《医疗系学霸》 第1章小镇做题家(求收藏) 第1章小镇做题家(求收藏) 鄂省,汉市。八月流火,火城如同烤焦一般炎热。 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创伤外科门诊诊室。中央空调厚重有力,呼呼吹响着驱散热意。 方子业站在诊室门口,头发随风而动,此时他正把墨蓝色弹跳签字笔往白大褂左胸口前口袋里一插。 推开门往诊室外看后,回头道:“师父,外面没病人了,估计去做检查的病人,也要等明天才能看结果。” 此时已经下午五点二十三分,距离门诊五点半下班还有七分钟。 坐在诊室电脑前的袁威宏此时往背后一靠,右肘肘靠在黄漆木椅上,斜身双脚成八字步,眯了眯眼睛:“子业,你那篇论文,什么时候能见刊?” 袁威宏是方子业的硕士生导师,标准国字脸,发际线已经距离双眉线至少四个厘米。 硕士阶段需要发表文章才能达到毕业要求,否则延毕。 “师父,五月份接收,见刊估计要到十月份。cscd期刊的接收,时间线都拉得比较长。”方子业一边低头整理着白大褂。 作为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专业型硕士研究生,只是发了一篇cscd(中文核心期刊)毕业,方子业声若细蚊。 他写的两篇英文文章,一篇成稿后被拒无数次,另一篇方才成稿,才发给老师修改。 英文文章这东西,见了刊才叫sci,否则就只是英语作文。 如今硕士第二年已经结束,进到第三学年,毕业临近! sci发表不了,再不发一篇中文核心期刊文章,就要延毕。 袁威宏仿佛能读懂方子业的心思:“能在十月份见刊就不错。” “够用就行,倒不用在乎别人口里的面子问题。” 袁威宏知方子业并非不努力,人也稳重不虚浮,便没给太多压力。资质是个人造化,并非所有人都能顺畅走向大医院。 “想过读博吗?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听人说你就想着去找工作。”袁威宏小声问。 方子业忙抬头,目光中微带辛酸,话题到此,恩师当面,方子业轻轻地点了点头。都不敢讲话。 读博是医学生想要出头的最佳途径。 可硕士阶段最重要的就是科研产出,也就是文章,更标准些的说法就是sci数量以及质量。自己目前一篇文章都没发表,怎么敢在科室里其他人面前说自己想读博? 就凭听了梁静茹的勇气?化身为笑话被别人看? 博士不组织统一考试,都是学校自主招生。 更残酷一点的说法就是导师自主招生,他要谁,谁就能读博,不要伱,你举报都没用! 一篇cscd,想要去参加博士考核竞争,无疑是在神仙打架中找死,也是自取其辱! “毕业论文已经在写了啦?”每个人的人生各有不同。袁威宏索性换了一个话题,这语气听起来仿佛只希望自己这第一个学生,能够顺利毕业即可。 袁威宏只是医院里的主治,才升硕导三年,距离升博导还有很远距离。 因此袁威宏即便是觉得方子业做事靠谱,想要把他留在身边,也是无可奈何! 中南医院招聘第一条,博士、硕士、本科阶段的学历和学位证书,就能把方子业卡死脖子。 “快完稿了师父,最迟这周末可以发给你。”方子业点头回,声音大了一些,毕业论文的撰稿他是绝对不敢有半点马虎的。 距离毕业答辩,已经剩下不到一年时间,初稿还不交给自己的老师,到时候毕业再有什么问题,谁还能给自己兜底? 比起期待不了的读博,更需紧迫的是更现实的毕业问题! 否则万一被选中外送盲审,那时候再想要回头好好做毕业论文,就为时已晚! “完稿了尽快发给我,我给你好好改一下。” “身体最近还好啦?半个月前你还在练功房里晕倒了。”袁威宏改跷二郎腿,双手抱胸,上下打量方子业。 方子业身材不高,一米七八左右,整个人干干净净,长得颇为秀气。但医学、特别是外科。是最不靠颜值吃饭的行业! 方子业见话题逐渐日常,回以一笑:“没事了师父,那一次应该就只是低血糖。” “现在我饮食作息都特别规律。” 练功房,是医院斥巨资打造的技能训练中心,骨科大专科在里面有一层技能训练室,供给本院的规培医生、硕士、博士还有本院医生等练习技能所用。 袁威宏想了想,抿嘴说:“读博这件事啊,最优质、简单的方式就是好好读书,认真写文章。” “这比从练功房里出关要靠谱得多。即便这是我们医院的青云之梯。” “可比起从练功房出关,写文章才是最快的捷径。” 中南医院的技能训练室里,有不同的技能训练室,本院的住院医师,只需要缴纳少量的维修费用,即可使用。 方子业作为本院的硕士,自然也是能去。 而且,不管是骨科的大主任也好,还是骨科的主任也好,都是明言表态! 你可以写文章不够好,那你的外科天赋就要足够好,那我们也可以给你机会。 只要你能从第一个练功房按照不同阶段走出来,规培生安排读研,硕士安排你读博、博士安排你就业! 当然你如果文章写得好,科研产出多,那自然也是可以安排读博和就业的。 但科研和专业操作都一无是处的话?那也无人会可怜你。 机会一直就摆在这里,仿佛菜市场的明码标价。 方子业闻言目光闪烁几下。舒了一口气,脱下白大褂,仿佛孔乙己脱掉了长衫,认命般解释:“师父,我想的是多练习下基本功,好好学点手术,以备以后下地级市医院工作更加轻松一些。” “去工作后,可就没有练功房这么好的地方给我们练手了。” 方子业就是一个小镇普普通通的家庭出身,本科时候的成绩不上不下,勉强进了一个211。考研的时候运气好,笔试成绩排名还不错。 进到了老牌的985院校汉市大学…… 如今仿佛是气运用尽,两年下来,专业操作一般般,只能算中规中矩,科研产出则是只能保住基本线! “实在是想要读博的话,悄悄去外面找一找机会吧……”袁威宏有些不忍地这般建议道。 他自己不是博导。 “好的,师父。”方子业点点头。 斜目看向一个只有自己能够看得见的面板,若有所思—— 【医师水平:住院医师。】 【医学基础理论:外科学2级13/50、骨科学2级17/50、创伤外科2级29/50……】 【医学基础操作技能:切开术1级18/20、缝合术1级17/20、清创术1级15/20、止血术1级15/20……】 【当前学识点:5.】 “下班吧。”袁威宏看了看时间,指向了五点三十分,才开始关闭电脑,准备宣布离开,他是一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 第2章加点就变强(求收藏,求追读) 第2章加点就变强(求收藏,求追读) “师父再见。”方子业身着白大褂并把袁威宏的白大褂提在手里,面对着跨坐上小电驴双脚垫底的袁威宏招手。袁威宏微侧头:“早点回去休息,别在练功房里待太久。” “临床操作的提升是水磨工夫。” “医院里设立练功房的初衷,只是为了方便学习,不是为了我们跨越。” “教授们说的话其实是画饼,不必特别当真。”如此交待一声,知道方子业肯定会往练功房里跑的袁威宏,就拧动了电门,身影渐行远去。 方子业笑容略僵硬,往骨科大楼方向行去放自己和老师的白大褂。 …… 技能训练中心,设在了机能学实验大楼的七楼到十三楼,中南医院骨科实力强横,在汉市属于四大金刚级别。 单独拥有一个楼层。 八楼,是骨科技能实验中心所在地,总共二十个操作间。 其中大部分都亮如白昼。 不过,方子业能去的,只有创伤外科的第一个练功房八零一。 里面的声音不断,偶有卧槽声,偶有妈的声、偶有持针器和血管钳、镊子打架的吭哧声。 方子业把背包放下到储物柜,便有熟人叫他:“方哥,这边!” 叫方子业的人是本院的新晋住培,如今跟班于方子业,纯粹萌新兰天罗,连管床资格都还没有。 方子业到了兰天罗身边,兰天罗此刻也是在用各种的简易操作器械,在缝合橡胶肉皮,但缝合的线结之间,还有裂开的空隙。 “你这个是针距和出入针角没有掌握好,内层出现了拧结。”兰天罗是普通的社会性住培,跟班于自己,作为师兄的方子业稍微指点了一下。 初来乍到,如今科室里的总住院还不敢让他单独值班和管床,跟着方子业跟班。 中南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管床医生和住院医师。 操作机会少,大部分的操作机会都是在练功房里。 方子业偶尔跟自己的老师门诊时,一些杂事都是兰天罗帮忙完成,算是个小帮手。 掌握好缝合术的针距,缝合深度、进针的角度,是完成橡胶皮缝合的关键。 不然的话,内里的组织一旦纠缠,就会导致裂孔或者裂口出现。 “谢谢业哥。”兰天罗点头。 方子业坐下了兰天罗旁边还空闲的操作台,扫了一眼后,发现少了一把持针器,然后再看兰天罗那里有两把,估计是借用了过去。 这是技能训练室,不是手术室,因此不必特别注意无菌原则,直接拿起来。 兰天罗赶紧解释:“业哥,这把持针器有点滑针,固定不特别好,又需要换了……” “嗯,我去换吧,你继续练习你的。”方子业身为最后来技能训练室的,用到最差的器械,属于情理之中。 想要练习,就得去器械库里面换一把新的,但是要把旧的还回去,好拿到厂家置换或者翻修折旧。 技能训练中心,属于是福利性的实验室,自然能省则省。 …… 【学识点剩余:5.】【注:自由学识点可用于主动加点技能升级。学识点获得,根据医师在诊疗过程中的权重产生。收益明细:+0.5、+0.2、+0.1……】 方子业回时,还是决定把学识点都先加点到切开术和缝合术。两个技能到2级后。 方子业再进行橘子皮缝合时,就感觉格外得心应手起来。 橘子皮的缝合,讲究的是全层和半层缝合,要求就是不能破皮切割,不能在打结的时候,使得不固定的橘子皮移动且隆起产生缝隙。 这操作难度自然不小,目前的科室学生里面,就只有博士师兄们能够有人常规做到,硕士们掌握的人不是没有,但很少。 之前的方子业不在其列。 此时,兰天罗一眼扫来后就一声惊叹:“卧槽?业哥?伱橘子皮缝合通关了啊?” 听到兰天罗这话,只有不少研一研二的师弟以及另外一个规培抬头看来,目光略错愕同时带着羡慕…… 其他人则都是波澜不惊。 硕士第三年了,缝合橘子皮,其实是基本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创伤外科技能训练室里,缝合术的练习,有四大工具:橡胶肉皮、橘子皮、豆腐、皮冻。 第一个工具是橡胶肉皮,是最基础的入门工具,如果可以把橡胶皮缝合得很好之后,就可以奖励你在手术室里开始缝合患者的皮肤。 然后进一步练习缝橘子皮。 若能将豆腐都缝合到一个非常好的水准,缝合术就算出关,达到从第一个练功房出关要求。 很明显,这需要特别高的操作天赋,对缝合的深度、力道、进针的角度都经过十分严格的把控才行。 皮冻,则是只有创伤外科更高级的练功房才有的工具。 而听说,手外科的缝合术练习工具有五个,放在了手外科的第三个练功房里,第五个就是裸鼠的断尾再植。 切成六七十段,缝合完成后,血液通过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五且血管狭窄程度不小于百分之五,才算缝合术出关,要求非常高…… 但虽然只是完成了橘子皮半层缝合的要求,方子业如今的情绪仍颇为兴奋。 因加点是真的可以让能力得到提升! 并非是自己的臆想。 换句话说,自己只要有足够的学识点,那么通过硕士阶段的练功房,岂不是? 有希望? 方子业缝合完,再一次看向那面板。 【注:自由学识点可用于主动加点技能升级。学识点获得,根据医师在诊疗过程中的权重、学习操作过程中的收益产生。】 诊疗权重、学习和操作过程中的收益。 这是重点。 兰天罗不再说话后,练功房内,再次陷入平静中,大家都各自开始练习,剪刀剪线的咔嚓声以及器械落到操作台的哒哒声,不绝于耳。 不仅是方子业这样的硕士需要练习外科操作,博士师兄们也要努力地为自己留院或者去外院找工作而作外科操作基本功方面的准备。 硕士在临床上能够获得的操作机会极少,顶多也就是缝合皮肤、博士们虽然稍微好了一些,但也相当有限。 因此,这练功房,就是外科大医生梦起航的地方,大家都在为此而努力…… 第3章猛虎下山(求收藏,求追读) 第3章猛虎下山(求收藏,求追读)“你之前这么大声干嘛?觉得你方师兄的脸皮够厚?”过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方子业才如此反问兰天罗。 方子业能理解兰天罗的羡慕,兰天罗初来乍到。 兰天罗能考进中南医院里成为住院医师,就至少超过了同一届至少百分之六十的医学生,这并非吹牛。 可进来后,信心满满的他第一日就遇到了当头大棒,住院竟然怀疑他能力,连给他管床的资格都要考核。 这让兰天罗瞬间如遭雷击,慢慢明晰自己处境后,进出了练功房多次,如今已经老老实实。 再看到方子业师兄竟然通关了他觊觎的下一个缝合层级,有所惊讶,可以理解。 但如此大惊小怪,其实让方子业的脸皮略挂不住! 且不提自己一届的熊锦环科研操作双丰收的大佬早就通关了橘子皮缝合。如今距离创伤外科对缝合术的缝豆腐出关,也相距不远。 就文章产出最多的科研大佬李源培缝合术的水平也与方子业相当,而李源培的切开术,却是早已经超过了方子业。 甚至还有两个天赋偏好的硕士二年级师弟,也是在缝合术中,把缝合橘子皮这一关给过了,已经怼着豆腐缝了一个月,把方子业撂倒在身后…… 他们也都老老实实的,现在兰天罗反而在看到自己缝合了橘子皮后,就如此大声喧哗! 这不是让方子业架在了火架子上么? “业哥,对不起。”兰天罗赔了一个最真挚的笑容。 不过方子业也没与兰天罗特别计较这件事,而是又缝合了几次,感受了一下2级缝合术带来的微妙变化后,心情变得平静且舒畅起来! 只要是真的,不是绝望中的幻想,那就没问题。 加点到2级的技能还有切开术。 切开术的练习,方子业也并未着急,这个明天练习就行! 因切开术的练习材料,他没有带来,这种东西也不好找别人去借。 切开术的练习材料只有两种:豆腐和橡皮泥。 豆腐严格切出深度,且直线走刀严格把控好后,便可将豆腐的切开,告一段路。 第二种则是橡皮泥,橡皮泥是可以重复使用的,主要练习弧线走刀,并且更加严格地管控切开深度。 把橡皮泥铺开在操作台上,分别用4mm、5mm深的正方体模具塑形好后,简单地切开一个3mm或者4mm的标准s形切口,橡皮泥破开但不能离断,深浅绝对一致,就算是过关了。 这是目前方子业要练习控制的一关,一年半下来,仍然无法全然达标。 过了切橡皮泥这一关,就可以再雕刻豆腐了。 豆腐,是第一个练功房避开不了的神器…… 整理好操作台面,离开技能操作室时,同学李源培也正好离开练功房,两人主动并行:“业哥,恭喜啊!~” 李源培个子高瘦,比方子业高了一点,但肤色稍黑,满脸坑坑洼洼,仿佛写满故事。 他穿着虽非名牌,但至少也是阿迪的最新款,全身总体到手价不会低于六千。 “培哥你又笑我。我们这一届三个,就属我最菜。”方子业闻言回道。 “不过培哥,伱最近怎么总是来练功房啊?” 李源培,目前已经两篇sci到手,一篇还是二区的。 一篇二区的文章,质量相当高,硕士研究生阶段能发,基本上读博的事情,就是铁板钉钉。 就算中南医院的博士生复核考试中不小心滑铁卢,去一个211大学读博,稳妥得很,属于是乱杀级别了。 毕竟,中南医院关于博士研究生毕业的基础要求,才是一篇二区的sci或者两篇三区的sci,前途可期。 而方子业还知道,李源培申报了协和医院以及积水潭医院的博士生招生计划的申请考核,他不去忙这些事,不知道李源培怎么有空长期待练功房。 李源培叹了一口气:“文章又有什么用?我们是外科啊!” “在中南医院这样的地方,小硕士太难混了。” 方子业以为李源培在感慨操作机会少,笑了笑就说:“培哥,我老师不都还在扶腿么?” 中南医院,属于顶级三甲,全国排名至少靠近前五十位,骨科更是位列前三十。 教授扎堆,副教授也要等手术做,资深的主治抢着小手术做。 主治抬腿,住院总拿急诊和门诊的蚊子小急诊手术,专业型博士研究生嗷嗷待哺,硕士? 能够出力扶腿,然后再剪个线,就已经不错! 李源培闻言笑了笑:“你说宏哥哦,宏哥好歹还有自己的专属手术呢。你是他的开山大弟子呀!” 方子业之前是袁威宏唯一的学生,操作机会之多,懂的都懂。 方子业脸瞬间一红:“开山不利。”“碌碌无为!” 方子业清楚,自己在临床上的操作机会是多于李源培的。 但自己的临床实力却不如李源培,科研产出也不如他。 以至于协和以及京都大学附属医院的博士生这样国内绝对第一梯队的招生计划,方子业连报考都不敢,怕丢人。 “没事,慢慢熬呗……”李源培笑了笑,出门后望了一眼中南医院这座庞大的机构,目光越发有点迷离起来。 “都是熬啊……” “业哥,我师父说了,今年不要本院的硕士研究生读博,要从外院找一个更优秀的。” “熊锦环的老师肯定会要环哥!” 方子业闻言一惊,满口错愕:“邓教授今年不招你?” “恩呐,京都的协和医院,有一位汉市考过去的老哥,七年制刚毕业,打算回来深造,以后考虑留我们医院工作!” 李源培伸出了一只手:“五篇文章,我拿头和他搞!” 方子业闻言只能咂舌苦笑! 李源培挺倒霉的。 本来李源培跟着自己的导师读博是稳妥的事。 但若京都大学那哥们儿是汉市本地人,协和医学院的本硕连读,学历就是天花板。 文章数量这么多,又有意留汉市工作。 肯定是邓教授选择博士学生的首选,以后就是得力助手! 李源培又感慨着说:“这练功房也出不去……” “八月份,京都协和和京都大学附属医院的博士生申请考核审核已经走完,我连面试都没入围……” “接下来就是中山大学附属医院,还有魔都交大、复旦大学的附属医院报名了。” “业哥你报名了吗?” 方子业厚着脸皮点了点头:“我的名字应该不会出现在复试名单里的。培哥你有机会!” 自己的科研产出去报名,不过是走一个被人刷下报名资格的流程而已。 但该报还得报,好歹是一个机会。 李源培则又说:“过了复试也没用,那边的导师有自己家的学生……” “硕士啊,听起来还有点高大上的,但是在医学领域,硕士不如狗、博士满地走……” “可能找工作,才是我们的正途吧。”他越发迷茫起来。 …… 与李源培别过后,方子业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老师袁威宏也让自己出走的意思了。 中南医院的骨科来了这么一尊猛虎来卧槽将军。 邓教授自己的硕士李源培都前途未卜。 熊锦环的导师韩教授,肯定优先考虑熊锦环读博。 自己想要在本院里面读个der的博士。 方子业在自己租的‘单身公寓’里,陷入了沉思之中。 想了好久,才缓缓道:“现在这样的局面,拼命写文章是绝对没卵用了,只能拼一拼练功房,走绝对的操作实力路线!” “要是能出练功房!是教授们的练功房说法更占优势,还是文章更占优势,就不知道邓教授会如何选择了!” “先从练功房出来,才有底气说想读博这样的话。”方子业目光笃定。 新人新书,求收藏哦。 第4章临床日常(求收藏,求追读) 第4章临床日常(求收藏,求追读)方子业目前硕士毕业后,往地级市医院一蹲,拿下编制以及少量的人才引进费用不难。 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虽不是什么顶级医院,但汉市大学这块招牌就是老牌的985,在国内一些地级市医院找工作,还是极为能打。 可要继续往上爬,并不容易。 读博也不是你想读就能读的! 这个读书的机会,极为珍贵! 为好好学习、写论文、看文献,方子业也与其他同学一样,从宿舍里搬离。 要熬夜看文献时,别人可能值完班太累要睡觉。 那根本就怼不到一块儿。 拥有个人时间,对于学习相当重要。 —— 【注:自由学识点可用于主动加点技能升级。学识点获得,根据医师在诊疗过程中的权重产生。学识点收益明细:+0.5、+0.2、+0.1……+0.1】 【当前学识点余额:0.1!】 方子业看向自己唯一的0.1点的自由学识点支配余额,若有所思。 这是自己在练功房进行技能训练时的产出,而且效率好像还比之前稍微快了一丢丢,以前是差不多两个小时产出0.1,但今日的一个小时就产生了0.1! 在病房里,琢磨患者的病历并修正医嘱,也可以有少量产出。 但最大的产出,就是有一次自己跟着导师做手术,老师让自己切个病损的时候,产出较高,是巨额的0.5! 方子业得到这个面板,已经有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才通过各种方法,把学识点累积到了5点。 通过观察、统计,发现学识点的收益效率,是临床>病历>门诊>练功房的刚操作。 “要是再有一些病损切除就好了。”方子业低声自语。 可很快就摇了摇头。 自己的老师,在科室里拥有的手术,也不过是小手术,虽然号称是资深主治,但能够有权利做的手术,也就是稍微简单一点的骨缺损。 当然,这些稍微简单一点的骨缺损,也是地级市医院里面的主任们少敢触碰的。 其他更难一些的手术,都是副教授做,难度更高的,则需要教授去收尾。 教授上台的时候,副教授做助手,自己的老师也只能蹭到一些些的机会。再下还有主治以及博士师兄们群情愤抢…… …… 翌日。 交完班后,方子业的老师,袁威宏就去上课了,他如今还是汉市大学第二临床学院本科生的机能实验学老师,需要带教三个小班,大部分时间,都在搞教学的事情。 而在查房的过程中,方子业就是个小喽啰! 方子业与自己的导师袁威宏跟着的上级都是邓勇教授。 邓勇教授一马当先,谢晋元副教授紧随其后,自己的老师虽然不在,但也有秦葛罗主治医师,笑嘻嘻地顶上去接替自己老师的位置挨骂。 邓勇教授的两位博士师兄,则是赶紧陪着一群大佬的身后,开始讲解病人的基本情况,一个博士二年级、一个博士三年级。是组内的住院总。 方子业与李源培两个人资历偏老一点,因研三师兄们的离开,能有资格跟在博士师兄的后面。 在两人身后,还有硕士二年级的舒朗、龚子明,硕士一年级的揭翰,朱允炆。 再加上方子业身后的小住培跟屁虫兰天罗。 一行十二个人,可以说是集齐了外科团队除了实习医生外的所有基本元素。 方子业要做的事情就是,汇报分管病人的详细数据,记录一些要改的医嘱,听一下邓勇教授以及谢晋元副教授探讨一些复杂病例,并且在为难一下邓勇教授的两个博士师兄,选一两个病种,让他们汇报一下当前病种治疗的研究进展。是的,对于方子业还有李源培这样的硕士而言,教授们问的最多问题就是当前的治疗原则。 治疗原则和治疗的研究进展,是两个范畴的领域。 一个是现有的治疗方式,一个是前瞻可期待的新治疗方案…… 邓勇教授身材板正,下巴上有一颗体积不小的痣,听到自己博士汇报完成后,点了点头:“还是看了点书的,不过对治疗的进展了解得还不够通透。” “骨缺损的治疗,虽然搬运术是比较热门的话题,但如今,还有一种新型材料出现,可能可以让骨细胞在材料中爬行再生,以替代传统的骨搬运术……”邓勇教授如数家珍般说着…… 方子业不说如听天书,也是半边糊涂。 临床之中,要了解一个病种的诊断,就颇为不易,需要扎实的基本功,再去深入了解当前的治疗原则和治疗方式,也是水磨工夫,大概通透好当前世界上所有的治疗方式后,才有资格去展望研究进展。 医学知识体系之繁杂。 八个字可以概括。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 查完房,方子业就当完小跟班,迎来了自己的‘人生巅峰’,新进的住培医生兰天罗,赶紧积极地说:“业哥,我先去换药,你回去开医嘱。” “今天不是手术日,我们早些去练功房?” 方子业点头说好。 兰天罗跑开后,旁边袁威宏的研一学生,也就是方子业的直系师弟也略迟疑说:“方师兄,你能帮我改一下医嘱吗?我姑姑过来看门诊了,我带她去看下门诊……” 揭翰,是方子业的师弟,今年刚研一,与兰天罗同一天进临床,但因揭翰是硕士研究生,而且是袁威宏的学生,因此住院总就给揭翰分了两张分管床位。 大型教学医院就是如此,别说是手术室里面的操作机会,就是临床的分管床位,都是香饽饽,僧多粥少,压根不够分。伱不愿意做事,有的是人把你要做的事分担出去。 而分管的床位,其实是你唯一能够在手术室,成为助手的机会。 成为助手的次数多了,上级看顺眼了,基本功扎实了,上级说不定能够赏赐你一两次缝合和切皮,才算真正入门槛中。 即便是专业型硕士研究生,有了医师资格证书,可以单独值班和管床,但医嘱权,仍然在上级那里,住院医师和小硕士,只需要按照上级的意思,把医嘱更改过来即可。 除非有比较特殊的情况—— 就比如,自己的师弟揭翰,转交给自己的病人11床。 上级给的意思是,让自己把11床术后的止痛药停掉,改成口服塞来昔布。术后的抗感染药物也完全停掉,而术后的抗凝药物,也从低分子肝素钠,更改成利伐沙班预防性抗凝治疗。 不过,方子业此刻,却在仔细地看了一下患者的相应查血结果之后,发现了,止痛药和抗凝药可以停,但这抗生素,非但不能停,反而要升级! 但即便有此发现,方子业也不敢自主主张用药,而是汇报—— “罗哥,您过来看一下,这个11床,就是上周五做骨搬运手术的那个病人,她今天早上的抽血指标不好,白细胞计数一下子飙升到了23。” “她这个要请药剂科过来会诊一下吧?” 罗哥是秦葛罗,是科室里的主治,资历比自己的老师袁威宏更低。 秦葛罗闻言,跑过来一看。 抽血结果是早上八点四十分才出,查房的时候还没到八点四十,而上一次的炎症指标是趋近于正常,并非是揭翰粗心大意。 秦葛罗立刻打了个电话出去,拨通的过程中:“子业你去看一下伤口情况,马上送一个细菌培养与药敏,再送一个渗液普通镜检,看看局部有没有脓细胞!” “再问下患者有没有高热期,与今天的值班医生交接一下,如果高热,临时抽一次血培养!” 感染是外科最大的敌人,所有人都对其闻风丧胆,因为一旦手术后感染,就会让治疗的程序非常麻烦。 …… 第5章正确的打开方式(求收藏,求追读) 第5章正确的打开方式(求收藏,求追读)方子业自己分管的床位是7-9,自己师弟分管的床位是10-11. 11床是他修改医嘱的最后一床。 秦葛罗吩咐完后,方子业立刻操作熟练地开了相应的医嘱,并且在病历系统里面,建立了药剂科的会诊申请单。 快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需要详细写好病例,并且画上五角星后。 方子业才说:“罗哥,我先去看病人,等会儿创面拍照发你微信。” “这个11床,昨天才换药,今天早上就没看伤口。” 外科的择期手术,2-3天换药一次,不会天天折腾着伤口查看。 秦葛罗对方子业的病房业务能力是完全放心的,点了点头,就笑着回:“喂,青哥啊,我秦葛罗嘞,创伤外科,又要麻烦一下你过来看一眼呀。” “我这边有一个术后病人……” 请会诊,有三种形式,两种是简单的程序形式,即急会诊或者平会诊,把申请单发了就行。 但还有第三种形式,就是电话会诊,请自己的熟人,关系好的医生过来看,不是急会诊,胜似急会诊,能最快地解决问题,而这就是讲究人脉的时候了。 …… 五分钟后,方子业就戴好了一次性的帽子、口罩,拿了两个培养管,口袋里还揣着两个检查手套,并一个换药包,去找兰天罗了。 兰天罗这会儿正好换完药,打算回去还换药车。 回头,看向方子业走了,兰天罗一愣:“业哥,还有换药吗?” 方子业这样硕士三年级的专业型硕士,分管的床位也只有三张,不可能还有他不知道的床位需要换药才对。 “11床,揭翰分管的病人,目前情况不太好,我们过去看看伤口情况,估计是有渗液了。”方子业一把揪住换药车就完成调头。 11床前。 病人和家属都倒是很热情:“方医生,今天是你来给我换药啊?” 之前揭翰就与病人和家属解释过,方子业是他师兄,是科室里的老人,他才刚进临床不久。 目前才是八月十号,揭翰入科不久。11床的问诊、查体,都是方子业带着揭翰做的,因此病人和家属对方子业有一种天然的更信赖感。 “揭医生有其他事情,我过来给伱换个药。”方子业一边把手机递给兰天罗拍照,一边用专业的骨科绷带剪,把患者腿上包扎的绷带给剪掉。 在无菌干棉垫下方的纱布上,果然看到了淡黄混浅红色的渗液。 方子业瞬间眉头一皱。 病人看完立刻一惊:“怎么还出血了,方医生?” “你最近两天有剧烈活动吗?伤口有没有沾水过?”方子业一边揭开纱布,一边抬头问,同时一手示意兰天罗赶紧从各个角度拍照。 纱布掀开,果然看到,胫骨前内侧切口处,伤口呈微腐化状! 腐化伤口的外表,还有淡淡的脓苔,显然这感染一下子来得超凶! 方子业赶紧将脓苔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棉签擦拭后,分别送入到两根培养管中,并递给拍完照的兰天罗,拧紧。 “怎么这样啊?我什么都没做啊?” “没有,对吧?”病人为取得方子业信任,看向自己老公。“没有没关系,可能就是术后并发了感染,手术后感染,在外科是常有看到的事情,不着急啊。我们已经在解决和处理了。”方子业安抚着患者和家属的情绪。 在取完标本之后,才让患者把脚伸离床位,开始冲洗消毒—— 首先是生理盐水冲洗,然后是双氧水、络合碘、再用生理盐水冲洗干净之后,才开始用干净未沾染络合碘的棉球,擦拭伤口表面。 可以看到,切缘微微肿起…… 缝合口内,仍有少量的脓液渗出。 方子业拿起止血钳,小心翼翼地伸进了缝合口内层,因感染未有愈合趋势的切口,此刻伸进去是不会破开局部组织产生痛觉的。 往内伸了有大概四个毫米左右,方子业就触及到了底,应该是局限性的皮下感染,并未再继续深入。 清理好所有的脓白后,方子业就开始了消毒。 感染伤口需要逆行性从外自内开始消毒,这些程序方子业掌握得极好! 贴上纱布、无菌棉垫后,方子业才又问:“你这个伤口有感染趋势,目前的话,先送一个培养检查,后续看是否可以用药物控制住,如果不行的话,可能又要行清创术了。” “这怎么好端端的会感染呢?” “空气中的细菌微生物无处不在,我们医院的消毒操作都是很规范的,换药也是严格地根据程序走的,再有感染,可能就是其他原因了,比如说体质问题啊或者别的。” “但不要担心,我们肯定会解决问题,而且目前也要先解决问题,然后再找原因……”方子业解释。 然后推着车,离开…… 自然,药剂科的会诊,也是很快就到了,并且书写了会诊单,建议是目前先把抗生素级别提升上去,从头孢呋辛改为哌拉西林舒巴坦钠,方子业遵嘱修改了医嘱,并且再将这件事发信息给了揭翰,让他陪着自己的姑姑看完门诊后,再回来…… 并且,方子业还给自己的老师也说了一下这件事情,让袁威宏心里有个底,也不是告状,这个病人明天查房的时候,袁威宏终究会知道。 提前告知老师,能够让袁威宏好好问一下揭翰,搞清楚原因。 而这般都结束后,方子业也才终于可以卸下科室里的事情,然后往练功房里走去了。 “学识点+2!” 方子业走向兰天罗时,忽然看到了面板上,如此跳动了一下。 方子业心里一惊:“怎么这么高??” 方子业仔细地寻思了一下早上做过的事情,好像也没特殊的,就只是给自己的上级医师秦葛罗,建议了一下11床有感染。 难道说,诊断给的学识点>治疗? 或者更加谨慎点理解就是,关键性的诊断大于非关键性的治疗?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一下子给了两点的学识点,这也未免太过骇人了些! 一个小时的操作训练是0.1,二十个小时的集中训练,才能有2点。 兰天罗正走向方子业邀请方子业一起去练功房时。 董教授组的住院总,金宏洲先喊了方子业一声:“子业,今天是你值急诊班吗?” 第6章操作机会(求收藏,求追读) 第6章操作机会(求收藏,求追读)“是的,洲哥。”方子业赶忙点头。 科室里有三个教授带组,分别是邓勇教授、韩元晓教授和董耀辉教授。因董耀辉教授组没有这么多的主治,且金宏洲又是董耀辉自己的学生。 虽然金宏洲是科室里的住院总,却也是跟着董教授组做事。 专业型硕士研究生,拿到了医师资格证书后,就需要值班,除在病房里值普班,还要值急诊手术班。 手术班就是有急诊手术的时候,你要过去做助手。 兰天罗见方子业被拦下,便赶紧笑道:“金老师,业哥,我事情做完了,先走了啊。” 方子业和金宏洲都点了点头。 金宏洲则是住院总,每天都需要接急会诊,偶尔会接急诊手术进到急诊手术室里做。 “那正好你跟我去急诊手术室!”金宏洲估计是刚从急诊科回来,在之前都没有参与科室里的交班。 抓住了方子业就如此说。 金宏洲叫方子业跟着去做急诊手术,方子业是不能直接拒绝的。 即便有事,也要找个人顶替。 …… “今天很闲啊?”金宏洲的个子与方子业等高并行,面相稍差了点,走的是纯粹实力路线。 黑眼圈很浓,上下眼皮很泡,看起来就像是肾炎晚期的那种水肿。 但知道的人就知道,这是熬夜熬的。 “洲哥,这不是您照顾么?这个月给我们组多安排了几个人,我这才有机会带着兰天罗还有我师弟。”方子业有些不喜烟味儿,但也能理解金宏洲需要抽烟来缓解压力。 不定时炸弹,急会诊、普通会诊,累得要死。 金宏洲恍然大悟:“奥,对哦,现在是八月份,八月份就有新的管床医生来。” 他走路间顺后把烟蒂往垃圾桶的烟灰盒里一丢。 “走,这台手术并不难,咱们争取早点打完收工。” “就只是有半条肌肉断裂的。”金宏洲大大方方说。 方子业紧随其后。 …… 谈话签字,这样的杂活儿,都是方子业带着笔去急诊科打印了手术知情同意书后当着患者家属的面做的。 而金宏洲了,则是在和急诊科的住院总在聊天,拜托着说:“树哥,我去急诊手术了啊,有事打我电话,可千万别打科室里的电话。” 赖子树,是急诊科的住院总,都是苦命中人,自然晓得。 给科室里打电话找住院总,那就是给住院总找不自在。 赖子树拍了拍金宏洲肩膀:“你还有多久下?” “不知道啊,我们科今年没留人,目前还没有人可以接班。树哥伱快下了吧?”金宏洲一边活动脖子,一边问。 赖子树翻了翻白眼:“托科室里几个神仙的福,妈的又要多干一年。次奥!” “仿佛是交不起话费似的……” 金宏洲立刻明白,肯定是急诊科的病房出了事,值班医生还没汇报,结果出了意外后,总住院就是癞子头,病房里出了事就都是他的责任。 …… 终于,病人周转到了急诊手术室后。 金宏洲让方子业赶紧去简单洗下手,然后开始消毒、简单铺巾,并且准备局部麻醉相关的药品。方子业进到了手术室后,看到了病人,掀开临时包扎的纱布后,出血量不多,肯定没伤及到血管,不然不可能只是来急诊的小手术室。 消毒、铺巾,都只是外科的基本操作,于方子业而言,早已不是问题。 一切准备就绪后,金宏洲与方子业二人已经全副武装:“来,你打个麻醉,然后做一下小清创吧。等会儿我缝肌腱就可以了。” 方子业也不客气,这不是他第一次打局部麻醉。 接过注射器针头,就熟练地在肌肉表层打了一个皮丘,病人虽然诶唷了一下,但因为方子业的局部注射利多卡因,疼痛马上缓解。 方子业还一边安抚:“是吧,提前就说过,一下就不痛了,第一针扎针的时候,总会是有点痛的。不紧张啊。” 病人疼完后开玩笑道:“医生,你就说第一次总有点痛嘛!” 方子业立刻闭嘴,这大兄弟的段位一听就比自己更高。 老老实实清创吧。 金宏洲就开玩笑道:“大兄弟,你经常的第一次都是用针打的啊?” 病人瞬间把布单的角掀开,面向金宏洲这个更高段位恨恨道:“你有本事让我起来!” 金宏洲对着他挑了挑眉:“大哥,开玩笑当真就没意思了啊。” 病人把自己又捂住。 消毒之前就简单地做过了冲洗,此刻在金宏洲的助手下,方子业得到了比较珍惜的主动清创操作。 只是这个患者的清创很简单,其实只要把里面的异物挑出来即可,这个患者并没有坏死组织需要切除。 挑出来了一些砂石后,再次冲洗后金宏洲就开始缝合,方子业一边做助手,一边踮起脚尖看金宏洲缝合肌肉。 直到肌肉缝合完了,金宏洲转头看了一眼方子业,才又把缝合皮下和皮肤的操作还交给方子业! 简单的皮肤缝合,对方子业这样的硕士研究生,肯定是没问题的。 方子业如今的缝合术已经提升到了2级,缝合橘子皮都能不破,对合极好,更何况这正常的皮肤? 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战斗。 金宏洲也不觉得惊讶,他压根不知道之前方子业的缝合水平到底有多好,只是如今的缝合水平,也才中规中矩,远不到让他惊艳的地步。 再次冲洗皮肤表层,络合碘消毒后,把纱布以及棉垫往外一贴,胶布粘住后,就开始掀开简单的无菌布单。 “可以了啊,你等会儿走下去,再打个破伤风,再吃点抗生素,就好了。记得两三天换药、十四天左右拆线……”方子业这么吩咐时,就发现。 学识点猛地跳动了2点之多,比之前自己切个小病损的数量还要多得多,与之前离开病房时,拿到的学识点一样多。 而自己这一台手术的操作数量,可不少啊,是小清创加缝合! 对于感染而言,诊断同样重要。 但是对于这样的小创伤,诊断就没有什么意义,治疗会更重要。 难道这才是学识点收益的正确打开方式? “医生,看你这样子,有点像打针打多了诶。”病人包扎完后站了起来,对着金宏洲又开始‘输出’。 “你能打得成我这样?次数和持续时间够吗?”金宏洲扶着病人出门,一边接话。 “几次郎?” “别人整夜狼叫。” “兄弟牛掰!”两人的话锋逐渐走歪。 方子业在后面嘴角发颤。再看向四点学识点到了面板上,这才又开始开心起来。 …… 第7章不要无谓挣扎(求收藏,求追读) 第7章不要无谓挣扎(求收藏,求追读)时间如水,一晃又是两天过去,到了周五。 周一、周五,是邓勇教授的手术日。 下午,三点四十二分。本组内的七台手术,其中四大台都被邓勇教授以精湛技术龙飞凤舞地解决掉后。 剩下的三台相对小的手术就各自分台。 组内人数众多,谢晋元副教授可以独当一面,基本上所有的手术都能做,即便是邓勇教授操刀的高难度手术,他也能够勉强顶起来,只是熟练度和技术的精湛程度不如邓勇。 把最后一台中等难度的骨盆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接在手里,叫了一个博士一个自己的硕士研究生,便开台。 袁威宏拿了一台小段骨缺损,秦葛罗主治医师则是找了一台简单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也带人去找手术间了。 袁威宏师徒三人同台! 这就是顶级大医院里面外科团队的实力,聚是一条龙,散是满天星,只要手术间足够,随时开台四台手术,都能做得到。 此刻,方子业站到了主刀位,袁威宏则是暂时在助手位,揭翰在二助手位打下手。 手术无菌贴膜上脚之后,袁威宏把手术切口用有齿镊一一作点,然后画了一条弧线,把弯盘往方子业身前一丢。 “沿着这条线,开始切吧。”袁威宏从自己最小学生口里,已经知道了方子业目前的切开术,在练功房已经完成了切橡皮泥一关。 但他没亲眼见证,于是想要好好看看方子业目前的基本功。 方子业也不客气,嘴里念叨:“大腿前侧,皮下筋膜层是4mm左右,第一刀切开深度把控在3mm左右可以避免切到筋膜层血管,减少出血量。” 这就是练功房里面,严格按照标准练习的好处,在临床中灵活应用后,就能够快速上手。 方子业执笔式握刀、垂直进刀、弧形走刀,垂直出刀。 一刀下来,就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袁威宏用干棉垫擦拭了一下伤口表情,血迹只有极少量,伤口还算干爽。 袁威宏便知方子业目前的功力的确比之前深了一些,之前的方子业,在做切开时,要么就是弧线定位不准,偏离术前设计,要么就是深度浅深不一,局部会破开血管,出现大量渗血。 “电刀,电凝功能,切!”袁威宏一边示意揭翰用镊子撑开皮肤外切口,一边把电刀递给方子业。 电刀有电凝和电灼两种功能,电灼是单纯止血而用,电凝是切开用。 方子业并未被袁威宏套路到,转头:“巡回老师,调节一下电刀电流。40!” 如果真的下手就切了,那就外行了,方子业一向谨慎稳重,不可能在60ma的情况下,去进行切除。 袁威宏吸了吸鼻子,本打算试探方子业能力提升之后,性子到底有没有飘,却没试探到。 皮肤切开后,需要暴露的就是皮下筋膜层和脂肪层,这两层用电刀切开,可以切开的过程中就止血,这是电凝止血的灵活应用。 方子业一一作罢,到了深筋膜层,就停了下来,把电刀一放,老老实实地放权。 下一步,是关于肌肉的暴露,方子业的基本功还没到这么深,暂时不去触碰。拿起两把s拉钩,一把递给师弟揭翰,一把拿在了手里,并且很有默契地去拿袁威宏手里的吸引器。 意思不言而喻。 老师,我不可能吩咐你来操作,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助手的准备。 袁威宏没说什么,拿起止血钳拧起深筋膜层后,尖刀破开一点口子后,便行钝性破开,肌肉层挤开后,换成了大s弯。 暴露股骨后,看到了骨缺损段。再让方子业把骨缺损周围的疤痕组织切除以作清创之后…… 把同侧腓骨带血管蒂切开后移植了过来,用钛网塑形,一系列操作复杂且精妙无比,让方子业和揭翰二人大为羡慕…… 但万丈高楼平地起,袁威宏的操作,也是先从切开和缝合清创等开始的。 “方子业你缝合内层,揭翰你缝合皮下,我看看伱们的缝合术,各自什么水平。”袁威宏如同一只老鸟,给雏鸟投喂。 方子业闻言瞬间一喜。 老老实实地接过了持针器、3-0微乔线,就开始稳扎稳打起来。 缝合,除了要操作之外,一定的基础认知是需要的。 骨膜层肯定需要缝合,这里的缝合可以作连续缝合,一针到底,缝合完,仍然是层次分明,骨膜层对合极好。然后是深筋膜层,深筋膜层可选择连续缝合,也可以选择单纯间断缝合,而这时候,就讲究一定功夫了。 缝合得差点,就是把深筋膜拢成一坨。对合很好,就像是半层缝合橘子皮一样,做到恰到好处的严丝合缝。 方子业已经到了这样的水平。 肌肉层未切开,老师袁威宏走的是肌间隙,无需处理。 然后是皮下的脂肪层,脂肪层的缝合,更加考究全层缝合。 又需要紧合对密,又不能太紧导致局部的脂肪压缩,以至于术后产生脂肪液化,这与缝合豆腐,有异曲同工之妙。 方子业操作了两针,嘴角露出苦涩,看向袁威宏。 袁威宏道:“没关系,凑合也行,继续缝吧。” 有时候,局部的小操作不是最优解,对整体的手术影响不大,方子业只是缝合得不那么好,并不是不能完成,但是水平高低,一目了然而已。 在更加关键位置的缝合,比如说关节囊附近,那么就需要更加精妙的缝合,以避免患者的功能受限。 方子业老老实实地按部就班完成了脂肪层,完成度着实不高。但到了皮下筋膜层与皮下层后,这又回到了橘子皮缝合样式的操作。 方子业再次收拾好了信心,把皮下层缝合完,使得皮肤对合十分良好,有一种以前博士师兄们缝合完,睥睨一切,看向成果的姨母笑。 压力给到了师弟揭翰这里。 揭翰此刻战战兢兢,初来乍到,只是科室里的萌新,唯一掌握得相对好的医术也就是缝合术。 深度把控不够,一针深了,一针浅了。 才两针下去,袁威宏就看不下去了,直接把线结剪了:“算了吧,你还是回练功房继续待一段时间再说。” “这口子回病房,我们都不好给患者和家属交待。” 揭翰如蒙大赦,把持针器又交给师兄,目光好奇着,又期待着,如同两年前的方子业,一般无二。 …… 手术做完,师弟揭翰负责陪送病人到病房。 方子业拿走了巨额的4点学识点,陪着袁威宏一起下到了更衣室。 袁威宏一路沉默,方子业也不敢讲话,只是眼神中异色连连,仿佛在期待着,又害怕着。 然而终究是袁威宏先没忍住,转头说:“你现在虽然基本功略有长进,但还是有点太晚。” “如今已经是八月中旬,距离我们医院的博士招生不到半年时间。” “若还有个一年半载时间,还能拼一把。但想要从第一个练功房出关,即便你只是面对着硕士需要面临的‘阉割版’要求,也有点晚。” “好好去找一份工作吧。” 方子业不死心问:“师父,我们硕士要从第一个练功房出关,实际上的要求是什么?” 袁威宏看了方子业一眼,也格外不忍心,索性让方子业死心,就把苛刻的要求都一一说明:“把豆腐缝合好,切开术要求要能够把豆腐切成八面体金字塔状,梯次分明。” “清创术要求能将豆腐上雕成立体简体字,止血术则要求,快速定点捕捉血管出血点,在二十秒内,单点重复四十次,标准完成度高于三十六次。” 方子业一听,本能的绝望。 可又一细想,只保持沉默,但眼神里,满是不屈。 袁威宏转头,看到了方子业的眼神之后,偏头在方子业耳旁说:“明天去跑一下财务科报账版面费,你有一篇一区sci文章,你需要好好研读里面内容。” “必须一个月内滚瓜烂熟,数据分毫不差,全部记得。” “任何人问起,撰稿人都是你,我只是指导老师,然后好好地准备一下外院的博士考试。听到没有!” 方子业先呆住,内心一暖。 第8章同学的震惊(求收藏,求追读) 第8章同学的震惊(求收藏,求追读) 硕士研究生导师,在中南医院里,有教授可承担,也有副教授与年轻的主治也是这个身份。跟着教授,特别是博士生导师的教授读硕士,好处多多自不用言。 但其实跟着年轻的导师,也未必全然坏处。 在大教授膝下,学生众多,博士扎堆,硕士根本不起眼。 但在小导师面前,学生数量很少,给予的关注和悉心指导颇多。 特别是每个老师对自己的第一个学生和最后一个学生,都有一种莫名的情愫。 “谢谢师父。”方子业将情绪吞吐完,化为四个字。 袁威宏却已经潇洒走远,并未继续留下给方子业太多压力。 方子业在更衣室里换好自己衣服后,目光微微沉定。 sci全称为科学引文索引,英文名sciencecitationindex。 中科院对sci分区是按期刊的三年的平均影响因子来划分的,一区:前5%;二区:6%~20%;三区:21%~50%;四区:后50%。 可以如此类比,两到三篇cscd未必抵得上一篇四区的sci。 而两到三篇的二区sci,才能抵得上一篇一区的sci。 中科院一区的sci文章,属于全世界排名前百分之五的期刊,这一般是学术大佬的专属,一般只有像自己的老师这样十分精通于科研的人,才能投稿成功。 虽说,袁威宏肯定是文章的通讯作者,所有权归他所有。 但一作与通讯作者,在学术界认可度方面,是几乎对等。 如果袁威宏愿意,完全可以拿着这篇文章去讨好一下教授或者副教授,进一步提升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而就算是中南医院里面的教授,也不敢说自己完全无视一份一区sci文章加身的荣誉…… 是被给的,也是老师给的,那就默默地接受,把这件事烂在骨子里吧。 …… 【获得学识点:6.】 【医学基础操作技能:切开术2级0/50、缝合术2级0/50、清创术2级0/50、止血术2级0/50……】 【当前学识点:9.】 之前加点完成后,清创术与止血术的进度分别是:清创术1级15/20、止血术1级15/20…… 前两日,方子业再仔细地通过琢磨病房里,自己与师弟分管的5张床位,又通过及时发现深静脉血栓并建议做了彩超,通过诊断薅到了3的学识点同时,又通过申请会诊得到了1点的学识点。 让学识点的大额增加来到八点,两天时间里,零零碎碎的增加了2点的学识点,这才让方子业在昨天晚上,把止血术、清创术的等级都提升至2级。 然而,泡练功房两天,切开术和缝合术的进度是一动不动,除了增加少量学识点外,仿佛毫无用处。 昨天晚上,其实就已经把学识点清空。 今天是手术日,方子业通过在手术室里讨好游走,与几位博士师兄提前疏通好了关系、再委托自己的老师与谢晋元副教授说了一嘴,这才得到了一台缝合伤口的机会。 方子业是科室里的老人了,硕士第三年,做事兢兢业业,偶尔主动要求缝合一台,有袁威宏的面子在,还是不难。 三点学识点,刚刚这六点学识点,则是通过老师主刀的这一台手术,通过承担助手来获得! …… “应该是权重不同。” “有些病种的早日诊断比治疗更有意义,有些病种则是治疗比诊断更有意义。” “比如说血栓,需要更早发现。而比如说手术切口的伤口,那么诊断就完全没有医学意义,只有去操作才有意义!” 方子业这般想着,从手术室出来后,方子业先去了科室一趟。 虽自己分管的几张床位都是术后病人,下午时没有什么需要修正的地方! 当然,方子业平时管床本就细致,自己的师弟揭翰也不是大大咧咧,毫无基础的人,方子业在科室里磨了半个小时,仍无进展。这才索性放弃。 可不敢去觊觎别人分管的床位上指手画脚。 自己只是一个小硕士身份,不是上级,你去看别人的医嘱病历干什么? 可以扫一眼,如果出现了明显的错误,给其他的同学或者师弟提一嘴,避免他们被骂即可,其他的,还是要认准自己的定位。 自己不比别人强很多。 方子业于是继续泡练功房。 …… 练功房里,清创术的练习材料非常单一,就只有豆腐。 清创术的定义,是用外科手术的方法,清除开放伤口内的异物,切除坏死、失活或严重污染的组织,缝合伤口,使之尽量减少污染甚至变成清洁伤口。 因此,清创术的练习方式,其实也很朴素。 最开始的一关,是模拟异物取出,即直接在表面,抓一把砂子用手指指尖弹进去,然后通过镊子等器具,能把弹射进去的细砂清理干净即可。 第二关,则是模拟切除坏死组织,需要学员完成对豆腐的雕刻,非常精准地掌握好切除豆腐的形状以及厚度,不能厚,厚了在手术中属于是过度切除正常组织。 也不能薄,如果不把所有的坏死组织都切除,那么后续并发感染的几率相当大。 第三关,则是在豆腐表面雕刻简体字,这样更加精准且灵活地练习你的控刀能力。 第四关,则是把豆腐雕刻成简体立体字,只有一字之差,难度却是千差万别…… 清创术到2级后,方子业已经能够完成第二关。 比如说用手术刀,把豆腐非常精准地把边缘清创成均匀的曲面等,不过想要雕刻简体字,操作仍然不够凝练。 方子业还在练习当中。 方子业雕刻的字体就是方字,可在表面刻这个字时,就是容易把豆腐揭开得疤痕累累。 可略丧气抬头时,却是发现自己的同学李源培、熊锦环二人在操作台前驻足观看。 “培哥、环哥,指点一下?”方子业抿嘴求教,声音不是凡尔赛或者阴阳怪气。 即便加点到此,这两位同学的进度仍然比自己更快。 “这得环哥来。”李源培说。 李源培的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了文章的书写中,泡练功房的时间不够多,操作实力不如熊锦环,当然,文章的数量也是略不如熊锦环。 熊锦环想了一下,并未藏私:“手术刀不是笔,不好控折返转度。操作的时候,需要出刀来一下,再插进去,深度和之前相当,角度与之前正好对接……” “清创术和切开术,其实不可能完全分家。” 李源培和方子业都若有所思…… 从练功房出来时,本是两人行的,成了三人行。 熊锦环个子中等,身材微胖,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憨厚,转头问:“业哥,听威哥说,你写了一篇一区的文章?” 一区文章的含金量,不仅是熊锦环这样科研临床双丰收的“硕士大佬”羡慕,博士都羡慕得紧啊。 就这一篇一区的文章含金量,就这么说吧,或许方子业不能读博士,但可能能留下来汉市的市一级医院! 方子业内心一凛:“我老师改了好多次。” 每个人写的文章内容,其他人完全不知情,也不可能给伱看,但之前方子业多次找袁威宏修改论文的事情,科室里的人都知情。 这就是每个人都存在的信息盲区。 方子业身为中南医院里的硕士,资质稍微好一点,比熊锦环和李源培都更强,发一篇一区的sci,虽然惊艳,却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方子业自己知道,这是老师想要送自己一个外院博士机会的赐予。 第9章主动要求(求收藏,求追读) 第9章主动要求(求收藏,求追读)中南医院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机构。是因为它的存在,你才是小硕士,而不是因为你的存在,它才是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 小硕士能够做的事情,实在并不多! 最基本的,就是值好班,管好床:写好病历、换好药、整理好出院记录。就可以了。 你就只做这些,其他的伱可以一律不管的躺平,什么手术,什么助手等,缺了你,随时都有人可以顶上来。 因此,又一周过去。 方子业能做的事情也就是做好自己的本分,然后泡练功房,再合理地安排了一点时间多看点书,勤勤恳恳地做一个小助手,偶尔看看文献,一如往常。 即便是来了新病人,但方子业想要有新的发现,也几乎不可能。 创伤外科的急诊患者,归住院总管,送进病房的时候,早就治疗完了。 择期的患者,都是通过副教授和教授的门诊输送进来,被教授和博士师兄们以及其他同学们啃过的,早就通透,不需要你再去主张什么新的诊断和发现。 嚼烂了的东西,你再想找下口的地方,几乎不可能。 因此,方子业的学识点进度,获得仍颇为缓慢,一直到下一个周二,经过了一个手术日,学识点的余额,才从9点增加到了12点。 没办法,中南医院里面的手术级别都很高,创伤外科里面,除了住院总外,就没有其他人能够接手三级操作难度以下的病种和手术。 而这样的高难度手术,自己的老师袁威宏,想要单独啃下来都格外吃力,正在慢慢摸爬滚打,自然不可能多要来几台手术,让方子业操作。 上周五就已经主动要求缝合了一次,方子业的缝合技术又不是组内最好的,甚至在细微方面还不如别人博士,所以,自然不可能再给机会。 就瞎几把乱混,以助手的身份,可以啃得0.2到0.4点的学识点不等。 蚊子再小也是肉,比泡练功房更好。 下午,四点二十七分。 眼看着门诊病人的就诊数量,已经完成了47人,方子业知道自己的老师一天只开了五十个号。 再耐心地给这个患者解释去预约核磁的地方在何处后,方子业就先把门给关了。 “外面没病人了吗?”袁威宏看到方子业这个小动作,目光微微一闪。 方子业此刻隔着口罩摸了摸鼻尖,紧接着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给老师打了一杯热水:“师父,要不您先休息一下,在旁边看着我看两个病人?” “您看可以吗?后面只有三个病人了,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方子业的眼角几乎被刻意美容了。 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不过分的。 第一,只是门诊,即便是出现了错误,袁威宏还能修正。 第二,时间充足,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只有三个新病人了。 第三,足够兜底,自己只是问病史、做查体,后续的还有袁威宏来控制质量,于患者无害。 自然,方子业在病房已经摸爬两年,最基础的东西,早就已经熟稔无比,不会显得外行和手足无措。 给病人做诊断,有学识点拿,在不影响患者利益的前提下,给自己讨个好处,让老师休息一下,方子业觉得这是三全其美。 “咚咚咚。” 外面等着的病人开始敲门了。 袁威宏则对方子业一摆手,就端着杯子站了起来,开始扭动腰部。 方子业闻言瞬间大喜过望,拉开了门,然后不等病人开口就解释:“不好意思,我老师刚刚稍微有点累了,喝了口水,休息一下。” “您先进来,我帮我老师问一下基本情况,老师就在旁边旁听呢。” 方子业说话的方式和请患者进来的手法都格外老练。 病人进来一看,袁威宏的确是直着身子、撑着腰杆,这阿姨点了点头:“辛苦了,医生。” 袁威宏不走,她也没这么害怕。 方子业便客气道:“阿姨您是哪里不舒服啊?坐下慢慢说吧。”方子业此刻坐在了凳子上,接过她的病历本后,一半话是人文关怀,一半话直接插入到主题。 “我这里痛。”这阿姨走路的步态如常,不过却是捂了捂自己的臀部位置。 紧接着坐下。 方子业快速扫了一眼阿姨的年纪,便问:“阿姨您这么痛了大概有多久啊?” 其实啊,以这阿姨五十多岁的年纪,步态如常,却说跨步疼痛,这样的病人他跟着门诊多了,也知道一看就是骶髂关节炎。 但这只是怀疑,根据‘流行病学’、‘统计学’从大概率的角度,做出的第一推测,这就是经验多,见识多的好处。 “那有好些年了呢。” “痛的程度怎么样啊?会影响睡眠吗……”方子业先常规地询问病史。 最后总结如下,中年女性,左臀部疼痛5年加重半年,负重后(背东西时)加重,休息或吃止痛药物可稍微缓解,自行于中医馆就诊两年余,效果未见明显缓解。 偶有晨僵,持续时间不长,活动后可缓解…… “阿姨,您的症状我们已经问得差不多了,我先给您做个体格检查啊!” “您平躺在检查床上,不用脱鞋子,面朝左侧。”在临床,问诊和查体,都非常重要,是在影像学检查和实验室检查前的关键依据。 “好的!”这阿姨又站起来,没有什么明显的影响,但是持续性的钝痛依然存在。 因为是女性,即便是老年女性,因位置不方便,方子业也未进行视诊,只是通过外面的弧度,评估有无皮肤缺损,是否存在凹陷。 并没有看到臀肌挛缩的那种臀部亏空感。 视触动量是骨科查体的顺序,与普通的医学检查的视听扣触的检查顺序不同。 方子业非常老练地进行了压痛点、piedallu征、对抗性髋外展试验后,就说:“阿姨啊,您目前的情况考虑是骶髂关节炎,这是一个慢性渐进性发展的骨性关节炎。” “您以后不能额外负重欸。”方子业让她一边站起来,一边如此道。 说话间,方子业还看了一眼袁威宏,袁威宏对方子业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其余的问诊先不说是否具备骨科专业,就是方子业的查体功夫,就代表着他是一个非常专业的骨科医生。 “不能负重啊,那我要背东西啊,我是卖菜的……”阿姨略有迟疑。 “那也减少,尽量选择用其他的方式,不然的话,您这个后续会越来越疼痛欸。” “我们要再做一个x线确诊一下,然后估计是开点药,您回去休息一段时间。” “最主要的治疗,其实就是不负重!”方子业知道这种疾病的首选就是解除诱因。 “做个检查多少钱咯?”她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x线应该是一个部位54块,x线很快,你基本下去就能做,然后做完就上来,不等结果,我们这里可以直接查得到。” “那行。”阿姨放下心来,几十块钱还是不蛮贵的。 “……” 第一个病人就此结束,等方子业把门诊病历上的诊断以及治疗建议写完,并且把检查单推给患者的时候,学识点栏,就再次狠狠跳动了一下。 “+2!” nice! 方子业一笑:“好了,您下去检查啊,检查完,就直接来诊室排队复诊,到时候给您开点药。” “还是要记住重点,少负重,不然的话就像是夏天穿棉袄,一边吹空调一边说热,自己还是要权衡一下自己的身体。” 第10章这一回的牛逼不是老师买的(求收藏,求追读) 第10章这一回的牛逼不是老师买的(求收藏,求追读)创伤外科的门诊罕见病种并不少,可自己老师的职称本就是主治,而且还与邓勇教授同一天门诊,因此并没有罕见病种患者前来就诊。 再来了一个足底筋膜炎患者,方子业通过问诊、查体,排除骨折情况,且也没摸到特别的硬坨,根据患者踩中突起硬物就出现疼痛加重的症状,几乎能确诊。 提前吩咐先去买一双鞋底更软的鞋并打发他去做个x线,排查一下可疑的‘肿瘤’病灶,也算将这个病人的看诊告一段落。 看门诊,切忌大大咧咧!不够详尽。 骨折可以通过查体基本排除,但肿物不行。 至少方子业的查体功夫,还没这么深厚。 袁威宏看着跟了自己两年门诊,颇具小医生风采的方子业,也是在病房内游来游去,即便方子业把最后一个患者踝关节慢性疼痛的患者也看完。 就压了压手:“你继续在那里待着,等会儿有患者过来复查看片子,你先替他看,然后自己磨一遍医嘱,如有错误或不当,我给你指出。” “可惜就没带茶来。” 方子业闻言瞬间一喜,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师父,下次可以有的。” 袁威宏就回以一笑。 他也是从方子业这般年纪过来的,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医生,理论逐步趋近成熟,想要过一下医生的干瘾,也能理解…… 然而,袁威宏这么一放权后,方子业通过给后面的患者看片子,仔细琢磨医嘱之下,学识点的增长,仿佛是发疯了一样,仅仅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增长到了三十九点之多! 这样疯涨的速度,比起老老实实在病房里磨医嘱,仔细询问病史、锱铢必较等,带来的学识点要多了不知多少倍。 适当的进取,对自己的增长,非常有用。 下班后,袁威宏仍双脚垫地跨坐上小电驴,望着笑得如“公公脸”的方子业,问:“单独看门诊带来的成就感,很爽吧?” 方子业稳稳当当地点了点头:“谢谢师父给机会。” 袁威宏拧开电门走了两步,然后又用双脚垫地倒退两步:“是不是没有写文章的压力锁身后,伱整个心态都变得轻松不少?” “你最近长进很大。” 方子业是袁威宏第一个学生,在身边老老实实地待了两年多,方子业的长进,袁威宏自然都看在眼里。 方子业马上摇了摇头。 老师给了一篇‘超硕士自然领域’的一区sci,方子业哪里敢说写文章不好,只是自己实力不够,若是自己可以持续性产出这样的高质量文章。 莫说是读博士了,就算是在科室里怼着副教授偶尔开个玩笑,对方也得受着。 做科研,可不仅仅只是读博的捷径,也是升职称的一种捷径。 因在临床,对话的只是病人,而科研成果,就是对话整个世界,向全世界输送你个人以及你所在单位的声音。 难度也完全不同。 袁威宏这就才骑车走了…… 然而,等翌日,袁威宏再看到方子业时,方子业仿佛是变了个人似的,早上的八点到十二点,就在病房里泡着,对着自己分管的三个病人,从查体入手,一直到病历书写结束,一丝不苟,力求毫无瑕疵。每一字一句,仿佛都仔细斟酌,锱铢必较。 每一个医嘱的使用,方子业甚至都找来了文章的支持,然后偶有需要修改的,便先垂询袁威宏这样用可不可以,算不算纸上谈兵。 而方子业这样的举动,这样的证据链,这样谨慎的行为,即便是方子业的老师,袁威宏,也深感压力。 不敢说别人发表的文章绝对无用,可也觉得,就只是为了降低极小数据的并发症概率,而换一种无关痛痒的药物,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 可秉持着谨慎的原则,两种药物的作用机制完全一样,袁威宏也就授权予以修正。 袁威宏还听到自己目前最小的学生揭翰回报,他说自己的师兄方子业每天下午四个小时泡练功房后,必然会到菜市场里面买诸多的一两斤肉回家,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 而在值班,无法去练功房的时候,方子业在做的事情就是,对每一个新入院的患者,都如临大敌,力求仔仔细细。 值班医生的任务就是,做好新病人的入院接收。 需要负责的就是,建立病历模板,开好术前医嘱。然后在翌日,让管床医生接管即可。 然而,因值班日的新入院病人的第一接诊权,属于值班医生,方子业便毫不犹豫地怼了上去,问病史之详细,查体之全面,甚至于不惜把诊断学教材拿进操作室里比对着一一进行检查…… 但这样认真的行为,在外人看起来虽然颇为奇怪,其实也不能算是奇怪。 真正要做学问的时候,很多操作也好、检查也好,还是诊断,必然是来源于教材,但又高于教材,对待病人仔细一点,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终于,就在距离上一次门诊的五天后的八月二十日这一天。 方子业的学识点积累数量,终于来到了50点之多,足够把一个医学基础技能加点到3级,很有可能就能够让一个操作,通关练功房的要求。 仔细审慎后,方子业选择了加点缝合术。 科室里都是大手术,小医生能够接手的操作,就只有缝合,你就算是其他操作再好,上级也不会交给你来做,只能在练功房里装逼吃灰。 不过缝合术却并不一样,或许别人看你顺眼,知道你的缝合技术有了提升,就给你赏赐一两次的机会了。 练功房。 缝合术的第三个缝合材料就是豆腐,对创伤外科的医生而言,缝合术只要能够做到缝合豆腐时,缝线不拉破豆腐,出针如针在豆腐上后,打结的过程中不产生偏倚产生的洞。 且缝合线结不能松弛、缝合的深度,不能深于5mm,左右针距跨度不能大于5mm,就算出关。 众所周知,豆腐不是缝合越多越难缝合,而且缝合越浅,越难缝合。 方子业小心翼翼沿着豆腐的长形口操作二十四针的成果,跃然于练功台上,缝线细细密密,线结稳稳当当,如同是尺子量过后粘上去的一般。 练功台周围,不仅是方子业的师弟前来惊愕观看,也不仅是方子业的同学难以置信,就连正好在练功房里的博士师兄,也是颇为咂舌。 “难道这才是不写文章后、正常发挥的小方?” 方子业内心舒朗,抬头看向众人,面带笑意。 这一次牛逼,就不是老师买来的了,是自己长的。 第11章后来居上(求收藏,求追读) 第11章后来居上(求收藏,求追读)“恭喜啊,业哥。”同学熊锦环与李源培二人都开始道喜,语气正色。 原来放开手脚,醉心于临床的方子业,才是真正的完全形态! 之前一直都听说,方子业经常找袁威宏修改论文,没有产出,而且临床的进展也颇为缓慢,是资质一般。 没想到的是,方子业长期找袁威宏修改的论文,是要发表到一区去的大文章。 中科院sci一区,期刊的质量毋庸置疑,影响因子虽然不高,只有4分+,但是影响因子4分多的论著文章的含金量,比你写十篇meta分析或者生信分析这样的水文含金量都高。 不要单纯以影响因子来论文章水平的高低,而要看别人是做了什么。 这篇文章成稿后,很多人都仔细研究过,的确做了的事情不少。 而因为要写高质量的文章,会耗费大量的精力,分走一部分时间浸泡于临床,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如今文章已发,听说还有一篇cscd保底,方子业的毕业论文也已经送到了袁威宏的手里,正在修改为毕业做准备,那如今的方子业,完全就是卸下了所有的重担,可一心扑在临床上。 有一篇一区文章,可保证方子业去报考外院和本院的博士申请考核而报名资格无忧。 论著性质的文章质量,更是高于任何非论著性质的sci文章。 “谢谢,谢谢,稍有进步。只能算是没特别拖大家后腿。”方子业微微捧拳。 “比师弟们稍微好了这么一丢丢,师兄们别见笑了啊。” 方子业这话一出,邓勇教授的一位博士师兄王元奇就道:“可不敢这么说,自从放开手脚之后,子业你的临床功夫如同起飞了一样疯涨。” “可以见得,之前你一直都是没在这方面泡太多的精力。” 方子业的成长,非一日铸就。 这二十多天以来,自从方子业从文章的苦海中逃脱之后,几乎一段时间就一个样,大家都看得到。 同样的,方子业的努力,所有人也都看得到。 “那没有,王师兄您过誉了,之前也有在练的。”方子业不敢凡尔赛。 寒暄到此,也就告一段落。 方子业的缝合术又有进步,且在同一届的三个硕士里,后来居上了。这就是结果。 不管是师弟们的羡慕也好,李源培以及熊锦环二人的震惊和压力也好,还是师兄们为方子业的进步速度之快而咂舌也好,仍然改变不了结果。 众人退去之后,方子业再次把豆腐重新切开缝合了三次。 每一次的操作都稳稳当当,虽然缝合的速度慢,可每一针的进针出针质量以及打结的质量都很高。 完成度自然也没有问题。 方子业舒心下来。 如此一来,缝合术就可正式告一段落,短时间内,只需要偶尔保持练习,别生疏了就行,不需要再集中进行训练,而是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用在捞学识点上。 …… 离开练功房后,方子业身后自动多了两个跟屁虫。 揭翰还有跟着自己的小住培兰天罗,两个人向方子业讨教,如何才能够把橡胶肉皮这第一个缝合练习材料给缝得更好。 一些相应的疑问,方子业也耐心一一解答。 “橡胶肉皮的缝合,最主要的就是讲究进针角和出针角,伱们可以在家里练习一下进针和出针的手法!” “缝合深度的掌控,你们已经不成问题了。” “业哥!~” 方子业回答时,身后有人叫方子业。方子业揭翰三人同时回头,看到了方子业的同学熊锦环。 熊锦环身材微胖,憨厚的他,跑起来肚子一颤一颤,颇具画面感。 而揭翰以及兰天罗两位师弟也颇为懂事,喊了一声熊师兄后,就先告辞。 “环哥,你这肉,好像越来越扎实了啊。”同为同学,即便是之前方子业的产出不高,但仍不会影响众人的关系相处。 能读硕士,且能被硕士生导师看上,一般情商都不会出问题,不会因为你的成绩好坏,长得帅不帅而与你疏远,除非是你的个性有问题。 熊锦环双手压住肚子:“是稍微胖了点。” “业哥,你是考虑留本院读博还是去外院读博啊?咱们合计一下,到时候别冲了呗。”熊锦环的声色与个头一般,颇为圆润。 可方子业能够感受得到这位临床科研双丰收大哥的压力。 虽说,熊锦环目前已经发了三篇sci,一篇二区,两篇三区,但熊锦环的二区sci是论著类型的,而李源培的二区文章只是casereport(病例报告)。 这两者一比,含金量又差了许多。 因此,之前的熊锦环是稳坐钓鱼台,并无压力。 可如今方子业仿佛一下子冲了起来,哦不,应该说方子业是压了两年,厚积薄发,先默默地发了一篇一区的论著文章,在科研上,已经算是独领风骚,如今在临床操作上。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所有的基本功都与熊锦环保持齐平不说,在缝合术上,又是比熊锦环都要更高。 在这样的对比下,若是方子业要选择报考韩元晓教授的博士,选择和熊锦环对冲,避开邓勇教授要来报考的那位京都大学附属三医院的博士。 那熊锦环也有点麻。 熊锦环也不敢完全确定自己的老师就必然要自己,而不会选择方子业。 毕竟现在的方子业,在各方面,对他都造成了全方位的冲击。 但读博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如果方子业要选择对冲,那么熊锦环也要再去做一下其他方面的准备。 比如去外院试探一下,多寻求几个机会,别直接到时候被方子业来一个扼喉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方子业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说:“环哥,您放心吧。我应该不会选择韩教授的。” “我一直都跟着邓勇教授,我老师也是跟着邓教授的,我在这边,会更加熟悉一些。” “这样也不算那啥‘自相残杀’。” 熊锦环闻言,稍稍一愣,眯了眯眼睛:“真的吗?业哥你可别和我玩灯下黑这一套啊?” 学婊可不只是单纯的个性问题,是道德问题,方子业这里说着不和自己争,到时候报名的时候跨着一报,那就有点过分了。 如果大家都明明白白的竞争,我死了我仍然敬你是兄弟,可玩阴的可不好。 “自然不会的,环哥。” “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还能存在骗你么?”方子业回。 方子业的确是这么打算的,要么就是选择去外院,避开那位京都大学附属三医院的七年制,要么也就是和他对冲一下。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三个同学,李源培已经够倒霉的了,若是自己再选择把熊锦环一冲,读博的机会简单是可能简单了。 但到时候,自己的恩师在邓勇教授组,自己在韩元晓教授组,这还怎么在一起玩? 老师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情面,方子业是不会忘记的。 即便是当博士打工,也要多为自己的恩师打工,而不是为其他人打工,除非是留不在一个单位,那才没办法。 第12章没那么肤浅(求收藏,求追读) 第12章没那么肤浅(求收藏,求追读) 熊锦环微微松一口气,摸了摸肚子笑着道:“业哥,其实我就是问一下,你就算报我老师也没关系。”“毕竟到时候博士招生考核时,谁也想不到有没有发神经的大手指,待不住本院之后,就会过来我们这边试试机会。” 每个地方的博士生招生名额都极为有限,远远超出本院应届硕士数量,哪里都是僧多粥少。 这样的机制,注定是优胜劣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熊锦环只是从客观评估比较稳,占熟悉的导师优势、自己有科研文章产出、专业操作的天资也还可以。 但万事无绝对,若是这一届来汉市大学的中南医院博士考核的过程中,万一有人发了比如说nature,jama甚至是这样的期刊,甚至不比主刊,只要发了子刊文章的硕士报考。 那谁也无法保证韩教授能够忍得住这样科研人才进组的诱惑,依旧选择熊锦环。 “这样的几率实在太小,环哥,你也别太过杞人忧天。”方子业安慰道。 熊锦环却微微偏头:“培哥不就是这样么?” 论及李源培与邓勇教授之间的事情,方子业不好参评。邓勇教授选李源培是情分,选择更优秀的人,也是本分,他是博士生导师,要带谁当学生,应有足够自由。 …… 两日后的中午。 “库库库,库库库。”不胖不瘦,皮肤偏白但肉质稍松的兰天罗,此刻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忍不住抖动发笑。 方子业则是从打印出来的纸质版文章中抽离出注意力偏头而去:“你笑就笑,抖着笑什么?” 兰天罗闻言微微抬头,把手机微微一压:“业哥,不好意思打扰到伱了啊,我刚在看小说。” “什么小说?我以前也看小说,好看吗?”方子业好奇地微微身长脖子。 兰天罗略扭捏:“是医生文小说,业哥,你就别看了吧。你估计没啥代入感。” “为什么?你说说小说名字?”方子业开口问。 “小医生把主任挤出了主刀的位置……” “纯粹爽文?那就更加适合我口味了啊,只要是存在超现实主义,就能让人获得一定的快感……”方子业还是从兰天罗那里要来了小说名字,正要打开阅读爽一把时。 自己的师弟揭翰却跌跌撞撞地跑进医生办公室里。 “师兄,外面有个女孩,长得贼好看。你要不去看看?”揭翰与兰天罗稍有不同,此刻满脸八卦之意,他皮肤略黑,还长满青春痘。 “美女和我们能有啥关系啊?”方子业闻声往外一看,只见得一女孩,穿着白大褂,跟在了邓勇教授的后面。 方子业只看到了她的侧颜,便被小跑追随邓勇教授的女孩吸引住。 距离稍远,方子业看不清她的睫毛,但侧颜鼻尖、嘴唇、下巴的线条分明,此时扎着颇为干练的马尾,抱着文件袋,正对着邓勇教授说着些什么:“邓老师,我们八年制是不占用科室里的博士名额,只要您签字……” 人影消失在办公室门框外,声音也渐行渐远而去。 大概五秒钟后,揭翰才回过神:“方师兄,我就说她好看吧?” “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我们科的师姐…”与此同时,兰天罗与方子业才渐渐出身。 惊鸿一瞥,自然是看不清具体的相貌,但那种颇为自信的气质,却是能一览无遗。 方子业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是挺好看的。” 而听到方子业这么说,兰天罗立刻把手机一收,问:“方师兄,一般这样的女孩,都喜欢哪一款男生?” 兰天罗的身材板正了一下。 方子业的眼神就迷茫起来。 三只单身狗对看了一眼,然后尽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怂样儿…… 方子业便继续将目光转移到了论文上,这一篇论文是特意论述方子业目前分管的一位异位骨化病人的发病机制与治疗,目前科室里给的治疗方案,一部分就是参考当前国内的指南,另一部分则是参考了这一份文献。 但方子业想要再继续磨一磨,看是否可以找到突破点,一为自己更加深入理解异位骨化这个病种而搭建理论平台,二是若能找到突破口,肯定又是不菲的学识点。 在非手术日,非门诊期间,方子业的学识点增长主要来源,还是靠这样的突破,自然也能够更加夯实自己的理论。 然而,这些被邓勇教授、谢晋元副教授等人啃过的病例,哪里会给方子业剩下什么骨头作为突破口,权当是看论文了。 仔细琢磨了两个多小时,才得到了0.1的学识点,这看论文对学识点的助益,还赶不上去练功房。 到下午四点左右,李源培出现在了科室里。 方子业见到他,便主动问:“培哥,邓勇教授是不是会收一个八年制的博士?” 八年制是本硕博连读,比那位京都大学附属三医院的七年制连读,更加牛掰。八年下来,普通五年制的医学生最多能够拿下硕士学位,对方直接就是博士到手,非常节省时间。 “嗯呐,八年制的学员不占用导师的本身博士招生名额,还能多一个人做事,老师肯定愿意。” 李源培说到这,紧接着又说:“关键是这位师妹,还贼好看。” 显然,李源培也是听自己师弟说起过这个人。 李源培和方子业都已经是硕士第三年,这位小姐姐刚才来选导师,估计至少比方子业几个人小两届,甚至小三届。 八年制的学员,第五年和第六年,才能选导师,之前都一直在学习医学的基础理论知识。 方子业闻言就说:“这样的师妹来邓勇教授这里,你就觉得是多多益善哈?” 李源培一本正经坐下,双脚行八字步点地:“那当然。我们骨科,你放眼看去,全是钢管子……” “你是拿我们科室里的护士小姐姐们不当人啊?” “你前几个月还说,我们骨科的护士,有几个贼好看。”方子业直接戳破李源培的见色起意。 李源培猛点头:“那几个我也喜欢,不过她们都想找能够读博或者留院的,我觉得这个师妹,可能没那么肤浅……” 第13章奖励一台缝合机会(求收藏,求追读) 第13章奖励一台缝合机会(求收藏,求追读) 八月二十三日,是周一。也是邓勇教授的手术日。 邓勇教授早早地就查完房带着团队进了手术室。 手术台上,邓勇教授一马平川地站在了主刀位,谢晋元副教授在一助位,袁威宏以及秦葛罗分别列在二助三助位,方子业作为管床医生只能在四助手位边缘徘徊。 只能拧着一只拉钩,看着秦葛罗的侧耳朵,压根就没太多的手术视野。 手术台下,博士三年级的孙绍青师兄踩着最高的踩脚凳,鹤立鸡群,成为手术室里站得最高的人,仍垫着脚尖仔细观察手术流程。 其次则是顾毅博士以及李源培二人,掌握了最好的视野。 硕士二年级的舒朗和龚子明二人,在挤着缝隙,往里面看,不停地转动着,以求能够在不同的操作野,有更好的视角。 揭翰以及朱允炆两个硕士萌新以及兰天罗这样的萌新,则是连看的视野都没有,如今在手术室的计时面板下,抬头看着无影灯,满眼期待…… 手术即将结束时,邓勇教授就看了一眼手术室计时面板:“欸,那个长得很白的,眉毛很粗的,别挡了手术室的计时器。” 邓勇记不住兰天罗的名字,只能用白皮肤来替代。 兰天罗立刻往下一蹲,然后崩坐在凳子脸,脸一下子变得更白了! “今天的手术还是蛮快,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就将结束,小元子,我们团队如今是越来越成熟了哈?”邓勇顶着麻瓜脸,如此笑说。 谢晋元副教授此刻眯着眼睛颇为尴尬。可也点了点头陪笑:“是邓教授的技术又更精湛了。” “瞎扯,高难度的手术,哪里有单打独斗的。” “不过要说操作精进,孙绍青,你是看到了我们组的小方,缝合术是稍有精进的哈?”邓勇问。 “你站这么高干嘛?” 孙绍青点了点头,赶紧从踩脚凳下来,踩到了师弟龚子明的脚,龚子明立刻眼睁如盘,可不敢做声。 孙绍青收了一下脚:“师父,想多看点手术。海拔不够。” “子业是可以把豆腐缝合好了。我亲眼看到的。”虽然方子业不是自己一个导师的师弟,但一个组就是一个团队。 “那很好,我们一起看看,缝豆腐缝得很好的小方,不玩豆腐的时候,会玩出什么花样?”邓勇对正要开始缝合的秦葛罗主治抬了抬下巴。 秦葛罗立刻很懂事地与方子业背靠背移形换位。 趁着这个机会,作为团队第二把手的谢晋元松一口气,让氛围轻松下来:“估计是戳不出血,玩不出浆(血浆)。” 手术质量可靠,严肃的氛围之后,想要放松,车速就得提上来。 邓勇是这个团队车速的把控手,问谢晋元:“小元子你确定平时都是在戳吗?” 谢晋元一本正经:“那也能水滴食窗……” 两位大高手把文字游戏玩得淋漓尽致,方子业微微红烧着脸,耳根也带红地开始稳重地开始缝合,心无旁骛。 毕竟众所周知,食物的窗户都不正经。 不过,随着方子业的缝合渐渐收拢了手术创面,一群人才把话题回到正形:邓勇教授说:“把握好了脂肪缝合的力道掌控,脂肪泡不破裂流脂,这功力确实是有长进。” “等会儿我们再奖励小方一台缝合,看他是不是弄巧。” 这是组内的一种规矩。 只要有所精进,就会考核一台,额外再奖励一台,看伱是碰运气碰出来的,还是真在的有这样的实力。 方子业此刻正好完成皮肤缝合的倒数第二针,打结完,立起缝线等秦葛罗主治剪线时说:“谢谢邓教授。” 邓勇教授和谢晋元副教授早就已经下台了,此刻背着双手往手术室外迈着八字步走了去,显然是对这一台高难度手术的操作质量,相当满意。 其余人,对方子业的操作机会,略有羡慕,但也还好。机会就摆在了这里,是一种传承,不是因为方子业是方子业而得到,是因为方子业的操作实力长进而得,大家都可以去冲,以前的博士师兄,也享受过这样的优待。 甚至硕士二年级的龚子明,在之前能把橘子皮缝合好后,也得到过奖励。 自然,对于硕士一年级,刚入科的那几个萌新而言,今天的方子业就算是大放异彩了。 “学识点+3!”方子业缝合完,看到面板上的数值,竟然跳动得更多。 方子业内心暗暗一惊,很快就恍然。 兴许是自己的缝合术的能力提升后,减少了伤口的并发症以及瘢痕发生,这才使得贡献度更多。 …… 两台邓勇教授主操的手术下来。方子业的学识点余额,又冲到了8点。 第二台手术的缝合,口子偏小,因此只得到了2点,但缝合术提升后,方子业通过周日值班时的新病人接诊,得到了3点的学识点。 因此如今来到8点。 但这还不是结束。 后面还有两台手术,是分台之后,自己的老师袁威宏主刀,那自己岂不是? 不过在袁威宏主刀的手术中,袁威宏为了培养新来的师弟揭翰,反倒是看到方子业的缝合术成熟后,把缝合的机会都转交给了他。 在最后一台的手术操作中,才让方子业尝试着切了一个小病损,外加缝合,算是雨露均沾,不过分偏倚。 手术结束时,14点的学识点,11点学识点的收益,是方子业一天的收获,不可谓不大。 …… 手术结束后,袁威宏说:“等会儿一起去吃饭,我把定位发给你们两个。” 方子业和揭翰尽皆一喜,都没有客气:“谢谢师父。” “我回去接一下你们师母还有我女儿啊……” 方子业是与揭翰一起先回了病房一趟,虽然这一台的手术患者是揭翰的,但方子业仍然想再好好的琢磨一下今天那台手术患者的术后医嘱。 手术结束的第一时间,为了节省时间,方子业只能是套用模板,并未对内里的详细药理机制进行特别的分析。 这只是标准化,符合指南的用药,不算出错,但未必是最好。 等有了时间,再慢慢进行修正,不仅可以提升自己的药理相关知识水平,也还能够更加精准地把控术后用药,还可能拿下学识点,简直是一举三得! “师兄,这样的医嘱套,没问题吧?”揭翰开完医嘱后,如此问。 方子业上下扫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揭翰,你的水平是没问题的,把握住了原则就好。” 自己要仔仔细细地磨医嘱,是为提升用药机理,并获得学识点。 但是揭翰没必要做这样的水磨工夫,只要不出错,没必要一切都做到尽善尽美。 即便是有缺陷,那也是指南的问题,指南的问题,那是专家该考虑修改的,不是小医生,有这个时间,揭翰可以多看几篇文章,找一找可以写的文章idea才是正途。 揭翰闻言,点了点头,点击了提交医嘱后,说:“师兄,李源培师兄去了操作练习的集训班。” 方子业微微侧目:“奥,没事。” 读博的机会争取,本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要不通过举报、捏造事实扭曲和影响对手的正常发挥,他有其他的各种能力,这是自己的资本。 如果说李源培的关系通天,比如说省委里面的亲戚啥的,那方子业也认命,去外院读博,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14章大家给点票来个评论啥的啊 第14章大家给点票来个评论啥的啊 求点推荐票支持。谢谢! 第15章师兄弟的资源互换(求收藏,求追读) 第15章师兄弟的资源互换(求收藏,求追读)袁威宏结婚不算晚,博士毕业就结婚,如今女儿已经四岁,上了幼儿园小班。师母并非医疗行业内的人,是一位水果湖中学的老师,在编。 师母戴着眼镜,带着书卷气,吃饭时便问:“子业你快毕业了吧?有考虑过读博么?” “读博是什么意思啊妈妈?”叫小七的小朋友梳着辫子,拿着勺子干饭时,嘴角挂着三粒米饭、一坨小南瓜丝儿这么问。 “你读的幼儿园是读书的最开始,读博士就是读书的结束。读到最高了就是博士研究生。” “小七以后想不想读博啊?” 小七摇头,把勺子一放:“妈妈,读书一点都不好玩……” 方子业这会儿就把话接了过去:“师母,是有读博的打算的,不过能不能读,还得看机遇。” “我们创伤外科每年的博士名额就只有两个。” 袁威宏也说:“一个科室里有两个博士名额已经算多的,整个骨科今年的博士招生名额才六个。我们创伤外科就占了三分之一。” “但他们这一届,仅本院的硕士就有十五个。” “省人民医院的骨科也差不多,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和协和医院的一些硕士,也都提前过来试探虚实。” “现在的时代已经不是我读书那会儿了,我那会儿主动读博的人不多,但现在,主动不想读博的人才不多。” 所有教学医院内的博士名额都是僧多粥少,竞争巨大,可能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点夸张,但若考虑大家一起鏖战拼杀的都是名校硕士,其实难度也不言而喻。 在这样的考核竞争中,不管是老牌985也好,还是211也好,都绝对不占学历优势,只能看个人能力和造化,还有博士生导师的选择。 “你们医学是真的卷。”师母投以方子业疼惜的眼神,却也无法。 不过此刻,袁威宏却是用纸巾慢悠悠一抹嘴角,转头说:“但是子业有一定的机会可以走更荆棘的捷径,他的专业成长速度,现在卸下毕业的论文压力后,进展非常快。” “子业,我记得伱只是差不多一个月时间,缝合术就达到第一个练功房出关要求了吧?” 揭翰是方子业师弟,把时间记忆得更加精准:“师父,准确来统计,应该是十三天。” “方师兄是在八月十日这一天,完成了橘子皮的半层以及全层缝合,八月二十二日,算上八月十日这一天,和二十二日这一天,才十三天。” 揭翰说话间,知道练功房难度之高的师母都侧目而看来,并整理了一下眼镜,仔细地看了看方子业。 客观的数据,让方子业的临床天赋变得更有说服力。 袁威宏也是微微抿嘴,说:“其实孙邵青一直都在给我汇报你的缝合提升进度颇快,我本以为是你通过什么方式讨好了他,让他来我这里说你好话的。” “没想到?还是真的。” “二十几天就可以从缝合橘子皮成长到缝豆腐?”师母闻言啧啧称奇一阵,才又说:“那子业应该是那种不太擅长写文章,但是临床天赋颇好的一类人了。” 袁威宏摇头:“其实子业在写文章这一块也还好,只是之前一直都想着投一个比较好的杂志,这才辗转许久。” “子业,你不如把你的几篇文章发给你师弟,让他给你好好修正一下,你可别小看他啊,他背着我,发了一篇sci,这个月正好见刊,因数据都是他本科所在学校实验室的,因此都没提前给我说……” 方子业非常震惊地看向了揭翰。 按照自己老师的说法,揭翰在本科期间就写了sci,目前已经发表。而且还是论著性质的文章,这也太? 揭翰闻言就赶紧说:“师父,这些数据,的确是之前……” “你不用解释,你能够发文章,这是好事,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可以优势互换一下。” ……饭后。 把袁威宏已经师母送上车后,揭翰抿了抿嘴巴,看向方子业,语气震惊:“师兄,你真的愿意让我给你改文章,再加我名字?” 方子业闻言就说:“这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我们这个团队本来现在就小,就你我师父,我们三个。” “人少的团队,坏处就是相对人力资源不够,好处就是不需要太多的人情世故。” “你如果真的可以把我写出来的这两篇文章发表,我们可以共同一作。我还可以替你在临床管床。” 现在袁威宏的团队,师徒加起来就只有三人。 袁威宏也不是博导,因此自己要增加自己的含金量,一定程度上的资源互换,是十分必要的。 李源培并未彻底放弃读邓勇教授博士的机会,如今外出去参加了小培训班,提升自己的专业技能。 假设若李源培也能从练功房出关的话,邓勇教授肯定是优先考虑招录李源培,这是亲近优势! 因此,自己必须要提前做些准备。 “那师兄您多吃亏?”揭翰实在不好意思。 师兄又给自己文章,还替自己管床。 “我们师兄弟是互帮互助啊?师父也是这样的意思,如果你同意的话,那么下个月开始,你就半脱产。”方子业如此笃定回。 “谢谢师兄。”揭翰就不再拒绝了。 这么大一颗甜枣当前,这谁能忍得住不吃? …… 回到了出租房里的方子业,认真再思量了一下老师建议的这件事,觉得还是可取的。 sci不发表,就只是英语作文,只有发表了,才是文章,可以给自己加码的资源。 多两篇文章,即便是共一作,文章数量就能得到提升。 第二,让师弟半脱产去科研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时间,自己可以把他分管的床位给分担起来,毕竟要多做事。 看起来是自己多吃亏,但是病人数量越多,学识点的收益速率也就越大,对技能的提升也就越快。 与此同时,揭翰也不吃亏,只是一两个月不管床,可以得到两篇文章的共同一作,不必担心毕业的揭翰,肯定会得到上级的赏识。 才研一就发表了三篇文章,这样的高产速度,绝对是科研大手! 而自己,也是在科研能力以及专业能力上,不断为自己层层加码,并没有实质上地失去什么东西,反而得到的好处多多。 【当前学识点余额:14.1.】 晚饭回来后,看书提升的学识点数量,两个小时才0.1,实在是太少。 还是在临床挣学识点,才是正途。 第16章一天一个样儿(求收藏,求追读) 第16章一天一个样儿(求收藏,求追读) 揭翰是从八月二十四日就开始半临床脱产,半临床脱产的意思就是,揭翰只需要来科室交班查房,记录自己分管病人的医嘱。比如说医嘱的更改操作、换药与病历书写等,都可交给方子业来完成。揭翰可以直接离开科室,回到图书馆或者是家中,沉浸式地开始论文的书写与修改、对标不同期刊的发表格式。 是的,不同sci期刊的论文发表格式,是略有不同的,甚至就连参考文献的引用格式,都略有差异。 当然,虽说,是交给方子业来处理这些病人,现在的方子业还有一个跟班于他的小住培兰天罗,兰天罗早就想单独尝试管一下病人了,方子业也就把其中一张床位丢给了兰天罗来处理。 二十五日、周三袁威宏的门诊这一天,袁威宏更加给力,可能也是想偷懒,直接让方子业看了最后五个病人,并且负责所有复诊病人的看片子,锤炼方子业的看诊能力。 整个过程中,除了一个复诊病人的平片上,有一个普通医师特别难以发现的异位骨化,方子业看漏了,被袁威宏指正过来,并且建议患者进行手术治疗外,其余的患者,方子业处理得还是颇为中规中矩。 而这一天的门诊一过,方子业的学识点数量,一下子就又冲到29点之多,距离升级一个3级技能的50点,只差21点。 方子业在门诊结束后,便把所有的学识点加点到了切开术上。 加点完后。 切开术就变成了:【切开术2级30.3/50】 距离上一次加点到2级,过去了足足半个月,除去加点的经验值,才增加了1.3点。 相当于是一天不到0.1的提升,而如果按照这么计算,正常进度之下,切开术的2级要升到3级,可能要在练功房里面泡个两年左右。 毕竟每天不到0.1啊。 而加点之后,方子业再操作切开术,去对豆腐行切开训练时,虽然还不能彻底地完成八面体金字塔状,但是八面体状地切割,方子业已经可以勉强操作。 就是在八面体上,再行切出梯状的操作,显得格外毛糙,要么就是不够平整,要么就是深浅不一。 这样的结果,虽然还没能让方子业达到最后一步,可也认证了一件事情。 技能的提升,不是非得等级提升之后,才能出现提升,而是熟练度在长进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就会有所精进。 比如说2级1/50的熟练度,与2级25/50的熟练度,操作水平,就是会有一定的差异。 也就是说,学识点加点完成后,就会有一定的进步体现,而不是非要等到加点到3级,才会直接产生飞跃性的提升。 有了这样的侧证,方子业如今是,每天都持续性地加点,每天都有所进步,每天也只集中性地练习切开,仿若是心无旁骛…… 如此一来,方子业切开术的进展速度,就肉眼可见的,在孙邵青博士师兄等人的眼里,从能够切成八面体状,慢慢成长为。 八面体后的金字塔梯形雕塑,一天一个样,每天都不一样。 直到九月九日下午十三点左右,也就是教师节的前一天,方子业终于是把金字塔的八面体梯形形状,给完美切除出来。 如此切完。 兰天罗一边帮忙拍照,一边为方子业而高兴:“方师兄,这,这应该算是达标了吧?” 听到兰天罗这话,早就在旁观看的博士师兄顾毅,从各个角度都审视了一下,说:“梯型的高度差距不超过3mm,切面大致平整,没有缺损,表面光滑,就算达标。” “这已经是达标了。” “小熊,你说对吧?”今天,博士三年级的博士师兄不在,而练功房里面的医学生们,除了博士三年级的孙邵青外,其他人都还没能过这一关。 李源培这位硕士三年级,也出去参加小型的集训班了,相当于是请假脱产集训一个月,目前还未回来。方子业想了一下:“不管怎么样,先拍照再说,好歹让我老师高兴高兴。” 顾毅师兄的身材高壮,看起来就是明显的骨科医生身材,一米九的个子,看起来就很有压迫感,但此刻的他,却是小心得如同一个小孩,不敢太过碰触。 也不好确定,于是就把也正好在创伤外科第二个练功房的秦葛罗主治医师打电话叫了过来。 “罗哥,你看子业这切开术,算是达标了吧?”顾毅的嗓门很大,可语气却强忍温柔地这般问。 “这是子业送给威哥的教师节礼物之一,我不敢帮着确定。” 秦葛罗只是左右看了一眼,就问方子业:“子业你以前怎么不这么送礼呢?伱要早这么送礼的话,威哥估计就会带你去搓澡了。” 前半句话,方子业还打算回,可听到后面,方子业就知道自己不能回了。 秦葛罗年纪比自己老师还小,比如今二十七岁的方子业只是大了五岁,大家习惯性的叫他罗哥:“罗哥,所以?” “把这个东西如果装起来,打包过去,不会闹乌龙啦?” “罗哥您再帮忙好好看看,别到时候闹乌龙了。”方子业其实都没想着秦葛罗会来帮忙审计。 可既然罗哥都来了,不好好问问,那就有点毛躁了。 “这个肯定不会乌龙,这没问题呢!”秦葛罗毫不犹豫地就点了点头。 “如果我是导师,我学生送我这样的礼物,我也会开心。” “子业,你这礼物送得也算别致,且有心了。” 送礼讲究的是送对,而不是送贵。 老师最想看到的东西,作为礼物,其实比送一些花,送一些酒,更加让对方欣慰。 自然,这样的礼物不好送。 想要从练功房出关,即便是硕士对标的标准,会比本院就业招聘的超级标准稍微低一些,也极难完成。 目前整个骨科,真正通过这个练功房获得读书机会的,仅有一个人。 那个人后来跑路了,目前已经成了三十六岁的教授,博士生导师,四十岁以下手外科的第一人…… “谢谢罗哥,辛苦罗哥了。”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先把这东西打包走了啊。” “毅哥,我们明天再见。”方子业小心抱拳,客气地说。 九月九日,是教师节前夕,但却是小导师教师节的集中日。 自己的老师,不是教授,上面还有更大的大佬,所以他的教师节与学生相聚,不敢定在九月十日这一天。 因为九月十日这一天,他需要去邓勇教授的教师节聚餐里面当配角敬酒,方子业以及揭翰这样的学生也得陪着…… 第17章三人成团的教师节(求收藏,求追读) 第17章三人成团的教师节(求收藏,求追读)“师兄,捧花已经买好了。”方子业小心翼翼地将雕刻好的豆腐用礼盒装起来后,师弟揭翰发来信息。 方子业于是单手编辑信息问:“发票发过来一下。” “师兄,手捧花没多少钱,就不aa了吧?”揭翰小心翼翼地回。 “发票发过来,这是规矩,教师节送礼,就是aa。”方子业是师兄,回话的语气严肃。 三人才成团,前两年的教师节,方子业也就是给老师送了个礼物,都没私下里聚一下餐,也就是揭翰来后,老师袁威宏才好意思正式地提前把学生拢起来聚一下过一个教师节。 流程自然都要正式些,大家都有参与感。 揭翰就把发票发了过来。 临近教师节的捧花,价格都更贵一些,但也还好,才一百出头,并未离谱。 方子业就道:“师父订的位置是在汉街附近的万达广场里,你找得到地方吧?直接搜就可以。” 方子业回完,还特意把这个地图定位分享给了师弟。 “师兄,找得到,去过。”揭翰赶紧回。 …… 大概是下午五点左右,方子业与揭翰两人就先到了包厢里,揭翰把精致的手捧花放下后,还特意地打开方子业拧过来的两份礼物一一端详。 “这碳纤维摩托车头盔,配上老师的电动车,是不是有点太虎?”揭翰很骚气地比了一下,再小心翼翼放下。 “摩托车头盔都有了,那老师还不赶紧让师母允许给配一台车啊?” “师父年纪又不大。”方子业如此对揭翰解释。 袁威宏很想有一台摩托,骑起来可以拉风的那种,方子业也是在临床里磨了两年,才偶然得知。 车买不起,但买个头盔,抛砖引玉,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揭翰恍然大悟:“奥,成年男人的弟位都不容易。” 方子业白了一眼揭翰。 正说话间,袁威宏已经走近,手里提着两瓶酒,潇洒地关上门,就说:“点菜了吗?” 方子业带队揭翰当时立正:“师父,还没点的,这不是等着您嘛。” 揭翰这会儿都还没来得及把头盔放回。袁威宏垫起脚尖一看:“小揭,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揭翰缓缓转身,神色有点尴尬。 袁威宏对方子业摆了摆手:“你去喊服务员进来,先点菜。” 然后接过揭翰手里的头盔:“这个东西?” 袁威宏把头盔一戴,遮住了高额后,还显得颇有几分帅,可又有几分憨态。 “很帅。”方子业和揭翰二人就都竖起大拇指。 “老板点单吗?”服务员不知趣地推门进来,扰了袁威宏的心情。 他赶紧把头盔一摘,“点菜点菜……”只是点完菜,吩咐服务员可以直接上菜时,袁威宏又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礼盒,就微皱眉头说:“伱们两个家里这么有钱啊?一次送两份礼物。” 专业型硕士研究生,虽并入规培,与规培同工,可没有规培的待遇。每个月能够领到的只有低保,一千四左右,还抵不过方子业的房租。 袁威宏站起来,走过去,又问:“这要多少钱,不贵的话,我可以给你们走点劳务费的。” 劳务费报销还没讲完时,袁威宏就把盒子盖子打开了。 如今这个时代,已经不太流行回家默默地拆礼盒,因此,袁威宏一下子就看到了里面的八面体金字塔梯形豆腐块。 “师父,礼盒网上买的,十一块一毛一分,豆腐是在技能实验室大楼后面买的,两块钱一坨。” “一共十三块一毛。”方子业要给袁威宏算账的时候。 袁威宏叼了方子业一眼,用手指了指方子业。 “你稍微注意点身体,买的肉能吃掉就吃掉,别总是浪费地喂垃圾桶。”袁威宏如同是有眼线似的,把方子业平时做的事情都了然于心。 听到这里,揭翰就说:“师父,我们都说,师兄以后要是不当医生,去给饺子店里面剁馅,肯定功夫一流。” 方子业平时经常来往菜市场,练习切开术时,把肉几乎切成了肉丁状。 用手术操作过的材料,肯定不能吃啊,因此每次方子业出门来科室里时,大包小包地也都冰冻好后往垃圾桶扔,方子业租房子的小区正好与硕士二年级的舒朗是一个。 因此就被舒朗看见了,汇报给了袁威宏。 “你呢?”袁威宏看向打趣方子业的揭翰,来了个灵魂发问。 “师父,我和师兄一起修改后的一篇文章,发您邮箱了。” “而且趁着这个机会,我还写了一篇letter,目前已经接收,应该很快就可以见刊。就是文章太小,内容也太过简单,就没报师父您修改了。” sci文章的类型有论著、综述、观点、letter(致编辑信)这么几种。 letter类型文章就是针对某期刊已发表文章,进行从选题,方法,结果的剖析,发现其中的问题,进行阐述,写成一个简短的评论,发表在期刊。 用处虽然不是很大,但需要很深的科研功底才能发现问题,并致信给编辑部,也是算练手的小巧文章。 有时候是需要一定的文章数量来堆砌和繁华自己的。 揭翰才初来乍到,能够在修改文章之余,还有独属于自己的产出,袁威宏就很开心:“大家都不错,咱们团队都在奋进努力。” 袁威宏把礼盒盖给盖上后,坐下说:“今天我们稍微少喝一点,明天邓勇教授的教师节,我们还要过去接受灌溉。” “你们当学生时,需要喝酒的时间不多,现在年代也越来越好,不再允许大吃大喝。” “还是要多集中精力于专业和科研两大块,这才是根本……” “子业,其实你的压力是不小的。” “十一月份,是我们医院博士招生考核报的时间节点,而且从十月份开始,国内一些高校的博士申请考核制的报名、面试,都会陆续开始,这会浪费掉你不少时间。” “现在已经九月十号,距离十一月份,已经不足两个月时间,再加上中间浪费的时间,可能还不足一个月,你也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背水一战。” “还是可以多去外面试试机会,以你现在的操作能力,若遇到赏识专业的导师,你读博的赢面很大……”袁威宏仿佛是在暗示着些什么。 第18章庞大骨架(求收藏,求追读) 第18章庞大骨架(求收藏,求追读)四两,是方子业在老师这里过小教师节喝的量。 袁威宏带了两瓶酒,还余下八两,酒瓶被方子业打包着带回去,留在下次再喝。 袁威宏就先拧着礼物打车离开,但估计不是回家,而是去见师母和小七。 袁威宏的女儿是初七这一天出生,于是乳名为小七。 袁威宏走后,揭翰的神色变得沉闷:“师兄,我们医院的博士招生,这么卷的么?连师兄你现在这样的文章积累还有专业操作,还没书读?” 揭翰的身材偏瘦,皮肤略白,看起来未脱稚气,说话时,右眼角的痣一闪一闪,有点呆萌。 神色也着实震惊。 揭翰并未硕士三年级,无需与方子业一样地面临升学的细致压力,因此不知道博士招生的具体详情。 但只觉,一篇一区的高质量sci,而且还是论著类型。 力压同一届同学的操作功力,竟在本院完全没读书机会! 自己的导师不是博士生导师的情况下,已经无根浮萍到如此程度?这让揭翰仿佛看到自己未来的奔波与挣扎。 “读书这种事,就是师徒,师徒是要讲缘分的。”方子业侧目看了一眼自己师弟,如此回。 然后二人别过。 翌日,是九月十日,是周日。 周日的查房,是相对简单且随意的,揭翰都不必到科室里。 没事可做,而且,晚上是邓勇教授的教师节聚餐…… 这规模就大了。 邓勇教授坐在主位,在临床跟邓勇教授组的谢晋元副教授以及在邓勇教授实验室里,跟他的洪字礼副教授,都出现在了聚餐里面。 自然,这两人的学生,也是出现在了超级大包厢里,等着邓勇教授领头的三杯酒,然后去到隔壁的小包厢,单纯的硕士那一桌吃饭…… 谢晋元副教授不是长期混迹实验室的,因此带不了博士,只有两个硕士,在读学生数量与袁威宏对等,但洪字礼副教授就不一样了。 目前已经带着三个博士,博士学生的数量比邓勇教授还多,两个学术型博士,一个专业型博士,目前与洪字礼副教授一起在手外科。 秦葛罗主治则只有一个在读的专业型硕士…… 如此浩瀚团队,方子业都不能一一认识所有人。 但也见识到了邓勇教授的影响力与专业实力和科研能力。 …… 邓勇教授领头,先回顾了一下一年来的成绩和努力,在专业与科研上奋进的进度,勉励科室的人,要多多拿课题,特别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继续勉励秦葛罗以及袁威宏二人,早日争取走上‘中组部青年千人计划(青千)’,而对谢晋元以及洪字礼的期盼则是二人能够进入到‘青年长江学者’。 学术领域,从院士往下,有杰青、长江学者、千人计划、基金委优秀青年科学基金(优青),教育部青年长江学者(青年长江),中组部青年千人计划(青千),中组部万人计划青年拔尖人才(万青)。 多发文章、多做课题,多做踏实、贴近临床的课题,是课题组需要主打的方向。 而对博士生孙绍青与顾毅,还有洪字礼副教授的博士生等期待就是,该出国的出国,该进博士后流动站的进博士后流动站,有能力就搞一个‘千青’或者‘万青’…… 再往下,就不太入邓勇教授的眼了。 今天,老师袁威宏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在今天这样的场面,袁威宏主治,其实就是个弟弟,上面还有好几位老哥,需要他好好的陪,且他还是组内的领头中层,上要敬酒,下要被敬,根本逃不掉。当然,除了老师醉,一些博士也是醉了。 博士为了留院工作,自然也要多多少少喝一些的。 醉的更加一塌糊涂的就是硕士一年级的萌新。 初来乍到,所有的老师和师兄们,你总得认识吧? 毕竟这是一个爱因斯坦来了,都得敬酒的大环境,一定的人情世故,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揭翰等硕士一年级的萌新师弟,就纷纷被各人送回家,方子业还有老师要照看,也不能亲自送揭翰。 在回的路上,袁威宏已经醉意朦胧,说:“子业啊,现在这个社会,竞争和压力会越来越大,不仅是学历会贬值,任何东西,都会不断贬值。” “如果放眼全国,你会觉得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猫猫狗狗,放眼全世界,我们在任何学术领域,都是沧海一粟,不进则退。” “这就是这个道理。” “其实读书的时候,是最美好,最没有压力的时候了……” 袁威宏囫囵间,给方子业诉苦。 是的,袁威宏,硕士生导师,拟升副高的副教授,研究职称已经到了正高研究员的袁威宏,在给方子业诉苦。 见识广了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轻易地脱下孔乙己的长衫,平淡一生。 目前的时代,国家越发重视能力,不管是科研能力还有专业能力,都会被重视,但这样,机会就会更加大范围地播发给更多人,伱想要往上走,只能是让自己拔尖出众。 “师父,休息下吧。”方子业眼睛有些酸涩地这么安慰老师。 “你不优秀,别人就优秀上去了,现在的读书机会很多,大家都能读书的。” “你不进,别人就会进,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才是最硬核的。” “不排除仍然有人尸位素餐,可真正上去了的人,你去翻看他们的过往,也都是辛酸与拼搏,哪还有那么多的沽名钓誉?在新时代,没有人是傻子的……” “师母,老师有点醉了。”方子业把袁威宏送到家门口的时候,对师母说。 “辛苦了啊子业。” “这是你老师送你的东西,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正式上班。”师母在门口接过了袁威宏后,就递出来一个袋子。 方子业接过一看,是一套比较专业的书籍,而且是英文原版,价格颇为不菲。 “你和小师弟一人一套,好好加油和努力。” “师母就先不留你了啊,家里还有一个醉鬼,还有个小七……” “师母,要不要帮忙?” “没事儿,你老师酒品不差。” 方子业从老师住的小区出来,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是上弦月将满。教师节一过,中秋团圆节日,就已经不接近。 华国人都对阖家团圆有一种特殊的情愫,可方子业肯定回不去。 在邓勇教授这里,方子业最清晰地看得清楚国内的顶级金字塔,若是看着这座塔,不涉足一观就转身而退,终究觉得人生略有消磨。 再看了看老师送的书,方子业的目光更加平静,给父母打了个电话,问候了一下他们的身体,然后回到家后,又默默练习起来。 一个小时虽然增加的学识点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第19章守见(求收藏,求追读) 第19章守见(求收藏,求追读)九月十五日,临近中午时分。 值班的方子业在上下翻动手机页面点外卖。 单独管床的兰天罗,模仿着方子业的习惯,把在架病历和出院病历都一一归置好后,也掏出手机坐在方子业旁边,一边摸肚子:“方师兄,科室里的师兄们都说,漂亮师姐非常厉害。” “什么叫漂亮师姐?她有名字,叫洛听竹。你该叫洛师姐。”方子业对兰天罗翻了翻白眼纠正。 接着把手机递过去:“喏,一起点吧,省点配送费。” 兰天罗有点不好意思:“方师兄我请你吧?” 上个月,兰天罗没资格单独管床,跟值班时吃饭都是方子业买单。如今兰天罗虽然已经单独管床,可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书,仍不能单独值班。 继续跟班,兰天罗再白吃白喝不好意思。 方子业把手机一收:“天罗你发工资了?那成大户了啊。” 规培期间,中南医院给的补贴是五千,专业型硕士研究生并入规培的补贴是一千四。 兰天罗立刻把手机递过来,大气地一挺胸收腹:“早上刚发,师兄,随便点!” “还是老样子,要破费出去吃味道好些,吃个外卖还吃太贵,不合适。”方子业搜了熟悉的一家烤肉饭店,点了一个套餐,十五块九毛九。 兰天罗把手机收回,随便也点了一个胡椒味的烤肉饭后说:“师兄,听舒朗师兄说,洛师姐在邓教授招收考核时,就已经把研究生和住培阶段对应的第一个练功房,全都通关了。” “欸,伱说她这临床操作,究竟是怎么练的啊?” 硕士二年级的邓勇教授组,有两人,一位舒朗,是邓勇教授的学生,龚子明则是谢晋元副教授的学生。 邓勇教授是年年都有硕士可以带,谢晋元副教授与袁威宏主治则是轮替收学生,本来方子业还有一个谢晋元副教授的研三师兄,毕业之后工作,谢教授如今就只剩龚子明一个学生。 “那我怎么知道?天才估计有天才的想法。” “汉市大学的临床医学本硕博八年制连读,录取分数一般不低于复大的最低录取线,甚至有时候可去清北。”方子业客观分析。 资质此物,本就上下有一定落差。 方子业自己的资质并不算太差,否则也无法进小211,在硕士阶段干掉一撮985/211进中南医院。 但方子业也知自己的资质绝对和顶流无缘。 如果再加上现在的加点,那则另算,只是获得的时间太短,可能要追及仍需时间,不可能一蹴而就。 洛听竹如今从进入大学算才第五年,相当于在大学期间才就读四年。 方子业在这个年纪,还仍是大四蠢萌小实习,当然难以理解。 “那确实打扰了。”兰天罗对能去清北又不去的人,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但好看师姐真的挺好看,也很优秀。”兰天罗眼神略迷离。 “听说邓勇教授一开始还不想让她来我们创伤外科,说是本院有很多内科的教授特别是皮肤科的教授打过招呼,说洛听竹师姐在这方面的天赋非常高,希望她往这些方向进一步深造……” “不过洛师姐更有意于外科,不知为何还选了创伤外科。”“人各有志。”方子业伸了个懒腰。 中午饭一吃,科室里就要陆陆续续来病人了,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一般不接收创伤的急诊,因大部分创伤的急诊都太过简单。 而不简单的创伤急诊,则是被上级手术后,多不转归来病房,因此大多是从门诊输送进来的病人。 这些择期拟住院病人,都被教授们或者主治上级们开啃过无数次,觉得相对优质,这才收进病房里,可交给管床医生们接诊处理。 像比较难缠的,或者是手术意愿比较犹豫的,都会在门诊这一关被退回。 虽说,像这样的病人,被上级啃过无数次,基本上不会再另有收获,可方子业仍兢兢业业,仔细核对医嘱,并力求发现门诊的老师们没发现,或者没有在意的一些小诊断。 这些诊断,一旦被自己挖掘,就可以转化为学识点,被方子业收入囊中…… 方子业已经帮两个患者办好了住院手续,并且把术前的相关医嘱都完善,一个没有慢性病,但另外一个,则是有血小板减少症病史,既往治疗过,目前没有继续服用药物。 因此,方子业术前赶紧查了一下血小板减少症相应的实验室检查,比如说凝血、肝肾功能、血常规等…… “方师兄,我们是外科,值班时常规给患者做心肺听诊这些检查,是不是太麻烦了啊?毕竟这些器官都并非患者的主诉症状。”兰天罗在等方子业接诊第三个病人时,如此问。 “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嘛,我们本来操作的机会就少,查体是我们接诊病人时,可以做的常规操作,自然要更加珍惜一下。”方子业自然不会给兰天罗说,你别跟着我学,我是为薅羊毛。 方子业看完了血小板减少症患者的实验室检查结果,并把会诊申请单都发送后,这才走向操作室。 “不好意思啊大姐,让你久等了。住院手续都办完了吧?”兰天罗客气地问。 来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肤色略黑,身材不高,看起来颇敦厚。 “没事没事,医生,你也挺忙的。”中年妇女这般回。 “我是要躺下来对吧?”她问。 “对。大哥,你帮大姐躺下来。然后把衣服拉起,露出小肚子即可。”给异性做检查,即便是老年女性,都需要有一个人在旁见证。 家属最好,否则就需要一名护士,兰天罗这样的男性医生都不行,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免得被诬陷是侵犯,毕竟这些都是前辈的血泪教训,不说非得遇见,但有备无患。 心肺听诊,方子业略过,直接开始了腹部的查体。 腹部查体讲究的视触叩听,患者是下肢畸形前来就诊,要来做截骨矫形的。没有既往疾病,腹部的视诊、触诊和叩诊都没问题。 可在方子业常规地去听腹部血管杂音时,就听到了异样的吹风样杂音。 方子业闻声,脸色猛一变。 变听诊为触诊后,却并未触及到什么样的搏动,可再听诊时声音却在。 这可能是血管相关病变啊,吹风样杂音,多考虑指向血管瘤—— 腹主动脉瘤? “医生,有问题吗?”病人老公见方子业脸色猛一变,如此问。 第20章无症状性主动脉瘤(求收藏,求追读) 第20章无症状性主动脉瘤(求收藏,求追读) “可能是有。”“大姐,你在我按压的时候,会有疼痛的症状吗?”方子业并未摸到特别明显的血管搏动性肿块,证明可能动脉瘤的直径并不大。 但还需要问清楚一下。 大姐摇了摇头:“没有啊,我肚子一直都不痛,没啥感觉。” “那这样吧,您先下楼去做一个腹部急诊血管彩超,我刚刚听诊啊,您腹部这里的血管有点搏动的杂音。” “但不知道是什么!可以吧?咱们虽然要做手术,但也要把诊断和情况都搞清楚,才能最大程度地降低风险。”方子业如此建议。 男子就说:“我们都到医院来了,自然都听医生你的,就是这个彩超,贵不贵啊?” “还好,大概一百五十块钱。你们本来也是要做双下肢血管彩超的,可以一起做了。”方子业回。 下肢畸形的患者,肯定要做血栓检查,因患者被动制动的时间长,很容易发生血栓。 “那行。”两人一听不算特别贵,也就放心了。 两人走后,兰天罗才问:“师兄?真有问题么?” “吹风样杂音,等会儿做了彩超之后,伱可以听一下,很典型。”方子业这般回。 腹主动脉瘤,目前患者虽然无症状,但腹主动脉瘤的形态还是十分重要,并不是没有症状就无需处理,如果形态不好的话,即便是没有症状,肯定也要去手术处理掉。 这需要血管外科的医生来评估。 “天罗,你去护士站,给值班的护师说一下,这个病人先放我们组,我给我师父汇报一下。”方子业如此分工。 小硕士归根到底,只是管床医生,只是最底层做事的,方子业没有决策权,因此,只能让自己老师介入,或者是向总住院汇报。 可住院总不是自己组的,即便汇报了,估计也会说等请了会诊再说,方子业就考虑,能不能先把病人拉到自己组来。 发信息,简单明了地给老师说了一下情况与建议后。 袁威宏就打来了电话:“你听诊清楚了?” “是的,师父,吹风样杂音,这应该不会错,很典型,我已经让患者和家属去做腹主动脉彩超了。” “这个情况是要请一个急会诊还是请择期会诊啊?”方子业接电话时,这般回。 这样从门诊来科室里做择期手术的患者,都是症状重,绝对需要手术治疗的患者,就算患者去了血管外科就诊,以后还要来骨科诊治。 否则双下肢不等长导致的跛行,会继续存在。 “请急会诊,我给血管外科的人打个电话,你把患者的病历号发给我,我让他们看一下。” “你打住院总的电话,别人未必会理睬。”袁威宏说完就挂断电话。 无症状性腹主动脉瘤,未破裂情况下不属于急诊范畴,可骨科这边要等着评估是不是要转诊。 这样的情况下,就得需要利用到自己的人脉了,袁威宏也经常被人拉着急会诊看片子,相互帮忙。 …… 然后患者夫妇做完了彩超,都还没回到病房的时候,来自老师袁威宏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打血管外科住院总的电话,让他赶紧过来给患者建议转科过去。” “这血管瘤虽然不大,但形态不是很好,必须要急诊处理才行,否则一旦破裂,那就不是多一个病的事情,是一条命的事情。” “你就说是血管外科邓海波让你打的电话。”袁威宏快速地交待。 “好的,师父。”方子业闻言内心一喜。因为,袁威宏此番电话结束之后,方子业的学识点面板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学识点+21.2! 妈了个鬼鬼。 由此可见,这个患者的情况到底有多危及,可能如果没有及时得到诊断的话,真的一条命或者半条命就此葬送掉。 有了血管外科更上级的邓海波老师的名头,再打电话给血管外科的住院总,对方就一个不字都没讲,匆匆要方子业发过去病历号后,便亲自从血管外科跑来创伤外科。 带着方子业一起,对患者和家属进行一番劝说后,患者和家属二人都黑着脸,同意了转科治疗。 血管外科的住院总就说:“大哥,大姐,你们不要觉得方医生讨厌,这个病不是因为他的发现而出现,是一直都存在,如果不是方医生发现的话。” “那可能就会在手术中就破裂,危及生命的。” “现在血管瘤的治疗也简单,可以报销,报销之后的花费也不高。知道吧?” “掩耳盗铃,讳疾忌医,这是不可取的。” “如果没发现,到时候人没了,那不是因小失大?” 听到住院总这么一说,患者二人就才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谢谢方医生。” 方子业把自己开的住院医嘱都通通一停,给值班的护师讲了一声,值班的护师把本科内的长期医嘱也都停掉,然后再开了一个转血管外科的医嘱,患者二人就赶往了血管外科…… 亲眼看到这一场变故的兰天罗瞬间脸色如石,语气郑重:“方师兄,如果这个病人你没有做常规的查体,最后出了问题,这怎么办?” “那金宏洲住院总就倒了大霉!” “我只要做好及时发现,及时汇报的工作即可。因为这个患者的体征,没有任何一项体征指向腹主动脉瘤。” “如果不做腹部的听诊,可能上了手术台,都不会发现。”方子业笑了笑。 心有余悸同时,却又为这患者夫妇而觉得不忍。 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家境并不是很好,前来做创伤外科的截骨矫形手术,就是咬牙赶来,如今又多了一个血管瘤节外生枝?肯定会让他们的钱包更加捉襟见肘。 但这方子业又能怎么办? 就如血管外科的住院总所说,这个病不是因为方子业的发现而出现,而是本身就存在。 如果方子业没有及时发现,上了手术台,期待能够手术好正常步行,结果却来了一个从手术室一进不出—— 【学识点余额:26.9.】 正这时,知道科室里发生了什么的金宏洲也是匆匆赶来科室里,再次确定了彩超结果的他,心有余悸同时,满脸庆幸。 “小方,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住院总主管病房所有病人,不管你粗心大意也好,还是没有及时发现也罢,他都有一定的责任。 “洲哥……” “没得说,奖励你们每人咖啡一杯。” 金宏洲说着,就又道:“洲哥我刚成家,还有了小崽子,不敢破费,子业可别说你洲哥抠门啊。” 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皆摇头。 金宏洲还没开始点咖啡,急会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金宏洲赶紧把手机一收:“你们点,等会儿找我报销,我又得跑会诊去了……” 金宏洲的步速匆匆忙忙,仿佛陷入无尽循环,此时,护士站方向,新病人又来了…… 第21章隔墙有耳(求收藏,求追读) 第21章隔墙有耳(求收藏,求追读) 因八月二十三日是周一,因此九月十五日也是周一。其实今天是邓勇教授的手术日,可方子业与兰天罗二人都没机会去手术室,因方子业要值班,兰天罗跟班。 病床将满时,下台后的袁威宏以及秦葛罗两人因不放心组内一个大手术后病人,便赶回病房再查看一下患者的引流血量。 见到患者生命体征与状态都维稳,两人才从病房走回办公室。 秦葛罗转头问:“威哥,听说你这次教师节收了一个很别致的礼物,你还用蜡特意封存了起来啊?” “谁给你当的耳报神?”袁威宏回问。 “练功房那么多学生都看到了啊!”秦葛罗没提是自己为方子业最后证实的事情,只是说话间格外羡慕。 也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送自己这么一份特殊礼物。 身为老师,若学生能让自己欣慰,这便是一种莫名的成就感,与专业成就感不同。 两人说话间就进了办公室里,此时方子业仍是一边拿着打印的文献,一边比对着自己分管患者的治疗方案。 秦葛罗看完便一叹:“要是小涛也有子业这么努力上进,该多好?” 秦葛罗有一个专业型硕士研究生,是硕士二年级的郭云涛,但目前已经轮科去了普通外科,不在自己科室。 “师父,罗哥。”方子业听到秦葛罗的声音回头,看到来人就赶紧站起来喊人。 兰天罗也是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袁老师和秦老师。 “子业,今天下午的那个病人,转归伱已经确定清楚了啦?”袁威宏问方子业。 “是的师父,血管外科已经收治到了病床之上,而且已经建立急诊手术知情同意书。”方子业赶忙回。 从科室里转出的病人,所在科室是需要追踪去向的,如果患者从科室里转了出去,却出现没人管的乌龙,则需要与本科内的上级医师汇报,免得到时候病人回不来,又没地方去,在中转途中出事。 这是另外的一种随访。 秦葛罗此刻则啧啧称奇:“在骨科病房,竟然还真被你查出了血管外科的病种,子业你这是碰了多少次的运气啊?” 方子业经常给患者做全身的全套检查,对自己分管病人进行精细化管理,不惜花费极大的代价去查询各种文献,对比每种药物的不同作用机制,力求尽善尽美,科室里的人都知道。 可这样的行为并未被效仿,因不具备时间效益,有这个时间,多去练功房泡着比较好。 而硕士研究生基本都有自己的学习方法和习惯,外人不学,也不会说方子业的学习方法不好。 方子业此举,属于是广撒网,今天正好为科室避免一次意外,也是情理之中。 方子业笑了笑:“罗哥,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是正好遇见了。” 袁威宏则道:“能瞎猫碰上死耗子,至少也能知道它是耗子,晓得可以吃。子业你还是蛮踏实且不错的。” “今天入院的其他病人,没啥问题吧?” “师父,应该没有了。”方子业赶紧摇头。 哪能每一个被上级啃过的择期住院病人都能有特殊情况?那这样的科室还能存在? 方子业也不敢把话说死,因为医学本来就是一种不确定科学。 没有证据而下结论,就是厕所里打灯笼。 “你们晚饭点了没?”“我们要出去吃大餐,你点一份吧,我给你和天罗报销。”今天恰逢组内手术日后,邓勇教授要请客吃饭,可方子业要值班错过。 袁威宏还是心疼自己学生的。 方子业眼睛一亮,笑着点点头。身为学生和下级,其实一味拒绝,可不是什么好事。 袁威宏和秦葛罗迈步往外走,再交代一句有事打电话后,袁威宏就主动地给两人点餐。 秦葛罗看了一下价格:“威哥你可真能出血。” “男人又不是月月出,偶尔出一次,你羡慕啊?”袁威宏开始掌舵起速。 “还真是羡慕。”秦葛罗没接过车速,反而是老老实实地忍痛承受一记重击。 方子业目前,文章发了,走质不走量,在练功房里破开了两层,若是再爆发一下,还真有可能成为一两年才能有一个通过出关练功房取得读书机会的学生。 这样的学生,莫说秦葛罗爱,邓勇教授也爱啊。 …… 两位上级走后,兰天罗就问:“业哥,刚刚袁老师和秦老师都在夸你欸,我估计你读博的事情,可能是稳了。” 方子业短暂摇头:“稳不稳,没到最后一步谁都不好说。但机会永远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种话别拿去外面说,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在科室里趁机跋扈了。”方子业这么告诫兰天罗一句。 兰天罗跟班于自己,虽然是普通住培,但若胡言乱语,别人还以为是方子业不拿李源培当对手看,那就颇为麻烦。 兰天罗赶紧点头。 九月十六日,是周二,非手术日,非门诊日。 方子业在把科室里的事情都归置完成后,自然而然地又来到了练功房内。 可这一次到练功房时,方子业再行切开术练习时,身周就围了一大圈人,兰天罗以及硕士一二年级的师弟自不用多说,就连博士师兄孙绍青,也是驻足观看着。 “这切开术,还真能把豆腐切得这么好看啊?”有人喧哗。 “那是自然,如果邓勇教授和谢晋元副教授来了练功房,你们看到了他们的切开术水平,那才叫真的惊讶。三刀下去,正好可以切十页、九业、八页、一页不多,一页不少。” 其余人则是啧啧称奇着。 练功房外。 创伤外科董耀辉教授组陈芳副教授的学生寿俊艾走走向练功房时,很意外地看到了李源培在练功房门口驻足不进,极感诧异:“培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集训休息一天。”李源培此刻摸了摸不舒服的鼻子。 寿俊艾听到了里面同学的喧闹声,眼珠子转了一圈,看着李源培往回走了:“培哥你不进去啊?” “不进去了。别往里说啊。”李源培错开寿俊艾时,低声这么吩咐。 背着寿俊艾伸了一下手背摇了摇,潇洒离开,仿佛不曾来。 第22章人才济济(求收藏,求追读) 第22章人才济济(求收藏,求追读)上午十点,方子业与自己的师弟揭翰,还有跟班于自己的兰天罗,也围聚到了一个操作台面前,并瞩目于一个操作台面。 操作台前,一双非常娟秀的手,非常灵巧的以“持弓式”握法手持柳叶刀,再镌刻着立体简体字“工”字。 她此刻正在修理工字的另外一个截面。 工字虽然不复杂,可这个字想要通过嫩豆腐雕砌而成,却是十分不易。 因残端易断,属于难度比较高的简体字镌刻。需要对工字的横竖的厚度掌控,十分到位才有可能不垮。 一般来说,田字简体字的镌刻,虽然笔画更多,可立体结构更加稳固,是创伤外科第一个练功房练习清创术时,镌刻比较多的简体字。 “嘶!” 不知何时,人群中不知何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出声的出去,外面空旷。”博士师兄顾毅立刻冷冽告诫。 不过显然,不管是顾毅博士的厉斥还是之前一人的倒吸凉气,都没有影响到那个女孩的注意力,也没影响到她的双手,仍然控制着刀在不停的削切,眼看着就要把工字的另外一半给完成。 然而,就在工字即将成形对正的一瞬间,之前雕刻好的另一侧工字上横垮塌了下来。 仿佛宣示着前功尽弃。 “唉!~”操作到此,洛听竹才微微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看着好多人围观自己,戴着口罩的她遮住了表情,可双眼的弧度成眯,甚至遮住了部分瞳孔。 “顾师兄,还是没能完成。”洛听竹才进到邓勇教授这边读博,因此她认识的人只有顾毅,有些失落。 顾毅则道:“洛师妹,你已经非常牛!” 话到一半,便立刻停下,考虑到洛听竹是师妹,有些话不好太粗暴:“很厉害了。” “孙师兄目前都做不到你这样的控刀手法,估计组里面,要在清创术上稳稳比你厉害的,就只有威哥了,罗哥如果发挥不好,也没办法把工字完整。” 方子业等人也都点了点头,看向洛听竹的目光,略带钦佩。 外科是极为重操作能力的学科,手里面的功夫,完全作不得假,特别是在练功房里,伱有多少本事,大部分情况下尽可一目了然。 而话到了这里,众人也就都散开,纷纷回到了各自的操作台上。 洛听竹则继续训练。 方子业则是在把自己得到的所有学识点都加点到了清创术后,偶然间,发现了这么一件事。 他好像,可以在豆腐的表面,镌刻一些比较简单的简体字了。 2级27/50清创术的熟练度,虽然没办法让他完成一些难度比较高的字体,比如说“我”字,可也能够完成相对复杂的简体字镌刻。 比如说“回”字、“田字”。 方子业在完成了回字和田字的镌刻之后,再加大了难度,选择了一个“心”字。 不要觉得心字的比划少,要在豆腐上用手术刀镌刻简体字,笔直的比划比撇捺简单,心字的弧线,更是极难把控,如果只是需要写一个心字,那么根本不需要练习清创术。 读过初中的人挖也能挖出来这个字,自然也是要有一定的形体要求,让术者能够做到清创的操刀。 普通的点,颇为好刻,但是弯勾这一笔,仿佛就达到了方子业目前熟练度的一个壁障了似的,方子业一连尝试了十几次,都是在回勾这一步的控刀,把豆腐掀翻一大块而结束。 好在豆腐便宜,且练习简体字时,可以切成‘厚厚’的薄片。 不然的话,估计这十几次的练习费用,方子业还难以承担。 “不要把手术刀当作笔,要弃掉笔写画的思维,用手术刀刻字时,不是笔画,是刻画。”“笔画是写出来的,刻画是刻出来的,就是你清创需要弃掉的污渍或者坏死组织,不是为了写字而刻画……”方子业继续练习第十八次时,忽然听到有人这么对他讲解。 方子业侧目一看,赫然是洛听竹,完成了练习之后,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背着包的她,也正在与其他的师弟一般,驻足观看,看完之后,予以指点了一句。 方子业闻言,若有所思,笑了笑:“谢谢师妹。” “这些也是以前外科技能学的老师教给我的。”洛听竹眯眼一笑,然后就默默地离开了围观人群,往外走去。 而这般的顿足,比方子业只高了两届的顾毅师兄踮起脚尖,仔细地看了一下方子业对镌刻豆腐平面简体字的切开深度把控时,又是吸了一口凉气。 “子业?你这操作饲料,到底哪里买的?” “能不能给你师兄顺便带点?”顾毅目光不朝方子业,只看着他的下刀功力,说完才偏头。 方子业很想调皮地说一句病房,但这样的玩笑不好,是对患者的不尊重。 “师兄,就是慢慢练的,哪里有饲料?” “有这样的饲料,我就把洛师妹还有孙师兄都给超了。”方子业并不含蓄地这般讲。 顾毅则立刻玩笑反问:“你还想超洛师妹和孙师兄?你这胆子够肥哈?” 顾毅心想,方子业你是不是还不特别清晰你和孙师兄以及洛师妹之间的差距? 自然,顾毅不能这么说,方子业的说法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有技能增长饲料。 强行过度解读别人的玩笑话,然后用于流言蜚语,是对自己人品的败坏。 “都是跟顾师兄耳濡目染,师兄的言传身教…”方子业四两拨千斤的话才开口。 顾毅就大喝一声:“闭嘴。你这是诬陷。” 顾毅赶紧撤了开。 身为师兄,有些锅,一旦背上,就是灶王。就再也摘不下。 方子业就赶紧对其他人讲:“开个玩笑,大家别当真哈。” 师弟们都各自一笑,各自归位。 方子业也暂停下练习,喊了一下兰天罗以及揭翰,外出觅食而去。 路上,揭翰则问:“方师兄,你说孙师兄有没有把握,比洛师姐更强啊?咱们骨科这么大一帮男的,还要被一个女孩子压在下面?” “这不舒服?”方子业身为年资最大的师兄,自然而然地成了掌舵手。 揭翰眼睛一瞪,竟然仔细思考了一下后,猥琐地点了点头。 兰天罗也跟着点了点头。 方子业一人拍了一下:“不要有性别优越感,邓勇教授组,本就是人才济济,好好学习。” “以后当医生不是为了把别人比下去而当,而是要把握住自己到底能够为病人做什么事,推动学术圈的哪一个点。” “不是说你是男的,你就要比其他的女孩子都厉害。” “屠教授也是女先生,你去比她厉害呗?” “那我就服你。” 揭翰立刻焉了。 第23章文章返修(求收藏,求追读) 第23章文章返修(求收藏,求追读)“别纠结了,师兄请你去吃饭。”方子业看到揭翰还在那里作沉思状,提前破开他的呆滞。 屠教授能冠称为先生,早已经不是院士,胜过院士身份。 “师兄,去哪里吃?”揭翰一听有东西吃,略有些迫不及待。 “汉街、烤鱼,相对便宜的那家,你可别指望我和师父一样富裕。”方子业一棍子扫断揭翰的意淫。 这个师弟,在文章书写上的功力极为深厚,从放他半脱产临床去写文章,短短一个月时间,自己捣鼓了一篇letter,已经见刊,且letter的影响因子并不低,高达7分之巨。 能够发现这样高分影响因子的一区sci文章内里的一部分逻辑错误,就是另类的牛掰之处。也是个人科研能力的一种体现。 除此之外,方子业之前的两篇英语文章,一篇已经返修到小修阶段,发表在即。另外一篇,之前方子业还才成稿的‘英语作文’,如今也是被揭翰修得入了杂志编辑部的同行专家评审阶段。 能够在编辑部的初审阶段,没有被打回返修,这也是方子业格外佩服的能耐。 如此一来,方子业非常有可能在12月份的博士招生考核报名的时候,就可能拥有高达3篇sci文章之数量,且最硬核的一篇文章还是一区的论著类型文章。 有高分文章铺底打头阵之后,再多文章数量的锦上添花,那战斗力也是格外强悍了。 师弟如此给力,作为师兄,当然要做好“陪吃陪喝陪练”的后勤工作。 “那也中啊。”揭翰学着电视剧里的语气,非常开心。 揭翰毕竟是处于非常开心,毫无压力的研一阶段,且他的硕士生涯才刚开始,科研压力就早已放空。 硕士研究生还是学生阶段,与师兄凑合一顿饭,就可以让揭翰欢喜很久。 揭翰右手一边画着圈,一边开始想着等会儿要点什么口味的烤鱼了,在那里嘀咕着,火焰山有点太辣、单纯的青椒有点太腥,最终建议了一种麻辣口味。 方子业看着师弟如今的状态,心里甚是羡慕。 当年自己还在揭翰这个阶段,就不如揭翰如今这般无忧无虑。毕竟那时候的自己,可不像揭翰,在本科阶段就已完成论文书写,刚上硕士就发表,丝毫不担心毕业的sci文章要求。 “要不吃两条吧?”方子业见师弟这么犹豫,大方一问。 “还能吃两条?” “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也就是一百二十九一条,你师兄还是请得起的。走伱。”方子业短暂卸下背上的各种‘包袱’,融入到师弟揭翰的开心当中。 “师兄,我给你讲啊,洛师姐绝对算得上非常漂亮级别,如果真的有院花和校花评比,绝对榜上有名,而且排名不低。”揭翰一本正经地这么说。 “红灯了师兄。” “医学生哪里有这种闲心?从大一开始的解剖学毒打,大二的生理生化必有一挂……” 揭翰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说起来,医学专业的大学生涯,除了没有太多闲时间的遗憾,也蛮充实的。比起大部分其他专业的本科阶段,都是被动充实的。” 方子业就说:“硕士阶段可以更加充实,当然比起本科阶段而言,需要更多的自主学习时间。” “走吧,绿灯亮了起来。” “特别是揭翰你啊,文章写得这么漂亮,听师父说,你半脱产一个月,目前除了把文章修完,又开了一篇meta分析?”方子业啧啧称奇。 “嗯呐,数据已经用revman跑了一遍,还行。” “再用r语言跑一遍修缮一下,没问题就可以开始写了。”揭翰说话的时候,也不乏洋洋自得。 “那你这速度可以啊?”方子业眼睛陡然一亮。 这哪里是自己的师弟啊,这简直是自己另类的一种福星啊? 揭翰则靠拢了一些,用右手一边摸了摸脸上的痘痘,压低声说:“科室里的人都说,师兄你放下科研压力后,操作的天赋是最好的,但我其实,写的文章含金量并不高。” “可操作能力的提升,却是实打实的实惠。” 揭翰有自知之明,他如今撰稿的几篇文章,其实含金量都不高。letter、meta分析,都是水文章数量的“塑料题材”。 …… 两日后。 方子业与袁威宏再次一起看门诊时,中午时分。 袁氏专业跑腿方子业买来了肯德基的套餐到门诊诊室后,一个做了x线检查的患者,再抱着捡漏的心理推开诊室的门。 看到方子业和袁威宏二人正在拆开外包装,犹豫一下,嘴角蠕动了好几次。 才说:“医生,不好意思啊?” 说完就要走。 袁威宏则是把肯德基的袋子一推:“没事没事,你正好来了,就先把你的片子看完吧!不然你为看个片子,还要特意等蛮久。” “你后面,没人了吧?” 病人赶紧就溜了进来。 袁威宏赶紧帮忙看了复查的x线平片,然后开了两味药,这才把患者打发走,方子业果断地在患者离开后,把诊室门给反锁掉。 得抽空吃饭,这都已经加班了四十多分钟到了十二点四十三,若等会儿到了下午门诊正常上班的点,还没得饭吃,就真的没饭吃了。 袁威宏拿着鸡米花往嘴巴里丢,一边偏头,整个人精气神格外充沛,声音如雷:“清创术最近也提升不少?” 方子业霎时间被袁威宏的如此高调震住了:“还行,师父,距离出练功房的要求,还稍微差了点,但估计在十月份,可以提升上来。” “谢谢师父给的‘秘籍’。”方子业不忘把袁威宏顺带捎上起飞因素。 “如果能够在十二月份之前,出关第一个练功房就赶紧出了。从练功房出关,是医院的研究生部和医教科负责处理博士招考名额的事情。” “与邓勇教授的招考名额无关,这样你可以大方的把源培的名额空出来。” “到时候李源培能不能读博士,那就与你没一毛钱关系了。”袁威宏忽然这么提了一嘴。 方子业愣神两秒:“出关练功房,拿下的读书名额,是额外的?” “汉市大学好歹是老牌985,医学专业虽然不是专业领域内拔尖的,但背靠大树好乘凉,你尽管优秀,剩下的不需要你去费心。” “你师父我和邓勇教授,自然会让学院帮忙想解决办法的。” “外科要发展,专业性操作人才和科研型人才,无一可缺。”袁威宏的声音依旧高调。 “哒哒哒!” “哒哒哒!~” 袁威宏起高调的时候,终于是有人忍不住敲门了。 外面响起一阵声音,年纪与袁威宏相仿:“威哥,差不多得了啊?” “我说话关你球事儿?” “你忘记你嘚瑟劲儿了?我这里有录下的视频,要不要给你放一遍?”袁威宏特意对门外喊。 外面立刻一片沉默。 袁威宏吃得更加起劲儿。 如今自己两个学生,一个在科研文章书写上的天赋,犹如洪水翻堤。一个在专业操作上的成长速度,如同钢管子戳青蛙,不仅让他在科室里得到伯乐名头,什么‘仇’都报了。 第24章清创术破关(求收藏,求追读) 第24章清创术破关(求收藏,求追读) “你什么时候点的咖啡?”下午一点二十分,方子业借口出去一趟,回来带了两杯瑞幸,让袁威宏颇感诧异。“师父不喜欢这个口味么?那我和你换一下?”方子业把自己面前的咖啡推过去。 袁威宏则眯了眯眼睛,一边用吸管戳开盖儿,一边玩笑说:“你这样的腐败,会让我的零花钱不够用的。” 方子业便笑了笑说:“师父,那我以后经常请客?” 最近一段时间,家里给的经济支持不少,每个月的伙食费提升到了两千。方子业自然会稍微大方一下。 “伱这是想当我上级啊?”袁威宏特意看了看方子业的后脑勺,没发现有反骨。 方子业立刻就焉了。 不过,这一杯咖啡的好处就是,方子业下午看了十个门诊病人,十个复诊病人。 如此一来,蚊子再小也是肉的情况下,方子业的学识点,一下子就冲破到了18大关,再加上昨天的2点学识点,距离清创术的等级提升,已经只差零点几。 门诊下班。 袁威宏很客气问:“等下方便一起去吃个饭吗?” 正确的答案是永远方便,帮助老师装了逼,就得给老师一个表现的机会。 但方子业今天暂时拒绝。 “师父,前些时间,洛师妹指点不少,与师父您的秘籍,相互辉映,我觉得收获不小,想要好好消化一下?” “不如师父您把这次机会遗留着,请我和师弟吃个更大餐?”方子业双手各自拧着白大褂,没有手上的动作。 袁威宏其实特意问方子业是否方便,就是关照了方子业是否处于‘特殊时期’,否则老师请吃饭,还要问你是否方便? 袁威宏闻声脸色瞬间剧变:“你?” 49.9/50! 方子业看着清创术的进度,便狡黠一笑后建议:“师父要不要先去吃饭?等吃饭回来,我再和师弟一起来给师父您送一份中秋礼物?” 0.1的学识点的差距。 练功房泡一两个小时即可,方子业硬刚也刚过去了。 袁威宏马上拧动小电驴油门,说:“我先回去换一下车,你放白大褂之后,先回练功房等我。” “一定等我啊!” 自上次的教师节礼物,距离不到十五天时间,方子业的专业操作,再有突破。 这一回,身为老师的袁威宏,觉得自己务必有必要在侧陪伴,亲眼见证学生的成长。 方子业点了点头:“好的师父。” 方子业不觉得袁威宏此举非常诧异。 从练功房获得读书机会,整个骨科本就是一两年都出不了一人。 整个大外科,每年能够出关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外科是最重操作,操作是最作不得假的技能之一,袁威宏怎么可能不重视呢? 放了白大褂,方子业先在病房里磨了一阵,只可惜没有收获,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先回到了练功房里面,一口气在技能训练室楼下买了十六大洋的嫩豆腐慢慢摸索。 袁威宏到时,时间已经渐近八点,时间见晚,练功房里的人已经陆续回家,练功房里面的人已经不算特别多。 可袁威宏看到,自己的两个学生,一直都在那里兢兢业业地操作着。 其中,揭翰仍在切豆腐练习切开术的控刀。 而方子业,则是在小心翼翼地打薄着四分之一的豆腐块,是一个连笔的师字,偏旁以繁体替代,否则难以成形。 雕刻立体字,对手术刀练刀的把控,极为有讲究,袁威宏到时,师字已经半边成形,只是偏旁部首,目前还只有外形,暂时未被掏空。 方子业小心地吸了一口气,以手术刀控制慢慢固定“口”字外框后,慢慢雕砌,将外框内的豆腐一点点往外掏走。 这是模拟特殊病损以及固定的病损外围,要讲究非常严格的清创范围、距离与清创的形状,与临床结合。 方子业抬头看了一眼老师,袁威宏把口罩往上一提,背着双手走近:“你们各自操作自己的,不必分心。”“手术台上第一原则,手术为主、主刀为大。” 方子业则继续聚精会神。 十几分钟后,方子业微微叹了一口气。 看着自己雕刻出的“师”字,行百步半九十,最后的临门一脚,终究是火候不够,字体没垮塌,但略有歪斜,若是从只为成字的角度看,已经算成功。 可清创术时,最是大意不得,特别是神经周围病损粘连的清创术,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不过,在完成这一次雕砌后,通过练习操作拿到的学识点,陡然增加0.1! 恰到好处地填补了最后一丝空缺。 “师父,我再来一次。”方子业抿着嘴,正起身子。 “嗯!~不着急。”袁威宏知道方子业此刻是真到了关键节点,临门一脚,若是无法通透清创术雕字的原理,难以通达,不过也快了。 这一次,方子业更换了一个字,“节”字简体。 外形雕塑,方子业的操作如行云流水,早已不是难题。 表框快速成形后,剩下的就是再次抠挖,打磨字的笔画。 而这一次,袁威宏就看到,方子业仿佛是突然打破某种壁障一般,操作比之前更加丝滑了一丢丢,特别是在雕刻空洞结构时,对细节的把控,更加有火候,俨然有老辣之风。 袁威宏心里虽惊,可却未出声打扰。 二十分钟之后,方子业的字体已经只剩下节字简体字的草字头。 而这一次的连笔,方子业胸有成竹,外框底线一刀刻死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对中间进行切除。 一点一笔,一坨一坨,一点一点。 终于,就在晚上的八点五十一分时,方子业终于是把一颗看起来颇具风骨,至少看起来还比较正常的“节”字出炉。 没有书法之说,只是成标准字。 可即便如此,袁威宏以及停下操作静待方子业的师弟揭翰,尽皆是舒了一口气。 揭翰更是用拳头轻轻锤了锤桌面,表达自己的激动和兴奋,低声:“师兄,你太牛逼了。” 袁威宏此刻心情一瞬间愈发舒畅,口开速来:“你确定只是太,不是太阳?” 揭翰与方子业一闻言,猛地一转头,表情各自纠结。 师父,如今这时候,不应该是咱们师徒三人正经开心的时候嘛?怎么突然就把车门焊死? 袁威宏转身,嘴里哼着:“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 “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 袁腔伴随着手舞足蹈,鸭子步,动作一收一顿,仿佛要出练功房去打下整座江山。 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欣慰。 不过,袁威宏的嘚瑟还没持续十秒钟,出门可能眯着眼,手舞足蹈间打到了人,打到了腹部,嘭的一声后。 他动作一顿,一睁眼睛。 冷清声音就到了耳旁,来自邓勇:“小宏宏,心情蛮不错嘛。” 袁威宏呆滞片刻,马上立正,赶紧赔笑脸:“邓教授,对不起,对不起……” “你跟我来一下……” 袁威宏焉着跟走在了转身的邓勇教授身后,如同个孩子,毕竟刚打了上级一下,而且力道结实…… “师弟,还是不要太飘了。”方子业学到了师父的言传身教。 第25章狼性诱惑(求收藏,求追读) 第25章狼性诱惑(求收藏,求追读) “袁威宏,方子业如今,对标硕士阶段的第一个练功房出关,就只差临门一脚了吧?”“这件事可不能乱讲啊,我已经给外科教研室的主任报了上去。到时候若成谎报军情,我就拿你当先锋。”邓勇是教授,是正高,是病区主任。 除了有一大堆病人要管,还有开不完的学术会议,飞不完的刀,更有很多专家评审、实验室负责人等身份,再加上一些sci杂志的审稿人,他很忙的。 邓勇不可能把注意力放在硕士身上,莫说硕士,优秀的博士,他也只会在临近毕业的时候,瞥上几眼,心里问一句能留院自己用吗? 所以科室里有没有优秀学生的事情,大多都是通过耳闻。 也就是前段时间,洛听竹这样的优秀八年制学员来想要报他的博士,成为骨科的博士生,这才让邓勇特意关注一下。 毕竟啊,自从洛听竹有意报考创伤外科专业后,内科还有妇产科一大堆老太婆给邓勇打电话,让邓勇好好劝劝那个妮子。 邓勇教授看完了洛听竹的基本功后,只是象征性地劝了一下。 “是的邓教授,切开、缝合、清创,子业都有不少的长进,如今于我们创伤外科的练功房,硕士阶段对标的能通读博捷径的出关,就只差了一个止血术。” “不过我看了子业的止血术基本操作,也已经还行。”袁威宏自然不敢乱说。 中南医院是教学医院,有教研科,教研科下设内科、外科、妇科、儿科、综合科教研室。 出现了优秀的学生,只能由大学科教研室向教研科提出申请,予以读博的机会,然后经过第二临床学院的研究生部审批,报给汉市大学的研究生院…… “这么说基本功是还挺不错的,听说你都收了一块豆腐刻的字。被你用蜡封了起来啊?”邓勇带袁威宏进了办公室后,往办公桌上一坐,翘起二郎腿。 袁威宏则主动地去烧水泡茶。 “是子业的一份心意,邓教授,您就莫要笑话我了,元哥都已经鞭笞了我好多次。”袁威宏吸了吸鼻子,显得极为谦卑。 能够到邓勇教授这个级别的,都是当年极为优秀的人才,大浪淘沙,如今到了正高级别,一个小硕士博士卡拉米,于他而言不过是小孩子。 “我们骨科都已经有三四年没出过走练功房路线出关读博的专业型人才了,是得好好珍惜一下。” “小宏宏,伱去给小方带个话,你就说啊,他只要出了练功房,就能读博。但这是第二临床学院的奖励,我们科室还有额外的激励。” “他如果可以彻底对标硕士阶段的大练功房基本功出关,就给他一个提前毕业的机会,博士不是三年制嘛,允许他两年就毕业,看看他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然后起一点难以预料的反应。” 邓勇教授这话一出,袁威宏直接酸了,动作一顿:“邓教授,这样的好事儿,您当年怎么没想到我呢?” 邓勇则一瞥:“你硕士阶段,你也没出练功房啊?” “后来不是你博士期间出了练功房,我把我自己的学生都宰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读博是狼性竞争文化,但竞争的途径很多,申请考核、保送、直博等多种方式。 但本院的留院名额,就是残酷的厮杀文化,每年一个到两个名额,再如何优秀的人群,都只能杀鸡儆猴。 袁威宏闻言,马上改口成笑嘻嘻:“邓老师,您这话说得,好像我就不是您学生了似的。” “别人听了去,那该多生分啊……” “你这个马屁精。”邓勇虚晃踢了袁威宏一脚。 “万人计划有机会进吗?”“应该还差了点火候。”袁威宏稍微耷拉了一下脑袋。 国家高层次人才特殊支持计划,简称“国家特支计划“,亦称国家“万人计划“,是面向国内高层次人才的支持计划。 报的条件就极为苛刻。 在自然科学、工程技术、哲学社会科学和文化艺术重点领域崭露头角,获得国际国内较高学术成就,具有较好创新发展潜力,具有一定社会影响。 申报人年龄限定为40周岁以下,博士学位只是基础中的基础,且不止医学领域,是全领域、全学科。 基本上整个汉市大学,就六七个能够被遴选,属于是精英中的精英。 “这个东西,内卷太过严重,只能看机遇。” “你目前的专业能力,应该不差吧?啥时候申请去下乡做对口支援帮扶啊?副高和正高的问题要解决好啊。”邓勇对袁威宏的关注,可不是一般。 副高职称是副主任医师、副教授。 正高职称是研究员,袁威宏虽然只是老主治,可研究员职称已经握在了手里,且在后年,就能够成为博士研究生导师。 这样的豪华履历,其实在同一年龄层次,还不算最出众的,就能知道医学以及科研的内卷程度有多高。 “邓教授,这不是还有一年吗?” “应该是明年下半年了,我进中级才三年,硬性规定要五年。”袁威宏解释,后又道:“正好明年子业毕业。” “也行吧,第一个学生若能就带在身边,等你升副高的时候,他差不多也能毕业,若等你再进一步带组,他正好可以进主治,帮你扛起大旗。”邓勇接过袁威宏递来的茶,细细品了一口。 “谢谢邓教授栽培……” …… 晚上,十一点。 袁威宏把这个消息带给方子业和揭翰后,袁威宏就骑着小电驴回家去了。 揭翰呆滞在原地:“啊?师兄?” “啊什么啊?我这还差了老远呢!”方子业偏头看了一眼揭翰,内心在微微鼓动。 从一直默默无闻,到被大佬赏识,方子业用了二十多年时间。 不过方子业很快冷静下来。 这是“狼”的诱惑,不是直接赐予,是要靠自己去‘厮杀’拼来的。 而且根据老师的说法,博士提前毕业,也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会非常赶,如果要拿下这样的允诺,就得在硕士阶段准备好博士毕业要发表的文章。 一年级就出国深造一年,然后准备毕业课题与毕业论文,回来之后,就立刻着手于博士研究生阶段要的跟班总住院履历。 但能有提前毕业的机会,就是能早点工作,开始挣钱啊! 第26章前路漫漫(求收藏,求追读) 第26章前路漫漫(求收藏,求追读)当晚,方子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一是兴奋,二是忐忑。 小镇出身,十二年的勤奋苦读,来到了本科大学后,方子业以为自己已经走向未来。可到了一个普通211后,方子业发现,自己才穿上了孔乙己的长衫。 临床医学这个专业很好,就业前景也颇为不错,而且收入稳定,就是内卷格外严重。 从本科的大一,方子业便知道,要留在省会城市的教学医院,博士研究生只是基本的学历要求,然而,对他这样的普通211出来的本科生,读研的时候,就要经过残酷的厮杀。 方子业从小就开始读书,只会做题。 出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父母太过普通,他们能够通过经济支持,送自己出那个县城,就是毕生之力,从此之后,方子业若想要在县城外面混,就只能靠自己。 这是方子业成长的第一次。 硕士阶段,方子业侥幸来到了中南医院成为骨科的专业型硕士研究生,这时,方子业就发现,在医院里,亲戚眼里的高学历硕士生,不过是打杂的。 手术台上,博士生想要拿下缝合的机会,都得熬,都得等,都得有本事。 在医院里,博士毕业之后,仍然只是一块普通的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博士熬出来之后,像老师一样的主治,不过就是块更高级的砖。 可以这么说,因为袁威宏在中南医院,他才是外人眼里的‘主治专家’,而不是因为袁威宏存在于中南医院,中南医院才是骨科最好的教学医院。 即便是谢晋元这样的副教授,在医院里仍然只能蜷缩着,跟着邓勇教授,老老实实地学技术,踏踏实实地做科研。 而即便是邓勇教授,在省内的医疗界圈子里,仍然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撮,在他上面,还有资深的老教授,学科带头人。 而方子业仍有幸,跟着老师去过全国的骨科年会,而在那里,自己偶尔才看到的,在鄂省的骨科医疗界搅动风云的大佬们,在那样的学术会议上,仍然是战战兢兢。 你若只是普通教授? 不过就是个高级工人,没多少可说的。 而方子业还有幸,被老师带着出国一次,那一次是跟着邓勇教授,去了不远的泰国,参加世界性的学术会议,而那时候,方子业才知道,原来,华国的医疗界天花板,在面对世界性学术性会议时,是那么的。 不说无助,但也可以说,大家都是穿上了孔乙己的长衫之人。 你根本无法想象国外的医疗水平有多么发达,即便看起来,他们或许是在磨洋工,但你永远没办法想象,那边到底有多么卷。 据老师所说,他出国留学的时候,就租住在别人家的客厅里,没有钱。 即便是全额支持的出国留学生,仍然没那么多钱,还是需要兼职。 而在国外的医学生,硕士阶段才入门到医学领域,他们那边的教授,每天很早就起来,做手术,查房,然后就是泡实验室,然后第二天又是如此…… 别人做学术,是真的是在踏踏实实的做手术。 可方子业本以为,这一切与自己都没多大的关联。莫说是出国,莫说是大型学术会议,他连博士读书这一关都过不去,等待他的,就是去到地级市,然后在省一级的学术会议上,给别人鼓掌,加油呐喊助威…… 顶了天,可以混一个去全国年会的公费旅游,远远地看一眼别人表演,然后就再没然后。 可现在,似乎这一切,都有了一点点的推动和变数。 读博,距离自己不再是遥不可及,只要自己能够再往前推一步,邓勇教授就能把自己推给外科教研室,给自己一个博士名额,让自己可以有机会读书。 写文章,练手术,然后考虑到能不能达到留院那么优秀。 然而,邓勇教授又说,如果自己可以从第一个练功房真正对标硕士阶段出关,也就是,除了清创、缝合、止血、切开之外,还能够有其他的一些技能也达到出关要求。 他就允许自己提前博士毕业。 博士提前毕业的好处很多,能够有更多的时间,从容地在博士毕业后,进一个博士后流动站,进站专业搞科研,夯实自己的科研能力以及做课题的能力,为以后像自己老师一样,去争那么些…… 切开、缝合、止血、清创,不过是外科的基础操作,是基础技能,是基本功,是入门。是必须要掌握的东西。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能力,也要掌握得足够好之后,才有资格说以后可以在医院里立足,不然的话? 用作贱伱这种形容词来形容你,都是对你的褒奖! 当医生,技术是第一位。 但要当一个比别人更好的医生,技术与科研,都必须齐头并进,否则的话,如今的华国,早已经不再是那种单纯凭借逆天的操作,就能搅动风云的时代。 “远的就先不想了吧,距离太远。” “先把止血术达标之后,再考虑一下提前毕业,然后先留院,才是正经的事情。” “什么万人计划,优青杰青,那是自己现在能考虑的事情么?” “师父说,自己是专业型硕士研究生出身,就先证明一下自己的确先是技术型的人才,至少以后可以当得起本院的高级技术工。” “骨科理论、骨缺损治疗、大面积脱套伤治疗、毁损伤……” “肌肉缝合、接骨术、骨折手法复位等等,都是必须要进一步去学习,去练习的。要对标第一个练功房的大出关,就最好能够在明年毕业之前,把基础技能和专科技能都提升到一定层次。” “骨缺损的拼接技术、骨成形术、骨瓣设计。”方子业将这些技能,都一一从专科基础技能里面找到,然后确定下来了后续的工作重心。 方子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不仅成功读博,还留院了,留院之后,晋升为主治、副教授、教授,在省内业界堪称风云巨擘。 但被闹钟强行唤醒来,方子业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是一个小住院医师,除前路可期,只剩下前路漫漫。 第27章零食很忙(求收藏,求追读) 第27章零食很忙(求收藏,求追读)九月二十七日,是周五。 按道理讲,也是邓勇教授的手术日。不过方子业今天压根就没去手术室的机会。 已经入博士三年级的师兄孙绍青,目前找工作在即,急需邓勇教授带着投喂一把,以准备十一月的秋招去各个教学医院的招聘中厮杀历练,寻求一份比较不错的工作。 孙绍青师兄,目前距离留院工作的文章要求还差一截,想要从练功房出关,也几乎不可能,留院无望,自然要另寻他路。 毕业要求的sci已经发表,毕业论文也已经成稿,剩下来的不到一年时间,就是孙师兄努力奔前程,找一个好工作的时间。 不是每个人都能留院。 手术室里的机会蹭不到,病房里自己分管的术后病人医嘱相关磨完后,方子业能到的,也就是在练功房里慢慢磨炼。 练功房里,忙碌的人并不在少数。 方子业比较熟悉的就有目前升为博士二年级的王元奇师兄、顾毅师兄。 邓勇教授的博士生中,博士二年级的专业型博士有两人,顾毅与王元奇,其中,顾毅师兄是邓勇教授的硕士,直接升起来的。而王元奇师兄,则是自己找到的博士名额,具体如何操作的,方子业无法知悉。 方子业不太熟悉的,还有韩元晓教授组的博士三年级师兄,刘正钧,刚来的博士一年级师兄卢哲甫,还有董耀辉教授组的博士师兄戴银生与范彦通。 九月份的练功房人数,与八月份又不再相同。 创伤外科的博士在读人数,算上洛听竹这个八年制,总共有九个人。 算起来都可以是方子业的师兄。 方子业在练习止血术的快速电凝止血操作的时候,洛听竹正在与董耀辉教授组的戴银生师兄讨教关于清创术的更进阶版技术的练习和操作…… 与此同时,九月份新晋到科室里的专业型博士师兄卢哲甫以及严志名二人,则是在慢慢熟悉练功房,如今正在一步一步地朝着破关而准备。 他们之前就读的高校,虽然也有练功房。 可练功房这样的物事,与本科生没多大关系。而且每个教学医院以及专科,对本科内学生的基本功要求也有所不同…… 练习了一会儿,方子业的止血术无法得到更加实质地提升后,也是忍不住好奇地往人群堆所在方向扎了过去,微微垫起脚尖,看向刘正钧师兄这会儿正在做的止血术练习,颇为讶异。 止血术的练习材料,其实也很简单,不过就是芝麻配豆腐而已。 在豆腐块上,撒上一些芝麻,最起步的要求就是,你通过镊子当作止血的电刀,快速地在短时间内,把这些芝麻一一戳进到豆腐里面,就算你找到了出血点,完成了止血操作。 这是最入门级。 而后的止血术,则是需要短时间内,在一分钟内完成二十多颗芝麻的电凝止血,且错漏率不能大于百分之十。 也就是说,你止血时,快速地电凝二十次,不能有两次以上落空,戳到空白处,也不能找不准出血点。 方子业要面临的止血术通过要求则是四十次。 不过现在,韩元晓教授组的刘正钧师兄,在练习的止血术操作,是在两分钟内,对六十个出血点进行快速地电凝止血…… “五十三。又是差两个。”操作完时,刘正钧微叹一口气,似乎不太满意。但是其实,包括洛听竹等人在内的众人,对刘正钧此刻的止血术操作熟练度,都格外羡慕,面色称奇之时,却也不敢开口吹捧。 每个人的年纪不一样,刘正钧如今已经是博士三年级,他面临的练功房出关要求,在创伤外科极为重视的止血术上,就是需要在两分钟内,精准地完成六十个出血点的模拟止血操作,才算得上,能够被邓勇教授看得上的专业型人才。 否则的话? 那伱也就只能与其他博士一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各显神通了。 刘正钧操作完,笑了笑说:“大家都散了吧,时间也不早了,该吃饭吃饭去,该练习自己的开始着手练习。有问题的话可以随时过来问。” 作为师兄,刘正钧面对所有人都很客气,不管是不是一个导师,但大家都是一个科室里走出去的研究生,不管是硕士还是博士,以后见面都是需要帮衬的。 这是天然的人脉,不是用来在这些人面前人前显圣的。 方子业等人渐渐散开后,洛听竹举起了手,问了一句:“刘师兄,止血术的练习过程中,到底着重的是寻找位置,还是止血的操作?” “先找位置,只有找准了位置,才能做到精准止血。这就要讲究眼疾手快。” “否则的话,一些大型的毁损伤,可能同时给你爆出来七八十个,甚至百来个出血点,你若慢慢地一步一步操作,可能患者体内的血已经换了一半……”刘正钧回着,声音不小,也不怕被别人听走。 理论认知该如何去做和手里的操作能不能做到,这是两个范畴。 …… 下午五点十分。 方子业再次失败于止血术第三关后,便摇了摇头,打算收拾个人物品,打算先去科室里一趟,再看看自己的病人,明天再来。 操作本就是水磨工夫,一蹴而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让方子业没想到的是,李源培这会儿正好背着书包,赶来了练功房。 见方子业在收拾东西,本不想直奔而来的李源培,索性直接转向方子业,伸出手,面带真挚的微笑:“业哥,谢谢放兄弟我一马。” “你净扯淡。”方子业可不太相信李源培的吹捧。 李源培这一回出去集训了一个月时间,肯定收获不小,真要厮杀起来,自己如果不走练功房的捷径,鹿死谁手,方子业不好评判。 毕竟李源培与邓勇教授有优先师承关系这一套,如果邓勇教授欢喜,就希望有一个熟人学生带在身边,方子业发一百篇sci,邓勇教授也可以不要。 自然,邓勇教授不要,医院里会想办法让其他教授要,一百篇sci,还是很有震撼力的。 只方子业才说了这句话,还没往下走,忽然方子业和李源培两人的面前,多了两包黑色的鸭爪子:“两位师兄,要先垫一下肚子么?” 声音来自于洛听竹,声色略软糯大方,鸭爪子的品牌是零食很忙。 李源培和方子业闻言都略错愕,看向洛听竹。 而洛听竹仍然是摇了摇葱白五指间捏着的三包鸭爪,示意两个人可以一个人拿一包。 第28章论幽怨(求收藏,求追读) 第28章论幽怨(求收藏,求追读) 李源培和方子业略犹豫了几秒钟,没客气地接过,只是李源培觉得眼前的美女有些眼生,但也知道应该是老师新收的八年制博士:“我该叫你洛师妹还是洛师姐?”“李师兄,方师兄,你们都入学比我早。”洛听竹收回一个鸭爪,后放回到她的零食包里。 “谢谢啊,洛师妹。”方子业扬了扬手里的零食,有些不觉明历。 洛听竹闻言就开玩笑说:“其实算起来,我和两位师兄都会是同一届毕业,到时候两位师兄可要让着我哈。” 洛听竹说话的语气有些狡黠和调皮。 但大家都知道这是玩笑。 洛听竹是八年制,如今是第五学年,还有三年就博士毕业,到时候如果真要留院找工作的时候,我让着你了,那我怎么办? 自然,这样的玩笑李源培和方子业都没当真,方子业更是给李源培说:“培哥,可千万不要被洛师妹的外表给迷惑了,洛师妹现在在练功房里,除了孙师兄还有戴师兄可以说稳压她一头外。” “我们都只能望其项背的。” 戴银生和孙绍青,都是专业型博士三年级,稳扎稳打,从五年制一路爬上来的,在临床浸淫了六年,在练功房里面也泡了许久。但即便如此,同为博士三年级师兄的刘正钧,也未必敢说一定能比洛听竹优秀。 就知道洛听竹的天赋有多好了。 “那完蛋,咱们早点去找工作算了。”李源培如此耸着肩膀。 但洛听竹听到这里,却是猛摇头:“李师兄,您这话可就说得有点太谦虚了,我们八年制的窘境,伱也不是不知道。” “虽然八年下来,可以本硕博一步到位,但缺席的三年时间,就正好是剥夺了我们科研产出的时间。” “实验室根本没时间进,临床也不过是走马观花,每一学年都有繁重的各种学业任务,根本没办法做一些好的科研。” “我现在发的文章,全都是review,还达不到博士毕业的要求。而要进实验室?一些基础又不够。” “就算毕业了,还是学术型博士,还得规培。” “所有的一步到位,最后都要还回来的。”洛听竹说完苦笑一下,想了一下,又从帆布包里面掏出了两个小面包,问方子业和李源培要不要。 这下两人就都摇头了。 “洛师妹,那听你这么一说,八年制好像还有点吃亏?”李源培一边邀请洛听竹在方子业的操作台旁坐下,一边这么低声问。 “也不说吃亏吧,早点毕业也能早点拿工资。第二则是,我们有更多的时间,早点进博士后流动站,缓冲一下找工作的时间,顺便再积累一些科研基本功。” “毕竟在中南医院,你要做好每一步的准备之后,才能够熬得出来,否则就算你申请到了国家自然青年科学基金甚至面上,你连结题都结不了,那又有什么用?” 洛听竹说到这里,又一叹说:“所以我就只能先把操作练一练,然后还要在科研方面,从头开始才行。” “估计我找工作的时候,是会和两位师兄错开的。” 洛听竹说的话很真实,八年制的确面临这样的窘境。 一方面是比五年制更厚的书,一方面是八年内,必须达到博士毕业的标准,一方面还要提前面临找工作的压力。 而同样是博士时,别人的科研产出比你多的情况下,你占不了太多优势和便宜,务必要进博士后流动站,老老实实地做一段时间的科研。 “洛师妹是怎么想着要来创伤外科的?我记得你们八年制,不是专业随便选吗?”方子业问。 创伤外科亚专科,可不是一个好科室。 就骨科内,运动医学和关节外科,都要比创伤外科更加省力,也没这么累。“因为创伤外科相对最好找工作呀?” “关节外科,属于骨科贵族科室,想要留院工作,至少留院的标准和科研产出高出创伤外科一半。” “运动医学,文章产出又不好写,除非是专业做运动医学,然后研究方面就做骨肿瘤,科研和专业完全分家。”洛听竹回答得非常真实。 的确是如此,骨科的几个亚专科里,关节外科是相对最挣钱的亚专科,人才济济,卷死卷活卷抽筋,但凡只要挂边了骨科的人,都想去关节外科。 几个人又聊了一阵。 方子业是真要去科室里了,就先起身告辞了。 而洛听竹则是继续在与李源培打探一些,关于创伤外科硕士和博士研究生,需要的注意事项,可以做的事情。 从练功房走出时,方子业愣了一下啊,仿佛是看到了一个高高在上的白天鹅,忽然沾惹了凡尘之气,高不可攀的冰山学霸,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来高去。 但这样真实的一面,反而让方子业对这位新来创伤外科的博士师妹,感觉更加真实。 顶级的教学医院,最缺人才,但不缺一般性的人才。 每个人都会面临相应的压力。 但人生本就没有太多的捷径,读书算是唯一一条,最快速的捷径。 直到翌日。 李源培结束了集训,重新回归科室里的时候,方子业才知道,昨天的洛听竹,之所以向两人打听,是洛听竹想要进实验室里做基础实验了。 不然的话,以她目前所写的文章方向和质量,基本没什么论著类型,多是工具性的分析性方面的文章,在以后找工作的时候,绝对不占优势。 方子业闻言叹了一口气:“培哥,我给你说了吧?在真正的学霸面前,咱们算啥?” “洛师妹现在已经有四篇sci,出我们硕士阶段对标的第一个练功房标准,轻轻松松,却仍高瞻远瞩。还在疯狂地内卷。” “嗨,果然是人比人想死,货比货得扔啊。” “不然呢?”李源培看向方子业,眼神中略有羡慕,却也有限。 “反正不管怎么样,业哥你短时间内,算是完成超脱了,至少不用为读书的机会而太费心思。我这边则是八字都还没一撇。” “也不知道那个哥们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啊。” “如果也和洛师妹差不多的水平的话,我还是早早地洗洗睡吧。” “对了,业哥。你报魔都交大和复大博士考核么?”李源培如此问。 “已经快开始报名了吗?我不是记得是十月中旬么?”方子业一惊,赶忙看向自己备忘录。 在还没有从邓勇教授那里得到确切可以留本院读博之前,一切机会,都是不能浪费的,不顾一切后果的孤注一掷,不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该做的事情。 “还没有呢,我就是随口一问。”李源培的目光,这时略幽怨起来。 第29章十足准备(求收藏,求追读) 第29章十足准备(求收藏,求追读)“子业,会不会觉得天天只是往练功房里跑,太过无聊了啊?”国庆第二天,科室里的手术虽然停了,但门诊未停。 自然,像邓勇教授、董耀辉教授甚至谢晋元这样的副高及以上的门诊挂号,你是挂不到的,可袁威宏这样的苦逼主治号,你节假日还是能抢得到。 方子业摇了摇头:“不会的,师父。” “有泡练功房的机会,已经很好了。不然自己在家里买器械练习,不说操作的器械很贵,收拾起来就是一件大麻烦的事。” “虽然目前我的基本功略有长进,其实比起孙师兄等人,还是差了不少火候。” “毕竟就连洛师妹,现在都只能暂时去实验室里养细胞,慢慢熬的。”方子业的头脑非常清醒。 自己所在的医院,是一个省顶级的三甲教学医院,这里面人才济济。 不说自己的这些基本功在博士师兄里面都不起眼,让资质比较好的师弟替代方子业的位置,也是一点毛病不会出。 方子业凭啥有资格说自己消磨啊? 能够凭借练功房,拿下读博的机会,方子业就觉得已经是大幸。 袁威宏点了点头:“不管机会多少,我们都要做好随时迎接机会的准备,否则的话,机会一旦错过,想要再来,就又得熬。” “厚积薄发,才是硬道理。” “就比如说,我在临床上,但凡邓勇教授和谢晋元教授分派给我的手术,我都能做得下来,这样他们才肯放心我去做这些独属的手术。” “你也是一样的,伱如果可以在基本功方面,比较亮眼,至少邓勇教授就会觉得,这个小博士不错,基本功扎实,什么时候过来扶一下腿,或者是做个缝合,做个切口,完全没问题。” “有这样的印象,那你就可以随时顶替跟班总住院了。” “而在跟班总住院期间,也就是博士期间,你如果也能够把专业练得很好,文章也发了足够多的数量,有一定的科研产出。把邓教授交给你的任务都漂亮完成。” “这时候,邓教授才会想,如果你留院了,让你来当总住院这个问题,会不会靠谱,如果靠谱,他才会往这个方向去思考,如果不靠谱的话?” “你说邓教授何必把你留下来,自寻烦恼呢?” “靠谱和谨慎,是临床和读书的第一利器。不要着急,不要为了做手术而做手术,为了要做操作而做操作,而是要操作得好,让人眼前一亮,为病人提供更好的专业技术服务。” “这样子的厚积薄发,才会让人记住你。” 方子业想了想,道:“就像老师您现在允许我看几个门诊病人,是一个道理吧?” “嗯!~”袁威宏再次点了点头,忖着下巴。 “可你还要做好一个准备,那就是邓勇教授,毕竟是其他学生的导师,导师和学生这一层特殊的情愫,你永远都不要忽略掉。” “因为这一层关系,是非常微妙的,可能有一天一觉醒来,邓勇教授觉得,欸,我们组的源培呢?” “那么,李源培可能就是他的博士了,那位从京都大学附属三医院要来读博的学生,他不想要,对方能怎么办?” “所以啊,我们如果可以争取到更加稳妥的一种读书渠道,就去努力争取,这也是厚积薄发。” “不能是想着被人赏赐,或者虎口夺食。”袁威宏如此提点。 方子业的表情严肃。 的确如此。 老师和学生的情愫,可以说淡之又淡,又可以说是非常特殊,特别是在硕士研究生阶段,遇到了一个好的恩师,比得上一百个贵人提携。 稳稳当当地做好一切铺垫,比任何其他人的看重,都要更加稳妥。 方子业则说:“师父,我要出创伤外科硕士阶段的练功房,还稍微差了点火候,就一点点。”方子业的止血术,长进没那么快,没有巨额的学识点灌溉,也只能慢慢来啊。 方子业也不能跑出去把别人砍一刀,然后再给别人缝起来这样搞学识点,这样子的后果就是进去踩缝纫机。 “那个啥,其他医院的博士报考,暂时先观望着吧。”袁威宏忽然这么提点了一句。 方子业猛地转头,目光略错愕。 两个月前,老师可是让自己出去找读书机会的。 现在要自己观望? “好的师父。”但方子业毫不犹豫地回。 “你别怪老师自私啊,咱们医院自产的人才,最好的就是自产自销。咱们医院的平台也不算小了。”袁威宏继续摸了摸鼻子,满脸的笑意。 袁威宏是真的没想到啊,给了方子业一篇文章,竟然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化学效应。 可不能只看到方子业现在的实力所简单对标的标准,而要看到方子业的提升速度,这种可以有底气的情况下,自在地去争取过程中,方子业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后劲。 如果方子业真的能够走到技术证道,以常人难以揣摩的视角,完成不可思议之操作,然后再反哺他的科研的话。 嘿嘿,在外科,毕竟操作和技术才是王道。 “师父,那怎么可能?” “也就是说,现在邓教授已经?”方子业也没把话说满。 虽然现在只有自己和老师两个人,且是中午的午休时间,方子业也怕隔墙有耳,觉得师徒两人是在嘚瑟啊。 “邓教授给你身边还是派了个眼线,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的长进速度,他最近自然看得到。” “算是已经默认了。”袁威宏点了点头。 要说方子业目前的底蕴,不算特别差了。 临床操作的进展,在练功房里风生水起。要说科研方面的文章产出的话,是,一区的文章是自己给的,但也有文章是方子业自己写的啊。 之前只是英语小作文,但现在发表了那就是文章,文章数量也撑了起来,代表着方子业是在科研方面也是做了事情的,不是在一味地等着投喂。 谁有那么多东西喂啊? “师父,那我是不是在勉强出关第一个练功房之后,就要开始一边着手进实验室的事情了?”方子业如此低声问。 方子业自然觊觎那提前毕业的好处,只是,要提前毕业,就要面临一定的风险和压力。 风险是,比别人少了一年积累,在留院考核的时候,积累的时间不足。 压力就是,要毕业,要出国,要跟班住院总,时间非常拥挤,而且还要发博士毕业需要的sci文章,需要完成博士毕业课题的设计与毕业论文的书写。 外人看起来的所有捷径,其实不过都是个人默默地付出和努力,通过常人难以想象的时间挤压,再加上一定的天赋,才完成跨越。 “你想养细胞不?”袁威宏侧头问。 “肯定想啊师父。” “基础实验的一些技术,其实也就是工具,你可以会了不经常用,但不能不会,不然的话,以后机会到来,就算给我一个面上课题,我都结不了题了。”方子业点了点头,非常清醒。 面上课题,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别称。 “那就去呗。有些技术的确是工具,如统计学方法、流行病学的方法一样,是要掌握的。” 第30章最脆弱的时候(求收藏,求追读) 第30章最脆弱的时候(求收藏,求追读) 十月六日,十二点五十七分。方子业在汉市的汉市火车站,下了动车。 国庆节是有七天的假期,专业型硕士虽没有放假这种说法,可如果私底下完成换班、把自己分管的病人暂时交给别人的情况下,上级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回家或者出去“嗨”一两天,不会说你什么。 方子业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调休了四号到六号。而方子业的师弟揭翰,则是在十一假期一开始,就出去先‘浪荡’了几天。 “老爸,我已经下高铁了,你们放心吧,我坐地铁,很快就能到宿舍里了。”方子业指的宿舍,是指自己租的房子,不是研究生配备的宿舍。 “到了就好,伱就好好忙自己的就行,不用太挂念家里,我和你妈的身体都挺好的。” “你这好不容易休息一下,还往家里跑一趟,奔波得疲惫了吧?”父亲在电话里沉重的声音,让方子业有一种难言踏实的感觉。 方子业的老家在鄂省的巴县下一个小镇里,来回奔波,不算特别远。 可自己孩子什么情况,父母是知情的,特别是家里有医学生的情况下,也知道医学生的就业有多么内卷,方子业想要读博士的事情,父母也晓得。 只能予以一定的经济支持,其余一切都得靠方子业自己。 “还行,顺便补了补身子嘛。” “如果我不会来祸祸一下,奶奶家养的鸡和鸭子不都快成精了?”方子业开着玩笑。 “该你一个人的。(欠你的。)”父亲随口骂了一句,然后就挂断电话。 方子业也就挤进了地铁上! 认真回想一下,这次回家没给父母说自己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读博的事情,主要是还没落成文件。 没有书面上的承诺,都是假的,万一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白高兴一场,反而不好。 还是等学院里面的文件下达之后,或者是等到名单公布之后,再给老爸老妈说这件好消息吧。 【当前学识点余额:57.1!】 方子业紧接着看向自己的面板余额,一瞬间心思有些攒动。 十月二日,老师门诊时,方子业再一次看了四个号,并没有要求更多,因为方子业还是觉得,自己的水平不如老师,所以别太过分。 水平不够,其实就是让就诊的患者成为自己的“成长材料”。 有一定量就好,还是要对得起病人奔着袁威宏的主治前来就诊。 然而,就是这四个病人里面,有一个年纪比自己更小的师弟,方子业在给他做查体的时候,摸到了不该摸到的东西,x线上,出现了射线征。 当时方子业立刻就建议他去隔壁骨肿瘤科室走了一圈。 高达48点的学识点,瞬间被方子业收入囊中。 然而,方子业并没有特别高兴,这个病人,最后到了骨病科后,属自己的同学分管,考虑的是骨肉瘤,这样的骨肉瘤患者,预后不会很好。 “唉!~”方子业微微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不是方子业自己清高,如果可以选择轮换一下,舍弃五十点的学识点,让一个患者的骨肉瘤消失,方子业眉头都不会眨一下。 然而这样的逆转,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只能说,他早诊断,早治疗,以后的事情,一切随缘。 这位师弟,是正儿八经的,汉市大学医学院临床医学五年制,大四的学生,但估计自这一出后,这位师弟的人生轨迹就会被彻底改变。 所以啊,不管怎么样,其实身体健康,才是第一顺位的。方子业稍微惆怅了一下后,就把心情收拾得差不多,在地铁穿过长江一站时,方子业选择了把这些学识点,累加一部分到止血术上,把止血术的等级,也提升到了3级。 如此一来,方子业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一样。 硕士阶段对标的保证你能读博的练功房出关标准,就已经算是彻底告一段落。 而方子业相信,以邓勇教授以及骨科的大主任乃至医院都如此重视练功房的出关,不可能拿平时讲得嗨的标准,当作玩笑,最后却置之不理。 方子业在地铁过了长江后,就给老师袁威宏发了一个信息报喜:“师父,您现在在家吗?我从老家给您带了点特产。” “是枞树菌,自己找的。”这玩意儿的确是方子业自己找的,而且运气比较好,十月四日这一天,找的数量还不少,于是就打包了一些比较嫩的,长得比较漂亮的枞树菌,给袁威宏尝尝鲜。 这种好东西,一般就只有鄂省的西南、湘省的西北以及云贵川省这一带盛产,在其他地方,少有见到。 “可以啊,你直接来家里吃饭吧,我和你师母今天在家里做了饭。”袁威宏发来信息。 方子业也就不客气地直奔袁威宏家小区所在的方向而去。 只是,进了房间里,饭吃完后。 方子业一本正经地给袁威宏再带了一句,师父,我觉得我的止血术也差不多了这句话后,袁威宏的表情就怔住了。 嘴角在轻轻颤动着,看向方子业,目光复杂。 就连师母此刻也是格外震惊。 出关练功房,一般而言,一两年都出不了一个。 当然,不能看出关之后的现时实力,那硕士出关练功房,再怎么牛,能有袁威宏厉害?能比谢晋元副教授更牛掰? 这不可能。 而是要看到他的成长潜力。 方子业能够出关,本来就是一种资质的展示,而不是能力的展示。 “那是好事啊!~”袁威宏过了半晌,才微微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角之后,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饮了一口,觉得不过味儿,然后再牛饮一口。 转头说:“说实话啊,小方,一般而言,每个导师的第一个学生,虽是一种缘分,可很多时候也是一种遗憾。” “因为这时候,在导师这个领域,是最脆弱的时候……” 袁威宏的声音微微蠕动。 他袁威宏,读书了多少年,临床摸爬滚打了多少年,发了多少文章,吃过多少苦,看过多少实验室熬夜才能够看到的日出? 拿自然科学基金,摸爬滚打,这才有了今天。可即便是在外人看起来格外牛叉的一个青年俊杰,在医院里就只是一个弟弟。 第一个硕士研究生时,每个导师都只是硕导,不可能允诺他读博。 甚至就连在给他找工作的时候,你也在专业上没什么江湖地位,可能还要走点自己的关系…… “师父。”方子业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以后好好干。争取留院。”袁威宏也没破防,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后,如此勉励一句。 方子业重重点了点头。 有书读后,自然更要努力地去成长,奔赴向远方。 第31章好好准备吧(求收藏,求追读) 第31章好好准备吧(求收藏,求追读) 十月七日,是国庆节假期的最后一天,按照道理应该是休息的时候。不过这一日,汉市大学医学院的技能训练室八楼这一楼层,颇为热闹。 无他,练功房设立的初衷,本是为了方便本院的学生和本院低年资医师进行学习和练习,并非方便人走捷径。 一般一两年,才会有学生和年轻医生通过练功房,走纯粹的专业操作路线,得以突破对应的要求“出关”,这样的事情,自然算得上大科室内的稀奇事。 可不止创伤外科的病区主任邓勇教授重视,骨科的大主任,关节外科的病区主任,杜新展教授,也是颇为重视。 虽然说,第一个练功房里,全都是基础操作,是骨科最基础的基本功,但谁不是从年轻走来的,所有的医学教授,都是医学生一步一步走上来。 前辈们在目前教授身上的耐心以及容忍,就是一份传承,需要继承并发扬。 人也不算多,最关注此事的还是创伤外科的一些小硕士,还有博士们,洛听竹、孙绍青等博士,也在队列里面,旁观着见证方子业的成长。 创伤外科的上级也都来了,大骨科,则是只来了杜新展教授以及骨科分管教学的一位副教授,也是关节外科的副教授…… 其实作为外科从业者,能够进到中南医院这样的大型教学医院读研,本身就代表着,以后的发展层次不会太低。至少也是地级市医院的一名医生。 因此不管是上级也好,还是学生也罢,都是很有眼力劲的。 “止血术的操作讲究的是快、稳、准,快速止血,这样才能在必要的时候,精准地抓住出血点,以最快的速度,避免患者因大出血而死亡,或者产生其他的并发症。” “因此需要的是目光捕捉速度以及操作到位的速度。” “芝麻表面积不大,差不多正好与临床常见的出血点对等,你方师兄能够这么精准地在短时间内,就完成三十七个出血点的止血,剩余三个出血点,两个没完成,一个错漏。” “这样的表现,还是与他性格很符合的,宁缺毋滥。宁愿不做这么多次操作,也要保证每一次操作的成功率。”邓勇教授的博士孙绍青,在对着自己的师弟这般细声讲。 “你们可以多学一下。” 洛听竹捕捉着方子业的操作,低声问:“孙师兄,你觉得方师兄是不是刻意压慢了速度,只求稳,不求快,不然的话,我觉得他的容错率可以更高。” 方子业此刻正在重复。 一次操作成功,可以是碰巧,但如果可以重复操作成功,那就稳妥。 硕士阶段,创伤外科的专业型硕士,能在完成正常毕业要求的情况下,把清创、切开、止血、缝合术,都练习到一定的火候,这除了需要努力,还需要一定天赋。 因此医院、教研室,愿意给这样的优秀学生一个读博的机会,但事关重大。 毕竟医院内,拥有的博士招生名额数量有限,不可妄给。 方子业需要重复三次,目前是他止血术的第一次。在止血术之前,方子业已经常规地完成了清创、切开、缝合术的三次,全部达标。 骨科的教学主管,一边记录了方子业的操作时间,就是60s,一边继续记录成功快速点芝麻进豆腐内的成功率,37/40. 然后又换了一块豆腐,亲自捏了一把芝麻,少说大几十颗,均匀且随机地撒在了豆腐表面,退开两步后,便说:“子业,来,继续。” “伱要再能完成一次,今天我们大家,就都可以为你喝彩了。” 方子业目光平息时,偶然看到了站在自己斜对面,邓勇教授身后的老师袁威宏,肩膀却是微微耸动着,显然他比自己还要紧张一些。 方子业对他那个方向轻轻一笑,深呼吸一口气,左手一边按下倒计时器,右手就拿着镊子作电刀或超声刀止血工具,开始快速地游走起来。 止血术,在练功房里模拟的要求是,快速地把芝麻戳埋进豆腐里,但深度不宜过深,大概在4mm以下,但需要深入豆腐表面1mm以下。太浅达不到止血要求,太深的话,到了临床,这样的功夫会让病人受不了。 方子业不敢有过多赘余的操作,本来在一分钟内,利手快速地移动四十次,就是一种考验,更需要精准操作的话,且把控好每一次操作的力度。 这没有任何一秒钟的时间,可以浪费。 袁威宏一直在低声地跟着方子业的操作在低声的数,即便这样会打扰到身边的三位教授老师以及几个副教授大哥,但没人说袁威宏此刻的颤抖声音不该。 “三十。” “三十一。” “三十三。” “三十五。” “三十。”三十六的时候,方子业的操作乱了一次,没有戳中。止血失败。 “三十六!” 袁威宏话出头转,看向倒计时器,计时器的时间,还有竟六秒之多。 也就是说,方子业也很紧张,但是力求了准度,其实他可以更加从容。 方子业再一次达标了,袁威宏就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到这一刻,自己这个学生啊,导师不是博士生导师的学生,有一定的sci文章加身的学生,想要进一步深造读博的机会,总算是得到了认定。 袁威宏已经松了一口气。 而方子业呢,在完成了三十六个达标的止血术操作后,剩余的两组,他特意放慢了速度,轻轻地用五秒钟时间,把两颗芝麻稳稳一点,然后才收手。 因如此一来,即便之前自己的统计再有错漏,再多上这两颗点来保底,也已经充足。 厚积薄发,才够从容。 第三次的操作,已经不需要进行了。 看着唐僿副教授非常从容地写下39/40的数字记录,方子业才往后退了一步,用右手手背抹了抹额头,手背被汗湿。 杜新展教授的个子不高,身材微胖,整个人的气质儒雅,且屁股有点大,此刻歪了一下屁股,调转了上身的姿势,才伸手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好好努力准备吧。” “希望三年之后,我们可以在办公室里谈。” “邓勇,你们科这一届学生不错哦。”杜新展转头看向邓勇。 话里面的意思就是,希望方子业三年之后,博士毕业临近的时候,大家还可以一起谈待遇和留院的事情,也算是一种期许。 方子业的嘴角一笑,看着人群众散,迎着师兄师弟们的恭喜,傻笑得如同一个呆子。 第32章可以做不到,但不能没有梦(求收藏,求追读) 第32章可以做不到,但不能没有梦(求收藏,求追读)方子业并不是中南医院骨科学生里面最优秀的,毕竟还有一撮年纪比方子业大的博士师兄们在。 但也不需要方子业是最优秀的,只需要方子业走在同一届同学的前面,就已经足够拔尖。 不管承认与否,高考以及全国硕士统一考试,本就是一个拔尖的过程。 985/211的本科生和硕士生,除非是奇葩,否则再怎么不济,一般都会有一个相对不错的前程和资质。 在这样的情况下,方子业仍能脱颖而出,其实已然不易。 方子业这一届的硕士,虽然未扩招,但李源培不够优秀么?虽然李源培的专业操作,是没那么好,但只是不够好,比起一般的住培甚至一般的研究生,那也是可圈可点,处于上流位。 而李源培的科研产出数量,难道还敢说他不够优秀? 四篇sci,就算是水出来的,也是李源培掌握了比较好的科研思路和科研的方法,他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你水不出来,你的能力就是不如他。 再说熊锦环,难道不够优秀么? 他目前的专业操作以及文章的数量,就算是去京都协和报考申请考核制,也不能说没机会,甚至机会很大,只是熊锦环得到了自己老师的同意,所以想要走更加稳当的本院读博。 而方子业,还能够在专业操作上,比他们更胜一筹,这就是一种优秀。 那么多年来,练功房一直都设定在这里,对标硕士阶段的“出关”要求,一个骨科,五个病区,一两年才有一个学生出关,偶尔还没有,还是博士‘出关’了博士对应的练功房要求。 纵向对比,这也是一种优秀,这样的人才,需要被予以一定的重视,给他一个继续深造,攻读博士研究生的机会,是无伤大雅的,也是不会被闲言碎语的。 毕竟谁能做得到,谁也能有的。 “恭喜啊,方师兄。”洛听竹也是在离开前,如此对方子业抿嘴一笑。 “谢谢,洛师妹以后多多指导。”方子业微微拱手,态度谦卑。 毕竟自己这点道行,在洛听竹这样的绝对天才面前,还是有点不太够看,洛听竹早就可以达标自己现在的操作标准。 以后还真可能需要她指点。 “方师兄进步的速度比我快得多。科研的难度,丝毫不亚于临床,方师兄之前一直都在写文章,其实你才是藏而不露。” “以后我们相互学习。”洛听竹没有谦虚,只有正视。 “这不是露了嘛,不露就没得书读了。”方子业开了个玩笑。 洛听竹看到揭翰以及袁威宏都还在操作台旁守着,便知道自己该走了,该把剩下的喜悦享受,交还给这个小师门。 “袁老师,再见。”洛听竹对袁威宏摆了摆手,然后离开。 袁威宏则说:“wb的操作还要好好熟练一下,wb是实验室里,必须要牢固掌握的一种实验学方法,做了wb的文章和没做wb的文章,档次就完全不一样。” “袁老师,我已经在请教其他师兄还有看视频了。”洛听竹认真听讲,双耳竖立,说完才真正离开。 “恭喜啊师兄。”揭翰这才上来,用拳头顶了顶方子业的肩膀。 “伱恭喜个什么,你都压根不用走这条路。多发几篇文章,你们这一届,谁能扛得过啊?”方子业对揭翰这种写文章的天赋,有一种由衷的羡慕。 就算揭翰目前写的文章含金量不高,但他才刚开始啊,刚起步的阶段,能够用科学的方法,去写一篇论文,对学术有一定些微的推动,这就是一种能力。 那种上来就发nature,实习阶段就吊着主任打的,终究只是梦幻泡沫。 袁威宏则是把两个学生的肩膀都一揽:“走走走,去吃饭。” “你们两个现在在做的,以后都得做得到,没有必要和不必要之说。” “你师母和小七估计等久了。” 听袁威宏这话,方子业赶忙开始卸下身上的装备:“师父,我等会儿回来再拿白大褂,这就走。”“等下你未必回得来,今天高兴,等你师母和小七走了,咱们三多少喝点。”袁威宏一咧牙。 “之所以选中午喝,就是为了更多醒酒时间,明天就是工作日,不能耽误正常工作。” “成!~”方子业笑了笑,再怎么说,也要让袁威宏尽兴。 又是一个小包厢,人数不多,算是师门内的小聚会,袁威宏拖家带口的。 前半场,自然是吃饭,聊天,还有就是对方子业能够拿下博士的读书资格而道喜,然后师母和老师各自勉励了几句,小酌了几下。 师母带着小七走后,方子业才主动换了比较大的酒杯。 “师父,我敬你一口大的,您随意,我们不劝酒,但我真心感谢您的栽培和指导。只愧无为以报!”方子业说话略哽咽,然后一饮而尽。 无以为报之外,还有一种愧疚叫无为以报。 袁威宏陪了小半杯,并没有和方子业一起痛饮。 压了压手:“喝点酸奶,压一下,别搞太猛了。” 揭翰则立刻给方子业把酸奶的杯子给添满,方子业也不客气地喝了一口。 一口闷二两酒,对有些人而言如吃饭喝水,但在方子业这里,他的胃内已经彻底翻滚,眼角都湿了,不知道是太辣,还是太高兴,还是太过感动。 “你听懂了杜教授让你努力准备的深意了吗?”袁威宏借着方子业缓酒阶段,如此说。 “让我以后多写文章,争取留院,如果还能在专业操作上更进一步的话,可以相对更加成熟。”方子业如此回。 袁威宏点头又摇头:“你所说的只是第一层意思。第二层意思就是,你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个高级骨科技术工种医生的基本素质,但不具备骨科研究型医生的基本素质。” “能懂这一层意思么?” 方子业眨了眨眼,似懂非懂。 “明眼人都能知道,你名下那篇文章的来头。那时候揭翰你还没来,我都不知道有你是我学生这件事。”袁威宏偏头给揭翰解释了一句。 揭翰赶紧赔笑脸,他现在又不嫉妒,他刚入学,就已经达到毕业要求,他急个屁! “不搞创新和研究,就永远只能原地踏步。不管是临床研究,还是基础研究,全都需要掌握最基本的研究方法,这是一个工具。” “博士研究生和硕士研究生,之所以区别于本科生的最关键,就是掌握的方法多少。” “如果你想在世界的学术领域内,有掀起波浪之心,那么这些基本的方法,你就必须得掌握好。” “掌握了,你可以做不到,但也没完全把这个梦给灭掉,因为科研,是你唯一可以直接对话全世界的一种工具。” “所以说,试验方法,数据处理方法、基础试验的一些基本流程,必须要牢牢掌握。” “现在的顶级教学医院,都不再需要单纯的高级技术工种了。因为只有科研,才能够做出独属于自己的特色。” “现在的时代,也早已经不是单纯精妙的操作,就能改天换日的时候了。” “医学的最高殿堂,也永远不在临床……”袁威宏说完,单独喝了一口。 方子业和揭翰则是听着袁威宏说着如此高远的话,目光越发迷离起来。 袁威宏的视角,从他们这样的研究生来看,那也太远了啊。 连中南医院都没进来,何至于放眼全市,全市都还没有看明白,就想要知道全球的一种变幻,未免太过于虚浮缥缈。 第33章脚踏实地,踏上新征程(求收藏,求追读) 第33章脚踏实地,踏上新征程(求收藏,求追读)酒不是个好东西,喝酒伤身。 这是方子业最大的体验。 晚上,方子业点了一杯粥,小口小口地抿送到嘴里。这才觉得胃内舒服不少。 再打开手机,方子业就发现,自己的师弟揭翰,给他发来了一条信息。 “师兄,师父有可能是答辩失败了。”揭翰如此说。 “答辩?”方子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但马上就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青千啊?” “嗯呐,不过这种事,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师兄,我明天就又来科室里了,到时候关照一下哈。”揭翰小心地问候着。 揭翰八月底的时候,就半脱产地写文章去了,其实这其中一部分,就是给方子业读博添砖加瓦。 方子业回信说:“和师兄这么说话就客气了啊。” “有事情需要帮忙的时候,随时招呼一声。” “是有一点,师兄,能传授一点操作学习的秘诀么?我感觉橡胶肉皮的缝合,还有豆腐的切开,都很难。”揭翰这么回着。 估计也是被袁威宏的一句话给点醒了。 要在中南医院里工作,一个高级技术工人,是必备的素质,你可以临床操作不够顶级,但不能不足够好。 单纯的科研工作,可以让你走科研路线,去当实验室的主任和负责人,但想要成为顶级的专家,主任,那么就必须要有一定的临床功底。 这与临床医生需要掌握足够的科研方法是一个意思。 “先把手练稳吧,持针不晃,持刀够稳,才是最入门的基本功,基本上伱如果把持刀和持针练好,这橡胶皮以及豆腐的切开就不难了。” “你可以用筷子挂一块砝码试试,这是上臂力量,不是单纯的腕力。”方子业的方法,揭翰学不会,方子业也只能参考自己当年的练习方法。 做好准备,做足准备,才是别人给你加担子的最大利器。 医学是面向病人的学科,是不能让你不断试错的,一次机会都不要有才最好,否则的话,就会错失良机。 “好的师兄。” “师兄你后面,还会继续去练功房吗?还是就和洛师姐一样,打算常驻实验室了?”揭翰这么问。 “应该是三边都要跑吧。虽然邓勇教授说的提前毕业算是画饼,可如果在两年后,自己的准备都充实了,也不是不可以争取一下提前毕业的机会的。” “三年并作两年的话,时间会很赶,但算上现在硕士阶段余留的半年多时间,就其实还好了。” “我不会脱产的,你放心吧。”方子业知道揭翰的意思。 揭翰在临床也是个萌新啊,刚入科第一个月,月末就半脱产去写文章了,一些路数都不熟练,还需要方子业这个师兄带一带。 如果方子业现在已经‘超然’了,直接往实验室里一钻,他还得自己慢慢摸爬滚打,没人领路。 可方子业的学识点更大来源就是临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脱产? 只是说,实验室必须要去,你可以以后不走单纯的科研路线,但你不能完全不会,不然的话,以后需要申请课题的时候,怎么结题啊? “那感情好,师兄,明天见。” “嗯,喝完粥后就睡。” “师兄也在喝粥啊,也对,师兄中午的酒量爆表了。” “扯淡,是身体负担爆表。”方子业回,可不敢吹牛自己喝酒厉害。“……” 十月八日,是周五,也是邓勇教授的手术日。 不过,因为国庆一周的病人堆积,使得组内的手术量暴增,因此啊,这一天的手术,邓勇教授和谢晋元副教授等人,像是疯了一样。 莫说是博士了,就连缝合速度稍微慢一点的秦葛罗,都被赶了下台,由袁威宏亲自操刀缝合,就是力求最快的手术周转。 看到这一幕啊,方子业果断地就带着师弟揭翰离开了手术室,因为今天安排的所有手术,都没有他和揭翰分管的病人,那上台的机会压根蹭不到。 只是,方子业和揭翰才来练功房后,孙绍青师兄在请客喝咖啡。 一看到方子业,就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亲兄弟一样,笑着:“方博士来了?” “方师兄。” “方师兄。” 听到孙绍青一喊,不少人都转头看来,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方师兄。 “孙师兄,您就使劲寒碜我吧。” “没关系,我脸皮厚,你喊我院士我都开心。”方子业开玩笑道。 没办法,这样的寒碜,方子业也不能不接。 “开个玩笑撒!~”孙绍青是川省蓉城人,之前本来报考了川大的华西医学院,没被录取,就来了汉市大学的医学院,如今已经读到了博士,有想留院,也想回华西医院。 “对了对了,大家都过来一下,你们不都好奇子业是怎么学习的吗?” “我也好奇,就让咱们的方博士给我们稍微指点一下呗?” “这一不写文章了,操作提升的速度就像是坐火箭一样。”孙绍青问着,把手机递过来:“子业,揭翰,你们也点一杯。” 博士阶段的补助是很高的,一个月有两三千加,因此,孙绍青请客,也没人和他客气,方子业一边点,一边就说。 “孙师兄,其实也没什么捷径,就是练功房、临床还有回家买一点材料自己练习一下。” “我你还不知道么,资质一般,讲究的是笨办法,笨鸟先飞。”方子业回。 自己的捷径就是开挂加点,这怎么说啊? “也对!” “给你们讲啊,你们的方师兄是非常非常勤奋且靠谱的,平时值班的时候,对自己分管的病人,都是拿着文献一边参考着学习的。” “这样的态度,你们都要学习一下,多看点文献。对你们有好处。” “操作是外科治疗范畴的东西,文献、阅读、科研,是了解范畴的,是认知。操作只能决定你们以后工作质量的下限,真正会提升上限的,就是阅读量了。”孙绍青也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心得。 然后就再次开始了属于他的练习。 如今啊,孙绍青也是博士三年级,给他余留的,单纯想要通过写高分文章‘逆天改命’的时间,也再不充裕,只能说,继续提升一下自己的专业操作,让自己有机会留院,再不济,就只能出去找一个好工作了。 博士之间的内卷程度,也不亚于硕士找工作时候,甚至更甚。 方子业暂时也没想好其他可以提升学识点的途径,自己分管的病人就这么些,跟门诊也只能跟自己的师父袁威宏,手术室没机会,剩下的不就是靠着时间来磨炼了么? 方子业想着,能不能从实验室,再找点突破口。 如果再都不行的话,方子业还想过,要不要试着申请一下博士对口帮扶的服务团,下乡一转,估计有不错的接触病人机会。 第34章你好,新世界(求收藏,求追读) 第34章你好,新世界(求收藏,求追读)“孙师兄,您是说,那种博士生服务员,其实就是酱香型陪酒团?”方子业与长期钻练功房的孙绍青师兄打听可下乡支援帮扶博士生服务团这件事的时候,如此再问。 “嗯呐,这个东西没用,千万别去,除了浪费时间。” “博士阶段的时间,多珍贵啊,远不如待实验室或者练功房,做点实验,或者踏踏实实提升一下操作能力更踏实。”孙绍青仍然在练习切开术。 不过孙绍青博士师兄要练习的清创术练习材料,就相对比较高端了,是猪肉。 随机取一块猪肉,屠夫随便切,然后你能够层次分明的把切下的猪肉,以肌肉、脂肪层、皮肤层、筋膜层、肌腱层等一一都分开得干净利落后,就算是练习有成。 这样的练习材料很贵,只有博士研究生或者切开术练习得超过了硕士切开阶段后,才能够向技能训练室的材料供应室,申请比较便宜的猪肉。 不然的话,一天几斤,十几块钱一斤,全部需要自费,那一般人受不了的。 孙绍青目前是博士三年级,已经到了学位和学历的天花板。 我国高等学历教育分为三个学历层次分别为专科,本科,研究生。 研究生学历为最高学历,但研究生可以根据学位分为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是高等学历教育中最高的教育等级。 读博的方式也有很多,有硕士研究生毕业后攻读博士,有本科毕业后硕博连读的直博,也有本硕博连读形式,比如洛听竹。 博士临近毕业,一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进博士后流动站,一个就是直接找工作。 进博士后流动站,其实也是为找工作做准备,再为自己添加一些履历,比如说发表一些文章,在博士后流动站申请到一些好的课题,让医院觉得你能力好,就会让你留院。 不过貌似孙绍青师兄的科研产出,目前虽然超过了博士毕业的水准,但距离留院的厮杀,还差了点。 整个骨科,本院的博士三年级学生就有六个,只招聘一个! 还有外院的博士找工作来竞争,能者上,看文章数量、文章质量,看操作水平。 孙绍青现在的压力非常大,企图能够通过练功房出关这条捷径,来申请一下留院,否则的话,想要通过科研产出来力压其他人,时间已经不够了。 “奥,是这样哦,孙师兄,那我就先不打扰伱了啊。”方子业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不打扰下苦功夫的孙绍青师兄了。 孙师兄现在的压力,比几个月前的自己,要大得多得多。 “嗯!~有机会再一起探讨学习。”孙绍青偏头看了方子业一眼,略显抱歉。 方子业就赶紧离开。 周六是周末,是不值班的住院医师,可相自由支配时间的时候,毕竟周末不安排择期手术。 多可以长时间泡练功房,或者就是进实验室做实验,或者就是自己在家里写文章,搞产出。 方子业目前也没有沉浸式地泡练功房,因为继续泡练功房的话,于他的意义不算很大,这样不会有太多的科研产出。 于是,方子业就先来到了实验室,打算抽空,先了解一下基础实验的一些实验方法学,以备后续攻读博士期间,做实验而准备。 实验室里。 方子业一边接过洛听竹师妹给过来的材料清单:“洛师妹,辛苦了啊,相当于就是说,我现在只要购置这些材料就可以了是吧?” 方子业是实验室里的萌新,虽然看了书,做了些准备,但毕竟没什么经验。 虽然洛听竹也没有太多经验,但洛听竹进实验室已经有一个月,比方子业这样的纯萌新,还是要稍微懂一些,毕竟她已经开始养细胞了。 方子业是专业型硕士研究生,之前几乎没来过实验室,偶尔来,也只是帮忙自己的老师,搬运一下实验器材。专业型硕士研究生,有管床任务,有值班任务,还有毕业压力,有写文章的压力,哪里还能抽空来做实验? “没关系,我也是在摸索阶段,之前我也是师兄带我做的。” “酒精你不用买,实验室里就有可以配制的百分百浓度的酒精,主要要买的是胎牛血清、培养基、胰酶这些。还有就是pbs缓冲液。” “我给你画了钩的,是自己要必备的。”洛听竹详细给方子业指点着。 “你也是做骨肉瘤细胞实验吗?”洛听竹指出后,这么问。 目前,骨科最热门的基础实验方向,就是骨肉瘤方向。 “不是的,我要做的是骨巨细胞瘤细胞。”方子业笑了笑回。 老师申请的课题项目,不是最火的骨肉瘤方向。 就在昨天,袁威宏把他申请到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项目标书,私下里发给了方子业,标书内,就是袁威宏申请到的项目课题方向。 其实,很多人都不明白,一般的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在做些什么。 以为就是在高大上的做研究,其实不是。 一般的专业型硕士研究生,于医学而言,就是在临床泡着,水一些工具性文章,比如说review(回顾性文章)、systemanalysis(系统分析)、meta分析、生信分析(分析性文章)。 这些文章类型,其实就是工具性的使用,对已有的一些材料进行综合分析与总结,使得文章书写者熟悉医学统计学的相应方法和数据处理模型,是一种科研能力的技能体现。 而大部分学术型研究生,则是给老师“打工”的人。 老师通过各种缜密的分析以及前期基础研究,拿下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或者是青年基金课题资金后,学生去重复老师预备设计的课题路线。 简单来说,就是老师去闯,怎么做可能会有突破,是新的领域。 学生则是按照老师的猜测,去验证这样的方向,到底是对是错。这就是大部分学术型研究生在做的事情,也是基础研究。 在这里,其实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学生如果没有老师的课题基金的话,那么他就什么都做不了,一没钱,二没方向。 所以,在很多的时候,研究生都是给老师打工的。 你一个小硕士博士,想做出自己的突破,没有任何前期研究,你连养细胞的工具都买不起,这就是人间现实! 而这个过程,就是掌握医学基础细胞学实验的过程。 …… 两日后,方子业终于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了,开始了复苏自己老师冻存的第一批细胞,开始了方子业的新视野大门。 一切准备就绪前,萌新方子业一边对着已经消毒好的戴蓝色手套的双手,以及紫外线照射消毒后的细胞操作台,偏头说:“洛师妹,帮忙看着纠正一下哈。” 心里则默念,你好,新世界。 “我也不是很熟练,我们一起学习。你先把液氮内封存的细胞取出来之后,快速温水复苏……” 第35章求支持 第35章求支持新书期,各位书友的月票和推荐票给点呗。看看能不能冲冲榜啊啥的。 第36章推开门是烟雨红尘(求收藏,求追读) 第36章推开门是烟雨红尘(求收藏,求追读)注释:本文中一些涉及到的细胞实验通路,与现实中的通路攻略略有不一样,目的有三,一是避免泄题课题组在档课题,二是避免专业的同行捉虫,三是本小说比较娱乐为主,不是论文库。请各位书友悉知。 基本上每一个医学的基础研究者,推开研究道路的第一步,就是细胞复苏技术。 医学基础实验,就是从细胞的角度,对肿瘤细胞或者其他细胞,进行各种干预,观察细胞活性、功能、繁殖等特性的一种实验。 目的很单纯,就是希望,自己的处理,能够对这些细胞,造成干预,有可能成为治疗该细胞代表的病种,药物治疗的新方向。 总不能直接在人身上怼啊! “细胞解冻、洗涤、培养。解冻、洗涤、培养。”方子业先在脑子里过一遍相应的套路,然后回头对洛听竹一笑。 但洛听竹并未嘲笑方子业,而是在勉励,对着方子业竖起了拳头。 要做病种研究,先得有相应病种的细胞。这个老师袁威宏已经买了,而且分化后进行了冻存。 细胞实验的开始,就是把冻存的一部分细胞,重新复苏,并进行培养和繁殖,当作后续的实验材料。 一般是液氮冻存。 从冷冻状态取出细胞样本,方子业立刻把冻存管从冒着白气,如同仙境的液氮罐把冻存管取出后,放入预设好37°c的水浴箱中,轻轻摇晃,直到样本完全融化。 这个过程越快越好,因为冻存液里面,有一些试剂是可以让细胞裂解的,不适宜细胞生长,过程长了,就容易让细胞嘎了。 如果所有的细胞株都被方子业嘎完,那么袁威宏就需要重新破费再进行购买了。 估计免不了一顿批评。 方子业的速度很快,解冻后,快速的把冻存液和细胞放入到了培养基里面,用培养基对冻存液进行稀释和洗涤。 这就像是人煤气即将中毒时,必须要第一时间到空气新鲜的地方透气一样,一边排毒,一边避免毒素继续入侵。 因为是第一次操作,方子业本则最好的原则,把培养基稀释冻存液后的悬浮液,离心分离了一次,然后倒掉了试管里面的悬浮液,只剩下贴壁的细胞株之后,才重新用培养基将其打均匀。 取悬浮液,加入到预先准备好的培养皿。 “方师兄,你好奢侈啊!如果是在内科实验室的话,你这么奢侈是会被骂的。”洛听竹微微咂舌。 即便是配备好的培养基,因为加了血清在里面,都价格昂贵,每一毫升,都可以以rmb的元来衡量。 方子业这一管离心,可能至少浪费了十块钱。 因为更加简单暴力一点,把细胞从冻存液取出后,直接用培养基稀释细胞内的冻存液,也有直接加入培养基里面的。 “第一次,浪费点就浪费点吧,免得把细胞株养死了。” “这样把培养皿盖上后,摇晃几天,让它自然生长一段时间,贴壁长满后。就可以收细胞了吧?”方子业回头问。 袁威宏存下来的细胞株,那都是宝贝,基本算是母株,可以进行培养传个几代再进行实验,那都是没问题的。 这细胞株的价格更是不菲,方子业可不敢浪费。 先养一瓶出来,然后冻存一部分,实验一部分,后续自己的实验,也就是在这个母株培养的下几代上做处理。 “对,我还以为方师兄你,就想直接这么做了呢?毕竟袁老师的课题资金不少,财大气粗。”洛听竹一笑。 方子业赶紧摇头。“洛师妹,那我今天,是不是已经用了快小一百块钱了?”方子业再问。 洛听竹审视了一下:“培养皿、还有袁老师的这种高级移液管,一两块钱一根,再加上培养基的话,一百不到,但七十多差不多吧。” “惹不起!”方子业在细胞铺均匀之后,先拿到了显微镜下观察。 调整好了焦距后,发现了视野里的细胞都是圆滚滚的,漂浮于培养液中,没有歪瓜裂枣,也没有游动的细菌,这才舒了一口气。 只是,在这个时候,方子业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细胞的运动时,方子业忽然发现,自己的学识点,在疯狂地增长着。 “+0.1!” “+0.3!” “+0.4!” 差不多半分钟过去,方子业的学识点一下子增加5点。 这让方子业微微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洛听竹已经离开,方子业也戴着口罩,因此他的错愕和兴奋,无人分享。 把培养皿放入到了细胞培养箱,把细胞操作台内的垃圾清空,并且用酒精再次喷了消毒,把自己的实验器材都取出,归入到实验室的冰箱层以及格子抽屉后。 方子业才再次坐在了实验室的一个圆凳上,微微发呆。 远处,洛听竹已经在匍匐着不知道在抄写些什么,更远处,还有一些邓勇教授的学术型博士师兄,在敲着键盘,仿佛是处理的数据不是很满意。 更远处,则是有学术型硕士小师弟,跟着一位方子业不认识的师兄和师姐在进出某一个实验间,还在问:“师兄,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方子业此刻,也算是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在临床上,看到的那些个病种,那些变化,早就已经是非常成熟了的病种诊断、治疗以及手术方案和流程。 而在实验室里,可以这么说吧,但凡是有一些方向,别人做过,那么伱就不可能申请得到课题,但凡是申请到了课题的,都是新的方向和领域。 不管这个方向有没有屌用,即便是验证失败,那也是别人没验证过的失败。 什么是学识点? 学习到的知识点吧?至少方子业自己是这么考虑到的,给临床上的病人治疗、操作,都可能有微妙收获,其中诊断和治疗带来的学识,是不菲的,是让你真切地体会到了这个过程,必然有不成熟的地方。 而实验室里面的东西,每一种处理方向,可能都是别人完全没有搞过的。 就比如,自己复苏这个细胞株,就是袁威宏,特地用试剂已经处理过的,好像是沉默hk2基因的细胞株,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即便只是观察了一下它的细胞运动。 就是。 新的学识。 方子业一下子,仿佛就找到了新世界的大门,而这大门之外,就是人间,就是烟雨啊。 什么是学识? 新的,自己无知的,无人知晓的,从无到有的过程,都算学识啊…… 第37章前所未有的好(求收藏,求追读) 第37章前所未有的好(求收藏,求追读)“方师兄,能借用一下你的pbs吗?我的可能污染了,我的细胞上次还长得好好的,pbs冲洗一次后,这一次全死了。”方子业在沉思时,洛听竹可能什么时候再去看了下自己的培养皿。 pbs缓冲液,是相当于给细胞洗澡的东西,在细胞贴壁生长时,需要更换原培养基后,会冲洗一次。 若是pbs缓冲液被污染,那可坏事儿。 肿瘤细胞和细菌比起来,那也是小hellokitty! 而养的细胞株一旦感染,也是比自己受伤更让人心疼。 实验室里面养着的小细胞,和农学专业的博士种在地里的玉米红薯等,是一个道理。十分珍贵。 方子业闻言一惊,转头看向眉头微皱的洛听竹:“洛师妹,培养皿你丢了么?能不能让我看看?” 方子业如同个好奇宝宝。 方子业是没看到过污染野是什么样子的啊,而且方子业想猜测一下,看看污染野,能不能增加学识点。 若是可以的话,这实验室就是个庞大的宝库。 洛听竹木然地点了点头,也是能理解方子业的心情:“那pbs?” 污染之后,找到了可能原因,需要重新订购,洛听竹可能是准备好了后续的实验流程,如今细胞没了,相当于实验没了对象,想要出去吃饭,饭店都没有一个道理。 “这个没事的,洛师妹你拿去用,用完伱封存一下就好。”方子业一边赶紧戴上无菌口罩和帽子,往细胞房里面跑。 实验室内用的试剂,在用完之后,都要用贴膜封存保存的,否则极易被细菌污染。 洛听竹的pbs缓冲液,可能就是封存不当。 方子业来到了细胞房后,就看到了三个培养皿,写上了ltz10.08的标号,意思就是,洛听竹10月08日换液,或者是重新转移之后的细胞。 是细胞实验的对象,别人别乱用了。 方子业的标号则是fzy10.10,方便各人进行区分。 端起一个放到了显微镜下,方子业果然看到,贴壁细胞已经裂解的裂解,悬浮液中,存在着各种杂质残骸。 因培养皿相隔,肯定用不了油镜,看不到细菌,也没看到其他常见污染比如洋葱佰克霍尔德菌污染等形态,便可以猜测是细菌污染。 而这么一看,方子业果然发现,嘿,自己的学识点又是快速增长了3点之多。 可能是啊,洛听竹此刻养着的细胞株,也进行特殊处理过,是全世界范围内,都数量不多,至少不存在成熟理论体系的特殊细胞株。 这样子的细胞株,即便是被污染致死,也能够让方子业理解一下,死亡状态、裂解状态到底是什么样,这也是一种新的学识。 真处处是学问。 方子业赶紧又换了一个,再换一个。 发现所看,都差不多,再也没学识点增加。 “太贪心、太贪心了。”方子业也只能如此低语着。 而方子业这么看着的时候,只见洛听竹,此刻也准备好了之前方子业准备的一众细胞复苏的试剂以及器械,还特意细心的先把pbs以及培养基,提前放入到37c恒温水浴中预热。 力求能够最大程度的模拟人体体内正常温度,让肿瘤细胞宝宝,在复苏之后可以茁壮而快乐的成长,然后成为洛听竹有利的实验材料。 “洛师妹,我帮你把这些东西丢了还是?”方子业问了一下。 “丢了吧,我问过师兄了,污染成这样子,已经救不了了。我还打算做划痕实验的。” “唉!~”洛听竹说了一句有点超纲方子业目前实验进度的词汇。 方子业也没有立刻深究,而是再好奇看了一眼自己的细胞培养皿,发现细胞们还在悬浮,没有招床贴壁后啊,也是觉得自己太着急。 重新放回恒温细胞培养箱子里后,方子业就与洛听竹作别了。 洛听竹又不需要自己指点她做细胞复苏,留在此处,反而像是一种笑话一般,徒增压力……方子业只是进了实验室,并不是脱产和半脱产态,因此,临床上的病人,方子业还是要管的,周一的手术日,方子业还是要去看看有没有上手机会的。 周一,运气还算是比较好。 虽然邓勇教授仍然和谢晋元教授火力全开之下,马不停蹄地推手术进度,但方子业分管病人的上台机会,并未剥夺。 并且,下午的手术中,有一台是属于揭翰师弟的,而分台之后,孙绍青师兄要去另外一个台上做手术,因此啊,方子业就拥有了两台上台做助手的机会。 第一台,方子业也就做了个助手,其他的操作,毛都没摸到,全都被邓勇教授还有自己的老师给啃走。 终于在分台之后,方子业才在恩师的投喂之下,先完成了一个切开术保一下手感。 袁威宏此刻的心情,仍然还停留在方子业比较光耀门楣之上,看完后说:“进实验室了,也不要落下临床操作,偶尔也要进练功房还有手术室。” 揭翰则说:“师父,听其他师兄们说,方师兄昨天晚上还在练功房里去了两个小时,十一点多才回去。” “你从哪里来的那么多听说啊?”袁威宏侧头而问。 揭翰此刻眼神快速闪烁了几下,回:“师父,托您教得好,师兄给投喂,多发了几篇文章,所以在师兄弟里面,大家都比较给面子。” “也有人让我教他们写一下meta分析的,不过我没敢应。” 方子业的科研产出,有近四分之三,都是与揭翰一起做的。而揭翰自己,单独发了一篇文章,和方子业共享发表了一篇文章,已经见刊,另外一篇letter,也已经见刊,剩下一篇修改的文章,即将见刊。 这科研产出,可以用牛逼大发了来形容。 并且,揭翰自己又单独搞了一个meta分析出来,即将成稿,还听说,揭翰现在在自己泡练功房的时候,他搜集了临床中一些既往的数据,做一个回顾性临床研究分析,目前也在采集数据的过程中。 这科研产出,简直疯了一样。 那能不爱? “德性!~” “缝合术有没有进展?有的话,来缝合一台?”袁威宏看着两个宝贝徒弟,也是心情舒畅得挑了挑眉。 “师父,还差一丢丢,差一丢丢我就可以把橡胶肉皮对合好了,而且切开术也不远。”揭翰如此回,仿佛是让袁威宏放心,他的科研时间并未耽搁临床进步。 袁威宏瞬间心情舒畅,大喊一声:“巡回老师,麻醉老师!” 麻醉医生正在玩手机,被袁威宏一吼,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看生命体征,都皆平稳,也大声回以大东北口音,怒目而视:“你干哈啊?” “晚上一起吃饭!”袁威宏继续大声。 “吃饭吃饭,你这么大声干嘛?”麻醉医生的声音小了。 不过马上,他又把手机一收,压低声:“威哥咱们去哪里吃?” 袁威宏就一边手术,一边和巡回、麻醉医生一起探讨吃饭的地方起来。 揭翰则仔细地琢磨袁威宏在手术台上操作的细节,单手一边帮忙,另外一只手在灵活的变换,仿佛在琢磨。 方子业觉得无影灯的光线似乎都没那么强,感觉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好。 最主要的是,手术结束时。 “学识点+0.4”飘动,让方子业心情越发舒畅。 这本书的节奏,是日常加手术,加门诊与实验室掺杂,请各位读者悉知,偶尔会有大爽点,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这样的节奏和进度。 大家不要催,慢工出细活,小鱼争取码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能让大家看得舒缓一些。 再次提醒,本文中的科研通路,与现实不要对应,谢谢,也不要问作者这个已经做了,这个不可能啥的,作者不可能把自己做过的一些通路发出来。 第38章学术与梦想(求收藏,求追读) 第38章学术与梦想(求收藏,求追读) 饭罢,稍微喝了点酒的袁威宏带着两个学生往回走。袁威宏请客吃饭后,麻醉医生和巡回护士等人自然是道谢各回各家,没不知趣地打扰袁威宏带着学生散步。 “对了,你们两个,会不会觉得现在的医学专业学生,就恰好处于一个十分迷茫时期?” “说写文章吧,写文章对临床的诊疗和治病的技术,没太大推动。” “说不写文章吧,别人又在写,找工作的时候,有文章的博士和没文章的博士,那待遇也是天差地别?”袁威宏偏头,如是问。 袁威宏也是特意挑选了时间节点,方子业的毕业论文只需要小修即可备硕士的毕业答辩,目前博士读书的资格到手,压力松缓。 而揭翰目前才硕士一年级,以他在写文章上的造诣和基本功底,他基本不用担心毕业和读博问题,像揭翰这样极为高产的研究生,即便以后不能留院于临床上,中南医院也会考虑给揭翰这样精通于科研的人,特意搞一个实验室出来。 方子业作为师兄,先回话:“师父,说一点没有,就有些虚伪了。” “但要说这样的形势完全没道理,那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们国家的医学相关的科技,还处于初级阶段。不提临床中,诸多的手术器械,都是国外的。” “就实验室里面的诸多试剂、材料等,也都是必须依赖于进口,如果我们都不搞研究的话,那么这个局面永远都没办法改变。” 就比如说pbs缓冲液,翻译过来的名字就是磷酸盐缓冲液,但是它为什么要叫pbs呢? 这就是和道德经即便翻译成了英文版,也是叫道德经一样。 会从骨子里刻上独属于一个民族的骄傲。 袁威宏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因为每一个教学医院,都有一个作为学术领军医院的梦想,每一个教学科室,也都有一个冲击第一的梦想。” “不管是市级最佳,还是省级最佳,或者是全国最佳……” “不搞原创的话,就永远都只能跟着别人的步子走。现在的华国啊,医学这个行业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井喷期。” “中坚的技术性人才,我们国家目前已经不怎么缺了,有一些手术,在纯粹的操作上,我们国家的很多教授,也不比国外的教授差,但国外的一些医疗质量,就是能比我们发展得更好。” “这所依赖的,就是科研。得推进,得前沿走。” “就好像搞学术一样,万一我们几个人品爆发,捣鼓出来了一丢丢东西,那我们就厉害了。我们团队,对我们团队会有这样的期许。” “而教学医院也是一样的,但凡哪个科室的某个人才,或者是某个团队祖坟冒了青烟,搞出来了点震惊性很强的东西,那么这个科室就发达了,医院也会跟着吃红利。” “因此,在这样的局面下,我们就得把华国操作,转变为华国创作。就好比是华国制造,变为华国创造一样。” “所以不要抱怨大环境。知道吧?”袁威宏对两位学生这么解释。 人要有梦想,团队要有,医院要有,高校要有,国家同样要有。 如果说,华国永远走的都是纯粹的技术路线,把所有已经有的病种的治疗,都发挥到了淋漓尽致,但是你如果在学术上,在科研上跟进不上去,可能等你追平现有的手术技术后,新的技术就又出来了,新的药物就又出来了…… 但这些,距离方子业很远,距离揭翰更远。揭翰此刻打开了两个矿泉水的瓶盖,一一递给老师和师兄。 方子业接过之后,先说了声谢谢,然后就看向袁威宏说:“师父,所以我们,就本着,能做一点别人没做过的,不一样的东西,不一样的通路,就先去做。” “至少先把如何能够证明自己能比别人走得更快的方法,掌握好,是这个意思吧?” 科研不是高大上的,是很接地气的,但是科研也是非常残酷的。 别说是万分之一,甚至一个时代,所有人所做的所有研究,全都是空幻泡沫,毫无实质性推进意义。 不管博士也好,硕士也好,写的文章,真的能够推动学术界的剧变吗? 不可能! 做的那些通路,也不可能! 而之所以这么做,做别人没做过的新的东西,是对整个学术界暂无知、暂无为的一种补充,而在这个补充的过程中,顺便掌握,万一自己人品爆发,可以证明自己的突破非常有意义的方法学和工具。 不然的话,就算是伱捣鼓出来了了不得的东西,你都没办法证明,也没办法与世界对话,那不扯犊子了? 实验室里,细胞处理的一些基本方法以及结果的解读,就是文字,是这样的一个对话材料,而学术型文章,就是对话世界的一种工具,是一个窗口,一部可以给别人发信息的手机。 你要能发信息,首先你得认识字,然后你还要会用手机。 “是的,所以说,你也看到了,实验室里,很多人都在这么迷茫地做着。能多做一点是一点,至少证明自己掌握了这些方法,而且做了这个世界上没人做过的事情,这就是你对学术界的贡献。” “证真和证伪,都是一种贡献,可以避免别人走弯路,也可以让别的科研人员,跳过这一步,走直路。” “如此一路一路的往前走,有可能就推开了一扇门,一步一步,如果你们真的沉浸了进去,这其实是一个非常享受的过程,没那么无聊……”袁威宏点了一根烟,说完吸了一口,心情舒畅。 看着方子业和揭翰,仿佛是一只老母鸡,带着两个小鸡崽子一样,自己在前面跑。两个小鸡仔,无知但对整个世界充满好奇的小鸡仔则在后面跑,走得还不太稳,有些踉踉跄跄,可在成长。 这样的一个过程,也是没当老师之前,所体会不到的。 世界很大,自己刚打开了窗户,所以得带他们走向打开窗户的道路,让两个人看看这个世界。 这就是老师的意义。 揭翰这会儿则问:“师父,那我以后有机会读博吗?我们这一届虽然是扩招了,但竞争也大,如果到时候我们科的博士名额还只有六个的话,那就是n比一了。” “你啊?” “你得看你师兄给不给力,如果你和你师兄一起,能够再一起做出来几个基础研究的方向,到时候就不是你想不想在中南医院读博的事情了。”袁威宏翻了翻白眼。 你不就是想要被夸一下嘛,夸呗,又不要钱。 第39章厚重度(求收藏,求追读) 第39章厚重度(求收藏,求追读) “今天的王师兄怎么了?怎么好像有点不开心?”晚上,十一点。方子业才有空再来实验室看下自己的细胞,问洛听竹。 可这时候的实验室里,仍灯火通明,人数并不在少数。邓勇教授组的学术型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都还在各自忙碌。 即便是专业型博士,比如说王元奇师兄,也是在出了练功房之后,再来实验室里,做一部分细胞实验。 “我也刚来一会儿,但听严志名师兄说,好像是王师兄的流式做失败了,心情才有点不好。”洛听竹此刻在摘抄实验操作流程。 初次接触一种新实验,即便是观看了教学视频再多次,但为避免忘记,都需要把实验流程都摘抄一遍。 “失败了?”方子业好想看看,但不敢为学识点就触霉头。 “其实失败很正常,不过王师兄的流式,失败了三四次了,浪费了好多钱。”洛听竹这么说。 “流式做一次要多少钱?”方子业问。 自从进了实验室后,方子业就会非常关注价格问题,因此一瓶胎牛血清,四五千才五百毫升,这价格,即便是稀释成培养基后,仍然是一块钱一毫升! 这还能经得起算账? “我也不知道呀?”洛听竹翻了翻手。 哦,方子业也忘记了,洛听竹也是实验室的小萌新,只是没自己这么萌。 “你细胞长起来了吗?”方子业就改了话题,昨天洛听竹才刚复苏,但是自己复苏的细胞都长得还不错,快有五分之一贴壁。 再有两三天,就可以收一部分再进行冻存,然后传代就开始下一步实验了。 “还行,我做的是骨肉瘤,有三分之一贴壁。长得还蛮快。”洛听竹松了一口气。 方子业则十分羡慕:“不愧是骨科肿瘤细胞神器骨肉瘤啊,比我养的骨巨细胞瘤,长得快多了。” 不同细胞,生长周期和分裂周期都不一样,这东西也没有饲料可以喂。方子业也只能干羡慕。 “没事,慢慢长就好了。” “能不能借一下你的笔记本,我抄一下划痕实验的实验步骤?”方子业问。 划痕实验,是记录细胞转移功能的一种实验,相当于就是让不同处理组的肿瘤细胞从第一天开始往空白处跑。 谁跑得快,谁的转移能力就更强。 按照预计,应该是过表达hk2要大于正常组,大于沉默组。 过表达就是相当于一个运动员吃了兴奋剂,正常组就是正常休息,沉默组就相当于运动员参加百米赛跑之前,熬了十个通宵然后再炮火两天数百发,跑得最慢。 是一种检测不同处理组细胞,其转移能力的一种实验方法,也是比较简单的方法,易操作上手,多为初进实验室的萌新,最初接触的一种证明操作。 “可以呀,等我抄写完就给你啊。”洛听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写细胞侵袭实验的步骤。 要验证肿瘤细胞的侵袭能力,则是有另外的实验方法。 …… 方子业在等洛听竹的实验笔记时,没想到的是,王元奇师兄先好奇地走了过来:“子业,伱什么时候来实验室的?” 方子业这会儿正在看划痕实验的具体步骤以及染色、照片的相关准备。 闻言赶紧放下手机:“刚进来,王师兄。” 王元奇就笑着说:“我就说怎么今天在练功房没看到你,原来你飞升之后,就跑这里来了?” “这不是跟着王师兄您的步子学嘛。您飞得早些。”方子业忙给王元奇搬了个凳子坐下。 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是邓勇教授,实验室也是邓勇教授从医院里申请下来的,所以其实不管是袁威宏也好,还是方子业,目前都是跟着邓勇教授混的。王元奇师兄,是博士二年级,操作上比方子业目前牛逼一些,虽然不多,可总是厉害些,至少他要对标的是,博士出关“练功房”的要求。 方子业目前可还不敢觊觎这么远。 “你是要做威哥的实验吗?进度怎么样?”王元奇此刻可能也没心再管其他,便过来随表找方子业聊聊。 “昨天才复苏了细胞,都还没冻存起来的,早得很呢王师兄。” “没事,万事开头难,走出了第一步,以后就习惯了。如果有要帮忙的,我有空的话,发个信息什么的,别太生分。”王元奇还是颇为友好。 可能也是知道,方子业以后还是要进邓勇教授下面当师弟,算是提前预热一下关系。 “谢谢王师兄。” 王元奇没坐多久,又是垂头丧气地去收拾了,即便是实验失败了,该收拾的还是要收拾,实验这个东西,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而且大多都是新的方向,其他人的实验方法,只能作为参考。 洛听竹把实验步骤抄写完后,就说:“方师兄,你要不带回去抄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那行,我也回去,一起走啊?”方子业邀请。 洛听竹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出实验室门,并未引起任何注视,本就是一个实验室的师兄妹或者师姐师弟,走在一起有啥啊? 而且这个点都不早了,还在实验室的,都心有挂念的细胞宝宝们,谁会关心其他人谁和谁一起走? 今天进实验室,没拿到学识点,方子业虽然有些失望,但按下电梯等时,方子业也没让气氛冷场:“洛师妹距离练功房的博士出关要求,也不远了吧?” 洛听竹没反驳:“但是留院的话,还会差点科研的积累。现在我们医院骨科的留院名额,非常卷,基本上没有一两篇一区的论著类型文章,想都不要想。” “孙绍青师兄就是差了一区的论著基础文章,因为关节外科的一位师兄,有三篇。而且距离博士练功房的出关要求,也不远了。” 方子业闻言一惊。 好家伙啊。 自己老师袁威宏那一届,出关练功房就可以留院,现在,出关练功房加一区论著类型的文章,都还可能达不到留院标准了咯? “我相信洛师妹你天赋好,肯定可以找一个好工作的。”方子业对洛听竹加油鼓气。 洛听竹却又摇了摇头:“方师兄,那你就又想错了,邓教授这里?” “课题数量不够了,我得要自己想办法,如果明年可以通过写标书,再拿到面上的基金,我就有资金做实验,不然的话?” “其实我很羡慕方师兄你,直接就有钱做实验……” “啊?”方子业一愣。 “师兄,不是每个博士都有钱做实验的。我住宿舍,师兄你应该不住宿舍吧?”下了电梯后,洛听竹如此问。 “我在外面租了房子。”方子业解释。 两人便就此别过。 只是,与洛听竹这么一聊天,方子业忽然发现,原来跟着年轻的导师,好处和坏处,其实没那么明显,只要能够跨越过读博这一道大坎即可。 毕竟,自己读了博士,仍然是师父袁威宏的学生,袁威宏的课题,方子业还可以拿里面的钱做实验,科研的产出,还是算袁威宏的,只是自己借用了邓勇教授博士生导师的身份。 而不是直接与袁威宏生分。 袁威宏是年轻导师,要带学生的前提就是拿下面上课题或者国家自然科学青年基金,有的是钱,还有时间,还有多余的文章给…… 既如此的话,其他师兄们,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啊? 第40章不是说好不说破吗?(求收藏,求追读) 第40章不是说好不说破吗?(求收藏,求追读) 【医学基础细胞实验技术0级2/5。】【当前学识点余额:19.3点。】 在家里时,方子业在技能面板上找到这个技能时,可是费了点心思。 学识点自止血术加点后,剩下7.1,近期在临床和练功房里得到的学识点非常有限,才2.4.其余的9.8点学识点,都来自于实验室。 在临床,非门诊无手术时,学识点的收获,实在太少。 毕竟,科室里的择期手术病人,一群上级盯着,方子业想要捡漏发现一些新诊断,也颇为不易,需要靠缘分。 手术室里的操作的话,实在是僧多粥少,压根不够分。 泡练功房,时间累积下,十个小时才一点学识点,对技能的推动又没多少,方子业也只能把眼线多放在实验室里了。 方子业本以为,在实验室里,掌握的基础实验学方法,是可以靠勤劳练习来提升的,就不浪费学识点,多提升专业技能。 可洛听竹师妹养死了细胞、王元奇师兄,流式细胞计数实验又失败多次,这让方子业不得不加紧重视一下。 好在是,医学基础细胞实验技术,貌似是一个技能包,不是单纯地分成了细胞培养、细胞划痕实验这样的小分类,倒是可以加点一下,提升自己的操作熟练度,以避免操作失败几率,增加一定的容错率。 还是加点吧。 半分钟后,面板上的相应技术就变成:【医学基础细胞实验技术2级0/50。】 技能不会时,是0级,稍微有了解之后,会增加技能熟练度的进度,然后0级到1级的进度是5点,1级到2级是10点,2级到3级则是50点。 加了之后,方子业并未感觉到特殊变化,不过自己稍微有了解的细胞冻存技术、细胞复苏技术、细胞传代技术,倒是觉得有一些小心得。 若是再进行这样的操作,肯定可以熟练掌握了,能减小一点把细胞养死的几率。 …… 翌日,是周三,也就是袁威宏门诊日。 这是比较好的薅技能点的时间,不容错过,是方子业目前学识点来源的大头,若是再能遇到一个骨肿瘤? 算了,别遇到吧。 方子业把自己的病人转交给揭翰帮忙查房,并给袁威宏带早餐的路上,方子业又灭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说,这样的思维有些讳疾忌医,掩耳盗铃,别人的肿瘤并非因自己的诊断而产生,但方子业仍有这样的期许,若每个人的疾病,都很轻微,天下一片太平,其实也颇为不错。 “师父,刚出炉的热干面,我拌匀了带的,才几分钟。”上午七点五十三分,方子业进门诊诊室后,赶紧这般说。 与此同时,放下早餐后,方子业从双肩背包里面,拿出来了两个塑料袋,这两个塑料袋都是特意装白大褂的。 方子业虽无特殊的洁癖,但白大褂其实很脏,能隔一下是一下。门诊日,方子业都会非常细心地帮忙袁威宏把白大褂,早餐、还有矿泉水给备好。 不是单纯的人情世故和讨好,也是对恩师的一种孝敬,老师对自己多好啊,经常请吃饭就不提了,就送的那一篇文章,如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懂的人都懂。 更何况,方子业还要依赖老师多给点机会,给他底气,让他在看门诊时,有更高的容错率,这一切的一切,都值得方子业稍微上点心。 师徒相交,如水一般,不急不缓,非一日而成。 “你吃过了吗?”袁威宏不客气地搅拌时,觉得自己在门诊日这天都习惯性的慵懒,不吃早饭了,心里略有愧疚。 “吃过了师父。”方子业一边熟练地从抽屉里整理并掏出各种检查申请单。 彩超、x线、ct,是常用的检查单,放在袁威宏的右利手边,核磁,神经肌电图,比较少用,则是放在了左手边,方子业则负责书写问诊的病历,偶尔帮忙查体并记录查体的结果。 袁威宏则负责书写检查单上患者的姓名、部位,并开医嘱。 其实更大的教授,比如邓勇教授,则是有三到四个助手,一个人开医嘱,一个人写检查单,一个人做查体,一个人写病历。师门人数尚少,师弟揭翰初来乍到,还不成熟,且病房里还需要一个人看着,自然就只能方子业多顶一些,袁威宏也累一点,还难以完成超脱看诊。 一切准备就绪后,方子业主动去门口的候诊台,拿了排队的序号病历本,然后一一查对:“师父,2号还没来,一号到七号都在外面排队了。” “我给导诊的护士说了,虽然是排号机制,但七号以内,以先来后到的顺序看诊。” “好!”袁威宏嘴角沾着芝麻糊糊,吃得不亦乐乎。 热干面这个东西,能吃的人,每天早上都想吃,吃不了的人,绝对骂街。而且吃完必须得抹嘴—— 一日门诊的工作,就在袁威宏的早餐吃完,水喝饱,擦干净嘴之后,就正式开始了。 “你好……”方子业在病人进来后,就开始主动问诊。 他都在老师的边缘坐阵下,开始看门诊了,问诊自然不是问题。 中南医院,择期手术的病种,是挑选的,但是挂号的病种,则是不能挑选的。 什么都有。 长小坨坨如脂肪瘤的,如囊肿的。 手不小心崴了的,之前没注意,再来看诊,查体没发现骨折以及韧带损伤,让回家休息的。 还有畸形的,等等都有。 …… 下午,三点半。 袁威宏又提前了十分钟“下班”,站起来扭腰歪脖子。 “来来来,你来顶一下,后面只剩下五个新号了。我喝口水。”袁威宏站起来。 方子业口罩下笑得是龇牙咧嘴,神采奕奕。 一周最期待的日子,终于是到来了。 而且,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都是中规中矩的常见病种,新病人都是慢性炎症的,有足底筋膜炎,有指间关节炎的,有髂骶筋膜炎的。 时间来到了下午的五点十五分。 袁威宏在诊室另外一个椅子上坐着,翘着二郎腿,一边看着时间,一边说:“再看两三个复诊的病人,基本就可以下班了。” “子业,伱现在看诊的程序了解得稍微差不多了,但是看片子的工夫,还是要慢慢练起来,这是水磨工夫。”袁威宏如此交待着,也是给方子业稍微指正了一下,后续可以在临床中,提升的一个点。 看平片的能力,与理论水平重要性对等,都是协助诊断。 没有肿瘤…… 所以虽然学识点增加得不是很多,但也通过复诊看片子,多了巨额的9点学识点。 加上昨天的7.1后,来到了16点。 方子业想着也没事,学识点留着也是留着,就把x线阅片术,从2级点到了3级去—— 因此,袁威宏话才说完,慢慢打着哈欠,方子业再看完一个片子,并且指出了一些,之前方子业难以说明的要点时,袁威宏的嘴巴差点撕了。 怎么说着说着就又破了呢? 然后鼓楞楞一下坐正起来,面色逐渐开始严肃。 第41章小滑头(求收藏,求追读) 第41章小滑头(求收藏,求追读) “阿姨,您这样的情况啊,属于也是慢性炎症,不过这样的炎症,不是感染,也不是骨性关节炎,而是创伤性关节炎,您看啊,您之前骨折过,您也没给我说。”方子业对一个中年妇女这么说着话。“我哪里骨折过哦?医生你别吓我啊。”中年妇女自己都不解。 然而,此刻,中年妇女的老公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妈不是说你三四岁的时候不是骨折过么?难道是这时候留下来的后遗症?” 骨折与否,愈合之后,患者自己不提,查体是查不出来的。 但是x线平片,会留下蛛丝马迹。 可这需要一定的阅片功力才看得出来,且一般的创伤外科医生,没有岁月和经验的堆积,看的片子和理论不够强的情况下,都是看不到的。 “啊?”中年妇女一愣。 方子业就指出来说:“您看啊,片子是你自己的,成像的是伱骨质的情况,您这里的骨髓质线条凌乱,肯定骨折过,正常人的骨小梁线条,是非常平滑的。” “不一定是这一次骨折的关系,也可能是后续的慢性磨损,您不是还在工地里干活么……” “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治疗就是多休息,即便不能完全休息,也要注意,不然的话,就是在透支身体,以后就得开刀了。”方子业慢慢说着…… 病人一走,方子业瞬间看到了面板上的学识点跳动。 “学识点+1!” 也是非常不错的收获。看来多提升诊断能力,也是获得学识点的一种途径,就是比实验室里面的获取速度,稍微慢了点,以后要注意平衡。 “你刚刚,真的看到了创伤性关节炎?” “这可是指间关节啊?”袁威宏看着方子业的眼睛微微一眯,应该是在兴奋,便如此追问。 看片子到底有什么水平,袁威宏这样的主治医师,是有发言权的。 一般人,能够把影像科的报告在平片上找到,就算是入门了。 再进一步,比如说方子业这样的创伤外科专业型研究生,能够看到一部分影像科医生看不见的小损伤,就算是有一点功力了。 而袁威宏这样的资深医师,则是完全只是拿影像科医生的报告当作参考,全部依靠自己读片水平来进行阅读,提取关键要点。 而这中间,对解剖学以及细微解剖的把控,一般的博士可都做不到。 科室里,目前也就只有孙绍青,还有刘正钧这两个博士三年级的,勉强可以达到这样的水平,另一个博士三年级的戴银生,都还稍微差了点。 “师父,您上次不是教过我吗?”方子业这般回。 暗示您教得好。 “扯犊子,你拿我当外行啊?” “胫骨平台关节炎和指间关节炎能一样吗?你不是自己真正透彻和理解了,能融会贯通?” “理论水平和阅片能力,其实是肉眼不能见的,需要的就是靠自己去融会贯通,慢慢打磨,比操作还要难琢磨。”袁威宏的目光在方子业身上上下闪烁。 这个学生的临床资质,如今在一马平川,彻底放下很多压力后,仿佛精进快速得有点不像话了啊? 硕士三年级就有这样的水平,如果再这么精进下去,自己这个老师还管不管得住? 到时候若是看门诊,他来给自己参修诊断了怎么办? “师父,可能是稍微有点精进,但是我自己也没发现吧。也看过不少片子了,我自己也不好说。”方子业绝对不会给袁威宏说,我刚刚加点了的。 “嗯!~也是。”袁威宏并未继续追问。医生的功力,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地慢慢提升,水到渠成。 方子业的阅片本来就有功底,现在磨了这么久,正好一破皆破,倒也不是不可能。 “创伤外科,对于阅片水平的要求高度,一点都不比骨科其他亚专科低,或者说,阅片术的水平,其实就是骨科医疗水平的另外一个体现,这也是你们博士期间,在非练功房区域内,需要掌握的内容。” “跟班总住院期间,最要锤炼的,就是这样的能力。如果你想进一步学,来我家里取一点书,更加系统一些。”袁威宏再次开始为方子业铺路,如同他已经‘被动退休’的老师当年一样。 “谢谢师父,我先借一下,看完就还给您。”方子业前次拿走的书,都还没看完。也知道老师的藏书都是宝贝,是用钱买的,不能有借无还。 “没事,书买回来如果不给看!那就是装饰品,你爱看书的话,可以多借,不管是邓教授还是谁,都非常乐意看到你们借书的,就怕你们不借。”袁威宏再次给方子业暗示了一句。 “行。”方子业就记在了心里去。 “师父,谢谢您啊,给我铺了那么多路。”方子业在下班出门的时候,这么讲了一声。 “怎么?”袁威宏偏头。 “师父,实验室里,您冻存的细胞株,都是您处理过了的吧?” “沉默组、过表达组,您都已经做好了,相当于我只要按部就班地重复后续实验流程。以后这样的事情,您可以让我来做了。”方子业这般讲。 袁威宏不容易啊,方子业知道,自己的师爷,英年早逝,猝死在了一场大抢救中,那时候,袁威宏博士还没毕业,前途可危。 留院没了老师的帮衬,只能拼练功房这一条路。 在那之后,师爷这一支的师叔师伯们,各自去了其他地方奔赴前程,就只有袁威宏留院单打独斗,如今也没有师侄啊什么的帮忙。 总住院期间,申请面上青年基金课题的事情,都是自己在做。 也没收到学术型研究生,方子业是专业型研究生,他还是要自己亲自做实验,如今方子业临近博士前,袁威宏还体贴自己刚入实验室,所以把一些他会的前期实验都做完,余留给方子业,去继承这些细胞宝宝遗产。 这份恩情,不懂不深,不懂难解。 但懂了,还是该表达一下的。 情分如水。 “你这个小滑头。” “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开始进行后续的实验操作了啊?你细胞冻存、传代,搞完了?”袁威宏都将要走向小电驴坐骑所在的方向,听到方子业这么说,转头问。 “师父,今天我打算传代加冻存,要不您亲自来给我看一看?”方子业这般建议。 袁威宏的面色严肃,不敢大意。 转身走来告诫:“你可别祸害我们的细胞株啊,这很贵的。” …… 第42章不顾一切往前冲(求收藏,求追读) 第42章不顾一切往前冲(求收藏,求追读)如果说,医学领域里,从事科研的人员,你要怎么让他怒。 有这么几个好办法。 第一个,你把他绿了。 第二个,你把他养的细胞株给绿了。 第三个,伱把他养的老鼠送一只猫。 你就都能够看到他终极暴走的模样。 细胞株,或者说细胞系,是一个医学科研工作者最底层,也是最核心的一种积累和传承。 有些处理过的细胞株,可不是想买就买得到的,买回来的细胞株,一般都是未处理过的,不是课题组适用的。 就好比,你买回来的细胞株是蚕丝,那么成熟的细胞株,就已经是布,就等着织衣服用了。 细胞房里,方子业一边把实验用品一边用紫外线消毒,一边把pbs缓冲液以及分移的培养基,放入三十七度的恒温水浴里面进行温热。 并对自己的老师阐述着细胞实验基础流程:“师父,细胞划痕实验是探究细胞的迁移能力、修复能力以及相互作用的一种实验方法。” “主要是模拟细胞迁移。也称为细胞移动、细胞爬行或细胞运动,是指细胞在接收到迁移信号或感受到某些物质的梯度后而产生的移动。” “细胞迁移会参与到很多生理和病理的活动中,如免疫、炎症、肿瘤转移、损伤修复以及胚胎发育等。” “细胞划痕实验是通过在细胞单层上划痕并通过延时显微镜定期捕获图像,从而研究细胞迁移运动、修复能力和细胞间相互作用的实验室技术……” “实验步骤是。”方子业一一汇报,而且汇报得非常严谨。 足足十几分钟后,袁威宏才微微点头:“了解这么多,也就不算是祸祸了。” “看看你的实验记录。”袁威宏拿过方子业网购的实验记录本,点了点,道:“这个东西,里面的所有内容,你以后都要转写到本实验室的实验数据记录本上啊。” “你去领一个啊?” “师父,这不是我刚来,还不敢去领吗?先做一个草稿也不错。”方子业知道,做实验,实验的原始数据,包括实验预案,都是需要保存的。 这在以后发文章啊,甚至是课题结题的时候,证明你做过实验,而不是瞎几把乱写的最重要证据。有一些顶级杂志期刊,在收录文章的时候,是需要提供这些东西作为佐证材料,避免学术造假的。 可方子业哪里敢在邓勇教授的实验室里造次,如今还没进来呢。 实验记录本,也不是说领就能领到的,洛听竹都还没领到。 “那就先记录好,等到划痕实验的数据都记录完之后,写一个申请,交给邓教授,他会给你的。”袁威宏也是从这样的小硕士小博士过来的,知道方子业内心的忌惮。 检查完,方子业把时间、步骤、方案等都一一写得还不错,并没有错漏,也就放心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方子业养的细胞,还没有长满整个培养皿。 所以,现在还不算完成培养和传代,还不能完成冻存等操作。 当然,方子业仍然是在袁威宏的亲自见证下,一一完成了细胞转移的实验操作,非常熟练。 细胞转移,其实就是啊,把细胞从一个培养皿,转移到另外一个培养皿的操作,就是避免细胞长时间待在一个培养皿里面,出现污染的情况。这也是细胞实验基础操作之一。 相当于是幼儿园里的小孩子贴着睡觉了,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胰酶消化就是把这些小朋友都叫醒,然后随机分成几个班级,让这些小朋友以一定数量回到教室,再睡觉的过程! 胰酶消化,使得贴壁的细胞悬浮,也就是让小朋友们醒来的过程。 “还不错,你之前就有过准备吧?觊觎读博好久了奥。”袁威宏特意拉长语气,欣慰之中不免有点嘚瑟。 学生长进,老师当然开心。 方子业嘿嘿一笑,并未反驳和解释。 都到了这一步,谁不想读博啊,谁不想留在大医院啊? 袁威宏就背着手先走了出去,等方子业处理好的实验器材,把该回到冰箱里的试剂,回到置物柜子里的实验工具都一一归位后。 继续背着双手,领着方子业这只小鸡仔往实验室外走,一边说:“骨巨细胞瘤,属于交界性肿瘤,虽然没有骨肉瘤这么火热。” “但发文章这种东西,不是越火热越好,而且做的东西足够深。就可以发高分的文章。” “杂志的编辑部,主要是看你文章的实验内容,而不是看你够不够火热。所以,不要觉得自己养的是巨细胞瘤,就比别人的骨肉瘤更低一等,不是这样的啊。” 方子业点头:“师父,我当然知道,最重要的是掌握了实验的方法,填补目前学术界未知的空缺,是目前大部分研究团队在做的事情,而不是搞突破。” “最重要的是掌握和学习方法,有了方法,现在学术界未知的空白那么多,随便找一个空隙一塞,也就是学术了啊!” 今天的转移完成,虽然学识点没增加前几次那么多,但也有0.5. 方子业非常期待后续的划痕实验,可以带来的学识点增速。 “能有这样的认识就好,今天我不能请你们吃饭了,我得和你师母回老丈人家吃饭,你们自己解决啊。” “晚上从练功房回去,要早一些,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哦,对了,我听实验室里的人说,洛听竹,她最近很拼啊?你知道怎么回事吗?”袁威宏突然目光一闪,这般问。 方子业摇头:“洛师妹很拼?” 方子业还真没注意。 “她一般都是在临床待到下午,在练功房待到晚上,再在实验室里待到凌晨去。第二天的查房,仍然是准时抵达。这小姑娘,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拼,你也和其他人一样,看到了注意一下,别晕倒了。” “咱们骨科本来女孩子就很少。我们创伤外科就这一个,运动医学一个,关节外科一个。还是要稍微保护一下。” “女孩子不比男孩子那么经得起造。”袁威宏说。 “好!我注意一下,师父。”方子业内心一凛。 在这大医院里面,哪一个人不是努力地拼搏着?简单而充实,或者就是不简单,但也充实。 第43章必有所寄(求收藏,求追读) 第43章必有所寄(求收藏,求追读) 做实验与做手术一样,都需要格外严谨,需要做好做足铺垫,控制好相关因素,避免差池。甚至有些情况下,做实验的变量控制,比临床还要更加极端一些。 要做划痕实验,证明哪一种细胞宝宝跑得更快,可比造人时只负责一哆嗦,然后让其自由发挥要难得多! 必须要等大家都做好、做足准备,把可能影响的变量因素全都控制好。 首先,肯定大家要一条线,划痕的宽度要一样。 第二,就是三种细胞系都得长满了,不然一种细胞株少,一种细胞株的数量多,你说它跑得快,杂志期刊的编辑直接把你的稿子一拒,文雅地回你一句滚,伱撒泼都没辙。 而且三种细胞系生长的速度都不一样,因此你就算是养相同时间,可能这个都老死了,另外一个还没成年,妾生君未生,君生妾已老。 四岁小男孩和五十岁的黄花姑娘相亲,那能怼到一块?因此开始培养的时间,也要错开,最好让不同的细胞株,同属十七八二十一二这样的正当之年,才是有说服力的准备。 标识试剂、器材等购买,也要一一尽全,而且还要做好实验失败再来一次的准备,因此也是水磨工夫,需要仔细琢磨,慢慢准备才能通过可视化的数据,来证明谁跑得更快。 方子业预期,差不多十天之后,也就是二十三四号,正式开始试验,那还差不多…… 在此之前啊,还是先传几代细胞,往液氮罐里面再冻存一些多余的材料,有备无患,实验的步骤也不止划痕试验这一步。 周四,方子业还是比较多的时间,都倾注于临床上,对自己的病人治疗的方案,进行精心打磨,也不为真的能够修正治疗的药物种类,多多看文献,提升认知,才是正理。 而通过这几个月的阅读、整理、归纳总结,方子业虽然从来没有把学识点加点到基础理论上,可方子业的基础理论,也有了一定的长进。 【医学基础理论:外科学2级15/50、骨科学2级22/50、创伤外科2级35/50……】 【专科基础理论:创伤外科术后用药经验2级45/50、感染相关用药经验33/50、围手术期诊疗经验37/50……】 医学基础理论,是所有医学生,都必须要学的,包括内科学、外科学、医学综合(皮肤、精神、神经、传染病)等方面,都要学。 不过,方子业在这些医学基础理论方面,深入的程度自然不够,外科医生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搞这些理论? 而专科基础理论,则是主要针对于手术治疗之外的一些理论储备。外科的治疗,手术虽然是大头,但绝对不是完全性的手术。 通过总结归纳,方子业得出了这么一条规律,也就是说,医学基础理论的外科学、骨科学、创伤外科,分别与外科、骨科、创伤外科常见疾病的诊断能力和认知深度有关。 诊断好理解,但认知深度的话,就是另外一个范畴,主术前。 而专科基础理论,则是主围手术期、术后的一些护理,比如说有无感染的评判、手术效果的利弊。 医学哪里有那么简单?做完手术,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候? 当然,这些功夫,就更加难以目视,更加难以让人发现,不比外科操作,你施展出来,是否灵巧精妙,便一目了然。 可也总得通过自己分管的病人,去慢慢琢磨,指南为什么这么制定,用药为什么要这么用,以后自己如果遇到了类似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硕士和博士研究生期间,若是能够把医学基础理论和专科基础理论扎实起来,这才能够是以后开始逐渐通过医学基础操作,去主刀的厚重知识储备,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才能处理。 否则你认知都不够,你怎么去处理意外情况,不按照教科书生病的情况呢? 自然,这个过程,也不只有方子业在做,洛听竹以及邓勇教授组,目前博士一年级的师兄,严志名也在做。 洛听竹和严志名,都即将接任跟班住院总,而虽是跟班总,其实就是邓勇教授组的住院总,分管组内的一切事宜,是需要挑起大梁的。而后就是往练功房里面钻。 …… 时间如水,一晃又是三日过去。 周五的手术日,孙绍青师兄还是占用了手术资源,使得方子业的周五薅学识点计划泡汤,只能通过阅读和泡练功房,获得可怜的几点学识点。 上次加点x线阅片术后,方子业的学识点,目前还没突破两位数。 方子业也知道,多提升理论和诊断能力更好,可学识点根本不够用,一周有两个手术日,一个门诊日,你就说是提升专业操作能力更好,还是ct以及核磁的阅片水平更好吧。 万一能够让自己切个大的病损啥的,到时候自己上不了台面,那岂不是错失良机? 门诊嘛,毕竟是自己师父啊,师父放权,慢慢放,是水到渠成。在手术室里面展示自己能力,就要一次性接得起,而且要接得好,才有更多机会。 方子业在练功房里面练习完打螺丝。其实就是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的螺丝取放,这也是一种操作,简单,不作要求。 可方子业是在为万一老师或者谁,不小心收了个取内固定的病人,那自己不就是能够有单独主刀的机会了? 然后,再驻足观看洛听竹练习的切开术更高级的材料猪肉解剖,操作完,毫无疑问就是失败了,没能达标。 死猪肉的解剖,其实没有豆腐雕刻字体,那么好解剖的。 “洛师妹,你等会儿还去实验室么?”今天是周六,现在的时间也还早,才晚上的八点。 “去呀,我约了今天晚上十点的细胞房。师兄你今天不去了吗?”洛听竹打算再来切开一次,所以就又拿了一坨,比拳头略小的带皮猪肉坨,砸在操作台上,仿若一个女屠夫。 洛听竹也知道方子业进实验室后,与她差不多卷,便转头笑问。 “今天休息一下,昨天刚换液,明天才需要正常组的细胞株。” “洛师妹,你也休息一下啊,你这都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方子业顺口一提。 洛听竹则一回头,一边拿起了柳叶刀划拉下去,一边说:“我没办法呀,我现在都还要为申请课题而做前期研究基础,拿到了课题之后,才有钱做发文章的内容。” “面上课题和省一级课题的申报也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要自己投一份校级的课题资助,还要以邓勇教授的名义投两份……” 方子业闻言,又笑着说:“洛师妹你不是毕业都够了么?” “那也得找工作啊,我现在如果不好好做实验写文章的话,最多就只能留在本院的急诊科,进不了专科。”洛听竹一回头,然后又继续小心翼翼地怼着猪肉解剖。 方子业就没再劝。 能够让一个人有这么大执念的,必然有其寄托,所寄不失,执念难解。 第44章双边开花,难以取舍(求收藏,求追读) 第44章双边开花,难以取舍(求收藏,求追读)“好啊,师父,我有空,九点半是吧,我八点半绝对可以查完房。”方子业回到家,袁威宏打来电话,说是他明天的周日,有一个会诊手术,问方子业去不去。 那方子业能不去? 袁威宏这样的主治,虽然在中南医院里不显山露水,觉得能力不够拔尖,但是放在普通的地市级医院,那至少也是能比拟副主任医师甚至一部分主任医师的能力。 这不夸张。 有些地市级主任医师能做的手术,袁威宏可能不会,但是袁威宏会做的手术,很多地市级医院的主任医师,都不会做或者不敢做。 高抛标,是顶级三甲医院本院靠谱职工的一个标准。 什么叫高抛标呢,就是主治期间的能力,一定是要做足能胜任副教授,随时能晋升,这才叫高抛标,否则的话,你挤破脑袋,你也卷不过别人,而且还要科研也齐头并进。 方子业正好没有待实验室,正好早睡。 翌日,抱着憧憬,方子业七点就到了病房里,自行查完房后,就给自己的病人医嘱给改了,再给师弟揭翰发了一条信息,说明自己分管病人的换药时间以及周五和周六查房时所记录的伤口照片。 让揭翰给周末会带晨查房的资历偏低的秦葛罗主治看,就一切都有了兜底。 伤口好,愈合好,患者的情况好,肯定上级也放心,不会再惹事生非。自然,方子业把抽血查的炎症指标,也是记录下来,拍照发给了揭翰,揭翰基本不用想事情,就可以汇报完自己分管的病床。 八点半,方子业就到了老师袁威宏住的小区楼下,然后发过去信息:“师父,要给你打包一份早餐么?” 九点半手术,自然要提前出发的,又不是本院的手术。 “伱在吃什么?”袁威宏回问。 “包子。”方子业发了一张照片过去,包子屉还冒着白烟。 “来两个,加一根油条,一杯豆浆。我转给你钱。”袁威宏说完,就转过来了二十大洋。 方子业也并未客气,知道袁威宏今天出去会诊手术啊,飞刀费用应该是不菲的。 而且钱也不多,果断接收了。 然后袁威宏就从车库开车出来,到了小区门口,就把主驾驶位让给了方子业,手机导航着,两人就赶往了陂区。 陂区中医院,是两人要赶去会诊的地方。 方子业开车很稳当,不敢造次,之前袁威宏喝酒后,方子业曾经开车接送过一次,现在方子业就偶尔会试一试袁威宏的宝马座驾,价格不贵,但是六年前的三十多万,也不算便宜。 “师父,等会儿要做的手术是什么手术啊?”方子业好奇地问。 只有这样,他才能寻思着自己搞点可以搞的东西,在不影响患者的预后和手术质量的情况下,得到一点学识点。 “是一台骨搬运术。”袁威宏上来就扔了一个王炸。 方子业嘴角蠕动几下,这太高端了。 骨搬运术是创伤外科技术术式的一种天花板了,只是熟练度的区别,但即便是最简单的骨搬运全程,方子业也做不下来,最多抠点边边角角。 在进行骨搬运时,需要将骨干截断,但必须保留骨膜的完整性。在牵引骨骼的时候,骨膜会随同牵长,骨膜受到牵张刺激,骨膜上的成骨细胞增殖,生成新骨。 这是手术原理。 “师父,洛师妹是一心想着留院,我也劝不住,毕竟也是影响别人前程的事情。”方子业不敢回专业上的话,于是就这么回袁威宏之前交代的问题。“嗯,我和邓教授都已经知道了,前些天,我们让严志名,打听了一下。” “听竹的家庭因素挺复杂的,父母离异后分别二婚,她是离异前的孩子,两不沾。成年之后,考试的成绩不错,本来她父母是希望她读一个定向的师范生。” “但听竹自己不乐意,所以报了我们学校的八年制,分数不错奥。但是学费,全都是她奶奶资助的,但两年前,她奶奶就去世了。” “从那之后,听竹就基本没回过家,过年也不回,好像是不想再回去了。”袁威宏啃着包子,喝着豆浆,享受着硕士研究生的专车司机,心情美哉。 方子业闻言就问:“八年制的学制本来就短,想要在这期间,科研积累和专业积累赶超正常十一年制的博士师兄们,还是有难度吧?” “外科还好,要是去了内科,那群学术型博士研究生会更加把人卷得绝望,这没办法。” “而且邓教授这边,博士研究生本来数量就超多了,虽然听竹不占名额,可课题基金也不够啊。” “我也没多余的给她,只能靠她自己了。” “我现在又不是去年前年了,把一部分课题基金拿出来给邓教授的博士来做实验,我自己也有学生。”袁威宏不可置否地表着态。 意思就是说,小子,别以为自己成了邓勇教授的博士,就跳脱了,你师父的牛掰之处啊,你还没完全见识。 有课题就是爹,这一点方子业早就明白。 “师父,课题数量和资金,总不嫌多,在博士阶段,我在临床上的时间就没有以前那么多,我看他们好像都在申请校级和省市级的课题,我也想试试。”方子业这般说。 “可以啊,你要能拿到钱,就不怕做不完实验。” “我们实验室,有的是人给你做实验,只要你能拿得到。而且你和揭翰也不冲突,他申请硕士阶段的,你申请博士阶段的。” “你只要能拿到钱,你师父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结题。”袁威宏身板一正。 要拿课题不简单,但是能拿课题,就是牛掰。 若是在学生阶段就能拿下课题,以后工作之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青年基金申请时,别人一看,哦豁,这人在学生阶段就完成了课题结题,给他钱肯定靠谱。 这就是一种积累,也是履历,打厚自己的履历,别人也放心,也增加自己含金量。 “师父,那我就尝试着搞一个很小很小的方向啊。”方子业这么回。 “嗯。” “你呀,以前还没怎么发现。其实你是一个搞实验,做科研的好手,早知道把你转学硕好了啊。”袁威宏左右转了一下头。 “今天的包子不错,牛肉馅的吧?” “嗯,师父。” “其实我的临床操作,也不算差吧?”方子业赶紧提,别等会儿您只看到我的科研天赋了,让我在手术台旁边看着,一点事情不让做,那多抓心。 “还行,中规中矩,比一般人好一点点,比那种顶级天才,就又略有不足。” “但也可以了。”袁威宏见多识广。 第45章并非高傲(求收藏,求追读) 第45章并非高傲(求收藏,求追读)手术很成功,袁威宏的操作很成熟,否则的话,中南医院怎么可能允许他去外面定点执业啊?邓勇教授也不会让袁威宏主动跑出去丢脸和作死。 不过,在这一台手术中,方子业可谓是爽了很多把。 首先,是感染产生的骨不连,彻底清创的过程中,袁威宏见方子业的清创术有了一定火候,就让方子业代劳。 中医院的医生虽然觉得有些为难,可看在袁威宏的面子上,也就没多说什么。可方子业刚开始操作,就被人认出来,说方子业绝对是泡练功房过,而且还出关过。 陂区中医院的人也要出去进修啊,在汉市进修,无非那么几个最好的选择。 中南、省人医、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几个医院,每个医院都有练功房,都泡过,所以知道,方子业这清创术,肯定玩过豆腐。 然后,袁威宏还让方子业玩了一下外固定支架的固定。 再玩了一下骨膜的缝合。 骨搬运术的核心原理就是,在进行骨搬运时,需要将骨干截断,但必须保留骨膜的完整性。在牵引骨骼的时候,骨膜会随同牵长,骨膜受到牵张刺激,骨膜上的成骨细胞增殖,生成新骨。 临床上一般采用1mm/天的牵引策略,既能保证骨膜不被牵引力撕裂,同时又不会因为牵引太慢导致提前骨化。随着骨骼的牵引,新生骨膜越来越长,直到牵引结束。 关键操作自然是袁威宏,但边缘游走的方子业,水平显然已经不低,虽然说不比那边的主治好,可也不会差太多。 毕竟啊,这些主治,顶级了,也就是硕士毕业了几年。 方子业能够从中南医院里面的硕士对标的练功房出关,若是没一定火候,那这练功房的对标标准也太次,还怎么敢拿出来玩,拿出来激励人呢? 而且,方子业若是毕业后,一两年也就升主治了,如果没有遇到加点的面板,估计也要好几年,才能到现在的火候。 因此,这么一来,方子业一台手术,得到的学识点就高达13.1! 这让方子业当时就产生了一点冲动,要不咱别读博了,直接往地级市医院里一钻,天天手术,天天薅取技能点得了。 但是呢,方子业很快又压下了心情。 宝库不仅仅是手术室啊,门诊,实验室,特别是实验室,万一自己搞出来一点新东西,所有人都不可能做过,否则就不能称之为新东西的东西,给自己一两百点的学识点。 那多好? 读博还是要读的,不能冲动了,否则袁威宏会被自己给气得歪鼻子。 …… 回了医院,方子业自然又是赶紧来到了实验室,观察自己的细胞宝宝,同时把过表达组的细胞株,开始培养,因它长得快,因此培养的时间,要缩短。 方子业做完细胞实验,器材都归类好之后,才下午的四点五十分。 离开时,洛听竹才啃着面包,走进了实验室里,进出门时,对方子业盈盈一笑,然后就赶紧到了工作位,估计是要开始长时间的实验室实验操作,否则的话,这个点,她应该在练功房里。 一个八年制,天赋极好,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被逼得卷成这样,除了医学也是没谁了。 要说洛听竹身边,诱惑肯定不少,见色起意的人绝对不止方子业一个,且比方子业有钱的人,随便抓一个可能都是,但洛听竹并没有这么选…… 只是吧,方子业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即便是现在略有建树,可距离留院的标准,方子业连一个影子都没看到。 自己毕业时,可能还要与洛听竹这样的卷王形成竞争,另外还有一个基本已经被邓勇教授内定了的协和本硕七年制的高材生。也还是泥菩萨过河。 方子业也就只能先去泡着练功房前,给科室里的住院总金宏洲,送了一瓶饮料过去,期待啊,以后金宏洲能够在自己值手术班时,多多来电话,蹭点手术机会,拿点学识点。 又是周一! 又是一个工作日,方子业挎着脸皮,睡意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伸着懒腰,走向洗漱台。 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自己如果是个女孩,绝对会嫁给自己,这么臭美一番后,看着胡子茬又起来了一丢丢,就赶紧刮了。 然后就是刷牙、洗漱,同时把自己昨天带回家的猪肉,私下里偷偷练习的材料,丢出去。 “方师兄。”方子业出门,丢垃圾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熟人舒朗。 舒朗是邓勇教授的硕士研究生,目前研二,是李源培的直系师弟,也即将是方子业的直系师弟,毕竟以后方子业要成为邓勇教授的博士。 “舒朗,你这是干啥?”方子业看着舒朗也提着与自己一样的垃圾包,问。 “猪肉,和师兄你一个摊的。” “对了,师兄,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猪肉便宜一些,但是要一次性订购量大,才好,一次性要定十斤他才送,你看我们可以拼个单不?”舒朗竟然这般回。 方子业明白了,这舒朗在学自己用猪肉开始练习操作技术。 “真的假的?猪肉有问题么?” “肯定没问题,只是不是当天宰杀的猪肉,是隔日肉。方师兄!反正不拿来吃,只是练操作的话,还是可以的。”舒朗这么般说。 “那行吧,我们先订一次看看。”舒朗说的有道理,反正只是练手,如果是便宜的,不是烂掉或者有病的,那无所谓,反正买回来也多会冰箱里住一个晚上。 “对了,舒朗,源培最近去哪里了,伱知道吗?这几天好像都没在科室里看到他啊。”方子业问。 “啊?源培师兄不是去魔都交大参加博士生英语统一考试了么?方师兄你?奥。”舒朗话都没说完,就明白了方子业已经不打算往外跑,所以不关注这些事了。 方子业便赶紧停嘴,避免自己有凡尔赛嫌疑。 自己是稳了,但要考试的人,却还是在忙忙碌碌着,到处试探,或许也在到处碰壁,没必要去呲笑。 “舒朗,你们应该快开题了吧?”方子业问。 硕士研究生,一般在硕士二年级阶段,会开题,是毕业的开题报告,要你展示你最终怎么毕业,做一个设计,让本院的很多老师交叉审核一下,看看你能不能达到毕业要求。 这一阶段,方子业以前也走过,自然,方子业现在都结题了。 一般就是硕士二年级的下学期。 “快了,也已经在准备了,到时候方师兄斧正一下?”舒朗赶紧趁虚而入。 “好,学习一下。”方子业点头回。 第46章让你不早点夸我(求收藏,求追读) 第46章让你不早点夸我(求收藏,求追读) 在去科室里的路上,方子业闲着也是闲着,对标了一下自己的学识点数量以及基础技能的进度,顺手就把学识点又清空了,把ct阅片术,也从2级加点到了3级。主要是,方子业目前留着一些学识点,也没多大用,也没有紧急要用的时候,不如就踏踏实实地,先加点提升一下自己的诊断能力。 面板于是就变成了。 【医师水平:住院医师。】 【医学基础理论:外科学2级15/50、骨科学2级22/50、创伤外科2级35/50……】 【专科基础理论:创伤外科术后用药经验2级45/50、感染相关用药经验33/50、围手术期诊疗经验37/50……】 【医学基础操作技能:切开术3级2/500、缝合术3级2/500、清创术3级1/500、止血术3级0/500、x线阅片术3级1/500、ct阅片术3级0/500、穿刺术1级6/10、打结术2级4/50、医学基础查体2级4/50、外科常规器械操作经验2级4/50、医学常规检查阅读经验2级4/50】 医学基础技能就这样子,除了穿刺术,创伤外科接触得很少,不如关节外科、运动医学以及骨病专科外,其他的就都中规中矩,基本上专业型硕士生,研二的时候,都能达到。 否则来不到中南医院。 再接下来的专科基础技能,就有点没脸看了。 【医学专科技能:四肢简单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1级、手法复位术1级、肌腱缝合术1级……】 压根就没有操作的机会,上级也不可能让方子业这样的硕士研究生完成这样的操作,中南医院又不是没人了,这些东西啊,要在第二个练功房里面练习,练习好之后,才能够拿到普通的手术权限,然后进住院总的时候用。 不留院,上级和医院就压根不鸟你,自己到了单位上了学吧。 【当前学识点:1.】 捉襟见肘,捉襟见肘。 学识点不够用,要是能直接给我来一万点,我都可以好好的用完。 方子业做着美梦。 …… 到了科室里,首先自己的师弟揭翰,以及之前跟班过自己,如今已经开始单独管床的住培兰天罗,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地向自己靠拢。 就像其他硕士研究生,分别向他们的师兄靠拢一般。 “方师兄,我的缝合术。”揭翰第一时间,就给方子业告诉了一个好消息。 没说完,但是也是笃笃笃的发出口音,双手摆动。 从上一次之后的一周过去,他终于可以缝合好橡胶肉皮,接下来就能够对着橘子皮进行怼了。 这操作天赋,也是稍微有点好的。 揭翰现在没压力啊,可能请他吃一顿饭,他就可以开心一整天。 方子业对着自己的胸口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相信揭翰已经理解了那个表情包,在微信上很火的。 “bingo!”揭翰左右摇摆。 不管怎么样,和师兄可能没办法比,但揭翰如今,在文章上,已经甩开了同学们一大截,操作上的精进让他走在了同一届硕士的前沿,放眼望去,他只想说。 还有谁? 有这么多文章? 但肯定不可能这么嚣张咯。 兰天罗就稍微忐忑了一些:“方师兄,我还差了最后一哆嗦,临门一脚,就可以进去了。” 兰天罗缓和心态,毕竟能读研的人,之前的努力,都不会比自己差。 相同的努力时间,资质更好,长进更多,这不是很正常么? 不努力的,但有一些天赋的人,都被他杀了。 不要以为汉市大学的本科生,就可以稳稳当当地成为中南医院的规培,你没努力,谁屌、你啊?伱若努力了,有了资本,别人才会看。啊,汉市大学,985,好家伙,还不错,收了。 这就是人间现实,大浪淘沙。 “你要进哪里去?手心还是窝心?”方子业如今在这三人组里面,那就是龙头老大,车速,车向,方子业才是掌舵的人。 这就是江湖地位。 “都可以。比如说喉心啊啥的。”兰天罗接的速度很稳,展示着扎实的基本功。 方子业便没再和两个人油腻,开始检查他们分管病人的情况,还有书写病历的情况。 这是两个人主动要求的,不然的话,方子业才懒得打理,你管床扎不扎实,会不会出毛病,会不会被金宏洲直接怼到老师那里或者送到住培办,和我方子业什么关系? 我还懒得给你们审核呢。 自然,师弟们有这个要求,希望方子业能够帮忙一下,而且平时也老实,关系相处不错,作为师兄,方子业还是愿意带一带的。 毕竟方子业刚来的时候,没有直系师兄,去舔邓勇教授的硕士师兄的时候,那样的辛酸,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中南医院里的住培也好,还是专业型硕士研究生,上级默认你的标准和要求就是,病历写好,床位管好,基本功练好。 至于怎么达成,这是你要想的办法,这是最基础的。 管你是去外面集训也好,让师兄带,或者就是让你尝试一下总住院给你的毒打,那别人不会费工夫给你讲解这些最基本的内容的。 “没有大错误,但是病历的书写,禁忌口水话。” “什么叫前侧?手是前侧和后侧吗?学术一点咯,是背侧和掌侧,以后看看其他人写的病历,稍微学习一点学术用语。” “标准化一点。” “遵执,继观!” “你都操作了啊,还继观什么?模板是方便写病历的,不是直接copy的,操作了,就不要继观了,除非是前面体现了需要继观,才继观。” “否则改一下,遵执,追检查结果,不好吗?”方子业予以了稍微地修正,这都是刚来临床的时候,自己曾经也犯过的低级错误。 虽然没有被当时的住院总,如今的李诺主治医师diss,可也被师兄细细的讲解过。 …… 然后,就开始了交班和查房。 只是啊,邓勇教授,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有方子业这个人,于是让方子业做了一个分管病人的病例汇报全程。 邓勇是临床老大啊,他让汇报,方子业也都一一照做,开始汇报病史,然后通过术前检查,以及体查结果加上x线以及ct的阅片细节,把诊断以及诊断的分型,都一一详细阐述了出来。 而且把一些细节啊,都跃然在了阅片的细节指示中。 虽说,这点功夫,看起来并不高大上,主治医师差不多都做得到,可x线和ct的阅片水平明显提升,也是在众人的眼里啊。 邓勇、谢晋元、袁威宏、秦葛罗等上级,孙绍青、王元奇还有洛听竹等博士,都是侧目而望,仿佛是眼神里有话。 “所以在术后,我们的用药方案,还是以镇痛为主,方便患者进行功能训练,辅以抗感染、消肿、预防性抗凝、培补等治疗。” “目前患者术后手术伤口干洁,无红肿热痛,修复好,术后复查x线平片,可见骨瓣移植部位在位,固定良好,患者疼痛缓解……” 方子业一边说着,一边揭开了患者纱布:“患者目前已经拄拐下床,踝关节活动跖屈、背伸功能与健侧相比相差仅10°左右,预后可期。可择期出院。” 方子业回完,看向邓勇教授,余光瞥向袁威宏,仿佛在说,让你不早点夸我。 第47章此生憾不着白袍(求收藏,求追读) 第47章此生憾不着白袍(求收藏,求追读)“袁威宏?你在门诊教了这么多?”邓勇不答反问。 袁威宏虽始料未及,可也点头:“嗯!~就是带着一起看。” 只是看向方子业的目光有些不太对,你这小子藏这么深。 方子业没再回话,一队人就走了。 “邓教授,不看看我吗?”病人还问。 “不是都看完了吗?没什么特殊的,好吃好睡好锻炼,早点回家。”邓勇教授头都没偏,走向下一床…… “奥,看了啊。”阿姨后知后觉。 家属中一人是他儿子,此时就说:“医生不挤着站,那才是好事,一切都顺利,都来了这里,你还担心啥?” 中南医院的名气在汉市不是顶级,可也没那么次。 特别是骨科,就更加不次了。 今天是周一,虽然方子业当了一小会儿的显眼包,可这种显眼是相对而言的,在大人的眼里,看着孩子早长高了一点而已,因此并不会让方子业就获得大包大揽的机会。 袁威宏下手术室前,在办公室门口看了一下自己的两个学生,方子业仍然是细细地在磨合着自己分管病人的病历和医嘱,揭翰则乖乖旁听,兰天罗则是侧耳细听。 犹豫了一下,袁威宏走进后还是对着兰天罗招了招手。 “天罗,伱出来一下。”袁威宏轻声说。 兰天罗不疑有他,赶紧站起,不胖不瘦的他,喊了一声袁老师之后,便跟着袁威宏,走了出去。 方子业见此,便中止了说话,然后问揭翰:“天罗最近在练功房里面,是有所进展吗?” 如果兰天罗的进步速度比揭翰还要快,那就出了奇。 揭翰眯着眼睛想了想,接着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啊,天罗的基础操作和理论,都有些偏薄弱。” …… 袁威宏因要下手术室,因此只是把兰天罗带进了最近的楼梯走廊,关上门,袁威宏主动用背一顶,问:“天罗,你这个是怎么回事呀?我们医院的住培办,怎么接到了我们学校数学院的电话?打听你的事情啊?!” 袁威宏的目光格外诧异。 讲道理,中南医院是汉市大学的第二临床学院,这与文理学系的数学院八竿子打不着。 而且兰天罗也不是本校的医学本科,这之间有啥关系? 普通社会型住院医师,归住培办管,住培办就打电话到了骨科的住培主管那里,骨科的住培主管就委托袁威宏帮忙问一下这件事。 兰天罗此刻目光闪烁着:“袁老师,数学院和我们没关系吧?” “如果只是一般的数学院讲师或副教授来问,是没关系,不过是数学院的教授打来的电话,还是要稍微问一下的。” “临床医学是你第二学历啊?数理基什么数学才是你的第一专业吧?”袁威宏问。 兰天罗见自己被识破,便点了点头:“袁老师,是数理基础科学。” “为什么啊?”袁威宏就不解了。 数学系出来的,那就业多好找工作啊,能够被数学院的一位教授特意点名问第二临床学院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住培办,这兰天罗绝对不太简单。 也是袁威宏时间不够,否则的话,他非得查一下兰天罗这个名字。 “袁老师,我是想学医的,只是我爸妈给我报了名。正好在本专业内走得稍微快了点,所以才想过来体验一下,想办法搞了一个住院医师的身份。” “现在每天都可以学习,上临床,做做手术这样的,很开心。”兰天罗龇着牙。“有一个医生梦,就连数学家都不想当啊?”袁威宏反问。 “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兰天罗回。 “所以你八年前,才十四岁?”袁威宏问。 “不是不是。袁老师,我不是清华那么厉害的,我是本科的时候,选择了数学专业。”兰天罗如此回道。 “想好了啊?这一次有教授特意打电话过来问,如果错失良机的话,你可能就没机会了。”袁威宏认真告诫,觉得兰天罗简直就是在瞎搞。 一个好好的数学专业学生,跨专业去考个其他任何学科,不比来这里当小住培香?而且兰天罗以后还不能从事临床行业,最多也只能从事医疗研究行业。 兰天罗点点头。 “你要是我崽,我非得抽你。”袁威宏比划了一个手势。 兰天罗双手捧着。 …… “天罗,袁老师找你干嘛?”兰天罗回办公室的时候,揭翰借机问了一嘴。 “敲打啊,太菜了。”兰天罗脸色跨着,仿佛是刚受到了严厉批评。 揭翰一转头,看了看兰天罗:“我老师还会骂人?” “翰哥,你和业哥都是袁老师的爱徒,我tm野生的呀?”兰天罗不可置否地酸溜溜。 揭翰便不再回话。 方子业这会儿,把打印出来的纸质版文章,终于是找出来一个句子,划给揭翰看:“你过来读一下这一句,是不是这个意思?” “非甾体药物的使用,不仅仅只有抗炎、止痛的效果,还有一部分预防异位骨化的药效?” 揭翰认真浏览了一遍,说:“还真是啊,这些东西都没入药典。” 兰天罗也伸过头来,仔细地瞧着,非常认真。 “药典上记载的内容,都是非常成熟的药物效果,不是单纯的。药物在体内的作用效果和作用机制,每一种药物都远远值得探讨。” “二甲双胍知道吧?降血糖的,你能想到它有抗肿瘤效果吗?”方子业最近阅读的文献不少,因此给两位师弟科普。 “啊?”兰天罗略有些呆滞。 “医学目前很多药物的疗效,其实都充满着不确定性,所以需要统计学方法这些工具,一一去厘清,能做和要做的事情,多得很。”方子业把文献收回。 “拍个照,你们两个回去也下载或打印出来,好好品读一下这一篇关于非甾体药物的临床疗效的综述,很有意思的。”方子业把文章的doi圈了出来,让两个人回去之后搜索。 兰天罗和揭翰二人则是赶紧拍照,特别是兰天罗,拍照的姿势格外四平八稳。 然后兰天罗继续跟着方子业一起品术后患者的用药,手术室里,方子业都没有插足的地方,更何况是他小小的兰天罗。 此生憾不着白袍,三年游玩走一遭。 谨以此章,致敬一位老书友,希望老书友别介意成为配角的部分原型!谢谢。 第48章医疗肢体纠纷发生率(求收藏,求追读) 第48章医疗肢体纠纷发生率(求收藏,求追读) “洛师妹,外面的人,要不要帮忙你打发一下?咱们骨科的其他不多,但战斗力很强。”方子业进练功房里时,发现技能实验室楼下,有人摆着花圈表白洛听竹。好像有一副死缠烂打的味道。 这可找错了对象,洛听竹如今是创伤外科唯一一名女学生,在创伤外科这个大汉林立的地方,这么一个师妹,但凡磕着一下,上到邓勇教授下到兰天罗,一下子出动大几十位壮汉轻轻松松的。 如果再生气点,从手术室里把骨科专用的榔头拿出来,头破血流也不夸张。 不过这个提议,估计洛听竹不止一次听见。 “没事儿,由他去吧,习惯了。反正等会儿我跟着师兄们一起出去,肯定没人敢骚扰。”洛听竹眯着眼睛回以一笑。 旁边,让位孙绍青师兄做临床操作的博士王元奇和顾毅二人,则都表态说:“洛师妹,没事啊,咱们是创伤外科,好歹学过点关节复位的手法。” “就比如说金宏洲洲哥,治不了脱位咱们可以帮忙他脱位,复位之后,连轻伤都判不定。” “他这是找错了对象。” “不过我看楼下那小子长得倒是不错,如果洛师妹你喜欢的话,那也招呼一声,以后别动手伤了自家人。” 开玩笑,在骨科医生堆里面欺负人,这绝对是找错了打架的对象。 别人需要动刀,骨科医生是不需要和你动刀的,就能把伱的胳膊轻轻松松卸掉,然后再装上去。 大不了几个人人工固定麻醉,然后请一下袁威宏这样的上级进行操作嘛,保证最大程度的无伤疼痛。 而疼痛,是器械都检查不出来的损伤。 洛听竹不回话,继续一板一眼地认真练习。 方子业也就看了一阵后,回到了自己的操作台上。 临床上的病人找不出问题,实验室里的实验还需要等待,唯一能够获得学识点的地方,就是练功房里泡着,或者长时间阅读。 而且,在练功房里练习,好歹是一种无氧运动,权当锻炼身体了。 毕竟如今方子业练习的操作是内固定器械的装取,咔咔咔地打螺丝,也是一种练习。 揭翰和兰天罗二人也早已经就位。 下午时分,兰天罗提前出了练功房,出门时就说:“方师兄,我今天晚上有点事情,就先走了啊。” “好。”方子业已经非常快速地把外固定支架给拆卸掉,非常满意自己的操作质量。 不求快,只求稳。 旁边,师弟揭翰则是不经意间,在兰天罗走后,才把自己缝合好的橡胶肉皮给推到方子业面前,搓着手等待夸奖。 方子业瞥眼一看,沉吟一下:“十月份,才入科两个月多一点,就能够把橡胶肉皮对合得不错,长进速度不慢了。” “你的操作资质,绝对不亚于你的源培师兄。科研的话?”方子业给揭翰如此分析。 揭翰就赶紧压低声:“师兄,咱们别太大张旗鼓了,老实闷声做事才是硬道理,毕竟老师也是跟着邓教授的。” “邓教授没你想象的气量这么小,他早已经超脱了师门优势,目前只讲究团队,不然的话,谢晋元副教授还有我老师,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方子业这般对揭翰说。 揭翰认真想了一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便把橡胶肉皮收了回来,然后果断地从背包里面拧出来橘子。 都烂了一颗,估计也是准备了很久的练习工具了。 方子业看了看,说:“橡胶肉皮的缝合,是掌控缝合角度,橘子皮的缝合,则是讲究力度掌控,这个比角度控制更难把握,你小心体会,我只教你怎么去进步,其他的依靠你自己琢磨,这样才不会锁死你的思维。”“老师和师兄们以前也是这么带我的。” “我晓得,师兄,我现在还不需要揠苗助长。”揭翰略傲娇。 他在这一届,就是李源培当年在方子业这一届的地位,科研临床双大佬级,也是熊锦环运气好,李源培的运气不好,否则的话,以李源培的科研产出和临床能力,读博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运气差啊,正好与京都大学附属三医院七年制的老哥冲撞在了一起,需要进行厮杀,否则也没那么多事。 …… 方子业继续沉浸式泡练功房,中午的时候点了一个外卖。 时间如水,一下子就来到了晚上的六点多。 方子业还在摆弄器械的时候,洛听竹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递过来一个零食:“师兄,下面的人还没走开,你现在方便松一下手陪我去下实验室么?” 方子业抬头,看到练功房里面的人已经逐渐散了,王元奇以及顾毅等博士师兄也是回了病房。 两人目前都是跟班总,好像是值班的师弟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让他们一并赶了过去。 “好啊,等我一下啊,我把这两个螺钉取下来。再收拾一下,十分钟。”方子业点头。 同时也觉得,楼下那个脑子缺根筋的哥们儿是不是有点毛病。 “谢谢!”洛听竹摸了摸零食包,估计是在计算自己的口粮。 十几分钟后,方子业就在洛听竹的帮忙下,收拾好了练习技能的工具,并行下楼。 而洛听竹一出现,马上就有好几个人围了上来,送花的送花,搞气氛的搞气氛。 “听竹,我。”那哥们儿还一脸深情地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方子业提前说:“兄弟,你是不是不知道洛师妹现在是哪个科的研究生啊?” “啊?”对方微微一愣。 “骨科。生人勿扰。”方子业活动了一下筋骨。 “我们已经问了好几次了,别死缠烂打打扰。我们骨科,其他的都不多,但正好盛产力气大的。” “让一下吧,我们要回实验室。” “我!”对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洛听竹已经从人群豁口钻走,速度老练。 对方的兄弟还要跟的时候,方子业就道:“兄弟,这么玩就没意思了,我们也是给了你面子,不然真叫人的话,打了你你都没地方找公正。” “你要不信,医院的骨科大楼就在那里,你去看看到底多少人。”方子业也是丝毫不怂。 “我们骨科是外科医疗纠纷发生率最高的重灾区,但却是医疗肢体纠纷发生率最小的地方。”方子业笑得很魔性。 开玩笑的? 这都是在全国都有数据可查的。 对方这才灰溜溜走了。 方子业闻声还告诫说:“走正常途径追求女孩,我们骨科是欢迎的,但别走歪门邪路。” 第49章均衡发展(求收藏,求追读) 第49章均衡发展(求收藏,求追读)“师兄,你没事吧?”洛听竹虽提前跑了,但仍然在实验室楼下等着方子业,好像是怕方子业打架,她好叫人似的。 “没事儿,洛师妹,这都是小case,与科室里发生医疗纠纷时的阵仗,完全没办法比。”方子业已经是硕士三年级,怎么可能没见过医疗纠纷? 只是啊,方子业都没有机会冲到前面去,袁威宏等上级医师基本就把要打架的人群给驱散了,走廊里有监控,正当防卫状态下谁怕谁? “没事就好。”洛听竹拍了拍胸前的零食包。 “洛师妹,你没吃晚饭吧?要不一起点个外卖?”方子业记得,洛听竹连午饭都没吃,估计是不想出门,也不想点外卖。 只是吧,方子业之前是不好趁人之危,免得被误会。大家本来只是标准的师兄妹关系。 “好!~谢谢师兄,我请你吧?”洛听竹的零食包已经空了,之前给方子业的鸭爪爪,已经是最后一只。 方子业就说:“以后再请吧,今天我请客。谁让伱是师妹呢,一般我们骨科的习惯就是,师弟师妹来的第一顿都是师兄结账,以后是aa还是请回来,那是后话。” “烤肉饭吃吗?” 洛听竹倒是不挑食。 二人这才往楼上的实验室走去。 实验室里,人数仍然不少,不过顾毅以及王元奇都没来,甚至就连刚入学的博士师兄严志名都没来。 方子业就与洛听竹各自分开,去处理细胞。 半个小时后,消毒完毕,方子业终于是看到,自己新养的过表达hk2组,吃了激素的细胞宝宝们长满,与其他两个组的贴壁形态差不多了,于是就赶紧开始了划痕实验的相应准备…… 方子业的操作并不快,但是每一步都很稳,显得是经验十足的样子。 洛听竹今天要做的实验也是细胞实验,因此她在传代细胞完成后,往方子业方向一瞥后,愣了愣:“方师兄,你划痕怎么做得这么标准啊?” 划痕试验,讲究的就是要把划痕的宽度控制好,甚至要把划痕在整个区域内的位置,也要掌握好,与切开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也操作不易,需要练习。 洛听竹是看着方子业后来实验室的…… “还行吧,你操作得也不错呀。洛师妹。”方子业没太谦虚,而是把两人都夸了一下。 “可我比你先来实验室呀?”洛听竹不接受方子业的理由。 方子业就回以一笑。 无法解释,给你一个笑容,你自己去想吧。 而这样的对话发展下去,就是商业互吹了,方子业在实验,洛听竹就并未打扰。 于是,就在方子业操作完成后,两人再在显微镜下,看方子业所做划痕后,洛听竹说:“挺好、挺标准的,可以拍个照,当作原始数据材料。” “如果后续的数据效果好,可以把原图截图在文章中,如果版面足够的话。”洛听竹点头称赞。 显微镜有两台,方子业在看另外一个组的视野。 方子业的对比,不是单纯的三个处理组,就只有一个标本作为材料,而是每一个标本,都有三份,相当于总共有九个六孔培养皿。 这阵仗也是颇为豪华与奢侈,不过袁威宏钱多,方子业也是第一次操作,还不懂得节约,袁威宏也没来亲自看。 方子业点了点头,一边观看,一边看到巨额的学识点进账。 内心配音:学识点到账19.8点。 “学识点到账17.2点。” “学识点到账1点。” 总共高达三十八点的学识点,陆续到达,分别是过表达组、沉默组和正常组。 正常组肯定没什么看的,如果没有对比的话,可能一点的学识点都没有。但是过表达组和沉默组,都是别人没做过的,是方子业自己操作出来的,是全新的东西。 虽然对科学发展的意义不大,但至少也是全新的一种认识,即将证明真伪,是具有客观证据的东西,因此,才刚开始,学识点的收益,就颇高。…… “谢谢啊,洛师妹,麻烦你发给我一下。”拍照观看结束后,方子业对洛听竹道谢,对方也帮了忙。 “没事儿,我也只是帮了小忙。”洛听竹已经开始选择拍照的照片了。 发过来后,还仔细且贴心地备注了拍照时间,拍照的细胞株,处理的组别。 相对而言,方子业自己就没这方面的准备,于是就学着给自己通过文件助手,重新标注一份,以备后续做实验的时候,能够区分。 外卖放在了门口,方子业和洛听竹各自把细胞培养皿放入细胞培养箱后。 好好地洗手之后,便即将开始大快朵颐。 洛听竹接过饭的时候,看到了自己与方子业一样是大份,内心颇为一暖:“谢谢师兄。” “没事儿,主要也是看你中午就没吃,如果晚上吃得少了,夜间不好受。” “等会儿你还要跟着齐师兄学着做wb吧?”方子业问。 洛听竹点了点头,细嚼慢咽吞下后,才小声说:“前期研究,如果可以做到wb这一步,就可以完全表现出来,我这个课题就只差钱了,才能要得到钱。” 跟着大佬老师,学生阶段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方子业如此感慨:“以后教我一下啊。” 洛听竹这才又点了点头。 方子业就真的先回去了,一日收获满满,学识点的数量积累,再次破了40大关。 而这个数据,则是足够方子业把两门的理论知识,加点到3级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方子业还是选择先把理论知识的等级也加点上去,说不定啊,理论提升后,在后天周三看门诊的时候,能够再多薅取一定的学识点。 是一种正向反馈,多边发展,会更加提升学识点的获取速率…… 翌日。 是非手术日非门诊日,且袁威宏还要去上课,方子业就先来到了练功房,尝试一下再观看细胞宝宝能不能得到学识点。 但无疑,这就是方子业瞎了心。 不过,没有也没关系,上午先去泡练功房,下午看看文章,看看能不能在做实验的期间,再水一篇工具性的文章出来,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点,那也中啊。 meta分析,很明显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论文方向,还需要慢慢地去找和摸索…… 练功房外,扰人视线的哥们儿已经不再出现,估计也是打听到了骨科的战斗力。毕竟昨天,创伤外科差一点就发生了医疗纠纷,但是在邓勇教授带着科室里接近三十多个本院医师、博士研究生和硕士研究生,愣是让对方十几个大汉,丝毫不敢动,最后才去了安全办谈话。 是一个急诊的病人,死在了急诊科,是骨盆内活动性血肿,下车的时候就奄奄一息,骨科的总住院赶到的时候,已经在心外按压了,没回来,病人家属无法接受,就来讨要说法。 骨科的回法就是这样,送来晚了,神仙难救,没办法啊。 虽然没冲突,但无疑也是展现了骨科的“战斗力”,而这才一个科室,还不是杜新展这个骨科的大主任领头呢。 一般的人,谁敢惹…… “子业,你来一下实验室。”方子业即将走入练功房时,没想到老师还打来了电话。 方子业闻声,目光一动。 原来师父袁威宏并没有消失于实验室,而是经常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往实验室里跑? “好的,师父。”方子业忙回,又转头往回赶。 大家有月票和推荐票的都投点吧,打赏其实也中,想冲下新书榜1 第50章本来就不需要做朋友(求收藏,求追读) 第50章本来就不需要做朋友(求收藏,求追读)“这些,是你做的?”袁威宏指着六孔培养皿上的标注fzy1016,如此问。 “嗯呐,师父,应该,没问题吧?”方子业这会儿正在整理口罩。 老师传唤,方子业只能是快马加鞭地往实验室里赶,压根不敢有丝毫耽搁。这会儿拖鞋有没有穿戳,方子业都没来得及辨认。 嗯,进到细胞房里,原则上,是不能穿自己的鞋的,是需要单独买一双鞋放置在细胞房外的鞋架上备用。 袁威宏再继续审视几遍,继续聚焦于镜下视野:“第一次做,你就做成了这样?” “天才啊?” “谁帮你做的?”袁威宏思维先入。 “师父,这真是我自己做的,实验室里的师兄们,哪能有空帮我做?不过洛听竹师妹倒是指点了一些。但没帮忙。”方子业已经猜测出,自己的操作应该不是差了,便安心下来。 只是往脚下一看,貌似这双拖鞋还真不是自己的。 往门口一看,方子业就发现,有一颗头,猫着细胞房的门框往里面看,好像是洛听竹。 方子业无奈啊,只能是伸了一下脚。 刚刚来得太急,他以为是自己的划痕实验中细胞出了问题,被老师发现,所以找了一双眼熟的拖鞋,都没看小小的名字标签。 实验室里的拖鞋,基本上大同小异,如果不看名字标签,是来不及辨认的。 猫着的头就瞬间退缩了回去。 袁威宏也注意到了方子业的小动作,细细想了一下:“伱穿了谁的鞋子?” “你的鞋子在我脚上。”袁威宏也是之前泡过实验室的,自然知道相应的规矩。 方子业左右摇晃了几下:“师父,没事儿。” “划痕实验一般按0,6,12,24小时拍照。你怎么不按照标准来呢?”袁威宏转头反问。 这也是他叫方子业来的目的,10月16日是昨天,方子业这很明显是没有好好地观察拍照。 “师父,骨巨细胞瘤生长比较慢,不是可以延迟拍摄照片的么?”方子业问。 “你说它长得慢就长得慢啊?发表在文章上的图片,就是所有的原始材料吗?” “你不来,就等着别人给你收尾啊?就算是空白的,无效的,没有意义的数据,就不是实验的数据了?”袁威宏仿佛是找到了敲打的时机,如此追问。 方子业立刻稍微有点焉。 这一点,方子业倒是真没特别注意,主要是他看其他与骨巨细胞瘤相关的文献,里面记录的都是24h,48h、72h这样以24h或者12h为间隔的观察,而不是六个小时或者绝对12h的数据记录。 没有认知经验,就算是加点了,操作熟练度得到提升,仍然会吃亏。 “师父,我错了,我再重新做一遍。”方子业也是老实,知错就认。 “还等你重新做一遍,不要钱啊?” “国家给课题拨款的钱,就是让你想失败就失败的啊?” 袁威宏继续敲打:“你这往小了说,是做事不严谨,往大了说,你是随意挥霍国家的财政拨款资源!” 袁威宏把三个六孔板小心翼翼地一收,然后递给方子业,让方子业先消毒表面后,放入到细胞培养箱里。 方子业就可老实了。不过等方子业放完了六孔培养皿后,说:“有机会请洛听竹吃个饭,人家一个小姑娘,为了我们组的小细胞,守了这么久。” “好好道谢一下。” 方子业头下意识一歪,这是方子业突然思考的一个习惯性微动作。 “transwell细胞侵袭实验,会操作么?”袁威宏,一边往门口走,接着问。 方子业点了点头。 “真的假的?”袁威宏卸下方子业的细胞房拖鞋,动作微微一顿。显然方子业的回答,把他给整不会了。 他今天会来实验室,可不是特意为了监督方子业的实验操作而来,是洛听竹这个小丫头,请教到了他头上,主要是洛听竹打听了一圈,也没人有空教她,便问了一下袁威宏。 袁威宏对洛听竹这个小姑娘也是记忆深刻,所以想着没事过来瞧瞧,顺便看了一下方子业的实验进度,发现方子业的操作格外好,但又有瑕疵。 “应该差不多。”方子业点头,语气沉稳,不敢造次。 “实验流程有哪些?”袁威宏可不希望方子业霸蛮。 批评归批评,粗心归粗心。 妈蛋刚进实验室不到半个月,就直接成熟操作到了细胞划痕实验,这样的天赋,放眼全国,不说没有,但肯定不算特别多。 毕竟一般人,认识实验器材,抄写实验记录,培养细胞等操作,也得搞个一段时间。 在袁威宏的眼里,方子业一直是一个兢兢业业的靠谱学生,而不是个天赋型选手。 之前一步步略有长进,是厚积薄发,水到渠成,可不是方子业完成了大跨步。如今这一下子,才进实验室没多久,就突飞猛进,着实把袁威宏给整不会了。 咱们师徒两,谁不知道谁啊? 小天线宝宝。 “大致流程是细胞培养与处理—包被基底膜—水化基底膜—制备细胞悬液—接种细胞至上方小室—细胞固定—细胞染色—封片—细胞观察计数。”方子业慢吞吞回。 虽然回答很慢,但精准。 “实验原理呢?”袁威宏把鞋子还给方子业。 “侵袭实验就是将小室放入培养板中,小室内称为上室,培养板内称为下室,上下层培养液以聚碳酸酯膜相隔,上室内添加上层培养液,下室内添加下层培养液。将细胞种在上室内,由于膜有通透性,下层培养液中的成分可以影响到上室内的细胞,从而可以研究下层培养液中的成分对细胞生长、运动等的影响。” “但肿瘤细胞在饥饿状况下,肯定会努力地往下层培养液钻,抵达下层培养液中的肿瘤细胞数量,就代表着侵袭能力。” “和高中一样,谁更饿谁跑得快,大家一样饿,谁跑得快,谁先吃饭。”方子业还类比了一下。 袁威宏的嘴角一歪,虽然被口罩挡住,可眼神却纠结:“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师父,咱们是师徒,不需要做朋友。”方子业咧嘴一笑,知道自己是过了这一关,不会继续被袁威宏批评。 “亦师亦友,这四个字你就不当真了是吧?”袁威宏语气中饱含嫉妒。 没有在实验室里泡过的人,压根不懂得此刻袁威宏对方子业这样的人的恨意。 去你吗的,为什么你不用遭受细胞实验带给你的毒打,一做一个准,一做一个准,肿瘤细胞你家亲戚啊? 第51章师妹,师兄先走一步(求收藏,求追读) 第51章师妹,师兄先走一步(求收藏,求追读) 有一说一,医学基础细胞实验技术包,是真的好用。包含着的是常见的细胞实验的所有操作。全都提升到2级之后,方子业对相应的熟练度,至少是不亚于一般的成熟学术型硕士研究生。 就这么类比吧。 方子业在练功房里兢兢业业了两年,医学基础操作技能才到2级一样,医学基础细胞实验室技术的2级熟练度,就相当于学术型硕士,在细胞房里面兢兢业业地养了两年的细胞,所达成的熟练度。 袁威宏是走的专业型研究生路线,专硕专博,其实在实验室里面泡的时间也不长,因此啊,他相应的熟练度,也不是很高。 方子业是下楼特意再给洛听竹买了一双鞋,再给自己买了一双鞋。 没办法啊,老师来了,他的拖鞋已经退休了,以前一段时间进实验室都是瞎几把乱穿,如今学生就在实验室里,正好把方子业的鞋子穿了。 方子业又不小心把洛听竹的鞋子套在了脚上,袁威宏把鞋子还回来,方子业倒是不嫌弃,可自己若是把拖鞋还回去,女孩子未必会这么想。 于是索性,方子业就把洛听竹的拖鞋扔了,重新买了两双上来。 把洛听竹的鞋子丢了。 “你到底是真的会,还是假的会?听竹这些前期实验,是要作为申请课题用的,可不能有闪失。你如果不会的话?”袁威宏在方子业即将开始前,这么提醒了一句。 “师父,要不您先回去,到了点才过来检查吧?”方子业为弥补之前的过失,想要袁威宏这个老师休息一下。 一般transwell小室实验,通常将小室内称为上室,细胞培养板内称为下室,小室底部为聚碳酸酯微孔膜,在膜上铺有一层matrigel胶(基质胶)。 基质胶是从富含细胞外基质蛋白的小鼠肉瘤中提取的基质成分,主要成分包括层粘连蛋白、iv型胶原蛋白、巢蛋白和许多生长因子,基质胶在室温下会凝结成具有生物学活性的三维基质,可以模拟细胞外基质,与肿瘤细胞的体内转移类似,具有侵袭能力的细胞会分泌基质金属蛋白酶分解基质胶,并进一步向外转移。 方子业此刻,已经完成了无血清培养基与基质胶的稀释,目前在进行冰浴操作。 这个操作在冰上使用无血清培养基将基质胶按1:8左右的比例进行稀释,按100ul/孔加入上室,铺满底部,放入细胞培养箱中孵育1-4小时。 这个等待的过程,袁威宏是没有必要在这里等着的。 但四个小时之后的操作,方子业和洛听竹,就需要在这里候着。时间还算比较早。 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袁威宏见方子业的操作熟练度也还算可以,便左右看了看后,就也点了点头。 道:“你做事的时候,要稍微细心一点。” “不懂的就和伱师妹学,多问,多问一嘴是不用你花钱的。”袁威宏告诫一声,便倒背着双手就走了。 而袁威宏才走,洛听竹便有些紧张地转头问:“方师兄,你之前也进过实验室吗?怎么你这些操作,会这么熟练?” 正如袁威宏所说,她这些实验,是申请课题的前期实验,资金不多,是容不得过多失败,否则她也不求袁威宏老师来帮忙。 只是,洛听竹压根没想到,比自己更加萌新的方子业,熟练度竟然这么高。 但估计是表面萌新,以前方子业偷偷进过实验室也有可能。毕竟硕士三年级了,在骨科待这么久。 操作都有一个从知道怎么做到生疏,然后再到成熟的过程。 方子业看了看4*6二十四孔培养板,没有啥太大问题,方子业就回说:“看过几次,但应该没问题,洛师妹,趁着这个时间,咱们去下练功房吧。” “就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事,你今天约的操作时间,比较久吧?”方子业问。 操作台也好,还是细胞操作房,都是需要预约的。 洛听竹点了点头,自己的事情,她肯定上心了的。 “那就没问题了,我们一起去练功房吧,四个小时后,过来加无血清培养基再加完全培养基,然后再继续培养24-48h就可以了。”方子业熟稔于心。 也是之前划痕实验的成功,让方子业如今,有了一定的底气。 “好!”洛听竹见方子业不担心,心情也稍微舒缓了一下。 方子业不是一个孟浪的人,他的仔细程度,不会亚于自己。之前帮忙方子业偷偷拍照,其实也是洛听竹顺手而为,都不敢提醒方子业。 毕竟方子业自己记录的时间节点,是有文章作为参考的。标准化的记录拍照,只是为了拥有更多的实验素材,并没有特别的意义,不会出现在文章里。 如果有文献支持的情况下,可能编辑部都不会要求提供无参考意义时间点的图片,只是袁威宏对方子业的期许比较高,这才要求稍微高了一些。 一起走向练功房的时候,洛听竹有点担心地问:“方师兄,你会不会申请校级和市级的课题啊?” 方子业也是硕士研究生,也是汉市大学的学生。 洛听竹可以申请的,方子业的资格,一点都不会差,而且方子业有基础类型的文章保底,能力更强,再加上操作熟练度更高,前期实验可以做的更好。 如果一对冲的话,洛听竹估计自己不一定冲得过方子业,只希望方子业可以只选其一。 “应该也会尝试一下,读博期间做点课题。”方子业从心回复,可看到洛听竹的脸色稍稍一变后,方子业才又说:“洛师妹,只要课题的质量够好,肯定没问题的。” “也没有规定说,基金就只资助一个骨科相关的课题。” 方子业知道洛听竹很需要基金来做实验,只有做好实验,发了文章,她才可能留院。 洛听竹却莞尔一笑,对着方子业摇摇头。看起来很大方,只是身子稍稍蜷缩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御。 而即便是看到了洛听竹这副表现,方子业的内心也波动不大。 洛听竹是需要课题基金来做实验,方子业同样也需要课题完成经历打厚自己的履历,大家都是奔波的普通人,谁敢起怜悯之心,说我让你什么机会? 而洛听竹一路上都没说话,进了练功房后,就对方子业说了声她先去练习,二者这才各就各位。 第52章不选内科的缘由(求收藏,求追读) 第52章不选内科的缘由(求收藏,求追读)晚上,八点半左右,方子业与洛听竹一起从实验室走出。 之前在练功房各自练习了三个小时后,使得细胞房里的培养板已经孵养了四个小时时间。 然后两人就赶紧过来做后续的操作。 自然是方子业操作,洛听竹在旁观看。 轻轻吸出上室中多余的基质胶液体,加入使用无血清培养基重悬的细胞悬液200ul,并向下室加入完全培养基500ul,放回小室时注意不要产生气泡,将transwell板放回培养箱中继续培养24-48h。 两人再进电梯的时候,洛听竹遇到了一个同学。 “学委,听说你选了骨科,是吗?”说话的是一个男生,带着一个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嗯呐。张耀宇,你还是继续在肾内科么?”洛听竹与对方也熟识,笑了笑,如此回问。 而叫张耀宇的人狐疑地看了方子业一眼,先没回话。 “这是我师兄,方子业。”洛听竹先与对方介绍。 张耀宇看着方子业的个子虽然不算太高,可能还没一米八,但一看身板,也知道打起架来是个不错的战斗力。 “方师兄好。”张耀宇客气了一句。 “你好。”方子业招了招手,并未插嘴打断二人说话。 张耀宇然后才说:“学委啊,呼吸内科的黄教授,可是在医院里找了伱好久,才知道你最后到了骨科去,听我老师说,他天天唉声叹气地说可惜。” 洛听竹便一笑说:“是黄教授太厚爱了,不过我还是觉得骨科是我的兴趣。” “你也进实验室了啊?” “嗯,在内科,不进实验室就是在作死。” “对了,学委,那个人还在烦你么?需不需要我们同学,再出面一次?”张耀宇仿佛是知道些什么,如此问。 洛听竹摇了摇头:“现在不需要了。我们骨科的师兄们,都很给力的。” 张耀宇闻言,猛点头:“那倒是,今天早上的时候,我们肾内科的主任还提了一句,说是我们肾内科的男同志和女同志,都要加强健身才行!” “这样才能够在发生医疗纠纷的时候,不落于下风。” “昨天还是前天,好像是骨科……”张耀宇看向了方子业。 方子业就摇头解释:“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骨科医生其实很温柔的。” 力气大归力气大,操作的时候略显暴力归暴力,但咱们讲道理啊。只有道理讲不通的时候,才不排除使用物理道理。 方子业越是这么说,张耀宇反而有点怵。 没办法,骨科的医生,特别是研究生阶段,都是要抬腿消毒和扶腿的。 而病人的腿重,是难以琢磨的,一台手术的时间长度也飘忽不定,持续性地能够扶腿几个小时,再没力气也练上去了,基本上在外科领域,如果单纯比力气和持续战斗力的话,骨科医生一般不会比任何一个外科的医生差。 如果再学了一点格斗术的话,那面对普通人,应该是够用了。 如果再学了一点手法复位术以及关节脱位术的话,再加上人数优势,面对一般人就不虚了。 …… “洛师妹,之前那个给你表白的人,经常骚扰你吗?”方子业出了实验室大楼,张耀宇离开后,才这么问。 洛听竹摇了摇头:“之前不是他,师兄,没关系的。” “我师父已经给了我私人号码!”“但凡不是暴徒,他说都能解决,不管是开什么车的。”洛听竹说的是底气十足。 方子业便一笑,洛听竹这话不假。 能够到中南医院的教授级别,不管是社会影响力还是社会关系,都不会简单。你想要简单都不可能,到时候自然会有一定的人脉。 而在创伤外科,则是一般与警察们都熟悉,因警察执勤的时候也偶有受伤。 一来二去,附近辖区,如果你技术够好的话,很多人都会认识你的。 “嗯,反正回去的时候注意一些,这里是学校,应该还是挺安全的。”方子业与洛听竹摇手作别。 洛听竹转身就走,只是在走路的时候,偶尔会一跳一跳,摘花择叶,仿佛卸下什么包袱后,便青春无限。 说起来,洛听竹的年纪不会很大,比方子业要小个几岁,可她遭遇的经历,方子业也无法理解,至少自己的父母都还蛮好的。 回家,先继续看看文献吧,最近还是要搞点文章出来。 …… 周三,又是喜闻悦见的门诊日,方子业早早起床,刷牙漱口洗脸,然后就赶去了早餐铺。 依然是在吃早饭的时候,给自己的师弟揭翰以及兰天罗二人,分别发过去了一份关于自己分管三张床位的详细检查结果以及术后的伤口图片情况。 “辛苦啊,师弟!~今天晚上,师兄请你出去吃饭。”方子业给揭翰回话。 “好说,师兄。” “以后相互帮忙,师兄你在实验室里,大杀四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哦。”揭翰回来语音。 “你到底有多少眼线?”方子业也啧啧称奇,如此问。 “师兄你猜?”揭翰还卖了个关子。 但这是独属于科研大佬的福利,方子业猜测都猜测不会。 “猜个屁,我要去门诊了。等会儿你就先去练功房吧,先把切开术还有清创术,都练一练。等这些都差不多提升后,你也可以来跟着老师看门诊了。” “哦,特别是阅片术。”方子业如此交接。 等到硕士一毕业,估计自己能来跟老师的门诊机会就不多了,到时候跟班总住院,毕业课题,等诸多事宜压在身上,方子业就可能不能自由支配时间。 “get!”揭翰回复。 …… 门诊诊室,袁威宏今天特意站了起来,没在主位置上。 吃完了热干面、喝了一口矿泉水,再灌了一口咖啡饮料,叹了一口气:“罪恶啊,这一顿下去,热量直接超标了。” “没事儿,师父,您身材还算管理得比较好嘞。”方子业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喊病人进来吗?” 门诊日,就是学识点收获的大时节,一周一次,是除了实验室外,最大的学识点来源地。 “今天你全程看诊,我给你助阵。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藏有多少东西。”袁威宏忽然将军,仿佛又要给方子业一定的压力似的。 方子业闻言,稍稍一惊,眨巴眨巴眼后,也只能将为数不多的学识点全部都清空之后,把创伤外科的基础理论,提升到3级去。 第53章练小号(求收藏,求追读) 第53章练小号(求收藏,求追读) “袁医生,你怎么搁这里站着?”“今天不是你门诊吗?”今天的第一个号,是来复查的老病友。是袁威宏的老师楚教授做的手术,后续一直在楚教授那边复查。 楚教授在袁威宏博士未毕业前就故去,老大爷就转去了邓勇教授组,可后来发现楚教授的学生袁威宏也是周三门诊,与邓勇教授一天。 邓勇教授的号越来越难挂,一年前转来了自己这边,反正也是老相识。 认识袁威宏,且知道周三门诊,所以老早就提前挂号。 “刘伯,我练小号,这是我学生,方医生。让他给你瞧瞧。”袁威宏扭着腰,没有坐看诊位。 老爷子一个人来的,精神硬朗,看了看方子业:“哦,就是袁医生伱以前跟着楚教授那样是吧?” “那行。”叫刘伯的人还非常懂行。 方子业其实对练小号三个字有点抵触,毕竟这一边形容的是生儿子。可话出袁威宏之口,恩师如父,方子业也只能吸了吸鼻子。 “您好,老爷子,您这边是什么情况啊?”方子业挤出笑脸,这么问。 给老病友看病可比新病人更加麻烦,需要对既往的病史等一一罗列,才能知道他目前的情况。 可刘伯却是很个性的直接把病历袋往桌子上一砸:“喏,就这些,劳烦方医生您给看看。” 袁威宏的眼睛瞬间一挑,差点就没给刘伯点个赞。 “您是之前做过手术呀?”方子业当即轻声细语起来。 这样的老病友,复查多年,他自己的情况,估计自己早已经了然于心,久病成医可能有点夸张,但半专业绝对不假。 这要是没说对,对方准能把自己揪出来。 “嗯,做了好几年了。”刘伯回答得相当谨慎,但没继续谈下去的欲望,仿佛是为了考方子业而故意搪塞。 满脸含笑,仿佛在说,你老师都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这不又来一个小伙子? 方子业就只能是从一开始的平片、ct等开始查看,并且还把他好多年前的出院记录、门诊病历,都详细地搞明白后,这才晓得。 原来几年前,老爷子是因为车祸伤导致了胫骨平台的粉碎性骨折,而且还有骨缺损,这才转来中南医院,找了楚教授做了手术。 术后持续性复查了多年,一直都还不错,如今估计又是来照一个平片,主要是观察骨质疏松的情况以及创伤性关节炎的进展度。 “老爷子,您现在,这只脚的关节,痛不痛啊?从您术后复查照的片子来看,您之前的骨折,已经愈合了,对您的行走,肯定没负担。” “不过从前年开始,您的胫骨平台下方的骨质有点偏移,您这段时间是干啥了?”方子业用随和的语气,问了两个问题。 看似口水话,其实就是问现在症状,以及近年来的活动习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改变。 “现在隐隐有点痛。” “方医生,您觉得我这两年是干啥了?”刘伯这么回,有点老顽童的气势。 “可能是负重,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反正最近两年,您的这膝关节下啊,因为微骨折导致了下肢负重偏移,有可能是下地?”“或者是负重了?”方子业又不是算命的。 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下地没下,就是大胖小子有点重。舍不得放开,我这个没问题吧?现在那小子也能跑了。”刘伯满脸幸福样儿,仿佛隔着不知道多远,都能感受到他正沉沦于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中。 方子业瞬间恍然大悟。 “还好,从去年的平片上看的话,目前主要是胫骨平台的内外侧骨质不够均匀,骨质疏松是一个原因,抱孙子耍也是另外一个原因,不过还是要注意。” “如果继续这么偏移的话,你这个创伤性关节炎会加重欸,创伤性关节炎,骨折之后,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年纪大了,也会有一定的磨损,如果疼痛得不是很厉害的话,多休息,做一些有氧运动,才是合适您这个年纪的抉择。”方子业如此一边记录着,一边建议。 “嗯,现在孙子开始锁幼儿园里,没得抱咯。方医生你看我今天,要不要做个检查,开点药啥的……”刘伯问。 方子业记录完,就说:“我先做个体格检查,您躺在检查床上一下,头朝这边。” 方子业说着缓慢站起身…… 大概五分钟后,刘伯一边拿着自己的片子袋,一边拿着病历本和检查单往外走,对袁威宏说:“袁医生,你这个徒弟也不错,你这个楚教授的徒弟也不错。” 排比句式都用上了,而且还竖起了大拇指。 “谢谢刘伯。您还是老样子,拍完片子就上来,不用等结果,看完了把片子打印出来拿回去就可以。”袁威宏伸手示意他可以先去检查了。 刘伯就点头走了。 方子业就赶紧把位置让了开,这一个老病人进来自己蹭一下倒是可以,如果更多的人来,那还是不好交差,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大度地让自己练手。 袁威宏则面色严肃,一边坐下,一边问:“你刚刚所说的,创伤性关节炎一旦骨折就会发生,从哪里听来的?看的文献?” “嗯,最近在看一些文献,前段时间正好看到过。”方子业回,然后准备往外面去喊病人。 “书也看了不少吧?这个病人,如果是你看门诊,你该怎么对他用药?”袁威宏继续问。 方子业仔细审视了几秒钟,先顿步,右手拉着门把手,做接病人状,但没打开门:“看老爷子目前的情况,还是建议他先进行功能锻炼,不常规治疗性用药。” “那疼痛呢?”袁威宏穷追不舍问。 “师父,我觉得他这个膝关节的疼痛,并不是因关节炎引起的,可能就是近期的活动性损伤吧。刚刚刘伯不是说了嘛,他本来是要过年前来复查的,前段时间跟着孙子跑,绊了一下,这才提前来。” “没摔倒,估计是股四头肌牵拉的非骨性损伤。”方子业回。 “理论不错。” “快成长起来了。”袁威宏用右手的拇指摸了摸下巴,看向方子业的目光,仿佛真像是看个小号。 方子业则是顺手拉开了门,对外喊:“2号病友在吗?2号…” 第54章努力地挣扎(求收藏,求追读) 第54章努力地挣扎(求收藏,求追读) “你更喜欢临床?”门诊即将结束时,袁威宏看着方子业脸上笑容绽放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便如此问。三年来,袁威宏几乎很少看到过自己的学生会这么开心。 方子业看着自己刚提升了创伤外科基础理论后,学识点余额再次攀升到22.1! 转头说:“师父,临床和科研我都喜欢,我其实喜欢对未知探索的过程。” 心里默默说,本来这样探索过程中带来的学识点,才是最让我开心的。可久而久之,我发现这个过程,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晚上你还要去实验室吧?我就不叫你出去吃饭了。”袁威宏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指向了十七点整,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 “嗯,师父,洛师妹transwell小室实验,今天还要去看一下孵养状态。”方子业点了点头,同时侧身往外再看了一眼,确定暂时没有复诊病人在外候着,这才稍稍把门推了一下。 如此更方便说话。 未下班之前的门诊日清闲时间,其实也是值得享受的。 方子业就给袁威宏的一次性茶水杯里,再接了一杯热水。 “上次那种枞树菌,还能搞得到吗?我可以买一点。”袁威宏忽然这么问了一嘴。 “啊?这个季节已经过时了,十月初,是最后一批,现在很难找了,不过我可以帮您问问,师父。”方子业眼皮快速地闪动了几下。 按理说,老师有想吃的东西,这么好的老师,想方设法也得帮个忙。 只是过季节的山货,这还真不是想办法就能搞得到的,若是那种冰冻的,估计口味又没那么好。 “过了就算了,别费神了,我只是随口一问。别往心里去。” “伱更要上心的事情是好好帮着听竹把申请课题的前期研究做好,她属于是非名额内的博士研究生,邓勇教授一开始不同意她来就读,是因为着实课题基金有限。” “邓勇教授本来收了的学生,再加上新来的博士研究生,肯定要保证他们先毕业,洛听竹如果想要多拿到基金做课题的话,就得她自己稍微努力一下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其实她如果待内科,挺好的。”袁威宏转移了话题。 方子业则笑着说:“洛师妹可能是看上了我们骨科老师们的强悍肌肉,才来了我们创伤外科。” 袁威宏闻言一怔。 接着恍惚地摸了摸手表,叹了一口气:“如果原生家庭一般的孩子,有时候美貌不是幸运,还是一种原罪。” “这就是生活啊,一地鸡毛。” 这个话题太过惆怅,方子业很难感同身受,他自己的家庭,是相对幸福的。如今父母还愿意每个月支援两千左右的生活费。 “哦,对了,子业,你如果细胞实验技术操作都比较好的话,所有的实验流程都可以一次到两次就能解决,我们经费本上,是可以节省腾挪出来一丢丢,给你和揭翰两个人,发点劳务费的。”袁威宏对方子业眨了眨眼睛。 方子业若有所思,眼珠子转了一圈。 不管是任何课题资金,给硕士研究生发一丢丢,比如说三五千的劳务费,是正常,合法、合理、合规的支出。 只是一般的经费本,不会多出来这一笔闲钱。毕竟不是每个人的每个实验流程,都可以一步到位。 是需要好几次才能够成功的,除非是熟练度非常高。 但,方子业觉得自己是有那么一丢丢可能多节省一点实验耗材费用的,如此一来,倒还真有可能一年拿个两三千的劳务费。 只是,这样一横向对比,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了。 “谢谢师父。”方子业也不富裕,就不敢有多余想法了。袁威宏则摆了摆头:“嗯!” “经费要好好用,精打细算,该节省的地方可以节省,但不该节省的,千万不能省,严格保证无菌原则,移液管虽然贵,但该用就用,保证实验流程的严谨性。” “省钱不是这么省的,最主要的是要把这个课题的结果做出来,稍微推动一丢丢科学的门缝儿,这就是我们拿着国家给的钱,该做的事情。” “还有就是,揭翰如今的科研底蕴非常深厚,他申请市级、校级课题起来,与你的底蕴也都差不多,所以他后续啊,也可能会为我们团队多拿一点钱。” “一个是课题经费,一个是课题数量,这都是好东西。” “有钱才能好做事。”袁威宏与方子业说着,不能对外道的话。 …… 门诊结束,方子业并未多耽搁,帮忙袁威宏放了白大褂后,就直接去了实验室里。 邓勇教授那边的团队虽然大,但洛听竹并不特殊,所以她没有做实验的经费,需要自己去努力,前期研究,既然求到了袁威宏这里,袁威宏还应下来了。 那么方子业作为袁威宏团队里的成员,能帮忙自然要尽量帮忙,否则的话,袁威宏也要亲自来实验室。 而,方子业来到实验室里的时候,就发现,洛听竹一直就守在实验室,从下午的两点一直到下午的六点。 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实验的进度。 她做申请课题的前期实验的经费都不多,因此容不得丝毫的浪费和大意。 “方师兄,我觉得这个培养皿已经差不多可以计数了,您来看一下?”洛听竹在看到方子业到后,赶紧站起,同时把无菌检查手套、一次性套装口罩等,都已经给方子业备好。 “嗯,好,吃饭了吗?” “我们要不先点一个外卖?”方子业进来之后,一边问。 “已经点了的,师兄。”洛听竹点头,表示自己的后勤工作做得非常到位。一心只想着细胞宝宝以及实验。 transwell实验后,就是要进行细胞计数,以客观的数据来表示肿瘤细胞的侵袭能力。 因是前期实验,因此只需要用直接计数法即可。 然后,即便是直接计数法,仍需要一定的实验步骤,才能相对客观反应—— 先固定好细胞,不再让其移动。 用镊子小心取出小室,吸干上室培养基,用棉签轻轻擦拭matrigel和上室内的细胞。取新的24孔板加入4%多聚甲醛600ul,将小室放入后固定20-30min。 然后再进行细胞染色! 取出小室,吸干上室固定液,移到预先加入约800ul0.1%-0.2%结晶紫的孔中染液的孔中,染色15-30min。除去未与细胞结合的结晶紫,用棉签轻轻擦拭小室的上侧,将非特异性结合于小室上表面的染料擦掉,以便后续镜检计数…… 这一步,方子业非常期待,因为不管是别人的细胞实验,还是自己的,只要自己发现了,而且参与了实验,肯定就有学识点的收益! 两人转战到显微镜前… *注:本文中涉及到的一些实验步骤,一部分是经简化版本,主要是完全一股脑地放上来,懂的人倒是看懂了,大部分人都没看懂,考虑到大部分书友的感受,大家看个大概即可。 总结:transwell实验是检测肿瘤细胞侵袭能力的,通过技术表示侵袭能力强弱,操作不算简单,但是一种证明能力的工具。 第55章小爬虫(求收藏,求追读) 第55章小爬虫(求收藏,求追读) 镜下,透过膜侵袭而下的细胞数量还算喜人。再对标正常组的话,数量占据了一定优势,已经染色,可以看得出洛听竹处理过的细胞的侵袭性比正常组更强。 这样的现象,代表着洛听竹处理过的细胞宝宝,比正常的细胞宝宝,更具有攻击性。 “学识点+28.6!” 巨额学识点增加闪现时,让方子业颇觉惊愕同时,又感觉是在情理之中。 目前虽然只是前期实验,未成系统性课题,但也是新的方向,也代表着一种突破性的认证新知。 “洛师妹,你的前期实验,就只会做到transwell这一步吧?” 洛听竹此时的注意力完全都在镜中视野,回话的语气略带一丝丝的情绪:“再继续做也没有钱呀?” 可说完,她才意识到这种语气与方子业说不对,毕竟自己没有钱做实验,与方子业没有半毛钱关系。 “方师兄,谢谢啊~”洛听竹转头一笑,大部分的笑靥被遮挡,可巧而灵动的大眼睛和睫毛泛动时,满是和善,代表着它们的主人此刻很开心。 “没事儿,也得谢谢你给我机会练手,总归是没有做坏。” “那师妹你就先统计数据,我先再去看看我复苏的细胞。”方子业没继续给洛听竹压力,再瞥两眼,没见学识点再有增加,便果断地转战到细胞培养箱。 每一步的实验流程,培养的细胞株,都是实验的原始素材,一旦进入到实验组后,之前的细胞株就成了实验素材,无法再用,需要处理掉,重新开始复苏或者培养。 方子业在做完划痕实验,证明hk2的确在骨巨细胞瘤的转移性中起着一定作用后,接下来仍然要证实的是hk2对骨巨细胞瘤侵袭性的促进作用。 洛听竹继续观察并对细胞进行计数,为申请课题而准备。 前期实验,只是实验的一部分,主要是为表达自己已经做了一部分实验,印证了自己申请课题的可行性,如今就只差钱,就能够得到结果。 但因为个人经济能力有限,无法支撑自己的课题进一步进续,需要得到校级、市级或者省一级甚至国家级的课题基金组的支持。 没有钱,单纯靠自己去做课题,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管哪一种实验,实验的素材比如细胞以及要养的老鼠兔子等,比研究生本人的每月花费还要多,除非家财万贯,否则怎么可能负担得起? 一般而言,很多高校,在做人才引进时,都会提及一笔不菲的科研启动资金,这就是让伱可以有钱做申请大型课题的前期研究的准备。 研究启动资金,是非常必要的,否则的话,你无法走进这个殿堂。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洛听竹,其实也是被邓勇教授给他挪了一丢丢的研究启动资金,才让她得以做出目前的前期研究,然后以邓勇教授或者谁的名义,申请一个小课题,拿到钱,做一些基础实验,累厚自己的履历,以求证明自己的科研能力,为留院做准备。 而与洛听竹比起来,方子业这样,找一个年轻导师,在找工作上不占据任何优势的硕士研究生,一旦能够留院读博,那么年轻导师已经申请到了面上课题基金,或者青年基金,就是方子业可以大造特造的经济支柱。 只要方子业能够有产出,课题里面的资金,方子业是可以任意支配的。方子业看完自己再一次培养的,敲除hk2基因后的细胞宝宝组,一只只贴壁生长的细胞小爬虫,生长得缓慢之极。 本来骨巨细胞瘤的生长速度就不快,估计这一批,又得等十天左右,才能长满,然后才能进行下一轮的实验。 如果实验失败,那么又要培养一批,又是十天的周期。 很多学术型研究生,不管是硕士还是博士,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这么被嚯嚯掉的。 方子业看完自己再一次培养的细胞后,为了保险,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细胞基础实验相关的技能,从2级点到3级。 不管是划痕实验也好,还是transwell侵袭实验,都是细胞实验组中,最简单的组成,再后续的流式细胞计数以及其他的实验,那操作繁杂,需要处理的流程颇多。 而且方子业自己的实验时间也不是完全充沛,自然要稳妥起见。 加点完成之后,今日得到的大额学识点,就再一次被几乎清空,学识点余额只剩下0.8. 从门诊回来时,是22.1,看细胞的结果增加了28.6,实验操作增加了0.1的学识点,才凑齐了0.8,否则还只有0.7. 学识点不够用,压根不够用,一天收益40到50点,还是不够用。 方子业看到洛听竹“咔嚓咔嚓咔嚓”的多次进行拍照,记录着前期实验的各种数据,估计记录的视野,绝对不止三五个。 “洛师妹,其实也不着急,校级课题的申请时间一般是十二月份和六月份,市级课题和省级课题则是在面上课题申请的后面,是四五月份。”方子业宽慰了一句。 “嗯,都要尝试一下,如果只能拿下校级课题的话,最多才两万块钱,做完这条小通路都非常勉强,如果可以拿到市级课题,可能有个五万左右,那就好了。”洛听竹期待着。 同时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培养皿又收起来,仿佛是避免自己的数据记录不完善,到时候有缺失,等会儿吃完饭后,还得继续多拍几张照,留作底案。 接下来,她还要对侵袭实验的数据,进行统计处理。 每个人都很难。 如果方子业的导师不是袁威宏,而是邓勇的话,可能也没有洛听竹这么困难,但也不容易。 可选择毕竟就是利弊双刃! 两人前后都出了细胞房,并且把消毒、卫生等都做好后,还把鞋子各自归正,这才换了自己的鞋,洗手消毒,等待着外卖的抵达。 饭后,方子业就没特别多的事情,先去了练功房,而洛听竹则是继续留在了实验室里,当一只处理数据为课题申请而努力奔波的小爬虫。 方子业在电梯间,侧目看了看洛听竹,心里也只能默默地为她祈祷。 老师申请到的课题基金,是老师这一个师门内的公费财物,与老师没点学生关系的人,想要薅到一毛钱,那都几乎不可能,这就是科研组小组和大组的区别。 求点数据支持,谢谢各位书友大佬了,上架爆发回报,目前处于关键期。 第56章实验进度飞涨(求收藏,求追读) 第56章实验进度飞涨(求收藏,求追读)本科期间的四点一线,多是宿舍、教室、图书馆和食堂。 而硕士研究生阶段的四点一线,多是科室、练功房、宿舍、实验室。像方子业的话,则会多一个门诊以及手术室,如此几点一线。 而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方子业多了一个实验室的顿足点后,相对而言,在科室与手术室的聚集时间,就会相对减少。 基本上,因为细胞实验过程中,细胞宝宝们的脆弱以及时不我待,在邓勇教授的手术日,只要方子业没有分管的床位需要手术,方子业就只能继续待在实验室里。 时间不多,任务也重。 方子业要觊觎提前毕业,为自己的博士阶段,提前节省一年,就必须在卸下任务的硕士三年级这一年,把自己的时间揉碎掉,多做点实验。 方子业的细胞实验进度,会比洛听竹的前期实验,更加细致,在transwell这一步前,会多一个cck8细胞计数实验,在这之后,还有wb等多种实验步骤,然后如果文章还要继续增加厚度的话,那么动物实验,也是要在实验进度安排之内。 时间如水。 这样的生活,对外人而言,只是稍显平淡,方子业也只是会从师弟揭翰以及兰天罗的嘴里,听到邓勇教授在手术日时,偶尔念叨咱们组的方子业医生去了哪里。 然后自有一些师兄以及袁威宏为方子业解释说去了实验室。 并且,师弟揭翰还说,好看的洛听竹师姐啊,现在又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手术室和练功房里,每天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在练功房,就是在手术室。 师弟揭翰偶尔还给方子业说,韩元晓教授的学生熊锦环师兄,为了保证自己能够绝对读博,也报名了中山大学附属第五医院试验一下,目前的英语考核成绩已经过了。 …… “业哥,好久不见,听师兄们说,你现在在实验室里,实验做得飞起啊?”十月末这一天,李源培再次回到了科室里,看到方子业打算去推换药车时,问了一嘴。 “培哥,做是在做,飞起来怎么可能?就是祸祸点钱,换点经验。” “培哥,你考核的结果怎么样?”方子业问。 博士自主招生,申请考核制的考核时间,会有错开,所以清北一批的博士申请考核结束后,落榜的人,会再次大批量地汇注到其他高校的博士考核中,竞争仍然是卷中卷。 李源培抿了抿嘴,摇了摇头,鼓了鼓眼睛:“小hellokitty,算是长了一圈见识。” “头皮到现在还有点麻,下个月继续跑魔都的复大华山。” “唉!~练功房出关又出不来。”李源培的目光中,看向方子业满是羡慕。 他多希望能如同方子业一般,可以完全可以放下心来,只做好自己事情就可以有书读的这种状态啊? 只可惜,自己没方子业这样的本事。 要说之前,袁威宏送了方子业一篇一区文章,使得方子业可以增加自己的战斗力,李源培还略有酸涩,可如今,他是酸不出来了。 袁威宏送的一区文章,仍然非常重要,而最重要的是方子业的临床操作天赋,这是中南医院公开透明的读书捷径。 “我相信培哥你可以的,京都大学的哥们儿也是人,培哥直接把他斩落于马下。”方子业比了一个手势。 “先去干活了啊。”“嗯,好!”李源培点头,他已经换完药,此刻还要去再一次落实医嘱。 博士的复试是复试,回到了医院里,就还是管床医生,自己分管的病人,一切医嘱以及小操作,都得落实,这是人品问题。 方子业换完药后,揭翰正好把病历写完,然后在那里等着兰天罗写病历。 揭翰的嘴里还轻轻地解释些什么:“这里要修正一下罗哥,抗体阳性代表着既往感染过,不一定就可疑。这是igm啊?” 医学的基础素养格外繁杂,很难以绝对速成,兰天罗还有一些地方,没那么落实,因此偶尔也会难以区分抗体之间的区别。 兰天罗赶紧予以修正,重新组织语言书写病历。 方子业则伸头去看,看了一眼后,直接赏赐给了揭翰一个小爆栗:“伱再说一遍?哪本书给你教的igm不需要重视的?” “天罗,你这一床请一个感染科的会诊,igm为短期抗体,igg为长期抗体,产生时间更晚,在体内持续时间更长。” “igm阳性,但抗原阴性,未必有事,但也要保险起见。” “揭翰,你不要误人呢。”方子业对师弟进行着敲打,同时目光瞥向兰天罗,这兰天罗,怎么这么老实呢,基本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揭翰单手摸了摸头,然后赶紧去查手机。 半分钟后,揭翰垮着脸,一言不发,身子立正。 igg和igm的区别,是免疫学的内容,而免疫学的内容,很多东西早就遗忘掉,在骨科非常少用到。 如果基本功不够那么扎实的话,还真的很难区分。 兰天罗则又重新修正,笑着说:“我就说有点印象,但二哥说得认真,我还以为我记错了。” 兰天罗本来叫揭翰翰哥,人熟了之后,称呼就变了。 之前是叫二师兄,后来难听,才改名为私下里的二哥。 “天罗,听说你的缝合术,也有所长进啊?”方子业一边看着兰天罗申请会诊单,一边问。 兰天罗虽然是规培,但是几个月过去,练功房里面的橡胶肉皮的缝合熟练度,也是往前推进了一步,如今也要开始缝合橘子皮了。 但就不知道会被橘子皮毒打多长时间。 兰天罗嘿嘿低声笑着:“嗯呐,谢谢业哥和二哥教得好。” 兰天罗很开心,因为他发现,在同一届的硕士里面,都有人没有他进步速度这么快,应该就是方子业和揭翰,把氛围带的很好。 “业哥,等下你去练功房吗?”兰天罗打完会诊单上的,特请贵科协助诊治,谢谢,然后把键盘一放,转头问。 不过,方子业还没回话,严志名师兄就开口了:“天罗啊,今天你们自己在练功房里练吧,我要请你们的子业师兄给我指点一下怎么做wb(蛋白质电泳实验)。” “啊?”这一下,不仅是兰天罗愣住,揭翰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 第57章临时起意的考校(求收藏,求追读) 第57章临时起意的考校(求收藏,求追读)做实验归做实验,组内做实验的人并不在少数。 好看的洛师姐也做实验,博士师兄们都做实验,方子业也同样做实验。 进实验室没多久,能够学习一些到实验流程和基本的方法就已经难得,可像方子业这样,就连博士师兄都邀请着要一起去做实验的,还是难以让人理解的。 的确,严志名目前只是博士一年级,初来乍到中南医院,可大家都知道,严志名非本院的硕士,能来到这里读博,是因为没有卷过他母校华西医学院的其他同学,这才来了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的。 严志名在硕士阶段,就进过实验室的,属于那种临床和科研都双丰收的大佬。 “揭翰,天罗,你们今天先去练功房吧,我先去一下实验室,等会儿再来练功房找你们。” “严师兄,我换药换完了。”方子业转头对严志名报告。 严志名是即将接班跟班总住院的博士,是对住院医师拥有监管权利的,谁要是偷懒了,严志名一个电话过去,你该来科室的还得来。 方子业仍是住院医师,虽然严志名有求于自己,但方子业一点都不敢耍大牌,没这个必要。 做好自己的事情,再相互帮忙,这是团队里常有发生的事情。 再加上,帮别人忙的同时,还能多拿点学识点,因此方子业在其他师兄们让自己帮忙时,只要有空,肯定不拒绝。 有学识点的诱惑,方子业哪能拒绝得了? “那就走伱。”严志名热情地搂过方子业的肩膀,一副哥俩感情好的样子,一并进了医生办公室,把白大褂一放,这才赶去了实验室。 等到方子业从实验室出来时,学识点立刻增加了2点,而且后续肯定还有大额学识点等着他,需要严志名培养的细胞孵育一段时间后,再看成果。 只是,这一次从实验室出来,方子业终于是认识到了,自己这3级熟练度的细胞基础实验操作技术的强大之处。 邓勇教授组的实验室里,除了邓勇教授带的学生外,还有这些小团队。洪字礼副教授、谢晋元副教授以及如今已经成长起来的袁威宏。 谢晋元副教授走相对专业路线,洪字礼副教授则是走相对纯粹的学术路线,如今是正高的研究员职称,虽然专业是急诊外科的,但是研究方向,却是骨肉瘤,因此与邓勇教授拼搭实验室。 而洪字礼副教授的学生,比邓勇教授的学生数量还要多一些。就知道他的学术造诣有多强了,基本上每年的博士生招生名额,可以跳过邓勇教授,但是跳不过洪字礼副教授。 然而,方子业的3级细胞实验技术,在这样强大的团队里,也是可以说排进前五之列。 能够完全说比方子业各方面都优秀的,也就两三个,综合比方子业好的,也就是四五个。 董文强、薛漕这两位邓勇教授的博士师兄,肯定细胞实验的基础功比方子业好,但一个出国了,一个在准备出国的路上。洪字礼副教授的两个学术型博士,比方子业的操作好。 其他的,专业型博士,不管是博士三年级的孙绍青,还是二年级的专业型博士研究生王元奇以及顾毅,那和方子业比细胞实验操作技术的熟练度,压根就不在一个级别。 即便是学术型硕士研究生,那也没得比。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严志名这位虽然是博士师兄,岂能不求方子业帮忙做实验,一边是帮忙做,一边则是教他啊。 “我现在在实验室里,就是文章的数量不够,课题的数量少,在纯粹的操作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方子业喃喃自语着,心情稍稍有点好。 不过,在方子业赶到练功房时,就发现,练功房里,很多人聚集到一起。 仿佛是在讨论些什么。 而方子业一靠近,这些人都是转头聚焦而来,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方子业。“孙师兄,你们这是啥情况?”方子业在门口就被盯得有点发毛。 孙绍青、王元奇、洛听竹,三个博士,另有李源培这个同学,再加上一众师弟们,十好几个人。 李源培想了一下说:“业哥,你要发了!刚刚老师特意从那边的练功房过来这边,说是给你准备了一台内固定装置取出术。” “明天让你主刀一下,说是好久没在临床上看到你了……” 李源培可能开玩笑,方子业就看向揭翰。 揭翰点头:“是的师兄,真的是邓教授亲自特意跑来说的。” 方子业立刻捂住脸,嘴角泛起苦笑:“这哪里是发了,源培,我tm要是被敲打了!” 邓勇教授亲自点名让自己主刀一台小手术,这能是好事儿啊。 估计就是自己十月份,在科室和手术室的存在感太弱,使得邓勇教授心里多多少少对自己产生了点意见。 孙绍青嘴角泛起笑意,玩笑道:“风浪越大鱼越贵。” “子业你要能接下来,那好处也是多多哦。” 洛听竹也是看戏不怕热闹大,捏起拳头:“师兄加油!” 王元奇则是看向方子业的目光,似笑非笑。 进了上级的眼,不能太晃荡,太晃荡会被觉得是飘了,会被敲打。也不能太疏远,好久都没被他看到,万一一天想起了,知道你不在身边干正事儿。 这不是就要给你上课了么? 这不会因为方子业稍微有点天才,就可以避免了的。 方子业不发一言,默默地走到了内固定支架和外固定支架的聚集地,咔咔咔地开始打螺丝。 没办法啊,邓勇教授决定的事情,无法更改,也只能多练一点是一点。 然而,邓勇教授的话,虽然一群博士和硕士都非常在意,可老师袁威宏,直到晚上一点,都没发来一个信息问候一声。 也不知道是对方子业放心,还是觉得就算是方子业没做好,也没有太恶劣的后果。 凌晨的一点四十二分,方子业再次完成一次内固定装置的取出术模拟取螺钉过程,这才开始收拾桌面,望着已经没有人影的练功房,独自叹息。 “就这样吧,该睡了……”方子业不打算加点,本来现在攒积的学识点就不多,没有必要为了一台小手术,就把学识点给浪费了。 内固定装置取出术,医院里一两年不见得能有一台,即便是加点到了再高熟练度,也没用。 估计邓教授要看的,就是自己对骨科一些器械的使用熟练度而已。 夜幕下,方子业快速穿梭,回家就找床,倒头而睡。 设了个相对晚的闹钟,醒来才赶紧洗澡,把昨天的衣服换掉,迎接新一天的朝阳,但也可能是等会儿被diss得暗无天日…… 58.第58章考核(求收藏,求追读) 第58章考核(求收藏,求追读)早交班时,方子业就赶紧站在人群中集中着注意力。 常规的交班就是新入院病人以及昨日手术病人的术后情况,如引流量、生命体征等。 只是在交班结束后,董耀辉教授主动申请插了一句嘴:“谢谢邓教授给我唠叨两句的机会,我其实是想和邓教授提一个建议,不知道合不合适。” 董耀辉头发半白,但精神豁朗,说话的语气也中正十足,平时低调沉默,对科室里的事情,几不出声。 可董耀辉如此一开口,邓勇教授赶忙就偏了半边屁股,微微怂着头:“师父,您是我老师,也是前辈,如果我做得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师父指正。” 虽然邓勇目前是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但却仍然不敢在科室里一言堂,且不提董耀辉教授就是前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还是邓勇教授的硕士研究生导师,只是邓勇教授读博士的时候,董耀辉还不是博导。 然后邓勇教授才到了目前已经脱离病房一线、只在门诊坐门诊的一位老嗲嗲教授的门下读博。 走到现在的地位。 “我觉得啊,邓勇。我们科室目前的情况,不管是从人才数量,还是从人才质量的储备,都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十年前。当前对手术的放权,也还有些过于保守。” “就好比你组上的谢晋元、我们组的陈芳、熊教授组的彭隆三个,说起来是副高,但他们的专业操作,放在任何一个地级市医院,放在稍微小一点的教学医院,或者是在汉市第一第二医院这样的地方。” “那和正高有什么区别,我觉得,不应该是那边的主任区别这几个年轻人,而是这几个年轻人,该区别于他们。” “对于这样的局面,邓勇你要想一个办法,不要把一窝子有能力的人,都框在一个小组里面堆积着,无法施展和发挥。” “不是急诊外科那边有不少手术室,还有目前的日间病房、日间手术的政策开放度极大……”董耀辉这么提点了一下。 邓勇立刻明白了董耀辉的意思:“师父,您说的这个事情,我一直都有考虑,只是我们创伤外科的日间手术病种相对较小,而且现在这个时代,对我们中南医院这样的相对稍微好一点的教学医院,任务和要求也有所不同。” “日间病房里能够开展的日间手术操作,一般情况下,应该是袁威宏、还有张子曦这样的主治,该去承担的术式,而不是像谢晋元,陈芳这样的副教授该做的事情。” “师父,您觉得呢?”邓勇的胆子比董耀辉还要大。 毕竟董耀辉教室只是让副教授去开拓手术量,而邓勇这里,直接就敢把主治派出去。 董耀辉稍稍低头,然后点了点:“现在的科室,都是你们年轻人做主,我只随口说几句,伱们能够考虑到这个方面就行,具体如何执行,我不再多嘴。” “需要我这个人出力的话,说一声就行。” 已经卸下行政主任位置的董耀辉,并未再对自己的学生邓勇教授进行敲打,他也知道,一绳不能二心,否则就是搅合。 “谢谢师父,最近真还的确有些事情,得麻烦老师您亲自出面,基于现在我们科发展迅速,硕士和博士数量也不少,当前拥有的课题数量也不少了。” “但实际上,能供给我们发展科学研究的平台却非常有限。” “目前我们科,就只有我这边有一个实验室,熊教授包括师父您的学生,目前都是寄住在其他学科的实验室里,这总归是有求于人。”“我就想着啊,师父您和熊教授,能不能带着我们科室里的一些年轻人,牵个头,申请一下小的实验室也好……”邓勇教授笑吟吟建议着。 …… 这种大发展方向的问题,就不是方子业这样的小喽啰可以考虑的,方子业啊,只是左耳朵进,稍微留一点,大部分出。 一心就只想着,等会儿自己师弟龚子明分管的那个内固定装置取出术,自己到底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一路查房时,不管是邓勇教授还是谢晋元教授,包括自己的老师,都完全没提这个事情。仿佛是交给自己一台手术操作,在他们的眼里,就完全不是个事儿似的。 等到查房结束,方子业不敢再往练功房跑,跟着袁威宏一起下手术室,方子业还在脱衣服时,谢晋元趁着方子业露出腹部时,捏了一把。 “子业你这身材管理得还蛮好啊?”谢晋元捏完收工,只对袁威宏笑。 方子业下意识地扭了一下,卸下毛衣并开始折叠,笑着说:“谢老师,这不是扶腿扶起来的核心肌力嘛。都是老师们栽培得好。” 让下级扶腿,是一种锻炼,也是一种‘欺负’。 谢晋元的眉毛挑了挑,回问:“你把你老师阴阳神功学得很有深邃啊?” “元哥,他就是欠收拾,等会儿那台髓内钉内固定取出术,他要是完成不了,你就使劲地敲,非得把他尺骨桡突敲出记性才好。”袁威宏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 “你说的啊。”谢晋元眼睛顿时一亮。 “欸!”袁威宏直接就把方子业给卖了,丝毫不顾方子业略委屈的目光。 一切依旧,给了方子业一台手术的机会,什么助手、切皮、缝合扶腿,甚至就连消毒的机会,都没方子业的份了。 孙绍青等博士们就瓜分了五六成,剩下的三四成,还不够舒朗以及龚子明等硕士们分,方子业不上台,所有的操作都仍然能够被瓜分得干干净净。 自然,在这个期间,洛听竹这位组内的小天才,薅取到的操作机会最多。虽然是个女孩子,可也不怕苦不怕累,什么活儿都干。 小身板扶着大粗腿时,让人看起来都觉得稍有违和,她却目光一动不动。 终于,就在邓勇教授主刀的高难度、大手术结束,开始分台的时候,方子业即将主刀的那一台髓内钉内固定术,也是即将开台。 而且,还分配了不少的助手。 邓勇教授、谢晋元副教授分别是一助和二助,孙绍青以及顾毅二人,则是开始消毒铺巾,方子业只要洗手穿衣服,就可以开始切皮,丝毫不担心自己主刀的手术,没人帮忙。 洛听竹则是负责挂病历袋里面的平片,方子业的师弟揭翰,以及跟着的住培兰天罗,已经做好了全程推c臂机的准备。 人多力量大,在这一刻阐释得淋漓尽致,这么大一个团队加持,莫说是方子业主刀内固定术取出了,让旁边跟班护士的小实习护士上台主刀,她只要一刀不往心脏里扎,即便是一刀下去把股动脉切断了,也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第59章按部就班(求收藏,求追读) 第59章按部就班(求收藏,求追读)“髓内钉内固定,知道大抵流程吧?”方子业全副武装到了手术台旁,谢晋元副教授把手术要用的各种器械已经检查核对到了弯盘,一边递给方子业,一边提前问。 这是术前的最后一次兜底,不知道可以说,上级可以免费再给你提一次。 方子业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看了一眼邓勇教授和谢晋元副教授:“主要流程不会记错,只是操作可能没那么流畅。” 开玩笑,内固定装置取出术,是骨科最入门,最没有含金量的手术操作,手术流程都记不住,方子业这几年硕士也就白读了。 “髓内钉取出术比钢板螺钉内固定装置取出术,操作要更难一些,但主要的步骤还是在于暴露。” “这个患者的髓内钉,是股骨倒打髓内钉,所以髓内钉固定刀片在膝关节的髁间窝,固定螺钉分别是在股骨的近侧端以及远侧端股骨内外侧髁上缘。” “你要做的操作,其实就是先把固定螺帽的刀片取出,然后再把髓内钉固定装置的固定螺钉分别取出即可。”谢晋元副教授还是简单地说了一遍。 方子业再次点头,没有兴奋,没有特别的紧张,右手执笔式握刀,左手抚摸着患者的髌骨外侧原切口入路的疤痕,展现着自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手术开始。”邓勇教授却更加没压力,吩咐一声,自有巡回护士和麻醉医生开始记录切皮的时间。 方子业也不纠结,按照髌骨外侧原手术切口,就用柳叶刀,切开疤痕皮肤,一刀随底,干净利落。 一把镊子递给邓勇教授,一把镊子握在手心,在谢晋元副教授用棉垫擦拭第一刀切口的少量血渍后,方子业就与邓勇教授一人镊开一面皮肤,用电刀逐层深入。 第一刀破开的是皮肤疤痕表层,用电刀,才是真正做切口入路的开始。 “不用紧张,手术切口形成的疤痕,就是要比普通人的正常组织更韧,电刀切的速度更慢,持续的时间稍微长一点没关系。”邓勇叫方子业稍微有点不敢下刀,开口指点一下。 紧接着,手术间的不少人开始移步观看。 方子业的心思收拢,便才一层层往下剥离。 这台手术非常简单,暴露阶段,没有太多的精妙操作,全都是基本功是否扎实,不扎实的基本功就是术野一塌糊涂,扎实的基本功就是相对清爽的术野。 方子业的术野,就是相对清爽的那一拨人。 在练功房里练习的切开术、以及止血术,在此刻,恰到好处地完成了清爽术野的暴露,且在切除疤痕时,方子业仍然能够非常精准地掌握下刀的轨迹,不至于偏离。 而这,就是切开术切豆腐甚至雕刻字体的好处,对力量、入刀深度的把控,早已经做到能够游刃有余,且速度不慢! 七八分钟后,方子业就破开了疤痕愈合的关节囊,暴露了股骨的髁间窝,把多余的少量疤痕组织如同雕刻豆腐成形一般地切除,留下相对归整的边缘后。 方子业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再继续用电刀,将髓内钉内固定装置的尾帽附近的疤痕旋了一圈。 这种切除,其实是一种清创,比起雕刻立体字的口字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方子业顺手一滑后,这才看向了谢晋元和邓勇教授,知道了练功房里,设立那些标准的好处。 厚积薄发四个字,在这一刻,方子业体验得淋漓尽致。 一助二助都是教授,见方子业把尾端暴露后,就立刻把相应的后续器械递了过来,把投喂两个字也阐释得明明白白。 接下来,就是极为关键的一步,把髓内钉尾帽螺钉给取出,也俗称刀片。这一步操作,在练功房里面练过,需要特别注意,一旦滑丝或者滑牙,那两位教授就有可能暴怒而起。 稳稳当当地用起子与尾帽连接,增加与关节面的垂直压力应力,然后感受到了起子与螺钉尾部的嵌合后,缓慢用力,均匀增加力度! 直至! “咔哒”一声,颇为清脆的响声响起,众人才舒一口气。 看向方子业的目光把紧张收敛。 而方子业也不敢开心和大意,继续开始滑动起子,直至尾帽的螺钉完全取出,并且在手心里小心仔细的端详了三圈。 并且还用拇指和食指拧起来好好看了看,没有发现螺钉破裂以及断裂,这才舒了一口气。 “器械老师,麻烦再仔细地核查一下,是否破牙。”方子业相当专业地进行着描述。 滑丝和滑牙,是取内固定时,最害怕的。 但这二者,又有不同。滑丝是指螺丝和螺丝批对接的部分损坏无法拧动。滑牙是指螺丝和物体接触部分损坏,导致螺丝能够拧动,但是不能进出。 都很难处理,而即便没有滑丝和滑牙,仍然要注意,螺钉的螺纹是否出现破坏断裂,是否需要找残留物。 不然内固定装置取完后,再发现有东西没取出来,那问题就更加麻烦。 转交后,接下来就到了难度较高的一部分,也就是取髓内钉固定螺钉。固定螺钉,是在大腿的近侧端和远侧端都有,而且是处于相对游离的部位。 可能啊,之前做内固定时的切口位置,与现在的螺钉固定位置,就不再适用匹配,你如果继续按照原切口入路进去,只能够看到个寂寞,只能作为参考,不能绝对深入。 这就需要通过阅片,来仔细地比对患者的皮肤表面,然后通过盲穿破开皮肤表层后,再走肌肉间隙路线,避开重要的血管神经肌肉,才能抵达螺钉尾帽位置。 自然,也有不讲究的,只避开血管和神经,一刀到骨端取螺钉的人,也有,且不在少数,但这样的毛糙操作,一般不会允许出现在中南医院的骨科手术室。 因此,虽然只有五颗固定螺钉,但这才是最难的点,不仅需要伱精准定位,还需要通过最相对无创的方式,抵达到螺钉孔。 前期的准备,方子业早就放在了手术室外,因此再把尾端固定螺钉取出之后,方子业就大致比对了一下患者的大腿长度,喃喃道:“大腿近前侧,有疤痕条纹状组织,大腿下方的有一条。” “这两颗螺钉应该可以直接取,但另外几条……” 方子业还在寻思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 自己在这里琢磨个毛线啊,内固定装置哪里上,一般就是在哪里去,如果是中南医院里面上的,谢晋元副教授等人之前的操作,绝对是中规中矩不会出现疤痕挡道的情况,自己只要正常走肌间隙即可。 赶紧按照原入路进刀即可,不必担忧在一部分文献或者是在论坛里提及的一些难点。 第60章邓教授的意见很大(求收藏,求追读) 第60章邓教授的意见很大(求收藏,求追读)邓勇一下子就看穿了方子业的心思。 因为如果方子业是一取出髓内钉尾端固定螺钉就开始切皮,代表着方子业没有思考,方子业仔细的摸索了一下几个小疤痕内部的疤痕条索,代表着方子业已经深思熟虑。 只是在最后,看了一眼谢晋元后,选择了对上级医师的绝对信任,无需再作考虑。 有了这样的意识,那么没有刻意地去强行增加自己操作难度,这样的选择,是极为可取的。 “小谢,小方对你是绝对信任啊,这下刀,都没带一丁点犹豫的。”手术破开了关键点后,邓勇教授就轻松惬意起来。 方子业的思维、操作基本功、手术流程等,都熟悉罗列开,接下来就是一个流程性的问题,不是操作意外的问题。 谢晋元副教授觉得气氛还不够轻松,于是加了一脚油门:“男人嘛,还是戳的狠一点好。” 方子业的手都差点一颤,毕竟这一瞬间提速的副作用有点大。 邓勇教授则是见手术进度及此,他不必再在手术室,一边后退一边脱衣服下台,然后张口即来:“谢教授狠有经验啊?!戳过的口子和切过的口子谁多一点?” 巡回护士此刻正在邓勇教授的身后开始帮忙解无菌手术衣的衣带。 谢晋元副教授巧妙化解:“邓教授,咱们组您永远是最资深的老师,看得最多,切得口子也最多,戳的口子更多。” 也是一语双关。 邓勇教授对着谢晋元点了点,告诫着继续后退:“你手上的工夫要有你嘴上功夫一般厉害,伱早就可以做示教手术了。” “谢晋元啊谢晋元。” 谢晋元继续调皮了一下,语气纠结:“邓教授,您不应该知道我嘴上功夫吧?” 这不要脸的劲儿,就连邓勇教授都得再次倒退几步。 “皮痒了是吧?” “你再皮,我让你媳妇儿过来说。”邓勇教授开车开不过,开始展现上级的威严。 谢晋元这才赶紧撤退,怂下头去。 教授和带组主任,病区行政主任的面子,还是要给,虽然很久很久之前,邓勇还在总住院的时候,自己可以亲切地叫他勇哥,现在还是偶尔可以叫他勇哥,但毕竟不是当年了啊。 邓勇教授也就走了出去。 而手术,仍然是按部就班地进行了下去。 五颗固定螺钉都取出之后,谢晋元就成了手术室的老大,车速一下翻了天:“来小方,听说你没戳过窝子,今天让你插进去,再把长的从腔内拔出来。” 插进去的是取髓内钉内固定装置的连接装置,拔出来的是连带着髓内钉内固定装置一并从髓内腔内拔出来。 话没问题,就是省略了一些文字之后,显得有点不太正经。 方子业见自己的操作,竟然在不加点的情况下,也能够游刃有余。 髓内钉内固定装置取出术,在内固定装置取出术中,都算是中等难度的了,于是很开心,就说:“谢老师,不应该是长的进去短了出?” 谢晋元见方子业还敢还嘴,马上一击必杀:“你知道个屁。就敢还嘴?” 方子业抬头,一脸懵。 谢晋元就说:“等你有女朋友和老婆的时候,你就知道还嘴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谢晋元故作高深。 这下,巡回护士和器械护士们都听不下去了:“谢教授,你正经点好吧?” “这是手术室呢。”“没事儿,我觉得这位医生,说的话特别好听。” “还是你们读书人会讲荤段子。”病人是半麻醉,把所有对话都听了去,此刻方才是最后的必杀技,直接让谢晋元闭口。 十六分钟后,整体手术用时二十九分钟时,c臂透视完毕,缝合完毕。方子业和孙绍青二人开始对皮肤进行再次消毒冲洗,并用无菌敷料开始打包。 谢晋元则拍了拍病人的腿,吩咐说:“等下回去后啊,两点钟复查一个片子,四点钟办出院啊。” “啊?不是说明天出院吗?”病人闻言一愣。 “我都还没出手术室呢,谢教授你赶我出院。” “这又不是骨折手术后,住那么久干嘛?晚上就回家里去睡,就近换下药,也不用吃什么抗生素,就带点止痛和消肿的药,下床的时候也可以正常走,啊。”谢晋元非常有底气的这么说。 髓内钉内固定取出术,术后的钉道少,压根就不怕患者术后会再发骨折,只要患者自己不跌倒,不用住院观察。 “啊这?” “可以出院嘞,病房里的床位紧张,理解一下哈。”谢晋元继续拍了拍他大腿,开始劝。 “好吧,听您的啊,您是专家。”病人应了下来。 其实啊,病人在被赶走出院的时候,也并不是完全的不乐意,反而,你医生说的越是无碍,越是轻巧,他们才会更加放心。 不怕医生笑嘻嘻,就怕教授眉眼低。 如果但凡是科室里的医生们跑起来了,基本上就是有人半条命运在通往黄泉的路上了。 “嗯,以后定期注意复查就好了。” “龚子明,等下辛苦办理一下出院手续,带两盒止痛药,一盒迈之灵就可以了。”谢晋元对自己的学生如此吩咐。 “好的师父。”龚子明赶紧应声。 …… 这般后,方子业就再次下了台。龚子明则是把病人送回了病房。 孙绍青则是在洗手的时候,对方子业说:“恭喜啊,方师弟,开张了第一台手术。” “孙师兄,路还远着呢,和师兄们以及洛师妹都还没法比。” “对了,师兄,邓教授对我没什么意见吧?”方子业主动与孙绍青靠近一下,毕竟是八卦上级。 “怎么会没意见?你怎么会这么想?”孙绍青正起身子,面色严肃,语气中正。 方子业搓着的手一顿,偏头看去,洗耳恭听。 “邓教授觉得你小子跑得像只兔子似的,抓不着风,摸不着尾巴,还时常没在眼前晃悠,这不得把你这只风筝偶尔收回来好好盘问下?”孙绍青一笑。 方子业则赶紧眨巴眼:“师兄,你刚真吓到我了。” 邓勇教授这样的人物,如果开口非不要自己,那可就麻烦了。 一个教授的能量,永远不能轻视。 “好好干,你跑得比较快,师父对你的期待不低。”孙绍青暗示了一句。 方子业则适时接了一句:“师兄,咱们不都是跑得最快的吗?” 孙绍青撩跷子似的来了一下,方子业的外踝下方受痛,只能陪着笑。 第61章兰氏交友法门(求收藏,求追读) 第61章兰氏交友法门(求收藏,求追读)“学识点+5!”手术做完,面板上给出回应,方子业被踢痛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这会儿正好洛听竹叫孙绍青继续下一台手术的周转消毒,孙绍青找工作在即,需要学习更多手术操作,就容不得与方子业再继续贫。 方子业于是就带着自己的师弟揭翰和兰天罗,出了手术室。 兰天罗看向方子业的目光,颇带羡慕:“师兄,你的操作功底,真好,都不亚于王师兄和顾师兄了。” 兰天罗找了一个对比。 王师兄和顾师兄是邓勇教授的博士,王元奇和顾毅。 方子业此刻却清醒着:“那倒未必,毅哥的清创术操作,是比我更好的,王元奇师兄的缝合术,也是有点亮眼的,邓教授都不止一次夸过,你可别给我戴高帽。” 兰天罗则笑着说:“这不是平均下来,还是方师兄你的平均水平更加均衡一些么?” 揭翰这会儿也老实点头:“是的师兄,谢教授,师父还有邓教授,认真的评过。孙师兄也这么提过。” “所以邓教授才希望,伱还是不要丢掉,即便是暂时丢掉临床,都是一种对天赋的奢侈浪费,实验要顾及,但操作也绝对不能落下。” “邓教授就估计,按照正常的学习进度,你的内固定装置的操作熟练度也不该低了,所以才特意给你找了这么一台手术。” “不然的话,取内固定的病人,怎么可能会收进来?” 方子业自然也明白邓教授的苦心,但凡自己想要留院,那么就必然是专业科研缺一不可,邓勇教授是不希望自己的路子走岔。 “今天吃什么,师兄请你们,你们帮我推c臂机,也辛苦了。”方子业心情有点开心。 手术虽然难度系数不高,但于自己当前而言,刚刚好。如果真的放一台科室里常见的手术,自己唯一的资深技能就是干瞪眼。 复杂的骨折重建术,自己怎么会嘛。 这还能让自己得到一些学识点,美滋滋。 揭翰则建议:“师兄,我们aa吧,每次都是你请客,这是不行的。” 兰天罗则也点头:“其实按照收入来说,这一顿该我请客。” 如今已经是接近十一月,兰天罗发了两个月的工资,接近小一万,是最富裕的。 “兰天罗你不是说请吃大餐的么?今天我们就在附近的苍蝇馆子里对付一下,就我请客吧。” “哦,对了,天罗,吃完后,我还要和揭翰去处理一下实验数据,今天就你一个人去练功房吧。” “等会儿洛听竹,孙绍青师兄肯定会在练功房里,有什么问题,你请教他们就是。”方子业给兰天罗打了一个招呼。 因为校级课题的申请快到了,揭翰是硕士一批,而且正好是硕士一年级,这个年纪,申请最为合适。 方子业目前硕士临近毕业,是不在申请范围内的,因为有未完成课题压身,你即便再优秀,你也不能毕业。 方子业在揭翰的帮忙下,发了几篇文章装饰自己,自然也是给揭翰准备了点前期实验的数据,让揭翰去申请校级课题,为课题组拿点钱回来的。 “哦,好!”兰天罗挤出笑脸。 “师兄,你们处理什么样的课题数据,能不能,让我也涨一涨见识?” “我不会泄密的。”兰天罗好奇问。 方子业和揭翰看了一眼,想了一下,兰天罗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住院医师,连申请课题的资格都没有,其实看了也无所谓。揭翰就背着电脑,于是两人都点了点头。 吃饭,就是附近的苍蝇馆子,只是卫生好,口味一般,但胜在便宜…… 然后,就在揭翰和方子业二人,把电脑拿出来,稍微给兰天罗科普了一下之后,两个人就完全出不来了。 没多久,只是小半个小时。 本来是给兰天罗科普的,变成了兰天罗给这二人科普了起来。 饭毕,方子业和揭翰借了一张校园卡,直接带着兰天罗进了医学部的图书馆里,因为图书馆的电脑里,有一些自己没下载的数据处理软件。 下午的四点半。 方子业看着自己的那些数据,被不太厚道地可视化成图构图后,整个人都有点麻了。 甚至于,擅长于写文章,号称是科室里文章大手指的揭翰,此刻都是目瞪口呆地看向兰天罗:“罗哥,您什么出身啊?” “您怎么对软件的使用,这么熟悉啊?” 兰天罗,不知道登陆了一下腾讯系的哪个网站,调取了一串代码,就直接对excel表格里面的数据,进行了揉捻性质的降维打击。 可视化的图像,比传统医学文章用特定软件处理出来的数据要更加直观明了,这tm不正常啊。 揭翰连您这个称谓都出来了。 “那个,可能是赶巧。” “方师兄,翰哥,那你们先忙,我去练功房了啊。”兰天罗处理完,就想要赶紧告辞溜溜球。 “别啊,罗哥,好歹一起吃完晚饭,一起去啊。”方子业都客气地喊了一声罗哥。 “你们要处理的数据,就这么点?”兰天罗略诧异。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兰天罗刚刚的操作以及数据的处理手法,方子业肯定一巴掌抄过去问下兰天罗你还敢不敢继续装逼。 什么叫就这么点,这是我最近一个月在实验室里的产出好吧? 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作为兰天罗申请后续mirna信号通路的前期研究成果的,这些数据是有用的,不是用来扯淡的。 但? 方子业还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目前,目前就这么点。”方子业不知道该怎么回。 反正,实验室里的师兄们,包括学术型博士研究生的师兄们,都预计处理这样的数据,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要写成文章,那可能要处理个半年。 方子业的数据不说多,但老手处理起来,一般十天半个月,都不算是时间的,兰天罗几个小时就就解决了。 “走走走,罗哥,我们一起吃饭去,我请你吃大餐……”方子业就算是个白痴,也能看出来兰天罗的不对劲。 揭翰自不用多说,在晚饭的时候,就差点一口吹一瓶啤酒着给兰天罗敬酒了。 因为啊,兰天罗说他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r语言软件,做一些爬虫,只要方子业和揭翰能够提供关键词,他就可以把文章里的数据都扒拉下来—— 这一天,兰天罗用最朴素的方式,交了两个义兄。 第62章大炮打蚊子(求收藏,求追读) 第62章大炮打蚊子(求收藏,求追读) 方子业与揭翰两人,把相关的前期研究以及处理的结果,先投给了袁威宏瞅了一眼,然后就是带着兰天罗去吃饭。可等三人从一家烤鱼店出来,方子业发现自己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是十六个,揭翰的未接电话来到九个,全都来自于同一个号码,袁威宏。 看到各自的手机屏幕,方子业和揭翰二人便各自一哆嗦。 兰天罗则是好奇瞅了瞅后,赶紧开溜说:“方师兄,翰哥,你们先忙,我自己回去吧。” 这么多未接电话,代表着现在袁威宏的心情可能非常毛躁。 揭翰则是手足无措地问:“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打个电话先问一下。”方子业硬着头皮先回拨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方子业立刻就听到电话的另一头,响起袁威宏颇为沉闷的声音:“你们发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方子业站在了汉街的桥口,楚河的风吹在脸上,都无法让方子业冷静。 赶紧细声回:“师父,我刚刚和天罗揭翰一起吃饭,没听到您的电话。我们给你发来的是,打算让揭师弟申请校级课题的前期研究啊。” “我知道是前期研究,这个图代表着什么意思,伱一不作标识,二也没有详细的解释,就扔给我几张图,是什么意思嘞?” “你和揭翰先来一趟我家里……”袁威宏最后下了命令。 估计是看到了略新奇的玩意儿,有点恼火。 方子业和揭翰就赶紧打车前往,丝毫不敢耽搁。 下车之后,两人都顾不得上老师家该带点水果小吃啥的,赶紧进了小区之后,就小跑着到了楼层下,按下了袁威宏所在的2703的门铃后,半分钟,下面的门禁打开,两人才得以上电梯。 “心情放松一点,老师应该不是生气。”方子业见揭翰此刻满头细汗,如此安慰。 揭翰则是又掏出来了两张纸巾,全都递给方子业:“师兄,擦擦汗吧。” 方子业接过纸巾往额头一抹,发现自己的汗更多。 也就是电梯里没有其他人。 方子业:“……” 十五分钟后。 袁威宏家的书房里,方子业终于是自忖才把这些结果的来龙去脉、以及各自代表着什么样的数据给解释清楚。 袁威宏就说:“所以你们是让兰天罗帮你们处理的数据结果?” 方子业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师父,兰天罗应该不会泄密的,他也没有转载走我们的数据。” 袁威宏身子往后一仰,语气沉闷:“你也说了,应该,而不是绝对。” “好,这一点我不提,你们最后构成的图,除了你们两个参与人外,谁能看得懂呢?你这样的图发出来,是不是课题的审核工作人员,也会打电话连夜让你们过来解释?” “我可以很明确地讲,如果课题审核人员,看到了自己不熟悉的、陌生的图,他会直接跳过,他不会像我一样去追问这是什么东西的,你知道吧?” “你以为把图做得更好就会让结果更漂亮,但你也不要忘记自己是在哪里,虽然这么说不好。”袁威宏说得格外扎心。非常残忍地撕开了一层遮羞布一般,让方子业和揭翰二人,无法应对。 “师父,我们马上改回来,自己作图。”方子业知错就改,马上应承。 普通人对异类的出现和存在,要么害怕,要么就避而远之。 申请课题时,标新立异,是最愚蠢的,因为你申请课题书写的标书是要写给其他人看的,不是发表文章,展示你的数据处理功力到底有多深厚。 如果连审核课题的工作人员都看不懂你的课题申请书,他绝对不会花费大力气去搞懂这一份课题申请书,而是直接掠过不看,想都不会想到把资助基金给你。 这就是一个现实问题。 “嗯,改回来是我找你们来的第一个目的。” “第二个就是,你准备拿着这份数据,去申请校级课题呀?”袁威宏这会儿,终于是带上了笑意,只是袁威宏此刻的笑,有点另有深意。 课题是揭翰才有资格申请的,他赶紧点了点头:“师父,这是师兄帮我做的前期实验,虽然方向是小了一些,但能做一点是一点嘛。” 揭翰的脸色很单纯,此刻正襟端坐,多了几分可爱。 “你们现在这一届,申请校级课题,需要你们做mirna这么深入的话题么?” “我怎么不知道?”袁威宏嘴角蠕动了几下。 闻言,方子业和揭翰二人的神色皆是一僵。 越是琢磨,越是觉得袁威宏的话不太对味儿,这好像不是在pua啊。 “要不这样吧,揭翰,你换一个更小的方向,这些数据先留下来,收着冲一下面上课题,作为里面的数据和材料。” “你的话,只要在骨巨细胞瘤里面,找一个相对比较表浅可行的通路即可,不需要深层次转染。不用做得这么深。” “哦,对了,这个转染试剂,你们是怎么搞到的?”袁威宏又问。 “师兄他赚的!”揭翰马上回,对着方子业一指! 而后说:“之前严志名师兄在实验室处理细胞系的时候,转染mrna的试剂可以通用到骨巨细胞瘤,所以师兄给自己的细胞株也处理了一批,这才有了这一波实验结果。” 方子业看了一眼揭翰,而后再看了看袁威宏,默默地点了点头:“师父,这个mirna的转染,我们组内没有买试剂,但是严师兄正好买了有多余的,我想着浪费也是浪费,就余留了一点,处理了我们的细胞株。” 袁威宏闻言就赶紧点头:“行行行,我知道了。” “但是啊,mirna可以通过破坏靶mrna的稳定性、抑制靶mrna的翻译来对靶mrna发挥调控作用。” “而我们目前研究的方向,连mrna都还没涉及,你这一下子跳了好多步,然后拿着去申请校级课题,你是想干嘛?想用大炮打蚊子吗?” 方子业和揭翰都没再回话。 “钢要用在刀刃上,你们这是把刀背连带刀把都贴瓷实了,没这个必要啊。申请校级课题,只要在我们现有的实验基础上,再往前推进一小步,拿一点小钱就可以,没必要这么深入。” “因为校级基金资助不了这么深入的研究……” 第63章屁股开花的袁威宏(求收藏,求追读) 第63章屁股开花的袁威宏(求收藏,求追读) 从袁威宏家里出来,两只小紧张变成了两只小开心。“方师兄,刚刚师父的意思是说,我们太浪费了是吧?”揭翰不太敢相信,袁威宏打电话的时候是语气严厉,出门的时候不仅予以勉励,还吩咐两人要多注意休息,注意身体。 这前后差距之大,让人难以想象出自同一个人。 揭翰与袁威宏的相处时间不多,还琢磨不透袁威宏的喜怒哀乐。 “对,跳跃太严重,有点脱节。” “本来吧,hk2就只是糖酵解过程中的一个关键酶,师父目前研究的就是这个酶在骨巨细胞瘤中的作用,在酶产生的阶段,还有mrna对其进行调控。” “而mirna则是对mrna的水平进行调控的一个环节,深入了两层,太多了,一步跨得有点大,不适合在校级课题申请。” “你啊,只需要找一个与hk2有联系的其他的物质作为校级课题的申请,深度就够了,连mrna都不需要。我之前也没有类似的经验,所以不敢申请。”方子业给揭翰解释着。 基础实验,一旦进入其中,你就会发现,自己进入到了一团泥潭之中,深陷而不可自拔,也没有多大用,但是有很多方向,都可以进取一下。 “师兄,老师只要不骂我们就好了。” 揭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能够得到老师的夸奖,师兄你是真牛掰啊!” 揭翰的语气真挚,夸奖由衷。 “还行吧,就是蹭了一下师兄们的试剂,然后跳了一步,其实也很危险。” “老师之前拿到的基金资助是青年基金,现在在研阶段,没有升副高之前,就只能再申请面上课题,前两年,都忙着临床上的工作,没怎么有空管理科研这一块。” “明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冲一波。”方子业也不太确定。 方向是出来了,但是能不能拿到资助,那也是两可的问题。因为申请面上课题的人,都有方向,这就得拼各自的底蕴。 而袁威宏的底蕴有多少,方子业也无法全部了解。 …… 当然,把打算给揭翰申请校级课题方向的前期研究,作为申请面上项目课题的前期研究,是不可能对外人说道的。 翌日,方子业和揭翰再到科室里时,兰天罗非常关心两人是否被diss。 方子业和揭翰都摇头:“没事,罗哥。” “没事就好,不然请我吃个饭,让伱们被袁老师搞了一顿,那就不开心了。”兰天罗十分友好,没有丝毫阴阳怪气的劲儿。 说话间,洛听竹也是戴着口罩以及白大褂,到了科室里,然后转了一圈,往方子业的方向走过来。 然后细声问道:“方师兄,那个流式细胞仪的操作,你是不是也会呀?” 方子业这会儿正好在登记分管患者的术前检查资料,闻言微微抬头:“稍等一下啊,我还有两个数据。” 方子业一边划拉鼠标的中键,一边放下后开始抄写d二聚体数值以及白蛋白的数据。 洛听竹耐心的在旁候着。 她是博士,直接对标的是跟班总住院,不需要管床。所以也能理解方子业这样的住院医师,是需要先管好床,才能去做其他事情的。 方子业把数据再检查了一遍,才站起来,与洛听竹二人到了角落边上,一边看着师兄以及上级们陆续进办公室,一边回问:“洛师妹,你的前期研究不都已经做完了么?” “怎么还要做流式计数啊?” 洛听竹低声解释说:“方师兄,我是问了之前在内科实习时,一起要好的师姐匀了她的一部分实验操作在实验室里做的。” “试剂和细胞株等,都是师姐提供的。我可以熟悉一下操作的流程。”好吧,方子业的确有一段时间没在实验室看到过洛听竹了,只是听人说,她在练功房里,每天都会忙到很晚,但如今,她在内科借着实验步骤来骨科实验室里做。 这一瞬间,让方子业的内心防线稍微松懈了一丢丢。 可目前师父那里的课题,都不是方子业的,都是老师袁威宏的,所以方子业还是没能说出嘴边的那句话,要不你来我们组帮我们一起做实验吧。 “行,到时候你先约好,把前期实验都做完,我们一起完成流式计数吧。” 正这时,方子业就看到,办公室的门口,自己的老师,不顾身份的捂着屁股跑了进来。 在旁,资历与袁威宏对等聂雪华还开着玩笑:“哟,威哥昨天晚上去干嘛了?” 秦葛罗就回说:“华哥,威哥刚被邓老师从办公室里踢出来。” “怎么说?”聂雪华更好奇了。 “目前实验室里很多人都让宏哥的学生子业去完成实验操作,邓教授就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也问过我。” “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秦葛罗仿佛是暗示着些什么。 “威哥,有点飘了吧?”聂雪华瞬间恍然大悟,仿佛对这位老哥的个性,了解得非常深入。 袁威宏此刻揉了揉屁股墩子:“去去去,飘什么飘。” 紧接着压低声:“这是在办公室,好歹大家都互相留点面子啊!不然就是多败俱伤的局面。” 袁威宏一边说,一边正经地跨着步子,往椅子上坐去。 秦葛罗此刻就道:“威哥在学生面前,是很好面子的,不然是最顶级的老司机。” 袁威宏只瞪了秦葛罗一眼,并未辩解。 一切照常后。 值班护士和值班医生一完成交班,坐在了主位上的邓勇就开口说了:“今天啊,我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以后啊,袁威宏就不再是方子业的导师,我正式接管了子业导师的席位。” “袁威宏,他又带不了博士,大家都做个见证啊……” 所有人都在笑,只有袁威宏一个人跨着批脸,默默地低着头怀疑人生。 方子业要留院读博的事情,科室里的人几乎都知道,袁威宏不是博士生导师的事情,大家也心知肚明,只是邓勇教授这么说,多多少少是有点不给袁威宏的面子。 但袁威宏早上屁股开花的事情,就不难让人猜测得出,袁威宏早上在邓勇教授的办公室里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袁威宏,在学生没来之前,外号北海一叶,突出的就是一个浪,主打一个飘。 查房结束后。 方子业把自己分管病人的换药以及更改医嘱,都交给了揭翰和兰天罗。 偷偷摸摸地找到了从住院部往家方向走的袁威宏,安慰说:“师父,早上邓教授是开玩笑的吧?” “是开玩笑,但也不是开玩笑。” “终究是要走这么一遭的,邓教授不当着全科室里的面承认你是他学生,那么你读博的事情就还不稳。”袁威宏语出惊人。 方子业当场呆若木鸡。 这叫飘? 第64章资本和学生(求收藏,求追读) 第64章资本和学生(求收藏,求追读) 袁威宏看了看方子业:“子业啊,人生的路很长,人生的组合形式也不仅仅只有工作,恰到好处的人情世故,会让你的路变得更加顺遂。”“要做一件事,从开始到结束,都会因为方法不同,而可能产生不同变数。所以啊,看事情不能完全只看表面,而要看内核。” “很多你不理解的东西,其实底层逻辑是相对的等价互换。” 这一刻,方子业觉得自己的老师完全变了一个人,少了平时的严肃与成熟,却多了另一种味道,或者这就是老师。 言传身教,方子业点了点头。 “师父,我还要给您说一件事,不知道合不合规矩。”方子业内心收下袁威宏的助攻,谢意收敛暗藏,与袁威宏并行。 “你说。”袁威宏左右看了看,心情仿佛是美滋滋。 颇有一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心情。 方子业就把洛听竹想要在实验室,做其他科室的实验事情,原原本本给袁威宏讲了一遍:“我就不知道这样会不会不合规矩。” 可方子业这点伎俩和手段,怎么会是袁威宏的对手。 他马上戳破:“伱是要问合不合规矩,还是帮忙诉苦啊?我怎么感觉后者占比还要更大些呢?” 心思被直接点破,方子业也没有拘束和特别不好意思:“师父,算是都有吧,目前邓教授组,好像就洛听竹一个人,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其他人,不管是硕士也好,博士也好,基本上邓勇教授都自有安排,只有洛听竹一个人,需要去单打独斗。 “那不然呢?” “之前邓教授就给听竹说明了这样的局面,内科那边,基础实验的课题数量,基金的厚度,都比我们骨科更好,但她不愿意去,她自己做了选择,就得自己咬着牙走完啊。” “邓勇教授目前组内的资源,也是相对有限的,听竹属于额外名额,不在邓勇教授预先考虑范围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先这么就和着呗。” “听竹只是依托实验室这个平台,做哪个科的实验无所谓,只要不耗费特别多组内的资金,去给外人做实验,就没问题。”袁威宏笑着回。 这一下子,给方子业点破了很多东西。 “师父,那我们组?”方子业犹豫了一下,如此问了一嘴。 袁威宏则顿步,索性地转头面向方子业:“我这么问你吧,你是要我多带一个博士,还是多带一个学生?” “多带一个博士,保他或者谁毕业,我和邓教授都能够轻松做到,但是你说要一个正式的学生,那你也太高看你师父了,你师父也做不到。” “子业,师父申请的这些课题,就是我们三人组目前的全部家底了,一要为我后面申请面上,青千等做准备,还是你以后博士毕业履历的基石,也是以后揭翰毕业、读博的一种资源储备。” “换句不好听的话说,现在的博士毕业,比拼的不单纯是个人能力,而是身上的资源堆积厚度以及资源的利用率。” “资源堆积的厚度越多,资源的利用率越高,那么相应的,在他身上看得到的成果,也会相对越多,就越具有竞争力。不管是临床的操作,还是实验室里的实验基金,都是有限的。” 袁威宏说到这里的时候,也爆了粗口:“丫的,我们都是大男人一个,看着科室和实验室里钻进来一个野生的小姑娘,你说谁不心疼嘛。” “可这能怎么办呢?”“你说,邓教授把你的哪个师兄给弃了,然后把资源一股脑地往洛听竹身上砸?你能选一个不?” “王元奇?顾毅?董文强?薛漕还是新来的严志名啊?” “或者说,我以后也不管你了,就怼着听竹栽培,你自己往外面野生去,你同意么?” 方子业保持沉默,这样的话,他哪里敢同意,反而有点紧张。 袁威宏这才重新恢复八字步,背着双手往前走,安心道:“你同意我也不同意,你这个博士名额,本来就是多余的。” “邓教授也没有太多的资源往你身上倾斜,所以没办法,只能是师父我让你啃老啊。” 方子业赶紧跟上去,再次与袁威宏并行之后,袁威宏才说:“你啊,再可以把视角放得宽广一点。虽然目前,你和源培、洛听竹,都是师兄妹的关系。” “可三年之后毕业的时节,我们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最多,我是说最多!只有一个留院名额。” “你想吧。”袁威宏说完,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把方子业往相反的方向轻轻一推,就不再多言了。 方子业目送袁威宏的背影,怅然若失间,仿佛又觉得自己成长了一些! 出来混,没点资本,就不要包揽,否则会摔得头破血流,特别是自己连资本都没有的时候,就不要想着为圣为贤。 败退给现实,方子业也就收起了所有的心思。 …… 再次回到了科室里,方子业见兰天罗和揭翰还在学着自己在为分管的病人的医嘱磨洋工,自己交待下去的事情,一件都没办。 可揭翰看到方子业回来,却仍然是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事情,问:“师兄,师父没事儿吧?” 方子业摇了摇头:“师父比我们想象得要开心。” “啊?”揭翰就懵了。 兰天罗趁机说了一嘴,低声开车:“说了吧,老师们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方子业当即用拳头顶了一下兰天罗,兰天罗扭着闪避了两下,然后各就各位地做自己的事情。 方子业在区别临床用药文献的时候,用余光瞥了一眼这会儿在办公室的办公桌角落里,一个也拿着文献圈画实验流程的小妮子,情绪一瞬间也变得有点复杂起来。 心里暗忖,如果自己可以和她毕业错开,老师会不会放她一马? 可马上,方子业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提前毕业,未必就能够提前好就业,还是边走边说吧。 正这时,办公室里,一个人爆发了。 “这个9床看,是谁的管床病人?你过来看一下,你写的都是什么东西?”说话的是住院总金宏洲,他似乎是看了一个床位的在架病历后,就再也忍不住。 第65章搞钱永远是硬道理(求收藏,求追读) 第65章搞钱永远是硬道理(求收藏,求追读)病房里的病人出事,总住院主责,急诊会诊出事,住院总主责,病历出问题,总住院主责,住院总,也有叫大冤种的,叫癞子种的,反正只要科室里有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和他牵扯上责任。 在上级不在的情况下,不管是博士还是硕士,以及普通住培,都归金宏洲住院总统管,包括值班的安排表,都是金宏洲负责,权利其实也不小。 金宏洲所说的9床,乃是董耀辉教授组的,董耀辉教授乃是金宏洲的老师,所以,自己组内的下级,金宏洲骂起来,也是丝毫不给面子。 可,金宏洲爆发后,管床医生寿俊艾马上匍匐在了电脑前,仔细看了一眼病历,然后摸了摸后脑勺一阵,转头细声问:“洲哥,哪里有问题啊?” 金宏洲在看到寿俊艾有动作后,就没再继续发作,然后再仔细看一眼后,还发现是自己眼花了,把本来正确的股骨小结节看成了肱骨小结节。 “不好意思啊,是我太紧张了,以为你把手和脚都弄错了。”金宏洲道歉,双目中满是血丝。 “洲哥,这个应该不会,我总是让博士师兄们经常帮我纠察着的。洲哥,您要不先去歇一会儿吧……”寿俊艾看向金宏洲的目光,没有委屈,只有心疼。 因只有他们组的人,才知道金宏洲每天的生活有多么不易。 金宏洲正要回话的时候,住院总的值班电话就恰好又响了起来,正站起的金宏洲马上又落座,双手半捏着拳头,揉了揉眼皮。 大概五秒钟后,仿佛一切都烟消云散,一边按着接通,一边拍了拍寿俊艾的肩膀:“喂,创伤外科。” “好,呼吸内科,在厕所里摔倒了是吧?好,现在你先别着急,你打电话约一个床旁的x线,安抚好病人和家属的情绪,就说骨科的医生马上赶来处理。” “嗯,对,马上联系伱们科室的住院总和上级,还有护士长,问清楚受伤的详细经过……”金宏洲的声音渐行渐远。 金宏洲走之后,兰天罗的半边屁股赶紧往方子业这边挪了一点,低声赶紧道:“师兄,帮我检查一下病历呗。” 金宏洲住院总随时处于暴走的边缘,兰天罗丝毫不敢大意。 “没事,你的病历只要每天按照程序书写,检查好位置、手术术式,体现每天查房的过程中,上级交待医嘱的原因,按照这样的规范写,就不可能有问题。” “有问题的,就是那种低级错误。”方子业稍微安抚了一下兰天罗。 其实金宏洲的脾气,还算比较好的,之前,方子业刚进科室里时,乃是秦葛罗住院总,秦葛罗那时候的暴躁程度,可远比金宏洲更加容易触发。 揭翰这会儿则转头过来,压低声:“师兄,今年的骨科年会,你真不去了啊?现在就要开始报名了欸,师父的意思是,你要是去的话,可以和我住一间。” “可以节省一点住宿费。” 方子业摇头,笑着说:“我不去了,我守家,之前去了两次,你跟着师父去吧。” 揭翰美滋滋地点了点头,“我得去看看,今年是在福省的厦市…” 方子业看着揭翰的表情,也是不禁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刚从本科毕业到硕士研究生阶段,对这样高质量、高级别的学术会议有一种憧憬。 毕竟是全国的骨科年会啊,只是,方子业知道,揭翰这一次出去之后,就会看到,邓勇教授都不起眼,中南医院的骨科,也就那么个样的光景。 到那时候,可能揭翰会有点点怀疑人生,可这就是每个骨科医生的必由之路。 方子业与揭翰对话的时候,兰天罗的目光盯着电脑,目不转睛。 方子业想了一下,就问:“天罗,你想去不?你要是想去的话,你可以和袁威宏老师商量一下。” 兰天罗果断地摇摇头,表情正色:“嗨,这样的学术会议,和我们这样的住培有啥关系?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守病人,进练功房的实在。” 兰天罗说的是实在话,学术会议和普通的住院医师,是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们去了,也不会关注到特别关键的点,反而会觉得里面讨论的内容太过于高端,不接地气而走马观花。…… 十一月份,缓慢走来。 月初,方子业就要面临一件大事,那就是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的博士考核报名,虽然说,方子业如今已经拿到了稳妥的博士就读名额,但报名的流程肯定是要走的。 否则的话,你都不报名,学校怎么招录? 十一月的二号,方子业就经过了繁琐的报名流程,填写了自己硕士期间发表的文章标题以及相应的期刊,硕士期间拟毕业的论文开题报告以及毕业的论文标题。 方子业是应届硕士研究生,目前没有学历证书与学位证书,因此才需要提交这些,如果有相应的证书,则可以不提供开题报告,只需要提供毕业论文的标题以及论文原稿即可。 自然,还需要专家推荐表这些,方子业获取这些东西,也是相对简单。 找科室里的韩元晓教授和董耀辉教授签字时,两位教授都是乐呵呵地看着方子业,然后书写下自己的名字。 如此一来,方子业的报名程序,就走完了。 走到这一步,方子业就彻底踏实。 在走进练功房的路上,方子业正好遇到与兰天罗组团走向练功房方向的揭翰,而且两人正在驻足,看着逗音里面,一个博主的“呐喊”! —— “我相信他么的狗屁爱情,我现在就只想搞钱、搞钱、还是搞钱。” “十年舔狗一场空,一夜酒吧叫老公。” “只要灯光闪得快,没tm悲伤全是爱,小兄弟,你走火入魔了,知道吧……” 这鸡汤,味道有点浓,以至于方子业靠近,两人都不知道。 方子业双手手掌左右开弓,分别拍了一下两人的左右肩膀,两个人凑在一起的脑壳便打了一架,萌萌地碰了一下后。 看到方子业:“方师兄,方师兄。” 揭翰然后道:“方师兄,范师兄不是说要请你去实验室里做实验吗?” 方子业此刻直起身子,开始展现师兄的魅力:“实验室里的那点小卡拉米,有什么意思?那不是三下五除二就可以。” 只是方子业装逼的话还没讲完,对面也有一个斜背着零食包的姑娘走过,侧头看了看装逼的方子业,表情格外有些纠结,在方子业停下说话看向她后,她就莞尔一笑说:“方师兄……” 正是洛听竹。 方子业则笑着回问:“洛师妹,听说你的缝合术又大有长进啊,恭喜啊?” 以驱赶尴尬。 洛听竹则也有点调皮的反调戏:“和方师兄这样,把实验室里的事情都视为小卡拉米的大神肯定没得比。” …… 第66章打结术精进(求收藏,求追读) 第66章打结术精进(求收藏,求追读) “洛师妹,我就开个玩笑,当着师弟的面装个逼,师妹没必要揭我老底,兜不住吧?”方子业顺嘴地开了一个略带荤腥的玩笑。洛听竹在创伤外科的手术室里良久,对此早就习惯,倒也没特别害羞。 只是说:“上次流式细胞仪计数,谢谢师兄帮忙了啊,我师姐说跑出来的结果很好。” “都是小事情,我们以后相互帮忙嘛,上次的划痕实验,如果不是洛师妹你,我会被我老师怼死去。”方子业也是顺口一提。 紧接着又问:“洛师妹现在的实力,是不是距离练功房出关,都不远了呀?” 洛听竹这会儿才脸一红,嗔怪了方子业一眼:“要论揭老底,方师兄你的功力比我更深,我都才刚入科,你不是寒碜我嘛。” 洛听竹是博士,毕业就是博士,她要对标的第一个练功房出关的要求,就是真正的出关要求。 缝合术要能够缝合皮冻,切开术要能够解剖猪肉的肌肉、肌腱、血管、神经、筋膜分离,清创术则是要能够对碾压过后的猪肉进行肌肉的成形术打磨,止血术要能够达到每分钟60次。 然后在创伤外科的专科要求还有肌肉缝合术、截骨术、骨折手法复位术等要求,还有骨缺损的拼接、骨成形术以及骨瓣设计。 因此,博士期间,如果要走纯粹的专业操作路线,压力非常非常大,一般的博士,都只能走专业加学术双重加成的普通路线,无法单独从专业操作和科研方面,单路破局。 科研方面单路破局其实也简单,发一到两篇一二十分的高分article类型的高质量论著文章,那我操,就可以当场起飞。 “只是缝合术稍微有点进步,还差了老远。”洛听竹一边与方子业三人并行,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装零食的小熊包,也可以当作小胸包来用。 “方师兄,听说伱今年,不去参加骨科年会吗?” 方子业在专业操作上,面对洛听竹,都略有逊色,兰天罗和揭翰看着洛听竹这样的师姐大神,大气都不敢出,只敢默默地走,不回话。 只是有意无意地侧目看看美女师姐,毕竟美女养眼。 “之前已经去过好几次,这一次就让师弟去。洛师妹要去吗?”方子业虽然觉得洛听竹的天赋有点好,却也不是遥不可及的那种。 缝合皮冻,即便是缝合术达到了4级水平,方子业也觉得,自己再有一个月的工夫,就能追及。 毕竟如今随着能力越来越强,学识点的收益速度,也略有提升。 目前的学识点余额,又是不知不觉地来到了54点,不过方子业还没想好,到底是要加点其他的基础操作到3级,还是选择留着把一门基础操作也提升到4级去。 反正不急着用的话,方子业觉得,暂时可以留着。 毕竟临床的操作机会实在有限。说不定先留着,把理论提升后,还能够薅取到更多的学识点。 因为单项基础操作面对的病人对象是手术患者,而理论则是会面临门诊患者和手术患者。从范围上就大了许多。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自己目前把老师这里的基础细胞实验,已经做了将近一半,如果还要继续的话,就可能要考虑把动物基础实验技术也加点起来,才有得继续做实验,赚学识点的机会。 选择多多。 只是吧,这个课题的实验做完后,就没得做了,还是要拿资助的基金,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实验做,才有更多的学识点,总是去想着蹭别人的实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 一路再聊了几句,就是与重要方向无关的问题了。到了练功房,方子业和洛听竹都一起去了登记处,开始领进一步练习缝合术和切开术的材料。 洛听竹的缝合术已经完成了皮冻缝合,所以不必再领,创伤外科对缝合术的要求,也就是能够缝合皮冻,便可以应对临床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缝合要求。 比如说缝合术,方子业现在就可以领取皮冻,切开术和清创术还可以领取猪肉与特质碾压过的猪肉,分别用来练习切开术和清创术。 而且,这猪肉的肌肉等切开完,还可以用来练习肌肉缝合术。 至于接骨术、骨折手法复位,骨缺损的拼接技术等,方子业目前都没有直接开始着手,毕竟每天的时间都相当有限。 专科操作技能,只有等自己进了博士,孙绍青师兄博士毕业后,自己才有更多的机会让邓勇教授看到自己也需要练习,目前不必着急。 …… 十一月九日,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是方子业记得,这是袁威宏的生日。 可然并卵,生日并不特殊,袁威宏仍然要坐门诊,仍然要带着方子业教学门诊常见病种的诊治流程。 不过,就是在门诊即将结束,方子业把袁威宏给他的几个新病人看完后,就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小巧的盒子。 “师父,这是我和揭翰送给您的生日礼物。”方子业说。 “哦?还有礼物啊?我看看。”袁威宏这会儿继续是拿着水杯扭着腰,看到方子业拿出礼盒,有点没意料到。 只是等袁威宏打开了礼盒后,里面拼接起来有四字格。 第一个格子,是揭翰通过缝合术,缝合出来的一个揭字。在背面,还有一个缝合起来的生字。 第二个格子,正面则是一个兰字,背后则是一个日字。 另外两个字,方子业的方字以及袁威宏的袁字,分别是方子业用打结术用毛线打出来的立体字。 后面的快乐二字,则是方子业用骨成形术,在家里挫了好久的猪筒子骨,才勉强挫出来的…… 袁威宏看完,就马上懂了方子业几个人的意思,点了点头,咧嘴一笑,语气略带阴阳:“倒是挺别致,你们也是挺会省钱的。” 意思仿佛是说,总是送这样的东西,都有些腻歪。 不过看完,袁威宏又才说:“你可以啊,外科打结术,不是我们创伤外科常规的要求,你也私下里有在练。但是怎么要用毛线咯?” “毛线便宜啊师父,省钱嘛。”方子业也无所谓地这么回。 “现在我和几个师弟,还有洛师妹,我们都是买的便宜的猪肉回家偶尔练习,猪肉才八块五一斤,是特价肉。” “嗯,多掌握一种技能,总不是坏事。”袁威宏小心地把盖子合上,揣进自己的口袋。 第67章搞钱第一步(求收藏,求追读) 第67章搞钱第一步(求收藏,求追读) “对了,子业,你回去之后,把揭翰和你的银行卡号,给我一下,然后去财务科报一点劳务费,一个人一千五。”“虽然不多,但咱们的课题经费不容浪费,你能省一点,我就可以给伱们一点。” 袁威宏说到这,小心地捂住了心口:“这个钱不容易拿,你们要学会节省点用。” 这属于是意外之喜了。 但方子业知道,自己的细胞实验技术提升到了3级,熟练度高得一匹,给课题组节省了很多资金,目前的实验都是一遍过,直接成就比较好的结果,没有试剂等浪费。 其实袁威宏还有更多的钱可以发下来,也不影响课题进度。 但这样的钱,不能这么用,毕竟是国家给的课题研发资金,要么就是做后续课题的前期研究,要么就是做别的研究支持经费,比如说论文出版费啊等等,都是好用的。 “放心吧,师父,我在实验室里,现在已经非常节省了!”方子业双手微微捧着搓了搓。 袁威宏想了一下,把门一关,见着没病人进来,袁威宏用手肘把方子业摁在凳子上,问:“节省倒是节省,又做不了老婆本,你那么节省它干嘛?” “留着娶老婆?” 方子业猛地一哆嗦,想了一下回:“师父,这个?没有啊,我没有!” 袁威宏此刻也坐下,双手负胸,肘子顶在了电脑桌上,低声问: “你最近十几天,基本都没买什么试剂和器材,总是从你其他师兄那里打秋风,虽然大家都是共赢,你也不浪费人家的。” “可你师父我是管账的啊。你这个课题经费留这么多,你是想让你老师犯错误还是咋的?”袁威宏轻声细语,一点都不是嗔怪。 可说话的语气,明显就是姨母式样的吃瓜。 国家专项资助资金,是不能挪作他用的,课题结题的时候,不仅你的成果要出来,你的资金花费,发票等也要一一对得上。 差个几百块钱,或者剩下几百块,那无所谓,毕竟没有人能够精准的预算到千位数以内的花费。 但如果你做完一个课题,好家伙你他么剩下了五六万甚至一二十万,那你这是要干啥? 当然,袁威宏要用,肯定可以用得完,多买点细胞株、器械,或者是去外面跑一个什么肿瘤标本染色啥的,也就用出去了。 可袁威宏自然还是要问问自己这个学生如此精打细算要做什么的。 方子业的眼珠子立刻跟着袁威宏说话间转了一圈后,继续转了两圈:“师父,专项的资助基金,是可以用来做继续课题和其他课题的前期研究或者半程研究的吧?” 一个人,如果没有前期的科研启动资金,那么就可能废了,这是科研界的常识,所以,袁威宏申请到的课题资金,只要能够完成相应的课题,多余留下来的,不管是用作学生的劳务费发放,还是用作课题组内的其他实验前期研究。 也不会有人管的,只要你不揣进自己的口袋! 袁威宏本坐着,可觉着这样的姿势有点累,便又重新站了起来,不可置否地说:“节省不是什么坏事,不过钱也要用得有名头,我们自己的课题基金,除了你、我还有揭翰我们三个之外,对外面都是要算借的,你知道不?” 方子业重重点了点头。 “我知道,师父。” “有借就要有得还。”“我们课题,还有一个裸鼠的载瘤实验,这一笔固定的花费,你是绝对不能动的,除此之外,本子上还能余留多少钱,你自己掰着用吧?” “记住一个大前提,tm的千万不要挪作自己用,不管材料的供应商怎么给你好处,都不能拿,听清楚没有?”袁威宏这一句告诫,已经算是爆了粗口。 “师父,其实也不会怎么浪费的,实验如果标准化的做的话,基本一到两次,顶多两次也就能够看到比较合适的结果了。” “不必过度重复。” “不过借钱这件事还是不靠谱吧,我想着的是,我们可以用课题组内现有的钱,多做一些前期实验研究,这样可以广撒网。”方子业回答得相当谨慎。 方子业当然不会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而是,方子业通过自己精湛的技术,发现了课题组,也就是袁威宏的基金上面的钱,可以一钱两用,甚至三用。 只要自己的细胞实验操作技术,足够精湛,就不会浪费什么钱。而不浪费实验材料的情况下,一个课题的资金,基本重复两次到三次,是完全没问题的。 毕竟有实验室,不用自己花费钱买什么大的器械,比如说建造细胞房、流式细胞仪等,有依托的实验室,这就是好处所在。 袁威宏则马上正色起来。 如果方子业没做出来什么成绩,那么袁威宏可以认为他是在吹牛,可方子业如今的成果颇为丰硕,自己的课题结题时间是四年。 这才第三年,方子业刚才接触一个月多一点时间,就推进迅速,按照这样的进度,最迟明年三月份,该出的实验结果也都出了。 文章可以开始书写并投稿,自己之前做的实验,已经见刊。 如此一来,袁威宏都不能不信,方子业的基础科研天赋真的很高。 方子业不是想着把钱借给其他人,而是想着多做一些课题的前期研究,为申请课题做足准备,这是可以多出去拿钱的好事啊! 袁威宏就放心下来:“好好用吧,把钱用在最关键的地方。自己记好账!” “还有一点就是,记得和揭翰一起,自己多多申请课题资助,这样对你以后申请青年基金,省基金,面上基金,都极有好处的。” “还有就是,你多表现一下,争取有机会能够打入到我们骨科骨肿瘤专科的薛教授那里去,薛教授手握863重大项目,课题组的资金非常巨大,有好几千万。” “你只要有足够的成绩和能力,他是非常欢迎你到时候去他那边祸祸钱的。” “啊?”方子业一下子懵了。 几千万的课题资金,这是什么样的课题啊? “傻了吧?”袁威宏看到方子业这个表情,非常开心,也非常乐意。 第68章巨大收益(求收藏,求追读) 第68章巨大收益(求收藏,求追读)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863计划),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计划(973计划,含重大科学研究计划)都是国家相对超级高端的研究项目。 但凡想要拿到其中一个,都需要足够的积累。 当然,但凡能够拿到一个,也能让人功成名就,几百万的课题经费是小菜一碟,数千万的科研基金,也是很常见的。 而这样的一个项目启动资金,是袁威宏目前拿下的青年基金的百倍有余。 再要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做完检查复诊的病人,已经推开门。 袁威宏就不再说话,方子业也是赶紧开始薅自己的学识点,一步一步地进行阅片审视,精准诊断并用药,然后得到了0.9的学识点。 美滋滋地开心起来。 因为即便是中南医院,也不是那种疑难杂症遍地走的,疑难杂症自然不少,可也有简单的病种,病人挂号的时候,可不会考虑浪费资源这样的说法。 门诊完,方子业就又得到了15点左右的学识点,这一下,即便是加点打结术到了3级,给老师送礼物。 学识点的余额,一下子又累积到了60之多,还可以增加一个3级技能的同时,今天晚上,方子业还有细胞实验,即将收获,到时候观察结果,肯定又是一笔不菲的学识点。 “师父,我先放白大褂,然后去实验室了啊!” “好,wb好好跑。”袁威宏交待,仿佛是在给方子业暗示,方子业在做什么,他都了然于心。 方子业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做实验、搞钱、发文章、学识点,充实且快乐。 wb是缩写,蛋白质免疫印迹(westernblot)是将蛋白质转移到膜上,然后利用抗体进行检测的方法。 一个基因表达终极结果是产生相应的蛋白质(或酶)。方子业研究的hk2,其实就是生物化学糖酵解过程中的第一个限速酶己糖激酶,而hk2则是己糖激酶的缩写,己糖激酶是催化己糖使之磷酸化的酶,它是糖酵解途径的第一个酶,也是糖酵解途径的绝对限速酶。 众所周知,糖酵解是糖转化为能量的第一步,没有糖酵解的第一步,葡萄糖和果糖想要被正常利用,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如果依靠酮体等旁路作为有氧氧化的底材,肯定无济于事。 因此定量检测hk2的含量,在骨巨细胞瘤经过过表达、沉默后的绝对数量,是检测hk2在骨巨细胞瘤发展过程中作用的一个定量证据。 westernblot采用的是聚丙烯酰胺凝胶电泳,被检测物是蛋白质,“探针”是抗体,“显色”用标记的二抗。 经过page分离的蛋白质样品,转移到固相载体(例如硝酸纤维素薄膜)上,固相载体以非共价键形式吸附蛋白质,且能保持电泳分离的多肽类型及其生物学活性不变。以固相载体上的蛋白质或多肽作为抗原,与对应的抗体起免疫反应,再与酶或同位素标记的第二抗体起反应,经过底物显色或放射自显影以检测电泳分离的特异性目的基因表达的蛋白成分…… 原理听起来颇为复杂,但其实真正要操作的时候,主要的步骤主要是以下几步。 试剂准备,也就是让蛋白质跑的跑道,需要聚丙烯酰胺凝胶电泳来提供。 然后是参赛的运动员,是把肿瘤细胞裂解之后,使得内部的蛋白质充分释放,然后制作了标准曲线。 制作标准曲线之后,就可以让自己处理的细胞产生的‘运动员’开始上赛道了。 紧接着是电泳、转模、免疫反应、显影等等一系列后,通过特殊的抗体和试剂,就能够显示目标蛋白的胶片。将胶片进行扫描或拍照,用凝胶图象处理系统分析目标带的分子量和净光密度值…… 这个过程很复杂,也相对漫长,更需要耐心。 不过,方子业反正已经下了门诊,来到实验室里,就一步一步地按部就班来做。且旁边还有洛听竹帮点小忙。 最后呈现出结果后,洛听竹欣喜异常:“方师兄,你今天这个条带显示很清楚欸,上一次范师兄跑出来的是哑铃状的。” 说完,她偏头看向方子业的成片,条带清晰、没有杂带、背景干净! “呈哑铃状一般配置胶有问题,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是样品中含有太多杂质,没有离心下来,然后杂质沉积在孔的中间,蛋白自然被推挤到两边。” “配好胶,不合格的坚决不用,不要铤而走险。”方子业仔细想了一下原理,如此给洛听竹解释。 “那如果有条带拖尾呢?”洛听竹想了一下,又问了一个问题,应该是她跟着别人做的时候,看到过这样的情况。 “条带拖尾的话,一般是蛋白量浓度高或者,孵一抗浓度和时间太长。” “蛋白含量高的话,可能是前期的文献准备没有确定好,我认为最有可能的是因为一抗浓度太高,作用时间太长引起。” “当然也有其他原因。”方子业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成片。 hk2与β-actin(肌动蛋白)内参两个条带,共有过表达、正常以及沉默三个组。 肿瘤细胞实验的内参,特别是涉及糖酵解通路的细胞实验内参,是不能选用常见的gapdh(甘油醛-3-磷酸脱氢酶)的。 “你这张图,直接用prism进行作图就可以用了吧?”洛听竹继续问。 “应该差不多吧,条带的厚度灰度差距还是蛮明显的。拍个照,拍个照……”方子业赶紧让洛听竹也帮忙拍一张。 洛听竹欣然答应,灵动得如同一只勤劳的小松鼠。 而方子业此时,看着学识点飞速跳动到了134,一下子增加了足足七十点的学识点,也是知道啊,这一次的wb实验,在这一个课题之中的作用占比不小,可能是支撑整个课题规模的小骨架了。 “这张照片拍得怎么样?”洛听竹拍完后,问方子业。 方子业泛出姨母笑,而洛听竹则以为自己拍照的水平还不错,于是又咔咔地来了几张。 然后就是清理实验台并清洗相应的实验器材了。 一切结束,方子业建议:“洛师妹,辛苦了,一起去吃个宵夜吧?” 洛听竹这会儿正在左右翻看着wb成图的照片,歪着头点了一下:“好呀。” …… 第69章最热心的人(求收藏,求追读) 第69章最热心的人(求收藏,求追读)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半,不算早了。 且这个点,在中南医院附近是没什么吃东西的了,需要去到汉街的另外一头,才可能有宵夜。 但说好既定,两人从实验室出来时,都不必关灯,仍有人在里面辛勤工作,每个人的实验进度,都各自有差异。 方子业给洛听竹讲了袁威宏同意暂时让洛听竹来帮忙他做实验的事情,虽然没有太大的贡献和成果,但能够跟着学习,这样的机会就不容错过。 洛听竹与方子业二人走出实验室后,洛听竹才问:“方师兄,你现在wb都做完了,你后续还要做什么实验吗?” 方子业目前已经进展的实验有迁移、侵袭、cck-8增殖,周期检测以及wb的hk2定量分析,在基础实验方面的话,只是在hk2这个分子酶分子层面,已经可以告一段落。 自然,这只是最前期的实验,与其相关可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目前主要有两个可探索的方向,一个是看能不能找到对hk2有影响的药物,对肿瘤的生长侵袭等产生作用,另外一个是,继续深入寻找hk2的靶点,这是后续课题的一个延展方向。” “再就是动物实验了,我们只打算做皮下载瘤和骨内载瘤两组。”方子业不怕把后续的延展方向告诉给洛听竹。 因为啊,即便是洛听竹用这个东西去申请后续课题,但是这个课题的前期实验研究,不是洛听竹做的,所以洛听竹即便依托于邓勇教授,也未必能够争得过方子业和揭翰两人。 袁威宏这个组,有前期研究基础,两个人的底蕴都不一样。 洛听竹闻言便问:“奥,那应该就是后续可进展的实验和项目了吧?” 申请项目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可延展性,现在方子业只做到了分子层面,可延展性不要太多。之前袁威宏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申请了这个方向。 是一个可以后续进展很深入的庞大体系。 就是已经证明了hk2在骨巨细胞瘤里面有用,那么一切对hk2有作用的相关因素,都可以参与到骨巨细胞瘤的控制当中来,其他人没有做过,至少是没有证明是通过hk2对骨巨细胞瘤产生的影响的话,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做。 虽然这样未必能够解决骨巨细胞瘤的化疗药物,但是,每一种肿瘤的化疗药物,都是通过这样的一步一步摸索,千路万径寻找出来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应该是的,车到了洛师妹。” “你坐后座,我坐副驾驶。”方子业说完就要去拉开车门。 洛听竹想了一下,就邀请说:“方师兄,伱跟我一起坐后面呗,我还想问方师兄一些问题。” 方子业并未拒绝。 在车上的时候,洛听竹没有方便问,但是下了车,找了一个烧烤摊,点好单后,洛听竹就问了一下,她打算做的骨肉瘤相关的通路的可行性。 洛听竹打算申请的课题通路,是mrna骨肉瘤与pkm相关通路的作用和影响。 这样的实验,其实比方子业现在做的hk2与骨巨细胞瘤,更加深入一层,相当于是要在mrna上进行处理,看它对pkm的影响。 这就类似于,你处理别人的父母,观察对别人孩子的影响,通俗理解是这样,当然真实的原理,肯定不是这个道理。 方子业就说:“pkm是一条热门通路,你要找一条非常合适的mrna才行,不然的话,很难让人眼前一亮。”“而且,骨肉瘤,也是目前骨科肿瘤里面,最热门的话题。” “当然,肯定能做,只要你能够找到足够的文献来支撑的话,那么这条通路,也能做下去。” 目前,关于肿瘤化疗的研究进展,进入了超级的平台期,已经四十年来,没有再有巨大的突破和建树。 全世界所有的研究人员,都在辛勤耕作和试探,万一取得突破,那一夜暴富和一夜成名,压根不愁。 只是吧,这个机遇是很难遇到的,相当于是大海捞针。 你也做通路,我也做通路,大家都看谁运气好。 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就只能是积攒基本功,沿着自己的研究路线,深入下去,一层层剥开通路以及通路上下游的奥秘,能够把自己所做的细胞系,所做的通路,做成最集大成者,也是一种学术贡献。 别人也会认可你的能力和实力,未必真要直接做出一种非常成熟的抗肿瘤药物。 想要一蹴而就,无异于太监唠嗑,无稽之谈。 “洛师妹,其实如果你觉得骨肉瘤太过热门的话,选择一种比较偏门一点的肿瘤来申请课题,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没必要格外往最热门的通路里面挤。”方子业给洛听竹建议了一条退路。 “那倒也是。谢谢你啊师兄,实验室里的人都说,你是最热心肠的。”洛听竹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拒绝。 虽然是博士,但是她这样博士,因为积累的时间不够,虽然早毕业,但也早就业,因此还需要进一步增厚自己的底蕴。 有足够的成果,才是展现自己科研能力的一种标杆…… 方子业则没回话,心说,如果我不是做实验的时候,有利可图,我也不会这么大方啊,其实帮忙做点实验,自己还能蹭点试剂,还能够得到学识点,这样的快乐才是根本。 夜宵后,方子业把洛听竹送到了学校门口,就告辞了,没有更进一步的往宿舍方向送,到了学校里面,有保安看守着,还是算相对安全的。 返到家里之后,方子业就赶紧洗洗睡,看着诱人的,高达三位数的学识点,方子业也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加点为好。 先留着呗,万一后面有用呢?只要不着急用的话,先攒一攒,加点一个4级技能去,奔着博士出关练功房的标准去对标吧。 但想起邓勇教授画的饼,方子业也是稍微有点头疼。 创伤外科练功房801,真正的出关标准,就是博士生出关的标准,出关后,就有非常大的留院机会。 在袁威宏这一届,就是出关就留院,但现在越来越卷,出关要留院,还得科研有一定能力才行。 缝合术的皮冻缝合、切开术的猪肉解剖学分离、清创术的碾压后猪肉成形、肌肉缝合、截骨术、骨折手法复位术,骨缺损的拼接技术、骨成形术、骨瓣设计…… 邓勇教授嘴里的提前毕业这饼画得? 第70章守家(求收藏,求追读) 第70章守家(求收藏,求追读)随着骨科年会coa的接近,孙绍青师兄的毕业也无限临近,再加上,最近校招、找工作的跟班考核等也接近。 方子业这样已经是绝对可以读博的硕士三年级学生,就没有操作机会可言了,基本上,所有临床上的操作机会,都是孙绍青的,就是博士二年级一年级的王元奇等人,都得看着。 自然,不管怎么样,十一月中旬如期而至,coa的日期,也是抵达。 科室里的人,少了一半多。 邓勇教授肯定要去啊,他还是一个分会场的大会主席,有两场报告要作汇报,不能缺席。 谢晋元副教授也要去,他是一个分会场的邀请嘉宾,其实就是被大大佬带着玩的中青年骨干。 袁威宏也要去,袁威宏目前也是青年骨干,虽然说,在大会场里面,没有一席之地,但是在青年会场,袁威宏还是要展现一下自己的,有一个讲课汇报,是关于骨缺损治疗的。 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骨不连的治疗,是一大特色。 再留下的,就只有秦葛罗主治医师守家了。 博士师兄里面,孙绍青师兄本来是打算去的,但是正好与浙大附属医院的招聘冲突了,所以现在要去浙省拼一把。 王元奇师兄跟着去了,顾毅师兄没去。 李源培也是再一次出去搞博士的申请考核了,也是缺席。然后硕士二年级的师弟的话,就是邓勇教授的学生,舒朗留了下来,谢晋元副教授把自己的学生龚子明带了去。 一年级的揭翰和朱允炆,则是都去了会场。 如此一来,邓勇教授组留下来的,就是秦葛罗、顾毅、洛听竹、方子业、舒朗和兰天罗,一个主治五个小卡拉米。 年会一共持续五天,从周三到周日。 周三,正好是冲突袁威宏的一个门诊日,使得方子业郁闷足足半天,这可是好几十点学识点啊。 不过,虽然是丢失了门诊日的学识点,但是,因为科室里的大佬空缺,导致秦葛罗开始发力。 从周二的晚上,秦葛罗就开始寻索一些普通的骨折患者,并且让总住院金宏洲啊,也接诊一些小创伤进到科室里来做。 反正床位空着也是空着,就捡着能做的,之前中南医院不要的病人做。 床位依然是满满当当啊,且手术安排,从周三开始,就是紧锣密鼓。 简单交完班,秦葛罗、李诺、金宏洲三大组的猴子大王,就仿佛脱缰了的野马,各自开始搞事情。 金宏洲就说:“诺哥,罗哥,那我这两天,就放肆收病人了啊,什么简单的创伤,能收就收,我处理不了的,你们处理。” “你们也处理不了的,等老大们回来了处理?” 秦葛罗还没表态,李诺就摸了摸下巴:“反正现在创伤外科的手术室空着,择期手术随便造,急诊手术的话,可以在科室里安排一波,门急诊手术室也安排一波。” “不是还有关节脱位嘛,都往病房里送嘛。这么好的机会。” 秦葛罗则道:“宏洲,我们组啊,可以来一点开放性骨折的,你不想收的,都放我这边来。我们组这边,现在空了几张床啊?” 秦葛罗问顾毅和洛听竹。 “四张。” “那今天再出院三张,总共七张床,我已经给急诊科的老总打过电话了,有急诊就喊伱过去,实在不行我过去嘛。”秦葛罗仿佛是等了好久,才等到今天。 平时,科室里都是重症大手术,小手术根本不接,病人都是从门诊进来居多,秦葛罗哪里有操作的机会。 如今正好他们都不在,秦葛罗务必是要趁着这个机会,过一过做主刀的瘾。 金宏洲想了一下才回:“罗哥,可以是可以,只是之前很久都没收治骨折病人,120未必肯往我们医院送啊。以前都是说没床位的。” “有就收,没有就算了,大家一起休息嘛……”秦葛罗也看了开。而这般一交完班,方子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病人交给了兰天罗,然后去到实验室里,把自己预约的实验给取消了。 按照秦葛罗这样的搞法,还有个屁的时间做实验哦,练功房都估计没时间去了。 然而,秦葛罗等人是真的给力,才早上的八点五十,方子业都还没从实验室回来,秦葛罗和李诺,就已经是开始在病房的操作室里,做简单骨折的手法复位了。 兰天罗和顾毅在旁围观,而洛听竹则是先在办公室里,处理病人。 “方师兄,以前的骨科年会,科室里都是这么猛的吗?”方子业进到办公室里的时候,洛听竹颇为不解问。 方子业回以尬笑:“我不知道啊,以前我师父都是带我去年会的。” 方子业真没守过家。 当然,看到这场面,方子业也觉得,就未必是坏事啊。 李诺和秦葛罗等人憋久了,顾毅这样的博士,还有他,还有洛听竹岂不是一样?其实他们的实力,做一些小清创的手术,完全是小儿科。 然而结果,也没让方子业失望。 大概是在上午的十一点钟,可能是金宏洲在急诊科太过于给力,大小病人都往科室里塞,导致人手配备就不够用了。 洛听竹的电话是第一个响起来的:“听竹,你去急诊手术室一趟,那边有一个小口子缝一下,金宏洲收漏了。” “谈话签字啊,记得打破伤风即可。” 洛听竹点头:“我一个人吗?秦老师,一个人不够吧?” “你看科室里谁有空咯,兰天罗现在在手术室,乌成文和方子业在不在嘛?” “子业师兄就在办公室里,在写病历。”洛听竹回。 “还写个屁病历啊,晚上再写,先操作,练练手,简单,你们肯定没问题。” 秦葛罗这么说完,便又改口:“哦,对了,方子业的操作也还可以啊,可以用一下,霞姐,霞姐还有空余的手术间吗……” 两分钟后。 方子业和洛听竹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骨科年会,不止是创伤外科。 而骨肿瘤、关节外科、运动医学以及骨病专科,都是没有急诊手术的,择期手术一般都不小,留院的主治,很多都是没有手术权限的,因此骨科的几个手术间,除了关节外科的手术间外都空着。 即便是李诺和秦葛罗一个人占了一间,关节外科有一个清创,但还有两间是空着的。 方子业没办法和洛听竹进急诊手术室了,秦葛罗给方子业安排进了另外一个骨科的手术间,操作另外一台大腿前侧的清创缝合术。 “洛师妹,咱们赶紧干活吧。” “这样的机会其实难得。”方子业想了一下,就直接先用一个句号结尾在架病历,点击保存后站起。 洛听竹也点了点头。 守家,只要守好就行。 小手术也是手术,像清创缝合这样的小手术,普通的住院医师,秦葛罗也能够有权限在上级的带领下做一下,像方子业、洛听竹这样非常成熟的研究生,更是没问题的。 于是,方子业迎来了一波更大的学识点潮! 第71章言外之意(求收藏,求追读) 第71章言外之意(求收藏,求追读) 金宏洲忙而不乱,他知道洛听竹是博士,且在练功房内的功夫不弱,比方子业要更精通基础,因此给洛听竹安排在急诊手术病房的是一个相对比较大的创伤,有部分肌肉损伤,需要缝合。而方子业单刀匹马赶进外科楼的骨科手术室里,即将开台的手术则是一个长约六厘米左右的切口,术前的谈话签字,金宏洲已经安排了人做完,方子业只要进手术室里当一个操作工即可。 方子业全副武装进到手术室里时,只有一个巡回护士,把清创包拿来,且打开最外层外包装后,就匆匆离开:“这是个小手术,五分钟之后,我过来给你开缝线,利多卡因和稀释用的生理盐水,我已经打开了,在那边的推车上。” “无菌注射器已经到布单上,你穿好衣服后,注意一下!有其他需要,隔壁叫我。” 手术太小,即便是巡回护士都看不上眼,随便对付了几样东西后,就去了隔壁手术间,应该是一台比较大型的手术,她也只能临时走开。 创伤虽然小,可方子业也不嫌弃。 这样的小清创缝合,可能治疗完成后,得到的学识点就三五点,但总比没有的好。 病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哥,肤色略黑,戴着口罩,脸色略慌乱。 在急诊科就完成了简单的包扎,这会儿躺在了手术台上,就看到方子业一个绿衣服,不禁双腿左右交替拱起又放平,宣泄紧张:“医生,我这个挂出来的口子,下面的医生说非要进手术室做个手术才行,没大事吧?” “金医生说你的损伤问题不严重,只要缝合起来就好,不过我们还是要先看一下小伤口,做一下冲洗和清创。等会儿打局麻的时候,会稍微有一点痛,伱忍住第一针就会好很多。”方子业熟练地戴上检查手套,开始把包扎的纱布和吸水棉垫摘下。 同时还是评估,应该是一个锐器造成的平滑伤口,属于是错开缘。 与手术所致的垂直伤口不同,锐器应该是与皮肤形成了角度,导致皮肤破口有错开遮盖,因此临时包扎后,出血不多。 “你这是钉子刮的还是什么?”方子业打开后,再用纱布擦拭了一下表面的血迹后,询问。 “我也不知道啊医生,我骑电动车,路过一个路口,看起来好像没阶梯,跑过去的时候就直接载了。” “等站起来,我发现脚上有点湿痛,一抹有血,赶紧骑着电动车就往附近的医院赶。我受伤的时候是在汉街前面的那个桥上!” “来医院后只顾着打电话报保险了,具体什么刮到的,我没注意。”病人应该是个外卖小哥,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受伤机制。 “嗯,没关系啊,我们先冲洗一下,打个局麻,缝合起来就好了。” “口子有点长,但不深,应该是只伤及皮下。”方子业一边把手里的纱布棉垫扔掉之后,就先后序贯着用生理盐水、络合碘、生理盐水进行冲洗消毒。 冲洗完之后,方子业就说:“我先去洗手消毒,穿一下手术衣,你这只脚不要乱动了啊,就算出一点血也没关系,不会出很多,缝合后,皮下的渗血就会止住,到医院里之后,就不自己担心了。” “行,医生。”外卖小哥听方子业的声色虽然年轻,可老道不迟疑,心里也是慢慢平静起来。 如果这会儿方子业来了个卧槽,怎么会这样,他才害怕。 这种小创伤的消毒,是可以不用像择期手术那么宽的,只需要在术野附近上下二十厘米以上即可。 穿戴无菌手术衣与无菌手套后,巡回护士就很有经验地赶来,开了缝线,并且帮助方子业手持生理盐水和利多卡因进行抽吸到注射器,并在消毒弯盘内倒下络合碘后,又打开了纱布、棉垫等物。 才说:“等一下我十分钟之后再来,有事还是随时叫我。” 方子业赶紧点头说了声谢谢。对方把相应的流程的时间都计算得非常精确,显然是一个十分老练的巡回,方子业不敢要求太多。 …… 消毒铺巾都完成后,伤口周围的局部麻醉,也是中规中矩。除了一向认为自己能忍住疼痛的外卖小哥在局麻的第一针哎唷一下,其他的操作,都毫无波澜。 而掀开皮肤后,方子业便道:“伤口不是很深,最深处只到脂肪层,里面没有异物,应该是刮到了比较干净的东西。你裤子应该破了吧?” “破了个口子。”病人回。 “嗯,不知道是什么的话,还是要按照破伤风处理,不然的话,口子不大,发生了破伤风,就不好了,等会儿缝合完,你去急诊科找急诊外科的医生打一针破伤风。”方子业一边开始缝合,一边对病人解释。 “那里值班的医生已经开了医嘱,你们都说要打,那肯定是有必要的。” “医生,你年纪也不大吧?”病人觉得无聊,看着头上的无影灯,开始唠嗑。 “转年就二十七了,吃二十八岁的饭了。”方子业回。 “这么小的年纪,你就可以单独做手术了吗?我以前听别人说,中南医院里面的医生,至少都是三十岁。”他微微抬头,觉得惊讶。 十八岁读大学,五年本科二十三岁,三年硕士三年博士,二十九岁,如果正常入职,倒是也差不多可以说三十岁。 “你这个手术简单,不然也轮不到我们研究生来做。” “不过你放心啊大哥,这样的口子,我都缝合很多很多次了。”方子业笑了笑解释,听懂了病人的言外之意。 对方就是怕自己没有经验,自己变成了小白鼠。 病人略有些不好意思:“从你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得出来,沉稳,有底气。” “比我之前磕到一次遇到了那个医生好得多。” “你是博士吧?” “嗯,快是了,现在还不是。”方子业如实回…… 七八分钟后,方子业就剪完了最后一针缝线。并且用无菌纱布和棉垫把患者的伤口覆盖,胶布粘好后,就说:“行了,缝合搞完了,等会儿我和巡回护士把你推到门口,你是自己走回急诊科呢,还是有家属啊?” “我都是自己走着来的。”外卖小哥略不好意思。 “记得一定要去急诊科打针,千万不要省麻烦。”方子业非常耐心地再重复…… 说话间,学识点+3的提示飘起。 第72章补缺(求收藏,求追读) 第72章补缺(求收藏,求追读)当前学识点余额:125! 也还行,相当于在门诊日看了两个新病人或者看了5个复诊病人的学识点收益了,但在手术室里,耗时才二十几分钟。 方子业操作完,巡回护士也差不多回来,看到了一切都整理妥当后,她也是不多多看了方子业几眼,很明显,方子业的业务能力,也让她格外意外。 可也没多说啥,平时这样的小急诊手术,都是总住院操作的,只比方子业好,不会差:“医生,把病人送哪里呢?直接送手术室门口?” “嗯,送门口,病人直接走就行。没有伤到肌肉,缝合后,可以自己走的。”方子业一边帮忙推平车周转病人,一边回应。 送完,方子业的缝合操作,就告一段落。 然后方子业舔了舔嘴唇,便来到了秦葛罗主治医师所在的手术室,此时,秦葛罗主治医师带着博士师兄顾毅以及舒朗两个人,在操作一台简单的开放性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 兰天罗在旁则是负责帮忙推c臂机。 方子业踩开手术室的脚踏式感应门后,秦葛罗第一眼就望向方子业,略显错愕:“子业,你缝合完了?我还打算让天罗再透视一次过来帮你忙的。” “罗哥,就只是皮下损伤,到脂肪层,没有异物,稍微冲洗一下就可以缝了。”方子业非常正式地进行回应。 老大们不在,秦葛罗就是最上级,是要负责任的,汇报得越是精准,对方就才越放心。 秦葛罗便点头:“行,你做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那啥,等这里透视完后,伱带着兰天罗去急诊科,跟一下金宏洲,他那边今天收治的病人不少,诺哥也接了一台开放性骨折的。” “估计做完,就会顶替金宏洲值班一会儿,有一些小操作,你和兰天罗能做的就做了,反正现在病房里的病床都空着。” “下午四点左右,我们就不接诊小急诊了。”秦葛罗很开心,似乎是对自己刚刚做的这一台开放性骨折非常满意。 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闻言,马上点头回应,目光中都充满着期待。 然后方子业与兰天罗合力再推了一次c臂机,透视后,再推开。 方子业就领着兰天罗下到更衣室里,并未换上自己的便装,而是穿了一双蓝色的塑料鞋套后,赶往急诊科。 兰天罗此刻跃跃欲试地主动提:“师兄,等会儿有小口子,我可不可以试一试啊?” 兰天罗现在的缝合术,缝合一下橡胶肉皮已经没问题,自然想要在临床中,有点用,满足一下操作带来的成就感。 “如果洲哥和诺哥交给我,我就给你做助手。”方子业回。 兰天罗,跟了自己好多个月了,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做事也相当靠谱,为人爽利,虽然不是师弟,但感情还是在,该带还是要带一下的。 这叫人情往来,而且,兰天罗这么优秀的一个数据处理大师,方子业以后也有要求到的时候。 “谢谢方师兄。”兰天罗开始搓着手,搓完手开始搓自己的胖肚腩。 然而,方子业和兰天罗才开始到急诊科的时候,金宏洲就稍微有点忙不过来。洛听竹给他打来电话,说是急诊手术室里面,必须要有一个助手才行了,因为肌肉的损伤比较深。 可金宏洲旁边的师弟都已经派了出去,他自己就在亲自做谈话签字。 左右四顾无人,打算打电话时,正好看到了方子业和兰天罗。 略一沉思:“天罗,你去一下急诊手术室,洛听竹在那边做肌肉缝合,你过去当一下助手。”兰天罗闻言看了一眼方子业,就马上点头。 “好的金老师。”兰天罗不敢和方子业一样喊金宏洲洲哥。 方子业则马上要接过金宏洲手里的谈话签字单:“洲哥,我去谈话吧。” 金宏洲则略迟疑说:“小方,你会一点手法复位不?” “我给科室里存了两个关节脱位的病人,现在我走不开了,抢救室里有一个大创伤的急诊,我必须要在!” “科室里值班的萧鹤,说病人有点吵吵。你或者过去帮忙安抚一下,如果觉得脱位比较简单,你就处理一下也行。” “都是肩关节脱位的,只要用外旋复位法,不算难。” 金宏洲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脑壳。 他也是第一次在所有的上级都离开之后,开始‘搞事情’,只是一下子收治病人太猛了,而且又突然来了一个急诊,他又走不开。 病房里的病人,自然吵吵。 李诺和秦葛罗都在手术室,科室里的病人要处理,其他的博士也都各自派了过去。 金宏洲的语气有点为难中带着请求。当然,之所以这么问方子业,也是因为方子业在练功房里,有在训练这样的操作,不然如果是兰天罗或者是其他人,比如说还没通关硕士阶段对标练功房的李源培和熊锦环,金宏洲都不敢这么提议。 “洲哥,我先去看一眼,先安抚一下,如果觉得是简单的前脱位,就试着处理一下,洲哥随时接一下电话啊。”方子业不敢把话说满。 但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术,是一级操作,住院医师就能常规操作。 “可以,那你赶紧过去,萧鹤才是硕士一年级,才来不久,经验不足。”金宏洲赶紧往急诊抢救室方向走了。 方子业则领命而去,在路上先给师弟兰天罗发了一条信息说明自己去向,便赶紧赶回病房。 只是在路上的时候,方子业找到了自己的手法复位术这个技能。 【医学专科技能:四肢简单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1级、手法复位术1级4/20、肌腱缝合术1级……】 专业型硕士研究生,在临床可以做的操作非常少,普通情况下,手法复位绝对不是硕士研究生的事情,因此,熟练度并不高。 但,方子业可以加点啊。 【学识点-16】 【学识点-50】 【手法复位术3级0/500】 加点完成后,方子业便稍微松懈了一下心情,消耗了66点学识点,但是提升的是自己的专业技能,而且是博士阶段非常关键的技能之一,即便没赚回来,但能赚一点是一点。 也是博士阶段对标练功房的出关要求之一。 方子业很快就赶到了病房里,韩元晓教授组张子曦主治的学生萧鹤师弟,被人围成一团…… 第73章信与不信,都是自然(求收藏,求追读) 第73章信与不信,都是自然(求收藏,求追读) 萧鹤,目前是专业型硕士一年级,从八月份进科室开始管床,满打满算到现在,还不足三个半月。与择期手术的患者及家属的‘对线’,已颇为熟稔,但与急诊患者、家属的交涉能力,还没什么经验。 萧鹤的身板,放在人群里,已经不算消瘦,可一米七五的干豆条,在骨科医生堆里,就真是个小个子,方子业都比他至少壮一个圈。 这会儿不说瑟瑟发抖,但也有些无奈地对围着他的众人解释着:“我能理解你们的着急,但目前,我们科室的上级医师,都在做手术和跑急会诊。” “你们能不能再稍微等一会儿?” “我们也是急诊啊,总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吧?”萧鹤的解释,完全没什么效果。 方子业不是来看戏的,因此没让萧鹤再为难,就把口罩往上一拉,沉声道:“萧鹤,这边怎么回事啊?不是说科室里来了两个急诊病人吗?” 听到方子业说话,萧鹤赶忙转过头来,满脸都是喜色。 下意识喊道:“方师兄,急诊病人就在这里。” 五个人也应声转头而来,看到方子业身着手术室里的无菌手术衣,走路的步履沉稳,倒是先消停了一下。 方子业走近看后,发现了两个病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三十多岁的青年,陪人应该是他的朋友,两人都在上下扫量方子业。 女患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陪人应该是她老公和孩子,但具体是什么身份,暂时尚待商榷。 “医生,是我先来的。”那阿姨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抢先一步回应。 尽管不是医务工作从业者,但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绿衣服是做手术时穿的,不会穿戴胸牌,方子业应该是一个上级医师,至少比这里的值班医生更为靠谱。 “你们好,我叫方子业,刚接诊过伱们的金医生,目前在急诊科遇到一个大创伤的急会诊,暂时走不开,所以委托先我回病房,帮忙你们先处理一下。” “你们两个,是谁先来的?检查做完了吧?”方子业走到人群前后,声色很自如地一问后,就略显老气横秋地坐在了电脑前。 方子业知道,这样的急诊,你不要解释那么多,能处理的情况下,就直接与他们对话问题,这样才能尽量安抚患者的情绪。 妇女还没讲话,她的女儿便问:“医生,你是金医生的上级吗?” 同时目光闪烁,仿佛是在衡量方子业与金宏洲的年纪大小。 “金医生是我上级,不过关节脱位手法复位术,相对比较简单,没有必要一定是上级医师来处理。” “你病历号是多少?”方子业再次跳过,这么问。 先诊断,确定诊断后,再评估手法复位的适应征,这是接诊程序。确定能够手法复位,那么再谈治疗。 “你应该还是个学生吧?”妇女的老公,冷不丁丢了一句。 听到病人家属这么讲,萧鹤帮了一嘴:“这是我师兄,也是比我更有经验的。” “你是个学生处理什么,金医生呢?你们科室里的上级呢?” “这么大个医院,派你这个学生来接诊病人啊?”病人的老公确定方子业身份后,便有了底气似的,开始质问。 方子业则回说:“目前是骨科年会期间,我们骨科大部分的教授,都去开学术会议了,这是医院审批过的。”“其余上级,都在手术室,暂时走不开。金医生在急会诊,阿姨,如果您特别着急的话,我可以先给您看一下。” “如果您愿意等一会儿,那我先给这位大哥看一下,您在这里大吵大闹是没用的,我们科室的急会诊值班,就是金医生值班,但急诊也有一个轻重缓急。” “像您这样关节脱位啊,属于是亚急诊,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下……” 方子业把话说明白了,别说是教授们不在,教授们在,你们这样的小case(病例),他们也不会出面处理,你们还是要等,更别提是现在走不开的情况。 而听到方子业这么讲,估计身后的两个青年,还有其他事情,便问:“大姐,你们先给方医生看不?如果你们不看的话,要不我先来?” 说话的青年就是患者,他啊,其实心里想的是,这里好歹是顶级的三甲医院,即便再怎么走不开,医院也不会派出来不靠谱的医生。 学生就学生嘛,硕士的师兄,再怎么不济,也至少是资深硕士了,甚至可能是博士,脱位本就不难,被处理一下也无不可。 妇女夫妻二人以及她们的女儿都没再说话,仿佛是默认了青年插队。 青年报了一下自己二维码上的病历号后,方子业就查到了他的x线平片。 关节脱位,是需要通过阅片、查体来诊断的。 不过查体,金宏洲已经提前做过,充分怀疑了脱位,方子业无需对金宏洲已经做过的查体再进行纠正,只需要阅片确诊,并予以评估是否符合手法复位即可。 肱骨头从肩关节窝内脱出,是典型的肩关节前脱位。 细细地看了四十多秒,方子业就对萧鹤说:“萧鹤,你去打印一个关节脱位手法复位术的操作知情同意书。” 紧接着看向青年,再结合萧鹤摆出来的金宏洲写的急诊病历,道:“老哥,你这个情况,是典型的肩关节前脱位,首选的治疗就是手法复位,但手法复位这个东西,存在一定成功率。” “一般的成功率是在百分之七十左右,如果多次手法复位尝试不成功的话,可能就需要手术复位。” “你想手法复位试一下不?” “能复位上去吗?”青年反问方子业。 方子业则是一边从萧鹤的胸口前接过笔,在急诊病历上添加了x线检查的阅片结果,并补了一句,建议患者行手法复位术治疗,必要时行手术复位。复位后前臂吊带固定。 “手法复位上去了就上去了,没上去的话,就可能需要等上级或者是手术复位,但好歹是一个尝试。” “任何事情都不是百分之百的,如果是百分之百的几率,那肯定是骗你的。”方子业一边写,一边看向他,耐心解释。 虽然方子业也很想通过操作来获得学识点,而且为了这个机会,已经是把手法复位术加点到了3级,但方子业仍然不敢跳跃程序,为了操作而说大话。 为了操作而说大话,这不是小错误,这是脑回路和智商完全不符合自己的认知。 患者不管信不信任自己,都情有可原,也是自然。 青年犹豫了半分钟,看到方子业波澜不惊,也不慌乱,更不着急,还是点了点头。 第74章外旋复位法(求收藏,求追读) 第74章外旋复位法(求收藏,求追读) 青年同意后,萧鹤便带他去谈话签字与缴费,并且先进操作室里,准备复位成功后的前臂吊带等物。一家三口中的女儿则问:“医生,那我们怎么办?你们就把我在这里晾着么?不能再叫一个更年长的医生来么?” 方子业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下面这句话不是特别中听,但现在这个时间点,是颇为尴尬的。” “华国的骨科年会,是一个大型学术会议,基本所有大型医院的骨科教授副教授们,都会过去参与。科室里的留守人力资源相对不足,这个是没办法的事情。” “虽然教授们都离开了,科室里的择期手术要正常开展,像你们这样的急诊病人,也要正常接诊。金医生现在走不开,有另外一个,更加凶险,甚至有生命危险的病人等着他去看。” “这个的确是科室里目前比较尴尬的一个点,只能请你们多多谅解。” 方子业耐心解释着。 “那同济医院或者省人民医院呢?”女儿又多问了一嘴。 她刚刚查了,创伤外科,同济医院和协和医院乃至省人民医院的水平,可能比中南医院还要好。 “伱们当然也可以过去问一下,但基本上,不管是同济还是协和,还是省人医,只要是骨科,都是这个时间点去参加全国的骨科年会啊?” “不好意思啊,我要去过去准备一点复位后固定的前臂吊带,你们可能需要再等一下,但也不会很久。” “金医生处理完那个急会诊之后,会马上赶回来的。我已经给金医生发了信息。”方子业如此回。 信息也是当面发的。 方子业解释到这里,三人也就没再继续吵闹了,方子业已经解释得很清楚,而且一点不心虚。 其实他们也能理解,一边的病人要命,自己的妈妈只是受痛,这概念都不一样,现在再其他医院跑,无疑是浪费时间。 且coa,她也查了,的确是最近,在福省的厦市举办,时间也正好对得上,且会议日程的第一天,就是今天,方子业没在说谎。 青年同意后,大方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就被萧鹤带到了操作室里。 只是一个简单的肩关节前脱位,这样的脱位的话,复位是相对比较简单的,只需要用外旋复位法,也叫kocher复位法,于1870年,就被使用,复位的成功率,大概在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百。 方子业目前自忖自己复位的成功率,至少高于百分之九十,给患者说百分之七十左右,自然是保守的估计。 进到操作室后,方子业嘱患者平躺。 kocher复位法不需要助手,只需要术者一人操作即可。 单手持住患者的手腕,屈曲到90°左右,此举是为了让患者的肱二头肌松弛。 另一只手自肘部开始,牵引松解患者的肩关节间隙。 这个过程,需持续牵引,直至关节间隙彻底松解后。 方子业马上轻度外展前臂,并逐渐将上臂外旋,另一只手则内收使肘部沿胸壁近中线,再内旋上臂! 在这样的操作结束后,马上就感觉到了,患者的肩关节闪了一下,紧接着传来关节的肱骨头入关节窝的弹响声。 “砰!”声音颇为沉闷,但很自然。 与此同时,青年轻轻地哎唷一声,平躺的姿势变为半身向患侧偏斜一下。 方子业此刻卸掉了力量,问:“肩关节处的畸形已经消失,关节也回了关节窝内,疼痛感觉怎么样?” “好了很多,但还是有点痛。”青年受伤的是右肩关节,左手搭在了胳膊处,轻轻抚摸。 “站起来,活动一下肩关节,主要做外展平举,然后做屈曲抬高过头顶,这样的主动活动都没问题的话,打一个前臂吊带,吊半个月左右,直接丢掉前臂吊带即可。”方子业一边吩咐,一边做示范。 青年本不是那么信任方子业,拧着好歹试一试的心思,早点回去工作的。 但方子业的操作和自信,就没有犹豫过,此刻跟着。 越做,反而越觉得肩关节处的疼痛逐渐松弛,右手缓慢举过头顶后,眼睛一亮:“还真不怎么痛了欸,方医生。” “手法复位上去了自然就解除了关节脱位带来的错位疼痛刺激。” “保险起见,你再下去做个肩关节的平片,复查一下,我们亲自看到关节复位,这样你我都放心。好吧?” “我们再给你打一个前臂吊带,复查的片子医嘱已经开了,你下去到急诊那边,直接做个x线,不用等结果,直接上来,再没问题,你就可以直接出去了。” “也不用吃什么药,如果是复位后,还觉得有慢性的疼痛刺激,那么可能就是有肩袖的损伤,那么就再来复查。” “不过根据你现在的脱位情况评估暴力大小,肩袖损伤的几率也不大,但万事无绝对,我们当医生的,也只能根据其他人的受损情况,做一个统计学分析,不能给你保证什么。” “就算一百个人只有一个人有肩袖损伤,我们医生也不敢说你就是那九十九个人。”方子业开着玩笑,同时吩咐萧鹤,帮忙打一个简单的前臂吊带。 创伤外科内的前臂吊带已经是制式的,不需要再用绷带打结制作,因此操作格外简单。 “谢谢方医生,那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我今天早上,的确是要去见一个比较重要的客户,就在这附近,我本想着骑一个小电驴,哪里想得到,刚到汉街的桥上,就摔了一跤。” “那里的那个台阶太不明显。”青年如此吐槽。 方子业闻言笑了笑:“那我觉得你可以给路政反应一下,我们医院,最近都接诊到至少两个人在那里摔跤了……” “其他没问题,回去之后,坚持功能锻炼,不把自己当一个患者即可,只是仍需要前臂吊带的辅助固定,以防万一即可。” “不提重物,这是最主要的。” “要是这边刚复位上去,你再拧个百八十斤的,或者去练功房拉练的话,那还是不行的。”方子业如此与对方玩笑后,算是完成了交代。 而与他一起来的那位青年呢,则是他的同事兼助理,他骑着的是另外一辆电瓶车,看到了自己的老大摔了之后,就赶紧刹车了,避免了自己摔跤,然后赶忙把人带了出来。 方子业看着又是10点学识点进账,不禁心情美滋滋。 第75章大货与针对?!(求收藏,求追读) 第75章大货与针对?!(求收藏,求追读) 虽然说之前加点手法复位术,消耗的学识点是十多倍,但技能升上来了就是自己的啊,带多赚的,都是纯赚。出操作室门时,就看到,那一家三口,就在操作室门口杵着,好奇地打量着操作室内,并且在看到青年此刻嬉皮笑脸地调戏着萧鹤花花,看向了方子业,满脸的犹豫之色。 几秒钟后,妇女自己先开口了:“那个,方医生,我这个脱位,您能处理吗?” 她改了称呼。 “您愿意给我一个尝试的机会,可能会成功,但是肯定没有金医生做得那么好。”方子业把话说得更低。 “试一试吧。”她老公碰了碰她的手肘,低声建议。 “方医生?”阿姨还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语气带着请求。 “阿姨,你们不用不好意思,您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们可以先去看一下平片,确定一下诊断。如果我能力有限处理不好的话,那我就不动手就是。”与病人置气,是非常不成熟的人才会考虑的事情。 把问题解决,即便只是帮忙诊断一下,确定可以做手法复位也可,这样可以避免医疗纠纷。 骨科本就是外科中医疗纠纷发生最高的地方,是因为患者入院时就存在明显的可感疼痛和损伤。 “谢谢方医生!”三人先道谢,与方子业一起进了办公室里,并且报了病历号。 脱位脱的只是肱骨头,肩峰、肩胛骨以及肩关节的其他结构,相对是固定的,脱位的不同,其实就是肱骨头相对于这些结构的偏离移位。 x线显示肩关节层面的时候,最佳观看的就是骨折情况,然后才是看脱位,并且通过脱位的程度和角度,在没有核磁辅助的诊断下,推断软组织损伤的可能性! 这都不难,方子业的x线阅片术已经到了3级…… 但,方子业通过x线排除骨折的诊断后,并且再通过x线上所列的角度以及错位的幅度—— 方子业看了这阿姨一眼,然后一边交待:“阿姨,你这个情况啊,暂时诊断很清晰,与刚刚那个大哥是一样的,属于前脱位,但你这个是属于是肩关节前脱位轻中度损伤。” “什么叫轻中度呢?就是肩关节前脱位啊,有一个严重程度的评估。” “轻度是:肩关节前脱位仅涉及肩袖下方的前部,肩袖上方仍保持在关节窝内,轻度的肌肉或韧带受损。刚刚那个大哥就是这样的。” “中度是:肩袖上方部分脱出关节窝外,同时肩袖下方的前部已经移位,肌肉和韧带受损程度较重。” “伱这还没到中度,但也十分接近,比他的要更加严重一点,所以我还要给你做一个体格检查才行。” 方子业把专业的名词带了讲解,可能专业的内容听不明白,但轻中度,对方大概能有个理解! 听着方子业说得头头是道,阿姨的女儿愣了愣: “这么严重?” “那?我这个存在什么软组织损伤、肩袖损伤的几率大不大呢?”她应该是对运动损伤稍微有了解。比如韧带断裂、肩袖破裂这些,都要手术治疗的。 “从大范围的统计学角度,只是存在一定的可能性,但于你个人的话,存在就是存在,不存在,那就是没有。因为你的损伤到了接近中度的层次。”方子业回答得模棱两可,但其实是极为专业的。 统计学意义,只是在大数据下有用,对个体而言,每一种可能性都是百分百! “那?那确实也没办法,我妈妈这个复位,会不会复位不上去,然后导致其他损伤什么的吧?”女孩继续问,自然语气会好了很多。 “医生,你不是因为刚刚我们对你的态度不好,就吓我们吧?”阿姨的老公含笑着开了个玩笑。 方子业的嘴角莞尔一笑:“那这个是不存在的,与其吓你们,还不如直接给你们说我们医院现在的医生处理不了,只是为了更加精准,我还要多做点体查,以保诊断的精确性。”“我要给你们做这么几个检查,以确定,这就是单纯的前脱位……” 方子业紧接着,说了一段非常专业的话,也是方子业要做的事情—— 也就是确诊肩关节前脱位的经典序贯查体操作,操作的流程和描述很有点复杂和专业。 肩关节apprehension试验(恐惧试验)、relocation试验、release试验的操作目的以及操作步骤。 说完,对方听得有点懵,但方子业巴拉巴拉地一大串绝对专业的词汇,直接让他们对方子业多了几分信任。 得到了同意后,方子业就带着阿姨进了操作室,让阿姨的女儿在内旁观,避免“医疗纠纷”——与女性患者接触并做查体时,一定要有第三方见证人,最好是患者家属,或者就是本院的异性职工。 当然,患者的女儿在的同时,萧鹤也在。 萧鹤在旁,一边观摩,一边做着对比。 方子业操作结束后,就让萧鹤先去带着家属做谈话签字:“阿姨,目前的诊断是明确的,可以通过手法复位来处理,而且啊,目前脱位的程度,应该还不到中度,只是轻度,因此软组织损伤的几率也不大。” “等签完字,缴费之后啊,我们就可以做复位了。” 萧鹤带着她女儿离开了操作室,阿姨这会儿就有点迷茫了:“医生,你刚刚拉练我这几下,还挺舒服的,您就直接帮我做复位了呗,您技术这么好,肯定可以直接复位。” “那不行,阿姨,程序是程序,知情同意,谈话签字,是必须要走的流程,这是你们的合法权益,我如果跳过了,在非紧急情况下,是违法行为。” “再耐心等等,不着急。”方子业可不会上当,一上头,直接把复位做了。 万一您女儿懂行懂事懂得多,往医务科一举报。 这倒是没有越级手术的风险,但是在患者不同意操作的情况下把治疗做了,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这是许多前辈血泪教训,没这个必要,方子业不会这么上头。 几分钟后。 谈话签字结束,方子业看到了签字的同意书后,再次施展外旋复位法。 这一次的操作时间稍微更长一点。 足足两分多钟,才复位上去! 阿姨先哎唷一声,然后马上感觉到疼痛缓解,眼睛都亮了起来:“哎哟哟,哎哟哟,舒服了舒服了……” “是吧,阿姨,我们不可能针对您的,只是您的情况的确会更严重一些,我们需要严谨。”方子业一边感受着学识点+15,一边笑嘻嘻地回。 毕竟手法复位,是彻底诊治了一种疾病,那可比手术室里,缝合一个口子,做一个小的清创缝合,带来的学识点,多得多! 大货! 76.第76章这就叫TM专业(求收藏,求追读) 第76章这就叫tm专业(求收藏,求追读)“肩关节apprehension试验(恐惧试验):让患者仰卧,手臂向侧方伸展,肘关节弯曲90度,医生将手掌放在患者肩部,然后用另一只手牵引患者手臂向前方旋转,同时观察患者是否出现恐惧感和肩部不适感。” “如果出现了肩部前脱位的迹象,即可倾向诊断为肩关节前脱位。” “relocation试验:对于有apprehension试验阳性表现的患者,需要进一步进行relocation试验以确认诊断。在apprehension试验的基础上,医生轻轻向后牵引患者的手臂,然后观察患者是否出现肩部疼痛和恐惧感。如果症状得到缓解,则肩关节前脱位的诊断可被确认。” “release试验:对于relocation试验阳性的患者,需要进行release试验。在relocation试验的基础上,医生将向后牵引手臂的手移开,观察患者是否再次出现肩部不适感和前脱位的症状。如果肩部症状再次出现,则可以确诊为肩关节前脱位……” “这些,就是我在最后那个阿姨身上,做查体时,确定的东西。” “像她这样非常有点较劲的患者,而且她女儿好像半懂不懂一些,最是需要谨慎处理。因此一定要非常明确诊断以及相应的损伤情况,才能够进行手法复位。”方子业对萧鹤师弟这么解释着。 萧鹤则是忙不迭点头,笑着回:“师兄,你知道的真多!” “嗨,这有什么,这在运动医学的专科查体里面,只是最基本的,运动医学的关节查体,那才叫一个繁琐和细致。” “而且我知道的这点东西啊,你师兄熊锦环也知道呀,多看点书,把骨科创伤外科的教材看完,能够吃透,就差不多了。”方子业随口笑笑,不敢自居高傲。 这些也的确只是基本功。 然后等看完两个人的复查x线结果,方子业才离开了病房。 正好,金宏洲打来电话问:“那个病人,同意让你复位了撒?第二张片子,就是复位结果?” 语气里,满是欣赏。 这样的师弟谁tm不爱。 又能处理事情,还能够及时汇报,复位成功之后,仍然稳扎稳打,把复位后的结果给他审核,如果每个人都像方子业这般让人放心,他的工作量至少减少三分之一。 “是的,洲哥,我怕万一自己没处理好,这不是,还要洲哥来擦屁股不?” “洲哥,那个阿姨的脱位平片,是复位前的第一张!”方子业继续交代和解释。 “嗯,我知道了,子业伱不错,你发信息就已经解释得很清晰了。” “那就先这样,诺哥来顶我了,我去手术室做个小的开放性骨折,你暂时先去急诊手术室里找洛听竹吧。” “正好你、听竹还有个住培是叫什么,你们一个组,你们三个,今天就负责急诊手术室里面的小清创缝合,还有什么切坨坨的,咱们都搞。” “可以吧?” “如果觉得累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让人过来替你们。下午四点,完美收工,诺哥还有你们组的罗哥,请客吃饭,大家一起进步,一起长胖。” “哈哈哈!”金宏洲心情格外舒爽。 老大们不在,自己想要做什么手术操作练手,只要不出事情,大小均可。 只是简单的开放性骨折切开复位内外固定术,这对金宏洲而言,早就是小菜一碟了。 再不济,其实啊,中南医院,还是有留守的大佬们的,不过都是六七十岁的退休老嗲嗲们。但一旦他们出手,那基本上平时就是解决像邓勇教授这样的正高级别都处理不了的病种和手术。 只是处理他们这样的小医生想要做的小卡拉米手术,还是不至于出问题的。 毕竟,每个教学医院里面,都有一些大佬和元老,只是元老们,早就不需要在临床活跃了而已。 “那行,洲哥,晚上见。”方子业今天的学识点收入已经高达20+点,而且收入还在源源不断,方子业的兴致不要太浓。 这都能比起在实验室里,做一套不小的实验操作了。 美滋滋。 再到急诊手术室里面时,洛听竹正带着兰天罗在做一台跟腱断裂的手术,此刻洛听竹正在娴熟地做着术前的诊断检查。 thompsonstest即腓肠肌挤压试验:患者俯卧位双足伸出于床边之外,检查者用手挤压小腿腓肠肌,正常情况下可引起足跖屈,如果未出现足跖屈,则提示跟腱韧带断裂。此试验是急性跟腱断裂的特异体征。 兰天罗这会儿正点头:“洛师姐,是的。未开放性的跟腱损伤,就是这么诊断的。” 洛听竹这会儿气质拉满,身子一正,字正腔圆问:“那跟腱缝合的方法有哪些?不同位置的缝合适应征呢?” 兰天罗当时就懵逼了呀。 他半路出家,能够知道腓肠肌挤压试验这个骨科的专科试验操作,就已然不易。 方子业闻言,也是赶紧请教,洛听竹的理论和操作积累比自己好,能请教一点是一点呗:“洛师妹,学习一下?这个也正好触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 兰天罗和洛听竹各自转头喊了一声方师兄。 洛听竹则稍稍收敛了自己的‘上级气势’,笑着说:“方师兄,您谦虚了,我其实也懂得不太多,这个跟腱断裂的缝合,我也只会kessler缝合法,正好适用这个患者。” “而跟腱断裂的缝合方法,还有其他几种,比如说。” “kessler缝合法适用于一般性的跟腱断裂,特别是在跟腱损伤较为轻微的情况下。这种缝合术,可以提供较高的稳定性和强度,适用于需要承受较大压力和张力的情况。” “bunnell缝合法通常用于跟腱断裂的中度到严重情况,尤其是在跟腱末端损伤的情况下。有助于确保跟腱的末端保持在接触的位置,有助于跟腱术后的愈合。” “krakow缝合法适用于内部跟腱断裂,特别是在跟腱的中间部位损伤的情况下。有助于降低术后的结痂和疤痕形成,因为这样缝合时,缝线多位于跟腱内部。” “巴斯特缝合法通常用于复杂的跟腱断裂或需要额外支持的情况,如多肌腱撕裂。可以提供更多的结构支持和稳定性。 “跟腱加固术适用于重度跟腱损伤或其他特殊情况,如部分跟腱切除后的修复。使用钉子、螺钉或植入物等方法可以增强跟腱的稳定性,但通常需要更长的康复时间。” 洛听竹一边勾着手指,一边对方子业和兰天罗以及病人,做着科普。 病人这会儿还没打局部麻醉,此刻不禁回头看向洛听竹,夸了一句:“美女,你不仅好看,还真tm专业啊?” 77.第77章立规矩(求收藏,求追读) 第77章立规矩(求收藏,求追读) 只是这大兄弟的夸赞没夸对地方,洛听竹的脸色一板:“您好,如果您不是本行专业人士,请您在术中保持安静即可。”什么叫真tm专业,有这么夸人的吗? “加个微信呗美女,下次我要再受伤了,再来找你。”病人百折不挠,用手开始掏手机。 洛听竹见对方不配合,动作间已经是污染了单层的无菌布单,语气略恼怒:“你这伤口还缝不缝啊?” 方子业此时适时接话,布单已经污染,他也顾不得无菌原则,拍了拍大腿:“大哥,这里是医院,不是相亲的地方!您要是不配合或者觉得我们技术不行,我打电话叫上级或者保卫科了?” 方子业语气严肃,正式回怼。 在医院里,女性医务工作者在工作期间,如果遭遇到骚扰的话,保存足够证据,是可以追究法律责任的,而且这种事还不需要本人去做,交给保卫科和上级,自然有医院的法务部开始干活。 这一点,中南医院还是做得相当到位,就在骨科大楼后面,就特设了一处保卫科。 病人在手术台上现场开撩,方子业还是头一遭遇到。 不过洛听竹仿佛习惯了似的。 “你现在这个无菌单已经污染了。得重新更换,这个费用伱要自己承担。”洛听竹一边有些恼火地摘下手套,一边退开几步。 病人却觉得有些无所谓:“没事,污染就污染了,就怼着缝。” “美女,只是加个微信而已,我也不会打扰你,给个面子咯……”毅力十足。 听到这里,洛听竹丝毫没给面子,转身退开后,便去与急诊手术室的部门管理处交涉了,讲明了事情经过后,门口守着的高壮大妈就走了进来。 “你手术的时候动什么动?交代了你这么多次,你之前那个清创包已经污染了,得重新扫码计费。”阿姨的战斗力十足,开启了狮吼功。 紧接着的一分钟,就是阿姨和大哥战斗的时间,结果自然是以大哥败退,答应了等会儿重新扫码。 可即便如此,那阿姨还是把他的手机给暂时扣留,这才重新拿了一套清创包的器械。 这般后,洛听竹就没再掺合,方子业带着兰天罗两个人,先再完成消毒铺巾等操作,不一会儿,在急诊科代替金宏洲值班的李诺就赶了上来。 李诺的身板,比方子业更加高壮,面色沉稳,浓眉大眼,往手术台旁一站,就开始在兰天罗的帮忙下穿戴无菌手术衣,同时嘴里质问:“我来给你缝,你还要换美女吗?” 这大哥一看李诺的身板,当时就怂了。 手术继续。 接下来的操作,方子业也是真正见识到了像李诺这样本院主治医师的扎实基本功,跟腱断裂这样的小病种,完全属于是小菜一碟。 然后,让方子业非常意外的是,李诺在缝合完后,亲自陪着病人出门诊手术室的时候,门口已经站着保卫科的人员了,这是李诺提前就叫来了的。 估计是之前,洛听竹给李诺打电话的时候,李诺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你们这是干嘛?我又没做什么?”病人在急诊手术室门口有点怀疑人生。 “做没做什么,要等我们了解清楚事情经过之后再说。我们这里是医院,tm的不是你要去的那种地方,你就算是要求换医生,不是你那么换的。”保卫科的工作人员,比骨科医生更加彪悍,出口就是老油条。 紧接着大哥就被带走了,洛听竹这会儿,才从门诊手术室外的走廊处走回,先给李诺以及方子业二人道谢。并说:“李老师,辛苦您了。” 李诺此刻却是拉下了口罩,露出了温柔的面孔:“没事儿,听竹,咱们骨科别的没有,有的就是一膀子力气,你在内科实习的时候遇到的事情,在咱们骨科,完全不叫事儿。” “我们骨科每个人都会在急诊科轮科坐诊,到急诊科的第一天,以前也是我们骨科出身的刘主任,泓哥给我们上的第一课就是,能跑先跑,如果跑不了,且如果发生了不可抗的医疗纠纷,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自身安全。” “搞死几个人都无所谓。”李诺低声哼了一下,很明显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善茬。 但说完,李诺还是很正色地说:“当然咱们是医生,治病救人、文明行医才是我们的主业。” “下面还有一个切皮下囊肿的,听竹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洛听竹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 一直到下午四点下‘急诊班’,方子业一天增加的学识点高达四十七点。 助手、频繁的小操作,虽然带来的学识点,不如直接做手法复位和开台主刀手术那么丰富,但也是有收入。 这么一来,今天相当于白薅了一个3级的手法复位术,不要太舒服。 四点半,金宏洲仍然要守在医院里跑平会诊,但是韩元晓组的李诺主治以及邓勇教授组的秦葛罗主治,就马上安排了请客吃饭。 是汉街里的一家中餐厅,点的菜也是颇为丰盛,九个人,十一个菜,算是大餐了。 在饭桌上,李诺和秦葛罗两个人讨论得更多的,还是今天遇到的那个在手术室里要加洛听竹微信的创伤患者。 秦葛罗听后就道:“这样的人,他还受什么伤啊,去酒吧里用酒精消毒得了。” “诺爷,辛苦你了啊。”秦葛罗对李诺的称呼,略有变动。 李诺则无所谓地说:“罗哥,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来来来,喝啤酒的喝啤酒,喝饮料的喝饮料,以茶代酒的喝茶,大家举一杯。” “正好上级们都不在,今天我们大家各自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小操作练手,这个机会得之不易,但一定要保证质量才行。” “这一点,子业做得非常不错啊。把自己操作的前后证据,一定要固定下来,稳扎稳打,千万不要觉得你多问了上级几句,上级就会觉得你菜,你不靠谱。” “你要觉得自己走向自认为的靠谱,那我们就只能我靠了。”李诺非常豪爽地给众人立着规矩。 一杯入肚后,秦葛罗问:“等会儿你们谁有空啊?” “听竹?顾毅?” 洛听竹摇了摇头:“秦老师,我不行,我等会儿要和方师兄去一趟沙市,去接一下细胞。” 顾毅则点了点头:“我可以,罗哥。” 78.第78章三江上架感言 第78章三江+上架感言 本书上三江了,基本没有单章求过追读,这都是得力于各位书友的鼎力支持,小鱼铭记于心,谢谢所有书友们在新书期的追读、打赏、推荐票以及月票支持。小鱼算是半个萌新,知道的技巧不多,只知道,老老实实地把剧情写好,把故事写好,因此一直沉默寡言,在本章说里面的话也不多。 主要是感觉除了感谢,也不知道说些啥,感谢次数太多,略显苍白。 这个感言,不诉苦,小鱼挺幸福的! 对,即便是明天是而立之年的生日,农历九月十八,阳历的十一月一号,正好是小鱼三十岁。 已经成家,这里给大家送颗糖,齁一下—— 我老婆是我小学五年级遇到的同学,初中同学三年,那时候小鱼就惦记上了她,在高中毕业之后,我们才走到一起,然后跌跌撞撞地异地恋了十年,对,你们没有听错,就是十年,而且是异地。 后来,我们也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结婚到现在,即将迎来自己的小宝宝,因此在感情方面,小鱼是大丰收的。 在立业方面,小鱼勉强还算可以,武大的本科,湘雅附二的硕士,曾经是地级市医院里面的编制,后因个人原因,又退出,算是立业一半,又自行成为了自由人,如今成了一位扑街写手,很是不甘。 小鱼就是一个乡村做题家,连小镇做题家都不是,多次败北于考博留在大城市的梦想之中,折戟沉沙,后再无建树。 而自从走上写手这条路,小鱼就知道,自己在专业成就以及医学成就方面,已经不能再回头,遗憾颇多。 感觉有点对不起恩师的言传身教,憾无为以报,叹无以为报。 考博的艰辛,是真挺不容易的,拼杀了几次,年纪逐渐增大,已经是拼不动了…… 且又不甘于在地级市医院,省城里面又挤不进去,索性就改行了吧! 但小鱼又是幸运的,能够有这么一波书友的认可和支持。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小鱼其实收获蛮多,不敢太过贪恋,所有的事情,都早有最好的安排,如今能老老实实地写故事,能混口饭吃,就是最大的期望。 不诉苦,也不说自己压力有多么大,反正就只想好好写故事,希望能够得到各位书友的赏识。明天凌晨上架,更新会稍微多一点,但是具体多多少,到时候各位书友自己去期待吧,不说破个记录啥的,但是一万字左右的更新,肯定是拿不出手的。 在这里提前说一句,就是上架的第一章,可能大家觉得稍微有点水,但那是一种心酸往事的回味,大家且看吧。 求首订是必要的,但是首订多少加更啥的,小鱼也不承诺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到时候保证质量的情况下,更新量不会少。 小鱼的存稿不少,慢慢放,慢慢改,争取能够做到每一章,都有新的内容,大家满意的内容,大家也不要着急。 在此,小鱼求个首订的同时,希望能够得到各位书友的一句生日快乐。毕竟三十了嘛,虽然小鱼自己不过生日,还得码字存稿,但是虚拟过一下也不错。 不继续卖关子! 上架当天的首日更新应该不会少于4w字! 所以我希望能够得到四十个回复的祝福,或者一丢丢打赏什么的,乐呵一下。 四万字的首日更新,我觉得值得,而且我敢大声说我值得,我诚意拉满了!!!! (哭:这是我新书期间所有的存稿啊。) 另外,这本书的节奏会稍微有点慢,内容会稍微细腻一些,主要是希望能够带着大家走一下比较接近于现实的医学。 以求能够让各位书友,能够对医院里面的年轻人稍加尊重一二,因为他们站在你们的面前,其实付出的辛酸颇多,可能比你们想象的东西,还要多。 以上。 祝各位书友都看书快乐。 79.第79章七百里奔袭(求首订) 第79章七百里奔袭(求首订) 接细胞,其实是一种比较口语化的说法,真正洛听竹要做的事情是,从沙市转运一点做实验的细胞回汉市的实验室,以便于后续的工作。洛听竹所在的课题组,大部分都是在做骨肉瘤细胞实验,但是,即便是邓勇教授的实验室里的骨肉瘤细胞系,也做不到全满。 同为骨肉瘤细胞,仍可分为很多不同种细胞系,比如说常见的hos、mg-63,u2os,这是邓勇教授组常见的细胞系分类。 但骨肉瘤的细胞系分类,远不止如此,还有143b以及huo9等多种细胞株。 而这些细胞系株,实验组里面没有,如果要新买的话,那实验组估计不会为了洛听竹即将进行的实验,单独去购买一种新的细胞系株。 没有归没有,人总得想办法,活人不能被饿死。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并不是不做饭的理由。 于是,洛听竹通过了论坛,联系了到了,中南大学附属湘雅医学院的某一个肿瘤实验室里,有143b和huo9这两种细胞株,但是他们那里,正好缺少了u2os的细胞系,u2os这一组细胞系都被养死了。 相当于是一换二,只需要洛听竹自己承担来往的路费即可。 见面的时间是约定在了晚上的八点左右,洛听竹不敢一个人去陌生的城市,于是之前的几天,就与方子业商量,让方子业陪她来回,她出路费。 因此,在吃完之后,洛听竹就得赶回实验室里去,用干冰以及保温箱带着冻存的细胞带着冻存的细胞与别人换。 这是医学科研人员比较常见的交换。 因为啊,像细胞系这种东西,如果能够取得一批,冻存足够多的话,几乎是可以很久很久都可以不用新买细胞株了。 而只是用冻存的一代细胞去换别人的一代细胞,两个组都有得实验做。属于两全其美之举。 很多地级市教学医院里,一些实验组的经费不那么足的情况下,很多毕业的博士以及硕士,远赴千里地去从以前的老师那里拿细胞株回去做实验的情况,非常常见。 李诺和秦葛罗等人就没再多说什么,吃饭的期间,也不过就是正常的聊天,然后再重新安排一下晚上可能金宏洲会遇到的急诊手术班,大家相互帮忙嘛。 第一个就问了方子业,不过秦葛罗帮忙解释说了方子业今天晚上暂时有事,就把手术班推给了另外一个师弟。 晚饭过后,洛听竹就先赶紧扫码了一个电动车,快马加鞭地杀回实验室,到了实验室里,就赶紧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保温盒、干冰、即将长满的培养皿…… 如果要运转冻存细胞,得用小液氮罐,就颇为麻烦。 上下高铁的手续也比较繁冗。 相对而言,保温箱与干冰,是比较好用便捷的转运器具。 方子业呢,自然是没有第一时间赶回,秦葛罗还有李诺等上级医师,都在慢步地往医院方向走,秦葛罗和李诺在过上级医师的瘾,他自然得陪着一起有说有笑。 聊了一会儿后,秦葛罗才交代说:“子业,你得负责把听竹安然无恙地带回来欸。” “罗哥,应该没问题咯,换细胞的地点就是在高校里面,安保还是有保障的。” “我们快去快回,沙市和汉市的高铁也发达,最迟十一点钟,可以到汉市站,我们一路打车,到了地点就给你们发信息。”方子业倒不会觉得很害怕。 如果说,人生地不熟,见面的地点是在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即便是方子业也不敢和洛听竹一起去啊,万一被嘎腰子了或者进了传销,方子业也不一定跑得回来。 但如果是在高校的实验室,或者在高校的校园内,这就有一定的安全保证了。 至少有一点,如果方子业和洛听竹出了事情的话,有监控显示方子业和洛听竹是进了湘雅医学院里,汉市大学医学部是可以直接和湘雅医学院取得联系,让他们帮忙寻找的。 “嗯,应该也没问题咯。” “听竹的外科天赋着实不错,基础实验的天赋也很高,虽然比不上子业你,但就凭这一股子冲劲儿,以后的前程也是不小。” “邓教授对听竹是甚是欢喜的,也是在尽力地想再拿些课题回来匀给她,不过她自己如果可以努力拿些课题的话,以后实验的经费还可以更多一些。” “子业伱和威哥,与我们都是一个大课题组,依托于相同的实验室,互帮互助是很好的事情!”秦葛罗如此说话的时候。 顾毅把话接了去:“罗哥,子业是很热情的,毕竟是自己人,比洪教授那边的兄弟姐妹们,还是感觉亲疏有别。” “自家的兄弟姐妹就是不一样的。” 无旁人在,顾毅吐槽了一下。同时,与方子业对着碰了一下肩膀,以示友好。 如果说,医院里教授们以及临床团队的手术综合实力,是对话国内的一种工具和基础的话,那么课题组的科研,就是对话世界与顶级高校的一种基石。 顶级的外科医生,在外科操作水平上,没有完全够不着边幅的质变区别。 但科研的进度有,科研的深度水平有区别。 洪教授就是在邓勇教授课题组做实验的洪字礼副教授,他的团队相比起来,更加庞大,一点都不比邓勇教授少,只是,虽然是同一个实验室。 不是一个老师出来的同门,不相互打扰是基础,真要说互帮互助,别人才懒得理你。 洪字礼副教授,擅长做科研,收的学生也大多是学术型硕士和博士,长期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偶尔想要让他们帮忙做个什么实验,那难度不小。 正是因此,洪字礼副教授每年的招生名额几乎都满满当当,课题众多,每年带两个博士,一个学术型博士,一个专业型博士,是起底。 医院里,再怎么克扣博士名额,也不会克扣洪字礼副教授的名额,因为他的课题组,需要有人去做实验。 但方子业平时很热情,不管是他还是王元奇,包括自己组的学术型博士董文强和薛漕,请方子业帮忙的时候,方子业除非实在抽不出来时间,否则都会帮忙。 “我也听说了!可子业好说话,你们就尽欺负他是吧?” “你们到现在,请了人家吃了几顿饭?”秦葛罗开始转向对顾毅开始输出。 “这种好事情,我好像没怎么听说啊?” 顾毅闻言,神色当即一凛:“罗哥,我错了,下次子业说不要也得要!~” 秦葛罗已经升到了主治,同样的,他的科研职称目前已经即将步入副研究员的副高水平,他只是没有研究生,并不是从来不进出实验室里。 自然也有人请教于秦葛罗,作为秦葛罗的耳目。 秦葛罗对实验室里的一些事情,还是有关注的。 方子业则赶忙回说:“师兄,没有没有,我真不太喜欢喝饮料这些。” “那就多请你吃饭。”顾毅答应得恳切! 同时把方子业的肩膀一揽,用力地抓了一下。 顾毅算是听明白了秦葛罗的意思。 洛听竹,这个没有课题经费的师妹,都知道和方子业这样实验天赋极好的大手靠拢,自己还不主动点,热情点,你装什么清高呢? 虽然说师兄弟们的感情需要纯粹点,可必要的人情世故是要懂得的,不然的话,上级都看不过去。 “顾师兄,咱们相互帮忙,没必要太客气,太客气就生分了,对吧?”方子业也不傻,一句话把顾毅的情绪照顾得舒舒服服。 方子业愿意帮忙做实验,自然自己也是好处多多,甚至得到的好处,是大于其他师兄们的。 秦葛罗闻言,就说:“看吧,威哥带出来的学生,这情商就是不一样啊?” 秦葛罗这话,让李诺也不禁转头看来。 要知道,袁威宏可是真的够屌啊,他这一届留院的时候,邓勇教授自己的博士研究生,就只是陪衬,邓勇没留自己的学生,反而是把袁威宏留了下来。 能力、情商、智商、做事做人,但凡缺了一项,都不可能让邓勇教授做到如此地步。 毕竟,袁威宏是在他的老师楚教授,意外离世之后,属于是单枪匹马地从人堆里杀了出来,这样的能力,不可小觑。 再接下来,秦葛罗就开始敲打舒朗,但没有理会普通的住培兰天罗。 舒朗是硕士研究生,兰天罗是本科毕业后来规培的,规培生嘛,不需要文章,也不需要科研,只要轮转完三十三个月,拿到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合格证书即可。 方子业有注意到兰天罗的情绪稍显低落,就借机啊,往兰天罗的方向轻轻一靠:“天罗,没关系的,你只要考研的成绩足够好,我师父是非常欢迎你入组成为师弟的。” 兰天罗虽然是社会性住培,但也可以考研成功后,退培然后重新进入到硕士研究生行列。 退培,即退出规培,然后进入到硕士研究生学籍管理系统,成为正式的硕士在读研究生。 兰天罗闻言,眯了眯眼,摸了摸有点微胖的小肚子,没有回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情绪不是特别高,若是在平时啊,方子业肯定会再多聊几句,可汉街距离中南医院,就这么远,很快就到了。 方子业先答应了洛听竹的事情,还是要先履诺的。 …… 中南医院,与汉市大学医学部毗邻,应该是说相互镶嵌,中间就只隔了一条两米多宽的小路。 方子业来到汉市大学医学部门口三杆旗前时,洛听竹正好是挎着单肩‘挎箱’从医学部里面走出来,与此同时,洛听竹还挂着一个小胸包。 走路时,装着肿瘤细胞的大箱子,一动一动,小胸包则是被挎箱的带子压住。 方子业则是检查了一下自己钱包,里面带着银行卡和身份证,便已够用,上前帮忙洛听竹拧了一截路。 虽然只是细胞,但需要足够多的干冰,份量也不轻。 洛听竹穿的不少,把箱子从实验室挎到门口,额头上已经布满细汗,也没客气地与方子业争抢,只是说:“师兄,我已经叫了车,尾号是7890.” 紧接着她从胸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有点堵车,还有三公里,估计要十分钟左右。” “没事儿,这里一直都是有点堵的,我们在门口等一会儿吧。” “你和那个网友联系了吗?”方子业追问了一句。 “联系了,对方说他就在医学院的实验室里面,我们到了给她发信息,然后在教学楼与篮球场相间的马路上见面,旁边还有个图书馆,我也不知道大抵是个什么地方,可能到了才知道吧。” “嗯,没事,只要在学校里,就还是相对安全的。” “你给对方说了吗,最好是用培养皿给你细胞,还要给你准备一点干冰,不然的话,我们这点干冰估计不够用。”方子业点了点头,同时看着双湖桥方向,万达瑞华酒店以及汉秀剧场的霓虹闪烁,略有些迷眼。 时间已经到了六点,这个点是下班的点,但这个下班,和医学生特别是医学生中的科研熬夜狗,完全没关系。 有时候要做实验,预约的时间不好,经常熬夜到凌晨,是常有的事情。 不然怎么会有苦逼实验狗的称呼了? 医学狗、考研狗、实验狗、值班狗,狗医(一)生…… “也已经说过了师兄,今天辛苦你了啊,不然的话,你可能最近还可以做一套实验了。”洛听竹知道,方子业目前也在做申请课题的前期实验。 虽然说,方子业以自己的名义,没办法申请课题,但是可以以袁威宏的名义申请啊,还可以以揭翰的名义申请。 哪个组会嫌弃课题的数量资金多呢? 如果申请到了课题无法完成,再不济,直接外包给公司,也能够出结果,就是这个结果到底是不是ps的或者是挪用的其他实验的结果传给你,你就没办法印证了而已。 洛听竹说这话时,是很羡慕方子业的。 当然,她如今已经有了备选的方案,如果自己有新的细胞系,那么蹭一点师兄们的试剂,也能先做一套小实验,得到结果后,先发一篇基础性的sci文章。 几区没关系,影响因子也不特别重要,主要是展现,自己是可以有这个能力,承担基础实验的,如此一来,可以为她申请课题而加码。 方子业不同啊,方子业本来现在就发表了基础性相关的文章,做实验的能力更是猛地一匹,有那一篇一区的基础文章加身,他以后成为了博士后,申请课题时,肯定会被优先考虑。 现在的方子业,可不会被认为是袁威宏给他投喂的那一篇基础文章。 只是因为方子业是专业型硕士研究生,之前的临床任务太重,没时间去做实验,而不是方子业不会学不来基础实验。 现在的方子业在实验室里,基础的细胞实验,打通关简单的通路是绝对没问题的。 “没关系,洛师妹你也帮了我很多忙嘛,我们互帮互助!”方子业藏了私心。 洛听竹的确是在实验室里,从其他地方薅了实验来,让方子业有机会参与,得到了不少的学识点。 相比之下,其他师兄们给方子业这样的机会都不太多。 方子业做过实验,自己没有参与操作的实验结果,看了也没有学识点的增益。 学识点是根本啊。 方子业说着看了看手机的电量,又问:“你手机还有电吗?带手机充电器了么?” 方子业的手机是华为,洛听竹的是oppo,两个人的充电接口都是typec,如果洛听竹带了充电器的话,他还可以在高铁上充一下,不然就只能借一个充电宝。 洛听竹则拍了拍自己的胸包,表示充电器在里面。 她今天的胸包,与平时挂着的那个零食包不一样,看起来更加正式一点,没那么可爱,但面积有多大,方子业就不知道了。 再等了一会儿,出租车就到了。 目的地就是汉市站。 汉市站就在昌区,其实地铁可以直达,但是毕竟有细胞在,免得在地铁里面挤来挤去,于是就打车直接到了入站口,刷身份证直接到候车厅…… 一路无话。 两个小时十分钟后,两人从沙市的高铁南站东出站口出站后,直接排队打车,说明了地点后,司机问:“你们要去的是湘雅医院还是湘雅医学院?” “是湘雅医学院,附近好像是有一个湘雅三医院。师傅您应该知道吧?”洛听竹赶紧报地名,生怕司机走错了。 “那是在河西欸,走不走高速咯,高速的话会快一点。”出租车司机回头问了一下。 “不用了师傅,我们不太赶时间。”洛听竹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其实是来之前就查过了路线,不需要走高速。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这个点堵得很欸。”司机还是在继续说话。 方子业此刻则是直接把手机递上去:“师傅,您按照这个导航走吧,可能我这个导航智能一点,绿得多!” 现在是什么社会,方子业懒得和对方啰嗦。 司机就不再说话,默默地接过了方子业的手机,开始按着路线走了起来! 现在监管还是有点给力的,出租车都是实名制,而且必须提供发票,到时候方子业若是举报一下,那也属于没事找事。 能跑车毕竟有得赚,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然后不时地往嘴里塞一颗槟榔,味道有点冲。 方子业和洛听竹虽然都戴着口罩,但是一次性的外科口罩,无法隔绝气息,两人都选择了打开后座车窗,任凭窗外的冷风吹进。 过一会儿,司机先受不了了:“你们莫开窗户咯?有点冷嘞。” “师傅,槟榔味冲,我们受不了。我们也冷啊。”方子业把头靠近窗户一侧。 司机直接开了驾驶位的窗户,往外面噗了一口。 然后主动地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了:“这个可是好东西,我们跑车的啊,就靠它续命,没办法啊。”“你们是学生去上学?还是出差啊?”司机和两人聊天套近乎。 “回学校。”方子业回得相对冷淡,不想接话。 “那是中南大学欸,非常好的学校了,真羡慕你们这些会读书的人,以后出来了,工资比我们肯定高。”师傅感慨着。 方子业本想说医学狗如果读书不够多就未必比你工资高,但是实在车内的味道太厚,他不想讲话,也只得故作高冷。 终于,在四十多分钟后,司机把方子业和洛听竹放了下来,到了一条陌生马路。 之所以称之为陌生马路,是因为正在修路,两边都高高围起来了,就只剩下一个小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进学校里去的。 方子业和洛听竹压根不敢走,于是导航了一下,结果往前走了一千多米后,才又来到了一个相对看起来正常,有人流量的小门。 没有保安把守,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人才得以进去。 进了之后,仍然是有点摸瞎,不过好在方子业在小卖部里,买了两瓶饮料,然后拿出信息给老板看后,老板才说:“帅锅,沿着这条路直接进,到了图书馆右转,转出图书馆前面的路,就到了地方。” “你们就喊你们朋友下来。”老板相对热情,说话有点沙市口音。 方子业道谢后,挎着箱子继续前行。 沿路有学生进进出出,也有情侣牵手而行,篮球场上,有人挥汗如雨。 足球场外围,也有人慢跑而行。 不过,方子业和洛听竹完全没有心思欣赏这么些,一路前进,然后顺着地图找。 又是十几分钟后,方子业和洛听竹,就看到了类似的一队组合! 不过对方啊,是两个男生,一个女生。年纪与方子业相仿,比洛听竹要稍微大几岁,都戴着口罩。 洛听竹不敢确定,打了个语音电话,确定了身份后,两队人就都笑了起来。 原来,对方那个女生,压根就不是湘雅医学院的! 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她现在是湘雅医院里的学术型研究生,主攻的也是骨肿瘤方向。 但是也怕自己遇到危险,所以就找了两个师兄,换了一个地点集合。 选择的也是比较熟悉的湘雅医学院里。 得知方子业和洛听竹是从沙市远程赶来的,她还特意提议方子业与洛听竹一起去吃个宵夜。 洛听竹看到对方的培养皿上,写着略娟秀的字体,以及看起来细胞好像贴壁即将长满的培养皿,便会心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师姐,谢谢。” “吃宵夜就不用了,我们还要赶着回去养细胞呢。我们的路程还有点远。” 洛听竹戴着口罩,说话的时候,对面两个男生盯着方子业看,拿着手机不停捏放,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要加个联系方式的提议。 两队人,就此作别。 方子业和洛听竹就直接往回赶。 等车时,洛听竹心已经归位,便问:“师兄,你说这个师姐,她是湘雅医院的吗?” 方子业也松懈了一口气,笑了笑:“无所谓啦,不管是不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好。” “其实对于她的身份,我是持怀疑态度的,湘雅医院的平台,比中南医院至少要好了一个档次,不可能连u2os这样常见的细胞株系都没有。” “即便没有,再买一株就行了,没必要在网络上交换。”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确定对方是真正做学术研究的即可。不是什么坏人。” “做科研的,各有各的不容易。” 湘雅医院或者是湘雅系统,虽然近些年来,出了不少的新闻。 但无论怎样,这仍然是华国医学的老牌学府,湘雅医院和湘雅二医院的综合实力排名,落不下前十前二十,甚至一些专科的水平,数十年内都不可能跌落。 这就是老牌学府的底蕴。 相比之下,中南医院反而层次稍有欠缺。毕竟中南医院以前是鄂省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 “咱们打车回去吧。”一路有惊无险,方子业觉得是最好不过的了。 对方具体是不是湘雅医院的研究生或者是不是湘雅医学院的,并不重要,对方既然这么提议,肯定是有难处,但是什么难处,方子业也不想过问。 要说难处,谁没有,方子业也有难处啊,他现在虽然做实验的经费足够,但是时间没有洛听竹这么充裕啊。 他还是住院医师,还要临近毕业,毕业答辩、盲审,还有住院医师规范化结业考试,笔试,博士考核的流程,随时准备提交资料。 与此同时,他近期临近年终,还要走财务科报账手续,不然的话,一些出售科研材料的公司年终要结账,你不给人家打钱过去,别人肯定不干。 因此,方子业的时间,也不宽裕。 并且,方子业唯一的优势就是,老师有专项的课题资金。 只是其他的帮手,就相对有限。 洛听竹也有自己的优势,虽然没课题资金,但是她可以蹭啊。 那么多师兄们,这里蹭一点,那里蹭一点,试剂细胞等节约点用,其实也够用。 只是说没有特别专项的方向,让洛听竹去做,而不是完全没有经费做实验。 但方子业就没人帮忙了啦—— 师弟揭翰,如今才硕士一年级,才进到专科,也是专业型研究生,需要管床和值班。 老师袁威宏,如今即将为副高而努力,需要带教经历,还需要乡村的基层工作经验,也不可能帮得上什么忙。 所以,方子业如果有时候因为值班或者其他因素,无法正常进行实验的话,方子业连把自己实验的流程转交出去,都还得求人。 不像洛听竹,她可以请求邓勇教授那里的学术型博士研究生师兄,帮一下忙…… 课题组的人手不够,目前是一个比较大的限制。方子业有心想和洛听竹靠近,其实就是看中,洛听竹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就会钻在实验室里。 那么,她帮忙看一下细胞,或者做一点实验流程,可以交出去。 另外一点,洛听竹以后如果申请到了课题,自己还能够看得到实验结果,并参与其中,得到学识点。 这种事情是相互的,你愿意带洛听竹现在做实验,那么她以后就可以让你帮忙参与其中。 其他的师兄们,不同步的情况下,帮忙归帮忙,但是别人不会随时给你汇报实验进度啊? 可洛听竹不一样,她与方子业,都是从实验室萌新开始,虽然方子业先走了几步,但以后的进度,大家都差不多,这样的情况下,互帮互助,方子业就可以得到更多的课题去观察结果,得到更多的学识点。 两全其美! 回去的时候,打的是网约车,网约车里面的味道,就相对舒服很多了。 过湘江时,看着外面瑰丽的橘子洲,放下心情来的洛听竹笑得很会心,可能是一下子入了迷,着了这氛围,说:“以前我爸带我来过这个地方。你看,师兄,那里还有……” 洛听竹才说了几句,又兴致稍稍落寞了下去。 可能她有过快乐的童年,但有一段不太美丽的青春,包括现在的遭遇,也让洛听竹很快被打回到现实。 方子业没来过沙市,所以一切都是好奇的,在路过某一段时,方子业问:“师傅,这边的臭豆腐真的很好吃吗?” “臭豆腐啊?不好吃咯,商业化之后的臭豆腐算什么臭豆腐咯。” “以前啊,那种推着车,拉着一个大罐子卖的那种臭豆腐才是臭豆腐!” “不过现在找不到了,这种,也就凑合着吃吧,你们是要去高铁南站还是哪里?”师傅有点遗憾地回问。 “去南站,师傅,我就随便问一下,我们还得赶高铁。”方子业见司机有点减速的意思,赶紧解释。 “奥,我还以为你们要去五一广场或者哪里玩一下呢。” “不过现在啊,五一广场没什么特色,就是逛吃,没什么味道。” “可能你们年轻人会比较喜欢,我啊,现在就喜欢往郊区跑……”师傅应该是地道的长沙老口子。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口音,陌生的氛围,让方子业和洛听竹没有驻足停留。 可是,到了高铁站后,洛听竹还是忍不住先驻足买了一杯沙市的茶颜悦色,点的是幽兰拿铁,方子业则点了一杯网红的声声乌龙。 感觉还行。 洛听竹则是一边小口小口吸着,一边把自己的细胞箱子护在身边,说:“沙市的茶颜和汉市的味道也没特别不同,不过口感还是挺清新的。” “我没喝过。”方子业就不知道对比了。 洛听竹啧啧称奇:“师兄你没喝过茶颜吗?” “懒得排队。而且我也很少喝奶茶。”方子业点了点头。 洛听竹点了点头:“哦。” “以前的时候我就喝过茶颜,感觉还蛮好喝的。” “我妈妈就在沙市。”洛听竹忽然转头对方子业这么说。 方子业眨了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洛听竹这个问题。 然后,是洛听竹自己,先说起了以前的往事,可能也是触景生情吧。 要说洛听竹的个人遭遇,不能用幸运和不幸运来形容。 她父母吧,都还属于文化程度不错的、二十一世纪初,千禧年的大学生,都还混得不错,就是感情到后面走不到一起,都觉得平淡,于是分开。 本来洛听竹是要跟着母亲的,父亲也同意,只是啊,洛听竹从小就和奶奶亲近。 因此,洛听竹的父亲和母亲争抚养权时,都没争过她奶奶,洛听竹由奶奶一手带大。 洛听竹其实之前有点讨厌她的父母,觉得他们分开,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因此后续很多年,她只负责拿钱,不负责联系。 父母各自再组建家庭后,感情就稍微淡了。 即便是如今,洛听竹的父母,仍然各自会给她一笔生活费。 只是吧,现在她已经哪一边都回不去了,奶奶去世之后,她甚至连过年,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洛听竹笑说:“我爸这边,我还有个弟弟,我妈这边,我还有个妹妹,就是我比起我弟弟妹妹的话,我感觉我自己少了父母。” “大学的第一年,我回家过年时候感觉好冷清。我本来是去了我父亲那里,我现在明面上的妈,倒是也还不错,但终究是少了陪伴与归属感。” “后来除夕前,我跑回了老家,那一年我是在我伯伯家过的年,只是老家还是差不多的老样子,就是没有奶奶在的时候那么舒适了……” “那你外公外婆呢?”方子业问。 “他们有自己的孙子和外孙女了呀?”洛听竹莞尔一笑,仿佛不在意,又仿佛在意。 小口的喝了一杯奶茶,用甜味冲淡人生的酸涩。 然后洛听竹继续说:“我爸和我妈妈的想法是,我以后有一个安稳的工作就很好,所以让我去当个老师,可能是他们觉得匀不出足够多的精力。然后会凑钱给我买一套房子,各自出百分之五十,可以在老家,也可以在省会城市。” “高中的时候,我打算是去魔都或者京都的,总不能让他们缺失了对我的爱,还不让他们在钱包上亏点血吧?” “但我长大后,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发现其实我爸妈也都挺不容易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填报志愿的时候,第一志愿的第一专业就录取了……” “师兄,其实,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总不能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就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束缚死,您说对吧?”洛听竹很有知性的感慨。 这样的问题,方子业无从回答:“或许是吧。” 根据洛听竹的描述,假如她父母强行凑合在一起,未必是好事。 “师兄,你呢?”洛听竹看着时间还早,便问。 “我啊,我就是一个纯粹的小镇做题家,考的本科是津市医科大,后来考研的时候,小小的爆发了一下,还真的踩着末班车进到了汉市大学。” “其他就没什么可以说的啦,一直庸庸碌碌,但碌碌无为,也就是最近,才稍微好一点。”方子业笑了笑。 比起洛听竹的人生,自己的人生轨迹,就平淡了非常多。 当然,也相对幸福很多,父母都对他极好。在镇里面,211的大学本科,也是颇为不错的,当年想的是,万一读不上硕士,就考一个规培,然后回县医院。 县医院一般的本科不要,但津市医科大学的本科,还是要的,因为方子业曾经和那边医院的人事科联系了一下…… 再一会儿,两人就开始检票上车了。 这一次上车,一直鼓足精神的洛听竹,就靠着窗户,小眯了一会儿。 眯到了接近汉市站时,才苏醒过来。 下了高铁后,她再次打开了一下盒子,发现里面的干冰还有不少存量,这才非常放心,再次安逸地打车回了汉市大学医学部门口后。 她才开心地说:“谢谢方师兄,我先去实验室了哈。” 细胞拿回来后,要传代培养,要冻存留根,这些都是十分必要的操作。 也简单。 方子业就说:“早点回去休息,别熬夜太晚了。” “没事,师兄,就是传代培养,最多也就四十多分钟。”洛听竹眯了眯眼睛,有点开心地往实验室方向走去。 方子业则是走向了自己出租的房子,进了家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感觉这一路去沙市,恍然如梦,但这样的经历,也是一种人生遭遇的充实。 如果不是亲自经历,谁能想象得到,一个医学生,一个八年制的本硕博连读的高材生,会如此精打细算,会为了几瓶细胞,几个小时,来回一千四百里路,然后熬夜着也要把细胞养好呢? 方子业也想不到。 想不到的事情,方子业也就不过多纠结,赶紧洗澡、刷牙洗衣服,然后再睡觉。 临近睡觉之前,洛听竹发来了一段语音。 “方师兄,今天辛苦你了,时间太晚了,所以就没邀请你一起吃宵夜,明天请师兄您吃饭表达谢意。我先回去啦。”洛听竹的声音惊喜之中,内含疲惫,却有一种倔劲儿。 “早些休息,明天估计秦葛罗老师还得打个全场,你可能还是要去门诊手术室。我要值班。” “明天吃饭的话,估计是吃不了。”方子业对洛听竹回。 80.第80章后知但觉(求首订) 第80章后知但觉(求首订)不过,洛听竹就没有再回复了。时间已经不早,洛听竹估计也要休息了。 方子业把手机充好电,往旁边一扔,双手枕着后脑勺,看着一日收益高达四十多点的学识点,感觉美滋滋的。 昨天把手法复位术,加点到3级消耗了六十多点,现在返回了四十多,相当半白嫖。 可惜明天不能如此,需要值班的情况下,急诊手术也急诊操作,与自己的关系就不大了,而且明天晚上,顾毅师兄还有一个实验,也得缺席…… 时间还是不够,远远不够啊。 什么时候可以脱离规培之后,自己就会相对更加自由一些,那时候,肯定才是学识点来源的最大头。 慢慢来呗,也不必着急,如果揭翰师弟真的可以再申请到一个小课题,那自己就又有实验做了,有实验做,就有文章,就有新的学识点,就能够为留院做更大的加码。 临床也不能松懈,尽量赶在博士毕业前,不,尽量赶在申请出国前,就直接把第一个练功房给破了,让邓勇教授对自己有更深刻记忆,才能在自己出国后啊,念念不忘,不然等自己出国回来,邓勇教授忘了自己怎么办? 出国还是要出的,看一看国外的实验室还有临床氛围…… 而且申请出国的话,也需要科研能力才拿到全额奖学金才行,不然靠自费,就不给爸妈添加这个压力了吧! 加油!~ 方子业进入到了梦乡。 十一月十七日,星期四,是全国骨科年会进行的第二天。 方子业早早地就洗脸刷牙,并且在食堂里吃了一份热腾腾的热干面后,便赶到科室里。 这会儿,留守在科室里的组内人员也已经到得差不多,就只有舒朗,目前还不见,秦葛罗上级医师,顾毅和洛听竹还有兰天罗,都已经是在医生办公室各自忙着。 顾毅在和秦葛罗等人聊天,洛听竹则是在检查和审核本组病人的相应医嘱,以保万无一失。 方子业正好穿着白大褂走进办公室,稍微整理了一下胸牌,就拉开一个电脑面前的椅子,打算坐下。 金宏洲看到方子业进来后,忽然是灵光一闪,目光略错愕地看向了方子业几眼后,才转了话题:“对了,诺哥,罗哥,你们帮我看一下这个关节脱位。” “我怎么看着,这个前脱位,不那么简单,好像是接近中度了。” 昨天有两个肩关节前脱位,本来金宏洲没当回事儿,但方子业把复查前后的平片都发给金宏洲后,金宏洲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天那个阿姨的脱位啊,不是特别简单的轻度脱位。 后来金宏洲打算问,可因为其他的事情耽搁了,急会诊急诊手术后,跑平会诊又跑到十点钟,且方子业和洛听竹去了沙市取细胞,金宏洲就不好打扰。 刚方子业在门口一闪,金宏洲才突然想起,科室里还有两位老大哥,都是刚下总住院不久,应该不至于把肩关节前脱位这样的脱位发病率最高的急诊病种给忘记。 方子业一听,稍显紧张,正熟练登录了账号密码后,转头看过去。 好像昨天的急诊中,就自己做了复位,难道说自己评估错误了? 虽方子业对自己的理论和操作都有自信,但说话的人是金宏洲啊,像金宏洲这样的总住院本院医师,基本上都是通过了练功房801的,在手法复位的造诣上,不会比自己差,只会更好。 如果是因自己认知有限,而评判错误,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金宏洲把手机递给两位老哥后,看向方子业:“子业你别紧张,你搞伱的,不是你复位得不好嘞。” “你懂我意思吧?”金宏洲的眼神深邃,仿佛是在暗示着方子业什么。 秦葛罗比李诺更早下总住院一年半,资历也更长,只是稍微瞥了几眼,就很专业地说:“属于根据脱位的距离来看,属于轻中度脱位。” “相对而言,没那么好复位哦?”秦葛罗的语气,稍带玩味儿,满脸的笑意,也看向了方子业。 仿佛在说,你小子,不声不响的。 李诺的声线就更粗了一些:“子业,你是不是看上了邓教授给你的‘鸡血条件’,这是打算提前出关,提前毕业啊?” 出关练功房,科室里有奖励,这是所有的教授和主任都挂在明面上的条件。 硕士和住培,可以出关硕士阶段对标的练功房,直接安排读书。 博士阶段出关第一个练功房的话,尽量安排就业,但要看运气成分,也就是你们那一年,有没有其他人也同样出关第一个练功房。 如果没有,那么除非他的科研积累太tm丰厚了,以至于你不得不给他让位,否则就是你占优势,这是中南医院持续了很多年的招聘法则。 听到李诺这粗犷的声音,正在核查医嘱的洛听竹耳朵尖动了一下,侧面看了看方子业,不过方子业此刻并没有看她所在方向。 但即便如此,洛听竹心里仍在想,如果方子业师兄可以提前毕业的话,就可以错开她毕业这一年。 要与方子业在就业时形成竞争关系的,是目前博士一年级刚进来的严志名师兄和薛漕师兄,如果这样的话…… “诺哥,这个真没有,只敢想一下,不敢真去做。” “能跑三年,何必两年就把读书阶段跑完呢?慢慢来嘛。”方子业说话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脸含笑,且谦虚谨慎。 开玩笑,毕业之后是就业,就业的时候比博士入学考试残酷得多。 能够在读书阶段多积累一年,那就要多至少一两篇文章,临床功力也会深厚很多,自己如今在做的这个基础实验,最后能不能发一篇一区的高分文章,都还未必。 自己老师送给自己的那篇一区article的影响因子,可是高达6分。 6分的影响因子,在article领域,已经不低了。 现实不是评论区,也不是小说和电视剧里,六分的article,且做的是基础实验发表的成果,含金量如何,懂行的人才知道。 真正按照贡献度以及科研的工作量,六分的article文章,比十几分的meta分析也好还是生信,都要正式得多。 “这才多久没见,子业在练功房里面,对着那人体模型捣鼓,就能捣鼓出关。” “看来威哥说得没错啊,如果不给子业压力的情况下,给他画饼,爆发力像一头骡子一样,那叫一个生猛。”秦葛罗这会儿大方地作了一个类比。 顾毅博士师兄则是看向方子业的脸上满是羡慕:“子业的天赋是真的好,不管是临床天赋还是科研天赋。” “我真的替。”顾毅说到这,就停了下来,没再继续下去。 因此时,卢哲甫已经走了进来,卢哲甫是博士一年级,今年才入科。 虽然方子业与顾毅绝对不会存在竞争关系,顾毅可以大大方方看方子业的成长,但卢哲甫不一样啊。 方子业如果考虑提前毕业,那就是与卢哲甫同一届,卢哲甫肯定会觉得压力山大,没有必要贩卖焦虑给他。 “诺哥,罗哥,洲哥,你们在看啥,我是脸没洗干净么?”卢哲甫个子挺拔,一米八,长得略有些帅,也极为健谈地开玩笑,同时还搓了一下脸,然后滑了一圈。 李诺先岔开话题,开玩笑:“我们是在讨论,哲甫你到底该怎么少奋斗三十年欸?” 卢哲甫的性子比较外放,低声说:“诺哥,等会儿我把汉市的富婆通讯录发给你!” 同时还对李诺眨了眨眼睛,不排斥拿自己开玩笑。 李诺先遭不住:“别,哥,你是我大哥,你现在别说是给我发通讯录了,你给我发个电话,最好是打个备注。” “妈蛋你嫂子就是个醋坛子,我懒得哄。” 秦葛罗这会儿把背往后一靠,笑着道:“谁让诺爷你当年潇洒成爷、最后还收山了呢?” “你要不收山,你仍然是我们医院的诺爷。” “起得比鸡!” 李诺直接咳嗽一声,同时摸了摸下巴:“罗哥,给兄弟留个面子咯,好歹也是小上级医师了,这么多师弟看着呢……” 李诺认怂后,大家都笑作一团,等待着交班的开始。 小主治,刚出总住院不久。 总住院,刚博士毕业不久。 大家都是还记得苦日子的人,因此和下级之间的距离感是最小的时刻,相处得就更加和谐。 说是交班,但因上级都不在,其实就是简单地做一下病历汇报。 邓勇等教授都不在,秦葛罗这个主治,可不敢直接和护士长这样的领导对线,对方说啥就是啥。 查完房后,秦葛罗就带着兰天罗、顾毅以及洛听竹三人下了手术室,而方子业以及舒朗,则是因明天有手术病人,需在病房里,追一下术前检查的结果,并与患者完成谈话签字。 并且啊,今天的急诊,估计与方子业的关系不大,因方子业还要在病房里值普班,是不能离开病房的。 自然,虽然没有急诊手术和操作可以做,但方子业发现,昨天新入院的小病种病人,高达十几个,空床几乎已经占满,全都是小创伤的。 正好,现在科室里的人手不够,这些病例的术前术后医嘱之类的,方子业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他们进行细细打磨了,万一能够做出一二修正,那也是不少的学识点入账呢。 临床的病房、手术室、门诊和急诊,包括实验室里,都是宝库,只要有时间去挖,那就是或多或少的问题。 再不济,往练功房里面一钻,一天也能有一点学识点的增加。 蚊子再小也是肉。 舒朗谈话签字完后,就略显紧张地看向方子业,微微抱拳,问:“师兄,今天罗哥安排我去急诊手术室跟着洛师姐一起做手术,您可以帮我追查一下分管床位的检查结果吗?” 舒朗,是邓勇教授的学生,也是硕士二年级中,天赋比较好的。 在很久以前,方子业的缝合术还没到2级的时候,舒朗的缝合术就已经超过了方子业,来到了2级,过了缝合橘子皮这一关,也是颇受重视的。 如今,虽然舒朗还没有通过缝合豆腐这一关,但也浸淫了好几个月之久,如今上级们都不在的情况下,他会想着多争取一些临床的操作机会,实属正常。 以前舒朗是叫方子业业哥,虽然方子业也是硕士三年级的师兄,但其实叫业哥相处还更加自然些,可方子业被邓勇教授承认为学生后,那就得改下口。 “你去吧,舒朗,我觉得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更亲切些。” “师兄和哥,也都一个意思嘛。”方子业点头应承下来。 舒朗就赶忙道谢,细心地撕下一页纸,上面写着比较重要的要追查的检查结果:“那,师兄,我就先走了啊?” 方子业把舒朗撕下的纸张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比了一个ok手势。 在舒朗离开后,方子业再细致地看了一下舒朗的笔记,内心暗凛:果然啊,在医院里的师兄弟们,其实做事都是很细心和靠谱的。这是本分,不是值得夸赞的地方。 把东西一收后,才过了十分钟,方子业就有所发现。 一个小清创缝合患者术后复查的白细胞计数有增高,血沉以及c反应蛋白也有增加。 目前人手不够的情况下,管床医生做不到那么细致,因此没有被别人发现,而这样的小清创缝合,一般情况下,是不直接上抗生素的。 只常规止痛。 而且,术后的抽血复查结果,也不是管床医生偷懒,而是的确要今天早上才出结果,但是人手不够,管床医生都被上级拉去了手术室。 可如今,有了指征,自然得上起来。 方子业赶紧开了一个头孢呋辛上去,并且做下笔记,到时候让兰天罗把病历补上。 看到这里,方子业先把笔记本一收,往外走了去,看到了值班的主班护师:“霞姐,我会加一些医嘱,大概十点半左右结束,你们到时候统一执行一下,不用一点一点执行。” “辛苦啦。” 刘梦霞才三十几岁,身材姣好,大概属于风韵正盛之年,为人和蔼:“没事,子业,你不用特意出来告诉我们一声,现在科室里的人少,也能理解。” “如果要加抗生素的话,记得开皮试。” 刘梦霞在科室里工作多少年了,最近几天的阵仗,她遇到了不知道多少次,全国骨科年会有一次,到时候鄂省的骨科年会,还会出现一次。 实属正常。 “好的,辛苦!~”方子业微微抱拳,如此说明之后,等会儿再多加医嘱,就不会被护士们问为什么是羊拉屎,一颗一颗掉。 再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方子业就彻底化身为科室里的勤劳的小蜜蜂,看一床病历,就看一床病人,然后偶尔做下更改,主要是为了评估是否需要加强镇痛或者加用抗生素和抗凝、消肿药物。 如此一波下来,等方子业把最后一个帕瑞昔布钠修改为塞来昔布口服后,方子业的学识点,共计增加了12点之巨。 方子业看着这个收获,顿时觉得美滋滋起来! 这么大的收益,即便是在手术室,也抵不过吧。 手术室里是吃操作的贡献度,在病房里,新病人的量大管饱啊。 医嘱修改完,方子业就可以开始给自己的床位换药了,换药属于常规,每个管床医生自理,如果实在是来不及,方子业才会帮忙。 换药之后,方子业便给自己分管的两张床位进行谈话签字。 这是两台简单闭合性骨折,是要做择期手术的,最好是要等消肿之后再做,避免皮肤肿胀,加大感染和皮肤坏死的几率。 如果是开放性骨折的话,那么没办法,都已经开放了,不做的感染几率更大,但如果不是开放性骨折,那么该等就等,甘露醇消肿和预防性抗凝先上起来再说。 这一切,方子业都给患者交代得明明白白,为什么不马上做手术:“外科的感染,是没有任何办法彻底避免的,任何一个医生,不管是多大的专家和教授,如果告诉你他做的手术,绝对不可能感染。” “这种说法纯粹是扯淡,因为全世界范围内,如果有一个医生从来没遇到过手术后感染,肯定是他接触的病人量不够多。” “所以,为保险起见,更大的降低感染风险,还是要等消肿之后,择期手术,是最科学的手术安排和规划。也是大数据统计后建议的临床指南,这一点不是我们医生故意拖时间。” “你们也可以查相关的资料。” “第二个的话,术后适当予以镇痛处理,不会损伤胃肠道的,这一点你们不要被科普成迷信了。疼痛属于第五大生命指征,无痛病房管理,是非常科学的,这样你们术后的康复训练会更加积极。” “髓内钉内固定术后,第二天下床走路,这不好吗?” 病人家属愣了愣:“第二天就下床?抖音里面骨科的医生都说,最好是术后四五天下床啊?” “那是不同情况,人家是复杂骨折、粉碎性骨折内固定术后,那么五天甚至一周后下床活动,都实属正常。” “但你们的骨折类型不一样,属于是相对简单的骨折,做的是髓内钉内固定,固定可靠的情况下,早期下床活动,是可以降低血栓发生风险的。”“我们预计的是这样,到时候什么时候下床,肯定会通知您,对吧,实际情况,实际分析,也没有必要全部按照其他医院的专家的建议。” “其他医院的专家建议,肯定是正确的,但是他们所描述的前缀,你们可能没注意。好吧?”方子业耐心地解释着。 都说到位了,病人和家属就问了一下大概的费用。 “你们先缴一万左右的费用吧,现在钢板都是集采的,多退少补,应该最终的费用大概在五六千,能不能报销的话,就要看你们是什么样的受伤机制了。” “如果是有第三方的话,是不能走保险的,如果是工伤的话,就是工伤医保,你们可以下去医保科咨询一下,我们临床医生对医保的制度,了解相对有限。” 方子业再得到了签字同意后,如此交代。 “好的,谢谢方医生啊!” “没事儿,如果有其他疑问的话,今天可以随时联系我,今天是我值班,而且是这样啊,如果你们觉得手术的风险比较大,到明天早上之前,随时可以联系我,取消手术,再择期安排。” “但如果是进了手术室之后啊,那可能就来不及了!”方子业继续这么详细交待。 …… 而,谈话签字才刚结束,方子业就发现,自己本来打算躺着休息一下的时间都不再有。 医生办公室门口,有一个实习护士,怯生生站在那里,说:“方医生,急诊那边收来了两个急诊病人,霞姐说让你去看一下,现在就在护士站的对面等你。” 方子业一边把两人的谈话签字同意书,各自归位,并比对床号姓名后,把病历夹捏在手里:“好,我放一下病历就马上去看。” “病人已经等了有十分钟左右,要不我给你去放病历本吧,霞姐说,这两个急诊病人和家属,还都挺素质的,别让人等太久。”小护士回,并伸出手要接病历夹。 “那谢谢啊!”方子业理解了霞姐的意思。 礼尚往来,你敬我一尺,我还以一丈。 有时候,并不是你越催,越凶,就越会给你优先。 反而这样的病人,会耽误自己的诊治,你安安静静地等,医生在空闲下来的第一时间,就会来给你处理。 人都是相互的,相互尊重,才能够得到相互理解。 走到护士站门口,方子业就发现,这两个病人,一个是肘关节脱位,一个是肩关节脱位。 两个患者的年纪都不大,较小的那个正好十四岁,避免了去儿科诊治。 方子业客客气气地将两个人都请到了医生办公室里,一一核查核对了两个人的脱位情况后,确诊了肩关节脱位就是前脱位的轻度损伤,属于是可以进行手法复位来处理的。 而那个小孩的肘关节后脱位,也是属于轻度损伤,只是后脱位是否有韧带损伤的话,可能还需要进一步核查。 程序不能乱,一个一个来。 肩关节脱位的患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哥,应该是附近工地的工作人员,身上还沾着水泥灰,没有家属,一个人自己兜着患肢。 他先来,方子业也只能先接待:“大哥,你这个情况的话,还是可以通过手法复位的,不过手法复位,有一定的风险,可能复位不上去,您白受痛了,还得手术。” “这一点,金医生给您说过吗?” 大哥一龇牙:“说过,你们医生都不会打包票,前几次我送病友来这边看病的时候,都是一样的说辞,不过我相信你们肯定可以处理好。” “我来的时候问过我侄子了,一般来说,你们说可能的,就是能做的,否则的话,但凡失败率高了一丢丢,我现在早进手术室了,对不对?” 方子业没有反驳,但也没同意:“既定的风险是固有存在的,您这个脱位的程度的确是轻度,如果是中度,或者中度往上的话,您就要检查核磁了。” “这是操作知情同意书……” “妈妈,什么时候给我看病啊?我等会儿还要回去上课。”那个小男孩,问了一句。 而他这么一叫,青年大哥有点于心不忍,便舔了舔嘴唇,眼神满是宠溺地道:“医生,要不你先给孩子看吧,我忍忍没事,这看起来和我家闺女一样大。” “大哥,可以是可以。但这是你主动让的啊?!可不能举报我徇私舞弊,先给别人看。”方子业声音一正。 这样的事情,方子业要交代清楚,因为这都是之前的老师们血泪教训啊。 诺爷在总住院期间,就这么被搞了一次,虽然最后是无伤大雅,但李诺还是象征性地写了一份报告,把事情的经过汇报给了医务科…… 方子业紧接着就认认真真地评估了一下小孩肘关节后脱位的程度,然后轻轻地嘶了一声。 肘关节后脱位,由于关节结构的改变患者可出现明显的疼痛和肿胀。肘关节呈弹性固定于45°左右的半屈曲位,呈靴状畸形。 与此同时,肘后三角关系改变:肘窝部充盈饱满,肱骨内、外髁及鹰嘴构成的倒等腰三角形关系改变。 这是肘关节后脱位,比较明显的体征。 诊断后脱位,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从x线平片上看,这个小孩的肘关节后脱位的脱位程度有点狠。 虽然没有并发肱骨骨折,但按照这个脱位程度,发生尺神经损伤和尺侧副韧带损伤,尤其以前束损伤最为常见。 而韧带损伤,要么就是做查体来印证,要么就是要做核磁。 “怎么样医生,我家孩子,这个情况不严重吧?”带孩子来看病的是她妈妈,她身着正装,应该是白领,但不知道是从事什么职业,虽然着急,但也相当有礼貌。 方子业就解释说:“脱位的情况有点严重,复位是肯定要第一时间复位的,但就是有个问题,他现在很可能就出现了韧带损伤。” “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先做核磁,然后再做复位,在没复位之前,应该就能发现韧带损伤。” “第二个选择就是,先做复位,缓解疼痛,然后再做核磁,以确定是否存在韧带损伤,并评估损伤的程度。” “不过有一个问题,就是说,复位的过程中,也可能伴发韧带损伤的可能性。” “我的建议是,先做一个核磁,然后再做一个核磁,这样可以更加直观,也避免咱们之间出现一些理解上的误会!~” 方子业解释得算是比较清晰了。 也就是说,你孩子这个情况,韧带损伤是几乎肯定了的,但是需要先做核磁,进行证据固定,证明不是我们医生搞复位搞出来的,这是一个关键点。 “那这不是很麻烦吗?”女人的眉头紧皱起来。 “是比较麻烦,但您也知道,您现在心里肯定是抱着一定的侥幸,万一不存在韧带损伤呢?对不对?万一是我们医生搞出来的呢?”方子业很直白的撕开了这层遮羞布。 “但其实,按照统计学概率,这种程度的后脱位,伴发尺侧副韧带前束损伤的几率,至少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只是损伤的程度差异不一样。” “可能韧带损伤需要处理,也可能不需要后续处理,这一点,就需要您自行斟酌了。” “如果您相信我们的说法,那么我们可以为了孩子少受罪,先复位,后检查,但需要您签字,写下我已经充分告知您这个情况的这个事实。” “不然的话,可能您还是要按照金医生的建议走。我觉得金医生给您的建议,也是这样,对吧?”方子业笑着说。 金宏洲在急诊病历本上,写得清清楚楚,建议先行核磁检查,再行手法复位术治疗。 但估计,是孩子的母亲啊,去预约了,即便是走急诊,仍然要约到中午或者下午以后,她等不及,所以就再来病房里碰碰运气。 “唉哟,怎么会伤到筋呢?”青年有点心疼的脸皮抽了抽。 “学校搞运动会,一百米冲刺的时候他绊一跤,手撑到地上去了。”女人也满是心疼,一下子拿不定注意。 男孩有点愧疚,不敢讲话。 方子业便说:“姐,要不这样吧,您再稍微考虑一下,我给这位大哥先做一个复位,然后他去做复查,或者您也可以和孩子爸爸商量一下。” “您也要理解,现在这个医疗环境,的确我们医生需要把事情的前后,都给您说明白。虽然我们现在可以推测有韧带损伤,但没有证据可以绝对固定。” “您操作后说是我们医生搞出来的,那我们百口莫辩啊!~” 那位大哥倒是直爽地直接签字了,也不再给女人什么建议,跟着方子业就先到了操作室里。 等方子业咔咔几下操作完成,疼痛缓解后,他眼睛才一亮,问:“医生,你复位技术这么好,是不是可以直接把那个小孩处理好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就别让他们母子为难咯?” 方子业一边给他做着动作示范,一边回:“大哥,那真不是为难的事情!” “这就好比是,在没有监控的地方,有人把别人的电动车撞了,刮伤存在,但是你没有监控证据,你怎么证明你的车被别人刮了,而不是自己刮的呢?” “你报警警察也没办法啊?对吧。”方子业说完。 才又道:“嗯,你现在的疼痛症状已经缓解,方肩畸形也消失,活动度已经恢复,再挂个前臂吊带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但是要注意啊,不要去干活儿,特别是重活儿,一定要严格休息至少半月,再来复查一次,才敢放心,不然的话,非常容易再发脱位。” “这一点要清楚啊,我给你写个请假条都没事。”方子业仔细嘱咐,同时也拿到了5点的学识点,心情更加不错。 “唉,那也没办法啊,只能听你们医生的建议啊。”青年倒是不再劝,任凭方子业给他打着前臂吊带。 接着低声问:“医生,我这个要不要带点药出去吃啊?” “其实没必要,但是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可以适当吃一点消肿药。不过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方子业知道,对方是工伤,有得报销。 但吃药又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能不吃就最好不吃,免得伤到了胃肠道。 方子业与青年交代清楚复位后的注意事项后,并打好了前臂吊带,从操作室走出来时,金宏洲,此刻也是从急诊匆匆赶了回来。 无他,因为方子业把那个小孩的病情啊,拍照发给了金宏洲,金宏洲担心方子业有点初生牛犊,把复位直接做了。 不过,进到办公室里,看着女人正在为难,也是舒了一口气。 方子业则交代:“你先去做复查,等会儿复查直接上来看复查结果,没其他问题,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我这边还有病人还要处理,就不多什么废话了。” “这上面的医嘱,有体现休息的时间以及复查时间,你拿给你们单位看,应该可以准假的,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你们单位,如果医嘱还不行,你去急诊科的综合管理办公室拿着病历本,问一张专业的请假条过来。” “好的,辛苦方医生。”青年点头,表示明白。 这般后,方子业才回到了办公室门口,看着金宏洲没有打扰女人的通话,方子业就说:“洲哥,这个小孩的脱位程度有点严重,肯定会伴发侧副韧带损伤。” “嗯,我已经给她交待了,先去做个核磁,没想到她直接跑病房里来了,也怪我没给你说一下,还好你够谨慎,没有直接复位,不然就麻烦大了。” 金宏洲有一些后背发凉。 万一方子业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把复位做了,那么责任就是金宏洲的,是金宏洲负责急会诊。 自然,方子业也会有一点点责任。 如此看来,方子业不仅仅是手法复位术的水平到了,诊断,诊疗流程等也已经熟稔于心,是一个相当靠谱的人,没有脑子一热就直接动手。 这个后脱位的手法复位简单,而且不管有没有韧带损伤,都要复位,只是程序绝对不能乱。 过了一会儿,女人打电话结束了。 站起来:“医生,我签字,给我孩子先做复位吧,疼得我心疼。” “你说签字就签字吧。” “不痛了之后再做核磁去。”也是相当无奈,虽然声音没哽咽,但眼圈通红。 女性本弱,为母则刚,在这个时候,她老公真走不开,有一个不小的项目要谈,只能电话联系一下。 金宏洲就道:“姐,不是我们为难你,而是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你说我们就直接诊断韧带损伤,那是我们瞎搞,即便是按照经验,非常确定,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去推测。” “也不能乱下诊断的。” 方子业则是早早地备好了相应的操作知情同意书,并且特意增加一条,后脱位重度,侧副韧带损伤几率极大,患者家属在知情下,要求做手法复位意愿强烈,已经告知相应风险,仍要求手法复位治疗…… 其实这句话的意义并不大,主要是患者自己要写清楚,已经知晓,医生已经告知韧带损伤的风险极大,且手法复位亦可能导致韧带损伤,并愿意接受相应的风险。 签完字后,那没得说,方子业和金宏洲二人,就一人做主操,金宏洲做助手的,把小孩的手法复位给复位上去。 两人,坐位的拔伸屈肘法,是非常经典的一个复位手法选择。 拔伸屈肘法患者取坐位,助手立于患者背侧,以双手握其上臂,术者站在患者前面,以双手握住腕部,置前臂于旋后位,与助手相对牵引3~5分钟后,术者以一手握腕部保持牵引,另一手的拇指抵住肱骨下端向后推按,其余四指置于鹰嘴处,向前端提,并缓慢地将肘关节屈曲,若闻及入臼声,则说明脱位已复位! 等患者再去复查的时候,金宏洲一边脱下检查手套,一边看向方子业:“不错,看得出来,是有功夫的。” “你这临床天赋,堪比威哥,很有可能在博士毕业前,就出关第一个练功房。” “谢谢洲哥夸奖,也谢谢洲哥给机会。”方子业语气真挚。 好家伙,这个肘关节的手法复位,因为是属于中重度,复位成功后,即便是有助手的情况下,仍然得到了15点的学识点,是之前那个大哥的三倍之多。 如果没有金宏洲做助手,估计能飙升到20点去。 “机会是你争取来的!”金宏洲洗手擦干后,拍了拍方子业肩膀。 “很不错,今天遇到的所有脱位,我都给你搞进来,让你过一过瘾。” “以后你值班的时候,也给我讲一声。”金宏洲意味深长地这般说。 方子业稍稍一愣,笑得更加开心了:“谢谢洲哥!” 方子业从这一刻决定,自己要爱上值班了啊。 81.第81章求稳求精(求首订) 第81章求稳求精(求首订)金宏洲如果愿意给自己投喂足够多的脱位手法复位,那自己的学识点增加速率,会蹭蹭蹭往上涨。 【当前学识点余额:138.2!】 再次来到了130+,比昨天加点手法复位术前,还要更多一些。 方子业细细盘算了一下—— 加点手法复位术时,学识点是125,消耗的学识点是66,只剩下五十九,昨天一天增加了47点,今天早上查房增加了0.2,开医嘱增加了12点,刚刚两个复位增加了20点。 正好是138.2! 这些学识点,是要先存起来准备加点技能到4级去,还是临时再搞一搞其他可开发的新技能,暂时还不好说。 至少,学识点有点存款,是能够让自己获得更多机遇的! 这一点,昨天方子业就做了印证。 直接加点,技能可以直接提升,固然是好,但不利于长远发展、持续发展。 如果昨天没有存储的学识点,方子业就没办法接触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机会。 干瞪眼这个技能,是不需要学识点就可以学得会的。 “稳一点,这一点别和威哥学。”金宏洲忽然想起什么,这么说。 方子业则赶紧给自己恩师解释:“洲哥,其实我师父是特别稳的吧?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而已,我师父好像没出过什么事故吧?” 金宏洲闻言,猛地瞳孔一缩,偏过头来,看向方子业的目光,仿佛是变了个人。 “这?”金宏洲忽然恍然大悟。 好像,袁威宏虽然外号北海一叶,还真没出过什么事。 大智若愚? 金宏洲再一次后知但觉。 认真地看了一下方子业,再审视了一下方子业的表现。 俗话说,言传身教,一个医学生到底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其个性,其实与他的带教老师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关系。 袁威宏,看起来是有点浪的,但本性稳得一匹。 这才让方子业也养成了谨慎的习惯,这一点,才理解得通。 不过,金宏洲还是开玩笑说:“你和威哥你们两个,一定程度上是有点像的,主打一个稳贱。” 方子业没接住这个梗:“谢谢洲哥夸奖。” 金宏洲瞬间觉得索然无味:“你果然没伱师父那种天赋啊。” …… 少年的肘关节脱位,在手法复位后,就申请做了急诊核磁,然后再次回到科室里。 金宏洲已经再次去了急诊科会诊,挑挑拣拣着一些小手术和小病种,往急诊手术室里送,争取给洛听竹这样的,在急诊手术室里面待的人,一些操作机会。 方子业也就先给金宏洲,发了一条信息汇报了复查归来的信息,并且把病历号都给金宏洲汇报后,决定先自行阅片。 自然,核磁阅片术,方子业目前的水平,只有2级,所以,还需要通过学识点,临时的把核磁阅片术加点到3级。 学识点再次清空一丢丢。 “先不着急啊,韧带是否受伤,猜测肯定是不行的,都得有足够的证据。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所有的怀疑都是猜测。” “孩子的年纪不大,一切以稳妥起见,即便是韧带损伤,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该打石膏就打石膏,该手术干预就手术干预,对吧。”方子业安抚着。 核磁阅片术到了3级后,方子业再进行核磁阅片的时候,果然都是在肘关节处,看到了尺侧副韧带的前束撕裂,且走形不连贯,应该是断裂了。 肘关节后脱位的中重度,即便是期待不伴发韧带损伤,可这样的期待,仍然是属于等候奇迹。 现实中,没那么多奇迹。 方子业用鼠标,比划着断裂的部位:“大姐,这个情况,和我们之前通过x线阅片推测的情况,是一样的。” “尺侧副韧带的前束断裂,是肘关节后脱位中重度非常常见的并发症。损伤的几率非常高。” “这一点,不是我们复位导致的。你也知道,如果是复位导致了韧带断裂,那复位过程中,这样的暴力,小孩子肯定受不了的。” “复位的过程,您也看到了,从我们牵引开始,小朋友,也就是您儿子啊,他就觉得疼痛立刻缓解大半,这证明,我们牵引的过程,是减轻他疼痛,而不是进一步导致了卡压与另类的暴力。” “复位结束后,他的疼痛是舒缓的,畸形是消失的,且恢复了一定的主动被动活动功能,只是说,这个前束损伤仍然存在,这仍然是需要处理的。” “但您这个情况,需要去运动医学专科处理,我等会儿会打一下我们骨科运动医学专科的会诊电话。后续该怎么处理的话,还是要专业的医生来给建议!” 这就是理论和认知的好处。 从中重度损伤,可以推测,相应的结构性,会有侧副韧带损伤的可能性。这是理论。 从大数据的统计学分析,中重度损伤后,侧副韧带损伤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这是认知。 因此,在未复位之前,方子业就已经交代明白,如今只算是印证,女人的眼圈虽然猛地一红,可也没有特别崩溃。 医疗沟通,一定程度上在于医生对病种的把控能力。 一切都说在了前面,那么即便是出现了相对不好的意外,患者家属也不会直接崩溃或者接受不了。 如果是意料之外,那现在肯定是另外一副场面。 女人的左手分别抹了一下左眼和右眼,擦拭掉眼角的晶莹,问:“医生,虽然您是这么说,但我这心里,还是有点难受,希望您理解啊,毕竟受伤的是我的孩子。” “这样的可能!也许受伤的不是您的亲人,所以你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方子业点头:“大姐,您这样的说法,我肯定是能理解的,我或者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但是,同样的,身为医生,我也有父母。” “我知道,我作为医生,提前给您说明白,很多东西和我们医生没关系,您觉得我不会共情,或者是推诿责任。” “但如果您换位思考,假如您的孩子以后也是医生,您会让他大包大揽,不把事情说明白么?至少我的父母在给我讲当医生的原则时,都是稳妥起见。” “他们希望我平平安安的,在工作的时候,把一切都说明白,尽量安全。” 方子业也说得情真意切。 这一番话,方子业是从袁威宏那里学来的,当时的袁威宏只是小主治,刚下总住院不久,科室里也有人对袁威宏说,受伤的人,不是你的家属,所以你才这么无所谓。 袁威宏就说,是的,受伤的人不是我的家属,但是同样的,给您接诊的医生不是您的亲人,也不是您的孩子,或者您的父母,你当然希望医生对你能包揽下一切。 可如果您的亲属,他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大包大揽,不尊重客观事实的一味去往前冲,您是什么感受了? 远的不说,就假如说,您的孩子是警察,您会交待他,遇到了事情,不顾一切往前冲吗?就这么一个简单比喻。 这番话,方子业觉得极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这就是有老师言传身教的好处啊,很多临床的医疗沟通,其实就是一种传承,也是一种技术活儿,患者的什么对话,虽然棘手,但是上级有丰富的经验之后,他们知道怎么拆话解话。 女人还没回话,金宏洲就打来了电话。 方子业接过后,就说:“大姐,咱们争论这些,其实意义不大。如果您换位思考的话,您会考虑到,我们医生是希望所有来就诊的病人,都安安全全,开开心心地离开我们病房。” “绝对不会希望说留下什么后遗症,出现什么漏诊误诊,然后来找我们麻烦的。” “我们科室的金医生,已经和运动医学的住院总取得了联系,他会在一会儿之后,下来我们科室,给您孩子再看一眼核磁,确诊之后,会给您一个非常专业的治疗意见。” “遇到了问题,我们首先要解决问题,毕竟韧带损伤,会对孩子造成影响,但影响也不是说不能治疗的那种。”方子业继续安抚对方的情绪。 方子业这番话后,对方就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再打了一个电话,女人的老公,在得知了小孩如今的受伤情况后,也是决定,及时地赶来医院,走后续的住院或者可能要待手术的程序。 …… 大概十分钟后,运动医学专科的住院总,毛医生,就下到创伤外科,只是看一眼,就说:“这个侧副韧带的前角已经断了,需要重建一下,这个需要手术的。” “这个有可能是复位搞断的么?”女人问。 毛医生相当有经验地回:“姐,摔跤当时那么大的暴力你不怀疑,怀疑上了手法复位术那么轻微的力量干预?” “您这不是丢了钱包,怪大海么?”毛医生开了个玩笑。 “啊?”女人没反应过来毛医生的意思。 “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啊,我这么说吧,假如说,你在家里放了五块钱,有一天被你老公拿去用了,你说是警察治安不利,这都没啥关系。” “手法复位,的确是有一定几率造成韧带损伤,但那样的暴力,一般只有外行才复位得出来,咱们医院的这些同事,您还是有点太不相信他们了。” “我就这么说吧,但凡是这样的大爷,我们医院啊,都不会让他在这里好安生的,而能留下来的这些医生们啊,在技术层面,都是经过了教授们考校。”毛医生还是相当给力,对本院的医生,都很信任。 女人呢,然后也没再回话。 毛医生领着她们两个往外走的时候,就说:“喏,你看一圈,哪一个不是读到了博士毕业才参加工作的,这么多年的经验积累,不会说特别毛躁做事的人。” “而且您刚刚也提到了,金医生和方医生都已经提前预知了韧带损伤,那么即便不复位,仍然也断了,然后再复位的话,你孩子受苦的时间比较长啊!” “提前用复位来缓解疼痛,这是比较科学的,您说对不?” “……” 病人走后,方子业才躺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又开始持续性的工作了起来。 虽然说,这个小孩子的韧带损伤存在,方子业的复位,并没有对他造成拯救性的操作,只是缓解了疼痛。 可,方子业的谨慎和精细的操作能力,可谓是得到了金宏洲的认可与大力信任。 无他,就从那一对母子离开之后的一个半小时,科室里就陆续地进来了三个关节脱位的病人。 关节脱位,要根据脱位的程度,类型等,一一区分,并且还是要谈话签字,然后才能治疗。 不能一进来就直接咔咔地复位,这不是正经的医疗程序。 刚复位第三个患者,且把第二个患者的复查平片看完,并把复位前后的平片都以照片信息的方式,回给了金宏洲。 金宏洲才打来语音电话,问:“小方,还接不接得住啊,今天外面下雨了,摔跤的人有点多,我这边还有一个髋关节脱位的,一个指间关节脱位的,你能解决得过来不?” “解决不了的话,我就在这边的操作室给他们干了。” 方子业听到这话,才知道,平时里值班,科室里之所以没有这么多的小脱位,是要么被金宏洲以没床位拒绝了,要么就是在急诊室的操作室就给干掉。 今天之所以有这么多,是因为金宏洲目前的手法复位术的熟练度,已经可看,单纯机械性的重复,可能无法再得到提升,所以这才给了自己这么好的一次次练手机会。 “辛苦洲哥,我觉得我可以试一下,如果复位不了,这不是还有洲哥您在么?”方子业没拒绝。 开玩笑,有上级兜底的情况下,你能力足够,还不大胆,你等着自己单独执业之后,开始冒险闯关么? “那行啊,我就给你送过来了啊,正好送完这一波,下一波就是你们组的罗哥,替我值班一下,我这边去搞两个开放性的小骨折。嘿嘿嘿。” 当然,金宏洲这么讲完,还是给方子业再暗示了几句:“罗哥对你的印象不错哦,你懂我的意思的话,就私下里戳他一下。” 方子业哪能不懂啊。 赶紧回:“那洲哥,等会儿几个关节脱位的复查结果,我就发给罗哥了,您别在意哈。” “优秀!~”金宏洲瞬间就觉得方子业是可以值得期待的。 只是稍微提点几句,就知道自己的意思是,让方子业通过让秦葛罗复审复位后结果的方式,让秦葛罗知道方子业的手法复位能力和暗示。 “洲哥,您都差点提点到我嗓子眼了,再不懂事的话,就对不起洲哥的提携了。”方子业用信息,把金宏洲照顾得舒舒服服的。 想必金宏洲会明白,以后即便是上级医师们都回来了,我方子业值班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合作愉快啊? 你给我机会,我tm,我tm可以给你讲‘故事’,舔你几句…… 这一点,方子业觉得不是下贱,而是必要的人情世故,以及与人交往的一种形式。 作为住院总而言,金宏洲没必要给方子业投喂急诊脱位,不欠你的,而且,投喂的过程中,金宏洲自己还要担责任。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你要别人给你机会,你总得让别人看上你身上点什么不? “废话少说,开始干活!~” “get!”方子业再次发了个ok的手势。 不一会儿,指间关节脱位的患者就先进了科室里。方子业才看完他的x线平片,然后之前关节脱位复位后复查的患者就进来了。 方子业想了一下,就说:“美女,这个是关节脱位手法复位之后的复查结果,我就看一眼,最多一分钟。” “看完这位大伯就可以回家了,您可以容我一分钟时间吗?”方子业略捧着手,做出申请。 因为按照接诊的医疗程序,这位指间关节脱位的小姑娘先来先到,他就得负责把她的一套诊断、谈话治疗看完,才可以开展其他工作。 自然,这样会耽误人家很多时间,如果她愿意等一分钟,别人就可以走了。 小姑娘的陪人是她男朋友。 另外一个患者以及家属,则是一对中老年夫妻,大概六十岁左右。也很面善。 他男朋友就一边吹着手,一边劝:“宝宝,要不我们多等一下下吧。” 女孩看了几眼老夫妻,老夫妻则也看向她,满脸的期待。 女孩这才点了点头:“医生,你快点啊,这里痛死了。” “呼,宝宝,吹一下,不那么痛了……” 方子业懒得理会这一对腻歪得差点当场搞得起来的小情侣,心里感慨日风渐下。 赶紧打开那对老夫妻的复位后的平片。 …… 下午,三点过二分时。 方子业再次接诊了一个四十岁的大叔,也是肩关节脱位,且也是肩关节前下脱位的时候,看到了绕过肱骨颈位置,有一条肌肉的残影。 这一条残影,如果不是方子业的x线阅片术到了3级,绝对会忽略而过的直接把他弄到操作室复位了。 想到这里,方子业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转头,看向中年大叔:“叔,您这个脱位情况,有点复杂,估计得我们的上级医生来处理,我还处理不了。” 不用想,这肯定是肱二头肌腱绕过了肱骨颈的难复性肩关节前下脱位,这不是自己的水平可以处理的。 连尝试都不用。 大叔闻言,略错愕:“方医生,我刚刚还看到你复位了两个这样的脱位呢?您不会吓我吧?”方子业摇头,把预先准备好的谈话签字同意书直接一撕:“叔,这不存在吓不吓人的,我们当医生的,一般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肯定不可能承认自己能力有限啊。” “您也看到了,能做的,相对简单的脱位,我就做了,我肯定不会针对您不?咱们无仇无怨的。” “但您这样的情况,的确是我处理不了的,这个属于是难复性肩关节前下脱位,我要请我们上级医师来给你处理,你这个肯定要进手术室里打麻醉后再做的!”方子业非常笃定。 理论和认知,要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要知道自己什么不能做,这才是一种成熟。 这样的脱位,自己目前的熟练度,是操作不来的。 方子业这认怂认得也是相当的谨慎和地道,见着方子业年轻,大叔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暗暗叫苦。 而方子业,虽然只是硕士,虽然即将读博,但是,他的叫人能力,一点都不可能落下。 因为,在医院里,你越是菜逼,你call人的时候,别人来得会越加勤快。 方子业把这个大叔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猜测一说出来,目前顶替金宏洲值急诊班的李诺,就从急诊科杀了回来。 认真瞅了几眼后,李诺,再次施展大召唤术,把秦葛罗,从手术室call到临时下台,到病房里看了一眼。 最后确定,的确是难复性的肩关节前下脱位。 方子业仍然是负责谈话签字,只是啊,秦葛罗在看完后,又上了台,但是李诺主治医师,却是直接把本该在门诊里坐诊的前前前前创伤外科的主任,李老教授,今年已经有七十八岁高龄的老教授,给规规矩矩地请到了病房里。 老爷子满脸老年斑,身子也很硬朗,高高大大。 一进来后啊,就东瞅瞅,西瞅瞅地看。 最后对着李诺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是的,李诺进医院读硕士的时候,李教授已经是退休了。 当然,李教授问的你是谁,是你是谁的学生的意思。 李诺赶紧恭恭敬敬地回:“李老教授,我叫李诺,是韩元晓老师和董耀辉老师的学生。” “哦,小晓现在都已经开始带博士了?我退下来的时候,他还是主治啊。”李老教授眨巴眨巴眼,一边背着双手,一边左顾右盼。 韩元晓,是科室里年纪最小的正高,李老教授,六十岁退休后,在科室里还带组了五年,然后现在又退了十余年。 可能,李老教授退休的时候,韩元晓还是个学生。返聘结束后,那时候的韩元晓,还只是个小主治。 “不过现在,也已经变成教授咯。”李教授老气横秋地说着。 中年大叔一见李教授这样年纪的教授过来,瞬间觉得靠谱:“教授,我这个可不可以不进手术室啊?” 李教授只是看了他一眼,丝毫面子不给地回怼:“你这个你不想治回家都可以,只要你想。” “反正也不会死人什么的。” 这尼玛,大叔人当场直接傻了。 “是啊,你这个,你这么脱位五十年,对你的生命都不会造成威胁。” “这就是这么个情况。” “需要进手术室里,肌松配合下,才能复位,你非要说不进手术室。外面现在的猪肉是十几块钱一斤,你非给屠夫说,我八几年买,三毛钱一斤。” “那你就只能八几年买啊,不尊重事实。”李老教授的逻辑清晰,怼言怼语非常犀利。 中年立刻怂了,一看这老爷子就更加不好惹:“教授,我听您的。” “我也可以听您的呀。” “知情同意和知情拒绝的权利是一样大的!比院长还大,比我们感染科的桂院士都还要大。”李教授做着扩胸运动,相当之调皮。 说这话的时候,李诺和方子业只能全程陪着笑。 方子业然后就继续给病人谈话签字。 可能啊,是方子业谈话签字的时候,存在感稍微有点足,一下子让李教授认出来了。 他又打断,指着方子业,没想到方子业名字,就问:“你,你,你就是那个步步高啊?” 方子业略有蛋疼,谈话签字的时候,你打断我干嘛咯? 打断就算了,说明白我的名字也就算了,神tm的步步高? “李教授,我叫方子业,是袁威宏老师的学生。”方子业不敢大意,还是得回,还要恭恭敬敬地回。 “袁威宏?” “没听说过,但是我知道你!” “好几次我看到你在练功房里面,一步高一截,一步高一截,很不错……”李教授这般说。 李诺闻言,意外地看了一眼方子业,然后问:“李教授,您的意思是?” 李教授这样的老教授,现在没什么事儿的情况下,一般就两个任务,一个是坐门诊,一个就是在练功房里面,担任材料大师,给学生们负责发放练习材料。 “他,我们好多人都看着他一天长好几个样子的。是个非常不错的孩子。”李教授说着,才道:“别闲聊了,你先谈话签字。” “这个脱位还颇为麻烦,肱二头肌腱绕颈后啊,要解除纠缠,还得要几把子力气。” “李诺吧,你再叫个人来帮忙。” 李诺赶紧call人。 而方子业这会儿,则是一边谈话,告知中年大叔相应的风险,一边心里暗惊。 这李教授是成精了吧? 方子业之前,的确是在练功房里面,一点一点加点,慢慢提升起来的,他本来以为,没人发现,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升起来。 至少自然。 当时方子业的做法就是,上午加一点,然后隔两个小时加一点,无声无息。 可,没想到,这么做,还被这些老教授们发现了。 你们的眼睛是不是放了毒?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一般而言,一个技能,都会一步一步往上加,有人看到更好,没人看到,那是你没看到的事情。 经验值,在练功房里面,以两三天的速度慢慢往上加,这样子的话,别人只会以为自己是一边练习,一边顿悟,一边提升,循序渐进。 有人看到的话,那就更能证明自己那啥,是个不错的天才…… …… 方子业终于是谈话签字完了,病人则是被李诺和李教授带进了手术室,听说李教授来做手法复位,秦葛罗则是加快了手术的进程,把一台小清创缝合,玩到了速度上的极致。 然后,方子业是没有机会亲眼站在台旁观看的,因为要值班嘛。 但,除了方子业之外,创伤外科的金宏洲,博士师兄顾毅等人,洛听竹等人,都是从各个地方,赶紧跑去了手术室里,一睹风采。 方子业没这个机会看,只能是在科室里,快乐并略痛苦着地做余下的几个手法复位术,其实方子业也想看啊。 这样的老教授,那技术绝对是精湛级别的,可能力量没那么好了,但操作的精妙和火候掌握,绝对浅不了。 方子业把科室里的脱位患者都复位完成,并且核查完复查的结果后,时间就来到了四点三十分。 这时,已经是过了四点钟。 金宏洲等人,就不会大力特力地收病人了,而且李诺和秦葛罗,也不会再顶替金宏洲值班,估计啊,后续就没有什么脱位的患者,供给方子业来做操作了。 而即便如此,今天方子业操作的手法复位术,高达14台之多。 除去上午的两台之外,还有十二人次。 并且,其中十台手法复位术操作治疗带来的学识点,平均下来,有7点之多,共计八十四点学识点。 然而,学识点的收益,远不止如此。 余下两台,一台就是之前那个转到运动医学办法肌腱损伤的小男孩,除了复位的时候蹭到了15点的学识点。方子业通过确诊侧副韧带的前角损伤,并建议转科治疗,也是得到了20点的学识点。 另外一台呢,则是肘关节的侧方复位,难度算是相当高的,只是完成了复位,就让方子业拿下了30点的巨额学识点。 与此同时,那一位中年大叔,方子业通过诊断出他的难复性关节脱位这样的诊断,即便是没参与治疗,得到的学识点,竟然是高达20点。 这样丰富的诊断学识点,是仅次于方子业之前诊断无症状性腹主动脉瘤和那一台骨肉瘤患者的。 于是,当前的学识点余额就变成了:20+30+20+84=154+138.2=292.2!(注解,138.2点学识点时,就包含了给上午肘关节后脱位患者手法复位治疗助手的15点,因此不能重复计算。) 方子业本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可没想到的是,金宏洲接过了总住院值班的下午四点之后,因为方子业今天的靠谱,使得金宏洲在下午和晚上的时候,一直仍然给方子业不停地输送着相应的关节脱位病人。 只要有,只要遇到了,就把他们都收治进来。而且,因为是在晚上,下雨,且视线模糊的情况下,发生创伤的概率更高一些。 晚上十二点钟左右,方子业的手都酸了。 方子业先告饶了:“洲哥,累了,搞不动了。” 方子业是真的搞不动了。 手法复位术,谁搞谁知道,是很费力气的。 金宏洲于是就回啊:“还不错,从下午四点钟,到现在,你搞了二十台,相当于每小时三台。” “速度还是算可称赞的。” “谢谢洲哥投喂,但是真搞不动了,洲哥,辛苦您了。”方子业看着学识点的余额,来到了501.4! 虽然很想再多点学识点,但是真的耗不动。 方子业此刻,只想躺着休息一会儿,并不停地揉着手腕。 “行,手术操作在精不在多,在稳不在快。” “李教授对你的临床天赋,是赞不绝口的。” “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了。” “欸,好的,谢谢洲哥,晚安,你有空也休息一下。”方子业如此回。 金宏洲在哪里休息,就不好说了,有可能是在急诊科的休息室,有可能在病房里的休息室,也有可能在手术室里的休息室,抽空就睡呗。 金宏洲却没再回复。 然后,方子业足足是按揉了十几分钟,才会觉得腕关节以及肘关节内的乳酸堆积造成的酸胀感,稍微好了一丢丢。 如此一来,方子业的学识点累积,第一次是突破了500大关。 这样的进度,是非常可喜的。 除了有点费手。 这么一来,方子业就觉得,自己是可以期待一下破关要求了。 仔细审视。 估计这样的大而多的操作机会,以后会相当难得。因为上级们一旦回来之后,金宏洲肯定不敢肆无忌惮地占用科室里的床位。 也不敢乱收病人,得给择期的门诊大病种留床位。 如此一来,科室里的诊疗任务又是大病种,大手术。 小操作不多的情况下,其实,像硕士和博士,能够拿到的操作机会,就是缝合术最多了。 而且,周五和周六周日三天,则临床上的操作机会,就不再属于方子业和洛听竹这一批人了。 顾毅,要去门诊手术室。 都是留守在家的博士和硕士,方子业与洛听竹不会格外地特殊,完全投喂他们两个。 另外还有卢哲甫这样的博士也在医院里,那么给他们一定的操作机会,也是理所应当的。 比如说明天,可能金宏洲,就是给卢哲甫投喂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让他练手,然后急诊手术室,则是由顾毅还有董耀辉组的博士,范彦通师兄去打关了。 方子业、洛听竹、还有舒朗以及兰天罗几个邓勇教授组的人呢,就得稍微退一下下了。 周三到周五,共计五天,能够让邓勇教授组的学生,搞满一两天,已经算是不错,但得雨露均沾才行。 方子业喃喃自语:“博士出关的要求有缝合术要能够缝合皮冻,切开术要能够解剖猪肉的肌肉、肌腱、血管、神经、筋膜分离,清创术则是要能够对碾压过后的猪肉进行肌肉的成形术打磨,止血术要能够达到每分钟60次。” “创伤外科的专科要求还有肌肉缝合术、截骨术、骨折手法复位术等要求,还有骨缺损的拼接、骨成形术以及骨瓣设计。” “自己的手法复位术已经算是基本达标,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和骨折手法复位术,没有太大本质的区别,只是表现形式略有不一样。” “邓教授讲过,自己在硕士期间,主要任务还是缝合清创止血这样的基础操作,像手法复位、肌肉缝合、截骨术、骨缺损的拼接这样的骨科专科基础技能,则是会在自己博士阶段,慢慢放手放权。”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也要一口一口吃。” “清创、缝合、止血、切开,自己目前最有机会接触的就是缝合术了,所以,加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缝合术,去缝合皮冻。” 学识点不丰富的情况下,加点的顺序和流程,是必须要谨慎的。 如果加了点,不能在临床应用的话,技能就只能暂时吃灰。不能由技能生学识点完成生生不息,这师兄相对不科学的。 “就不知道,自己的缝合术,如果可以在下级里面拔尖,邓教授可不可以多给点缝合的操作机会。”方子业有点犹豫。 择期手术里,能够期待的就是缝合术,其他的,自有其他人做,其他人也需要练手,比如说自己的师父,比如说秦葛罗主治。 大家都要成长的,不可能只怼着自己一个。 如果对标博士师兄们的话,现在组内博士一年级的严志名,与自己的水平相当,而博士二年级的顾毅师兄,在清创术上,要优于自己,王元奇师兄的缝合术,要好于自己。 孙绍青师兄,虽然全方位都比自己优秀,但是是博士三年级,他的操作必然优先。 然后是洛听竹。 现在的洛听竹,在临床操作上,就只有缝合术比自己更加长进,但自己的手法复位术,肯定是要走在她前面的。 甚至也走在了孙绍青师兄的前面,孙绍青师兄,手法复位术都不能对标博士练功房的出关。 所以,自己如果可以把缝合术提升到4级的话,岂不是说,在组内,又往前走一丢丢,和洛听竹相提并论了? 是的! 方子业分析了一圈,觉得有道理。 缝合术4级,开干! 加点完,方子业就美滋滋地双手抱着后脑勺,左右摇晃了一下,调整睡觉的姿势,然后把双手伸出,慢慢慢慢地,就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一夜无话。 方子业起了两次,都是因为科室里的病人喊痛,临时要加一针止痛药,需要方子业代表医务部开医嘱,护理部才能执行。 睡得不怎么好,但方子业仍然是在结束值班后,羡慕着看着其他的师弟和师兄们,各就各位,他则只能赶去练功房里泡时间…… 82.第82章逼格太大!(求首订) 第82章逼格太大!(求首订) “业哥,前面两天,好舒服。”“我感觉,在患者身上操作缝合术,比在练功房里,更具有手感。”骨科练功房801内,兰天罗刚整理完缝合相应的练习器械,这会儿一边穿戴着手套,一边说。 说话间,还扯着手套弹了弹,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那是自然,所有操作的直接接触对象就是患者,在患者身上的操作机会,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除非你自己给自己划拉一刀。”方子业也在整理自己的操作台,发现今天的器械练习包里面,少了一把镊子。 便要起身去拿,可兰天罗却眼疾手快,利索地把自己操作台的镊子往方子业的台面一送:“业哥,我这个包里面多了一把,应该是负责器械的老师在消毒后装包的时候错漏了。” “就可惜,今天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啦!”兰天罗送镊子的时候,微微叹气。 这会儿,洛听竹从外面,左手拧着刚领回来的猪肉走进来,五花肉拧在手里,左右旋转着观摩。右手则是托着给方子业领来练习缝合术的皮冻盒。 一边走来,一边说:“师兄,最近练功房里的人数少,所以库房里的老师就没有备多余的皮冻,就这么一小盒。老师让我给你说一声,让你节省点用。” “辛苦了听竹,本来说我过去拿的。”方子业双手接过,没有碰到洛听竹的手,就把四方形的盒子摘下来,往操作台面上一反扣。 皮冻如同扣肉一样的倒铺在了操作台面。 平日里,库房里的老师,在用皮冻粉熬制皮冻的时候,会多准备一些,尽量让学生每天都能有得练习。 皮冻粉价格不贵,不需要自己花钱就可以领,但每个人的份例,也最多两盒,切开后,节省一点勉强可以操作十次。 如今骨科年会在即,大部分的上级医师要么出去开会了,要么在临床搁置着,几乎没有来练功房的。 而皮冻这样的练习材料,听说在几个病区的第二个练功房里,还有用,在这些上级医师不在的情况下,每天熬制的份量较少,也是情有可原。 方子业今天于是把皮冻均匀地划拉七刀,这样正反两面同时完成缝合,可以让方子业完成十四次缝合口子,也算是相对节省了。 “就顺手而为的事情。” “对了师兄,伱让我给你复苏的细胞,我已经给你复苏了,放在了细胞房恒温箱右下的第三个格子,写的是你的名字。你到时候注意观察一下传代哈。”洛听竹这么说了声,就转身往隔壁走去。 前面两天,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在科室和急诊手术室里,几乎打满通关,其余两个教授所在组的下级医生,在练功房里面各自练习。 剩下三天,就没有方子业几人什么事情了。 最多就是顾毅师兄,会在秦葛罗主治的带领下,在手术室里,多有一些操作。 因此,此刻创伤外科的练功房,属于是洛听竹、方子业、兰天罗三人的专场。舒朗则是在科室里值班。 方子业在把皮冻分切完成后,转头看向洛听竹说:“听竹,今天晚上,我想请金宏洲大哥吃个饭,你和天罗是要一起aa呢?还是怎么说?” 兰天罗没怎么想就点头:“我可以的师兄。” 洛听竹略一犹豫,眼睛眨动了两下,也才点了点头:“我也可以,方师兄,你已经找好地方了吗?我都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还是师兄你想得周到。”洛听竹的声音清脆,有点不好意思。 年会是五天。 金宏洲让方子业和洛听竹等人,拥有两天大量的操作机会,绝对不是给方子业和洛听竹面子,而是给病区主任邓勇教授的面子。 相比之下,金宏洲自己老师所在组以及韩元晓教授组的下级医生,两个组才分三天操作机会,是方子业和洛听竹占了便宜。 可邓勇教授的面子,那是教授的,那是病区主任的。 金宏洲给了提携的机会,方子业还是要有所表示的,这倒不是说非得舔他。 请客吃饭,增加一下印象,算是礼尚往来。没有其实也没多大事儿,但是如果有的话,会让金宏洲对方子业的感观更好,记忆更加深刻。 如此一来,方子业做事还靠谱,那么以后再合作的时候,金宏洲肯定会想到有这么一个为人玲珑的小老弟。 而且,即便是金宏洲想不到,那也无所谓。 方子业觉得这样的安排是挺好的,在合适的时间点,以合适的身份,做合适的事情,且做相对于自己有利的事情,就叫人情世故和成熟。 其他方面,方子业觉得还没必要。 比如说,在大聚会的时候,多敬谁几杯酒,他随意你一口闷,别人未必记得住你,也不会觉得你是在给他什么面子。 “洲哥是我们所有人的直系上级,有这么一个机会还是可以抓住的,而且洲哥未必有时间,也未必同意,我只是在我这边这么想着。” “等会儿给你发地点啊。”方子业说完,便把目光聚集到了皮冻的缝合上。 皮冻的缝合,比起之前的豆腐切面缝合,要更加脆一些,稍微力道控制不好,不管是针尖还是缝线,都会把皮冻割裂。 且,皮冻属于q弹物质,比豆腐的粘性更小得多,需要放小缝合力量的同时,还得精准地把控进针、穿针、过针的角度和力度。 方子业之前也搞了许多次,觉得十分棘手。 不过,如今方子业的缝合术已经到了4级,想来洛听竹都已经完成了皮冻缝合这一关,自己也不会差吧。 方子业用三角针穿着丝线,手持持针器,先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然后就拿起镊子准备辅助。 要说皮冻的缝合,这镊子夹固皮冻的时候,也是需要注意控制力道的,稍微一用力,皮冻肯定就直接裂开。 一针穿过,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方子业觉得今天的进针和出针,包括出线时的角度,都把控的很好,皮冻恰到好处地,只是留下了与针最大直径相对等的洞。 而且,在出线拉动的过程中,也没有让皮冻的边缘或者被‘挖块’状的破裂,这缝合,看起来也才舒服嘛。 紧接着,就来到了比较关键的点。 缝合打结。 缝合打结是基础操作,与真正的打结术,相互照应。 当然,缝合的打结,与有些特殊的打结,是略有不同的,而缝合的打结,不需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手法。 而一些特殊部位的打结,比如说操作视野不够的时候,需要从体表滑结下去,完成捆扎的操作,则是打结术的范畴。 而,缝合打结的操作空间,是非常大的。 可也要控制好力道,不然的话,皮冻这比洛听竹这脸蛋都还要嫩的蛋白质,可经不起折腾。 方子业采用的是器械打结的方法。 恰到好处地把缝线拉紧,与皮冻的表面紧贴后,还需要完成第一结非辅助固定的临时固定,这需要把缝线的结,往一方入阵口或者出针口推,才能完成临时固定。 这在之前,方子业是操作没那么流畅的,但今天,方子业的手法仿佛是被神仙点了一下,因此也是格外顺畅。 即便第二个固定结未到,第一个临时固定结推到了出针口端,也是正好紧紧相贴,并未松开,让方子业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好好准备第二个固定结。 方子业用持针器反向一绕,第二个结就瞬间固定好。 咔嚓一声,线剪一出,第一针的缝合,到此,就结束。 方子业看完,非常满意,还轻轻地用持针器平着拍了拍皮冻的表面,皮冻弹了弹,但缝线将切开两块的表面拉住,力道还传到了另外一面的皮冻上。 这证明,方子业之前的一针缝合,完成了两块皮冻之间的固定,且能够容忍力量和震动在两块皮冻之间转移,相贴很紧。 这是一针高质量的缝合。 有了第一针的底气,方子业就老老实实地再缝合了七八针,心情美滋滋。 弓着身,缝合的操作一直不拉跨。 兰天罗这会儿,正好是缝合破了一块橘子皮,叹气间,伸了下懒腰。 同时也是好奇地看了看两位大手指啊,一看,方子业这边,第一刀皮冻口子的缝合,已经即将结束,且都稳稳当当。 细致一看,兰天罗瞬间瞳孔一缩,上下眼皮一合。 他如今,已经不是刚来练功房的小萌新,看过很多师兄师姐们的表演,因此,不会那么大惊小怪,但也知道,方子业现在的缝合术,再次有了比较大的精进! 低声震撼:“师兄?你这么快,就直接把缝合术给打通了?” 上一次,还是八月份,自己还刚进科室里,那时候,方子业还才完成橘子皮的缝合,也就是自己刚刚进行的缝合术操作。 然后,方子业又完成了豆腐的缝合,一路戳出了硕士阶段对标的第一个练功房出关。 到现在,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方子业在缝合术上,就真正意义上地通过了第一个练功房。 即便是手外科的第一个练功房,最后一个练习材料,也是皮冻。 洛听竹此刻闻言后,也是在完成了一块肌肉从猪肉块中切下的操作,暂停间歇,往方子业这边看来。 双手的动作在空中顿僵住,眼睛里露出的全然是不可思议之色。 情绪略激动的时候,胸廓起伏的幅度比之前略粗,可她没有讲话,因为这样会打扰方子业的操作。 然后,洛听竹暂时放下手里的镊子以及手术刀,与兰天罗一起,各自转向,如同是以前,方子业围观她的操作时,那么给方子业当观众。 练功房里面,大家都爱看别人操作。 操作比自己好的,爱看,看他如何操作,操作之精妙。 操作比自己差的,更爱看,这样的思维逻辑有些类似于驾照刚好考过之后,看别人考驾照的那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就两个字形容,爱看。 反而,与自己水平差不多的人,在进行操作练习的时候,不爱看。 md,仿佛看到了菜菜的自己…… 又是五分钟后,方子业把十二针,稳稳当当地都缝合完。 皮冻的宽度不宽,只有八厘米左右。 方子业选择的是5mm左右的缝合间距,比出关要求的还要小一些。 因为一般的缝合,都是讲究1cm左右的针距。可这是练习,练习的时候,能多几针缝合机会,就多缝合几针,毕竟材料不够的情况下,要节省着用。 “师兄,恭喜啊!”洛听竹此刻背着双手,用手背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臀部,以示紧张。 因为在这一刻起,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也就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相应操作,全都被方子业追了上来。 而方子业,不管是在专业操作,还是课题,还是技能的广度方面,甚至在文章数量方面,在兰天罗的半投喂,半合作下,都已经超过了她。 嗯,她的手法复位术,如今不如方子业,唯一领先的缝合术,也已经被方子业追平。 同时,她的切开术,仍然还无法熟练地到下一步,领先方子业的进度,完全没有实质性的意义。 如此一来,如果方子业真要和她同一届竞争留院机会或者什么,急诊科、儿科或者麻醉科,就是她的归宿! 急诊科,对文章要求不高,因为累,所以很多人不愿意去。 儿科不必解释。 麻醉科的医生数量很少,优秀的硕士,都有一定的机会留院。而且本院的外科发展速度很快,哪里有那么多博士引进啊? 大部分的麻醉科医生,都不会选择读博,会尽快选择工作。 “嗯,一个月,不停地向听竹你还有元奇师兄请教,你们都没有耐烦,才有我今天啊。”方子业身子站直,不骄不躁。 操作完后,先把持针器以及镊子给放下来。平复一下心情。 心思不太安静的话,是不适宜继续进一步操作的。 方子业的话,对也不对。 对的是,洛听竹和王元奇两个人,的确是给方子业说了很多技巧,这没有藏着掖着,教学在教学医院里,是一种氛围,也是一种传承。 只是,洛听竹也不止给方子业指点,给顾毅师兄也会指点,甚至给李源培也会指点,给新来的博士师兄,严志名,也会指点。 指点的意义肯定有,可要说这样的意义到底有多大,那还是说不着的。 “方师兄,是您的天赋好,比我们都要好得多。”洛听竹眯着眼睛,略有羡慕的同时啊,也有欣赏之色。 方子业则言:“天罗,你给我算一下啊,我今年是二十七岁。听竹今年是二十三岁,我们两个缝合的水平差不多,她的天赋,大概是我的多少倍?” 兰天罗几乎毫不犹豫地就说:“至少是1.6倍。” “听竹师姐接触医学的时间才五年,而且还不到五年,方师兄你接触医学的时间是不到八年。” “当然,还要考虑到这么些因素,听竹师姐比你先到缝合过皮冻这一关,且听竹师姐是在入学之后很早就到达了。” “如果要计算具体学习缝合术的天数的话……” 兰天罗还真tm去算了,方子业打断说:“行了行了!~哥,咱们没必要这么严谨哈。” 方子业有点蛋疼,没想到兰天罗还真的能给出一定的依据出来。 洛听竹莞尔了一下,继续回到了自己的操作位。 兰天罗被打断后,也不恼怒,只是握着右手的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我也能行!~” 因为兰天罗给自己也完成了一下计算,他接触缝合术的时间,其实才不到三个月多,毕竟之前只是搞理论学习嘛…… 两个小时后。 方子业得到了0.2点的学识点同时,也是终于是把这一排的皮冻切口,都缝合得满满当当。 七刀切口,七个口子,正反两面是十四排缝合,每排十二针,共计一百六十八针,方子业缝合失败了三针。 这成功率,已经高于百分之九十。 这样的缝合技术,冲破缝合术的出关要求,妥妥的安排上了。 方子业缝合完,也是迫不及待地拍了个照,然后再翻过来,继续拍一个照。 毕竟是自己通过第一个练功房的第一个项目啊,这是有纪念意义的。 而这,虽然是有大量患者接诊的助攻,同样的,也是让方子业看到了,想要通过第一个练功房的难度之高,通过练功房的含金量之巨。 自己的老师,袁威宏当年,没有任何辅助下,就可以在博士毕业前通关? 而且其他的人,在袁威宏这一届后面留院的老师们,也能够通关,这天赋? 方子业心里反手就给他们都纷纷默默地点了一个赞。 时间,来到了十点四十九分。 而洛听竹,则是早已经完成了切开术的练习,这会儿已经对着手法复位术,去那边的人工关节操作台方向,咔咔咔地整来整去。 满头细汗。 其实吧,相对而言,女孩子要做手法复位,是真的占了太大的劣势。 毕竟,相比同龄人,女孩子的力量比男人,要tm差了一截,特殊人群除外。 因此,即便是人工关节的手法复位练习,仍然会让洛听竹感觉颇为吃力。可洛听竹并未放弃,仍然在继续。 方子业则是活动了一下肩关节,打算也去领一下猪肉,顺便进行一下切开术的练习。 这会儿,练功房的门口,伸进来一颗头。“也没人?”一边看,一边还自言自语。 “哦,有!~” 这颗头,方子业是认识的,是医院手外科的一个主治,叫杨文征。 “征哥。”方子业看到杨文征,就客气地喊了一声。 方子业是硕士一年级,去的手外科住培轮转。 专业型硕士研究生,需要并轨到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轮转计划中,为期三十三个月,骨科的几个专科以及脊柱外科,你至少要去一个月,把住培期间要求你完成的病种给搜集完。 自然,还有普外科的胃肠外科、肝胆外科等等,都是骨科住院医师必须要轮转的科室…… 杨文征对方子业不甚熟悉,方子业才去了一个月,即便他当时只是住院总,与方子业有过接触,仍然没记忆。 “你好。你们三个谁有空啊?能过来帮我做个助手吗?其他几个练功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杨文征询问了一句。 洛听竹这会儿有点累,兰天罗则是在操作台上不敢发话,仍然是继续着自己操作,一个普通的社会型小住培,出了现在的科室,没人认识他,自然不敢搭话。 于是就只能是方子业了,方子业都提前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征哥,我这边稍微收拾一下操作台面就过来可以吗?是807吧?”方子业问。 801-805是骨科五个亚专科的第一个练功房,806和807则是分别是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的第二个练功房。 “嗯,好,你等会儿过来,主要是帮我夹持一下老鼠尾巴还有剪线。”杨文征如此交待完,就说:“你们两个都别走啊,等会儿一点钟,我们一起吃饭。” 估计杨文征也不好意思,喊人来帮忙自己练操作了,该吃个饭表示一下。 而且杨文征也很贼,一下子直接叫了三个人,哪个人单方面的拒绝,都不好意思。 方子业当时蚌埠住了,心里暗骂,这些上级,都是人精,包括自己那大大咧咧的师父。 又学到了一手。 十分钟后,方子业就把操作台收拾完,把器械清洗后打包,送回库房里,在一位老教授小心清点完相应器械后,方子业就洗手来到了807. 里面也没人,如今大部分科室里的人,都走完了。 创伤外科因为有急诊,所以留守的人数不少,但估计手外科是也有断指再植术这样的手术,所以基本都泡进了手术室里。 关节外科、骨病专科的练功房里,也没啥助手。 方子业一边进去,一边象征性地戴了一双检查手套,只是在练功房,没必要用无菌的手术手套,浪费。 方子业戴了手套后,就规规矩矩的在杨文征对面坐好。 手外科的第二个练功房里,是真tm奢侈,连显微外科的操作镜,都有两台。 杨文征一边让方子业把镜子戴上,一边说:“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怎么称呼啊,小老弟?” “征哥,我叫方子业,之前来手外科轮转的时候,我们是一个组。” 方子业这么一提,杨文征马上有了印象:“方子业就是你啊,威哥的开山大弟子。” “看起来挺清秀的,今天稍微辛苦你一下啊,我做一个断尾再植,今天只切了十几段。” “你主要是帮我完成固定,然后剪线即可,然后这些是……” 杨文征先大概给方子业科普了一下相应的操作工具。 其实,就是与创伤外科的操作工具类似,但小很多,而且缝合练习所用的缝线,也并非丝线,而是12-0的不知道什么线,但肯定不是临床给病人用的那种血管或者神经专用缝线。 开玩笑,那几十块钱一针的东西,练功房里面能用得起啊? “好的,征哥。”方子业端坐整齐后,就开始了助手的操作。 自然配合没那么熟练啊,可杨文征也不那么懊恼,耐心地给方子业讲解了两遍后,方子业的固定夹持,就完成得相当不错了。 然后在显微头戴如矿工一般的显微外科镜后,一边看着杨文征用细细地针,一边对老鼠尾巴的血管以及皮肤等开始缝合,一边说。 “子业,还是你们创伤外科好啊,不需要这么精细,像我们科室里的我们组,倪教授说了,鼠尾上的动脉血管,缝合后通畅率达到99%以上才算合格。再经一两年临床,才可能独立上手术台。” 方子业瞬间错愕。 鼠尾上的动脉血管,最细仅0.2毫米,缝合后通畅率达到99%以上才算合格? 那在手外科,要成为从事断指再接手术的医生?岂不是? “除了练习缝合,还得练习眨眼功夫,主刀者须练成1分钟最多眨3次眼!”杨文征看着方子业不停眨眼,如此告诫。 方子业的第一反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眼睛真的瞎。 不过,杨文征都这么讲了,方子业还是尊重一下他们的习惯。 只是吧,隔了十几秒,方子业就有点撑不住,毕竟显微镜下是强光,这得刻意练习一下才行。 杨文征,一针一针地缝合着。 同样的,也是一次又一次地失败着。 要么就是有漏血,要么就是即时血流测量仪的血流通过率不够,可能是缝合的时候,血管起了褶子,导致啊,血流不畅,形成了湍流,通过率略有降低。 基本上,杨文征的血管缝合通过率,在不漏血的情况下,维持在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七十五左右徘徊。 缝合到只剩下最后两段的时候,也可能是杨文征自己乏了,也可能是不想再失败下去了,便把手里的器械一扔。 “得了,剩下两段,你来搞一下吧,我先订个位置,你随便搞两针之后啊,我们再一起去吃饭。”杨文征一边吩咐后,一边把手套解开,然后找了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其实就是预订吃饭的位置,时间有点晚,但无所谓,应该一点左右就可以出发。 现在的时间,才十二点五十五分。 杨文征这话,是方子业没想到的,不过对方给机会,让自己玩,方子业也就无所谓,先接过了对方的显微持针器与显微镊子。 细长,是方子业对这两种器械的第一感观。 当然,缝线也很细,可能比头发丝都还要细。 缝合针也不大,如果不是借助二十倍的显微镜,可能扎进人肉里面去了,都找不到。 断尾血管缝合,其实不是把尾巴切断,而是提前分离好尾部血管,从远及近开始缝合,然后一边缝合,一边看血管通过率。 自然,比较厉害的医生,还会看所有的缝合结束后的血管通过率。 而缝合的角度,极为有讲究。 这么细的血管,是容不得你缝合多针的,一般四针,是血管可容纳缝合针数极限。 方子业拧了拧缝针,然后夹闭血管上游的止血钳离断血流后,方子业赶紧学着杨文征的样子,重新剪开一个平整破口。 这操作并不难。 杨文征看到方子业还在操作,也很有耐心地重新戴上手套,他知道,像方子业这样的小医生,很好奇这样的断尾动脉缝合这样高精尖的技术。 可能,这样高精尖的技术,是方子业这样的小医生,一辈子都可能接触不到的操作,好奇心和不服输,就是遭受毒打的最好原材料。 杨文征客气的用肝素生理盐水帮忙方子业滴了几下,把血管断端附近的血液冲洗掉同时,避免血管内的血液凝固掉。 练习小血管缝合术,第一要务,就是血管显露要清楚,术区要注意整洁。 方子业持针器拿着缝合的缝针,第一反应就是,卧槽,怎么这么远? 这持针器的操作点与自己握持点的距离,很长很远,这并不利于操作。不过,在空中晃动了几下后,方子业也就觉得,其实也还好。 用镊子轻轻地拉了拉血管一端,尝试了一下血管的张力。 因,血管断裂后,会向两侧回缩,其回缩的程度与血管直径、解剖游离的长度和肢置有关。缝合前应将两端试着拉在一起了解缝合张力情况,张力过大或过小而扭曲都会影响吻合效果。 方子业虽然不会操作,但不代表他完全不知道小血管缝合的一些小门道—— 理论也不是白学的啊。 保证恰当的张力尤其重要,张力过高会造成血管翻转困难,从而影响操作,而且吻合口容易撕裂,容易形成血栓。 方子业于是就完成了用针,破开血管一端的操作,稳扎稳打地戳破了血管的断端。 这般后,杨文征轻声嗯了一下,也不奇怪,这完成第一针,证明方子业的能力还不错,可能是接近博士生的水平了。 杨文征临时起意,就一边帮忙方子业固定近端,掀开皮肤,方便方子业操作的同时,就说啊: “在显微血管修复过程中,要强调必须做到稳、准、轻、巧,要让学生记住:一针一线操作不当,都将造成不良后果,甚至导致手术失败。每一针的缝合都要准确无误,要求针距、边距均匀一致,避免反复针刺而增加血管壁的损伤。血管解剖分离和缝合打结时,必须强调动作敏捷、轻快、灵巧,不过度牵拉、夹捏、挤压血管,避免笨拙和不必要的重复,以及不顺手的动作。” “拉开血管近端的残端,并且把缝针穿过去,完成打结!”杨文征固定好后,继续给方子业用肝素生理盐水往术野处下滴,冲洗残留血渍。 方子业闻言,也是就顺手地穿过了一个点的血管断端,并且略显生涩地完成了第一针的缝合。 中规中矩,至少把一个结扣上去了! “还不错,你这水平,至少缝合豆腐没问题吧?操作还是蛮稳的。”杨文征问。 “征哥,差不多!”方子业略点了点头,等待杨文征剪线。 “断尾血管缝合采用的是端端缝合方法。这种缝合适用于口经相当的血管断端之间的缝合,这样能保持血液最大的流速和流量,是当前显微血管吻合最常用的方法。” “一般而言,缝合血管断端的常用的顺序有3点―9点定点法或12点―6点二定点法,以及2点―6点―10点三点缝合法,还有等距四定点缝合前壁法、先缝合后壁法、缠绕式缝合法等。” “你现在缝合的是前壁,你就再缝合后壁吧,类似于12点-6点的二点定位。” 杨文征稍微指点了一下。 方子业匆匆点头,然后有了前一针的缝合经验,方子业就再缝合了一针,把后壁也缝合起来。 有模有样的,完成了两针的缝合,方子业却觉得,更加得心应手起来,有些开心,但也知道,这只是最基本的缝合,并不是代表缝合质量很高。 杨文征所有段的缝合都能成功,可血管通过率水平,仍然只有百分之七十多。 紧接着,就是完成第三针和第四针,差不多就是3-9点钟位置。 血管很细,只能容纳四针缝合。 牵拉,进针、出针,缝合,打结,剪线。 杨文征继续滴着肝素生理盐水,不断点头:“子业你果然天赋不错,我现在想起来了,你好像是我们骨科这一届博士里面,唯一一个走练功房通关的那个硕士吧?” “唉,可惜你是威哥的学生,不然的话,你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手外科苗子。” 杨文征有点遗憾。 方子业第一次做断尾血管缝合,就可以把缝合的点都找对,且完成缝合,这天赋就已经颇为不易了。 然后,马上,方子业就完成了第四针,九点钟位置的缝合。 杨文征也剪线完毕。 便笑看着方子业,略带诱惑问:“感觉怎么样?期待自己的血管通畅率水平吗?” 方子业有点紧张,肩膀略耸了一下,心脏略提起来一丢丢后,看着杨文征的眼神不妙,便说:“征哥,要不您给我个痛快,一般手外科的博士师兄,第一次完成缝合,大概有多少?” 杨文征的右手已经放在了止血钳处,如果一旦放开,让血液通畅,那么即时血流检测仪,就能够检测出血管通畅率的水平。 笑了笑说:“手外科博士的第一次啊,有一句歇后语,叫逼格太大。” “一发侧漏!” 说完,杨文征为了向方子业印证这个现实似的,然后打开了血管钳。 让方子业自己看到底是怎么侧漏的。 可是,一秒后没动静。 两秒钟之后,血管的断端,还是没有血液迸发出来的迹象。 三秒钟后,血管即时测量仪响了起来,而且上面显示的数据是81%,比他之前缝合出来的血管通畅率,还要高! 方子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双目紧紧地盯着杨文征看,眼神无辜,表情平静,仿佛一个好奇宝宝,等待着答疑解惑。 杨文征的眼珠子都差点突了出来,不可思议地看了几眼,戴着手套重新拍了一下血管即时测量仪。 几秒钟后。 滴滴滴滴再次响起,仍然是百分之八十,与百分之八十一相差不大。 方子业瞬间,就知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能就是出意外了,而且,这样的意外,正符合他自己之前所做的一个猜测。 杨文征瞬间有点手慌脚乱,不信邪。 把血管钳再次咔嚓一声夹闭,亲自为方子业剪了一段血管。 “来来来,你再搞一下?” “卧槽?”杨文征这一回,目光死死地看着方子业的操作。 而方子业这一次操作的时候,手似乎比之前更加稳健。 仍然选择是最朴素的血管端端缝合术,二点定位法的12点到6点钟,然后再缝合3点和9点的位置。 四针,有条不紊地缝合完毕后。 杨文征点了点头,说:“这回你如果还不侧漏的话,你小子就要发了,你知道吧?” 方子业当时不太知道。 可当杨文征继续放开了夹闭血管的血管钳后,血管测量仪滴滴滴滴几声后,冒出来了一个超级绿色的数字。 血管通畅率——92%! 这一下,杨文征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身子往前微微一弓,赶紧把自己的手套一扔,情急之下仍然记得手套很脏。 然后双手握拳,用虎口处的软肉,揉了揉眼眶。 清理好视线后,捏起手套反折处,再次按压了一下血管即时测量仪。 再次测出来的血管通畅率是百分之九十一! 杨文征当时就站了起来。 “你别动,你坐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回来!” 杨文征一边退,一边说:“你别动啊。” 方子业心说,你tm是不是要占我便宜啊?可看到杨文征此刻脸色猛变,且匆匆忙忙的身影,他也不敢怎么乱动啊。 杨文征跑出了练功房,就大声喊:“温教授,温教授,师爷、师爷……” 方子业当时就有点没稳住。 果然如此啊! 83.求月票和首订, 求月票和首订,大家来点月票和首订呗,作者更新都这么给力了。别养书了啊书友们。 84.第83章老前辈口中的步步高(第一更,求订阅) 第83章老前辈口中的步步高(第一更,求订阅) 中南医院这样的接近最顶级三甲教学医院,特别是在骨科的综合实力还不错的亚专科中,人力的构建骨架,是特别完善的。杨文征,是刚下住院总的主治,资历比自己的老师袁威宏浅,与秦葛罗相当。 然而,在杨文征组待过的方子业知道,杨文征组上,还有关启全副教授,以及手外科的行政主任倪耀平教授。 主治是中级职称,副教授是副高职称,副高之上还有带组的教授正高职称。 自然,在传承相对完善的骨架中,正高的教授,也是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他在有现在带教学生的同时,当年也有恩师,也就是杨文征口中的师爷,倪耀平教授的老师,温教授。 温教授的名字,方子业无从考究,没怎么提及,但在手外科的时候知道,温教授是最早一批,接触断肢再植术,并且是把医院里面的断肢再植术,完成从无到有过程的传奇人物。 可以这么说吧,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是一直都很牛的,但是手外科,之所以变得稍微有点牛,与这位温教授脱不开干系。 好像是说,温教授是第四任前手外科的行政主任还是第五任来着,属于是中南医院手外科绝对元老级人物。 方子业的耳不聋,思维没僵化,自然知道杨文征老哥这会儿叫的是这位,如今在练功房的库房里,负责把守练功房的灵魂人物之一。 与此同时,方子业其实在之前的一段时间,就隐隐有过这样的推测。 一个医学基础技能,从0级到1级大概需要的进度条是5点,从1级到2级需要的进度条是20点,从2级到3级需要的进度条是50点。 学识点可以直接加点到这样的进度条。 而基础技能的3级到4级,却需要500的进度条。 按照进度条的提升,技能就有所精进,其实一个技能从无到3级,也只需要75点的学识点,便可直接加点完成。 而从3级到4级,一下子需要消耗500的学识点,是不是有点太夸张? 可方子业不清楚,要从缝合豆腐到完成缝合皮冻,是不是真就需要4级缝合术才能完成,反正在加点完成之前,他要完好无损的缝合皮冻,是看不着边际的。 为了争取能够在教授们以及上级老师们都回来后,还能有常规的操作机会,方子业除了期待缝合术,就没办法期待其他的了。 谢晋元副教授和自己的老师袁威宏,肯定要学习高端的术式,以便以后可以常规地在科室里开展。 还有秦葛罗主治医师,则是要完成高难度术式的部分操作,比如说骨搬运术的骨膜缝合等等…… 还有孙绍青师兄,则是会把一些复杂骨折的钢板螺钉内固定操作以及手法复位术,以及清创术等拿过去,作为备找工作的练手材料。 剩下的,也就只有切皮、缝合这样的小操作了,可这样的操作,仍然是非常稀少。 博士二年级的王元奇师兄和顾毅师兄,肯定是会拿走比较多的,另还有严志名以及洛听竹两人也是博士,到时候也需要操作的投喂。 这还不算,李源培这个如今与自己同一级的硕士研究生,假如他万一运气爆发,留院了,也成为了邓勇教授的博士研究生,那竞争的人数就达到了五六个。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自己的缝合术和切开术,不能比别人做得好,那邓勇教授为什么要给自己呢?他又不是袁威宏。 袁威宏之所以愿意给自己,是因为自己是他学生里面的第一个,而且比师弟揭翰的实力牛逼。 但邓勇教授组下,学生众多,每一个他都不可能忽视,除非他们特别不靠谱,而这些师兄们,也没有不靠谱的,最多只是优秀得不明显,那么肯定不会被舍弃。 博士师兄中,一年级的严志名师兄的缝合术,距离缝合皮冻稍微差一点。 但王元奇师兄还有洛听竹都已经稳稳当当地可以缝合皮冻了,且洛听竹想着先把缝合术练上去,估计也是这样的考虑。 僧多粥少的情况下,能做的除了下作陷害其他人,不就是提升自己的能量和份量么? 方子业其实有期待过,自己的500点学识点直接灌溉而下,会导致缝合术提升蛮大,最好是能够冲破王元奇师兄和洛听竹的封锁,一往无前,直接成为除了孙绍青师兄需要找工作的第一顺位外,第二顺位候选。 可方子业也没想到,竟然一下子搞到了这么猛。 裸鼠断尾动脉续接,是缝合术相当高端的缝合材料,也是非常高精尖的缝合技术。 洛听竹就是本院的八年制医学生,曾经在实习的阶段,就被带到过练功房,由手外科的副教授,关启全,亲自完成对实习生的碾压和毒打。 一手断尾动脉续接,把一群八年制心高气傲的医学萌新们,整治得服服帖帖。 方子业本来想的是靠着缝合术缝合皮冻就完事儿,没想到,如今在断尾动脉续接的缝合上,竟然能够高达百分之九十一的血管通畅率。 方子业也不是萌新,自然代表着这个数据,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子业自己虽不是手外科的专业型硕士研究生,但也有手外科的硕士研究生同学,硕士三年级之前,大家的压力还没那么大,因此聚餐次数不少。 在聚餐时,吹牛时,手外科的专业型研究生们说过,手外科绝对的青云之梯,就是老鼠的断尾续接。 如果你的断尾动脉续接的血管通畅率能够高达百分之九十五,手外科的教授,能保证你在汉市能有工作,你但凡能够在读书期间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手外科的所有人都保证伱能够在中南医院的手外科,有一口饭吃。 手外科,是对缝合技术要求非常高的行业。 就连杨文征这样的主治,都还在为百分之九十九的血管通畅率而努力,如今的缝合水平,尚且距离方子业缝合的水平还差了一小截—— 方子业的心里,有点开心。 能力提升上来了,而且提升上来了一大截,肯定会很开心。 但也略微有一丢丢的懊恼。 亏了。 学识点没有得到最充分的利用,如果可以把这些学识点,均匀地加点在切开术、清创术缝合术等,可能自己有三五个技能,都可以对标创伤外科第一个练功房的出关标准,而不是来手外科的练功房里,大放异彩了。 杨文征回来后,并没有把温教授请来,现在是什么点啊?十二点多。 老教授在练功房里,发挥余热,不是来受苦受难的,肯定不可能日以继夜的工作,十二点到两点半,属于他们的休息时间,现在的时间接近十二点四十。 老人家已经去吃饭了。 只是,杨文征虽然没有把温老教授从练功房请来,却通过电话,把他请了过来。 “小方,你不着急啊,温教授还有我们手外科的李琦教授,马上就来了。” “你再等一会儿,我再给你去捉一只老鼠……”杨文征交待完,马上就再次提了一个老鼠笼子过来到操作台。 熟练地完成了老鼠的麻醉后,它便瘫软在操作台。 而杨文征则是继续熟练地完成了四肢固定以及尾巴远端固定等操作,而且,一边稍微象征性消毒后,用圆刀切开了尾巴的皮肤以及皮下组织,把尾动脉的全程给暴露而出。 紧接着,在方子业地好奇打量下,杨文征咔咔咔地把尾动脉直接用组织剪剪成了二十段左右,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段数已经差不多。 紧接着才给方子业说:“二十段差不多了,你如果可以把这些节段,全部缝合起来后,血管通畅率仍然可以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话,你小子就赚大发了。” 杨文征一边很是兴奋地这么说着,一边用注射器抽吸着肝素生理盐水滴注着尾动脉断端,避免凝固。 方子业肯定是听明白了杨文征的意思,左脚略往后挪了半个步位:“征哥,我,我的博士生导师是邓勇教授。” 方子业想要提醒一下杨文征。 杨文征却摆头说:“这个不重要,你是创伤外科的也好,还是关节外科的也好,只要你能做我们手外科的断指再植的血管缝合,都可以来我们手外科。”“骨科是一个大家,不分家的。找工作的时候,只要找到工作就好,你现在还年轻,不懂得这些。” “我们医院的手外科平台,可比创伤外科更好……”杨文征对方子业眨眼。 暗含的意思就是,挣得多。 方子业仍没回话啊,双手背着,眼珠子转动,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杨文征则继续说:“小方,你这辛苦地训练缝合术,而且把缝合术练习到这么深的火候,你可别告诉我你没这层意思啊。” “如果不来手外科,你吃缝合术上的这么多苦,浪费那么多材料干嘛?” “你看,缝合术,在练功房里,你先缝合橡胶肉皮,再缝合橘子皮、豆腐、皮冻,水面漂浮的塑料盒片,水下模拟的血管模型,再到张力性缝合的皮筋张力血管,最后才到了这一步。” “是吧,你吃过多少苦,你自己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啦。”杨文征满脸一副,你小子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 方子业的脚再次退了小半步,谨慎回说:“征哥,皮冻缝合的后面,还有这么多缝合练习材料?” 这种话,不能瞎答应。 没练习过就是没练习过,方子业如果胡诌自己练习过,反倒是不太好交待。毕竟练功房里面,练习过什么,大家都知道。 方子业练习的材料,最上限其实就是皮冻缝合,哪里会有什么漂浮的塑料盒碎块,什么血管模型、皮筋张力性血管这些? 方子业的这个反问,直接把杨文征给整不会了,手里的注射器以及他整个人都是一僵:“你没练过?” 方子业轻轻摆头。 杨文征的呼吸更加不顺畅了,本来,杨文征只以为,方子业是为了达到手外科的绝对青云之梯,偷偷练习,即便默默无闻,仍坚持不懈。 然后等着在手外科一飞冲天,被赏识然后顺理成章地成为手外科的博士,再顺势成为手外科的医生。 但方子业此刻的眼神和表情,仿佛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都是一厢情愿。 “这也都不重要,一切等温教授还有李琦教授来了之后再说吧。”杨文征没再多废话。 手外科整个亚专科,如今能够特别熟练缝合血管的高精操作主刀,人数不多,满打满算,也就是几个教授和副教授可以单独承担起这样的任务。 要说一些主治的话,即便是比杨文征资历更加老一点的朱全林主治,也要看发挥,不特别稳定。 这就让,科室里一旦遇到了断肢或者断指的急诊,就得副教授亲自出马,甚至偶尔,倪耀平这样的教授,都得亲自上场。 教授们早就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扛鼎起来,把断肢再植术接过手去,他们好老老实实地进行皮瓣设计、神经转位、神经移植、血管移植这样更加高精尖的术式。 只是,到目前为止,这样的年轻人,还没出现啊。 之前的关启全还是主治的时候,就是常规做断肢再植,但他现在也已经升到了副教授,肯定也希望能够接触更加高端的病种,不愿意继续再在断肢再植术上发光发热,希望有小兄弟可以接手过去。 …… 一点五十五分。 留院做急诊手术的李琦副教授,把手术交给了他所在组的主治负责操作,直接跑来了练功房里。 且温教授,目前也已经是到了路上,打电话说,李琦一旦到达,就先安排学生做操作,他只要看‘步步高’结果就行了。 李琦问:“温教授,步步高是谁?” “步步高就是方子业,方子业就是步步高,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我在骑车,不要打电话了。赶紧先做操作。”温教授在电话里催促。 一切都作罢,方子业也只能是被迫营业。 有之前的两次缝合水平在,方子业也不可能再故意地乱缝合,以拉低自己的缝合水平,这是对成为练手材料的老鼠不尊重,也是对杨文征等上级医师的不尊重。 方子业在缝合到第五个血管破口时,温东方老教授,就到了练功房,且把门关上了,此刻戴着口罩和帽子,一边撕开了无菌的检查手套,往操作台面靠近。 操作台正好四方,与手术室不同,每个方向都可以站,他就站在了唯一空着的方向。 稍微看了两眼后,温东方教授就忍不住指点道:“力气小了,血管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再把力度增加你现在的三成,这样你在缝合打结的时候,会更加顺手一些。” 方子业看了一眼温东方教授,没回话,但总归是增加了一丝丝的力度。 他如今对力道的把控,比之前更加游刃有余。 不过,温东方老教授的眼睛仿佛是火眼金睛。 方子业再完成一针缝合后,温东方老教授又说:“力气大了,再减一点,再减个之前力道的一成,一定是让血管断端恰到好处的紧贴,不要形成内外翻,这样才能避免涡流以及湍流形成,增加血管流畅率。” “一旦形成湍流或者涡流,就会增加血栓形成风险。同样的,也会影响血管通畅率。一般而言,很多医院要求的是百分之九十的通畅率,都是因为缝合时,力道把控不好,形成了部分的内翻或者外翻,以至于形成了湍流和涡流。” 太专业了,温东方教授的指点,太专业了。 方子业受益匪浅,知道了操作的原理以及力道的大小管控后,方子业再把缝合时牵拉的力道减小了一点。 温东方教授看完方子业再次缝合完两针后,又说:“对,就是这样,体会这样的手感,特别是打结时,缝线与血管壁之间的牵拉张力,这样的触感,是你以后控制力道的绝对标准。” “不管缝合任何组织,你一旦找到了这样的触感,你再调整缝合力道时,就能游刃有余了。” “继续缝合,不用犹豫和回头……” 温东方教授不是寓教于乐,而是寓教于考,一边考核,一边教学。 如此一来,时间缓缓而逝,又是足足二十多分钟后,方子业才完成了杨文征切开了十几段的断尾动脉缝合。 缝合完毕后,杨文征即将打开止血的止血钳,一边看向方子业问:“是紧张多一点,还是期待多一点?” 李琦副教授和温东方教授则是各自横了杨文征一眼,温东方更是语气严厉着问:“话怎么这么多,赶紧松开止血钳,观察血管流畅率。卖什么关子?” 师爷发话,杨文征不敢大意,直接放开了血管钳。 血管即时测量仪滴滴滴滴滴几声后,闪烁出的是绿色数字,仍然只有百分之九十一! 可虽然如此,李琦副教授在一边摘下了手套后,一边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是个好苗子,天赋非常高。温老师,您说了。” 温东方则问:“你是我们手外科谁的学生?是倪耀平的,还是周子瑜的?还是哪个小医生的?” 温东方下意识以为,他们以为的步步高,就是手外科的学生。 像昨天那么爆发肯定是不行了,慢慢更新吧,作者更习惯于写大章。可以写得更加顺手和细腻一些。 当然,不会水文,有些铺垫,如果单纯地铺写出来,会很干,只能加点剧情杂糅一下。 85.第84章袁之太难(第二更,求订阅) 第84章袁之太难(第二更,求订阅)温东方已经很久没有过问过学生到底是哪个亚专科的了,他退休了许久,只负责在库房里工作,偶尔在所有的练功房都走走串串。 然后有时间的话,一群老得脖子进了土的老家伙们,就一起讨论一下,哪个孩子的天赋不错,哪个孩子好像又没来了,估计是毕业后去了什么地方。 今年又多了几个年轻人,他们的天赋怎样。 他这个年纪了,怎么可能会管你方子业是创伤外科的硕士,而且还是袁威宏的学生,他们是在哪个练功房里看到的你。他只关注你天赋好不好,伱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好久不来,什么时候就再也不来…… 周子瑜,是手外科的另外一个带组教授,也是李琦副教授的直系上级。 李琦则回:“老师,子业不是我们手外科的学生,是创伤外科,袁威宏的学生。” 李琦副教授今年三十八岁,他之前是七年制的学生,正好在温东方教授六十三岁那一年读博,虽然不是温东方的博士研究生,但温东方对李琦喜爱,做手术时经常带在手边。 李琦对他也是经常以师父和老师相称。 “袁威宏?” “创伤外科?袁威宏老师是哪一个,我去找他聊聊。”温东方教授很无所谓地这般说。 仿佛是在说啊,不管袁威宏的老师是谁,他都有办法把方子业转来手外科。 但温东方这话一说,李琦和杨文征的脸色都猛地一变。 方子业则是双手紧张地用手掌贴着操作台面。 您确定要找我师爷下去聊聊? 没这个必要吧。 李琦赶紧压低声回:“老师,子业的师爷是楚教授,袁威宏是楚教授的学生。” 意思是说,温教授啊,楚教授在退休前就殉职,咱们还是别这么聊天。 温东方当时人有点懵逼,浑浊的目光往方子业的上下扫量了几下。 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下,微微叹了一口气:“那,那算了吧。” 温东方说完,就把手套一摘,打算往操作室外走。 “温教授,那方子业他?”杨文征心想,温教授,您要表个态啊,这么优秀的学生,您也不打算就这么错过吧?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行解决,我只负责看优秀的学生,心情好,其他的不管。”温东方的语气潇洒,微微伸手,就往操作室外走了去。 其实语气里,潇洒中还带了一丝丝的落寞。 怎么说呢,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最看重传承,但凡方子业不是已故的老楚教授的徒子徒孙,他肯定都得找另外几个老家伙说道说道。 可与他一辈的老教授,就楚教授一个人,人生无常,如今在医院里的传承人极为稀少。 如果再把这一脉的人都挖来挖去,那属于让人绝户,没这么做人和做事的。 李琦副教授闻言,还是争取了一下:“子业,你自己的想法是怎么样?” “你应该可以明白,如果你愿意来我们手外科读博的话,只要你有这样的意愿,我有办法可以说服你的老师,而且,你在我们科的发展前景,更加不错。” “温教授对你,也是会偏爱有加。” 说实话,方子业这一刻,犹豫了,意动了。 但是,唯一一点让他不敢动摇和答话的原因,就是自己的恩师袁威宏。 方子业微微拱手,说:“李教授,谢谢您的厚爱,也谢谢温教授的抬爱,更谢谢征哥给我赏赐了这次的机会,不过您也知道,我现在是有老师的。” “不管毕业的去向和选择,肯定都是要和老师商量和知会一声,方是正确的选择。” “李教授,能不能容我和老师商量一段时间?” 方子业不敢直接拒绝。 因为他怕被袁威宏骂,也不敢直接答应,同样也是怕被袁威宏骂。 开玩笑,几个月之前,方子业和袁威宏都在为读博的事情发愁,如果自己的老师知道自己有留院的机会,而直接拒掉了,万一他觉得自己是个煞笔怎么办? 能进到医院里后,亚专科之间是可以相互调动的,到时候袁威宏如果有办法把自己从手外科调到他身边去,但自己拒绝了,把这个敲门砖扔了,那袁威宏肯定生气啊。 读博只是拿学历敲门砖的工具,留院同样是一种路径和选择。 李琦也没让方子业就当时做选择,只是说:“没事,你考虑考虑,我也和威宏联系一下。” 李琦副教授的年纪比袁威宏大,资历更老,所以可以直接以威宏相称…… 然后就是,杨文征继续请方子业、洛听竹以及兰天罗三人去吃饭,选择的还是之前的馆子,虽说去的点晚了点。 可杨文征是那家馆子的熟客老饕,座位还继续留着。 这老板是会做长期生意的,杨文征进门就说:“杨老板,您亲自打电话来了,无论如何也得给你留着啊,是吧,咱们都什么交情了。” 一句话,把杨文征的情绪照顾得舒舒服服,但是其实,如今的雅座以及大堂,仍然满满当当,外面还有人排队。 杨文征说:“谢谢老板给面子……” 福省,厦市。 袁威宏刚好在周五这天,做完了一个小会场,一个小节的一个小汇报,勉勉强强地博得了同行以及上级们的掌声,并未被特意为难后,心情还略有美滋滋地走下台。 学生揭翰,则是非常懂事地微微躬身,把袁威宏的电脑接过,提在手里。 并说:“师父,那边,手外科的周教授来了,说是特意过来看看您的。” 学术交流,要有东西,要做ppt,但是同样的,真正的学术人,一般都愿意自己带电脑,以防自己讲课的东西泄密或者被别人拷过去。 因袁威宏这样的年轻人,拿出来讲的东西,都是新的,都是未成文的数据,有一部分处理好后,甚至可以被直接挪用到文章里去的。 袁威宏这样谨慎的性格,肯定不放心用优盘连接到别人的电脑上,直接带了自己的电脑,直接投影。 “手外科的周教授?”袁威宏愣了愣。 “是的,我问过孙绍青师兄了,那就是手外科的周子瑜教授。现在就在倒数第二排,师父您之前坐着的位置。”揭翰点头,把电脑包的拉链给拉上的同时,抬出了孙绍青师兄,帮忙自己确定了身份。 袁威宏是中南医院的讲者代表,可能教授们不会过来捧场,甚至同一个科室不同组的学生也不会过来捧场,但是揭翰、孙绍青这样的本组学生,必然是要过来帮忙鼓下掌。 避免到时候整个会场冷场了,这算是凑场子。 袁威宏于是就与揭翰一起走向了周子瑜教授的方向,一看清楚对方正是周子瑜教授后,袁威宏微微躬身,双手同时往前伸:“周教授!~” 周子瑜也伸出双手:“威宏啊,我看你刚刚分享的病例,数据分析的质量还有每一个页面的ppt质量,都很高啊。” “都是严格按照国际病例分享的格式来做的,几乎每一个页面,都有文献检索的支持。威宏你学术做得不错啊?” 周子瑜的脸略有点长,眉毛如刀,声音比较沉闷,但不失风度。勉励的话,也中肯在位,不是虚浮的随便夸奖。 袁威宏与周子瑜的手微微松开后,便收敛着西服的摆,稍稍往里靠坐:“周教授,主要是老师们教的好,我们也尽量学得有模有样,避免在同行们面前丢脸啊。” “在这样的大场面,教授们的眼都很尖,见识广博,发表观点如果没有文章支持的话,我怕被质问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提前多做些功夫了。” “周教授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其实电话或者信息一声就可以的。”袁威宏满脸陪笑,他虽然是硕士生导师,但是面临教授这样的正高,仍需谨慎谦虚。因为自己的学术底蕴和专业底蕴,与教授差距至少有一个层次之高。 虽然说中南医院的手外科不如创伤外科那么牛掰,实力这么雄厚,但毕竟是教授,自己又不是邓勇,不敢大意。 “是这样的,威宏,我这次来啊,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周子瑜就把李琦给他汇报的一些话说清楚了,然后继续说:“威宏啊,咱们做老师的,还是不要眼界太过于狭隘,你说子业啊,的确是有意向我们手外科方向靠拢。” “也付出了很多的时间和努力,如今已经做足前期准备,在断尾动脉续接方面,都有不错的造诣,稍加培养和提携,就可以直接上手我们手外科的一部分断指再植术的操作。” “这是很难得的,我觉得吧,既然子业有这样的意愿,咱们要不,还是尊敬孩子们的意思,我可以去和邓教授好好谈一谈的。” “子业今年才二十七岁,就已经可以把老鼠的微动脉续接做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这背后的付出和辛酸,应该不用我多言。” “当然,我肯定尊重你的意思!~”周子瑜仍然客气和风度,并没有直接强压于人。 说实话,周子瑜这么讲后,袁威宏当场懵逼,旁边,听到周子瑜说了什么的揭翰则如同是红楼梦里面的空空道人,大脑空空,神识空空。 这一刻好想把声音挂在牛逼上。 但不敢讲话。 袁威宏的眼珠子灵泛地转动了好几圈,才说:“周教授,您所说的事情,我的确没听说过,子业也没给我提过这样的想法。” “不过,前面两天,我们科室里的人倒是给我汇报了一下,子业的确是最近进步不小,还是在科室里做手法复位,而且还能辨识难复性的肩关节脱位。” “揭翰,你师兄有给你表达过想要去手外科读博的意思么?” 揭翰当然摆头:“没有,师父。” 然后对着周子瑜教授笑。 但周子瑜自然知道,袁威宏和揭翰这一唱一和,就是给他看的。 “威宏,这种意思,肯定不好明说是吧,那你说如果不想往手外科发展,子业何必把缝合术,练到如此深度呢?这没有必要的,对吧?” “当然,我就是这么个意思,威宏你可以考虑考虑,现在子业在我们手外科的胚具,已经如同璞玉,稍加修饰,就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手外科医生。” “你也不着急回复我,可以和邓勇主任好好商量一下。”周子瑜笑着拍了拍袁威宏的肩膀。 然后,周子瑜把话题移开,主要是问了一下,袁威宏有没有机会进千青杰青这样的机会,目光高远,并勉励了几句。 周子瑜离开后,袁威宏当时心情稍稍有点炸毛。 但也不敢直接与方子业对话。 周子瑜的一句话是明白的,如果方子业没有向手外科发展的意思,肯定不需要把缝合术练到这么高深的地步啊。 断尾续接,整个创伤外科,除了邓勇教授这样的教授级别,还有谢晋元副教授,谁在缝合术上有这个本领啊? 韩元晓教授组的彭隆副教授和董耀辉教授组的陈芳副教授都没有。 这就奇了怪了。 袁威宏不敢大意,他对方子业后续的规划,最近一段时间在厦市,与邓勇教授已经做了交流和探索。 这才刚好铺垫完,怎么就突然地来了这么一杆子,直接插进了袁威宏的心窝子里,而且还是一个教授亲自出面与袁威宏商量。 袁威宏找到了邓勇教授的时候,邓勇教授是一个分会场下午第二场次的大会主席,压根没空理会袁威宏。 直到下午的五点半,结束后,袁威宏才等着接邓勇教授从台上走下。 并与邓勇教授讲了周子瑜教授的事情。 还说:“邓教授,我的确是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特别清楚方子业的意思,但我觉得,周子瑜教授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邓勇教授则说:“我刚刚担任主持的这段时间里,我接到了来自三个人的信息。” “一个是听竹,听竹说啊,今天方子业被杨文征借用去手外科的练功房里,做了一台断尾动脉续接手术,效果非常不错,杨文征直接把科室里的副教授还有手外科的温东方教授,都叫进了练功房里面。” “缝合后的效果很好。” “第二个则是手外科倪主任的信息,希望我能够考虑,把方子业放去手外科。” “第三个信息,来自我的恩师李老教授,你也知道啦,我师父比温老教授的年纪更小一点点,大概有个四五岁的年纪。” “他们工作的时候,手外科和创伤外科都还没彻底分家。我老师的意思是,如果子业有这样的意愿,咱们就不要阻碍他。” “年轻人不容易,方子业的成长,很多老教授都看在眼里,还混了个步步高的外号。” “每一条信息,我都还没来得及处理。”邓勇说完,挠了挠头,觉得略有点心累。 因为不管是手外科的行政主任倪耀平教授,还是自己的恩师李老教授,还是温东方老教授,邓勇都不敢轻易地回反驳和拒绝。 袁威宏当场人傻了,背往后稍稍一耸:“这件事怎么连温老教授和李老教授也知道了,也还出来当说客?” 一个周子瑜教授,手外科的正高,就让他有点手足无措,此刻牵涉进来了两个骨科元老级别人物。 袁威宏的头皮都隐隐发麻了。 怎么好端端出来开个会,感觉自己的心窝子会被人挖一刀,就这么被挖走啊? “现在科室里的大部分人都不在,我们创伤外科的副高以上都来了厦市,手外科最多只留了一个副高。” “杨文征要确定方子业的缝合水平,除了打扰老教授们,还能有什么办法?”邓勇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你直接和子业联系一下,不要避嫌了,就索性直接问他自己什么想法吧。” “我们医院的手外科,如今青年一辈,的确稍微有一点点的青黄不接,我之前也听说,如今的李琦,都已经升副高很久了,还在临床一线。” “没有主治可以顶起来,如果方子业真的愿意去手外科,我们做一个好事,也无不可。”邓勇教授分析颇为全面。 年会五点半,就结束了当日的所有会议流程。 袁威宏离开会场的时候,十分失魂落魄,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参与到了一个小会场,作为发言人的开心。 犹豫再三,袁威宏就让揭翰先回酒店里去,并且把电脑也给带上。他啊,则是要稍微平复一下心情,袁威宏打算去海边走一走。 然而,就在袁威宏坐上出租车的时候,他的手机上,响起了一条信息,来自方子业。 方子业第一句话,就是问袁威宏是不是已经结束了会议。 然后估计信息是预先写好的,非常客观地汇报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经过后。 才又问:“师父,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选,就怕选错了。浪费机会。” “我自己的意思其实是,我还是跟着师父您,继续读博然后留院工作,但现在手外科有一个不错的机会,我也怕错过了之后,以后就没机会与老师您一起共事并帮忙。” “但如果可以大概率留院的话,可能临床不在同一个地方,我们还可以在一个课题组里……” 听取大家的意见,把章节稍微改小一点,方便大家阅读。但是太短的话,其实写不顺手什么内容。 小鱼的码字速度不快,只能说尽力保质保量,像上架当日那样的四万字,那肯定是没有的,人写死了都没有,尽量维持在至少六千到一万左右更新。 86.第85章稳在大气层(第一更,求订阅) 第85章稳在大气层(第一更,求订阅) “师傅,给我找个就近的公交站停下吧,我想坐着公交遛遛。”袁威宏看到方子业发来的信息,并未第一时间回复,而是对出租车司机这么嘱咐一声。袁威宏这会儿的心情显然格外复杂。 可以这么说吧,但凡方子业不是他的第一个学生,那么方子业去手外科有更好的发展,袁威宏是会为他高兴的。 但方子业就是自己的第一个学生,并眼看着就能够读博留院,以后可以留在身边,慢慢栽培,一起共事,打造课题组…… 却突然从中横亘而来一场意外,手外科的教授说自己的学生在手外科的天赋很高,要让他转到手外科去发展,这样留院的机会很高。 手外科,在专业的精细程度方面,是比创伤外科更高,因此在招聘本科室内医生时,技术的占比是要高于科研能力的。 相比创伤外科以及其他骨科亚专科而言,方子业目前的专业能力留院的几率更大。 出租车司机就回说:“老板,这距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欸,我直接送你过去呗?” “没事儿,我想感受一下坐公交的氛围,辛苦了,师傅。”袁威宏的目的,不是海边,也不是坐公交,只想着稍微放松一下。 “那行,前面大概两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公交站,你坐x7路,应该也可以到海边,你自己在公交站牌上找一下啊,我未必记得精确。”师傅见袁威宏坚持,虽觉这一单生意跑了不到一半就要停下。 可也不敢强行载客,毕竟他寻思了一下袁威宏的个头,估计真干起来他也干不过啊。 刹车后,袁威宏再看了一下公交车,便才给方子业回:“伱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能够得到手外科老教授的赏识,颇为不易!” 方子业这会儿坐在实验室里,完全没心思做实验,虽然预约操作的时间接近,可他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拖着时间,就是希望尽早能够得到自己老师的回复和指点。 洛听竹见方子业毫无去做实验的征兆,且神魂不定,则问:“方师兄,你预约的细胞房,你先用吗?不用的话,我能不能先收一点细胞?” “然后马上给你继续蓝光照射消毒,最多就只需要五十分钟,你就可以再用。” 洛听竹已经全副武装,蓝色的实验操作手套,镌刻着可爱卡通图案的一次性外科口罩,头发已经束成马尾,如今在做好了自己的实验规划后,干劲十足。 心情比之前愉悦了非常多,再也不像之前那么迷茫。 “好的,你先去用吧,我这边的实验,暂时还不着急。” “哦,对了,听竹,帮我看一眼,我的细胞贴壁了多少?”方子业还交待了一句。 贴壁了多少,意思就是细胞在培养皿的底部,大概占满多少范围,百分之五十还是百分之八十或者百分之一百。 占满的程度不一样,需要继续的操作是不一样的。 骨巨细胞瘤的生长速度比骨肉瘤稍微缓慢一些,如果只有百分之七十的话,那么可能还需要培养个两三天,才好再进行操作。 “ok,没问题的,谢谢师兄。”洛听竹也不继续扰方子业,往细胞房方向收细胞而去。 方子业看到了老师的回复后,发现师弟揭翰也发来了一条信息,大抵意思是,问方子业这边发生了啥,好像今天倪耀平教授找过袁威宏后,师父的心情不是蛮好。 方子业暂时没理会揭翰,而是思考了很久,才相对细致地给自己的老师编辑信息,足足十几分钟,才编辑出长达数百字的以下内容—— 再审视一遍,争取一次性表达到位。 “师父,其实这一次的断尾动脉续接缝合术的效果相对不错,也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之前从来都没有进行过相应的操作练习,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缝合术稍有长进,能够刚好缝合皮冻。” “这一点,兰天罗和听竹师妹都是看着的,今日如果不是杨文征大哥让我们实验室的一个人去帮忙,并且在失败了几次后,赏赐给了我一次缝合机会,我完全不知情,并不是不对老师您汇报进展的进度。” “我自己的考虑是,我继续待在创伤外科,是最优选。有这么几个理由,第一,我就算可以读倪耀平教授的博士研究生,但我留在创伤外科,同样可以就读邓勇教授的博士研究生。” “在现在的创伤外科里,我有两个老师关照,因此在创伤外科后续发展方面,肯定会比手外科更好。毕竟是横插而进陌生的环境,即便是融入到了氛围里面,对很多人而言,也会变成竞争对手,此为其一。” “其二,师父,不是我好高骛远,而是中南医院的骨科平台内,创伤外科在全省甚至全国范围内的综合能力,相比起手外科来,相对更加优越一些。平台更高,且有老师、成熟的团队优势,对以后能取得的上限,更有助益。” “其三,我选择继续留在创伤外科里,手外科的倪教授不会觉得我不懂人情世故,但我如果中转去选了手外科的话,邓勇教授可能会觉得我唯利是图。” “自然,选择手外科也相对有选择的好处,师父您之前都已经介绍过了。” “我自己的想法还是,就待在比较熟悉的环境比较好,因为我之前也已经和老师您谈过了博士前以及博士期间的课题规划。” “我觉得我还是很有机会不借助手外科这个跳板,就完成留院的临床能力和科研能力的前期积累,获得不错的工作机会。” “并且,我留下来的话,环境更加熟悉的情况下,我在申请全额奖学金出国方面,可能师兄们的心里也早已经有准备,如果再去陌生的环境,反而需要给师兄们让位。” “毕竟刚去就是初来乍到,不好太过于张扬。” “但之所以要和老师您商量一下,是老师您说过,读博和工作的机会都十分不易,孙绍青师兄,一心想要留院,但目前的机会渺茫。甚至创伤外科的几个博士师兄,想要留院到骨科工作,都机会不大。” “我有这样的机会,如果肆意放弃,还可能让师父您觉得我是大大咧咧,没放在心上,是脑子一热地就直接放弃了。” 面临关键的选择时,方子业不敢自专。 甚至方子业都没第一时间与自己的父母商量,因为对父母而言,自己不管怎么样选择,都是正确的,他们从自己读高中之后,就无法在学业上和选择上做太多的干涉,毕竟认知和能力有限。 可袁威宏不同,虽只是名义上的硕士研究生导师。 可接触过基础实验的方子业知道,其他且不论,就袁威宏给自己的那一篇一作一区基础性的sci文章,便能冠以师父二字。 自己现在在实验室里彷徨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实验,但凡缺少了动物实验的话,自己这些成果,都不足以发表一篇一区的sci论著性文章,是做的东西还不够多。 以此可知,那一篇文章的含金量,到底有多高,可以凭借文章的含金量,比拼别人的文章数量,这可不是作假。 方子业点击了发送之后,才给师弟揭翰大概回了一句,简单说明了当前面临的情况和处境。 紧接着,方子业看到了揭翰的不断输入,然后又停止,又不断输入。 最后只是说:“师兄,这个机会的确是很好,需要仔细斟酌才行。目前医学生找工作不容易,工作机会是要大于很多东西的。” “师兄您好好考虑,和老师好好商量吧。” 如果只是许诺了方子业一个读博的机会,那么揭翰毫不犹豫地会说,他么的逗比吧,方子业在哪里读博不是读博? 但是手外科许诺了有工作机会的话,那么这就值得深思熟虑了。 因目前为止,方子业的积累,还不足以到达创伤外科的留院标准,邓勇教授即便是作为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也不会对方子业许诺什么,还得要方子业慢慢积累。 中南医院骨科的每年招聘的名额都很少,五个亚专科,哪个亚专科可能会留下人,不会留下人,机会都是均等的。除非是你亚专科的行政主任,用一定的代价,指名道姓地要把谁留下,那骨科的大主任杜新展教授肯定会给你这个面子,但相应的代价就是,可能你五年内,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再招聘新职员。 这样的损失,可不小。 毕竟是你指名道姓地要把谁留下来的,而不是机会均等的,所有人厮杀博弈。 “师弟恭喜师兄,能够在缝合术上,大杀四方。在现在硕士刚毕业的阶段,就能够超过一部分的主治医师的缝合水平。”揭翰发完信息,配了一个憨笑的表情。 方子业看完,给揭翰回过去了一个肥猫表情。 紧接着挪了一下屁股,转了个方向,继续匍匐,等待着袁威宏的回复。 袁威宏就说:“只要你自己能够想清楚和想明白就好,老师尊重你的选择。” “其实说实话,如果作为一个老师而言,我是应该让你去手外科读博的,毕竟倪耀平教授都这么和我联系了,肯定不会食言。” “工作机会是硕士博士阶段所有积累所奔赴的最大前程,一切前期准备,就是为了工作的时候能够进入到一个相对不错的平台。” “但是作为一个师父而言,我也是有一点私心的。” 袁威宏没有说私心是什么,但方子业已经是听明白了。 老师相对应的是学生,师父相对应的是徒弟,甚至是儿徒。 儿徒是要带在身边,慢慢调教的,做学问,立规矩,学做人行事等一切周章。 “师父,那您帮我婉拒一下倪教授可以么?我感觉我一个学生去直接婉拒这样的教授,不太合适。” “师父,我的选择,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之前也与师父您沟通过,我目前的基础实验的水平,还中规中矩。” “谢谢师父您给我和揭翰师弟留下来了一笔颇为不菲的研究资金。而目前,我的熟练度还行的情况下,在细胞实验方面,做完了您课题内容后,还余留了不小一笔。” “并且,在实验室里,有一部分师兄请求我帮忙做实验的时候,我通过蹭试剂等等,其实已经把课题的研究深度,已经完成到了mrna对hk2的调控这一步。” “自然,就目前仍余留的经费,我还可能把二甲双胍对hk2的调控,甚至对mrna的影响,以及通过调控mrna对hk2水平的影响,也差不多可以做得出来。” “相当于,我一份资金,可以利用最大化,这样一来,师父您也说了,有这么三篇比较高质量的文章,再加上之前的那篇一区文章,如果后续所有的动物实验都完成的话。” “还不能留院,那就只能说遇到了神仙。那没办法……”方子业最后调皮了一下。 袁威宏听完,嘴角终于是莞尔了一下,回说:“你之前一直节省节省用我们组的课题经费,我还以为你是要把钱留下来给洛听竹用呢。” “师父,听竹自己本来就很聪明,她早就想到了预备的应对方案,哪里需要我们帮忙,她也没有找我们组借过经费什么的。” “最多就是偶尔借用一点点试剂,这个在实验室里,也是很寻常的事情,有借无还,也没有多少钱。” “师父,我这么做,也是跟着您学习的嘛,就是把预实验以及当前课题的实验深度,做深,做大,做强,做到关键一步,然后成为课题标书,仿佛就直说。” “我的课题快完成了,就只差钱了,钱给了我,我马上就可以把课题完成,得到上好的实验结果,而且研究的深度和质量也足够高……” 选择做定,方子业和袁威宏两个人,就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而且,方子业与袁威宏的聊天内容,略有风趣的同时,自然也有点踩线。 虽然大家的标书都是这么写的,但是能做到方子业这样,我没申请课题之前,就把预申请课题的基础实验部分完全做完,只是不把结果直接丢给你,只为要钱,这么在风险边缘游离的人,还是非常少见的。 这需要非常深厚的实验功底才行。 一钱多用,需要你非常严格地把控实验的成功率,一旦管控得好,有依托的实验室单位,有足够大的团队的话,是真的可以做到。 一个课题资金,做两到三个深入课题的全程实验的。 因为所有的课题资金,都不可能是只给你做一次实验全程的机会。 一定的容错率,你三到四次内,能够出成果,就算是你能够结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成果率越高,就越能省钱,也越能够做更多的事情,只要不自己花,只用于做课题研究,肯定是不违规的。 “这种话,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要讲,给揭翰都不能说。听到没有?”袁威宏一边觉得自己的徒弟够狠,够强。 同样的,也是为方子业的大胆而心惊胆战。 用一份课题的钱,相当于是做了三份课题的事情,而且是做完了三份课题的基础实验部分,然后拿着基础实验部分的一部分数据,去tm的要钱。 这种行为相当于什么,买着宝马车,拿着钥匙扣去要钱。 喏,我钥匙扣买了,您给我点钱,让我去买一台宝马呗? 但其实,方子业自己就拥有了一台宝马,他拿着这个钱,是为了去买兰博基尼…… 自然,这样的做法,肯定可以让自己的课题组做大做强,一旦申请到更多的课题资金的话,那么,方子业就可能提前把mirna对mrna的影响结果,然后进一步对hk2的影响结果给处理出来,再拿着这个,要更多的钱。 这对课题组的茁壮发展,是非常有利的。 这不是一般的人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大部分人,拿到资金之后,想到的就是怎么结题,怎么发文章,谁敢像方子业这么玩?一钱多用,然后一用多拿,再拿再用…… “师父,您放心吧,等会儿我们的聊天记录都不会有了。”方子业内涵了一句。 “你别把你师父的好友搞没了就行。” “这种事,虽然对课题组好,对国家也有交代,但总归,不是符合规矩的。因为我们能够做到一次性成功,其他课题组未必能够做到,其他人未必能做到,因此是不能流露于表面与泄露出去的。” “不然的话,课题资金专项管理部门很难办,说处理你吧,你的确完成了任务,说不处理你吧,你要的钱有点多于你的花费,这就不好搞。” “让别人安心,是自身成熟的一种标志……”袁威宏这么交待一句后,也是心情慢慢平复起来。 袁威宏是真没想到,把方子业放进实验室后,方子业竟然迸发了这么多的能量和准备。 87.第86章新细胞系的无尽宝库(第二更,求订阅) 第86章新细胞系的无尽宝库(第二更,求订阅) 自然,这些准备,目前还不止方子业与他现在交流的这些。其他的一些安排,只是流于谈话,而不是文字案底。 比如说,方子业已经对未来一年的时间,进行了规划,预计四月份前,就把自己申请课题的所有实验完成,然后投稿,争取在博士期间发表成论文,完成博士毕业的基础论文要求。 与此同时,另外一部分比较深入的课题的研究成果,则是用于自己的面上课题申请以及方子业明年成为了博士后,看看能不能以自己的名义申请到市级或者省一级课题的前期成果研究。 而比较浅显的基础实验数据,则是用于师弟揭翰申请校级和市级课题的基础材料,如果一旦迸发出来,那么自己课题组,从明年开始,就有四个课题专项基金。 预计可能有五十万的研究资金,那时候,组里面的钱,就相对比较富裕了,这么多钱,方子业就可以做更大的实验,更多的操作,更深入的基础分子学甚至遗传表观学方面的研究了…… 方子业是真的下过功夫,而且对未来进行过规划,也正是因为如此,袁威宏不舍得让他去给别人打工啊。 这么好一个学生,自己不带在身边,怎么放心? 自然,给自己打工的情况下让自己成为千青或者杰青的路途,也会相对平坦。 “不行,也不能只是让子业去要钱啊,我得问医院里要一点研究经费。”袁威宏,心思一收,如此低声喃喃。 医院里,是有专项的研究资金奖赏的,你学术做得好的情况下,是可以给你拨款很多课题启动资金以及研究专项费用的。 只要你有足够的产出,起底十万,上限千万的课题研究资金,也不是不可能。 袁威宏打算把目光,往这里瞥一眼,看看能不能薅点钱,别总是让方子业这里蹭,那里蹭,如果不需要蹭,光明正大地要买什么买什么,这样方子业岂不是可以更加大展手脚? 作为老师,搭建一个更高更好的平台,对学生以及团队的发展,格外有好处。 比如目前,实验室这个平台,就是邓勇教授搭建起来的,才能有方子业现在蹭来蹭去的底蕴,不然的话,伱一个人,连实验室都没有,你做个屁的实验? …… 方子业在与袁威宏聊完倒数第二句后,就没空再回复师父了。 因为洛听竹此时,从细胞房走了出来,说:“方师兄,你能不能帮我来看一眼,这个换来的细胞系,是不是有问题啊?” “有问题?是143b有问题还是huo9细胞系有问题啊?”方子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两种细胞系,可是洛听竹奔波了那么久才换来的,如果有问题的话,那对方也未免太坑了吧? “是第二种细胞系,我看着形态不太对,但好像,也不是污染。”洛听竹只是换了一下鞋子,口罩和帽子都没摘下。 方子业闻言,则是赶紧戴上了口罩和帽子,眼睛一边快速地眯了眯,并随着洛听竹一起走进细胞房里。 洛听竹这会儿,把两种细胞培养皿都放在了显微镜下,其中143b的类型,倒是与骨肉瘤的外形很像,但的确,另外一个细胞系huo9类型的骨肉瘤细胞系,与常见的骨肉瘤细胞系的外形,稍微不一样。 方子业虽然自己不做骨肉瘤的细胞,但是也了解了骨肉瘤细胞的外形特点。 椭圆形或纤维状:骨肉瘤细胞通常呈椭圆形或纤维状的外形,这使它们能够附着在培养皿的表面并形成单层或多层细胞。 间充质样特点:由于骨肉瘤通常起源于骨组织,因此骨肉瘤细胞有时会呈现出间充质样的形态,包括长形、星状或梭形。 核大小和形状变异:骨肉瘤细胞的细胞核可能会显示出不同大小和形状的变异,这种核异质性可能是骨肉瘤的特点之一。 突起和伪足:骨肉瘤细胞在培养中可能产生突起和伪足,这有助于它们在培养皿上的移动和附着。 各异性:不同的骨肉瘤细胞系之间可能存在一定的形态差异。这种差异可能是骨肉瘤亚型的反映,因为骨肉瘤可以表现出多种亚型,包括高分化、低分化等…… 但这一个细胞系中,却好像不是骨肉瘤的外形那样,看起来是比较圆滚滚的模样。 并且,因为方子业之前的时候,就与洛听竹一起换液过,可能是有了一部分的参与,此刻,方子业刚看到了这玩意儿,眼前就仿佛是疯了一样的漂浮着: “+1!” “+1!” “+1!” “……” 这样的持续,一直持续了二十多秒,而且每秒钟,持续的速度是2-3点,足足四五十多点的学识点,突如其来地就直接灌注到了方子业的加点面板上。 非常秃然。 方子业当场左右看了看,略有些懵逼,最后目光停留下来的位置,正好是站着的洛听竹的的脖子处。 不过,洛听竹并没有觉得方子业此刻的目光是具有侵袭性,而且方子业茫然的表情,果然也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只是,洛听竹略有失落和紧张地问:“是吧,师兄?这个细胞株,应该不是骨肉瘤的细胞株,不知道是个什么。” “是那个人给我拿错了吧?” 方子业再看了看另外一个143b的细胞系的贴壁生长结果,与之前方子业看过的hos细胞系,有一些类似,但细节上,略有不同,可能是不同的亚型。 方子业站起身来:“可能是拿错了,这个不太像是骨肉瘤的细胞系,甚至连骨肉瘤都可能不是。” “你拍个照片,询问一下她具体的情况吧。” “先不要直接把培养皿给扔了。”方子业后来补充了一句。 好家伙,这个玩意儿不知道是个啥,自己只是看了二十几秒,只是看了它的培养,就增加了这么多学识点,这肯定不简单啊。 方子业很想把它留个根,然后不为做什么的,就做一些干预看看,这样能不能,获得更加丰富的学识点。 目前只是培养,看了下贴壁的形态,如果经过了处理,方子业不敢想象。 五十点的学识点啊,十分之一的4级技能了。 4级技能的牛逼和强大之处,不言而喻! “师兄,我扔是肯定不会扔的,就是这个应该不是骨肉瘤细胞系,是吧,不是我看错了。”洛听竹指着培养皿,问。 其实,这样的细胞系,到底是什么细胞,做一个基因检测,或者送去公司做一个细胞库的对比,就能够得到结果。 但这样的花费,还不如新买几个细胞株了,洛听竹怎么可能浪费这样的闲钱? 课题组也不会这么浪费。 “应该不是,你先拍个照,问一下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吧,然后再从网上找一张huo9常见的细胞形态,在公司官网都找得到,发给她。” “或许是她搞错了,如果是搞错了的话,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这如果是真的搞错了,那么再去沙市拿一趟,太过于周折,方子业寻思着,不如就在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几个医院或者省人民医院的骨科去找一下。 洛听竹是没有比较丰富的同学资源,但方子业的同学资源不少,也有人从津市医科大学考到了汉市其他高校的,也有在魔都等这些地方读研的。 或许能够从他们那里借用一个细胞株,用快递地方式寄送过来。 因为认识,倒是也放心些。 洛听竹赶紧拍了照之后就开问。 并没有删除好友。 并且,洛听竹发过去信息后,对方就回了:“啊?怎么是这个细胞,那可能是我拿错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还来沙市拿一下吗?”对方如此问。 洛听竹把信息界面给方子业看,表情满是萧瑟。 “师兄,还真的是对方拿错了。”洛听竹叹了一口气。 方子业就说:“要不你问问对方,这是个什么细胞,是细胞的哪种细胞株吧。拿错了也没办法,现在都是这样子了。”“如果是我们骨科的细胞株或者细胞系,我们就先冻存起来,说不定以后还用得到。” 一个实验室里的细胞种类和数量的库存,其实就是一种底蕴。 骨科有很多可以做的细胞实验,比如说炎症细胞,骨巨细胞瘤,软骨细胞瘤等等…… 甚至,即便不是骨科的细胞株,也可以先留存下来。 方子业自己好用一下啊,反正现在都培养起来了。 洛听竹问了之后,再没给方子业看信息,而是说:“对方说,这是她们团队新构造的一种细胞系,拿错了也就拿错了,他们课题组里面,还有很多细胞株,不用还回去。” “就是huo9,现在要怎么给我。我可以再去拿,对方也可以过来送。” 方子业想了一下:“她如果送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 “能够构建新的细胞系的团队,应该不是个小团队,说不定对方还真有可能是中南大学附属湘雅医院的学生,只是不小心拿错了。” “冻存的时候,标签如果掉了的话,是有可能误拿复苏的。” 洛听竹道:“让她特意跑来送一趟,其实也挺麻烦的,我让她寄过来吧,反正也都见过面,知道不是骗人的。” “我们也是为了做科研……” 洛听竹然后继续开始编辑信息。 换细胞,之所以不能直接寄送,是因为细胞实验系和细胞株,仅能用于实验和科研研究,如果你不是搞科研的,是不能给你的。 想象一下,如果这样的肿瘤细胞,放在了普通人的手里,然后直接往饭菜里面一丢,那最后会发生什么,谁也没办法确定。 而如果你是和对方交换的话,至少对方有专业的器械,确定对方是做科研的几率很高,这样的话,完成相互赠送,是科研领域比较合理的。 “这是尤因肉瘤的细胞系,是她们团队自己构建的细胞系,从患者的体内取出来的典型细胞,目前还没有入到我们国家的国家细胞库。” “暂时还做不了实验,但是冻存起来的话,以后说不定有用。”洛听竹也打听到了细胞系的来源。 “那就先冻存起来吧,我们实验室,目前好像没有团队做尤因肉瘤相关的实验!”方子业听完,内心一喜。 果然如此啊,这肯定是个新的东西,不然的话,只是看细胞的形态,就能增加这么多学识点,那这不科学。 好家伙,能够构建一种新的细胞系,这实力也是有点强横的。 方子业目前还没了解过到底如何构建一种细胞系,但是,也知道起程序之繁琐,要做的步骤和流程之复杂。 但没关系,别人构建出来了,以后如果得到了认可之后,就能直接用,还相当于是省了一笔钱呢。 尤因肉瘤是吧,方子业觉得,自己可能啊,可以更改一个小的实验方向,往尤因肉瘤方向发展一下。 并非是方子业三心二意,主要是它的学识点给得多啊! 方子业提议,要帮忙做细胞的冻存,但是洛听竹自然没同意,只是说:“师兄,没关系,我自己来吧,操作流程也不复杂。” “这位是我的学姐,算起来是师兄你的师妹,叫谢心。” “她说她会尽快给我寄送一瓶培养好的huo9细胞株。” “谢心师姐说,之前她本来是在养u2os细胞系的,但是她冻存u2os细胞系的那一瓶液氮罐,空了一个国庆节。” “她回家了,以为实验室里有其他人在,所以……” 方子业想起洛听竹的阐述,便为对方的实验室而肉疼。 卧槽了,液氮罐空了一段时间,那里面的细胞不死也脱了层皮,这是一下子死了多少细胞啊? 而且,空了一个液氮罐,代表对方的液氮罐可能有两个,或者三个,这实验室的规模。 不愧是湘雅医院啊,老牌顶级院校,财大气粗,比不了。 “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就好,多一个同行的师姐,其实也不错,以后可以相互交换一下细胞系。” “或者求购一点点。”方子业为洛听竹的运气好而点赞。 多了这么一条人脉的话,还是本专业内的,只要相处得好,洛听竹以后可能拥有的细胞资源和储备,比自己更加多。 洛听竹已经回到了细胞操作台前去了,转身对方子业眯着眼睛笑了笑。 方子业就先识趣地离开细胞操作房。 然后给自己的老师再回了一条信息过去,方子业就开始工作了起来。 主要是有两个重心任务。 第一个是硕士期间的毕业论文修改与修改还有修改。硕士论文的修改,再怎么仔细,都不为过,这是要伴随自己一辈子的。 如果有明显的错误,以后就可能成为自己的污点。 第二个,则是面临即将到来的博士复试,材料准备,仔细看到时候的复试流程。 虽然说,医院已经给了名额,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而且尽量走好一点,避免到时候医院还要与其他的复试人员去吵架什么的,那就不好了。 洛听竹做完实验后出来,先在方子业旁边站定了一会儿,看了看方子业修改的论文,并未插嘴,大概看了有十几分钟,她才坐在了自己的电脑前,然后开始敲敲打打。 她的校级课题标书的书写,也要走向尾声,十二月份,就得往学校里提交上去拿钱,这也得修改很多次。 …… 方子业的实验结束后,再次得到了学识点的数量只有八点。 八点的学识点,虽然不少,但是比起之前的五十多点学识点,就让方子业感受不到足够的爽点了。 “听竹,你能不能帮我审一遍硕士论文啊,看看错别字或者低级逻辑错误。”方子业发出邀请。 这样的毕业论文,是没有什么含金量的,主要是重复他发表的那一篇一区的基础性论文里的内容。 这样的深度以及实验的流程,作为硕士毕业,远远足够,博士毕业都没问题。但正因为含金量太高,所以需要慎之又慎,仔细修正,内容也多。 “可以呀,师兄。”洛听竹点头,一边出实验室的自动感应门,一边检查胸包里面的钥匙、校园卡以及手机等物品,归置整齐后,她才耐心等电梯。 方子业等到洛听竹做事做完,才说:“嗯,谢谢啊,你检查完之后,我还得找师兄们帮忙再核查几遍,这才放心。” “听说我们这一届的所有人,都要送盲审,不能大意啊!” 自从天临元年后,所有硕士和博士的毕业,就越来越难了。而硕士和博士的毕业,也是从前年的某一个师兄事件起,所有人都必须送盲审。 为何,因为一位数年前毕业的师兄,在毕业后,对他的硕士论文进行抽查的时候,暴雷了…… 越来越难! “师兄,你肯定没问题的咯。” 洛听竹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背包带子,双肘朝后,前臂的掌侧紧贴自己的腰线,虽然隔着呢子大衣,仍然看得出略玲珑的身材。 洛听竹笑了笑说:“师兄你的论文,如果拿给我作为博士毕业都一点问题没有,怎么可能不通过盲审呢?” 88.第87章李老教授谈话(求订阅) 第87章李老教授谈话(求订阅) 电梯直达实验大楼的一楼,在实验室的门口,洛听竹仍双手抓着背包的带子,细声疑惑:“方师兄,你怎么没有考虑过转去手外科呢?”“温老教授今天对你极为欣赏,如果有他出面,你如果可以转去手外科读博,再能够完成断尾动脉的血管通畅率要求,以袁老师给伱的实验平台,你留在手外科几乎是没人敢质疑的。” “毕竟手外科对新聘职工的要求,只是要求老鼠尾动脉缝合后的血管通畅率高于百分之七十即可。” 洛听竹的语气很低沉,看着方子业的目光带有羡慕。 她在拿博士研究生学历和博士学位,是毫无压力的,但是对于毕业后的留院或者找工作方面,仍然如无根浮萍,还不知道自己会飘去哪里。 像方子业这样,能够在现在这个局面,就有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还不抓住,洛听竹暗自发‘恨’。 “师妹,你也说了,我这篇毕业论文里面的内容,不管是工作量还是汇报的数据质量都还不错,可能给博士毕业都足够。” “但另外一个方面,这也是我老师辛辛苦苦的心血啊!” “这些实验,是他在住院总阶段就做了的,挤出来时间做的。”方子业并未正面回复,只是与洛听竹站着的位置不一样。 “那倒也是。”洛听竹摘下左手,伸开五指,和方子业挥了挥,然后便作别。 一夜无话。 翌日,便来到了周六。 周六是周末,科室里没有择期手术的安排,只剩下急诊手术的机会。 方子业到得比较早,所以早早就把自己分管三张床位的术后检查结果回报的资料都给记录好,并且还把兰天罗分管的床位也作了记录。 兰天罗今天想提前去练功房里,聚精会神地进行练习,争取可以在切开术上,有所精进,因此把他分管的床位,交给了方子业处理。 帮忙是相互的,方子业也就应承下来。 秦葛罗与李诺二人,估计是在电梯口遇到了,因此组队赶来了医生办公室,一边进来,一边扣着白大褂。 一眼就扫到了正在左右翻动着自己笔记本,核查昨日医嘱是否已经执行时,李诺就笑着说:“罗哥,你们组可真是人才济济啊,不仅可以在本科室的练功房大放异彩,还可以对外进行文化输出,这是真的屌。” 创伤外科与手外科的侧重方向不同,练功房的出关标准也不一样。 创伤外科的大部分医生,在缝合术上,都不会练到这样的高度,除非是副高正高级别,需要进一步加深手术的质量,才会再选择补足。 否则谁没事会去挑战断尾动脉的续接缝合这样的高难度操作,那纯粹是没事找事。 方子业把手外科的杨文征给“痛打”一顿的事情,杨文征在他们主治的小群里面,已经闹翻了天,感慨时运不济啊,现在跳出来一个硕士还没毕业的学生,就把他悬挂起来。 方子业有同学,有上下几年的师兄弟,李诺等人自然也有的。 杨文征与李诺是差不多同一年担任总住院,比秦葛罗略小一级,读研和读博期间,他们一群人,肯定是有交情的。 在上级,不敢大吼大叫,但是在熟人面前,在同一级的群里面,自然会要吐槽一二的。 秦葛罗则看了方子业一眼,索性直接护住:“诺爷,我怎么听你阴阳怪气的,你是在内涵手外科,还是内涵邓教授啊,要不,我直接给你录个音呗?” 开玩笑,这样的话,自然不好外传,什么叫对外文化输出? 自己人说说就得了,如果传出去自然不好。 李诺不是邓勇教授的学生,但方子业是邓勇教授的学生,以后可能是要共事的,秦葛罗当然要帮忙说话,避免产生什么误会。 “别,哥,我错了。”李诺赶紧抱拳拱手。 此事就此作罢。 方子业则是大大方方地站起来:“罗哥,谢谢你帮我仗义执言,其实我到现在也一脸懵逼,我老老实实地缝合个皮冻,勉强过关。” “谁能知道被征哥拉了过去,还差点闹出事,这要是没处理好,我老师回来了,我这不脱层皮,也得被骂个十天半个月的。” 方子业说完吸了吸鼻子,而且看着李诺和秦葛罗二人胸口前都没有笔,早有准备的他,赶紧把自己白大褂侧口袋里面刚买的两盒笔,一一亲自为二位老哥悬挂。 这是一种智慧,希望大哥们别嚼舌根了。 在临床里面,你送钱没有人要,但是你如果给别人送笔,几乎不会有人拒绝。 钱不多,好使。 方子业如同是挂勋章一样地把两个人的白大褂前口袋都装满后,李诺不好意思地捂住胸口:“别,够了够了,你要插得太多,说不定明天就没了,插一两根别人可能还会觉得我可怜。” “嗯,子业是非常不错,做事稳重踏实,话不多,但会来事儿。”李诺上下打量方子业,觉得孺子可教。 开玩笑,方子业虽然平日里口头上不花花,但就今天早上这件事,方子业就处理得很好。 俗话讲,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秦葛罗则是把方子业一侧揽:“那你开玩笑,咱们子业,都是有顺口溜了,外号步步高,师父水上漂。” 秦葛罗的玩笑话,让方子业一怔,但不敢搭话。 秦葛罗和自己老师开玩笑是不含糊的,但自己也不能说你秦葛罗不能开我老师玩笑,也不能我跟着你一起开我师父玩笑啊。 后续无话,顾毅、洛听竹等博士们陆续走进,各自稽查本组内的在架病历书写情况以及医嘱到底合不合适,会不会有使用不当的情况,然后再排查是否有异常数据这些。 …… 周末的查房是很随意的,基本就只有走一走,看一看,而且好多天没有大手术大操作,术后管理起来,那就突出一个轻松。 就只是清创缝合和小骨折,那能有啥特殊的嘛。 不过,方子业还是在查完房后,就把自己的相关医嘱,丢给了洛听竹,委托她来帮忙给自己以及兰天罗分管的床位处理一下。 而方子业呢,则是破格被秦葛罗,带到了今天心血来潮,进到了科室里溜达的李老教授面前。 李老教授,非常不客气地直接推开了邓勇教授的办公室,然后就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拍了拍沙发,就说:“邓勇还是会享受啊,这椅子换过了,比我之前坐的那一只,舒服好多啊。” 李老教授这话,立刻让秦葛罗脸色一凛,谨慎回复:“李老师,这椅子不是邓教授换的,是董教授当时,把那把椅子坐坏了,实在修不了。” “这才让护士长批准,换了一把新的。” 秦葛罗一边回复着,一边给李老教授掌茶,方子业则赶忙去接水烧水。 小心翼翼地汇报说:“李老师,水烧开还要一段时间,您稍等一下啊。” “护士长也换了吧,不是姚兰了吧?”李老教授问。 李老教授是创伤外科的前前前前行政主任,李老教授卸任后,还换了好几个主任,前创伤外科的主任是科室里的董耀辉教授,更前面两个,则分别是去年离开科室和三年前就离开科室里的郑教授与熊教授。 郑教授从科室里退下后,拒绝了本院的返聘,回到了老家,继续发光发热。而熊老教授呢,则与李老教授一样,目前在门诊坐门诊,同时还在练功房里,担任库房负责人的职务。 说起来,李老教授和熊老教授,算是一批在科室里共事多年的人,郑老教授,都是中途引进到中南医院的,那是在楚老教授去世后才引进的。 秦葛罗则赶紧回:“李老教授,姚老师目前已经去了护理部工作。” 姚兰,那都是多少任之前的护士长了,每个专科的护士长更换速度,比主任可勤快得多。一般年纪大了之后,就会到闲职上去。“时光如梭啊,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不经过。” “我现在都还记得楚中华那个小伙子,刚进科室里的样子,到现在,可现在徒孙都有了。”李老教授一边感慨着,一边看向方子业。 李老教授,是楚教授的师兄,在他们那个时候,中南医院留院的标准还只是本科,后来到了李勇教授这一批五十岁上下年纪的人,就是硕士留院。 现如今,博士留院都已经几乎不可能了,还得卷中卷。 方子业则解释说:“李教授,欸,楚教授是我师爷,我是袁威宏老师的学生。” 李老教授,算起来是方子业师伯祖,这就是大型三甲医院里面的传承之长。 “嗯,楚中华留院的学生不多,他比我小一些,而且那个年代,硕士生导师也比较难评,我记得楚中华评上导师的年纪,有四十二还是四十三了,才评上,那时候刚好鄂省医学院并入到汉市大学,闯上了这么一波机遇。” “可闯是闯上了,就是零几年,医院对本院职工的招聘标准也提升很多,所以好像留下来的,就只有一个,不过那时候我都已经退了。” “你小子,叫方子业?”李老教授这才正色看向方子业,语气略有不善,老气横秋,谱很大。 但李老教授这个谱就不是摆的,本来就在这里。 方子业微微躬身点头。 “天赋不错啊,身为我们创伤外科的学生,不想着好好地在练功房里练功,锻炼手术技能,还去有闲心搞手外科的缝合操作。” “你是压力太小了?还是觉得动力不足啊?”李老教授问。 方子业听完,神色一怔,但恰好这会儿水壶里的水开了,方子业先打算遁走一下:“李教授,我先去给您拿水。” 李老教授看了一眼秦葛罗,秦葛罗立刻意会,伸出左手,摁住了方子业逃离的肩膀,略一用力定住方子业后,就说:“我去泡茶,你陪着李老好好聊一聊。” 秦葛罗早就想溜一会儿,怎么可能让方子业开溜。 “你坐下说话,我们又不是吵架,或者是批评,就是随便聊聊。”李老教授微微伸手,示意方子业坐下。 方子业也点头,然后着半边屁股到了椅子面上,上身竖起,整个人板板正正的,面色紧张。 主要是不知道李教授这话该怎么回啊,如果是自己的老师,方子业反而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眼珠子转动了一圈:“李教授,这其实是误会,练功房里面的师兄还有师妹师弟们,可以给我做证,我真没特意练习,我也是不太知道。” 李老教授把后背往椅子上微微一靠,双手倒插在腰部,活动了一下颈椎,仰着面说:“邓勇给了你一个小目标,看来还不足以填补你的动力,所以啊,我也给你一个小目标,你可以尝试一下。” “目前,我们医院的团队里面,在截骨矫形术方面,还没有形成规模和团队,你如果敢在这个方向,有所建树,并填补空缺的话,那其他的就不用说了啊。” “手外科还有温东方老教授能给你的,咱们创伤外科,一个子不差。” “我亲自去和王院长说,到时候如果院长不是王院长,管他什么院长,我也敢去和他拍桌子。” “行不?” 方子业先没应话,而是先在自己的技能树上,找到了截骨矫形术这个手术名词,目前灰暗一片。 稍微点了一下,然后就发现,这个手术的前置技能,就有十个,一个是截骨术,一个是自己已经有所建树的手法复位术,一个是自己有一定熟练度的骨折内固定操作经验,还有个骨成形术,目前才1级还差了一点熟练度。 另外一个则是取骨植骨术(打压植骨术),也是0级1/5. 另外五个,与关节外科的手术,息息相关,方子业也是灰暗一片…… 这他喵的,不能应下来啊,这个手术的难度太高了。 方子业双手置于腹前,细声说:“李老师,能不能稍微降低点难度呀,这截骨矫形术,已经是创伤外科和关节外科结合的顶级手术了。” “嚯,你还敢讲条件呐?”李老教授的头一正,上半身微微向前移。 “谢谢李老师您赏识,只是您刚刚讲的这个术式,难度有点太高。”方子业相对实诚。 “好像是有点不厚道,反正这个方向了,你不冲也要冲,以后就想着往这个方向冲,你如果天赋够好,有得你的好处。” “这是第一个,第二个的话,就是骨盆重建术,你如果在这方面也能有所建树,我就更加欢喜了……” 方子业再看了一眼骨盆重建术,愈发怂了:“李老师,能不能再换个简单点的?” 马勒戈壁。 骨盆重建术的难度比截骨矫形术的难度还要高。 “那毁损伤的重建呗?”李老教授再次扭动了一下颈椎,回了一句。 越说越离谱了,方子业目前就还没在技能池里面看到与李老教授所说的毁损伤重建术相关的手术。 这还是被敲打了啊,而且还是李老教授这样的老一辈人物,亲自出面完成对自己的敲打。 方子业默不作声。 秦葛罗这会儿,正好走回来,不仅是给李老教授端了一杯茶,给方子业也推过来一杯。 笑着说:“子业,你陪着李老教授慢慢聊啊,我出去一趟,还有点事儿。” 方子业侧头看向想要溜溜球的秦葛罗,眼角暗闪,好像在说,哥,别啊,你要陪我一起啊,我这里压力好大。 李老教授没阻拦秦葛罗的离开。 秦葛罗马上就溜了,而且还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方子业则吸了吸鼻子:“李老师,您所说的这些手术,全都是我们创伤外科最顶级的病种,这也太难了,我如果敢应的话,就属于是好高骛远。” “着实不敢答应什么。” “嗯,这些术式的难度都的确不小,不过是我们创伤外科可以进取的一个方向,如果你可以把这些手术都精通的话,比做断肢再植什么的,要有成就感得多。” “你如果去做手外科的断肢再植,你就算做到了最顶级,你还是陪跑的份儿。是吧?” “我们中南医院,都已经陪跑了多少年了,现在不需要往陪跑的方向发展,还是要做自己的特色,争取去做一个领跑者嘛。” 李教授在秦葛罗一走后,就完全更改了表情和语气,接着郑重地说:“有问题多问,不管是在练功房里,还是在临床上。” “有能力就往前冲,你身后还有中南医院这么一个平台,你怕什么呢?” “不管是截骨矫形,还是骨盆重建,还是毁损伤,该做就做,该冲就冲。” “第一个做断肢再植的,不也觉得都很难甚至不可能吗?但还是做下来了啊,身为教学医院里面的医生,专家教授,你不去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你去做什么,去输液啊?” “想输液,去隔壁不远处的社区医院,天天都有得做,是吧。” “我看过你好几次了,你是最近几年里面,唯一一个,外科天赋很纯粹,也还不错的年轻人,所以我想多和你说点话。你别怪我这个不在科室里主事的老头子多事就好。”李教授声色略带感慨,毕竟人老了。 89.第88章羡慕不来(第二更,求订阅) 第88章羡慕不来(第二更,求订阅)方子业赶紧把屁股往后面挪了挪:“不会的李老师,肯定不会。” “李老师您肯定是看得起我才找我谈话的,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不然也不敢和您提要求了不。” 方子业略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目前,在练功房里面,进度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难度?” “还行,慢慢来,主要是要多勤加练习,基本功还稍微差了点,切开术、清创术还有止血术做好之后,就想着可以去做一些骨成形术和骨瓣设计这样的专科操作了。”方子业暗示了一下。 意思就是,如果要对标第一个练功房,自己就只差这些了,其他的都已经破关了。 “慢慢来,也不着急啊。你目前还只是硕士,读博,工作,住院总历练,主治。一步一个台阶,稳扎稳打,以后肯定前程也不小。” “如果有什么方面的需要的话,可以说一下。”李老教授这才开始喝第一口茶,抿了抿,回味了一下味道,然后摸了摸下巴。 方子业的眼珠子稍稍旋转了一圈,才说:“李老师,我可能还真有一点点的小请求,希望老师们可以帮下忙。” 李教授闻言眼睛一瞪。 方子业真的是得了便宜就卖乖,但话都到了这里,就说:“你讲。” “李教授,我是觉得,现在医院里的操作机会不算很多,而且,我们所有的医生,以后都需要基层的工作经历。” “李教授您也知道,在地级市或者县一级医院里,小手术的机会会多一些,我本来是打算报一下博士服务团的,但听师兄们说,这样的博士服务团啊,基本就是走个流程,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我也问过我老师,能不能在博士期间,在县医院或者地级市医院里面,历练一下子,可我老师说他暂时没这样的权限,也做不好对接,所以,如果李老教授您可以给我一个机会的话……” “我说不定,可以有更快的机会,达到您所说的第一个要求呢。” 方子业也不是单纯地谈条件,也是给了李教授一个期待。 “你说的话是真的啊?我如果帮伱谈好一个地方,让你去历练一下,你进步会很快?你有这个自信?”李老教授把茶杯一放,认真看向方子业。 汉市大学的教风,是很开放的。 在鄂省的汉市,有一句话说得好,玩在汉大,学在华科。 在汉市大学,只要你能够不挂科,随便你自由的玩,但同样的,只要你足够优秀的话,本科生,都能够给你课题做。 (这个是真实的,不是作者吹嘘,之前在消化内科实习的时候,一位带教老师就说让我做一个食管癌穿孔的临床数据分析,她给我提供数据,让我分析呀!他喵的当年不懂事,说我以后要去外科,直接没答应,后来知道事情真相后,真的肠子都悔青了。) (我的同学,有优秀的人,在本科期间,就已经在临床做了不少事情。) “李老师,绝对的自信肯定是吹嘘,不过我觉得可能会有比较大的进步,李老师您也知道,临床的操作和练功房里面的操作,是不同的。” “而且,我和我老师也已经讨论过了博士期间的课题规划……” 方子业不能随便提要求啊,随便提,肯定是考虑不周,但是方子业把自己预先准备好的一些预案讲了出来,包括目前在基础实验方面保守的进度,也就是说,自己博士毕业无忧。 只是呢,博士期间,会很忙,但是硕士到博士期间,除了做基础性的研究之外,其实还可以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做。 如果能够提前混一个基层工作经历,合规合矩的,那自己以后从中级到副高的时候,就不用像自己老师一样,做对口支援了啊。 如果说,方子业只是脑子一热,没有提前做好规划和准备,把方子业放下去,是会耽误方子业的读书或者毕业,李老教授肯定会说你洗洗睡吧。 然而,方子业如今差不多就像是写课题标书一样,我万般皆准备,只差临门一脚,需要着重于专业,所以,您老就给我这个机会吧。 “我先帮你问问啊,争取一下。” “我毕竟退下临床这么多年了,说话还好不好使还得另说,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只能去求一下邓教授了啊。”李老教授开了个玩笑。 邓勇教授如今是在位的创伤外科教授,是鄂省医学会骨科分会创伤外科学组的副主任委员,说话肯定好使,但李老教授出面,别说是混一个基层经验了。 可能让方子业现在就在汉市的市一级医院里面就职,也没问题啊。 “谢谢李老师,不过这只是我的一种期望,并不一定要有这个机会,李老师您也不必特别费心。”方子业站起来,给李教授鞠了一躬。 不给李教授压力。 然而,方子业虽然没给压力。 他与李老教授是在八点四十七分,结束了谈话,李老教授八点五十二分,离开了科室里,然后是在早上的八点五十六分,得到了一个精准地回复。 恩市中心医院的创伤外科的主任说,欢迎方子业过去学习和交流,愿意以学院间交流的名义,提出让中南医院的方子业博士啊,过去对口驻扎一段时间,以帮扶恩市中心医院的骨科基础研究。 这叫他么的说话不好使? 方子业现在都还有点懵懵的。 恩市中心医院,是汉市大学附属的另外一个临床学院,汉市大学医学部的一部分硕士研究生,是会去那边读研的,只是没有博士学位点。 巴县,属于是恩州下的一个县,恩市则是恩州的地级市,也是州府。 这样的安排,最合适不过了。 方子业捏了捏拳头,仔细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这个要求,觉得是对自己有利的。 很明显的一点,在临床中获得学识点的速率,是要高于实验的,更要高于门诊,如此一来,自己如果可以去操作机会更多的地级市医院,交流学习一段时间。 那学识点的速度,可能没有前面两天几位主治和住院总老哥疯狂投喂那么多,但肯定也不会少啊。 紧接着,方子业就此事与自己的老师交流了一下。 袁威宏当时就哭笑不得地说:“好事是好事,但是你也是真敢提要求啊,你知道李教授你要叫他什么吗?” “师祖伯。”方子业谨慎地审视了一下这个称呼。 自己的师祖是楚教授,李教授是楚教授的师兄,叫师祖伯或者师伯祖,都差不多意思吧。 “那你还敢让他给你卖人情,也就是你敢提啊,我tm都不敢提。” “果然还是隔代亲!”袁威宏在电话的另外一头,吸了吸鼻子,语气略有点酸溜溜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能够在读书期间就混到基层的工作经验,对你以后莫大好处。” “只是,你博士期间的安排,本就很紧,你打算怎么规划时间呢?”袁威宏问。 “师父,那个孙绍青师兄,不是打算在十二月份的时候答辩吗?” “您说,我现在可不可以,也和学院提出提前答辩的申请啊,答辩公示只要提前一个月,我觉得我的硕士毕业论文已经差不多了。” “如此一来,一月份左右完成答辩,三月份就可以完成规培计划。” “四月份到明年的九月份期间,正好是半年,然后开始博士入学后的研究计划……”方子业的话,说得非常谨慎。 “你开学后搞个屁的研究计划,你现在就把博士期间毕业的实验都做完了部分基础实验!~” “你是早就想到了这一茬吧?” “按照你的进度,明年三月份之前,你肯定可以完成博士期间的所有基础科研。”袁威宏也是醉了,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学生。好家伙,课题没申请之前,课题实验做了一大半。 博士还没有入学,博士期间的研究基础实验也做了一大半,而且,博士期间的研究开题报告还没书写的时候,结果已经出来了。 自己那基金里面的钱,是被方子业算得明明白白的。 一手要钱,一手毕业,一手拿着数据发文章,一手把博士毕业的基础要求快搞完了。 “这不是提前做好准备,好多点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嘛。” “师父,您放心,我一定在十二月份的时候,就把二甲双胍和hk2在骨巨细胞瘤细胞层面上的所有基础细胞实验就做完。” “一月份左右,我一定可以把mrna对骨肉瘤的影响以及对hk2的影响,包括二甲双胍影响mrna和hk2之间的关联性,也做完。二月份的话,我就开始做动物实验,一般四十二天左右的时间,什么结果也都出来了。” “然后把胫骨平台载瘤以及皮下成瘤的瘤子做一个染色,送一个基因测序,再把裸鼠的五脏做一个横切面研究,以证实二甲双胍以及mrna的沉默对脏器无损害的数据后,就差不多可以结题了。” “后续的mirna对mrna的影响,就要等新的课题资金,不然的话,就没钱用了。”方子业是真的精打细算,把课题里的每一分钱,几乎都算得明明白白。 “你都说了,我说什么?我给你说六六六?”袁威宏反问。 方子业立刻会意,回问一声:“什么,师父?你刚刚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楚,您要不再说一遍?” “老子说要抽你!”袁威宏破口大骂,根本不接方子业这一套。 方子业然后正色问:“师父,千青的答辩,大概要准备多少文章,或者多少工作量啊?” “不知道,有多少是多少,我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你多做事,我们整个课题组都是有大大的好处的,你这么一搞,本来你师弟揭翰就擅长写文章,这么多基础实验的文章再往他身上一压。” “唉,揭翰的运气比你好啊,有你这么个师兄,朱允炆他们这一届硕士,挺倒霉的。”袁威宏开始凡尔赛。 没办法,揭翰自己的科研就牛,写工具性的文章一套一套的。 现在,方子业一下子搞了这么多基础研究,至少成个三篇基础性的文章,不在话下,可能hk2层面只能发一个2区,但是如果加了一个二甲双胍再多深入一层mrna的话,那么工作量就很大了,发一区的十分以上基础课题,如果数据做得好的话,那都不是不可能。 因为工作量就摆在这里。 “师父,咱们课题组的氛围,别人是羡慕不来的啊……”方子业继续拍着马屁,同时期待着,自己如果可以赶紧搞完现在的课题,把袁威宏的青年基金的钱都花完,转化为学识点后,到底有多少学识点。 这样一来,方子业就可以做一个统计分析,就是一个学识点,在基础实验方面,到底等于多少rmb了。 这也是科研思维啊……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 方子业在给从年会归来的同学熊锦环与李源培接风洗尘的时候,李源培用力的抹了抹眼角:“业哥,你是真的?” “你是真的狗啊。你要我怎么说你好,你是糊涂啊卧槽。” 身材微胖,颇为憨厚的熊锦环也是重重点了点头:“业哥,我也觉得你选择有点岔路了,其实去手外科,如果有比较大的留院机会,是更优解。” “这一次,邓教授已经明确表态了,今年我们创伤外科,不招人。孙绍青师兄,只能是毕业答辩之后,去其他省份试一试,可能孙绍青师兄会去云省。” “留院还是很难的。” “那今年的话,我们科室,会招谁啊?”方子业正色了一下,问。 “按照目前与我们医院接触过的师兄们来说,可能是选择留院关节外科博士三年级的张越师兄。” “当然,也可能有意外,不过就算有意外,张越师兄也是必然留院的。张越师兄已经突破了关节外科的第一个练功房,而且发表了两篇八分到九分的基础性文章。” “一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师兄,都被张越师兄干趴下了。” “两篇基础性的文章?真的?”方子业十分错愕。 这tm也太卷了吧? “是的,张越师兄的基础性文章加生信分析,的确是冲得很高,虽然基础实验的工作量不多,但是生信分析加上去,工作量就增加了不少。” “生信虽然脱离了大趋势,但照这个形势来看,不会还是不行。”熊锦环抹了抹额头。 李源培则说:“所以啊,业哥,你tm的是放弃了多少东西啊。要是我?” “唉!~”李源培苦笑了一下。 熊锦环则安慰说:“培哥,你不是正好上岸了中山嘛,中山的平台比我们医院都好,你毕业出来,那不是工作随便找?” “是啊,培哥。”方子业也点头表示同意。 是的,李源培这一次出去,终于是拿到了第一份博士offer,好像是中山大学附属第五医院。 李源培则说:“大家都是狐狸,你们和我玩什么聊斋呢?” “新去一个新的平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洛听竹师妹的例子不就是活生生摆在这里么?” “兄弟们啊,我不是诉苦,而是这真是个事实。去外面流浪,哪里有留在自己的家里好啊?” 留在家里,就算课题组里面怎么难,李源培如果可以拿下本院的读博名额,师兄们也会分给他一点钱,让他做基础实验,可不用等,也不用自己去申请经费。 这是必然的,几年的交情在这里。 但是,像洛听竹这样,像李源培这样,都是中途插进去,那哪里有钱给你分啊? 所有的课题组,经费都是相对不足的,除非是那种顶级大佬,本业内的大鳄,才会说,我的经费管够,你们随便用。 “培哥,其实能有读书的机会就好了,也没有总是如意的事情。”方子业拍了拍李源培的肩膀,以示安慰。 李源培看了看方子业,点了点头,他一点都不讨厌方子业,也不恨。 方子业的读博机会,与他没半毛钱关系,而且方子业也不容易啊,方子业即便读邓勇教授的博士,也没有钱分,要洛听竹优先之后,才会考虑给方子业分点做实验的钱。 如果不是因为有袁威宏在,方子业能不能博士毕业都够呛。 当然,李源培还是报考了本院的博士申请考核,最后能不能拼杀成功,一切都是未知数。 熊锦环的压力,相对会少一点,他已经被自己的老师明确表态要收为博士了,肯定不会食言,除非有神兵天降。 但这样能直接干翻熊锦环的神兵又有多少呢? 三人举着酒杯,虽然喝的是啤酒,仍然是喝得略尽兴。 喝完后,步行着返回,闻着河边略带的腥味儿,也是不禁轻声哼了几句。 虽然已经都有二十六七,但还是个没出社会开始工作的学生,自然还是保留有几分英气的。 各自安定前途后,各自羡慕不来,也羡慕不去…… 90.第89章大开后门(求订阅) 第89章大开后门(求订阅)回到出租的房间里后,方子业先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接了一杯水,放在书桌的右手边后,觉得位置摆放得不好,有可能被推翻,索性用两本书把杯子夹在中间。 打开书桌灯开关后,一边慢慢翻动自己记录的笔记本上的内容—— 不可开发的途径—— “1.阅读新发现相关的文献,获得的学识点相当有限;原因推测,非自己所推动。” “2.观察其他实验组或自己非参与细胞实验的研究;原因推测:非自己参与,可能不涉及到推动学科的发展。” “3.对动物进行治疗性操作;原因推测:目前面板所针对的只是对人体疾病的治疗、诊断等相关医疗活动的助益,不涉及到动物层面。” “4.挂名文章的书写与修改;原因推测,非自己亲自操作,因此对学科的发展推动不大。” 方子业看完后,仔细地在隔了一行后,认真地写下第五个不可开发的途径。 “5.自己对自己的伤口进行操作。(待验证)” 方子业之所以加上这一点,主要是因前天回到家里后,不知道在哪里刮了一下,只是破了皮,方子业通过络合碘消毒,再用创可贴覆盖,但并未有学识点的进账。 痛倒无所谓,基本上除了贵家公子外的男孩子,从小到大,谁的手上脚上没有些小疤痕和坎坎坷坷,脸上留疤的都不在少数。 方子业关注它不是因为受了伤,而是为了开发学识点的新来源,做一下笔记,毕竟好记性赶不上烂笔头嘛。 再翻动笔记本三页后,方子业来到了可开发的学识点路径。 在门诊、手术室、实验室、练功房、急诊五大宝库后,谨慎地添加了一条—— 手法复位术对关节脱位的复位学识点收益,比较起来,有点不太正常,原因暂未知。 的确是如此。 方子业以前并不是没有做过临床操作,只是没有手法复位术这么多而已。可,即便是完成临床伤口的缝合,还有其他的一些小操作,甚至就连内固定器械装置取出术,从切开术到取内固定装置,再到缝合术。 且还是难度相对较高的髓内钉内固定装置取出术的情况下,才得到了五点的学识点,而一个关节脱位,在现医学定义上,难度比内固定装置取出术还要小的术式上,能够得到的学识点这么多。 平均一个病人有五到十点,这是十分值得关注的点。画下一个五角星符号作为重点标注后,方子业开始处理微信的信息。 先自然是和自己的老师问清楚情况:“师父,杜教授怎么说呀?杜教授和学院,同意我申请提前答辩的事情了吗?” 很多教学医院,包括中南医院在内,一般骨科的答辩时间,都是集中且固定的。 比如说,像方子业这一批硕士三年级,就应该和孙绍青这一批博士三年级,一起安排答辩,这样比较好作统一安排。 同一时间,请多位答辩委员组建答辩委员会,一次性可以完成多个研究生的答辩工作,也能够节省上级的时间。 因每一次的答辩,本院肯定是要派人招待,并且是安排至少是副教授和教授全程陪同的。 不过孙绍青这边,因要着急找工作,因此与邓勇教授申请了提前答辩的机会,邓勇教授正好组建了一个博士论文的答辩委员会,也找好答辩主席与答辩的委员。 能够有资格成为博士研究生学术论文答辩委员会的,再增加一个方子业这样的硕士学术论文答辩,自然是可行的。 邓勇教授肯定是没意见的,主要是杜新展教授,愿不愿意同意方子业开这么个小口子,学院方面也是没问题的。 每一个临床学院,都巴不得自己的学生早点毕业,早点就业或者升学,增加就业率。 就业率,是评估一个教学医院或者学院最底层的硬核指标。 但杜新展教授,乃是骨科的大主任,关节外科的教授,方子业与他没师徒关系,二不是同科室人员,杜新展除了知道方子业是创伤外科的硕士研究生,天赋还勉勉强强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自然不可能是方子业去和杜新展对话,而是由袁威宏去给杜新展教授申请。 袁威宏很快给了回复:“杜教授还能怎么说?李国华老教授都给你做了后续的安排,杜教授还要怎么说呢?” “不过一点,你的论文要送盲审,这需要周转的时间,得看运气。如果运气好,盲审通过签字了,你就答辩。” “如果盲审没通过的话,咱们就都洗洗睡吧。别想这件事了。”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伱孙绍青师兄答辩的时间已经确定在了一月二十号,这已经是往后面推了三十天,给了你足够的时间。” “私下里记得给孙绍青说一声谢谢和抱歉啥的。”袁威宏对方子业的指点,是比较细致的。 说起来,袁威宏觉得自己的学生也是够虎的,敢直接和李国华老教授提条件,重点是还没被拒绝,李国华还真的安排了方子业去到地级市医院里面厮混一段时间。 老教授都卖了情面,给方子业找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杜新展教授还有邓勇教授,怎么可能还会从中作梗,耽误方子业的前程呢? 只是这样一来,时间就得更紧巴巴一些。 “嗯,师父,我已经和孙师兄说过了,孙师兄说,他答辩的准备也还稍微有点匆忙,能够推后一个月,也是好事。” “虽然这是客气话,但至少孙绍青师兄应该没生气。因为十二月二十四号左右,孙绍青师兄打算去魔都第六人民医院卷一个跟班考核。他也要做些准备。”方子业细致地回复着。 临近毕业,博士读书的事情,虽然已经确定下来,但又要从中横亘一次去地级市医院,时间真的要挤出来。 地级市医院厮混的经验,自然珍贵啊,这算作是基层工作经历,对方子业以后晋升职称,好处多多,前程不言而喻。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答应为你推后就是人情,不答应是本分。” “然后,揭翰申请校级课题的标书,我也已经修改了一点,他完成之后,转交给你,再继续修改一次。” “这样的标书,不能发给其他人,就只能我们三个转圜修改。”袁威宏对方子业交代着,仿佛生怕方子业把小课题组卖了。 虽然现在的袁威宏,已经是知道方子业的野心勃勃,不是想要拿着钱去喂养外人,可仍然还是小心谨慎一些。 “师父,那面上的课题标书呢?我做了一个简单的大纲。” “有这些前期研究在,应该只需要添加一些引用文献和背景了啊。”方子业又追问。 面上项目也叫一般项目,照顾的面比较大,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研究项目系列中的主要部分,支持从事基础研究的科学技术人员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范围内自主选题。 面上项目是科学基金最基本的资助项目类别,其经费额约占科学基金总额的60%,属于研究兵家重地,是每一年所有高校所有研究单位必争之物。 “面上项目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这个得慢慢慢慢磨,再如何谨慎和细致都不为过,我们准备得越充分,中标的几率就越大,我也会花不少时间在这方面的。” “你把前期研究做好了,还省了我很多事,不然的话,我从十二月份开始,也要往实验室里跑了。” “然后是这样啊,你在硕士期间,就不要论文压身了,你现在所做的实验结果数据,即便是已经成文,也不要着急投稿和发表出去。” “hk2和骨巨细胞瘤层面的研究,以及这两个东西与二甲双胍之间的反应,最好是结合起来一同成稿,这样一来,有可能可以期待一下八分甚至十分的一区文章。” “如果可以在你博士就读的前期就见刊,那么你想要提前毕业的野心,才可以期待一下,不然的话,我是有点怕你想要申请博士毕业,要留院的履历不够。” “揭翰申请的课题,最多只能有一万五千块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这个课题的话,你就让揭翰自己操作一下,从他拿到课题到课题资金下放,应该也有半年多的时间,那时候揭翰也要进实验室里泡一下了。” “他现在比你的条件好,有师兄可以依赖,所以我可以放心他提前进实验室。”“还有就是临床的专业操作,也要费一点点心思,不要怪老师给你的心理压力太大,你现在搞成手外科亚专科的能力比我们创伤外科亚专科更牛。” “说实话,虽然我们商量着让你留下来,我都觉得有点对不起本心。”袁威宏回复过来的虽然是文字,但每一个字眼,仿佛都能够从袁威宏的口里亲自转述一样。 方子业听得舒心,回得自然也是比较松快的:“师父,专业操作方面,我觉得还是没太大问题咯,最多还有四五十斤肉,在切开术方面,应该就差不多了。” 从加点了缝合术,一次性花费了五百点,差点把缝合术加点到把谢晋元副教授都摁在地上去这样的大力操作后,方子业如今已经是相当谨慎。 五十点五十点的都不加了,每天五点增加到切开术上,雷打不动,然后一旦能够达到创伤外科第一个练功房的破关标准,方子业就打算停下来。 别到时候再搞什么离谱的事情出来。 目前而言,够用就好,学识点的数量,比起外科的操作数量,远远不足。 如果五百点学识点还在,方子业现在都可以搞专科技能操作了—— 骨缺损的拼接技术、骨成形术、骨瓣设计。 这些操作,在创伤外科方面,其实存在一定的跳跃性,最好的进展路线,是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以及肌腱缝合、神经缝合术。 但在中南医院里,暂时没这个必要。 没有骨折的手术个给你做,你做到神级又能怎么样?中南医院好久以来都不做简单骨折了。 而一旦涉及到复杂的骨折,就必然离不开骨缺损、骨成形术以及骨瓣设计的骨移植术。 而这些,一旦学习好了,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就自然而然地学成了,相比起来,不算有太大的技术含量。 如果说,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是初中物理的话,那么骨缺损相关的治疗技术,就至少是高中到大学二年级的物理难度,如果你可以通透,即便你没有学过初中物理。 你通过后面的教科书,仍然可以知道初中物理里面的简单内容。 袁威宏听到这,会心一笑后,回复信息问:“我明天给你买一百斤的猪肉,你给我表演一下?” 话到了这里,就纯粹是开玩笑的阶段了。 方子业则拿起手机,回复难为情的语音:“师父,这不能这么算啊,如果按照猪肉的练习消耗的重量就可以得到相应的操作技能,那我去和医院申请专项的高精尖专业资金多好。” “搞个十万八万的,去屠宰场,少说好歹可以买一二十头猪了吧?” “那我不当场无敌了?” “我不管,我要看到技术,我负责出猪肉,你尽快给我解决,什么时候你可以解决,我给你把肉凑到位。”袁威宏耍无赖了。 “师父,要不咱们还是出去打牙祭吧。我随时给您汇报进度。”方子业回了这么一句后,又道:“师父,师弟把他的标书修改稿发过来了。” 方子业刚好才把手机给放下,没想到啊,揭翰再次发过来了一篇sci论文稿件meta分析的缩写)图,看起来就屌爆了,发个五六七八分的文章,估计是绰绰有余啊。” 方子业问:“所以可以批量产生?” “原理上是这样,但是天罗哥只会作图,不那么会分析,他写的文章初稿,那啥。就不说那啥了吧。”揭翰这么回复着。 “不过改起来也相对容易,没有师兄你之前给我的两篇文章质量高。” “哦,对了师兄,你知道你之前的文章,为什么总是投不出去么?”揭翰在最后,如此一问。 方子业自然是好奇:“怎么说?” 总是打师弟的秋风,总归是不太靠谱的。 “师兄你的背景和讨论是没大问题的,就是在结果展示的时候,没那么直观。而且讨论部分,与本文的数据没有特别直接的逻辑关联性。” “我找了文献,插进去了十句话,就投稿出去了,而且师兄你之前就修改过,因此都没有返修这一步。”揭翰回复得还算细致。 方子业沉吟了一阵,说:“我也看到了,师弟你的论文撰写功力真好。” 这真是羡慕不来的,即便是书写科研论文相关的文章,文字功底好的,可能就是可以往影响因子更高的期刊去投稿。 其他人,你则是只能看着。 “还行吧,中规中矩。” “天罗说他已经报了专业型硕士研究生,说是和医学院里面的一位老师联系了一下,这位医学院的领导一听说天罗哥的既往战绩,就直接去吵架了。” “结果还吵赢了,天罗哥的第二专业,都可以直接读专业性的硕士。给他开了后门。”揭翰觉得震撼无比。 91.第90章小鸡亀(第二更,求订阅) 第90章小鸡〇亀(第二更,求订阅)按照我国的规定,目前除了京都的协和之外,没有任何一个高校,可以跨专业读医学的硕士研究生,在汉市大学,估计兰天罗是头一遭。 “我去和师父说一下,如果可以把天罗也拉进组里面来当师弟,是最好不过了。”方子业也是赶紧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揭翰则说:“估计有点难,师父在我这一届带了硕士,下一年该给谢晋元副教授让名额了。” “现在的硕士和博士名额,都是导师要远远高于学生的数量,国家和高校对入学名额的管控,非常严格。” “但我觉得,我们师父有必要和科室里的上级也吵一架,医学院的那位分管教学的老师都说,协和医院以及国外都可以做到的事情,汉市大学为什么不能做?” “学生自己有兴趣爱好,就得遵从他们的选择自由。” “谁说生命科学不如基础科学重要的?谁敢说这个话?” “这不是,兰天罗可能对我们组的进组意愿也更高吗?”揭翰也是舍不得让兰天罗去其他地方了。 这么好的一个处理数据的好手,谁tm舍得放弃谁是孙子啊。 “师父能去吗?”方子业觉得有点够呛。 “去不去先另说,我先把这个文章改一下,师兄你帮我看一下课题标书。” “天罗如果可以过笔试线,进到复试,有文章和没有文章,在硕士复试的过程中,占据的优势,那是完全没办法比的。” “天罗哥既然都找到了我,我肯定得让他上啊。”揭翰用自己的方式,给组内拉拢着人才。 “行,那你先辛苦一下,我再看看你的课题标书。也早点休息。” “明天手术日,伱分管的床位,有一台手术欸。”方子业交代。 “有手术也最多是个四五助手,拉钩抬腿的份儿。不过没办法,师兄们太多了,唉!~”揭翰最后叹了一口气,遁走了。 方子业于是也就开始了自己的规划。 其实,方子业还留了一手,那就是他自己博士期间申请课题的标书。 一钱三用和一钱四用,再加上蹭试剂的情况下,可以做的基础实验课题,是非常广的,虽然方子业自己在博士期间申请课题的标书以及前期实验还没有做,但已经在路上了啊。 把做动物实验的钱一扣除,方子业现在还有两万块钱可以祸祸,如果用得好的话,还可以找师兄们借一点试剂,估计给自己明年的课题申请的前期研究,不依靠新的课题资金,就能够搞出来。 而方子业则是打算在明年恩市期间,就把课题标书直接写好,随时准备投。 哪里有钱给,就去向哪里申请,反正只要能够拿到钱做后续的实验,方便自己发表文章就行。 钱不够用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仅是孙绍青师兄即将毕业,博士二年级的王元奇师兄以及顾毅师兄,在博士生涯,也即将走过一半的旅程。 博士三年,这已经是两位师兄的第二学年上学期,十二月份一过,那么就距离他们毕业,剩下不到一半的时间。 因此,邓勇教授在临床上,对这两位的投喂,也是稍微加剧。 而相比起来,洛听竹、方子业以及李源培,甚至是新来的博士严志名师兄,机会都相对有限。 十二天,十一月底,从年会开始到年会结束,方子业在手术室里,只是做了两台缝合,这才是因为方子业的缝合技术,比其他人都要好的情况下。 洛听竹等人都只混到了一台缝合! 这样的模式,让方子业更加珍惜,李国华老教授给他争取的在硕士毕业后,博士开学前的半年地级市医院的‘混资历’规划,一定要把所有的准备都做足。 十二月一日,又是新的一个月。 新的一个月,科室里的变动不小。 首先就是,兰天罗啊,这个普通的社会性住培,只是在科室里挂名管床了,不直接参与管床。 十二月底,就是硕士研究生全国统一考试的时间。兰天罗要为笔试准备。 袁威宏特意给金宏洲说了一嘴,科室里的人手太多,随便拉两个人,就直接可以把兰天罗分管的两张床位吞噬掉,还一点都不累。 袁威宏出面,金宏洲还是给了威哥这个面子。 其实啊,这就是到顶级的三甲教学医院里面,当普通住培的好处。你若足够优秀的话,你只要笔试过了线,面试的时候,那还有问题吗? 自然,十二月一号这一天,非常平凡,但是对于袁威宏三人组而言,颇为不太平凡。 袁威宏特意推掉了科室里的手术助手机会,一路陪着方子业和揭翰进到了技能训练室里。 揭翰一路都说:“师父,孙绍青师兄都看过了,子业师兄的切开术,已经是领先一步了。” “还开玩笑说,手术刀在方子业师兄手上,绝对是一把比较好的剔猪刀,上剔猪脸,下剔蛋,中间玩!” 揭翰说着说着就要把孙绍青开车的话说出来,不过方子业和袁威宏各自横了一眼后,揭翰这个弟弟就完全不敢开玩笑了。 他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与师兄,陪老师在侧,岂容你开着方向盘呢? 袁威宏心情不错,所以就拿揭翰开玩笑:“那剔你是不是用一只公鸡就够了?” “啊?”揭翰稍稍一愣,没经过手术室荤段子特别毒打的他,完全反应不过来。 “蚯蚓。突出一个苗条。”方子业怕揭翰不懂,赶紧帮忙自己的老师扶正一下方向盘啊。 揭翰规规矩矩地立正齐步走,不敢再说话。 方子业都不敢在自己老师面前跳,更何况他揭翰? 其实啊,方子业不是听不懂梗,而是如今的临床包括手术室,都还没到他玩梗的时候。 你说嘛,和谁玩? 上是师兄,再上是秦葛罗罗哥,然后就是自己的师父以及副教授和教授。 你怎么玩梗?稍微没把控好尺度,就是拧不清。 对下,方子业以前就是师弟,没有师弟,现在才刚来了一个直系师弟,才蠢萌蠢萌的,你和揭翰玩梗有啥意思了? 他接不住啊。 即便是金宏洲,方子业也没有评估好对方的脾气,所以不敢随时接梗。 这就是什么身份做什么事,并不是方子业不会开车掌舵。 在手术室里,气氛好的情况下,熟听段子三千首,不会泄湿也能淫。 紧接着,就是方子业对着库房里,特批发放的三斤猪肉,一斤前腿肉,一斤排骨肉,一斤五花肉,纯粹的五花,肥瘦皆宜。 而方子业要做的呢,就是把前腿肉,从皮,一直到筋膜层,各自通过切开术,独立分开。 排骨肉,则是要剔骨,剔筋膜与韧带,一一分离,可不能筋连着肉,又不是给你炒着吃的。 五花肉的操作,就越发‘简单’了,你把五层一一排布成五条,肥肉上不能带瘦肉,瘦肉上不能带肥肉,并且可能一个地方的肥肉比另外一个地方的肥肉更加厚一点,你还要螺旋状地将它给剔出来。 而这,对于又存了好久,如今切开术熟练度已经到了3级125/500的方子业,不具备难度。 其实啊,100/500熟练度的时候,方子业就能完成,但为了保险啊,避免让自己的老师失望,方子业就又多点了二十五点的学识点,以保证自己的切开术万无一失。 方子业站在了操作台,此刻的吃瓜群众,不算特别多—— 只有师弟揭翰、师父袁威宏,正好在库房值班的师祖伯李国华教授、邓勇教授教授的硕士一年级学生朱允炆,与兰天罗是同样普通住院医师身份但比兰天罗先来一年的齐修杰。 还有韩元晓教授的硕士一年级学生胡光蔡、韩元晓教授组张子曦主治医师的硕士一年级学生萧鹤以及彭隆副教授硕士二年级的学生常跃文等十九个人。 一点都不多。 自然,位于最内层的,还是袁威宏以及李国华,第二层的,则是博士严志名以及韩元晓教授的博士研究生卢哲甫等人。 方子业在操作的时候,严志名向卢哲甫探讨着富婆通讯录,只是声音很低很低…… 另外还有董耀辉组,方子业的同学熊锦环,站在了最利操作位,拍摄着视频,以求能够作为以后自己学习操作的参考材料,也是师弟们不错的观摩相对高端,但接地气切开术的视频教学材料。 方子业的操作不快,切开术不必求快。而是求稳。一条,一条,又一条,韧带和肌腱,被一一平铺在第一个行。 一片一片又一片,是瘦肉和肥肉,被方子业放在了第二排。 然后是猪皮、猪骨头,放在了第三排。 最后一排,是为了加大难度,特意留下来的猪毛,需要方子业把它们从肉里面给弄出来,一共十一根,方子业目前才排列了十根。 “阿!~切!~”方子业正在处理五花肉皮肤上的最后一根猪毛的时候,一个师弟打了个喷嚏。 操作台上的几条猪毛就不见了啦。 不过这不属于是方子业考核的内容,只是相当于是玩操作,索性方子业就不管了。 李国华和袁威宏回头看了一眼,董耀辉的硕士二年级学生乌成文,默默地挤进了人堆里,大气都不敢喘。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索性是捏着鼻子,捂住了嘴巴,往练功房外面打喷嚏去了,这一听就是感冒了。 又是一刻钟后,方子业就放下了手术刀,一一清点着操作台上的东西,微微点了点头。 双手按压了一下手指,放松了一下后,然后开始解剖肉内的神经和血管。 这才是高难度的操作。 一般而言,神经到肌肉处的神经支配,多是神经支,很纤细,节段也很少,但也需要你把它们找到,并且通过头,能够解剖出来。 这才是切开术练习的意义。 什么叫骨瓣设计,其实就是带血管蒂骨瓣的取出术,这就是切开术以及骨成形术和截骨术在手术中的灵活应用。 如果只是让你切猪肉,又不是培养屠夫,肯定是有其意义的。 包括手外科,在切开术方面的要求,其实也很高,因为手外科很多手术会涉及皮瓣的取缝移植。 又是足足四十多分钟过去,方子业才终于是把相应的血管和神经都暴露出来。 虽然没有挖出,但也是尽量地把全程都暴露在了视野里。 切开术走到这一步,就算是真正地有点火候了,能够在创伤外科这个亚专科方向,有所建树,算得上是在中南医院走入门的第一步。 “师父,我操作完了。”方子业全程都在认真操作,因此没有顾得上右后方的李国华老教授,而是开口这么交待。 “李教授就在旁边,你问我干嘛?”袁威宏轻轻踢了方子业一脚。 然后主动说:“李教授,请您帮忙掌一下眼呗?” 李国华此刻双手一背着,转身走了:“你们年轻人的热闹,我不参合,我只看热闹,看完了就让你们热闹。” “袁威宏,你这个学生啊,我觉得他可以给步步高冠名去了。” “我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十几天的时间里,把切开术一步一进,一天一景。”李国华这么暗示了一声,就转头出去了。 方子业则低声说:“师父,李老教授的话还是有点夸张了。” 袁威宏拍了一下方子业的后脑勺,假装做打,就只差跳起来拍一下:“谁夸张这么十几天二十天啊?你给我低调点。” 袁威宏知道方子业的意思,但是方子业的意思,也不能太明显。 你十几天提升的和你两个月提升的,有什么区别么? 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没太大区别,因为常规的学生,要这么突破,一般需要个半年左右的坚持不懈练习,而且不是每天持续时间长就行,要一边学,一边琢磨,一边思考。 “欸,好的,师父。”方子业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小心翼翼地摘下手套,避免手上沾满油渍。 猪比人体上操作,就这一点不好。 忒油了,特别是现在的冬天,粘在手套上的猪油多了还成形。 “等会儿一起。” “先散了吧。”袁威宏说到一半,就赶紧停了。 他本来说打算一起吃个饭的,好家伙这tm二十来个人了,这要是一起吃饭,得找多大地方。 如果不是科室里的大聚会,实在是没这个必要。 如果真的喊了,那才是自己作死,这些个小年轻,务必是要一个人敬自己一点的,就算是啤酒喝下去,也得跑厕所啊。 还是小聚为好。 “好的威哥。”众人纷纷回复。 袁威宏先撤离一步。 袁威宏离开后,熊锦环以及严志名和卢哲甫几位博士师兄,就带着羡慕嫉妒恨地对方子业道谢,方子业也都一一客气回礼。 功力到了就是到了,方子业也没有藏着掖着地当婊子,大大方方地摆这里,你爱看不看,我不是故意藏着敲闷棍。 那就无所谓了啦,别人也只有羡慕的份儿,真说嫉妒和恨,在中南医院这样的地方,你恨得过来? 二十几分钟后,方子业就和揭翰两个人,钻出了人群,同样也出了练功房。 果不其然,袁威宏就在外面,跨坐在一个小电驴上,等着两人,看到方子业后,说:“我还以为你得在里面享受个四五个小时,才舍得出来呢。” 揭翰说:“师父,师兄给其他的师兄和同学们说他在实验室还有细胞实验要做,就马上出来了。” “我和师兄一起归置了一下操作台。” 袁威宏则问:“小机灵鬼,你等会儿要做细胞实验啊?” 意思就是,你撒谎也不能完全没由头哦。 “嗯,不小,也不是现在。”方子业点头,然后问:“师父,我和揭翰打车过去吧。” 其他不说,中南医院唯一一点不好,就是路不畅,停车不便,以至于袁威宏都不敢把自己的坐骑常规开来,只能是小电驴通勤。 主打一个便捷和速度。 袁威宏稍稍愣了一下,发现方子业稍微有点飘,还开始接梗。 tm的我今天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小机灵鬼,不是小鸡〇亀。 亀,爬行动物的一科。身体扁平呈椭圆形,背部有甲壳,四肢短,趾有蹼。受惊扰时,头、尾和四脚都缩入甲壳内。 “行啊,老年人得骑着电驴披风挂雨,还是你们年轻人会享受啊。”袁威宏拍了拍自己的方向盘。 他的小电驴不能载人,即便能载人,还得有一个人必须打车。 “师父,要不我们一起?”方子业觉得考虑不周,反正要打车,不如顺道。 “我等会儿直接从吃饭的地方回家,下午还有一堂课。”袁威宏解释。 他如今的教学任务比临床任务更加重,想要升副高,其实副主任医师的升职,只是会比地级市医院里的普通三甲医院难那么一丢丢。 但是想要升副教授的话,文章、课题、教学、科研,那是一个都不能拉下,不把别人卷死你就是万年主治。 这就是大平台的无奈啊。 袁威宏的水平,放在地级市,少说是中等层次甚至偏顶级的副主任医师级别,甚至可以做一些主任医师都做不了的手术。 但是在这里,他就只是一个小主治,没办法啊,别人升了副主任医师和副教授的人,比你更加牛逼,你就只能窝着慢慢累积自己的厚度。 92.第91章奉旨装逼(第一更,求订阅) 第91章奉旨装逼(第一更,求订阅) “师父,您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师父您在敲打我啊。”点完菜,靠窗的四人桌上,方子业与袁威宏对坐,揭翰则是在方子业旁边老老实实的捧腹而坐,规规矩矩地竖起耳朵。但揭翰的眼神却格外不老实,不停地瞥着老师袁威宏的表情以及师兄的侧脸表情,以衡量是否该说点什么。 揭翰同时也不怀疑方子业如此突兀一问,主要是袁威宏刚刚的提议太过于离谱。 袁威宏让方子业过一段时间,也就是在十二月十日博士申请考核面试与跟班考核前,狠狠地在其他的‘参赛选手’面前装逼一把。 (注:一般而言,除了部分顶级高校。博士的申请考核面试时间是在次年的二月份和三月份左右,本文为通畅剧情,提前了一些,并不是刻意提升武大层次的意思,各位勿在这方面捉虫。) 对,用的就是装逼这个词,还不是通过其他话语表达了类似的意思。 “那自然是真的。不然我和你提这个干嘛,闹着玩啊。”袁威宏摸了摸额头,然后发现自己的四指并拢后,食指上缘与发根对齐后,还贴不上眉弓上缘了。 这让他的表情微微一变,可暂时也不好去照个镜子看看自己的发际线。 索性就把右手摘下,并指点了点桌面:“我们医学院的临床学院,一般有两种比较特殊的专项计划,一种是技术路线,也称作为高精技术专项计划;另一种是科研路线,也称作为葱研计划。” “高精技术专项计划,是指如果前来面试博士申请考核制的硕士研究生,如果可以对标我们医院的硕士阶段练功房的出关要求,不拘泥于亚专科,只要能够通过,直接当场录取。” “就比如说你,到时候就要走这个计划,难度很高,最近两年,我们骨科也就招到了一个。现在在运动医学专科,发展前景非常不错。” “这是技术路线的标准。而科研路线的标准,则是有考生,能够在博士面试期间,所有的论著性质文章,仅限于临床和基础研究sci综合起来,超过二十五分,当场直接录取。” “这两个的含金量,基本上是对等的。” 方子业闻言略咂舌,旁边的揭翰则是表情稍稍一僵。 袁威宏仿佛是注意到了揭翰的表情,才又补充说:“第二个那个基本是摆设,这样优秀的科研储备人才,没人舍得放出来,所以还有另外一个葱研计划标准就是,不管所有的论文性质,只要综合影响因子达到90,当场录取。” 论著类型的文章,所有的影响因子想要达到二十五以上,即便是总和,那也难度太高了。 就像方子业之前发表的基础性文章,几乎是袁威宏在总住院和主治一年的两年半时间里的所有功力产出,虽因时间有限,做的基础课题不算特别多。 但这样下来,影响因子才八分。 硕士三年内,基本上除了学术型的研究生外,没有人可以达到这样的标准。而这样高产的学术型研究生,哪个学校和课题组舍得放哦。 方子业闻言,目光稍稍一凛,问:“师父,那照您这样的说法,一般可以通过硕士阶段练功房技能要求的优秀专业型储备人才,也没人舍得放出来呀?” 袁威宏身子往后一靠,点了点头:“对呀!” “所以才让你上啊。” 方子业:“……” 此时,揭翰也是大概心领神会了袁威宏的意思:“师父,科室和医院安排这样做,是不是为了敲打新人啊?就像是,我们面试的时候,孙绍青师兄他……” 揭翰没继续说下去,不过方子业略茫然。 因揭翰现在所说的这个环节,之前方子业硕士复试的时候,是没有的。 “孺子可教。” “伱也算是看明白了,你今年三月份的时候,面试的这个环节的意思。” “当然,那是前两年咯,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应届本科生和应届本科室的硕士研究生,当场表演,就只能从博士里面找人了啊。” “可今年就不一样。”袁威宏笑眯眯地看向了方子业。 这个环节,是硕士扩招之后,从揭翰考研的前一年才有的,方子业考研的那一届,则是没有的环节。 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敲打新人,让你们知道天高地厚,不要太过于骄傲,收敛一下,中南医院里面博士的天花板,都是你们触碰不到的,不要有什么傲气。 觉得自己是什么华西医学院的,是什么复大附属华山医院临床学院的或者是京都大学的,就牛上天了,你要牛的话,你把这个练功房破了啊。 汉市大学的硕士和博士的面试,也是会有一些比较不错的医学院校的本科或者硕士来报考的,毕竟啊,相比起本科生的数量,每年的硕士招生名额是非常有限的,博士招生名额对标应届硕士,同样如此。 可与其找博士们去当着面敲打一下同一届的人,不如就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竞争对手,对他们完成全方位的碾压,这样才好让他们更加收心,保持住勤勉的性子,不要在读书之后就有些飘乎乎起来。 而这样一个角色,如果是自己的学生去充当的话,身为方子业老师的袁威宏,是感觉格外露脸的。 并且,这时候的露脸,还不会有教授记恨或者嫉妒什么,毕竟这是一致对外,就是想要对一些面试失败的人说,我们医院很牛的,以此,看能不能吸引到一些特别的天才过来报考…… 方子业点了点头,但没答话。 袁威宏则继续说:“今年不一样的地方,子业你知道是什么吗?是因为你可以完成其他的博士都没办法完成的‘玄妙’操作。” “断尾动脉缝合,很多有见识的医学生,在实习期间或者是硕士期间,都肯定见识过,但那时候一般都是副教授或者资深的主治医师操作。” “猛然间,出现了一个同龄人,通过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话?” 袁威宏现在都有点期待那样的场面了。 方子业的缝合技术,是一般的资深主治,包括手外科的资深主治,都可能达不到的。在创伤外科或者其他亚专科,就更加不用说了,至少袁威宏自己,是没这个水平的,也没往这个方向练过。 方子业倒是也经历过类似的敲打,津市医科大学,在津市是非常不错的一所医学高校,里面也是有高手的,方子业在大三结束,大四开始实习前,也是被这么敲打过一次。 不过那时候自己的处境是老鼠,别人抡着棍子。 如今要化身为棍子,而且自己的身份还是一位同样参考人员,这样的冲击力,的确是不小。 方子业稍稍摸了摸鼻子,暗暗举眉打量袁威宏的表情:“师父,您不是教我要学会低调么?” 袁威宏沉稳地点了点头:“我再给你教一个道理。” “没有实力前,对外认怂是低调。有实力后,对内认怂是谦虚,对外还认怂,那是煞笔。”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科室安排你这么做,你还有什么犹豫的?奋力一搏,就当作你能够做到别人做不成的事情,所以你可以走专项计划,他们只能干瞪眼。” “行了,这是科室安排给你的任务,你答不答应,都得这么做。” “我之所以要告诉你,是因为杜新展主任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复试考核那一天,要闯的项目是些什么了。” “当然,那一天会对断尾动脉续接的血管通畅率进行下调,不会到手外科专科医生要求的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只会到百分之九十。” “血管缝合术这样的专科技能你接触不多,你缝不到那么好,注意不到血管缝合术专属的细节性问题,但大概缝合一下血管,勉强达标很多地级市医院对手外科医生的标准,还是不难的。” “老板,可以开始上菜了吗?”端着菜过来的两个服务员,一个人端着盘子,另外一个服务员还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袁威宏的话就停在此处,张口就来,满满地催促之意:“上菜上菜,我们都快饿出血了。” 这样的话,袁威宏不止是第一次说了,方子业都记得,袁威宏以前在与他一起吃火锅的时候,服务员因为上菜慢,袁威宏还说过一句,你再不上菜,这里面都要养鱼了。 这或许是老师的一个小乐趣,因此方子业从来不在这个时候打岔。“老板,你们的菜已经在炒了,马上来……”服务员双手平托着上了第一个菜后,就歉意退了回去。 重要的事情商量完,紧接着袁威宏心情一好,就开始‘调戏’揭翰,主要是问,揭翰,你女朋友的事情打算怎么办啊? 你师兄的处对象问题,我从他一来,我就从不担心和过问,揭翰埋头,对着米饭就是扒了猛干…… 饭局结束,袁威宏开开心心地抹完嘴,踩着小电驴就跑了。 揭翰则是有点怀疑人生:“师兄,我这长相,真的算比较丑的吗?” “没有,你没看到师父今天完全就是开玩笑么?” “不好看是真的,但是,男人嘛,就是要靠本事吃饭,而且你也是有本事的人。”方子业拍了拍揭翰的肩膀安慰。 “那还是丑啊。”揭翰拧了拧额头。 “男人要有钱,全身上下都是颜。” “你能写文章,能做课题,估计今年年尾给医院上报发表论文的记录后,你能拿到的奖励就不少了!”方子业继续安慰。 “你看,给女朋友钱花,没问题吧?感情不和分手,也没问题吧?” “你可以按照这两种模式,谈很多个低时量女朋友。” 方子业的心情也有点好,从手术室学到的技能一直无法绽放,这会儿稍稍释放了一丢丢,也只是敢在揭翰身上。 这话有点绕,揭翰反应了半分钟。 对方子业一指:“师兄你对大宝剑这一套这么熟门熟路?” 方子业一听,赶紧认错,直接把揭翰的嘴一堵。 妈。的,这里是汉街啊,来来往往的都是年轻人,就揭翰这一嗓子,至少让周围的六个人侧目而来,打量着方子业的上下,眼角和眉宇间都是会心一笑,仿佛觉得找到了同道中人似的。 一路沉默并行走了有百八十米后,方子业才继续问:“揭翰,你的课题标书投递上去了吗?什么时候有结果?” 十二月份,是校级课题申请的高峰期,方子业所在的大群里面虽然没有通知,可科室里的一群硕士一年级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不过最后,只有两个人敢报。 要报课题,首先得保证能完成,有这个实力,而且还要有前期研究,要老师舍得。 基本除了年轻导师外,其他的大教授的学生,在这个时候,可就如同野生的一般。 大教授们,连自己的博士研究生都喂不饱,哪里有空给硕士研究生课题的前期研究? “已经提交了,反正能不能成,就只能看命了,我们也左右不了。师父说,这钱不算多,他也不会费人脉去打听。” “但我估计,凭借方师兄你的实力,写出来的标书和前期研究,绝对可以拿钱回来。”揭翰摸了摸肚子,仿佛这会儿找到了自信。 “你是在吹你的文章数量足够多,研究生一年级这一批里面,所有专业的人加起来,估计都不够你打的吧?”方子业直接给揭翰抬上了轿子。 揭翰现在才硕士入学第四个月,算上letter身上压着的文章已经超过了5篇。一般人谁敢和他打啊? “那也没有,师兄,我是真的觉得你的前期研究足够多。我都只差在课题的末尾,写上这么一段话了。” “快tm给我钱啊,我就差那么一嘞嘞。”揭翰一边说,一边挤着小拇指。 “给钱我就能发文章了。” 方子业转头,骂道:“你这么写,纯粹就是找抽,虽然所有的话都是这个意思,但就是不能直接这么写。” “所有的课题标书,不管是引用的文献也好,还是前期研究也好,还是课题主持人的履历也好,全都只表达出一个意思。” “给钱,给钱到位了,我这个课题和这个研究方向,马上完工,我所有的准备都有了,我就只差钱了。” “因此,一般而言,平台越高,依托的实验室和高校越大,越容易中标,就是这个原因。” 揭翰虽然科研不错,但是毕竟没有过课题标书的书写与准备经验,方子业如今的准备非常充沛和丰富,因此对揭翰勉励了几句。 揭翰则顽皮了一下:“师兄,你提交给医院的博士研究计划书,简直就是行走的课题标书吧?” 博士申请考核制,其中最关键的一种材料,除了学历学位证书外,就是博士就读期间科研规划书了,这是要成文,打印提交的材料。 主要是看你目前基础研究的功底,以及打算在博士期间做什么事情,而且你能做什么。 自然,你的能力,在这份标书上,就会有所体现。 硕士期间做了基础实验的,你就有基础研究以及前期实验可以写,没有做基础实验的,但是写过基础性实验相关的文章的,你可以连蒙带写,用足够多的文章阅读数量来凑着编写。 身上没什么厚度的,甚至连基础性文章的书写都没接触过的,那你就只能瞎j8乱写啊,可能基础的逻辑都理不通顺。 这可不是吓人的。 因为有一点,是不能对外人说道的就是,方子业因为在硕士期间表现突出,tm的其他也进行申请考核制硕士研究生的博士报名考核材料,就是方子业帮忙袁威宏整理的。 其中,袁威宏要整理和归纳的,就是不同的申请考核人员的科研规划书这一板块,所以,前面几天,袁威宏可没少指着这些科研规划书,对方子业一一推测一些‘绝对陪考’人员的真实实力。 有最离谱的人,前后不搭,不知道在哪里复制过来的,肺部腺癌几个字都毛毛躁躁地忘记删除了,你就说,这样的博士就读期间的科研规划书,谁看了能不摇头呢…… 自然,这样的人数相对较少,而这样的报考兄弟,最后会不会来参加复试都是未知数。 “也没这么夸张。”方子业含笑,没完全反驳。 “至少不敢行走着给别人看。” 方子业添了一句,实属没办法,在撰写文章的功力上,自己压不住师弟揭翰,在数据分析上面,兰天罗估计就是师祖爷。 方子业只能是在基础实验、课题申请以及临床专业操作方面,把盖子坐得死死的,才能够勉强维持师兄的身份。 虽然说,方子业之前给揭翰讲过,其实躺着也舒服,可方子业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喜欢躺着姿势的人。 更喜欢自己主动。 当然,偶尔被动一下,比如说被投喂文章或者用自己去投喂一下第二嘴巴什么的,方子业也是乐意之至的。 揭翰没有再反驳,也是心情舒坦不少。 有时候,能够尽力在师兄面前优秀而无所畏惧,也是一种幸福,比在同年级人中遥遥领先,不敢放肆谈论,以免打击别人的道心,要自在得多。 93.第92章复试开始(第二更,求订阅) 第92章复试开始(第二更,求订阅) 与揭翰别过后,方子业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学识点余额,只剩下可怜的11点。说起来,从骨科年会结束,一直到十二月初,十几天的时间,方子业平均每天能够得到的学识点,仅有十点,这速度比起年会期间,尾巴都摸不着。 其实这速度已然不算慢。 可尝到过巨额、快速学识点到账的方子业,自然是有些小贪心的。 下午四点钟,方子业约了实验室里的实验,是要做一个wb,这个wb一旦做完,揭翰拿去申请课题的所有实验,其实就已经全部完成,相当于是还没有拿下课题,就已经是把工作给完成。 有备无患,揭翰可以放心大胆地去猛猛的拿课题。 虽这样算起来,是自己给揭翰‘打工’了,但做实验有学识点收益啊,只是二甲双胍与hk2在骨巨细胞瘤中的联合效应,这样的小课题,给师弟了就给师弟了,方子业不心疼,把学识点抓在手里,就不算亏。 躺下准备午休一个小时,然后再看书的方子业,看到了师父袁威宏发来了这么一条信息。 “其实让你还在博士复试期间,当着所有复试人员的面,完成练功房里的高难度考核,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给这些复试人员展示我们医院的培养人才能力。” “复试者不乏有可能资质非常好,但是读博不稳的天才,他们本着不浪费机会的原则来我们医院多拿一份读博的入场券,只是最后可能不会来。” “但凡能够抓住一个,对我们医院而言,就都是赚的。” “你不必特别担心留院的时候,留院名额的问题。” “你可以发现,任何顶级教学医院的招聘公告上,都不会明确地标明每个科室的具体名额,就是为了弹性招聘,真正限定名额的医院,大多都是普通的教学医院。” 袁威宏的这般解释,完全就是想多了。 方子业只是不想太亮眼,以免让其他的教授尴尬,而不是害怕与自己同一届人员里面有大龙,然后自己竞争不过。 但作为老师而言,袁威宏能够考虑到这个层面,并且还解释一两句,是因为袁威宏的心思足够细腻,不然的话,其他人谁会顾虑伱这么多? “我知道的师父!” “我先休息一下,晚上还有个wb,做完之后,我把结果发给你。”方子业继续给袁威宏回了一句今天的日程安排。 避免袁威宏因为一些小事,再惦记上自己,喊自己去做事,最后冲突了才临场解释。 老师让学生去跑什么程序,无可厚非,不过对于学生而言,要做的事情肯定也有轻重缓急,提前说清楚,就不会产生什么误会。 这是方子业一贯来,与袁威宏相处的一种方式。 …… 晚上,六点,方子业还在跑wb的时候,洛听竹从手术室里来了实验室,并且在看到方子业已经开始实验后,就过来帮忙。 跑wb,一个人自然勉强也能做,可有个助手,能方便操作。 正好洛听竹下一步的实验内容也是wb,她还能提前熟悉一下。 “恭喜啊,方师兄,听说你今天在练功房里,把切开术的要求又通了过去!”洛听竹戴好手套后,下意识的用酒精喷着消毒了一下,然后才踮起脚尖,看了一下方子业的转染进度。 “洛师妹,这有什么好恭喜的,你最多还差这么一嘞嘞。”方子业伸出食指,用拇指掐在指尖上。 洛听竹的天赋是真的优秀,自从她进入到创伤外科来,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已经是把缝合术提升到了缝合皮冻,如今切开术也即将破关。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面板,在洛听竹面前,连个小虾米都算不上。 练功房里面设立的很多要求,其实难度都很高,特别是专科基础技能的难度,比医学基础技能的难度更甚,否则的话,也不至于中南医院这样的985附属高校的博士研究生们,一年可能只能出一个练功房破关,成功留院的人才。 而与真正能够破关练功房的师兄们比起来,孙绍青师兄,在博士三年级这一届里,不算是最优秀的,只能说中规中矩。 甚至科室里有人传言,可能韩元晓的博士三年级学生刘正钧师兄,在专业操作上,都要比孙绍青师兄好,因此明年的本院招聘,刘正钧可能都处于第一梯队的候选人,而孙绍青师兄则不算。 洛听竹眼睛眯了眯,估计也是笑了:“还差一点点也是差了一点点,还要练习的内容非常多!” “可能等毕业前,有一点点机会能够把专业技能。”洛听竹都只期待三年内,能够破关创伤外科的全部标准。 “慢慢来吧,严志名师兄都还没着急呢。”方子业笑着说。 严志名是博士一年级,算起来比洛听竹高一届,他的综合能力目前还不如洛听竹。 洛听竹则眨巴眨巴眼睛道:“严师兄最后只想留在汉市就好。” “奥。”方子业点头,便结束这个话题,接着问:“师妹,你的校级课题申请标书,提交上去了么?” 洛听竹申请的课题是博士组的,揭翰提交的是硕士组,不同组,就不存在竞争关系。 “已经交了,谢谢师兄帮我斧正,不然的话,就机会渺茫了。”洛听竹搓了搓手,估计是觉得酒精挥发后,导致手心有点发冷。 “你自己就已经准备得足够好了,也不用太过谦虚。”方子业无所谓地说。 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丢丢小愧疚,洛听竹大大方方地把课题标书发给了他,让他修正,没有避嫌,但方子业和揭翰团队,却没有让洛听竹修正课题标书的这一步。 没办法啊,毕竟不是一个小师门,方子业是不想让洛听竹知道自己课题的真实进度的。 …… 时间如水,几日时间一晃而过。 十二月九日这一天,是骨科博士申请考核制笔试的一天,方子业也是象征性地去参加了笔试。 即便是走流程,也是要全部走完。 笔试考核的内容,主要有三个方面,一个是骨科专业知识,一个是专业英语的听力考试,第三个则是论文的阅读与理解,随机摘取了一篇文献的局部,让考生根据这些局部的提示,推测可能的结果,以及根据相应的结果,推测可能的背景以及下一步可深入研究的规划。 专业、专业英语以及科研思维能力,缺一不可。 这般之后,就来到了十二月十日的面试以及安排跟班考核阶段,一般是为期七天,主要是考核面试应对能力以及临床操作能力。 方子业与熊锦环、李源培同属本院的应届硕士毕业生,都参加了本院的申请考核制。 面试当日的七点,三人在得到了通知之后,就一起先到了示教室里,一边打开了示教室里面的门和空调,一边开始整理这一次申请考核制所有面试考生的基础材料,一一整理,并无缺漏后,就交给了关节外科的骨科教学主管唐僿副教授。 七点四十分左右,大部分人,都是根据信息通知,来到了示教室里。 紧接着,骨科的教学主管唐僿副教授以及方子业的老师,也就是创伤外科的代表袁威宏,也是一并走了进来,只是他跟在了唐僿后面,帮他提着包。 笔试,是医院组织的统一考试,骨科只负责制作印刷试卷,但具体是谁出的题,方子业不知道,但后来听说啊,手外科的李琦副教授,从前天开始,就被关了小黑屋,一直到昨天晚上,批改试卷结束,他才被放出来。 汉市大学,对于出题人的‘人身限制’这一块,还是做得非常到位的,就是不管任何考试,包括期末考试,只要你出题,你那几天,就不能出现在高校里。 而比较正规的考试,比如说是研究生招生考试的学硕自主招生考核,更是在考试的前面一个星期出题,然后出题人直接被安排在考试院里‘居家’休息,试卷印刷完毕后,封装运往全国,直到考试结束,才能出来,可能要被关起来长达半个月。 唐僿站在了示教室的讲台上,没有戴口罩,满面红光地说:“我是唐僿,是我们中南医院骨科的教学主管,你们可以喊我唐老师。” “首先,我代表汉市大学医学院,欢迎各位同学踊跃报考我们学院,再次,我代表我们骨科,欢迎各位考生能不辞辛苦地越千里甚至万里,来我们中南医院,参加我们的博士招生计划。” “也祝愿每一个考生,最后都能够取得完美的成绩,成功上岸。” “在这里啊,我过来还是转达我们中南医院研究生部的一项指令,那就是,我们中南医院的研究生部,有两项专项计划,欢迎所有的考生踊跃报名。”“这两项专项计划,与普通的专项计划,比如说少数民族骨干计划等特殊的专项计划,是不同的,是我们医院自主招生特设的专项计划。” “分高精技术专项计划和葱研计划两项,具体的标准就是……” 唐僿在说出了相应的细则之后,前来复试的九十多个人,均面面相觑。 仿佛是有点纠结,又仿佛是在看别人的动作,有迟疑,有不解。 方子业先举起了手,配合着回说:“唐老师,我想试一下技术专项计划。” 方子业没有说全名。 唐僿假装不知道方子业叫什么:“非常好,你叫什么名字?” 只是,唐僿这么问的时候,有一个同学插了一句嘴:“唐老师,您刚刚好像是说,这样的专项计划名额,是不在常规招生名额之内的,对吧?” “而且,就算是先去报考专项计划,后续还是可以参加面试的?” 方子业客气地等着唐僿回复。 “是的,不占名额,你只要能够通过这两项计划的标准,就可以免去后面的跟班考核,直接走专项计划,连面试都不需要。” “因为能够坐在这里的,都是非常优秀的学员,是我们从二百一十份简历中,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九十位,在这里我们没有记排名什么的,每一个学生,我们都非常尊敬和欢迎。” “嗯,如果你们报考专项计划的话,我们今天的面试团队,会耐心地等你们考核完,再进行面试,这个并不着急,我们医院是非常诚心的欢迎每一个人才,也不会错过人才。” 唐僿回复完,便指向方子业:“你叫什么名字?” “方子业。”方子业答。 这一唱一和下,有不少人,犹犹豫豫后,还是举起了手来。 反正不管能不能行,最终还是可以面试,那好歹是多了一条路。 冷不丁的,有一个看起来高高瘦瘦,戴着黑框眼镜的人举手后说:“唐老师,我叫薛瑞其,我想参加葱研计划。” 唐僿闻言,脚微微一颤,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后赶紧在列表中,把这个叫薛瑞其的名字给勾选出来,并特意标注好葱研计划四个字。 然后下意识地一扫对方的学校——中南大学湘雅医院。 袁威宏这会儿则是目光狠狠地眨巴了几下,双手很想动作,翻看一下薛瑞其的相应材料,可还是忍住了好奇心。 好家伙啊! 一个专业型研究生,竟然能够有这么厚的基础研究积累。 最后,总共有二十三个人,报考了操作计划,两个人,申请报考尝试了一下葱研计划。 到此,也就分成了三波。 唐僿负责带参加参加操作计划的二十三个人,走向了练功房,也就是技能操作室。 袁威宏则是带着两个报考葱研计划的人,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余下的六十五个人,则会陆续地正常参加博士的面试环节。 到了练功房后,方子业就看到了两个老熟人,且熟人很老。 温东方、李国华,还有七八个方子业平时没怎么接触,即便是接触,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的老人,在练功房里面,纷纷游走来去,闲庭信步一般。 不一会儿,看到前来复试闯练功房的小崽子都到后,各自端坐成一个圈,而且为首的一个人,还不是方子业熟悉的李国华教授和温东方教授,而是一个看起来个子不高,满脸老年斑、满头黑发的老人。 他可能是关节外科出身,因此认识唐僿,便问:“今年过来闯练功房的人,就这么些吧?” “是的,齐教授。今年想走操作专业计划的复试考生,都在这里了。”唐僿微微躬身。 “那行,二十个左右,比去年还多了三四个。” “不过多废话了,我只是简单地宣布一下规矩啊。” “首先,你想要报考哪个亚专科,就可以闯一闯哪个亚专科的练功房,对应的标准,也不一样,我们医院,目前规模比较小,只有五个亚专科。” “分别是创伤、手外、关节、骨病以及运动医学,其他的亚专科,比如说足踝外科,我们医院是不设立专业的练功房的。因此没有评定标准。” “但这五个亚专科,只要你们任选一个即可。” “自然,如果你们觉得自己的某些技能特别突出,想要尝试一下的话,那我们也是欢迎,并且会单独安排一场考核的。” “方子业,你就是本院的人,虽然说客来居先,但是打样这样的事情,就由你这个相对熟悉的人来做吧。” “有没有谁愿意和我们医院的研究生一起开始考核的啊?”叫齐教授的人,并不避嫌,而是直接点了名。 这是一种重视,每个教学医院的练功房,可能稍有不同,让方子业从头到尾的打个样,至少能够让他们明白,大概是什么样的模式。 方子业闻言,紧紧握住双手。 虽然说,这一切安排,袁威宏提前就和自己提过,但仍然有点紧张。 毕竟是关系到读博的大事,如果读不了博,一辈子的前途就可能发生完全性的改变,自己后面,还要去其他高校参与拼杀。 因此,还是要保证万无一失的。 耐心地等了半分钟左右,没人敢答话啊,都只是转头看向了方子业,并把空间让了出来。 方子业可以第一个参加考核,至少可以让他们知道,方子业所在的这个亚专科,到底会考些什么。 “好的,齐教授,我选择报考的专业方向是创伤外科。” “然后,我想尝试一下手外科的断尾动脉续接。如果不成的话,就完全按照创伤外科的标准,继续完成考核吧。”方子业主动地提出要求。 这也是设定好的。 如果不是因为方子业的存在,那么今天打样的人,就会是运动医学的一位博士三年级的学生,让他们过来给这些即将成为中南医院的博士师弟,做一个标杆,稍微敲打一下。 “好!~” “各位同学都是一样的啊,如果觉得自己的某项技能,特别突出的话,是可以额外申请提高难度的,具体每个亚专科,什么样的操作难度,等会儿你们考核前,我们是会详细说明的。” “方子业,那你就先开始吧!” “我们医院,创伤外科的高精尖操作专项考核计划的考核内容有,缝合术、切开术、清创术与止血术四项……”齐教授说话期间,其他的教授们则是开始准备相应的练手材料。 其实创伤外科与手外科的考核标准,大同小异,都是这些基本功。不过就是在缝合术方面,手外科在硕士阶段要对标的缝合术,就是缝合皮冻,但是创伤外科,只需要缝合豆腐。 94.关于更新 关于更新 看到过多次书友们在评论区问,可不可以加更。其实一天万字更新,已经不算少了,毕竟码字不是堆积字数的乱打字,而是要保证质量和节奏的,让大家看得爽。但是小鱼还是想挑战一下,如果有打赏的话,可以加更一章,也就是一万五千字的更新,但每日最多限加更一章,如果再多,小鱼就接不住了。 没打赏也没关系,小鱼也没有压力,慢慢写,把故事写好。 章节算大章了吧,所以就是一个护法或者一个长老加更一章(30000到40000币打赏),如果有个盟主就更好了,不过肯定是做梦了,算是这么解释一下吧,码字速度还是相对有限…… 95.第93章带头好,压力更大(第一更,求订阅) 第93章带头好,压力更大(第一更,求订阅) 齐教授一边吩咐,方子业就走向了相应的操作台,并且让其他教授们纷纷放置好相应的练手材料,给了方子业穿戴手套以及检查操作器械的时间。一边说:“我们医院的练功房,练手材料,与其他医院可能略有不同,创伤外科亚专科的专业计划标准是,缝合术可以把豆腐缝合好,切开术要去要能够把豆腐切成八面体金字塔状,梯次分明。” “清创术要求能将豆腐上雕成立体简体字,止血术则要求,快速定点捕捉血管出血点,在二十秒内,单点重复四十次,标准止血术完成度高于三十六次。” “完成的要求是……”齐教授大概给方子业重复了一遍后,又说:“不着急,没记清楚没关系,我们可以说很多次,直至你明白了这个考核标准。” “当然,整个考核,一项失败,全部成绩作废。后面你们再要进行操作考核时,是需要再来一趟的。”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给方子业说的,方子业对于这些标准,早就倒背如流,而且很早就达到了相应的标准,如今的方子业,是对博士阶段的出关标准,倒背如流。 就是做不到。 然后,给方子业安排的考核顺序就是,切开术、清创术、止血术以及缝合术。 同样的,温仲华老前辈,已经开始去捉老鼠,并且还提前完成麻醉操作,把尾动脉给全程暴露了出来,就放置在操作台上,等候着方子业转战过来。 清创术和止血术方子业目前的等级只有3级,熟练度的话,方子业为了保险,把熟练度各自加了3级30/500,以保证万无一失。 这是方子业所有的学识点了,都放在了这两个操作技能上。 100的熟练度就对应着的是下一个操作材料,如今只是停留在豆腐层面,方子业已经在练功房里,重复多次。 “两次操作机会,完成一次即可。方子业,你可以开始了。”齐教授见所有的老教授都已经拿出来了厚厚一沓评分量表后,这么吩咐了一句。 首先是切开术! 切开术,方子业是最不担心的,也不想着去切五花肉什么的高端操作,就直接拿着豆腐块,就开始雕切。 方子业不着急,只求稳,先稳稳当当地从顶部开始,往下划拉了几刀后,接近正八面体的形状,已经跃然而出,而且金字塔的塔尖,非常精细。 完全的正八面体,除非是机器刻印,否则的话,在长方体状的豆腐块上,是做不到的。 人为操作,不仅要评估切除的范围,距离,还要把控切开的力道角度,这太过于苛刻,但即便是接近八面体的形状,就让在场的不少人,脸色煞白。 就这一手,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完成的。 如果功力不够的,想要把长方形的豆腐块先搞成八面金字塔的尖锐状,都格外困难。 但是,这就是切开术。 方子业操作完,轻轻舒了一口气。 实力没有拉下来,就证明自己的能力是能行的,不必太过紧张。 然后是雕切阶梯,讲究的是横竖垂直两刀,沿着光滑八面体的八面,一一划拉然后成为阶梯。 这一步,极为关键,但凡哪一步的切开深度或者切开力度没掌握好,就会直接崩盘。 方子业此刻就只是想着随手而为,就算没成功,但仍然还有一次机会。 小心翼翼地雕切了十分钟左右,方子业终于是把切开术的八面体金字塔形状,给弄了出来。 非常标准,而且因为3级切开术的进度提升,比之前的平面,更加光滑。 方子业操作完后,齐教授就稍微点了点头。 仿佛是表示,方子业在切开术方面,是已经达到了标准的,再看了看其他几位老教授。 几乎是每个人给方子业的评分,都是在九十分以上,这比起只需要六十分达标,可要高出了很多。 而这时,一个人举起了手来:“老师,我们教学医院里,练习切开术的材料,不是豆腐,我们可以选择我们更加熟悉的练手材料么?” “比如说,我们医院的练手材料是五花肉,要求是能够把五花肉的每一个层次完整无暇地切断,并且,肥肉与瘦肉之间的镶嵌偏差残留,不得大于0.5mm。” “可以!~”齐教授点头说。 “我们中南医院,是不会特意在操作材料上,为难各位同学的,这一点我忘记说了,在此表示歉意。” “一般而言,国内练功房中,常用的练手材料,我们练功房都有准备,不过我们医院的平台毕竟不如顶级院校,所以啊,有时候能省则省。” “并且,国内所有高校的练功房出关标准,我们这里,都有收录,我们这些教授呢,也熟悉得很,伱们的师兄师姐们,也都有来参与过。”齐教授就说。 那人闻言便瞬间舒了一口气。 但齐教授马上就说:“不过你所说的这个标准,就有点不老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些高校,比如说华西医院对切开术的考核要求是,把五花肉能够切开分离的同时,还要从中打薄一次。” “要求每一片打薄后,两边的厚度差距,不超过两个毫米。” “是吧?我没记错吧?”齐教授看了看说话的人,一副你还想在我面前玩聊斋呢? 这学生点了点头,果然觉得,这样的老教授们,不好糊弄。 而齐教授这话一出啊,不少人的脸色就更加白了几分,之前存在的侥幸想法,也是再不敢浮现。 本来刚刚,这位同学突然这么提了一嘴,他们还觉得,欸,对呀,中南医院的教授和练功房标准不一样,我们可以降低我们医院的练功房标准啊,他又不知道。 可现在想来,还是自己等人太过于幼稚。 紧接着,方子业又是快速且标准地完成清创术和止血术的操作。 清创术,方子业雕刻了一个难度相对较高的博字。 这也是方子业练习了好几天,才准备的一个相对复杂的字体。 而这个字体雕刻完后,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低语着:“卧槽,不能都按照这样的难度搞吧?疯了吧,在这个时候选择这么高难度的操作。” 一般而言,清创术的操作,能够选择简单的字体就选择简单字体,你这一下子把难度提升这么高,我们后面很难做啊。 “肃静,不要打扰考生的操作。”方子业如今已经走到了断尾续接的操作台前。 “选择何种字体,或者何种考核模式,考核难度,考核材料,是考生自己的自由,没有人会干涉你们的选择。” “当然,什么一字,二字,这样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字体,就不要选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不要把别人当作傻子。” “方子业,你继续吧,你要求做断尾动脉续接缝合,你要怎么续接,完成什么样的要求?”齐教授颇为开放地让方子业自己提一个要求。 没办法啊,硕士阶段,谁会给你设置断尾动脉续接缝合这个难度啊? “齐教授,我选择十段缝合,血管通畅率大于百分之八十五。”方子业保守地讲了一个数据。 “好!~”齐教授的大手一挥,一边答应下来,一边对其他的同学说。 “如果其他考生,也要完成这样的高难度操作,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的话,也可以自行定制一个标准出来,只要不离谱,且把我们考官当傻子,我们都会同意。” “毕竟考虑到现实情况,每个高校的练功房,都是不一样的……”齐教授的声音,颇为大气。 充分展示了知名高校的气度和容量。 而在方子业正式开始前,有人在替方子业剪断尾动脉的时候,一个人举手说:“齐教授,我们可以不对标这样的高难度吧?” “这位同学,其实算起来已经算是通过了考核了。” 到目前为止,不少人的心情虽然复杂,但还算不错,至少今天的这一批人,有一个人,还是成功搞成了开门红。 他们不怪方子业‘作弊’,对操作材料熟悉。 开什么j8玩笑,临床操作是最作不得假的,你只要一个人当场操作,任凭你如何作弊,你只要能把操作完成,就是实力。 医学技能,哪一个不是千锤百炼地练习出来的,而且以后要面对的治疗对象,也是熟门熟路的病种,难道还是为不熟悉的病种准备啊? “没有到最后一步,就不能做最终的定论。”“方同学还差了缝合术的操作考核。如果他可以完成断尾续接,并且达到他自己设立的标准,那么缝合术就算通过考核。” “但如果不能够通过断尾缝合考核,那么方同学还需要通过完成豆腐的缝合来结束自己的考核流程。”齐教授道。 人群里,还是有人低语了一句。 “断尾续接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血管通畅率,高年级的博士甚至主治,都不敢说自己有这样的水平,搁我们面前装呢?”声音不大,几乎是嘟囔。 齐教授则是反看了他一眼:“这位同学,我不排斥你要藏着掖着自己的实力,也不反对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中南医院失去了一位顶级的人才。甚至是失去以后可能会成为诺奖的人才。” “实力是靠装出来的?啊?”齐教授可不给你什么年轻人面子,当场就质问。 你搁这里闹呢? 你爱藏拙不藏拙,你爱所谓的不装,你就别装,直接把头放进裤裆里挎着呗,你看谁能够看得到你长成什么样。 没人敢再站出来应话。 而其他人,此时也是格外紧张。 开门红虽然是开门红,但是,方子业这能力未免太强。 说实话,老鼠的断尾动脉续接,是所有手外科最常见的练手材料,全国几乎是标准统一,唯一不统一的是,对血管通畅率的要求。 有的地方是百分之九十,有的地方,则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有的变态的地方,则是要求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然后才能在临床慢慢摸爬滚打半年到一年,才可以真正上手。 这个是能装出来的? 并不是! 而且,方子业是中南医院的本院硕士研究生,肯定是这里的‘王牌’之一,代表着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有培养出来这样高质量人才的功力和水平。 齐教授的话也没错,菜就是原罪,你如果看不惯,觉得中南医院进行这样的专项计划是装,那你爱去哪里去哪里,你即便以后是成为了诺贝尔奖的获得者。 在当下,我tm也不会要你,也不会后悔。 方子业此刻,则是完全不顾及其他,老老实实地一板一眼开始缝合,以缝合术4级的水平,完成起断尾动脉续接的缝合,难度不算太高,只是说,血管通畅率的水平,有点大。 而且,这一次的操作,还需要缝合连续十段的断尾动脉缝合,整体的血管通畅率水平,要高于百分之八十五,这难度更大。 十段,需要缝合四十针。 方子业的操作不敢加快,因此整体的时间,一共耗费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才完成了最后一针的打结。 李老教授,亲自作为方子业的助手,帮忙剪线。 就此,方子业的操作,告一段落。 紧接着,李老教授就直接打开了夹闭血管止血的血管钳。 之前不停的有肝素生理盐水预防性抗凝,因此血液没有凝固,血管通畅度是好的。 血液灌流后,下面的血液通畅即时测量仪上,就“滴滴滴滴”地闪烁了几次后,得到了一个绿色的数字。 89%! 没有百分之九十,但是,即便是百分之八十九的血管通畅率,仍然是让围观的不少人,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真…”一个人只来得及说了三个字,就不敢再讨论什么了。 对于硕士而言,能够达到缝合豆腐的水平,就相当不容易,只有一部分人,才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平,而这样的人,很多人在其他操作,比如切开术方面,又略有不足,想要全部达到,需要很高的临床天赋…… 但,方子业却可以站在更高的几层楼上,如闲庭信步一般。 这样的水平,去到地级市医院,都是手外科的中流砥柱了,不要看不起。 齐教授看了一阵,再测量一次,这一次的血管通畅率水平比之前更高了一丢丢,来到了百分之九十。 “恭喜啊,方同学,你已经成功的通过了我院博士考核中的高精尖技术专项计划,你只要能够保证拿到硕士学位和学历证书,就可以直接等着博士入学了。” “几位教授,你们觉得呢?”齐教授问。 “能够在这个年纪进行断尾动脉续接缝合的,绝对符合我院对于高精尖技术专项计划的标准和要求。”李国华老教授非常不客气地绑着腔。 而这般认定后,方子业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下子,关于读博的重任,就已经卸下来。从这一刻起,就再没有任何人敢说自己读博的资格不规范了,即便是同为考核的人员,他们也不敢说是医院里徇私舞弊,是教授走了后门。 你行你上,你也可以来,不行就别逼逼,这个专项计划,不占据通用名额。 与你什么关系啊? 方子业的操作完成后,人群中,立刻开始骚动起来。 一个看起来比方子业仍然清秀几分的青年,眼神飘忽不定问:“教授,这位同学,应该是之前就水平非常好,他只是来走一个流程的吧?” “是的,所以这位同学,你也要来走个流程吗?” “我们欢迎所有的优秀人才走流程,有一个算一个,就算是现在没有报名的那些人,只要他们有这样的意愿,我们这些老家伙啊,都愿意加班加点。” “就算是错过了现在的博士申请考核期间,我们也能想办法,把你们搞进来,要不你第二个来试一下?”齐教授不可置否。 虽然说啊,这一次,方子业的操作,好像没能够超额完成任务,这些人都是人精,并不傻,知道医院里是刻意安排的。 但是,齐教授还是用声音挤压了一下,言外之意就是。 你来打我啊? 有人打我没有? 你通过重复这样的操作,来打我啊。 欢迎来打。 青年的脸皮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没硬气起来。 这样的专项考核,还是不能轻易就上的,谁轻易上,还是在被激怒的情况下,谁上谁丢脸。 还是继续保持着沉默吧。 操作完,方子业就立刻跳反了身份,直接开始帮忙着清理操作台,并且还帮忙着清洗操作器械,以及准备后续考生可能要涉及到的操作的材料这些。 这并不违规,齐教授已经这么表态,算是嚣张表态了,你还说方子业是作弊的话,那就是嘴硬了,而且,类似的专项计划,一般的985院校里面都有。 没有的地方,应该要反思自己的院校为什么没有这样的机会和专项计划。 齐教授在方子业都收拾完后,还问了一句:“有没有人,愿意上来检查一下方同学操作的材料,是不是真实的?” 没人敢回话,甚至于,在此刻方子业大大方方地摘下了考生的身份,化身为工作人员后,他们连愤怒的眼神都不敢投递过去。 开玩笑,这还只是齐教授直接怼人,如果谁再逼逼什么,方子业万一年轻气盛来一句,你闹个der,你他么来啊? 那多尴尬。 大家都还算是有点东西的硕士,好歹要些脸面的。 齐教授则说:“没人回话的话,我就随机点名了啊。我是随机的啊,你们之中的任何人,我都不认识,谁排在第二个,就看运气了。” “曹子青,曹子青是谁?你来第二个考核操作,请说明你所在的亚专科和操作材料……” 96.第94章考过了,爱看(第二更,求订阅) 第94章考过了,爱看(第二更,求订阅)而叫到的曹子青,长相比较老成,脸上虽干净没有青春痘气息,却有岁月的痕迹。 他略紧张地从人群穿过后,走上前来说:“老师,我叫曹子青,之前是运动医学专科的硕士研究生,这次拟报考的,也是运动医学专业。” “老朱,这是你们运动医学的考生,你先带走到804进行考核吧!” “那个,方子业,你跟着曹子青以及朱可为老教授一起去804帮忙。”齐文山做着安排,并不避嫌。 齐文山教授教授虽然个子不高,比曹子青更矮了一丢丢,但气势随着考核进行,这位老头,却是越来越进入了状态,身上的儒雅和压迫气息双冠于身,也难怪个子并不高的他,能够在诸多的老教授成为领军人物,是有点东西的。 甚至于,齐文山压根没有避嫌,因为方子业的考核是在众目睽睽下做的,本来就是本院的硕士研究生,通过了专业操作计划后,不占普通名额。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跳反到工作人员身份,任何人都不敢有微词。 还是那句话,伱行你上,不行别逼逼,没影响到你们的正常考核,就别多说话。 方子业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 自从认识了创伤外科的李国华老教授与手外科的温东方老教授后,方子业大概对这一辈的老人物,有了个大概印象。 知道,目前还在练功房里发光发热的老教授们,都是各个亚专科退休了的,只做门诊的老教授,属于是目前整个骨科的定海神针。 当然,他们这一辈的人物名字,都很有年代特色。 比如说,运动医学的韩山老教师和朱可为老教授的名字虽然中规中矩,但关节外科的齐文山教授和董文胜老教授,名字听起来就很像。 手外科的温东方老教授与朱卫国老教授,更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绝对标志性姓名。 创伤外科的李国华老教授和熊志章老教授两人的名字,还算中规中矩一点呢…… 朱可为老教授,顶着一颗非常亮眼的光头,秃到无人能比,一边走,一边问:“曹同学,不紧张啊,我们之所以是把你们分开考核啊,是为了彻底能够了解你们的真实水平。” “希望可以给你们更多几次机会。实不相瞒,我们医院,对人才是非常宽厚的,我们这一次,准备了九个老家伙,总共才二十三个人,打算用一天来慢慢考核。” “只要你们的能力够好,多考核几次,都是没问题的,只要不是相差得太过离谱,因此,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时间不够的问题。”朱可为除了光头,还有和尚的近亲和善,说的话让人听起来非常舒心。 医院里是非常重视高资质操作型人才的,因此特别重视博士申请考核制度中的操作专项计划。 自然,更加重视的葱研计划,那是给的机会,比操作专项计划更多的,只要你有足够的底蕴加身,足够优秀的情况下,就不怕没有书读。 “谢谢朱教授,我尽力而为。”曹子青仍十分紧张。 朱可为老教授的确是表态了会给更多机会,但是tm的机会又不是成功率的保证,实力不到,十次机会也不一定把握得住啊。 曹子青心里有点发憷,觉得非常够呛。 在继续步行的过程中,朱可为一边给了方子业一份资料,让方子业仔细地交代,运动医学专科,对于基础操作技能的重视偏向。 运动医学专科重视的操作类型,与创伤外科有覆盖,但不是完全重复。 切开术和缝合术,是同样重视,但在清创术和止血术方面,没有在这么前期有高的要求,而是需要在穿刺术、关节镜模拟掌镜操作技术上,有比较高的要求。 比如说穿刺术的话,中南医院练功房里面,对穿刺术的标准就是,能够隔着豆腐,穿刺五个你之前记住的点,完成五分之四的正中靶心,即可完成操作。 而豆腐的厚度,是不削减的。 自然,运动医学练功房前期的穿刺术要求,没这么高,只是要对标破关要求,是必须达到五分之四,穿过六厘米的豆腐厚度。 这不仅考校记忆力以及角度的把控,而且还要找好精准度。 运动医学的操作中,做关节镜通道,是至关重要的。 而关节镜模拟掌镜操作技术,其实就是,隔着一个箱子,在不透视的情况下一边模拟观察镜的显示屏,用另外一个类似于关节镜操作器械的钳子,能够把黄豆,从一个箱子的底部,全部捡到一个盒子里面。 一般的豆子,会放十五颗左右,能够在三十次内,把所有的豆子都捡进去,就算是操作成功,这已经给了极大的容错率。 而这个操作,模拟的是关节镜的探查术与关节内游离体取出术,也是基本功。 毕竟啊,盒子里的豆子散落,你要如何调整关节镜的视野,是你自己要想的办法,盒子有很多操控孔,你自行调整观察镜与操作镜的入路,这需要你对空间结构有一定理解,然后完成自行设计。 这与创伤外科对清创术和止血术有较高要求,是完全不同的。 方子业说完,朱可为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笑呵呵问:“这运动医学的穿刺术与关节镜模拟操作的练习模式和练手材料,基本上每个教学医院,都大同小异吧?” “你可别给我找一个我没听说过的器械啊。” 曹子青此刻哪里敢放肆,开玩笑,如果有必要的话,万一这个朱老教授真的给自己医院的老师们打个电话联系和确定一下,以证实自己是否撒谎,那不扯犊子了? 紧接着,在曹子青熟悉相应的标准后,就开始了操作考核。 首先啊,曹子青也没有要求更换什么操作材料,还是应用的豆腐,估计曹子青所在的高校里,练功房里的练手材料,也是豆腐。 而此刻,方子业的心态,稍微有点‘畸形’,非常类似于考驾照,通过之后,去看别人考科目二科目三的那种感觉,就突出两个字,爱看。 而且刚考完,对一切的流程和要求都熟门熟路,甚至对考核的标准,也是清晰得倒背如流,所以爱看。 方子业站在旁边,一边看着朱可为老教授,在评分量表上,一边给曹子青计分,一边从内心,也开始对曹子青的操作进行品评。 方子业目前的缝合术是4级熟练度,比曹子青要高了一个层次。因此可以发现,如果曹子青可以把力量更加控制个小几分,可能缝合的效果,会更加好一些,不仅可以完成豆腐表面的缝合,距离皮冻的缝合,都相差无几了。 曹子青目前的操作水平,从他第一针的孔针下针角度,以及穿针时的角度选择,方子业就知道,他在缝合术上,是有水平的,想要完成豆腐表面的缝合,难度不高。 这个曹子青,敢直接应声来闯练功房,还是有点东西的。 瞅了瞅曹子青的操作后,方子业再斜眼看了一眼朱可为老教授的细致评分量表上的内容,嘴角微微抽了抽。 这朱可为老教授是真的狠和严格。 连缝合打结的时候,曹子青压了两次线结,都要扣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考核的时候,这些老教授有没有给自己面子,少扣了分。 但估计很难,越是自己是第一个参加考核的,就越是会更加严格。 时间慢慢推移,过了大概十分钟,曹子青的操作熟练度还是有点不太稳定,在一针缝合的时候,直接把豆腐面撬开了一小块。 曹子青当时就一慌,假装着朱老教授没看到似的,直接把豆腐表面又压了回去,还要继续缝合。 “咳咳,嗯哼。”但朱可为老教授虽然年纪接近七十,人还是不糊涂。 曹子青当时就停下了操作,用持针钳,轻轻地敲击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略懊恼一阵后,转头看向了方子业,含笑着点了点头,示意非常明显,就是希望方子业可以帮他再换一块豆腐,并且帮忙再切两刀,以让他能再有操作机会。方子业其实不用曹子青吩咐,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嘲笑之色,因为此刻曹子青的操作水平,比熊锦环和李源培二人,都要略微地高一丢丢,如何论得上嘲讽他? 方子业把之前的豆腐小心用手套给拿走后,先放在了另外一个操作台,这都是要留作证据固定起来的,万一曹子青后续的操作考核没过,也要有没过的缘由。 再拿一块豆腐在操作台后,方子业用刀划拉了两下,尖刀破开豆腐如机器切开一般平整:“速度可以放慢一些,加油。” 方子业多了一句嘴,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违规,但无所谓,只是给他加一句油,喊对方慢一点不着急而已。 朱可为都没有看向方子业而是重新填写了曹子青的基本信息后,换了一张新的评分量表,并且在空白的评分量表上,写上了一个2. 曹子青这会儿,听到方子业说话后,苦笑着看了看方子业。 这真是不上不知道,一上就tm拉垮了,之前看着方子业的缝合术操作,没有什么精妙的操作,也没有花里胡哨的甩持针器的花架子,中规中矩。 看起来难度不大,但真正到自己上手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些考核的难度,还是一点都不亚于自己医院里练功房的呀。 曹子青并未太耽搁,只是这一次,继续放慢了速度,可能是因为之前操作热身,也可能是因为之前失败一次后,更加稳重,因此,这一次的缝合,双排一共是十七针。 曹子青完成得中规中矩,虽然有两针缝合,拉破了豆腐表面,形成了切割痕迹,但无伤大雅,只要不是直接掀开一个豆腐块出来,就不是一票否决。 最后,曹子青以六十八分,相对危险的分数,通过了缝合术的操作考核。 紧接着,就来到切开术的考核。 曹子青先问了一句,能不能雕刻子字。 朱可为老教授一听,当时就翻了翻白眼:“你确定吗?” 雕刻字体是清创术的考核内容,与切开术,虽然有联系,但其实不属于同一个种类。 曹子青这是开玩笑吧?他的清创术的功力,到底有多少啊? 难道以为,子字的笔画少,就要选择子字? 方子业虽然选择的是博字,但是博字其实全部都是横竖点的结合,没有子字这样的横钩比划,操作难度,是要比子字更小的啊! 这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认知水平了吧? “我想试试。”曹子青点了点头,他可能也是没办法,知道自己的切开术达不到相应的水平,所以就索性直接改了清创术。 但,他的提议,着实…… 运动医学专科,对清创术的要求,不算特别高。 没人拦他,方子业也不可能再出口提醒。 方子业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同学熊锦环和李源培,绝对不是菜,只是优秀得不算特别明显,想要在硕士阶段,出关对标硕士阶段的练功房,也不是是个人就行的。 …… 看归看,好看也是好看。 在曹子青失败了第三次的清创术操作后,朱可为就主动叫停了:“行了,考核就到此为止吧,你是否要继续切开术的考核?” “如果不进行的话,就好好去准备面试和复试吧。” 曹子青的面色紧张,并不想如此轻易地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几乎是带着请求的语气:“老师,我能试一下关节镜的操作吗?老师。我。” 朱可为一站而起,光头之下,目光一凛:“你想要单纯通过关节镜的操作来通过专业考核,你知道标准是什么吗?” “我问你,你能不能做非常熟练地肩关节镜的探查清理术?” “如果不行,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很忙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你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 “诚信是一个非常可贵的品质。” 曹子青闻言,面色逐渐僵化。 然后低下了略高傲和不屈的头颅,认怂投下手术刀认输了。 曹子青的失败,并不是什么意外,方子业带着曹子青以及曹子青的相关评审材料回到803关节外科的练功房,把材料交给了齐文山老教授。 齐文山认真地看完所有材料,就用一个夹子将其一收,勉励道:“也不用灰心,到目前为止,尚且只有一个人通过了专业专项计划,曹子青你还是非常不错的,能够通过缝合术的考验。” “你还有机会,等会儿好好参加面试还有后续的跟班考核复试。不要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曹子青略点头,微微躬身:“谢谢老师,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先离开,去备考面试了?” “去吧。子业,你送一下,给曹子青带一下路,以免他找不到地方。”齐文山仍客气交代。 虽然曹子青没有通过专项计划考核,但不代表曹子青没有任何机会。 方子业点头应下,而后客客气气地与曹子青一起,先回了骨科病房所在的示教室方向。 路上,曹子青转头问:“老哥,我是不是选错了?不该中途改清创术的?” 方子业点了点头:“你选错字了,清创术的简体字雕刻,越是横竖笔画更多的,越好雕刻,一般大部分人,选择雕刻的都是田字或者回字。” “子字虽然笔画少,但对清创术的要求非常高,是清创术在博士阶段之后,我们练功房里面的老师,会进行操作的一个项目,比临床中,碾压后的肌肉清创的难度,还要更大。” “在我们创伤外科里面,如果你可以雕刻一些高难度字体,比如说光滑的人字,那么这样的操作熟练度的赋分,是非常高的。” 方子业解释了一句。 其他教学医院的什么模式,方子业不知道,但是在中南医院,方子业知道,清创术从雕刻简体字后,来到更进一层的碾压猪肉的成形清创,在此之后,才是比较复杂的字体雕刻。 “我。” “唉!”曹子青叹了一口气。 “但我要通过切开术把那豆腐搞成八面体就觉得非常困难,还要雕切阶梯,实在是做不到啊。”曹子青叹了一口气,有些失落地先走了两步。 “老哥,不用再送了,到了这里,我就可以找得到示教室了,谢谢老哥,以后如果有缘分的话,可以一起聚一下。”曹子青还是非常客气的。 方子业也不纠结,目送曹子青进了骨科大楼后,再次返回到了练功房,与朱可为老教授,‘操作考核’下一个参加专业专项计划的考生。 这个考生,虽然说,在第一步的缝合术水平,就滑铁卢了,当前的实际操作水平,与熊锦环差不多,距离缝合豆腐还差了一嘞嘞。 但差了就是差了,重复几次也不可能完成得了。 方子业虽然是看了几台相对质量不高的缝合术,但仍然爱看,仿佛自己有一种这样的怪癖似的,只是不言于表,不形于表。 97.第95章路迢迢的医一生!(第一更,求订阅) 第95章路迢迢的医一生!(第一更,求订阅) 方子业参与的考核人数,并不多,就只有两个。因运动医学在练功房里,有两位老教授,一位就是他跟着的朱可为,另外一位,则是韩山老教授,韩山带着运动医学的一个博士,作为考核的助手,也完成了两个人的考核。 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走得最远的是一位叫作肖智圆的应届硕士,他通过了切开、缝合、穿刺术,但是在模拟关节镜操作这一步,止步不前。 但虽然如此,韩山老教授和朱可为老教授都是对着运动医学的那位博士说:“是吧,这个学员,天赋就还不错,虽然没那么高,但也中规中矩了,如果可以稍微加以提携,估计还能进一步地开发出潜力。” 方子业这会儿正好递交材料并且把肖智圆送回骨科回来,看到再无考生后,便站立在了一旁,静候吩咐。 那位方子业不熟悉的博士师兄就感慨着说:“是啊,这个肖智圆,本身就读的本科不算特别好,只是普通的一本,但操作的天赋的确不错。” “说起来,我当年博士考核的时候,都不如他,等肖智圆一进来,估计我们这些师兄的压力就要大了。” 肖智圆,也估计是二十世纪末尾边上出生的人,因此名字,也是与方子业一样,颇具年代特色。 好在是不叫肖子琪啊什么的。 朱可为老教授这会儿无事可做,就转头看向了方子业方向:“彭忠,你要不问问下步步高的那些师兄,如今是什么样的心态?” “你这里还慌什么?” 话题移到了方子业这里。 博士师兄叫彭忠,中规中矩的名字,脸上干净,嘴角有一颗痣,不影响颜值,但也长得不算很帅,他闻言嘴角的痣和嘴皮都微微抽动了几下: “韩老教授,问就不用问了,我们这一届的人,特意采访过。” “你说啊,与我同一届的王元奇,也是闯练功房引进的人才,但如今呢,还是压力山大。” “还好我的师弟不是步步高。” “手外科的那些人知道子业不去手外科后,特意庆祝了两个晚上。”彭忠伸出食指和中指,表情和语气略夸张。 “他们怎么庆祝?”朱可为老教授也很好奇。 “网吧开黑小烧烤,啤酒饮料醉不倒。” “本来也要叫我去的,但那天我还在做手术。就没空,可惜了啊,好歹是别人请客。”彭忠也是有些讨好似的卖宝。 在两位老教授面前,多多游走和混个脸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彭忠,快过来看,创伤外科有人闯关成功了,又是一个专项计划的人才,今年可谓赚大发了,神仙打架啊。”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而虽然是吼,并且打断了韩山老教授等人的对话,可两位老教授丝毫生气的意思都没有,纷纷一站而起,然后就往练功房801的方向行了去。 此时,除了手外科和关节外科,还有考生在考试外,运动医学、关节外科以及骨病科唯一的老老教授李冬青,也都是闻声快步,与韩山老教授并行。 嘴里骂骂咧咧:“欸,伱说啊,这李国华和熊志章他们创伤外科,到底是吃了什么幸运果啊,本院出了一个专项计划就算了,再出一个专项计划的人才,还是他们科室的人。” “怎么我们骨病科就不来一个呢?” 此刻朱可为老教授也是颇为不客气地低声骂道:“狗运气,自然好。” “说不着那两个老教授特意踩了多少坨狗屎呢。” 三位老教授直接把彭忠和方子业的路线拦住了,进到了八零一后,扒拉开人群就客气问:“李教授,这孩子什么成绩啊?” “就只是中规中矩!~” “你是叫宋毅对吧?京都大学附属第三人民医院的?”创伤外科的李国华老教授和熊志章老教授二人,左右开弓,把宋毅夹在了中间,不让另外几个老不死靠近。 “是的,老师。”宋毅的个子与方子业差不多,一米七八,满脸清秀,也与方子业相当,只是身材比起方子业更加干瘦,但肌肉遒劲有力。 此刻相当客气地把双手叠放在了腹前,说话的语气也是颇为好听。 “不错,非常不错。” 但李国华又多问了一句:“宋毅啊,你敢铁了心来我们医院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做主,让你任选导师,并且直接给你申请国家特等奖学金。” 宋毅就说:“谢谢老师,我之前就和我们科室里的邓勇教授联系过,而且组内的师兄弟们,也有过联系,所以,我的最优选还是第一选择。” “谢谢老师费心了。” “而奖学金的事情,还是先不定论,到时候我们这一届的兄弟们,靠各自本事吧,自然不能内定的。”宋毅回答得条理清晰。 运动医学的韩山教授冷不丁地丢了一句:“怎么没想着留院读博呢?” 李国华和贺知章挂了韩山一眼,那杀气腾腾的眼神仿佛是在明着说,你这老狗不会说话就别说,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宋毅是相对随和的,并不紧张,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同一届的兄弟再有考核,就玩笑说:“稍微虚伪一点可能是慕名汉市大学这座高等学府,我自己就是汉市人,想要回来以求有机会能为家乡做点贡献。” “老实一点的回答就是,我在京都大学留院,拿不到人才引进资金,家里倾家荡产都买不起房,还不如提前回来,为以后奔赴一个好的前程。” “我来之前还特意打听了一下,三医院附近八公里之内的房价,是我一辈子不吃不喝的工资,如果要留在那里的话,只能循着电视剧里面的女孩找了。” “不然吃饭都不够。” “老师,希望你们莫怪我的回答太过于真实。”宋毅的语气诙谐而不失风度,有理有据,逻辑清晰。 韩山老教授等人闻言,也是不禁微微颔首。 如果京都和魔都不是因为房价太贵,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捡的到这样的漏? 平台一定程度上会影响甚至决定前途能够达到的高度。 “不管什么原因,你只要敢选,我们就欢迎啊!”李国华搓了搓手。 然后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找到了方子业说:“喏,子业,你同学到了,好生招待一下。” 方子业被点名,才敢从严志名和顾毅师兄的夹缝中,微微刨开一点位置,往里面深入了几步。 而这会儿,俨然已经变成了创伤外科的庆功宴和独角戏,李冬青老教授和韩山老教授几个人,就在心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只觉得创伤外科是走了狗屎运。 但其实也还好,因为创伤外科,本就是中南医院的王牌亚专科,在整个汉市,可以排进前三,不管是省人医也好,还是华中附属的同济或者协和,总要有个人俯首一下。 而这种事,则是其他几个亚专科都办不到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平台,就是演变成了强者越强。 方子业并未多事,近了跟前后,也不好直接开腔。 宋毅也是如此,索性是李国华帮忙二人相互介绍了一句后,两人才握了握手。 “业哥,来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字,果然不一般。你比我厉害。”宋毅大大方方地自认不足。 方子业却说:“毅哥,咱们就不玩商业互吹这一套了,以后是兄弟,取长补短,你可别说没有长的地方啊。” 方子业顺口来了一句。 宋毅马上脸皮一僵,板着脸:“业哥你这话说得,好像你短进去了一截似的。” 方子业马上心里回味,这绝对是个高手。 这会儿,严志名已经把宋毅的相应资料都整理齐全了,说:“李教授,我这就把相应的量表去交给齐教授了。” “我们创伤外科的专项考核的考生,也都告一段落。” “嗯,好!~”李国华点头,让严志名离开,然后搓了搓手,问:“宋毅,按照我们医院的专项计划规定,你是可以不参加后续的面试和跟班考核阶段,就直接可以走专项计划的。” “那你后面怎么安排,是最近就回去,还是先来我们这边熟悉熟悉环境?如果你想提前熟悉一下的话,我可以安排人让你在科室里和我们医院的实验室里转一转,看一看。” “这样你以后进到科室里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好直接上手。” 李国华,并未厚此薄彼,他对方子业,搞了一个恩州人民医院的历练名额,自然此刻也是要对宋毅这样的人才,做点什么的,以表重视。 宋毅则问:“业哥,这两位老前辈怎么称呼啊?” 这会儿,李国华以及董志章老教授二人都未佩戴胸牌,也不会自我介绍。 方子业就给宋毅引荐了一下。 宋毅才说:“李教授,董教授好。我回来有两件事,一件事就是复试,另一件事就是会回家陪陪父母,毕竟去京都求学这么多年,聚少离多。” “不过我会抽两天时间,自行联系师兄们,带我走走看看。” “就不用老教授费心了。谢谢。”宋毅微微捧着手,这般说,不卑不亢。 “嗯,孝字当先,有这个想法,是非常好的。” “反正以后相处的时间也长,我和董教授呢,也是在这里提一下,你们,目前的自由度啊,和博士二年级的王元奇以及博士三年级的戴银生,是一样的。” “你们都是走专项计划进来的,所以你们的待遇,我们都不会参差,力求公平。” “有要求的话,只要合理,都可以尽量提,我们科室能够做到和满足的,都会应允,包括你们的实验安排,专业学习规划,或者是在练功房里面,遇到了疑惑之类的……” 李国华看着今年创伤外科来了两个好苗子,下巴都快笑掉了。 如果可以在有生之年,看到本院的创伤外科把同济医院给压下去,那么李国华做梦都要笑醒。 自然,这是奢望,但没有奢望,怎么可能成事儿? 一阵寒暄后,方子业就与宋毅先告辞了。 这边的考核结束后,一群老教授们组成的专业操作考核主席团,还要聚集起来开一个会,除了总结谁为什么不通过,谁为什么通过。 这一次的专项计划考核,也是对选拔博士入学时,各个考生在专业操作上的综合水平的一种考量。 至少,敢来闯一下练功房的,操作水平,一般比其他没来参加的人,会稍微更高一些。 宋毅是与方子业并行离开练功房的,走在半道时,笑眯眯地说:“业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这一届,老师应该有三个学生吧?” 宋毅直接把邓勇教授称呼为老师。 方子业认真地想了一下:“应该是这样,毅哥你也是走了专项计划进到了科室里读博,那么邓勇教授的那个名额,基本上就是源培了。” “早就猜到了,在我来复试之前,邓教授就私下里联系过我,让我闯一闯这个专项计划,说是好处多多,我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邓教授的意思,是另外一层。” 宋毅听到这,微微叹了一口气:“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师徒本来就是一种缘分和情分,希望以后老师,能够稍微不失偏颇吧。” 方子业听完一惊,好家伙啊。 自己的老师,虽然号称是北海一叶,飘得很,但有谁有袁威宏这么稳健,他早就猜测到了,可能邓勇教授某天灵机一动,可能就想起了自己的学生。 这不,就已经是安排上了。 方子业有心想问,邓勇教授是不是提前给宋毅泄题过,也就是给宋毅说过了这边高精尖操作专项计划的考核标准。但已经没有必要和不重要了。 李源培和邓勇的师徒关系,为什么就一定要比自己和袁威宏的师徒情分差?就因为自己是大弟子? 开什么玩笑。 “毅哥,邓勇教授,是一个很有肚量的人,不会这样的。”方子业还是帮忙解释了一下。 自己是确定要留院读博的,但其实,宋毅的选择还有很多。 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和协和医院的博士申请考核制,就在后面几天,鬼知道宋毅会不会也去那边跑一趟呢? 非得栽在中南医院里? 中南医院没这么大面子,或许啊,宋毅已经有了内心的安排。 而这样一来,因为一个李源培,失去了一个宋毅,到底值不值得,方子业无法评论,也不想去干涉。 “业哥,再见了,我得回家吃午饭了,我爸妈还等着我呢。”宋毅也不再多言,拿着手机定位在医院门口的公交站后,就叫了网约车。 “毅哥,有空的话,微信联系。”方子业指了指手机。 “肯定的,老哥。”宋毅比划了一个姿势,潇洒离开,背影都不怎么停留。 而在此时,方子业隐隐觉得,估计因为邓勇教授之前的那一番操作,宋毅会留下来读博的机会,会更加渺茫。 而这一次,宋毅之所以还来复试,并且参加高精尖专业操作专项计划,就是为了给邓勇教授表明一个态度。 你的选择是你的选择,你的建议是你的建议,我的选择,也是我做出来的选择,而不是有求于你。 自然,方子业在宋毅离开后,还是非常深入地思考了一下宋毅之前开玩笑的话题。 宋毅为什么回汉市,虽然说在京都买不起房,可能是开玩笑,但未必是全部开玩笑,在京都买房,房价可不便宜啊。 一套接近千万级别,是随处可见的。 而反观自己,要在汉市买房的难度,都不比宋毅在京都买房的难度低,毕竟每个人的家境准备不一样。 中南医院附近的楼盘,基本都是两到三万一平方,贵的高于四万甚至达到五万,并不离谱。 如果按照这么计算的话? 方子业盘算了一下,自己肯定不会买最差的,买中等的吧,算三万一个平方,面积也不算特别大,一百二理论面积,一百左右的使用面积,不算高标准要求了吧? 但这样一来,三成首付就得一百多万。 家里能支援的,最多二十万左右,还有八十万的缺口。 本院的主治,工作的年薪,也就是20-30w左右,月薪接近一两万。谁敢说这样的工资标准低了? 肯定没人说啊,月薪一万,就至少超过了百分之九十的人群。 就算是税后,也就是说,自己在工作之后啊,不吃不喝,也可能要存五年,才能够凑齐首付。 不吃饭,总得租房子吧?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博士,人才引进费用,最多也就是象征性的十万,毛毛雨。 中南医院不缺博士,所以如果要好好生活,就只能争取次顶格的人才引进计划,有高达五十万左右的安家费,这样与家里拼拼凑凑,再找亲戚借个十来万,估计可以在刚安定工作后,就能够买得起一套房。 那时候,自己差不多正好三十岁左右。 路迢迢啊! 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医生,也是医学生的一生啊。 在医院里,医生的确是救死扶伤的职业,但是出了医院的门,医生就是普通百姓的组成成分,需要吃喝拉撒,需要买房买车,需要吃住穿行,也需要承担与所有青年人面临的相同压力。 但好歹是个希望,如果真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族,那么这样的希望,都非常渺茫。 98.第96章成年人的世界(第二更,求订阅) 第96章成年人的世界(第二更,求订阅)方子业并不知道邓勇教授到底与宋毅聊过些什么,自然也不可能去追问。 甚至于,连宋毅的想法和选择,方子业也只能作揣测,无法知晓其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但毫无疑问的就是,身为本院的硕士三年级研究生,方子业占据了地利优势,因此在齐文山老教授将专业考核评分量表丢给杜新展教授等博士考核团后,教学主管唐僿副教授就给方子业打了电话。 “子业,首先呢,我代表骨科对你的专项计划考试成绩表示祝贺,同样也欢迎你成为我们医院的博士研究生,但为表公平和自由性,我还是代表骨科,询问你一句,是否选择邓勇教授作为博士生导师。”唐僿在电话里的语气,非常正式。 走专项计划,是特殊的名额,不受原本的科室内名额限制。 这样的名额,是可以自主选择导师的,待遇与洛听竹这样的八年制相当。 一般而言,普通的博士生申请考核时,伱就要提前选好导师,科室是不会给你什么自由选择权利的,你所能有的双向选择,就是提前报考好后,来或者不来。 但方子业可以在选择留不留在中南医院读博的同时,还有另择导师的机会。比如说手外科的很多教授,就对方子业欢迎之至。 自然,创伤外科和手外科之外的博士生导师,方子业也能选。 “唐教授,我与邓勇老师已经提前就说好了,辛苦唐老师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就放心了。”筹谋许久,终于来到这一步,唐僿作为教学主管打来电话告知。 那么这件事,就彻底尘埃落定,再无意外! “嗯,子业你有没有想法去其他医院再进行博士的申请考核啊,我听人说,你好像报了外院的博士考核的。”唐僿还是有点担心地多问了一声。 “没有呢,唐教授,我之前报考的地方,只是报了名,后面没去参加考核。”方子业也为了让唐僿放心,就解释了一句。 说话间,方子业正好走入到自己的出租房里,推开门一手把手机放在了玄关上,另一手则开始脱鞋并换上自己在家里的棉拖。 今天是博士复试时间,方子业就没有在实验室里安排实验,同样,在练功房里,方子业也不打算多待,因下午的时候,练功房还要为其他普通申请考核制的考核所用。 “呼!~还好。” “不然你也要是丢了的话,那邓教授就真麻烦了。”唐僿这般呼了一口气。 方子业的手机,开着扩音,因此听到唐僿这话,方子业手里的拖鞋直接掉在了地上。 反问一句:“宋毅这么早就明确直接拒绝了?” “嗯呐,他的意思是,他联系邓教授的时间也比较早,既然缘分不够的话,他也不强求。” “他的手里,现在已经拿了三份博士入学的offer。六篇sci文章,专业操作能力也这么强,是不怕没地方读书的。”唐僿轻叹一口气。 “我们只能尊重宋毅同学的决定。” 方子业这会儿穿好了自己的小狗拖鞋,问:“唐教授,不是?宋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好像没怎么听明白?为什么非要?” 方子业有些不解。 如果宋毅选择光明正大地走正常申请考核制的考核,李源培拿头跟他打啊? “这就叫手段高明啊,既表了态,也不会得罪人。邓勇教授还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的学生,他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导师甚至是否来我院读书。” “行了,不说了。”唐僿单方面地选择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则是拿着手机看了看,先在客厅里面的皮质沙发单座上坐着沉吟了片刻,而后才发出了一声苦笑。 有能力自然可以任性的啊。 但自己的老师,提前预测得就没错,如果要与李源培直接竞争,风险很大! 说不准邓勇教授哪天念叨着自己的学生去哪里了? 那么,方子业就只能是陪跑,因为如果都只是普通的申请考核制,方子业不会比李源培优秀太多,而只是优秀一丢丢,甚至不明显的话,邓勇教授选择李源培,方子业连哭诉的机会都没有。 自己的老师,这就并不是飘了啊。 …… 翌日,等方子业再次赶到了科室里的时候,博士申请考核制的跟班考核,仍在紧锣密鼓当中。 除去方子业与宋毅之外,另八十九个人,在面试阶段的临场应变能力与临床专业操作的综合评分上,就淘汰了一批,最后只剩下了四十五个人。 四十五个人,分成了五组,每组九个人,分别到不同的亚专科,每个亚专科三个组,相当于是每个组有三个人。 为了错开跟班考核,创伤外科的熊锦环还有李源培,都是去了运动医学专科进行跟班考核,由运动医学的上级负责打分。 而来创伤外科考核的,有来自外院的人,也有本院的其他亚专科硕士同学,是方子业的同学。 只是,方子业都还没来得及和他们打招呼,就看到,创伤外科的李国华老教授以及关节外科的齐文山老教授,坐在了科室里的医生办公室。 面色略阴沉地选择往交班的椭圆形办公桌的两个位置上一坐后,就保持着沉默,拿着手机,在那里玩着手机。 面色略凝重。 此刻出现在办公室里的一群下级医生,包括洛听竹在内的博士们,都是战战兢兢,人人自危,蹑手蹑脚并轻声细语。 方子业等人感受到这样的气氛,哪里还敢交头接耳啊,赶紧规规矩矩地排队等着电脑,然后把自己分管病人的术前术后检查结果,都一一记录在笔记本上。 记完就让位,一点不耽搁时间。 不一会儿,方子业的老师袁威宏吹着口哨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并一边扣着扣子,抬头正要吆喝一声兄弟们好的时候,却是发现办公桌上坐着两位大神。 吓得袁威宏身子如同企鹅一般的左右微微一颤,然后赶紧默默地从大门口往右侧走螃蟹步滑了进来。 李国华与齐文山都没发现袁威宏,袁威宏就躲在了方子业和揭翰两人凑成的死角,开始给邓勇教授发着信息,告知此事。 等到邓勇教授回复后,因袁威宏在小群里面的通知,在隔壁副高办公室休息的彭隆副教授,赶紧赶到了医生办公室,非常客气的喊了声:“齐教授,李教授。” “嗯。”两人只是应了一声。 …… 不一会儿,邓勇教授就匆匆忙忙地赶来了,一边走近,一边快速地扣着扣子,说:“齐老师,师父,您二位怎么有空来科室里了?” 齐教授和李教授也没说话,只是在邓勇赶到后,一站而起,往办公室外走去。 邓勇教授则立刻跟上。 袁威宏和也后来赶到的谢晋元副教授准备进去伺候着茶水什么的,直接被李国华打发出来了。 在办公室门口,指着袁威宏:“你守在门外面,谁要是敢开门,我只找你负责!记住,是任何人!” “就算是院长来了,也让他在门口等着。” 袁威宏上下点了点头,这才意识到事情是真的大条了。 此刻,李国华如此不给面子,直接带着关节外科的齐文山老教授杀过来,这是要出事情的啊。 目前的王院长,以前在学生阶段时,就是李国华老教授等人面前的学生,也不敢直面发毛的老教授们啊。 不过,好在里面的老教授们的嗓子够给力。 袁威宏不必开门和靠近,他就可以听个耳根。 “邓勇,谁给你的权利,提前与报考你博士研究生的学生联系并暗示的?” “你当一个博士生导师,是不是就了不起了啊?” “啪嗒!” 听音色,应该是键盘和鼠标砸地的声音。然后是破裂声传出。 发怒的是邓勇的师父,李国华老教授。 袁威宏推测,邓勇的神情应该毕恭毕敬,满脸赔笑样:“师父,齐教授,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动怒伤身,其实不值当,不值当哈。” “您二老消消气,我慢慢给你们解释……” “不值当,你是觉得我们都快老死了,掌不了权,就开始嚣张跋扈,拿以前立下的规矩于不顾了是吧?”“好,消消气,消消气,可以啊,你去拿一个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来啊!~” “去啊!什么时候可以去?不能去又怎么办?”李国华的声音几乎带着逼问。 “我们这一辈人吃过亏的事情,所以才立下规矩,希望后人不要再吃这样的亏,你是怎么想的?” “人还没来,对方的能力都没看到,你自己心里就已经有了学生的最优选是吧?你学创伤外科的还是学算命的?” “那你去算命吧!” “你这个科室的行政主任就别当了,如果这件事真要上纲上线,你这个教授也得脱皮,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李国华丝毫不给面子地这般说。 紧接着,就响起了齐文山老教授的声音:“邓勇啊,我不知道你是觉得科室里的规矩是玩笑还是?” “其他的错误,其实我们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你们年轻人搞小动作,都无所谓,但是,在学生招录这件事上不行,这是原则性的问题啊。” “说实话,这也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参与的为数不多的集体任务。” “博士复试以及跟班考核过后,你就暂时停职病区主任的位置,让韩元晓做代主任吧,你并不合适。你太情绪化用事了。” 邓勇的声音略一慌:“齐老师,我?” “我没有。” 李国华觉得齐文山说话还是太客气:“你不用想了,韩元晓以后就是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他也有这样的能力和实力,你提前退吧!” “这也是杜新展教授的意思!”李国华还是把邓勇的最直系上级搬了出来。 县官不如现管,我们老了是没用了,但是你可别忘了,你还不至于能在医院里随意溜达。 然后办公室里沉默了。 李国华指着邓勇道:“你不服是吧?你去和人事科举报啊,你去向纪委举报骨科有人以权谋压你啊,你甚至可以向省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举报啊,你去向学校举报啊。” “你去啊,你现在就去。你去把王院长叫过来,你去。” “你就说我们这些老教授不当人,就是要针对你邓勇,你邓勇教授比院士还牛,比诺奖还牛…” 齐文山才又说:“事情已经定下了,我们只是来负责通知你一声,也不是和你商量,这件事,你的老师李国华教授也是投了赞成票。” “你好好整理一下情绪,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你崴掉的这个学生,不仅可以走专业专项计划,他走科研计划也是够用的。” “我也联系过了,宋毅不是不能留院读博,他是真的想回汉市发展的。” 话到了这里,李国华老教授和齐文山就推开门,往外走了。 而听到两个老教授的脚步声走近,袁威宏忙正起身。假装自己并没有偷听,而是一直规规矩矩地守着。 其实,医院里的办公室隔音效果非常好,如果不是袁威宏的耳朵贴着门,是听不清里面是说些什么的。 “齐教授,李教授。”袁威宏微微躬身,欲要跟着。 “你们正常办公,该交班交班,该跟班考核的跟班考核。”李国华拉了拉白大褂的衣领子,阔步走出了创伤外科,满脸满嘴的恨铁不成钢,自己这个学生,估计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才会明明走到了主任的位置,然后自己还要玩脱。 早就给他说过了,如果是普通的学生,你可以自由选择,但是不要因此干涉到走专项计划,格外优秀的人才,因为你的偏向而做出相对极端的选择。 中南医院,在这个方面,吃过很多很多的亏,有不少优秀的人才,因为这样的事件,从医院里流失过,最后建设了自己的兄弟医院,把自己医院的专科压在了脚下。 那个时候,博士的申请考核制,还没有高精尖专业专项计划,只有类似于葱研计划这样的专项计划,只是看文章办事。 结果就出现了一个人,仅仅本科毕业了十二年的时间,就直接把整个汉市的所有专科,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自然,中南医院也是捡过漏的,比如说在内科,有一位目前的教授,以前就是从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走失的好苗子,现在不仅是在挣钱的事业上,大有成就,在专业成就上,那也是打别人非常疼的。 袁威宏通过办公室的门,往内望去,邓勇教授一边在收拾一片狼藉的办公室,一边抹了抹额头,眼神迷茫。 仿佛自从升了主任职称后,他已经有太久没有被这么对待过了。 后来还成为了教授,病区主任,所有人,包括其他亚专科的主任,甚至是骨科大主任杜新展,仍然对他客客气气的。 老教授们,以往的时候,看到邓勇也会夸一句,李老教授你后继有人。 除了今天! 袁威宏轻轻地带上门,没有进去帮忙,进去观看地上的一片狼藉,并不是给邓勇清扫伤口,而是把伤口打开并往上面撒盐。 邓勇教授这样的人,即便是受了伤,也只会默默的自我舔舐和消化,轮不到下级去安抚他,以免被看笑话了。 这一切,医生办公室里的众人,都不知情。 袁威宏出现在了医生办公室里后,谢晋元就迎了上去问:“应该没什么事吧?” “没事,就是李教授和齐教授过来给邓教授说一下博士跟班考核的规矩,老教授嘛,比较关心学生传承的事情。” 谢晋元则表面上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威宏,你去负责对接一下我们科室跟班考核的九个学生,你亲自来分一下,匀给三个组,每个组三个人。” “然后等会儿,我你还有秦葛罗,每个人带班一个人,开展为期三天的考核,最终综合评价再系统的计分。” “好!”袁威宏并未推诿。 他如今已经逐渐被邓勇教授点名为创伤外科的教研主管,而这样的教研主管与唐僿这样的教学主管又不同。 袁威宏和唐僿,互不管辖,不存在上下级的关系,但是,创伤外科亚专科内,所有的学生毕业前,都需要过了袁威宏这一关,才能够把论文递给外面看。 还有就是如果科室里要开展什么课题,也要这个教研主管来审核和审批,相当于是把科研、教学两大板块,直接丢给了袁威宏来负责,只是没有明面上任命。 不一会儿,交班的时间就到了。 方子业看着邓勇教授容光焕发,精神烁烁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满脸的红光,英气十足,仿佛是刚受到无尽的褒奖,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下来。 交班结束,邓勇教授就声音比较宏亮的说:“首先对各位同学来我们科室进行跟班考核表示欢迎,时间虽然不长,只有三天,但相遇就是缘分。” “九个人,跟着不同的老师,每个老师都会客观的从你们对基础理论知识的掌握程度,与临床的联系,对研究进展以及当前的科研最前沿的了解情况等多个维度,进行评分。” “虽然说看,可能你们不是创伤外科的硕士研究生,但是,创伤外科是所有骨科的基础,因此,不管你们属于哪个亚专科,都需要对此有一定的了解。” “因为你们工作之后,一定要做好的准备就是,不在你们自己所学的亚专科工作。” “行,废话就不多说了,韩教授,董教授,开始正常工作。” “我们组的三位同学……” 袁威宏马上跟着表态说:“邓教授,我们组跟班考核的三个学生,我已经安排好了。” “行。”邓勇点头表示满意。 谢晋元则说:“邓教授,我今天有门诊,就先带一个人过去了啊。” “好。”邓勇教授仍然点头。 “那其他人,就跟着我一起先下手术室。”一挥手,邓勇教授就带着略显浩荡的队伍开拔了。 虽然说,可能以后不再是病区主任的位置,但仍然是教授,仍然是正高,仍然还是带组的主任,只是退了一步而已。 做了选择,就无需回退后悔,没有后悔药。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回头选择可言,即便选择的代价再大,牙齿再碎,也得生吞下去,且还要喜笑颜开着。 99.第97章后搬上来的牛逼(求订阅) 第97章后搬上来的牛逼(求订阅) 因有博士申请考核制的跟班考核人员加入,为了全方位地看到这些人的能力和实力,即便是博士三年级的孙绍青师兄,也得让机会给他们。跟班考核的时间只有三天,组内跟班考核的三个同学,分别被谢晋元、袁威宏以及秦葛罗随身携带着,一路跟着考核,一边看他们的操作水平和能力。 并亲自评分。 因此这三天,方子业压根就不想着自己能够在临床上,有什么操作机会。 而,跟班考核期间,因带教老师可能随时把跟班考核的人员再带去练功房里面,看他们的操作水平,因此,这几日的练功房,也是要让出来的。 这般下,方子业、揭翰还有兰天罗这小三人组,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做实验,写文章,还有写生信分析。 方子业就只能继续推进实验啊,不过方子业目前所做的基础细胞实验,是袁威宏如果申请到了面上课题基金后,需要做的一部分基础细胞实验部分。 先做了了事,反正袁威宏之前的青年课题基金里面,还有一点点的钱,再做完最后一个乳酸的定量分析后,剩余的钱,就不能再动一丁点了,否则的话,袁威宏申请到的hk2与骨巨细胞瘤之间联系的课题动物试验部分,就没办法结题。 多余的钱,也是要被方子业压榨完,想要再进一步地完善mirna或者hnrna与mirna之间的联系,就只能再等钱下来了。 揭翰的两大最重要的任务,则是校级课题标书以及文章的书写,再加上修改兰天罗给他发去的生信分析性的文章。 兰天罗也仿佛是近期不太当人似的,不好好地想着复习以准备即将来临的硕士生全国统一招生考试的笔试,还又弄了一篇生信分析的数据出来,让揭翰是写都写不完。 方子业看到相应的数据后,便给兰天罗打去电话:“天罗啊,你的笔试时间,只有十几天了啊,你?” “你不能本末倒置啊。” 其实,兰天罗是自由人,他怎么选择,该自己负责,但方子业对兰天罗这个从入科就跟着自己的懂事小老弟,是有感情在的,所以就提点了一下。 十二月十一日是博士申请考核制的跟班考核时间,但是十二月二十五六日,就是全国硕士生统一考试的笔试时间,还是不能大意的。 兰天罗把自己自测的试卷发了过来。 政治的分数没有计算,总分就来到了310! 英语75,西医综合235. 这个成绩代表着什么呢,如果是不划分单项成绩的分数线的话,310分,就可以进入到绝大部分211甚至一部分985的硕士复试的面试环节,高得离谱。 自然,比起一些考研可以考四百分的牲口,比拟不上。 但是但凡他的政治可以及格,就是三百七十分往上走了,而这样的好成绩,想要进中南医院,绝大部分的课题组,都是相当欢迎的。 方子业当初考进中南医院里面的硕士笔试分数是365. 这个分数不算高,但也绝对不会算低了。 方子业看完:“……” “方师兄,谢谢伱的提醒哈,不过鉴于师兄的言传身教,师弟还是很踏实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稳妥了的,我记得今年这一批进本院骨科的硕士的最低分是三百三十二分。”兰天罗仔细地分析了一句。 “行,你自己心里有计划和安排就好,我只是觉得,写文章的事情,咱们可以往后推,还是先要把笔试拿下。”方子业再回了一句,就不多废话了。 还是那句话,有钱任性的另外一个代表就是,有分任性。 一般而言,就算是再牛逼的高校,你考研的时候,只要初试成绩够高,除了那少数一两所院校会把你刷下来,其他院校还是没这么肥的胆子的。 然而,与兰天罗回复完后,方子业就把一份标书发给了袁威宏。 并且标注说:“师父,我看了一下,今年汉市还有一个市级的课题基金可以申请,我看您好像没提这件事,虽然钱不多,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争取一下,能拿下十万左右的课题基金,也是好事情。” “您觉得呢?” 袁威宏,自从博士毕业后,就没想过去争取市一级的课题基金,都没想着投标,层次太低,对他没什么用。 因袁威宏如今,只有足够多的面上项目以及面上项目更高级的课题基金,才会对他有助益,所以,袁威宏没想着这方面,但方子业想到了,所以把前期的工作都准备好了。 相当于是袁威宏只要拿着标书去投着试一下,也不浪费时间什么的。 并且,市级课题和省级课题之间,拿不拿都是不冲突的,不会因为你有市级课题就不给你拿省级课题,也不会因为你有省级课题压身,就不给你面上课题。 袁威宏目前在手术室里一边带教一边挖矿,自然不可能给方子业回复。 而方子业了,就早早地收拾好了桌面,赶紧往实验室里赶去了。 还是那句话,自己的专项基金里,没有足够多钱了,那就蹭啊,师兄们的,洛听竹的,能帮个忙,看个结果就是学识点,何乐而不为? 其实啊,在洪字礼副教授那边,课题基金非常多,学术型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也很多。 但还是那句话,邓勇教授和洪字礼副教授的关系是两人的关系,学生们的关系还是学生们的关系,别人不搭理你,你也不好太过于厚着脸皮去蹭人家的。 一连三天,方子业总共蹭了九个实验结果。 学识点一下子又暴涨到了一百二十三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123点的学识点,再把博士阶段对标的出关要求中的止血术加点起来,是非常稳妥的。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洛听竹在做完了骨肉瘤细胞三种细胞系,在敲除ldh后的乳酸检测结果后,小小地兴奋了一把,转头问:“方师兄,我这算不算,也跟你一样,课题未到,部分结果先出?” “没有啊,我没这么做。”方子业一本正经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再往染色后的培养皿内看了几眼,没再有学识点迸发后,转头看向洛听竹。 意思就是,咱们别聊这样敏感的话题了吧,小姑娘。 洛听竹这才赶忙点头,改了口:“这样的预实验?” “这差不多。”方子业也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虽然是不同的称呼,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但一个是符合规矩,一个是不符合规矩的,还是要慎言啊。 说实话,知道方子业现在在做些什么的,只有揭翰、袁威宏,还有就是跟着方子业做实验的洛听竹了,其他的师兄们,只知道方子业实验进度飞快,但具体方子业在做什么,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又不是全程在旁把守,而且即便是把守着,他们没看过袁威宏的标书,也不知道袁威宏把标书写到了哪一层次才算结题成功。 “师兄,谢谢你帮我修改标书,我的校级课题中了。应该是五万块钱。”洛听竹眼看四周无人,开始给方子业分享喜讯。 洛听竹是博士,博士申请校级课题,是比硕士研究生能拿到的两万块钱,多好几倍的。 方子业此刻一边摘下蓝色的手套,一边会心笑说:“恭喜呀,终于是拨云见日。” 要说洛听竹是真的蛮不容易的啊,才进到课题组里面,啥都没有,细胞系都是她自己想办法换的,试剂是蹭的,现在终于是可以有自己独属的课题本和钱,可以放心地做实验,买器材和试剂了。 不用再去蹭,而前期,邓勇教授挪给洛听竹的前期研究启动资金,才可怜的六千多块钱。 洛听竹上下眼睑的眼裂不是很大,但瞳孔很圆很大,如同两颗墨色的珠子点缀在眼眶内,眉毛不是很浓,自成有些好看的弧度,但她偶尔会用眉线描几小笔,不用出头眉缘,即便不描,其实也还挺好看。 进实验室后,她戴着淡蓝色的一次性外科口罩,除了眼睛和眉毛外露,就只有两条刘海了,分别飘逸在左右两边,头发则是束扎起来,然后再被蓝色的一次性帽子给罩住,实在是没有空间展露温婉。 洛听竹的声音,仍然软糯中带着大方,声调细腻,却不造揉:“师兄,只能算是有了初步的启动资金,可以做一点点实验,如果要发一区的基础性article类型的文章的话,还得继续努力挣点钱才行。” 洛听竹的手很纤细,她此刻握拳头作加油状拳头的时候,实验室里准备的标准7.5码蓝色手套,让洛听竹的手仿佛是穿了一双大袜子,每个手指头都没办法穿到顶。“你可以从手术室多拿几双六码的手套的,反正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手术室财大气粗。”方子业看着洛听竹这狡黠样,教她如何薅羊毛。 “别,手术室里的巡回老师都提点我了,还是不要太过分,每个月最多可以多拿五双,再多就不合适了。” “我第一件要买的器材就是6码的手套。”洛听竹也觉得手套戴起来不顺手,但没办法啊。 创伤外科里,没有女博士师姐,另外几个师姐,都是其他亚专科在其他实验室,都不在一栋实验大楼里。 手套这样的高频耗材,你不直接找公司预订,买三两个,别人都不会理你,也不会给你卖,因此之前一直都只能凑合。 “嗯,可以多买一些。” “你的这个基金,会什么时候到账啊?”方子业一边摘下手套,打算离开实验室,一边回头问。 洛听竹则需要继续处理数据,乳酸标准曲线已经做出来了,后续洛听竹只要用吸光度与标准曲线做对比,即可得到样品取值。 这一步小操作,方子业就不需要再参与了,他只需要看一个大概,没必要那么详细即可得到学识点。 “我也不知道,反正能到手就可以,也不着急吧。” “揭翰的投标有信息吗?”洛听竹关心地多问了一句。 “不知道,你要是有门路的话,帮我打听一下?”方子业的确不知道,可能袁威宏是问过了,但是方子业目前没这样的人脉。 洛听竹想了一下,说:“这不行,我的标书是正好一个老师评审到了我的标书,所以给我偷偷地讲了一声,不然我也没办法知道。” 其实,评审校级课题标书是否中标,应该是双盲的,申请人不知道审核人的信息,审核人不应该给申请人通风报信。 不过这个东西吧,还是要看人脉,只是方子业没想到洛听竹竟然还能有人脉。 …… 方子业从实验室走出后,就遇到了严志名师兄。 方子业还没叫严志名,严志名就先喊说:“欸,子业,你快过去一下,跟班考核结束了,估计是要确定最后的名额!” “虽然说通知是晚发的,但排名一般第一时间就会出来。” “师父让我如果看到你,就让你直接去科室里。”严志名非常热情地过来,拍了拍方子业肩膀道喜。 这个流程,方子业是清楚的。 其实啊,谁被招录,谁没被招录,当场就能确定,只是一般人老师不会提前联系你,只能慢慢等公示。 可熟悉的人,比如说方子业这样的本院硕士,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天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同学到底是谁。 “谢谢严师兄,那我就先回科室里了啊。”方子业搓了搓手。 “嗯,好。” 严志名先点头,然后在方子业脱下在实验室里的白大褂,洗手并把手套和帽子等放到了医疗垃圾桶后往外走时,严志名又跟了上来。 “方师弟,下次我写标书的时候,你也给我看一眼呗。”严志名这么低声说了一句。 方子业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好啊,师兄。” “辛苦!”严志名微微抱拳。 其实怎么说呢,在医院里,科研地位的另外一种体现,就是你能不能拿到钱。有钱就是‘爹’,没钱什么都不是。 而不管是校级课题也好,市级课题或者省级课题也好,只要能拿到钱,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如果可以拿到面上课题甚至是面上之上的863/975等重大课题,那更是大爹中的大爹,谁看到了你都得给你让路。 能拿钱,拿下课题,重要性不言而喻。 估计是严志名这一次的校级投标,滑到了不知名处,而严志名还知道了洛听竹已经拿下了课题,所以才想着也来求一下方子业。 方子业没客气,笑了笑就往电梯里面走进,严志名也没再多打扰。 而等方子业刚好来到了科室里的时候,就有值班的师弟让方子业赶紧去到示教室里,跟班考核后,会有一个集体的散会,杜新展教授会代表骨科的博士复试团,宣布一些什么。 方子业到了后,里面的人已经到了八九成,只是还有几个人,从休息的地方匆匆赶来。 而此时,方子业发现,示教室里的考生一共是四十八个人。 见状,方子业的内心就是一凛,看起来,应该是另外两个走葱研计划的大哥,都已经成功了,被破格录取。 见人已经基本落定后,杜新展教授就与唐僿副教授走了进来。 唐僿则宣布说:“经过为期四天的面试、跟班考核以及操作考试,我们今年的博士申请考核制计划,就到此结束,各位考生的成绩,我们都会一一细致地进行统计之后,再上报医院进行公示。” “公示时间是半个月,公示期间,如果对自己的成绩不满的,可以申请复核分数,本院将严格按照,操作考核占比百分之四十,跟班考核占比百分之三十,以及科研成果赋分占百分之三十的比例,严格计算综合得分,择优录取。” “这是普通的申请考核制计划。” “另外,我们这一届学员中,有三个考生,通过了我们医院的专项计划,以下啊,是我们当着所有考生的面,来展示这些专项计划考生成绩的时候。” “首先是薛瑞其同学和周福勇同学两人,通过了葱研计划,以下,就是两位同学,通过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文献检索,检索到的两位同学,在硕士期间的科研成果发表情况以及相应的文章类型,还有影响因子。” 唐僿副教授话毕,则是有人开始在大屏幕上,展示着两人的论文发表条例以及后续的影响因子表格图以及总结的总影响因子分数。 全都是论著类型的文章,且综合影响因子,高达30+,看的是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但这样的检索是做不了假的,如果他们愿意,他们也可以根据名字以及相应的单位检索得出来。 这是真的牛啊,很多博士,不,应该说大部分医学博士,在毕业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厚度累积! 唐僿说到这里,就把位置让了开。 杜新展教授,也是骨科的大主任,就慢条斯理地道:“这一届,我们的考生中,还有一人,通过了专业操作的专项计划,以下是他在专业操作考核过程中的视频录像,应该也有同学在现场看到过。” “为表公平,我们会将这些视频录像,传给学院,并且在考核结束后,给各位同学一并展示,以解释我们为什么要通过方子业同学专业操作的专项计划!~” 杜新展教授话毕,视频里就显示着方子业都不知道视频录像,随着视频的播放,人群中开始哗然起来…… 100.第98章四喜临门(第二更,求订阅) 第98章四喜临门(第二更,求订阅)视频经过了加速,是以四倍速加速播放。然后还经过了剪辑。 大概两分钟左右,就播放完成。 而在这两分钟里,所有人都往方子业所在的方向投目看来,震惊之中,带着忌惮之色。 那眼神和瞳孔,仿佛是在说,这tm和我们同届的人,都是个什么鬼?怎么可以这么强? 只是,因为学历到了这一步,学到的知识也有那么多,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基本素养,因此没像菜市场大妈那样破口无理。 杜新展教授则继续说:“在这里,我还要给各位考生说明一点。那就是薛瑞其同学和周福勇同学两位同学的科研成果发表目录检索完成后,我们博士考核团队,是随机挑选了两位同学,随我们一起重新进行sci检索的,最终的成果,都在sci库中,可以重复搜查到。” “另外,方子业同学的专业操作考核,则是在同一批参加专业操作专项计划考核的其他二十二位同学的见证之下完成,操作过程是否存在徇私舞弊,是否公开透明,均有签字为证。” “然而,我在此,还是要说明一句,我们医院,非常欢迎这样优秀的学员,如果各位考生,也觉得自己可以通过这两项专项计划的话,在明年的三月份之前,仍然能够单方面联系我们科室的教学主管。” “也就是唐僿副教授,我们随时欢迎你们再来走这两项专项计划,随到随考,随过随录。” “即便是错过了这样的时间,我们医院仍然可以走来年的专项计划,就是做不到随过随录。” “以上就是我要说的全部了,预祝各位考生,都能够取得好成绩。” “这一年的博士申请考核制,到此也就结束了,各位同学辛苦了。”杜新展还是客气了一句。 只是杜新展才说完,就有人举手,想要说话。 杜新展马上示意。 “老师,博士考核的成绩大概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公示?” 杜新展则说:“成绩出来的时间是在一月份,公示的时间是一月下旬。” “今天是十二月十三日,考核总共为期四天,但,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我们博士考官团队,会对所有考生的考试成绩进行复核,对每个带教的老师,进行单独谈话。” “如果我们发现有徇私舞弊的情况,或者是刻意针对的情况,我们不仅会处理考生,还会处理考官,因此,各位完全不必在意公平性。” “另外我们复试团队会对特殊成绩取值,进行多次调查和复核,争取为每一位考生的每一项成绩,都做出最公正和严谨的评分。” 而杜新展教授这么一说的时候,不仅是考生之中,有人一慌,甚至就连唐僿都微微慌乱。 这种话,当着这些考生说,真的合适吗? 万一本院的一些人,真的因为一些手脚,刻意调高和压低了分数,那岂不是? 你是当面说的啊。 “好了,考核到此结束,除了方子业、薛瑞其以及周福勇三位同学外,其他同学都可以回去静候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具体的成绩。”杜新展大手一挥,就让唐僿以及其他的博士组建的工作人员开始疏散人群。 众人都散去后,杜新展教授还是代表骨科,再次询问了一下方子业等几人的导师选择意向。 方子业选择了创伤外科的邓勇教授,而薛瑞其和周福勇二人,则是分别选了关节外科和骨病科的一位教授。 杜新展对这样的选择,一句不劝。 而是在关上门来后,问:“瑞奇,福勇啊,伱们两个,以后也就是我们医院的人了,我呢,希望你们可以先提前联系一下你们的导师,如果可以提前来院的话,也好早日进行读博期间的安排。” “接触一下,也不会占用你们的假期时间。” “子业,福勇,你们两个,要不跟我和瑞奇两个人一起去吃个饭?”杜新展邀请着。 薛瑞其并不傻,如今杜新展是骨科大主任,大权在握,他去了关节外科,自然首选杜新展教授。 周福勇和方子业两人对看了一眼,也就不推辞。 吃饭就只是单纯吃饭,而且除了杜新展之外,连唐僿都没有被邀请。 饭局上,杜新展什么专业和科研相关的都没问,就只问两个问题:“有女朋友了吗?” 答案是三条单身狗。 不管是方子业还是两位科研大佬,大部分时间都是贡献给了实验室,女朋友最多只能算培养皿的那个口子,被他们用移液器进进出出了无数次,才能有现在的积累和成就。 第二个问题则是问他们还有没有其他高校的offer啊,会不会比中南医院好,他们的意向和选择如何,想不想留在中南医院读书? 说实话,莫说是方子业震惊了,杜新展教授也是震惊了一下。 薛瑞其参加了四个高校的申请考核制,全都毫无意外地通过了,而且都非常欢迎。周福勇稍微少了一点,只有三个,但另外几个高校,都比中南医院的平台更好。 这个答案,让杜新展的脑壳开始痛了起来。 一直到饭局结束,选择非常多的薛瑞其和周福勇都没有表态。 各自离开后,也就返回了回学校的历程。 薛瑞其是中南大学的,周福勇则是川大华西医院的,都是非常牛逼的高校和平台。 方子业不敢跑路,只能跟着杜新展教授一路往医院方向赶。 杜新展则看向了自己人,说:“看来其实邓教授的选择是没错的,特别优秀的人才,即便再如何尊重,他们有更好的选择,都不会把中南医院当作最优选。” “自己培养本院的人才,才是根本的道理。” 方子业略有错愕。 杜新展则看向方子业:“子业你没想过要往外跑的吧?” 方子业摇了摇头:“杜老师,我觉得本院蛮好的,老师们也对我极好。” “一入师门就是家,如无意外,想要搬家的人很少。” “好好努力,我们医院的创伤外科这个平台,还是非常不错的,不会比其他几个医院差。” “因此呢,我就不多劝你来我们关节外科了,可不是不想啊。呵呵呵。”杜新展教授看向方子业的表情,满是欣赏和宠溺。 不然怎么说,还是自己人好呢。 方子业也就猜测到了些什么,或许啊,以往的本院博士复试的过程中,也有不少的人才来而复返,并未留下来,所以会在很多老师们的心里留下遗憾。 自己培养出来的学生,才会对本院更有感情。 只是可能老教授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自然,方子业也不知道杜新展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方子业在得到了最后的通知后,也就放心大胆地给自己的老师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过去…… 博士申请考核结束,科室里的脚步,就又走上了正轨。 孙绍青师兄直接入到了训练的最高峰期,为找工作做最后一把努力,与此同时,目前正值博士二年级的王元奇和顾毅师兄两人,则是目前先淡化了科室里,因他们即将走向博士三年级。 博士毕业的课题开题报告,就要来临,也就是二月份左右,就必须提供开题报告并且做可靠性分析,邀请博士生导师们一起帮忙评定他们的课题靠谱程度,能否达到最低的毕业标准…… 就在一周之后,方子业在自己的学识点冲破两百大关的时候,踩着袁威宏得到了揭翰拿下校级课题以及袁威宏自己拿下了市级课题的小道消息期间。 方子业把止血术,也是加点到了破开博士对标的练功房出关层次。 每分钟完成六十次止血操作,止血成功和精准率,不下于百分之九十五,相当于六十次的容错率,只有三两次。 而这距离方子业上一次提升切开术,才过了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这样的提升速度,不仅是袁威宏颇为感慨,就连邓勇教授都格外振奋,暂时放下了科室里的手术,亲自来到了练功房,给方子业掌眼。 方子业操作完成后,邓勇教授就会心地笑了起来。 虽然邓勇教授的笑,被过来观看的李国华老教授小小的pua了一顿,可仍然不减邓勇教授的欣赏之意,一边陪笑着与李国华老教授离开练功房。 满脸的讨好之意。 喜笑颜开间,方子业与袁威宏和揭翰几个人开心聊天间,回头看向了洛听竹所在的操作台,发现洛听竹此刻正在收拾切开术操作后的残迹。 只是,方子业的切开术已经达到了这一步,就这匆匆一瞥,就发现洛听竹的切开术进度,俨然也已经达到了破关要求,只是没人为她喝彩,大部分人,都只是看向了自己刚刚的操作。 方子业还没说话,洛听竹看了过来,手里拧着装猪肉的一次性袋子往门外的垃圾桶处走去了。 袁威宏这会儿正在和严志名等人迎合着:“请客请客,该请客。”“谢谢,谢谢。” “小毅,你也很优秀,但可惜就是还有另外一个小毅没来,不然的话,你们就是双毅优秀了。”袁威宏不停作揖。 “威宏心情不错啊,一下子来了个三喜临门。”有人这么喊了一声。 袁威宏下意识开口:“谢谢,谢谢谢。” 然后立刻表情和语气都变得板正起来:“谢教授。” 赫然开口的是谢晋元,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了练功房,这是个大佬,得尊敬一下,不能太飘。 谢晋元看到袁威宏脸色微变,就说:“没事儿,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你们尽兴,该开心就开心。” “如果龚子明能够这么优秀,我也这么开心。” 谢晋元这么说的时候,龚子明赶紧隐入到人群里去。 “龚子明,你躲什么躲?本来就是这样,你刚入学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先要当绿叶,这不,你看到了吧?”谢晋元对自己的学生一边敲打着,一边走进来对方子业道喜。 方子业则微微躬身:“谢谢谢老师,不过我觉得我们可能都忽略了一件事。” “刚刚洛听竹师妹,应该是把五花肉的切开术练到一定火候了!” 方子业这一句话,直接让谢晋元和袁威宏二人的脸色骤变,两人只是稍稍一愣,就赶紧往练功房外分别跑了去。 结果就是袁威宏把正要默默离开,远离喧嚣之地的洛听竹给抓了回来,谢晋元副教授则是把邓勇教授和李国华老教授两人,一并带进了练功房。 三人手里,每个人手里至少提了四五斤的猪肉,全都是没切的。 “听竹,你怎么不吱声呢?” “来来来,你赶紧操作一下。实力提升这是好事,也是大事,不要默默的啊。”邓勇教授一边进门,一边就是关爱着嗔怪。 洛听竹此时略有些慌乱,但看到众人都投来鼓励的眼神后,洛听竹也就开始了切开术的操作。 洛听竹的切开术,比方子业更加细腻和温柔一些,但操作的熟练度和操作效果,是只差了一丢丢的,方子业估计对方的熟练度可能是到了对标自己的105/500左右,因此紧张下,即便是细腻,仍然是失败了第一次。 可在第二次,就大获成功。 李国华老教授当时就用一双老手,狠狠地拍了一下。 “好!~” 接着看向邓勇,眼睛略有些湿润:“邓勇,好啊。” “真的好啊。” 他的声音逐渐有些哽咽。 “欸,师父。” “李教授,李教授。”邓勇几人连忙开口安慰。 这怎么好端端的,还就哽咽起来了呢。 然后,李国华才开口说:“在二十世纪之前,我们医院还是鄂省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那时候,我们还不是汉市大学的附属医院,那时候是真的有些。” “留不住人啊。” “那时候就口腔科,稍微好一些……” 李国华老教授工作的时候,中南医院还是鄂省医科大学,排名不高,自然生源也没那么好,当时也就是口腔医院中规中矩,但是中南医院的相关科室,发展其实很慢的。 现在看到科室里人才济济,且自己培养的学生们也越来越优秀后,他真的是感慨万千。 没经历过以前那种变化的人,可能根本没办法理解。 但邓勇教授是知道的,邓勇教授读书的时候,还是九几年,那时候的中南医院,即便是骨科这样的强科,都很一般…… “师父,以后会越来越好的。”邓勇连安慰。 不过李国华自然不是伤心,而是欣慰,不管怎么样,科室里如今都算得上是人才济济了。 情绪烘托到这里,邓勇教授和李国华老教授不请客吃饭都不好意思了,于是就来了一个大联合的庆祝。 期间,自然是以邓勇教授和李国华教授为主,袁威宏和谢晋元在旁陪衬。 中午饭局结束后,袁威宏就马上安排了晚饭,袁威宏自己做东,把自己的老婆和女儿都带上,这才享受了一把当老师的瘾。 饭局才刚开始,袁威宏就让方子业关上门,一边搓着手,一边道:“老婆,来,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方子业,读博了,估计以后留院的机会很大,但是,还要努力。” “这是我的第一个学生。” “这是揭翰,这个月了,也开始拿到课题了,他的进步速度是比子业以前,都要快的,写文章非常不错。” “这是你们的师母,水果湖社区最好看的……” 袁威宏才嘚瑟完,就被师母给踢了,并且就连他女儿小七的小朋友也跟着师母学了一下,奶声奶气:“让你嘚瑟。” 方子业和揭翰都忍不住哄堂大笑。 袁威宏气得大吼一声:“你这个逆女,还赶不上我学生。” “妈妈,逆女是什么意思呀?是骂人的话吗?”小七小朋友今年才三岁,幼儿园小班。 “别听你爸的,他就是在瞎说。”师母忙捧着小七的耳朵,嗔怪了袁威宏一眼。 自然,玩笑归玩笑,袁威宏是真的高兴,又喝了不少。 看到酒局正酣,师母也不忍心打扰,知道袁威宏搭建一个小团队的不容易,知道袁威宏想要过个老师的瘾都得排队。 把账结了之后,师母才说:“子业,别让你们师父喝醉了啊。” “放心吧,师母,我们已经换成矿泉水了,只是喝个意思。” “师母您路上小心点。”方子业忙送了一下。 再进包厢里的时候,袁威宏正在给揭翰做着研究生期间的规划,一是写文章,二是练功房,三是实验室,揭翰可以直接准备留院的相关储备和厚度。 揭翰目前的科研能力,以后走葱研计划,绝对是稳妥的,即便是九十分的综合影响因子,也不在话下。 方子业进门后,则是目光微微一凛地说:“师父,我要提议一件事情。” “你说,什么要求,只要你师父做得到,肯定帮你。”袁威宏这会儿是嗨到了一个点。 方子业的语气沉稳:“师父,我觉得你应该和谢晋元副教授,要争一下天罗,因为按照之前的规定,揭翰师弟今年是您的学生,下一年就该是谢晋元副教授带研究生了。” “但是天罗,我和揭翰师弟都一致认为,该到我们的小课题组更好。” 揭翰也点了点头:“师父,是的,天罗一定要争取一下。如果可以的话。” 抢人这种事,方子业和揭翰都没这样的能量,只能是袁威宏带头攻杀,具体怎么说服谢晋元副教授和邓勇教授,就只能看袁威宏的能力和本事了。 袁威宏摸了摸额头,其实人并没有醉,语气惆怅:“你们两个可真是能为难你们师父啊,这是规矩啊,破不得。” “就算是拿到了面上课题,也晚了一步。” “可是?”揭翰觉得很遗憾,很着急。 “我去想想办法吧……”袁威宏吸了吸鼻子。 “毕竟还是人才才是第一位资源。” 101.第99章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第一更,求订阅) 第99章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第一更,求订阅) 袁威宏并未喝醉,这一点从方子业给袁威宏再用酒瓶里的矿泉水续杯,被他识别了出来,就能认识到。袁威宏说话间,顿了一下,对方子业招手:“你出去叫一瓶大的椰汁进来吧,喝酒喝到了这个程度,再喝水完全没味道。” “小揭,你接下来一年的规划,师父稍微给你修正一下,第一个,在写文章方面,伱不用再开垦什么工具性的文章了,要把多余的时间放在专业操作和实验方面。” 方子业听到一半就走了出去,出包厢门找到服务员说了一下,服务员自然是马上答应安排进来。 但方子业还是亲自跟着服务员去前台,把椰汁自行带进了包厢里,进去后,给袁威宏先满上,再给揭翰也倒了一杯。 才坐回自己的位置认真听讲:“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呢?” “工具性的文章,主要是为了让你熟练的应用好书写文章需要用到的一些工具,做统计学分析。但单纯的统计学分析性文章的含金量和工作量,并不算大,还是要移动到基础性的文章上面来。” “从基础性的文章,了解基础课题该怎么做,然后才有足够的资历,以后转战到临床课题。你看过哪个副教授或者主治,有资格做临床课题的?基本没有,厚度都还不够。” “而开展临床课题,除了要掌握基本的科学实验方法和规划之外,另还需要一定的操作技术支持,去研发,原创新的术式以及操作的细节,包括邓勇教授在临床中做的,关于新的可利用于临床的带蒂骨瓣的设计。” “都是需要临床操作来支持的。” “而且你也不必好高骛远,第一学年,咱们就踏踏实实地把切开术、清创术和缝合术三大最基础的操作练好,顺带着练习一下止血术即可……” “课题方面的话,你也不用给自己承接太多,这会一定程度上给你带来延毕风险,可以做完之后,再考虑申请。” “硕士研究生想要申请市级课题的难度非常高,而你已经拿到了校级课题,以后想要再拿校级课题也不可能,所以主要还是先把目前拿下来的这些课题给做好,就是二甲双胍与骨巨细胞瘤之间的影响,并且,证明二甲双胍是通过hk2这个分子层面,对骨肉瘤的各个层面造成影响的。” 揭翰听到这,先吸了吸鼻子,然后再看了一眼自己的方子业师兄,低声问:“师父,这个方面,师兄给我余留下来的操作基本没有了吧?” 方子业的预先实验做到了哪一步,揭翰不清楚,但是自己申请的这个课题,如果自己的小组愿意,现在就可以成稿书写文章,然后直接完成高质量的结题,相当于两万块钱是白拿的。 方子业听到这,就解释说:“师弟,没事,有钱回来了,有的是实验可以做。” 这一点,揭翰完全不用担心,现在揭翰要掌握和学习的是基本实验学方法,这个随便地找一个方向就可以重复一遍,最主要的还是把熟练度练起来。 袁威宏也点头:“这一点,你师兄给你铺设的路是很好的,揭翰,你不要只看着你的课题没得操作做了,你要看到,你现在的课题经费,可以高枕无忧地给你作为练手实验的材料经费。” “你就算是做失败了,也无伤大雅,也能够结题,但你可以安然无恙地提升自己的基础细胞实验熟练度。” 揭翰听了,马上笑着回说:“师父,这个我知道,有师兄开路,而且我师兄这么优秀,我能够得到的资源要比别人会更多。” “我其实是想让师兄多带带我。” “之前志明师兄说的一句话说得好,听竹师姐这么漂亮,都舍得下面子,我们这五大三粗的,还要什么脸面啊。”揭翰说着,举着乳白色的椰汁,敬了方子业一杯。 手段有点拙劣,但‘礼轻情意重’,方子业也无所谓,他更加在意的是,袁威宏会对自己后续的安排,做一些规划。 这是袁威宏的一个好习惯,他会每年都帮忙学生,详细地规划一下,而且根据规划,还会不同进行调整和削减目标。 只是以前啊,方子业对袁威宏的规划,基本只是削减,没有加担子的。 “再说说你,子业。” “就你目前的积累而言,我相信你在博士毕业前,专业能力是完全没问题的,但就是科研能力和厚度,还是相对单薄了些。” “这一次的博士复试,你也看到了,那种最优秀的一批硕士研究生,在科研领域,到底跑了多少米。” “比如说周福勇吧,他目前发表的文章总共有五篇,都是基础性的文章,其中三四六分的居多,但是有一篇论文,是有十四分的高分,这就加大了他的优势,可以走葱研计划。” “他这样的底蕴,是对任何一个有梦想,想要做出创造性突破的高校和教学医院,都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即便是他不读博士,甚至都可能找到像省第三人民医院这样的单位工作。” 鄂省第三人民医院也叫鄂省中山医院,原是军区医院,后来改名为鄂省第三人民医院,也是汉市比较有名的三级甲等医院,属于是江汉大学附属鄂省第三人民医院,为教学医院。 方子业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师父,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我在科研产出方面的单薄,还是没有特别改变现状!” “甚至有可能,我们课题组所有的课题都压下来了,最后的文章都发表了,最后也只能和周福勇与薛瑞其两个人的文章厚度差不多。” 方子业以前很难接触到顶尖战斗力,但薛瑞其这样的顶尖战斗力,着实让方子业感受到了压力。 方子业目前预实验所有的课题都申请成功了,最后累积下来的综合影响因子,估计也就是三四十分,还包括袁威宏投喂的那篇一区八分影响因子的文章。 “嗯,所以你需要人来帮个忙,你师弟揭翰,是比较好的一个助手,如果再有天罗也进到组里面帮忙的话,那么你才有可能完成赶超。” “我们组啊,自然是发展潜力非常不错,但是你师父我呢,毕竟底蕴太过于单薄,给你和揭翰留下来的资源,不算多。” “像薛瑞其还有周福勇这样的硕士研究生,他们在就读硕士期间,就是课题组内,至少是教授级别的大力投喂,这才有了这么多的工作量。” “这就是平台优势,毕竟再不济,有钱能砸个一百万下来给你做实验,你可能比他们做得更好,这不是你能力的问题,而是课题经费的经济制约。” “但万事开头难,我们已经走过了最难的第一步。” 袁威宏说到这,独自喝了一口椰汁,可能也是觉得嘴巴有点干。 袁威宏喝完,继续说话的时候,方子业站起身继续给袁威宏添了一杯。 袁威宏说:“第二件事,是关于留院和怎么留院的问题。” “留院分三种,一种就是正常入职,达到了标准,科研厚度也够,给你一个工作机会,然后再给个十万十五万的人才引进费用,就打发了。” “这样子的留院,就只是普通的入职留院。对吧?咱们三个现在是说私房话,我就打个比喻,就比如说咱们组的秦葛罗。” “然后是优秀人才引进。” “你们现在是越来越内卷了,我参加工作的时候,是在六年前,那时候博士毕业,有几篇基础型论著性质的文章,再有练功房破关,就基本可以拿到三十万左右的人才引进安家费和十五万左右的课题启动资金。” “今年呢,关节外科的那个博士,不仅是出了练功房,而且文章数量也不少,拿到的资源和我当年入院时差不多,还要相对少一点。” “但你毕业的时候,要么就是三年后,要么就是两年后。那时候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谁都不知道。” “只是邓勇教授之所以给你应允提前毕业的机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越早毕业,越早就业,相对的竞争压力,就越没那么大。” “否则的话,在你们这一届,一个是你,一个是洛听竹两个人,就让邓勇教授非常为难,更别提还有其他亚专科的人也想留院了。” 袁威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相对残酷的话来。 仿佛李源培和熊锦环两个与自己同一届的硕士和博士,就完全只是陪跑似的。 自然,方子业的内心也相对平静,本来就是如此。 僧多粥少,就只能择优录取。“再往上,那就是顶格的人才引进了,五十万的安家费,八十万的科研启动基金,对标的是相对优秀的正高,引进到医院的标准,宁缺毋滥。” “但今年,我们医院的风湿免疫科,出现了这么一个人才,她就只有两篇文章,一篇发表在了jama的主刊,另外一篇发表在了nature的子刊,其他所有的文章,她都没有,没必要!”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袁威宏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方子业郑重点头:“师父。宁缺毋滥,最好是拿一切的工作量,能冲多高的文章,就冲多高的文章。” “一篇jama主刊,虽然看起来不到三十分的影响因子,但其实,这一篇文章,至少可以让这位师姐,高枕无忧到副高和副教授职称。” 这个并不是吹牛,jama是医学四大顶刊之一,除了tumor这样别致的顶刊外,jama就是很多教授一辈子都没办法完成的梦想,只要有一篇,就可以带着人起飞的那种。 而这样的期刊,每年,每个季度甚至每一天,接受的稿件都可能是不计其数,想要从这些稿件中脱颖而出,就必须有足够多的工作量,有足够新颖和震撼力的发现。 “是这个道理,我之所以这么想,也是基于你现实问题考虑的。” “其他的先不说,我买房子的时候,房价才一万多一平,现在已经涨价到了三万,你可以去查,除非你买好几环开外的,不然的话,就在这附近的楼盘,就得这么多。” “因此,拿到的安家费越高,就越好,因为除了安家费之外,还有购房补贴等等,如果你可以拿到我们医院甚至是我们学校的人才引进专项计划的补助,那你买房这样的生活压力,就会小很多很多,甚至于完全没有。” “当然,你的天赋和做实验的速度也够快,产出足够多,那么就不必直接发表文章,如果你的进度够好的话,我们可以憋一下。” “我大概筹划了一下,我们如果要把二甲双胍联合hk2再结合mirna到hnrna,这么一条连环的通路,如果所有的工作量,都给搞完的话,应该需要的费用在六十万到八十万左右。” “这笔剩下的钱,我打算去医院里要一个军令状!让医院,给我们团队,拨款这么一项专项的资金过来,我要应允他们一篇十五分单篇以上的article文章,我合计了一下,这样的工作量,应该是差不多的。” “再如果想要更深一步地往里面进,那么就只能走免疫相关路线了,这个我们实验室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条件。” “自然,目前,科研科以及财务科,还有我们骨科的大主任杜新展教授,我们科室的邓勇教授,都已经给我授权了。” “你师父不是在玩呢。” “去要钱这种事,该是师父来做的事情。” “这个账本,预计明年的三月份就会到我们手上,钱不算少,我们要精打细算,把事情和工作量提升上去。” 而听到袁威宏这么讲,揭翰问了一句:“师父,如果这些都可以在明年六月份之前完成的话,有没有可能进到‘老千?’” 揭翰所说的老千,其实就是万人计划的青年千人的别称。 说起来是青千,其实年龄都不算小了…… 袁威宏则笑了笑,对着揭翰摇了摇头:“估计是没机会了,你师父我的年纪终究也是大了。” 才刚过三十五岁的袁威宏如此感慨,他二十九岁博士毕业,住院医师一年,总住院一年,就是三十一,如今在主治阶段已经搞了四年,已经是三十五岁了,不再是之前那个三十四的青年了。 “我啊,只想着明年有机会下个乡,混一个基层工作经历,申报一下副主任医师,明年再想着申报一个副教授,其他的,想不了了。当年的履历太薄弱。”袁威宏感慨着。 然后看向方子业和揭翰:“你们两个可以努力争取一下,趁着博士期间和年轻的时候,多学习,多掌握一些技能。” 方子业和揭翰也就是只能陪笑。 袁威宏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他们两个,也是未必能做得到,但没办法,慢慢来啊。 话题说到了这里,后面的仍然是安排方子业后期的规划。 也是两个点,第一个就是科研,做课题,憋实验成果,努力地把钱花出去,花到有用的地方,打厚课题组的厚度。 第二点,就是关于方子业硕士答辩公示的事情。 “揭翰,你师兄答辩的公示,还有答辩期间的拍照、记录答辩委员会提出的修改意见等,你必须要详细记录,不得有差。” “这会影响到一辈子的啊。”袁威宏为表重视,如此狠狠地敲了一下桌面。 揭翰郑重应声:“师父,我还请了几个师兄还有同学,一起帮忙的。” “你请他们?”袁威宏下意识就说,请人未必靠得住。 揭翰的胖胖脸上浮现出笑意,意思就是说,师父,你学生的人脉,还是不那么差的。 揭翰写文章的功力,就是他交朋友和交情的厚度保证,的确在临床组内的人缘非常好。 聊天唠嗑,开玩笑,再对揭翰的生活、感情等方面追问了一下,时间就来到了十点多。 “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这个小师门啊,也已经有了三四个人,就努力做大做强,更创辉煌,一步一步往上爬,一步一步地打开自己的视野,不断拓宽自己的眼界。” “全国而言,优秀的人才不在少数,与你老师竞争的那一批人,那才叫猛虎,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袁威宏微微摇了摇头。 “当然,告诉你们这些,不是让你们耷拉起脑袋,而是要把自己化身为猛虎,到时候一旦下山,就是势不可挡。” “各自的任务,都记清楚了啦?”出了吃饭的店门口,袁威宏再问。 “记清楚了,师父。”方子业和揭翰同时回。 “那就回去吧,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号,子业,距离你正式答辩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的工作重心,就是在论文修改上。” “哦,对了,你的论文,一次盲审结果出来了,全部通过,有一些修改的细节,会由研究生部的老师转发给唐僿副教授,然后再转给你。” “你按照相应的要求一一修改,如果有觉得意见不合理的,用word文档成文一篇,交由研究生部,发给盲审的专家,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合理。” “自然,我也会帮你看的。” “那个,这周末有机会的话,把洛听竹约出来,一起吃个饭,我们小组,下一个成员,应该就是她了。” “我从医院里好不容易要了点钱,但用了邓教授的脸面,就得给人做事啊。洛听竹的毕业问题和后续的课题研究,我就得包圆,但也够用。”袁威宏抹了抹头发,感慨了一句,然后步行回家。 背影潇洒之极,一点都不落寞。 揭翰和方子业对看了一眼,特别是揭翰,眼神里藏满了话:“师兄?洛师姐她?” “闭嘴!”方子业发动了师兄的威压之力。 “这件事我真不知道。” 102.第100章会挣钱的男人(第二更,求订阅) 第100章会挣钱的男人(第二更,求订阅)师父袁威宏的确是费心了的,竟然会为了小组的发展,去医院里立下军令状。拿来了本院里,高达六十万的科研专项基金。 这可不容易啊,直接向医院里要钱,医院里一直都是有这个方便之门,但同样的,这个钱不好拿,你如果没有成功的话,那就可能成仁了。 不过也不是短期内就要达到,三年内达到即可。 医院要发展,必然要长线广撒网的长期投资,但如果有一篇高质量的基础性科研产出的话,对医院的综合影响力提升,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有没有用,方子业再不去考虑这个问题,任何事情,你不去做,就卵用没有,但如果你做了,但凡一千个课题里面,出现了一个特别有用的东西,那就是引领潮流了。 一万个课题里面出现了一个,那也是赚的。 科技高速发达的今天,没有任何人敢小瞧创新能力的驱动力。 但是,就在第二天,方子业请孙绍青师兄一起吃饭的时候,方子业听到了袁威宏口中的话语,另外一层揭开外皮后的真实疮疤—— 这个军令状,压根就不是袁威宏立下的,而是邓勇教授立的,算是要‘戴罪立功’的那种军令状。 “为啥?”方子业惊呆了,现场只有他和孙绍青师兄两人,方子业也就没端着什么架子,假装修养很高。 “师父要被退了病区主任的位置,伱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吗?” 孙绍青在方子业的正对面,压根就没有食欲:“后果就是,可能你们这些师弟们,压根就得不到足够的资源毕业。” “你看啊,你,洛听竹,还有李源培。三个。” “严志名,薛漕,两个。” “王元奇、顾毅、董文强三个,一共八个人,八个博士啊!” 方子业听着就咂舌。 一个人,肩膀上挑起这么大的重任,当然很难啊,不过他是邓勇教授,是教授,是实验室的负责人,是博士研究生导师,他就得扛起大梁来,争取足够多的资源,给自己的学生毕业,你不然当什么老师呢? 只是方子业还是不解:“师兄,师父为什么要退啊?师父不是才任主任三年嘛?按照五年一期,就算师父不连任,也还有两年啊?” 孙绍青听完,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为啥啊?” “肯定是有点事情处理得有瑕疵啊,说起来,还是因为老师一个晚上,给这一届,本来会报考我们医院老师的学生宋毅,打了个电话。” “这一点要注意,是提前打的,师父希望啊,宋毅的能力足够,科研水平也好,就可以去走一下操作专项计划或者是葱研计划。” “但是呢,你也知道,像能够读到博士的人,不管是思维、认知还有敏感性,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宋毅是个人才,而且是非常优秀的人才,这一点,我们都不可否认,对吧?” “但是就一点,他太聪明了,也以最光明、最磊落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喏,就这样。”孙绍青听完,双手一翻。 “没这么严重吧?”方子业觉得压根不敢置信。 虽然说,这件事可能邓勇教授有私心,但也没必要这么严厉的处罚啊。 孙绍青则说:“本来是按照道理,不该这样严重的,但你知道,协和医院里,有一位三十六岁的教授吧?手外科的。” 方子业一听孙绍青提起这一茬,哪能不知道啊。 这位教授的名字,还非常土里土气的,叫刘煌龙。正是与袁威宏上下年纪的,袁威宏当他的面,可以喊一声师兄。 可就是这个相对土里土气的名字,从中南医院出走之后,仅仅用了九年的时间,目前就做到了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协和医院手外科教授的位置。 相当于他越过了,博士,中级职称,副主任医师、副教授、主任医师和教授几大头衔,更加关键的是,他自己原创的一些术式和研究,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可以这么说吧,如果刘煌龙教授还留在中南医院里的话,现在的手外科综合实力可能与创伤外科旗鼓相当,而不是排在汉市的前十靠尾巴边上。 而这位刘煌龙教授,是第一个真正通过这个练功房获得读书机会的,之前也有,但那时候没有练功房这样的说法。 “刘教授。刘老师。”方子业只是简单地对比了一下他的履历和职称,再对比一下自己的老师,也是从练功房出关毕业留院的。 自己的老师,还只是个小主治,别人是正高,教授。 四十岁以下手外科第一人,而且这个外号还不是汉市自封的。是全国范围内,都是如此,这样的逆天战绩,堪比曾经肝胆外科的绝对王者吴孟超老院士。 唯一不足的是,当年吴孟超老院士是二十七岁本科毕业,十年后,走到了世界的最前沿,虽然那时候,整个现代医学发展的速度,处于是相对初级阶段,现在年轻人想要走单纯的专业路线,达到这样的高度,几乎不可能。(本故事纯属原创,非现实参考。) 但也能知道,这位刘煌龙教授的牛逼之处了。 “所以啊,活生生的例子还没跑多少年,你说?” “唉。”孙绍青师兄感慨着。 孙绍青的眉毛稍浓,属于是断刀眉,鼻子很挺拔,整个人的面相也还不错,如果不是酒糟鼻影响了颜值,估计单从颜值的魅力,不会比方子业差。 自然,孙绍青师兄还是很牛的,目前是创伤外科博士团队里面的天花板,只是没有达到出关练功房的标准,因此没竞争过关节外科的曹师兄。 “仅仅只有这样吗?师兄,我觉得应该还有内情吧?”方子业不信,就这么一点,直接能把一个教授给拉胯下来。 “好吧,的确是有。”孙绍青眉毛闪动了几下后,又说:“宋毅的老师和杜新展教授是同窗好友,宋毅有意回汉市发展,是宋毅的老师和杜新展私下里联系过,并强力举荐的。” “杜新展教授一看宋毅的履历,认为是完美无瑕,压根就不需要走什么背景路线,以表公平,在考核前,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自然,宋毅来我们医院作为第一优选单位,也是他老师举荐的,本来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才苗子,就被我们的师父撞在了枪口上啦。”孙绍青一摊手。 “当然,师父知道自己要退下后,只能是在退之前,秉着最后一口气,也要问医院里要点钱,给你们铺一下路,要来的这些钱现在就交给了威哥管理。” “算是给你和听竹的研究启动资金吧,后面如果再不够,应该也够了。”孙绍青对邓勇教授那里还有多少钱,是非常熟悉的。 方子业还真没想到,这里面还会涉及这么深入的问题。 不过想来也是啊,汉市大学中南医院,在汉市又不拔尖,前有省人民医院,平台比中南医院更好,还有同济和协和,中南医院占了哪一点优势? 宋毅非要来这里泰山压顶,对李源培来上这么一记? “那宋毅现在?” “同济医院,创伤外科,被装上了铁门栓一样的保险,怎么动都是死棋。” “你看啊,比师父更牛的教授当导师,顶额的奖学金,进到师门里,就直接有四十万开始随便祸祸,如果宋毅一进科室里,副教授直接开始临床带教。” “全额奖学金出国,而且出国的实验室,是米国最顶级的医院梅奥诊所。” “还特意帮他联系了临床组的团队,宋毅即便是在出国期间,也可以不长期待实验室,相当于直接破格成副教授级别出国当访问学者的待遇了啊。哥!” “你怎么再走棋嘛?” 孙绍青的刀眉闪动,仿佛觉得这就是完全的一盘死局。 中南医院设立的专业操作专项计划与葱研计划的标准,是不亚于同济医院的,主要就是为了选拔人才而设立的。 自然,中南医院给不了宋毅这么好的待遇。 这么纵向一看,貌似邓勇教授的做法,的确是有失偏颇。 “好像是没办法,只能慢慢走了。” “那师父,还有机会?”方子业往上指了指。 “得看后续进程啊,韩元晓教授至少会代主任位置一年,一般而言,代主任到了期限后,就直接提拔为病区主任。”“韩元晓教授缺少的是机会,又不是实力,咱们医院的哪位教授不是拼杀过来的?”孙绍青说。 …… 对于这件事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解,方子业不打算去插嘴。 与孙绍青师兄核定了一下答辩的时间以及相应的流程安排后,方子业就下楼去把账给结了。 然后再与孙绍青师兄别过后,方子业就直接来到了练功房里。 这会儿,洛听竹正在练功房里的操作台上,认认真真地完成着方子业之前先到一步的止血术练习,而并未开始清创术的练习。 不过,方子业‘专属’操作台上,已经是摆好了豆腐块,也不知道是哪位师弟,或者是洛听竹提前给他摆放好的练手材料。 “方师兄。”洛听竹一手拿着模拟电刀,暂停操作后,对方子业招呼了一声,眉宇一笑,颇有一种青春靓丽之感。 很开心。 洛听竹呀,其实在实验室和科室里,都属于是宝贝级别,基本上杂事和烦心事,都与她没关系。 刚开始进实验室,洛听竹的毕业还遥遥无期,自然不可能对她有资源偏斜,只是如今啊,邓勇教授拿到了钱,就直接分给了洛听竹和方子业。 方子业二十五万,洛听竹三十五万,看起来会多一些,但邓勇教授还是考虑到了,袁威宏会给方子业更多的钱,其实可以动用的研究资金,会比洛听竹更高。 即将有大笔的钱开始做实验,洛听竹现在的心情自然是美美哒。 方子业也不打算把从孙绍青师兄那里听来的消息转述给其他人,以贩卖焦虑,停下垫起脚尖看了一眼,说:“师妹你操作太快了,才过犹不及。” 洛听竹点了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我止血术都完成的时候,其实才用了五十七秒,可以再慢一些,只是突然一下子要从四十次提升到六十次,我怕时间不够用。” 止血术的操作,从十次,到二十次,到四十次,再到六十次,的确是难度在不断飙升。 “没事,慢慢练。”方子业则走向自己的操作台,他也要练啊。 他今天又打算把清创术的进度加点个5点左右,自然得一步一步往前走。 旁边,揭翰也在对着止血术进行了练手,他的切开术,距离切好豆腐块,只差了一丢丢,自然还是要均衡发展才好。 方子业到了操作台后,他也暂时停下,说:“师兄,我来的时候,师姐就已经帮你领了材料。” 方子业则左右看了一眼,说:“以后不要再占操作台了,不管人多不多,这样不好。” 方子业告诫,他虽然是即将走到博士,成为师兄,而且目前综合实力,在下级医生中,走到了前列,仅次于孙绍青师兄,比顾毅等博士二年级的师兄都要好,但这样的官僚主义,是行不得的。 还是要小心谨慎些为好。 揭翰则解释说:“师兄,没关系咯,大家都是这样默认的规矩,不碍事。” “其他的师兄们和同学都还好说话,我们还期望着你代替孙师兄他们在练功房里开设课程呢。”揭翰笑眯眯说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说起来啊,揭翰这身材,其实偏瘦,皮肤也偏白,但就是这张脸,有点大,让他看起来不太对称,而且未脱稚气。 看着揭翰这呆萌的样子,方子业虚晃一打。 等操作收拾结束后,方子业就帮忙洛听竹和揭翰两个人收拾他们的操作台面,并且,方子业安排着说:“揭翰,听竹,你们两个目前都有校级课题在身上,还是要赶紧加快速度做一下。” “揭翰你要学的,还是先养细胞,就是从复苏、冻存细胞这样的基本操作开始,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多冻存一些细胞株,以方便后续的操作。” “现在你唯一剩下的操作,就是乳酸的定量分析,这个操作也简单。” “你听竹师姐,前段时间刚好比较熟练地完成这一步操作,你也可以进实验室里多帮忙,最近手术室里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但我们还是要把时间安排好。” 洛听竹这会儿正小心翼翼地把练习止血术的豆腐一一刨开,并用操作台上的水在冲洗着,边说:“师兄,揭翰师弟的课题完成进度这么快的吗?” 这敏感性太高了。 方子业则吸了吸鼻子回:“之前也完成了一些前期研究,而且硕士阶段申请课题,肯定没有听竹你那么深入的。” 这种“违规”操作,方子业还是觉得少在公开场合讨论为妙。洛听竹是少数的知情人士之一。 洛听竹连忙哦了一声,稍微有点可爱。 而走向实验室的路上,新入伙的萌新揭翰有点紧张,一路都是战战兢兢地跟在了方子业两人路上,一如刚入实验室的方子业。 而在让揭翰复苏和冻存细胞的过程中,揭翰也是有点手忙脚乱,但好在只是浪费了几个移液器,也就是十块钱左右的事情,没有污染细胞和试剂。 离心分离的时候,揭翰整个人激灵了一下:“方师兄,你是真的牛啊,这么繁冗的操作,莫说是做了,看起来就觉得枯燥。” 揭翰觉得,做实验比写文章还要枯燥无味。 “慢慢体会吧,总会有有趣的一面的。”方子业示意洛听竹可以去操作她自己的课题相关实验了。 洛听竹虽然也学着方子业,通过蹭试剂的方式,提前做了些前期实验,但肯定没方子业这么深入和宽广。 洛听竹一走,揭翰才又问:“欸,师兄,师父那个市级课题,是不是你搞的?好像是说有十万块啊?” 揭翰的语气略震惊,可实际上,这会儿洛听竹刚好从细胞房离开又走进来,因为她出去的时候,忘记带细胞培养皿了。 此刻听到揭翰这压低声音的问题,马上竖起了耳朵。 目光看向方子业所在方向。 市级课题,是比校级课题更高级的课题,一般要到的钱也会更多,方子业竟然真能够拿得到? 洛听竹自己也申请了一下,也是以邓勇教授的名义去投稿的,但似乎是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按照道理,教授级别的人,去拿市一级课题,可能只需要走一个流程。 方子业这会儿有点小尴尬,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给洛听竹说呢。毕竟那时候揭翰和洛听竹,都在为校级课题的事情,忙来忙去。 方子业怀疑揭翰是故意的。 “昂,是有这么回事。”方子业笑了笑,点头回。 揭翰这会儿则意识到了些什么,心有灵慧的他,马上坐正,说:“会挣钱的男人,其实是很有魅力的,对吧?师兄。” 揭翰这样的暗示,让方子业微微一愣,赏了他一个巴掌,直接拍到肩膀上,也顾不得什么污染不污染了。 洛听竹则是慢步走向了细胞房,取了两个培养皿后,对方子业说了声恭喜师兄,只是耳根微微有点红润,然后还强行眯了眯眼睛,就有点不好意思地往细胞房外走去,到了门口变成了碎步小跑。 揭翰这会儿马上化身为爱情专家,一本正经:“师兄,我的猜测是对的。” “对你个头。” “好好做实验。”方子业对着离心机指了指。 注释提前解释一下上一章的细节剧情啊。前文中有描述到,中南医院通过练功房获得读书资格的是指本院研究生,只有一个,不是所有的博士,都不是走专业操作专项计划。 但这些人不是本院的人。(大家不要在这里捉虫了,从中南医院自己培养出来的学生,通过专项计划读博的只有刘煌龙和方子业。) 103.第101章细腻心思(求订阅) 第101章细腻心思(求订阅) 洛听竹在跑实验流程的过程中,心思稍稍有一丢丢的凌乱,洛听竹觉得最多就只有一丢丢。不过洛听竹赶紧压下了自己的心思,赶紧继续跑流程。 等到实验终于到了可以等待的阶段后,洛听竹就暂时离开了实验室,并且还细心地做好了标签:“请师兄师姐们不要动哦!~ltz” 这是一种客气,避免别人以为是没人在这里操作,或者是忘记关了,然后一不小心把东西丢了。 这样的事情,在实验室里有发生过,才有了这样的提醒。 洛听竹走出了实验室,往自己所在的小桌子和小凳子方向走的时候,正好就听到了方子业的师弟揭翰正在烦方子业:“师兄,这一步为什么要加个这个试剂?” “那是叫二甲基亚砜(dmso)是一种重要的渗透型细胞保护剂。” “要在深低温的液氮保存细胞时冻存过程中,为防止细胞内液冰晶形成、渗透压改变、细胞结构紊乱等导致的损伤,必须使用含有dmso冷冻保护剂。dmso能够快速穿透细胞膜进入细胞中,降低冰点、延缓冻存过程,同时提高细胞内离子浓度,减少细胞内冰晶的形成,从而减少细胞损伤。”方子业倒是略有些不厌其烦地回答着。 “那如果不加呢?会怎么样?或者加其他的试剂呢?”揭翰仿佛一个好奇宝宝。 方子业还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我也不知道,目前而言,我们国家应该还没有对细胞冻存技术进行原创的进步和突破,目前医学的细胞实验中,冻存这一步,都是加dmso。” “揭翰,你以前也是这样,一点书都不看,就直接问的吗?”方子业多问了一嘴,这揭翰来到了实验室后,问题可真多。 “没有啊,我都是看了书之后再问的,比如说dmso啊,分子式为c2h6os,常温下为无色无臭的透明液体,是一种吸湿性的可燃液体。具有高极性、高沸点、热稳定性好、非质子、与水混溶的特性,能溶于乙醇、丙醇、苯和氯仿等大多数有机物,被誉为“万能溶剂”……”揭翰马上开始背书。 “只是我从它的生化功能上,并没有找到可以对细胞保护的作用,反倒是我知道,这是农药的一种组成成分,你说啊,师兄,农药的成分,怎么对细胞还没有危害呢?” “再根据文献的话,dmso也是一种渗透性保护剂,能够降低细胞冰点,减少冰晶的形成,减轻自由基对细胞损害,改变生物膜对电解质、药物、毒物和代谢产物的通透性。” “那你说,这样的东西,可以应用到临床中吗?”揭翰就是一个问题宝宝,每一个问题都很刁钻。 “伱以前在本科的时候,也经常这样问问题吗?”方子业问。 揭翰则想了一下回:“嗯呐,我们很多老师都被我问的不耐烦了,所以就会偶尔赏赐给我一些课题做,觉得我稍微有一点点天赋。” 揭翰回答一本正经,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个丢人的事情。 不懂才问啊,懂了我还问你个der? 但就是揭翰的问题,基本都是常人都不会懂的,也都是很有研究价值的问题,而且他的涉猎面倒是也挺广的,从生物化学的角度和传统化学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师兄,这里……” 方子业都醉了,没想到揭翰就只是做一个细胞实验,抄写一下细胞实验的流程,仿佛就自带了一万个为什么。 远处,偷偷瞄了方子业一下的洛听竹,忍不住微微匍匐着身子,抿着嘴忍住了笑意,保证自己笑不露齿地在自己的实验本上,一一画着√,就是为了标识自己哪一步操作和实验已经做了,哪一步没有做。 紧接着,洛听竹的思绪又稍稍飘得有点远,主要是她在非常正式地思考刚刚在细胞房里面的时候,揭翰所说的那一句话,让她的心思略不安宁。 说实话,洛听竹从本科入学到现在的五年时间里,对她好的师兄,一些相对比较优秀的师兄,都已经见得有些麻木了。 夸她长得漂亮和好看的师姐、师兄、老师、同学也是不计其数。 之所以选择骨科,洛听竹是觉得骨科的师兄们比较好,在这里有一定的安全感,再加上,之前实习的时候,她就发现骨科虽然是外科的医疗纠纷发生率最高,但是肢体医疗纠纷发生率最低。 再加上,她在实习的过程中,在内科发生的一些不太愉快的事件,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外科,毕竟外科的大部分科室,都不会选择息事宁人这样的做法。 洛听竹刚来,是本着来找一个好老师的,五个亚专科,她发现创伤外科的竞争性是相对最小的,所以她就来找了邓勇教授。 八年制直接选导师,只要导师同意,入学是没什么问题的,不占任何名额,而且都是自由选择,一般而言,也不会有博士生导师不同意收八年制的学生。 即便是邓勇教授组的经费捉襟见肘,但邓勇教授还是把洛听竹收为了学生,来到了这里后,洛听竹就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不管是之前师兄们,愿意为了她挺身而出,把烦她的‘有钱有势’的人给拦走,还是骨科的师兄们愿意给她更多的机会,洛听竹都还挺感动的。 当然,这样的感动,不仅仅只有骨科存在,也不仅仅只有方子业才对她如此。 要说对她好的人,即便是在骨科的师兄中,方子业也比不过孙绍青师兄,更比不过博士二年级的顾毅师兄照顾周到。 不过方子业身上有唯一一个特殊的点,就是方子业是目前洛听竹遇到的所有同龄人也好,还是师兄们也好,唯一一个,天赋比她更好,进步比她更快的人。 不仅是实验天赋,还有临床的专业操作能力。 以至于,一开始洛听竹在练功房里很多时候面对方子业都是以师姐的身份,只是以师妹的口吻自居,不厌其烦地对方子业指指点点一二。 虽然她是叫方子业师兄。 可这样的时光,并没有过了很久,方子业就忽然一下子追了上来,然后又忽然一下子地,猛地跑到了前面去。 另外一个层面,洛听竹也知道,自己在邓勇教授组,刚进来肯定是没有足够的实验经费的,都是靠着师兄们的接济。 比如说顾毅师兄,比如说王元奇师兄,甚至就连提前被邓勇教授录取的严志名师兄,都会给洛听竹接济一些试剂啊,操作的器材什么的。 而这个时候,方子业却是什么都没表示,最后还是她求着邓勇教授,希望邓勇教授跟袁威宏老师说一声,因为袁威宏老师那边的课题组里面,还有一些闲钱。 她就想着跟方子业这个操作比较好、基础细胞实验成功率比较高的师兄一起做下实验,算是熟悉一下基础细胞实验的流程。 为自己可以争取到一定的课题资金,现在的结果就是,洛听竹成功了,她会觉得,自己其实有点厉害—— 虽然说,有些关键的实验,是方子业给她做的,方子业愿意帮忙。 但其实这些事情,其他师兄们也能做,只是成功率不如方子业高。 人随贤良品自高,如果机会合适的情况下,谁都不会介意和更加优秀的人一起学习,找更好的老师,找工资更高的工作。 为了省钱,避免失败后浪费,导致前期实验不足,申请课题的时候,成功率下降,她就让方子业多帮了几次忙,然后还顺便蹭了一些方子业的实验流程,为自己积累经验,才到了现在,她可以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可以比较熟悉的操作基础细胞实验的所有流程。 袁威宏老师没有表态自己可以利用他的课题经费做实验,洛听竹也完全没有提这件事!。 于她而言,父母尚且难求,何况他人? 慢慢往前做呗,做基础的细胞实验,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洛听竹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兴许可以在拿课题这一块,会走在方子业的前面,毕竟自己的指导老师,可是正高,可是教授,这样还能继续维持一点领先的优势。 可这一次,洛听竹虽然拿下了校级课题,但是在市级课题方面,她申请的课题,却没有中标,反而是方子业中了标,这一下子就让洛听竹是百思不得其解。 大概在十一月份的时候,洛听竹就觉得,可能自己是遇到了与自己同等级别的‘高手’了,方子业师兄,之前一直默默无闻,其实是缺少了一个‘扳机点’,一旦迸发,所有的潜力就迸发了出来。 那时候的洛听竹,其实偶尔还保持着与方子业的战斗欲望。 良性竞争,相互攀比能力的提升,这是一种好的心态。十二月份初的时候,在知道方子业的切开术,比自己还要更进一步地抵达练功房的破关要求,洛听竹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第二反应就是,自己的天赋其实和方子业还不是一个层次,方子业太优秀了。 从这以后,洛听竹就做了一件很多人都察觉不到的事情,就是慢慢关注方子业的工作还有实验状态,包括有时候在练功房的时候,她都会悄咪咪地看一下方子业在做什么。 做的东西,都和她一样,中规中矩。 但就是这样的关注,让她惊骇无比,终于是把老教授们给方子业的外号给对比上了。 步步高,不需此名。 就比如说,最近的止血术,洛听竹是眼睁睁地看着方子业从一分钟内可以止血四十三次,四十四次,四十七次一直到五十一次,偶尔的五十五次。 这个时间,仅仅才一个月,她自己至少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甚至更久…… 而这样长时间的关注,让洛听竹偶尔间,心思有点猝乱,甚至偶尔在看到方子业的时候,心态都没那么平静。 然后就是再到前面几天,洛听竹刻苦好久,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在切开术上,与方子业媲美并破关的时候,打算默默的表演的时候。 方子业提前就喊了人过来,她的表演,本来就真的成默默的了,最后还是方子业发现了她切开术练习材料的不对劲,重新让人把她叫了回去,让邓勇教授看到了她的进步。 与优秀的人相处,就要放出与优秀的人相处的模式。 最开始的时候,洛听竹是把方子业当作了师弟,因此是予以指教的心态,后来当作了同学,‘同类’所以洛听竹会把自己的标书等等,都发给方子业来修改,这样算是相互交流。 洛听竹私下里,也做了很多关于骨巨细胞瘤前沿研究和相应通路的文献探索,包括方子业目前在做的hk2方面的上下游通路的一些文献储备。 打算是,如果方子业来问,她随时可以赠以回礼。 可方子业迟迟没有把标书发过去,她就以为啊,方子业是自己不能申请课题,所以才没有这样的想法和筹备。 那没关系,明年再来吧。 明年的方子业就可以自己申请课题了。 秉持着这样的心情,洛听竹再突然发现,方子业压根就没想过让自己给他帮忙,在从邓勇教授那里知道市级课题被袁威宏拿去后,邓勇教授完全无所谓,因为他看不上,但是洛听竹却是又一次小小的破防。 她觉得方子业是不是看不上自己的能力? 不过到后来,洛听竹才慢慢摒弃这样的单方面想法,方子业没有看不看得上的说法,而是方子业没有必要帮忙,因为,方子业已经把前期研究做到的深度…… 都可能操作不当,让他整个科研诚信的品质崩塌。 当然,这里的科研诚信不是作假,而是要钱。 明明你都快可以做完了,你还要钱来说要做这样的课题,这不是另外一种失信么? 自然,这样的事情,洛听竹是不可能去举报的,方子业自己从自己之前课题基金里面省出来的,抠出来的钱,做自己的实验,有什么毛病么? 没毛病啊。在实验室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一个原则,那就是能省则省,不能省就不省,可方子业的抠门和节省程度,比她还要高。 这就让一直精打细算的洛听竹,更加好奇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子业突然道:“小揭,咱们今天的问答环节,要不到这里就停止吧,你这思维太跳脱了,你师兄跟不上啊。” 方子业认怂了,稍微加大了音量。 揭翰整个人如同寻常,右眼角上的痣再次一闪一闪:“哦,好的师兄。” 这般回答,颇觉遗憾,意犹未尽。 方子业则再问:“你平时和兰天罗,也是这么问问题的吗?” “嗯呐,天罗的问题也很多啊,他甚至还问过,为什么白细胞计数是六次方,而不是五次方这样的问题呢。”揭翰点了点头。 方子业只能竖起一对大拇指过去。 然后赶紧开遁:“听竹,你的实验快结束了吗?一起去看看?” 洛听竹听到方子业这么问,再次神魂归位。 点了点头的同时,看了时间:“师兄,还要一个小时。” “奥。”方子业觉得很遗憾,又看了看时间,再看了看自己的师弟揭翰,挪了一个身位,是真的被揭翰给问怕了。 通过这一点,方子业不禁怀疑,之所以揭翰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跟过袁威宏的第二次门诊,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有一次,那时候是在八月份,揭翰才入学,方子业觉得师弟才来嘛,就给了揭翰一次跟门诊的机会,让袁威宏把揭翰带上,这算是一种礼遇。 袁威宏也同意,觉得要对新的徒弟好一点,结果从那以后,袁威宏就再没提过这件事。 方子业就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再次开始作图起来。 而且,方子业目前的图片很多,需要一一归类,整理,建立文件夹这些,包括原始图片、原始数据等等,都要一一归类。 一个大文件夹里面有十几个小文件夹,一个小文件夹里面又有七八个文件夹,然后才到了数据存放的环节。 相当于有数百个工作量的结果了,只是基本上,除了hk2和骨巨细胞瘤在细胞实验角度已经成了一个闭环,其他的都还是开环环节。 方子业就是怕有时候自己的脑子一热,万一在写标书的时候,把所有的结果都放了上去,课题的评审审稿人一看,你tm都做完了,申请个屁的课题基金支持啊? 此时,坐在远处的洛听竹,也在悄咪咪地再次完善着自己新写的一篇meta分析的数据呈现环节。 只是敲字的速度很慢,心里在想,方师兄每一次邀请自己做实验和参与实验的时候,都是很诚恳的语气,所以应该不至于是轻视自己的能力。 也或许是热心吧,毕竟方师兄很乐意参与到所有师兄们的课题中去,只要有空闲的时间,有师兄在做实验,他都乐意参与。 不要瞎想,多做事,多思考,少瞎想,哦不,要不瞎想。 洛听竹就又开始瞎想了起来。 直到一个小时后,方子业如同是一个定时的闹钟一样的,主动邀请洛听竹一起去参与后面的实验。 洛听竹心里稍稍一慌,不小心删除了一行字,连忙用撤回的按钮,把那一句撤回来,然后说:“师兄,稍微等一下,我写完这一句。” 洛听竹说完,写着inthehipreplacement几个单词后,又左右看了看,才点击了文件的保存按钮。 起身开始重新撕一双实验手套,与方子业并行着走进了实验室里。 104.第102章乌龙的洲哥(第二更,求订阅) 第102章乌龙的洲哥(第二更,求订阅) “方师兄,可以问你个问题么?你为什么对实验结果这么感兴趣?每次都会拍照,这是一种特殊的搜集癖?”洛听竹与方子业并行从操作室走出的时候,洛听竹一边摘着口罩,一边用软糯的语气问。她的嘴角略莞尔,莞尔中带着狡黠。 方子业当场膝关节微微打软,吸了吸鼻子,说:“听竹,这你都没有准备啊?” “我们博士研究生在省一级的骨科年会或者是市一级的骨科学术会议上,是可以申请投稿作学术报告,这些学术报告是可以比低质量的文章来作加分项目的。” “不管是评奖学金也好,还是以后找工作,都相当有利。” 什么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方子业这就是。 方子业所说的情况,当然是有的,只是很难。 任何专科的学术会议上,莫说是硕士和博士,主治都是陪衬,副教授就是看茶的,就连地级市医院里面的主任们,要作一个报告,都战战兢兢,生怕报告中有漏洞,被人diss。 像袁威宏这样的老主治,能够在国家级的骨科年会的一个小小青年会场的一个小分场,比如说上午第二场次,下午第一第二场次这样的会场做一个小的报告,那都是需要层层选拔才有机会。 在省内会稍微好一点,可普通的博士和硕士想要做学术报告,伱可能有这个胆子,但你师父没有啊。 万一你说得不好,他还要出面来给你兜底,舌战群儒,场面可能比你答辩的时候还要更加‘刺激’。 答辩的时候,答辩委员会的主席可能就三五个,最多六七个吧,一个会场里面少说几十个。 再加上,一般博士生能够参加的会场,都是青年会场,要做的报告都是关于基础实验的纯粹报告。 那完了,基本现在的青年一辈,都是搞纯粹的基础实验科研出身的,甚至老教授们,你如果说得玄乎玄乎的,还稍微好糊弄一点,但是与袁威宏一般年纪的,就不好糊弄了,比袁威宏更年轻的,更难糊弄。 找准一个点,就可能把你戳得七零八落。 但终究是一个幻想。 洛听竹倒是听得认真,收起了嘴角的微笑,杏唇微张,露出纤细的下排牙:“是倒是是这样,只是这样的学术报告,风险和收益比太小了,容易下不来台。” 洛听竹一边偏头看向方子业,同时往前步行,中途绕开了一个凳子,半身扭了一下,整个身姿一瞬间增加了几分妖娆:“师兄,你投稿之前,还是要和袁老师好好商量一下。” 既然会场里设置了青年会场,同意博士的出席,自然是有过先例的。 顶级的博士研究生,在初期阶段,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在省内崭露头角,一定程度地提升自己的专业地位和学术地位。 但难度很高。 本来洛听竹是想说,到时候咱们可以合计一下,可洛听竹想到方子业之前写标书都没给她审核过,她就不好意思这么说了。 “方师兄应该想要争取的,不仅仅是博士研究生阶段的国奖吧?而是对标着医院里的人才引进计划吧?”洛听竹这会儿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 不知道为什么,男医生这么插起来,会觉得整个人很扭捏,但是女医生这么把手往白大褂里面一插,就另有一番风味。 这可能也是另外一种性别优势。 “人总要有梦想啊,之前的宋毅,就是那个京都大学三医院,准备来我们医院读博士的兄弟,给我说过,现在每个省会城市的房价,除了隔壁省的沙市会比较友好之外,所有省会城市的房价都很高。” “像我这样的小门小户出身是承担不起的,就只能考虑着,通过招聘的时候一笔安家费,减少一些负担。” “我翻阅了一下……” 俗话说,撒一个谎言,就需要很多谎言来弥补,或者是用很多正当的理由来填补,绕来绕去,把之前的话题给引开。 方子业之所以热衷于收集实验结果的图片,并参与进来,不是搜集癖,而是学识点癖。 这一点没办法和所有人解释,被理解为收集癖就收集癖吧。 “嗯,那倒是,不过工作的时候,除非专业操作特别纯熟,否则想要作为加分项,非常困难。” “国家手术管理平台上,要用手术术式对标高质量的论文,需要的熟练度和手术的等级也很高。因此在招聘的时候,大部分人的专业能力都不会很强,所以占比不高。” “市一级的常规骨科学术会议学术报告可以赋分0.5分,省内专科年会可以赋分1分的影响因子,如果可以在全国骨科年会上做一场小的学术报告,可以赋分3分,世界级的论坛如果可以投稿成功,可以直接得到五分,而且可以累积。” “但每一种的投稿都很难,其实还是做实验,发文章更加靠谱一些。”洛听竹稍微细致地给方子业分析着。 “不过师兄,其实与其考虑这些,不如老老实实地多拿一些奖学金,还有发表文章的钱,或者是参加比赛得到的奖金,还会更多些。”洛听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这么来了一句。 方子业微微转头,看向洛听竹。 但洛听竹却暂时保密了。 一直到方子业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和电脑,洛听竹也同样收拾了自己的双肩背包、大大的帆布包以及胸前挂着的零食胸包,下到了实验室楼坪前的时候。 洛听竹才又问说:“师兄,你知道学业奖学金的一等奖,和国家级奖学金,其实是可以不重复的吗?” “哈?”方子业一愣。 这一点方子业真没关注,他读硕士的时候,只能拿到的就是学业奖学金,勉强可以抵扣学费这样子,什么国家奖学金。 说实话,不管是方子业在津市医科大学还是在汉市大学的硕士研究生期间,都没拿过,主要是文章数量不够,也没有在社团里任职。 洛听竹说:“五年制的国奖好像是八千,八年制的国奖是按照研究生标准计算的,一年可以有两万左右,学业奖学金的一等奖是一万,还有我们学校有不少的助学金,只要你成绩好的话,是能拿到不少的。” “比如说一些优秀校友冠名的助学金……” 方子业见着洛听竹这么说,便索性直接问了句:“你存了多少钱啊?” 洛听竹伸出了一个手,比了ok手势。 “三万?”方子业有些震惊。 读书还能挣钱的啊?这是方子业第一次听说。 可洛听竹反而摇了摇头,嘴角一弯一弯的,仿佛是有些傲娇的。 “三十?”方子业的头背部震惊如虾弓。 “差不多吧,其实要稍微少一点,主要是之前帮忙参加全国医学生技能大赛的全国赛,八年制赛道,学院里的奖金就给了不少。” “还有发了文章的话,学校也会给一部分的奖励这些。零零总总。” 但洛听竹所说的这些零零总总,方子业觉得一点都不少,按照洛听竹这样的算法,她每年至少要六七万,才可能存到接近三十万的巨款。 就算八年制的学费也是五千,一年用一万五吧,算相对节省了的吧? “告辞!”方子业双手抱拳。 自己是指望不上了,硕士第三年评奖学金的时候,自己的文章都还没发表,国家级奖学金不是自己可以染指的,能够维持学业奖学金的一等奖,就已经是研究生部给了情面。 不敢觊觎更多。 洛听竹略有些开心地走了,走向宿舍的方向,偶尔跳了一下,摘下来一片树叶,拿在手里把玩,方子业则是走向自己租住的房子方向。 两人的分岔路口是在医学部的篮球场处。右手边是洛听竹要去的研究生宿舍,方子业则是走进中南医院后面的破旧小区。 当然,方子业并没有因为洛听竹挣了钱,就破了防,回到家后,稍微甩了一下脑壳,就把这件事暂时淡忘掉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七点多。 方子业就给揭翰发了一条信息:“明天周三是师父的门诊,我要在科室里值班,揭翰你记得过去陪师父看门诊。” “科室里的床位,交给我就可以了。” 揭翰画出来一个ok手势。 想了一下,方子业还是根据自己的推测,补充了一句:“问题可以稍微少问一些,毕竟有些问题,我和老师都不是专业的。” 揭翰则赶紧回:“师兄,我已经知道错了,所以明天肯定不会很多问题的。”“只是在自己特别不懂的地方,我喜欢不懂就问。” 揭翰发来一个笑脸。 方子业回了一个ok的手势过去。 先睡一个小时吧,睡完之后,就得开始修改论文了,盲审通过后,要根据相应的修改意见对文章进行修改,修改完,成稿后,方子业还得把自己的论文打印出来,装订成册,一一送往汉市各大教学医院的骨科教授们。 也就是方子业即将答辩的答辩主席团,每人至少要一份。 其中最好送的一份,就是本院脊柱外科的大主任,张教授。然后省人民医院有一个教授,协和医院有两个,同济医院一个,鄂省第三人民医院有一个,最远的一个,要跑到沙市去送,是湘南大学附属三医院的骨科教授…… 当然,除了要送自己的论文,孙绍青师兄已经把自己当作了苦力。 方子业这一觉睡得有点久,过了两个半小时,才清醒过来,一看时间,方子业麻溜地起床,还对着拍了拍脸。 低声吐槽:“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翌日。 查房的时候,邓勇教授发现袁威宏不在,便随口问了一句,得知袁威宏去坐门诊后,邓勇教授才说:“奥,所以现在子业你扛你师父的大旗啊?” 方子业听得是战战兢兢,改了口:“师父,我不会大逆不道!~” 一语双关。 您的意思是我扛袁威宏的大旗还是您的大旗呢? 邓勇教授闻言翻了翻白眼,其他师兄们也都被整笑了。 邓勇教授就说:“子业,你是被袁威宏带坏了啊。” 然后邓勇教授就领队走向了下一床,显然也是对方子业刚刚的回答颇为满意。 都是师父,你没表示清楚。 才刚开始值班的时候,金宏洲从办公室外面走进来,围着方子业左瞅瞅,右瞅瞅,然后直接把方子业的口罩一摘,让正聚精会神修改医嘱的方子业不禁转头后直接站了起来。 “洲哥。” 金宏洲低声骂了一句:“卧槽,那个做手法复位的人是你啊,我tm都忙忘记了,前一个月,我往科室里送的关节脱位,全都是老子自己处理的。我就说可能搞错了人嘛。” “方子业,子业。哦,对对对。”金宏洲仿佛是发了神经。 “洲哥,辛苦了。”方子业回。 “你给我发一条信息,我操,是真的不记得,我每天要面临的病人好几十个,喊我过去会诊的同一级其他科室里的兄弟也大几十个。” “我是真忘记了。别白瞎了你一顿饭啊。”金宏洲开着玩笑。 “洲哥,您言重了,您肯定是太忙了。”方子业的语气带着心疼,这还真不是假的。 住院总啊,大冤种,癞子头,灶王爷,都是他。 住院总一天要做的事情有多少?你只要看有些跟班住院总的生活规律就好了。 方子业就是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洛听竹这个预备住院总,捧着厚厚的出院病历开始质控,便知道其工作难度。 毕竟,这些跟班住院总质控后,金宏洲还要再质控一次,如果再有错误,就要直接骂人,随时神经紧绷,随时都可能发神经。 “好,就你了,等会儿我给你送一些病人过来,可算是把我找坏了。”金宏洲搓着头发,一边往办公室外走去。 这会儿,洛听竹在做着病历质控,顾毅与严志名两个人在核查着在架病历以及管床医生书写的病历记录和手术记录。 兰天罗,研究生朱允炆,舒朗、龚子明四个人,在旁边瑟瑟发抖。 方子业的同学李源培则是把口罩往上一提,道:“严师兄,我先去换药了,如果有问题的话,直接拍给我。” 李源培刚刚都不敢说话,毕竟就怕金宏洲这个住院总找上他啊。 住院总管所有的住院医师和博士,是邓勇教授直接授权的,任何人就算是有了委屈,也得先憋着,如果有机会了,才可以找上级去申诉。 毕竟住院总的工作都这么难了,上级比如说袁威宏和谢晋元等人,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学生受了委屈就去找金宏洲的麻烦。 “顾师兄,洲哥一直在找我啊?”方子业转头问。 “不知道呀,洲哥是住院总,他最近倒是经常往科室里塞病人,但谁知道他在做什么?” “不过最近一个月,洲哥的运气几乎不怎么好,每天晚上都有急会诊手术。” “罗哥还帮他顶了一天班,不然就得光荣牺牲在岗位上了。” “听罗哥说,那时候他前面一脚还和洲哥在说话,后一脚拿一个白大褂回头,洲哥就直接坐值班室里面靠墙睡了。”顾毅也是很心疼的说。 颇有一种人间不值得的感觉。 你说,金宏洲,博士学历出身,本硕博的985,毕业之后,看似留院的是中南医院,但却如此苦逼,何苦来哉? 读个其他专业不好吗? 当然,也就是这么想,其实金宏洲在总住院期间,能够得到的历练机会,是非常多的,就是多得有些离谱了。 洛听竹正在审阅病历的时候,举手说:“方师兄,你把这份出院病历改一下吧,有错字。” “啊?”方子业赶紧拉着自己的凳子往后移。 洛听竹用笔给方子业指了一下,方子业立刻捧手:“我马上改。” 洛听竹则是直接把那一页纸一抽,捏在手心里后,扔进了垃圾桶里去。 顾毅好奇问:“听竹,子业是好久都没出现过低级错误了的,他错了哪里啊?” “就是错字,手术记录里面的错字,这个病人是可以复印的。”洛听竹回道。 “奥,那得改。”顾毅则继续看在架病历。 这会儿,方子业老脸一红,这还真不是他故意出的错,洛听竹会用科室里的电脑把自己的名字加到质控首页上,因此洛听竹三个字就是直接预选的,甚至洛听两个字,也是如此。 方子业的手术记录,本该是螺帽旋转停住后,但是变成了洛听竹旋转帽几个字,可能是方子业盲打的时候速度快了,就变成了这样子。 就只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不一会儿,顾毅和严志名审核完在架病历后就离开,让兰天罗等人开始修改病历。 洛听竹放下了质控好的出院病历后,说:“方师兄,我把你的细胞今天传代一下啊,前天看的时候就长了百分之七十,估计今天快满了。” “辛苦了!”方子业微微抱拳。 “我到时候把图片发给你。”洛听竹低声地补足一句,仿佛是刻意满足方子业某种癖好似的,方子业则假装自己不脸红。 转头问:“天罗,你笔试怎么样?对答案了吗?” 兰天罗转头,双手继续盲打,摇头说:“师兄,我从来不对答案的。” “无所谓吧。” “牛逼。”方子业对兰天罗竖起大拇指,然后修改完病历,就去换药了。 但就在这时,金宏洲的投喂,就又到了科室里。 第103章大投喂术与大召唤术(求订阅) 第103章大投喂术与大召唤术(求订阅) 科室里的下级医生实在是太多,方子业即便是颇为亮眼,可毕竟与金宏洲不是同一个组,上次年会期间,聚餐的时候,金宏洲是总住院,因此不在包厢里。后来上级归来,即便是方子业与洛听竹请金宏洲吃了一顿肯德基,都没能在这位住院总的心里留下格外深刻的印象。 如今算是对应上那位科室里的小兄弟后,金宏洲才终于是又给方子业从急诊科派来了几个小脱位。 方子业一一审查完相应的诊断后,发现诊断都不是非常复杂。 一个是肩关节前脱位的轻度损伤,一个则是腕关节的轻度尺侧脱位。 都不算非常复杂的病种。 因腕关节尺侧脱位的‘师弟’说自己是汉市大学医学院的学生,方子业就索性让他先等一下,他则先接诊另外一个中年汉子。 “你这个脱位啊,需要手法复位,目前我们科室里呢,不少人都可以做。” “但是做得相对最多的医生,就是您刚刚在急诊科看到的那位金医生……”方子业即便是在对方签字完成后,仍然还是要问一下对方是否同意自己上手操作。 这必须说清楚,万一对方到时候临时说不要自己这个年轻医生复位,自己就算把他复位了上去,他大闹一场,那心里也会不舒服啊。 中年汉子则忙道:“方医生,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你放心咯。” “刚刚我和这个年轻人一起进科室里的时候,那位金医生都说过了,说方医生你的技术很好,一点也不亚于他,让我们大可放心。” 方子业的本科师弟也点了点头,同时上下扫量着方子业,似乎在好奇和打量着些什么。 方子业把操作知情同意书一收,开始在中年男子的病历本上书写着一些处理医嘱,抬头说:“那没有,金医生这是客气,金医生是我的上级和老师,肯定会比我更熟练和老道些。” “老师的抬爱,伱们可以信,但我不能当真了,本事还是要一步一步学的。” “只是应该可以拿得下,如果拿不下的话,我还可以喊上级医师来给你们处理。”方子业把中年的医嘱写完,然后又把‘师弟’的病历本拿过来,也写了两句—— 一句是手法复位,第二句就是不适请随时就诊。 “没问题的,方医生。”中年先点头。 紧接着,方子业就没有什么意外地,直接把二人都先后拉进了操作室里,先后流水线一般地同时完成复位以及固定的操作。 自然呐,在给中年大叔操作的时候,方子业抓了一个壮丁,就是陪着那位师弟过来看病的同学,也是汉市大学临床医学五年制的同学,方子业让他做了一把助手。 可把他高兴坏了。 于是在给他同学操作的过程中,这哥们儿的眼神就不怀好意。 即便是那位同学哭丧着脸,认认真真地看着方子业的胸牌喊了一句方师兄,方子业也没搭理他。 没让他自己书写急诊病历就不错了。 方子业记得自己有一个一届的硕士研究生同学,泌尿外科的,在运动医学专科做半月板成形术,规培轮转期间来过骨科的运动医学专科,那更狠。 自己写入院病历和大病志,自己谈话签字,自己写手术记录,自己开医嘱,把廉价劳动力四个字,阐述得明明白白。 甚至那一次管床的骨科同学,连术后病历都没写,建立了一个模板,是在泌尿外科的研究生同学出院之前,自己一路完善到了术后最后一次查房以及出院记录和出院疾病诊断书,听说是噙着泪走出了运动医学专科的病房…… 两个手法复位结束,病种较小,才得到了八点的学识点。 不过也够用了。 “等会儿先去复查,复查之后,大哥你就来找我看片子。然后你们两个,就自己看自己的片子,可以对着书,也可以查下资料,如果实在没看明白,就来找师兄啊。”方子业这般对着操作室外,三个人交待。 中年大叔自己就乐了:“是该自己给自己看,你们都是医生,一看就明白了。” 那位姓黄的医学生,眼泪瞬间就快下来了。 满脸的表情和眼神仿佛在说,大叔,这真不一样,你不懂…… 隔行如隔山。 可这会儿,方子业却投给两个师弟最炽热的笑容:“没关系咯,师兄又不是不管你们,是吧,其实现在也能推测一部分。” “关节脱位手法复位成功的体表标志和临床表现有哪些?” 姓黄的师弟没有回话,另外一个穿着夹克的师弟先推了推眼镜:“畸形消失,关节复位,肿胀依旧存在,疼痛缓解甚至消失。还,还有,不知道了。” 青年大叔已经走了。 方子业则送了两位师弟一程,走向病室门口的时候,点了点头:“差不多,特别是肿胀依旧存在,这一点证明你看书看得很仔细,但还有一点就是,主被动活动恢复。” 另外一个师弟赶忙拍头,忘记了最典型的临床表现,该打。 方子业挥手让他们赶紧赶电梯下一楼去做x线的复查。 复查的结果都没问题,不过方子业也是闲来无事,反正都是自己的师弟嘛,就耐着性子地怼着他们的片子,多教学了一些东西。 从阅片,到关节脱位的分型,到手术适应征和手法复位适应征,再到如何评估术后复位成功,再到术后如何康复,怎么冷敷和热敷,以及相应的原理。 甚至到了最后面,方子业还给两个人讲了一下,如果有兴趣的话,还可以更加深入一层,稍微对比一下不同手法复位术的适应征,写一篇meta分析也可以的…… 两位师弟立刻吓得落荒而逃。但是在跑开了一段距离后,又是回头看了几眼方子业,而方子业此刻,则是进入到了医生办公室里,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 分管病人的换药还没换…… 上午,十二点。 方子业看着自己的学识点,再一次暴涨到了七十六点,相当于一个上午,就增加了二十三点的学识点。 五个病人,平均一个病人的学识点收益,高达四点六。 还是临床操作的学识点收益,与实验室里做实验的效率才是等同的啊,就连门诊,都得稍微往后面排一排。 不过,方子业在办公室里,正在努力扒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老师袁威宏,不知道什么时候,蹑手蹑脚,如同是躲着神鬼一样的,猫了进来。 进了办公室后,他还顺手把门一关。 听到门的吱呀声音,方子业下意识地猛地往后一跳:“你干!” “师父!”方子业是真的有点后背发凉。 一般来讲,中午时分,办公室里,基本上就只有值班医生或者是手术下台的管床医生,到办公室里开医嘱。 这两种身份,没事谁关门啊。 方子业还以为即将遭受到不明身份的家属背刺。 这可是有先例的。 “嘘!~” “你就点了一份外卖?”袁威宏左右看了看。 方子业点了点头,“是的,师父,您还没吃呢?” 谁没事还点两份外卖?! 袁威宏抹着额头,额头的高度已经有四指往上。 袁威宏先找了把椅子坐下,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这个揭翰,惹不起,惹不起。你先吃你的,我等会儿再吃。” “师父?师弟的话很多么?”方子业问。 “岂止很多?简直就是个话痨,他平时和你相处的时候,也这样吗?”袁威宏反问。 方子业再仔细地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就昨天做实验的时候,师弟的话多了点,其他的时候都还好。” “其实有些时候,有比较敏锐的思维和捕捉力,是好事。”方子业觉得揭翰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就是问题多了点,而这样的问题又是问出来的问题。 “一定的敏锐思维是好事,太多了就遭人烦了,他都从哪里想到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真的是醉了。” “不行,不行,下午他不能去了,再去的话,下午门诊的病人本来就少,我得被他问得呛死。” 袁威宏直摆手,然后点完外卖后,就让方子业代领一下,他先去金宏洲值班的总住院值班室的窝里面躲一下。 方子业应了下来。 然后给揭翰发过去了信息:“师弟,你早上问师父啥了?”“我没问啊,我问的是病人。”揭翰回。 方子业:“……” 果然啊,相处的时间久了之后,就了解得会更加深入些,方子业也是才发现原来揭翰也有这么一面。 “长点心吧,老老实实做事,你不给老师说话的时间,老师怎么教你呢?”方子业指点了一句。 “奥,我知道了,谢谢师兄。”揭翰还是很乖,很听话的。 而就在方子业把袁威宏点的肯德基送到住院总值班室后,护士站方向,又是来了一个急诊的脱位患者,方子业路过医生办公室门口,一眼看过去就是眼睛一亮。 马上整理了一下口罩,就迎了过去。 还才开始谈话。 袁威宏这会儿却是从住院总的值班室出来了,他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左右看了看,认准方子业方向后就说:“昂,对,子业是在科室里呢。不过,征哥,让小方来你们手外科搞一个缝合,还是不合适的吧?” “他都没有特别专业的学习过血管缝合。” “那也管不了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科室里的急诊手术扎了堆,所有的教授和副高都分台了,我现在就只带着一个小住院医师,单独分了一台出来。” “倪耀平教授说,我这边的血管缝合,让子业过来帮忙一下,你也知道啦,他缝合血管的血管通畅率,会比我还要好一些。” “威哥,帮个忙咯,把子业借用一下呗?” “他在值班?” “嗯,这边不会很久,你给你们科的住院总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临时顶一下吧。” “事急从权啊,谁能想到一个早上会来九台断指和断肢?” “我们借手术室都借到了急诊科来。”杨文征在电话里这么详细地说明着。 “那行吧。”袁威宏也觉得,如果不是手外科的人全部都派出去了,也不会找创伤外科借人。 袁威宏挂断电话后,就走近,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并顺手把方子业要做的关节脱位手法复位给接了,说:“急诊手术室,4间,你过去一趟。” “杨文征喊的你,我等会儿喊你师弟过来给你值一下班。” 方子业脑子稍稍有点宕机,这点情况,是他之前几年,都没遇到过的事件。 不过马上,方子业就点了点头:“师父,那这边的脱位?” “交给我吧,我等会儿给金宏洲打个电话。”袁威宏回道。 “辛苦师父了。”方子业非常鸡贼地就往医生休息室里跑了。 之所以要给金宏洲打电话,是因为所有的值班医生,必须要在病房岗位上,如果有事情的确需要外出的话,是需要金宏洲这个住院总知情的。 这样的话,万一有了意外的情况,也不至于方子业这个值班医生的全锅。 当然,肯定还是要有人在病房里二十四小时值班的。 方子业脱下白大褂,就从骨科大楼出门到了急诊科,然后再弯弯绕绕进了急诊科的手术室里。 心里有些感慨,前段时间,值班的时候都能闲出鸟来,现在倒好,好不容易金宏洲找对了人,要进行大投喂术的时候,手外科施展了一记大召唤术。 自己学识点快速获得途径没了。 就不知道,这一次进手术室,到底能不能把学识点给挣回来。 但既然是手外科的杨文征开了口,方子业肯定不敢拖拖拉拉。 几分钟后,就直接洗手穿衣上了台。 台上,只有杨文征,再加上一个方子业不认识的手外科师弟,硕士一年级,属于是和揭翰一样的萌中萌。 “征哥。”方子业喊了一声。 杨文征循声抬头:“正好,子业,你赶紧把这几条动脉缝了。恢复远端的血运,这是一个上肢的半离断。” “动静脉的走形我都已经探查出来了,我这边还要做一个清创,铺一下上方的血管床。” “越早缝合血管越好。” 方子业闻声不敢大意:“是入院时,受伤时间就比较久了吗?” “是的,是从仙市赶来的,我们医院也是真的造了孽啊,这样的损伤,在仙市人民医院直接处理了就好了,二次轴转过来也可以啊。” “但这个病人有一个亲戚是我们医院的,对我们太信任了,直接让救护车送了过来,你说这事儿闹得。”杨文征说了实情。 方子业就说,为何杨文征要让自己过来呢。 紧接着,杨文征又大概给方子业说了一下缝合要求。 嗯,大动脉的缝合,不如断指再植的小动脉缝合那么要求精细,因为血管足够粗,即便是八九十的血管通畅率,也能够暂时保证远端肢体不发生坏死。 这个患者的损伤也是够巧的,正好是电锯锯断了肱动脉,反而神经和血管损伤没多大。 另外一个口子则是前臂的纵行口,只有肌腱和软组织损伤,没有神经和血管损伤。 本院的亲戚,不远数百里让患者直接奔袭而来,医院里肯定是要尽最大能力的,但问题就是他的情况也不严重,其他教授们都上了台,副教授都没空过来,就只能让方子业先过来做一个动脉的临时缝合。 先通畅了血运,保证远端肢体不坏死后,等会儿可能还要做一个重复的修缮性缝合,以保证更高的血管通畅率。 缝合术,缝合血管,在缝合操作上,是没问题的。 但是血管缝合术,乃是血管外科和手外科比较转件的专科操作,方子业的经验和熟练度都不高,因此上限估计就只能到百分之九十,除非可以升到更高到的朴素缝合术。 才有希望可以不通过血管缝合术的专科基础操作,来提升缝合的质量。 算是临时教学,方子业也顾不得太多了。 把仅剩的一点学识点,都加到了血管缝合术上去,血管缝合术,则是从本来的2级一路就升到了3级44/500的熟练度。 不管够不够用,方子业自己也都尽了力。 加点后,倒是有不少的技巧灌入脑海里,虽然没有循序渐进加点的那种踏实感,但事急从权。 缝合术的精妙,不会特别体现在缝合术的操作上。缝合就这么些东西。 3级的血管缝合术,看起来和2级缝合术,也差不了太远,只是在火候的掌握和术后疗效的客观数据上,有差距性的体现。 肱动脉的直径不算很大。 缝合完动脉后,杨文征就赶紧把动脉通道松开,让患者的患肢远端,短时间内,通畅了一段时间的血流。 而这个时间,已经距离方子业进到手术室,已经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呼,可以了。” “谢谢你啊,子业。” “你再把静脉缝合做完,就可以回去了。”杨文征这么说。 “主要是我们还是本着为患者考虑,所以尽量把每一步都做到最好,这才喊你过来,听你师父说,你还要值班,你先回去吧。” “等会儿会有教授和副教授过来再进一步处理。”杨文征只是临时征调,自然用完就还。 方子业不回话,先默默做事,又是四十多分钟后…… 方子业问了杨文征的意见,然后才点了点头:“杨老师辛苦了,那我就先走了。” 杨文征一席话,以及他们所做的事情,都让方子业没再玩笑话地喊征哥,而是以老师代称。 如果不是紧急情况,本着对患者负责的态度,杨文征几针就扎了。 谁不是更乐意不求人? 106.第104章袁威宏又又被打了(第二更,求订阅) 第104章袁威宏又又被打了(第二更,求订阅)方子业也没客气,直接就下台,也不是摆谱,装上级。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各司其职。 创伤外科都不需要方子业如同天神下凡的当救世主,手外科怎么可能需要,如果不是同时挤过来的病人量太多,超过了整个科室承载量,方子业都不会踏入到这里。 自然,方子业带走的,还有一波狠狠的学识点。 高达44点! “看来,自己这一圈缝合,虽然没有直接扎到患者的心窝子,救了命,但好歹是有保住肢体的贡献度。” 44点收益,七十多点的花费,不算亏。 方子业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出了急诊手术室后,默默地回望了一下,对患者稍稍抱歉。 其实啊,如果有一个副教授但凡能够上台,肯定比自己现在的操作更好,而自己呢,也是能力有限,只能说勉强达成了任务。 但已经尽力,如果学识点更多点的话,方子业是不介意浪费一些在对自己没有太多助益的血管缝合术的,但学识点实在是有限了。 留院,练功房破关,固然重要,早点破关,会对自己功成名就有更好的优势。 可方子业也不敢忘记自己身为一个小小医生的本心,说不得上善若水,但也希望可以本本分分,尽己所能,毫无遗憾。 回家,值班! 科室里,揭翰还是被袁威宏带走了。 金宏洲在医生办公室里打着哈欠。 方子业赶忙抱歉:“洲哥,辛苦了。不好意思,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金宏洲是有点累,可也还好,指了指桌子上给方子业带来的一瓶东方树叶红茶,说:“饮料放这里了,客气话少说。” “又不是你想出科室里翘班的。手外科的住院总朱辉已经给我讲过了。”金宏洲说完站了起来,一边打着哈欠,就往办公室外走去。 方子业去临时借调入手术室,是手外科临时发来的请求。 大家都是同事,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没有袁威宏在科室里,金宏洲也要给点面子的。 而手外科与创伤外科不同,手外科的手术操作精细,有一些操作,不是老教授们出面就可以处理的。 反而,老教授们,或多或少,都因为年事已高,导致了精细操作,达不到最巅峰的火候,所以反倒是不方便出面,他们如今在手外科的主要任务,就是开创新的方向和家业,在理论上给下面的人进行指导。 真要操作,人不服老是不行的啊。 再让他们戴着镜子,坐着缝合比头发丝大不了多少的动脉和神经,那才是发了神经。 方子业跟了金宏洲走了几步,说:“洲哥,上午的几个复位病人,都相对比较简单,我就没有第一时间发给你复核,不过相应的检查结果,我这里都有存留。” “第一个……” 金宏洲摆了摆手:“不用了,我都知道,伱这脾性,我还能不放心么?你搞不定的,你老早就夺命十八摸了。” “call!”方子业用右手比了个打电话的姿势。 没有和金宏洲嬉皮笑脸。 开玩笑要看对象,方子业和揭翰等人开玩笑,那是作为师兄的和蔼可亲,和博士师兄们开玩笑,这叫外向和调皮。 不分场合的如果和上级老师们开玩笑,这是煞笔,现在怎么可能是开玩笑的时候呢? 金宏洲累得人都麻了。 “好!~你先去吧,我在这里打个盹儿,我给急诊科的住院总交代了,这两个小时,除了大创伤,所有的小病种都往外推,没有床,没空,处理不了。”金宏洲只能紧着自己的状态,把小的急诊病种给丢走。 方子业就默默地站在了门口停住,没有和金宏洲一起走进住院总值班室。 然后才回头又走进了值班室里面,看了看自己分管病人的术后医嘱,在架病历都写完了,再检查了一下错别字,以免再闹出什么洛听竹字眼的乌龙。 万一下一次,输入法再错误了,搞一个邓勇啥啥啥的,方子业虽然现在在邓勇教授面前还算比较红,可也会拉低印象分。 一切作罢,暂时没有择期病人办理住院手续,方子业也就抽空眯了一下。 才仅仅一个小时后,方子业就被护士站的实习护士敲门声响起了…… 医院里坐门诊的教授和副教授们工作日是每天扎堆,哪里可能没有择期病人? 今天住院进来的,都有可能是上周预约还没来得及住院的择期手术患者。 这又是一波小的学识点潮,开始干活,争取今天,把七十多点的学识点都挣回来,相当于白嫖一个相对无用的血管缝合术3级…… 下午两点四十分。 急诊手术室。 进到手术室的不是杨文征的直系上级关启全副教授,而是周子瑜教授组的李琦副教授。 病人太多,实在是做不到组内的上下级联动手术。 李琦进来之后,杨文征就说:“琦哥,没有神经损伤,我已经把清创和肌腱肌肉缝合处理完了,之前的动脉和静脉损伤,则是由创伤外科的方子业临时缝扎了一下,你改一下呗。” 李琦点了点头,洗手穿衣上台,穿戴无菌手套后,让助手帮他把显微镜给戴上。 李琦副教授的身材微胖,脸庞很大,手指不长,但却非常灵巧。 只是,在李琦副教授简单地用显微外科的血管钳和镊子拨弄了几下肱动脉以及头静脉的断端缝合处后,轻轻的嘶了一声。 “没有连接血管即时检测仪吗?”李琦问。 “琦哥,这里是急诊科的手术室,仪器都在大手术室里面,哪里有这么好的器械啊?” “怎么了?”杨文征回问。 如果有检测仪,那他早就得到了数据汇报了。 “我感觉可能不用修改,这就奇了怪了。” “这不单纯是简单的单纯缝合术可以缝出来的,应该还有一点点的血管缝合术的底子在里面。” 李琦说话间,又拨弄了一下,然后回头:“巡回,拿一根针头上台。” “好的,无菌注射器针头,要多大型号的?” “随便拿一个,我看一下末端血运,如果比较丰沛的话,可以不修正了。” “剪了再缝合,还会让血管出现残端,需要再次修理,如果血运条件好的话,还不如就这样直接缝合皮肤下台。”李琦是副教授,知道这个患者只是半离断,所以即便是手术没那么精细。 血管通畅率没到百分之九十九的逆天要求,也无所谓。 毕竟是大动脉,只要有百分之九十以上,血栓发生率就很少,也足以提供远端的血运。 李琦拿着注射器针头,就毫不犹豫地扎了患者的三个手指头,分别是拇指、中指和小指。 鲜红色的血液缓缓渗流出来,先成团。 然后再挤了一下,血团汇柱,滚流而下。 李琦当时低声嗯了一下,低声骂道:“这袁威宏是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怎么把方子业拐到了创伤外科去?” “真的是狗东西。” 李琦是真的低声骂,骂是为了解气,而不是真的恨袁威宏。 “琦哥,你忘记了么?之前的方子业是他们那一届复试的最后一名,当时威哥是第一年当硕导,就丢给了他。” “这件事杜新展教授还一直都记得,所以在今年的硕士复试阶段,赔了一个笔试第一名,复试成绩第二名的好苗子给他呢。” “赔他么个蛋。”李琦骂骂咧咧。 然后把注射器针头轻轻往弯盘里一放,说:“杨文征,你继续缝合吧,直接关闭伤口就好,术后注意保暖,红外灯照……” 李琦然后就下台了。 而在李琦下台后,跟着杨文征的那位硕士就问了:“杨老师,方子业师兄,是他们那一届的复试最后一名吗?” “嗯,方子业的本科不算好,复试阶段的话,表现也一般般,所以就连咸市医学院的那个学生,都排名比他高,卡在了最后一步。” “揭翰你知道啦,笔试成绩高达402分。大学霸一个。”杨文征这般问。 青年点了点头,稍带惶恐:“知道,征哥,是个变态,本科就发了sci不说,现在就有了四五篇sci文章了,我们私下里都叫他揭狗。” 杨文征就笑了起来,开始关闭伤口。 ……李琦副教授离开了急诊手术室后,想来想去,还是不过味儿。 他打算要不再去和袁威宏谈一下,把方子业谈到手外科来,让他去做一个说客。 毕竟,方子业就目前这一手操作,放在方子业这个年纪,实在惊艳。 如果真的培养的好,可能方子业博士毕业,就能够成为手外科的熟手,直接开始操作手外科的手术,几年之后,就能如同那位师弟一样崛起起来。 要知道,手外科的练功房里,血管缝合术到了方子业这样的水平,也是可以对标手外科出关标准了。 血管缝合术属于是专科基础技能,比医学基础技能的缝合术的出关要求,要略低一些,这样的惊艳程度,比杨文征这样的主治还要牛逼。 那证明方子业如果从事手外科,多走了多少年的捷径啊? 骨科的诊室是固定的,只是每天坐诊的医师名字和职称不一样。 李琦走过去的时候,导诊护士稍微愣了一下,就赶紧让李琦进了候诊区。 “欸,你怎么让他进去了啊?插队吗?” “这是我们医院的教授,手外科的李教授,插队什么咯?他估计是来找人的,他肯定不看病。”导诊护士笑着解释说。 然后回头:“教授,今天朱全林医生是在343诊室。” “袁威宏呢?”李琦回头问。 他还真不知道袁威宏是在哪个诊室。毕竟他坐门诊不和袁威宏一天,袁威宏又是他的后辈,没特别关注过。 “威哥在339诊室。”导诊护士如数家珍。 李琦便朝着339诊室走了过去。 此时,李琦看着外面没人,但里面却传出来了声音,他很好奇,里面到底是发生着些啥。 “你看啥?你还别不服气,不要以为你复试的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告诉你揭翰,初试成绩代表不了什么,你师兄,复试最后一名,怎么了?现在还不是发展得很好?” “你要把关注的话题放在重点上,不要弯弯绕绕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去,知道吗?” “你要是考虑事情这么找不准点,你就去手外科厮混吧,看你缝合的时候找不准点,你该怎么办?” 袁威宏才这么训完,外面的李琦本就心情有点不好,直接推开门就挤了进去。 “袁威宏,你在说什么?” 袁威宏和揭翰两人听到有人闯进,瞬间戛然而止,而袁威宏呢,则是此刻坐在了电脑面前,斜跨着二郎腿,揭翰站得笔直,偏头回看而来,眯着眼睛打量着李琦。 “琦哥,我在给学生说手外科挺好的呢。”袁威宏马上一个哆嗦。 怎么这么倒霉? “你出去一下,我找你师父有点事。”李琦对着揭翰指了指。 揭翰则如蒙大赦,当场就对李琦微微点头,还真的就推开门往外走了。 袁威宏当时人都麻了,这倒霉孩子,你不知道给你师父撑个场面?! “琦哥!”袁威宏满脸带笑。 李琦的资历是比他大的,袁威宏大概才读博的时候,李琦就留院了,如今已经到了副教授,比曾经出走协和医院的刘煌龙教授的资历还要老。 但如今,已经是此一时彼一时,莫说是李琦副教授了,即便是李琦副教授的带组主任,周子瑜教授,在面对刘煌龙这位曾经的同学时,也不敢耀武扬威。 因为刘煌龙是真的够牛逼啊,你如果在话语上占便宜,肯定能占,但他可以用专业操作实力来打你的脸。 三十六岁的正高,全国手外科青年一辈的领军人物,专业技术操作能力,直逼老一辈的知名教授!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袁威宏呢,在李琦的面前仍然只是个弟弟。 袁威宏主动地站了起来,李琦则是毫不客气地拍了他的屁股两下:“我让你乱说话,我让你乱说话,操了你的。” “怎么说,要不要给我们手外科道个歉?” “比如说把你学生放过来当个人质什么的。” 袁威宏闻言,马上身子一僵,‘热情’地再把屁股稍稍一撅:“琦哥,要不你再来几下?轻点儿?” 袁威宏哪里舍得? 李琦挥了一下手,到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威宏啊,其实我给你讲啊,子业来我们手外科,肯定比创伤外科,有更好的发展。” 袁威宏此时的神色却微微正色:“琦哥,但是我仔细考虑过了,如果只是考虑亚专科的优势,手外科的上限是有封顶的。” 李琦闻言稍稍一愣,紧接着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袁威宏所说的是实话。 手外科就算是操作技术再高端,无非就是在前人的肩膀上,往上再轻轻地跳一跳,但创伤外科的上限,是永不封顶的。 李琦见自己被袁威宏一句话绝杀,又是气哄哄地拍了他几下,这才解气。 “算了,我这说客,就当到这里。” “我tm悔啊,你说我当时怎么不坚持一下,把子业带过来了?让你捡了个便宜。”李琦叫苦不迭。 李琦那一年,选择了复试倒数第二名的硕士研究生。袁威宏拿了最后一名。 袁威宏则委屈巴巴:“琦哥,做兄弟的已经够苦了,都是你们吃剩下的是。” 抱着拳,满脸的贱贱子。 “哎唷,哎唷!” 袁威宏又结实地挨了两下,李琦才走出了门诊的诊室。 袁威宏则是无所谓地摆了摆屁股,做了一下扩胸运动,格外的舒心和展气。 低声喃喃:“子业的专业操作天赋是真的好啊,不知不觉,还就跳过了手外科的一些阶段。” “不过,他是我的人。” 揭翰再次回来,进到了办公室。 然后就轮到了袁威宏开始打人了,这个逆徒,是真的一点不懂察言观色,明明知道有人来找麻烦,让他出去他就出去,但凡揭翰不走,自己可能都还不需要那么丢脸…… 自然,袁威宏被李琦‘打了’的事情,还是由手外科的朱全林主治医师啊,传回了科室里。 作为了一个笑谈。 但这个笑谈一出啊,手外科的教授们就心领神会了,袁威宏这是绝对不肯放人了,人家的爱徒,就得在创伤外科。 那也没办法,师徒传承,本就不是越好越有利就你要占位的,而是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想要挖墙脚的这件事,就再也不要升起念头了。 当晚,袁威宏在科室里,买了一大堆的肯德基,再加上很多饮料,小师门四人一起小小的聚了一餐。 兰天罗也是特意被从练功房叫了回来。 方子业吃完,就才说:“师父,我明天就要出去送论文了,科室里的事情,您帮我解释一下啊?” “我最近不敢去直接找邓教授说明情况。” “嗯,你给金宏洲这个住院总说一声就可以了。” “需要帮忙的跑腿吗?这两个师弟都有空啊。”袁威宏指了指兰天罗和揭翰,显然都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师父,不用了,还要往沙市跑一趟,这个奔波是我自己要受的。”方子业摇头,然后道:“师弟,你到时候和天罗两个,好好地再审核一遍省级课题的标书申请,务必在最近两天把相应的材料发给师父,让师父投递出去。” “天罗如果明年也要进科的话,咱们课题组的经费,还是越来越紧张了的。”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袁威宏这会儿,可高傲了。 我们小组现在还能缺钱? “师父,贪多也不厌嘛。”方子业小心陪笑,给足了老师的面子。 “嗯嗯嗯,孺子可教,不辜负我为你,被人把屁股都给打肿了。”袁威宏美滋滋起来。 107.第105章这是什么样的崁顿(求订阅) 第105章这是什么样的崁顿(求订阅) “老板,打印装订成册了没有?我明天上午大概八点四十分过来取论文。”袁威宏与揭翰三人离开办公室后,方子业再一次在微信上问医学院内打印店的老板。可不要小瞧医学院内打印店的老板,这老板是陪着一届又一届的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熬练出来的,他的团队,对论文格式的熟悉程度,远远胜过医学院的任何一位专家和教授。 学位论文,是有格式要求、字体要求、行间距等各方面的要求,甚至连参考文献到底是什么样的格式,都有比较标准化的模板。 而这些模板,研究生院只负责成文发下文件,真正要将这些格式都一一对列整齐的,其实是高校内的各大打印店老板。 有一句话说得好,如果高校里面的打印店在毕业季歇业了,可能这个学院毕业率都有所影响。 因为毕业论文不仅要答辩用,而且还要上传到本校的图书馆电子系统,人工虽然不会审核,但电脑审核机制。 有些操蛋…… “已经装订好了,封面也已经做出来了,一共是二百九十八元。”老板熟练地回复着。 是的,毕业季,学院里的打印店,也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论文要装订成册,需要相对特殊的纸张,特殊的封面,特殊的格式,方子业只要求对方成六册,仅仅是打印费用,就高达二百九十八元。 方子业回道:“好的老板,请麻烦您记一下账,外科组,骨科-袁威宏老师,编号是7658.我明天过来的时候签字。” 这样的装订打印费,是可以走袁威宏的课题经费报销的,也是申请课题基金的时候,必须要预算的一部分费用,属于正常报销途径。 方子业知道,自己要打印的论文,不仅仅只有这么几册,后续如果有错别字,还需要修正一版,答辩之后,还需要修正几版,如果不能报销,仅仅是打印论文成册的费用,就高达四位数以上。 而将自己的论文装订成册,然后亲自送给答辩委员会的答辩团教授手里,是对对方的一种尊重。 这不是盲审,送盲审是方子业以及袁威宏都不能参与的,方子业把电子版发给研究生部,由研究生部去送,送给谁,什么时候审阅,能不能通过,就连袁威宏的关系都不一定找得到,而且送过去的,可能是全国任何一所教学医院。 自然,袁威宏也接受过来自大连医科大学研究生答辩论文的盲审,只是那一篇文章,被袁威宏直接毙了。 copy别人的图片,然后出现自己论文里都完全没有出现过的标志物,这样的人才,袁威宏不敢给他通过。 为了谨慎,袁威宏还让当时只是硕士二年级的方子业也核查了一下,的确是论文里面图片的标志物与结果中的标志物,完全是两个东西。 没有通过,但袁威宏的意见当时也没那么强硬,只是让对方解释,后来就没有下文了…… “ok了!”老板熟练地打开了记账本,找到了袁威宏的记账页面,龙飞凤舞地写上了日期、费用以及打印的项目,只等方子业过去签字了。 这个签字的笔记,袁威宏都是要查的,如果不是方子业和揭翰的亲笔签名的话,袁威宏肯定是不会付尾款,而且还会把那个在他的记账页面的哥们儿或者小姐姐找到。 一般是年终走财务科的经费结算…… 这般后,方子业再次打开电脑仔细地审查了一下论文里面是否有原则上的逻辑错误和错字,浏览了一遍,着实是没发现有相应的错误后,才把电脑一盒盖,该睡了。 而之所以这段时间没有急诊患者来科室,是方子业提前给金宏洲打了招呼,他明天要去送论文,所以晚上的时间,要留下来。 方子业打量了一下今日份的学识点收益:82点,超额完成白嫖一个血管缝合术3级技能,相当之完美。 血管缝合术,属于是专科基础技能,是手外科和血管外科相当重视的操作。 当然,在创伤外科,也不能说完全无用,只是,这样的专科基础技能,是要在留院后,在是否考虑让你担任住院总这个大冤种的职务时,需要考核的一个技能。 住院总是要做急诊手术的,不能你遇到了任何性质的血管损伤,都是直接请血管外科和手外科来会诊操作啊,常规的还是要会。 只是,这个技能,对现在的方子业带来的助益和作用并不是很大,也不在留院所要求的技能范畴内。 方子业正要休息的时候,发现了,洛听竹给他发来了一串套图。 数量比较多,一共有三四十张。 见状,方子业就是一喜—— 虽然不知道,自己没有亲自参与到当日的实验操作,但是参与到前期研究操作中,会不会也有学识点的收益,但总归是一种需要探讨的学识点获得可行性和不可行性的小研究。 这么操作一下就是了。 图片很多,而且都是超清的原图,因此需要缓慢地加载。 方子业就从头到尾地一一慢慢看。 “+0.1!” “+0.2!” 不说完全没用,只是对比起身临其境,或者是真正参与到操作的过程,这学识点的收益太少。 方子业一共看了四张图片,这四张图片是实验的全过程流程结果展示图,一张是实验进行中,另外三张就是结果展示。 得到了2点的学识点,方子业根据前期做实验时的学识点收益推算了一下,这样的操作得到的学识点效率,直接被打骨折,至少是三折和四折。 不过,还好,洛听竹后面发来的,还有一些她之前进行过的,方子业没有拍照记录的实验结果。 ‘骨折’更甚,索性就只有一折和两折了…… 但无所谓,蚊子再小,也是肉,好歹只是看了十几张图片,就得到了3.5的学识点,有总比没有的好。 可在第十七张的时候,方子业仔细地放大缩小,然后左右上下左上左下右上右下各个角落都仔细看了一下。 这都是啥啊? 没有培养皿,没有操作台,也没有什么试剂,好像是与试验操作完全无关的内容。 这一张图片,最多就只能算是洛听竹的自拍照,是她坐在了显微镜的面前,稍稍歪了一下头,后背正对着细胞房里面的细胞培养箱。 培养皿估计是在她身前,完全没展现出来。 这能有个der的学识点。 不过一下子传过来三四十张照片,偶有手抖,也是情有可原。 第十八张,回归正常,这是一张方子业没看到过的划痕实验的结果图,结果非常完美,而且这个细胞系,也是方子业之前从来没接触过的,是洛听竹自己换来的143b。 因此,也有不少的学识点收益+0.3! 认真看完,没有发现缺漏后,方子业继续往后面推进—— 第二十九张,方子业看到了一只手的五根葱白纤细的手指,通过专业的角度,方子业可以看得到,她的远端指间关节以外的部分,红润无比,甚至指纹清晰可见,可以看到手指心的‘圆罗’和‘破罗’。 然后远近指间关节间的手指皮肤的红润,会稍微浅一些,掌指关节与近指间关节处的皮肤,则颜色更浅,只是肤质会更加细腻些。 毕竟这个地方的摩擦和使用率最小,掌纹,横掌弓。 没发现问题啊,方子业也不会看相,掠过。 一路又到了三十七张的时候,方子业发现了一张标准的自拍照…… 方子业背靠在值班室里的黄漆双人床的支柱上,自己挠了挠侧脑还不过瘾,愣是用柱子摸了摸头部的颞区,都没想明白这么几张图片,究竟是啥意思。 发错了?一连发错了三张? “师兄,这些就是我所有的图片了。”洛听竹在发完图片后,这么解释了一句。 方子业看完图片才看到这些信息:“谢谢,辛苦了,早点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嗯。”洛听竹回了一个字。 …… 研究生宿舍里,五楼。 研究生宿舍,不如本科生宿舍那么好,并非是男女独栋分离的,只有楼层分离。 一二三男生,四五六女生。 不过大部分的研究生,都选择去外面租房子了,只占了床位,但没人住。 上床下桌的四人间,就只有两个人在宿舍里,另外一个人还值夜班去了,此刻的洛听竹穿着白色镶嵌向日葵花朵的毛茸茸睡衣,如猫坐般靠在了床铺上。 不透明的绣着荷叶的蚊帐紧闭,即便是有室友在,也没有人可以看到她的表情。 洛听竹看完方子业发来的信息,然后就又点开了百度,点开了搜索页面后,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就在以往的搜索记录里面,可以看得到,洛听竹这个憨憨的搜索记录有一长串——方子业,汉市大学。 方子业津市医科大学。 方子业搜集癖。 搜集癖的人群会有哪些表现? 为什么会有搜集癖? 写病历的时候,如果有人把你的名字打进了病历里面,是什么意思? 天才的界限以及标准? 医学天才…… 这些搜索记录,是由远及近。 洛听竹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好要搜集一些什么,于是就又点开了自己收藏的页面,里面显然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广告图后,下面写着一些不靠谱的建议。 搜集癖人群,一般对异性的图片、自拍或者是贴身衣物,有独特癖好…… 洛听竹想了想,摇了摇头。 放下手机,双脚撑在床面上慢慢前移,然后就盖住了被子。 只是洛听竹有些睡不着。 她其实想求问一下,但又不知道问谁比较合适。 问同龄的女孩,她又张不开嘴。 洛听竹不禁想起了之前看书的时候,读到过的一段话,没有爸爸保护的女儿,一般都会比较胆小,没有妈妈指导的女儿,一般都会比较迟钝。 可洛听竹想完,又有些不服气地想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现在谁还问自己爸妈啊?” “那百度爸爸和小红书妈妈不香么?”语气虽然倔强,但声色中,不免有些委屈。 洛听竹慢慢睡着了。 …… 方子业一夜都睡得还蛮不错,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明天会非常繁忙,周四并非手术日,周五才是,如果自己想要等候一下手术日的机会,那么就必须要在周四这一天,把所有的论文都要送完,因此时间还是非常紧张的。 六点半,方子业就点了早餐的外卖,开始书写交班本。 七点二十分,方子业记录了自己和揭翰两人所有分管床位的术前或者术后的检查结果,甚至就连每一张床位的每一种检查的日期,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后。 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揭翰。 要跑的地方有点多,所以他可能在交完班后,就会直接溜溜球,不会等到查完房后,才开始跑路。 主要是方子业可以等,但是其他教授们,等不了啊。 孙绍青师兄昨天就把他打印并装订成册的论文递给了方子业,方子业第一时间,就要赶在八点五十分前,到达脊柱外科二病区,找到张教授或者他的科研助理,把两本论文呈递给他。 张教授是答辩委员会的主持主席,还是本院人,是最好送的一本,自然是要对接好时间的。 七点半,洛听竹到了病房,并且从护士办公室里,已经换了她独属的一米六五白大褂。 白大褂属于制式,没有男女之分,洛听竹虽然身高有一米七二,但是一米七的白大褂,就算是宽度最小的,她穿起来都像白袍。索性她就减了一个型号,穿起来除了稍微短了一点点,倒是没其他毛病。 方子业在洛听竹进办公室的时候,不禁侧目看了她一眼,稍有犹豫,还是交代说:“师妹,我今天还要出去一趟,可能那一批正常未经过处理的细胞,伱等下还要帮我传个代。” 昨天洛听竹处理的那一批,是过表达的一批,增长得比较快。 而正常组的一批,按照道理是周五才会长满,但不排除有意外情况,它们生长速度比较旺盛呢? 洛听竹点了点头:“好的师兄,晚上我把图片发给你。” 方子业听到这话不禁再侧目看了几下。 洛听竹忍不住有点脸红,至少耳根稍微带了红润,她捋了一下刘海,把小耳朵稍微遮住:“师兄,昨天我可能点错了。” “奥!~”方子业也就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 然后就等待交班时刻的来临。 不过,这一次的交班,方子业还是发现了氛围不太对的地方。 邓勇教授虽然坐在了主任的位置上,但是韩元晓教授,这一次却不是坐在了董耀辉教授的左手边,而是右手边,最靠近邓勇教授的位置,这般细小的改变,可能就预示着些什么。 果不其然,在交完班后,邓勇教授就自己宣布了杜新展教授对骨科创伤外科亚专科行政主任的安排通知。 邓教授挺胸直背,语气爽朗:“根据领导们的意见,从下个月开始,也就是从元旦节这一天开始,我就会暂时卸任创伤外科的病区主任位置,将由韩元晓教授暂代我们病区的代主任。” “我呢,也会以韩教授为中心,配合好韩教授一起开展后续的工作!希望我们的护理团队也是如此。” “啊,今天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交班就到这里。”邓勇说完。 韩元晓却举起手,说:“邓教授,不好意思,我要插一句嘴。” 护理团队和医生团队都有站起离开座位的趋势,甚至方子业等硕士团队都已经挤在了一起,打算往门口外走,赶去查房的。 韩元晓教授这么一句话,把所有的动作都拉停了。 邓勇就提前改口道:“韩主任你说。” 韩元晓便道:“邓教授,董老师,我们医院,一直实行的都是教授负责制,我这个代主任,也是暂时的,我年资小,所以以后也没有什么主任和非主任的关系。” “有很多问题,还可能需要向两位教授请教,做得不好的地方,也愿意接受两位教授的批判,而且肯定会有不好的地方。” “所以了,科室里的人事关系都是维持目前分组,都会坚决不动的。”韩元晓当着所有人这么表着态,语气也是沉稳,把机智两个字耍到了一定的境界。 韩元晓的意思就是,我虽然新官上任,但我绝对没有三把火。 代主任是上面的安排,到了这个位置,安排下来了,不坐上去肯定不行。 但我们三个组,还是互不干涉。 韩元晓也不敢烧火,一个是前主任,一个是前前老主任,他怎么敢烧火呢?一成为代主任就大刀阔斧? 这相当之不现实。 董教授先笑了笑,低调异常:“反正我们都是跟着主任混,主任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董耀辉老教授,已经六十二岁的高龄,距离他退下科室里的职务,最多还有三年,后面就只能走门诊返聘了。 也没办法,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年纪渐渐大了,想要再常规的开展手术,也是力不从心,退居二线,这是必然选择。 邓教授也说了句:“听主任安排。” 韩元晓这时候才来了一句:“勇哥,别对我发脾气咯,我也不是故意的撒。” 满脸的苦涩之意。 邓勇随口笑了笑。 “主任年轻化是好事,相信你拼劲更沉更稳,以后的发展也会更好。其他的都不要说了,韩主任你的能力是绝对没问题的。”邓勇首先站了起来。 今天,他还是病区主任,所以可以带这个头,但明天,就得下位了。 这是对代主任这个职位的一种尊敬,如果自己不尊重这个位置,那么以后即便自己再有机会上去,别人也能做自己现在做的事情。 邓勇还年轻,还不到五十岁,正值当年。 韩元晓才四十二岁,比邓勇年轻得多。 方子业犹豫了一下,摸在了角落,询问了一声袁威宏自己合不合适离开,袁威宏点头后,方子业才偷偷开溜,散去人群,先奔赴休息室把白大褂放下,检查了一下双肩背包,这才走去打印店。 108.第106章谢心的真实身份(第二更,求订阅) 第106章谢心的真实身份(第二更,求订阅) 早上的九点二十分,方子业就体会到了什么是大爷,什么是‘孙子’了。给钱的是大爷,方子业去到打印店的时候,那里的老板可客气了,热情地让方子业签字后,稍微对了一下笔记,发现最近多次的打印,都是方子业的签名。 笔迹是很难模仿的。 他就把方子业的几本论文,递给了方子业,还说:“方老师,把你的东西特意新建了文件,什么时候发过来的,我都会给你组建一个文件。” 老板非常客气,并没有因为方子业只是一个硕士研究生,而有轻视。 本院的医学生,从本科走到博士在走到医院里的上级的人,不在少数,每一个人,他都不会轻视,视作潜力股。 也正是因为如此靠谱,他在医学院里干了二十多年,如今还组建了打印店的团队。 赚得自然不少,因为在医学院里面开打印店,本来就有来自学校的补贴,再加上他做事靠谱,基本上本院所有的上级,给他发来的文件,他都有分类整理。 比如说,方子业的文档,就被他放在了外科、骨科、创伤外科、袁威宏的文件夹下面的子文档中。 然而,在脊柱外科的时候,方子业就稍稍碰了壁,倒也不是装孙子。 而是有一个全院大会诊,张教授正好过去了,这一次的全院大会诊非常重要,必须得科室主任过去,病区主任过去,可能都有点不够格儿。 教学秘书暂时还没来上班,好在是方子业找到了同年级的脊柱外科的研究生同学,同学答应帮忙发个信息问一下自己的老师,他能不能碰方子业和孙绍青师兄的论文,转为代交。 这是有过先例的,因此医院出了规矩,论文送审,一定要送到本人手上。 以前,是内科的一个倒霉师姐,图方便,就把论文送到了科室里的值班医生手里,那值班医生还是答辩主席团教授的学生,大部分情况下,这么送也可以。 但直到即将答辩的时候,那位答辩委员会的教授问过来中南医院的内科教授,问为什么少了一本论文呢? 结果是怎么着,那位值班医生把这件事直接忘了茬,毕业论文被他丢在了柜子里,锁了足足一个月。 最后不得不推迟答辩! 因此,即便是要送到学生或者是教研助手的手里,都得让他联系到本人,取得答辩委员会教授的同意知情后,才能够放心转交。 自己毕业的事情,自己自然要上心啊,别人出了错漏,你就说伱是去找他麻烦还是先毕业? “业哥,今天早上的全院大会诊估计有点久,你还得稍微等一下,要不这样好不好。” “你把论文先放我这里,明天再来送,你先跑其他地方。” “找我你放心撒?”脊柱外科硕士三年级的龚玮,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大伟哥出面,怎能不放心?” “谢谢啊,玮哥!”方子业两句话,用了两个‘wei’,和同年级的人开车开玩笑,方子业没有丝毫精神压力。 “方博士亲自交待的事情,岂敢不从啊?对吧,以后说不得还是我的老师呢。”龚玮谈笑了一句后,看了一眼时间:“我得先去练功房了,业哥,以后我们有时间再一起喝酒。” 方子业之前的成绩一般般,但为人比较不错,交友不算特别深,但同年级的人,只要你不是个煞笔,大家都不会刻薄你,礼尚往来,讲究一个总有可能求得到。 毕竟,硕士同学和博士同学的资源,就是无限的潜力股。 现在可能是小卡拉米,等过个十年二十年,方子业这一届的人都成长起来了,不说可能出院士级别,资深的老教授一批,至少在华中地区有头有脸的人物,绝对不在少数! 方子业没和龚玮寒暄,本来给张教授带的一个小礼物,也不方便让他转交,就说:“玮哥,下次聊。请你吃饭。” 方子业直接退下,然后不敢耽搁地先跑了一趟省人医。 省人医的教授,方子业给他发信息的时候,这位教授正好在门诊,就交代方子业直接送到门诊即可。 这是最舒服的,不是要送手术室或者乱七八糟的地方。 在诊室门口,方子业只是被当作了要插队的人被询问了一下,不过等方子业一掏出刻印着汉市大学的论文封面后,就通畅无阻了。 “是学生,是研究生,不是插队的,找老师。马上就走。” 方子业在门口稍微等了三分钟,然后趁着上一个病人出来的时候,进去了一趟,规规矩矩地转交后,方子业就说:“辛苦了,杜教授,这是我和我师兄的论文,麻烦斧正。” 方子业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一根价格不算很贵,大概在两百块钱左右的钢笔礼盒。 送学术工作者钢笔,是代表一种尊敬,不是格外的贿赂。 外刻印着国产的英雄标志,杜教授只是稍稍一笑,便没多说什么。 大概翻了一下,就点了点头:“我回去抽空再看,你可以给我的邮箱再发一份电子档,到时候如果有需要提前修改的地方,我发给你们。” 方子业忙道谢,赶紧抽出口袋里的小笔记本,把杜教授的通讯邮箱记录在内。 这方子业也不意外,一般比较厚道的教授,是绝对不会在毕业论文这一块卡人的,反而会提前就预知你一些什么,当然,如果是太离谱的错误,他们也不会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两分钟后,方子业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出了门诊后,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打车出行,会更加快一些…… 十一点二十分左右,方子业才从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协和医院的手术室里,穿着绿色手术衣走了出来,到更衣室换上了自己的便装后。 客客气气地用更衣室里柜子的钥匙,换回来了自己的学生证,还道谢说:“谢谢老师,我已经找到了教授,把论文交了,马上走。” 手术室不允许外人进入,特别是本院以外的人,这是铁律。 但万事也有意外,那像方子业这样,要来送论文的,或者是其他学校的研究生过来提前找博士生导师的,你是死等呢?还是通融呢? 一般而言,只要你能够拿出学生证,拿出论文等比较专业型的东西,也都是不会为难你的,除非是守门的阿姨特别老油条,死咬不放,那你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但好在是,这样的事情并未发生,汉市几个高校之间,不存在什么仇恨的关系,大部分的成年人,对学生都会有一种别致的‘偏爱’,不说帮忙,绝对不会为难一个学生,即便他是博士,在社会人面前,他仍还是个学生。 出医院门,方子业随便买了一颗烤红薯,然后再买了一瓶水,就直接网约车赶向汉市站。 这最后一站,是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的骨科教授,这是最远的,也是最难送的。 因为方子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可以准时准点到达,而如果今天自己到了三医院后,教授正好不方便的话,方子业还有可能得等到周一去。 但求人就只能如此。 除了奔波,也不能算太累。 下午的两点五十九分,方子业才再一次赶到了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也就是之前方子业和洛听竹来过的湘雅医学院的旁边。 挤电梯,在科室门口说明情况,进入到了科室里后,吴教授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估计是在忙。 忙也得等,而且方子业没有进到医生办公室里面等。 教授是正高,你去问值班医生也没用,如果是有人在中南医院找邓教授,方子业也只能回答不知道。 教授历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三点,四点,一直到五点钟。 方子业都没等到吴教授的回复,可肚子是真饿了。 方子业这才来到了医生办公室里,说明情况后,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哥,谢谢啊,如果吴教授回了科室里的话,请一定通知我一声。”“好的师兄。”值班的医生,是硕士二年级的专业型研究生,他也只能如此。 方子业则到了医院的对面,吃了一顿肯德基简餐。 一直等着回复信息,方子业的手机都没电了,现在的智能手机,电就是不经用,方子业也只能租借了一个充电宝。 然后给自己的老师袁威宏回复:“师父,吴教授还是在忙,我还没有能联系上他。我估计今天是不回汉市了。” “如果七点钟吴教授还没回复的话,我就得订酒店了。” “好!不着急。”袁威宏也没办法。 这样的小事,还轮不到邓勇教授直接跨省跨院直接给吴教授打电话联系,让方子业等着就是了。 然而,这个时候,方子业就接到了那位硕士二年级值班医生的信息。 “师兄,我们科的教研主管来了,谢老师是吴教授组下的科研助理,你说不定可以把论文交给她。” “啊,好。”方子业如蒙大赦。 虽然没有等到吴教授本人,如果可以等到科研助理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知道一点准确的行程和信息。 方子业没吃完的薯条都不要了,背着双肩包,戴着口罩就直接又杀回了医院里去。 再次来到创伤外科里,看到了那位被值班师弟留下来的老师后,方子业直接愣了一下。 这可不就是之前和洛听竹换细胞的那位谢师姐么? 但看此刻那研究生介绍的架势,方子业觉得,对方绝对不是医学生:“谢老师,这位师兄说他是从汉市大学中南医院过来的骨科师兄,是来找吴教授送答辩论文的。” 谢心只是看了方子业一眼,想了一下,才伸手说:“吴教授的确是在下个月有一次去汉市大学中南医院答辩的安排,你把你们的论文给我吧,我到时候转交给吴教授就可以了。” 谢心是完全没认出方子业是谁的,上一次和谢心交易的人,是洛听竹。 不过,貌似谢心再一次在身份上,把洛听竹给骗了。 倒是没骗关键的成分,只是对自己的身份做了修改。 这也无所谓,网络上的交友,半真半假。 方子业听了,也只能照做,说:“好的,谢老师,那我怎么联系您了,到时候我可能还要回访确认一下论文到了吴教授的手里,如果有遗失,我还可以再过来补一份。” 谢心闻言想了一下:“你加我一个微信吧,到时候直接联系我就好了。” “你应该提前一天联系的,今天虽然是周五,但是吴教授下地级市做会诊手术去了,暂时不在。” “谢老师,我主要是也没办法确定好确定的时间行程。自然不好让吴教授等,我随吴教授的时间就好了。”方子业解释,熟练地扫码了谢心的微信后,备注了自己的名字。 但方子业把这三个字发过去的时候,谢心不由回转头来,认真且仔细地看了一阵方子业,脸上略有几分沉思。 “你跟我来一下。”谢心拿起方子业和孙绍青两人的论文,就走出了办公室,然后走向了隔壁的主任办公室。 客随主便,方子业不知道谢心要干什么,就问:“谢老师。” 谢心说:“你是上次跟着那个小洛一起来沙市的师兄吧,我是记得你叫方子业来着,但那次戴了口罩,没怎么注意你。” “你们那次是第一次和别人交易细胞么?怎么用的全都是真实身份啊?” “有什么不妥么?”方子业问。 谢心把方子业和孙绍青二人的论文一放,而后说:“用真实身份是存在风险的,如果我是某个实验室机构里的人,然后是接了私活。最后再威胁你们的话,你怎么办?” “还有这事儿?”方子业略有不解。 方子业自己的细胞系,是光明正大地买的,无所谓,发票都在。 而谢心所说的情况,方子业是闻所未闻。 “算了,这些事应该是你们老师教你们的,不过有可能你们的导师当年没这样的遭遇,只是做基础细胞实验,如果要换细胞的话,还是要注意些信息保护的。” “谢谢谢老师。那就麻烦谢老师帮我转告一下吴教授。”方子业见谢心不愿意多言,也就不过多追问。 对陌生人戒心再怎么足,其实也不是坏事,毕竟人心隔肚皮啊,更何况是陌生人。 谢心点了点头,然后又想了一下后,才又说:“对了,你们上次拿走的那种细胞株,目前是不能开展细胞基础试验的,因为我们还没有把细胞系开发出来,送到华国的细胞株库里备案。” “到时候如果真的查起来,这不是素材,别浪费了。不过以后还是有可能可以用得到的。” “如果你们团队有心想要做这一个细胞系的实验,是可以直接用的。”谢心稍微犹豫了一下,这么提点了一句。 “好的,谢老师。”方子业也没隐瞒,自己的确是冻存了起来。 只不过即便是新细胞系,会对自己的学识点收益有所助益。方子业还没有对它进行操作。 学识点收益是收益,课题资金里面的钱,还是要用到相对正规的地方。 无用的浪费和花费是极为可耻的,不能太过于自私,用钱去做无用功,只对自己单纯有利。 这些钱,说白了,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还是小团队的。 师弟们和老师都这么好,方子业不会因此而坑了他们。 出了主任办公室,方子业再好奇地与那位值班的师弟询问了一下谢心老师的身份,这也应该啊。 方子业毕竟是把自己和博士师兄的论文交给对方,若是完全不打听一下,怎么可能放心呢? 而根据这位师弟的描述,谢心就真的牛掰了,目前是三医院肿瘤科的正式职工,只是在创伤外科的吴教授博士后流动站工作。 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脊柱外科大主任谢教授的侄女,中南大学湘雅医院心内科知名教授谢教授的女儿,自己的能力也非常强。 中南大学临床医学八年制,基本就没有靠过自己的叔叔和老父亲投喂,全都是薅羊毛到中南医院和三医院年轻导师的身上,身上挂着的文章和厚度,也是非常丰厚的。 要知道,要薅羊毛到年轻的导师,这可不容易啊,你没足够的能力,就算你老子出面,年轻人也是可以不同意的,自己就那三瓜两枣的钱,你还要祸祸? 反而,如果是到老教授团队里面混出来的文章,那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有了这层身份,方子业就更加放心了。 这是真正做研究的人,所以一般做事比较细致,不会有大意的情况,但至于为什么她要找洛听竹交换那两种常见的骨肉瘤细胞,方子业也找不到答案。 看了一下,天色完全暗下,时间来到了七点四十九分,还能勉强赶回去,方子业就又踏上了回途。 等十二点左右,方子业赶回到出租房里的时候,方子业连澡都不想洗,直接刷了一个牙,脱鞋上床,脚都没洗,就这么睡了下去。 自然,这么一来,也就错过了洛听竹给他发来的照片的学识点收益。 109.第107章鲜明对比(第一更,求订阅) 第107章鲜明对比(第一更,求订阅) 翌日,是周六,但也是元旦节假期的第一天,十二月三十一日。为期三天的小长假,因此方子业才敢睡到上午的八点过十分,才起床。 匆匆忙忙洗澡洗漱完,吹干头发,就顺路买了两个包子,就赶到了科室里。 医生办公室里,周末负责带查房的秦葛罗已经就位,只等着方子业,就率领着洛听竹和顾毅两个人,开始了查房。 元旦节是个小假期,所以之前陆续出院的床位,都慢慢空下来。 方子业有两个出院,也会在今天办理。 基本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只是,在查完房后,方子业就听到李源培说:“罗哥,我先去练功房了啊,我分管的病人,我提前都处理好了,出院的那个病人,出院记录和疾病诊断书都写了,只需要师弟们帮我打印一下。” 秦葛罗循声看向李源培方向,李源培的面色爬满了疲惫,眼中稍微带着血丝,应该是鏖战了很久。 秦葛罗追了几步:“源培,你要好好注意休息了,努力是好事,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能本末倒置。” 秦葛罗就是邓勇教授组的下级,自然知道,邓勇教授退下病区主任的位置,是丢掉了多少东西。 而这一切的直接原因,都是因为邓勇教授想要给他博一个留本院读博的前程。 李源培希望不负自己老师的栽培,一直在努力着,而且自从小道消息开始传出来后,他就基本上没有怎么出过练功房。 “罗哥,我没事儿!我每天都会至少保证六个小时以上的睡眠时间,饮食也规律。”李源培的声音略带几分萧索。 方子业闻言则也追出了门去,秦葛罗看到方子业前来,便没有继续与李源培并行。 方子业劝了一句:“源培,师父的决定,肯定不是要看你败坏自己的身体啊,是对你的关爱。而且,就算邓勇教授不给宋毅打电话,估计宋毅也不一定就留中南。” “这是正好撞枪口了。” 李源培与自己同一届,拿到了中山大学附属医院的博士offer,其实没必要在本院继续竞争,也没有必要搅合这么一档子事儿。 伱说邓勇教授做得对吗?其实也对,宋毅本来就可以走专项计划的路线,可以让课题组多一个博士名额,多一个学生。 你说邓勇教授做得不对吗?其实也不对! 你自己什么身家底蕴,你自己不清楚啊,本来就那么多学生了,你还要那么名额,你拿命来给一定的资源毕业?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求着让你给我一个博士毕业?我宋毅疯了吧? 每个教授,具体有多少课题,有多少资金,其实网上都是可以查得到的,只要你费心去找。 先给师兄们机会,这是肯定的,宋毅可能愿意等。 与方子业平分机会,这可能宋毅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方子业也是走了专项计划,包括洛听竹,洛听竹八年制,是吧,你必须得收。 但是你继续把李源培拉进来算什么? 站在宋毅的视角,他就会觉得你邓勇教授是没那么大的锅,非得招呼那么多人吃饭,那你不就是觉得我不是你自己人,得站在旁边的桌子上,等你的人吃完我再吃么? 我是有多贱? 越是细致地去体会这件事,其实邓勇教授和宋毅两个人的选择都无关过错。 如果非要说错,就只能说邓勇教授组的课题资金不够肥,但凡有个大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课题经费,十几个人都可以随便分,那也无所谓了咯。 “业哥,你也不用劝我,我自己的身体肯定爱惜的。” “只是尽力而为地冲一冲,不说可以让老师绝对欣慰,好歹可以让他宽慰一下啊。” “以后肯定会多多地叨扰你和洛听竹还有其他师兄!”李源培现在的气质是处于绝对收敛状态。 方子业听到这里,也不敢再劝:“好,兄弟们互帮互助。” 方子业现在有足够的资本与李源培正面对话,因为邓勇教授已经是他的师父,而且,邓勇教授对自己的偏爱,是要胜于李源培的。 为何? 就因为邓勇教授从医院里给袁威宏这边要了大几十万的课题经费,这是为袁威宏要的么?不是。 为洛听竹要的么?一部分的原因,这是给自己要的啊。 袁威宏本来自己就有课题经费,这是小组的,洛听竹都别想插手,而邓勇教授要过来的,全部给了袁威宏,就是让自己和洛听竹分,这就是一种表态。 或许,也是邓勇教授,觉得自己在宋毅这件事上的处理不当,内心里认真计较之后的结果。 师父不容易,不管是哪一位师父,都不容易,方子业如今越来越清晰。 目送李源培离开,方子业的心思纠结。 身为邓勇教授的硕士研究生,李源培想留下来读博,一点错都没有,就算是李源培有一种方式去讨好了自己的师父,也没错! 因为李源培不是无处可去,所以才耍手段。 再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兰天罗和揭翰两个小二人组,已经是开始忙活了起来。 揭翰去直接找换药推车组合换药,兰天罗则是负责修改医嘱,看到方子业过来后,说:“师兄,我们组的所有病人的医嘱,我都改了一遍,你再审核一下呗?” “师父说,师兄你很快就硕士毕业了,得先提前习惯一下以后当跟班总住院的流程,所以后面一段时间,师兄你只需要写病历就好了。” 兰天罗很主动。 方子业则靠近了兰天罗一边用鼠标上下滑动着兰天罗打开床位的医嘱界面,一边说:“师兄以后肯定多请你们吃饭!” “主要是我这个月答辩结束后,在四月份之前的一段时间,会把大部分的时间,都倾注在实验室里,为你们以后的毕业也好,还是其他方面,都多做一些筹备。” “但我还在轮转计划内,科室里的操作机会不多,我会半脱产性质的去做实验。” 对于即将成为自己师弟的兰天罗,方子业不再隐瞒。 因为他的时间,只能抠着用。 三十三个月的住培计划,要到三月份底,才告一段落。 而四月份,方子业就要去李国华老教授给自己找的恩市中心医院的骨科混基层历练的经历,这段时间,即便可以带走一部分基础细胞实验,但也不会太多。 所以,一月二十号答辩完成后,留给方子业做实验的时间,就不多了。 一旦进入到博士,方子业首先要做的就是跟班总住院半年,然后出国半年,最后一年开题加毕业论文的书写,再加上论文成稿,时间相当不够用。 “我们都知道的,师兄,放心吧,我和翰哥也进科室里快半年时间了,里里外外差不多都熟悉了,反正我们还有师兄您可以问。”兰天罗客客气气的。 方子业又打开了几个病例的医嘱页面,点了点头。 “可以,不需要再修改了。” “嗯,师兄,那你把你今天要出院的两张床的出院病历和疾病诊断书敲出来吧,我还有自己分管的床位要写,不然就帮你了。”兰天罗解释说。 “你索性帮我把饭都吃了咯。”方子业翻了翻白眼,拍了拍兰天罗肩膀。 兰天罗和他,没有上下级关系,全靠私人交情,能够帮他一些忙就不错,方子业自己也是从小住院医师爬起来的,不会为难还处于小医生的其他师弟。 “可以呀,正好我减肥。” …… 方子业把出院病历等都办完后,打印了出来,兰天罗说他可以帮忙跑,方子业这个月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全部做自己的事情,只要写好病历,就可以走,谈话签字,他可以慢慢学着谈。 方子业也没有客气。 正好看着洛听竹往办公室外走去,估计是要更衣离开科室里了。方子业就跟了上去,先走进医生办公室,换上自己的羽绒服。 一月份,接近年关的时间,汉市的温度可也冷,其湿冷的程度,不亚于夏日里的高温。洛听竹也换上厚厚的白色长款羽绒服,羽绒服的下摆到膝关节下方几公分,看起来像一只白色的企鹅。 看到方子业靠近并与她并行的时候,洛听竹稍微有点紧张的闪躲了一下。 方子业则说:“听竹,谢谢你啊,你昨天发来的图片,我刚又抽空看了。” 学识点还是得到了,虽然只得到了6点。但是还有两张与学识点无关的图,让方子业的嗅觉灵敏起来。 方子业不是个钢铁直男,否则的话,也不会有点懂事,虽然没有钻营人情世故,可在体会别人的用意这一点,有点敏锐。 只不过方子业不敢相信和不敢想象,这是那个看起来大方,其实格外收敛的洛听竹能做出来的事情和会直接表达的意思,就怕自己会错意。 “实验的结果还行吧?师兄。”洛听竹微微偏头,努力地把话题归正,不偏离哪怕一分角度。 “实验结果是不错的。可以作为素材用了,不过听竹你后续打算往哪条支路跟进?还是直接做ldh的上下游通路?”方子业随口问了一下。 “应该是上下游的调控,这样比较稳妥!”洛听竹慢慢卸下紧张。 而讨论科研,即便是在电梯里,也是合适的。 骨科是独栋,不怕被别人听了去,说起来就是大家内的人。 有两位关节外科的老师看了看洛听竹和方子业,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各自拍着方子业的肩膀勉励了一下:“很不错,好好搞。” “骨科是真的需要你们这样务实、且开放的学生,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来实验室大楼的22层,参加我们课题组的组会讨论。” 这话让洛听竹和方子业都微微一愣。 转头看去,那两位三四十岁左右的教授,他们都觉得不怎么熟悉。 主要是中南医院里面的教授和副教授太多了。 就创伤外科,就有三个正高三个副高,一个亚专科算六个,那么整个骨科三十来个,可能骨病专科的高级职称数量还更多一些。 只能大概有个印象,无法一一对应。 细胞实验,是需要预约时间的。 方子业和洛听竹都是先去练功房,方子业则问:“听竹,你知不知道李源培他是想达到什么样的标准啊?” 练功房里面,其实有大目标和小目标的说法。 大目标,自然就是破开第一个练功房的所有项目,然后第二个练功房的所有项目。 小目标,则是硕士阶段对标、博士毕业对标,留院的破关对标的标准。 一般而言,如果要破开博士阶段对标的练功房,达到留院标准,基本上是要在硕士毕业时,就必须突破练功房的操作出关标准的。 然后在博士一年级,把所有的基础技能,都破开,剩下两年去考虑专科基础技能的练习和突破,循序渐进。 这就好比,严志名师兄是博士一年级,那么他这一年,最优解就是把清创术缝合术、切开术和止血术,都对标博士练功房的出关标准,才有可能觊觎一下博士毕业的出关标准。 但这很难很难。 比如说,博士二年级的王元奇师兄,他在读博的时候,就是走了操作专项计划进到了医院里,成为了邓勇教授的第二并列博士,不占名额的。 但即便是王元奇师兄这样基础操作底蕴非常好的,如今博士第二年,也没能在所有的医学基础操作上,达到绝对的优势。 太难了,这对天赋有较高的要求。 自然,也有后来居上的,比如说博士三年级的戴银生师兄,也是通过操作专项计划进到博士入学资格的,但是,戴银生如今的操作水平的综合水平,还不如没能在硕士阶段走专项计划的孙绍青。 不能一步跨过就直接躺平的,还需要一步一步奋进。 其实方子业层面很好理解,前期一级到3级,需要的技能升级进度还不到一百点,但是从3级到3级100/500这个最基本线,就需要一百点左右的学识点抵消熟练度。 这也是为什么练功房出关这么难的根本原因。 “没有具体说明过,但肯定是越高越好。” “李师兄非常努力,但也有点小可怜,可别人也没办法帮上忙,希望他能够早点走出心结吧。”洛听竹细声感慨着。 “不过源培师兄的第一个小目标就是,可以在硕士毕业前,能够出关硕士阶段对标的练功房出关标准。现在唯一能勉强达标的就是切开术。”洛听竹细致地分析着。 “嗯。我看了也觉得差不多,这只能反复练习,跨过去,单纯指点是不够的。”方子业的切开术是和洛听竹相当的。 由此可见,洛听竹的天赋,是真的非常非常高,方子业预计,估计洛听竹是有机会冲一下破开第一个练功房出关的。 洛听竹想了一下,略整理了一下自己必备的零食胸包,偏头问:“师兄,我听说你还在写一篇meta分析,你不是快答辩了吗?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吧?” 洛听竹建议。 一篇meta分析只是工具性的文章,对方子业没有任何助益,三四篇八分影响因子的meta分析在找工作的时候,比不上方子业的一篇8分论著。 “主要是练习一下文章的书写,作为师兄,师弟们都越来越优秀了,也该有点压力才是。” “我师父规划我后面几个月都半脱产搞科研,自然还是要学点东西的。”方子业笑了笑,显然对自己的毕业论文,完全不担心。 这论文中的工作量,洛听竹这样的八年制都绝对够用,自己只是用来硕士毕业,说实话,真的有点浪费了。 “那倒也是。” “方师兄,昨天袁老师找我聊了一下,大概的意思,是让我和你分别以袁威宏老师、我,还有邓勇教授三个人的名义,投递三份标书到省一级的课题申请。” “省级课题、市级课题还有面上项目,是不重复的。” “你这边的工作量和前期储备,够用吗?”洛听竹是真的被袁威宏这样的海口吓住了。 好家伙啊。 这什么家庭出身? 就不论自己在做的课题,方子业申请了一个校级课题,一个市级课题,现在要承担两个省级课题的标书前期研究,然后还有袁威宏的面上课题基金的项目申请书。 这得有多少前期研究储备啊? 方子业闻言,心虚地说:“到时候我们一起规划一下,这件事我们小组所有人都要参与进来。” “但是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往外说的。” 方子业能给洛听竹直接说明自己现在做的课题深度吗?是不能的! 不是怕洛听竹知道,而是怕隔墙有耳。 “好!”洛听竹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 方子业侧目看去,发现洛听竹抿着嘴巴,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方子业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实,洛听竹这会儿心里在想的是,难道真的是搜集癖的投其所好? 心思稍微错乱着时,两人就到了练功房,然后领了材料后,各自开始练习。 下午两点半左右,方子业提前结束了练习,然后发现,李源培神色有点怔怔地看着洛听竹表演的操作功夫,眼中满是辛酸和羡慕之色,在那里如同一个老人一般萧瑟。 这表情,看得方子业也是不禁内心一动。 他可是李源培啊…… 110.第108章抠门二人组(第二更,求订阅) 第108章抠门二人组(第二更,求订阅) 李源培身材与方子业对等,但比方子业高了一点,肤色稍黑,满脸坑坑洼洼,本就仿佛写满故事。如今的脸色中,还夹杂着一种匆忙和苍白。 李源培不是什么特殊的名字,也没有特殊的身份,就是他自己的努力之下,加身了两篇sci而已,而且一篇还是2区的,这全都是源培自己的努力,而没有老师的投喂。 如果方子业不是因为有袁威宏送的那一篇文章,在李源培面前,即便是揭翰出手的工具性文章,也都是弟弟。 自然,李源培的基础性文章,是师兄帮了他忙的。李源培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做实验? 中科院对sci分区是按期刊的三年的平均影响因子来划分的,一区:前5%;二区:6%~20%;三区:21%~50%;四区:后50%。 二区文章,是所有sci期刊平均影响因子的前百分之二十,这是全球,注意,是全球!! 二区的基础性文章,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水得出来的。 其实如果按照二区期刊的数量以及每一期刊十年来的总共发稿数量,可能还不足整个华国所有医师加起来的百分之一。 换句话说,99%的医生,都可能发表不了2区的论著类型文章,这并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特意抬高李源培的份量和努力,而是一个可以用事实来说话的。 但,方子业也没有办法,只能是默默地看着自己培哥,心思和眼神复杂地转身走向自己的操作台。 每个人的人生履历和人生体验,都是自己的。李源培的硕士研究生导师是博士生导师,是邓勇教授,他就乘了诸多的便利! “你今天是不是穿得有点少了?”方子业与洛听竹并行走向实验室的方向,看到洛听竹在搓着手,便问。 “有一点,出门的时候看的天气预报骗人了。”洛听竹没有避讳,只是加快了脚步。“师兄,我们稍微走快一点吧。” 冷了没关系,等到了实验大楼里面就好了,那里有空调。 就像以前读书的时候,冷了也没关系,等下课了之后,明天多穿点就好了,毕竟奶奶那时候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高中的时候冷了,就多钻被窝里,等放了月假才能回去多带点衣服…… 方子业此刻也就没装腔作势地把自己的羽绒服给脱了给洛听竹,装绅士。 这天气是真的冷啊! 靠近东湖,风刮得可没什么建筑物可以挡得住。 很快,两人就跳上了实验室大楼的台阶,然后方子业提前了两步,把洛听竹给从门缝∠放了进去。 洛听竹在里面跺了跺脚,唇色略有点发白。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去?”方子业问了一声。 洛听竹整个人如同企鹅一样地左右摆了摆:“不用,师兄,实验室大楼里面是不冷的。” 洛听竹自己没矫情,即便现在是处于她的生理期。 方子业也不多说什么按下电梯的上行按钮,说:“师妹,我下个月是会半脱产的,如果你有什么实验方面的话,可以都丢给我。” “好!~”洛听竹于是就点了点头…… 课题组里,有了新的钱,即便还没直接下来,但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个人,都是有钱来做实验了。 袁威宏的青年基金里面,留下来做动物实验的钱,暂时就可以不用特别节省了,后续用医院里的课题资金补上就是。 之前不敢动,是怕要不来钱,然后年终结算的时候,必须要给别人材料公司结账,免得受到法律纠纷。 但有了钱,肯定是可以先赊账的。 刚到实验室里,洛听竹就打开了自己的双肩背包,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本子,上面非常细致地规划着,她目前可以动用的几万块钱,大致要买哪些东西,都记录在了上面。 方子业也同样如此啊,实验是要提前规划的,之前袁威宏残存的实验器材,比如说移液管头这些,就已经消耗殆尽,需要补充,所以方子业就按照洛听竹已经准备好的相应模板,开始规划,然后递交给材料公司,让公司送货到实验室门口。 这一点,很多基因公司的服务都很到位。只要地址足够详细,当日就可以到达,除非伱需要的耗材非常多。 只是洛听竹还问呢:“方师兄,你买的吉凯基因的耗材贵不贵啊,孙师兄平时对接的那个公司的价格,好像有点偏高,我在网上查了一下。” “我看看。”方子业一听可以省一点钱,也是上了心。 有钱可以省,就可以做更多的实验,这是很关键的。 该花就多花,该节省的就得节省。 而且,因为要半脱产一个月时间,方子业打算,最近一个月的所有学识点,都放到实验操作上来,争取把基础实验操作,加点到4级去,以便后续的三个月,都处于半脱产状态下,方子业可以做更多的实验操作。 进一步提升成功率。 3级的基础实验操作技术的熟练度就可以堪比学术型博士,4级估计至少也是资深的副研究员级别了吧? 毕竟五百点学识点呢。 副研究员,是研究职称,一般博士毕业后,都可以顺利地进入到见习研究员,甚至博士期间,都可以评定为助理研究员了。 研究员职称系列包括研究实习员,助理研究员,副研究员,研究员。 任研究实习员4年以上,或获得硕士学位后任研究实习员2年以上,或获得博士学位,且具有扎实的本学科基础知识和专业知识,能独立进行研究工作;即可获得助理研究员职称! 方子业如果愿意的话,明年就可以考虑一下去评一个助理研究员的职称。 “好像是要稍微便宜一些,量大从优,要不我们一起订购吧,到时候按数量来分账?”方子业问。 洛听竹则说:“先不着急,我再去问问其他的内科师姐,看看她们那边有没有更便宜而且质量过得去的耗材公司……” “那我也去问一下。”方子业想了一下,也打算发挥一下自己的人脉。 毕竟啊,在医院里的研究资金拨款还没下来前,袁威宏课题组上的研究资金就只剩下来二十万左右,可不能乱用了。 一个动物实验,二十万左右是否可以拿得下,暂时方子业都不好评判。 …… 方子业做到了做事有交待,第一个交待的就是自己的下一任师父,邓勇教授。 免得像上次那样,自己长期不在科室里,又没给邓勇教授汇报,他再念叨自己去干什么了。方子业给邓勇讲了一下! 邓勇教授就说:“我知道,李教授已经和我联系过了。子业你也要好好努力啊,争取可以为我们的团队多做些贡献。” “我虽然下了病区主任的位置,正好可以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往前再冲一冲。看看今年有没有机会搞一个863出来……” “嗯?师父。”方子业愣了愣。 “这种事你就不管了咯,这是我和洪字礼副教授,还有你师父我们要一起考虑的事情。你在实验室,半脱产好几个月,好的,我记住了。”邓勇教授似乎,干劲满满。 从邓勇教授的正高办公室出来,方子业满脸的疑惑。 主任办公室不是病区主任独有的,所有的正高,都可以过去休息。 第二件要交待好的事情,就是给金宏洲交待。 金宏洲在科室里没找到,但是方子业在急诊科,找到了正在跑急会诊的他,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后。 金宏洲点了点头:“好的,你放心吧,威哥已经给我讲过了,没事儿,半脱产就半脱产,咱们病区不缺管床医生。” 方子业赶紧解释说:“洲哥,我是说科室里关节脱位处理的事情,可能您需要和其他的师兄或者师弟们对接一下。” 金宏洲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明白了!” “但我记住你了。”对于方子业的懂事,金宏洲是真的觉得靠谱。做事有分寸,来去有交待,试问这样的下级,你信任还是不信任呢? 这般都做好了交接之后,方子业的一月份上半旬的主要任务规划就出来了。 第一,毕业论文的书写、核查以及预答辩。 袁威宏给方子业安排了两场预答辩,一场请了谢晋元副教授还有秦葛罗,一场则是请了邓勇教授和洪字礼副教授,作为方子业的模拟答辩委员,对方子业的答辩过程,答辩内容进行审控,分别安排在了1月8日和1月18日。 但是,方子业给自己安排了更小的预答辩三场,分别在1月5日,1月10日和1月15日。 5日的这一场,方子业只是请了自己的小师门,兰天罗以及揭翰两个人,给自己录像一下,自己回顾一下预答辩的过程。 是否紧张,是否有表达错漏,是否存在对论文内的数据或者其他方面的不熟悉,二人作为答辩委员会,进行一部分自认为重要的部分进行提问。 10日的一场,方子业则是邀请了更多的人。 这时候,人脉的优势就展示出来了,整个大师们里面,只要不值班的人,包括洛听竹在内,除了孙绍青师兄,都愿意出场,帮忙指正一二。 15日的这一场,方子业并没有请师弟和同学了,请的是金宏洲还有李诺这样的主治,再给自己的师父知会一声,相当于组建一个年轻的答辩团,以保证,万无一失。 当然,答辩公示,除了网络公示一个月外,还要有海报公示。 这一点,方子业非常确定,是由揭翰和兰天罗两个人张罗,他们到时候将与李源培带领其他几个师弟们一起,把孙绍青和方子业两个人的答辩海报,会放在外科楼的下面进行公示一周,方子业倒是也省心了。 第二件事,自然就是方子业按部就班地继续往下做实验了啊。 方子业对于科研规划的线路,是有近期规划和远期规划的。方子业要完成的实验内容,就是近期规划中的环节。 基于的是老师申请到的国家自然青年科学基金的hk2和骨巨细胞瘤,但是会加很多东西在里面。 1.二甲双胍+hk2。 2.mrna自身的浓度对hk2定量调控以及进一步对骨巨细胞瘤的生物特性影响。 3.骨巨细胞瘤在二甲双胍加入到培养基后,hk2的表达水平以及mrna的表达水平,是否有影响,与标准化的hk2、mrna水平进行对比。 4.骨巨细胞瘤的糖代谢与hk2之间的联系,是否对糖代谢的后续途径以及产物形成影响?二甲双胍呢? 5.hk2与ldh通路之间,对糖代谢以及骨肉瘤生物特性的影响程度进行纵向对比。 这就是,方子业即将申请省一级课题,要完成的所有实验内容。 自然,方子业还要对袁威宏申请下一步正式的面上课题基金的实验内容,进行一些规划。 主要是在hk2通路中,加入sirna. 小干扰rna或沉默rna,sirna干扰技术作为一种新型的基因沉默技术,因其高效、高特异性、低毒性等优点,应用sirna干扰技术开发新型的靶向药物已成为药物研究领域的重点发展方向。 如此一来,相当于袁威宏的青年基金的课题通路往下深入了两层,且有前期研究在,申请面上基金,是有不小的机会的。 第三件事,就是方子业自己近期正在写的meta分析,一定要在答辩之前成稿并且投递出去。而这一步的优先性,还要排在第一位。 因为前面两件事,方子业的准备,已经是颇为充分了,相当于只要走相应的步骤即可,但是meta分析文章,是对自己论文书写功底的一种考校。 虽然说有师弟可以帮忙,但能不求人,还是要锤炼一下自己的能力的。可以是自己成文后,让他进行修改,评审,但不能全部依靠别人,这是一个科学研究者的基本素养。 事情一件一件做,饭也要一口一口吃。 …… 一月五日,方子业第一场召集两位师弟进行的预答辩完成后,两个人问了两个比较尖锐的问题,方子业都不想回答。 来自师弟揭翰:“这位同学,如果给你说,把hk2基因沉默后,正常人会死掉,那你这个课题存在意义吗?” 方子业其实心里有答案。 大哥,这是基础实验,是探索,不是证实,不是真正的去开辟什么肿瘤靶向药物,如果你非要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五的课题都可以叫停了,做尼玛啊做…… 倒是,兰天罗的问题,比较尖锐,但很诚恳。 “这位同学,你有没有考虑到过,糖代谢的旁路通径与糖代谢的直接路径之间,不同的利用效率,有多少倍的区别吗?这会影响到肿瘤细胞的生物特性么?” 方子业也进行了回答。 但答案就不用这两人来评审了,玩个球! 这个兰天罗,简直是文不达意,我又没讲糖代谢的旁路通路,你给我扯这个干什么? hk2,骨巨细胞瘤,糖代谢的正统途径,你要问这个。 但考虑到兰天罗是数学系出身,对数据比较敏感,方子业就绕过了他。 来到了实验室里后,洛听竹说:“师兄,我这边知道了一家公司,最近培养皿在打特价,元旦节的活动,比平时的培养皿每个要低五毛钱,培养瓶的话低两块钱。” “质量过关吗?”方子业问。 低价是好事,但培养皿本来就两三块,培养瓶贵一点,十几块二十块的都有。 “非操作性污染包赔,破损包换。主要是要清库存。” “有多少个?”方子业问。 一般一包是十二个左右,一箱则是二百四十个左右。 “200箱!” “那也买不到特别多,培养皿来六包,培养瓶的话,来个一箱吧。” “对了,听竹,我以后也改用移液小枪头,不用移液管了。”方子业摸了摸鼻子,这么交代。 “是的师兄,移液管太贵了,一根就要两三块,不划算。” “操作量大的时候,还是比较划算的。”洛听竹一直都觉得方子业团队做实验比较奢侈,还是可以更加细致的精打细算的。 “如果可以找到一批可以便宜的试剂就好了,试剂费用其实才是大头啊。”方子业感慨一句。 洛听竹就说:“没事,师兄,有一些试剂,内科比较大的实验室里,财大气粗,我可以去用管子去分一些过来。” “但要求就是,要我们帮她们做点实验。” “那也可以啊,有些试剂贵的离谱,我们相当于是赚外快了,可以做。” “但是仔细看清楚实验流程,别是什么特别复杂的流式,一次性跑几百个的,那肯定不做。”方子业交代完,就打开了电脑,开始写文章。 其实在家里也能写,但家里很冷,还得开火炉或者空调。 实验室里的氛围极好,温暖舒适,还可以随时去看细胞或者做实验,非常适合搞学习。 洛听竹则是把自己的工作手册笔记本一收。 这个笔记本,是她特意用于非实验数据记录的一种要事处理笔记。 “师兄,我先去练功房了啊。”洛听竹说话间,悄悄从零食包里面给方子业塞了一个大米饼和两块巧克力,就先跑了。 方子业已经投入了工作,就没回话。 洛听竹在往外走的时候,心里一直想着,趁着方师兄半脱产,我一定要追上他…… 第109章时间管理大师(求订阅) 第109章时间管理大师(求订阅)1月7日,方子业抽空舔着脸,带着水果,提前一天带着笔记本电脑以及里面的论文,来到袁威宏的家里。 师母下班后正在做菜,袁威宏都还在手术,还没赶回到家。 小七这会儿没人陪着玩,正好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到方子业后,好动的她终于是迈动小短腿,拉着方子业与她一起去拼积木了。 方子业则只能当一个陪玩,没办法去帮忙师母一起做晚餐。 下午的五点五十九分,门口传来了指纹解锁的声音,方子业闻声适时在“积木比高”大赛中翻下败北。 小七小朋友则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迈动小短腿挂在了袁威宏的脚上:“爸爸,我赢了,我赢了哥哥。” 小七是袁威宏女儿,方子业是袁威宏学生,虽然按年纪可以喊方子业叔叔,但也只是以哥哥相称。 “小方,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比我还先到?”袁威宏换完鞋,把小七单手抱起来,一边问。 “爸爸,我赢了。”小七见自己竟然被无视,抓了抓袁威宏的耳朵,特意加高了音调。 “你再大点声,你爸爸以后就聋了。” “咱们小七赢了啊?”袁威宏知道,在老婆还没抽出空闲时间之前,自己是压根不会有机会和方子业讨论专业问题的。 只是,袁威宏便抬头问了一句:“小兰,妈呢?” “今天子业找我有点比较重要的事情。” “妈说是出去买个东西去了,估计快回来了吧。”师母在厨房里回。 然后推开厨房门,又说:“要不伱给妈打个电话吧,你们的事情是蛮重要的。” 何小兰知道,方子业和袁威宏今天要讨论的话题是方子业的毕业论文还有就是省级标书的投稿问题。 课题基金的数量,谁都不嫌弃多。 毕业论文事关方子业一辈子的前程,而且是绝对无法跳跃。 因为,如果硕士毕业论文,没有准备好的话,里面存在瑕疵或者错误,或许你是小卡拉米的时候,没人会管你,但是一旦你到了一定的位置。 你就等着成为最明显的缺点,被别人狠狠地扎进来,进到心窝子里,让你一生遗憾。 给袁威宏带孩子的是他母亲,袁威宏就先打了一个电话,然后等方子业不知道该叫阿姨还是该叫“奶奶”的老太太回来后,袁威宏才把方子业领进了书房。 “子业,我怎么听科室里,最近有人叫你时间管理大师啊?” “你在搞什么?”袁威宏一边让方子业打开电脑,并且输入密码,一边开始烧水泡茶,并且把书房的门给关上,熟练地打开了往外的通风扇,点了一根烟。 这书房,是袁威宏第一眼就看上了,正好是朝着外面凸出了一块,面积不大,索性袁威宏就占用改装成了一个半封闭的小单间作为书房和家里的抽烟区。 如今这个年纪的很多标书、讲课ppt等多种东西,都是他在这里面搞出来的。 “谁说的啊?”方子业打开电脑后,右手边三个大大的文件夹格外醒目。 1.省级课题标书以及前期研究图片。 2.毕业论文修改版1.0716:45。 代表着这一版本的稿子,是于1月7日的下午四点四十五才修改,每一个版本,都会有记录,以便于往回查阅,对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修改,修改了哪些地方。 3.meta分析终稿、投稿资料。 方子业首先打开的是自己的毕业论文,然后打开文件夹后,方子业并未着急直接打开里面的word文档,而是帮忙袁威宏找一次性的纸杯子。 最后是在书房的一个小格子里找到的,被压瘪了。 袁威宏看着这杯子寒碜样,还是说:“你要不出去在消毒柜里面拿一个玻璃杯进来吧。” “好的师父。”方子业知道,即便自己觉得寒碜不要紧,但袁威宏也觉得在师父家里还用这样的寒碜,丢了面子。 …… 茶水接好后,两人就没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由方子业当着袁威宏的面,再次对自己的毕业论文从头到尾的阐述了一遍。 袁威宏则是对照着ppt,一一审核。 袁威宏对方子业的答辩要求是,必须完全脱稿,必须对自己的文章内的内容,滚瓜烂熟,比如全程背下来,都要可以随口说出任何一个细节性的内容。 原因,无需过多解释,懂的人都懂—— 毕业的论文与发表的sci文章存在大量的数据重复,必须是方子业自己做出来的,因此哪怕数据里面的标点符号,方子业都要死死地刻印在脑子里。 半个小时时间过去,袁威宏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行,中间有六个地方,脱稿转换的时候,出现了停顿,还是不太熟练,答辩的时候,是有讲稿和参考的,因此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你的硕士毕业论文,绝对不是你毕业的这一次用到。”袁威宏告诫。 “哒哒哒!”此时,小七过来敲门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爸爸,吃饭了!~” “好的,马上来。”袁威宏没任何犹豫,直接出去。 吃饭不仅是方子业和袁威宏要吃,大家都要吃,包括他自己的母亲也要吃,如果只是自己在家里,他可以说等会儿再吃,但是方子业在,这就算是家里的半个客人。 不管是自己的老婆还是自己的母亲,都不会提前吃饭,小七这个小朋友倒是可以先吃。 但没这个必要,时间的紧凑,还没到没有时间吃饭的地步。 饭局上,袁威宏给自己母亲介绍了很多次方子业。 阿姨就说:“也就是老家隔得远了,不然我非得给这小伙子介绍几个长得乖(好看)的闺女。” 师母何小兰则问道:“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件事,到底怎么样咯?” “对方都还没答应呢!我这边自然都还没有给子业说的。” 然后才给有点懵懵的方子业解释:“你师母有一次开大会的时候,相中了一个人,觉得条件很不错,打听后发现她是我们医院一位老师的亲戚,觉得条件各方面都还可以,就想给你们牵线一下。” “不过这件事,我给那个内科的老师提了一句,暂时还没有下文。”袁威宏一本正经地对方子业说。 方子业见状,马上意会。 袁威宏要么是忘记了这件事,要么就是压根就没提。 “师父,可能是没有缘分吧,对方没这个意思,也就算了,最近挺忙的,读博的时候,我还要出国,就是谈成了,估计也不好安排时间。”方子业聪慧异常。 何小兰听后才说:“那倒也是,我倒是没有考虑到子业你要出国的问题。” 老太太闻言则略有些骄傲地说:“现在进医院里工作,都是要出国的。” “威宏,你什么时候也带着小兰和小七出国旅游一趟咯。”话到一半,聪慧的老太太这么提了一嘴。 方子业就发现,自己的师母何小兰就开始嘴上说着不要的推辞,其实非常有这样的想法。 方子业觉得有点意思,可也没推测很多。 只是袁威宏的母亲非常有智慧。 紧接着,方子业就没和袁威宏再浪费什么时间,后续就是长达四个小时的探讨、修改、投稿、格式修正等方面的问题。 晚上十点五十四分。 袁威宏在把这一篇meta分析的所有投稿数据都给填写完整后,才又说:“明天预答辩的时候,记得发挥好一点,不要太分心了。” “你在答辩之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论文和答辩,而不是标书以及这一篇小小的meta分析。” “当然有更好,我也很开心。但没有也无所谓。我只是怕你没那么多时!” 袁威宏的话到这里就顿了一下。 方子业则继续问:“师父,科室里到底是谁在给我打上了这个一个标签啊?” “严志名、顾毅、王元奇。”“就他们三个,你还要去找他们麻烦啊?”袁威宏不可置否。 方子业赶紧摇头。 既然是师兄取的外号的话,就不理会好了,若是师弟的话,方子业务必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 就算是现创伤外科代主任韩元晓教授的学生,胡乱给自己取这种不太好的雅称,方子业也是不喜欢的。 “说起来,他们给你取这个外号,还真的不假,你说说你干的都是什么事情咯?” “你以为,你给我拿一个省级课题,就七八万块,十万块钱,我就开心了?你加一个我通讯的meta分析,我就能开心?”袁威宏郑重告诫,质问。 “师父,这不是,我的论文准备得还算比较早嘛,到现在,都接近五个月的时间,而且还是成稿完后有五个月的时间。” “我主要还是不想以后当师兄,连写一篇正儿八经的sci文章的笔力都没有,更何况,我以后还要出国的话,肯定是需要与老师联系的,还要推荐信之类的。”方子业这般解释。 同时开始整理自己的电脑与无线鼠标。 “那省级课题呢?组里面的钱,还不够你用的啊?”袁威宏笑了笑,自然也不是责怪,只是希望方子业可以不用这么拼杀。 “师父,钱肯定是暂时够用了的,只是要比较精细化地用出来。在经费不是绝对充沛的情况下,还是要精打细算一些的。” “后面我还要出去一段时间,很有可能会错过师父您的关键时期。” “所以最近还是要趁着有时间,多做一点工作,以表些心意。”方子业一边把打印成稿的课题标书还有sci论文纸质版用两个夹子夹起,一边收起。 其中,课题标书的部分修改意见,方子业还要返回给揭翰,让揭翰与兰天罗两个人修正一下,然后再发给袁威宏去投递。 这方面投递的工作,方子业就不会再参与了,剩下的时间,meta分析的审核、课题标书的书写,在答辩结束之前,方子业都不会再移心他处。 硕士毕业论文的书写过程,是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的。 1月8日,方子业在袁威宏的人脉组建下,终于是见识到了像袁威宏一般的年轻主治,在论文书写,实验基础数据,以及找漏洞方面的高超能力。 就只秦葛罗罗哥一个人,就找出了四五个,比较贴近实际,但方子业很难回答的问题出来。 秦葛罗、李诺这两位年轻的主治,比袁威宏还年轻,之前都泡过实验室,方子业做的实验,基本上什么套路,他们都门儿清。 纰漏找不到,但是问的角度却非常刁钻。 方子业这才晓得,答辩的时候,如果答辩委员会真要为难你的话,你是很难当场做到即问即答的,但现在的答辩要求,就是即问即答。 回去再查文献,做知识储备,再对文章中的一些行文结构,还有结果的展示,商讨之后,换了一种形式。 再这么一转换,后面几天,方子业一边做实验的情况下,一边再进行自己人脉的几次预答辩,再走袁威宏请了邓勇教授和洪字礼副教授再进行的答辩前规模最正式的一次预答辩。 都算是比较轻松地通过了。 但是洪字礼副教授在敲定没有太多专业、工作量和论文格式上的瑕疵后,问:“你这个致谢部分,怎么还没有打印出来呢?是不打算写了么?” 一般而言,硕士毕业论文的答辩环节,都有致谢。 至少要致谢答辩委员会。 方子业目前还没有成文,只有比较格式化的口头稿子。 “还没有特别想好,本来有一篇比较制式的稿子,可看了几次,发现表达稍微有所欠缺,就想着重新成文。”方子业也老实回答。 致谢部分,不做专业答辩中的绝对要求,有这个环节即可。 除非你直接写骂别人娘的话,否则绝对没有人会因为你致谢部分写得不好就不给你通过毕业答辩,除非是答辩委员会的所有人脑子都被驴给踢了。 同样,写得好也不会有特别加分,最多就是加些印象分。 …… 方子业亲自与袁威宏一起并送邓勇教授和洪字礼副教授离开实验室,到了电梯门口,袁威宏就招呼方子业赶紧进去再作些比较小的修改。 而他则是陪着邓勇教授,一起下楼而去。 这是方子业最后一次的预答辩,后续就再也没这样的准备。 但是,经过5次预答辩的熬练,再加上方子业之前成文的时间也比较早,方子业觉得是没什么问题的。 工作量没问题,研究深度超过了硕士部分,但也还好,也不是什么大文章,有学术成果,论文内容熟悉,细胞实验方法方子业自己都会做。 方子业回时,揭翰和兰天罗在撤实验室里会议室桌子上的茶水残骸以及小吃果盘等杂物。 这是兰天罗第一次被揭翰带进实验室,暂只是过来帮忙。 兰天罗虽然非常有可能成为袁威宏的学生,但毕竟不是硕士研究生,那么让他进到实验室里,接触到大课题组内的基础实验,其实是违规的。 只是今天临时有事需要人手,才算破例。 收拾完,方子业就说:“揭翰,你带着天罗去吃东西吧。等会儿报账给我,今天别太狠了,预算不能超过五百啊。” “等我答辩完了,给你们提高预算。” 两位师弟最近也蛮辛苦,至少为了自己的事情,都跑了不少次了。 不提制作海报、答辩公示,就是答辩期间,需要购买一些果盘,矿泉水,都是方子业自己花的钱,虽然花费不多,但是也得人跑路。 方子业一个人怎么能行? “谢谢师兄。”揭翰笑眯眯地说。 “我和天罗都好打发,汉街那边的烤鱼一条,128一份,最多不会超过两百。” 揭翰这个年纪,是相对自由自在的,只要一顿约饭,就可以让他开心一整天甚至好几天。 方子业说要请吃饭,提前就说了好几次,揭翰于是就开心了好几天。 两人也没邀请方子业,知道方子业还有事情要做,毕竟后天面临答辩,今天晚上还有修改意见。 …… 十点三十七分。 方子业这边把论文的最终稿定格在了毕业论文1.1810:36版本!(最最最最终稿.打死不再改版) 只是今天一天,方子业的这种版本,就已经易稿了好几次,主要还是行文不断凝练,总感觉这样好,那样好。 然而,最后决定搬到邓勇教授和洪字礼副教授面前的是1月16日下午17:35分更改确定的那个版本。 “师兄,忙完了吗?忙完了我把实验结果图片发给你。”洛听竹这会儿,从洗手池方向,一边擦着手,一边走近,看到方子业伸着懒腰,十指交合举过头顶! “嗯!” “你今天做什么实验?”方子业点了点头,扭了扭腰后,身子往上一正,开始关闭电脑,收拾桌面。 最后再看一眼笔记本上所有待办事项都已经处理完毕。 “搜集。” “不是,是做流式细胞仪计数。”洛听竹差点说漏嘴了,赶紧改口,然后背上自己的双肩背包和零食小兔子胸包。 这是她三天前才新买的一个包。 “奥,那这个应该是没有直观的实验结果图片,只有数据处理图了啦?”方子业略有些遗憾。 流式细胞仪的细胞计数,如果数据被处理之后,就没办法获得太多学识点,没有被处理,观看结果也不多,非得要自己亲自在旁参与才行,属于是基础细胞实验里面,学识点收集相对最麻烦的。 等电梯的时候,洛听竹双手撑起双肩背包的带子,快速地往方子业方向转了好几次,才非常纠结地问:“师兄,为什么会有人叫你时间管理大师啊?” “我看你也没。” 方子业觉得自己可能刚刚遭遇了一下膝关节的髌股关节炎的急性发作期——膝关节打软,微微颤了颤。 “这都是栽赃陷害!~” “他们是嫉妒我在同样的时间,做的事情足够多,是师兄们开的玩笑,不是真的时间管理大师。”方子业耐心解释。 “哦。”洛听竹仿佛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112.第110章答辩与致谢(求订阅) 第110章答辩与致谢(求订阅) 方子业也不知道是哪位同学或者师兄或者师弟,充当了‘好事者’身份,把‘时间管理大师’头衔安放在自己头上。自从一次事件后,这几个词组成的称号,可不再是雅称。 今天要修改的地方几乎没有,主要是作为答辩时候的询问环节模拟,多预备好几个问题,做到心里有数。 方子业一边往出租房方向走,一边伸展着胳膊。 右手边,运动场上,有人在慢跑,还有一些估计是本科阶段的师弟们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还有人在没有足球网的足球场上练习着点球。 在足球场上的人,多是少数民族或者是国外留学生…… 到了家,方子业先烧了一壶水,然后才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桌子前回顾起来。 回望从硕士一年级刚进入到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轮转计划的三年前八月份开始,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十一个月。 其中,最充实的一段时间,并不是最近的半年,而是在硕士一年级的上半年,也就是自己师弟目前所处的这个阶段,那时候的方子业,因自己刚来到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心中仍存奋斗之志。 创伤外科的专业知识、写病历的功底,管病人时需要做的谈话签字,以及对科室里常见手术的风险、术后用药等熟悉积累;练功房里面的基础操作积累,开始慢慢接触阅读专业性非常高的文献…… 第二个学期,方子业就开始着手自己写工具性的文章了,一直从一月份到五月份才结束,成稿之后交给了自己的老师修改。 老师然后让自己在科室里搜集了一个角度非常小的方向,作为一篇临床课题论文的数据材料,准备第二篇文章。 进度到了这时候,就慢了下来。 练功房里的基础技能练习进展第一个阶段后,就进步维艰,仿佛每往前走一步,都需要经历千分的晦涩与枯燥。 研究生的第一年,算是有一些成果。 练功房里面的基础操作有所建树,文章也成稿了一篇。 只是,到了研究生第二年的时候,方子业的第二篇文章是在十月份左右成稿的,但两篇文章,先后投到了十二月份,都没能成功。 这一下,方子业就开始慌了,从十月份开始,就着手中文文章,并且在十二月份的时候就快速投稿,终于是在硕士第二年的下学期,也就是去年的一月份,一篇cscd,才被终于接收,于去年的十月份见刊…… 而他的另外两篇‘英语作文’,却是迟迟没能投递出去。 关于这一点,就连自己的老师袁威宏都颇为郁闷,可也没办法。 文章投递,多次拒稿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只是,袁威宏在自己的后面一直催促,却又在暗暗给自己做好了准备…… 匆忙、由一个幼稚的小菜鸟,成长为一个具有紧迫感的青年,是方子业硕士生前面两年,唯一的变化。 反而,在硕士三年级后,方子业还稍微有所懈怠,至少是在八月份到十二月份期间,方子业就压根没再去考虑过文章发表相关的问题。 袁威宏自己在住院总期间,做的关于骨巨细胞瘤与p53通路相关实验成果,在袁威宏通讯作者,方子业一作的情况下,直接让方子业飞了起来。 不说一篇压全科,一篇文章压全亚专科,一点毛病都没有。 没办法,这是袁威宏自己要冲击副高需要发表的,sci骨科专业内高质量的文章,哪里是一般的专业型硕士研究生能够有这种荣誉加身的? 方子业只能算是顺带,如果袁威宏愿意的话,把这篇文章直接给孙绍青,那么孙绍青估计还真能与那位关节外科的人,竞争一下留院。 可袁威宏还是没有这么做…… 1月19日,是答辩前的最后一天。 这一日,方子业安排了很多东西,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用安排。 孙绍青的提前答辩,是邓勇教授特意安排的,因此,自有邓勇教授组的其他博士师兄们,帮着孙绍青师兄,安排后面的杂事。 比如说,准备好茶好水,联系护士长,联系骨科教学主管,把示教室安排出来,布置答辩现场,做横幅,向研究生部汇报…… 一日很快就过去。 翌日。 方子业终于是西装革履、穿上了新买的皮鞋,擦亮了油。 这不是骚气,这是得体正装,以表对答辩委员会的尊重。平日里,哪个外科医生显得蛋疼才会穿这么正式,一进手术室,你就算把身上的衣服雕刻成故宫这样庞大的工程量,你也得脱下来。 方子业无需做事,只需要默默地准备好答辩的内容和材料。 对于答辩委员会的各个教授的迎来送往,自有王元奇、顾毅、董文强、薛漕、严志名等专业型或者学术型的博士去做。 现场的布置和安排,则是由护士长领头,李源培作为硕士师弟们的负责人,把果盘、茶饮、水以及摆在了旁边的茶歇小吃—— 孙绍青和方子业之间的答辩间隔,答辩委员会肯定是要休息的,在这个时间点,是可以吃点东西的。 孙绍青师兄的答辩时间是一个半小时,方子业的是一个小时,基本上可以一个上午时间就搞完。 方子业与孙绍青师兄有些紧张地坐在那里,避免衣服弄得皱巴,等会儿懒得打理。 孙绍青看着眼前的场面,则说:“子业,以前,我也是像他们那样,给师兄们送毕业的,那时候我还觉得不舍,你说啊,这么好的师兄们,怎么就要毕业离开了呢?” “医院里怎么不留下他们呢?他们走了,以后谁带我啊?” “不过我都不知道,这些师弟们,究竟会怎么想我。” 孙绍青感慨万千。 方子业虽然没有直系的师兄,但是曾经博士和硕士师兄们答辩的时候,方子业也是勤劳的小蜜蜂,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需要这些天生的兄弟们帮忙之时。 方子业又不是煞笔,即便是自己读不了博士,成不了邓勇教授一系的学生,但是一个组混这么多年,以后若是这些同学、师兄,师弟们进到了地市级单位,万一自己的亲朋好友在哪个地级市医院,需要帮忙的时候,方子业一个电话过去,伱觉得别人会拂自己面子么? 方子业不这么认为。 师门内的师兄弟,是最直接的人脉,但科室里的师兄弟,也是点头之交,即便是没太多接触,就这么一个面子交情,也可能终身受用。 那么有事情安排下来,方子业自然也是积极的。 “孙师兄,我们也很舍不得孙师兄您呢。我还记得,我刚进科室里的时候,那时候孙师兄你才博士一年级,我师父第一个月让我跟孙师兄你的班。” “后来回想起来,才知道孙师兄你其实不用管床的,是我师父给你栽了一个月的管床医生。” “你还教了我很多套路,让我后面一直受用万分。”方子业微微欠身,语气真诚。 孙绍青,看起来是博士三年级的高档师兄。 但方子业刚进来的时候,孙绍青也是科室里其他师兄们的弟弟,比如说毕业了两年的李师兄,毕业了一年,与自己同姓的方师兄。 “嗨。你就别捧我了,应该的。” “毕竟威哥住院总的时候,对我的确不错……” 孙绍青这般说完,便有些不舍地开始一一对忙来忙去的人开始点名。 语气低沉:“王元奇,以前是山大的,走的是专项计划,考核成功后,老师对他的希望颇高,但最近几年的进展却相对缓慢了。” “文强是从硕士就走的学术型路线,一直在师父这里,还是比较中规中矩的,做科研做的还是蛮不错的。” “薛漕、志名、源培、舒朗、允炆……”“谢晋元副教授的学生龚子明,那两个是你的师弟吧?” “是的,师兄!人瘦瘦的,脸胖胖的人叫揭翰!皮肤很白的那个叫兰天罗。都是去年八月份才来的。”方子业这么介绍。 孙绍青则咧嘴笑了笑说:“六年前,那时候师父刚升正高不久,属于是科室里资历比较小的正高,那时候韩元晓副教授还跟着师父呢。” “科室里的博士名额不多,师父这边的学生也不算多,距离现在已经六年过去了。” “是真的舍不得啊!” “曹师兄他?”方子业想八卦一句时。 孙绍青咧嘴转头:“心服口服,没什么好说的。并不是因为关节外科的杜新展教授是骨科大主任才选他,曹耒也不是杜教授的学生。” …… 答辩于是就正式开始了,孙绍青首当其冲。 答辩秘书,则是让科室里的谢晋元副教授担任的。 孙绍青师兄的老师自然不用多说,乃是邓勇教授。 然后就是答辩委员会,答辩主席是本院脊柱外科的张教授,五十五岁,脊柱外科的大主任,一级主任医师,二级教授,博士生/后导师,楚天学者…… 答辩团的教授们,也都至少是正高级别。 方子业因为不是博士答辩,因此是可以观看孙绍青师兄的答辩的。 中规中矩,比较学院风,这是方子业对孙绍青师兄的唯一印象。 他哪里有那么多的思绪,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自己等会儿要答辩了,自己一定不要紧张。 甚至于,方子业连答辩委员会问了孙绍青师兄哪些问题,都没有记住,也不知道孙绍青师兄是怎么回答的,就被答辩会开会逐出。 答辩委员会在答辩结束后的开会期间,是所有人都要回避的。 就连邓勇教授,都得回避,只有护士长和答辩秘书,可以在里面记录会议决议内容。 稍显浑浑噩噩,在十点四十分,方子业与自己的导师,一起走进了示教室里。 方子业的答辩ppt早就放了进去,走上台,大概介绍了一下自己:“尊敬的答辩委员会,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师弟师妹们,大家上午好,我叫方子业,是骨科拟答辩的硕士研究生,我的答辩题目是……” 没有过多花里胡哨的内容,方子业也是学着孙绍青师兄,以及既往科室里师兄们的样子,一本正经,不紧不慢地介绍着自己的答辩论文,主要是阐述里面的内容,做了些什么,成果怎么样…… 这般讲述的内容,方子业精准地控制在了三十五分钟,这样可以余留二十五分钟的问答时间。 反而,一开始讲课起来,方子业因为预演了很多次,所以方子业并不是很紧张,越说越轻松,越说越觉得顺遂,但方子业也没有跳脱,没有赶节奏。 大部分的讲述,都是关于自己做过的基础实验以及相应的成果,一直到成果表述结束后,方子业才把ppt的页面翻到了致谢的页面。 但致谢页面,但ppt页面内,一片空白。 方子业正了正身子,把双手平放在腹前: “其实我考虑过很多致谢的内容,也搜集过不少的素材,但最终我还是没能把它做成ppt页面,放在这里,就简单地说几句吧。” “转眼时光荏苒三年,意犹未尽,但收获颇丰,在此向所有关心、帮助过我的老师、同学及朋友致以真诚的谢意。”方子业轻轻鞠了一躬。 方子业起身,然后声色很平淡地说:“尤其特别感谢我的老师袁威宏,本文的选题、文书、构思及初稿至终稿的所有历程、” “还有一本名为方子业的改错本——” “老师他都倾注了大量心力。”方子业没再鞠躬,只是平静的语气,再次看向袁威宏所坐的方向,眼中已然湿润了几分。 方子业继续说:“承蒙恩师不弃,耳提面命、言传身教、字字珠玑,只叹惜不能全留入耳内,全藏于腹中,全表于双手;以至于仍思维不惯、学识不足、水平寥寥。” “但即便十一而过,便足以让我受用终生。难忘也不敢忘。”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子业又道:“这里稍微允许我稍稍卖弄一点文雅,因为在不经历语文考试的时候,才能够知道古文的含蓄魅力。三年前喊一声师父致学艺以吃饭,三年后喊一生师父知礼仪以致远。” “三年之行,自惭无为以报,自愧无以为报。” “另外还要感谢邓勇教授、董耀辉教授、韩元晓教授等诸位老师对我的指导和栽培,以及在学习上给予的帮助……” 方子业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稍哽咽。 但是作为成熟的成年人,马上就收拢,然后用平淡的内容,平静的语气,以覆盖自己的触景生情。 袁威宏的三年,足以称得上恩师二字,也称得上是领路人和师父二词。 袁威宏的眼眶稍红润,但整个人一动不动,整个人的气质是轻描淡写,仿佛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但其实,袁威宏是有很大的触动的。 第一次当学生相对着第一次当老师,袁威宏也有许多时候,生怕自己带不好,没带好,也怕自己耽误了他们的前程,没能把他们领到正途,也给不了更多的机会…… 一直到致谢结束,袁威宏都没动,因为袁威宏知道自己目前不能动,绝对不能破防,因为一旦破了心理防线,等会儿答辩的环节,自己可能就会思路不够清晰。 这小子,真的是! 好听的话非得留在这个时候说么? 致谢结束。 答辩委员会的主席,张教授就看了看手里的论文,合在手心里,说道:“方子业,你的论文呢,我仔细地拜读过,写得很好,甚至于有点好得过头了。” “毕竟再稍微地添加一些内容,就足以成为一篇博士毕业答辩的论文了。是相当之精彩的。” “所以里面专业性的内容啊,基本上没什么问题。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啊,关于这p53通路,你还会继续做下去么?” “会的张教授。如果机会合适的话,比如说我有机会进行博士研究生的深造、出国留学之类的,我肯定会继续深入地进一步研究。”方子业赶紧点头,类似的问题都是有标准答案的。 答辩的问答环节,是即问即答的形式。 “我看你这篇文章中出现的基础实验很多,你觉得细胞基础实验,对肿瘤的靶向药物的新思路开发,真的有效果么?”张教授再如此问。 “我觉得是有的,张教授。” “因为在肿瘤刚开始被诊断之前,所有的肿瘤,都没有新型的靶向治疗药物,而其他靶向治疗药物的出身,都是与肿瘤细胞的各个通路有关,是采取了精准选择其中一个靶点进行阻滞。” “甚至包括现有肿瘤治疗的化疗药物,它也不过是相对更广泛的一种生物阻滞机制,只是会对正常的细胞、组织等,带来副作用,做不到精准地阻滞效益。”方子业是对基础研究有理解的。 一路从校级课题通到了面上课题标书的书写,前期研究都是方子业一个人操刀的,你想要让此刻的方子业露出来马脚,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有这样的谈吐、认识和工作量的累积,袁威宏做过的实验,不是方子业的也就变成了方子业的,你不信,我可以给你当场重复一遍你信不信? 张教授便点了点头。 只是,第二位教授,一上来就给方子业插了一把刀。 “方子业,你所研究的这个hk2,是糖代谢途径的第一步,所有正常细胞,都会有这么一步,从课题的角度,研究hk2这个靶点以及上下游调节组件,是没错的。” “但从现实意义的角度,如果hk2成为了药物靶点,那么它的副作用会不会比肿瘤细胞本身对人体的危害都要大?”这一把刀,可谓是插得够狠。 狠得连袁威宏以及旁边的张教授都微微皱了皱眉。 你tm是上头了吧,大哥,这是硕士答辩啊? 113.第111章惊心动魄(求订阅) 第111章惊心动魄(求订阅)这一刻,方子业也稍微有点紧张,没想到揭翰提出来的非人问题,还真的被提了出来。 方子业这一刻,立刻把答辩的绝对口诀在内心中默念了一遍。 答辩答辩。只答不辩。指出问题,先认再辩。提出建议,感谢没完…… 答辩环节不是儿戏,即问即答,只要问出了口,就已经到了摄像机内,是不得中断或者是卡顿的,因此,方子业也只能是苦思着寻找解决办法。 袁威宏是方子业的导师,这会儿还没有轮到他说话,只能是干着急。 同时心里有点暗恨,假如现在坐在这里的是邓勇教授,这位来自鄂省第三人民医院的郑同辉教授,敢问这么个问题? 这个通路有没有现实意义,你是在质疑我申请的课题还是在质疑我学生的答辩论文,你tm吃饱了撑的? 中南医院脊柱外科的张方平张教授,这会儿伸长了一下脖子,看似是在活动筋骨,其实是在缓解当前局面的一个尴尬。 这种问题,闹不好以后可能会出现纠纷的。 的确,这一次,你可能可以让我们医院的学生准备二辩,是的。伱提出了问题,学生答不出来,可以二辩,没问题,走这个程序。 但是tm的我明明都提前给你讲过了,这个同学的工作量,作为博士论文答辩都没问题,你还这么问,你是脑残还是怎么的? 就说你们以后学校的所有学生,在硕士答辩的时候,是不是都要对标方子业的工作量和问题难度? 自然,作为问题的提出者,郑同辉教授,此刻心里也是暗暗有些叫苦,他刚刚只顾着对论文的考虑,忘记了这是在硕士论文答辩。 且正是因为方子业的工作量以及基础科研的深度,并不算小,他直接忘记了当时的场合,以同行交流,就是相当于互相扯犊子的场景,把这个问题丢了出来。 终于,方子业在沉默了将近半分钟后,给出了答案:“谢谢郑教授的提问,对于这个问题,我想作如下解释。” “早在20世纪30年代,前辈warburg团队就观察到癌细胞即使在高氧环境下也会发生糖酵解,从而产生高乳酸水平,这种现象被称为好氧糖酵解或‘warburg’效应。” “好氧糖酵解过程虽然比氧化磷酸化产生更少的atp,但可以迅速为细胞增殖提供足够的能量和生物合成的前体。因此,好氧糖酵解已被确定为癌症的第七个特征。” 方子业这是在解释,肿瘤细胞的各种行为都需要能量,而肿瘤细胞的能量来源,主要是糖酵解,而不是正常细胞的氧化磷酸化。 正常细胞的大部分能量来源,是有氧呼吸! 这是从根本上,先回答,为什么团队要找hk2这个靶点,作为研究肿瘤细胞的一个节点。 虽然问题难以回答,但也只能回答啊。 方子业继续说:“虽然糖酵解速率可由糖酵解途径中的多种代谢酶调节,但多数研究表明在糖酵解中,葡萄糖的通量控制最主要依赖于葡萄糖转运体和己糖激酶(hk)的上调。” “且hk催化的葡萄糖磷酸化作为糖酵解途径中关键的不可逆步骤,在好氧糖酵解中起着关键作用。” 这一句,方子业是在解释,既然肿瘤细胞的大部分能量来源是来源于糖酵解,那么,如果可以找到比较关键的一步代谢调控靶点,是最为合适的。 如果给糖酵解这个过程比喻成为人的吃饭,那么吃多吃少,可能还得讲究配菜的调味,调味好的,可以多干点饭,调味不好的,比如说用猪食下饭,可能大部分人都吃不下去。 方子业继续说:“在人体中,hk共分为四个亚型:hk1、hk2、hk3、hk4,四个亚型中,尚未有文献报道hk1与恶性肿瘤的相关性;hk2在多种肿瘤细胞中,都有高表达;hk3会在生理的血糖浓度就受到抑制;而hk4大多只在肝脏和胰腺中有表达。” “另有研究证明,hk2在结直肠癌、肝癌、卵巢癌和胰腺癌等多种实体肿瘤中过表达,提示hk2在肿瘤的发生发展过程中起重要作用。进一步的研究发现,在我们人体的大部分肿瘤中,主要的己糖激酶是hk2,而且hk2是促进肿瘤细胞生存和能量产生途径的关键成分。” 这一句话,方子业是在阐述,如果说hk2是美味的调味品,那么人适合的调味品,肯定是我们常见的食物。 就比如,同样是食物,猫咪会觉得生吃老鼠也不错,狗吃屎也觉得挺香,屎壳郎和蛆,会觉得粪坑是世外桃源。 人体内,hk有多个亚型,一般而言,hk2才是适合人的美味调味品。这是要把话题引入到hk2方面。 “另外还有很多学者的研究发现,hk2的过表达,还与肿瘤的分期、分化及淋巴结肿大程度呈正相关,并且会降低患者的生存率。近年来,同样也有研究发现,在生长旺盛的骨肉瘤细胞中的hk2的水平也会增高。并且,也有研究证实了骨肉瘤中hk2的表达水平影响着骨肉瘤患者的预后。” 这也是一种铺垫,hk2这个靶点,虽然对于多数肿瘤都有调控作用,但是在一部分肿瘤中,它是没太大调控意义的。 而且,hk2过表达的,的确会影响到骨肉瘤患者的生存率相关。 自然,问题回答到这里,仍然不够,只是引用。 方子业继续说:“如果想要进一步证实,hk2是否对正常细胞也产生绝对的负面效应,这需要先构建敲除hk2基因后的裸鼠生存率、存活率相关,再到类人的猴、猿等生物敲除后的生存状态,开始验证。” “自然,如果先要走到这一步的话,可能我们还需要对人体的诸多器官细胞的正常态,也予以敲除或者沉默hk2,观察它们的活动效能。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作量。” “目前,全世界范围内,没有相应的论文和研究支持。不过,通过阅读既往已经发表的文献可知,糖酵解途径,之所以可以一步一步地推进,就代表着,每一步限速酶,即便是沉默以后,相应的细胞仍能有存活的可能性。” “或许,我们课题组的下一步研究,比如说找到可以调节hk2水平的骨肉瘤特有,但正常细胞没有的上下游元件,通过靶向调控这些元件的水平,以抑制hk2在骨肉瘤内的表达,但不影响正常细胞内的hk2表达,是比较好解决老师您提出的问题的关键步骤。” “这需要非常庞大的工作量,如果机会合适的话,本人有机会能够得到进一步深造的机会,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且奋进。” “目前的所有证据,尚无法证实,这个靶点如果敲除之后,是否副作用会超出当前人类所认知的化疗药物的副作用范围。” “谢谢老师。” 方子业说完,自己的后背,都隐隐有些细汗流下。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于尖锐了,尖锐到他但凡基础稍微差了一点,可能都没办法回答。 但即便是现在,方子业回答的角度,仍然不算特别好。但这已经是方子业所能回答的全部了。 自然,方子业也清楚,如果把这个问题放到全世界领域内的任何一个肿瘤医学研究的课题组,对方都难以回答。 谁敢给你确定,即便找到了这个靶点的定向靶点药物,就能够保证安全性和有效性的? 如果可以的话,那么这个课题组,早就名传业内,属于是最顶级的大牛。因为他们可能就解决了一个肿瘤系,所有的问题。 方子业回到这里,谢晋元副教授作为答辩秘书,就看向了郑同辉教授。 郑同辉点了点头,赶紧找一个理由来找补:“这个方面,的确是我们在做科研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一个方面,当然,这个话题的范畴有点太广。” “同学你作为专业型硕士研究生,能够在硕士期间,做出来这么多的工作量,且你的阅读量,也是非常广泛的。” “作为毕业论文的工作量,肯定是完全足够的,只是,我知道,像同学你这样优秀的人,以后肯定会走向社会……” 方子业听到郑同辉这么说,才微微舒了一口气,他是真的怕对方特意找茬啊,还好对方中途停了下来,把问题说到了扯淡方向。 因为一旦一个人就是不给你通过,二辩是肯定需要准备的,而且还需要半年左右的冷却期,这tm就尴尬了。 虽然自己七月份答辩,不会影响到正常读博,但万一下一次也遇到了个二愣子。 使得自己在博士开学之前,没有研究生学历证书和硕士学位证书,那么,读博就和自己完全没关系了。 就算,以后鄂省第三人民医院,基本上硕士们都毕不了业,但这也不是方子业需要的啊。 话题到此,郑同辉又象征性地问了一个小问题,就赶紧跳过。 可不能入题太深,把这一次的硕士学位论文答辩当作是同行交流的那种质问,这是会问出问题的。省人民医院的杜教授,同属汉市大学附属医院,因此也没有为难,只是挑选了一个难度中等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难度,差不多是在博士答辩中会出现,但是杜教授明显是深思过的。 方子业回答得也还算不错。 …… 然后就是协和医院的李教授、吴教授还有同济医院的齐教授,都各自问了一个中规中矩的问题。 但到了中南大学附属三医院的这位吴教授时,吴教授左右翻看了一下方子业的论文,接着问:“同学,我看你这论文里面,基础细胞实验部分的工作量,是不小的,但是在动物实验部分,只做了载瘤实验的大小对比,怎么没想着做一个切片的分型处理呢?” 方子业闻言,立刻后背微微一紧。 这个问题的难度,有点偏高,虽然不如之前的郑同辉教授提的问题那么尖锐,但实际上,是为了考察方子业在动物实验技术方面的深度。 而正好,方子业在这个方面,处于是相对薄弱的环节,方子业差不多能读懂相应的意思。 不过,好在方子业是有空余的学识点的。 心里默念了一下,对不起啊,学识点们,我是留不住你们了啊。 加点! 于是,方子业的动物基础实验部分的技能熟练度,立刻从1级提升到了3级200/500! 方子业的所有学识点都全部被清空。 管后面的学识点积累速度多慢,先毕业答辩吧。 一些关于单纯动物基础实验的部分,就出现在了方子业的脑海里,于是,方子业更加通透了吴教授这个问题的角度是什么了。 有点刁钻,但不难。 “吴教授,本课题组目前在研究的角度,是关于hk2对骨肉瘤细胞的影响,主要是观察,骨肉瘤细胞,在经过了hk2这个分子学的过表达,沉默后,骨肉瘤的生长速度。” “属于是hk2这个研究的最浅层次部分。” “实验之前,骨肉瘤的细胞系是已经定类了的,属于是mg63、u2os、、saos-2、hos均购买于中国科学院上海生命科学研究院细胞资源中心,因此切片进行骨肉瘤细胞系的分型,参考意义不大。” “若是要对实验小鼠进行内脏、骨以及脑组织等组织细胞的死亡率进行切片研究,意义也不是很大。” “如果有药物干预,切片这些组织,是观察药物或者内植物的相应毒性。本课题组,只涉及细胞层面的处理,不涉及到有其他干涉物质进入到裸鼠的体内,也没有长期滞留的外源性物质。” “因此,进行切片研究的意义并不大,我们主要是观察它们的生长速度大小。” 方子业比较轻松地回,这是方子业回答,切片这个操作的目的和意义,与本课题组的操作无关。 当然,这个问题的回答角度,还不止于如此。 吴教授还是再问,如果说要对肿瘤切片,还可以做哪些操作。 因此,方子业继续回答:“如果要对肿瘤的内部血管生成进行切片后研究的话,可能需要用到血管内皮细胞的特异性maker。” “但这是hk2与促肿瘤细胞内血管生成相应的通路和话题,与本课题组在做实验和课题,存在一定的方向偏差,因此不在本课题组当前课题的范畴之内。” “属于是更深层次地研究,hk2在骨肉瘤细胞的生长过程中的,生长促进因素的理论研究范畴,可能是我们下一步的探讨范围。” “而如果是要确定肿瘤器官来源的话,本实验……” 方子业回答完,才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师父,师父,我撑到了这里,接下来就该是你舌战群儒了啊,这些教授们,都太过于老滑头,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啊。 答辩阶段,老师是可以帮忙补充的,如果袁威宏的级别够高,甚至他可以在郑同辉提出了问题的当时,就可以补充一二,但是为了给教授面子,袁威宏这才没有说话。 于是,接下来的十分钟左右,袁威宏就给所有人展现了他扎实的功力。 袁威宏,自从楚教授离世后,他成为科室里没有老师带的博士后,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要靠自己努力,因此,袁威宏的理论储备,科研操作储备能力,那也不是吹牛吹出来的。 敢申请青年千人,怀揣着这颗野心的人,也绝对不是无能之辈。 而有了老师的参战,方子业就发现,其他几位教授在听到了袁威宏说法后,便隐去了脸上的各种情绪,看向袁威宏的目光,也是稍稍一变。 这位不起眼的青年导师,也绝对不容小觑,或许再过不了几年,他就可以代表中南医院的教授高级职称组,到全国范围内,展现自己的风采了。 而到了正高后,全国范围内的江湖地位,就只能靠着自己出去拼杀,工作量、工作质量、技术高低,科研研究之深入,临床操作之精华,都是你能不能在别人眼中受到真正的重视,还是人情世故的最大保证。 …… 一席话毕。 方子业终于是和袁威宏离开了示教室,只留下答辩秘书和其他人开会。 开会的时间不长,只有十几分钟。 答辩结束后,邓勇教授就立刻迎合而去,与一众教授搞了一波小小的py交易,也就是商业互吹。 吃饭喝酒的事情,自然不会落下,但是在此之前啊,邓勇教授还是带着他们去了一趟自己的办公室,辛苦费和劳务费得发啊…… 而谢晋元出来后,只是对袁威宏点了点头。 袁威宏和方子业就各自松懈了一口气。 “师父师父,师兄,过来拍个照。”此刻,揭翰举着相机,兰天罗则是在移动着凳子,让袁威宏就坐后,方子业站在旁边,规规矩矩地拍了一张导师和学生的合照后。 两人就只等着答辩委员会们出来,再与方子业袁威宏,一起拍摄出有答辩红底横幅的合照,答辩的程序,到此,就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是单纯的谢师宴。 这一个谢师宴很单纯,由方子业和孙绍青二人买单,谢恩师提携之恩,谢恩师照顾之情,谢既往的师徒情分,续一生的师徒之谊。 有点贵,他与师兄人均需要花费6-8k左右。 但这个钱,远远补不过老师平时里请客吃饭的花费,倒也不是故意为难人。 114.第112章我的世界(求订阅) 第112章我的世界(求订阅)拍完照,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点四十左右。 到了饭点,邓勇教授自然是亲自出马,与谢晋元副教授二人,将答辩委员会的一行人,给接了过去。 袁威宏则是带着组内的所有人,都赶向了吃饭的地方,只是包括方子业在内的人,都是自行打车前往等待。 因为在袁威宏的后备箱里,准备了不少的好酒,这都是邓勇教授的私藏,邓勇教授说的是按照原价,到时候给方子业和孙绍青报账单,但目前,邓勇教授并未明显标明价格。 到了吃饭的地方后,方子业就带着揭翰兰天罗以及一众师弟们在那里等候。 几位博士师兄则是已经进去伺候茶水这些。 远道而来,必然要尽到地主之谊。 在场内,辈分最大的就是李源培和方子业了,李源培微微笑了笑说:“业哥,今天来参加答辩的几个教授,说你的致谢感言写得是他们见过的里面,最好的。” “没想到业哥还有这样的文笔哈?” 方子业笑了笑:“其实就是有感而发,谈不上什么文笔。” “师父对我是极好的。” 方子业偏头,又解释说,“当然,邓老师他们,对我也极好。” 李源培点了点头:“我以前只觉得当学生不容易,后来我才渐渐发现,其实当老师也挺不容易的。” 方子业听到这话,眼角闪烁了几下,内心暗说,难道邓勇教授还没有给李源培说过,他退下来后要作的另外筹备? 方子业,一开始也只是认为,邓勇教授被退下来,是有些委屈了。 但是,请注意啊,如果说邓勇真的有心想要冲击一下长江学者的话,那么,病区行政主任的这个位置,是要让他分心的。因为毕竟邓勇教授的前期履历不够那么厚重,没能拿到杰青。 相当于是前期的底蕴就比其他的同行相对更加薄弱,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还不把自己的杂事交出去,那么到时候的评比,肯定是完全没机会的。 邓勇教授,仍然还是教授,正高,是楚天学者,可如果想要再进一步,成为长江学者享受特殊津贴的话,那就只能放下心思来,猛猛地往前冲。 虽然这是虚名,但这样的虚名,也是一种荣耀,想要进一步推动中南医院骨科的发展,就必须这么往前走,才能够得到更多的资源倾斜,才能够把骨科搭建得更好,甚至一定程度上提升中南医院在全国范围内的江湖地位。 邓勇教授既然没和李源培暗示,方子业自然也不好多废话。 很快,袁威宏就驱车而来—— 这是一个小院,因此不必停到地下。 袁威宏和秦葛罗二人下车后,看着满满当当七八个人,就不禁笑了笑:“你们这么多人干嘛?我这里哪里有那么多的酒?” “总共也就是十几瓶。” 李源培先答话:“那正好,威哥,我们一个人拧一瓶,就能搬进去了。” 方子业也拿着两瓶开始入场。 往内步行间,即便是秦葛罗作为威哥同级的主治,也是把与袁威宏同行的位置,给方子业让了出来。 其他师弟们则是纷纷发起了“暴走”速度,袁威宏和方子业到了最后面。 袁威宏空着手,微微斜目,语气稍欠:“答辩的感觉怎么样?” 方子业嘴角一抽:“当时感觉自己丢了半条命,这样的问题也会出现在硕士答辩中。我也是醉了。” “是啊,我们之前都没有预料到,但后来,郑同辉教授解释了,他在你答辩结束后,把程序当成了同行交流。毕竟伱做的课题内容,比你的师兄都还要稍微多一些。” 方子业只陪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方子业如今已经坦然接受,即便是面对袁威宏,他都不敢再说这不是自己做出来的了。 袁威宏则又说:“协和医院的吴教授,还问了张教授和邓教授,有没有想法直接给你破格授予一个博士学位,但是被邓教授拒绝了。” “啊?”方子业意外了一下,问:“提前授予了博士学位,那读博怎么办?” “不知道,一旦这样的话,情况就很复杂,你就只能转直博,拿不到硕士的学位证书了,而且你的规培经历也会受到影响,完全没有必要。” “所以邓教授就替你给拒了,我这边就给你说一声。” “嗯,好的,师父。” “等会儿少喝点。” “好的师父。” …… 学术论文答辩,代表着学术水平达到了硕士学位,只要通过,就可以拿到学位证书。 毕业证书,是完成硕士研究生阶段的相关历程,完成课程学分等条件。 两个单独是分开的。 如果只是给了博士学位,不给博士学历,属于是畸形态,方子业也不需要这样的不平衡的吹捧和提携。 至于直接给博士学历或者博士学位,方子业也不会这么不要脸,自己目前和孙绍青师兄比,也就是专业上稍微在某些方面强了一丢丢,但是在论文和综合实力上,还是有很大差距,仍然需要积累。 但答辩都结束了,除非是自己作死,否则学校是不会在学历证书上卡脖子的,也就代表着,方子业可以中规中矩的毕业,拿下专业型研究生的四证合一。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师兄们在饭局上,对方子业表达了恭喜,浅浅的一起喝了一杯。 师弟们则表示了祝福和羡慕,小小地喝了一口。 就连洛听竹,都是浅浅地喝了一小口,然后立刻满脸通红起来,估计是酒量太浅,以至于喝过之后,就呆坐在了角落里,仿佛一只将醉未醉的憨憨。 方子业不时地撇看过去,也只能是在路过揭翰的时候,交待声让他等会儿一定把洛听竹送回到宿舍楼下才行。 然后,方子业就到了答辩委员会的各个评委面前,每个人,四分之一杯。 恭恭敬敬地敬完了酒后,方子业入肚的酒,已经来到了四两。 紧接着是邓勇教授,方子业端着二两的酒杯,微微欠身说:“师父,也谢谢您的提携,让我有继续读书的机会,趁着今天的好日子,我敬您一杯,您请随意。” “你,别。”邓勇要劝的时候,方子业已经是一饮而尽,阻止都已经是来不及。 方子业则看着邓勇说:“师父,您少喝点。这是我该敬的。” 方子业平时里的聚餐喝酒,从来不喝醉,因为方子业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醉的时候,但今天,方子业必须要这么做,不仅仅是单纯的人情世故,也是庆祝。 而且,今天的庆祝,独属于自己和孙绍青师兄。 紧接着,方子业并未到了自己的师父面前,而是按照科室里的资历,也给谢晋元副教授,满满当当地来了二两的满杯。 谢晋元则是陪了整整半杯。 说:“子业,你少喝点,等会儿你肯定还要敬你师父的。” 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 又说:“加油,前路可期。” “谢谢,谢老师。”方子业微微躬身。 这才,走到了自己的师父袁威宏面前,此刻,袁威宏已经是让兰天罗给方子业倒了半杯酒,说:“你敬半杯就够了,师父说的。” 劝不住方子业对邓勇和谢晋元表示,但是袁威宏可以在方子业敬酒到自己这里时,给他安排酒量。 方子业笑了笑,也不矫情。 一饮而下,全是矿泉水味儿。 但,方子业的表情依然未动,满脸重复着辛辣的酒冲下吼的味道,而且,这一次的纯厚辣味儿,让方子业觉得,tm的比酒味儿更加冲鼻一些。 一杯喝下,虽然非酒,但比酒下肚,更容易让人上头。 “可以了可以了,差不多再给秦葛罗和孙绍青喝一点,就到此为止吧。”袁威宏赶紧把方子业给推了开,心思复杂。 八分欣慰,一分辛酸,一分心疼。 这几年下来,方子业到底有多努力,除了他,估计其他人都没办法看得到,也没人可以看得懂。 但不管怎么样?方子业还是坚持了下来,没有懈怠。 没有懈怠地走到了今天,袁威宏就觉得很欣慰。 当然,这一路走来,袁威宏偶尔也觉得方子业实在是没有资质,哀其不幸。 资质是天生的,但袁威宏从来都没有怒其不争。 “谢谢师父。”方子业再次微微欠身后,就来到了秦葛罗这边。孙绍青这会儿邀请方子业一起敬了秦葛罗一杯。 秦葛罗比较面善,也更年轻,与方子业的接触更多,举起了小酒杯,道:“你们要觉得比我牛逼呢,你们可以灌着瓶子喝,我也不拦你们。” 这话一出,方子业和孙绍青就只能赶紧拿出来小酒杯,每个人倒了半杯。 秦葛罗呵呵一笑:“这才对嘛。” “莫喝醉了,到时候去急诊科醒酒。来,干了。祝你们两个,都前途似锦,以后再见,都能让我讨一杯酒喝。”秦葛罗的话很实诚,但心意已经到了。 一圈下来,方子业就感觉头皮隐隐有点麻了。 眼前的事物有点幻大,不是放大,而就是幻大。 但没醉,反而方子业此刻的思维,越发地清醒,方子业知道,从今天之后,自己就不再是个小硕士生了,即便是给别人让机会,也只会临近毕业的博士师兄让,其他人,包括洛听竹等,都是各自发挥。 方子业更加清楚,在座的所有人,以后都将会是方子业的贵人和人脉之一,需要继续维持。 包括张教授,包括省人民医院里的杜教授等人。 都是自己的储备人脉。 答辩就是一个缘分,缘分让他们遇见了,就至少有一个印象,是提携过方子业的人,以后再见面,说起来本本分分地喊一声老师,绝对没有方子业的坏处。 而如果没有这个环节,谁tm需要你喊一句老师?他们缺吗? 不缺。 但是,方子业知道,这样的答辩委员会,如果提携出来一个牛掰的人物,他们以后也会打心底里开心和高兴,觉得自己好歹是做了点实诚的事情。 如果你够客气,以后你在长进的路上,别人不会介意再提携你一次。 缘分,就是这么结下来的。 孙绍青比方子业喝得更多,他需要工作机会,他需要省第三人民医院里的郑同辉教授提携,让孙绍青能够有机会入职,说几句好话。 同样,孙绍青还需要其他的教授们,以后能够记得他这个名字,单独工作之后,拿课题的时候,再也没有老师作为后盾了,只能以他自己的名字去拼杀。 他需要让别人记得,他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孙绍青师兄同样需要一些师弟还记得他,他虽然离开工作了,但以后科研、课题,专业的学习,还需要相互交流。 人去了外地工作,就是从头开始,白手起家,所以可能还要回师门里面薅点羊毛,请各位师弟切莫见怪。 若有需要,以后还需要混得好的师弟们,多多帮忙一二。 孙绍青师兄喝得有点大了,喝到了最后,他在邓勇教授的面前,低声沉吟,醉言醉语:“师父,对不起……” “师父,我能力有限。没有能够好好利用到您给的资源。” “师父……” 邓勇微微感慨,一边轻轻拍着孙绍青的肩膀。谁也不知道邓勇教授此刻想着什么。 孙绍青不是他的开山大弟子,也不是他的关门弟子,谁也不知道他在邓勇教授内心深处的位置,究竟如何。 但是作为老师,方子业觉得,邓勇教授是绝对合格的。 就一点。 邓勇能够为自己可以绝对拿下的李源培,不惜失去从京都大学附属三医院来到这边博士复试的宋毅,方子业就知道,以后的邓勇教授,对他方子业,也绝对不会太差。 就这一点,就已经足够。 人群将散,邓勇教授问其他教授们可否吃好喝好,如果不够的话,硕士们还有不答辩的博士们,可以随时作陪。 当然,教授们没有特别好酒的,纷纷颔首:“够了够了,邓教授,既然这边的事情都已经结束,我们就不再叨扰了。” “恭喜邓教授喜提高足啊。” 吃饭的时候,他们都知道,方子业是被邓勇教授给收了,而在答辩环节,方子业就展示了自己扎实的学基础实验的功底,这样的人才,以后的建树绝对不会低。 甚至可能跨越性地提升自己的地位和水平以及能力,在年轻阶段,就早早地升上来,这样的人才,大家都很羡慕,只是事情得讲究先来后到。 邓勇教授安排得十分到位,有没有喝酒的博士,可以亲自开车送各位教授返回医院或者是高铁站。 酒局散去。 但孙绍青和方子业都没走,因为,他们两个是主场,还需要完成两件事。 一件事情,是结账。 另外一件事情,则是需要安排帮忙的师弟们,再小聚一场,搞几个小的包厢,在里面唱唱歌,聊聊天,这是师兄们给他们辛苦的一种表面犒劳。 结账的事情,是孙绍青师兄去安排的,酒席的价格倒是不算高,开了有三桌,但这就花费了小一万。 再加上酒水的话,方子业估计每个人均摊能够摊到八千以上。 再加上下面还要请师弟们去ktv,里面的酒水饮料小吃,也不是一个非常小的数目。 等会儿要叫家里打钱了啊,但无所谓了,方子业自己有一丢丢的存款,问家里再要个五千左右,就差不多。 博士师兄们陆续走后,洛听竹也离开了,不过,洛听竹离开的时候,不是让揭翰和兰天罗两个师弟送的,而是由邓勇教授叫了酒店里面的一个女服务员,亲自陪同过去。 洛听竹本来说不用,可邓勇教授可不管这些。 …… 下午是唱歌的high场,方子业没唱歌,只陪笑,与孙绍青两人负责配合鼓掌。 晚餐自理,宵夜两个人请了个烧烤,来的人不算很多,但方子业和孙绍青两人好不容易醒了点酒,又给干了一些…… 方子业到了家里,闷头就睡。 接近晚上两点钟的时候,方子业醒了一次,头略有些昏沉,天气也有点冷,夜幕无光,也不见点点繁星。 方子业于是就趁着酒意尚浓,脑子仍热,且好事连连,于是就在朋友圈里,编辑了这么一段更加骚包的话—— “昨天喝得有点高,一觉醒来还在飘。” “梦得昆仑见师父,赐摘袁门第一桃!” 不管了,睡觉。 毕业当即,发一个朋友圈来庆贺,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即便是方子业,也不能免俗。 翌日,早上七点十分。 方子业起来之后,仍没觉得任何不同。 只是打开微信,朋友圈页面里的未读信息数量,高达99+。 与此同时,兰天罗以及揭翰两个师弟,发来了666,恭喜师兄的信息。 孙绍青师兄则说:“师弟,你这么搞,我差点连夜删除了朋友圈啊。” “不厚道啊!” 就连洛听竹都发来了一个信息问候,说:“我觉得第三句话,可能是凑的,不太雅致。” 方子业哪里管这么多,一个人都没回,赶紧刷牙洗漱。 出门买了份热干面,再给自己的师父带了一份早餐后,才赶紧看向了朋友圈里。 父母双双点赞,亲戚朋友,初中同学和高中同学也是在点赞评论。 还有一句最搞笑的应该是来自方子业的初中同学:“你还在读书啊?你这都读了多少年了?” 语气里不乏阴阳怪气味儿。 但,方子业仍然不打算回,昨天晚上,是独属于方子业同学答辩毕业的一个晚上,这个晚上的世界,方子业独自做主,谁都可以不管。 先回了科室里一趟,取下了白大褂,然后再往门诊诊室里赶。 开电脑、登录袁威宏的工号,开始计数今天的工作量,然后从背包里取出给老师带的东方树叶乌龙茶饮料,等操作一概熟练。 我的世界暂时就只有一个晚上。 轻喷,骚包的其实是作者自己。本事件所有经历,都是作者自己干出来的,还有那些话。 如果各位书友觉得不适,请轻喷。 115.第113章不需要我了吧?(求订阅) 第113章不需要我了吧?(求订阅) “师父,热干面快坨了。”七点五十分,平日里已经到了门诊诊室吃早餐的袁威宏还没出现,方子业便发了信息催了一句。现在的天气,面可不仅仅只是坨,袁威宏要还晚一点,还能吃汉市冷面。 “马上就来,路上遇到了一个熟人。” “你可真会给我惹事儿。”袁威宏发来了两句语音,快速断续,第一条是三秒,第二条才两秒。 “?” “师父,什么事儿。”方子业的神色略一凛,还真以为自己给袁威宏带来了什么麻烦。 “有人要开始招呼你的终身大事,让我当媒人。” “你说说,我一个堂堂男子大汉,岂能干这样的事情?”袁威宏这回,估计是不好再言于表,只能打字给方子业回复过来。 方子业提起来的心,安放进位置。 这老师,的确是有辣么一点飘。 很快,袁威宏就进来了,方子业则一边起身对袁威宏解释说:“师父,我怕坨了,就帮伱又搅拌了一下。” 起身后,方子业顺便把门给关上。 袁威宏并不介意,吃得很痛快。 他打小就熟悉了这一口,每天早上如果没有这一份熟悉的味道,会觉得一整天的精气神都不够味儿。 “你吃过了吧?”袁威宏喂了两大口后,中场歇息了一口水。 热干面吃是好吃,但就算是吃了多年,仍偶尔还是觉得有点齁,需要就和水。 “嗯,师父。吃过了。” “毕业论文的修改,我得明天再发给您,昨天一天都没抽空出来。”方子业坐在了袁威宏对面,一边抽出自己胸前的一根笔,递给袁威宏。 上一次给袁威宏的一双墨黑和墨蓝色的签字笔,如今已然是不见。 “你昨天不就想着做梦去了嘛。” “你还别说,你之所以给我早上找了麻烦,就是因为你发的那二十八个字。” “听起来还蛮霸气啊?赐你袁门第一桃,你摘了桃子,就该跑了吧?”袁威宏说完继续挑面开吃,也不讲究什么风度。 这是总住院期间练出来的技能。 吃东西还讲风度?一个将死的急会诊在急诊手术室里躺着,隔壁科室的教授让你五分钟到场,你吃个der? 快速进食、快速睡眠,都是一个道理。 “那没有,师父,桃子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种的。” 方子业仔细想了一下,伸出拳头:“再说也没有桃儿吃桃儿的,师父您加点肉?” 硕士毕业,博士入学通知书就在眼前,方子业如今的内心,是一面坦途,舒舒服服的。 自然也就活泼开朗许多,再加上,身份稍微转变,就不需要再向硕士阶段那么沉默寡言和战战兢兢,否则自己以后如何面对师弟,或者更后面,自己成为了住院总的时候,面对一众下级? “滚蛋!” “我都以为你今天的门诊都不来了呢,以后就跟着邓教授的门诊,享受一下正高门诊诊室才能享受的待遇呢。”袁威宏的语气不无酸溜溜和复杂。 正如袁威宏自己昨天发的那个朋友圈。 你初次为徒,我初次为师,在你之前无法比,在你之后,你只是对照组。 唯恐不安,时时不安。 有些许遗憾,有些许欣慰! 恭喜你毕业了。 袁威宏的文字,没有方子业的那么骚包,却也真切无比。 自然,也很复杂,从方子业毕业的这一刻起,以后自己的学生上面,就得再安放一个另外师父的头衔,他就不再是方子业的唯一师父了。 还好只有古代有三姓家奴的说法,如今的话,你只是不拜人作父,师从多人,乃情理之中。 “师父,您这是鞭笞我呢?” “邓教授那边,还需要我去毛手毛脚啊,也就是你看我可怜,之前在硕士的时候,把我捞上岸,不然我还在水里飘着呢。”方子业情真意切,坐得规整。 方子业一直都会记得自己的硕士复试成绩,就是倒数第一名,那时候,假如袁威宏说一句自己不好半点,可能就是另外一个人上岸了。 现实有这么残酷,也有这么幸运,另外几个分数与他擦边的,或许就是袁威宏的一念之差。 袁威宏把最后一口面往嘴巴里送去后,把盒子往垃圾桶里一送,一边伸手拿过方子业主动送来的纸巾,一边说:“你之前泡着的是河还是海啊?” 方子业就可调皮了:“师父,不管是河还是海,不还是您可以捞上岸么?” 如果我是河王,那你就是河里的王中王,海里面也是一样。 “去去去!~” “就不该让你毕业,一毕业就开始不老实了。” “唉,毕竟有更好的师父了啊,我这样的小主治,在你新师父那里,不还是个小鱼小虾啊。”袁威宏假装感慨。 方子业则是道:“师父,咱们看病人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方子业心说,别闹了! 如果真的被邓勇教授听到你一直这么阴阳怪气,估计你又得被他带小‘树林’了。 这般后,袁威宏还真没有再多说什么,仍然如同是之前的那种规矩。 方子业问诊和写病历,袁威宏就只负责看片子。 如果袁威宏要开医嘱,方子业就写检查申请单。 如果袁威宏说要做体格检查的话,方子业就是一个高级体格检查技术工人,一切的配合,经过了三年的磨合,都恰到好处。 上午的三十个病人,愣是在二人精妙配合下,在十一点二十分钟,就搞定了。 三个小时二十分钟,共计两百分钟,看完三十个病人,这速度不可谓不快。 方子业虽然没有太多的机会,但仍乐在其中。 中午午休,方子业背着书包,把白大褂放好并且把诊室的门临时锁住,然后道:“师父,要不我今天请你出去吃吧?” “您要不,把师母也叫来?” 袁威宏侧目看了方子业一眼:“你以为老师真有那么多时间啊?还中午特意出来与你一起吃个饭,我给你讲,你师母她在小学当班主任,中午还得守着学生吃饭,守完之后还得守他们午自习。” “这群皮孩子。” “如果是高年级还好,若是低年级的话,他们拉个屎都得问你要几张纸,甚至有些狠人,不擦屁股,玩一圈忘了,然后再跑来办公室里找你擦……” 今天的袁威宏略有些唠叨:“昨天花了不少钱吧?” 方子业微微咧了咧嘴巴。心里默默地说,不多,就九千多而已。 我老爸都差点以为我进了传销,但好歹有图片为证。 谢师宴属于是比较传统的规矩,如果家里实在是困难,一分钱拿不出来,方子业也绝对摆烂说清楚,但是,一万块钱,家里拿出来是没太大困难,只是不舍。 方子业也就不敢主动提议破坏这样的规矩,只是觉得自己二十六岁,接近二十七岁还在啃老,略有几分愧疚,但这样的事情,方子业觉得不能再重复了,也要学着洛听竹同学,赚点钱。 “这个钱报不了,如果有困难的话,你可以讲出来。” “邓勇教授说,酒的钱就不用出了。你和孙邵青都是他的学生,他还不至于问你们要钱。” “另外,邓勇教授还说,你虽然硕士是毕业了,但是规培可还没毕业,不能大意了。” “没有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的结业证书,读博的程序会非常麻烦。”袁威宏又唠叨了一句。 “师父,您放心吧,这个考核不难的。”方子业提醒着。 师父啊,如果我们科室里的这一届硕士研究生都过不了的话,那么纯属倒霉,不小心违反了原则,这是不小心,而不是实力的问题,而如果是实力的问题的话,全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骨科住培都过不了的。 方子业有这样的自信。 不说全国,至少全省百分之九十的骨科住培和硕士研究生,都比不过自己。 “倒也是。”袁威宏又点了点头。 “你还别说,诶,我们说到哪里了?” “去吃什么?”袁威宏看着方子业,说话的逻辑略有几分不清晰,估计是心里也是有诸多感慨,还无法完全接受方子业这位‘骨科天线宝宝’成长为了个骨科的小学生的事实。“师父,要不就近随便吃点吧。” “好!”袁威宏点头,然后走向了医院后面的‘苍蝇馆子’。 …… 差不多到下午坐门诊的时间,袁威宏回去休息了一个小时,他的心情才逐渐恢复正常,方子业则也才恢复如常,而且看到了袁威宏,还觉得有点搞笑。 袁威宏,自己,都是两个大老爷们儿,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搞得两个人都格外矫情和扭捏。 不过,方子业大抵能理解袁威宏的心情,有一次袁威宏就讲过,方子业的这个阶段,绝对是他当导师阶段,最脆弱,最弱小的时候,以后的他,肯定比现在更加强大。 但于方子业而言,不管袁威宏怎么样,强大也好,弱小也好,只要对自己好,那就是师父。 否则的话,即便是什么高级别的团队,不拿自己当个人,只是当个工具人,这样的师父,顺口喊一声老师就得了,一直到毕业,可能才认识你的名字和长相。 那又有什么意义? …… 下午,袁威宏直接把全场的门诊都交给了方子业,他则是在旁,好好地休息了一下。 方子业也不推却,按部就班,一点一点地开始看门诊,看复诊的病人。 今天的袁威宏没有再接过方子业的坐诊,这让方子业一直到下午五点,就看了接近三十二个初诊和复诊患者,一下子来到了六十点的学识点,平均一个,接近两点。 方子业惊愕门诊病人量若足够多,学识点的收益其实也非常庞大之际。 袁威宏却说:“理论还得再继续加强了,你现在的理论,在研究生阶段中规中矩,但是要成为总住院的话,宽度还不够。” “住院总阶段,你至少要把骨科所有亚专科的常规理论,常见的诊断,分型,治疗方式,都熟练掌握,从理论上掌握,至少你要能够明白,我们大骨科,你如果自己解决不了,到底谁可以给你解决,什么样的水平,让你可以解决。” “第二个,阅片的水平还要提升,这是不在练功房考核范围内的潜规则。”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创伤外科常见的x线和ct,还有核磁等……” “第三个,专科查体,到目前为止,距离非常专业的骨科医生,还有一定的距离。” “我这里指的非常专业的骨科医生,是对标的如同秦葛罗,如同我这样的成熟骨科医生,而不是你们这样的硕士和博士研究生。” “第四个,动物试验技术,要开始学习起来了。” “我之所以现在还没开始,是打算亲自带你做一遍。” “细胞实验能做的很好的人不少,但是动物试验的操作,能做好的人,却也没那么多,甚至很多人在硕士和博士阶段,都接触不到这个范畴。” “你现在的条件还算蛮好的,你师父以前,就全都是靠着自己学的,可没有人在旁边带教。” 听到这里,方子业问:“师父,师爷以前,没有再带其他的师伯么?” 袁威宏则是脱着白大褂:“你师爷离开的时候,年纪已经大了,我是他最后一个学生,但是在此之前,他也有好几年没带硕士和博士了,但后来是医院委派给楚教授的任务,当时就我一个人。” “好在是后来,其他的教授愿意帮忙,不然我连博士都没办法读。”袁威宏摇着头。 “好的,师父。” “后面几个月,我会好好地跟着师父您学着做实验的。”方子业忙点头。 师父当年学那么难,自己理应努力才是。 袁威宏随口笑笑,终于是摸了摸方子业的头,然后又摸了摸他的头。 “小家伙,你可也算是到了博士阶段,让你师父我,少了一桩遗憾。” “今天晚上的晚饭自理吧,你师父要找你师母单独去约晚饭咯。”袁威宏并没有避嫌地给方子业撒着狗粮。 …… 方子业下班后,先看了一下自己在实验室里的预约时间表,确定了是在下午的七点半,这才先赶往练功房。 趁着还有时间,再进行一下练功房里面的操作。 此刻,练功房里,已经有不少的人。 李源培一个人,大汗淋漓,一次性帽子都湿润了。但他仍在一丝不苟,兢兢业业。 因为只有努力,才能不松懈,不放弃。 另外,老熊也在练功房里,谨慎地开始着缝合术的豆腐缝合,慢慢悠悠。 在方子业进来后,熊锦环主动地喊了声业哥。 “环哥,下午好。”方子业一边垫着脚尖看了一下,竟然没有了空余的操作台。 而看到方子业到来,兰天罗和揭翰相毗邻着,看了方子业一眼后,问:“师兄,要不要过来练练手?” 方子业摇了摇头:“不用了,没空位置,我就先回去了。” 方子业转头就往家方向走。 只是,方子业才从练功房里出来,没想到洛听竹就随后而跟上,估计是连操作台,都没有收拾。 她还戴着口罩、帽子以及操作手套。 “师妹,你这是?”方子业略有不解。 “师兄?昨天有没有人给你说过什么?”洛听竹问。 “啊?没有啊,我后来就去当了听众。在ktv里面,就只负责鼓掌。”方子业想了一下,也没明白洛听竹所说的,有没有人给他说过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洛听竹问完,哦了一声,紧接着转身就走。 “诶?”方子业转身之际,洛听竹已经又重新进了技能训练室,这让方子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恍惚间,方子业正打算寻思一下,要不要好好打听一下昨天到底是谁送洛听竹回去的,但方子业想起来,好像是酒楼里的服务员,这不认识啊,那就算了。 晚上做实验的时候再问吧。 方子业先去吃饭。 晚上,七点钟,方子业果然是在实验室里,看到了洛听竹。 不过,此刻的洛听竹,已经稍稍改了一点既往的那种大方和自如,在看到方子业的时候,稍微心虚了一下。 闪躲着把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实验步骤记录表上,仿佛上面刻着金子似的。 方子业走近,看着洛听竹到底在仔细看什么的时候。 拍了她一下:“诶,师妹,你没事吧?” “这是细胞培养技术,你比我都会得还要早,你看这么认真?”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洛听竹偏头,摇了摇头。 “师兄,我们去做实验吧?今天你不是要做乳酸定量吸光度的测定吗?”洛听竹首先转移了话题,一站而起,手往后背。 其实心理紧张极了。 昨天晚上,她喝了一口后,半醉不醉。 结果在现场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在那位大姐姐送她回程的路上,洛听竹整个人非常清醒着和她倾诉与询问着什么,然后被套出来了很多话。 当时洛听竹没觉着什么,但万一,这位大姐姐回去之后就给方子业一说。 洛听竹就觉得以后相处会很尴尬。 因为洛听竹觉得自己在面对方子业时,是属于贪心的。 天赋?方子业强。 能力?方子业强。 科研?方子业强。 家境?自己没有家境,这是自己唯一的一个弱项和短板,甚至洛听竹很多年都会觉得,有可能自己喜欢的人会因此而看不上自己。 除了好看,洛听竹觉得自己没什么能拿出的点。 因为方子业也挺清秀的! 116.第114章你开挂了吧?(求订阅) 第114章你开挂了吧?(求订阅)方子业先点了点头,与洛听竹先进了实验室里,把乳酸定量测定实验的后续步骤做了。 标准曲线,原则上,只是相同的细胞系和相同的处理模型的话,只需要制作一张即可。 后续在等待试剂反应的档期,洛听竹趴在了自己的电脑面前,猫手猫脚地修改着一篇论文,这是她近期抽空写出来的一篇生信分析。 是让兰天罗考试结束后,带着她跑了一组小数据。 洛听竹是本着可以不只写生信分析,但是不能不会写生信分析的原则,目前在慢慢修改着什么。 方子业则是暂时没去往这方面靠,因为方子业可以做的基础实验很多,而且组内有个生信大牛师弟,他暂时不必着急,等把可以做的细胞实验工作都做完后,方子业才打算再去补充一下这些短板。 趁着空隙,方子业打量了一下自己好久都未仔细打量过的面板—— 【医学基础理论:外科学2级25/50、骨科学2级39/50、创伤外科2级48/50、手外科学2级41/50、关节外科2级35/50、运动医学1级15/20……】 医学基础理论方面,比起刚获得面板的时候,有一些进步,这得益于方子业阅读文献,积累相应的理论知识。 但如今这点认知,比起其他的理论方面,就略有些不太够看了—— 理论的增长,太过于缓慢了。 方子业自忖,自己的阅读时间算少吗?不算了啊,基本上除了实验、练功房和手术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阅读论文,为什么阅读论文呢,是因为骨科的专业教材,除了非常专业的坎贝尔之外,方子业已经把实用骨科学,都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 那可是四千页以上的书啊,肯定没那么详细。但至少通读过。 而如果要阅读坎贝尔原版教材的话,估计得至少用一年时间往上走。 只是2级,还得继续提升。 至少也要到3级,才足够看。 当然,如果比起正常进度,其实也不低,毕竟博士阶段,也就是3级左右,方子业还没有着重到这方面来。 其他的博士师兄们,也不是每天闲得没事儿干,肯定是有在看书的,自己在进步的同时,他们也在进步。 【专科基础理论:创伤外科术后用药经验3级15/500、感染相关用药经验2级47/50、围手术期诊疗经验2级37/50……】 专科基础理论与医学基础理论不同,医学基础理论,主要讲的是诊断、病理、生理、临床症状。 专科基础理论则是讲究用药方面,需要把基础理论和药理学以及专科理论,结合起来,才能够有比较广泛的认知。 而疾病的治疗药物使用,远远不止本科或者住培教材上填充出来的那‘三瓜两枣’。 这一点倒是不用着急,如果不是遇到了特别棘手的患者,无法通过手术解决的情况下,单纯去磨合药物的使用,推敲围手术期的患者安全性问题,暂时不是方子业需要考虑的内容。 这是住院总和主治需要高度重视的内容。 再下面的医学基础操作技能,就略显豪华了。 【医学基础操作技能:缝合术4级2/5000、切开术3级134/500、清创术3级99/500、止血术3级123/500、x线阅片术3级1/500、ct阅片术3级0/500、穿刺术1级8/20、打结术3级4/500、医学基础查体2级44/50、外科常规器械操作经验2级13/50、医学常规检查阅读经验2级39/50】 嗨,基础操作技能,太过于不平衡了,方子业看不惯1级技能还待在里面,直接就把穿刺术的等级提升到了2级,也就是消耗了12点的学识点。 方子业目前的学识点瞬间只剩下71点,实在是捉襟见肘。 学识点不够用,远远不够用啊! 【医学专科基础技能:手法复位术3级8/500、血管缝合术3级45/500、神经缝合术1级9/20、四肢简单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1级3/20、肌腱缝合术1级9/20……】 缝合术提升到4级后,会对血管缝合术以及肌腱缝合术有一定的助益,不过,显然没能够让这些医学专科技能得到很大的提升。 这种专业的缝合,与基础的缝合,是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技术壁垒的。 或许,技能的等级和熟练度,也是对标的特别专业的顶级医生而言的。 就好比,缝合术,是个医学生都多多少少会一些,但是手外科的血管缝合,莫说是医学生了,你就是血管外科的医生上了台去,对标手外科的99%血管通畅率,你也只能干瞪眼。 再往下,还有专科常规技能、专科进阶技能、专科前沿技能。 【专科技能:取骨植骨术(打压植骨术)1级1/20……】 【专科进阶技能……】 【专科前沿技能:截骨矫形术……】 【辅助技能:医学基础细胞实验技术3级29/500,医学动物实验技术3级0/500】 嗯,李国华老教授所说的截骨矫形术,是在这个位置。 方子业对这种分类,大概做了一个对比,可能医学基础技能操作和专科基础技能操作啊,对应的是一级手术,然后专科技能对应的则是二级手术,专科进阶技能对应的是三到四级手术。专科前沿技能,则是对应的新术式。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饼,要吃起来很困难,但是一旦吃到嘴巴里,那种美味儿,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但是,如今还远远没轮到方子业开始学习手术的时间,医学生的前期,就是打基础,因为据上级说啊,基础操作的提升,是最为缓慢的,一旦真正工作之后,进入到了专科,有大量的操作机会投喂的情况下,只要稍微有天赋的医生,都可以在三到五年内慢慢成长起来。 就好比袁威宏,就是属于已经慢慢成长起来,崭露头角的这一批。 不必着急。 如今距离自己获得面板,满打满算就已经才半年时间。 而才半年,自己的专科技能丰收,不仅是追上了洛听竹这样天赋极好的外科医生,更是把自己这一批,天赋算中上的熊锦环和李源培甩了一大截。 这还不是自己已经火力全开,一旦自己真正接触到临床后,那么大量的治疗获得学识点投喂下来,方子业是真的觉得未来可期。 方子业想到这里,不禁又想到了两个人。 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协和医院的刘煌龙教授,三十六岁,主任医师,教授,研究员,这是什么样的提升速度? 听说,这位比自己的老师才大了两岁不足的刘煌龙老师,在升主治后,破格升了副主任医师和副教授,又破格升了主任医师和教授。 二十九岁,刚毕业就是硕士研究生导师,三十四岁,晋升研究员的研究职称,同年成为博士研究生导师,猛地一匹。 另外一个人,自然是华国肝胆外科的绝对巨擘,号称华国肝胆外科之父的老前辈,二十七岁才本科毕业,三十七岁的年纪,已经站在了世界级的巅峰…… 方子业自己才二十七岁,才过了一丢丢。 这有什么可以着急的呢? 话说,自己的生日那天,是上个月的十八日,也就是十二月十八日,但那时候,自己只顾着论文的盲审这些,谁还能顾得上生日是什么? 慢慢来。 剩下的学识点,慢慢加点清创术吧,把清创术也加点到一百一二十左右,自己就彻底可以在博士期间,从医学基础技能阶段解放,然后考虑去搞骨科专科基础技能的事情了。 盘算一会儿,方子业继续书写当前的实验规划。 自然,方子业写的,是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规划,这个东西,还是不要完全透露给袁威宏以外的人才好,即便是自己的师弟们,最好等事情搞完之后,才给他们说清楚。 才写了三分之一,洛听竹那边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不过,洛听竹正要打算叫方子业的时候,方子业的电话来了。 洛听竹闻言,站起来准备叫方子业的架势一停,把闹钟关了,远程给方子业打了一个手势后,开始重新戴上实验手套。 这手套,戴起来其实是不舒服的,不管是哪个季节,实验室里的温度都不算太低,戴了手套就容易出汗,因此一般不操作的时候,都会把手套摘下。 方子业接通后就对洛听竹招了招手:“妈,晚饭吃了没?” “吃了啊,你今年可以回家过年吗?这都已经腊月十九了。” 方子业已经有两年没有着家过年了,倒不是说,过年期间没回去,但是一般都是正月初三和初四左右才回家。 没办法,过年总要有人值班。而不管是二十九三十或者初一,哪一天值班,伱都回不去。 二十九是抢不到票,大年三十是没太大意义,赶回家也得到了初一下午,初一值班的话,年都过完了。 虽然说,团聚就是年,但总归,父母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在特殊的时间点回去团聚的。 “妈,这还不确定啊,到时候得看值班表才能定下来,估计要抽签来决定。”方子业回。 按道理,他目前硕士三年级,前两年都在年关时节值班了,今年金宏洲好歹会多照顾一二,但不确定就是不确定,万一真轮到了自己,方子业还是不能逃班。 “不知道啊!” “哦,对了,今天你姨和你姨父来家里了,我给他们说你答辩了,他们也不懂答辩是什么意思,我就说你毕业了,是不是这个意思啊?”老妈很明显心情很好,有一副即将熬出头的欣慰。 “差不多吧,答辩完成,就基本可以拿到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了。” “你和老爸今天晚上吃得什么菜?”方子业不想这么快断了话,就又回问,并且走出了实验室。 方子业也想家,那么家里人想自己,那是应当的。 只是,出身平凡的自己,如果想要与家人团聚,就只能蜗居到县城或者镇里面,与父母共处,但想要出来打拼的话,就得背井离乡。 只是待在巴县,混个温饱和小康线以上,肯定没问题,但这一回去,那么世界上很多的繁华和精彩,都与自己无关。 只是在小镇里面或者县城里面当一个医生的话,其实没有必要像现在这么卷。 通话了有二十分钟左右。 方子业才说:“嗯嗯,我这边都好,之前老爸打过来的钱够用了,不用再给我打钱了。” “你和老爸还有钱用啦?” 家里做了点小生意,每年的入账就那样,不算多,而且流动资金并不多,每年都要定时定量地给自己供给一笔,方子业是真怕他们有时候周转不开的。 “这个你放心,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让你爸再给你打一千块钱,你吃好点,再买套衣服。” “穿暖和一点就好了,没有必要追求什么名牌,穿得舒服,干净、整洁……” 对于攀比,方子业只敢奢望自己在论文,在技术方面,和别人比拼一下,要说财富,就一个洛听竹,估计都可以把方子业的家里打得落花流水。 洛听竹虽然是离异家庭,但是她父母都是大学生,随便拿出来一个,每年的收入都比父母两口子挣得多。 镇里面的生意做得不是很大,那能有多少钱,净收入到十二万,那是走了运。 这个收入,比去外面打工安逸。 “嗯嗯,好的,老妈。” “对了,接近年关,你帮我准备一些腊猪腿吧,我过年回来后,应该要送两三个出去,辛苦了啊,老爸老妈。”方子业心情很复杂。 其实并非方子业心安理得地当一个小蛀虫。 而是,医学这条路,想要往上混的话,若没有家境还没有天赋,真的太难了。 所谓的国家级奖学金,还有洛听竹获得那么多奖学金,和自己这个资质普通的学生,有一毛钱关系吗? 以后倒是可以奢望一下,但是在以前,特等奖学金等特殊奖项,就算是窜错了门,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自然,方子业还是幸运的,他家里不算特别贫困,自然那些助学金,方子业就是提交材料,能拿就给家里省一点,不能拿就算了。 而医学生,特别是专业型硕士研究生,想要通过兼职挣钱什么的,基本可以说死了这条心。 挂断电话,方子业就赶紧赶去了实验操作室,总算是趁着尾声,把5点的学识点,收入了囊中。 学识点余额,来到了七十六点。 这是方子业的实验,还有洛听竹的实验。 方子业继续过去帮忙。 十二点左右,方子业才又收入9点学识点,这让方子业今日的学识点收入突破了一百大关! “终于搞完了,师妹,一起去吃个宵夜不?”方子业问。 洛听竹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改天吧,师兄,明天我还要早点去科室审核出院病历,上午还有两台手术。” 比起美食,洛听竹更想睡个五六个小时。 “行,那就下次吧。” “明天我帮你把实验的试剂配好。”方子业如此说。 现在,是方子业半脱产,只搞科研,洛听竹则是还有临床的事务,之前洛听竹帮了不少忙,需要礼尚往来。 但没想到,洛听竹在端着试剂和培养皿往外走时,忽然说:“方师兄,你明天来技能训练室吗?” 洛听竹的语气,有点跃跃欲试。 “你要表演啊?什么时候?”方子业马上很懂事的问。 “下午两点多吧,也不是表演,就是希望方师兄你指点一下。”洛听竹稍稍谦虚,略有些不好意思,规规矩矩的。 “好,我到时候一定来。” “我们一起回吧,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就是几脚的事情。”方子业仔细地把一些试剂分开放到冰箱的4度和-20度后,转身让开了位置。 如今,洛听竹已经把她的试剂搬进来了袁威宏的课题组,所以大家的试剂都放在一起,免得到时候来回跑,或者是拿错了。 放在一起,归类整理,是比较不错的。 毕竟袁威宏安排的就是,让洛听竹归并入到袁威宏的小课题组,也是带着钱进来的。 可没想到,洛听竹的步子直接一僵,转头,很明显通过眼角的抖动,发现她可能迟疑得咬着牙:“师兄,昨天真的没人和你说过什么?” 方子业摇头。 洛听竹就稍稍低头,但也没多想…… 一天很快过去。 半脱产的方子业,早上的时间,就是在科室里把自己分管的两张床位的术后病历以及出院记录给书写打印出来,并且把出院带药给开好。 再给值班的师弟说一声,如果患者来找的话,麻烦帮他修改一下病历或者多开两盒药。 出院患者无非就是这样两件事。 师弟欣然应允。 然后,方子业到了实验室后,为了能够准时在洛听竹“表演”的时间,去捧场,因此稍微加快了一点上午的实验操作进度。 没有人在旁观看,方子业的操作速度飞快,火力全开。 薛漕今天来实验室晚了一点,他是学术型博士研究生,与严志名师兄同为博士一年级。 可当他进到细胞房里看到方子业的操作后,都顾不得自己戴着的是检查手套,其实不太干净了。 当场揉了揉眼圈。 “卧槽,子业,你是直接开挂了吧?” 117.第115章这是双飞?(求订阅) 第115章这是双飞?(求订阅) 薛漕,是学术型博士,因不和患者及家属直接接触,因此发型是很有个性的。九十年代的中分长发,只有双鬓才把耳朵露出,就连后面,都留了一小撮长的。 自然,这样的另类打扮,并不觉得怪异,因薛漕自己本身的长相和气质就还不错。 薛漕的鼻子很钩,揉完眼睛一甩头发后,往方子业方向靠近几步。 方子业则是稍稍放慢了一点速度:“薛师兄,早啊。” 薛漕看到方子业操作台上,至少是十几个培养皿,二十个左右的培养瓶,人都有点麻了。 “早倒是不早了,但刚起还是被你吓一跳,你这是打算把肿瘤细胞的窝子给戳烂是吧?你这是在做什么实验?”薛漕是学术型硕士研究生升的博士研究生。 因此,实验操作方面,目前邓勇教授课题组,除了另外一位薛师兄博士研究生董文强,就该属于他最强了。 但这是应该,方子业的出现,让这个应该的‘二师兄’变成了沙师弟。 “就是打算做流式计数的,薛师兄。伱是要预约操作台吗?”方子业得问清楚。 如果是的话,让薛漕赶紧现在预约,自己做完之后,就给他让位置。 薛漕摇了摇头:“不用不用。你忙你的。” “你这操作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细胞实验当成了临床操作的缝合术呢,一针一针,仿佛机器一样的定制化操作。” “牛逼。”薛漕无力吐槽,带着疑惑走开。 他得赶紧去洗个脸,虽然说,刚开封的手套没啥东西,但总归是觉得恶心。 只是,薛漕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方子业这实验操作,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也没见孙绍青和王元奇师兄擅长专业操作的人,在基础实验部分,也特别牛掰的啊? 方子业则继续自己的操作,内心其实有点窃喜。 其实薛漕师兄的震惊,是比较正常的。 3级熟练度的基础实验技术,即便是学术型研究生,也能够掌握的很少。 就按照3级100/500对标博士毕业的熟练度嘛,这算是非常人所能及了吧? 而方子业的熟练度已经来到了3级以上,那薛漕三年的硕士研究生期间的操作基础,自然比不过他这个开挂的,但是董文强师兄可以。 不过,若是方子业愿意把董文强也踏下来,也是可以加点去做,但目前没这个必要。 可是,方子业还是打算,自己会在近期就把基础实验和动物实验的等级,都给加点上去。 方子业要脱产做实验,那么自然工作重心得转移。 磨刀不误砍柴工,该舍的学识点就得舍弃。以求更大的收益。 如果这两个技能都率先到了4级,那么自己的实验成功率,就会非常高,既可以保证工作效率,还可以保证单位时间内的工作量,更可以节省钱,一举几得。 何乐而不为,反正早晚都是要加点上去的。 …… 十二点左右,方子业就提前了半个小时,结束了实验操作。 预期是十二点四十分左右,但是也不能节省那么多的时间,步骤的既定时间,是省不了那么多的。 一部分培养皿和培养瓶,放入到细胞培养箱里面去,一部分的培养皿和培养板,则是让它自己坐摇摇车发生反应…… 方子业还能有吃午饭的时间,吃的很随意,就是附近的一个快餐,正经的快餐,十三块钱饭可以管饱的那种。 味道一般,但能吃饱就行。 而后,方子业一点左右,就来到了练功房里。 稍微看了看,里面的人不是很多,而洛听竹打算操作的正是止血术。 时隔一个月多一点,洛听竹的止血术熟练度,竟然又提升了这么多,方子业不禁感慨天才们的可怕之处。 如果是自己,单纯通过操作来提升熟练度的话? 大概是在十五天一点? 一百点需要一千五百天,整整四年多的时间,才足够。 这样难怪自己之前,一直升不上去。 但是在洛听竹这里,一个月多一点。 方子业略驻足,看着洛听竹的操作。 洛听竹可能也注意到了方子业,在这一次的训练过程,马上就紧张了几分,连续出现了3个点的止血错误,以至于这一次的操作练习,直接失败。 但是,洛听竹并未停下,而是继续把六十个止血点的操作,都做完。 最后,还是只有百分之九十的正确率,稍微差了一丢丢。 但今天围观的人并不多,洛听竹没有打算让人来观看自己的表演,所以就没邀请别人,只是方子业是被她邀请来的。 今天就连揭翰和兰天罗两个人都没来实验室里,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 方子业看着洛听竹的操作练手材料只剩下了两份,就主动地出了练功房,帮忙洛听竹再多领了四份。 这一点,练功房是极为友好的,假如你觉得你自己的实力即将提升,熟练度还差了一些,那么练功房是可以多给你几份比较优惠价格或者是免费的材料提供的。 库房里值班的老教授是手外科的朱卫国老教授,他看到了方子业,就马上略傲娇说:“不给,让她本人来领。” 话虽然这么说,但手非常老实,还是回头去清点去了。 “谢谢朱教授,谢谢!”方子业赶紧颔首道谢。 只是,朱卫国在把东西交给方子业的时候,还特意用食指敲了方子业的右手一下,满脸的意难平。 差点伸手来打。 可最终,还是有点舍不得下手,双手抱胸,转到了一边去,仿佛在说,眼不见为净。 因为在朱卫国看来,方子业至少也是可以媲美刘煌龙这样的天才学员,竟然不来手外科发展。 但是,朱卫国也没办法,现在李国华,还有邓勇,包括创伤外科的董耀辉教授,都说方子业在创伤外科领域,目前可以直接对标的上限是创伤外科的学科带头人级别。 不仅仅是鄂省啊,甚至是华中,甚至是全国。 你可别给我祸祸了…… 朱卫国的心里话,方子业自然不知道,拿着材料返回了操作台后,就发现,这会儿洛听竹又是舒了一口气。 方子业再仔细看她操作台上的止血术完成度,显然是已经达到了98%的正确率,止血术,这师妹是已经果然通关博士标准了的。 洛听竹有点开心,只是看向方子业的目光,收敛了挑衅,仿佛是等待着方子业的点评。 方子业则微微抱拳:“恭喜啊。” “看来我这些豆腐和芝麻都白拿了。” 围观的另外一个人是韩元晓教授组张子曦主治医师的硕士研究生萧鹤,他此刻满脸艳羡之色:“师姐,你真厉害,我现在要在一分钟内,准确止血18次都有点难度。” 止血术的操作练习,从10次,到20次,再到40次,都是一个不小的坎。 萧鹤与揭翰同级,能够到18次左右,俨然不容易,这已经是趋近于2级止血术的水准。 “眼疾手快,你先练手,然后才练眼睛。不着急的。”洛听竹目光看向萧鹤,没有吝啬指点的言辞。 方子业见此,就把材料先放下,然后走向了另外一个空闲的操作台,先把操作台面清理一遍。 洛听竹的优秀,无需自己额外进行鼓掌,她当前的能力,已经与五分钟之前的自己大概齐平,但是目前的话,方子业已经打算把清创术也给通关。 所以,之前就是九十多点的熟练度,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百零一,估计操作完就会有一百一十。 但洛听竹这会儿有点小兴奋,趁着还有几次练手材料,便再继续巩固。 这样的小突破,遇到了可以喊老师过来一起过来开心,没有遇到,是不可能把上级叫来开心的,这个时候,上级是非常不开心的,到时候在科室里说一句就行。 当然,如果有人可以在硕士阶段对标硕士出关标准,或者博士阶段可以对标博士出关标准的话,那么骨科的大主任还有骨科的教学主管,你都是可以call一call的。 方子业最后一个要破关的医学基础操作就是清创术,于是,在一切都准备好后,方子业就去领清创术的操作器械包以及练手的猪肉材料了。 “朱老师,可以多给半斤吗?”方子业继续要求。 “你要这么多干嘛?切成臊子回家包饺子啊?”朱卫国教授老气横秋地问。 “朱老师,我想看看,今天可不可以把清创术给练好。”方子业也不藏着掖着。 朱卫国一听,身子一正:“你觉得你又行了?”之所以说又,朱卫国可总是听到那个小群里面,有人在提起方子业。 主要是念叨,创伤外科的那个步步高,最近怎么不来破关了呢? 然后才有人讲,方子业要答辩,没空来练功房时间很久,自然重心不能偏移。 这好家伙,答辩刚完,又过来爬了是吧? “差不多吧,朱教授,没操作之前,谁也不能保证,但应该,还好。”方子业继续厚着脸皮。 多要点材料,是好事儿啊,而且这猪肉和自己买的猪肉又不一样,需要库房里面碾压一下。 几分钟后,朱卫国老教授亲自提着三斤猪肉,从库房里出来了,被包成了六袋子。 招呼道:“走走走,我好好看一下。” “你好久没来,我们都没乐子了。”朱老教授这般说完,然后又道。 “上次我还和李国华打赌了五十块钱呢,你如果可以在这个月再往前走一步,我请你吃个早饭。” 方子业的脚步一僵,脸皮抽抽。 你们还打赌? 还赌五十块钱这么大? 方子业心说,要不两老,我给你们一个人五十块钱得了…… 方子业再进练功房的时候,把朱卫国老教授也给带了进来,是很多人都没想到的。 可洛听竹这会儿在操作的时候,内心暗自窃喜了一下,隐隐觉得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有可能是朱卫国老教授也过来看看年轻人了。 只是,当朱卫国从旁边路过,根本没看向她,而是与方子业一并到了方子业的操作台前的时候,还特意扎了个马步。 “来来来,你操作,我录个视频,免得老李还以为我骗他。”朱卫国这般道。 这一句话,当时就泄露出很多信息。 洛听竹在操作完第三块止血术材料达到破关要求后,就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操作,然后转身看去。 果然看到朱卫国给方子业提了几大包的猪肉,都是清创术的练手材料,而,方子业之前一直缺席的,正是清创术这个基础操作技能。 也就是说? 洛听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追平的时候,身前忽然一堵墙从天而降,让她好像只能绕路,没有办法一马平川地并驾齐驱。 洛听竹的心思先纠结一下,很快就恍然! 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 或许只有方子业更加优秀,自己才有更大的动力呗,不然的话,洛听竹都打算懈怠两天,躺在寝室,好好地享受一个周末的追剧生活。 这一下,洛听竹打算周末只追剧两个小时,一分钟都不能再多。 包括过年的假期! 洛听竹暗暗地给自己加油鼓气,也并不焦躁。 稍微收拾了一下操作台,就先把另外两块练手材料给整理到一边,其他的进入到医疗废物垃圾桶里。 这时候,她才靠近方子业和朱卫国教授的方向。 这会儿,围观的群众又都来了…… 大概只是过了几分钟,方子业第一次清创术,竟然就大获成功,这一点,让方子业自己都没想到。 但可能是自己的状态比较好吧。 毕竟104/500,也是有比较大的成功率,只是成功率没有120/500熟练度这么大! 洛听竹看完暗暗思忖,果然是这样,方师兄的天赋比自己更高。 特别是,科室里的人都说,一旦让方子业卸下了压力和重任,只是轻松悠闲地奔赴时,那潜力是无比巨大的。 有人的进步需要压力,有人的进步,需要放松。 “筒子们,这是在看戏呢?有什么好戏啊?”正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 这话让不少人都纷纷回头。 “范师兄!” “范师兄。” “……” 是董耀辉教授组博士二年级的范彦通师兄。 此刻正背着双手往练功房里面走进。 但是,范彦通还没来得及享受师弟师妹们的敬称多久,一个暴躁的声音就从人群传了出来:“你谁啊?” “谁让你说话的,赶紧过来,帮我把你的那句声音给剪辑掉。”朱卫国老教授有点恼怒的声音传来。 他会录像就不错了,但是要剪辑视频,可不会。 而如果要发给李国华教授视频,贸然插进来一个不懂事的声音,这可不友好。就算是不友好的声音,也只能来自于自己啊。 范彦通立刻一阵踉跄,挺直的身子微微一屈,陪笑道:“朱老师,好的,朱老师,对不起……” 对老教授的尊敬,范彦通是不敢作假的。 这些老教授们,虽然说已经有许久没做临床手术了,但并不代表他们不行,他们只是不在本院做,在外院,仍然是特聘专家,偶尔还是下临床的。 只是在医院里,没有他们可以出力的地方,闲得正蛋疼呢。 范彦通走近之后,才晓得,原来是方子业的清创术,把他也给操了。 范彦通瞬间如同是操了狗,看向方子业的表情,脸皮都隐隐发麻,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仙啊? 怎么又突破了啊? 还让不让人活了,范彦通正想说,自己可能可以秀一把了,这还秀个der? 目前啊,博士二年级里面,就顾毅一个人的清创术精进了一步,其他人都暂时还在缝合术上面驻留,而顾毅的缝合术进展缓慢。 至于洛听竹,顾毅就压根没想过要和洛听竹比,这是个另类。 没想到? 在洛听竹这个另类之外,还出现了一个另类,这让他怎么办? 老老实实地下载一个剪映app帮忙朱卫国进行视频剪辑呗? 剪辑完后,朱卫国听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一边点击发送,一边说:“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啊?五十块钱,可以吃几顿早饭还是怎么还债?” “视频过来了啊,一个人五十!别想赖账啊~” “李国华!你给我发个一百是什么意思,打发叫花子啊?说五十就五十。老子要你赏啊?”紧接着,朱卫国暴怒的声音传来,估计是踩中了他的什么软肋。 本就心情不好着呢? 方子业:“……” 洛听竹:“……” …… 到了这里,小闹剧也就算结束了。 范彦通擦了擦汗,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在操作台上,享受着自己独属的获得感。 可不敢再邀请别人过来看。 万一哪里没搞好还失败了,方子业再指点一两句,这不是扯犊子了吗? 人总得有点倔强的尊严。 …… 下午,两点四十分左右,方子业是提前离开了练功房,他成功操作了几次后,把剩下的练习材料给了洛听竹和范彦通。 练手材料自然是多多益善的。方子业已经完成了小阶段的提升,不必再浪费什么材料,除非是下一次提升,而一天的材料,是无伤大雅的。 方子业就先到了实验室。 只是,等到下午的三点三十九分,洛听竹带着一个疑问进实验室问他的时候,直接让方子业把培养皿掉在了地上,里面的试剂都给掉出来了。 “师兄,双飞是什么意思啊?我总觉得说这个话的人不怀好意。”洛听竹一边戴好口罩,一边撕开手套。 方子业整个人都是一震,然后赶紧退开了几步,把身上的白大褂给取了下来。 这种被细胞培养液污染过的白大褂,得进行消毒处理,而且地面,也必须要用酒精消杀。 方子业一边看着蹲下来帮忙的洛听竹,一边解释说:“就是我和你一起进步的意思,但是这个词不好。别打听它。” “哦,好。”洛听竹乖乖的,把差点到了嘴边的‘以后双飞’这样的话给噎了回去。 118.第116章有才的师兄(求订阅) 第116章有才的师兄(求订阅) 上一次洛听竹通过自行搜索时间管理大师,得到了相应不好的结果后,洛听竹就决定还是少用一点搜索引擎为好,不如直接问一下。问一下倒是没有太大的毛病,培养皿里面的细胞掉了一瓶也影响不大,就是肿瘤细胞培养基倾洒在了地面后,处理起来的流程,稍显繁冗一些。 但好在是肿瘤细胞,不是特殊的微生物,不会通过空气扩散。 因此,只要先限制好区域,然后戴上双层无菌检查手套,再用吸水纸将地上的水渍临时限制,再用酒精和84先后消毒,再报告给实验室里,负责安全管理的师兄,到时候再最多照一个紫外线,让地上的肿瘤细胞彻底变性即可…… 一阵收拾完后,洛听竹才有些歉意地看向方子业。 不过方子业这边还有其他操作要做,就说:“先做实验吧,这里这样处理一下应该差不多了,我刚查了一下实验室的安全条例规定。” …… 翌日,一月二十三日。 也就是方子业答辩结束的第三天早晨,方子业自然还是要来科室里报到一下的。 方子业目前,已经是邓勇教授的博士,铁板钉钉的事情,在组内的存在感,早已经大不如从前,也就是方子业有理有据地给邓勇教授说明了自己后续的研究规划和安排,否则的话,邓勇教授才舍不得方子业离开他眼皮子底下。 就即便是有了报告,仍然偶尔在手术的时候,会念叨几句子业又没来这样的话! 这已经属于爱徒级别了。 据袁威宏估计,转述给方子业,目前在组内,除了洛听竹占据了唯一一个女性弟子的性别优势外,方子业属于是目前这一批所有学生里面,邓勇教授最爱的一个。 至于说为什么要除了洛听竹,这一点,方子业也打听过。 洛听竹之所以能够说服邓勇教授,除了自身的能力和天赋外,还另有原因。 说实话,即便是袁威宏这样年纪的大叔,都看洛听竹颇觉可怜,那邓勇教授这样,与洛听竹的父亲差不多的年纪的人,知道之前洛听竹在内科的遭遇后,没跑去内科拍桌子骂娘就是好的了,更何况再把她丢到内科去? 哪里有这样对学生的嘛,学生受到了骚扰还息事宁人。 在外科,至少是骨科,或者至少邓勇所在的创伤外科,那就没这种事。 因此,在这一点上,方子业一点都不嫉妒。 方子业的事情很少,所以就尽量把电脑都让出来,自己趁着空隙,把自己分管的唯一一张床位的术后检查结果登记后,就赶紧早早地再在新病人床前,把病史问一下,体格检查做一下,再把他的片子能看的都看清楚。 以便于做到查房的时候,心中有数,让上级明白,自己只是半脱产,不是完全不在临床上做事,自己对临床上分管病人的一切情况,都了然于掌心。 拿着笔记本,一边再次默记着患者的诊断与简单病史,再走入医生办公室的时候,正好袁威宏走过来。 他看了看方子业,咳嗽了一声,顺手从方子业胸口前摘下来一支墨蓝色签字笔,满脸姨母笑地哼了一声:“嗯?” 方子业偏头,然后先点头:“嗯!” 接着才开始回话:“师父,经费本里面剩余的钱,我就先拿着花了啊,医院里的经费资金,应该会在二月中旬到账。相当于是先支取,反正是年中结账。” 再交代一声。 不管是实验试剂,还是实验耗材,除非是体量小的可怜的公司,都不会要求马上结账。而要求马上结账的公司,也进不到中南医院的实验室里。 你搞这么麻烦,我宁愿不要你的,也不想每买一次东西,就给你跑一次报账。 “嗯,好,没事。” “做得很不错。” “除了伱之外,揭翰的基础操作,也都开始中规中矩起来。”袁威宏这么讲了声。 方子业明白,估计啊,揭翰终于是在1级技能的20点熟练度上,终于圆满,来到了2级。这个速度,中规中矩吧,比方子业稍微快一点。 但等待揭翰的,就是2级技能的50点熟练度毒打,有他忙活的了。 “那是好事,师父!” “师弟在这一届,应该专业操作也是相对优秀的了吧?”方子业问。 袁威宏道:“目前暂时排整个骨科的前三,所以你师父我目前的压力很大啊,我还得找人吵架把兰天罗吵回来。” 袁威宏又摸了摸发际线,隐隐觉得又高了一些。 没办法,袁威宏得了一个大器晚成的,还补了一个笔试成绩和复试成绩综合第一的,现在又要在非自己招学生的学年,特意点名要兰天罗,也是得付出很多代价的。 袁威宏和谢晋元,是交替收学生,主要是科室里的硕士名额较少,即便是扩招后,仍然远不够导师的数量,只能这么交替。 “师父,那结果?”方子业稍微关心了一下。 三月份,就是硕士复试的时间,如果现在还没有定论好,袁威宏今年只能陪跑。 “我延迟下乡一年,延迟晋升一年,把机会让给手外科的胡柏宇!” “后面两年,硕士都没我的份。”袁威宏用右手的拇指按压了一下太阳穴,显然是相当苦恼啊。 为了一个学生,花费的代价太大了。 晋升职称,和收入有关。 任何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个普通的工薪家庭,就离不开收入这个俗套的话题。 方子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袁威宏也只是提了一句,走入办公室里面,然后拿着已经审核好的病历本,在病历首页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病历首页,一般都有主任、主管医师这一栏。 袁威宏、谢晋元、秦葛罗,都需要病例量来晋升职称,所以他们每个人主管的床位,其实都略有细分,只是不会摆在明面上,归谁就是谁,如果有特殊的病种需要,换一个就是。 反正需要多年的累积,不是一日的工夫。 查房的时候,邓勇教授仍然是把方子业抓了出来,找了一个不是方子业分管的病人的病种,让方子业背了一下相应骨折的所有分型以及相应的手术适应征。 这属于是骨科比较基础性的内容,也是硕士阶段创伤外科的硕士必须要掌握的内容,这对方子业没有难度。 “嗯,还行,没把临床搞掉,但还得多看书。没什么亮点,比如说,这个肱骨头骨折,还有两种分型的方式,你就没有做补充。” “oa分型是方便交流,另外的一些分型,则是方便治疗……”邓勇教授夸了方子业一下,又给了一棒子。 方子业赶紧做笔记,这态度,可老实了。 一群人都笑了笑。 没有开口提点出,其实啊,邓勇教授对方子业的要求,都比其他博士都要略高一筹,掌握需要指导治疗的分型,这真的是博士研究生需要掌握的内容? 不是,是中级职称,比如说袁威宏这一级别,需要特别熟练掌握的内容。 但谁会在邓勇教授这么投喂下,去给方子业说明实情?这不是找打么? 然而,在这个时候,洛听竹等人,也是赶紧一一做着笔记,方便以后的学习和笔记。 …… 时间如水,虽然只是一天时间一晃而过。 可科室里,出现了一丢丢小小的变数。 孙绍青走了。孙绍青师兄,以毕业生的身份,正式离开了中南医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一走,就是去找落定工作的地方。 他后面最多只是回来再拿一下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以后的科室里,就没有那个,从去年八月份开始,俨然成为邓勇教授组现存大师兄的喝三道四。 在练功房里,也没有那一位年资最老的博士师兄,奋进苦修的画面。 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方子业的耳旁,都不会出现孙绍青师兄这几个字了。 这种场面,以前的方子业,觉得还好,大家都要毕业,都要去找工作的嘛。 但是,随着身份的转变,方子业其实也稍稍有了紧迫感,自己也是博士了,自己也要博士毕业,留院还难成定数,至少在创伤外科,难成定数。 而且,留院的方式也有很多种,普通的合同,普通的编制以及高额的人才引进费用…… 这一变化,不仅仅是在方子业的身上出现,方子业还发现,自从孙师兄走后,王元奇和顾毅师兄两个人,一瞬间也成长很多。 即便不是博士三年级,还差半年左右,他们俨然也是学着孙绍青师兄刚成为博士三年级大师兄的样子,在科室里指挥来去了。 他们两个,目前是本组跟班总住院的头头,需要做好表率,需要做好类总住院的管理工作。 以前,手术安排,都是孙绍青和秦葛罗以及袁威宏对接,但是现在,就是他们两个慢慢摸爬滚打着学习,除了要在练功房里练习专业操作,还得把病人手术的安排记录做好。 另外,还要在实验室里面做实验,为毕业、留院、找工作而准备。 非常忙碌。 但忙碌,就会让人成长不少。 与此同时,与孙绍青师兄一同出走的,还有方子业的同学李源培。 李源培,再一次地去了私教培训班。 他觉得自己的进步太小,所以想要再多学点东西,以报答邓勇教授对他的爱护,自然,也想多学点东西,为自己的前程而努力和准备。 邓勇教授肯定是不需要李源培学到的东西,在科室里大显神威的。 …… 方子业在实验室里面,磨合着自己投递出去的meta分析第一次返修的意见,另一边则是等着细胞操作台的蓝光照射消毒完毕。 这会儿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方子业打完几个单词后看了看时间,再看了看外卖,寻思着洛听竹怎么还不来,如果不来的话,他就自己先干饭了。 正看了一下时间来到了十二点四十七分,实验室指纹密码玻璃门外的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人,一人背着双肩包加万年不变的零食胸包。 旁边还有一青年,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看起来就是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的年纪,身高比方子业还要略高一丢丢! 背着的是一款休闲拉链方形双肩包,他侧身过来的时候,方子业发现印在上面的logo是armani。 虽然对奢侈品牌不怎么敏感的方子业,仍然知道这个倒起来读是尼玛啊的名牌包,估计价格是自己这个耐克双肩包的十倍以上。 隔着相对厚重的玻璃门,门外青年的声音从一开始听不到,在洛听竹用指纹打开了密码锁,推拉门逐渐双开时,声音逐渐清晰:“师妹,你们实验室这规模可以啊?是省级重点吧?” 洛听竹此时的表情略显“和蔼”和勉强:“是的,刘师兄!这是我师父的实验室。” “我的座位在这边。” 见到来人,方子业的目光轻轻一闪,把到了嘴边的,师妹你的外卖到了这句话给压了回去,只是抬头扫了两人一眼后,就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投入到数据呈现环节中的第三小段的修改中。 “师兄,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还没吃饭,我先去准备一下实验操作台,等吃完饭就差不多了。”洛听竹拉开自己旁边的一把椅子。 这位置暂时是揭翰坐着的位置,但今天揭翰不在实验室。 “你中午就吃这个啊?”叫刘师兄的人看了一眼洛听竹的外卖问。 “提前就点了的,随便对付点,在实验室里一般不讲究,我先去热一下操作的试剂哈……”洛听竹对刘师兄这么交代了一句后,先去拿自己在实验室的白大褂。 拿了白大褂后,洛听竹又把自己的操作试剂等放进到恒温水箱里。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试剂温度偏低,不适合直接操作。 这般后,洛听竹才重新摘下手套和口罩,放下了白大褂,拿着自己的外卖往实验室外走。 一般,实验室里要吃东西,都是在走廊里解决的,不能在实验室里留太大的味道。 只是,这会儿刘师兄早就发现了洛听竹的外卖包装盒与之前出去吃饭的方子业属于同款,便又问:“听竹,刚坐在那里的。就是你提起过的做实验很熟练的方子业吧?” “嗯。”洛听竹点了点头。 “师兄,你先休息一下啊,我吃过饭了就回来。”洛听竹端着饭盒,腼腆一笑,然后就转身往外走去,俏脸上布满了无奈。 出了实验室的门,左手边是电梯,右手边则是步行梯通道,推开门,洛听竹就看到了方子业已经在外面,而且把她就坐的那块淡紫色的坐垫也给铺好。 方子业蹲在楼梯转角的靠窗位置,吃得正兴。 洛听竹拾级而上,说:“师兄,昨天我问了一下这位刘师兄,mirna如果要过表达以沉默mrna,该要用什么载体比较合适,他就直接说来教我做实验。” “今天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而且刘师兄所在的实验室就在楼上。” “嗯,没事儿啊,有人过来帮忙教着做实验是好事。”方子业倒是颇为平淡。 洛听竹本就勤学好问,求教于人,不管是向师兄求教还是向老师,甚至问师弟一些问题,都毫不丢人,反而值得褒奖。 洛听竹打开饭盒的上层包装,与方子业并坐,又一边说:“我说我们实验室里的师兄会操作,只需要他告诉我一下他用过的载体,但他说我们骨科的基础实验技术可能不太行。” “孙绍青师兄之前都找他做过实验。” 方子业微微偏头,鼓着嘴巴咀嚼,没有回话。 洛听竹见方子业没太大的表情变化,接着继续说:“方师兄,等会儿我操作的时候,你能不能在我旁边操作啊?” “我觉得把实验室外面的人,总是带进来,被其他老师们看到了不好,而且也不好直接拒绝他。” 方子业把嘴里的食物送下,问:“你要我帮忙把他赶走啊?” “不是赶,是让刘师兄意识到其实没必要来我们实验室教学。这样可以吗?”洛听竹略有些紧张。 很多次她问可不可以的时候,一般只有很少的时候,会得到可以的回复。 方子业沉吟了片刻,才说:“我尽力吧。” 方子业也没有把握,毕竟,这位能够让孙绍青师兄都邀请帮忙做实验的师兄,实验操作技术到底好不好,谁也说不准。 方子业目前的3级不到100熟练度的基础细胞操作技术,在本实验室里,都不算最顶级,也谈不上绝对地让他知难而退。 但方子业,还是默默地把学识点都放在了基础细胞实验技术上面,近几天积累的两百点的学识点,一下子清空了。 基础细胞实验操作技术才来到了3级311/500! “师兄,有这么个意思就行,孙师兄其实也是比较优秀的师兄,我只是不好总是打扰你,所以才没有事事皆问,能自己查文献解决的事情或者是问其他人也可以得到的答案,我也会自己想办法。” 洛听竹双脚并拢着这么解释了一句,然后用勺子舀着烤肉饭的第一口肉,混合着辣椒,细嚼慢咽起来。 119.第117章那啥?我有点事先走一步(求订阅) 第117章那啥?我有点事先走一步(求订阅) 方子业先开吃,也就先吃完午饭。吃完后就站起身,往垃楼梯口的垃圾桶里,把饭盒一扔,用指纹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这会儿,洛听竹不知道从哪个学科的实验室请来的刘师兄正在刷着手机,属于是实力高超的云淡风轻,看到有人开门,他抬头望来,与方子业抿嘴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方子业不认识他,至少不是骨科的师兄,所以方子业也并未上前去说些什么。 洛听竹找人问问题,自然是没毛病的。 这位师兄,勇敢而直接的主动,也没什么毛病。 只要他没有什么坏心思,起什么歪门邪道的鬼主意,方子业站不到任何的角度去干涉些什么,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自然,洛听竹希望方子业可以小小的露一手,从她的角度,希望以后这位刘师兄不要来麻烦她,这一点,方子业也是不可能答应的,也不可能去主动挑衅,做好自己。 否则万一遇到了铁板,到时候把自己变成了小丑,岂不是贻笑大方? 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事情,展现出来一定的能力。 要来骨科实验室里帮忙做实验,实验室里是欢迎的,不过要说耀武扬威的话,那还是不至于的。 他就算是再能打,要是把袁威宏或者秦葛罗叫来,他也只能灰溜溜回去。 自然,可能邓勇教授在基础实验方面的实操,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还有洪字礼副教授啊! 洪字礼副教授的科研底蕴,与手外科的刘煌龙教授,无法直接对比,但是在洪字礼副教授所在的专科领域,目前是学术巨擘级别,比刘煌龙还要牛掰,只是说专业能力没那么强而已,属于是中南医院外科学领域科研中的绝对顶牛。 就算邓勇教授这样的正高教授可以没有学生,洪字礼副教授不能没有硕士和博士研究生,这是邓勇教授自己所说的原话。 方子业要用细胞操作台,洛听竹也同样要用。 而且,洛听竹的细胞操作台,还是方子业给她预约的,时间只是比方子业晚了十几分钟。 细胞操作室里面的操作台共有三个。 方子业全副武装地走进去,把自己比洛听竹更前预热的培养基、pbs缓冲液拿出,然后还有可加热的试剂以及不可加热的试剂,都一一用酒精消毒喷洒后,放进了操作台中。 等洛听竹带着刘师兄进来到实验室里的时候,方子业已经是开始操作了。 操作台内的酒精灯一点,排气扇一开,把细胞操作台的玻璃往下一拿,方子业就开始对培养瓶里面的细胞进行胰酶消化。 胰酶消化,是很多操作都必须要经过的一步。 细胞在培养瓶内时,是贴壁而生,需要消化后,将细胞悬浮起来,如此才能够离心将细胞与试剂分离,然后进行传代、分装,转移到培养皿以及培养板中,相当于是一个过程性的操作。 这一个操作,可以类比为你从你常住地出家门口这一步,不管你下楼吃饭、下楼买水果,或者是做其他的事情,伱首先得从门口跨出去。 这一步,是很简单的,没有太多的操作性可言,主要的功劳,都是离心机的。 方子业抽去胰酶悬浮液,避免过度消化把细胞给弄死了。 因为贴壁生长的细胞,就相当于是在寝室里熟睡的小学生,胰酶相对于给寝室里扔一颗烟雾弹。 但烟雾弹只是让他们出寝室这个门,而不是把他们关在里面给熏死了。 然而,等到方子业把分离好的细胞群都完全悬浮起来,重新进行了配比之后。 方子业就赶紧先把悬浮的细胞进行一次计数处理。 细胞的计数操作,暂时不在细胞房里,得去匀一点试剂,去跑一下流式细胞仪,把浓度确定好。 同一批样品内的细胞浓度,可以等同。 就好比你喝一瓶饮料,第一口和最后一口,原理上应该是甜度或者味道是对等的。 可计数完后,方子业并未把样品带回,而是在那边,就直接封闭丢进了生物垃圾袋里。 但知道了浓度之后,方子业的操作就开始了。 稀释样品,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把1ml的样品,加入99ml的水,然后就稀释了一百倍,而如果是把1ml的样品,加入到999ml的液体里面,就是稀释了一千倍。 而在进行浓度梯度的实验时,就需要重复操作这么一次,一般每次是稀释10倍数。 按照正常的操作,其实只需要提前把液体量配好。9ml、99ml、999ml。 然后再加入1ml的细胞悬浮液进去,然后分别配匀后,再抽取9ml+1ml中的1ml,转移到99ml中即可。 最多就是换几个移液枪头的事情。 但今天的方子业,却不是这么操作的。 他是把移液器,调到了200ul后,再直接往下面挤出来1ul、10ul以及100ul的量,到培养皿中。 没有调节刻度,也没有更换移液器。 这种操作,绝对是袁见打的操作。 毕竟啊,这相当于是盲操了啊,你要在200ul的移液器下,非定量地挤出来1ul的液体量,这不是扯犊子么? 可方子业还就是这么做的。 自然,这些稍微细节性的问题,旁边正在操作的刘师兄和洛听竹二人,都没看到,就看到方子业的移液器枪头都没有更换,就这么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地点点点,点点点。 点了有一阵后,方子业再把不同的样品,都分别再加了999、990、900ul等位基数的纯粹培养基液体。 然后才再增加几根试管,重新用最标准化的操作,继续稀释细胞浓度。 这一次,方子业是为了寻找最佳操作的细胞浓度数量级,最后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浓度进行试验。 毕竟,目前方子业在做的这个mirna与骨巨细胞瘤中的hk2的关系,是没有其他人做过的,方子业参考了其他肿瘤细胞与hk2关系的最佳浓度,没能够得到最好的图片,方子业就只能是自己再去找了。 一切都是未知数,甚至连参数都是未知数,这就是一些基础实验的难度。 但耗费不贵,只是费了时间而已…… 方子业这么操作了几次后,就先把一个二十四孔的细胞培养板盒盖上,然后送进了恒温细胞培养箱里。 方子业的下一步操作,则是处理另外一个骨巨细胞瘤细胞系的这种浓度梯度差。 因为有可能不同细胞系的最佳反应浓度,还是不一样。这就好像是临床上,同样是骨巨细胞瘤,但因为分型不一样,所以术前术后的新辅助化疗方案也会有所不同。 都是摸索而来的。 方子业所做的这些实验,想要对标发表的不是什么普通期刊,至少是15分以上的高质量期刊,自然要做好最全、最足的准备。 且,找到了数量级后,方子业还得寻找1-9这个最佳反应的前置参数,看看同样的数量级下,是否有差异。 而一般走到了1-9最佳参数,再加上数量级的最优解后,就不必再找。 方子业操作的骨巨细胞瘤细胞系,包括gct-0404、gct1、gctsc。(注解:这些细胞株纯属原创,请专业知情的书友勿与现实对应。) 方子业走之后,洛听竹围观的刘师兄才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洛听竹,好奇问:“洛师妹,这个是你师兄还是你师弟啊?做实验操作都是这么虎的啊?” “我看他刚刚好像是打算做标准曲线的操作,直接盲操啊?” 方子业的操作,在不懂的人眼里,就不过是加点东西而已,但是在做细胞实验的专业研究人员眼里,你这都是啥啊? 要是被你老师看到了,能把你的皮都给扒拉下来。 能有标准的操作路线你不做,你非得给自己整点难度出来。不过,根据经验,一般来说,1ml水是20滴至25滴,所以一滴水就是0.04至0.05ml.若是用一般的滴管滴,则大约为0.05ml,若是用滴定管滴,则大约为0.04ml。 “老刘”自己没算过用100ul口的移液枪头滴一滴出来,大概是多少ul,但是,反正自己的学生,要是敢这么操作。他不说一巴掌招呼上去,绝对能骂得对方自闭两三天,滚出实验室里好好反省一下。 “哦,方师兄啊?不知道。”洛听竹内心窃笑,表情正经着。 “方师兄的操作熟练度比我好多了,以前和方师兄学习的时候,他都是按部就班地操作着的,但最近不太知道。” 刘师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在做完细胞分装的过程后,他便带着洛听竹再做mirna沉默细胞株的构建。 这需要一定时间的等待过程。 略显无聊。 也或许是洛听竹在刘师兄的耳旁,唠叨过一阵子,所以刘师兄有点好奇,这个方子业到底是个什么鬼,刚刚愣是让他没看懂。 于是,他在与洛听竹出来后,便问:“师妹,你可以带我随便转转吗?我还没来过你们骨科的实验室呢。” 刘师兄见着实验室里的规模不算特别大,比起他所在的泌尿外科的实验室,还要稍微小一点,便如此提议。 洛听竹没拒绝,来者是客,不管是厚着脸皮来的,还是怎么来的,只要不是强来,就得做好一定接待工作。 刘师兄属于是实验室外人员,是她带进来的,就不能让他随便走,她得跟着。 刘师兄并未追着方子业去看,而是走走看看,看看能不能遇到自己的熟人,可没想到的是啊,刘师兄还真的遇到了一个熟人,算起来是他的同学,目前是胸外科的博士研究生。 叫钱乔峰,外号帮主。 钱乔峰个子高瘦,面相清秀,也戴着一个眼镜,出门时正好与刘师兄和洛听竹撞见。 看着洛听竹背着手跟在刘师兄旁边,仿佛是懂了什么似的:“远哥,你这是来啊视察?还是来拜访啊?” 刘腾远,是刘师兄的名字。 “帮主,你?你是在这里的实验室啊?”刘腾远看到钱乔峰的一刻,心情立刻一紧。 钱乔峰是胸外科的博士研究生,是专业型的研究生,但是做实验也非常厉害,目前在他们这一届的博士生里面,钱乔峰是国奖的常青藤。 要拿国奖,可不是专业内评比,是内外妇儿皮肤精卫等所有的医学生,都拉起来评比,靠近前百分之十的,才有机会拿到国家级奖学金,基本上每年都需要不少的产出。 “嗯,我师父是在这里做实验的!” “听竹,是你介绍一下,还是我让远哥介绍一下。”钱乔峰把手里捧着的装着实验器械和试剂的托盘往旁边一放,就聊了起来。 洛听竹赶紧解释:“钱师兄,这是刘师兄,过来帮我做实验的。他想参观一下我们实验室。” 钱乔峰的眼神稍稍收敛,看向刘腾远的目光带着沉思。 刘腾远在看到钱乔峰的时候,目光就稍微有点怂了。这tm,怎么刚好闯进来的实验室竟然是胸外科科研大拿洪字礼团队的实验室啊,这不是一头扎到了铁板上么? 刘腾远赶紧解释:“帮主,你这不厚道啊,你师妹有困难,你都不帮忙的,还得大老远地从楼下叫我。” “你tm就不能少看点漫画和动漫嘛?” 钱乔峰侧身顶着托盘:“我看个鬼,我都有两个星期没追番了,还看动漫。” “忙得要死……” 这么一来二去,洛听竹倒是解脱了,钱乔峰和刘腾远是同学,既然刘腾远想看,钱乔峰倒是不好驳面子,亲自带着刘腾远就转了起来。 刘腾远心里则是暗暗叫苦的同时,暗恨这个钱乔峰简直不厚道,或者是不讲人情,我这需要的是你带我转一转吗? 但是,等过了一会儿,钱乔峰慢慢给刘腾远介绍了一些他的师兄和师弟后啊,刘腾远的神色才渐渐严肃和平静起来。 “我靠,这实验室里的设备,够可以啊,比起一般的省级重点实验室,好像还要更全面一些,这细胞储存冰箱,竟然有这么多个?”刘腾远在细胞冻存房门口,啧啧称奇。 “还好吧,临时放一下是足够的,但是有时候,还是不太够用,实验室里的人不少,东西太多了。” “你看,就这个柜子,是我师兄的,一个人占了整一半,十多种不同的细胞系……” “还有这个……” 刘腾远则点了点头:“洪教授还是厉害,今年可以升教授么?” “估计难,我老师把大部分的时间都专精在了科研上,主任医师这一步没过得去,今年如果可以升主任医师的话,就可以升教授。”钱乔峰就这般解释着。 然后,两人又走到了一个操作室,钱乔峰立刻停顿了一下:“这个,是骨科创伤外科邓教授的学生,我们的师弟,简直猛得雅匹!” “基础实验操作,比我的师兄还要成熟一丢丢。” “喏,你看,你觉得他目前进行的所有操作,成功率目前是多少吗?” “成功率率百分之八十?”刘腾远说了个比较夸张的数字。 很多人,做实验都是可能一次得不到结果,需要重复两次甚至三次,不断调整的。 “目前保持在百分之九十八,大大小小至少做了五十多个小操作,目前只重复了一次,这个百分之九十八,还是十几天之前计算的。” “老牛逼了,我师兄都说,等他毕业之后,以后我要是什么实验拿不下,就可以找他帮忙。” “喏,那个,也是骨科的,董文强,我们一届的,学术型博士,你可能接触得不多咯。” “他是个比较孤僻的人,本来可以拿国奖的,懒得参与,家里不缺这点钱,只想老实本分的工作。发表的文章比我还多,六分以上的article博士期间就发了两篇,目前估计还有一篇,在往外面投。” “这个是……”钱乔峰如数家珍。 带着大概走了一圈,刘腾远收敛起了害臊的心情,赶紧回到了洛听竹那边。 也不好马上走,都答应了帮洛听竹把实验做完,也只能硬着头皮做啊。 然而,等到了他处理完了细胞系的细胞株的操作后啊,刘腾远就赶紧说:“那啥,师妹,这边的操作也差不多了,师兄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啊。” “谢谢师兄,下次如果师兄要做实验帮忙的话,可以叫我。”洛听竹忙起身跟了一截,彬彬有礼地说。 以前啊,她可能还会说要不要请客吃个饭的,但现在,她都不会请师兄们吃饭了。因为这种饭不好吃,自己给不出去钱,反倒还欠下人情,并不值当。 刘腾远于是就赶紧背着自己的阿玛尼背包走了,也没敢再多停留。 不过,洛听竹在刘腾远的背包字眼上停留了几次,便抿了抿嘴,转身而去,在转身的时候,洛听竹还在低声喃喃。 “爸爸说,谈朋友的时候,家庭条件太好的人不要找,找差不多的比较合适。最好是找家境有零花钱卡上余额十倍到二十倍的,太高不易真心,太少则生活难行。” “一般人,舍得不眨眼买的包,可能是所有家底的千分之一到万分之一之间。年轻人可能更闹眼一点……” “但这张卡上有八十五万,这也好像不太好找啊。” “算了,不管了……”洛听竹快步走向细胞房里,抓紧时间去拍照。 120.第118章零食包和零花钱(求订阅) 第118章零食包和零花钱(求订阅) 洛听竹把细胞培养瓶里面的悬浮细胞都一一拍照后,就先保存起来,也没有直接给方子业发送过去。看了一眼方子业,发现方子业还在做实验,没有再去练功房的意思,洛听竹也就不再打扰和等待。 属于方子业的更大部分时间,是半脱产地进行科研任务,但属于她的学习路线,是基础实验和临床操作并重,练功房还是要去的。 清创术也还是要练习和追赶的。 洛听竹收拾好了自己的电脑、双肩包以及零食胸包后,摸了摸零食胸包最内层的一张银行卡。 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从实验大楼出来,洛听竹戴上了毛茸茸的手套,搓着手,走进了寒风中。 一月下旬的汉市大学医学部,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 本科生师弟师妹大部分都放假回家了,在临床实习的人,也多不会再来临床,实习生怎么可能做到不回家过年? 这是华国人独有的情怀。 研究生们,都在临床或者实验室里轮转,因此,校园内,格外清冷。 就连校医院,都暂时歇业了。 寒风簌簌,吹卷落叶,洛听竹的心情渐渐有些微的忐忑,洛听竹知道,今天的方子业师兄,是稍微有点故意的,她看了出来。 不过,这一点也不算特别特殊,反而是有点特殊的,是方子业这个人。 很朴实,很勤奋。 方子业的朴实,比她都还要朴实,身上没什么名牌,看到自己奖学金的三十万,都觉得如同天文数字。 而且方子业还与洛听竹讲过,他以后大概要奋进的目标和压力,就是在汉市买房的话,必须要有一笔非常高端的人才引进费用。 可洛听竹知道,她自己是不需要的。 因为这些东西,父母已经都准备好了。 父亲会每半年定期给她汇过来一笔零花钱,奶奶虽然说不要,但还是帮她把卡收着的,如今接近二十年过去,里面的钱已经累积到了九十万。 妈妈倒是没有给这么多,甚至目前都还没有表示,但是。 洛听竹胸包里面所有的零食,都是她每个月甚至每半个月,就会准时网购送达的。 零食的花样很多,洛听竹可以自己选,她也会帮忙挑选一些。 而且妈妈说,她的工资不算特别高,肯定是给不了父亲那么多的,但是这么多年她积累的存款下来,就算是和她的‘妹妹’一人一半,也有不少,将近六十。 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只要不自己作死,在华国终归是能混得不错的。 父母在当年都还算高知,目前的收入都还不错,但唯一的一点,洛听竹当年想不明白,就是他们明明可以把生活过得很好,为何就分开了呢? 洛听竹现在也没特别想明白,不过她明白一点,妈妈作为一位高学识的女性,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父亲也一样。 洛听竹不喜欢他们,更喜欢奶奶。两人也就没有打官司。 洛听竹在寒风中,打开了一个零食很忙的鸭爪子,啃了一口,慢慢咀嚼。 洛听竹依稀记得,那时候她还很小,妈妈离开的时候,就送给了她一大包,很大很大的一包零食,而且交待她,可以吃,但不能多吃,每天最多最多可以吃一小袋。 那时候,洛听竹自己挂着的零食包,只有拳头大小,里面最多可以塞几个糖果,还有一包小辣条。 奶奶则是表示,每个星期才能吃一包。 那时候,洛听竹觉得无事可做,只能靠着吃吃吃来打发时间,然后就是陪着自己的奶奶了。 初高中的时候,不允许带零食进学校,但洛听竹自己的衣服并不少。 洛听竹和父亲的关系,是相对最差的,几乎没什么交流和往来。 后母倒是时常关心着问一下,可也终归是没有相处,因此没太多的感情,只是常规的,还是过得去…… 洛听竹之所以会想这么多,是因为一年最孤单的时候,就快来了。 过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天,应该就是南方的小年。 可洛听竹已经习惯。 只是,自从奶奶走后,老家的那个房间,也变得清冷很多,洛听竹也融入不进大伯家的其乐融融,会触景生情。 “今年的话,应该还是在宿舍里过吧。”洛听竹想着,又啃了一口鸭爪子。 不一会儿,她就到了练功房,把垃圾袋子以及包着骨头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后,洛听竹就走向了练功房,去领五花肉了。 …… 实验室里。 方子业依旧在忙着。 不过方子业的忙,不仅仅只是为单纯地做好实验,而是要准备些足够的材料,争取可以发一篇大文章。 一些前期的小材料,是支持老师并与老师一起申请面上课题的。另外一部分,如果实验进度可靠的话,是可以在自己离开医院到恩市中心医院前,就拿到数据,然后准备成稿文章发表的。 而如果发表得及时,文章的工作量足够多的话,或许老师今年的青年千人也有戏呢? 并且,沉浸式的做实验,学识点多啊。 课题组里面的钱,虽然目前只剩下了十五万左右,但是给方子业换来的学识点,也是高达三百点以上。 相当于是一百六十块钱一个学识点。 其中,大部分的学识点,都被方子业加点到了基础细胞实验中,可今日的结果一出,又是补充了30点左右,这样一来,rmb与学识点的比例,又是稍微减少了一些。 前路可期啊。 方子业暂停休息了一下。 “钱师兄。”方子业看到钱乔峰往自己方向看,便一边走过去,在钱乔峰旁边坐下,一边招呼了一声。 “子业,你现在的实验,不会已经做到了细胞学的免疫阶段了吧?”钱乔峰不解且震惊问。 “我怎么只看你做实验,不写文章呢?你现在的数据积累,足够写文章了啊?” “可能还没到时候吧,我师父说不着急。” 方子业随口就搬来了师父当背锅的灶王爷,才又问:“钱师兄,伱们胸外科的手术不是很多么?洪教授没让你去临床帮忙啊?” “临床的人手够,我目前就在实验室里溜达一段时间。” “子业,你这手够大啊?”钱乔峰小心地看了一下方子业的手,啧啧称奇。 钱乔峰所说的手大,不是真的手掌很大的意思,是大手指。 开玩笑,目前袁威宏课题组,就一个方子业顶了起来,好家伙,实验成功率还高,明明课题组没多少钱,愣是被方子业做成了将近百万级别的工作量,也是没谁了。 “钱师兄,你这是揶揄我吧?我的工作量不够,文章目前基础性的就一篇吊着,当然要多做点事啦。” “对了,钱师兄?刚刚和你聊天的那位刘师兄?是哪个科室的?”方子业自然不会全然漠不关心。 对洛听竹,方子业有好感,但更多的觉得她是一个师妹。 而洛听竹表现出了一定的排斥心理,方子业当然要随口问问。 “泌尿外科,王院长的学生!也是很厉害的博士师兄,属于是临床和基础研究都很强的。” “如果后年泌尿外科,哦不,现在元旦过了,该说明年了,泌尿外科要留人的话,估计就是他了。” “我也没想到他会来我们实验室。”钱乔峰略不解,把手机放下,上面的动漫番则还在静音滚动。 方子业则是解释说:“是听竹邀请来帮忙做实验的。之前也没见过。” 钱乔峰闻言则愣了愣:“不是,我不是看你和听竹师妹的关系还算不错么?听竹还要找他帮忙做实验?” “基础实验方面,还有你做不了的啊?”钱乔峰极为意外。 被自己的师兄猛猛夸奖的人,不应该做不来常规的基础实验,而非常规的基础实验的话,那是要靠钱砸的,不是能力的问题。 “最近比较忙,所以师妹才去找别人吧。” “师兄你应该留院稳了吧?”方子业问。虽然现在钱乔峰才博士二年级,但其实深受洪字礼副教授喜爱,估计以后啊,洪字礼副教授会直接和胸外科的主任拍一下,要把钱乔峰留下来。 “我啊,等老板安排,老板怎么安排我怎么做呗?”钱乔峰倒是没把话说太满,但是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他目前,一些积累已经很满满当当,只等一个契机了。 “师兄,那以后多指点啊。我应该会在实验室里待一段时间。” “上一次那个实验事故的事情,亏钱师兄你兜底了啊。”方子业赶紧抱拳。 上一次,因洛听竹说双飞二字,把方子业吓得把培养皿都给造翻了,钱乔峰正好是管实验室安全这一块的。 “嗨,说这些,大家以后都是兄弟,至少也是师兄弟。” “指点可谈不上,但要帮忙,你得提前说一下,我也有点忙,主要是师父太卷。”钱乔峰的回应也很实诚。 “好,谢谢师兄,那我就当真了啊。”方子业陪笑一句。 “那当然是当真,谁还有空和你开玩笑啊,邓教授的首席爱徒,非你莫属了。”钱乔峰夸了方子业一句。 然后说:“这个刘腾远啊,估计是被你和我师兄的履历给吓跑了,我听我们组的一个师弟说,刘腾远是特意来给洛听竹教实验的。” “他来之前,还找他打听了一下洛听竹的基本情况。” “师兄,您这吹得太狠了,我都不敢再自吹着往上爬了啊!~”方子业也不特别谦虚,只是又和钱乔峰聊了一阵,知道钱乔峰也是个比较优秀的师兄,以后说不得还有合作的机会。 自然,方子业知道,这钱乔峰,估计也是真的很忙,想要自己帮忙许久了,还提议有空可以帮他做一点实验,他可以出钱,后面还可以给方子业挂一个二作的身份。 “师兄,洪教授发的文章,二作都受益匪浅,这样会不会不合适啊?”方子业倒不是觉得二作太低,而是觉得应不应该。 “如果不是邓教授横亘在中间,师父早就想把你拉来胸外科了,但碍于邓教授的面子,只是一直不好这么提议。” “怕被打,但是同为一个大课题组,都是好说话的。”钱乔峰神秘兮兮问。 “啊?”方子业愣了愣。 “强强联合,各取所需。”钱乔峰卖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方子业忽然灵光一闪。 邓勇教授的确是错过了杰青的评审,但洪字礼是青壮当年啊。 邓勇想要跳一下长江学者的话,的确是与洪字礼副教授可以强强联合。 超级大文章,只要一起挂了名,就都有收益,可以更加提升自己的影响力。 而邓勇教授和洪字礼副教授,不存在直接竞争关系,不管是谁升上去了,课题组内,多了一个长江学者和杰青,那tm走出去个子都会大一点。 在与全国高校其他教授们拼杀的时候,资源整合是必要的。 “师兄。你这瓜是不是给我塞得有点大了啊?”方子业问。 “别人可以不知道,但是子业你必须知道啊!~”钱乔峰笑着说。 意思就是,邓教授组,猛猛的博士团队里面,必须有你方子业一席之地,否则的话,洪字礼副教授和邓勇教授的合作就是亏本了。 方子业赶紧遁走。 对于大佬们的世界以及视角,他看不太清晰,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暂时也只想着,让自己的老师能够进一个小小的千青,算作投桃报李。 其他的,方子业是实在不敢想。 杰青?长江学者? 这都是在全国都极为有份量的人物了,一旦踏出去,在业内也是举足轻重。 但还是那句话。 工作量,工作量,成果,成果,没有成果,一切都是虚浮的。 什么样的成果都要,最好就是几篇nature加身再加上几个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装在身上,那才是稳稳妥妥的。 …… 方子业休息了一阵,就继续钻入了实验室里。 下午的五点四十分。 金宏洲在小群里面召集所有人开始抽签过年值班的事情。 纯看运气,不管是之前值了两年班的方子业还是李源培和熊锦环这样的硕士师兄们,都不免俗。 方子业的运气不说好,也不能说不好。 抽在了大年初二。 相当于方子业可以回家过年,但初一就得往回赶,如此一来,倒是正好可以在家里过个年。 二十九回家,三十与家人团聚吃饭,初一中午就得出门了。 不过,在看到方子业的排班后,兰天罗主动提议了一句:“师兄,要不我和你换一下吧?我是初五,你家里隔得远。” 这就是有师弟的好处,但方子业怎么会欺负师弟呢,兰天罗的家里也不近啊,还跨了省。 “没事儿,能回去过个年就好了,你可别忘了,四月份,我就可以回老家了,来回就一个小时不到。”方子业没答应,把排班的日期放入到自己的行程规划中,就又去了练功房里,小小地待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里,方子业只随便操作了一下骨截骨术。 第一感慨是,真tm难。 第二个感慨就是,不加点的时候,真tm难。 不过,工作是有重心的。 博士阶段对标的练功房出关,以后再说,最近几个月,要早早地把实验技术都提升到4级,然后快速而稳健地做好实验,才是根本。 方子业练习的时候,洛听竹并不在练功房,倒是有人给方子业讲洛听竹去打电话了,那方子业也不可能去偷听,方子业就继续钻实验室里去了…… “听竹,听话,来豫省过年吧,小涛也说想你回来过年,他是当年有点不懂事,但现在他长大了,所以想你这个姐姐,也回家过年,大家一起团聚……” 洛听竹此刻,站在了实验室里的楼道中,对着窗外,淡然地说:“爸,可是我也长大了啊。” 洛听竹的声音没有破防,但很明显,电话另外一头的中年破防了。 鼻息窸窣窸窣了一阵。 好久都没讲话。 足足过了两分钟后,中年才说了一句非常沉稳的话:“听竹,你可以怪你爸爸我,但是你别怪小涛。” “我不知道你是否觉得是他抢了你的爸爸,但是当年,我和你妈妈,各自的选择和世界,就是出现了参差,我们不是吵架分开的。” “听竹,你既然已经长大了,你应该知道。小涛他从来没有过奶奶。” “你能明白我的话吗?” “他是无辜的。作为奶奶,你觉得我妈她这么做合适吗?” “当然,作为奶奶,她对你是非常好的。” “小涛当年之所以给你说你怎么来了我们家,是因为他听到了别人这么对他说话。” “我不希望你们姐弟啊,能够其乐融融,但至少,可以有个走动,别在世无相识,老死无往来这般,真的很没有必要。” “过年了,我也很想看到你。” “你以前之所以选择汉市,不就是为了方便回来过年吗?” “我在豫省,你妈妈在湘省,你正好在中间,我都知道,但是我也没办法,强行凑合在一起过日子,是很难的,你知道吗?听竹。” 洛听竹回说:“爸,其实没什么为难的。” “就这样挺好的啊,我要去练功房了,下次再聊吧。” 洛听竹此刻的胸前,没有零食背包,也没有那张银行卡,她拥有的这两样东西,是可以放下的。不是与生俱来,伴随在生命轨迹中的。 121.收月票 收月票接近月底了,提前收破烂月票了,每两千加更一章,上不封顶,各位书友手里有月票的就狠狠砸吧。 现在的一千多也算。 加更的都是大章节,所以要求高点。 122.第119章洪教授的错愕(求订阅) 第119章洪教授的错愕(求订阅)1月25日,腊月二十三。 在南方多是过二十四为“小年”,但方子业家里不同,方子业是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中,土生土长的土家族人。 莫说是“小年”提前一天,就连真正的习俗过年,都是每年过腊月二十九这一天。 因此,在上午十一点,方子业在实验室里休憩的时候,一边点了个单人份的外卖,一边就跑到了无人的步行楼梯间处,给家里打电话去了。 “妈,给你们寄的鸭脖收到了吗?”方子业笑嘻嘻问。 这是一份心意,价格不贵,且汉市鸭脖业还算比较出名,方子业就给自己的父母还有伯伯家,一个寄了两包回去。 伯父家里,是有对方子业的侄儿,喜欢吃这一口,自己的父母吧,带回去的时候说不要,吃的时候又觉得还行,估计就是为了省钱。 “哪里需要你寄吃的回家啊,我们自己养的鸡鸭都吃不完!~” “正好你今年过年可以回家,帮我们吃点。”老妈笑嘻嘻地说。 “好,今年终于是可以回家过年了,虽然初一就得回来,但好在是,能回来过个年不。” “到时候我可吃得多,伱和爸今天小年,自己吃好点。” “我晚上也准备请我的师弟们,出去打牙祭。”方子业坐在地上,垫着垫子,汇报着。 “你们要出去吃什么?我和你爸就买了半斤牛肉,再准备杀一只水鸭子。”老妈回。 水鸭子是方言,是麻鸭的别称,与另外一种长得很大的黑鸭相对应,家里那边把黑鸭叫作干鸭子。 “吃火锅或者吃烤鱼。” “那你和老爸有一整只鸭子,那也差不多够吃了啊?家里最近的生意怎么样啊,接近过年肯定很忙吧,注意点身体啊。”方子业问着…… 老妈说了很多,其中给方子业强调了好几次的就是,她们已经把腊猪脚都准备好了,炕了有整整一个月多,全都是柴火炕出来的,味道正好。 对此,方子业也只能颇觉无奈。 麻烦父母是肯定颇为麻烦的,对家里也算是小小的一种负担,不过也还好,肯定不至于让家里捉襟见肘。 只是吧,方子业仍心里有点小愧疚。 毕竟都二十六岁满了,即将二十七,距离三十而立,就三四年的时间,还没有特别稳定的收入,还得多多少少要家里帮衬,方子业的心情也是纠结的。 自然,孝不在钱,恩不在物。 目前,父母不管是在外公外婆那一边,还是在爷爷奶奶这一支,可谓是一腰板倍儿直,自家开着店子,每次有客人来,如果愿意聊天的话,父母两人都会笑呵呵地唠嗑着关于方子业的成就。 对于一个小镇里面的人来说,硕士不是学历的天花板,但肯定是完全拿得出去和别人显摆的一种荣耀了。 挂断电话,收敛心思,方子业见着外卖差不多也快到了,就再回到了实验室里去等。 揭翰发来了好消息:“师兄,天罗的文章发表了,二区,6分。” “卧槽,这数学系的人来了临床,搞生信岂不是咔咔乱杀?” 揭翰感慨着,用语音表示着震撼。 揭翰自己,第一篇发表的sci文章是三区的article,虽然是论著类型的文章,但那是有人投喂啊,兰天罗自己是纯粹靠着自己的能力搞出来的二区文章,实在是屌屌的。 “那没办法,天罗要是不想吃我们医生这一行当饭,往计算机系或者金融系一钻,年薪百万甚至几百万都不是梦。” “有那么好的数学天赋,再自学了计算机语言还有临床医学,你觉得呢?”方子业的头皮都隐隐作麻着。 自己这两个师弟,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啊。 方子业这方面的天赋,和他们站在一起,简直太不够看了。 三年下来,一篇正儿八经的sci都没见刊,最后差点只能以cscd来毕业,说出去都丢人。 自然,现在的方子业,随随便便拿出来十分之一的成果,发一篇二区论著类型的文章,是很轻松的。 但没必要,小蚊子文章对方子业的助益不大,方子业面向的至少是十五分以上的期刊。 到时候即便只是一个共一作,那也牛逼。 没办法,袁威宏和邓勇肯定是要共通讯的,然后自己和袁威宏在共一作。 别小看十五分以上文章的共一作,它的含金量,比你三四篇四五分的文章,含金量可要高得多。 只要出产一篇,甚至不夸张的讲,方子业留院的压力并不大,毕竟十几分的文章,一般都是四大刊的子刊。 如果说,方子业团队再做得数据好看一点,被影响因子高达二十分以上的期刊给收录了,那方子业就赚大发了。 不需要文章的数量优势,一篇压全院的博士,毫不夸张,甚至本院百分之九十以上,甚至更高的比率,都没人发表过这样高影响因子期刊的文章。 因为在论著面前,所有论著以外的任何文章,都谈不上含金量的说法。 “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个都算是捡了漏。” “而且这篇文章,师父为了给天罗加码,让天罗自己通讯,我和你共一作,师父只占了个二作!唉。” “没想到,天罗竟然刚来,就给了我们这么大一份礼物,师兄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他?”揭翰问。 “要不打一顿?”方子业揶揄着。 在揭翰和兰天罗面前,方子业就是哥哥,两个小弟,那不是随便开玩笑。 “我觉得中。”揭翰模仿着外省的口音。 “你什么时候来实验室里啊?”揭翰有一段时间没从临床脱身了,一是因为他半脱产的原因,第二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 “师兄你先别着急,我的实验要先放一放,我最近打入到了一个超级大牛的课题组里,我得混一个东西出来。” “师父都说我暂时需要放一下。”揭翰还卖着关子。 “告辞!~”方子业当即拱手。 这天聊不下去了啊。 能被揭翰称作超级大牛的,至少会比邓勇教授的层次更高。 而汉市大学,每个学院都有这样的学术超级大牛在,谁知道揭翰是混进去了哪个团队? 我太难了。 “别啊师兄。”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揭翰赶紧劝。 “说。”方子业问。 “听竹师姐哭了,就在前天,在练功房外面,有人听到了。”揭翰道。 “昂,这件事我也知道啊,怎么了?你才知道?”方子业自然知道这件事,现在方子业也有不少的师弟作为耳报神。 不管是不是直系师弟,但是小迷弟,希望方子业带飞的师弟也不少。 “我不是才知道,我是觉得,师兄,你要不问一下呗?你和听竹师姐平时不走得很近么?”揭翰还有些怜香惜玉,语气纠结。 “问了,不好说,就不要强问了吧。预计是和家里或者其他方面的事情有关,只要不是外界和医院内部的事,我们就不要过多干涉。” “听竹也有一两天没来实验室了,我听说她还是日常在练功房里面啊。应该,没什么事情吧?”方子业只是听说,但也不好自己主动说些啥。 那能说些啥? 发信息,对方回复也不是很多。 “奥,不说了。”方子业刚说到这里,发现洛听竹已经又背着双肩包和零食包从电梯里出来,便赶紧低声快速挂断了电话。 洛听竹提着一份打包的盒饭,一边刷着指纹走进,一边给方子业带了一小包零食,还说:“师兄,我昨天没来实验室,我的细胞,你帮我处理了吗?我也忘记给你说了。” “嗯,我冻存了一批,这些细胞株处理好了,可不能浪费了。”“没遇到什么困难吧?有问题的话,咱们科室里的师兄和师弟,都能帮忙的。”方子业还是多问了一句。 洛听竹摇了摇头:“昨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从练功房出来,我就回宿舍里了。” 方子业也隐隐猜到了,毕竟距离洛听竹上一次被‘冻到’,也过去了快一个月。 洛听竹放下书包后就出门去吃饭。 方子业然后又出去拿外卖了,拿到了外卖后,与洛听竹并坐在了一起,洛听竹转头看了方子业一眼,稍微含蓄的笑了笑。 两人安静的干饭,没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洛听竹才说:“师兄,我联系的国外实验室,已经给我回信了,我应该会在五月份左右出国,一直到明年的五月份才回来。” “好事啊,恭喜你呢。” “是哪里的实验室?”方子业追问。 “米国,不太出名的实验室吧,只是备选方案之一,我还要和老师商量之后,才能决定下来……” “你之前是自己联系的吗?”方子业有点好奇,他目前还没走到这一步的,而且方子业也不确定是明年的下半年出国,还是后年抽半年时间再出国。 “嗯,自己尝试联系了一下,但还是差了点基础类型的研究,才喊老师帮了忙的。”洛听竹笑了笑回。 “奥,那到时候和你请教一下,不过也不着急,先去做实验吧。”方子业往细胞房的方向指了指,大概意思是,自己已经替她预约好了相应的操作台。 洛听竹要做什么实验,方子业心里都清楚得很。 洛听竹则点了点头,先赶去了细胞房的时候,还发现方子业比较细心地把相应的器械都准备到了细胞操作台里面进行蓝光照射消毒。 且,她实验所要的试剂,也都准备好了。 洛听竹检查了一下,发现试剂缺漏了一项,但这不是方子业不知道,而是因为这些试剂不能加热处理。 而方子业,则是去了另外一个操作间。 细胞操作房,大部分是做细胞的培养、传代、冻存、分装等操作的,从细胞操作台分装出去的细胞,则是要去其他的实验操作间,进行比如wb或者流式细胞仪计数等操作。 方子业今天要做的是wb的组套,共有两组细胞,都需要处理。 不同的细胞系是购买的细胞系来源的差异。 不同的细胞株,是不同的细胞系,经过了不同的处理,比如说沉默、过表达或者转载之后,在细胞系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细胞株。 而不同的细胞组,则是干预条件不一样,会在培养液中添加二甲双胍或者这些干预的措施,称作一个组。 反应充分后,将这些细胞组的细胞,全部裂解,并进行总蛋白定量或者目标蛋白定量,就是不同处理组的细胞wb组套,操作很杂,而且还挺多的,方子业预计自己一整天,都得在这个上面磨合着…… 因此啊,全神贯注操作的方子业,压根就不知道,他身后站了几个人。 倒不是方子业没有侧身看来人是谁,而是他身边,经常站着人会看,有可能是师弟,也有可能是师兄,因此方子业都已经习惯了。 他随意的瞥了一眼,知道其中一个人是钱乔峰的师弟,目前才硕士二年级,专业型硕士研究生,在临床熟练后,刚进实验室里不久,只是颇觉面善,方子业都还叫不出他的名字。 但,直到大概下午的三点四十二分,完成自己实验的洛听竹,再过来帮忙的时候,靠近方子业时,暗暗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然后低声说:“师兄,洪教授也在旁边看你呢。” 方子业此刻正在给细胞进行转膜,之前一直都在制胶,因为自己制胶比直接买成胶会更加实惠和便宜一点。 因此都没注意。 听到洛听竹这么一提醒,方子业才多回头了一定的角度,表情被口罩遮挡,但眼神闪烁了几下。 洪字礼副教授此刻错愕的眼神和表情早已经收敛,笑了笑说:“你继续,我是很久没有看到有人像你这么批量地做实验了。” “你工作量很大,你不用管我。” “实验在操期间,与手术室里主刀在术的时间同等重要,你不用理会其他人。” 洪字礼说的是很久没看到过,而不是从来没看到过。顺带还指点了方子业一下。 方子业坦然一笑,他是不能关注洪字礼副教授太多时间而分心。 …… 洪字礼副教授带一行人离去操作室后,才转身问:“这个方子业,进实验室里多久了?有半年了吗?” “差不多三个月多一点,或许以前进过其他实验室。”钱乔峰回。 自己的段师兄等人不在,他就是洪字礼目前在读学生中的师兄了。 “才三个月多一点?”洪字礼一边沉吟,一边带着钱乔峰回到自己办公室,让另外两个硕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洪字礼暗自心惊不已。 洪字礼看出了方子业的不凡之处,方子业目前的基础实验的操作能力,隐隐有超过他的操作水平趋势。 洪字礼副教授的科研水平很厉害,但是洪字礼属于是吃到华国科研蓬勃发展福利的第一批人。 洪字礼副教授读大学的时代,还只是二十一世纪初期,那时候,纵观整个华国,能有实验室的高校都不多,而能够接触到基础实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因此,属于吃第一批螃蟹的人,洪字礼副教授是第一批与国际接轨的人,因此,他自然而然地就拿到了青年基金,自然科学基金,甚至是一些重大项目。 但其实,洪字礼副教授,自毕业后,就很少亲自动手操作过实验了。 而现在的他,距离毕业已经有将近十一年! 这段时间里,他都有非常多优秀的硕士和博士,交代下去,让他们完成这样的事情,而并非洪字礼副教授的实验操作能力很强。 然而,洪字礼副教授,在自己的同一辈中,实验操作能力,又是最屌的那一批!只是后来者越来越卷,机会也越来越多,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江湖地位,也不影响他随时可以自己上手操作任何常见的临床试验以及基础实验。 “乔峰,你感觉方子业这个人怎么样?”洪字礼问。 钱乔峰摇头:“不好说!” “做事情,能力完全没问题,但是为人,看不出来,唯一知道的就是能忍!” 钱乔峰补充:“师父,我所说的能忍,不是忍辱负重,而是耐得住寂寞!” “到目前为止,方子业的科研工作量,绝对不亚于我一年半的工作量,但他没有任何文章产出,太能憋了!” 钱乔峰说得有点脸红。 与方子业一比,自己估计有一点数据,就想着写文章发出去了,存一点数据,就急不可耐地想要琢磨这篇文章该怎么写,谁能忍得住发文章带来的诱惑? 发文章后,第一是奖学金,第二是优秀研究生,第三则是发表了sci,医院里直接给的科研奖励,谁能忍得住? 但凡是个人,吃到了这样的甜头,就食髓知味,恨不得天天都有数据可以写成文章,赶紧发表出去。 但方子业貌似不一样。 “是个做大事情的人,邓勇教授组有他、小董,还有袁威宏以及洛听竹几个人,就不算是我们团队太亏!” “虽然小董临近毕业,但小方和洛听竹正年轻,以后肯定可以在团队内做很多事情。” “以后你们要多多帮扶。” “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放在医院内,我们团队可能算是翘楚,但是出了中南医院?” “我们代表的和邓勇教授代表的,没有丝毫不同!~”洪字礼副教授感慨着。 这已经是他第三年申请杰出青年,但? 并非是背后的高校不给力,而是,其他高校组的医学团队,太过于给力。 2000月票加更,求各位书友继续支持。 123.第120章派人手(求订阅) 第120章派人手(求订阅) 钱乔峰是洪字礼副教授博士二年级的专业型博士,洪字礼副教授早年间的工作重心在科研,近些年的工作重心在临床,因此钱乔峰与洪字礼副教授的接触时间,是比另外几个学术型博士研究生还要多的。且洪字礼副教授让钱乔峰找工作时原地待命,所代表的的也是一种欣赏和认可。而以洪字礼副教授在学术成就上的造诣,在这个越来越重视学术的年代,在中南医院几乎属于是乱杀级别。 因此,洪字礼副教授如果非想要钱乔峰留院跟着自己,那谁也不会小瞧一个科研大牛但只是副教授的能量。 “师父,你对方子业的评价这么高啊?” “还很少看您这么夸过人呢。”钱乔峰仔细给洪字礼副教授奉茶的时候,掏出来自己的烟盒,双手并递给洪字礼副教授一根。 师徒两人的关系好,主要原因是钱乔峰能力和资质很强,另外一层原因是烟友关系。 洪字礼主动接受钱乔峰的火机点烟,一边说:“你要少抽点嘞,现在距离你分手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抽烟不是什么好事。” 钱乔峰先只陪笑,给自己点了一根后,转身把办公室的门给锁上,避免被邓勇教授闯进来,然后找师父和自己的麻烦。 钱乔峰转身再往回走时,洪字礼则说:“伱师父很少夸人,是很少有人值得夸,不代表你师父我不会,你师父我需要舔人的时候,你还在小学。” “方子业目前的实验操作水准,是高于你所想象的标准线以上的。” 洪字礼从办公桌最右下角的柜子里,掏出来了一个烟灰缸,推到中间。 钱乔峰则是半边屁股坐在了圆形小钢凳上,先点头认可,紧接着才开玩笑:“师父,子业的操作水平,总不会比颜玉还要高吧?” 颜玉,是洪字礼副教授说,他看到过的,近些年中南医院里面,做基础实验的操作水平最好的学生,没有之一。 只可惜她已经选定了内科,师从风湿免疫科的教授,否则的话,洪字礼非常希望这位颜玉同学,能够在毕业之后,来到洪字礼所在的实验室里,他甚至可以让出自己目前实验室副主任的位置。 “为什么就不能呢?”洪字礼反问钱乔峰。 钱乔峰玩笑的表情开始逐渐僵硬起来—— 很明显,自己老师的话,完全出乎了他意料之外,他之所以把自己的这位同学给引出来,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镇定。 一个人的阅历越高,那么他在遇到事,结识人的时候,就越能做到荣辱不惊。 “师父,您不是说,我那个同学的水平,和您不是都差不多嘛?”钱乔峰稍微有点懵,以至于他才抽了两口,就直接把烟蒂给灭掉,正襟危坐起来。 心情再也无法平静,慢慢浮现出涟漪。 钱乔峰一直都知道,其实洪字礼副教授跟着邓勇教授在同一个实验室里,是屈才了的。按照洪字礼副教授目前的学术成就,医院里给洪字礼副教授安排一个单独的实验室,才是理所当然。 即便是资源不够,在学术领域,在实验室里,按照能力划分的话,也应该是邓勇教授要听洪字礼副教授的,就算表面上也要这样。 毕竟,邓勇教授组的那一些学生,都属于是独生独长起来,这里蹭一些实验学习机会,那里蹭一些,完全没系统化。 但是洪字礼不一样,洪字礼是从一开始就带了一批学生,然后让学生带学生的同时,定期还会在实验室里查访,并且定期召开组会。 组会就是组内实验进度以及实验方向讨论汇报会议。 而这样的组会,邓勇教授偶尔也会召开,但邓勇教授做了啥,就是个纯粹的听众,大部分时间,都是袁威宏和谢晋元副教授两个人替代。 可他们的造诣,和自己的师父比,不说差距蛮大吧,可仍然要奋斗至少四五年,才能够有如今师父的造诣,且还不能保证。 “所以你才发现不了啊?”洪字礼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 边说边吐出的时候,洪字礼又说:“基础实验操作的熟练度和水平,不仅仅只影响实验的成功率,更会影响到所能做的基础实验的深度,目前,我们实验室里,开展的都是常规和常见的细胞实验。” “但有一些,不常见的,不常规的,你只能在文献里面看到的步骤,贸然间如果要重复的话,刚初学阶段,是绝对不可能的。” “并且,熟练度提升之后,还能够原创出来一些实验操作。” “乔峰,我们不能敝扫自珍,更不能沽名钓誉。遇到了好的同学也好,同事也好,就得大度一点,该学得去学,该帮忙的得要帮忙才行。” “所以我的建议是啊,你可以带着几个师弟啊,比如说覃航啊,赵岩林啊两个人,先混进去,真的,这样做,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的。” 洪字礼副教授,从32岁担任硕士研究生导师开始,就不轻易上阵实验室里的纯粹操作了,多只是指点学生,让学生成长起来。 这一点,洪字礼很多时候都在自省过,这样做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可最终,洪字礼仍然没有迈出那一步出去,所以导致他如今的基础实验操作的熟练度,非但没有精进,反而倒退。 可是,虽然说没有亲自操作,但是随着积累和阅读量的逐渐增加,且因为洪字礼的科研基础和积累都好,科室和医院加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他就再也顾不得这件事了。 如今,洪字礼毕竟是一肩挑起了整个胸外科科研主管这个任务,是胸外科所有的方向,他都可以稍微管一管。 即便是在整个医院的科研论坛里面,洪字礼副教授如今的位置,也已经到了很高的级别,在他之上,基本就只是几个挂名的教授,其实对基础科研的理解深度,还不如洪字礼。 临床、门诊、带临床组、晋升,拿到青年千人,准备杰青等等,都耗费了洪字礼比较多的精力与消耗。 自然,更有课题的申请,如何与华国的学术界甚至世界的学术论坛沟通,使得洪字礼能够抽出来的时间就更少了。 “师父,您交代了,我们肯定会去执行的。只是之前,还是应该以我们自己的科研任务为重,大家都是成年人,理应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任。” “这样吧,我下次看能不能邀请一下邓教授组的几个博士代表,加上子业和听竹一起,来参加我们组的组内讨论会议吧……”钱乔峰知道,自己的师兄,如今在考虑是否要留洪字礼副教授的博士后流动工作站,或者是去外面的博士后流动站。 抽不开身,因此他就必须顶起来师父组内的很多任务安排,包括但不限于督促师弟们的实验任务进展,还有教学任务。 都要学,因为以后自己工作了,都会用得到。 “好!~” “不过吧,你下个月就要出国了,所以时间上会很紧张。但是等你出国回来之后,你就知道,方子业目前的基础实验操作水平,能到这样的地步,是多珍贵和不可思议的事情。” “远亲且不如近邻,邓勇教授的个人魅力,也不是你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支离破碎的画面。”洪字礼又这么说了一阵,然后便沉吟起来,挥了挥手,先让钱乔峰出去做自己的事情。 …… 操作室里。 细胞还在冰浴反应期间,方子业与洛听竹各自摘下手套,按下了计时器,带出了操作室。 洛听竹则是似乎有些舍不得浪费她才新买不久的,合手手套,左手拧着一双手套,右手悄悄地和它作别,然后才丢进垃圾桶里。 出门时,洛听竹说:“师兄,我刚刚也不知道洪字礼教授看了你多久,但能看得出来,洪字礼教授对你很欣赏。” 方子业则想了想才问:“听竹,你大概能够知道,洪字礼教授,在我们医院的科研水平,属于哪一级别么?” 方子业知道,洛听竹在这方面,比他了解得还要多。 方子业是中途来到中南医院的,但洛听竹是土生土长的,从一入学就到了汉市大学,信息量的积累就不一样。 “如果论起单纯的基础实验的厚度,洪教授绝对是超一流水平,三十一岁就担任硕士生导师,三十四岁就是博士生导师并且开始带博士,三十六岁建立博士后流动工作站,虽然目前工作站里面没有招到合适的人。” “但我觉得这一届的段师兄,可能会选择留站继续工作两年,才会正式去找工作或者留院。”方子业闻言一怔出神啊。 自己的老师袁威宏,在骨科的科研领域,已经算是翘楚了,可师父的履历,和洪字礼比较起来,就显得有点相形见绌了。 三十四岁的博士生导师并且还带博士,这科研的积累已经厚到可以不要脸的地步。 自己的师父预计自己要正式开始带第一个博士,估计得等到三十七岁左右。 而,洪字礼副教授的这个履历,虽然和刘煌龙这样的“超变态级别”人物没办法比,但在中南医院甚至整个鄂省,都是名列前茅了。 “挺好的,所以洪教授组,才不缺课题资金啊!就只担心钱花不完,还得特意花费时间去匀称一下每个课题的资金流度。唉!”方子业感慨一声。 他这么问,不是想要改投门派,而是想象着对标一下,如果袁威宏这个小师门,或者邓勇教授这个大师们,想要达到洪字礼副教授所在师门的经费充裕程度,到底要多少的积累。 可很显然,方子业还是有点好高骛远。 “没事儿,师兄,都有机会的。” “洪教授的底子本就厚,而且带的学生们都很给力。洪教授自己的硕士读博是完全无缝衔接,段师兄还有钱乔峰师兄,都是洪字礼教授自己一手带出来!” “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做得到。”洛听竹自行勉励一句,与方子业并行,走到了操作室外的实验室办公大厅。 但洛听竹并未着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路过了自己的座位后,把自己的电脑搬了起来,连带着蓝牙鼠标和充电器,一并搬到了方子业的旁边。 放下并双脚并拢着坐下后,洛听竹才说:“师兄,你能不能帮我修改一下这篇论文啊,我本来是打算初稿就让兰天罗师弟审的,他毕竟写生信的经验比我还要丰富。” “可我觉得还是少一些低级错误为好。” 洛听竹是一个很爱学习的人,也很会学习,很会去求教的人,她会把自己前期所有能铺垫的都铺垫好。 以减少对方的负担和有机可乘的机会,但即便是如此,仍然不乏有些人想要乘机而入,死皮赖脸。 “好,可以!你先放这里或者用u盘拷贝给我吧,我暂时还要整理一下思路。”方子业先没着急着马上答应。 因为方子业现在做的实验路数有点多,实验组也有点多,他必须把每一个组的进度,后续要进行的实验路线,材料、试剂等都要一一罗列清楚,这才能够保证万无一失。 经常回顾,经常提前从思维上推进自己的实验步骤,这才是一个相对成熟的科研人,该做的事情。 洛听竹自然没有纠缠,她把电脑拿过来,不是不放心方子业,害怕方子业窃取她的成果,而是想要把所有的前期准备都做好,甚至她自己给自己的论文还做了审阅。 里面备注了哪些可能是有问题的,想要方子业重点看,哪些应该是绝对没问题的,可以不看,哪些是不太确定的,需要细看。 细看和重点看,都在洛听竹的心里,有一个充足准备。 方子业打开自己的双肩包,从里面掏出来了四个超级大的笔记本,a4纸页面,上面标注着有点复杂线路图,总结,总纲,细纲和小纲。 洛听竹本来是随意一看,但看完,又移不开眼睛了。 “师兄,我可以拍个照吗?”洛听竹双脚立正并站,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 “不用,这个不用,这个我已经整理出来了电子文件,我等会儿拷贝你一份,这些我都要留下来交给揭翰和兰天罗两个人的。” “先给你吧,你到时候打印给他们,别用发送的形式。” “我们也不懂,这样直接发送的话,并不合适。”方子业转头,笑了笑说。 自己曾经,孤零零的一个人,走过荆棘,就希望师弟们不要再重复自己的老路了。 没有师兄们的‘遗泽’可以继承,那就作为其他师弟们的师兄榜样,把一些自己总结出来的财富,传给他们。 这才是一个师门往上发展的正确路线。 洛听竹递过去自己非常可爱的u盘,外包装也是淡绿色的。 不过方子业没在意这些细节,就把这些东西给拷贝到了洛听竹的u盘上。 只是,就在方子业打算退出u盘的时候,洛听竹才略不好意思地说:“师兄,你把那个文章的文件夹复制到你的电脑上吧,可能是有用的。” “这是我找一个师兄,通过python爬虫,爬出来的,最近十年和骨肉瘤、尤因肉瘤以及骨巨细胞瘤的所有文献,包括meta分析和综述。” “本来是打算过段时间分享给你的……” “啊?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啊?”方子业好奇地打开进去。 发现,洛听竹把这些文献整理得非常好。 首先参考论文的文件夹下有三个子文件夹,分别就是三大肿瘤系。 然后在每个肿瘤系别下,还有数个子文件夹,分别是综述、meta分析、化疗方案、基础科研。 综述下面,还有一些比较细小的分类,甚至,洛听竹把文章的标题,都自行标注修改了。 方子业微微侧目:“你这些,准备了多久啊?” “也没多久,师兄,我先去看实验方案了。”洛听竹在看到方子业的复制工作已经完成,就指了指u盘标志,示意方子业赶紧拔出来。 她得躲一下了。 洛听竹是从十二月份开始准备的,一直整理到了一月二十号左右,也就是方子业答辩的时候,等洛听竹整理完,再去问师弟揭翰方子业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揭翰回了一句十二月十八日,也就是去年、上个月的十八号,当时洛听竹人稍稍有点懵,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她估计会换一个礼物,不会准备这么特殊的礼物了。 “哦,好!~” “给。” “听竹,你也要注意休息,知道吧,太熬夜是伤身体的。”方子业这时候,才补了一句之前袁威宏交代他的一句话。 方子业还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这些都熬出来的。” 洛听竹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赶紧搬着自己的电脑,回了自己的座位,如视珍宝地看着方子业用幕布、word做的思维导图以及列表,感觉方子业其实也非常非常非常用功。 只是,就在洛听竹再侧目看向方子业方向的时候,发现方子业被洪字礼副教授的学生钱乔峰师兄给领走了。 洛听竹略有失落,但马上又庆幸起来。 蹑手蹑脚地跑到了方子业的电脑面前,把她复制过去的一个子文件夹里面的一篇子文档删除,并且在垃圾箱里面也选择了彻底删除,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 四周猫了几眼,她发现并没有人发现她的小动作,就站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向了自己的座位上,心无旁骛地等着计时器报点和看方子业整理的实验心得了。 124.第121章小老板待遇(求订阅,求月票) 第121章小老板待遇(求订阅,求月票)“钱师兄,晚上点外卖了没?要不一起点?”方子业目前的存款虽然不多,但仍大方地邀请着。 一月份的方子业功劳和苦劳都有,因此师父袁威宏赏赐了两千大洋的劳务费,走的是经费本。 与此同时,大老板邓勇教授,也是大大方方地给了两千五百大洋,给方子业狠狠地回了一半的血。 该给啊! 不说方子业在复试阶段,狠狠地为中南医院的骨科长了脸,就是方子业拿了一个市级课题,袁威宏都应该适当地给点小小奖励。 邓勇教授倒不是舍不得,而是走了私账。 方子业目前还不是他名正言顺的学生,至少在学校的系统里面,还不是,因此无法走公账,从经费本里面给些赏赐。 但是,邓勇教授还是特批了,如果方子业以后发了文章,医院里给了兑奖的奖金,方子业可以拿很大头一部分。 自然,这个东西,作为方子业的导师,邓勇教授还是要去领的,不然会被别人觉得手底下没人帮忙做事,师门内部不合…… “可以啊,子业。” “你们想吃什么,我帮你和听竹师妹一起点。”钱乔峰颇显玲珑后,解释说:“毕竟你师兄每个月的补贴,是伱们的好几倍呢。” 博士阶段,每个月的补贴,可以到本市平均收入的三分之一到一半的水准。只比兰天罗这样的普通住培稍微少一点,可见得是非常可观的。 “那就谢谢师兄吧,我觉得烤肉饭或者随便一点盖浇饭就行。” “师兄,你找我,应该是有事情吧?” “师弟能帮上忙的,肯定帮忙。”方子业先提起重点,毕竟方子业这边,事情还一大堆呢。 钱乔峰一边划着外卖的界面,一边问:“子业,你会操作分子探针技术吗?” 钱乔峰问得随意,实则是在试探方子业的技术操作水平。 细胞实验,也是有水平区分的。 一般而言,像hk2这样的大分子,多是在细胞质,甚至包括mrna,也是在细胞质内。 细胞分为细胞质、细胞核以及细胞器,不同的操作靶点,结构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mirna,是调控了mrna的转录形成,是在细胞器界面。但分子探针技术,就是真正的实打实,细胞核层面的技术了。 目前,国内要对细胞核进行处理,多依靠于试剂、质粒等直接发生暴力的反应,而不会讲究非常透彻地去厘清相应的原理。 但是要操作分子探针技术,那么就必须非常清晰这些原理,一定程度上,自己制作单链的,既可以是克隆的或pcr扩增的dna分子,也可以是人工合成的寡聚核苷酸或经体外转录的rna分子! 探针必须是纯一的,不含有其他不同的核酸。为了保证通过碱基互补来检测目的基因! 更通俗点来讲,目前国内的基因检测技术,就是靠仪器,而不是靠操作,但是高精尖的细胞实验的话,可以自己不通过特殊的仪器,就去处理甚至检验核酸的分子结构式。 这就是分子探针技术。 方子业的目光顷刻间闪烁了很多次:“师兄,你们的细胞实验,都做到了直接处理细胞核一级了吗?” 方子业很是咂舌。 无他,袁威宏目前的细胞基础实验深度,也就是在hk2这一层次,是自己将其深入到了mrna和mirna层次,但这仍然属于是细胞器。 更深层次的分子探针,是比方子业下一步要进行的hnrna更加深入的一个级别! 研究越是深入,对整理的了解和把控就越是通透,这是发展的一个大趋势。 由此可见,自己的小课题组,和洪字礼这个大课题组的差距有多大,甚至连邓勇教授所带的团队,都完全跟不上。 严志名师兄等人所涉及到的层次,也最多就是在mrna的基础上,再加一个mirna! 单纯直接分子hk2,mrna、mirna、hnrna以及细胞核内的基因序列,是层层深入,不断迭代的,操作的难度,自然也是指数级别的提升。 “不是不是,兄弟,你误会了。” “只是师父有心想要往这个方向去冲一下,今天我师父不是看了你的操作嘛,就让我顺口问一声。” “子业,不是师兄说啊,你这也藏得太深了。如果不是一步一步地看着你长起来的,我很想把你当场剖了。” 钱乔峰点好了三份外卖,把手机放进白大褂侧方口袋后,比划着玩笑说:“脖子,到上腹部这一截,胸外科方向归我,心外科的归老贺。” “四条腿还有脊柱就可以让顾毅和元奇来处理,还有肛门和……” 方子业猛抱着拳告饶:“哥,哥,别说了。” “虽然咱们都是医学生,但也听起来渗人。” “小弟愿意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还不要以为钱乔峰是在开玩笑,经常在练功房里面练习专科解剖的师兄们,如果来真的,是真的可以把方子业剖得明明白白,然后再进去踩缝纫机的。 “开个玩笑,你别怪我直男啊。” “我就直接说了。” “我师父的意思是,让我带点钱,跟着你一起做实验,做一点狠的前期研究,争取下一步可以搞一个比较大的国家重点课题。” “本来师父的意思是,拿钱交给公司去澳洲,把这些序列跑出来。” “但有求于人,比不过有求于兄弟啊。是吧。”钱乔峰颇为隐晦,招呼方子业坐下后,他下意识地想要点一根烟。 但想到方子业不抽烟后,他又想默默放回去。 “师兄,没事,您抽,我个人并不介意。”方子业招呼一声。 然后想:“师兄,这真的是洪老师的意思啊?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啊,其实我好嫉妒师兄你们呢,钱尽管花。” 如果洪字礼愿意带资进组的话,方子业是不会介意签下卖身契给别人打工的。 没办法,方子业这两天,把所有挣到的学识点都加点到了细胞基础实验方面,方子业目前的基础细胞实验的等级,已经是高达4级! 方子业都没办法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厉害,只是说,通过阅读文献暗爽的时候,方子业觉得自己可以处理到细胞核这一层次,只是没有机会去操作。 如今有个机会的话,方子业是可以去和邓勇教授还有自己的师父袁威宏谈自己给洪字礼打工的事儿。 一有钱给自己做实验,有大量的学识点。 二有自己的成果展出,自己做的实验,有邓勇教授给方子业背书,洪字礼不给方子业一个共一作,出不了这个实验室,这是铁板钉钉的。 方子业的老师,就是方子业觉得可以加筹码的底气。 “那这么说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不过师弟你放心,我老师肯定是不会亏待师弟你的。我也会带着两个师弟和子业你一起做实验,咱们大家共同进步,是吧?” “子业你有空的话,把你的银行卡号还有身份证号码发过来一下。”钱乔峰非常直接地递给方子业一个你懂的表情。 “师兄,这个还是不发吧。做成交易那就不合理了。”方子业爱钱,非常爱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又不是直接给你钱,你慌什么。是医院里会给奖金,给团队发奖金。”钱乔峰抽了一口,不慌不忙地道。 方子业的眼睛微微一瞪。 好吧,是自己的目光狭隘了,方子业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医院会给团队发奖金的事情。 可能是自己的两位老师,在研究方面都没有洪字礼副教授这么高的高度,因此接触不到这种奖金,也自然没有方子业分一杯羹的机会。 “师兄,那我们这个,要什么时候开始呢?还有就是,如果要做分子探针技术的话,我们实验室里的设备是没有基础的。”方子业如今对实验室里的设备,也是如数家珍。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师父已经和医院里在申请了,估计很快就会批下来,只要钱批了,盖了章,仪器自然会有公司送过来。” “不过子业,我这里要稍微给你提一下啊,我下个月就会出国,大概出国半年,所以后面的话,估计就是你带着我的师弟们一起做实验,一些小操作的话,你也可以尽管放心交给他们。” “我带过来的人,除了赵岩林外,其他两个人都是熟手。” 方子业则说:“师兄,你客气了,我哪里会担这个心?” “不过我还是要问问老板的意思。”方子业没直接答应下来。 …… 和钱乔峰再聊了一阵,方子业有心感慨其他课题组实验进度的深度,而自己的小课题组,则是只能一步一步往前面爬。 洛听竹拿着报时器来找后,方子业就先告辞了。 洛听竹没问方子业和钱乔峰讨论了些什么,但方子业还是和洛听竹一边操作的时候,一边提起了这件事。 洛听竹听完,全身微微有点僵硬:“师兄,你连分子探针技术,都可以做吗?” 这是洛听竹的第一反应。分子探针技术,在实验室里,自行自由地进行测序,一般都是国外实验室才能做得到的,国内的实验室,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是送生物公司帮忙的。 一是器械缺乏,二是技术壁垒没被攻破。 而且,洛听竹很快就问了第二个问题:“那按照洪教授的意思,师兄你以后就是我们实验室的小老板了?” 在实验室里啊,有大老板和小老板之称。 明面上,邓勇就是大老板,是实验室的负责人,是主要管理。然后洪字礼副教授,就是小老板,掌握着大部分的财政大权。 当然,其实洪字礼副教授和邓勇教授是各自分离态,只是在一个实验室里做实验,无法绝对区分大小老板。 而谢晋元、袁威宏,以及即将晋升为硕士生导师的秦葛罗与邓勇的关系,就是标准的大小老板。 方子业是袁威宏的学生,袁威宏就是方子业的直系老板,给钱做实验嘛。 但是,邓勇教授就是大老板。 一般而言,能称作老板的,都是有钱的,能够拿到课题的人。而且拿到的课题,还不能是小课题,是能够帮别人毕业、完成工作积累的牛人,才能称为老板。 就比如,方子业目前申请到了市级课题都没办法称作老板,但是如果拿到省级课题,都可以支撑一个学术型硕士研究生完成毕业要求了,可以勉强称作小小老板。 “别用这样的称呼,至少我的师父们,对我都挺好的。”方子业知道老板这个称呼的由来,甚至很多人都是叫自己的老师为老板。 可在方子业这里,方子业一直都是规规矩矩地喊着师父。 江湖上以及媒体上的传言,绝对有,而且是常态。压榨,欺负等等,不一而足。 可方子业自己庆幸过,自然也不会变成传闻中的那种师兄或者师父。 “那就是带小组。”洛听竹换了个称呼。 方子业则是有点小臭美地说:“听竹,我现在不就是带着小小组么?” 洛听竹想了想,点了点头。 方子业才又说:“开个玩笑,带师弟可以称为带小组,在师妹你面前,我可不敢这么说,你是拿着这么大一笔钱,而且是自己要来的。” 方子业先用手一抓,代表着挣钱。 “我这是讨来的。”方子业双手捧着,做乞讨状。 这不是自嘲,这就是事实。 挣来的,就是上面给你的资助。 要来的,不相当于就是讨么。 袁威宏给的,然后是邓勇教授给的,方子业申请到了什么课题,那也是通过了袁威宏的名义。 洛听竹摇了摇头,软糯的娇哼一声:“嗯嗯。不对。” “方师兄,你这样太自贬了,其实组里面的人都明白了,没必要这么谦虚。” 洛听竹往后退了两步,给方子业让开足够的操作空间,手做外科手术台上的拱手状,接着解释说:“以前我的同学们都说我来骨科的创伤外科,绝对是屈才和浪费了。” “但我现在觉得我自己是赚大了。” “就连风湿免疫科的颜玉师姐,还有心内科的林教授,都做不到的事情,方师兄你竟然能做得到,医院里谁能想得到……” “你呀!”方子业微微侧身。 “你不就看着了么?” 方子业才稍稍自嗨了一句,才又告诫道:“这件事先别往外说,等做出来成果出来,就不必口述了。不然没有现实成果的讲述,都是口嗨。” “没必要把我们课题组,架在火架子上烤。” 从钱乔峰那里回来,方子业知道了目前邓勇教授课题组的大处境,因此需要更加谨慎。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是唯一的选择。 洛听竹则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师兄,我不是个大嘴巴闲言碎语的人。” 洛听竹仿佛解释着什么,可方子业压根就没去问过那个服务员,方子业能听得懂个der! 继续实验。 晚上,八点四十九分,当方子业跑出来了最后一组wb的组图后,心情非常开心。 “学识点+0.2!” “学识点+0.3!” “学识点+0.2!” “学识点+0.2!” “……” “当前学识点余额:169点。” 你敢信,方子业今天通过实验操作和观察实验操作的结果,单日学识点的收入来到了169点。相当于接近三分之一个3级到4级技能的熟练度。 方子业自己都不敢相信。 即便是收获了学识点,方子业仍然是仔仔细细地拍着照,存在了手机里。 万一某一刻再观看结果的时候,还能增加个0.1,那也是相当于练功房里面集中精力地练习了一个小时啊。 洛听竹看着方子业从各个角度都拍好照片后,心情当时微微一凛。 她仿佛更加客观地认识了方子业师兄,也更加笃定内心里的猜测。 可好像也并不觉得厌恶,因为方子业的搜集癖,好像和别人的搜集癖不太一样。 可是,洛听竹搜了好多资料,都没有找到学术搜集癖这个亚分型的诊断,或许,方子业师兄是比较特殊的搜集癖吧。 天才不是一般都是有自己的个性和小脾气的么? 洛听竹如此暗想,因为她自己也有些小怪癖,就是吃零食…… “听竹,你先回去休息,我再和钱师兄他们啊,再去谈一下!”方子业做完实验,并清理完操作台后,如此对洛听竹讲。 “是说照片的事情么?”洛听竹已经全副武装—— 双肩背包加零食背包,再加上手里握着水杯,戴上了毛茸茸的兔子耳朵霹雳手套,看起来有点憨憨的。 方子业有注意到洛听竹的表情不太自然,但还是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差不多吧!” “你先回去吧。”方子业自然答应了钱乔峰,大家一起配合着做实验,那自己能薅羊毛的形式,都得满满当当啊。 只要有一定的参与性,就可以得到学识点,哪怕会减半甚至只剩下十分之一,这也足够方子业去努力奔波了。 谁会嫌弃学识点少呢? 方子业与钱乔峰提出来这个要求的时候,钱乔峰虽然也觉得奇怪,但也非常豪爽答应,方子业的这个小癖好啊,在实验室里,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钱乔峰还是相信方子业的职业操守,不会把这些图片外泄、出售甚至盗用。 毕竟方子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只是,方子业从实验室里出来,拿着手机一看洛听竹发来的其中一张图片后,就当时忍不住了! 用语音回怼:“你干嘛啊听竹?你怎么拍了自己的照片还拍别人的?” “这么冷的天,还穿着丝袜是啥意思啊?” “能不能不要这么试探啊,你有什么问题,你索性直接问吧?”方子业是真的受不了了。 平时洛听竹发发自己的自拍,夹在中间,也就算了,这会把她室友的黑丝照也给发了过来,这很明显误会得有点大了…… 125.第122章工作量效率(求订阅) 第122章工作量效率(求订阅) luo~撤回一条信息。luo~撤回一条信息。 方子业发完了信息后,就看到了两条这样的提示。 然而,洛听竹后面没再进行后面的回复,也不知道是去有事情了,还是不好意思再回复。 不过,钱乔峰师兄颇为给力地发给了方子业一些前期的实验组图,是未用graphy处理过的原图片。并未有特殊的备注。 方子业看完一喜,即便是没有学识点的增加,方子业也开心。 万事开头难,虽然目前没有参与到对方的课题组中,得不到什么学识点收益,可有了第一次,后续还会难吗? “谢谢师兄。”方子业赶紧回道,客客气气的。 钱乔峰这会儿却是暗示了一句:“子业,你很喜欢搜集图片么?大概喜欢哪一种风格的?” 方子业瞳孔一缩,脸上瞬间爬满黑线:“???” 不是,这个? 怎么会误会这么大? 钱乔峰却也非常直接地回了句:“???” “h漫?小说,短视频?” “师兄,我有点困了……” …… 此刻,距离方子业不远的老旧破小区的另外一个独栋中,钱乔峰左手抠左脚,左脚踩在凳子上,右手单手拿着手机看了一阵后,喃喃道:“小样儿,还害羞。” “哪个男的没装过逼啊?” 然而,在方子业未主动点破之前,钱乔峰还是不会把自己的学习资料分享给方子业的。 这些私密的资料和老师,毕竟是属于‘盗版’资源,随意传播是违法的。 钱乔峰正想着后续具体要做些什么的规划事,看到自己的同学,有点意难平地发来信息问:“不是,帮主,问你个问题奥。” “你们实验室的这个方子业,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我怎么看他的履历,没伱所描述的那么丰富?” 问话的是刘腾远。 钱乔峰左手加大摩挲的力度,懒得打字,直接回复了语音:“不是,远哥,你回去之后,还真的有调查过方子业啊?” 钱乔峰非常不理解刘腾远这种蛋疼手法,按照钱乔峰的理解,有调查别人的时间,还不如看几章小说或者看一集动漫来得更加畅快。 刘腾远则解释着:“帮主,这不是觉得帮主你好不容易夸一次人,就想着顶礼膜拜一下么?” “但实话归实话啊,方子业的科研工作量,最多也只能算中规中矩,没帮主你所说的这么夸张啊?” “我大概看了一下,就一篇八分的基础文章,另外几篇,都是不算工作量的水文。” 科研工作量,是常用来衡量基础实验深度的一个指标。 “三年硕士期间,才这点产出,完全和帮主你所说的不太符合啊。”刘腾远的语气心存侥幸,觉得这个方子业是不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法,把钱乔峰给蒙蔽了,这才让钱乔峰帮忙说话。 科研工作量的计算,每个组的评定指标,都不太一样。 但的确,在有些时候,单纯的以影响因子来评论论文的水平,确实是有失水准的。 因此,每个组,都会有自己的工作量计算指标。 大部分情况下,一般定义为,在某个细胞的基础上,研究一条比较基础通路的分子学结构,视作一个工作当量,简称为工作量。 就比如,方子业所研究的,骨巨细胞瘤与hk2之间的单纯关系,那么就只有1个工作量,1个工作量的产出,最多只能发个1-2分sci,或者运气好,是比较冷门的肿瘤,则可能发个1-4分左右的sci。 但如果,方子业所研究的,从骨肉瘤到hk2,再加上一个二甲双胍或者是mrna之间的环状曲线的话,那么工作量就回直接飙升,并不是1+1这么简单的2两份工作量,而会至少变为3,甚至是4的工作量。 这样的工作量,发一个五六分的文章,是轻而易举的。 在如果是二甲双胍,骨巨细胞瘤、到hk2,再到mrna之间的所有环状关系都通透的话,那么工作量会飙升到10左右,这样的工作量的话,发个七八分的文章,才算是比较保险。 如果,再行深入一层,或者再浅出一层,从生信分析,到分子学,到细胞再到mirna的全部环状通路都被打通,且有现实可承载的药物作为研究的对象。 如此杂糅下的工作量,则是再次飙升到40左右,40左右的工作量,全部堆积之下,发一篇十五分以上的基础论著类型的文章,那肯定是绰绰有余。 正是因为钱乔峰了解这些,因此才觉得奇怪。 方子业如果工作能力这么强,那么他的工作效率也必然是惊人的。 三年下来,绝对不可能只发表10个工作量的文章,少说也有一篇十分以上的论著类型文章,这才对得起方子业这操作能力。 “为什么要发给我们看呢?”钱乔峰闻言笑了笑,不可置否地说。 反正刘腾远信不信,钱乔峰绝对相信,目前方子业储存下来的工作量,绝对大于20以上,甚至超过40左右,堪比十分甚至十五分以上的大文章。 “为什么?”刘腾远先是一愣。 然后反问钱乔峰:“帮主,你说为什么要发给我们看,你tm自己吃了果子觉得甜,告诉别人树上的橘子酸是吧?” “你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刘腾远不觉得钱乔峰是这样婊里婊气的人啊,否则的话,刘腾远根本不会与钱乔峰聊天。 学婊有什么好聊的,任何婊,都是他敬而远之的对象。 “远哥,反正呢,我可以对我的话负责。” “不说方子业现在发表的东西有多少工作量,但是方子业目前的工作效率,我可以这么说吧,一周一个工作量,绝对不是夸张的说法。” 刘腾远的语气立刻变得尖锐起来:“你tm毛线吧?一周一个工作量,那他不是两年就有可能搞一篇四大刊出来?” 潜意识好像就是在说,你tm别拿我当傻子好不好? “我给你说了你又不听,给你讲了实际情况,你又不信,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反正我是信了,其他的,远哥你自己忙吧。” “不过吧,我奉劝你一下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求之有道,别到时候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我的老师,让我的几个师弟都跟着方子业去做实验了,说起来现在方子业也是我们半个团队的人,我希望远哥你可以给我个面子,别来搅合了。”钱乔峰出国在即,因此还是需要给刘腾远交代一些。 以免到时候自己出走后,刘腾远会影响到自己课题组的任务。 但刘腾远自然不傻,如果是单纯的傻子,他不会在第一时间就知难而退:“帮主,让你师弟去跟着方子业做实验,是你师兄建议的?还是你建议的?” “还是说?是洪教授指派的。” “单方面钦点。”钱乔峰的解释简短,但非常有力。 刘腾远的心思暗暗一沉,仿佛是真的一瞬间明白了些什么:“行,我知道了。” …… 钱乔峰可不管刘腾远知不知道,他反正已经给刘腾远说清楚了,别来祸害我们课题组,其他的事情你自己搞你自己的。 刘腾远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钱乔峰也看在了眼里,只是钱乔峰自己,不太能理解刘腾远的心思。 这普通的女人能有猫耳娘香? …… 翌日。 钱乔峰差不多在下午的三点钟,就提前从手术室出来,赶到了实验室里。 这会儿,方子业课题组里,暂时没有洛听竹这个小跟班,倒是自己的两位师弟,已经是对方子业的操作,有些融入进去了,此刻化身为小跟屁虫,比跟着他的时候,还略显勤快。 在钱乔峰到后,覃航和赵岩林两个人就各自非常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兄。并带着崇拜的目光看向了方子业。 而这时,方子业已经沉浸到了他自己的世界里。 钱乔峰看到,方子业面前的培养瓶,都是拿着袋装直接消毒的! 十二个一大袋的培养瓶,方子业一次性搞出来了至少三十瓶左右,如同是砌砖一样的码在了那里。 平日里,一般普通人作这样的操作,五个算是很高的上限了。再比如说pbs缓冲液,一般人都是用50ml的试管封装,而方子业则是直接拿的500ml的原装瓶子在那里操作,仿佛根本不害怕会被污染。 倒是,方子业对于培养基格外省。 血清很贵,可即便是如此,方子业每次操作时,血清也是拿着500ml大瓶封装,且这一次性的操作,方子业就已经消耗掉了一瓶多。 一个培养瓶,一般是加15ml左右,即便是三十瓶,也就是四百五十毫升。 也就是说,按照方子业这个消耗度,应该是除了培养瓶里面放培养基,还进行了其他的实验操作。 难道说,自己预测的,方子业一周就可以积累一个工作量,还是相对保守了? 基础实验的一个工作量可不仅仅只是一个hk2这么简单的啊,至少也要在方子业目前所进行研究的hk2层面上,行乳酸测定,划痕实验、transwell侵袭实验、wb一直到流式细胞仪,才能勉强称作为一个工作量。 一周能够完成这么多,已经是钱乔峰给了方子业足够的高估。 可是,这只是自己的单方面预测。 假如说,方子业一次性可以操作十几份实验流程而丝毫不乱的话,有可能一周可以达到1.5个工作量。 这工作效率,钱乔峰差点把自己看麻了。 一个正常的学术型研究生,一个月可以完成一个工作量,都已经相对不错。 方子业的技能熟练度,可能比自己的老师预估的,还要高那么一丢丢! “钱师兄,早啊。”方子业看到钱乔峰后,也是客气招呼一声,并未因钱乔峰是洪字礼副教授指派来跟自己学习操作的,就有所傲视。 根本就没有必要倨傲。 “子业,你忙你的。我就过来看看。” “覃航和赵岩林,没有打扰你的实验进度吧?”钱乔峰又问。 虽然说,方子业目前没有挂在表面的工作量也就是文章的衬托,但按照方子业这工作效率,积累的工作量,绝对不容小觑。 “没有没有,钱师兄,两位师弟都非常给力呢。”方子业微微侧身,补了一句后,才继续操作后续的移液操作。 操作顺滑而麻利,只是在说话的时候,没有分心进行操作。 “师兄,我们只是暂时没有帮上业哥的忙,不知道从何下手。”覃航作为师兄,这么解释一句。 “那就先好好看,好好学。特别是要跟着子业师兄学习思维以及对实验整体进度的把控方法。” “你们做好了笔记后,到时候发我一份。” 钱乔峰非常冷静,知道什么是该学的,什么是可以暂时不必理会的。 像方子业这样,一下子可以做这么多操作,这样的思路和观念,以及如何进行细节掌控的方法,才是钱乔峰觉得自己可以吸纳到自己的研究进度中的东西。 不然的话,一个人同时开展这么多实验,路数早就凌乱不堪。 “好的,师兄。”覃航以及赵岩林二人都点了点头。 能来中南医院读研的人都不傻,知道什么是重点,钱乔峰只是特意再提点了重点中的重点而已。 钱乔峰先行离去,先整理自己实验前的试剂和器械。 不过,等到钱乔峰把试剂都拿到了恒温水浴箱后,才转头又交代说:“覃航,我的冰箱下面负二十度的柜子里,还有两瓶原样血清,是可以用来配制成熟培养基的。” “到时候进行我们组实验的时候,你拿给子业,上面有标注胎牛血清加我的名字以及时间。” “没用完的部分,你记得重新标注,分装到50ml的试管里面冻存。” “然后还有一些试剂,就麻烦子业你自己到我的柜子里找一下了啊,随便用。” “谢谢师兄……”方子业赶紧道谢,心里暗叹不愧是钱乔峰,财大气粗。 仅仅两瓶原厂出炉的原装胎牛血清,就是一万多块钱的东西,说给就给,再加上一些试剂盒。 大树下好乘凉啊。 …… 方子业操作完成自己的操作之后,才带着覃航以及赵岩林两人,进行他们现在分管的一个实验方向。 是肺部腺瘤一种小分型,但是他们研究的通路深入程度,已经是到了mirna层次,在mirna前的mrna还有单纯的直接通路,比如hk2以及ldh分子学,他们的课题组,早就被师兄们给啃噬干净。 自然,两个人不可能马上就开始做实验。 方子业先把自己整理出来的关于mirna层次的相应实验流程word版本,先分发给了两个人一份。 他们虽然也有相应的文档流程,但估计没有方子业自己整理得这么系统化。 而且,相应的细胞株,也是有钱乔峰等人已经处理完毕,他们可以如同方子业刚进实验室里的时候那样,拿起来就用,直接培养并进行后面的划痕实验等操作即可,无需再例外处理。 相当于可以非常成熟地啃老。 并且,就连赵岩林,都培养了三种归属于他自己的成熟细胞系中的七种细胞株,这便是大树底下好乘凉的优越性。 覃航则更多。 看着两人各自从液氮罐中取出各自要做实验的细胞系,以及每个细胞系里面,还有不同的细胞株,方子业除了羡慕,别的话都根本说不出来。 可能啊,邓勇教授实验组和洪字礼副教授的实验组综合实力差距,比自己预想得还要大。 不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对,对,就是这些,先把这些细胞都复苏起来,长得快的就直接传代处理,长得慢的就慢慢等,等到浓度适当后,我们就可以开始寻找合适的细胞反应浓度以及寻找指数了……”方子业耐心解释,看着两人从宝库中,找到想要的细胞株。 下午五点左右。 方子业看到覃航两人已经各自操作熟练地结束了实验,就没再指挥后续清理试验台的事情,转身走出细胞房。 就看到,在实验室大厅里,揭翰正匍匐在桌子上,敲打着文字,且一向与他组成二人组的兰天罗,不见踪影。 方子业过去拍了拍:“怎么今天没去练功房?天罗呢?” 揭翰平时来实验室里,都是下午的七点后,七点前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科室里,就是在练功房,要么就是在家里写文章。 很少会打破这样的时间限制。 揭翰目前的实验流程,他已经自己进行到了划痕实验。 相当于揭翰自己的钱,可以毫无顾忌地进行熟练度的练习,不管可不可以得到结果,都有方子业给他的课题进行兜底。 揭翰此刻气愤不已,眼角的痣颤动:“约会去了。” “妈的,狗逼一个!” “我还替他约会出了一百五十大洋呢。” 方子业闻言一愣。 心里暗道,那你牛逼,能出钱给兄弟泡妞,实在是大义凛然。 “天罗有女盆友了?谁啊?”方子业拍着揭翰的肩膀,一边安抚一边八卦。 “别气了,等会儿我请你吃饭。” 揭翰这会儿转身,胖胖的脸上满是疑惑之色,满是不解:“欸,师兄,你说就兰天罗这长相,他是怎么能和听竹师姐约到饭的?” “是凭才华吗?” 方子业听完,内心稍稍一紧。 洛听竹去和兰天罗吃饭了? 126.第123章sci文章级别与人才引进(求订阅) 第123章sci文章级别与人才引进(求订阅) “那?那我就不知道了。”方子业心里略有些怪异。但也说不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揭翰紧接着说:“师兄,你猜一下,今年兰天罗到底是多少岁?” “不是说二十二么?”方子业在揭翰旁坐下来,十指交叉,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兰天罗给我们说的,所以才要师兄你猜测啊。”揭翰摇了摇头。 “那我能猜得出来个屁,二十五六?”方子业又说。 “20岁,最多只多一点点!~只是长得略着急了些。” “他之前进的是少年班。” “我总觉得兰天罗和洛听竹师姐之间的关系,略有几分诡异,但是哪里不对劲,我又有点说不上来。” “反正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出去吃饭了。”揭翰欲言又止,仿佛是在给方子业暗示着些什么。 “嗨,别瞎想了,应该不是你所想象的那层意思。”方子业回。 揭翰马上甩了甩头,道:“唉,不管了,不管了。” “对了,师兄,我前几天,跑了一趟科研科报账,伱知道,我们师父今年的论文发表奖金有多高吗?” “15左右?”方子业暗忖了一下,便问。 揭翰一听方子业就猜对了,如同个丧气包:“差不多,有十五欸。” “八分的论著,就是8w,然后其他还有一些边边角角的sci,一共有五六篇左右吧,有七万。” “师父说,让我们三个把剩下的四万给分了,他拿十。”揭翰比划了一下。 “你敢要啊?”方子业毫不犹豫问。 方子业自己目前是没脸拿啊。那八分的sci,本来就是袁威宏自己的工作量,自己好意思拿?即便是剩下的税后两三万,袁威宏分下来,方子业也不好意思拿啊。 “我是不敢,这不是才问师兄你嘛。” “但是师父的意思是说,我们得拿,虽然不对,也是一个心意和彩头。毕竟师父说,今年师兄你一旦发力了的话,我们组明年年初能拿到的奖金,不低于这个数。” “他这是在变相投资。” “所以,我也还有点犹豫。”揭翰散发出财迷的目光。 老师愿意给,而且是大大方方地给,揭翰觉得是可以收下的。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发文章,科研奖金其实只是顺带,更要看到的还是它背后的东西。”方子业又拍了拍揭翰的肩膀。 “一般来说……” 揭翰是不知道科研难度的,但方子业自己清楚。因此与这位‘天才’开始沟通和交流起来—— 一般而言,在中南医院里,你发什么省级或者市级期刊,你就别往外说了,该怎么捂住怎么捂住,说出来就是丢人。 说实话,就连本院的硕士研究生,都不会看省级和市一级期刊上面的文章。起底也是看sci或者cscd。 就连,cscd这样的中文核心期刊,也只是硕士最基本的保底毕业的东西,还能拿出来炫耀啊? 方子业当初,觉得自己用cscd毕业,都够丢人的。 然后再进一步,在cscd上,就是工具性的sci或者就是病例报告。 一到三篇工具性的文章,如meta分析,生信分析或者是病例报告这样的文章,不管你是什么分区,什么类型,除非是十五分以上的大期刊上发表,否则都是不在工作量计算范围内的。 只是说,在硕士期间,仍然能打,而且以这样的文章毕业后去到地级市医院,仍然非常牛,那是因为地级市医院里面的科研薄弱,且氛围不足。 兰天罗,如今就处于这样的层次,最多可以帮忙拿奖学金而已,没太大的用。 自然,比如说揭翰以及洛听竹这样的,拥有4-6篇工具性文章,那还是相对比较优秀的了,他们缺少的只是基础实验和基础课题的机会,而不是做不到。 在这个级别,基本上,奖学金可以拿到手软了,优秀学员的身份,肯定是能够加在身上的。 再进一步的科研积累,那就是如同李源培这样,自己水一些工具性文章,一边依靠师兄们的投喂,发表一到两篇比较低分的基础论著类型的文章,那在科研方面,才算是真正入了门槛。 就算是二区甚至三区的基础论著性文章,比你一区的meta分析性的工具性文章,更加有含金量,在真正懂行人的眼中,meta分析相关的文章,就是不如基础性文章。 而基础性的文章,基本每以五分为一个重要的节点。 想要达到五分以上,是非常困难的。 就比如说严志名师兄,目前有一篇最高的基础类型的sci文章,就是5.4分。 虽然影响因子不算高,可这样的文章含金量,就算是你用病例报告发了十二分甚至十三分影响因子的期刊,仍然比不了5分的基础性论著类型的文章,质量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而只要有一篇五分以上的文章,比如说目前的方子业和严志名师兄,那进到汉市一级的市医院,是没什么毛病的。 别人也不会卡你,你但凡可以通过老师找一些比较好的关系,那都不难。 而博士毕业的时候,有些竞争力不大的科室,比如说麻醉科或者急诊外科,有两篇5-8分的文章,有博士学历的话,留在中南医院,是没什么问题的。 甚至在儿科,你硕士阶段有这样的底蕴,那也欢迎之至。 最难的是十分以上的论著类型文章,这基本上是非常牛的人,才可以发表的。一般来说,只要有一篇,不管你其他类型的文章发表了多少,中南医院的普通留院机会,都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这样级别的文章,至少需要20+的工作量,一个普通学术型博士的三年,能够成稿一篇,就非常不容易。 如果孙绍青师兄,可以有这样的积累,那么估计啊,关节外科的那位师兄,就该得给孙绍青让位了。 但是呢,孙绍青毕竟是专业型的博士,哪里有那么多机会去积累工作量。 “那再往上呢?”揭翰不满足于方子业目前透露和八卦的层次,继续好奇问。 “再往上,如果可以发两篇十分以上的基础类型文章,直到副高的副教授职称,基本都没人敢卡你,除非你得罪了人。” “而如果你比较幸运,发表了15-20分基础实验类型的论著文章,医院里的高层次人才引进计划能吃得饱饱的。不需要多,一篇就足够。” “自然,若是机缘巧合,拿下了20分到30分层次的大刊基础类型的文章,被认可了工作量!” “基本不用想,在国内,除非一些超级团队用钱砸出来,不然根本不可能,想要用普通的基础实验学方法发表,没人会在意,国外能够发表的年轻人都屈指可数,一般都是大佬们的自留地。” “再往上的话,就是在实验技术层面进行革新,比如说你构建起一个敲除hk2基因后的老鼠可以存活,再对比一下敲除hk2基因的老鼠皮下载瘤实验的大小性分析,或者是开辟出来一条全新的通路,那么隔壁那个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估计邓教授都可以让给你了。” 就只有师兄弟二人在,方子业还是师兄,因此言辞颇为大逆不道。 揭翰的脖子缩了缩:“那还是算了,就连洪教授目前都觊觎不了……” “卧槽,这个狗逼。”揭翰忽然接到了兰天罗发来的图片,其中的炫耀程度,让揭翰不由低头一骂。 而且,此刻的照片里,还有兰天罗举着酒杯和一个女孩子的手碰杯的照片。 …… 汉街,一家西餐厅内。 烛火颇为浪漫,耳旁东湖的湖风扑面,并不吝啬从外面带来的自由空气。 “你在发给谁?”洛听竹把装着水的酒杯一放,看向她对面的兰天罗,语气带着质问。 “揭翰。” “今天这顿饭,他还出资了十分之一呢。” 然后兰天罗放下手机,抬头,目光略带复杂着问:“师姐,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来了?” “没有,十一月份,我才注意到你脖子后面的胎记。”洛听竹想了一下,回复的声音略带生人勿近。 可兰天罗似乎并不好忽悠:“我不信。” “你应该在八月份中旬,就认出了我,所以你才来选创伤外科。” “你错了!”洛听竹继续摇头。 “是你先知道了我可能要去创伤外科,才选了创伤外科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甚至连你是问的你那位同学打听到的我的信息,我都已经查出来了。” “目前,临床医学七年制第五学年,脊柱外科的陈某某,对吧?”洛听竹反问兰天罗,语气倒是再没有了质问的语气,只是依然有点冷冰冰的。 “但是你是什么时候改的名字?爸会同意你改名字?” 洛听竹看着面前,名为兰天罗,实则为洛听岚,小名为小涛的‘陌生人’,心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着些什么好。 兰是兰天罗母亲的姓氏。真实识别兰天罗的身份,还真的是在十月份,只是怀疑兰天罗的身份,则是从洛听竹刚进创伤外科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一种比较奇妙的感觉。 兰天罗则不可置否地说:“爸当然同意了,我很早就改名了,在高中的时候就改了。” 说到这里,兰天罗才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咬住情绪后,又给揭翰进行回复—— “翰哥,除了羡慕嫉妒之外,我这里不收醋,把味儿收收。” “早就给你说过了,我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就得约会最漂亮的女孩子,你还不信我,嘿嘿。”兰天罗颇为猥琐。 “你来中南医院做什么?你好好的数学不学?” “这不是理智的行为。”洛听竹没心情吃东西,情绪波动仍然存在着,她甚至有想过逃避,可现在,她又不知道自己可以逃去哪里。 “汉市大学的数学系又不出名,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也不是顶级医学学府。” “师姐,那你觉得我来是做什么呢?” “我知道我姐被欺负了呀……” “又不是小时候。”兰天罗没抬头,所以洛听竹不知道他眼睛略含沙。 然后低头继续回揭翰信息:“不说了,我得继续吃东西和聊人生了。” “回来给你带来好消息。” “滚你丫的。”揭翰此刻,在实验室里,愤愤不平着。 对方子业讲:“师兄,这个兰天罗,真的不是人,平时里看起来低低调调的,实则一肚子坏水,根本就没安好心。” 方子业只负责收集合适进行投递袁威宏三月份即将投稿的面上标书的相应前期基础研究结果,完全没有回应。 揭翰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就没再开口。 …… “回去过年吧?姐。”在吃饭接近尾声的时候,兰天罗这么说。 洛听竹则摇头:“我不需要你来邀请和赏赐,更不需要你可怜。” “我不知道你做这个决定,到底是幼稚还是深思熟虑,但你有你的人生和任性,我没办法像你这么自由和洒脱,更没办法做到与你一般任性。” “我觉得一个人挺可以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洛听竹提起包,就要走。 站起后,洛听竹继续说:“以后你自己做你自己的事情,医学不是我让你学的,来中南医院的选择也不是我让你做的!” “你想要怎么发展,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姐。”兰天罗微微招手。 可洛听竹仍然径直离去。 兰天罗坐在桌子上,没有起身,只是微微低着头,情绪稍稍有点低落。 洛听竹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且在离开的时候,还把账给结了。 兰天罗也没拒绝,并未主动去抢着结账还是什么,只是他觉得啊,或许自己要走的路,还有蛮远。 可不管怎么样,兰天罗觉得自己的抉择都没有错。 自己的出生没有错误,父母所生,自己所希望的父母恩爱也没有错,毕竟他们就是自己的父母。 然而,洛听竹不喜欢老洛还有自己的母亲,也没有错,毕竟那不是她的家,只有她的爸爸在。 但自己有这个姐姐,小时候是不懂事。 但长大了,兰天罗还是想珍惜一下这一段亲情,他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当然,兰天罗自己,也是喜欢学医。 只是因为母亲的误解,只以为自己是想来找洛听竹这位姐,陪伴着她作为补偿,是脑门子一热,可兰天罗清楚,自己是喜欢医学的。 只是,这一次见面,没有电视剧里面的姐弟相见的那种感动,那种温情,所有的不过就是吃几口菜,然后聊了好久的天,非常冷清。 一直到晚上的十一点,心情其实非常失落的兰天罗,仍然在给揭翰发过去着一些刺激性的信息来麻醉自己…… 揭翰人都麻了,直接打电话怼了兰天罗好几百个字,这才心里舒坦着些。 “还装逼吗?” “我和方师兄在实验室里都快累死了,你这个师弟出去约会且不提,还总是在我这里炫耀,你是不想想要体验一下师兄的威严?”揭翰一本正经地摆着二师兄的架势。 “不要以为你初试成绩比我高,我就不敢pua你了。” 兰天罗的初试成绩,高达434+,如同一尊变态中的变态,比揭翰这一位当年骨科笔试成绩第一名,仍然高了一个层次。 “没有,师兄,我没这个意思。” “我其实是希望师兄你告诉给子业师兄一声,我们科室里的好看师姐,是我姐。亲姐。” 揭翰这会儿已经是往宿舍里的二楼爬了,爬的过程中,手机直接掉到了地上。 揭翰自己也差点就手抓着栏杆不稳地往后倒立尸摔。 几秒钟后,揭翰赶紧爬下去,把手机捡了起来,拉着兰天罗问的清楚后,就确定了兰天罗的身份。 最后总结说:“所以你来中南医院,是听竹师姐来撑场子的?” “不,我是想顺便再把那位教授给干趴下,让他再尝试一下有人建议他再息事宁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就这么简单。”兰天罗低声回道,装了一个大比。 揭翰:“……” 兰天罗接着说:“当然,这是我以前的想法,现在我的想法是,我tm能不能留院都不知道,还会痴心妄想着去干掉一位教授,也真的是想瞎心了。” “医学系太难混了,比数学系难混得多。” “这件事情,除了你和子业师兄,别给其他任何人说啊,师兄,拜托!不然我姐会不高兴的。” “但是你一定要给子业师兄说啊。” 揭翰瞬间一下子内心的诸多疑惑都清晰起来。 兰天罗,数学系的天才,找了一个汉市大学这么鸟不拉屎的医学院,吃饱了撑的吧?就算是汉市大学的数学系,估计都不够兰天罗闹腾的。 这原因到底是为什么呢? 但现在,就一切都解释得明白了。 洛听竹在内科实习的时候,是去年的年初,然后兰天罗年中就报考了这里的住培,八月份就杀了过来。 “那上一次那位,你怎么不帮忙呢?”揭翰又继续追问兰天罗。 “他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干嘛拒绝?我是我姐的弟,我tm不是姐控,更不想就地住院。”兰天罗无语地回了一声。 这tm要玩骨科,估计都不用自己老爸过来,就自己的姐姐就能当时给自己的手术做得明明白白。 然后再断再术,或者骨折手法复位术,骨折复位后手法脱位术…… “师弟,那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成为你姐夫?”揭翰不要脸地问了一句。 “滚!~”兰天罗一句话把揭翰这位二师兄安排得明明白白。 …… 当晚,方子业终于是又接到了两波图片,都是正经的图片,一波来自洛听竹,从内科薅到的实验结果图,没有其他的顺带。 只是特意交代:“师兄,看完之后,麻烦彻底删除一下。谢谢,这些结果是我借来的。” 方子业无语了一阵,也不好多说啥。 总不能说,你发来的这种借来的结果,我tm没用啊? 第二波,则是来自钱乔峰所在的课题组。 只是,钱乔峰的课题组还是给方子业带来了微薄的2点学识点,因为方子业在他们组的参与度,还是太浅太浅。 127.第124章最爱人间烟火气(求订阅) 第124章最爱人间烟火气(求订阅)时间如水。 腊月二十八,方子业交代洛听竹帮忙把没做完实验的细胞给冻存一下,就提前一天开溜了,直接杀回老家打算过年。 方子业并没有问洛听竹回不回去过年这样的伤心事,只是知道洛听竹应该会在汉市守年。 但方子业有一个比较温馨的家,所以方子业得回去。 自然,方子业也不可能邀请洛听竹回他家过年,这样的想法都别有,免得到时候十分尴尬。 方子业是腊月二十八下午的十八点四十七分到了家里,家里的五六只鸡鸭,在昨天就已经死得透透了的。 本来是打算方子业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杀,吃新鲜的。 但方子业老家的习俗有一句话,杀七不杀八。 也就是说,逢初八、十八和二十八,是不造杀业的。 方子业到后,当晚的晚餐就相当之丰盛。 而且,也没有什么需要方子业帮忙的地方,方子业一回来,只是陪着老爸老妈吃了个晚饭,然后就被也回家过年的老同学,给拉出去了半个晚上。 这是从小玩起来的铁哥们儿,不好拒绝。 好几年都没回家,回来的节假日,他们也不在,虽然感情略淡薄几分,但方子业回到了家,被逮住了就邀请你去他家里做客,你怎么好拒绝呢? 一路来回,路上叫方子业的人不在少数。 虽然方子业好几年都没有回家过年,但节假日偶有回来,方子业就是在镇里面长起来的,且目前还是颇为罕见的硕士研究生,前途无量。 基本上很多人,都很乐意与方子业热情打个招呼,方子业也只能一一回啊。 “嬢嬢(阿姨)、叔叔、伯伯、大姐大哥……” 一直到晚上的九点,方子业才重新回到了家里…… 坐在自建房二楼的客厅,一边剥着瓜子花生,一边给父母讲述着自己毕业论文答辩的事情,还有就是大概讲了一下博士期间的就读计划。 两人都听不懂,但也觉得挺牛的。 “听起来还是挺有出息的,应该就是电视里面,那种戴着手套、帽子,显微镜做实验的那种高端人才吧?”老妈说着。 “不对,应该是电视剧里面,挂着听诊器,走路都带风的医生……” 老两口说了很久。 方子业说:“我还是你们儿子,还是个人呢,我有点困了,伱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起来,还得办年。” 办年,就是为过年做准备的意思。 土家族是过腊月二十九的下午,也有人过二十九的上午,也有部分人过三十的早上或者三十的下午。 只有少数的苗族,才会过大年初一的早上…… 这几天,方子业除了白天抽空一两个小时,走访了一下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外,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和父母唠着嗑。 并且接待前来提前走访的亲朋好友。 本来走亲戚啊,是年后的习俗。 但是方子业比较特殊嘛,在父母两边的亲戚里面,都属于是最争气的。 因此,即便是没有到年后的正常拜年环节,仍然有舅舅姨妈和大伯伯母来家里玩。 年前串门不送礼,年后走亲不空手。 虽然大家来的时候,都没带东西,反而要吃吃喝喝,但方子业发现,自己的老妈可高兴了,把家里所有准备的年货,全都一股脑门地拿出来。 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够还可以打包。 方子业的表侄子以及堂侄子或者姑侄子,在离开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地打包回去,老妈在短短两天,到街上的干货店,买了三十斤的瓜子,三十斤的花生,才勉强够用。 可老妈仍然一整天都笑不拢嘴,仿佛是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好久好久。 …… 年三十,是很多人家准备过年的日子,但方子业家里啊,就不用办年,只需要负责玩即可。 然而,才高兴了一天的母亲,又开始惆怅起来,一边暗暗噙着泪,给方子业明天初一的出远门,准备着提前炕好的腊猪腿,腊肉方边肉,腊猪头等,一边有些不舍地看着方子业。 父亲呢,则是在给方子业啊,准备一些现做可以吃的东西。 比如说血灌肠、炸酥肉等。 两大袋子,基本上都被他塞满了,还在往里面塞,方子业此刻正提着袋子,说:“老爸,再塞就破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去了就可以直接吃,特别是这个酥肉,蒸一下,煮一下都好吃。” “比你吃外卖强,这个血灌肠呢,则是炸一下更好吃,你会炸吗?” 方子业笑笑说:“爸,初中的时候,我还做过饭呢。” “那不也有那么多年过去了么?” “再带点糍粑……” 一个晚上,老两口都在忙活。 方子业则是哪里都没去,就这么看着两人给自己投喂,然后偶尔给他们一个人剥开一个橘子,一个人削一个苹果,两人就乐开花。 晚上,一家三口还吃了点宵夜。 没有饺子,没有馄饨和汤圆之类的,就是架着小锅仔,放一点牛肉和羊肉,舀一大碗炖好的熬肉,一碗蒸肉…… 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感,更没有烛光,就只有不好看的联欢晚会陪伴着。 但方子业和父母几个人,都陪着小酌了一杯,每个人二两。 即便老妈也能喝。 吃饭间,老妈还一直说:“今年这个熬肉的火候到了,鸡肉炖的时间太短了,这土鸡啊,还是要炖长一点时间,不然肉质就太硬了,吃不下去。” “蒸肉里面的小米放多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年三十的十二点。 方子业也是不能免俗地陪着自己的老爸,一起出去放鞭炮抢年。 家乡有习俗,谁最早放鞭炮,来年就走大运。只是吧,有些人不讲武德,从十一点半,就开始放。 但也无所谓,方子业和老方,则是在十一点五十五分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点火准备,让老妈看着时间,一直到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 老妈很认真地看着手机说:“快点火,点火,还有十几秒了。” 方子业和老方二人则是各自用火机点燃了礼花筒与鞭炮,方子业点的是礼花筒,主要是父亲怕他崩到手。 炮火先起,噼噼啪啪,响起来的是儿孙满堂喧闹声。 礼炮后至,咻咻咻咻,闪出来的是前程无量祥和云。 三个人看着,老两口在笑,老方搂了搂方子业。 方子业则是拍摄着视频,拍了一半后,又把摄像头反转过来,拍了一张全家福式样的视频。 里面闪着福气的一家三口。 炮火炸完,礼花筒也喧嚣殆尽。 “走走走,外面太冷了,去里面烤火,烤火了就洗澡睡觉,来年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福气满堂。” “子业,明天你自己走啊,后面我们把肉和猪腿这些,给你寄过来,你一个人拿不下,我得和你爸给你外公外婆以及爷爷奶奶的太太们都烧点钱。”父母二人交待。 “好!~” “其实也不用带那么多。” “可以带,可以带,你都瘦了。”老方憨笑,然后往洗手台方向走去。 方子业则先上楼去洗澡,心里面默念,祝爸妈身体健康。 其实,在这边,也有‘送亮’的习俗,就是拿着乡纸烧给老人,毕竟逢年过节。 但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在世,因此,他们是不用直接去烧乡纸的,以往都是外公和爷爷这两支的人,各自领头去带着大部队拜送祖宗。 方子业的父亲,才要跟着爷爷去看望祖宗。 但去年,方子业的父母,都跟着两边都去了,希望祖宗可以保佑方子业读到博士,以后前程远大,今年成功了,那么以后就每年都要去探望。 这是方子业父母的世界观,方子业只希望,自己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们,都身体健康。本该,方子业是要每家都拜访和待几天的,但方子业回来的时间总共就才三天,着实匀不过来,而且方子业也想陪父母,就索性等到下一次的假期,再回来拜访吧。 初一。 凌晨的六点,方子业就起床了,背着电脑包、双肩包以及一个箱子,外加两大袋来自父母的厚重礼。 方子业必须得早点,方子业要先从镇里面到巴县,这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然后还要从巴县赶去巴县的火车站,这时间也不短。 因为巴县的火车站,稍微有点远,有二十多公里路程,还没有公交车,得要打车过去或者拼凑车,相当不方便。这一段旅程,可能需要一个多小时。 再加上周转,即便是六点半从镇里面出发,到火车站,就需要三四个小时。 那时候就是十点钟了,十点钟还没有动车,如果错过了九点五十八这一趟,就得白白在火车站等两个小时,等十二点这一趟,且票还有可能抢不到。 不过,方子业并不觉得辛酸。 拉着行李,走在前往巴县县城的城乡公交车站路上,方子业觉得非常温馨。 不管这里是有多么偏,但这里都是方子业的根,是方子业土生土长的地方,只要父母在这里,这里就是自己绝对的港湾。 只是,感受着寒风扑面与父母的爱意,杂糅下。 方子业想到了一句话。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父母故,人生只剩归途。 于一般人而言,这是正理,那如同洛听竹这般,父母都在,但父母天各一方的,她的来去处,又是哪里呢? 或许有一个奶奶,补足了她的亲情,可现在她的奶奶也不在了啊。 这两天,洛听竹仿佛人间消失了一般。 方子业也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反正晚上的时候,准时发一组照片后,就再无回复。 而且照片也非常正经和正式,没有夹杂乱七八糟的。 “子业,快来,上车就走。”公交车收银员看到方子业拖着东西,远远招呼。 方子业赶忙连蹦带跑:“好多钱。” “三十。” “我扫码……” 方子业左右看了看,再没座位。 过年期间的超载,只要交警不给力的情况下,在这样的乡下是避免不了的。 而且,公交车上,方子业还闻到了鸡笼里面的鸡粪味道,还有后备箱有一只鸭子一直在嘎嘎嘎,嘎嘎嘎。 这应该也是有人过完年后,把活禽带到县城里杀着吃。 但它们代表的,又是另外一番人生…… 终于,是在初一下午的六点左右,方子业奔袭了将近十二个小时,才终于是在中南医院的地铁站,下了地铁。 重新呼吸上自由行走期间的新鲜空气,方子业没由感慨了一下。 “这算不算背井离乡呢?” 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行程,再问父母已经都吃过了晚餐,目前去伯伯家里拜年和看奶奶的路上,方子业就松了一口气。 “老爸老妈,记得给我拜下年奥,虽然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方子业回家,肯定是带了礼物的。 但都是些小玩意儿,毕竟方子业目前没收入,送不了什么贵重东西,但好歹是份心意。 “放心吧,孝心到了就行。按照你爷爷奶奶的心思,你送一颗白菜比我送一盒礼品都更让他们觉得珍贵。” “甚至我们两打一架,我还被我爸打一顿。”老爸在电话里的声音,依旧爽朗。 毕竟争气的是自己儿子…… 挂断了电话后,方子业就来到了出租屋里。 用锅简单地煮了几坨酥肉,还是来自家里的那种熟悉味道。 方子业就坐在桌子上,看向了窗外,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和幸福感。 祖居山村,并非本意,想要跳出来,就只能是背井离乡,要么是打工,要么就是求学,要么就得走大运,否则的话,永远都翻不完家乡的那几座高山。 未来的路还很长。 看着几坨面相不算特别好的酥肉坨坨,方子业犹豫了一下,发了条信息问:“师妹,我回来了,从家里还带了些小吃,现在正搁锅里煮着,你要不要一起来吃点?” 过年期间,方子业享受着阖家团圆的氛围,不敢打扰,以免惊扰到孤身一人的洛听竹,但此刻回来,方子业觉得机会比较合适。 给洛听竹送猪脚这样的大货不应当,她还没有这样的身份,只有送老师们合适,不过给洛听竹分一点小吃,这属于正常的赠礼。 方子业本以为洛听竹会拒绝,但没想到的是,洛听竹还满口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方子业在运动场旁接到洛听竹的时候,就发现,洛听竹走来的方向并不是宿舍楼的方向,而也是方子业租住房子的方向。 方子业稍稍愣了愣,就看到,洛听竹拿来了三个保温盒。左手拧一个,右手拧两个。 “你这是?”方子业转了方向,走过去。 “过年,自己做的。就是味道一般。”洛听竹给方子业递来两个保温盒。 “听竹,你也在外面租房子了啊?”方子业意识到了言外之意。 “嗯呐,在宿舍里,不好过年,在外面的话,好歹能生火开灶。”洛听竹轻描淡写地描述着自己努力生火的样子,云淡风轻。 看似高冷的她或许也最爱烟火气息。 方子业就点了点头:“挺好的,在自己的房子里,想多晚睡觉就多晚睡觉。” 两人一路走到了方子业租的房子里,装修不好,家电老旧,但胜在干净。 不过方子业还是在洛听竹坐下前,用客厅专用抹布擦了擦桌子和椅子,说:“我还有东西煮在锅里,你先坐一会儿啊……” 冬天的汉市很冷,如果一旦出锅,估计很快就地凉下来。 洛听竹拉开了大长款羽绒服的拉链,并坐在了三脚架支起来的小方桌前,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自己带来的保温盒。 有她自制的‘抄手’,在她老家也有人叫包面,干湿分离着。 另外还有两个菜,一份是干辣椒炒鸡肉块,一份是干辣椒炒白菜,最后一盒则是白米饭。 方子业端来了一个小砂钵,看着洛听竹带来的东西,啧啧称奇:“你还自己做饭了啊?” “嗯,刚煮的,师兄你这里有碗筷吗?” 方子业自己不做饭,也没这个时间。 所以,方子业马上答应下来:“我先下去买点一次性的碗筷回来……” …… 九点半,洛听竹把自己的保温盒带了出去,方子业送了一截路,发现洛听竹租住的房子距离自己的楼栋不远,应该就七十米的直线距离,但要经过两个转角。 里面的装修和陈设,都与方子业租的房子很像,但里面的家电等,都更为齐全。 方子业发现,有很多东西,应该都是新购置的,有冰箱、小型洗衣机,还有电饭煲、炒锅、煎锅、木铲大勺子等。 切菜的砧板都有两类,一类是白色橡胶制,一类则是传统的竹板砧板。 看着这捯饬得有模有样的厨房,方子业也只能对洛听竹竖起了大拇指。 方子业还要看的时候,洛听竹则引路说:“师兄,这边是我住的房间,这边是我改造的书房,师兄要不要看看?” 方子业想了一下:“你是不是从上个月的二十号左右,就开始租房子和改造了,那几天你没来,是因为在做小装修?” “嗯呐,师兄,我觉得住得舒服是挺好的。”洛听竹点头,然后打开门,给方子业展示着她的成果。 房间的面积不大,但是书桌却很大,而且里面摆着的另外一个柜子,也被她改造成了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密密麻麻的书籍。 其中一大半是新的,只有一小半是旧的。 可以看得出来,洛听竹的阅读量,是非常惊人的。 128.第125章动物试验操作技术4级!(求订阅) 第125章动物试验操作技术4级!(求订阅)“好多书啊,你还有空看这么多书么?”方子业不无羡慕地说。 以自己目前的财力,方子业是置办不起这么多的家具,并非是方子业不想拥有。 自然,方子业也不是洛听竹,如果方子业不把所有的时间都累积到医学上,以前的自己,毕业都够呛,如今也是诸事繁杂,难以脱身。 不可能像洛听竹这样的天才们一样,涉猎广泛。 “偶尔翻翻,现在也没太多时间看了,师兄。” “哦,对了,方师兄,我三月份就要出国了。”洛听竹这会儿背着手,给方子业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三月份啊?那出国多久啊?”方子业并未多停留,而是走向小二室一厅的客厅,转身问。 “一年。”洛听竹说着,赶紧到了本来是电视柜的台上,给方子业拿了一个玻璃水杯,并且还用饮水机的热水给方子业泡了一杯茶,她自己则是只喝热的白开水。 沙发的里芯是老旧的,但是外表的皮,洛听竹自己翻新过,买了一个沙发套,看起来比较简约且干净。 方子业抿了一口,觉得茶水有点烫,才说:“和你这里比起来,我感觉我自己租房子就是白瞎了,只是换了一个睡觉的地方,找了一个工作台而已。” 洛听竹才只抿着嘴,她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不管怎么样,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心一些,才是最合适,最对得起奶奶的。 洛听竹也非常含蓄地没有提议让方子业也学着自己翻修一遍,她自己布置这么些,花费了三四万,方子业估计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也还好吧,就随便搞了一下。” “师兄,你要吃瓜子花生么?就是没有电视可以看。”洛听竹招待着。 “我喝完这杯茶就回去了,明天还得值班,伱也早点休息吧。”方子业左右看了看,是觉得同样的房子,这里比他那里要精神不少。 “好的师兄。” “兰天罗是我弟弟。”洛听竹在点头的途中,顺带这么解释了一句。 方子业整个人一怔,眼皮快速眨动了几下,心里更是给洛听竹还有兰天罗两人的年龄等乱七八糟的信息翻转了好多遍。 “真的假的?” “这消息实在太震撼了。”方子业正襟危坐,表情尽量缓和些。 “是真的,不过我没和他一起回去过年,我一直都习惯了一个人过年。” “师兄,你年前的那批细胞……” …… 从洛听竹的家里出来,方子业的心情瞬间变得轻松了很多,方子业在楼下,不时地回头往上看,有些藏起来不好意思讲的心思,偶尔又露出来。 但是只是露了一点点,他又收了回去。 美女谁都喜欢,方子业对洛听竹的好感不少,但方子业本来都打算着洛听竹这位师妹有没有发展前戏时,洛听竹直接用她的钱包让方子业收回了脚。 读书期间就攒了三十万啊? 自己父母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了多少钱? 这怎么冲? 这是方子业第一次收起自己的心思,当时还在暗暗感慨。 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只是后来,方子业通过盘算。 咦,貌似自己也许是可以冲一下与洛听竹的财富对等的份额奖学金以及人才引进计划的money时…… 方子业又听到说,兰天罗总是在和洛听竹约会。 方子业于是就以为,洛听竹本身就有一种慕强的心理,她慢慢从一个师姐的身份向师妹的身份靠拢,就是自己优秀了,而不是其他的因素。 自己所谓的‘双向好感’,不过是错误的。 那么这样的女孩,自己就不要招惹,因为方子业永远变不到比任何人都强。 然后出来了一个数学系的兰天罗,就真变得如此了。 不过,今天,当方子业从洛听竹这里揭开了又一层纱衣后,方子业又觉得,洛听竹是真的有点可爱,憨憨的,很自信,不怎么自卑…… 过去的旅程有点小可怜,但她自己锁着自己的世界,仍然很乐观积极,仿佛一个打不倒的不倒翁。 没有实验课题经费的时候,就自己去挣,没有机会做实验的时候,就主动去蹭。 有点厚脸皮。 有点拼。 当然也有点独属于她的弱,可她不矫揉造作。 当掀开高冷的外观和气质后,她其实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孩,有点感情空缺的女孩子…… 方子业暂时没考虑太多,她要出国,就得出国得潇洒点,在外面好好的学习。方子业自己,则也要为自己的未来就业等,做足够多的规划才行。 本来自己与别人比,甚至和洛听竹比,都略显不足。 但作为一个男人,如果想要追一个女孩的话,只是依靠甜言蜜语肯定不够,也不要去给别人承诺什么牵绊。 努力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看,不会强行说自己没钱,一直奋斗在努力的路上,能够随时接住和去靠近这一份缘分,就是方子业自己的爱情观。 而不是如同弱者一样,在差距和参差面前绝望和流泪。 当然,方子业也不喜欢自己化身为一个贩卖自己未来的人。 大部分的承诺都是空虚的,得脚踏实地些才好。 没有能力的情况下,就不要当一个圣人,这是另类的圣母,自然也没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别人,因为洛听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如果没去沙市,方子业永远都不知道,洛听竹的父母给她准备了这么多。 她的原生家庭不好,也不是父母三天一吵闹,五天一打架的,而是平平和和的分开,只是各自组建了家庭,把她一个人丢下而已。 如果没有上一次洛听竹的坦诚,方子业甚至觉得洛听竹很穷,穷得大部分时间只能用零食来对付三餐,在宿舍里吃着的是泡面,因此才如此瘦瘦弱弱的。 但其实根本不是。 初一的汉市,仿佛一座鬼城。 莫说是行人了,连街上的车都找不到几辆,外卖更是几乎没有,仿佛沉睡了一样。 但不管怎么样,都已经过年了! 过年就是除夕,华国人对除夕,都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 除陈迎新,今天之后,明天值班,后天去老师家里拜年,是该给老师汇报一下自己积累的工作量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只是个小弟弟,一直到年中,都等待着的是老师的提携,但等到初三的时候,自己给老师汇报自己积累的工作量时,恐怕老师会很欣慰吧? 年后就可以让老师带着我开始接触动物实验了,基础实验室和动物实验室里双边跑,不用到四月份,可能三月份下旬,师父,您就可以考虑成稿出去投了。 你给我一个博士就读的机会,我还你一个‘千青’,目前的工作量,应该差不多了吧? 这么想的时候,方子业就默默地将这段时间积累的学识点,全部都加点到动物试验这一块。 本来就已经到了3级的动物基础实验技术,瞬间就冲破了三百五十点的熟练度,目前作为初学者而言,绝对够用。 过一段时间,再加点到4级的话,就可以为自己下乡而筹备其他的学识点了。 …… 洛听竹在家里,终于是穿上了自己最喜欢家居时穿的睡衣,因为穿着睡衣会比较舒服。 她烤着火炉,一边拿出来平板,一边追剧,一边拿出来一堆零食。 当然,手边还有一个小巧的碗,里面有方子业给她送来的“酥肉”,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她其实并非没有吃饱,而是很久都没吃过,与家乡的炸酥肉相似的味道,很多地方的酥肉,里面都不放足够的花椒,味道不够纯粹。方子业带来的,其实味道也有点走样儿,但这就是与她记忆中的酥肉味道,最接近的,所以她才给自己奖赏了一小坨。 与此同时,她的父亲和母亲,都给她发来了两个大红包,但洛听竹都还没来得及处理。 因为她失眠了好几天。 这几天,洛听竹都不敢打扰方子业,因为她怕自己会打扰到方子业的情绪,自然,不打扰的时候,洛听竹这边,则是有不少的担忧。 她想了很多,她最后才找出来原因,方子业回家前,与她信息都没回一个,是不是因为兰天罗的原因。 于是她就揪着兰天罗又盘问了许久,可兰天罗说,他都解释了啊。 但洛听竹自己又不好问,所以就一直这么盘着。 其实,洛听竹在最近一段时间里,还是收获了许多感动。其中来源最大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小学高年级后,就素未蒙面的讨厌弟弟。 他从开始会说话了,就非常讨厌,小时候不会说话的时候还好,偶尔还喜欢被她抱着。 后来的联系就少了,因此洛听竹完全没想到过,那个讨厌的小孩,会在今年突然就闯进来她的世界里面。 另外有一个人,怎么说了,挺别致的。 洛听竹并不是没有见过欲擒故纵的套路,甚至她连那种假装高冷风等各种各样的师兄,都有见过,只是像方子业这样,与她相处起来平平淡淡的人,真的没怎么遇到过。 儒雅的人,洛听竹也见到过,方子业根本谈不上什么儒雅。 说不要脸,方子业也谈不上,反而有时候洛听竹觉得方子业就是太过于要脸,但有时候呢,方子业好像又没脸没皮。 方子业也不像个小混混一样的找准一个目标就粘着。 哦不,应该说,他有自己的目标,但不是其他这一些。 最让洛听竹不明白的就是方子业的变异搜集癖,你说看别人做出来的实验图片,有啥好看的啊。 欸,方子业不一样,不仅爱看成功了的,好像还更爱看失败了的。 洛听竹就猜测,方子业是不是有一种,看别人失败,自己站在成功的巅峰,那种居高临下的恶癖好。 越是猜测,洛听竹觉得越是如此,毕竟每次实验室里,谁的实验失败了,方子业都会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厚着不要脸的脸皮说,师兄,给我看看? 师兄?给我看看呗…… 洛听竹想着,啃着鸭爪子的她,啃到了自己的手。 好在没有多用力,差一点把自己的爪子给啃了,有些红红的,但很快,洛听竹自己的脸也红红起来。 她自己要出国了,而且是在一个月之后,就要离开…… 虽然洛听竹完全不害怕陌生的环境,毕竟很多年以来,她都是在陌生环境里度过的,但她还是有点紧张和失落。 紧张是因为即将面临一个更加全新的环境和国度,更有些失落的则是,她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想法到底怎么样,她该不该出国。 或者说,她都不太清楚,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在医院里这种‘拼杀’,但身边有人的节奏,她就不想去往外面冲了。 可问题是,方子业冲得太快了,以至于洛听竹现在很慌,一点都不敢松懈…… 洛听竹回到了和方子业的聊天界面,没看到什么信息。 她便又返回去,重新问兰天罗:“你决定好了没?一旦真的硕士被录取,你以后的人生轨迹可能就完全定数了。” “你的数学天赋很好,你不要随便就浪费了。” “我不需要你所理解的那种赏赐和守护,我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你不要任性赐给你的天赋!” 兰天罗则说:“姐,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学医,而是喜欢学数学呢?” “就因为我高考的时候理综生物被扣了4分,然后数学满分吗?” 兰天罗提前参加了高考,但高考的分数仍然非常高。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洛听竹气不打一处来,很有一副姐姐的风范在。 “是姐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就觉得中南挺好的,不行么?”兰天罗绝对不是傻子,他知道洛听竹的意思是,以兰天罗的成绩和天资,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不是兰天罗的好归宿。 不管是兰天罗自退一步回数学专业,还是兰天罗继续朝着这个方向进取,随随便便跑京都大学附属三医院或者积水潭甚至协和,都比现在的前程更好。 “那你就作吧。”洛听竹道。 “我觉得挺好的。” “师姐,你上次那篇生信分析发了没有呀?”兰天罗又改了口吻,开始关心洛听竹的生信相关的学习进度。 “投稿了,小修……”洛听竹回。 洛听竹并未因为认出了兰天罗的身份,就不去求教,这不是一个成熟的人会做的逃避事件。 毕竟与其和一些烦人的师兄们请教,与兰天罗请教,她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洛听竹有发现自己的心态改变了,因为兰天罗的到来,她愿意更加热爱生活,但洛听竹也没去管。 父母的事情,洛听竹早已经看得明白,并非自己可以左右的,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也不可能再重组,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自己就要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一些。 …… 方子业回家后,就先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经做出来的实验数据材料,打算在初二值完班后,去老师袁威宏家里拜访的时候,好顺便给袁威宏提一句。 工作量积累下来后,是需要发表出去,才能算比较正式的成果的,否则的话,就只是几组图片而已,完全体现不了自己在学术界的价值出去。 时间过得很充实。 值班的时间,也是平淡如水。 春节后的大年初,没有人愿意往医院里跑,大部分的急诊,则都是被金宏洲挑选完,即便是无奈下要住院的,也都不是需要急诊手术的病人。 如果有急诊手术的话,那么也是金宏洲带着手术班去完成。 且因为是年初,金宏洲即便是知道了方子业在值班,也不可能给方子业找事情做,一年到头,总得休息一段时间,一些小打小闹的脱位和骨折,就放出去其他小医院处理得了。 因此,方子业一整个班,都舒舒服服的,反而蹭了三百块的工资。 即便是硕士研究生值班二十四小时,也是有值班补贴的,常规是一百块一个晚上,节假日三倍。 说起这个,方子业是真的觉得中南医院够人性化,毕竟很多正式工作的地级市医院的一天值班费,可能还不到一百,更别论是节假日翻倍的说法了。 初三,方子业早早地就和袁威宏约好了时间。 但方子业还是先回去洗了一个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后,才又出了门。 没办法,这一次去拜访老师,还是只能空着手。 年关时节,快递都不上班,家里的肉也没发过来。 但即便是空着手,方子业觉得自己拿了这一台电脑过去,也足够老师高兴了。 顶着寒风,方子业收了收衣领,避免入侵,然后步行到了袁威宏的小区楼下。 进了电梯,到了家门口,方子业才发现,家里面就只有袁威宏一个人,师母以及师父的女儿“小七”都没回。 “你自己换鞋进来找个位置坐,我也是刚从家里回来,你师母和小七都还在那边玩。晚上我们一起过去吃饭。” “但那里人比较多,并不方便我们聊天。”袁威宏忙活着烧水泡茶还有摆水果的果盘,方子业换鞋后,就主动上前去帮忙。 求月票 129.第126章来自方大爹的投喂(求订阅) 第126章来自方大爹的投喂(求订阅)方才十几分钟后,方子业的后脑勺,就狠狠地被拍了一记。 “师父,你打我干嘛?”方子业整个人都迷茫起来,我这里说得好好的,而且把实验结果的照片都给你分组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怎么还被这么重地拍了一下。 是真的tm的有点重。 袁威宏坐在了书房客座位,反应过来后,袁威宏知道自己是太过于激动,以至于下手太狠了。 袁威宏转过自己的“将地中海”,把后脑勺转过来,拍了拍:“要不你还一下?” 方子业:“……” 伱这个师父教的什么,当场演示如何欺师灭祖么? 方子业自然没有照做。 “你这是三十万可以做出来的东西啊?”袁威宏转头回来的时候震惊了,即便是自己的家里,他仍然狠狠地压低了声音。 袁威宏的头皮有点发麻,他本来以为,方子业最多可以积累个十几个工作量,就已经到了天花板上去。 因为一个工作量,固定的花费,就是那么多,方子业可以拿着三十万,做出十五个工作量,比他上次发的期刊能够稍微好一些,那也是非常优秀的了。 但好家伙,方子业这u盘里储存的,到现在为止,绝对不下于五十个工作量的内容。如果到时候把动物实验一加上来,至少也是七八十个工作量了。 方子业目前的工作内容,是一个大环状—— 二甲双胍,骨巨细胞瘤、到hk2,再到mrna之间的所有环状关系都通透的话,那么工作量会飙升到10左右,这样的工作量的话,发个七八分的文章,才算是比较保险。 也是袁威宏对方子业的最大期许,毕竟层层深入后,还需要环状进行证明相应的结果,需要付出的时间和工作量,非常大。 如果,再行深入一层,或者再浅出一层,从生信分析,到分子学,到细胞再到mirna的全部环状通路都被打通,且有现实可承载的药物作为研究的对象。如此杂糅下的工作量,则是再次飙升到40左右,40左右的工作量,全部堆积之下,发一篇十五分以上的基础论著类型的文章,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但问题是,方子业目前的基础实验的规划,还不止这么些。 生信分析的相应数据,袁威宏倒是知道,是方子业让兰天罗或者是揭翰帮忙拆解出来的。 但后面的这些东西? 这是三十万能做出来的? 接近五十个工作量的内容,再怎么不济,发一篇大刊的子刊,也是绰绰有余,比如说jamaoncology、cancerdiscovery、naturecancer、journalofthoraciconcology…… 再后面的,二十分以下的期刊,袁威宏基本上都不考虑和去思考了。 “师父,不是医院里也给了钱么?到时候把资助编号写上去就行了啊。”方子业捂着头,无辜地摸了摸。 师父啊,我知道你很震撼,也想到了,但我唯独没想到你还能动手打人的呀。 “你是怎么拆出来的?”袁威宏内心打着鼓。 一般来讲,一个工作量的内容,三万块钱要做完,都极为困难,需要非常高的成功率,方子业是操作比较牛逼,成功率高一些。 但也不至于会高了这么多吧? 一拆三,30万的钱,也就是90万的正常成本,顶格计算,能够做出来三十个工作量的内容和试剂,但是方子业这里有五十个。 “就是慢慢拆,偶尔从其他的师兄们那里薅羊毛这样子。” “师父,这并不重要吧,你觉得,这么多工作量,积累到一篇文章里,有没有可能期待一下二十分以上的文章?”方子业舔着嘴唇,转过身问。 袁威宏沉默下来。 继续上下翻动着看高达数百个实验结果,足足一分钟后,他才比较保守地说:“要看你怎么发,如果等着动物试验做完发的话,应该可以走一篇30分左右的肿瘤专刊。” “如果是现在就要拆分着发的话,发两到三篇15分左右的文章,都已经足够。” “但你应该知道,一篇30分左右的,比五六篇15分的文章,更加有说服力,是吧?” 方子业点了点头,他如今又不是那种刚入行的小傻瓜。 “师父,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般来讲,目前国内,除非是大团队的子团队,通过砸钱用比较高精尖的技术去测算通路外,能够单纯通过基础操作实验,就可以发这么高分文章的团队,屈指可数。” “其实如果把这些数据交给大牛,有可能发到四十分左右,毕竟他们是有很多的前期研究基础在……” “我们如果可以四月份前,把动物实验收尾的话,以后我们团队的前期积累,是不是就算特别丰硕了啊?”方子业很开心,并没有收敛自己的情绪。 收个毛,收个线啊。 袁威宏震惊得都打人了,这还假装谦虚,那不是虚伪到虚伪她妈妈家了么? “嘶!~” “呼!~” “嘶!~” 袁威宏冷静地重重地呼吸了好几口,才说:“有希望,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得去从医院里搞点钱,不然的话。” “所有人都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这些数据,是没有钱支持的,别人非常可能认为我们是在作假。” “而且,这个账的立项,还得把时间写到去年和前年。” “我们可以保底22分左右的naturecancer,争取一下jamaoncology,或者cancerdiscovery也行,后面两种,都是28分左右的文章。” “子业!~”袁威宏又动手动脚地搓了搓方子业的头。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他内心的激动之色。 说什么老师风范,说什么来自老师的言传身教,可以讲这么一句大话,这么多工作量的投喂,这是科研领域内的大爹都不为过。 自己给方子业的工作量,也就是十四五个,是自己写文章写得好。 方子业不到一年时间,反手给他赚了三倍过来,且之前的那篇文章,袁威宏是实打实的通讯,也是对他极为有用的。 这样的回报率,袁威宏想说的是,有多少我接多少啊。 “我tm爱死你了。”一向沉稳的袁威宏,这一会儿差点手舞足蹈。 搓完方子业的头发,站起来,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嘴里念叨:“有这么多工作量加身,但凡不是遇到了变态级别的人物。” “不,只要不遇到足够多的变态级别人物,那玩意儿都稳了,甚至这一份材料和工作量,支持邓勇教授跨级评审长江,都有不可轻视的份量。” “子业,你先等一会儿,我要缓一下,我得好好地想一下,怎么去把这个钱补上来。” “五十个工作量的费用,目前的差额还有一百二十万,如果再要加动物实验的话,还得一百多万,这个钱,好像就只能邓勇教授才能拿到手了。” “不对,洪字礼副教授那边可以匀称过来,这样合作算吗?我得去问一下洪教授,这一篇文章对他也绝对有用。” “转型基础类型的文章,超多的工作量以及通路证明,说服力和含金量是非常高的,特别是在专业的科研领域,大家都懂。” “你自己先玩,我真的需要缓一下……” 袁威宏从家里回来的时候,就给老婆说的是,方子业今天找我,估计是再送我一篇十分左右的高级文章。 自己老婆自然没有反对,知道袁威宏目前处于事业的关键时期,想要往上面爬的话,就得不断地厚重自己的积累。 然而,袁威宏真的没想到,方子业送来的礼物竟然这么大,而且很多地方都非常成熟了。 甚至于,袁威宏这一刻,都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这一篇文章如果提前发表,就可能让他面上标书作废的事情。 作废就作废了,就算没有面上课题的四五十万,我发这么一篇文章,医院给老子奖励的奖金,可能都要超过五十万,我还缺你那点资助的课题基金? 但发表一篇文章,要考虑得更加全面一些。 不仅仅是结果的真实性,还要把其他的因素都给考虑到。不管是千青,还是未来几年要冲的杰青,都是非常厚重的履历,袁威宏绝对不会错过这么一次好的机会,因此,他需要的是冷静。 方子业目送着袁威宏有些神魂不正出了门,他的心里,才微微一暖。 师父,谢谢您,给我开启了科研的大门。 方子业知道,师父的眼光是很准的。 虽然说,这一篇文章的大头,是给袁威宏占了,但是,对方子业自己而言,这篇文章一旦见刊,方子业就只需要把自己的简历往中南医院的人事科一送。 配上一句配音—— “有人打我没有?” “欸,有人打我没有!” “……” 这不是夸张,这种顶级的期刊,即便是汉市大学这样的高校,特别成熟的教授团队甚至院士团队,也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地就可以发的。 出自一个学生的手里,这样的科研天赋,是所有高校都梦寐以求的。 不要只看到方子业只有一篇文章啊,他还才开始啊!!!! 医学领域,方子业虽然是二十七,成熟到顶,但他就在大部分的医生眼里,甚至博士生眼里,都可能还是个孩子。 是天赋不错的孩子,那如何谈不上就业的问题? 足足半个小时过去,方子业点的外卖咖啡到了,才出门去迎接。 此刻,袁威宏仍然坐在客厅里。 只是,在方子业端着咖啡重新走进房间里的时候,他才恢复了神色如常:“子业,过来坐,你别笑你师父啊。” 袁威宏这会儿眼圈微红。 若非太过于激动。太过于欣慰,他绝对不会破掉自己在方子业内心深处三年的人设,开朗阳光但成熟稳重。 开朗,代表着心态好,阳光,代表着积极向上,成熟,代表着做事周全,情绪稳定。 但这一次,袁威宏直接把三个东西都破开了。 没办法,袁威宏但凡不是因为恩师离开,他目前的成就,也远不止如此,不说对标省内知名的手外科教授刘煌龙,但是想要和洪字礼副教授三十四五岁对抗一下,袁威宏觉得自己不是没有机会。 但? 那是如果。 恩师离开,很多资源便逐渐溃散,虽然不如树倒猢狲散那么快,但也差不多,导致袁威宏基本上没有什么资源可以吃。 所以说,袁威宏走到如今这一步,经历的辛酸以及波折,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只有他的老婆,才看到过他卸下所有伪装的真实模样。他的父母,都未曾见识过。 “师父,喝咖啡冷静一下吧。” “本来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咱们师徒两个,可以关着门,偷偷笑的日子。” “其实我也很激动,毕竟也是我们课题组,最近一段时间一起努力的丰硕成果。” “就自然不会存在笑话和不笑话的,我是非常感谢师父您,替我撑起了那把保护伞,让我可以毫无顾忌的漫游。”方子业永远忘不掉,去年的那次门诊。 袁威宏以绝对威逼地口吻,让方子业把那一篇骨肉瘤的文字给背得滚瓜烂熟的声音和音调。 那是一场方子业与生俱来,遇到过的第二大救赎。 方子业以为的第一大,乃是自己母亲生自己的时候,遭遇的痛苦。 甚至比自己的父亲,都对自己的救赎,相对更大些,由此可见,当时的袁威宏,对方子业的助益有多大。 袁威宏没客气地接过了方子业递过来的咖啡。 莞尔一笑,轻轻地嘬了一口,接着说:“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取得的成绩,也不枉费师父我,替你们三个劳累奔波了。” “也不管怎么样,你师父都要给你说明一下,你现在的这些工作量,对你的老师我很有用,所以我必须要一个通讯作者的名字,挂在上面。” “可以共通讯,但是必须要有一个。” 袁威宏稍微改了一下口吻,半命令,半商量式的口吻。 “师父,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我的意思是,邓教授可以要一个共一作,毕竟邓老师也给我们给了钱,虽然还没到手。” “可是洪教授的话,在这个课题里,我并不觉得他必须出现在一作和通讯的名单里面。”方子业虽然也很感谢洪字礼副教授的赏识。 可一码归一码,自己目前所做的这些实验,不管是资金还是课题经费,都是来自于袁威宏。 自然,方子业敢放心大胆地用完袁威宏之前课题所有的钱,不给动物试验留下余地,就是因为邓勇教授的保证和拉回来的医院经费资金。 这个恩,是要记住的。 “这种话可以关着门说,但是绝对不要在实验室里出现。” “这些我们另外谈,还有资金的事情,我去想办法解决,从年后开始,我和你一起去动物实验室,能做多少出来,就做多少出来。看看能不能在七月份左右的时候见刊,给我助力一把。” “倒是不用考虑邓教授的助力,邓教授还有好几年时间可以积累……” “还有啊,你师父我最近这段时间,也没有白跑,我给你物色了几个本科生师弟,都是天赋非常不错的,我是打算让他们合适的时候,给你在博士就读期间来帮忙的。” “但目前而言,好像这个课题已经用不到了。” “你师父我目前取得的成就有限,没有足够的师门人手让你用,但我也在想办法,另外,只有我尽快升了副高,我们团队才算逐渐趋于稳健,到时候才会有更多的自己人。” “而不用去往外面借调……”袁威宏的压力很大。 因为本来,这些事情,都不是袁威宏现在该操心的。如果楚老教授还在的话,现在袁威宏早就是一个类似于洪教授的小老板了,哪里需要自己在从头开始搭建家业? “走走走,吃饭去。”袁威宏说完,就赶紧想起了,方子业还没吃饭的。 初三的时间,外面的饭店都已经开门了。 “师父,现在才十点十分,您饿了啊?”方子业没动身遵从袁威宏的意思。 袁威宏则稍稍尴尬一笑:“那就等一会儿,晚上我带你回家吃。” 袁威宏逐渐地安抚好了情绪后,便问:“子业,你和听竹两个,现在发展成什么样了?” 方子业目光一闪。 满脸疑惑。 “师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方子业反问。 袁威宏则笑笑:“你觉得是误会也挺好的,懵懵懂懂,酸酸涩涩,分分合合,就是爱情。” “你现在可能不明白,但是等她出国之后,你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我也不提点你。” “另外的话,按照现在的程序,我们估计之前预备好的面上课题的标书,也不能用了,但是没关系,你师父不是一个绝对的徒弟或者老师啃食族。” “你准备了一份,我这边也准备了一份,所以,我们还是有得投标。” “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做好动物试验的规划,还有尽快把钱拿到手里,争取从初七开始,我们就往实验室里一钻,有绝对底气的背水一战。” 求月票 130.第127章老师压不住的棺材方(求订阅) 第127章老师压不住的棺材方(求订阅) 中下午的时候,袁威宏就把方子业带到了他父母家。距离中南医院比较远,是在汉阳区,小区的楼房并不是很高,也几乎没有物业,可自己的师父从外往里走,至少遇到了十几撮的熟人。 估计就是跟着院子里长大的。 “威宏,这小伙子谁啊?”有人坐在一楼,架着火炉打麻将,一堆人里其中一个问。 “我学生。”袁威宏昂首挺胸,语气浑厚。 对面一人笑笑:“你又不是老师,你哪里来的学生,你老婆的学生吧?” 袁威宏当时语气一滞,不知该如何解释:“您老眼神真好!~我先回去了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 到了家里,袁威宏就热情给众人介绍,仿佛是带了个干儿子回家,师母也是通过袁威宏的眼神,知道了方子业估计是给袁威宏喂了一口大饱,也是热情地招呼着。 瓜子花生必不可少,水果饮料一件不落…… 当晚,袁威宏也离开了家,作为家里的儿子,还有老公,他也是把陪伴的时间全部用完,接下来的几天,就该轮到他轮番挨个的去拜门。 这是方子业第一次跟着邓勇见识到‘职场’的江湖道义。 袁威宏带着方子业去的第一站就是他直系上级邓勇教授家里,提着两瓶好酒,再没其他东西…… 第二站则是韩元晓教授的家里,韩元晓目前是病区的代主任,至少是明面上的科室老大,面子还是要给的,袁威宏提着的东西与去邓勇家里一样多。 都未久留,然后是老主任董耀辉教授,李国华老教授…… 一连三天,方子业差不多都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再从最后一家不知名的教授家里下楼时,方子业才问:“师父,还要走下一站吗?” 袁威宏摇了摇头:“不用走了,子业。” “这就是人生呐。有狗屁倒灶,也有精彩十足的地方。” 袁威宏把档位调至d挡,热好车后,直接一脚油门踩出去。 方子业似懂非懂,却也觉得老师相当的不容易,保持了一阵沉默后,袁威宏才说:“伱现在就提前串门混个脸熟就行,也不用送什么东西。” “你送东西教授们一般都不会收的,名不正言不顺,你要送未必别人肯收,所以你以后送礼的时候,也要好好地琢磨这个道理。” “当然,我并不希望你也走到我这条路上来。”袁威宏说到最后,这么补了一句。 方子业抬头,戳破:“师父,您是说师爷的事情吗?” 方子业唯一能够想到的,需要袁威宏拼搏去补足的,好像就这一点。 “是,但也不全是。算了,不说了,你以后慢慢学着琢磨吧。” “反正你要相信一点,一般会选择在你不求着办事的时候,收下你礼的人,要么就是招摇撞骗,要么就是看得起你。” “这就是职场。” 袁威宏言传身教着。 而今天,已经是初六,而过了初六,也就是正式上班的日子,各个动物实验室以及动物试验中心,也即将开业。 初四那天,袁威宏就和邓勇教授说过,要和方子业一起半脱产去搞动物试验,如果有什么特别的吩咐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不然的话,整个二月份,袁威宏待在科室里的时间,不会很多。 因此二月底,就是学生们开学的时候,袁威宏还有教学任务,到时候肯定抽不开身来。 袁威宏把方子业送到了医院门口,就驱车而去,再没作过多的邀请。 但这么一来,方子业家里还盘着的,本来打算送给谢晋元副教授还有洪字礼副教授的猪腿,就没地方去送了。 方子业的礼物袁威宏没丝毫客气地拿了,邓勇也是如此,但袁威宏又说自己最好目前不要给谢晋元副教授和洪字礼副教授送东西,方子业也就不再去多忙活。 回到家的方子业,索性决定把其中一块腊猪腿送给洛听竹算了,只是给洛听竹发信息,洛听竹仿佛不在家,久久都没回复。 方子业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的时候,忽然是看到已经过年回来的兰天罗和揭翰二人,各自给方子业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师兄,你快来,听竹师姐她的清创术也提升了。好多师兄弟们都在练功房里看呢。”这是揭翰的语气。 兰天罗的信息则是:“师兄,师姐她又突破了,要请客吃饭的哦。” 方子业看了,嘴角一笑。 这兰天罗,装得是真好,如果不是洛听竹告诉他,他还真想不出来兰天罗和洛听竹有什么联系。 他们有共同点吗? 长得不像,而且兰天罗没有洛听竹颜值这么高,除了都很聪明…… 都很聪明! 方子业出门的时候,拉门的动作一僵—— 所以,兰天罗之所以选择汉市大学的中南医院,不是随机在全国范围内挑选的作为他追求医学道路梦想的起航地,而是有目的的。 并且,兰天罗之所以是今年来,而不是提前转专业,最根本的原因是,他知道了洛听竹在中南医院里受了委屈。 要知道,一个女孩子的脾气,再怎么,也没有一个男人发怒的时候那么癫狂。 如果是兰天罗遇到了同样的事情,或者是在兰天罗在汉市的情况下,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是能做得到大不了一换一的。 甚至,方子业还在想,兰天罗之所以以数学专业的学生转来临床医学,是本来就有一条退路—— 不当医生啊,老子当数学家去,就问你慌不慌。 当然,或许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细节,但并不重要。 方子业到练功房里的时候,练功房里的人数不算少。 基本上组上除了值班的舒朗还有已经“毕业”的孙绍青师兄,都来了。甚至就连实验室里面长期混迹的学术型博士研究生,也是想着来练功房里,见识一下科研临床双馨的天才师妹。 只是,方子业有注意到,洛听竹啊,似乎不仅是清创术到了3级的足够熟练度,就连关节脱位手法复位术,也是不知不觉地追平了自己当前的进度。 还真是厉害啊! 方子业并未站在最前方,而是在最后方,默默地看着洛听竹完成清创术的练习后,然后努力鼓掌。 洛听竹被很多人围观,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脱下手套后道谢:“谢谢师兄们,谢谢师弟们……” 王元奇则起哄:“师妹,你得请客吃饭啊,你这不仅出国拿到了全额奖学金,这练功房的练习项目也是精进飞快,我们可都等着打秋风呢。” 顾毅认真地点了点头:“听竹,是该请吃饭了,正好我们这些师兄弟妹们,一起有机会聚一聚。” 董文强和薛漕两个人也是表态。 方子业则没说话,他只是在洛听竹有点惊喜和复杂交加时,把目光看向了兰天罗所在方向。 兰天罗默默地隐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方子业默默地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弟弟,是真的聪明啊,以这样的形式,给洛听竹补了一个她能接受的“人格”团圆,也不是一般人想得到和安排的出来的。 至于兰天罗为什么安排得出来,现在揭翰在兰天罗面前都是小弟模样,其他人能看不出来兰天罗的不凡之处么? 甚至在袁威宏的中间协调下,兰天罗俨然成为了组内终极的数据管理大师,也就是说,组内每个人的文章发表前,都最好让兰天罗看一眼数据可不可以更好的可视化,提升一下文章的逼格,多发个一分或者两分影响因子的期刊。 洛听竹没办法拒绝,一众人就相当于是大组内团建性质地来到了汉街的一家烧烤店里。 三张桌子拼凑成了一方大长桌,点的烧烤份量也都不少,能喝啤酒的就喝啤酒,不能喝啤酒的就是在喝着饮料…… 这个晚上,谁都没有醉,只有洛听竹大胆地尝试了一瓶啤酒后,再次晕晕乎乎起来。 跎红着脸,眯着眼睛,享受着这种欢快氛围,同时偶尔往方子业方向瞥个一两眼。 大概在晚上的十点四十分,这聚会才算结束。 本来严志名师兄都已经偷偷买了单,但是洛听竹还是坚持着把钱转了过去,然后大部队才分开、分批次地各回各家。 自然,方子业、揭翰、兰天罗以及暂时被邓勇安排在袁威宏小组的洛听竹,是一个小队伍,正好是四个人,可以打一辆车的。 可兰天罗和揭翰两个人,多么懂事啊,出门不久就约着去网吧打游戏了。 洛听竹的意识稍微有点朦胧,方子业则是赶紧叫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虚扶着洛听竹上了车,待她坐好后,方子业才坐到了靠门位置。 “师傅,中南医院。”方子业对师傅说着地标。 其实也可以提前下车,但方子业懒得窜小路。 “好嘞。”司机回头特意看了一下洛听竹,再看向方子业的目光,有些羡慕,仿佛是觉得方子业捡尸了一个质量非常高的女孩。“师妹,没醉吧?”方子业问。 洛听竹摇了摇头:“还好。” 这是方子业第二次看到洛听竹喝酒,就便没再多说什么其他的话。 一直到,下了车,从中南医院急诊科与骨科大楼的旁边,走向运动场的小路上,方子业才偏头说:“没出正月都是年,新年快乐。” 洛听竹低声说了句:“师兄,你也新年快乐。” 声音带了几分感动的哽咽,眼角似乎有点晶莹。 且寒风一吹,她又仰着头,左右晃了晃,把眼泪给别了回去,看起来憨憨的。 她戴着白色羽绒服的连体帽,看着如同黑夜里的白色天使,纯洁而无暇。 “以后少喝点酒吧,我估计你是对酒精过敏。”方子业也很少见过如此滴酒不能沾的人。 毕竟,方子业的家乡,高中毕业的那一撮女同学,基本都能喝,有一小部分,让方子业一半的量,方子业也得乖乖趴下。 “好的师兄。”洛听竹点头。 一边往前走,一边偏头看向方子业的侧脸,然后说:“师兄,你可能要帮我完成一下课题的后续实验,我出国之后,一年都进不了实验室,我怕我的课题结不了。” “小问题。”方子业比划了一个ok手势。 洛听竹闻言才开心了两下,有点调皮地说:“师兄,我在练功房里超过你了哦。你也要加油追上来哦。” 方子业心说,你要是不显摆你的小富婆气质,我可能早就开始追了。 但方子业没有往这个意思层面接话。 而是解释道:“我现在做的课题方向,加不上名字了。就算是要加,也是无关紧要的位次。” 方子业有点抱歉。 因为一开始,在他的规划里,洛听竹是可以有一个共一作的,袁威宏通讯,他和洛听竹共一作,两位师弟分别是二作或者三作,那每个人的含金量都很高。 贸然间闯进来一个邓勇还有一个洪字礼副教授,方子业已经没办法给洛听竹争取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但其实,这个实验组,洛听竹帮了很多忙。 “没事的师兄。我自己有课题方向。”洛听竹压根就没往这个方向期待过。 两人步行了一阵,方子业还是把洛听竹送回了她出租的房子里。 给她也安排了一杯茶醒酒后,方子业就没有多停留。 而是解释说:“听竹,我先回去了啊,明天我就要一边开始动物实验了,然后是下午的四点多到七点左右,才会在实验室里。” “你也早点休息。” 洛听竹也起身相送:“好的师兄。” 方子业转身走了两步,洛听竹才又说:“谢谢你师兄,你替我给兰天罗也说一声谢谢吧,我知道今天的人,基本上都是他请过来的。” 方子业已经推门到了门外。 “你怎么不自己说呢?”方子业问。 “我说不出口。”洛听竹一瞬间仿佛撕开了自己所有防线,清清白白且真实地站在了方子业面前,她掀开了自己的第一层心结,我就是这样的原生家庭的孩子。 “没事,以后会慢慢习惯的。早点休息,不要熬夜了。” “啊?”洛听竹稍稍一惊。 方子业则笑了笑说:“你不知道我和科室里的老教授们关系都很好啊,不要熬夜去练功房麻痹自己了。” 洛听竹要在练功房里练习,肯定需要练手材料。 老教授们闲来无事,即便是在过年期间,也陪着一位天才少女,除了晚上的时候回了家。 但是,他们也知道,洛听竹每天的训练量,到底是多少。 “有很多人都很关心你,只是没找到比较合适的方式,就怕唐突和冒昧。” “你如果明年还是不想回家过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过年。”方子业与洛听竹约定。 洛听竹人稍稍一怔:“我们一起过年?” “我打算九月份就出国。”方子业往楼梯间下去,没再解释后面的话。 但如果洛听竹足够聪慧的话,她应该知道,3-8算半年的话,那么9-3的半年,就是另外一个半年轮,方子业只打算出国半年。 方子业也跨出了第一步,但留给了洛听竹一个结实而果断的背影。 洛听竹看了足足一分多钟,才默默地转身,回到了房子里。 左看看,右看看,对着窗外笑了起来。 她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幸福,她做到了对奶奶的承诺,她觉得如今的汉市,越来越有另外一种家的感觉,它虽然不同于奶奶在的那个家,却比伯伯家还有父母重组的家,要轻松自在很多。 只是洛听竹略有不解,明明她能够感觉到方子业的关心,但方子业却总一副冷冰冰,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她心里格外忐忑。 她现在不仅仅只有好奇的心理…… 正月初七,是2月8日。 袁威宏和方子业二人都是信心满满地杀向了袁威宏之前就经常做实验的一家,比较大型的动物试验中心。 虽然中南医院里面,也有动物试验楼层,但是,这里的动物试验大楼,没有那边的大型动物试验中心那么规范和动物种类齐全。 毕竟,在大型动物试验中心里,除了不能做实验的动物,其他的牛马羊猪,都是有资源和货源的,而且保证是符合动物试验规格的那种。 只是,才仅仅一个上午时间,袁威宏就彻底忍不住了。 直接把做胫骨平台载瘤试验后的皮下成瘤试验的注射器一扔,满脸欣慰的表情中,夹杂着我tm是个废物的表情。 “我就知道!~~~”袁威宏这四个字拉得老长。 “我没法玩了。” 袁威宏往远离操作台方向走,一走三回头,看向方子业的目光,格外复杂。 方子业则表情略纠结一点地说:“师父,要不您再来一下,我表现得差点?” 方子业知道,袁威宏的导师道心一瞬间被自己给崩了,方子业本只以为,自己越优秀,老师肯定越高兴啊,谁知道,他才表现了不到一个小时,袁威宏就破了防。 假装? 我tm要你假装啊。 袁威宏恨恨不平,远远地一边脱着手套,对着方子业指了指:“你tm是哪个棺材板没盖住跑出来的吧?” 方子业则略调皮地站起来,对着袁威宏离开的方向微微鞠躬:“那也是师父您帮我推开了棺材板,不然我还是永无天日。” 袁威宏深吸了一口气,把实验室里面的老鼠尿骚味儿都差点吸没,语气恢复了正式:“那我就真走了啊,以后我就当甩手掌柜,从方向上对你们进行指导了!” “好的师父。”方子业点了点头。 却只见,袁威宏出门的时候就不知道拨打了谁的电话。 “喂,诶诶诶,对对对,是我呢。” “聪哥,忙呢。” “就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这个动物试验一天就可以做到绝对成熟,算什么?啊?谁啊,我那个不争气的学生。” “别挂!欸!~” 方子业:“……” 北海一叶,绝对是浪得虚名。 131.第128章及时雨(求订阅) 第128章及时雨(求订阅) 袁威宏离开了动物实验室后,便心情美滋滋地来到中南医院的实验室里。在到实验室之前,袁威宏提前打了邓勇教授的电话,两人约在了实验室里的主任办公室见面。 袁威宏到的时候,邓勇人还未至,不过袁威宏已经提前入内,准备着烧水煮茶等程序。 十二点三十分左右,邓勇教授才略显匆忙地赶来了自己的办公室,推门而进后,把外套给脱下了。 “袁威宏,你找我真有急事啊?别是些芝麻事儿才好。”邓勇教授一边往前走,一边把门闭上并反锁起来。 邓勇教授卸下了创伤外科行政主任位置后,看起来满面春风,一周只需要在手术日的前一天查房两次,然后上一次门诊,其他的时间,可闲情逸致地到处玩。 表面上虽是如此,可实际上,邓勇教授跑的路极多,甚至一部分邓勇跑的地方,都未给袁威宏讲明,避免给袁威宏带来什么压力。 “邓老师,比较急地打你电话过来,主要是有几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袁威宏刚好把茶泡好,将网内的茶叶取出,再盖上盖子,给邓勇推过去了一盏。 邓勇噼啪一声点燃了一根黄鹤楼,并且把烟盒往袁威宏方向推,吸了一口,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威宏,伱有事就直接说。” “如果你是觉得这个实验室如果易主了,怕没地方开展实验的话,这个没关系,我给对方说一声,你肯定还是能留下来的。” 中南医院的教授不下于两百位,每个人都想有自己的实验室,方便做实验和进行科研。 但条件终究有限,基本上每年的年初,不管是老牌的教授还是新晋的教授,都会给医院的科研科施加压力,希望医院里可以尽快给自己的组安排一个哪怕是小型实验室都好的地方。 可整个医院里的实验室,也就那么三四十个,绝对的僧多肉少。 袁威宏正要拿烟的手一僵,满脸嬉笑:“邓老师,您这么说的话,这烟我都不敢抽了啊。” “其实我要给邓老师您说的是,希望邓老师您再往科研科跑一趟,去要点钱过来。”袁威宏直言不讳。 邓勇,看起来以前是临床组的老大,现在也是实验室的老大,但其实,邓勇教授的压力也是非常大的。 只是这些压力,邓勇教授一直都未表现出来。 身为临床的创伤外科主任,国家重点专科以及国家骨科重点学科的建设,是最主要的任务;而要建立国家级的重点专科和学科,十分不易,不仅需要良好的教学氛围和条件支持,科室内的大范围团队,必须要人才济济,支棱起来才行。 其二,作为汉市骨科四大金刚之一的邓勇教授,必须要在鄂省的医学会骨科分会里面去竞争足够高的位次,这样才能够带动骨科更好发展,打造属于中南医院的水准。 但这些,都是以前邓勇教授要考虑的事情。 如今,卸下主任位置后的邓勇教授,所需要考虑的,就是先提升自己的份量,然后再考虑大局。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自然,在卸下了主任位置后,邓勇教授所拥有的实验室,也是被其他人觊觎着,别人可不管你邓勇是为了什么才卸下主任位置的,只要有可能的资源他们就得为自己的学科或者科室竞争。 大家都要发展,资源就是第一源动力,他们不会指名道姓,但如果,实验团队的数年内产出都着实有限的话,那么实验室是有可能被科研科收回,然后另作他用。 主要还是资源不够丰富,做不到每个正高甚至副高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实验室。 邓勇和袁威宏的谈话,并不需要直白。 “你那里不是还有钱吗?上次问科研科要下来的钱,都还没到账,这就预支完了?”邓勇问,不过语气不是不高兴,而是错愕。 毕竟,邓勇教授虽然站在了实验室里的最顶点,也是知道自己的那个“爱徒”,用钱效率快的同时,用钱的质量也很高。 效率快,代表用的多,用钱质量高,代表可以一钱多用。 “就是这样啊,邓老师。” “我那三十万,被他掰成了好多份,用得如今是几乎点滴不剩。” “自然,得到的好处也是蛮大的,目前子业就一个人的工作量累积,都不下于50了,而且还可以累积。”袁威宏稍微说高了一点点,但没关系,还有动物实验在开始做了,马上就能够突破到五十甚至六十。 邓勇直接把端在手里的茶杯给差点扔了。 滚烫的茶水泼在了食指和拇指上,愣是他只是晃了晃,然后赶紧一站而起,到洗手池前开始冲洗。 “你说什么?子业最近三个月多一点的时间,积累了五十的工作量?” “你tm别唬我啊?”邓勇教授一向儒雅,但儒雅只是平时里的外表,并不代表破防之下,他不会爆粗口。 邓勇不擅长做实验,不代表邓勇不懂如何实验和实验的效率。 在邓勇所在的年代,只是条件限制,而非邓勇的智商和资质达到了顶点,让他做不来基础实验,只是他成长起来后,已经不需要他亲自下一线,去操作什么养细胞这些小操作。 反而,邓勇教授也是乘风而起,虽然不如洪字礼教授那样,吃到了绝对的第一杯羹,可在方向上,甚至在课题申请方面,邓勇也是非常能打的。 能够单独拥有实验室,就连洪字礼副教授,暂时都只能屈居于他之下,就代表着洪字礼这么牛逼的团队,也无法对邓勇教授造成降维打击,只是说,自己的团队没他团队那么优秀,产出那么高。 因此,邓勇知道,即便是洪字礼副教授那边,单人一个月可以有三个工作量,就是非常优秀的了,比如说自己的博士研究生,董文强差不多可以到这个水平。 极为优秀的人,一周可以做得出来一个工作量,比如说洪字礼副教授组有好几个人都是如此。 这么算起来,一年五十多周,能够有五十多个工作量,那就是时间和天赋的乘积累积。 方子业这倒好,一个人单打独斗,四个月的时间,累积了四五十个工作量,这tm是开玩笑的吧? “邓老师,我怎么可能开这样的玩笑呢?” “之前去您家里拜访的时候,我没和您提起,是因为我尊重您的选择,不给除了我和谢教授之外的任何人加压力,毕竟他们还小,不需要考虑到这么高的层面,做好自己即可。” “但是如今,既然子业有这么多工作量的累积,我们就得好好利用这些资源,去科研科摆出来自己的底蕴。” “我们不仅要把实验室留下来,还得让科研科把其他科室的一部分科研资金给匀过来……”袁威宏说得是丝毫不客气,也不内疚。 本来就是这样。 每年医院里所拥有的科研资助资金,是有限的,包括学校也是有限的。其中的大头,要用于海外千人以及极为优秀人才的引进计划所用,但仍然有一小部分,会分发下来。 强者多拿,庸者少拿,弱者不拿。 “实验室里的事情,你没有给方子业讲啦?还有包括我在外面遇到的那些事情,你也没有说啦?” “子业不仅是我的学生,也是你的学生,你应该知道,他最大的潜力期间是没有压力,自由发挥的时候。”邓勇教授冷静下来,手仍在继续冲洗。 左手夹着烟,吸一口,说一句,语气沉吟而正式。 方子业的成长周期,邓勇教授不是从现在才开始关注,毕竟跟了自己那么久,不看僧面看佛面,有袁威宏这个得力助手学生的身份,邓勇教授就不可能做到视而不见。 只是之前的方子业,实在是没什么突出点。 邓勇教授的关注量就不多,但是,方子业稍微有表现后,邓勇教授也是没有太多私心地对他进行了各种层次的允诺和辅助。 自然,邓勇目前所能做的,就只有保证方子业可以出国、提前毕业以及提前给他支派一部分的科研资金。 是提前,而不是等方子业正式入学。 而这一点,是邓勇目前所能够掌控的全部。等方子业再入学时,自然还有其他的资源倾斜,只是目前还没拿到手里,不能画饼。 御人尚且避免画饼,更何况是师徒? “邓老师,这我怎么可能说呢?” “组里面的所有人都不知情,甚至连秦葛罗,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只是我觉得,既然子业有足够的工作量,我们就可以用它去做一些事情,也不必通知子业。”“邓教授,您也知道,现在有这么多工作量摆在这里,还有一笔缺口就可以冲到将近一百的工作量,去科研科要钱的底气。” “那我们为何不用呢?要过来的钱,还是学生们自己用。”袁威宏颇为无奈。 他目前也就是不是副高,且自己的科研积累,还达不到那种可以越级拍板子的地步,不然他就自己去科研科拍桌子了。 邓勇听到这里,才微微松一口气。 笑了笑,叹道:“我觉得小方改名姓宋算了,及时雨啊。” 袁威宏却不敢给方子业邀功太多:“邓老师,我知道您守住实验室肯定是没问题的,毕竟洪教授目前与我们团队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但邓勇教授把烟蒂用水冲灭后,往垃圾桶里一扔,觉得手没那么烫疼后,便关闭了自来水,往袁威宏方向靠近:“那你觉得洪教授和我们关系见好,是什么原因呢?” “是因为我们团队已经足够和洪字礼那边权衡,还是因为你和谢晋元两个人可以和他顶肩?” 袁威宏不语。 邓勇也不好这么打击袁威宏,则解释说:“其实这样的因素也有,但更加重要的因素,还是因为洪字礼看上了子业。” 袁威宏目光微微一闪,十分愧疚。 作为老师,真正第一时间赏识到方子业真实实力的人,竟然不是他,而是实验室的另外一个副教授。 袁威宏觉得自己有点失职,不过,袁威宏也没办法,他现在要升副高,文章积累是够了的,就必须要搞教学经历以及下乡的基层经历。 邓勇紧接着又说:“外人是靠不住的,不管是外来的学生,还是外来的合作人员,都没有自己人好用,也没有自己人这么喂得熟。” “这一点,不管是从博士复试期间的那几个专项计划,全都溜走,还是从其他层面。” “如果这一次,不是因为我个人还有点积累,再加上恩师的帮忙,估计洪字礼早在年前就举家搬迁了,非要说洪字礼和我们多深的感情?” “完全指望不上的,还是相互合作,各取利弊的关系。” “我们课题组的经费还是太少了,所以我必须得把那个重大实验专项项目的经费跑下来,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钱分给他们。” “一个董文强,一个严志名,还有一个孙绍青。” “特别是子业还有洛听竹两个人,他们的资质,都是可以帮我们争取到国家级重点实验室的特殊苗子,因此,别人能给的东西,我们想尽各种办法,也要把它拿下来。” “只能更多,不能少了。” 袁威宏看着邓勇,眨了下眼睛。 然后问:“邓老师,现在组里面的工作量积累,还大概有多少啊?” “总体加起来估计都没有子业一个人积累得多,第一是稳不住,第二个则是,资源还是相对有限。” “第三个就是,有钱的人,暂时花不出去,可也没办法催。毕竟他们也已经尽力了啊。” 邓勇满脸的欣慰之色,仿佛对自己的学生们,都很满意。 有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情。 就像是和方子业一届的李源培,你如果非要对标方子业和洛听竹,那别人别毕业算了咯,直接去中山给其他团队打工几年,然后再被别人扔出去? 师徒的缘分不是这么做的。 袁威宏紧接着又说:“邓老师,那我们后面要开展的临床课题有戏吗?” …… 袁威宏在与邓勇教授谈话完后,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洛听竹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袁威宏远远地就看到了她点开的那个比较熟悉的聊天窗。 倒不是袁威宏对洛听竹的聊天页面熟悉,只是她想要找人聊天的那个头像,袁威宏熟悉得紧。 “造孽啊!~”袁威宏低语一阵,赶紧出门。 到了楼下,袁威宏就打了个电话过去:“子业,实验做完没有?” “做完了师父,我现在在赶回实验室的路上。晚上洪字礼副教授组那边,还有个组会,洪教授邀请我去参加。”方子业是以为袁威宏找他有事。 但估计是不赶趟了,袁威宏没有提前说明,他现在连请假都不好请。 “洪教授邀请你去参加组会啊?那也行,你先过去学一学,从下个月。不对,从你下地级市医院回来后,我们大组也要常规地进行课题组会了。”袁威宏听到自己的学生也是匆忙的口吻,一时间也很难再开口给他暗示。 他已经够累了,就别增加他的压力了吧,每个人在每条路线,都有自己的安排和想法。 袁威宏问过方子业关于感情的想法,方子业只是说,先往前努力吧,毕竟自己的家境有限,如果连比较厚实的留院人才引进资金都拿不到的话。 谈什么狗屁感情,真的让人和你一起租十年的房子啊? 没能力认命! 有能力的情况下,方子业也要一边看自己的筹备和准备,一边再看其他方面的事情。 “注意一下休息。你已经很优秀了。”袁威宏勉励一句。 “谢谢师父夸奖。” “我打算今天晚上带着天罗还有揭翰两个人开个小组会。” “欸,对了师父,天罗的硕士研究生复试,应该没问题吧?”方子业关心地问了一句。 这件事,兰天罗自己都不怎么上心。 “你别提了,这件事,就连学校的研究生院,都特意打电话过来给我们医院的研究生部的招生主管说了一句,说是千万别误伤了。” “如果是学院内部的名额实在不够的话,可以给学校通知一声,学校帮着想办法。别刷下去。”袁威宏的语气有点不太自然。 方子业沉默了。 “果然是有分任性啊。” 方子业当时的时候,是综合面试的倒数第一名,面试的路上,可一直是提心吊胆,生怕不过关,只能走调剂。 …… 邓勇教授在离开了实验室后,也没怎么耽搁,趁着非手术日的今天还有空闲的时间,就直接往科研科跑了一趟。 而且,到了科研科后,邓勇教授走起路来,都拉着风。 如龙腾虎步一般地,快速地拿着经费申请审批表敲响了科研科主任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声。 邓勇推门后则笑说:“萧主任,又见面了。” 邓勇是对内唯唯诺诺,但对外,必须重拳出击。 132.第129章我们自己就是底气!(第二更,求订阅) 第129章我们自己就是底气!(第二更,求订阅) 看到邓勇敲门而入,萧开发是微微有点慌张的。但表面上仍在含笑热情应对:“邓教授,过年好啊。”邓勇是骨科的正高,骨科是中南医院的上游科室,即便是卸下了主任的位置,他这个科研科的主任,都未必会比邓勇的份量更加重要。 因为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以前的中南医院骨病科,有一位教授,在竞争大主任的时候失利,有一点小脾气,找到了副院长问自己为什么没上得去。 结果那位副院长情绪没调节好,把这位教授给整蒙逼了,当时辞职去了省肿瘤医院,才仅仅五年多时间,现在的鄂省肿瘤医院,已经稳稳居于全省骨肿瘤专科的第四位。 如果不是因为后面中南医院的王院长再出面把他请回来,而那位骨肿瘤科的杜教授与王院长的关系极好,还说不得骨肿瘤的教授是否愿意回来呢。 从这件事后,医院的行政科室的人,再也不敢小瞧,作为中南医院上游科室里的正高实力了。 毕竟,十年前的省肿瘤,不过是挂了肿瘤医院的牌子,真正要治疗骨肉瘤?他们连骨肿瘤相关的化疗方案,可能都不特别明晰,更何况是手术以及术前术后的新辅助化疗了。 肿瘤的化疗,可不只是教科书上的那么点知识,专项专治,一点都不夸张…… 而且萧开发不能确定,是否是因为上午有呼吸内科的教授过来找他要实验室的事情,被邓勇教授打听到了,现在是找他喝茶的。 “萧主任,是这样的,我们课题组啊,最近有一点课题资金空缺,我想着医院里应该还有这方面的专项资助,所以我就想萧主任你帮我走个程序。” “签字盖章,我先把材料送上去。”邓勇也没有太嚣张,也是相对比较儒雅的。 好说好话,谁也不会愿意吵架。 萧开发头皮瞬间一紧,心里错乱—— 好家伙,邓教授你实验室的事情都还没闹明白,现在还来要钱啊? 年前的会议上是不是算白开了? 骨科大科,总共才六个专属实验室,骨肿瘤科必选三座,因为骨肿瘤专科的科研基础是最好的,另外四个亚专科,就只有三个实验室,按照道理,创伤外科和手外科,都属于是相对薄弱的科研学科。 但萧开发也没发作:“邓教授,程序是可以正常走的,不过?” 萧开发一边说,一边看着邓勇投递过来的经费补贴申请报表,看完后就愣了愣。 邓勇一口气直接要九十万。 抬头,看向邓勇教授:“邓教授,你这是开玩笑吧?” “萧主任,我这怎么会是开玩笑呢?肯定是确有其事啊。” “医院和学校目前的政策,就是支持大课题和大文章,萧主任,伱先看吧,字还是要签的。”邓勇这已经不是过来求人的,只是过来通知一声而已。 萧开发闻言,眉头稍稍一拧,继续往下看。 待到看到邓勇教授在在研项目资金空缺分析一栏,有详细的数据报表以及资金预备空缺,再加上最后方简单的工作量计算与预计结题后的成果后,才终于是心情难以平复起来。 “邓教授,您先坐,我给你倒一盏茶。”萧开发把报表一放,打算详细阅读。 邓勇不慌不忙地坐下,这件事肯定要慢慢谈,怎么可能一句话都不说,萧开发就同意把钱给他,而且,这笔钱下来,也得科研科的主任力挺才行。 两分钟后,萧开发从办公室里间走出:“邓教授,我这边的茶杯就我一个人的,您将就一下,用纸杯子啊,我再仔细看看您的报表。” “萧主任,不着急呢!”邓勇说完,左顾右盼,再看向萧开发办公室里厚厚的文件堆,内心沉吟起来。 “萧主任,您也挺忙的啊。看来医院里的跨进目标,对萧主任您带来的压力也不小啊。”邓勇直言不讳地问。 汉市大学,老牌学府,985/211,‘十大名校’。 但有一点,大部分高校的医学系,是给学校争光的。但汉市大学的医学系,是一定程度给学校拖了后腿的。 但考虑到,汉市大学医学部,是合并进去的,前身是鄂省医科大学。 但不管是中南医院还是省人民医院,都在奋力地奋进着这件事,希望可以力争上游。 当前,鄂省人民医院和汉市大学中南医院,在全国的医院综合实力排行榜中,仅仅位于40和60名左右的名次! 但是,汉市大学医学院的综合实力排名,已经冲击到了非常高的位置,来到了21。 而在十年前,汉市大学医学院的综合实力,才在前五十左右。如此来算,其实一定程度上,是两个附属医院,又一定程度上地拖了后腿。 一所高校,有强有弱专业,本来是正常的,但谁也不愿意成为拖后腿的那个学院啊。 因此,中南医院就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争取在建校一百三十年的时候,力争挤进到前五十位,一百三十五年的时候,力争进入到前四十五位去。 但,一个医院综合能力的提升,需要的是课题数量,文章发表数量,科研能力,临床能力等综合并重。还有就是国家重点专科和重点学科的数量。 科研重视,从合并进到汉市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重视,并且与全校的科研重视程度对标,而汉市大学医学部,因为学校遣派了有行政人员过来帮忙管理,对教学、科研的重视程度,更是相当。 不然绝对不可能在十年内,往前狂杀二三十名,来到前二十左右。 用的手段,也是非常极端的,邓勇作为正高都清楚得很,第二临床学院,也就是中南医院本科生院的那群教导处的疯批们,真的是狂轰乱炸地搞了狠招。 即便是实习的本科生,可以不去你们科室里实习,但是来了人,如果一周没有一次教学查房,一周没有一次本科生的带教病历讨论,但凡是学生反应到了第二临床学院的教务处。 所在科室里的副高以及以下,教学考核全部不合格,来年继续,不合格继续,永远不合格就永远别升职称。 副高以及正高职称,如果存在大课教学课堂迟到三次及以上,教学任务不合格,你能不能把教授的职称级别往上升,那不是第二临床学院要考虑的事情。 本科生,在实习阶段,如果有跟门诊的情况,出现了带教老师和他跟班的老师不一样的情况下,如果没有提前反馈,那也是教学考核不合格…… 这一批,在刚出来的那几年,可谓是让很多人都吃了亏,本以为是玩笑,但在‘万年主治’位置上待了足够时间后,就没有任何人敢觉得是玩笑。 (ps:以上为事实,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这样,当年我实习的时候,教务处就是这么给我们交待的,如果在哪里实习,找不到带教老师的情况下,直接给教务处打电话,教务处去解决。) (且教务处每个工作日,都会定期不定时巡查,在科室里亲自盘问你的带教老师是谁,去干了什么,你为什么没有去。) 自然,医院的综合能力,也是很难提升的。因为中南医院,本来就处于相对弱势态的位置。 但汉市大学对医学院以及临床学院还有附属医院的重视程度,丝毫不减,每年的专项科研拨款资金,非常多。 就是因为汉市大学希望,如果医学系统一旦发展起来,带动了全校综合实力的时候,那么,汉市大学目前的学术影响力,将会再度攀升! 在这样的机制之下,医院里,也是希望本院内的所有科研团队,都下狠招。 萧开发没有回答,而是把报表都差不多细细看完之后,沉吟了一阵:“邓教授,您的这个审批报表,我没办法给你直接答复。” “但是,医院的科研科以及学校的科研部,的确有政策偏向支持。” “能申请大课题,能发大文章的,不要数量,只要求质量产出。” “所以你这份报表,我可能需要投递给科研部,看他们这边是什么意见。毕竟您也知道,我们医院目前的经费,大部分都是需要资助给年轻人的。” “萧主任,我也很年轻啊。”邓勇开了个玩笑。 “但还是辛苦和谢谢萧主任您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课题组,目前两个组的工作量累积,都不下于五十,如果资金足够的情况下,我们很快就可以突破到百份以上的工作量积累。” “这不是我自己吹牛,你可以去我们实验室里视察,而且我这上面,复印过来的结果,您也看到了,没有重复的,也不是从网络上下载的,都是带有我们自己实验室的特殊水印。” “包括原始耗材,原始实验数据,都是记录在册的。”邓勇压根就没有提自己实验室的其他事情。萧开发点了点头:“我就说邓教授你怎么有这么足的底气呢,我还以为?” 萧开发没继续说下去,但他相信邓勇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作为科研科的主任,萧开发最主要要分管的就是对本院所有科研团队负责人的一个大体认识,以及他们的在研状况把握。 资源分配、报账,积累每年的文章发表量,促进医院的课题申请数量以及每年在面上项目中的数量和占比。 医院里目前中青年一辈中,有洪字礼这个小团队在邓勇教授的旗下,基本上其他人真的想要撼动邓勇,除非先把洪字礼撬了。 “萧主任,俗话说得好,求人不如求己。我和洪教授是合作关系,可不是上下级关系,洪教授愿意给面子的话,我们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但我这么大一把年纪,也不能全然把希望都寄托在年轻人身上。” “还是得继续进取。” “就希望以后,萧主任可以多多关注和提携一下我们骨科的年轻人,包括但不限于我们创伤外科的学生们啊。”邓勇的语气正式而沉重。 这就是他要做的事情。 开源,开源,不断地开源。 不仅是课题资金,还有对口的实验地,甚至还要寻找一部分的,资质比较好的医疗公司和器械公司,来医院里合作实验,为团队里面的人,争取更多的机会,有更多的事情做。 这就是邓勇目前自己要做的事情,更进一步,邓勇教授还需要去外面寻找其他的单位进行合作,多中心,多试点地开展一些比较大范围的临床研究,以展现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科研能力以及专业能力。 “应该的,邓教授,我们医院所有的学生,我们都很重视。” “那邓教授,您这份报表的话,我就只能明天喊个人你送过去了,我期待邓教授和你的团队,尽快地让自己的结果,展示出来。” “闷声做大事,无声说成绩。”萧开发把后背往椅子上一靠。 他很清楚,这一份扎实的,纯粹的基础科研工作量的厚度,到底有多么的扎实,这一份工作量,都堪比中南医院最顶尖的团队一年的产出了。 即便是内科那几个超级大团队,一年的产出工作量也就只能这么多了,而那里的人手,可是邓勇教授组的一点五倍甚至两倍。 邓勇教授云淡风轻地离开后。 萧开发再次打开了报表,把课题参与人与上一次,去年他存档的参与人,都对比了一下后,最后圈注出来了这么几个名字。 洛听竹、兰天罗、揭翰、严志名、朱允炆—— 这几个人,都是刚进入到邓勇教授团队的,以前不怎么熟悉的。 但是,萧开发还是非常慎重地,把本院今年走专业操作专项计划中的一个人,也就是方子业,标识了出来。 然后把名字交给了科研科的一个人:“小胡,你帮我查一下这几个人在oa系统里面上传的文章数量和质量。” “另外,再和研究生部交流沟通,让他们协助询问一下这几个同学的近况。” “免得误伤了什么。” 萧开发道。 叫小胡的人一听,则说:“萧主任,你是担心,有比较优秀的人,被蒙尘了么?” “未必蒙尘,只是可以增加一些重视程度而已。” “能够进到汉市大学的人,都是相对不错的优质生源,不乏有人一开始对医学没有兴趣,在本科期间摆烂,但是在硕士研究生阶段,异军突起的。” “重点关注一下。”萧开发这么吩咐完,就返回去。 直接给上午来找过他的其中一个人,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金教授,我是科研科的萧开发呢。”萧开发说。 “萧主任,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吗?不应该啊。” “金教授,您上午提议的事情,可能还是不妥当的……”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胸外科的洪字礼死保骨科的邓勇教授?” 他似乎只想到了这个原因。 “并不是,是邓勇教授自己的团队,有足够的工作量。也不是我去视察什么,是刚刚,邓勇教授正好来了我们科研科,说是希望再申请一点科研经费的资助。” “这是能够直接报送给学校科研部的工作积累量了。” “八十以上?”金教授略有惊讶地问。 “超过了一百。毕竟是老牌的教授了,积累量还是难以估摸的。” “医院里现在支持大项目和大课题,不看数量,只看质量。”萧开发回。 “我知道了,谢谢萧主任,希望萧主任能够别把这件事说给邓老师,权当我没来过科研科。谢谢。”金教授有点失望回说。 “没关系,应该的,金教授你继续努力,我们医院里最近还在筹备新建几座实验室,以金教授你目前工作量的积累,是很有希望拿到一座小型实验室的。”萧开发很无奈地只能这么画着饼。 “我尽力吧,萧主任,这把实验室的家设立在外面的滋味儿,是真的不好受。” “萧主任,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我还要去带领下午的查房,辛苦。”金教授说完,也就挂断了电话,只是在没来得及挂断前,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萧开发则也抓挠了一下头,然后再看了看邓勇送来的审批表,把他放进了右手抽屉里最顺手的位置,并且在待办日程表里面,特意标注了一个项…… 邓勇离开了科研科后,便又朝着实验室大楼方向走了去。 他到了楼层,出了电梯,并未进实验室,而是看着里面忙忙碌碌的一群孩子们,站定了几分钟,又按下了下楼的电梯,身影穿梭进了黑夜中,虽非锦衣夜行,却也略有几分匆忙之色。 邓勇走在黑幕中,不一会儿就上了车,穿梭进水果湖旁的道上后,他开车的朝向是省科技厅某位领导的家所在方向。 科室里任何人都可以发泄自己的情绪,但唯独他不行。 因为他叫邓勇,除了是前创伤外科主任之外,目前是骨科杜新展主任钦点的学科带头人,也是中南医院备受重视下,授予了他外科教研组的组长。 所以他必须要往前一步一步地走着才行。 关于更新时间,有部分书友要求分开发和更改更新时间到上午,同意继续当前更新时间的回复1,同意更改更新时间的回复2。 我中午十二点左右根据投票结果确定。 133.关于更新时间的统计通知 关于更新时间的统计通知 凌晨在本章说内发布了调查问卷,同意继续当前更新时间的回复1,同意更改更新时间的回复2。统计数据如下,回复1的数量有41,回复2的数量是38。 这2000+书友订阅后愿意参与投票的回复结果,因此,还是继续当前更新时间,每天凌晨准时更新。 目前的月票已经到了3000+,全订的书友们很多,能不能早点干到四千好加更呀。 以上,另,欢迎各位书友通过下面的链接进入到群里面唠嗑。 134.第130章大量的学识点(求订阅) 第130章大量的学识点(求订阅)方子业从洪字礼副教授的组会中离开后,钱乔峰就跟了上来,说:“小方,这是我们组当前的一些在研项目还有目前的研究进度。” “我师父对你是非常赏识的,所以就让我来把这些资料先给你一部分。” “啊?师兄。”方子业当场愣了。 “不是兄弟你喜欢看图嘛……”钱乔峰说。 天才有怪癖,钱乔峰把这个癖好给洪字礼一说,洪字礼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把这些东西递给了方子业。 根本不怕方子业泄露似的。 方子业的嘴角抽了抽,眼睛微微一眯。 心里狂呼,大哥,这误会是越来越大了啊。 方子业先道谢,只是打开后看了一眼,便还给了钱乔峰说:“钱师兄,您这样不合适,要不这样吧,伱把备注全部去掉,我只要比较纯粹的图片就好了。” “然后你设置时间限制,成pdf格式吧。” 方子业当然不可能拿这东西,这东西很明显就是试探,方子业除非是个脑残才会接。 “还是方师弟你想得周到哈。”钱乔峰目光一闪,眼神深邃,仿佛是意有所指。 “对了,子业,你之前帮我们组师弟做过的小实验,现在已经即将开始撰稿了,但是师父的意思是,只能给子业你一个二作。”钱乔峰笑呵呵地说。 科研组内的文章,不说见者有份,但至少有贡献度参与的人,都是会挂名的。 一个实验室里,三作四作挂名,都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其实啊,组内的工作量,很多时候都是按需来进行安排,至少邓勇课题组和洪字礼副教授课题组,都是如此。 也有一部分课题组,是真的剥削严重,给真正做事的人,只给了一个三作四作,反而给一些不做事,或者是老师自己,把通讯作者和一作全部拿了。 这样导致做事的人心里不平衡,于是就有了网络上的很多传闻。 且,这样的事情,还并不少见! 方子业闻言,赶忙摆手:“师兄,您这是有什么话不方便直接问我,所以才试探我的嘛?” 方子业得多不要脸,才会坦然接受这种来自他人的嗟来之食? 师父的投喂,方子业与他有师徒的名义,真说起来,自己之前那一半的本事,都是靠着师父的投喂和言传身教,倒没有心理障碍。 但这都还没有过多久,自己也没有帮忙其他的课题组完成什么实质性的操作进展,最多也就是在小操作上,进行指点一二,其他的事情都是覃航以及赵岩林两个人操作的。 就说几句话,就要拿一个二作,且还不是邓勇教授这样的同一个课题组,那方子业的脸也就太大了。 “子业,都是小事,这篇文章不大,无伤大雅的。” “到时候再看吧,反正文章厚度不压身。”钱乔峰回—— 果然,方子业的工作量,都是实打实地自己累积的,不是东拼西凑,瞎几把乱凑出来的。 一开始,钱乔峰只以为,方子业有这样的图片搜集癖,是想要来一个科研成果杂糅,把这些图片,一股脑地都修正到自己的文章里。 很多学术造假,就是这么干的。 但方子业现在的回复,却是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可能,方子业自己出产的成果就有那么多,随便搞一些出来,发个几分的文章就简简单单,不可能需要去拼凑其他课题组的图,杂糅到他的文章中。 而且,看起来,可能自己组内的图片被盗的事情,也与方子业无任何关联。 一是方子业刚接触本组没多久,二是那张图片的发表时间与方子业进组的时间,存在着容错率,所以,方子业这边还是不需要继续核查和排除了。 “钱师兄,我先去我们小组了啊。”方子业可没忘记,他要给两位师弟做一下培训,问清楚和安排一下他们的任务后,还要与洛听竹一起做实验的事情。 …… 时间一晃,十日时间就一晃而过。 方子业此刻,俨然是师弟两人的排头兵,给两个人各自安排的任务非常清晰。 兰天罗负责数据可视化,通过数据可视化,掌握实验的基本流程以及文章的书写工作。 揭翰,负责文章成稿,并且把不同的实验组图片进行分类处理,也以便更加精深兰天罗对实验结果图片的认定和阅读。 方子业负责一部分初稿,并且做动物实验。 方子业的师父呢,则是负责文章的讨论部分,广泛地阅读文献,并且根据当前已经有的实验结果,不停地进行组装,从文献海里面,提取有用的文献,给组内的所有人阅读。 同时,袁威宏还在负责面上标书的初稿书写。 方子业的实验进度太快,以至于方子业本来打算投稿面上标书的部分,被方子业都做完了,而且很快就要用,因此来不及去申请面上课题了。 文章要早些发表为好,争取在四月底,团队所有人齐心协力地成文,然后发出去。 自然,袁威宏还有其他任务。 本科生的机能学实验教学,机能学实验教学的时候,他又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小的校级课题,也就是pbl+tbl的学习方式对比,是一个小课题,与纯粹的教学课题有关。 方子业并未特别关注…… 门诊,手术,一个不能落。 只是,有一点改变的就是,方子业没空跟门诊了,袁威宏还是不要揭翰,而是让兰天罗现在跟他门诊,偶尔才换揭翰进行调味儿。 估计是揭翰的味儿太重,没人能受得了。 方子业慢慢融入到了洪字礼副教授的团队,从来不瞎逼逼,只做事,偶尔搜集一点图片,搜集完,就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截面处理。 只保留不能发表的局部,作为自证清白。 索性就坐实了,自己有搜集这些成果图片的小癖好。 无所谓啦,反正就算他们再怎么误解,有学识点可以薅羊毛,方子业也是不会错过的。 这十天下来,方子业的生活和学识点的增长,可谓是非常之充实。 方子业不仅是认识到了洪字礼组的大部分人,包括钱乔峰那神秘的段师兄以及一众师弟们。 与此同时,洪字礼副教授组,他们最近所有的实验成果,都是大大方方地与方子业分享,并且在方子业局部参与后,每天给方子业的投喂带来的学识点,是巨大的—— 方子业每天自己的实验得到的学识点收入大概是在18-25点左右,平均是20点。而洪字礼副教授团队,再加上邓勇教授实验团队的其他师兄弟们的实验成果图,在方子业这里削减后,仍然也有每日20点左右的学识点收益。 这样的速度,简直恐怖。让方子业才仅仅十天时间,就把学识点又积累到了400+,准确来说是407.2点,相当于百分之八十的3级到4级技能的进度了。 这一天,方子业得空,终于是从动物实验室里,返回到了基础实验室后,洛听竹在单独操作着她的校级课题的相关实验操作。 而且,洛听竹的天赋也是蛮高,现在的她,基本上已经快把这个校级课题结题了,按照她的预估,最多在她出国之后,只会给方子业留下一丢丢的任务,甚至可以圆满完成任务,只剩下出国编写文章即可。 趁着这个时间,方子业则是再次仔细地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学识点与rmb之间的比率。 这不比不知道,一比,简直吓一跳。 基础实验与学识点的比例大概在150:1左右,但是动物试验的比例在800-1000:1! 也就是说,同样的钱,用来做动物实验的花费,如果挪用做基础实验,方子业可以得到六倍以上的学识点。 “md,这可真的是有钱人才养得起的东西啊。”方子业乍一计算,觉得很划不来。 可做实验,不要考虑方子业理解的划不划得来的事情,而是要出成果和结果,那才是最好的事情。 只是,做动物实验的价格,是真的很贵。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能够拿到青年基金以及医院里的经费支持,整个医院里,没有人可以承担得起十几只老鼠的月花费。 方子业这么计算完,嘴里就喃喃:“难怪有时候,孙绍青师兄会吐槽……” “有钱的组,就有文章,有钱的组可以用钱来砸大文章,听说还可以通过几百万砸出来三十多分甚至四十分的高分质量文章,而这样的实验方向,没钱的情况下,是想都不要想的。” “这样的实验成果,在有钱的情况下,也是想都不要想的,做出来就能发表。” 如果说这样的实验,对比医学的基础实验,是贵族的话。 那么动物实验对比基础细胞实验,也是小贵族了。 “师兄,因为啥愁眉苦脸的呀?”洛听竹走近,看着方子业一筹莫展,轻声问。 洛听竹的声音软糯温柔,少了她在科室里的那份大方与英气,只是她的动作仍然落落大方,没那么拘谨。 方子业微微转身:“奥,没什么,我就是过来看一下揭翰和兰天罗两个人的实验进度。” 洛听竹并没有接这句话。 而是顺便把话题一转:“师兄,最近科室里来了进修医生,有一位就是恩市中心医院的,他和我打听着你。” 方子业还在思考洛听竹到底要继续冷处理她和兰天罗的关系多久时,听到与自己有关的话题。 恩市中心医院,是他四月份即将下乡半年的单位。 但只是私下里决定,应该不会这么早就被恩市中心医院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除非那边的主任是煞笔。 “怎么说?他们还认识我。”方子业收起了猜测心思,一边搬着凳子靠近洛听竹所在位置,问。 “不是认识,也是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的。应该是师弟们中的一个。” “那位进修的李医生就说,目前组内,就是我和你,还有董师兄三个人的科研不错,如果机会合适的话,可以让我们带他一篇文章。” “价格好商量。”洛听竹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 方子业闻言,脸色稍稍一沉:“听竹,这样的事情,你没答应吧?” 学术造假,不管是卖文章的,还是买文章的,一旦查实,都是学术污点。 “师兄,我自然是没答应的,只是这位李医生态度还比较坚持,且说只要二作三作的sci,都对他晋升职称,有很大的助用。” “他们升副高的话,甚至cscd都能用得上。地级市医院里,只是升职称的话,对学术要求并不高。”洛听竹耐心解释。 “但我觉得,李医生应该还会单独找师兄你谈。”洛听竹有点担心。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洛听竹算是看出来了方子业身上的唯一短板—— 穷。 不是说家里穷,而是方子业整个人上下,穷的是叮当响。 前几天,还被袁威宏接济了一下,这才勉强达到了平日里的生活线上,所以洛听竹怕方子业会答应这样的请求。 “他找就找吧,什么钱该挣,什么钱不该挣,我这边还是心里有数的。” “还好最近一段时间努力了,不然的话,这位老哥的现状,就是我未来的人生写照。”方子业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没有奇遇发生,方子业估计也就是cscd毕业进到地级市医院里面的命,虽然说,方子业自然不用在工具性和水文上求助于人,但没质量的文章,以后想要有所建树,上限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主任医师。 还得看未来的竞争大不大。 “这位李医生人怎么样?我最近和他基本上没什么接触。”方子业并非不认识李医生,而是方子业在临床基本就是报个到就走,集中精力地做实验。 “为人还是比较爽朗的,经常有请师兄弟们吃饭。” “不过就是目的性也很强。甚至还有师弟们说,这位李医生还想想办法搞一个在职博士,不过目前我们医院已经不招收在职博士了。所以他才没找几位教授吧。”洛听竹给方子业说着她打听到的消息。 功利心,其实并不可怕,每个人都是会朝着功利奋进。 “李医生的临床操作能力怎么样?”方子业又问。 李医生虽然代表不了恩市中心医院,但是要胜任副主任医师的李医生,一定程度可以代表着恩市中心医院在临床专业方面的塑造能力和平均水平了。 洛听竹认真地想了想:“比我们强,但是比秦葛罗老师稍微弱一点点,但不多。” 方子业闻言一凛。 这位李医生,年纪可不算大,与袁威宏相当。 他之所以可以升副高很早,是因为工作比较早,进中级的主治比较早。他是硕士毕业后又实打实地混了六年主治成就了现在的副高。 而他硕士毕业的那个年代,一篇letter就足够。 但即便是如此,也是代表着这位李医生的临床天赋并不算弱了。 秦葛罗所代表的天赋,是他这一批相对最好的优质生,是可以留院的“人才”,秦葛罗博士毕业的时候,可以对标博士练功房出关。 李医生能够在比秦葛罗大三岁的基础上,就能追上这个差距,也已经算是颇为不易。 “恩市中心医院,还是有点厉害的,在我们当地,是最好的,除了宜市外,其他地方的医疗资源,都比不上恩市中心医院。” “我去了之后,应该可以学到不少的东西。”方子业满意地笑了笑。 洛听竹也点了点头,说着方子业从来没听过的言论:“那是自然,邓勇老师都说,师兄你最潜力爆发的,就是单独放心大胆做一件事的时候。” “比如你冲练功房的时候,冲的速度那叫一个快,比如你脱产做实验的时候,做实验的速率和质量,也只能用一个高字形容。” “甚至邓勇老师还说,师兄你一旦正式进入到了临床,可能还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 “毕竟,三年学外科,半辈子的基础,一辈子的理论。”洛听竹说这话时,目光略有几分闪烁,仿佛是在打量方子业,然后在偷偷地与自己做对比。 然后飒然一笑,她发现自己可能比不过。 可比不过也没关系,努力往前走就是了,很多比不过她的人,仍然很努力,也仍然可以变成一个很好的医生。 尽自己所能,不顾一切地去学习医术。 “我先进去看看啊。”方子业觉得再聊下去,可能会有点装逼嫌疑,便如此断开话题。 洛听竹则是沉浸到了自己再次新开的一篇生信分析文章中,继续锤炼着自己的生信分析这种工具性文章的能力…… 两个小时后,方子业从实验室里带着揭翰和兰天罗出来时,兰天罗就非常规规矩矩且知趣地提前离开,都没有不识相地往洛听竹方向靠。 而揭翰见到兰天罗的情绪略有失落,便赶紧给方子业使了一个眼色,就追了上去,组成万年二人组,往楼下约饭而去。 方子业则是扫了一眼自己可爱的往430奔赴而去的可爱学识点们,默默地走到了洛听竹身边。 轻声问:“去我家吃血粑加酥肉坨?” 没带称谓,略有几分暧昧。 洛听竹闻言,本略有些松垮的上身赶紧坐正,耳朵都竖立了起来。 紧接着没有犹豫,她就把电脑一盒盖,赶紧开始收拾了起来。 看侧脸上的表情,是有点馋了…… 135.第131章文章上供与技术壁垒(求订阅) 第131章文章上供与技术壁垒(求订阅) 血灌肠也有叫血粑的,是将猪大肠洗净并且清除部分油脂后,以糯米与猪血,配以花椒、盐等调料,以蒸屉蒸熟之后定型,可于冰箱中长期冻存。后续不管是炸还是蒸,味道都非常鲜美。 酥肉坨,则是以瘦肉切碎后,混着面粉,也是配着花椒等调料,且方子业家乡的习俗是混着花椒叶一起炸,味道麻辣酥脆。 其实鄂省的口味偏好酱香辣,并非纯粹的麻辣,但方子业带来的酥肉以及血灌肠,之所以可以符合洛听竹的渝市麻辣口味,是方子业特意交待了自己的老妈,加了本地产的花椒。 方子业并没有油炸,但把酥肉切成小碎块,煮出来连带着汤汁儿一起吃,也很好吃。 况且方子业还顺便烫了些白菜叶,一并端出来时,洛听竹稍稍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毕竟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在有空做饭的情况下,没有回自己的家里炒菜做饭,而是过来方子业这里打秋风了。 方子业端出来时,热腾腾冒着热气,瓷质汤勺横架在陶钵上。 说:“听竹,你先吃啊,不用客气,我再进去把血灌肠端一下,有点烫。” 吃东西的小碗,方子业早就拿了出来备好,只是没有其他的菜,也没有主食。 洛听竹说着好,但也只是帮着分别给方子业和她的碗里匀了一小碗,然后先走去了洗手池前。 大概三分钟后,方子业也随意地冲了一下手,就走了出来,洛听竹则递给了方子业一张纸,这才说:“师兄,我就不等你了啊。” 可以看得出来,她对这样的麻辣口味东西,没太多的抵抗力。 方子业点头笑了起来,一边坐下:“师妹,你现在的实验,基本上快完成了一半吧?” “按照伱这样的进度,你在出国前,就可以直接把结果带出去写文章了。” 洛听竹的基础实验的学习进度,不可谓不快。 从她进实验室到现在,满打满算才半年时间,但熟练度已经非常不错,已经有2级多接近3级的熟练度,如果是方子业自己不依靠加点的话,到目前估计最多才刚到2级的熟练度。 洛听竹的嘴巴抿着,细细咀嚼,没说话。 待她吞了下去后,才微微享受地眯了眯眼睛:“应该是差不多。只是比师兄你做实验的速度,还是有太大的差距。” 洛听竹自己的所有东西加在一起,最多只能算两个半的工作量。 一个工作量,洛听竹都需要大概两周左右才能完成,但方子业的工作量效率,是她的好几倍。 洛听竹只是没特意表现出来,只是觉得有时候天赋之间的差距,是一种绝对的无奈,就好像她的一些同学,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也有一种无力感。 “哦,对了师兄,前几天,钱乔峰师兄还在我这里问走了你的邮箱号。” “估计是要发文章带你,在投稿的时候,留下联系方式吧,你最近可以注意一下邮箱里面的信息。” “虽然大部分的期刊杂志,都只会联系通讯作者,但也有少部分期刊,会对所有的作者进行结果回醒提示。”洛听竹忽然这么说。 方子业大口吃完第一口软糯的酥肉坨,正要打算来一片血粑时。 听到洛听竹这么讲,稍稍愣了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听钱师兄提起过?” 方子业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估计不是一作吧,就是小二作,师兄你也有实验的监管参与,就带着你一起发了。” “虽然二作在找工作的时候,含金量与赋分不高,可有二作也是可以有加分的。” “只是我不好和钱师兄打听什么。”洛听竹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吃相,拿着勺子,吹了吹一坨酥肉后,往嘴巴里一倒,就滑入口腔…… 吃过了饭,方子业就先把碗洗了,并且让洛听竹先从家里去实验室,然后在晚上的七点左右,才奔赴往实验室的方向找钱乔峰去了。 因为最近钱乔峰似乎要做一组关于肺部腺瘤的基因测序相关的实验,方子业得提前和他一起推一下实验方案。 既然之前答应了和他们合作做实验,而且钱乔峰等人对方子业也蛮大方的,方子业自然也不好就只是挂个虚名。 只是,基因测序相关的实验,在实验室里的设备还没到来时,肯定是做不了的,只能去到外面的公司自己操作。 之所以是要自己操作,是因为,洪字礼副教授,要从细胞的基因库里面,找一段自己独属的原创靶点出来,就不是目前已经成熟的相应靶点。 这难度,实在是太高,而且面向的高度,则是世界的创新级别,甚至比新细胞系的创建,都还要难不知道多少倍。 因此,接下来方子业的一连数日,都是在和钱乔峰探讨后续的实验进程…… 2月中旬。 某日下午。 方子业和钱乔峰两人略有失落地从一家大型生物公司里出来,旁还有一个经理陪同着,脸上也表示着歉意:“方老师,钱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今天绝对不是我们公司的器械不行,而是两位老师你们的实验目标太高。” “这种对基因进行测序,并且要精准地对肿瘤细胞的新有效靶点进行命名这样的开拓性研究,其成功率,无异于大海捞针。” 生物公司里面,一般都有博士坐镇,但大部分都是硕士或者是本科生。 但博士也很少,一般一个大区就只有一到两个公司自己的博士,不可能随时陪同,因此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以老师对医学实验工作人员尊称。 钱乔峰自己也知道这个实验的难度,这不过是洪字礼副教授“异想天开”的一种设想,在经费充足的情况下,尝试性地做一两个小探针测序而已,怎么可能一蹴而就。 要真如此简单的话,那么全世界所有的国家,都可以成功登月了。 “没事,周经理,这个实验的难度,我们也清楚。” “谢谢周经理给我们打一个折扣啊。”钱乔峰并未气馁地回。 周经理则说:“钱老师,这折扣的事情,都是小意思。我们公司可以运营,都是你们这样的老师们的支持,就只是吧,钱老师您说以后还得再来。” “其实就算有折扣,也希望渺茫,属于是白费钱。” “我们这心里。” 拿了钱没办到事情,这让周经理的心里格外愧疚。 “周经理,这不是异想天开么,人总得有梦想嘛,为了梦想跌跌撞撞,是很正常的事情,经费的事情,我师父自有安排,也不会少了周经理您的花销,您尽管放心好了。” “我和方师弟先走了,下次再见。”钱乔峰摆了摆手,就潇洒离开。 “要不我送送两位老师吧。”周经理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毕竟洪字礼副教授是他们公司的一个大客户了,每年的周期性订单至少是数十万,多则甚至可能达到百万,是衣食父母啊。 “不用了,周经理。我和师弟打车走,顺便在路上聊几句。”钱乔峰说。 周经理就没再跟上来,礼数都周全,现在是钱乔峰自己不方便被人跟着,他也不会不识趣。 方子业才走了两步,就问:“钱师兄,这种基因测序的项目,都绝对算是大工程项目了,洪教授这边的经费,真的可以支撑么?” 这一次基因探针的测序可不便宜啊,就这一次测序,方子业觉得自己都快可以完成0.4个工作量了,大几千呢。 而这一次测序,不过是大海捞针地走了一个角落。 基因的长度有多长,几乎难以计数,靶点众多,错开一位,就完全变化,即便是现在最牛逼的计算机运行一万年,也算不完千分之一。 人有大约20000到25000个基因,含有约31.6亿个dna碱基对。而这些碱基对,到底是哪些碱基对对应着什么样的基因,都充满着不确定性,而这只是人类已知的,还存在着大量的位置……“这个没关系,我们只是想尝试一下前期实验,相当于就是追梦。” “目前,基础细胞实验里面,对新的基因靶点进行命名,或者是发现新的rna,属于是绝对技术壁垒级别,与动物实验中,完成某种基因敲除的难度对等。”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的话,那就不可能这么多年下来,得以证实的基因靶点,全世界那么多团队的努力下,就那么几万个了。” “我相信师父自有考量。” 钱乔峰先无奈地笑了笑,才又说:“哦,对了,方师弟,我们组的覃航和赵岩林两个人,相当于是老带新,投稿了一篇文章,他们两个共一作,我师父是通讯,所以给师弟你的就只是个二作了。” “应该很快就可以见刊,这篇文章他们在数据结果出来之前,就已经成稿了大部分。” 钱乔峰像是在投诚一样地给方子业这么汇报着。 方子业闻言,内心暗自一凛:“钱师兄,这其实是没必要的啊。” 方子业目前有多少能力,多大的手腕啊,还需要别人带他发文章? 不要瞧不上sci的二作和三作,sci的二作和三作,如果质量高的话,比一作的含金量不会低。 如果是放到地级市医院,二作的挂名文章,也可以作为升职称的好素材,加分占比也非常高的,属于是科研成果了。 地级市医院的进修医生,想买的也就是这个东西呢。 “嗨,师弟,你都说了,这其实是没必要的啊,那也就没必要改了,反正师弟你也不差这一篇文章。” “文章也不压身,这里面的很多数据都是你指导做的,而且结果你自己应该也熟悉,无所谓的。实验室里的团队协作,本就属于正常。” “就是,这基因测序这边。”钱乔峰这一瞬间,直男癌就又犯了。 “我都搞不懂我师父,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钱多也不是这么送的啊。” “追梦?” “我现在都不想着追梦这一种骗术了。”钱乔峰吐槽着。 方子业则看了看钱乔峰,心里也是无奈。 别人买不到的东西,自己被投喂和‘上供’反而拒绝不了,你说从哪里说理去? 但是,方子业知道,自己之所以可以轻易地接触到,还是因为自己的实力,而不是自己的钱财。 钱乔峰所说的基因测序,与其是追梦,倒不如说是赌博,且赌的是比中彩票几率还要低的东西。 基因是由a、t、c、g四种核苷酸组成的一个序列。每种核苷酸携带的碱基是不同的。一般就说基因是由四种碱基组成的序列。每个基因是由很多个碱基组成的,小的基因有几百个碱基,大的基因有几百万个碱基组成。 不能确定从哪里开始,不能确定在哪里结束,不能知道有多长的长度,然后从几十亿个基因碱基对里面找。 中彩票的几率可能都比这个高了不知道多少亿倍。 同样的,动物模型的基因敲除,也是如此,如果要把相应的基因全部敲除掉,且保证不发生基因变异,这可不容易啊。 没有人可以在现在就解开基因的大门,一旦敲除了某一个基因片段,那会发生什么? 因此,现有的敲除,也就是沉默一段基因而已。 但是,沉默细胞里面的基因,就有一定的操作难度,更何况是操作整个生物?难度系数,仍然是相当相当高。 “师兄,那就谢谢了啊,等后面几天,我这边闲下来了,我请您还有段师兄以及覃航赵岩林几个人吃顿饭吧。” “我这什么都没做,就遇到了这样的好事。” 钱乔峰则说:“吃饭可以,但得aa,大家都不容易。哪里需要你请,要请客也是我和段师兄请,好歹我们拿到的补贴比你们这些师弟们更高。” “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先回科室里了,今天下午还有一台膀胱镜的小手术,是我老师给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我得去手术室。”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我也要回实验室里一趟,再把一些动物实验要的细胞系啊,给收到动物实验中心去。”方子业则回,顺便想要蹭一个车。 毕竟一个人打车是打,两个人打车,也是打。 与钱乔峰别过后,看着钱乔峰匆忙的背影,方子业也是看出来钱乔峰的无奈。 明明知道基因测序是靠不住的东西,但是洪字礼副教授的命令和追梦,就得要钱乔峰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操刀这样的事情,这其实是一定的压榨。 毕竟,没有回报的劳动付出,就是压榨。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洪字礼副教授有梦,有一个对世界的基础研究领域,发出他洪字礼,中南医院骨科,汉市大学乃至整个华国科研界的声音,这样的想法有错吗? 讲道理,华国还有汉市大学,都需要这样的声音。 只是几率太小太小,实在不现实。 可如果梦都没有的话,那岂不是活着也不过是重复的行尸走肉? 这是属于哲学范畴的问题。 方子业来到实验室里的时候,就发现啊,洛听竹和揭翰、兰天罗二人组,仿佛是非常默契地形成了时间差的配合。 也就是说,洛听竹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时候,揭翰和兰天罗两个人,总能恰到好处的回避,而反过来也是如此。 这样的微妙平衡,方子业是不止一次看到了。 因为很多时候,方子业刚好从门口遇到了下楼的兰天罗,然后就能在实验室里,遇到刚进实验室里不久,正要去热细胞实验试剂的洛听竹。 作为师兄,方子业是真的不好插手洛听竹和兰天罗之间的事情,毕竟这属于是家事。 方子业还没开口。 洛听竹就略带期待着问:“师兄,怎么样?” 方子业则回:“和预期的一样,如果亿万分之一不到的几率都能被我们碰到,那才是踩了狗屎运。” 基因探针技术,其实就是自行通过各种认知和理论,设计一条相对陌生,但有规律的mrna,然后进到基因库里面寻找配对的基因,然后找到了相对应的序列后,再测试这一段mrna可能的作用。 洛听竹也不觉得意外,而是也学着方子业的样子,对着方子业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培养瓶,显然也是高达六七个。 “你这也是要双开实验了?”方子业微微一惊。 双开实验,就是同时进行实验操作的两条线。 “师兄,总得铺垫一下下一个课题的前期研究啊,面上标书就快书写了,我和师兄们每个人都会投稿一篇。”洛听竹一边说着,一边把培养瓶放入到细胞操作台上。 而后在方子业也走进细胞实验室,把试剂都拿到了恒温水浴箱后,洛听竹才神秘兮兮地说:“师兄,你知道吗?洪教授组的数据,被人给盗用,而且还发表成了文章。” 方子业转身之际,听到这话,身子马上一僵。 表情瞬间凝滞。 卧槽? 那岂不是说,自己会被洪字礼副教授给叫过去质问,或者要自证清白? 136.第132章气度与言传身教(求订阅) 第132章气度与言传身教(求订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方子业压低声音,心里一沉。方子业如今好不容易半只脚融入到洪字礼团队,能够通过他们的实验结果增加学识点,增加的数量堪比自己的每日实验进账,这属于是额外收入。 可发生了这档子事情,那岂不是代表自己以后就不能再这么爽下去? 洛听竹的动作稍顿,她其实想提醒方子业的是,关于“收集癖”的爱好能不能暂时收一收,可方子业却格外执着一般。 “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具体的时间我没问。”洛听竹回。 把实验的试剂都浸泡到了水中平稳后,她才缓缓退开两步,摘下手套,静等试剂升温到37°左右的人体体温水平。 方子业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把这件事问清楚为好。 所有实验室的人员也好,还是其他实验室的同行,都知道,实验结果产出就是心血,无端泄露且被其他人盗用,实在是十分痛心。 而且这种未发表的数据结果,你还不好找别人去battle,毕竟,别人是把标签都给改了,然后结果类似。 “段师兄,正忙着呢?”方子业没找到钱乔峰,但在一间实验室里找到了段青云。 钱乔峰肯定是不在的,但实验室里,钱乔峰的师兄,传闻中洪字礼副教授组的大师兄段青云,这会儿正在实验室里跑wb。 与钱乔峰的高瘦不同,段青云的身材很胖,特别是肚子,才将近三十岁,就有格外的发福相,与肚子的体积对等的还有一双脸。 其貌不扬,右边侧脸耳根前方还有一颗直径约4mm的痣,看起来像一位非常油腻的中年大叔。 可如果真的这么想他的话,那就绝对错了,段青云师兄的存在,绝对诠释了人不可貌相这几个字。 作为洪字礼副教授的大弟子,能就读洪教授自己的博士,第一是洪字礼足够给力,第二就是段青云在读硕士期间,给洪字礼做出来的成果贡献也是相当大的。 直接就把洪字礼送上了研究员职称和副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的身份。 目前两篇15+分的文章压身,可以基本上在很多教学医院的招聘中都横着走的科研小牛级人物…… “子业啊,有什么事情吗?”段青云虽然不帅,但是谈吐却很自然,基本上面对任何人都不怯场。 看到邓勇教授,也只是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邓老师,然后有自己的意见就发,没有就一起聊天,聊工作,聊感情,聊各个方面,有点微社牛。 “段师兄,我听听竹讲,咱们课题组的实验结果?”方子业没很直白地问。 然后还一边戴上了手套,非常自然地就开始了帮忙。 段青云稍稍让开了半个身位,但转身时,胖胖的肚子仍然是顶了方子业一下。 他一边又退了两步,才说:“奥,这件事,这件事和子业你自己没关系嘞,我们团队都查清楚了。” “就是一个搞不明白的糊涂师弟,在一家公司的工作人员那里用自己的结果装逼,正好那个逼啊,还与另外一个人有合作,差了一张成果图,就直接把我师弟的结果发了过去。” “两个月前还离职了。”段青云是湘省沙市人,讲话略带着沙市的口音和语调。 “你还以为我们怀疑伱啊,要是怀疑你的话,早把你揪了。” “我师父第一个说你可以排除嫌疑呢。”段青云如此安抚了一句。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怔,说实话,他是真的有点被洪字礼的格局给震撼到了。 组内的结果泄露这么大的事情,洪字礼竟然丝毫不怀疑自己这个组外人,反而是给了自己一篇文章的二作。 这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至少,方子业觉得,如果自己小组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袁威宏绝对会爆火。 家境不够殷实的情况下,谁敢大方? 不是小家子气,而是真的承受不住这样的损失。 小家小业,就得抠抠搜搜一点。 方子业虽然略有些感动,但还是回说:“段师兄,以后的话,您就别让其他师兄发图片给我了吧,我这心里可紧张得很。” 段青云这会儿却是收拾好了自己的肚子,脸上堆笑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方,那可不行,既然你都上了我们组这条贼船,想要中途跳船,是不被允许的。” “基因测序是一个庞大的工作量,需要更多的人手帮忙,更多的人一起讨论,才有机会挖掘出来一个新方向。而如果可以找到和命名一个全新的靶点出来,这成果的重要性,你应该知道吧。” “对临床的影响且先不说,如果可以找到对应的mrna,配以质粒处理的话,可以支撑得起一个小型的生物公司立身起来,就只做这个靶点的相应处理试剂,每年的业绩量都非常可观。” 段青云看到方子业还在迟疑,便用肩膀顶了一下方子业:“子业,别纠结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咱们是合作伙伴,自然要相互信任与扶持。” “那就谢谢师兄了啊。” “只是觉得有点愧疚,这也没帮到什么忙。”话都说到了这里,方子业也就不继续退步了。 方子业的确是需要洪字礼副教授组的那些结果,来夯实自己的学识点。 学识点怎么可能够用呢? 一万点,方子业也能花得明明白白的…… “这有什么愧疚的,你要是帮上了忙,那就是基础科研领域内的突破性进展了,哪里有那么容易。” “本来在国内,即便是通过专用的器械能够操作基因探针技术的成熟研究员就不是很多,这种绝对拓新的东西,还得是你子业啊。”段青云稍带讨好地夸了一句。 “段师兄,您这就是有点太商业吹捧了,还需要更多的积累。”方子业不敢骄傲。 段青云目前压在身上的文章工作量,是已经发表了的,但是段青云已经有很久没有文章出来了,肯定不是没有工作量,而是在累积,也是在憋着大文章。 方子业看过段青云的实验操作速度,他至少可以十天左右就产出一份工作量,而且是全职的学术型博士,接近三年时间,文章方面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博士期间发表的那一篇论文的工作量,还是硕士期间积累,在博士期间发表见刊的。 只是为了达到毕业和留院的要求,但现在,方子业保守估计,他至少是积累了八十个工作量以上的数据,也要对标一篇非常高质量的文章出来。 “吹不吹你我都清楚,过分谦虚就是骄傲。” “子业你想在我师父面前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扫地僧,那就有点装得过头了啊。我就更不用说了,工作量积累方面,我肯定比你多,但是要比效率的话。” “师弟你也没有必要踩你师兄一脚,显示自己能耐吧?”段青云可谓是一番话,把意思表示清楚的同时,再把方子业的情绪照顾得舒舒服服的。 方子业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内心暗忖。 像段青云这样有能力,有口才,知道怎么照顾别人情绪的人,而且还有一位精通于科研的大佬师父带着,但凡他自己不作死,那前途能小了吗? “师兄,你应该是毕业后,进入到流动站并规培吧?”方子业转移了话题。 段青云是学术型博士,学术型博士毕业之后还得规培。 一般可以进博士后流动站一边规培的话,每年的收入,比直接入职留院还要高。 毕竟,本院医师的规培,月薪都是一万多起。进博士后流动站工作时,补贴是每年三十多万到四十万,工作之后,甚至到了主治,都没有这么多。 “是还好,如果师父没有流动站的话,我还得去外面找。” “晚上有空一起吃宵夜么?”段青云非常大方问。 洪字礼副教授,目前都有能力建设自己的博士后科研流动站,这也是洪字礼副教授与段青云等学生一起积累起来的资本,让段青云可以一条龙享受到格外极致的服务。 而博士后流动站的建设,则是目前邓勇教授都觊觎的东西,这个东西,只讲科研积累,与临床一毛钱关系没有。可洪字礼副教授比邓勇教授都先拿到,在年龄上提前邓勇教授了至少十年。 “师兄,下次吧,下次我请你们。”方子业婉拒,可约了后续。 “行。”段青云乐呵呵的,仿佛深不见底。…… 方子业因为自己还有基础实验,所以就和段青云在半个小时后,消毒大概完成时,结束了对话,并且离开了实验室。 而从实验室里出来,方子业的第一反应就是,实力才是赢得尊重的关键。 文章的发表,是实力积累的一部分,绝对的实力和操作水平,也是实力的另外一个层面。 可能但凡自己少了点什么东西,目前的局面,都不可能会这么云淡风轻。 …… 细胞实验房,方子业与洛听竹在两个细胞操作台前并坐。 洛听竹小心翼翼地一边移动胰酶消化后的细胞瓶内的液体到离心管,把所有的细胞都转移完成后,小心翼翼端去离心机的方向,一边配平,一边调节着离心机的参数。 “师兄,你问到大概的原因了么?”洛听竹暗示着八卦。 “是钱师兄那边的一个师弟,不小心泄露出去的,然后被公司卖给了其他人,具体是谁,咱们就不聊了。”方子业可不敢实名去点人。 洪字礼团队自己的事务,自己能够处理得好,而买文章的人是谁,洪字礼要怎么找公司以及这个买文章的人,这是和别人去‘打架’的事情,暂时不是方子业和洛听竹可以考虑的事情,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洛听竹闻言目光一闪,在天平上把离心管左右的液体都配平后,对称放入到离心机内,回头说:“也就是说,其实洪教授一直都没有怀疑过方师兄你。” “洪教授觉得师兄你是没有必要去窃取实验成果的吧?” 这是一种刻板认知。 身价几万块钱的人,可能会为了十万块钱去偷窃,但是身价百万甚至千万的人,他们除非是狗急跳墙了,才会为了十万块钱而放下自己的身段做这样的下作事。 奇葩除外。 方子业自己的工作量累积,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深不见底的,何必为了一两张实验结果图片,就拿出去卖?要卖卖自己的不香么? “或许是吧,洪教授还是很大气的。”方子业微微侧头,说是心里没有一点爽快,那完全是在说谎,但更多的,方子业还是觉得洪字礼副教授给自己上了生动的一课。 洛听竹则心有余悸道:“所以说,一般课题组内的数据转移,都是线下,不通过线上。” “不管是结果的图片,基础的数据也好,都是通过u盘进行转移,听说有些厉害的实验组,都不允许把结果带出实验室,即便是要进行传输,也只能通过内网发送。” “我们肯定做不到拥有自己专属的内网,可还是保险一点为好。” “外面生物公司的很多工作人员,有一小部分,也是没有下限的。” 洛听竹等着离心机的自行工作,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帽子和手套,看起来有点小飒。 …… 时间如水。 大概在2月20日左右,方子业来到了基础实验室门口的时候,看到了门口有好几个明显就是生物公司的工作人员,在门口等着些什么。 而实验室里,坐着不少的同学,但似乎都没有给他们开门的意思。 方子业才出电梯,几个人就围了上来,认真看过方子业后,发现不是洪字礼教授团队的人,便问:“老师,您也进实验室吗?能不能带我们进去一下啊?” “我们是来找洪字礼教授的。” 方子业一听啊,瞬间转头看了看实验室里面坐着的人,则回说:“我是来给里面的人送东西的。” 不管是实验工作者还是医务工作者,一般在步行期间,是不穿工作服的。因此方子业的常规打扮就是,双肩包,便衣。 这些人一看就是被实验室里的人故意晾晒出来的,方子业怎么可能把人领进去。 方子业为了取得他们信任,还特意给洛听竹打了个电话:“洛老师,你在实验室里吗?你要的东西到了啊。你是出来取一下,还是我给你送进去?” 洛听竹在对面,明显地呆滞了一下。 而后才从里面站了起来,往实验室外走来,与此同时,钱乔峰组的几个师弟,闻言也是到了门口。 洛听竹打开门假装对方子业招手,另外两个师弟,就对其他的工作人员说:“大哥们,你们别为难我们这些学生了,我师父真的不在。” “您如果有他的电话,就直接联系吧,现在在实验室里的,都是做实验的师兄们,您如果再这样影响我们工作的话,我们就要打电话叫保卫科了啊。” 保卫科的职责不仅仅是负责科室内的安全,实验室里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 这个实验室是省级重点实验室,如果这些人真的要冲的话,也是可以把叔叔们叫过来找他们谈话的。 “主要是洪教授不肯接电话啊。兄弟,其实我们和洪教授之间有误会,这。”其中一个中年说。 “那我们也打不通电话,对不起啊。我们要开始工作了,辛苦你们理解。拜拜。”随着玻璃门重新拉上,两位老哥也是重新回了实验室里。 他们不希望有外人打扰,并不代表不需要工作,只要把人拦在外面即可。 如果他们要强闯的话,那事情还真就简单了,送他们进去一段时间,并不困难。 闯实验室的罪名可不小,毕竟这是生物性实验室。 方子业进去后也就不假装自己是什么工作人员了,该做实验准备就做实验准备。 自然,外面的人还是没走,但也派了一个人就在外面,仿佛要死等似的。 “听竹,外面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方子业在准备试剂的过程中,洛听竹也过来帮忙。 不说真能帮上些什么,多少可以跟着方子业学习多线操作和掌控模式。 方便洛听竹出国之后,自行学着方子业的操作模式,进行多线操作。 “登门道歉的。” “虽然之前那个工作人员跑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之前那个工作人员,是真的太小瞧了洪字礼副教授在省内甚至国内科研领域内的地位和份量。” “听说他把这件事往群里面还有他自己的微博上一放之后,这个公司基本上快被‘同行’围剿了。”洛听竹比方子业先来实验室,所以知道的秘辛更加多一些。 当然,说起洪字礼副教授的时候,洛听竹带着一丝丝的崇拜感。 做学术能够做到洪字礼这样的地步,可谓也是真的无憾了。 “奥,反正我们以后要小心一些。最好是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 “当然,我们组估计也请不起公司来帮忙做实验,太费钱了。”方子业陪着笑笑。 八卦是假,被生动地上了一课,这才是真实的。 方子业是个很爱学习的人。 137.第133章大胆的洛听竹(求订阅) 第133章大胆的洛听竹(求订阅)学习的对象,未必一定要是自己的直系老师,只要有好的东西,都可以吸纳成为自己的东西,这为学,模仿,并且进行使用,就是习。 这件事情的后续风波,方子业没太关注,但也是听实验室里的人说,洪教授还是给了自己那个学生一个比较深刻的教训,让他知道实验室内的规矩。 少装逼,多做事。 方子业现在的任务就是,做实验,积累工作量,准备发大论文需要的数据和材料,顺便薅点学识点。 学识点是很重要的,这是后面自己去到了地级市医院后,为患者服务的立身之本,要多多的存一点,到时候以备用。 毕竟,在地级市医院,可不一定有类似于邓勇教授这样的省内现顶级教授给自己掌舵,可能也没有像李老教授这样的元老级别人物,给自己兜底。 自然,方子业把所有的时间都献祭到了实验操作后,耳边最常常听说师弟还有洛听竹念叨的就是,练功房里面的老教授们,几乎每天都在念叨。 欸,子业去哪里了啊? 子业又没来啊? 子业什么时候来啊。 子业搞什么科研啊…… 当然,这样的念叨,方子业肯定是没办法当真的。 在这些老教授们横行的年代,国内的科研风气和重视程度都没现在这么重视,也没这么内卷,那时候的医生们,只要学习好手术,多多的服务患者,就是好医生了。 但如今不一样,特别是教学医院,还有实验室,需要对标的是创新,创造,与世界接轨,那么科研,就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 沉浸式的工作,给方子业带来的收益,也是非常明显的。 且不提工作量的大量累积,是以后小组还有邓勇教授大组内的一根顶梁柱。 就单论学识点。 二十多天过去,平均每天,包括方子业自己的动物试验的一些学识点加一起,有四十点之多。相当于方子业这一个月的时间,就凑齐了一千二百多点,两个完整4级技能的所有学识点累积! 这速度,简直太猛猛的了。 然而,这样猛猛的学识点进度的结果就是,方子业把动物试验部分,预计至少可以在一个半月内操作完。 两个半月内,就可以把所有的实验数据,都给处理出来。 也就是说,四月中旬,留给袁威宏等人的,就只剩下去杀老鼠了,然后把皮下成瘤以及胫骨平台载瘤的瘤子给取下来,并且进行切片、免疫组化染色等处理,就可以得到比较简单的实验结果了。 自然,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实验可以做,但不在目前他们的实验范围内,可以不做到那么深入。 二月,二十七日这一天。 方子业看到段青云师兄和钱乔峰师兄的时候,满脸的笑呵呵:“段师兄,钱师兄。” 不过,很明显,此刻的段师兄和钱师兄的心情也颇为不错。 钱乔峰对方子业笑了笑后,道:“小方也有好事吗?” 钱乔峰这么回问方子业的时候,坐在了实验室里,正好完成在国内最后一个小实验的洛听竹,微微偏头,看向了方子业。 目光略有些游离,游离中略带不舍。 可又有点纠结地失神。 她虽然做完了所有的操作,没给方子业留下什么负担,可正是因此,她才觉得怅然若失。 她明天,就得走了…… 二月份很短,只有二十八天,她二十八号出发,大概是一号的华国下午到洛杉矶,然后倒时差还不知道要多久…… 方子业笑了笑,说:“看到了两位师兄,这不就是好事么?” 虽然在洪字礼教授组,没有太多的文章获得,偶尔还要帮忙,但这两位师兄的操作也是格外纯熟,每天给他带来的学识点进项,只是比他自己操作所获得的,少了几点而已。 这可是一笔超级大的进项啊。 而特别是这两位师兄,就是最大的老板了。 自然,方子业也是帮忙着两位师兄,做了几个比较难度高的操作,而且也是一次性成功,这也让两人看到了,之所以洪字礼让方子业担任他们小团队的实验操作‘主管’的意义所在。 段青云,身材微胖,整张脸看起来就颇为喜庆,也不藏着,说:“小方,洪教授目前成立了博士后流动站,我可以确定宣布一边进站,一边留院规培。” “那恭喜你啊师兄。”方子业赶紧道喜。 能够真正进入到博士后流动站,和可能进入,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晚上有空一起吃饭么?”段青云如同企鹅一样的在原地左右踏步,这身材像极了刚从南极回来,还没改掉本性。 方子业摇头:“今天不行,段师兄,今天晚上我另有安排了。” 方子业并未上头,今天晚上,洛听竹约了他回去吃饭的。洛听竹自己亲自下厨,这也是洛听竹自过年之后,第一次邀请他到她租的房子里。 不知道有没有邀请别人,但方子业肯定是不好缺席的。 难得师妹主动相邀。 “那有点可惜啊,小方你不在的话,就要少了几分乐趣咯。”段青云很失望。 段青云与方子业在这个月就吃过饭,段青云请的客,但还想再请。 因为钱乔峰这个逼喝不了酒,其他的师弟们,面见他时,连话都说不怎么利索,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压力,自己长得很严肃吗? 就只有方子业,平时谈得来。也合得来。 难道自己真的是师弟们所说的笑面虎? 可段青云这也是本着对师弟们负责啊。 “结果晚上发给你啊,小方。”段青云都已经习惯了。 方子业的人品是靠谱的,上一次课题组发文章的时候,虽然影响因子不高,但本想给方子业一篇共一作,方子业直接拒绝。 直接给都不要,那就只能塞了。 塞了还不算,方子业上次帮忙自己一次性完成了一组操作,也是给课题组省了钱,给自己省了事儿的,这么一来,他毕业之前,就可以着手准备书写另外一篇大刊文章了,预计至少也是20分起底。 “辛苦师兄了。”方子业微微拱手。 有投喂,都解释清楚了,方子业也不清高。 谁tm爱清高谁清高去,爱误会也无所谓,只要不涉及到根本的名声毁损,加一个‘癖好’标签,可以让自己飞速进步,要不伱再加一个? 然后就与段青云和钱乔峰二人暂别,回到了洛听竹所在的位置。 “师妹,一起去买菜吗?今天我买菜,你就负责露手艺可以不?” “上次还是你请客吃饭的呢!”方子业问。 “好啊!”洛听竹点了点头,回答得稍微有一些心不在焉。 然后两人就提前离开,倒是也没人看到。 即便是看到了,也没人会说啥,方子业和洛听竹租住的房子方向,本就一致。 菜市场…… 家里,方子业帮忙洗了菜,就到了客厅里面,开始打开电脑做事儿。 方子业自己不太擅长厨艺,虽然说初中之前有做过家务,但那毕竟是初中之前的事情了嘛。 洛听竹则是在厨房里,拿着菜刀哒哒哒…… 哒哒哒…… 一个小时后,方子业才处理了不到一组图片,主要是prism用起来也不特别顺手,但也只能一点一点磨。 大文章虽然发起来舒服,但是写起来是格外痛苦的,甚至包括句式、文字等,都需要精修又不断地精修处理,才能够投出去。 洛听竹把菜端出来,解下围裙,说:“师兄,帮我移一下餐桌。” “好的,我来端菜吧……”方子业赶紧把自己的电脑一收,开始移动餐桌。 也没有问为什么没有其他人这样不解风情的话来。 毕竟洛听竹明天就要走了。 洛听竹端出来了一盘辣椒小炒肉,方子业紧接着就把两个肉,一份是青辣椒炒腊肉,另外一份则是炸血粑先端了出来。 “好香啊,听竹,你厨艺很好啊。”方子业赞美了一句。 洛听竹则收拾着碗筷:“我初中的时候,是在镇里面读的,那时候奶奶经常还要出去干活,我就在家里做饭。”“其实不是我的厨艺好,是食材足够好……”洛听竹的脸稍稍一红。 方子业又转身进厨房,把另外两个小菜端出来。 一份土豆丝,再加一份白菜炒腊肉的荤素搭配,就勉强算是三荤两素了。 洛听竹洗了手,又擦干净后,才走到了桌子面前,说:“师兄,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教学,才有我能够比较成熟的掌握细胞实验学的基本方法。” “不然的话,这冒然的出国,都不知道去的时候到底能做些什么好。” 洛听竹要去国外的实验室里,实验室里,就是沉浸式的学习科研和实验,自然不能空着手去,到时候再慢慢学,这样会浪费很多时间。 “而且,说起来是要请你吃饭,但这些很多食材,都是你送给我的。”洛听竹坐着板板正正,说话带了几分温柔。 “听竹,你自己也很努力,并且学得也快。” “我们先吃东西吧,吃过了东西,你应该还得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边吃边聊。”方子业先动了筷子。 “好!” 方子业开始吃后,瞬间觉得有点惊艳。 他自己也会做一些饭菜,但比起洛听竹的手艺,还是差了蛮远,毕竟方子业都很多年没有做过饭了,但洛听竹这做饭的手艺,却是属于非常可口阶段。 洛听竹没有保持淑女的风范,但也没有狼吞虎咽。 “师兄,你真的要答应和李医生他们一起吃饭吗?他们的意思,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没有必要给他们希望的啊。”洛听竹这般问道。 问完,她又小口小口地咀嚼着,耐心地品味着,与家乡的腊肉比较熟悉的味道。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以后的一年时间,就再也吃不到这样的味道了。 “去看看嘛,都邀请了好多次,总是拒绝的话也不好。” “反正我只要能够守住自己的底线就好。”方子业无所谓地说。 只是和进修的大哥们吃个饭,又不是去龙潭虎穴,不至于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洛听竹闻言,点了点头,对着方子业眯着眼睛一笑。 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方子业则是一连吃了有三大碗。 然后主动去厨房里洗了碗,这才看到洛听竹进了房间里收拾。 方子业还主动地帮了忙,这才在九点钟的时候,从她家门口告辞离开。 洛听竹没有出门很远送,方子业只对她招呼说早一些休息。 下了两层楼,方子业的步子才稍稍一顿。 看着聊天的页面,发现洛听竹在给她编辑着信息。 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的聊天界面。 方子业主动地回了一句:“出国之后要小心一些,不过你已经联系了熟悉的师姐到时候来接你,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嗯,我会的师兄。”洛听竹最后这么回了一句。 “早些休息吧,休息好了,才有动力去国外打怪兽啊……”方子业稍微俏皮了这么一句话,大步继续往楼下走去。 步行楼房有六楼,洛听竹住在五楼。 方子业怎么可能意识不到,洛听竹这一走,就是一年,至少是半年。 自己半年时间里,就再也看不到她跟着自己或者是和自己合作着做实验了,也看不到她背着的零食包,也享受不了她偶尔的零食投喂,更加没有一位师妹,主动地替他做实验,帮他约实验室或者是练功房的操作台了。 更没有一个人会帮他要去练功房里,练习操作的时候,主动筹备一些练手的材料了。 只是,方子业觉得自己不能太过情绪化,不然的话,万一洛听竹真的不出国了,那她以后怎么办? 方子业可不能保证,以后万一洛听竹没找到比较好的工作,留不下医院,方子业还能够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好前程。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 有钱人可以靠底蕴,没钱的人,只能靠变异或者努力。 贩卖未来的事情,方子业压根做不出来。 人生的一切,其实都是且走且看。有时候多了一些关系,反而是多了一些牵绊。即便是最后的结果不太好。 但谁的人生,没有留下过遗憾? 比起找一个很好看的女朋友,方子业更希望自己先立业,再考虑这样的事情。 “师兄,你真的也要加洛分校医疗中心吗?你其实可以选择更好的。”洛听竹问。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疗中心,是加洛分校全称,位于洛杉矶,是华人最集中的地方。 这是洛听竹自己的储备不够,但是方子业出国的时候,可以选择更好的地方。 “嗯呐,这里也挺好的啊。主要是去学东西,也不是去治病。”方子业如此回着信息。 不主动地牵绊,并不代表什么样的心思都没有,只是不需要太过于直白。 如果真的是有机缘的话,适当的暗示,就已经足够。 方子业没有多少的未来可以贩卖。 正如师父袁威宏曾经所说,作为导师,现在的袁威宏,是最为脆弱的时候,但同样的,作为一个男人,方子业知道,如今的他,才是最脆弱的时候。 放眼未来,方子业的确是觉得自己未来可期,但这个未来,方子业自己都没办法精确估量,如何贩卖? “呸呸呸。”洛听竹发来了三个字。 “我应该预计是八月底来洛杉矶吧。”方子业说。 “嗯,我知道的。”洛听竹的话很短。 方子业就没再回复,而是在步行走向自己出租房的时候,略抬头看了看天。 接近三月份,其实是春光刚好的时候,不过方子业却觉得空气还有几分干燥,而且鼻腔内也莫名地有点酸涩…… 但凡? 但现实没有所谓的但凡啊。 …… 不管如何,时间仍然是一晃而逝。 翌日,送洛听竹去机场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方子业,揭翰,还有严志名,不需要太多的人。 而就连兰天罗,都被洛听竹排除在了送行之列,但方子业等人,上了车之后,就只有方子业知道,兰天罗昨天晚上就已经到了机场等。 此刻的兰天罗,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苟着。 他并不会出面,只会默默地给他姐送行。 有三个人陪着,洛听竹的行李,就完全不是什么问题了啦。 到了机场之后,就被方子业和揭翰两人推得飞快,送往了托运位置。 汉市没有直达洛杉矶的航班,因此洛听竹还需要转一趟,但这对于洛听竹而言,并不是什么完成不了和具有挑战性的事情。 所有人都以为,洛听竹会再和他们说一会儿话,才会转身走进去。 严志名还在一边对洛听竹交待着什么:“听竹啊,你到了机场之后,师父给你了一个联系方式,这是你可以联系的人,是内科师父熟悉的教授的学生,目前也在你去的那个医疗中心出国……” 但,洛听竹却是,忽然非常大胆地转身朝着方子业抱了一下。 这个过程只有三秒! 这三秒,严志名的声音还在继续,但后面几个音节都有些凌乱不堪。 旁边的揭翰做了一个立正的姿势,还没来得及稍息。 方子业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软香入怀以及残留的淡淡幽香的体香味道…… 然后,洛听竹背着书包和零食包跑了,因为行李已经托运,她没了任何的负担,她跑得飞快…… 且,今天的她,特意戴了一个大大的帽子,盖住了她的头,根本看不到她红润的耳垂以及脖子。 138.第134章穷病(求订阅) 第134章穷病(求订阅)现场,方子业呆住了,一是因为洛听竹的大胆,二是有点回味刚刚那一刻钟时间,满香入怀的感觉,似乎有一种回味的感觉。 揭翰大概十秒钟后,从震惊中醒转过来,然后把头偏向了别处。 一直嗯嗯嗯嗯地缓解着内心的纠缠。 简直没脸看,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的没羞没臊。 当然,揭翰此刻也还在纠结,之前的他,被兰天罗打了一顿,就是因为揭翰忘记了给方子业说明洛听竹和兰天罗之间身份的事情。 打得可惨了,但终究,此刻的揭翰,完全只剩下意难平,师姐沦陷了…… 严志名则挠了挠头,并不觉得不意外,也并不觉得特别意外。 然后对方子业使着眼色,轻轻地说:“去啊,你还愣着做什么?” 方子业却是对严志名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让严志名先不要声张,毕竟洛听竹也没跑多远。 他得等洛听竹进了候机室之后,他再钻进去,因为他会陪着洛听竹一路飞到魔都下机,把她行李送到托运窗口后,方子业再自行回来…… 大概十分钟后,洛听竹排队到了最前方,回头摆了摆小爪子,然后跨步走进了安检通道。 方子业这才说:“师兄,揭翰,你们先回去吧,我得来个魔都来回一日游了。” “去吧!”严志名大方转身。 并且狠狠地揽了一下不舍得转身的揭翰,却也没生气。 也不可能骂人与说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揭翰也有喜欢师姐的权利,不过在别人都已经有两情相悦的情况下,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方子业并未着急检票,而是耐心地在旁边坐了一会儿。 大概十五分钟后,皮肤略白,身材中等的兰天罗,才笑嘻嘻地出现在了方子业的身边,声音略带猥琐地喊了一声师兄后,紧靠着方子业并坐。 “伱刚在哪里啊?听竹她跑得太快了,我都没办法和她暗示些什么。”方子业给兰天罗解释,他不是不想帮忙。 “没必要的,师兄。师姐她现在看起来还蛮好的。”兰天罗认真地想了一下,声线略带细腻地说。 “你和我们都一直不改口啊?”方子业拍了拍兰天罗的肩膀,忽然觉得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蛮不容易的。 兰天罗原名叫洛听兰。 兰天罗却没回答方子业的问题,而是反问:“师兄,你知道节日孤独症吗?也有人叫它节日抑郁症。” 方子业偏头,眼神里满是疑惑。 说实话,孤独症和抑郁症,方子业都还有所了解,这是属于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的范畴,属于是心理性障碍,但是加一个节日的话,就让方子业不太明白。 但是,兰天罗这么一提,方子业好像是有意识到,在小年以及春节的这几天,洛听竹都“主动消失”。 至于端午、中秋这样的节假日,洛听竹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方子业就没怎么了解过。 “你是说,听竹她有节日孤独症?”方子业问。 “对。”兰天罗点了点头。 “因为我在我爸单位门口,看到过她很多次。”兰天罗再次语出惊人地这般说。 方子业心里莫名地揪扯了一下。 仿佛能够想得到一个女孩子,跑去陌生的环境下,默默地等着一个熟悉的人,跟着她不熟悉的人,共享假日的天伦之乐,但她却偷偷躲着不敢出面的场面。 然后,方子业又继续问:“不是,天罗,我不是看到你们还挺聊得来的吗?你是和洛听竹两个人,合作过两篇生信分析么?” …… 方子业再检票进站的时候,满脑子里都想着的是兰天罗给洛听竹打上的一个标签—— 只求教,不示弱。 方子业也没再多心,大步踏进到了登机口22号方向后。 百无聊赖的洛听竹,或者说,此刻也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以就双腿并坐,再用双手捧着手机的洛听竹,看向方子业前来的方向,整个人略有些呆滞住了。 她此时眼睛瞪得有点大,手机被手心卸力后,耷拉在了淡蓝色的裙摆上,在本平整的裙子上压出褶皱。 洛听竹戴着口罩,方子业逐渐走近后,只能看到她的眼睛内只剩下了眸子。 方子业则是在走的时候摸了摸鼻子,慢慢走到了洛听竹的旁边坐下,然后这才把他买的票给掏了出来,递给洛听竹看。 “送你去魔都,替你当一回免费的搬运工。”方子业低声说。 洛听竹紧张地收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微微朝着远离方子业的方向,大概偏转了有十五度,然后洛听竹又偏头看了看方子业,仿佛一只土拨鼠一样地憨住后,脸颊开始红润起来。 天可怜见,洛听竹只以为自己至少要半年多到一年的时间,都看不到方子业了,这才刚刚这么大胆的,主动地抱了方子业一下,然后就可以逃开她认识的人群,涌入到陌生的人流中。 反正谁也不认识谁。 然后,现在洛听竹又发现,方子业又活脱脱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仿佛要把她逼在死角里,无处可逃一般。 之前的拥抱就让洛听竹积攒了足足一个多月的勇气,消耗殆尽,现在的洛听竹,早已经在精神上精疲力竭,一时间整个人都处于了不好的状态。 “师妹,你没事吧?”方子业看到洛听竹的脸色由羞红慢慢转变为淡白色,问了一句。 洛听竹摆了摆头,整个人激灵灵了一下,仿佛才被人从昏暗中拉扯出来一般。 “师兄你。” “我。”洛听竹指了指两个人。 “就想着多送你一段路,正好我也没去过魔都,给自己涨涨见识。”方子业回。 洛听竹足足用了十几秒,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事实。 脸色和神情渐渐回复成自然。 方子业这会儿则是再从自己左边的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比较精致的小包装:“还给你带了个小礼物,你先收着,不忙着打开啊。” “是什么呀?”洛听竹的双手接过,不开但问。 “等你有空的时候再打开,你就自然知道了。”方子业也是卖了个关子,勇敢地踏出了第一步。 其实,在这方面的问题上,方子业最近有特意地请教过自己的师父。 但是,方子业的师父给他做出来的分析就是,从自由的角度,跟着感觉走。 从职业的角度,跟着优选的角度走,在汉市或者在任何一个城市,都不乏有家境非常好,而且个人的素质、品德都很好的女孩子,是乐意找一个潜力股的。 且如今的家庭,多是独生子女类类。 并且,与这样的女孩子在交往的过程中,也会衍生出爱情,而不是单纯的凑合。 袁威宏并未给方子业推荐,只是给方子业罗列出来了这两种选项。 方子业考虑了大概十天左右,就在内心深处做了属于自己的决定,方子业想跟着感觉走。 因为方子业觉得,自己在专业和职业角度,有袁威宏这一条大腿就已经足够,再加上还有那个面板,再如何不济,吃一口饭,还是没问题的。 袁威宏所列的第二种选择,固然是好,可以少努力很多年,甚至可以在金钱方面都毫无顾忌,而且自己足够努力,也有地位和平等啥的。 可人总得为自己活一次嘛,就算是失败了也无所谓。 洛听竹把礼盒先收进了自己的零食包,她已经过了安检,因此此时是不必再行安检的,可以放心往里面揣东西。 小心保管好后,洛听竹才又问:“师兄,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有时候变得很奇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洛听竹问完,整个人变得非常非常非常紧张。 她感觉今天可能把最近几年的胆子都快用完了,这可是她积累了许久的勇气,就大胆往外迈出这一步。 “有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和我炫富啊,我虽然不是特别大男子主义,可也要懂得审时度势。” “你或许并不知道我前些年的经历。”方子业不可置否地把这个秘密给点了出来。洛听竹没说话,但眉头轻微一苦,如同小仓鼠一样地瞥了瞥方子业,心里暗说,爸爸你骗人…… “算了,不说了吧,一个普通人想要在中南医院这样的地方,即便只是混个学历,也是颇为不容易的,像你这样的,从来不能理解不能毕业的压力吧。”方子业吐槽了一下。 洛听竹则抿嘴笑了笑……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谁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 当日下午,14点50分,洛听竹从登机口进去了机场后,方子业就真的与她别过。 这一回,方子业给洛听竹送上了飞往洛杉矶的检票口,这才终于别过。 自然,方子业也是买了半个小时后的飞机,重新返航。 没有说出什么样的约定,但方子业的内心深处,还是感觉踏实了一块地。 没必要说出口。 漂洋过海,万里的距离,异地! 不管是哪一条因素,其实都不是很适合确定关系之类的,这只会让两个人的心里压力太重,有这么一条线条牵着。 有缘分就一起继续走下去,没缘分则罢。 自然,方子业跑出这一步,也是有点担心,出国之后,花花世界,莫说是金钱诱惑了,比金钱诱惑更甚者,都有可能遇得到。 这一点,有过出国经历的袁威宏,曾经给方子业科普过。 如果没有缘分的话,那也无所谓,方子业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力量。 送人千里,终须一别。 洛听竹是在起飞之前的最后一刻,给方子业发来了一个信息,是她打开了方子业送的礼盒,而且把里面的短节玉竹放在手心拍了张照片。 还发了一个笑脸:“按照网上的说法,师兄你这样送礼物,属于是直男癌晚期。” “网上说就说吧,我也没啥可送的,自己挣来的经费有限。” 方子业不可置否。 方子业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直男癌,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讨一个女孩子欢心,更加不知道,也从来没去想过该怎么谈恋爱。 方子业目前,最大的想法,就是先把自己安定下来,把工作落实。 因为农村家境的方子业,从来没有任何闲心思去考虑谈情说爱的问题,没办法,真要认真说起来,方子业连开房都开不起,而这就是现实。 而在这样的家境情况下,方子业还不想甘于平凡地去到地级市医院消磨,自然只能是敲打自己往前进步…… 方子业的回程,只需要一个半小时时间,但是洛听竹的去程,则是需要二十多个小时,基本上是没办法取得联系的。 而方子业,在做完这些事情后,就又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卡上的余额,已经只剩下了1332. 自然,他给洛听竹买的礼物,不是父母给的钱,而是袁威宏还有邓勇教授,给他发了一个月的劳务补助,合计是三千大洋。 如果说,方子业把老师们给他钱的这个消息告诉给家里,或许家里就可以两个多月不用给他出生活费了。而方子业不说的话,老父亲则是还得给他资助一些的。 一个专业型硕士研究生,想要好好地搞学习,就得有单独的空间,在宿舍里想要搞学习和写文章,是不太靠谱的。 而自己的补助,在之前的条件下,方子业是存不下来钱的。 硕士三年级的起飞,奖学金那是博士期间的事情,方子业如今仍然是普普通通的硕士生,只是在骨科,显得没那么普通而已。 方子业下了飞机之后,就直接打车到了动物实验室里。 说:“师父,我还有四十多分钟左右,就可以到动物实验室,您现在也可以出发了。” 汉市的机场距离市区比较远,方子业为了赶时间,就索性打车算了。 今天方子业的行程安排,除了送洛听竹之外,还是要继续做动物实验,因为方子业不想浪费任何一丝一毫的时间。 “好,我马上让董文强与我一起出发。去把你所做了的一部分老鼠的周期进度固定起来。”袁威宏马上点头。 他虽然没有亲自去做实验,不代表他不关心,反而,一旦方子业有需要的话,他会马上出来解决,而且还提前就协调好人手。 方子业心说,您叫了人啊,我还打算是让薛漕师兄帮忙的呢。 不过,师父既然叫了人,自然是要以袁威宏叫来的人为主。 今天,他们要做的实验,就是把第一批处理的老鼠,目前的骨肿瘤情况,通过动物专用的x线放射仪进行拍照,做阶段性的证据固定。 动物实验的细节,是很多的,有粗糙的,有细致的。 方子业团队想要发表比较牛的期刊,自然是需要精耕细作,把方方面面都做到极致,这样虽然也有点费钱,但它的证据指数更高,证据的质量也会更高。 一个晚上繁忙而充实的实验步骤,告一段落。 时间已经是来到了晚上的十一点多。 虽然拍照很简单,但是要找到合适的角度,且把数据都导出来,这个阶段不容易。 动物实验室里面的放射仪操作工作人员,对这个也不熟悉,拍照的过程中,频频出错,达不到方子业和袁威宏的预期,但人家的调子还蛮高。 你要搞自己来搞,按照你的自由来搞。 自然就更加累一些。 袁威宏出实验室后,在动物实验室的门口就扭着腰:“这人真的是不服老不行啊,这才多久时间,我觉得我这腰,都快断了。” 董文强的肤色很黑,此刻笑起来仿佛在黑夜里镶嵌了两排牙齿:“威哥,那你需要多锻炼啊。不然嫂。” 董文强的话都还没讲完,袁威宏就直接踹了他一脚。 “你和我也敢开玩笑,皮痒了是吧?”袁威宏摆出上级架势。 董文强马上改口补救:“不然少救治多少病人啊。” 方子业则在一旁,规规矩矩的,一点开车和补救的意思都没有,反正老师和董文强就算是起了冲突,那也是单方面的吊打,董文强还能和袁威宏动手? “去吃宵夜吗?”袁威宏问。 董文强则心思活络着说:“威哥,不了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和小方就先回去了。” “小方这边,估计不要到三月末,就可以提前结束脱产了,这实验的进度,是真的快啊。” 方子业已经把需要直接操作的操作,都给弄完了,相当于方子业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弄了一百来只老鼠放进了动物实验室里饲养,耗费的钱是大几十万。 当然,这些老鼠,耗费的钱虽然多,但是它们的实验结果意义也是蛮重大的。 “是还行哈。” “但也没有文强你强啊,社会我文强,汉市江滩一哥。”袁威宏马上阴阳怪气。 董文强则只能是苦笑不已。 …… 方子业回到了出租的房子里时,已经是晚上的十二点半。 可八点钟左右,给方子业打来电话,但方子业没接通的母亲,还是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这一回,方子业就赶忙接了。 “妈,你还没睡啊?我才从实验室里出来,那时候手机放在了储物柜里,没接到。”方子业赶紧解释。 “奥,那就好,我啊,昨天做梦,梦到你生病了,虽然大家都说做梦和实际都是反的,可我这心里啊,还是慌慌的,你在外面要注意好身体啦。这个点都还没睡觉,这研究生读起来也是真的苦啊……” “老妈,其实还好,偶尔才这样。毕竟是医生嘛。” “你和老爸才需要早点休息,这都什么点了。”方子业回…… “我让你爸明天就提前给你打点生活费过来,你最近临近毕业,肯定事情也挺多,也需要一定的应酬,但自己也要吃好穿好,再买几件衣服。” 方子业耐心地听着,眼眶略有些不争气地红润起来。 暗骂了自己一声混蛋,再暗暗说了声穷鬼后,才开始回话…… 139.第135章挣钱思路(求订阅) 第135章挣钱思路(求订阅)医学生阶段,想要挣钱的途径很少。 第一,给患者猛猛地开药,然后用开的药量去兑奖。这一点,在方子业入门的时候,就被袁威宏特意敲打过,方子业也懒得与那些药代打擂台,一个止痛药物,都要有四五个,甚至六七个人群来找,方子业全看心情,好友不加,给钱也不要。 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这一点小钱,就给身上带来腥臊。 第二,靠发文章,发文章后,医院里会给一定的科研奖励,方子业当年是想着猛猛往前冲的呀,只是写出来的文章,最终还只是英语作文,因此与这个方面,就没有什么缘分了。 没有文章,那么第三点的额外奖学金,比如说国奖之类的,只能说是情深缘浅,方子业对国奖的感情是格外丰富且充沛的,但缘分不到。 第四,代表医院去参加比赛拿到多种奖金,这一点,方子业也考虑过,只是他的实力,在创伤外科的同一届硕士研究生里面,都是垫底的存在。 李源培、熊锦环,哪一个不比他优秀。他们都没考虑过的事情,方子业也是真的没有脸去全院丢脸,更何况去到省级和国家级比赛中。 方子业唯一偶尔拿到的,就是师父袁威宏给他发的少量劳务费,一般是一千到两千,以前是一年一次,到了临近毕业的时候,袁威宏就稍微大方了一些,但课题组内经费有限,也就一两次。 医院给专业型硕士研究生发的补助,一个月一千四百块钱,刚好能够抵得过房租后,会剩下三百,再加上一个月两次的夜班费,方子业一个月可以支配的钱在五百块左右。 家里一般会一个月支助一千左右的生活费。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方子业看到洛听竹竟然还存了好多钱,是真的羡慕且害怕的啊…… 一直到接近晚上的两点,方子业才看了看微信界面的信息早已经被自己清理完,而且内心大致把明天的规划做出来后,就陷入了沉思。 这是方子业每天入睡前的一个习惯,只是今天的这个过程,稍微有点漫长而已。 因为,以前的事情,都是以前了。 如今的方子业,即便是现在已经有了的文章积累,一篇八分的基础类型细胞实验方向的文章,再加上硕士期间就通过了专业专项计划的博士引进,求一个优秀研究生的奖状,并不过分。 虽然这个没有奖金,但是可以在找工作的时候有加分啊,再加上,方子业的硕士毕业论文有足够多的工作量,毕竟是十多个工作量的东西,争取一个优秀毕业论文,也是基本没问题的。 有这两点,方子业在博士一年级,估计就能够拿到博士期间的国奖,国奖是3w啊,平均下来,方子业每个月都有2.5k的钱自己用。 再加上,博士期间的补助起底是一万一年,科室和医院也有一定的补助,一年大概也有4w到5w左右的收入,如果加上国奖的话,就是7-8w。 这样的收入,已经不比一些乡镇的事业编制全年到手的钱少了。 然而,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拿到的,比如说学术创新奖,比如说课题组的劳务费津贴,比如说发表了论文的各种奖励,加起来方子业甚至觉得,自己在博士期间,有可能达到年入十万以上。 “等到这个时候,就可以不问家里要钱了,还可以给爸妈买点礼物。”方子业细细盘算,心里感觉格外踏实。 而且,这些奖项,一直都在,这些收入,一直都有,只是之前与方子业没有什么关系而已。 但明年,特别是自己的小团队,一旦是把文章发表出去后,再加上邓勇教授组的文章,方子业肯定也要挂一个至少是共一作的名字,仅仅是论文奖金,方子业觉得如果两位师父足够大方,两篇论文,给个四五万,不过分。 一篇二十多分的文章,即便是洪字礼副教授这样超级大牛都没有多少,而邓勇教授团队,则是憋了很久,才憋出来了唯独的一篇,邓勇教授也觉得这样大工作量的文章,极为稀缺。 前路可期。 …… 洛听竹顺利落地后,就看到了自己的师姐。 然后在办好了电话卡之后,才给方子业回复了她已经落地,并且准备倒时差的信息,还给方子业回了一张照片过来。 方子业仍然在做实验,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等方子业看到的时候,估计洛听竹都已经在倒时差了。 方子业也就没过多的发什么信息。 米国和华国,存在着将近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这边的中午是那边的凌晨,这里的凌晨,是那里的中午。 这个时间线,是客观存在的,不会因意志力而转移,努力继续积累自己的工作量,早点把所有的数据都搜集起来,才是正理。 恩市人民医院的李元宏医生,早就加了方子业的好友,但是方子业一直都在忙着,根本没有空去与他约饭。 不过大概在三月十日这一天,方子业终于是完成了最后一组动物实验的前期操作,后续就只剩下拍x线,杀老鼠,等待观察实验结果了。 方子业结束实验的时间是下午的四点钟,他特意拍了个照,纪念了一下自己深入了长达一个月多的实验室和操作台,然后心情松懈地走出了至少花了大几十万的动物实验中心…… 心情莫名地有一种松快感。 就好像是农民终于是完成了春耕播种,就只等着收获的那种心理! “师父,我们组目前在研的动物实验操作,我都已经做完成了。后面就只等着过来收结果了。”方子业给袁威宏发着‘结业’消息。 今天正好是周三,袁威宏估计是在门诊。 “辛苦了,晚上一起吃饭为你庆功。” “这段时间,本科生的教学已经开始了,你师父我也着实抽不开身,你还要去实验室带教伱的两个师弟。的确是非常累。” “做完了就好,可以暂时松懈休息一阵子,等着这个月结束,去下乡再休息。”袁威宏还是很关心方子业的,一连回了三条信息。 自然也有点心疼。 目前,他的课题组,就只有方子业一个闯将,揭翰和兰天罗与方子业的年龄差有两年,根本不能够随时替补,他们两个还处于打基础的阶段,这就是没办法的事情。 袁威宏的脆弱,不仅仅是身为老师,而且组内的人员,也还很少很少。 袁威宏现在还要为副教授的副高教学职称以及研究员的正高职称做准备,并且,他还要筹备博士研究生导师的资格奋斗,争取能够在揭翰硕士三年级毕业的时候,从一众博士研究生导师的带教名额中,杀出一条血路,不让方子业去年遇到的困境重现。 袁威宏也是不能休息的。 “师父,今天的门诊病人多吗?”方子业快步离开实验室后,先沿着马路牙子走一段,然后再打车。 完成了一个阶段性的任务,也得和老师好好地聊一聊后续的规划,比如说关心一下袁威宏后续要申请的面上课题是什么。 “还好嘞,现在天罗已经慢慢成长起来了,他也能学着你的样子,看一两个。” “很不错欸。”袁威宏给兰天罗在方子业这里拉着加分印象。 方子业则问:“师父,天罗的面试应该过了吧,前面两天,我是实在没有空出实验室,之前一批小鼠中的两只,差点就挂了,我就没怎么敢出来。” 其实作为师兄,本该在兰天罗进行硕士复试前,传授给他一些经验的,但是的确是老鼠有问题,这死了一两只,可心疼啊,一两万块钱呢。 “那还能怎么不过?校研究生院都特意打来了我们中南医院的研究生部,我们骨科的人,还能让他滑下去啊?” “而且天罗也是特别优秀的,不会出现意外。” “小方,你是有一段时间没进练功房了吧,你这两位师弟啊,他们现在的进步速度,可不低啊,天罗可以快可以切橡皮泥了。揭翰则是重缝合术,目前缝橘子皮也是在中规中矩的阶段,几个月估计就可以到了。”袁威宏的语气,满是欣慰之色。 方子业闻言,整个人都是一怔。 是啊,两位师弟已经进入到医院里有半年多的时间,他们的基础操作,都快接近2级了。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目前硕士二年级的舒朗,也是在去年的八月份之前,就可以完成橘子皮的缝合,当时的缝合术,比方子业的操作熟练度还要高得多。 揭翰的天赋也不会比舒朗差,按照他们的进度,估计会比舒朗都提前一两个月,就达到缝合橘子皮、切橡皮泥的阶段。 切开术的练习层次:豆腐、橡皮泥、豆腐雕刻八面体金字塔,就是硕士阶段要完成的所有。 缝合术的练习层次:橡胶肉皮、橘子皮、豆腐。 “那恭喜两位师弟啊,我是有蛮久都没与他们接触了,是一个不称职的师兄。”方子业讨喜一般说。 “扯蛋!”袁威宏第一个不同意。 “师兄,师父他笑得er……”兰天罗特意加长了语气,给方子业暗示了一句。 实验室里的所有操作都完成,的确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情,所以袁威宏也不小气,直接让方子业把揭翰以及兰天罗都拉到了一家饭店里。大概六点钟左右,袁威宏就带着师母以及小七来了。 小七小朋友方才进来,就问:“厉害的哥哥在哪里?” “那里啊。”师母对着方子业一指。 “不对,他是好看哥哥。”小七小朋友摇了摇头,一本正经,俏皮却可爱。 小七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兰天罗:“我觉得他才是厉害哥哥……” 袁威宏还真不知道自己女儿还给几个学生加了标签。 便又指着揭翰问:“那他呢?” “为什么哥哥,是什么哥哥、大脸哥哥。”小七小朋友一番话,直接让场面上的氛围炸开了。 就连兰天罗都笑了起来。 没办法,揭翰的身材偏瘦,但唯独脸看起来很大,主要是他的颧骨太宽,这除了去找医美,是没办法的。 揭翰有点气呼呼的,可也不好和小七发作,便低声哄着:“小七,你可以叫揭翰哥哥哦,不要是大脸哥哥。” “可是,你的脸是真的很大啊?”小七在包厢里看了一圈,非常笃定自己的印象。 揭翰都快哭了,转向一边。 然后就开始点菜,让小七先点。 然而,袁威宏则在坐定后,看向了方子业:“子业,你前两天找了王元奇借了五百块钱,你要干嘛?你很缺钱吗?” 方子业闻言,整个人稍显紧张。 有些无所适从:“师父,怎么元奇师兄这样的事情,也给您汇报啊,我都给他解释了,医院补助发下来后,就还给他的。” “是要交房租,三个月一交……” 方子业也是醉了,五百块钱本来就不多,王元奇真的是袁威宏的铁眼线啊。 兰天罗闻言说:“师兄,你可以找我啊,我嘴风比较严实。” 兰天罗是社会性住培,每个月的补贴比王元奇这样的博士还要高一些。属于是财大气粗的最顶层。 自然,他很快就要退培了,估计也得像大家一样的穷苦起来。 方子业就说:“天罗,你的钱最好存一点起来,到时候肯定不够用的。” 袁威宏则看向了方子业,眼神深邃问:“不是刚你发了一笔劳务费么?揭翰的都到账了,你还没到?” 袁威宏不能给兰天罗发劳务费,因为没有师徒关系,但是给揭翰发的是等额,毕竟揭翰也很努力啊。 当然,袁威宏这意思就是,你的钱不应该不够啊。 邓勇教授还给你发了一笔呢。 方子业则说:“师父,到了,谢谢师父。” “又不是借很多钱,看把你能唠叨的。”师母插了一句嘴,她的心思比较细腻和敏感,所以隐隐猜出来了些啥。 你以为都是你这样的钢铁直男啊。 小七晚上还有体能课练习,所以师母带着她吃饱之后,就先去休息了。不然刚吃饱就去体能课,那还是有点伤身体的。 师母也很兰心蕙质的把时间交还给了袁威宏师徒几人。 师母才一走,袁威宏就敲了敲桌子,说:“子业,揭翰,天罗,你们都有啊。” “我这里还是要唠叨一句,不要铤而走险,不要铤而走险。不要为了蝇头小利,而祸害了自己。” “我的意思呢,你们都明白,但之前师父给你们所说的,都是在医院里的。” “现在,你们又会面临到一个比较关键时期,你师父可不是混过来的,多多少少的本行人设都见过。”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现在文章在市面上的市场价,市级期刊五千,省一级期刊是八千,cscd是一万到一万五。” “sci2w到5w都有。” “但是呢,不要觉得这点钱很多,一旦被查出来,你们身上沾惹了污点,你们以后就再难翻身,知道不?” “所以还是要走正道,咱们组啊,现在不需要剑走偏锋。知道吧。” “这不是师父给你们画饼了。”袁威宏说这话,底气都高了不少。 有这一篇大文章加身后,袁威宏如果可以申请面上课题,那么医院和学校会单独给他奖励很多钱,他可以拿出来一部分。 如果再一走运,拿到了青年的小千人,那袁威宏就牛掰了。 莫说了升职称不用再给别人让路了,他之前和别人达成的协议,全都得作废掉,且袁威宏的职称升级的速度还可能被破格提拔。 这是绝对的江湖地位。 甚至有可能人事科还得和袁威宏重新谈一下待遇和合同的相关问题。 “师父,您还画过饼呢。”方子业调味了一句。 “去去去,我只是说这个意思,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一点就透。”袁威宏还是先看向了方子业方向。 在他几个学生里面,就方子业的家境一个是最差的,如果真的在困难时期,最容易剑走偏锋的人,估计就是这个小子了。 “师父,您放心吧,我们是有底的。” “我去和李元宏医生吃饭,主要是为了提前了解一下恩市中心医院里面的人事结构,师父您不是也交待我,最好是可以提前了解一下嘛。”方子业回答得很严肃。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者也,言传身教。 袁威宏是会为了自己等人,破费心思,包括方方面面,都需要考虑到。 未必非常全面,但总归是要把这些考虑进去的。 “嗯!” “揭翰,兰天罗,你们后面一段时间,得辛苦一阵子了。” “你们的师兄,把最困难的环节,都已经给你们铺垫完了,如果你们都各自想要拿到国家级奖学金,研究生期间的学术论文奖金的话,你们就必须要付出。” “要知道,国奖两万,学术论文奖金的特等奖是八万,我都羡慕呢!”袁威宏说着往背后一靠。 看着方子业三人,非常欣慰。 这就是人才济济的好处啊,任务分发下去,就能有人顶起来,大家一起齐头并进,大步地往前走,谁也不会拉胯,这就是一个成熟的团队,虽然目前只是雏形,但袁威宏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最宝贵的底层资源。 研究生学术论文创新奖,是不分博士和硕士的,但是只要团队里面有一个人可以拿到,八万块钱哪个老师都不敢参与分,即便是三个人均分一下,那也是非常非常可观的。 而一篇高达二十多分影响因子的文章,是绝对够份量参与一下特等奖的拼杀的。 140.第136章愿做守门员(求订阅) 第136章愿做守门员(求订阅) “子业你好久没进练功房了,要不,我们一起去练功房里,庆祝一下?”话题到了将近尾声的时候,袁威宏这么建议。以进练功房练习操作,作为庆祝的模式,这倒是有点新颖。 兰天罗却眼疾口快说:“师兄,师父他最近操作大有精进,所以想要。” 揭翰踩了兰天罗一脚,袁威宏则是看向了兰天罗,表情纠结,这一瞬间,他很想打人,可兰天罗都已经说破了,他还能怎么样? “师父,您在第二个练功房,也有所精进吗?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界呀?”方子业马上来了兴趣,并未因为兰天罗说破就失去好奇心。 说实话,方子业对第二个练功房,只是有听说,这是本院医师和主治期间要待的练功房,里面的练习材料和高端程度,不亚于手外科的第二个练功房,听说还有老鼠可以做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的钢板呢。 袁威宏却觉得一瞬间索然无味,可也不好怪兰天罗。 比起方子业的搜集癖,比起揭翰的十万个为什么,刨根问底,兰天罗的言直口快,已经算是上帝为他关上的最小窗户了。 人不能都那么完美是吧。 “算了,我就不去了吧。”袁威宏伸了个懒腰。 …… 师徒几个人分开后,袁威宏骑着小电驴往另外一个方向赶,去的路上,还打电话说:“亲爱的,咱们趁着小七上课,去逛一逛,好久没陪你逛了……” “这几个小臭崽子,不气死我就得了。”袁威宏笑骂着,给自己的老婆诉苦。 不给他装逼的机会,袁威宏心里很难受呀。 “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兰天罗在袁威宏离开后,用食指戳了戳脖子方向。 揭翰摇头,并加以鼓励:“没有,你以后还能一直这么说。” 方子业自然不愿意坑兰天罗,解释道:“慢慢学吧,揣摩老师的心情,也是一门学问,而且这个没有什么技巧和公式可言。” 要说教学技术,方子业觉得有迹可循,但是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方子业也只是根据感觉和自己的理解走,真要说达到去教学其他人的境界,暂时还没达到。 三人一路闲庭信步地往回走,在中南医院对面水果湖旁人行道,即将转入中南医院小道往练功房方向,需要等个红绿灯。 揭翰这回才看了看方子业,问:“师兄,伱下个月,是不是就下恩市去了?” 揭翰的语气略显落寞,头很大,却没有了刚来中南医院时的那种纯粹稚气与有我无敌。 他侧身而站,眼角的痣正对方子业,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气质压在了身上。 兰天罗则稍稍退开了两步,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他是一直都拿揭翰和方子业都当作师兄来对待的,整个组里面,兰天罗发现这两位哥哥的年纪比自己大,心智也会成熟很多。 “四月份去,三月三十一号出发,我过两天就要买票了。” “怎么还舍不得我啊?”方子业揽了一下揭翰的肩膀。 揭翰眼看着在临床中的业务能力成熟很多的同时,他的心智也渐渐成熟了不少。 方子业有意识到,现在的揭翰,慢慢褪去了刚来医院里前几个月的那种英气,因为揭翰来之前就很优秀,来之后,更是逐渐往科研大佬的方向发展,包括现在,他在同一届中,仍然优秀。 可自从方子业半脱产到全脱产性质地往实验室里钻后,很多临床压力就自然而然地堆到了揭翰的身上,揭翰不得不接下来,虽然有吃力,但好歹觉得身边还有一个师兄,可以随时让他过来招呼。 但方子业一旦离开,揭翰就突然发现,自己刚来医院里不到一年时间,不仅是在临床上,失去了师兄的帮扶,而且还有一个师弟,也就是年纪比自己小的兰天罗,需要两人一起成长。 且一定程度上,揭翰觉得自己还要比兰天罗更加成熟,毕竟是师兄嘛,兰天罗半道出家,多少还是有理论不够细致化的地方。 除了这些,揭翰还发现,师兄一走,老师的很多业务量,就得堆积到他的身上。 来年,他还要指导兰天罗开始书写标书,看能不能拿校级课题,而且方子业从四月份出发到明年的四月份归来,这一年的时间,自己还要跟着老师一起完成青千答辩、课题申请、实验进度追寻…… 兰天罗感觉当师弟是真的好,一旦要成师兄,肩膀上就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是有点不舍得。”揭翰维持着对方子业的尊敬,又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但想到师兄回来后,就可以带着我们起飞,也觉得师兄你蛮不容易的。”揭翰最近几个月,思考了很多东西。 正是因为深入过科研,揭翰知道,像袁威宏这样的小课题组,其实要在大课题组内展现出来自己的存在感,到底有多么不容易。 纵观谢晋元副教授,一个副教授,如今在邓勇教授的组里,存在感都非常非常低。 而袁威宏比谢晋元副教授的底子更加单薄,但就是这样的环境,自己的老师和方子业师兄的带领下,如今都往前跨进了一步,让自己的小课题组,彻底地成为了几乎与邓勇教授课题组平行存在。 这个平行,是不夸张的。 邓勇教授组,一年多的累积工作量,还不如方子业师兄不到半年,一个人打拼出来的工作量,这样的能力,医院里有多少人可以做得到? 估计很难找出来第二个人,即便是要找,可能内科的一些实验大佬,还有学术型研究生大佬们,有机会触碰一下。 可方子业是专业型研究生啊。 俗话讲,抛砖引玉,揭翰觉得自己要接过方子业传下来的棒子,压力非常大。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还是两个,一个是熟悉临床操作,进练功房,第二就是用自己拿到的课题经费,夯实自己的实验操作。” “你都没有课题结果展现的压力,只需要学习操作熟练度,这应该很放松吧?”方子业回道。 师弟们舍不得,方子业还是得离开,这是目前医学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晋升渠道。 不出国,留院非常困难,而且以后的晋升途径,也会变得非常狭窄。 别人都有出国经历,你没有,你即便是入职了本院,你能够得到的收入,可能都比别人低,也没有相应的眼界和见识。 自然,如果方子业可以在博士期间就混得半年左右的基层工作经验,那么就可以保证方子业在副高之前,就不用下乡支援了,这是可以给方子业节省很多时间的。 话题说到这里,貌似有点走煽情路线。 但几个大男人,走煽情路线不是蛮合适。 揭翰就说:“谢谢师兄给机会,师兄你走之前,我们三个一起喝点吧,给师兄你送行,来年再迎接你回归。” “好!”方子业也不再卖弄啥情怀。 现在课题组内的人还不多,所以相处起来相对简单,而且感情也越发真挚,是因为你不用特别多的投入。 如果一旦以后的课题组成长为邓勇教授的规模甚至是洪字礼副教授的规模,那时候的师兄弟们相处,肯定没有现在的三人这么融洽,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因为每个人都要成长,成长之后,就得暂时分家,分家之后,就又是各自的团队,虽然有交流,但毕竟分家了啊…… 练功房,801内,里面人声鼎沸,相谈甚欢。 方子业带着两位师弟走进的时候,一点都没影响到里面人的兴致,反而是有人说了一声,又有人来了。 听到这话,位于话题相对最核心位置的李源培赶紧含笑回头:“谁啊?” 在看清楚是方子业进来的第一秒,李源培就正了一下身子,紧接着,李源培便站了起来,神色相对紧张起来,走向方子业:“业哥,好久不见。” 方子业都一一叫了人后,才问:“今天的练功房,师兄们好像一个都不在?” 李源培则说:“嗯呐,师兄们该出国的出国了,回国的回国了,所以有聚餐去了,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子。” “是薛漕师兄和严志名师兄打算出国了吧?”方子业懂了。 要出国,最佳的时间就是博士一年级的下学期,也就是博士第一年春节后,然后出国一年,在博士二年级期间回来。 比如说董文强和王元奇,就是出国半年左右归来的。但是与王元奇、董文强二人同一届的顾毅师兄,则是没有出国的机会。履历太过于单薄,没有申请到出国的奖学金,自费出国是不划算的。 当然,王元奇和董文强两个人出国的时间更早,是在博士入学的第一年的十二月份,就申请了出国的机会,从一月份到六月份的半年期。 今年邓勇教授的博士师兄,是专业型的严志名还有学术型的薛漕,两个人都申请到了出国机会,相当不容易的。 “是啊。两位师兄都很优秀。” “方医生,听说你比洛听竹还要优秀啊?能不能表演一下?”一个进修的老哥这么问。 他今年和袁威宏同龄,三十四岁,硕士毕业后就进了地级市医院,如今是中级第五年,正好快晋升职称,但是他要晋职称的话,需要有进修经历还有基层工作经验以及文章。 他是从仙市人民医院过来的,人比较胖,体型与洪字礼的学生段师兄有几分类似。 “董哥,这些都是传言而已,我哪里优秀了哦,王元奇师兄才是我们该学习的对象。”方子业本来是打算有在自己两位师弟面前露一手的意思。 只是,方子业刚刚看到了自己的同学,以前比自己更加优秀的李源培,突然收敛了身上的气质,方子业也就收起了这样的心思。 李源培与他的私交是极好的,当年方子业算是最落魄的时候,也没人踩他,多是鼓励和商业互吹,但不是那种挖苦人的互吹。 方子业如今,绝对不会做挖苦李源培和给李源培压力的事情,甚至如果机缘巧合,兄弟们之间相互照顾,这是极好的。 王元奇是与方子业同一年进了本院,但那时候的王元奇是博士。 只是王元奇这个博士的份量,比顾毅和董文强都还要牛逼,因为王元奇就是走了专业专项计划上来的,而他的本科不是很好,所以就选择了鄂省比较好的汉市大学中南医院的骨科就读,避免有太大的竞争压力,或者被瞧不起第一学历。 即便是现在,王元奇师兄,虽然在基础操作方面的高度,比不上方子业,但是在博士对标练功房出关的专科基础技能方面,是比方子业要强的,方子业都还没朝着这个方向奋进。 真要算起来,估计邓勇教授并列第三喜欢的人,就是王元奇,另外一个并列的,则是博士二年级的董文强,也是做实验非常优秀的学术型硕士。 “方博士有点谦虚了,我们来了中医院半个月多,所有人包括老教授们,对方博士都是赞不绝口的,肯定方博士的操作是格外优秀的。让我们长长眼嘛。”从恩市中心医院来进修的李元宏,也这般要求。 可方子业还是没答应,只是说:“我就随便练练,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就不在各位师兄弟还有老哥们面前献丑了。” 见方子业拒绝,虽然几个老哥都很失望,可方子业能够做到,几个月不来练功房,仍然力压他们亲自承认的洛听竹这样的顶级天才的操作,肯定是有水平的。 但是方子业不肯表现,练习的时候,也是操作他比较生涩的专科基础操作,他们也没办法。 方子业操作完后,就去了兰天罗和揭翰两人练习的操作台各自看了半个多小时,并且还一一耐心地给两人指点一些细节。 这样的指点模式,是方子业从洛听竹那里学来的,洛听竹刚进练功房时,比方子业要更加扎实,因此,那时候方子业对洛听竹求教时,不仅是学了他指点的专业内容,还学习了指点的模式,方子业觉得还不错。 预计着两位师弟,不久之后,分别会在切开术和缝合术上,再进一步后,方子业的心情也是见好。 只是瞥眼再看向李源培方向时,李源培正好打算离开。 方子业见状,“你们两个继续练习啊,晚上十点再到实验室集合,我出去找李源培说点事。” “好的师兄,你找李师兄有事的话,你就先走吧。” “我觉得我们差的不是技巧,是熟练度,还差一点点。”揭翰点头。 兰天罗则说:“我也差不多,方师兄。” 两人继续低头苦练。 方子业跟出练功房后,几个也占着操作台的进修医生才问:“这方博士,真的很牛逼啊?” “方师兄当然牛啊,卧槽,你是没看到他表演断尾动脉续接。”靠近进修医生们的朱允炆说。 就这一句话,一个名词,直接把几个人都干趴下了。 神tm断尾动脉续接,在地级市医院里面,能够做断尾续接,或者说断肢再植的人,做得好的人非常稀少,每一位都是手外科最宝贵的财富,只要能够血管通过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重金聘任! 不论学历,就是想要做到地级市医院,手外科最强。 练功房大楼外,大概几十米的距离。 方子业邀请说:“培哥,一起去吃个宵夜不?我可能得拜托你一点事儿。” “业哥,我得去一趟实验室,吃宵夜就不方便了。虽然说,没办法在专业上冒泡,但是毕业的基本要求还是要筹备的。”李源培婉拒了,感觉一副从重山下脱不开身的沉重。 方子业也不知道怎么帮忙,只是笑了笑说:“培哥,其实我们可以放轻松点,有一个特别好的师父,是你我的福气。” “我找你,是希望你在我离开后,帮我照顾一下两位师弟。” “他们两个去年都还是蠢萌,在临床里如同小白,我怕我走了,他们找人问和找人帮忙的地方都没有了。” 李源培闻言怔了怔,紧接着摇头道:“那不可能,业哥,你想多了。” “不管是揭翰还是天罗,这人脉都很好的。” 李源培的确觉得方子业想得太多,他们的人脉积累,不比你方子业差好的吧? “培哥,表面上的人情往来是往来,真正的帮扶还是需要的。培哥,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去问问熊锦环。”方子业索性改口。 方子业自己吃过亏,有很多事情,他找不到人问,不好找老师问的,就只能自己去慢慢揣摩,因为有些事情,你直接问博士师兄,别人未必给你真实的答案。 这条曲折的道路,方子业走过,所以希望给两位师弟找一个比较靠谱的依托。 远亲不如近邻,远水救不了近火。 李源培道:“业哥,你们师兄弟的关系处得真好。好羡慕你们啊。” “没关系,业哥你去奔赴前程,老弟我愿意做个守门员,做个吃老底的人,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呆着。”李源培的语气稍微萧瑟,但很正式。 仿佛一种守村人的倔强。 “培哥,你肯定可以的,前路漫漫,谁知道谁不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呢?” “你反观去年的你我,我在你面前,也没有像你这样萧索。” “培哥,我不是故意阴阳怪气什么的,我只是觉得,只要有希望,肯努力,其他的一切肯定都是缘分未到。”方子业说。 如果他早早地以李源培现在的心态处事,方子业早就被抛弃了。 “好,谢谢。”李源培点头。与方子业对了一下拳头,就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中,去努力属于他的拼搏,寻找属于他的机缘和突破。 长路漫漫,灯火也不足够通明,可李源培这一刻,仿佛也没觉得前途迷茫,因为他现在走的路,就是以前自己同学走的路,自己的同学可以走出来,他也一样可以。 第一卷终章。 回顾一下,第一卷,就只有熊锦环这个人物,没有找到比较合适的落脚点,按照大纲,是要把他理一下的,但考虑到不在同一个组,没有什么交互,还是放在后面去吧。 小鱼觉得第一卷写得是比较成功的,关于学术。关于硕士和博士,关于主治,关于总住院,关于副教授,他们的各自位置,取舍,为何努力,资源分配,杂糅了太多的东西。 虽然说,方子业还才刚刚起步,但其实吧,真实的世界里,在科研领域,教授都才刚刚起步,因此不要着急,医学本就是大器晚成的学科…… 接下来一卷,是非常纯粹的事业卷与专业卷,相信小鱼,事业卷和专业卷,是比学术卷和读书卷更好写,更容易出彩的地方。 141.第137章红眼是病吗?(求订阅) 第137章红眼是病吗?(求订阅)“方师兄,我才刚醒,睡了好久……” 方子业回到出租房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十一点多,他右手边拿着一杯冰咖啡,明显是打算用来提神写文章的。 拿开钥匙,打开了颇显老旧的防盗门后,把咖啡往玄关暂时一放。 回了句语音:“奥,我也刚从实验室回。你住的地方选好了么?” 一边回,一边换一双拖鞋,踩着跟半拖着往方子业稍微整理一下的书房方向走去。 小区内的户型多是两室一厅,两室不等大,类似于儿童房,有一张小床还有小书桌。 方子业之前也是拿这边当书房用,只是藏书不如洛听竹的“书房”那么丰富,但是方子业直接把网线都从路由器爬墙爬了过来,且书房通客厅的门常年不关。 出国留学,住宿不如国内那么直接,特别是像洛听竹这样的一年制临时学员,你想要一个单独的宿舍,那还是洗洗睡吧。 要么出去租房,要么就是寄居于家庭中,与其他人生活在一起,要么就是找留学的学姐吧。 “应该是自己租房,我不习惯和别人住一起。” “不过我得先去办银行卡和信用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可以薅羊毛。”洛听竹回。 米国大部分的消费方式都是信用卡,而办理信用卡后,一般不是国内常用的积分制,而是返现制度,很明显洛听竹出国之前就做了一些攻略。 而米国一般都是多国融合的社会,高校更是如此,附近即便是拼房住,也有在前辈们的口中听说过各种奇怪习惯的室友,洛听竹是闻之色变,索性就决定一个人住了。 方子业则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说:“这是我托洪字礼副教授问了一下学校附近的租房信息,他最后好像是找了那边的华人好友,联系到了一家比较特惠的公寓,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问问。” 方子业把截图以及那边的联系方式都发了过去,不仅是有电话,还有电子邮箱。 洛听竹看着上面的价格比她知道的市场价还稍微少了一两百美刀,稍微一愣后回语音信息:“方师兄,洪教授还有这样的人脉啊?” “洪教授出国过,所以可能认识不少人吧,而且洪教授出国的年纪比较早,他认识的人,还留在米国的,如今都混得相当不错。” “房源和房东的安全性都是有保障的,我也问过我师父,他……”方子业这般平静地解释着。 最后说:“当然,伱如果有更好的资源,也可以回拒,我再让洪教授联系一下。” “师姐说我的运气很好,拒绝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洛听竹这一次把回复转成了文字。 “那行,你先办银行卡去吧,我还得整理一下数据,用prism还要处理一下。”方子业就不过多纠结,他处理一会儿数据,还得洗洗睡了。 “谢谢师兄。”过了足足五分钟,洛听竹才重新回来情绪有点复杂的声音。 方子业听完,就没再回复了,而是看了看窗外。 夜幕如是,但在万里之外的米国,却正是晴空万里。这世界还是蛮大蛮大…… 翌日,3月4日。 方子业再次全副武装地到了科室里值班室时,其实并未发现有特别多不对的地方,就只是发现,邓勇教授所在组,那个每天早上的七点二十分就赶来办公室审核出院病历的倩影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严志名师兄。 其他人,也都还在,比如说自己的同学李源培,李源培目前也与方子业一样,已经淡化出管床,开始朝着审核在架病历的跟班总住院方向发展。 方子业和李源培都是三年前的八月份正式进入规范化培训计划,因此在今年的四月份结束后,为期三十三个月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就告一段落。 最后一两个月,方子业和李源培都还出现在科室里,是为了有一个善始善终,只是两人需要承担的任务,终究发生了变化。 组里面的管床医生太多。 两位进修医生来后也需要管床,暂且不提,就是硕士一二年级的师弟一顶起来,再加上兰天罗这位目前还未退培的‘社会住培’,每个人分下来也就两三张床位,这个管床的数量,实则是很少很少的了。 说起来,目前顾毅和王元奇这两位即将步入到博士三年级的博士师兄,目前的脸色也是逐渐慌乱起来,因为他们刚做完博士学位论文的开题报告,目前也是要逐渐淡化出临床,开始为了毕业做准备了。 发表的论文、毕业的论文都成稿后,他们还要为未来的找工作而筹备。 顾毅目前已经完全放弃了留院的‘厮杀’,开始放眼外地。而王元奇,则是在争取努力一下能不能突破练功房的出关,以及再在实验室里,再厮混出来一些工作量,多发表一些基础性的文章,为留院的拼杀而做些积累。 因此,方子业虽然回到了临床中,结束了半脱产,但王元奇师兄的半脱产生涯,却是从三月份初,就已经开始。 目前,组内的跟班住院总就是顾毅,这是明面上的,要负责签字的人则是严志名,严志名顶替了之前洛听竹的部分职责,李源培则是在帮忙审核在架病历,为顶替严志名的职务而准备着。 方子业,则是被‘忽略’掉了。 然而,这个忽略,并非不重视方子业,而是因为重视方子业,才忽略了他在组内的任职,不然的话,方子业在本该进入到住培轮转计划的三十三月的最后一个月,如何能去到恩市中心医院历练,并混到半年的基层工作经历? 如果方子业在组内的职务是不可取代的,那才是麻烦。 仍然是正常的交班—— 韩元晓教授,已经是逐渐上手且习惯了代主任的职位,只是他在说话的时候,对很多人多带着主任的威视,唯独在面临董耀辉教授和邓勇教授的时候,仍然谦虚。 “董教授,这新一年的coa就要确定地点了,去年我们中南医院,在coa大会中的出场率不是很高,董教授,今年您可要务必参与投稿一次,为我们创伤外科发发声啊。”韩元晓微微抱拳。 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在汉市,在鄂省是中规中矩的,但是在全国的骨科实力排行榜上,就有点难找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创伤外科分会场的讲者位置本就有限,创伤外科领域内,去年就只有他和邓勇教授做了一场讲者,也只有邓勇教授做了一个分会场半场的主持,然后就是袁威宏,混了一个年轻科研讲座里面的讲者。 副教授里,谢晋元、陈芳以及彭隆副教授三人的投稿,都没有能被安置到合适的位置。 coa里面的出场率,一定程度代表着科室在全国范围内的江湖地位,科室里去年出场率太低,可能只有让董耀辉这样的老同志重出江湖,才能多一点来自中南医院的声音。 董耀辉则笑笑:“我都老了,这样的会议也就只剩下看看,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准备一些特殊病历。” 董耀辉,属于是老一辈人物,即将被返聘的老人了,他到时候再出现在讲者席上,其实并不合适,作为特邀嘉宾坐在下面,和其他一群老人家聊天唠嗑,才是他的正职。 董耀辉的婉拒,韩元晓只笑笑:“那董老师到时候多多指点一下我们科室的年轻人。” “我看啊,去年的coa,有很多博士甚至硕士,都在会场上做了临床病例报道,我们科室的学生也很多,你们也都努力搜集一下,到时候投稿试试。” “中南医院的骨科好歹这么大的体量,总不能在全国也太过于低调嘛。”韩元晓这般提议了一下。 四月份,就是coa举办地点以及承办单位确定的时间,但是其实在这个之前,就要开始准备能够拿出去分享的东西了。 对于这一点,很多人都能理解。韩元晓新官上任,想要在代主任的位置上,做出来成绩出来,希望创伤外科能够对外发声,这是能理解的。 不过,董耀辉和邓勇都各自有各自的任务,邓勇肯定不会推卸责任,但是董耀辉这样的老教授,还真的极少会出现在讲者席,因为即便出现,也是在卖老脸,还不如不出现。 …… 对于大佬们的压力,小医生是不用去理会的。 什么中南医院在汉市鄂省内的江湖地位,什么在全国的综合影响力,在coa里面的发言次数,在综合实力排行榜的位置。 方子业等人只知道的是,中南医院的骨科,目前在鄂省属于顶牛级别,那就够用。 这些高端的东西,他们压根就参与不了。方子业今天,并未把自己分管的病人交出去,但是也没有把病人从师弟们那里收回来,而是只是熟悉了一下自己分管病人的相应检查结果,准备随时汇报病例。 “今天不是手术日,所以要不提前来一个教学查房。”邓勇教授这般提议。 “实习生在不在?” “邓老师,我们都在。” 有一个女生,两个男生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分别是跟着揭翰、朱允炆、龚子明的三个实习的本科生,蠢萌萌的在人群中举起了自己的手。 这一批实习生,是在硕士研究生的笔试结束后,就陆续来到了临床上,还有一个则是刚好是大四下学期进入到临床实习前两个月的萌萌新…… “那就来个教学查房。”邓勇教授看到组内的人已经基本到齐,便如此笃定。 袁威宏的脸色则微微一变,侧身解释说:“邓老师,我九点钟有教学课,我得先撤。” 教学任务,是不能耽搁的。 即便是邓勇教授八点钟有课,你自己安排时间,交班什么的,你邓勇都不能参加,只能去给本科生上大课,这就是教学医院。 教学,是非常重要的任务。 邓勇也能理解,稍微挥了挥手,就让袁威宏离开…… 当然,教学查房的过程,还是相对比较慢的,足足过了一个半小时,才查完平时十几分钟就可以查完的十几张床。 这个期间,邓勇主要是让实习生、进修医生还有董文强顾毅几个人发表意见,并没有抓李源培和方子业。 邓勇知道,这两个学生,虽然每天都在科室里报个到,但其实就是敷衍自己,说一声我在,每个人都有各自忙活的事情,才没空参与他要参与的临床任务呢。 自然,方子业也正好觉得能够轻松一下,如果真的被问了问题,那还得绞尽脑汁儿地搜刮自己的知识储备,被压榨得丁点不剩,还可能被邓勇教授看作天线宝宝,何苦来哉…… 在交完班后,方子业便再一次地恢复成了他之前在临床中的样子。 视察科室里的所有病人,然后再翻看文献,一一对比患者的诊断,术后用药,并且与目前比较公认的一些meta分析文章或者综述性的文章做对比。 这些综述的数据,到底与临床有什么样的区别,用其他药物,会不会更好些嗯? 而看到方子业今天没有在查房后第一时间离开。 兰天罗和揭翰是一点都见怪不怪的,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啊,就把方子业这个师兄给用了个遍。 特别是揭翰,愣是存了两三个月的问题,长达七十多个,大小不一,把方子业的嘴巴都说干了,这才勉强对付过去。 “谢谢师兄。”揭翰满意地闭合上笔记本时,再对方子业道谢。 “你问了这么多问题,你都不请我喝口水啊?”方子业看向揭翰,感觉人都有点麻。 这揭翰,难怪有点不受老师的待见! “师兄,我是寻思着正好会到中午的饭点,我请师兄去吃饭的啊?” 方子业倒是点了点头,心里暗自吐槽,吃饭归吃饭,你就不能准备一瓶两块的矿泉水或者去用水杯接一杯嘛。 “天罗,你谈话签字的材料写好没有,写好了去吃饭啊?”揭翰往旁边兰天罗所在方向吆喝一声。 兰天罗则非常开心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有人请客吃饭,还可以一起聊聊天,喝点小啤酒的话,这是兰天罗这个年龄段最喜欢、最开心的活动了。 虽然在练功房可以学到东西,在实验室,可以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无知。 但做这些,是为了成长,去吃东西,约起来,是为了生活,能惬意时,谁愿意当一个苦行僧? 只是,揭翰这么一吆喝,正好就把李元宏和董诚给吆喝醒了似的,急忙点头。 笑着说:“方博士,还有天罗小揭?去吃饭吗?附近有哪里比较好吃,正好我们一起呗。” “我和董诚哥来了好久,都还没机会请你们三个吃过饭的呢!”李元宏笑嘻嘻地说,满脸的和蔼可亲。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揭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眼神求助并看向方子业这个师兄。 方子业就笑着说:“长宏哥,董诚哥,我们一起吧,正好我们师兄弟三个,和你们这样的老大哥们请教一些东西。” 方子业是有事找李元宏的,其实最好是单独找,不过昨天师父才交代,方子业觉得自己不如带着两个师弟去找,避免自己万一脑子一发热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有两个师弟在,好歹可以提醒自己一下。 李元宏和董诚非常乐意,赶紧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 一行五个人,正好分成两批。 不过,李元宏就提议各自打车,然后在目的地集合,但是他们两个不认识路,让兰天罗和揭翰带着董诚,他则让方子业带路。 方子业也没拒绝。 与兰天罗几人确定好了地点后,就与李元宏先坐上了网约车,直奔着中北路方向而去。 路上的时候,李元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方子业也回复,不过方子业正好这会儿信息不断,分别是来自王元奇以及钱乔峰两个组,都给方子业发来了信息。 王元奇的意思就是,邓勇教授这边的实验有多余的数据,到时候让方子业和兰天罗帮忙掌眼看一下文章和数据处理结果,然后还有一篇文章,也有方子业的名字,是邓勇教授的意思,让方子业大概扫一眼文章的全文。 而钱乔峰发来的信息就是说,洪字礼副教授当前正好拿到了去年的文章科研奖金,正要准备吃饭,问方子业有没有空一起。 方子业一边回李元宏:“宏哥,我回一下啊。” 然后婉拒了钱乔峰的吃饭邀请,再给严志名师兄回了一下严志名后续可以做的实验安排、规划…… “没事没事!”李元宏和方子业坐得很近,方子业也没有装防窥屏保护膜,因此,方子业与别人的对话信息,李元宏尽收眼底。 眼底如同兔子一般红。 真tm的同样是人这个物种,但命就完全不同,自己想买都买不到的sci,在方子业这里,像是几毛钱或者是写字用的笔一样,你用一下我的,我用一下你的。 tm的你们这么大方,给我一份提名呗? 虽然这么想,但李元宏自然不可能这么说,只是觉得,自己是有可能可以混到一个名字,为自己的职称晋升作为加分项的。 142.第138章学术梯度与造神(求订阅) 第138章学术梯度与造神(求订阅)李元宏的脸比较长,眉毛很浓,此刻的眼神深邃且迷离。 方子业信息回完后,才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宏哥,这边组里面有点事情。” 李元宏则赶紧回:“没有没有,方博士,你们肯定忙,我看到了好多人,都很忙。” “也还好吧,年轻的人,基本也没有人不忙的。” “我之前也打听过在恩市人民医院,听说去了那里,也是很忙的。对吧,宏哥。”方子业也没好现在就开始打听,聊天都还没开始,就直接打听,未免有点功利心太强。 “方医生,你还了解过我们医院啊?”李元宏有些惊讶。 他知道方子业,只是知道方子业是巴县人,巴县属于恩州下县城,就算是半个老乡,李元宏这才想办法,希望可以和方子业亲近一点。 “是啊,之前还有可能和宏哥你成为同事呢,托老师的关照,我师父又把我捞了起来。”方子业也不隐瞒。 没啥好隐瞒的,恩市中心医院绝对不是不好的单位,去了这里,至少一辈子的温饱不愁,且比自己的父母会过得更好,给他们养老也有保障。 甚至于啊,在恩市中心医院里工作,会让方子业的父母也感觉到有面子。 在恩州,说起在恩市中心医院里面工作的,没人会觉得前途不好,反而很多亲戚都会觉得,哎唷,有熟人在州里面的医院工作,以后好作帮衬。 只是方子业自己,有一些小小的不甘心,想要往外面跑。 “子业开玩笑了,伱还能来我们医院,要真是这样,那我们张主任估计得笑翻天了。”李元宏笑了笑,完全没把方子业的话当真。 “我们张主任想要引进一位博士,都想了太久了。” 李元宏知道,方子业读博是铁板钉钉的事情,那么以后再不济也是进到省一级医院,甚至以邓勇教授对方子业的爱护程度,留院的机会也是非常大的。 …… 还在说话间,两人就到了中北路一家餐厅的门口停下。 这会儿,董诚以及揭翰几个人都还没到,所以方子业就领着李元宏先到了餐厅上去。 是步行梯,且装修和陈设都比较老旧,只是比那种最普通的苍蝇馆子好一点点。 “宏哥,我们三个平时吃饭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比较小,但胜在便宜而且口味比较好。”方子业解释。 “挺好啊,这样接地气,吃饭就是吃口味,吃环境那是有格调的人做的事情。”李元宏也不计较,在恩州,这样的地方,他也是经常去的。 “老板几位。”方子业两人刚到,服务员就前来问。 “五个,还有三个后面才到。”方子业解释着,又说:“老板,还有包厢吗?之前打过电话的。” “有有有,是揭先生吧?”服务员赶紧点头。 进到了餐厅内部,环境明显就变得好了很多,里面的地板桌面,都非常干净。 且现在其实要比饭点早一点,中午附近的上班干饭族还没有到来。 “是的。”方子业点头,然后跟着服务员进了包厢。 …… 一行人才来到包厢,揭翰和兰天罗也已经到来。 只是很明显,兰天罗和揭翰两人与董诚稍稍分开了一段距离,估计是在车上的时候,董诚已经和两人说了些什么,但是两人都敬而远之。 方子业和李元宏二人都起身相接。 随便就坐后,方子业把自己的外套先悬挂起来,并又走近后,先看了一下菜单说:“宏哥,诚哥,我们几个点了几个特色菜,其他的你们两个老哥看着来点吧,其实这家的口味都还可以的。” “没事没事,羊肉吃吗?或者狗肉……” 董诚一边建议着,一边勾画了两个大菜。 全部都点完后啊,方子业才最开始拉开话题:“宏哥,诚哥,就是我想请教一下啊,一般在你们医院,比较常见的病种有哪些啊?” 方子业目前的学识点,有一千多点,但是方子业暂时存着没有用,就是以准备去到了地市级医院后,择机行事,做好在那里深入临床深耕的准备。 了解相应的病种,把相应的基础技能准备起来,以学识点博得更多的学识点,这才是最好的安排和规划。 方子业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着李元宏。 他想知道一下,李元宏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会去恩市中心医院的事情,一般而言,这样的事情,不会提前声张,毕竟只是去对口交流,也不是去工作的。 一般只会提前一段时间告知,而不会大搞特搞,如果真的很久之前就提前通知了科室里的人的话,那方子业就觉得自己要小心些了。 从确定了这件事后,袁威宏就一直在给方子业讲过要在地市级医院避免的坑,有时候,如果机会不合适,宁愿中途强行中断基层医院历练的机会,也不要再继续待下去。 李元宏则说:“说起来不怕方博士你们笑话,我们创伤外科目前最多的病种,在做的病种,就基本只是骨折。” “开放性骨折和择期骨折,偶尔会有一些七里八里的小病种。” “诚哥,你们仙市人民医院,会接触的业务多一点吧?” 董诚是仙市人民医院的,仙市人民医院的综合实力,会比恩市中心医院强一丢丢。 “也没有,地市级医院,复杂一点的病种都不愿意做,吃力不讨好,你给他做了,做得好觉得是你的本分,万一做得不好,觉得就是你实力不济,就想方设法地确定是你们搞错了,让你出钱,给他们送去省里面治病。” “现在啊,但凡复杂一点的骨折,我们都懒得搞了。” “至于骨缺损什么的,该去哪里去哪里,碰都不碰。” “宏哥,估计起来,你们恩市中心医院的病人体量应该不少啊,整个恩州,所有的病人,都是朝着你们医院集中的吧?”董诚的语气非常实诚和憨厚。 与他在科室里的时候,略有不一样,应该是董诚在车上和自己的两位师弟说了什么,甚至有可能被无视甚至diss了。这才变得老老实实。 李元宏摇头:“没有没有,这个子业也知道,我们恩市还有个民大医院,也是很优秀的医院。” “民大医院最近些年,与华科的同济和协和走得比较近,所以因为教授经常去他们那里坐门诊,吸引了很大一批病人量过去。” “我们医院,目前就是一些老主任撑着,我们这些年轻人啊,都是在啃老。” “民大医院?鄂省民族大学附属医院?好像是听说过。”董诚只略有耳闻。 垮了地级市,一般只对其他市的最顶层医院有印象,比如说,恩市最好的医院,至少在骨科领域,恩市中心医院还是头羊。 …… 再接下来聊的时候,话题就比较深入了,方子业分别问了李元宏以及董诚两个人组里面的情况啊,有没有有意思的事情,分享和科普一下,算作是谈资。 因此,经过收集资料,方子业大概对恩市中心医院的创伤外科有一个大概了解。 创伤外科的主任是张明灿主任,目前是科室行政主任,副主任则是吴国南,是新晋的主任医师,另外还有一位老的主任医师叫洪度洪主任的…… 李元宏就是在张明灿主任组。 但说起张明灿主任,董诚还给补充了不少,说是张明灿属于一名闯将,在地级市医院的主任里面,是相当有名的。 “张主任最近在科室里有搞原创手术吗?我记得张主任是非常喜欢搞原创手术的。”董诚好奇。李元宏在啃骨头,窸窸窣窣一阵,把骨头吐出来,又咀嚼了一下吞入腹中:“哪里有啊,诚老哥,我们私下里聊这些话题就算了,你搁在方博士还有天罗他们面前提这个,不是闹笑话嘛。” “毕竟说起来是手术原创,其实就是在已有的手术术式上,做一些细节性的整改,真的像邓勇教授这般,直接在骨不连的手术中,自己开拓性地创造术式的成就。” “那是不敢想的……” “最厉害的其实是董主任,董耀辉主任二十年前提出来的一些理念,目前已经成为了省内共识,即便是现在的骨科年会coa,很多人的手术临床课题创新点,都是基于董耀辉主任当年提出的那种论点深入的。” “再看韩元晓教授目前深入地比较热门的截骨矫形方面,那更是完全没得比了,截骨矫形的手术术式,一定是未来二十年内,创伤外科最热门的话题。” “但我们哪里敢想这样的事情呀?”李元宏一边说着,一边摆头。 紧接着,李元宏又说:“我们现在做的一些小原创,最多就是对手术切口进行一下优化,其他的,完全不敢冒进。” “三年外科,一辈子的暴露,张明灿主任这是打算进军创伤外科分会的主任委员团啊。”董诚可能比方子业等人更加明白张明灿主任的寓意,因此科普了一二。 吃饭差不多到了终局的时候,董诚才顺口提了一句:“方博士,天罗,你们都是高材生,写文章都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和我们招呼一下啊,我们只要混个挂名,然后给我们点任务安排,对你们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也好让我们脸上镀金一下嘛。” 来了半个月多,董诚和李元宏早就看明白了。 想要买文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里的每个组的资源,早就分配得一干二净,组里面的人,每个人都是在努力和奋斗,他们想要什么都不付出,只给钱,别人是不要你的钱的。 也不是没有见过钱的人。 但是,内科的一位进修兄弟说,你给钱不行,但你给力行。 也就是说,别人可以给你一点方向,你去学着,帮忙搜集数据啊,或者是处理数据啊,制作表格,对文章的书写有一定的帮助,那么挂你的名字,这就是理所应当的。 想通了这一点,虽然很多人都想骂你们这些个年轻的j8们清高个毛线呢?有钱给你们做事还不要,非得让我们做点事。 但是,在人家的地盘,就是别人设定规矩,你爱做不做,医院里有的是人做,即便是找几个实习生帮忙做课题,那也是一抓一大把,而且理论非常充沛。 就是近期,兰天罗和揭翰都发展了好几个实习生,给他们一个方向,让他们自己去搜集数据开始写meta分析了。 两人觉得,自己不能再单纯地等着财迷出现,还是得主动出击。 来进修学手术是根本,但如果可以学到一些写文章的能力,那回去之后,绝对是香饽饽。 地级市医院里面不重视科研,那是氛围问题,不代表你科研做得好的情况下,临床也牛逼,你上不去位,如果你一年能够产出一两篇sci,除非是有特别强的关系户,不然的话,谁卡你你可以跑啊…… 不仅可以平行着跑,升了副高,还可以往汉市的医院跑。 这么一个良好机会,就不能错过。 方子业没回话,揭翰则是看了方子业一眼,又才说:“宏哥,其实写meta分析发cscd,是很简单的,不过我建议还是直接发sci,这样好歹是工具性文章的积累……” 大抵意思就是,cscd,狗都不发。 方子业则默默地低下了头,自己这个师兄,丢人现眼啊,以后在写简历的时候,还是把这篇文章直接删除吧,可这也是他毕业的心血…… 饭局结束后,虽然方子业几人没有应承什么承诺,不过,方子业还是给揭翰等人说,如果这些大哥们愿意学习的话,可以带一带,给他们一个方向,让他们自己去学着处理数据,书写文章。 毕竟以后啊,不管是兰天罗还是揭翰,都是要往地级市医院里跑的,这样的进修医生的资源,就是他们混基层工作经验的一种财富。 人是社会性的群体,即便是再牛逼的天才,也不可能脱离群体而独居。 方子业则得快点跑,他要去和袁威宏报告一件事情。 …… 下午,两点左右,方子业终于是在基础医学院的一间休息室里,找到了可怜的袁威宏。 袁威宏是在这里上动物实验的,本来是上午和下午各一节课,中午可以休息。 可汉市大学基础医学院里面的一些学霸牲口们,愣是在下课之后,准备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问题,把袁威宏给留在了讲台上,完全没机会下来。 袁威宏也舍不得摆架子直接走啊,看着一块块良好的璞玉,带着求知欲的眼神,就只能借口说是点个外卖。 结果就是,七八个人,一边誊抄整理着笔记本,一边和袁威宏一起吃外卖。 这是学问被挖走了的同时,钱包还空了一小截。 方子业进来后,一群人正好吃得差不多。 袁威宏脸皮跳动着建议说:“吃饱了吗?同学们,吃饱了去赶下午的课吧?” 袁威宏是真的不知道现在这些年轻的学霸们,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动力,从早上出门就没想过回宿舍是吧,一次性地把一整天的书都给带到了书包里。 每一门都还有专属的笔记本。 袁威宏心说,一门机能学实验,用得着你们这么认真吗? 心里吐槽是吐槽,但是这样的求学态度,袁威宏是真的很尊敬的,这比他那个年代,包括他自己,都要用功和努力得多。 随着时代的进步,虽然说大学扩招,但是读书的人也多了,汉市大学在高分择优的前提下,的确是吸引了一大波的优秀学霸,偶尔还有高冷学神,一点就透。 透就算了,还很努力。 学生们离开前把办公室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出门后还有人喊:“萱萱,等下把你的笔记本借我一下……”(注解:我是学渣,当初只能看着这样的学霸从脸上碾压,也学不来。) 方子业说:“师父,这些师弟师妹们,都已经卷到了这样的地步么?” “是啊,求知欲很强,好想挖一两个到组里面来,但很可惜,他们估计都是想要冲北大协和华西这样的顶级高校保研党,和我们医院的缘分不大。”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袁威宏问方子业。 “师父,我觉得您可能有必要去和洪字礼副教授与邓勇教授稍微说一下,没有必要在组内发了文章就带我的名字。” “这样不好,对其他的师兄弟们不公平。文章在精不在多,我个人并不喜欢‘造神’这一套,甚至不愿意成为受益人。” 所谓造神,就是一个课题组的所有资源都往一个人身上倾斜,以他的名字,去发表文章,这样的话,是可以造神,以打出高校的名气,发展青年一辈,然后直接在优青和杰青的路上,直接把别人当场碾压。 但这样的后果就是,舍去很多人的辛苦,却默默无闻,甚至出现在网络上的一些极端事件。 方子业是淋过雨的人,所以不希望所有人的伞最后都给他一个人,看着其他的人再淋雨。 这不是清高,这是本心。 “有这样的事情吗?好,我到时候问一下。” “不过你师父未必有发言权,你师父带领的只是小团队,现在能够比的也就是谢晋元副教授这样,对学术不怎么专精的小团队。” “不管是邓教授,还是洪字礼副教授他们团队决定的事情,你师父也很难更改。”袁威宏先答应下来,但没保证。 “师父,您得帮我说服他们。”方子业掷地有声。 有人被造神,就有人牺牲。 我直接把你干掉,方子业觉得那是你没水平!但是是别人帮我把你干掉,甚至把你的成果都砸在我的身上,方子业觉得自己承受不住这一份因果,也偿还不起。 143.第139章小医生下乡,师父们有交待 第139章小医生下乡,师父们有交待 方子业从一开始就并非天之骄子,也非权力富贵,方子业只知道如今的自己,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也没人能帮他洗掉身上各种污点。清洗身上可能的污点,与清洗衣服上的污渍不同。 父母已经帮扶不了自己多少,这里是中南医院,不是恩市中心医院,是父母的关系勉强能及的地方,所以,方子业必须要谨慎一些。 挂名文章,看似好事,实则是一颗隐藏的雷,稍有不慎,就会爆炸开。 毕竟里面涉及到了利益纠纷。 邓勇教授挂名自己的文章二作甚至一作,那还有的说,一个大课题组,自己也不是没有做事情,师兄弟们,相处偏多,多少有点情感在。 但洪字礼副教授组的团队,要说与自己目前有多深的感情,方子业除非是脑壳被驴给踢了,方子业才会相信。 别人组的钱,别人组的课题,别人组的产出,一而再,再而三地挂方子业的名字,这是投喂还是引火烧身? 方子业自己很难评估,因此只能求助于师父,让师父袁威宏出面,帮忙与洪字礼副教授好好解释。 现在的方子业,还没有达到能够和洪字礼副教授面对面谈合作的资格和水平,狐假虎威,终究自己不是虎,也不是袁威宏和邓勇教授,有自知之明。 方子业看向袁威宏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恳求。 这也是方子业第一次这么对袁威宏求助。 毕业的时候,方子业并未暗示和求助师父一定帮忙,因方子业知道,自己的毕业没什么问题,且师父袁威宏目前在组内的位置尴尬,让袁威宏给自己赐予什么前程,是让袁威宏为难的。 自己的成果产出有限,着实是没有脸去求师父帮忙。 袁威宏看着方子业孩子求助的目光,伸手也是摸了摸方子业的头,说道:“子业,你想多了,造神不是你想象的这么造的,洪字礼副教授,也没有想给你造神的想法。” “只是单纯地想让伱的履历好看些,如果是一些一作或者通讯的文章挂在你身上,那无所谓,一些二作和三作,就纯粹是为了让你身上挂名的文字稍微有些厚度。” “这个是没关系的。” “和进修医生见过面了吧?有什么感触?”袁威宏把话题移开,方子业的谨慎是好事,但事情远不到方子业担忧的高度。 袁威宏也不想进入到煽情的话题中。 方子业给袁威宏用纸杯子打了一杯水,闻言心情稍稍松懈不少。 稍微深吸一口气回说:“要多谢师父的帮忙和提携。” 如果不是袁威宏,那么李元宏以及董诚两人身上的遭遇,可能就是方子业目前身上的远景写照。 一旦进入到地级市医院,想要再搞论文,那难度的提升,就是几何倍。 即便李元宏和董诚两人都是硕士毕业,以前也写过文章,如今的他们俨然已经转变成宁愿花钱买文章,也不想自己去写文章的苦行僧。 这是为何? 或许是工作的压力太大,时间不够,也或许是,享受过了另外一种层面的福气,收入不小,就不想着努力,直接躺平。 把求人和花钱当作前进的动力之一,把人情世故当作是提升自己层次的追求之一,反而忽略了自己能力的真实提升。 终究难以进到大雅之堂。 在省内,很多人的确会和你讲人情世故,但是放眼全国的骨科江湖,没有课题,不做创新,没有文章,你tm就算是隔壁省领导的孩子,和我鸡毛关系?你就算是站在台上装逼,我踢你一脚让你下不来台,你又能咋的? “现在用词稍微讲究了,也懂得思考一些细致性的问题了,不错。”袁威宏非常满意方子业的回复。 没有把赐予、赠送文章这几个字再挂在嘴巴边上。 袁威宏紧接着又说:“不过,即便是言辞考究,仍然不够。我下一个打算申请的面上课题,就又是骨肉瘤方向。这个课题,就只交给你做,你分析一下为什么?” “你现在是博士了。” 博士研究生和硕士研究生与本科生比较特殊的一点区别,就是要自己懂得思考问题,并且通过科学的方法去解决问题,而不是跟着别人的指南,跟着别人的讲述,就予以绝对重复与膜拜。 方子业把水杯放好后,不客气地找了个位置,先好好端正坐下,与袁威宏平视期间,方子业沉稳地接了袁威宏给他打的补丁:“我做过,我还在做,我做了很深。” 骨肉瘤和hk2之间的关系,我虽然之前只是理解和了解,你找不出来我的毛病,但如果我可以把它做得深不见底,做到极致,就永远都不会有人怀疑。 甚至笃定、甚至觉得你就是这个通路的大咖。 袁威宏听着方子业的话,一点一点地把腰杆往后送,最后形成葛氏躺法,双手十指交叉扣在了后脑勺上,慢条斯理地说:“行了,有这样的觉悟,你师父我就放心了。” “再交代你一句,下了地级市医院,多做事,少说话,少承诺,少喝酒。” “我所说的少说话,是少胡乱说话,不是代表你不要与人相处。” “做到这几点,就足够了。” “欸,去休息一下吧。这段时间,好好修身养性,能有提前的下乡机会,这是李国华老教授给你铺垫得好。” “多学点东西回来,把基础打牢固些。骨科一些常见的基础病种,在我们医院得要伺机学习,但是在地级市医院,就是常规学习了。” 方子业就先答应下来。 看着袁威宏有点疲惫的目光,内心稍有心疼,能做的就是不多打扰,让自己的师父好好休息一下,等待着下午的一堆师弟师妹们对他的狂轰乱炸。 “师父,那我就先撤了啊。” “最后再跟您一次门诊,我就得回我们恩市学习了。”方子业离开前,这么交代了一声。 袁威宏是真的乏了,躺着玩手机,仿佛是一动也不想动。 …… 当日,晚上七点多。 洛听竹可能是刚好进入到实验室里,还没有进入到自己要做的实验环节,就与方子业联系着说:“师兄,洪教授给我联系的公寓非常不错哦,我们团队里面的很多人都觉得惊讶。” “竟然可以用860的月租价格拿到这间公寓,还不用bills。” bills是一类费用的简称,水电费以及网费。 而洛杉矶一室一厅公寓的均价是1000到2000刀一个月,价格算得上是非常昂贵,洛听竹可以用860租到一个公寓,算得上是比市场价的底价还要更少一些。 洪字礼副教授找这个房子的时候,绝对是用了心的。听说是他的同学自己买下来了的,后来舍不得卖,就用来出租算了,算是对他青春时期的一种回顾吧…… “那是好事啊!” “对了,听竹,你去了之后,有大概知道,你所在团队的研究深入程度了吗?”方子业问。 这个才是他最关心的东西。 国内,洪字礼副教授的研究团队,算是特别深入的了,但方子业并不知道国外的团队,目前常规在研的项目到底深入到了什么样的层次。 “很多团队都是在做基因测序,力求寻找新的,既往未出现过的全新靶点。还有少数的实验组,在进行的就是我们国内常规的课题。” “目前我的老板给我匀过来的一个小课题,就是属于小分支中的分支,可以做可以不做的那种方向。” “这边实验室里面的设备,比我们实验室高端了……”洛听竹并未直接解释,但这一个省略号,就代表了很多东西。 方子业看完信息,内心狠狠地感慨了一下,这样算起来,至少还有十几年的差距啊。 早在二十一世纪初,国外的医学实验室里面的研究水准,就已经对标着通路了,甚至各种mrna、mirna等寻找、定义以及处理的试剂,都是他们产出的,这研究的基础就完全不一样。 然而,在这个方面,国内目前最先进的技术,还才在建立自己的细胞系层面,真正做自己独有的mirna探测技术的,还是那种最最最顶级的高校和实验室。 “肯定可以增长不少的见识,你去了也将近一个月了啦,收获肯定不少吧?”方子业问。 “嗯,还好之前就打了一些基础。所以操作上没太大的区别。”“就是这边的图片和结果,实验室完全保密,除非是用于毕业论文的书写以及论文投稿,否则是不让带出实验室的。” “所以师兄,我最近……”洛听竹像个憨憨一样汇报。 方子业:“……” 方子业看完信息,深呼吸了两口气,则说:“你要是实在找不到照片的话,就别找了,自拍一两张也可以。” 方子业的话稍显油腻了一点点,带着调戏的成分。 可方子业没想到的是,洛听竹竟然发了个害羞的表情包后,还又发了个点了点头的表情包过来。 她竟然同意了。 方子业还在愣神的时候,就看到洛听竹又问:“师兄,我们实验室是不是又来了一个运动医学的师姐啊?” 骨科的‘金花’,就三个。 创伤外科的洛听竹,运动医学和关节外科各自一位。 运动医学的那位同学与方子业是同一届,关节外科的那位女孩子,则是比方子业小一届,可论起入学研究生的年份,都比洛听竹早,所以洛听竹叫她们师姐。 “有吗?我没注意啊,我最近都是很晚才在实验室。看一下揭翰和兰天罗的实验进度,就回了。” “你是找她们有事情吗?有的话我帮你问问。”方子业是仔细思考了一下,才这般说。 “没有,我也只是问问。”洛听竹赶紧回,几乎是秒回。 “奥,那要不要我去问一下她的微信啊,然后转给你?”方子业继续问。 方子业就是故意的。 虽然说,方子业不知道怎么去追女孩子,但是方子业觉得,现在的自己,太过于油腻,并不好,但是假装自己有点直男,貌似很不错。 洛听竹则没再回复了。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三分钟后,方子业则才给洛听竹说:“逗你玩的。” “我还得处理一下wb的一些标签,你先去忙吧。” 洛听竹发来了一个速跑小狗的表情,一溜烟不见了。 方子业则庆幸现在是有表情包这样的东西,否则方子业永远都了解不到洛听竹内心细腻的心思。 干活干活…… 时间很快就渐渐临近三月份的尾声。 三月份属于大月,有三十一日。 所以在三月三十日这一天,邓勇教授终于是在查完房后,暂时中止了直接下手术室的念头,把打算先去到手术室里混机会的方子业给抓进了办公室里。 “师父!”方子业进到了办公室后,就改了口,然后眼观六路地看着自己要做些什么。 还真有的做,接一杯水,顺便再给邓勇从下面掏出他的专属烟灰缸,里面插满了烟蒂,方子业还帮忙清理了一下。 “你明天是和李元宏一起出发去恩市啦?” “是的师父。”方子业一边拍着烟灰缸,一边转头回。 “我想的是,有个熟人带一下,可能更好融入到恩市中心医院里面的人群,这不是李元宏大哥正好在我们医院进修。” “他也是一个月才难得回去一次嘛。”方子业笑着回,然后站起,把收拾好的烟灰缸递给了吞云吐雾的邓勇教授。 “你和李元宏之前就熟悉吗?”邓勇翘了个二郎腿,转了下方向,右手肘部靠在办公桌上,食指中指夹着的烟,正好位于烟灰缸的正上方。 方子业规矩坐下,摇头:“师父,李元宏大哥是目前和我们小组合作着写文章,揭翰给了他一个方向,他自己在收集meta分析的数据。” 方子业读懂了师父的意思,也就不打哑谜,直接把邓勇教授关心的点直接说透,不废话,也不需要邓勇猜测。 “你们几个有意思。”邓勇似笑非笑。 开玩笑,揭翰,一个硕士研究生,竟然还能有文章往外面送,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来的啊。 而且,揭翰去搞文章数量和方向,兰天罗负责数据的处理,几乎是可以量产工具性文章的,这是其他组都没有的优势。 再补上方子业这一个在基础实验方面大杀四方,且在专业层面,如今是所有学生里面天赋最高的一个。 邓勇都对袁威宏有点羡慕甚至嫉妒了,可也还好。 索性袁威宏是上贡了一个学生到他这里,他暂时还不是博士生导师,即便是博导也竞争不到名额,到时候都得上贡,交给他这个老大…… 邓勇则又说:“从你复试结束,我一直都没找你,不是仅仅因为你和我都忙,而是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我找我的老师李国华教授,还有袁威宏都不止一次地讨论过你后续的规划问题,只是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一个最终结果。” “所以,我也不给你什么压力,你就按照自己的节奏,尽量往前走就好。” “你在博士期间,最好是可以多完成一些工作量,这样你留院的话,标准也可以提高。并且,专业能力如果足够丰富的话,你可以跟班总住院和正式的总住院期间合并。” “这一年的苦哈哈生活,你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但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谁会成为接手你创伤外科总住院位置的下一个人选。” “这一点也要考虑到,毕竟没人接手你的位置,你就不可能卸下总住院的身份。” 方子业闻言,稍稍一惊。 邓勇这考虑的远景,未免有点太远了吧,谁接自己总住院班? 那方子业还真的没考虑过的,他现在只能为自己添加厚度,可做不到给别人投喂,自己也没有这么丰富的工作量。 目前这些实验结果,就是他博士毕业加留院,所有的累积,后面具体还有没有工作量,方子业目前也没底气。 “师父,我还没考虑这么远。我也知道师父您忙,也没主动打扰您。”方子业回。 “是的,不管怎么样,事情都要一步一步地去做。” “李国华老教授啊,给我说了你和他的约定,这个不用当真啊。我们科室里,目前在截骨矫形方面,都才输入初次层次。” “不至于说要你一个才就读博士的学生,要顶起来一部分的职责,这是谢晋元这样的副高该考虑的事情。” “但是,既然去了恩市,那么有这么几个点,你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第一个点,恩市虽然是地级市,但你也不要格外地小瞧了,恩市中心医院的张主任,还是稍微有点见识的,跟着他的话,你可能不仅可以学到临床上的知识,可能还有点钱做一些基础课题。” “这个你可以注意一下。” “第二个点,目前,在恩市中心医院里,有一个省人民医院的年轻人,在那里做对口帮扶,建立省重点专科,虽然还没有升副高,但名字我听过好几次了,你和他,应该可以学到不少的专业知识和技能。” “第三个点,在恩市,千万不要乱说话。特别是关于传统医学方面的言辞,绝对不要胡说八道,甚至要做到敬而远之。” 144.第140章小奖金和出发(4000月票加更,求订阅) 第140章小奖金和出发(4000月票加更,求订阅)方子业听到这,内心微微一凛。 “师父,我自己对传统医学还有中医是很尊敬的,以前我有一个亲戚啊,也是用中医给治好的。” “虽然不会做,但我能知道一下为什么吗?”方子业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 邓勇教授闻言,猛猛地吸了一口烟。 “恩市有一位老中医啊,以前是华国中医学会的副会长,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恩市里,你不要胡言乱语就行了,不然真的招惹了他的厌恶,你师父我都不好怎么给你去求情。” “当然,这样的老前辈,一般情况下,肯定不会和伱一般见识的。” “但老小子,老小子,老人的脾气,我们无法揣摩,无法得罪,就得谨慎言行。因为地级市医院,和我们医院是不一样的。知道吧?”邓勇交代。 方子业把这句话记得死死的。 恩市有人是邓勇教授都开罪不起的,如果一旦得罪了啊,自己就完蛋鸟。 不搞。 “另外还有一些事情,可能袁威宏给你说不到这么深。” “那就是你去了恩市中心医院之后啊,在与主任,特别是骨科大主任或者创伤外科的主任相处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而且药代也要小心一些,不要与他们产生什么样特别的经济纠纷和牵扯。” “李教授和医院里,给你申请了一笔下乡的补贴,不多,但你的生活费以及租房子的费用,应该差不多。” “你的房子找好了吗?”邓勇关心地问。 方子业赶忙点头:“师父,这个您太费心了,我自己就是恩市巴县人,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就在恩市中心医院对面的小区里有一套房子。” “目前他们都还在镇里面,所以房子空了出来,我象征性的用三千块钱,就租了半年。” 五百块钱一个月,而且还是小区内的房子,三室一厅,方子业自己都不好意思。 可没办法啊,这是自己母亲的堂姐妹家房子,是自己老妈去谈的价格,对方看在这个面子上,也不好多开价格啊。 三千半年,医院附近的小区三室一厅,属于白菜价了。 不过,方子业自己也懂事,与这位小姨也熟悉,这位姨父对方子业的印象也不错,一听是方子业要下乡交流的时候住,基本上没有打官腔。 甚至还说不要钱,但不要钱的话,还是说不过去的。 如果是方子业自己的舅舅家闲置房子,那方子业免费住个半年一年,倒是说得过去。 亲戚也有亲疏之分。 “那还好啦。反正你去之后啊,从学校申请到了1k,医院里给你1k,我们科室不能给你,但我和袁威宏加起来给你1k,差不多够用。” “但你也别嫌弃师父给得少。”邓勇说。 方子业的头瞬间摇得如同一个拨浪鼓。 开玩笑,能有钱给就不错了,方子业打算的是自己全自费的。 “谢谢师父,已经非常非常多了。”方子业赶紧给邓勇又加了一杯水。 不要小看三千块钱,三千块钱可能是很多人一个月都拿不到的工资了。 半年就是一万八,自己租房子三千,半年一万五的生活费,铁定还能有剩余呢。这还不算,医院里还要给方子业一个月的规培补贴,学校的三个月资助补贴。 规培补贴是900一个月,学校的资助补贴是一年6000,月均五百。 方子业的规培补贴只能领到四月份,到时候都不规培了,还拿钱的话,方子业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师父,腊肉还合口味吗?合口味的话,我回去后再顺便带一点过来。”方子业虽然去了恩市,但是机会合适的情况下,他还是会回汉市的。 周末指点一下师弟,别让两个师弟像自己一样野生。 两位师弟对自己的帮扶不小,人情是走动建立起来,而不是根深蒂固。 根深蒂固,天生就是的,唯有血脉亲戚。 “这东西也不好多吃,你别麻烦,好好学习就是。” “再给你讲下一个点……”邓勇找方子业聊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先出了办公室,赶去手术室里。 然而,方子业则是在办公室里,又消化了十几分钟,才知道啊,原来,作为主任,还有医院的行政部门,在拉拢人才的时候,都会有什么样的手段。 美人计自不用多说,甚至有可能袁威宏下乡支援的时候,都会有好看的护士们陪同。 甚至于,一些地级市医院里面护士招聘的时候,都有一定的颜值要求,要求是五官端正,你还没办法说理,这是一条隐性的条例。 也不是说兜售人设,能够通过本院的优质资源,促成良配,这本来就是一桩好事。 其次就是金钱诱惑。 就比如说方子业这样从未出过茅庐的小伙子,你一去,在你对口交流的时候,给你三万一个月你爱不爱? 不爱,四万。 再不爱,五万! 地级市医院是不惜以年薪五十万到六十万左右,引进一位非常优秀的博士的。你看你经得起诱惑不? 金钱诱惑之后,自然还有其他的一些,比如说搞团建也把你塞进去,不仅是本院的职工,还有一些教师、公务员性质的优质异性,但凡你道心不稳,看到了好看的女孩子,就走不动道了。 那你还正好觉得地级市医院里面的生活足够惬意的话,你逃不逃得掉? 方子业思考良久,才默默地舒了一口气。 人生路长,世界也很大,自己目前所处的视野渺小。 说实话,当方子业听到五万月薪的时候,心里是狠狠扑动了一下,但好在是袁威宏给他说了五万月薪背后的压力,才让方子业倒退了回来。 想要在地级市医院月薪五万,你肯定是要一定时间里拿到面上标书,带着科室里往前走很多步的,这都是等同于引进学科带头人级别的大主任们了。 你一个小医生,就别多想了。 而且,社会上的事情,方子业的确是了解不太多。只能慢慢往前走,选定自己的目标和方向,不要有二心就好。 如今,社会整体的离婚率高达百分之四十以上,而且,方子业还听说,有人统计过外科医生的离婚率,更是非常高。 所以,通过这样的数据,可以推断得出来,人一旦有钱了,各种诱惑就自然而然地到来,且自己能不能坚守住本心,是你唯一可以自行抉择的。 方子业想完,看了看自己的学识点剩余,高达一千三百点,这就放心了。 收拾了一下心情后,方子业才迈步往手术室里走去。 手术室里,仍然是大部队一字排开。 即便是没有孙绍青师兄抢机会,没有洛听竹这个天才少女让邓勇教授重视,可帮忙的人员,也非常可观。 自然,方子业第一台手术是后来了,但是第二台手术,邓勇教授就把方子业拉到了手术台上,让方子业简单地做了一个切口。 只是让方子业暴露到肌肉层外,方子业就中规中矩地完成。 不说特别亮眼,但如果考虑方子业的年纪,那肯定是惊艳啊,但要考虑到整体性的话,要说亮眼就有点夸张了。 不管是袁威宏还是谢晋元几个人的功力,那都是比方子业要高很多的,至少也是3级400-500之间的熟练度徘徊。 甚至谢晋元,方子业推测他非常可能是到了4级的熟练度了。 秦葛罗稍微差一点,可也应该是200-400熟练度之间。 可够用就行,仍然不碍于其他博士师兄们对方子业能力的肃穆起敬,再加上师弟们觉得触目惊心。 原来,方子业师兄,可以这么厉害……甚至于,就连董诚以及李元宏两位进修医生,在看向方子业的眼神,都不断闪烁起来。 无他,方子业目前的操作能力,比他们都隐隐要更加成熟一些,他们是要升副高的人了啊! 切开术和清创术,都是创伤外科的核心。 切皮只是最简单的入门一步,以后的骨成形术、肌肉肌腱成形术,那才是创伤外科医生最大的战场。 一天的手术结束后。 就到了方子业即将离开汉市,短暂去恩市的时间节点。 袁威宏是老师,不可能送行的啊,反过来才能送。所以,方子业还得在今天啊,请人吃饭,请的人也不多,就是李源培、揭翰、兰天罗以及与他现在住在同一个小区的舒朗。 人数太多,是请不起的。 邀约的人都到了差不多后,方子业正打算带队前往的时候,没想到,袁威宏竟然是摸到了他的旁边,然后低声说:“李国华老教授还有邓勇教授,每个人给你申请到了七十万和八十万的研究经费,这个东西独属于你。” “画饼不是邓勇教授的爱好,到了手的东西,才是可以给你说明的。” 袁威宏说完,就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离开。 仿佛是给方子业给了一针最稳定的定心针。 方子业一瞬间有被触动到,因为好多好多年过去了,他都没有过这样被重视的感觉,加起来一百五十万的研究经费,放眼中南医院的博士圈,即便是洪字礼副教授的团队,也不可能给一个博士这么造。 除非是内科的那几个超级团队,以及泌尿外科的王院长团队,才有可能给一个博士,百多万的经费! 师父和师爷,都尽力了。 师父也尽力了。 那么自己的选择就值得! 方子业收拾了一阵情绪后,压住了感动,再次与所有人打成一团。 “走走走,今天多少得喝点。源培,你也喝点呗,反正明天周末,你也不值班啦?”方子业邀约。 现在的这里面,就是他和李源培最大,其他人则都是弟弟。 “好,喝点,反正高兴。”李源培笑了笑。 兰天罗立刻给方子业科普说:“师兄,培哥他的清创术和切开术两个创伤外科的关键基础操作,都破关了哦?” 兰天罗所说的破关,是达到了创伤外科硕士研究生毕业时,最顶级的毕业标准,属于是刚好到3级。 但这已然不易。 李源培为了这一步,吃过了很多苦。 可能吃苦的工作量,没有自己做实验那么多,但是苦就是苦啊。 方子业则说:“我就知道,培哥不会被这三言两语给打倒。” “你可是源培啊,是科研临床双丰收大佬的源培。” 李源培则马上激灵灵说:“业哥,我怀疑你是在阴阳我。” 虽然语气有点委屈,可却没有之前那么沉寂了。 李源培让自己的师父受到了委屈,至少是他理解的委屈,他觉得只有自己拿出了成绩,才可以走出那一段阴霾,如今,李源培已经走了一半多路,他看到了前途。 师父选我,可能是亏了,比起宋毅而言是亏了,但是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师父的选择是不亏的。 宴席中,方子业和李源培两人,主要就是给兰天罗、揭翰还有舒朗三个人做了个示范。 示范着他们,同一届同学之间,不要有太多的芥蒂,可以不如师兄弟的情分那么好,但是同学的友谊和相处模式,其实一定程度上,是师兄弟都比拟不了的。 方子业然后再当着两位师弟的面,交代李源培要多带带自己的师弟们,如果有问题的话,还希望李源培自己不懂的,再多问问师兄们。 方子业有点醉了,醉言醉语之下,方子业诉说了自己在研究生期间,研究生硕士一年级和二年级期间的‘下贱’和‘顾忌’。 在沉默,摸索中,寻找与师兄们的求教模式,在不是自己直系师兄的情况下,怎么去探索一条,可以让师兄们帮忙审视病历的道路。 “源培,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和你诉苦什么的,这就真的是我这一路走来的全部。说不心酸是假的,说不幸运也是假的。” “我给你讲,孙绍青师兄默默带过我多少次你们知道?” “孙绍青师兄他给我修改过多少病历你们知道吗?” “孙绍青师兄替我背过锅你们知道吗?” “你们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只是我虽然知道,我也没办法回报师兄什么。他比我大三年,比我高三届,在我要毕业的时候,他就已经毕业,要面临找工作的压力了。” “甚至自从去年的七月份开始,孙师兄就已经压力很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爱笑,爱帮人的孙师兄了……”方子业这一席话,全来自内心,甚至他自己都收藏在了角落里,未曾提及。 孙绍青可以帮他,是因为孙绍青的能力够,积累够,但他没有机会帮助孙绍青,这是方子业自己的能力不行。 师门的资源也没那么多啊…… 李源培先默不作声,然后认可了方子业的所有想法和说法,敬了方子业一杯。 “业哥,喝一个,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揭翰、兰天罗两个人懵懵哒地赶紧作陪,他们完全不需要考虑方子业所说的难处,因为方子业已经替他们在一路上都把好了关,没有让他们经历那种孤独。 舒朗则是内心沉吟。 这下半年一过,他就不再是硕士二年级的研究生了,他要面临毕业、读博、工作三重压力,他虽然不懂方子业没有师兄的苦楚,却很清晰方子业曾经没有产出时候的心理挣扎…… 现在的博士入学机会多难得啊,博士申请考核,多卷啊。 “喝一个,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方子业放开了声音,一瞬间放开了所有的情绪。 兰天罗和揭翰二人,把方子业送到了家里,确定方子业没有彻底醉,至少可以清晰地知道任何信息,这才知道方子业应该不会误吸,这才放心离开。 只是,两小只萌萌哒在推门而出前,各自微微对方子业点了点头:“谢谢师兄。” “回去休息吧,明天周末,但你们也要查房。我也要稍微收拾一下东西,就打算明天离开了。” “另外,我虽然交待了李源培,但是,你们不要有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去打听。” “不是同一个小组的师兄弟,不要这么麻烦别人。因为别人也有别人的事情,免得被臊皮,但是有实在不懂的,也要多问,问师父也好,问师兄也好,总得问。” “门户不同,是不可能存在亲兄弟的,都是人情交换,知道吧?”方子业这般对门口方向说了一句。 方子业只是给他们说孙绍青师兄对他怎么好,自然不会提,他帮着孙绍青师兄做了什么事儿。 可都过去了,以后的兰天罗和揭翰,是有师兄的。 两人离开,方子业先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回味了一阵。 脸色和表情一阵酸甜苦辣后,就赶紧一弹而起,开始收拾东西。 夏天和春天的衣服要带一些,到了恩市,也要再新买一些,毕竟是去了新的工作单位。 收拾好后,方子业分别给袁威宏、邓勇、洪字礼副教授以及钱乔峰、董文强等人都各自发了一条问候的信息后,就陷入了睡眠。 翌日,大早六点钟,方子业就与进修的李元宏医生一起吃了个早餐,是热干面配豆浆,然后打车赶往火车站,直奔恩市方向而去…… 一路上,方子业再次与李元宏打听着关于恩市中心医院的各种信心,元气满满,且双眼灵动,仿佛一只精力无限的小强…… 月末了,大家还能给点月票吗? 145.第141章初来人不识(求订阅) 第141章初来人不识(求订阅) “方博士,你今年回去过吗?”动车组列车上,方子业与李元宏二人是邻座,方子业靠近走廊,李元宏则是靠窗户边,李元宏问方子业。 李元宏的话,引来不少人侧头而看。 虽然说,如今的博士含金量稍有下降,可真听到有人是博士的时候,还是会不经意地瞥上两眼,或满足猎奇感,或是想要看看这位博士是不是传闻中的那种奇葩。 方子业也没看向其他方向,他早已经习惯了李元宏和董诚这种叫法,不只是称呼他方子业,对李源培也是喊李博士。 “宏哥,今年过年回去了三天,算起来应该也是今年。宏哥你是住恩市哪个小区啊?”方子业随口问着,一边拧开了东方树叶乌龙茶的瓶盖,问完往嘴里送了一口。 “我啊,住得比较远,不住医院附近,平时上下班通勤都很长时间,但崽要读书,只能我跑。” “我今天送你到医院后,我就回家嘞。”李元宏解释道。 “奥,没事没事宏哥,伱有事情先忙。”方子业赶紧回说。 “对了宏哥,咱们科室里……”方子业有一句没一句的这么聊着,不至于让氛围比较尬。 周周边边问一些后,方子业知道了李元宏如今是儿女双全,组成了一个好字,的确好福气。 “方博士应该还没女朋友吧,是考虑便宜我们老乡,还是在外面找啊。”李元宏看似随口地问了一句。 方子业经过邓勇教授的提点,谨慎地思考了三秒钟:“宏哥,我应该算有女朋友了。” 李元宏整个人则愣了一下,但没动作,表情和眼神都十分轻微。 “是小洛吗?那恭喜啊,才貌双全。你们什么时候谈起来的,也不请客发个喜糖的啊?你这不厚道啊。”李元宏一副与方子业关系极好,你不够兄弟的语气和画面,之前的尴尬马上消失。 “没来得及,有空了,一定给宏哥你发喜糖,现在人都没在一块,想要请大家吃个饭都不合适。”方子业随口解释了一下。 这是事实,也算是堵住其他人找自己空缺的一种方式,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学习的,不要给我搞相亲这一套了。 以前的方子业是根本不会往这个方向考量的,可邓勇师父找过自己后,方子业自然就在想着,怎么去应对这些种种。 老师也只能给你提点方向,具体解决问题的办法,还得依靠自己才行。 “那感情好,方博士你可别忘了我才好。”李元宏说完,又是笑吟吟起来。 紧接着李元宏又打听问了一下方子业的老家在哪里,说了下自己认识的人也是巴县的啊,但是在哪个镇问方子业听说过没有……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二点左右。 自汉市的动车组列车到恩市,不管是传统的动车还是g字开头的高铁,都需要四个多小时,实在是隧道太多,山高险峻,速度提不起来。 方子业的行李不多,就只有一个箱子,一个双肩包。 而李元宏的行李则更少,只有一个双肩包,他周日还得再回汉市。 两人都是本地人,抄着s和sh不分的shi字口音,一路让不少黑车司机转头就走,知道这两个人是不好带的,索性再等下一个。 到了路边,李元宏还特意帮忙方子业提了一下箱子到后备箱里。 紧接着,两人才一路出发到了恩市中心医院。 恩市中心医院位于恩市武阳大道,面对森林公园。 方子业租住的房子就在斜对面的一个小区,叫和馨园。(注解:本书中所有地址,包括恩市,均为化名,非现实对应,各位书友悉知) 下车后,李元宏问:“方博士,你的房子都找好了啦,没有找好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医院的职工宿舍。” “都搞好了,就在斜对面。” “宏哥,我把行李带上去,我先去认个地方,我之前只是在网上查过相应的信息。你有事先回去吧。”方子业笑着说。 “好,我给值班医生打个电话,就在西医部的十六楼,创伤外科诊疗中心。”李元宏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诊疗中心,一般都是比较大型的教学医院,才会取这么一个骚气的名字。恩市中心医院的确也算大型教学医院,但是中南医院的创伤专科,都还是创伤外科,没敢以诊疗中心命名。 李元宏的确有点不好意思,可这是医院和骨科领导们的决策,也不是他这样的小喽啰可以左右的。 李元宏拖家带口的,回来的时间不长,方子业自然不好意思让李元宏还送自己去科室里认人,现在这个时间点啊,大部分人都在休息。 毕竟是周末。 且方子业就是个学生,还没有架子大到需要有人来接他的地步。 只是李元宏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听。 这让李元宏心里有点忐忑,再打了一次后,就追了上去。 “方博士,我送你一截吧,我打电话没人接,不知道张晋川干嘛去了。”李元宏嘀咕一句。 方子业知道张晋川,是创伤中心洪主任组的医生,新晋不久,三峡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刚进科室两年,今年打算报考主治的中级职称。 “没事,宏哥,你不是答应了你家孩子去培训班接他的吗?”方子业解释。 周末的医院里,人流量好像并不算多,但是急诊科那边,才人满为患,好像还有白大褂进进出出,忙活个不停。 “算了,我让我老婆去吧。” “方博士你好不容易来我们恩市,就你一个人往科室里去报到,那我还是不放心呢,万一被保安在门口给顶住,那多尴尬。”李元宏是这里的人,知道这里的保安,一个个脾气也都有点冲。 到时候搞不好,非不让方子业进去,里面的值班医生也不知情,把方子业轰出来了,就算方子业脾气不会大到转身就走,但这件事毕竟是一根刺。 方子业这一回从中南医院下来,是老主任特意打过招呼的。 自然,李元宏认识的老主任,不是李国华,而是恩市中心医院的老主任。 两人一路按了电梯,方子业的箱子有点显眼,可也没办法,他得带着,所以就占了比较大的一个空间。 虽然有点挤,但看到方子业还算和善,且看起来是个学生模样,倒是被膈应到的几个人对方子业笑了笑,生怕方子业紧张。 十六楼,共两个科室,一边是创伤诊疗中心,一边是脊柱诊疗中心。 方子业在官网上有了解到啊,创伤外科诊疗中心前身为09年骨外科二级分科后的脊柱微创外科,2010并入关节外科和脊柱外科。 所以,恩市中心医院的创伤诊疗中心,其实更恰当一点的是属于微创脊柱外科和关节外科的杂糅体,并非是单纯的创伤外科。 而在恩州,如果要找比较好的创伤外科医生,得去另外一个三甲民大医院以及三乙级的恩州人民医院。 这里面有什么故事,方子业就不晓得了。 但是,西医部的陈设,并不算特别新,可也重新装修过一次,也不算特别老。 李元宏在带着方子业下电梯后,就给门口的保安说了:“鲁哥,这位是方博士,是汉市中南医院下来我们这里做带教的老师,以后如果他不方便,没戴胸牌的话,照顾一下啊。” 但鲁哥一看到了李元宏,稍微愣了愣,一边说:“李医生,你回来啦?” “哎唷,你回来得正好,今天的科室里,可算是炸了锅。” “不知道怎么回事,高速上翻了车,人倒是没死,但是这骨折啊,脱位啊的病人一大堆,张主任和洪主任,甚至邱老主任,都已经到急诊科去了,你快去吧。” 鲁哥说完,才看了看方子业,说:“方博士你也能去帮忙吗?” 鲁哥四五十岁,说完后一边认真记住方子业的样子。 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他是知道的。这里就是汉市大学医学部的恩市临床学院嘛,他耳朵都听出来茧子了。 博士在医院里也稀奇,且科室里的张明灿主任做梦都想要一个博士来科室里做事…… 方子业没回话,只是看向李元宏。李元宏表情格外纠结,其实啊,他属于进修人员,档案在外地,不在值班人员当中。这好不容易有一个月假与人调休后回来探亲,还得被科室抓壮丁,从家人的角度而言,李元宏是觉得自己不该来的。 可遇到了,李元宏也不好走。 “走吧,小方,我带你去休息室坐一会儿,然后我换个工作服,你就不要动了。你的执业地点不在我们医院。” “这样的大型急诊啊,不死人是好事,可受伤的病人量比较多,难免意外……”李元宏领着方子业就走了进去,鲁哥则是更加严苛地把着门,仿佛是在看谁要闯进去似的。 两人一路就直接来到了护士站。 护士站忙得是不可开交,对面不仅是座位坐满了人,就连护士站的长方形接待口,也是一字排开,挤满了推车和轮椅。 场面看起来就略有些混杂。 里面只有一个白大褂被一群人输出着,然后突然怒吼了一声:“别吵了,吵能解决问题吗?先来后到,绝对的顺序,我一个人只能一个一个来,大家谁不痛啊!” 李元宏见状,非常成熟地没有停留,而是首先离开,去穿白大褂。 在人比较多的时候,工作服,是第一身份标识! 到了休息室,李元宏就立刻穿上了自己的白大褂,里面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封的口罩,他也不理,直接戴上就往外走。 出门时交代:“子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如果十五分钟后啊,我们还没回来,你就先回去啊。” “科室里的事情,暂时不用你来管。” 方子业点了点头。 医院有医院的规矩和流程,但方子业还是解释说:“宏哥,我最后几天不去手术室,是我把我的执业地点修改了,所以不能在中南医院的科室里执业,包括医嘱都是我师弟们开的。” “我现在的执业地点就在这里呢,有事可以喊我帮忙。” 方子业为了薅学识点,是非常上心的,来了恩市中心医院,这里的病人量众多,方子业怎么可能会让程序耽误自己的时间呢? 说起这个,方子业还让自己的熟人帮了忙,就在昨天的下午,方子业就通过了自己平台,看到了自己临时转执业地点的申请已经通过,目前自己的执业地点,在执业医师管理系统界面,转移到了恩市中心医院。 只是自己的绿本本,还没去盖章。 但这个没关系,到时候再盖就好了,只要后台有显示,补盖一个,分分钟的事情。 “没事,有事叫你咯,你先休息一下。”李元宏很快就加入到了战斗中去。 方子业则就先坐下,然后把自己的双肩背包啊,往床上一放。 给还没有睡,凌晨都还在实验室里熬鹰的洛听竹发了条信息过去:“刚来医院,刚到科室,就遇到了大型车祸,好像暂时没有人失去生命体征,但是受伤的人不少。” 方子业没有用死这个字眼,显得稍微委婉一点。 不过洛听竹没有马上回复,只是在两分钟后,偷偷摸摸地回:“啊?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场面吗?我在做实验,等回去之后再和你聊。” 洛听竹估计是听到了微信的信息,然后中途撕下手套,给方子业回复了一句语音。 听此,方子业也就不再打扰。先再耐心地翻开医院的官网看了起来。 恩市中心医院,骨科相关的专业有三个,脊柱外科、关节外科以及创伤外科,分别加了一个诊疗中心骚气的名字。 脊柱外科和关节外科就是特别专业的专科,而创伤外科则属于是杂糅科室,什么病种都有。 毕竟啊,恩市的人都知道,这里的创伤外科,治疗骨折方面,存在着一定的短板,不如民大医院和人民医院,因此,都不会来这里就诊。 如果要特色创伤中心诊疗的话,估计这科室里的病人量少得可怜。 正是因此,才需要补足创伤外科的能力,通过邀请对口帮扶啊,对口交流,对口支援等方式,申请上级医院的医生,过来搭建这里的口碑。 方子业还在细细琢磨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跑了进来,形色匆匆,进门后就首先在那里换白大褂。 但扣扣子的时候,定睛一看,发现了方子业这个陌生人,没戴口罩和帽子,就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床上。 略带惊疑且警惕问:“你谁啊?家属不能进医生休息室的呢。” 方子业先站了起来:“你好,哥,我叫方子业,是从中南医院来这边学习的,我是跟着李元宏医生来的,元宏哥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 方子业特意强调了李元宏的名字。 “奥,你就是方博士啊。你好你好。”对面的年轻人语气一松,然后赶紧笑了起来。 “我是这里的住培,最近已经是有很多次都听过业哥你的名字了。” “郭云磊,郭靖的郭,云朵的云,三石磊。我是过来帮忙接诊办住院手续的。”他特意自我介绍了一下。 “四方的方,学业的业。” “办住院手续的话,我可以帮忙吗?正好我熟悉一下这里的病人和氛围。”方子业主动提议。 这收治病人,相当于是值班,也是学识点啊。 没想到的是,郭云磊却摆手道:“那不用不用,你是张主任特意请来做实验的,哪里敢让你在科室里做事啊。” “我一个人应该能搞得好,等会儿其他的兄弟就要过来了。” “方博士你先休息。”郭云磊说完就跑了出去。 方子业闻言,脸色却是一沉。 自己是来给张主任做实验的?tm的谁说的这件事?怎么我自己还不知道啊? 难道是李国华老教授没有说得清楚? 我tm要是做实验,我跑来恩市做,我疯了是吧? 只是,郭云磊已经跑了,李元宏又在忙,这个时候外面的病人扎堆,方子业也不好去追问什么。 不过方子业还是一直在寻思这件事。 考虑了有十几分钟,方子业才莞尔一笑说。 “给别人打工做实验,那是不可能的,稍微指点一下倒是可以,但是真要我直接待在实验室的话,那闹掰就闹掰吧!~”方子业摇了摇头。 他来之前,还特意在练功房里和李国华老教授告别过,李国华老教授给他的交代就是让方子业好好学习专业,争取啊,早点进入到创伤外科的最核心竞争段。 即目前创伤外科最热门的术式和临床摸索的前沿——截骨矫形,以帮助中南医院开疆扩土,发出属于方子业和中南医院自己的声音。 紧接着,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年轻人。 他们都是与之前的郭云磊一样,被临时叫过来的。 这么一看,好像科室里的人手就足够了,真没有方子业要帮忙的地方。 而且估计其他的主任们都在忙,方子业再看洛听竹也完成了实验,就索性啊,推着箱子先走了。 他本来是想来熟悉一下科室里的病人的,但现在环境不允许的话,就明天或者周一早一点过来吧。 正好,方子业还可以处理一下文章部分。 方子业在书写文章方面,负责的是数据登记,也就是把兰天罗处理好的可视化数据,转化为严谨的文字。 工作量也是不小的,也是最锻炼描述能力的一部分。 146.第142章加入石膏队(求订阅) 第142章加入石膏队(求订阅) 然而,方子业才正好打算出门时,李元宏小跑而来,看着方子业推着箱子走出来,欲言又止。改口问:“方博士你是打算回去了么?” 方子业说:“宏哥,刚来了位兄弟说这边忙不过来,我就想着也别碍手碍脚。需要我帮忙吗?” “要不,你稍微晚一点?说实话啊,我们这里,打石膏的人手都有点捉襟见肘了。” “这一次的病人量,实在是有点太多,好几个大巴车,总共几百个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小清创缝合的加起来至少三百多人,每个医院分一下,涌入的病人量都实在太多。”李元宏有点难为情。 方子业闻言,马上果断地把自己的箱子往医生休息室里一塞,然后就拧起了一件白大褂,说:“没关系,宏哥,我去哪里拿口罩和帽子?” “护士站就有,辛苦了啊。”李元宏不好意思。 方子业出去后,就看到,病人量真的是一下子都集中了,虽然来病房里的病人,都不是大创伤,毕竟大创伤都是从急诊科直接被接手术室或者急诊手术室了。 单需要进到操作房里做小清创的病人,就有七八个。每个人都是打着绷带,绷带的表层多多少少带着血。 办公室里,一位值班医生以及另外一个过来帮忙的医生,被八九个需要办理住院手续的患者以及十多个家属围着,且家属的胳膊和小腿处,也是稍有血迹。 只是没骨折,但刮刮擦擦破了皮。 也是不可开交。 李元宏正在给护士站另外一些人做着分理,骨折简单的就打石膏,骨折稍微有点复杂的就在旁先等着,他等会儿排队带去另外一个操作室做手法复位,同样要打石膏。 操作室里,已经是有一个小伙伴在开始忙活起来。 他右手边的推车上,至少是堆积了各种型号的石膏二三十个。 与此同时,护士站那里,几个护师同时开始操作,扫码,开医嘱,给病人解释,有人说打石膏贵了吐槽的,有人还说能不能加钱先做的。 乱七八糟。 方子业抓了两个口罩,两顶帽子,两口袋的检查手套后,就撕开了口罩和帽子的外包装,先戴起来。 虽然很着急,但也要注意保护自己,戴上帽子和口罩是十分必要的。 打石膏,方子业在中南医院的骨科值班时,也经常做,一个病例得到的学识点只有零点几,但胜在简单,比进练功房里好。 方子业就对正给病人解释的李元宏说了一句先去打石膏了,对方点了点头,仍在安抚:“大家不要着急,必须要规范化,程序化,这样速度才可以提升起来。” “我知道你们都很痛苦,但在我们的眼里,我们都要给伱们解决问题,所以也不打电话找熟人啊什么的,我们现在什么电话都不会接。” “现在属于是比较关键的时期,莫说是院领导的电话,市领导都不会打电话过来。大家一视同仁,过去排队,一个一个来。” “我们都不是在玩,包括我们的主任老主任,都还在急诊科接诊病人,或者是手术室做手术,具体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想必各位比我更加清楚。” “虽然有一句话不好听,但是你们能够来到这里,或走或推,没有被急诊科留下,这就是一种幸运了,大家相互理解和体谅一下,我们医院是非常正规的医院,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但也要根据疾病的轻重缓急,来一一处理。” 李元宏还是非常沉稳的。 方子业到了操作室后,就先开始帮忙。 在里面的打石膏的人,是吴国南主任医师组下的一位主治,叫王忠兴。方子业简短说明来意与身份,他就点了点头。 “正好,兄弟,你帮我扶一下腿,这患者的家属不会扶腿,这小护士是实习的。你应该懂牵引扶腿法吧?”王忠兴见方子业的年纪不大,问。 “没问题的王医生。”方子业对王忠兴回了句后。 躺在了操作床上的阿姨就用本地口音讲了:“医生,痛啊,你轻一点咯。” 这应该是一位恩市人,未必是恩市市内的,带着方言的口音。 方子业也操着本地话说:“莫怕(别怕),我会轻点搞,不得痛。(轻点来…不会很痛)” 阿姨一听方子业的口音,就说:“你应该是巴县那里人吧?我听你口音和我妹夫好像。” 方子业则没回话,安抚了情绪就好,接下来的,还是要看操作。 王忠兴医生所说的牵引扶腿法,其实就是用牵引的力量,让骨折的断端形成一定的分离,而不产生摩擦。 在这样的方式下,即便是帮助患者过床,还是上推车、移动等,都是不会产生比较锐的疼痛感的,如果不是专业的人,不知道合适的牵引手法,那么骨折病人的转床,那就是一场痛苦。 这位阿姨是腓骨中段的a型骨折,断端吻合好,只需要直接打石膏临时固定即可。 王忠兴已经是开始铺了高分子材料的石膏,长约120公分左右。 腓骨中段的骨折,石膏必须要够长,如果是腓骨下段的话,则只需要到膝关节位置即可,这一点,王忠兴还是非常专业的。 骨折后要抬腿,就必须要让患者的骨折力线非常平行,否则的话,就会因为重力或者肌肉牵拉等各种作用,造成疼痛。 不过,这一点对方子业而言不难。 方子业一边施加着往足底方向的牵引力,一边小心地扶着患者的腘窝,说:“不痛啊,嬢嬢(阿姨),稍微一点痛就要忍一下子!” 要说绝对不痛,如同正常人那么舒适,那就别想了,肯定会有轻微的痛点的,只是阿姨都没再哼哼。 “唉!~哟。”她叹了一口气。 “这样就很好咯,之前我上这推车和救护车的时候,感觉腿都断了……”她叹息着。 方子业并未回话,而是等着王忠兴赶紧过来操作石膏外固定术。 石膏外固定术,需要将高分子材料所制成的石膏浸水打湿后,再予以塑形,最后以绷带缠绕包扎,形成良好的外固定即可。 很快,王忠兴就过来了,把石膏贴在方子业的手背上,方子业则是稍稍一绕,就把石膏握进手心,紧贴患者的毛裤下方。 与此同时,方子业还帮忙卷曲了一下石膏的两端,避免后面凝固后,对患者的皮肤造成膈压。 王忠兴看着方子业的熟练配合,也是稍稍点头。 心里暗说这个博士还是算中规中矩,不是那种全学术型的,一点临床都不懂的。 快速缠绕着将这个患者的石膏固定好后,方子业就在她的腘窝位置垫了一小块,然后看着王忠兴去到别处,他就交代:“腿不要伸直啊,你这里的弧度不留下来,以后石膏持续固定的期间,你会很痛苦的。” “这里稍微留一点弧度,方便你以后坐下来。” 打石膏除非是膝关节处骨折,否则腘窝位置都要有一点弧度的,否则就是全下肢的僵硬,不仅是上厕所不方便,正常地坐下都很难。 看着王忠兴已经非常熟练地去阅片另外一个即将打石膏的患者,方子业又继续交代说:“还有就是回去之后坐高一点的凳子,你病历本给我,我帮你写一下。” 虽然有两张操作床,但不能两边同时操作。 因为准备石膏需要时间,石膏凝固也需要时间,只能说正好两边完成轮替,不能同时开始打石膏,不然剩下的还是等。 方子业一边习惯性从口袋里取笔,但没有笔,就直接转身从王忠兴口袋里拿出来。 “欸;记得还我啊。”王忠兴下意识地就来了一句,仿佛是本能。 “好的王医生。”方子业点头。 然后开始写:“你回去之后,还是要多注意,不要行体力活动和剧烈运动,而且还要复查,决定你摘石膏的时间。” “也不要久坐,可以拄拐不负重地行走,拐杖的话,你出去随便买一根。” “医生,哪里有啊?”阿姨问。 “一般的药房都有,恩市里面没有,你们老家的药房也都会有,实在不行就让木匠做一根,这个我也不知道哪里有。” “本来科室里是有的,但现在估计忙不过来,这个拐杖也便宜。好吧。”方子业一边看之前的医嘱,一边记录。 予以石膏外固定术固定处理,建议休息,避免负重以及重体力劳动,忌剧烈运动。建议坐高凳,避免皮肤过度压迫致压疮。 这般写完后,方子业再阅片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后,就把急诊病历本交给了她。 而她的家属呢,则是要等一会儿才能进来。 没办法,操作室就这么大,两边得打石膏,如果家属们都冲进来的话,那石膏就别打了,人挤人算了。 “医生,能不能快一点啊,站不动了。”外面有人催促。 “一个一个来,她这个石膏也要固定啊,不固定就白打了。”方子业对外面回了一句后,就赶紧去到了王忠兴所在方向,帮忙进行下一个尺骨骨折的特殊石膏的助手了。 与此同时,看着0.3的学识点入账,方子业非常欣喜,操作室十分钟不到,就赶得上练功房3个小时,美滋滋。 当然,这样的心思,方子业很快就收下,老老实实地当助手。 病人一个一个地陆续从操作室出去,少但多的学识点,一点一点地被方子业搜集,虽然说,打石膏的助手,拿学识点比操作位更少,但没必要抢。 给患者解决问题,让他们早点离开医院,疏通现在病人堆积的拥堵,才是第一要务。 然而,就在进行到第七个病人的时候,方子业看完了这位患者的平片,眉头稍稍一皱。 “王医生,这个病人,直接打石膏,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他这个骨折属于不稳定骨折,可能要手术处理,会好一些,不然以后骨折端余留的疤痕会有点大。”方子业思虑了一下,还是如此建议。 “啊?”王忠兴都打算去准备石膏了。 因为这个病人要打石膏处理,是上级的意思,现在方子业指了出来,让他有点不适应。 “我觉得可以再问一下李医生的意思,这个病人收治住院可能会好一些。”方子业继续建议。 “啊?我这个要住院啊?”进来的人,是一位将近五十岁的大叔,长相敦厚,但此刻听到方子业的建议,也不禁是紧张起来。 “住院治疗会更好,如果直接打石膏的话,你以后这条腿啊,应力不好,走路、工作,都会余留不少问题,而且疤痕也大。” “甚至有几率导致骨折错位,导致骨不连的。”方子业说。 他的骨折,的确是胫骨中段的骨折,但属于是b2.3分型了,这个分型的骨折,目前的水平,是一般不进行手法复位和直接石膏固定术处理的,虽然看起来骨折线对合比较好。 方子业看过的文章很多,也不能把话说死,毕竟那也只是统计学的数据。 “那之前那位李医生?”平头汉子额纹紧皱起来。 “大叔,现在病人太多了,粗略看一眼可能没那么精准,只有慢工出细活,我们给你的建议肯定是根据你的实际情况变通的。” “当医生也不是流水线,来了病人就直接打石膏走。”方子业还是看向了王忠兴。 王忠兴此刻则是已经拿着他的片子匆匆跑出去了。 大概两分钟后,王忠兴重新进来,他把片子给了中年大叔,接着说:“大叔,你这个要住院,我们科室的薛主任看过了,确定你这个最好是住院处理。” “打石膏的石膏外固定术,是达不到固定要求的。这个您也理解一下,毕竟这一次来的病人太多了。” “但我们还是要为你负责。”王忠兴很实诚。 “唉哟,我还以为也只要打个石膏就可以回家去呢。这出来玩一趟,怎么还住上院了咯。”他有点吐槽着说,看起来颇为敦厚朴实的他,仿佛家境还蛮宽裕。 “大叔,这个我们只能尊重事实啊,对吧。你先去医生办公室,再办理一下住院手续,我们的确是忙不过来了,我们科室里现在总共六个医生,还是接诊不过来,稍有纰漏,请你们理解一下。” “家属来一下,把这位大叔扶过去医生办公室办理住院手续……”王忠兴一边招呼,一边喊下一个病人进来,丝毫不敢耽搁时间。 “下一个,嬢嬢(阿姨)……” 只是,这么喊的时候,王忠兴看向方子业的表情微变。 说实话,他都压根没想过往这方面考虑,但方子业不在自己的位置,却能提出自己的想法,这从思维层面上,王忠兴就觉得自己比方子业弱了一层。 他只想着做事,完成打石膏这种操作,方子业想着的是治病,而且水平还有点高。 可能是病人量一下子堆积了,所以这位大叔和家属都没吵闹。 但是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你诊断错了,那你可能就麻烦了。 见得多了,也会存在一定程度的共情。 下一个病人进来后,就赶紧问:“医生,我这个打石膏能治好吗?” 包括隔壁床上躺着的病人也追问:“医生我这个没搞错吧?” 方子业闻言赶紧解释:“没有没有,大哥,嬢嬢(阿姨),哪里有那么多错误哦,你们两个的骨折都简单,应该是受伤的时候,应力比较简单,打个石膏就可以处理了。” “我们又不是为了让谁住院而住院,肯定都是给你们建议的最好处理方法。” 王忠兴这一回,就多长了一个心眼子,他觉得,方子业这么年轻的学生,都会思考,不把上级的决定当作唯一标准,那自己也得学会思考一下。 时间如水! 方子业与王忠兴二人,在三个小时时间里,完成了接近二十个石膏外固定术的操作,这才把操作室门口的单纯骨折病人量给清空了。 中途,方子业与王忠兴稍微换了一下位置,毕竟总是让方子业做复位牵引,那也没人有那么长的持久力。 一来二去,方子业和王忠兴还相对熟悉了。 打结最后一个患者的石膏绷带成蝴蝶结后,王忠兴伸出半截身子出去,没看到有病人后,就直接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去。 虽然只是打石膏,但是连续打三个多小时的石膏,你试试? 不累是假的。 方子业则是考虑到白大褂不是自己的,需要别人洗白大褂,就没这么随意,但也贴着墙,一边写病历,一边口干舌燥说:“你这个啊,回去之后可以坐矮凳子,因为你骨折的是趾骨。” “所以没那么多讲究,但是要非常注意,不要踢到了东西啊,这趾骨本来就脆,现在还骨折了,万一再踢到什么会很容易二次骨折的。”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病人和家属赶紧点头道谢,然后家属扶着,病人单脚跳着出去了。 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说了声:“谢谢啊,两位医生,你们也辛苦了。”他们排在最后一位,是实打实地看到两个白大褂,连喝水的空都没有,就一直在这里连轴转。 病人走后,王忠兴才看向方子业,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博士啊,这理论真的强。说两个不适合打石膏,就不打石膏了。” 方子业没有架子,而且称呼也从王医生,到了王哥,再到了现在的兴哥。 王忠兴自然不可能自己再摆什么架子。 一位接地气的博士朋友,他是不会拒绝的。 “兴哥,你就嘲笑我吧,我无所谓,其实喊我子业就可以了。”方子业揉着手腕。 搓着拇指。 特别是写字的拇指都疼了,然后伸了一下懒腰,再看向外面。说:“兴哥,我先去喝口水,你去不?” 王忠兴则掏出烟:“小快乐要不要?” 方子业婉拒。 王忠兴则说:“那我去休息室里面喝水,你去办公室吧……” 两人分开了。 求最后一天月票啊,到六千加更。各位书友大佬觉得还可以就投票了啊。 147.十一月总结与单章 十一月总结与单章小鱼十一月份上架,首订平平无奇,只有1500的首订,这个成绩不算很好。不过一个月过去,现在的均订来到了3500+,要多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十一月份,三十天,小鱼共计更新了三十五万字,与一些触手怪比,肯定是比不了的,但是小鱼已经尽力保持万更以上。 这个月的剧情,可能在女主的处理方面,不太成熟,这个说实话,小鱼不擅长写女主,但不能没有,也可能写了有一部分书友觉得不好。 但我觉得,每个人的存在,就是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的,故事也是。 小鱼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节奏去走。 对于十一月份的更新和规划,以及剧情安排程度,小鱼自己是满意的,但肯定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希望下个月会有所进步。 十二月份的更新,小鱼只能说争取每日仍然万更,但保质不保量,只希望每一个章节的出现,都能让读者们看得舒服,看得痛快,求量的话,那肯定质量就会下降,这个得不偿失。日万已经是上限了,毕竟偶尔加更的话,会更新一万五千字,这还是很有挑战性的。 加更规则依然不变,3w起点币打赏加更一章,两千月票加更一章,但估计下个月可能有双倍月票,所以各位书友可以稍微留一下月票这样子。 本月继续求月票,现在距离六千月票只差了小几百票,大家上一上的话,明天凌晨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看三章了…… 我想说的是,临床卷的爽,是各位所期待且又想象不到的…… ps:求月票。 148.第143章这个逼不对劲(求订阅) 第143章这个逼不对劲(求订阅)“你这个手术的整体费用,如果没有感染的情况下,应该是在一万五左右,但具体术后可以报销多少,怎么报销的话,你得问一下。” “你这个是属于车祸伤,医保那边怎么规定的,我们还真不太了解,好像是有责任方的话,医保就不予报销……” “手术安排的话,伱们估计要推迟一些。住院的安排虽然是按照顺序来的,但是手术时间安排,一般是老少在先,年轻人会稍微往后面排,这基本上全国的医院手术安排,都是照这样的顺序。” “你们都是同一时间住院,也理解一下……” “小儿早点手术就会哭闹,吵得病房里的人睡不着,老年人在床上躺久了会躺出问题,就这两点,就是我们医生理解的为什么,如果你们实在是等不起的话,可以去周边的医院看一下,等会儿我给你们打个临时石膏,也可以的。” 方子业在办公室里,一边看着郭云磊以及张晋川分开收治住院病人,在详细地和他们讲解费用以及手术安排的问题。 仿佛看到了正在值班时的自己,基本上啊,收治新入院病人时,即便是他们在门诊的教授那里问了一遍的问题,也还会再问一遍。 不过,地级市医院里面的收费好像比中南医院要略低一些。 应该是手术费用有一定区别,在中南医院的手术费用,会比恩市中心医院高两三千左右。 方子业并未过去帮忙什么,虽然方子业知道,参与病人收治,或者是打石膏肯定比现在得到的学识点更多,但这是为了学识点而去做事情。 在遇到了比较大型的急诊事件时,乱窜绝对会被diss的,令行禁止,各行其职,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听从上级的安排调令,这样才能够最快的效率把所有的病人都一一归置。 方子业也不可能去提这些事情。 只是,方子业才喝了两口水下肚子,就看到,办公室外面,王忠兴露出了自己的大胡茬,一边戴着口罩,一边朝着护士站所在方向行去。 方子业赶紧跟上。 现在他和王忠兴属于是处理创伤小骨折组,打石膏的团队,就不能让王忠兴等自己,这样可以加快配置效率。 只是,方子业刚出办公室门,并未看到左手边的,被临时安排为石膏操作室的门口,有病人以及家属等候,再看王忠兴,已然是朝着护士站的另外一个方向行去。 稍有不解,可方子业也没有王忠兴的联系方式,就没有追上去。 王忠兴很快就到了另外一个做手法复位、清创缝合的操作室门口,其实就是换药室,王忠兴走进去后,里面又出来了一个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方子业猜测他就是另外一位副主任医师薛涛。 薛涛与王忠兴错开的时候,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薛涛一边绕着自己的胳膊,一边朝着方子业这边方向走来。 他的右手揣进了兜里,左手则是悄悄把烟盒拿了出来,笑着说:“方医生,辛苦了啊,去点一根?” 方子业随着薛涛走近,也是看到了他的胸牌:“薛老师,不用了,我不会抽烟,您去休息吧?” 薛涛闻言并不觉得意外,点了点头:“不抽烟是好习惯,这边的骨折应该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一起去休息室休息一下?等会儿说不定还会有病人来。” 方子业想了一下,点头:“好的,薛老师。” “叫我薛涛或者涛哥吧,我这在你面前还算什么老师。大家都是兄弟。”薛涛让方子业改称呼。 不到休息室,薛涛就忍不住点了一根,然后进门后,就赶紧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是压力和疲惫一时间就缓解了不少。 “涛哥,你们那边的病人,还很多吗?”方子业笑了笑问。 薛涛这会儿扭着脖子,慢扭着胳膊,做着简单的舒展运动,表情痛苦而又享受:“还好,你也知道啦,复位比较麻烦,有些还可能复位不了。” “到现在啊,我们才复位了六七个,外面还有排队的。” “刚这个肩关节脱位,我和元宏一起复位了三次,都没复位得上去,就让王忠兴过去帮个忙,我这双手都脱力了。”薛涛恢复正常后,又开始缓慢地绕着腰,腰椎间隐隐有咔咔作响。 薛涛的眉毛很浓,鼻子也很大,脸上普普通通,堆满了岁月和夜班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相当之成熟。 “涛哥,那你和宏哥是真的辛苦了呢。”方子业也不客气地把白大褂一脱,然后先坐下。 薛涛似笑非笑:“我们这是工作,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方博士你才是过来帮忙的,你这算是额外的辛苦。” “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特殊的事情,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是在饭桌上了。方博士你别觉得我们招待不周,不尽礼仪,还让你过来帮忙做事儿。” 薛涛身为副主任医师,讲话还是有一套的。 “不会不会,涛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骨折病人,可算是涨了见识。教科书上有的没有的,都看到了。很开心。” “难怪之前很多老师都说,地级市医院是最锻炼人的。”方子业也奉承一句,稍稍往后一靠,双手后撑在了黄漆木双人床的下铺。 肩部的肌肉卸力,整个人放松起来。 薛涛就说:“可能这就是不同的围城吧,我们羡慕方博士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接触高端的手术和术式,但是中南医院的确没有见识骨科基础病种的机会,一般你们那里开展的手术,都是三级手术起。” “四级手术也是常见,创新的术式也非常多见,重症患者,疑难杂症那更是家常便饭,反而普通的清创缝合,小骨折,打克氏针啊,很少见识到哦。” “我们都看吐了。” “这就是平台区别,难怪说你们高材生毕业后,技术也好呢,在这样的环境下锤炼成长起来的,能不技术好么?” 薛涛说完又抽了一口,说话的氛围,可谓是相当之周到,也很照顾方子业的情绪,却也不卑不亢,客观分析。 方子业摇了摇头,再寒暄了几句。 没想到,薛涛才抽完烟,上了个厕所,喝了半杯水,他电话就响了。 是李元宏的:“涛哥,这个病人的关节脱位,是好像复位不上去了,是直接转手术室切开复位,还是先住院,择期复位啊?” “给张主任和洪主任打过电话吗?”薛涛的语气沉稳,虽然开着扩音,听到对面的情绪有点急,可薛涛却一点都不急。 “还没有,但之前张主任打来了电话,说他要去上台,知道我来了,就问我有空没有。我说在这里手法复位。”薛涛解释。 “那就给洪主任打电话请教一下吧。吴主任今天有事下镇里面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科室里三个组,行政主任是张明灿,吴国南与洪主任两个人都是带组主任医师。 “好!”李元宏听完,就挂断了电话。 薛涛则是紧皱了一下眉头后,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又开始戴口罩,叹了口气,重新站了起来。 方子业则也站起来说:“涛哥,我过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吧,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那好啊。” “不过,你过去了可能会很失望,毕竟不管是关节脱位还是骨折手法复位,失败率都有点高,可能转手术的几率会很大。”薛涛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即便方子业只是博士,但薛涛在中南医院进修过,知道之前那些总住院们都如同牲口一样,把手法复位当作吃饭喝水一般,只有非常少数的病例,才需要下手术室,让老主任解决,特别极端的病例,才需要手术复位。 这样的技术和底蕴,以及层层兜底,是地级市医院羡慕不来的。 方子业没接话,也没当真。 跟着薛涛一起前后序贯进入到了另外一个操作室后,因两人都是身着白大褂,没人觉得是插队,反而主动让开。 此时,里面一位青年的左下肢,仍然是外旋外翻畸形,而且还痛苦呻吟着:“我不行了,医生,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卧槽……”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显然是痛苦之极。 本来,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最好的建议就是在麻醉下做,这样患者没有痛感。 但是今天这样的环境下,怎么可能有麻醉医生来专门做麻醉?这么多脱位的患者,如果都一一做麻醉的话,那得到明天早上才能复位完成了。旁边,李元宏和王忠兴二人,则是满脸的郁闷,不停地看着患者的骨盆平片,无可奈何。 看起来,这仿佛只是一个典型的髋关节脱位。 但是加上薛涛复位的次数一起,他们都经过了四次复位,就还是差了一点点。病人痛苦,他们的双手也如同是灌了铅。 手法复位非麻醉和肌松情况下的髋关节复位,就是用胳膊去拧大腿,可没有那么大力气的啊。 方子业也先过去仔细阅片了一下。 只有平片,并没有核磁,但方子业估计,这么几次手法复位都没复位成功,术后必然要做一个核磁平片,看看是否有软组织和韧带的损伤。 看完后,方子业也觉得很难理解,这明明就是一个单纯的髋关节前脱位,怎么就复位不上去呢? 如果有核磁的话,还可以看到有没有肌肉卡压,或者是其他软组织卡压到了髋关节窝里面,但没有啊。 单纯想要通过骨盆平片要看是否存在软组织卡压,那难度很大。 至少,方子业非常仔细地看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样的端倪。 诊断不清楚的情况下,如果要贸然再去做复位,这肯定是不可行的,薛涛等人都尝试了四次,也不可能是常规状态下的关节脱位。 所以,要不要把学识点就先用掉,把x线的阅片术加点到4级,以求可以增加诊断几率? 但是,自己的学识点可不充沛啊,如果贸然加了x线阅片术,后续再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可就没有学识点临时加点技能给自己兜底了。 方子业的内心沉吟着。 可听着患者在旁,仍然在低声呻吟:“妈的,我手术吧,我手术吧,医生我错了,我想要手术,这受不了了……” 关节脱位,不比骨折。 骨折可能是安静下,不存在疼痛,但是,关节脱位只要没复位,纠正关节的位置,那么卡压性疼痛,或者是戳着肌肉的钝痛,就会持续存在。 而且可能因为多次复位不成功,还造成了肌肉组织的损伤。 疼痛加剧,在这个时候啊,患者最想要的就是把止痛做好,尽管是麻醉也好,或者是搞一针强烈的止痛针。 心里再无其他想法,别让我痛了,求你了…… 疼痛作为第五生命指征,是相当之痛苦的。 稍微犹豫,方子业还是用了四百多点的学识点,把x线阅片术加点到了4级。 他与这位老哥非亲非故,但既然来了,就存在一定程度上的诊疗关系,尽自己所能吧,亏一点就亏一点,不理智就别理智了吧。 反正学识点最终还是用,自己的技能,最终还是给病人解决病痛。 x线阅片术到了4级后,方子业瞬间就感觉到了脑子里多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x线阅片术1级到4级之间,不同的关系,好像略有不同。1级的时候,只要你能够看出来诊断就可以,2级的时候,则是好像你可以看出来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说微骨折,骨折线的形状啊。 但是3级的时候,你就能够看到解剖学结构,大概能够猜测出,这个阴影是什么样的肌肉层。 而4级的x线阅片术,就可以非常清楚地厘清层次了,仿佛是x线照片,被你切开了一样,会在你的脑子里,通过你的知识进行相应的重组。 正是因此,方子业才注意到,这个患者的股骨头圆韧带,与髋臼,正好是形成了弹性张力带,圆韧带彷如橡皮条,被拉伸后,会存在庞大的回缩力。而股骨头,则是正好卡压在了髋臼之外。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是单纯的,传统的向力线远端方向进行牵引,那正好是被股骨头与髋臼之间的压力,圆韧带的回缩力给抵消掉,除非你把圆韧带给了,让弹力消失,所以,你压根就不可能复位成功。 在这个时候,需要解决的是把股骨头,先从髋臼卡压的位置,往侧方移位牵引,脱离卡压后,然后再行正常的力线方向的持续性牵引。 操作并不难,并不需要自己再把手法复位术也加点到4级,这只是诊断层面,出了一丢丢的问题。 一念至此,那边,李元宏正好给洪主任打完了电话。 “兄弟,这个,真的不是我们医生要为难你啊,实在是现在没有人手了,我们科室所有人都在急诊科、手术室和科室里了。” “你这手术,如果要做的话,就只有等。” “我们几个再给你试一次,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给你打止痛针来处理了。”李元宏转达了洪都主任的意思。 “好好好,可以可以,你现在只要能够让我不痛,你给我来一刀都行。” “我忍不住了……”患者已经有气无力。 关节脱位在脱位期间的疼痛指数,会比刚结束手术后的手术切口疼痛的程度,会剧烈至少两倍以上,而且是肌肉被牵拉、侧拉的那种绞痛。 听到这里,方子业就说:“宏哥,要不你也休息一下做个指挥,我来做个牵引,出一把子力气。” 方子业自己诊断出来的东西,在目前这个局面下,未必能够解释得清楚。再加上李元宏等人都已经决定了最后一次复位,再看薛涛以及张晋川两个人都已经就位。 方子业就没啰嗦耽误时间,而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最适合出力的位置。 这是在治病,给患者解决痛苦,那边的病人痛得都快想你直接给他一刀了,还耽误个鸡毛时间啊,有空后续再回顾吧。 李元宏略有几分犹豫,但看到方子业帮忙的心比较真挚,就点了点头,看向薛涛:“涛哥,那我偷把懒。” 薛涛哪里有空关心这个,他和李元宏一直在这里复位,自己都累了,李元宏也不是铁打的。 薛涛负责的是骨盆位置的固定,提供反牵引力,然后之前用过力的王忠兴,则是捏住了患者的小腿,打算以自己的重力,移作一部分的牵引力。 方子业太瘦了,重力的分力太小。 正好,方子业可以扶住大腿面。 “来,一二三,开始!”薛涛毫不犹豫。 患者闻言,则是紧闭眼睛和牙关,深吸了一口气后,沉吟着说:“嗯~~~~~~~” 但就在这个时候,方子业稍微朝着薛涛所在的骨盆方向一股朝头方向的顶力后,让患者整个人朝头部先轻微耸了一下,紧接着,方子业快速地用右手把患者的大腿往外一推,正这时,张晋川正好开始用力。 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那本来是看似纹丝不动的脱位,竟然缓缓地被拉开了—— “啊?哦,好了?”复位都还没上去,病人的疼痛,竟然一下子缓解很多,本来都打算做好痛死一次准备的病人,开始吆喝起来。 方子业再一用力,与张晋川的力量平行。 一瞬间,方子业和张晋川二人的力量就全部被弹掉。 因为关节正常入窝的力量,也不是你一两个人可以拧得动的。 只是方子业和张晋川二人的牵引力,正好是保护力,没有让反弹的力量增加。 清脆的咔嚓一声后,患者的上半身和双腿都是一缩。 “诶唷!~”一声。 短暂的关节临近脱位的恐惧征疼痛消失后,他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 “舒服了。”病人闭上眼睛,一动都不想动,呼吸开始匀称,仿佛一个戏精一般。 但没人嘲笑他,也没人来得及嘲笑他。 刚刚复位的动作,形容起来很长,但不过就是四五秒发生的事情,所以薛涛几个人啊,都才来得及看向方子业方向。 这个逼,不对劲! 149.第144章认知碾压与大口回血(求订阅) 第144章认知碾压与大口回血(求订阅)关节脱位在骨科领域很常见,特别是在创伤外科,属于是每天可能都遇得到的病种。毕竟恩市属于是恩州自治州的州府,常年定居在此的人数并不算少。 每天十万分之一的发病率,也总能有三四个,就算是被恩市人民医院、民大医院和中心医院三家均分,一两天总能有一两个吧? 因此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术,也不是高端得普通医生接触不到的操作。 比如说截骨矫形术这样的高端术式,对于恩市人民医院的所有人而言,那才是别痴心妄想,早点洗洗睡,别浪费时间的操作和术式。 手法复位术,在外科手术级别定级中,只是最简单的i级手术,即便是住院医师,也能够在上级授权后,在科室里值班时常规开展,更遑论,站在这里的,都是主治以及以上。 薛涛更是副高,副主任医师级,在地级市医院里摸爬滚打很久,即便是罕见的脱位都见识过数十次。 张晋川即将升副高,而即便是王忠兴,也是主治了好几年的,算得上是地级市医院资深主治医师。 因此,他们都很清楚,手法复位术并不高端,原则以及手法,就那么些。 原则,持续牵引、肌肉松弛、复位。 手法,根据不同的脱位,有常用和不常用的手法复位方式。 手法的好坏,那是熟练度和技术层面的问题。但是,应用什么样的手法,则是对病种的理解深度,是理论层面的问题,是认知层面的问题。 老辣的几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方子业的手法没啥特殊的,可方子业的复位方式,先顶一下,然后再往外推,这样的选择方式,与他们都不一样。 这样的选择,就是认知和理论推导,这肯定是方子业在某一个方面的理论上,对他们产生了降维打击,才导致了他们的失败和方子业的成功。 自然,薛涛几个人,可不是兰天罗这样的萌新,看到了意外就大惊小怪的卧槽卧槽,而是赶紧归入了自己的位置。 薛涛首先就负责对患者复位后的情况进行查体评估。 与此同时,与薛涛认识许久,熟悉薛涛脾气的张晋川,就赶紧对外去找家属,口里念叨:“张翰的家属在不在?家属呢?要去下面做个平片来复查。” 王忠兴第一时间,把患者的急诊病历本拿在了手里,趴在操作台,屁股撅起来开始书写复位后的注意医嘱事项。 方子业看到大家的目光渐渐收回,本就不紧张的心情,就更加放松。 地级市医院里面,相对中南医院而言,萌新更少,都不是学生,所以啊,大家都不会大惊小怪,有什么事情,肯定也都是藏着。 方子业自己就是资深住院医师,有医师资格证书,有外科执业证书,执业地点也已经修正到了恩市中心医院。 关节脱位手法复位术,就是他常规可以操作的术式,没啥可担心的。 一边看着薛涛在那里做着下肢的旋转检查,一边询问患者是否疼痛,方子业也是将相应的术后评估理论给拿出来,一一对应。 一台手术,不管是开放性手术还是闭合性手术,从术前开始评估手术指征,到术后结束,评估手术效果,都是理论中的重点,缺一不可。 关节脱位手法复位的成功标志,其实与它的诊断要点很类似。 第一点,外表畸形消失。比如说,刚刚这个患者的髋关节前脱位,存在着外旋外展旋转屈曲畸形。那么复位成功后,相应的畸形,就会消失。 第二点,在教科书上写着的是肢体长度不对等,下肢短缩,这其实是废话,只是属于描述性语言,没有太多参考价值。人都外展外旋畸形了,那能不短缩么? 不过,方子业知道,这个知识点所说的短缩啊,是全长短缩,需要测量患肢的股骨大结节到脚后跟的叠加距离,会比健侧更短,这样的距离测量,虽然只是在知识的层面中,适用于关节脱位,但其实在骨盆重建中,应用得非常多。 科室内所有的研究生,都必须掌握,不能一扫而过。 复位之后,短缩消失,就是成功的指征。 第三点,活动受限和疼痛,这一句其实也是废话,关节脱位的疼痛程度,那不是一般人能忍的,且它带来的活动受限是必然的。 如果脱位之后关节活动不受限,那么它就不能定义为关节脱位,而是半脱位或者是关节周围软组织结构性不全…… 初来乍到,来到了陌生的领域,方子业不得不谨慎细致。 这里没有师父邓勇这位大牛,师爷李国华老教授给他百分百兜底,因此,方子业就只能自己小心谨慎,而方子业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的理论知识,指南里面的指征。 其他人,初次见面,不识心腹,是不能轻易相信的。 而看着薛涛副主任医师不断地旋转着下肢,患者的疼痛都未加重后,方子业的内心一松,可表情却是一紧。 即便方子业不是关节外科以及运动医学专业的硕士研究生,但方子业也知道,现在的薛涛做的检查,属于毫无章法的。 其实啊,关节脱位手法复位成功后,要做的体查,除了要检查患者的被动活动外,还要检查一下是否存在股骨盂唇的软组织损伤。 以便给患者建议是否需要进一步去运动医学专科治疗软组织损伤。 像这么绕着髋关节,是不能检查盂唇的。 不过,这一点,方子业也没点透,而是在薛涛检查完后,实诚道:“薛老师,我也看一下啊,我还很少接触过关节脱位手法复位成功后,患者的活动恢复后的体检。” 薛涛点了点头。 复位做好了,他对这个病人悬起来的压力也就松懈掉,只是,方子业这样一说啊,薛涛的内心却是在打滚,人间是真的不值得啊。 方子业这么年轻,没有什么经验,却能够通过理论再加上非常普通的操作,就可以给患者解决问题。 tm的天赋这两个字,就没讲过道理。 “没事,可以的。” 薛涛安抚着躺着的青年:“兄弟,这位是我们科室新来的博士,技术和水平都很高,就是经验稍微浅了点,给他做个查体啊,反正你现在也舒服了。” 青年闻言就说:“谢谢你们啊,医生,现在终于是舒服了。” “你们只要不玩我命根子,我这一百二十九斤,随便伱们闹。” “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那种痛,但痛起来,真的是太难受了,现在虽然还有一点点痛,但我觉得,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舒服的时候了。” “从来没觉得不痛这么美好,我要再眯一会儿,给我半分钟,我把位置让出来。”青年说话的底气稍微足了一下,瘫死在那里,一动都不想动。 方子业也就没客气,一边给病人道谢,一边开始了检查。看起来,是方子业绕着病人左右前后地把他的下肢玩来玩去,可能偶尔因为活动的范围太大,让疼痛略疲惫的患者偶尔哎唷几声,也不怪醉方子业把他弄痛。 实则,方子业是在进行髋关节的屈曲-内收-内旋试验(faddir)、盂唇冲刷/挤压试验(lst)、内旋挤压试验(irop)、前方恐惧试验(aat)、后方恐惧试验(pat)、外展-后伸-外旋试验(aeer)等相关试验。 试验的结果,让方子业的内心一凛。 因为并不怎么好,faddir、lst、irop、aat都是阳性,只有后方恐惧试验是阴性,aeer还是阳性和阴性未定。 这表明着,患者非常大程度地存在着盂唇损伤,必然要行一个核磁检查以再次确诊,是否需要进行下一步的诊疗。 方子业起身,拍了拍手:“关节复位已经处理完了,活动度都已经恢复,疼痛患者,关节脱位这个问题,再复查一个x线,就基本可以。” “不过,你这个损伤的时间有点久,而且脱位的程度比较特殊,因此啊,你可能还是要做一个核磁检查,看看有没有软组织的损伤。” “是吧,薛主任?” 薛涛闻言,内心马上明白了方子业的意思,估计是方子业也是有经验的,多次复位不成功,容易造成盂唇损伤,那么检查一个确定一下诊断,是非常保险的一种行为。 “照一个吧,兄弟,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 “行。”青年点了点头。 他这个东西,最后都是可以找车险报销的,就算不报销,他也得做啊,总不能因为几百块钱,然后还残留着问题不解决。 急诊病历本,主要由王忠兴来写,方子业并未去抢夺病历或者越俎代庖。分工协作,是最好的方式,不过方子业还是笑嘻嘻地建议说:“王医生,要不建议运动医学的老师过来看一下吧。” “啊?”王忠兴闻言一愣。 然后说:“我们科也就是运动医学啊?” 这回就轮到方子业愣了。 创伤中心,就是医院里的运动医学专科,那薛涛完全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至少他查体的时候,完全没有规律可循,方子业没有找到自己做过的检查的任何一个检查的轨迹。 “那或者就写一个,让他去门诊复查吧?”方子业自己不是运动医学专科的,不好多逼逼,但是多这么建议一嘴,肯定也是好事。 病人自己就说:“运动医学是吧,我知道,运动员受伤之后经常受伤,就是看这个专科,我到时候到了渝市再去看吧。” “医生,谢谢啊。”青年这回睁开了眼睛,看向方子业的方向,不禁多了几分尊敬。 仿佛方子业能够提到运动医学这个建议,就是一种专业似的。 然而,出门而去的张晋川,此刻则是回来了,郁闷说:“你没有家属啊?” “是啊,我是路过的,打算坐车去渝市的,没有家属陪同。” “好歹身体也没大问题,就没打电话让家里担心。” “医生,谢谢你们啊,我自己去检查就行了,之前那么难都熬过来了……”青年从床上爬了起来,满脸的笑容,笑容中含着中年男人的辛酸和压力。 紧接着,他拿起了病历本,一瘸一拐地就离开了。 没有骨折,脱位复位后,是可以直接走的,只是不要过度负重即可。 李元宏见状,扶着他走向了护士站方向,他规规矩矩地到了护士站那里,等着临时过去开医嘱的李元宏,就交待了起来,他不断点头…… 而薛涛和王忠兴二人啊,也没有问方子业之前到底是怎么复位上去的事情。 还是先管外面的患者吧。 这一回,进来的是一个相对简单骨折有部分移位的阿姨,她应该是回恩市的本地人,受伤后就通知了家属,目前有两个人陪着,应该是姐妹以及女儿。 三人进来后,薛涛以及王忠兴就开始接诊看片子了。 而方子业,则没有再插手,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边,一边打理着自己刚刚的收获。 “学识点+49!” “学识点+14!” 两个几乎是爆炸的学识点收入,立刻让方子业的目光一紧。 很快,方子业就恍然了。 49点学识点的收入,应该是手法复位治疗的时候收益到账的,这一次的关节脱位,可比之前值班的时候做过的肘关节侧方脱位要难得多,当时肘关节侧方复位都得到了30点的学识点。 这一台薛涛等人复位了好几次都没复位上去的髋关节前脱位,复位成功,即便是‘助手主操’位置,收益49点,并不算太离谱。 而剩下的18点,其中6点,方子业估计是自己给患者做了查体,得到了盂唇损伤以及髋关节囊损伤导致的关节不稳的诊断,并建议他去运动医学就诊,得到的学识点。 另外的12点,则是之前建议一些骨折患者住院手术治疗的学识点奖励。 临床,是学识点最大的来源,果然不夸张。 仅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63点的学识点收入,这tm。其他的地方怎么可能跟得上? 再加上,之前打石膏的学识点收益,方子业加点了x线阅片术后,回了八十一点血。 方子业一边看着薛涛以及张晋川二人在做着简单的骨折手法复位,没有让自己去帮忙的意思,一边百无聊赖地做着计算题。 万一这个面板错了呢?虽然错了也没办法,可看着可爱的学识点消耗进账,也是一种快乐。 1245.3(到医院前)-469.4(加点x线消耗)+81.8(今日收益). 857.7点。 bingo,错还是不可能错的,着实是有点太过于无聊了。 “欸好嘞,张医生。”方子业赶紧回答张晋川叫他过去帮忙打石膏。 薛涛是副高的副主任医师,该有的尊敬还是要给的,他完成了简单骨折的手法复位,虽然速度很快,但是一下小活儿,就没有必要让他折腾了,让薛涛也稍微休息一下。 再加上,打石膏好歹也是0.1-0.2的学识点收益,难道我有了800+的学识点,就看不起零点几了吗? 不可能。 0.01我都要,在练功房里持续搞六分钟,也就是0.01。 随着这一个石膏打完后,方子业果然是收益了0.2的学识点,他美滋滋地笑着。 而看到这场景,薛涛仿佛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只是当时自己是硕士研究生,但方子业是博士研究生:“方博士很喜欢临床吗?” “能不搞科研,就只搞临床,我相信百分之九十的博士都压根不会去实验室里。”方子业也不隐瞒内心真实的想法。 自然,这也不是方子业最真实想法,虽然说,临床是有大量的学识点,而且有意思,可谁还没有一个科研大佬梦呢? 有一句话说得好,所有的临床,不过都是科研出来理论的工具人,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手术,一切操作,一切药品,都是前辈们开创出来的结果,你不过是拿着这些结果去应用一下。 再牛逼,也就是高级工具人,除非你能够拥有独属于自己的东西和原创。 “倒很实诚。” “方博士,我看你操作水平也有蛮强,要不,这个脱位你试试?”薛涛不喜欢博士这个称号,这是因为他们科本来有个博士的,但是太吓人。 张明灿这么喜欢博士的主任,都把他送给了其他科室的主任,就知道这位博士给科室里的人带来了多么大的心理阴影。 但薛涛很喜欢临床,也喜欢和喜欢临床的同事和年轻人,一起探讨和学习。 “薛主任,我觉得可以试试。”方子业没道谢,而是相对比较沉稳地回答着。 张晋川那边,则是在看到王忠兴把病历本写好后啊,就说:“涛哥,让王忠兴带着这个病人去元宏那里开复查医嘱吧。” “王忠兴那边打了将近二十个石膏,也挺累的。” 手法复位操作室,有两个人就已经差不多,如果不是之前那个髋关节前脱位的病人太过于难缠,也不可能一下子聚集四五个医生。 科室里哪里有这么多的人啊? 王忠兴有点感动,却也看向了薛涛。 薛涛点了点头:“去吧,好好休息一下,给我们都点个饭。” “好嘞,最好的套餐。”王忠兴马上点头,然后领着病人出了操作室,一点都不犹豫。 成熟的医生,是不会在如今这个病人爆满的局面纠结的,干脆且果断。 该休息就休息,该做事的时候才能不含糊,而不是感动得痛哭涕零。 150.第145章这是个什么样的博士?(第三更,求订阅) 第145章这是个什么样的博士?(第三更,求订阅)操作室外,仍然有病人和家属陆续前来,且还有低沉的埋怨声。 是后来排队的病人在问,‘怎么这么久啊?’ ‘还好啦,这是治病又不是买菜称称,你是没看到之前那位大兄弟,在里面搞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有人比较热情地回复。 ‘医生就这么多,操作室也就这一个,只能慢慢排啊,就想着自己没挂彩,权当是比其他人的运气好一点点了吧。’也有看得开的人劝…… 人多,不能挤的,本来大家都是要么骨折要么脱位,再一挤来挤去,碰到了谁,那就是找不自在。 哪个在这里的人不是病人,身体上不痛? 张晋川宽厚的肩膀,敦实的个子,非常有骨科医生的压迫感,往门口打开门后一站,就自然而然地会让最靠近他的几个病人不自觉往后缩一下。 张晋川身材很壮实,说他胳膊有一些女孩子的大腿粗,完全不是玩笑,而且看起来丝毫不臃肿,嗓门儿此刻也是拔高了几个调:“大家辛苦排一下队啊,我们要对每一个病人负责,大家一个一个来,切莫挤到摔倒了。” 然后被张晋川引进来的病人,大概四十岁左右,胳膊无力耷拉着,也是本地人,在门口抄着本地口音:“快快快,把把片子给医生,我就进去了。” 他穿着皮鞋,身着正装,里面穿着的是衬衣。 但这会儿,他自己就让自己的老婆把衬衣的袖子给剪了,西装半套,袖子挂在了身后,如同袈裟一般地往里走进。 “主任,我是要躺着还是坐着?”他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年纪比较大的薛涛,还多看了旁边的方子业一眼。 毕竟此时薛涛还和方子业在闲聊,且言语中有几分尊敬的意思。 人到中年,如果连这样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懂的话,那就废废了。越是陌生的领域,越要懂得看人下菜。 所以他靠在床旁后,也打量着戴着口罩的方子业。 个子不算高,估计接近一米八,整个人很精神,虽然没有张晋川看起来那么大块头,可肌肉却也结实…… 他打量方子业间,方子业就走向了他,说:“大叔,您这里,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的啊?” 情况紧急,问诊和阅片同时进行,然后再查体。 不然的话,正常的接诊程序就是先问诊,后体查,然后再阅片。可必要的时候,时间就是第一资源…… 中年一愣,可也主动接过话来—— “我这就是车偏了之后,这只手,紧紧握住了东西,它偏倒后,我还握着,下面的医生说幸亏我握得够紧,所以只有脱位,不然就是挂彩了。”中年还有些自嘲地开着玩笑。 询问病史与阅片,都符合前脱位的病史特征…… 可方子业仍然不敢跳过体格检查这一步,越是繁忙的时候,精准的诊断,才是加快速度的第一要务。 方子业前去给病人做体格检查时,旁边的薛涛和张晋川二人一边阅片,一边再仔细确诊,要完全排除隐匿性骨折。 确诊关节脱位,病史、体格检查,辅助检查,一项都不能少。 而且,除了确诊,还得排除诊断,但凡是脱位伴随着骨折的话,那么就没有必要手法复位了,直接去做个骨牵引,让病人在病床上躺着吧。 有骨折的脱位,你复位个毛线。 基本能确诊后。 薛涛便对病人说:“你这个情况是肩关节前脱位。需要手法复位,在这里顺便签个字,我们才能够对伱进行手法复位,并且打一下石膏,然后……” 情况紧急,薛涛来不及和他多废话,本来正常的就诊流程,需要详细谈话,但是人数太多,想做就做,不想做就走。 大概的事情就那么多,风险也就这些,再怎么谈,也就是浪费时间。 必要的时候,会省去一些环节。 “好的,你要不找我老婆去签字吧,我这写字的利手啊,动不了。”病人指了指右胳膊,虽然觉得签字颇为麻烦,但是现在至少有个专业的医生管他,便如同遇到了救星。 这一次,他可算是真的受了苦,从现场到急诊科,就等了好久,在急诊科又等了好久,然后在骨科创伤中心的门口,又等了好久。 他欲哭无泪,毕竟啊,之前几个着急、且自以为自己很有关系,在找关系之后,医院还不给插队看的闹事兄弟被蜀黍直接带走了,中年就老实了。 找关系,那是平时时候,医院里偶有的情况。 但是发生了大急诊的情况下,谁敢闹事,那就是直接让恩州的领导别想干了呗…… “跟我这边来,我们不在这个操作室里面进行复位。”方子业在看到门口,病人的老婆已经签字后,查体的双手变为扶着患者的患肢,再用嘴巴对患者指向门口方向。 方子业这话有点猝不及防,病人完全没思考就点头:“好的。谢!~” 自然,听到了方子业的话后,旁边的薛涛也是整个人都一呆,这方子业要把病人往哪里带? 突然,病人半身才转身时。 他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右胳膊处,传来了一股剧烈力量,这力量让他下意识地慌张“嗷呜!~”一声。 紧接着,他的重心稍稍不稳,略一偏后。 “咔哒!”一声几乎与嗷呜声前后序贯相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房间里的人都惊呆了! 中年大叔仿佛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右边肩膀传来一阵剧痛,马上一声痛苦的惊呼。 可这一阵剧痛的持续时间绝对不超过两秒钟后。 突发而出的一种置空感,好像短时间内,自己的手,脱离了自己的肉身的感觉。 在医学的专科检查上,这叫恐惧征,会伴随疼痛。 突然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右半边身子往下一偏,短暂的疼痛立刻让他的额头布满细汗!青筋都竖起来! 但就是在下一刻,所有的疼痛尽皆缓解,上臂肌肉的反弹力,使得他的疼痛感瞬间麻木,都没有意识到疼痛的消失。 左手十分委屈而幽怨地捂住了自己的右胳膊,有些愤怒地看向了站在右手边的方子业,仿佛有愤怒的情绪想要爆发。 只是,方子业这个子虽然不高,可也算强壮级别,一看力气就不小,自己目前且就一只手。 打不过。 只能骂:“你!” 心里大骂:你tm不讲武德,不是说好了往这边走呢嘛…… 与此同时,薛涛和梁雪涯两个人都呆住了。 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身材魁梧的张晋川就把头慢慢僵硬地转向大鼻子浓眉的薛涛,满脸问号。却发现薛涛这会儿的眉毛收缩如刀,紧皱不已。 薛涛则是看向方子业—— 方子业马上放开了自己的双手,对病人解释说:“复位好了,你试着动一动这只手?” “痛啊我!” “动不了,动不了。我动个鸡毛啊。”中年大叔的语气不太好。 心里一边骂娘,一边寻思着举报的事情。 如果不是我现在这只手受伤了,你看我和你掰扯掰扯不,哪里有你这样的医生?我非得打你一下。 “没事,大叔,你动一动,之前是脱位了,现在是复位上去了。你刚刚的疼痛加剧与持续,是复位过程中的恐惧征,这是学术名词,短暂存在后,就会马上消失,而且原有的疼痛也会马上缓解。” “我说得对不对?” “我之所以让你去别的地方,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加快复位的速度。我如果告诉了你我要骗你猝不及防下复位,你得把我打一顿。”方子业一边说,一边笑。 然后在看到中年的情绪将信将疑后,才说:“来,学着我的动作,慢慢托着右手往前抬!” 方子业此刻,完全没有理会太多。 因为3级的手法复位术,与4级的手法复位术,是完全不一样的理解和概念。 外面的病人不少,还排着队。 节省时间,是必要的行为,虽然自己加点了手法复位术到4级后,节省的可能只是一个病人的时间,那万一节省了两个呢? 但凡节省一点时间,那就赚一点。 方子业此刻俨然已经进入了角色——因为这种简单的肩关节前脱位复位,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肩关节脱位是临床上极为常见的关节脱位! 肩关节前脱位又作为肩关节脱位中最常见的! 拥有了4级熟练度等级手法复位术的方子业,至少有四五种对付它的办法,举重若轻。 再加上,方子业拥有4级的阅片术,对诊断是基本上不存在漏洞的,如果有,那么方子业也已经尽到极限力量。 4级的x线阅片术和4级的手法复位术,是自己最大力量下的准备—— 虽然可能有学识点的浪费,但方子业还是不敢忘记了自己曾经发过的誓言,可能能力有限,但在能力范围内,尽己所能! 自然,4级的手法复位术,让方子业大为受益—— 临床上,肩关节脱位复位的手法,最常用、最普遍并写在教科书上的就是脚蹬手拉法。 学名是hippocratic复位法,只是临床上经常喊脚蹬手拉法。 这种手术复位的方法是:术者在将足部抵在患侧腋窝,对患者进行纵向牵引的同时交替内外旋转肱骨头。 这种手法很经典也很简单,它的复位成功率还可以,只是存在比较高的臂丛神经牵拉损伤,并且还颇为费力,因此已经不常用了。 临床上早就存在颇为省力且简单适用的其他复位方法,即外旋复位法。这是治疗的方式的选择。 第二种晋升,就是时机的选择。 一般情况下,患者出现了关节脱位后,会存在下意识的保护和戒备。相当于是交感神经会紧张,因此肌肉会不自觉地收缩。 常规情况下,你如果要去做复位,就需要用术者的力量,去拮抗这一部分交感神经兴奋的收缩力。 但也有例外,那就是出其不意。 在患者还没有意识到你会给他做复位的时候进行复位,就不需要太大的力量。 省力,而且快速。 且,这样的治疗行为,是不能给患者说明的。 给薛涛等人慢慢解释,那更加耽误时间,还不如常规复位。 而要常规复位的话,就要抵抗患者因为疼痛产生的应激性肌肉收缩和患者戒备性的肌肉保护性收缩,需要依靠大力量或者在加用了麻醉或者肌松药的情况下,蛮力牵引,然后复位。 根据临床研究,可以发现,患者自主戒备性产生的保护性收缩力,还要大于因为疼痛产生的应激性的收缩力量。 因此,选择在患者不经意、完全没防备地情况下,对其进行复位,是最佳时机。 而刚刚患者正好与薛涛在说话,方子业这边还‘假模假样’地给他指点要去的地方,让病人以为啊,真的要换个地方。 完全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是对一个疾病的拿捏感和火候。 当然,这些东西只有方子业知道,患者不知道,薛涛等人还是不知道。 患者还幽怨地看着方子业,然后把目光瞥向看起来年纪更大的薛涛。 你到底管不管? 不然等会儿我连你一起投诉了。 薛涛也是将信将疑地看向了方子业,不太理解方子业这种行为。 因为他总觉得,方子业刚刚的莽撞,与他的气质,与他的行事风格,稍有不符合,但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不知道。 方子业仍然没给薛涛解释,而是继续说:“大叔,说句话嘛。如果痛得更加厉害,那我该给您认错认错啊,如果真的和我所说的一样,那您打一个前臂吊带,就可以先回家休息。” “后面也还有病人求诊,是吧?” “您这不说话,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方子业非常淡定的解释。 中年男子顿时眉头一皱。 仔细一感应,如果说之前脱位时候的疼痛可能有鸡蛋大小,刚刚那一下疼痛突然变成了篮球,现在就只有米粒大小了。 都被方子业说对了! 方子业可以骗自己,甚至自己的老婆都可以骗自己。但自己的感觉肯定不会骗自己啊。 于是患者将信将疑地开始了活动左手! 慢慢抬起。 欸,还好。 外展,也还行。 上举,也举起来了。 顿时,患者的眼神一亮,看向了薛涛和方子业,语气马上变得好多了:“薛主任,医生,我这?我这就?” “好了?” 他是亲眼看到了前面几个病人从进操作室到离开,到底用了多少时间的。 他这次进来,到现在和方子业对视半晌,也不过两三分钟,这还包括方子业查体和阅片时间。 但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十几分钟左右。 方子业闻言就回说:“您之前是关节脱位,关节脱位最主要的症状就是疼痛和活动受限。” “现在你也看到了,活动已经恢复了,如果你自己已经感觉到疼痛也有极大的缓解的话,那么就是关节脱位就是已经复位上去了。等会儿你再去拍个复位后的x线复查一下,就能得到结果。” “我刚刚之所以趁你不备,是为了减轻你的防备,减少戒备性的肌肉收缩力量,就好比……” 方子业这回就开始详细地解释起来,他想把自己的治疗过程和治疗思路,完完整整地告知给患者以及薛涛。 一是让患者自己也参与到整个诊治过程中来,让他们能够听得懂,这才叫把尺寸和火候拿捏得准确。 否则的话,如果只是医生自己单方面,对疾病有精准的把握,患者自己却搞不太清楚,那就是沟通的过程没做好。 二则是,隐晦地告知薛涛,我其实在手法复位上有点功夫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让我后面比较快速地把外面的病人解决掉,让我消耗的学识点回点血。 当然,你如果不信的话,也无所谓。 令行禁止,我不会主动要求。 少说话,多做事,少承诺,少求问。 刚来第一天,方子业不可能主动要求太多机会,这样显得太傻,但可以适当地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让薛涛自己选择。 薛涛听着方子业的话,先是发愣,然后愣着愣着就有点傻了。 方子业这是说给自己听的吧。 只是tm的一个手法脱位,搞得这么玄玄乎乎的,到底是真是假?怎么听起来有点不靠谱? “张晋川,你带着病人出去开一下术后复查的医嘱,然后再打个前臂吊带。我和方医生再处理一下后面的病人。”薛涛犹豫了一下,才说。 他心里有万般疑惑,也不是求问之机。 病人当面,给病人解决疼痛的问题,就是第一任务,其他任何事,在这个时候,都得往后排。 当面质问或者求问,那是电视剧里面才会演出来的。 病人听到这,赶紧给方子业道谢,看向方子业的目光微微一变。 “下一位。”紧接着薛涛就主动地去把下一个病人给叫了进来。 不过,这样的套路,第一次好用,重复着用,自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个病人似乎也是听到了之前的复位叫声,所以一直非常戒备地看向方子业。 151.第146章好像没那么虚伪(求订阅) 第146章好像没那么虚伪(求订阅) 薛涛再叫进来的患者还是肩关节前脱位,是一位阿姨。但,方子业仍然标准地执行着流程。 忙,但不能乱。 不管自己对这个手术操作再如何熟悉,也不能在薛涛完成谈话签字之前,把复位给处理掉,这是最底线的原则。 下到地级市医院方子业给自己设置的第一条底线就是不添乱。 一不给别人添乱,二不许别人给自己添乱,随意地插乱自己节奏。 在临床中,知情同意与知情拒绝是同等大,这一点,方子业自己知道,李国华老教授也当着方子业的面念叨过好多次。 谨记于心。 查体、阅片,查体,然后问这位再进来的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 肩关节脱位的分型很多,有前脱位、后脱位、上脱位、下脱位,还有格外少见的侧方脱位,其中前脱位是最简单的。 而不同的脱位类型,又有不同的分度,这就是专业细致程度,绝对不可能是同一种治疗方式解决所有问题。 当然,方子业可以确定,这个阿姨的脱位形式就是前关节前脱位,脱位的程度,就是轻度脱位,前方轻度脱位,可能导致肩关节软组织损伤的几率很小。 等到阿姨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之后,方子业也看到了那边她的家属已经签好了名字。 方子业就吩咐阿姨先躺下,然后用传统外旋复位法的方式,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脱位的问题。 “阿姨,不紧张啊,没关系的,会有轻微疼痛。” “咔哒!~”方子业话毕,脱位复位的声音响起,格外清脆。 与此同时,在方子业比较多语言安抚下,阿姨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只是在稍微疼痛的时候,紧张了一下,马上感觉到了疼痛从牵引时的稍微放松到绝对放松。 将信将疑地感觉到疼痛全都缓解后,她问:“我这个,是不是就好了?” “嗯,嬢嬢(阿姨),你可以站起来,活动一下,感觉一下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方子业依旧是喊着本地的称呼。 复位的整个过程,才持续了一分钟左右。 而这个时间,是薛涛刚好诊断结束,且出门找家属简单说明情况,再签字回来,才转身,就看到了方子业俨然已经完成了复位。 内心一沉——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博士?自己在科室里,之前可是原本关节外科的部下! 目前在关节复位一块,除了张明灿主任,其他人的手法复位术,包括洪都主任组,比自己年资更大的黄凯,都没自己好。 只是自己这点实力,仿佛在方子业面前,有点不太够看啊。 但这也不对啊,自己当初去到中南医院进修的时候,是三年前,那里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应该算是袁威宏了吧,袁威宏那时候的手法复位术的实力,也没有这么牛掰。 这个方子业…… 恩市中心医院的进修集中地,多是中南医院和省人民医院,毕竟都是汉市大学附属系的。 薛涛就是在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进修的,那时候,他没见识过方子业这么一号人,只知道创伤外科的住院总袁威宏,是蛮牛的,总住院期间就升了主治。 薛涛的鼻孔微微散大,浓眉又挤成了两团…… 方子业则又说:“可以了啊阿姨,不紧张啊,你看起来非常紧张,其实啊,没什么的,就是个简单的轻度脱位,出去打个前臂吊带就行了,好吧?” “好,谢谢啊医生。”阿姨没感觉到疼痛后,赶紧点头! 觉得这一次的速度是有点快,而且过程也波澜不惊。 能解决问题,那就是好医生。 “谢谢你,医生。”她又重复着对薛涛。 “都是伱们技术好。”她顺带,连带着薛涛也一起夸了,想着,薛涛毕竟是方子业的老师…… 方子业笑得很开心,他觉得,有时候被病人认可的这种会心一笑,都不是大额学识点的收入,可以比拟的。 自然,这两个脱位的手法复位,加起来也就得到了10点学识点,远不及之前难复性髋关节前脱位的一半。 这也不算是蚊子肉了,而是一口小肉,可以稍微回一口血的那种。 方子业没有看到薛涛让自己停下,估计就是意识到了,自己如果现在直接处理病人的速度,会比他更快。 虽然薛涛带着审视的眼神看向自己,可方子业丝毫不慌。 他的手法复位术,之前就到了3级多,这一点有住院总金宏洲可以证明,所以现在加点到4级,方子业也不觉得害怕。 又不是没人可以证明。 于是,方子业也不怕打量和审视,走出门就又带了一个病人进来! 薛涛也就相对有点欣赏地再撕开了一张制式的手法复位签字同意书,复位的方式直接手写,里面的什么风险,那么就纯粹是格式化的,没空去修改。 “风险就这么些,之前你应该也听到了,复位上去了就打个石膏回去,没复位上去就手术复位。”薛涛这一回更加简短,心想。 我这么谈话,你总不能还可以在我刚好谈话签字结束后就把手法复位给做完了吧? 方子业的确没有,因为这个患者的脱位情况非常复杂,虽然是肘关节的后方脱位,但属于是近难复性的关节脱位了。 方子业自忖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拿下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需要在诊断方面,必须深思熟虑一下才行。 “医生,我这个?”病人见方子业做完了查体后,一直不动,也没有再开口,不禁内心稍微有点慌乱。 薛涛谈话回来后,也看到方子业沉吟起来,心里略微一纠结后,站定在了方子业的身旁,浓眉紧锁着,气质如山,仿佛是在给方子业语气。 “薛主任,他这个肘关节复位的话,还是有点棘手的。我的意思,还是先做一个核磁,确定一下是否有尺桡侧副韧带损伤,然后再决定是否要直接进行手法复位。” “我担心,这样肘关节后侧方脱位,会伴随韧带损伤,到时候如果真的存在韧带损伤的话,不好说明到底是手法复位导致的,还是本来的损伤导致。”方子业给薛涛解释着。 薛涛闻言,内心慌得一批。 老哥,你别说这么太过专业好不好,后侧方脱位? 一般要么是后方,要么是侧方脱位,后侧方? 薛涛自然不可能一点功力都没有,仔细地敲了敲脱位的方向,的确是偏离典型的肘关节后方脱位的趋势,略偏向外侧。 病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面相略清秀,只是神情为难,道:“我这个还要检查啊?我看他们都可以不检查的。” “这要不先复位吧?” 他不能确定方子业是不是在故意针对他。 薛涛仔细地想了一下后,解释道:“老哥,是这样,反正也不着急,你看咱们都是年轻人,就直接说啊。” “你这个脱位的程度,还是蛮大的,所以可能导致软组织的损伤,我们要给你复位的话,得看指征,现在x线上,不好评估是否存在软组织损伤。” “你要不,再下去照一个核磁,照完就直接上来?” 内心暗自心惊。 之前他不知道方子业到底优秀和厉害在哪里,但现在隐隐猜测到了,方子业对阅片术的理解,还有对诊断的把握,太tm深入了。 方子业不是手法高端,而是认识比他们更加全面和深入,对x线阅读的功力,比他们也要深厚一些。 所以,才能够在之前,用他们不太能理解的非常规手法复位的形式,对髋关节难复性脱位进行手法复位。 换句话说,自己等人都没搞明白的地方,方子业看出来了问题,而且通过朴素的接触卡压原理,把难复性关节脱位,先转化为了普通的髋关节前脱位,然后再予以复位处理。 只是搞明白了虽然是搞明白了,但薛涛还是觉得有点震撼。 几年前去进修的时候,在袁威宏面前,薛涛感觉自己一把年纪白活了,那时候袁威宏好歹已经三十一岁,接近三十二。 可现在的自己,在方子业的面前,又有这样的感觉,然而方子业才二十七岁多,这tm是什么样的人生啊? 如果中南医院里面的年轻人都是这么一批,那他们这样的地级市医院里面的优秀人才,什么时候才能出头,永远都出不了了么? 这是薛涛内心里面的纠结。 薛涛开口,份量就完全不一样,青年也不纠结,只是问:“我照完核磁,过来可以不排队不?外面?”“好,我去说一下。”薛涛见他愿意配合,赶紧道。 “外面排队的病友,注意一下啊,像他这种,如果中途诊断没办法明确,再去补检查的,等会儿就不排队,直接进来了,他已经排过了啊。” “我都记得人,不会有插队的情况的。”薛涛说完。 就又对青年说:“你去护士站找医生开医嘱,说明开个核磁就好,做完就直接上来,不等结果。” “你也知道情况特殊,浪费的所有时间,都是大家的时间。” “我们医生反而是没病没痛,多等一下没关系,但你们都不舒服,所以还是不要纠结了,好吧?”薛涛的话,相对中肯。 青年就快速离去。 薛涛则是把知情同意书往后面一压,看了方子业几眼,就看到了方子业,再引进了一个患者进来。 这也是关节脱位的,不过他没有家属,而且脱位的关节,还是右肩关节。 没办法,车祸伤,很多人在车祸即将发生的时候,就会抓住东西,避免自己受重伤,习惯性的肩关节暴力牵拉所导致的关节脱位,十分寻常。 有点像是损伤的类型,是流水线作业搞出来的一般。 不过,方子业把人引进来后,没有再上手,而是问:“薛老师,要不我谈话签字,您来复位两个吧?” 身在他院,最好不要太嚣张了,薛涛象征性地给了一两个手法复位的机会,就够了,贪多必有失。 周周转转,你做一个,我做一个,大家都有存在感,让薛涛展示一下自己的操作水平。 这至少是第一次相处的时候,一种理智性的选择。 莫说是陌生人的第一次接触,即便是与老师相处的时候,在没有处出感情之前,你也不好太过于显示自己的存在感,让你的老师全然都是挫败感。 没有感情基础上的优秀,是会让老师觉得有挫败感,而不是欣慰了。 这是方子业自己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处事能力,未必对,但根据他的经验,不会有大错就是。 薛涛点了点头,觉得方子业很有点意思。 他喜欢和聪明人相处。 方子业的谈话签字,也没有特别的复杂,但会稍微多细致一点,会根据每个人大致不同的脱位类型,说几个比较特别的风险点。 比如说第三个病人,需要合作时。 “你这个是髋关节脱位,髋关节脱位复位期间的反弹力度会大一些,俗话讲胳膊拧不过大腿,腿上肌肉力量有多大,特别像你这样肌肉发达的。你应该会比我更加清楚。” “所以复位的过程中,这么一弹,是有一定几率发生骨折的。对吧?” “所以说,健身太多了,肌肉太发达了,也不全然是好事。”方子业这种半夸奖,半说明特例的方式,可谓是把病人的情绪照顾得非常舒服。 哪个健身爱好者不喜欢别人说他的肌肉强劲呢? 这种谈话模式与方法啊,还是方子业跟泌尿外科的一个同学学来的。他那个同学,遇到了磕了药,然后在擦了床角,破了皮的急诊病人,在谈话签字的时候,就是这么用的,这是那位同学在骨科轮转的时候,给方子业分享的一个有趣病例。 方子业自然没有采集素材作为以后的谈资,但是啊,确实学习到了隐晦地交流风格。 “你时间长,磨秃皮了,这是你独有的特性,这个没办法,就你有这样的风险!” 诶唷,这么一说,那哥们儿就差点四仰八叉地让那位同学好好看看,雄赳赳地被他缝合,一点脾气都没有…… 男人到死都会争这一口气。 你要说他不行,他可能不开心,你要说他能行啊,特别是同性,他就算是三秒也得撑个三十秒去。 病人乐呵呵地躺在了操作台上,问:“薛主任,我这个骨折的风险大,还是独有的咯?其他人就没有?” “差不多。”薛涛内心暗自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没事咯,也没办法,肌肉练起来了,就没办法软下去,我认了。” “来,我签字。”病人躺着大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紧接着,方子业和薛涛两个人就开始手法复位了,因为是髋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因此是需要助手的。 老哥还说,要不要我自己也出把子力气啊,我这个腿,可能是有点那啥不好牵引的话。 然而,不等他说完,就看到了真正孔武有力的,被薛涛一个电话叫进来的张晋川。 一看,病人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头低着,下巴差点戳中自己的胸口,不时地瞥一眼张晋川那身板,眼珠子转动个不停。 张晋川进来后,在三个人的合力下,也是在两三分钟,就完成了一台手法复位。 病人虽然感觉到了疼痛,但哼都没哼一下。 本着我虽然没你那么大,但我仍然是个硬汉的原则,突出一个能忍。 一切都操作完后,病人起身的时候,还捏了捏张晋川的胳膊。 “兄弟,你这怎么练的?” “抡大锤,抬大腿,像这样的手法复位。”张晋川一点都不藏私。 “告辞!~”病人拱手,一瘸一拐地离开。 妈的,还真的被教育了一场。 这是真的硬工夫,不是健身房里面用器械练出来的肌肉啊。 而到了这里,外面排队的关机脱位病人,就逐渐减少。 …… 再过了半个多小时,门口排队的手法复位病人,就被几个人清理掉了。 送最后一个患者离开了操作室后,薛涛就拍了拍自己的手,说:“先去吃饭吧,按照这个接诊频率啊,我觉得晚上可能还有一波。” “不过吃完饭,方医生你就先去休息啊。” “今天实在不好意思,还让你提前上了个班。”薛涛的语气正式,不再把方子业当作是镀金者。 方子业这样的实力,如果还需要镀金的话,那么就镀金者三个字,他自己都不配了。方子业是真的来历练的人,还原了来下面进行对口交流学习这个计划的本质。 “涛哥,您客气了,也没帮上什么忙,老师还交代我说不要添乱。” “没添乱就好。”与薛涛熟悉后,方子业发现,薛涛啊,看起来浓眉大鼻子大眼的,其实就是外冷内热。 对熟人,对有本事的人,那是没什么架子的。 但是如果来人要装逼,摆架子的话,那他是不会鸟你的。 “你看,这就是谦虚的后面一个词,叫虚伪。” 薛涛笑着骂:“最烦的就是这样虚伪的人了。” “但方博士的虚伪,好像也没那么虚伪。”薛涛承认了方子业的实力,甚至有点震愕,所以也就多补充了一句。 几个人就说笑间,走向了医生办公室方向。 外面虽然又来了几个病人,看到白大褂后,问现在怎么处理。 薛涛则说:“实在对不起啊,能不能容我们十几分钟吃个饭,你们先做一下,我们实在没力气了?” “就十几分钟。”薛涛语气非常好,双手捧着,让对方无法拒绝。 152.第147章理论与实践(求订阅) 第147章理论与实践(求订阅) 人是铁,饭是钢。虽然说,前来求诊的病人都很着急,但面对几个面色均挂着疲惫之色的白大褂,说一句容我十几分钟吃口饭这样的要求,还是没人忍心拒绝的。 方子业感觉自己又学到了,赶紧记在了内心深处的小本本上。 学习的东西和内容以及表现形式是很多的,不仅是专业知识,更有为人处事的风格以及小技巧。 在回到办公室后,五个人挤在了一堆,把每个人盒饭自带的菜,都拼在了一起。 薛涛赶紧用筷子戳开包装袋就开吃,不客气地一边夹菜一边说:“元宏,你也不好好介绍一下,让我们大家打哑谜是吧?” 李元宏这会儿正在一个一个地揭开菜盖子。 说:“涛哥,方子业,方博士,邓教授和威哥的学生,超级大学霸。在中南医院创伤外科在读研究生里面,不管是博士还是硕士,都是这个。” 李元宏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薛涛点了点头,刨了一口饭:“难怪了,我就说。” 薛涛一边停顿了一下,快速吞咽了一口,然后才嘴里利索起来:“方博士这和我们所了解的那种纯粹理论博士,完全不一样。” 李元宏把菜盖子都堆在了一起后,坐下来,说:“涛哥,那肯定不是啊。” “你是不知道,方博士在他们医院里的练功房里,是一群老教授们的爱徒。纯粹的隔代亲。” “反正其他人我不知道,就算是威哥在练功房里面说方博士这里不好,那里不好,都有可能挨骂。邓教授说的话,我不敢确定。”李元宏说完,就快速咀嚼。 并且吞咽完后,给家里的老婆发了个语音:“吃完饭就回来,等我一下,科室里很忙,我临时帮忙一下。” “你给两个细儿(小孩)解释一下,我很想他们的。” 没人笑,只是看向李元宏的方向,觉得李元宏靠谱。 够兄弟,不然不会在第一时间就选择留在科室,可人也到了中年,毕竟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薛涛就说:“元宏,伱等会儿吃完,就送一下方博士啊,我们现在是真的没空。” “我刚还在小群里面,听到刚来的吴主任说,邱老主任的手腕还在复位的时候崴了一下,好在是没问题,但是已经处理不了病人了。” “今天的病人量实在太多。子业,你理解一下啊。” 薛涛没有继续对着方子业喊方博士。 熟悉之后,谁tm张口闭口地把你的学历放在嘴巴边上? 外科系统,更加喜欢比较纯粹的关系,不会一口一个医生,一口一个博士这样子。 除非是新来的,不认识的,才会客气一下,喊个老师啥的。 当然,这与身份也有关系。如果是实习生还有普通的研究生,没有与人处出来感情之前,还是应该主任或者老师或者教授这样的叫。 “涛哥,您太客气了,我感觉好像我来得不是时候,反而拖累了大家。” “我就住在医院对面,钥匙在物业,我姨家里的床都铺好了,直接用就可以。”方子业也交待了一下,一边回。 心里则是在盘算今天的收获。 121.2点学识点的总体收入,也算是让他回了一大口血。 消耗了接近一千点学识点,回复了八分之一,虽然也有点亏,但毕竟技能是自己的啊,而且,自己目前的学识点储存量,还是又接近了五百。 虽然不够下一个4级技能,但普通的3级技能,加点随时可以顶起来。 方子业的加点方向,也不是乱加。 截骨矫形术,是他来地级市医院的一个大方向,其中,不管是x线阅片术也好,还是复位也好,都是截骨矫形术里面非常关键的操作。 因此,也不算节外生枝。 在不影响这个大方向的前提下,还可以通过技能收获学识点,这就是很舒服的事情了。 “子业还是很不错的,真是青年才俊啊。” “子业还很年轻吧?今年多大?有女朋友了吗?”薛涛下意识地就来了个三连问。 “二十七,还有半年多就是二十八,也接近三十。” “女朋友的话,应该算有!”方子业笑着解释,避免再遇到其他的事情。 但是,李元宏不当人:“在国外,隔得老远了,我们恩市的姑娘还有机会祸祸。” 薛涛马上就懂了,一边抿着嘴巴拒绝,一边哼哼哼地笑,吃下后才吸了吸鼻子,扯了一张纸擦了下嘴巴说:“这都不是异地,而是异国恋,长不久。” “好歹给我们恩市的姑娘一个优质资源选择嘛,对吧。”薛涛笑吟吟地说着。 不必当真,但也不能完全不当真。 方子业也就笑了笑,没有必要逞口舌之利。 而即便是吃饭的时候,也有几个病人的家属过来看了一眼办公室里面的情况,看着几个白大褂围在一起在吃盒饭后啊,也就没多说什么。 这可能是得力于华国最基本的一个规矩,吃饭为大。 而在吃完饭后,薛涛以及李元宏两个人都没动,但是王忠兴以及今天值班的张晋川两个人,就赶紧抹嘴赶去了外面,进一步分拣和处理病人。 打石膏的打石膏,脱位的就做手法复位。 操作是操作,诊断是诊断,先诊断,判定好要做什么样的操作,然后进行分拣。 听起来有一点像流水线作业,但实际上也是如此。 如果病人量不多,自然是一个一个接诊,诊断加治疗一趟水的,如今一下子挤过来这么多,你不节约时间,那么有可能待诊患者等待的时间会非常长。 如果不分拣,可能就是一个小脱位,等一天都等不到医生来处理。 两人出门后。 李元宏就赶紧告辞了,不过薛涛没着急,他属于是副主任医师,属于带队在病房里做手法复位和打石膏团队的领头羊,不必要所有的事情,都事事躬亲。 “子业,问一句啊,你之前,是怎么判定那个髋关节前脱位的患者,是难复性的?” “还有就是,那个肘关节后方和侧方复位的患者,为何就一定存在着韧带损伤,手法复位反而没什么意义呢?”薛涛是真的好奇。 一张平片,真的可以看到这么多的内容? 方子业这会儿正在扫洛听竹发来的,她已经休息了的消息,看完后,把手机屏幕一暗,如今的洛听竹那边,属于是深夜凌晨,不好打扰。 万一洛听竹听到了信息的提示醒了呢? “涛哥,这个是阅片。我记得在中南医院邓勇教授查房的时候说过,有一些关节脱位啊,韧带的残影以及肌肉的残影。都或可偶见。” 方子业想了一下,则又回:“当然,我们科室接诊的关节外科的病人不算很多,所以我们也没有很多阅片的经验,但是邓勇教授刚参加工作的年代,那时候关节外科还没有单独分科,所以邓勇教授是有认识经验的。” “邓教授说,如果不脱位的情况下,可能这些残影,会被我们忽略掉,发生了脱位,关节必然错位,关节错位之后,我们就正好还能够看到与平时所看到的平片不一样的x线残影。” “是比较利于观察和诊断的。” “以前我是没什么理解的,就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今天刚好注意到了。” 方子业说着,就学习和模仿着袁威宏对他进行带教时候的手法,挪动到了电脑边上,可一打开黑屏的电脑,方子业就麻了。 因为这不是中南医院的院内电脑,他都还找不到病历系统在哪里。薛涛闻言一动,马上也提着凳子到了方子业的旁边:“我们医院的阅片系统是单独的,特别是门诊系统,是没有和阅片系统连接的,只是住院病历系统和阅片系统连接了。” “这系统不好用……” 薛涛看着方子业赶紧在手机的备忘录上,记录着骨科在阅片系统内的账号密码,心情立刻一紧。 这么优秀的人,还这么努力,还要不要人活? 可这是方子业的习惯,薛涛也不好多说啥。 调阅出来那个髋关节前脱位的患者平片后,薛涛才让开身位。 方子业则用鼠标把页面放大:“涛哥,我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啊,我肯定没有教授们那么系统化的认知,就只能说我自己的理解。” “这个脱位是肯定的,而且是典型的前脱位,不管是阅片还是通过患者特殊的畸形体征,都可以确诊。” “然而,如果我们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这个前脱位的外侧方,也就是这个髋臼的这个点,有一条隐隐可见的条索状影。” 方子业一边说,一边继续放大:“这在我猜测起来,应该是圆韧带的位置。” “所以,我就猜测啊,可能是这一条圆韧带,造成了可能是橡皮筋类似的弹性阻力,阻碍了我们复位,它的拉力,一部分应力是朝内部的。” “且,股骨头存在前倾角,那么我们看到的层面,肯定一部分股骨头和髋臼的这里,是存在卡压的,我们如果只是单纯地对下肢进行牵引的话,是肯定不够的。” “而且,不是后脱位,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想着把大腿,往我们操作侧去移动,可正是因为如此,就造成了难复性的脱位。” “自然,我之所以笃定,肯定是觉得,涛哥你们复位了这么多次,都没复位上去,肯定有蹊跷,涛哥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医生。类似的复位,你们没复位一千个,也有几百个了。” “这样的情况下,还没有复位,就得找卡压点。” 方子业这么推断时,也算是一定程度上,在照顾薛涛等人的情绪。 紧接着,方子业又说:“既然如此的话,我们首先就得把纵向的卡压点解决,然后再通过牵引把关节分离。” 方子业同时做着示范,右手的手指成钩状,先扣住了左手的手背,往下拉,那么除非手指变形,否则肯定会存在卡压。 但是,方子业马上用右手朝着自己的方向移动了一截距离,然后在慢慢回缩的过程中,算是比较简单地还原了复位的行轨。 方子业说的理论,不算高深,却也不算简单了。 至少不腻人,是故弄玄虚那种。 薛涛感觉惊奇不已:“这样子,还真能从x线上看出来?真的见了鬼哦。” 一定程度上,薛涛曾经,有一种学历优越性的厌恶感。 他更加愿意相信,能力大于学历,实际操作大于理论知识。毕竟,特别是医学,所有的理论,终究要回归到临床。 只是,薛涛在进修后,就逐渐改变了这样的想法。 毕竟他去中南医院里进修过,在很多人那里,他都知道,医学,至少是他熟悉的骨科领域,不是有很多操作,是无法理论解释的,如果你觉得有的话,那么肯定是你的学艺不精,了解不够,认知不足。 邓勇教授,还有谢晋元副教授等人,那时候谢晋元还不是副教授,他们都可以用相对通俗易懂的方式,把相应的理论给口述出来。 并不高深莫测,其实说透了,就是那么一些朴素的东西,但是没有说透之前,你完全只需要自己体悟的话,那就难了。 推开门,才能看到门外的风景,否则都只是臆想。 可是,等薛涛进修回来后啊,科室里来了一位神仙学博,他本来还挺高兴的,虚心请教,后来觉得自己很搞笑。 “涛哥,第一感,肯定看不出来,我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水平,但如果试错之后,我会往这个方向去考虑。”方子业也不装逼。 拥有4级x线阅片术后,方子业比3级阅片术时,至少提升了几个层次。 方子业大概能够知道,x线阅片术3级时,不同熟练度的表现,就是你所能够看到的层次,有何不同。 而这样的层次,不仅仅是前后左右关系,是自己可以通过阅片术以及基础解剖学的理解,去把这些东西,还原出来,刻印在脑子里。 3级的阅片术,只能供给你在x线上,看到很多精细解剖的能力,但无法还原层次。 现在的方子业至少可以在x线上,对结构进行5层的分层,前后左右,分别五层,算起来应该是十层左右,这就是4级x线阅片术的能力和水平。 这个水平具体可以和谁对标,方子业不好评判,但估计,自己的老师袁威宏,目前的水平,只是比自己高一点点,这算是比较精准的。 袁威宏是自己师父啊,他今年三十四岁多,接近三十五岁,天赋本来就很高,有这样的能力,也并不夸张。 当然,4级阅片术,也不是大白菜,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或许谢晋元副教授拥有,但是秦葛罗主治,还有金宏洲这样的住院总,估计是没有的,还是非常能打的。 “精细,言而有据,理论和实际操作结合起来,才是真的功夫。佩服。”薛涛非常从心地说了一句,不是怂,而是羡慕。 他现在是越来越能理解,以前他读研的时候,他的师父说过的一句话。 等你到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要把自己的操作说出来理由的时候,但你又觉得你说不出来的时候,你就知道读书有用了。 现在的薛涛,还在继续看文献这些,反而对一些基础的理论,逐渐模糊和不重视,他看的文献多是操作方面的原理。 相当于是根基不稳,现在即便是想要再回头去弥补,恐怕他定型的思维以及逻辑习惯,都不容他更改了。 “羡慕啊,可也羡慕不来。”薛涛看着方子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羡慕,以及尊敬。 方子业稍微放松了一下坐正的身子,回以一笑:“涛哥,我也羡慕您的经验呢。” “经验你往前走,自然堆积起来,但是你现在所拥有的理论、认识、还有知识储备,却是别人无法回头的。” “算了,不说了,我自己慢慢学、慢慢补吧。” “子业,你先去休息。”薛涛站了起来,然后往外走。 人到中年,得做事儿,不能像方子业这般年纪时,通过单纯的丰富理论来指点江山。 科室里压在他身上的压力,是让做手术,是让他为以后的带组而准备,不是像方子业这样,可以系统化,全方面、全方位地弥补自己的不足。 发挥自己的长处,就是他唯一能够做的选择。 查漏补缺的年纪,已经不属于他了,他错过了这样的年纪,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方子业看着薛涛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站而起,赶紧先回到了休息室,把白大褂还回去,然后推着箱子,走出了科室里。 不再纠结,不再显眼。 有需要,有必要的话,这里的人肯定会给他发微信或者打电话,自己已经找到了一定的存在感,就没有必要一直找存在感。 科室里的人很多,但也没有必要一直都认识。 反而,能够相对比较深入地和薛涛副主任医师谈心,就更加能够笃定方子业当初的选择。 如果自己刚硕士毕业,就来到了这里,或许短时间内,可以得到一定的经济补偿,得到一定的社会地位,实现一定的人生价值。 可真的等到自己迷茫的时候,那自己会不会和薛涛一样迷茫呢? 方子业不知道,但索性自己没错过。 理论和实践同等重要,这是方子业从老师那里听来,也需要自己去慢慢悟的道理。 但自己还有机会,方子业笑着离开,也不觉得前途迷茫了。 机会,一定程度上大于努力和选择。 153.第148章冷静的病人(求订阅) 第148章冷静的病人(求订阅) 恩市中心医院的体量和体积,都远不如中南医院那么大,住院部的病人和家属量,自然也是不多的。即便是发生了大型急诊,大部分的病人和家属,都是集中在了急诊科,至少少数的病人,才会被直接建议往科室里自己过去。 更多的病人,则是都是有专科的主任或者主治,在急诊科就一并处理了,处理不了的,也都下了手术室,方子业也无法知道。 虽然是大量的学识点,可方子业也不觊觎。 该是自己的,总能有机会,不该是自己的,自己也不要强行地去挤,这样反而会让自己变得极端功利主义,如果只需要稍微推波助澜,或者稍微胆大,就能得到机会,方子业也不介意厚脸皮。 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 只是毕竟是愿景,不管是哪里的医院,总会有忙不完的事务,看不完的病人,待诊已诊的病人,是络绎不绝。 生老病死四个环节,唯独病,才有机会,其他都是只讲缘分的东西。 在庞大的人数数量堆积之下,相比而言,医疗资源还是匮乏的,这样的现象,不止是在华国有。 天色的夜幕降临后,方子业揣着一百多点新鲜挣来的学识点,便走向了小区方向,并未向急诊科方向行去。 不是以合适的身份,出现在紧急需要的地点,其实就是自己找不自在或者是捣乱。 到门口,方子业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报了自己姨父的名字,就找到了姨父家门的钥匙。 这一点,这个小区的物业还做得蛮好,他们给每个业主都做了登记和备注,比如说姨妈就是交代了,如果叫方子业的人来取钥匙,就给他。 “谢谢啊,叔,辛苦你帮我收拾了这么久。”推着箱子离开前,方子业道谢。 不过,这位大叔似乎对方子业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一边送方子业出门,一边回:“没有没有,你方子业我知道,你姨啊,可是夸伱得紧。” “说你是家里的骄傲,组里面的骄傲。” “要搁着是我的外甥或者侄子,我也夸。了不起。” “会读书的孩子都了不起。”恩市不算发达的地方,虽然勉强算是旅游城市,但想要打破阶级固化,读书还是唯一的一条捷径。 “叔,您客气了。” “是这样啊,就是我以后可能下班和上班的点都比较早,而且有时候匆忙出门,万一没带门禁的话,可能需要辛苦你们给我开下门。”方子业偏头交代。 但保安却是对方子业的工作也是有了解。 笃定道:“这没关系,知道你们当医生的挺忙,我们小区好多护士和医生,都住里面,什么点回来的都有。” “你比如说护士,十二点交班是一个下班高峰,两三点有些外科医生结束手术,是一个回来高峰,三四点钟呢,一些急诊的医生做完急诊手术回来,又是一个高峰。” “再过一两个小时,又要上班去了……” “忘记带是常事,敲一下玻璃就可以了。” 小区的停车场通道与人进出通道,是不在同一个位置,这可能是为了保护行人,而且,小区的每个门,都需要刷门禁卡才能进入,相对管理还是比较好的。 方子业没和他比较多的纠缠,而是拧着箱子,走进去,然后找到了3栋3三单元,再次刷了门禁卡后,坐电梯,准备去到十一楼的11021. “等一下!不好意思等一下。”方子业刚刷门禁卡进去,提着箱子刚过门,看到电梯正好要关门,里面还有人,方子业赶紧喊。 电梯是几户不知道,但是只有两台,另外一台还在31楼。 有一只手就伸了出来,还往外看了看。 是一个中年汉子,个子不高,应该就是一米六左右。身材微胖,此刻板着脸,略有几分严肃。 方子业快速推着箱子走进电梯,然后按下了11楼,才道谢说:“谢谢啊,不好意思啊。” 男子的表情仍然严肃,并未因为方子业的话,就客气应对,只是稍微摇了摇头,紧接着眨了眨眼皮,看向了另外一边。 方子业有注意到,这个男子的右手上,缠绕着白色的绷带,还悬挂了一个前臂吊带,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过脱位,还是就只是有点小擦伤,因此到了医院里后啊,消毒处理一下,就让他回来了。 方子业打量他的时候,他面上没有太多表情,而且正好来了电话,他的左手接通,放在耳边:“喂。” “没事儿,刚从医院里出来了,拍了照片。” “嗯,消下毒就没事了。” “好。”他的语气简短,甚至是有点生冷。 整个人的气质冷静得可怕。 “叔,您这是怎么了?”方子业多了一个心眼。 因为,方子业曾经是去过急诊科轮转的。在急诊科里面,方子业进去的时候,上级交代的第一个点啊,就是有点狠的那种话。 其中第二个点就是,大哭大闹,不过小小玩笑,态度好点就行。 小哭小闹,态度要好。 不哭不闹,安静坐好的这一种人,要特别注意。 因为人,对疼痛的敏感程度,并非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即便是承受着,好歹给点不爽的情绪不。 就算再冷静的人,至少也要咧咧嘴、皱皱眉之类的,毕竟tm的疼啊。 但是,有一种人,他面无表情,沉默寡言,这绝对不是个性,这样的个性,是非常罕见的人才会出现的面对疼痛的正常反应,这样的几率,可以说几乎可以忽略,现实中很难遇到。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冷静,是一种病灶。 是可能头部损伤到了语言或者情感中枢,使得他变得淡漠,而不是沉默。 “没事,之前坐车不小心撞了。” “你的11楼到了。”他没笑,只是用健侧手对外面指了一下,仍然面无表情。 方子业瞬间多了一个心眼,没出去,而是说:“可能我按错了。我去更上面。” “叔,你去医院看过吗?”方子业越看越觉得他不太对劲。 “刚回来。”他说。 “那你病历本呢?”方子业是明显看着他没有任何就诊资料的。 “啊?病历本。”他终于才多了几分疑惑。 “在啊?”他左右找了找,没找到。 “要不回去再找一找,病历本还是很重要的,以后报销这些要用,你们这个到时候是可以找保险公司的,你这发票都没有。”方子业脑子转动飞快,只是短短几秒钟,就转移了话题。 绝对没有和患者提什么,你可能有脑部损伤的问题,这样只会刺激患者。 与这样的病人沟通,直接用费用,让他回去,会更加自然而然。 顺便,方子业可以在与他并行的过程中,发现更多端倪。 这是一种做事的艺术,不是医术,但也是处事方法。 “欸,我刚还在的。”他的语气中稍微多了一点点的情绪。 方子业赶紧说:“要不,您再去急诊科找找吧,或者打电话让你的家属也一起找。” “虽然说可能不需要多少钱,但能报也是好事不,反正这就是几步路的事。对吧?” 方子业可以确信,这个病人回家后啊,估计是没有家人在房子里的,不然的话,除非是特别神仙的家人,才放心让他一个人从对面的医院里走回来。 而不是陪伴。 这要是他回到了家里,等他家人来,估计尸体都凉了。 “也是。”病人仍然没太多的表情。 方子业就帮忙按了电梯的一楼,又说。 “叔,您没有家属吗?要不,你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一起帮忙找找。” “你这个估计也花了不少钱啦,找到了就是赚了。发票啊之类的。”方子业继续建议。 “他们在来的路上,要从凤县赶来,需要时间。”男子说着,竟然都没有意识到方子业没有下电梯的这件事。 电梯门开了,方子业仍然是推着箱子与他并行着走出小区。 方子业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他送到急诊科,然后和那边的医生做一个简单的交待,务必让他做一个脑部核磁和腰穿,剩下的,自己就不用管了。 急诊科的医生用什么办法留住他,也不是方子业考虑的范围。 因为,这种事,一旦意识到,没有人会忽略掉。男人往医院方向走着,很少说话,只有方子业在不停地问的时候,他才勉强回答,也不怀疑方子业为什么要跟着他的事情。 保安看到方子业放行李到保安室,奇怪问:“小伙子,你不是回去吗?” “大哥,我在医院里临时还有点事儿,我行李先放一下啊,我忘拿了东西。”方子业并未暴露自己的身份,怕中年以为自己是医生,就故意引他去医院,造成一定的防御心理。 没有这个必要。 到了医院后,再给他表明身份,那来都来了,他估计也会有更大的可能性,考虑多做一个检查。 甚至于,方子业觉得,他可能到了医院里啊,医生说什么建议,他都会说好,因为他现在的神志,只是勉强清晰。 保安主动打开了门禁,认真看了看方子业旁边的中年,他并不觉得脸熟,也就没再打招呼,而是低下头,继续看小说去了。 距离医院不远,只是中年的步速在慢慢下降,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有成熟男人的气质,可方子业的心里却略慌。 因为靠近距离后,马路上的灯光,让他注意到了,这个中年啊,瞳孔的宽度有问题,可能不是紧急的事件,但必须要及时处理才行。 但是不是紧急的颅内出血灶,还得另说。 终于,在即将到医院的时候,方子业说服了他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赶往医院帮忙一起找病历本和发票。 说完后,他又把手机放下,侧头对方子业说了句谢谢。 “没事儿,叔,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我们都住三栋三单元,以后都是邻居。”方子业一边带着他进到急诊科,一边说。 “叔,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啊,我过去找医生和护士帮你一块儿找,这里他们应该熟悉一些。” 方子业说完,安抚着他坐好后,就转身跑到了护士站,抓住了一个护士,简单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情况后。 对面的护士一呆。 虽然说,方子业长得有点帅,看起来不像是医术很高的样子,但是在鄂省啊,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的硕士研究生这个身份,还是值得让人一提,需要稍微谨慎的事情。 方子业自报身份后,护士就赶紧给一个人打了电话,然后果断地跟着方子业,到了那位大叔的跟前。 问:“叔,您这是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啊?” “没哪里不舒服啊,我好像要回去了。我这都处理完了。”他都又忘记了自己要来急诊科干什么了。 护士闻言,一看方子业。 方子业却懒得与她解释。 远处,一个白大褂远远地喊:“小琪,打电话看谁?” 方子业就赶忙赶了过去,快速地说:“老师你好,我是骨科的,我刚准备回家,遇到了一个病人,神志淡漠,瞳孔缩小大概到3mm左右,没具体测量过。” “我们在同一个电梯里,看到他从医院里回去,但没有病历本和发票,神色不对,我考虑他可能有颅内损伤,您要不过来帮忙做个体查?” “你?骨科。”他一边快速地转身小跑。 一边看着方子业与他并行,仿佛对方子业很陌生。 “刚来的。正好遇见。” “今天不是车祸的病人比较多嘛,我怕他出什么事儿,到时候病历本和发票还在医院里,人却在家里万一没了。”方子业简短描述着。 这医生闻言脸色瞬间一变。 快速到了他面前,让他在坐位就做了一下对光反射,当时,这看不清年龄的白大褂就脸色猛地一变。 “小琪,推个车,叫神经内科和神经外科的人过来。” “兄弟,你自便啊。”他看向方子业,来不及多解释,搀扶着几乎没有自主意识,只跟着他走的患者,就慢慢挪向别处。 并未找方子业帮忙。 在医院里,不穿白大褂,不在值班位,即便是主任,也是可以不掺合的,更别提方子业这么年轻的人了。 各司其职,才能安好。 方子业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莞尔一下,弯成了一道弧度。 默默地看着一道学识点+62点的巨额学识点,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是来对了。 病种不一定要绝对分大小,越是要命的病,对它进行诊治,得到的学识点就越多,可能是综合贡献率。 这个病人,可能病种不复杂,但是诊断和意识到,是第一要务。 方子业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怀疑方向,那剩下的,不过就是急诊科的医生走接诊流程的事情。 而这对于一个成熟的急诊科以及成熟的医院而言,不是难点。 如果这都难的话,那么这家医院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开了…… 方子业转身,终于是再次离开急诊科。 再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七点二十分,相当于方子业这来回一趟,用了半个小时时间。 可相遇就是缘分。 望着外面明亮的灯光,方子业这一次再进去小区的目光和感觉,完全变了样。 这就是学识、意识、知识的好处,如果自己啥都不会,没有把急诊科老师的话记在了心里,那么方子业也就不会这么多此一举。 方子业不是专业的神经科医生,所以,他没办法精准地给出诊断和查体结果,也没有这么做,他怕自己的查体结果不够专业,反而覆盖了专业人的诊断和查体。 留白,本来就是一种艺术。 “回来了?”保安问。 “回来了,叔。”方子业笑着回。 “欸,刚刚和你一起出去的那个人呢?他不回来吗?”保安抬头,又说:“你说很快回来,我就没把你的行李往里面带。” “他也回来了。”方子业笑着推着自己的行李,大步朝着三单元说了去。 方子业的卖关子,稍微有点渗人,让里面的保安无端身子一紧。 可,随着他就笑了笑。 年轻人嘛,爱开玩笑,很能理解。 他则又看小说去了。 方子业则是终于顺利地登上了电梯,来到了他‘租’的房子里,进门,先打开电阀,然后再打开灯。 看了一眼,发现没有给自己特意准备拖鞋,方子业就打算等会儿再出去采购一番。 进门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放到客房里面的柜子后,方子业就坐在了床上,与刚吃完早餐,打算去实验室的洛听竹聊了起来。 “师兄你是去帮忙了吧?给你发信息你也没回。”洛听竹问。 “嗯呐,刚回。” “还遇到了一个教科书级别的病人……”方子业就把自己刚刚发生的事情,给讲述一遍。 “啊?真的吗?那你知道他的名字不?” “这是很典型的病例,可以收集和采集一下他在医院里面的检查结果,总结一下,以后作为学习材料。”洛听竹非常好奇。 这种事情,只在老师和教科书里听到,从未见过。 “嗯,可以,我到时候整理好了,发给你。” “哦,对了,你平时早餐都吃什么?”方子业才问。 “自己早点起来煮挂面。没其他的东西可以吃。” “有一位师姐说,距离这里大概十二英里的地方,有一个包子铺,还比较正宗,但距离太远了……”洛听竹回。 “所以还是国内的胃?”方子业脱了鞋,双脚耷拉在床上,笑着说。 “嗯。是的,不过我打算和师姐这周末开车去隔壁市吃麻辣香锅,大概有两百公里左右……”洛听竹笑着给方子业分享着她即将猎美食之旅。 154.第149章信息误差(求订阅) 第149章信息误差(求订阅)“真的假的,这么卷的吗?”方子业看着洛听竹发来的一个行程规划安排表,头皮隐隐有些发麻。 毕竟在方子业的脑子里,印出来的所有都是快乐教育四个字,完全想不到,国外的一个医学博士,行程规划可以卷到这样的地步。 六点起床,开始查房,然后六点四十左右开始做手术,手术做到下午的四点完成之后,后面是从四点四十分开始的实验流程规划。 一直持续到晚上的十二点到一点左右,然后又要在五点半就起床去查房。 “没错啊,我刚来的时候,我也觉得惊呆了。” “就包括在这边一位出国留学四年的学姐,在内科科室,行程的规划安排,也是满满的。” “当然也有躺平着一事无成的,没有什么压力的,就不在我观察过的范围内了。” “师兄,我在这边也混进了一个科室里,跟着一位教授,我今天得去跟他门诊了。估计要查的资料非常多……”洛听竹这么回着。 “去吧,也要注意好休息。”方子业回说,头看向天花板,略有些怀疑人生。 然后方子业就有点坐不住了,赶紧洗澡之后,就开始打开电脑,开始查阅文献,然后书写论文相关了。 这一篇论文,尽量得争取在六月份投稿完成,四月末就得完稿,留下来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投稿和返修,工作量也是非常大的。 毕竟,这一篇文章,方子业好好地琢磨了一下,加上引用文献一起,可能页面数量不低于六十页,甚至可能有八十页那么多…… 如果要一个人完成,仅仅只是书写的工作量,也得半年以上,他们组团队协作起来,才有可能在两个月内完成。 文章没那么好发的。 倒是方子业偶尔在之前兰天罗给他推荐的那本小说上,经常可以看到一个月就从成稿到见刊,而且影响因子非常高。 看起来是非常爽,但仔细一想,又好像又没那么爽了。 一直到凌晨的十二点半,方子业等到了洛听竹去吃午饭的消息:“师兄,你怎么还没睡啊?我都开始吃午饭了。” “嗯???”方子业发过去几个问号。 “你忘记了啊,之前有一个下载文献的插件,你用了我的账号的。”洛听竹回说。 “。。。。”方子业发过去几个点,马上回道:“这就睡了。” “伱中午打算吃啥?” “中餐厅太远了,懒得跑,估计就是披萨。不过这里的披萨口味还是不错的。”洛听竹说。 “我先休息了,等明天早上再和你聊。” “哦,不对,那时候你应该是晚上。”方子业说。 “好的,师兄,我现在一天最多只能抽空两个小时写组内的那篇文章,但最多三五天,应该就可以完成初稿了。”洛听竹给方子业交待着。 接着又说:“师兄你也可以再给我分点任务。” “你还是好好地做你的实验吧,在外面,经费充裕,就得多做点东西,争取薅一篇十几分甚至二十分的文章回来,如果你可以借着教授的名头,单独拿一篇二十多分的文章,那你这一年的努力,就全然值得了。”方子业勉励着。 其实,一年能够做一篇大文章,就已经非常强了。 方子业自己这么好的操作,半年组内协作着,也只能做出来一篇二十多分的文章,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哦。 “也行。” “我现在在双开……”洛听竹发来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后,又略显调皮地说。 “我实验室里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但我告诉他你可以四开的时候,他们的眼神仿佛在看怪物,非要我给她们介绍一下你。” “真的吗?那你要介绍吗?长得有你好看不?”方子业觉得氛围够,这么调戏了一句。 洛听竹发来了几个脸红的表情,没有配上文字。 然后再发来了一个啃着的披萨照片,看起来味道还不错。 方子业则是没再回复了,倒头下去就开睡。 翌日。 时间终于是翻过了三月份。 趁着起床早,而且还是周末,方子业先下楼去,跑了一圈,等到跑完大概五千米,再重新回来洗漱的时候,方子业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跑步了,主要是临床的工作太累,科研的压力太大,压根抽不出来时间,也就是现在到恩市中心医院,方子业觉得自己可以把这个跑步的习惯捡起来。 但是,以前跑起来很轻松的五千米,如今的方子业,竟然觉得略有些吃力。 洗澡吹头发,时间才到了七点,方子业就先下楼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寻思着再往科室里赶,最好是可以和几位主任见个面,混个脸熟。 方子业到过创伤中心,因此轻车熟路地就到了科室门口。 只是现在再看科室里,加床都已经几乎满了。 护士站那里倒是没有病人等着了,可问问题的家属并不少。 有些加床是临时加的,莫说是柜子,就连充电器插孔都没有,有些病人和家属手机没电了,就问要怎么解决,还有的人,则是行李没地方放。 值班护士们一一解释着,而且一个护士还交待说:“这个真的不是我们医院刻意为难你们,我们这里不用插座板,不仅是你们不能用,我们也不用。” “医院里一旦因为使用插座板不当发生了火灾或者是短路,我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要想,那重症病房里面的监护和吸氧万一一停,你说算谁的责任呢?” “是吧,理解一下。” “医生办公室里,有不少的插孔,你们可以在交班结束后,过去那边充电。” “我也知道很艰苦,但是,我们科室临时加这么多床位,其实就是为了方便你们啊,我到现在一分钟都没休息过。” “来了,马上来了……”护士一边说着,呼叫铃响了起来,她对另外一头这么回。 这样的大型急诊后,不仅是医生会累,护士也是会更累。可能唯一不同的累,就是医生的脑壳痛,护士则是脚痛。 在这样的情况下,留院住院的病人,手术的难度,一般都不小,能不能解决好患者的问题,是医生该痛苦的问题,而且怎么排手术顺序,也得好好考量一下,一点一点地解决问题。 方子业走进病房后,打盹儿的鲁哥从后面追上了他。 “欸,小伙。” “哦,方医生啊。” “没事没事。”鲁哥还是很敬业的,刚刚他不在门口,其实是打水去了,追上来,看到是方子业后,他就赶紧摆手说没事儿。 “鲁哥,早上好。” “你也好,我还以为是谁闯进去了呢。昨天和今天,科室里的病人家属都快挤爆了,早上五点,好说歹说,才让一部分陪人出去休息。”鲁哥解释着。 病人多了,陪人就必须要管控。 否则的话,一个科室里,加上加床一共八十多张床位,每个床位两三个陪人,那就是三百多人了,把科室都能吵翻天。 因此科室一般都会规矩,单人陪护,小朋友父母双陪,极为特殊的患者,才可以有三个陪人。 可以轮班转。 方子业走向了医生办公室里,因为时间还早,这里面,没有太多白大褂,只有三个人趴在桌子上就这么睡着了,里面的暖风开到了最大。 还有一个人的手机微信偶尔在嗡嗡响,可都没有惊醒他。 方子业仔细地揣量了一下,发现其中一个趴着的人就是昨天的值班医生张晋川川哥,但他也没打扰。 他想挪进休息室,找一件白大褂穿上,然后去电脑前面看一下科室里的所有病人。 只是,刚推门而去,就看到了值班室里,左右两张上下双人床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人。 之所以是摆,是因为上铺每一张床横亘两个,每人一头,在那里裹着被子。下铺的兄弟就可怜了,并排三个人一张床,脚踏在了地上。 地面烟蒂一堆,味道熏人。 还有一个兄弟的一只鞋不见了,袜子露出来,与烟味儿一杂,方子业当时就怀疑人生了,赶紧拿了一件白大褂就出门往办公室里去了…… 然后开始打开了电脑,审视着科室里的病人量。 只一看,方子业内心就稍微一揪。 属于创伤外科分管的病人,多达九十一个,自己科室里有八十个,这是加床和加加床都上满了。 另外十一个,还在楼下的泌尿外科借床住,但标注的是骨科的加床。 而且,通过医嘱系统,可以明显看得到,术后的病人,只有七个。 也就是说,这是在清空了科室内合适所有术后病人后,再次爆满的住院率。 新入院八十四人,待术患者八十四人。 密密麻麻方框,就是一个患者的所有病情总结,方子业看着也是有点触目惊心的样子。 仔细扫量后,发现闭合性骨折居多,另外四个手术的患者,也是昨天刚做的开放性骨折的清创术加外固定支架固定术。 闭合骨折居多。 “这tm是受伤了不到一百个人,我去了妈·的。”方子业内心大骂。 他早上刚看了新闻,当时就觉得这数据不靠谱,可现在看这个数量,这是不靠谱他妈给不靠谱开门。 这些事情,方子业懒得去理会,他就是个医生而已。 方子业也不知道自己可能进哪个组,就有病人就看呗,也算是一种学习了。 只是,方子业没想到的是,大概一个小时后,一个面色威严的中年,从办公室外走了进来。 “我白大褂你是不是穿了?”他看着方子业,觉得面生,就这么问。 中年大概五十岁的样子,脸庞有点大,但是身材不胖,整个人魁梧有力,大光头,肚子平整,身高一米八。 方子业闻言,赶紧把白大褂脱了下来,看了一眼:“您是?这白大褂没名字。” “你谁啊?”听到方子业这么一问,对面的中年马上眉头一紧,眼神中充满了告诫,一边朝着方子业走,一边质问。 方子业闻言,马上把人对应上了。 “张主任,不好意思,我是方子业!”方子业赶紧把白大褂收敛了一下。 中年听完,脸色稍稍一松。 大步凶狠大跨,以为方子业是找茬的气势一收,停下速度后,他赶紧满脸带笑:“我就说嘛,一般人怎么可能把我白大褂给拿走了,我还以为你是来捣乱的呢?” “原来是方博士。” 方子业含笑,把白大褂递了过去:“张主任,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您的白大褂没写名字。” “没事没事!我早该想到的。” 张明灿一边穿着白大褂,一边侧身说:“方博士,你怎么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好歹得九点多才来科室里呢。” “我想着到时候再把你带去实验室看看的。” “说起来,昨天你就来了,是我们招待不周,本该我们是要好好地给方博士你接下风的。”张明灿满脸含笑,略带愧疚。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沉,但脸色不变:“张主任,那您太客气了。昨天所有人都忙,我都看在了眼里。” “去实验室的话,张主任,我觉得不急吧,相比起实验室,我个人更加喜欢临床一些。”方子业没直接拒绝。 合适的情况下,去实验室指点一下,或者是做小实验,方子业觉得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这回来恩市中心医院,主业还是临床。 张明灿闻言稍稍一愣:“李元宏他谎报军情,等会儿我就去收拾他。” “他告诉我说你喜欢科研,在科室里都是脱产搞科研,我还以为方博士你只喜欢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呢。” “我也是刚好才接了些任务,只是下面的学生啊,推进任务有困难,相比起来,我也喜欢临床。” 好吧,方子业没有怀疑张明灿的话。 因为在李元宏的视野里,自己每天查完房就跑,也可能是造成了误会。 而且,张明灿这种对临床的热爱,是假装不出来的。 “张主任,我还以为是我理解错了,或者是李国华教授传达错了。”方子业给自己稍微加码一下。 自己来这里,虽然是有求于人,但是,张主任您也别忘记了,我走的关系也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 张明灿闻言,对着方子业点了点手,眉头一紧:“方博士你不厚道啊,我们是老乡,你是我们恩市的才俊,你这走了出去,就用老教授来压我们。” “不厚道,这不厚道。” 这一句话,就让方子业彻底明白了,邓勇教授对张明灿的夸奖,到底是什么意思。 能力且不说,就这个情商和应对能力,就有得自己学咯。 是自己先误会在前,方子业则赶紧陪笑:“张主任,您可能理解错,误会了我。我没这个意思的。” 张明灿闻言,坐在了方子业的旁边,一边解释:“等会儿我让护士长给你去领白大褂,你穿180中码,足够了吧?” “我们医院的流程就是护士长去领物资,之前呢,也没看到你的型号,但早上就能回来。” “张主任,不用这么麻烦,护士长签个字,我下去库房领就好了嘛。”方子业在中南医院里领白大褂的程序就是护士长签字,他去库房拿,走科室里的经费报销,不用自己出钱。 这算是工作的工具。 “嗨,没多大点事儿,我们医院都是这么操作的,护士长是科室里的大管家,钱财物资,都必须她经了手才放心。” “而且你签字之后,领了白大褂,这几个月你就别想找她补了。” “算了,实在是丢了或者找不到了,我到时候给你再领。”张明灿以为方子业是想多要几件。 白大褂是在网上可以买的,也可以秀制标签logo,也不是很贵。 只是,张明灿随口提完后,就又说:“方博士,是这样啊,你在我们这里,要在临床里面的话,你可能是要去吴国南主任组。” “这个绝对不是我不愿意要你在我们组啊,是我们科室目前,吴主任组的人手最少。我虽然是主任,也不能太一言堂。” “且现在跟着我的兄弟们,都是从我副高就跟着的,我也不能把他们丢出去,暂时这么安排,后面你愿意过来的话,我五月份再调整一下。” “我们科室的吴主任,也是科室副主任呢。”张明灿的话语大气,让方子业无从拒绝。 “好的,张主任,我听安排就行了。”方子业毫无脾气,知道自己与张明灿的段位,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嗯,当然啦,吴主任那边是没有实验室的,目前科室里,就我一个人带着研究生,所以科研方面的话,我们还是得跟着你这样子。” 方子业的表情微微一僵:“张主任,您这么抬爱,就有点捧杀了,我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我们互相学习。” 张明灿,绝对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种狭隘中人。只是李元宏不够了解自己,所以对张明灿转达的意思有误。 张明灿说着,看了其他几个人一眼,最终还是决定,不在病房里说。 “方博士,一起去我办公室喝口茶吧。” “昨天大家都累坏了,都在休息,也是周末啊,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唉,没办法。”张明灿看着趴着的几个年轻人,叹了口气。 方子业知道张明灿要找自己聊的,肯定是关于待遇的事情。 这博士的下乡对口交流,学校会资助一部分,医院也会资助一部分,目标医院和科室肯定也不会小气。 155.第150章月薪七千如位列仙班(求订阅) 第150章月薪七千如位列仙班(求订阅) 抛开了不好的单方面猜测印象后,方子业在主任办公室里,仔细打量张明灿时,还觉得张明灿身上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魅力。大光头、大脸,主要是颧骨很宽,脸上仿佛电视的雪花般麻卡。 和帅不沾边,整个人相当成熟,且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他给方子业摆弄好了茶水后,就说:“方博士,不是什么好茶,就是本地山上自产的山茶,好歹可以带动一下那里的经济。” “从我老家来的。” 方子业赶忙双手去接:“张主任,您叫我子业或者小方就可以。” “张主任老家是哪里的?” “凤县,李镇。位置比较偏。子业你未必知道。”张明灿改了口。 虽然方子业是博士,但他也没有刻意地去捧,而是带着打量与欣赏的目光上下扫量,没有什么刺激性。 “听说过,应该与湘省接壤了。但没去过。” “味道还可以,我平时在家里喝的茶,也是普通的山茶。”方子业抿了一口,就把茶水放在了桌子上,心思团乱。 说实话,方子业并没有太多与陌生的上级这样接触的经验。 即便是刚到医院里时,也知道有一位师父是自己相对可以信任的对象,就跟着走。 只身一人,在没有任何引路人的情况下,单独赶到一个单位的经历,方子业是没有的,因此稍显紧张。 “能喝得习惯就好。” “子业你来我们科室里的事情,是李国华教授与我们科室的邱老主任谈定的,邱老主任也是在一个月前,才告诉了我有这么个情况。” “那时候正好李元宏来了中南医院进修,我就让他稍微扫听了一下。说实话啊,我其实也没有接待过什么对口交流的博士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搞。” “只是呢,小方你既然会选择我们恩市,肯定是怀揣着或多或少家乡情愫的,说句比较官方的话,我得感谢伱有这样的念头。”张明灿这一句话,颇为官方。 方子业则有点脸红,他之所以这么选,其实没有考虑到过为家乡做贡献,纯粹是想提升自己。 “张主任,您谬赞了。” “当然啦,咱们也不谁给谁戴高帽。” “说实在点。” “身在华国也好,哪里也好,奔前程,从来都不是丢人的事情。而且,我们也希望你们这些年轻人可以往前程奔赴,只是呢,也希望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稍微可以念旧。” “到时候你们走得越远,我们恩市出去进修也好,还是其他方面的资源,也就会相对丰富。” “有一句老话嘛,儿有能力往外奔,儿能一般守在家,大抵就是这个意思,我也不道德绑架什么的。我是真心希望,我们恩市能够多出些人才的。”张明灿一下子,就把话说开了。 自然,也一时间,把自己的路给走宽了。 方子业看向张明灿的一瞬间,就稍微懂了,为何张明灿会是主任的这个位置,或许啊,他这样的高度,自己还没办法达到。 对于这样的奉承话,方子业不好接,就索性沉默回笑。 “是这样啊,方博士,你既然来了,那我还是要把一些话给说开点。” “本身,人际交往,其实就是一种资源互换。当然,我们医院的平台肯定和方博士你现在的中南医院没办法比。” “只是,或许我们所需要的,是方博士你可以给我们指点的,而我们医院恰好有那么一点的资源,是方博士你目前需要的。” “换句话说,就实在点,我们组啊,目前的确是发展才刚起步,可能需要小方你带着走一下,把一些最基础的东西给搞起来……”张明灿说得就很直接了。 且有点无奈。 恩市中心医院也是汉市大学系附属医院,一些想要考这里硕士研究生的学生,需要上了汉市大学的医学系统招线,才能够进来读书。 分数不低,但是这个分数呢,还没办法享受到与中南,省人医对等的资源。 能力有限是肯定的,资源局限也是肯定的。 但也要往前奔赴啊。 张明灿非常希望科室里能够引进一些博士,就是希望可以把至少骨科,能够引导到比较规范化的科研、临床并重的学科道路上去,相当于先表面上的科班化。 只是机缘暂时还不够,让方子业帮个忙。 说实话,张明灿这么说,即便并非剖心剖肺,但至少也是说到了方子业的心坎里面去。 被利用,方子业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但是要讲究如何利用。 只是交换的话,方子业觉得是可行的。 想要进步,就得求学求教。 “张主任,关于课题和基础实验方面的话,我可能只是在操作方面,会有一些经验,但是您刚刚说的,希望我可以给您们指导一个课题深入研究的方向。” “那还是高看我了。”方子业也直接说。 要给方向不可能的,方向得你们去找。我师门的课题数量就不多,每一个方向以后都是本课题组内的科研经费,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努力结果给你。 但是,你如果需要什么前期研究,自己找准了方向,让我帮忙指点一下做前期研究的基础实验,那是没问题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给你方向,你只要照着做,那下次换方向的时候,你怎么办?而且方子业也做不到这么大方。 可能张明灿也没想过方子业会这么大方:“小方,没事儿,肯定是我们自己找方向,你帮忙看一下就好。” “主要是啊,我的那几个学生,现在就属于乱窜一通,拿着钱就祸祸,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走。” “拿到的也是市级课题,主要是市级课题的经费,在我们这里送都送不出去,没人敢接,只能硬塞到我这里来……” 张明灿给方子业说着方子业想要打人的话。 如果不是张明灿满脸无奈,方子业还以为张明灿是凡尔赛。 不管是他,还是洛听竹,为了经费的事情,都是拼搏了好久,做梦都想得到。 但在张明灿这里呢,是州卫生健康委员会和科研研究相关的部门,把经费给你塞过来,你还不要。 当然,这样的做法,也表面了,在地级市医院里面,所做的课题啊,基本就是混子课题,真正要涉及到基础领域的方面,大家都实在避之不及。 就怕拿到了课题但没办法结题。 也能理解。 “不知道张主任拿到的课题是什么方向?”方子业问。 张明灿则说:“没有方向,也不定方向,都可以,不管是哪一种基础实验,都可以。” 张明灿黑着脸。 他虽然没做过基础科研,但身为硕士研究生导师加地级市医院里面的主任,担任过不少次硕士答辩的答辩主席团。 也是知道,自己现在的说法,有点搞笑。 不要觉得没有方向,可以随意发挥就是好事,不命题的作文,是最难写的。 一看就没有什么科研的底子,否则随便找一个方向,就深耕细作去了。 方子业的嘴角蠕动了一阵,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这件事,暂时就算是敲定在了这里。 紧接着,张明灿又给方子业说了待遇的问题。 “小方,按照道理啊,你这样的对口交流的博士团,我们医院还有我们科室啊,是要给一定的补助的。” “当然,我们医院还有科室的体量有限,所以给你的钱不会很多,基本上每天的补贴,可能就一百三十三左右,也就是一个月四千这样子。” “只能是这样的意思,我们医院没有多少科研成果,相应的经费就是有限的。”张明灿有点不好意思。 四千块钱,打发一个博士,的确是有点廉价的。 可这对于方子业而言,却是一笔非常不菲的收入了。“张主任,您说笑了,我现在还是在读书期间,能有多少是多少,好歹只要能减轻点家庭负担就好。”方子业内心暗暗一惊。 地级市医院,在这方面还算是大方的。 中南医院给他的,也不过就是两千,另外一千还是学校给的补助。 在读书期间,能够日常一个月能拿这么多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敲定了比较敏感的问题后,张明灿才又好奇说:“我听薛涛讲,方医生你,基础操作非常好啊,都不能用扎实来形容了?” 昨天,方子业与薛涛一起配合做手法复位,是惊艳到了薛涛,所以薛涛也给张明灿汇报了一下。 能够被薛涛看重,并不容易。 “张主任,这肯定是薛主任抬爱,只能说有一点底子,也想往这个方面去进步。毕竟我们医生大部分的工作重心,最终还是要落脚在临床上的嘛。”方子业笑了笑,稍微谦虚了一点。 “反正,吴主任对你去他们组,是满口答应而且十分期待的。” “只是呢,我提前说好,我对小方你也是非常欣赏的,目前之所以安排你去吴主任组,是吴主任组的人手不够,下个月,我就把你带过来。”张明灿这明显是给了自己退路。 想要看人下菜,方子业若是真的操作能力可圈可点的话,那他不介意多与方子业交涉一下,如果方子业是眼高手低的那种呢,那就好好地被吴主任调教一下嘛。 谁让吴国南是新晋的主任医师,是自己唯一可以‘欺负’的对象呢? 方子业看透了张明灿的规划,却也没说破,道了谢后,就又闲聊起来。 张明灿自然也是问过了方子业有没有对象啊,恩市也有不错的女孩子类类的问题。方子业也一一作答,然后再请教了一下张明灿,科室里的常见病种后。 方子业变得有点忧心忡忡。 说实话,这创伤中心,太tm中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恩市中心医院的创伤外科,不是恩州的强势科室,比民大医院还有省人民医院的创伤外科,都要相对弱一些。 骨折、运动医学、脊柱、微创,都有做,都做。 甚至偶尔因为病人量不够,连神经鞘瘤、皮下囊肿都切…… 方子业无力吐槽,只觉得啊,至少这里的挑战性很强,需要比较广博的知识量,才可能混得下去,但不特别利于专科能力的发展。 当然,张明灿主任还说了,因目前中心医院的创伤外科在建申请省重点专科,所以鄂省人民医院,也就是中南医院兄弟单位创伤外科的申医生,在这边搞定点帮扶。 一般来讲,能够被称作帮扶的,都是上级医院的资深主治医师以及以上。 对口交流和学习,则是方子业这样的学生们,可以用得上的称呼。 不过吧,与进修医生想家一样,申涛医生也念家,所以在月末的时候,回家陪孩子了。 也能理解吧。 然后,张明灿就带着方子业出去,与科室里的人汇聚了起来。 方子业自然而然地就分到了吴国南主任医师组。 吴国南目前是主任医师,四十五岁左右,身材干瘦,眼圈水肿,色素沉着。 比方子业矮个十公分,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看起来格外干练,对张明灿的这样提法,也是非常热情。 笑眯眯说:“那张主任,方博士,我就先领走了啊。” “方博士领走是小事,但晚上一起吃饭,可别忘了啊,到时候我问问邱主任出不出席。本来邱主任是答应了的,但昨天他老人家扭了一下手腕,可能不太方便。”张明灿交待吴国南中午别把方子业给灌趴下,给晚上留点机会。 “我保证把方博士带过来。”吴国南含笑着说。 与此同时,另外一位叫洪主任的人,年纪就偏大,非常低调地坐在了角落里,没有说话。 等到张明灿说,各自开始查房,他已经和医院里申请多拿了几个手术间后,洪主任才对方子业笑了笑,然后带队查房去了。 张主任组和洪主任组都是熟人,所以不必相互认识。 但这时候,方子业才知道,吴主任组啊,人数是真的少,就只有他带着薛涛副主任医师,再加一个王忠兴,以及一个从外面科室过来轮科的住培。 就连薛涛副主任医师,目前都还亲自参与着管病人,书写病历,开医嘱这样的琐碎事儿。 这是方子业难以想象的挑战。 在中南医院,即便是住院总,都不亲自参与写病历了,而在恩市中心医院,薛涛这样的副主任医师还要轮班。这是什么样的苦楚生涯? 好在自己没有陷入到这样的一个圈子里来,否则未来几十年,都可能是暗无天日了吧。 轮转的住培是普外科的小住院医师黄云霄,今年住培第二年,个子不高,一米六五左右,整个人非常消瘦,此刻满脸的苦涩,看着方子业的目光,带着羡慕之色。 相互认识后,方子业就主动提议说:“薛主任,王医生,我也分点床吧,我刚看了一下,我们组主管的好像有三十四张床位。” 加上薛涛一起,就三个人,一个人十几张床位。 说实话,这工作量是真的大。 特殊时期,方子业也就不好摆谱。 况且,管床有学识点啊,这么提议,方子业觉得没问题。 黄云霄瞬间眼睛一亮。 薛涛则是看向吴国南主任,这方子业到底要不要管床,合不合适,这得吴国南这个主任发话。 “吴主任,我可以的,毕竟现在的床位也有点多,咱们都是一个团队的,随便给我均分一下吧。” “我是来学习的,肯定要管床啊。”为了学识点,又是情理之中的提议,方子业是不会不好意思的,就算是显得自己有点‘高尚虚伪’,那也无所谓。 第一印象不要太坏就行。 大家都是外科医生,其他人也没有客气,随便给方子业划分了八张好管理的,在本科室内的连续床位后,就开始了查房。 方子业就跟在了吴主任的后面。 前面查房的时候,吴主任就有点要提携方子业的意思,仿佛是让方子业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不过,三十多张床的压力在侧,方子业也就很低调地说:“吴主任,这个病人的诊断已经非常清晰了,您和薛主任差不多把该说的就说完了,我都做好了笔记,也没有可以补充的。” 先老老实实做事吧,少说话,少装逼,掉不了一块肉的。 虽然方子业知道自己可以补充,但没必要啊,这又不影响患者的治疗和预后,完全就是展示自己的知识厚度。 在庞大的任务量面前,还要花费时间去展现自己,煞笔才做这样的事情。 看着低调且接地气,做事还很细致的方子业,大家对他的好感瞬间飙升,这可比科室里以前来的那位博士好处多了,不是张口闭口,我在一篇文献上看到过。 我还在一篇综述上看到过…… 三十多张床位,只有两个病人,是刚做了急诊手术的,两个病人是前期术后的,剩下三个病人和家属,都是嗷嗷叫着问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问得方子业的耳根子都隐隐作痛,更别提是吴国南了。 “先完善病历和医嘱,稍微细致一点。” “薛涛,你亲自带一下子业啊,病历系统、医嘱系统还有阅片系统,然后把子业拉到小群里面来。”查完房后,吴国南这般交代着。 然后又说:“组里面的病人有点多,我得去找个人过来帮忙,把一些可能可以不做手术处理的病人,让那位老医生过来帮忙处理了,减少一点工作量。” 薛涛懂了吴主任的意思,马上说好。 吴国南就又说:“子业,有什么不懂的,群里面问,我年纪不算大,玩微信啊,聊天这些,一般都是会及时回复。好吧。” “好的,谢谢吴主任。”方子业抱着笔记本,点头称谢。 这是他喜欢的一种工作氛围,好像这里面的人情味儿,比中南医院里,还要稍稍浓厚那么一丢丢。 也可能是人太少,所以目前还没看出来特别不近人情的地方。 方子业然后就马上冲向了办公室,打算修补医嘱这些,可没想到,办公室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但是呢,薛涛却是直接带着方子业就去了副高办公室,说:“没事,小方,我带你去副高办公室,那边有三台电脑,凯爷昨天晚上累倒了,目前是我一个人独有的。” “啊?” 156.第151章个人能力与适应征(求订阅) 第151章个人能力与适应征(求订阅) 创伤中心总共五个高级职称,三个主任医师的正高职称,分别是病区主任张明灿,带组主任吴国南以及老主任洪都。然后副高的副主任医师职称,就是吴国南组的薛涛以及洪都组的黄凯副主任医师。 张明灿主任组,他并没有给自己带一个副高职称,只是多带了几个下级医生。 薛涛马上意识到措辞中歧义,解释:“不是你所理解地那种倒呢,只是累到水电解质平衡紊乱导致的消化性疾病。” 方子业闻言眼睛眨巴眨巴,心说这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就只是没有挂了是吧? 可方子业没有吐槽,依旧是跟着薛涛进了副高办公室。 果然,没有黄凯的加入,这里面是没人的,薛涛进来后,就让方子业直接把门给带上,而后又说:“子业,这里一共是三台电脑,李元宏还没升副高之前,就一直会空着一台,都是连接的内网。” “你以后如果那边找不到电脑,就直接过来,这也是张主任的意思。” “副高办公室,除了我和黄凯之外,一般主任都不会随便进来的。”薛涛似乎在给方子业立着规矩,但又破开着规矩。 能够不需要在病房里与其他人抢电脑,这自然是极为友好的事情,只是这样的破格,方子业还在思忖是否可以长期破例。 并非清高,而是要考虑一下会不会成为下级医生眼里的木秀于林,拉仇恨。 不过考虑了几秒钟,方子业还是道谢:“谢谢涛哥。也要谢谢张主任。” 现在还考虑个什么劲儿啊,病房里自己分管的病人就有七八张床位,这些床位的病历和医嘱,就有得自己忙活了。 方子业没有提前做过准备,因此目前的医嘱,也没办法通过查阅文献的形式慢慢去琢磨,暂时就把吴国南和薛涛查房期间所嘱咐的常规医嘱一一给开上。 大部分都是三连套。 消肿、止痛、抗凝。属于是术前用药。 方子业一边仔细对应,一边核查着医嘱的药物量、频率以及用法。 接着问:“涛哥,我们吴主任,一般比较擅长的方向是哪个方向啊?我看我们科室里的亚病种蛮多的。” 虽然恩市中心医院贴的牌是创伤医疗中心,其实里面的病种非常杂乱,创伤、手外、关节、运动医学以及脊柱微创,好像都有诊治。 想要找到重点,自然就要求问自己的带组主任擅长什么。 薛涛就说:“吴国南主任之前是手外科亚专科的,所以目前在病区里主要在做的方向就是创伤加手外,其实你也可以理解成治疗骨折和肌腱缝合之类。” “洪都老主任的话,以前脊柱外科医生,走的是创伤外科加运动医学以及脊柱微创的路线,而张明灿主任主要是做创伤和关节这两个方向的。” “我们科室的亚病种啊,肯定不如中南医院那么细致,单纯只是做一个方向,吃不饱饭啊。”薛涛开着玩笑。 其实并非是恩市中心医院这个平台不好,而是恩市人民医院和民大医院之前的创伤外科就很牛,以至于中心医院前些年的大部分发展方向,都朝着关节和脊柱方向发展。 目前水平是最顶尖的,百分之五十左右的关节和脊柱外科的手术,都是在恩市中心医院,另外两个医院才平分了百分之五十。 而创伤外科这个亚专科的话,则是其他两个医院占据了百分之七十的病人量,恩市中心医院如今正在填补这一块的短板。 薛涛然后又苦笑说:“当然,方医生伱来得正不巧,我们科室目前的创伤病人非常多,也非常专精。得处理好长一段时间。” 方子业点头。 又说:“涛哥,我们组,一般一天可以吃下几台手术啊?” “三到四台就是极限了。没有中南医院那么快。”薛涛回。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紧—— 难怪了,现在组内未术手术患者,都有三十多个,一天四台,连轴转一个星期,都没办法吃下。 这还不算上平日里常规的创伤患者,三个组目前的情况都差不多,如果不想办法处理的话,可能半个月内,就看不到其他的病种了,而且病人和家属肯定也会很烦躁。 等这么久还轮不到手术,那能不忧虑么? “其实也不算少了。”方子业回,同时笑了笑。 在中南医院,每天的手术台次,一个组能吃下的最多也就三四台,只是恩市中心医院里面的手术病种的难度,和中南医院没办法比。 真要比起数量,中南医院未必有中心医院这么多。 只是难度比较高。 如果真的只是做骨折,不管是简单骨折还是复杂骨折,邓勇教授组,一天做个十台八台的,也不是事儿。 毕竟不管是邓勇还是谢晋元还是袁威宏,都可以随意分台开台,甚至再简单的骨折患者,让秦葛罗去带人单独开一台,也是没问题的。 这么一分台的话,一整天下来,十几台都可以吃得下。 只是这对地级市医院里面而言,就没有这么强的资源配置了,就算是吴国南想要分,也没这么多人手啊。 组里面,目前算上方子业,也就是五个人,分两台就是极致。 “害,慢慢做呗。” “子业,你还没管过这么多床位的吧?”薛涛忽然站了起来,然后赶紧走向了方子业。 他忘记了一茬,那就是自己忘记带着方子业一步一步地开医嘱和怎么建立病历了。 这里是恩市中心医院,病历系统和医嘱系统与中南医院是不一致的。 中南医院的病例和医嘱系统是在同一个系统里,恩市中心医院的系统,不知道是哪个人收了钱,tm的难用得要死,可到现在都一直没有更新和置换系统的意思。 不过,看着方子业已经可以熟练操作医嘱系统和病历系统,薛涛就没多事,只是暗暗心惊方子业的学习能力真的快。 哦不,学习的态度也非常快,因为方子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把病历系统和医嘱系统的账号密码全都记录在了笔记本里面,而且还记录了一些要点。 “方博士,不是我特意阴阳怪气你啊,就你这学习态度,猪都能上树了。”薛涛看完,毫不吝啬地夸奖。 “涛哥,那我能回一句,差生文具多么?”方子业没有什么天才的包袱。 管他天才也好,不天才也好,记忆力好也好,不好也好,方子业就喜欢记录在笔记本上,一一细致查对,而且他看文献,也更喜欢打印出来看纸质版。 虽然这样的花费会更多,但会看起来更有感觉,且方子业喜欢在书上做笔记,密密麻麻,有必要没有必要,方子业都是保持着这个习惯。 “扯j8犊子。”薛涛轻轻地拍了方子业一下。 “对了子业,你等会儿开完医嘱后啊,就把所有患者的谈话签字系统里面,先建立一个骨折手法复位加石膏外固定术的模板。” “吴主任对创伤外科的病种,并不十分感兴趣,他早上说他要去找一下黄医生,过来帮忙给科室里的病人做一下骨折的手法复位术。” “能直接复位处理出院的,都直接处理完得了。”薛涛说话间,摸了摸鼻子。 看着方子业的笔记本,再看了看自己就一张看起来就屌丝的a4纸,有点害臊。 方子业的笔记本,估计病人出院一个月都还能找得到他以前的医嘱记录,但自己这个,明天还有没有笔记知道今天开了哪些医嘱,他都未必敢确认。 方子业这会儿正好开完了第二个病人的医嘱,核查完后,点击了提交。 转头才问:“涛哥,这吴主任去找的黄医生,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一些本不该做手法复位的骨折,还能手法复位处理掉?” 手法复位与手术复位都是拥有各自的适应征的,而两者的适应征,其实一定情况下存在互补性。 一个患者的骨折类型,能不能通过手法复位解决,这是认知和操作双重层面的问题,但是,方子业的记忆中,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病人,可以通过手法复位加石膏外固定术来处理。如何评估,这与骨折的治疗原则有关。 骨折的治疗有三大原则——复位、固定、康复。 康复大同小异,每个人各有不同,最重要的点,就是复位和固定。 复位的形式,大体上就可以分为手法复位和手术复位,这两者的适应征各不相同,一般而言,手法复位禁忌症的患者,必须采用手术复位。 而一些特殊的手术复位禁忌症的患者,最好采用手法复位。 听起来是悖论,但实则,一般手法复位禁忌症的患者,就是手法复位后,石膏外固定术,无法达到固定效果,因此必须借助手术复位,用钢板螺钉或者髓内针内固定来达到固定效果的。 而手术禁忌症的患者,则是一些患者,无法耐受手术治疗的冲击,手术风险极高,基本上一做一个死,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么你不手法复位,就只能让患者躺着自由发挥恢复程度了。 那基本上也就是躺死在床上的份儿。在这样的情况下,手法复位,石膏外固定,属于是姑息性治疗,尽力治疗,恢复看缘分,反正不能手术,手术了就下不来台。 薛涛听到这里,浓眉一展,好笑起来,仿佛是终于戳到了方子业知识盲区的快感—— “子业,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那你还真别不信,这位黄医生啊,是吴主任私交非常好的副主任医师,本来是中医出身,现在是在民大医院的创伤外科里面,当创伤外科的副主任。” 薛涛说到这里,微微拱手:“黄主任师从我们恩市最牛的中医泰斗,陈老医生,虽然陈老医生如今已经不在恩市了,可黄主任却是学到了陈老医生的跌打损伤的精髓。” “骨折治疗这一块,在我们现代医学认知范围内,无法手法复位的,他还真可以通过手法复位解决,并且达到功能甚至解剖复位,且复位后,以石膏外固定术,能够达到固定的效果。” 两个陌生的名字,被方子业记住。 黄主任,陈老医生,中医。 这是不是自己师父下乡前交待的那位大牛?他都惹不起的大牛。 “奥奥奥……”方子业有点佩服地点头。 他对中医不懂,也没有系统化的学习过,但也很崇敬。 无他,方子业自己的爷爷被恩市的一位老中医抢回了一条命,还有自己的一个舅舅,也是在中医那里得到了良好的治疗和处理。 中医不假,但好中医难寻。市面上见到的更多的中医,都是只让你皮肤感染的卖狗皮膏药的人,这些患者,方子业在中南医院时有看到,皮肤溃烂得让方子业觉得可怜…… 薛涛回到了电脑面前,然后继续说:“吴主任和黄主任私交很好,听说当年啊,就是好朋友,只是各自走的路线不一样,如今自然私交也没拉下。” “民大医院的创伤外科之所以近些年可以蓬勃发展,就是黄主任的功劳,但是呢,因为没有特别的科研产出,所以一直晋升正高的主任医师差了点东西。” “当然,黄主任也比较年轻咯,职称也升不了那么快。” “我刚来工作的时候,也是不信,心说,那么多大专家和教授定下来的手术适应征和手法复位适应征,能是你能左右的?” “可后来才知道,现代医学里面的手法复位术啊,上限固定了手术适应征和手法适应征的相对局限性。” “我记得是哪一年年会期间,一位教授提到过这件事,他说手法复位的禁忌症和适应征啊,是与个人相关的。你不会,那么就算是a型骨折,也是手法复位的禁忌症,是手术复位的适应征。” “但如果你会的话,那么b2.3型骨折,甚至c型骨折,都可以通过手法复位来解决。” “然而,手法复位之所以比较难推广,好像是中医的诊断方式与现代医学的x线很难对应,且有人做过实验,同样类型的骨折,同一个医生去处理,结果还大相径庭,就很蹊跷。” “一个小小的手法复位,却是把中医和现代医学都掣肘住了,也是蛮搞笑的。” 方子业静静地听着,仔细琢磨,觉得薛涛说得有道理。 可更仔细琢磨,又觉得薛涛转达的那位教授的说法有点无理! 如果手术适应征和手法复位适应征,没办法统一体现在指南上面的话,那么现代医学里面的创伤外科医生就只能回家种田了。 没办法啊,第一难学,第二我学了手术,可以通过手术治疗,你指南上写了手法复位,但我不会,那我就只能往外推,否则就是能力不行。 那不扯淡了么? 如果无法被所有人都学习得到的技术,那么就不具备广谱性。 为什么要有指南,第一是专家和医学工作者,对病种认识和治疗的指导,第二就是相对评估一个医生,是否存在医疗过错争议的蓝本。 按照指南走,基本不会错,这是公认的。 个人能力是个人能力,但是你怎么保证所有人的个人能力都这么强呢? 指南的修正,与全国的医疗平均水平有关,而不是局部水平有关,如果按照华国协和医院与华西医院的平均水平来制定指南的话。 那全国乡村卫生院包括所有县医院里面的人都清空得了,做就是错,那是肯定不符合实情的。 “那是有点期待黄主任能够早点过来教学一下了。”方子业说。 能够增长见识面,就是世面的积累。 这世界很大,充满着各种外人所不理解的不可能。 就好比,方子业这么个医生,连打针都不会,一般人你敢想?但方子业是真的不会,他从来没给病人打过针。 穿刺和局部麻醉不算。 然后二人就没再闲聊,每个人的任务都很重,即便是方子业分摊了一部分的任务,可还是有七八张床位的入院病历需要书写。 还有入院谈话签字书、外伤患者自费告知书等等各种必要的手续和签字。 为什么外伤患者要自费,这是医保规定的不是医生规定的,方子业也没办法特别深入地去解释,只是告知患者和家属,如果需要详细了解,请去下面的医保窗口。 大概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方子业总算是把八个病人的大病历以及住院记录给写完了,还没有开始谈话签字。 可饭却已经到了,薛涛就说:“子业,医嘱开完了吧?” “病历的事情可以先不着急,先吃饭,吴主任喊了盒饭到主任办公室。” “而且吴主任和黄主任,都已经在开吃了。”薛涛站起来,摸了摸肚子。 “吴主任带着黄主任一起吃盒饭?”方子业站起来时,略错愕。 说实话,这不是对待外院主任的待客之道,方子业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老师那里,学到这么待客的。 不管是远道而来的上级医院老师,还是平级医院的兄弟,或者是下级医院的进修大哥,都是好生相待的。 “铁兄弟,吃盒饭算什么,我还看到他们用花生米就着几块钱的酒在科室里捣鼓呢。”薛涛有些羡慕地说。 “接地气,真兄弟。” 方子业可以想象到那种奇怪的场景,两位高级职称,四十多岁的中年,躲在科室里,就用着普通的花生米,就着几块钱的酒在那里对酌。 这喝的已经不是酒,而是人情味儿。 第152章摸骨术与教学(求订阅) 第152章摸骨术与教学(求订阅)方子业与薛涛路过医生办公室时,里面也是热火朝天着。 张明灿主任和薛涛老主任都没有吝啬,安排着各种大餐混合。有肯德基,也有麦当劳,还有个组,似乎是在吃披萨,里面的人,互相投喂着交换着,气氛融洽。 薛涛看了方子业一眼,就先进了医生休息室里面并排洗手,解释说:“子业你不会更喜欢吃肯德基这种快餐,那我就搞错了啦?” “没有,涛哥,我很随意的,啥都吃,能管饱就行。”方子业并非开玩笑。 有美食肯定更好,但是肯德基绝对算不上美食。 饭前的消毒洗手,不必如手术前那么精细,随便搓两下六步洗手法就冲掉,然后用值班室里面的纸巾擦手。 方子业与薛涛一起抱了六七瓶矿泉水出门:“涛哥,你们这里的福利真的够可以的啊?” 说起来,恩市中心医院的值班室里,储备的物资真的非常丰厚,与中南医院不一样,这里的纸巾是一定程度上免费不限量供应的。 还有一块钱一瓶的小瓶矿泉水,也是可以直接取饮。另外可能还有一些东西,是自己未解锁到的。 薛涛则笑了笑,浓眉一展:“是吧?我去中南医院进修的时候,也觉得格外不方便,只能是自己带水杯,否则想要喝口水都没地方喝。” “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中南医院里的福利啊,都不在医生休息室,而是在住院总休息室,你猜为什么?” 薛涛未提起,方子业只觉得是习惯,这是自然。 这么一说,方子业好像是发现,金宏洲那个住院总的‘狗窝’值班室里,的确是物资丰富,只是一般情况下,没人敢拿。 薛涛自问自答,一边侧身顶开主任办公室的门,一边说:“两个原因,第一个,中南医院的本院职工就是住院总以及以上,第二个原因就是学生太多,消耗太大。” “什么本院的和学生?”薛涛说这话时,里面传来了一句。 正是来吴国南,本笑着与人说话的他,脸色一僵,眉头紧皱。 目光逼视着薛涛,略水肿的眼圈内眸子,仿佛有无数的威压释放出来,仿佛是在告诫他,伱是不是在给方子业树立什么规矩? 你是本院的,方子业只是学生,你就要开始搞事情是吧? 薛涛赶紧解释,知道是主任误会了。 稍微解释开了,吴国南才笑了笑,说:“哦,是这样啊。那没关系,方医生啊,你来了这里,就相当于是本院的一家人。我们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吴国南然后对旁边的一位中年解释和介绍:“黄主任,这位就是中南医院里的博士,方子业博士。” 进到主任办公室时,里面凑着一些人。 吴国南与一个陌生的中年凑在一桌,另外还有没有来得及刮胡子的大胡茬王忠兴,虬髯如短毛,横跨两个耳垂,甚至耳前的不知道是胡子还是眉毛的毛,与头发相接,看起来像个缩小版的沙僧。 他与黄云霄躲在另外一边努力干饭。 “嗯,方博士好。”黄博士抬起头,看了方子业一眼,只是客气地笑吟吟一下,并未重视,然后继续干饭。 仿佛对他而言,博士也就是一个人而已,略有几分佛系。 “黄老师好。”方子业一边与薛涛上前把抱来的矿泉水匀给众人,方子业正好是给黄主任和吴国南主任发。 近距离看了一下黄主任,身材微胖,脸型一般但脖子稍微有点壮,典型的双下巴。可看起来并不油腻,估计是那种胖脖子但其他地方都不胖的特殊类型。 下意识会考虑甲亢,不过方子业并未看到他有眼突等表现,反而整个人的气质相当收敛,颇具邓勇教授所拥有的儒雅之风,也不像是甲亢该有的那种急性子。 “方博士是学什么专业的?”黄海涛见方子业回话,也是不得不随口问一句。 “黄老师,我的专业是创伤外科。”方子业看碟下菜,一边侧身走向另外一个‘餐位’,一边斜身解释。 就算是主任问话,吃饭也要为大,饿了就得干饭。 自然,方子业还是先拍了个照,发给了洛听竹,这个行为,是想要分享,也要做给其他人看。 黄海涛看完则意会道:“年轻就是好啊,对吧,吴主任。” 吴国南点头,也是知道,方子业估计不知道是和谁腻歪呢。不过他也没往其他方向考虑过。 紧接着的正事就是吃饭,吃饭时候的闲聊,大部分的话题还是集中在方子业身上,不过多是多大啊,女朋友是干嘛的,是本行吗?这种问题。 方子业也都是一一应对自如,并没有害羞或者故作高冷。 等差不多所有人的面前都是一片狼藉后,吴国南与黄海涛二人把手里的一根小快乐点到了尾声的时候,王忠兴和薛涛就点起了自己的小快乐。 而且还各自给吴国南和黄海涛又续了一根。 里面瞬间有点烟雾缭绕,方子业虽不喜,可也不表于色,只是一边收拾饭盒,一边求问:“黄主任,我刚刚听薛主任说,您的手法复位做得极好,这是我在中南医院都没见识过的,您觉得,这个有什么技巧或者规律么?” 不懂就问,没什么丢人的。 洛听竹可以大大方方求问的问题,方子业也问得来,首先承认自己不足之处,会受益更大,而不是受益匪浅。 黄海涛也没藏私:“这是中医摸骨术和正骨术的内容,方博士你想学啊?那我给你几套书?” 方子业在收拾饭盒的时候,动作稍稍一僵。 回问:“黄老师,这些书看起来会需要底子吗?” 方子业知道,截骨矫形术,其中最关键的步骤之一,就是手法复位。矫形嘛,其实就是把不正常的形态,截骨之后进行旋转复位,恢复到正常形态,完成功能替代。 手法复位术,是最关键的组成成分之一,若是好学的话,方子业是不介意去学习一下的,但如果说,需要个十年八年的功夫,方子业就觉得,那可能有点够呛了。 “会需要一点,但不多,你如果可行的话,其实可以转化为你所理解的现代医学的意思来通读,算作了解吧。” “不过会很费时间,需要慢慢磨,你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来民大医院找一下我,我那里还有几册装订好的复印本。” “爱看书的人,我就很喜欢。”虽然方子业身上没有那种非常儒雅的书生气,但是一个人爱不爱看书,一眼看不出来,相处几下,就可以看得出来。 黄海涛在方子业的身上看到了浓烈的求知欲以及踏实的厚重感,这是看书积累起来的气质,一般人想要装腔作势,是装不来的。 “谢谢黄主任,我有空就一定来啊。就最近两天,我这个人脸皮是很厚的。”方子业用纸巾帮忙擦着桌子。 旁边的王忠兴还有黄云霄两个人,也是在做着类似的活儿。 几个高级职称,自然不可能搞这些的。 方子业找袁威宏拿书的时候,可不会特别客气,即便是有借要还,那也先借了再说,而且,去年自从邓勇教授说方子业可以找他借书后,方子业就真的借了,虽然还没看完,还没有还,但是邓勇教授也没有催促方子业还书的意思,目前方子业还把他们带来了恩市。 是全套的坎贝尔,非常厚重,知识面也是非常广,值得细读和精读。就是全英文版,啃起来也是非常不容易。 黄主任没再回话,只是觉得方子业有点有意思。 再坐了一会儿,吴国南就和黄海涛两个人开始清理在院病人的x线平片照片了,一一细致地对比,探讨着哪些适合手法复位,哪些是做不下来的。 黄海涛嘴里还念叨着—— “这个不行,这个我师父如果在场的话,可以尝试一下,我好像见过,但我不行,不要试。” “这个的话,可以勉强试一试……”黄海涛的语气厚重,一边说,一边还又摇了摇烟盒,旁边的吴国南则是打开了自己的抽屉,越过一百五十四十一包的黄鹤楼,找到了最下方的一包六块的红双喜。黄海涛看了,却如同珍宝:“这东西你还有啊?” 方子业觉得惊讶,红双喜有啥能没有的么…… 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方子业也没去追寻。 方子业回到了副高办公室,薛涛‘赏赐’工位后,就心思玲珑讲了一句:“涛哥,你可以在这里面抽烟的,我对烟味没那么敏感。” 虽然说,吸二手烟的危害很大,可抽烟是很多人放松的一种形式,方子业也不好因为自己,就强扭了薛涛的习惯。 方子业之前看到好几次薛涛在口袋里摩挲,本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但现在知道了。 薛涛回头,嘿嘿嘿地笑了一下,然后点了一根。 方子业把所有的入院谈话签字单都书写更改完后,就统一打印了出来,打算一个一个地去进行谈话签字。 这些东西,有格式形式的,不过方子业喜欢每个人独自按照自己的理解,去精确地进行谈话签字,这是一种对理论以及疾病总体认知的淬炼。 经过淬炼,现在方子业的骨科学已经接近3级,而且创伤外科,已经到了3级以上的熟练度,这是没有浪费学识点的。 不过出门时候,时间已经是到下午的一点四十分。 方子业的打字速度比其他的薛涛几个人相对更快一些,所以这会儿,就只有他才开始去谈话签字。 也不知道是凑巧,这会儿方子业正好遇到吴国南和黄海涛在床旁查看病人,而且黄海涛还在一个一个地摸着骨,一边结合着平片来确定诊断类型。 方子业觉得良机难得,就先暂缓了谈话签字,跟在了一旁,默默地开始记录着黄海涛说的话,虽然有些可能不太懂,但可以回去之后查资料啊。 黄海涛能够被吴国南重视,且被薛涛等人尊敬,肯定是有功夫在身的。 科室里很多人都说,薛涛是纯粹的临床主义者,你学术搞得再好,不鸟你不需要你就是个渣渣,但是如果你的临床功夫够好,那么薛涛是非常愿意与你亲近的。 吴国南和黄海涛都注意到了方子业,却也只觉得方子业是真的好学,并未考虑其他方面。 一圈走下来,大概就用了半个小时时间,时间不是很长。 不过,黄海涛就说:“吴主任,也没有很多,我觉得我可以拿的下的复位也就是八个左右,这些我心里都差不多有底了。” “我们等会儿整理一下,你让下面的人去谈话签字吧。” “知情同意这个东西,还是不敢丢的……”黄海涛相当之谨慎。 最后,一细分下来,方子业就发现,自己分管的床位,有三个人的骨折,可以通过手法复位解决。 分别是胫腓骨双骨折,桡骨骨折b2.1型以及另外一个尺桡骨双骨折。 这三个骨折类型,方子业都有仔细看过,如果从现代医学的角度,至少根据当前创伤外科的指南以及相应的不稳定原理来看,则都是需要手术进行复位,才能够达到比较好的治疗效果的。 想要通过手法复位来处理,只能说,风险非常大,而且石膏外固定术,是达不到固定要求的,复位后,非常容易出现不稳定性错位,导致再手术治疗,增加患者的痛苦的。 当然,既然黄海涛都这么说了,吴主任也吩咐了,方子业也不会多逼逼什么。 把知情同意书都签好,告知患者,这只是尝试,如果复位没有成功或者复位后评估还是无法达到固定效果,则还是要手术处理,只是目前主任看过之后,可以期待一下手法复位。 对于这一点,方子业的谈话签字经验也是非常丰富的,之前在中南医院的时候,他做过的最难的术式谈话签字,里面的风险条例更多,更杂,更乱,都可以一一厘清和告知。 这一点,算是小卡拉米。 而且给每个人都说了,可以拒绝这样的操作尝试,直接手术复位。 不过,三个人都觉得,可以不手术就不手术呗,要手术就再手术,没有太多的主观能动性与参与性,相对比较被动。 谈话签字完后,方子业再次赶到操作室里时,黄海涛已经完成了一个复位,而且复位完成后,他再通过摸骨的手段,确定了复位的效果后,就说:“赶快打一个功能位的石膏,完成了固定之后,再去复查x线平片。” “就保持这样的姿势。”黄海涛吩咐着。 另外一边,把自己分管床位谈话签字交出去给黄云霄的薛涛,马上就准备好了泡水的塑形前高分子材料石膏,黄海涛话毕后,他就麻利地把石膏打在了合适的位置,而且开始缠绕起来。 显然配合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方子业没看到黄海涛的操作过程,也不懊恼,后面还有七八个可以看。 只是,通过肉眼看骨折复位后的效果,的确是很惊奇啊,竟然真的可以通过手法复位去处理本来该属于手术适应征的骨折…… 骨折手法复位是否成功,其实与关节脱位手法复位的评估标准,有异曲同工之妙。 骨折的诊断在于:畸形、疼痛、活动受限、骨摩擦音和摩擦感。 这是肉眼可见的临床表现。 骨折复位后可见的临床表现就是,畸形消失,疼痛缓解和骨摩擦音消失这两条。 没有活动自如啊,这是骨折彻底恢复后的查体结果,刚做完复位,你再去评估患者的活动度和骨摩擦音,你看他打不打你,这相当于让患者不断处于骨折与复位之间摩擦,疼痛的根本性来源。 至少从肉眼上看,黄海涛的操作,是成功了的。 …… 紧接着,黄海涛又持续了两台,方子业一直在旁默默观看,眼神和表情都是惊疑不定,眼神里满是若有所思和不可思议。 因为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位黄海涛的手法复位术的熟练度,可能还不如他这么精妙,因为黄海涛对方向和力度的把控,可能最多就是3级满格熟练度水平。 之所以可以这么笃定,是因为方子业是居高临下地在看。 但是,黄海涛却能够做到他都完全无法做到的复位效果,这是怎么回事呢? 方子业可不敢对这些患者进行复位,这是理论上都复位不了的东西。 做了三台手法复位后,黄海涛可能是有些满意自己的复位效果,因此特意地扭了扭自己的腰部,看向吴国南:“吴主任,要不要试一手?” 吴国南与黄海涛认识太久了,摇了摇头:“别,我都试错了无数次,还是把机会先交给年轻人吧,我得再磨一磨。” 黄海涛看向熟悉的薛涛,薛涛与他也是老熟人了。 甚至啊,就连王忠兴和黄云霄,与他也都有点面熟了,虽然他叫不出来黄云霄的名字,至少知道他是小黄。 所以,黄海涛就看向了方子业,问:“方博士要不要来试试?其实下一个骨折的手法复位,也蛮简单,最主要做到的就是彻底牵引,充分松解,然后把胫骨骨折的断端碎片,卡压对合。” “然后以卡压点大于本身的骨折长度,使得肌肉被动拉伸的牵张力量,提供支撑力。” “就比如说树枝,你从中折断,但是用一根捆头发的皮筋把断端的两头给绕起来,树枝也是可以很稳定的。”黄海涛给方子业解释着相应的原理。 方子业则若有所思后,点了点头:“黄老师,那我试试。” 薛涛闻言马上道:“黄主任,小方的手法复位技术是有功夫的。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做得特别好。” “哦?”黄海涛很意外,眼神变得更加关心起来。 158.第153章惊艳和震撼(求订阅) 第153章惊艳和震撼(求订阅) 骨折的手法复位的表现形式与原理,一定程度上与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术,大同小异。以至于,方子业都没在面板上,看到过手法复位术的下游技能里面,还有骨折与关节脱位手法复位术的区分。 但是,手法复位术,的确是有它进阶曲线的—— 撬拨复位术、旋转复位术、挤压复位术…… 这些下游技能的熟练度不算特别高,可方子业觉得目前的手法复位术的熟练度,就已经够用。 心里默默想好了黄海涛所说的手法复位的原理,便只能是自行琢磨与揣测相应的手法复位思路。 相当于是要通过解剖学的卡压,形成骨折与骨断端内部的稳定性,然后再辅助石膏外固定术外固定,以达到固定的效果,这是最基本的原理。 但是如何要把骨折的断端正好卡压到相应的好处,如何去牵引,并且在合适的时候卸掉牵引力,使得骨折的断端正好回缩,这就是表现形式的差异性了。 黄海涛等人并未打乱方子业的思考,而且黄海涛也不知道薛涛所说的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有点功夫,到底是什么样的功夫。 然而,就在一分钟过去后,方子业就来到了患者身边。 可奇怪的是,黄海涛并未发现,病人知道了给他复位的人换成了方子业以后,就有拒绝和排斥的意见。 反而是说:“方医生,最后还是你给我做手法复位啊?” 昨天,方子业在做手法复位的时候,他就与家属在操作室外,有些羡慕地看着那些可以排队的人,因为这些人啊,都是可以咔咔两下复位后就回家。 但他得住院、手术、打针、恢复、抽血这些七里八里的。 现在终于可以轮到他,他其实也是比较期待的。 而且,方子业昨天复位了多少个病人?那都是他亲眼看到方子业把人送出科室里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方子业的手里有功夫在身,他并不心虚。 “嗯呐,不紧张啊,旁边还有几位主任看着呢,我要是不行的话,黄主任和吴主任肯定能行。”方子业慢慢安抚,同时看到了薛涛已经到了固定位置做好反牵引力的准备。 方子业也就不再纠结,抓住了合适做牵引力的位置,单手的肱二头肌以及前臂的肌肉尽皆虬起。 骨科,不管是关节还是创伤,或者其他亚专科,都是需要几把子力气的。 方子业的个子不高,没有什么脂包肌,但力气肯定不小,毕竟是在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摸爬滚打了三年多。 而且,方子业发现,自己的手法复位术在3级熟练度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不依靠自己本身的所有力量,4级的手法复位术,更是如此,方子业可以利用肌肉走形的巧劲,挪用一部分力量作为牵引力来用。 这是方子业独有的发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也不敢去问,也不知道别人也是不是这么做的。 牵引的目的和方向,其实都比较纯粹,就是为了让移位的骨折充分牵引,骨折的断端分离。 这个过程,需要力气牵引,但患者不会疼痛,反而会存在舒展性的爽感。 这是骨折手法复位与关节脱位手法复位,不一样的地方。 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持续牵引时,会存在疼痛的恐惧征,而骨折的手法复位过程,则是因为骨折的移位被牵引开,骨折的断端分离后,疼痛不会出现,甚至消失。 病人本来都做好了痛苦的准备,可没想到,疼痛缓解后,他的呼吸节律,还逐渐平稳了起来。 见此,方子业就知道,自己这一次的牵引,是到位了的。 然后,让众人都很难以理解的一幕出现了。 本来是双手做牵引的方子业,此刻竟然把自己的左手给摘了开,然后用左手,去触碰着患者的骨折断端的位置,而另外一只手,就这么持续牵引着,仿佛是轻而易举。 瞬间,所有人的脸色尽皆大变!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大哥,那是病人的腿啊,你好歹尊敬一下俗语,胳膊拧不过大腿,即便是牵引的持续牵引阶段,你一只手,就牵引得过来? 方子业身上的这身肌肉,到底有多么强劲的爆发力,一拳能不能把人给打死? 每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方子业的力气超级大,属于绝对的骨科好苗子。 力气大,在骨科医生的眼里,就是一项绝对的天赋啊。 但其实不然,方子业此时不过是巧妙地挪用了一部分肌肉的牵引力而已。 他自己用出来的力气,不过是自己全身力气的四成,自己的四成力自然也不会小,提个五六十斤是轻轻松松,但没有其他人所想象的那么厉害。 自然,方子业此刻关注的重点,就完全不在于其他人的表现。 而是,方子业是在思考,如何可以通过提拉一部分与骨折中间碎骨块毗邻的肌肉,用肌肉的力量,把这移位的,不与骨折直接相连的骨折碎块,给弹回或者挤压到它本来该有的位置上去。 反正方子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方子业就是可以这么做。 所以,在别人看起来,方子业的操作,不过就是摸了几下骨折的断端,然后再按压了一下周边的肌肉而已。 按压完肌肉,通过具有弹性的肌肉本身的力量,使得骨折碎块与骨折的断端接触后,方子业开始缓慢地松掉牵引力量。 关节脱位的反弹力是非常强的,但是骨折的反弹力,就没有关节脱位的反弹力那么爆炸和剧烈。 因此,就不会出现所谓的咔哒声。 可看到这一幕的黄海涛,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眼中着急,仿佛有一万多个问题,嘴巴开合,但仿佛没有力气发出音节。 因为震惊不是煞笔,存留的智商,让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即便是自己被砍了一刀,也不能影响到方子业最关键的操作环节。 震惊又如何? 方子业摸到了骨折断端,差不多吻合还算比较良好后,就逐渐彻底地松懈了右下肢的力量。 骨折的近端和远端回缩,与中间的骨折碎块在肌肉的回缩力量下,就卡压在了一起,这一瞬间,有轻微的疼痛。 “哎唷。”患者本舒展的眉头感受到疼痛后略一皱,发出沉闷的沉吟声。 没有太大,因为这一瞬间的疼痛刺激,最多就是蜜蜂蛰了一下,而且是蛰当时的疼痛,并非是蛰后蜂毒的灼烧痛感,因此可以接受。 睁开眼,看着方子业已经卸力,薛涛自然也是跟着方子业的节奏走,把力量给松懈掉了,就问:“方医生,我这个,是已经复位好了么?” 方子业也不太确定,因为按照他往常的理解,这个患者是不适合手法复位的,但是,如果根据骨折手法复位的复位效果进行评定—— 方子业都还没回话,就被一个屁股挤开了。 正是再也耐不住自己震惊情绪,在看到方子业操作完后的黄海涛,他用屁股挤开了方子业半个身位之后,马上到了病人的右下肢处,然后触摸着患者的下肢骨折处。 动作轻柔但有力,没有让患者感觉到格外的疼痛,然而按压的下去力度,也是不小,这也是功夫缠身。 这是他独有的一种诊断方式,方子业难以理解。 但,就在半分钟后,他才从躬身变为站起,然后侧目看向方子业,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黄主任,怎么样?”吴国南赶紧问。 心里稍微有点着急,但又还好。 因为黄海涛的着急表现,会让他下意识地以为方子业是做出了不好的结果。 然而吴国南自己又不是纯粹的二货,完全没有自己的思维,身为一个非常专业的创伤外科医生,如何评定骨折复位好坏,他是可以确定的。骨折的畸形消失,患者的疼痛缓解,且情绪舒展,这就是最表层的复位良好指标。 具体的,还是要靠着x线平片来最终确定。 黄海涛想了一下:“应该还不错,不过我不好品评,还是等x线检查结果吧?” 黄海涛一边说着,满脸的犹豫和难以置信。 而听到这话,方子业和薛涛两人就赶紧去打石膏了。 手法复位的目的只是复位和初步固定,真要完全达到骨折治疗的绝对原则的复位与固定,还需要外固定来辅助固定,不然没有石膏辅助,万一再错位,那就又是一场骨折故事了。 打石膏的过程并不算慢。 吴国南听了黄海涛的话后,还是客气地问了一下:“黄主任,所以目前来说,暂时不需要伱进行修正,看了结果再说?” 黄海涛很认真地看了吴国南一眼,没从吴国南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出戏谑,也没听出阴阳怪气,这才点了点头。 患者的x线检查的复查项目,则是在复位之前就已经开在了医嘱里,且把检查单都交给了患者和家属,因此,患者只需要在石膏固定完成后,被家属推下去打石膏即可。 而石膏的凝固时间,只需要在操作室外等就可以。 薛涛与方子业一起出门做了相应交代:“复查之后不用等结果,先直接上来,我们可以在病房直接看片子结果,两个小时后,家属再打印出来就可以了啊。” “五分钟之后就可以下楼去x线检查室。” “就是昨天照过片子的地方吧?医生,复位得还算好吗?”病人的家属是他老婆和儿子,问话的是老婆,儿子则是帮忙把父亲扶上推车,还一边问着感觉怎么样…… 方子业与薛涛再进门后,本来与吴国南交谈的黄海涛,将信将疑地看向了方子业,问:“方医生,你手法复位的时候,可以调动骨折周边的几条肌肉为用?” “???”方子业听得懵逼了,投射过去疑惑的目光。 过了几秒,看到黄海涛还是没解释的意思,才问:“黄主任,您能不能说得明白点?我有点不清楚你的意思。” 什么调动骨折周边几条肌肉为用?难道是在说我会在手法复位的时候,挪用一部分巧劲? 自己没这方面彻底计算过啊。 吴国南和薛涛二人听到两人的对话,面面相觑,吴国南的目光直勾勾看向薛涛,薛涛就很自觉地又是到了吴国南的身边,低声解释昨天方子业做关节脱位手法复位的一些细节性问题。 与此同时,黄海涛稍微纠结了一下才解释:“就是,按照我们中医方面的说法,在复位的时候,前期是使用操作者自己的力量。” “然后是可以调用一部分关节间巧劲,进一步则是调用肌肉的巧力作为复位时候的辅助作用。” “有些人可以调用一条到四五条,以弹力或者是推力作为复位时,骨折碎块的侧挪力量。” “比如说我的话,目前最多只能够在同一个患者的身上,调用三条肌肉作为辅助。” 方子业听到这,略有些云里雾里。 茫然地摇了摇头:“黄主任,可能您理解的境界太过于高深,我不知道。我也不太懂中医里面的理论,我其实就是按照牵引、松解、复位、撬拨这样的,现代医学的思维去解决问题的。” “什么调动肌肉的力量,我不懂,不过我会把肌肉当作是变种的撬拨器,在彻底牵引后,让骨折碎块被拨到它该有的位置。” 方子业在中南医院里,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讲法,即便是邓勇教授,偶尔在做截骨矫形的时候,也是说,如果是闭合复位的情况下,可以用一下哪几条肌肉,可能会成为手法复位的辅助点,但只有经验去总结,没有理论上的支撑。 没有理论支撑的东西,就只能作为科普和经验传授,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黄海涛的脸色继续惊疑不定,而在惊疑不定外,还多了几分惆怅,仿佛方子业的出现,让得他出现在这病房,十分尴尬。 第一个病人出去后,第二个病人很快就进来。 这一次,黄海涛稍稍收敛了锐气,他觉得方子业绝对不简单,于是就让方子业要不直接尝试一下? 方子业顿时就把头摇得如同一个拨浪鼓,低声解释:“黄主任,这我不行,我现在设计不出来,按照我的理解,这个患者就该手术治疗。” “如果说可以手法复位的话,我早就给吴主任和薛主任建议了,不会等到现在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方子业能建议不能手法复位的患者去手术,也能建议一些能手法复位的患者,不手术,这是平等交流和建议,吴主任可以不选,可方子业也会这样建议,尽到自己的职责。 方子业的话,瞬间就让黄海涛尴尬了起来。 可又仔细看方子业的表情,也不像是揶揄。于是就又通过了自己的理论,拆解了一遍,问方子业可不可以做得到。 方子业闻言,倒是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黄主任,我可以试一下。” 方子业逐渐明白了什么。 tm的自己所信的手法复位的适应征和禁忌症,完全就成了自己思维禁锢圈,而这个禁锢圈,即便是自己的手法复位到了很高的层次,仍然无法打破思维认知紧箍。 而黄海涛不一样,他是从理论上,就不特别认可现代医学所遵从的那种指南以及适应征和禁忌症的,所以,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列举出来一些按常理难以复位的手法复位的方式和套路。 方子业的操作水平没问题,在设计好相应的套路和方式后,方子业这边就能重复。 并不费力,第二个患者,方子业也在薛涛的辅助下,咔哒哒几下,就给复位了上去…… 黄海涛见状,只觉得自己是见了鬼。 当时就把吴国南拉出了门,只留下操作室里,方子业与薛涛两个人面面相觑着。 大概过了几秒钟,薛涛没见两位主任回来,这才偏头看向方子业说:“子业,你这手法复位术,水平很高啊,都不算是惊艳到了黄海涛主任,这都是让他震撼到了啊。” 惊艳和震撼,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方子业认真地想了一下,一边看着自己超级大额的学识点入账,心情的起伏,就更加剧烈起来。 “学识点+74!” “学识点+81!” 两个患者,两次复位,直接让方子业的学识点一下子暴涨了155点的学识点,这算不算是一下子戳进了学识点的老窝,使得学识点直接溢出了? 方子业猜测可能是这样。 而且,之所以是这样,方子业猜测,这可能是与当前的骨折治疗指南有关。 毕竟,现在方子业所做的手法复位病例,一定程度上乃是逆指南产物。 这么说吧,顺着指南往下走,最多只会产出标准的外科医生,但是,一旦是逆着指南往外走,那么产生的结果就非常极端,要么就是走向绝境,要么就是走向涅槃和新生。 为什么对骨折的手法复位产生的学识点会这么丰厚? 因为它新啊,对它的认识,可能现存现认的理论,太过于浅薄,是未成熟的体系,是可以值得去深入的破局点,没进一步,都可能打乱认知。 什么是学识,新的认知就是学识。 方子业的内心怦怦跳动起来—— 159.第154章简直见了鬼(求订阅) 第154章简直见了鬼(求订阅)操作室外,黄海涛再一次问吴国南:“吴主任,你不是和我在开玩笑吧,这个小方,你之前真的不了解?” 如果不是与吴国南相交多年,黄海涛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吴国南这是在故意给他挖坑,而且挖坑的深度,差一点就把他这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给埋进去。 吴国南马上意会:“黄主任,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小方的操作水平很高,特别是在手法复位上?” “对,差不多,但具体有多高,我暂时还不好评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本来还以为他是哪里的中医世家,想要说透与他交流和沟通一二,但是他对巧力和本力都不了解,应该不是我们中医的从业者。” “不过我可以尝试一下,伱们科室的13床,按照我的理解,是可以通过手法复位来解决问题的,但是以我目前的操作水平,还达不到这一步去,但可以做一个尝试。” “如果方子业可以通过我的描述,来完成复位的话,那么我只能恭喜你,吴主任,你身边的这位方子业,绝对是一个超级潜力股。”黄海涛说得也比较正式。 但吴国南却苦笑起来:“黄主任,你误会了。” “方博士只是来下乡交流的,不是我们本院的职工,他半年之后还得回去,只能说他可能与张主任的理念不合,阴差阳错地到了我们组。与我有这么一段缘分。” 吴国南把话说透,人是自己的,那这样的马屁吴国南是不介意听的,人又不是自己的,就没有必要惹什么腥臊了。 这是一种尝试,是检测方子业操作水平到底到了什么境界的一种尝试。 黄海涛亲自和病人谈了话,说明了具体的情况。 “不一定,但是我们尽力复位试一下,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当然,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就当作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觉得直接手术,不给一点保守治疗的机会,有点可惜。”黄海涛把话说透。 病人和家属自然乐意啊。 已经住院到了病床上,就只等着手术了,如果医生什么都不说,那自然也就手术去了。 可为了一个机会,医生愿意来给你尝试一下更加便宜且可靠的手法复位,这本来就是一种难得的品德。 至于说失败了怎么办,失败了也就是再手术呗。 黄海涛在恩市的骨科领域,还是有些名气在外的,只是13床是外地人,所以不知道,而且即便是本地人,想要去民大医院,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但14床就是本地人,他就劝说啊:“这位黄主任,医术高明呢,我们很多骨折都是去民大医院找黄主任治疗的。” “这一次黄主任能够从民大医院抽空过来恩市中心医院,代表着的就是民大医院转诊过去的病人,都被处理好了,这才有空啊。” “大姐,你的运气好啊。” “黄主任,我这个……”14床趁机希望黄海涛看了一眼自己。 黄海涛果断摇头:“你这个骨折能够手法复位的话,那母猪就会上树了,骨盆骨折,还是老老实实等着手术吧。” 13床听到这里,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几分钟后,黄海涛和吴国南二人,把13床引进了操作室外,黄海涛先进去与方子业说明情况,大概就是拆解等会儿到底该怎么复位,要达到什么样的条件,复位就能够成功。 外面,吴国南则是继续安抚着病人和家属的情绪,解释说:“等会儿啊,是黄主任操作,我们科室里的方医生,就是昨天复位的那个方医生啊,辅助操作。” “你们可别误会啊。” 这是表现形式,一定要说清楚,反正病人也不知道,到底是黄海涛做复位的反牵引力属于主要操作力量,还是方子业做主动牵引操作的牵引力是主要操作力量。 但是黄海涛上了手,那么主要操作就是黄海涛,就比如说薛涛与方子业一起复位,那也是薛涛做的。 这就是上级,这就是职称高的人,该背的锅。 甚至于你都没办法辩解,即便是做坏了,你说是方子业操作的。 核查时,别人都会问你一句,那你是死了吗,让一个住院医师单独操作?你有脸说这样的话? …… 几分钟后,方子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方子业也是明白了黄海涛的意思:“黄主任,您所说的操作难度不小,您这是在试探我吧?” 黄海涛却不可置否:“小方,这也不是试探,主要是你也说不明白啊。” “能够把手法复位术做好,而且若有机会将其发扬光大,这是我对我师父的承诺,也是对前辈们的承诺,我必须要这么做。” “摒弃门户之见,传承教学,就是我们传统医学大开大门的第一步。” “别讲什么传承和门户了吧,把老祖宗的智慧用在病人上,普通的百姓也好,达官贵族也好,只要是病人受益于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智慧,就是好的技术,就不负多年的文化了。”黄海涛感慨着说着。 但他也不继续煽情。 把患者叫了进来。 这个患者,是尺桡骨双骨折,且是尺桡骨的旋转骨折,骨折的位置在尺骨的下段与桡骨的上段,骨折的原理其实就是骨间膜的牵拉导致的双骨折。 情况很复杂,而且还有骨折碎块,不管是复位的难度还是要通过复位达到本身具备一定固定效果的难度,都是节节攀升。 可黄海涛给方子业分析了具体的理论以及可以达到固定效果的基础结构,方子业思忖了一下,如果自己通过操作,还的确能够做到这一步去。 复位的基础组成,仍然就是牵引、复位,牵引最多就是力度挪用不一样,复位则是要么是通过手法把骨折压在一起,要么就是通过撬拨,把骨折顶在一起,或者就是通过肌肉间隙,或者是软组织,把骨折的断端以及骨折碎片给挤进去。 表现形式,各有不同,但参与的元素不同,难度也是不一样。 方子业开始了牵引后,就感觉到了头皮一紧。 双骨折的复位,果然没有单骨折那么简单,主要是,需要考虑的肌肉活动模型以及它们旋转的角度不一样。 因此,在复位的时候,不仅要添加持续的牵引力,还要添加拮抗肌肉拉伸的旋转牵引力,将本会产生旋转力的肌肉回缩力给拮抗掉,产生平衡。 这就需要,在牵引的过程中,需要持续多个方向,多个维度的力量。 这就有点一团乱麻的意思了。 但好在,之前的黄海涛讲了一定的技巧。 先下后上,先外后内,一点一点地去寻找一个平衡点,使得骨折周围的肌肉力量,仿若条索状的非收缩性结构之后,再去进行复位。 让肌肉回归本真,只是肌肉,不是收缩的肌肉,也不是牵拉的肌肉,找准一个平衡点后,骨折的移位就会自然成形复位到原本的位置。 或许,黄海涛还有另外比较简单的描述方式,但至少,方子业只知道,黄海涛的描述操作过程的原理,就不简单。 足足三四分钟过去,方子业才终于是找到了一种平衡点,且通过同一着力点,多方力量同时添加的接抗力,使得患者的肌肉变得一定程度的软趴趴,仿佛这一下只是装饰品后。 方子业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开始稍稍用力一旋转! 单骨折的复位,是可以通过撬拨方式的,但是,多骨折的复位,特别是几个断端之间的复位,想要将骨折的碎段和骨折碎块全部复位上去,且达到固定效果,必须通过旋转复位的模型来处理。 时间不长,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方子业就看到了,之前本来存在的两个位置的畸形,竟然是恰到好处地拮抗在了一起。 而且因为之前肌肉被平衡成了软趴趴样,此刻重新改变了方向后,竟然变得紧绷起来,这样的紧绷力道,并不强,却恰到好处地将尺桡侧双骨折给合在一起。 固定,好像是完成了。 方子业见状,慢慢卸掉力量,只觉得手有点酸,脑子有点乱,心情稍微有点好。 特别紧张地看着卸力之后的前臂,生怕是这不稳定性的骨折,真的再次不稳定起来。 只是,过了好几秒,再过了十几秒,畸形都未出现,而且患者也没有特别疼痛的感觉,只是感觉方子业卸力后问:“黄主任,我这个复位,是做好了吗?” 他说着普通话,目光中带着询问。黄海涛也松懈力量后,开始进行摸骨诊断。 摸完后,黄海涛整个人往后退了小半步,脸色被口罩遮挡,但是慢慢移动向方子业的目光,已经格外震惊和复杂。 瞳孔渐渐缩小,而又缓缓增大,仿佛一瞬间经历过窒息一般的生死转换似的。 “好了,先打个石膏,然后再下去做个平片复查,看下结果。” “如果复位的效果值得期待的话,你就可以出院了。”黄海涛如此笑着。 而黄海涛的心里,却是在不断地打着鼓,不知道是酸涩,还是羡慕嫉妒恨,只是暗暗重复。 方子业现在的操作水平,就是那个境界,绝对是那个境界。 方子业竟然在没有理论支撑的情况下,单纯把操作练到了那个境界,这太过于难以置信啊! 师父,你不是说,只有极少数的一些教授,还有现代医学的一些老教授,才能够把手法复位练到那个境界的么?这需要长时间的打磨。 这tm不科学。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啊? 蛮力、巧力、本力。 黄海涛实在想不到,方子业竟然会摸到手法复位的本力这种操作的难以置信的境界。 而且,方子业自己都没意识到,或者说,他都没这方面的认识,他只是用这样的手法复位术,去做现代医学里,指南所标注出来的,手法复位适应征里面的事情。 这让黄海涛想起了恶心的几句话。 金饭碗装屎,尿泡大红袍、千年的金丝楠木当柴火烧…… 暴殄天物。 方子业那边,也是在黄海涛认真地检查完后,仔细地思忖起来,通过他自己对手法复位术复位效果的理解,从表面上看,这复位的效果,应该是极好的。 肯定达不到解剖复位和近解剖复位。 但是只是侧方平移了两三个毫米,这是无伤大雅的,很多手术复位,也有一定程度的平移错位,而不是绝对的解剖复位。 看到这,方子业的内心也颇为震撼。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传统医学带来的力量,原来,传统医学,真的如同传闻中一般,可以做到一些现代医学无法做到的治疗效果,只是需要高深的理论和操作水平去支撑。 而这样的复位,可不是网上有人瞎几把乱传的那种大街货复位手法。 一个桡骨小头半脱位,不诊断就治疗,就被当作神迹,方子业每次看到,都不知道到底是该庆幸还是可悲。 一个普通的关节脱位,比如说髋关节脱位轻度型,手法复位好后,就大肆炫耀。 其实啊,这样的手法复位,哪家医院没做过千百例数,都没脸往外面说我今天做了一个这样的复位,明天做了一个那样的复位。 只有特别典型,难度超级高的,难复性关节脱位,才敢通过写文的方式往外面说,都不敢亲自挂在嘴边。 多大的脸? 但,这一次不一样。 事实就是事实。 黄海涛就是知道,一些在现代医学的角度,属于是手法复位禁忌症的病种,可以通过手法复位来治疗,这是一种指南修正的前景啊。 或者说,可能手法复位,是可以值得开发的一个基础病种,而很少有人注意到,或者说,目前而言,没有谁去关注这么一个点。 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深入一下,然后,通过发表文章、总结、临床试验的方式,获得大量的学识点? 临床课题,自己有资格吗? 学识点+117! 这一次复位,所带来的学识点增长,是爆炸性的。 方子业以前,诊断一个骨肉瘤,才得到了接近五十点,这就够多了。也是最多的一次。 但其实,方子业知道,骨肉瘤的诊断,基本上在临床已经被做烂掉了,你就算是做得再好,骨肉瘤的病种再高级,你也做不出来什么样的创新。 所以? 其实在临床上,所得到的学识点收益多少,在于这个方向的开发程度?如果开发得越成熟,比如说缝合术,就算是你的缝合术上了天,也不过就是几点甚至零点几点的学识点。 但是,如果说没有进行开发,比如说隐匿性的腹主动脉瘤,在诊断方面,还没有特别成熟,或者是在查体方面的总结,也没那么成熟,所以就是巨额的学识点? 方子业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道理。 因为,关节脱位的病种,属于是一级操作。 按照道理来讲,这样的操作,最多就是与囊肿切除术的水平和难度对等,但是切除一个囊肿,最多就只能得到1到2点学识点,做一个手法复位,至少是5点起。 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只是方子业没有太多的参考素材,没办法去总结。 思考、总结、怀疑一切,通过相对科学的方法,去处理身边遇到的问题,就是研究生需要研究的事情,也是要培养的质疑思维。 方子业还在沉浸之际。 黄海涛收拾好了情绪,一边与薛涛完成了石膏外固定术后,一边说:“子业,你等会儿跟我走一趟吧,我还是早点把我的那些藏书交给你吧。” “只可惜你已经走到了现代医学这条路上,不然的话,我一定建议你去华国中医大学附属医院去进一步深造的。” 黄海涛看开了。 虽然方子业的出现如同是见了鬼,但天赋就是天赋。 摒弃门派之间,摒弃现代医学和中医之间的隔阂,不主动保护中医自己,反而要打开自己,甚至是沉疴必除,才是他老师想要做的事情。 甚至,自己的老师更加极端。 除了正统的,有实力的中医,其他打着中医旗号招摇撞骗,给中医抹黑的骗子,都该入到管吃管饭的地步…… 黄海涛依稀还记得,他师父每次看到小镇里面,一些小的中医馆,打着可以治疗一切癌症的牌子和标语,在那里招摇撞骗的时候,就非常痛心和揪心。 但,目前现行的政策就是对传统医学进行绝对的保护,即便是这样的存在,仍然是‘合法’的,不被处理的。 “谢谢黄主任厚赐。”方子业也是很期待,黄海涛能给他什么样的东西。 方子业的目光灼灼。 “先做事吧。” “接下来所有的骨折,你、我、薛涛还有吴主任,我们三个人,一个人三分之一,谁都别多占便宜。”黄海涛这么分着。 方子业点了点头。 黄海涛这是保护自己啊,让自己不要再闪眼了,不然薛涛和吴主任就完全没有存在感。 自己初来乍到,把别人的狗眼闪一下就算了,这是一种展示自己,但是挤着别人没有站脚的地方,那你觉得别人怎么自处呢? 他们虽然不会,但是可以学啊。 如果不愿意学习,吴国南把黄海涛叫来科室里,是tm单纯为了请吴国南吃饭? “黄主任,吴主任,涛哥,我后面就不处理了,我负责打石膏。”方子业举手,主动投诚。 复位的学识点没薅到,打石膏的羊毛,你们根本意识不到吧? 嘿,这是个累活儿,但也是蚊子肉。 ps:科普,手法复位示意图。 才摸索出来图片的插图功能,大家将就一下,可以留言想要看些啥。 160.第155章真实的张明灿(求订阅) 第155章真实的张明灿(求订阅)智商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一个人在专业上的高度,情商一般会决定着一个人可以在专业上前进多远,这是一个人可以达到的底层面积。 而要整体体积也要得到提升的话,机遇、机缘、积累,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话题了。 方子业并未过分的谦虚,但也没有想要独领风骚的意思。 能力显示出来了,别人看到了,那么就见好就收,否则自己把这些复位一顿咔咔咔地都做完了,那黄海涛过来这一趟,岂不是就是打个酱油,做一下红花绿叶? 一个副主任医师,给你一个小小的博士一直做陪衬,你tm脸更大一些? 黄海涛带着吴国南与薛涛两人做的手法复位,自然不可能是越了几个层级的手法复位禁忌症,而是稍微跳了那么一点点。 只是跳跃一点点,这是副主任医师级别,独有的权力。 一般的副主任医师,卫生健康委员会在手术放权方面,都会稍微松弛一些。 薛涛和吴国南也不是完全没有功力,也都能做,只是熟练度的话,薛涛大概就是3级不到一百点的样子,吴国南主任就是在3级200左右。 两人做不了的就归到了黄海涛这位3级接近满格熟练度手法复位术的黄海涛给补上。 黄海涛根据自己的理解和能力,在手法复位前,就已经做了充足准备,因此,后续的骨折手法复位术的进行,只是没有像方子业之前做手法复位的时候,那么一马平川。 稍有波折,却也都中规中矩地完成了。 只是,在复盘术后x线复查结果的时候,黄海涛感慨着:“外科果然还是手法为王啊,吴主任,你注意到了吗?子业的手法复位术所达到的功能复位,其实就是解剖复位的临界点。” “只是不如开放复位那么绝对解剖学接触。但不管是侧方移位还是前后的移位,都不会超过3个mm,这是很多开放复位的时候,都达不到的效果。” 这并不是夸张。 功能复位只是说比解剖复位的标准更加弹性化,也并不是所有的开放复位,都达到了解剖学复位,专业内的人都懂,只是一定程度上,不会给别人拆台而已。 而骨折的治疗呢,其实也不用绝对百分百的解剖学复位,能解剖学复位固然是好,骨折的康复具有可塑性。 吴国南的小泡眼眯着,略有些美滋滋:“黄主任,子业的手法还是不错的啊。若是能够做得到像黄主任伱这样,打破理论限制的惯性思维就好了。” 黄海涛的神色沉吟:“会的,能力是打破认知的前提,就算是没有我出现,子业以后也会慢慢打破,只是说没有比较系统化的导引。” “但没关系,等会儿让小方过来我那边取一套书,慢慢看,最多一年,估计小方就是一位成熟的治疗骨折的医生了。” “手法复位术够好,不管是在保守治疗还是手术治疗上,那都是非常强的。”黄海涛看向方子业的目光,除去了震惊,满是欣赏和期待。 技术如果不能被学习,不能被教学,那就只是操作,而不是系统化的技术。 传承如果无法被传承,那就是绝唱,是昙花一现,是一种遗憾。 时间已经不晚,接近了下午时分。 吴国南知道今天要通过手法复位术,清理一批患者出去,于是就果断地把手术的安排,都放在了明天。 便说:“黄主任,你也辛苦了呢。” “幸亏你来了,让我们组的病人数量,又减少了三分之一。也减轻了我们的工作负担,闲话我就不多说了啊,下一次,都在酒里。” “接近中午了,我们一起去休息一下……”吴国南一边引着黄海涛出了操作室的门,留下薛涛与方子业二人。 浓眉大鼻的薛涛,在两位主任都走之后,赶紧伸出自己的头出去,然后果断地把门给关了。 再回头时,终于是露出了震惊之色:“卧槽,子业,你tm的也太牛逼了吧?” “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黄主任的表情?你知道黄主任在我们恩市的创伤外科代表着什么么?” “还能代表什么,代表着神么?”方子业一边摘下手套洗手,一边用了一句梗。 薛涛当时怂了,这话他可不敢往黄海涛身上载,不然黄海涛听到了都得打他。 “神倒不至于咯,但肯定是我们恩州手法复位和骨折治疗的巅峰了。” “主要是黄主任的传承好啊,师从于陈老中医,入职于民大医院后,不管是手术技术还是名气,都节节攀高,如今在民大医院的创伤外科,虽然不是病区主任,但比病区主任的地位还要高一些。”薛涛实在是震撼不已。 昨天只是知道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术很不错,很高明,可能是在中南医院里,被一群教授们灌溉得熟练度非常不错。 “我们医院对口帮扶的申医生,在手法复位术上,都是在黄海涛面前,败于下风的。”薛涛补充。 申医生,是省人民医院里的资深主治,年纪与方子业的师父对等,属于是升副高之前,需要下来混一个基层工作经验。 不过,自己的师父具体有没有4级的手法复位术,方子业不知道,他也没办法品评,但方子业知道,自己的师父,肯定是有几个4级手术技能的,否则也不至于被邓勇教授特批着做骨搬运术这样的高端术式。 其实也能理解啦。 手外科的杨文征,比自己的师父稍微小一点,他的手外科关键基础操作的缝合术,熟练度就接近3级300-400之间。 自己的师父天赋可能比杨文征更好一些,那么有几个创伤外科的关键基础操作的4级,是比较常规的,只是手法复位术,不好去评论。 两个人又商业互吹了一阵,薛涛有心想要问手法复位术有没有什么技巧,比如说复位刚刚那个难以理解的骨折手法复位术,有没有什么诀窍。 方子业比薛涛还要懵:“涛哥,要是有就好了咯。都从来没人告诉我这件事。” 薛涛一想也是,中南医院少有接诊单纯的骨折,不特别重视这方面。 否则的话,方子业早就被教授们灌溉得非常成熟了。 不知道没关系,慢慢来,反而不那么变态,全知全能的方子业,更加接地气。 “走走走,搞一根小快乐去。”薛涛勾肩搭背,搂着方子业就要去走廊。 方子业则说:“涛哥,这个我真的不会呀……” 薛涛则浓眉一凝,语重心长地说:“小方,你不抽烟的话,是会错过很多机会的。” “一起抽过烟的感情,也是你理解不了的。” 方子业仍然拒绝,抽不抽烟,方子业不排斥,可也不会主动。 薛涛自己去找自己的小快乐了,方子业则是回到了医生办公室,开始办理出院手续相应的事宜。 他自己现在管的病人,有手法复位术成功后,复查结果可靠,当然要出院了啦,不然还待在医院里干嘛,浪费病人的钱,也浪费床位。 有一些病人,可是还在其他科室里呢,也要转回病房。 明天需要手术的病人,需要术前的谈话签字,还要检查一下术前准备,画体表标志,避免到时候做手术的时候,切错了腿之类的…… 事情很多,也很杂乱,且还有一些病历,方子业也没完善。 这些都是学识点啊,如果顺便再能够推一些新的医嘱,又是一波学识点入账。 吃饭能有学识点香? 去你的吧。 虽然吴国南和薛涛都做了邀请,可方子业还是坚持,等自己把病人都处理好后啊,再去手术室,他的晚饭,也就先在科室里吃了。 这么一来,与黄海涛去吃饭的人,就只剩下薛涛和吴国南了。 这是必要的接待。 科室里也的确忙,也没有人觉得方子业是不给面子,反而是觉得方子业把自己的位置和态度都摆得端正。 小医生,不好好做事,一天想着阿谀奉承蹭饭吃,那算什么样子? 几个人走后,王忠兴就主动地把方子业和黄云霄聚集在了一起点盒饭。 方子业说:“兴哥,云霄,要不我来点吧。” 上级们一走,王忠兴立刻是露出了自己的大嗓门:“方博士,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不给我面子啊?” 这一句话,很直接,但也很有杀伤力。 方子业默默地收回了自己手机。“点五个菜,四份饭,咱们放开吃,虽然不如主任们吃得好,可也不亏待我们自己。”王忠兴非常大方,虽然今天剃了胡子,可也差点就把想要与方子业交好的意思写在了脸上。 点完饭后,方子业没有第一时间开始谈话签字和写病历,稍微花费了一点时间,清理了一下自己这两天的学识点收益,瞬间精神满满啊。 121.2昨天关节脱位的收入+62昨天那位大叔的收入、155,今天两个骨折手法复位的入账、117最后一个骨折的大额学识点到账、4.5今天查房后的病历以及医嘱的到账学识点。 459.7点学识点。 不到两天的时间,晚上还有。 当前学识点余额:807.8. 本来带来的是一千两百多点,加点两个4级技能消耗了接近九百点,只剩下344.1,如今又是到了800+,下一个4级技能就可以到手了啦。 方子业预计,自己可以加点的就是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这个创伤外科的相对专科操作。 如果说,手法复位术以及骨折器械相关操作经验,属于是创伤外科的专科基础技能,是入门级技能的话,那么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就是专科技能了,属于是一般的主治级别,甚至是资深主治,才能掌握的技能。 之所以加点它,方子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截骨矫形,肯定是要人为制造骨折的,只是它没有直接的表达出来。 如果不会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你其他技能再好,只矫形,不固定,你矫形个锤子。 一边书写病历,方子业就发现,洛听竹已经开始上线,给他分享着一些,来自海外的实验结果图了,并且,洛听竹还通过自己的能力,找到了课题组内的其他一些结果图。 非常单纯的图片组,发来给了方子业。 方子业当时眼睛都青了,恨不得马上飞到洛杉矶,然后装个逼,插入一下课题组,完成一定的工作量和贡献度后,把这些学识点给收入囊中。 这个实验室到底多少人,怎么一天产出这么多? 可,方子业即便是看完,学识点的增加,仍然是0.2! 只有小听竹做的部分实验,方子业因为有过参与的前期贡献,所以得到了微薄的学识点。 但方子业第一反应是思考到了这个,还是给洛听竹非常开心地道了谢:“辛苦了哈,你估计是快把实验室里所有人的结果,都给搜集过来了吧?” “师兄,只能远程二次拍照,模糊化处理关键结果,原始数据以及原图片和关键信息,都是要隐藏的,也不知道你爱不爱看。” “爱看!”方子业苦笑着回。 “嘻嘻~”洛听竹发来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方子业则是给洛听竹发过去了自己分管的病人数量以及书写、打印出来的病历。 洛听竹一看就明白了,发来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后,再发了一个奋斗的表情包。 当然,从洛听竹这里没有收获结果图的学识点,钱乔峰和段青云二位,也没有因为方子业离开了实验室,就不与方子业联系了。 只是说,这几天,只是偶尔联系,一般是两到三天的时候,给方子业传过来一批,以满足方子业的小癖好。 学识点+9! 洪字礼副教授课题组的工作量产出,还是非常给力的。 那么多人,即便是两三天的时间,也可以搞出来一两个工作量的累积。 方子业这边,是痛并快乐着地一边工作,一边获得大量的学识点,可谓是美滋滋。 …… 晚上,大概八点四十分,方子业刚好把明天要手术的两个病人的谈话签字结束,而且把所有病人的在架病历,都写到了最新。 当然,方子业可以完成,是从其他科室转进来的病人,都不归他来管,被薛涛、王忠兴和黄云霄三个人接管在了手里。 方子业没去争,也不表现自己的大旗。 这才伸了一个懒腰。 隔壁,王忠兴则是不适地瞥了两眼方子业,说:“方博士,你这病历书写速度太快了吧?我用模板都赶不上你啊?” “兴哥,我也建立了自己的模板,所以加快了点速度。” “终于搞完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啊。”方子业这般慢慢站起来。 洛听竹已经是投入到了紧锣密鼓的实验中去,方子业还得回去继续完稿自己的文章局部书写,时间得抠起来过,非常充实。 王忠兴和黄云霄都点头。 方子业做事都做完了,而且质量也很高,也没有理由继续尬陪病历书写。 不过,这会儿,正好薛涛重新赶来了科室里,他虽然吃过了饭,喝了酒,但是自己分管和主管的病人,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的,病历和谈话签字,都得完善。 这就是地级市副主任医师的无奈啊,人情世故得经营,管床得管,值班得值。 方子业只是和薛涛打了个招呼,也没献殷勤地主动去帮忙。 自己还有事做呢。 只是,方子业没想到,吴国南竟然也回了科室里,而且正好啊,从办公室里没找到方子业,就奔着即将从医生休息室放白大褂离开的方子业而来。 “子业,正好,我找你有点事情。” “方便吗?”吴国南问。 方子业也不敢说自己不方便,虽然他很想说,我今天写文章的四个小时安排都已经压缩成了三个小时。 于是,方子业就跟着吴国南,先走进了主任办公室。 首先,吴国南先给方子业啊,表达了一下,组里面的人,对方子业的表现和评价都很高:“方博士,我觉得我得谢谢你,你一来啊,我发现薛涛他们的主动性和积极性都提高了不少,不似之前那样的磨洋工了。” 方子业忙摆手说不敢:“吴主任,涛哥还有兴哥他们,都是很努力的。” “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说两件事,我就也不卖关子。” “第一件,就是你来我的组里,我不知道科室里给你什么样的安排,不过我个人肯定会给你一点补贴的咯,不多,但是是个心意。” “本来说给你两千,但想了一下,两千又太少了,给你三千吧,现金,不知道你到时候要不要交税了。”吴国南很坦白,虽然一嘴的酒气,但说的话,让方子业很意外。 “啊?”方子业愣了愣,这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吴国南再随意笑笑:“第二件事,就是我得给你剖析一下张主任的意思,张主任估计还是希望你给他做实验,这一点基本点不会变。” “毕竟他不止一次地对下面的人说过,说方博士你的履历不够厚,估计是在中南医院啊,没什么人脉和资源,也没有什么钱,所以就没有什么文章积累。” “他这里有钱,肯定可以把你安排上和放进手术室里。” “只是手法和方式,可能是你想象不到的,但我猜测的话,无非就是,用文章的挂名这样方式来拉拢和套路你咯。” “其实这些话,我本该不和你说的。”吴国南说完,叹了一口气,满脸踌躇,仿佛是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对还是不对。 “啊~~~?”而这句话,则是更加让方子业震惊了。 啊的语速更慢。 张明灿想要用文章的挂名来套路和赐予自己???? 方子业甚至难以想象那样的场面。 科普:裸鼠皮下成瘤。 161.第156章请君入瓮(求订阅) 第156章请君入瓮(求订阅)方子业并未与吴国南多交流什么,也没有放狠话。 说实在的,方子业从来没觉得自己现在的文章底子很薄。一份8分的article类型的基础实验,至少也是20份工作量左右的产出,放在一个硕士研究生的身上,能用底子薄来形容? 虽然与师弟们合作发出来的几篇文章,影响因子都不高,而且是工具性的文章,可方子业还是无法理解张明灿所理解的产出不够多…… 自然,方子业倒是能理解张明灿的另外一种思路,那就是在中南医院里,学生众多,资源虽然也多,可平均下来,基本上不够分。 这一点是事实,但这样的事实,在方子业身上,其实是不存在的。 回到了家,方子业一边写文章,一边偶尔tap键到洛听竹、揭翰以及兰天罗三个人的微信聊天窗口,分别聊天。 洛听竹的问题最少,更多的是在一边分享自己在做些什么,偶尔会在分享工作步骤的时候,提点一两句疑难问题,让方子业解答。 洛听竹从出国后,方子业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聊天时的性格变化。 在出国前,洛听竹是有点拘谨的,且稍稍有点高傲的。甚至有些时候,期待方子业的夸奖和认可。 而出国之后,她前面几天是假装大胆,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 但紧接着到了三月中旬,洛听竹的文字里面,就藏着一些犹豫和踌躇,以及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 再到三月下旬以至于现在,方子业发现,洛听竹整个聊天的气质变成了乖乖女。 而这样的乖,并不是好看的意思,而是性格比较收敛,没有了之前的大胆和大方,老老实实的。 并且,方子业还有发现,洛听竹基本上每天的聊天时间,都卡得非常准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方子业没有在恋爱方面的经历,情商相对有限,可通过自己的理解与站在洛听竹层面来进行推敲的话,方子业估计是觉得,洛听竹是害怕两人隔得太远了,然后现在有点优秀的方子业,就被别人祸祸了去。 距离远,她除了当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孩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的手段。 所谓的傲娇也好,所谓的高冷也好,都只会拉开两人本来就产生了的距离。 自然,这是方子业通过理智层面作出来的猜测,偶尔这么想一下。 方子业觉得她有点憨憨,难道她意识不到她本来就很优质?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都颇为迟钝,反而应该担心的是自己才对。 不过方子业并未细想,先搞事业吧,把事业搞起来了,闯过了总住院的大冤种这一关后,日子就算是勉强熬出头,有自己的独属时间了。 回答了洛听竹一个实验方面的问题后,方子业就说:“其实没有必要追求快,做实验还是要稳当一点。” 才又写了一句话。 揭翰的问题又来了。 这个师弟揭翰,问的问题就实在有点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离开,揭翰突然一下子被动成长为了师兄,因此感受到了作为师兄的一定压力还是什么,就才两三天的时间,揭翰就对wb以及流式细胞计数两种实验的方法中—— 各种各样的细节,都是穷追猛问,仿佛要在短时间内必须透彻了原理,要在兰天罗面前当老师似的。 回答了倒数第二个问题,倒数第一个问题,方子业则指出:“揭翰,你可以先查一下文献,你问的这个问题,与免疫印迹有关,我也了解不是很深入,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伱可以通过文献的方式解决。” “get!” “师兄,师父最近也在熬夜写文章,我们预算是至少在五月初,就把文章成稿出来,你要不把你的一部分,分给我一下吧。” “我可能成稿的速度会比你更快一点点。” “好,行吧,那我给你框出来一些,你把这些结果文字化。”方子业想了一下,觉得是要赶点时间了。 毕竟啊,师父的青千答辩,就在六月底,如果不能及时地发表这篇文章出去,底蕴终究是稍微差了点。 在这个时候,不留余力地背水一战,是最好的选择。 “嗯,还有一件事,师兄。” “师父说,今年的面上课题,他大概率是不会中的。所以我们组可能还是要多用课题组现有的经费做基础实验,先做了再说。” “所以师兄,你可能得借给我和天罗一点钱,大概七八万的样子。”揭翰又这么给方子业解释。 “面上课题又不是投了就能中,也没有人可以年年都中,师父说没投上就没投上吧,没关系的。” “经费本现在在师父的手上,估计过段时间师父会交给你,只要不太乱用,里面的钱用来做个基础是完全没问题的,不用给我说明。” “但至少要给我留个六十万左右。”方子业说。 面上标书,是全国多个行业都在竞争,能不能上,除了积累的厚度,还有运气成分。 袁威宏给的经费,方子业都用透了,用超了。给袁威宏的回馈,自然也是巨大的。 三十万的经费,一篇二十多分的文章通讯,放眼全世界,愿意出这个钱的人多如牛毛。就算是共通讯作者,仍然没人会拒绝。 方子业给袁威宏返回的成果,是远远超出本来预期的。 其他的经费,是邓勇教授给方子业和洛听竹的,这个方子业可以用,袁威宏也可以用,但不能太多。毕竟邓勇与袁威宏并非直系的师徒关系。 方子业不仅要保证自己有钱用,还得保证洛听竹有钱。 经费本上,应该还有一百多万的样子,都是邓勇教授陆陆续续从医院里要来的自由启动资金。 “师兄,那肯定用不了这么多。” “好怀念你在的时候啊,我有问题就可以直接问。”揭翰的问题仿佛是终于问完了。 方子业发过去了三个点。 懒得回复。 兰天罗的对话框,就比较简单了。 方子业给兰天罗分享了最近几天的经历后,兰天罗的口吻就是:“卧槽。” “牛逼。” “崇拜。” “师兄!” 嗯,那个大大咧咧,大惊小怪的兰天罗,在洛听竹离开后,又渐渐回来了。 或许对兰天罗而言,自己姐姐没在身边,才是他最舒适,最自由的状态。 毕竟单方面的去当舔狗,有时候心情还是会有些压抑的…… 所以方子业给兰天罗回复他做的事情的时候,方子业也是,牛逼,崇拜,不愧为是理科生。 渐渐的,兰天罗意识到了方子业这个师兄是在敲打他,所以文字也就稍微收敛了一下。 面对方子业,兰天罗还是有尊敬和害怕的成分的。 …… 凌晨,方子业收拾完两位师弟的脾气,再看到洛听竹发来的终于被师姐带去吃了第一份中餐后,美滋滋地睡去了。 4月1日,仍是周末。 但是,恩市中心医院创伤外科,依旧是正常的上班作息。 早上八点,交班室里,就是黑压压的一群人,上到张明灿主任,下到本院的社会性住培,都是不敢缺席。 护理部那边,护士长也是把所有的护士,除了一个休产假的护士没有叫来科室里外,其他的人,即便是顶着黑眼圈,也必须白班坐满。 才下了晚夜班的人,也要白班坐满。 特殊时候,就必须要用特殊的方式。 因为昨天虽然只有五六台手术,但今天科室内三个组的手术量,高达十八台。每个组都安排了六台,再加上科室里有三个重症,随时可能要去icu,因此,护理部的人手必须配够…… 快速、简洁但到位的交班结束后,张明灿就说:“查完房后,就开始下手术室开始正常工作。我也没有其他要说的。” “两点。”“一,谨慎,细致,病人量大。” “二,有条理、有准备、有规划地将科室里的病人,都一一归置妥当。不管是出院还是转诊的患者,一定要追踪!” “我的话说完了,洪主任有没有指示?” 洪都摇了摇头:“张主任,开始查房吧,每个组的任务都很重。” “好!”张明灿一声令下后,所有人都是一站而起。 不过,就在方子业即将跟着吴国南去查房的路上,张明灿坐在他位置上,没第一时间动,而是喊道:“吴主任,今天借用一下你们组的方博士。方便吗?” 吴国南闻言,稍稍侧身。 犹豫了一下,又看向了方子业,方子业此刻满脸懵和纠结。 “子业,既然张主任找你的话,你就先去张主任那里吧。”吴国南还是没把方子业强留下。 现在是特殊时期,张明灿还是病区主任,他不好与张明灿有意见不合。 这个时候产生分歧,对科室非常不利。 “谢谢吴主任,马上就会还你。”张明灿笑了笑说。 方子业也就只能等着其他人都开拔而去,即便是张明灿组,张明灿不带组查房,仍然有钟薛高主治医师带着人去查房了。 方子业特意看了钟薛高几眼,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 注意到他,是因为他与一款冰棒同名,但天可怜见,他出生的时候,钟薛高还不知道在哪里晃悠,真要说起来,还是这个公司,挪用了他的名字。 主要是方子业听人说,钟薛高老哥,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 “张主任。”众人都走后,方子业把自己的笔记本一收,笑呵呵地迎了上去,在张明灿旁边坐下。 张明灿此刻的笑容,比方子业更加灿烂。 没办法,大光头,宽颧骨,大脸笑意,仿若自带弥勒气质,一般人笑不过他。 “子业啊,我都没想到啊,你竟然是威哥的学生,我还一直以为你是邓教授的学生呢。”张明灿的背杆一撑,仿佛相见甚晚,拍了一下桌子。 方子业看到张明灿这动作,心里怀疑吴国南主任是不是对张明灿有意见,怎么会给自己那方面的暗示。 “张主任和我师父还认识?”方子业好奇。 张明灿至少是四十三岁了,自己的师父现在才三十五岁左右。相差了七八岁。 “那是当然啦,我以前升副高的时候,就是在中南医院进修的啦,那时候威哥还只是博士,虽然只是博士,但就已经是成了科室里的住院总了。” “我给你讲啊,我和威哥的关系很好的。” “你那次又不提,我这边接到的是我们科邱老主任转达的意思,是李国华老教授说你要来我们这里对口交流,李老教授不就是邓教授的老师么?” “我自然而然地就以为你是他学生了。我和威哥。” “你可以去问你师父嘛。”张明灿笑呵呵地说。 “你要早说,以我和威哥的交情,我肯定每个月不至于给你这么点补贴,说实在话,这不是说得罪邓教授什么的。” “邓教授的层级太高,他对我没什么印象。”张明灿赶紧补充一句。 不管怎么样,方子业如今都是邓勇教授的博士,当着方子业的面说与邓勇的关系不怎么好,这不是作死? “那不敢,我师父的交友面也挺宽,我也不知道。”方子业只能陪笑啊。 张明灿则感慨了一下:“威哥,是真的牛啊,那专业实力和专业能力。” “那时候,我记得还有老教授在科室里带组,那时候的邓勇教授,都还只是副教授……” 张明灿回忆往昔,不甚感慨。 张明灿一些细节性的描述,的确是可以让方子业确定,张明灿和自己的师父袁威宏非常熟悉的。 毕竟啊,如果不熟悉的人,不清楚自己老师的一些小细节。 比如说,袁威宏喜欢装逼啊,特别是喜欢在朋友面前装逼,特意主动地去‘飘’几下,每次总觉得自己的发际线高了,就摸一摸…… 讲了有七八分钟后,张明灿才微微摇头:“我真的替威哥鸣不平啊,后来我回来之后,听说威哥差点就留不了院了。” “还是黄凯去进修的时候,才知道实际情况,说是威哥在读博士的时候啊,自己的研究成果与专业能力产生了超级大的畸形,就是专业很好,但是没什么科研产出。” “我一说这不对啊,以袁威宏的科研能力,怎么可能没几篇高分的文章呢?他硕士的时候,就发表了一篇5分的文章。” “你不太懂当年5分的文章是什么样的含金量,但是那时候,一篇meta分析,博士毕业是足足的,满满当当的。”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威哥的一个师兄,也就是一个当时在中南医院的一个老主治啊,直接把威哥的实验成果全都卷跑了,只给他留了一点毕业用的东西。” “听说师兄弟两个还因为此事吵。”张明灿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方子业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张明灿轻轻一拍自己的大光头,语气和脸色越发严肃。 “子业,你不知道这件事啊?”张明灿的声音明显小了至少七个度。 “卧槽~” “威哥知道我给你说了这些,非得把我的皮给扒了。”张明灿主动把椅子往后挪了几个身位,说话都只是破唇音,基本上没有什么音调。 满脸说得嗨了之后的尴尬。 方子业的目光沉吟,脸色将发不发。 他不怀疑张明灿主任话里面的真实性,其实有时候,方子业也怀疑过,自己的老师在专业能力方面,与科研产出量的相对畸形。 只是,方子业一直都认为,这只是袁威宏读博士那个年代的特产,专业很好,但是在学术成就上,并不高。 而且啊,袁威宏毕业后就非常迅速地拿到了青年基金,而且开始投入了实验,也发了文章,所以相对也还好。 只是说,他在科研方面的产出,与他专业能力达到的水平和年纪相比,实在是太不相配了。 按照道理,袁威宏应该提前升一个副教授,毕竟他现在的能力,与谢晋元副教授都在伯仲之间,不会相差很大,只是科研的底蕴,强不了很多。 然而,谢晋元副教授升副高的时候,比袁威宏那时候的内卷程度又小得多。 当然,方子业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只是说:“张主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您如果告诉我这么多,只是为了让我进实验室脱产的话,那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而且我要继续我的坚持。” 其实如果不是吴国南的暗示,也不是王忠兴的暗示,方子业根本意识不到,张明灿说这些话背后真实的含义。 高端御人,绝对不是与你打架扯皮,而是把你当作一个资源。 用最合理的方式,用最平等的交换,请君入瓮。 当然,这个瓮,方子业觉得自己走进了一脚,但是另外一脚会怎么走,可能就不会是张明灿主任所考虑和想象的那样了。 说句实话,方子业觉得,张明灿主任没有这个能力,把自己当作一种资源,与自己完成什么样的交换。 仅此而已。 张明灿则马上满脸严肃道:“子业,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意思呢?” “我说这些。”张明灿赶紧一转脸。 “妈、的,不说了,越说越乱,越说越错。” “我找你主要就是一个目的,想给你稍微多一点补贴,然后请你顺便在实验室里,指导一下我那几个学生,偶尔出现就行了。” “我自己去和威哥负荆请罪,你也不用去告状了。”张明灿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仿佛是真的做了错事儿一样。摆手让方子业离开。 162.第157章证实(求订阅) 第157章证实(求订阅)方子业则说:“那张主任,我就先走了啊,等会儿还得去手术室里。” “实验室的话,我以后下午手术结束后和非手术时间看,再去和同学们交流切磋一二。”方子业非常谦虚。 说实话,张明灿差一点给了方子业一个破防了的理由,差一点点就被他利用到了。 但凡自己稍微不理智一点,张明灿这里有钱,他又有能力,方子业是非常想打听到那位师伯是谁,他在做什么样的课题,然后直接把他的课题给冲了,让他没办法结题,徒惹一身腥臊。 申请到了面上课题或者青年基金,你如果结不了题,那么你的麻烦就真的大了,而不止是你所在的课题组,伱所在的科室,甚至是医院,都是如此。 只是吧,结题只有目标,想要把所有的目标都打破,除非是你能够把他课题方向的所有通路,在他发表文章之前,让他们没得再做的。 难度非常高。 而且,方子业也没有这么不理智,一切都是张明灿的片面之词。 再说了,师父和师伯的关系到底怎么自处,还得看师父的意思,自己去掺合长辈之间的交情? 傻子才做这样的事情,还是老老实实地搞自己的临床,强化自己和老师所在课题组的底蕴和文章厚度,这才是正理。 “对对对,实验室的事情不着急。”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子业,我昨天听我们科室里的钟薛高说,你的手法复位能力很强啊,比薛涛都强一些。” “这样吧,现在科室里的骨折病人太多,你要不有空了,过来帮下忙,把一些相对简单的骨折,能手法复位的就处理一批。” “就在科室里或者手术室,你看怎么样?”张明灿终于是把话题引到了他想要去做的地方,也是与临床息息相关。 科室里的病人量多,不止是吴国南主任组一个多,是所有组都多。 一般常规可以进行手法复位的,都已经复位了。可吴国南占据了先天优势,请来了黄海涛,多清空了十几个病人,现在组里面就只有二十二个病人了。 本来吴国南主任组的病人量,是最多的一个组,但是好处就是,没有重症,重症都归给了张明灿和洪都老主任。 这一点,方子业还是为张明灿的任务分配点赞。 不说绝对的公平,至少大家都心服口服。 我们组的病人量虽然少了两三个,但有重症啊。 “张主任,这个可能做不到,我昨天之所以能够做一些手法复位,自然是黄主任的指点。没人指点的话,那可就?”方子业赶紧解释。 张明灿这会儿则是又笑了起来,点了点方子业方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民大医院里,有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可能比你大个两三岁的猛人,天赋也非常不错。” “这算得上是黄海涛主任的师弟,乃是陈老中医的关门得意弟子,他现在啊,是同济医院骨科的在读博士,只是在民大医院里定点对口交流,和你的形式差不多,而且啊,还是长期的。” “我和他的关系很好,我可以把他请过来,彻底且全方位地指点你一下。” “嗯?”方子业内心一紧,眉头一闪。 “他姓吴,叫吴轩奇,你们可以好好接触一下。”张明灿给方子业说了对方的名字。 方子业闻言,马上规规矩矩地点头说好。 心里却是寻思着,操作比黄海涛可能还要好,那不就是至少是4级的手法复位术么? 三十岁左右的4级手法复位术,也算是比较厉害的天才型选手了,估计啊,可能至少和宋毅是一个级别的。 华中科技大学与民大医院的关系好,这是方子业作为恩市人,知晓的事情。 就如同是恩市中心医院与汉市大学的关系好一个样子。 …… 方子业回到了查房的队伍里,仍然是中规中矩地跟着。 不过,今天的查房,方子业多说了几句,也没有特别深入。 主要是避免浪费了手术时间。 查完房后,需要修正的医嘱不多,但都交给了黄云霄。 方子业、薛涛和王忠兴三个人,就直接被吴国南带进了手术室里。 这是方子业第一次进手术室,所以吴国南亲自带着,对着门口的那位工作人员说:“这位是我们骨科的方博士啊,以后如果忘记带胸牌了,记得放一下人啊。” 负责发放口罩和医用帽子的人是一个大叔,他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腼腆一笑:“不会的张主任,您放心吧,方博士,我记住了。嘿嘿嘿。” 吴国南则竖起大拇指,对方子业解释:“子业啊,这个叫龙哥,是我们手术室的老哥,过目不忘,我们医院所有的外科医生护士,他都记得清楚,且下一次还能叫得出来名字。” “不信你可以试试。” 方子业的龙叔给方子业挑了一件合适的衣服后,就对方子业点了点头:“方博士好。” “您好您好。”方子业踩着蓝色的胶质拖鞋,一边往里面深入。 他还得有事情,想要向吴主任请教。 几分钟后,更衣室内,方子业问:“吴主任,您之前进修的地方是省人医还是中南,还是同济和协和啊?” 吴国南这会儿正在穿洗手裤,屁股撅了撅后,提着裤腰带,转头:“我们医院大部分都是在中南进修,我也是的,我当时进修的时候,选择的组是董耀辉教授。” “那时候邓勇教授啊,才刚带组,病区的主任也是董教授。” “你不会去给你师父告状吧?”吴国南笑了起来。 吴国南的身材很好,眼圈的水肿,经过几天的休息,也消失不见,就是熬夜熬的。 气质干练。 方子业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我只是好奇一下而已,比如说涛哥进修的时候啊,我师父都已经下了住院总了,一个都没遇到过。” “倒是仙市、宜市等很多地级市医院的进修大哥们啊,我都有过接触。” “这不是相见家乡里的人嘛。”方子业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应付了过去。 薛涛这会儿神色闪了闪。 薛涛啊,进修的时候,袁威宏正好在住院总期间。 犹豫了一下,薛涛说:“吴主任,小方的硕士,是袁威宏的学生呢。博士才进到了邓勇教授那里。” 薛涛的口吻,仿佛是在给吴国南提醒着什么。 “哦!”吴国南恍然大悟。 “青年才俊配小青年才俊,非常不错。我第二次进修的时候,袁威宏才博士三年级,接近于毕业。”吴国南解释着。 地级市医院里面的职称晋升,有可能要进修两三次,都不夸张。 吴国南第一次进修的时候,那时候袁威宏都还没在科室里。他就没提了。 方子业听到两人既然都提起了自己的老师,而且横亘的还正好就是老师博士期间左右,便问:“我师父当年是不是特别厉害啊?” “我觉得我师父挺厉害的。但我师父不肯给我说。” 薛涛第一时间就竖起了这个。 “威哥很牛的,你能跟着威哥,是你的福气啊小方。” 吴国南也点了点头:“我和袁威宏不算特别熟,但我知道他,专业和临床都是这个,属于是当年的风云人物。” “董教授组的很多博士,当年都被压得喘不过气,就算是邓勇教授后来成了病区主任,好像留院的也是袁威宏。” “对,就是。”吴国南笃定。 方子业则赶紧打了个炸胡,问:“那吴主任你应该也知道我师父身上发生的乌龙事件吧?要不给我补充一点点细节呗。” “我直接问师父,他也不肯说,但人都好奇嘛。” 方子业很机灵地压低了声音:“我不会给我师父说的。” 整一副,如兰天罗一般的八卦气质,活灵活现。 与师弟,也有一些东西可以学的,至少装起来很像。 方子业的年纪不大,薛涛和吴国南倒是没想太多,犹豫了一下,觉得方子业既然知道了大概,吴国南也就一边走,一边大概地说了几句。 而吴国南的说辞,虽然没有张明灿主任说得那么细节化,但是,楚老教授当年啊,的确是刚离世不久,因此科室里还有一些流言蜚语。通过吴国南的补充,方子业大概了解到了一个大概。 就是,楚老教授离开后啊,本来方子业有两个师伯,也是在中南医院就职的,可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职称也提不上去,所以就在离世后的第二年,两个人都跑了。 一个是副主任医师,没升到副教授,一个则是连副主任医师的职称晋升都推迟了,结果这二人很有意思。 一走,就直接把课题组里面的所有成果都打包了。 可明明,那个时候,很多成果都是袁威宏做出来的,不过两位师兄,就用这些东西,作为在下家发展的底蕴去了。 具体去了哪里,吴国南就没办法追溯了,只知道,在离开时,两位师兄都撺掇袁威宏也早点走。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 老师都倒了,还混个屁啊,就是别人的陪衬物。 两人倒是潇洒离开了,可在那段时间,真的苦了袁威宏。袁威宏本来是不用通过杀穿练功房去获得留院资格的,只要把文章一发,仍然属于是咔咔乱杀。 与孙绍青师兄一样,再做实验肯定来不及了。 而且袁威宏从来没想过自己要依靠冲练功房来留院,所以各方面的能力,不是均衡发展的,而是长的长,短的短。 但后来,终究还是有所突破,也就有了留院的事情…… 方子业的耳旁,鼓荡出来了很久之前,师父袁威宏给他所说的一席话—— “早点回去休息,别在练功房里待太久。” “临床操作的提升是水磨工夫。” “医院里设立练功房的初衷,只是为了方便学习,不是为了我们跨越。” “教授们说的话其实是画饼,不必特别当真。” 方子业当初,只以为这些全部都是给自己说的。 现在的方子业终于能够体会前面三句,只是为了方便学习,不是为了我们跨越。 兴许,最后袁威宏的留院,与破关练功房,都没太大的关系。而是在于袁威宏自己的经营。 最后一句话,方子业也觉得话里有话,但是,暂时还不好怎么琢磨得透。 方子业不禁在想,老师袁威宏所谓的北海一叶,到底是真实的飘,还是在故意装疯卖傻,假装给自己立下来的一个人设。 无他,方子业仍然保持着沉默。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风平浪静,平静如水,其实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还是慢慢做好自己,在师父的庇佑下,当一个顺水推舟的人吧。既然没有什么风浪波身,就不要再自寻烦恼了。 …… 只是,因为这一个事情,使得方子业压根就没有什么兴趣去搞手术了,去在手术的过程中,赚取什么学识点之类的。 反正整个过程就是,吴国南和薛涛几个人,让方子业做什么方子业也就做什么。 让方子业做个口子,方子业就做个口子。 要做一个缝合,也就做一个缝合。 即便啊,方子业的切开术和缝合术,还是被吴国南等人夸了一圈,但方子业,仍然是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时分。 方子业轮替到手术误餐室内吃饭的时候,袁威宏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子业,之前在手术吧?” 师父的声音和语气,让方子业如沐春风。 如师如父,不是方子业单方面的口吻,也不是他给袁威宏拍马屁,而是真实的体会与方子业对袁威宏对待他所有的行为方式的一种理解。 “师父,您在休息吧?是不是张主任打电话给你了。”方子业又灵活起来,只是声音中,稍微有点心疼。 “是咯!~这个锁啦嘴,真的是什么都说。” “张主任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了,每一辈人,都各自交情自己的就是。” “反正多少得糊涂点,过去就都过去了。你楚师爷这一脉,就这么点人,与你老师我有交情的,也就那么些个。” “好吧,师父的事情还有人情世故啊,不需要你来操心呢。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少承诺,少说话,多做事。”袁威宏估计是躺在书房里,给方子业说着。 因为方子业还能听到袁威宏有点慵懒的翻书声。 “嗯,好的,师父。” “我都没主动问您,就是觉得啊,我不知道怎么说起这些事情,就做好我们自己呗。” “哦,对了师父,昨天揭翰给我说,我们的面上标书,可能中不了标?”方子业又问。 “大概率是中不了的,毕竟你师伯他们课题组啊,比我们在骨肉瘤和hk2之间的研究,要更加深入,也有前景。” “但没关系,我们组里面有钱,继续往下做就是了。” “说好啊,不要影响什么心情之类的。” “你还没到你老师所处的这种压力的时候。” “就三个点,第一,学专业,第二积累学术。第三,增长见识,其他的,一律都不用管。”袁威宏云淡风轻。 可方子业知道,袁威宏这样的云淡风轻,肯定是假装出来的。 不过也没什么,不就是以前的一些课题成果么,再做就是了。 学术界浩瀚如海,随便一个方向,都还有的做,即便是骨巨细胞瘤的hk2这个分子学,仍然还有太多可以深入的方向,一辈子都难以穷尽。 方子业也不怕:“嗯,好的师父,我这边在吃饭,吃完饭后啊,就得去手术了。” “我在李老教授那里还立了军令状的,这要是结束的时候,没有成功,那估计少不了一场批评,但也尽量尽力,少挨骂。” “你想多了,李老教授怎么可能真的给你设立这么高的标准,你啊,只要能够把我们创伤外科重点的基础操作能够再进一步啊,就非常好了。” “后面的事情,慢慢学,你在恩市未必能学得到东西。” 方子业闻言,便又问:“也不一定,师父。” “我们恩市中心医院,有一个省人民医院下来对口帮扶的申医生,也是个主治,您认识么?” “还有在民大医院里啊,有一个同济医院的创伤外科博士,好像叫吴轩奇,听说他的手法复位术非常好,张主任还喊他过来给我指点一下的。” “申涛吗?” “我去,你们科室里这么多涛啊?”袁威宏马上啧啧称奇起来。 方子业知道,袁威宏估计还记得薛涛副主任医师,所以听到省人民医院里面还有个申涛也在这里,更加惊讶。 方子业就开玩笑说:“师父,前面两天还来了个黄海涛副主任医师!” 涛这个字,用作名字的,在方子业的前面十年的老哥里,太过于常见了,与辉这个字差不了太多。 “你别开这个玩笑,你是不合适的。” “申涛是会骂人的,这个人的脾气是很爆的。” “至于你所说的那个什么博士,我倒是有所耳闻,这是同济医院主任的爱徒啊,之前因为各种原因,好像是下乡工作了一年,再回来继续读博士的。” “能力是非常强的,我对他有点印象。不过这个人,你最好少接触,因为他的关系成分有点复杂,尽量不要碰。” “与他关系很深的那位陈老医生啊,关系乱得让人惹不起,敬而远之。不可不敬之。” “当然,学东西是可以学的,不要凑上去。知道吧?”袁威宏给方子业托底。 “好的,我知道了,师父。”方子业乖得一匹。 ps:本图片引自医学影像俱乐部,如果有兴趣的书友可以过去看更多科普。 163.第158章玩得很花的方子业(求订阅) 第158章玩得很花的方子业(求订阅)“咦?好像不对啊。”下午三点十分,第三台手术已经快接近尾声的时候,方子业站在了缝合位置,对着手术切口进行缝合时,下台了的吴国南,拿手机时瞥了方子业方向一眼后,轻轻地咦了一声。 然后把手机往屁股后一放,背着手,再次往手术台方向靠近,仔细地看着方子业的缝合过程。 镊子轻挑慢捻、进针和入针果断迅速,穿针和过针毫不犹豫,打结的速度也是快得一匹。 方子业只是看了吴国南一眼,就仍继续着自己的缝合操作。 方子业目前,最不担心出问题的操作,就是缝合术和手法复位术。 4级的熟练度,再怎么不济,就算是放在哪里,我做个缝合口子,你还能说道什么呢。又不是手外科的细致显微缝合。 薛涛听到吴国南这么惊疑一声,便也是确定了内心的想法,道:“是吧,吴主任,你也发现了吧?我刚刚还以为是我自己看错了。” “子业这缝合的功夫,是有点东西的。” 虽然说恩市中心医院没有专业的手外科亚专科,但吴国南正好就是创伤中心里面,偏向于手外科亚组的。 因此,吴国南对于缝合术的能力观摩,是最为细致的。 地级市医院里面,要做手外科的手术,对缝合术的要求没那么高,基本上只要做到小动脉的缝合,达到90%以上的血管通畅率,且血管的直径缩小不超过百分之十以上,不产生血液湍流,就可以上手了。 先把手保住再说,至于功能能不能做到如同顶级的手外科科室那么好,那就得看运气了。 其实手外科的大部分断肢再植手术,就算是做得再好,其实功能的恢复,也相当有限,不可能完全恢复到巅峰水平。 这一点,从华国一位受伤了的医生前辈身上,就有深刻体现。 医生的手一旦受伤,就再难上手术台了。 “应该比我要好得多。”薛涛再次仔细看了几眼,得到了吴国南的认可后,再次笃定地说。 “哈哈,哈哈哈。”吴国南再看到了方子业操作了两针后,就放肆地笑了起来。 而后抬头说:“薛涛,你看,我说了什么,伱以前还不信,现在信不信?”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缝合术,是可以用在精细显微缝合中的缝合功力。” “你还稍微差点火候。”吴国南非常开心。 好家伙,张明灿主任给自己让了一个过来‘镀金’的博士,没想到还真的就投到了自己所好。 恩市中心医院里面的手外科,一直都是短板。 恩市中心医院里的骨科实力,是依靠脊柱外科、关节外科和微创的运动医学,支棱起来的,创伤外科稍欠缺,手外科更次,只有一个亚组。 创伤外科最强的是民大医院,手外科相对最强的则是恩市人民医院,算是各有特色! 薛涛就不说话了。 但是,方子业也是看过了薛涛的缝合的,熟练度中规中矩吧,不如4级,但熟练度至少也是比洛听竹这样的博士更高,有个3级300-400左右的熟练度,与中南医院里的杨文征,处于差不多的水平。 而薛涛的年纪,可要比杨文征大得多,毕竟薛涛比自己的老师年纪都大两三岁。 对于创伤外科而言,肯定是足够用了的,可要进军手外科,就连地级市医院的基准线都没达到。 方子业的话,目前是想要到中南医院手外科的基准线,可能是还差了点熟练度以及血管缝合术的水平,但在地级市医院里,是可以拉着直接用的! “很好,不错。”吴国南会心一笑后,就先离开了手术室,不过在手术室门口,再回头看了方子业一眼。 “很好很好。”又这么低沉地沉吟了几句。 吴国南走后,王忠兴才眨了眨眼睛说:“涛哥,你说子业是什么样的怪胎啊?” “手法复位术做得这么好的时候,缝合术还能这么牛掰,而且做个口子也很流畅,这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了么?” 王忠兴今年的年纪是三十二三岁左右,其实晋升到主治也有四五年了,只是他的学历不那么高,只是本科,因此需要七年主治,才能备升副高。 王忠兴对方子业的这临床操作,是羡慕不已的。 地级市医院里,学历有点吃香,科研方面,却并不吃香。唯独技术,是最大的核心竞争力。 因为大家的学历就都是这样,比来比去,也就是矮个子比高。 科研领域的话,大家都是避之不及,唯恐被盯上。 唯独技术,才是大家经常讨论的一个话题。 方子业这会儿才回话:“谬赞了,兴哥,是跟着老师们学了点东西,不过也就这样子,没那么夸张。” “如果你们去过中南医院的手外科的话,就知道我这个连上台的资格都不够。” 方子业是在手外科轮转过的,中南医院的手外科,就算不提倪耀平教授,就是关启全副教授,都可能在缝合术上,拉着创伤外科整个科室吊着打。 术业有专攻,宅男想要和博尔特比短跑,除非是变异。 但博尔特想要与宅男比二次元,估计也是满脑子问号。 “那不能这么算,你还是要看年纪,子业你才多大啊,你要是转战手外科,我估计中南医院里面的教授都欢迎得紧吧?”王忠兴可不好应付,说到了关键部分。 方子业就回以腼腆一笑。 “你看,我说对了吧。”王忠兴还有点嘚瑟。 但此刻,薛涛看向王忠兴这个憨憨,仿佛是看向了一个傻波,难怪你tm的三十多岁都还没女朋友,活该是你啊。 方子业继续缝合。 其实通过与早些时间的学识点纵向对比的话,方子业就发现,自己的缝合术提升到4级后,缝合所得到的学识点,不仅是没有提升,反而是稍微有点锐减。 虽然减少的数量不多,以前完成一台口子的缝合,有3点,现在就是2.5点,这或许与病种的难度,手术的大小有关。 但是,方子业知道,按照道理,自己的缝合术提升后,应该是对创口恢复的贡献率是更高的啊? 这是个什么原理呢? 难道说,自己的缝合术越高级,反而得到的学识点会削减? 那tm提升技能到更高级别,还有个卵用? 方子业也就是这么一想而已。 …… 一台手术结束,方子业在第四手术的时候,在手术台上,做了一把直视下的手法复位。 骨折的治疗原则就是复位、固定,这是操作的关键步骤。 之所以手术,就是希望在开放复位下,能够用钢板螺钉或者是髓内钉内固定,使得骨折的复位更好,固定的稳定性更高。 因此,手法复位术,在切开暴露了骨折后,仍然好用。 比如说,前面几台手术啊,是薛涛和吴国南在开放下主复位的,复位了五六次,透视了五六次,才达到了解剖复位的标准,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还会利用到克氏针临时固定,撬拨等复位工具。 但是,第四台手术的时候,方子业站在了手法复位的操作位时,只是复位了两次,透视了两次,骨折的断端,就凑合在了一起。 见此,吴国南赶紧快速道:“别动,你别动!” 这语气,非常焦灼,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拿着带2.0mm克氏针的电钻,就杀上台来。 好在是没有一句我去给你买几颗橘子这样便宜话。 两根克氏针交错临时固定后,巡回护士推着术中临时做x线透视照片的c臂机到了床旁,手术室里一众人全都出了手术室,到了隔壁的隔离间或者手术间外,这才准备踩下拍照按钮。这时,正有一个隔壁手术室的小萌新护士,估计是着急还是怎么的,可能是实习生,没见过这个场面,便继续加速前进。 薛涛赶紧伸手拦道:“小妹妹,别跑了,这里拍照了,有辐射!停一下。” 一句有辐射,吓得推着推车小跑的她,赶紧屁股往后一丢,这才拉住了推车,推车定下之后,她赶紧转身小跑了又有两个手术间的身位,这才紧紧贴着墙而靠,眼神透露出惊恐之色。 但其实啊,就在她转身反跑的时候,这边就已经按下了拍照的按钮。 x线拍照仪,的确是有辐射,但是手术室的门,都是隔离辐射的铅板门,之所以提醒她,是为了让她不要正对手术室。 辐射又不是跟踪导弹。 透视完,巡回护士就先到了手术室里,吴国南等骨科医生,则是在非常仔细地进行着阅片。 阅片是为了评估复位的程度。 当然,不止是一次拍摄,如果第一次拍摄复位的效果还不错,还得旋转个九十度,拍一个侧位片,从更加多的角度,观察复位的程度。 毕竟,骨折后的移位,至少有前后,左右两个方向的侧方与成角移位,如此一来,两个方向上,骨折都对合比较整齐后,这才算是比较成功的复位效果。 麻醉医生和巡回护士都很懂行情,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动。 远处,那个推车去其他手术室的小护士,赶紧蹑手蹑脚地推着车,眼看着到了骨科手术室门口,突然加速,哒哒哒、滋滋滋。 橡胶拖鞋与地面发出的摩擦音格外刺耳,看得人是忍俊不禁。 不过,吴国南等人也没笑,外人不懂骨科的c臂机,自然是避之不及的。 很快,巡回护士就调好了c臂机的角度,再出来到了比较安全的位置后,侧位片的拍照,就到此告一段落了…… “复位的效果很好,基本上是达到了解剖复位,而且骨折线隐匿。” “子业这手法复位的功夫,都可以直接做全程骨折手术了,就是职称低了点,目前没有手术权限。” “是吧,薛涛?”吴国南语气沉稳地与薛涛沟通。 把方子业放在了一个平等的位置,没有大惊小怪,仿佛是觉得方子业活该能够会做骨折手术似的。 骨折的治疗,不管是手术也好还是手法复位也好,其实复位都是最最最最关键的一步,只要把复位做好,那么其他的石膏外固定回术,还是内固定器械的内固定术,都是相对程序化的操作步骤和流程。 “是啊,创伤外科治疗的最精要点,就是手法复位,这就好比,目前骨肿瘤治疗的最精要点,就是在于化疗方案的精妙程度一样。” “手法复位好,就是大小通吃啊。”薛涛终于是,在方子业面前,说出来了日常荤段子。 说起来,最近因为方子业这个新的博士刚来,他和吴国南等人,都已经假装正经了几天。 方子业瞥了薛涛几眼,心说这是我这样的年轻人该听的吗? “什么叫大小通吃啊?”吴国南可坏了,看似一本正经,估计也说起段子来,也是一肚子坏水。 巡回护士的脸蛋扑腾一下子就红了,但是器械护士,看起来面容姣好的她,却是笑吟吟起来:“吴主任,我要去找嫂子告状,说你玩得很花。” “你玩过啊还是怎么的?”手术流程快,手术质量好,手术结束早,吴国南的心情别提有多舒畅。 这器械护士在他开车,心情达到顶峰的时候,还敢还嘴,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 器械护士毕竟是女的,当面不好和吴国南互怼,低下头,抱着胸,哒哒哒地往手术室里去了。 后续,方子业理所应当地又拿到了一个上钢板打螺钉的机会。 这就是骨科内固定器械操作经验的灵活应用。 一靠二贴三夹持,钢板稳稳与骨端贴合后,审视骨折线的上下必须横跨三个螺钉孔。有至少三颗螺钉固定的原则后,方子业就开始用公式打孔了。 这些步骤,都是在练功房里面可以操作的,只是,在测深的时候。 因为在练功房里,所有的螺钉,都是定制的,所以就没有测螺钉长度这一步。 看着方子业应用测深尺非常不熟练,吴国南终于是找到了玩笑点:“看来我们的子业,还是有点单纯,在测人深浅方面,没什么经验啊。” “应该是捅得不多。” 方子业内心暗骂,咱们能不能不要事事都开车,啊? 不过,方子业也知道,吴国南的心情越是轻松,自己的机会就越多。 “对的,吴主任,我一般玩的洞都是本来都有的。不是新开的。”方子业把在中南医院里学到的段子,灵活用了出来。 吴国南等人和他也没有绝对的师徒关系,那他还忍个der? 就算是说自己有点污,那也是老师们教坏的,近墨者黑。 当然,看着吴国南等人若有所思的表情,再看着巡回护士和器械护士听到方子业的说辞,难以置信的表情,方子业也觉得,原来段子手是这么一种感觉哈。 “好家伙!~”半晌,吴国南才终于舒缓了过来。 “这反应能力,真的是强啊。” 方子业测深完,一边对器械护士说:“54,给55号螺钉吧。” 这是mm,省去了单位,方便沟通。 说完,方子业又对吴国南道:“毕竟是软的嘛。” 这句话,是方子业跟着自己的老师学的,就是他带坏的。 原话就是袁威宏对秦葛罗讲,临床的洞都是硬的,没有软的舒服,你就没那么顺畅是吧? 气氛一下子就到了高潮。 一群人再次戏笑方子业,说方子业啊,表面上正经,其实一肚子的坏水。 还有人说方子业肯定玩得很花,估计女朋友都是一茬接着一茬了。 方子业也不拒绝和解释,他来这里,就是要避免被人投喂些什么,一个花心的角色,反而会让一些人敬而远之,这样的标签,并无不可。 一日的手术结束后,吴国南和薛涛都邀请了方子业一起去吃晚饭,但是时间还早,今天是科室里的大聚餐,时间上还要等张明灿主任的安排。 方子业就当然答应说好啊。 不过,方子业还是说:“吴主任,张主任早上找我有点事,让我手术结束后,先去找他一趟,您和薛主任几个就先回去休息吧。” “我等会儿在下面开医嘱。” 今天的四个手术患者,最后一个归方子业主管,因此方子业必须得把术后医嘱给完善好。 几个人都点头答应,方子业的业务能力非常成熟,肯定是不会忘记了这样一茬的。 然后,方子业就先去了张明灿主任所在的手术间,里面的手术,都还在进行中,不过因为早有交代。 因此,张明灿的学生,就在手术室里,等着方子业。 所以,方子业进去后,虽然是和张明灿主任请来的那一位,在民大医院里面的‘优秀博士师兄’打了一个照面,但也只是看着他在手术室里做手法复位,并没有再停留做其他更多的接触。 虽然方子业是想接触的,但是时间上,是不允许的啊。 相互寒暄了一圈,方子业就跟着张明灿的一个硕士研究生师弟,关洪明,往手术室外方向走了。 离开时,那位吴轩奇师兄,还笑吟吟地看向方子业,大方说:“子业,以后有机会多联系交流啊。千万不要害羞。” “好的,吴师兄,只要你不嫌弃我打扰。”方子业回头,摆了摆手,这才带着关洪明,往楼下的麻醉科办公室开医嘱去了…… 164.第159章惊天卧槽!(求订阅) 第159章惊天卧槽!~(求订阅)关洪明,汉市大学恩市临床学院的硕士研究生,入学的学籍,是汉市大学。 论起来,其实是方子业比较正统的学弟,骨科学专业型硕士研究生。 但是呢,关洪明进到了硕士后,非但没有像普通的住培那样管床,而是被张明灿,直接派到了实验室,以学术型硕士研究生的方式,进行管理和带教。 相当于就是给他钱,只让关洪明做实验,不需要参与临床事务。 关洪明与揭翰一届,目前是硕士一年级,即将结束,他还有一位师兄,则是与舒朗、龚子明一届,也是专业型硕士研究生。 毕竟,关洪明的能力,是带不好学术型研究生的,只能给他带专业型的。 方子业开完了医嘱后,与个子小小的关洪明往手术室外走时,侧头看去,问:“所以,你到现在,都还没进过科室里?张主任只是让你做实验?” 关洪明的眉毛很短,只有普通人眉毛的三分之二,但看起来也并不贼眉鼠眼,只是长相过于普通,有点类似于苦瓜脸的意思。 身板不宽厚,估计力量也没在临床上练出来。 这会儿皱眉后,更显得愁眉苦脸:“是的,方师兄。” “按照老师的意思是,我们如果要走专业型硕士研究生的路线,可能连本院都留不下来,更别提是想要读博士了。” “硕士期间学到的那点专业知识,完全不够用,还不如多发几篇文章,然后增加考博时候的竞争力,而且,即便是找工作的时候,别人也不会看你的一些操作能力,只要过得去,会写病历。” “然后完成消毒铺巾这样的基本操作就够用了。” “但其实,我自己还是更喜欢临床的,只是老板这样安排,就没办法。” “唉!”关洪明一边帮着方子业拿双肩包,一边无奈叹气。 方子业的眉头一拧。 虽然说,他不同意张明灿的做法,但不能不同意张明灿的思维,像是关洪明这样的硕士,没有文章的话,想要读博,在考核的过程中,就是小喽啰和陪衬。 这一点,张明灿是认识非常清晰的。 只是,完全不让关洪明在临床,这样的做法,相对比较极端。 但有钱给关洪明做实验,让他完全脱产以奔赴前程,不影响学业毕业以及证书发放,倒是也不好说张明灿的具体对错。 “那现在实验室里,就只有伱和你师兄两个人咯?” “你想读博吗?”方子业又问,觉得关洪明有点可怜。 关洪明闻言,沉吟了一阵,轻轻地点了点头:“师兄,走到了我们硕士这一步,如果能读博士的话,谁不想继续下去啊。” 如果没出来长过见识,关洪明会觉得在镇里面工作落定就比较不错了,他在报考后,就打算好了不成功,就成仁,直接规培工作去算了。 可偏偏,关洪明还考过了硕士研究生,而且还去了骨科年会。 去年年末的年会,让关洪明意识到了。 哦,原来这世界,还有这么大呀。 原来在骨科年会上,一个地级市医院里面的主任,连个屁都不是,可能你失踪了,最先发现你消失的人是警察,而不是其他同行。 一个顶级教学医院里面的副教授,博士,博士后工作经历,访问学者,发表了二十多篇sci的顶级大牛,在骨科年会上,也得战战兢兢,一定程度上谦虚谨慎,小心陪衬。 一个省内的最大大佬,顶级大牛,在外面被一群人拥簇着,进到了会场之后,也得给一些老同志陪笑,哈哈哈,哦哦哦,对对对之类的小心翼翼。 骨科的院士们,在说话的时候,都非常小心谨慎,生怕自己装逼过了头。 担任大会主席的,基本上都是教授。 那是一个教授不如狗,副教授满地走,杰青、长江也得抖的场面。 “如果你是有这样的想法的话,那么张主任给你的建议是对的。” “读书是最快的捷径,多发文章,多写文章,是我们普通人能够走的最好的路。”方子业这时候,终于能理解师父当年给他所说的话。 普通的硕士研究生,如果可以发文章的话,那就是美妙的事情。 比如说揭翰,他没什么关系,他自己的存在,就是关系。 不管谁是他的老板,他就算发布了基础研究相关的文章,他用足够多的工具性文章,也能撑起自己的一片天出来。 但凡他发了二十多篇sci,他读博谁敢说不要? 哪个课题组能这么大气,只会是抢着要。 而相比起练功房里面的水磨工夫,提升难度,其实写文章,是最好的捷径了。 只是,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着实有限。 “你现在发了几篇文章?”方子业问。 关洪明比划了一个ok的一半,就只有o。 但关洪明还是腼腆笑着补充:“不过写了一篇meta分析,还有一篇casereport,不知道能不能发,在投。” “我师兄发了一篇,我是二作。”关洪明才刚进实验室里,没什么工作量,实验的步骤还得慢慢学。 紧接着,关洪明又是给方子业解释了一下他与杜师兄目前的处境。 关洪明的师兄叫杜海。 名字很普通,但是长相比关洪明要稍微帅一点,可能不如方子业,但是也还行,这是关洪明的说法。 杜海的实验操作,也非常一般,目前仅仅就只能做到除了wb和流式细胞计数等其他方面的基础实验操作。 没办法,没有资源,只能全靠自己学,自己悟。 虽然之前去了省人民医院的实验室里混过一阵子,但是混,毕竟不是实验室里的人,别人怎么可能尽心尽力地教学,一切都得靠自己。 所以啊,能够做的小通路,连一个非常完整的工作量都没做满。 勉强发了一篇三区的文章。 虽然也有影响因子2.1的说法,但是毕竟在分区上,就有点差了。 “方师兄,如果您能够带着我和师兄,做一下wb还有流式细胞计数的话,就好了。” “你们实验室有仪器吗?”方子业问了个关键问题。 以张明灿实验室的体量,估计是没有的。 “要去内科的实验室里做,而且做得人也很少,随时可以预约。”关洪明脸一红。 汉市大学的临床医院,也是有分别的。 这里毕竟是附属恩市临床学院,不是中南和省人医,平台的落差太大了。 方子业庆幸自己没有到这样的鬼地方,而是被自己的老师,收拢到了旗下,不然以自己当初复试最后一名的成绩,但凡滑了一下,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了。 很快,方子业就跟着关洪明到了所谓的骨科实验室。 非常小,估计占地面积也就是四五十平,还不到。 两个小的办公室,一间是张明灿的,另外一间,则是学生的。 挂的是恩市重点实验室的独立牌子,医院里骨科肿瘤实验室的牌子…… 里面的设备也非常有限,就是一个冰箱,一个液氮罐,一个细胞操作台,一个摇摇车…… 算得上是,麻雀也小,五脏也不那么全。 倒是做很基础的实验都足够了咯。 这会儿,方子业就看到了杜海。 杜海的个子与方子业等齐,长得是还不错,短寸头,整个人高高瘦瘦,也很大方开朗,特别是脖子修长。 方子业进来后,满脸很多小痣点的他就赶紧说:“方师兄好,我叫杜海。” “卧槽,大帅哥啊。”杜海愣了下,说出来了大实话,仿佛不是商业互吹。 方子业与他握了个手,也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 杜海则是赶紧让关洪明准备茶水这些。 说起来,这里的实验条件虽然差,但是环境特别好。 安静,相对宽阔不拥挤。 能拥挤么,十个人左右五排的位置,就三个人,每个人都可以匀出来超级大桌面。 而且,里面的小物件很齐全。有茶叶,有小吃,还有些水果,更有纸巾等日常用物。 方子业与两人稍微寒暄了一下后,就开始问课题组里面的研究方向。 这两个人,研究的是相对热门的膜受体bmps通路,目前啊,这个亚型选择是相对罕见的bpm5。 做的深度,肯定也不怎么深入。 两个人后续想要做的,就是希望把骨肉瘤os与bmps5之间的关系做透彻,争取可以检测到骨形态发生蛋白(bmps)在骨肉瘤中的绝对表达量。 试剂方面的话,两个人都是已经买好了,就是wb的实验操作,两个人之前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 当然,两个人也没有第一时间就让方子业赶紧教学,而是希望方子业帮他们检查一下实验步骤以及实验材料的准备,是否齐全。 毕竟实验是要到其他实验室做,前期准备必定要完善的。 方子业细细地看了一下他们的实验材料准备后,就马上捂住了额头:“你们这个实验步骤,是从哪篇文章直接转载过来的?” 方子业这一看,这步骤就完全属于是拼接版本,因为前言不搭后语,试剂的前后序贯都混乱。 如果这是揭翰的话,方子业能够直接把实验本操在对方的脸上去。 当然,不是用的自己课题组的钱,方子业没有这个权利。 关洪明看向杜海,杜海的右脸上一群痣体都抖了抖,一下子被戳破了真相的他,也未免脸一红。 说明了情况后,方子业就又说:“你们这么搞是不行的,你们要找与bmps5相关的试剂,不然的话,你们检测出来的,要么就是bmps这一个大族的含量,或者就是不纯粹的,几个亚型的含量。” “到时候即便你们把实验的步骤放了上去,也会被打回来的。” “还是要多找几篇文章,裁剪实验的方法论,然后单独设计与bmps5的实验方案才行。” 这样子摸头打,要是能成功,肿瘤的治疗,早就标准化了,怎么可以对付呢? 说到了点子上,两人就只能再去查文献啊,这一点,方子业是不可能帮忙的。 你把实验步骤都不搞出来,还要我来替你们设计? 那整个实验,算是你们的,还是我的? 我师父申请课题的时候,是把所有的实验方案的方向,都大抵设计好了的,后续我只要跟进,我自己搞后续的时候,也是自己在设计这样的实验方案与流程。 两人也心知肚明,总得自己慢慢做,但估计也得三四天的时间,才可能得出来方案。可至少是有了一个努力的方向。 方子业呢,则是觉得这里的环境非常好,而且网速特别快。 更加重要的是啊,这里竟然还能够用医院的内网,这就非常牛掰了。 要知道,方子业租房子,之所以租在中南医院旁边的老破小,是因为里面,是可以用汉市大学校园网的。 而恩市中心医院,是汉市大学附属临床医院,是有下载文献的权限的,直接用内网的话,不用登录账号就可以直接免费下载很多资源,非常好用的啊。 “对了,小关,杜海,我以后可以来这边工作吗?”方子业问。 这么好一个学习的地方,多自己一个人,不算多吧? “可以可以,方师兄,我们非常欢迎啊。” “我们实验室里,空调也很给力,特别是往后面去是夏天了,欢迎师兄你常驻过来。”杜海赶紧答应下来。 只是,这么答应的时候,他一斜眼,就看到了方子业目前正在编辑的word文档。 里面的东西,既熟悉,又陌生。 而且,看着密密麻麻的结果以及大量的图片。 杜海当时就惊呆了,以至于额头上,眉弓上缘的两颗痣,都震惊得仿佛要突出来,仿佛虾眼被亮瞎了眼。 “方师兄,你这是?”杜海是硕士研究生,是看过很多文献的,至少自己写文章的时候所引用的参考文献得读完吧? “哦,写的准备投的文章。”方子业也没隐瞒。 写文章要投稿,又不丢人,扭捏着仿佛还是个婊子似的。 杜海搬着凳子斜靠了过来,目光快速地闪烁几眼,发现方子业才编辑了三个单词出来,只是他停留的这个页面,就让杜海有点目不暇接。 而且,看方子业编辑而出的东西,仿佛如读天书一般。 很多单词和缩写,完全都没办法猜测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师兄,你这个文章,应该要投稿的分数不算很低吧?预计要投稿什么杂志?”杜海尝试着问,其实内心虚得很。 内心暗骂,老师啊老师,你管这叫没有产出,你管这叫不被重视,所以没有文章厚度啊? “暂时还不知道,到时候肯定是我师父去发,不过估计有个十几分二十分吧。”方子业也大大方方地回。 优秀不是什么恶心人的事情,大方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对,方子业也不是刻意装逼,说完后,他就自己继续编辑自己的文章去了。 只是,就在方子业的话一出的刹那。 对面正在喝水的关洪明,直接喷了自己的笔记本一老口。 笔记本还开着机,马上就黑屏了。 好在是关洪明还比较理智,眼疾手快地直接把电源一拔,看着电脑关机之后,直接把电脑反扣在桌面上。 一边匆匆去拿纸巾,开始擦水。 “师兄,实验室里没有吹风机奥,那我回去拿一下。”关洪明一边擦着键盘上和屏幕上的水,一边这么解释。 杜海看着自己丢人的师弟,倒是也没有怪罪。 好在是自己没有喝水,不然的话,自己的下场和关洪明是一样的。 这已经不是大惊小怪了。 这已经是惊天卧槽了。 要知道,杜海拼死拼活了一年多接近两年,才发了一篇三区的sci,这已经还是老师助力了一部分不能往外说的东西。 方子业出口就是十分二十分的文章,这tm都已经脱离了分区的限制了。 一篇一区的基础性文章是什么概念,基本上有了这一篇文章,到省内,即便不是博士,除了顶级的三甲医院之外,其余的教学医院,估计都是随便选了。 因为难发啊。 有太多的博士,都是以二区的文章来毕业。 有太多的副教授甚至教授,身上都没挂过这么高级别的文章,这已经是普通的硕士研究生,可以听得到,看得到的天花板了。 真的以为那种可以发nature以及jama这样顶级期刊的人,是你读研就能看得到? 记住,是看得到。 “这个,其实也是我师父的课题,我就是个小混子而已。” “杜海,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哈。”方子业说。 杜海点了点头:“真羡慕师兄你……” “我去上个洗手间,师兄,洗手间是出门之后右转,然后再左转就可以看到……” 杜海赶紧走了。 但是,他出门,可不是为了上厕所,而是给自己的老师打电话去了。 张明灿刚好是下了手术。 听了杜海的电话汇报后,脸色瞬间一黑,头皮都隐隐发麻。 这尼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变态? 发二十多分的文章,自己拿命去诱惑他啊。 “师父,我觉得可能,方师兄一般的成果都看不上啊,我们怎么搞呢?还是就只是跟着他慢慢学?”杜海再次询问。 “慢慢学吧,见过世面的,普通的胭脂俗粉,注定难入眼界。” “还得是靠自己啊,小海。”张明灿的声音中,多了一句无奈。 “唉。”叹气声中,有更多的无奈。 “师父,您的意思是,您想要邀请一位副教授过来指导,也是没成功?”杜海隐晦问。 因为张明灿教给他和关洪明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现实的一切,多是利益交换,现实的一切,都是资源的互换。 做好资源配置,才能掌控全局。 但似乎,师父所理解的资源,不是他能交换的东西,所以就论不到掌控了。 165.第160章三篇共享的大文章(求订阅) 第160章三篇共享的大文章(求订阅)方子业收到张明灿主任等人的吃饭邀请通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那就是,关洪明还有杜海两个人做出来的实验结果,他乍一看,感觉有点蛋疼,但是细致一看。 学识点当场+6.1!~ 好家伙,当时,方子业就震惊了。 要知道,自己今天进行的这几台手术,总共获得学识点就才十几点,最多的一次还是自己主刀的那一台手术,除去缝合的操作交给了住院医师黄云霄外,大部分都是方子业亲力亲为。 但即便是这样,也才得到了20点左右的学识点。 这里看个图片,直接提升了6.1的学识点。 然而仔细推敲,方子业又发现,没啥毛病。 一个错误的实验方案堆积下来的结果,是试错成本,但同样直接证实了,这样乱七八糟实验技术拼接的不可能性,是一种新的认知。 因为如果方子业没有看错的话,通过这个定量测量结果,可能测量的对象都没搞对…… 只是,过程中的试剂是否错误,方子业因为不如看wb那么详细,就没有仔细地去评论,毕竟这是杜海自己深思熟虑设计出来的实验方案嘛,最了解和熟悉的就是他本人。 但目前的这个结果。 用蛋疼两个字来形容,会比较不错。 不过,关洪明和杜海两个人,则是见怪不怪,微微叹了一口气,就直接把培养皿给扔了,可谓是财大气粗。 还腼腆地看向方子业,略不好意思:“方师兄,让您见笑了。” “还好吧,失败是常有的事情,以后慢慢来就行了。”方子业觉得,要解决这两位师弟的问题,绝对不是一日之功。 他起身后,脱下手套,然后走向洗手池:“走走走,张主任在群里面喊吃饭了,我们一起去吃饭……” 杜海则说:“师兄,以后希望您多指点一下,在我们这里,要自己单独搞实验,太难了。” “不过我和师弟都还算比较勤奋,这一点方师兄你放心,我们保证二十个小时随叫随到,四个小时碎觉。” 杜海还调皮地对方子业闪了闪眼皮,不好好说睡觉非要说成碎觉,咬文爵字。 “那不至于,保证充足的睡眠,才是做好工作的关键。” “也还得锻炼。”方子业看着两位比自己年纪更小的小伙子,成了这样子,也未免觉得唏嘘不已。 或许是命数,但相遇就是缘分。 两人给方子业的感观都还不错,如果他们愿意自己努力的话,自己是不会拒绝每天浪费十几二十分钟或者一个小时时间指点一下的。 但要自己给他们做实验,那他们还达不到这样的层次,这是方子业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吃饭,是相对比较正式的。 来的人也不算少,科室里,除了值班医生,基本上都到了。 组成了两个大圆桌。 其中啊,吴轩奇师兄,也是在席位上,不过这会儿,他一边与张明灿主任等人寒暄,一边说:“今天晚上喝酒我就喝不了了,等会儿回去还有事,而且也开车了。” “张主任还有邱主任你们尽兴。” 吴轩奇的个子比方子业要稍微高一点,长相还算比较清秀,身材比较板正,比方子业要更加瘦一点,整个人的气质沉稳大气,比方子业要更加玲珑很多。 不过,方子业仔细品评起来,觉得这位吴轩奇师兄的身上,少了一份书卷气,更多的是一种读了不少人情世故后的那种厚重感。 说话的音调比较沉闷成熟。 嬉笑间,也是应对自如。 方子业就没跳了,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吴国南主任和薛涛主任的身边,就只等着开饭。 张明灿就遗憾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吴博士你的酒量极好。没有了伱喝酒,我们科室的方博士也难以尽兴呀。” 张明灿把话题移了过来。 吴轩奇闻言则看向了方子业方向,舔了舔嘴唇说:“好菜不怕晚,下一次肯定是要找子业促膝长谈,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不着急。你说对吧,子业。” 方子业则站了起来:“吴师兄,我也不太会喝酒,但也肯定尽力。” “电话和微信常联系。”吴轩奇自然地笑了笑,做了一个电话的手势在耳旁。 不过,虽然吴轩奇说了不喝酒,张明灿主任还是非常主动地给他投喂了一杯二两的。 举杯交错,迎合往来,吴轩奇都应对自如。 方子业虽然也偶尔会讲一两句,但也不特别适合这样的氛围,毕竟是人生地不熟的,也就没怎么展示自己。 方子业也只喝了二两,然后就说什么都不敢再喝了。 用手掌盖住了自己的酒杯,歉意说:“涛哥,真不行了,我才来,大家都不熟悉,您就要看我出洋相的话,我可能还有点腼腆欸。” “您就饶了我一次守住这张脸的机会呗?” 方子业微微躬身,非常卑微。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方子业都这般说了,薛涛也就去给其他人敬酒添酒去了…… 酒局接近尾声的时候,张明灿几个人也都稍微有点脸红了,估计是也到位了。 而就在这时,吴轩奇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借机就对张明灿讲了一句:“张主任,我借你们的方博士用一下啊。” “好好好。”张明灿可能都没意识到吴轩奇什么意思。 但张明灿一松口,吴轩奇就直接把方子业给拉走了。而且是直接就下了酒楼。 到了楼下,方子业才看到,站在对面的吴轩奇,眉毛一般浓度,但弧度很好,鼻子很挺,肩膀很中正,估计在肌肉层面,比不上自己。 “吴师兄。谢谢啊。” “我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方子业说。 吴轩奇则点头:“看出来了,子业你只适合搞纯粹的学问,这一点,从你的气质上,就看得出来。” “当然,我也很愿意和你这样的人交个兄弟。” “实不相瞒啊,我也的确找你有事,我这个人呢,也就是稍微有点社牛和不要脸。” “于我而言,现在基础研究层面,是一层比较大的短板,这和我个人经历有关,如果子业你能有空的话,我是真心想和子业你学习一段时间。” “去我车旁边吧,我一位老师,还让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吴轩奇说完,就走向了旁边的停车场。 “是黄主任吗?”方子业跟了上去。 “嗯呐,就是黄主任,让我把我的笔记分给你一下,说是你啊,在手法复位上的天赋也比较不错。这个,我们有空也可以多交流不是。”吴轩奇并未多解释什么。 方子业道谢一声,就从吴轩奇的一台奥迪车的后座,拿到了一个比较厚重的袋子,里面除了有笔记本外,还多有一张优盘。 方子业看完,内心当即就是一紧。 还没开口,吴轩奇就说:“子业,也不先急着拒绝啊,你的名字,我不是从张主任这里听来的,而是从我师弟这里听来的。” “宋毅,还有印象吗?” “毅哥!~”方子业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没有印象,这是和他同一批进行专业专项计划,通过了中南医院考核的兄弟,专业天赋非常强。 “听过就是了,也不要有戒备之心。” “邓勇老师,对我有绝对的知遇之恩,我的内心,一直拿他当作一位恩师来对待,你或许没办法理解我现在的话,但是你可以随时问邓教授。” “我都是很坦然的,因此,我看你也是如同我的师弟,我也不会算计你的什么东西之类的,但我愿意,和子业你这边的兄弟们交好。” “说实话,我们年轻这一辈啊,从邓教授开始,还有我师父这一辈啊,就基本上不残留很老一辈之间的恩怨了。” “他们的恩怨,属于是年代残留物,早该随风而散了……”吴轩奇仿佛给方子业暗示着些什么。 方子业一脸懵逼:“啊?” “不知道,不知道更好。”吴轩奇很乐意看到方子业这幅表情。 说完,把袋子往方子业身上一塞,就转身打算去打车了。 “子业,你也是我们恩市人,对恩市中心医院,有了解吗?”吴轩奇问。方子业是他老乡,他自然会关照一二。 “有,但不多。”方子业回。 “嗯,行,反正我比你先在恩市一段时间,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包括但不限于专业的问题。还有一些其他事情的话,我就不方便透露了。”吴轩奇欲言又止,仿佛是要勾起方子业的好奇心。 但方子业可不好奇这些,点头应付陪笑。 等到送走了吴轩奇后,方子业才提着袋子,重新自己走到了实验室里去,继续写文章。 那什么酒局,他可不再傻傻地再过去了,就算是事后张明灿等人没找到自己,自己也可以说自己醉了。 方子业到了实验室,把东西打包一收,就返回了出租的房子里,然后继续开始了写文章大业。 整理了一下今天的收获,接近30点的学识点,还是要比实验室里,每天二十点左右的学识点,稍微多一些的。 而且,等会儿如果钱乔峰师兄等人还有图片发过来的话,那学识点的收益就有五十点,好歹也是一个3级技能嘛。 做自己的事情,不嚣张,不乖张,就是方子业觉得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老老实实地低调发育,才是最为稳妥的。 自然,方子业通过思考吴轩奇的委托,也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如今这个年代,真的和老师所说的年代差不多,再也不是专业技术就可以打一片天的年代了。 可以说做科研,只是梦幻一场空,但是你不能没有梦。 写文章写了有三个小时左右,方子业就停下了,一边等着洛听竹小憨憨去吃饭,分享她的‘美食’,一边看着吴轩奇给他的u盘。 一打开,发现了里面有很多分类的文件夹。 里面,除了有创伤外科的专业各种分类操作以外,还有一些理论性的东西,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手法复位的基础理论认知。 方子业打开了手法复位里面,一项自己整理的内容后,整个人都震撼起来。 这是吴轩奇,通过自己对中医学的理解,再加上对现代医学的认知,对全身所有骨折的分型以及它们手法复位的适应征,都重新进行了排列分类。 而这些东西,吴轩奇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给方子业送上了门。 只是最后说了一句。 此为我所做的临床课题总结成果,勿要外传。 这份大礼,直接让方子业慌乱起来,连夜当时就给邓勇教授call了一个电话过去。 方子业很少主动给邓勇教授这样的大老板直接打电话,有搞不懂的地方,他会先问袁威宏这个第一师父。 只是,吴轩奇说自己与邓勇教授熟悉,他拿捏不准,而且看自己的老师,也拿捏不准,自己也是邓勇师父的学生,自然求问。 但是,邓勇教授已经是将睡了,困意朦胧地接了电话后,也没怪罪。 听完方子业的求教,便笑着说:“是小吴啊,那没事了。” “这位小吴,也是天赋极好的一批人了,可以这么说吧,如果你以后要在你所在的年代,要问鼎创伤外科省内的第一人,你最大的竞争对手和朋友,就是他了。” “当然啦,是对手也可以是朋友,这个小吴,就明显比你大胆得多,他的求教积极主动性,可是相当好的,而且做人也不错。” “可以交往一下。” 方子业闻言,就先答应,然后又隐晦地提了一下宋毅也在恩市,且跟着吴轩奇一起做临床课题的事情。 这是吴轩奇主动给方子业讲的。 邓勇沉默了一下,才回:“嗯,他能够有这么好的发展,我也很替他高兴。” “但缘分这两个字,就是妙不可言,各有各自的理解。” “小方你切莫因为他的选择与我的遭遇,而产生恨意,此为狭隘。”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点的就是,你所在的医院,张明灿啊,是比较有想法的一个人,你可以多关注一下。” “我不好再交涉,毕竟你现在放了出去,也是一种历练。” “谢谢师父,我记住了。”方子业心里觉得,可能邓勇对张明灿,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但没有必要去反驳。 等到遇到了一定的事情后,再作结论不迟。 再随意聊了几句,方子业就不在打扰邓勇教授了,而是挂断了电话后,先把自己编辑的文章局部,发在了小工作群里面,汇报自己的进度。 同时观察和审视其他两位师弟的进度,再稍微讲了几句。 洛听竹就真的分享过来了组图。 美食照片,还有就是更多的实验结果照。 数量之庞大,看着方子业的眼睛差点又成了兔子。 “酸辣粉,正宗么?”方子业看着洛听竹不知道在哪里买到的酸辣粉,如此问。 “还行,味道还可以的哦。” “就是醋不够好。” “师兄,我的文章已经成稿了,你看一下?”洛听竹问方子业是否方便。 方子业就说:“嗯,好的,我两位师父的意思是,听竹你和揭翰他们一样,是共二作的。” 方子业也给洛听竹讲了一下文章的挂名安排。 说起来,这一次,方子业觉得自己真的要赚大发了。 邓勇教授课题组,以王元奇等人为首的一篇文章,方子业可以挂一个共一作,与此同时,洪字礼副教授组的一篇大文章,方子业可以挂一个共一作,而且一篇小文章,大概八分左右,直接给了方子业独立一作。 虽然说,洪字礼副教授租即将成稿的文章,可能只会投十六七分的文章。 但是,这样的灌溉之下,方子业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科研厚度积累,一下子就冲破了好多,虽然很多都是共享的。 但至少数量和质量上,处于完全过硬的状态。 而且这不是造神,全都是自己拼杀出来的。 三个课题组,自己都有参与,而这,就是一个4级的基础实验操作技能带给自己的好处。 一旦三篇文章都成稿发表,就可以这么说吧,方子业即便是自己现在的专业能力再怎么不提升,全国的顶级医院,他都可以随便选着入职了! 自然,这个过程的沉淀,是非常漫长的。 从去年的十二月份,方子业就一直沉浸式地做实验,而且自己的速度够快,以一两个月的时间,打了别人一个组一两年左右的积累。 心情较好。 方子业就说:“我要先睡觉了,狗头保命。” “明天早上的时候,在你还没睡之前,再和你聊。” “好!~”洛听竹乖乖听话,发过来了一张侧脸地照片。 方子业则是也自拍了一张,发了一个薄被盖身的,角度乱七八糟的图片过去。 洛听竹看完,撇了一下嘴:“你这角度找得不要难看得太刁钻。” “是吗?我觉得还好啊?再怎么难看,毕竟好看的底子在这里嘛。”方子业略有些臭美地说。 “好像也是。”洛听竹听话地回。 方子业则发过去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 翌日,是周一的工作日。 这一天啊,张明灿倒是没有找方子业了,但是洪都老主任医师,却是开口道:“吴主任,我今天得和你们借一个人,就是小方啦。” “我们组的病人量清理的速度有点慢,你看合适不?” 吴国南闻言,马上点头:“洪主任,可以的。” “小方,那你今天就跟着洪主任呗?”吴国南连反驳和犹豫的思维都没有,仿佛对洪都非常尊敬。 方子业一猜,就知道洪都老主任也是想通过手法复位解决一批患者,这是大量的学识点啊,自然不可能不同意。 但就是,方子业不知道,洪都老主任要怎么安排。 166.第161章先予后取(求订阅) 第161章先予后取(求订阅)洪都主任医师,大概是接近六十岁的年纪,一米六的个子,身材干瘦但板正。 额前碎发以及双鬓皆白,整个人内敛且低调。 至少方子业来了这么几天里,很少有人提起过洪都老主任医师,只是,洪都主任医师一开口啊,即便是张明灿主任,都是满口答应下来,吴国南这个新晋的主任医师,则是丝毫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方子业就留了下来,走近洪都主任后,解释了一下:“洪主任,帮忙我是可以的,但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常规,至于什么该怎么做,我可能搞不明白。” 这就好比,其实手法复位的力量,每个成年男子都有,而且大概的套路也简单。 但要怎么去复位,这种认识,知道该怎么复位,值钱了。 你要说外科医生与健身党比拼绝对的力气,那还是有点比不过的。 洪都主任组的人才济济,侧有科室里副主任医师资历最老的黄凯,还有方子业之前见识过几面的张晋川,也就是方子业刚来时候的值班医生。 下有曹真,三峡大学附属医院的硕士研究生,另有一位普通的社会性规培。组里面的人手是足够的。 方子业与洪都主任说话,可也与黄凯等人点头招呼,只是没有直接喊人。 听到方子业这么解释,洪都主任医师没给解释,但副主任医师黄凯就笑了起来。 黄凯的嘴巴很大,说话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糯劲:“子业,你这就有所不知道了吧,站在你面前的洪主任,才是我们创伤外科真正的顶梁柱啊。” “我们恩市中心医院的骨科,之所以有现在的规模,全都是洪都主任医师一手搭建起来的。” “洪主任可以从颈椎的寰椎,一直做手术做到小趾骨骨折。外到外固定支具,内到骨内肿瘤,都是洪都主任擅长的。” “洪主任前面十二年搞脊柱外科,脊柱外科就是恩市的水平第一。中间十五年做关节,现在我们科室的关节外科,就是恩市的第一,新开了创伤中心后,洪都主任……” 黄凯还在商业互吹的时候,洪都就拍了拍他肩膀:“得了得了,黄凯,伱以为方博士是你平时见到的那些人呢?” “你拿我做过的事情,在中南医院这样的鄂省顶级骨科面前说事,这不是丢人么?” “小方,走吧,我们先下手术室,然后边走边说。” “毕竟说起来,我和我们恩市走出去的陈老中医,也有一定的交情,他在整理手法复位术与现代医学临床应用的时候,就是我们一起合作的。” “只是我起步晚,赶不上陈老医生那么强的操作位,但是在什么样的骨折可以复位上,我可能还是稍微有点经验的。”洪都相当低调地抛出来了一个重磅炸弹。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虽说外科医生年纪大了,就不以筋骨为能,但谁能够忽略掉,他这么几十年在临床中浸淫的见识? 方子业闻言,马上点头跟上,遥遥看了吴国南主任等人一眼,他们该查房的就查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压根就没想着自己已经不在组内的事情。 由此可见,洪都这位不显山露水的老主任,是科室里的绝对话语权,至少,在地位方面,就算是张明灿,估计也得礼让七八分。 下手术室路上,方子业就与黄凯和曹真以及曾伟航几个人重新认识了一下。 方子业对黄凯的最深刻印象就是嘴巴大,嘴唇厚,身材虽然不宽,但肌肉遒劲,是个健身的死忠粉。 在组内外号翘嘴。 另外一个曹真,则是比较低调,留着中长发,头发平时是盖住了眼睛的,只有在手术室里,他才会把头发盘起来,塞进到帽子里,避免遮挡视线。 “卧槽,黄主任,您这么厉害啊?那真的要好好和您多学点东西了。”更衣室里,张晋川在给方子业科普的时候,方子业才知道,原来创伤中心的巨擘,都集中在了洪都主任组啊。 看似张明灿是病区行政主任,但手下的人才,肯定比不过这里。 黄凯,别看翘嘴厚嘴皮,以地级市医院副主任医师的身份,拿到了鄂省青年医师手外科技能竞赛的一等奖,一等奖有八个名额,特等奖三个。 并且,黄凯还拿到了全国脊柱外科微创方向技能大比武的三等奖,二等奖全国就五十个,即便是加上一等奖的二十个,特等奖的五个。 能成为一百个三等奖之一的黄凯,那也是履历相当丰厚,肯定要有些东西才拿得到的。 目前,主要攻克的方向,就是脊柱微创外科,次搞下关节镜。 黄凯则说:“都是虚名,没必要当真,是评委们的抬爱,哪里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和真正厉害的人比起来,我这算什么,很多人都不屑于参赛。这个你没必要在意的。” 黄凯的声线稍微有点沙哑,但哑得并不磕碜人。 一行人,穿好了洗手衣裤后,就陆陆续续地赶到了手术室的9间。 手术室里,如今的人手也是颇为充沛的,两个巡回,一个器械护士,三个人都没上台,估计是洪都主任医师早有交代。 看到洪都主任进了手术室后,其中一个看起来有点年长的护士就问:“洪主任,今天是先做几台复位吧?实在没复位上去,就再手术?” “我就没有第一时间准备足够多的外科包,但随时可以消毒轮替备用。” “嗯,可以的,徐霞你跟我配台,我是很放心的。”洪都主任看着麻醉医生那边正在打麻醉,就一屁股坐在了圆形钢凳上,并随手把手机放在了置物台。 几个护士见状,马上站了起来,把位置让了出来。 年长的护士就还说:“洪主任,您说笑了,我可是洪老师您一手带起来的,如今还被医院里安排着只跟着洪主任您学习,是我的福气。” 这护士的话里有话,明显听得出来,这是给洪都专业配台,不参与本院值班的专科护士了啊? 肯定也有点东西。 毕竟洪都主任会脊柱、关节和创伤三个亚专科方向,她都能跟得上的话,知识面肯定也不窄。 洪都呵呵一笑,然后看向麻醉医生,一开口,就直接让方子业的内心一凛。 “聂老师,麻醉好打吗?”洪都的语气中,显得有几分郑重和尊敬。 方子业闻言移目看去,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在打麻醉的人,最毒也就是三十一二岁的年纪,这个年纪,算起来是麻醉科的下级还差不多,方子业第一印象是认为他是跟着来提前配药的,等到了要打麻醉的时候,再把麻醉科的主任医师或者老主治喊来。 洪都的一句聂老师,却是让他有点发懵得紧。 他一边在做着神经阻滞麻醉,估计是插进到了位置后,便才微微回头一笑:“就快好了,洪主任。您再稍等个几分钟就是。” “下一台的手术病人,我也已经接下来了,就准备去外面的预麻室打麻醉。” “应该不会耽误洪主任您多少时间。” 洪都就说:“没事,聂老师,你忙你的。我们等你啊,呵呵。” 青年转头,又说:“洪主任,要不您还是改了口,叫我明贤吧。” “别叫聂老师了。” 洪都果断摇头:“那不行,像你这样的高材生,我必须得把你供养起来。” “哦,对了,聂老师,这位就是昨天你那位老同学吴博士过来给你说起过的,中南医院的方博士,邓勇教授的学生。” 一时间,方子业觉得信息量有点太大。 需要好好地总结一下才行。 也就是说,是吴轩奇博士,先过来给洪都老主任打了一个招呼,让洪都主任带着自己今天下来做手法复位,同时还打通了麻醉医生的关系! 嘶!~ 这是为什么呢? 这又是什么套路吗? 但不至于啊,吴轩奇博士,也没要求自己做什么啊,比起张明灿,到目前为止,吴轩奇博士给自己的东西,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多一些。而他所求,不过就是自己指点他一下基础实验相关的内容。 方子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叫聂明贤的人,转头看了方子业一眼,又笑了笑,然后把神经阻滞麻醉的针头稍稍退了一点,又注射了一点药量后,就才说:“洪主任,这边的麻醉已经打好了,我这就去给外面的那个病人打麻醉。” “预计时间是十分钟之后,就接来手术室,然后周转这个病人回病房以及下一个病人接下手术室的预麻室,再到进手术室的时间,也正好在二十分钟左右。” “应该是差不多的。” “您也有休息的时间。”聂明贤,把时间直接精准地控制在了十分钟的层次,开口明确。 说完,聂明贤再看了一眼患者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就果断转头,提着药篮子出去了。 方子业则还是有点懵着,眼皮在快速闪动,满脸的疑惑之色。 见此情形,洪都主任已经是站了起来,给方子业解释说:“方博士,这位聂明贤啊,以前是京都大学附属三医院的七年制,后来来了我们医院工作。” “他本来是急诊科的医生,但因为我们麻醉科室人手比较缺,而且聂医生的麻醉技术非常好,就被麻醉科的主任给引了进来,他对麻醉的理解以及麻醉时长的理解,达到了非常高校的程度。” “基本上说要麻醉十五分钟,就不会超过十八分钟,最多是三分钟的误差。” “目前在手术室里,在做麻醉时长与药物剂量、定点麻醉部位的临床课题。” “我们开始工作吧,聂医生已经把我们的时间都预留好了的。” “这个患者的骨折……”洪都主任对患者的骨折,非常清晰,基本上不怎么看片子,就了如指掌。 不仅是从现代医学的层面,对他的骨折分型进行了ao以及特殊的分型,还很短时间里,就把它复位的相应理论和手法,都给一一呈现到了方子业的耳旁。 说完,洪都就问:“怎么样,子业,这样的操作你会吗?” “其实手法复位术,讲究的就是复位和固定,而自固定,讲究的就是卡压点、着力点的分析。” “通过肌肉的收缩、骨折残端的嵌插、崁顿等措施,使得骨折断端自固定的同时,完成复位。” “理论上比较复杂,操作难度也不小。” 方子业闻言,就先没去理会关于聂明贤事迹的事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目前与方子业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给病人做手法复位,有学识点当面,且有洪都老主任医师在给他彻底地做着分析,还是先管学识点吧。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应该可以达到。洪主任,这个患者的骨折,就是胫腓骨双骨折里面的b2.3型骨折。” 方子业一边指着阅片器面上挂着的x线平片,一边说:“在现代医学的理解里,单纯通过手法复位进行骨折断端的对齐后,仍是不稳定骨折,需要通过内固定,最好是胫骨髓内针以及腓骨端钢板螺钉进行彻底固定。” “根据您的分析,其实是可以通过骨折残端对中段骨折通过卡压的形式,然后借助胫骨前肌群的拉伸力以及胫骨后肌群的被动收缩力量,完成断端的稳定性。” “这一点难度很大,您稍等我一下,我看看到底要怎么安排复位。”方子业不好直接应承。 他如今,在怎么去复位,为什么要这么复位这方面,还是有点太浅。 因为在此之前,方子业压根就没怀疑过当前现代医学对骨折治疗指南的正确性,自己的能力,也不容自己去质疑。 “不着急。”洪都微微摇头,然后去安抚病人。 “你也不着急啊,肯定不痛,对吧。不痛的话,就当是在休息,眯一眯眼睛啊,不听我们的谈话就行了。” “专业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专业的医生过来做,这位方医生啊,是你口中的民大医院的小吴医生,鼎力举荐的。他给你操作,你尽管放心就是,还有我呢。”洪都知道自己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方子业闻言,内心稍稍一凛。 他此刻心里想着的是,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对洪都主任医师,有没有了解,虽然洪都主任医师的年纪比邓勇要大个十几岁,可就这份气度,想必也是该认识的吧? 为何没提过? 病人就笑了笑说:“洪主任,您和吴医生,我都相信呢。方医生我也相信,来了您这里,我就不打算想其他的了。” “您出技术,我出钱,您受累,我受痛!”病人还比较俏皮。 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方子业才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然后说:“洪主任,我觉得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可能未必一次性成功,但经过您的指点,我觉得复位成功且自固定成功的几率非常大。” 方子业挪用了洪都主任的说辞。 手法复位术,不需要讲究绝对的无菌原则,也不需要消毒处理。因为能够做闭合复位的,肯定不是开放性骨折。 且! 只需要戴上无菌手套,保护好自己与患者的皮肤隔离即可。 因此啊,方子业与洪都、黄凯三人,都是各自摘取了一双无菌手套。然后就开始操作。 洪都亲自做牵引的固定位,提供反牵引力。 黄凯则是帮忙做牵引,主要的用力方向以及复位过程,则是由方子业整体把控。 操作一开始,黄凯的眼睛就瞬间一亮,错愕且有预知地看向了方子业:“果然是可以调动肌肉的力量的。” “这是现代医学和传统医学理论的完美结合,这样的操作。” 洪都主任没说话,因为下肢的很多肌肉,都是起自股骨的内外侧髁,他做反牵引力的位置,就在这里,他也自然是感受到了方子业调度的肌肉的数量。 嘴角莞尔一下。 他真正接触比较高端的手法复位时,已经年岁比较大了,虽然那时候陈老医生有问过他想不想深入学,但洪都自己,也觉得自己深入不了多少。 “嗯呐。小方的操作还是很不错的。” “有几分可以和吴博士媲美的风范了。”洪都这般说。 方子业心里瞬间一凛。 他就知道,可能这位师兄啊,在手法复位上的操作水平,会比自己稍微高一丢丢。 但没关系,师兄更高,那是正常的事情。 如果洛听竹也在医学上走这么长的时间,估计也是到4级开外了,洛听竹毕竟接触临床,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一路赶到了3级以上。 相当于一年就是两百点的熟练度,到4级,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再往后,如果机缘合适,还会晋升。 “所以才来学习呀,洪主任,希望您可以多多赐教。”方子业的态度端正。 说完就轻微地咔嚓了一下,卸力后,患者的骨折已经纠正且在位。 没想到,另外两个巡回护士,非常专业地就直接推着c臂机靠近,且不用多指点,就直接可以到拍照的位置。 这配合的熟练度,方子业不禁有一种在中南医院里面的错觉。 阅片后,洪都和方子业都觉得颇为满意,黄凯自然就不敢有意见了啊,直接就带着张晋川几个人开始打石膏…… 方子业本来也想帮忙的,不过黄凯却暗示了他一句:“难道你没有问题问洪主任么?” 方子业这才老实地又坐在了洪都旁边。 问了心里的疑惑:“洪主任,这位吴师兄,为什么会喊您指点我呀?” “先予后取,厚予薄取,取苗而不摘果,是为君子之风。”洪都对着方子业,笑吟吟地这般解释着。 167.第162章真正的时间管理大(求订阅) 第162章真正的时间管理大…(求订阅) 洪都说完,就看向了方子业,注意着方子业的神情变化。方子业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说实话,就算是洛听竹,当初希望他教学的时候,也没给什么东西呀。 如今这样,搞得好像是一种交换。 不过,非师徒关系,非师兄弟关系之间的教学,哪里又不是交换与人情世故呢? 自己现在能来恩市中心医院,乃是李国华老教授兜着脸呢。 “希望可以能够帮到吴师兄吧,不过吴师兄都这么优秀了的话,他想必也是不缺这方面的指点的。” “洪主任,这位吴师兄,来民大医院,到底是为什么呀?”方子业问。 洪都也就是事无巨细地给方子业解释起来。 另外一边,黄凯则是让张晋川与曾伟航二人,与巡回护士把病人送出了手术室,在门口等聂明贤后,一起把病人送回到病房。 不过,仿佛是‘秀发’曹真,对吴轩奇的了解更加多一些,就还补充道:“洪主任,我好像是听说,这位吴医生遭遇到过医疗纠纷。” “然后替同济医院的一位老主任背了锅,后面是发生了逆行性记忆缺失还是怎么的,就是在专业型研究生一年级之后,就有点沉默。” “而后就来了恩市的民大医院就职,并没有直接读博士,但是过了才仅仅一年时间,也就是说,这位吴博士,仅仅又用了不到四年的时间,不仅是补足了本科期间的所有学问以及操作,如今还又读博了……” 方子业听着,觉得颇为传奇。 说起来,吴轩奇博士,以前是同济医院的创伤外科行政主任,段教授的爱徒,本来天资是不错的,但是遭遇了医疗纠纷,被错打了一顿,发生了罕见的逆行性遗忘。 不仅是忘记了很多经历,就连期间学到的知识也都成了空白。 这一下子,可就真的有点难了,以至于这位吴师兄,就只能在硕士期间填补医学基础理论的空缺,然后又经过了四年的积累,才勉强在去年达到博士的入学水准。 这就非常牛了。 吴轩奇,算起来与科室里的严志名师兄是一届博士,但其实从硕士阶段算的话,他应该和王元奇是一届,只是二战了一年而已。 四年时间,打别人八年时间的积累,这样的战绩,也是让方子业不得不考量,这位吴师兄的资质,至少与洛听竹相当,甚至更好。 洛听竹目前也是才大五没结束…… 与此同时,说起麻醉医生聂明贤。 黄凯脱口而出:“聂医生,我们手术室里的时间管理大师,谁不知道?” 一听到时间管理大师几个字,方子业不禁马上侧目,与黄凯面面相觑。以为黄凯是打听到了什么,在这里暗示自己呢。 可其实,方子业还真误会了。 黄凯也马上解释:“这位聂医生呢,本来是京都大学的高材生,资质也是非常好的,只是他啊,因为父亲生病,目前家里没什么积蓄,他就只能先工作,然后被我们恩市中心医院捡了个漏。” “你可别小瞧了聂医生,聂医生来我们医院后,他当年的博士生导师,还特意看过他。” 方子业闻言,举一下手,八卦着说:“凯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洪主任说,这位聂医生,是七年制呀?” “是啊,八年制转七年制,硕士毕业啊。” 方子业:“……” 京都大学医学部八年制的天才,果然惹不起,那需要的分数,其实一直都那么高,从来就没降下来过,可能没有六百八,您就做梦算了。 不过百善孝为先。 方子业第一次觉得,这人间很大,故事很多呀…… “聂医生本来是要入职我们医院的创伤外科的,不过,我们科室麻醉科的主任,发现了聂医生的麻醉技术,简直好到爆炸,就高薪引进了过来。” “急诊科和麻醉科比绩效,那肯定比不过咯,所以现在急诊科的主任和麻醉科的主任,就不怎么对付了……” “聂医生的麻醉水平,是真的够顶。在他老师的安排下,他硕士毕业是急诊外科与麻醉科双亚专科学位。” “进来医院里后,把从华中科技大学一位教授的时间管理模式,发挥到了极致,说是麻醉一个小时,就不会到一个小时十分钟。” “说麻醉四个小时,也不会到四个小时十分钟,一次性给药,服务全台,手术差不多结束,病人也就刚好可以在五分钟之后苏醒,且不用送术后的麻醉管理室。” “这就够强了,但是自从这位聂医生出去开过一次麻醉科的年会后,如今更是想要把时间管理几个字发挥到极致,他甚至可以掌控我们这一间手术室所有人的下班时间,你说够厉害不?” 方子业听到这里,也只能是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啊。 掌控时间,这不仅需要自己对麻醉深度的了解足够,还要对临床操作医生的水平,以及手术整体的难度,进行时间上的管控。 这位聂医生,没有忘记他的外科梦呀…… 紧接着,黄凯和曹真几个人,又聊起了一下出去的张晋川和曾伟航,主要就是敲打这两个人。 就连曹真,偶尔都要敲打一下比他资历更老的张晋川,看得让方子业觉得极为古怪! …… 预麻室外,聂明贤带着跟班于自己的实习生走出时,还在一边解释说:“我给你说啊,不管伱以后从事哪个专科,读哪里的硕士研究生,这个时间,一定要把握好,管理得相当严格。” “有这么几个好处,第一,你自己会轻松,对自己的时间规划,会更加细致,可以抽空出来很多时间去学习。” “比如说我,我目前每天至少可以留下来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一个半小时的阅读时间,一个小时的操作练习时间。” “那么时间要怎么把控呢?” “于外科的话,肯定就是增加基本功,保证手术质量的同时,加快手术节奏,麻醉不拖沓。” “于我们麻醉医生而言,就要做好时间的评估,比如说今天要做的几台骨折手法复位。” 聂明贤这么大声说的时候,忽然是发现,预麻室外面,手术室与门口的交接处,有几个人站在那里,仿佛是等着他。 这让聂明贤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忠兴走了过来:“聂医生,我们就等你了呢?这个病人是神经阻滞麻醉,不需要苏醒,您看您要不签个字,我们就直接送回病房?” 王忠兴这么说时,聂明贤旁边的小姑娘面露呆滞之色。 因为,在此之前,聂明贤就说过,按照洪都主任医师团队的操作技术和实力,应该是要在十三分钟左右,完成那一边的手法复位操作,所以他们还有接近六分钟的时间,可以慢悠悠地过去。 可没想到的是,这才七分钟不到,病人和手术团队的人,都已经搁手术室门口等着了。 “奥,你们复位完了啊?”聂明贤很快反应过来,也没有震惊和尴尬,直接迎向了王忠兴方向,一边接过了麻醉单,签字名字后,一边问病人。 “感觉怎么样啊?现在腿还有点麻吧?但没关系啊,等你回病房之后一段时间,就可以稍微动一下了。” 聂明贤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就又把病历本直接放在了病床上。 “好的,谢谢医生。”病人微微拱手。 神经阻滞麻醉,他是全程清醒的,除了感觉有点快之外,就没再有其他的感觉了。 “嗯,王医生,霞姐,你们送病人回病房吧,顺便打电话让护工把下一个病人接诊进手术室,送到预麻室,我等会儿就过来打麻醉。” “我这边的病人已经麻醉好了,马上可以送手术室。” “神经阻滞麻醉一般不涉及到生命体征,回去之后,象征性地监护两个小时即可撤销,主要看科室里的安排吧。”聂明贤非常沉稳地做着交接工作。 王忠兴等人则是点头说好。 与此同时,巡回护士徐霞就开始与聂明贤,走向了预麻室。 手术室里,要把病人从手术室门口接到手术室内,需要巡回护士参与,要把病人从预麻室或者等候室或者门口接进手术间,需要巡回护士参与。这一点非常明确,你即便是院长都不能直接把病人拖进手术室里。 所以,9间手术室,才安排了两个巡回护士,就是为了加快周转。 毕竟洪都主任医师的手术实力非常好,为了留住这个骨科的泰斗,医院里和手术室,都做了特殊的安排和照拂。 走在预麻室去推病人的路上,聂明贤不解地问:“霞姐,上个病人这么快就复位好了么?怎么回事啊?” 聂明贤已经是提前做好了时间规划,方子业是自己的老同学交待着,让洪都主任带一带的,这才有了今天的手法复位专场这个事情。 不然的话,今天就是吴轩奇自己直接过来做手法复位了。 但是,聂明贤明明已经是高估了方子业的能力,所以把麻醉的时间尽量缩短到了十五分钟,比拟着洪都主任医师直接操作的水平。 可没想到,还是会出现一丢丢的不完美。 聂明贤心情有点不太舒畅。 “方医生和洪主任的配合太好了,基本一分钟,就讲解完毕,然后方医生在一两分钟就复位完了,打个石膏也很快,反正也不用等石膏彻底塑形。”徐霞知道聂明贤比较关注时间,是因为他有临床课题在医院。 聂明贤闻言,沉默了下来。 再走了两步,他才惊疑着问:“所以复位前,洪主任还给方医生讲解了一下?” 内心怔怔—— 不是,兄弟,老同学? 你这tm的是带了个什么人啊,你别滑铁卢了欸。 按照这个速度,这位方子业的实力,未必比你低。 你带教个鸡毛啊。 “是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徐霞接着沉吟一阵,又说:“我觉得,这位方医生啊,他的手法复位,有那么几分吴医生的风范,很快,很果断,也很干脆。” “同样的,手法复位的效果也很好,根据洪主任的说法就是,基本上可以说方医生的手法复位操作,是已经非常成熟了。” “好的,谢谢霞姐,那我知道了。”聂明贤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那这就好办了嘛,就直接按照吴轩奇的次一级手术时间预估给方子业,应该是差不多的。 但是这样的话,自己的麻醉操作,就成了影响整体手术时间的最关键因素了。 卧槽。 聂明贤心里低声骂了一句。 自从来了恩市之后,他很少遇到,自己是拖延了手术节奏的因素,基本上也就是偶尔在吴轩奇过来的时候,他预判失误,所以会耽搁时间。 其他的时候,他不管是做择期手术的麻醉,还是急诊手术的麻醉,基本可以完成无缝衔接。 也就是这个病人刚出手术室,如果巡回护士够多的话,下一台就可以马上开始张罗了。 当然,聂明贤在即将接诊到手术室的这个病人的麻醉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修正了,肯定会稍微长一点。 因为他之前预估的是,洪都主任那边,要搞个十几分钟,他把这十几分钟,也算在了麻醉时长里面。 总不能是,这边才操作,刚好给药吧? 那这样的操作,只是理论上的,现实情况操作肯定是达不到,不过是一个可以追寻的小目标咯。 聂明贤没有太过于在意这些,就和徐霞,再次把病人给接诊到了手术室里。 “洪主任,这一个病人也都麻醉好了。” “手法复位就是好,不需要整理手术间,也不需要打扫,基本上可以无缝衔接了。” “不过就是,下一台病人的周转,会相对比较慢一点。”聂明贤说。 “没事没事,辛苦了聂老师。”洪都继续这么对聂明贤示好。 聂明贤的眉头紧皱,可也无可奈何,他已经和洪都提了多次,洪都依旧不改称呼,他也没办法,总不能把洪都主任拖起来打一顿吧? 只是,这一台手法复位的全程,聂明贤并未离开。 磨刀不误砍柴工,他要彻底地了解了方子业的水平之后,再次去打麻醉,争取把之后的六七个病人的周转,给掌控在手里,然后早早下班。 全程观摩了一下后,聂明贤就知道了,方子业的悟性还是蛮强的,不太弱,所以洪都主任医师的分析,他基本上一两分钟就到位。 然而,这种不太复杂的手法复位的操作,方子业基本上两三分钟,就可以调节三五次,再加上透视的时间和打石膏的时间,总体计算下来的话…… “八分钟。” “吴轩奇的周转只需要五分钟,也就是说,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术的水平,与吴轩奇相差得,并不算特别特别远。至少在简单的骨折复位上,是这样的。” “好嘛,老吴博士,那有你受的呢。”聂明贤心情又变好了起来。 他很期待,要是吴轩奇知道了方子业目前的操作水平,他还要怎么做得到先予后取。 你予什么给别人,寂寞吗? 目前,聂明贤为数不多,可以在临床上找到的乐趣,就是对于时间进行管理,然后再看一下那位天资同样不错的,比自己可能只是差了一丢丢的老同学出糗了。 看完,聂明贤就果断地‘签字画押’,在确定了洪都主任等人,的确是判定了手法复位的效果很好后,就再次让巡回以及住院医师把病人送回到病房里去。 说起来,这二位也是够辛苦的,刚回来,又得送病人去了,连看方子业等人操作的机会都没有。 “洪主任,我先去麻醉啊。这一次应该可以直接接进来两个病人了,按照这样的速度,估计十一点前,有望把所有的手法复位,都给处理掉啊。”聂明贤笑了笑说。 他已经对方子业的水平了然于心,是故,他觉得,后续的自己,可以掌控全场。 聂明贤回到了预麻室,同时通知了两个护工,接了两个患者先后到了预麻室。 完成了第一个病人的麻醉后,让徐霞把病人接进手术室做手法复位,然后聂明贤又说:“之前就是我,都会存在的评估错误,所以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到手术的开台。” “但是,在这样极限的时间里,我们还可以做时间管理吗?” “是可以的,我们只需要提前预估这一台手术的整体时长,然后提前做好麻醉后,加快我们自己的操作速度,这样子的话,我们这边麻醉好后,就可以出门去手术室里,签字等着患者出手术室。” “然后我们再回来预麻室,给下一个病人作预麻。” “要完成这样的掌控,前提条件是,自己的麻醉水平足够高,麻醉的速度足够快。” 聂明贤一边解释,那边的小姑娘听得满眼都是星星。 “是的,聂老师,您真的很厉害,我之前跟着别的麻醉老师的时候,都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时间特别敏感。” “还好吧!你可别信科室里传闻的那些,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麻醉医生。”下一台的麻醉在预麻室内打完之后,聂明贤又是出门准备去手术室的时候! 发现,苦逼的张晋川和曾伟航两个人,又是推着车到了手术室门口的转角处等他。 并没有成为他预想中的那样,他可以去手术室,直接接病人出来。 聂明贤此刻满脑子都是星星,他旁边的实习小医生则是都快星晕了,侧目偶尔瞥了一下聂老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168.第163章手法复位理论4级(求订阅) 第163章手法复位理论4级(求订阅) 方子业在洪都不断投喂的过程中,忽然是发现了,自己的技能池里面,在骨科基础理论的下游,出现了一个分支理论。(新)手法复位基础理论认知1级1/10! 嗯? 在看到这个新的理论冒出来的时候,方子业的内心一紧。 难道还有这个面板都没搜集的理论啊? 方子业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因为科研的意义在于不确定性,在于拓新求知。 如果说,这个面板对所有的技能都全知全能的话,那么,它就该出现数百万年甚至亿年之后的成熟手术操作术式,或者是那时候的先进医学技术,投射到面板上。 那就好了。 不过似乎,这个面板,只是基于自己对医学领域的认知和理解,或者是现世社会公认的理解和认知,会出现在面板上,成为成熟的树枝。 理论方面,医学基础理论,就是内外妇儿。 专科基础理论,则是骨科、神经外科、胸外科等比较大的分支。 然后,在专科基础理论的下游,还有专科理论。 这就不止是专科基础理论了,而是特别正式的专科理论知识,属于比较深入的学识面。 真要层层细分下来,或许医学基础理论,就是告诉你医学上有哪些病,大概怎么诊治。 而专科基础理论,则是给你透析如何精准诊断这些疾病,以及给你一些相对模糊化的治疗意见。 比如说大外科学上,对于股骨颈骨折,可能就是一句,建议全髋关节置换术或者就是空心钉内固定术。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然后如何诊断,则是以x线的大体表现,临床症状等,稍微总结一下。 然而,在骨科学专业教材上,诊断,就会细化,比如说x线上,看到沈通氏线不连续,可以考虑髋关节脱位以及股骨颈骨折,还有就是如何看骨折线,最多让伱考虑一下分型。 只有在创伤外科的专业教材上,才会告诉你,什么情况下,该做关节置换,什么情况下,可以做空心钉内固定术,而且,这样的手术,要怎么去做。 难吧? 难。 医学生,即便是一个专科医生的专科领域的教材,就抡起来咂一个人,基本上没人能够顶得住。 理论,就是指导为什么怎么做的。 比如说,很多人都知道高血压要降压,降压药物也知道有哪些,那为什么当不了医生呢? 因为,你不仅知道它有降压作用,你还要明晰高血压的原理,知道这个药物,什么时候能吃,吃多少,什么时候该停药,这就难了。 不然内科医生也没有太多的操作成为临床替代,岂不是不值钱了? 绝对不是。 然后就是,方子业在看到这个新的理论出现之后,自然而然地就把它点了起来,点的点数并不高,也就是到了3级的水平。 可是,即便是这样,方子业在洪都主任给他解析第三个骨折手法复位的时候,方子业竟然就能答话了,而且自己尝试性地分析了一下,为什么可以?要怎么做? 洪都主任听完,只能是震撼性地表示沉默,顺便瞳孔一缩,对方子业点头,让他去做手法复位后,就靠着手术室的计时面板,开始怀疑人生和思考人生。 他想得到方子业的操作水平很厉害,可能天资很高。 但是绝对想不到,方子业就这么被自己提点几句,就能开始自己设计了。 我艹,自己和陈医生,探讨了那么多年的理论,就这么不值钱,就这么被轻易地就学会了吗? 为什么?洪都自己都没办法回答。 但是,在方子业这样的年纪,能够拥有这么超级的手法复位术,这已经不是一般人所理解的天才层面,这在中南医院里,肯定都是最顶级的天才了。 中南医院虽然只是汉市大学附属的医院,你能小瞧他么? 你敢说他一无是处么? 反正其他人会不会生气,洪都不会确定,但至少,如今就职于华科附属协和医院手外科,最年轻的教授,绝对会屌你一顿。 中南医院怎么了?汉市大学惹到你了?他就是中南医院出身的啊。 虽然说,刘煌龙没能读中南医院的博士,并不代表他对中南医院,有特别强的敌意,反而在一些时候,他还感谢中南医院的栽培和没强留。 而且从中南医院走出去的很多校友前辈,也有很多人,位居了全国专科的巨擘层次。 “洪主任,开始c臂透视了!” 黄凯虽然也很难以置信方子业的天赋,但其实他已经麻木了啊。 在手术室里,上有洪都老主任的操作敲打,侧方有来自民大医院的吴轩奇这个变态碾压,后面有手术室里的麻醉医生,聂明贤,对他进行挤压。 他都对天才的存在早已经麻木了。 莫说是多了一个方子业,再多一个杜子业,张子业,他一点都不怀疑人生。 洪都闻言,虽然是一把老骨头,可也想多活几年,多为病人做点事,没必要吃的辐射就不吃了。 一并紧随而出。 透视一次后,巡回护士再次修正拍照方向。 正侧位的影像学结果显示在了显示屏上。 这是方子业根据自己的理解,推敲出来的手法复位方案,通过他的技术,映射出来的复位结果。 也就是说,这一台手法复位的全程,都是靠着方子业自己来争取来的,并没有任何人的帮忙。 “也很完美啊。洪主任,您觉得呢?”方子业看了,轻微点头后,黄凯才代表着第三方,问洪都主任的意见。 洪都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方子业,面露复杂之色。 最终叹了一口气:“人,还是不服老不行呀。” 方子业知道洪都主任这是在夸奖自己,便说:“洪主任,您可还不老,正值当年。” “您这个年纪,正是理论、操作的火候掌握,最顶尖的时候。” 方子业不是在溜须拍马,其实是这样的。 如今的洪都,才接近六十,也没有身体上的隐疾,虽然说力气可能没那么大了。但是他对技术操作的理解,掌控,火候,正是最好的时候。 中南医院里,也是有这样的人的。 之所以会存在返聘,就是因为,在五十五岁到六十五岁期间,其实是一个外科医生最舒适的巅峰时期。 而在四十五岁到五十五岁期间,则是体力、精力的巅峰。 然而,对一些复杂的疑难杂症的理解,是不如五十五岁到六十五岁之间的老教授的。 再往后,身体就要走下坡路了。 “学识点+134!” 比前面两台的66以及81.1,多了五六十点。 方子业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面板上的学识点增加,顿时心跳频率加速,幅度加剧。 这tm的,来一趟恩市,绝对是戳到了学识点的窝子中啊。 接手的手法复位术,更是全新的东西,所以,学识点的收益,不要太强。 而这种,逆反现代医学临床指南的手法复位术,即便是在传统医学里面都没有系统整理过的手法复位理论,简直不要太好用。 一举一动,都是新的学识点增加! 洪都看了片子,没发现问题,就说:“那就打石膏吧!~” “洪主任,那我这边就去帮个忙啊。”方子业需要一定的时间,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通过这一次的试验,方子业又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新的理论增加时,可能是会让手法复位这个操作,更加系统化,而这,就能够推动临床操作和理论的全方面发展,这是全新的东西。 所以,越是深入的时候,会带来的学识点增加,可能是超级巨额的。 方子业本以为,自己来了恩市中心医院,就搞搞切皮啊,缝合啊,还有就是切一些小坨坨,做一下骨折内固定之类的,搞点学识点就够用了。 只要能够保证每个月有四百点左右的学识点,那就完全足够。 可没想到,来了之后,竟然是阴差阳错地直接得到了一条,外人难以理解,方子业不敢想象的捷径。 这一趟来恩市,那是绝对来对了啊。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 既然理论越高,得到的学识点就会越多的话,那方子业也是不介意直接把理论给加到4级上去。 于是,在下一刻,方子业的(新)手法复位理论,就从1级,直接干到了4级。 而消耗的学识点,共计是560点。1级到2级是10点,2级到3级,是50点,3级到4级,则是500点。 其实啊,方子业也不确定加点到4级后,会不会让学识点反而削减,不过,方子业觉得,既然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让自己在手法复位术上,彻底支棱起来。 那么这个机会,就不容错过。 打完石膏,方子业本来提议要不自己送一下病人出手术室,顺便这样,让洪都带着黄凯等人也是做一下手法复位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但没想到,黄凯等人直接拒绝了:“不不不,方医生,你留下来就好了。” “这些事情,我们去做就行了。” 说话的是‘秀发’飘飘,但均被盖于帽中的曹真,话语中,尊敬之色,一览无遗。 在地级市医院里,什么文章,大家都不尊崇和崇拜,最多就是水文嘛。有啥大不了的。 但是,手术的技术,手法的技术,是最最最让人钦佩且尊敬的。 有能力,在地级市医院,就可以吃得开。 洪都就道:“方博士,过来坐一下,你可是我们组的客人呢。” 言语中,也多了几分客气和欣赏,以及欣慰。 不管怎么样,方子业不是他学生,但至少是晚辈,洪都是爱提携晚辈的,否则也不至于吴轩奇提一句,他就直接把方子业带来手术室里干了。 黄凯是副主任,也是不用做事情。 翘嘴咧开,如同愿者上钩的鱼嘴,笑吟吟说:“洪主任,我觉得,您该和张主任与吴主任说一句了。” “方博士这么好的技术,您也得想想我们呀。” 黄凯想让洪都把方子业这个天才调动到自己组来。 洪都闻言就看向了黄凯说:“黄凯,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人呀?” 黄凯忙摆手:“不是,洪主任。” “我当然知道,张主任和吴主任这么尊敬您,都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是您给了他们很多机会。” “但是呢,这不是,做学生没有先后,我们也都是您学生嘛。” “方博士这么一个老师,也稍微借一段时间,便宜一下我们呗。” 黄凯笃定,方子业的天赋和资质,不亚于吴轩奇。 考虑到,民大医院里面,创伤外科的那些人,跟着吴轩奇的人,和没跟着吴轩奇的人,提升的进度和速度。 黄凯觉得自己的提议,虽然有点不要脸,但也是可以理解的。 洪都打了黄凯一下说:“子业又不好当总住院,下来的时间就这么久,你提这么多要求,想要学啊,找我来学就是了。” “而且子业人又不会跑,你不能微信问啊?”洪都已经亲切地改口称为子业了。 黄凯闻言,笑嘻嘻地说:“洪主任,这不是言传身教,法不传六耳,面授才是真义啊。” 黄凯有野心,也有学习的动力。 但是,方子业不听则罢,一听洪都这么说,反倒是疑惑起来:“洪主任您说是住院总吗?” “恩市中心医院,好像没住院总吧?” 洪都闻言,拍了一下自己的双手:“你看我,只知道嘴巴快。” “是这样的,吴轩奇博士在民大医院里,就是创伤外科的住院总,也是新任的。我这不是想到了天才,就想到了住院总这件事么。” “当然咯,住院总很累……” 洪都说话间,手术室的脚踏式感应门再一次被踩开。 紧接着,聂明贤从手术室外,带着自己的学生走进,打断了洪都的话。 不过,聂明贤的目光,一直在方子业身上扫视。 方子业也与之平视,自己的目光没有挑衅,反而是略带敬意地喊道:“聂老师好。” 同时站起来,就要打算给聂明贤让座位。 聂明贤的目光中精光一闪,收敛了所有的复杂情绪,说:“洪主任,方博士,我过来是给你们解释一下,你们太给力了,我那边的麻醉啊,有点周转不过来。” “可能会耽误你们的时间欸。” 洪都闻言,就轻笑起来:“哦豁,聂老师,这可是相当少见哦,难道说子业还能让你都掌控和管理不过来啊?” 聂明贤到底有多厉害,洪都是有所体会的,聂明贤的真实实力,不亚于顶级医院里面的副教授,甚至在部分特长方面,与一些教授相当,缺的只是经验和积累,而不是天赋。 因此,能够让聂明贤说出来这样示弱的话来,可以看得出来,方子业的天赋,已经在省内算是顶格了。 这样的天赋,以后成长为省内的巨擘,完全没有压力。 这就有意思了啊。 本以为吴轩奇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代创伤外科的新星,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方子业,那么以后的鄂省创伤外科,到底谁是掌舵人,就有的看了。 而且,洪都自己还都能看得到。 当然,洪都也不敢完全确定就是两个人中的一个,吴轩奇是同济的,方子业是中南的。 省人医和协和还没发话之前,谁都不敢笃定究竟是谁,以后成为最顶级的学科带头人,或许是并举,百花齐放。 而这样的时代,是洪都非常乐意看到的。 聂明贤伸手,与方子业对握,小声说:“子业,民大医院的吴轩奇那个臭傻.逼,我早就看不太惯他了。” “也就是我和他专业不对口,他总是在我面前侧位装.逼,你替我好好收拾他。” “你收拾一次,我请你吃一顿饭,收拾一千次,我请你吃一千次饭。” 聂明贤说到这里,忽然是爆发出来了少年心性,玩味十足。 方子业把手一下子又收了回去,挠了挠鬓角:“这个,聂老师,可能做不到欸。” “你看你怂的,给我在专业上,狠狠打他就是了。”聂明贤对吴轩奇,一脸嫌弃。 方子业闻言,则是有点羡慕聂明贤和吴轩奇之间的关系了。 狠话放得越狠,越是这么随意,代表着两人的关系越好,或者是朋友,甚至是不在一个家门里的兄弟。 “聂老师,还是相互交流吧。” “吴师兄还是很牛的,我昨天看了他的手法复位,我觉得,打不过。”方子业先嘴里认怂。 心里却是提升了战意。 吴轩奇师兄是吧,也不是不可以一战哦,但不会是宣战。 方子业的内心深处,对敲下来协和医院的刘煌龙的一块‘骨头’换成自己,都很感兴趣呢。 并不是真的打架,而是要在对方的身上,让出来一个骨头的位置,让他认识到自己,这是袁威宏告诉给方子业的一种说法。 大丈夫该如何立世,一是自己的骨头硬。 二是让其他人因为你的存在,而变得骨头硬气! 聂明贤也没多说什么,很快就让人把下一台手法复位的病人给带进了手术室里。 他呢,也没有再继续看方子业的操作和理论,只是完全把方子业,按照吴轩奇一样的级别来进行对待。 只求极限,在保证患者安全性,麻醉有效性的基础上,追求一个麻醉周转的极限。 这,是他临床课题的最大意义所在。 方子业则是也没有在洪都面前过度的装逼什么的,理论到手后,方子业还想知道,洪都主任,有没有新的认识,可以让他长出来一个新的技能分支之类的,认真听讲。 虽然没有,是自己贪心不足,但已然足够。 上午的十点四十四分,方子业一个人完成了所有的手法复位,洪都主任力挺方子业单独完成。 在方子业完成之后,洪都主任才笑吟吟起来,看着方子业,轻声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中心医院自己,也有一块硬骨头了!” 169.第164章方子业的先取后予(求订阅) 第164章方子业的先取后予(求订阅)方子业离开手术间时,心脏在嘭嘭直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从手术室里,带出来了这么多东西—— 当前学识点余额:1102.3! 就是有这么多,而且这还是在方子业消耗了五百多点的学识点,将手法复位的理论提升到了4级后,消耗了560点的前提之下。 不得不说,逆手法复位的常规理解禁忌症进行手法复位,带来的学识点收益,简直太过于恐怖。 要知道,方子业得到了这个面板的时间,还才八个月多。 这八个月期间,方子业累积下来,学识点的收益也就不到三千点。 加点了3个4级技能,也就完事儿—— 细胞基础实验操作,动物基础实验操作以及缝合术。 然而,这就是从去年的八月份到今天三月份的所有产出,这属于是常规产出。 到了恩市中心医院后,非常规产出,就是自己无意中接触到的这种,高端手法复位理论与4级手法复位术的有机结合。 结果显而易见,方子业在短短几天时间里,薅技能点薅到了接近两千点。 四天时间=七个月。 早就该下地级市医院的临床的。 那倒也不是,如果没有前期的足够临床技能积累以及科研的积累,怎么可能给自己这么优厚的提前下地级市医院的条件? 出了手术间,方子业并未出手术室。 科室内的病人量依然不少,洪都主任组的骨折手法复位算是清空了,仍然剩下有骨折的手术要做。 自然,方子业本归属的吴国南主任组的手术,也是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这都是比较简单的单纯性骨折病例,这一次也就是自己赶了趟,以后在医院里,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量的病人堆积等着自己积累学识点呢? 那是不可能的。 顺便认识了两个特别优秀的人,一个是吴轩奇,一个就是时间管理大师聂明贤,另外的黄凯,也勉强算是比较优秀的人吧。 只是,比起顶级的天才而言,可能黄凯还是差了点意思。 不得不说,天赋类比于洛听竹这样的天才,在足够时间的积累下,完成的能力储备,也不是自己短时间内,可以完全赶超的。 可还好,方子业目前又存了一千多点的学识点,如果方子业愿意,还可以猛猛地干起来两个4级技能,如此一来。 就算是吴轩奇被认为是顶级天才,那又如何呢? 方子业进到吴国南主任所在的手术室13间时,里面的手术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方子业进来时,不少人都看了方子业一眼,眼中投射出诧异的神色。 洪都主任那边的手法复位病人,全都被清空了?这才上午的十点多,未免有点离谱。 但想到,洪都老主任身边围聚的那些恐怖资源,众人也都释怀了。 “小方,来了啊?” “洗手上台吗?”吴国南今天的眼皮水肿,已经彻底消了下去,疲惫也都被一扫而空。 方子业走近手术台,发现这一台的手术进度,已经即将接近尾声,就是再打两颗螺钉,然后再透视一下,就可以闭合伤口。 便谦虚回说:“吴主任,我就不浪费衣服上台了吧,下一台手术,我再来帮忙。” 刚拿到了超级多的学识点,方子业也对后续的缝合带来的1-2点可能还不到的三瓜两枣不辣么感兴趣了。 “也行。子业你估计也累了,手法复位是个技术活儿,也是个体力活儿。”吴国南一边说着,一边对薛涛又告诫道:“轻一点,已经有了公式孔,你打螺钉的时候还那么用力干嘛呢?” “稳住就行了……” 薛涛闻言,点了点头,把下手的力气,略削减了一丢丢。 方子业靠近13间手术室的计时面板下,一边滑动着手机,看到了洛听竹分享来万里之外的都市夜色,再看了一眼时间,颇觉感慨万千。 世界还是很大。 “师兄,你给我发的那个文档,我看过了,感觉好像比较难以理解。” “果然传统医学的理论,靠的全然都是悟性,如果可以有更加客观的一种数据体现就好了。”洛听竹大概是半个小时前,发来的遗憾言辞。 应该是洛听竹仔细看过后,才谨慎地说出来了心里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方子业不知道洛听竹是不是因为兰天罗的身份原因,就刻意地把他当成了资源的盲区了。 洛听竹这么一提醒,方子业瞬间眼睛一亮。 对啊,现在自己的组里面,还有一个玩数据的大神在那里,那么他,能够通过相对理学的角度,对这些理论进行数据化吗? 数据到统计再到理论,是一个单向推理。 从理论到统计再到具体的数据,可不可以形成另外一个单向推理? 方子业想到就做! 当即就给洛听竹发过去的那份文档,给自己的师弟兰天罗也copy了一份。 自然,吴轩奇有交代过,他给的文档内容,属于是临床课题结果,方子业并未彻底地进行复制,而是在自己的理解基础之上,大致总结了一点关于手法复位的思路与基础解剖相关的联系。 文字不是很多,也就是四五百个字,属于一种凝练后的产出。 没有具体的骨折分型支撑,这肯定不算是泄露课题成果的。 只是,方子业在吴轩奇的理论基础上,做了一些简单的推测,就是能不能通过测试每条肌肉的最大负重力,最大的拉伸力,并计算好关节、骨折之间的成角后,在一定程度上,通过数据化来阐述手法复位的可行性。 比如说,自固定这一步,就可以通过数据来描述,在自固定后,肌肉固定拉伸时,会形成大概多少n的被动弹力,正好使得骨折达到自固定的状态呢? 这只是一个方向,方子业自己就是搞科研的,并不算是泄题和泄密。 毕竟不管是面上课题还是863等国家重点课题,伱课题的名字,就是相应的方向,是可以大大方方地讲出来的,方子业补充的,不过是你没有考虑过的细节。 兰天罗也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回复。 方子业就把自己的想法,给兰天罗大概讲了一遍,通过十几句话指引了一下方向后,就才说:“就评估一下,这只是我单方面的考量,未必可以做得到,做不到就算了。” 这么回复后,方子业才又和洛听竹随意地聊了两句。 洛听竹给方子业说,她终于是在实验室里,完成了三个工作量,有点开心。 一个月时间,虽然达不到一周一个工作量的顶格产出,但在洛听竹一边熟悉,一边且能够双开下,多补足了一个工作量,就已经非常强了。 洛听竹的悟性,想必是极好的。 方子业则是立刻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恭喜呀,喜提基础实验进步一枚。” 方子业多机灵啊,他估计,洛听竹在实验室里浸淫了接近半年,基础实验操作,终于是来到了他刚进实验室的那一步,也就是3级的熟练度,至少相差不远了。 洛听竹则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其实我也不知道,基础实验操作不像临床操作那样,可以在练功房里直接类比出来。” “但我觉得,成功率有所提升,可能是工作量比较大,而且小组讨论也比较积极,所以成功率才会高了一些吧。” 洛听竹最后发来了两个脸红的表情。 方子业还在编辑信息。 吴国南就下台到了台旁: “哟!~” “子业还在忙啊。” 方子业赶紧把这一段话打完,发送过去,就抬头大大方方说:“吴主任,就是和女朋友聊下天。” 虽然洛听竹和他没有承认关系,但方子业现在也要坐实这一点。 “年轻就是好啊。” “怎么样,去洪主任那边一趟,是不是觉得有点开了眼界啊?”吴国南的眼神和语气都带着敬意。方子业没有拘谨地收回手机,而是打字给洛听竹说要开台了的信息后,才回:“吴主任,您也不提前给我科普一下,我是到了手术室里,才知道洪主任组,都是吴主任您这样的神仙打架。” “不过学到了很多东西。”方子业还是把自己得到的收获,稍微分享了一下。 “这个也没有什么需要科普的,我和张主任两个人,全然就是靠着洪主任一手带起来的。” “你可不要小瞧了洪主任啊,洪主任虽然只是我们医院的老主任,但他和同济医院的段教授,协和医院的宁教授,都是本科同学,实打实的同济医学院出身。”吴国南一边说,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方子业猜到了洪都主任的来历不一般,可没想到,洪都主任竟然会是他那个年代的同济医学院的。 毕竟他那个年代的本科生,想要留院同济,都难度不大。 就不知洪主任为何阴差阳错地到了恩市中心医院。 “吴主任,您这样说得我有点惶恐啊,从来不敢有这样的意思。”方子业揉了揉鼻子。 他连薛涛都不敢小瞧,更遑论是主任医师呢。 “下一台手术,上台玩一下?我看你昨天的操作也还可以。”吴国南这般建议。 “好呀,谢谢吴主任。”方子业瞬间笑靥如花。 送到嘴边的学识点,不要白不要。 只是,既然再要上台手术的话,方子业就还是把骨科内固定器械操作经验,也是耗费了五十多点的学识点,给加点到了3级100左右的熟练度,避免意外发生。 内固定器械操作经验,早加点晚加点,终究是要加点的。 以后的日常,就是骨折手术,骨折的手法复位,就只能是偶尔的大餐,所以还是要跟上来的。 而随着方子业这么一加点,方子业就发现,本来才2级4/50的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啊,在它的上游技能的推进之下,熟练度就到了2级41/50的熟练度。 这般增加,方子业觉得还是非常科学的。 骨折的治疗,不仅仅是手法复位,也不仅仅是骨折复位,手术也是非常重要的治疗参与成分,可不能厚此薄彼。 如果说,只要会了手法复位和骨科器械操作经验,就完全会了手术的话,那未免太过于小瞧外科手术了。 但是,如今仍然还有1000多点的方子业,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带着2级技能上台了,当即就把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这个整体性技能,加点到了3级100/500的熟练度。 倒不是方子业故意不想把它加点到4级,而是3级就够用。 下一台手术,只是一个胫骨的粉碎性骨折,手法复位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最多再加一个植骨术。 想到植骨术啊,方子业此刻就显得格外蛋疼起来。 因为植骨术,其实是一个单纯操作,但植骨术的原材料,分为异体骨/生物骨植骨和自体骨植骨。 如果是生物骨材料的话,那么直接拿一个骨材料上台就植骨了,如果是自体骨的话,那么取骨植骨术以及骨成形术,就必须要支棱起来。 这相当于,方子业一下子要加点三个技能,才能用。 自然,为了一个简单的小骨折,在病人自己的髂骨上再切一刀,肯定是不划算的。 本着家有余粮心不慌,技能不用就暂不加点的原则,方子业就没有搞这些东西。 “哦,对了,小方!” “差点忘记了一件事。”吴国南在看到方子业同意后,一下子没找到什么话题,就沉默了一阵,可很快,他又想了起来—— “五月份,我们恩州,承接了鄂省医学会骨科分会的第二季度阅片会以及青年技能大赛,你应该可以参与啊。” “当然,承办单位是恩州医学会,是我们医院和民大医院两个单位共同协办的,这个有奖金可以拿的。” 方子业本来没特别多的兴趣,一听有奖金,立刻眼睛一亮。 说起来,鄂省的骨科青年技能大赛,一般一年只会举办一次,在年中举行。因在年终时节,省内的骨科年会以及全国的coa举办在即,避免时间上产生冲突。 以前,这样的比赛,哪里会有方子业的份儿。 不过,方子业倒是听说,自己的师弟,也就是硕士二年级的舒朗,还拿到过三等奖,奖励了一千元。 “吴主任,这个青年大赛的年纪是怎么限定的呀?”有钱拿,那肯定有兴趣啊。 这是光明正大地挣钱机会。 比赛拿奖金,就是凭借本事挣钱,也是医学会的骨科分会用来激励年轻人的一个彩头,一点都不丢人的。 说起来,这个奖金是这么来的。 因为阅片会属于学术会议,需要缴纳注册费,那么主办单位,一般会在除去了固定的费用后的结余,拿出来一部分,作为奖励给年轻人的彩头。 更大一部分,当然是请专家的劳务费发放了…… “嗨,这其实就是年轻人的比赛,年龄限制虽然是三十五岁,可大部分超过了三十二岁的,就算是比赛到了最后一轮,也会主动放弃参赛。” “所以,其实子业你的机会很大,如果只参赛创伤外科的话,拿一个二等奖,也不是没机会。” “二等奖总共才十六个名额,个人可以拿到3k的奖金,还是很划算的。” “一等奖八个,有一万左右,估计难度和竞争系数很高,很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医生,也是想靠着这个赚点外快补贴家用的。”吴国南这么给方子业解释。 方子业也就点了点头。 “那我关注一下,报个名。” 难怪洛听竹在读书期间还可以挣钱,原来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打开过挣钱的方式。 自然,这样的拿奖之后,医院和科室,基本上也会给你一点小奖金的,不会多,基本上加起来与你在大赛上的奖金持平。 毕竟是给医院争光了嘛…… 后面的几台手术,其实不难。 难的只是要通过手法复位石膏外固定术处理。 直接选择了手术,骨折的手术,只是小创伤患者,其实都是中规中矩。 于是啊,方子业就全程主刀了一台,把最后的缝合机会给了薛涛,然后再做了一台手术的口子,把机会让给了吴国南和薛涛。 最后一台,方子业索性就只扶腿了,虽然只是蹭到了0.2点的学识点,可方子业也开心。 因为啊,最后一台,黄云霄这个住培,拿了一下手术刀,兴奋得一整台,都成了气场氛围大师。 看着他那高兴的样子,方子业仿佛看到了在中南医院的自己,也是不免有些唏嘘,同时也为黄云霄高兴。 所有的手术都结束后。 方子业就赶紧和黄云霄王忠兴三个人杀回到了病房里,给自己分管的病人清理医嘱去了。 术后的病人,虽然可以通过医嘱套的形式,把医嘱开起来,但这毕竟太过于暴力,还是精准用药的。 在这期间,方子业遇到了洪都主任组的送病人回来开医嘱的曾伟航。 便赶紧说:“航哥,到时候写手术记录的时候,记得别把我的名字写在主刀位啊,一定记得啊。” “顺便给川哥和凯哥他们也说一下。” 洪都主任就在手术室,再怎么也轮不到自己主操,这是基本常识,但就怕写病历的时候脑子宕机了。 到时候病历一封存,若是没问题还好,有了问题,那么就有麻烦了。 曾伟航闻言,点了点头:“方博士,洪主任早有交代了。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方子业赶紧点头回应,但心里想着的是,我明天早上还是要自己再核查一遍。 170.第165章技能大赛与二涛齐聚(求订阅) 第165章技能大赛与二涛齐聚(求订阅)晚上的时候,洪都主任和吴国南主任,都邀请方子业去吃饭。 不过方子业还是婉拒了洪都主任的邀请。 虽说自己今天在洪都主任组啊,帮了不少忙,毕竟是安排在了吴国南主任组,以后跟着的是吴国南主任,就还是不好这样脱离组织的。 吴国南甚至都劝方子业要不去和洪都主任一起吃饭,可方子业还是拧得清的。 虽然说,科室里的氛围很好,张主任吴主任以及洪都老主任几个人,相处得非常融洽,可自己选择待在吴国南这边吃饭,是最合适的。 等待开饭的过程中,方子业一边请教洛听竹一些参赛技巧。 洛听竹虽然没参加过骨科的技能大赛,但是在病历赛、内科操作赛上,都是拿过很多不错的名次的,特别是在全国医学生技能大赛上,也是拿过好成绩的。 而且,经验丰富的洛听竹,也给了方子业很多指点。 比如说既然要参赛的话,就要先找准组,最好是打听到亚组的关键比赛操作是哪几个,这些都是可以提前问主办方的。 方子业哪里需要跑到别处问,直接当场就问了。 就发现,这一次的创伤外科亚专科的比赛项目,分别是切开、缝合、清创、止血以及截骨术五种! “那分值占比呢?” “师兄,你最好问清楚权重以及分值占比,一般而言,创伤外科中,清创和止血术的权值,就要比切开缝合更高。手外科的缝合和止血,比切开和清创术更高。” “截骨术属于是专业型技能,肯定是赋分最高,最大的拉分项目的。”洛听竹的确是有经验的。 方子业又一问。 在方子业左手边的吴国南就笑了起来,看向王忠兴:“小王,你这一次可有点倒霉了啊。” “子业这明显就是以前从没参加过比赛,突然杀进来,你会不会到时候连一千块钱都拿不到了啊?” 组里面,够资格参赛的就是大胡茬王忠兴。 说起来,王忠兴的毛发旺盛度,真的匪夷所思。 早上看到他,都是把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现在却已经是黑草丛生。 自然还有黄云霄这样的住培也是可以参赛的,不过一般的住培医生去参赛啊,就是打酱油的,或许会在住培的第三年,勉强拿到一个三等奖,那就不错了。 毕竟是面临全省三十五岁以下的所有医生。 再没有分青年医师组,研究生和住培这样的亚组。 “那也没办法呀,吴主任,重在参与就行。” “其实小方如果要拿奖金,我是第一个服气,而且还会喊666的。”王忠兴声调很高。 魁梧的面相中,掺杂着讨好的神色。 黄云霄则是看了看方子业说:“业哥参赛了,肯定是三等奖保底,二等奖都非常有机会,说不定还能拿一个1w的一等奖呢?” “万一爆发了,拿个特等奖,把5w大洋抱回家,我们不就可以打秋风了?” 拿奖,黄云霄是并不期待的。 玩笑归玩笑,吴国南作为创伤外科的一位主任医师,还是大抵知道相应的赋分系数的。 正如洛听竹所料,清创术的系数占了0.3,截骨术则是占了0.5的权重。 至于切开术和缝合术,在创伤外科比赛的时候,才占了仅仅0.1的权重。 这般解释后,吴国南又安抚说啊:“小方,这个伱不用担心,其实之所以把截骨术的系数权重调高,对你反而是有利的。” “截骨术这样的操作,基本上都是工作之后的医生,才会正式开展的操作,而甚至在教学医院里,副主任医师,才有这个权限。” “当然,能够到了副主任医师水平,估计也就是一起来做个交流,并不会真正在最后拿奖。” “属于是切磋形式的赋分了,一般而言,我们创伤外科的技能竞赛,还是更偏向于挖掘有潜力的年轻人。” 方子业觉得自己可以冲一下一等奖,但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一等奖的一万块钱,就拼尽全力。 袁威宏的一句话说得好。 现在的三五千,你可能会觉得不少,但是等你工作了五年之后,你可能就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等你工作了十年之后,三五千,可能就是一个小型的数字概念了。 所以,本事才是最关键的。 “吴主任,那还会有其他彩头吗?比如说去外面进修机会呀,或者是有教授出面,去推荐进私培班之类的。”方子业问。 这个才是方子业比较关注的一个点。 根据洛听竹透露的消息,方子业知道,有时候这样的技能大赛,可以给这些机会,是很重要的。 培训班,方子业并不陌生,他的同学李源培,就是个狗大户,经常去参加各种培训班,自然能力也是蹭蹭蹭地涨,他硕士期间就可以把更多的时间,都集中在写文章上。 可一些私培班,就未必是你有钱就可以上得到的。 比如说一些院士,或者是一些顶级大佬,抽取一个周末的时间,带几个年轻人搞一节私培班。 都是有资质的年轻人,那带教的内容以及传教的东西,都是不传之秘,很少有基础性的内容。 要放在方子业还在汉市的时候,方子业压根不会去关注这个点。 可是,经过了吴轩奇博士还有洪都主任医师的投喂,让方子业知道了,原来拥有接近当前医学能力上限壁垒的能力或者理论时,所能够拿到的学识点是巨额后,方子业对其他的操作天花板,自然也很感兴趣。 而且操作到了,理论也要到位。 理论指导操作,甚至突破操作极限,这才是真正地打开学识点获取途径的正确方式。 “这个,今年好像没有。” “这个没有。”吴国南摇头。 接着说:“一般要允诺这样的彩头,至少也得是像方博士你老师邓勇教授这样级别的人物,我们恩市怎么可能拿得到这种名额啊?” “有钱就不错了。” “倒是对一些住培啊,还有小医院的硕士研究生,这是一个很好的,提前与博士生导师取得联系的机会。” “毕竟是省内的年轻人。”吴国南说到这,就觉得自己有点碎嘴了。 读博的机会在方子业面前已经不值钱了,方子业都已经即将入学博士了,还差读博的机会么? 谈话嬉笑间,菜也逐渐上了起来。 然而,薛涛此刻,看到了自己手机上的信息后,脸色却是肃然一变。 整个人微微惊了一下后说:“卧槽,吴主任,申老师到恩市出站了,问我要地址,说是要打车过来蹭饭。” 吴国南闻言,脸色微微一拧。 “这是什么时候的信息,你怎么不早说?”吴国南语气严肃,显然对申涛是比较尊敬的。 方子业与王忠兴等人则赶紧收敛了话题和情绪,静静听着两位的安排和谈话。 只是方子业内心比较疑惑。 按照道理,申涛下到地级市医院后啊,是与洪都主任一个组的。按照科室里的说法就是,如果说,真的要把恩市中心医院的创伤外科中心打造成比较纯粹的创伤中心的话。 那么就只能是黄凯和曹真等人顶上来。 其他人啊,其实都是半路出家,不够纯粹,所以申涛下来对口帮扶后,也就是被洪都主任给拉了过去。 今天洪都主任也在聚餐请客吃饭,最近科室里哪个组不忙? 这么忙的情况下,哪个主任会舍不得打开钱包请客吃个饭的? 薛涛也有点委屈:“吴主任,刚发的信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就开车去接申老师了。” “难道说,上个月张主任说的,申涛老师在这个月可能换组的消息是真的?” 吴国南闻言,把筷子先一放,说:“那就等等吧,你先把地址发过去!” “现在再过去接人肯定是来不及了。” 说完,吴国南主任就亲自站了起来,给申涛打了个电话过去,只是聊天的内容,没有让众人听到。 薛涛几人,则是开始面面相觑。 王忠兴还是没忍住内心的疑虑,问道:“涛哥,申涛老师真的来我们组啊?张主任怎么可能说服得了洪都主任把申涛老师换过来的?” 薛涛要是能看明白,估计他现在也快是主任了,索性摇头。 “可能得等申涛老师来了之后,才能明白吧……” ……恩市中心医院距离恩市火车站并不算远,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方子业也随着人群下楼来迎接。 网约车的后座上,走下来了一个人,迎头可见,他的地中海已经颇具规模。比方子业的师父袁威宏可要高得多。 整张脸看起来很喜庆,此刻笑吟吟的。 背着一个双肩包,穿着的是夹克加牛仔裤,下面套着一双运动鞋,此刻的心情颇为不错。 下车后,他笑吟吟地先摸了一下地中海,又从背包侧壁把一顶白色的帽子给盖了上去。 “南哥,好几天不见,你可是有点憔悴了呢。”申涛叫吴国南南哥,而并非吴主任。 “申教授,不好意思啊,您该早点说的,我好让小涛来接你啊。”吴国南伸手去握。 没想到的是,申涛直说:“那不敢,我这个小涛怎么敢劳烦大涛哥来接?” “这要是被我们涛氏家族听了去,说我坏了风气。那多不好。” 申涛玩笑一句,估计是他从小到大,与他同名不同姓的人,实在是遇到了太多,而涛这个名字,即便是现在的年代,仍然常用。 申涛即将升任副高,虽然只是副主任医师,还没到副教授,一般也会习惯性会叫他申涛教授。 薛涛连忙说不敢,“申老师,您就别打趣我了,您是大涛哥,我是小涛。” 薛涛的专业级别比申涛高,是副主任医师,在申涛刚来的时候,薛涛还会偶尔觉得,可能申涛没那么牛呢。 但直到申涛在科室里呆了一两个月后,薛涛就彻底服气了。 这位哥,在专业上,是一点都不亚于袁威宏的。只是比中南医院的袁威宏的积累要好得多,所以很快很顺利地就走上了升职加薪的道路。 一阵寒暄后,方子业也介绍了一下自己。 申涛道:“我知道,子业你我知道,经常听说你。” 方子业的眼神迷离起来??? “托你师父的福,我都快有子业综合征了。”申涛表情纠结地这么讲了一句。 “额~~~”方子业当时就尴尬了。 不愧是自己亲师父啊,这拉仇恨都拉到了隔壁医院里去。 申涛看着方子业的尴尬表情,才说:“不过咯,我对你的感观还是很好的,毕竟你和我走的都不是纯粹的实力路线,不像你师父,就只能靠实力来吃饭了。” 虽然申涛是在变相说袁威宏丑,方子业也不敢搭话和解释。 仇恨是袁威宏拉的,兄弟的交情是袁威宏自己结交的,他就算骂袁威宏几句娘希匹,自己也得老老实实地喊一声师叔。 “师叔好。”方子业认准了自己的定位。 “要不这样吧,我现在也可以带博士了,校内的博士转学非常简单,你!~”申涛直接对着方子业勾肩搭背,在耳旁这么说,以求撬出来方子业的反骨。 方子业的动作稍稍一僵。 “啊?” “开玩笑的,你莫紧张。” “还是非常不错的,很好。”申涛点头,然后就跟着吴国南走进了吃饭的包厢里。 路上,申涛还在诉苦着说:“昨天晚上,袁威宏还在我耳边一边喝酒一边念叨着子业怎么怎么样,怎么怎么样,我非得把他的墙角给撬了不可。” “太可恶了。” 吴国南一听这话,瞬间也就理解了申涛的意思…… 在吃饭的时候,吴国南问了一下申涛后续的安排和规划。 申涛就说,他离开之前,就和张主任说好了,这个月在吴主任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后面的几个月,也就在吴主任组待下去了。 张主任这么建议的,反正申涛也不理解为什么。 “吴主任,您不会嫌弃我嘴巴多吧?”申涛自己知道自己的缺点,直接挑破。 “申教授,看你说的,我们都只会期待你过来教学一下的啊。”吴国南一本正经,面色严肃。 不过申涛稍微有点怂:“吴主任,您快别这么说,我和几个小兄弟装逼一下子就不错了,您没有必要直接把牛逼戳破嘛。” 申涛对地级市医院里的主任,还是心存敬意的。 可能也是打不过啊…… 然后话题就归拢到了天南海北去了,喝酒聊天嘛,那就是什么都聊。 从方子业的女朋友到哪里,一直聊到了黄云霄以后打算生几个孩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 离开酒席后,方子业与申涛是同一个小区,但是在不同栋。 本来像申涛这样的对口帮扶的医生,是该住宿舍的,但是骨科的财力还算不错,就直接租了套房,每月定期请人更换被单,每周请人打扫,一年就闲置在那里。 就是为了让下来的老师们住得舒服。 “小方,明天见啊。我有点困了,要去睡觉了。”申涛的状态十分随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与方子业作别。 “申老师再见。”方子业又改回来申老师,没有继续叫师叔。 袁威宏和申涛的关系是好,但毕竟不是直系的师兄弟,师叔这个词偶尔可以用,但没有必要一直用。 就在走回去的路上,方子业一边计算着,临床操作中,学识点与患者花费的比例,最后的总结如下。 关节脱位手法复位的rmb和学识点的比例大概是在50-60:1! 而骨折常规手法复位的比例,则是在30-40:1! 但如果是特殊类型的手法复位的话,那么就可以达到恐怖的3:1甚至2:1. 恩市中心医院的骨折手法复位术,收费根据复位程度的大小,分大中小三种复位,收费分别在一二三百左右。 如果是特殊类型的骨折手法复位的话,那么可能得到一百多的学识点! 妈的,财迷了这是。 方子业一边算着,一边自己都笑了起来。 紧接着,方子业就赶紧溜进了电梯,然后开始查看关于鄂省骨科第二季度阅片会以及鄂省青年医师技能大赛相关的消息。 可是,方子业在查的过程中,只是知道这个时间是在五月的中旬,具体的细节,不知道恩州医学会还没有弄呢,还是没弄出来,就没有头绪。 方子业之所以关注它,自然是因为方子业知道了,原来特等奖可以拿5w! 5w的奖金,那就非常可观了啊。 就算是有一些资深的主治参赛,反正是基础技能嘛,方子业觉得,自己撬那么三到四个4级熟练度的技能,还不足以拿到特等奖。 4级不够,那就继续学识点来凑。 基础技能都是很实用的,比如说截骨术,在创伤外科中,就非常常见。 没找到,方子业就不再去纠结,看了一眼未读信息,方子业就开始清理起来。 有来自洛听竹的,可以让人红眼的实验结果图片,还有师弟们的问题,以及小课题组内讨论组的相应文章内容。 方子业就赶忙在小组里面道了个歉。 自己最近几天,因为临床的事情,实在是在文章书写上,懈怠了,没什么进展。 不过,袁威宏分享的一个通讯作者邮箱里的内容就是,方子业之前成稿的文章,已经见刊了,这是方子业自己实打实搞出来的meta分析文章,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方子业的精进速度。 “让师父和两位师弟见笑了。”方子业略谦虚。 然而,组里面,却没一个人回复他这句话,仿佛默认了这件事一般。 大家都知根知底,也不说奉承话。 各自努力地书写着。 直到半个小时后,兰天罗才给方子业回了一下信息,关于下午方子业所提点的内容相关…… 时间碎片化,掰开着花,忙碌且充实。 171.第166章跟班住院总与理念(求订阅) 第166章跟班住院总与理念(求订阅)组里面的人都在忙,方子业也就不耽误时间。 看着十几分钟后,没人接自己的话题,师父与师弟们都是把话题转移到了文章成稿与进度方面,方子业也就将自己微末的输出汇报出来。 现在的小师门,就四个人,其实搞线下的组会,袁威宏都觉得臊得慌,就好像以前揭翰还没来之前,方子业与袁威宏就没有过正经的师徒宴会一样。 “@子业:子业你现在的重心就是先在恩市中心医院里熟悉氛围,打好临床基础,文章撰稿方面,能写就写,把本来分配给你的任务丢出来,我和揭翰天罗三个人分一下。” 方子业的微信昵称就是叫子业,因为方子业觉得子业两个字,就足够好听。 “好的师父。我负责的部分,其实在文件里面都有,我每天会对自己工作过的任务进行组内文档的修改。”方子业回。 这种大文章,就必须要有群文件,每天每个人负责的任务进度,全都体现在文档里面去,方便别人的查阅。 “@小熊,揭翰你可以继续做骨肉瘤相关的通路,每天在实验室里保证一定的时间,有手感的熟悉度就可以了,带着兰天罗一起,把基础实验的一些套路摸清楚。” “这个月,我们组的绝对重心就是文章的书写,还有就是已经做的动物实验的肿瘤取出来做后续的切片处理,染色等……” 揭翰的微信昵称叫小熊,即便是在群里面改了备注,@出来的仍然是昵称。 然而,比起揭翰的小熊昵称憨憨,兰天罗的昵称就有点霸气了,叫天罗地网,所以在小组内,从来没有人主动@兰天罗,只是提起他的名字。 “……” 方子业看着师父与师弟几个人把任务和话题都揽过去,一瞬间有一种身为局外人的感觉。 但真细想起来,又是觉得啊,老师和师弟们还是都给力,没有把足够多的任务都架在自己的身上,这也是一种好事。 组内的成果足够的情况下,大家肯定是齐心协力,共同进步,只有在资源相对不足的时候,才需要予以一定程度的倾斜。 而这么大的工作量,足够师徒四人都吃得饱饱的,因为即便是国内最顶级的、最大型的实验室,也不能保证一年有一两百工作量,那是数十人的超级团队。 方子业稍微显示了一下存在感后,就私下里给袁威宏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说是自己有意参加下个月的省青年医学技能大赛。 袁威宏倒是没觉得奇怪,回说:“以伱现在的能力,就算你不提,我也会喊你去参加的,能顺便拿点钱,再给我们医院骨科挣点面子的事情,你绝对跑不了的。” “这个大赛揭翰也会参加,涨一涨见识,你也别怪师父偏心什么的,主要是前面几年,你当时的积累——” 袁威宏说到这里,就没继续说下去。 “师父,我有自知之明的。肯定不会有意见。” “也谢谢师父打开了我进步的扳机点。”方子业这么回了一条。 袁威宏迟疑了一下后,才说:“要早知道你这么给力,我早就给你了。你得说呀……” 方子业:“……” 心里默念,对面是师父,不能开车。 大概成稿了两百三十个单词后,方子业画上了今天任务的句号,不是方子业不想继续写,而是这种大文章的书写,远比毕业论文以及cscd难多了。 每一句话,都得非常细致地考量,甚至于每一个词,都得很仔细地参考相应的图片结果,简练且不拖沓。 在看到洛听竹又分享过来了一张牛排图片后。 方子业已经躺在了床上:“听竹,你这小日子过得可以的呀?” “我和师姐商量着奖励自己一顿,我跟着师姐完成了一个小阶段的任务了。” “而且,师姐会带我发一篇比较高分的文章,虽然可能是三作或者四作,但我也很开心。”洛听竹这么分享着。 “慢慢来吧,总会有你以后带师妹或者师弟的时候……”方子业回。 “师兄,你在临床怎么样啊?” “还行,学呗,慢慢学,可以学得东西比较多,而且我还遇到了几个很有意思的师兄……”方子业虽然给洛听竹分享过吴轩奇,但是没给他讲过聂明贤。 紧接着方子业又讲了自己在组内的江湖弟位后,洛听竹直捂嘴笑。 “没事的师兄,多写几篇工具性的文章历练,也是对自己文字的一种磨炼。以后就会好起来的。”洛听竹一边安慰,一边还给方子业努力打气。 “而且师兄你的实验天赋高啊,说不定以后还能够开创一个细胞系,或者是开创出来一种动物实验模型呢……” 方子业看到这里,瞬间神色一紧:“细说说这两种。” 洛听竹就把关于细胞系开创以及动物实验模型的相关套路给方子业说了一下,说这是她现在所在实验室里,比较高端的一种实验步骤了。 细胞系的开创,方子业倒是好理解,之前洛听竹去湘雅医学院交换回来的其中一个细胞系,就是尤因肉瘤的新细胞系,可以作为一种肿瘤的实验原材料。 这是可以卖钱的,而且卖的价格还可以很贵,如果成功诱导且成熟后,支棱起来一个生物公司的一个小组业绩,甚至开创一个大组,是完全没问题的。 然后就是动物实验模型。 这一块,方子业也有点熟悉,就好比,比如说你要做骨性关节炎的动物实验,那么你就要找到罹患骨性关节炎的老鼠或者其他动物。 然而,如果老鼠是在动物实验室里培养起来的,它怎么可能去罹患骨性关节炎呢? 这就需要高端的技术去处理,把骨性关节炎安置在老鼠上,成为一种高端的实验耗材,目前在国际上的售价是两万多一只,国内是没办法产出的。 还有就是,如果说,方子业可以把敲除或者沉默hk2的老鼠系培养出来的话,那也就可以是比较高端的实验基础耗材。 以后别人再做任何肿瘤细胞也好还是基础细胞也好,只要与hk2相关,那么就绕不开方子业建立出来的成熟动物系,在全球的市场,那是相当广阔的。 支棱起来一个超级大公司,那是完全没问题的。 新通路的发现,新测序,新的动物实验模型,都是目前全世界、全球范围内,最顶级、最前沿的科研实验。 “好吧,涨了见识了,争取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啊,但凡是这几个方向,弄出来了一个,至少杰青可能是不用愁了。”方子业笑呵呵地说。 洛听竹闻言,则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师兄,那可能您预计的还保守些了哦?” “在魔都,有一位老院士,开发出来了一种肿瘤的新型化疗药物,然后成就了一门师徒四院士。” “如果我们课题组可以搞出来一套新的模型或者通路,可能不止一个杰青和长江学者哦。” 方子业闻言,嘴角莞尔了一下:“要不,我先睡觉,反正梦里啥都有。” “哦,好的!”洛听竹比划一个ok手势,显得自己乖乖哒且懂事。 …… 翌日,终于是来到了4月2日,也是4月份的第一个工作日。 不过,方子业到了科室里的时候,发现啊,跟着吴国南的住培黄云霄,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 紧接着,还有一排人,站在了医生办公室的门口,等候着调遣和分派。 方子业见状,先是愣了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恩市中心医院。 这里的大部分轮转的住培,都是外科的住培,很少有专业型研究生。 即便是专业型的研究生,可能也都像张明灿那样,被安排着去做实验了。 而只是外科的住培,那么就需要轮转的,每个月月初和月末的流动性,都非常大。 黄云霄一走,王忠兴就暂时先把黄云霄分管的几张床位给先负责起来,然后等到黄凯副主任医师分配了新的住培到组里面后,再把床位交还过去。 此时,黄凯已经在统计新来的两位住培了…… 等到黄凯问完后,就给吴国南主任组,安排了新来的住培,是骨科自己科室的住培,前段时间轮转去了其他科室,如今才回来。以前也是在骨一科轮转过不少次了,与大部分都熟。 因此,在黄凯把一位叫毛懋的人送来后,薛涛还惊讶了一下:“凯爷,谢谢啊,我还以为毛毛会继续跟着张主任呢。” 黄凯被私下里称作凯爷,其实也有叫凯哥的,但黄凯更喜欢凯爷的称呼,本来就有了个翘嘴的外号,再多一个凯哥,那出门不就是凯子了么,张着嘴巴等着钓。 “这不是,申涛老师这个月在你们组嘛,毛毛算是我们骨科住培里面,相对最有实力的,如今也快第二年结束要开始找工作了,就给他比较不错的机会吧。” “能多跟着申涛老师学点东西,争取去一个县医院。” “子业。” 黄凯说完,又操着沙哑和磁性混杂的声音看向方子业,说:“你有空的话,也多关照一下毛毛。” 黄凯给毛懋使了一个眼色。 毛懋立刻就小跑到了方子业的面前:“业锅,你的名字在我们住培的小群里面都快炸群了哦。” “膜拜已久。” 毛懋大概一米七的个子,比方子业稍微矮一点点,面相比较斯文,皮肤白净,戴着一个黑框眼镜,身材消瘦,看起来细胳膊细腿,有一种韩版风。 乍一看,好像没有骨科医生该有的气质。 不过,毛懋好像还算比较大方的。 “你好。我们互相学习。”方子业不是社牛,不会说在看到了对方的第一眼,就格外热情,谦虚地回以一笑。 旁边大胡茬王忠兴闻言马上说:“毛懋,正好,之前黄云霄的病人,你快接管过去,现在距离交班还有十二分钟,我觉得你肯定可以记得住这剩下的六个病人的所有检查结果。” 毛懋一听,当时就苦笑了一下,委屈极了:“兴哥,你可真看得起我。” “我不需要您觉得可以不?” “干活吧!~”王忠兴拍了拍毛懋的肩膀,把自己的电脑位置让了出来。 与此同时,方子业也是把自己分管的六张床位的相应检查结果都记录完了。 四张是术前,没什么特殊的,两张床位是术后,前天手术一台,复查的术后检查结果还好。昨天手术一台,检查结果今天早上抽血,还没出来,需要追踪一下。 术后第二天复查血常规以及炎症指标,是相对比较推荐的术后复查时间。 不过,虽然记录完了自己的分管床位,方子业还是瞥了几眼毛懋。 结果就发现,毛懋完全就没有用纸笔要记录的意思,而是一个病例一个病例扫着检查结果后,就这么翻了开。 这操作也是让方子业有点啧啧称奇,我艹,这如果不是在装逼的话,那就有点牛逼了啊。 …… 交班时间到了。 不过开展的是正常的交班,值班医生和护士,非常详细且到位地把昨天新入院病人以及手术病人,今日拟行手术的十四个病人,都交代了相应的情况后,就结束了交班。 然后把话语权,转交给了张明灿。 只是,张明灿还没说话,洪都主任却是插了一句嘴,说:“张主任,我觉得啊,我们科室可以象征性地学一下民大医院。” “他们那边有吴博士,我们科室也有方博士嘛,我们科室,也可以有一个博士的跟班总住院,负责科室里的工作日的日常事务。” 洪都说话的内容,都是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张明灿马上脸色微变着解释:“洪主任,方博士来我们医院,可与吴博士的情况不一样啊,吴博士之前是在民大医院任职,然后考到了同济医院成了博士。” “因为念旧且这边还有任务,才被遣派出来交流的。” “子业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羁绊,博士的学业也有蛮重,所以,要不我们问一下子业自己的想法?” 张明灿的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还是希望方子业可以多把时间放进到实验室里,当然,这是洪都主任的建议,他也不好直接驳回。 不少人就把目光移动到了方子业所在方向。 方子业听到洪都主任医师提议的时候,内心当即一紧,只是没有表现到表情上。 现在张明灿让他自己选,方子业基本上毫不犹豫:“张主任,如果只是跟班总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学习一下。” “正好现在科室里的老师们也多。” 临床是学识点的最大来源,方子业来恩市,就是奔着这一点来的,不可能说放弃临床去直奔张明灿的实验室。 当然,去肯定要去,关洪明和杜海两个人目前,走的路子有点岔。方子业与他们的观感不错,此为其一。 其二就是,如果关洪明和杜海两个人的路子中规中矩,没什么羊毛可以捞,那也就罢了。 可方子业发现,两个人做出来的实验结果,虽然一塌糊涂,但是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 张明灿闻言,沉吟了片刻,才说:“那要不这样吧,子业你就在工作日的工作时间,按照跟班总住院来管理,主要就是管理一下科室里的病历书写,审核医嘱,还有就是日常常规会诊这些。” “然后管床任务和普通值班任务,就不再承担,你现在分管的床位,后续就陆续交给你们组里面的其他人。” “主要你除了学习之外,还是要有一定的科研任务的。不然万一影响到了你的学业,我也没办法和邓教授交代。” “下班的五点之后,还有周末,则还是回归以前的值班医生负责急会诊,解决不了的,就给各自的上级打电话这样的模式。” 张明灿给了一个正式的理由。 洪都主任和吴国南主任,都没再说什么。 方子业也觉得这样的模式可以接受,就点了点头说:“那谢谢张主任还有洪主任的信任,我尝试一下,如果有不懂的,肯定第一时间与各位老师请教。” 然后张明灿又问了一下申涛有没有什么想要分享的,申涛才不接话,笑着保持沉默。 然后,便结束了交班。 交班后就是查房,然则在去查房的路上,申涛一边摸着地中海,一边整理自己的衬衫,在人群往查房方向走的时候,拉了一把方子业:“子业,这个跟班总住院的任务,你应该拒绝的。” “申老师,为什么?”方子业略有几分不解。 “你跟班总住院,到时候怎么好下手术室呢?”申涛便直接这么问。 方子业闻言先眨了眨眼睛,心里却并不怎么紧张。 好像真的是这样子,这里是恩市中心医院,不是中南医院,跟班住院总没有更上级直接值班的住院总二十四小时值班。 所以,要接诊日常的急会诊的话,方子业下了手术室,也有可能会中途无数次地被从手术室里叫出来。 “地级市医院,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洪都老主任,他现在就只想着把创伤外科给带起来,所以希望你和同济医院的吴轩奇一样,给科室里出力。” “张明灿主任,虽然是洪都老主任的学生,但现在已经是自立门户,张明灿主任希望自己可以在学术上有所精进,成为教授,搞比较多的科研,甚至他还想读个在职博士。” “你要分得清自己下来恩市中心医院的核心任务啊。”申涛叹了一口气。 现在方子业都已经答应了下来,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就转身又带着方子业,跟上了查房的队伍。 172.第167章步步为营(求订阅) 第167章步步为营(求订阅)查房的第一个床所在房间外面,吴国南主任和薛涛,都在等着申涛。 昨天就知道,申涛与方子业的老师关系极好! 那么知道洪都与张明灿主任两人的想法其实存在一定程度分歧的申涛,在看到方子业早上被栽了一个任务后,会拉他去一旁做一些讲解和解释,也一点都不意外。 大家都是成年人,路是自己选的。 方子业跟在了申涛的后面,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地变化。 “申老师,今天,要不申老师来做一个带教查房,我们大家一起跟你学习一下?”吴国南非常客气地说。 “吴主任,我们一起吧,也不是带教查房,今天还有四台手术要做,我们就做一个常规查房吧。” “带教查房的话,以后有空余时间了,再给吴主任献丑。”申涛仿佛是没什么兴致了,说话间,还是不停地瞥着方子业所在方向,显然是有点担忧。 吴国南见状,便立刻意会,虽然昨天申涛嘴里对方子业的师父袁威宏不断开涮,甚至偶尔臭骂几句,但其实私交是非常好的,申涛还是担心方子业的处境。 吴国南就解释说啊:“申老师,您也不必太把早上的话当真。” “跟班总住院不参与直接值班,咱们医院也从来没有这样的配置,那么子业去不去急会诊,想要做些什么,也不是值班医生可以左右的。” 什么是跟班,跟班就是不值班,不负责,不主动,有机会就上,想去就去,这tm就是跟班。 科室里若是有常规的住院总则罢,但没有的话,方子业说自己很累,不去急会诊,你值班医生去不去? 吴国南对张明灿多了解,自然是知道了张明灿一边抠字眼,一边表示着对洪都老主任的尊重。 申涛闻言,在仔细体会过后,就不禁笑了起来。 好吧,是他太过于定势思维了,所以就直接把方子业的分配当作了他曾经历练过的住院总阶段。 “欸!”方子业一听吴国南和申涛两个人根据自己的理解,就把自己的去向给定论了,当时心里就想要骂娘! “走了,查房。”申涛把方子业搂进了病房。 方子业就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内心暗说,果然在地级市医院,没有中南医院那么好混,那么自由啊。 方子业此刻想的是,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对我的选择进行过度理解啊。 跟班住院总有什么不好的? 首先,方子业已经尝试过了,在手术室里做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这是属于超级成熟,基本上做烂了的术式,就算是自己主刀全部,能够获得的学识点也相当有限。 基本上是个位数吧? 好,就这么算,一天就算是做十台,可能还赶不到自己用手法复位术,复位一台本该属于是手术适应征范围的骨折。 因为这是新疗法啊,别人都可能没做过或者没意识到啊。 若是以前,方子业自然是觉得,做手法复位不靠谱,想要强行逆手术适应征去做手法复位,那不是自找没趣么? 可现在不一样啊,自己的理论、操作的火候,都已经到了。再不济自己还可以加点啊。 以后科室里哪里还有这么多骨折病人给自己做手法复位啊? 而急会诊,就是最好的原材料。 如果说,被值班医生收治住院后,自己再去主动地挑起要手法复位,不手术这个提议,这不是扯犊子了么? 相当于从别人碗里面,掏出饭,自己给吃了,那是要惹仇恨的。 毕竟,在现实的理解中,大部分人,甚至百分之九十九的医生,都觉得骨折做手术是没问题的,那么就是可以通过手术,多拿到一些手术绩效。 方子业却要把病人拉来做手法复位,这不是砸别人饭碗还是怎么的? 最好的方式,其实就是在病人没住院之前,我是第一顺位接诊人,那么我就有选择自主权和建议自主权。 好家伙,真以为自己是完全被人当枪使了是吧? 方子业可一直都还记得老师袁威宏的话。 少说话,少承诺,多做事。 方子业仔细思考过的啊,这下子还让吴国南和申涛两个人,一下子圆过去,按照自己的理解,又对自己的选择做一点指手画脚的“骚操作”。 算了,也不必解释,自己按照自己的路线走吧,能说服就说服,说不服就最多当个不听话的奇葩呗。 很快,方子业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都被覆盖了。 申涛,与袁威宏同龄,但低一级,因为申涛考博的时候二战了,但天赋也是极好的。 能够这般年纪就升到副高,不管是科研还是临床的积累,都是方子业感觉到震撼的。 申涛对骨折的理解,对理论的把控,对病种的治疗进行深入浅出地分析,一下子就让方子业沉浸了进去,仿佛是老师以及邓勇教授当面,可以细细琢磨的东西,非常多。 且啊,通透之后的申涛,心情变好后,再次恢复了喜庆脸的他,说起话来,也是比较中气十足,偶尔还和病人开玩笑。 “不不不,我不是省人民医院的专家,您是贵人,这不是,我才跑来了恩市,专门给您服务了么?”申涛几句话,就把本来吹捧他的病人,照顾得舒舒服服的。 病人家属则说:“诶唷,申教授您这么会说话,可不知道骗过多少女孩子哦。” 申涛则说:“实不相瞒,姐,我还没追过女孩子呢。” “伱刚不是还在隔壁说你前段时间是回家看崽了么?”大姐闻言一愣,没想到申涛这位省人民医院的专家,一点都没架子,非常接地气地开玩笑。 “是嘛,姐,那您有没有考虑过,可能因为我的魅力比较大,是我老婆追得我呢?”申涛正起身子,站得板正,同时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这位大姐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沉吟片刻后,方才是点了点头。 申涛然后才说:“好了,不开玩笑了,姐夫这个情况呢,也不复杂,就是常规等手术就行,术后效果也是可以预期的。” 看到大姐还要说些什么,申涛就道:“不做手术是不行的,这个吴主任还有你们恩市做手法复位做的最好的黄海涛主任,都看过好多次,您啊,就把这份心放回去吧。” “手术也不是恶魔,只要能解决好问题就行……” 相比起方子业之前见过的很多人,申涛的个性,都相对比较跳脱一些,特别是与病人沟通的时候,家长里短,开几个玩笑,的确是氛围比较好。 这些东西,都是方子业可以学的。 然后,在查房的过程中,方子业还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就是,新来的住培毛懋啊,的确是记忆力相当好。 他十分钟内,接管了六个病人,竟然对其检查结果和资料,如数家珍,只是错了一个检查结果的具体数字而已。 方子业之所以知道这个数字错误,是昨天黄云霄特意请教过他,所以方子业才记得。 当然,方子业也没说出来,因为一点点指标,不影响最终的结果。 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 吴国南与申涛两人查完房,回到了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申涛和吴国南的查房节奏稍微变慢了,所以是最晚到办公室里的。 里面,张明灿已经带队下了手术,一个大组,就只有郭云磊一个人在。 但是洪都主任组,黄凯等人已经虽已经不见,洪都主任,却还在医生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坐着,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人。 一看到方子业走进来后,洪都就笑吟吟站了起来,客气一句:“吴主任和申老师查房回来了。” 吴国南和申涛两个人都分别喊了一声洪主任,其他人则是没有说话。 洪都今天梳了一个大背头,但仍无法遮挡前额的白发,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精神了不少:“吴主任,子业既然答应了要做科室里的跟班总的话,吴主任你还是配合一下啊。” “跟班总对科室的发展和推进,是极有裨益的。我相信方医生肯定可以管理好病房,先让子业在科室里给管床医生们,立下一个大概的规矩之后,再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形成了习惯后呢,其实子业需要做的事情也不会很多,您觉得呢?”洪都守在这里,仿佛就是已经猜测到了吴国南会对方子业说些什么似的。 洪都笑吟吟的,看向吴国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吴国南就是洪都老主任一手带起来的,吴国南来工作的时候,洪都就是老主任了,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七八年,情分和尊重仍然都在。 虽然不理解洪都老主任对方子业的安排,也只能表面迎合:“洪主任,行,那就先让方医生试试吧,反正现在我们组有申老师来指点手术,我也可以补一个助手的位置,人手是不差的。” “申老师没意见吧?”申涛没答话,作为上级医院下来的人,洪都还是非常给申涛面子的。 “洪主任,那您说笑了,说起来我就是一个外人。”申涛上个月就在洪都组,所以与洪都很熟悉,而且也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已经把该说的说给了方子业,该听到的,也从吴国南这里听来了。 只要方子业不被人拿枪使,一定程度地利用,那也是必然啊。 “申老师开玩笑。”洪主任说。 “洪主任,您要不还是叫我小涛或者申涛吧,不然我怕回去之后,那些老教授们知道了打我一顿。”申涛这般道。 洪都也就没说什么,确定了这件事,那就是好事。 方子业只是一个因素,洪都自然也不可能说把搭建创伤外科的绝对重心,放在方子业身上,那恩市中心医院创伤中心也就别想着玩了。 洪都主任说要去手术室并离开后,吴国南也只能微微叹一口气:“子业,那你今天,就暂时现在科室里象征性值班一下吧,按照你所理解的,大概规范和总结一下科室里的用药和医嘱这些。” “如果有不听话或者不听招呼的,你就直接给我说,我来处理。” 虽然洪都守在这里给方子业加担子,但是吴国南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帮方子业,而是眼睁睁看着方子业在科室里单打独斗,这不是一个好上级该做的事情。 “谢谢吴主任。”方子业闻言一喜。 有了这么一句话,方子业也就是相当于有了一柄尚方宝剑。 …… 很快,方子业就目送吴国南以及申涛,带着薛涛几个人下手术室去了,唯独留下他和新来的住培毛懋两个人,在科室里打理病人的医嘱、换药等事宜。 科室里现在拢共就只剩下了五个人,电脑有八台,再不济,隔壁的副高办公室还有三台,方子业是可以过去用的。 方子业坐下来后,一边清理着自己分管病人的医嘱,一边说:“毛懋,刚刚下去的时候,曹真是不是把他分管床位的医嘱交给了你,那我就只开涛哥分管病人的医嘱和换药了啊。” 但毛懋闻言却是低声一笑:“业哥,要不这样吧,我去换药,你就把所有的医嘱都开了,这样你轻松一点。” 毛懋非常懂事,虽然看起来很宅男,其实对人情世故,还是有一点点的理解的。 “那也行。”方子业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要守病房了,就索性啊,在本组医嘱的推敲上,多下点功夫。 “欸,好嘞,那我就去换药了啊。”毛懋早就做了这样的打算,所以把要换药的病人,都记录在了本子上。 换药病人的数量可不少,总共有八个。 相当于未手术的患者,只剩下了十三个,因为之前手法复位清理出去了一批骨折患者,倒是可以预见得到,过个三四天,组内的术前患者,就可以被清理完了。 毛懋走后,张明灿主任组的郭云磊,就笑嘻嘻地说:“业哥,这个住院总,到底会管些什么呀,以后我们兄弟们如果哪里出现了错漏,您可以一定要嘴下留情,千万别上报啊。” 虽然不知道住院总会管什么,但住院总就是住院医师的最大头。 科室里目前真正的住院医师,其实就是四个,他郭云磊,毛懋,还有新来分去了洪主任组的李若锴。 方子业闻言就苦笑着说:“小郭,你别紧张。” “什么住院总不住院总的,其实我就是给你们打配合的,如果有急会诊,你们不好直接过去,打电话让我看一眼。” “其他人,比如说曹真哥,晋川哥还有广甚青几位老哥,他们值班的时候,我敢指手画脚啊,他们分管的病人,我也不敢动啊。” 科室里,目前已经拿到职称的副高,就只有两个,黄凯和薛涛。还有就是即将拿到副高的李元宏,在中南医院进修,方子业和他接触不到。 另外的基本都是主治。 张明灿主任组的钟薛高、广甚青,还有自己组的王忠兴,洪主任组的曹真,那都是自己可以去管的吗? 谁给的自己脸啊。 所以,正是因为这一点,方子业才觉得,张明灿让自己搞个跟班总是没问题的,自己的自由时间仍然十分充沛。 相当于只要在郭云磊、李若锴还有毛懋三个人值班的时候,偶尔跑一下急会诊就可以了,这样会增加自己获得学识点的效率,如果可以搞几个特殊的骨折手法复位,那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学识点收入。 而比如说,副高和老主治们值班的时候,他们会让方子业跑会诊? 估计他们也拉不下脸,这一点,吴国南是没说错的。 只是前面几天的话,方子业需要走一个形式。 “我看一下你们的值班表?”方子业招呼。 值班表,是在值班大群里面有电子档,方子业暂时还没来得及进,所以方子业让郭云磊拉他进群后,也没有历史消息。 郭云磊就立刻把值班表,给方子业发了过来。 方子业就发现,科室里的人手,还是不少的,参与普通病房值班的人,竟然有八个人。 除了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书的李若锴之外,还有黄凯副主任医师不参与直接值班之外,包括薛涛在内的其他人,都在值班。 八天一轮…… 薛涛、钟薛高、广甚青、郭云磊、王忠兴、毛懋、张晋川、曹真。 所以,这么算起来,自己其实只要在郭云磊和毛懋值班的时候,出面一下,就算是三十天,也最多就是八天会需要跑一下急会诊。 时间不算多,还是比较好安排时间的。 看完,方子业就继续管理自己组医嘱去了,而郭云磊以及新来的李若锴,曹真三人,则是各自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时间如水,接近十点钟,方子业才把组内二十多个病人的医嘱都整理了一遍。 而这个时候,隔壁的李若锴和曹真两个人,还在疯狂地办理出院病历,因为昨天方子业太过于给力,手法复位处理了八个骨折,今天都可以出院了。 方子业倒是拍拍屁股回来了,但出院病历和出院医嘱,都是要开的,也不可能昨天手法复位后,就直接出院。 看着大家都在忙,方子业一下子倒是闲了下来。 不过,方子业也不着急,看着自己的学识点,再次涨了三点,来到了1135.3,方子业的心情就好很多。 不必着急,步步为营,一步一步来就行了。 今天值班的人是郭云磊,所以,方子业得到科室里守着,而且估计后面的几天,都得守着,守着给给出方子业作为跟班总住院的洪都主任看。 直到中午时分,郭云磊才接到了一个来自急诊科的会诊电话。 听完,看了正在玩手机的方子业一眼。 方子业则意会,笑着说:“云磊,我先去跑一趟吧……” 173.第168章到底有没有误诊?(求订阅) 第168章到底有没有误诊?(求订阅)方子业自己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第一时间站起来,不过却未着急离开,而是问道:“磊哥,之前我们医院的急会诊,是不是都是值班医生在跑啊?” 方子业没听错的话,应该是这样的模式。 郭云磊去年就拿到了医师资格证,注册后就正式参与了值班,如果按照这样的模式,郭云磊肯定是跑过急会诊的。 “是的,业哥。”郭云磊点了点头,稍微挪了下键盘,偏向方子业的方向,表示尊敬。 “这个跑急会诊,大概要注意的事项有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就直接过去了。”方子业随口一问,也不耽误时间。 郭云磊目光轻微一闪,想了一下才道:“如果是病人之前就诊过的话,业哥你可能要稍微注意一点。” “因为不管是恩市人民医院还是民大医院,转过来的病人,都可能是棘手的病人,但如果是初次就诊的话,就相对简单些。” “一般常规的急诊病人,都是被急诊科直接叫来病房的,这样的急会诊,多是多学科联合伤,有我们科室的处理指征,就建议其他专科会诊评估生命体征后,住院治疗。” 其实方子业的询问,让郭云磊颇为意外,可是考虑到方子业之前在的中南医院,基本上小医生是很难拿到权限的。 莫说是方子业这样的硕士博士,就是进修过去的成熟医生,也不可能让你值班,甚至于上台的机会,都只能等待和争取。 “好的,谢谢磊哥,如果有问题的话,我可能还会给你打电话,磊哥伱可别糊弄我,我所说的相互学习可不是商业互吹,我是真的会问你的。”方子业如此交代,然后往外走去。 从揭翰和洛听竹那里,方子业学到了一点,不懂就问,不要脸就不要脸呗,能学到东西,要什么脸。 方子业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胸牌还没来得及做,但无所谓啦,去的是有执业权限的医生,也不一定非得要胸牌,自己即便挂个胸牌,也只能是住院医师的职称。 方子业对恩市中心医院是很熟悉的,急诊科的话,方子业之前也来过一次。虽然距离住院楼有一段距离,但也还好。 电梯的速度无法加快,方子业下了电梯后,就赶紧小跑。 急会诊时,会诊医生必须在十五分钟内赶到场,可能没有那么绝对的限制,但是能做到的情况下,方子业还是尽量快点赶,节约时间。 万一是大血肿或者创伤呢? 那就得赶紧给手术室打电话,让上级抽空把病人往手术室里送了。 只是,没看到病人之前,方子业也只能从大概的程序,来进行推测。 方子业很快就到了急诊科,急诊科仍然略显杂乱。 搀扶着病人的家属和病人、推车、轮椅,还有捂着手的,捂着小口子的病人,推着车的护士以及匆匆小跑进出的白大褂,一眼难全…… 方子业快速地跑到了外科急诊诊室门口,朝里面问了一声:“老师,骨科的急会诊病人是哪个?” 外科急诊诊室,面积差不多就二十多个平米,比病房的房间要稍微大一点,正对门口就是工作台,然后左右两边,则是推车床。 左边有两个病人躺着,右边有三个,各自有白大褂在旁处理或者是阅片,还有写急诊病历本的。 方子业问询的是坐在医生工作台处的白大褂,一边靠近。 “骨科?急会诊?”他还愣了一下,明显是没对应出来这外面的五张床位,到底是哪个需要骨科会诊的。 “奥!~” “骨科的啊,你跟我来。” “于哥,你帮我看一下啊……”他站起来后,就对着远处说了一声。 虽然没声音回应,但那个正在给病人做清创处理的于医生,已经点了点头。 “杜老师,是去手术室了么?”方子业闻言,心里稍微一紧。 方子业看到面前这位,头很椭四方的医生叫杜高仲,便客气地喊了一声杜老师。 杜高仲戴着口罩和帽子,闻言摇了摇头:“不是的,这个病人和家属有点难缠,是从民大医院转来的,病历本上,已经有了处理的意见。” “这个外院转来的,我们肯定会优先考虑外院的意见,希望他做一个核磁共振之后,再请你们骨科过来看,但病人不同意,非得说民大医院是不是打了电话招呼过,我们沆瀣一气。” “之前在急诊诊室里吵闹,被我们主任带过去一边了。” “你要小心谨慎一点。”杜高仲看到方子业年轻,便好心开口提醒。 他大概三十多岁,为人沉稳,不慌不乱。 在急诊科里面呆过的,遇到的死伤人数都不在少数,如果慌乱,肯定是呆不住的。 “谢谢杜老师,那我明白了。”方子业听完,就跟着杜高仲去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私密的副主任办公室。 还才到门口,杜高仲正要敲门的时候,里面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宁主任,你就不要再帮着民大医院的那些医生说话了。” “你就说他们什么毛病嘛,我就是扭了一下,又是做x线,又是做核磁的,还非得说,不做核磁,就不给治疗,甚至建议我住院治疗。” “这都是什么医生嘛。” 杜高仲的手稍稍一凝,但僵持了三秒钟,还是左手敲门并用右手推开:“宁主任,骨科的会诊医生到了,我就直接带他过来了。” 方子业就在杜高仲旁边,也没有停留,在杜高仲打开门后,就直接往里走进。 骨科与急诊科是平行单位,没有什么上下游科室之说,而且,方子业以前在中南医院创伤外科里,接到了第一个教育就是,遇到了病人,先去看,会不会看再说,不要犹豫,不要迟疑。 这是一种相处的艺术。 “你好,病人是哪位,哪里不舒服啊?”方子业走进办公室后,先对宁主任一笑,然后对着宁主任方桌正对面的两人问询。 一男一女,大概四十来岁,应该是夫妻。 “唉,你自己看咯。来一个人问一次,来一个人问一次,我说你们现在的医院都是怎么回事啊?” 受伤的男人直接用右侧健手的胳膊,往桌子上的病历本上顶了一下。 手掌仍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肩关节。 宁主任马上就说:“方医生,受伤的是这位先生,旁边的家属是他老婆,应该是一个肩关节的脱位。” “之前在民大医院就诊过,那边建议核磁后,可能需要手术治疗,您是专业的骨科医生,你也给看一下呗。” 宁主任都没有理会带方子业过来的杜高仲,而是一句看似平常的话,给方子业投射出来庞大的信息量。 病人和家属都很难缠,之前在民大医院看过,要检查且手术。 方子业的声音和语气则尽显温柔,一边翻开,仔细地看所有的数据以及病历过程,一边说:“之前在民大医院看过,怎么不选择在那边处理呢?” “民大医院的创伤外科是极好的呀。” 方子业没说自己医院的创伤中心不好,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那都是吹出来的,看人下菜,那有关系的就手法复位好就走了,像我们这样,普普通通,没什么关系的老百姓,那就留下来,开一刀。” “都是同样的问题,解决方式就完全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方子业看到了病历本上的签名,内心再次一紧。 吴轩奇。 然后在快速地扫着吴轩奇写过的病历,可以说精炼老辣。 受伤到现在有两个小时了,因为吴博士非常专业地记录了病历书写的时间,写的是上午的九点五十分,记录的时间是三十分钟前。给出来的诊断肩关节后脱位中度,肩袖损伤? 肩关节的脱位,比较常见的就是前脱位,然后是下脱位,以后脱位和上脱位最为罕见。 而之所以罕见,就是受伤的暴力大,一般这样的暴力,多发生了骨折,不表现于脱位。仅有极极极其少数的情况下,可以以脱位的形式,展现出来后脱位的形式,但伴随肩袖损伤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可能百分之九十五这个几率还是相对保守的。 查体就不用查了,肯定是有脱位多联征的,方子业只是扫了一眼,就大概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便问:“叔,刚刚您说,民大医院也复位了一个脱位。你能确定,民大医院之前手法复位的那个病人,也是和你一样的后脱位中度损伤吗?” “好像我孤陋寡闻了,从来没听说过中度后脱位,还能手法复位上去的呢!” 首先,方子业可以确定的就是,后脱位的并发症肯定是百分百的,之所以留下百分之几的概率没有伴随症状,只是不想把话说死。 第二,吴轩奇是专业的医生,手法复位的专业操作和诊断能力,那肯定是比自己可能更好的,他都不第一时间进行复位止痛,而是建议做核磁,那肯定是问题不小的。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骗你啊?”中年转头,语气和表情都有点凶。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凶的话,那么自己面临的就是医生的冷漠。 “那倒不是,只是我个人的理解是这样,你这个是肩关节后脱位,本来这个脱位形式就罕见,基本上很少可以用手法复位来彻底解决问题,最多也就是临时止痛。” “要解决问题啊,肯定还是要手术治疗的。”方子业慢慢解释。 正要问还有没有片子的时候。 男人又吼了起来:“你都知道了,你都不看我,你就能知道我是什么复位,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看书的,他写什么你信什么?” 方子业也不恼怒,知道这个时候切忌添油加火:“叔,这您就冤枉我了,我第一时间就想直接问您来着,您说您懒得说,让我直接看的呀?” “是吧,这一点婶子也可以给我做主的呀。” “您只给我看病历,那我总不能还直接给你做个查体这些吧。” 中年妇女扫了方子业一眼,方子业眼睛带笑,倒是有几分可亲。 只是也有点生气地说:“医生,你也别唠叨这么多了,你就说句话,到底什么时候治疗?” “我老公受伤了都快两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人来处理,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如果你们医院都是这样敷衍了事,避重就轻的话,那我就只能去举报了。” 方子业闻言,目光一闪,强压住心里的火气,心平气和:“这个,处理是治疗范畴,要在精准诊断之后,我从接到急会诊的电话到现在,都还没有超过十五分钟。” “其中赶路还用了十一二分钟。对吧?” “我都不知道是什么诊断,那能怎么处理呢?我甚至连建议都做不了。” “如果您都不给我诊断的机会,那您去投诉我们医院,那也是不合理和不讲道理的啊。咱们都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对吧?”方子业进门也就一分钟左右。 “那肯定不能不讲道理啊。”方子业的吹捧一句,稍微有效。 “我是来治病的,又不是来特意投诉的。我这里还痛得很,我才没时间去投诉什么,你给我看一下,到底怎么处理。”男人的患侧左肩,轻微颤动,显然是疼得难受。 “好的。” 方子业一边靠近,一边轻轻地触碰了几下,顺便大概问了几句病史和受伤经过后,就问说:“你们之前拍的片子有打印出来么?或者手机上可以查得到结果也可以的。” “根据查体初步考虑的话,肩关节的后脱位是肯定存在的,不然您也不会这么痛,但就是脱位的程度……” “能复位吗?”男人不听方子业这么多解释。 “那也要看情况,我不知道程度,就不知道能不能复位,如果您让我信病历的话,那我告诉你,是能手术复位,不能手法复位的。”方子业回答得滴水不漏。 “欸,你是谁啊?你们科室没有上级医生?你们主任呢?” “主任不来会诊吗?”中年妇女没发现方子业的话里面有什么漏洞,略有懊恼。 宁主任这会儿可就来活儿了:“姐,这个还真是这样。” “像您这样的急诊啊,主任是不直接参与急会诊的,除非是下级医生解决不了的问题,才会由下级医生请上级医师过来视察。” “那就请啊!他处理不了,一看就处理不了。”妇女轻轻地拍了拍桌子。 宁主任瞬间语气一滞。 方子业就把话接了过去:“那这样好不好,你这个情况,先回一下骨科的病房,然后我打电话给我们的主任,主任手术下台之后啊,就会过来看一下,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一两个小时。” “因为主任……” “一两个小时?你是不是开玩笑啊,你让我们这样的急诊等一两个小时?那叫急诊干嘛?”男人一听,仿佛觉得方子业是个奇葩。 “叔,急诊不是您所理解的急诊。” “我们医院也不止有急诊,还有门诊,手术。现在主任正在手术,在手术台上的病人需要我们主任用手术来解决问题,所以,按照轻重缓急的话,您这个会排在更后面。” “主任不可能因为一个肩关节脱位的急诊,就下台直接来看的。”方子业也是多了几分脾气。 “那我不管,你解决不了你就把你们主任喊过来,否则我就投诉你,你这都是什么狗屁规矩,这里手术,哪里手术,就你们医院的生意最好是吧?”男人开始耍赖,偏转过头去,仿佛就这一口吃定了方子业似的。 “那我就无能为力了,如果您要投诉的话,我也没办法。” “那我就写了,您拒绝配合我的建议。强烈要求高级职称接诊。是这个意思吧?对吧?”方子业也很果断,直接拿起笔就要开始写。 “我什么时候拒绝了?” “你这个小伙子不要乱说话好吧?”妇女不让方子业动笔,一把把病历本抢了过去。 “你解决不了问题,就请你们的上级过来,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我教你吗?” 方子业说:“谢谢,不需要,但是我也不会打电话。我的老师们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教过我,脱位病人要直接打上级电话的。” “您现在能够做的选择就只有这么几个,第一,就是让我诊断,给您一个从我的资历中,比较靠谱的建议。” “第二,您可以转去其他医院就诊,第三,您就只等着上级医师过来查看。” “要解决问题的话,就只有这些办法,不管怎么选择,您的权力,都是最大的。” “您不听我的建议,也不听我的意见,就想要我打电话给我的上级,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上级也不会来,只会让你在病房里等,大概等待的时间,我也已经给你分析过了。” “您看还有什么问题吗?”方子业耐心地又问。 “你真以为我不敢举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中年男子脸一横,对方子业说。 “您去不去都是您的自由,您要去,我也不能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我已经尽到了我该做的职责。只是您拒绝了我的诊断和建议而已,你还能举报什么。” “举报我没答应你的无理要求啊?” “另外的话,你的急诊病历本,我还是要用一下的,我得把我的建议写清楚明白才行。”方子业这般解释,也没有爆发,相对心平气和。 听到方子业这么说,中年男子才憋出来了一句话:“你给一句话,民大医院到底有没有误诊?” 暴露出了本意。 174.第169章人争一口气(求订阅) 第169章人争一口气(求订阅)方子业听到中年这么说,反而舒了一口气。 不怕意有所图的有心人,就无脑无欲的纯粹脑残。 有所求,至少才能够沟通,完全不讲道理的煞笔,那你是说话要非常谨慎和小心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暴走,误伤到了自己。 “不知道。”方子业摇头,但是却把弹跳的签字笔,又给收了回去,暂停了写字的操作。 “你不知道是几个意思?”中年男子说话间,喉结上下鼓动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方子业。 而听到这,旁边的宁主任在给方子业使着眼色在疯狂暗示着什么。 “因为我没给伱做过精准的诊断,所以我不能说别人给你做的诊断是对还是错的,您也别想着从我这里套话,我只尊重我所看到的事实。” “其他人的诊断,是对是错,我能力有限,无法评价。” “顺便的话,叔,如果您有打开录音的话,麻烦您给关了,这样我们才可以心平气和地谈如何诊断和治疗的事情。”方子业不是第一次遭遇过这样的场合。 这两口子从方子业刚进来,就完全爆火,仿佛就是为了激怒方子业和宁主任。 想必,肯定是私下里有小动作的。 “你说你的,你还怕我录音干什么?” “录不录音,难道你的说法还不一样啊?” “我没有录音。”中年冷哼一声,脸色变得更差了几分。 但是,她旁边的中年妇女,却是有几分紧张。 而听到这里,宁主任看到方子业缓慢地在病人夫妇二人面前坐下,才插话说:“这位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我看您呢,也是咱们恩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家都是敞亮的人,没必要在我们医院里闹这种情绪,这样传出去大家都不好。” “咱们是医院,也不是取证的地方,医疗机构的医疗事故也好,还是医疗纠纷也好,从来没有在兄弟医院取证和找错漏的说法,不管我们医院说别人诊断是对是错,都是不对的。” “误诊这个东西,只能是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医疗安全纠纷管理组,请求医学会的专家委员会进行坚定,是吧。” “您这么为难我们医院的小医生,未免不太厚道了对吧?” 宁主任一边说着话,一边是嗯下了一个电话过去,摁电话过去后,他没有把手机放在耳旁,而是把手机反盖在了桌子上。 这一点,他是直接做给中年夫妇二人看的。 并且直言不讳:“我现在打过去的电话,是我们医院的医疗安全办,医疗安全办,是与医务科的平行职能科室,你除了医疗就诊之外的其他任何疑惑,这边都会帮忙处理和解决。” “包括您已经录音的问题。” 众所周知,急诊科是医疗纠纷发生率最高的地方,因此,安全办这个单位设立点,一般都是在所有医院的急诊科附近。 宁主任之前就已经和安全办的人聊过,电话才过去没一分钟时间,外面就已经进来了四五个退役的大汉。 他们就站在了门口,为首的可能是安全办的主任或者是组长的人,就敲门走了进来。 他身材厚实,不胖,但骨架宽大,极具压迫力。 而且全身制服,行走间仍然利索,仿佛身手不凡。 大概扫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后,就说:“您好,我是医疗安全办的,这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误会啊?” “如果有误会的话,我们一起去安全办谈,这样我们可以保证您的就诊安全,并且,如果是我们医院医生的态度不好,您还可以就近在投诉接待办公室进行投诉,是吧?” “我们医院,就是本着给患者服务的原则。” 宁主任就说:“张队长,这两个病人是来我们这里看急诊的,我们请了骨科来会诊,他不给骨科的方医生看病,只是在问民大医院究竟有没有误诊,可能还录了音。” “这个,属于是急诊患者,所以我们就没办法及时在系统内上报,也不是我们临床医生可以处理的问题了。” 张队长一听,就大概明白了。 笑吟吟走了过去:“大哥,那您这就不厚道了,这里是医院,也不是法院,怎么能判定谁对谁错呢?” “民大医院误诊与否,您去民大医院找医务科,找院长啊,怎么找到了我们医院的骨科医生身上呢?” “走走走,如果您不懂得怎么投诉和沟通的程序的话,我们安全办的工作人员,对这种事,是最为熟悉的。我们过去,慢慢聊,一直聊到您会。” “你别过来!~”中年夫妇二人一看张队长这魁梧的身材走近,有点怂了。 中年妇女这会儿就低声解释说:“要不咱别闹了吧,这样闹下去,对我们的熟人也不好。” “就因为吴医生没有给你方便,而影响到了钟主任,并不划算。” 中年男子沉吟了许久,看了看并不怂,反而是有辣么一点老道处理经验的方子业,再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宁主任,以及进来后,一点不认怂的张队长,仿佛下一刻就要带着他去安全办里喝茶。 他才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说:“我录音删掉,行吗?我得看病,这脱位还是很疼的。” “看病就得配合啊,医生做诊断可不是靠猜,特别是外伤,也不是摸一摸,看一看就能够通透一切诊断,身体是您自己的。” “万一留下了后遗症,您没检查到,那多不合算啊?” “我看您的穿着打扮,应该也是有身份的人,没有必要为难咱们医院的医生们嘛,对吧?” 张队长也不是来找茬的,能通过删除录音就解决问题。 那么这就还是病人,还可以建立正常的诊疗关系。 而不是通过职能部门以及医院办公室的总值班,把他的挂号给退掉。 这般后,在张队长的一旁见证下,中年男子才给方子业说了实情。 本来夫妻两个人啊,是今天正好休了一天假,就打算开摩托车出去遛遛,四月份的天气,正是春日当面,骑着摩托车在山路上游行,别有一番风味。 可因为很久没有骑车,所以摔倒了,后座的老婆倒是没事,男人就随着滚到了地面上,好在是没砸到脚,只是伤了胳膊。 老婆也会骑车,带着他到了民大医院后啊,特意找了关系。 可没想到的是,两人都到了科室里,结果还说被人‘插队’了。而且来人,还是民大医院的一位副院长,亲自到了科室里,就把吴医生给请走了。 他这边,本来就因为吴轩奇的处理不爽利,还要他做核磁检查,心里不爽。 这好家伙,吴轩奇还当着他的面,跟着副院长跑了,那他能不恼? 后来虽然吴轩奇也叫了一个医生来给他处理,让他去做检查,而且还解释了吴轩奇是下手术室做超急诊手术,否则就得丢了命。 而且,之前就给吴轩奇打了电话,吴轩奇有一段时间没出发,这副院长才上楼亲自喊人,把吴轩奇带走。 但病人哪里肯信这样的托词,觉得自己找了关系,还被‘抢了’医生,那这不就是看他们找的关系不够硬么? 脸生疼。 配合的中年男子一边配合着方子业做查体,一边点头同意方子业的核磁检查申请,一边诉着苦。 “方医生,你说嘛,如果是你,你气不气?” “而且在我前面,吴医生刚好就给另外一个人也做了手法复位,我在外面等,轮到我了,就得做核磁,还被人给带跑了。” “这医德简直没谁了。”中年男子越说越气。 方子业闻言则解释一句说:“吴医生的处理是没问题的,因为你这个肩关节脱位的程度,会比前下脱位更加严重和罕见,并发症几率极高,所以要检查确诊。” “至于吴医生去做急诊手术的问题,这个我不好品评。” “但是医院里和教科书上的规定就是,先救命,再治病,您这个问题,直属于是治病范畴,我相信吴医生肯定是遇到了特殊的急诊,不去可能就是失去一条生命。” “自然,我也不是说他让您继续受痛这个做法是正确的,只是在轻重缓急的原则上,他必须这么做吧。” “你拿着这个检查单,去核磁共振室做一个核磁,做完之后,就来骨科病房里找我,好吧?我在病房里,也还有事情。”“肩关节脱位,也不影响您的疼痛。” 方子业仍然不可能去评论另外一个医生做出来的选择对错,因为方子业没有这样的权力。就算方子业是教授,另外一个人只是住院医师,方子业仍然没这样的权力和能力,因为误诊是专业委员会以及医疗纠纷认定小组的职责范畴。 “唉!~” “你们都是医医相护啊。” “说起团结,还得是你们呐。”中年男子这会儿觉得,方子业其实也不爽利。 他都没录音了,怎么就不能站在他的角度,说几句好听的奉承话呢? …… 病人和家属离开后,张队长见没什么事儿,就带着安全办的工作人员离开了。 安全办不止是为一个科室服务的,是所有的科室,出现了相应的隐患,都必须过去,避免直接的肢体纠纷。 宁主任就看了看方子业,啧啧称奇说:“方医生,你年纪不大,但貌似处理这样的事情,还蛮有经验啊?” “宁主任,我之前的亚专科是创伤外科的。”方子业觉得自己不用过多解释。 “奥!~”宁主任恍然大悟。 骨科是除了急诊科之外,医疗纠纷肢体发生率的大户,创伤外科顶起了一片天。 本院的创伤医疗中心,虽然不是纯粹的创伤外科,但是方子业之前读研的地方,肯定是纯粹的。 他把方子业当作是了本院的职工。 “方医生你还是很不错的了,镇定自若,而且找的理由,也是比较新奇,是个非常不错的人才。” “宁安国。”宁主任站起来后,自我介绍了一下。 “宁主任您好,我叫方子业。”方子业与宁主任寒暄了几句后,就往外走了去。 事情处理完了,这就不是一个纯粹的急诊患者,而是医疗纠纷发生可能性非常高的急诊就诊患者,这两个是不同的概念,不过,处理模式的话,也不相同。 纯粹急诊患者是要保证生命安全,急诊就诊患者,是要避免医疗纠纷的发生。 方子业回到了创伤中心办公室后,才和郭云磊一起点了个外卖,然后中年夫妇二人,就找寻了过来。 这速度,显然不慢,应该是二人在恩市中心医院里,也有熟人,所以托他找了个核磁共振室,加了一个班,这才可以这么快。 郭云磊下意识地就要去准备谈话签字的知情同意书,不过方子业见状就道:“小郭,这个病人的谈话签字,我自己来。” “不一定是手法复位呢。” 郭云磊听完,马上就懂了意思,憨笑着给方子业示好。 只是,方子业认真地看完了他的核磁之后,讶异了几分,再次仔细地看了看这张核磁共振的显示图片和基本信息,的确是中年男子本人的。 便说:“叔,您运气是真的极好的。” “这样罕见的脱位,真的还没有并发骨折以及比关节囊以及肌腱等软组织的破口,是可以期待一下手法复位的。” “啊?”中年男子一听,当时一震。 他老婆就赶紧说:“所以,这个核磁是白做了啊?” “也不白做啊,至少是可以把心放心窝子里啊。我给你讲啊,你这个没有伴随症状的几率,不太低于你买彩票中五百万。”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你就算是去问任何一个关节外科或者创伤外科的医生,或者你去查任何文献,都是这样的。” “难道运气好还不好吗?非得做出来点问题,开一刀吗?”方子业是真的很惊讶,这个男子的运气,未免有点太好。 可能万分之一不到的概率,都被他给撞上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这多浪费时间,直接处理不就好了么?”中年妇女的情绪稍微被方子业带到了心疼自己老公的方向上。 这正是方子业说话的艺术之一,有意无意地让患者和家属的思考方向,尽量偏向于金钱花费。 “那可不能这么说,不管是您来治病,还是我给患者看病,我们最要求的就是一个稳当。” “我这边把你的复位做好了,然后再告诉你,你可能还要再开一刀做手术,那您的想法会怎么样?” “不用我说,您心里肯定也已经有了答案。” “这就像如果让您去坐一趟没有驾驶证的司机开的车出长途,您心里肯定也是七上八下的,对吧?” “现在,结果就出来了,基本不需要考虑肩袖损伤和骨折的问题,把心放下去,安安稳稳睡觉,手法复位成功后,那么就只等康复,这样不好么?” 方子业这么说完,就让郭云磊打印一张制式谈话签字知情同意书。 因为没有例外的损伤,就没有必要去谈论相关的风险。 这就好比,你出门到小区里面买早餐,小区地面都没有车通行,也不经过大马路,还要考虑会不会有失事的飞机砸死这样的天方夜谭的事件,那不就是杞人忧天,贩卖焦虑了? 不确定的时候,方子业会尽量把可能性说清楚,但一旦确定,就没有必要再云里雾里。故作高端。 如此又是十几分钟后。 方子业就在操作室里,用椅子复位法的变种复位方法,把后脱位复位上去后。 中年男子啊一声后,就开始平静地、缓慢地开始舒缓自己的情绪,以及享受,剧烈的疼痛缓解,脱位解除后的“高潮”。 “好了啊,关节已经复位上去了,您稍作休息,然后尝试性地做一下抬手运动,然后再打一个悬臂吊带,照一个平片,就可以回家去休息了。” “这只手后面不能提重物,不能剧烈运动,半固定至少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再来复查,问题就解决了。” “还有就是,您的脱位的确特殊,虽然没有韧带断裂,但是有软组织的水肿,后续可能会疼痛一段时间,肿胀也会存在一个星期左右,您可以考虑用一点常用的止痛药。” “等水肿和创伤性炎症消除后啊,就可以正常活动了,如果您的工作性质不方便的话,我这边还可以给你打个请假条。”方子业耐心地给病人解释。 中年男子一睁眼,就问:“方医生,那你现在说,民大医院,是不是误诊了?” 方子业的脸皮跳动了一阵。 深呼吸了一口气,解释:“不是误诊,吴医生给你做的诊断是没问题的,只是考虑你伴随肌腱损伤,可能需要手术直接复位,一次性解决多个问题的可能性。” “属于保护性的检查。” “这就类比我们买大病医保,您买着是打算直接给自己用么?” “做检查是为了让我们更加安心,确定诊断,难道您还期待着,真查出来点什么您不想遭遇的问题,才对得起这个钱?”方子业一边靠近,打着前臂吊带的过程中,如此反问。 “我非得过去和他讨个说法才行。” “方医生,你也别劝我了,你看你,技术多好,一下子就解决了。他们呢,乱七八糟地搞那么多,态度还不好。” “哼。”中年男子一下子把方子业给摘了出去,一副你不要管我的选择就是了的表情。 方子业则道:“您可能在民大医院做了核磁,也就不用来我们这里跑一趟了,我能给你做手法复位,不是我技术更好,而是我有检查结果兜底,可以放心地给您治疗。” “方医生你不要多说了。”中年男子的态度笃定。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 175.第170章江湖地位(求订阅) 第170章江湖地位(求订阅)“好,其他的我就不再说,但规律的复查还是非常必要的。你一定要来啊。”方子业对中年交代道。 “我肯定来方医生你这里。等会儿复查看了结果之后,我再去民大医院。”他仍愤愤不平地说。 这些事情,方子业就管不了了。 二十多分钟后,方子业再次评估了中年的复位后的平片结果后,便安心地交待他一些注意事项,把离院后医嘱也写得清清楚楚,这就让夫妇二人离开了。 “业哥,这个人还真的要去找民大医院的麻烦啊?”旁值班的郭云磊问。 方子业这会儿正在给吴轩奇博士编辑着信息,正是手法复位后的平片复查结果,一边回郭云磊:“我们只是医生,只要做好来我们医院、我们科室的接诊工作即可。” “病人离开了我们单位后,如何选择,那是他的自由。” “我们只要不污蔑、评论、引诱兄弟医院,也就问心无愧了。” 兄弟医院之间,只要不踩高捧低,那么正常的交流,就是合理的。 就比如说现在,方子业在与吴轩奇博士联系了一下这个病人的复查核磁和术后转归后,已经下台了的吴轩奇是一阵无语。 “他的运气也是真的好,这么罕见的非伴随症状,都被他遇到了。” “肩关节后脱位的中度损伤,不伴随骨折、肩袖损伤以及关节囊破裂的病例,肯定十分罕见,未必有报道的先例。”吴轩奇无语的不是中年要过去找麻烦,而是觉得他的运气太好。 方子业也是马上读懂了吴轩奇的意思:“谢谢吴师兄的谦让,不然的话,这一篇病例报道,就是吴师兄你的了。” “不过我的运气比较好,病人正好同意了在我们医院这里做了一张核磁,所以师弟就不客气和推辞了哈。” 不足百万分之一的几率性病例,如果不作为一篇病例报道发表出去的话,着实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而方子业之所以要与吴轩奇联系,一是为了告知吴轩奇,可能这个病人会过去找麻烦。 但更加主要的是,这个病人的确诊和治疗,都是在恩市中心医院里进行,在民大医院只是初诊。 按照规矩,那么这个病历的归属,就该是中心医院。 所以,方子业提前告知吴轩奇,自己已经盯上了这个病例,会写一篇病例报道,到时候别重复了,浪费对方的时间,也是一种宣誓主权的交流。 “方师弟的科研嗅觉是真的灵敏啊,我这边的师弟刚才说可以写一篇有意思的病例报道的。”吴轩奇说。 “师兄,嗅觉之所以灵敏一般都是因饿了太久。”方子业解释说。 “哈哈,小方,伱很有意思啊。”吴轩奇竟然笑了起来。 …… 聊天结束后,吴轩奇对着科室里的一众人拍了一下巴掌:“你们以后值班的时候注意一下,如果有从恩市中心医院转过来的脱位或者骨折患者,一定不能自己经手,打我的电话。” 听到吴轩奇突然这么讲,跟着他在恩市中心医院里混的,还没有正式入学的宋毅,便眼珠子转了几圈后,问:“吴师兄,你的意思是说,因为子业在中心医院。” “他漏诊过来的病人,要么是有坑,要么是有毒?” 宋毅目前与方子业一样,都未入学,只是不同的是,宋毅完成了规培与毕业后,就直接从京都溜溜球到了恩市这边的地级市医院,也以求可以获得更多的一些操作机会。 师门里,有一位非常给力的师兄,目前就在恩市中心医院混得风生水起,希望重视培养宋毅的同济医院的老师,自然也是想让宋毅提前了解一些创伤外科的基础病种。 今天遇到的肩关节后脱位的罕见病种,就是宋毅与吴轩奇一起接诊的。 两人还在讨论着,如果这个病人去了其他两家医院,他们脑子一热就开始复位的话,很可能会引起医疗纠纷,所以吴轩奇就在病历本上,正式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否则一般情况下,吴轩奇是不会写太正楷字的。 相信只要是恩市创伤外科的人,看到了吴轩奇的名字,也会犹豫几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特别是宋毅你,千万不要小瞧了。” “我看这个子业在手法复位上的熟练度以及理论的学习速度,比你还要快一些,可不要大意了。”吴轩奇认真交代。 宋毅这个师弟一来,他这个住院总的位置,就可以暂时歇息,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宋毅在顶替跟班住院总的位置,接诊和处理一些急会诊。 “好。”宋毅点头。 他对方子业的记忆,也是格外深刻的,在中南医院的时候,方子业的缝合熟练度水平,就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如今距离当时,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 那时候的专业考核,没有手法复位这一套流程,谁知道方子业的功力有多深? 不过在恩市又是再次遇到了方子业这个同龄竞争对手,也是蛮有意思的,至少目前来看,即便是在恩市,也隐隐有了几分在京都时候的内卷风气。 宋毅还更习惯于这样的竞争氛围,不太想直接躺平。 …… “饭到了,方师兄。”郭云磊是住陪二年级,在方子业面前,以师弟自居。 “那就干饭吧。云磊,这份饭多少钱,我转给你。”方子业还在整理自己分管的出院病历细节。 他暂时还不想把手伸得太远,先做好自己组内的病历与医嘱管理,也没有真的把自己就当成了一个管理所有住院医师的上级。 郭云磊的眉毛眉毛稀疏,长相威猛,只是没有大胡子。 且最具特点的屁股比较丰满敦实,在放餐的过程中,还不自觉地扭了一下,看起来只是有点骚,但不娘。 “师兄,你说笑了,就是个饭钱,没花多少,开吃吧。”郭云磊不提这个事情。 “aa吧,以后你再请我咯,这一进科室里就白吃白喝,那也不是个事儿。”方子业说着,给郭云磊转了三十块钱过去。 郭云磊见方子业的表情坚定,就把钱退了回来,才一边打开餐盒,一边说:“师兄,不用这么多,一份十八。” 方子业就转过去了十八块钱,看到郭云磊再收下来后,就没再多事儿。 吃饭间,方子业再看到了自己的学识点时,发现刚刚这个病例带来的学识点是真的不少。 “+12!” 12的学识点虽然不多,但是一个普通的肩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术,最多就是增加个五六点的学识点,在他这里,却是翻了一倍。 显然是,他的情况,属于非常特殊一类。 当前学识点余额:1122.1! 还是多在临床上比较好啊。 方子业这般想着,就想先把截骨矫形术的前置条件的技能,都一一给加点到了一定的等级。 截骨矫形术的前置技能有截骨术、手法复位术、骨科内固定器械操作经验、骨成形术、取骨植骨术。 毕竟,在中南医院,方子业特许可以常规在临床里操作的一个前提,就是能够在截骨矫形术上,有一定的造诣。 不然的话,就只能熬资历。 方子业当然得考虑在回去之后,仍然可以继续待在学识点丰硕的临床,以拥有更多的操作机会。 “截骨术0级1/10。” 好吧,截骨术的操作的确比较高端,如果非要论起来手术级别,可能没有单纯的截骨术这个操作,但一般都至少夹在了三级手术之中。 加点—— 结果却变成了。 学识点-10。 截骨术0级5/10! 方子业:“……” 不是,讲点道理好吧,怎么还能吞学识点,说好了一比一的呢?方子业吃饭的动作当即一顿。 但仔细一想,方子业又恍然了。 缝合术的操作难度与截骨术的操作难度完全不对等,如果两者消耗的学识点也是一样的话,可能就展示不出来截骨术这个操作的高端了。 算了,加吧。 方子业消耗了60点的学识点,才把技能加点到了截骨术2级0/50! 截骨术要到3级的话,至少需要一百点的学识点,方子业先没动。 而是继续尝试其他几个技能的加点消耗。 然后方子业就发现,骨成形术和取骨植骨术反而是消耗的学识点比例,不算夸张,就只是1:1的比例。 这就让方子业稍微有点匪夷所思了,这是为什么呢? 但思考了一会儿,方子业也没能得到一个稳定的答案,只可能说,是截骨术的操作难度,会比骨成形术、取骨植骨术更加大一些吧。 这样一顿操作下来,仅仅只是加点了三个2级技能,就消耗了一百多点的学识点。 而因为截骨矫形术的应用时间是在明年去了,所以方子业啊,就打算,在明年再把这个最终的技能加点起来好了。 目前而言,只要把截骨术加点到一定的火候,足够对付到时候可以挣钱的技能比赛即可。 方子业真的希望自己拥有一万点甚至是十万点的学识点,来一个彻底的加点自由。 然后如同之前被推荐看过的小说一样,等自己回到了中南医院里,拳打老师邓勇教授,脚踢师爷李国华,嘴巴一吹,袁威宏立地飞升,被特聘为长江学者,再单手一指,邓勇教授马上就被安排成为院士…… 美梦都是好的,就是郭云磊看到方子业略有些美滋滋的笑容,感觉有点渗人。 “师兄?是口味不对么?”郭云磊看到方子业接近半分钟没动筷子,便问。 魂游天外的方子业收回了“神识”:“没有,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哦,我还以为是我点的菜不合你的口味呢。”郭云磊奉承着陪笑,规规矩矩的。 “那肯定没有,我不挑食的。”方子业赶紧努力刨饭。 有学识点,就可以有很多东西,他得继续把临床管病人和磨医嘱的学识点们都拿到,开始走上一条,正经的、可持续的学识点收益正轨。 最好就是,可以及早地把基础细胞实验和动物试验加点到五级去。 然后让自己的师伯们,可以还给老师一个公正的交待。 袁威宏可以不需要方子业给他出气什么的,但是方子业可以把相关的工作量往袁威宏面前一砸。 需不需要道歉,是袁威宏的选择问题,能不能让别人主动前来道歉,那是你的实力问题。 假如说,袁威宏如今已经成了优青或者杰青,那么就算是自己的师伯们,敢不道歉,也至少是每个晚上睡觉都不安宁,因为一旦东窗事发,但凡袁威宏暗示一点什么,等待他们的就是万丈深渊。 “师兄,凯爷说,他负责今年的技能大赛骨科的赛前培训工作。他给我讲,如果师兄你也想参赛,且还算看得起他的话,可以和他私下里联系一下。”吃饭过半,郭云磊这么点了一句。 “嗯?凯爷真这么说过?”方子业有点不敢相信。 黄凯可是科室里年轻一辈的顶天柱了,他这么客气,是不是不太好。 “嗯,真的是凯爷上午的时候,找到我这么讲的,那时候师兄你还在查房。”郭云磊一边说着,一边注意方子业的表情。 内心是格外羡慕的。 方子业,虽然是博士,但不是科室里的那位博士,不管是专业还是理论方面,才进科室里几天时间,就得到了认可不说。 即便是黄凯这样的副主任医师,在面对方子业时,说话也会比较隐晦。 这样的江湖地位,是郭云磊梦寐以求,但又求之不得的。 “那这是好事啊,我还从来没参加过比赛呢,你们什么时候集中的话,到时候告诉我一声。” “我们从三月份就开始了,不过没有大型医院里拥有的练功房,就只有一个机能学实验训练室,张主任把它从医院那里要了过来,临时借用一段时间。”郭云磊解释。 每个医院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临床技能训练室,只是地级市医院里的技能训练室,不如中南医院里的练功房那么规模大和正规。 而中南医院里的练功房,特别是骨科的练功房,对标的是国内第一流的,在设备以及老教授的配制上,是不弱于其他高校附属医院的。 …… 下午就没什么急诊病人进来了。 有两个骨折,都是腓骨下段骨折以及髌骨上极小型撕脱性骨折,只需要石膏固定即可。 这样的操作,就不需要方子业亲自出面了,交代给郭云磊后,郭云磊就屁颠颠地去打石膏了。 趁着这个时间,方子业把组里面的二十多个病人的医嘱,都清理了一遍。 可以总结出来这么几个问题,第一个,恩市中心医院里面,对术后用药,都不怎么关注。 原则性的结构,比如说抗炎、镇痛、预防性抗凝等大方向,是不会错的。 但是在时间的持续度管理上,除了抗炎的抗生素会及时停掉之外,在止痛、消肿、预防性抗凝药物的使用方面,还存在着比较大的问题。 比如说,周六手术的病人,今天都还在用那曲肝素钙预防性抗凝。 其实,这样的病人,术后一两天,可以下床活动后,就可以改用口服抗凝药物了。 止痛药物也是。 中南医院里,对那种大型的创伤患者,术后的静脉镇痛药物最多就是用三天到五天,后面改口服塞来昔布镇痛,但是这里呢,术后第四天,就只是个常规的小骨折,都还在用着静脉止痛药。 方子业并未直接修正,而只是把自己分管的病人,按照自己之前通过查阅文献总结的原则处理后,把相应的医嘱标注出来,到时候和吴国南以及薛涛等人商量一下,再行建议修正。 建议是自己该做的事情,修正的处理,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问题。 方子业可不会把自己当作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去烧什么,完全没这个必要。 但如果是在中南医院里,自己的两个师弟或者是邓勇教授的师弟,这么用药的话,方子业会对他们进行敲打的。 差不多在下午的四点四十分左右。 吴国南主任以及申涛、薛涛副主任等人,就陆续地回到了病房里。 几个人在回来的路上,还在探讨今天的手术进程,说是除了一个骨折患者的手法复位,用了六次左右的复位才复位上去,其他的都很顺利。 几个人回来,是打算再次看一眼今天的手术术后病人,这是申涛医生做完手术后的习惯。 方子业见状,也就跟着先去查房了。 术后的第一时间查房,主要是问患者的麻醉苏醒情况以及患处的疼痛情况,避免出现几率极小的麻醉意外以及手术质量欠佳的情况。 查完房后,方子业才把自己今天在科室里,对组内病人用药的总结建议,给薛涛以及吴国南二人讲了一下。 可方子业这么说的时候,申涛看向方子业的目光,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仿佛眼神里,含着些什么。 可让申涛都没想到的是,薛涛副主任医师,在听完后,第一时间就说:“改,肯定改。” “方博士,你的建议,那肯定是最科学的。”说话间,薛涛的浓眉都挤在了一起,语气还隐隐有几分讨好般客气。 申涛内心也是暗自一凛,暗说,这个小方,在组里面和科室里的地位,不太一般啊,能够在才来科室这么短时间,有这样的份量。 难怪袁威宏重新操起了北海一叶的外号,主打一个飘。 176.第171章叫来一个“学生”的心理阴影(求订阅) 第171章叫来一个“学生”的心理阴影(求订阅)薛涛马上就安排王忠兴和毛懋两个人去修改医嘱。 不过,薛涛还要再和方子业讲几句的时候,申涛就先说道:“薛主任,吴主任,能不能借用下你们的副高办公室?我和小方聊几句?” 看似问薛涛和吴国南,其实是问薛涛意见,当前副高办公室的钥匙,就在薛涛这里。 薛涛闻言,赶紧就把钥匙从裤兜里找出,连带着钥匙串一起,递给了申涛:“申老师,我看还是给你放一把钥匙吧。” “这样您工作也方便。” 申涛刚来的时候,张明灿主任就建议给申涛一把副高办公室的待遇,但那时候申涛才初来乍到,并未接受。 申涛认真地想了下,就说:“其实总觉得有点不要脸,毕竟还没资格进过副高办公室。” 其实就是同意了。 吴国南则道:“申老师说笑了,人民医院的副高和我们医院的副高,那还是难以对等的。基线就不在同一水平啊。” 申涛于是就又把方子业给先领走了。 到了副高办公室后,申涛闻了闻里面还没来得及透干净的烟味儿,就吧嗒一下子从烟盒里叼出来,点了一根,看着懂事的方子业去推开窗户,便细声解释:“小方,你之前没接触过,医嘱兑奖的事情么?” “有些东西,不要说得太直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所谓兑奖,就是开静脉用药或者是开口服药物后,即便是必用的,药代也会给一点点的兑换奖励,每个月不会很多,但这对住院医师而言,大几百块钱,也是很不错的一笔收入了。 其中静脉用药会多于口服药。 而这个必要用药的奖励,不管伱兑不兑换,都不影响患者的花费。 方子业看着自己建议,薛涛等人对医嘱进行修正之后,得到了高达41点的学识点。 方子业就知道,自己的建议于治疗上是对的。另外一个层面的问题,就暂未作何考虑。 不过做影响其他人收入的事情,就是如断人财路。 看着方子业只是在思考着继续去拿着纸杯子给自己接水,申涛就先抹了一下自己的地中海,作为一个师叔的身份又分析道:“当然,薛涛之所以满口答应,是因为你目前给组里面带来的裨益,会远超出刚刚这个建议造成的伤害。” “可能你没有正式入职,因此不懂科室和临床组绩效分配中的系数比。” “就这么说吧,手术操作的费用,是组内按照绩效系数进行分配,不超出到其他组,但是科室内的总绩效,则是全科室,包括医生和护士综合系数的大分配。” “当前的国家和政策,都是鼓励多操作、精细操作与降低用药比的。” 方子业走近申涛,放下水杯后,四平八定地在申涛前坐下,笑着道:“谢谢申老师指点,您的这句话,我会记在心里的。” 不是老师,关系不好的人,不会给这么细致的指点。 申涛没有告诉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是给了自己个权衡利弊的方法,让自己去自由发挥。 方子业自然是当即就给自己框出来一条底线,那就是对医嘱的干预,就只能仅限于本组内,组外的张明灿主任组还有洪都主任组,那就不是自己这个跟班住院总可以越界的地方。 “初来乍到,能先听话,不先反驳和解释,看来袁威宏给你立起来的规矩是相当不错的。” “说说你对这医院的看法,还有你之前答应洪都主任成为跟班住院总的理由?”从接触中,申涛没有发现方子业是个纯粹的技术宅,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因此,在与这样的人交流的时候,是会非常舒服的,不用太过于费心,方子业肯定也有自己的权衡方法。 方子业把双手放正,解释说:“申老师,您也知道,不管是省人医还是中南医院,我们这个阶段对临床操作的接触,仅限于缝合切皮,然后就是练功房。” “因此一般本院的职工,在入职之后的第一年,都是跟班,然后从第二年开始任住院总的职务。” “自然,这么看我能够来恩市中心医院这样的基层医院历练的机会,是不可多得的。” 申涛一听,便知道了方子业到底在暗示着什么,在方子业说话间就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摸着前额,一边吐雾:“看来你的潜力指数已经突破了基准线,所以邓勇教授打算让你提前毕业,提前入职啊。” “申老师,这个我不清楚,这个基准线和潜力指数是什么意思啊?”方子业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闪出疑惑面容。 “没说破之前,肯定是觉得云里雾里,其实通透后,对应的就是你这个年纪,到底有多么牛掰。” “换在科研上的潜力指数,大概就是你一年可以产出的工作量如果可以大于五十,那你就老牛逼了,一般可以提前跃一个阶级给你待遇。” “一年五十个工作量,那可是十几分的大文章了。” “如果一年可以有七十五个工作量,这样的效率,基本上是每个课题组里面的宝中宝,是吧,憋个两三年,甚至可以产出二十多分的高分文章出来,哪个实验室和导师不爱呢。” “当然,听说还有更加牛掰的,可以一两天三四天就产出来一个工作量的,这样的狂魔,目前我们医学界都没出现过,可能在其他领域,比如说新闻上的曹同学,那天赋就是真的属于最顶流级别了……” “我们不特别细致地探讨这个,还是说回临床吧。” “其实临床能力的高低,还真不如科研这么好直接评比。毕竟科研,有文章作为第三客观的指标,有临床里的工作量作为评比容量。那临床能力和天赋呢?” “在我们鄂省这个圈子呢,也不对,应该说在国内比较主流的圈子里,就是统计了几位超级大牛的成长曲线,作为基线。” “比如说,肝胆外科的吴院士,他的天赋肯定是最顶级的,从起点到当代医学的最高点,满打满算,他也就是用了十年的时间。” “如果说把从无到有,划分一千个、或者是一万个刻度的话,那么一年需要取得的成就,就分别是一千和一百个度。” “那这个度要怎么划分呢?其他外科有其他外科的划分方法。” “在我们骨科,这个度的划分,一般是取一个技能从无到可以外出去做示教手术为基准,作为100里面的5个度。1000里面的50个度。” “你用多少年,可以达到一个三级或者四级手术这5个度,用5除以年份,就是你的潜力指数,基本上能够达到2左右,就算是一个基准线,然后分别是3一个基准线4、5、10…100这样以此类推,分别有不同的基准线。” “是不是听起来,有点拗口了?”申涛看着方子业越发迷茫的表情,便问。 方子业就点了点头。 这个什么什么度,当然拗口了啊。 “那就举一个比较直观的例子,你老师的潜力指数大概是10,这个牲口,最短只是用了半年,就可以把一个技能练到我们常说的登堂入室,就是可以出去做示教手术这样的层次。” “然后我们创伤外科青年一辈最牛的人物,应该属于是同济医院段教授下面一位姓龙的,他的潜力指数在15左右。可能三四个月,就可以学得会一台手术。” “协和医院的刘煌龙教授的潜力指数是40.吴老当初计算出来的潜力指数,最巅峰的时候应该是在60,60这个点,就基本上算是全世界最顶级的了,目前大部分的超级大牛,都只能在这个点徘徊.” “一个月学会一台手术,而且熟练度还得在……”申涛听起来,就觉得蛮科幻的。 “申老师,那您了。”方子业听完,沉吟了大概三到四秒钟,八卦嘴了一句。 申涛闻言,脸皮稍稍抽动,把烟蒂往烟灰缸里一戳:“你平时都是这么爱把天聊死的么?我们所说的重点,是你。” “但我还没有啊申老师。”方子业脸一红的说。 “不,你有。” “三级技能和四级技能虽然是临床的操作主流,但众所周知,最基础的技能,才是最难提升的。比如说袁威宏说你的缝合术。” “这个操作技能在计算潜力指数的时候,都是可以在原有的基础上乘以二倍的,我想一下啊。” “五除以三年再乘以2,你现在的基础潜力指数,至少是3.33!” “而随着你的基础能力越来越提升后,后续在进行专科操作的学习时,速度会更加快。”“基础潜力指数一般可以超过1的,都是变态!”申涛不可置否地看向了方子业,算是勉励了一句。 方子业在申涛说话间,内心其实格外震撼。 按照申涛的说法,所谓的登堂入室就是4级的话,那就是560点的熟练度。 一个月只是通过操作学习,搞出来560的熟练度。 这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方子业疯了啊? 天才和普通人,虽然只是称呼的差距,但是天才和天才之间的差距,比普通人到天才之间的差距,还要大无数倍么? 方子业之前,两年时间,累死累活,基本上把所有的时间,都冲到了练功房和写文章上,也就是2级15/50左右的程度,相当于两年时间,总共才搞出来了30多点的熟练度…… 这样算下来。 方子业想要一头撞死。 当然,方子业还知道,即便是自己,绝对不是外科中,天赋最菜的那一批人。 “申老师,学习手术操作的时候,越学到后面,是相对越容易的么?”方子业通过申涛的暗语,琢磨出来了这个道理。 “那肯定啊,你前面的基础打好了,再进行专科操作的时候,肯定是越学越容易的啊。” “专科的很多操作,都是练功房里面基础技能的衍生或者变种。比如说清创,在三级和四级手术中,也有要用到的,不过就是肌肉清创、坏死组织清创、感染组织、腐化组织等不同清创的手法和理解,不太一样而已。” “归根到底,你去仔细地琢磨的话,所有的临床操作,终究都是外科基础技能的变化,仅此而已。” “好了,就说到这里,等会儿就先去吃饭。” “听说你还有意要去参加一下今年的青年技能比赛,我是很看好你的。” “这里没有练功房,所以我也帮不了你许多,但是在临床上,手术的过程中,我会尽量地多给你讲点东西,只要你不嫌我烦就好。”申涛这会儿不摸自己的地中海,改摸下巴了。 “师叔,您这是玩笑了。就怕您不肯说,嫌弃我资质愚钝。”方子业赶紧赔笑道。 心里则是计算,就算是按照申涛与自己的师父袁威宏一个临床操作天赋级别,申涛目前的潜力指数,仍然是十左右,也就是半年时间,可能就能够学出来500+的熟练度! 申涛现在是34岁,距离他硕士研究生开始计算临床操作的积累,至少也是过去了十年的时间,一年一千,十年是一万。 好吧,方子业终于是大概能够知道,像袁威宏、申涛这样资质的最资深主治医师,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平了。 至少是5-10个4级技能的样子。 那么,再次计算一下那位刘煌龙教授的的技能池—— 深不见底。 “你先出去吧,我再点一根,再思考一些事情。”申涛挥手,让方子业先离开。 方子业则点头出门,内心继续计算关于洛听竹的潜力。 洛听竹的话,从她接触临床开始算,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在接触基础技能,但是,洛听竹可以保证一个月左右,就把一个操作提升到3级的水平。 而且还是多个操作同时提升,也就是说,她一个月左右,可以提升30-50点的熟练度,在基础技能阶段的熟练度提升,最后对应到专科技能的时候,还能翻个一倍。 也就是60-100点熟练度的水平,这样一来,她五个月左右,就可以学出来一个4级的专业操作技能,这样的潜力指数,也是10左右,与自己的老师是相当的。 那自己? 如果秒升的话。 赔,臭不要脸。 方子业这个思绪还才转化过去,就不再细想了。 只是觉得,申涛师叔告诉他的东西,简直是顶级有用啊。 如此一来,方子业可以非常清晰地管控好自己的提升速度,在他人的意料之外,但在世人理解的情理之中,就问谁敢打他? 别问,问就是你太菜。 但如果,自己某一天,一下子就把一个技能从不会加点到了4级甚至是5级,常人都难以理解,甚至用最顶级的天才的提升速度也都难以理解的话。 一人不解是他菜,众人不解则是你必有妖。 bingo! 方子业觉得自己已经解决了最大的一层壁垒,一个避雷针,稳稳当当地,插入了地面,再如何装逼,只要不超过这个底线,达到恐怖的程度,那么就是天高海阔,任凭方子业自己去畅游了。 出门后,方子业自然就被薛涛还有吴国南叫去聊天了,问起了方子业今天值班的时候,有没有遇到难缠的病人之类的话。 …… 晚饭结束后,方子业还是决定与吴国南等人别过,婉拒了要一起去ktv唱歌的建议,去了郭云磊所说的黄凯所在的技能训练室一趟。 看到方子业的到来,凯爷是既激动,又有点紧张的。 技能训练室里,已经有十二三个人在开始操作练习。 张明灿组的老主治广甚青,张晋川、曹真、李若锴以及毛懋。另外一些人 因为钟薛高等人的年纪已经大了,没有脸去再参加比赛。 黄凯并未打扰到别人,而是主动来到了技能训练室外,厚厚的翘嘴一笑:“方博士,你还真来了,我可是诚惶诚恐欸。” 黄凯遒劲的肌肉鼓起来,但又有些扭捏。 “凯爷,谢谢你能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才是,我看里面,都是本院的人。”方子业知道,黄凯能主动叫自己,就属于是好心了。 “嗨,管什么本院不本院的,方博士你要想来本院,我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只是我参加过几次比赛,所以张明灿主任,委托我带一下学生而已。” “方博士,要不,你先练一下,我先看看你的基本功大概到了什么样的程度?”黄凯往技能训练室里一指,紧张的情绪已经减缓,显然老师这个身份,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当了。 方子业就先点头。 黄凯也就给方子业了一些练手的材料。 其实就是常见的豆腐,作为切开、清创、缝合、止血的材料。 然而,这些材料所能够玩出来的花样,方子业基本上都玩通关过了。 而且黄凯这些所谓的教学练习,其实就是简单挪用了中南医院里练功房的基础材料而已。 不过来都来了,方子业也有好久没进过练功房了,于是就熟悉了一下相应的手法练习,也算是提前现在黄凯这里打个底。 黄凯看到方子业把豆腐的练习材料全部都通关了,当时内心就是一紧。 翘嘴开始张大,内心慌张起来—— 这什么鬼? 手法复位和缝合清创等都同样做得这么好? 不是吧,这方子业不会在基础技能领域,还有比较深的造诣吧? 所以,黄凯将信将疑地把自己平时练手缝合术的材料也一一奉献了出来,不能再藏私了,否则的话,自己单方面的邀请,就可能变成笑话了…… 177.第172章文章初稿(求订阅) 第172章文章初稿(求订阅)分别是,水上泡沫缝合,通水的血管模型闭合缝合术、以及他练习材料的终极大招,牵拉中的橡皮管的张力性缝合。 “子业,这我们医院技能训练室的所有练手材料,就是这些了,如果你的缝合术还有更牛的地方,那就不是我能够教你的了。”黄凯索性也摆烂一样的坦白说道。 心里却想,方子业这般年纪,应该不至于就可以直接上手断尾动脉的续接缝合吧。 但,方子业通过微表情,就告诉了黄凯实话。 说实话,方子业来这里的技能训练室,并非是为了练习操作而来,他过来,只是为了询问黄凯一些更加具体的事情。 黄凯有过不少的参赛经验,而且也拿到了不少的奖项。 “额~~~”黄凯看完方子业的表情,多多少少精彩了好一阵。 但黄凯还是非常好地收拾了自己的惊讶情绪,知道自己托郭云磊给方子业带的话,纯粹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方子业并不需要他在参赛前进行多余的带教。 “行吧,子业,就算你是特意过来看笑话的,我也就权当是表演了一场笑场了。”黄凯的翘嘴蠕动了几下后,就又将自己特殊的练习包一边重新包装起来。 方子业都不用练习,那自己的主动奉献,明显就是一厢情愿。 “凯爷,其实我过来,最主要是和伱打听一些与参赛相关的其他事情,实不相瞒,我最近挺穷的……”方子业当然不会笑话黄凯,所以半真半假地解释了句。 方子业也是真的穷,都找师兄借钱了,那能不穷么? 且借钱还是在家里给他额外支援了一万以上的结果之后,而不是过程之中。 就算是现在,上个月的补贴发放完后,再还了账,不管是中南医院还是恩市中心医院的补贴也不会这个月就发放,目前方子业的钱包里,也就是三四百左右。 另外花呗上,还有六百多的债,方子业想着是自己先坚持,实在坚持不住了,那反正距离家里近,买点米和菜,就开始自己做饭呗…… 黄凯仔细地看了一下方子业的表情,发现并没有揶揄后,心情暂缓一松。 便问说:“子业,按照你现在的实力,想要拿个三等奖是没问题的,不过想要拿二等奖的话,那你就得打败比你上一辈的优秀前辈了。” “就比如说,我们科室里的申涛老师,去年是他最后一次参加青年技能大赛,就拿到了一等奖的好成绩。” “比如说你的老师袁威宏,也是在前年就拿到了一等奖的好成绩,去年的话,威哥好像就没参加了……” 黄凯明显就参加过不少次这样的青年竞赛。 而且还给方子业说了一下,这种比赛的名字,一般来讲,医学生可以参与的比赛,都是以某某竞赛来命名。 如果是非纯粹医学生比赛的话,或者是副高都可以参与的比赛,就某某大比武,或者什么试道会类似,听起来会比较高大上一些。 “凯爷,谢谢啊!~其实我就是好奇一下,之前因为太菜了,我师父压根都不让我了解这些,以打击到我的道心。”方子业听完后,才终于是恍然了。 这样的青年技能大赛啊,之所以袁威宏没让自己去参加,一是因为袁威宏自己也要参加挣钱,二则是,方子业实在是太菜了,到时候可能连第一轮都过不去,也不太好看。 第三就是,袁威宏比赛的时候,可能也怕自己的学生以为自己“菜”。 “子业,那你这就是谦虚过粪了啊。”黄凯与方子业聊了好一阵后,也是熟络起来,因此开着玩笑,还扇了扇鼻子。 “凯爷,这是真的,如果我之前了解过,还来找凯爷您打听这么多,这不是有点多余和心机了么?”方子业主动撕开了黄凯所以为的遮羞布,大大方方的。 他来这里,并非是为了和黄凯学东西,只是请教一些其他东西。 “那倒也是,我看子业你不像是这样的人。” “不过也无所谓,参加比赛又不能提升能力,只能增长见识,子业你这次如果参加比赛,肯定会取得不错的成绩的。” “子业你要有空,就帮帮忙,指点一下我们医院的这些小住培呗?”黄凯非常委婉地给方子业提供一个练手的地方。 “指教不太敢当,偶尔相互交流一下就可以,谢谢凯爷。” “我这边还有些其他的事情,就先回去了,这周末有空的话,凯爷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方子业知道,后面可能还要麻烦黄凯颇多。 因此即便手头拮据,但必要的请客还是要请的。 “那感情好啊,可以再喝点小酒。”黄凯起身,对着自己的翘嘴,做了一个喝酒的动作。 方子业则才作别离开。 …… 走回家的路上,方子业的心思沉沉。 仿佛会眼看着有可能降临而下的小钱钱,又都飞走了一般。 好家伙,方子业现在才知道,到时候会参加青年技能大赛的人,不止是自己这样的博士,比如说自己组的秦葛罗、李诺、张子曦等主治医师,都会参加到青年医学技能大赛里面去。 而按照这一次奖项的设立名额,特等奖一人,一等奖四人,二等奖八人,三等奖十六人计算。 二等奖以及以上的奖励人数,就只有十三个。 这十三个,基本上都会被中南、省人医、同济协和的年轻一辈,瓜分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就只有少量的三等奖空位,有学生侥幸之下,可以挤进去了。 其他人暂时不提,就是自己组的秦葛罗罗哥,方子业觉得自己若是要和他火拼,都有压力的。 秦葛罗今年三十三岁,比自己的老师小了两岁,但他毕竟是比自己年长了六年啊,而且这六年里,秦葛罗一直都在兢兢业业地从事着创伤外科。 秦葛罗等人,能够进到本院留职,本来的天赋就不算弱,这么多年的积累,想要跨越过去,方子业觉得压力会非常大。 毕竟是同为4级的操作,熟练度之间也会有比较大的差距的啊。 鬼知道秦葛罗他们…… 果然,就算是有这个面板,想要跨越很多阶级和年份去干掉前辈们,也是压力非常大的。 既然想不了的话,方子业索性就暂时先不去想这件事,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临床里,把学识点搞到手,再把手里的文章完成再说吧。 方子业聚精会神地就把时间,投入到了文章书写当中。 文章的书写,在近期内,是最重要的任务,没有其他…… “师父,我自己的一些任务,我还是自己按时按量完成吧,科室里的手术和出入病人量,已经走上了正轨……” “嗯,好。” 揭翰则是把之前分了方子业的一部分任务,又重新还了回来。 兰天罗了,速度算是组里面最快的快枪手了,也或许是兰天罗主要的任务就是负责数据的处理,而他正好擅长,因此每次都是可以第一时间地把数据可视化给做完。 并且,兰天罗还给方子业讲了一下,他尝试着去找一些资料,对之前方子业给他发来的这些关于手法复位的猜想,从数学上,进行模型的分析和拆解。 但只是一种尝试,未必会有结果。 “好,天罗,你也不用在这个上面花费太多时间,能做就做,我们现在的最主要任务,还是文章的书写……” ……时间如水。 接下来的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正如方子业之前预想的那般,科室里的病人量,并不是很多。 恩市中心医院里的创伤医学中心,不是恩州的强科室,因此这里的创伤中心想要收到病人,纯粹依靠的是运气成分。 而且,急诊病人量都不多,方子业这个所谓的跟班住院总,不过及时徒有其名而已。 也正如方子业所预料的一般,除了毛懋郭云磊等小住院医师值班的时候,会打电话叫他之外,其他人值班,是不可能把他喊去急诊科做急会诊的。 第一,拉不下面子,第二,不好给方子业兜底。 毕竟方子业的职称比他们低,打电话让方子业去看的话,还得给方子业收拾可能产生的误诊尾巴。 与此同时啊,在临床上,因为吴国南主任和申涛两个人的参与,基本上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方子业的操作机会中规中矩,大的操作不多,因为申涛到这里的最主要任务,就是对这边的年轻医生,比如说薛涛进行手术带教。 申涛自己也有一定的教学任务,他不是那种下来只是走个过场的人,而是想要扎扎实实地做一些事,为自己增加基层工作经验的同时,也给给了他机会的恩市中心医院,留下一点东西作为回报。 但小操作,方子业是吃得满满当当的,在手术台上,偶尔一个手法复位,偶尔一个内固定器械的操作,甚至还有在作骨不连手术和骨搬运术时,方子业还能锤炼一下自己的截骨术…… 方子业并未把自己的截骨术等级加点得太高,因为他通过与吴轩奇师兄的相处,知道了,你的能力太高了,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能力太强,可能别人就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展示带教的能力了,把一些新的东西告知给你。 而如果能力太弱,那也不行,别人会觉得你没有悟性。 比如说吴轩奇接触过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给了方子业,虽然这有黄海涛副主任医师的原因,但也是方子业自己的能力和天赋够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方子业就把自己的加点进度,管控在了一个正好被申涛师叔重视,但不至于打击到他道心的情况。 虽然说,申涛没有像吴轩奇这样,给方子业带来新的指点方向,给方子业带到了一个现实理论理解中的‘超脱’之境界,可也是让方子业涨了许许多多的见识,甚至让方子业对创伤外科的基础理论,都在投喂没有加点下,得到了不少的提升。 同时学识点也是不少的,每天的小操作,加上值班了四次急诊班做了几个骨折的手法复位,基本上每天可以从临床中拿到的学识点,平均下来维持在了40点左右! 半个月的收入就是600,即便是偶尔加点技能消耗了一点,但也存了足足五百之多…… 当然,方子业的学识点来源,自然不仅仅只有临床操作,还有就是在张明灿主任组的实验组里,方子业通过看那两位‘师弟’的神奇操作,半个月下来,累积收获的学识点,竟然不亚于临床。 就知道这到底有多夸张了。 不过,方子业也不仅仅只是看他们笑话,而是让他们去操作,然后再予以指点和修正,这也算是一种反哺,或许杜海两人不知道他们给方子业带来了什么,但方子业自己非常清楚。 这样一来,方子业目前的学识点余额,竟然来到了2200+。 这样的学识点余额,可谓是让方子业非常安心了。 有这么多的学识点储存,方子业觉得,如果在省青年医学技能大赛之前,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件,方子业可以冲击一下四个4级技能去参赛的程度。 好说歹说,也得拿下个一等奖玩玩。 一等奖的奖金,那可是两万。 在这半个月以来,张明灿主任以及洪都主任二人,都是多次找过方子业攀谈。 主要就是,张明灿劝方子业放弃跟班住院总的职务,好好地去实验室里,正好临床任务也不忙,希望方子业可以把课题组里面的钱都用掉类类的话。 张明灿主任甚至还非常隐晦地给方子业表达过,他手里有一个非常特别地东西,这个东西方子业若是使用得当,以后晋升到教授职称,都是一路畅通无阻的。 只是,方子业对张明灿的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张明灿自己都不是教授,他手里能有这样的东西? 而且即便是有,方子业也觉得,无功不受禄,实验室可以去,亲自下场是没必要的,课题组里面的钱方子业虽然羡慕,但? 张明灿知道方子业经费本上被中南医院投喂的经费数量后,就再次陷入了深沉的沉默,再未提过这些事情…… 而至于洪都主任医师的想法则是,希望方子业可以多多地在创伤外科进行教学,多开展手法复位,甚至机会合适,还希望方子业能够出去做一次宣讲。 这种事,方子业也没有答应,跟班住院总,可以给方子业带来不少的学识点收益,也可以给来医院里求诊的急诊患者一定的助益,偏靠他们的治疗需求。 至于出名,与给科室扬名的事情,这是洪都主任以及本院医生该做的事情,就连申涛,都没有给医院里建立绝对名气这样的任务在身,方子业也就不参合了。 方子业只是以自己的任务很忙,老师有其他安排给委婉拒绝了。 方子业的临床组,不是洪都主任组,过来的人脉也不是洪都,所以,并不需要看洪都的脸色,因此洪都老主任虽然觉得惋惜,但也没啥。 要说,方子业特别亲近的人,除了申涛之外,另外一个人并非是薛涛副主任医师或者吴国南主任医师,而是洪都主任组的黄凯…… “嘴锅,你们组的出院病历我粗略地审了一下,剩下的还是得凯爷你来检查和签字诶。”方子业把一堆出院病历审查完,就递给了黄凯。 审查出院病历,是跟班住院总的职责之一,方子业在中南医院也要做这样的事情。 虽然这得不到学识点,却可以增长方子业对病种的见识和认知,知道更多的一些术式以及治疗方案…… “切,我信你个鬼。” 嘴哥嘴巴一起努,亲自走过来,站在方子业的身后,一边亲自给方子业松了松肩膀上的肌肉,一边说:“子业你看过的病历,我还看个屁。” “来来来,哥帮你揉揉。” 方子业的脖子轻微一缩,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睛。 黄凯很大方随和,并未因为自己拿过很多奖项,就在科室里耀武扬威,而是和下级医生最为打成一片的。 请吃饭喝饮料等不必多说,那教学也是杠杠的,基本上医院里的年轻住院医师,都是黄凯教学起来的,所以说,他看每一个下级,都像是师弟。 当然,和方子业相处的时候,就更像是看一个年纪更大点的弟弟。 “方爷,可以了,收收味。”黄凯按压了一会儿,看着方子业享受得正嗨,啪一下,给方子业的肩膀一拍。 “张主任没有再继续找你了吧?” 方子业左右耸了耸肩膀,笑嘻嘻地说:“凯爷,有一说一,你这个手法,去开个按摩店,绝对赚大发。” 方子业没再提张主任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黄凯和张主任之间的关系到底好不好,但也没有必要在黄凯面前说张主任坏话。 黄凯却是双手抱胸,嘴巴傲娇的一翘:“狗屁,医院让我过去当病区主任给人治病我都不愿意,你还想让我出去给人按摩?” “你出得起这个价钱啊?” “不过话说,子业,你们组的那篇超牛的文章,应该快写完了吧?前天就听你说,只差了一点点尾声了。”黄凯把病历搬到了一张桌子上,一边翻开打算签字,一边偏身压低声,开始崇敬式八卦。 是崇敬式的。 方子业回以一笑,轻微点了点头。 “卧~~~槽~~~~啊~~~~”黄凯并未大声喧哗,而是身体周身肌肉都在微微颤抖地发出了非常低沉地颤声。 178.第173章成长为大龙(求订阅) 第173章成长为大龙(求订阅) “嗡!~~嗡!~~”与黄凯聊天时,方子业放在了办公桌上的手机闪动起来,屏幕亮起。方子业便伸手去拿,然后开始编辑信息,大大方方的并不做作,也没有格外地卖弄。 黄凯虽然没清楚具体的内容,但方子业给洛听竹的‘憨憨’备注,却被他捕捉到了。 黄凯此时正在日常病历的三级签名制度中签下自己的名字,只是签字的右手,在轻微颤动,以至于笔迹不太顺畅。 说实话,黄凯虽然也是硕士研究生学历,但是二十多分这样的高度,他最多,也只能奢望和做过梦。 或者是通过考试,才能取得的分数。 这可不是考试的成绩单,而是影响因子,if20+的期刊,是普通人? 哦不,应该说,整个华国所有人加起来,可能都不超过一万个,甚至有可能都不超过一千位。 这样的高度? 黄凯这一瞬间,有点后悔自己竟然懂方子业做了什么事情,因此懊恼。 也有点庆幸,自己知道了方子业做了什么事情,因此惋惜自己难以比及。 但仔细看着方子业,此时很快陷入到与佳人聊天中,便翘嘴弯起姨母笑的弧度:“方博士啊,你如今才是到了人生巅峰啊。学历天花板到手了,高端文章,发了。” “女朋友,找了。” “弟妹肯定长得很好看吧?” “还行。”方子业回。 然后打完字,又认真看向了黄凯,笃定着说:“我觉得长得还行。” “能被你看上的女孩,颜值怎么也不会差了。”黄凯这会儿,才来得及语气酸溜溜。 把病历部分副主任医师的签字解决后,黄凯把笔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转绕不停,翘嘴平缓成正式的弧度。 眼神一下子变得格外沉重且迷茫:“那个,子业,能不能问一下,发表这么高分的文章,具体有哪些感觉?” “会不会觉得,自己老牛逼了?” 方子业本能地想要应付一句,但话到了嘴边,方子业意识到黄凯这会儿的语气有点稍微不对,仿佛之前的玩笑中顽童,突然搞起了煽情和沉重语气。 一抬头,看着黄凯本能散发而出的羡慕、遗憾、纠结等各种表情后,方子业才说:“凯爷,说不出多么好,就觉得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毕竟只是刚成稿。” “但偶尔也会觉得有一种,卧槽,我其实也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这种小傲娇吧。”方子业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方子业之前一直都期待,自己哪一天可以写完论文,会不会高兴得跳起来,兴奋得心脏都一下子迸出来,或者是自己的心率突然加快还是怎么。 但自从昨天晚上,老师袁威宏宣布了初稿的第一版本完稿,后续就只需要修改和开始投稿时,方子业发现,之前所预料的所有感觉都没有,反而剩下的就只是平静、是坦然。 然而,这样的平静,是方子业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跨越上了另外一个台阶,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的那种,前路一篇坦途,我只昂首挺胸往前走,可闲庭信步,可小跑,可小憩一阵的那种坦然。 是的,这样的坦然,会让方子业变得更加安心。 因为从这一刻起,方子业知道,自己就正式地踏入到了医学至少是生物系这一条研究员的路。 这一篇基础细胞实验研究一旦发表,甚至从成稿这一刻开始,以后就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自己的科研创作能力,也没有任何人再敢将自己当做小白,而是会当做一位,真正在科研道路上往前走的行者。 自然,就算是老师袁威宏,如今也不会再把自己视作科研道路上的天线宝宝,至少也是一个高中生或者是大学生,与袁威宏处于类等的身份和境界。 “挺好的。”黄凯看着方子业这般真实地分享完他自己的感受,竟然没再很多话,而是回答了挺好的三个字后,就认认真真地俯首开始签字去了。 黄凯的签字动作,与之前不同的是,也是变得格外认真起来。 可能是想要通过奋笔疾书,来表达自己的羡慕,和自己未能继续在硕士后继续攻读博士的一种遗憾。 这条路未能继续走下去,那么方子业现在所能达到的科研水平。发表的文章高度,就永远是一种难以企及的奢望,甚至是奋斗、努力、拼命都很难在走进去的圈子。 圈子这个东西,只有在正式参加了工作之后才知道。 圈子虽然只是一条无形的界限,但这条界限,就永远分割了两群人的上限和下限。 看到黄凯没有继续要问的意思,方子业也不再主动回答,以免刺激。 他也没有刻意卖弄,只是黄凯问了,他才大方地说出来,也没有藏着掖着而已,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刺激到了黄凯,那方子业也没办法。 “师兄,恭喜啊,我今天的任务挺忙,所以一直都没来得及看你发来的信息。” “这么高分的文章,即便只是成稿,估计也有第三份成就感吧?”洛听竹有点好奇宝宝的意思。而洛听竹所说的第三份成就感,是基于第一、第二份成就感而言。 一篇科研成果的成就感,其实归根结底,会有五份。 第一份是标书投标成功,被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或者各种基金资助认可的那一刻。 第二份就是工作量完成的时候。 第三份是把工作量转化为文字时。 而方子业对第一份获得感的感受,肯定是缺失的。 即将迎来的是第四份,文章被编辑部通知接受的那一刻以及最终文章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在杂志上或者是sci论文库中时。 “还好吧,听竹,伱也是参与人呀,虽然你在成稿的时候没有过多参与,但这个实验,我们都是一起参与的啊,你还帮了我很多忙,不是吗?” “哦,对了,你那篇文章,已经见刊了吗?还是只是接收了。”方子业赶紧问。 洛听竹出国后,被师姐带了一篇文章,含金量也不错的。 “还是小修阶段,但估计就快接收了。”洛听竹脸色微微一红,也是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方子业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兰天罗这会儿,正好给方子业又发过来了一段比较长的信息。 便对洛听竹说:“快接收了就好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等明天早上起床之后,有空我们再聊。” “我这里可还是大中午,我午饭都还在路上,但你不一样哦。” “好。”洛听竹发来了一个点头表情。 “嗯,我还要在组里面,回复一些问题过去。”方子业发完最后一条信息后,才再去看兰天罗发来的信息。 —— “师兄,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啊?难道你也是某位理科的天才,之后才转来医学的么?” “这段时间,我通过查询了一些基础解剖学方面的数据,通过建立了模型,还真的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你看,比如说这一个模型,按照我们现有的骨科骨折的ao分型,是b2.31型,在传统理解上,它是属于不稳定的骨折,但是ao分型以及对骨折手术适应征的认定,具有术者的主观能动性,并未比较深入地去分析它的不稳定因素以及不稳定的最大遭受力与不稳定影响因素。” “然而,我通过建立了模型,并且把一些基础解剖学的骨数据带入进去后,就发现……” “师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你指点出了一个,对骨折分型重新定义,甚至是重新解析的思路和方法……” 兰天罗虽然只是发来了文字,可文字中,也难以掩饰震撼与惊叹。 但这也不怪兰天罗。 兰天罗对医学的接触时间不多,可随着接触的时间越多,了解越多,就越是知道,如果方子业的这个方向,真的深入研究下去后,甚至于可以在临床,建立自己的一套骨折的分型和认知标准。 如果说,基础细胞实验和动物细胞实验,是在建立自己的科研理论体系的话。 那么对骨折的认识理论和分型,就是在建立自己的临床理论新体系,两者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甚至于,对临床的助益,可能骨折的重新分型,会比大部分的基础研究的意义更大一些。 “天罗,你现在方便么?如果方便的话,你就把这个东西,拿给师父去看,让师父也参与进来,至少知道,我们要起航的研究方向……”方子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因为这种改变认知的东西,他已经震惊过一次了,所以兰天罗这里有了新结果,他也只是觉得兴奋,而没有特别震惊和震撼的感觉。 方子业自己都能做到了,只是通过客观的方法来解析自己所做事情的原理而已。 让不可思议变成可以阐述和推断而已。 “好!师兄,我这就去。”兰天罗也是知道,他与自己的子业师兄,小打小闹的一个小模型,小方向,有可能成长为,比之前子业师兄做的基础实验方向都更大的大龙,那就不会再是小打小闹! 老婆甲流高烧住院,怀着宝宝,宝宝的心率不好。 后面几天的更新可能会稍微少一点,大家见谅,群里面的书友也都知道了,只是之前都有存稿。后面争取补上。 179.第174章袁威宏:我太难了 第174章袁威宏:我太难了 “师父。”兰天罗找到袁威宏的时候,袁威宏还在机能学实验大楼的教研休息室里干饭。身材中等的兰天罗敲门而进,并且喊了袁威宏一声,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只是,兰天罗刚走了几步,就突然被一个师妹的话给弄破防了。 “袁老师,这次来的这位师兄,没有上次那位师兄帅。” “方师兄呢?”一个长相姣好的女生,一边吃饭,一边还颇为大胆地开始问起方子业的行踪起来,且把兰天罗一下子就干到了陪衬位。 听到这话,袁威宏也略显尴尬。 “你们的方师兄去了地级市医院里交流,好吧。” “天罗,吃午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给你叫一份过来。”袁威宏知道,兰天罗这个点不与揭翰组成二人组去练功房或者实验室,肯定是有大事。 袁威宏可不敢因为方子业做了所有的实验,就小瞧了三个学生里面的任何一个。 揭翰的文字编辑能力、兰天罗的数据分析能力,放在外面的公司都是大爹级别,再加上方子业那强悍的实验操作能力,袁威宏都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小课题组,即将起飞,甚至以后可能农奴翻身做主,从邓勇教授的实验室脱颖而出或者是直接分家出去,甚至把老地主干翻。 昨天课题组才编辑完了文章初稿,可能兰天罗是觉得哪里的数据没处理好,再过来修正一下找自己,那也是非常能理解的事情。 毕竟,兰天罗对数据可视化的处理,以及对一些实验模型的处理,思路之清奇和清晰,是袁威宏梦寐以求,但以前都不敢想的。 正是如此,袁威宏宁愿tm的推迟晋升,也要把这个小娃儿给套进自己的组里面。 近水楼台,还让月被别人笼了去,那就是袁威宏自己的失职。 人生漫漫,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 “袁老师,那方师兄的微信号呢?”那大胆地女生,一边斯文吃饭,一边又主动问。 “去去去,打听这么多干嘛?你们现在是怎么敢觊觎师兄的啊?防火防盗防师兄,伱们的辅导员没给你门教过啊?”袁威宏嘴角抽着,他觉得可能自己与这些学生的距离走得太近,所以他们和她们都开始皮了。 “咯咯咯咯……” “袁老师,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呀,师兄才是最好的吧?” “而且,我们也已经都到了自由恋爱的年纪了哦。” 袁威宏眼见着这些调皮且自信大方地年轻人,知道自己争辩不过,索性就端着盒饭,自己先走一步,让她们占着教研室,可以吧? 他认输。 兰天罗就看着自己的师父,就这么可怜吧唧地带着盒饭,走向了走廊处,然后推门走向了步行楼梯间。 看着师父一屁股非常接地气地坐在了台阶上,兰天罗也有点面面相觑。 袁威宏仍然在干饭:“天罗,如果是数据有问题的话,就直接说吧,反正现在文章才成了初稿,我们修改个一两个月,也是常事。” “也不必拘谨。” 兰天罗认真地想了一下,才说:“师父,我要说的可能有点多,要不我还是先点个外卖吧。” 三言两语,肯定没办法把自己和子业师兄的事情说清楚。 兰天罗快速地打开外卖平台,然后选择了一个盒饭,再来一单,一边在修改地址。 袁威宏也没有特别客气地争抢。 对学生的看重,从来不在于请他持哪一顿饭,兰天罗如今还是住院医师身份,每个月领到的补助不算少。 兰天罗快速地编辑了收餐地址后,才说:“师父,是这样的,师兄去了恩市后,就遇到了……” 兰天罗把来龙去脉先说了一遍,然后再看袁威宏时,发现袁威宏早已经停止了吃饭,而且,他筷子上,还有两条软趴趴的土豆丝悬着,分开的筷子间,还沾着两粒米饭。 估计是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算送到嘴边的饭,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都有点发麻了。 “师父,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意思,我才处理了第一个模型,就发现这样的处理方法,非常好。” “我们需要把现有的分型,重新都一一梳理一遍,然后再重新建模后,通过现有的一些肌肉力量测定以及骨质密度的分析,就可以确定,哪些骨折的分型,其实属于是稳定性骨折,可以通过手法复位达到自固定或者是被动固定。” “而且,还有一些骨折,绝对可以通过修改固定物,比如说外固定器械固定,达到固定指征。只是这样的固定器械,有别于传统的石膏外固定……” “师父,师父……” 兰天罗说着说着,发现袁威宏的眼睛都不动了,有点小担心。 袁威宏当即一个激灵,双手都失了力气。 左手的盒饭以及右手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去。可袁威宏哪里有心思管自己是不是脏了地面,饭盒里面的食物还有多少,筷子掉在了地上成了什么样? 稍微拍了拍裤腿上的饭菜和油渍后,袁威宏立刻一站而起:“跟我走,我们仔细地去看看你的建模。” 袁威宏是做科研的,因此知道,此时兰天罗所做的事情,其临床意义以及对创伤外科骨折分型的撼动能力。 就目前而言,临床上大部分科室的常见分型,特别是骨科的分型,除了手外科的,都是沿用着的是国外的分型标准。 如果能够在这些分型上,把国外的人干翻,然后把自己的分型书写到教科书里面去,这是任何一个科研人的梦想。 即便是只是一个开始,只是一个可能,也足以让袁威宏重视,甚至为之努力十年二十年…… 袁威宏惊喜而不凌乱,虽然有点心慌、激动,却脚步不太颤。 一边走,一边问:“你问过子业没有?这个东西,我们目前可以通过现代医学的方法去解析吗?” “会不会与那位老中医形成冲突或者其他?” “算了!” “我自己打电话问吧!”袁威宏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但后来,他索性就带着兰天罗走向了电梯,他打算在实验室里的办公室,去处理这件事。 其他的任何地方,袁威宏都觉得不是特别方便。 “师兄说应该是没问题的,那位老中医以及同济医院的吴师兄,也只是在骨折的分型以及手法复位的适应征的层面,进行解析。” “而我们则是更加深入,直接从力学、固定原理范畴,对骨折的分型以及手法复位的适应征与禁忌症进行彻底的解析,所依赖的基础数据,源自于现有的临床数据库以及科研数据库,或者我们也可以自己去对肌肉的最大量力进行测定……”兰天罗不懂太多,只能这么给袁威宏解释。 “好。”袁威宏不疑有他。 方子业的稳重,他一向信任,只是等会儿需要再确定一下。 下电梯,快步地往实验室大楼方向走,然后再上电梯。 这一路上,袁威宏和兰天罗二人都保持着沉默。 只是,兰天罗知道,自己的老师袁威宏这会儿,心情非常紧张和激动,以至于,他目前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不停地找着东西敲打。 一会儿是自己的大腿侧方,一会儿是电梯,一会儿是路过的柱子,路过的绿植,他都敲打…… 这样的敲打和沉默,一直持续到了实验室里! 袁威宏就直接奔着实验室里的一间办公室奔去,进了实验室后,袁威宏就直接把门反锁了。 对着兰天罗一指,非常冷静地分析着:“你先倒两杯茶水。把你的外卖地址修改一下。” “然后再把你做好的模型打开,我先给你的师兄打一个电话,确定一下这件事的可靠性以及其他团队的研究深入程度,确定好了这不是在截胡的话,那我们后面很长一段时间的研究中心,就是这个骨折分型的重新定义与解析!” 兰天罗闻言,脸上一笑,憨厚地点了点头。 搓了搓手,打开了背包后,正要取电脑,可又想起外卖的送货地址还在机能学实验室大楼,于是就先修改着。 修改后,他一边听着袁威宏与自己的师兄激动到声音几乎接近于颤抖的语气。内心暗自美滋滋起来。 兰天罗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课题组,即将芜湖起飞。 因为不管是标书没有中也好,不管是老师袁威宏职称今年是否晋升也好,一旦组里面的文章发表了出去,一旦这个课题深入研究成功的话,可能等待袁威宏的,就不是副主任医师的考评了。 很可能就是,副教授职称甚至是教授职称的直接跨越了。 而且,就算今年老师袁威宏的优青没有评上,袁威宏也可以期待一下洪字礼副教授都觊觎的杰青了。 评tm什么优青啊。 袁威宏与方子业的电话结束后,兰天罗正好是用一次性的纸杯子,泡好了两杯茶。 而兰天罗,一下子,就感觉到自己的师父回来了。 因为,挂断电话的袁威宏,此刻终于是恢复了他的本性。 右手拿捏着电话,一边跺脚,一边耷拉着脸,笑着讲:“我tm太难了,想要休息都休息不了……” 这就很袁威宏了。 180.第175章袁氏交友法门 第175章袁氏交友法门 二十分钟后。兰天罗一边吃着饭,袁威宏一边坐在了兰天罗的电脑前,上下仔细且谨慎地滑动着鼠标的中键。 “好吃吗?能吃得饱吗?天罗?”袁威宏轻声细语,非常温柔,虽然没有偏头,但满是关心的语气。 兰天罗的皮肤本就偏白,此刻重重点头:“师父,这一家盖浇饭的份量和口味,一直都是不错的,我常吃。” “能觉得好吃就好,等我上完课后,我请你和揭翰出去好好吃一顿。” “不,多吃几顿。”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而且后面还有很长的辛苦时间。”袁威宏的眼中含着欣慰的泪花,语气中含着心疼的同时,偏向兰天罗的目光,微红中,却带着倔强。 谁能理解他? 在自己踏入博士期间,很多成果就被师兄们带走了,他那时候,前途未卜,工作难定,恩师也意外离去。 这么一来,袁威宏就只能去靠近邓勇教授,勇闯练功房的无奈?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自己的学生,都是极好。 或许对方子业,有一种开山大弟子,第一个学生的情愫在里面,但之所以对方子业这么好,何尝不是因为袁威宏自己受过苦,淋过冰冷的大雨,因此就想着,让学生们都尽量少受些苦啊。 而这样的付出,袁威宏是从来没求过要有什么回报的。 可这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公平,有时候你不想要回报,也会给你,当伱需要帮忙的时候,等待你的却是树倒猢狲散。 然而,等你付出不等回报的时候,上天又给你演绎了一场,付出必然有回报的戏码。 “师父,您不是常说,只要付出还能有回报,这样的辛苦,就是最有意义,最该辛苦的么?” 兰天罗说着,用纸张擦了一下嘴巴,把油渍清理掉,以表示对老师的尊敬。 “师父,我来之后,就全靠您和师兄们带着我往前走了,不然的话,我都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呢。”兰天罗抿着嘴笑。 他自己是半路出家,一半是因为喜爱,一半虽然有其他的原因。 但如今一段时间下来,兰天罗发现自己,只剩下了喜爱。 这种一起拼搏,一起努力,一起收获的感觉,是真的好啊。 而且,袁威宏和方子业等人,对他都是绝对的信任,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是否数据处理错误过,甚至把很多重要的资料交给他时,从来没有犹豫过。 那个时候,自己都还只是一个小住培啊。 这份信任和提携,兰天罗在其他地方,是没感受到过的。 本来,兰天罗是并不打算在医学领域比较深耕的。 但揭翰疯狂地发表文章,就刺激到了同样在数学领域疯狂的他,所以他看了羡慕,也想证明自己,就也想发。 然后,在跟着方子业一起看了一篇数据,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后,方子业师兄和揭翰师兄,包括自己现在的师父,对自己就是力挺的。 力挺到什么样的程度呢,就是袁威宏宁愿去他么的升职,也要把他拉入到组里面来。 子业师兄的毫无保留,揭翰的耐心指点,都是让兰天罗觉得这个氛围,简直不要太好。 慢慢的,兰天罗就找到了自己在组里面的支柱位置了啊。 课题组里的工作量,并不算是均分,算起来是他和揭翰分了方子业很多工作量。 但方子业也从来不觉得这样有什么样的不对。 “不知道做什么啊?那你就继续你现在的不知道就好了啊。”袁威宏一边开玩笑,一边对着兰天罗竖起了大拇指。 稍微沉吟了一会儿后,袁威宏又才说:“这件事,可能工作的重任,就得全盘交给你来实施了,我还有你的两个师兄,都只是你的下手。” “这个没办法,我们在数据模型处理和建立这方面,实在是一窍不通。但有要帮忙的,不管是钱财,还是人手方面,你就直接给我们说就行了。” “到时候,这篇文章,就是你和子业师兄两个人共一作了。” 兰天罗忙摆手:“师父,提出问题比解决问题更难的啊?直接拿一个共一作,是不是不合适啊?”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 “提出问题比解决问题更难,那是在专业对口的基础上。” “在这个课题方向上,解决问题可比提出问题也要难得多,而且还要特殊的机遇,比如说你这样的人才,才能够解决掉。” “你慢慢深入往下做,理论上有不懂的,就和子业请教。” “文章书写以及投稿修改方面,你和子业两个人就先不管了。我和揭翰两个人来处理就好了。”袁威宏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任务给分派了下去。 这一波接着一波的喜事和震撼,实在是让袁威宏难以平静。 所以,袁威宏在这么安排好后,就说:“你先慢慢吃,吃完之后,就先去休息,我下午还有课,任务方向确定了。” “后面就是解决问题和出钱的问题,这个我到时候找一下邓勇教授去……” “好的,师父。”兰天罗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啊。”袁威宏问。 “嗯呐。”兰天罗嘴巴里包着饭,看起来像个白白的憨憨。 袁威宏再重新走回来,宠溺地搓了一下兰天罗的头。“你小子!~” …… 从实验室大楼,走向机能学实验室的路上,袁威宏是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摇摇晃晃,心情别提有多好。 走在路上,正不巧的是,他的好朋友申涛打来了电话。 “威哥,听子业说,你那篇文章,终于成稿了啊?打算投哪里?” “jama?”申涛语气有些酸涩问。 “嗨,还没想好,哪里要就投哪里呗,反正投一个二十分以上的就对付一下算了。”袁威宏颇为随意地说。 申涛这会儿,正在恩市中心医院里的门诊医生休息室。 他在恩市中心医院,是有门诊任务的,一周一天,也算是一种帮扶和开拓病源。 “袁威宏,如果我还在汉市的话,你可能已经被揍了。” “啊哈?”袁威宏轻蔑一笑。 “诶,有人打我没有?有人吗?” “有人打我没有?” “滚!~”申涛说完,就忍不了袁威宏这欠揍的模样,想要挂断电话。 “别啊,涛哥,聊聊,我们继续聊聊。”袁威宏的语气突出一个贱贱子。 接着感慨: “来嘛,继续聊聊嘛,正好啊,我也就最近一段时间有空,后面一段时间,估计得累到死了。” “哦?怎么,你也终于坐不住,想要下乡来了?舍不得你的学生?” 申涛知道,袁威宏也即将升副高,升副主任医师需要基层工作经验,所以需要对口支援或者对口帮扶的经历,是必须要的硬性条件之一。 “害,你tm快别和我提他了,想起他,我就想把他胖揍一顿。” “一天天的,尽给我找事,一点都不带消停,都不允许我喘一口气。”袁威宏一副嫌弃的语气。 申涛马上上套了:“哦豁?” “子业还有这一面,细说说?让本大爷开心开心。” 袁威宏闻言,马上就笑着说:“涛哥,我给你讲啊,你兄弟我命苦啊。” “子业他哪里是个学生啊,他就是个大爷啊,他这边实验一做完。就把剩下的任务丢给我了,你说,这是一个学生该做的事情吗?” “是吧,但凡是有点孝心的学生,哪个不是把任务做完了然后再去做自己的事情?” “还有,最气人的是啊,他在恩市还不消停,他竟然……” “你说,我命苦吗?这边的论文才刚好写完,都还没来得及投稿和发表。” “喂,喂喂喂!” “这就挂了!卧槽。”袁威宏的嘴巴弯起的弧度差点被拉成半月,心情自然是极好的。 然后把双手一背,轻轻地哼着经常哼的曲子。 “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 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 在人间已是癫何苦要上青天 不如温柔同眠 ……” 袁威宏的心情极好,走路都有点飘,那哼歌的语气,就自然不用再多说了。 不一会儿,袁威宏就看到了一位老熟人,正是袁威宏坐门诊隔壁那位曾经嗤笑过袁威宏的老哥,之前被袁威宏的大声凡尔赛炸出来过的兄弟。 “嘿,青哥。”袁威宏马上愁眉苦脸起来。 上去打招呼。 “威哥,怎么了这是?”叫青哥的人有一种防御性的表情。 他只记得自己只是在袁威宏的面前凡尔赛过好几次,还没有被袁威宏还回来,所以他更加戒备。 “青哥,兄弟我命苦啊……”袁威宏抹着眼睛走过去,开始语气真挚地诉苦。 五分钟后。 叫青哥的人本来是打算去门诊方向的,而袁威宏要去的是基础医学院的机能学实验室,是该同路的。 但青哥却是直接调转了九十度! “诶,青哥,你干嘛去?你不是去急会诊吗?路朝这边。” “我会你大爷的诊袁威宏。”青哥骂骂咧咧地留给了袁威宏一个背影,朝天比划着中指,头也不回。 “切,没素质。” “还骂人。”袁威宏摸了摸头发,瞬间觉得,这即将地中海的额头,摸起来都有一种比较别样的手感。 181.第176章你说什么样的起飞?(求订阅) 第176章你说什么样的起飞?(求订阅)“子业,你们组今天没手术安排,等会儿你又去实验室?还是,让哥哥我带你去涨涨见识?”黄凯努着嘴,与方子业打着暗示。 恩市作为恩州的洗脚之都,方子业作为恩市巴县人,竟然还没有过相应的经验,这绝对是方子业朋友们的失职。 方子业闻言就把自己分管组的所有出院病历往柜子里一放,开着玩笑说:“凯爷,这可是白天啊。” “白日才叫宣淫,晚上是要给钱,那是犯法的啊。”黄凯看了看周围没有比自己资历更能打的,因此老气横秋。 和凯爷开车玩不过。 方子业赶紧认怂:“凯爷,我还是去实验室里吧,最近还有点事情要忙,下次有机会,再和凯爷伱涨涨见识。” 方子业说完,笑着起身,然后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在忙,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而且今天值班的人就是黄凯,黄凯遇到了急会诊,也不会叫自己。 也没有手术可以做的话,那么今天最大的学识点来源,就是关洪明以及杜海两个人了。 方子业很期待,这一次这两位老哥可以把实验拼凑成什么样子。 虽然现在,他们的实验操作,在自己的慢慢指点下,已经逐渐趋近于正轨,可偶尔也能够让方子业出其不意。 黄凯就没再继续找方子业聊骚。 只是拍了拍郭云磊小翘臀:“我先去躺一会儿,等会儿如果有住院病人和急诊病人来的话,叫我一下。” 郭云磊扭了扭屁股,整张苦瓜脸,也只能陪笑:“好的,凯爷。” “中午没其他事情,我们就一起吃饭。” 他给方子业说的不过是打趣,他今天肯定是出不去的。 当然,如果方子业同意的话,他马上会安排其他人与他换班。 俗话说,男人最铁的三种关系,黄凯是不介意换个班去和方子业建立这样的铁友谊的,只要方子业给机会。 “凯爷,听说嫂子有二宝了啊?你可得收收心了哈。”方子业与黄凯并行走向医生休息室的路上,方子业玩笑道。 “害。” “人嘛,这辈子就得潇洒点才好。”黄凯憋着磁性嗓子,还抹了抹自己的秀发,展现自己的魅力。 只是说完,眼看着方子业的表情略不对,黄凯又是一揽方子业的肩膀:“兄弟,开玩笑的,你哥哥我的人品还是极好的。” “你嫂子是我高中毕业后谈的初恋,你还以为我真的玩得很花啊。” 方子业则笑说:“我是觉得侄女儿是真的可爱,我也希望以后生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哈哈,女儿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你不知道,那。”黄凯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一直到方子业背着双肩包离开,他才非常懂事地适时停嘴:“子业,有空了一起去吃个饭,我好让我女儿沾沾你这样高材生的才气,希望她以后和你一样,也很能读书……” “好啊。”方子业答应下来。 主要是黄凯的女儿,是真的非常可爱和漂亮,他即便是只看过了照片,就有一种忍不住的爱。 脸有点胖,小短腿,是一个贪吃包,与自己师父的女儿气质完全不一样。 而且听黄凯说,她还是个爱哭包,装可怜起来,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别过了黄凯,方子业的嘴角弯起一种微妙的弧度,方子业现在的心情很好。 每天都可以看到学识点稳定增加,而且临床的操作,也是在一点一点地被加点起来的感觉,别提有多么美妙了。 其实,如果抛开非在职医生的那种,需要承担科室里病人可能挂掉的压力,在临床中,只是简简单单地当一个纯粹的小医生,这么稳扎稳打,看着病人‘痛苦’入院,再开开心心地举家团圆而出,这样的感觉和成就感,可能是其他职业永远体会不了的。 很快,方子业就到了实验室里。 这里方子业也常来,有wifi,而且还能在比较热的天气里,二十四小时空调随便开,还有安静的学习桌子和环境,比家里可要有学习的氛围。 方子业进门的时候,关洪明以及杜海两个人,也是在认真地阅读着文献。 只是方子业推门后,关洪明就先站了起来:“方师兄,你来了?” “刚刚老板在电话里,还问起了你呢。” “张主任是找我有事嘛?”方子业非常随意且自然地把自己的双肩包往桌子上一放,把电脑和充电器,蓝牙鼠标一一拿出来。 然后再从隔层中取出来了笔记本和红蓝双色笔,这是方子业记录自己当前科研笔记的笔记本。 属于是新开的坑,上面记录的后续可以继续推进的科研规划。 “好像是有点事,老板在电话里没有明说,不过等会儿,我老板就会自己来了。” “方师兄你若是还没来的话,我可能都得给您打电话了。”关洪明略紧张地说。方子业的初稿完成的事情,他也知道,除了羡慕,再无其他。 “嗯,那我就在这里等张主任吧。” “你们两个喝咖啡吗?”方子业坐下后问。 方子业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略有点奢靡,本来钱包里面就没多少钱,但没忍住问家里再要了一次生活费后,方子业每天的下午,都会给自己点一杯咖啡提神。 一边喝着冰咖啡,一边看书或者学习的时间点,不要提有多么好了。 “可以呀,师兄,要不我下去买吧,反正距离不远,没必要浪费跑腿费了。”杜海建议。 “先要抽烟就直接说呗,厕所里面抽烟又没人说你。”关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杜海的心里想法。 “师兄,去搞一根不?”杜海是抽烟的,但是关洪明却对烟不感冒。 方子业也是这样,杜海一直想给自己找一个除了老师之外的烟友。 “我就算了,呛得很……” 杜海出实验室去后,关洪明才又靠近了一点,一边看着方子业打开了自己的163邮箱,在清理着些什么。 里面很多都是英文。 但是,等方子业点开了几个未读邮箱页面停留后,关洪明才错愕地问:“师兄,你们发表文章的速度,都是这么快的啊?” 关洪明看到方子业的邮箱里,除了约稿的垃圾邮件外,还有好几个审稿回执。 “哪里有,就是之前的几篇文章,一篇meta分析,一月份接收的,现在才见刊,给我通知了一下,另外一篇meta分析,则是我自己成稿投稿,我老师都不想管,可能是觉得太上不得台面了。” “另外几篇,我都是挂名的,编辑部偷懒的情况下,就给我也回了一个信息。”方子业略谦虚地回着。 关洪明闻言,先挠了挠头。 然后马上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另一只手指着页面中部:“但是我之前看发给师兄你的那个杂志,影响因子,好像也是二十分左右啊。” “师兄你不是才成稿的么?” “如果不是一作或者通讯的话,编辑部不是不会予以邮箱通知的么?”关洪明继续问。 方子业于是就看向了关洪明,看着他满脸的求知欲。 索性点了点头:“差不多吧,和其他老师合作的几个课题,目前在投稿阶段了……” 关洪明当时动作就僵硬了起来,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我草你大爷的哦。 你这是什么鬼,这么高分的文章,一篇接着一篇,像是水龙头坏了一样,一旦打开就不停下来了是吧? 方子业见状,心理则是有点恶趣味地轻声呐喊。 咯,你非要问,非要问,问到了结果你又是这样的表情,这又是何必呢? 方子业索性也就不再藏着了,一一再继续浏览自己的邮箱,主要是追查一下洪字礼副教授和邓勇教授组各自文章的投稿进度。 科研这个东西,其实都有一个准入的门槛,一旦踏入到了准入门槛内,其实产出就是持续性的,毕竟有一个团队等着你。 但是你如果拿不出来投名状的话,那么这一切,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正这时,张明灿从实验室外走了进来,他看着自己的学生陪坐在方子业旁边,却一言不发,便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问:“子业就到了啊?”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关洪明听到老师熟悉的声音,就赶紧介绍说:“师父,方师兄他还有两篇接近20分左右的文章在投稿中,昨天才完成了一篇初稿,还有一篇meta分析自己在投稿。” “然后还有两篇生信分析,也在投稿……”关洪明的声音微微颤抖地介绍着方子业的邮箱内容,声音都有点发麻。 表情已经僵硬得无可复加。 然而,关洪明的话,却是让张明灿的腿都稍微软了一下,趔趄一下差点左右腿打架就摔倒,好在是扶住了门框,勉强没有出丑。 方子业则是看着张明灿笑着道:“张主任,听说你找我有事啊?” 心里却说,这些可不是我故意要给关洪明透露的啊,这是关洪明自己非要看,而且非要说出来的。 方子业仍然没忘记张明灿给自己暗示过,他有好东西,可以让自己起飞的好东西。 只是,方子业没有入局,因为方子业知道,自己拥有的这些东西,就足以让自己起飞,而如果这些东西都让自己飞不起来的话,那么张主任您所说的好东西,也未必能让自己起飞了。 张明灿的脸皮明显跳着抽搐了好一阵,伸出舌头尴尬地舔了舔嘴唇:“哦,子业,我是找你有点事情嘞。” 182.第177章不敢再提与方法学(求订阅) 第177章不敢再提与方法学(求订阅)方子业听到张明灿这么说,就主动站了起来,然后绕开了椅子,往实验室外的主任办公室方向而去。 推门而进后,里面的张明灿正在给方子业张罗简单的茶水,表情上除了嬉笑,就没再其他的表情。 这情绪的控制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张主任,您太客气了,要是让我师父知道张主任您给我倒茶,我这屁股铁定开花,说我出门,都不带着从老师那里学来的家教。”方子业赶紧一边接水,一边说。 “嗨。” “我们这里没这么多规矩,科室里不管大小,其实大多都是以兄弟自处,包括洪都老主任,你可见他有什么架子?”张明灿解释了一下。 “子业,先坐。” 方子业就先坐下,同时轻轻地喝了口茶水,然后才把茶杯慢慢地放在了桌子上。 “子业,在科室里还习惯吧?” “其实一定程度上,洪都老主任给你所做的安排,是很科学的,这对我们科室是很有利的。毕竟,自从子业你担任了跟班住院总后,我这边接到的来自其他医院兄弟的电话,就多了很多。”张明灿笑着夸奖了方子业一番。 方子业闻言,也是读懂了张明灿话里面的意思。 方子业担任了跟班住院总一段时间里,不仅是在刚担任住院总的时间里,把民大医院的那个罕见不伴随并发症的脱位给处理了,病人也过去找了一顿不痛不痒的麻烦。 在后面还有一次,方子业自己也遇到了非常难缠的病人,病人不愿意配合做检查,最后去到了恩市人民医院。 恩市人民医院以为恩市中心医院里的医生,还是之前的那些人,值班医生自忖自己科室里的实力强横,于是就给一个病人在未做核磁检查结果之前,就做了关节复位。 然后就出问题了。 这个问题到底是怎么解决的,方子业没去打听,只是在追访这个病人去向的过程中,他知道这个病人,最终还是通过开放复位,才把脱位给解决掉。 而方子业知道了他去了医疗机构后,就没继续问下去。 但就是因为这件事,就让张明灿这里接到其他医院创伤外科的电话就多了,基本上每个从恩市中心医院出去的病人,都会打电话过来咨询一下。 打听到了方子业联系方式的,就直接加了方子业的好友,方便避坑。 没有打听到或者不好意思拉下脸的人,则是直接问张明灿或者是恩市中心医院的副主任医师们,让他们代为打听。 “张主任,是不是民大医院的主任和您聊过了啊?” “上次那个病人,真的不是我故意要手法复位的啊,实在是,通过核磁已经可以确诊他的关节脱位属于罕见的不伴随其他症状的脱位,我这才直接手法复位的。”方子业以为张明灿是给他暗示什么,便又赶紧解释。 “不仅是林主任和我聊过,不过聊的不是伱对与错的问题,而是希望以后我们三家医院的创伤外科,可以互通有无,特别是在年中的阅片会以及骨科交流会议临近在即的当下。” “就连民大医院的吴博士,也和我打听过你的相关信息。”张明灿这么解释。 方子业则道:“吴师兄啊?” “吴师兄不是有我的好友么?”方子业说完就笑。 他知道这个吴轩奇,专业能力非常好,但是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故,导致他基础科研领域非常薄弱,虽然目前有一些师弟在跟着他一起学习临床,顺便带着他做一些基础实验。 但其实,吴轩奇也还是希望可以自行补足这一个薄弱环节。 而且,他也很主动,偶尔问出来的一些问题,都是比较关键的,可能是师弟们都回答不了的问题,本着随口一问的原则,就从方子业这里探索是否可以找得到答案。 对于吴轩奇的这种性格,方子业也是极为欣赏和认可的。 不懂就问,不如接翰那么为难人的问。 而且,方子业也同样知道,吴轩奇目前是师兄,那么作为师兄,就得学会给师弟们解决问题,那么他亲自去卖脸问人,是合情合理的。 大家都要带师弟,很多人也是师兄们带起来的。 方子业还听说,吴轩奇师兄,也是他的一位姓龙的师兄,亲自从汉市跑来恩市进行临床专业能力的带教,一把手这么带起来的。 对于这样的好事,方子业这位没有直系师兄的研究生,除了羡慕,也是没其他的办法。 “那小方你可能就有所不知了,吴博士的老师,毕竟是年老一辈了。” “他们那一辈的基础科研,大部分都比较薄弱,虽然说吴博士的师兄对基础科研领域,了解颇深,但他的师兄们,如今也都是正式的职工,有自己的学生需要带。” “而且还有升职等各方面的压力,之前还特意跑了汉市一趟,如今已经回去,当然不可能时时刻刻地回答问题了。” “子业,说起来,很多人可是真羡慕你了,有一个这么优秀的老师。”张明灿顺带着夸了袁威宏一句。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每个老师都有每个老师的长处吧!” 袁威宏的好,是其他老教授们比不了的,但是跟着袁威宏的缺点,也是袁威宏目前没有办法解决的。 首先老师不是博导,就会让自己等人的读博压力比其他人更加大一些。 张明灿也点了点头,只是在审视方子业的表情时,也是知道方子业可能跟着年轻导师时,也吃过了不少的苦。 “子业,其实呢……”…… 聊到了最后,张明灿还是没有再提,他要带着方子业起飞的事情了。甚至连往这个方向暗示的想法和措辞都没有。 方子业自然不可能再往这个方向去提了。 当然,张明灿现在,甚至也没有再提让方子业不要再继续跟班住院总的想法了。 方子业的人生轨迹,哪里是他张明灿可以建议和左右的啊? 方子业虽然目前还只是小人物,但是可能十年之后,即便是他张明灿,看到了方子业也会规规矩矩地喊一声方教授。 无他,就方子业目前的科研产出量以及文章发表的数量,送方子业上到副教授级别,基本上如果没有脑残的话,就没人敢拦。 而如果在汉市大学直系附属的中南医院,还出现了这样的脑残的话,那么汉市大学早就该跌落到不知道哪个排名之外了,更别提,如今的汉市大学,对两个附属医院的扶持力度还在增加! 方子业也乐得清闲。 从办公室出来后,方子业就看到,关洪明与杜海两个人,又是开始了他们的实验之旅,今天他们要做的实验,是wb的定量测定。 实验的流程,方子业之前看了,是没发现有问题的,而操作的过程,方子业也看了好多次,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所以,方子业也就不再去插一脚了。 只是可惜,今天可能就拿不到观看错误的拼凑实验能够拿到的学识点了,但没关系,能够看到正统的,稍微拿一点,也就不错。 时间才早上的十点半。 方子业就先找了一下洛听竹。 “休息了吗?”方子业知道,平时的这个点,洛听竹差不多已经洗好了澡。 “还没有的,师兄。” “师兄,谢谢你之前的思路啊,我把你建议的思路,给课题组提了一下,然后果然被采用了。嘻嘻……” 洛听竹发来了一个土拨鼠的表情,仿佛有一种被投喂的快乐。 方子业闻言一喜:“是嘛,那你肯定也查过了不少资料吧,不然的话,要说服团队栽植进我的想法,可不容易。” “也别把所有都归功于我,不然我会骄傲的。” 方子业心想,傻妮子,其实一定程度上,我会给你建议一些通路方向的进军路线,是为了参与进到你的课题里,然后薅羊毛啊。 洛听竹每天分享来的结果那么多,方子业都没办法获得学识点,方子业能不羡慕和眼馋么? 然而,到底该如何拿到学识点,方子业之前没有思路。 可认真反思了吴轩奇师兄与自己的相处模式,方子业就找到了解决的途径。 自己现在和兰天罗一起打算做的骨折分型的理学分析,思路就来自于吴轩奇,不管自己做的事情再多,都避免不了是吴轩奇给了自己指点的事实。 这是先予后取。 而且是非常正当且规范的先予后取。 那么,吴轩奇能够做的,自己也可以做啊。 毕竟是为了学识点,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就算是自己没有挂名文章或者其他,那也是大量的学识点,这些学识点收入囊中,那自己的收益速度,将会进一步增大。 洛听竹只又发来了一个脸红的微笑。 紧接着,稍微八卦着问说:“你们科室的那个主任,还在烦你么?他是不是还想带你起飞呀?” “没有,今天我清理邮箱的时候,他的一个学生正好就在旁边,他看到了我现在的所有成果,而且还当面就给张主任说了。” “今天张主任还特意找了我一次,也没再提这个话题。”方子业回。 “是不敢再提了吧?” 洛听竹玩笑回完,再正式地回复:“师兄你现在产出的工作量,均分一下后,至少也有了120个左右,比之前的还要多出百分之二十。” “而且,其他人身上挂着的工作量也不会减少,只会相应累积增加,而这就是团队协作的好处,大家都有利。” “就是,在这边的实验室,我们这样外来交流的学员,还是难以接触到比较核心的领域。”洛听竹表达了自己的遗憾。 “那操作方法,你学到了么?”方子业赶紧问。 参不参与,分不分工作量,方子业不关注啊,主要是方法学方面,是不是有收获。 基础细胞实验和基础动物试验,之所以称之为基础,就是因为它的适用范围广,而一些超级高精尖的操作技术,适用范围肯定是不广,而且是不能称之为基础实验操作的。 “学到了,除去了核心基因通路外的方法学是可以外传的哦,师兄。”洛听竹这么讲。 “我这就发给你。” 核弹的制造,大体的公式,是公布了的,只是细节没有在学术性文章上发表。 同理,做实验的方法,都是会公开透明的,只是涉及到核心通路和目标基因的层面,别人肯定不会给你。 “好的,我也正好学习一下。”方子业期待起来。 183.第178章需要安抚的孩子(求订阅) 第178章需要安抚的孩子(求订阅)洛听竹把一些实验室的结构和理论层面的资料发送给方子业后,才又问:“师兄,你现在分管的床位,应该已经恢复正常了吧?” 方子业只是选择了接收储存,并没有马上就去阅读。 “两张床位,目前组里面的病人,总共才十一个,比我刚来的时候,倒是要轻松自在许多。”方子业打字回。 “那你的跟组主任没找你的麻烦吧?”洛听竹再问。 洛听竹是知道,方子业在自己值班以及组内的毛懋住院医师值班、他作为住院总时,会把一些原本应该住院手术治疗的骨折病人,通过手法复位解决。 这样肯定会导致组里面的病人量相对减少。 “暂时还没有的。不过应该也不会有,毕竟手法复位,也是算组内绩效的。肯定没办法填补手术费用的空缺,但至少也能填补一些吧。” “更何况现在还有申涛老师在组里面做一些难度偏高的手术,目前的手术量,还是非常可观的。”方子业解释,也是知道洛听竹是关心自己。 在中南医院里,不管是本院职工还是学生,都不需要考虑病区里的病人量和手术量问题,只可能做不完,不可能没得做。 只是涉及到利益纠纷,还是要必须谨慎些。 …… 与洛听竹聊天完,打发她去睡觉后,方子业就先站起身,看了一会儿关洪明师兄弟二人的实验操作,目前来看,属于是中规中矩。 其实wb实验流程,只要把框架做好,那么成功率就还是非常可观的,只是存在失败率而已,但比起拼凑出来的实验流程的结果,就要好上很多。 没再发现有什么问题后,方子业就又回到了座位上,开始细细的阅读着文献起来。 …… 翌日,方子业仍然是在六点钟就准时爬起来,晨跑了一个五公里,大概在六点三十分左右就跑完。 回去洗了个澡,收拾一下从家里出门的时间,保持在了七点五分前,方子业对这个时间规划还是相当满意的。 美美地吃了个早餐,并且云分享给海外正处于晚上的洛听竹也分享了图片后,方子业就来到了科室里,在交班之前,先完成自己的病人术后复查结果的追查。 目前方子业分管的两个病人,都属于是术后病人,只需要定期复查炎症指标、凝血因子结果以及肝肾功能电解质即可。 任务并不算重,只是在方子业把相应的数据都记录在笔记本上后,申涛不知何时,猫在了方子业的身边,就这么俯视着还坐在椅子上的方子业。 方子业往右边轻微地偏头两次,才确定站着的的却是申涛。 “申老师,您要坐吗?” 方子业可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和申涛之间发生的故事。 “不用了。”申涛的语气惆怅,眼神带上些迟疑后。 又低声问:“子业,伱已经确定好了博士研究生的导师了是吧?” 申涛是真的羡慕嫉妒恨了,羡慕的对象是方子业,嫉妒和恨的对象是威哥那个飘刀。 但凡方子业有半分的迟疑,申涛就得开始动用大招,要把自己的亲师爷给招呼出来! “是的,申老师,我以后是跟着邓勇教授读博士。”方子业的声音压得比较低,估计就只有申涛可以清晰听见的样子。 申涛吸了吸鼻子,又用右手摸了摸鼻子:“行吧,邓教授名声在外,也算是名师出高徒了。” “等会儿一起下手术室,让我看看你临床操作的长进。” “来了恩市中心医院,若总是把注意力都放在文章书写和科研上,那么你提前下来就没意义了。文章和科研,哪里都能写都能做。”申涛指点了一下。 如果方子业只是写文章的话,没必要来恩市中心医院。 “好的,申老师。”方子业有点兴奋地搓了搓手。 申涛这么一讲,估计自己今天在手术室里的学识点收益,至少会大于十五点。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啊。 …… 接下来的交班和查房,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张明灿没再提与方博士相关的任何字眼,而洪都主任,虽然偶尔目光复杂地看了方子业一阵,可也最终没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安排和规划,科室里支持的年轻人都并不多,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科室里已经形成了微妙的平衡,比如薛涛、黄凯这样的副高是拉不下脸让方子业去帮忙跑会诊,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觉得,恩市中心医院的创伤医疗中心要发展起来,其实必须规范化,但除了规范,也要大家的齐心协力。 如今没有了月初的大量病人投喂,其实科室里的病种,又变得颇为繁杂起来。 而没有病人的情况下,所谓的专科发展,就是痴人说梦。 可洪都也知道,恩州只是一个自治州,创伤外科的体量有限,有可能是真的容不下三个同等平行专科,所以,恩市中心医院想要后来跟上,还是难度极高,因为现在的创伤外科的服务需求,已经趋近于饱和。 除非创伤外科可以常规地吃下其他两家医院都解决不了的高端病种。 …… 方子业跟着吴国南申涛二人查完房后,就被直接带进了手术室里。组内就只留下了住院医师毛懋,完成医嘱修改,拆线、办理出院医嘱、换药等基础操作。 到了更衣室后,吴国南饶有兴致地问了句:“方博士,听说你即将要发一篇大文章呀,这可不得了哦。说不得我们得早几年叫你方教授了。” 教授虽然是教学职称,但是要评选教授和副教授,科研能力是并重的。 因一旦正式入职之后,其实每个医生在科研上的投入时间都会相对减少,依靠的就是学生们的产出,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教学能力体现。 听到这话,申涛叹了一口气,语气略酸地说:“一篇15分左右的文章,就足以让他平稳且无波澜地升到副高直到副教授,二十多分的文章,再加上提前就下了基层啊。” “有可能三十三岁左右,就能升副高了。” 他今年三十五岁,以前也是被组里面的人称作天才来着,如今三十五岁,为副高做准备,也是医院里比较靠前的水平。 但升职称这件事,标准的门槛卡压在那里,想要提前一年,都是颇为不易的事情。 吴国南知道自己可能刺激到了申涛:“申教授,您不会是有点吃醋了吧?” “那倒没有!”申涛摇头,穿好了洗手衣裤的他,抹了一下地中海前沿,把帽子戴进去,一边说:“只是有一种被拍死在沙滩上的感觉。” “虽然说小方要发表的不是那种四大顶刊,但要知道,那些东西是绝对的巨佬和大佬们的自留地,一般人怎么可能挤得进去?” “这已经是很多团队能够挤得进去的天花板了,子业现在这个年纪。” “唉,有些愧疚自己当年还被夸奖过有点资质了。”申涛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欸,申教授,您不是也有学生的么?”薛涛冷不丁地这么来了一句。 申涛咋咋呼呼地转头,眼神威慑。 薛涛马上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把嘴巴抿上,做出一种憨态表情。只是这一抿嘴,使得鼻孔又放大几分,仿佛一张脸上,一半都是鼻子。 堪比牛鼻。 “别提了,倒不是说很菜,只能说中规中矩吧。”申涛的语气萧瑟。 年轻的硕士生导师,哪里那么好混啊,能够分配到的学生资质? 袁威宏的运气和魄力比我强啊。 吴国南然后赶紧转移了话题,一行人就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手术室里。 在即将步入手术室的时候,吴国南才问他:“王忠兴,这一次青年技能竞赛,你准备得怎么样咯?能不能达到黄凯以前取得的成绩啊?” “张主任都私下里问过我好几次了。” 薛涛和黄凯都已经超过了三十五岁的年纪,所以参赛重任,都压在了王忠兴这个大胡子一批人身上。王忠兴闻言,身子微微一颤:“那个,吴主任,咱们对这样的比赛,不一向都是重在参与的么?” “凯爷达到的层次,那岂是我等可以觊觎的啊?” 然后看向申涛。 王忠兴内心狂呼—— 吴主任,你知道你所说的是什么话吗?这是技能比赛,又不是比胡子大赛。 这一次的参赛者,很多可都是申涛一两年前级别啊。 申涛现在就可以来做对口帮扶了,就算是两年前的他,也可以吊着我打好吗? 王忠兴还没进修过,所以不知道与省人民医院这样的省内顶级三甲年轻医生之间的差距,只以为大家都是在临床做事,所以实力水平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然而,这一次申涛下来,才让王忠兴意识到,两人在同龄级别的真正差距。 “黄凯还是非常优秀的,不过忠兴你也不要气馁,其实你只要努力的话,也是有机会达到他的水平的。”申涛勉励了一句。 王忠兴叹了一口气,稍显绝望说:“申老师,您就别安慰我了,我和子业比起来,都可能在部分操作上,存在质的差距,更别提其他人了。” “我反正就只想着,能参与涨涨见识就不错了。” 鄂省下辖十五个地级市,每个地级市,至少有一个中心医院一个人民医院,或许还有骨科比较突出的中医院! 一个医院两个参赛者,就算是不算汉市的参与人,像王忠兴这样的主治医师,也有一百多个了,若是把汉市那些三甲医院都算上,怎么说也有四五百个,这还不提有些县医院里的主治也会来参加。 想要拿奖,那就是高个子比高,可能你就是矮子。 申涛转头看向方子业:“子业的临床能力,也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没有科研能力那么突出吧。” “但也还是可以的了,若是再给他几年时间,差不多在三十岁左右,估计我们鄂省啊,就该到了子业这一辈人,独领风骚咯。” 申涛感慨着。 江山代有才人出。 他比起青年一辈啊,还是已经老了。 但也没什么遗憾,省内青年技能大赛的一等奖和奖金,他也都拿到过,虽然没有拿到特等奖的奖金,可特等奖一般都是极少数几个人的自留地。 比如说这一次的特等奖,估计就是为吴轩奇而特设的,其他人,谁敢随便觊觎啊。 那也不对,协和医院,目前比吴轩奇还要大一岁的那位师弟,也是非常生猛的。如果吴轩奇和他同龄的话,可能可以稳胜一筹,但毕竟是相差了一岁,而且吴轩奇还缺失了几年。 …… 手术正式开台后,吴国南与申涛,各自站在了主刀位和一助位,这一台手术,是骨盆骨折。 骨盆骨折的术式,一般比较复杂。 而申涛虽然年轻,但其实接触到的骨盆骨折数量,还是吴国南的好几倍,毕竟地级市医院里的骨盆骨折,都转诊到了省人民医院去。 越是比较复杂的病种,对申涛而言,反而越是常规。 方子业在二助位,薛涛和王忠兴,则是在三助和四助位置上,打酱油。 骨盆骨折的手术比较复杂,因此申涛和吴国南两个人,都没有让方子业在做个口子之类的,只是让他拉钩辅助、吸血,保持术野的干净。 骨折端暴露开后,吴国南的眉头便稍稍一皱:“申老师,这个病人的骨折情况,比我们在片子上看到的,还要稍微复杂一点啊。” “看着骨折碎屑的缺失量,做一个打压植骨是很有必要的吧?” 申涛也点了点头。 这一台骨盆骨折,不仅仅是单纯的骨折,还有骨缺损,且是创伤性的骨缺损,那么就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内,进行植骨处理,否则存在空缺的话,即便固定了起来,也很难愈合。 因为骨细胞没有骨架进行攀爬的话,是形成不了骨性愈合的,后面反而会形成骨吸收。 “术野正好就在骨盆内,等会儿做个自体骨取骨吧。” “吴主任,小方最近也在练习这个小操作,等会儿让他再取一下?王医生毕竟也取了不少次了。”申涛与袁威宏的关系是不错的,因此为方子业争取机会。 袁威宏的可恨在于他的高调和炫耀,而不是方子业太过于优秀,让申涛觉得方子业也可恨。 “是哦,有几天没看到子业操作了,我记得上一次,子业取骨的设计,是颇为不错的,还是有点想法的。”吴国南点头答应。 王忠兴和薛涛两个人也没意见,薛涛反而眯了眯浓眉大眼:“是的,吴主任,我也觉得应该让子业多破几次。” 髂骨取骨术,其实就是把完整的骨头给破开,然后以立体的形状取出来。 只是薛涛大摇大摆地开了个破三轮车。 但没人接他的话。 对面的方子业则是继续低头打着配合,内心稍稍一叹气后,就选择把自己的取骨植骨术(打压植骨术)2级3/50,给通过加点加了上去,一直到3级200/500的熟练度,方才停下。 方子业本来是想,自己先把技能搞出来一定的熟练度,然后让申涛或者吴国南,看着他的基本功,给予一些新方向上的指点的,这样看看可不可以搞出来一些全新的理论,以获得破格的学识点。 只是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两人也都没动静,方子业也就不等了。 高熟练度的操作,总归是在手术里的贡献度会稍微更加大一点,只要不加点破到4级,就不会存在学识点削减。 先挣学识点吧,关于取骨植骨术新方向或者理论的事情,只能等待有缘的老师来指点了。 手术有条不紊地继续,方子业也在旁边慢慢琢磨,看着这骨盆骨折,在申涛和吴国南的处置下,本来是存在分离与移位的骨折,竟然缓缓地平复成了原本的雏形,只是还缺少了一块而已。 这样的操作,方子业如今已经逐渐能够读懂。 即便是骨盆骨折的操作再如何复杂,仍然没有逃脱骨折的治疗操作原则—— 复位、固定。 康复是术后的事情。 所以说,一切的操作,都是在为治疗原则服务。包括手术入路、手术操作的形式等等,甚至包括取骨植骨术,都是为了这两个点来服务的。 只是骨盆骨非常特殊,骨折的分型特别复杂,所以即便是实力比较厉害的地级市医院里的副主任甚至主任医师,也难说自己可以绝对把握,方子业自然没有可以俯视这台手术的资格,但仰视着时,也能够自己慢慢体会到一些东西。 简单的固定完,然后就是植骨术的操作。 植骨之前,得先取骨,否则就只能用异体骨。 异体骨太过于昂贵,且不如自体骨那么好用,一般条件允许下,都常规取自体骨。 “子业,不紧张啊,就按照你的理解来,精准操作即可。” “植骨术嘛,特别是打压植骨术,其实就是往里面塞,也不必追求形同志合。”申涛给方子业减缓着压力,希望方子业不要被戴上了天才的帽子,就脱不下孔乙己的长衫。 不过,方子业并未回话,而是拿起骨刀和锤子,就朝着患者的髂骨处给钉了上去。 如同是一个石匠雕刻一般,咔咔咔地就通过锤子和骨刀,在髂骨处,取着自体骨。 骨刀的使用,是骨科器械的基本操作,没什么可以说的。 只是,方子业几锤子下去或,正好破开髂骨而出的自体移植骨的形状一出现后,刚还在安抚方子业的申涛,当时整个表情都不好了。 冷不丁腰背一耸,目光全然是错愕和震惊,仿佛化身成了一个需要别人安抚的孩子。 184.第179章你敲过多少骨头啊? 第179章你敲过多少骨头啊?创伤外科重视的是清创术与止血术。这只是偏重。 不代表切开术与缝合术就不重要。 其中,清创术与切开术的有机结合,其实就可以演化为取骨植骨术,这与截骨术作为切开术的直接专科演变技能,又有所不同。 临床对不同基本功的重视有所偏重,显然不是因为觉得它重要才重视,而是因为这些基础操作,可以演变成专科技能操作中的很多重要组成部分。 就比如说在练功房内,之所以对清创术的掌控要求是雕刻立体字,其目的,一定程度上,就是在为取骨植骨术、截骨清创术作前期的铺垫准备。 否则单纯的清创术,你用在骨折缺损或者是不规则骨折中,你清创个啥呢? 需要灵活变通。 取骨植骨术,比创伤外科脱离于基本功的操作,最接近于完美的状态,肯定就是这边的骨折后缺损多少,缺损成什么样的形态,你就取骨成什么样的形态。 但这样的形态设计,大部分情况下,都只存在于理论中。 在临床中,更多应用到的植骨术原材料,就是骨条。 不管是人工骨,还是自体骨取出时的原材料,多是设计为长条状,然后进行拼接、或者是打压植骨。 当然,还有没有更高端的人工骨材料呢? 是有的,那就是3d打印,根据骨缺损的绝对结构,进行打印出来,然后直接植入进去。而这是人工骨的高级材料变种,需要3d打印技术以及人工骨材料的可塑性技术参与。 与3d打印的人工骨材料相对应的,就是人体骨自体取骨术时,能根据骨缺损的状态,在最大程度,取出最接近于骨缺损形态的原材料出来。 说起来原理简单,操作十分不易。 能非常完美和标准地取出特别适配人体骨的外科医生,一般都是一个组内最核心的那么一两个教授或者副教授。 更多的情况下,取骨术这样的小操作,都是给主治来进行练手的。 就好比申涛,如今在组里面,就是处于取骨术练手的阶段,需要一步一步地提升细微操作,把人体的髂骨、腓骨等可作为自体移植骨的原材料,进行取骨术的精美设计,且还要把设计图,转化到手下的功夫上来。 很遗憾的是,如今的申涛,在人民医院骨科的第二个练功房里,还处于练习的初步阶段。 这也使得,他在看到了方子业从一开始接触取骨术,就可以完成正四方形长方体状的取骨术时,他觉得方子业就是可造之才。 那时候,申涛觉得方子业的专科基础技能的操作水平,还是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 可这才多久时间过去,方子业怎么一下子就突兀而起了呢? 说好的伱只是擅长于科研,临床的操作水平只是一般般的呢? 谁tm说的这个话? 谁传的谣言? 我想打死他—— 哦,是张明灿,那先算了。 申涛丰富的内心世界,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 只有偶尔做过自体骨取骨术的吴国南,此刻才有如同申涛一样的震撼,毕竟,他是团队的主刀,组里面的疑难杂症手术,都是他扛起来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像薛涛这样的副主任医师,遇到了疑难杂症,就直接没心没肺地往吴国南主任那里一笑的,是根本体会不到方子业这会儿操作手法的可贵之处。 “还挺好看的。”薛涛动了动自己非常浓稠的眉毛,语气满是欣赏之色,仿佛一位扫地僧一样的大佬,波澜不惊。 王忠兴则是用手去拿了一下方子业取出来的,新鲜且血淋淋的骨块,朝着骨缺损处一比对,只啧啧称奇:“是差不多啊,虽然还有一点点的差距,但也非常不错了。” 方子业则继续波澜不惊,操作完,便问器械护士说:“骨蜡。” 方子业其实可以通过加点让取骨术的操作水平变得更好,但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还是那句话,技能够用就行,没必要追求极致,在当前范围内的最大限度提升自己的水平,对得起当前的身份就好。 学识点珍贵且来之不易,用途太多,方子业不想浪费哪怕一点。 取骨术后,原有骨会出现骨缺损,只是位置不关键,没有受力的作用。 但仍需要止血。 薛涛和王忠兴二人都不太明白的东西,器械护士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精妙的点,直接把骨蜡递了过来,眉目一拢,语气甜甜的:“方医生,扣一点就可以了哦。” 看着三个天真得如同天线宝宝一般的人,申涛的心情,也是有点惆怅。 有时候啊,是真的知道得越多,才越觉得世界很大,越是无知,所以越不害怕,觉得震撼就越小。 可申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向与自己反应差不多的吴国南:“吴主任,我们开始植骨吧,这自体材料好,就不用打压植骨了。” “嗯!”吴国南点了点头。 而吴国南其实比薛涛都懂得更加多一些,因为吴国南在科室里偏向侧重点就是手外科。 手外科领域,有一个比较高端的专科操作,就是骨瓣移植术。 骨瓣移植术,其实就是取骨术的专科更加精深的变种,最适用于骨缺损、骨坏死等治疗。 “下次可以让子业做一个带蒂骨瓣试试,想必只要了解一下血管切开术,还是可以做得下来的。”吴国南轻声一笑,看向方子业的方向,不禁多了几分正色。 骨瓣,与自体移植骨,稍有区别。 自体移植骨是骨移植材料,纯粹的骨块。 骨瓣,将骨头取出一块,但这块骨头也要带血管或肌肉,带血管的骨瓣是血管骨瓣,带肌肉的骨瓣则是肌骨瓣,其功能是填充骨缺损,作为植骨,促进骨折愈合或骨骼生长,例如,股骨颈骨折术中将股方肌骨瓣植入骨折断端,可起到促进骨折愈合的作用。 而吴国南所说的带蒂骨瓣,其实是带蒂血管骨瓣的简称,又可以非常细致分为带蒂骨膜骨瓣和吻合血管骨膜骨瓣! 专业,和相当专业,其实是两种概念。 吴国南的话,直接让本来如同天线宝宝的薛涛脸皮和表情开始缓慢僵硬起来。 薛涛是跟着吴国南的副主任医师,就算是再如何无知,也是知道吴国南敢让方子业去操作一下带蒂骨瓣的意思和含金量。 王忠兴此刻也是差不多表情,侧目看向了方子业。 然而这一回啊,就让方子业自己又稍微有点迷茫起来。 因为方子业不太明白带蒂骨瓣的设计难度。毕竟方子业是创伤外科的硕士研究生,对手外科,只是有所理解,但是理解的深度,肯定不如从业者。 骨科远不止骨折。 手外科,也远不止肌肉和肌腱缝合、断肢再植这么一点小范围内容。 接下来,手术继续。 只是吴国南等人,都各自有意无意地瞥了方子业一眼,心里的问题颇多,但都没直接问出来。 因为还不到问问题的时候。 先手术吧,在手术台上,给病人做手术和治病,才是第一要义。 即便是要问问题,也最多只能是教学或者开玩笑性质的开车,正式的临床问答或者是八卦,一般有点外科修养的人都会放在台下。 而不是神经病一样的在手术台上问东问西,问南问北。 手术有条不紊地继续。 骨盆骨折带骨缺损的情况下,固定以及植骨后,还需要包绕一个小的钛网进行固定。因为植骨的材料是动态的,你不把它固定束扎起来,那么等待它的结果就是游离骨块,而不是骨缺损的修补。 但这个,都是无伤大雅的操作,有认知壁垒,但没有太多的操作含金量,属于是定制式的安放操作。 如果交给方子业,以方子业3级的骨科器械操作经验,也能够做得下来,只是可能适应度没吴国南那么好。 固定完,就是透视评审手术质量时间。 直视下是医生自己看的,透视的结果,一定程度上可以给患者和同行看,所以,留下一个底,是非常必要的。 因为一般是不给病人看术野中的结果的,避免他害怕。 让病人相对无知,不特别清晰地了解全过程,其实也是一种消除恐惧的保护。 手术终于告一段落。 时间来到了中午的十二点三十七分。 下午还有一台比较小型的手术,预计手术时间不特别长,所以吴国南等人,都是序贯地下台,去到楼下的误餐室开始干饭。 当然,患者的管床医生王忠兴,得把病人送回到病房里,并且开完了医嘱后,才能再下来干饭。走在半道,申涛才嘴角蠕动了十七下,心里纠结了三十多次后,问道:“子业,你在中南医院的时候,邓勇教授和你师父到底让你敲了多少人的骨头啊?” 常规而言,现代医学就是一个逐渐积累的过程。 操作也是。 学习的时间越长,操作就会越发灵巧精妙。 所有的技能,要么是从练功房学来的,要么就是在手术台上敲出来的。 方子业这个家伙,这才多少岁,竟然在取骨术方面,就有了这么深的造诣,这不是邓勇教授的刻意投喂,申涛就得当场自闭。 “有一些吧,具体数字不太记得了。”方子业也不卖巧。 操作肯定是操作过的,自从得到了邓勇教授的青睐后,像取骨术这样的小操作,方子业也是有偶尔练手的机会,只是操作的次数不那么多。 当然,申涛也不可能具体地去统计,因为方子业自己都没统计过。 听到这,薛涛才吞咽了一口口水,问:“申老师,子业的这个取骨术,是不是算有点东西的啊?” 在台上的后来,薛涛就注意到了申涛和吴国南两人的表情略有不对劲。 申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玩笑着说:“薛主任,我可能就只剩下南北了。” “妈.的!”申涛直接开始动手搓方子业的帽子了,显然非常愤愤不平。 “你是老天派给我的镇山神吧。” 薛涛的双手有点紧张地握了握拳头,内心也是愤愤不平。 凭什么方子业的科研天赋好的情况下,临床天赋也可以同样这么好?上天到底给方子业关上了哪张窗? 他开始上下打量着方子业,力求寻找平衡。 颜值,不是关上的窗。 身材也不是。 难道说? 对,一定是这样! 薛涛开始自我安慰。 吴国南这会儿就只剩下了笑意,问:“方医生,你们医院手外科的人,对你有了解吗?” 方子业听完,看了吴国南一眼。 “吴主任,我是创伤外科的学生,所以和手外科的老师们都不是很熟。” 吴国南也是非常有眼力的。 一番说话间,众人就到了更衣室,然后就错开了这个话题。 主要就是吴国南和申涛两个人,在探讨,假如说下次再遇到这样的骨盆骨折,可以怎么怎么提升手术质量,该怎么设计手术方案这样的高端问题中了。 这是对手术的反馈和反思。 而方子业呢,则是在清理着自己这台手术的收获,并不算小。 “学识点+29!~” 提升非常猛,一台手术,就提升了将近三十点。 这已经超过了,之前方子业在袁威宏的投喂下,切除的病损了。 也就是说,取骨术这个专科基础技能啊,虽然只是专科基础,但是已经深入到了专科里去,对手术的贡献度,就非常大了。 比起之前只是做一个内固定器械的固定,做一下术中的手法复位,都要强很多! 自然,若是逆常规手术禁忌症的手法复位术,不在对比的范围,两个操作的性质,都不一样。 方子业就知道,以后的提升重心,还是要多多地往专科技能偏移了,毕竟专科,才是临床的魅力所在,而不是单纯的基础技能啊。 自然,基础基础的操作水平高,也是很重要的。 如果自己的清创术等级不够,可能即便自己的取骨术的水平到了3级200/500熟练度,在取骨形状设计上,也是做不到现在这样的得心应手。 吃饭的时候,是不讨论手术的流程问题,只是会对细节问题,进行重新反馈。 但也不会特别深入,毕竟是在食堂里。 吃完饭,再进到更衣室时,申涛还是非常意难平地问:“子业,你要不给我透个底,你到底敲了多少块骨头呗?” 没办法,之前方子业表现出来的那些技能中,除了手法复位术,有点接近专科之外,其他的在申涛看来,都是属于中规中矩的。 方子业也就是手法复位术和缝合术比他好一点,但创伤外科又不讲究缝合术,手法复位术存在理解范围的顶尖点。 清创术和止血术,申涛有把握把方子业敲打得死死的,但申涛绝不敢在方子业面前卖弄。 一个三十五岁,与方子业老师同龄的上级,去和方子业比基础技能,还要脸吗? 但问题就是,他不去欺负方子业,方子业反倒是在他目前最重要的提升任务上,给自己的骨头都敲出去了一块。 方子业能接触到取骨术就算了,那是邓勇教授的疼爱。 但是方子业的取骨术却比自己做得还要好,这tm还讲不讲道理了嘛? 虽然只是一些细节性的操作,但取骨术这个专科基础操作,就是以后很多大型手术的重要技能组成,非常多的手术,都会要用到它。 当然,取骨术的操作,之所以是专科基础技能,是因为它的可塑性也非常强,不仅可以朝着骨缺损治疗方向发展和衍生,还可以朝着骨瓣治疗的方向发展和衍生。 类似于切开术、清创术这样的基础操作了。 “申老师,真没多少。我也记不得。”方子业嬉笑着回。 “唉,算了。”申涛顿时就捂住了脸。 所以说还是老话说的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别比算了。 申涛虽然说算了,但此刻的表情也是有点凝重起来,转头看向了方子业,有些恶趣味地问:“想不想在青年技能比赛上,把一些大哥们都斩落于马下啊?” “嗯?”方子业微微偏头,略有不解。 申涛立刻挺起胸膛,略有傲娇:“我,去年比赛里面,只是比你师父低了两个名次,分数只相差了3分左右。” 方子业听完,马上就有了兴趣:“申老师,要不我们分一下奖金?您指点我一下?” 方子业非常期待申涛可以指点他一些东西,最好是新方向,那种突破现有理解壁障的新东西。 “滚你丫的,看不起人是吧?”申涛又搓了搓方子业的帽子,有点不客气地骂道,如同一位真正的老师。 “那就谢谢师叔了。”方子业也卖了个乖。 …… 而听到申涛和方子业的对话,要去参加技能大赛的王忠兴,立刻愁眉苦脸且脸色凝重起来。 申涛若是要干预方子业的参赛,那么方子业就非常有可能跑到自己前面去呀,前面多一个人,想要拿成绩的几率,就又会小上几分。 这压力好大啊。 可王忠兴还根本不敢提让申涛别指点方子业的事情。 吴国南则是全然不在乎这些小打小闹,而是提议说:“子业,要不今天你来表演一下手法复位术,咱们搞一个快的,早点下台,然后出去稍微喝点?” 方子业看向申涛。 申涛也是眯起了眼睛点头表示同意:“少喝点怡情。” 方子业参与的普通小骨折,手术时间至少可以节省二十分钟甚至半个小时。只是一般时候,薛涛还有王忠兴等人,都需要小手术的操作机会,便没有让方子业猛猛地做手法复位,把机会都不留下。 185.第180章一百一十三块二毛七!(求订阅) 第180章一百一十三块二毛七!(求订阅) “吴主任和申老师两个人都同意的话,那我就献个丑了啊。”方子业看向王忠兴与薛涛所在方向。目前,科室里对简单骨折手术练手机会需求量最大的人就是王忠兴,然后才是薛涛副主任医师。 王忠兴需要练手机会是学习上手,薛涛需要的机会是带教经验与高端术式的学习机会—— 毕竟以后薛涛若是升了正高分组带组后,他就得从头开始带团队,带教经验,也是弥足珍贵的。 骨折手术的操作重点就是复位,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组里面的人都是缓慢地从震惊方子业拥有超高的手法复位术,转化为了接受! 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术,乃是组里面甚至科室里面操作天花板的事实。 即便是申涛的手法复位术,在方子业面前仍然是个弟弟,需要偶尔请教一下。 自然,如果什么时候,有人不想做手术的时候,也会让方子业加快一下手术进度。 “子业,既然要加快手术节奏,还要保证手术质量的话,那还是得你来出马了。”薛涛没意见,他主要的任务就是跟着吴国南和申涛学习怎么去教学,然后跟着申涛学一点复杂骨折的处理流程,以后留着慢慢琢磨。 方子业不是每台手术都上,更不会每台手术都抢,为人玲珑剔透。是一个超级助力军的同时,也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没那么成熟,却也在学习着融入到组里面的氛围,有这样的想法,就值得人欣赏。 王忠兴虽然没说话,却也是用拳头顶了顶方子业的胳膊,啧啧称奇说:“这肱三头肌真大。” 肱三头肌在外后侧,肱二头肌则在前内侧。 “你们掰个手劲?”申涛提议。 在外科其他专科看起来,骨科个个力大无穷,但其实骨科内部,没有人会比拼谁的力气更大,骨科其实也是精巧科室,只是在很多时候需要用到力气辅助手术。 可玩闹时可以调味一下的。 有玩笑,大家就都起哄。 方子业也不服气啊,想要试试王忠兴的大胳膊。 很快,在手术室楼上半层楼隔层特设的吸烟室里,除了方子业的其他四个人都是烟雾缭绕,方子业一边吸着二手烟,王忠兴则是叼着烟,颞部耳前的血管鼓起。 方子业与王忠兴左右手互换着搏斗了将近四十多秒,谁都奈何不了谁,便握手言和。 吴国南看完哈哈大笑:“王忠兴的力气是不小的,只是看来我们骨科的年轻人,都被各自的老师或者上级投喂锻炼得极好啊。” 换句话的意思就是,方子业抬腿的业务已经非常纯熟。 方子业则夸了一句:“我觉得兴哥可能比我状态更好,我比他小这么多,我要是在兴哥这个年纪,未必还能有现在的力道。” 王忠兴听懂了方子业的开车内容,略有些不好意思。 但申涛却说:“子业,这你就不懂了,伱这完全就是处于还没开发过的状态。” 申涛做着一个搂抱姿势,虽然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叼着烟,懂的人都懂了,笑了起来。 “额……”方子业挠了挠头。 这就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了,陪以一笑。 玩笑一阵后,申涛才把烟蒂一灭,鼻孔再次冒烟两三秒后,才沉吟问:“子业,邓勇教授是比较擅长截骨矫形这一块吗?” 申涛对邓勇教授的名字是格外熟悉的,只是邓勇教授具体擅长哪一个专栏,说实话,申涛的理解还不够深入,他才只是主治,还轮不到与邓勇教授平行沟通的层次。 也不敢随意打听大佬的专擅。 只是现下,看到方子业有往这方面发展的趋势,他才一问。 方子业闻言,心思马上一紧:“是的,邓教授目前在主攻的方向就是截骨矫形这一块,所以也有意提点我们团队的业务发展方向,往这方面靠拢。” 自己加点的重心,都是向着截骨矫形方面靠拢。 不管是手法复位还是截骨术,都是截骨矫形非常重要的底层技能,虽然这是李国华老教授给方子业提点的方向,但李国华老教授把中南医院创伤外科提点到的顶点,就是截骨矫形领域。 邓勇教授若是想在专业上再行突破,只能继续深耕细作。 邓勇教授自己目前只是精通,但也需要团队进一步的协作。团队里,目前已经有谢晋元副教授已经跟上了这个方向的节奏,自己的师父在半道上,即便是秦葛罗也已经上路。 因此方子业也不怕别人会怀疑自己的技能擅长方向。 “那可真的是汗颜了,手法复位毕竟是子业你这个年龄,可以经常接触到的内容。但你在截骨术上的造诣,都开始能打人了,这是我没想到过的。” “你师父知道吗?”申涛闻言赶紧问,仿佛是找到了反击的方向。 方子业偶尔有叫自己师叔,但申涛完全有理由怀疑袁威宏都不知道方子业目前的专业能力有这么牛逼,因为很容易灯下黑。 方子业在身边待的时间越久,袁威宏可能会形成属于他的定势思维,觉得方子业更加擅长科研。 “啊,这个,应该知道一些吧,我在组里面的操作机会不是很多。” “目前我们组,更加擅长和主要学习这一块的,是谢晋元副教授。”方子业细致解释,不敢让自己的老师给自己绝对侧方证明,因为袁威宏不知道。 而且方子业的解释也是合情合理的。 的确是这样的,邓勇教授猛猛地往专业前沿方向冲,谢晋元副教授则是已经完成了骨搬运术等相对高端的手术,且有一定的熟练度,目前紧跟邓勇教授的脚步,乃人之常情。 自己的老师袁威宏以及秦葛罗两个人,目前的临床任务就是接手除了截骨矫形之外的其他手术术式,比如说骨搬运术、骨缺损的治疗等等。 团队之所以牛逼,是因为分工明确,进行有机合作,任务分配和学习、任务重心清晰。 就比如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组,你可以不主要做骨折,但是你不能不会做骨折这样的小病种,是一样的。 老师袁威宏也已经完成了常规骨折的手术操作,秦葛罗则是在不断找机会填补。 “好,我明白了。”申涛马上意会。 那这就好办了呀。 袁威宏,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申涛从来不会怀疑中南医院这样的顶级教学医院里教授的临床水平,也不会怀疑这样级别教授的科研能力。 聊天肯定是聊不完的,毛懋发来了下一台病人已经麻醉完毕,已经可以消毒铺巾的消息后,众人就开始往手术室里转移。 毛懋是住院规培,因此非常懂事的就提前洗了手,打算随时可以完成消毒工作,只是在此之前,需要一个人扶腿,来保证无菌原则。 见此啊,方子业就非常主动地说:“毛懋,你先准备消毒的碗和卵圆钳,我和涛哥两个人尝试着在消毒之前做一个手法复位。” 复位,是可以切开之前,先尝试闭合复位的,然后行内固定植入物内固定。 而这个患者,已经经过了综合评估,即便是可以手法复位,也没办法通过石膏外固定或者是骨折就间的自固定达到固定效果,开一刀是必须的。 毛懋不疑有他,便走向了操作台,让器械护士给自己准备东西,他只等着拿起消毒碗和纱布就开始消毒即可。 而这边,方子业与薛涛站在阅片器前,稍微讨论了一阵之后,就来到了手术台上。 患者已经打了椎管内持续麻醉,再怎么去折腾都不会出现痛觉,只是有触觉,因此完全不用担心患者不配合或者产生剧烈的疼痛。 方子业站在了操作位,与薛涛对接:“涛哥,开始了啊。” “得嘞!”薛涛已经戴上了一双检查手套,在手法复位的固定位,把患者的下肢捉住。 这是股骨的粉碎性骨折,可以固定骨盆,然后作下肢牵引,但是很难自行固定。 而看到这一幕,吴国南和申涛两人都在直接说着等会儿打髓内钉的时候,是不是“金手指导针”,都可以直接放入到髓腔里面去,手术的速度会非常快。 王忠兴本来是秉持着学习的态度,在旁观看。 突然间,王忠兴感觉到自己突然被踢了一脚。 赫然是手术室里来的麻醉医生,不再是之前那一位,而是洪都主任医师的御用麻醉聂明贤。 他是过来替班挣钱的,目的非常明确。 “王忠兴,你不是说这台手术你来主刀,让加长点手术时间的吗?这是怎么回事?”聂明贤的目光灼灼。 这眼神让王忠兴背后一凉,认清楚来人后:“麻醉不是雀哥吗?怎么是聂老师你啊?” 雀哥,是另外一个麻醉医生的名字,目前也是副主任医师,满脸的斑点,如同麻雀,所以有了雀哥这个称号。 聂明贤一般不来吴国南主任的手术间的啊?王忠兴有点发憷。 “雀哥有事出去了。我跑一下双边。” “那盘里面还有一百一十三块一毛七,老规矩?”聂明贤审视着反问。 王忠兴闻言都快哭了。 “不是,聂老师,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么?”王忠兴是真的觉得聂明贤奇葩至极,这么一百多块钱,能精确到一毛七??? 聂明贤在骨科手术间混,王忠兴经常听黄凯等人吐槽,只是没想到聂明贤会斤斤计较到这样的程度。 “不好意思,老夫我非常缺钱,亲兄弟且明算账。” “等我把我父亲欠账都还完后,该怎么大方就怎么大方,但我现在没这个能力。”聂明贤摸着下巴说完。 忽然听到轻微的咔嚓一声。 “四百四十九块六毛二,我只能找人回本三百二十三块八毛三,唉!”聂明贤的语气格外懊恼,看向方子业操作的方向,轻微地歪了歪头。 很显然,这个聂明贤对方子业这个造成他工资损失的外科医生,记忆非常深刻。 他没想过要找方子业的麻烦,但是会找一些委托他慢点,延长些手术时间的人麻烦。 我配合你延长手术时间,但你坑我,突然转换了主刀,那就不是我评估不力了。 没办法啊,聂明贤的赚钱思路,是嘎嘎清晰的。 目前手术室里麻醉的费用是按照小时来收的,但对麻醉科的要求就是精准配合好麻醉即可。 你怎么节省成本那是你的事情,你如果麻醉得不好,要加大药量,或者是没及时监测好患者的生命体征,出了意外,那也是你麻醉科自己的。 麻醉科把这方面的压力会给到麻醉医生的头上。 所以,大部分人对这个制度都是怨声载道,每个麻醉医生都会贴上一点工资。 唯独聂明贤,通过精打细算,每个月可以通过这样的制度,多赚将近八九千的绩效,而且麻醉的效果也是让所有的病人都非常满意。 但就是? 他对钱太过于执迷不悟了! 可聂明贤却是觉得,凭本事挣钱,天经地义。 麻醉科之所以这么规定,主要就是避免科室内的‘腐败’行为,按照时间来收费,看你还敢不敢用贵的药物。 王忠兴知道聂明贤的难处:“兄弟,算了吧,我都补给你,你别对我们的方医生有意见,行吧?” 几百块钱的事情,若是能够与方子业交好一下,王忠兴觉得很值得,毕竟若是要请方子业出去洗个荤脚,几百块钱可解决不了。 “兴哥,我只是缺钱,不是乞丐。别看不起我。”聂明贤双手负胸,还挺有原则,嘴角轻笑。 仿佛是只等王忠兴说这句话。 他都不用再等x线的平片结果,就知道复位的效果非常好,因为聂明贤曾经也是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 王忠兴听着聂明贤刻薄且正义的语气,有点烦躁。 只是偏头后,看着聂明贤这会儿的复杂眼神—— 好像也没真的关心这几百块钱当的事。 只是,聂明贤那看向方子业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和焦灼,仿佛是有羡慕的神色,也有很多很多的遗憾,还有一丁点的期待。 王忠兴身体中的某根弦,仿佛这一刻被拨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问:“羡慕吗?” 聂明贤偏头看过来,目光中满是复杂之色,且眼圈眼看着就泛红,带上了难言的愤怒情绪。 口罩仿佛是被表情或者是嘴巴顶起,褶皱都裂开。 可最终,聂明贤没说出来任何话来。 把抱胸的动作一收,转去了麻醉监护仪前,微微仰着头,看向了天花板。 自己反问这个问题,羡慕吗? 聂明贤自己知道答案肯定是羡慕的,曾几何时,他在京都大学附属三医院里,也是被其他人称作为天才来着。 但百善孝为先,自己的爹是亲爹,有病得治,自己已经有了挣钱的能力,就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没钱就去死。 人才引进费用再加上借过来的钱,完成了续命的使命! 最后没落到钱财两空,自己现在还可以开开心心地找个人喊爹,就是上天对自己的照顾。 一百多万算个什么? 人生际遇各有不同,小富即安,在这里工作总不至于饿死…… 但还是羡慕的。 聂明贤看着方子业与其他众人在手术台上,搅动风云,其实也是羡慕得紧,却是他这个为了挣钱从急诊外科转到麻醉科的医生,羡慕不来的。 急诊外科可以往麻醉科转,却不能往其他的外科转,因为专业不太对口! 而几年前的聂明贤,谁给钱谁就是干爹。 不管是麻醉也好、急诊也好、外科也罢,谁给的钱多,他就去谁那里。 包括现在也是,聂明贤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没风度。 我爹就快穷病而死,你让我谈风度? 去tm的风度。 老子只想着挣钱,凭本事,挣干干净净的钱。 手术很快结束。 一群人离开后。 聂明贤才再和王忠兴提钱的事,不过是通过微信,给他发过去了一个数字。 王忠兴也是毫不犹豫地就转账了过来。 聂明贤直接收款—— 延长麻醉时间是王忠兴要求的,不是他给王忠兴建议的,你那边不及时通知我手术时间会缩短,那浪费的药钱你不出谁出? 要学习手术的人是你王忠兴,而不是我麻醉医生聂明贤! 聂明贤的念头通达,把手术间归整完毕后,吹着口哨,出了门。 他还得赶往下一场的麻醉,那是私人医院的手术室里打麻醉。 给的钱,可比中心医院麻醉科给的劳务费用更多些。 虽然累是累了点。 不过挣钱嘛,不寒碜。 因为只有挣钱够多,才能够承载得起他再离职重回本专科的梦,也才能让他的父母啊,不至于因为拖累了自己而愧疚,让他们有足够的经济条件安享晚年…… “轩奇,我觉得你有可能会闹笑话了。”路上,聂明贤这样给他的老同学发着信息。 吴轩奇:“???” “这个方子业的天赋太好了,可能他给你还回来的东西,未必是你我所要的。今天他又做了一次手法复位,不是自己主刀,但开台到结束,也才二十三分钟的时间。”聂明贤说。 “额~~~” “那就权当作是交个朋友吧。” “我们两个,现在的基础科研完全可以说是没有,目前这个大环境,就算是把手术创新做得再天花乱坠,也不可能有什么比较高的科研成就和认同感。大方向压根就不在这一块。” “不过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曾经,因为手术创新付出的代价,是指数级的生命数字。”吴轩奇叹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能回外科?”吴轩奇这么问。 “不知道,看什么时候能够拿到第二执业授权吧……”聂明贤一边编辑信息,一边坐上了公交车。 公交出行,就只是时间慢了点,但只需要一块四毛钱,七折,转一次公交才两块八,打车过去,来回需要十九块钱,一般是九块五一趟,聂明贤心若明镜…… 186.第181章复位成功了?(6k补1) 第181章复位成功了?(6k补1)几日后的四月二十四日,下午。 恩市中心医院,急诊科。 “沈老师好,我是创伤外科的会诊医生。”方子业到后,与急诊外科的值班医生报明身份。 “请问这里是哪个病人有脱位?”方子业扫量一圈,没发现有关节脱位的病人在侧。 一般的关节脱位,或是手扶着手,或就是躺着出现明显畸形。 方子业于是又看向沈邵方向。 方子业目前所在的地方是急诊外科诊室,沈邵年纪稍大,大概三十多岁,也是个光头。 不过不是张明灿主任的那种纯粹大光头,而是短寸发。只是额头有点高,地中海并着短寸发,不容易发现他其实还有头发。 “沈老师好,我是创伤中心的会诊医生,刚这边打电话来说有一个关节脱位病人?”方子业说着,在急诊外科诊室扫了一圈,没发现与关节症状相干的病人。 沈邵闻言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一边往外走:“这里的病人多,情况重,患者还是个学生,我就让他去操作室里等了。” “我们一起过去看吧?方医生。” 沈邵路过方子业时,还特意盯着他的胸牌看了一会儿。 沈邵不认识方子业,但早上的时候,他就因为关节脱位给创伤外科的熟人打电话问过,对方推荐的医生,正是方子业。 这一次的急会诊,他就索性电话过去后,直接点名让方子业过来。 然后通话的薛涛告诉沈邵,方子业的年纪不大,避免产生误会后,沈邵还特意在急诊外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方子业不仅是在创伤外科有点名气,就连兄弟医院的急诊科,都知道方子业的名字。 “好的老师。”方子业紧随其后。 对方年纪与袁威宏相仿,即便不是,在医院里见到了人喊一声老师,也肯定不会吃亏。 沈邵偏头,对方子业解释:“方医生,病人自己有片子,不过你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看看还要不要补些什么,片子就是我们医院的。” 方子业略顿步,细细思考后,点了点头。 沈邵这才带着方子业走进了操作室,方子业自然是先到病人家属前,先解释了自己的身份,才主动要求阅片。 病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穿着中学校服,家属则是四十多岁的妇女,应该是小孩的母亲。另一个则是花甲老头,但似乎不太管事,站得比较远。 这会儿低声嘀咕着说:“这么年轻的医生?” 不过方子业的阅片速度并不慢,4级的阅片术,支撑得起方子业的快速阅片,沈邵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回些什么。 方子业就看向病人方向,说:“小伙子,我要给你做个查体,可能会有点痛,你要配合一下啊。” 可谁知,方子业的话才说完,都还没放下片子,少年就猛地一个激灵。 他脸上露出害怕之色,下意识地往远离方子业的方向躲了几步,略有些目瞪口呆。 靠到了墙边后,才开口道:“能不能,不碰我了啊?” 少年此刻,右手托住左手,脸色瞬间煞白几分。 刚吐槽的中年妇女就说:“医生,不是做了片子,还都洗出来了,这还要检查什么?” “没片子伱们要片子,有片子你们还要查体?不是没片子查体没用,有了片子,不查体都可以吗?”她的语速很快,仿佛是说相声一般。 “我儿子现在痛得很,能不能不要随便检查?”妇女的声音很激烈,但眼神闪躲。 方子业听完,非常有经验地断定,不看中年妇女,而是看向那初中生:“之前别人碰过你啊?” 少年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猛点头。 身子微微一摆。 这不是记忆中的白大褂反应,却也是短时间内的白大褂反应。 中年妇女闻言,脸色微变地说:“你这个医生,别吓我儿子啊。我们就是来你们这里看病的,你看这片子,是不是你们医院的?” 方子业把目光一动到平片的基本信息中去:“你这片子是早上的八点三十二分。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五。” “我们医院影像科,一般是一个小时左右可以得到平片冲洗结果。” “沈老师,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急诊科啊?”方子业打算从本院医生这里突破。 沈邵有点左右为难。 “我都给你说清楚了,你还问这么多干嘛?你到底会不会看嘛?不会看的话,就打电话叫个更加靠谱的人来看咯?”她的语气催促着,仿佛是要遮掩着些什么。 方子业只盯着沈邵,沈邵作为首诊医生,本着首诊负责制原则,他需要解释一下。 沈邵先看了看旁边的老头,又看到中年妇女这会儿想要继续开口,便说:“嫂子,你这样是不行的。” “我都给你讲了,我们医院的人都很专业。” 中年妇女闻言脸色瞬间大变:“欸,沈邵,你什么意思啊?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头这会儿则是叹了一口气,道:“别说了。你能不能让沈医生和医生讲?” “如果不是你瞎折腾,用得着跑这么几大圈吗?” 沈邵这才道:“是这样的,方医生……” 沈邵说明了情况,这少年是他的堂侄子,关系不近不远。大概意思就是,他的父亲与这位老头是亲兄弟。 之前来了中心医院就诊,而后又转去了恩市人民医院,因为孩子的母亲在人民医院里有关系。 方子业的眼神立刻变得冷漠几分,刮了沈邵几下,内心暗定。 这个沈邵连本院的人都挖坑啊? 好家伙!~ 如果不是自己发现了端倪,估计沈邵能够装死到自己惹上医疗纠纷之后。 “你们是想要主任来看是吧?”方子业仅仅思考了一秒钟,便转移了话题。 沈邵闻言,神色立刻一紧:“不不不,方医生。” “我们找你就诊呢,您看看我侄子现在这情况,是手法复位合适还是手术合适?” 这件事如果闹到了方子业的上级那里去,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而且创伤外科里,目前沈邵知道的最牛逼的人,就是方子业,除非薛涛或者黄凯都坑他。 “方医生,帮个忙嘛。” “老伯,这孩子在人民医院做过几次手法复位啊。”方子业直接问老头,把沈邵和中年妇女都列入不诚信人群。 他又怕小孩撒谎。 “你到底能不能治?复位过几次,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看不了就让你的上级来,你没能力也没人说你什么,是吧?” “没片子的时候你们医生追着要看片子,有片子了还问这问那,有你这么当医生的吗?” 方子业便点了点头道,医不叩门:“好,我马上给上级打电话,你们稍等一下哈。” 本来沈邵摆一道,方子业心里就不爽,你们还这个态度,我巴不得让上级过来处理呢。 方子业巴不得把吴国南或者本院的其他人叫过来,让他们和沈邵对话。 把小孩捉到手术台上一刀开了复位了事。 古有不信者不医,今有患者的知情同意权。 “方医生,方医生……” “先别打电话。”沈邵赶紧劝道。 这事情要是被骨科的上级知道了,急诊科的主任铁定会被骂娘。 主任被骂了娘,他有好日子过? 沈邵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嫂子,实话告诉你啊!” “在我们中心医院,在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这一块,就这个方医生做得最好,你找主任不顶用的。” “你要找主任的话,还不如再回去人民医院。” “欸,你什么意思啊?”中年妇女马上脸色一变。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沈邵也一肚子窝火。 上午他堂嫂没空,堂侄子是自己二叔带来的。 他都已经安排好打算打电话了。 结果电话还没打完,堂嫂直接带人走了,他又只得给薛涛道个歉,这才完事儿。 可现在搞笑的是又折返了回来,还在给自己出主意呢。 “沈邵?你这是帮谁在说话?”中年女人脸色和语气都不好看起来。 “堂嫂,我们得讲道理啊。不是帮谁说话的事情。”沈邵回说。 方子业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孩子的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操作。 这到底是来给孩子看病的,还是来吵架的? 但家属的情绪没管控好前,方子业是绝对不敢做查体,更加不敢做复位的。 并且,必须是先查体,后复位。 方子业不想当接盘侠,也不会给其他医院的同道随便收拾尾巴。 “少说几句吧!”老人开口了。 “雪梅,你带着沈子豪去哪里看病,我尊重你的意见。你如果不相信沈邵的话,就不要麻烦人家,也不要在这里吵了好不好。” “你爱带去哪里看带去哪里看?” 韩雪梅偏头:“爸,我找的人是我亲叔。” “到底是叔叔亲还是侄子亲?” “而且我叔叫来的那位钟医生也说了,中心医院搞不了关节脱位。你也听到了啊?” 老头闻言,人当时就不好了。 这女人是不是没想过,沈邵是他的亲侄子啊!!他就是沈邵的叔。 “我。”老头当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时,一个与老者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进门后,他先对沈邵拱手道歉:“沈邵,对不起啊,过几天我再来你家里给你请罪。” “但是现在你得帮帮你侄子。” 说完心疼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眼神在自己老婆身上刮着,说不出来的气! 你能不能长点心眼子啊。 你要么就别来中心医院,要么就别再来中心医院,行吗? 中年妇女看到中年男子,骂骂咧咧起来:“你干嘛去了,现在才来,我以为你死路上了。”中年男子转身,一把抓过了她抓来的手,往后一推,怒喝一声:“不会说话就当个哑巴!” “不懂怎么做事就回家去!” “别拿儿子开玩笑好吧?” 妇女踉跄几步,正要质问自己的老公,可中年这突然的暴怒,把中年妇女吓得够呛! 她有些委屈的眼圈一红。 “回去!~”男子对门外一指。 “累了好好休息,想不通就好好想,回想一下今天做的这些狗屁事情,回想一下你今天看到过哪些人。” “如果再觉得委屈,就给我忍着,现在,我要带儿子看病。” 男子颐指气使,直接逼得女人转身就走! 相当威严,也把女人吓得够呛。 这般后,中年男子才又再对沈邵说:“老弟,不管你嫂子怎么样,哥都得求你帮你侄子想个办法!其他事情我就交给你了,我先安抚一下子豪?” 中年男子的气质非常成熟,处理事情来,井井有条。 只是,在走向自己儿子的时候,轻轻地对自己的老爸还说了声对不起。 正安慰沈子豪的老人却说:“就知道你媳妇儿是你教不会的,当年你不信呐。” “爷爷,别这么说妈妈。”少年沈子豪道。 “好!”老人和中年两父子都点了点头。 沈邵就转头看向方子业。 方子业倒是也没有真的很骄傲,而是非常程序化:“做个核磁,评估是否存在软组织损伤,如果不存在的话,可以期待保守治疗。” “如果有软组织的损伤的话,那么该手术还是要手术的。” 沈东点头:“好,医生你开检查,我只负责缴费签字。” …… 中年妇女不可能真的走,而是在外面等着。 交了检查的费用后,韩雪梅有点心疼地嘟囔:“我去人民医院做复位治疗一分钱都没花,现在做检查交了这么多钱……” 沈子豪茫然了一下,不知所措,他已经是少年。 沈东则说:“儿子,没事,你爸有钱。不要愧疚。” “运动会受伤是很常见的事情。” 沈东然后看向自己老婆:“你回去!现在,马上,立刻,不要逼我给你爸打电话!” 韩雪梅马上闭嘴。 “你是不是没听懂沈邵的意思?” “沈邵说过了,这个方医生,是医院里做复位最好的医生!” 韩雪梅不屑地笑了笑:“最好的医生?多大年纪啊?就最好的。” “沈邵肯定是不想帮忙,所以他是在敷衍你。我叔叔找的钟医生,是他们医院资历最老的医生!” “他都不顶用,这个年轻医生肯定也不顶用。” “你就等着看吧,你不信我的。” “沈邵是没把你放在眼里的!” 自尊心又作怪了吧? “莫名其妙。”沈东嘴角蠕动了一阵,懒得理她。 不过,韩雪梅刚刚讲的那个方医生年纪的事情,的确是让他心里的一大疑点。 沈邵说他是这个医院里,手法复位做的最好的,这一点能靠得住吗? …… 因为沈邵出面找了熟人,影像科临时加班做了mr的平扫检查。 不用等打印的结果,沈邵与方子业在急诊科的医生办公室就能看。 沈东等人都还没回来。 沈邵看向方子业,摸了摸自己的类光头,问:“方医生,怎么样?” 方子业转头,心平气和起来:“目前来看,软组织的情况还好,可以期待一下保守治疗,也就是手法复位。” “属于是难复性手法复位,之前的复位虽然没成功,也没伴发损伤。只是复位成功的几率可能也不是很大。” “但是如果不尝试的话,就只能等着手术了,孩子年纪还小,可以拼一把。” “毕竟手法复位不成功后,最坏的情况就是再手术治疗嘛。” 听到这,沈邵舒了一口气。 方子业没肯定是否可以复位。 不过沈邵知道,能够肯定某一种操作成功率的人几乎都是骗子! 自己就是医院里的人,刚刚还差点给方子业挖了个坑,方子业有所保留是非常正常的。 沈邵又问:“是不是比平片上的情况复杂些?” 沈邵内心在寻思着今天这件糟糕事情,觉得有点好笑。 自己这嫂子,在自己安排到一半的时候,把病人直接带走了,然后去了人民医院,还没治好,又灰溜溜转回来。 “沈老师,检查类型不同,不好比较。”方子业解释道,基本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毕竟沈邵是连本院医生都坑的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方医生你放心,我去和我哥沟通手法复位不成功的可能性,我去签字过来。”沈邵硬着头皮说。 “那可不行,沈老师,手法复位是我来做的话,就应该是我去谈话签字。”方子业满脸的戒备,丝毫不掩饰。 沈邵的脸色略难看,可也没脸再多解释什么。 只能期待,以后再与方子业搞好关系吧,今天想要恢复方子业心里的印象分,基本是不能够了。 谈话的时候,方子业就发现,沈东在家里的地位是格外硬气。 他忽然是有点理解沈子豪的母亲的脾气和性格了。 盛极必反。 毕竟啊,方子业说自己要做手法复位的时候,沈子豪的爷爷都是表情一阵阴晴不定,耐性子问了好几次,要不要找个老主任过来看看,毕竟之前失败过。 沈子豪的母亲韩雪梅,更是咳嗽了好几声。 但沈东却是一口答应下来,大大方方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方子业拿到了签字,还是说:“孩子的监护人有父母两个,现在监护人的意见不统一。” “我已经多次提醒过,手法复位可能不成功,你还同意进行手法复位吗?” “而手术复位的话,成功几率是可以绝对保证,且孩子不会受到复位时的疼痛痛苦的。” “你要不要再和孩子的母亲再商量一下?” 家属意见不统一的时候,是不能给患者做手法复位的。 因为事后,一旦出现了不成功,爸爸可能不找你麻烦,但是他妈妈可能来找,那么就等着举报和官司吧。 这一点,方子业是心里有过预案的。 话要讲清楚,正好沈邵也在。 沈邵则说:“方医生,你放心吧,就算是复位不成功,也有我来负责处理这件事。” 方子业直接不听沈邵的保证,仍然看向沈东等人。 说:“家属,手法复位没从操作之前,是可以叫停的,但这是一个阶段性的操作,一旦开始,就永远不可能回头。” “而且你拥有的选择很多,你可以要求我的上级来复位,也可以要求转院去其他医院。” “知情同意和知情拒绝,是等大的。” “做!”沈东看了下不被方子业认可的沈邵,坚持道。 里外不是人的沈邵摸了摸自己的头。 方子业都不信任他。 不过,沈邵其实有点理解方子业的。如果自己和方子业换一个位置? 唉!! …… 约莫十分钟后。 沈邵看到方子业从操作室里走出来,虽然脸上极为失望,但还是迎上去给方子业解释说:“方医生,没关系,我过去和我堂哥解释情况。” 马上有点失望地上前问:“方医生,复位不了吗?” 然后便立刻说:“我去和我堂哥解释。” 之前坑了方子业一次,但一个人,不能败多次人品,做人也要有点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这一次方子业之所以出手,也是看在了自己的面子上,否则以方子业谈话签字时的专业能力,直接可以撒手不管。 就让自己等人去找科室里的其他人,或者一句别的医院复位不成功的,我们也复位不成功,直接手术吧。 你连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这是一种潜规则,一般其他医院诊疗过,且失败的病例,再转到其他单位,一般的平级医院都不会接手。 除非是单位打了电话过去,请求帮忙解决一下。 不然非亲非故,谁会给别人擦屁股? 方子业则舒了一口气,偏头说:“沈老师,复位已经做完了,若是复位失败,哪里需要这么久啊,早就该出来了,里面家属们正在等着石膏凝固。” “等会儿复查一下平片,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个手法复位的收费,就按照中等手法复位收吧,辛苦你开执行科室的时候,开一下创伤外科啊。” 方子业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复位成功了?”沈邵闻言一愣! 沈邵看向方子业的目光复杂。 之前的方子业明明说,复位的几率不大,只能是期待一下。 期待的几率,一般都是不高的啊? 但显然,那是方子业对付自己的措辞。 187.第182章特殊急诊(7k,补2求订阅) 第182章特殊急诊(7k,补2求订阅) 人民医院的钟老医生复位了三次没复位成功的脱位,方子业这里还没到十分钟就复位成功? 几个小时对比不到十分钟。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不过沈邵身为沈子豪的堂叔,此刻心情也是暗爽不已!~ “方医生辛苦了,晚上方医生不知道有没有空一起吃个便饭?” 沈邵知道,请方子业吃饭的花费,可能比沈子豪做手法复位的所有费用都要高,但心气爽,钱就花得值当。 医生是看技术的,不是看谁更加亲的,谁更亲有个毛用! 做好事还惹了一身骚,如果不是因为二叔是自己亲叔,沈东是自己的堂哥,你韩雪梅是谁啊? “沈老师,举手之劳,沈老师也不用太客气了,我科室里还有点事,就不多打扰了,等会儿小伙子的复查结果出来后,您让他来科室里找我复诊就行。”方子业婉拒。 话不投机半句多,沈邵自己的遭遇可怜,并不是给自己挖坑的理由。 “饭还是要吃的,今天方医生没空,那就改天,方医生一定要赏脸。” “到时候我约着凯爷还有涛爷一起组个局,还望方医生可以给个机会……”沈邵没强留,只是笑着送方子业离开。 本院有本事的年轻人,不说成为朋友,但最好是不交恶的。 “子豪,还痛吗?”复位完成,韩雪梅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挺关心的。 “之前那个医生,看起来年纪不小,可?”她又开始吐槽起来。 沈子豪摇摇头,调皮地动了动小手,疼痛已经大范围地缓解:“妈妈,一点都不痛。” “你看。” 韩雪梅又对自己丈夫嘀咕起来:“我叔介绍的钟医生,是人民骨科资历最老的,他都还复位不了?” “你说,我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东捂住了额头,自己的老婆自己明白:“伱还想这事?你不会还想着再去人民医院找你叔和那位钟医生对质吧?” 韩雪梅虽然没回话,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沈东整个人都麻了,按照他的脾气,很想抄她一手。 可却没忍心下手,道:“老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我们现在应该想的事情不是怎么让子豪早点恢复入学么?” “你去闹,是打算让他们给你赔钱还是赔礼道歉?” “你这样做,是不是过年的时候,我们三个也都不用去你父母家拜年了呗?”沈东反声质问。 韩雪梅整个人一怔。 然后她反问:“你人不凶一点,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你退伍之前,你以为所有人都很好讲话是吧?” “你去问问子豪,他在学校受过多少欺负。你不锱铢必较,别人以为你就是个懦夫,没父亲的孤儿……” 沈东闻言,双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睛微红,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沈子豪靠近着韩雪梅,拉了拉她的手,示意韩雪梅不要再哭了,爸爸现在已经回来了。而且同学们现在知道他爸爸的工作后,朋友可多了…… 不一会儿,韩雪梅和沈东一家三口,就带着复查的片子来到了骨科的病房,顺便还带了些果盘以及锦旗往方子业手里塞。 沈子豪一个少年作为勇敢的代表给方子业道歉后,韩雪梅也给方子业道了歉和道了谢,与此同时,沈东还替着沈邵给方子业赔了个不是。 在从方子业口中得知,目前沈子豪可以回家休养几天就能回到学校后,沈东就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离开了。 这个时候,韩雪梅好像情绪也变得不那么古怪了。 …… 一家三口走后,值班的毛懋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镜下目瞪口呆。 好家伙啊,方子业这去一趟急诊科,就直接摘了一面锦旗回来,这到底是做了什么? 这已经是方子业哥收到的第几面锦旗了? 毛懋怀疑,方子业是不是暗地里威胁了病人家属—— 你必须送锦旗,否则就不给你看病。 但实则,这个沈东之所以送锦旗,是因为沈子豪去了人民医院搞了好多次,差点就手术了。 “业哥,这家人还蛮客气的哈?” “客气?”方子业不可置否,刚拿起的草莓又重新放下。 “他们亲戚之间都不客气,会和我这个外人客气呀?” “我如果没法复位成功的话,可能就会演化为事故了。可不是客气。”方子业整张脸没好气。 他就觉得奇怪,怎么这个女人可以这么不讲道理,仿佛她娘家的亲戚才是亲戚,婆家的亲戚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如果不是看在小孩还算懂事,也挺可怜,且沈东愿意扛事。 你开刀去吧! 只是吧,人无完人,小孩子自己不是个混蛋的话,家属里面有一两个人还看得过去的话,就帮帮忙吧。 方子业可不想英年早逝,或者有其他的变故—— 吴轩奇师兄就是个活生生摆在眼前的例子。 毛懋非常懂事地说: “那业哥能从这样的病人家属手里都能要来一面锦旗,这可是一般人都不敢想的本事啊?” 毛懋神色真诚地竖起了大拇指。 毛懋能这么解读这句话,思维也算是灵泛,但方子业需要的不是商业互吹:“毛懋,你拿些果盘去护士站吧。” “大家一起吃。我们也吃不完。” 毛懋闻言立刻起身:“我先送去护士站。” “但估计璇姐是没空吃的,业哥你走的这段时间,我刚收了两个病人进来。” “然后急诊科刚来了电话,说是有特殊的急会诊,我已经直接打电话给涛哥了……” 方子业闻言表情一滞—— “急诊科还有急会诊?我怎么不知道?”方子业是刚从急诊科回来的呀? 毛懋再度转身解释说:“估计是情况非常特殊,急诊科来电话时,特意交待我直接联系主任!” “有可能都上不了台,是个关系户,而且还是受伤比较重的关系户吧……” 说完,朝护士站方向走了去…… 方子业马上恍然。 恩市中心医院是地级市医院,方子业也跟着值班了几次,发现啊,这里的关系户特别多,每次值班,都会有张明灿主任或者吴国南主任,远程打来电话。 说是今天来院就诊的病人,是哪个局长的亲戚,或者是哪个领导的亲戚类类的,需要照看一下。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需要照看的,就是谈话签字的时候,要谨慎和小心一些。 而这,才是恩市中心医院里的医疗常态。 医院里的床位没有中南医院那么紧张。但是了,关系网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 这里的主任可不比中南医院里的教授们能顶事,一些关系户,该招呼还是要招呼的。 但是在中南医院里,一般的小领导,都是要不到教授们的电话的,而能要得到教授们电话的人,都是会谨慎地爱惜自己的羽毛,除非特别紧急的情况,才会电话告知。 而这样的紧急情况,一般都是可以直接走急诊绿色通道的那种,因此类似的事情,倒不是很多。 …… 急诊科。 沈邵刚把方子业送走,回到急诊外科诊室后,就忙得焦头烂额! 快速地周转在两个病床间,快速进行和指导着本科室的护士进行着各种抢救工作。 中途,他的电话响了。是沈东打来的。 想了一下,接通了,但简短回复:“哥,我在忙,后面聊。” 直接挂断。 “气切包,随时准备!” “血胸,估计要胸腔引流。” 吩咐完,沈邵才对急诊科的主任,也就是自己的上级王东山解释。 “主任,本家侄子受了伤,刚从我们急诊科去骨科复查,现在回去了,给我回了个电话。” 王东山并未在意,只是拍了拍沈邵肩膀。 医生先是人,然后才是医生,是医生就逃离不了人情世故。 “普外和神外再催一下,这两个病人的情况不蛮好。” “听说本来四个,现场没了一个,路上没了一个,受到的暴力损伤是极大的,现在仅剩的这两个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过来。”王东山对着其他人喊着。 “电话打了!”一人抬起手腕看手表上的时间。 “才过去了六分钟。”他不敢浪费一个字的时间。 “主任,要插管吗?”一个护士抬头问,是急诊科的主管护师。 “赶紧先建立静脉通道……” 王东山一边紧盯着不稳定的生命体征, 急会诊的允许时间是十五分钟! 因为所有医生都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随时在急诊科候诊,即便是急会诊也做不到,华国目前还没有这么充足的医疗资源以及医生的数量。 但即便如此,看着现在患者的心率和血压:“继续电话催。” “跑断腿也要尽快赶来。” “再交替推肾上腺素、去甲肾……”王东山开始指挥抢救。 “打电话问血库要的血来了没有?!” “骨科的,骨科的……” 急诊外科诊室内的声音繁杂而乱,但所有的话都很简短,点到即止。 大概一分钟后,几个白大褂匆匆序贯跑进。 看到两张床位上的病人后。 所有人都倒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骨科从家里被叫过来的薛涛神色猛地变换一阵后, 问道:“王主任,这是怎么搞的?” 薛涛的语气微颤。 其中一个病人,四肢、胸腹部、头部,都有锐器伤。 此时还有四把刀插在身上未敢被拔除,一把在胸口,三把在腹部! 刀插伤口,血痂粘稠,黑色血痂与衣服相连,结成了皱巴巴的饼。 应该是在急救车上就用纱布匆匆包扎处理过。 本来洁白的纱布被血液全层渗透,黑漆漆的纱布裹着血丝和血痂,仿佛陈年裹尸布般。 病人双目紧闭,面无表情,不知道是处于休克状态还是神情淡漠的状态…… 王东山才不解释:“调查受伤原因不是我们的职责。” “赶紧评估各科室的状况,该上台就上台。” “两个病人的血压都不稳定,持续性泵着去甲和肾上腺,高压仍然低于休克血压。” “你们外科要想办法止血!” “入不敷出,仅仅靠输血和静脉通道是不顶用的。” 王东山说话间,神经外科的人已经粗略扫完了病人,道:“头上的伤只是皮外伤,患者没有颅内出血的名下指征,对光反射存在且灵敏。” “有ct吗?” 急会诊,一是找急诊处理的指征,然后就是找自己科室的免责证据。 “任何检查都没敢做,从上了120便一路抢救。” “生命体征波动大,持续性不稳定,目前一直在维持生命支持治疗,任何检查都没敢做,只是做了抽血……” 先补液,后手术,一边补液,一边手术。 哪里有空做检查? 这是写在了教科书上的话。 王东山的团队可不敢擅专把病人推去做检查。 当然仅仅只靠补液,肯定不行。 这时,普外科的陈立伟眉头紧皱:“腹部有明显的腹膜刺激征,内有积液,是有活动性出血,没有检查的话,只能是第一时间去开腹探查了!”“估计得把胃肠外科的人也叫来。”陈立伟对王东山建议。 恩市中心医院的普外科规模不是很大,分出来的亚专科肝胆胰外科,胃肠乳甲外科,肛肠外科。 肝胆胰外科并着血管外科的牌子。 “打电话!”王东山马上吩咐。 急诊科打的会诊电话,是级别要高于其他科室的,没有任何科室敢推三阻四,比陈立伟直接打电话要好得多。 且现在这样的情况,陈立伟即便说要请营养科来会诊,王东山都只能听从建议。 专科专治,专科的会诊意见极其重要! 胸外科一个副主任也是说:“开胸探查吧,王主任,不过最好提前扫一个ct,免得探查的过程中,无从下手。” “病人这情况也转不走啊,转走必然会出事。” “病人家属呢?我要找他们谈下话。”胸外科的副主任,觉得这个病人的救治过来的机会不大。 “没有家属,只有两位同志的单位领导,我们已经联系了医院总值班,总值班已经给了处理授权。” “你去隔壁办公室找他同事聊吧。” 胸外科是比较特殊的科室,肺部也是比较特殊的器官,因此不能像开腹探查那样,想要往哪里探都可以。 必须要有ct的指导才行。 然而,这个病人做不了检查,那么就只能是靠运气了。还可能术中的探查有遗漏,因为大家都没有透视眼。 正在写会诊意见的副主任也说:“如果做ct的话,也就顺便扫一下头部。” “如果进了手术室做平片的话,也扫一下头部,然后再请我们科会诊。” 神经外科的情况不太紧急,但他也处理得滴水不漏,宁愿多跑几趟,也不愿意患者因为有神经外科的隐晦损伤而担责任。 但没检查,那就没办法了。 骨科的薛涛跟在了胸外科的人后面:“我们骨科也是要手术的,正好我和刘主任一起过去谈话吧。” …… 几分钟后,薛涛如同心胸外科的刘利明、肝胆外科的陈立伟以及胃肠外科张定坤等人一样,跑进了走廊里,给上级们打电话去了。 薛涛是要对吴国南汇报的:“吴主任,我现在在急诊科,遇到了两个情况比较特殊的病人,我看了下情况,目前的生命体征极为不稳定,我们骨科的创伤并不小。” “本来是四个,只活着到了医院两个。” “好像是因为jidu立功了,之前找到了重要线索和窝点,现在被复仇灭口……”薛涛说话的时候,眼皮直跳。 虽然恩市只是鄂省的贫困地区,但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drug并不会因为是贫困地区就完全不存在,反而因为这里的教育不发达,导致相应的防范意识不强,有不少的人误入歧途。 以往更多的是嫌疑人因为断了针,被叔叔送来医院里手术开放取针头的。 “医院里的领导层也非常重视这件事,刚刚来了一个副院长,下了死命令,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地把两个英雄救过来。” “手术权限最大化,医院对费用的补贴无封顶上限,病人的欠费由财务科目前负责,就连市里面的领导也过来了一个,目前在和急诊科的王主任交涉,听说是州里面的领导也在赶来的路上……” 恩市和恩州的办公大楼,都在恩市,但是两套不同的系统。 “病人是直接推去快速做检查后直接送手术室,多科室联合手术,同时行开胸开腹探查,先止血抢命。” “我们骨科肯定有股动脉损伤……” “病人目前的血压极为不稳定。” “好,我知道了。”薛涛得到了吴国南回复后,马上先冲向了手术室方向,在路上,先直接打了王忠兴的电话。 王忠兴毫不犹豫地就回复从钓鱼的地方打车赶过来。 …… 与此同时,医院的院领导们,也是纷纷开始打着各个科室的电话。 麻醉科、手术部第一时间就接到了要紧急接收两台急诊手术的通知,必须要随时做好接诊病人的准备。 麻醉科的电话直接打到了麻醉科主任黄峤山。 黄峤山这会儿正在外面和老婆孩子吃中饭:“王主任,我们科室有人看过吗?适不适合打麻醉啊?” 急诊科的王东山就直接道:“王主任,这台手术是院长亲自下令送手术室的,不管适不适合打麻醉,都必须麻醉处理。” “不手术就没命了,麻醉科必须做到最好的迎战准备!~” “好!”黄峤山的眉头立刻一跳。 “好,我马上安排我们麻醉科的聂明贤亲自接诊病人的麻醉工作,我也会马上赶来医院!” “最多,十五分钟到手术室里。”黄峤山毫不犹豫地回。 并没有不好意思自己在外面吃饭的事情。 他虽然是主任,但主任也有调休和排班。 没有谁会预料到什么时候来个急诊!如果能预料到的话,那问题才更加大。 王东山又压低声音说:“黄主任。” “这两位同志是体制内的警员,他们是立功之后被复仇的。” “总共四个人,两个人已经走了,我们没办法避免伤害的发生,但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活过来。” “而且听说两人还掌握着关键信息。” 黄峤山则道:“不管掌握什么信息,也得等人先活过来。” “尽人事,听天命!” “先挂了,王主任。” 黄峤山是个老油条了,听到了复仇两个字,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但不管什么原因,也要讲究客观事实啊,人命不由天定,也不由人定。 黄峤山直接丢下了自己的老婆孩子。 老婆也没说什么,从黄峤山的话,就知道情况紧急:“我等会儿送崽去学校,你先回吧。” “嗯,不回去可能就真的会死人,老婆。”黄峤山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歉意地回头讲了一句。 他好像自从担任了麻醉科主任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陪过老婆孩子了,今天是孩子生日,但黄峤山晚上要值班,本想着的是中午提前过生日了。 但? …… 十五分钟后,黄峤山来到了手术间门口。 但出现,就被人告知,其中一个病人,在转到手术室的路上,就丧失了生命体征,如今在对面的手术室里抢救着。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即便黄峤山见惯了生死,也不禁内心稍稍一颤—— 好人难道都命不长的么? “全力抢救!~人手自己招呼,我先看这边。” 失去了生命体征的人,虽然也紧急,但是,黄峤山更要保证还没失去生命体征的人,要好好活着。 这是偏利选择。 人死了固然伤心,但是不能因为死了人,就不顾还活着的人。 他直接跑向手术室11间—— 进去后,聂明贤一边完成诱导神经阻滞麻醉,一边进行气管插管,麻醉科的另外一个副主任医师,则是给聂明贤配合做着持续麻醉的相应操作。 黄峤山没打扰聂明贤,而是看向此刻如同告诉运转机器一般疯狂运转的临床手术医生们—— 他们在分工做着各自科室领域内的消毒与清洗工作。 或是在擦拭,或是在剪着之前的纱布与绷带。 护理部的同志非常多,络合碘与生理盐水一瓶一瓶的直接倒灌,如同不要钱。 没有那么多的垃圾桶,络合碘直接撒在了地面的布单上,虽然很难清洗,甚至可能在地面留下污渍,但此刻为了节省时间,也管不了那么多。 三个巡回护士,用推车推进推出各种器械外科包,并一一打开。 只是这时! 薛涛和吴国南两人刚好把大腿及上臂的纱布揭开一角时,顿时—— 足足两道血花瞬间狂飙而出。 呲一下。 直接喷了两人一脸,溅射的血点,更是洒到了其他人身上去。 薛涛马上闭上了眼睛,然后当机立断地直接把纱布盖压而下—— 顾不得脸上的血珠淌下成线,用力按压。 语气紧急:“陈主任,有股动脉的损伤,你们科室得过来处理一下啊!” 中心医院没有特别的血管外科专科,就只能是肝胆胰外科来兼任血管外科的职责。 若是小的血管损伤,吴国南和薛涛还能自己做了,但现在,这是股动脉的大损伤,他可不敢操刀。 按压下后,薛涛继续紧闭双目,回头:“来人帮我擦一下。” 其实,早有巡回护士看到了,马上拿着纱布和棉垫就过来了。 薛涛用手撑压着股动脉处,一点都不敢卸力,只是心里大骂: 这是选着地方砍的吧,直接一刀就捅到了股动脉上! 刚刚这一幕,肝胆胰外科的陈立伟也是看到了。 心里暗暗叫苦,薛涛这一句话,显然是把任务又丢给了他们科室,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骨科是骨科,中心医院没血管外科,而心血管外科几个字又正好写在他们科室!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我们科室的彭主任马上就下来了,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人手暂时不够。” “吴主任,你们先临时止血一下。” 陈立伟不敢拒绝,但也不敢分心。 只是一个人,劈开也不够做两个地方的探查和止血操作,只能等自己科室里的彭远明主任带其他人手过来帮忙。 …… 很快,血管外科陈立伟的上级,也是血管外科的主任,彭远明主任就到了手术间。 大概听了一遍手术室里的人汇报后。 吴国南就说:“彭主任,我们骨科的创伤并不致命,但是血管损伤的问题,现在很紧急啊。” “是吧,李主任?”吴国南还特意问了一下自己找来的帮手,骨二科也就是关节诊疗中心的主任李俊峰。 张明灿主任今天去了县医院里会诊手术,来不了,但是骨科必须要有主任来。 “彭主任,我们科室的创伤,并不是很大,但是血管除了出血之外,还有血栓。”李俊峰解释道。 彭远明此刻内心冷笑。 急诊外伤病人,除了血管损伤,一般的神经损伤和单纯的软组织切割伤那能要了命? 彭远明这会儿又看了看陈立伟那边,情况也是一塌糊涂。 便索性直接说:“吴主任,我们科室还有自己的肝胆损伤要处理,现在又有上下肢动脉两处问题!” “术前没有任何辅助检查来确诊,我们科暂时也处理不了这样的问题啊,如果要处理大血管,等会儿肝胆动脉系破了,那情况更加危险。” “我已经叫人过来帮忙了,不过病人未必等得了这么久。” “骨科的问题,只能你们来解决了。” “要么就直接出去和家属谈截肢吧。”彭远明此刻也是发了狠。 没办法,人手不够! 如果你们骨科解决不了问题的话,那就截肢保命吧! 彭远明不期待骨科可以处理大型动脉的损伤以及并发的血栓取栓术,因为这样的操作,他自己都处理不了。 但命得救,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病种太复杂,操作有点高端。 而且他也没时间! 书到用时方恨少。 …… 188.第183章请会诊(6k,补3求订阅) 第183章请会诊(6k,补3求订阅) 薛涛此刻已经是完成了临时的按压止血,把消毒的位置转交给了王忠兴。吴国南面露异色地看向彭远明方向:“双下肢都截掉?一条都不保?” 彭远明走过来,审视了一圈后说:“吴主任,你再看下此刻下肢末端的血运?” “近心端股动脉损伤一定的时间长度后,损伤远端动脉就会产生凝集栓子,这是反应性的血液凝固过程。” “血液不通则凝,恐怕患者目前的深静脉内,也存在大量血栓,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会保证供应头部、心脏以及其他脏器器官的血液供应。” “周围血管就会自然凝结成血栓。” “我就算是现在把股动脉和肱动脉等大动脉都缝合起来,于远端肢体而言,也是无济于事!” “除非是你们骨科可以做下来保肢术。不然的话,与其处理动脉,不如直接截肢,处理,以免后续因为肢体坏死发生意外。”彭远明也是当机立断地建议。 众人闻言,脸色一变。 截肢容易,保肢术可就难了,而不是一个单纯的术式。 但彭远明并非是在推卸责任,而是当前的情况就是如此。 “患者从受伤到现在,过去了多久时间?”吴国南问薛涛,薛涛是骨科第一顺位接诊患者的医生。 受伤后,不会第一时间产生血栓,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 “送到医院到现在,才过去了四十多分钟,但受伤的时间,没办法确定,听人说,好像是有人发现了有人受伤,后报警的。”薛涛回。 “或者转去民大医院。”彭远明看出来了吴国南的为难之色,再中肯建议。 “这个病人若是可以转院的话,在急诊科就直接转走了。”吴国南说。 “那就没办法了,我也做不来保肢术。”彭远明摊开手。 气氛陷入了僵持。 听了这一群人的对话,在麻醉仪前的聂明贤,眼珠子一阵转动不停,内心暗自烦躁。 如果不做手术,自己药用了,还得亏多少钱进去?最后会不会让自己补起来? 看着一群人在那里做无谓争执! 聂明贤是真恨不得一个人直接来一个巴掌—— 就这么个东西,你们实在不行先做保肢啊,实在做不下来在术中临时再转截肢不行吗? 也就是他现在是个麻醉科的医生,暂时再没有急诊外科的手术权限,不然他非得穿衣服上台不可。 麻醉医生注册的方向就是麻醉常规操作,而不是外科执业。 “病人现在的生命体征不平稳,如果再耽搁时间的话,我们麻醉科不一定保得住现在的生命体征!”聂明贤就开始催促。 彭远明看向聂明贤,隐喻着说:“聂主任,不是我们不想做,而是现在没办法,我的建议就是直接截肢,先保命再说。” “命没了,腿还在的意义不是很大。” 不凑巧,彭远明是医院里,唯一知道聂明贤在外科造诣上,不弱于民大医院的吴轩奇的人,只是现在的聂明贤阴差阳错地成了麻醉科医生。 他不能把问题丢给聂明贤,但保肢术,是骨科的吴国南必须要做的,但吴国南肯定做不下来,那么他如果这个时候去处理血管的缝合问题,就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做无用功。 “好!黄主任,伱是血管外科的专家,我听你的建议!”吴国南十分果断。 既然彭远明建议要截肢,那就截肢。 吴国南知道彭远明的意思,但现在这个情况,即便是把洪都老主任叫来,也处理不了。 血栓一旦发生后,不管是dic还是长条状的血栓,都不是恩市中心医院里的骨科可以处理的。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彭主任,我们一起去找病人家属谈话吧……” 五分钟后。 手术室门口,家属沟通室。 彭远明和吴国南面前的一位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 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满脸的怒容—— “你们的说法是,这是要把双手和双脚都截了?” “一条都不给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最后可以通过抢救保住性命,那他以后还怎么活?”中年怒目瞪得珵圆,几乎要把彭远明和吴国南二人吃掉。 “如果命没了,讨论手和脚在不在,是更加没有意义的事情。” 彭远明解释说:“不能再犹豫和耽搁时间了。” “病人的情况本就复杂,除了四肢动脉损伤外,还有内腔脏器以及胸腹部的出血,多处出血,是会让人死掉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最优解,就是截肢止血保命。” “因为现在即便是打电话请血管外科的专家过来会诊手术,患者目前的情况,未必能支撑到那个时候。” “要命还是要四肢?”彭远明根本不被刘朝东的话威胁到,条理清晰,格外果断。 “我都要!”刘朝东继续锤着桌子。 “那你就要承担病人术中随时失去生命的风险,你能代表病人家属么?” “我明确给你讲吧,我们恩市,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做保肢手术和血管内取栓术的医生,只有民大医院里面的吴轩奇医生。” “其他的医生,都做不了,你也不用去问,我比你更加了解情况。” “但吴医生现在已经上了手术台做抢救手术,民大医院有自己的抢救病人,最快也要两个小时才能出发。” “而且他电话里说,他来了也未必……” 彭远明的话,仿佛是刺激到了对方中年:“两个小时后才能出发?你们他娘的找的是什么人?好大的排场啊?!” “他怎么不等着人死了再过来收尸呢?” “这里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你让他赶过来啊?” “这里人都快死了。” “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没数吗?我没告诉你吗?” 刘朝东拍着墙壁发火,一点没忍住自己的暴脾气。 把制式帽子取下来,露出了地中海。然后把帽子的帽檐都直接砸破了去。 彭远明却是非常有经验。深吸一口气后,直接拿出手机:“这位家属,你说谁的命不是命?谁的急诊手术不是救命?” “谁的命比谁的更加重要,谁的命更加高贵,来,对这里说!!!!” 彭远明打开了录音的按钮。 “录像也可以!”彭远明选择了最暴力地处理情绪方式。 中年人沉默了。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说出这番话,都是会被绑架到道德烤火架的制高点,他可以觉得自己手下的人比别人更重要,但不能说。 “这个是没办法!” “紧急情况下,必须要用重典。” “你以为我们愿意给病人截肢?我们愿意搞一个残疾出来么?” “做不了,只会是害了病人!” “吴医生目前正在手术台上,我们是请他来会诊手术,注意是请,不是要求他过来做手术,吴医生能放着自己病人的手术不管?” “你快点决定,我们能谈话的时间也不多。”彭远明把手机又放下,也不是真的要录音。 “除了他之外整个恩市就没人了么?” “非得要他吗?”刘朝东双手狠狠地搓着地中海头皮。很是烦躁。 道理大家都懂,但是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张宇,是他的兵,是他的侄子,是他生死兄弟唯一的孤儿血脉,自己快把他弄丢了。 “人有,但敢做能做的几乎没有!” “我自己也是做血管外科的,我做不了,我们恩市就民大医院、人民医院,我们中心医院这三家还比较够看。民大医院和人民医院还有专门的血管外科,但是我打电话一圈过去,敢过来做手术的一个没有。” 彭远明不给刘朝东浪费时间的机会: “这不是过家家,也不是力气活儿,来个人凑数就行的。” “现在不截肢的话,那么等我们其他科室的手术都做完之后,双下肢和双上肢的坏死肢体,就会成为更要命的催命符!” 地中海表情,不过特殊的决定了他的注意力十分敏锐。 追问道:“什么叫几乎没有?你说清楚点,除了吴医生,还有没有其他人能做?” 彭远明犹豫了片刻,才说:“有,但他现在不能做了,他现在是我们医院的麻醉医生!” “那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去找他啊!你管他什么麻醉医生不麻醉医生的?只要是个医生,就救命啊!”地中海气得直接冒泡。 “请问您有权限干交警的活去贴罚单吗?您能去吗?”彭远明也是气得当时就回怼了一句,相当有经验! “这能一样?” “这为什么不能一样?麻醉医生是麻醉医生,外科医生是外科医生,法律规定的,医院的临时授权都不能跨越法律,你自己就是警察。你说不能一样?”彭远明说完,打开了手机。 “你嘴多还有一分钟考虑和纠结的时间,如果因为签字耽误了手术进程,我们也无力回天。” 地中海的双目血红:“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掌握着非常重要的线索!他是可以挽救……” 彭远明说:“这位领导,你讲的我都不懂!” “我只知道,他现在在我们医院,是一个患者,即将失去生命的患者,如果不及时救治,他就算是个神仙,也得沦为一场空,他拥有多少财富和信息,都会化作乌有。” “如果你不是家属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和家属取得一下联系。” 地中海的胸廓剧烈起伏,看向彭远明: “联系他家属?他的父母、我的战友、爷爷、叔叔都在下面,奶奶今年九十多岁。腿脚不怎么便利,正在从乡下赶来,家里穷,没有钱结婚。” “你要找哪个家属?你敢去找吗?我就是家属!~” “我想你把他救过来,完好无损地救过来,你能不能做得到。” 地中海控制不住情绪时,彭远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也顾不得其他,当面隔着墙就接通了。 语气极为尊敬:“喂,我彭远明!” “好的,我知道了。” 彭远明挂断电话后,对地中海说:“现在没办法了,吴医生那边的病人,情况也是生死未卜。” “他即便是两个小时之后都赶不过来。” “现在只能截肢。” “另外一个,你说他做不了手术的那个,我打电话请他做手术,你不敢请,我请可以不?”地中海笃定。 彭远明是认识聂明贤的:“你知道我本可以不告诉你他这个人,但是为什么要给你说吗?是为了节约时间。” “电话可以给你,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前提,他本来是京都大学三医院里面的高材生,他是为了能承担得自己的父亲癌症化疗费用,所以签约了我们医院工作。”“而且是入职了人才引进费用更高的麻醉科,签了约。” “你如果让他的前途毁了,不能再继续工作了,你就相当于是变相杀了他的父亲,我不建议你打这个电话!” “但选择权在你。”彭远明其实也想聂明贤可以出手一次,把这个病人救过来。 但,这些话,就是他此刻内心里的顾虑。 彭远明最终还是把电话给了地中海。 地中海于是便亲自收拾好情绪打电话,接通前,问了彭远明一句:“是姓聂吧?” 很快,电话接通了,地中海就马上客气起来,没了刚才的硬气:“喂,你好,是聂医生吗?我是请您来中心医院做一个手术的,这边的彭主任说您。” 电话直接就被挂断了! 地中海当时就差点气得把手机砸了。 再打过去,显示的是正在通话中,不是拉黑才怪。 他甚至还借了一个手机,打过去之后,刚才说话,对方就又挂断。 “什么狗屁东西啊?!”地中海额头上的条条青筋横露,因为没头发,所以格外显眼。 刘朝东看向彭远明:“几位医生,能不能麻烦你们再给聂医生打个电话?” “他父母是我的战友,临终前把他托付于我,可这孩子犟得很,就要走他父母的老路。” “如果他四肢都被截了,我都不知道有何颜面去见他父母,求你们了。” 刘朝东真情流露着,铁汉柔情。 彭远明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能懂刘朝东的心情,但也只能暗恨自己无能,如果自己的技术可以有那么好,何必去求他人? 但是,刘朝东未必能懂刘朝东现在的心情。 彭远明打电话后,先自报了自己的身份,聂明贤好在是没挂断电话。 彭远明直接开了扩音。 聂明贤的话,清晰可闻。 “彭主任,您打来电话是什么意思咯?另请高明吧。” “你是可以救人的啊?”彭远明还没来得及回话,刘朝东就把电话接了过去,声音沙哑且无助地回道。 “聂医生,聂医生,教授,专家,我叫你爷爷都可以,你能不能来救一下我的人?我下跪求你可以吗?”刘朝东的话很糙,完全不像个有文化的人。 对面的年轻人沉吟了一阵,而后仍然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说:“对不起,我还有父亲要照顾!” “你们另请高明吧。” “挂了啊。” 说完聂明贤就准备挂断。 可刘朝东听到聂明贤算是变相地承认了他能够做这样的手术,同时开口打断:“聂医生,等会儿,还是真的想请您帮个忙。” 刘朝东便退了一步说:“聂医生,要不这样好不好,你说你在哪里?我派人来接你都成,你有没有办法能不能先过来看一眼?看一眼之后,再没办法,咱们再另说。” 聂明贤听了刘朝东这话,过了一会儿,才回道:“我就在手术室里,但这并不顶用。我不是外科医生,我是麻醉科医生。” 刘朝东就火了:“你在这里装什么呢?你是个医生吗?” “见死不救,你的医德呢?” “你对得起你当初发的誓吗?什么无能为力?你就是想撇清责任,想见死不救!” “你这样没有医德的人,趁早别当医生了算了,回家奶孩子吧。” “你搞什么麻醉医生啊?”刘朝东这是在刺激对方。 欲擒故纵。 可这回,聂明贤却并未挂断电话,反而是如释重负地说: “谢谢你的建议,但只能怪,我当初选择去外科的时候,外科给的钱太少了。” “我爹没钱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告诉你所说的这种医德可以换成钱。” 嘟嘟嘟。 说完,聂明贤便挂断了电话,语气笃定且冷漠,毫不犹豫。 彭远明还想说些什么,陈立伟就走了出来,然后在彭远明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彭远明的脸色立刻一变,愕然反问道:“什么?” “肝脏、肠管破裂,需要马上行肝修补术,不排除有肝蒂损伤……” “胸外科说,胸外科的情况还好……”陈立伟硬着头皮道。 这话瞬间让彭远明的压力倍增,这话的意思就是患者现在能不能活着,全看他了。 四肢能不能保住,也是他的任务,头上的细汗不断渗出—— “不行了,现在必须马上截肢,我已经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了,你也不是患者的家属,我不和你说了,我现在回去通报医院的领导,现在马上截肢!” “如果有疑问,你直接和我们医院的领导层沟通。” “命都没了,要什么jb的腿啊?草。”彭远明骂骂咧咧地直接转身就走,根本不再和刘朝东这个门外汉再多说什么。 刘朝东闻言再次用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手术室家属沟通室内的桌子,把桌子敲得哐当地跳了一下,拳头通红。 然后对着窗口往里面喊:“先保住命!要保命!” 他口水四溅,鼻涕和眼泪从鼻沟两侧滑到嘴角,与唾沫混在一起,可根本没空去管。 现在刘朝东都不和他谈了,就证明情况已经非常危及。 …… 就在彭远明、吴国南两人得到了刘朝东的口头知情同意后,便直接往手术室里方向赶。 薛涛到了吴国南身前,有些着急地问:“吴主任,家属是怎么决定的?” 其实心里有了答案。 吴国南叹了一口气:“家属决定截肢,子业到了没有?如果到了,就马上让他过去拿到签字,上台之后我们同时开台。” 双下肢截肢术,也叫双下肢肢体离断术,手术不难,需要吴国南、薛涛两人同时开台没什么问题,但各自都肯定需要一个助手帮忙。 截肢术不是砍腿术,一刀下去,干脆利落。 还要做好血管、神经、肌肉等组织的收纳等工作,没有助手帮忙,是肯定不行的。 “子业说已经下来了,估计还要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关节外科的李主任,也已经带人下来帮忙了,处理双上肢的情况,现在在更衣室。”薛涛回复着刚刚的任务和安排。 患者可不仅仅只是双下肢需要截肢啊,必要的时候,可能双上肢都得截掉。 狗东西,下手是真的狠。 …… 方子业穿完了无菌洗手衣赶到手术室的时候! 薛涛就暂时先交给了方子业一个任务,也就是让方子业拿着手术知情签字同意书,去找家属签字! 这是必要的。 吴国南和薛涛等人安排手术以及术前消毒准备,方子业这边去打印和签字文件。 方子业没有任何犹豫,这样的紧急时刻,不能拖泥带水。 方子业便快速地下到了楼下的麻醉科医生工作室,打印了相应的截肢手术知情同意书后,便才又匆匆赶到了楼上,看着患者的名字,喊:“张宇的家属在吗?张宇的家属。过来签下字。” 刘朝东就在外面守着,闻言就又走进只有一个窗口互通的家属沟通室,只是这一次,在他的旁边,还跟着一个人。 方子业把知情谈话同意书递过去后,刘朝东在一边细致扫量,一边眼角噙着泪。 旁边一位身材干瘦,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六岁左右的青年则说:“刘局,林杰也在里面啊,你打电话叫几个医生过去看啊?” “先救张宇。”刘朝东闻言,漠不关心,拿起笔,就开始签字。 “那你到时候和嫂子怎么交代?都是同样进的手术室,张宇这边你安排了这么大一堆,这对刘林杰不公平。” “你不能因为你自己的遭遇,对你自己的孩子不公平,不能这样的,你得安排一下。他是你的啊。”旁边的干瘦青年,仿佛都看不过去了。 虽然刘朝东想要报恩,但是如果拿着刘林杰的命来作为报恩的交换的话,这是他容忍不了的。 “不要管这么多,听医院里的安排。”刘朝东大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才把文件往方子业那边一送。 戴着口罩的他,吸了吸鼻子,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辛苦医生,一定要把张宇的命,给保住啊!~求你们了。” 方子业没参与过之前与刘朝东的对话,但听到了这两位的对话,内心也是暗自一怔。 认真地看了看对方二人一眼:“我们会尽力的。” “另外一个创伤的急诊病人,也是你们的同事吗?”方子业多问了一嘴。 “是的,医生。”旁边的青年说话了。 并且微微抱拳:“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医生也可以多多照顾一下,他们两个,都是同时受伤的,可切莫大意了。” 方子业拿到了手术知情同意书后,就马上不作停留地转身往回走。 只是,刚出了家属沟通室的方子业,就没有太多犹豫地做了一件事,拨通电话过去,电话马上接通。 “喂,子业,什么事儿啊?要出去吃饭吗?”黄凯此刻非常优哉游哉。 不用值一线班的他,自然不知道科室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凯爷,能不能辛苦你来手术室一趟啊,这里今天一下子来了两个重症病人,吴主任和薛涛,还有忠兴哥和我,都得在其中一间手术室里做截肢,另外一个重症病人,只是委托给了张主任组广医生……”方子业寻求对方意见。 “另外一个病人,你认识啊?我马上来。”黄凯没拒绝,而是马上起身。 一般急诊手术,安排一个资深主治出面了,已经够给面子了。 像方子业这一台手术,一般都是情况非常紧急的人,才能够有的待遇,是主任和科室里的副主任医师,亲自出马。 “不认识,但是可以想着认识一下,这两位的身份都比较特殊,具体的到时候细说吧。” “凯爷,谢谢了!~”方子业这么回着。 “小意思啦,我先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哈,如果好的话,今天凑巧就一起喝个酒呗?”黄凯笑着说。 “行,凯爷,替我给嫂子说声抱歉。”方子业知道黄凯能来,是走了自己的人情,而现在的凯爷老婆还怀着孕。 “你嫂子还在上班,没和我一起呢。我给她发个信息解释一下。”黄凯觉得无所谓,他倒是想陪老婆,但是工作日时,老婆的单位领导不同意。 189.第184章这还能截肢?(6k,加更,补4) 第184章这还能截肢?(6k,加更,补4)吴国南与薛涛两个,已经把双下肢都消毒好了,关节外科的李俊峰也安排着许岩林完成术前消毒的动作,王忠兴则是双手举着患者的腿。 这个病人,目前拟定的手术方案是,双下肢截肢术、双上肢保肢术备截肢术,只是给外面的刘朝东谈了也要截肢的可能性。 但是吴国南主任一个组,做不了这么多的操作,而且病人的身份特殊,就找了关节外科的一位主任过来帮忙,这位关节外科的李俊峰主任,也是偏向于擅长手外科的骨科医生,只是现在分配在关节外科工作。 因为患者的身体颇为壮实,因此一双腿的重量不轻。 方子业见状,先戴了一双无菌手套,问黄煜要了一只腿,让黄煜可以左右手互换做个缓冲。 薛涛则是直接和李俊峰一起洗手了,两人中途还在说些什么。 薛涛便转头问李俊峰:“李主任,也就是说,这个病人,其实是可以避免截肢的,只是现在没人敢来完成这个操作?” 李俊峰扫了薛涛一眼,眼神和语气诡异:“薛涛?你问这个做什么?可别节外生枝啊。” “这个病人本身情况就颇为特殊,身份也特殊。” 薛涛明明就是骨科的人,若要去掺合血管外科的事情,而且还在这个病人身上的话,那李俊峰是绝对不允许的。 吴国南也多看了薛涛一眼。 薛涛赶紧解释道:“不是,李主任,我就好奇随口问一问。自然不会贸然去做保肢手术的。” “我自己又不是血管外科的,既然彭主任都说了要截肢,那想必是很难保肢的。” 然后薛涛又道:“李主任,子业也是资深住院医师啊,肢体离断术,属于正宗的ii级手术,我让他上台,我做助手,没关系吧?也不会耽误病人的病情。” “你们觉得呢?”薛涛是想送方子业一个人情。 截肢术简单,属于ii级手术,方子业正好能做。而且截肢术其实并不难。 “没事,等会儿你先把动脉扎了就好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解决血管损伤导致的失血问题。”李俊峰提醒了重点。 李俊峰不特别清楚方子业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过截肢术谁完成都是完成。只是李俊峰的级别会比吴国南更高,他是关节外科的行政主任,与张明灿同等。 现在的情况是。 截肢术不难,保肢术才难。而吴国南知道,这样的情况即便是把张明灿或者洪都老主任叫来,都未必有李俊峰保住双上肢靠谱。 如今病人要命的地方是多处创伤,失血严重,止血,输血,到入大于出,这才是关键。 只是止血久了后,动静脉内的血液都会凝固掉,若不行截肢的话,那么四肢的肌肉等都会逐渐坏死,到时候肌肉溶解等产生的肌酸等,也会要命的。 所以,这次施展截肢术,其实可以分成两个步骤来做。 扎动脉,止血,紧急避险保命。 然后截肢,保命! 截肢术甚至可以六个小时之后再慢慢做,都没关系,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负担。 “好!”薛涛点头。 消毒铺单很快就结束,然后方子业与王忠兴二人就往手术室外的洗手池前洗手消毒。 王忠兴苦笑着说:“子业,遇到了这么个急诊,伱也是运气够好啊。” “经久常年都遇不到一个。” 方子业只抿嘴一笑,他在思忖着,如果真的要做保肢术的话,是加点血管切开术比较合适呢?还是加点血管取栓术比较合适,或者都加呢? 没遇到,或者是不知道,管他呢。 既然遇到了,而且自己的学识点余额还不少,那就临时加点用上呗。 自己存着学识点的意义,不就是这个么? 所以啊,索性,方子业就直接找到了血管外科的相应专科基础技能。 血管切开术、血栓取栓术、血管缝合术…… 一千多点的学识点,就这么消失不见。 这是方子业迄今为止,消费得最大的一次。 重新走进时,方子业就发现,这个病人的情况,实在是非常糟糕,然而糟糕的同时,又是十分的侥幸—— 右上腹一刀,估计直接扎在了肝脏上。口子的边缘整齐,应该还算蛮好修补的。 空肠和回肠的口子边缘也整齐,看来伤人者,并没有很残忍的捅了刀子后,搅动一下。 如果真这么做了的话,那恐怕是真的神仙难救了—— 但即便如此,腹腔内仍散发出极为刺鼻的味道。 肠管破了,那味道是欲仙欲死的。 让方子业都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方子业与王忠兴两个人洗手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李俊峰已经配合着关节外科的一个不认识的兄弟,在进行剥离一侧上肢的肱动脉了。 吴国南以及薛涛两个人,临时组队,在对着一侧的下肢进行着手术。 王忠兴与方子业进来后,王忠兴马上接手了薛涛的位置,四人分成两支队伍,分别开始找动脉,止血。 因为要截肢,因此可直接找到了肱动脉与股动脉后,先暂时扎掉即可。 方子业换上了无菌手术衣,在薛涛身边晃荡了一圈。 吴国南就转身道:“薛涛,你带子业先做另外一侧,股动脉探查结扎术只是简单的ii级手术,是截肢术的一部分,你们完成起来,应该都不难吧?” 这其实就是一个暴露术,也叫切开术。 但其实啊,血管暴露术和血管壁管切开术,两个不同的手术。血管暴露术是切开术下的血管专业基础技能,而血管切开术,则是血管外科的专科技能。 一个是基础,一个是真正到了专科,真正需要操作专科病种的内容。 方子业点了点头,薛涛就笑了下,站在了助手位。 股动脉的探查术只是ii级手术,也是截肢术的组成部分,这个自然不难,方子业但凡有一定的解剖学经验,根据解剖结构走就行了。 结扎动脉那更简单得很了,拿丝线扎掉就行。 血管类同于水管,但又不完全同于水管,相同处是都能通过液体。 不同之处便是,水管可以在体表,血管一般都深埋体内,特别是大动脉,少有浅表走行。 水管有破口了,能够先把水停掉,然后去慢慢找口子,可血管不行,血管内血液的总开关是心脏,停止跳动了人就没了。 因此需要很快地找到血管的近心端,然后压住,控制出血。 薛涛就说:“子业,你先帮做按压止血,我先暴露股鞘,暴露出来后,就交给你。” 方子业点头。 然后方子业右手慢慢撕开纱布的同时,左手却到了腹部那里,平着摸了一会儿后,便紧紧地深压下去! 这是在体表,根据血管走形按压止血! 由解剖学知识自然而然会的,并不是太高深的技能。 徒手按压止血术,在术中的应用,那是另外一个层次,并不相同。 但是如此把动脉破口的更近心端压住后,便可以很大程度地减少出血量。 因为患者血压不高,再加上方子业的按压,因此方子业揭开纱布之后,渗血竟不很多! 与此同时啊,方子业又是临时消耗了500点左右的学识点,把止血术的下游技能,按压止血术给加点到了4级。 学识点就是用来用的,方子业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 然后结果就是,方子业竟然在王忠兴之前,就把股动脉的近心端给抓住了。 “丝线!” 右手变成抓泥鳅式样,从里面就干脆利落地掏出来股动脉的一截。拇指和食指紧紧捏住。 然后换成本来在按压着腹股沟位置的左手的拇指与食指紧紧捏! 稍稍往外一提,接着立刻把提前准备好的两根丝线快速地就绕着血管走了一圈,套住紧紧结扎成半死活结后(参考系鞋带,比鞋带紧)。 这才把股动脉放下!稍微弹了弹血管残端,没看到出血,便长舒了一口气。 薛涛这边连手术刀等器械都还没准备好。 回头看到方子业都已经扎完了,只等着他剪线。 薛涛才说:“你先松开下按压力,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的出血。” 对面的王忠兴的眉头顿时一挑,发现方子业竟然做手术做到他前面之后,手里的动作不禁微微加快了几分。 可就这么毛躁的几分,却让吴国南没来得及捉住动脉残端! 顿时,动脉便开始呲出血来! 崩得老高! 然后喷洒而下,其中一部分更是直接射到了关节外科主任李俊峰的眼睛镜片上。 当然,李俊峰纹丝不动,只是严肃地说:“巡回,擦一下血,让我下台……” 并没有责怪王忠兴。 谁都不愿意在术中出事,但是有些病种,就得呲血。 与方子业配合的薛涛还在找其他血管口子,见到此幕,马上伸手越过手术台,直接用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指并用力地,抓住了对侧的股动脉残端。 可谓是,稳、准、狠! 飙血立刻止住。 可喷出去的血花,此刻却不断扬下,落在了手术室地面及众人头上及肩膀上。 即便如此,所有人都只是看了王忠兴方方向一眼,看到那里没再出血之后。 并未走开,而是对此一幕视若不见地继续开始手术了。 他们没有被血迹影响视野,不必如李俊峰一样下台。 术中被喷点血,怕什么?只要不是手术刀被架在了脖子上,患者没有什么传染病,该手术的还得手术。 这是外科医生常规该有的定力。 吴国南马上按压了上去,止住了大出血,并且让王忠兴接手按压位置,轻声安抚:“不要慌张,手术要慢慢做。”手术在紧张时刻,吴国南连骂娘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 只是不那么默契地完成了三人按压续接的操作。 …… 方子业这边,薛涛完成了剪线后,就把主刀的位置让给了方子业。 语气简短:“子业,职能换位。” 智能换位就是主刀和助手交换,但不交换位置。 方子业点头说好,便接过了薛涛递过来的手术刀以及有齿镊,便开始着手术的进行。 薛涛则是借机闪了闪眼皮,然后抬了一下脖子,缓了缓姿势,重新把目光移动到手术术野中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只是一会儿工夫不见,就看到此刻方子业把伤口打开后,暴露清楚股动脉的伤处后还在‘把玩’着旁边的股神经和伴行的股静脉…… 实则是在检查这两个玩意儿有没有受伤。 只是这娴熟的手法,让薛涛瞬间变成了丈二和尚。 mlgb的,现在正在做手术呢,你这翻来翻去的。 不是,我什么时候长高了但手不够? 薛涛摸不着头脑,也不敢摸。 只这时,薛涛又看到,方子业手里的血管钳像是成精一样的,不知道从哪里一撬,似乎又从伤口里掏出了内侧的大隐静脉,在解除了伤口的压迫后,有血液汩汩冒出。 方子业就说:“血管外科的缝线有吗?开几根。” “有!”两个巡回护士马上回答,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科的哪个主刀要的,她现在只想听命令,根本就懒得去计较。 情况紧急,就算是实习医生在旁边让他开东西,她都不会犹豫多问。 问什么,节约一秒钟的时间是一秒,这是抢救和急救过程中的素质。 李俊峰等人闻言顿时看了一眼方子业。 这个病人是准备截肢的啊,你拿血管缝线做什么? 当然也包括了骨一科的吴国南。 方子业就对吴国南说:“吴主任,我觉得可以把截肢的平面稍微往下更靠点,以后好装假肢一些,而这里的动静脉破口并不大,可以缝合修补一下。” 虽然是截肢,但是留多少,截多少,那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从大腿根部截肢是截肢,从足踝处截肢也是截肢,那功能保留的程度,也完全不一样。 吴国南则说:“你全权处理,不用问我,不用管我看不看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就只是截肢术而已,方子业再怎么折腾,结果还是截肢而已。 吴国南然后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薛涛则是暗暗给方子业竖起了个大拇指。 有这个意识,方子也以后的成长高度,就不会太低。 截肢术,虽然残酷,但是能多留就多留,这也是为了患者好,现在能做的,恐怕也就这些了。 骨科的人都不太精通血管外科的手术,血管外科解决不了血管的问题,那么骨科就只能尽量多留残端,来进行弥补了。 方子业拿到了血管缝线后,很快就先把大隐静脉缝合起来,大隐静脉只有一个小口子,根本都用不着断肢再植术的三定点血管缝合法,便很快地把大隐静脉给补上了。 股动脉也是如此…… 吴国南这边听了方子业的话后,心里暗自一涩,如果方子业没讲这话,那么他真的打算就从受伤的地方截肢算了,简单且粗暴,可方子业这么一讲。 吴国南身为主任,都不好意思说这边比方子业那边截肢的范围还要短一些,因此他也要了血管缝线,然后就开始缝合了起来。 倒也不是特意和方子业比,只是这样做,是为了让病人更好些。 只是,当吴国南缝合完,正要看方子业在搞什么的时候。 忽然发现了个不太对劲的地方—— 因为方子业现在正在患者的小腿后侧动刀子! 而且动作熟练—— 他在干嘛呢? 方子业自顾自地用圆刀破皮后,然后并没有用尖刀深入,而是用血管钳,如进自己家门一样的,钝性破开了肌肉层,直奔胫后动脉而去…… 一分钟之后,尖刀挑破了胫后动脉的血管壁,把一条小指大小的血栓条,从血管腔内,如同拔萝卜一样地拔了出来,仿佛一条黑色的泥鳅…… 很明显,这是方子业从股动脉下游动脉分支里找到的动脉栓子! 他在做动脉切开取栓术! 吴国南见状,和身为方子业助手的薛涛神色一样,当即就是猛地变换一阵! 而不是一下。 方子业在做动脉切开取栓术啊,他怎么知道血栓在哪里的啊? 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就是,方子业现在如果把保肢的范围搞到了膝关节以下的话,那让他们怎么办啊? 能在膝关节以上,肘关节以上截肢吗? 这不是说明自己等人比方子业还不如吗? 可是,不在这里截肢,又能怎么办呢?他们会方子业现在搞的东西吗? 不会! 方子业并没有发现有人在看他,他已经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 可能啊,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发现血管栓子的。不过医学基础查体术,点到了4级后,就可以了。 这时候,方子业已经把自己的所有学识点,都清空到了200点以下。 薛涛深吸了一口气后,问:“你会动脉切开取栓术的?” 这不是问,这就是在肯定。 方子业正在缝合取出血栓的胫后动脉切开的部位,点头,自然地回道:“是的,薛老师,之前遇到过类似的,觉得有用,就学了一点。” 方子业这话,虽然说得是很直白,也很直接,甚至是有理有据。 方子业讲话的时候,就明显听到了好几声橡胶拖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 发出声音的是肝胆胰外科的彭远明以及关节外科的主任李俊峰。 他们不由得转头过来。 毕竟啊,彭远明在外面是和家属狠狠吵了一架的,为什么,就是因为这样的血栓取出术做不了啊。 目前,这样精细级别的广泛血栓取出术,他所知的,能做的就是吴轩奇和聂明贤,吴轩奇自己有任务,聂明贤现在是麻醉。 没想到,方子业能做,这tm不扯了蛋么? 当然,这是手术室,是手术台上,是手术进行中。 万般与手术无关的疑惑,皆是台下问,这是外科的基础原则,也是基本的素质。 …… 李俊峰和吴国南的两边嘴角肌肉如同心肌一般,变成了整体性质的,同时开始抽搐起来。 要么抽搐,要么不抽,非常整齐划一。 薛涛轻轻倒退了一步,没太站稳,崴了一下外踝,有疼痛,但不明显。 他也看到了,李俊峰和吴国南两人有意无意地瞥向了彭远明,眼神中充斥着诡异和复杂…… 大哥,你要不过来瞧瞧这是不是你们科的手术? 彭远明则是觉得今天肯定是自己的末日,先是一大堆倒霉事不要钱一样地从天而降。 彭远明必须要抽空过来看一眼。 …… 方子业就继续下一步的操作了,他先把动脉的口子缝合起来! 然后他就放开套扎的丝线,结果还真就看到胫后动脉开始充盈,且没有血液渗出之后。 双手立刻顺着胫后动脉的走形从上往下感受动脉的跳动! 股动脉的走形是从外上到内下,胫后动脉的跳动则是子后方向外踝那里延伸而去。 因此,方子业的手,一直往下探到了足背动脉之后,他立刻自己都轻微吓了一跳。 然后不敢相信地缩回手之后,换了左手再试一次。 也感受到了足背动脉的搏动! 这下方子业便开始纠结了起来,对薛涛小声说:“那个,涛哥,好像,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我们这边可能不用截肢了欸,我其实只想留更长点。” “可现在足背动脉都已经有搏动。” “这还能截肢吗?”方子业是真心在问薛涛。 可薛涛听了,白眼差点翻到头顶上去,生命体征都没了…… nmb! 方子业的声音虽然小,但此刻的手术室是足够安静的啊。 几乎近似于落针可闻,因为其他人的呼吸音,你都能听得格外清楚。 然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方子业这边却说自己可能不用做截肢术了。 但其实,隔壁的吴国南,已经在把截肢术进行着了,甚至就连关节外科的李俊峰,本来是打算做保肢术的,然而,此刻的李俊峰,看到了上肢动脉的情况不好后,想着反正患者谈话签字的是截肢术。 也已经从保肢术即将往截肢术方向走——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方子业给他们说,方子业那边不做截肢术了,改保肢术。 薛涛没说话,吴国南身为主任,此刻低沉谩骂一句:“我次奥……” 2000月票加更已经送上,大家不要着急投月票啊,月末双倍的时候再投呗,如果有多的保底月票也可以投了。 190.第185章侮辱性极强(补5,求订阅) 第185章侮辱性极强(补5,求订阅)现在的王良安,其实心情也有点烦躁。 甚至比吴国南和薛涛更甚。 王良安是跟着关节外科李俊峰主任的副主任医师。但李俊峰主任呢,虽然是关节外科的主任,但一向喜欢躺平,不喜欢争什么位置。 但王良安却觉得,李主任你有能力的话,骨科大主任也不是创伤外科的自留地,该抢还是要抢的啊,何必要让给吴国南,连这样的心思都没有呢。 李俊峰暴露肱动脉的速度比吴国南快多了,于是捆扎完肱动脉后,身为助手的王良安,一边继续加快动作一边想,就你吴国南这水平,还有心去争骨科大主任的位置? 你以为伱是张明灿主任,骨科的大主任位置就是为你们创伤外科而特设? 连搞个简单的截肢术,都搞得如此磨磨唧唧的—— 推进上肢截肢术的动作,可老麻利了! 已经干脆利落地做了两条半肌肉的离断!差一点就要离断了三条。比吴国南整整多了一条。 但现在就尬在这里了,连忙把切口用盐水垫给盖了起来,然后抬头,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踮起脚尖往方子业那条腿的方向看去…… 截肢术简单理解就是把肢体离断。 但它有自己绝对的定义。 将坏死的、毁损的、患有严重病变、疼痛并有害于生命的肢体,或完全废用而有碍功能的肢体截除的治疗措施。 目的是治疗。 截肢术必然造成残疾,故不可轻率应用。 作为骨科医生,对截肢术这样终末性的手术,其手术适应征是需要记在骨子里的,是骨科正式入门的第一课。 少用且要慎用。 截肢的目的是治疗,有其严格的适应征: 比如肢体的主要血管受损伤,错过修复的时机,肢体已缺血坏死,不截除则其坏死毒素被吸收,将危及生命者、比如血管性脉管炎等等因素。 在截肢的时候,应该尽量选择合适的长度: 比如足部截肢应在跖骨,不应短于距舟关节,否则因无足够背屈肌附着,难于对抗足蹠屈肌的收缩力而致足下垂,妨碍负重…… 小腿下1/3血运差,断端不能负重,一般不被选为截肢部位…… 很明显,这个病人是具有截肢术适应征中的——血栓产生! 是持续性、长距离的动脉性血栓。 截肢术的适应征是非常明确的。 而血栓的产生和危害,其实就类似于自来水管里面的石头卡压住了,导致卡压的远端没有血供。 这就相当于切断了远端细胞和组织的血源。 保肢术与截肢术,虽只有一字之差,是一种极为复杂、牵涉学科较多的手术。 它严格意义上,并不是一种类似于骨折内固定术这样的手术。 而要保肢,也有其适应征,其他暂且不提,最首先要保证的就是血液供应…… 就好比我们的水管工去检查水管,到底是什么地方堵了,然后将其拿出来即可。 但是,在人体中,因为病人来不及术前检查,因此你根本不知道堵塞在了哪里。 地方都找不到,那想要找到血栓位置,无疑就是只能碰运气了。 所以即便是挂着血管外科的普外科彭远明等主任,也不敢保证说自己能够实施保肢术,把血栓取出来,索性先截肢保命再说…… 方子业也不会保肢术。 方子业一开始的想法,不过就是想要把截肢的范围往下推移,本来打算是在大腿中部截肢的,如果可以推移到大腿的下端膝关节处,那也是好事啊。 方子业便想着,点不了保肢术这样的大技能,先点一些小技能吧。 就把血运平面尽量往下面延伸。 多保留一段肢体,就能够让患者的功能多保存一些。 没有术前检查,他只能够通过加点医学基础查体,然后通过提升了手的触觉,根据查体的结果以及解剖学知识。 通过血管切开术,把一些血栓能取就取一些。 …… 可方子业前后做了四次动脉切开取栓术后,就先来到了大腿的中下部,然后再贪心了一点,万一这个患者,可以把截肢平面维持在小腿段,那他术后安装假肢时,将会变得格外舒服。 于是方子业就又把小腿的胫前动脉的血栓取出了。 此时,方子业意外的发现! 足背动脉还通了! 因为方子业本来的目的是奔着截肢而去的,只是想留长点。 男人嘛,都喜欢粗长,就是方子业的这个长度,有点太长了些…… 看到此景,即便是站在了对侧的吴国南,有一瞬间也想把这个方子业给掐死掉的冲动。 因为现在方子业把手术带到了一个前途未明的阶段。 至少,就方子业这一边,暂时是不能截肢了,可能要从截肢术,转为更为复杂的保肢术。 “我先看看情况再说。”吴国南把手里的东西往弯盘内轻轻一丢。 薛涛便赶紧用手去探足背动脉。 血管是否通畅,最直接、最金标准的检查是血管动脉造影! 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触诊。 患者术前就做不了金标准的检查,现在就只能用最简单的触诊去核实。 人体的动脉是连续性的,因此会严格的遵从一个规律! 那就是远端摸到了动脉搏动,绝对证明远端动脉近端的血管至少是局部通畅的。 不然心脏泵出的血液,来不了远端。 薛涛的指腹,即便是隔着手套层,也还是感受到了动脉微弱的跳动。 搏动的幅度和力度都不大,也大不了。 病人都快休克了,能指望足背动脉的搏动幅度有多大? 但有就够了。 薛涛马上想到了另外一种在手术台上,好用的证明血运通畅的检查。 也是男人最喜欢的检查。 戳出血。 “巡回老师,开个注射器针头上台。”薛涛马上问巡回护士要器械。 “台上就有!”两个巡回随时备着,不关心手术进程,只是第一时间给出回应,非常专业。 “给,注射器针头。” 薛涛一喊,骨科的所有人都把手里的工作停了下来,王良安仍然是比较专业的用湿润的纱布把离断的肌肉层给盖住,避免表面太过干燥。 就是这样的专业,有点蛋疼。 可还是看向方子业那边,神色中难掩无奈之色。 你要早说自己可以保肢的话,我和李俊峰主任把动脉一扎,下台完事儿了,还搞个鸡毛的截肢术啊。 但是,王良安也知道,方子业的出现是意外,从薛涛的眼里,方子业的表情,都可以发现这是一场意外。 就连方子业都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做这样的手术。 王良安这会儿则是觉得臀肌都麻了,于是左右扭动着屁股,来缓解心里的尴尬和纠结。 这就像是拉屎拉到了一半,还得自己动手强行塞回去一样难受…… 但还好,方子业很快。 王良安的心里紧接着想到的是庆幸。 如果方子业的手术进度很慢,比他们慢得多。 然后是自己和李俊峰两个人把双上肢截了,吴国南把下肢也给截了,最后方子业的那条腿还在!而且再保肢成功了。 bingo! 完美四保一! 那不是蚌埠住了么? 到时候该怎么弄? 王良安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办,但好在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在此之前,良好的‘意外’就发生了。 李俊峰、王良安、吴国南三个人的眼神不断地在薛涛和方子业身上瞥,吴国南则是有点不信方子业真的把血管给打通了,便亲自伸手去摸了摸。 嗤嗤。 嗤嗤。 肢体远端的血管搏动,肯定不如心脏搏动和大动脉搏动那么剧烈的,只是能够感受到轻微的搏动。 但搏动的存在是真的。 薛涛这会儿从注射器上,拔下针头,取下针套,直接在方子业做了手术的左脚踇趾以及三个足趾,一个扎了一针,然后静观其变—— 注射器扎身体的远端来放血,是侧面验证血运存在的最有力证据之一…… 而且最简单经济有效,只是这种办法,在临床门诊中,不太适用。容易被打。 所以只适用于手术台上。 骨科的一群人都盯着脚趾的趾头看。 仿佛这脚趾头很诱人。 血液没有正常人渗出来的那么快,过了足足十秒钟,才出来了很小一滴,像是新媳妇儿似的,羞涩半遮面,将出不出。 但即便如此! 众人还是重重的缓了一口气。 出来了就好,出血了就好。 如今患者的血压本身就很低,身体自我保护地就会优先供给大脑心脏等重要器官,能分给趾头远端一丢丢的浪费,就已经身体机制的大方! 只要还通畅! 能够给远端肢体运送那么一丁点的营养,不把下肢饿死,那手术后都能想办法补得起来。 静脉就不用去看了。铁定是栓了的,只是下肢的静脉网错综复杂,应该不会全堵住。 而且大型的回流静脉系统都有两套,因此,静脉内的血栓,完全可以依靠术后的血管泛肝素化来慢慢把血栓融掉! 动脉内的血栓处理,在保肢术中,是重中之重! 吴国南深吸了一口气,掩饰和压住了内心的尴尬后,对方子业说:“子业,我们来换个位置吧,你再去做右脚吧?” “左脚这边,后续的清创缝合,我和薛涛来做。” “你和王忠兴看看右脚里的血栓,可不可以取得出来。” “好!”方子业并不卖乖,点头都要换位置。 他之前之所以那么问薛涛,是怕自己没经验,是搞错了。然后再行直接提议,这不是给上级带来麻烦么? 而且,毕竟方子业也不知道吴国南和病人家属谈话,他过去只是拿一张标准格式化的截肢术签字,也没有谈保肢的事情。 现在临时要中转成保肢,手术方式不一样,会不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这得吴国南来做主把责任扛起来。 责任是吴国南的,就还轮不到方子业耀武扬威,只能有建议权。 不过,想起来,应该是,不截肢能够下手术台,这样的意外病人家属都是愿意接受的。 而且,也正好符合了医疗规矩中的不伤害原则。 截肢其实也是知道。 只是能够在保肢的情况下不截肢,是更符合不伤害原则的。 但就在这时,手术室里的某个方向,有人泼来了一盆冷水:“足背动脉系胫前动脉的延续部分。胫前动脉只不过是腘动脉往下的延续之一而已。” “若不细致检查胫后动脉,最后会二进宫的。” “而且可能是前功尽弃。” 声音来自麻醉监护仪方向。 正是麻醉科的聂明贤,他此刻说完后,正在与麻醉科的主任黄峤山交接着什么。 黄峤山低声说:“小聂,不要多事。吴主任等人自会评估手术结果。” 但这会儿,聂明贤已经是决定站了起来:“没事,黄主任,我现在是麻醉科医生,上台不行,但在旁边嘴嗨几句是不违规的,这位方医生的基础操作很好,若不好好指导利用,就太可惜了。” “胫后动脉的腓动脉,以及胫后动脉的中下三分之一处,是最容易发生栓塞的位置。”聂明贤终于是没再坐得住,便这么走来了手术台旁。 聂明贤开口后,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彭远明、吴国南等人的脸色都变得相对难看了几分。 聂明贤之前不开口的意思就是,自己等人的技术不济,他都懒得嘴嗨? 方子业现在的操作水平不指点是浪费,他们的技术水平若是嘴嗨进行指点,只是浪费了嘴? 聂明贤的话,没有伤害性,一点点都没有,就是有点侮辱性。 不过似乎聂明贤并不在意这几个主任的表情。 薛涛就在方子业的对面,认真地看着方子业,突然觉得方子业,再一次地变得陌生了起来。 好像不是这半个月来,自己认识的小方。 王良安看到几个主任的表情不对,于是马上转头对巡回护士说:“给我拿几根三号线来。” 趁着李俊峰等人都还在与聂明贤打擂台,他就默默地表演一下小绝活——自创伤后肱二头肌、肱肌缝合术。 李俊峰没开口说话。 吴国南则是赶紧又让方子业重新回到了这条腿,因为吴国南不擅长血管的血栓切开术,即便是聂明贤说了,他也没办法跟着聂明贤的话,继续做下去。 这一点吴国南自己就有自知之明,即便他自忖,自己平时里会搞一些手外科的手术,但手外科的血管缝合,和血管外科的血栓切开取出术,那是两种方向都不同的东西好吧? …… “你会保肢术?”当方子业又重新站好了位置之后,消化了部分情绪的薛涛,才问方子业。 这个问题,让吴国南瞬间探了探耳朵。 而这个问题,则是让站得不远的彭远明略有几分尴尬。 血栓,在哪里说,都是血管外科的问题,现在他们这个挂了血管外科的牌子的科室没法处理,却被骨科的人处理了,虽然没人对他阴阳怪气。 但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就很尴尬啊! 甚至彭远明看到了自己的下级,陈立伟副主任医师都向自己投来异样的目光,就让彭远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耻辱感。 回瞪了一眼。 怎了? 不会做这样的血栓取出术,是连活着都不配了么? 老子是肝胆胰外科的医生。 你tm也要来寒碜我? 陈立伟立刻低下头,赶紧配合着开始做肝脏修补术。 恩市中心医院没有专门的血管外科,如果有这样的血管外科专科实力,早就分家出去了…… 方子业先下意识地摇头,然后再摇了摇头。 保肢术的门槛稍微有点高,一点都不亚于截骨矫形术,属于是教科书内,都没形成常规、目前尚且属于是理论中的手术术式。 他没接触过,就不能乱说。 “不会。”方子业理解的保肢术,那是经过了系统性的学习,而且是对此有研究,才算。 “我刚刚就只想着能够少截肢,能多留点就多留点。” 方子业满目真诚,实话实说。 吴国南也只能无奈地苦笑起来,所以方子业这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其实距离吴轩奇还略有一定差距。 开口道:“再看看,看看后面的血栓能不能取出来。” 方子业讲的,做的,完全没毛病。 血管套扎术,是保肢术么?不是。 动脉切开取栓术,是保肢术么?也不全是。 他们就只是方子业会的小手术! 但就是这两种手术,其实就是保肢术比较重要的组成小术式操作,方子业就通过这个,把截肢搞成了保肢。 这就是保肢术了好不好? 保肢术不只是一门严谨的手术,那是一套学问,只要能够达成保肢目的的,都可以称为保肢术。 然而,这话并不能现在说,得下台之后,再来说。 …… 方子业也就不再保留什么,双耳一边听着聂明贤靠近,相对细致地指点着大体要查哪些血管后,方子业就赶紧用基础查体术,对相应位置的血管搏动进行探查。 而且,现在有吴国南主任也薛涛副主任医师两人帮忙,他们只要松开了近端套扎的股动脉后,方子业便大概可以摸得出来哪里的动脉搏动不太好。 “胫后动脉的体表搏动难以扪及,需要绝对的体感天赋或者是丰富的查体感,这个只有非常极少数的人才可以从体表摸得到。” “这样的人,我从来都没见到过,直接开放探查吧。”聂明贤在旁,看着方子业想要通过查体胫前动脉那样进行查体,便直接叫停。 语气中带了几分不知道是奚落,还是觉得方子业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诡异。 反正就是,不如自己的老师和真正的师兄们那么和蔼可亲,说话好听。 但方子业知道,没有师徒关系,没有师兄弟关系,教你是人情,不教是本分,现实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当龙傲天,虎躯一震,四方来投。 “好!”方子业不疑有他,都不回头,便直接从侧位切开了口子,然后快速地做着暴露术。 胫后动脉是骨科小腿部位最核心的解剖结构,因此早就熟稔于心。 暴露开皮肤后。 方子业则立刻重复之前的捉泥鳅大法。 圆刀破皮,血管钳钝性穿破肌肉间隙,直达血管走形处,然后看到了血栓产生的隆起之后,便立刻挥刀切开! 取出血栓之后再缝起来,然后继续松开近端套扎的血管。 如此往复。 过程自然是相当复杂的,步骤更是格外繁琐。 聂明贤的经验是对的,方子业一连开了四个口子,才把胫后动脉以及腓动脉内的四条长条血栓给打通掉。 薛涛则是继续用触诊和注射器针头检查血运。 合适! 如此一来,方子业几人便才终于算是完成了左下肢的保肢术! 方子业再看向聂明贤。 “血运通畅是首要保证,后续看缘分,即便是以后没有了功能,也比直接截肢好,有血运,其他功能暂时就不管了。” “去对侧吧。一些小问题,也可以交给术后的泛肝素化处理。”聂明贤指导着。 然后对麻醉科的黄峤山主任说:“黄主任,再抽一个电解质,下肢的血运通畅后,有可能会带回许多体内残留物质,要注意一下电解质紊乱。” “这是再灌注损伤的变种。” 聂明贤对理论的认知相当深刻。 黄峤山照做,吩咐另外一个副主任医师亲自抽血送检,转动了一下通气速度与麻醉浓度后,给众人汇报:“生命体征目前趋近于平稳了,血压回了一点点。” 吴国南与薛涛二人就一一开始缝合了起来。 李俊峰见状,顿时心里格外有点难受。 他这会儿刚好才把肌肉缝合完,他对面,与他同样有心想甩给吴国南高傲背影的王良安则是缝合肌肉后发着愣,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毕竟啊,他其实是来给吴国南帮忙的,这帮忙没帮到,差点就惹了骚味儿。 只是现在? 自己和王良安两个,貌似搞得有点里外不是人了。 不过,两人已经完成了肱动脉的探查止血…… 李俊峰整了整嗓子,笑着说:“吴主任,我这边都已经处理完了,止血有效,后面的俺也不会,要不我就先走了?” 李俊峰直接玩起了溜溜球。 191.第186章独属的信仰(求订阅) 第186章独属的信仰(求订阅) 吴国南这个主任被自己的下级军训,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李俊峰很难地感受,但他这个关节外科的主任,是不喜欢被军训的,他只想搞关节。四肢都受了伤,而且下肢更重,如果最后是下肢保住了,上肢若是截肢了。 这就难受鸟。 不患寡而患不均,虽然可以强行解释,每个科室的症状和损伤程度不一样,解释得过去,打官司也不怕,主要是脸面上不好看啊。 而且就算是有责任,那也是吴国南背着责任。 与其当着病人家属的脸面不好看,倒不如先把脸面放下来,先走为敬。 “辛苦了,李主任。”吴国南没办法再留下李俊峰,就算让他们留下,也不过多了两个人手帮忙,而不会有关键性的作用。 …… 李俊峰与王良安二人下台离开后。 方子业紧接着就来到了右侧,与还在做清创的大胡子王忠兴,配合着做右下肢的血管切开血栓取出术,同样的,方子业也是发现了,胫后动脉的血栓,会比胫骨前动脉的血栓更多,且更细长。 且右侧的血栓数量比左下肢更多—— 方子业再次用注射器的针头,把远端血运确定好后,就才说:“聂老师,应该是差不多了。” 聂明贤没说话,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多参与临床医生的手术指导,并不是很好。 只是眼看着方子业要转战去到上肢方向时。 才又问:“你对上肢,有了解么?” 这话顿时让吴国南以及薛涛二人的神色一紧! 要说创伤的手术类型是一样的,这没错,只是,位置不一样,那解剖走形就不一样啊。 谁要是敢说上肢的手术和下肢的手术完全一样,绝对会被骂死去。 那上肢的肌肉和下肢的肌肉能一样? 血管走形,有类比性? 方子业能拿得下来不? 方子业闻言,也没卖弄,低声说:“可以试一试。” “王忠兴,你跟着子业走,清创的事情后面再说,先止血,保证肢体血运。”吴国南继续给方子业找了一个小帮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王忠兴此时只能当一个工具人,跟着方子业一路转战到上肢。 虽然肱动脉在上臂处没有分支,但是要这么容易地将肱动脉给找出来,这可不容易的。 肱动脉是没有分支,这没错! 但是它的走形骚啊。 它会旋转啊…… 李俊峰和王良安,只为做截肢术准备,所以只找到了锁骨下部位,予以夹闭止血。 而且,因为解剖结构的原因,仅仅肱动脉与腋动脉的移行处,就有三段,必须各自分离而开。 不过,这些都没有难住嘴里说只是试试的方子业。 基础解剖学以及手术解剖学方子业都是蛮熟悉的,且肱动脉等结构,也是骨科非常重要的重点结构之一,要记住解剖学位置,不是很难。 且方子业的切开术水平以及血管切开术的水平足够高。 因此即便是绕来绕去的,都能被方子业准确地找出来。 聂明贤一路都看着,偶尔欲言又止,但还是没多插话。 不是自己操作,就不需要多说话干扰主刀的思路。 只是聂明贤在思忖自己的手术节奏可不可以跟得上方子业时,他发现,可能啊,自己因为技能的生疏,还不一定能够达到方子业这样的熟练度了。 “上臂动脉,即便是尺桡动脉内有小型血栓,术中也可以不予直接理会,术后冲击即可。” “因为尺桡动脉是左右走行,不是前后走行,而且远端相通,你只要把肱动脉内的血栓取出,看到远端血运是好的,就可以不管。”聂明贤自忖操作时,无法给方子业什么指点,就只能是在方向上把控方子业了。 “好的!”方子业点头称是。 只是,方子业一路把肱动脉的血管走行攻克到肱骨中段,且感觉到肘动脉有搏动后,再行手指部位的针刺取血,效果不是很明显。 所以,方子业还是开始了对尺桡动脉的切开探查术。 这手术的口子,就开的有点大了。 但没办法,既然有血栓,血运不通畅,就证明两条动脉都堵住了,还是得取出来。 而这时候,吴国南的右下肢那边已经缝合完了,也不太放心方子业这边,就跑到一旁来压阵。 静静地看着方子业格外繁琐地完成着找血管,缝合血管,然后触摸动脉的搏动…… 这如同流水线的工作,以及看到方子业额头上的细汗! 吴国南也是有点心疼了,转身喊了一下:“巡回,帮方医生擦一下汗!~” “小方伱要说啊。” 其实啊,这个时候,不管是方子业还是聂明贤,都没空管理额头上的汗,只想着手术快点结束。 巡回护士这才赶紧跑来帮忙。 彭远明此刻听到声音也抬起了头,他肝脏的清创术与肝叶切除术,可还没完全着落的,倒是方子业这边,保肢术都快做完了。 看了看手术时间,这才三个多小时! 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完成了三条肢体的保肢术。 也是颇为佩服方子业。 一是佩服方子业的速度,二是佩服他的敬业。 这可是马不停蹄啊,真正的马不停蹄啊! 没有任何人帮忙的那种马不停蹄。 左上肢的血运大抵恢复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六点多,接近七点钟。王忠兴就地开始缝合左上肢的口子。 因为左上肢的损伤比较小,只需要小清创缝合即可,不必像下肢那么大搞猛搞,所以简单。 吴国南打发薛涛去处理右下肢,自己跟着方子业一起走:“子业,节奏可以稍微放慢点。” “累了的话,休息一下都没关系。我们毕竟已经保住三条肢体了。已经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方子业则抬头说:“吴主任,还剩下最后一哆嗦,我把左上肢的血栓取出后,再休息一阵吧?” “吴主任,薛老师,你们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方子业还反问。 手术的关键其实就是止血和保肢,最主要的就是止血,然后是保肢中的血管通畅。 任务明确之后,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暂缓一个小时然后再清创缝合,结尾手术,对患者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薛涛摇头,笑道:“没事儿,我还扛得住。” 吴国南则是根本没有要下台的意思,一直跟陪在方子业的旁边。 估计是觉得聂明贤没什么话可以指点方子业了,旁边的彭远明则问:“聂医生,你说我这里的这胆囊动脉怎么处理啊?直接扎掉好,还是缝合起来?胆囊是否需要直接切除?” “胆囊切除的手术适应征,我不特别清楚,我之前在急诊外科,主要的手术方向是血管外科方向还有创伤外科的方向。” “胆囊动脉的话,是单条,要保胆治疗,就必须通畅提供血运,如果直接切胆囊的话,则无所谓了。”聂明贤说了相当于没说,完全秉持着的是不懂就是不懂的原则。 另一位普外科的医生则又问,“那肠系膜动脉呢?” “一般袢切除,肠系膜动脉,是扇形的。扇段切除即可。”这个貌似聂明贤还知道一些。 “周主任,你已经做得极好了,我给不了什么意见。”聂明贤说完,慢慢地走向了麻醉的位置。 只这时,手术室的门,被一脚踩开,然后有人回说:“黄主任,聂主任,对面病人的血压又不稳了。” “聂主任要不要过来看一下?”他叫了两个人,却只是喊聂明贤过去,很明显谁的技术更加让他可信。 “怎么回事?” “这个病人的情况其实并不算特别复杂,是四肢的刀砍伤,也没伤及到重要的血管神经,但就是血压很不稳定,考虑可能有隐性的出血。” “那边骨科的黄主任考虑可能有骨盆的血肿。洪都主任正在赶来医院的路上。”麻醉医生汇报着情况。 “患者的家属还是外面那个人。” “但他问询的救治关键,还是这个手术室的人。”对面的矮个子麻醉医生回。 听到这里的时候,方子业抬头补了一句:“黄主任,聂老师,外面的那个刘局长,是隔壁那个手术室病人的真正家属,是家人的那种家属,而不是上级家属。” 嗡嗡嗡。 听到这话,几乎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是一阵激灵,仿佛是灵魂一瞬间都被一股清凉之意狠狠震荡了一下。 黄峤山和聂明贤同时回头,聂明贤更是不解地问:“你确定吗?” “之前对面手术室的病人都休克没有心跳了,外面的那个什么领导,让我们绝对抢救的都是这个人啊?” 虽然说,在华国,有一种说法叫做大义凛然。 义字当先。 但真正遇到了,放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救,去做正义事情的,多是在电视剧中,而且一般情况下,舍小家为大家的情况,都是舍小家是鸡毛蒜皮之事。 真的遇到了生死攸关,人都是自私的。 “我去谈话签字的时候,如果对方没有骗人的话,我还是可以确定的。”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这一点,我们能做的还是只有尽力。”方子业解释完,就埋头开始继续苦干起来。他的双手有点乏力,另外还有点头昏脑涨的。 说实话,短时间内,高强度地做这么大型的手术,方子业还是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主要是没人可以接替自己的工作。 最后一个肢体的小保肢术,必须要有条不紊地慢慢往下走,速度慢一点都没关系,但一定要保证好质量。 …… 聂明贤和黄峤山主任两人同时赶往了对面。 不管怎么样,外面那位父亲做好了舍己为人的准备,就算是逢场作戏,他们也要做好让他的逢场作戏不成功的准备。 尽力而为。 其实查一下名字,也能知道。 刘林杰,刘朝东,再加上方子业的提点,身份不难猜! 不是儿子,即便是侄子。 那这位刘朝东的心性,也是够狠的。 与此同时,吴国南则舒了一口气,对薛涛说:“薛涛,你先出去一趟吧,现在患者双下肢以及左上肢的血运仍然良好,可以稍微放心地去给家属汇报,可以期待保肢的结论了。” 薛涛就点头说好。 “问一下他,那位刘林杰的具体身份,如果是真的的话,我们争取也不要让他‘沽名钓誉’成功,好歹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吴国南交代。 薛涛一下子沉默了,转身往手术室外走。 听到这话,麻醉科的另外一位副主任就忙说:“欸,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我这边,生命体征也基本平稳了下来。这个病人的家属不是真家属,也年纪大了,喊他早点去休息。”曾凡义故意找了个理由,与薛涛一起往外走。 出了手术室,曾凡义就问:“薛主任,你们科这个方子业,很有些意思啊?” 薛涛点头,突然又想起了聂明贤。 笑着道:“曾主任也这么觉得吧?我觉得可能和你们科室的聂明贤主任,有异曲同工之妙。” 曾凡义也是副主任医师,与聂明贤的职称是一样的。 只是如果要比谁更牛的话,曾凡义也知道自己与聂明贤有一定的距离差距。 只是曾凡义知道,聂明贤但凡是有机会,也还是会到外科去,而不会一直待在麻醉科。 曾凡义没看穿薛涛深层的想法,只是笑了笑道:“是吧,吴主任也是这么说的。我想向你扫听一下,这个方子业,他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其实是这样的,薛主任,我有个表妹……”曾凡义竟然开始旁敲侧击方子业这个人怎么样起来。 估计啊,也是觉得方子业以后前途无量。 这问题就把薛涛问住了,因为他之前都没怎么关注过方子业,哪里知道这些? 便回道:“这个不太清楚,可能有吧,也可能没有。我觉得有的可能性更大些。” “你看,长得帅,文章写得多,手术又好,而且说话办事也挺成熟的。估计有些大胆的女孩子早就出手了。” “所以你问的这个问题?” 曾凡义便明白了,方子业啊,与薛涛压根儿就不熟,看来自己还是得去和吴国南多扫听扫听。 …… 曾凡义在薛涛面前充当了短暂的媒婆身份后,才来到了手术室的沟通室,再次见到了刘朝东等人。 不过这回,还多了个亲戚,一打听身份,才知道来的人张宇的奶奶。 刚从乡下赶来的。 张宇是他们进行了保肢术的病人的名字。 他们神色皆是颇为沉重,在薛涛到来之后。 那老奶奶,全程是被刘朝东扶着,才趔趄地走到了薛涛与曾凡义两人的面前。 她此刻的面色痛苦不已,没有任何的风度,就哭了起来:“我家小宇他就是不听话,就是不听话啊。” “他爸,死了,他叔,死了。” “他如今若是也活不成了,我就算是死了,我又怎么去和他爷爷交待啊!” “小宇啊,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啊。” “我们老张家就他一个根了啊。” 她的泪水滑过满脸的褶皱,银丝一般的白发乱糟糟,满脸因为皱纹,因此都看不到究竟是痛苦而起,还是年迈本生。 但这些话,却让所有人都不禁为之动容。 彭远明说外面的刘朝东说过。 躺着的病人张宇,没有姑姑。 父亲和叔叔都死在了岗位上,家里的牌匾都得到了好几块…… 可谓是一门忠烈。 刘朝东此刻则是看向薛涛,解释说:“两位医生,我伯母的情绪颇为激动,希望你们能够体谅一下。” “我大伯,也就是张宇他爷爷,过了江便再也没回来……” 薛涛和曾凡义二人立刻身子站正,更加肃然起敬起来。 薛涛立刻伸出手拍了拍老奶奶的手,她今年估计至少也有九十多了,这算是高龄,就是这样的高龄,对她而言,可能每多一天都是一种折磨。 如果不是因为孙子还在的话,再没任何可以支撑她活下去的勇气。 不敢再卖什么关子,赶紧说:“婆婆(奶奶),这个家属,你们两个都收拾下情绪,病人现在的状态已经稳定了下来。” “而且也没截肢,双手和双脚,我们都想办法都保住了。” “一根手指头,都没少。” 薛涛一边说,一边揉着眼睛。 薛涛话毕,老奶奶瞬间止住哭声,然后看向薛涛,双手捉来。 抓住薛涛的手格外用力,手上的青筋暴露,如同一把铁钳,像是要把薛涛的手骨抓破一般,也不知这老人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她抖了抖双手,说:“医生,你可别骗我老人家啊。手和脚都还在?” “那那那?那手术呢?” 老人嘴角还有淡淡的白色分泌物,唾沫溅出…… 薛涛没缩手,更没嫌弃手上被吐了口水。 点头。 但仍保持着一些理智,说:“暂时是尽力保住了,如果后面没有意外情况的话,应该是可以期待不截肢的。但若是又有什么特殊情况,到时候我们再仔细地调整和琢磨治疗方案。” 保肢术,是一种期待手术,具体能不能保住,任何人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如今虽然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可能性是不用截肢了,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那剩下的意外情况。 就比如,后面动脉又栓了,那就不好给病人家属太多的期待感了。 但! 这就够了。 就连刘朝东此刻都眼睛眨巴眨巴的,眼睛里开始晶莹起来。 如此的话,他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老战友,老朋友了。 也到了这时候,他才有心思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释放出来,哭着笑了出来,满脸的情绪难言…… 老奶奶也听懂了薛涛的话,就说:“现在这一关闯过去了就好,闯过去了就好啊。” “医生,你放心,我看得开的。” “老婆子我等我丈夫,等了十年没等到他回来。我接受了。” “后来,我等我小儿子从铁列克提回来,也没等到他回来,最后回来了一块牌匾。” “我儿子结婚晚,我和小宇一起在手术室外,等他爹,等我最后一个儿子,也没等到他出来。” “后来我抱着小宇,等他妈,也没等回来。” “但能等回来一个人……” “肯定是我家老头子不忍心看他家绝后,张家的列祖列宗祖上显灵了……” 老奶奶收回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薛涛此刻很想说,满天神佛显灵没有,他不知道,但今天要是方子业不在的话,那么截肢术早就做完了。 但是,他也没去打破老人家内心的信仰,那是独属于她的一辈子,不贪心的一辈子…… 192.第187章回一口大血(求订阅) 第187章回一口大血(求订阅)薛涛先握住老妇人的手,并未因对方的大力而推开,只是转头对旁边的刘朝东说:“这位家属,你带着老人家先到旁边休息一下,好缓一缓情绪。” “老人的情绪比较激动,对她这样的高龄状态不好。”按照老人的讲法,她今年都已经九十多岁。 刘朝东闻言点头:“那等会儿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病人?他也是从这里出来吧?” “不不不!” “刚手术的病人,就算是手术效果好,也会直接从手术室转icu。” “走的是内部的通道,不会走这边。” “等会儿病人会送楼对门的icu,送到icu后,你们听icu医生的安排,应该可以穿隔离服进去看一眼。只是什么时候人能够醒过来,那你们要等icu里的医生通知。” “嗯,好的。”刘朝东连点头。 刘朝东让自己身边陪着的那个人,把老奶奶给搀扶出去后,才抬头问薛涛:“两位医生,谢谢了。” 薛涛和曾凡义二人,刘朝东一个都不认识,可这一次遇到的医生就有这么多不认识的,证明了目前病情的确很重。 “这位家属,另外一个患者的直系家属,伱们联系上了没有啊,他之前就经历过一次抢救,目前的生命体征也不稳定。” “你还是要上点心……”薛涛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刘朝东的神情变化。 “联系上了,你们不用担心!先尽力抢救,首先要救下来的人,就是你们现在手术着的这位张宇。” “他掌握着非常重要的情报和资料,所以……”刘朝东继续唠叨着。 “另外一个姓刘的人,是您儿子吧?”薛涛听了方子业的暗示后,直接戳破。 刘朝东闻言一怔。 没有反驳,只是眼睛通红着,深呼吸了两口后,才问:“他的伤情比张宇的更加轻微,虽然你们大部分的医生都去了张宇这边,那他还有,还有希望吗?” 总共有四个人,当场没了一个,路上没了一个。 薛涛便明白了刘朝东的意思,但也只能说:“我们尽力而为,但我刚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情况不是很好。” “如果第一时间能够处理的话,那抢救过来的几率会大很多。但现在,都不好说。” “其实,按照我们医院的规定的话,是先尽量抢救轻症的……” 刘朝东只是对着薛涛拱了拱手,然后就有点难受地转身离开了。 仿佛是不想再听刘朝东后面的话。 …… 回过头往手术室里走的时候,曾凡义问薛涛:“薛主任,你觉得之前抢救的那个,是不是外面那个局长的儿子啊?” 薛涛摇头,只是说:“我也不知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当电视剧里面的剧情照进现实的时候,我其实更难理解这样的抉择。” …… 手术室里,方子业与吴国南两人再次完成了右上肢的‘简易保肢术’后,方子业放下手术刀与持针器时,觉得髋部都快僵硬。 沉浸式的手术,让方子业足足五个小时,都没有怎么挪动,长时的站立,如同是关节里面岔了气,疼痛的刺激使得肌肉反应性发紧。 “吴主任,我得下台稍微休息一下。”方子业主动要求。 说实话,他很少这么沉浸式地参与过手术。 之前在中南医院的时候,有这么长时间的手术,方子业也不是主刀,只是助手的话,是不必耗费心神的,只要当个助手即可。 而主刀的压力以及心力耗费,完全不是助手可以比拟的。 每一处细节都需要注意到。 “好,小方,你先下台去休息!顺便搞点东西吃。” “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吴国南赶紧让方子业下台。 “巡回,帮方医生解一下带子。” 巡回有两个,其中一个人在给胸外科的人开东西,另外一个人,则是赶紧过来帮忙。 方子业挪动了几步,便觉得髋部的挤压感缓解不少,脱下衣服后,松了一口气,再看了看时间,赫然已经到了下午的七点。 也就是说,他从下午进手术室到现在,已经过了接近六个小时,而这六个小时中,方子业几乎是沉浸式地做了五个多小时的操作。 肚子空空的方子业建议:“吴主任,后面的清创缝合可以缓一会儿,我先点个外卖一起吃吧?” “也好,等会儿我和王忠兴等人,轮替下台吃饭。” “小方,你先去休息,休息好后,再去对面的手术间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按照道理讲,那边的情况要轻微一些,早该下台了才是。”吴国南一边继续做着清创缝合的收尾操作,一边交代。 “等会儿把点餐的钱发给我。” 吴国南就只想着保肢术去了,根本就没想过还没有吃饭的问题,其实按照道理,他早该让护士们帮忙点饭的。 “没关系,吴主任。”方子业已经打开了自己手机的密码锁。 同时看到了洛听竹发来了信息。 “有关系,等你是上级之后,你再请我吃饭,这个规矩还是不能破的。” “就算要破,也得偷偷摸摸地破嘛。”吴国南的心情见好后,又开始开起了车。 方子业暂回以一笑,而后问:“彭老师,陈老师,你们要一起吃饭吗?我正好一起点了。” 在抢命的时候,一向最积极干饭的巡回护士们,都没提要在餐点去手术误餐室吃饭的事情,因此,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是肚子空空。 麻醉科从隔壁手术间重新赶回来的黄峤山听到这,就抬头说:“方医生,你也不用点了,我已经叫了二十份盒饭送过来,到时候会放误餐室里。” “还是黄主任大气啊,谢谢黄主任。”彭远明主任这会儿微微抬头,表示感谢。 方子业闻言,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盒饭虽然不贵,但是他目前的存款,如果支付了二十份的盒饭钱,这个月都很难顶过去。 和主任拼请客,方子业也不瞎操这个心。 拿起手机,一边和洛听竹聊天,一边往外走去,也没再和任何人打招呼。 他首先得做两件事,一件事是上厕所,特别是膀胱憋得发紧,另外一件事就是喝点水。 长时间的手术,最要紧的一个能力就是憋尿,而外科医生,之所以以男性居多,就是这一点,可能女性的同志没有男性这么好。 若是遇到了大急诊抢救的时候,这边病人已经在呲血了,你就说你是憋着还是不憋吧? “在手术,刚下台一会儿。”方子业给洛听竹发过去简短的信息,然后就走到了洗手间开始释放。 一边眯着眼睛,方子业一边嘴角泛起了最迷人的笑意。 因为,这一台手术接近完成后,他做手术反哺的学识点,也已经重新浮现在了若隐若现的面板上。 “学识点+155!” “学识点+111!” “学识点+201!” “……” “学识点+3!” “学识点+41!” 这些学识点,可能因为方子业的每个小操作的不同,分别赋予。有多有少! 但总体叠加起来,虽然没有很多超级的巨额数字。可这样一台,超级危重手术的四肢保肢手术,仍然是让方子业得到了总共高达一千一百八十三点七的学识点收入。 “当前学识点余额:1452.1!” 学识点没回血完全,但也回复了一半以上,将近百分之六十的学识点。 与此同时,方子业也同样得到了四个4级的技能,虽然都是与创伤外科以及截骨矫形不同方向的技能,可能对自己后续的专科发展没用。 但对于手术病人而言,是一种救赎,而且对于成就感,很有反馈啊。 因为自己的存在,这个叫张宇的人,本来是要截肢的,但现在他不用截肢了,虽然没有直接因为自己而保住性命,但能够有因自己的原因得到好处,这就是自己的获得感。 而这样的收获,却是比眼前一千多点的学识点,都更加迷人些。 “舒服!”方子业释放完,提上了裤子。 再睁开眼睛,看向洛听竹的聊天框,可洛听竹并未给方子业回复。 方子业也不催促,而是解释说:“还有一个病人,我先过去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先去实验室或者门诊,我们在你中午或者晚上的时候,再聊。” 方子业自己也得暂时休息一阵,稍微整理一下,才能重新去手术室,否则自己就这么‘杀过去’,完全帮不了任何的忙。 十几分钟后,方子业在手术室里的休息室里,一边在躺位沙发上躺下后,一边翘着二郎腿,在上面的右脚,有节奏的一翘一翘。 深绿色的橡胶圆孔拖鞋,悬挂在脚趾上,要掉未掉。 方子业这会儿,是在打量自己的面板。 同时消耗着学识点,在查漏补缺—— 【医学基础理论:外科学3级0/500、骨科学3级0/500、创伤外科3级0/500、手外科学2级41/50、关节外科2级35/50、运动医学1级15/20……】 医学基础理论方面,比起刚获得面板的时候,进步蛮大,这得益于方子业阅读文献,积累相应的理论知识。 然而,今天,是方子业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理论,成了自己比较大的短板。 甚至自己在手术的整体程序方面,都略有不足。 之前,方子业觉得自己是可以不用着急的,急什么呢,理论方面,压根就不用自己去担心,有邓勇教授以及自己的师父袁威宏在上面背书,给自己撑腰,治疗的原则,治疗的选择,压根不用方子业费心思。 所以方子业觉得自己根本不用浪费学识点去加点理论。 理论多是用于手术方式的选择、手术过程的推理,疾病的诊断,预后用药等等综合,统称为理论,是综合能力。 但方子业不需要用到这些能力。 学识点是十分有限的,对于他这样的学生而言,只要有必要的理论就好了,没必要一开始就全知全能,然后全不会做—— 这样的畸形结构。 反而,很多高校正是因为以前培养出来不少,知道的多,但是会的少的学生们后,就转向到了综合发展。 轮不到自己去坐门诊,看急诊,做急会诊的时候,提升理论,那就是纯粹扯犊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 所以,方子业就把外科以及骨科以及创伤外科的相应理论知识,加点到了3级。 理论的提升,是比操作提升,更加虚无的水磨工夫,方子业没有感觉到任何可以第一时间发现的改变,就只是觉得,自己对于外科、骨科以及创伤外科一些常见的病种的诊断、治疗的模式,会更加清晰一些。 但有进步就好。 专科基础理论,方子业没作什么提升。 不是方子业不想加点,而是现在的学识点实在是太少了,每一点都争取用在刀刃上。 如果自己可以学识点自由的话,方子业恨不得把所有的技能都给加满,但问题是,不够啊。 学识点远远不够,那么外科医学生,要秉持的还是先学技能,先解决一些小问题,承担临床基本操作职能的定位。 医学基础操作技能,就相对豪华了—— 【医学基础操作技能:医学基础查体4级2/5000、缝合术4级4/5000、止血术4级1/5000、切开术3级141/500、清创术3级122/500、x线阅片术3级15/500、ct阅片术3级9/500、穿刺术2级14/20、打结术3级17/500、外科常规器械操作经验2级19/50、医学常规检查阅读经验2级43/50。】 基础技能,方子业刚刚提升了两个到4级,分别是医学基础查体和止血术。 止血术的提升,只耗费了200多的学识点,而医学基础查体,则是从2级加点起来的,消耗了五百多的学识点。 也好在是之前的止血术就加点了一些进度,否则的话,方子业之前的学识点,都不够加点血管切开术、血栓取栓术、血管缝合术等技能。 这还是,方子业今天又正好做了一个难复性的关节脱位并关节软组织损伤的手法复位,又得到将近一百点的学识点的结果。 接下来的医学专科基础技能,就显得有点不太平衡了。 【医学专科基础技能:手法复位术4级28/5000、血管切开术4级0/5000、血栓取栓术4级0/5000、血管缝合术4级0/5000、按压止血术2级0/50、缝扎止血术2级0/50、神经缝合术2级2/50、四肢简单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3级0/500、肌腱缝合术2级3/50……】 【专科技能:截骨术3级200/500、取骨植骨术(打压植骨术)3级201/500……】 【专科进阶技能……】 【专科前沿技能:截骨矫形术……】 【辅助技能:医学基础细胞实验技术4级45/5000,医学动物实验技术4级76/5000】 看着以上密密麻麻,有些地方亮起来,有些地方压根没亮起来的技能池,方子业当即就翻了翻白眼。 好歹是自己是没关过,不然的话,仅仅只靠着自己这点微末的天赋,要提升出来这么多技能,还真的不是人干的事情。 外科的天赋,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的啊,就比如说有些人,一个月可能就能够提升四百到五百点的熟练度,而自己呢,两三天才能提升一点。 这差距…… 自然,也只有这样的顶级天才们,才能够在不开挂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把技能提升到4级甚至5级去吧,外科也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可以玩得转的。 就算是有海量的操作机会供应,其天赋,可能就成了上限的壁障,有些人,穷其一生,估计也到不了4级以上的水平吧。 方子业想象着,若是有人比自己的资质还要菜,十天甚至二十天才能提升一点熟练度的话,那么一年也就是二十到三十点,五千点的熟练度,可能需要一百年的堆积。 就算是自己,一个月十点,一年一百二十点,总共需要四十八年。 而外科医生一辈子的职业线长度,也就是在四十多年左右!!! 算了,先不想这些,再好好休息一下,上去看看那个姓刘的病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子业拿起水杯,又慢慢地喝了一小口的水。 然后又看了看洛听竹发来的抱抱表情信息,方子业也没再进行回复。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方子业的电话就响了,原来是盒饭到了。 方子业也就赶到了手术误餐室,把外卖先干掉之后,才重新拿了一副帽子和口罩,戴好在头上后,重新往手术室方向而去。 帽子和口罩都调整完毕后,方子业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来到了七点五十分,将近八点。 将要进到手术室时,方子业还特意看了一眼张宇所在的手术间,里面,吴国南已经下台去吃饭,薛涛与王忠兴二人还在做着清创缝合、放置引流管的后续收尾工作! 与此同时,彭远明以及胸外科的主任医生也传来了好消息。 张宇的生命体征,平稳住了。 方子业闻言笑了笑,默默退出了手术间转身走向了对面,没再打扰其他的医生。 而方子业才一进到隔壁的11间手术室,里面就传来了两个让方子业比较熟悉的声音。 “奇哥,你们医院的那两个人,只救过来一个吗?”声音来自聂明贤,他已经重新坐镇来了刘林杰所在的手术间。 而这时,在台上做着开腹手术的主刀,除了方子业叫来的黄凯以及洪都老主任外,还多了一个吴轩奇。 “嗯,只抢回来了一个,另外一个。” “唉。”吴轩奇并没回话,而是紧紧地皱着眉。 193.第188章死不了!(求订阅) 第188章死不了!(求订阅)这边的手术室人手配置,明显赶不到对面的9间。 巡回护士只有一个,器械护士也只有一人。 主刀这会儿只有四个,吴轩奇,洪都,黄凯,以及张明灿组的钟薛高。 本来一开始,吴国南主任是安排钟薛高带着郭云磊做这一台手术的。 刘林杰的情况表面看起来比较单一,就只是大腿以及胳膊的刀砍伤,而且没有伤及到重要的血管和神经,只需要做单纯清创缝合。 找一个主治过来就给做了,甚至把方子业过来安排做一下清创缝合,就可以搞得定。 可没想到的是,钟薛高才进来,就要开始进行胸外按压了,病人竟然休克。 这就让众人意识到,很可能出现隐匿腔隙的出血,而后患者的腹部越发肿胀,大概率考虑是盆腔内的损伤。 被方子业叫来帮忙的黄凯予以探查后发现结果真的如此,黄凯毫不犹豫地就叫来了洪都老主任。 只是,洪都老主任在这方面,也没有比较多的抢救经验,便马上打电话给了吴轩奇,吴轩奇是下台后临时赶过来的,到了手术室,不过是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在之前的时间里,洪都老主任与黄凯,只是做了盆腔内,可探查血管的止血缝合术。 现在,盆腔内,仍然是血淋淋一块,也是吴轩奇到了之后,才敢尝试性地去打开腹膜后的血肿! 方子业中途闯进,使得不少人都抬头看向他。 聂明贤此刻稳坐钓鱼台,把血压控制好后,才说:“吴博士,这位就是方博士了,之前隔壁手术间的保肢术,就是他做的,技法还是可以的。” “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喊人上台帮下忙。” 聂明贤说完,都不待吴轩奇反应,洪都老主任就马上问:“还有力气没有,小方?” 方子业是寻找上台机会的,即便是作为助手,可能也能拿到不少学识点,而且他已经休整了快一个小时,不说完全恢复状态,但恢复七八成。 “洪主任,我马上出去洗手。”方子业只是扫了一眼正在熟练操作的吴轩奇,便马上退出手术间,根本不客气。 方子业重新洗手上台后,就先挤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手术正在进行中,除非是非常关键的人物,否则都是不可以涉足关键位置的,只能从最不影响手术流程的助手,一步一步上手。 吴轩奇这会儿,已经来到了手术的关键时刻,他深吸了一口气,并未刻意对着方子业解释,而是面向所有人。 “腹膜后存在着活动性的出血,这是肯定的,但是具体有多少出血点,有多少血管损伤,都是未知数。” “而且腹膜后压力大,我们一旦破开腹膜层的话,可能血液会短时间内大量喷出,而这样的喷出过程,可能会导致本来就存在损伤的血管二次损伤。” “因此,我们必须要第一时间内,找到出血点,做临时的止血。” “我最多只能在短时间内,抓住两个出血血管。” “患者没有术前检查,因此,没有任何人可以判断到底有多少出血处,我们只能是尽量地去临时徒手止血,然后交与助手捆扎止血。” “最快速地完成临时止血。” “然而,这个过程,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绝对不能抢位置和打架,与其几双手在里面乱窜,不如你们等着随时接管捆扎打结。”吴轩奇这么说。 洪都闻言,点头:“小吴,我争取可以配合你一下,其他人都是不会上手的。” 吴轩奇闻言,点头。 洪都这么做了安排,那么至少没有人会打岔。 看向聂明贤:“聂医生,患者的血压会迅速地波动一段时间,生命体征的维持还有血压的管控,就要交给伱了。” “这段时间,可能会有脂肪大量倒灌或者冲击入血液系统,也会引起失血性的休克。” “好,我这里随时准备着。”聂明贤神色郑重,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吴轩奇再说:“两个负压吸引器随时准备清理视野与积血,我要打开腹膜了。” “大量的丝线已经准备到位,你们人手一根,我临时止血之后,你们马上配合着完成血管的临时捆扎。” “要知道一点,有可能一条血管,是有两个出血点的。” 吴轩奇快速说完,便马上拿着手里的尖刀,破开了一个不大的口子。 腹膜乍一破开,里面积攒的血肿瞬间如同泉涌一般地喷涌而出,仿佛新出的泉眼。 可吴轩奇的右手把尖刀背对到了助手位,同时左手毫不犹豫地在钟薛高与黄凯撑开的口子中,迅速往血泊中倒伸了进去。 手心稍微一旋转,就凝住了一条如同黄鳝一边扭动的血管头,取了出来。 与此同时,洪都老主任的一只手也伸了进去,捉住了一条无名动脉。 器械护士眼疾手快地马上用托盘结果手术刀,吴轩奇见状,把刀一丢,落在托盘中,右手立刻再次挤进了血泊间隙。 “丝线!~”吴轩奇低声一喊。 黄凯用肚子压住了s拉钩的一端,然后马上双手上去,就先接过洪都老主任抓住的血管头,开始捆扎。 而钟薛高,则是因为黄凯的动作,没有了位置,左手继续用力拉开s钩,另一只手接过了黄凯本来的拉钩位置:“凯爷,你先放手。” 这么一来,留给方子业的操作空间就不是很多。 可即便是如此,方子业仍然是双手操着丝线,把吴轩奇的一只手一绕过后,双手快速地打结,临时捆扎好了一条血管。 直接快速死结处理后,方子业又是眼疾手快地拉出来了一条丝线,往吴轩奇的另外一只手上一捆,捆出一个滑结后,如同套筒一般地往下一滑。 到了血管处,再用力一拉,不待吴轩奇反应过来的时候,方子业就完成了另外一个结的打结。 这是打结术的灵活应用。 方子业来这里,就是为了查漏补缺的,所以,缺少什么职能位置,他就做什么活儿。 吴轩奇看了方子业一眼,还不待他吩咐,方子业已经完成了两处的打结捆扎,然后果断收回了手,拿起目前无人操作的吸引器,直接往里面塞进去后,靠着边,让出了位置。 同时身子一偏,把更多的位置让给吴轩奇。 这叫让位。 方子业虽然觉得自己也可以完成徒手止血术的操作,但是,手术台上,分工已经明确,他就不能再占别人的位置! 莫说是挤开主刀,即便是污染了自己,也要把位置让给主刀。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主,一个手术台上,就只能有一个主刀,其他人都是助手,这是铁律规定! 方子业已经熟练地扎上了斜马步,屁股侧偏。 看向吴轩奇。 吴轩奇只是愣了差不多两秒钟,便又继续操作了起来。 等到吴轩奇再次通过体感血流的湍流再次捉住了一个血管残端时,方子业马上把自己的吸引器给吴轩奇的另外一只手心里一送。 眼皮快速眨动间,正要说话提醒,可吴轩奇似乎是读懂了他的意思,把吸引器接过。 方子业立刻收回了半步的后仰马步,左手抽出来了一条丝线,然后送到了吴轩奇此刻的右手的食指位置。 双手快速环绕,仅仅两秒钟的时间,方子业又是完成了两个结! 紧接着,方子业并没有任何废话和废动作的把双手都移开,巧妙地把两条线的线结用左手移动到了左腹部方向,然后右手一边再次接过了吴轩奇手里的吸引器。 一边转头:“器械老师,帮我用血管钳理一下线结。” 之前的线结,因为情况紧急,来不及梳理,但是现在的线结,就是必须要清理的,因为情况已经没那么紧急。 而随着四个血管的残端都被一一捆扎后,血泊内的出血速度,已经是减少了四分之三以上,出血速度已经赶不上负压吸引器的吸引速度。 血泊在肉眼可见地下降着。 而在这个时候,洪都以及黄凯两人,才且且完成一个血管头的缝合。 他们的动作很慢吗?并非如此,现在的时间,距离吴轩奇的切开,也不过过了十五秒钟的时间。 洪都老主任能够找到血管,并且黄凯配合着他把血管扎掉,才用了十五秒的时间,已然是不慢。 毕竟,关键情况下,并非是缝合的打结,而是要制造打结的机会,然后再完成打结,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方子业这般,拥有4级打结术去进行快速打结扎血管的操作的。 洪都和黄凯二人见状,知道自己二人刚刚的配合,完全是拖累了手术节奏,脸色略一黑地,各自让开了位置。 同时接过了方子业手里的负压吸引器以及钟薛高手里的s拉钩。 吴轩奇此刻,也并没有闲着,看了方子业一眼:“后续的出血点,用血管钳。” 吴轩奇给方子业暗中一点,如果方子业明白,那么方子业也可以操作,如果方子业不明白,那么方子业可以给他递血管钳。 电光火石间,他不会浪费哪怕多一个字眼的时间。 “好!~”弯盘内,存在着大量的血管钳,至少是三个器械包里面的血管钳,全都被放了进去。 方子业拿到了血管钳后,稍稍再退了半步,等到了吴轩奇咔咔左右手同时伸了进去后,方子业才把自己左手的血管钳,送到了自己的利视野位的出血点。 同时,右手上的血管钳,则是送去了他与方子业两人都利视野位置的出血点。 没有打架,前后错开了时间,但都可以同时地,把出血点以血管钳夹闭的形式给临时扎掉止血。 这也是止血术的泛用。 止血术的表现形式有很多,只要能够止血的所有操作,都可以归类为止血术,徒手止血,只是其中的一种表现形式。 其中,血管钳临时夹闭止血的止血术,其实就是徒手止血法中的内容,是最朴素且简单的止血手术之一。 方子业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自然是能够自如操作的。 而每个人所站的位置,都有视野盲区以及利视野位,不管是主刀和助手,都是如此。 “你去对面!~”吴轩奇看到了方子业的操作熟练度后,当时眼睛就是一亮,他已经看出来了方子业的操作水平,在止血术这个基本功上,方子业的水平,相当老练。 而这句话,并非是吴轩奇把方子业赶走,而是让方子业成为他的第一助手,完成他的视野盲区内的出血点止血操作和后续操作。 主刀和助手站在双边位置,就是为了互补的。 但很显然,洪都老主任,因为各种原因,达不到这样的互补位,所以就只能是方子业去对面。 方子业毫不犹豫地点头,退开两步,转身与吴轩奇背对背地离开手术台,然后再转身,正对手术台的方向,开始绕着手术台走。 手术台上,与人过位时,需要背对背,是为了保证无菌原则。 绕手术台时,背对手术台,却是大忌,因为你不直接看着,你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手术台进行污染。 洪都挪了一个位置,黄凯则非常懂事地从另外一个方向,面对着手术台,走向之前方子业的助手位置。 虽然不知道方子业为什么会这么厉害,但手术台上,永远都不是问疑惑的时候,现在,方子业可以和吴轩奇两人更完美配合,就是最为关键的。 方子业只是转位置的时候,吴轩奇又是咔咔咔地夹闭了三个出血点。 腹膜后的活动性出血,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控制住。 到此时,麻醉台前的聂明贤才说:“血压目前暂时稳定住了。巡回,再叫四个血浆,400悬浮红过来。” “血库告急。”巡回护士说。 “血库告急你就说手术室里也告急,想办法也要匀过来!”聂明贤吩咐,不容置疑。 “好,我马上打电话。”她不敢反驳。 手术台上,方子业和吴轩奇等人,完全没被对话影响到,方子业站在了吴轩奇的对侧后,这才来得及,再用止血钳,夹闭了几个吴轩奇看不到的出血点。 这般后,再看腹膜后血肿内里,才恢复了一片祥和气息,再没有活动性出血出现了。 即便是隐隐有些渗血,这就不是止血钳可以处理的出血了,必须要靠后续的凝胶海绵这样的止血材料来完成止血了。 众人的心情到此一松。 吴轩奇吐了一口气:“四十多秒,完成一个血肿的清理和止血,这速度才算及时啊。” “聂主任,你那边的情况还好吧?” “主任你大爷。”聂明贤已经站起来,开始抽血查电解质了,骂骂咧咧。 显然是听不得吴轩奇叫他聂主任这个称呼。 洪都老主任这会儿才老眼一眯,回问:“吴医生,还是方医生和你配合起来,会让你感觉到更加舒服吧?” 吴轩奇之所以说这才是及时的速度,就是在暗示他与黄凯的配合操作有点菜,属于是被带的一类。 而只有方子业的技术,才是和他可以打配合的,虽然可能也是带着方子业,但至少是相差的距离不会很远。 助手的水平越高,主刀的操作就会越舒服。 这也是很多手术教学时,都是高水平的人作为助手,低水平的人主刀会变得格外轻松的主要原因。 “洪主任,我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小方的水平,还真的不错。”吴轩奇说完,就重新躬身,开始收拾残局。 手术到了这里,只是说生命体征可以暂时稳住,接下来的止血操作,可也是大意不得的。 如果一旦没止血好,后续再发血肿,或者是血管残端再破裂,那遇到的凶险,比初次血肿和失血的风险更高。 毕竟,人都是肉体,扛不起多少次的伤害。 方子业则是非常主动地帮忙,清理着血团、血坨、黑色血块这些,一言不发。 不骄傲,却也不假装自己是个死人,等待着吴轩奇的吩咐。 吴轩奇是主刀,他不占吴轩奇的位置,不抢他的操作,其他的小操作,却是可以自由发挥的。 吴轩奇也是在默默地清理着血肿后的残骸,嘴里说:“子业,等会儿血管缝合的话,你与我一起缝。” “该缝合的就缝合,缝合不了的,就直接扎掉了,不要强行缝合。” “好的,吴师兄。”方子业点头,不敢擅自再作其他建议。 吴轩奇的水平比自己更高,他所说的,就是更好的建议,自己就不要以自己这点水平,去指导吴轩奇了。 而且,方子业也知道了,如果以后自己也要经历这样的血肿抢救的话,血肿切开术以及止血术的水平,一定要足够高,才能够稳得住这样活动性血肿的切开、清理和止血术。 两人有条不紊地配合着,终于是慢慢地把手术,推进到了血管缝合这样的收尾阶段。 黄凯与洪都二人,则是完全成了助手,帮忙着方子业与吴轩奇二人剪线。 然后偶尔玩笑:“黄凯,你看看他们,这搓得真是快啊!~” 黄凯则若有其事地秉持着自己年纪更大:“毕竟是练出来的手艺啊,就是可能有点伤身。” 黄凯和洪都这么玩笑时,方子业发现,这吴轩奇师兄,也是默默地沉浸着操作,不敢多作反驳,仿佛是知道,自己这样的年轻人,和这些‘主任’比开车,存在着先天性的不足。 “妈的,好在是发现了低钾血症。” “这些可以放心了,应该是死不了了。”聂明贤再次走近时,用骂骂咧咧的语气,说着最猛的话。 众人会心一笑,安下心来。 麻醉医生是手术室里,患者的生命守护神,既然聂明贤说死不了,那他们就可以大开大合着操作了。 194.第189章让英雄难当(求订阅) 第189章让英雄难当(求订阅) “吴师兄,你要不休息一会儿?剩下的两条血管缝合,就让我来玩一玩吧?”“反正患者目前的失血速度,几乎可以忽略。”吴轩奇缝合了两条血管后,方子业才主动建议。 自己缝合,不会浪费太多时间,但是可以让自己多点学识点,方子业觉得是很科学的。 止血操作全部都可靠的情况下,患者目前的失血速度,可能半个小时,还赶不上之前血肿打开的半秒钟丢失量,且自己的血管缝合术,已经到了4级的水平,绝对不可能是浪费时间的那一类。 吴轩奇听着方子业进手术室后的第一次主动,也没拒绝,点了点头:“也行,那我偷个懒。” 并给洪都解释:“洪主任,小方连保肢术这样的血管缝合都可以操作,这余下的血管缝合术应该是可以完成的。” 洪都闻言,马上浅笑着回道:“吴医生,我对方医生的能力,一向都是不怀疑的。之前都是请他来我这边帮忙的。” 洪都说了个客气的请字,也不知道是说给方子业听的,还是说给吴轩奇听的。 吴轩奇则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方子业所在方向:“那我得好好重新审视一下方博士了。” 吴轩奇对洪都是了解比较多的,因为洪都与他的中医带教老师的纠葛比较深,所以接触也比较多。 方子业只顾着操作,争取不浪费时间,所以就没有搭话。 吴轩奇有闲情逸致,是因为他的实力现在已经比自己超出了许多,所以可以和洪都老主任等人闲谈,但这份闲谈,目前还不属于自己。 所以方子业也不知道几个人把话题聊去了哪里。 大概二十分钟后,方子业把所有的血管缝合,都给解决掉,放开了血管钳的夹闭止血,重新通血后,血管残端的缝合口,未有血液渗出侧漏。 甚至方子业还稍微用手挤压了一下,都没有过多的血液外渗,便莞尔一下,心里暗道4级的血管缝合术果然能打:“吴师兄,洪主任,血管缝合应该差不多了。” “再把腹膜缝合起来,就可以逐层关闭切口了。” “嗯,好!~没问题。”吴轩奇看到了方子业细心检查缝合效果的小操作。 捏一下加大了血压,渗血都不是很多,证明方子业的缝合效果是非常好的。 “洪主任,接下来的关闭切口,能不能辛苦您完成一下?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想要邀请方博士一起出去吃个饭,顺便再聊一聊。” “您看合适不?”吴轩奇问。 方子业闻言,赶紧解释说:“吴师兄,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我下次再请您吃宵夜,我帮着洪主任和黄主任一起关闭切口。” 开什么国际玩笑,自己是吴国南主任组的,今天的所有急诊都是自己组份内的事情。 黄凯是自己电话叫来帮忙的,洪都老主任是黄凯再度请来压底子的。 然后手术快完了,吴轩奇把自己带走了,过来帮忙的人负责收拾残局,方子业就算是再怎么无知,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吴轩奇可以不知道这些细节,那因为他是外院的人,但方子业不能这么去做事情。 洪都浅笑一下,说:“小方,既然吴医生邀请你一起去吃宵夜,你就去呀,这剩下的事情又不麻烦,伱还怕我和黄凯处理不了啊?” 说完还对方子业眨了眨眼睛,仿佛是跟着吴轩奇这出去一趟,是极为有好处的。 “我。”方子业仍要拒绝时。 黄凯也笑着解释道:“没事,子业,你去吧,吴博士远来是客,我们又不是博士,只能派你这个博士和他出去聊聊了。” “剩下的,交给吴主任和洪主任解决就可以了。” 黄凯其实有点明白方子业的意思,但是黄凯想告诉方子业的是,要承洪都老主任情分的是吴国南,你就别在这里掺合了。 有吴轩奇这么好的一个机遇,你就得跟上。 再说了,吴轩奇是洪都老主任叫来的,自然也是要陪一下的。 “走不?”吴轩奇也不为难方子业,只是正好再遇到了,他便再邀请。 “那就谢谢洪主任和凯爷了。”方子业便慢慢往后退,然后开始脱手套和解衣服衣领带。 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半,也正好就是吃宵夜的时候。 “聂明贤,等会儿一起来吃宵夜不?”吴轩奇出门时,大大方方地邀请。 “不来,吃不起。”聂明贤直接拒绝,仍然坐在那里玩着手机。 吴轩奇则就领着方子业走出了手术室的门。 而正好是这个时候,隔壁的吴国南主任等人,也是完成了张宇那一台的手术,看到了吴轩奇,便知道是吴轩奇过来帮忙了,便赶紧道谢寒暄了一阵。 “吴医生,真的是辛苦你了啊,害得你这么晚还往这里跑一趟。”吴国南微微拱手,拍了拍薛涛的肩膀,让他去洪都主任的手术间帮忙后,便与吴轩奇并行着往外走。 “叔,你还是叫我小轩吧,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吴轩奇开口! 方子业则略错愕,实在是没想到吴国南和吴轩奇还有这层关系。 但吴国南马上解释道:“我若是有你这么优秀的侄子,那可是做梦都会笑醒,吴博士,你这嘴皮子,简直无敌啊。” “本家姓,他认的叔,可不是我这一支老吴家的福气。” “吴博士,要不你回去打个商量,让你父亲啊,也就是我的吴老哥,把你过继到我家里来?”吴国南开着玩笑。 但吴轩奇却更会比吴国南开玩笑:“叔,这可不能行,您闺女还太小了,这不合适……” “滚你的!”吴国南有点生气了,锤了吴轩奇一下。 吴轩奇则是假装趔趄了一下:“叔,现在是现代社会,同姓结婚不罕见的呀,您不要这么迂腐保守的呀。” 吴国南瞬间脸一黑。 这看侄子和看猪的眼神,那能一样? 不过,两人也是很快把这个事情给揭了过去,开个玩笑嘛,吴国南开吴轩奇老子的玩笑,吴轩奇自然不能开吴国南老子的玩笑,便只能往下放了…… 到了更衣室里,吴国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准备了一个信封,里面有厚厚一叠。 “吴博士,一点心意,切莫客气啊。”吴国南往吴轩奇的手里一塞。 吴轩奇直接把信封往口袋里一放。 “谢谢叔,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吴轩奇的人情世故,相当之老道。 “你不数数啊?” “没事儿,叔肯定不会亏待我,如果亏待了的话,我明天去找张主任要回来。”吴轩奇老油条的抹着嘴角,仿佛是丝毫不介意。 “我们老吴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混不吝?”吴国南的老脸一黑,差点直接招呼上去。 “我走,叔,我马上走。” “就是您别怪我揩油,还带着你的钱走就是了。拜拜啊。”吴轩奇一边提着拖鞋往前走,一边回头给吴国南招手,完全没有一点牛掰医生的风度。 吴国南也没在意,只是对方子业交代了一句:“方博士,等会儿吃东西的时候,你结账,到时候找我报销就是了。” 方子业当时有点哑口,可最终,也没多说什么。 只能先花花呗,还能让吴国南预支啊。 “好的,吴主任。” “那我等会儿,就不回来了啊,吴主任。”方子业做好交接。 下午四点之后,即便是急会诊,也不归他管,这是张明灿主任特许的,所以即便今天是毛懋值班,可能晚上的急会诊,还是得吴国南或者薛涛等人去处理。 “嗯,吃完就直接回去休息吧。” “我上去给家属交待一声。”吴国南背着双手,重新往楼上慢悠悠地走了去。 方子业则是被带离了手术室。 …… 吴国南在走向手术室门口的家属沟通室的过程中,心情格外舒畅。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一个漂亮仗,虽然这个漂亮仗不止是骨科打的,但是在刘林杰这个病例上,全部的功劳,都是骨科的。 吴国南今天可以这么完美地把这个病例接下来,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功绩。 奖励的事情另说,单这份心情,就是格外舒适的。 吴国南再次来到了家属沟通室,呼叫刘林杰的家属时,进来的是一对夫妇,而且,刘朝东的衣冠不整,耳根子通红,仿佛是被揪扯过不止一次。靠近后,吴国南还听到女人的清冷声:“今天要是儿子出了任何事情,你就一个人过吧。” “我和你过不下去了。” 刘朝东一言不发,满脸的愧疚。 两人紧张地小跑到了窗口前:“医生,那两个孩子,究竟怎么回事,怎么都还没出来呢?” 吴国南见状,摸了摸下巴:“不着急啊,我出来,就是通知你们一声的,两个病人的目前手术进展都还算顺利。” “这第一关就算是熬过去了,张宇的手术比较大,后续会送icu,现在正在进行关胸和关腹操作。” “而另外一个姓刘的小伙子的话,目前手术结束后,应该可以常规送回病房,我刚看了一下,血压基本稳定住了,就是术后需要调养的时间比较久。” “毕竟也是开腹清理血肿了。” 吴国南的话音刚落,女人就问:“主任,我儿子之前是经历过抢救,这个对他没影响吧?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吴国南闻言,微微闭了闭双目:“这个不好说,我们目前只能是尽力救命,但是经历过休克和抢救,这是事实,虽然抢救的时间不长,两分钟不到心跳就恢复了。” “但也有并发症的可能性,医学是一个记实学科,我们医生也只能尽力而为。” “目前的话,我只能说是,没有生命危险,其他的,得等患者苏醒之后,才能知道。” 刘朝东听到这话,赶紧道:“不是说了手术成功了,没事了嘛。” “那是你心里没事了,儿子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我心疼。”女人看向刘朝东,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对吴国南说:“主任,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联系我。” “他父亲一点都不负责任,但是我负责任,包括缴费、沟通、签字等等所有问题,请麻烦你们直接通知我,可以吗?”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她的打扮比较正式,穿着长裙,此刻微微拱手,面带祈求之色。 “谁说我不关心儿子了,我这是。” “你这是什么?成为烈士很光荣是吧?” “那是你觉得光荣,我觉得儿子最光荣的事情,就是给我好好活着,然后才再去谈什么狗屁光荣……” 刘朝东一愣:“你怎么不讲道理呢?” “那这次的事情,是我故意的吗?四个人,哪个不是别人的孩子?” “你想想。” “但我就这一个孩子。”女人破了音,靴子直接往地面一蹬,落地有声,表情倔强。 吴国南马上安抚道:“那个,吵架的事情,能不能稍微缓一会儿?我还要给你们交代一些事情。” “妹啊,你也别着急,可能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恶劣,至少目前的性命,都还安康不是?” “而且,姓刘的小伙子,入院的时候,情况的确还算比较好,只是有隐藏的出血点而已,这被解决了,就是好事啊。” “至于当不当英雄的事情,应该是和失去性命没什么关系吧?” “我们已经是尽最大的力量,保证患者的生命安全了。” “等会儿,患者出了手术室后啊,你们要注意这些麻醉后的事项……”吴国南赶紧岔开了话题。 站在刘朝东的角度,或许刘朝东没错,但是站在刘朝东老婆的角度,刘朝东可能就不是个人。 两人这才停止了争吵。 等到吴国南把事情的细节都交代清楚后,女人才说:“好的,谢谢医生!~谢谢。” “我等会儿就去准备东西。” “那张宇后面要注意的事项呢?”她又主动追问。 “这个病人的情况比较复杂,先要转icu观察一阵,但我们医院肯定会尽最大的力量,让他扛过去。” “这最难闯的一关都闯过了。” “但就是有一点,以后可能他的力量会下降很多,如果想要再执行任务的话,估计是有点困难的。”吴国南解释。 “嗯,我知道了。” “只要命保住了,比什么都强。” “主任,谢谢你们啊,全都是靠了你们,才把他们都给救过来,不然的话?”女人这会儿再也忍不住眼泪。 想到另外两个人,一个人死在了现场,另外一个人则是死在了路上,她就觉得,现在的遭遇,已经是自己家最幸运的时候了。 “应该的,毕竟我们能做的,就是把送到了医院里的人,全都尽力救治过来。” “后面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你们就该准备的准备一下,然后也要好好休息,因为手术后的康复阶段,也是一场硬战。” “而这个阶段的战,就是你们家属陪着病人去打了,我们医生的精力就相对有限。”吴国南说完,就退了开。 只是,转身的时候,听到刘朝东还说:“是吧,我都说了,儿子的情况不严重,没事儿的。” “张宇当时的情况,稍微不对,可能命就没了。那我能厚此薄彼吗?” “我……”女人的声音开始迟疑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女人显然是知道张宇的父亲与刘朝东之间的交情的,但是她毕竟不是刘朝东本人啊,她怎么舍得用自己儿子的命去赌什么? 作为一个女人,维护自己的孩子,这是一种本能,而不是用抢救的机会去报恩或者还债。 现在情况好转之后,她又才想起,如果不是张宇变成了孤儿的话,自己和孩子就得变成寡妇和单亲家庭…… 如此一想,她又觉得,刘朝东应该那么做。 “走吧,都好了。” “我们还得去看下伯母。”刘朝东搂着自己的老婆离开家属沟通室。 吴国南的嘴角,终于是弯了起来。 心情有点好地吹起了口哨。 再来到了洪都老主任所在的手术间时,薛涛也已经是过来帮忙了。 洪都看到吴国南走进,便问:“和家属说过了吗?家属的情绪怎么样?” “还行,这个小伙子的母亲有点激动,他父亲,稍微有点波动。” “但毕竟,结果还是好的。” 洪都闻言,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英雄难当啊!” “不过,我们若是能够再让英雄更难当点,就最好不过了。” 洪都说完,眼看着手术已经走向了尾声,又说:“好像这么说也不对,不管怎么样,这小伙子都算是英雄了。” “去他的,好就行了。” “这一次多亏了吴轩奇和方子业,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优秀,我们这些人,却是越来越老了。”洪都如此感慨着。 黄凯这会儿,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洪主任,其实也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优秀的,就比如说我,就有点不肖了。” 黄凯此时的情绪变得有点低落。 他其实能力不错,不是自诩的不错,只是和顶级的天才们比起来,差距就有点太大,而这样的差距,使得他不得不情绪低落。 “你已经够优秀了,只是一山更有一山高而已。”洪都摇了摇头。 “如果我们科室里的所有年轻人都可以像你这样优秀,那我们科室,成为省内最顶级的科室,甚至冲到前五,都指日可待。” “不以一时论英雄,也不能以成败论英雄。” 195.第190章出门打野,家被偷了 第190章出门打野,家被偷了“子业,想吃什么,随便说。”吴轩奇是开着车来的,他带着方子业到了地下车库,一台奥迪车上后,一边打开车门,一边拍了拍自己略有些鼓起来的裤兜。 意思很明显,里面刚赚的辛苦费,可以用来请客。 “吴师兄,我都可以,我不挑食的。”方子业点亮了手机屏幕,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四十七分。 他正犹豫着合不合适当着吴轩奇的面,与好久没有联系的洛听竹回个信息。 “那就,一起去撸串吧。”吴轩奇仿佛也不在意吃什么,而是更加在意和谁吃,怎么聊天。 “走,上车,带你去个比较不错的地方。”吴轩奇一副对恩市很熟的样子。 声音和气质都很成熟,在方子业面前,完全就是个哥哥和上级的样子,根本容不得方子业在他的面前玩弄玲珑二字。 “谢谢吴师兄。” 上车后,吴轩奇一脚油门就踩了出去,因为是四月底,临近夏日,也不管热车的事情。 方子业也是在吴轩奇在地下车库找出口的时候,回了洛听竹一条信息:“两台手术终于是做完了。结果还算可以。” 方子业略有些臭美。 两个病人的生死,与他的关系不大,甚至就连9间病人的刘林杰,有自己和没自己,没什么两样,最多就是多出点血,自己的操作,连手术时间都没节省出来。 可11间的张宇,若不是自己尝试了一下,恐怕现在已经是个无肢人了。 眼看着,9间的刘林杰手术结束后,自己因为多要求了点操作,在没有任何学识点的消耗下,一下子补了900+的学识点。 方子业的内心就砰砰狂跳。 原来,这才是打开学识点来源的正确方式,什么手法复位,什么实验室,什么门诊,都是小case。 只有这样的真正的急救,才是大量学识点的真正来源。 自然,方子业知道,这样的病人,自己如果要接触的话,需要一定的缘分,而这样高端的濒死病种,自己估计还得多年以后,才能常规接诊。 但好歹遇到了就是缘分。 看着学识点已经又来到了2001点,方子业就觉得内心格外踏实。 只要有足够多的学识点,方子业就是丝毫不慌乱。 洛听竹估计是在做实验,所以没回信息,方子业也就把自己的手机一收。 离开家里太久,电量也不多了。 吴轩奇这会儿才开车摸出地下车库,一边扫码缴费,一边吐槽:“我觉得啊,手术室门口就该弄一个停车券的。” “你说啊,我过来帮个忙,还得倒贴五块钱的停车费,这不是血亏嘛。油费也不给我报销。”吴轩奇整一个老油条样儿,对着方子业开玩笑。 “吴师兄你可以给张主任建议一下。”方子业也笑着回应。 “建议过了,张主任不给力啊。莫说是张主任了,在民大医院和人民医院,都是一样的,停车就得收费。” “下次我打算打车,把发票丢给他们。” “哦,对了,子业,申老师呢?今天怎么没在手术室里看到申老师啊,申老师的技术也还算可以的啊?” “如果有他在的话,这保肢术也好还是骨盆血肿也好,他应该多少可以处理一下啊?”吴轩奇觉得奇怪。 鄂省人民医院的申涛,虽然说,可能在处理血肿这一块,没有他这么得心应手,但紧急保命的几率是很大的。 在鄂省人民医院,肯定也是经历过骨盆出血性血肿这样的凶险病历的,保肢术也可以尝试一下的。 “这不是月末了嘛,申老师提前请了几天假,说是要回去陪孩子过生日,上午十点钟上的动车,这里的急诊是下午两点遇到的!” “那时候申涛老师估计都到了天市了。”方子业苦笑着解释。 其实啊,申涛月末回家去一趟,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申涛不是每周都回家,就已经比很多下乡支援的医生做得好了。 申涛也不知道今天会有意外情况,人都快到汉市了,即便是让申涛回程,还不如直接请一个汉市的教授专家过来。 等人从汉市过来,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是这样啊,那就是没办法了。”吴轩奇把方向盘往左边一边打死,一边点头表示理解。 接着说:“这个申涛老师,还是挺有意思的,本来是比我大四届,但现在估计就比我要大五届了。” “才升了主治3年还是4年,就要升副高了。” “他的专业能力其实并不突出,但是估计小方伱也不知道,申涛是个绝对的学术大佬吧?” “啊?”方子业非常意外。 因为方子业所说的他不知道,方子业还真的不知道。 “也就是两篇二十分左右影响因子的文章吧。呵呵。他和你老师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呀。”吴轩奇目前的视野比方子业更加高端。 也因为年纪轻,所以对于青年医生一辈人物的关系网,也略有几分了解。 “嗯,申老师的确是说和我老师的关系还可以的。但吴师兄你所说的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诶。”方子业老实地回。 “那你当然不知道啊,威哥有个学术这么牛掰的朋友,你若是能提前知道申涛很牛那才怪了。” “以威哥的性子。”吴轩奇一下子说得稍微有点嗨,转头看了方子业一眼,考虑到方子业就是袁威宏的学生,也就没继续说下去。 话题就短暂的沉寂了一下,紧接着吴轩奇又打开了话匣子…… 吴轩奇所说的烧烤摊,距离恩市中心医院并不远。 到了后,方子业和吴轩奇各自点了一些东西后,就开始等待着美食起来。 旁有其他桌子上的朋友们吆三喝四,劝酒划拳的,也有怀念当年的。 不过方子业和吴轩奇二人,就没这么热闹,不过方子业还是比较耐心地请教着:“师兄,您刚刚说了这么多,都是我们医院、省人民医院和协和医院的。” “师兄您所在的同济医院,那创伤是顶流,肯定也有比较厉害的老师吧,师兄给我科普一下呗?” 吴轩奇顺手拿起方子业给他倒下的冰啤酒,嘴角微微欠了欠:“你这个,是引诱我犯错误啊,人不自夸。” “我给你说我们医院的,那不是就纯粹属于是吹牛逼了不?” 方子业笑了笑说:“吴师兄,同济医院还需要自己吹自己的牛吗?本来就很牛了啊。” 吴轩奇就感慨了一下:“说实话啊,我们同济医院,在袁威宏和申涛这一辈年纪左右的钟晨渊渊哥,并不是很出彩。” “和创伤外科领域里,协和医院的董东升董哥、中南医院的袁威宏威哥,还是省人民医院里面的申涛涛哥,都可能不在一个层级。” “但我师兄龙源,还是颇为给力的,他啊,和你们医院的一个叫张子曦的,关系比较熟,两个人的实力也不错……” “……” 吴轩奇一下子就给方子业说了很多人物,让方子业的脑子里稍微有点乱。 “不过没关系,这些人,等到下个月的时候啊,你可能就都认识了,不着急,记不住,下次喝个酒就都记住了。”吴轩奇看着方子业的头有点大,就不再继续投喂。 反而把话题转向了别处:“子业啊,我是听说,你的科研天赋是很高的,目前完成的科研工作量的累积,非常多啊?” “吴师兄是在我们医院安插有间谍么?”方子业与吴轩奇聊了一阵后,也就主动开了个玩笑。吴轩奇身子一正,格外不要脸:“那不是呢,我的直系师弟卢哲甫师弟,是给你们中南医院输送过来的人才,怎么能叫作间谍呢?” “也是我们同济的名额实在是不够了,否则我可舍不得卢师弟往外面跑啊。” 好吧,方子业是认识卢哲甫师兄的,目前是博士一年级,是科室里韩元晓教授的新晋博士,目前也快博士二年级了,是熊锦环的直系师兄了。 “啊,原来卢师兄,是段教授的学生啊,卢师兄从来没提起过。”方子业吸了吸鼻子。 段宏教授,可是鄂省创伤外科的扛把子啊,目前是鄂省医学会骨科分会创伤外科学组的组长,也是主任委员。 即便是邓勇教授,目前也是副组长和副主任委员,是鄂省创伤外科的代表级人物,邓勇教授或许有机会去成为鄂省创伤外科下一届学术领导人,但也要拼杀。 而段宏教授,则是属于拼杀完成之后。 吴轩奇闻言翻了翻白眼:“看来子业你之前很少和邓勇教授接触啊?” “不然的话,以我师父和邓勇老师两个人的私交关系,我们应该是早就见过了。” “以前可能太菜了,所以进不到邓老师的法眼吧。”方子业大大方方地承认。 说实话,创伤外科四大金刚的顶级教授,方子业目前也就认识邓勇教授一个,其他的三位,不管是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还是协和医院的齐乔文教授以及省人民医院的安陆明教授,在方子业的心里,还属于传说级别。 根本没机会去接触和见识,只有耳闻,层级差了太远。 “可比不过吴师兄你这么优秀。”方子业学会了溜须拍马,这是跟着吴轩奇学的。 “滚犊子,在这里扯淡呢。” “实不相瞒吧,我就是想要找子业你带带我做基础实验的,我的科研实在是太水了。”吴轩奇终于说明了真实意图。 方子业闻言,眼神一凛:“吴师兄,宋毅不是现在跟着您么?您还需要外援啊?” 虽然不知道宋毅的基础研究怎么样,但是他做科研,绝对是有一套的,因为就连李源培,在与宋毅比科研的时候,都是瑟瑟发抖的,去年就有五篇sci,现在不知道有八九篇了吧?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宋师弟来了恩市后,又被陈老医生看上给领走了,现在搁在别的地方做临床科研呢。” “我师兄也回去当副教授了,就只有我和我媳妇儿两个,在这里孤苦伶仃,没人照拂。你也应该知道,临床课题的含金量和基础科研比起来,别人的认可程度就完全不一样。” “手术术式再如何创新,也比不过基础科研的创新和突破。” “改变不了大环境,我们也就只能适应大环境了。有机会的话,子业你也有空的话,帮忙看几眼呗?反正你师兄我也不要脸,你这次不答应,我下次还会缠着你。”吴轩奇整一副无赖样。 但也很接地气,直言直语,倒是没什么收着藏着的地方。 方子业闻言,细细思考了一阵后,才说:“吴师兄,我要请教您一件事。” “你说。随便说。”吴轩奇还主动给方子业倒冰啤酒。 接近五月的天气,天气是凉热交替,冰啤酒喝起来,是格外沁人心脾的。 “就是上次吴师兄,您给我转交的一些资料啊,我系统性地学习了一遍,但是我看,师兄您目前的研究进度,只是在骨折分型与手法复位方式这个层面吧?是吧?” 方子业非常精准地把吴轩奇的手法复位临床课题的研究层次给拧清楚了。 吴轩奇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我和陈老医生一起啊,总结出来的,不同的骨折分型,适用于怎么样的手法复位,算得上是一种小突破了吧。” “点对点的对应,好歹是有临床数据来支撑,统计学数据来印证了……” 吴轩奇暗暗给自己吹了个牛逼。 是吧,你老哥我还是有几手的哦,这种突破,打破认知限制的临床课题,都可以做得出来,你和我合作,不会吃亏的呀,子业。 “师兄,那我就直接说了啊,您目前研究的课题层面,是方法学的点对点之间的影响。也就是,一种骨折分型,对应着一种骨折手法复位的适应征。” “是这样的吧?”方子业再次确定。 吴轩奇做的深度,就这个了,虽然已经是破开了之前的点对面,但其实仍然是对应关系,而不是他与兰天罗两个人搞出来的,彻底从底层逻辑出发的,系统性地一种评估和研究系统化。 吴轩奇看到方子业这么细致的问,顿时就有点慌了:“你想说啥?” 方子业则摸了摸耳垂,道:“师兄,我把您的这个课题,可能往下深入了一下,但是不会影响到您的结果和课题进度,也不会影响到您的文章发表。” “我和我师弟啊,没有应用到您给我的任何结果以及方向上的指点,我们是以此为灵感,从理学、力学的角度,通过数据化统计和模型建立,来对骨折的分型,手术适应征与手法复位适应征,进行一套建模系统的分析。” 方子业说完,看到吴轩奇的表情都麻了。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师兄,我不是盗用啊,这是从最基础的原理出发,自行建模,通过相对纯粹的数据和力学结构来进行的分析统计,与师兄您的手法复位方法对应的现有骨折分型之间的对应关系,是完全不冲突的啊!” 这一点要说清楚。 吴轩奇研究的,最多就是手法复位手法与骨折分型之间的关系。 但是,方子业研究的,则是对骨折的分型,进行重新定义、归纳的关系。 更加通俗一点,如果吴轩奇研究的是现象的话,那么方子业和兰天罗两个人去深入到了更加接近于本质的范畴了。 科研不是自留地,不是说你先研究了一个方向,这个方向就绝对独属于你。 比如说骨肉瘤的一条通路,即便是华国,也可能有几十个,甚至数百个研究团队去搞它,你能说你先研究,就全都归你啊?没这样的说法。 吴轩奇的表情和嘴角都抽搐了起来,舌头不断伸出,舔着嘴唇,然后又快速地收回,仿佛是现在的嘴巴非常干燥,必须要这样湿润一下,才能让他的嘴唇感觉更加舒服一样。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吴轩奇的嘴角又重新抽了抽。 身子左右摇摆了好一阵。 才最终,接受了这个现实。 自己最得意的老家地基,被方子业一刀子捅到了地球内核层。 自己最自豪的手法复位和骨折之间的联系,被方子业一刀子直接斩到了最纯粹的数据模型方面,如果真的按照层级来说的话,他的课题深度,和方子业做出来的,完全没得比。 可这有什么办法,方子业只是得了灵感,又不是窃了自己的所有数据,然后自己去发表,让自己不能发表。 “行~~~~~~~~~~~~~~~~~~~~~~~~~~~~~~” 吴轩奇的一个行字,拖了足足七八秒钟。 才接了下一个字: “吧!” “你牛逼,你清高,你了不起。”吴轩奇有点头痛起来。 这tm是什么人物啊? 怎么说了,即便是自己的老家被偷了,但是吴轩奇还得感谢方子业。 因为吴轩奇目前的研究课题,其实脱离于中医的手法复位,有一种玄之又玄的现象学总结,发文章是可以发的,但是不通其理,别人可能还会把它毙掉甚至反驳开。 然而,方子业则是从最基础的数学原理上,对这个现象进行了最本质的解析,是支撑他的研究观点的,甚至啊,以后还可能是他课题方向的绝对支柱。 就是这个支柱,不是自己搞出来的。 这就好像自己修的房子,柱梁是别人家的,有一种依附于人的意思。 196.第191章救人难!(求订阅) 第191章救人难!(求订阅)“吴师兄,如果您觉得不太合适的话,我和我师弟可以让你作为这篇文章的一作。”方子业思考了一会儿,才又这么建议。 “别!”吴轩奇一伸手。 然后摆了摆手掌:“你师兄我虽然接地气,但不是不要脸,你做的课题和我这个,最多只有半毛钱的关系,伱就让我做一作,我还丢不起这个人。” “到时候邓勇老师不打我,我师父也会骂我到狗血淋头。” “不过照这样来看,我们两个想要合作,估计我是达不到你这样的层级的。合作这两个字,我也就不谈了。” 吴轩奇快速地就恢复了自己的心情。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问:“这样吧,子业,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现在呢,手里面有一些闲钱,你要不,过来帮我用一下,到时候,通讯写我就行了,其他的你自己来做主。” “按照规矩是这样的,我要来的科研经费,必须要挂我的通讯,你的文字和课题资助,也需要一个课题资助编号。” “这样成吗?” 吴轩奇给了一个折中方案,但这样的折中,其实就是吴轩奇血亏。 给钱就是爷。 袁威宏要来的科研经费,让方子业做实验,必须要拿通讯作者,这是铁定的。 但是袁威宏不仅给了钱,还给了方向,自然是助益更多的。 现在,吴轩奇就只是想给钱,一边让方子业做实验,一边学习,然后只是拿走一个通讯作者,还有一作、二作等留给方子业来自由安排。 这其实已经非常大方了,否则的话,换一下位置,就可能只是给方子业一个一作和一些经费补贴,然后吴轩奇自己安排人挂名。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算起来其实还是吴轩奇吃了亏。 方子业闻言,先举起酒杯,然后对吴轩奇说:“吴师兄,其实这样不好,我们既然是合作关系的话,那么就要按照贡献度来排名即可。” “没必要是我们共产的实验结果,由我来安排什么的。”方子业如今已经不是纯粹的萌新,所以他知道,一个课题组,一个课题的贡献度不同,应该拿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分配不均,那才是抢夺,而不是任何情况下,都是抢了别人的功劳。 “我现在虽然拥有的经费不是很多,但也还是有一些的。”方子业没骄傲,但也是给吴轩奇表态。 在一定程度上,组内的经费还充裕的情况下,给别人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除非是自己小课题组里面的经费实在是一毛钱都没了,那我可以出去打工,就好比之前去洪字礼副教授组和邓勇教授那里打工一样。 可现在方子业有钱,那还打个鸡毛的工啊,方子业又不属贱。 “我后面可能也会开始做一些基础科研,吴师兄如果您有空,或者您安排的人有空的话,可以过来一起交流一下。”方子业这般解释。 我出钱,你过来学习,能帮忙就帮忙,不能帮忙就在旁边看。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吴轩奇的路子也不是绝对的正,方子业自忖在手段上玩不过吴轩奇,索性就完全不陪你玩,我玩我自己的。 家有余粮,心不慌。 这是邓勇教授在自己下乡之前,就准备好了的闲钱,不至于让自己因为一些科研经费,就被吸引了。 方子业这时候,才想得到,原来之前邓勇教授的这般安排,其实都是有道理的。 吴轩奇闻言,内心一凛,暗自吃惊:“子业也有自己的经费本?” 这可不容易啊,吴轩奇自己就是博士,他知道,一个博士要有自己独属的经费本,是很难的。 既然方子业都不认识自己的老师段宏,也没照过面,应该是在邓勇那里初露头角才对。 没想到,方子业这一露,就露出来的有点多了。 “有一些的,吴师兄。不过可能不是很够,到时候吴师兄愿意一起资助的话,咱们也是可以合作一起做课题的。” “目前的话,应该有个八九十万左右。”方子业主动汇报。 方子业自忖,这个钱啊,做大部分的基础课题应该是够了,但是想要接触到洛听竹发来的,那种最接近于科学前沿的研究,比如说建立细胞系,打造一种动物模型,那还是差了很多。 “告辞!”吴轩奇闻言,站起来就走。 因为没法玩了。 吴轩奇本以为,自己在博士阶段,绝对属于混得最好的一类了,目前博士三年级还不到,手握五十多万的经费,比本院的主治拿到了青年科学研究基金的研究生导师,经费都要充沛。 这应该跑出去很能打吧? 方子业这随口一说,八九十万,我和你玩个j8! 我是背着锅扮作乌龟,你tm是真的铁乌龟,我和你碰个毛线啊我碰。 交换不成功。 当然,吴轩奇也就是自嗨一下,走了两步,又折返了回来:“来来来,不聊了,我们喝酒当兄弟吧!” 方子业见吴轩奇不再耍机灵,倒也是很乐意和吴轩奇交朋友的。 朋友是朋友,没有利益纠纷,没有太多的人情世故,像吴轩奇这样专业能力非常好的人,多一个朋友,那是非常好的啊。 “吴师兄,那我敬你一个。”方子业说。 “哎,好说。” “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我们多多交流。”吴轩奇喝完,还摸了摸鼻子,显然是因为装逼不成功,所以略有几分尴尬。 “子业,其实我很少装逼的,你信不?”吴轩奇索性直接撕开了自己的遮羞布。 方子业点头:“看得出来。” 吴轩奇若是喜欢装逼,就不会这么浓重的烟火气,不仅是和自己吊儿郎当,和吴国南主任的时候,开玩笑都也开得格外随意,看起来贱贱的。 这样的人,有个毛线的装逼情节啊? “唉,真的是遗憾都不能撬你的墙角。” “但凡你不是邓勇教授的学生,就算你是董耀辉老教授的学生,我都非得挥动一下锄头,把你挖来段宏教授这里。” “但邓勇教授对我有恩,邓勇教授与段宏教授两个平时里就是兄弟相称,我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不然的话,上有龙源师兄,还有一个泰临师兄,再有一个宋毅加上一个你,我们绝对可以冲击国内的超一线团队了!!” 同济医院的创伤外科,在国内,最多只是属于绝对的一线团队,但是想要身居绝对的超一线,不答应的人太多了。 骨科嘛。 京都三霸,积水潭、京都三医院、协和。 魔都也有几霸,华山、中山、魔都六院、瑞金、九院,还有华西…… 到目前为止啊,可能仅有积水潭和京都三院,可以说自己在骨科属于稳当的超一线,但都不敢明说,其他的,大部分人,都是非常客气的。 “吴师兄,你这是太过于抬爱了,其实我和很多老师的差距,还蛮大的。”方子业认清了自己的现有实力。 “但你还年轻啊?”吴轩奇不可置否—— 方子业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方子业却很有自知之明:“吴师兄,我虽然年轻,但我们所有人,都是活在当下的。你不能拿着自己可能的前途去自居。” “这就好比超前消费,要是超得太多了,自己什么时候都当真了,那就输了啊。” 方子业这般给吴轩奇讲,其实也是感慨颇多。 要说天赋,你吴轩奇的天赋不好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现在早就博士毕业了,甚至在青年医师一辈中,都成了绝对的真正“小霸王”。 嗯,方子业找人打听过吴轩奇。 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小霸王’,和自己的‘步步高’,绝对有得一拼。但,最终的结果了? 一场医闹,直接把吴轩奇从小霸王的位置,闹到了民大医院直接工作,如果不是吴轩奇自己够给力,重新又站了起来,民大医院就是他最终的归宿。 以人为镜,看清楚自己的实力,不要超前消费,一步一个脚印,这才是真实的。 不然的话,方子业觉得自己很容易就走到虚浮的那一步。 没办法,他自己可能是没关过,也就是开了。这要是找不准定位,容易飘的人,真的像看小说的时候,对着老教授们就一顿怼,对院士都不给情面。 那长江学者,杰青优青是什么牛马? 以后可能自己可以这样,但不是现在。要这么玩的话,天胡开局,都可能被自己输得裤裆都不剩。 医学专业,的确不需要很多的人情世故,但是,对一个医生的敬重,不仅仅是你身上的技术,而是你通过你的技术,给病人、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多少东西,带来过多少东西。 认不清这一点的话,那么在面临那些不能再手术和门诊的老教授们,因为老了,你就可以随便侮辱了吗? 他们以前做过的事情,救过的人,创新的术式,做过的科研,都因为现在不能做,就完全不存在了? 不是这样的道理。 “你说得对。”吴轩奇忽然若有感慨似的。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然后清空了酒瓶里的酒,都不满,便又开了一瓶:“子业你这个心态是极好的,相信你以后啊,可以走得非常远。” “吴师兄,你也是啊?我相信我往前走的很长一段距离,都绕不开吴师兄你这个心魔了。” “我师父说过,吴师兄你会是我要努力追赶很久的一杆旗帜。” “那你加油!”吴轩奇倒也没再卖关子。 两人碰了一个。 再后来的聊天,就转为了,吴轩奇问方子业有没有女朋友,女朋友在哪里啊这样的问题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吴轩奇的老婆还赶来了烧烤摊蹭宵夜吃。 吴轩奇的老婆,姓唐,名为唐玥。 与吴轩奇的年龄相仿,大概是三十岁左右,目前已经是在民大医院对口帮扶的主治医师。 一米七五的个子,相貌姣好,为人成熟大方,是一个非常有气质的女人。 穿着也非常时尚,靠近后,坐在了吴轩奇的旁边,看向吴轩奇媚眼如丝,转头再看向方子业却是大大方方,转变玲珑:“吴轩奇,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师弟啊?” “嗯,邓勇教授的博士,我们要学习的楷模。”吴轩奇点了点头,一边对方子业竖起大拇指,一边非常细心地帮着唐玥挂着双肩包。 接着转头喊:“老板,再送一瓶豆奶。” 唐玥则很知性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熟练地扎起来,笑着道:“方博士,我不能喝酒,我酒精过敏,不然的话,还可以陪你们喝一杯的。” “你坐下啊。别太拘束。”唐玥看到方子业站着,赶紧招呼。 “没事没事,吴师兄,我这要怎么叫呢,是叫师姐好还是叫嫂子好?”方子业不知道怎么叫,便问吴轩奇意见。 “你觉得呢?”吴轩奇听到后面一个称呼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唐玥则是刮了吴轩奇一眼:“你叫我师姐或者唐玥都可以。” “嫂子好。”方子业可懂事了。 唐玥也没反驳,等到老板送来了豆奶后,她先偏身接过,然后双手并持着豆奶说:“方博士,我们一起走一个,听老吴讲,你也是我们的老乡。” “我就不装了哈。” 唐玥应该也是恩市本地人,即便没有这里的民风那么彪悍,但也骨子里存了几分大气。 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和扭捏,也不害羞,而且她的声色很甜。 “嫂子,我是巴县人。”方子业大方地举起了酒杯。 三人都一饮而尽后,然后话题就又转到了方子业有没有女朋友,女朋友在哪里的这个问题。 唐玥则有些遗憾道:“唉,优秀的师弟,果然都是被优秀的师妹们给占上了,我的那些师妹啊,就只能她们自己去找好同志咯。” “诶诶诶,不随便当媒婆啊!”吴轩奇招呼说。 “好。” “……” 吴轩奇和唐玥两人都很善谈,而且也是本地人,所以,方子业从他们那里知道,两人是大学同学,从大学就一路走来,也是相当的不容易。 不过,两个人目前发展比较好,在汉市也有房子,也建议方子业如果有实力的话,也早点去买一套房子,不然的话,过几年还不知道会怎么涨价。 “师兄,买房的事情,估计距离我还很远的。”方子业掺合不进这个话题。 因为他现在的资金,不到一千,刚刚偷偷去上厕所都是用了花呗,你让我去买房? “那也不着急咯,等你以后和你老婆一走人才引进计划,估计首付就够了,首付够了,你们两个的公积金一合计,每个月也没什么压力。” “只是早买早好。我们。”吴轩奇赶紧岔开话题。 他是男人,知道男孩子在方子业这个年纪,是比较困难的,需要考虑的因素会很多。 然而,就在吴轩奇正要说下去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啊,是张主任打来的。” 吴轩奇笑嘻嘻地选择了接通之后,面容很快僵硬了下来。 紧接着,他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拿着的烤串签子瞬间被手指一折! 签子的残端,直接就戳破了手心的皮肤,扎了进去,鲜血直往下流! 这突兀的一幕,直接让方子业和唐玥两个人一愣,只以为吴轩奇是发了羊癫疯。 这前后的变化,太过于突兀了。 难道吴轩奇还有自残的癖好? 吴轩奇的老婆唐玥都毫无预料,看到这里后,赶紧把手里的鸡爪放下,再撕了两张纸,把嘴巴里的鸡爪骨头一并吐出并擦嘴后,大声喊了一下:“老板,你这里有络合碘吗?” 接着转头,看向吴轩奇:“你怎么回事啊?” 吴轩奇的右手手心从紧握到放开,眼神如同鹰隼,阴冷得有点怕人。 愤怒、无奈、痛苦,以及无能为力等多种情绪一并纠结着一晃而逝后。 他的情绪又收拢回了正常,左手捏着手机,条条青筋暴露,看向了唐玥所在方向后,又看向了方子业。 最后摇了摇头,又对唐玥说:“我之前给你所说的,来这里打算做手术抢救的病人,没了。” 方子业闻言,在看到吴轩奇表情不对的时候,就没再吃东西了,此刻听到这话,也是一愣。 满目的错愕。 怎么可能呢? 不管是刘林杰还是张宇,最后的情况都应该会非常好啊?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怎么了怎么了?”烧烤的老板也是看到了吴轩奇手里的不对劲,因为隔壁桌子上的客人啊,看向吴轩奇都有点发憷。 “没事,老板,不好意思啊,我没事。” “这不小心戳破了,皮外伤,等会儿消毒包扎起来就可以了。”吴轩奇对老板说。 老板道:“我这里没有消毒的东西欸,你要不去对面买点络合碘什么的,我给你打个折?” “好,我自己处理。”吴轩奇对他点头。 唐玥则是在第一时间就走向了对面的药店,吴轩奇所说的病人到底没有了还是有,她都无法感同身受,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给吴轩奇的手上伤口处理一下。 顺便,唐玥也意会了,吴轩奇估计是有什么话要对方子业说。 唐玥走后,方子业才看向用纸张先临时擦拭着伤口的吴轩奇问:“吴师兄,到底是怎么了?两个病人的情况,都还好啊?” “有人把那个病人的管子拔了。” “病人的奶奶听了消息后,伤心过度,也已经是心率失常失去了生命体征……” “我tm。”吴轩奇左顾右盼,很想找个什么东西发泄一下。 方子业闻言,手指甲也是差点破开手掌心的皮肤,扎进手心里去。 197.第192章牛鬼蛇神(求订阅) 第192章牛鬼蛇神(求订阅)方子业听到这话,内心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平息。 但吴轩奇可来不及再为方子业进行心理疏通和表情管理,站起来,一边迎向自己的老婆唐玥。 回头对方子业说:“子业,你先吃,我过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方子业只能苦笑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吴轩奇上了车,唐玥买了纱布、络合碘等放在袋子里交给吴轩奇后上了主驾驶位,一脚油门就喷了出去。 方子业打开了一瓶新的啤酒,咕噜咕噜地往嘴巴里塞了大半瓶,然后才把啤酒放下,站起来,转身,走出烧烤摊。 他一瞬间,觉得恩市这个地方格外陌生,仿佛没有半分熟悉的感觉,即便这是他老家所在的州府。 为了张宇这个病人,方子业自忖,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骨科、普外科、胸外科三个科室,包括手术室的护士、麻醉医生聂明贤以及麻醉科的主任黄峤山。 将近二十多个人,长达五六个小时的奋战,好不容易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一半,却抵不过去了icu里,小小的把管子一拔。 方子业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颇多误会! 吴轩奇调转回去,就是要搞清楚这样的误会具体是什么,但方子业觉得这个世界好tm操蛋啊。 人命简直是太单薄了。 生命太脆弱了。 “呼!~”方子业其实没有什么愧疚感。 他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为了保肢、止血,把所有的学识点都倾泻一空。 可能在救命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在保护患者肢体功能上,方子业觉得,自己绝对算是顶起了半边天。 但所有的努力,如今就只剩下来,在面板上,冰冷的学识点。 然而,方子业此刻,也没太多的办法。 只能往家方向走,没有困意,也没有饿意,就觉得很意难平。 这个张宇的死,比起之前方子业在icu里面轮转时,一个晚上曾经没抢救过来三个人,都还要觉得憋屈…… 方子业到家里时,洛听竹终于是得空了,给方子业发来了笑容与信息:“师兄,睡觉了吗?” “今天的手术,挺大的吧?”万里之外的洛听竹,只知道方子业一个多小时前发过去的信息,心情还有点美美哒。 “手术不小,进展还行。你呢,吃饭了吗?”方子业不打算将患者的现实再与洛听竹说! 因为没必要,再把负面情绪,转嫁给她,洛听竹听到了也只会觉得遗憾而已。 “正在吃,今天是师姐带我来吃寿司,听她说挺正宗,我觉得一般。” “然后下午还要去动物实验室,我眯着休息一会儿。”洛听竹给方子业分享着自己的行程。 “一个早上的沉浸式实验,挺累吧?”方子业问。 “累还好,就是。”洛听竹没继续说下去。 方子业马上意会,这估计是不方便的时候,但不方便的时候,不是偷懒的理由。 “注意别冷到了。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儿可能还要去医院一趟。”方子业回。 “好的师兄!”洛听竹也就没多问,想来方子业可能遇到的急诊病人还不少。 方子业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重新叫回医院,只是说,有这样的可能性,他就提前做好这样的准备。 没大用,但索性还多少有点用。 与洛听竹聊完,方子业快速洗完澡,都还没来得及吹头发,果不其然,方子业手机上就多了一个未接电话,来自在科室里值班的毛懋。 “业哥,科室里来了个关节脱位的急诊,吴主任还有涛哥他们都在忙,让我给你打个电话问伱是否方便,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要给张主任打电话,让他安排人了。”方子业接通后,毛懋一口气直接说完。 “张主任已经回来了吗?我马上赶来,你让病人稍微等一下,先谈话。”方子业问。 “脱位是常规脱位,肩关节前脱位的患者,没有外院的诊疗经历。”毛懋听到方子业能来,就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 “十五分钟左右到。”方子业现在全无睡意,心里仍然是在念着张宇的事情。 其实现在的心情还蛮好。 现在吴主任和张明灿等人都抽不出来空,就可能证明张宇这个病人的情况尚且还有转机。 方子业快速地到了病房,都只是简单地吹了个头发,没干,不凝水后,就简单地披上了外套小跑向医院。 上电梯、下电梯过程都非常顺遂。 一路到了科室里,查看了一下患者的平片后,确定了只是一个简单的肩关节前脱位,方子业没太多犹豫,与患者交接几句,一个外旋复位法,再加上一个前臂吊带,也就一分钟不到的事。 “卧槽!~这么快?”病人是一个外卖小哥,没有家属,蓝骑士。 满脸的震惊和错愕,自然还有庆幸。 方子业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玩笑说:“要不我再卸掉,把时间延长一下?” 方子业手还没松开蓝骑士老哥的胳膊,只是也没用力。 老哥的手一收,脸皮一抽,身子一转:“别!你是我大哥,我就是震撼一下,不是觉得快不好。” “就是,医生,我这个要休息多久啊?我是送外卖的时候,绿灯直行被右转的煞笔给撞了,他想丢几百块钱就了事,嚣张得很。” “你要有什么药的话,也可以给我带一点。假条什么的,也可以开一张。”老哥的蓝帽子稍微有点偏,此刻也是颇为不客气。 “带药的话,也就是消肿止痛的,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开一点。” “一般情况下,你这种情况,我们是不建议过多药物治疗的。”方子业说。 “能开一千么?”蓝骑士问。 “那不行,一次最多四百,需要下次再来开,医院的规定。” “而且,你这个,对方走保险,你也不能伤敌一千啊?”方子业摇了摇头说。 蓝帽子却说:“屁保险公司,他醉驾!不然怎么这么没脑子?” “不过就算醉驾,那也是他自找的。”蓝帽子啐了一口。 “那也最多只能四百,休假一个月复查。”方子业秉持着自己的原则。 心里则暗骂那个司机煞笔,这种情况好好说话私了就得了,还玩甩钱这一套,这都是什么年代了。 “行,我听医生你的。”蓝帽子也没有真的想要讹钱,只是希望对方多出点血。 开药和复查的医嘱都开完之后,他便扶着手走去复查了,脸上本来还有担心的忧郁都散掉,还吹着口哨,仿佛心情很爽似的。 但方子业此刻,却是体会不到对方半点的爽感。 走到医生办公室,问毛懋:“毛懋,急诊病历本上都写清楚了撒?这个病人是车祸伤,一定要有手写病历和电子病历双档案。” “业哥,我是打印出来,贴在了急诊病历本上的,没问题。” “本来这个老哥是打算住院治疗的,我寻思也没这个必要!”毛懋推了推眼镜,看起来非常善良单纯。 方子业也觉得没必要,但人活一口气啊。 正要再和毛懋聊些什么的时候,薛涛却是正好从科室外走了进来,到了科室门口,又是再叹了一口气。 “涛哥,下台了啊?”毛懋不知道手术室里和icu里发生了什么,此刻笑吟吟的,如同一个单纯的孩子,只以为薛涛是感慨有点累。 薛涛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方子业所在方向。 “子业,过去抽根烟?”薛涛没有给毛懋说其他的,而是邀请方子业去隔壁,想必是有话要吐槽。 方子业站了起来。 毛懋说:“业哥,涛哥,你们要喝咖啡不?我看外卖这里还有咖啡点。”薛涛摆手:“不用了,你想喝就点,到时候我给你报销。” 薛涛揽着方子业就往隔壁的副高办公室走去。 毛懋就没接话,只是关闭了手机,打着哈欠,仍然是觉得科室里风平浪静,没有特别多的事情,所以又打开了手机,放上了音乐,戴上耳机,哼着歌,走向了医生休息室。 颇有闲情逸致,颇觉岁月静好。 刚进门,方子业就再也憋不住了:“涛哥,我听说,我们做保肢术的那个病人,没抢救过来?” “唉!~”薛涛进门后就开始揉搓头发,头发瞬间变得乱糟糟的。 “子业,你知道吗,这个张宇的管子,是一个规培拔的。” “他说是有上级给他传达的命令。可他拔完,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所以就又去医生办公室里,给上级回报了一下情况,结果上级都睡死了……” “你说这事闹的?”薛涛说完,一拳头锤在了桌子上。 副高办公室中间位置的鼠标键盘,都弹跳了两下,鼠标更是直接带线飞下,与办公桌的侧壁撞了两下。 还是方子业捉住了它,重新放了上来。 “不是,这个逼是没带脑子么?上级让他拔管他就拔啊?”方子业虽然反应了过来,但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 可能是这个住培被人给耍了,或者是有人故意假装icu里面的上级,把这个住培给利用了。 但这件事,未免太过于乌龙。 薛涛就是在愁这件事呢:“你觉得,在我们这样的医院,住培带着脑子做事能好用么?” 方子业闻言,周身一凛。 虽然薛涛这话不好听,但这就是事实。 在医院里,一个病区的主任,会被科室的大主任压着,大主任会被院长压着,主任医师欺负副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对主治也是呼来喝去。 住培之上,但凡是个主治,都是被食物链的份儿。 带着脑子做事,偶尔遇到脾气不好的上级,骂得怀疑人生,你能上哪里说理? 真以为现实,是网络上所看到的那么些风平浪静,一片随和啊? 官僚主任数不胜数,你一个小住培,被吩咐了事情,你去问为什么,心情好的时候可以给你解答,但心情不好的时候,谁理你啊? 上级的交代,就是医嘱,有上级兜住责任,与你没多大关系。 而正是这样的生态,你还真不好追责那个苦哈哈的住培。 但方子业还有疑惑:“那是谁给住培下的命令呢?” “不知道,现在谁敢承认啊?” “监控里面,的确是看到了这个住培被一个上级拦住了,说了些什么,然后住培才去了床旁拔管,icu里,除了休息室外,都是有监控的。” “但是呢,icu里面的人,都是穿着工作服,带着帽子和口罩,光线又暗,还是接近凌晨。” “谁和他开的玩笑,也不可能承认了啊。”薛涛说完,苦笑起来。 “我真tm的,我要知道是谁开这样的玩笑,我都得把他打死去。” 方子业闻言,则说:“涛哥,icu的门禁不是很严格的么?怎么谁都可以进去啊?” “本来是很严格的,但是上个月icu里面,有一个病人的家属闹过,把看守的护士和保安都打得挂彩了,还把icu从上到下投诉了一遍。” “虽然最后伤人的人是被处理了,但是医院却是本着人性化处理原则,就把icu门口的门禁给卸掉了,打算建立一个与病人家属更近距离的icu病房啊……” “莫说是本院的人了,但凡是家属,说几句好话,都能直接进到icu里面的医生办公室。” “一群好行政啊!!!”薛涛非常无奈。 不过,薛涛吐槽完,又是说:“不过情况和结果还好,现在的张宇,经过了抢救,人还没有去世。但他的奶奶也住了进去,九十多岁的高龄了。” “而且,这个张宇的身份本就特殊,现在市局已经介入调查了,估计最后很多人都会被盘查一遍。” “不过子业你和吴医生没事咯,你们在事发之前,就已经出了医院,门口的监控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你们吃宵夜的地方也有监控证明,倒是不会被怀疑。” “我也还好,只是我们的张主任还有吴主任,包括洪都主任,都被扣下了。” “麻醉科和icu里面的其他上级,那就更不用说了啦。”薛涛苦笑起来。 “怎么抢救过来的?”方子业闻言松懈一口气,更是好奇。 “洪都老主任第一时间就打了陈老中医的电话,并且icu里面的人第一时间反应上去后,麻醉科的聂明贤第一时间就冲到了icu里搞了体外循环。”薛涛说话间,也是隐隐带着崇拜之色。 “聂主任还是一个体外循环师?”方子业非常震惊。 要知道,华国拥有的体外循环师,不超过五百个,而且这五百个里面,还良莠不齐。 整个中南医院,也就两三个体外循环师,恩市中心医院的麻醉科竟然会有一个体外循环师? “聂主任还是一个开心师。”薛涛嘴角抽抽着,只剩下了本能的震撼。 体外循环,顾名思义,就是用机器暂时替代心肺功能的仪器。 恩市中心医院要引进这样的器械,倒是有经济实力,但是要操作这样的器械,估计难度不小。 要完成体外循环,可不仅仅只是麻醉或者体外循环师,必须要有资深的心外科医生、麻醉医生、体外循环师三个最基本的单位。 好吧,聂明贤一个人可以身兼多职,的确是母牛躺地,牛逼翻天。 不过,薛涛说到这里时,忽然是接到了一个电话。 薛涛赶紧选择接通,只是听了一阵后,精神瞬间一震:“这么快就找到了?不是本院的人?” “那他怎么进的icu,怎么换的衣服?” “好,我不打听原因!” “嫌疑人受伤了。” “腿有骨折,让我们创伤外科的医生去随车120,和120的随车医生一起,把病人接回来是吧?” “好,行行行!”薛涛点头。 薛涛马上就来了精神,一站而起,对方子业说:“有兴趣一起去玩么?就只是去接个人,因为腿有骨折,估计是被打断的。” “不对,是腿摔断了,所以需要我们创伤外科的医生,参与现场评估以及病人的周转,务必第一时间,把他接来医院。” 薛涛在说估计是被打断的时候,神情激奋。 方子业闻言一愣,目光一闪后问:“意思是,刚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腿,就断了?” 方子业懂了,这肯定是被打断了啊! 出勤的队员,也就是张宇的弟兄们,是真的给力,冒着前途尽毁,都得把腿给打折。 “嗯,子业你的理解能力可以拿到满分。” “走!~”薛涛马上出发。 如果是平时,让他加班跟着120随车走,薛涛估计会骂娘,这120他以前是值过班的,听到了警报声,就有了心理阴影。 但这一次,薛涛却是愿意主动加班,还好张明灿是打电话给了他,而不是打电话让黄凯去做这样的事情,不然薛涛觉得自己会遗憾半辈子,至少十年。 方子业也是好奇心满满,很想知道,这位刚溜进icu里面装上级,让icu里面的住培,去给病人拔管的牛鬼是什么样的蛇神。 方子业就是个工具人,到了急诊科,先和薛涛一起换了工作服,然后就上了120车上,与上面的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快速出发了。 出发的是两辆车。 198.第193章记得要戴上手套(求订阅) 第193章记得要戴上手套(求订阅) 方子业和薛涛等人到了地点时,有身着制服的警察控制好了场面。嫌疑人,身材干瘦,左脚绝对的畸形,坐在了地面的台阶高处,右脚受力,左脚微微抖动。 他戴着口罩,穿着朴素,头发干练,看不清具体的年纪。 但此刻,满脸并无痛苦表情,反而是眼神阴戾,直勾勾地盯着其中一个人,歪着头,仿佛是要记住他的样子。 “让一让,让一让。”薛涛与方子业组成了担架队,120的真正跟车医生,则是前去和警察交涉。 抓捕的过程中,病人出现了这么重的骨折,本着人道主义,该往医院里送,还是要送的,只是手铐也没拉下。 120的医生去与人交接后,薛涛就走上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病人是哪个?怎么搞成了这样子,这不用看就已经骨折了啊。” “另外一只脚还能动不?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薛涛戴着手套,才掀开右脚,发现里面也是有流血,只是被深色的袜子和裤子遮挡住,没能被第一时间发现。 中年人仿佛是不知道疼痛似的,看向了穿着制服中的为首一人:“你们除了欺负老实人,还会干些什么?没卵用的走狗们。” “你们一群懦夫,吃着老百姓上交的税收,做着的是帮人吞骨头的事情,全tm该死!~” 中年人的牙齿发黄,冷眼含笑,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抓。 这么说完,他又看向为首的人:“沈东,老子记得你,伱放心,这一次我出来后只找张宇,下一次就轮到你了。” “你有个儿子,目前在读初中,你还有个老婆,可能有甲亢,我都打听清楚了。呵呵呵……” 方子业一听到沈东二字,瞬间就联想到了今天早上看急诊时,那个少年的父亲,偏头看去。 “我既然做了这一行,就不怕你威胁!~” “医生,把他带去医院吧,等会儿我们的同事还会去医院问话。” “但你们的车,不能离开我们的视野。”沈东对120的那个医生说。 120的绿衣服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中年人此刻也无惧色,还颇为配合被薛涛以及一名警察放倒在了担架上。 而这个时候,方子业才发现,其实他不仅是一只脚骨折了,另外一条腿,也是有骨折,只是没有畸形到左脚这么严重。 等到方子业和薛涛二人把人推上车后,一名警察,也是上了车,没有解开他的手铐,只是在一旁看着,双目死死地盯着中年男子。 车很快启动。 薛涛和方子业二人,则是大气都不敢出。 中年眼珠子转了一圈后,才对方子业和薛涛等人说:“我这两条腿,都是被打骨折的,请你们务必不要剪掉我的裤子,因为这上面,还留着指纹。” “留着指纹有什么用,你是杀人后潜逃,且在抓捕的时候,存在反抗行为!”警员听到这话,稍微动容了一下。 “杀人?” “你们警察做事抓人,都不讲证据的?” “什么杀人?有证据吗?” “录音,指纹,作案现场?还是什么?” “但沈东,他打断了我的腿,这是实实在在的。至于反抗?” “不好意思,在你们所有的东西上,都读不到我任何指纹的信息。”中年男子阴戾地笑了起来。 “但是,沈东,他在我毫无防备和反抗力的情况下,把我的双腿都打骨折了,这属于恶意伤人,这是事实。”中年笑得很疯狂。 “你卑鄙!无耻!”警员年纪明显不大,此刻恨得牙痒痒。 “高尚有什么用?” “你以为那个张宇和沈东就高尚吗?不过就是装给外人看的,他们知道个狗屁,放在古代,他们就是鹰犬走狗而已。” “他们算什么啊?” “我早晚会弄死至少一个,搞残另外一个,就算是不亏本了,哦,还有他们的家人。” “黑嘿嘿嘿嘿……”中年人笑了起来,嘴角拉丝。 “我只是嘴嗨,而且不是当着沈东和张宇的面嘴嗨,我这不犯法吧?”中年非常嚣张。 警员捏了捏拳头。 “你闭嘴!”120的跟车医生喊了一句。 中年看向绿衣服,并未说话,然后把目光,看向了薛涛方向。稍微定了定后,停止了笑容,然后变得沉默起来。 然后方子业注意到,薛涛在认清楚中年人的面容后,稍微有点不知所措。 又是过了半分钟,薛涛才犹豫半晌道:“庞主任,怎么会是你?” 薛涛语出惊人,旁边的方子业内心当即一凛。 好像薛涛认识他。 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可以进到icu里,还可以假装上级的气势和语气,给住培下命令了。 只是? 他是本院的医生么? 他和沈东以及那个张宇有什么仇怨? “你认错人了。”中年男子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和身子去,仿佛是什么都不想说。 薛涛闻言,嘴巴张合了几下,最后也就没再多问。 很快,120就到了恩市中心医院的急诊科。 流程非常顺利,病人到后,就直接被推进了x线照片室以及ct拍照室。 中年人也非常配合,再没挣扎。 但后来,他住院到了创伤中心的“特殊病房”后,就不是薛涛和方子业可以接触得到的了。 因为有几个警察,钻了进去,在做审问的手续。 而方子业和薛涛两个人,则是亲自在医生办公室里,完成着入院病历以及住院大病历的手续。 “涛哥,这个人,以前是同行吗?”方子业写完了入院病历,便问正在写大病志,也就是首次住院记录的薛涛。 “嗯,是一个上级,几年前好像是莫名其妙的离职之后,听说是入狱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还刚来工作的时候,还和这位庞主任打过照面,他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不知道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薛涛马上道:“不该问的,我们别问。” “但是,这个庞主任既然是本行的话,估计会很难缠,甚至我们想要把他送进手术室,都非常困难。” “你也知道啦,他刚说了,他离婚了,净身出户,没有存款,没有家属,没钱,没亲戚。” “而且我们谈话签字的时候,套路都用不上去!” “完犊子!~” “到时候让吴主任和张主任头疼吧。”薛涛抓了抓头发。 这还是真是如此。 一个懂行的混蛋,而且还混到过主任的位置,你想要让他签署手术知情同意书,那可不容易啊。 如果拒绝手术治疗,就这么拖着的话,那么他就不能被转到监狱里面去,也没办法接受长时间的审问。 而且,这样的伤势越拖,就对造成他伤势的沈东,越是不利。 不管怎么说,这位中年,假装上级,进入到icu里,对里面的萌新住培下命令,让他给张宇拔管,就是有杀人嫌疑,这样有违德行,简直就是给同行抹黑。 “嗯!”方子业也点了点头。 “涛哥,刚刚吴主任给你打电话,下面icu的张宇,情况好转了些吗?”方子业更加关注张宇的伤势。 张宇,一个被人报复的英雄,就是因为他啊,做了让坏人伤心的事情,这庞主任好啦,还要对这样的人下手。 方子业对这样的人是没有好感的。 “不知道,暂时还是体外循环维持着,这个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住的事儿。”薛涛摇头。 “那吴主任脱身了吗?现在不是情况已经明朗了么?”方子业又问。“查案,我就更加是外行咯,不过估计,我们两个这几天都没得睡了。”薛涛道。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医生办公室找薛涛了。 “他不肯松口,医生,他这个治疗怎么搞了?”一个方子业和薛涛都不熟悉的制服,当面就这么问。 “根据他这样的骨折情况,考虑的就是手术治疗。” “切开复位,内固定。然后复查,结果还好的话,就可以和你们完成对接啊?” “只是他现在这个情况麻烦啊,一是他这个住院费用,目前还是医院里兜着底,但是国家对医院的政策是自负盈亏,我们科室也是一样。” “你们如果对他没办法定性,走经费支付医疗费用的话,就只能他家属来垫付医药费和手术费啊?”薛涛把情况说清楚。 这没办法,他只是个打工的,如果张明灿没表态,可以让这个庞宏不缴费就直接手术,也没有院领导出面兜底的情况下,薛涛连手术都没办法安排。 更别提去找他谈话签字。 现在,科室里的几位主任,都还在下面被盘问,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而且也没办法完全定性,就真的是庞宏诱导了住院医师去给病人拔管,那就是这几位主任也回不来。 “这个?你们医院是怎么考虑呢?没有紧急的预案准备吗?”警员问。 “有,但我没有权限,得我们科室的主任来,我们张主任还在楼下呢。”薛涛说。 “至于治疗的话,我们还得找庞宏本人签字,知情同意,他如果不同意手术的话,我们聊所有的都是白扯。” 知情同意,是绝对的原则,任何人,任何身份,在医院里,都是患者身份,他不同意,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医生也不可能给他做手术! 警察都不行。 毕竟万一庞宏不是嫌疑人,之后还了清白,然后又做手术的时候死在了手术台上,那医院怎么办? “妈的!”对面的制服臭骂了一声,仿佛是在嫌弃薛涛身上的白大褂,可也没有格外发作。 方子业则是在一旁,什么都不好说。 制服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 张明灿主任、洪都老主任以及吴国南几人,也是终于从楼下脱身。 因为没必要啊,如果真的要害张宇的话,直接在手术台上往血管里面塞进一坨脂肪或者直接切几条血管,比去icu直接、合理合法得多。 何必要徒惹是非,除非是激情。 虽然吴国南等人没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但是呢,事发时,他们都还在手术室里,是后来跑到了icu抢救,这也有很多人可以证明的。 那张明灿几个人留下来,也只能问一问了。 三个主任回来后,薛涛就是第一时间,给他们汇报了庞宏的事情。 不过,三个人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庞宏的身份。 “薛涛,知道,这个是庞主任。” “但就是因为他是庞主任,这件事就肯定复杂了。” “把他打骨折的人,最后绝对讨不了好,纯粹就是被他玩弄了,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是故意激惹人把自己打骨折的。” “因为打骨折住院了,庞宏就能够有绝对的时间来进行周旋。” “现在,不管是我们医院,还是其他的同行,谁能说服他上手术台?”张明灿苦笑起来。 “要早知道是他,还不如让他去人民医院或者民大医院呢。” 洪都老主任是年资最大的,也是张明灿和吴国南二人的老师,此刻闻声就说:“那我们也不能不管。” “目前最主要的,是要找到一个绝对的急诊手术指征,让他不得不上台,但可惜了,现在已经来住院了,要是在路上的话,反而好办。” 洪都这么说时,张明灿等人看了他一眼。 什么叫反而好办啊? 难道你还要创造一个绝对的手术指征? 洪都看了几个人一眼,就说:“你们还年轻,没有经历过恩州的匪患阶段,在那个年代,这里的民风更加彪悍,想要拖在医院里,赖皮不走,躲避灾祸的人,多得很。” “各种无赖都不少见,医院要把人打发走,总得要手段。” “现在只是条件好了,这样的人少了。” “不过,这些都是面对的是外行人,这个庞宏,用类似的手段去恐吓,是恐吓不成功的。”洪都稍微吐槽了几句。 “那就只能这么等着,没办法了?”吴国南问。 整个人非常憋屈。 “有办法。”洪都摇头。 “第一,我们要让麻醉科,去联系好麻醉科的教授,省内最顶级的教授,让庞宏没办法在麻醉风险上,再找到什么纰漏。” “第二个,我们要联系创伤外科最顶级的教授,让他在外科的风险上,也没办法嚼经!” “第三个,我们要联系好血库,做好充分的术前准备,让他说无可说,必须把这个字签了。” “第四个,我们要想办法把手术费用的事情,把他解决了。” “骨折就是明显的手术适应征。费用足够,手术团队和麻醉团队都非常充沛的情况下,再不同意手术,那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毕竟,骨折长期不处理,就会诱发截肢的急诊适应征。” “到时候直接走总值班的程序,走截肢程序了。” “庞宏这个人不可能这么做的。”庞宏属于是洪都老主任的晚辈,仿佛洪都对庞宏,还有一定的认知。 吴国南然后问:“洪主任,这个庞宏,到底为什么离职啊?” “不知道。” “少问。”洪都明显是知道,但是不愿意说。 “张明灿,你先尝试着联系一下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还有再联系一下中南医院的邓勇教授,如果他们来不了,就打电话给省人民医院的安教授或者是协和医院的齐教授。” “总能请一个人,只要请来一个,这个庞宏,就不可能说手术风险大的问题了,这已经是省内最好的教授了。” “好!我试试。但也要到明天了吧。”张明灿说。 请教授来做手术,这样狗屁点的急诊手术还要他们连夜赶,张明灿是开不了这个口的。 “其他的,就再说吧!” “吴国南,薛涛,还有小方,你们都先去休息。” “和这个庞宏扯皮的事情啊,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至少还要周旋个好几天。”洪都如此吩咐,显然是在这样的大事情面前,他最沉得住气。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即便是张明灿和洪都的理念再如何不同,在遇到了这样的紧急情况时,还是要老主任出来主持局面的。 主要是,当前的情况,实在是太过于特殊! 薛涛哪里有空休息啊,他还要备手术知情同意书、入院谈话记录等各个签字材料。 这个病人特殊,只能是由薛涛亲自管理和沟通,方子业是中南医院的博士,他们可不敢让方子业去直接和病人沟通。 这要是方子业再求助一下自己的老师,第二天他们所有人的电话都会被打爆。 这样的特殊身份的患者,你们自己医院的人不管理,让方子业管,是为了害人么? 方子业于是就又空闲下来,在医生办公室与瑟瑟发抖的懵逼了的毛懋别过后,就走出了科室。 只是,在进到医生职工通道电梯时,他转目看到,在楼梯通道那里,站着一个人,抱头蹲在了墙脚,仿佛是整个人都非常痛苦似的。 正是脾气火爆,说话直接,对方子业非常信任的沈东。 方子业见状,神色微微一闪,挠了挠头,说:“其实,你应该戴个手套的。” 方子业知道,这个庞宏啊,是沈东直接愤怒之下打骨折的。 但是,方子业还是觉得,沈东实在太不成熟了。 如果他认识庞宏的话,知道庞宏是个医生,就不该让他住院来的啊! 而且也不应该,让自己深陷故意伤害的罪名囫囵中去! 199.第194章关门打狗(求订阅) 第194章关门打狗(求订阅)方子业从看到沈东的第一面,就知道沈东的职业不一般。否则他的老婆啊,不会说出来那么无脑的话来。 自然,沈东自己的气质,也是干脆利落到非常人能比的层次,说一不二,就算是他老子在他面前,也不多废话。 沈东老婆那么一个脾气暴躁者,在沈东面前都不敢喘大气,肯定是与沈东自己的职业性质有关。 再次与沈东见面,就在四十多分钟前。 以里面那个人渣的体格,莫说是与沈东正面刚了,就是沈东旁边的任何一个兄弟上去,都能够把庞宏制住。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东被庞宏激惹到直接把庞宏的双腿打骨折,实在是没必要。 一对比就看得出来,两者的战斗力存在着绝对悬殊。 沈东是不该对庞宏出手的,在抓住他的第一时间,带回去就行了,何必把人送住院来呢? 沈东抬头,看了方子业一眼,方子业这会儿虽然换回了准备回家的便装,但他还是认出来了方子业:“方医生,谢谢你啊,你是个好医生。” “所以你也不应该教我这些的。” 沈东记得这个给他儿子做手法复位的方医生,是他的堂弟说的,创伤外科手法复位做得最好的医生。 在沈东看来,医生就该是比较纯粹的,像方子业这样,教他戴个手套,不在庞宏的身上留下指纹的事情,是不值得提倡的。 沈东说话间,站了起来。 又说:“方医生,伱是下班了吧?” “嗯,下班了。也到了这个点了。”方子业打开手机看时间,赫然已经是凌晨往后推移。 “那个,沈警官,您这个,会受到惩罚吗?”方子业觉得真的是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啊。 庞宏当时已经没有任何反抗力,沈东把他的双腿打断掉,出气肯定是出气的,就是他自己肯定也非常麻烦,就算不会脱下身上的衣服,也会受记过处分的。 方子业继续解释说:“现在这个庞宏,进了医院,反而更加麻烦,他估计短时间内,是不会签字同意手术的,而且他还是业内的人,我们到时候要完成他的治疗手续,会很麻烦。” 华国,是一个现代社会,因此即便是死刑犯,也会讲究一定的人道主义。 该治疗的疾病得治疗,该手术治疗的骨折得手术,而且没有得到妥善处理之前,这个庞宏,不会被轻易带走,以免在没问出具体过程之前,他人就没了。 而这样一来,沈东即将受到的处罚,就会更大一些,至少会往上提起一个级别。 “没事,方医生,我不后悔。”沈东莞尔一笑。 “方医生你先去休息吧!”这件事和方子业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方子业的安慰也很苍白,事情都做了。 沈东觉得现在的心气很顺。 “能不能,加你一个微信啊?” “实不相瞒,可能,您下面那个同事,就是我之前手术的病人,但我级别太低,根本参与不到后续的抢救过程,但我还是很关心他的情况,如果您有消息的话,能不能给我发个信息?”方子业主动问。 方子业的确是很想知道那个张宇的后续抢救情况。 但是呢,以方子业目前的身份和级别,那个病人死活与否,别人都未必肯第一时间通知他,这样一来,方子业连知道的机会都没有的话,就更加别提去参与可能性的抢救过程了。 但方子业清楚,自己是没关过的啊。 而且自己现在有足够的学识点,万一有用呢? “好!~”沈东想了一下,还是加了方子业的一个私人微信。 他对方子业的感观不错,而且也知道,方子业是沈东能够保全四肢的最大功臣,后续的伤害与方子业没关系,那么方子业就还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医生。 …… 加到了好友之后,方子业就安安心心地回到家里去睡觉了。 不安心睡觉,那也没办法。 翌日,方子业因为昨天睡得比较晚,所以起床也比较晚。七点才爬起床。 晨跑的时间已经没了,方子业也只能是快速地刷牙洗漱,解决个人卫生问题后,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医院。 医生办公室里,薛涛很明显是一夜未回,一夜未睡。 与此同时,毛懋也是忙活了一个晚上,此刻浑身都没有精神。 张明灿、洪都以及吴国南几个主任医师,外加医院的一位副院长,在医生休息室里,吞云吐雾,槟榔渣子一地,可谓是乌烟瘴气。 一向不喜烟味儿的方子业,此刻也来不及去延误这样的烟味儿,而是轻手轻脚地取下自己的白大褂,然后打算离开。 只这时,吴国南才说:“张主任,现在的情况特殊,等会儿开个小会,群里群策,看看其他的年轻人有没有比较好的建议吧。” 张明灿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庞宏对我们科室提出了要求,希望我们医院与他同时对治疗过程进行录音,就这一点,我们就很难得处理。” “若是普通病人,直接拒绝这个要求,让病人转走就好了。” “但这个庞宏,你让他转去哪里,面临的问题和困难都是同样的,而且现在州卫生健康委发话了,我们可以调用本州内所有的医疗资源,甚至可以求助省级医院的专家。” “建议病人转院,拒绝沟通这样的问题,就不存在了。” 其余人都眉头紧皱。 那位发须半白的副院长就说:“这个,你们骨科有把握吗?有把握的话,就算录音也没问题啊,只要他能够下得来台,被转走到监狱医院即可。” 张明灿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黄院长,把握这种东西,在懂行的同行面前吹了牛,还被录了音,就算没出问题,最后也会脱层皮。” “庞宏以前可是我们医院的主任医师啊?”张明灿务必对这个只做行政的黄院长进行提醒! 所有人都沉默,方子业则是正好溜之大吉,小幅度的把门一关。 …… 交班结束后,张明灿让护理部的人先行离开。 然后啊,吴国南主任作为庞宏的主管主任,就拍了拍手说: “下面留下来的,都是我们科室里的自己人,所以如果你们有任何想法,不管可不可行,都直接说出来。” “我们要讨论的主要内容,是39床,庞宏的治疗方案问题。但是在讨论他治疗方案之前,我们还要知道一个事情……” 昨天晚上的事情,昨天知情的人不多,而且,也不会在大晚上的,闹得科室里人尽皆知。 因此,听到吴国南的话,科室里不少人都捏起了拳头。 吴国南继续说:“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位庞宏,以前也是医生,而且是到了副高的副主任医师职称,我们就会面临很多问题。” 吴国南讲了庞宏的背景,以及他昨天晚上做的破落事儿。 身为亲自管床医生的薛涛,就说专业方面的事情:“我和庞宏粗略的沟通过,庞宏不拒绝沟通,但有要求,就是双边录音。否则就任何问题都不谈。” “这个要求,其实不合理,但也没有到绝对过分的地步。” “他现在的目的就一个,赖在医院里,避免被审讯,也无法被转院,很简单直接的截肢术,那他肯定不会同意,这也没有到截肢术的指征,因此只能和他谈手术治疗。” “且在医院里,他昨天晚上多次因为疼痛,而拒绝配合调查,并且因为右腿上有出血,虽然我们做了临时的清创止血,但也没大用。” “下手太狠了。” “他们倒是解了气,我们的麻烦大了。” “第三点,病人现在没家属,也没钱。” “但其实都有,他还有孩子,父母,但父母明面上没钱,而且他父母肯定是被庞宏提前就说明过情况,治病没钱,上诉和请律师,绝对是有钱的……” 众人闻言,表情一滞。 仿佛当前是处于一个无解的难题似的。 当然,吴国南和薛涛虽然是主管的主任和管床医生,但作为病区主任的张明灿,肯定不能装死啊,他就是病区主任。 张明灿就敲了敲桌子,双手撸着自己的光头: “吴主任,还有其他各位兄弟,我说两句啊。” “第一,我们的身份啊,只是医生,不是审判者。庞宏是否有罪,不能归我们去定论,他现在庞宏住在了我们医院,就只是一个病人的身份。” “这一点,一定要清楚啊。”“我们医生,不能在意他的社会角色,我们也在意不了。” “治好病,做好手术,其他的,交给警察,毕竟我们也不是专业查案的,之前吴主任的说法,我们就且这么一听,不必完全当真!” “总结一下我们科室目前遇到的问题。” “第一,病人不拒绝手术,不同意手术,要求签字。是个本行,医疗纠纷发生概率非常高,即便是从医疗层面,我们也务必谨慎,不得有丝毫差池。” “第二,没钱。不过没钱的问题,已经有人处理了。” “第三,病人不能转院!因为转院没意义,转上级医院不可能,他做的事情,注定他再不可能离开恩市,甚至手术期间,他也不可能离开警察的视野。” “基于这么几个困难,大家可以想想有什么比较好的解决办法,我们看是否可以一一拆解解决掉,然后早点让病人早点开心地出院……” 张明灿撸完光头后,背往后一斜靠,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点击着桌面。 语气和表情,几乎就快打人了,这架势哪里是没有考虑到患者的社会关系? 话里话外的所有意思都是,分明就是快点把手术做完,然后早点把人给送进去! 不少人都瞬间来事儿了。 黄凯闻言说:“张主任,患者既然有强烈的保肢医院,我们一可以请省里面的医院过来飞刀,二也可以请魔都京都的专家过来做会诊手术啊?” “骨折的情况并不复杂,但就是有一点,我刚刚听薛涛说,患者当前的个人情况不怎么好,低蛋白血症,营养不良,就是能不能下手术台,是两说。” “而且我相信,把这个会诊手术当作教学手术邀请发给省里面的各位教授,会有不少教授感兴趣的,我也可以尝试联系一下!” 黄凯表态了,他可以走自己师门的关系,找到愿意来做手术的专家。 但是能不能挺过麻醉的风险,这就不是黄凯可以保证的了。 这个手术不大—— 黄凯觉得自己所做的,就是以满足病人需求为宗旨,让病人好转出院为目标。 就是好让他早点出院! 张明灿也说:“费用的事情并不棘手,我们已经和器械商联系过了。” “器械商和器械公司那边,有象征性收费的‘模型钢板’,我们科室的手术费用也是可以不用收的,麻醉科那边,我也已经找黄峤山主任谈过了。” “这一套流程下来,最多就是三四千块钱顶了天。这个钱,警务那边不出,医院也不出面的话,我就个人出了。” “不会影响到科室里兄弟们的绩效的。” 这大光头,绝对是个性情中人,很会做人。 但其实,现在的这个钱,并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麻醉风险和手术中的风险问题,目前,患者的营养状态本来就不好,我们骨科的手术,术中的意外,多是麻醉相关风险、休克、室颤房颤等既有风险。” “而且,这个庞宏,若是死在了手术台上,也不是我们科室愿意看到,和警察那边愿意看到的情况。” “比起死人,我们都愿意看到他活着。” 一直没有说话的洪都老主任就说:“张主任,关于麻醉这方面,现在给庞宏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聂明贤打风险比较低的神经阻滞麻醉,不涉及到心肺系统。” “麻醉科的聂明贤是体外循环师,如果术中有任何意外,他可以把心肺功能挪到体外,争取最大的抢救时间。” “第二个选择就是,民大医院的吴轩奇医生啊,说他已经联系了协和医院,也就是吴轩奇医生的妻子之前读博就读的单位。” “华中协和医院的麻醉科,是我们鄂省麻醉科实力最强劲的科室,那边可以过来两个教授,而且协和医院的重症icu里面也可以过来一个教授,随时应付术中可能发生的各种意外情况。” “这是医务人员的准备。” “神经阻滞麻醉,是目前麻醉科最为安全的方式。” “然后民大医院的吴轩奇医生也说了,他已经联系好了一些器械商,拿到了一些‘支援’的模型器械,不花钱的。” “会给庞宏无偿地安装双下肢的静脉过滤网,完全可以杜绝血栓脱落风险,按照最高规格风险规避来做的!” “并且,如果这个庞宏还不放心的话,术中常规的彩超监护是完全没问题的,还可以给他来两台血液透析仪器,左右开弓,所有的下肢回心血量,都是经过经过净化后……” 老主任就是老主任。 洪都主任医师一开口,所有人都瞬间哑口无言起来。 这是真的狠啊,这是把病人的所有退路都给断了。 但花费的代价也是真的大,可以说是不惜一切代价,为了一块钱的收入,投入了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钱,只为凑齐百万。 一个骨折,装两个下肢静脉滤网不说,还搞两台血管透析仪器管控回心血量的质量。 手术最怕的就是心血管意外导致的死亡,心血管意外多包括心脏栓塞和心率失常,icu的教授是应对心率失常的,静脉滤网是应对血栓的,透析仪是应对电解质平衡紊乱所致的室颤房颤的! 就为了这个本来就没有多少手术禁忌症的患者,做这么多? 这不就是铁定了心地把他送进去么? …… 医生办公室里,张明灿等人讨论病人的手术方案和意外风险预防方案的时候。 护理部也没人闲着。 一个护士啊,协助着庞宏,把庞宏因为自诉没钱,想要通过网上病情捐助的筹款求助计划给弄好! 病历资料肯定是充分的。 只是吧,这庞宏才把这个计划弄起来不久,水滴筹的工作人员来到了病房里。 说:“庞先生,你的运气真好,你几分钟前在我们水滴筹上发起的筹款捐款计划,很快就完成了。” “我还特意与平台沟通了一下,特意免除了本次筹款的手续费用,所有的款项,到时候都会直接打给医院的财务科,作为您的手术治疗费用。” 庞宏闻言,顿时眉头紧皱:“我这边都才发起,你那里就筹齐了?” 工作人员则解释说:“是的,庞先生,可能您运气比较好,触发了流量支持,因此看到的人非常多,因此很快就筹齐了所有的费用资助!” 而这一回,听到他这话,就连护士都没再投过去嫌弃的目光。 毕竟这些人,就是在消费广大群众的爱心和善心来挣钱的,说实话,服务费和手续费,有那么亿点点高。 但没想到,庞宏却是懂行的,又问:“这钱可以直接给我吗?” “你看我,连吃饭都没得钱了。” 工作人员嘴角微颤,心里暗道,大哥,你是死到临头都不知道啊,你知道你这个钱是咋来的么?这些全都是送你上路的钱啊,只是以相对正当的手段给你了而已。 “不好意思,这是不行的。”工作人员回。 庞宏则无耻地说:“那我继续筹款一次,你把钱直接给我吧!我这一次筹款一个吃饭的钱。” “我还分给你几万,是吧?” 工作人员三十几岁,整个人非常和蔼,但绝对不是傻逼。 心里骂,别,您的钱我可要不起。给我我都不敢拿。 只是摇头:“抱歉,庞先生,这是规定。” 庞宏也就无所谓了:“算了吧,饿死也是死,不做手术也是死,无所谓了啦。” “不吃饭,最多一个星期就得死了。” 然而,庞宏的话才说完没多久,科室给他捐款的饭钱就到了—— 也不合照,只是把信封交给了他! 关门打狗,岂容你逃? 200.第195章兵不厌诈(求订阅) 第195章兵不厌诈(求订阅)医生办公室,此刻只剩下了吴国南一组人。 虽然遇到了庞宏这样棘手病人,但是张明灿和洪都老主任组的正常诊疗,还是要运转的。甚至,吴国南都把近期要手术的病人,给转去了他们那边。 工作是一个大团队,就得有配合与轻重缓急。 薛涛此刻摸了摸大鼻子,浓眉如刀:“吴主任,他这样的情况,可以从他家人身上找突破口吗?毕竟庞宏是有父母,前妻和儿子的。” 吴国南马上伸手拒绝:“不,你千万别打这方面的歪脑筋。” “你也说了,妻子是前妻,孩子未成年,不具备完全行事能力,你说服了他儿子有什么用?” “他儿子妻子做手术了,伱做手术吗?等着我们科室赔钱给他的妻儿养老是吧?” 病人! 有知情同意权! 这是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利。 只要是个病人,就有这样的权力。而进了医院里,与医院建立了诊疗关系的人,就是个病人,这也是法律规定的。 这个规定本来是为了保护普通人,却也成了目前庞宏的保护伞。 “那他父母呢?”薛涛还是想要走捷径。 “现在的庞宏,还没有失去行事能力,他不需要监护人。” “当然,你也可以让他的父母过来,给他施压,但我并不觉得这能有什么用,但凡庞宏给他父母说明了情况,反而对我们是一种阻碍。” “目前,庞宏还秉持着最后一丝脸面,没有把自己的孩子和父母牵涉而进,我们需要搞定的,就只有他一个人,而不是好几个。”吴国南快速地说完后,再次把薛涛的建议给毙掉。 “打了安全办的电话吗?”吴国南问。 “打了,但是安全办说,录音设备不能移动,最好是让庞宏去安全办,他现在可以坐轮椅的话,去和外面的警察沟通一下!”薛涛回答。 “好,去说明下情况。”吴国南检查了一遍手术知情同意的相关材料。 只是,不一会儿,薛涛就回来了。 “外面的刘局长说,他们有执法设备,可以录制全程,而且全程他们也要参与,就在病房里谈。” “安全办同意吗?其实有警察作为侧证,是最好的,也最具有公信力。”吴国南又问。 “同意了,安全办和院长都同意,到时候秦院长也会亲自过来。” …… 去谈话签字的人,科室内有三个。 一个是吴国南,一个是薛涛,两个人是谈话签字的主力军,第三个就是方子业,因为最后吴国南联系上的主刀医生,是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和中南医院的邓勇教授,两大巨擘,同时左右开台。 可谓是大炮打蚊子。 两个顶级的创伤外科医生,普通的骨不连手术都不做了,下来做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和简单的清创缝合、探查止血术。 吴轩奇虽然不作为谈话签字代表,但是邓勇教授让方子业在旁听证,免得里面有坑啊。 过来支援会诊手术的教授,也不希望到时候谈话签字的过程有毛躁,结果他们带了一身骚味儿回去。 庞宏依然不肯选! 但也不怒,而是眼神认真地看了一圈吴国南,才慢悠悠说:“吴主任,你避重就轻了啊!” “我是问你,我目前这个病情,究竟是什么样,什么时候让法医过来鉴定,是否属于残疾,那个叫沈东的,他对我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你是只字不提啊?” 麻烦来了。 庞宏不是普通人,甚至都不是普通的医生,他抓住了任何一个点,都能把人烦死。 的确,庞宏是被打伤了,而且造成了骨折,这已经不是普通轻伤了。 庞宏继续说:“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规定,股骨干骨折缩短5.0cm以上、成角畸形30°以上或者严重旋转畸形、胫腓骨骨折缩短5.0cm以上、成角畸形30°以上或者严重旋转畸形、膝关节挛缩畸形屈曲30o以上、一侧膝关节交叉韧带完全断裂遗留旋转不稳、股骨颈骨折或者髋关节脱位,致股骨头坏死、四肢长骨骨折不愈合或者假关节形成;四肢长骨骨折并发慢性骨髓炎……” “都属于是重伤二级。这些并发症,你是只字不提是吧?” 吴国南没想到,庞宏竟然在这个方面继续找茬,便道:“庞宏,你也看到了,我这边,有警局的刘警官,我们医院的总值班,秦院长、张主任,安全办的柳主任也在现场,这些人都可以做个见证。” “庞宏,你如今的精神状态,也是正常的。” “我再次地明确告诉你,你如今的情况是绝对的手术指征,而且越早手术越好。” “至于你所说的这些,不属于我们医院的职能范围,你当初也是从业者,你与我们沟通这些,是没意义的。” “我们医院沟通不了法医部门。” “我们科室给你的建议就是,手术治疗,而且我们会请我们省内,最好的创伤外科专家,给你进行手术处理。” “你如果拒绝的话,就代表着你愿意承担拒绝治疗和延误治疗的所有后果!”吴国南的声色如常,不喜不怒。 “那就没得聊了咯?”庞宏闻言,说完又开始‘装死’! 一副你不找法医过来,就完全聊不下去的情形。 这是很明显要把沈东给钉死! 刘朝东则说:“法医对伤害程度进行鉴定,是要在积极治疗之后,再进行鉴定,而不是在你受伤的当时,就对你的情况进行固定而延误治疗。” “不要以为我是外行。”庞宏看向刘朝东。 “你在这里才是外行。” “公安机关受理伤害案件后,应当在24小时内开具伤情鉴定委托书,告知被害人到指定的鉴定机构进行伤情鉴定。” “根据国家有关部门颁布的人身伤情鉴定标准和被害人当时的伤情及医院诊断证明,具备即时进行伤情鉴定条件的,公安机关的鉴定机构应当在受委托之时起24小时内提出鉴定意见,并在3日内出具鉴定文书。” “刚刚你也听到了,吴主任说了,我的伤情不复杂,具备即时进行鉴定条件。” “至于后续遗留了后遗症,那是再次鉴定重伤残疾的过程。”庞宏冷笑道。 “我查的,只要法律没作修改,就还是这样规定的。” 刘朝东:“你!” 吴国南立刻退了两步,对医院的院长说:“秦院长,你也看到了,病人不配合,我们医生对他说的话,视若罔闻,不给回复。” 又看向刘朝东:“刘警官,我们医生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病人如果病情发生变化,甚至出现死亡的可能性,我们也是无能为力的!” 庞宏则笑着对吴国南扬了扬录音的手机:“吴主任,您的话很有道理。” “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和选择负责任的。” “我目前具备治疗指征,而且已经入院建立了诊疗关系,你们就还是得给我想办法的,什么叫无能为力呢?你们刚刚不是提出了这么多预案吗?” “是他们不专业,不及时对我进行伤情鉴定,想要和我玩灯下黑,所以我不能为了治疗,就影响到公平啊。”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庞宏冷笑着,嘴上咸丝儿看起来格外邋遢。 庞宏住院了,肯定是有治疗指征的,医院就没办法让病人出院,否则就是违法,这也不人道主义。 现在庞宏似乎不找医院的麻烦,就盯着沈东以及刘朝东几个人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深仇大恨。 正好这时。 刘朝东的手机响了起来。 刘朝东退后一接通:“什么?” “那个住培又说了其他的说辞?真正的嫌疑人找到了?” “那这个庞宏?” “沃日。”刘朝东闻言,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庞宏,指着庞宏好几手,打着手势。 “你~” “刘局长,我这个人,是你们抓的,我这双腿,是你们的人打的,我所谓的罪名,也是你们安置在头上的,你怎么能怪我嘞?” “和你们喊冤枉有用吗?”庞宏冷笑起来。 还扬了扬手里的手机:“你也别看我,话都是从你们的嘴里面说出来的,我没有引诱,没有逼迫,大家都是录着音聊天的人啊。”“你知不知道,你目前的行为,已经涉嫌违法了?”刘朝东的脸非常黑,黑得可怕,黑到想要把庞宏一口一口地吞下去。 “涉嫌?” “又是莫须有是吧?” “我根本不怕你们栽赃!~你们又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怕你们个球!~”庞宏转过头去。 “你现在更应该找来法医,然后给我固定下证据,到时候我要去法院对你们单位进行起诉,而这些,就都是证据!~” 刘朝东转身离开了。 庞宏到此,则是大大方方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根本不用吴国南再多说什么废话。 签完字,庞宏才又说:“吴主任,我还是那句话,等到法医过来进行伤情鉴定后,我再做手术。” 而到了这里,仿佛一切都变成了乌龙一般。 秦院长以及安全办的柳主任等人,都各自离开了。觉得今天的一切,都真tm搞笑。 “庞主任,您这是何苦呢?”吴国南看向庞宏,一点都不理解,庞宏为何要与刘朝东等人闹得这么僵。 “你不懂~”庞宏偏头过去,嘶嘶嘶地抽搐着,感受着腿上带来的疼痛。 仿佛这真是一场闹剧似的。 …… 离开的吴国南和薛涛两人,满脸的无奈。 搞来搞去,搞到最后,这一切竟然就只是一个误会。 庞宏不是什么杀人凶手,而是被人栽赃了一个罪名,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反而是沈东等人,被庞宏一阵吆喝,就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那自己科室里捣鼓的这一切? 捐款? 吴国南和薛涛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丑,暗骂刘朝东等人的无能。 但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开始手术了啊,而且该请的人都到了路上了,就只能吩咐着手术室随时做好术前相关的准备了呗。 就权当是,给沈东等人减轻处罚,给他们打错了人,而收拾烂摊子呗。 当然,之前承诺的话,被庞宏录下来的音,等等这一切,也都还是要硬着头皮去做的。 难到因为庞宏是嫌疑犯,因为正义,想要把他送进去,所以才做了那么多安排! 现在他无罪了,反倒是就把之前的安排都完全取消,那已经坐着高铁的教授们,你也让他们中途返回? 心里可以这么想,但话不可以这么说,而且啊,事情不能这么做。 …… 庞宏要求的法医也来了,只是伤情鉴定报告,还要等一段时间才出。 不过,庞宏也不担心,因为他全程录像了,只是在法医团队离开的时候说:“证据,我早就固定了,大家都是搞医学的,你们也不要想着推诿或者是为了谁欲盖弥彰。” “是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最后如果结果与你们的报告不同,我提醒你们一句,tm的,在社会上混的人,都是有点关系的。” “而我可以找到的关系,是不在省内圈子里混的,到时候你们坚定不按照流程走的话,那你们可能也会吃上一壶,我不怕把事情闹大……” 法医团队,黑着脸走了。 其实庞宏当前的诊断非常清晰,只看他们报告怎么出了。 只是,庞宏这一口咬定要找这个麻烦,一口咬定要找那个麻烦的,让他们相当之不爽。 …… “你说这些,搞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咯?” “怎么嫌疑人,还能够搞错了呢?”回到了医生办公室的时候,薛涛无力吐槽着。 仿佛觉得心里很失落,自己一直努力做的事情,逼格一下子就降低了好几个层次似的。 然而,吴国南却是看向薛涛说:“薛涛,难道你没听过,兵不厌诈嘛?” “如果不这样做,你觉得这个庞宏,会愿意手术么?” 薛涛闻言,冷不丁一转头,看向吴国南。 然后再看了看方子业以及王忠兴几人,发现除了吴国南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似的。 所以,这其实是刘朝东,为了让庞宏放下内心戒备的一种手段,所以才假装抓到了其他的凶手,只是为了让庞宏,放下心理戒备? “吴主任,您的意思是说?” “可这不对啊,既然庞宏都这么做了,那他还想着回头?他还能回头么?”薛涛非常不理解。 只是内心深处的激情,一下子就又上来了。 男儿至死是少年,男儿何不带吴钩。 为了正义办事,是很多人都想要做的,甚至力所能及之下,是义不容辞的。 “这个,不归我们管,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手术做好。” “还是那句话,我们只是个医生,只负责治病救人,查案、手段、嫌疑人,和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庞宏,就只是一个病人,是个患者,可不能在术中,出什么岔子!”吴国南告诫薛涛,生怕薛涛这浓眉大眼,粗鼻子,在术中脑子一热,搞个小动作,把庞宏给废掉。 然后,差不多在下午一点整,知道了邓勇教授和段宏教授二人已经到了巴县后,庞宏就被科室里送往了手术室。 方子业也跟着人群进到了手术室里,只是啊,这时候,手术室里的人稍微有点多。 聂明贤就在麻醉医生团队里,但麻醉医生的团队,此刻也有九个人之多,除了聂明贤操作着神经阻滞麻醉外,还有另外五六个,围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有气质的女教授。 女教授则是大大方方地在那里坐着且看着,偶尔与方子业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唐玥聊着些什么…… 与此同时啊,方子业所在的医生团队,人数也不少。 除了吴国南团队外,洪都老主任以及张明灿主任,都在手术室里,钟薛高、王忠兴二人则是去火车站接人了。 而除了张明灿主任之外,民大医院的吴轩奇,还有民大医院的创伤外科的主任,也都在手术室里,也不知道是为了凑个人数,还是真的过来,想要大放异彩的。 显然,为了这一台手术,大家都准备了良久,就只为了一个结果,把庞宏的手术给做好,然后,再把庞宏从手术室,直接推送到转向监狱医院的路上。 大家都没表现出对庞宏的恶意,只是在客观地讨论着病情。 很快,聂明贤就完成了麻醉。 麻醉后,那位女教授就亲自完成麻醉深度的确定,问庞宏:“你好,有痛觉吗?” “没有。”庞宏摇头。 “那触觉呢?” “有!”庞宏点头回。 听到这里,女教授仿佛是知道了些什么,又说:“那动一下。” 教授的话一出,旁边所有的麻醉医生,都瞬间大惊失色起来。 这麻醉之后,不痛很常见,偶尔存在触觉,也是有机会完成一下的,但是还存在着运动功能,这tm? 有点神啊? “我次奥!”方子业听到,吴轩奇都低沉地惊叹了一句,显然是觉得,当前可以达到的麻醉效果,简直难以让人想象。 万全准备,兵不厌诈,请君入瓮。 而庞宏,却似乎,不知道所有的一切一样,还在那里和吴国南寒暄着:“吴主任,替我谢谢冯教授。” 吴国南也是个狼人,笑嘻嘻说:“好说好说。冯教授,庞宏说谢谢你。” 一副与庞宏关系很好的样子,只是笑容有点不太好看,仿佛在说,谁和你庞宏的关系会这么好? …… 201.第196章命案必破!(求订阅) 第196章命案必破!(求订阅) 冯教授压根就没往庞宏方向看,只是在看着聂明贤的麻醉操作,满目欣赏之色,频频点头,但不发一言。手术室里的气氛凝滞,虽然人数不少,但落针可闻。 即便是巡回护士的行走推车,都是轻手轻脚的。 民大医院创伤外科的主任傅前进,此刻左右看了一圈后,问张明灿:“张主任,你们科室的黄凯?怎么不见人嘞?” 傅前进的语气听起来仿佛很关心黄凯的样子。 张明灿闻言翻了翻白眼:“傅主任,黄凯是我们科室的顶梁柱,您就收收心吧,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 “黄凯最近家里有事儿,请假了,没来科室里。” 傅前进这个不当人的,身为外院的主任,请你过来帮忙是客气,您好家伙,在这个时候挖墙脚,我都懒得骂你了。 洪都老主任听到这话,反问了傅前进一句:“傅前进伱和黄凯很熟是吧?” “小吴?我们的关系怎么样?”洪都看向吴轩奇所在方向。 “没,没没没!”傅前进的眼睛很小,此刻眯成了一条缝,赶紧打消氛围的尴尬。 要知道,吴轩奇所拜的中医老师,与这位洪都老主任,那是多年的交情,如果洪都真的要挖吴轩奇的墙脚来中心医院混,也不是没机会的。 要拿黄凯和吴轩奇一换一,傅前进自己都是不同意的。 吴轩奇莞尔一笑。 大概四分钟后,张明灿主任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张明灿扫了一眼后,声音清冷的说:“开始消毒铺巾,两位教授已经下了火车!正在往医院方向赶来。” 张明灿一说话吩咐,吴国南、薛涛、张明灿、方子业以及吴轩奇四个人,就马上开始了运转。 方子业负责先出去洗手消毒,然后铺巾。薛涛以及吴轩奇两个人开始双下肢消毒操作,为节省时间,吴国南主任以及张明灿主任亲自扶腿。 民大医院创伤外科的主任是傅前进,他是被叫过来帮忙的,其实不用帮忙,只需要凑个人数,以防万一! 这一台手术的人手配备,已经是恩州甚至在鄂省,都属于最顶格。 好不容易才把庞宏搞上了手术台,就不可能出现意外。 洪都老主任年纪大了,这点体力活,就不用亲自上了。 只是,方子业从外面洗手走进手术间后,张明灿的手机,突然间,又猛地闪烁起来。 虽然没有铃声,可“嗡嗡”声直响。 巡回走过去,说:“张主任,你的电话,急诊科的王东山主任打过来的,接吗?” 巡回先说明了手机中,张明灿给的备注。 如果只是陌生号码,他都会直接挂掉,但是是本院急诊科的主任,那还是要提点一下的。 张明灿这会儿一心只想着做好手术前准备,但听到这话,也是犹豫了一下:“帮我拿一下手机。” 巡回马上会意,点击了接听电话后,然后贴耳到张明灿的耳旁,并没有开扩音。 这会儿! 任何事情,都属于是节外生枝! 但,就在这时,正在给消毒的吴轩奇扶腿的张明灿,非常不专业的卸了力,使得庞宏正在消毒右腿重重地重新砸在了手术台上。 吴轩奇动作瞬间一滞,往后退了半步,满脸不解,眼神中充满着疑惑和质问。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张明灿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且暴怒!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禁移目而来。 但大家都听不到电话另外一边说了些什么,只是好奇啊,这张明灿,突然间,到底是发了什么疯,竟然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不说,此刻说话的语气也清冷,且带着愤怒。 “张主任,没事吧?”吴国南见状,差点以为傅前进突发了心梗。 外科医生,在手术台上,突发心梗的概率虽然没那么大,但每隔几年,一个地级市可能都会遇到一例。 这是累到心率失常或者心肌梗塞。 “那现在黄凯他在哪里?是在急诊icu?还是在120车上,情况怎么样?我马上过来……” 张明灿匆匆挂断电话后,对傅前进和吴国南说:“傅主任,您过来帮个忙,黄凯从楼上摔下来了,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正在被120送来我们医院的路上,我可能要过去看下情况。” 张明灿这话带来的异变,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显然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反折。 洪都老主任听完,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手术间的门口,狠狠地踢了一脚脚踏式感应装置,手术室的铅板门轰隆隆地打开着。 黄凯属于是恩市中心医院创伤外科年轻一辈的扛鼎之人,可以说是最耀眼的后起之秀,在张明灿的目中是宝贝,在其他主任的眼里,也是眼馋的对象,恨不得把黄凯给挖走。 但就是洪都老主任目前的心头肉,甚至没有之一。 他是他直系组内人啊。 张明灿也是匆匆跑了出去。 这样一个人才,突然受伤,而且还是从楼上摔下,也难怪张明灿刚刚失了神! 傅前进马上睁开眯着的眼睛,一边戴手套,一边对器械护士说:“重新准备一下消毒的纱布,给吴医生倒络合碘。” 巡回护士第一时间就去重新开络合碘了,无菌纱布在无菌手术台上,需要器械护士丢进吴轩奇的无菌消毒盘中。 方子业这会儿,举着双手,站在了距离无菌布单包旁,一边保持与布单包的距离,一边给匆匆离开的张明灿让开距离。 本院的医生从楼上摔下,他作为主任,第一时间去急诊科看,责无旁贷。 他并非这台手术的主刀,主刀是请的外院教授,而且病人还是吴国南主任组的,所以,大家倒是能理解这一幕。 但是,刚刚这一摔,让庞宏又发出了声音来,他的视线被麻醉单遮住,但有触觉,有些怕死地说:“你们别乱搞欸,虽然我的病情不重,也不痛,但毕竟是骨折和创伤啊。” “张主任,张主任,你在吗?” 只是没人理会庞宏的话。 反而吴轩奇对着庞宏方向解释:“没事啊,消毒铺巾,需要包扎的。等会儿还要上锤子呢。” 反正庞宏也看不见,骨科的外科操作,本就没那么温柔。 “张主任去哪里了?是科室里的医生出事了么?” 庞宏的确看不见,语气稍微缓和了稍许,但混过外科,知道骨科的暴力倾向。 “嗯,科室里的医生有了点私事。但不会影响到你的手术。”吴轩奇多解释了一声。 消毒继续,方子业在旁,随时准备着消毒之后的铺巾操作。 庞宏就催促着问了起来:“段教授和邓教授两个,还有多久可以到啊?我这手术应该快开始了,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他仿佛很期待自己的手术早点做。 甚至都不希望骨科的人受了伤,就把邓勇教授和段宏教授给叫过去给他抢救,而延误了自己的手术时机。 吴国南就解释道:“庞宏,你放心,你的这个手术,一定会第一时间安排上的。” 吴国南这会儿其实也有点担心黄凯到底什么情况,可也知道今天的任务重心,就是把庞宏的手术给弄了,早点送上转入监狱的医疗专车。 他这个情况,手术后,就可以直接转运。 因为已经完成了人道主义的治疗,等待庞宏的,就是审讯,甚至吴国南还期待给庞宏严讯逼供那么几次。 如果需要无损、无证据的疼痛逼供技术支撑,他甚至都愿意效劳。 但很可惜啊,这样的事情,是不被允许的。 消毒继续。 虽然张明灿走了,但丝毫不影响手术室里的手术进程—— 消毒完毕后,方子业快速地进行着铺巾,而且铺了小单、中单后,已经穿上了无菌衣的吴轩奇以及薛涛两人,就开始把庞宏的双脚都给包了起来。 然后铺无菌的大单,与此同时,方子业重新洗手穿无菌手术衣,再次上手术台,帮忙完成贴皮肤贴膜的步骤。十分钟后。 所有的一切术前准备,均已完善。 吴国南薛涛方子业,站在了患者骨折的左腿端,傅前进、吴轩奇二人站在了创伤下肢端,此刻只是用纱布紧紧地压住了创面临时止血,自己不加丝毫的操作。 就怕庞宏知道,主刀的医生其实不是段宏教授和邓勇教授。 毕竟,庞宏是懂的,两位教授没到之前,你给他操作后,他术后把你举报了,你有理说不清。 清创和手术,不是消毒,不是是个人就可以的。 毕竟术前已经谈话,主刀的就是教授级别,因此没有人提前操作! “那两位教授,来得有点迟啊!~~”庞宏忽然间,语气变得沉吟起来。 “快了,八分钟前,就说已经上楼了,穿洗手衣裤,再洗手消毒,需要一定的时间。”吴国南正解释着。 外面就来了四个人,四个人,一边走进,另外两个年纪看起来稍大的教授,就已经完成了洗手铺巾的操作。 “段教授,邓教授。就是这里了。”王忠兴和钟薛高两位主治医师一边引着段宏和邓勇两个人走进。 吴国南等人也是移目看去,包括方子业。 “邓教授,段教授。”吴国南和傅前进主任两人作为代表,分别喊了一声。 “术前准备都做完了吗?”邓勇和段宏,第一时间去到了无菌手术衣包前,开始穿无菌手术衣与无菌手套。 “做完了。就等着两位教授过来亲自手术了。”吴国南作为主管的主任,做着肯定的回复,心里也松懈了一口气。 段宏教授负责的是清创一端腿,他连片子都懒得看,就直接与傅前进、吴轩奇两人汇合,开始了清创缝合操作。 而另外一边,邓勇教授则是好歹走到了白色透明底光的阅片器前,详细地看了一眼庞宏的骨折平片后。 低声说:“这个骨折情况还好啊,怎么拖这么久呢?” “吴主任你早就可以做手术了啊。”邓勇通过阅片,可以确定,这就是一台简单的骨折手术。 “这不是,病人有这个要求,希望邓教授您这样的技术亲自操刀,他才肯放心么?”都到了这时候,吴国南也是不客气起来。 庞宏已经上了手术台,被固定住,麻醉都打了,他就算想要再拒绝手术,手术都已经开台。 而且庞宏目前外面没有家属,那边随时可以准备全身麻醉,估计庞宏醒来时,就已经到了他最不想去的地方。 “庞宏,中南医院的邓教授,还有同济医院的段教授,都到了,现在就要开始手术了,你休息一下,等你醒来的时候,手术肯定已经做到了最好的状态。”吴国南拍了拍庞宏的肚子,做着交代。 你要最好的医生,给你请来了啊。 “晚了!” “都晚了啊。”庞宏这会儿,忽然是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是落寞无比,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傻缺样。 “这怎么能晚呢?段教授和邓教授两人,是第一时间就给了回应,今天早上是坐了最早的动车赶来的恩市,也就是航班时间不太合适,不然肯定是飞过来了。” “不晚了,你这个手术,这时候做,正正好,不会耽误你的病情康复,也不会。”吴国南给庞宏解释着,同样也是在为邓勇和段宏解释。 但,吴国南的话被庞宏打断了。 “就一个骨折,一个血管破裂,难道恩市就没人能做得了?你不用这么多废话,我说晚了,就是晚了。” “一切都晚了。” “晚了……”庞宏的语气萧瑟,一直这么重复着…… 听到这话,正要上台的邓勇教授微微一愣。 “你神志这么清楚,对病情的理解,也是恰到好处,那你为什么之前要那么做呢?也不看你是有精神失常啊?” “你就没有想过,你之前让人把那个病人的管子拔了,他会死的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邓勇一边靠近手术台,一边问。 “死怎么了?如果他死了,那他就死了啊!!!!” “他是什么身份,他是jidu警,我是什么身份?我可不是什么瘾君子,但是,他却把我抓了进去,关了五年。” “他死怎么了?他就该死!” “做着不是自己统管范畴里的事,节外生枝!他不该死谁该死?”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被jidu警抓住,就他们会抓我。”庞宏的语气,忽然一下子变得阴戾无比起来。 手术室里,瞬间一阵沉默。 甚至于,就连邓勇教授,此刻都来不及反应,自己的学生方子业,在乍然间,就直接把庞宏的下肢骨折给手法复位完毕,如果不出意外,透视一下就可以直接内固定的事情。 要知道,邓勇是对方子业格外熟悉的人,他是方子业的老师,虽然之前知道方子业的手法复位不错,但也没到这样的程度。 可即便是这样,邓勇的脑子里,这样的震惊念头,也不过是一闪即逝。 “你什么意思?”邓勇首先反应过来后,先问了一句,然后又说:“准备c臂透视一下,如果复位好的话,就可以直接内固定了。” “邓教授想必是知道了我做过的事情了吧?” “想必觉得我是疯了吧?” “但你有想过没有,他这样的身份,我为什么没有被直接监禁起来呢?为什么呢?是恩市的系统太过于混乱了吗?还是都是些不干人事的?” “不,他们不敢。” “因为命案必破,但他们不敢直接破我。” “他们现在就只敢拖……” “不是我要拖时间,而是他们允许了我拖时间。他们不敢从我这里一直破下去。因为之前有五年时间,有充分的时间让他们去做事,但他们都不敢。” “不过,现在我也和你们说不着这么多。” “你们都是教授,是大专家,地位都是高高在上的,哪里会管我们这些普通医生的死活?沽名钓!”庞宏竟然出口开始对段宏和邓勇教授二人,开始讥讽起来。 “庞宏,你住嘴!”吴国南闻言,呵斥了一句。 “邓教授和段教授好心好意来给你做手术,没招你惹你,你何必这样阴阳怪气?” “大家都退一下,c臂机到了。”台下,有骨科的医生,亲自推着c臂机,就摆好了位置,只等踩一下感应的阀门,即可拍照复位后的平片。 这个时候,所有的骨科医生以及麻醉科的医生,都陆续往外走。 但聂明贤不敢直接离开,只见他身着铅板衣,躲在了铅板的后面,目光灼灼地守着庞宏,仿佛是生怕庞宏逃了似的,可谓是相当之专业与敬业。 而后,再进到了手术室后,庞宏就没再继续开口。 但是因为庞宏之前的暗示和发问,也导致了,邓勇等人,不敢再去问庞宏这个浑身长了刺的人。 庞宏所说的话,每一句都暗含了庞大的信息量,但这些信息量,与他们无关,与行医做手术无关,与治病救人也没关系。 能站在手术室里的人,都只是专业的医生和护士,可不负责破案。 他们能做的,就是把庞宏的手术做好,然后让人把他给送到监狱里去。 仅仅才不到二十分钟时间。 邓勇教授就宣告了这一侧的手术结束,包括缝合皮肤。 与此同时,对侧只是做清创缝合的段宏教授,也才带着吴轩奇与民大医院创伤外科的傅前进主任,完成清创缝合。 偏头看了一眼邓勇教授,然后冷不丁地把目光移动到了方子业身上去:“邓教授,你这个学生,有点东西啊?” 202.第197章不到彼岸都是难!(求订阅) 第197章不到彼岸都是难!(求订阅)手术时间,其实并不能代表手术技术的好坏,但是,在手术水平有保障的情况下,手术时间的缩短,就是代表着操作和技艺的精湛。 段宏教授不是其他骨科医生,就是创伤外科的,知道骨折的手术最耗费时间的就是复位,而邓勇教授团队,却是在这方面,不费吹灰之力似的。 很明显,是方子业在邓勇上台之前,就搞了鬼。 而这样的搞鬼,是他与自己的学生吴轩奇接近手术结束时才发现,并且自己的学生吴轩奇,也是擅长手法复位的。 这样一类比,方子业当前的手法复位的技术,就有点值得说道了。 看来啊,之前自己的学生吴轩奇与自己说起的那些,方子业捣鼓出来的东西,是真的存在着一定的突破性进展的。 手术结束。 邓勇没回复段宏的话,而是对吴国南主任说:“吴主任,手术都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患者当前的骨折已经处理得非常好了,基本上麻醉恢复后,当场拄拐下床是没问题的,对侧下肢,段教授已经做好了清创缝合以及血管的缝合处理,也上了滤网,估计下床也不是什么问题。” “止血有效的情况下,不需要额外的引流操作。” 段宏也点了点头,知道邓勇是不想现在和他谈方子业的事情。 他与邓勇都是来会诊手术的,做了手术就得了,还管其他的那些作甚,直接交给吴国南就好。 吴国南对着薛涛看了一眼,薛涛马上就把手术室里的情况,汇报给了外面守着的沈东以及刘朝东等人。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患者庞宏,被移动到了患者的周转床,可以看到,庞宏此刻的神情淡漠,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被推出了手术室,他也不做任何的反抗。 只是在离开手术室时,他才回头看了手术室里的邓勇几人一眼:“谢谢几位教授,为我奔波一趟。” 说了一句人话,然后就被推了出去。 …… 麻醉科的冯教授与聂明贤,是负责庞宏生命体征的,因此会一路护送他到监狱里的监狱医院或者医疗室,才会返回,力求他不在任何一个环节出现意外,就是要活生生地将他送进去。 而庞宏走后,脱下了无菌手术衣和帽子的段宏教授,才摸了摸自己仅存不多的头发,眼神憨态地说:“这个庞宏,到底什么情况?” “仿佛他对这一切,都有所预料似的。” “那谁说得清楚呢?先去更衣室吧。” “邓教授,段教授,辛苦二位了,我们安排了便饭,可一定要吃过之后再走。”吴国南已经安排了王忠兴上去做出院、转院的交接手续。 薛涛亲自跟床,毛懋则是负责手术室里的收尾,但组里面的方子业,是邓勇教授的学生,所以还是要安排着,做好邓勇教授的接待工作。 邓勇和段宏也没客气。 虽然手术不大,但两个人是真的跑得够远啊? 一群人就拥簇着两位教授,往手术室外走,先到了洗手台处,洗完手,打算下去更衣室! 而这时,薛涛以及聂明贤等人,在手术室门口就尬住了,他们与警察方前来接洽的沈东一阵交涉后,所有人都石化得无以复加起来! 庞宏,暂时先不转监狱了! 而是要先回病房里去。 聂明贤不解问:“这个还要送回病房?我这是没听错吧?沈警官?” “是的,你没有听错,现在我们警方其他的同事,都已经出勤去了,今天的恩市又发生了两起命案,这个叫庞宏的人……”沈东欲言又止。 “这样吧,我们到了病房,再慢慢沟通此事?”沈东如此建议,仿佛是觉得手术室门口,并非是说话之地。 段宏和邓勇,此刻虽然满脸的疑惑之色,但也没空管理这件事。 “挺有意思的。”邓勇不可置否地说。 段宏也点了点头:“的确是疑惑颇多,如果细究的话,肯定是不错的故事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按照道理来讲,庞宏这样的事件,根本容不得庞宏想不手术就不手术,想拖时间就拖时间,肯定是另有隐情。 有意要杀个普通人,都没人会和你讲道理的啊? 吴国南则是给薛涛发了一个信息,就迎着段宏以及邓勇教授二人,先下更衣室去了! 只是,不到十分钟,段宏与邓勇教授几人,才下到了地下停车场上车准备出发的时候,身为司机的吴国南就接到了来自薛涛的电话。 然后,吴国南就整个人变得头皮发麻起来,到方子业坐在副驾驶上关上了车门后,吴国南打开了扩音! 里面,薛涛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庞宏是个不错的天才,在他三十三岁这一年,就成了感染外科的副主任医师,在科室里单独带组。 感染外科嘛,收治入院的都是感染病人,感染病人的清创术后,再发感染,再发耐药感染甚至多发感染,其实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庞宏心气不低,自认为自己的技术不错,清创也做得蛮好,如果按照文献上的描述,是不应该术后出现那么高概率和大范围的术后病人,再继发感染的。 庞宏做出这样的推测,是对自己手术技术和用药的一种信任。 然而,事实却是一次又一次地打了他的脸。 他找过很多问题,比如说,药是不是不好,药物的剂量是不是有问题,都找药剂科或者各个职能科室以及外院的同道,询问过。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药,产家,剂量都是这样。 但就是,庞宏自己的患者,感染率特别高。 然后庞宏就在一次手术里,收了器械公司的一块小钢板,说是要回去做个纪念,后来再故意搞坏了几颗螺钉…… 要知道啊,不寻常的耐药菌,或者说,不常见的耐药菌,并不是随处可见的,特别是手术室里,即便伱放到了台下,也不应该常规存在。 庞宏几次偷偷送检检测下来,结果都发现了不对劲。 庞宏才发现,自己是被利用了。 他们利用自己感染外科的身份,用以成为本公司敏感高价抗生素的售卖工具。 庞宏仍然是心高气傲,所以和医院的采购办汇报了这件事,本以为就这样完事儿了。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器械商厂家找到了他。 商谈的结果不怎么好! 甚至于啊,庞宏还受到了院内的通报批评。 庞宏这时候意识到,恩市的器械公司,其实是一家独大,背后站着的是一方资本巨擘,而且医疗器械公司的幕后老板,大有来头,在魔都发展,每年给恩市本地上交的税收,高达千万之巨! 于是,庞宏就只剩下了两条路。 一是辞职,溜溜球,二是权当不知情,这样的事情,公司也承诺再也不做。 所以呢,庞宏就将信将疑地信了一次,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前途作赌注,中途离开,也没有好的地方可以去,庞宏觉得痛改前非就算了。 但后来,庞宏发现,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当一回事。 所以,第二次庞宏找到了证据之后,就直接投诉去了。 但是,毕竟是来头不小的上市公司,公关非常强,即便是去查证,也是查无可查。 庞宏自己的搜集的证据,就无法成为客观的证据,但庞宏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他想投诉,想过要曝光…… 然则,结果自不必多说! 没有太多人关注这样的事情,庞宏败诉,直至面临牢狱之灾,因为后续,就没有再找到什么样的证据。 反而,在庞宏即将跑出恩市的时候,被捕了,而庞宏算了一大圈,唯独没有想过,jidu系统里面的人,会亲自出面去抓他…… 毕竟,一个副主任医师,但凡没有点证据,怎么可能那么发疯,拼着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也要闹? 搞不好,又是一个三鹿事件! 然后。五年之前的结局,就是那样,等待庞宏的,就是五年的牢狱之灾。 在狱中,庞宏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的。 庞宏并没有多提,他出狱之后,还被人上门找过! 庞宏觉得这世界的一切都颇为可笑,他甚至不敢回家,只能是待在‘好朋友’的科室里,别人甚至都很难想到段宏会藏的地方。 icu! 想不到,也不敢随意擅闯的地方,以谋他路。 只是庞宏如今啊,没有了什么材料证据。 五年过去,什么都没了,他已经不是感染外科的副主任医师,虽然他的职称还在,但他职位不在了,没有医院和感染科给他背书,莫说是去告状了,就算是想要坐诊看病,都没人理他。 那一日,icu的主任给庞宏打来电话,让庞宏小心点,有个警察可能会入住icu里面。庞宏一听,本没当回事,可他发现,进到了icu里面的那个人,竟然就是一名警察,而且打听后,发现这个警察还是一个英雄的时候。 庞宏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命案必破! 不疯魔,不成佛! 命案必破! 比起出去随便找一个倒霉蛋宰了,把这个叫张宇的人,搞了,可以引起的轰动更大! 普通的命案都必破! 更何况是这样的命案? 但庞宏不想杀人,只想引起人的关注,他在icu里面,与主任的关系不错,也还住了蛮久,所以他让住培去拔管子的时候,那个住培也没多想。 庞宏以前是主任啊,是副主任医师啊。 所以,那位住培反应过来后,便第一时间汇报给值班医生…… 庞宏觉得,这样子的话,估计是没多大生命危险的,正好,他就可以逃了,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些事情,都好好地说道说道。 后来,庞宏故意引诱前来抓捕的沈东,打断了自己的腿,甚至他还希望沈东把他打得残废,打得需要在医院里住院更长时间,好有充分的时间,给他去周旋。 涉及到英雄的命案,你就说详不详查? 如果详查,那么就继续查下去! 如果不查,再继续敷衍了事的话,那么庞宏就觉得自己可以一辈子把这个秘密,吞到肚子里去了。 没用。 普通人,不过就一条命。 对方的来头太大。 拼不了,那就认怂,其他人的死活,与自己有什么相干? 自己为了这件事,已经拼得几乎家破人亡,身败名裂,还要如何? 可是,在这个时候,庞宏又想到了如果自己可以趁着住院期间,拖延时间,让医院里的人多叫来一些上级医院的教授,甚至是把省一级的法医团队给找来,这是最好的。 恩市的企业,就算再牛逼,也不可能烂到省一级的系统里面去! 只是,庞宏没等来省一级的法医团队。 他本来想的是,等到这个手术被本院的人或者恩市的主任们结束后,闹出来一场大大的医疗纠纷的。 可后来,没想到的是,本知情的张明灿够给力,直接因为这件事,就请来了省里面的教授。 而且,在手术室里,正好是全医疗系统内部的人! 庞宏就想做最后一搏…… 但,庞宏觉得,可能自己的盘算,全都要落空了。 因为,另外一件事情发生了。 也是一起命案必破的案子,和这个就是一个性质的,庞宏猜测,可能是骨科的黄凯,也可能是他以前的下级医生,在外面也遭遇了不测,被逼无奈…… “这个庞宏,难道从来没有想过,给他熟悉的教授们,或者是省里面的人,通风报信么?”段宏此刻如同一个胖墩儿,坐在后驾驶位上,十分不解。 说实话,他听到这些,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即便是庞宏当时身为带组主任的时候,与药代分赃不均,也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真有其事,且庞宏自己有自己的坚持,他绝对不会这么闹。 邓勇吸了一口气,反问了一种更加可怕的可能性:“段宏,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庞宏以前说过,也被重视过,但结果还是他所说的那样,没办法去查。所以才不了了之?” “别说了,去吃饭,早些回家吧。”段宏道。 感染外科有专门的感染外科分会,根本不需要骨科或者是创伤外科的医生,在这里大展神威。 “你们恩市的这个器械公司,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头?”邓勇问吴国南。 “远宏医疗,老板姓陈,听说是一位特别知名的老中医的儿子。这位老中医以前是跟过京都首长的。”吴国南此刻心有余悸地回。 邓勇和段宏一听说这个名字,瞬间神色一敛! 然而,这个名字,仿佛是戳中了吴轩奇的心窝子里:“不可能,陈老医生绝对不是这样的人,陈老板也不是这样的脾气,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小人之事。” …… 方子业在旁,听着啊,是糊里糊涂的。 只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太过于真实了,真实得让他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方子业目前只是一个下级医生,现在有自己的师父,有段宏教授,有吴国南主任,有这么些大佬在这里主事儿,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当然,这个陈老中医,是方子业下乡之前,邓勇教授就交代过,自己绝对不能招惹的人物—— 只是吧,听到了这些后。 方子业因为这台手术,通过邓勇教授投喂的手法复位、髓内钉内固定术的操作、缝合等几乎是整台手术的全程操作,得到了300+的学识点。 不过,方子业此刻的内心,没有任何高兴的影子。 甚至,也没有了之前,想要把庞宏的手术做好,然后再送进去到监狱里的爽感。 甚至于,方子业为了加快手术的速度和进度,为了保证手术质量,他把所有的学识点都清空到了骨折的手法复位术上,就是为了节省时间。 本来还想着,自己的老师可以猛猛地夸一下自己,或者是段宏教授,会问一下他手法复位为什么会比吴轩奇更加牛逼的事情的。 可,自己的一切准备,全都是白费。 剩下的,全都是,空落落的。 仿佛是自己处于无根浮萍阶段,不知所措。 …… 吃瓜结束后,身材微胖、脖子微粗的段宏教授就看向了方子业,问:“邓教授,这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小方了吧?果然眉清目秀。” 邓勇则连忙给方子业介绍说:“子业,这位来头可大了,是我领导,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目前创伤外科的掌门人。” 邓勇一边开着玩笑,完全没有因为之前听到的故事,就影响了心情。 这般强大的心理素质,使得方子业和吴轩奇两个人,都是自愧不如。 吴轩奇闻言想说些什么,段宏主动岔断:“嗨,你寒碜我是吧?” “来,给掌门磕一个?”段宏教授,胖胖脸,胖胖手,一手拍了拍胸脯。一手指着脚下。 “你死了都轮不到我磕,整天想着占便宜。”邓勇翻了翻白眼,一边整了整衬衣衣领,问:“欸,段教授,怎么不见你穿衬衣啊?” “我衬衣你家大爷!” 段宏教授用自己的微胖肚腩顶了开:“来来来,你教我这身材怎么衬衣?” “撑破还差不多。”段宏教授身宽体胖,心态也是极好。 方子业又要问些什么。 邓勇则再次打断:“你嘴巴痒啊?” 方子业嘴角嗫嚅一阵,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好好学吧,两个小伙子欸。” “不到彼岸都是难。” “不到院士都在悬!”邓勇一下子,提点了两个人,意思就是,你们以为教授就很牛逼了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 但凡出了医院,我们就只是个普通人。 出了恩市中心医院后,我们即便在恩市,狗屁都不是。 方子业瞬间沉默下来,若有所思,突然间发现,本来高高在上的邓勇教授,自己的师父,个子矮了几分…… 关于庞宏个人的剧情,到此就收尾了。不要说觉得突兀,不要觉得没有伏笔,很意外。作者埋了很多伏笔的。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前面几章,甚至在更远的章节里,都有伏笔的引子。 当然啦,这个大剧情,暂时还没结束,我们的子业都还没来得及大放异彩,但这是子业立下道心的一个关键情节。 不是作者的私货,只是借鉴和引用了一下其他事件,不懂的就去百度与一下三鹿吧。 当然,也是后面情节的铺垫,或许不太讨喜,但这是比较重要一个的转变点。 这个剧情,还有与主角相关的后续,再没其他波折,毕竟我们的主角步步高都还没露面,也都还没有拿到他所需要拿到的东西呢。但后面的剧情,不会像这么转折了。 203.第198章还好是意外!(求订阅) 第198章还好是意外!(求订阅)吴国南主任听了这话,沉吟了一阵,才说:“两个小伙子,你们师父的话,是对的,在体制内,有颇多不易。” “但凡出了这个系统,我们连泥菩萨都算不上,所以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定位,最好是不要越界啊。” 吴国南对于这个庞宏的遭遇,也是感慨颇多。 可也还是没什么办法。 这件事本来就蹊跷非常啊,疑点实在是太多,因此,以至于即便是他,也是在之前被蒙蔽了,只想着把这个‘杀人凶手’庞宏,给想办法转给警察系统,早点丢掉这个烫手的山芋。 吴国南也不知的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神魂不欲,人若疯魔时,必然有其背后的原因。 即便是一般的精神病,都弄不出来庞宏所说的事情。 看准了命案必破四个字,只身入局,以求破法之道,这样的事情,身为医生的吴国南,身为庞宏同事的吴国南,是难以理解的。 但吴国南,还是说:“庞主任的年纪比我还大,我仍记得,我刚来医院里参加工作时,他在医院里的名气,与我们组的黄凯,有几分相当。” 听到黄凯二字,方子业和吴轩奇二人都是面色一动。 但邓勇教授和段宏就不知道黄凯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啦,所以追问了一下,也是觉得,这个黄凯,若是放在地级市医院里面,属于是顶尖了的人才了。 个人的水平、造诣、资质,一点都不会比省级的三甲医院里面的青年医生差,只是差了点运气,没能继续攻读博士,所以只能留在地级市医院里了,以后堪称是专科的顶梁柱和领头羊级别的人物了。 “这个黄凯,今天怎么没看到呢?”段宏教授胖胖的脸,看起来颇为憨厚,心存疑惑,便问了。 照道理讲,这样的人才,应该是会被吴国南拉到科室里给他们看看的呀,以后毕竟都是混创伤外科的,黄凯这么好一个,可以进到省创伤外科学术委员会成员的机会,难道吴国南不想好好把握? 吴国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 不过方子业就替吴国南主任开口解释:“段老师,是这样的,我们科室的黄凯副主任医师,在手术开台之前,好像是不慎从楼上跌下,目前好像在进行抢救。” “所以我们科室的张明灿主任,还有洪都老主任医师,刚刚都没有在手术室里,而是过去看黄凯医生的情况了。” “奥,是这样啊。”段宏觉得自己就不该问。 黄凯自己都住院了,在急诊手术,自己还想着他怎么没来被自己看看的事儿,也是觉得有点尴尬。 “两位教授,我们先去吃便饭。等会儿我问问张主任和洪主任有没有空,民大医院的傅前进主任,是等一会儿就会过来的。”吴国南其实也应该去看看黄凯的情况,以寻求帮忙。 只是呢,毕竟招待教授们,也是要上心的。 …… 其实啊,段宏和邓勇教授两个人,都不是很饿,只是到了中午的饭点,他们早上赶来恩市,花了四个多小时时间,整个手术虽然很快,现在也是十二点了。 到了目的地后,就直接点菜吃饭,吴国南都已经安排好了一桌子的招牌菜,后来段宏教授说这里的羊肉好吃,就把狗肉换成了羊肉锅。 本来吴国南讲,多加个羊肉锅,狗肉锅也上起来的,不过段宏觉得这样实在太过于浪费,就如此罢了。 点菜的事情结束后,吴国南又问要不要喝酒。 两位教授都拒绝了,然后,段宏教授才用自己胖胖的手好奇地摸了摸邓勇的肚子:“邓教授,听说你这肚子里啊,装着的手法复位,有点奇货可居欸,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段宏教授本以为,自己的学生,在那位陈老中医手下学到的手法复位,就已经是破开目前华国国内的天花板了! 但没想到,方子业会的手法复位,竟然比吴轩奇还要精深几分,又是走远了吴轩奇和那位陈老中医所精研的手法复位的理论,自成一派。 那这个不是邓勇教的,还能有谁? 邓勇把段宏教授的胖手打开:“别蹭,都有油了,等会儿衬衣都结成饼了。” 邓勇教授虽然表面上在开玩笑,但此刻内心,却是极为苦涩。 无他。 mlgb的,方子业到了恩市中心医院里后,前面几天,省人民医院的安陆明教授,问他邓勇是不是非常精通截骨矫形术,达到了传闻中“不可思议”的境界。 其实就是省内的天花板级别,连段宏教授甚至老教授们,在他面前,都只是陪衬。 邓勇那时候问,鄂省人民医院创伤外科的安陆明教授,这话是听谁说起的,安陆明就回,你学生学得好啊? 我组里面的小伙子,亲眼看到的。 那时候,邓勇就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他是方子业的师父,就得给方子业背书,背不完也得背。 给学生背书,这是作为老师的一个基本职责。 伱的学生,会的东西,不是你教的,天教的啊? 现在,好家伙,段宏也来问了。 问方子业这一套手法复位的操作,是不是也是跟着他学的,一个奇货可居,可以肯定,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是有点不同寻常了。 “是不是嘛?”段宏教授又打了打邓勇教授的肩膀。 “不是我,是你教的呗?”邓勇只能开口承认。 现代医学领域,其实在手法复位一块,系统化,会比传统的中医会好一点,特点清晰分明。但是在手法复位的宽度和熟练度高度上,与传统医学比起来,会有一定的差距。 可如今,方子业才被吴轩奇等人投喂没多久时间,他就走到了前面去,邓勇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就是这口锅,可能是有点重,而且背完之后,全身都黑了,有口都再难解释。 “唉!”段宏轻叹了一口气。 倒是也提前猜测到了:“邓教授你一直都想着在创伤外科的基础领域,做一些突破,本以为啊,你是好高骛远,可终究还是被你捷足先登了。” “不过这是好事,只要这种事留在我们鄂省,那么!” 段宏教授胖胖的脸上,满是自豪:“就是我这个学科带头人,带教有功。”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出轻微的啪一声。 邓勇的心情本就不好,此刻听到段宏这话,翻了翻白眼:“你好歹是一个知名教授,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主任,我们鄂省创伤外科的学术带头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你知道啥,难道你说,不是我带头带得好啊?”段宏教授没什么架子,甚至此时啊,在段宏面前,显得有些油腻。 但只是油腻,只能说明两个人的私教很好,并不讨厌。 而他那胖胖的个子,胖胖的脸,胖胖的脖子,整个人看起来都特别喜庆。 众人都笑。 “啊对对对!你带得好,你带得都好,全都是你带的头。”邓勇开始阴阳怪气。 妈的,自己把锅背了,你却把好名声都给摘去了。 “那是自然,你不看我是谁?” “那个,吴主任,是吧?”段宏问吴国南。 吴国南哪里敢说段宏半个不字,然后段宏教授又问方子业和吴轩奇,两个小伙子,除了点头,啥都不敢。 “你看?”段宏正起背杆,努力伸长脖子,如同一只高傲的鹅。 方子业这一瞬间,仿佛是知道了,吴轩奇那圆滑的性子,是从哪里来的根盘,合着这就是段宏教授的身外化身啊。 关门弟子,如出一辙,这些形容词再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不过段宏也就是为了开玩笑,并没有怪罪方子业在吴轩奇现行的临床课题,更加深入几层,就只差把吴轩奇的老家给抄了的事情。 因为只有不断的突破,才能让现代医学的技术,越发精湛,甚至让肿瘤等疾病,都变得不那么可怕。 不一会儿,傅前进主任与薛涛、毛懋等人就到了。 进来寒暄一阵后,酒楼就开始上菜。 然后就是吴国南和傅前进为首的一大群人,对着段宏和邓勇教授二人一阵商业互吹。 甚至于,因为邓勇教授和段宏教授两个人的私交好,在业内不是什么隐私,所以两个人被合称为邓段教授。 “是段邓!我比他大。”段宏教授还特意纠正了一下吴国南的措辞。 邓勇就也看向吴国南:“吴主任,你看着喊吧?到底是段邓,还是邓段?”吴国南本来是想夸两个人一起,这下还吵起来了,他可不敢得罪任何一个人,赶忙说:“邓教授,段教授,您二位就别为难我们了,在我们的心里,你们都是神。” 一听,邓勇马上对着吴国男一指,警告道:“你以为我们不上网啊,那样的神,我可不做,我也不是啊。” “你可别乱传。” 吴国南自己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薛涛副主任医师就赶紧捧着手在吴国南耳旁低语了一句。 娱乐圈里面有个人自称为神,但在大部分人的眼里,就是个神经病。 吴国南一下子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还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正巧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吴国南赶紧借机,站起来开溜去接电话了。 邓勇倒是也没追着问,只是眼神瞥了瞥吴轩奇,满是觊觎之色,低声问:“这个小吴的工作定论没有呀,段教授,我听说你们同济啊,对年龄卡得特别死。” “如果有困难的话!”邓勇一拍胸脯。 “我保他入院之后一个快速的副教授,最多两年!” 邓勇教授作为主任,挖墙脚的功夫,永远不要怀疑。 段宏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嫌弃地看了看邓勇:“就你一个人最聪明,我们都是傻子,傻一窝就傻一窝。” “还竞争大,从来没看到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子业,你还没入学吧?!”段宏教授也是将计就计,当着邓勇的面,开始做着邓勇刚刚才做过的事情。 “入了。”邓勇说。 “入个屁。” “我说入了就是入了,你还能不信!你是我们医院的还是我们学校的啊?~”邓勇开始怼人,把这个话题,就揭了过去。 只是,两人才刚好玩笑在此时。 吴国南匆匆从外面走进,沉吟了片刻后,说:“邓教授,段教授,可能今天还得辛苦你们二位,再留一阵子了。” “我们科室的黄凯,目前情况特别糟糕,血压极为不稳定,多外科联合伤,目前已经进了手术室急诊手术,生命体征暂时是保住了。” “但是高处坠楼伤,以至于半骨盆粉碎性骨折,右股骨离断,骨质缺失、大动脉破裂……” “右下腹……”吴国南每说一个字,现场的氛围,就僵持一分。 邓勇立刻站起来:“那他这个是下半身毁损伤啊,你还犹豫个什么,再不去手术室,他就死了……” 其他所有人的气色都是一凝。 毁损伤,不是一个简单的疾病诊断。 毁损二字,足以证明一切。 毁损下肢,基本就是肢体截肢的事情。 右下半身毁损,最好的结果,就是半身不遂了。甚至是危及生命。 “还是先吃饭再?”吴国南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 教授来了,不给吃饱饭,这说到哪里去,都没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段宏先站起来,冲了出去:“吃个屁的饭,若是一般人则罢了,这是自己人出了意外,好歹把命救了。” “走,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闻言,吴轩奇和方子业也想跟着。 邓勇回头说:“子业,你先吃饭,吃完饭,先回去休息。” 但段宏却道:“邓教授,吴轩奇在血管外科重建以及神经功能重建术上,还是有几分造诣,可以帮上一点忙的,之前你。” “一起走!” 方子业被嫌弃了,但是吴轩奇,却是被带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方子业是稍微有点失落的。 不过,既然师父安排自己干饭,那自己就干饭好了。 只是,两位教授都走了,傅前进以及吴国南两个人也没了吃饭的胃口,傅前进就说:“那我就先回了,方博士,吴主任,你们慢慢吃吧?” “我也回手术室看看情况,薛涛,你和子业、毛懋几个人吃完饭,去科室里守着。” “越是这样的紧急情况,科室里的病房,就越不能大意了。”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我到时候给你电话。” 薛涛马上点头说好,只是问:“吴主任,黄凯他?” “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薛涛就没继续问了。 吴国南肯定也不可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薛涛以及方子业几个人,虽然没了吃饭的兴致,可既然有吃饭的机会,还是得吃饱。 快速地多吃了点肉和饭,几个人才匆匆打车离开。 直奔恩市中心医院的创伤外科病房而去。 出租车上,薛涛看着方子业在和洛听竹聊天,便打趣道:“子业,你这女朋友都不在,还天天汇报个啥,有查岗才回复,没查岗,管个鸡毛啊?” “随便聊聊,涛哥,反正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方子业一笑,继续给洛听竹分享自己在做的事情,有点腻歪。 因为刚刚啊,洛听竹给方子业发过来的试装照片,有点好看,赫然是她的师姐,带她去买衣服了。 “毛懋,好好学。”薛涛对毛懋交代。 毛懋只是单身狗一只,茫茫然地点了点头。 几个人,怀着略有不安,但故作镇定的心思,赶到了病房里的时候,却是发现,今天的值班医生,乃是张明灿组的钟薛高。 但,医生办公室这会儿的人,却不止钟薛高一个。 除了张明灿之外的,广甚青以及郭云磊,都在科室里忙活个不停。 特别是钟薛高,现场,整个脸都煞白无比起来,很是慌张,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在那里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钟薛高是老主治,虽然年资和年纪没有薛涛高,但一般的事情,都不至于让钟薛高这么乱了分寸。 “老钟,你这是?怎么了?” 钟薛高神魂未定,即便是薛涛叫他,他都只是双脚离地地在椅子上这么抖了一下,仿佛这一刻,胆子都被吓破了一样。 脸色煞白煞白的。 “你没事吧?”薛涛问。 “我没事。” “但这一回,我们恩市差一点出了大事!”钟薛高快速地回答。 然后站起来,在方子业与毛懋进了医生办公室后,他又走到了医生办公室的门口,把大门关了起来。并且还把医生办公室的门给反锁了。 “到底怎么回事?是那个庞宏,又搞事情了吗?我给你讲,这个病人啊,我们。”薛涛问。 钟薛高摆了摆手,站起来,在薛涛的耳旁低语了一阵:“什么?” “巡查组的人,有人来了我们恩市暗访,然后第一天,就正好遇到了车祸,而且还差点就因为误诊没了?” “对!” “后来这个病人不知道是被我们医院的哪个医生送来了医院后,就住进了icu里,庞宏说,还好那次的车祸是真正的意外,否则的话,我们恩市系统上下,估计得大换血了。” 204.第199章小人办小事!(求订阅) 第199章小人办小事!(求订阅)在听完钟薛高老哥的描述后,方子业的头皮也是隐隐发紧起来。 作为新时代的学生,方子业是经常上网的。 巡查组若是放在古代,属于是钦差,钦差大臣在地方上出了事情后,其引发的后果,即便是意外,都会触发非常大的动荡。 而在钟薛高老哥所说那个人的第一瞬间,就让方子业不由得想起啊,他刚来恩市的第一天,在恩市中心医院的小区里,遇到的那个,气质和谈吐不一般的中年。 那时候,是自己发现了他在车祸中,出现情况不一般的意外。把他再送进了icu,接受了急诊手术,至于后续有没有进icu里面,方子业无法知晓。 而庞宏是怎么知道了他的身份,又为何现在就要给值班的钟薛高说起这些,方子业仍然是无法知晓。 因为方子业想要救他的时候,就没想到过他的身份不一般,而是遇到了,觉得有必要,才把他又诓骗进了急诊科…… 方子业今天,吃到的瓜,已经是足够大,他已经不再想去吃其他的大瓜,就老老实实地走到了一旁,开始处理自己分管病人的病历材料,以及术后的相应检查结果起来。 钟薛高以及薛涛,包括广甚青等人,在说了几句后,就移到了别处,肯定是要再详细地聊起这件事的。 但没有把方子业以及郭云磊,毛懋几个人叫上。 上级走了,只剩下了下级,三个人的情绪,瞬间就是一松。 毛懋身子微微颤抖一会儿后,终于才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找准自己的身份:“业哥,我们今天,是不是tm的在演电视剧啊?” 郭云磊这会儿坐在椅子上,翘臀紧绷,隔着白大褂,都能看清楚其弧度。 大口大口地吞咽了好几口口水:“毛懋,一般的电视剧,也都不敢这么演,过不了审核吧?” “太tm!” 再怎么说,郭云磊、毛懋,甚至是方子业,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小医生一个。 莫说是方子业只是博士,就算方子业是一个副教授,那又能如何? “少打听吧,这样的事情,交给高个子和上级去脑壳痛,我们啊,值好班,管好床,有我们帮忙的地方,跑跑腿就得了。” “这些瓜啊,都太大,我们根本吃不下。” “对了,郭云磊,凯爷怎么一回事啊?”方子业索性先关心一下与自己关系特别好的黄凯吧。 要说黄凯凯爷,方子业仍然能记得他的翘嘴、好心态,积极向上,怎么就意外跌楼而下了呢? 郭云磊闻言,先沉默着挠了挠头,而后才说。 “业哥,这件事啊,说起来有点长,您愿意慢慢听么?” “凯哥是真tm的无辜和惨。” “怎么回事?难道不是意外吗?”方子业的眉头一紧。 “跌下来是意外,但之前的事情,不是意外。而且,这件事,其实不仅只是凯爷一个人。” “还有另外一个人,是感染外科的李聪。李聪是在我们科室里住院的庞宏主任以前的下级医生,或许是他也跟着庞宏主任一起,发现了什么,所以这些年都不太好受……” “但最近,这个李聪和凯爷家里,都发生了变故。” “可以肯定的是。” “这一次解剖杀人的那几个人就是纯粹的畜牲!包括凯爷啊,一起推搡摔下来的那几个,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一句话,直接把方子业的心脏都给干得不规律跳动了几下。 实在是信息量又太大! 但方子业并未打断,而是等着郭云磊慢慢说完。 事情是这样子的。 恩市近期发生的事情,还是感染外科,不过并不是庞宏,而是庞宏以前的下级医生,李聪。 庞宏入狱了,如今一无所有,但感染外科的李聪,最近些年,听说偶尔都有精神失常的毛病,被边缘化了,如今都已经到了行政科室里去。 而且还不能离开,因为医院里和他签了合同,天价的违约金,导致李聪近十年,都不能辞职,否则就需要赔偿高达两百多万的违约金。 这是李聪十年都可能赚不到的钱,他还要养家糊口,即便是被针对,被边缘化,也只能忍着。 但李聪觉得这样的日子不太好过啊,而且自从庞宏出狱后,有人对李聪施加的压力更大,仿佛是为了在李聪那里找什么东西。 然后,李聪其实是没有的。 不过,貌似器械公司的人,从icu医生的那里,发现了恩市有巡查暗访小组的人后,就越发疯狂,甚至不惜威胁李聪。 而这个感染外科的李聪,以前和黄凯的关系非常好,黄凯和黄凯的老婆,之所以能走到一起,就是李聪和他的初恋妻子介绍的。 两个人也属于是闺蜜,算是两段不错的姻缘。 就在前段时间,李聪因为情绪不好,黄凯了,则是在科室里的事情比较忙,所以啊,李聪的老婆就约黄凯的老婆,带着黄凯的女儿,一起去做产检。 然后被一辆醉驾的车给撞了。 三个人,如果是加上肚子里的两个的话,是五个人都没救得过来! 黄凯几天前,就请假去处理这件事了,但是方子业等人,一直都不知道,凯爷是去请假处理这件事的。 郭云磊又说:“听钟薛高老师说,这些人,原本是奔着感染外科的李聪去的。让他闭嘴,让他不要说话!” “然后今天,我和钟老师都觉得,这个让器械公司的人,狗急跳墙的,估计就是庞宏口中的那个巡查组的领导。” “想要让李聪必须闭嘴,再息事宁人!” “当然,凯爷和李聪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报警。可巡查组的人就在恩市,这件事不能马上就处理,因此就一直被捂着。” “因为这件事情,一旦被证实的话,那么很多人屁股下的位置,肯定没了。” “想要把这件事,处理成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毕竟醉驾全责,一切都早就设计好了。” “但黄凯和李聪两个人肯定不干啊。” …… “所以,感染外科的李聪,只能被逼无奈,只能搞一场大的,就在我们给庞宏做手术的时候,在外面把几个人给剖了,而且还录制了视频,想要发布在网上去。” “毕竟!” “若不在关键的时候!” “发生点惹眼球的事情!” “可能即便是死几个人,都不如闹一场热搜来得实在!” “而惹眼球的事情,本来是庞宏主任打算自己亲自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可还是没来得及!!!” “我去他么的!”郭云磊说到最后的时候,情绪也是稍微有一丢丢的激动。 好吧,这一刻,方子业终于听懂了庞宏对段宏教授和邓勇教授所说的晚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李聪扛不住压力了,所以他偷偷地提前找过了庞宏诉苦。 庞宏呢,知道这件事,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李聪啊,这位跟着自己的兄弟,现在是被自己当初所做的事情影响到了。 所以庞宏没办法再等,再拖! 所以,庞宏看到了那个张宇入院icu后,就毫不犹豫地就策划了自己去剑走偏锋…… 然而,庞宏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一切还是晚了。 而且晚了很多天。 在他设计要搞出命案必破这种性质事件的当头,黄凯和李聪,已经遭了殃。 要说黄凯,是真tm的无辜,好端端的,只是当好一个骨科医生而已,什么人都没得罪,却冤枉的,只是和李聪的关系比较好,因为自己的老婆和感染外科李聪的老婆是闺蜜,就变成了鳏夫一个。 毛懋闻言,身子颤了颤,问:“磊哥,你可别吓我啊?” “也就是说,凯爷是和人推搡过程中,一起掉下来的?到底是谁推的谁啊?” 虽然和黄凯不是一个组,但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身边,毛懋也不禁周身都是一凉。 他自以为,非常快乐,氛围极好的恩市中心医院,背地里,竟然还有这么多事? “那我就不知道了。” “也不好去知道,反正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剩下了祈祷。为凯爷祈祷,为李聪祈祷……” “那那个器械公司呢?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方子业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与器械公司的人,有过接触的,至少是本院的上级,像方子业这样的博士,是完全没资格的。 郭云磊闻言,四处看了一圈:“目前,恩市的分公司肯定是被查封了啊,从今天事发以来,我们恩市医疗系统的所有外科器械甚至缝合针等,都是第一时间从市外调用的。” “但我估计啊,这件事,估计最后会闹得很大。”“写病历写病历!”方子业停止了自己的吃瓜大业。 方子业相信自己的国家,也相信恩市的领导,可以处理好这次的事件,并且类似的事件,以后再也不可能发生。 毕竟啊,这样的事情,想要在中南医院这样的地方发生,那是不可能的。 像中南医院这样的顶级医院,哪家公司想要一家独大,那你是想都别想,莫说是做这些了,但凡伱哪家器械公司哪里有丁点漏洞,你的商业对手就会把你从医院里踢出局。 在中南医院里,只有器械可以进入到手术室,公司的人,是不需要你做助手这些的,也不需要你们指导,而要用到什么公司的材料,则是都是教授们直接联系的。 可不像恩市中心医院,一些器械商,直接问科室里的主任要业务这样的形式。 毛懋和郭云磊两个人,也不再多去吃什么瓜。 方子业写完病历后,看着自己的学识点余额,以及熟练度高达4级2000+熟练度的手法复位术畸形面板,不禁觉得有点可笑。 自己啊,本来是打算,让庞宏好好地享受一下快速手术的舒爽的,但结果,却是有违所愿。 目前呢,消耗了这么多学识点加点了手法复位术,也只能干看着,其实还不如啊,早点把截骨矫形术的基础功夫点起来。 而目前啊,学识点只剩下了庞宏手术结束后的314点。 再要学识点,就只能,又慢慢的去攒积咯。 当然,就在方子业这么考虑的时候。 方子业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来自张明灿。 方子业略疑惑了一下,站起来,选择了接通:“子业,你现在在医院里吗?” “嗯!是的,张主任。”方子业回。 张明灿马上说:“是这样的,子业,我们医院的急诊科,马上会收到几个急诊的患者,可能是创伤,也可能是骨折!也有可能是脱位。” “情况稍微有点特殊,所以你要帮着接诊一下,最好是,有急诊手术指征的,直接送急诊手术室处理。” “没有急诊手术指征的话,那就直接安排在病房里的单间吧,这些病人,都是会有jc陪同的。”张明灿的话,格外清冷。 方子业闻言,略微一愣。 反问了一句:“张主任,有急诊手术指征的,就直接送急诊手术室吗?” 他要确定一遍,因为啊,今天早上,大家开讨论会的时候,洪都老主任就提过一句。 其实啊,一些病人,在入院当时就有紧急的手术指征,手术完,正好送给相关的人员带走,是最为合适的。 “是的!”张明灿回。 但这时,方子业却听到了一声咳嗽声,然后邓勇教授的声音,从电话另外一头传来:“张主任,这手术指征的判定,还是得本院的上级医师来做啊!” “子业只是一个学生,目前的职称只是住院医师级。让他判定手术指征,是不合理的哦。” 邓勇非常护犊子,不希望方子业掺合到这件事里去。 “也是,子业,等会儿你叫上薛涛一起去急诊科接诊。”张明灿马上说。 “我也会给薛涛打个电话,说明一下。”张明灿马上改口说。 “好的张主任!”方子业闻言,放心下来。 师父邓勇教授,都已经给自己找了一个上级来背锅,扛住其他压力,那方子业就放心了啊。 是否有急诊手术指征,那是薛涛来评定的,不是他方子业评定的。 而且,张明灿已经明着说过了,这些病人啊,身份都颇为特殊,虽然没有明言,就是器械公司的人,但肯定是与这个相关啊。 因此希望,这些人,能够第一时间被控制起来,而不是把他们放在病房里,有更多的调节空间,就比如说,之前对庞宏的误会一样。 觉得庞宏就是在耍赖皮。 但是,张明灿希望,这一次,科室里再不要有耍赖皮的人。 方子业听了,心跳有点加速,心情有点紧张。 他听懂了张明灿的意思,但是有些没听明白邓勇教授的意思。 可是,其实,方子业并不想,通过自己的手法复位,去创造一些绝对的急诊手术指征的。 因为有绝对的急诊手术指征的话,你就算不愿意做手术,那是会死人的,即便你再不情愿,也会签字。 但是,如果不是绝对的手术指征? 手套! 口罩! 帽子吗? 都准备上。 …… 等到方子业再与薛涛见面的时候,方子业的两边口袋里多了十几双无菌的外科手套,都并非是检查手套。 而且还是双层戴在了手上,这样,就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指纹留下来。 与此同时,方子业比较谨慎的把自己的胸牌给收了起来。 “子业,你怎么这装扮?”薛涛见方子业把自己胸牌都收了起来,便如此问。 “涛哥,我就是个过去急诊科帮忙过床的搬运工!就不用胸牌了吧?”方子业其实很害怕,但是呢,方子业其实也没那么害怕。 基本上,没有人会知道方子业做的事情。 薛涛只以为啊,方子业是怕被人记住,所以才这么小心翼翼,他不禁一笑,也就没当回事儿。 带着方子业,重新来到了急诊科后。薛涛是主要的骨科会诊医生,指挥着全程,而方子业,则是如同一个搬运的护理工人一样,非常积极且主动地帮着病人过床,去检查,或者是帮忙薛涛做着简单的查体。 只是,等到方子业一连查体了三个病人! 每次都对薛涛建议说:“涛哥,照个彩超吧,有活动性出血。” “涛哥,做个彩超吧,有可能有血管损伤!” “涛哥,这个病人可能有活动性血肿欸。” 三个病人,方子业虽然换了三个不同的称呼。 但! 每一个称呼,其实说的性质,都是一个意思。 活动性血肿,活动性出血,血管损伤,是绝对的急诊手术指征。 薛涛自然本着应检尽检的原则啊,把三个病人,先推去ct室检查,排除骨折的同时,又送了一个局部血管彩超。 然后,薛涛再次打印了急诊手术知情同意书。 还没等到几个病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薛涛就一一拿着他们的彩超单,当着他们看起来非常精明且谨慎的家属面! 对着警察以及家属说:“活动性出血,不管是开放性还是闭合性,其凶险程度,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就好比,他的血管,如同水龙头一般打开着,人体自有的血液总量,不过是五千毫升,也就是十瓶小矿泉水那么多。” “一旦失血百分之二十以上,也就是两瓶矿泉水的程度,就会发生休克!~” “休克之后若再进行手术,就会有比较大的死亡风险。” “你们是否选择急诊手术?” “都出血了啊?”几个病人,看起来还是认识的。 “咯,你们看嘛。血管彩超结果,就在这里,而且这个血肿啊,是慢慢形成的,不是受伤当时就马上形成……” “手术不手术?” “不手术,拖着,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我也无法保证,你们什么时候,会到失血性休克的程度!”薛涛的谈话签字,一气呵成。 与命比起来,很多东西,其实都没那么重要。 几个人瞬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从公司散伙前,准备的很多拖延时间的方案,似乎都不好用了。 该手术手术啊! 方子业侧立在旁,一动不动,暗自念了几声罪过,这一辈子,他都不想再用这种技能了。 205.第200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求订阅) 第200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求订阅) “医生,我们这个,能不能骨折的手术推迟做,先止血啊?”方子业只是个下级医生,因此递笔给患者家属签字的事情,归属他来管。眼看着薛涛所说的相应风险,身为医疗器械公司的工作人员,肯定也是有一定医学背景的。 活动性血肿如果处理不当,是会死人的,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那这怎么行呢?骨折并血肿,既然是都开放止血了,那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肯定也要一并进行的。” “做一个,不做一个,这是违背原则的,除非是刻意想要病人多住院挣钱才会这么选。”方子业回答得相当直白,自然是不能行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一台急诊手术,讲究的是能治都治,应治早治,做一个病种,不做一个病种,这又不是修车。 “我可以多花钱。”病人回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过去打电话叫人的薛涛。 同时来了三个病人,肯定是至少需要三套班子,尽量同时开台的。就方子业和薛涛两个人的话,根本忙不过来。 这几个病人的手术,都是早做早好。 毕竟外面的‘蜀黍’就等着问话了,薛涛都不介意向隔壁医院求援—— 因为薛涛此刻心里的失落,很想找一个机会来填补,本以为早上,给庞宏做的手术,属于是正义之举,但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手术做完,薛涛心里只剩下了意难平,别无其他。 那么这几个病人,也想要学着庞宏的样子拖延时间,薛涛根本不可能给他们这个时间。 因此在打电话的时候,唾沫横飞。 “不行,这是违背最基本原则的事情,我们做医生的,肯定不能做这样的事,不是你愿不愿意花钱的事情。” “看清楚了,拟行手术术式是切开探查、血肿清理、止血术以及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 “不是单纯的止血术。”方子业翘着笔帽。 外面,似乎是有家属来探视,不过却被警察拦住了,只是允许他们在门口往里看一眼。 其中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站得笔直,伸手拦截:“不能进去了,里面在签字。” “嫌疑人目前有活动性血肿,不要打扰了里面的签字手续,不手术就不是犯不犯法的事情了,就得要命了。” “你们下手也太狠了吧?我要投诉!”家属眼看着进去不成,便开始曲线救国。 “他先动的手,我们有执法记录仪,袭警是什么东西,你们不清楚的话,以后我们可以慢慢给伱们科普。” “我们也有兄弟挂了彩,不过现在没有在恩市中心医院,而是去了人民医院,免得大量的伤者堆积。” “如果你有疑问的话。等手术救命之后再说。”那警察十分不客气。 说话间,又有几个人,到了门口。 方子业闻言,不禁暗呼自己家乡这民风,是真的彪悍。 明明都已经东窗事发了,在抓捕的过程中,竟然还能把训练有素的‘蜀黍’搞挂彩,这战斗力是不弱的。 就是战斗力不弱的情况下,以后可能至少会被入狱关押了。 而听到这话,里面签字的病人,都没有反驳。 …… 五分钟后,方子业拿到了三份手术知情同意书,同时还让家属们签字了一份病情告知书后,就被薛涛带着,与急诊科的医生一起,同时送三个病人进到了手术室。 恩市中心医院的体量不如中南医院那么大,没有急诊手术室,大部分的急诊手术,都是安排在了外科的手术室里进行。 薛涛之前的安排给力,所以,他带着方子业来到了其中一个病人所在的手术室时,里面已经全部备好了术前开台的清创包、骨科内固定包以及无菌巾包。 还配备了一个器械护士,此刻已经是把消毒的卵圆钳以及无菌络合碘等都备好,只等着方子业和薛涛二人消毒铺巾,然后马上一边麻醉并开台! 直接选用的是全身麻醉,只为节省时间考虑。 方子业主动站到了扶腿的位置。 这几个患者,都是下肢骨折! 薛涛并不啰嗦地直接去消毒洗手,然后消毒,铺巾,一路到了穿无菌手术衣,把患者的足部包裹起来,铺了大单洞巾后,又与器械护士一起,把皮肤无菌贴膜给弄好。 并让巡回护士帮忙一起准备电刀、吸引器、调节电刀的电流、调节下肢止血带的压力等准备工作。 方子业到了台旁后,薛涛才说:“目前,我们科室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在黄凯那边,我刚问了一下,插不进去人。” “但是很多人都在帮忙,所以,我们这里,分不过来人。” “人民医院和民大医院那边的创伤外科好一些,所以在接诊一些在执勤中受伤的警察,所以我们需要尽快把三台急诊手术做完!” “另外两个手术间,临时喊了广甚青和曹真两个人过去做探查,广甚青还好,但曹真毕竟年轻了些,估计是做不下来的。” “子业,你能!?”即便是患者全身麻醉了,不可能听得见,但薛涛仍然是十分谨慎地把话说到了一半,就停了。 这种事情,他之前也只是被洪都老主任,带着做过一次。 有且仅有那一次,这是洪都老主任,在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那个比较特殊的霸蛮年代,自己总结出来的一种,管控病人手术时间的小操作。 但这样的事情,不能当着病人和家属的面讲,即便是麻醉情况下,都最好不说。 “好!”方子业明白了薛涛的意思。 “涛哥,我这边快速做了探查止血后,就过去曹真那边先帮忙止血。你和这位器械老师,先尝试着做其余的清创吧。”方子业非常果断地回复。 其实有一点,靠近骨的周边,一定范围内,没有血管和神经,这是常识。 很多骨科的医生,都知道,只要看到了骨质,贴着骨质手术,就不会出大错,就仿佛找到了家门。 没有任何术前检查的血管探查止血术,如果没有头绪的话,还真的是麻烦无比的事情。 薛涛不知道方子业是如何能够做到的,但也知道,方子业能够这么无声无息间做到,这手法复位术,堪称化境,比洪都老主任可强得多了。 然后,方子业也不犹豫。 方子业的止血术,因为之前张宇的关系,已经是加点到了4级。 止血术只是基础操作,虽然下游还有更加精细的按压止血、电凝止血等下游,但精细的专科技能,也是来源于基础技能的! 是治疗的上限更高,而不是止血术这样的基础技能,就完全无用。 然后,薛涛就看到,方子业毫不犹豫地破开了患者的皮肤,切开了一条三厘米的口子。 紧接着,方子业就再用自己扎实的基本功,也就是切开术,一层层地深入着。 当然薛涛也不止是看着,他只是作为助手,在方子业的对面,做着拉钩,吸血或者是吸电刀电凝产生的烟雾等操作。 而就在薛涛还没特别看得清楚的时候,就看到,方子业竟然是在沿着某一个肌肉的间隙,拿着止血钳往里深入一送后! 就舒缓了一口气:“涛哥,应该可以了,等会儿你就清创血肿,把血肿清理完了,能看到血管就直接缝起来。” “看不到血管的话,就放开一下这个止血钳,看到出血点后,再夹闭开始缝合即可。” 薛涛闻言,拿着吸引器的手微颤:“你这是?” 头皮隐隐发麻。 他听懂了方子业的意思,方子业是直接把破裂动脉的近心端给夹闭了,相当于是提前把止血术就做完了,剩下的就是血肿清理术和血管缝合术并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 也就是说,方子业不仅可以创造手术指征,还能清楚的知道,这手术指征,具体到哪一条动脉的损伤。 这什么非人技能? 所以,方子业现在所完成的操作,其实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复杂,需要先找到血肿,然后再把血肿切开,再在血肿里面找到出血点甚至是出血的动脉。 然后扎掉…… 不,不需要这么麻烦。 方子业相当于是把出血的源头处理掉了,现在只剩下血肿清理了,慢慢找,完全不用着急。 方子业没有正面回答:“涛哥,等我过去处理完后,就过来帮忙。” “好!”薛涛虽然觉得好不可思议,但这会儿,貌似这是最科学的安排和规划。方子业也就毫不犹豫地下台了。 只是,方子业离开后,器械护士就好奇了:“这位谁啊?看起来不应该是你的下级么?” 器械护士并非是骨科的专科护士,而是其他科室的,只是值班的时候,正好被派了过来。 他不认识薛涛,自然更加不可能认识方子业。 “这可是真正的神人,以后是大专家和教授,完全不在话下。”薛涛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可能给巡回护士说其他的事情。 “看起来,是有点厉害的样子。”器械护士无法理解方子业所做的操作的含金量。 方子业于是就来到了另外一个手术间,踩开了手术室感应门时,里面是‘秀发飘飘’的曹真带着他们组新来的住培李若锴,在做着消毒和铺巾操作。 李若锴是新轮转来的住培,而且不是骨科的,所以对科室里的大部分事情,都是一无所知。 还吐着苦水:“真哥,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今天明明值班的是钟薛高老师,钟薛高是张主任组的,手术病人呢,是吴国南主任组的,怎么我们组一不值班,二没有手术病人,还得来搬砖呢?” 这是很正常的心态。 临床之所以分组,是为了责任和任务清晰。 每个组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曹真闻言,看了李若锴一眼,倒是也没多说什么,仍然在仔细地消毒。 然而,在看到了方子业踩开了手术室的脚踏式感应铅板门后,转头看了方子业一眼,带着疑惑:“方博士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是跟着涛哥一起手术的么?” 方子业这会儿已经在外面洗手消毒,因此虔诚地举着手走入,语气沉静地回复:“曹医生,是这样的,我们那边的止血已经处理完了。” “所以涛哥让我过来帮下忙,把这边的止血处理完后,再过去帮忙。”方子业径直走向无菌巾包方向,语气不喜不怒,也没有卖弄的意思。 若是在普通的时候,方子业还会觉得自己的技术有点好而开心,但今天的方子业,的确是不怎么开心得起来。 曹真听到这话,正在消毒的他,拿着卵圆钳的手微微一颤。 但颤抖的弧度很小很小。 所以李若锴根本没发现。 而因为方子业的到来,李若锴倒是没再继续倒酸水了。 方子业不仅仅是中南医院的博士,还是吴国南主任组的人,当着方子业的面再吐槽,那就有些不合适了。 曹真的消毒,很快接近尾声。 方子业也就很自然地提起了小单,靠近手术台,帮忙消毒铺巾! “巾钳!”方子业铺完了两条垂直的小单后,对器械护士喊了一句。 器械护士则是把巾钳倒着递了过来…… 曹真看到了方子业接手了铺巾操作后,就再次用免洗手消毒液开始重新消毒手部,然后开始穿衣服。 骨科的消毒铺巾,除了铺巾之外,还会有足部、手部的包裹步骤,除非是足部或者手部的手术外,都是需要用中单把这两个部位包绕起来,以保持无菌。 穿好了无菌手术衣,戴好了无菌手套后,方子业这边就已经在器械护士的帮忙下,完成了中单的铺巾操作。 曹真则是马上又接过了方子业的位置,把中单折叠好后,靠近手术台,平铺在下,让李若锴把脚慢慢放下,才笑了笑说:“子业,那你这止血术,是做的真快啊。” “还行吧。” “曹医生,我也去穿衣服了啊。”方子业这会儿,只想着尽量节省点时间。 既然都来了手术室,手术结束后,还是要去看看黄凯的。 方子业与黄凯的私交不错,理应去看一下的。但之前之所以不去,是方子业自己本身就有手术任务在身,在手术台上,需要做事。 然后是师父邓勇来了恩市,作为学生,招待老师,同样重要。 不然的话,就算是去看了黄凯一眼,也就只是看一眼而已,难道自己还能上台,再把谁的位置挤开,自己大显神威? 现实中的抢救和手术,都不是这么做的。 谁在那个位置,谁就做哪个位置的事情。 后来,邓勇教授等人被叫走后,吴国南主任给薛涛和自己作了其他的安排。 任何时候,在医疗行为中,找准自己的位置,才是最为关键的。 特别是越是紧急的时候,任何位置,都非常重要,不能空缺,也不能缺席,如果实在是有特殊情况,也得汇报的。 别人把位置交给你,就是对你的一种信任! …… 方子业到了有五分钟,都是在消毒铺巾。 然后穿上无菌手术衣,贴好了无菌皮肤贴膜后,方子业就立刻和曹真一起打算止血。 曹真把弯盘放在了自己身前,打算亲自操作。 这时,方子业主动要求了一句:“曹医生,要不我来试试止血吧?” 曹真一听,微微抬头,想了一下,方子业在隔壁能够止血这么快,可能是真的有点东西在身上。 曹真不知道,方子业在张宇的手术时,大显神威了一次,毕竟没有亲眼看见。 然而,这一次的方子业,比之前与薛涛一起操作止血术时,更快。 因为腘动脉的走形,更为表层! 基本上只要破开了皮肤,往里面深入个两三厘米,就暴露开了腘动脉。 但是,方子业并不是直接把腘动脉给夹闭了,而是把胫后动脉用止血钳咔哒一下。 而后想了一下,就说:“曹医生,后面的血肿清理和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我就不瞎参合了啊,涛哥那边还要人。” 方子业操作完,就仔细地看了一眼还没有穿好衣服的李若锴,觉得自己往后退开手术台,不会污染到他,就默默地退开。 然后开始摘下手套,解开衣服的带子,一气呵成,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之处。 而这时,李若锴都根本没上台。 此刻穿衣服的动作僵持在了那里。 方子业不是为了人前显圣,把衣服往布单回收桶里一扔后,就走向了手术室里的置物台,很平静地就走出了手术室。 没有潇洒的步子,只有沉稳赶路的脚步声以及胶质拖鞋与地面摩擦的吱吱声。 曹真在方子业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方才反应过来,方子业已经要走了,而且是下台了。 而这个速度快得,从方子业开始操作到操作结束,不过才一分多钟的时间,快得有点离谱。 但,曹真仍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怀疑方子业是不是就单纯为了装个逼之类的就走。 因为,方子业本是可以不来的,他如果不会,按照方子业的脾气和性格,他肯定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过来特意装个逼就走。 他来了,而且可以这么快,这么自信,显然是心里有数的。 而这,就是洪都老主任所说的,一些人实力的底气。 “李若锴,上台。”方子业的背影消失,铅板门已经重新闭合,曹真还看到李若锴在那里发愣,喝了一声。 李若锴眼睛快速闪烁了几下,满脸的迷茫之色。 而曹真反应过来,重新把目光汇聚到手术台上时,却是发现,方子业无声无息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把骨折的复位都给完成了,等待他的就是上内固定的工具人。 卧槽。 曹真内心破了防。 能不能不要这么快? 206.第201章临危自荐(求订阅) 第201章临危自荐(求订阅)薛涛这个大鼻子,对本科室内的人物理解深度,是比方子业更加深入的。 方子业从曹真所在的手术间出去后,找到了钟薛高与广甚青两位老主治大哥所在手术间时,两人已经配合着开台进去了很远。 眼看着血肿清理术都快做完,而且两个人都在认真地找着出血点。 只是方子业的突然闯进手术间,让他们心有疑惑。 钟薛高失去了平日里的逗比风采:“子业,是找不到手术间吗?要不要我给薛涛打个电话?” 要放在平时,钟薛高估计不知道会怎么开个玩笑,比如说找不到门,找不到洞,这样的车言车语…… “没有,钟老师,我就是过来看看!” “这边已经有人了的话,我就回去帮忙了。涛哥怕这边没人。”方子业随便找了个理由。 好在是张明灿是主任,组内的人多,即便是李元宏出去进修了,老主治都比其他两位主任多一个,所以钟薛高可以临时把自己的值班丢给可怜的郭云磊代班。 “找的到就好。”钟薛高隐晦地这么讲了一声。 方子业就默默离开。 既然有广甚青和钟薛高两个人都在台上,那么这个患者的-止血术,就不需要他多耗费时间。 转身再回到了薛涛所在的手术室里,洗手穿衣上台后,发现,这会儿的薛涛,因为没有人帮忙,器械护士也不蛮懂的情况下,竟然连单纯的血肿清理术都还没做完。 不过薛涛也并未着急,而是在方子业靠近了手术台后,才再问:“那边是还没开台吗?” 方子业这从出去到回来,不过十几分钟时间,估计就是过去看了一眼,又原路返回了吧? 这是方子业第三次穿上无菌手术衣,他觉得自己的手上都有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 不过,依然是认真地把无菌手套戴在了手上,靠近着冷静地说:“涛哥,曹真医生那边的止血术已经处理好了,另外一个手术间,是钟薛高和广甚青两个老哥在手术,也已经处理完了血肿。” “就没啥其他事情了啦。” 方子业不知道曹真的真实实力,但是他依稀记得,黄凯说过,曹真完成普通的切开复位内固定术,是没啥问题的。 且方子业离开时啊还帮忙曹真把骨折手术中,操作最难的手法复位给帮忙做了,想必后面,曹真只需要完成克氏针临时固定,然后上钢板螺钉即可。 这是血肿切开术并骨折内固定术,就没有必要追求相对切口较小的髓内钉内固定术,再开一刀了。 走近手术台后,薛涛正好把血肿清理术初步做完,说:“我先放开一下血管,看看出血点在哪里,我看了一下,好像没有比较明显的血管断端似的。” 方子业则是扫了一圈术野,里面的肌肉层,还有少量的凝血块,没有彻底被打理干净,缺少冲洗一步。 可即便是这样,方子业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胫前动脉的走形。 大概与骨折断端匹配一下后,方子业就拿起血管钳,作钝性分离了一小截肌肉的破口,然后把一条半连续的动脉掏了出来,说:“涛哥,应该就是它了。” 这血管如同是半边破开的水管,因为通血运,因此残端未有渗血。 可薛涛却郁闷说:“我刚刚明明探查过胫前动脉的,近远端的牵拉都有活动性,我以为不是胫前动脉破开了呢。” 这是一种连续性探查的小操作,相当于就是你牵拉近端,远端会跟着一起动的话,基本上动脉的连续性是好的。 牵拉远端,近端也跟着移动,也是同样的道理。 不过,薛涛是万万没想到,方子业破开的血管,刚好只破开了一半,这种深度的把控,未免有点太让人匪夷所思。 可堪称,理论之内,操作之外。 就是说,理论上可以达到,但是操作是永远不可能达到的地步。 “涛哥,要不先缝合起来吧,然后再打开血运检查一遍。反正终究是要缝合起来的。”方子业也不把话说死。 “我来当助手。”薛涛内心已经明白了。 方子业这个博士,只是不显山露水,并不代表他没有实力。 方子业的资质之好,薛涛跟与方子业相处了将近一个月,是深有体会的。 就一点,方子业的截骨术,就连与他同名不同姓的鄂省人民医院的申涛,都觉得极为赞叹。 方子业的资质之好,不是一般的好。 那么,他所接触到的方子业,是最近一个月,方子业肯定也不是最近一个月才资质好的。 三年时间的研究生生涯,即便是在中南医院的练功房里,都足够方子业操作练习到非常精深的地步,所以方子业在一些小操作上,有超高的能力,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啊,薛涛以前进修的时候,可是听说过,中南医院目前的骨科大主任,也就是关节外科的主任杜新展教授,他在年轻的时候,一些小操作,就已经超过了很多主治甚至堪比副教授。 只是在掌握的手术级别偏低,一旦年纪到了,那就是大杀四方,堪称一霸。 是中南医院诸多教授里面,少数几个,不依靠科研,就杀到了主任和教授位置,成了现在骨科大主任层次的专业技术人员。 而方子业却是比他更加生猛,因为方子业的科研,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得了的啊。 两人颇有几分默契。 方子业缝合,薛涛就剪线。 胫前动脉,属于是中型动脉。 动脉比较大的情况下,缝合难度,其实反而会降低,除非是主动脉这样的大动脉,缝合难度,才又会增加。 方子业在操作难度极高的老鼠断尾动脉续接缝合术上,都能保证不侧漏,且血管通畅率极高,对付这样的普通中型动脉半损伤,也是手到擒来。 薛涛放开了夹闭的血管钳后,再看术野,还是没有渗血,便放心下来:“那我们基本上,就可以宣告这一台手术结束了啊。” 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术,在处理骨折上,那是随便乱杀的。 有些骨折,之所以无法通过手法闭合复位石膏外固定术处理,不是方子业无法复位,而是无法达到固定的效果。 复位和固定,是骨折治疗原则。 所以,在开放复位的时候,会添加克氏针的临时固定。 “带克氏针电钻。”薛涛说完,都不去看方子业如何复位,直接准备后手。 而方子业,也没有让薛涛失望,直视下看到了骨折的形态后,患者又在麻醉状态下,根本不用考虑疼痛问题。 只是牵引之后,挪动了几次,那骨折线就紧紧闭合,几不可查起来。 器械护士递来带克氏针电钻的时间,都还稍微慢了点。 但无伤大雅。 临时固定后,薛涛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辛苦了一下巡回护士,让她帮忙推一下c臂机,做一个术中的透视,以保万无一失。 固定和复位做得好,他也可以与方子业一起,学着邓勇教授和段宏教授的样子,对外面的‘蜀黍’说:“这个病人你尽管带走,只要保证伤口不打湿,拄拐的情况下,明天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固定和复位做得好,薛涛也有这样的底气。 而这一次,是真的非常解气的手术了。 想要赖在医院里不走,想都不要想,虽然这几个人,都只是器械公司里面的小喽啰,肯定不是重要人物。 但只要是参与了,就得接受后果,尽早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想着拖时间和逃避。 后续的操作,就更加没有什么难度了。 临时固定后,钢板螺钉二次直接固定,可谓是卡得绑紧。 甚至薛涛又学着邓勇教授的样子,掰了几下患者的骨折段,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已经是到了最好的地步了。” “缝合!~” “巡回老师,你去一下门口,和门口的一位赵警官沟通一下,这个病人是直接送病房,还是他带去看守所什么的……”手术即将结束时,薛涛回头,底气十足地对巡回护士说。 “好嘞。”巡回护士马上点头,小跑着出门去了。与此同时,麻醉医生站了起来,问:“可以醒麻醉了吗?如果手术快结束了,我就开始醒了啊。” “好的,老师,应该就是十几分钟的事情,伱评估麻醉深度和拔管时间吧。”薛涛道。 病人要周转出去,麻醉肯定是要醒的。 麻醉医生闻言就说:“没事儿,你们说这台手术快,我都没有给他插管,一会儿就能醒来。” …… 方子业和薛涛二人操作的缝合速度很快。很快就缝合与包扎等操作,全都做完。 病人苏醒之后,基本上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就直接被薛涛亲自护送到了手术室的门口,然后与外面的赵警官进行对接。 看着病人脚上的石膏以及纱布,的确是可以确定他做过手术,便问:“薛主任,你确定,这手术刚结束,就能往外转吗?” “术后,不需要额外处理么?” 他不是医生,根本不懂啊,觉得手术后,总得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拘留所内有医务室的吧?只要能够完成普通的输液、换药,就没什么问题呢。”薛涛笃定地回说。 闻言,病人的家属就道:“欸,你这个医生,怎么这么说话?那万一感染了呢?” “您这不是也说了是万一么?他这个情况,术后都不用多久抗生素的,最多就用一到两次即可。” “哪里用都是一样的,我们医院的外科啊,其实并不如拘留所里面的医生会用药,主要是提供手术技术。”薛涛对病人的家属说。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 “做了手术,直接进拘留所,这是不人道的啊?” “拘留所里面的医务室里,有病床,你们也能探视,不会影响到的……”赵警官看到一向谨慎的薛涛,此刻都这么讲了,也是理解了薛涛的意思。 就毫不犹豫地带着病人,就转走了。 拘留所,与监狱不同,监狱有医院,拘留所只有医务室,虽然有病床,但里面的医疗设备其实非常简陋。 所以,之前的庞宏如果要第一时间转走的话,只能去医院啊,因为庞宏的伤势更大,而且是开放性的骨折,拖延的时间也长。 不然你带回去一具尸体或者感染的人,进到拘留所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这个病人,本身就不是开放性骨折的话,就可以进拘留所里面的。 除非特别的必要,不会让嫌疑人在外面溜达! 薛涛就亲自过去完成了交接。 病人的家属虽然在外面吵闹,但这会儿,本来警察就在外面等着人,岂能容他近身。 因为即便是病人的家属大骂,甚至家属还叫来了病人的小孩进行道德绑架,但是,在违反了法律面前的道德绑架,是没什么实质上的意义的。 …… 方子业没有跟着薛涛一起去,主要是方子业目前的身份是学生,而薛涛,是本院医师而且还是副主任医师,职位和代表性,完全不同。 所以,方子业完成了缝合术后啊,终于是有空,来到了黄凯所在的手术室。 手术室里,人群拥簇,围观的人不少,但大部分人都是贴墙而坐。 这些人的年纪都不算小,都是四十多岁接近五十岁,应该是各个科室的主任,至少是副主任,而且内外科的都有。 比如说icu的主任,就在和麻醉科的主任黄峤山与来自协和医院麻醉科的冯教授,在探讨着现在黄凯的生命体征。 “目前生命安全,应该是暂时没什么风险,但还是要看手术的进程,我看血管外科和普外科,好像都进展不顺啊。”冯教授说。 手术台上,围满了人,至少是十几个,根本没有任何让人观摩的视野。 但唯独麻醉科所在的头部,是绝对的无人区,只能是麻醉科的人,在这里守护,属于是患者术中生命的守护神。 你再怎么位置不够,没有麻醉的看护,谁敢做手术? 如果生命体征不好,手术即便是做得再好,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啊,方子业还是没看到黄凯,只是看到,头顶上,两张冷冰冰,亮得耀眼的无影灯,被台上的主刀吩咐台下的人,移动来移动去! 方子业听到麻醉科的教授说黄凯目前的生命体征无碍后,也是慢慢往下肢所对方向移动,因为那边是骨科的领域。 你做普外科的手术,不可能站在脚边做。 靠近后,才听得见,台上一些人在屏着呼吸,仿佛是在操作着什么关键操作! 大概半分钟后。 方子业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叫停声:“停!!!” “不行!~” “师父,段教授,还是不行,我现在对力量的控制只是维持在了技巧借力的层次,还达不到陈老医生的控制入微阶段。” “这个骨盆旋转,估计得要请到陈老医师才行。”吴轩奇说完,大口的喘气,双脚微颤,显然是刚刚一会儿,用足了力气,消耗太大,有点累。 洪都老主任没上手术台的操作位,但穿着衣服,到了手术台的脚边无菌区,闻言沉声回复:“陈老医生说是要清理门户去,这件事毕竟涉及到的是他的儿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来救人,而不是处理自己儿子的问题,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如果不好处理的话,要不,就听段教授的建议,直接把阴部内动脉以及膀胱动脉给切了吧。” “就算是术后失去了阴部的功能和膀胱功能,也比人没了好啊。”洪都说完,看向了段宏和邓勇教授方向。 紧接着,方子业又听到了自己老师的声音。 “现在这个骨盆骨折的断端边缘,已经是切破了两条动脉,但形成了局部的卡压,这时候不是霸蛮用力复位就行的。” “用力过猛,非常容易导致其他部位的二次骨折或者是损伤到其他的动脉。” “这就是超复杂骨盆截骨矫形重建术最难处理的一处壁垒。” “但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们也只能按照我们老套路走啊,该切的就切。” “为了保命……” 这会儿,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也就是吴轩奇的老师,却是看向了邓勇,略有不解地问:“邓教授你不是说你在手法复位术上,有一定的新突破,难道不是这个方向?” “我那是对骨折的分型进行重新定义,不是手法复位这个操作本身的高度提了起来,一个是认知理论,一个是现实操作,对力量的微细把控。” “这能一样?”邓勇闻言,额头微微一黑。 没办法,自己的学生,栽赃下来的锅,就算是再重,再黑,只要是不是影响到什么声名的,而是认证他优秀的,他就只能背着。 再重也得扛起来。 “我还以为你可以呢?”段宏的语气,倒不是阴阳怪气,而是觉得有点遗憾。 “还能不能找到其他人呢?”段宏问自己的学生吴轩奇。 “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但他肯定比陈老教授更不容易来。他是陈老医生的儿子,其实陈老医生的儿子,在三十多岁时,在中医上的造诣,就抵得过陈老医生五十多岁了。” “但是小陈老师,喜欢走的是创业路线,除了两位老师之外,可能我……” “算了,不说了。”吴轩奇不再继续给自己吹牛逼,再给台上的人什么希望。 “那就只能切了。”段宏赶紧给自己的学生填铺后路。 而就在这个时候,方子业在人群中听了个大概,双手紧紧放在了腹部前方,很认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法复位的进度条,以及剩下的,刚刚赚到之后,又多了1200点的学识点。 再想起吴轩奇所说的内容,便说:“段教授,师父,要不我试试吧?” “最多只浪费一分钟时间,不影响整体手术进度。”方子业开口,毛遂自荐。 207.第202章就一个字,稳!(求订阅) 第202章就一个字,稳!(求订阅) 这一千多点的学识点,其实来头不怎么正。因为方子业按照之前的概率评估,如果是单纯做了两个骨折的手术,顶多了,就只有一百多点的学识点,打穿全场,就这么多。 但是,在术前,方子业在急诊科自行通过手法复位术,制造了血肿后,病情恶化的同时,方子业将出血止血术完成,得到的学识点,那就不是一个性质的了。 骨折不会要命。 活动性血肿,是要命的病种,而血管缝合术与止血术本来的学识点就不低。 所以,两台手术的止血术,一台血管缝合术,两台骨折的手法复位术,让方子业赚取到的学识点,高达九百多点,加上之前的储存,余额到了1233.7! 这样的结果符合之前方子业的猜测和暗算。 那就是啊,既然病种的情况不一样,那么自己在医疗行为中,故意隐瞒病史或者通过其他小动作,加重患者的病情,然后再予以诊疗,肯定可以让学识点的收益更大化。 方子业不傻,早就有过这样的思路猜测。 只是,这条路子,不正,方子业从来没想过往这方面发展。 如果不是遇到了急诊科的这几个自己本来就不正的人,不想他们想通过医院来延长被蜀黍带走的时间,而且张明灿主任等人还给过暗示,方子业也不会这么做。 自然,方子业也不会清高。 觉得来路不正的学识点,就压箱底不用了,压个屁的箱底,用起来才是真理。 一千二百点学识点,如果可以在黄凯的手术中,有点作用的话,方子业是不会犹豫的,全部清仓都可以的! 方子业说话后,站在围观位置的洪都主任以及张明灿二人,挪了开位置,把方子业让开给了邓勇和段宏教授。 “你掺合什么?”邓勇的眼神立刻一厉。 觉得方子业现在就是完全没事找事。 但方子业此时只是建议,邓勇倒是没发脾气,语气也还好。 且,看到说话的是方子业后,即便是段宏教授,也是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在胖胖的脖子上上下滚动了两次后。 起了爱护之心:“子业,目前的情况,颇为复杂,万一没处理好的话,会让病情更加恶化。” 方子业闻言,微微避开了师父邓勇教授的告诫目光,眼神很平稳地看了吴轩奇一眼,低声说:“师父,段老师,我觉得我的手法复位术,应该与吴师兄相差无几。” “一次旋转复位,应该不会耽搁很久时间,所以我想试一下,也应该不至于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最多就是重复一下吴师兄刚刚的操作。” “当然,也可能是我太高看了自己,评估错了吴师兄的手法复位的实力,但我觉得,有个机会,在可以保证不出大错的前提下,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方子业并没有踩高捧低,直接踩着吴轩奇上位,但是,却第一时间,把他拉出来做了个铺垫。 因为时间不容浪费啊,越早说服,越早操作,越早进行后续。 时间宝贵,这一刻,只有把吴轩奇拉出来,才能够更具说服力。 当然,方子业内心,其实也不希望吴轩奇因此生气。 吴轩奇马上道:“师父,方师弟的手法复位术,应是比我更好的。” “至少理论上是这样。” “操作上,不至于造成二次伤害和更加严重的伤害,浪费几分钟的时间,努力保一下患者的泌尿系统功能以及生殖系统的功能,我觉得是值得的。” 吴轩奇,非常认真地加重了生殖系统四个字。 意思是说,师父,您别忘了,这位躺着的黄老师,他现在已经没后了。 如果他抢救过来后,可能短时间内会因为丧妻女之痛,痛不欲生一段时间,但如果要他还有一定的希望活下去,那么。 其实拥有生殖功能,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他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也没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他该怎么活,可能就只为自己的父母而活了。 吴轩奇没先说服段宏,倒是邓勇教授对着方子业一偏头,吩咐:“洗手,上台!” “好!”方子业马上拔腿就走。 他本就双耳竖起,等候着吩咐。 这个时候,容不得吵架。 但凡段宏或者邓勇其中一个人,仍然不同意他的建议,他就不会再开口浪费时间。 因为时间,太过于珍贵,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浪费。 方子业于是出了手术室的门,第四次洗手,然后走进手术室后,第四次穿上了手术衣。 这时,方子业的手,稍微有点红,这是消毒液刺激的。 短时间内,大量的消毒液浸泡,本就会使得手部的皮层以及脂肪层脱落变薄,然后再有刺激的话,就会使得皮肤变得红润,甚至稍微有点疼痛。 不过,这个时候,不仅是方子业自己没有功夫去理会,其他人更加没有。 穿衣,戴手套期间,台上的人都没闲着,而是转战了其他不关键的操作。 等方子业把自己的学识点清空后,手法复位术就一瞬间来到了4级3521.4/5000!的恐怖熟练度。 要知道,3级到4级期间,需要的学识点只有不到600! 三千五百点都够方子业加点六个左右的4级技能了。 熟练度,没有白费的,熟练度越高,就越是精通,这一点,方子业是深信不疑的。 心里则是暗道,凯爷,我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甚至都没有额外地浪费任何学识点,好在是之前为了庞宏早点进去,也是加点了手法复位。 如果是这样,都还不能保住你的动脉的话,那么这就是天意了。 我还年轻,我就只能有这样的能力。 上了手术台,吴轩奇给方子业让位后,方子业才来得及看清楚黄凯骨盆位置以及下腹部,以及右下肢的恐怖创面! 用一塌糊涂,血肉淋漓、骨肉分离大肉块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当然,其实血肉淋漓都还好,现在最关键的就是,骨盆粉碎性骨折后,一些骨块镶嵌,割遁到了其他组织里面。 骨盆需要重建的同时,其他的组织,比如说血管神经啊,也都是需要保住的。 这台手术的复杂程度和难度,甚至于比中南医院里方子业几年来见识过的最困难的手术,都还要高。 无他。 毁损伤、截骨矫形、神经血管损伤、骨盆、下肢重建,其中任何一个,都是当前创伤外科,顶级疾病诊断天花板的病种。 杂糅一身时,即便是邓勇教授和段宏教授这样顶级专家合体,也是无济于事。 因为有些病种一旦杂糅,就不是你多个医生联合处理,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现在要移位矫形的是一块髂骨。 这块髂骨,直接往骨盆深处一插,边缘锋利,根部卡压,一部分被骶骨、左骨给挤在了一起,一部分了,则是正好镶嵌到了肌肉里面,切割着肌肉。 锋利缘的平面,正好与多个血管擦身而过,甚至有一些锋利缘,正好是把血管给割破,目前因为夹闭了动脉和血管的近远端,才不至于内里喷血。 类似的骨块,不在少数。 现在的重点,就是要把它从骨卡压间取出,同时从肌肉里面给抽出来。 方子业的师父邓勇,简洁地描述了一遍任务:“当前,肌肉层里面的可以不用管,但最主要的就是伱要通过手,通过合适的方式,力道,一点点地把坐骨以及骶骨的卡压掰开。” “且弧度不能大了,你可以看下骶骨和坐骨的位置。” “必须严格控制在6mm活动范围内,力量不能大,但也不能小,因为一旦力量不够的话,反弹力把这个髂骨碎片给掰断!” “弹射出去,那可能就完了。” “所以,即便是结束的时候,也只能是缓慢卸力,可有把握?” 不好开始。 而且一旦开始,就不好再停。 方子业又重新戴上了一副手套,以保证绝对的无菌原则,但是两副手套,会让方子业的触觉,更加迟钝。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可以试一试,如果我坚持不住了,我会主动说明的。” 方子业这一刻,才知道,之前吴轩奇所说的停,为什么那么着急,那么干脆利落了。 这次的复位或者说是移位啊,不仅仅是复位用力技巧,拉伸什么肌肉作为力量传导结构的借力用力的问题,而是对力量的把控,对幅度的掌控,必须要非常好。 而且,力量要均匀分布。 自己的师父,邓勇话里面的另外一层意思还有就是,你也不能把坐骨残段以及骶骨的残段掰破了。 如果掰破,那和髂骨的残片被挤压破裂弹跳出去,导致多条血管损伤,是一个道理。 压力不能说没有,但方子业觉得,仍然还是可以一试! 吴轩奇以及上台帮忙的傅前进,都把位置让给了方子业。 方子业站着的是,自己的“师伯”段宏身边,深吸了一口气后,仔细地伸出手,慢慢的触碰,探查了一下术野内容。 这是术中的查体,是查体术比较专科内容的用法。 有时候啊,在手术进行过程中,核磁ct等任何辅助检查,都没办法提供的内容,只能查体来收取。“是不规则骨折,骨折碎块的厚度不够,属于很薄锋利片,能够承受住的压力和反折力并不是很大。” “所以要更加小心!”邓勇说。 方子业不回话,只是认真地做着简单查体,探查,但不微动,感受到了形状,组织结构,但不深入。 这就是4级查体术的好用程度。 如果可以不戴手套,可能效果会更好,但这不可能。 四十秒后,方子业抬头,把双手放在了坐骨以及对侧骶骨间,说:“师父,段教授,我要开始用力了,你们在把髂骨残片取出来的时候,尽量偏向阴部,对侧膝关节的方向用力,或可轻松把残片从肌肉内取出。” “同时,师父,你所在的方向,可能需要止血一下。”方子业没办法确定残片是否划破了腹前壁的动脉或者是肌肉内的动脉,所以这么提醒了一句。 “那就开始!” “吴轩奇,你准备随时接手。”邓勇对吴轩奇说。 仍然是对自己的学生不放心,但如果不是吴轩奇解释的那条理由,他马上把方子业赶下台,你这个年纪,不需要你操心这些事。 你又不像吴轩奇这样,属于是大龄博士。 “没事,有血管外科的老师在呢。”吴轩奇说。 而这时,方子业才注意到,之前说自己不能上台的聂明贤,此刻已经是违规上了台。 虽然他不发一言,在助手的位置,可方子业还是注意到了他。 方子业看了此景,内心一凛,但不敢说破。 甚至都不可能说,吴轩奇都没点名他的名字,自己为何不当个傻瓜呢? 至于聂明贤为何之前不上台张宇的手术,现在又上了黄凯的手术,其中理由,方子业就不多想多追寻了。 很快,方子业就开始用力了。 由浅及深,慢慢来。 力量提升的速度不能太大,因为力量差会使得骨质可能被掰断,造成不可逆损伤,因此持续力量差,绝对不能快速变化! “稳。稳。稳。”方子业内心暗自阐述。 在力量控制入微的阶段,所需要的,就是稳。 稳中求进,先求稳,不进都可以。 骨科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但是普外科的手术,仍然在继续,只是也尽量把更大的位置让开给了骨科的人。 也就是吴轩奇。 吴轩奇的旁边,段宏教授,把自己的屁股往后顶,把自己的腹部收起来,避免顶到了方子业的肘部。 他的腹部,与方子业的肘部,有五个公分的距离,但是,他的上身,他的手,他手里的持骨器,却是仍然保持着该有的位置。 这样的细微动作保持,也是非常费力的。 可,这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忙他,只能是靠着段宏教授,自己努力维持。 而就在这时,电光火石之间! 段宏和邓勇都看到了,方子业的手里,把坐骨和骶骨的残端分离了开,被夹住的髂骨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力,一端往下微微滑了一下,继续卡压住了。 见此,段宏教授就想要动手的时候,持骨器往下动了两个厘米,就止住。 因为方子业还没有开口说可以取骨,那么即便是他判定可以取骨,都不能操作! 及时止操,也是一种心理素质,外科的素质。 主操决定一切。 即便方子业只是个学生,现在他就是手法复位的主操,那么一切都要等他的安排! 方子业的手很稳,身子也很稳,根本不颤抖。 也容不得方子业颤抖,因为这种颤抖的弧度,可能就会引起骨质劈裂! 继续加力。 不能过大,而且方子业还把加大力量的速度又再次放缓。 又是十秒钟过去。 终于! 肉眼可见的,坐骨和骶骨分离了大概3个毫米和4个毫米的距离时,眼看着另外的残端都已经贴近血管时! “取!”方子业很轻,很稳地这么说了一句,面无表情。 呼吸平顺,并不激动。 段宏和邓勇两人,各自拿着持骨器,配合相当默契的把髂骨残片往外一拉,一开始是很顺遂的,出来了两个公分后,略有卡压! 两人再次止停,操作如一,没有任何打架的趋势。 “还可以取。”方子业看了一下全貌,语气仍然很平稳,没有波动,仿佛是一口古井。 “朝对侧膝关节髌骨方向。”方子业多说了一句。 邓勇和段宏就果然没有犹豫的稍微加了点力量。 这时! 终于。 骨片从肌肉里,被拉了出来,边缘微微划破了肌肉层。 但,随着骨片一出! 本来肌肉残端好端端的,没有任何异样的口子,却是呲一下地,喷射出来一道血柱。 血柱正好朝向了方子业的脸上打去。 见此,所有人的脸色都是猛地一变。 这种血柱,对方子业此刻的冲击,将会让这台手术,走向不知名处。若是这时候,方子业被吓到了,那是情有可原,毕竟人都有防御反应。 一旦眼睛附近受到冲击的话,会不顾一切的本能后退。 这时,若是方子业一卸力,坐骨和骶骨的反弹,肯定会导致术中的二次不规则骨的骨折,骨折碎片一旦飞出,堪称血管切割器! 骨盆内的血管之丰富密杂,堪比肠系膜动脉。 但,方子业并没有这么做。 及时闭上了眼睛之后,一动不动。 口罩上一条血刀,半刀在眼皮上。 但方子业也没有及时卸力,而是缓慢地,松懈手里的力量,一点一点,仿佛是被这一记相对持续性的血刀给砍死一般! 邓勇是迟了足足一秒钟,才来得及把手里的带纱布血管钳,塞进到肌肉的破口里面,挡住了喷涌的血柱,完成了局部的填塞止血操作。 很多人都看向方子业方向。 而方子业,却是慢慢的仍然在平静呼吸,一直到,足足五秒钟后,方子业缓慢地卸掉了所有力量后。 双手平稳地如螃蟹一样地往两边微微张开一定弧度。 嘴里平静的喊:“巡回老师,帮我解下衣服,擦一下眼睛上的血!我要出去洗个脸再上台。” 骨科这边的操作,并未引起其他地方的任何异样。 这会儿大家注意到的都是抢命和自己专科的操作,谁管你那边的血柱,除非你喷到别人。 “好的,马上过来!” “到楼下去洗脸。”邓勇看到方子业如此沉稳,内心中满是欣慰和欣赏,觉得自己这个学生,以后肯定会成大器。 同样的,为了避免方子业忙中出错,等会儿直接在外面的洗手池洗脸,这么交待一声。 “洗完上台!”邓勇紧接着,又毫不犹豫地再吩咐。 没人反驳,也没人敢反驳。 因为类似的操作,肯定不止这一次,而这一次,是最关键的,这一步做好之后,后续的操作,虽然可以不用方子业来,吴轩奇都能搞定。 但是方子业都起了这么大作用,上一台手术不过分吧。 “好!”方子业离开。 “止血。”段宏面无表情,对吴轩奇吩咐。 方子业离开的豁口,很快被无菌手术衣们填满,手术还得继续,而且还有很长…… 求月票了,4000月票加更,提前送到。 现在是双倍月票期间,各位书友们给力一点啊,多多投票,让作者更有加更的动力。 208.第203章原来你不是在吹牛?(求订阅) 第203章原来你不是在吹牛?(求订阅) 方子业是跑进了洗手间里,扯了比较多的纸巾,对着脸上的血渍进行沾洗,并未进行擦拭。并不是嫌弃患者的血液脏,而是会影响到视野以及面部表情,同样的,这个口罩,也是不能要了。 沾洗几次后,方子业才开始冲洗,然后再用纸巾擦拭干净。并对着镜子看了看。 里面的青年,略有几分疲惫,而且眼神中,也多带出了一些成长的气息。 方子业没空多想其他的事情,只是在下来恩市之前,师父邓勇教授的一些交代,现下对它们的理解更加深入了一层。 总结起来,世界很大,有繁华,也有驳杂,现实的世界不仅仅只有自己现行接触过的那些象牙塔,学生阶段经历的只有在老师们和学校相对保护下的纯粹一面。 金钱诱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时候,有些事,有些人,难从表面去看其对错。 现实中有些发生的事情,会比电视剧和电影里,更加魔幻。 再深入一想,方子业便对着天花板看了看。 邓勇教授和段宏教授两人的感慨,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在华国,医生的地位并不高,想要当一个纯粹的医生,是很难得的,除非。 但那一步还是有点太远,方子业不打算把它放在心上。 这几天遇到的事情比较多,遇到的人也比较多,反转和落差也有些大,甚至很多地方,都是方子业看不清晰和明白的。 但也好在糊涂,不明白,或许也是一种福气。 做好自己,能帮忙就帮忙,能做点什么操作就做点什么操作,尽力而为,发挥一点作用,就是现下,自己可以做得到的全部。 方子业再次下到手术室门口,找手术室的管理员重新要了一套洗手衣裤以及帽子口罩,重新穿戴好后,然后才回到了手术室门口的洗手台位置,开始重新洗手消毒。 这一次,是方子业短时间内的第五次洗手,洗手液沾染在皮肤上,轻微地有些刺痛,但无菌原则还是要强的,如果要上台,就必须洗手消毒,否则就是会对患者,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重新穿上了无菌手术衣与两层无菌外科手套后,方子业就又是见缝插针地,来到了邓勇教授的身边。 而给方子业让开位置的人,是民大医院的傅前进主任。 他后退几步后,才说:“邓教授,段教授,这里人手也够,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医院里还有些事情,就先回了!” “辛苦两位教授了。” 傅前进是民大医院创伤外科的主任,医院里有事,他肯定是要赶回的。 不过,傅前进的解释,只有恩市中心医院的张明灿主任对他道谢一声,不管是邓勇还是段宏二人都是在小心翼翼地从骨盆血肉堆里面,在探查寻找着骨折碎块,根本没有空闲理会。 与此同时,就连民大医院的吴轩奇博士,这会儿也是在小心翼翼地做着一些骨性卡压的掰开动作,其实就是手法复位在粉碎性骨折卡压中的灵活应用。 平时常见的骨折,其实都是典型的、相对规则的,能够被形容分型的骨折,就算复杂,也不过是局部的粉碎性骨折而已。 但黄凯的骨折,因为是高处坠落伤,导致的是半下肢的毁损性骨折并软组织损伤,在骨盆里,甚至还能够看得到股骨的骨折碎块。 骨肉相连来形容,却是一点都不夸张的事情。 张明灿主任只是对傅前进主任道谢一声,而后再没其他,再次返回到了下肢的小腿和膝关节附近,细致地做着清创术。 然而,现在黄凯的小腿和膝关节,却只是概念中的小腿和膝关节,皮肉相连,骨头早就不知所踪,血管神经也是一塌糊涂。 因此,这个手术的后续,到底该怎么处理,此刻还是一团乱麻。 连最基础的清创阶段,都还没有搞完。 方子业靠近手术台后,邓勇教授交给他做的事情,就是清点从血肉里面翻出来的骨折碎块,放在了一方四边形的托盘中,混杂一片。 “你争取把这些骨分类一下。” “目前的话,就只能按照长骨和不规则骨进行分类了,最后能存留多少骨质。”邓勇说。 “好的,师父!”方子业就转身,去了器械护士所在的无菌器械台。 手术与急诊处理一样,一切行动听指挥,找准自己的位置,做好划分给自己的一块任务,就是最大的帮忙,而不仅仅只是在手术台上,大展神威。 方子业只是大概一扫,粗略可以发现,托盘里的碎骨块,来源颇多。 有髂骨、坐骨、骶骨、尾椎骨。 肯定还有股骨、胫腓骨以及足踝部的不规则骨,错落摆放,完全没有什么规律。 现在方子业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骨折碎块,先按照最基本的系统解剖学上的划分,比如说长骨和扁骨等。 这并不属于常规的骨折治疗,需要进行的操作流程,但对于黄凯目前的病情而言,十分有必要去做这件事。 挑拣骨类,并没有一个特殊的技能,只能看个人的基本功和对骨形状、骨类型的理解了。 最好区分的就是骶骨和尾骨了。 因为形状比较特殊,是带孔的甲骨文结构。即便是碎裂之后,仍保留着最基本的形状。 方子业小心翼翼的一一将这些骨块,挑拣到了另外一个四方形的托盘。 手术室里,五六个器械护士,n个这样的托盘,里面摆着各种组织,也有空余和多余的托盘,所以方子业有足够的空间,进行区分。 然后是长骨。 长骨也比较好找,如果先不区分到底是股骨还是胫腓骨的话,那么只要看到有骨髓腔面的,直接按照长骨处理即可。 方子业也是没有花费很长的时间,就区分完了。 然后是髂骨、坐骨这样的扁骨,以及足部的跗骨、跖骨等不规则骨。 这就有点难为人了。 足部的骨,非常多,且都是粉碎性骨折,没有了其本来的形状,与扁骨粉碎性后,十分难以区分—— 若是在一个月以前,要方子业做这样的事情,估计方子业会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丢掉。 然而,方子业有一位叫兰天罗的师弟,兰天罗啊,在进行手法复位与骨折新分型的纯粹数据建模的时候,就搜集了大量的,关于骨的详细数据。 其中就包括了,它的形状分类,体积大小,长宽高、轴线等等各种基础的测量数据,这是基础解剖学领域内,最为基础的一些数据。 在临床基本没有应用意义,因为在外科手术过程中,你暴露进去,它该是多大,就是多大,该是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 而骨折的手法复位术建模的过程中,你没有足够多的现实病人作为数据来源的情况下,还要对骨折的受力大小进行区分的话,就只能根据这些基础的数据,来进行自行建模分析。 一般的基础解剖学的老师,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兰天罗做了,而方子业作为发起人,自己也是很细致的去看过,甚至记忆过不少,关于这些基础数据的事情。 虽然没有形成什么新的技能比如说基础解剖学(新),或者骨解剖学(新),但终归,方子业是对这些东西,有一定的印象的。 这就是特别纯粹和基础的基本功了。 比如说,跖骨,本属于长骨,共5块,从内侧向外侧依次为第1~5跖骨,形状和排列大致与掌骨相当,但比掌骨粗大。 以距骨近端为底,与跗骨相接,中间为体,远端称头,与近节趾骨底相接。每块跖骨均可分为底、体和头三部分…… 这是很多骨科医生都会记忆且要重点掌握的内容,因为只有这样,伱才能去辨识出来它们。 足部另外还有跗骨、趾骨等。 然而,一般的骨科医生,关注的是骨间的角度,而并非起大小,管径,毕竟不同的人,其大小是有区别的。 不过,这种事情,自己的师弟关注过,而且还统计了一下,如果方子业没记错的话,兰天罗在计算股骨、胫骨、腓骨、趾骨间的直径时,在成年男子的直径比,会存在一定的固定比例。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区分趾骨以及腓骨这样的小长骨,就好处理了。 而且,即便是股骨和胫骨,不规则的骨折,只要有圆面,就能够确定它的大小了。 “拿下游标尺!”方子业想到了这些,便朝着器械护士问。 手术台上,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尺子的。 但骨科有,特别是骨折手术时,需要对螺钉长度进行测量。 除了螺钉自己的型号,一般还会有一个游标尺,而且还有螺钉通道的测深尺。 “游标尺?给!”器械护士虽然疑惑,但她是骨科专科护士,知道方子业要的是什么,只是正是因为她是专业的专科护士。 知道现在远远没到固定的这一步,就不知道方子业要做什么。 但即便心里疑惑,这会儿,她也不敢展示自己的经验丰富什么的! 普通手术时,有说有笑,开个玩笑,吹吹自己很厉害,一般的器械护士和巡回是可以做的,甚至还可以欺负一下新来的医生,但真正到紧急时刻。 即便是一个规培,特殊时候问她们要东西,这也是要给的,任务分工必须要明确,这是最基本的素质。 方子业没在手术台上,所以他做的事情,压根没人关注。 没人关注,并不代表方子业就不做了,反而,方子业要把自己的任务,更好的完成。 首先,对骨折碎块的大体分类进行区分,然后对它们的近远端进行区分。 如果骨折间能够完好的拼接在一起区分远近端,那是最好,如果不行的话,又得去测量髓腔与骨直径的比例了。 而这个比例,整个下肢,各自又有不同,也是衡量骨折复位好坏的几个指标之一。 方子业只是资质不太好,并不算菜,所以在灵活应用的时候,也不会把自己的思维给框死。 方子业默默地做着。 就在他即将把所有取出来的骨块都分类清理好后,就默默地坐在了无菌器械台旁、等候着新取出来的骨,然后划分给不同的托盘。 器械护士看完,吞咽了几口唾沫,看向方子业,低声问:“你有这个本事,去和小孩子玩积木,估计一个幼儿园都会被你玩哭。” 她开玩笑,甚至不敢大声,只能是以最低的声音,与方子业说着。 方子业也不客气地微微抬头:“谢谢夸奖啊。” “能掰开吗?要不要子业来?”正这时,忽然段宏教授对正在操作着的吴轩奇问了一声。 “叫吧,我觉得有点不稳,这下面的碎骨,不均匀,受力大小很难得评估。”吴轩奇在手术台上,做着的就是之前方子业操作的清创中的掰骨活儿。 听到这话,不等胖胖的段宏主动叫,邓勇就在一个绿衣服主动让开了位置后,回头看向方子业:“子业,过!~” 邓勇话还没说完,乍一回头,看到了方子业身前托盘里摆放着的东西。 声音马上就停了。 紧接着脱口而出了从心的国粹:“卧~槽!~” 语出从心,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被旁边的绿衣服捕捉住。 方子业被安排去对碎骨进行分类,大家都知道,可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是在手术台上,眨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无菌器械台都是在他们的背后和屁股后面,屁股里的那个眼睛是不可能有视野的,除了器械护士,没有人发现方子业做了什么。 器械护士,也不敢在这样的场面下开玩笑或大声,只能是自行赏识,然后和方子业偷偷地开玩笑。 因此,在邓勇教授的卧槽声中,几个人回头一看,马上觉得卧槽将军,此局瞬间无解起来。 “师父!”方子业很平静地站了起来,双手合抱于胸前,往手术台方向走来。 他听到了段宏教授的询问和邀请,自然不会端着架子。 “过来一下!”邓勇教授也不是小孩子了。 遇到了意外,低声卧槽一声也就得了,很快就压了下去,心理素质,非常强大。 然后,邓勇教授身边的张明灿,又让开了位置。 因为张明灿知道了,吴轩奇与邓勇教授三人合力操作的骨盆位置的清创取骨,又出现了难题。 而这让开的间隙,正好容得下他转身去无菌器械台方向,认真地看了看,认真地惊了惊,头皮也是认认真真地麻了麻。 这难道就是中南医院里面博士的实力,那邓勇教授他们,就真的快成神了? 这样乱七八糟的骨折碎块,竟然还能被方子业给区分开不说,连近远端都可以区分,而且还有重新拼接成原本骨样的趋势。 这未免太过于震撼。 破镜尚且难圆。 镜子,只是相对平面结构,粉碎性的骨折,是立方结构啊!!! 段宏教授和吴轩奇,根本就没有好奇之前的邓勇教授在卧槽将谁的军,只是认真等着方子业再次用超乎常人想象的手法复位术,将又一个楔形‘骨刀’状碎片完美取出后。 才舒了一口气,巡视术野,发现骨折碎块的取出,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便问:“邓勇,你想操谁呢?” 方子业正在慢慢卸力,放开了黄凯仅存的,两块与自体肌肉相连的坐骨以及髂骨,不需要清除的骨头,然后默默地接过了邓勇教授手里的拉钩,把邓勇解放出来。 邓勇此刻,深吸了一口气,没空理会段宏的话。 而是赶紧追问方子业:“所以,你之前对李国华老教授所说的,给你更多的临床操作机会,你的提升会比在练功房里更大,不是自己给自己吹牛逼,而是真实的?” 自吹自擂,展示自己的能力和资质,这是一种交涉的手段。 所有人,包括李国华老教授,都是以为,方子业是王婆卖瓜,想要把自己推销出去,他们也不希望方子业真的在下乡之后,就真的像方子业所说的一样,快速提升。 只要能够正常进步,然后提前完成基层工作经历即可,以便后续可以快速晋升职称。 毕竟,方子业的进步速度,已经够快了,快别再快了,再快就得让人完全无法接受了。 之前方子业的进步速度,好歹是难以接受。 方子业默然间,也是听懂了师父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师父,肯定也有吹的成分。” “不过对骨质基础认识的提升,是吴轩奇师兄,给的启发扳机点,然后是我师弟,搜集的数据,进行的建模!” “毕竟在对骨折分型进行重新分类,与手法复位术进行不同匹配的基础原理以及力学分析中,骨的本身形状和性质,是非常重要的数据,我只是选了一些重要的数据,把它用过来做拼接了。” 段宏听完方子业的话,把手里的拉钩、吸引器交给了吴轩奇,然后再把持骨钳,放在了弯盘。 双手紧握在胸前,往后退开几步,拖着胖胖的身子,特意跑去了无菌操作台上,看到了托盘里面的东西以及拼接出来的骨块后,就当场沉默了下来。 五秒后,他神色错杂地偏了偏头,询问:“邓勇,要不让子业,来我这里吹牛逼呗?我可以允许他吹牛的。” “去你大坝!~”邓勇几乎在一瞬间,就爆开粗口。 这方子业还能去你那里? 方子业就算是在吹牛,他都挺爱,不是在吹牛,那你还能抢走,我这还没死呢? “不吹牛更好。我们自己做实诚人啊。”邓勇低声给方子业说了一声,然后就让方子业站在自己的身边,开始清创打理里面的肌肉。 209.第204章开创先例(求订阅) 第204章开创先例(求订阅) “你这个人,这么小气干嘛呢?”“不就是一个博士生学生嘛,是吧?”段宏的胖胖脸笑呵呵,胖胖脖子肉嘟嘟,转身回手术台的时候,语气和蔼可亲。 虽然是在怨怪邓勇,却目光一直盯向方子业。 听到段宏教授的话,不少人也是偏头看了一下方子业做的事情,各自身子微微一颤,纷纷发出了卧槽声。 不是他们太没有心理素质,而是方子业这对骨折碎块的挑选和拼接的完整度,此时有点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甚至如果不是方子业是后来拼接,他们甚至完全可以怀疑,这些骨折碎块,是方子业到了手术台上,重新砸出来碎开的。 简直匪夷所思。 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邓勇教授一边带着方子业低头开始继续工作,开始打理血管以及神经,至于肌肉的清创和成形,则是放在了后面。 一边说:“你那不是大气,你那是,我拿伱当兄弟,你却当我是个煞笔。” “肢体重建术,最难塑骨。” “段宏,你是侮辱我的人格,还是侮辱我的智商,还是觉得我就没见识过世面啊?”邓勇说到最后,玩笑式样地问了一句。 目前,创伤外科,非常难的三大块硬骨头,就是截骨矫形、毁损伤的治疗以及肢体重建术。 任何一个,但凡是捣鼓出来了,估计就可以占据当前华国学术界和临床界的半壁江山,有一种可以上华山论剑,会天下各路群雄的底气。 方子业目前的骨拼接术,虽然还远不到这样的层次,但就这个基本功,以后往这个方向行进,那是比其他人的内功都要好至少一倍不止的。 至少,目前而言,邓勇认知中,国内尚且没有一个教授能做得到像方子业这么在一堆碎骨块中,把这些骨头区分和拼接成这个高度的。 这是基础理论范畴的认知相对不足,还得继续深耕和突破。 其实啊,理论很多时候都是交融的。 手法复位的时候,在分析骨质本身的特性时,这些理论,肯定也是可以作为其他技术的基础理论地基之一。 段宏这是多不要脸,才能说出就只是一个博士这样的话。 邓勇得多没见识和眼界,才能把这么一块上好的玉胚子给送出去啊,谁不想登顶啊? 段宏的眼皮纠扯了一阵,完全看不出来尴尬。 “开个玩笑,别认真咯,那学生和师侄,不是一个意思嘛。”段宏开始打感情牌,语气有点贱贱子,就是在拉拢与方子业的距离似的。 吴轩奇却是一下子就踩到了关键的节点,趁机说:“子业,等你们组的那个骨折分型的课题研究结果出来后,一定记得让我提前观摩一下哈。” “我与陈老医生,对手法复位术的兴趣不小,也想提升自己欸。” “邓勇老师,可以吗?”吴轩奇先问方子业,再把重点转移到邓勇这里。 邓勇点头:“公开交流,先做手术吧。” “骨质拼接,不过是这台手术的微小一步,如果血管和神经没有处理好,肌肉床没有打理好,你就算是把骨折拼接上去,也是无济于事。” “术后不能动,也就是花瓶。”邓勇并不想给方子业太强光环,于是就主动抽出了方子业的一层底气。 可吴轩奇却说:“邓教授,只要能够先把肢体重建术搞一个雏形出来,后续我看看可不可以和陈老医生,尽量地把他的功能康复做好。” “中医在功能重建和功能康复方面,还是有很深的研究基础的。” “目前,陈老医生打算建造的疗养院项目,其中比较重要的一环,就是功能康复与重建,但是功能康复与重建的前提就是解剖的重建。” 解剖决定功能。 没有手的存在,怎么恢复手的功能呢? 段宏也是加入到了血管探查术的队伍之中,他与吴轩奇的配合,比方子业和邓勇二人,稍显更加默契一些。 邓勇也是在带着方子业手术,虽然没有教学,但是在手上,展示出来的一些细节,都是对方子业很有裨益的。 这是邓勇教授自己对教学的理解,寓教于术,孜孜不倦,不是大投喂术。 便又问道:“奥!是这样啊。” “我就说,前段时间,群里面在搜集中医和手外科的专家,肯定是有不小的动作的,原来是为了做功能康复的课题。” “若是能够做得出来,非常不错。” “什么群啊?”邓勇这一句话,直接把吴轩奇干得不会了。 段宏闻言,偏头赶紧帮忙解释:“鄂省的专家群,还有就是鄂省的医疗保健群,你不知道,也接触不到。” 吴轩奇虽然接触不到,但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认知。 专家群是最好理解的,医疗保健群的话,这就不是一般的医疗保健任务了,而是特殊的医疗保健任务。 一般而言,这样的群,只会对国家级的领导,在鄂省来后,进行随时服务的医疗后勤队伍。 吴轩奇当然是接触不到。 接触不到的内容,吴轩奇当然不再继续过问。 邓勇教授呢,也是很快地就带领着跳过了这个话题! 不过啊,邓勇教授和段宏教授两个人,还是非常给力和体现出对学生的爱护的,在他们一边清创的过程中,一边问血管外科的人:“彭主任,我们骨科的血管,我们能够自己出人处理一下吗?” 彭远明,也就是肝胆胰外科的主任,肝胆胰外科还挂了血管外科的牌子。 听到邓勇教授这么问,正在与聂明贤手术的他,立刻一颤,挤出笑容:“邓老师,段老师,你们如果可以做示教手术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您二位都是知名的专家,就别打趣我们这些学生了啦。” 他在血管外科,也就是挂个名,连吴轩奇在前,他都得自认不足。段宏和邓勇,都是顶级的创伤外科教授,他们在处理血管方面的技术,那比自己肯定精通得多。 骨盆重建术这样的复杂术式都能解决,这个过程中,肯定有很多血管问题需要处理,彭远明哪里敢说不同意。 “那我们就自己做了啊?” “聂医生。毛教授?”段宏如此问聂明贤和聂明贤旁边的一个人,语气十分客气。 而一听到毛教授三字,方子业内心闪烁出了一丝疑惑之色,怎么还又冒出来了一个教授,让段宏教授都这么尊敬的。 “段教授客气了,不必多此一问。”聂明贤身旁的中年人,语气如玉,温润回复,都未曾抬头。 方子业朝对方看,发现段宏教授身边的吴轩奇博士,都极为疑惑,显然是对这个毛教授的存在,一无所知似的。 得到了毛教授的回复后,邓勇就碰了碰方子业的手,示意方子业可以操作了。 血管缝合术,虽然在创伤外科,不似手外科那么绝对重视,却也是在临床中,偶尔要用到的。 如果方子业以后要朝着肢体重建术方向发展,或者是往毁损伤的治疗方向发展的话,血管缝合术这个技能,肯定是要掌握! 方子业自然不客气啊。 老师就在身边,给自己背书,那他还怂个毛线。 拿起持针器,抄着血管专用缝线,就开始干了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 就在方子业和吴轩奇两人缝合血管时,邓勇教授负责打理肌肉床的清创操作,而吴轩奇的老师段宏教授,则是去了下肢那里帮忙,也是在做着血管的探查和清理操作。 方子业一连缝合了六条血管,但还是比吴轩奇少,吴轩奇的血管缝合术的熟练度,比方子业高得多,至少是高了一个级别,所以他缝合了九条。 不过,方子业也不贪多,只要有小操作做就好。 大手术嘛,执掌手术进程和主心骨,是邓勇和段宏两位教授,其他人,比如说张明灿主任,比如说洪都主任,以及吴国南主任,都是陪衬打下手的。 自己能够跟着师父蹭到一些操作啊,就很好了。 血管缝合完后,方子业也不再贪多。 邓勇吩咐说:“你过去,把之前筛选出来的腓骨、髂骨以及部分松质骨,进行一下截骨处理,当作是移植材料。” “最好是能够完成截骨的拼接,把其余骨的缺损部位,给弄好,等会儿我再带你去把对侧的腓骨也给截掉做自体骨移植材料。” “这个病人的骨缺损段太多……” 邓勇把方子业招呼完后,便又非常羡慕地看向了已经在进行神经缝合的吴轩奇,说:“段宏教授,小吴这技术,不去手外科可惜了啊。” 吴轩奇闻言,微抬头,解释说:“邓老师,我们医院没有专门的手外科分科出来,所以偶尔有做,您见笑了。” “听我老师说,邓教授您的拿手操作是带蒂骨块的移植术,不知道这个病人,有没有合适移植的地方?” 吴轩奇在主动地向邓勇求教。邓勇看了一圈,摇了摇头:“难呐,带蒂骨移植是不可能的了,但是骨折内固定术后的血运重建,到时候是非常必要的。” “血管移位术,肌腱支配神经的转位术,小吴你应该都颇为拿手,待会儿与吴主任一起做吧?” “谢谢邓老师。”吴轩奇没拒绝。 方子业则是只能在旁艳羡,都不敢毛遂自荐。 因为邓勇教授所说的这些手术,他想要打个擦边球都很难。 血管移位术,可不是单纯的动脉和血管缝合,他现在只是缝合术到了4级,在手外科方向的更加精细的手术操作,都是半知不解,是不能直接就用的。 还是做好自己的截骨术吧。 方子业就又来到了无菌操作台上,开始左顾右盼,然后想着该怎么把骨缺损段给用截骨术拼凑起来,同时啊,方子业还在想。 等会儿要做血管移植重建术,邓勇教授和段宏教授,该怎么着手了,这乱七八糟的。 创伤外科的病种和操作,远远不止骨折,却又是骨折,只是在骨折的基础上,多了几百个弯弯绕,需要去一一解决。 高端局,方子业如今是插足不进去的。 方子业的截骨术,条件有限,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因此啊,自己的师父偶尔转头过来看一眼时,并未发现特别让他惊艳之处。不过也是发现,自己的截骨术有所长进,轻微的勉励了一句。 段宏教授抽空也踮着脚尖看一眼后,把方子业‘拧’起来就是一顿夸奖,听得邓勇教授是破口大骂。 “段教授,捧杀这一套,可是不被允许的哦。” “你也别欺负我们小方年轻,他今年才二十七岁不到呢。莫欺少年穷啊。”邓勇嘿嘿一声。 然后再看了看吴轩奇,又嘿嘿了一声。 听了邓勇教授这话,大部分人都沉默下来,甚至就连聂明贤以及他身边的毛教授也是忍不住往方子业方向看了一眼。 说实话,外科系统里,低于三十岁的,基本都是在台下站着。 这样的场面,若是在三甲教学医院,副教授以下,也都只能是干瞪眼的份儿,根本没有上台的机会。 但外科医生的年纪,不能只看表面,所以他们只以为,方子业也接近三十,是博士快毕业的年纪,那还好理解一点。 才二十六七,这么年轻,竟然就能在这样的大手术里面,混得一点东西可以做,而且还可以做得很好。 这就让很多人都觉得有点臊得慌! 颇有一种,同龄但不同命的感慨。 …… 后续的操作,方子业是真的掺合不进去了,虽然偶尔段宏教授胆子大着给方子业投喂。 可能段宏教授这么做,是因为自己的学生吴轩奇,练手的机会有点儿太多。 就连邓勇教授都看向了方子业。 方子业暗自懊恼书到用时方恨少,技能到手术的时候,只怨恨不够多啊。 方子业的截骨术完成后,就站在旁边,站得笔直往里看,嘴里带笑:“我不行,谢谢段教授。” “我不会。” “做不了!” “勉强还是不好的。”方子业守着自己的绝对底线。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自己啊,毕竟是得到面板没多久,一年时间,能够追及一部分同龄顶级天才前面多年的努力和积累,就已然是幸运。 即便是吴轩奇,也是又重新积累了四五年啊。 和他们比,还是在时间厚度积累上,存在不小的差距。 自己现在可不是菜啊! 比如说手法复位术,自己就比吴轩奇都更强。 截骨术方面,之前重心在手外科方向的吴轩奇,也压根不参合。再说学术积累,还有对骨质基础理论的认知,那吴轩奇聊起这个,也会保持沉默。 不知为不知,这是做学问的根本。 手术继续,方子业继续闲置。 准时准点地下台吃了晚饭后,方子业又回到了手术室,一边踮起脚尖看,一边承担着巡回护士开器械的活儿,没有再上台。 段宏教授等人,则是轮班下台吃饭,然后又上台。 从方子业下台之后的手术,又是持续了十二个小时,一直到了转日的凌晨四点,整个手术,才得以完成。 从黄凯受伤开始计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接近二十个小时时间,手术的持续时间,超过了十八个小时。 而这时候,完成的不过是骨科的手术、血管外科的部分手术。 还有黄凯的一些脏器损伤,比如说肝脏破裂,肠管破裂等,都还在手术治疗中。 方子业是扶着自己的师父下台的。 而吴轩奇和段宏教授两人,则都是被其他人扶着。 莫说是连续做这么久手术了,你就只是站着这么久,给你自由活动的机会,你的腿会是什么样? 在火车上坐过站票的人都懂。 “师父,段老师,先下去喝点饮料吧?” “这个点,已经有早起的粥铺开门了,我点了些粥,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送到。”方子业非常懂事地做着后勤的工作。 当然,吴国南主任和张明灿主任等人,也有人去安排,不过就是,把接近邓勇和段宏教授两位大佬的机会,让给了方子业而已。 距离下午的吃饭,已经过去了八个多小时,两个教授滴米未进,手术仍在进行,体力消耗肯定也是非常大的。 方子业打开了外卖页面:“还有九分钟送达。” “师父,我们吃完了东西,再去休息吧?” “好!~”邓勇并未客气,与段宏吴轩奇三人,出了手术间,在通道里面,就做着拉伸的动作。 扭扭腰,挪一挪屁股,掰脖子…… “唉!~”邓勇叹了一口气,看向吴轩奇只是跳几下,就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他歪着老腰,羡慕不已。 “还是人老了啊,这体力跟不上了。” 吴轩奇闻言就说:“邓老师,您的经验和火候,都需要我们年轻用体力和时间去拼,才可能得到。我们也羡慕您啊。” “所有的积累都已经足够,而且现在技术非常好!~属于是正当之年。” 吴轩奇半夸奖,半诉说着事实。 五十岁左右的外科医生,的确是技术综合的巅峰阶段,这个时候,理论、认知、操作、体力的总和,就是巅峰。 越是往后,理论和认知肯定是越来越精湛和身后,但细微操作和体力,就会下滑。 “你怎么和你师父一个样儿?”邓勇翻了翻白眼。 “好歹也是我多了你二十年的时间换来的。” 吴轩奇然后看向了方子业,正要开口的时候,邓勇赶忙就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说:“你去问清楚段教授和吴医生分别去哪里休息。” “他们也累了。” 被强行累到需要第一时间休息的段宏摸了摸脖子上的软肉:“邓勇你怎么这么小气,小吴和子业说两句话都不成,你就这么没有自信,觉得子业会被我们撬后门?” “我是怕你太无耻了。” “不说好歹是说,这一次的肢体重建术,我们在术式方面,合作下来,算是勉强完成了,这算不算,开创了省内的第一个先例啊?”邓勇问段宏,同时宠溺地看着方子业,心情又是稍微好了一点。 210.第205章学识点收益!(求订阅) 第205章学识点收益!(求订阅)“段宏,你敢不敢不这么小气,再把范围扩大一些,比如说一个华中地区,或者是整个华国,不行吗?”段宏听到邓勇自吹都还这么小气,不禁揶揄一句。 四个人开始往更衣室走。 这一次是真的要更衣了,然后吃点东西,并安排休息的地方。 方子业在旁边打着薛涛和王忠兴的电话,问邓勇教授几个人安排的住处和怎么送过去的事宜。 “那可不敢,我们医院又不是同济,哪里敢这么调子高?”邓勇阴阳怪气,酸溜溜的。 段宏被挤兑得说不出话来,用胖胖的手指指了指邓勇。 “我看你才是没安好心,就想着让我说话犯错误。”段宏先下了楼,到了更衣室后。 才开始脱衣服。 只是,在脱上衣的时候,方子业这才注意到,段宏教授因为身材的问题,出汗太多,衣服已经结饼,与皮肤粘连在了一起。 撕扯间,隐隐有滋滋声传出。 “嘶!~”段宏倒吸一口气。 吴轩奇赶紧帮忙。 “你得减肥了。”邓勇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倒是说了一句实话。 “是要减肥啊,但过劳肥,没办法。” “超负荷做了手术,不吃肚子受不了,吃了消化又太好,我都想吃点阿卡波糖减肥了。”段宏的声音,被脱着的衣服遮住,仿佛陷入了洞里面,音调略有几分怪异。 方子业这会儿正好问完,就说:“师父,段老师,伱们休息的地方,就安排在了医院对面的酒店,直接拿身份证,报医院骨科,就可以办理入住。” “我们都有房间安排,我也进去休息一下。” 方子业才知道,就连自己都被安排了一个房间,估计是为了方便接待邓勇教授等人,这一点,张明灿主任,做得还是相当可以的。 “好!~” “你明天说一下,我和段教授两个,睡醒之后,自己解决了吃饭的问题,就直接飞机离开了,你和吴轩奇两个人送就好了。” “他们估计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就不用想着我们的事情了。”邓勇这会儿,已经穿上了自己的衬衣,正要穿外套的时候,只是先套进去了一条袖子,然后动作僵持了一会儿。 看向了段宏,若有所思:“段宏,说句不太中听的啊,你说这个阜外的毛教授,突然出现在了恩市中心医院,这件事,是不是有很多蹊跷啊?” “巡查组的那位领导受伤之后,安排来恩市的团队也有点太强了吧?这身份不一般啊?” 这个毛教授,说起来,是邓勇教授在京都开会的时候,因缘巧合之下认识到的。 是京都积水潭的一位教授,做的中间人,一起喝过一顿酒。 今天再见时,邓勇认出了对方,对方却没第一时间认出邓勇,但邓勇叫破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啊,毛教授也没有假装自己不是阜外的。 阜外的心血管外科,是国内的天花板级别,这是业内公认的。 京都的很多保健任务,心血管方面也多是阜外出人来承担的。 段宏先摇头,然后看向了吴轩奇,脱下衣服后,又才看向邓勇:“这位陈老中医,身份不一般啦。听说与开国的老人都有一定的关系和熟识度的。” “而且恩市的这个事件,可能太过于恶劣。以至于,不谨慎都不行啊。” “按照之前,在手术室里听到的传闻,咱们鄂省差点就遭遇了大地震了,这还是要谨言慎行啊……” “要不,我们先去酒店,然后再聊天?”段宏摇了摇头,不再继续八卦。 “好!~”段宏点头。 他们又不是掌权的人,就只会做手术,做科研,带教,当一个教授,其他的,也不是两个教授就有能量去管理的。 三人先行,先去开房洗澡。 方子业了,则是等着外卖,等会儿再拿着外卖,再去酒店里。 而趁着独处的时间,方子业站在角落里,失落与惊喜交织! “当前学识点余额:4498!” 这远远出乎了方子业的预料。 方子业没想到啊,这个黄凯的手术,自己只是参与了局部,缝合了几条血管,再把骨质拼接一下,然后再做了一下截骨术,竟然拿到的学识点,高达4400+! 方子业觉得,这可能是与自己和兰天罗搞出来的,关于骨质基础数据的临床应用有关。 之前,这些数据就只是陈旧的基础材料,用来吃灰的,很少用以直接指导临床,一般的临床医生或者医学生出身的人,很难用数据模型去理解这些数据。 这不是说医学生的理解能力不行,而是术业有专攻。 临床医学虽然属于理科,但是其实啊,与物理、数学、化学的联系非常小,只与生物,有一定的联系性。 不同学科之间的差距太大,医学的学业任务又繁重,你不可能去有精力去专研数据模型,同样再精通计算机的一些程序。 是故,兰天罗阴阳巧合地走入到了医学的门槛,把这些基础数据又捡了起来,估计是一定程度上,增厚了骨科学的基础理论。 越是基础,一旦动摇,其影响力,就越大,范围也越广。 就比如说,一旦有一天,圆周率如果穷尽了的话,很多其他理论都会崩塌一样。 自然,这些基础数据被拧起来,造成的影响肯定远不止圆周率穷尽这么大,但也是会影响到很多认知范畴的东西。 只是啊,这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是一个可以积极深入探索的大方向而已。 “4400+学识点,相当于我可以加点六到七个4级技能了,这收益,这一次赚大发了啊。” “所以说,没有无用的技能,只有技能不够纯粹,达到的功力不够。” “如果不是自己阴差阳错地把手法复位术,加点了到了这个高度,恐怕,这个病人的骨折碎块,都很难处理。” “学识点的更大来源,估计是这个操作带来的!” “这就不太好选了啊,到底是继续加深技能的深度,还是先拓宽广度?”方子业迟疑着时,电话响了起来。 赫然是粥到了。 方子业赶紧先接电话,然后出门,拿到了外卖后,就赶紧快步赶向医院侧对门的酒店处。 在走路的过程中,凌晨的风迎面吹来,让方子业稍微冷静了一下后,方子业决定,还是先把学识点留下来,好好琢磨一下技能的广度。 技能的深度,是对单个病人的参与性更强。 技能池的广度,则是让对所有操作的参与性更大! 自己总不可能是怼着一个方向,一直做一直做啊? 也不可能啊,有特别多的同病种病人,就只在那里等着自己。 正这么想着,洛听竹又发来了信息:“手术结束了吗?” “刚好结束,我送师父去休息。”方子业给洛听竹回。 “你和师父都辛苦了,师兄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用刻意找我聊天了,你这都很久没休息过了。”洛听竹说。 “好,你去吃晚饭吧。”方子业如此回了一句后,就把手机的屏幕,又给关上了。 方子业到酒店时,邓勇教授几个人刚好办理完了入住的手续。 正要离开。 看到方子业前来,邓勇就直接说:“小方,你也去办理入住手续吧,这些交给我们,我们先带上去,我们在1666房间里吃。” “好!”方子业点头,也没客气。 方子业办完了入住手续后,也是被安排在了16楼,于是再赶了上去。 1666的房间,门没锁。 正滴滴滴滴地提示报警着。 方子业走进后,发现邓勇教授几个人,在吃着鸡蛋、煎饺,同时还继续在聊着黄凯的事情。 说话的主要是吴轩奇。 “这件事情,估计有点麻烦。” “黄凯还好,他是完全的受害者,即便是推诿着从楼上掉下来,也构不成故意伤害,毕竟啊,听副主任讲,是对方闯入了黄凯医生的家里。” “但是感染外科的那个李聪医生,就有点麻烦了。他弄死了一个。”吴轩奇说。 黄凯,是与器械公司的人,发生了冲突,黄凯自卫打伤了两个。 毕竟在黄凯身上发生的事情,完全就是被牵连了的无辜。即便是黄凯悲痛,但不至于积怨疯魔。但李聪就不一样啊。 他当年跟着的是感染外科的庞宏,庞宏倒是入狱了,可李聪却一直还在医院里,饱受折磨,不仅是单位领导边缘化他,还有人经常骚扰。 久怨成仇,又遭遇了妻子身死,他一怒之下,直接找了好朋友给了他一些麻醉科抽用,但没用完,打算丢弃的全麻药物,再用药物把人灌醉迷倒后,为了宣泄,直接把人给剖了。 “当然,傅主任又说,感染外科的李聪医生,找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犯罪方式。” “那就是,这家器械公司里面的工作人员,不是在器械包里携带病菌,而是在外科手套上,做了手脚。” “因此,之前医院的查访,包括市里面甚至是省里面,对医疗器械公司进行的普查或者是抽查,都没有任何问题。” “这些器械,很大一部分都是直接从魔都调运过来的,他们也根本很难做手脚。” “但手套?” “说实话,一般人也怀疑不到这上面去。”吴轩奇说。 方子业走进后,吴轩奇先停了话,对方子业说:“子业,你坐一下床上吃东西吧,这里凳子就只有三张,或者你去隔壁搬一张过来吧?” 方子业摇头说:“没关系吧,我就坐床上。” “这间房是谁住啊?不介意吧?”方子业细心地问清楚。 邓勇和段宏都没回方子业,而是继续看向了吴轩奇,想要继续吃个瓜似的。 锁起门来,都不是外人,当然是想要知道的就多知道一些啊。 不过,到现在的话,这个线条,已经是慢慢清晰了。 恩市医疗器械公司,只有一家,就是德元医疗,恩市内部,几乎所有的医疗相关产业,都是这家公司提供的,可谓是巨无霸级别。 垄断。 而他们,是通过无菌手套,把特殊的病菌带进了里面。所以之前,感染外科的庞宏主任,一直强调是器械携带细菌,恩市医院的人核查,省里面的人查,都查不出来问题。 也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唉!~”邓勇教授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苦笑了一阵后,才开始又嗦了几口粥,也没答话。 段宏则看向吴轩奇:“其他人,有没有给你发信息?” 段宏意有所指,很明显是在问陈老中医的意思。 吴轩奇先摇头,紧接着说:“师父,您不要怪我偏私和偏袒啊。小陈老师,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们恩市,其实很多病人的就诊花费,会比其他同级别的地级市医院更低,就是因为小陈老师,对家乡的公司建设,有很大的补助。” “基本上,医疗公司在我们恩市的利润是很薄的,小陈老师也说过了,每年在恩市产生的利润,除了缴税之外,其他的,就是恩市的营运费用。” “除此之外,不会再有更多的差价!” “这一点,我是自己知道的,我在民大医院工作的时候,我们医院,做一个骨折手术,报销之后,病人自己的总体花费就是一千到两千左右。” “这已经是非常便宜的价格了,即便是现在的很多医院,带量采购之后,总体花费都会比这个更高。” “所以说,在前些年,那么好的市场环境下,小陈老师会靠着这个赚钱,我自己是不相信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表面认知,而且这样的事情,我们民大医院,市人民医院还有很多县级医院,都是没有的!” “报销之后只有一千到两千?” “你们市的报销比例这么高么?”段宏啧啧称奇。 “不是,主要是计价比较便宜,报销比例是差不多的,更多的花费是在人工费上,比如说手术计费,操作、麻醉计费。”吴轩奇回。 “唉!~” “那就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收场咯。” “看公司法人是谁吧。” “一般来讲,能立这样flag,而且在魔都发展得比较好的人,是看不上一些绳头小利才对。估计是下面的人作祟吧?” “但他们是怎么敢的呢?”段宏摇头,唏嘘不已。 “师父,我也只是根据我个人的理解,现实是怎么样,还是等调查结果吧。” “不过有一点,小陈老师自己的公司规模是很大的,他之前有邀请过我过去担任工程师,给出来的年薪大概五百万左右。” “而整个恩市,医疗耗材系统,每年的收入,一个科室,也就是一千万不到。” “这么小的一个市场,我不觉得是小陈老师搞的鬼。因为不值当。” 说到这里,吴轩奇几个才把话题移开。 吃完后,大家就都各自回了房间去了。 该睡觉睡觉啊,方子业虽然没手术那么久,但跟在旁边熬着,也是会累的啊。 方子业入睡之后,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十一点四十分。 起床后,方子业首先就打电话问了一下薛涛涛哥,问科室里目前是怎么安排的,自己不小心睡过了头,早上应该还是没查房吧? “子业,科室里的事情,我和王忠兴几个都已经操持好了,你和吴主任两个昨天熬了那么久,你们先休息。” “张主任暂停了科室里近两天的所有择期手术……”薛涛说。 “谢谢涛哥,没影响到组里面的运行就好。” “我下午送完了我师父和段宏教授后,就马上来科室处理一下医嘱和病历书写的事情。”方子业回道。 “哈哈,你别给我们这么大压力咯,自从你来了之后,我都不敢拖欠病历了,这一两天不写病历,那是没关系咯,老总?”薛涛开了个玩笑。 方子业好歹是没有实权的名义上的住院总。 “涛哥,你就别寒碜我了。” “先不聊了,吴轩奇师兄给我发信息了,我得去送两位老师了……” 下午,两点十分。 恩市机场。 “师父,段老师,再见!”方子业在吴轩奇说了道别的话后,如此招呼。 邓勇对着方子业笑了笑,非常宠溺地摸了摸方子业的头:“进步不小,但也不能太过于骄傲,有机会的话,跟着你的吴师兄好好学习。他的专业,还是非常强的。” 吴轩奇闻言,马上笑说:“师叔,您说的我是有一点不要脸了,我比子业大几岁去了?” “不过后续有合作做课题的机会,正好让子业帮我用点钱的同时,提携一下我。” “师父,这样没问题吧?”吴轩奇看向段宏教授。 “你已经长大了,我已经不对你的规划指手画脚了。”段宏非常潇洒地伸展了一下胖胖的身子,如同一个胖墩,但整个人看起来却不让人嫌弃,敦厚、儒雅的风范,带着一丝丝的可爱劲。 “回去吧!都回去吧。”邓勇也潇洒挥手离开,没再对方子业进行更多的交代。 该交代清楚的,方子业来恩市之前,他都说清楚了。 两人往里走,等过了安检之后。 吴轩奇才看向了方子业,想了一下后才说:“子业,你也不要害怕,这几天的事情,虽然听起来有点魔幻,但其实吧,只是比较小的意外。” “和你我是没多大关系的,就是啊,这一次事件,可能会波及比较多的人,以及发生不小的人事变动。” “这就是恩市啊,还好你没有选择回来。”吴轩奇在恩市待了很久,所以对这里的理解,比方子业更加深入。 “师兄,那没其他事情的话,我们电话多联系?” 方子业现在满脑子都想着的是科室里的事情,其他的八卦,他没多大的兴趣。 “嗯,好。” “期待你文章发表之后啊,请我吃饭喝酒。”吴轩奇点头说,“上车,送你一截。” 方子业闻言,内心苦涩了一下! 又请客。 补助什么时候才发啊…… 然后很从心地就上了车,因为打车只会让他的花呗,更加血债累累。 211.第206章要不你侮辱一下我吧?(求订阅) 第206章要不你侮辱一下我吧?(求订阅)方子业回时,在和洛听竹聊着天。 看着自己亏空的钱包,再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规划,打算每个月给洛听竹送个小礼物的盘算落空。 都穷成啥逼样了,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实在是月底都还不发钱的话,方子业就只能再问家里要钱了,不然顶不住了啊。 花呗虽然好用,但要还,还了之后,下个月没钱怎么办? 再继续借? 其实这个月的拮据,就是前几个月造成的,自己应该就问家里要钱,别问自己的师兄弟借,这样一来,其实上个月的补贴,还能够用。 “你等一下,我看一条信息。”方子业下车后,正在和洛听竹聊天,洛听竹问他下午打算吃些什么,方子业根本没心思回。 因为此时,在科室里的工作大群里面,出现了一条@所有人的信息,来自创伤外科的主任张明灿。 “这两年以来,谢谢科室里的各位老师、长辈还有兄弟姐妹们的厚爱,允我到了主任的位置。特别是感谢洪都主任的大力举荐。” “可最近科室里发生的事情颇多,可以见得,我并不具备一个领导的能力,因此,我已经给医院里递交了辞呈,预计这个月末,就会走完所有的程序。” “本人离职之后,已经举荐了吴国南主任作为病区的代主任,希望以后各位兄弟姐妹们能够在吴国南主任的带领下,越走越远,把我们的老家,也建设得越来越好。” “责自咎无用,也并非逃避,而是真的水平一般,能力有限。” “以上!张明灿,04.28!” 这有点秃然。 真的有点秃然。 下方,无一人评论,也没人附和。 只是张明灿突然自行辞去创伤外科主任,骨科大主任的位置这个举动,让方子业觉得很意外。 但一细想! 好像,黄凯的事情,与张明灿有鸡毛关系呀。 “怎么了?”洛听竹问。 “张主任辞职了,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张明灿主任。”方子业给洛听竹科普,并一边按下电梯的楼层。 洛听竹是刚刚吃瓜吃了个饱,所以大概能够知道方子业所知道的前因后果。 “啊?” “可是,黄凯的事情,和张主任没什么关系啊?现在职场这么难混,只要是科室里的人出了事,领导就只能去背锅么?”洛听竹并没有绝对的单纯,其实懂的东西都懂。 洛听竹的这个问题,方子业难以回答。 不过想来,黄凯能够得到洪都主任以及隔壁医院创伤外科傅前进主任的赏识,应该是医院里的绝对青年才俊,以后创伤外科的扛鼎之人,而且是副主任医师。 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直系领导,张明灿是有可能会被医院处置的。 “不知道,从张主任发的辞职信来看,应该不是被逼的,而是主动辞职。” “但是,张主任辞职之后,科室里不是更加亏空了么?”方子业有些疑惑,与洛听竹分享问题,也不是在问她答案。 “不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就有点太绕了。” …… 洛听竹聊了一会儿,就睡了。 方子业这边是下午,她那里就该是凌晨了,她没有特别紧急的任务,自然是可以美美睡觉的,吃瓜可没有休息那么重要。 方子业则没休息,也没有时间去管理学识点的事情,而是先看了一下小群。 小群里面,果然是炸了开。 小群,是没有三个主任的群。 本来是以黄凯为首的,可如今,薛涛在小群里面,已经成了大哥大。 最紧张的是张明灿组的两个主治,钟薛高和广甚青。 钟薛高还好,他本来为人就老成,虽然是逗比了点,但这只是个性。 他年纪比广甚青更大,所以并未在群里面聊。 广甚青却慌忙说:“钟哥,张主任要辞职的事情,给你暗示过吗?张主任这是找到了下家还是怎的?怎么突然就辞职了?” “还有,张主任走后,那我们组怎么办?现在科室里就两个正高。” “凯爷目前又!涛哥要带组了吧?” 薛涛道:“不知道,张主任辞职的事情太过于突然。” “青青伱可别吓我,我tm去带组,带个鸡毛啊。”薛涛比广甚青的年纪大,所以叫他青青。 很多人都是叫广甚青青青。 自然,还有王忠兴、曹真两个主治,也是在群里面发了一个吃大瓜的表情。 薛涛和钟薛高两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无解了,根本没办法知道这件事。 方子业就更加不敢发话了啊。 方子业这会儿,坐在了沙发上,正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时。 师父袁威宏却是给方子业射来了一个电话! 方子业赶紧接通:“师父。” “子业,你还好吧?我是刚回,才知道你那里发生的事情。” “师父您去了哪里呀?前两天天罗说您还请了一天假。”方子业接到了话茬就问。 “就出去了一趟!~你不要管这么多,你没事吧?” “到底怎么回事呀?申涛他回了汉市还搞进了拘留室呢!?”袁威宏给了一个重磅的问题。 “啊?”方子业非常意外。 “所以看来,你是不知道咯。” “不知道也是好事,申涛这个逼,也不知道是被人坑了,还是运气好,回了汉市之后啊,就被传讯拘留了,而且前面几天,还被警告了一番。” “就刚好是昨天晚上才出来,他刚给我打电话,分享他这几天的经历,觉得有些梦幻,但现在还好咯,汉市的警察局给他道歉了,而且他还被树立成了一个小典型人物……” 袁威宏细致地给方子业说了来龙去脉! 方子业听完,是真的有点意外! 好家伙,方子业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就是,之前庞宏主任被关入监狱之后,把那一份私料的资料,备份之后,放到了创伤外科的张明灿主任那里。 而在这件事之前,基本上没有人知道,庞宏和张明灿的关系还算不错。 所以,方子业知道了,张明灿,曾经给他说过,可以改变自己一生,甚至让自己直接跨进教授的好东西和材料,原来是这样的一个,福祸难料的炸弹。 而这样的炸弹,张明灿自己都不好用。 眼看着自己这样的年轻人都不好忽悠,所以,张明灿只得是给申涛说明了实情,申涛一听,当时略有些热血沸腾,拿起就回到了汉市。 然而,申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就是,张明灿在一件事上对申涛隐瞒了。 巡查组已经到了恩市,且恩市的不少人,都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张明灿想要在这个时候搅浑水,把这件事趁机散播出去。 还有的人,则是忍不住的狗急跳墙,想要把源头给掐断…… 申涛带着那份资料回到了汉市后,第一时间就被“蜀黍”传唤了,希望申涛好自为之,不要造谣生事。 还让申涛签了保证书。 结果了,稍微打脸的事情就出现了,就在昨天,恩市这边的巡查组,由暗转明。 如此一来,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马上查漏补缺啊,不仅是赶紧把申涛给再次传唤了过去,把资料收下来,然后再次第一时间地把资料给呈现了上去。 美其名曰,我们一直在查,我们还掌握了关键的信息,我们一直在关注此事,只是事关重大,之前很多次明察暗访,都没有实质上的证据。 反正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为了表明,他们没有尸位素餐,赶紧找点东西来补漏。 但其实就是亡羊补牢,脱裤子放屁…… 虽然申涛后来是得到了嘉奖,投诉有功,好像是打算给点什么奖励的,可申涛和袁威宏诉苦的时候,哪里会说功劳什么事儿,有点正义感的申涛,差点就吓得尿裤子了。 方子业也则是暗忖,这样的正面典型,自己没当才是最好的。否则自己一个硕士研究生,被人拿捏,会比申涛更加不能动弹。 索幸,自己是没有被张明灿给忽悠了去。 “师父,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啊。也没人和我说起过。”方子业实话实说。 他是在张明灿想要给他看这些的时候,就把源头给掐断了。 方子业哪里需要冒险邀功,他自己做出来的科研成果,就是最好的前途推进器。 功劳一般只在省内有用,科研成果则是在全世界范围的通用证明。 因此方子业就阴差阳错地绕开了这件事。 和方子业没什么关系,方子业身在局外,袁威宏也就放心了,再闲聊了几句,交代说:“在地级市医院,一定不要和那里的器械商产生什么纠葛!” “你不在圈子内,就说自己没有话语权。” “这一次,恩市自有的器械公司倒下后,会受到自由市场的冲击,大量的器械公司来分肉的过程中,还是要自重为好。”袁威宏对方子业这么交代。 “好的师父。” “如果有什么不懂的,我会请教您和邓教授的。” “而且我一向都不管这种事。”方子业说。 器械公司,用什么公司的器械,就是什么公司的业绩,业绩这个玩意儿,就是一个公司的命脉之一。 方子业在中南医院的时候,就有不少止痛药、抗凝药的药物代表找过他,不过方子业讲究的是,医院里有的就用,看情况用,什么好用什么,什么合适用什么。 药得用,就这一条原则。 …… 挂断了电话之后,方子业的心情稍微有几分复杂和纠结。 无他。 主要是,申涛这件事,其实差一点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方子业仿佛感觉自己逃过了一劫,同样又觉得自己是失去了什么机缘似的。 但两分钟过去,方子业就压下了这些所有的情绪。 一切的机缘,都比不过自己的面板,自己只需要稳扎稳打,完全不需要险中求进。 …… 然后,不一会儿,方子业又被动地吃了一个瓜,来自隔壁医院的吴轩奇师兄。 吴轩奇师兄给他带来的瓜,倒不算是很大。 其实就是啊,除了当年感染外科的庞宏主任,把资料放在了张明灿这里外,与黄凯比较要好的李聪,在发现了器械公司是通过手套把病菌带进手术室后,也是通过黄凯的路子,把余下的资料,也给了张明灿。 而黄凯,满口咬牙,不承认这件事。 所以说,李聪和黄凯两人的妻子,在产检的时候,被撞到,也完全不是意外和绝对的无辜,就是一种逼供…… 这一下,仿佛很多线条都清晰了。 五年前,庞宏发现了端倪,但被以造谣、诬陷罪搞得入狱了。 五年后,李聪又发现了新的证据,再通过黄凯的手,转交给张明灿的时候,被人动了歹心,想要逼问后续的去向,但黄凯和李聪都没有把张明灿卖了。 因此,张明灿辞职的举动,方子业也终于是可以理解一两分了…… 时间如水。 翌日! 四月二十八日。 早交班之上,张明灿主任出现了,但是把自己胸牌都摘了下来。 而且,在值班医生和值班护士交完班后,张明灿就主动地再次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昨天在群里面的通知,口述了一遍,而且还做了最后的举荐。 “吴主任,洪主任,我辞职之后,我现在的组,元宏在外进修,所以没有高级职称带组,我举荐薛涛作为带组的候选。” “希望吴主任能够酌情考虑一下,或者吴主任过来接手带组位置,让薛涛原位不动的接手吴主任您的组。” “第二个,就是我还有两个硕士研究生,医院里的研究生部,考虑将他们两人,转到吴主任你的名下,我们科室,目前就你我两个硕士研究生导师。” “他们的文章,已经差不多成稿,只需要投稿,到时候吴主任你作为他们的导师,只需要安排一下毕业的答辩即可……” “然后就是,我们科室……”张明灿,相对事无巨细地做着安排。 洪都听到一半,直接打断问道:“张明灿,你找好下家没有?没有找好的话,你何必走到辞职这一步呢?” 张明灿闻言,摇了摇头:“洪主任,下家我没找,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出去学习,真正的学习几年。好好地读一个全日制的博士。” “所以工作方面的话,暂时还没有做什么样的安排。” “洪老师,谢谢您的好意和栽培,但我,还是走吧。” “前路漫漫,希望各位老师和兄弟姐妹,都一番顺风顺水,事业蒸蒸,家满合圆。”张明灿满脸的无奈,甚至眼神中,有一些不服的委屈。 他虽然是主任医师,虽然是研究生导师,但有个鸡毛用? 在特殊情况下,一点用都没有,掌握的社会资源,甚至在关键的时候,没一点屁用。 而这样的事情,若是在顶级的三甲医院,即便是一个能量比较大副教授,都不可能发生。 这就是差距和上限。 …… 张明灿交代完后,带组查了最后一次房,然后就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虽然送张明灿的人不少,挽留他的人,也不少。 但张明灿,明显是心意已决。 看着张明灿的背影,方子业不禁感慨万千。 还记得在来地级市医院前,邓勇教授说,这个张明灿主任,虽然只是地级市医院的主任,但其实想法蛮多的,是一个非常正能量值得接触的人。 事实也是如此! 张明灿最近一段时间的疯狂发疯,其实并非是发疯,一定程度上,可能是为了摘掉科室的压力,为了黄凯减轻负担,所以他在不断的找人,不断地想要把那份资料给送出去。 或许其中他的一条盘算就是,让方子业把这份资料递给邓勇教授,让邓勇教授再往上报,增加份量。 但他没做完…… 而后,医院里就来了一位副院长,宣布了张明灿主任,不再任骨科大主任创伤外科主任的事情。 骨科的大主任,暂由关节外科的李俊峰主任暂代,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则由吴国南主任医师暂代,后续具体安排,医院大会上,详细讨论之后,再行决议。 而等这些和方子业无关的事情都宣布和安排完后,吴国南在上午的十点左右,才找到了方子业。 把方子业大大方方地带进了主任办公室。 说:“方博士啊,这一次,医院里的领导,特意来委托我,对方博士你还有邓教授、段教授等人,表示衷心的感谢。” “的确是这样,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们医院这一次,恐怕很难得收尾。” “吴主任,两位教授的确是辛苦了,我就是一个小助手而已。”方子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敢承情。 吴国南却道:“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你我都是创伤外科的人,也都在台上,段教授和邓教授二人所说的话,我也是听到了耳里的。” “如果不是你的话,这一次,黄凯未必能够安全下得来台,有可能就在手术台上,就这么没了。” “当然啦,考虑到方博士你是学生,医院里就决定啊,不用什么金钱啊之类的,来侮辱这份谢意了,所以改为……” 后面几个字,方子业都根本没来得及听,心里就是砰砰一跳。 暗说,吴主任,要不你们就侮辱我一下吧…… 212.第207章巨大收获!(求订阅) 第207章巨大收获!(求订阅) “医院里会象征性地发放两千的补贴绩效奖金,然后呢,再给方博士你所在的学校和临床学院,各自以科室的名义,写一份感谢信。”“你看这样可以不?”吴国南问。 方子业其实啊,在听到两千大洋的时候,就已经颇为意动。 至于感谢信之类的,如果不是愿意走网红医生路线,其实是没啥用的。 “吴主任,您太客气了。我其实什么都没做。”方子业回道。 吴国南则说:“小方,你可能还没工作,所以伱不特别能明白这种单位感谢信的意义和含金量,但你如果特别仔细关注你们医院的公众号的话,你会发现,这样的东西,是正能量典型报道的上好素材。” 其实,这些话,是不该与方子业明说的。 但是,吴国南就怕方子业不太懂他们做这些的意义,所以稍微指出来一下。 “这个,吴主任,其实我并不喜欢太招摇,我也应付不过来这些事儿。”方子业回。 方子业的确应付不过来,后续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去搞自己的名气,只搞技术和科研,至于名气什么的,那得等到副高以后才能想。 你一个博士,名气再大,是好事吗? 病人来找你了怎么办? 你说你不会,让别人白跑一趟啊? 吴国南也没纠结这件事,而是问方子业:“子业,下个月的话,科室内的人事结构可能会重新调整。” “我呢,也会遵从张主任的建议,让薛涛单独带我现在的组,我则是去到钟薛高他们组去。” “你看你是想要去洪主任组呢,还是跟着我过去,或者就是暂时不动?” 感谢的事情,不能挟恩图报,也不能挟报求恩,点到为止。 隔壁的凯爷都那样了,下面李聪和庞宏,人不人,鬼不鬼,现在吴国南和方子业如果在这里心安理得地讨论感谢的问题,未免有点太不厚道。 可方子业属于是客,吴国南有必要这么提一句。 否则的话,段宏和邓勇教授二人,远道而来,费了那么大的工夫,把黄凯救了下来,一没送行,二没吃酒,就把人打发走了,不知道的,会以为不懂礼仪。 “洪主任,我就暂时不动吧。”方子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 薛涛带组,虽然有王忠兴跟着,但毕竟薛涛的技术积累还没有这么深厚,积累不够,自己可以帮忙的地方会更多,那就是更多的学识点。 虽然说,刚刚拿到了四千多的学识点。 可这些学识点,最多就是加点一个截骨矫形术出来就没了。而加点了,在恩市中心医院又完全用不到,这个加点的结果,最好是搬回到中南医院再用。 所以只需要把学识点预备在这里即可,其他的,再挣再用,争取能够做到源源不断。 “好,听你的安排!~”吴国南还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 忽然啊,主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来了几个看起来比较陌生的人,被一个熟人! 吴国南几乎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来其中一人的身份,站起来喊道:“秦院长。” “请问一下,这一位就是方子业医生吗?”秦院长略显谦和地问。 “嗯,这位就是中南医院的方子业博士。秦院长找方博士有事吗?”吴国南语气略带紧张,直接把方子业的身份都给报了上来。 科室里的事情,可和方子业没任何关系啊,你们可不能乱来,这是个学生! “是有点事情找方医生呢,吴主任你别担心咯。” “方医生,方不方便,和我们出去一下啊,外面有个熟人想要见你一面。”秦院长做着邀请说。 熟人? 方子业在这里哪里有什么熟人? “秦院长?”吴国南稍微有点心慌。 “没事没事,吴主任,你不用跟着一起去。我们就在科室门口。小方马上回来。”秦院长这般道。 听到秦院长这么说,吴国南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让方子业跟着秦院长往科室外走,他则是在护士站方向徘徊,手里紧握着手机,稍微有一点不对,他就要打电话。 一要报警,二要往上面汇报。 方子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可出了科室的门后,看到了那个,方子业刚来恩市的第一天,和他一起进小区,上电梯的那位“冷静得可怕”的中年男子后,方子业还真的知道。 这位‘熟人’陌生人。 但尴尬的就是,方子业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对方的来意。 “方医生,不好意思,冒昧打扰。” “但救命之恩,还是得挂念在心里的,因此出院之后,特意来给方医生您道谢一声。” “如果当日,您眼看不管,直接回了家,我估计就回不了家了。”中年现在已经恢复了神志,音色非常沉稳,即便是开玩笑,仍然是恰到好处地把方子业照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 “你可以叫祖老师。”秦院长对面对一群陌生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方子业说。 方子业闻言就说:“祖老师,您客气了,正好我懂,所以就尽我的能力,希望能够带给其他老师一个机会。” “其实我除了把您再带去急诊科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叫祖老师的人身材微胖,表情自带一种严肃,即便是笑起来时,仍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威严感,但他在努力地压下这份气质,说:“但方医生你带我回医院这几步路,才是最关键的,不是吗?” “陈医生,我觉得方医生的个人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如果您看,您建立的疗养院项目,有比较合适的位置的话,方医生能不能顶个位置呢?”这位祖老师这般看向了身旁的一位老者。 老者,头发半白,短寸,身材高大,不瘦不胖,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不过,他穿着打扮,并没有特殊,也不是身着道袍,就是普通的老年人常穿的长袖布裤。 陈老医生看了看祖老师,又看了看方子业,目光微微一闪:“祖主任,按照道理,您举荐的人,我应该是要优先考虑的,但您也应该知道,这个军区疗养院的项目建设,比较特殊,所以可能比较麻烦……” “那就让其他地方的人去麻烦吧。”祖老师不可置否地说。 “恩市这里啊!” “好!”叫陈老医生的人,被逼无奈,直接果断答应。 “方医生,大恩不言谢,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还可以再聚在一起,吃个饭什么,到时候再给方医生你表达谢意。” “我这边,就不来打扰你的工作了。” “秦院长,陈医生,这恩市的事情已经了后,我得回去作回复报告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 “唉!” “小鬼难缠,水至清则无鱼,希望陈老医生你可以转告给陈老板一声,以后一定要多多注意,千万别好心办了坏事。”叫祖老师的人说完,就看了看手表。 “我们得出发了。”说完,带着人就离开。 然后,电梯的通道中,就只剩下了秦院长和陈老医生两个人。其余人,均已经离开。 目送这些人下了电梯之后,方子业还处于莫名其妙地氛围里。 看着陌生的秦院长,看着陌生的,传闻中的陈老医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做些什么,甚至都很难体会,刚刚祖主任所说的参与到什么军区疗养院的项目,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院长见这些人离开,都没有要求任何人去送,甚至拒绝了恩市、恩州的一众领导层的接送往来,也是内心阴晴不定。 转而问陈老医生:“陈医生,你说这一次后,我们恩市是不是就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政策偏移了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秦院长,我已经老了,管不了太多的事情,我所想的,不过就是为家乡,再最后做一件事。” “等这个事了了,我也就彻底退休了,我儿子都给我说了很多次了,让我别管事,别管事了。”陈老医生呵呵笑着,倒是也没有特别生气的意思。 “陈老医生辛苦了。”秦院长微微抱拳行礼,似乎对陈老医生十分尊重的样子。 而陈医生呢,则是默默地转头,看向了方子业,上下打量了一圈,问:“你能代表中南医院么?” “啊?”方子业当即脑子就宕机了,懵逼得不行。 这tm什么口气,开口闭口就是中南医院这么一个医院性质的结构,还要自己代表,自己代表个鸡毛啊。自己连骨科,连创伤外科都代表不了。 “唉!~”陈老医生一看方子业的表情,感慨了一下。 “没事,后面再一起聊吧。” “救命之恩,的确是要报答一下的,谁让我们被人捉了把柄呢,想要把疗养院的项目留下来恩市,还得祖主任去说好话,不然的话就去隔壁。” “小伙子,你运气好啊。”“不过资质也还行。”陈老医生似乎认识方子业似的。 “谢谢陈医生夸奖……”方子业微微赔笑,还不知道陈老医生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走了!”陈老医生摆手,也是潇洒离开。 “那我送您。” “方博士,你赶紧去联系你的老师去吧,你就说,鄂省的军区疗养院的项目之一,要邀请中南医院参加,而且你还要有位置。” “你给你老师讲,你老师不懂的话,就让他再上报,肯定有人能懂的。”秦院长对方子业说。 然后就与陈老医生一起走进了步行楼梯通道。 秦院长还问:“陈老医生,这一次真的不是我们刻意为难陈老板啊,的确是……” “还有什么好说的,神仙易送,小鬼难缠。” “方规他在恩市建立这个分公司,其本意,就是为了造福家乡,只是下面的人人心不足蛇吞象,觉得同级别的其他器械公司的职员,工资会要更高一些,于心不满,误入了歧途。” “我是真的认真核查过来,往恩市运来的器械一批,同时供应着鄂省西南、渝市、湘省西北等多个大区域,只有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就不是出产地和转运链的问题,不然的话,我非得把他另外一条腿也给打断……”陈老医生在通道里说话,余声传来。 “什么?”秦院长惊了。 “陈老板他?不是互殴断的腿?” “我就能保他一生相对富足了,他若是行好事则罢了,像这种事,一旦出现,即便他是我儿子,我也是不会客气的。” “没那么严重,就只是部分骨裂,躺躺就好了。” …… 方子业站在通道里,若有所思。 结合陈老医生的话和方子业的话,方子业大抵能猜测得到,陈老医生的儿子,陈方规,在恩市建立的德元医疗,估计是为造福家乡的半公益性质的。 本来售价就低,利润不高! 所以啊,在这里工作的职工,需要靠着这些利润来维持生计,不特意予以补贴的话,每月的收入,是会比同级别的其他器械公司少很多。 人都得吃饭啊。 水至清则无鱼,不患寡而患不均。 陈方规在这件事情上没有特别处理好,如果要做好事的话,应该不要一下子把价格压得太低,而是要好好地计算好成本和运营。 你让公司里的人一直比同行低了太多,那别人肯定不干,只能生歪门邪道的心思不。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起歪心思的理由。 再怎么不济,能够进医疗器械公司,也会比当地的平均收入高得多,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腿给打骨裂了。 这陈老医生,下手是真的狠呀。 不立规矩,不成方圆。 陈方规。 …… 预计着邓勇教授下了飞机后,方子业给邓勇教授就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说了秦院长让他给邓勇教授转告的事情后,邓勇当时就崴了一下。 因为师伯段宏教授的话为证:“你好端端的平路怎么还能摔?” 邓勇教授却没答话,而是问:“什么,你再说一遍?恩市的那个军区疗养院,我们医院参与?”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分得出来,不是161和中部医院的事情么?”邓勇大惊失色。 鄂省汉市,是有军区的。 汉市的军区医院有中部医院和161两个比较牛的,其中,创伤外科还有手外科,也是比较厉害的,只是其接诊面,肯定不如同济协和那么好。 这样的军区疗养院,怎么可能从外面搞人? 段宏也一愣:“疗养院你们医院也要掺合,我们医院也就是最多可以去两个康复科的人,临床科室是没有能到场的啊?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呀,师父。” “是陈老医生让我打电话给您汇报的,说您知道哦。”方子业道。 方子业这一句说您知道,后面再加个哦,直接让邓勇差点当场破了防。 身为老师,必须得有老师的气度。 “好的,我知道了,我去问一下具体的情况啊,你就先好好的。”邓勇连忙挂断电话。 实在是,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 这件事,影响可能稍微有点大。 如果方子业真的可以促成这件事的话,方子业的留院路线,是不用走专业技术和科研路线了,可以直接走这样的‘业务’路线。 这可是相当特殊的业务啊,一般的非军属的医院,是不可能拿得到的。 即便只是其中一部分,那也是赚大发了。 “邓勇,怎么回事?”段宏问邓勇,想要问问蛋糕是什么样的。 “段宏,你说什么?”邓勇根本不提蛋糕的事情,也没有段教授三个字的事情。 段宏:“你!” “真的狗。” “段宏,我们这里家小业小,你们同济是全国顶牛的医院,就不要和我们抢一些绳头小利了咯。” “我们中南医院很难的,外号‘终难’。”邓勇不当人。 “我算是看清你了。”段宏推着箱子就迈着胖胖的腿往前走,邓勇又跟了上去,一瘸一拐,走得有点快,好像一点都不疼。 …… 方子业则挂断了电话后自言自语:“我这算是意外牵线搭桥了个什么东西啊,应该、好像、貌似有点屌。” 方子业眨眨眼。 能够让邓勇都一个趔趄崴了脚的,肯定不是小事。 不过师父都不知道,自己还是慢慢等着知道吧,反正对自己好就是了。 方子业的心情,瞬间变得舒朗无比起来。 方子业再次回到了科室里时,吴国南也就放了心,问了一句找方子业什么事儿。 方子业没有实话实说,而是道:“就是有个熟人找了我一下,没其他事情。谢谢吴主任关心了。” 这件事,方子业自己都没搞清楚,所以自然,不好在吴国南面前炫耀些什么。 然后,吴国南就不疑有他,再次拉了一下方子业:“子业,我们再去一趟办公室,张明灿主任给你还留了点东西。” “之前我都没来得及给你说。” 方子业闻言,眼睛下意识一亮。 肯定是对他钱包能进行救急的东西,只是这么一闪后,又是有些纠结,张明灿都辞职了,他还给自己钱,那他以后的收入怎么办? 是不是不好? 嗨,自己管一个主任的经济问题,也是瞎了心。 回头看了一眼,没人跟着,方子业就看到了,吴国南的抽屉那里,准备了好几个东西…… 比起之前的那个消息,这个是更加直接的巨大收获。 213.十二月总结和一月规划 十二月总结和一月规划十二月,努力保证了每日万字更新,加更也是全部完成。 剧情完成度方面,用有点赶来形容,是最合适不过大的了。对于庞宏、沈东、张宇这三个人的切入点,其实着墨不多,本来是打算提前多写点的。 但是在成文的过程中作者自己也是发现,可以写的故事太多,如果再一一细致地写,可能有点拖沓,不然的话,庞宏这个点,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故事。 对于庞宏的选择,作者在安排和规划的时候,仔细推敲过了。 都被逼成这样了,我还管你什么最基本的德行?人得自救啊。 但这个故事已经过去了,咱们就不多说了啊,其实写了这么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咱们的方博士薅羊毛。 虽然前面打通了祖主任这个通路,但毕竟课题的负责人是陈老医生啊,你不通他这条路,想要强行塞进去,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条路一通,方子业自己是可以不用加入进去的。 拿到了课题,医院都这么重视,那项目呢,这是真的项目啊,而且是顶格项目?军区疗养院。 恩市安排的剧情还有不少,所以,就简化了一下庞宏的这一条支线,其实主线是没有偏移的,只是可能方子业的位置太低了,安排这么个剧情,可参与性,太弱。 这是十二月份的剧情总结,后面应该没这样的剧情了,平铺直叙地往前走。 一月份的更新规划,很重要! 作者会减少更新量,加更估计也会十分佛系。两个理由。 第一点,作者近期体检的时候查出了甲状腺的结节,4a,去了湘雅二医院的门诊,老师说需要穿刺活检,群里面的书友都知道,月初就会过去。 第二点,作者仍然有点贼心不死,至于是什么样的贼心不死,各位书友自己去悟吧! 虽然作者三十了,作者还是想要再去拼杀一次。 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作者读研的院校,自己的恩师,如今已经是博士研究生导师! 当然,断更和烂尾肯定不可能的,即便是去读书了,更新也会继续,写书也会一直写的,这是作者目前的收入来源。 应该是保底六千字,各位见谅。 另外一本书,也会继续写完,肝不动,然后还得留点时间看书备考。 不过三十而已,还有机会学习的。 以上,希望各位书友见谅。 就想着,六千字的更新,在起点也不算特别少了吧。 身体为重,祝各位书友安康,也祝愿我安康。 214.第208章有存款了!(求订阅) 第208章有存款了!(求订阅) 一共是五个信封。吴国南一一说明了它们的来源之后,方子业把其中两个退了回去。 “吴主任,这个我不能要,这是绝对不能要的!”方子业言辞凿凿。 吴国南和张明灿主任给的,都不多,属于是月初就聊起过的。方子业自忖,自己这个月给科室里带来的业务收入,远不止这个数,也是给病人带来了福利和便利。 这样一来,拿得倒是心安理得。 那么多手法复位,换来张明灿主任和吴国南主任的五千大洋,方子业觉得,也不算特别特别多,但肯定是有点儿多了。 只是,洪都老主任给他封的,给黄凯做手术的红包,方子业是不敢拿的。 还有一个红包,则是黄凯的岳父母和黄凯自己的父母封的,更大,更厚,方子业更加不能拿! “这个其实?”吴国南其实也很犹豫。 方子业对黄凯的人情,其实不是钱可以比的。 “吴主任,这个真的不行,如果您也不好回拒的话,就直接给凯爷交医疗费吧。” “我肯定是不能收的。我师父和段教授两个人,都没拿红包,我怎么可能拿?” “您一定要退回去。”方子业语气沉稳,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 凯爷,是一个好人。 凯爷和他老婆,其实也是幸福的一对。 凯爷的岳父母,能够在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们都走之后,仍然愿意给自己包下来这个红包,就足以证明凯爷的人品! “行吧,那这医院里给你奖励的两千块钱,你就要拿着呢。” “主要是钱不算很多,而且都是补贴性质的,就直接给你现金,打卡的的话,伱现在一个学生,还得交税。”洪都这般解释。 是不是现金,方子业根本不嫌弃。 如果愿意,你给我一块一张的,一麻袋,我都能扛去银行里,可不会嫌弃。 只是,方子业坐在了吴国南的对面,看向洪都,十分谨慎地询问:“吴主任,您是老师,您觉得,张主任的这个钱,我该拿吗?” 有时候,问题要问对合适的人,不是要问自己的真正老师。 不管是袁威宏还是邓勇教授,都没有吴国南对张明灿的理解,这么通透。 “唉!” “可拿,可不拿。” “张主任他,还是很有想法的。” “就一点,他能够为我们骨科,搞来第一个基础实验室,我就知道,张主任其实是合适当主任的,不过就是?”吴国南欲言又止。 其实吴国南心里想说的是,张明灿有点太有正义感了。 别的科室的事情,和你张明灿有一毛钱关系没有啊? 庞宏把东西丢给你,你就得收着啊? 方子业闻言一怔。 这件事,还是自己的师父,从申涛那里得知的,然后给自己说的八卦,怎么吴国南也知道? 莫非,黄凯本身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如果不是张明灿自己节外生枝,那么可能器械公司,就找不到黄凯的头上,也不会发生后续的一系列事情。 教授们都不敢做的事情,张明灿一直在偷偷摸摸地做。 没能够及时被受理和处理,那不是就只剩下反弹了么? “吴主任,那要不?您替我还给张主任?”方子业说。 “张主任肯定是不会收回去的。” “我之前给他打过电话,张主任说啊,他之前对你的承诺,仍然有效,只要你还带着他的两个学生的话,他就会一直给你补贴,一直到杜海毕业。” 张明灿有两个学生。 关洪明是师兄,杜海是师弟。 杜海毕业,时间更长。 作为导师,张明灿对两个人的安排,对错难断。 但作为导师,张明灿对两个学生的感情,可能表现形式上与自己和袁威宏有所差异,但性质是一样的。 张明灿都已经是引咎辞职了,仍然还挂念着两个人。 “吴主任,以后关洪明师弟和杜海师弟,也是您的学生呢。”方子业并未直接回答。 张明灿的安排是张明灿的,方子业还要看吴国南这个以后名义导师的想法。 自己不可能帮衬很多,不过,方子业从关洪明和杜海那里,通过观摩错误,得到的学识点不算少,稍微帮衬一点,那也是没问题的。 因为两个人现有的成果,毕业应该不成问题了,但具体能不能毕业,还得要吴国南这样的硕士研究生导师,愿不愿意帮忙舌战群儒。 “我到现在还没带过学生,只是挂了个导师的名字,我也就不和方博士你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如果我真的有绝对的把握让学生毕业,我早带学生了。” “但我没这样的把握,现在也就是赶鸭子上架。” “而本来,我们科室里,黄凯是可以承担这样的任务的,但如今黄凯他,术后即便是醒来,自己的康复任务就很重。” “所以还是需要方博士你,还有申涛老师两个人,多多帮衬一下,我这属于是实话实说了。”吴国南非常坦诚。 …… 与吴国南结束谈话后,方子业的双肩背包里,多了七千大洋。这笔钱,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而有了这笔钱到手啊,方子业则就不好意思再问吴国南主任和张明灿主任要之前请客吴轩奇师兄吃宵夜的事情,以及给自己的师父和段宏教授请客吃饭的报销了。 人不能太斤斤计较,也不好太过于贪得无厌。 张明灿和吴国南两个主任现在,周身也是一地鸡毛,事情很多,肯定记挂不住,也要能体谅。 方子业很穷,穷得他第一时间,就把这些钱在自动存取款机上存了起来。 到了银行卡上后,方子业就第一时间,进行了花呗的还款操作。 这样一来,余下的钱,还有五千加。 这下终于是有存款了。 “花钱容易,挣钱难,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方子业在银行门口感慨。 没有钱的时候,还是不要装什么大尾巴狼了。 其实方子业做了什么,为何这样拮据,就是给洛听竹,买了一个小礼物,两千多块钱的小礼物,使得他把袁威宏给他的两千五的劳务补贴给用完了。 又不好意思问家里要钱,还撑了一个月,这不就变得这样的捉襟见肘了么? 难怪之前听到一个主播说: “我相信他么的狗屁爱情,我现在就只想搞钱、搞钱、还是搞钱。” “没有爱情让我沉醉,只有搞钱夜不能寐!” “十年舔狗一场空,一夜酒吧叫老公。” “只要灯光闪得快,没tm悲伤全是爱……” 终究,方子业收拾了所有的复杂心情和情绪,往租住的房子方向走去。 最近两天,很多面容给方子业留下的记忆都很深刻。 包括jidu英雄张宇,刘朝东警官,然后一个庞宏,还有黄凯。 就这么几个人,本来都是特别特别好的人,却都因为一些败类和渣滓,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样!~ 这个时代,如果存在除了普通英雄其他的任何英雄,其实都是社会本身不太平因素所导致! 而这一切,方子业都无能为力。 方子业现在能够做的,就是让不会死的人,好好的活着,多余留一些功能,让可能会死的人,把他救活! 让该死的人? 算了吧。 方子业摇了摇头,不去思考这个非常敏感的话题。 到了医院,所有的人都是患者,就没有该死不该死这么一说。还是不要再剑走偏锋。 那几个通过手法复位术,搞成了血肿的秘密,方子业打算把他烂进骨子里去。 …… 这边是白天,另外一头的洛听竹,已经是安安稳稳地沉睡。 方子业没有给她八卦特别多的负面效应和负面的故事,为了避免她的担心,也避免污染了她眼里的这个世界。 但是,方子业不找别人聊天,却是被人给找上了。 “子业,有空吗?”下午三点钟。 消失了好几天的申涛,给方子业直接射了一个电话过来,开口就问。 “申老师,我刚午睡一会儿,才醒。”方子业是偷懒了几个小时,但也是为了充分的休息之后,晚上继续和师弟兰天罗硬刚骨折分型的基础理论数据分析。 最近几天,方子业忙得脚不沾地,头昏脑涨,兰天罗做了些什么,之前写完的文章,投稿什么样子了,方子业是一无所知,也没空去关心。 “那正好,过来陪我喝一杯吧。就我们爷俩。” “我太想找个酒搭子了。”申涛舒了一口气,说。 “申老师,您不是不好酒的么?”方子业其实今天晚上还有其他安排,这几天的手术、应酬等,已经浪费了他比较多的时间。 “赶紧过来,别废话。”申涛回一趟汉市后,仿佛脾气都比之前变得怪异了很多。 方子业赶紧道:“好的,申老师,你发定位,我马上到。” 申涛要喝酒,而且是找酒搭子,那肯定就不是一两个小时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那能怎么办呢,打电话都来了,拒绝也拒绝不了,没有必要为了一顿喝酒,直接闹翻吵架吧? 人微言轻! 方子业有预感,可能自己的钱包,又得亏空下去。 申涛的遭遇,方子业是大概了解过的,他肯定是奔着一醉解千愁去的,他人都醉麻了,怎么结账? 嗯? 我怎么回事,最近这段时间穷疯了,所以才这么抠门吧。 次奥! 方子业出门时,轻轻地扇着自己的脸。 各位书友新年快乐! 215.第209章所谓好心好意(求订阅) 第209章所谓好心好意(求订阅) 方子业在一家狗肉店内,找到申涛的时候,发现申涛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又秃了几分。地中海的发际线,仿佛是往上腾挪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效应。 但他肯定是瘦了,而且满脸写满了疲惫、憔悴、无奈、纠结和苦涩。 “申老师!~先喝点牛奶?”方子业知道要先喝酒,就带了点牛奶过来。 “可以!” “你还没吃晚饭的吧?”申涛上来就问,显然这是一场时间比较长的拉锯战。 申涛一边又说,他实在在恩市仿佛找不到酒搭子,或许是申涛,知道与他相对同龄的黄凯,现在也是饶不出空来,就只能找方子业了。 “申老师,您怎么不在汉市好好休息几天,喝好了再来呢?”方子业问。 恩市没有酒搭子,汉市多啊。 鄂省人民医院本院医生,还有我师父啊。他不是回来了么? “在汉市?好好休息啊?” “子业,是真的羡慕你们啊,可以这么无忧无虑。” “你觉得,我现在待在汉市,是科室里碍眼的,还是亮眼的?” “我背锅的时候,整个科室包括医院都与我一起背锅。现在我不背锅了,他们什么好处没捞着,连白欢喜一场都不算!” “白白惹了一身骚,我去找谁喝酒?” “找伱师父啊?” “妈的,袁威宏这个不当人的,昨天晚上吐酸水差点把我吐郁闷了,我怎么可能痛快?”申涛感慨着,微微摇头。 “来,我们先喝点啤酒,等会儿再慢慢整白的。”申涛给方子业倒了一杯啤酒。 方子业也只能是跟上。 申涛和方子业一饮而尽后,方子业就知道,可能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申涛回去后,既然被口头教育了,而且还被要求写了签字保证书,那自然是被当作了不稳定因素啊。 申涛被扣下造谣是非的帽子,警方肯定是联系批评医院,医院再联系批评创伤外科的主任。 创伤外科的主任,还没处发火,只能在科室里,吩咐其他人需要谨言慎行。 结果了,申涛这里好啊,一转,成了小英雄了,还是举报有功,别人了,就只剩下挨骂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倒不是说,申涛就惹了众怒,但是你一个人得到的好处,却让所有人都不爽过的事情,就不要招摇了,吞进肚子里,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吧。 然后申涛就只能找自己师父了。 方子业若有所思问,又给申涛倒酒:“申老师,我师父还能在吐槽上,吐过你啊?” 申涛现在手握的冤枉,可以说是站在了吐槽界的相对天花板,有这件事,简直无敌了啊。 “还真能吐得过。” “我这好歹还是最后转危为安,甚至转危为胜利,多多少少,沾染了一点带血的肉。” “你师父他,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那个师伯,真的是绝了。既然得了便宜,就不要卖乖了撒,是吧。明明今年骨肉瘤和hk2相关面上中标的是他,他就偷着乐就行了。” “还非得假公济私地把你师父喊过去,教育一番,说是啊,如果你想要在科研方面,更深入一层的话,最好是改方向。” “目前……” “得得得。”申涛突然意识过来,说这些,只是给方子业添堵,只摆手。 “来来来,再走一个,好像最近我们哥两儿,都还不顺似的。”申涛邀请方子业,再继续喝了一杯。 方子业则内心一动:“申老师,我师父还说了什么?” 申涛道:“当然,你师父没吐槽过我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我利用了你,就说啊,你现在被我带着,进步比他快多了,而且还给他说,你觉得省人民医院挺好的。” “这才我把自己放在了下风位置。不然的话,你师父未必吐槽得过我。” 申涛解释。 仿佛啊,吐槽赢了,还是一件光荣的事情似的。 但他面色苦涩,很显然是苦中作乐。 方子业于是就意识到了,申涛老师也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微动情绪变化,不想再多讨论袁威宏的事情。 方子业也就不强求,大概知道了一个方向,等会儿我自己去问两个师弟去。 就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知道一些更多的细节。 申涛有了防备意识,方子业也就套不出来什么话。 就真真正正地,作为一个酒搭子,陪着申涛一起喝酒,一直从下午的四点多,喝到了晚上的八点,这才各回各家。 然后,方子业才知道,申涛的酒量,简直是爆表了。 一箱子啤酒,他喝了十二瓶,方子业喝了四瓶,一瓶五粮液,五五五毫升,方子业喝了二两。 可申涛完全没醉意,虽然话越来越不算特别多,可随着宣泄,心情终究是好了很多。方子业只是师侄,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出气筒,方子业从来不反驳什么。 扫码结账后,申涛心情明显好多了,说:“子业,谢谢啊,耽搁你很久时间了。” “没有没有,谢谢师叔请我喝酒呢。只是师叔你这酒量?” “我算是挨不着边。”方子业道。 八两五十三度的白酒,十二瓶啤酒,在方子业的认知里,已经算是非常生猛了。 但申涛却很少喝酒。 “其实我酒量不错,但很早之前就有轻微的脂肪肝,只是不好酒,所以平时基本不喝。” “今天也算是喝了个痛快吧。” “子业,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散了吧?”申涛如此建议。 “申老师,那我们打车一起回去。”方子业点头。 “好!~我也要去休息一下。”申涛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虽然是一股酒精的味道,可他看不出来任何的醉意,走路也没有蹒跚之意,应该是喝得刚好的程度,还可以往里面灌,可能是稍微有点点头晕的地步。 回到了小区之后,方子业就直接与申涛别过。 蹭了一顿没有特别意义的酒,浪费了些时间,方子业也没时间去吐槽和回顾,而是进了小区后,方子业就给兰天罗与揭翰两人发信息问。 “袁门三人行。”是三个人的讨论小组的名字。 “揭翰,天罗,在忙吗?” “师父有给你们说过,他最近出去,是干嘛去了么?”方子业问。 兰天罗没回复,揭翰回了:“好像是去了隔壁省一趟,不过具体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老师没有说。” “但我和天罗都猜测,可能是和近期公布的面上课题基金资助名单有关。” “今年师父的面上课题还是没有拿到,之前的青年基金又快结题了,如果明年还没有面上序贯的话,明年的师父,就可能没有带学生的资格了。”揭翰仿佛是认真研究过这件事。 “师父是什么都没说过是吧?”方子业追问。 自己不在汉市,袁威宏如果是私下里讲过什么,方子业没有顺风耳,是肯定听不到的。 “嗯,师父和邓勇教授一样,基本上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呀。情绪管理大师。”揭翰抿着嘴巴回。 “但其实还好,反正明年老师即便可以有带学生资格,也没有带学生的名额,今年不是强行换了个天罗嘛,后面两年都不能带。”揭翰又安抚着方子业。 “那就行了!” “揭翰你也早点休息吧,拿不到面上课题资助,我们多拿点省一级和市一级的,也是一样的,只是资助的形式不一样,都是给课题组里面拿钱。” “你们如果需要经费的话,就直接用我的就可以。”方子业作为师兄,也是大方地说着。 小课题组里面,没必要分得太细致。 “谢谢师兄,我和天罗两个是用了一点,但不是很多,现在才用了一万二千四百三十多,具体是多少,我忘了,但是天罗那里记了账。”揭翰有点逗比的道。 “块五四,师兄!”兰天罗这会儿看到了信息,在后面补了这么一句。 方子业:“……” “你们用呗,只要不要太浪费,用到了点子上就用。” “不用这么详细地记账,只要把发票等都收集就行。”方子业道。 课题基金费用,哪里有精确到一毛钱的! 还块五四。 然而,方子业这般说完后,抬头看了看电梯里,头顶的灯光,目光晦暗闪烁了几下。 这样的事情,袁威宏如果说了,反倒是还好,毕竟自己的师父嘛,就是这样的个性,说了出来,那都是不在意的。 越是没提起的事情,就越不是小事,估计还另有隐情,不愿意与自己等人交代。 但这师伯也干得真不是人事,明明相同的科研项目,你立项了,你就立了呗,你基础好,积累多,资助你的项目,属于是情理之中。 但有必要把自己的老师拉过去一趟,以指导的名义,让他转行么,难道自己的师父,还不知道该转方向啊? 方子业这般想着,出了电梯的门。 然后又用钥匙打开了租住房子的门后,直接走进,然后第一时间跑到了电脑面前,看着之前洛听竹,给自己分享的,关于她现在所在课题组,基础科研和动物实验最前沿研究天花板研究项目的一些介绍。 “真要这么搞吗?” “搞了的话,技能大赛的五万块钱的奖金,可能就没了。”方子业喃喃自语。 但马上,方子业就又支棱起来。 “好歹我还有五千块钱,中南和规培的补贴很快就会发下来,再加上师父们也会给我多少投喂一点,我去你的五万块奖金!”方子业马上一头扎了进去。 人活一口气。 216.第210章资金流动(求订阅) 第210章资金流动(求订阅)“师兄,你不会是想自行建立新的动物模型吧?”洛听竹在与方子业的聊天中,相对敏锐地捕捉到了方子业打探方向后,打字中仍带着难以置信。 医学的科研大概可分成三大板块,临床科研、细胞实验、动物实验。 临床科研的研究对象是病人,细胞实验的对象是细胞系,动物实验的对象是动物模型或者与细胞系对应的‘动物系’。 细胞实验中,一些肿瘤细胞,炎症细胞,可以传代培养。 而动物试验时,任何特殊类型的动物,都没有所谓的传代之说。 一只动物,做了试验之后,即便是孕育了后代,也是不可能与它相等同,甚至于连类似都做不到。 因此,动物实验的模型,是需求量很大,而且属于是多次一次性的需求原料。 建立新的动物模型,最开始是先出现在基础实验动物实验的组成,是别人课题组的一个子实验,但是一旦成功,剥离出来了一套比较完整的模型处理后,那带来的价值和收益,非常巨大。 而建立新的动物模型,是当前动物实验研究方向的最前沿和天花板级别,与细胞通路中,发现新的通路,命名新的科研基因,是相对对等的,都是全世界范围内,最最最顶级的操作之一。 操作难度、需要消耗的科研资金,都是非常巨大的。 “之前我老师就教过我,人总得有梦想,不然的话,我们这样的临床医生,做科研的意义就会被绝对罢免,只是为了升职称而沽名钓誉。” “可万一呢?” 方子业在自己的出租房里,很认真地回复着:“在我们华国,比如说瑞金医院的那几位血液科的老师,如果不是怀揣着能够治疗白血病这种血液癌症的梦想,肯定也研究不出来相应的药物,也支撑不起来血液治疗的最前沿药物。” “要走到这一步,提前掌握好走路的技能,是非常关键的呀。” 方子业没有在洛听竹面前吹牛,只是实话实说。 方子业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可以中途绕路拦车,在其他人都在进行hk2和肿瘤的联系时,他直接就把敲除了hk2,还能存活的动物试验给做出来。 hk2与肿瘤治疗之间的相关性,肯定要回答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敲除了hk2之后,正常人会不会死,正常的老鼠能不能存活。 这个问题,是一切保障。 如果说,敲除了hk2基因之后,老鼠死了,那么这条通路,也就别继续研究下去了。 老鼠都会死,那谁还敢进一步地在人身上做科研啊? 这条路线的深入研究,便会被紧急叫停,而方子业的方向,仍然是属于超高端的前沿,相当于是全世界科研机构的一个紧急停止器。 但是,如果说,方子业万一是人品爆发,或者是机缘巧合,把敲除了hk2的老鼠模型给弄了出来,而且它还活着的话,那么会更加加深hk2这条通路对肿瘤治疗的意义。 并且,不仅仅是hk2和骨肉瘤之间的研究,不可能绕开方子业,任何其他肿瘤,只要是与hk2通路相关的研究方向,那么你就也绝对绕不开方子业团队了。 这是无疑的! 这样的弯道绕路超车,属于是科研领域,为数不多的捷径。 但这样的捷径,想要走出来,难度不亚于一个本科生直接被升作教授的几率。 本科生当场直升教授的几率虽然不大,但也有。 同样的,类似的事情,在科研领域,也是有发生过的。只是这样的案例多在国外,所以国内很少有人熟悉,甚至国外的人,只要不是在同一个国家,那么,也不会对其他国家的天才,进行大肆宣扬。 科研没有国籍,科学家是有国籍的。 人才也是有国籍的。 就像方子业不会过多地关注,这一届,近几年,京都大学附属几个医院或者是京都协和医院到底有哪些恐怖的天才一样,别人也懒得去理会中南医院有什么资质还不错的人才。 不过是本院的,本科室的,认识的、熟悉的人,会稍微关注一下而已。 每个人的精力,都是相对有限的。 洛听竹说:“嗯,师兄,大致的方法,就是这么些了,想要完成一个裸鼠基因的完整敲除,步骤会非常多。” “其操作难度,至少平等于,你之前与洪字礼副教授组的师兄们一起去探索的新的基因测序,其操作的准确性发生概率,也与之差不多。” “不过师兄伱加油,万一你要是成功了的话。” “那?” “那那那。”洛听竹那不出来了。 方子业举出来的例子,洛听竹作为医学生,而且是作为临床医学的学生,是知道的,那是写在了教科书里面的例子。 魔都交通大学附属瑞金医院的王院士,研究出全反式维甲酸对急性早幼粒白血病的治疗,开创出一门四院士的奇迹,同样得到了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这可不是开玩笑。虽然说,只是建立动物实验的新模型,其临床意义,没有直接治疗白血病这么高,但科研意义,至少也有个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 “那什么那,八字还没一撇,咱们不做梦,也不画饼。” “老老实实地先熟悉一下方法,洪字礼副教授都怀揣着梦想砸钱,我们小团队,想要往上爬的话,总得做一些不那么俗套的。” “普通的通路与肿瘤之间的关系,不过就是验证性实验,其实这些通路与其他肿瘤之间的关系,早有人做过。” “不具备绝对开创性!” “奥,对了,别给其他人讲啊,免得被抬得太高,也免得被人说是好高骛远。”方子业给洛听竹交代。 方子业现在只是一个还没有就读于博士的研究生,就开口说自己要做这样的超高难度课题,难免被人说是想出名想疯了。 方子业要做的事情,就是默默去做,要么就是默默的失败,要么就是,一炮成名上去。 “给师父也不说吗?”洛听竹当然不会传扬,但是她觉得,方子业若是有这样的想法,肯定需要邓勇教授去要钱。 方子业目前这点百万级别的科研经费,要搞这样的项目,无异于拿着两万块钱在汉市买房子,可能差距得几百倍。 “先试试,后续如果能够有成果的话,就继续下一步,如果不行的话,就叫停,我也最多就只敢花个二三十万,哪里敢全部用?” “师父要科研经费不容易,生物公司肯定乐得看到我们不顾一切向前冲。钱还是要花在刀刃上。” “师妹你,也帮我注意问一下啊,如果有一些小技巧的话,就告诉我一下,但也注意不要泄露了你现在所在课题组的机密。” “与具体通路,实验关键步骤或者陌生的试剂这些,还是不要泄密的好,这是你们实验室的东西,你说给了我,被查了出来,你就混不下去了。”方子业需要的是洛听竹给他打听,常见的,已经公开透明的方法学。 而不是去窃取其他的实验成果。 什么叫方法学呢,就是这个实验怎么做的,有没有一些与试剂、实验室里独有的操作仪器等无关的一些操作方法技巧。 “好的师兄。” “我一直都在注意,其实我。”洛听竹发来了一个微笑表情,欲言又止。 “其实你也有时候会想想这样的捷径是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希望我明天就能够发现一种新的治疗骨肉瘤的绝对靶点药物呢!”方子业笑着说。 “嗯,那就是,我承认。” “不过也要立足于现实才好。” “师兄,我们课题组,在建立动物实验新模型方面,目前已经消耗了六百万美刀,都没有得到具体的结果,在基因测序方面,耗费了绝对有两千万刀,也没有特别实质性的研究进展。” “所以,要不,我们就小打小闹,量力而行?”洛听竹隐晦地劝说着方子业。 “知道的,其实我也很穷的。课题组的钱,永远都不够用。”方子业回了一句,而后说:“天罗来找我了,要不,我们后续再聊?” “他有找过你吗?” 方子业插了一句嘴,有关于洛听竹的私事儿,可洛听竹,先只是沉默了一下,而后回:“没让他找。” “那你先休息吧。我外卖也快到了。”方子业看着自己这边的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的十二点半,便如此断了聊天。 “师兄你也注意休息,午安。”洛听竹的聊天兴致,仿佛一下子就被方子业给打乱。 “晚安。”方子业回。 刚回完,方子业的电话来了:“等下放门口就行,不用敲门。” …… “师兄,我这边收到了几张发票单,有一个基因公司的销售代表说,这是你买的东西发票,但是东西没来实验室,可被签收了。” “这是真的,还是玩笑啊?揭师兄先问了下我。”兰天罗问。 “是的天罗,你签收确认一下吧。”方子业回道。 “可是,师兄,我们的动物试验,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我和师父,还有师兄几个,把动物实验的数据都收完了呀?”兰天罗回复完,回来一个疑惑的挠头表情。 “这是秘密,咱们先不聊。” “你那个模型数据分析,搞得怎么样了?如果比较麻烦,把一部分任务分出去呗,花点钱。”方子业问。 217.第211章5级大技能!(求订阅) 第211章5级大技能!(求订阅)“没事呀,师兄,这才五月二号。我们的上一个课题论文,都才截稿投出去,目前才得到第一版的回复。” “这个骨折的基础数据分析模型,就算是现在成稿了,我们也没空去编写论文啊,还是等到小修阶段,才能空下时间出来。” “那么提前找人帮忙做数据,就是浪费钱了嘛。”兰天罗也很懂得勤俭持家的。 再怎么说,洛听竹是他姐,洛听竹在课题组里面的遭遇,兰天罗如今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可也能省则省。 “师兄,你五一不回家吗?我以为你回家了呢?”兰天罗随便问了一句。 方子业就在恩市,就在老家,五一假期如果还不回的话,那就稍微有点卷得离谱了。 “今天下午回,反正距离近,而且你也知道啦,如今我所在的组,属于是新建组。” “涛哥被临时推到了带组的主任位置,紧张得要死,整个人绷紧成弦,天天在群里面追问术前术后病人的情况,我如果刚放假就回了,没人回复,我怕他会住在科室里……”方子业比较有同理心地这么回。 “带组的压力这么大的吗?我好像看邓教授每次都乐呵呵的啊?”兰天罗没太多的感触。 “恩市中心医院和中南肯定不一样啊,现在涛哥所在的组,就我,王忠兴、毛懋四个人,主管的床位仍然还有十二张,这已经是另外两个主任帮忙了。” “况且吧,邓教授下面,还有谢晋元副教授,有师父,还有秦葛罗,更有王师兄等一批博士,都还算给力吧?” “但?”方子业没继续说下去。 同为一个组,薛涛目前身为带组的主任,可能综合能力与自己的老师袁威宏比起来,都有一定的差距。 可他就是带组的主任了,主管病人的手术安全、手术质量,病人筛选等等,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特别是假期前的一次手术,患者的血压不稳定,都直接让薛涛整个人心慌了两三天。 这要是术中死了人,就没人可以给薛涛背锅了! 最最最重要的就是,薛涛还得为自己的手术病人的数量而担忧。 手术不够多,病人不够多的话,他又怕自己的收入会减少,从吴国南主任去了张主任组带组后,组内的病人就越来越少! 他和王忠兴坐门诊,都不敢捡病人进来,最多就是搞一搞切坨的。 目前组里面的大部分病人,都是靠着洪都主任以及吴国南主任的接济。 但这样的接济,肯定不能长久,如果以后,薛涛自己搞不出来名气的话,那么他这个组可能就是名存实亡了。 而如果技术不好,再出了个什么乱子,那完了,别人谁敢来伱这里做手术,进了医院,都得跑去洪都和吴国南那边去。 颇为有一下德不配位,力不从心的样子。 自然,这也是方子业第一次体会到,一个带组的主任,压力会这么大,会绷紧成这样子。 还是薛涛的积累少了点,如果他到了正高之后,再带组的话,组下面还有其他人帮忙,那么就会好很多。 “那倒也是,不过这也没办法。” “地级市医院就是这样啊?!”兰天罗觉得有些恐惧。 可能是试想自己,若是要去被安排着单独做一台骨折手术,兰天罗肯定也觉得一个星期都睡不着,他从哪里开始切皮都还不太清楚。 更别提是手术质量了。 临床医学,毕竟是一个经验医学。 “师父最近怎么样啊?你们一起吃饭了没?” “要不,明天晚上,我们一起请师父吃个饭呀?”方子业的口袋里有了三瓜两枣,就想着该怎么花了。 这是有必要的,袁威宏这个师父极好,偶尔宴请他吃个饭,也是投桃报李了。 方子业是打算今天回家,然后明天晚上去汉市,看一看自己的两个师父,虽然下了地级市医院,可也得给他们说说,我还在的消息。 “好呀,师兄。” “就是,你才回去一天时间,就又来汉市,伯父伯母不会有意见么?”兰天罗问。 他是想看到师兄的。 方子业离开后,兰天罗觉得,他与揭翰两个人,在实验组里面,都没有那么随意,仿佛是失去了顶梁柱似的。 虽然孙绍青等人也是师兄,可师兄和师兄之间的区别,在日常中,就能够见到分晓的。 “我节前的周末回去过一次,下一次端午节不就快到了么?”方子业没特别提自己的家务事。 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给兰天罗说,过段时间啊,家里的生意闲了的话,自己的父母会过来恩市,住一段时间,就好好玩,方子业回家了,也就可以陪陪他们。 反正租的房子也是远房亲戚的,自己父母来访,他们完全不可能有意见。 但这些,就没有必要给师弟们交代。 “嗯,天罗,那你让揭翰联系一下师父。我们明天一起吃个饭。”方子业笑着打字。 “好,我和二师兄最近探了一家新店,口味不错,就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去过。” “但我估计不会,师父最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他还经常来实验室亲自做实验,做的实验方向,也是和我们目前的研究方向不一致的,估计是想重新探一条路出来,作为明年的课题申请方向。”兰天罗说。 “你和揭翰帮忙啊?”方子业内心一动。 袁威宏,也就是说起来是个老板,其实像他这样的小老板,很多时候都是非常不容易的,可谓是身不由己。 本以为,今年有那么多前期研究成果,可以顺风顺水地拿到面上课题资助。 没曾想滑铁卢了,而且师伯还特意叫了袁威宏过去,说明了事情的情况。 虽然师伯的做法可能有点不对,但其实对师父而言,也是一种指点,如果袁威宏还想要申请课题的话,是得另选方向才行。 因为师伯肯定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也有一个课题组,万一明年,他课题组的另外一个人,也再次和袁威宏一起打擂台,袁威宏还是输的份儿。 这样一来,就只能另辟新路。 “帮了的,师兄。” “不过师父说,这种事不用我们操心,他是老师,他负责去开路,我们就负责修路和把路往前延伸。” “师父太好了。”兰天罗很从心地说。 袁威宏的确好,他做的事情,也是一个老师该做的事情。 研究生导师,如果连课题方向都没办法确定,课题资金都没办法拿来的话,学生不说你,学校也会把你的导师身份下了。 换句话说,你都要不来钱,你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干嘛? 尸位素餐? 卷中卷,王中王! …… 结束聊天,方子业就出了门,先把自己的外卖给拿到。 是一份麻辣香锅,方子业这段时间,为了休养一阵,一直清淡饮食,可一向习惯于重口味的他,嘴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这好不容易觉得过了四五天,可不得奖励自己一顿重辣? 麻辣香锅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对于不挑食的方子业而言,有辣味,就算是比较合适的食物。 一边吃,一边继续看洛听竹给他发来的资料,一边整理和琢磨。 这是一个很享受的过程,只为学习,只为开拓,慢慢思考,不急不缓…… 方子业其实知道啊,自己现在的身份,必须得稍微转变。 自己该承担的任务,需要承担,但是,自己也要慢慢地朝着小小老板的身份去追逐。 什么叫小小老板呢? 师父邓勇是大老板,师父袁威宏是小老板,方子业就只能是小小老板。 方子业得在博士期间,学会自己去要钱,学会自己去开路,然后学会把钱交给别人,花出去,一边积累自己的厚度,一边去完成两位师父交给他的任务。 可以这么说吧,孤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 你一个人想要单打独斗地走到最前沿,那也不可能的。 科研厉害的人,他的身后,一定是一个强大的团队,在推着他走,而他,也正好是这个团队,比较不错的带领人。 你一个人做实验,再牛逼! 别人一个团队,一百个人,随便就把你秒了。 方子业之前,已经是把自己的所有操作,时间挤压,课题经费的利用率,发挥到了极致。 那又如何,洪字礼副教授的团队,仍然可以与方子业旗鼓相当。 而且,洪字礼副教授的团队,是一直这样的效率,已经积累了很多年,同样的速度下,方子业如果没有自己的团队。 你就只能跟着他的后面一直闻屁吃。 工作量的积累,其实说白了,就是效率和时间的总和而已。 吃完饭,方子业看得正酣,所以连垃圾都还没有扔掉。 足足过了二十多分钟后,方子业想了一下,不管怎么样,先开始走出第一步,比走到终点,更加重要。 即便是为了学习方法,去用钱堆积熟练度和经验,也是值得的。 师弟揭翰和兰天罗两个人,都能够拿着课题经费练习实验操作,我方子业怎么不行呢?我tm天下独一等,就必须要碾压别人? 没这样的说法。 五千点学识点,疯狂碾压之下,所带来的结果就是,直接把基础动物试验操作经验,推动到了5级,同样的它带来的,不仅仅是单纯实验操作上的提升。 而是有一种,一通百通的质地飞升! 技能的名字,变了。 218.第212章基因编辑技术(第一更,求订阅) 第212章基因编辑技术(第一更,求订阅) 动物基础试验技术包5级(0/500000)。颜色与之前的荧光绿色,略有不同,它成了淡金色。 虽然没有太刺目和耀眼的变化,不过方子业作为技能拥有者,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掌握了许多与动物基础试验的内容。 动物基础实验技术,并非一定就是基础,而是基础的方法学,是操作对象的基础,而不是操作技术非常基础,是个人都会。 技能是方法学的掌握,但掌握了方法学,并不代表,就完全彻底精通了所有的动物试验,还是要靠最基本的原理和思路,去完成动物实验的设计。 动物模型建立,只是很多动物实验中的一种。 在很早之前,方子业就知道,动物模型要建立,其实要用到的方法学叫基因编辑。 基因编辑技术在名词解释时,非常简单! 即对生物体基因组特定目标进行修饰的过程。高效而精准的实现基因插入、缺失或替换,从而改变其遗传信息和表现型特征。 可要真正的操作起来,难度不小。 毕竟基因编辑技术,首先在大方向上,就可以分成基因敲除和基因敲入,这其实与细胞实验中的沉默和过表达某种基因是类似的道理。 其基本原理非常简单…… 方子业并未多想,而是在想,如何要通过这个操作技术,对当前的自己,对自己实验方向的操作完成,是否会带来比较大的收益。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实验方向的设计,是要先于实验方向操作完成之前的。 一个是理论认知,一个是操作到达。 相当于预先的设计是你知道一个地方存在,实验的完成,则是你亲自去到了,你想要去到的地方,这是两种不同概念。 而实验方向的设计,其实并不需要伱拥有超级高的操作能力,而是在于你对资料的搜集和总结能力,然后把大概的流程做出来。 至于是否能够完成,则是与个人能力有关。 稍微接触过科研的人都知道,每个人都可以想象出来一种,世界都感觉到震撼的技术方向,但这个想象是否可以完成,那就另说了。 比如说搭梯子到月球,长城贴瓷砖、太平洋游泳池的建立等等。 方子业很早之前,就做过了实验方向的设计,其中一个方向,就是hk2动物基因敲除模型的建立。 再次翻阅笔记本,慢慢阅读当时的实验设计,就显得泰然了许多。 现在的方子业,已经没有特别激动和兴奋的想法,反而,这个技术技能提升后啊,让方子业的心情和思维,变得稍微平静了很多。 方子业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啊,几分钟之前,自己都很想把这个课题完成,然后看看那位师伯的嘴脸的,结果实验技术加点上来后,这种心情反而是没有那么足了。 方子业猜测啊,可能,比起让那位师伯在师父面前无能为力,自己的能力提升,实力的差异化,使得方子业,更有一种成就感。 比起看某些人的嘴脸,方子业更希望做的事情是,真正地体会实验成果的快乐。 签字笔写过的笔记,墨迹已干—— 实验设计和计划: 确定研究的科学目标和问题。制定实验计划,包括动物模型的选择、基因敲除的方法等。 动物模型的选择: 选择适当的实验动物,一般是小鼠或大鼠,取决于研究问题和模型的可行性。 这两点是完全摘抄了基础理论部分,属于是课题实验的总纲,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更重要的是下面。 确定hk2基因敲除的具体方法! 常见的包括crispr/cas9技术、基因敲除小鼠的胚胎干细胞等。 只一句话,难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crispr/cas9技术,是一种基因编辑技术,编辑基因,就需要依靠这种技术,但是如何敲除,而且要在敲除后,得到基因小鼠的胚胎干细胞,一下子就变得迷离起来。 试验动物在进行了动物试验后,无法再繁殖,但不代表,实验动物模型从一开始,就是完成体。 这需要在小鼠受精后的胚胎干细胞阶段,就得将它们取出,进行基因编辑。 然后的操作步骤是: 设计基因编辑工具、基因编辑体外实验: 在体外对胚胎干细胞或其他适当的细胞进行基因编辑,验证编辑工具的有效性。 基因编辑体内实验: 将编辑过的胚胎干细胞或基因编辑工具引导到动物体内,通常是小鼠或大鼠的胚胎。 筛选正常的基因编辑体: 通过分子生物学技术,如pcr、southernblotting等,筛选出成功敲除hk2基因的动物。 动物繁殖: 利用成功编辑的胚胎培育出整个基因敲除的动物,通常是通过繁殖和筛选产生基因敲除体的后代。验证基因敲除效果: 对产生的基因敲除体进行详细的分子生物学和生化学分析,确认hk2基因是否被成功敲除。 这些看起来不可能,难度特别高的实验操作,方子业如今对其一一进行回顾时,觉得难度也不算特别高了。 至少啊,看起来,不是之前看它们那样,觉得就只是空中楼阁,如梦幻泡影,稍微显得更加实质化。 这是方子业通过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实验操作可行性的反馈。 既然想了,那就去做啊。 每一个步骤,还需要详细化,比如说联系大型的动物实验公司,问他们是否可以提供胚胎干细胞的提取技术,如果不能提供的话,是否可以提供实验操作的平台和地址,自己亲自去操作。 如果可以提供,那么他们如何转运,转运到哪里,这些都是问题。 这可不是普通的动物实验,找一个动物实验室就直接做了,方子业怀疑,自己很有可能得回汉市,甚至飞魔都和京都,或者是飞羊城,这样经济发达,且医疗技术水平和位于国内科研前沿的地方。 但不管怎么样,万事开头难,有了想法后,至少是有这样的底气,去做这件事。 方子业联系了一下之前师父袁威宏带自己去过的,汉市的那家大型动物试验中心。 工作人员马上说问一下。 几分钟后,那位叫小雅的人联系说:“方老师,您问的问题,是不是太高端了呀?我们的技术总监,也就是我们公司的博士说,您这个实验方向,不是我们实验室可以操作的呀?” “方老师,我们这里还有其他……” 方子业看了一半,就委婉地拒绝了她的后续提议。 如果完全没有难度的话,我咨询你干嘛呢,我直接过来做不好吗? 然后再陆续地咨询了几家其他的实验中心代表,最后发现,能可行这样操作的动物实验室,汉市有且仅有一家,而且还在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的内部实验室里。 “方老师,这个同济医院的动物实验室团队,原则上只接受本院职工的高级动物实验,不对外的。” “当然,如果方老师您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你尝试着联系一下。”一个名为晓辉的生物公司经理,这么热情地回。 方子业这个方向的业绩,如果能够拿下,至少比得过他们团队,可能是一年的业绩了。 想要建立新的动物模型,多可达数千万,少于两百万,你压根就不用尝试什么。 “嗯,我就是先咨询一下,谢谢王老师。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联系。”方子业道。 他只要先问到地址,至于是需要通过本院的老师,还是通过其他渠道打进去,那是两说。 如果是实在没办法,再让对方帮忙,这才是正理,否则就会被他卡住脖子,到时候欠下人情,你不买对方的东西,那多不合适? 可万一对方公司的东西不合适呢? 同济医院! 如果是放在下恩市之前,方子业只能是求助自己的老师,问问他是否有渠道,可如今嘛,方子业倒是可以问问吴轩奇师兄。 另外,方子业还知道,在魔都也至少有三个实验中心,可以完成这样的操作,只是目前,会想着去操作这样高端且前沿不确定性极高动物试验操作的团队极少极少。 …… 翌日。 方子业查完房后,就与吴轩奇随便聊了几句。 吴轩奇首先回复的就是:“……” 然后回复的就是:“子业,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打击人呀,你这问的是基因编辑技术,你这玩的有点高端了呀?” “有什么好的课题么?” “嗯,师兄,也是打算尝试一下建立动物模型的动物实验,搞点钱,探个路。”方子业也不敢肯定回复。 省内、国内,想要做超高端实验的团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谁没有怀揣过梦呢? 但有几个团队最后成功了的?大部分团队的绝大部分操作,都是折戟沉沙,相当于是拿着钱打水漂喂了鱼,但仍然有而且还会有不计其数的团队,会拿钱往水里面洒。 “子业,咱们说点实诚的,你这个是诚心的,还是就只想玩一下?” “如果是诚心的,我们就按照诚心的流程来,如果只是想要玩一下的话,就按照玩一下的流程来。”吴轩奇倒是很热情。 “师兄,这还有不同区别么?”方子业追问。 219.第213章合作备选求订阅) 第213章合作备选求订阅)“方师兄,你这是咋啦?心情不太好啊?”方子业在医生办公室,抱着手机略眉头紧皱时,关洪明问。 张明灿离职后,关洪明和杜海师兄弟二人,就算是‘过继’到了吴国南下。 两人都是专业型研究生,本来就要有临床规培的任务的,吴国南也不是张明灿,第一时间就把二人从实验室里解脱了出来,只需要后续偶尔去实验室做实验即可。 两个人虽然都分别即将是硕士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学生,其实临床接触得很少,如同萌新。 吴国南也没办法,把两个人暂时安置在了薛涛组,让方子业和毛懋两个人先名义上带着,下个月才正式开始管床。 说起来是方子业和毛懋两个人带着,其实两个人多是跟着方子业。 这不,五一假期,两人就跟了上来。 “没什么,就是家里的事情。” “我外婆生病了,我等会儿打算回去一趟。后面两天的话,洪明,你和杜海两个人,帮我看一下啊。”方子业随口解释。 方子业不是在应付,他的外婆,的确是生病住院了,不然的话,他昨天下午,就该回家和父母团聚了。 然而,昨天下午,外婆不小心摔了一跤,从下午父母以及舅舅等人就忙活着把外婆带到医院,还让方子业啊,昨天暂时先别回。 主要是方子业自己就是医学生,而且还是骨科相关的,方子业的父母,都觉得方子业是萌新中的萌新。 没什么技术,到时候万一舅舅和姨娘们问起来方子业怎么办,方子业说得不好,使得家里闹矛盾了,这并不好。 而且医不治亲! 在老家,讲究的是儿子供养父母,如果万一舅舅不想做手术,方子业说想做,那会让两个舅舅在大姨面前不好说话的,这些事情,他们老一辈的人直接联系会更好一些。 自然,今天,治疗方案和选择肯定可以定下来,方子业作为后辈,去看望一下外婆,是绝对应当的。 甚至于,这都不是方子业和自己的父母愿不愿意出钱的事儿。 “没事,师兄,那你赶紧回去吧。”关洪明马上道。 “我们管的这几个病人,也都还好。” “嗯,行吧,我已经和涛哥打过招呼了,涛哥如今刚上位,压力非常大,可能情绪管控没那么好,如果骂了伱们的话,不要辩驳。” “先认错,好吧?” “他怎么教你们,你们就怎么做。”方子业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外走。 因为他联系的回老家的私家车司机也到了。 这司机是可以直接到镇里面的。 …… 方子业再次给自己的两位师弟打招呼,说自己不能回汉市了,同样的,又亲自给师父袁威宏打了个电话。 “师父,我外婆的事情,发生得比较突然,所以就只能临时取消行程了!本来还想着请您吃饭的。”方子业一边下楼,一边说。 “你口袋里好不容易有几个闲钱,就放不住啊?”袁威宏仿佛不知道烦恼为何物一般,逗比着说。 方子业下了恩市一个月,补贴等都到位了,袁威宏盘算了一下,估计这是一笔方子业从来没有到手过的钱。 有点飘,值得理解。 “师父,肯定不是这个啊,过节想请您吃饭,那和有没有钱没关系吧,主要是心意,而且我们请师父您消费的水平,那?”方子业玲珑陪笑。 或多或少,还是被吴轩奇影响到了些许。 “行了,赶紧回去吧。” “老人家年纪大了,记得谨言慎行,但是关键的地方,一定要行,不然你会抱憾终身的。”作为师父,袁威宏还是作为过来人,给方子业提点了一句。 “好的师父,我得先看了情况再说。”方子业说到这里,就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也没和自己的师父袁威宏提起动物模型建立的事情。 因为方子业怕师父觉得他是对师伯有意见,然后才想着去建立hk2动物模型的事情,然后中途叫停。 方子业本来是有这样的想法的,可如今,却已经没了这样的思路,有意见,那不过是顺带。 主要是,现在这件事,还有了一丢丢的利益牵扯。 吴轩奇师兄,给他解释的,诚心和不诚心两种程序是这样子的。 陈老中医的儿子,陈小中医,也叫陈广白,本来是一位特别优秀的中医,后来转做医疗器械这一块,目前主打的就是国产医疗。 但陈广白的公司,不仅仅只是做医药研发以及器械研发等,还在做原创药物、有自己的实验团队,有自己的实验室,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动物实验室。之前,吴轩奇就提过,陈广白有心邀请吴轩奇过去任职,年薪不菲,而且陈广白是特别重视科研的,一直在网罗这样的人才。 并且,他有心致力于国产医药用于国人的理念,因此与很多高校的实验室,都有合作,只希望能够多拿到一些专利合作,然后以最廉价、优质的服务,回馈给患者。 听说啊,魔都瑞金医院的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的治疗药物最后的生产企业,就是陈广白公司拿了去,十多年下来,每瓶药物的定价,仍不超过两百块。 这是绝大部分的家庭,即便是不幸遇到了这样的疾病,都能担负得起的。 他们在转原创的过程中,也想转一些做基因生物公司的想法,就是希望,能够给国内的一些实验团队,提供优质、低价的实验器材,以及实验动物。 让更多的团队,可以做得起实验,让更多的优秀人才,如果有心,即便是在市一级医院甚至是县一级医院,也可以做实验。 但这基因生物方向,不过是远景想法。 不过方子业有心想要建立自己的动物试验模型的话,陈广白的公司,可以提供资金资助,最后专利还是方子业的,不过就是,万一专利申请到后,希望方子业能够对公司开一个方便之门。 公司可以以相对低价去制造和提供相应动物模型的售卖交易。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就可能会影响到,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的动物实验室,万一想要拿这些动物实验模型产出,做出售实验的原材料挣钱的想法。 或者是方子业自己想要去单独开个公司,那么业绩肯定也会下滑很多。 专利一旦形成垄断,那利润是非常可观的,每年赚个千万左右,真的不夸张。 这么高的利润,还当什么医生呢? 卖老鼠挣钱养家就不香么? “吴师兄,您能确定,这位陈老师,最后拿到了专利的授权后,能以低价销售,而不是沽名钓誉呀?”方子业主要担心的是,自己玩不过这些生意人。 “这个我还真不能确定,但我只能根据我所知道的,来证实,陈广白老师,的确是做过这些事情。” “你要说完全不挣钱,那不可能,陈老师目前的身价也不算低,公司也上市了。上市就有股票,也有分红。” “但是如果真的要说公司器械的质量和价格之间的性价比,可以这么说吧,目前国内带量采购时,绝对会优先考虑。”吴轩奇道。 “师弟啊,你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怎么还就担心起来这些事情了?” “莫非,你还真有自信,可以建立起来一个新的动物模型啊?那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早点去注册一个公司去。”吴轩奇开玩笑地回问。 方子业已经坐在了私家车上。 看完信息后,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再喝了一口水,挪了挪位置,避免挤到了坐在隔壁的另外一个小姐姐,再把背包放在了大腿上后。 才回信息说:“师兄,人总得有点梦想,稍微好高骛远一点呀。” “就是,师兄,我想问一下,如果这位陈老师愿意提供资金资助的话,能给多少钱呢?” “帅哥,可以加一个微信么?”方子业低头发信息的时候,他旁边坐着的小姑娘,盯着方子业看了许久,首先耐不住地问。 这一声,让前座和她侧座的另外两个小姑娘微微一愣,然后回头看来。 毕竟,恩市不是什么大地方,坐车的时候,女孩子主动要男孩子微信的事情,并非是常见之事,思维还没有这样开放。 女孩大概二十岁出头一点,年纪并不大,学生的稚气未脱,目前还有点紧张。 长得并不是特别好看,但面相非常可爱,脸蛋微胖,身材还是非常行的。 方子业偏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其他人围观着自己和女孩,就说:“可以啊,不过我可能没太多时间聊天。” 方子业此刻没有时间去和别人闲聊,加了之后不理就是了。 也没有必要太过于生硬。 方子业打开了扫一扫,女孩把自己的二维码给方子业扫后,就低下头去了,仿佛是刚刚的举动,用完了所有的勇气似的。 方子业则无所谓地完成了加好友的操作后,直接来到了吴轩奇师兄的聊天页面。 “一般情况下,是上不封顶的。” “不过还是得看你的实验进度,以及实验过程。” “也不能太费钱了。”吴轩奇回复道。 “那我再考虑考虑……”方子业只是把这个方案,当作是备选。 很快,方子业快下车时,才听到父亲打来电话,原来是外婆啊,从镇里面的医院,又转去了县里面。 方子业听完就说:“那我下车之后,再坐公交车来县医院看她,镇里面的医生,有没有说是什么样的骨折啊……” 220.求保底月票 求保底月票最后一天双倍了,求保底月票。 221.第214章意外和凑巧 第214章意外和凑巧“外婆八十四岁,年纪不算很大。” “就算有糖尿病,血糖控制可以的话,也是能耐受手术。不过镇里面的那个医生说的是对的。” “胫骨中下三分之一区域的血运本来就不好,外婆年纪大了,手术后伤口是比较难恢复。就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恢复起来,都比别的地方会慢很多。” “奥,县人民医院请了一个民大医院的专家是吧,考虑做手法复位,然后用克氏针闭合固定,那也行呀。”方子业与父亲通电话的过程中,如此说道。 胫骨中下三分之一段的骨折,是比较麻烦,但终归,是好于粉碎性骨折的。 下车后,方子业就紧赶着去了镇里面的公交车所在位置,这公交车是半个小时出发一趟,到点未必走。 可如今,也没有什么太好办法。 方子业即便是有驾照,也没车给他开,家里可负担不起多辆车。 只能是等。 洛听竹从方子业的信息中,读到方子业的外婆受伤后,显得颇为敏感:“方师兄,老人受伤之后,一定要注意防护好,特别是静脉血栓的问题和关注心率的问题。” “嗯,好的,我外婆如果做了克氏针临时固定和石膏外固定术后,我会交代我舅舅他们一些注意事项的。” “毕竟我就是搞创伤外科的嘛。”方子业回道。 “那你路上小心点,其实现在县医院里面的技术也还可以,常规骨折的处理不是问题,主要是骨折的其他并发症。”洛听竹乖乖地宽慰了一句。 然后道:“我奶奶去世前,腿脚不太好,她也没什么基础疾病。” “后来我自己回顾的过程中,我怀疑有可能是心率失常或者就是血栓导致了心脏梗塞。” “但那时候,我还有很多人,对此都没有基本的常识认识。” 看着洛听竹发来的信息,方子业的眉头一蹙。 他对洛听竹奶奶的了解,还限于她腿脚有些不便,其他的,洛听竹并未深入聊过,其中自然也包括她奶奶的白喜事。 洛听竹奶奶去世时,年纪不算特别大,才七十多。 “明年清明节的时候,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奶奶吗?”方子业坐在公交车上,把背包放在了农村公交车的货架上,放开双手打字。 无意中,方子业已经把自己代入到了与洛听竹不是那么生分的角色。 “你想去啊?路程比较远,地方也很偏哦?”洛听竹没正面回应。 方子业只是随手给她拍了一张对面大山的照片:“熟悉吗?” 渝市地处山势高迈之地,但巴县的山水,也不比渝市的地势低。 洛听竹笑了起来,她听懂了方子业的意思:“好像,有一种老家的感觉了。” “这还是我小学之后在的地方,要是更小的时候,比如说四年级之前,我还在老家的村子里,那村子,在接近山顶的位置,比这里更加偏僻,如果要赶集的话,还得……” “我外婆家距离我家里足足有三十里山路距离,是山路,我记得需要上山两次,下山两次,然后再绕几条水沟,就能到了。” “后来我去我外婆家,都是可以公交车直接坐到她所在的乡里面,然后再爬个坡就可以到了。” “但小时候……” 方子业给洛听竹这么分享的时候,洛听竹则说:“我其实,对我外婆,没什么印象了,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妈和我爸就离婚了,我和外婆舅舅们的联系就几乎没有了,他们现在未必认得我……” “师兄,没关系哦。” “告诉伱一个好消息,我终于发了一篇影响因子在15分的文章了,已经见刊了,而且是共一作。”洛听竹睡前,安慰了一句方子业,然后再告诉方子业最想给方子业说的话后,就真的去睡觉了。 方子业则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高中之前,每年的过年前后,节假日,都会往外婆家跑。 高中后,只有过年才可以去外婆家,待几天,在舅舅家,外婆家,轮着蹭饭吃。 大学前年三年,倒是每年会去拜年一次,待一两天就回来。 实习之后,方子业就没空了,最近几年,都没去过外婆家…… 记忆中,非常清晰的一次去外婆家里,还是在本科毕业后的那年暑假,待了三天,方子业就被汉市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给召走了。 因为那一年,把专业型研究生的学业安排,安排在了六月二十四号到七月三十一日,然后从八月一日,正式开始规培的轮转计划。 而方子业从本科毕业到出发去汉市大学上理论课,总共才间隔了一个星期时间。 …… 方子业终于背着双肩包赶到巴县人民医院的时候,两个舅舅都在,但大姨,则是因需要带孙子和外孙女,需要回家去煮饭,临时离开。 不过大姨讲了,等会儿家里做完饭后,会带菜来,大家一起吃。 二舅是非常本分的农民,只上过小学,就一直面朝黄土背朝天,如今已经接近六十岁的年纪,身材干巴巴且不高,就一米六左右,嘴唇比较厚。 看到方子业时,有些疲惫的面色中,挤出来一份和蔼:“子业你来了。” 另外一个是四舅,四舅的身材会高一些,有一米七,也是在乡里面开着一个小店子,收入也还行,和方子业家里差不多。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室外劳动的痕迹,不过头发却也已经半白,双手因为常年的劳作,油渍的侵蚀,变得粗糙无比,布满着黑垢。 他的文化多一些,有初中文凭,所以学了份手艺,和医院里的谈话签字,都是他在做,这会儿正好走进。 “刘医生还没忙完,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话到一半,大舅看到方子业,毙掉了之前的话题。 “欸,子业。听说你是要值班啊?请假了吗。” “嗯。”方子业对他点着头,然后走向已经本半寐着的外婆。 外公的年纪更大,身材略带几分佝偻。看到了方子业后,也是亲切的喊了声小叶儿。 小叶儿,是方子业小时的小名,本来舅舅和老表们都有在叫的,但自从方子业考上了大学后,舅舅们就基本上没叫这样的小名,都是以子业称呼,老表们也都是改了口,要么叫子业,要么叫子业哥。 可老人对孩子的称呼,就不必要禁忌。 外公和外婆目前只有两女两子,大姨二舅,四舅,母亲则是行五。 本来还有一个三舅,但没养活。“外婆,你别担心啊,问题不是很大,现在的技术很好,可能不用手术。你好好养着,如果太痛的话,我们就给医生说。” 方子业安抚着外婆,然后看向四舅,问:“舅舅,这里的医生怎么说呢?” 四舅就对自己的妹妹还有二哥道,没叫称呼:“科室里的董主任说,这个民大医院的刘武主任,本来就是为那边那个老太太来的,那个老太太的情况不好。” “做不了手术,但骨折又要处理,只能是姑息性地进行骨折手法复位术,如果复位不好,那就复位不好了。” “现在是去了操作室吧。但本来说半个小时的事情,这都去了一个小时多一点,还没出来,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 “反正妈这边,要等着那边刘武主任做完手法复位后,再顺便过来看一下。” “子业,你和这个刘武主任,熟不熟悉啊?”四舅解释完,问方子业。 方子业摇了摇头:“我是在恩市中心医院,民大医院是另外一个医院,基本也没接触过。” 方子业的母亲赶紧说:“四哥,子业现在还是学生,是到恩市中心医院里搞学习的,所以没什么人脉,我和你妹夫第一时间就问过了。” 硕士研究生也是学生,没人脉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就是问一下,妈现在这个情况,镇里面的医生说,不做手术最好。”四舅笑着回,也没有再追问方子业些什么。 亲戚间的关系,其实还算不错,但再好的关系,肯定也没有那么绝对的其乐融融。 紧接着,方子业又看了外婆的x线平片,发现这就是一个胫骨中下段比较简单的a2.2型骨折,虽然有移位啊,但处理起来的难度也不是很大。 “子业,这个情况,你能处理吗?”四舅随口问了一句。 方子业摇头:“舅舅,这不是在恩市中心医院,我没有执业权,外婆这个情况,如果再往恩市中心医院奔波的话,那就不太划算了。” “而且,若是别人还好,这是我外婆啊,我有点紧张,不敢下手。” 方子业解释得非常清晰。 外婆啊,很多人说起来外婆和奶奶不是一回事,但是自己的外婆,对自己的好,那也只有方子业自己清楚,不是奶奶,胜似奶奶。 也不是说自己的奶奶不好,而是自己的外婆与奶奶一样好,从小吃的,玩的,零花钱,就从未少过,即便是现在,去了外婆家里,那都是好吃好喝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一样的‘供着’! 不是方子业愿意当一个“小祖宗”,只是外公和外婆,种地的时候方子业还小,如今他们已经不再种地,方子业能做的也就是烧火煮饭,洗碗刷锅,真的做菜,外婆还真看不起自己的手艺…… “下不去手是吧?” “妈,你这外孙疼你呢。”四舅笑着解释。 外婆这会儿似乎脚都不疼了,看到了方子业就抓住了他的手,解释说:“你老表他们啊,都没有你这么会读书,都在外面打工,没时间赶回来。” “你啊,其实……” 方子业闻言,鼻子一酸。 “外婆,不说这些,好好休息!您想的太多了。”方子业赶紧拍着她的手安抚。 外婆属于是老一辈的思维了,可能是怕自己觉得自己的表哥姐弟们不懂事,他一个外孙都回来了,他们做孙子的不回来。 正说话间,外面有一个白大褂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病历本:“是周二妹的家属吗?” 方子业一脸懵,不过舅舅们和外公都赶紧站了起来,点头:“是刘主任有空了吗?” 不过,周二妹,估计就是自己外婆的名字了。只是,方子业从来不知道外婆的名字,其实这么简单和随意。 “嗯,另外一个病人的骨折,也就只能那样了,没处理好。” “刘武主任就让我给你们说一下,说是你们的手法复位,可能也不满意,你们还愿意试一下不?如果没复位好的话,可能就还是得手术治疗才行。”那白大褂把病历拿在手里,说得十分随意。 “如果同意,现在我们就安排你们去操作室,如果不同意的话,就可以直接考虑手术了。” 白大褂大概三十多岁,为人沉稳,肯定也是县医院里面的老油条,说起话来,一点都不紧张。 一切都是个人的选择。 很明显,这话出后,舅舅包括自己的父母,都眉头一皱,被他的话给影响到了。 “先试一试手法复位吧,乡里面的医院都是这么推荐的啦。民大医院的刘主任也是好不容易来一次。” “刘主任肯定是比较擅长,而且以前做过这种复位,才会被推荐的。” “我外婆这个骨折的复杂程度,和另外一个患者比起来,应该稍微简单一些吧?”方子业先劝后问。 白大褂看了方子业一眼,点了点头,打着预防针:“的确是会简单一点,但你们也不要期待太高,免得到时候失望严重。” 四舅就作为代表,点头同意了。 总不能不治啊,不手术治疗,手法复位处理,还是极为有必要的。 手法复位的费用不高,住院来的时候,就缴了费,倒是无需额外处理。 然后,白大褂就吩咐,让方子业等人推着外婆的病床去到操作室门口等。 一行人刚到,操作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白大褂,一出门的第一眼看到并认出了方子业。 他双脚当时微微一怔,眯了眯眼睛,此刻的方子业,不戴口罩,不戴帽子,绝对假不了。 “方医生,你怎么在这里啊?也是董主任请来的?”中年男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站立的姿势,说话的语气,稍微有点紧张。 “我是家属,这受伤的是我外婆,劳烦刘主任您做个手法复位,处理一下。”方子业赶紧解释。 他其实不认识刘武。 刘武的上半身颤了颤,眼角的皮肤在不停抖动:“方医生,您开玩笑了吧?” 而后,忽然间,刘武想起了什么似的。 马上转身:“董主任,董主任你出来一下。” 222.第215章家属会诊(求订阅) 第215章家属会诊(求订阅)“欸!~”见刘武转身又走将走进操作室,二舅举手要说点什么,不过四舅就站在了他身边,眼疾手快地把他的手给拦了下来。 双目盯向方子业所在方向,似乎是在扫量着些什么。 母亲梁霞看到这里,也是不禁压低声音问:“子业,你认识这位主任吗?” 方子业摇了摇头,也低声说:“我不认识,这位是民大医院的副主任医师,我在的是二姨房子那里的中心医院,就不是一个单位。” 为了让舅舅和母亲能够体会,方子业直接把远房的二姨搬了出来。 二姨算是母亲的姐妹了,相信舅舅他们都是肯定认识的。 若被误会自己明明认识刘武主任,却不愿意帮忙,那他们心里肯定会有刺,甚至就连外婆也会觉得心里不好受。 外公外婆是很疼方子业的,外公就说啊:“小叶儿说不认识,肯定是不认识的。” “小叶儿打小就不骗人的。”外公挤着笑脸,给自己的两个儿子解释。 人的年纪大了,不掌家后,反而会变得小心翼翼了一些。 外公这么解释的时候,刘武和另外一个年纪更大点的中年一并从外走出操作室! 见此,另外一个病人的家属马上就迎了上去,打算问下具体的情况。 而刘武则是立刻走向了家属,并把他们拉到了一旁去:“你们这边来一下,关于你们母亲的情况啊,现在不是蛮好,所以……” 与此同时,巴县人民医院的董主任,则是将信将疑地站在方子业的对面,先笑着问:“伱们都是周二妹的家属吧?” “对对对,是的,董主任。”文化程度相对比较高的四舅赶紧回。 但董主任,却是第一眼就盯向了方子业,然后再未离开,问道:“方医生,您也是周二妹的家属?这是您奶奶或外婆?” “刚刘武主任说,在科室里看到了您,我也觉得惊异。” 董主任,肯定是不认识方子业的。 恩市距离巴县有一段距离,恩市中心医院里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很多细节不会往外面纰漏。 不过有一点,刘武不会骗人,那就是刘武说啊,是民大医院的吴轩奇,亲口说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技术要好于吴轩奇医生的。 这么一对比,与吴轩奇有过几面之缘的董主任,心里就懂了刘武的意思。 即便这只是吴轩奇客气的话,但凡方子业的技术是与他相当,那今天可能也可以帮着解围一下。 四舅等人,一下子就又不知道怎么回了。 事情与自己的外甥有关,就索性闭口不言,可难免内心泛起涟漪。 一个刘武则罢,现在县人民医院的董主任也客客气气地叫一声方医生,还加了您字称呼,就算是再怎么客气,也得有方子业让别人客气的理由呀。 方子业闻言,目光轻轻一闪,也没想着隐瞒自己的身份:“董主任,是我外婆,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是从恩市紧忙赶回来的,这不是听到镇里面的医生说,董主任您这边可以想办法做手法复位,就转上来了嘛。” 董主任听到这话,眼皮快速地跳动了几下。 可终究,也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周二妹的片子他看了,骨折的情况比较简单。 “这个,方医生,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董主任来找方子业,可不是对周二妹的骨折进行谈话的。 “你们方不方便借我一下你们的外甥啊?”方子业解释了是外婆,那么来的人基本上就不可能是方子业的叔叔伯伯,就算是姨父,方子业也勉强算外甥了,不算错得离谱。 四舅等人仍然没有回话。 方子业本科入学时,四舅还给方子业建议了几句,说他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报一个政法大学,只是方子业自己比较医学更加稳重的医学。 但读了本科,再进了硕士后,四舅他们就再也不作什么建议了,只是说让方子业尽管往上面读,如果学费和生活费家里支不开的话,随时电话,两三万随时都可以备着。 “舅舅,妈,外公,我跟董主任过去一下啊。” “上一个病人还没出来,我们可能还要稍微等一下……”方子业如此交代。 四舅等人则是给方子业挥手,等方子业转身之后,他们就开始用目光交流了起来。 方子业到后啊,不管是民大医院的刘武,还是巴县人民医院的董主任,都变得有些奇怪,他们的脑回路,都稍微有点跟不上。 董主任也没拉着方子业走远,而是快速地说了他找方子业的意图。 也就是希望,方子业能够帮着搭一把手,把他外婆前面骨折的那个老奶奶,看看能否行得通手法复位,把骨折处理一下。 不然的话,她就只能回去躺着等候天意了。 复位好的骨折与不复位的骨折,恢复起来的速度和恢复后的效果,那是完全天差地别的。 “董主任,您的提议我是听明白了,不过我在这里操作,不合适吧?”方子业脸带为难。 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家属。 医务工作者的定点执业,并非开玩笑的,非注册执业地点进行诊疗活动,就算是违法了。 董主任自己就是医务工作者,应该知道其中的意思,万一搞得不好,那就是影响一辈子的职业生涯了。 “而且刘主任都没能帮上忙,我也未必能够帮忙的,董主任。”方子业解释。 “这个其实好办,我给民大医院打一个电话,到时候补一个会诊的申请手续,让他们临时做个执业地点的备案即可。” “方医生,这件事,还劳烦请帮个忙才行,里面躺着的老人,是我自己的伯母。”董主任点明了身份。 “您看一眼,如果您也说不合适的话,那复位的事情,也就算了。” 亮明了身份,董主任亲自背书,方子业略犹豫了几秒钟。 “董主任,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在边上学习一下?不过我也没看到片子和病人,还说不好的啊。” “方医生,你可以看一下,就是让了人情了。” “里面请。” …… 有董主任亲自带着,且是侄子身份,所以啊,董主任带着方子业刚好走到门口的时候,刘武已经和其他几位家属交涉完。 可即便是如此,一个与刘武差不多年纪的女人,还是贴耳在刘武旁边低声问:“方医生看着这么年轻,能行吗?”“要不我们还是等吴医生。” “你这是什么话?方医生是我自己认出来的,又不是方医生自己凑上来的。你别说话了!”刘武的语气果决。 方子业可不会求着进去操作,里面躺着的人是自己的岳母,年纪大了,基础体征不好,耐受不了手术。 若非如此的话,他也不会跑回来。 医者避亲,但也是没办法了。 而正好就是,今天科室里的吴轩奇,也有其他的私事儿,实在是来不了。 “哥,你信我不……”刘武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中年! “好!~”可能是刘武大舅哥的人点头,然后看向了方子业:“辛苦了,方医生。” “我母亲的情况,还得劳您费下心思。” 刘武则又转头看向方子业。 方子业内心稍微犹豫着,董主任那边,也已经打完了电话,朝方子业走来:“方医生,我已经亲自确认了,医务科那边拿到了您的中心医院医务科的异地执业备案。” “方医生,这下您可别拒绝了。” “欸,不是,你们这是?”方子业的四舅看到这情形越来越离谱,便有些不解起来。 他带着自己的母亲过来排队,前面不是操作完了么?怎么又要进去? 董主任在打电话,给自己医院的医务科,希望医务科可以和中心医院的医务科取得一下联系,以医务科的名义去沟涉,速度会更快,也会显得更加正式一些。 “四舅,您别着急啊,是这样的……”方子业就自己解释了一下…… “欸!~”四舅梁仁义就又沉默了下来。 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病人在外面排队,然后病人的家属被抓进去给病人做治疗的,这算是什么事儿? 二伯梁仁勇则是低着头,搓了搓头发,还没特别搞得明白这样的反转。 说完后,方子业就又被领着去穿了一件白大褂…… 等到方子业进了操作室后,梁仁勇才问自己的老弟:“子业这是,被人拉着去给前面那个婆婆做治疗去了啊?” “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梁仁义一不是医生,二对医院的套路不熟,所以觉得这样的场面,稍微有点难解。 “怎么看起来这么搞笑啊?” “不是说刘主任技术好的么?我们才听着镇里面的马医生建议,转上来的,然后这?”梁仁义差点骂人了。 欸,自己的外甥是家属啊,医院里有这么多医生,怎么就非得他去? 便看向梁霞:“小妹,你家这子业?” 梁霞夫妇二人,也是一脸无辜地摇着头,满脸的无辜,他们怎么知道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呢? 大概五六分钟后。 方子业就又与刘武走了出来,刘武满脸谢意,抱拳而走:“方医生,大恩不言谢!等有空了,我一定和我媳妇一起,亲自登门道谢。” “好了吗?”几人刚出来,之前与刘武举止稍显亲密的女人赶紧前问。 “复位做完了,等下做个复查,里面还在打石膏。” 刘武回完,又看向自己的大舅哥:“哥,复位完了,复位应该是成功了,所幸我们是遇到了方医生,不然的话,就只能再继续等了。等会儿照个片子,片子的结果出来后,应该不会大差。” “方医生的技术,那是很好的,在我们恩市,很多同行都认他是这个,我这才请他的。”刘武此刻非常坦然。 “方医生,真的是这份儿的。” “不管是吴医生,还是我们科室的傅主任,都没有夸张。” “今天幸得是遇见了,不然的话,这件事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看到刘武竖起大拇指的动作与表情,他的大舅子也赶紧陪笑:“这个我们不懂,但刘武你说好,那方医生肯定技术非常好了。” “方医生,谢谢啊……” 方子业则是一边在脱白大褂,一边说:“刘主任,您太抬爱了。都差一点就捧杀了。” “既然奶奶这里的复位完了,那等会儿还得辛苦您给我外婆也复位治疗一下。” 刘武闻言,目光一闪:“方医生,您外婆这个骨折,您不亲自做?” “稍微避嫌一下吧,刘主任,说实话,这是我外婆,从小就对我特好,我怕我下不去手。”方子业摇头。 医者避亲,乃是实话。 如今的方子业,要给人切一刀,他都不会有太多犹豫。但这是自己的外婆啊,如无特别必要,方子业是真的不忍心是自己的双手,给她带来的疼痛。 即便这是治疗性的疼痛。 “我外婆的这个骨折不太难,辛苦刘主任您亲自帮把手吧。”方子业把白大褂脱下后,还稍微折叠了一下。 旁边,有一个县人民医院里的医生,赶紧把方子业手里的白大褂接了过去。 而话到这里后,刘武也就不太好拒绝,接下来要走的程序,就不过是非常简单的程序了…… 又是大概十五分钟后,方子业的外婆被刘武和董主任两个人亲自推送了出来! 外婆的脸色因为复位的疼痛有点苍白,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已经舒展了开,估计是复位好后啊,疼痛的感觉,是减缓了非常多。 “董主任,怎么样?成功了吗?”梁仁义赶紧问出来的董主任。 董主任和刘武则是面面相觑了一下,而后才对着方子业说:“方医生,基本上应该是复位成功了,但您可别要求太高了啊,如果是按照您的操作水平来对标我们的话,就显得有点苛刻了。” 他们自认为还不错,但操作有还不错和非常好,不过如果等会儿方子业真的看出来了哪里不够好,希望也可以谅解一下。 “两位主任开玩笑了。谢谢两位主任。”方子业微微拱手,也是缓缓地出了一口气。 “那可别,方医生!” 董主任笑着应了一下:“这位老哥,复位完了,你们带伯母下去做复查,不过你的外甥,我还得借用一下。” “你看你们都道了谢,我们也得再当面正式道个谢才行。” 梁仁义等人接过了方子业外婆的推床,一群人看了方子业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就直接把方子业给留下来了。 223.第216章江湖地位(求订阅) 第216章江湖地位(求订阅)父母和两位舅舅离开后,方子业看到两位舅妈也是赶了过来。 二舅妈的孙子啊,也就是方子业的侄子女,都是在恩市读书,她得做了午饭之后,让她们姐弟二人吃了,才能赶回,等下还得回去接送回家。 四舅母则是在隔壁市里面打工,她自己的两个孙子是外婆带着的,还有一个外孙女儿,则是自己的奶奶带着,所以她比较空闲,就是赶回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方医生,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真是牛啊。”董主任一边领着方子业往医生办公室方向走,一边说。 之所以去医生办公室,是为了评审复位后的x线复查效果。 刘武的眼睛很大,此刻瞪得更大:“董主任,那我肯定不是开玩笑呢!” “方医生,是我们科室的傅前进主任和吴轩奇医生两人,都是多次在科室里打了预防针的,开口说,只要是方医生接诊过的病人,万一不认真人的不信任方医生,转诊到了我们科室。” “那都必须是要十二分谨慎相待的。” “甚至听说,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都是对方子业赞不绝口的。” 董主任全名叫董方,也是个很普通的名字,他的身材干瘦,肤色有点黑,特别是手腕部分,黑得特别明显,与手腕上方,形成鲜明对比。 此刻,他一边伸手推开着办公室的门,一边说:“刘武,今天你还是够魄力的,如果不是你果决建议的话,你岳母的这个情况啊,也只能是伱自己带着人去恩市就诊了。” “我这里可没太好的办法。” “哥,这话就不对了啊,躺着的是我岳母,也是您婶子啊,我这个女婿,怎么可能有儿子亲?”刘武也是个玲珑人。 “您要这么说的话,等会儿我三哥听到了,非得伤心了。” 堂侄如儿,刘武的岳父和董方的父亲,是亲兄弟。 刘武的老婆,就兄妹二人,但即便是董勇,也是比董方和董圆二人小的,在大董家,行三。 “主要还是方医生的技术是真的好,我还听说,这一次恩市中心医院里面的黄凯主任他?” 方子业则是一直没怎么说话。 但听到这里,方子业觉得自己不得不打断商业互吹了:“刘主任,黄凯哥的事情,我们就不聊了吧,您二位也别吹得太厉害了,你我都懂,这手法复位,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没曾想,刘武的年纪大概四十来岁,却也是个具有逗比属性的人。 他举了好几次双手。 “好像举手也不劳,肯定还是方医生的技术好。”虽然逗比,却也是把方子业的情绪照顾得很是舒服。 董方进到了办公室后,就让自己的堂妹夫和方子业就坐,他亲自看茶,方子业自忖自己年纪小,想要帮忙烧水,都被摁下来了。 “方医生,您就好好地休息一下吧,等会儿还得务必帮我们审下两张术后复查的片子才行。” “我们都是创伤外科的懂行人,今天我婶子这个情况,没你肯定拿不下来,我和我妹夫都尝试了好多次,这一点,你还别不信!” “其实啊,我婶子也怪可怜的,她这辈子,生了很多孩子,都没生下来,就只得了老三还有最小的这个,最小的还是四十多岁才生了下来,可能也是留下了病根……”董方在与方子业谈论着一些八卦。 …… 大概十分钟后。 董方给方子业看完茶,又随意地聊了一会儿后,董方就把目光定在了电脑屏幕前,久久不再插话。 “哥,你说是吧?方医生肯定是年轻俊杰,以后说不得有几年,我们就得靠他帮衬,说不得又是一个刘教授。”刘武所说的刘教授,可不是自己,而是手外科的刘煌龙教授。 但董方却未给回复。 “哥?”刘武转头。 看到董方直勾勾的盯着电脑的屏幕,刘武索性起身,伸了半边身子过去,然后就如同虾躬一样地定住了,目光再也移不开电脑的屏幕。 方子业还沉浸在被吹捧的意境里:“刘主任,我反正这是说不过你呀,反正我脸皮厚,你们一说,我就且当一听。” “但咱们还是别把话往外传,闹大笑话了。” 方子业的再次开口,让董方先从震惊中苏醒而回,幽幽转头,看向了方子业,然后又看向了刘武:“我觉得民大医院的傅主任,讲得是非常有道理的。” “如果有手法复位科室的话,方医生绝对可以是这方面的绝对专家和教授了。”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置信。” “怎么同样是手法复位,我和你搞了一个多小时都搞不上去的,结果方医生短短几分钟,就能搞到我们怀疑人生呢?” “到底是方医生太能搞,还是我们太疲软了?”董方这是震惊得嗨了,所以嘴里带着荤腥味儿。 方子业也就意识到,结果是出来了。 看了一眼,并不觉得特别意外。 刘武看完,幽幽地把身子抽回,压低声音:“董主任,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陈老医生可能做不了的骨折手法复位,方医生都可能能做,只是没人敢确定。” “这是吴医生的个人推测,私下里给我说的。” “因此,我在看到方医生的第一眼,就毫不犹豫地邀请了!” “现在想来,我岳母可真是幸运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吴轩奇和傅前进,平日里在科室里的告诫,最多只能让他重视,绝对不可能清晰地了解事情的真相。 吴轩奇就够牛掰了,被段宏教授无比重视,认为吴轩奇在十年后,肯定是创伤外科的扛鼎之人。自己的资质就很高,现在的方子业,比吴轩奇还要年轻一些,结果在一些小操作方面,竟然就比吴轩奇的能力更强了一些。 那段宏教授所说的十年后,吴轩奇扛鼎,那方子业怎么办?只抬锅?那中南医院能干啊? “咚咚咚!” 刘武说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刘武虽然身为客人,但方子业在这里更是客人,而且他在董方面前是弟弟,所以亲自去开门。 门外面,赫然是方子业的四舅,提着几个果篮来道谢了。 挤着笑脸:“刘主任,董主任,你们辛苦了,也没有什么好送的,就想着在下面随便买了点水果。” 见此情形,刘武当时就满脸臊红起来。 连连推拒:“不行,不不不,这不能行。” “我们这,我们都还没去买东西,你这?” “两位主任,您就收了吧,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就是随口吃的水果而已。”梁仁义道。 刘武抓了抓头,回头,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董主任,我们家的人还是少了呀。” 董方见状,也是彻底坐不住。 好家伙。 方子业的舅舅,先送了东西过来。 要知道,他们二人可是清楚得很,方子业的外婆这个骨折,稍微懂一点的都处理得了。 而刘武的岳母,则是稍微懂一点的都不敢去处理,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董方的婶子,是刘武的岳母,那肯定被医院里打发了。 做不了手术就躺着吧,也没人敢冒风险的。 但就这样,被方子业给复位得非常好,几乎与普通的骨折复位后的效果大抵一致,算是复位质量高得离谱的操作了。 这样的情况下,方子业的人情是必须记账的。 只是吧,两人都还没想着怎么去感谢的,因为家里人手少了,必须要去陪着做检查,这不,方子业的舅舅有两个,父母也在,总共四个人,还走到了前面。 方子业也站了起来,说:“刘主任,我外婆的事情,是该感谢您了。这既然是我舅舅们的一份心意,您可不能不收呀。” “既然这边的片子已经看完了,那我就先回去看看我外婆了。” 方子业不打算看自己外婆的复位后片子了,免得给刘武两个人压力。 从外婆出操作室的外表来看,刘武和董方二人肯定已经尽力,即便是有点小瑕疵,那也无伤大雅,方子业不可能因为一点小瑕疵,再让外婆吃痛受苦。 而且片子,等打印出来之后,也还可以看的。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过果篮塞进了办公室。 方子业也就跟着舅舅梁仁义走了出来。 “你外婆的骨折,应该治疗得还可以吧?子业。”梁仁义摩挲了一下方子业的肩膀,问。 “嗯,还可以的舅舅。” “没事儿。”方子业道。 “我猜两位主任也不敢有事,更不敢大意。” “能这样就好。”梁仁义也没多问,只是又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外甥,略用力,也带着些宠溺。 这小伙子,他是看着他穿尿布长起来的,只是现在长得有点大了而已。 方子业虽然自己没有吹嘘自己的江湖地位,可梁仁义却是自己读懂了啊。 从之前,刘武看到方子业的第一面就直接邀请他给他的岳母操作,这证明方子业的能力比刘武至少会高一些。 在这样的情况下,刘武敢应付? 只要不应付,梁仁义也就觉得没啥大问题了。 “我们去看看外婆吧,主要是问问她还疼不疼,等会儿我们再看看片子。”方子业回。 他自然也是关心自己的外婆的。 “好,你大姨带着菜过来了,我们一起去吃点儿。” “本来说,请你去外面吃,但你爸妈给拒了。”梁仁义道。 方子业当时就顿步,开着玩笑:“舅舅,大姨的手艺,那还需要去外面吃吗?你是不是想多吃点呀。” “你小子。” “我们家的年轻人里面啊,就你最有出息了。”梁仁义想着自己的侄子侄女都是在外面打工,早就辍学,而方子业还在读硕士,就不免有些感慨。 可也不嫉妒! “多努力。争取奔个好前程,如果缺钱你爸妈不耐说的话,你自己给我们打电话发信息,我和你二舅,还有你大姨都是那句话。” “只要你是读书,不是去外面乱转乱逛,要钱就只要开口。” “谢谢舅舅!”方子业开心笑了起来。 224.第217章文章一篇接一篇(求订阅) 第217章文章一篇接一篇(求订阅) “医生说怎么样?”四舅梁仁义回后,大姨梁云和二舅梁仁勇都问。外公外婆都没什么文化,取名字的时候都是找人取的,母亲四人的名字都相对比较简单。 “医生没说什么,就说复位得挺好的。还说要请子业吃饭。”梁仁义此刻心里已经有些接受自己的外甥,好像在恩市的骨科内,有点名气的事实。 即便子业的年纪不算大。 而这样的名气,并非是虚名,而是实名。 不然的话,不至于让那位刘主任,才看到方子业的第一面,就直接让方子业与他的位置互换,方子业成为主操医生,刘武副主任医师成为家属。 “幺妹,你这儿子生得争气。你有福气啊。”梁云听到了两个弟弟说起方子业后,夸奖起来。 然后两个舅母就说:“子业从小就懂事,不像其他几个,从小成绩就不好……” “舅娘,成绩好不好,与懂事不懂事可没关系,要说起不懂事啊,我到现在还在啃老,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养到了十八,就该自己想办法挣钱养家了。” “我爸妈可能得养我到三十!~”方子业笑着寒暄道。 母亲梁霞这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说:“嫂子,姐姐,你们是不知道,学医是真的苦啊,伱们别看子业现在活泼开朗着,他前面几年?” “过年都回不来,大年三十那天打视频,他还看书看到晚上七八点……” 读书的时候挣不到钱只是其一,其二,方子业学习的苦,也不是其他的舅表和姨表们能体会的。 再说了,现在,梁家四个子女,就只有梁霞一个人享受不到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其他的哥哥姐姐,都是带孙子的带孙子…… “要不我们两个,换一下?”二舅妈建议。 “我这个人,天生就喜欢累。” 梁霞就笑着道:“那你认了啊。” …… 再聊了几句,方子业就看了二舅吃饭后,再下楼去打印的x线片子,再仔细地问了一下外婆的感觉后,心里彻底放下。 转头说:“舅,姨,外婆的骨折,基本上没多大问题了,回去之后,两个星期后可以辅助练习一下抬腿的动作!” “但是外婆年纪大了,你看,现在就存在着骨质疏松,所以这一次啊,轻微的磕碰了一下,就发生了骨折。” “然后回去之后,还需要……” 就外婆的情况而言,她血糖本就不好,因此除了降血糖、止痛、消肿、预防性抗凝等药物之外,还需要加促微循环的药物。 因为这涉及到的是外婆的本身身体,所以方子业给父母等人,解释得更加详细了一些。 只是说着说着,方子业陡然间发现,好久没怎么频繁接触的,以往小时候看起来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两位舅舅还有大姨。 如今的他们,竟然已经变得很紧张和尊敬,甚至于啊,在方子业说了什么药物,有什么效果后。 姨妈和舅舅就会说:“那你是专业的,我们都没什么文化,就听你的呀。” “你这么高学历,肯定不会比这县医院里面的用药还差……” 并非是方子业喜欢被人质疑,只是,舅舅和姨妈如今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少了一份亲情气,多了的是一份尊重,仿佛是对有文化人的一种敬重感。 这样并非不好,但却让,方子业有一种不知道如何说出口的胸口憋闷。 亲不过三代,表亲更是如此。 舅舅和姨妈在小时,明明是那么好的亲戚,但如今的他们,也变得稍微有点疏远了,或者说,他们可能在自己的眼里,更加真实些了吧? 方子业陪着外婆在医院里待到了八点多钟,方才和父母一起出了医院。 父母去了四舅的家里,二舅两个人则是去了大姨家里。 本来大姨是要叫着方子业一家也一起去住的,不过,大姨家毕竟没那么多房间。 在病房里,陪护的人,是舅娘。所以正好方子业一家去四舅家里,还有地方住,不用打地铺。 方子业的父亲,自己开了车。 路上。 方子业问:“妈,我是不是不该说那么多话啊,我在说话的时候,舅舅和大姨都不讲话了。” 父亲这时候才接了一句:“在老人的问题上,隔了辈其实不好说什么的,不过你是懂行的,说了也没关系。” “总归就是后面的照养和吃药的问题。” “你不是打算回汉市看你师父的么?”梁霞把话题转向了别处。 这一次母亲住院花的钱不是大钱,她私下里和两位哥哥问过,她不需要凑份子。但还是觉得,今天的氛围,的确是稍微有点敏感了。 “外婆都受伤了,我就给师父讲了一声,以后再去。” “我早晚得回去读书的呀。”方子业解释说,心情彻底平复下来。 之前的方子业,压根没有觉得和舅舅大姨相处时,有一点压力。但今天的感觉,颇有不同。 “多读书挺好的,今天我说的就是场面话,你可别往心里去,你奔得越远,我和你爸就越高兴。” “不过,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平平凡凡的,安安稳稳的,就是你爸妈对你最大的期待了。”母亲梁霞,看着方子业有点心疼。 她对方子业的要求不高,从不鸡娃,但方子业貌似很多时候是自己鸡自己。 …… 又一日后。方子业从巴县人民医院出来,上了坐去恩市的私家车后,心情变得缓和了些。 有一个认识就是,外公外婆都老了。 而一旦他们百年之后,自己的工作落定到了汉市之后,自己在恩市,唯一最值得牵挂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了。 舅舅和大姨,估计自己是肯定会造访的。 可若是万一,舅舅和大姨也都百年之后,方子业估计是不会时常去造访自己的表兄弟们了。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得学会适应生离死别。 而方子业觉得,可能是自己职业的因素,他比普通人,更加适应生离死别,因为这一次出来,方子业非但没有特别不舍,反而是有一种轻松惬意的感觉。 舅舅舅妈的小心说话,外婆和外公,再一次为自己的孙子和孙女未能在外婆住院期间前来看望解释。 仿佛都在给方子业诠释着,你已经长大了,所以我们都已经需要给你解释一些东西了。 且在他们的心思里,也会觉得方子业是会在意一些东西了,比如说亲情,比如说方子业是不是觉得他们不孝顺…… “你外婆怎么样啊?应该没问题吧?”没想到,在车上,师父袁威宏还发信息问了一下。 “师父,没事,都解决了,做的手法复位加石膏外固定术。”方子业回。 “谢谢师父关心,就是这一次,没能回来和您一起喝酒。” “喝酒以后什么时候都可以喝,家里事才是正事!” “处理好了就行。生活就是这样,可能意外和鸡毛蒜皮随时都不期而遇。”袁威宏在信息里感慨。 方子业往四处看了看,觉得自己的师父是不是在监视自己。 然而,袁威宏又说:“趁着还有时间,多陪陪老人好,这样以后也会减少些遗憾,我们年轻人,永远无法消磨掉遗憾的。” 袁威宏似乎很有感慨。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动,倒是没了师父在监视自己的心思。 谁家里没有一个爱自己的老人?没有的数量,只有少数。 “比较敏感的话题,我们就不聊了吧。” “那篇文章,已经算是投出去了,六月中旬见刊,狠狠地花了你师父一笔钱,就连你师母都心疼了,好在能报销。” “不过,下一篇文章,就又该启程了。你给你师父们找的事情,你师父们,也只能替你背起这口锅呀。”袁威宏道。 “师父,是天罗建立的那个数据模型吗?已经可以开始写了吗?”方子业问。 “嗯,是的,这篇才落定,下一篇就来了。” “这一篇我们慢慢写,不着急,这一篇论文,必须得要等邓勇教授十分熟悉之后,才能够投出去。”袁威宏说。 方子业也不是特别的小白了,便问:“是不是因为,邓教授要经常出去参加学术会议,会偶尔被人问起?” “不然呢?” “作为你的师父,邓老师傅不背锅,谁来背起这口锅?让李老教授吗?那不可能。” “你所说的问,只是其中一个理由,还有另外一个理由就是,军区疗养院的项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能等你回来,别人可以称呼你老师一句副院长了。”袁威宏说。 “啊?”方子业错愕不已。 “啊什么啊?你是多不把这个疗养院的项目当回事?这是多少人想要吃,都吃不到的一口大肉?” “医院和学校,都专门为了这个项目成立了工作小组,学校的党委特意安排了人过来坐镇,你以为呢?” “当然啦,负责人不能写你,你就是个成员。也是唯一一个,正高教授级别以下的成员。” “我们骨科的大主任,杜新展教授,都没混到成员的资格,多是内科、康复、脊柱外科以及中医科的教授……” “师父,那您呢?还有我如果想要留院的话,这个项目,有帮助吗?”方子业赶紧又问。 自己肯定不可能一步登天,但是有现在的积累,留院肯定没问题了吧? “我啊?我就是个苦工啊,文章一篇接一篇地写,没日没夜。” “你的话,好好学习,不该你管的别管。目光再可以放得长远点。” “争取留院的当年,就拿一个优青。” “哦,对了,申涛说你是他学生?他教了你很多东西?而且省人民医院的安教授,也在接触你?是不是真的?”袁威宏语气一转着问。 方子业想了想后,调皮了一下:“师父,申老师要这么说的话,您就让他真的指导一下呗,比如说,手法复位的更深层次使用,或者骨折的新新分型?” 方子业把两个新字,咬得很重。 袁威宏多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也咬牙兴奋回道:“好,就这么干,就喜欢你暗坏暗坏的样子。这才是我学生嘛。” 方子业则翻了翻白眼。 开心。 225.第218章嘴嗨的申涛师叔(求订阅) 第218章嘴嗨的申涛师叔(求订阅) 这个长达五天的五一假期,因各种事情,把方子业本来的安排规划揉得支离破碎。本要回家的,但听说师父的情绪不好,便打算去汉市约酒。定了去约酒,然后外婆发生了骨折,身为后辈,亲临到场,推拒与师父的酒局,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应该是没事了,洛师妹,你也不用过多担心。” “我把该说的都说了就行,剩下的,还有我舅舅们呢。”方子业看到自己给洛听竹分享了外婆手法复位的结果后,洛听竹继续碎碎念地交代着方子业一些事情。 估计是她想起了她过世的奶奶。 然而,方子业也不好直接给洛听竹解释,其实每个人的家庭关系都不一样,如果是爷爷奶奶生病的话,叔伯姑姑,才是主事儿的。 外婆受伤了,舅舅,自己的母亲还有大姨,才是最直系需要负责的。 洛听竹因为父母离异早的原因,所以与她的舅家不亲,而又因为父亲再婚,她与父亲的关系都不太和睦,更别提是大伯家里了。 洛听竹享受到的是隔代亲,但方子业不能完全挪用洛听竹的自身感受,去说太多。 洛听竹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就赶紧说:“哦,好的师兄。” “你可别怪我多嘴才好。” 洛听竹很聪明地,感觉到了,方子业是让她不要没有亲身体验就瞎指教的意思,至少这个方向,她是感觉到了。 而这,让洛听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小心谨慎:“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太多了?” 亲情感受的缺失,以及原生家庭欠和谐,是洛听竹自己觉得的最大短板,此刻被方子业提起,洛听竹瞬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多虑了,听竹。快去做实验吧,时间也不早了。” “记得有空且经济还算宽裕的话,就请伱师姐多吃几次饭。/笑脸”方子业稍微指点一句。 至少从洛听竹的口里,听得出来,这哪里是师姐,就是半个老师,或者换句话讲是半个妈了。 带着洛听竹做课题,发文章,还请客吃饭,带她这里猎美食,那里吃好吃的,这样的人情未必能还的清,可也要心里拧得清。 方子业考虑到,洛听竹都不能说是不精通,而是压根就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好比之前,大家都离开了科室那一次,科室里是住院总金宏洲值班,给了两人那么多操作的机会,方子业是没听到洛听竹主动提起要去请客吃饭的。 “好的,师兄。” “其实我已经给师姐物色了一个男朋友,她现在才没空理会我呢。”洛听竹同时发来偷笑表情。 “额~~~”方子业也就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到底是谁该请谁了。 “去做试验了,明天见。晚安。”洛听竹发来了一个乖巧的表情,估计还是在暗指之前她多嘴的事情。 …… 方子业没再回复,而是再随便看了一些关于动物试验模型建立的相关资料后啊,就先睡了下去。 课题组啊,任务一定要呈现出阶梯状,最好是多个支线齐头并进。 比如说,骨肉瘤与hk2的文章既然已经接收了的话,那么最好那一篇骨折新分型以及基础数据分析的文章,就要开始写稿,然后新的,关于动物试验的新模型,则是开始操作。 这样一来,一边文章见刊后,下一篇文章就可以投了,下下一篇的文章方向也已经有了。 这么顺利的无缝衔接正反馈,才能够让课题组越发地发扬光大,甚至赶超其他已经走了很远的其他课题组。 大概晚上十二点左右,民大医院的刘武,还给方子业发来了一条信息,问方子业方不方便出去吃个宵夜,略表谢意。 时间都已经这么晚了,方子业也就假装没有看到,陷入了睡梦中。 翌日,是五一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也是五月份的第一天。 科室里的人事,与上个月相比,出现的变动就稍显有点大了。 首先就是,三个组里面,存在了正高的缺席。 洪都老主任组,仍然是吴国南老主任带组,不过那个翘嘴的黄凯凯爷,却已经不在组里面医务人员队伍,而是在病号的队伍里。 如今在科室里做着术后的康养修复。 张晋川仍然留组里,不过曹真,却是从洪都主任组,转到了薛涛这边,而薛涛组的王忠兴,则是来了洪都老主任这边…… 然后,方子业所在的组里,仍然是薛涛带组。而且还有住培又轮转了出去,又有住培,轮转了回来。 总结下来,三个组的人事是这样的。 吴国南、广甚青、郭云磊。 申涛(薛涛)、钟薛高、曹真、方子业、毛懋。洪都、王忠兴、张晋川、黄云霄。 查完房后,方子业就发现,这薛涛的压力,一下子就减小许多。结束查房,便对着申涛老师嬉皮笑脸:“申老师,谢谢吴主任的大气,把您留了下来,那我可就安心多了。” 好吧,听到薛涛这么讲,方子业才明白了上次薛涛的焦虑。 合着薛涛是怕吴国南再把申涛也自私地带走,让组里面就直接垮了。而其实申涛的实际战斗力,是与吴国南等主任医师都几乎对等的。 之前,张明灿主任能够放申涛到吴国南主任组,就可以看得出来,张明灿的心腹是非常宽广的。 但此刻,申涛却是紧皱起眉头,略显无精打采,表情有略显得几分焦躁。 挠了挠头,摸了摸颇具规模的地中海,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笑吟吟和喜庆:“薛主任,方不方便,允我和子业和曹真两个人,单独聊一下?” 薛涛闻言,马上立正了一下,差点敬了个军礼:“申老师吩咐,自然无所不从,申老师,以后我们组,都是听您的安排嘞。” “子业,曹真,你们两个,就跟着申老师去一趟隔壁吧!”薛涛大气安排。 隔壁,自然是副主任办公室,即将升副高的李元宏外出进修还没回来,凯爷把钥匙交了出来,现在的副高办公室,原则就是薛涛这个本院副主任医师的独有物。 “申老师,您没事吧?难道是上次的后遗症还没过去?”方子业紧随申涛出办公室后,赶紧追问。 上次申涛的事情,那可是可大可小,可正可负的。 “申老师?什么后遗症啊?”曹真把自己的长发刨开,露出了双眼。 申涛转头看向了曹真:“曹真你能不能把你的头发剪了,你信不信明天我还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直接给你剃了?” “别啊,师叔。”曹真闻言,往后躲了两步,表情纠结。 而他对申涛的称呼,让旁边的方子业若有所思。 曹真是三峡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却是叫申涛师叔?这是几个意思? 曹真是申涛师兄的学生? 这关系稍微有点乱,方子业还整理不出其中关系。 申涛冷哼一声:“要当个外科医生。就好好当个外科医生,要当个行为艺术家,你就当个行为艺术家。” “之前你我不在同一个组,你标新立异你的,但是你既然同意跟了我,那你就要规矩点。” “我可不是你老师,不会惯着你。” “师叔。好,我等会儿就去剪掉。”曹真闻言,表情立刻一凛,虽然苦涩,但仿佛也没啥办法。 然后,申涛看向表情无辜的方子业,往副高办公室里一进之后,就背贴着门,并带上了反锁,开始上下打量起方子业,那灼灼的眼神,仿佛一口就能把方子业给吃掉似的。 “申老师,您这是?怎么了?”申涛还没回答上个问题,方子业就追问,看看是不是上次申涛举报的后遗症。 “唉!” 申涛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子业,后面一段时间,我可能要跟着你学一段时间的手法复位术了。” 方子业的表情略愕然,十分不解。 然后,申涛就解释了其中的原因。 原来啊,上次申涛从方子业这里打听到,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术很牛逼的事情,就连袁威宏都不知道。 所以,他就拿着这一点去吓唬袁威宏了,想要在袁威宏那里吹牛,吹得是有鼻子有眼的。 没想到,袁威宏还被唬住了,打了个电话给鄂省人民医院的创伤外科主任安陆明教授,问问方子业到底有没有与鄂省人民医院接触过。 安陆明敏锐地捕捉到了袁威宏问题里面的漏洞,然后含糊过去后,就把申涛在袁威宏面前装逼的话当真了。 如今更是给他下了个死命令,要么就是申涛带着一手很好的手法复位术,回去接手截骨矫形这个大方向,要么就是,他能把方子业拐过去。 要么,申涛拿到了副高职称,科室里也不聘用。 申涛本来就是嘴嗨啊,他怎么可能把方子业给拐得走。也不想副高职称享受着中级职称的待遇,所以就只能走第一条路了啊。 “奥,师叔,所以并不是上次你给我说的那件事儿!~”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件事,也并非和你方子业没有半毛钱关系,主要是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和安教授讨论过你,所以他们两个就合计着,先挖墙脚,墙脚如果可以挖得倒,再各凭本事。” “所以你也不要完全置身事外。”申涛掷地有声地说。 226.第219章师兄的震惊(求订阅) 第219章师兄的震惊(求订阅) “所以,就这么确定了!行吧!”申涛根本就不是在和方子业商量。“师叔,您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能行的呀。”方子业坐在了申涛的对面,旁边还有一个曹真真哥“站规矩”,方子业也不可能拒绝了申涛的这样申请。 “不过申老师,这学习的事情,我们就不提了啊,相互交流。” “我怕回去之后,我师父打我,说我拧不清事情真相。” “害!~”申涛闻言,翻了翻白眼。 把自己的事情定下后,他就转头看向了曹真。 挑了挑眉,问曹真:“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这位大神,值不值得你够不够有意思?” 曹真的身子微微一僵,而听到这话,方子业也是有点意外地看向了曹真,略觉得有点莫名。 曹真又刨了刨自己的长发,露出了双眼,显得格外真诚地说:“申老师,这个,我现在可能回不去了呀。” “我现在有家庭有孩子,而且工作也挺轻松,收入也还不错,我个人也比较享受这样的躺平生活的。” “那你就打算这么一辈子混着么?” “拿外科医生当一个副业?然后主业就是在网上做一个主播?”申涛拉了拉曹真的头发,撇了两下。 曹真就说:“申老师,有一说一,做主播的收入还蛮不错的啊。” “我直播也是靠本事吃饭,又不是挣了亏心钱。” “那伱怎么那一次,还要报考下博士呢?报考之后,童教授都招录了你,你又跑了。” “你不招惹这么一回事儿,哪里有这些事儿?”申涛不解地问。 曹真只以微笑回答:“……” …… 半个小时后,方子业和曹真便从副高办公室出来。 “真哥,你之前所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好像有点梦幻啊。”方子业啧啧称奇。 主要是在曹真身上发生的事情,未免有点太离谱了。 曹真啊,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在大学本科的时候,是校友,一开始曹真追她的时候,她就嫌弃曹真不太思上进,她要考研,考三峡大学。 曹真就跟了。 考上后,两个人好了一段时间,然后那个女孩,又打算让曹真考个博士,到时候去汉市发展,曹真也盘算着。 可就在临门一步的时候,女孩嫌弃曹真穷,也没什么钱,说是她的青春不愿意耗在他身上,果断地在硕士三年级期间,就和另外一个家境很好的人领了证。 而当时,曹真都已经拿到了博士研究生的入学录取通知书。 这一次,曹真便就感觉到有点破防了…… 去读博士的想法也没了,就想着回老家,陪陪父母,然后相亲,结婚生子。 而在这个过程中啊,本来曹真的收入还不错的,但他不认命,所以就开始自己开始发展所谓的‘主业’,也就是直播。 别看曹真平时里在科室里挺沉默寡言的,那是因为他受到了刺激,因为当年啊,初恋女友,就是因为医学这个行业的发展线太长,挣不到钱,才离开的。 所以,曹真在直播的过程中,十分卖力,而且机遇好,一下子就起飞了,如今更是在直博的时候,骚话不断,也能拉得下脸。 月收入直接突破了三十万往上走,成了主业。 说起来,曹真之所以还在这里任职,其实就是挂个职位给父母看的,他的主要收入,早就可以不靠医院里的这点工资了。 这样的茶系女友桥段,方子业在网上是经常看到的,可在现实中,方子业平时没太关注,反正是没有亲自遇见。 直至这一次的曹真。 “方博士,那这还能有假啊?” “不过就是,方博士,你别去搜我的。” “欸!”曹真刚要说,让方子业别搜他的账号,方子业就已经点上了关注,而且还点击了预约直播。 “算了吧,你爱看就看吧,反正我直播,也就是给人看的。”曹真无所谓地说。 “真哥,你还是个情感主播?”方子业眨巴眨巴眼。 “怎么,初恋的感情失败,前女友因为没钱跑了,我就不可以是情感主播了?” “还有,纠正你一下,情感主播在我的粉丝团里面,属于是擦边的意思,这有赖于之前我师父还有其他老师们的言传身教,我只是利用了为数不多的段子,就有了如今的成就。”曹真又甩了甩头发。 这会儿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逼真。 “写病历去了。”曹真看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在方子业面前破开,也就不装了,大大方方地告辞。 方子业点头,也就先去做自己的事情。 曹真离开后,方子业才偷偷地好奇了一下曹真分管病历的书写内容,结果还发现,欸,好像还真的挺不错,非常规正。 而且,不管是申涛,还是薛涛,分派给他的所有任务,他都接。在科室里的值班,也是正常值班,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外科医生的行程和作息,然而,在这些工作之余,他才化身为大主播。 五月份的第一个工作日,薛涛是没敢安排手术的。 所以在上午的十一点左右,方子业就也离开了科室里,但方子业没马上回到自己的出租房,而是打车先去了民大医院一趟。 方子业最近几天,已经是心里对动物试验的新模型实验流程,有了一定的想法,所以想要去问一问吴轩奇师兄,之前所说的那个什么公司,是否靠谱。 如果靠谱的话,方子业打算一趟水,多做点东西,免得自己做一点,证明可靠后,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开始下一个阶段。 5级的动物试验基础操作,给方子业带来的底气,是很充足的。 吴轩奇是之前就约了方子业的,方子业到了医院后,吴轩奇本来是在台上的,但完成了一台手术后,就马上下台,所以方子业没有在科室里等很久,吴轩奇就又来到医生办公室里。 手里拿着两瓶东方树叶的乌龙茶,冰镇的,递给方子业一瓶,然后说:“子业,我就不请你喝泡的茶了啊。” “饮料一样的吧?” “谢谢师兄。”方子业单手接过,一边拧开,然后问:“没有打扰到师兄您的工作吧?” “没有呢,我之前就和傅主任说好了你要过来,随时可以下台。” “嗯,不错,规规整整的!” “可惜有对象了,不然的话,非得让你嫂子找一个好看的师妹给你介绍。”吴轩奇见面就开着玩笑。 “师兄,你上次所说的,陈总所在公司的课题投资的事情?” “您和陈总提过没有啊?”方子业直接问来意,没有太多的曲意逢迎。 “嗯!~说了,钱都打过来了,前期先给了三百万。” “而且,我们恩市正好有一个比较大的动物试验中心,是建立在军区疗养院之前的基础研究所。” “现在已经有团队在那里做动物层面的康复课题了,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吴轩奇告诉了方子业一个重磅消息。 方子业微微一愣。 “恩市还有大型的动物试验中心?”方子业格外意外,这可是汉市都只有华中科大才有的动物实验中心,在恩市也建立了一个,与最先进接轨的平台? “你可别小瞧了军区疗养院的项目,这里面的配套设施,都是与国际最先进接轨。” “主要是为了方便受伤军人的康复训练和疗养。” “还会承担一小部分的治疗任务。”吴轩奇并未深入解读,但即便是如此,也可以让方子业不去怀疑了。 人民子弟兵,值得一切最好,最优渥的待遇。 “那感情好!” “所以,吴师兄你博士期间,一直待在这里,是不是?” “就是为了这里的科研平台啊?”方子业赶紧想到了重点。 不然的话,方子业想不到那么多,吴轩奇还待在这里的理由。 吴轩奇伸着舌头,卷了一圈嘴角,可能也是觉得方子业太过于聪慧,他都没提,方子业就能想到比较重点的内容:“是,但不全是。” “子业,其实我想找你啊,是陈老医生给我匀过来的一些项目,我一个人操作和主持不来,就算是有师弟帮忙,主持起来也难度不小。” “所以我听说你有过比较大的实验参与率后,才希望你可以和我合作一下,我们一起把它们吃下,你我都可以吃饱的。” “不过现在看来,子业你自己能拿的课题,就已经是最好,足够吃撑的了,我倒是不好再邀请你进组,我得求助其他人了。” 吴轩奇这么说着,然后又道。 “至于那个课题经费的事情,我目前还没办法完全确定,陈老板,就是绝对的好心,所以我暂时还留了一手。” “这些经费,其实是军区疗养院这个大项目里面的一笔经费,只用于基础科研领域,划给了我一小部分,而这只是一小部分的八分之一,就有三百来万了……” “你安心拿过去用,没关系的。” 吴轩奇感慨着,实话实说了起来。 方子业如今啊,在自己课题的进程推进上,拉开他的差距,不要太大,甚至用两人之间的差距如同鸿沟,都不为过。 即便是自己的课题经费更多,但自己要开展的项目上标,与方子业完全没办法比。 方子业闻言,瞬间紧皱起眉头。 “吴师兄,这是疗养院项目里的经费,用作hk2的动物试验模型,合适吗?”方子业非常谨慎,双目如鹰隼。 “怎么不合适?它也是。” “算了,很多东西,现在康复科、创伤外科、营养科的团队还没有和你接触的话,我是不方便泄密太多的。” “你只要知道,hk2是能量利用的非常关键一环,这是从它的生化性质就决定了的,那么,与之相关的研究,就都在这个大项目中囊括了。”吴轩奇解释着。 “而你,是比较直接的团队参与人,我只是参与人组建的团队。”吴轩奇有点酸溜溜的。 227.第220章主任的汇报(求订阅) 第220章主任的汇报(求订阅) “师兄,那这个算不算是,疗养院项目中的一个基础科研子项目,就不走陈老板的合作了?”方子业仔细追问。这一点还是要弄清楚的。 科研经费,到底资助来自于哪里,如果不能厘清的话,到时候会很麻烦。 吴轩奇轻微点头:“我虽然与陈老医生的关系不错,可也不能爱屋及乌,如今的我,的确是不能确定,小陈医生的人品。” “我师父都让我必须得谨慎的事情,我不可能让师弟你冒风险的。” “再考察一段时间吧,如果陈老板是真的与恩市的事件没有参与的话,再想办法出售或者合作专利。而如果是有的话。” “那么估计他也没有机会和我们合作了。” “恩市,恩州,包括鄂省,都格外重视这个疗养院的项目,这可不是一个公司能够影响和动弹的。” “哦,对了,子业……”吴轩奇然后又找方子业咨询了一件事。 其实事情并不是特别大,就是啊,吴轩奇的老婆,目前在做一个麻醉科方面的动物试验的课题,目前有聂明贤作为合作者。 但是呢,毕竟啊,聂明贤和唐玥两个人的动物试验操作的能力相对有限,而其实吴轩奇目前所带的师弟们,接触动物试验也挺有限。 所以,希望方子业可以帮个忙,在去做实验的时候,顺带瞧一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动物试验的花费很贵,一般的硕士都是很难有机会参与的进去的。 所以聂明贤当年,也没有机会参与,麻醉科的唐玥就更不用说了。 方子业想了一下,这也是一笔新的学识点来源,不过就是,方子业目前还有一些自己的小任务,就直言不讳说:“吴师兄,每次需要我去之前,能不能给我发个信息啊?” “实在是,我们医院的张主任离职后,他还有两个学生,过到了吴国南主任那里,现在吴主任让我帮忙照看一下。” “应了这个请求,就好歹把我在恩市这段时间应完,先把他们的毕业相关的材料给看一下。” 方子业肯定可以理解吴轩奇的难处。 年初,自己刚接触动物实验的时候,都是师父袁威宏先亲自带着自己做,做了一段时间,他‘放心’了,其实就是不太会了,这才交给了自己。 这代表着,动物试验的容错率更低,一旦不成功或者错误率太高,就可能使得经费花费如同流水。 哪里有课题组的经费能这么充裕? “嗯,好,这肯定是没问题的。” “张主任还是蛮看重你的了,培养和带教学生毕业的这个程序,一般不是研究生导师之前,可没有这样的历练机会的。”吴轩奇不可置否地说完。 又笑了起来:“不过你和别人不一样,伱自己就有师门,有团队,以后你有的是师弟需要带毕业,倒是也不缺这样的机会。” “那吴师兄你带着师弟们,其实是?”方子业眨巴眨巴眼。 “就目前而言,除了与你有过几面之缘的宋毅,其他人老师交给我的任务就是只要能让他们毕业,好好就职即可。”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特别顺利地走到很好的工作单位的。”吴轩奇感慨着回。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先替你嫂子给你道个谢,多谢你的义务帮忙了。” “实在是经费有限,所以从经费里面,抽不出来了。” “但私下里。” “咱们再谈可以吧。”吴轩奇想了一下,也不能让方子业白跑。 聂明贤这个狗逼,是因为太穷,所以什么狗比钱都要赚,但给一个人不给一个人,也不合适。 …… 方子业并未婉拒,他自己也很穷。 帮忙是人情,不帮是本分,没有必要让别人欠下太多的人情,君子之交淡如水,每次的交易都把费用说清楚,以后就还是很纯粹的关系。 这样很好。 吴轩奇与方子业一起吃了个饭,这次是吴轩奇自己给了钱。唐玥则是因为在工作,就没有空出手术室。 “子业,我送你回吧?”饭毕,吴轩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般主动建议,并邀请着方子业往车的方向走。 方子业的内心自然受用,可赶紧摇头:“吴师兄,您现在就不洒脱了啊,咱们都是年轻人,打车就行了,何必开车折返一趟呢?” “可就不爽利了啊,我直接地图打车回了。” 方子业可没忘记,这一次过来,其实是自己主动咨询动物实验课题经费的事情。 虽然后面是吴轩奇请求自己帮了忙,但终究,吴轩奇也是帮忙在前的。 打车就走,也没有预约下一次见面时间,只是都有好友,倒是可以随时联系。 在车上时,方子业回顾与吴轩奇的相处过程,觉得很是有些唏嘘。不知道这个吴轩奇师兄,是跟着段宏教授学得太深,还是自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把人情世故和油腻两个词,可谓是玩得淋漓尽致。 方子业自忖,自己也不是特别不懂人情世故的,但在吴轩奇面前,就是个弟弟。 或许啊,这与自己的遭遇有关系,自己的运气比吴轩奇更好,所以使得自己没有必要花费更多的心思在人情世故上。 世界上一切的人情世故,都是有需求和被现实所逼迫而产生。 方子业需要懂这些,是因为自己的老师,只是个小老板,他还没有师兄,没有直系的师兄,顶着所谓的开山大弟子的身份,一切都是需要自己去拼闯打杀。 在与其他师兄们的相处过程中,方子业如果不玲珑一点,一些基础的,师父袁威宏不屑于教学的东西,方子业会学得非常坎坷。 而吴轩奇不同,他是自己受过苦的。 方子业能够知道,当吴轩奇这么优秀的一个人,被打得一无所知后,还得顶着医学硕士研究生的帽子找工作,会有多大的压力。 而且不仅是找工作,还得工作,还得重新爬起来! 并非是一蹶不振。 “陶勇老师的遭遇,只是曝光了的个例,并非是整个医疗行业的个例,还是要小心为妙,如今的医疗纠纷紧张,可不是传言,而是有很多的老师和师兄们。” “用着血与泪的教训淌出来的。” “不过?刚刚吴师兄所说的庞老师是什么人?他说有空了,要给自己介绍一下!” “不管是师父还是邓勇师父,都没提起过这个人的呀?”方子业在出租车后座上,喃喃自语。 方子业没有打网约车,而是为了先走,直接拦了一辆打表的出租车。 只是啊,就在方子业还没寻思出来什么的时候。 方子业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一看,备注是巴县人民医院创伤外科董方主任。 方子业稍微犹豫,就赶紧接了。 这备注的形式,是师父袁威宏私下里教方子业的,主要是怕以后方子业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后,就自己迷糊了,所以给每个人的备注,尽量详尽,以便于第一时间,就能对得上号。 “喂,董主任,中午好啊。”方子业笑着招呼。 “是方医生吧,方医生中午好啊,吃了没?” “刚吃完,董主任。董主任找我,是有什么不方便和我舅舅们沟通的事情吗?我可以打电话给他们。”方子业知道董方找自己,只可能是自己外婆的事情。 “也不是不方便沟通的,是这样的方医生。” “我看啊,就是方医生您外婆,这手法复位也蛮好,现在血糖控制也可以,复查了抽血也没什么问题,我觉得这样的情况,是可以出院的。” “我和方医生您的舅舅还有其他亲戚沟通了一下,他们也有这样的意愿,我这不是想着,给方医生您汇报一下情况么?”董方的声音,客客气气的。 方子业马上明白。 董方这是有压力了啊。 方子业本来是没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的,说实话,只要是个主管医生,就很害怕自己的患者有比较亲近的医生同行家属。 倒不是说害怕治不好病,就怕治疗的方案里面,万一有小瑕疵,然后遇到不懂事的同行,就直接戳窝子戳进来。 “董主任,您开玩笑了,您和我舅舅他们商量就好了呀。” “您说给我汇报,我都吓得差点立正了。”方子业赶紧回。 “方医生,是开个玩笑,也得和方医生您沟通一下嘞,您本来就是这个方面的专家了。” “再说了,我这也不是作为家属,替我婶子再给您道个谢不。” “如果不是你啊,我和刘武两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呢……”董方非常客气。 ……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的表情微微凝重,接着又恍然了下来。 这世界就是如此,会随着自己的成长,使得自己的身份,给别人带来的影响,都会发生变化。 自己还是小孩子时,别人都会觉得自己可爱。 当自己是个成年人后,有女儿的家庭,恐怕都得看自己如同一头拱白菜的猪。 自己还只是个小医学生的时候,很多人看自己就是天线宝宝。 可终究,自己还是会长大的,就比如现在,也会有人,自然而然地不再把自己当作一个小孩子,当作一个普通的社会男青年和医学界的天线宝宝。 方子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正式踏入了创伤外科这个行当,但一回头,身后已然是它的门槛,容不得自己不想再进去。 228.第221章老同学的话好使(求订阅) 第221章老同学的话好使(求订阅) “您是医生啊?”方子业下车扫码的时候,司机如此问。“嗯呐,看起来更像是过来看病的是吧?”方子业扫码给钱后,如此开玩笑。 司机赶紧摇头:“看起来更像是个学生或者实习生。” “帅哥好走。”司机热情地说。 方子业就想着再次回科室里一趟。 虽然病历医嘱都处理完了,但毕竟,如今是薛涛和申涛二涛初聚,说不得他们要在科室里,给组里面立一个什么样的规矩。 而方子业好多天,都没有再收到了比较可观的学识点了,所以,方子业想要看看,临床中有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当前学识点余额:201.1!” 真tm穷啊! 方子业心里暗叹。 自从耗费了五千的巨额学识点后,方子业又耗费了足足四五天,才重新存到了200点的学识点,这速度,就是中规中矩了。 没有手术和操作的学识点进项,每天就只能领一点来自洛听竹团队的低保以及看看师弟揭翰以及关洪明等人的实验结果过日子了。 其中,或许是因为方子业对洛听竹那边超远团队,只有中介的建议,所以参与度非常低,每天收获着最多的图片,得到了最少的学识点。 可蚊子再小,那也是肉。 办公室里,方子业仔细地检查着组内和科室里的所有在架病人的医嘱和病历。 说实话,有一些病人的用药,没那么精细,考虑得没那么周到,但也无伤大雅,方子业就懒得人前显圣了。 因为有一些用药,只是在原理上,没那么完美。 而临床的大部分时候,其实追求的是还过得去,而不是绝对的完美,没有必要因为追求完美,而去增加别人的负担。 只要自己在用药的时候,避免和注意这些即可。 正好这时,有几个人陆续地往医生办公室里走来。 为首的人,正是科室里王忠兴老哥。 王忠兴老哥,估计是早上来的时候没有刮胡子,或者昨天就没有刮,因此即便是口罩,也不能完全遮住他耳前的胡茬,看起来凭空添了几分凶气。 “你岳母这个,可能不太好办欸。”王忠兴远眺看着门外,一个中年妇女坐在了轮椅上,旁边可能是她女儿或者媳妇儿再加上一个孙女陪着,没跟着进来,便对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家属的人说。 与王忠兴一起进来的,总共有三个人,一个中年男子,五十多岁、 一个青年,应该也就二十七八,与方子业同龄。 另外一个则是穿着白大褂的大龄青年,三十多岁,上写着的是本院普通外科的胸牌。 而听到王忠兴这么讲。 青年和中年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白大褂一眼,白大褂会意后道:“兴哥,外面的人,是我婶子,您帮个忙,想个办法呗。” “这也是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受了伤,他们说要回来疗养,报销更高一些,可没想到,这术后愈合不良,如今更是有了你所说的骨不连。” “不是我不想办法啊,林哥,你我的关系,我还能不给伱想办法嘛,而是这个骨不连导致的骨缺损啊,在我们这一级的医院,很难得治。” “你可以看我们以往的手术列表嘛,基本上就没有这样的病人,多是转去了省一级医院。” “我这也是不想耽误婶子的病情啊。”王忠兴实话实讲。 说到这,他怕叫洪桥林的人不信,还特意对方子业说:“方医生,你说是吧,这骨缺损,你跟着吴主任,还有薛涛主任,有看到过么?” 张明灿的牌子已经从科室里的墙上摘了下去,如今科室里的高级职称,就只有吴国南、薛涛和洪都老主任。 王忠兴现在已经转去了洪都主任组,所代表的就是洪都老主任。 王忠兴本是随口一叫,可谁知,他这么一转口后,三个人看向方子业的过程中,那个与方子业同龄的青年,还就把方子业一口叫了出来。 “方子业?” “你不是在读研吗?你什么时候来了恩市工作,然后不声不响的啊?”那青年说着,就走上前,把方子业的口罩还拉了下来。 认出来了方子业的脸后,特意地扯着弹了一下。 “星锅!~”方子业其实在董朝星刚进来的时候,就认出了他来,只是刚刚董朝星还有事,就没有第一时间叫。 王忠兴说的是,董朝星的岳母出了事情。 王忠兴闻言一愣,微微眨了眨眼皮…… 紧接着大抵一番介绍后,王忠兴就道:“哦哦哦,你们是高中同学呀?” “他吃我屁长大的,我睡他上铺。”董朝星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吹着牛:“他以前。” 但董朝星这么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他堂哥还是谁,拉了他的袖子一下。 “方医生!”董朝星马上就改了口。 方子业知道自己不能再装聋作哑了:“兴哥,这个阿姨是什么情况啊?有片子吗?” 然后方子业就转头道:“星锅,你是结婚了是吧?也不给我说一声。”语气里,也是有点阴阳怪气的。 方子业在高中,朋友不算多,同寝室上铺的董朝星算一个,另外一个就是他的同桌,除此之外,当年的方子业,就只知道读书了。 或许津市医科大学放眼全国不算特别好,但也是方子业努力了多年才考上的本科,下过很多功夫的。 董朝星闻言,赶紧凑上来:“叶锅,先别提这件事,还没办婚礼,不是我不叫你人。” “啊,我看看片子啊。”方子业就明白了。 可能是未婚先孕了,而且都还生了崽,这董朝星玩得是真尼玛新鲜嗨。 毕竟,外面的女儿,年纪都还不算小了。 能站着了。 而这件事,方子业是毫不知情! 王忠兴没有理会方子业和董朝星的玩笑,而是一本正经地给方子业介绍和探讨着洪桥林婶子的骨缺损。 方子业没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王忠兴讲。 毕竟王忠兴是值班医生。 不过,王忠兴自己讲完后,然后又道:“子业,桥林哥,这个问题啊,目前我们科室,可能就只能求问一下,从鄂省人民医院下来的申涛专家,能不能处理了。” “他不是我们医院的,所以,可能不会帮忙,会建议你们去省里面,但是一个机会,如果他说处理不了的话,你们也就别犹豫了,行吧?” “其他医院,也是不敢接诊的。”王忠兴这算是把老底都掏了个干净。 洪桥林这个半同事,面子可以不给那么全面,但方子业还是隐晦地表达了他与董东星的关系不错,王忠兴总得把该想的办法想到。 不然的话,估计等会儿方子业就会被董东星追问一段时间了。 送人情,要送到恰到好处,这一点,王忠兴是通透的。 虽然胡子大,可心细如发。 “好的,兴哥,我当然明白你了。” “省里面的老师是对口帮扶的,肯定还是要听他们的意思。”洪桥林就道。 王忠兴这不提肯定是不行的,不问申涛肯定也不会回答,但是问了,申涛早就觉得恩市中心医院创伤外科的病种没意思了,也就在看了片子后,一口答应了下来。 发信息说这个骨缺损处理起来并不难,只要做一个重新内固定,加钛网植骨固定术即可。 王忠兴又发信息回:“申老师,这个病人是子业的半个熟人,是不是应该他去更好的单位啊?” “子业认识吗?子业认识的话,你就说,让他们先办理住院,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想个办法。” “子业也是在科室里是吧……” 王忠兴:“……” 这申涛…… …… 一个小时后,方子业就帮着老同学,给他的准了不知道多久的岳母,办理好了住院手续。 本院的洪桥林医生,则是在知道可以住院手术后,就回去了,吩咐自己的叔叔婶子听创伤外科医生的招呼。 王忠兴则是在办理完了住院手续以及入院常规检查套后,就道:“子业,既然申老师说这个病人你负责管理的话,我就不管后续了啊。” “我偷个懒,先去休息。” 王忠兴实则是把空间留给方子业。 “嗯,谢谢兴哥。”方子业对王忠兴点头道谢。 董东星见状,则是立刻玲珑地把自己的媳妇儿叫了过来,让她出去买点水果饮料回来。 “你再带着环环出去买点小零食吧。” 董东星的老婆则是很玲珑地带着女儿先去买东西了,自然在此之前,也是和方子业聊了些话。 “星锅,你这是怎么回事?”方子业待得董东星老婆一走,便摸着自己的额头,方子业这个习惯是从师父袁威宏那里学来的。 “害,说来话长,等会儿再说,你这个怎么回事呀?” “你怎么这么屌,我老婆她堂哥说话都不管用的地方,好像你还挺有面子似的。”董东星说着,拉扯了一下方子业的胸牌。 上面只是写着医师,也并非自己堂大舅子的主治医师啊? “我是来学习的,我现在还在读博。可能是兴哥给点面子,我的事情很简单了,就是现在还在上学,临时在这里类似于实习。” “你呢?” “你的瓜不小吧?” “还真的是不小!~”董东星说。 229.第222章瓜皮都得丢掉(求订阅) 第222章瓜皮都得丢掉(求订阅)可能是说来话长,董东星的表情在感慨一句后,脸色微变。 董东星是标准的麻子方脸,满脸雀斑,点点的密集程度与高中时一般无二,看起来就让人觉得迷离不已。 而要说,董东星近两年来的经历和遭遇,那更是让方子业感慨人事无常。 董东星本来是有个前女友,订了婚、拍了结婚照,定了办婚礼的酒店、宴席等等。 只等着发请帖了,甚至董东星都在朋友圈里面晒了照片。 然而,董东星却发现,自己的前女友和她的初恋,都称不上她前男友的人搅合在了一起,所谓的是与青春道别。 那一次身为公务员的董东星有应酬,正好作为招商引资的团队陪老板唱歌,对面而撞,当时他前女友还躲呢。 董东星有任务在身,而且前女友还是从酒店里走出来,估计是再去追问发生过什么,就没有必要了,亲昵地挽着手就说明了一切。 董东星与她在一起有三年多,她家里的亲戚她都见了个遍,值得她挽手的弟弟或者表哥哥们,都没有这么个人。 当晚,董东星的情绪很不好受,报复性地就随便找了个附近的人约了个炮…… 也就是现在董东星的未婚妻了,一炮中的,如今孩子都一岁能站着了。 只是啊,董东星的前女友和董东星掰扯过好一段时间,以至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搅合了太多次。 董东星逼着她自己的前女友去解决自己的家人主动退婚,就是让她身败名裂,可他前女友不干,拖三拖四,一直到今年的年初,她才自己和家人坦白…… 董东星作为男方,他拖着无所谓的啊,而且也是公务员,没有与前女友领证的情况下,先和现在的老婆领了证,只是在社会道义层面,还没有与前女友的家庭完成退婚手续…… “这些瓜,是我能听的么?” “你和现在的嫂子,真的是现场约的?我怎么听起来,不信呢?”方子业给董东星接了一杯水,吃瓜算是吃饱了,投喂一下董东星的口干舌燥。 “别说你不信了,我自己也不信。” “那天晚上唱歌的时候,我喝了点酒,啥也没注意。以为就约着过去了,各回各家。”董东星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下去了。 因为现在他与老婆已经结婚,两个人认识的方式可能并不光彩。 “你别忽悠我啊?如果伱不想说的话,其实没有必要说,我总觉得,你和嫂子,绝对不是当天晚上才认识的。”方子业又不是小孩了。 附近的人,这还能信? “反正一个意思,这并不重要。” “所以,就现在这样了,以后你见了另外一个人呢,也没有必要叫她嫂子了,估计现在,我和她老死都不相往来。”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托朋友,固定住了酒店里的监控证据。”董东星道。 董东星,本科毕业之后,就考上了公务员,虽然只是农业局的办公室,职权不高,可比他前女友的社会关系网稍微铁一点。 这种固定证据的事情,董东星还是能找到酒友帮着完成的。 “那你也是真的坏啊。” “非得要你前女友去坦白,你自己暗示一两句,其实可能她还不会太过于难堪,最多就是说爱上了别人……” “但你拖着不去进行下一步,也不给一个解释,你是真的坏。”方子业似笑非笑。 可以想象,两个人本来都走到了打算印请柬的环节,董东星这边突然停止没消息了,而且很多解释也不给,打电话也就说你去问她。 方子业觉得,她估计会被三大姑四大妈给打电话烦死去。 “那就不关我的事情了。我这个,反正算是单身后重新恋爱!”董东星说话间,他老婆走了进来。 拿着果盘,还有饮料。 “业哥,早就听到他说起过你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本来去年过年就打算约你一起吃饭来着,可你又过年之后又去了汉市。”女人应该比方子业几人小两岁,现在才二十三四。 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也属于颇为清秀级别。 主要是人看起来就有一种比较贤惠的感觉,身材中等微胖。 “嫂子好,到时候办喜事的时候,我一定到场。你们今天不急着回去吧?” “等会儿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方便不?还是你们要陪阿姨啊?”方子业主动地站起,一边拉着椅子,一边问。 方子业今天可以不值班,是有空的。 而且,看到了董东星的女儿,红包肯定要包一个的! 方子业的高中朋友本就不多,大学五年也就读书去了,基本没朋友,所以方子业比较在意的朋友,就这么两个。 就算再没钱,红包意思一下也是必要的。 “子业现在已经是博士了,汉市大学的博士,这份儿的。” “以后但凡方教授稍微提携我们一下,那我们就在恩市属于随便混了。”董东星是张口就来。 “业哥成绩一直就很好啊,211本科,985硕博,是大学霸。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业哥,你别这么客气咯,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妈妈。”女人正说着,门口又跑来了一个小女孩。 “……” 最终,还是董东星有空陪着方子业出去吃了个夜宵。 是方子业付的钱,不过董东星直接打了方子业的手,让方子业必须把转账给收了,这才作罢:“真的是,你和我还客气什么呢?” “等你毕业之后,你tm再给钱,我皱下眉头,我就改着跟你信。”“都没多少钱,你这也太较真了呀。”方子业说。 “得得得,行了,先不说了。” “我得回去带孩子了,刚老婆发信息说女儿在找爸爸。她一个人照不过来。太粘人了。” “唉。”董东星一副满脸的笑容,叹着气,整个人的气质都贱贱的。 “要不,我们打个商量,你和嫂子再造一个,把这个笑丫头过给我,我咬着牙,也让我爸妈带她。”方子业恨恨地道。 “你要能说服嫂子,我就能说服我爸妈,说她是我意外。” “滚!~”董东星当然不乐意。 “那就拒绝凡尔赛!” “要不要给你介绍几个啊,我圈子里还有你嫂子的教师圈子里,好看的女孩,都是工作稳定的大学毕业生。”董东星问。 “我有女朋友了,不过她出国了。”方子业也一脸笑着说。 董东星则表情格外纠结:“那,祝你好运。” “我岳母的事情,你看情况稍微照顾一下呗!”董东星直到离开前,才说了这么句话。 “这些都好说。” …… 方子业回家时,已经到了晚上的九点左右。 隔了将近十二个小时时差的洛听竹,已经是在起床查房后,钻进了手术室里去,听说是要在一点左右才能出手术室,再转实验室,忙得紧。 给方子业发了信息后,也就没其他消息了。 方子业也就没予以回复。 而是在看,师弟揭翰,发给他的拟发表杂志回信。 “congratulations!(恭喜)” 就这一行字,就足以让方子业知道所有内容了,再细细地看着后续时,方子业是逐字逐词地在阅读。 特别是一作“fangzy”的名字,那就是自己啊,怎么看,怎么爽。 而这篇文章,是自己实打实,一点一点地积累起来的,可不是从其他地方交易而来的。 所以,其他两篇文章的共一作发表,方子业都觉得没有这篇论文发表这么开心。 28+if(影响因子)的文章,就这一篇,就足以落定自己工作的前驱准备,其他的任何筹备,都只是锦上添花。 基本上,国内没有任何一个高校或者教学医院,会拒绝一个手握二十八分影响因子的一作博士去就职,而且还是基础研究类型的论著性文章。 “妥了!~”方子业给揭翰发了两个字。 是文字,不是表情。 一个感叹号,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正式的语气助词号,表达着方子业的心情。 “要是早点就更好了,这样可以直接写进既往成果里面去,师父的标书,就估计有一定的竞争力了。” “不过也还不晚。” “师父的优青答辩,这一篇文章,肯定可以用上。” “只要评上了优青,你看到了吗?学校和医院都发了推文,会格外重视这方面的人才。” “到时候我们组的课题经费,就不用愁了。”揭翰偷笑起来。 “我最近几天没关注所有的公告信息,能上就是好事!不能上,也是好事,我们也不能期待太多了。” “优青和杰青这个东西,是全国所有的学科同时竞争,压力还是特别大的。”方子业道。 方子业已经躺在了沙发上,空调已经给力起来。 清凉的风,带走身上的热意,让方子业觉得四周,都极为宁籁起来。 “那倒也是。” “师兄,辛苦你啦,带着我和揭翰发这么大一篇文章!” “其他不说,我和师弟两个人的一等奖学金,绝对没啥问题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够拿个国奖。” “到时候我们请师兄吃饭啊!!!”揭翰一连发了三个感叹号。 “都好说。”方子业笑着回。 正这时,方子业的门,突然被敲响。 “哒哒哒!” “稍等,谁啊?”方子业一边笑着出门,一边问,只是过程中,没人说话。 而直到方子业拉开了门,门口站着的人,正是神秘的祖老师。 他捧着一个盘子,放上了切好的西瓜,笑着看着方子业,虽然没开口,但意思很明显是来找方子业吃瓜的。 230.第223章道不同(求订阅) 第223章道不同(求订阅) 祖老师此时身着便装,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而且面相和蔼,更像是一个比较开放的中年大叔形象。如果不是方子业被引荐到他面前,方子业永远不敢把他和一位很有权力的人联系在一起。 “祖,祖老师?”方子业不敢确定,再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方医生,好久不见,我也是真住这里面,所以,特意过来再次当着方医生你的面,就你我私人两个,再道个谢。” “东西很随意,方医生方便让我进去么?”祖老师满脸含笑,就如同是领居家过来吃瓜的叔叔样子。 方子业稍微退开两步,祖老师就自己走了进来,又侧身问:“方医生,需要换鞋么?” “不,不用。”方子业略带着紧张回。 引着祖老师进了门,任他把从家里带来的那种切水果的杜鹃花色果盘,以及几瓣西瓜,一串阳光玫瑰葡萄,还有两条哈密瓜…… “祖老师,我家里没茶叶,您是要喝常温的水还是热水?我去给您烧。”方子业不特别讲究,没有夏天喝热水养胃的习惯。 如果可以,不是特别疲惫,这大夏天,方子业喜欢灌一口冰镇的饮料。 “喝水就行,客随主便。” “方医生,我是真的特意和您道谢的,您应该知道,我身份特殊,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这条命就真的没了。” “毕竟,我住在这小区,可没有家属会前来探视的。”祖老师说话间,还摸了摸头皮上已经愈合了的口子。 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颅内血肿的凶险程度,是马上要开窗引流的,这切口才刚好了不久。 但每次想起,他都后背发凉。 “祖老师,您不是说要回去了么?”方子业坐在了祖老师的对面,憨笑着问。 “回去了也得休病假啊,我现在颅内的血肿,还没有完全清除完毕,是胜任不了高强度的工作的。” “方医生您请放心,我现在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民,也没有任何的公务在身,是以私人的身份来道谢,顺便和方医生伱聊聊!”祖老师很平静地说着,然后又招呼方子业吃水果。 “随便吃一点嘛,边吃边聊。” “你介意我在这里抽烟么?”祖老师先自己拿了一片西瓜,然后再问方子业! “祖老师,您随意,我自己不抽烟,但我不介意别人当面抽。”方子业张开双手道。 祖老师就说:“其实,很多时候,很多真话,认识的人,不敢说,不认识的人,也不会说,工作许久的老油条,戒备心都很强。” “方医生你应该还是个学生,所以我们随便聊聊,你觉得你在学习和工作的过程中,是否有很多疑惑之处……” 方子业的心里暗自一紧,先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疑惑肯定有,但也不多……” 时间不紧不慢,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心情而变得更长或更短。 但两个小时的时间,方子业觉得是度时如年,只觉得时间太难得过去。 在送祖老师往门口走的时候,方子业歉意地说:“祖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不管是我的两个老师,还是我周围的环境,都没接触到您想要了解的层面。” “我目前的想法就是,老老实实地做好一个学生,再做点科研,把工作落定好,几年之后可以有口饭吃,至于您所说的那些,我不知道,最多也就是在网上听到过传闻。” 方子业送祖老师到了电梯口,这才停了话。 祖老师把果盘侧捏着竖在了身侧,显得有点遗憾,不过更多的还是欣赏:“方医生,没关系,我也就是随口一提。” “你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很纯粹,没有被污染过,这很好,华国就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华国的医学界也需要更多的,你这样的新鲜血液。” “不过我给你所讲的事情,并不会因为你的不参与就不继续,也不会因为你的不知情,就没人把关。” “守好自己的底线。” “继续多和你的老师们学习。”祖老师说完,就顺着下楼电梯而去。 但其实,他租住的楼层,应该是上行。 可方子业哪里有功夫去细细琢磨这么多,送祖老师走后,就再次赶紧回了自己的房子里。 冷静了一下,仔细思考祖老师进门后的前后诉说。 祖老师讲,近期的医疗界,会有反腐的大动作,而且这个动作,会持续很长时间,方子业目前受邀所参加的疗养院项目,也将是严格的被监督对象。 如果方子业愿意,可以和祖老师建立联系线,随时联系,绝对保证方子业的安全。 而且,祖老师给方子业提供了一个私密邮箱,是发送之后,由安全部门提供隐匿技术支持的,也给了方子业一个个人邮箱,邮箱正是祖老师本人。 如果方子业发现了任何材料,都可以偷偷检举举报。 但方子业哪里有空做这样的事情,他就说自己要做的课题,与疗养院的项目无关,而且这是自己师门的课题组,后续的研究规划。 方子业还大言不惭地说,既然被国家的科学基金委员会信任了,就要对得起这份信任,反正就是扯大旗…… 当然,祖老师来的更多意思,还是表达感谢。 之前随手安排方子业进疗养院项目,一是为了报恩,二是为了方子业能够与他建立联系,有一个打入到内部的人。方子业不保持联系,也没关系,不会强加压力。 他的工作范畴,还轮不到方子业这个未毕业的博士研究生来鼎力相助,人手也还没空缺到这样的程度。 然而,后面的话,方子业越琢磨,越觉得,这可能是祖老师在给自己放的一颗烟花,是预警的信息。 好好和老师们学习,是要我把这件事,告诉一下我自己的老师,还是不告诉???? 方子业不知道,仔细琢磨之后,方子业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必要,与自己的两位老师取得联系。 而若是取得联系之后,方子业肯定还得准备解释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方子业只犹豫了五分钟时间,就先打了自己的老师,袁威宏的电话,然后聊起了这件事。 可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师父袁威宏在对面,已经是唉声叹气起来。 袁威宏并未追问方子业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只是说:“你这个消息,肯定是真实而准确的,但是这个消息,有点太晚了。” “到目前为止,我们外科已经有几个老师傅,被约去谈话了,其中就包括李国华老教授……” “啊?师父?”方子业惊讶得吞咽了两口唾沫。 李国华,创伤外科的前前前主任,是邓勇教授的导师,是安排自己下来恩市历练的老教授,他? “这件事啊,不要吃瓜,权当自己所有的情况都不知道。而且你本来也不知道。” “我估计啊,你所说的那个人,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顺着李老教授的影子,在你的身上试探一下,可能是知道了你可能和李老教授有一定的利益纠纷。” “但其实没有。”袁威宏道。 方子业:“……” 方子业沉默了一分钟,才说:“师父,我们自己近期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实验,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肯定啊。”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你害怕什么?” “再怎么塌,也塌不到你身上来,如果连你这么纯粹的学生级别都遭了殃,那华国的医学界就真的后继无人了。” “做好自己,做好科研,做好医生,做好老师吧。”袁威宏这般教导后。 又说:“毕竟啊,我们只是个医生,永远都不知道,会有人愿意在五一期间加班,还有人喜欢明察暗访之时,折返着重新杀回来……” 袁威宏的语气,有一种自愧不如的挫败感。 话题聊到了这里,也就为止了。 这件事,与袁威宏都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袁威宏还没达到这样的级别。 几分钟后。 师徒二人又转移了话题:“师父,这几篇文章,应该对您的答辩有意义吧?” 方子业并未直言。 “嗯,有肯定是有的。” “这是我未来两个月的绝对工作重心,优青答辩。” “你师父也得往前冲,才能够更好地给你们几个崽子搭建起来更好的窝。” “还有就是,估计今年,邓教授的夙愿是难以达成了。” “杰青没那么好申请,我们课题组目前的积累,仍然不够,还得再接再厉。”袁威宏的话,说得很隐晦。 也就是说,邓勇教授的积累还不够做邓勇想做的事情,但是他的积累,做他袁威宏想做的事情。 “师父,我还听吴轩奇师兄说,我这个样子,工作机会,应该是有望了啊。”方子业赶紧咨询了一下自己的好事。 “嗯,差不多,人才引进计划,都快够了,不过还可以继续努力努力。” “钱这个东西,你会嫌多么?我反正是不嫌弃啊。”袁威宏道。 “好!~” “师父,那我就争取,拿一个最顶级的,争取凑一个首付出来。”所有的补贴都发完后,口袋里刚好一万块钱的方子业也是开始大言不惭起来。 “到时候实在是缺斤少两的话,该放下面子借一点就开口啊。大头师父们肯定不会帮,小缺口可以想个办法的。”袁威宏说。 “谢谢师父。”方子业笑嘻嘻起来。 这才是他的道。 231.第224章凯爷的请求(求订阅) 第224章凯爷的请求(求订阅) 方子业预计,可能啊,吴国南都不认识祖老师的真实身份,他那次只知道,是医院里的院长,因为抢了过来黄凯的命,这才叫自己出去! 因为这已经是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过去,中间还跨过了个五一小长假期。吴国南主任若是知道祖老师的真实身份,肯定是坐不住,会旁敲侧击的。 五月十日早上的早交班结束后。 洪都老主任医师,并未与以往一样,直接带队离开。 而是朝着申涛问道:“申涛老师,方便打扰一下么?” 洪都的邀请,出乎在了申涛和薛涛两人之外,薛涛本来都已经靠近了申涛,在请教着些什么。 吴国南则是早知道此事一般,先带队走出了医生办公室,同时还交代护士长也一并带着护理团队先离开。 因为申涛和薛涛未动步,因此方子业等人也就没走开。 而是看着洪都的表情,如果洪都随时表现出来不方便,需要他们避嫌的话,就随时往外走去。 “洪主任,你是想要问黄凯的事情吧?”申涛也是在过沙场里的,因此直接就猜到洪都的来意。 黄凯住在了洪都老主任组,因为洪都老主任与陈老中医的关系不错,而陈老中医,在恩州的疗养、康复、创伤后损伤的功能康复方面,造诣非常不错。 而且黄凯也是之前就跟着洪都的,当然要回自己组里面休养啊。 只是,本来住在了科室里的张宇,已经被他们的单位转了出去,听说是去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但科室里的人都知道。 张宇可能是他的‘伯伯’刘朝东,走了私底下的关系,先去了疗养院的前身进行疗养和康复,而这个地方,都是省里面的专家以及陈老中医这样的人,在做一些临床和基础的课题。 项目的前期,并不代表完全不能承担康复任务。 可似乎,洪都老主任,并未因为陈老中医的关系,能把黄凯也转过去。 “是的,申涛老师!” “我打听过了,省人民医院的康复科实力还是比较强的。” “现在这段时间,因为特殊的原因,导致同济与协和的康复科实力相对空虚,就算是去了汉市的康复科康复训练,意义也不是很大。” “本来是能进得去的,可因为陈老板的原因,导致如今陈老中医,在项目组里面的位置,相对靠后,近期不能有实权操作。” “也就。”洪都并未说得特别直白。 其实按照他与陈老中医的关系,把黄凯也转进去疗养,是不成问题的,毕竟陈老中医,就是主要的发起人。 然而,恩市前段时间的事件,其直接涉及到的对象,就是陈老中医的儿子陈广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万一真的是陈广白搞了事情,然后在疗养院项目里面,还捣鼓出来一些东西的话,那么可能整个恩州的上面都会被洗牌。 权势,在全世界各地,各个年代,都是仍然存在的。 康复科,实力最强的前三甲就是同济协和省人医和中南。 本来啊,中南是洪都送黄凯去除了陈老中医所在的疗养院项目“私密位置”外第二优选的名单,但洪都近期联系后,发现中南的康复科,也是内里有些空虚,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 很多比较出名的专家,目前都只是承担门诊任务,科室里的大部分康复训练,全都是副教授们在顶起来。 科室存在,但是治疗效果的上限,可能会削减一截。 黄凯的情况特殊,即便是最好的疗养,也不可能再上手术台,但如果康复不够好的话,可能连最基础的行走都是问题。 骨盆加肢体重建术后,想要恢复精细的运动功能,本来就是在赌博。 恩市中心医院,多接触的是中南医院,所以如果要去省人医的话,还地申涛帮个忙,咨询一下,才能最为稳妥。 “洪主任,我可以帮您问问具体的情况。” “但不敢保证上限,只能说是尽力而为。”申涛明白洪都的意思,但绝对不敢把话说满。 黄凯是同行,申涛对这个天赋好、热情开朗的翘嘴,也有很深的印象。 但他如今,是病人身份,甚至是处于崩溃边缘的患者,但凡术后康复不好,先成鳏夫,再成残疾的话,申涛也不敢保证,这么巨大的打击,会让黄凯做出来什么样的事情? 只是追为劳动模范和“英勇”的称号,那又有什么意义? 黄凯整个人生,都差不多到了绝顶。 万一,黄凯到时候想不开,跳楼自杀了,或者是激情泄愤…… 申涛把这些方面,都要尽量考虑。 在医院内,走人情推荐病人,找床位,这是非常常见的,申涛不止做过一次。 但你送一个定时炸弹给你的兄弟科室,那以后伱们还处不处呢?所以申涛都会把这些说清楚,才能够给回复。 “洪主任,是真的没机会转去陈老中医那里了么?”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陈老中医,应该是最擅长这个的!” 洪都叹了口气:“陈老医生倒是每天都来,可在施针开方的时候,总会唉声叹气,说是我们医院的康复设备没那么好。”“他之前就在与同济医院的康复科进行中西医结合治疗的康复项目,效果很好,所以希望,能够有一个比较专业的康复师。” “甚至最好是做骨盆以及下肢重建的,亚专科康复师。” “陈老中医在汉市有朋友,中医方面的把脉开方,调整用药,陈老中医安排妥当了,只是其他方面的话?” “说实话,目前来说,陈老中医不能够把疗养院的在职员工带出来。” 洪都老主任说得很隐晦。 可申涛很明白。 鄂省作为军区之一,肯定是有很多很多隐秘的人物以及相关的从业人士。 表面上的和平,那是很多人在用自己的生命在维持,并没有用新闻去夸赞,并不代表不存在。 因公殉职,因公残疾,因公退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申涛所在的鄂省人民医院创伤外科,都偶尔有队伍里面的人外出求诊,听说运动医学相关的病人更多。 所以,申涛不能确定,目前就已经提前转过来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如果要看他们的伤势背后所承载的份量,有可能黄凯的冤枉,还真的不够看。 在明明知情的情况下去搏命与意外,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啊。 方子业此时并未插嘴。 他与黄凯的私交其实是不错的,至少之前,为了准备省级技能大赛的事情,黄凯对方子业的教学不少,一些规矩和模式,也都是凯爷给他科普的。 当然,方子业也不敢大肆地宣扬祖老师与自己说起的事情。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因为祖老师去而复返,使得方子业觉得这件事情,也是有一些蹊跷。 不过,为了黄凯,去问一下本来就知情的师父邓勇,看看邓勇能不能想一想办法,这还是可以的。 康复疗养,是长期的事情,提前和推迟一两天,其实关系并不大。 而后,方子业就跟着申涛与薛涛两个人,一起就去查房了。 查房到方子业老同学岳母所在床位的时候,方子业主动解释道:“涛哥,申老师,昨天本来应该是洪主任组收治病人的,这是我同学的岳母。” “昨天和你解释过。”方子业非常正式地再讲了一遍,同时也是宣布,这个床位是归自己管了。 这会儿,董东星并不在,不过他老婆以及他的老丈人,都是在科室里。 站在一旁,谨慎问道:“主任,我老婆这个骨缺损的手术,是不是处理起来,很困难啊?” 申涛听到了方子业的解释,神色肃然地对着三人说:“是蛮复杂的,你们不能把它当成一个简单的骨折病种,做的就是普通的骨折手术。” “相信您能够来我们医院,而且是择期病种的话,应该是去民大医院还有人民医院都看过了。” “所以,我们也只能说,尽力而为!” “我做过,恢复得还不错,但是他不错,并不代表你的恢复就会很好,如果你选择保险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去汉市……” 申涛说得非常官方。 想来这些话,三人不是第一次听说。 两人的女儿就点头道:“主任,我们听您的,如果您觉得可以在恩市做,我们就在恩市做,如果您觉得特别为难,建议我们转汉市的话,我们就转去汉市。” “我们是到了其他两家医院,但都没人敢把人收治住院。” “那行吧,你们就耐心先等着手术的安排,你们的这个手术术式不小,也是择期手术啊,所以,我们可能还要详细地讨论一下你的手术方式。” “你们放宽心,好生休养就行。”申涛见着家属不嚼劲,也是心里舒了一口气,看来方子业对这一家人的提前心理建设,做的还不错。 他就怕开口闭口问你保证什么,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大,手术后几天保证可以好之类的。 这样的病人,那申涛是肯定避之不及的。 方子业又汇报了一下术前的相关检查,已经足够详细,也没什么基础疾病。 后续的查房,不算是特殊,随便走了一圈,众人就进了手术室里。 232.第225章求人不如求己(求订阅) 第225章求人不如求己(求订阅)手术都是常规的手术,有三台,只是让方子业上手了两台。 第三台,申涛就主动地把方子业赶下台了,就不让他再掺合。 “你别搞了,休息一下吧子业。你一旦参与进来,这些手术,我们都没有太多的参与感了。”做了两台工具人的申涛,声音果断和干脆。 前面两台,方子业负责手法复位,然后薛涛负责的是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申涛就只能负责干瞪眼了。 旁边的钟薛高和曹真,那更是一个人做了一台缝合,就没什么手感的机会了。 教个屁,学个屁。 要知道,方子业不可能永远都在恩市中心医院,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方子业还是消停一下吧。 方子业拿到了70+的学识点,还没过够瘾,却也只能悻悻地靠着手术室边缘的手术室计时面板那里坐下。 没办法啊,主刀发话了,方子业只是个小配角,就没有上手的机会了,也就没有学识点的收益了…… 即便是再羡慕,也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看着自己已经消耗了那么多学识点,如今的余额还不到五百,加点不到一个4级的技能,方子业就觉得隐隐蛋疼。 有一种,捡不到就算丢的畸形心态。 方子业打量了一下自己当前的面板,心想,这估计是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出现变化了。 【医学基础理论:外科学3级89/500、骨科学3级102/500、创伤外科3级32/500、手外科学3级1/500、关节外科3级3/500、运动医学1级2/500……】 通过查漏补缺,以及其他方面的加点,方子业发现,自己的医学基础理论,都或多或少的有了一定的提升。 而且,这些提升,估计是自己后面一段时间的主要提升方向。 因为当时面对聂明贤时,方子业在治疗操作认知方面,都有空缺,这让他觉得,理论的提升,必须要跟上了,不然的话,就会影响到自己的操作机会。 【医学基础操作技能:医学基础查体4级2/5000、缝合术4级4/5000、止血术4级1/5000、切开术4级31/5000、打结术4级3/5000、清创术3级122/500、x线阅片术3级15/500、ct阅片术3级9/500、穿刺术2级14/20、外科常规器械操作经验2级19/50、医学常规检查阅读经验2级43/50。】 因为黄凯凯爷的关系,方子业临时就把自己的切开术和打结术,都提升到了4级的水平。 无他,一切都为了节省时间与保住张宇的性命。 接下来的医学专科基础技能,就显得有点不太平衡了。 【医学专科基础技能:手法复位术4级3547.3/5000、血管切开术4级2/5000、血栓取栓术4级3/5000、血管缝合术4级2/5000、按压止血术2级0/50、缝扎止血术2级0/50、神经缝合术2级2/50、四肢简单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3级0/500、肌腱缝合术2级3/50……】 【专科技能:截骨术3级203/500、取骨植骨术(打压植骨术)3级202/500……】 【专科进阶技能……】 【专科前沿技能:截骨矫形术……】 【辅助技能:医学基础细胞实验技术4级45/5000,动物基础试验技术包5级(0/500000)。】 “技能大赛的时间,就是五月中旬。” “创伤外科比较关键的基础操作,这一次的比赛举办的项目是,切开、缝合、清创、止血以及截骨术五种!” “自己当前,缝合术4级4/5000、止血术4级1/5000、切开术4级31/5000、清创术3级122/500、截骨术3级203/500!” “就算是近期都加点完成了一个新的4级,也就是最多拿一个一等奖而已。” “可这样就会耽搁了加点康复相关的加点进度了。” “两万块钱,康复。”方子业的心情十分纠结。 他早上的时候,给自己的师父邓勇教授发了个信息,问问邓勇教授能不能安排黄凯转去疗养院,是被拒绝了的。 果断,干脆,就连说下去问一下的犹豫都没有。 估计就是,目前的名额十分有限,黄凯还轮不到进去的资格,他的社会关系,还到不了这样的程度。 方子业不敢再追问原因,只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既然求人不能帮忙黄凯进到疗养院,而又需要一个特别专业的康复医学的医师的话,方子业打算,要么就是让申涛老师叫一个专业的教授过来帮忙,要么就是,自己去成为吧。 就算是失去了一等奖的两万块钱中的其中一万,买一个心里安心,方子业觉得是值得的。 邓勇、袁威宏还有申涛,与黄凯都没有什么交情,但方子业有。 方子业到时,黄凯就已经是医院里的副主任医师,而且是前途无量的,但黄凯并未因为方子业是个学生,就桀骜不驯! 甚至都还说,要请方子业吃饭,带着方子业去认侄女儿。要说,这么短时间的相处,变成了生死兄弟,那方子业也不可能这么幼稚,只是说,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帮个忙,而这个忙,可以影响到朋友的一生,但自己亏空不大的情况下? “如果学医,只是为了外科技能的比赛,只是为了奖金,那还学个什么医生啊?” “能拿个奖就行了吧,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太大的压力,医院和学校对于发文章的奖励,是不受到影响的。” 方子业想了下,就把为数不多的技能,点击到了康复医学这个基础理论方面去。 方子业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对错,但他目前,只是有点后悔,他不应该那么轻易地就直接耗费了五千的学识点,加点一个动物实验技能包的。 但方子业本以为,以洪都老主任的关系,可以给黄凯供给恩市更好的医疗资源的,不用他来操心。 这些事情,申涛等人,都一无所知。 申涛也在问鄂省人民医院的康复科情况,但他们不知道,方子业其实也是疗养院项目里面的,参与者之一。 “先开始,可能比结果更加重要,谁让你凯爷呢?” “那翘嘴。”方子业的心里,暗自一笑后,就坦然了下来,不再患得患失。 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方子业把自己的重心,就分成了两个,一个是动物试验,目前相应的模型和试剂,已经在配运的路上,估计很快就可以完成。 其次就是,赚学识点,加康复科相关的技能,能救多少是多少,反正如果后面黄凯如果找到了更好的方案,他这些学识点,就当作是浪费了。 顺便参与一下省级医学技能大比武,拿不拿奖,都无所谓了,只是重在参与而已。 …… 时间如水。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三日后。 方子业的老同学董东星的岳母,手术成功结束。 这骨缺损,对于洪都老主任而言,都有难度的,但是申涛却有过亲自操作的经验,因此治疗起来,也不困难。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啊,方子业的3级截骨术,再一次起了比较关键的作用,使得骨缺损手术治疗时的移植骨材料的设计,是比较恰到好处的。 申涛说啊,可能方子业目前的水平,都快赶得上一些副教授了。 这并不是夸张! 方子业则是早就暴露过,所以也不怕申涛的夸奖,而是默默地把一笔超过了200+的学识点收入了囊中后,又加点到了康复科基础理论中,把康复科的基础理论,冲击到了4级的阶段。 “子业,大恩不言谢。” “我岳母说,她现在的感觉还蛮不错,手术后,一点都不痛。”董东星术后在手术室外等着,接到了自己的岳母后,就这么对方子业说。 “不痛是我们镇痛做得好,采取了术前就预先镇痛的无痛管理原则,痛不痛,不是评价手术好坏的关键,而是要看片子,看固定的稳定程度,看后续的康复治疗。” “当然啦,肯定不是要伱们去找,这些都是我们医生的事情,你们要做好的,就是宽慰患者,让她敢于康复训练,鼓励她,并且在前期帮忙做辅助训练。”方子业的康复学基础理论提升后,在总套路上,说得那是一套一套的。 就有点专业。 正好董东星就喜欢方子业这样的专业:“那就,辛苦子业你了啊,你办事,我是一百个放心的。” “多的不说,端午的时候,一起抽空喝酒!你来我家。一定得来。”董东星点了点方子业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丝丝的恳求,仿佛是有点低声下气。 这就是求人啊。 即便是自己的铁兄弟,最好的朋友,但在有求于人的时候,也会先短半截,这并非下贱,而是人之常情。 “喝酒之后,就不提这件事了,行不?”方子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衣领,低头随意地说。 “好啊。”董东星道,但也没几分底气。 董东星在自己的岳母即将接受手术后,又找了自己的人际关系,再次打探了一下这个手术的难度。 得到的结果,让董东星不得不重视自己这个同学给自己带来的情谊。 就一句话,如果恩市所有的医生都一口咬死自己不会这样的手术,你去告状都没用。 甚至你告申涛也没用,申涛就是下来做对口帮扶的,不是本院的职工,不负责高难度术式的开展,而只是负责,复杂术式的教学。 “唉,你这么说话的话,我觉得我们的交情会浅了。以后也会变得越来越陌生。”方子业突然抬头,这么讲了一句,然后就走开,交给董东星收拾自己的情绪。 欠下人情债的是他董东星,不是方子业,所以要调整心态的,就是董东星。 这就好比,方子业目前,在面对李国华老教授的时候,会永远记住他安排自己到恩市中心医院历练的情分,不管他做过什么其他的事情,人品好坏,在这件事情上,他永远都是自己的贵人。 233.第226章卖报歌的应用!(求订阅) 第226章卖报歌的应用!(求订阅) 五月中旬,恩市的天气,与以往并无其他不同。就是早晚的温差,稍微有点大。 方子业早早的起床后,先身着一件看起来比较干练的衬衫,走在了镜子的前面,一边整理着衣领子,一边看着时间的走逝。 过了一会儿,方子业自拍了一张,发给了洛听竹,问:“师妹,你觉得这一套怎么样?应该属于是有点正式,但不会抢风头的那种吧?” 时间正好是七点二十分。 今天的方子业,不用去科室里查房,方子业的主要任务就是,与钟薛高一起,安排邓勇教授和谢晋元副教授的接待。 钟薛高只负责出车,主要的联系,是正好交给了方子业来打理的。 鄂省医学会的骨科年终会议暨青年医师技能大比武,并没有因为任何的变故而推迟。 “我觉得还行!”洛听竹这会儿在远处的实验室里,偷偷摸摸地把照片点击了一下保存到相册。 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人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后,她就才放下心。 “那我就这么出发了!”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的比赛呢。而且还是以参赛者的身份。”方子业回信息说,然后又走了两步,最终决定,还是把皮鞋脱了。 自己现在又不是正式的职工身份,一不是讲课的授课嘉宾,二不是考官团队,自己穿得太正式,就仿佛是站台,而不是去比赛的。 七点四十分左右,方子业就出了门。 钟薛高老哥则是在医院里的地下车库距离出口最近的一个停车场等着,方子业说出发后,他就开车上来到了小区门口,把方子业载着,赶向了机场。 “子业,原来你平时不太喜欢着正装,是为了避免被骚扰吧?”上车后,钟薛高就恢复了本性似的,说话开始有意思起来。 方子业正在系安全带,偏头看向钟薛高,熟络后,也是褪去了钟老师的身份:“高哥,现在的男孩子在外面,也是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呀。” “高哥,等会儿,是申涛老师和王忠兴一起去接省人民医院的安教授,然后同济和协和医院的老师们,则是由民大和人民医院的老师负责吧?”方子业随口问了一句。 中南医院里主办会议的时候,邀请的来自全国的客座教授非常多,基本上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都得亲自出发! 而且有汉市的四家医院的那么多教授和创伤外科的上级出面,人数是肯定够的。 方子业以前也当过接待嘉宾引路安排食宿的学生,只是方子业还没有看到过地级市医院里,到底是怎么安排这件事的。 “放心吧,吴主任他们,都自有安排。” “其他亚专科的人,也各自有科室的主任去接待,我们就只要操心好创伤外科的教授接待工作就行了。” “我半个小时前,已经又打电话确定了,酒店里的预留酒店房间还十分充沛,之前预订的房间,也都是在空的,不会出现乌龙。”钟薛高的心很细。 就是嘴有点唠嗑:“子业你等会儿直接住一间房间,找个小姐姐一起谈谈心,聊聊感情,都是不怕有人查的。” 本来钟薛高说的是很正的,可这么一句话下来,直接就让画风歪了起来。 但方子业也习惯了在地级市医院里被护士小姐姐和科室的上级调戏:“高哥,看来伱谈过不少?资源充沛?” 钟薛高闻言,目光微微一闪,赶紧说:“没有,你高哥我是个非常正派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 闲谈很快过去,钟薛高与方子业在机场的门口,很快就等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邓勇教授和谢晋元团队! 这一次,自己的老师袁威宏,并未以参赛者或者是考官的身份前来,所以他是讲者,而且讲课的排号是在后天的五月十七日。 因此,老师会在明天,才会赶来。 现在就只有邓勇教授和谢晋元副教授二人,有说有笑的,满脸写满惬意。 毕竟是没有科室里的任务压身了。 谈笑间走出后,就看到了方子业迎了上来,方子业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晋元副教授先打趣道:“小方,你这混得是越来越如鱼得水了?” “看起来气色很好,看来在恩市的日子过的还不错嘛。” “师父,谢教授。”方子业没回,而是客气地打招呼。 “这位是恩市中心医院的钟薛高老师,因为这一次来恩市的教授们有点多,所以吴主任就让我来亲自为谢教授您和我师父带个路。” 方子业很特意地把开他玩笑的谢晋元放在了前面,且把您字带得很重。 谢晋元马上目光微微一闪。 邓勇教授则是背着手,任凭钟薛高接过他推着的小箱子进后备箱,说:“子业,看来谢教授对你的意见有点大,你可要好好地做好解释工作,免得到时候我不好给谢教授交代呀。” 邓勇亲自下场来维护自己的学生。谢晋元满脸吃瘪着抽抽,开始鸣不平:“邓老师,您不能这么护犊子啊,我也是您学生呢?” “子业……” “方师兄!” “方师兄……”方子业的博士师兄们以及一些师弟们,陆续给方子业打招呼。 方子业闻言就转身低声说:“王师兄,停车场里面有一个小型中巴,是我提前叫过来接你和师兄弟们的,你过去直接找车牌号,就不用再打车了。” 在与王元奇这么接待一声后,方子业又才道:“师父,那我晚上的话,多给谢老师道歉几次。” “别!”谢晋元闻言,马上真的慌了。 开玩笑,平时里的说笑,如果带到了酒桌上,那他就完了。 上有邓勇镇场子,下方子业有那么多师兄弟,就算是他的学生全部都上了,也得被灌趴下。 …… 方子业然后就引着两位教授,坐到了钟薛高的车上去。然后钟薛高也一溜烟就跑了。 没办法,除了教授和副教授之外,其他人,在这么大型会议上,是不能全都一一完成接送服务的,因此比如说跟着邓勇来的王元奇博士等人,只能是自己打车。 钟薛高只负责开车,然后听着谢晋元和的邓勇教授相互玩笑,方子业则是在中间,被当作工具来挤兑。 这样看起来不和谐的气氛,其实正显示着组里面的氛围极好。 否则的话,一个副教授敢在教授面前这么开车? “邓老师,谢老师,这就是酒店的位置了,酒店的房间已经是安排好了,我等会儿还有其他老师的接待任务,比如说董耀辉老师,就是坐高铁赶过来,所以得麻烦……”钟薛高非常抱歉地这么解释。 在这里,他可不敢再嗨了,也不再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而是一个非常朴素的中年。 邓勇无所谓地说:“没事,钟医生,你去忙你的。我们都到了,也就不怕丢了。” 方子业则是已经主动地拿着两个人的身份证,去办理了登记手续。 这样的省内年中会议,副高以及以上的职称,都是专门预订了房间了的,刷了身份证,就可以直接入住,然后由会议的举办方直接联系酒店结账。 也不用对人脸什么的这么麻烦。 拿过来了两张房卡,一个是套间,另外一个则是大床房的单间,方子业问清楚后,就把套间的卡递给了师父,把大床房的卡递给了谢晋元副教授。 说:“师父,您的楼层在16楼,1688.谢老师您也是在16楼。” 谢晋元看着自己的房间号,似笑非笑说:“但不是1688是吧?” “那我和你换?谢教授?”邓勇如此建议。 谢晋元马上摇头,停止了口嗨,转而开始自损:“我觉得我配不上1688.” 玩笑归玩笑,三个人上了楼,一起进到了1688的套房后,方子业陪着邓勇教授先进去放置收纳衣服,而谢晋元则是把自己的箱子放下后,就又重新敲门钻了进来。 邓勇在窗口,点了一根烟,转头说:“子业,你不用收拾,放下就行了,你坐一会儿吧,等我抽完烟,我们一起去吃饭。” “然后你把位置发给其他人。” 食宿,恩市中心医院是特意安排了的,但是呢,邓勇教授这是拖家带口的,就拒绝了,自然,也还是可以去酒店里吃自助餐的。 但毕竟是师门里的聚餐啊,怎么可能自助餐就对付了? 所以还是去外面吃。 谢晋元则是点着烟,走向邓勇教授,然后再回头看向方子业,语气幽幽地说:“邓教授,威哥最近嘴里的那句顺口溜,是怎么说的来着?” 方子业听了这话,眼皮立刻一闪。 邓勇则是深吸了一口烟后,道:“我记得没错的话,王元奇他们是这么念的。” “上一篇文章已发表,这一篇文章可投稿,实验结果也没烦恼啊,没啊没啊没烦恼。” “但袁威宏是怎么唱的?” “卖报的小当家?!” “卖报歌。”谢晋元单手用手机搜了一下,然后出了配音。 “上一篇文章已发表,这一篇文章可投稿,实验结果也没烦恼啊,没啊没啊没烦恼。”方子业的心里,不由自主地跟着唱了起来。 内心抽搐,不愧是师父袁威宏啊! 234.第227章袁化的邓勇(求订阅) 第227章袁化的邓勇(求订阅) 邓勇教授和谢晋元副教授在那里起头开袁威宏的玩笑,袁威宏也不在的情况下,就连王元奇师兄也开始出手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方子业这个学生就只能是耷拉着陪着笑脸了啦。 没办法啊,袁威宏的飘,那是在科室里都有名了的。 听着伴奏。 玩闹了一会儿,邓勇教授才把话题收回到正位置:“元奇,志名,你们两个参赛,打算是拿个几等奖回去啊?” “去年的袁威宏,可是捧了个特等奖回家呢!” 玩笑归玩笑,但邓勇还是希望王元奇这样的博士,开玩笑要有个度,有些玩笑不是你这样的下级可以开的。 袁威宏是有点飘,但人家的实力也是有的。 可以这么说吧,如果不是袁威宏在博士期间的成果被放了空,而且今年的面上课题基金,又落了水,估计他现在的优青都握在了手里。 科研积累,是靠着时间堆积起来的,一点一滴,并不能跳跃。 有了亏空,想要补足起来,是非常困难的。 袁威宏的专业能力是很强的,否则邓勇教授也不会在袁威宏入职那一年,没有要自己的学生,而是把袁威宏留了下来。 王元奇的表情立刻一滞:“师父,我们这些学生,还是重在参与吧?” “这主舞台,都是大哥们的秀场啊。” 虽然王元奇在博士入学阶段,是通过绝对的专业能力进来的,可也还到不了可以拿到好名次的地步。 就连袁威宏,在去年,也只拿到了一等奖,就知道这个比赛,内卷程度是相当高的。 谢晋元听到邓勇把话题转移到了这里,也是帮口道:“邓教授,元奇还是太年轻了,但估计拿一个三等奖是比较稳妥的。” “想要进到二等奖,也是比较困难。” “我想一下啊,去年的一些人应该是不会再去参赛了,比如说袁威宏、省人民医院的申涛,还有同济医院的龙源……” “今年,我听张子曦讲,比较有竞争力的有协和医院的庞述和邢芳,同济医院里创伤外科的陈泰临还有一个博士,去年就拿了个二等奖来着。” “另外还有省中心医院的宁进东,今年估计就是这些人,可以拿一等奖吧,其他人,都很悬。” “子业努力一下,估计有可能拿一个二等奖下来。” 谢晋元是副教授,所以他记得的人,一般都是三十多岁,已经参加了工作的优秀人才,至于一些参赛的学生,或许在他们所在的年纪比较亮眼,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还需要时间的累积。 王元奇马上舔了舔嘴唇,看向方子业的眼神,带上了羡慕之色:“子业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巅峰了呀?” “博士阶段,就能够拿到二等奖的人,还是少之又少的。” 青年医师大比武,只要是青年都可以参加,但是,一般而言,参赛的时候,能拿到奖励的,还是大龄青年。 靠前的也都是接近三十五岁年龄线的人。 并非所有人都是刘煌龙教授这般的“奇葩天才”,仅仅三十六岁,就已经成了正高,在他博士期间开始‘出道’时候,就已经在手外科开始咔咔乱杀了。 “子业尽力就行,不要有压力啊。” “这一次的比赛,为了避嫌的话,我们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的教授,是互换了位置,作为考官的。” “到时候没有你熟悉的上级在旁边给伱压力。而且作为创伤外科分赛场的主持人的,是省人民医院的安教授……”邓勇给方子业做着安抚。 王元奇则是捏了捏自己修长的脖子,以及略突出的胸锁乳突肌,酸溜溜地道:“师父,您也不能太偏心,只给我压力,给子业却全是安抚呀!” “是吧,志名?”王元奇希望自己的师弟,刚进来的严志名,也提替自己说句话。 严志名闻言,只点头,不敢说话,只是没有了刚进来时的那种紧张情绪了,此刻憨厚得如同一个小胖墩,乖巧无比。 他才博士一年级,邓勇可不会给他压力。 邓勇听了忽然说:“可惜邵青已经工作去了,不然的话,他来参赛,估计也能拿到一个二等奖的。” 邓勇的眼神略带不舍和遗憾。 其实按照道理,孙绍青师兄,是应该还在学校里的,他目前,还没有正式的到达毕业的时间。 只是孙绍青,提前就答辩了,拿到了毕业和学位证书,目前已经工作了四五个月。 旧事重提,也是让众人想起了孙绍青师兄。 谢晋元就问:“小孙现在在哪里工作?” “听说是在宇宙第一医院。”邓勇教授也开了个玩笑。 大家就都懂了。 都是华国人,不可能不知道宇宙第一医院。 然后邓勇又给大家说起了一些关于孙绍青的求学之路的事情,邓勇教授说啊,孙绍青刚来他这里时怎么怎么样,后来怎么怎么样,语气只是颇显惆怅。紧接着,邓勇又说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学生,他的第一个学生,目前已经是yc市人民医院的副主任医师了,这一次也会过来。 “你是说小苏吧,是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苏主任了。”谢晋元先对了号,然后再改了口。 小苏,是邓勇教授刚到了主治不久,升了硕士生导师后,才带的第一个学生。 邓勇教授当年,基本升硕导的时间,都没有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快,主要是开始科研的时间和深度,都不如现在的年轻人。 “也挺好的,他之前还问我们医院招不招在职博士,我们学校已经规定,连非全都不招收了,更别提是在职。” “他目前也是有家业在身,倒是不好再来继续读博了。” “菜上齐了吧……先开始吃饭吧。”邓勇看着菜已经陆续到达,就这么说。 方子业则是连忙从后面开始拿酒开。 这些酒,都是吴国南主任备下的,听说是张明灿上个月就买好了的,打算用作如今的招待用。 方子业说是要单独接待的话,就让方子业拿了三瓶。 三瓶才三斤,估计也就是够这十几个人,每人塞个牙缝。 敬酒是十分必要的,但是方子业等人,也没有因为之前谢晋元的玩笑,就真的去灌他的酒。 酒不足,但饭算是饱了。 邓勇教授可能是肠胃不算特别好了,不敢多吃,所以就先停下了筷子,与谢晋元聊着天,而方子业等人呢,则是因为年轻,就继续大快朵颐地,收拾着残局。 “源培,顾毅师兄,这一次怎么没来呢?”方子业问自己的同学。 李源培脸上的坑洼依旧,只是脸上的压力已经没那么多。 如今的博士考核已经结束,他已经是老师的学生,那么邓勇因为他“开罪”了其他人的事情,也早该揭过去。 “顾师兄说守家,就没来,毕竟你也知道,顾师兄和王师兄比起来,还有这么一点点差距,他想这段时间,在临床里捞一点操作机会。” 李源培一边吃着腊排骨,一边把骨头从嘴角拧出来。 “奥,是这样啊!~”方子业也就没多问。 孙绍青师兄毕业后,即将接任大师兄位置的就是顾毅和王元奇,他们也到了博士三年级,就业的压力也是都不小的。 邓勇教授的脸面是找工作的助力之一,但毕竟不能全然当饭吃…… 邓勇教授吃过饭后,打算领着人去休息。 会议的开幕式在明天,所以大家就打算,今天稍微休息一下,让方子业带着往周边转一圈,算是散心游玩了。 大峡谷估计是去不了了,但是城里面的土司城,还是可以有时间去耍一圈的。 “你们都一起去啊?”邓勇问身后的一群小研究生崽子们,如同是老母鸡带着一群鸡崽子。 “师父,我们就不去了吧,我约着师弟们,出去打个桌球,开个黑打下游戏这样子,让子业带着你和谢老师两个人去吧。”王元奇主动说。 像这种游玩,人不适合太多,太多就没了味道。 他们肯定想去,但是不能夺了师父的场子,就算是要去,也要明天再让方子业再带一次,反正方子业是师弟,也是恩市人,就是主人。 “也行。” 一群人分成了两队,就此别过。 只是打车刚好到了土司城门口的时候,邓勇就看到了,前面也有一个队伍,人数不算多,只是比自己的队伍多了一个人。 “段教授,钟教授,真是巧啊。”邓勇认出来了段宏,便招呼了一声。 段宏等人闻言,转头回看来,各自相互认识和寒暄了一句。 方子业才知道,这四个人,分别是段宏、钟文渊、龙源和吴轩奇。 钟文渊,目前是三十七岁,已经是副教授,是段宏教授的第一个学生。 这样的队伍,显然是比邓勇这里要扎实很多,因为谢晋元,并非是邓勇的学生,而是师从另外一位退休的老教授。 由此可见,其实段宏的团队底蕴,是要比邓勇扎实一些的。 段宏教授摇摆着胖胖的脸,看起来很和蔼地问了一句:“邓教授,你这真的是红光满面啊,看到你们团队,发了好几篇文章。” “哪里只有几篇哦~”邓勇憋着嗓子。 “发不完!根本发不完!”学着袁威宏的样子,使得方子业都不禁为之侧目。 235.第228章学科的前途(求订阅) 第228章学科的前途(求订阅) “邓勇,你这么阴阳怪气干嘛呢?我就好奇着问一下。”段宏的脸有点黑。“我阴阳怪气干啥?我也是前几天五一去了京都开会才知道,原来那个小宋,早就联系过你了!” “我tm对你掏心掏肺,给伱说我可能收了个不错的苗子,你和我玩无间道,tm看我笑话?”邓勇嘴角抽抽着。 显然啊,之前邓勇是与段宏聊起过本来会收下的学生宋毅的。 可现在想起来,邓勇就觉得自己是个小丑。 邓勇这么说的时候,侧面走来了一个身材干瘦,满脸清秀的青年,他拧着一大袋子的水和饮料走来。 本满脸笑意,可忽然间,笑容就僵住了。 可即便是如此,宋毅还是往这边走了过来。 段宏身侧,吴轩奇低语对着段宏讲了几句。 “不是,邓勇,这个你可不能怪我啊,我一开始是拒掉了宋毅的申请的,可他还是再来参加了我们医院的申请考核,而且铁定了要选我当导师。” “你不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做过什么么?” “咱们别因为这些小事扯皮,你如果要看邮箱沟通全过程,我可以给你看。行不?” “我们两个的关系,我至于和你搞这么些?”段宏的语气稍显严肃。 “师父,邓教授,谢教授好。” 宋毅走近后,就与邓勇和谢晋元先打了招呼,紧接着再对着方子业笑了笑。 邓勇看到了宋毅后,其实就有点后悔了。 不过也是心里有气,所以也就不再提这件事。 对于宋毅的事情,邓勇觉得自己有失厚道,为了多给李源培一个名额,希望宋毅去努力拿额外的名额,站在宋毅的角度,他自然更喜欢一个爱护他的老师,而不是广爱的老师。 “一起走走呗,段教授?”邓勇不愧是教授,老脸丝毫不红,语气说转就转,此刻全然流露而出的,全是儒雅和和气。 仿佛之前发火和阴阳怪气的,就不是姓邓名勇的人。 “那走走啊。”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土司城,看起来,还是有点少数民族的气息的,就不知道里面是怎么样。”段宏领先迈步而去。 结果,进了之后就发现,这哪里是土家族特色的土司城啊,就是挂了一个土家族土司城的皮,另类的商业古镇。 牛皮糖、皮鼓、芝麻糖、麻花。 各种外面的古镇里面的‘特色’、‘当地’小吃,这里都能找得到。 那玩起来,就没多少意思了,随便逛了一圈,吴轩奇就建议领着众人一起去附近一座茶楼坐坐,茶楼上会有一种闹中取静的悠然,是恩市不错的地方。 别有风味。 段宏和邓勇没了游玩的兴致,也就欣然点头同意。 而到了茶楼的二楼一个开放式的包间后,果然是安静了很多,而且这个茶楼,地处距离土司城有一段距离,所以声音也不大,喧嚣的声音清净了非常多。 “邓教授,你说,目前而言,这个四肢毁损伤,到底有没有搞头?” “目前的指南里面,明确写着的就是尽早截肢!~” “但我听说,积水潭已经开始在搞这方面的新方向研究了。”段宏一进去后,就开始和邓勇继续在来时的路上,就说起来的话题。 “这个病种,一句两句是很难说清楚的。” “毁损伤这个定义,本来就是模糊不清的。” “模糊不清的定义,就是代表诊断不明,如果想要在毁损伤的情况下,做保肢术治疗,就首先要对诊断进行重新定义,区分,分型,然后再去一一寻找相对应的处理方案。” “如果在没有新的器械、药物或者是工具的情况下,想要从理论和认知的角度去打破现在的局面,是很危险的。” “段教授,我们国家目前的国情就是这样,毁损伤的治疗是自费的啊。”邓勇皱了皱眉头。 想要做新的课题方向,谁都想要去做。 只是,能不能做得好,好不好开展,这样的实际情况,也要考虑到。 本来只是一个截肢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你绕了一大圈之后,还是截肢,这个结果,病人是否能够承受得了? 给了希望,再次让人绝望,这样的落差,会不会让病人更加难受。 还不如简单干脆和果断地直接截肢。 “所以首先就要对病源进行挑选,最好是有第三方责任方的,且对方还有保险的,可以争取一下。” “我是觉得有机会的,但就是组建团队会非常麻烦。”段宏的声色非常沉稳,略带忧虑。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考虑,主要是因为,上次和邓勇的合作下,把那个下半身毁损伤的病人,都给抢救了过来,如今还可以有康复路线的一线生机。但凡他这条腿还能大概有个作用,那都比截肢给病人带来的助益要更大。 但条件很苛刻! 比如说他与邓勇这样的两位顶尖教授,要在一个团队里坐镇,再有一个都更好。 比如说,方子业和吴轩奇两个,非常精通于血管外科以及手法复位手法移位的助手。 一个单独的团队里,想要同时培养出来这么多人才,显然是概率非常小的。 而且,到了正高后,谁愿意与别人一起分羹啊。 毁损伤的治疗,属于是清水衙门,只赚幸苦钱,而且还不多,远不如做一些骨缺损这样的相对简单手术,以量取胜,至少可以保证每个月的收入还算不错。 “是啊,想起来就觉得,缺少的人才会很多,而且其他科室的人,也未必愿意与你组建团队。” “只能从本学科内抽调的话,难度还是很大的。而且这样的病种,必须要在课题阶段,就要有一个相对成熟的团队……” 谢晋元副教授则是与另外一位叫钟文渊的副教授,一起去了隔壁。 两位大佬考虑的,是创伤外科这个亚专科的前程问题,这不是他们可以讨论的,他们还是出去再说吧。 当然,两个副教授都走开了,方子业与吴轩奇宋毅三个人,也是去到了另外一处走廊。 吴轩奇马上道:“宋师弟,你之前说,方子业是个猛人,当时我还没太大的概念,但如今总算是知道他猛在哪里了。” “这进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实在不愧为步步高之名啊。” “是吧,吴师兄,方博士就是小母牛蒸桑拿!”宋毅满脸带笑,有羡慕,但也还好。 心态还是极好的,他自己也不算差,只是没那么优秀,但没那么所谓,他总归是要赶的。 “吴师兄,你还在我们医院有人脉啊?”方子业见吴轩奇说了自己的外号,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宋毅则说:“方博士,我师兄是以前人送外号‘小霸王’!他估计是怕保不住这个位置了。” 吴轩奇瞪了宋毅一眼,可宋毅也没有特别怂。 该尊敬的时候,礼数做到,玩笑的时候,那也是不虚的。 可以看得出来,宋毅是不需要特别求着吴轩奇的。 “你们医院的李诺是我同学。” “你别听宋毅开玩笑,我这算是什么小霸王咯,高龄博士啊,这般岁数都还没毕业,说起来都丢人。”吴轩奇也没让方子业猜测。 吴轩奇三十岁多,但具体是三十还是三十一,方子业是没打听过的。 吴轩奇沉寂过一段时间,是后来读的博士,与他一届的李诺如今住院总都已经结束了,倒是也合情合理。 “吴师兄,好饭不怕晚的。”方子业回道。 “子业,你对我师父提起的这些事,有什么样的想法没有啊?”吴轩奇开始旁敲侧击。 “啊?” “师兄,你是说毁损伤的治疗么?这不是教授们该考虑的事情么?”方子业很意外。 这话题太过于高端了呀,难道吴轩奇现在已经优秀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啊! “那倒不是我们该考虑,而是我们可以想一下这种事。” “很明显,这样的课题,想要进展的话,就必须有一个强大的团队协作,一个医院是完不成的。” “这样的课题,不仅是积水潭在做,魔都六院还有华西医院,也都在做,我们汉市现在开始都已经步入了后尘。” “所以就只能把资源进行整合,才有可能另辟蹊径地闯出来一条路。” “我师父私下里和我谈过,方子业你是比较好的一个合作伙伴,团队肯定是需要你的手法转位术来进行辅助的。”吴轩奇这般邀请着。 “吴师兄,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目前的话,我自己的任务有点多,也有点重,肯定抽不出来时间啊。”方子业解释。 有重大的课题,邀请到了头上,这是一种荣誉,但是时间不够用的话,也是没太多办法的。 “肯定不是现在啊,这种课题,研究个五六年都是短的,十年都出不了成果,也是很常见的。” “只是一个预期,等真正开始着手做的时候,估计你我都可能毕业了。那时候才开始呢。” “按照我师父的说法就是,人的高度是固定的,但是目光可以很远,这是我们唯一寻求更远的直接器官了,另一个只能靠大脑去臆想……” 236.第229章被人当作对手(求订阅) 第229章被人当作对手(求订阅)回程前,方子业还和宋毅聊了一下。 方子业也是这时候才弄明白了一件事,宋毅的老师给宋毅举荐的第一顺位导师是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但宋毅自己的最优选是更加年轻的邓勇教授。 目的其实也很纯粹,因为中南医院的就业压力比较小。 相当于是做了两手准备。 不过,既然邓勇比较恋旧的话,宋毅也就不横岔一杆子了,他为了再去段宏教授那里读博,另外耗费了很多赔罪的心思。 像段宏教授这样的大老板,你第一优选拒绝了他,想要再入其门,其实难度很大,可宋毅通过自己的能力和其他方面的努力,重新跨了进去。 这一次的青年医师大比武,宋毅也要参赛,目的也和方云一样,先保个进三等奖,争取一下二等奖,一等奖就不指望了。 回程时,邓勇问谢晋元:“谢教授,这个钟教授,目前进展到哪一步了?你问过?他答过吗?” 谢晋元是副教授,今年三十七岁,比段宏的学生钟文渊要小一岁。 两人是同一辈的人物,刚工作的时候,起点相差不多。 谢晋元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虽然他的地中海比袁威宏都略不足,可发际线也是增高了不少。 嘴角的痣一翘一翘。 谢晋元嘴角的痣,与邓勇教授下巴上那颗体积不小的痣是完全两种概念,颜色很轻,只是刮了胡子后比较明显,现在正好被嘴角带起了弧度。 “钟教授很快就要升正高了!”谢晋元拧着眉头,说了一句话,便只剩下满脸的唏嘘。 刘煌龙教授,三十六岁的正高,算得上是天花板级别了。 临床医学专业职称和教学职称的提升难度,都是非常大的,不如教学学科,升正高只要有成果就行。 同济医院能够同意钟文渊副教授升正高,那显然是钟文渊特别有东西,不管是临床还是科研。 “难怪了。” “我说怎么段宏会总是提做重建方面课题的事情,他去从哪里找一个正高和他完美配台。”邓勇思来想去,好像愿意在正高级别,还跟着他段宏混的,只能从他的学生堆里面找。 “这个段宏运气是真的好啊,先有钟文渊,还有一个比袁威宏还要小一岁的龙源,如今还多了一个吴轩奇。” “他都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邓勇是嫉妒得直拍大腿。 虽然关系好是关系好,但兄弟开路虎了啊! “邓教授,小威哥和龙源比起来,也还是略有差距的。”谢晋元这么实诚地讲了一句。 两人就同时侧目看向了方子业所在的方向。 方子业虽然此刻坐在了副驾驶位,也是从反光镜里,看到了两人的眼神,瞬间觉得压力山大。 邓勇和谢晋元这不是想着让我去把吴轩奇师兄给干掉吧,欸,他大我四岁啊! 你们好歹再饶我几年时间…… 到了酒店里后,一行人剩下的就只有休息和吃晚饭了。 方子业自己也在酒店里开了一个房间,也是挂的名,属于是恩市中心医院报销的那种,不用自费。 躺在床上,方子业陆陆续续地听到了很多人都在几乎不间断地往邓勇、段宏教授几个人所在的卧室来来往往,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可方子业也不敢问,通过猫眼,方子业看到了,来人的身份都不低,肯定要么就是器械公司的负责人,要么就是地级市医院的主任们呢。 在医院里的时候,不好会面,这样的学术型会议,正好是见面、混脸熟的时间。 自然,方子业虽然没有出面,但实则,早就在第一拨人,从邓勇教授的房间里出去后,他就给自己的师父发了个私密的消息。 巡查组可还在恩市的啊,虽然那位祖老师说是病休,可方子业觉得事情可没这么简单。 作为学生,方子业能做的就是这一步了,估计邓勇教授看了,就算不予理会,也不会看到了信息之后不删除。 方子业就只是静静地躺着,和刚起床的洛听竹,在聊着近况。 洛听竹是有过多次参赛经验的选手,所以给方子业分享了一些窍门,就是在比赛的时候,一定要多读几遍比赛的规则。 绝对不是为了找漏洞,只是为了更好的利用规则,发挥出自己最大的能力。 “一般来说,地级市医院主办的比赛,都会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如果伱不想利用规则的话,最好是当场提问后,把它补上哦。” “如果有副主任委员以上的专家出面的话,是可以对漏洞进行修补的。”洛听竹这么解释着。 “好家伙,听竹,你不愧是专业的参赛选手呀!”方子业感慨颇多。 发过去的文字,带着感叹号。 洛听竹发来了一个害羞的表情:“主要是,我们以前比赛的时候,出现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我们一直都很注意。”“当然啦,现在的比赛是越来越正规,只是为了交流,而并非是为了拿奖,倒是无所谓了。” “师兄,我觉得你拿奖是没什么问题的哦。”洛听竹不知道是鼓励,还是信任,这么信誓旦旦地说。 “希望能拿吧,我这段时间的重心不在比赛上,我明天还要去动物实验室,再什么样的比赛,也比不过我养着的那几只老鼠。” “毕竟,如果它们……”方子业也开始给自己画着饼。 的确,在比赛正式开始前,方子业就已经养了第一批的五只小老鼠,处理是处理完了,操作虽然复杂,但其实只是初代老鼠的培养! 然后才会到胚胎干细胞阶段的,个体全程的模型建立。不可能一蹴而就。 “嘿嘿,试过了就好,时间还很长。”洛听竹只鼓励方子业加油,没有必要把结果,完全放在心上。 “……” 洛听竹去开始工作后,方子业虽然是无心比赛,打算早早地休息,可是,却仍然是有人,没打算‘放过’他。 晚上,八点半,吴轩奇给方子业打来电话:“小方,有空吗?” “有空的话,一起出来吃个宵夜呗,我这边都是我们创伤外科的一些同行,年纪都不大的,算起来也都是你的师兄们。” “能给个面子不?” 吴轩奇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方子业是真的不敢说不了。 也没有其他好的理由可以拒绝,便道:“吴师兄,你发个位置给我吧。” 吴轩奇就给方子业发了一个位置,也就是距离举办学术会议和比赛会场不远处的一个烧烤店! 方子业到了后,来到了包厢里面时,发现里面的人并不多,每一个年纪也都不小,吴轩奇,赫然就在列中! 自然,方子业第一眼,就看到了两个熟人,韩元晓教授组的张子曦以及董耀辉组的聂雪华。 认识熟人,当然要先叫熟人,有外人当面,方子业就分别喊了两声老师以及叫吴轩奇吴师兄。 而看到来人是方子业,张子曦马上就站了起来,看向了吴轩奇:“吴小霸,我还以为你要介绍谁给我们认识呢?你叫来的人是我家的小兄弟,你这不自罚一杯?” “子业,把椅子搬过来,插进我们两个中间来。”与张子曦不同的是,资历更老的聂雪华,当时就把车速提了上去。 方子业闻言,神色略迟疑。 这么多人,自己搬着椅子去插队,让别人都挪屁股,这合适么? 不过,聂雪华一讲完啊,其他人还真的就让了位置,还是很客气,而且很给面子的。 吴轩奇就说:“子曦哥,你确定要罚我?” “那我就说实话了啊?” “这子业是你家兄弟,你不带他来认识一下我们,你这心里是看不起子业呢?还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人,或者就是看不起我?你选一个?”吴轩奇整一个老油条,混不吝。 张子曦一个都不选,拿起酒杯子,干下去了四分之一。 “兄弟情深,酒量多少都是心意啊。子业,快过来坐,我还以为你要陪着邓教授喝酒呢。”张子曦这般解释了一句。 “不敢和大老板抢人啊。” 众人闻言,也是都各自看了一眼方子业。 能让吴轩奇叫过来一起喝酒的,基本上都是能力非常强的,而且年纪都不大的,最多上下差个两三年。 但这样的差,多是以吴轩奇这个岁数为基底往上走,往下的,就只有他的一个师弟,现在吴轩奇把方子业这么个年轻娃儿也叫过来,本身就代表着不同。 来的说是朋友,其实也是以后非常强劲的竞争对手。 而张子曦却说,方子业可能被邓勇叫过去喝酒,这就耐人寻味了。 现在教授们的场子,那是一个学生能插的进去的? 谁敢带学生过去,妈的地位太低,一个人给你吐一口口水让你喝酒,你也得喝得进icu里面,你还能不喝啊? 没有副高的职称和人脉,你进去了那样的圈子,就只有挨宰的份儿。 桌子上的东西不少,有烧烤有小火锅有干锅,香气扑鼻。 自然,更多的还是啤酒和白酒。 “子业,你喝啤酒还是白酒啊,这么多大哥们,你好歹也自我介绍和认识一下啊?”吴轩奇既然都来了,那么资历最大的,中南医院的聂雪华,就不会让引荐人再变成吴轩奇了。 好歹是本院自家兄弟,他便一边自己拿着匀酒器和小酒杯,站了起来,显然是要带着方子业打圈的样子。 但聂雪华才站起,就有人道:“聂雪华,别,我们不兴这一套,我知道你酒量好。” “这样吧,我们这些年轻人啊,能够聚在一起,不像是前面几辈人,基本上少有往来,这是吴博士这个中介做得好,我们也就别这么多规矩。” “大家相互认识一下,以后见面就都是朋友。不额外搞酒了。” 237.第230章江湖如画(求订阅) 第230章江湖如画(求订阅)说话的人,额头稍微往前有点凸,可能放在古代,这叫作天庭饱满。 吴轩奇也就笑着当个和事佬:“是这样的,华哥,子业才刚来,你要他打一圈,这不合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些哥哥们欺负他。” “这样吧,我提议,我们一起喝一个。华哥你就给我们好好地介绍一下你这位小兄弟!”吴轩奇也不再僭越。 看得出来,吴轩奇的确比较玲珑,也是在众人之间,是一个比较微妙的枢纽。 而之前那位述哥所说的话,也是真实的。 兄弟医院,也是竞争对手医院,兄弟科室也是如此。 不说老死不相往来,而是老年一辈,多多少少会遗留下来一些恩怨。 就比如说,中南医院的手外科,如今就和协和医院的手外科,多多少少有点不太对付。 聂雪华就一一给方子业都介绍了一下。 那个天庭饱满的人,就是之前方子业从谢晋元副教授那里听到的青年猛人,协和医院的庞述,庞述身边的,是另外一位协和医院的青年主治,叫刑方。 说起刑方的名字,吴轩奇还调笑了一句:“子业,看来伱遇到了克星啊?” 好吧,方子业是在吴轩奇的提醒之下,才知道这个名字是真的有点克自己。 “邢老师好。”方子业微微躬身再次招呼。 刑方的耳朵很大,但大耳朵配着的却是瓜子脸。长相颇为秀气。 “叫小邢或者方哥就好。”刑方捏着拳头晃了晃,纠正了方子业的称呼。 给了两个选项,但只有唯一的正确答案,除非方子业是脑壳秀逗了,才会真的喊一声小邢。 “方哥。” 紧接着就是省人民医院里面的张文尚和曾泰。 张文尚对方子业不熟悉,不过曾泰因为申涛被安陆明diss过的关系,所以对方子业这个名字是有印象的。 聂雪华就玩笑道:“泰哥的名字最好记了,江湖人称tiger!” “很有诗意的名字,哲学家。”方子业赶紧纠正了一下,不好真的叫曾泰是老虎,而是以泰戈尔这个名人谐音混了过去。 同济医院的三个人,则是吴轩奇自己介绍的。 吴轩奇不必介绍,方子业和他都算是蒸熟了,另外两个人,分别是陈泰临,也是之前在谢晋元副教授耳里就有提到过的。 陈泰临是主治,但另外一个人,就是年纪只比方子业大了一岁的博士,目前博士二年级,还没到三年级,与王元奇同届。 郭海超。 郭海超的鼻子很大,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吨位也不小,浑身看起来格外遒劲健壮,估计一拳可以抡死人的那种。 但他的音色却很好听,自带一股磁性似的:“方博士好,早在师兄那里,就对你有所耳闻。” 除此之外,方子业就再认识了一个人,也就是省中心医院里面的宁进东,这也是之前就听说过的名字。 一圈人认识完之后,其实就到了吹牛唠嗑,聊天打屁的环节。 方子业因初来乍到,也不是吴轩奇这样的社牛,所以聊了几句,方子业并未热情加入后,众人也就是自己聊自己的了。 场面上,聊得最多的三个人,就是庞述、陈泰临以及宁进东三个人。 宁进东,也是主治,年纪今年三十三,虽然只是硕士学历,但他是读博的时候滑铁卢了,后来进了中心医院,即便是硕士身份,也被主任礼遇收下,就断了继续攻读博士的念头。 但即便是如此,宁进东如今也是拿到了国家面上青年基金,主持着一个项目,发表的文章也不少,相当于提前进入到了中心医院老板级别。 专业和科研能力,都不容小觑。 庞述喜欢摸自己的高额头,特别是用右手的拇指去搔刮,一边说:“说什么特不特的,特有个毛用,谁知道你们之中,藏着一个狗比,到时候就把我们三个挤兑得下不来台。” “又当又立,形容你们这些人,是一点都不为过的。”庞述的话很直白,翻着白眼,仿佛在看着一群婊子。 省人民医院的张文尚,则是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整个人如同一只小胖墩似的站在那里,笑说:“这样吧,述哥,你要是拿了特,钱给我,奖状您自己拿回去。” “如果没拿的话,我补你十分之一,赌不赌?” “欸,你们其他人都可以来赌啊。我接九个,纯赚五千,可以不?” “这样大家就都可以均分了嘛。”张文尚的算盘打得是真的好。 不过有一说一,他这样的分配方式,还真的比较和谐。 庞述、刑方、张子曦、聂雪华、陈泰临、郭海超、吴轩奇、曾泰、方子业、宁进东。 加上他自己,正好十一个人。 除了他自己之外,另外正好就是九个人,相当于是拿了特等奖的一个人血亏五万之外,其他人正好把五万给吃了。 庞述闻言就说:“我赌啊!” “你们就别接了,就我和张教授赌一下。”庞述挤兑。张教授自然是开玩笑。 听了这话,其他人都果断地摇了摇头。 “尚哥,给你一个独吞五万的机会。”吴轩奇说。 张文尚瞬间就尬住了。 “呸,你们是真的狗啊,我为兄弟们大家一起谋福利,你们就这么对我算计,对得起我么?”张文尚翻了翻白眼,继续摸着自己的肚子又重新坐下。 不敢再提赌的事情了。 如同一个缩小版,与段宏教授不太像的张教授,满脸的幽怨。 这个话题跳过之后,众人就又把话题转移到了郭海超和方子业两个博士身上,就在说,这两位以后拿五万是铁打铁一般实诚,就看是什么时候拿了。 郭海超的声音就可好听了:“要是真的拿了,请各位大哥们去洗脚好吧?” “荤的还是素的?”有一个人,补了一句。 郭海超继续声音好听,招呼着说话的来人:“泰哥儿,你的那份,我把钱直接给你,你自己去选荤的还是素的,不就行了嘛。” 曾泰的身高不高,只有一米六,但整个人却是一个大肌霸。 此刻略微有点不太好意思似的。 “哦,对了!”吴轩奇看到话题有点偏,就问说: “泰哥。这一次我们创伤外科的比赛评委,好像是安教授是吧?安教授有没有说,比赛流程的事情?” “还是明天才正式公布?” “明天才知道,我也没提前问,这个你们放心啊,安教授是一点都没透露的,我不是那种知而不告的人。”曾泰捏着拳头,一边伸展着懒腰,仿佛是有点困了。 “嗨,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聊这些干嘛,明天到了那里不就都知道了么?” “吴轩奇,听说恩市的娱乐活动不少?有没有好玩的?”终于,有人是忍不住了,问到了一些比较隐私的话题。 然后,方子业就不知道话题偏向了哪个度去了。 只是啊,就都是嘴嗨的比较多。 吴轩奇真正要安排登记房号,或者是带人出去的时候,却是一个人都不敢答应。 开玩笑,明天要比赛,今天要去娱乐,万一被抓了起来关了进去,明天去不了赛场,自己的领导都得脸上无光。 很快,饭局结束后啊,众人就都三五成群地离开了。 嘴里念叨着下一次再聚。 吴轩奇等人都没客气,各自领着各自单位的人离开,方子业则是跟着张子曦和聂雪华二人,赶回酒店里。 车上,聂雪华看向方子业说:“子业,今天你见到的这些人啊,都好好记一下,他们对我们两个而言,就只是朋友。” “对你来说的话,很可能就是你以后的贵人了。” “你以后的主治、副高、副教授甚至是正高到正教授这一级的评审考官,就很可能是这些人中的一个或者多个。” 方子业郑重点头,说:“谢谢聂老师指点,我知道的!” “都加了微信了的。” 这么好的一个认识人脉的机会,方子业怎么可能放过。 很明显,今天来的都是精英局。 无他,就中南医院而言,年轻一辈的秦葛罗,还有李诺主治医师两个人都没在场,就证明他们两个,可能是,稍微逊色了一点点,所以还没进到这个圈子里来。 但方子业却是阴差阳错地挤了进来。 聂雪华又说:“协和医院的庞述,同济医院陈泰临还有中心医院的宁进东,都是可以在三十五岁之前进副高的,而且很快就可以成为博导的。” “另外还有吴轩奇,郭海超两个,预计就会是你以后很大的一个竞争对手了。” “不过郭海超不是段宏教授的学生,是陶教授的学生,倒是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分配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胜。” “所有平台的资源,都是有限的。”聂雪华感慨着说着。 方子业闻言一动,问:“聂老师,你所说的这个,是不是就是,一般的教学医院,副教授和教授,都会比主治的人数少很多的原因啊?” 不难发现,就中南医院里,主治级别的人不少,但是副教授就那么两三个,教授也是如此。 那其他的呢? “子业,这就是江湖啊。”聂雪华说。 江湖灿烂,没人想要屈居于人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很多人,自然不甘愿为别人打工,所以去了他处,另谋出路了。 238.第231章娱乐比赛 第231章娱乐比赛 方子业之前都没怎么考虑过聂雪华所考虑的问题。实习生的时候,从自己的身份往上展望,人数一堆,方子业只觉得前途未卜。 硕士的时候,以自己的位置再往上看,看到的是一些焦虑异常的博士师兄们,师兄们在工作的厮杀过程中,留院的人都不多。 即便是以如今的身份往上展望,方子业最多也就是想一下留院然后主治,升职称的事情。 至于说,从主治这一步到副高,为什么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副高数量都比主治的数量多了这么多,方子业是真的没深入地去想过。 可如今,静下心来思考一下后,方子业觉得,这结局未免有点太过于残酷。 且不提其他的亚专科吧。 就创伤外科里面,或者说就是本组里。 邓勇教授的下面还有谢晋元副教授,目前在为正高做着准备,然后还有袁威宏、秦葛罗。 年纪相差并不算大,用一个非常实诚的话说就是,假如袁威宏升到了正高之后,谢晋元肯定是正值当年,那么袁威宏升了教授后。 恐怕面临的选择就是要么自己走,另起炉灶,要么就是,把谢晋元或者是其他的正高挤下来,然后单独带组。 秦葛罗要面临的压力,也是类似。 甚至于,谢晋元也要考虑到,可能袁威宏比他更早升正高的事情。 一将功成万骨枯。 方子业内心不禁又在想,比如说自己的师父邓勇教授,他到底是搏杀了几个本院成熟的医师后,才到了这一步? 聂雪华看着方子业面带凝重之色,也就说:“子业,现在的你,要考虑这些,还为时尚早。并不着急。” 方子业于是就点了点头。 生活中,处处都是学问,只看你有时候有没有去仔细的琢磨、思考和体会你素日里来,觉得司空见惯的事情。 …… 回程后,时间已经不早,方子业也就赶紧洗漱一圈后,与洛听竹说了一句晚安后,赶紧补觉。 翌日,大早,方子业是被闹钟闹醒的。 起床后下意识地走向洗手台前,这才发现自己是在酒店,好像并不用像寻常一样,早起后就直接往科室里赶。 科室里的每个组都有守班查房的人,比如说毛懋,就是负责守班,完成本组组内的医嘱更改,给病人换药工作的小住培。 钟薛高就是早起需要过去带着毛懋查下房,才再赶来会场的人。 这个时间,会很早,可并不需要方子业操心,方子业目前的任务就是,陪好自己的老师邓勇教授,与他们一起吃早餐,然后在下午的时候,喊个车去接一下自己的老师。 两位师弟,比如说揭翰还有兰天罗,则是因为个人实力以及目前组内论文书写任务很重的原因,并没有跟着过来涨见识。 方子业出门后,就看到邓勇教授所在的套间门,已经打开。 谢晋元副教授还有方子业的博士师兄们,已经是过来外面候着,打算一起下去吃了早餐,然后就去会场里面候着了。 这一次的骨科年中会议暨技能大赛,有学术会议,也有青年医师的技能大比武,所以面向的对象很广。 年纪大的人听课、讲课或者观赛,年轻人则是以比赛为主。 方子业到了人群堆里后,也就是规规矩矩地往那里一站,听着师兄们讨论着等会儿要进行的比赛,以及谢晋元作为‘组内小领队’,这会儿正在讲解着一些基本的规矩。 “这一次的创伤外科的比赛,分了五个项目。切开、缝合、清创、止血以及截骨术五个小场次!” “每天的上下午各自一场次,主要是前面一个半小时集中于比赛,其余剩下的时间,就是年轻人玩的时间,相当于是一个大型的练功房。” “然后呢,这一次的评分细则,与以往略有不同,会更变态一些,不仅仅是要考虑伱们各自的操作水平,还有应变能力。” “也就是模仿能力,每次比赛之前,都会有一个人做教学的操作表演,评分的细则就是,细致观察操作表演者的操作过程和操作结果,并尽量靠拢模仿。” “极致地讲究的是控制能力,这个与以往,还是稍微有点区别的啊。”谢晋元主要是说给王元奇听的。秦葛罗是本院的主治,昨天就已经听完了相应的规矩。因此今天就没有必要当着他的面重复。 规矩发生了变化后,让王元奇的神色一凛,修长的脖子不自觉地晃了晃:“谢老师,怎么忽然又变了规矩啊?技能比赛,不重视自己操作,而重视模仿?” 虽然王元奇这样的博士,在这一次的比赛中,不会获得特别好的成绩,但是,王元奇还是希望拿个奖项以证明自己的。 这样的比赛,如今的他自然只是增长见识的配角,可以后,还是自己的主场,缓缓的崭露头角,就是自己这样的年轻人展示自己的机会。 “模仿有什么不好?” “很多手术都是模仿,包括以后你要接触到的手术,其根本原理就是根据患者的骨缺损模型进行模仿截骨。” “而且,模仿在你以后工作之后,会越发受用的。”谢晋元交代完后,又道: “目前的规矩就是这样,具体的细节,等会儿开场仪式之前,省人民医院的安陆明教授还会再说一遍的。你可以好好体会一下。” “毕竟每一次的规则,都是有可利用的空间的。” “子业,志名,还有你们几个应该都是第一次参加吧,等会儿你们抽签了参赛顺序后,可以一起探讨一下……”谢晋元交代得颇为随意。 这一次来参加比赛的,比较正式的,就是秦葛罗、聂雪华、张子曦以及李诺几个本院的主治,他们才是真正的青年主力军。 其他人,比如说严志名这样的博士,即便是方子业这样特别优秀的博士,也不过就是涨见识,能够拿到奖励就不错,至于像李源培、舒朗以及谢晋元自己的学生龚子明,其实都是完全过来打酱油的。 而且,这一次的中南医院,其实没有能够拿到特等奖的备选人,所以,这一次的邓勇教授和谢晋元副教授都未对这一次的比赛额外重视与安排。 …… 邓勇教授来恩市,可不是特意为了青年医师技能比赛而来的,他是创伤外科学术会议分会场的大佬级别之一,要作为主持嘉宾的。 而谢晋元,因为上午就有讲课,所以也不可能去观赛。 因此,方子业等人,就是被王元奇,带到了比赛场地。 这次的会议,一共是五个场地,四个学术会议场地,一层小型会议室设置成了四个比赛场地。 目前,鄂省创伤外科名义上的最大大佬就是段宏教授,但是可能是协和医院的齐乔文教授、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和方子业的老师邓勇教授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 希望能够让更年轻一辈的人发光发热,所以就把这一次创伤外科分会场的主裁判交给了省人民医院的安陆明教授来主持。 而创伤外科的考核裁判,则除了安陆明教授外,多是手外科的副教授们,创伤外科的副教授则是去了关节外科的赛场,担任成绩的核定裁判,以表公平…… 安陆明教授是个大光头,更显得器宇轩昂,比赛的人都是青年医师,所以他也不卖什么关子,所以提前开场了。 方子业等人到了的时候,安陆明教授的说话,已经是接近了尾声:“我也就不过多废话了!” “这一次的青年医师技能大比武,旨在交流切磋,没有真正的胜负之分,只要参加了,就都是胜利者。” “下面我宣布一下这一次比赛的赛制,此次比赛,我们选用的依然还是交替监考考官的机制,也就是,手外科的教授们交叉监考创伤外科,创伤外科的考官,交叉监考手外科。” “赛制共分为四轮,第一轮就是今天上午,拟行切开术。第二轮为今天下午的三点到五点,拟行缝合术。第三轮到第五轮以此类推,共计两天半。” “而每一场比赛的时间,总体是在两个小时左右,每个参赛者的所有时间,都要尽量缩减在十五分钟内,我们还是要把更多的时间,交还给学术会议的本质,那就是交流,多给没有参赛,或者是后续被淘汰了的小兄弟们,更多的操作时间和空间。” “逐步淘汰制,越往后,我们的比赛时间就越少,操作练习、交流的时间就会越多,所以,我们今天上午场次的最终评分排名在前三十二名的,可以继续参加下午的比试。” “下午的比试,限时三十分钟,下午参赛的三十二个小伙子,只有前十六,才能参与到明天的比试。” “明天上午的比试,则是限时一个小时,比试完成之后,则是自由交流和切磋、操作的时间,望大家悉知,也希望所有参加比赛的年轻人,都能玩得开心,学得开心,比得安心。” “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一次比赛的评分机制,是综合积分累积制度,最终综合积分排名最高的,会有一个单独的mvp特等奖奖励,前八为一等奖,前十六为二等奖,前三十二为三等奖,其余则为创伤外科先锋参与奖,人人都能获奖。” “这样没有压力,大家回去,就都可以交差了。”安陆明说话还是比较利索的,讲完,就直接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人群中的方子业、王元奇等人,都不出众,但是庞述、陈泰临以及省中心医院的宁进东等人的身旁,似乎还有教授年纪的人物在低头交接着什么。 239.第232章为人师婊 第232章为人师婊 “赛制、赛程、比赛规则宣布完了,下面我们有请协和医院的董东升副教授,给我们带来今天上午比赛开始之前的切开术的演示与教学,大家可以对比参考董东升副教授的操作,当作是评分细则。”“大家鼓掌欢迎!~” 赛场上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安陆明又说:“大家要绝对参考和理解董东升副教授的操作哦,因为他的操作,不论对错,都是绝对的参考标准!” 这一嗓子,就直接把鼓掌的氛围带到了高潮。 说实话,想要模仿正确的,其实还有迹可循,但如果这样的比赛过程中,董东升特意秀技,搞出来一些看起来就七里八绕的东西,大家也就只能是干瞪眼。 王元奇是带队的博士,目前是博士二年级,对着围着他的方子业等人科普:“目前的协和医院的创伤外科,可能在名气上不如同济,可这个董东升副教授,是可以堪比刘煌龙教授的人物。” “只是年纪比刘煌龙教授大了点。” “应该是今年的年初吧,董东升老师在全国创伤外科的交流会上,拿到过mvp,目前三十八岁,在创伤外科四十岁以下的中青年里面,绝对能排得到前五!” “协和医院最近些年的发展趋势是真的猛,老师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私下里多给了钱还是怎么的。”王元奇摸着自己的脖子,他自己此刻都想掐一下,仿佛是为了宣泄嫉妒。 能够在全国的青年一辈中都能排得上号的人物,那又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比如说去年拿到了创伤外科比赛mvp的大龄青年医师袁威宏,最多就只是在鄂省的创伤外科系统里面挂了个比较靠前的号,但是出了鄂省,除了你的同学,谁认识你啊? 而在全国交流会议上,不到前十,都是陪衬。 甚至前十往后面靠的,别人要记住你,要么是伱长得比较奇葩,要么就是你在赛场上出了搞笑的事情,否则,别人是真的没有这一份闲工夫。 其实要说吧,对于普通的家庭而言,像方子业、王元奇这样的,985的博士,可以轻松地进到汉市的市级医院,就算是光宗耀祖,完成一大步跨越了。 因为只要到了这一步,你只要不作死,老老实实的,安安稳稳的一辈子,会比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过得好,而且富足。 可,这只是对于普通家庭而言。 你若是想要进到中南医院这样的顶级三甲医院,只是‘博士这个头衔’的光宗耀祖,那就不够看了,可能还得祖坟多冒点烟。 若是再进一步,像袁威宏这样,能够把同龄人都得干趴下,而且别人还都不是菜鸟,都是与你同级别,同水平,同天资的人给打服气,甚至把一些人打得看不到锦绣的前程,那可能需要多冒几次,多次多冒点烟。 华国地大物博,人才济济。 而这样,袁威宏也是目前只能期待一下,以后可以和钟文渊副教授对标一下,在后面的五年,努力一下,争取与全国的顶级水平靠拢。 当然,不管是袁威宏,还是钟文渊,都永远没有办法与协和医院的顶级青年牛人刘煌龙教授比拟了。 别人的绝对天资和目前取得的成就就在这里,已经成了一座大山。 董东升的身材用扁平来形容不为过,他的声线很轻,也很耐心,这会儿一边讲解,一边开始了操作。而且这一次的操作,只是实验用的老鼠老师,也不是在病人身上,没有病人死不死或者其他的心理负担。 所以董东升在操作的时候,把自己的技能发挥到了极致,差点就原地飞升。 医学不容炫技,但比赛可以。 比赛就是来表演的,就是来炫技的,不炫技的话,就不会参加比赛,而且这是有偿、激励性质的比赛,就是要把氛围推向高潮。 “就是这样,然后,我们看!” “我再切它一刀。” “血管还没破!” “这样的力道,是不是控制得很好?因为我们已经把我们要切开暴露的组织,都暴露完了。” “所以,我们再切一它一刀!”董东升对着血管壁就是一刀下去。 然则,血管外层破损,但血管却未破。 这样的功夫,已经算不上是常规手术过程中会操作的操作,而且完全的控制和拿捏的功夫。 赛场上的很多人,看完都是不停地吞咽着唾沫,显然是觉得不可思议。特别是一些第一次参加这样比赛的,过来涨见识的,更是个个眼睛瞪大成圆,快速地吞咽着唾沫。 这样的人,也包括方子业,然而方子业却发现,自己隔壁的王元奇师兄,此刻也是皱成了苦瓜脸。 “既然都切了一刀,那要不我们就在血管壁上,来个十字雕花吧……”董东升副教授继续不当人的说。 一刀下去,仿佛刀下的不是老鼠的血管,而是钢板,切不开一样。 而就在所有人都震惊和错愕之际。 “所以?我们再来个米字雕花吧……”董东升的语气很轻,声音很小,但穿透力很强,强到了让安陆明教授,都停止了满面红光的笑容,而为之错愕与动容。 显然这最后一次的操作,差点把他的老腰都给闪了,已经超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范畴。 头皮麻习惯后,方子业当时也是随着人群,非常大方得送上了属于自己的掌声,掌声组成阵阵雷鸣般,经久不绝…… 当场再次响起了雷鸣般地掌声。 “各位兄弟,前途可期,加油,你们也很行!”董东升虽然个子比较扁平,但此刻,仿若是一座巨山,巨山之下,潜藏着是他接近四十年的功力潜藏,在远处,对着后进进行着召唤。董东升副教授操作完之后,就马上开始了比试。 当然,在比试之前,还是要进行抽号分组,所有的参赛选手,都要去参加抽取号码,总共有两百多个人参加,两百多号。 每一组可以容纳四十二个人参赛,每一组限时十五分钟。 方子业抽到的是201,则是在倒数第二组比赛。 这就要一个多小时,接近两个小时了,加上周转,差不多要搞到十一点半去。 第一轮是初赛,初赛的时候,讲究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每个人都可以参赛。 当练手的就练手,当比赛的就比赛…… 当然,方子业并不着急。 开始打量着赛场! 王元奇师兄去参赛了,方子业就站在旁边,给他加油助威。 众人在准备的时候,聂雪华等人组成的小团队,对着方子业招手。 王元奇师兄走了,方子业和李源培两个准博士就马上跟着目前已经是博士的师兄王元奇,靠近了过去。 各自问清楚了参赛的序号后。 “子业!你是第几号啊?”张子曦问方子业。 “曦哥,我是两百多号。”方子业赶紧回话。 “奥!~那相对靠后啊。” “不过没关系!其实这一轮啊,就可以展现出来基本功了,靠后比赛并不代表最终的成绩靠后。”张子曦宽慰了一句。 他在下一轮就要比赛去了! 聂雪华是第三组。 一组是二十四个人。 就在第一组参赛的人,都准备妥当后,方子业等靠后比赛的人,就走到了王元奇所在的操作台显示屏前。 远远地看着每一台器械的细节放大显示屏,这是特意给监考考官以及参赛的其他选手看的,能够看到操作过程中的细节以及精华点。 而且会录屏,以便于进行成绩的复核,避免评分产生误差。 …… 很快,安陆明教授就宣布了第一轮的比赛开始。 不过,就在方子业看王元奇师兄操作的时候,第三组才要比赛的聂雪华,这会儿正注意着的是省人民医院张文尚的操作:“看到没有,这个张文尚,还是有点东西的,看来他也是进步了非常多。” “才一年。” 聂雪华话还没完,被人群的惊讶声给打断引爆。 “卧槽,你们看十六号。” “肃静,保持纪律!大家都是成年人。”安陆明教授用话筒喝止一声。 虽然并未宣布这个规矩! 但大家都是业内人士,而且都是做手术的外科医生,在观看别人手术的时候不打扰,不吵闹影响别人的发挥! 这是最基本的规律和素养! 那人立刻闭嘴,现场依旧沉默,只是低语开始阵阵。 聂雪华听了也不禁走了几步,带着方子业一起,只是刚好到了可以看清楚他所在显示屏的时候,聂雪华就顿步了! 转头说:“有黑马,这个年轻人可以啊,我给你讲啊,他现在的操作水平,算得上是登堂入室了,可以上台面了。” “只是看起来有点陌生。” “雪华哥,这个人是我同学。”聂雪华的旁边,正好是同济医院的博士吴轩奇站着的地方,他听了聂雪华的问题后,就回了一句。 “昨天才给我说自己很菜,今天就突然这么厉害,藏得是真深。”吴轩奇骂了一句。 “现在在哪里工作?吴博士你很熟?”吴轩奇的年纪其实比聂雪华更加小一些。 “认识,之前是我的同学,现在在宜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也就是三峡大学附属人民医院。”吴轩奇点头。 “没读博士吗?”聂雪华看完后,就毫不犹豫地问。 吴轩奇摇摇头。 240.第233章垫脚石(求订阅) 第233章垫脚石(求订阅) 聂雪华也就没往下继续追问,他好歹也是到了资深主治医师级别,从高中到博士毕业,聂雪华自己就见识过太多优秀的同学,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退出了继续读书的队列。其中不乏有天资特别聪颖,但在高中的阶段,因为个人太不成熟而堕落的,或者是在本科硕士阶段,因为各种原因而去工作了的。 其实读书,每一个阶层,都是一次轮渡,每一轮渡,都会冲洗掉很多人,被冲洗走的人,有些事自己愿意,但有些并非是能力不行或者不想继续攻读,而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其他原因。 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地区的考核,能够保证绝对公平。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恼,每个个体所面临的环境,也做不到绝对的公平。 聂雪华之所以多嘴,是觉得,吴轩奇的这个同学,但凡是读了博士,就应该不会去到宜市第一人民医院,而会至少在省级城市混,因为他有这样的专业能力。 一般只要是医院里的主任不是个傻子,就只需要一些铺路的关系户,而不要一个做事的人,都会把这样的人才留下来。 当然,众人也没有把特别多的目光,完全集中在吴轩奇的同学身上。 因为随着操作的进续,吴轩奇的那位同学,也终究是暴露出了后劲不足的‘缺点’。因此,与他隔壁、也同样参赛的、方子业被科普过的宁进东比起来,就没有太多的特色了。 聂雪华和吴轩奇二人,也是被宁进东的操作行进吸引了去,聂雪华此时就只剩下了略落寞的喃喃:“宁进东的天赋还是真的强啊,真是可惜了。” “是啊,为了东哥的事情,薛老教授不止一次的后悔过。” “可也没办法,当年,东哥在硕士阶段,并不算出彩,而且,作为东哥导师的薛老教授,也是即将退休,不再担任博士研究生导师,所以就没做特殊的安排。” “可东哥个人,其实也是幸运的,得到了中心医院王主任的赏识……”吴轩奇讲着。 而后又问:“雪华哥?如果按照,刚刚董教授位于登堂入室的接近天花板算,东哥现在可以到什么样的水平啊?” 方子业闻言,内心暗自一凛,竖起了耳朵。 其实,方子业很多时候都猜测,其实在练功房里,设立了这么多不同的练习材料和练习的方式,是很多教授,对不同的水平,有一种不方便面板化的认知。 只是,从来都没有人提起过类似的理论。 方子业知道,有可能是自己还没有到这一步,所以就没人和自己提起。 倒是,对于登堂入室这四个字的描述,方子业曾经听到自己的老师袁威宏讲过一次,那就是以可以做示教手术的水平为起点,明确地划分出来了一条分界线。 到此之前,都是没有正式入大门的。 而要做教学手术,其起点就是,对手术非常熟练,不能有任何差错,能够不被别人找出手术操作里面的漏洞,需要非常熟练的同时,要完成当前国内和省内业界对一种手术标准流程的绝对认知。 这难度可不低! 想要做示教手术,而不丢人,一般至少都是非常厉害的副教授和教授,才敢去卖这个脸的。 方子业自行通过面板猜测,可能4级,就是登堂入室的标准。 然而,4级的学识点阶梯是5000,每1000点学识点作为一个阶梯。 但,一个技能从1级到4级,总共需要消耗的学识点不过就是550. 这里面的区别,可能就是天才和天才之间的差距,会让天才绝望这个形容词。 聂雪华闻言说:“应该是第二个或者第三个吧。我好像是听人说起过,宁进东他学一台手术到示教手术,只需要半年时间,潜力指数可以到10的高度。” “而从他毕业到现在,又积累了这么多年,应该往前再走了两步三步差不多。” 聂雪华的话,非常拗口。 吴轩奇倒是马上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 不过,方子业却是狠狠地反应了一阵。 潜力指数,之前的申涛老师给他解释过,也就是一个人,学习三级或者四级手术,会花费的时间。 一般来讲,要达到10的潜力指数,必须要在半年内学会。 半年要到4级的熟练度,可相当不容易,相当于半年要拿下来570点的熟练度。一年就是一千加…… 这样算起来,宁进东老师,倒是真可能有4级1000+或者2000+的熟练度水平了,毕竟他毕业也有那么多年了。 不过,这里面,还会涉及到一个提升难度的问题。 其实,想要计算潜力指数,也就是常规所理解的三级和四级手术的学习速度,前提就是自己的基本功积累,要达到一定的火候。 如果基本功都不扎实,也就是没有个三十岁,那你都接触不到三级和四级的手术。 基本功的提升速度,则是会慢很多。 不过,方子业也能理解—— 毕竟,技能到了4级,就是一个阶段了,1000+,则是第二个阶段。 ……方子业继续看比赛。 很快,属于第一批的比赛,就接近了尾声。 成绩不会当场出,而是会在第三轮的时候,公布第一轮比赛者的成绩,第四轮公布第二轮比赛成绩,以此类推。 最后两轮的比赛成绩,则是会在操作练习的阶段,抽空公布。 第一轮有宁进东,但第二轮的参赛者,也同样精彩。 张子曦以及曾泰都是上台去比赛了。 而因为有两个比较优秀的人,就导致方子业看得是有些目不暇接! 而这时,吴轩奇就已经去了候赛区域,与聂雪华和方子业告别。 吴轩奇走后,方子业才问:“聂老师,刚刚那个省中心医院的宁老师,切开术的操作非常强吧,他能模拟着董教授的操作,在血管上划出来一个十字操作。” 聂雪华闻言,微微偏头,看向方子业,面带错愕:“子业,你不会是想着和宁进东比吧?” 方子业马上摇了摇头。 他自己的水平,切开术才刚到4级,肯定到不了这样的程度。 “子业,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们所说的潜力指数,是伱现在还没接触到的,因为你没有接触三级和四级的手术。” “而基本功的进步速度,一般是完成了基本功积累之后的三级和四级手术学习速度的五分之一,所以其实,你现在,不用考虑这么多。” “宁进东现在的水平,和去年拿了特等奖的你师父的水平在切开术方面,都已经相当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到这样的水平的……” 聂雪华这么解释着,方子业果然是发现,刚上台去的省人民医院的曾泰以及张子曦二人,都是在操作的最后,只是敢在血管中,模拟一刀切下,未见出血,就很自觉地不再下刀。 如果再来一下,最后把血管切破出了血,那么还不如不动它。 切过一次的血管,想要再交叉着切一刀,其难度和需要对切开深度和切下力度的把控,都是非常难的。 也就是说,其实,在青年医生阶段,4级基本功水平,就已经非常高了! 宁进东是被评为有可能拿特等奖的,所以熟练度会相对更高一些。而之前那位作为表演的动董东升教授,则是更加牛逼的,算是宁进东的上一辈人物了。 医学的学习周期很长,很多时候,三年的时间积累,并不是你用时间就能追赶得上的,除非是天资相差很大,否则走在了你前面的人,会永远都在你的前面…… 而后,方子业就陆续的发现。 好像,最被人称道的庞述、宁进东以及陈泰临三人,都是只完成了十字花刀,也就不敢再继续,其他人,比如说吴轩奇等人,则都只是模仿着董东升教授,仅仅只切了一刀,未见出血后,就停止不进。 而除了这些人之外,其他的人,则都是只敢快速的把血管暴露出来,或是象征性的切开一刀,但只留下了痕迹,根本不敢把血管壁切破。 这模仿的程度和水平的差异,就非常之明显了。 而轮到方子业自己比赛的时候,方子业也是快速地完成了前期的暴露之后,老老实实地沿着血管的纵向走向切了一刀。 对着切口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敢再切下去第二刀。 结束比赛后,方子业就又退回到了观赛席,虽然是接受了一群师兄弟们的牛逼恭维,可其实,方子业此刻内心,是非常痛苦的。 因为他发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加点了那个5级技能的话,但凡是把这些4级技能,每个都分个1000点左右的熟练度的话,可能五万块钱,就真的在向他招手了。 但现在?方子业估计,自己应该是想要拿一等奖都很难了。 二等奖,应该是差不多!想要拿一等奖,则是还要稍微争取一下。 因为比赛成绩,并非是绝对的重点,只是一个彩头,所以每个人的比赛时间,都只有十五分钟,而且需要特别严格的管控时间。 所以,上午的比赛,也是在十点半左右,就结束了。而后便是来到了自由练习的环节。 自由练习的时候,就是每个人都可以排队在比赛操作台的后面,然后将之前比赛过,还没来得及“安乐死”的小鼠,再次重复应用,让操作者可以自由地解剖其他位置。 或是也解剖血管,或是完成其他操作都可以,权当是交流了。 而这时,聂雪华以及张子曦两人,都是在招呼自己组里面的学生们了,并未和方子业在一起待着,陪着方子业的,仍然是他的博士师兄们。 以及,一个脸色略有点黑的秦葛罗,在一脸幽怨地看着方子业。 满脸都是纠结之色。 过了良久,秦葛罗才说:“恭喜啊,子业,没想到,哥哥这么快就要成为你的垫脚石了。” 241.第234章这孩子打小省心(求订阅) 第234章这孩子打小省心(求订阅) 秦葛罗,乃是组里面的主治,但是秦葛罗自己的切开术都还没有到4级。但好在秦葛罗自己的比赛是在方子业的前面几轮,否则的话,秦葛罗甚至觉得自己会碍于方子业给他带来的压力,强行去切一刀,最后把成绩归零,都有可能拿不到前二十的名次了。 方子业闻言,眨了眨眼:“罗哥,这话就有点严重了呀,罗哥怎么可能给我当垫脚石呀。” 此时,王元奇师兄等人,完全不敢讲话。 即便王元奇此刻正在为自己拿到了第一轮21名的好成绩而心里隐隐有点兴奋。可也不敢表现出来。 严志名等人则就更加不敢讲话了,只是看着秦葛罗,在寻思着,到底该怎么安慰一下秦葛罗才好。 方子业毕竟是自己的师弟,现在拿到了比秦葛罗还要好的成绩,老师还不在的情况下,别秦葛罗找上了,那不就是被欺负的对象? 好在,秦葛罗自己也看得开:“好在我比小诺的成绩还稍微好点!” “子业,你继续往前冲,能强则强,我估计我现在的排名就已经到了顶。”秦葛罗如此说。 切开术,不是创伤外科最核心的基本功,这里都落了下乘,后面还想要追赶上来,难度会相当之大! 但,秦葛罗知道,方子业的机会是很大的。 创伤外科的核心基本功是止血术和清创术,还有缝合术和切开术,其实都是顺带,能够到方子业这样水平的人不多。 甚至有可能像张子曦、聂雪华这样的人,都达不到4级的水平! 特别是缝合术,一般非手外科的人,到了4级的人非常非常少,等到第二轮一过,方子业的综合成绩,恐怕会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 “罗哥,谢谢你的鼓励,我争取加油。”方子业也没有不好意思。 他不过是不想在秦葛罗面前,不用语言拱火而已,并不代表方子业会内疚。 自己的能力,清清白白的,不偷不抢,只是开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方子业的成绩,在第一轮,并不算特别出彩,只是排在了第七位。 第一位,并不是第一轮参赛的宁进东,而是特等奖得主最高的庞述。 然后是宁进东,同济医院的陈泰临,都排在了宁进东的后面,可见的宁进东的天赋实在不菲。 这三位的成绩,在第一轮都是80+! 第四名,就是方子业的熟人吴轩奇,吴轩奇的切开术,应该只是比方子业胜在了一些些的熟练度,第一轮的评分高达77,而方子业的评分只有73! 协和医院庞述、省中心医院宁进东、同济医院陈泰临、同济医院吴轩奇、省人民医院曾泰、中南医院方子业、省人民医院张文尚、中南医院聂雪华、协和医院刑方、中南医院张子曦、同济医院郭海超、三峡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董舟…… 就是第一轮成绩排名在前十二位,且都是70分以上,切开术的熟练度,到了4级的优秀青年医生。 “可惜了!其实乌成文的止血术和清创术都还不错的,但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这样的比赛,其实还是有点有失公平的。”秦葛罗等人围在一起,在一边讨论着比赛成绩的时候,隔壁的聂雪华,这般与张子曦吐槽着。 张子曦闻言就先安慰了乌成文几句。 乌成文是董耀辉教授的博士研究生,与王元奇同一届,这一次连前三十二位都没挤进去,此刻也是有点失落。 不过这样的,失落的人,不在少数。 甚至一些年轻人,都被打击的,坐在了靠边的椅子上,无精打采地看着四周,仿佛在消化着独属于他们的情绪。 但这个时候,没人会去照顾他们的情绪。 张子曦而后才说:“成文,不失落啊,这就是比赛啊,比赛的目的就是有晋级者和未晋级者,如果大家都晋级了的话,那么比赛就不是比赛了。” “我们还是要当医生的,不是专业的比赛选手,主要是举办方也……” 比赛当时,就是一时成败,而不是看你的综合能力,就是看伱的临场表现,设定的规矩,也就是规矩。 “子业的表现不错啊。”张子曦说完,就转移了话题,看向方子业所在方向。 虽然早有预料,方子业肯定能够挤进到二等奖的前十六名,可也没有想到,方子业竟然在第一轮,就可以挤进到前六。成绩比他和聂雪华两个人都还要好。 秦葛罗这会儿马上戏精上身:“子曦哥,来,抱抱,安慰一下我。” “妈的,好像我们谁不需要安慰似的。”看着有点化身为逗比的秦葛罗,张子曦翻了翻白眼。 方子业一下子排的名次比他们都还要高,受伤的不是一个人好吧…… “下午能翻过来。”聂雪华几个人拥抱完,拍了拍秦葛罗,问。 秦葛罗听了,都快哭了:“雪华哥,下午就有可能会躺下的啊,缝合,可是子业他擅长的领域。” “啊哈?”张子曦的眼睛瞪了一下。 “哦!~是哦。”二人然后大悟。 好像是,手外科都抢过人。 只是他们不与方子业同一个组,所以都差点忘记了这一茬。…… 有了这一场遭遇后,下午的方子业,在抽签到了第二场次比赛结束后,就马上开溜了。 “诶?你不等成绩啊?”聂雪华的下午场次比赛,是在倒数一轮,看完方子业缝合操作后,下意识想要把方子业抓着,一起等方子业的好成绩。 “华哥,不行啊,我师父快赶来了,这我就是恩市的人,不亲自去接,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下午我的成绩,我就不看了。”方子业马上开溜。 而且还给了聂雪华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如果是去见老师,拿可能是不给聂雪华面子,诶,你老师是老师,我找你你就能不理会? 但是是老师远道而来,方子业去迎接,这是当学生的一种孝顺,倒是真不好说什么,就算是聂雪华的架子再大,就算是邓勇教授,也不好说方子业没必要去接袁威宏! 下午,四点。 恩市火车站,方子业在门口,终于是迎到了自己的师父,背着包,从出站口往外走出,满脸的红光满面。 方子业赶紧走上前去,说:“师父,我来背包吧。” “您还没吃午饭吧,我们先一起去吃东西。” 袁威宏四点到恩市,出发肯定是在十二点前,毕竟全程花费的时间摆在这里。 “嗯,好!”袁威宏左右胳膊动了动,让方子业把书包摘了下来。 而后搓了搓方子业的平头,道:“来恩市后,混得还真不错啊,刚刚我还接到了几个关于你的电话。” “其中一个,就是申涛的,而申涛之所以打来电话,说是他的老弟,再次和他探讨关于你的事情。” “师父!~” “这不是,您教得好么?” “好在是,我发现了,做缝合术示教手术的老师操作完成、第一轮比赛的吴轩奇庞述老师,在缝合术上的水平,也好像。” “我就赶紧开溜了。不然我现在肯定走不出来了。”方子业一边解释,一边摸了摸耳朵。 “知道是为什么吗?”袁威宏听到方子业说是师父教得好,可别提内心的气儿有多顺了。 再听到,方子业的下午比试结束后,人不到现场,综合成绩却排在了目前的第二位!即便就只是一天,或者是一个下午的临时排名。 这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的啊。 想着自己科室里的哪些小老弟们发过的信息,袁威宏就很想给方子业多解释些。 “师父,您说。”方子业非常规矩,做好了乖乖听讲的架势。 “切开术、清创术,终究是动刀的,其实就有触类旁通的辅助效果。但是,缝合术和切开术,却是完全不同的工具和操作流程了。” “这和外科操作的底层操作逻辑有关。” “就好像是穿刺术,缝合术做得好的,在穿刺术方面,却未必精通,虽然都是用针。” “但是,切开术和清创术,其实在根本上,是不分家的。”袁威宏耐心指教。 “缝合术,并非我们创伤外科绝对核心的基本功,一般除了副教授和教授之外,很少有人可以达到登堂入室。” “只是我本来都以为,你连第一轮都闯不过去,所以就没给你解释这么多,就觉得你是可以涨涨见识得了,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够闯进第三轮。” “第三轮,就是前十六了吧?” “前十六,二等奖已经十分稳妥了啦。”袁威宏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手。 “师父,这边,我已经提前看好了吃饭的地方,我们直接过去就好!”方子业一边说着,一边引着袁威宏上了他自己‘包’的车。 包了两个小时,跑两趟,花费要三百。 不算便宜了,可没办法,袁威宏还没到可以让恩市中心医院,随时准备车接车送的级别,就只能方子业出钱表孝心了。 “喏,电话又来了。”袁威宏上车后,一边拿出电话,一边给方子业看。 接通后,袁威宏的语气竟然有点收敛:“宁进东,你也会打电话还探听虚实?这可罕见啊?” 袁威宏开了扩音,所以方子业都能听到宁进东错愕不已的声音:“听说方子业是你的学生,今年才二十七岁?怎么搞的?威哥?” “你问我怎么搞的啊?我说你猜?” 袁威宏开始了:“哎呀,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啦,我就是那么放养着,这孩子从小就让人省心,我也啥都没做,也不上私教班……” 242.第235章规则漏洞(求订阅) 第235章规则漏洞(求订阅)“师父,我第二场次的成绩,是不是稍微有点高?”方子业带着自己的老师,已经点餐完后,袁威宏才结束了装逼的电话。 主要是袁威宏在装,袁威宏的对面,估计心理阴影都多少有增加。 没办法,基本上刚打来电话问的,都是比袁威宏的年纪更小的。不管是论资排辈,还是看实力,袁威宏在他们面前说话,就好像是师兄训师弟,你也找不出来毛病。 袁威宏的心情很好,一边数着已接通电话的数量,数到了九,便一边舔着嘴唇,一边把手机倒扣在桌面。 然后轻快地擦了一下自己的半地中海:“岂止是有点高,这一次作缝术领头表演的是梨园医院创伤外科的一位副主任医师。” “本以为在创伤外科中就够用了,可谁都没想到?你这个非手外科的人,在缝合术方面。” 袁威宏并未把话说完,而又转到了另外一个范畴:“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这一次的比赛规矩出现了微变,讲究的是模仿的把控能力。” “其实也就是说,你与最开始领教的老师,能力越是接近,反而能够拿到更高的分数。” “这位霍主任,估计缝合术的水平与伱相当。” “我也忘记给你讲过了,比赛的时候,如果创伤外科的参赛选手,如果缝合术比较领先的话,会占一定优势的。” “毕竟,你师父我。” “咳咳,不聊我吧。”袁威宏抿嘴适时结束了话题。 方子业活该目前的成绩好啊,袁威宏自己的缝合术都还没到4级,就可以拿到去年的特等奖,方子业的缝合术老早就到了4级。 “对后面的比赛,你感觉怎么样咯?”袁威宏又问。 方子业就老老实实交代:“师父,后面的清创和止血术,我也就是中规中矩,这两项基本功,是我们创伤外科非常讲究的基础,我肯定是会落于下风的。” “至于截骨术的话?”方子业看了看自己的截骨术! 然后方子业就发现,自己当前截骨术的熟练度,再加上目前的学识点余额,好像是可以加点到4级了。 而截骨术的比赛,是在后天,如果说,自己今天晚上和明天的什么时候,学着吴轩奇师兄那样,出去打打野,比如说在恩市范围内,找几个手法复位做做。 方子业寻思着,自己说不定还能把熟练度再往前推进一点。 “那也已经够用了,拿一等奖应该是比较稳妥了。” “一等奖只需要保持前九名的成绩即可,你在缝合术这一项中,得到的成绩非常高,就连协和医院的庞述医生,缝合术上的成绩都比你低了一分。” “这一次啊,估计创伤外科里,缝合术方面可以登堂入室的,就是你和庞述两个人。” “可真是没想到,小方,你下了恩市后,成长还是真的很迅速啊!”袁威宏并未提方子业截骨术造诣的事情。 截骨术,本来就是完成了基本功的训练后,在正式职工阶段,需要比较重视的一个操作技能,方子业即便不特别精通。 可庞述等人又能精通到哪里去? “莫非,你和李老教授的约定,并非玩笑?”袁威宏提到这里,他的声音也都有点不对劲了。 李国华老教授,当初与方子业的约定,在科室里大多都是被当作了玩笑,并未有人当真,也不会有人拿这个取笑方子业。 截骨矫形术,乃是创伤外科最接近天花板的操作之一,资深的副教授,都未必可以很好的掌握,部分教授,在这样的手术术式上,都颇觉吃力。 方子业的大言不惭,虽然略显无知,可也没有必要找一个小研究生的麻烦,李国华老教授也不过是当作谈资,讲了一次。 方子业本身就非常优秀了,也没有人真的想象过,方子业真的可以在一年内,就直接攀爬到一个副教授都很难掌握的技能上去。 只是? 袁威宏现在忽然回想起来,好像方子业这已经开始有点往截骨矫形术成熟操作方面发展的趋势了。 手法复位,这是邓勇教授特意给他提过的,方子业以后会是一个很好的大拿苗子。 截骨术、清创术,方子业如果都学得有了点基础了的话,那骨成形术、取骨植骨术,其实一定程度上,就是脱离于这两个基础技能而衍生的专科操作啊。 袁威宏的内心难以平息,再仔细看向自己这学生,一瞬间发现方子业是既熟悉,又陌生起来。 “师父,这个还没到这一步之前,我也不知道。” “反正慢慢学呗,也不着急,李老教授既然都没有真的记住我的军令状,我也不着急就往这个方向进。” “只是,师父,截骨术这个方面,你觉得,比赛的时候,能够登堂入室的老师,很多吗?”方子业如今也习惯用登堂入室,来形容4级技能了。 其实啊,方子业也能理解,这一次的创伤外科比赛的时候,缝合术到4级的人为什么很少。那中南医院手外科的上级,缝合术都没到4级,手外科的重心就是缝合术,那创伤外科的医师,能够掌握4级缝合术的人,能有多少嘛。 只是,在比赛开始之前,方子业听说的一切,都是在说参赛的很多老师都很猛。 而且在方子业的理解里,比如说张子曦老师,还有秦葛罗老师他们,也是都很猛。 然而,这一次是比赛,不是临床中的手术技术。 比赛只是比专项的操作,抽离出来后,方子业即便是在专科操作技能池,没有庞述等人那么多,那么深。 但比赛也不比这个啊。 这是技能比赛,而不是综合能力的比赛,比赛两个字本身,就是一种规则,而这样的规则,恰到好处的,让方子业现在是占尽了优势。 其实自己并不菜,自己在这次的比赛过程中,可以拿到很好的成绩。 一等奖也不是梦,而是水到渠成。 之所以没人会对自己说起这些,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具体操作,究竟是如何。 方子业之前又没有在这江湖中亮过相,而且即便是吴轩奇,也没有对方子业关注特别多。 “一般的年轻创伤外科医生,想要特别熟练地掌握截骨术,难度并不小。” “但肯定是会有人在截骨术这个操作上,达到登堂入室的。截骨术与缝合术不同,截骨术是创伤外科的医生,想要更加精进发展,必须要掌握的专科操作。” “因此,我们都会花费很多的时间、精力去学习这样的操作。”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医院里参赛的几个小年轻,截骨术的水平,都是到不了这么高的层次的。”袁威宏也是当着方子业的面,揭开了最外面的一层纱衣。 “清创术,我倒是知道你已经做得还行了,只是止血术,你又是什么时候突破了?而且水平还不低?”袁威宏赶紧问方子业一些细节。 方子业也就都一一作答,说是自己在恩市的时候,遇到了一些特殊的急诊,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学得的,而且恩市中心医院,也有小型的练功房,之前的黄凯对自己也有一些指点…… “嗯!”袁威宏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越发正式不少。 “看来啊,我们师徒两个,以后还是要多多沟通和交流,不然的话,我们两个差点被外人给带偏节奏和方向。” “上一次,我还真的以为是申涛教会了你手法复位术呢。可后来一想,也不对啊,你的手法复位术,在我们本院时候的水平,就已经是不算低了。” 袁威宏说着,配菜以及柴火鸡就已经是开始炒了。 方子业和袁威宏,就暂时停止了交流。 不过袁威宏还是要问一些问题的:“等会儿你有什么安排吗?没有其他安排的话,陪着师父到四处走一走?” “师父,我等会儿可能还要回科室一趟,回去之后,我再看时间安排吧,可以吗?”方子业本不能拒绝袁威宏让他做导游的邀请。 可如今,方子业既然都发现了,自己可能是可以通过,再去额外地打下野,冲个几百点的学识点,把截骨术往4级一加。 稳稳妥妥地保住一等奖了,那再陪着师父去走一走,不更加两全其美么? 至于更高的奖项,方子业就觉得,自己还是别浪费这么多的学识点了。 先存起来吧,权当是为了黄凯,积累一个善缘。 三万块的差距虽然诱惑人,但其实今年拿特等奖还是明年拿,区别都不大,反而自己今年只是拿了一等奖,明年还能参赛。 但拿到了特等奖之后,就不能再参加类似的比赛拿奖了。 “也行,临床是绝对的工作重心,就算是其他任何任务,都是要基于先把临床的任务安排妥当之后,包括实验。”袁威宏给方子业如此立着规矩。 方子业规规矩矩地点头。 饭局接下来的氛围,就显然是极好了。 袁威宏邀请着方子业两个,每个人喝了一瓶啤酒,就当作是漱口了。 吃饭一结束,方子业把袁威宏送回了酒店里休息后,就马上跑回了恩市中心医院创伤中心的病房,准备接诊急诊打野…… 243.第236章手痒和打野(求订阅) 第236章手痒和打野(求订阅) 今天的值班医生,是钟薛高老哥和曹真,正好就是方子业组的。曹真是真正的值班医生,钟薛高主治,则是备班的上级,在科室里辅助坐镇。 主要是这两天科室里的主任们都得去学术会议的现场,科室里空虚,因此必须格外谨慎,是半点误差都出不得的。 越是关键的时候,就越是要小心谨慎。 对于这一点,当前的创伤外科主任吴国南,还是很有处理经验的,所以就让最近几天的值班医生,都是套班形式。 至少是一个主治带着一个住院医师或者是两个主治在科室里守着。 当然,钟薛高其实也刚到不久,钟薛高白天本来是要参加比赛的,就是在第一轮的时候,就被直接淘汰了,这才有空回来值班。 把本来在科室里值班的广甚青给替成了明天…… 方子业的到来,让钟薛高和曹真二人都很意外,两人还在干饭。昨天才带着方子业接人的钟薛高就问:“子业,你不去陪着你的老板,来科室里干嘛?” “巡查工作吗?” “一起吃点吧?” 方子业摇头:“不了,高哥,我刚接完了我师父,然后就过来看看。” “是这样的高哥,我刚刚和我老师聊天,就聊起了手法复位术,聊完我就觉得手有点痒了,这不是想着回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治一治手痒么。” 方子业笑着、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钟薛高一听,立刻先哦了一声:“你这还是来巡查,想着不放心我和曹真值班是吧?” “高哥,我哪里是这样的人咯?真的是想过过手瘾,正好可以和高哥伱学习一下。”既然钟薛高也要低调,方子业索性人情世故一句。 可方子业刚进科室的那时候,钟薛高就知道自己的手法复位在方子业面前是个弟弟了,如今更是知道了方子业的手法复位,可能比他所了解的吴轩奇这样的专业人士还要牛掰。 哪里再敢搭话:“得得得,我也不挤兑你了,你也别捡起来你刚来时候的那一套。” “反正等会儿,有得来,你就有得过瘾,没得来,那就没办法了。” 方子业难得主动要求一次,而且还是想要来帮忙,钟薛高不可能不答应,只是想调戏一下方子业而已。 方子业就赶紧说:“谢谢高哥,我有点口渴,先下去买点饮料了啊。” “我不答应,你就不打算请我们喝了吧?”钟薛高似笑非笑,看着无利不起早的方子业,如此问。 “高哥,不是我抠门,而是我真的很穷,也是最近刚发了补贴,这才可以请客。” “上个月花呗都快刷爆了!”方子业也很坦诚地接受了钟薛高的‘诋毁’。 不是我不想请,而是大方不起啊高哥。 上次请吴轩奇师兄和他老婆吃饭,本来吴国南主任说要报销的事情,也都没提起过,他可能就是忘记了,我也不好提。 我不容易的啊。 “那我请你,正好,你可以给我带包烟上来……”钟薛高水顺推舟地让方子业给他带一包口粮。 …… 时间如水。 很快,就转到了凌晨的点。 方子业也终于是得空休息了一下,虽然觉得有点疲惫,可心情仍然是美滋滋的。 无他,钟薛高实在是太给力了。 虽然方子业只是说啊,有点手痒,就遇到什么骨折,做什么骨折。没想到的是,钟薛高还给民大医院的吴轩奇告了密。 结果就是,方子业买东西回来后,本就有心和方子业讨教新的骨折分型以及骨折手法复位适应征的吴轩奇,亲自给方子业打电话,让方子业去民大医院开始帮忙。 恩市的创伤外科,如今是以民大医院为翘楚,综合排名第一,病人量也多,基本类似的患者,优先急诊输送对象,就是民大医院。 而民大医院,又是在吴轩奇的带领下,常规地做手法复位。 能够不通过手术就解决好骨折,那肯定还是有口碑在的。 所以,方子业这一去,就遇到了八九个骨折病人,都是被他在吴轩奇的带领下,在急诊科就处理完了。 方子业如今的骨折手法复位的技术水平,是完全没问题的,吴轩奇都说方子业的熟练度会比他更好,估计就是还不如陈老医生。 而九个骨折手法复位里,其中四个,都是非常规的骨折手法复位,也就是冒着逆当前所理解的手法复位适应征风险的。 当然,这在民大医院并不是问题,吴轩奇自己就在做这方面的课题。 有技术支持,有报备,有伦理学的相应审批,在民大医院做手法复位术的扩大适应征,是最合适的地方了。 “当前学识点余额1007点!”方子业回到了病房休息室时,看到自己的学识点余额又突破了四位数,心情也是瞬间变得极好了。 有了这些学识点,方子业觉得自己再去参加后面的比赛,一等奖,就完全不用愁了。 若不是考虑到黄凯这边的康复,是关系到凯爷以后的一辈子,方子业甚至可以通过明天的打野,真的去和夺特等奖的三个老哥争一下特等奖。 只是,真的没必要。 而方子业的回程,也是让钟薛高和曹真二人颇觉意外。 “子业,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回酒店呢。”看着方子业竟然又一次地投喂来了冰镇的饮料,还没有睡觉的钟薛高和曹真,说是没有开心,那也有点虚伪了。 “高哥,谢谢你给吴轩奇师兄说情,这才让我感觉舒服了。”“你帮了我的忙,我怎么能马上跑了呢?” “我打算明天早上再去。” “给,高哥,润润喉。”方子业一边递过刚从冰箱里拿出不久的雅哈冰咖啡、东方树叶乌龙茶大瓶饮料以及大瓶的雪碧,让钟薛高和曹真二人挑选。 果不其然,方子业还是摸清楚了两人的口味爱好。 曹真酷爱肥宅快乐水一类饮料,把传闻有杀精效果的雪碧拿走了。 钟薛高则是更喜欢冰咖啡,给方子业留了一瓶大瓶的乌龙茶。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后,钟薛高才又舔了舔嘴唇说:“子业,你是不是最近两天想要在科室里抽空完成一些小操作啊,如果是的话,我明天就给张晋川打个招呼。” “就把科室里的一些小操作,留给你,随时打你电话,看你的空闲时间?”钟薛高做着顺水人情,这般说。 “不用不用。”方子业连摇头。 “高哥,不是的,真的是临时手痒,现在差不多治好了。”方子业可不敢让明天张晋川随时给自己汇报。 他现在的打野已经因为吴轩奇师兄的关系,把经验都拿到了,所以明天可以用它们去打吴轩奇这个师兄了。 “真不用啊?你不好说,其实我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钟薛高道。 他与张晋川是很熟的,其实方子业现在在科室里的关系,也能够自己要求。 “高哥,以后的时间还长呢……”方子业然后又和钟薛高、曹真二人闲聊一阵,笼络了一下关系后,这才走出了医院,回到了酒店里。 看了看邓勇等教授的门口都是紧闭,就估计这些大佬们,也是已经入睡,方子业不用再过去打个招呼。 方子业自己,就先睡了。 翌日上午,方子业就早早起床,然后领着,基本没人照看的师父袁威宏,出酒店去吃早餐。 “师父,邓教授的早餐,都是有安排的吧?我昨天就没有带邓老师出来吃。”方子业与袁威宏落座后,方子业就如此问。 “放心吧,教授出行,可不像我,还需要你来带着我吃吃喝喝。” “那都是安排得非常到位的。” “而且,我好像是听说,昨天晚上,段宏教授就约着邓勇教授,说是要去附近的哪个镇里面吃早餐。是段宏教授的学生领着他们去。” “六点半出发,八点可以赶回来。” 方子业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七点二十分。 “这么早?跑这么远吃早餐啊?”方子业略错愕,只觉得有点折腾。 “忙中偷闲啊。” “如果这样开会的时候,都还不懂得享受一下生活,那我们外科医生,岂不是就是在不断的赶趟中了?”袁威宏觉得今天早上的粉是很有味道的。 没有面的那种碱味儿。 是方子业推荐吃的圆粉。 “嗯,这家不错,我收藏一下位置,明年我来恩市支援的时候,可以再来吃。”袁威宏已经为未来的猎食做好了准备。 “师父,你到时候问我就行了呀。”方子业吃完后,一边用纸巾抹嘴擦油,一边说。 “到时候问你。” “等会儿我在创伤外科上午的第一场有个主讲的小分享任务,我讲完,就过来看看你的比赛,顺便给你说点东西。”袁威宏这般交代。 方子业如今既然有机会拿到一等奖的话,那还是要稍微重视一下的,袁威宏得多交给方子业一些技巧。 “谢谢师父。”方子业笑了笑。 而今天早上,等方子业到了比赛的赛场时,就显然是有些份量了。 很多方子业都不认识的人,都在给他打着招呼。 “方医生!” “方博士。” “小方……” “中南医院的,就是排在第二那个……”还有人在帮着方子业自来水地介绍着。 方子业根本回复不过来,最后索性就招了招手,打了个范围性的招呼后,走向了张子曦和聂雪华所在方向。 而此刻,韩元晓教授组的彭隆副教授,赫然是在人群堆里面,等着方子业。 方子业才一出现,他就赶紧一招手:“子业,快来一下,我给你说点东西。” 很显然,邓勇几位教授都没空,也不知道方子业的参赛成绩这么好,提前没有做任何准备,导致了邓勇教授和谢晋元副教授,今天都有了其他安排! 袁威宏也有个小分享任务课,就委派了彭隆副教授,特意过来帮着压阵。 这样被重视的感觉,方子业觉得是很好的,就是旁边的几位主治老哥,说话的语气和眼神,都有点幽怨…… 244.第237章一等奖(求订阅) 第237章一等奖(求订阅)比赛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比较残酷的逐鹿。 这只是一种交流性质的比赛,重在的是交流和学习,并非完全的比赛,总体时间也就三天左右,因此也不会像游戏比赛那样,存在着什么小组赛之类的。 反而是相当暴力地直接截取前几轮的成绩,然后选择前面排名第几,就参加后面的比赛。 这样或许会漏选一些真正有实力的选手,但其实也无伤大雅,比赛本就是一种娱乐,不会影响到你当医生。 第二日的上午场次,真正会参加比赛的人,其实只会有十六个人。 每一次比赛只会有四个人,分成了四小轮。 方子业的抽签排名比较靠前,是在第一小轮,就会直接参赛。 当然,比赛进行到这里,其实就已经将近白热化,毕竟今天早上的第三轮成绩最终结果出来后,一等奖的名次,也就会产生。 因为第三场次的比赛结束后,就会角逐出来前八。一等奖加特等奖,共计的名额是九个。 彭隆副教授并没有来得及,与方子业说更多的技巧,抽签后的方子业,就站在了候赛区。 或许是为了避免缝合术比赛场次时,做领头操作的术者与赛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小,最后导致某个参赛者的成绩突然飙高到难以置信的程度。 因此,这一场次,前来做开场清创术表演的人,是一个正高。准确来说,他曾经是方子业硕士答辩委员会的委员之一,曾经为难过方子业的郑同辉教授。 当然,那一次答辩的时候,郑同辉之所以问出来一些超纲的问题,是他自己搞得嗨了,而并非是针对,后来答辩结束后,他还是大气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同意方子业硕士研究生毕业并授予硕士学位。 方子业的清创熟练度,并不算特别高,也就是勉强到4级的程度。属于是勉强可看的。 而清创术作为创伤外科的核心技能,与方子业一批进行比赛的另外几位,也都是到了4级以上,熟练度都比方子业更高。 所以,方子业也就是算是牛逼进了小母牛群,只是个牛逼。 并未引得特别多人的专注关注,因为要论起观赏性,与方子业一并比赛的吴轩奇,在清创术上的操作秀的程度,要比方子业强上一些。 方子业甚至自己都没由得往吴轩奇那里看了一眼,认定了吴轩奇的水平,少说也有4级的1000多熟练度以上。 毕竟是核心技能,大家都还是非常重视! 自然,他们好,并不代表方子业就一定差,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到4级的。 比如说同济医院的博士郭海超,清创术的熟练度就是还没有到4级的。 所以成绩排名就比较靠后。 其实啊,如果是单纯把方子业和郭海超拧出来,那方子业的优秀程度,就有点不一般了。 毕竟,方子业还是郭海超的师弟,年纪也比郭海超更小一些。 但方子业目前的优秀程度,却是比郭海超还要更甚的。 其实在博士生里面,郭海超就已经算是颇为不错的了。 毕竟,吴轩奇其实算起来,不算是正经的博士,他是拖延了几年。 虽然说,吴轩奇是后来居上,重头开始,但是在外人看来,没有人会看他经历过什么,而只会看他的年龄与目前所对应的能力之间的匹配位。 并不会在乎你学了几年,中间几年又怎么样了。 这些关于资质类的东西,只有你十分亲近的人,才会在意。 方子业比赛完后。 闲庭信步一般地观察着后续的比赛时,就发现,其实很多人在比赛的时候,都显得颇为紧张。 其中就包括自己医院的张子曦曦哥。 还有就是张文尚。 上一次,小聚会里面的人,总共是十一个,除了方子业和郭海超两个小博士外,另外只有九个人。 特等奖和一等奖总共的名额是九个。他们都觉得,自己的一等奖是满打满算,十拿九稳,基本上不会再出意外。 所以在当时,他们都是以欣赏的心态去看方子业和郭海超。 只是如今啊,因为方子业的乱入,导致了另外九个成熟的青年医师,是正式工作了的医师,毕竟要有一个人,插不进一等奖的队伍里去。 第二轮里面,张文尚这个小胖墩比赛完后,全身都是汗。 一出比赛的场地,就直奔洗手间而去了,一看就是紧张到了极致,所以在操作中的发挥,其实也不算特别好。 第三轮开始前,第一轮的成绩就出来了。 并无意外,方子业的分数只有71分,排在了第一小轮的第四位! 因为虽然和方子业一起比赛的人群中的两人,在前面两轮比赛结束后,成绩排在了十名以后,并不是一等奖的拿奖热门。 但这也不妨碍,他们在创伤外科的核心基本功方面,基础扎实,拥有4级的操作水平,因此方子业的成绩目前暂时垫底,并不算特别意外。然后第三轮的参赛选手,就陆续地就到了自己的位置。 中转期间,也没有人探讨,八卦或者什么。 除了本院的人,或者是非常熟悉的一个圈子外,谁会跟谁非常熟啊? 如果这一次,不是因为吴轩奇这个比较特殊“人才”的特殊举荐,方子业也没办法认识庞述等人,甚至在他们晋升到副高之前,可能连听闻都很难。 要去打听一个医院之前,一般都只会关注最靠前的顶级大牛,至于大牛的组内有哪些人物,其实关注的人并不多。 张子曦下了比赛后,就来到了方子业的旁边,脸色略有点难看,正要与方子业说话,却是看到了袁威宏从远处靠了过来。 张子曦则忙诉苦说:“威哥,完了啊,我tm可能要被伱学生给踢出局了。” “哥?你这不得补偿我一下?” 袁威宏闻言,整张脸笑眯眯,动作熟练地掏出来手机,打开了视频录像功能:“啥?子曦,你说啥,来来来,朝着这里说。” 张子曦马上表情开始纠扯起来。 他这属于是敲竹竿。 而一个本院的医师,输给了本院的学生,然后要敲本院上级的竹竿。 张子曦算是犯了多个大忌讳,这要是被袁威宏给录了音,带回去告个状,恐怕张子曦的师爷都得跳出来清理门户。 没有打过博士研究生就没打过吧,不算特别丢人,也不会有人去关注这件事。 但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般地去敲竹竿,别人欠你的啊? “威哥,我开玩笑的。”张子曦强行改口说自己能行。 “没事,子曦,好歹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就只是一万和两万块钱的事,你就说嘛,子业啊,算得上也是你半个师侄子,你给他一万块钱,怎么了嘛?” “不舍得?”袁威宏脱口而出,就是一套歪理。 张子曦可不会被袁威宏绕进去:“如果可以不给,那肯定不给!” 然后歪头看向方子业,语气都快哭了,玩笑味道十足地说:“子业,是你抢的啊,不是我给的啊,我没这么大方。” 其实啊,就是为了安抚方子业,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抢钱肯定是开玩笑,方子业不至于是误会了。 方子业如今肯定是稳当了,他只要不是清创术太过于拉胯,进前八就不算很难。 袁威宏这会儿,又是把目光看在了聂雪华以及庞述等人的比赛场地上,但也只是瞄了几眼,就说! “雪华这一轮算是遇到了对手,另外一个人和他水平相当,还有两个,则都是熟练度会更高一些……” 张子曦则问:“威哥,这四个里面,能够比华哥稍微厉害一点的,只有庞述了吧?” 张子曦看另外一个年轻人略有些陌生,语气有点难以置信地如此问。 “不不不,那是你们以为的。我肯定不会看错。” 方子业也认出来了这个人,这不就是吴轩奇师兄的那位老同学么,也就是宜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职工。 “师父,这是吴轩奇师兄的同学,之前在第一轮比赛的时候,成绩好像是68分还是67分来着。” “想来第二轮的成绩应该也不算低。”方子业这么科普。 袁威宏闻言,则看向张子曦说:“曦哥,那这一次一等奖,变数颇多啊,这个年轻人在这一轮,估计有可能拿到85分以上。” “不是吧?”张子曦听完,内心当即咯噔一下。 他本来还想着,可能自己的表现,比之前差点尿崩的张文尚还更好,好歹可以保住个一等奖。 可若是再插进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那他的一等奖就真的有可能保不住了。 好歹是一万块呢。 “目前来看,应该是这样!~”袁威宏摇了摇头,然后带着方子业,一一开始品评后续的参赛选手。 而旁边的张子曦,则是也是去了厕所,估计是为了擦一下身上的汗。 像他们,其实就是为了给医院露脸,也是给自己挣脸面来的,如果连最后的第四轮都没冲上去,那可别提多丢人了。 然而,果不其然的是,第三轮的所有成绩都出来后! 成绩单里面,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庞述、吴轩奇、方子业、宁进东、陈泰临、聂雪华、曾泰、赵天乐、刑方……” 张子曦、张文尚以及博士郭海超,三个人都没能进到前九,与一等奖无缘。 245.第238章从他人者(求订阅) 第238章从他人者(求订阅) 中午,自助餐厅里。方子业打好了两盘各种食物后,就与一群师兄弟们坐在了一起。 方子业才坐下,为首的王元奇师兄就说:“业哥来了,辛苦了啊,业哥。” 王元奇满脸笑意,表情也看起来颇为真诚,就是说的话,听起来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阳怪气。 或许是王元奇自己也是难以接受,方子业身为一个师弟,竟然爬到了这么高的层次。 兴许方子业把他和严志名都干趴下,这都还可以接受一些,毕竟方子业和他们的年龄差距也就一两岁。 只是医院里的李诺、秦葛罗、张子曦几个主治,那都是三十岁往上走的,结结实实的比方子业大了五六岁了。 可李诺诺爷,在这次比赛里,都没能在前面几名冒泡,而自己组的秦葛罗,也是连一次的前八都没有进。 反倒是方子业,不仅仅只是陪着聂雪华在前面“风吹雨打”,现下获得的排名,比聂雪华都还要高,成了中南医院的种子级别选手。 “威哥怎么没来呢?子业你获得了这么好的成绩,威哥不应该不来的啊?”也参加过比赛,但是在第二轮就倒下的严志名师兄,左右看了一阵,如此说。 “我师父刚过来的时候,钱包被人拿走了,他过去追了。”心情颇好的方子业开了个玩笑。 “钱包被人偷了,那赶紧报警啊。”硕士师弟舒朗赶紧关心地说,说着还主动拿出了手机。 坐在舒朗右手边的李源培马上阻止他:“舒朗,你这还能当硕士里面的大师兄呢,你子业师兄的意思是,他被秦葛罗罗哥他们敲竹竿了。” 舒朗闻言,赶紧不好意思地把手机给收下了。 “子业现在是越来越有威哥的风范了。”王元奇一边往嘴里塞着沾了生抽的罗氏虾,一边说。 “师兄,多少也要和师父学点东西的呀。” “毕竟如果我如果再很谦虚的话,就有辣么一点装了。” “晚上我请客,大家都来啊,估计上级老师们是没空的。”方子业如此慨慷解囊地说。 上级们,晚上肯定是有其他的局,就包括自己的老师,到时候也要被邓勇教授带过去引荐给一些教授们。 袁威宏升副高在即,虽然能力是有的,但是副高是需要考核的,考核的时候就有考官,而考官的来源,就是省内的正高们。 袁威宏在青年一辈是有点名气的,可在老一辈的人眼里,却还是个小年轻人,因此需要邓勇教授的引荐。 严志名师兄用纸巾擦了一下嘴,问:“师弟啊,上午威哥问伱的事情,你是怎么考虑的啊?” “可以冲一下吗?” “现在也没有外人和上级。” 袁威宏上午的时候,随口问了一下方子业,有没有考虑冲一下特等奖? 方子业摇摇头:“严师兄,我不行的。” “目前庞述老师的分数,高达240多分,场均80+,我第一场和这一场的分数都太低了。” “就庞述老师一个人,我就没把握,更何况还有其他的老师,还是别寄予太多希望吧。” “就像我师父所说的,这可是一个不错的挣钱机会,这一次拿了一等奖,明年还可以来战,就算再拿个一等奖,也是小两万块钱呢?” 方子业有想过特等奖的事情,但是呢,现在看起来,距离特等奖的差距还是蛮大。 庞述老师,估计是在去年的时候,就有了冲击特等奖的资格,但是却被自己的老师袁威宏给拦住了。 “哈哈哈,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啊?” “这么想也是可以的咯。”严志名道。 方子业借过钱的事情,年轻人都是知道了的。自然,大家也不觉得方子业是故意为了拿奖就示弱。 只是啊,如果方子业今年就可以拿奖,把特等奖的最低年龄一下子拉低到二十七岁,以后再有人谈起创伤外科青年医师大比武的时候,就不可能绕开中南医院四个字了。 自然,就算是二十八岁拿特等奖,也足够让人觉得震撼了。 严志名自己就是二十八岁,自己在干嘛,二等奖都够呛。 …… 因为方子业自己都没有冲击特等奖的想法,那么自然袁威宏等人也不会再给方子业什么压力。 所以下午的比赛,袁威宏等人就都没出席,而是去了创伤外科的会场去听课了。 但是,上级虽然没有再过来观赛的欲望,方子业的师兄弟们,还是非常给力地给方子业加油打气。 即便是因为止血术作为创伤外科的核心基本功,导致方子业在第四轮的时候,以第五名的成绩,落出了明天的比赛,没有了角逐特等奖的资格。 可这样的好成绩,出现在一个博士生的身上,也还是让人足够震撼和开心的。 方子业退出比赛台的时候,作为比赛主持嘉宾的省人民医院的安陆明教授,还特意找方子业说了几句话,说是方子业如果有兴趣,可以来省人民医院读博,一切待遇从优。这时候,上级们正好不在,作为师兄的王元奇就赶紧给安陆明鞠了一躬,说:“安教授,我师父邓勇教授让我们比赛完就去找他。” “您先忙!” 然后拉着方子业就果断开溜,不敢多停留。 自然,安陆明教授这个大光头也没有追,只是看着王元奇等一批年轻的小伙子在快速的奔跑,有些感慨时光荏苒。 几多年前,他也如同现在这般年轻,也是这般的意气风发。 只是岁月不饶人啊。 与方子业一并倒下在第四轮的,还有中南医院的另外一个主治聂雪华,聂雪华最后的排名,还是没有追上去,排在了第六位。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心,可以让中南医院,毫无顾忌地去放任比赛继续行进,而不用继续去耗费时间关注。 方子业等人到创伤外科的学术交流会场时,邓勇教授正作为主讲,分享着中南医院里截骨矫形术的一些前沿操作。 方子业和王元奇两人在旁慢慢听着,听了都觉得有点脸红。 毕竟,邓勇教授所说的,其实有很大的吹牛成分。 一些偶尔做的,变成了常规做,常规做的,变成了非常熟练,就比如说,邓勇教授还说,科室里的年轻人,都可以常规地做什么什么手术。 如今已经有了不少认知的方子业就压低声问:“王师兄,这样的学术交流会议,大部分的讲者,都是像师父这么聊天的么?” 王元奇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点了点头。 “学术交流嘛,七分真,三分假,总是要有吹牛逼的成分的。” “不然的话,总是实话实说,别人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会以为你真的很菜。” “况且,我们组,以后是打算把截骨矫形术,作为创伤外科后续发展的常规,师父还打算引入机器人。” “对比起其他老师所说的现在已经烂掉了的3d打印技术,截骨矫形这个相对纯粹的操作,其实还是蛮真实的。” 方子业点头。 然后转头间,就看到了自己的师父袁威宏,正在前面几排的人群中,在与人交流着什么。 袁威宏身侧,有申涛老师在做着引荐,估计是省人民医院的除了安陆明教授之外的正高教授,申涛做中间人,引荐着袁威宏。 而这时,方子业还发现,只是科室里副高的谢晋元副教授,孤零零地坐在了一旁,仿佛认识他的人都不多似的。 这就很真实。 在省内,你不是教授的正高级别,还真的没什么门脸。 别人凭什么要认识你啊? 除了你的同龄人,或许会在技能比赛,或者是特别关注你的临床或者科研方向,会记住你之外。 其他的,可能你不能给别人带来什么好处,别人就压根不记得你是谁。 因此啊,方子业压根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陌生人认出来,然后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 邓勇教授的讲课结束后,很多人都开始鼓掌起来。 方子业看到,特别是自己的老师,他明明之前都压根没听,却鼓掌得仿佛是一位最为虔诚的粉丝。 自然,方子业还发现,与邓勇教授关系比较好的段宏教授,是听得比较认真,而且鼓掌也是比较热情的。 虽然他是在主持嘉宾的座位上。 在鼓完掌后,有人开始举手提问,估计是想问邓勇一些问题。 段宏就说:“各位同道,因为时间的关系,答疑环节的话,安排在了最后的半小时,大家都不要走啊,好戏还在后面。所以?” “现在有问题的,大家都先记着一下,我们先听课,后答疑,不然的话,这会议进程地时间是不够用的。” “下一位讲者,是来自三峡大学附属医院的……”段宏非常熟练地当着一个工具人,不紧不慢地主持着会议的进程。 而他一说完,一些举起了手的人,也是纷纷把手放了下去。 并没有任何质疑的地方。 这让方子业看了,是艳羡不已,这就是江湖地位啊。 就不知道,若是段宏教授和邓勇教授,去参加全国骨科年会的时候,会不会就是这种举手提问,但被叫停或者推后提问的人呢? 可能没这么毫无存在感,但毋庸置疑的是,即便是段宏教授,到了全国的骨科年会,应该也是从他人者。 246.第239章这小子科研也就一般般(求订阅) 第239章这小子科研也就一般般(求订阅)恩市,某比较高档酒楼的二楼包厢里。 “唉。”申涛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掏出来一根1916,往包厢外走去,不愿意再在里面待着。 酒足饭饱后,坐在了申涛隔壁的曾泰,起身摆手赶紧跟了出来。 与申涛并行后,讨了根五块一支的好烟,点了后问:“涛哥,你不是和威哥关系挺好么?怎么这时候就出来了呢?” “今天可是威哥特意请客。”曾泰浑身健身肌肉,肩膀宽厚,孔武有力,只是满脸的嬉皮笑脸,讨好模样。 “你没看到,除了我之外,中南的几个人都跑路了么?” “很明显,袁威宏已经开始装了啊。”申涛很自然地说。 曾泰对袁威宏是不算熟悉的,他之所以认识袁威宏,还是因为申涛与袁威宏的私交特别好的原因。 斜举着烟,眯了一口:“怎么说?” “这不是在说威哥的学生么?” “就是涛哥你都赞不绝口的子业啊,临床能力,那比赛中我也见识过了,大家之前对方子业不熟悉,记忆不深刻。” “但知道他是威哥的学生后,就关心下他的科研。” “要是科研不好的话,估计还有捡漏的份儿。”曾泰是能够读懂其他人的意思的。 虽然他们现在还年轻,但是能够为科室里的老大,引来一位临床能力和资质很好的小伙子,那肯定也是一件不小的功劳。 没有人会拒绝组里面会多几个资质很好,能够做事的小伙子的。 方子业的临床成熟,一旦工作后,就可以直接开展工作,让人放心。再不济,方子业还可以临时拉袁威宏过去背书。 汉市的市一级医院,是很喜欢这样的硕士和博士的。 “所以伱也就信了,袁威宏嘴里的那个,我的那个学生,科研能力不怎么好的这样鬼话?”申涛翻了翻白眼,也是有点醉。 袁威宏到底是想干啥? 连曾泰都被忽悠住了,更何况是其他人。 方子业的科研不怎么好? 等到袁威宏揭开谜底的时候,里面的氛围肯定会很让人大吃一惊。 只是吧,袁威宏也不是说相声的,怎么就? “cancerdiscovery、naturecancer、journalofthoraciconcology。” “这三个杂志有了解么?”申涛索性问曾泰。 曾泰是鄂省人民医院的年轻一辈,年轻一辈想要进省人医,科研必然是硬性条件之一。 任何学科,肿瘤都是当前科研最热门的领域和方向。 即便曾泰的科研方向主流不是骨肿瘤,但对肿瘤学的相应杂志,还是颇有了解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几个杂志期刊,都是影响因子在二十分以上的。 曾泰遒劲的肌肉滑着鼓了一下,听懂了申涛的意思后,问:“子业发了一篇这样的期刊?” 申涛与方子业相处的时间不短,而且袁威宏的嘴巴太瓢,根本没和他藏着,便反问:“为什么只是一篇?” “我和你提三种期刊。” “卧槽!~”曾泰当时如同土拨鼠一样的原地蹦跶了一下,跳跃的幅度至少在二十公分以上,然后如同猫爪落地一般,左右互换。 “真假的?”曾泰难以置信。 目前,鄂省人民医院骨科对新入院职工的最佳要求就是,一篇十五分以上的论著类型文章,再加上临床有点地基。 这样的成果积累,那是首选,而且可以给比较高的人才引进。 一篇二十分以上的论著类型文章,绝对可以把人才引进的计划金给吃到顶了。 曾泰也清楚,这样的文章,需要的工作量至少是一百往上走了。 一个学生,就算是硕博阶段,再怎么压榨自己,再怎么储存,以常规的两个星期一个工作量,五六年下来,也就只能积累出来一篇。 除非方子业的实验速度可以非常非常快。 当然,申涛既然这么提了出来,就证明方子业的科研速度,肯定是要超出一般的资质好的学生了。 但三篇,仍然是有些超出了曾泰所能理解的,常规科研大佬的范畴。 “不全是自己的,但是共一作,这含金量也不算少了呀。这肯定是子业至少是做出来了一篇本分的文章,然后与其他人匀称过后的,为了让数据好看。” “可这就有点太好看了吧?是吧?”申涛弹了一下烟灰。 而后又说:“所以当我知道了这些后,你再想一下袁威宏那嘴脸,你能待得下去?” 曾泰立刻库库库的苦笑起来,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挠头:“那可能我们都到不了威哥这样的娱乐境界!” 曾泰只能想到这么一个理由。 要说有些人凡尔赛吧,很多人其实都是比较隐晦的。 要么就是在朋友圈,或者是偶尔阴阳怪气一下,但像袁威宏这样,故意引人入瓮的,数量并不多。 至少曾泰熟悉的,在省人民医院,是没有这样的人的。 两人抽完烟,又洗了个手后,再次进到包厢里的时候,袁威宏正好是到了高潮,勾肩搭背地对着他旁边的一个铁兄弟说: “老弟,那子业出去工作的概率还是很小的。”“邓教授对子业还是颇为喜爱的。虽然子业发的文章不算很多,只有三四篇,影响因子也不高,加起来才及格的六十分多一点。” “但我们中南医院的层次毕竟!” 袁威宏话说到这里时,汉市第三人民医院的那位,袁威宏的‘铁兄弟’瞬间一个激灵,把勾着他肩膀的袁威宏一推开。 “你刚刚在说什么?” “加起来的影响因子及个格,你不是说的六十分吧?”他说完,快速闪动着眼皮,内心暗自计算了一下。 “三四篇六十分?我草拟大爷啊袁威宏。”他马上反应了过来。 袁威宏这是一直在消遣他呢。 “欸,咱们都是很有素质的在聊天,你怎么骂人呢?” “六十多分很高吗?有些人,一篇论文就六十多分往上走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年轻人嘛,还是要多历练,不着急的。”袁威宏是一本正经地,说着最逼格满满的话。 终于是反应过来袁威宏在说什么的隔壁几个人,除了刚回来的聂雪华、张子曦以及申涛和曾泰几人外,都差点动手打人了。 “你别拦我,我非得和威哥单挑一下,这不是纯纯调戏,凡尔赛吗?” “你能忍?”要打人的人,对着抱住他的另外一个人这么说。 “别着急啊,我的意思是一起……” 袁威宏当时就被扭住了。 他虽然是创伤外科的,力气也不小,可是这包厢里面的,哪个不是有几膀子力气的大汉? 袁威宏被揉控得如同歪瓜裂枣,嘴巴都变了形。 “涛哥,帮。” “帮。”袁威宏的话都再讲不转,只能发出单音节。 申涛稳坐钓鱼台,慢悠悠地喝水:“打你的人够多了,我就不参合了吧,好歹给你留点血条。” “唔唔唔!~” “唔唔唔!~”袁威宏被蹂躏了足足一分钟。 这场闹剧,才算作罢。 终于袁威宏放开后,他幽怨地看向众人,还有些嘴欠:“问是你们要问的,我热心回答,还招来你们一顿打,这社会,人心不古啊。” 而这样的嘴嗨,很多人都已经免疫。 袁威宏就是这张嘴欠,为人其实很仗义,否则的话,恐怕就没人会对他动手了。 所以其他人都把话题转到了别处。 而此时,袁威宏看清楚手机信箱里的内容后,当时就顿住,然后上下滑动着手机屏幕,久久不语。 这样的动作,足足持续了七八分钟。 其他人还以为袁威宏这是有点生气了,袁威宏的那位‘铁兄弟’就撞了撞袁威宏的肩膀:“威哥,是先回去休息,晚上再聚,还是再拿两瓶啤酒。” “你这个老板吱个声啊?” “你等一下,我之前给bmj主刊投的部分稿好像成功了,这是编辑部发来的约稿邮件,你让我看清楚。”袁威宏仍伸手,用手掌把那铁兄弟挡在一手之外。 袁威宏这话,当时就引起了包厢里的所有人都愤怒起来。 “你是不是又找打?”申涛放下了水杯,开始撸袖子。 “别闹,真的,不开玩笑。”袁威宏一下子正经起来。 而听得袁威宏这般说,众人内心当即一凛,虽然袁威宏仍然有凡尔赛嫌疑,却至少听起来没那么拉仇恨。 申涛马上问了一句:“是骨折线分型的那个基础模型课题?” “嗯!~”袁威宏点头。 然后左顾右盼,问:“要不,我丢5k,你们自己玩?我可能要先回酒店里,处理一下。我都等好久了。” “滚!~”申涛首先义愤填膺地招呼一句。 “滚。” “滚!” “欸,好嘞,各位爷,你们玩得开心。”袁威宏也很看得开。 至少他玩开心了呢,也肯定要让这些人多少玩得更加开心一点,说几句滚怕什么,只要不涉及到家属,只是在他个人层面的玩笑,袁威宏都承受得起。 “妈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贱?”袁威宏走后,还有人酸溜溜地吐了口口水。 这时,一个人却是,却是幽幽说:“威哥还愿意陪着我们耍贱,至少他还接着地气,如果是一般人,今天我们聚餐的这顿饭都吃不着了。” 247.第240章师门的小快乐(求订阅) 第240章师门的小快乐(求订阅)包厢里,众人尽皆沉默下来。 这句话,虽然说起来比较刺耳,但的确是一个事实。 但凡袁威宏清高点,以袁威宏的学生取得的科研积累,把袁威宏送上个他们永远都达不到的台阶,是稳打稳当的事情。 优青不仅仅是一个荣誉,而且也是实力的象征,更是一种江湖地位。 一旦评上了这个,以后的前途,就是一片坦途。 一般来说,评上了优青之后,只要不自己作死,稳扎稳打,以后拿个杰青和长江学者,都是很顺风顺水的。 试问,整个华国的创伤外科,又出了几个杰青级别的教授?而这些教授,如今哪一个不是华国的巨擘,在全国的骨科年会上,仍然属于是巨佬级别? 什么是巨佬,就是可以带着段宏教授这样的省一级顶级的专家和教授一起玩的,而不是陪着一起玩的,就叫作巨佬。 再往上,就只有既往的元老,还有一些最顶级的,公认的带头人,可以说稳压一筹了。 但元老级别的人,都已经退下主战场,只是以爱好、追求的性质,出现在会场,每一个年代,都是曾经的未来,都是年轻人的天下。 “这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人开始这么玩笑了一句。 申涛听了就道:“虽然这话有点侮辱袁威宏的嫌疑,但我觉得他是真的狗啊。” “要不再一起搞点?” “袁威宏不是说留五千嘛,那就按照这个标准,全给花完……” “来来来,服务员,上酒……”众人开始嫉妒中作乐,好歹得从袁威宏的身上,薅点羊毛。 …… 方子业本来是打算和洛听竹好好聊会儿天的,只是两人才打了几分钟的视频,方子业的视频端,就直接被袁威宏的电话给射得闭了摄像头。 可方子业也不敢直接挂断,笑着接听:“师父,您中午吃了吗?” “吃过了,你在房间里不?” “要不,你过来一趟,或者我来找你。”袁威宏客气了一下。 方子业马上起身:“师父,还是您给我开门吧。” 从前几天,看到很多人都亲自登门拜访邓勇和段宏教授,方子业就知道,谁上谁的门,其实寓意是不一样的。 虽然和师父没有必要非常客气,但是方子业觉得自己可以跑腿的,就不辛苦老师了。 袁威宏对自己的好,不会因为他个人飘不飘就特别减少。 方子业到了袁威宏的房间里后,本以为袁威宏还会是给自己说关于比赛的事情,可听了袁威宏的话后。 方子业的内心,也是比较欣喜的。 医学有专属的四大顶刊。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柳叶刀(lancet)、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英国医学期刊(bmj)。 比如说nature,其实是综合性排名比较高的期刊,并非是医学专属期刊。 能够发在bmj上,能够在全世界那么多团队中,杀出重围,这样的欣喜,并非一般。 “也就是我们团队目前的基础积累还不算多,否则的话,有可能可以和jama这样的期刊联系一下。” “但现在也已经是很好了,万丈高楼平地起,我们文章发表之后,除了有杂志自带的影响因子,还有文章专属的影响因子。” “一般的文章,都是靠着期刊拉影响因子往上走,但我们可以做,把期刊的影响因子拉起来的人。”袁威宏笑得牙齿仿佛都没那么紧密了,牙缝都隐隐大了点。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轻轻地拍着方子业的肩膀,满脸的姨母笑,那欣赏、爱护的意思,完全都不再遮掩。 “师父,这样一来,您的优青答辩,应该不会成问题了吧?”方子业问。 袁威宏闻言,自作帅气地抹了一下地中海。 “无所谓!~”袁威宏很是不屑地说。 “啊?”方子业眼皮微微一抬,心想,师父,伱这又是要搞什么飞机? “优青答辩,成不成,都无所谓了。” “在我们国家,对外输出特别猛,但对内输出完全没伤害的范例,比比皆是。这样的大环境,仿佛是自带华国科研皮肤攻击免疫的。” “成不成都不重要,能拿就最好,你我都要更宽心些。不要执着,太过于执着,我们自己就先输了。” “有成绩,有突破,有研究,有进步,有还算懂行情的同行在,我们就不必要一些虚名来伴身。”袁威宏仍然是满脸堆笑,仿佛不再把,他本就十分重视的优青答辩再放在心上。 而看着这么没压力的袁威宏,方子业也是觉得颇为欣喜的。 临近大事前,心态可以比较放松,这是极好的事情。“师父,您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我也觉得这样,我们当医生的,最终还是要落在临床上。” “所以,一些虚名,该自己拿的就去争,倒是也没有必要为了虚名而执着,并花费太多的时间。” “师父,其实我赛前再拼一把,我觉得是可以去争一下特等奖的,不过我没这么做。”方子业也就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小遗憾给分享给了师父。 袁威宏摇头:“既然是觉得太过于吃力,那就到则即安,特等奖今年不拿,明年可以拿,明年不拿,后年肯定可以拿。” “以你的资质,总有你拿它的一天。” “走,今天我们是双喜临门,出去,我们一起小酌一杯去。”袁威宏拍着方子业的肩膀,邀请方子业一起出门去吃宵夜。 方子业今天下午的轮次,已经排在了第五位,明天早上是没有比赛的。 而袁威宏也只有今天上午有小讲课,明天的上午没有行程安排,只等着回汉市即可。 袁威宏醉了! 但也或许是方子业真的成长了起来,所以,袁威宏给方子业说了很多很多的心里话。 其中一些,是包括袁威宏对方子业的看法。 袁威宏说,在很久之前,袁威宏其实就想过帮一把方子业,但是又怕,把方子业推到了博士的门槛里面后,方子业还要很累,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得到了希望,又将绝望。 如果顶着博士的名头,最后没有什么成果,就连汉市的医院都不要方子业,方子业仍然要回到地级市医院,那个时候,方子业会更加惆怅。 更加难以脱下孔乙己的长衫,所以,袁威宏说他,只是在方子业最后一年,才推了方子业一把,好坏全随缘分。 当然,这一切,如今的方子业,已经不必顾虑了。 就当前方子业的积累,要拿到提前毕业、留院中南,顶级的人才引进经费,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邓教授不会因为你在硕士阶段,是我的学生,就在留院的时候有偏颇。” “招聘和招博士,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这一点邓教授自己心知肚明。如果真的有意外,那可能邓教授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明眼人都知道,同济、协和甚至外省的高校,都会把你引过去,邓教授却把你丢了,做领导也不是这么做的。” “能够出现意外的,大多都是优秀得不是很明显的。”袁威宏这般安抚着方子业。 其实方子业也不太担心了。 但凡中南医院想要走高精尖的科研路线,想要往上走,那么每一个在科研临床上,很有天赋的人,都不会放过。 而以汉市大学对附属医院的重视程度,就算是邓勇教授不要,方子业还能够直接走学校的人才引进计划,到时候要不要招方子业,都可以不由骨科说了算。 你只要够牛逼,学校就可以为你出面。 就好像,如果是一个院士要跳槽的话,会有拟跳槽单位的其他院士,为你走很多很多程序,只要你过来一样。 当然,袁威宏也是第一次给方子业提起了他之前的心理纠结。 袁威宏第一次给发方子业说起了,自己今年面上标书落标的惆怅,虽然袁威宏仍然再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可方子业仍然知道,袁威宏仍然还是失落的,怎么能不重要呢? 明明就是袁威宏自己擅长,专研过的东西,却因为积累不够,被自己的师兄给夺了去,哪能没有一点心里芥蒂呢? “师父,都过去了,我们小团队,现在不是也越来越好了么?” “如果我算得不错的话,两个师弟,在今年都可以拿到特等的科研奖励金,有五万到七万这么多呢!” “还有我,应该入学之后,也可以拿个了。”方子业笑着道。 科研奖学金,是每个高校都会设立的,那属于是神仙打架。 但没办法,如今的方子业,因为团队不大,所以方子业自己亮出来的剑,因为分的人不多,而且质量足够好,能够帮着他以及两个师弟,都在同一年级中,咔咔乱杀。 虽然说,汉市大学的硕士中,也有卧虎藏龙的,但方子业如今也是虎龙之辈,不会因为别人的优秀,就剥夺了他的优秀。 试问,有几个人,能够在博士阶段,取得他这样的成就。 自然,可能和非医学的曹兄弟还是有差距的,但医学本来就与其他学科不太一样,医学的试验、医学的科研,很难出现飞跃! 回程时,袁威宏和方子业选择了步行,方子业一边扶着袁威宏,一边给洛听竹发着给袁威宏的录制视频。 袁威宏在唱歌,享受着独属于师门的小快乐。 “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 “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 今夜的袁威宏,应该是如同方子业毕业那天晚上那么开心,因为如果不出意外,他在主治、在硕士生导师阶段,就快要毕业,然后明年就能够到副高、博士生导师的新身份和征程了。 现在的袁威宏,若是都拿不到博士生导师,还拿不到副教授和副高的职称的话,那么汉市大学早就拳打清北,脚镇魔都了! 248.第241章凑比赛场子(求订阅) 第241章凑比赛场子(求订阅) 翌日,早上,六点四十分! 方子业还在沉睡当中,因为今天不需要比赛,方子业的闹钟,调到了八点。方子业打算的是,到时候和师父去吃个早餐,再慢慢悠悠地赶回来,去创伤外科的分会场,看看其他的教授如何装逼,学得一二技巧,等以后方子业到了这一步,也好灵活应用的。 只是,七点都还没到,方子业的手机,就疯狂闪动起来。 第一个电话,方子业以为是闹钟,顺手就给挂了,但马上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方子业一边揉着眼眶。 谁啊? 拿起手机一看,赫然来电人是自己的师父袁威宏。 赶紧收拾不满情绪,选择了接听:“师父。” “还在睡吗?” “赶紧起来。我们现在就去吃早餐,吃完了早餐,再去创伤外科的比赛现场,你还得去参加下比赛。”袁威宏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格外突兀。 “???”方子业满脸是写满不解。 自己还怎么参加比赛,自己已经淘汰了啊,师父是不是没睡醒? “师父,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安陆明教授把昨天的参赛成绩进行了重调,你现在变成了第三名,所以还得去比赛!” “比赛虽然不重要,但也不能缺席啊。我怕你睡太死了。” “我也是临时才得到了消息,是邓教授打电话过来的。”袁威宏明显是想要故意隐瞒。 “师父,成绩怎么重调啊?这比赛现场,又不存在作弊?” “见面说!”袁威宏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与袁威宏就又到了昨天吃早餐的粉面馆,点好了餐后,方子业看着袁威宏发来的信息,眉头紧皱。 本来,昨天下午场次后,排在前面六位的,分别是: 庞述、吴轩奇、宁进东、陈泰临、方子业、聂雪华! 但是,昨天晚上,夺冠最热门的庞述和宁进东两个,不知道怎么吆喝在了一起,享受了一下恩市洗脚之都的温柔,被当场抓了。 现在还在接受审讯。 人证物证均在,目前虽然还没有发出通告,恩市的医疗系统在疯狂地走关系,要把人捞出来。 可如今又是关键的节点,想要今天早上就第一时间出来,那恐怕还是不行。 “pc?“方子业用短号与袁威宏联系。 袁威宏则是把消息撤了回来。 点了点头:“不说,不聊,不八卦,好好比赛。” “今天要比赛的,就是吴轩奇,陈泰临,伱还有聂雪华四个,谁要是冲到了前面去,谁就是特等奖了。” “另外两个,被填充为一等奖,这是安陆明教授昨天晚上临时拉着创伤外科的几个教授,做的决定。” “不然的话,比赛的参赛选手都。” “给其他亚专科的人看笑话,虽然现在已经是笑话了。”袁威宏老脸一红。 这是多忍不住,才在这个时候,跑去找乐子? 袁威宏也是醉了。 “师父,昨天被发现的人,是不是不少?”方子业问。 其实啊,方子业能理解,来这里参加会议的,都是成年人,大部分人基本上经济都宽裕了,莫说是三位数四位数,要是口味好,五位数他们也能支付得起。 方子业自己是穷啊,也没往这方面想过。 但是身为男人,要说方子业有时候没想过开荤,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哪里会有这样的圣人。 “正高的讲课都临时取消了一个,这一次恩州的执法力度,是真的有点看得起人。”袁威宏不可置否地说。 方子业:“……” 那你开玩笑啊师父,最近的恩市,其实算是多事之秋。 恐怕没多少人知道祖老师去而复返,如今正是松懈期吧…… 说起洗脚,方子业就想到了凯爷,凯爷曾经说过好几次,要带着方子业去洗脚的…… “截骨术3级205/500!” “当前学识点余额:1354点!” 虽然昨天晚上没去临床打野,但是方子业从洛听竹以及洪字礼副教授的团队,是蹭到了大量的学识点的,不多,但也有两百多点。 如今,方子业面临着这么几个选择。 一就是,如果把截骨术加点上去后啊,截骨术可以到4级的1000点熟练度,肯定可以拿一个高分。 而没有了排名最靠前的庞述和宁进东两个热门选手,方子业与陈泰临与吴轩奇两人的前面四轮的总分差距不是很大! 如果方子业没记错,庞述的四轮总成绩有320分。宁进东则是318. 两人也就是在缝合术方面的分数不算特别高,其他三个项目,都是八十多分的高分。 而陈泰临和吴轩奇的前面四轮分数分别是309和303! 方子业的前面四轮的分数加起来是300! 在排在方子业后面的聂雪华,后来追上了一点分数,是298分。毕竟方子业的清创术和止血术,都不算特别出彩。 自己和陈泰临和吴轩奇师兄的差距,只有3分到9分的差距,是非常有可能捡漏一个特等奖的。 拼不拼? 再浪不浪费学识点? “在想什么?”袁威宏看到方子业不回话,如此问。 方子业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袁威宏,而是问:“师父,我如果今年就拿了特等奖,是不是就会少两万块钱奖金呀?” 方子业转移了话题。 今年只拿一等奖,明年拿特等奖,就可以多拿一次特等奖了。 “没了宁进东和庞述,你就又觉得你能行了是吧?”袁威宏如此问。 其实也能理解。 毕竟啊,庞述与方子业之间的成绩差距在20分左右,而要在截骨术上,追二十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方子业的截骨术要能有这么好,邓勇教授早就把方子业抓回去了。 比庞述还要高两个小级别的话,那方子业的操作,恐怕就要比邓勇教授还要牛掰了。 这不能够。 但是呢,袁威宏估计,年龄比较小的陈泰临还有吴轩奇两个,方子业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毕竟自己这学生的资质也不差啊,万一真的能够到登堂入室,拼一把,只有十分的差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嘿嘿,师父,您之前不是给我说,人总得多少有个梦的嘛。” “太高肯定不敢觊觎,如果是很接地气的梦,还是可以追一下的。”方子业有了决定。 只是觉得,这样可能有愧于‘凯爷’的治疗。 不过也就是一千多点的学识点,方子业多打野几天,也就打回来了。 黄凯的康复治疗,肯定是非常长期的事情,不是一日两日的工夫,甚至要以半年、年来计算的。 而对于自己的话,眼看着比赛就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有特等奖给自己捡漏,那? “既然有希望的话,就努力去拼一把呗!” “省内的青年医师技能大赛,虽然不能再参与了,不是还有全国的赛事么?” “全国的特等奖,个人的奖金就高达10甚至15,你可能缴税都得缴两万这样子。”袁威宏如此勉励着。 干了! 方子业就把学识点一下子都清空了。 五万块钱,对如今的方子业,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自然,方子业所做的事情,袁威宏是不知情的。 方子业吃面,袁威宏猎奇继续吃粉。 吃完之后,两人就忙来到了创伤外科的分赛场。 说实话,今天的赛场,人数并不是很多,毕竟缺少了协和医院和省人民医院。 特别是协和医院的人,更是连一个学生都没来。 参赛的选手都?他们哪里还敢来啊? 自然,同济医院因为吴轩奇和陈泰临参赛的关系,还是来了人,而且人数不少。都是特意过来加油助威,并且来庆祝的。 省人民医院则是如同昨天的中南医院一样,因为没有参赛者,都没关注这件事。 而即便是替补,也没替补到他们。 目前的四位选手,两位最靠前的,都是同济医院的,陈泰临本来就是夺特等奖的热门选手,因此就连段宏教授,还有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老教授,也过来看热闹了。 中南医院的邓勇教授以及董耀辉教授等人,则是因为早就知道了比赛的结果,所以没来。 但是副教授、主治、还有研究生们,可都是过来了。 现在正围着聂雪华在聊天,在看到了方子业和袁威宏后,人群稍微拉开了点口子。 一阵寒暄,但今天的袁威宏,非常低调:“嗨,谢教授,彭教授,就是捡漏了。” “别给我们子业这么大压力啦,我们子业还小,以后还有机会。” “华哥,主要看华哥表演。” 彭隆副教授则小声说:“本来,按照董东升的说法,庞述拿特等奖,是十拿九稳的,毕竟庞述的截骨术,那是董东升亲自看过的。” “现在的比赛,倒是充满着未知。” 彭隆和董东升都是副高,虽然彭隆没有董东升这么牛逼,可直呼其名,也是没毛病的。 就像是申涛和曾泰,看到了袁威宏,喊一声袁威宏,袁威宏也不会心里有意见,说对方叫的不对。 彭隆看向聂雪华,聂雪华却是有点紧张:“隆哥,您也别给我压力,我估计就只能是同济医院内部的擂台赛了,你要我压陈泰临十分,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怕什么,反正你们都接触截骨术不算特别多,也不算特别久,干就完事!”彭隆拱着火说。 249.第242章捡漏的小黑马(求订阅) 第242章捡漏的小黑马(求订阅)时间很快就到了准时准点的八点半。 这一次的比赛时长,会长达半个小时,然后就是个人的操作练习。 安陆明教授,此刻可能也是有点心累,因此整个额头上的黑线很浓:“比赛终于是进行到了最后一轮,咱们也期待已久,废话就不多说啊。” “先开始比赛吧。这最后一轮的比赛,仍然是和之前的规则类似,下面我们有请同济医院的钟文渊教授,给我们做一下截骨术的示范。” “想必钟教授并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吧?”安陆明把舞台交给了钟文渊。 “安教授,我尽力,请安教授多多指教。”钟文渊对教授,还是保持着非常的尊敬,微微躬身抱拳后,就全副武装地来到了操作台上。 然后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已经被助手麻醉的老鼠给剖开。 截骨术的比赛,并非是单纯的截骨术操作的比试,而是要先解剖开老鼠的骨盆,然后再从骨盆位置,选择性截骨! 而这是比赛,所以有表演的性质。 截骨的形状,应该并非常见的形状。 果不其然,就在钟文渊教授露出了小鼠的骨盆髂骨后,就对左侧的髂骨,进行了截骨。 截骨的体积,呈正三角体状。 厚度均匀,正好是取了单边髂骨的一半。 但这还没完,紧接着,钟文渊副教授也炫技一般地又截取了另一侧的髂骨。 然后取出之后,两边的形状,竟然十分类似,几近重合。 测量相应的基础数据,比如说体积和质量,体积的误差,只有0.02立方厘米,质量的误差,更是保持在了1g之内! 这就有点狠了。 现场,再一次响起了雷鸣般掌声。 形状类似、体积类似、质量类似。 想要精准地通过截骨维持好这三点,这在常人的理解里,已经是匪夷所思了。 经验丰富的屠夫,想要多次切下相同质量的肉骨,都颇为不易。 更何况,这是骨,骨更难截! 然而,就在掌声响起一阵后,忽然,那天平中的其中一个质量,又跳动了一下,使得两边的质量,误差从1g下降到了0.6g,仿佛是两边的质量差,更加小了起来。 临床中的操作,肯定不讲究这么细致。 但这是比赛,比赛就是为了炫技的,就是看你的基本功的。 基本上,基本功更好的,做手术的时候,手术的质量会更高,这是一种常识。 就好像,基本上初中生做小学生的口算题,基本不会出现误差,但是小学生做口算题,偶尔会出现意外,容错率因为基础的不同,完全不一样。 见此,方子业的内心当即就是一凛。 很显然,这钟文渊副教授所操作的内容,有点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可方子业,也只能是尽力地去模仿和追赶。 紧接着,方子业等人看过了钟文渊副教授的具体边长、厚度以及质量后,便各自来到了操作台。 钟文渊副教授并未因为是同济医院的,就作弊什么的,展示只有他们医院的人擅长的形状,而是临时起意。 所以,方子业看到,陈泰临主治和吴轩奇二人,此刻也是面色凝重。 比赛很快开始。 方子业压根没有机会去观摩别人的操作。 只顾着自己,洗手穿衣戴手套等模拟操作完成后,假装自己是无菌手术衣的全副武装。 戴着口罩、帽子、无菌手套,拿着手术刀,就学着钟文渊副教授的样子,先做开了左侧骨盆髂骨的暴露术。 这是一个综合性的技能,切开和止血术,必须要到位,不然的话,你就算是最后的截骨术做得很好,但切口鲜血淋漓,你也都不好意思拿奖。 不能为了拿奖而拿奖。 方子业也不着急,也不好奇其他人的操作,不给自己增加压力。 操作器械里,有尺子,可以自己先提前做个标线,以模拟钟文渊副教授的取骨边长,也有无菌的标记笔。 钟文渊自己仿佛不会用到这些东西,因为他很熟悉。 但方子业啊,还是老老实实地用了! 用工具不用,那是纯粹的傻子,用工具,并不会扣分,只是可能没有额外的加分而已。 至于其他人用不用,也不在方子业的考量范围内。 只是,方子业在操作的过程中,发现吴轩奇和陈泰临等人的操作速度,都会比自己更快,因为他们的切开术和止血术,比自己的熟练度更好。 因此,方子业是最后一个完成截骨的。 取下了第一块正三角体的骨后,方子业还是将其放入了测量仪中。 边长:21mm,厚度,5mm。 质量:17.3g! 看了一眼数据,方子业的眉头就是一皱。 厚度与钟文渊副教授的是相当的,但是边长,可能是自己截骨的过程中,操作还是没有他那么熟练,所以有误差。 因此,体积的误差,最终在0.5立方厘米了。 方子业也不知道别人的到底有多少! 只是看到了,在吴轩奇的操作台前,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反而是在自己面前看着的师父等人,面色平静,仿佛是老僧入定一般。“不着急,也不能着急。”方子业不断地安抚自己。 紧接着,方子业便马上开始了另外一侧操作…… 最后,方子业是在吴轩奇结束了三分半钟、陈泰临结束了两分半钟,聂雪华完成了截骨术一分钟后,才完成了自己的所有操作。 他们三个人,可能是最终成绩都出来了,所以,在收拾好了操作台后,已经开始往后站,并且各自都非常有素质地做着噤声的手势。 并不希望别人看到了他们的成绩,而就震惊,而就发出声音,打扰到方子业的操作。 其余不说,就这人品,方子业就觉得,自己以后要多学。 严于律己,宽于律人。 吴轩奇能够在袁威宏更年轻一辈中,成为一个中介人,他肯定是有自己人品非常好的地方。 方子业把自己的第二块截骨体,放进了另外一个测量仪中后。 截骨出现。 “边长:21.1mm,厚度,5.0mm。 “质量:17.4g!” 方子业看了,笑了笑,还算比较满意。 如果不与钟文渊教授比的话,他这完成度,是非常高的,几乎不逊色于钟文渊副教授了。 也可能是自己的运气好,只有0.2g的误差。 而看着方子业的最终成绩一出现,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从看戏变成了惊愕起来。 紧接着,在方子业把老鼠老师给无痛送往极乐后,再清理了操作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后。 安陆明教授还有钟文渊副教授,以及另外几个手外科的担任成绩考评的考官考上前来,在那里支支吾吾地小声说了起来—— 并未避讳方子业与吴轩奇等人。 “这个怎么算?” “如果是算模仿,这一组的成绩应该是相对差的。” “如果是按照自己的两边操作误差计算,这一组的模拟程度又是最高的。” 这是大家都纠结的点。 因为,模仿,是有两种。 一种是模仿其形。 第二,则是模仿其神。 方子业选择的是,统一自己的左右两边操作,而不是绝对地朝着钟文渊副教授看齐。 自然,方子业其实与钟文渊副教授操作出来的体积和质量差距,也都不大。 难题,现在得交给安陆明教授。 仪器给出来的参考分数,只有79分,虽然比另外三个人的都要高,但高得不多。 陈泰临的分数是76,吴轩奇的分数是74,聂雪华的分数,也高达76,与陈泰临相当。 这会儿,方子业看到了,袁威宏正在和彭隆副教授在商量着什么,因为谢晋元副教授,目前正在手外科担任考官,所以不在现场。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纠结起来。 最终,还是陈泰临自己,先开口了:“安教授,比赛的意义在于技术的比拼,就算是模仿的能力,也要是自己能完全复刻模仿自己,优于完全复刻和模仿他人。” “这才是真正的掌控能力,我建议,调整方医生的最终评分。” 陈泰临自己的重量误差,超过了1g! 方子业却是只有0.2g! 看这个数据,其实就应该是方子业,更胜一筹。 不过,安陆明教授,却是看了看众人后,提议说:“比赛的结果和成绩,暂时不着急,不如这样吧,我们再让小方练手操作一次,再综合评定,可好?” 安陆明看向了手外科的几个副教授和教授。 其实啊,特等奖如今给谁,都已经不太重要了,方子业已经展示了自己的绝对实力,能够以博士生的身份,冲击到这么靠前,已经是胜利了。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现在的方子业都不会站在赛场上。 钟文渊点了点头:“我觉得也可以,反正就是比赛于乐,而不是在于比赛本身。” “方医生,伱要不再玩一次?”钟文渊非常大气,并没有为自己医院的陈泰临说话,即便是特等奖,就到了眼前。 方子业看向了袁威宏,袁威宏轻轻地对他点了点头后,方子业才答应了下来。 所以,接下来,比赛的正式环节虽然结束,可方子业的操作练习台,就成了焦点中的焦点。 很显然,这个小医生,能不能完成博士期间就拿到青年医师大比武的特等奖,很快就会揭晓答案。 但不管怎么样,方子业都已然足够亮眼! 就算是捡漏的小黑马,也要首先是一匹小黑马才行。 250.第243章结果已定,锦绣桃花(求订阅) 第243章结果已定,锦绣桃花(求订阅) 看到方子业点头后,陈泰临自己首先说:“方医生,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其实这次比赛的结果,已经是有了定论,你我都知道比赛的规则的。”“你后面再好好表现就是。” 陈泰临知道,自己已经是败了。 这一次的创伤外科,总共是五种操作,分别是切开、缝合、清创、止血。 其中,切开缝合两个技能在五个操作中的占比权重是0.1,清创止血两种操作的权重分别是0.2,因为清创止血是创伤外科的核心基本功。 但,截骨术在比赛中的权重,就高达0.4,因为截骨术是创伤外科精进发展中核心中的核心技能,因为不管是截骨矫形术,还是对于毁损伤等创伤外科高级病种的治疗,截骨术都是非常关键的。 按照这样的权重占比计算,未重新赋分的方子业,比陈泰临的分数就多了3分,换算到最终的成绩,也就是1.2分。 而陈泰临自己,在前面四轮,就只是比方子业高了10分,就算是按照最高的0.2系数算,方子业与他的差距,也就是在2分左右。 方子业只要在截骨术方面提高两分左右,应该就可以稳稳地拿到比他更高的分数。 自然。 如果要更加细致的计算,其实目前陈泰临的综合得分,是要比方子业高2分多的。 因为方子业拉分比较高的是缝合术,缝合术的分数占比权重是比较小的。 前面共累积出来的差距是2.12分,方子业如果要在截骨术这一轮赶超他的话,就必须要高他六分,达到81分。 最后还要怎么算,这还得看方子业的表现。 方子业此刻的内心,逐渐趋近于平静。 因为这次的比赛,已经走向了尾声,如今到的其实是练习交流的阶段,这样的大比武,进行到现在,其实就已经突出了它本身的意义。 重在交流,次在比赛,最后才看结果。 身为参赛者的陈泰临自己,都提出来要对方子业的截骨术操作再次进行人工赋分,因此,胜负当前,就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方子业然后看到,旁边的吴轩奇,也是赶紧趁着自己还在操作台前,占据了一个操作台的位置,开始操作练习。 这样的成熟裸鼠的截骨术操作,平日里可不是想得到就能够得到的,能多练习一次,那也是一次薅羊毛机会。 不过,吴轩奇是为了练手的机会,离开了操作台。 但方子业的操作台,还是被众人给围观起来。 失去了比赛的严谨后,方子业的老师,中南医院的彭隆副教授以及讲课结束后,再赶来的谢晋元副教授,再加上安陆明教授、钟文渊副教授。 其他人想要再挤到一个视野,就只能靠海拔和见缝插针了。 被围观的事情,方子业是早已经习惯了的,在中南医院里的练功房里,这样的情形,就出现过多次,而且其中不少次还有老教授们的围观。 这样的场景,并不会给方子业带来什么压力。 这就是在学校里锻炼出来的素质。 只是终究,稍微有点紧张,不如之前比赛的时候,片场很空闲那么惬意。 不过,即便是如此,方子业再次拿起手术刀后,仍然是觉得自己进入到了状态中。 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把切开术和止血术做完。 等暴露出来老鼠相比人类极为薄弱的髂骨后,方子业先未开始动手,而是深呼吸了两口,才转换到截骨用的骨刀与小锤子。 截骨的操作,没有重复性之说。 一刀下去,到了哪里就是哪里,很难再改变方向。 因此,就不必犹豫。 方子业选择了一个三角体的边后,就毫不犹豫地敲响了小骨锤。 “哒哒哒!” 骨刀的长度没有2cm,只有0.8cm宽,所以只是单边截骨,就需要方子业重复在同一直线上,往内锤三次,而且锤进去的深度,也是需要严格把控的。 “哒哒哒!”方子业预估着到了6mm左右的深度后,就再次进行了第二骨刀的进军,丝毫不犹豫。 没有人喝彩,没有人鼓励,甚至都没有人打扰,自然也没有小说和电视剧里,百晓通一般的夸赞和赞美。 因为这一切,在手术过程中,都是打扰。 所以,也很难看出来,方子业的操作,结果到底是怎么样? “哒哒哒!” “哒哒哒!” 方子业如同一个屠夫,在解着骨,又如同一个石匠,在凿着碑。 一点一点,时间缓缓流逝后。 大概过去了足足八分钟,方子业才把第一个正三角体状的骨块,从髂骨的平面中挖出来。 因为截骨术,除了要把形状、深度、长度控制好,怎么把这个形状的截骨面给取下,并进行修缮,这也是抠细节和耗费时间的过程。 方子业把骨体取下后,再修缮了一次边角,就将其放进了测量仪器里去。然后,方子业就继续去了对面,都没看自己的成绩,因为毫无意义。 如果做得好,成绩就在那里了。 做的不好,成绩也在那里了。 只是,方子业虽然不看,却自然会有其他人看。 测量的是精密的电子仪器,因此很快就出了需要考量的结果。 “边长:21mm,厚度,5.0mm。” “质量:17.2g!” 边长、厚度,与方子业自己前一次,在另外一只小鼠上,操作出来的三维数据,几乎是分毫不差,只是重量可能因为不同小鼠的骨密度不同,出现了0.1g的差距。 画面定格到了这里,结果就已经是不言而喻。 钟文渊副教授首先给方子业鼓掌喝彩起来。 形似和神似,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形似只是神似的外部体现。方子业能够如此精准地复刻自己,其实也是一种超高的掌控能力。 模仿先追求相似,再要追求的就是模仿的本身,就是严格地掌控,依托于一个规则,无限制的靠拢和重复,展现自己的掌控能力。 这与读书的时候,从例题到考题,其实是一个道理。 看到钟文渊鼓掌,陈泰临以及方子业的老师袁威宏,还有中南医院的人,也是后续跟着鼓掌起来。 旁边,正在操作的吴轩奇,放下了手中的器具,再垫起脚尖看了一眼后,也是知道了最终的结果已定。 方子业第三次,在不同的小鼠身上,再次神仿了他之前的操作,这样的掌控能力,已经高出了陈泰临老师一些! 如今的方子业,已经找准了自己的重心突破点。 一个手法复位,一个就是截骨术。 这些操作,之前吴轩奇自己就见识过,只是当时对方子业的操作理解,因为接触不深,所以理解得没有如今他特意炫技之后的这么深入。 情理之中,所以,方子业能够黑马崛起,也不是意外的事情。 这一次比赛的绝对意外,乃是庞述和宁进东两个好兄弟。如今可能是有点蛋疼。 安陆明教授并没有鼓掌,他是主考官,所以不能亲自下场给方子业喝彩,但是,安陆明教授也是和另外几个手外科的教授与副教授商议一阵后,选择了将方子业截骨术的成绩,分数上调到了83分! 83分,与陈泰临的截骨术76分,有7分的差距。 而按照截骨术在比赛最终成绩中的赋分占比计算,方子业如今已经完成了反超。 自然,最终的结果虽然是出来了,陈泰临等人散开了,方子业还没有操作完,这同样是一个非常好的操作机会。 而且师父袁威宏还有谢晋元、彭隆副教授当面,方子业就再一次地,把另外一侧的耻骨截骨术给做完。 这一次的操作,却非是秀给赛场看的,而是秀给自己的老师们给看的。 “边长:21mm,厚度:5.0mm。” “质量:17.3g!” 这一次,方子业完美地重复了他第一次截骨术的所有成绩,没有丝毫误差,就连质量,都未出现误差。 做完,方子业自己都是高兴了一下,慢慢放下手里的操作器械,看着此刻满脸姨母笑,牙缝都似乎比平日里要大几分的袁威宏,回以最真诚的笑意,有一种投桃报李的满面春风。 看完,彭隆副教授的鼻孔都变得粗大几分,感慨着说:“诶!~谢教授,看来我们得加把子力气了啊。” “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生猛咯,再过个几年,我们就都要被按在地上蹂躏和摩擦了啊?” 这一次,方子业并未假装谦虚,而是真心地说:“彭老师,那您的意思就是要趁着现在,多蹂躏一下我们呗。” 彭隆闻言愣了愣。 没想到方子业敢和他开玩笑,当然,很快彭隆又翻了翻白眼:“我蹂躏伱们有什么快感,你又不是女的。” 彭隆的车技接话,让氛围一下子轻松和缓和不小。 但其实,谢晋元读懂了彭隆的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方子业不是他们的同龄人,就算是把方子业打压到尘埃里,他和彭隆都不会有任何快感,如果一旦是在方子业面前败下阵,那才是心酸。 但不管怎么样,方子业也是组里面的人,也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后进。 谢晋元看向了袁威宏,祸水东引:“二联特,你们不请客吃?” “威锅儿?” 袁威宏此刻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了下腹前,看向谢晋元,语气有点飘的说:“请,啥都请。” “只要元哥和隆哥不怕,十八的那种都可以请。” 谢晋元和彭隆两个各自踹了袁威宏一脚,笑骂着说:“不要再提这个事情了,你这样会让我们和兄弟医院结仇的。” 袁威宏就赶紧低调下来,把方子业拉出了操作台,而后扬长而去。 仿佛是袁威宏当初摘下的桃花虽谢,但桃树已重新长出,且绽放盛开。 251.第244章江湖人称方小特 第244章江湖人称方小特“怎么样啊?”邓勇教授,这会儿懒洋洋地坐在了创伤外科分会场的观众席位上,略带困意地问袁威宏与方子业。 袁威宏带着方子业从比赛场地离开后,就赶来了学术会场。 比赛的结果出来后,会在最后一个小时,举行颁奖典礼,到时候方子业再过去,把奖杯和荣誉证书拿了! 最后的奖金,会由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代为领取扣税后,发放给方子业。 因为啊,每个参赛选手,都是有代表的单位的! 医学会的骨科分会,直接和单位对接奖金,都是不用收什么银行卡号的,可以直接公对公转账,也是一向都会走的形式。 袁威宏舔着笑脸,满脸都笑成了菊花,把卖脸的好机会让给了方子业。 “师父,侥幸拿了个特等奖。”方子业回。 邓勇立刻坐正,失去了原本的懒洋洋和漫不经心:“真的拿了特等奖啊?” 目光立刻如鹰隼一般看向了袁威宏,需要亲自确定。 去年袁威宏是非常有望拿下特等奖,所以邓勇是亲自带阵的,今年因为协和医院的庞述还有省中心医院的宁进东实力太强,而聂雪华又不是自己带的人,所以邓勇都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再加上,目前的科室里的行政主任是董耀辉,这都是董耀辉的差事,邓勇自然不好越权。 他如今虽然是外科大主任,但在科室里,还是要给足董耀辉这个行政主任面子的。 可方子业,因为太过于年轻了,邓勇是完全没痴心妄想,方子业这个年纪还能拿个特等奖。 “是的,邓教授。” “最后的截骨术,子业拿到了重新赋分,83分!~”袁威宏非常正式地阐述着结果。 比起特等奖,袁威宏觉得,告知邓勇教授,方子业目前的截骨术水平,会更加让邓勇兴奋起来。 邓勇是懂比赛的,所以听完袁威宏的话,他就立刻高兴得合不拢腿,往子业的方向一伸手,抓着方子业的肩膀转来转去。 从后脑勺一直摸到了屁股墩子。 才拍了一下。 “挺好的。非常不错。”邓勇最后用这七个字,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隔壁,本来是和邓勇教授“述职”的秦葛罗,把身子缩成了一团,就害怕被邓勇的眼神给捕捉到。 可这时候,他往哪里躲啊。 邓勇的眼神刺过去后,他马上伸直了脖子,舔着笑脸:“邓老师,嘿嘿嘿,好消息,是非常好的消息。” 邓勇只是点了点头,不过却是反问道:“小秦啊,这好消息是好消息,那你呢?” 邓勇这么一问,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咯。 秦葛罗此刻仿佛被两面壁夹,他就在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前面,比他资历更大一点的袁威宏,去年的特等奖,今年的特等奖,方子业拿了,比秦葛罗的资历可要小了太多。 “明年能不能拿第三个啊?”邓勇没给压力。 秦葛罗则是都耷拉着脸:“邓老师,我?这。” “前面还有雪华哥和子曦哥啊!” “奥!~对。”邓勇恍然大悟。 接着看向方子业:“子业,你平时叫秦葛罗是不是叫罗哥的?你把这个特等奖让给他好不好呀?” 邓勇教授是真的不当人,立刻就让秦葛罗满脸臊红起来…… 自然,袁威宏就很快把话接了过去,然后转向了别处:“邓老师,咱们还是别说小方的事了吧,免得他太飘。” “其实是这样的,邓老师……”袁威宏就把,bmj主动约稿,需要尽快成稿,但这可能需要邓勇再派点人手过来帮忙。 因为袁威宏要准备优青答辩,这是重点中的重点,而文章的书写,也不是小事,也不能耽误。 邓勇听了,学着袁威宏的样子:“伱这还叫不提小方的事情,不让他太飘?” “飘?怎么了?”邓勇有点袁化。 这一句话,直接给袁威宏给干不会了。 整个人立正了一下。 飘怎么了? 飘? 它? 不过,袁威宏的脸皮是够厚的:“邓老师,咱们还是讲回工作任务吧,您能不能暂时把王元奇和顾毅,匀给我一下啊?” 大文章的书写,进度是很多的,需要多边进行。 他不亲自参与,即便是有方子业、揭翰几个小娃娃,那进度也不会很快。 这种文章,肯定是先好先发。 “我是问你问题呢?飘怎么了?”邓勇仿佛是要把袁威宏的性子纠正过来似的,继续学着袁威宏的样子,反问袁威宏。 方子业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大师父和小师父之间的打架,他这个学生还是让开点,免得沾了血。 秦葛罗看着石化得蛋疼,苦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袁威宏,帮腔说:“威哥,以子业现在的成绩积累,飘一点其实没啥的,这好歹也是师门本色嘛,对吧?”秦葛罗是在给袁威宏提醒,你还是少飘点吧,以你北海一叶,主打浪荡江湖的样子,方子业飘一点,和你比起来,那是连师门的绝学边边都不着的。 可能是邓勇的声音不小,所以就吸引来了隔壁的一个教授。 “邓教授,你这是在训人啊?”说话的是同济医院的陶城教授,陶城教授的年纪与董耀辉相当,估计是同济医院继任段宏教授的下一位主任的接班人。 以前段宏带着陶城与段宏吃过几次饭,是个很可爱的小老弟。 面相实诚,肤色有点黑,是一个西北汉子。 “嗯呐,陶教授,手下的人不好带啊。我说他几句。”邓勇如此说。 陶城闻言,就说:“邓教授,你不要对年轻人太过于苛刻了嘛!” 只是,陶城才搭这么一句话,他身边的一个人,就赶紧低声在旁准备解释说了一句。 邓勇就站起来,拍了拍袁威宏的屁股说:“让你只发bmj,别在这里丢人……” 说着,就直接把袁威宏拍走了。 然后只留下一脸懵逼的陶城教授,当场在那里怀疑人生,仿佛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而这时,他身边的一位主治则是赶紧解释道:“陶教授,你搭理这几个阴阳人干嘛呀,那个叫袁威宏,刚收到了bmj主刊的约稿。” “昨天还在陈泰临面前浪,这样的事情,就连龙源副教授都觉得压力很大,说是一个晚上都没睡好,他估计今年的优青铁定又没戏了。” “不是?发个bmj,怎么还要被打?” 陶城整个人都怀疑人生起来:“这一群什么人啊?邓教授以前不这样的啊?” bmj,可不仅仅只是一篇文章,也不仅仅只是一种期刊杂志。 这种高质量,业内公认的期刊上,发表了文章。 但凡是不作死,直接送他到教授、优青,是毫无压力的,如果后续产出可以,一路送上杰青甚至是长江学者,都可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怎么这样的文章,发表了之后,还能被diss一顿。 中南医院什么时候成了协和了? 中南医院的骨科,要脚踢积水潭? “就是发贱,都是那个袁威宏带坏了风气,陶教授我给你讲啊,你也别往心里去,这个袁威宏啊,博士期间……”那主治开始给陶城八卦起来。 出了学术会场,袁威宏才说:“邓老师,您这么对陶教授说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呀?” “啊?不合适啊?我觉得蛮合适的啊,你袁威宏多有情商啊,做事为人,那是一等一的,我这不是也是和你学的么?”邓勇教授一副垂询的样子。 “我?”袁威宏当场就说不出来话了。 正这时,方子业的同学李源培,不知道和哪几个年轻人耷拉到了一起,一边走,李源培一边答疑说:“嗯,去年拿到特等奖的那个叫威哥,现在有人叫他特飘。” “今天拿到了特等奖的这个,是方子业,是威哥的学生,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二联特里面的方小特。” “他!~” 李源培在人群中,左右逢源,讲解得稍微有点出气,满脸红光。 却才到了门口,就看到了循声看来的邓勇以及袁威宏几人,旁边,还有立正着陪着的秦葛罗,玩味一般地看向了李源培。 李源培见状,马上顿步。 而虽然邓勇不认识李源培身边的一群即将硕士毕业、读博的小硕士,但是这些小硕士,都是认识李源培的师父邓勇教授的。 见状,赶紧低声与李源培作别开溜。 李源培则赶紧闭嘴,然后规规矩矩地上前喊了一声师父。 邓勇上下看了看李源培,倒是也没责怪。 像这样的比赛,比较突出的人,特别是像方子业这样的,年纪轻轻就拿到了不可思议的特等奖,被人取外号,乃是常有的事情。 袁威宏的北海一叶,甚至就连段宏的学生吴轩奇,当年也有个小霸王的称号,也没啥,这就是年轻人的交流手段。 自然,有时候老教授也会给人送外号,比如说,给方子业送的就叫步步高,给他送的是“灶王”,突出一个脸黑。 “源培,你准备收拾一下,收拾完,我们去隔壁的颁奖仪式上观礼,观礼完,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以后少说点八卦。”邓勇没有批评李源培,只是指正了一句。 “好的师父。”李源培赶紧应声,规规矩矩地走到了队伍当中。 而因为李源培的这般错入,邓勇倒是不好再找袁威宏的麻烦了,而是美滋滋地,走向了手外科的比赛会场,去会见在那边临时担任评审嘉宾的好朋友段宏教授去了。 袁威宏则是又带着方子业,回到了酒店的楼上。 “子业,你先休息一下啊,我和你的好师叔,我的好兄弟涛哥,一起去说会儿话。”袁威宏一上楼,就赶紧跑去了特意避开了他的申涛所在房间。 方子业闻言,头皮又开始发麻起来。 不愧是你啊,师父。 252.第245章几家欢喜几家愁(求订阅) 第245章几家欢喜几家愁(求订阅) 方子业管不着老师们的去处,可今天这个意外的好消息,方子业还是第一时间就分享给了远在万里之遥的洛听竹。但方子业没有给洛听竹说庞述与宁进东二人未参赛的具体原因。 洛听竹感觉非常诧异:“师兄,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这样的省级青年的比赛,含金量还是挺高的。奖金也很丰硕!” “/牛!”洛听竹忘记了那种虚情假意的格式与称呼,应该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就是发自本心地打字。 “如果不是这两位老师可能是有急事,肯定不会放弃比赛的。”方子业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特等奖,五万块钱呢?一等奖只有两万!”方子业在暗示。 嘿嘿,你师兄我,也可以学着走比赛挣钱的路线了。 虽然五万块,比起洛听竹存下来的钱,都不到几分之一,可这代表着方子业可以走这样的路线。 读书就可以挣钱,这是一种绝对可以自豪的荣耀。 而且,通过读书、比赛挣钱,是一点毛病没有,干干净净的,谁也不能说你优秀拿奖金,就不应该。 “那师兄伱也要有能力才能拿得下啊?” “青年组的一等奖呀,好羡慕。好多小钱钱。”洛听竹再发的信息,就有点商业吹捧的那啥味道了。 “嗨,别提了,我刚上楼的时候,还听到了有人在吐槽我走了狗屎运。” “毕竟本来,我连最后一轮都进不来的。”方子业只是敢和洛听竹说一下这样的话。 都不好去给邓勇与袁威宏两位老师告状,就怕这两位脾气一冲,去找人算账了,那就没必要了。 本来自己就是属于捡漏的,被人说几句,再把钱揣进口袋里,安安分分,得了便宜也就不卖乖了。 至于他们所说的捡漏什么的,又不是自己举报的,或者是自己带着两位夺特等奖的热门老师去玩花样,那他们不能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洛听竹却似乎很有经验似的:“师兄,你得逐渐习惯柠檬精的存在!” 一句话,表达了很多层意思。 想来也是,自己只是拿了五万块奖金,就被人后面说嘴,洛听竹拿的钱那么多,想要不被人说有黑幕,那也不容易。 方子业则说:“其实,我听到协和医院的两个师兄讲的话,是有道理的。” “在我之前,暂时还没有过博士拿特等奖的先例,这次之后,估计学校就会拿着我来当赶牛的鞭子了,让这个氛围变得更加卷。” “现在的氛围,其实就已经够卷了。” “只是,我也不能假装就不去拿了呀。”方子业分享着自己的真正心情。 博士期间,卷不卷? 可以说是最卷的,硕士期间,需要考虑的最大问题就是毕业和读博,而博士的话,需要考虑的就是就业。 就业基本只有两种选择,一是留院,二是留不了院。 有太多人都很难留院了,如果再遇到了留学归来的海龟博士,那可能一届都会石沉大海。 这并不是说留学就很高端,而是有些极为优秀的人,会在本科毕业后,就拿到全额奖学金去留学,当他们从外面,在很多人都不知道底细的情况下,再杀转回来,会让人猝不及防。 导致一届的所有人,都全军覆没,离开本院而去外院找工作。 毕竟能全额奖学金直接申请出国的,必然是那一届本来就很优秀的,还有不少人,还都选择赔钱而不回来了呢。 “那肯定要拿啊,凭本事拿的,为何不拿?” “师兄,远远恭喜你呀,下次我回来了,记得请我吃饭。”洛听竹大胆地提议了一句。 “好!~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方子业大手一挥地发着信息。 其实在这一刻间,方子业很希望洛听竹是一个开车的高手,然后在自己情绪高涨的时候,能与自己暧昧几下过过招,比如说吃人可以吗? 然而,这样的旖旎心思,纯粹就是方子业想得有点多了。 “我先想想,慢慢想个贵一点、好吃一点的。”洛听竹的回答,相当之正式。 “我要睡觉了。”洛听竹道。 “嗯嗯,好好休息。早点休息,另外,谢谢你给我分享的那些图片。”方子业提了一句,而后,洛听竹就没再回了。 方子业觉得自己稍微有点飘了。 胆子也大了起来。 放下手机,方子业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是有可能拿到了这个特等奖,便觉得自己是可以正面和洛听竹对碰一下,而不会‘自卑’或者比不过。 潜力这个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属于是兜售未来。 如果有人告诉你,一个成绩很好的初中生,以后会是一个顶级的专家和教授,你可能也只是相信,而不会把这样的说法绝对当真。 而方子业,是一个喜欢实际面对的。有多大能力,就端多大的饭碗。 做梦都会,但终究所有人都是生活在实际当中,只有等你真正地到了那一步,你才会觉得很真实,一切的想法、欲望、成就,都才自然而然,而不是兜售自己的未来啊,只是展示自己的现在啊? 洛听竹没再回复,方子业的心思也就不再想歪,耐心地等待着,十点半钟即将开始的闭赛典礼以及颁奖仪式! 九点五十八分,方子业主动地出了房间的门,打算去邀请师父一起下楼。 可这时,一脸日了狗的申涛,指着袁威宏的地中海,破口大骂:“袁威宏,我草你大爷,你这个狗lan子(狗逼)。” 说完,申涛就朝着电梯方向走了去。 “涛哥,欸,涛哥……”袁威宏在后面叫他,可申涛连脖子都没摆动一下。 “这还铁兄弟,真的是。”袁威宏原地吐槽,整个人仿若一把贱(无错字)! 师父的心态是真的好,方子业也有点羡慕袁威宏的脾性,只是自己是真的学不来。 “师父,十点半快到了,您和我一起下去吗?”方子业问。 此刻老师正在兴头上,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找个人来炫耀一番? 袁威宏则问方子业:“子业,你说嘛,文章、比赛的名次这些,是不是都是身外之物?它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也不会个给你带来钱啊什么的,发表之后,拿了之后的奖杯和荣誉证书,卖都卖不掉?” “谁买啊?”袁威宏一本正经地问。 方子业内心苦笑,脸上陪笑:“对对对!~” 妈.的,师父,也是您是我的师父,也就是您和我是一个团队,我们荣辱与共,不然的话,您要这么和我聊天,您要是这样的逻辑,我都要拜拜了您呢! 文章是身外之物吗? 是。 所有的头衔都是,包括但不限于院士、诺贝尔奖等等。 这个东西能卖多少钱?谁敢买啊? 但您不能这么理解啊,不能这么和别人聊天啊,这不是顶级的凡尔赛了么? “你看,他们都看不透,还是我们两个比较低调。”袁威宏的心情,说不出来的惆怅,语气,说不出来的辛酸。 仿佛桃花仙人,看穿世间的一切繁华。 方子业只能忍住不笑! 当然,这样的忍住不笑,在方子业下楼,赶去赛场的时候,就慢慢消失了。 方子业此刻,是引人瞩目的,不仅是引得了与他一样的年轻人的瞩目,包括一些也过来凑个场子的上级,以及,已经出来,再次来到赛场现场的,庞述和省中心医院的宁进东的队伍,都是看向了方子业。 各自的表情复杂。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想不明白的,也有酸溜溜的。 特别是庞述和宁进东两个,眼神中的无奈,如果可以转化为文字,可能可以写一本书出来了。 自然,他们也没有说再搞什么事情,带头说什么方子业不该拿奖的话。 方子业能够在他们缺席比赛后,再力压陈泰临以及吴轩奇,拿到特等奖,就已然是不得了的奇迹了。 再给方子业几年,就算是如今巅峰状态下的他们,肯定也要退避三舍。 只是,这一届之后,他们就不能参赛了,已然超过了年纪,这技能大赛的特等奖,注定会成为终身的遗憾。 而两人身边的其他人,看向方子业的目光,则是欣赏中,夹杂着一种感慨。 这为什么就不是自己单位的呢? 这要是自己的学生,自己的下级,那该多好啊? 这会儿,袁威宏以及邓勇教授等人的脸色,都是十分平静的,见到了人,也都客客气气地打招呼,不吹不擂,再不作怪。 安陆明教授,是赛场的主持人,在拿到了所有人的成绩后,他便开始大声地宣读着三等奖、二等奖以及一等奖的获得者。 而且还邀请了省内各个专科的教授或者是恩市地级市医院的主任,以及卫生健康委员会过来蹭个热度的领导举行颁奖典礼。 格式地化的拿奖杯、奖状拍照后。 安陆明教授才高声宣布:“这一次,我们鄂省的青年医师技能大比武,算是又再次打破了前所未有的记录。” “那就是,我们这一届特等奖的获得者,不是正式的职工,而是学生,是在读的博士研究生。” “他就是,来自,汉市大学,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专业型博士研究生!”安陆明教授,非常熟练的,拖长着语气,特意给方子业的前面,加了一串的前缀。 不然的话,方子业就没有其他前缀可以加,也没有特别华丽的后缀可以接得住。 “方子业博士,让我们恭喜他,代表着我们省的更青年一辈,出现,并站在独属于他们的舞台……”安陆明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方子业被袁威宏轻轻一推,也就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上台,放下所有的闲言碎语,当着所有人的面,满面红光地走到了舞台的正中央。 253.第246章人品也是竞争力(求订阅) 第246章人品也是竞争力(求订阅) 给方子业发放奖项的,乃是一位老教授,头衔很多,资历非常老,甚至比李国华老教授的年纪都还要大。估计是元元老级别。 方子业从未听闻,但即便如此,也能够感受到,他上台后,所有人都送给他的阵阵掌声。 方子业拿到奖后,他接过了话筒,再勉励道:“很开心能够听到,有学生可以在青年医师比试中,拿到这么好的成绩。” “这代表着我们鄂省的医疗系统,在往前走,优秀的人才,越来越被挖掘和重视,我们的人才队伍,将会越来越年轻化。” “我已经退了好多年了,所以也不给什么压力,我只是希望,能够多多的有学生,可以年少励志三千里,但不踌躇百步无寸功!” “希望,下一次的比赛的时候,可以比这一次,更加精彩。” “这一次的鄂省青年医师大比武,我宣布,已经成功举办,圆满结束……” 接下来的,又是掌声如雷,如潮。 久久不衰。 仿佛是繁华正盛。 但盛极必衰。 比赛结束后,各个学科的学术交流的会场,也是逐渐地走到了尾声。 尾声之后,就是别离时刻。 就比如,方子业都没来得及邀请邓勇教授和袁威宏两个人一起吃个饭,两个人随意地下自助餐厅对付了几口后,两人就直接坐上飞机,直接赶回了汉市。 而邓勇教授之所以这么忙,是说他下午,答应了一个手术的会诊,必须要节省一切时间赶过去。 恩市中心医院的王忠兴,本来是打算开车送行的,不过被两人拒绝了,而是三个人选择了打车前往。 在机场的门口,邓勇和袁威宏两人啊,都是各自勉励了方子业几句,再夸奖几句,觉得方子业下恩市后的学习,是没有落下的,是精进很多的。 证明方子业是找到了自己擅长的学习方法和突出的学习锚点,可堪称一日千里。 但是,同样的,邓勇教授,在机场候机大厅,在没有同行伴随的情况下,又送给了方子业一句话。 “子业,人品不败专业。但专业也不升人品。” “你不要觉得,我们是外科医生,就不要有修养,不要有文化,可能我们比拼到最后,拼的还是文化底蕴。而不是单纯的技术水平。” “你且边看边悟,莫要入歧途。”邓勇的道理,有点虚幻。 但方子业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庞述和宁进东两位老师,用他们自己的亲生经历,给自己上的一节课。 方子业对着邓勇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师父。以后会仔细品味的。”方子业郑重回说。 “也不要有这么重的压力,不败人品,也不要立人品和标签。一旦你要给自己立下人设,就会有负担,就会活得很累。” 说完,邓勇看向了袁威宏一眼。 没多说:“走吧,我们继续去赶场子啦。” 袁威宏马上笑嘻嘻地跟在一旁,接过了邓勇的手提包。 两人潇洒进到了安检区,没再多给方子业说些什么。 只是,方子业回时,在出发层的区域打车,正好遇到了几个也和邓勇教授一趟航班的老师。 其中一个人,就是协和医院的庞述,还有其他人,方子业则都不认识。 方子业在等车,他们正好下车,庞述的表情略有点失落和呆滞。 但还是勉强回给方子业一记笑容后,电话就响了起来。 庞述接后,声音有点恼怒:“伱不要听信什么谣言好吗?我回来再给你解释。” “我?你不要这么情绪激动,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行吗?非要离?” “……” 方子业的情绪微动,正好网约车也到了前面的闸道,方子业穿过斑马线,伸手拦停了几个即将起步跨线的出租车后,上了自己的网约车。 再回时,方子业就好好地再接待了一下王元奇、严志名等师兄们。 他们没买到机票,就只能苦哈哈地等会儿动车回家,是下午三点多的动车,所以中午还可以一起吃饭。 老师是要送行的,但是,这些师兄弟们,也还是都要接待的。 方子业提前就找好了吃饭的地方,这些师兄弟们,估计都到了,然后在等他。 前几天,因为上级们都在,所以方子业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接待他们,自己有两位师父需要好生相待。 方子业再到包厢里的时候,里面的饭菜已经上齐,而且还有一个空位以及一盅酒等着方子业的。 李源培主动起身,邀引道:“子业,来来来,今天你是老板,你坐这里。” 方子业第一眼就看向了王元奇。 此时,顾毅不在,就是他这个博士二年级的师兄,地位最高了。 王元奇则说:“子业,你别看我,今天你请客,今天你拿奖了,而且目前啊,我们组里面,所有的年轻一辈中,就你一个人的科研、专业都最牛逼。” “反正也没有上级在,你坐这里,合情合理,这也是众望所归。” “而且,不要讲这么多规矩,你再怎么讲规矩,这杯酒,是一滴都不能少滴。”王元奇旋转着自己如同鸭脖般的修长脖子,不怀好意地笑眯眯。 “师兄,那我就僭越一次了啊。”“你可不许对我有意见。”方子业寻思,话都这份儿了,坐就坐吧,反正这一顿酒,这一顿饭,是怎么也逃不了的。 好在自己现在还不需要用花呗来填补钱包。 方子业才落定,首先王元奇就安排每个人都先喝了一杯椰汁儿,然后再吃了饭,才轮到了喝点小酒的环节。 “子业,你不值班吧?”作为师兄,王元奇知道,方子业在恩市中心医院里,还是有任务的,因此提前问。 方子业如果愿意,可以用此理由而搪塞。 只是师兄都已经细心和给面子到了这样的程度,自己去搪塞他,未免太过于不厚道。 “师兄,您饶点我,别把我灌醉!~”方子业举着酒杯,捧着手。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你看,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还有严志名,还有你同学李源培。” “其他的师弟们就不多说了嘛,他们得看你脸色,但我们三个?” “你只说透我,可不够啊?”王元奇老气横秋。 …… 酒杯交错。 其实方子业也没被灌酒,也就一杯半,三两的量。 稍微有点熏,但不至于醉。 这会儿,王元奇颇有一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架势:“子业,我可是真羡慕你啊,科研临床双丰收,比我们这些师兄强。” “估计你回去后啊,人事科就会准备和你谈合同的事情了,在你毕业之前,就会把你的工作先定下来。” 听到这里,严志名则道:“奇哥,你其实是有机会的呢,子业飞升,但你也可以乘风而起啊?” 严志名才博士一年级,方子业大发特发的阶段,他与方子业没多少交情,所以,在方子业发表的文章里面,没有挂名。 但是,李源培这个方子业的同学以及王元奇,都是挂了三作。 可不要小瞧这样文章的三作呀!!! 只要涉足到了这个团队,就足以将其写在自己的履历里面了。 但毕竟只是三作,如果王元奇想要拼一把留院,还得要自己有产出,但这是有很大机会的。 毕竟王元奇的专业操作,本来就是比较强的,他是走的专业引进路线进的博士。 “暂时还不知道,就目前而言,机会肯定是有的。” “但是我估计,会很渺茫,因为子业也会和我同一年毕业吧?”王元奇忽然这般道。 方子业闻言一愣,没有接话。 与此同时,严志名和李源培二人,都是轻微地舒了一口气。 其他师弟们,则是怔怔地看着方子业和王元奇,仿佛是看到了两只老虎相争,只是方子业是真的老虎,而王元奇就是一只虎色的猫。 这两人怎么争嘛。 王元奇看到大家都冷场,便又说:“来来来,把最后一点搞了,然后我们就去等车。” “不管怎么样,大家都还是好兄弟,以后的合作,交流,依然照旧。” “我托个大,学着孙师兄的样子,秉持一下大师兄的身份,在这里说几句啊!” “不管是找工作,还是读博的争名额,都不是同门情谊的结束,只是开始,这一点,我和顾毅两个人,早就看开了。” “说起来,大家有缘分,在同龄阶段,能够共处一门,这就是一种说不清的缘分了。” “是吧,很幸运可以遇到这么多优秀的师兄弟们,包括孙师兄,包括你们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林玄磊师兄,都是一样。” “以后,我们走到了师兄那里去,别的不说,吃住至少都有招待……” 孙绍青,是上一届毕业的博士,而王元奇所说的林玄磊师兄,则是方子业研一刚来的时候,仅见过一面的已经毕业的博士师兄。 王元奇师兄都没见过林玄磊师兄,能知道他,估计都还是听来的。 众人点头,共饮了一杯后。 然后就结束了饭局,然后打车去到了火车站…… 方子业再回程时,忽然发现! 自己好像就又变得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了。 需要陪的师父们,已经离开,师兄弟们,也已经回程,方子业还只是那个方子业,只是多了一个特等奖的头衔,除此之外,无他再异。 繁华之后,皆是平凡。 也没有喧嚣,也没有荣光,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走在大街上,谁都不认识自己。 方子业才这么想着,自己就被打脸了。 “方医生,下午好啊。”有人给方子业打招呼。 一回头,乃是恩市中心医院里,一个手术室里的小护士,也走向小区方向,她与自己的闺蜜一起,手里拿着奶茶,笑吟吟地朝方子业招手…… 254.第247章限度!(求订阅) 第247章限度!(求订阅) 回到家,方子业先照了下镜子,还非常自恋地刮了下下巴后,这才重新洗脸收拾了一下,然后赶往酒店办理退房的手续。会议结束时,方子业因要送行,就没办理退房手续,然后再与师兄弟们去吃饭,自然也不好耽搁时间。 稍微整理了家务后,方子业才从家里出发,赶去医院。 在路上,方子业一边检查着自己因钱包稍微有了结余后,就邮寄给洛听竹的礼物物流信息。 其实啊,快递包裹信息自从出国后,方子业就看不懂了。 不是方子业看不懂单词,而是看不懂那些地区的名字和具体的地方,只能通过地图印证一下。 方子业买的不是贵重的礼物,就是一串看起来还可以的头绳,用来捆头发用的,这样方便洛听竹可以戴在手腕上,头绳是扁平状的,即便是做实验,她如果愿意,她也可以戴着…… 方子业到科室里的时候,今天值班的医生就只有一个人了。 正是张晋川。 “子业,吃了没?”整个人看起来很宽的张晋川转身时如同一张门板,看到方子业后打了个哈欠,满脸笑盈盈。 “我刚吃完午饭,川哥。”方子业一边从白大褂的侧口袋里拿出来笔记本,一边坐下问。 现在的时间才五点四十分,距离方子业吃完午饭还不到三个小时,方子业的肚子里是毫无饿意。 “也是,子业你师门的人过来了,你刚拿了这么好的成绩,肯定得请客。” “那你什么时候,请科室里的兄弟们也搓一顿啊?”张晋川收了懒腰,笑眯眯地意有所指。 张晋川虽然值班,但科室里的其他人却不值班,而且还逢周末,早上查完房后,很多人就都去了会场那边。 有人去听课,自然一些小住培,比如说张晋川现在组的黄云霄,比如说与方子业同一组的毛懋,还有郭云磊,几个人都是各自给张晋川八卦了一圈。 说是方子业拿到了青年医师组的特等奖。 在恩市中心医院的创伤外科,以前拿过的最好成绩,乃是黄凯凯爷拿下的一等奖。 特等奖,是一个很特殊的奖项,基本上不会出现在地级市医院里。 仿佛是一道壁障一样。 而这一次,方子业好说歹说,与地级市医院多少沾了点边,只是不能挂名而已。 “应该的川哥,等什么时候,我拿到了钱再说。” “不然的话,就要穷死了。”方子业很实诚。 听了方子业的话,张晋川愣了下,如团子的他,很快就又恍然了:“放心,这个组委会是肯定赖不了账的。” “只要可能有点慢,到时候小方伱还没回去才好哦。” “不过我相信,像子业你这么优秀的人,就算是回去了,也肯定不会赖账的。” 张晋川吐槽着类似的发奖速度很慢。 “那肯定不会的,川哥。” “我就是恩市人,到时候一个人请一顿,也得拜请补偿。”方子业玩笑着,然后就把话题转向了别处。 “川哥,凯爷现在的康复情况怎么样啊?有感觉和主动反应了吗?” 黄凯目前的情况,乃是右下肢的毁损伤加半骨盆和腹壁的毁损伤,虽然手术是重建了起来,神经也缝合起来。 但神经损伤这个东西,并不是你缝合起来,结构通了,功能就可以直接通达的。 神经功能,分为感觉和运动功能两种。 目前,黄凯的感觉功能都没有恢复,更别提是主动的肌肉收缩了。 因此,目前的黄凯,接受的是主动康复之前的,康复基础疗法,即针灸、中药、按摩、电疗等非常非常基础的,力求能够恢复神经基本电位,完成从无到有过程的前期积累。 骨科相对专科的运动康复,其前提在于你要先能够运动才行。 这也是洪都并不能把黄凯转到特殊的疗养院的原因之一,因为即便进去了,黄凯要做的还是吃药和基础疗法,还占用了一个床位。 “慢慢来吧。” “哦,对了,子业,凯爷听说你拿了特等奖,他特别开心……” “现在凯爷的心情还不错吗?那我方便去看看吧?”方子业其实来医院,更大的原因,乃是给黄凯‘述职’和查看,另外一个更小的原因,才是查看科室里分管的病人。 分管的病人,已经有毛懋以及曹真两个人处理过了今天要处理的医嘱。不需要方子业额外操心。 “你去吧,凯爷应该是醒着……” …… “请进!”方子业走到了一个单间病房门口,轻敲响了门,里面传回了黄凯更加沙哑的声音。 方子业知道,黄凯这声音乃是插管导致了喉部的炎症尚未消除,所以使得声音更加沙哑。 进到里面,凯爷的唇色偏深,翘嘴越发地翘了起来,嘴唇的皮肤也越来越厚,应该是在icu里,受过不少的苦。“子业,请坐。” “要吃什么自己拿,到了饭点,我妈回去接孩子了,我岳母则是回去做饭了。”黄凯道。 一句话,就足以显得黄凯这个人的人品绝佳。 黄凯自己有母亲,但是也有兄弟,所以他自己的母亲还得顺带带下孩子,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黄凯的岳母,竟然愿意在女儿去世后,来照顾黄凯。 这是真的把黄凯当作的半个儿子,甚至可能就是儿子了。 “凯爷,我不吃了。你要吃点什么么?”方子业看着黄凯,此刻就如同海豚一般,只能扑腾着如同翅膀双上肢,内心不由一揪。 即便黄凯不是女孩子,不是个长得好看的小男孩,甚至连帅都谈不上。 却也有一种让人心疼的气质在。 “哈哈,二联特这是看不上我家的东西了是吧?”黄凯开玩笑道。 方子业就直接剥了个橘子,开玩笑:“凯爷,我这个特等奖,拿得很有水分,而这些水分,差不多都是凯爷你给我冲上的。” “哈?”黄凯听着方子业这话,觉得稍微有点别扭。 要说方子业是他黄凯充电后才拿到了特等奖,那还说得过去。 黄凯充水,这不是骂人么? “凯爷,洗脚啊?你把我的洗脚水不是存了起来么?”方子业继续开玩笑。 “我去你的!~”黄凯的嘴巴继续一翘一翘。 当初黄凯说带着方子业去涨见识,那不过是玩笑话,此刻再次旧事重提,却不禁让黄凯想起了一些往事。 “你还别说,以前她在的时候,我一直就很好奇,tm的这种洗脚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其他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味道。” “我tm心里真的是个混蛋,好像有一种心里出轨的感觉。只是缺少的是去做的勇气,你说,是不是我一直这么想……”黄凯说着说着,就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然后回复了正常,看向方子业:“子业,你别笑我啊。” 方子业只觉得鼻子有点冲,橘子掰开成两半,递给黄凯一半,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凯爷,来点吧,酸甜都在里面了。” 黄凯接过,一边说:“你这跟着教授们混了一段时间,说话都带上了禅味啊。” “嗨,也就是随便说一下,哪里有什么禅味。” “凯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咯?有感觉么?”方子业问。 “有!”黄凯说。 “什么感觉?”方子业激动了一下。 “奇筋八脉,尽皆畅通无阻,浑身暖流喷发,战斗力值高达一百万。”黄凯首先开了个玩笑。 而后才说:“就是觉得没有感觉,有一种隐隐的热感,甚至都感觉不到这条腿的存在。” “这边好一点,现在还有点感觉了。” 半骨盆毁损伤,骨性损伤可能只是半边骨盆,但是神经损伤,腰椎内的脊髓损伤,可就不是一半了。 方子业听了,心里有点难受。 其实啊,到了现在,方子业已经慢慢开始接受,黄凯目前的这个情况,并非现代的医疗技术就可以医治的。 这不是某个个人的医疗技术水平不行,而是整体的医疗水平限制。 如果黄凯这样的瘫痪,可以被治疗的话,那么这世界上的很多瘫痪病人,都能够被医治。 所以,自己就算是储存再多的学识点,可能到了最后,还是一种好看的技能摆设,而不会有实质性的应用。 不过,方子业也愿意看到这样的摆设。 至少努力过。 而且这个努力,还是有高度、时间限制的。 到5级,九月份之前,是方子业唯一可以主动耗费的学识点数量以及呆在恩市的时间节点。 如若不成的话,那么就只能等缘分了,或者是以后方子业再有空了,才能来帮忙。 因为方子业不可能为了黄凯的康复,就一直怼着康复医学去进军,朝着不知道目标的前方进军。 “不着急,凯爷,慢慢来,现在的医疗技术水平很好,而且,陈老医生不是还在的嘛……”方子业嘴上说的,和心里所想,并不一样。 “哦,对不起!” “凯爷,我不该和你聊这些的。”方子业马上道歉。 “没事儿,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现在我们也只能庆幸,还好对方还能赔得起钱。”黄凯的神色变得落寞和伤心交织,嘴角泛起苦笑。 255.第248章大师父召唤术(求订阅) 第248章大·师父召唤术(求订阅)翌日。 是新的工作日。 方子业睡得蛮好,早早地跑完步后,就在七点半左右赶到了科室里。 自然,这一次方子业再来科室里,吴国南主任等人还有申涛以及薛涛几个,都是没了其他的人情接待任务。 于是便在方子业赶到后,组建了一个调戏组。 还是申涛老师起的头:“子业,这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看你这精神,爽得有点过头,需要点东西耗费你的精力才是。” “薛主任,你看看,我们该做点什么呢……” 薛涛倒是听懂了申涛的意思,便看了看方子业,又说:“申老师,最近严查啊!~” “咳咳!”听到薛涛这么讲,吴国南才咳嗽了两声。 “开玩笑要有个度啊,不要总是旧事重提,不然容易被人误会,以为是我们故意举报的。” “这件事本来就比较敏感。” “方博士能够拿下特等奖,这代表着方博士本来就很优秀,而不是方博士拿了特等奖之后才优秀,反而,特等奖能够挂在子业的身上,才显得这个特等奖的含金量不错。” 吴国南半吹捧,半诉说事实:“毕竟其他人可以只看到子业的外貌,我们要看清楚现实。” “但凡这一次的比赛中,要比手法复位术,整个赛场,有一个算一个,包括教授们一起都上,都未必能比得过子业。” 这样拍马屁,就有点让人很难察觉。 如果心思不够细腻的,还以为吴国南这是在敲打薛涛,让薛涛少吹牛。 方子业的耳朵,已经快起茧子了,对类似的话,略有些免疫。 就索性老老实实地听着,也不搭话。 方子业这个本尊都不讲话,其实关于方子业的话题,也就很难继续深入。 接下来很快地到了交班和查房的时间。 申涛、薛涛带着方子业等人查完房回时,吴国南就主动邀请说:“薛涛,今天是洪主任组的手术安排居多,我们两个小组组个小团建,伱看合适不?” 恩市中心医院,没有单纯手术日的说法,反正有手术就可以排。 吴国南和薛涛,都有迎来送往的任务。 洪都老主任都退休了,与他一辈的人物,自然也都退了下去。洪都老主任,没什么事情,就在科室里安排手术了。 “我都可以,我们今天就一台小手术,就是一个神经鞘瘤,我打算让方医生带着毛懋去做一下。” “申老师,你方便吗?”薛涛问申涛,不敢替申涛作主张。 “我都行啊。”申涛点头,心情暗好。 应该说,袁威宏不在的恩市,氛围不要太好,就连空气都会新鲜很多。 “那。”薛涛见申涛都答应了,正要回话。 “涛哥,我等会儿要去实验室那边一趟,中午可以赶来,但可能时间会稍微晚那么一点点。”方子业倒是也没拒绝,只是说明了自己的确是有任务要去做。 方子业要做动物实验的事情,吴国南等人都是知情的,自然能理解。 “你到底在做什么动物试验?我反正没事,要不和你一起去玩玩?”申涛有点好奇,方子业如今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可方子业,却不能满足申涛的这个好奇。 “申老师,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可不好劳烦您。”方子业没多解释。 这课题组,目前申涛可进不去,因为省人民医院,目前没有在疗养院那里的实验室挂名,他可进不去。 方子业之所以可以进去,还是之前祖老师特意要的名额,然后中南医院目前也有人数极少的团队进了实验室。 方子业这才能有机会蹭进去。 这些事,目前方子业不打算让申涛知道,具体申涛什么时候会知道,那是老师袁威宏该考虑的事情。 一台神经鞘瘤的小手术,难度不算很高,其实就是切开术与神经探查术的一种有机结合! 主刀的是方子业,可薛涛也不敢大意,实实在在地还是跟完了手术全程,直到方子业操作完了,薛涛才离开。 而方子业完成这些操作,其实时间才不过九点二十分。 手术后,薛涛生怕方子业多心,还多解释一句:“子业,不是不放心你单独带着毛懋手术。” “我总觉得最近心里有点慌,整个恩市的氛围也有点怪,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大意。” “尽量每一次的程序,都走好点。” 方子业一边洗手一边笑说:“涛哥,你可以来,我心里也更加踏实呢。” “就怕你觉得我太菜,看我的操作,就觉得太烦了。” “你这句话,纯属谦虚了。”薛涛对着方子业的脸门指了一下,还调皮地弹了一点水渍。 薛涛并非逗比,可也偶尔爱玩一下,生动地诠释着男儿至死是少年这句话。方子业并未多停留,换了衣服,与薛涛告别,从医院出门后,方子业就直接打车去了动物实验室…… 这动物实验室,是绝对标准的spf级。 方子业才到,那负责动物饲养的工作人员就说:“奥,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要给你打电话了。” “你的那些老鼠,基本都流产了。”工作人员大概四十多岁,此刻非常关心。 他也稍微懂一点,但是懂得不算特别多,并非是非常专业的科研工作者,即便是专业的人,也不会知道方子业目前的科研方向。 他所知道的,就是方子业要他养一批怀孕后的老鼠,最好是能够下崽子。 “嗯!~没事儿,叔,都是预料之中。”方子业并不意外。 自己要做的是胚胎干细胞的hk2基因敲除,越是流产,就越代表自己的操作太过于精准,导致了胚胎干细胞处理后,再移植进老鼠子宫内,导致它无法利用能量。 或者是胚胎细胞不稳定,导致了流产和胚胎细胞的坏死。 如果是都怀孕成功,而且生产了小鼠。 那不用看,可能方子业连对方的皮毛都没伤及,对方还是一个非常健康且正常的spf级胚胎小鼠细胞,没经过任何处理。 “现在就只有两个还怀着孕了呢。” “相当于你的钱都白花了。”大叔知道价格很贵,这么对方子业大声提醒。 “你还要继续往后面做么?”实验室虽然鼓励他们多让实验技术人员拉生意,可方子业的实验,十一只小鼠,覆没了九只。 而按照方子业目前这几只需要怀孕小鼠的原生模型建立,每一只综合下来的花费在三万左右,相当于就是三十三万。 二十六七万都打了水漂。 “还有两只怀着孕?真的假的?”方子业当即顿步,侧目转身,声音有点急切。 这么高的流产率,证明自己的操作没有问题。 没问题的操作,那最终的可能就是,自己还真有机会阴差阳错的在第一批,就搞出来模型? 其实啊,建立敲除hk2后的动物模型,其生物学研究的意义,将会在它出生后、被确定是敲除hk2基因型的这一刻起,就已经结束。 在生物化学的糖代谢阐述中,hk2己糖激酶,乃是糖代谢的第一个环节,几乎是把控所有能量代谢的最源头,这也是当前,对能量代谢理解最深入的一环。 按照道理来讲,hk2一旦缺失,那么生命是必然会死亡的。 什么有氧呼吸、什么糖酵解,都无从谈起。 但如果hk2敲除后,生命可以存活的话,那么理由就只有一个,当前我们人类对能量生成的认知,是相对局限的。 可能还存在着其他的路径,可以让糖进行糖酵解或者细胞可以有其他的通路,利用我们吸收进去的能量。 “当然是真的啦。”大叔一听方子业质疑,瞪大眼睛。 “我养了这么多年老鼠,它们怀不怀孕,我随便都可以摸得出来。”大叔带着几分嗔怪。 方子业哪里是不相信大叔辨别是否怀孕的技术? 虽然这是老鼠的早期,是无法目测的。 而是? 方子业赶紧赶了过去,然后果然是在大叔的讲解下,看到了两只老鼠的肚子里,可能还有生命。 可这时候,方子业什么都做不了。 基因敲除的生命体建立,其实操作的时期,就是胚胎干细胞阶段。 在这一阶段后,余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等待。等待着它不稳定流产或者直接死亡,或者是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但即便是如此,方子业仍然十分兴奋。 方子业当即就跑出了动物房,然后洗手消毒,这些都操作完后,就赶紧从储物柜里拿了自己的手机,开始给自己的老师打电话。 这实验室里,是规定非常严格的,不允许拿手机进入。 这里的操作台,有高密度的录制设备,你操作的视频,图像,或者是测量的数据,都是可以记录的。 你只管操作,其余的交给设备,比你的手机拍摄出来的专业得多,而且还有很多微型摄像头,可以拍摄特殊的近景。 “师父,师父,还有怀孕的。还有两只老鼠怀着孕。”方子业讲着让自己开心的现象和结果。 “啊?”袁威宏这会儿是手术日抽空出来接电话的! 如今,本科生的课程都已经结课考试完了,他才有空参加手术日,不然的话,平时的他,这会儿还在教室里。 “还有两只老鼠怀着孕。师父。”方子业冷静地呼吸了两口。 “不是,子业!就算物种不是问题,咱们要不,先找个尺寸合适的物种?” “这老鼠怀孕,和你有什么关系?” “师父,动物模型啊,hk2基因敲除后的动物实验模型建立,我答辩的时候,被问过的问题。”方子业解释着。 袁威宏那边,明显是手机掉了,发出了清脆的噼啪一声。 256.第249章进军(求订阅) 第249章进军(求订阅)袁威宏收拾了好一阵情绪后,方才又声音微颤地追问方子业一些细节性的问题。 最首先的,就是问方子业的实验经费到底是怎么来的。 邓勇给方子业给的那么点钱,可不够方子业用作这样的实验糟蹋。 大军未到,粮草先行! 要开始做动物模型的实验,可不是你用个几万块钱就能买个机会的,至少都是几十万几十万地打水漂—— 方子业一一都给师父袁威宏认真和细致地解释完后,袁威宏才咬着牙,吃惊地低声喊了声干鸭子样声音:“真的?真的还有怀着孕的?” “是的,师父,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在第一次前期的探究性操作的时候,可能就遇到了正确的模型了。”方子业站在动物实验室外的走廊处,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望向远处。 远处群山相衔,碧玉葱葱。 头顶的暖日扑面,焦而不燥。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我昨天才从恩市回来!~”袁威宏开始嗔怪起来,语气中全是笑骂,不是生气,而是要再跑一趟的麻烦。 “师父,之前动物实验室里的饲养老师也没给我提起这件事啊。” “我本来就是想着,学着洪字礼副教授,也烧点钱买个机会,没想到就真还买到了。”方子业解释说。 方子业的确是存在着赌的嫌疑,不过方子业的这个赌,并非是求财的那种赌。 “我要下午出发,晚上到,凌晨再回吧……”袁威宏这么把今日份的时间分割开。 应该目前是走不开的。 今天是组里面的手术日,袁威宏没有了教学任务,就不能因不那么重要的私事而离开本职工作。 方子业目前捣鼓出来了一个新的基因敲除生物模型的可能性,不管是因为这个动物试验模型的操作难度,和其所代表的研究深度。 再或者是hk2这个比较特殊的方向,都值得袁威宏必须要再往恩市赶一趟。 “好的师父,那晚上我去接您。”方子业道。 “好,先挂了,我去手术室了。”袁威宏也刚好因没能打通他的电话,此刻被人线下找到,对远处一边点头,一边与方子业断了聊天。 挂断了电话后,方子业的心情瞬间变得极好。 这可是一个新的动物模型啊! 虽然只是一种可能性,但是一旦它出现了! 以后如果自己想要去发财,是可以支撑自己开一个小公司的技术和专利支持。这辈子,朝着这个方向做点小生意,也能够完成小富即安了,而如果以后hk2这个通路比较热门的话,那赚的钱会更多。 当然,这只是最浅显的一层意思。 然后是hk2基因敲除模型课题,对袁威宏的助益,对师门以后行进发展的助益,那肯定是不小的。 如果说,自己的师门底蕴这么深,以后相关通路的课题,还是一而再再而三不给过来的话,那么方子业也只能说—— 你赢了! 我出国行了吧! 而且说到做到。 自然,还有更高的科研领域的含义就是。 hk2基因敲除后的个体可以存活,那么生物化学和生理学的老师们,以后又有很多事情要做了。 除了朴素的糖代谢之外,是否还存在其他的糖利用途径、等同于糖代谢的途径? 这就是一个更大、更前、更需要深入去思考和探索的话题了。 而作为一个,在生物体内,第一个建立出,敲除hk2基因后,动物仍能存活模型的方子业,有可能以后会在有人进行到这个方面的探讨过程中,会被多次提起。 就好像,现在的方子业,在写论文的时候,会引用到别人的文献和文章一样,别人会把方子业的这个课题相关的文章,多次引用…… 不过,目前,思考这些事情,显然有点太远。 先吃饭! 方子业在与吴国南主任吃饭的时候,就自然没有和他们提起做实验的事情。 不过,在饭局里,申涛老师作为知情方子业目前科研这道牛逼程度的人,在吃饭的时候,仔细地解释了一下方子业当前的成绩后。 可以说整个饭桌上,除了说话的申涛和方子业之外,其他的很多人,都变得石化起来。 一如之前,在恩市中心医院的实验室里,张明灿的硕士关洪明等人看到了方子业的另外几篇文章的时候,表情一模一样。 吴国南主任摸了摸一边羡慕得吞咽唾沫的喉结,再问:“申涛老师那小方这两篇文章,是不是差不多能让他成博导了?” “嗯,会提前,而且肯定会提前。”申涛点头。 博导,就是博士研究生导师。 要成为博士研究生导师,最主要的是要有课题,有项目,然后再有比较高分的文章的话,是可以提前的。 当然,一般的高分文章,可能都不会让学校或者医院考虑让伱提前成为博导,可方子业发表的这几篇论文,都将可以成为主要助力。 “说不得过不了几年,我们就得改口叫教授了吧。”吴国南想起来,协和医院的骨科,好像就有一位教授,三十六岁的正高级别。 方子业若是提前个一年左右,也就是几年的光景了,然后方子业就可以完成几连跳。这太可怕了。 申涛就笑着揶揄道:“其实现在改口也可以。” “申教授讲的好!”方子业几乎是在申涛的话毕,就赶紧这么接了一句。 方子业如此一插,让吴国南主任等人,尽皆马上跟着方子业的口风开始喊人。 也没有人敢说,不能提前叫申涛教授啊。 申涛闻言,脸上泛出奇怪颜色:“你和你老师简直一模一样,都是有点贱贱子。” “不,申老师,我这是少走了至少六年的弯路!”方子业掷地有声说。 申涛就懂了方子业的意思。 申涛回去后升副高了,五年后,如果能够升正高也就升了,如果不能升的话,那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提前叫,倒也算是少走了弯路。 “我不和你商业互吹。告辞。”申涛就借故先去上了个厕所。 因为刚刚的话题,好像有点儿歪了。 申涛走后,方子业才道:“你看,吴主任,我这是给不起钱了,所以申老师就不愿意吹了,但是申老师的优秀,是不需要商业吹捧的,源自于本心的自来水,我就是这样的自来水……” 如今的方子业,已经是慢慢地与恩市中心医院的很多人都变得融洽起来,很多玩笑可以开,很多玩笑不能开,方子业自己也拿捏得清楚。 该自吹自擂的时候,方子业也没含糊。 所以等到了申涛再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啊,方子业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已经发表的这些文章,总共有三篇,影响因子都还可以。 但还有一篇,也就是袁威宏口里的bmj,则是属于目前八字只有一撇的事情。 申涛就道:“子业,我给你讲,你不要觉得很基础的东西,可能看起来结果突破并不大,就可能会滑了。” “越是基础性的东西,其研究的深度就越深,一旦突破后,产生的影响力也就越大。” “你其实可以看到,每一种重要的手术术式发明,或者是新器械的开发,其实最原本的灵感来源,都是很基础性的东西……” 申涛是在宽慰方子业,不要被袁威宏的飘而搞得太有压力。 即便是最后文章没有发表bmj,但是你的成果出来了,那也是独属于你的优秀。 申涛是觉得,遇到了袁威宏这样一个老师,是方子业的倒霉。 不知道方子业平时里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饭局嘛,要么就是庆祝,要么就是讲话喝酒,要么就是聊天吹牛,或者就是都有,没有必要必须有一个绝对的主题。 很快,饭局也就告一段落了! 只是,最后吴国南去买单的时候,发现结账还被方子业结了,就借着酒意还把方子业训斥了几句,说是你一个学生,好歹是这么多上级都在,哪里是你买单的时候? 还说什么,之前就是开玩笑类类的…… 方子业也只能在旁这么听着啊。 可吴国南可能也是有点喝多了,骂完了,他也不让老板把之前的结账单给退了他重新再结账。 而是骂完人转身就往外走了。 相当于,方子业请客吃饭,结了账还被请客的人训斥了一顿,这纯粹是花钱找不自在。 当然,方子业也知道,可能吴国南是喝得有点高了,这才人事不清。再加上,方子业当前的很多补贴,其实都不是恩市中心医院必须要义务给的东西。 吴国南主任,本来就私下里给了方子业不少好处,那么,账也就不要算那么清楚了啦? 申涛则走过来安抚说:“吴主任喝多了,你别往心里去啊,等他醒后,会给你补钱的。” “小方你还有事情吗?没有事情的话,一起出去唱个mk?”申涛问方子业,意思是,旁边人不多,可以都一起去。 毕竟现在,也就一个毛懋,憨厚地带着黑框眼镜,站在那里。 “申老师,要不,您和我师父商量一下,我晚上约了我师父有事情。”方子业想了一下,拒绝申涛最好的理由,就是袁威宏了。 “真的假的?”申涛近期对袁威宏都快有心理阴影了似的,一听到袁威宏这几个字,就有点心里发毛。 “申老师,真的,您要不联系一下?” “我联系他大爷,我自己一个人摸两个,他不香吗?” “啊,呸!”申涛在非袁威宏面前,动作放得可开了,仿佛是要朝着表演系进军。 申涛转身就要走,然后又忽然想了起来,回头发贱了一句:“袁威宏不是昨天才回去吗?怎么又要来恩市啊?肯定是有比较重要的。” 申涛说了一半,看到方子业的满脸都是神秘的微笑。 捂住额头:“我草,我自己也是个贱人,明明猜到了还要问。” 257.第250章只相信概率的人(求订阅) 第250章只相信概率的人(求订阅) 下午,七点。方子业一边又赶到机场等着接自己的老师袁威宏,一边又给万里之遥的,刚醒的洛听竹,继续回着信息,算是“汇报”着当前的工作! 同样在给她洗脑,讲述着洛听竹分享的很多实验方法,对方子业的裨益偏大。 洛听竹这会儿正起床,洗脸,然后先发给了方子业一张洗脸的左手手腕照片,很显然,上面环绕着一圈比细白小前臂大不了一圈的束发带子。 这图片是给方子业看的,也许洛听竹很想说下这个话题来着,可昨天她忘记了这件事,而当时她拿到快递的时候,方子业这边的回复频率也很慢,后面又去了酒局。 今天早上,方子业则又是给两人的聊天话题放了颗鱼雷。 “师兄,要不,我回国,从汉市赶到恩市去出国进修算了吧?这实验室,不待也罢。”洛听竹发着信息。 可能还不解气,又给方子业回了一句软糯的语音:“距离远、更浪费钱,最主要的还没有好吃的。” 出国,是奔着国外更好的实验室、更好的平台、设备还有学术氛围,然后可以多学点东西,可以知道以后如果自己要建设实验室,可以往哪些方向努力。 然则,这一切,仿佛在方子业面前,就如若不曾存在一般。 方子业在恩市,竟然也能够做出来hk2敲除后的动物实验模型。这让本就和方子业处于暧昧期的洛听竹,一下子破防后开始无意识的撒娇。 洛听竹原来的时候,声音是有点落落大方的,这是她与外人相处的时候,会强行假装出来的一种自信。 伪装自己,成熟稳重,大方姿态。 其实啊,洛听竹的性子,是非常谨慎的,而且好奇心很重。 但不管哪一种,方子业都暂时还没遇到过撒娇的洛听竹的时候,或者说,方子业给洛听竹定下来的标签,就觉得她压根不会这个技能,或者是词典里就没这么个词儿。 这一瞬间,方子业脑补了很多,一边继续看着右上角的时间,距离老师下飞机还有二十分钟时间,时间其实还早。 方子业然后开始编辑信息—— 你这声音?但又怕对方害羞。 然后又删删减减了好多次,最后才改成。 “说实话,我被震惊了,所以我就没去关注你具体说了什么。” “不是说,川渝没有萌妹子的么?”方子业只能用开玩笑的语气,来接这句话,因为方子业怕自己万一嘲笑了的话,洛听竹就再也不会这么说话了。 洛听竹并没有马上回话,她本就是早上刚起,之前是在洗脸。 等她洗脸或者不知道做了什么的事情都搞完,再回信息的时候,已经是六七分钟过去。 “师兄,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很野啊?”洛听竹竟然这么意外地讲了一句。 方子业本来还在笑眯眯地等着洛听竹会回点什么,比如说劳资蜀道山的本地口音。 可这一句话,让方子业就赶紧收起了调戏的心理:“啊?伱从哪里看出来我会这么觉得的啊?” “我之前所说的,不是网络的段子么?” “刚刚你的声音还挺软萌软萌的,怎么会是野呢?难道我们两个阅读理解的思维逻辑,已经不在同一个位面了?” “是嘛?”洛听竹稍微脸红了一下,发来表情,然后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 等到洛听竹正式出门觅食,二人就停下了聊天。约定方子业要及时地分享实验的结果。 方子业自然答应。 然而,这一次的方子业,忽然是意识到了,好像自己是走出了一个名为‘成就自卑’的怪圈后,但是洛听竹,自己却还身在另外一个怪圈。 这真的是方子业最近几天,才认真反思的事情。 因为方子业非常清楚,在之前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方子业都会觉得,与洛听竹交流的时候,就怕对方或者是第三者问起自己当前的成就。 虽然方子业非常清楚自己的未来肯定成就不低,可不管是有无奇遇的人,生活的层面和展示给别人看的,看到别人的身上的亮光点,其实都是别人的‘成就’。 学历、财富、气质等等,其实都可以归拢于气质的一部分,只是有些人比较收敛,有些人比较扩张。 相形不足时,很自然地就会产生自卑或者类自卑的心理。 “所以小洛这是害怕我会觉得她没有教养?原生家庭不好?”方子业低声喃喃着。 可方子业什么都没做,也不好直接说破,只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后面可以找个机会,往这个方向去引^ 很快,袁威宏就从机场里面出来了。 但是,这一次,袁威宏却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旁边,正是小组内的数据学专家,兰天罗是也。 兰天罗貌似比去年稍微胖了一丢丢,皮肤的肤色,从之前的略白,变成了不白,属于是麦黄色了。 “师兄!~”兰天罗的心态还是极好,看到方子业的第一时间,就摇摆起自己的手,然后推着大箱子,兴冲冲走来。 “师父,天罗。先一起去吃点东西吧?”方子业迎上去,看着轻装的袁威宏,又看了看兰天罗,便想明白了事情经过。这一次的详细数据记录,又得天罗亲自出手一下了,才能够更加详细地把数据分析谱给做好。 “远吗?如果远的话,我们可以先去看完了再吃东西。” “因为我好不容易托关系找了两个人。现在就在实验室那边等。”袁威宏说得是十分嗔怪。 首先,袁威宏是真的不知道方子业在做这样的课题,不然的话,他早就会给方子业配备几个人手过来帮忙,甚至还会邀请另外几个动物实验中心的团队一起协作。 这他娘,哪里是你一个两个人的小作坊形式可以做出来的实验簇集? 小打小闹着,最后放个屁就完事儿了啊? 那肯定不能够。 兰天罗和揭翰两小只都是知道方子业要做的事情的,只是知道方子业要这么做给师父出气,具体什么时候做,做到什么程度,两人都是不知情。 兰天罗只知道,方子业目前已经把一部分的课题经费用了。 “师父,那两位老师方便吗?如果方便的话,也一起吃呗,主要是,天罗这么多东西,那里不太好放东西的。现在是七点,我们应该可以在八点二十分吃完!”方子业仍然是觉得,先吃东西更加重要。 但就看袁威宏约的时间。 “先去实验室。等会儿天罗进不去,就先在外面。”袁威宏直接施展了老师的威严。 …… 方子业也只能是带着师父直接去了动物试验中心! 袁威宏在看到,恩市竟然也有这样的动物试验中心后,十分意外,转头看向方子业:“子业,你以后在恩市发展算了,这里的平台,是真的有点牛逼了。” “我们医院的动物试验中心算啥?” 袁威宏的语气酸溜溜。 “好,师父。我找工作的时候,听师父们的安排。”方子业开着玩笑回。 “去去去,你别害我。”袁威宏一边等人,一边说。 然而,话才说完,袁威宏自己熟悉的一个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出后,见到袁威宏的第一面就说:“狼威宏啊,你这一次,不会是又在逗我们玩吧?” 方子业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向杜教授,杜教授留着半光头,一米六身高,身材很瘦,看起来像个和尚,看不出来具体的年纪,好像三十五岁到六十岁,随便一个年龄装在他身上都合适。 面色和蔼,满脸笑吟吟,仿佛有一种佛性的淡然。 但听到后来,才意识到,好像没错,可能自己的老师,以前也飘过几次。 “杜教授,不敢,这一次肯定不是吹牛!但结果具体怎么样,还需要杜教授您帮忙一起看看。”袁威宏说。 大课题,是支持多课题组协作的。 因为这样一来,成果更大,结果产出时间可以更快一些。 三个人就很快移步到了动物饲养室内,一路上,方子业一边则是介绍着自己的课题大体思路设计以及当前已经做完了的操作和目前正在等待的东西。 杜教授,乃是动物实验方面的专家,压根不用方子业非常详细地去解释自己为什么怎么做,接下来怎么做等等事宜。 只是,杜教授听完了方子业的话后,就更加茫然了。 “所以你就这么直接做了,然后还正好就做出来了一批稳定与不稳定交织的样本出来?目前还可疑活了两个?”杜教授看着两个老鼠的大肚子,语气震惊得舌头打绞,音色有点大舌头的感觉。 “嗯!”方子业点头,这的确就是全部的经过。 杜教授闻言就说:“袁威宏,看来,当初并不是你的思路不对,也不是你思考得太少了,所以实验流程出了问题,而是纯粹太菜了,是操作不太行,所以才导致了基因敲除个体的胚胎干细胞处理不成功。” “而你的学生,肯定是在这一道上,非常精通了。”杜教授上下打量着方子业,满面的凝重之色。 同样的方法,同样的思维设计,不同的人操作,结果完全不同,那就是个人操作的水平问题,与认知没关系,与理论也无关。 只是杜教授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熟练度,才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 “有没有可能是运气好?”袁威宏问杜教授。 “我这个人,从来不相信运气,只相信概率。” “每个人做一件事情,成功的概率,就是和他自身的能力准备,与重复的次数有关系。” “所以,我更相信,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是也是。”杜教授面无表情,双目如鹰,并无之前的佛性之淡然。 258.第251章出来顶锅(求订阅) 第251章出来顶锅(求订阅)“袁威宏,这个动物模型的后续课题,你是打算怎么安排和筹划?”杜茆在认定了目前的结果走向偏向于正方向后,如此问袁威宏。 很显然,目前,袁威宏还掌握着主动权。 方子业不过做的是重复之前袁威宏操作过的操作,然后得到了袁威宏没成功的结果,显然目前他人很难取代。 但是,身为动物实验领域的教授,杜茆是觉得自己应该有开发新动物实验模型的兴趣的。 新的动物实验模型,不仅是科研的前景图,也是发展实验中心的前景图,企研并进。 中南医院的动物实验中心,很明显也是可以成立自己的生物科技公司的。 “目前还不知道,先做了,把结果做出来,然后再进行后续的研究吧。”袁威宏说。 新的动物实验模型,就相当于是一张白纸,随便你怎么写画,都可以是很新的东西,就看你需要往哪些方向去奋进,看伱研究,敲除了hk2基因后,对个体什么方面的影响。 这些,都可以后续慢慢去做。 如果自己的课题组,可以拥有自己组内的动物实验独有的模型的话,这显然是一笔非常非常宝贵的财富了。 动物模型不同于细胞系,不是你获得了成熟的细胞系,就可以快速的繁殖。 动物模型,短期内,是难以量产的。 “所以威宏你想的,就是先做出来,其他后续,你就压根没考虑过!”杜茆如此问,仿佛是意有所指似的。 “也许有这部分原因吧,杜教授。” “又不丢人。”袁威宏并没有直接接话,而是又看了看两只处于孕期的老鼠妈妈,觉得她们两个是格外亲切。 只希望她们能够顺利地把宝宝产出,然后是想要的动物模型才好。 目前的几率很大。 杜茆没回话,袁威宏就又请求说: “杜教授,希望你后面一段时间,可以帮忙照看一二,子业也在恩市有自己的事情,所以不便随时驻守,我虽然还有个学生也会来,但毕竟不专业。”袁威宏这么请求着。 “那是肯定的,你不说,我也要来。” 杜茆看着这一批动物,摸着下巴说:“这样的新的动物模型,其科研意义以及经济学意义与价值,都会催着我过来看它们一眼。” “毕竟,袁威宏,你也知道,目前,能够组装新动物模型的生物公司,数量并不多。” “而要获取敲除hk2这样的特别直观的表观基因型的公司,目前可能全世界都没有实验室往这方面行进过,或者是行进了但没有成功。” 杜茆这般说着,就让方子业和袁威宏两个人都意识到了,此刻的杜茆,已经放下了所谓的身份,利益,纯粹回归到了科研本身,来探讨这个问题了。 “目前是没有的,杜教授,如果有的话,我之前肯定不折腾了。”袁威宏老脸一红。 谁都有过做梦,想要一夜暴富的时候。 如果说,在现实中,很多人买彩票是为了一夜暴富,那么科研领域,就会有人想着通过搞出来一个超越当前技术限制的成果出来,完成一步跨越。 就现在,如果这一步跨越能够成功! 那么这样的结果,本身就超出和脱离了文章发表期刊影响因子的存在,在相应的领域,属于开拓者级别了。 单纯的影响因子和文章,不好直接评估科研价值。 只是现实价值的话,目前的行进属于是基础方面,不是应用方面,并不会特别大。 “袁威宏,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以我们医院动物实验中心的名义,研企结合,你以专利入股,万一有不少的团队,对这样的动物模型有需求的话?” “这是一笔非常干净的辛苦费啊。”杜茆和袁威宏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赚钱的问题。 …… 可终于,杜茆还是提起了正事。 “袁威宏,这一次,你觉得你的马师兄,会不会用其他的方法,再让你把这个课题,也转到他的名下呢?”杜茆开着玩笑般问。 袁威宏能够求着杜茆教授过来帮忙看一下实验的进度,关系自然不错的。 袁威宏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不知道,不重要,自己做自己的呗?” “可是?你们之间,毕竟目前的研究方向是存在冲突的啊,这样的冲突,除非是你们其中一人转向,否则必然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杜茆说。 “那就看最后是谁受伤吧,反正做肯定是要做的,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袁威宏说。 “那你这一次,就不怕你的师门其他人再毫无根基的倒下?”杜茆问。 “这一次如果还能倒下的话,那就是活该了!”袁威宏很淡然地道,仿佛是已经放下了很多东西似的。 “杜老师,八年,抗战都胜利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对吧?”袁威宏还是不能确定地这么问。 杜茆看着袁威宏:“一半苦中作乐,一半装疯卖傻,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的很飘,还是这一切都是虚浮的。” “不过想必,你这一次的准备很充足了!” 杜茆与袁威宏聊天的时候,方子业就在旁边做着陪衬,一动不动,就静静听着。二人聊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后,就再次结束了这样的话题。 袁威宏邀请杜茆教授去吃饭,杜茆婉拒了。说是他现在是不方便出去的。 杜茆拒绝了,但方子业和袁威宏二人还得吃饭,外面还有一个可怜吧唧的兰天罗,坐在了门口的保安室里面,一边守着行李,一边不知道在干些啥。 兰天罗终于等到了师父和师兄回后,第一时间就问:“师父,师兄,怎么样?” 袁威宏给兰天罗比划了一个ok,方子业则是对兰天罗点了点头。 “nice!”兰天罗看了,马上做了一个倒肘的加油手势。 然后推着自己的大箱子,跟着师父和师兄两个,去吃饭了。 …… 吃饭的时候,袁威宏的心情显然是极好的。 好到了什么程度呢? 就是,三个人,一个包厢。 然后一个狗肉锅、一个鸡肉锅、羊肉锅、牛肉锅、鳝鱼锅以及蛇肉锅。 三个人,六个锅,就主打和突出一个花钱!~ 服务员来敲门问:“老板,你们三个人,点这么多吃不完啊?这样好不好,如果你们想多吃点菜品,建议拼锅,每一种肉都点半人份的。” 袁威宏现在燥得很,很是低调地说:“谢谢,我们三个都还挺能吃,你尽管上,我给钱就是了。” “今天我们就紧着吃肉,不吃主食了。” “再来半箱子啤酒。”袁威宏吩咐服务员去准备。 他就想花点钱,因此除了这个,目前的袁威宏,想不到其他的,可以表达对方子业的善意了。 前面很多次,方子业都是让袁威宏顺气,心情好。 前面再几次,都是让袁威宏的事业有推动,让他的积累变得嘎嘎猛。 但这一次,与之前的每次,都不一样。 这一次,方子业掏出来的东西,袁威宏可以直接拧起来去‘复仇’,或者说,断了马某人的退路。 “不好意思,我们两个最好是一个人别在这里面混了,不然的话,最后总得会死一个,我现在走在你的超级前头。” 所有的基础实验,都绕不开动物实验。 方子业目前的动物实验,是很多动物实验最终的归宿,也是另外一个新世界大门的开始。 “师父,能吃,也吃不完吧?”兰天罗虽然现在很饿,可想到师父喊了六个锅,也是有点担心浪费。 “吃不完就让吃不完的继续在锅里面放着,又不会撑到你,你着急啥?” “我们也不是经常性的浪费啊,你不说,我不说,就假装都吃了,好日子,总得要庆祝和浪一次。”袁威宏说。 袁威宏是老师,说了也就算数了啊。 方子业倒是不纠结菜品多不多的事情,而是问:“师父,这个动物实验的课题,邓勇教授最后应该会牵头吧?” 方子业没记错的话,自己的那位马师伯,目前是资深副高,而且还是专业型的正高。 即主任医师专业职称,副教授教学职称以及研究员的正高职称。 目前啊,在邓勇教授组,也就邓勇可以说在职称方面稳压这位马师伯一头了! “肯定啊,这个课题,就是邓勇教授主导的。” “这个课题的思路来源,就是来自于,鄂省第三人民医院的郑同辉教授。”袁威宏忽然,信誓旦旦地说。 “啊?师父,这个和第三人民医院有什么关系?”兰天罗自己先听懵了。 方子业的答辩,与他没特别大的关系,所以他已经不记得,当初问方子业那个为难人的问题的教授,就是鄂省第三人民医院的教授,甚至连教授的名字都忘了。 毕竟过去了半年,与自己没关系,他记住他的名字干嘛? 方子业的眼神则是一亮,看了看自己的老师,吸了吸鼻子:“师父,郑同辉教授他?” “嘿,他既然在你的硕士答辩上,问出来了这个问题,目前还没过多久,那么他就脱离不了干系,这就是因果之一啊!” “哪能为难了人,就直接跑路了呢?” “反正到时候,我们对外面的理由就是,灵感来源于郑同辉教授啊。”袁威宏已经把顶锅和背锅的人都给找好了,而且都是正高。 只是顶锅还有好处,背锅则纯粹无辜。 259.第252章良性发展的团队(求订阅) 第252章良性发展的团队(求订阅)袁威宏离开恩市的时候,并没有醉,而是非常淡然地又上飞机离开。 师父是直接走了,可过来做实验数据记录的兰天罗,却留了下来,还需要方子业进行后一步的安置。 方子业就直接让兰天罗跟着自己回家啊。 方子业租住的房子,乃是家居用的三室一厅,多住兰天罗一个人,根本无伤大雅。 在兰天罗确定进房间前,方子业还特意多问了一句:“天罗,你确定不自己再去找一套房子了?师父既然答应了包你的食宿问题。就肯定可以做得到的。” 方子业不知道兰天罗有没有喜欢独居的偏好。 如果是方子业自己的话,在有得选择的情况下,方子业估计会选择单独居住。 “不用了师兄,我觉得这里蛮好的。” “而且我现在又不用管床,每天都可以睡懒觉到八九点,应该不会影响到师兄你的作息。”兰天罗初来是客,说话还是相对比较谨慎的。 方子业就带着兰天罗先放了东西后,然后再重新买了一套被子这些。 不是方子业不够大方,没有把自己的表姨家里的被子给兰天罗用,而是贴身的这个东西,兰天罗自身就一定的癖好,陌生人用过的,即便是洗了后,他也宁愿不用。 买东西回来时,方子业把持着大师兄的方向盘:“天罗,伱说以后你要是有了女朋友,她暗示你出去开房的时候,你会不会拿一床被子过去啊?” “额…~”兰天罗双目微微一紧。 然后调皮一句:“师兄,这怎么能一样呢?” “那怎么不一样?被子啊?你不用被子啊?”方子业对着兰天罗拉着的东西指了指。 可已经被人污染了将近一年的兰天罗,早已经不是刚来的时候那么萌中萌新,似笑非笑地说:“师兄,会用上被子的,多是传统的。” “不用被子甚至没有被子,甚至没有bed,才是快乐的更高境界。” “或者,连room都不要?”兰天罗比起之前来,是稍微有点飘和调皮了。 他看着方子业的目光逐渐不对,又接着说:“当然,师兄,肯定我还是个非常传统和保守的人。玩不了这些花的。” “屁!” “你这些话,都是跟着谁学的?”方子业无力吐槽着,怎么之前没人这么教过自己啊? “严志名师兄,严师兄,可会说话了。”兰天罗第一时间就把严志名给卖了。 其实啊,方子业早就猜到了,如果真的是有人教的兰天罗这些,最有可能的就是如今是博士一年级的严志名师兄。 方子业与严志名相处的时间相对最短,组里面,新来的人,算起来就只有严志名和揭翰、朱允炆这三个博一和硕一新人。 …… 回到了房间里后,方子业就没有帮忙兰天罗铺床的这些事情了。 这种事情,两个大男的,差不多都是直接往里面塞的,而且,方子业也不是很擅长,就不在人前出丑了吧。 兰天罗的确也不擅长,反正方子业看到他铺被子的时候,是站在了床上,拧着被套直接往地面那么甩,方子业仿佛是看到了久违的自己…… 不过,就在兰天罗铺床的时候,方子业与即将吃午饭的洛听竹,聊起了兰天罗即将和自己住一段时间的事情。 洛听竹沉默了一会儿,才又主动问起:“他是不是,在上一个手法复位和骨折定义的课题上,帮了你很多忙啊?” “小洛,他叫兰天罗。没有必要避讳他的名字。” “天罗是帮了很多忙,包括这一次,天罗过来,也是帮忙记录实验的数据。”方子业改了个正式的称呼。 师妹,那是聊天到了很火热的时候,无心之下会叫。 小洛,就是比较正式的时候的称呼。 听竹这个名字,则是方子业会在主动先开口的时候,作为领首的用语,毕竟是有点小暧昧,有事没事就一直挂在嘴边,方子业觉得自己如今的脸皮,还没厮混到这样的程度。 “师兄,我没有避讳,我只是暂时还不好完全接受。” “其实,我比较好奇的一件事就是,兰天罗他究竟会怎么去记录这些成长的数据,说实话,我们团队,我前段时间,就去参与过数据的记录与登记。” “原始的数据材料,实在是太过于繁琐了。”洛听竹竟这般道。 方子业闻言,并未追问洛听竹做过什么实验,而是说:“你什么时候去做过数据登记啊?好像没听你说起过?” “就是最近几天,我只去了一次,是跟着师姐一起去的。” “我是觉得师兄你之前正好在做类似的动物试验,就没有直接讲出来,怕给你压力。”洛听竹很大方且直白地,就把理由也给讲了。 “师妹,难道我是个很要强的人么?”方子业看了一眼已经停止抖动被套的兰天罗,问:“天罗,要不要帮忙?” “不用,师兄,我已经搞好了。” “再接个网线……”兰天罗自己带了个路由器,而房间里正好就有转接头,为了方便,兰天罗表示,以后方子业可以用他带来的这个路由器,网速会比一般的路由器更快点。“嗯,应该算是吧。” “虽然师兄你很低调,但你其实内心是一个有点倔强,甚至骄傲的人,只是可能比较能放得下身段。”洛听竹说着她的感受。 方子业看到这话,眉间不禁一闪。 这洛听竹可能也把自己给读得死死的,所以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有点‘自卑’,而且是因为什么自卑,如今自己才刚不自卑,就被也被她抓到了。 和聪明人相处,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费脑,也可能你完全就想象不到。 “应该,大部分人,都是我这样吧?”方子业说。 洛听竹难道就没有小骄傲,方子业可不信。 “师兄,我前面一段时间,在课题组里面,操作了几次动物实验模型的基因敲除,然后再做了几次基因测序的操作。” “只是很可惜,都失败了……”洛听竹这么比较隐晦地表达着独属于她的小骄傲。 她也不希望在哪些方面被方子业拉开距离太远,只是没做出来最终的成绩,但过程她都有参与。 能不能操作,和做不做得出来结果,那是运气问题,而不是单纯的实力问题了。 “没有呀,你不是教会了我么?这就不能算都失败吧?”方子业安抚道。 “师兄,我给你的很多资料,在网上都能查得到。这样的教学,也未免太简易了!”洛听竹不敢居功。 “但如果没有人给,我还得去查,而且也查不到这么全面的呀,所以,你还是小洛老师。” “以后小洛老师要多开课。”方子业说。 “不要这么说,我最近刚听说,叫女孩子老师,让别人开课,是具有侮辱性的言辞。”洛听竹忽然正色起来。 方子业:“???” 不懂就搜啊。 然后方子业还真的搜出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了。 “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方子业内心稍稍一紧,如此问。 “兰天罗!!”洛听竹发来了一个名字,加了两个感叹号。 方子业的内心,才松懈下来。 这是兰天罗作为弟弟的一种试探或者是科普吧。 不过吧,其实方子业可能自己想多了。 一般不缺钱的女孩子,是很难走到那一条路的,还是自己太过于紧张…… 兰天罗布置完了房间后,就拿着自己的笔记本从房间里出来。 方子业只是看了一眼兰天罗,就道:“恩市中心医院,也有练功房,虽然不如中南医院的练功房这么好,你也可以多去练练,别手生了。” “科研只是为临床而服务的。” 本来兰天罗是打算说话的,被方子业一插嘴,半路停了下来,然后才说:“好的师兄,我记下了。” “师兄,所以我们目前小组,最近的主要任务就是,揭翰师兄负责文章的书写,师父去准备优青答辩,我们两个负责数据的搜集。” “然后今年的下半年,我和师兄你,我们都要开始申请课题,虽然到时候师兄你是在国外,但……” 方子业听着听着,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啊。 伸手说:“天罗,怎么现在是你在安排这些东西啊?师父呢?揭翰呢,他们是不是在汉市,欺负你啊?” 方子业一开始都还没特别想,可兰天罗真正开口后,方子业俨然觉得,如今的兰天罗,好像才是课题小组内的主要策划似的。 “师兄,你们都忙,所以。我就打打下手这样子……” “然后师父和揭翰师兄都习惯了,所以就。”兰天罗这般解释着。 只是,方子业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天罗,你是不是不止参加一个课题组,所以,偶尔会左右挪不动自己的身份啊?” “我觉得,这一点我都发现了,师父不可能没有发现。”方子业这般说。 现在,自己的小团队,发展前景极好,属于是良性发展的团队,兰天罗如果选择在这个时候,脚踏两条船,其实是最不划算的。 260.第253章方子业的冰山(求订阅) 第253章方子业的冰山(求订阅)兰天罗知道,方子业可能是误会了。 便赶紧解释说:“方师兄,我没有脚踏两条船,与其他的课题组合作。” “我这是,之前的课题组,和数学相关。” “只是师父暂时也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师兄你先别给师父说啊。”兰天罗伸手解释,然后保证。 “师兄,我是绝对不可能出卖我们师门的,也不可能泄露半点。” “行了行了,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不搞发誓这一套,我其实就是好奇一问,你到底在数学系,是多么大的一个大佬。”方子业说。 “哪里是什么大佬哦,数学系很难出成绩的。除非是天资特别聪慧,才有可能。” “但我不是这样的人。”兰天罗摇头。 可方子业觉得,兰天罗非常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人,不过兰天罗不想说,方子业也不继续纠结。 “天罗,我之前是不做饭的啊,主要是一个人做起来也没意思。你如果想要开火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拼一下伙食。”方子业说。 一个人做饭,其实很尴尬。 一个菜觉得不够,两个菜又吃不完,且品类不够多,三个菜就更是浪费,所以还不如外卖。 “师兄,这个就无所谓了嘛。” “外卖也行,自己做饭也行。”兰天罗表现得很随意,仿佛是他对吃的东西,兴趣并不是很大。 紧接着,兰天罗还又给方子业讲了一些近期和中远期的规划,思路非常成熟。 其中,兰天罗给方子业的近期规划和中远期规划分别是,近期,做好动物实验的技术把关。然后帮忙把骨折新定义和手法复位相关的论文给写出来。 第三,近期方子业要负责文章成稿后,投稿到bmj后的返修工作,至少是在老师袁威宏没有‘答辩’结束前,都是方子业的任务。 至于更加中远期,那肯定就是年终课题的申请以及明年面上课题的申请…… 如果,兰天罗说的是如果,方子业觉得手痒,没事情做,就可以把之前揭翰申请到的课题方向给精进一下,权当是无聊打发时间了。 因为hk2和骨肉瘤的细胞研究方向,还有太多可以进发的,方子业随便多做一些,也是后续申请课题的前期研究成果。 “天罗,我没有无聊!”方子业举手说。 欸,兰天罗这不是很久没有看到自己了,所以就觉得自己一直在恩市都在颐养天年,无所事事吧? “我知道,师兄,我也就这么一提。” “揭翰师兄的任务就是文章书写,而且是在今年年底前,仍然是这个,然后就是奖学金的事情,师兄,伱到时候出了国的话,程序就交给我们来跑吧……” “然后我才知道,这个特等科研奖学金的评审,是所有年纪一起评的,没有分开来……” 兰天罗安排得很细致,这让方子业觉得,兰天罗在另外一个课题组里面的分工,绝对不是简单的小喽啰这么简单。 至少也是一个袁威宏一样的小老板。 对于如此这般,一肩挑两个课题组的兰天罗,方子业除了大呼牛逼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表达内心的震撼。 但不管怎么样,如今的兰天罗,人就在自己的课题组里,而且还在自己的房子里! 在这样的前提下,除非他真的无聊透顶,才会想要冒这样的风险当三姓家奴!~ …… 时间如水。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将近五月底。 恩市中心医院,创伤中心病房。 “卧槽,是真的,你们看,方博士的pubmed官方搜索结果!” “单位是对的!” “这都是sci啊?”王忠兴问关洪明。 毕竟,结果就是关洪明自己查的。 “是啊,这里查出来的,都是sci,非sci好像在这里面搜不出来。” “文章的多少不是最关键的,主要是看,方博士师兄他,一作还有共一作的影响因子质量。” “你看,这一篇,是去年的,就有8分多。” “8分的文章,质量已经是很高很高的了,我们医院以通讯单位发表的8分以上的文章,仅限于病例报告和meta分析这些,从来没有过论著类型的文章。”关洪明这般解释。 “你就直接说,基本能发这种文章的,不会来我们这里找工作就是了啦。”大胡子王忠兴,觉得关洪明的说话风格有点蛋疼。 关洪明马上吞咽起唾沫:“没,兴哥,我没有这个意思。” 关洪明自己是想要留院恩市中心医院的,可不好看不起。 发表8分以上文章的人是方子业,不是他关洪明。 “我们还是说回当方师兄吧,其实我自己不是自来水啊,我是真的有一天无意中一查,然后上次在实验室里看到了,这才知道,原来方师兄是真的。”“这八分的文章,就只是一个开始,从此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仿佛是开了挂一样。” 关洪明自己猜测到了真相,但是又被他自己用科学的规律去解释破开:“不过,这只是看起来,其实啊,方师兄在很早之前,肯定就在一直积累,这才有了,刚发表文章里面的这么这么多张图……” “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关洪明把王忠兴等人聚在了一起,被洪都主任看到了,就这般问。 关洪明就收了手机。 王忠兴则一边摸着早上才刮,但又长出来的胡茬回说:“没什么,洪主任,您下午还来科室里呀?” “是有个熟人生病了,过来看一眼,顺便来科室里看看。” “你们现在,都很用功嘛。下午都还在?”洪都解释后,看着科室里的人问。 人可不少,除了吴国南、薛涛、申涛还有钟薛高之外,其他的大部分人都在。 “洪主任,是这样的,方博士的师弟来了恩市,现在在技能训练室里面练习操作,说是等会儿方博士教学一下他师弟的手法复位术。” “我们在这里等着看热闹呢!” “这样的现教现学。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王忠兴一副看戏的表情说。 “这不是瞎胡闹么?”洪都一听,就觉得这是在扯犊子。 “这临床的教学,哪里是那么轻松的,现教现学,这肯定是不行的。除非是他的师弟本来就有点底子!” 洪都说着,就是一幅想要叫停瞎胡闹的方子业的架势。 可这时,张晋川很是实诚地问了一句:“洪主任,之前的时候,就连吴轩奇医生,都觉得方博士的手法复位水平非常高,吴医生他自愧不如。” “后来不是又听说,陈老中医都觉得方博士的手法复位比较惊奇嘛,那这样的技术,会不会对手法复位,有不同的理解?所以可以学习起来很快速?” 听到这话,洪都不禁眉头紧皱。 若是别人说这话,洪都可能还真的觉得是在故意吹捧方子业,但张晋川是一个比较敦厚实诚的人,很少与人商业互吹。 只是,这个方子业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明明就只是一个博士,先是专业能力,一次又一次地让人觉得出奇,一次又一次地让很多人赞叹,觉得方子业为什么可以优秀到这样的程度。 然而,方子业的操作能力,却是很多次地打破了众人的认知上限。 可这还不是终点。 方子业的科研,才是最牛的。 而且是一篇接着一篇,一篇接着一篇,让本就没办法发sci的众人都麻木了。 只是麻木归麻木,再次提起这些时,却不能只留下单纯的麻木。 “能不能让人学得更快不知道,可我听人说过,方博士这篇关于手法复位和骨折的文章,要发的可能是bmj。”关洪明说话的时候,头皮的神经隐隐有点发麻。 “bmj?” “我最熟悉的是bjm啊?”广甚青开着玩笑,故意假装自己不懂。 但肯定是懂的。 只要稍微了解过医学科研,只是了解,就不可能不知道bmj。 只是,这对于地级市医院的医师而言,实在是太过于遥远,甚至,对他们而言,发表bmj,其实和发表了一些十几分的高分sci期刊是一个概念。 因为都已经超过了他们所能接触的上限。 “洪主任,你要留下来一起看看吗?”王忠兴打听洪都的想法。 如果洪都真的要叫停方子业的教学的话,肯定是可以叫停的,只是这样,其实并不合适。 手法复位术,操作权限不高,住院医师就可以操作。只是方子业如今还没有带教的资历。因为方子业连讲师都还算不上。 “算了吧,我就不和你们一起掺合了。”洪都细想一下后,觉得没必要,就微微摆了摆手离开了病房。 洪都走后,其他人就又再一起探讨着方子业发表的文章起来。 在那里分析着,哪一一篇应该是方子业自己的,哪一篇,应该不是方子业自己亲自写,只是参与过的。 不久,众人就等到了方子业和兰天罗两人回程。 回来的时候,方子业身边的师弟,似乎脸上,还携带着一丝丝的自信似的。 众人见此情形,便是纷纷神色一动起来,站了起来。 问道:“方医生,那个病人的手法复位可以开始了吗?病人已经等了有段时间了,再继续等下去,恐怕就会不耐烦了。” 261.第254章‘师伯\’(求订阅) 第254章‘师伯’(求订阅) “你们这是在干嘛?”方子业看着科室里,一下子涌出来这么多人,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不是等着方博士开始上课么?”王忠兴开始起哄。 从方子业拿到了特等奖后,就被吴国南主任要求着,每个星期,也要学着申涛,做个教学的ppt。 教什么无所谓,方子业做什么也无所谓,反正要有这么个形式。 方子业已经开过一次课,可那时候,方子业讲的都是科研相关的,不敢讲临床相关,因为方子业自己遇到的病例实在太少,没有多少临床的病人作为教学示例。 “兴哥,这误会可有点大了,这怎么就扯上上课了?” “我和我师弟是过来取部分临床素材的,兴哥,你不会以为我是要过来做手法复位,现在病人还在等着呢吧?”方子业如此问。 然后看向自己的师弟兰天罗,仿佛是在确定,自己两个人,应该是没有说过要做手法复位的这种话才对啊? “师兄,你是没说过啊?伱只是说过,我们两个拿着片子去看一下!”兰天罗帮着辅助做证。 兰天罗和方子业这么一讲,值班的关洪明当时变得紧张起来:“方师兄,你拿去看片子,不是想要自己操作啊?” “我以为?” “那现在怎么办呀?我给病人和家属聊的就是方师兄你给他们做手法复位的。”关洪明十分紧张。 他才从张明灿转到吴国南的门下,现在也才作为专业型硕士研究生在临床厮混,经验肯定是不丰富的。 但即便不知情,也是知道,实际的主操和谈话的主操不一样,会非常麻烦。 “这还能怎么办,让方博士给我们表演一下手法复位术呗?”王忠兴忙说。 另外也有吃瓜的广甚青和钟薛高二人也在附和着。 本就不想推诿的方子业,也就顺水推舟地来到了操作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演了一把手法复位术。 这个过程中,作为助手的,就是兰天罗。 当然,手法复位术,谁当助手,其实是没人关注的,就只是看主操。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只是看到,方子业很快就把骨折的手法复位给处理完了—— 畸形恢复正常,患者的疼痛缓解,骨力线恢复。 因此,在方子业和兰天罗两个人在完成石膏外固定术时,钟薛高甚至当着病人的面就玩笑说:“方医生,你这手法,若是想要去傍富婆的话,肯定能非常快脱颖而出。” “那不是没得玩了?”方子业一边系着石膏最外层的固定绷带,一边转头看向钟薛高,尽力地与他开车周旋一二。 钟薛高都还没来得及回复,病人首先就很满意的说:“不那么痛了,几乎不痛了。” “方医生,你这技术真的好,你来当医生,才是正道。”他一边用健手给方子业竖起大拇指,一边摇晃。 生怕方子业这天生就具有傍富婆胚子的面相,就真的去干了这样的事情,让医疗界少了一个少年俊杰医生。 “去复查一下x线,看看骨折复位后的效果,如果效果好的话,就可以回家去休养了。” “如果效果不好,可能还需要再等着手术治疗。”方子业并未因患者的夸奖,就上头打什么包票,仍尊重着可能存在的失败这个客观事实。 其实说起来,方子业自己都有点担心和吃不准,那失败率,到底会什么时候出现,因为自他加点这技能到了4级后,就从来没有失败这样的说法。 可方子业知道,自己肯定是不可能百分百都可以复位成功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好就是,复位不好的那一次。 “那肯定不会咯,方医生的技术这么好。”病人仍然在夸方子业。 然而,方子业却是说了句钟薛高几人都没想到的话,笑了笑:“技术好也有失败的啊,你如果没复位好,可不是我第一个没复位好的哦。” 方子业这一句话,直接把对方的那个大叔干得不会了。 嘴巴张合一阵,久久没说话。然后老老实实地在家属的陪同下,去做复查了。 在离开的路上,两人还相互说着些什么,大抵是方子业是不是还是太年轻了类类的话。 “方博士,你什么时候手法复位失败过啊?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的大事情发生过?”病人走后,钟薛高非常沉着地问。 王忠兴等人也是好奇看了过来。 方子业则马上意会,自己的机会来了,说:“总会有第一次的啦,但假装自己不是第一次,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耍流氓了啦。” 方子业一语双关,所谓的流氓,还真的不知道是男女间的耍流氓还是方子业面对与患者谈话签字的时候耍流氓。 方子业若是真的要削减自己在病人心里的信服力,故意说自己存在过失败的先例,那你还真不好说什么。没有失败的例子,那就是神。 …… 面对这样的方子业,钟薛高和王忠兴几个人,瞬间觉得方子业的防御能力以及戒备心,实在是太强! 在方子业这样的年纪,就敢于主动自认不足,来降低可能遇到的医疗纠纷,其实是不容易的事情。 毕竟在很多年轻人的视野里,都是年少就该轻狂些。 方子业的这般举动,比老人还显得老成,也就会让钟薛高他们觉得有点害怕,甚至内心本能会觉得这样的人应该远离。 太过于理性,你与他相处,肯定捞不到好处。 当然,方子业的人品是可信的,你也不会被对方占便宜。 …… 方子业带着兰天罗从科室里离开后,到了回小区的马路上,方子业就问:“天罗,你自己的感觉怎么样?” “我们刚刚做手法复位的时候,实际的肌肉收缩、与模型里面的模拟,是不是还是不太一样啊?”方子业问。 方子业和兰天罗两个人,之前关于骨折基础数据以及模型分析,自然是已经告一段落,而且已经开始进行文章的书写。 但很显然,这样的分析,只是这一串研究的开始。 这只是基础数据,是客观的,处于静止情况下的。 还有很多可以分析的内容。比如说运动、复位过程中的变化,运动后可能骨折会出现什么样的改变。 “还是有一定差别。” “当前,关于人体肌肉解剖学的理解,全都是来源于尸体解剖,而并非活体解剖。” “所以这或许就是活体与尸体的区别,也或许是主动活动和被动活动的区别所在吧。”兰天罗一边回忆着,一边给方子业说着自己的体会。 这种不断研究和拓宽自己认知,不断去探索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 不过,兰天罗也很好奇另外一件事,就直接问了出来:“师兄,你如今在恩市中心医院里的地位很高啊?” “我感觉,你目前基本上和这里的副主任医师,都差不多处于同等地位了。” 兰天罗基于这样的疑惑,是来自于今天方子业只是带着他过去收集一下患者的x线平片的基础数据。 结果,科室里的那么多人,就默认了方子业会做手法复位的事实。 这样的默认,肯定来自于方子业的实力,而且还有方子业在科室里的影响力。 “这个,今天可能是存在着一些小误会,你没看到,我们刚回来的时候,王忠兴都说我们会进行教学手法复位术嘛。” “他们原本的理解的意思是,我会让你去操作这一次的手法复位,但因为时间耽搁了很久,所以才让我自己操作。” “这显然是传话出了问题,成了谣言,要么就是,关洪明这个值班的医生,出现了自行脑补的情况。”方子业摇了摇头。 自己哪里可能会有这么高的地位,那还是有点夸张了。 不过,可以和一些主治比一比,甚至主治给自己点面子,那还是比较客观的。若方子业真拿自己当副高了,那方子业才是输了。 “师兄,这里的老师们,对手法复位术好像有一种执念似的?是我感觉错了么?”即将进入到小区内电梯的时候,兰天罗一边伸手拦电梯门,让方子业先进,一边又问。 “嗯,地级市医院的创伤外科,最主要的病种就是骨折,骨折的治疗就是手术,所以大家比拼的手术就是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也就是手法复位术的水平优劣了。” “之外的内固定术,其实谁能够比谁做得更好,能好多少?”方子业比较客观地说着自己分析过的理由。 “奥,那倒也是。”兰天罗很快点头! “不过,若是一辈子接触的手术,全都是骨折或者是骨折的变种的话,这日子未免也就有点太无聊了。”兰天罗先感慨着。 紧接着,电梯就到了二人所在楼层,两人才往电梯外走出两米,兰天罗就把刚在嘴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我们好像不能无聊了,师兄。” 兰天罗说着,还有点紧张地往方子业的身后靠了靠。 很显然,兰天罗认出了来人,来人正是被自己的师父袁威宏,用袁威宏遇到过的,预告‘搞人’的方式,把师伯也从他原本在的单位也招来了。 262.第255章想要挂名的师伯(求订阅) 第255章想要挂名的师伯(求订阅) 大概是一个月前,也就是国家自然基金面上项目的结果公示后,这位马师伯,把老师喊去了隔壁省,认真地聊了聊。两人具体聊过什么,袁威宏并未透露。 但很显然,自己的师父也不是省油的灯。 马师伯可以过河拆桥的话,袁威宏一旦得到了过河的桥,他也是会招摇过江的。 方子业和兰天罗两人都没见过马师伯,但毕竟要感谢如今是生活在信息时代。 在信息时代,就是但凡还有点名气,有点份量的人,都是可以在网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并进行‘膜拜’的。 而宇宙第一医院的马丁甬副教授,正是方子业和兰天罗都膜拜过不少次的人。 方子业没想过,这位师伯竟然会出现在这小区里。 可越是如此,方子业反而不害怕,这里是恩市,恩市是方子业的老家,如果马丁甬想要在恩市动什么歪心思的话,绝对是他先走不出恩市。 “请问,您是?”方子业自然只能假装自己不认识对方啊。 师弟兰天罗已经怂在了身后,可方子业知道自己不能怂。 马丁甬的个子还算可以,看起来身材板正,像一个年代感的老干部,戴着金丝眼镜,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是浓浓的书卷气。 仅仅只是看他的相貌,你是没办法觉得他会是一个抢人成果的人,而应该是一个正直、干练、有才华的青年才俊。 马师伯,比自己的老师看起来还要年轻,也没有太多岁月的侵蚀痕迹。 马丁甬身着衬衣西裤,右手里提了个公文包:“你好,方博士,我是从恩市中心医院的郭云磊医生那里,得知了你住在这个小区的消息的。” “我告诉他说我姓马,是伱的马老师,他就信了。你也可以叫我马老师,或者你叫我一声马师伯也可以。” 马丁甬走上前,声色十分儒雅平静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想要与方子业对握一下。 方子业伸手,象征性地与马丁甬碰了一下。 “马老师,你来恩市干嘛?我师父知道您来吗?您应该是来找我老师的吧?”方子业都不敢直接叫马丁甬进房间里聊。 方子业也觉得自己做不到这样的云淡风轻。 可马丁甬就说:“楚老教授传承下来的待客之道,应该不是在走廊里吧?” “子业,你我其实不算外人,你要是觉得我们进你房间里聊很膈应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找个茶楼。”马丁甬建议。 方子业闻言,很快点头同意:“可以找个茶楼,但只有我一个人陪你去,我师弟回家,不然的话,我们没什么可以聊的!” “这?”马丁甬显然脸色微变。 “马师伯,如果您觉得不方便的话,那就请自便吧,请记得这里是恩市,是我的老家。”方子业觉得无所谓地说。 方子业并不是吹牛说自己多厉害,但有一点,如果是自己在恩市里被人给揍了,那叫来一群亲戚,甚至不排除上演群殴暴力的亲戚,这是百分百的。 “要不大家一起?”马丁甬不知道为何方子业竟有这么强大的气场,这一时间,就好像有一种方子业即将占据主场优势的意思。 “马老师,我和我师弟不是没有钱喝茶?您要不还是直接去找我老师聊吧。回见。”方子业微微招手后,根本不给马丁甬多余的机会,找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打开后,就往里走进。 马丁甬并未动手动脚,而是开口说:“小方,一起出去喝个茶,聊聊天呗?” “我来这里,你老师也是知情的,所以我不怕你让你的师弟给袁威宏通风报信。” …… 二十分钟后。 医院对面的一个茶楼包厢里,服务员上了一壶龙井和普通的绿茶到包厢里并退出后,方子业才主动说:“马老师,其实您来找我,是不是有点多余了呀?” “我们研究生阶段,大部分的课题经费来源就是导师,甚至我们的课题方向,都是来源于导师。” “所以我其实不明白,马老师你来找我的意思。” 方子业说的是实话。 研究生之所以喊导师老板,就是,老板给你钱,给你课题的方向,让你发文章,相当于你就是重复课题方向,产出文章的一种工具人,所有权是归导师所有的。 如果你也想要自己拥有所有权,你就去自己要课题,带学生…… “方医生,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奔着你这个人来的,你是不是会觉得很意外?”马丁甬不按照常理来出牌,不讲重点。 “郑大附属医院,乃是实力非常强的医院,病人量,平台的数据量,还有……”马丁甬竟然开始给方子业阐述一些客观数据。 “马老师,您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情?” “我可能,连中南都不会留!我为什么要去郑大?”“是华中附属的协和同济不香,还是魔都、京都的那些医院待遇不够好啊?发展前景不强啊?”方子业也不按照常理出牌。 马丁甬闻言一滞,仿佛看着满嘴反骨的方子业,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子业又说:“中南对我而言,至少有一个恋旧的标签,除此之外,中南医院这个平台,还有郑大附属医院这个平台,有什么相对于其他医院更加突出的地方吗?” 马丁甬闻言,微微笑了笑:“方医生,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我们郑大附属医院,还是有值得称道的地方的。” “方医生你若是愿意来,我们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或许马老师您来邀请的话,可能我们没办法谈到满意。”方子业也不假装了,他只是想看看,这马丁甬,到底要来干什么。 方子业毕竟年轻,所以先假装不住,都在马丁甬的考虑之中。 马丁甬笑了笑,举起热腾腾的茶杯,邀请方子业喝了一口后,说:“方医生,你是不是对我有很深的误会啊?是不是会觉得,我以前算是夺走了你老师的什么东西啊?” “其实,这件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东西是老师,不是你老师的,你刚刚也讲了,研究生阶段的产出所有权,属于是导师所有。而我不过是拿着老师的东西,再用它们把老师的遗泽继承下去,传承楚老教授的理念……” “实验是不是马老师你做的?”方子业可不给马丁甬辩解的机会。 “实验是老师的。实验结果也是老师的,只是老师没来得及分配结果产出。”马丁甬仍然不恼怒。 “但楚老师还有其他的课题方向,也有划分给马老师你的课题方向,我们都是做科研的人,不要把人当作傻子了。” “我不喜欢自己卖弄自己高尚,所以也不喜欢别人在我的面前装婊子,因为我不迁就于人的时候,我是不会配合的。”方子业说得非常直白,甚至有点杀人诛心。 马丁甬脸色一阵跳动,但很快平息。 “方医生,你现在年纪还小,你根本不懂。在当初那样的情况下,如果东西留给袁威宏的话,那他终究会被啃噬得连渣滓都不剩。” “他得不到那么多东西的。” “但是,这些成果,就足够我,还有你老师的另外一个师兄!”马丁甬仍要说些什么。 方子业道:“既然理念不一样,那就不用再聊了。我只相信,天道酬勤,自己产出的东西,自己可以带走。” “但是拿别人的东西,不告而取是偷,告而再取是抢!~” 方子业这样说罢,马丁甬终于是忍不住锤着桌面,站了起来:“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那一次,老师才刚离世不久,你的另外一个师伯,本来升副高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刘师伯,却最后要把机会让给彭隆是什么样的体验吗?” “他袁威宏知道那个时候,我和刘桥师兄两个人经历过的是什么吗?”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吃独户啊?” “嗯,科研领域的独户,是家人不能遗泽的。” 马丁甬捏了捏拳头,身子微微一颤,直到后面,他深呼吸了几口后,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向方子业,说:“子业,你可以恨我,没关系,但是你只要知道,我和你的另外一个师伯,我们从来没有主动陷害过你的老师。” “只是拿走过他的东西,但是?” “你现在的身边,看起来对你极为和善,对你极为友好的一些人,他们可能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美好!” “他们以前针对的,用手段的直接对象,乃是还在中南医院里时的我们,那时候的我们,和你的老师袁威宏,我们的关系,是非常要好的。” “我今天暂时不和你提什么合作的事情。” “你自己去问袁威宏吧,你好好和袁威宏两个人思考一下,你们可能才能够走出来心结。” “但是,作为过来人,我必须得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如果有合作的外院援助团,对你们在本院内的发展,会更有优势!~” “因为只有这样,别人才会觉得你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才不会吃绝户!~” “树倒猢狲散,人倒如血枯。” “那时候的袁威宏都还年轻,他只是个学生,他知道什么?”马丁甬摇头。 方子业此刻看向马丁甬,质问:“但你们非但没有保护他,反而过河拆桥。他那时候也只是个学生,学生需要考虑的是工作问题,是前程问题!” 因为学生这两个字,让方子业更有代入感。 263.第256章都不重要,可以共赢啊(求订阅) 第256章都不重要,可以共赢啊(求订阅)“正是因为他是学生,更具有不确定性和可塑性,所以他才更容易被改变,被蒙蔽,因为他需要付出的代价非常小。”马丁甬这般解释着。 而后又说:“结果也很显然,即便是师父离去了,我和刘师兄都离开了,仍然对你的老师,不会造成特别大的影响,他还可以安然无恙地待在中南医院。” “甚至可以呆得很好。” 方子业很难理解马丁甬所说的好:“马老师,你怎么知道袁老师呆得很好?” 方子业没有用师父代替袁威宏,直接改用袁老师,因为马丁甬用过师父这个词代替了楚教授。 “难道不算好?”马丁甬认真地看了看方子业,觉得方子业是不是不太能明白职场里面的苦楚,所以才会觉得,目前的袁威宏,还不算好。 兴许还真的是这样,方子业现在属于天才,天才的前期,多是顺风顺水,还没有遭受和体会过社会的毒打。 社会不毒打庸碌的人,是生活不会放过普通人。 想要遭受到社会的毒打,可能也需要满足一定的门槛,才有这样的机会。 “马老师,有没有可能,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我的老师可以过得更好?” “而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发生了,让我的老师即便是过成现在这样,也花费了更多的努力,甚至付出了类似于生命上限这样的拼搏?” “如果说得更加尖锐一点,这堪比谋财害命了。”方子业学着吴轩奇的语气和脾性。 因为到目前为止,吴轩奇是方子业所看到过、遇到过的,最为玲珑,相对最不要脸的。 不要脸不仅仅是一种品德,更是一种心理素质,可以让方子业心安理得地说一些,站在道德制高点时才能够说得出来的话。 而这些话,如果没有占据这个先机,是肯定说不出来的。 首先还得是不要脸。 马丁甬脸皮抽搐和纠结了好一阵,然后才说:“看来,小方你把伱师父后来的脾气个性,学成了自己的精髓。” “不不不,你这太诛心了,我不过是多拿走了,一部分不该属于我的东西,但其实是我们团队的东西,我也是团队的一员。” “而且,或许如果我们不拿的话,最终也落不到你老师的手里,而是会分出去很多给外人。” “并且?”马丁甬还想说些什么。 可看到方子业的眼珠子又在他说话的时候,转了七八圈,就知道方子业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绝对正派。 方子业可以说出来之前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诛心谴责,就代表着,方子业是可以一定程度上,不要所谓的正义、儒雅光环的人。 不需要光环的人,多是不好惹的。 “小方,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不是吗?” “再往前去追究,有什么意义呢?” “即便是袁威宏想要去举报,也没办法回溯,就像我不能证明我曾经参与过这些课题,做过一些实验步骤,也贡献过实验成果一样。” “袁威宏也没办法证明,之前的所有,大部分都是他做的。” “这没有意义,文章发表之后,只要是楚老师的团队,只要还是中南医院这个通讯地址,那么,不管是楚老师,还是我,还是袁威宏,还是当时的刘师兄。” “都无所谓。” “因为之前我们的合作,就一直证实着我们就是科研小组。” “就好像,如果你现在的师弟,拿着你的一篇文章投递出去,但是没有写你的名字,但是写了你师父的名字,你也是举报不了的!” “不是吗?” “我们既然生活在现实的世界,那就现实点。”马丁甬也不和方子业卖弄什么情怀了,就索性,把一切的表面都戳破。 “马老师,既然您都承认了,那我就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这些茶水,我们可以aa!我也可以请客。”方子业甚至连请马丁甬喝一次茶的欲望都没有。 面对方子业的厌恶,马丁甬并未特别生气,而是道:“不不不,小方,正是我们都说破了,摆在了台面上来,我们才有很多好谈的。” “既然能摆出来谈论,这就是合作,也叫作协作。” “产生了协作,就是一个大团队。团队的力量。” 话到这里,方子业的声音如同是鱼刺一般地插入到马丁甬的喉咙里:“就是在于不告而取、当面强取是吧?” “马老师是觉得我老师被上的生动一课,我这个袁威宏老师的学生没有亲自参与,所以马老师也要给我上一课?” “呃!~”马丁甬的声音当即宕机,满脸的儒雅风范中,多了丝丝的阴郁。 “那不是偷窃!” “小方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马丁甬的语气微变。 “好!”方子业点了点头。“那如果马老师你所说的合作,以后我们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肯定不是偷窃,不是吗?” “不是偷窃,是不是就是剽窃?或者是其他的,更加好听的词儿?” “嗯,其实,马老师,我对你所说的合作,根本不感兴趣,所以我才会一直打断你。” “而且,你最先要说服的是我老师,然后才是我。” “当然,我可以保证,你就算是能说服我的老师,也说服不了我,因为要和我进行合作的话,可能马老师您的团队还太?”方子业颇为诛心地说。 但其实,方子业这就是故意的。 不就是恶心人嘛。 “马老师你先别着急。” “第一,目前,与我有协作关系的团队,资历最浅的就是洪字礼副教授的团队,不过洪字礼副教授,乃是中南医院非常年轻的博士生导师。” “而且是博导的常青藤,每年必须要有他的博士学生名额。” “或许,马老师您的团队和洪字礼副教授的团队比起来,都略有不足,不然的话,您在目前的单位,肯定早就已经是正高级别了。”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团队,您是不必知情的,我也不建议你打听……”方子业说到这里,就断掉了。 方子业的这些话,有一定程度上的侮辱性。 马丁甬道:“小方,我们还是可以共赢,因为不管你有多少合作的团队,有多少朋友,多一个朋友,都会多一条路。”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我只要挂一个名,挂在哪里无所谓,它对我的助益会很大,但是对你还有你老师的助益,其实相对没那么大。” “而且,就算是小方你不同意,我也可以花费一定的钱财,就让公司帮我建立起来这样的模型,然后我……” 方子业闻言就说:“随便啊马老师。” “但最好是,你所要求的公司,不要重复我们的套路,否则就是侵权了,因为专利这个东西,既然存在,就是用来申请的。” 方子业也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逻辑上对不对,反正现在他就很爽。 甚至于,方子业还很期待,马丁甬能够自己作死一般地往自己要去的那个实验室里面闯,闯到他头破血流,闯到他怀疑人生。 闯到他以后,再也不敢想着来谈合作的事情,甚至他都不敢再去袁威宏那里求情。 合作? 现在的马丁甬,他有什么资格谈论合作的事情? 这个hk2相关的项目,是疗养院、能量代谢组的一个子课题组成,马丁甬有什么资格来谈合作? “子业,你还是太年轻了,所以你或许不懂我给你所说的合作,所代表的份量。” “我就直说吧,他或许可以是一笔钱,也可以是好几篇高分的文章,属于是互赠的礼物。”马丁甬还是不愿意放弃。 毕竟,如果方子业这里愿意给挂个名,东西是方子业做出来的,马丁甬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自信可以说服袁威宏。 “小方你肯定会很满意的。”马丁甬说完,有点自信。看向方子业。 “钱的话,我不感兴趣,我虽然很缺钱,但也没有那么缺钱,我缺少的钱,是挣钱的时代可以挣来的干净的钱。” “至于文章的话,马老师你给的文章影响因子能有多高?” “有bmj那么高吗?”方子业学着某知名电影里,裁缝说三四层楼辣么高的贱贱语气。 “欸!~”马丁甬到了嘴边的话,又是马上一滞。 bmj,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发表的。 可以这么说吧,可能就算是国内非常牛逼的教学医院,然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教授,可能都没发表过这么牛逼的东西。 “马老师,你就是做学术的,你应该知道,学术这个东西啦,上去了就很难下来。视野一高之后,就一般不会轻易落地,除非是不得已。” “就像我发了sci后,我也就不觉得自己之前发表过的cscd是多么骄傲的事情,甚至是非常普通的事情,也不会想着再去发。” “后来我发了一区,也不想浪费时间发其他分区的文章。” “后来,我又发了journalofthoraciconcology,我就觉得,20分以下的文章,就没啥意思。” “再后来,我又发了jamaoncology,我才觉得还行还行。” “可是现在的话?”方子业已经不继续说下去了。 马丁甬的脸色青黄一阵。 “可是?袁威宏他?”马丁甬震惊得难以附加。 他查过了袁威宏的履历和文章发表情况,却没有查方子业的。 264.第257章不知名副高(求订阅) 第257章不知名副高(求订阅) 不是马丁甬是傻屌,而是马丁甬很难去对一个方子业进行格外的思考。方子业只是一个学生,应该不可能跳跃过袁威宏为一作或者通讯的其他文章在。 这是马丁甬对现实世界的理解,也是对方子业的理解。 因为袁威宏是方子业的老师,因此查到了袁威宏,就可以束缚死方子业的上限。 但其实不然呢。 很多马丁甬不重视的,袁威宏只是挂了名字,不知道七八九作名字的高分文章,其实就是方子业共一作。 “马老师,我们说得更加直接点吧。” “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果马老师,您能够有很好的研究成果的话,你就不会往恩市这里来。而你既然是,听了我老师的话,还亲自跑来了。” “那么我看得上的东西,马老师您不一定给得起。” “因为如果马老师您自己就有了好几篇二三十分的文章,那么这个动物试验模型,你是完全不用参考的。” “甚至于啊,马老师,就hk2与其他通路之间的关系,您的课题组,可能都还在磨洋工,没有做得十分全面详尽,所以工作量成绩,还不是特别多,是吧?”方子业已经占据了完全的主动。 说得马丁甬脸色青红相接,表情开始有点害羞和紧张起来。 是的! 方子业说得没错。 其实学生这个身份,才是最具有掩饰性的。 真正在职场里,很多东西,都是非常现实的,特别是在医学这个行业。 如果一个人,能够有几篇二三十分的高分文章,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在这个单位里混得很好了,要么就是置气离职,去了其他单位。 做到了这样高度的科研,一定程度上都可以代表着科室里的科研能力天花板的人,提升着科研影响力的人,伱给不足足够的待遇,有的是单位给。 文章作为科研能力载体体现这种事,如果你只有几篇几分的一区文章,那你肯定是处于被动的状态。 但但凡你有几篇十几分以上的文章,相当于完成过几十的工作量,那就不一样了,你应该是小有名气,而且在业界内找工作的时候,也会很轻易,这样的人,一般的关系户都不会拦你。 因为没必要,容易翻车。 一个发了好多次十几分期刊的主治如果没有升副主任医师,结果反而是一个没怎么发文章的人升职了,也能理解,可能是他的专业实力不行。 但如果你连一个副教授都不给人家的话,那人家还愿意陪着你们玩?除非是贱人心态,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方子业如今所拥有的,比这样的高度还要高。 而如果马丁甬也有相同的成就的话,那么他就不可能还只是个普通的副高,提前升正高,绝对不是意外的事情。 说绝对不可能的,那应该是没发表过甚至都没接触过发这种期刊的科研牛人。 面对已经占据了绝对主动的方子业,马丁甬决定,不再自取其辱。 他默默的起身,然后下楼,一并把账给结了。 也没有非常恶心人的独留下方子业的那一份。 只是走到了门口的时候,马丁甬的心思略有些杂乱无章。 马丁甬读懂了方子业的言外之意了,方子业所在的团队,未必是袁威宏所在的团队。 且,方子业目前所取得的成就,是压根不需要和马丁甬谈合作的事情。 我凭什么和你马丁甬合作? 且,马丁甬还不敢和方子业放什么狠话。 莫欺少年穷,自然更不欺少年富。 方子业如今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还处于是起步阶段,就有这样的成就,没必要得罪。 虽然方子业目前,对他的态度不怎么好,但马丁甬知道,这是因为袁威宏的关系。 方子业是因为袁威宏以前的遭遇而对他不喜,但也不至于憎恶。 马丁甬并未多停留,离开了茶楼后,就回到了酒店里。 他的盘算落空,就是说服方子业这个当事人的盘算落空。 因为方子业一旦同意合作,那么袁威宏就不可能不会同意,他不会以老师的身份就欺负人,这是马丁甬对袁威宏的理解。 …… “师兄,你没事吧?” “我差一点就报警了。” “而且我已经给师父打了电话,师父说让我随时汇报你的情况,我再给师父打个电话。”兰天罗是真的担心方子业的,因为兰天罗此时连电脑都没有架出来。 兰天罗有两个课题组任务要忙,这是方子业已经知晓的事情。 平日,兰天罗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支起来电脑。 电话很快接通。 “师父,师兄回来了,我们还没吃晚饭的,师兄说就是去喝了茶,没有吃饭的地方,不是连饭都没吃。” “师兄说几句吧?”兰天罗开着扩音,对方子业比划手势。 “子业,马丁甬他说了些什么?表情怎么样?” “欸,可惜啊,子业你还没学到我的精髓,否则的话,我非得让他至少今天晚上不太舒服。”袁威宏仿佛不是担心方子业被打或者其他。 而是在问,马丁甬的反应。 仿佛啊,马丁甬的失魂落魄,甚至是他的懊恼,不解,震惊,才是袁威宏解气的东西一样。 方子业于是就说了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情。趋近于吴轩奇博士的风格,模拟了袁威宏的飘刀。 方子业不知道自己的话,该怎么输。 全程都是在掌握着主动,伤害性既大,侮辱性也不小,整个过程,仿佛马丁甬都不在方子业的眼里,但是方子业还一直相对有礼相待。 兰天罗听呆了,看向方子业的目光,仿佛不像是自己的师兄。 甚至目光隐隐有些戒备和猜忌—— 是不是揭翰师兄当“姐夫”会更好? 揭翰说了,年纪更加合适,方子业大了三岁多…… 但马上,兰天罗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得有点多了。 袁威宏越说,越来精神:“你真的这么说的?好tm解气。那他什么反应?” 方子业就又说:“当我说到茶水我们可以aa的时候,马师伯的脸色才开始微变,后面就有点阴郁,应该是生气了。” “不过,马师伯一直都没来得及生气,我就继续往下说……” …… “钱的话,我不感兴趣,我虽然很缺钱,但也没有那么缺钱,我缺少的钱,是挣钱的时代可以挣来的干净的钱。” “至于文章的话,马老师你给的文章影响因子能有多高?” “有bmj那么高吗?”方子业继续重复着之前给马丁甬说话的语气,而因为这是第二次了,所以表演的天分更高。 听得是兰天罗和袁威宏两人哈哈大笑,仿佛是小团队过年了。 的确是过年了啊。 袁威宏其实对马丁甬的憎恨,在发表了文章之后,全然没了。 没有必要去恨他,因为当初被他拿走的东西,而带来的影响,如今都可以通过组里面的成绩补足。 “嗯,子业,你跟着我这么久,也算是学了我七八分的功力。” “如果你能够再缓和一点,先示弱,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循循善诱,最后再反问一句,bmj是不是会比他打算给你的那些文章对标的期刊要好?” “不不不!” “你从自己最开始发的,最低影响因子的文章,一路问上去,先给他一个希望和装逼的机会!” “这时候,他肯定会说……”袁威宏说嗨了。 “爸爸,快出来陪小七玩。”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小七,你等爸爸一会儿好不好,等会儿爸爸一直陪小七玩,其他的什么事都不做了。”袁威宏这里正庆祝呢。 “好,爸爸,你还要多久?” “几分钟,五分钟好不好?” 这样的,科研上的喜讯,其实并不是老婆能完全理解的。 而这样的小团队内的快乐,也不是申涛这样的好朋友好兄弟能体会的,自己和他们去主动分享,他们就觉得自己是凡尔赛。 其实哪里是凡尔赛,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分享一下成果嘛。 …… 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陪着袁威宏聊了一会儿后,方子业就心情稍稍一缓地说:“天罗,我要睡一觉,缓一缓心情。” “等会儿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我请你吃,柴火鸡,加一个排骨再加一个猪肠子的三拼。” “谢谢师兄,那我也去睡一觉。”兰天罗快乐地摸着小肚腩,还是觉得方子业师兄好。 又帅,又大方,能力就不用多说了,组内绝对的天花板。 只是啊,方子业还没睡多久。 方子业就接到了电话,是方子业去过的动物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打来的。 “方医生,这边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一直打听实验室里的事情,工作人员觉得不对劲,就报了警。” “警察来了之后,他说是你的师伯,只是提前到了,还没来得及通知你,是有这回事吗?”电话里的人方子业并不认识,但他所说的话,方子业却觉得很解气。 “不认识。不知道啊,我老师没有通知过我,有师伯会过来。”方子业强忍住睡意,用最正式的语气回复。 可能对方开着的是扩音。 方子业这么一说,马丁甬就可能会被带走问讯。 而以军区疗养院项目的私密性,这件事一旦认定,还可能麻烦不小。 “欸,子业,我们是刚见过面的啊?” “子业,我是马丁甬啊,我们刚刚才喝过茶的啊!!!” 方子业也没继续解释,就挂断了电话。 喝过茶是喝过茶,方子业可没让你马丁甬提前就到了恩市,而且还跟踪过自己,去到不该去的地方。 不过,虽然挂了电话,方子业还是给自己的老师发了条信息,讲解了一下这件事,问询了一下处理的意见。 袁威宏的回复则是,如果再打电话过来,就还是说认识。 265.第258章他说他有钱(求订阅) 第258章他说他有钱(求订阅) 方子业没有特别再理会这件事,因为就算自己不解释,马丁甬也不会被怎么样。军区疗养院,毕竟不是军事基地或者军事禁区,而且马丁甬只是在门口转悠,并不会受到太过严重的惩罚。 只是吧,被这电话这么一骚扰,觉就不太好睡了。 方子业出门,就听到兰天罗已经睡得有点儿香,便也就没有多打扰,就出门刷了一会儿抖音。 大概在五点半,兰天罗才醒过来,出房门看到方子业邀请出去打牙祭的手势,兰天罗瞬间兴奋不已,仿佛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可是要知道,兰天罗的姐姐,今年才二十三岁。 他的年纪能有多大? 打车赶到了柴火鸡,然后发现今天的非常没货,于是二人就把肥肠换成了鸡杂。 兰天罗也不挑食,这会儿看着老师在群里面发的信息,然后赶紧把手机的屏幕递到方子业面前:“师兄,你看,师父不愧是师父,连打字都可以这么有意思。” 方子业就看向了群里面的聊天信息。 赫然是袁威宏刚发来的。 “他说他有钱,他要做实验。实验室不能够有钱不赚。” 方子业看了,也是不禁笑了笑,有点佩服师伯的脑洞。 当然,马丁甬是省外的副教授,跨了省不说,恩市也不是什么知名的科研城市,你这么老远地跑来这边的实验室要做实验,那来意会纯吗? 袁威宏还没有打字几句。 就出现了语音。 方子业点开,赫然是袁威宏的女儿,小七妹妹的声音:“爸爸,我不喜欢你了,伱说好的陪我玩,你还在玩手机。” “还有聊天的哥哥们,小七也不喜欢你们了,你们抢我爸爸。” 奶萌的声音,配着一本正经的语气,好像听起来,也没啥毛病。 毕竟之前袁威宏是答应过小七,只电话聊几分钟的,是袁威宏先出尔反尔。 兰天罗收回手机后,打算打字回信息。 方子业就说:“别回了吧,小七小朋友都抢手机了,我估摸着,今天可能是比较特殊的日子。说不定是小七的生日。” 方子业说完,就把日历打开,发现今天并不是初七。 方子业有些无聊且不死心,于是再往前翻了几年,果然发现五年前的今天,正好是端午节之后的第三天,五月初七。 小朋友说不定想要过两个生日呢。 “天罗,听说你在搜罗女朋友的资源?加进群里面了吗?”方子业查完,便这么问兰天罗。 兰天罗猛猛点头:“嗯,师兄,我给你说啊,汉市大学的文理学院那边,美女贼多,就是颜值控并不少,没几个可以发现我的魅力。” “可惜了我的肤色,再也不是刚来医院时的那种,偏白肤色了。”兰天罗说到这里,还有点遗憾。 兰天罗并非是一个科研类型中的死宅类型,只能说兰天罗不算太骚,也是一个正常的男孩。 年纪到了,荷尔蒙的挥发下,会比较容易想着找异性。 方子业闻言,快速地闪烁着眼睛:“你加的是文理学院那边的群?不是我们医学部的群?” 卧槽! 方子业都完全没有想到,还能这样。 是啊,汉市大学,文理学院的美女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在医学院里面找女朋友啊? “嗯呐,师兄,这加哪里的群,不都是差不多的么?” “找女朋友又不是找导师,未必就要限制专业呀什么的。”兰天罗才这么说完,就不再多说什么话了。 以免啊,对方子业造成什么样的误导。 毕竟医学系的女孩子,肯定是不如其他专业的女孩子那么热情、奔放还有温柔的。 特别是那个叫洛听竹的八婆,简直就是个完全不懂风趣的渝市女人!软硬都不吃。 “……” 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方子业再接到了一个来自警局的回访电话,就是问询方子业,到底认不认识马丁甬这个人。 方子业则只能回说有所耳闻,而且还见过一次,但真的不熟! 有了方子业这个回答,倒是让马丁甬免去了其他的麻烦,但是被警告了,警告马丁甬以后如果再跟踪的话,就有可能涉嫌侵犯他人隐私了。 又是数日后,到了六月初,端午节临近的时间。 师父袁威宏说,今年好像没有在优青答辩申请列表名单里,看到马丁甬的名字,也不知道马丁甬是过了年纪,还是放弃了。 袁威宏猜测是过了年纪,优青不能够一直报,就好像杰出青年一样,超过了四十五岁,好像就不能申报了。 方子业是在和袁威宏打视频电话,提前预祝师父端午安康。 今天正好临近端午放假,且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就是,团队发表的那篇文章,正式见刊,在网络上也可以搜得到相应的标题、作者信息和影响因子等。并且,骨折新分型的文章稿子,也是在路上了。 当然,最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方子业和兰天罗两个人,所观察的动物实验模型数据,也是快速地给了一个简谱,然后就赶紧写出来了一篇非常简短的文章给发了出去。 且这篇文章的见刊速度很快,正好就是赶在了端午的前一天就接收,并且说是尽快发表见网。 而袁威宏之所以要这么快,还是怕马丁甬师伯等人节外生枝,在袁威宏没有预备前,就提前先发了一个假数据的文章先占坑位。 这篇文章的投稿时,袁威宏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快。 几区不重要,影响因子不重要,只要快就可以了。 相当于是先到先得。 所以,先用一些局部的数据,用来占用坑位,发一个实验数据成果展示这样的小文章,就类似于临床性文章中的casereport(病例报道)。 一个病例,叫病例报道。 如果是多个病例的话,那么可就不叫病例报道了。 同样的,动物模型的建立,初次建立新的动物实验模型,就只是为了给世界宣告,hk2敲除后的老鼠,是可以存活且生存的。 但是这个模型的批量数据,那还需要后续才能够给出。 方子业就玩笑说:“师父,这段时间,天罗是真的辛苦了,您得给他支付点劳务费才可以!” “不然的话,我们的天罗,就可能要被其他人给收买了。” 动物模型的数据整理和分析可以很快,兰天罗的快速数据处理以及可视化,居功至伟。 因为这样的短小文章,基本上都是格式化的内容,只是展示的结果不一样即可。 “劳务费肯定要给,但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啊,子业。” “你现在不知道,你师父我的压力好大啊。” “你看啊,你好,揭翰也优秀,他现在在实验室里,已经独当一面,相当于是我们小团队,在实验室里的绝对代表,目前正在写一些工具性的文章,用来刷分。” “然后天罗。” “但是,你要知道,你师父我现在没有经费了啊,我个给你们的劳务费,那都是抠的我的生活费啊。”袁威宏诉苦说。 他的面上基金又没有中,之前的基金经费全都被方子业换算成了28分的文章。 去年,方子业所在的团队,并没有太多基础性文章的产出,所以从医院里拿到的奖金并不多。 而就是这些,医院里给袁威宏的科研成果的奖金,都快全部被袁威宏拿出来奖励给方子业几小只了。 现在的师母都还碎碎念着。 方子业闻言就说:“可是,师父,现在实验室里的团队,又是美女又是钱的,如果我们连钱都不给的话,我是真的不知道天罗可以坚持多久啊。” “师父,不是我,我没有!”方子业面对脸色变换多次的袁威宏,赶紧摆手,自证清白。 “师父,我很规矩的,我有女朋友了,我没有!” “但是天罗,这已经是有女生邀请他出去吃饭的第二次了,而且对方还是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协和医院的博士师姐。” “师父,你要知道,有些人,对御姐是没有抵抗力的。”方子业为了让袁威宏重视这件事 就赶紧说:“师父,要不您就别给我发钱了,把我的钱,都给子业吧,我现在拿到的补贴,不算少。” “虽然已经没有了规培补贴,但好歹,这里的主任稍微给了点。所以我肯定是可以经得起诱惑的。” 方子业发现,自己如今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敢正面地和自己的师父,也就是自己的老板,讨论钱财方面的问题了。 要是去年的这时候,方子业肯定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 但方子业说了这么一串,袁威宏提取的重点却是在于方子业说自己有女朋友了:“你和听竹表白了?” 袁威宏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问。 然后这么问后,视频里还多出来了一半师母的脸,而师母的表情里,明显就是一幅吃瓜的表情。 “还没有表白,但差不多了。”方子业说。 袁威宏顿时翻了翻白眼:“还没有表白,那就差很多,你这个瓜怂!” “别说你是我学生,我当年那可是!” 袁威宏有点飘了,忘记了师母在旁边。 “你当年啥?” “先挂了。”袁威宏赶紧先关了视频。 但方子业看到了师母手扬了起来。 266.第259章师兄的示好(求订阅) 第259章师兄的示好(求订阅) “子业,回家了吗?有空吗?”方子业挂断电话后,竟然久违地接到了来自吴轩奇师兄的微信信息。方子业还特意地看清楚了,的确是很久没怎么联系的吴轩奇。 “打算明天回去赶晚餐,吴师兄,你没回吗?”方子业赶紧回道,只是打完了字,方子业又赶紧点开了申涛老师的页面。 申涛过节又得回汉市去,但之前在赶车,所以就和方子业有一没一地聊着,主要是聊方子业在恩市具体会待多久,他要不要把学生也给带到恩市这个话题。 申涛的回复,正好和吴轩奇的回复,凑在了一起,方子业也只能是左右逢源啊。 “申老师,我觉得没有必要。” “与其同学们跑恩市,不如我们在汉市的时候,在私下里多吃几次饭。毕竟来了恩市之后,差旅费就不少了。”方子业回道。 申涛这时候才想着他的学生还要不要来,方子业心说,我都快结束对口帮扶的生活了,你还把学生叫过来干嘛? 方子业并不是军区疗养院里面的绝对核心成员组成,属于是边缘游离的人物。 因为方子业属于是非常纯粹的关系户,就是因为祖老师的原因,才得以进去,只是啊,方子业并未听从祖老师的安排,成为间谍,所以在疗养院项目里,承担的角色,并不重要。 所以,方子业打算,把hk2基因敲除模型的小动物后续实验,带到汉市去做或者是国外去做。 时间只剩下了两个月,实在是不够。 如果自己出了国,总不至于让师弟们还来恩市给他收场子。 “也行吧,那就后续再聊。”申涛说。 “另外,子业,谢谢你送的特产。但有一点先说好,如果这是伱家里自产的,我就不说了,但是如果我知道你是买来的,那么不管多久,我知道了这件事。” “你都得收账,权当是我卖的。这一点一定说好,行吗?”申涛十分有原则地客气。 “申老师,瞧你说的,我还不至于打肿脸充胖子啊。” “本来就快穷死了,没钱买礼物的,真的是自家产的。” “嗯,最多就是,那个老家买的水豆酱,不是我妈妈自己做的,买来的钱是十八块,连带外面的瓶子是三块五,共计二十一块五毛,申老师你给吗?”方子业仿佛一身反骨,就要挑战申涛的威严。 申涛:“……” “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 “你说这么细致,我该怎么给啊?” 二十一块五毛,申涛是真的转账不出手啊。方子业好歹说个不到一百,多好。 “申老师,不客气了啊,等着申老师您再回来,多多指点我的临床。下周就是我要单独主刀髓内钉内固定术的操作了,有点紧张的。” “申老师,你可得教学得更加细致点啊。”方子业赶紧转移话题。 “狗屁,你现在还需要什么教学?别装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手术是做的很就是很好。” 申涛回完,吴轩奇那边又回了信息。 “子业,就是我没回老家啦。” “一起出去吃点不?” “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回老家了,守在医院里的人都在值班,你嫂子也被人拉出去当陪人了。” “我寻思,可能你有空。”吴轩奇用不连贯的逻辑,说着不连贯的话。 方子业看完后,问了一下:“吴师兄,你可别告诉我,邀请我师弟吃饭的人,是嫂子的师妹,然后嫂子和她师妹,一起去找我师弟去吃饭了,所以我们两个都没了饭搭子?” 方子业同样用很绕的语气,回答着吴轩奇的话。 这是方子业推算出来的。 其实好理解,吴轩奇的老婆唐玥,乃是华中附属协和医院的博士,她的师妹,要追求兰天罗,但是又怕单独与兰天罗见面,这里又是恩市,所以可能就只能叫她认识的师姐了。 麻醉科可能与康复科的科室间关系比较接近,互相认识,也不是意外。 “就是这样子的。”吴轩奇回说。 …… 半个小时后,两个饭搭子被抢了的人,就互相凑成了饭搭子。 找的就是烧烤摊,点的就是啤酒烧烤! 只是方子业特意注意了,这一次的吴轩奇,点了好几颗羊蛋。 “子业,这可是好东西。”吴轩奇并不避讳地说。 方子业则只能是笑吟吟地陪衬着。 烧烤是一点一点慢慢上,除了有常见的肉串,还点了羊肉串以及架子肉…… “师兄,这个季节吃架子肉,是不是有点热了?”方子业喝酒的时候,多了句嘴。 “那就把火盆撤了!多喝啤酒,降降温,啤酒是凉的……”吴轩奇说。 两人开始慢慢聊了起来。多是吴轩奇在说方子业怎么怎么牛,特别是方子业的科研,牛得让人羡慕,就是羡慕不来。 方子业在这样的夸奖环节,只是偶尔谦虚,多是和吴轩奇二人进行商业互吹。 然后,吴轩奇也有聊到,技能大赛的奖金,会在六月份发放,方子业即将入账一笔巨款的事宜。 “吴师兄,别提了,钱还没到账,我自己先亏了好多。”方子业吐槽着,显然意见很大。 因为方子业拿了特等奖,要他请客的人,一波一波,目前至少已经支付了两千多块。 但天可怜见,方子业是真的没见着钱的啊,本就不是很富裕的他,又有点捉襟见肘了。 时间渐进,很快就到了晚上的八九点。 方子业聊天的时候,手机上响起了微信视频的提示音。 方子业拿起一看,赫然是自己忘记给洛听竹说自己正在和吴轩奇一起吃饭的事情,洛听竹没等到回复,就点了个视频。 方子业也没啥觉得要避讳的,便当着吴轩奇的面,选择了接通。 “听竹,我在和吴轩奇师兄一起吃饭,吴轩奇师兄,你还记得吧,之前和你提起过的。”方子业大方地指了指吴轩奇。 吴轩奇就只能是当作查岗的被动背景似的,招了招手。 只是啊,方子业在把视频对着吴轩奇一阵后,吴轩奇招手的弧度才微微一顿,紧接着又继续下去。 最后等方子业收回了视频后,吴轩奇才开玩笑说:“弟妹,你查岗也别查得太勤快了嘞。” 洛听竹闻言,脸马上一红,害羞得不敢再说话了。 方子业看出了洛听竹的窘迫和不适应,就赶紧断了话题说:“听竹,你先去实验室吧,等我回去之后,再和你聊,之前忘记给你讲了。” “好的,你和吴师兄都少喝点。”洛听竹关切地这么回了一句。 洛听竹只是和方子业单独聊天的时候放得开,并不是在方子业目前遇到的所有场合,都可以应对自如。 只是,方子业才刚挂断电话,笑吟吟地看向吴轩奇,正要解释几句的时候,吴轩奇把玩一阵手机后,先开口问:“子业,刚刚这位是你女朋友啊?” “你能确定吗?” “师兄,您这是什么意思?”方子业觉得很费解。 是不是自己的女朋友,这还用能不能确定来问? 吴轩奇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才说:“子业,说句实话啊,我也是拿你当兄弟,才会把这个事情告诉你,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 “主要是,我实在是怕,你被其他人骗了。” “我并不介意你看这个群。”吴轩奇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一个群。 群里面的信息不多,但是,在消息记录里面,吴轩奇翻了大概一分钟多,翻到了去年的信息。 这是一份相册子,相册子的封面,就是洛听竹的照片。仿佛是洛听竹的详细资料,等待着被审核或者浏览一样。 而吴轩奇上下翻动间,还有其他人的信息,男女都有。 图片没有其他,也没有回复,但每个图片的下方,都会有详细的信息,而且这些图片上的人物,都很好看。 要么很帅,要么很美。 吴轩奇点了进去。 说:“子业,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是一个比较高端的陪玩群,而且陪玩的方式,可能是猎艳的形式,不是你所想的那种普通交易!” “一般的正经人,是接触不到的。” 方子业闻言,脑子瞬间有点宕机。 然后想起,他所了解的,关于洛听竹的过往种种,故作不知地问:“吴师兄,你所说的,不是所想的普通交易,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且,能够进到这种群的,应该地位不算很低吧?” 吴轩奇道:“权力游戏,权色游戏,名额交易、恋爱游戏。” “有的人喜欢玩什么,就会有人提供他喜欢玩的资源,用以换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甚至更高端的,可以提供性伴侣或者是相亲伴侣的,都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子业,其实你不必要追问这么多,如果你涉事不深的话,及时回头肯定还来得及!~”吴轩奇这般劝方子业。 仿佛认定了,既然洛听竹出现在了里面,就肯定逃脱不了宿命似的。 其实啊,能够进到这里面的,都是经过了精挑细选的。 对里面的人而言,她们需要的也是一笔钱,一种依靠,甚至是经济、事业或者其他层面的帮助,但是现实中的她们、他们,得不到这样的资源。 可如果能有这样的资源作为交易的话,她们和他们,都是乐于交易的。 方子业认真地看着吴轩奇,想要从吴轩奇的脸上找出其他答案。 267.第260章热爱整个世界(求订阅) 第260章热爱整个世界(求订阅)“吴师兄,你这个玩笑,开得是不是有点大?”方子业没看出来吴轩奇的表情有何不对劲后,才这般问。 方子业实在想不出来,洛听竹有什么理由,会成为吴轩奇口里的那种人,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因为至少一点,洛听竹她不缺钱的啊?! “子业,我知道你可能有点难以接受,可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们还算认识蛮久,我都不需要给你说这么些得罪伱的话。” “只是,这种事情,只会越陷越深。我怕你泥足深陷。” “当然,这里面,可能也有误会,毕竟这只是一种信息的渠道,最后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方式,来完成最后的接触,就算是在群里面,也不会告知。” “这只是渠道之一。” “有人需要,就会有人生产渠道……”吴轩奇掷地有声地说。 方子业沉默起来。 吴轩奇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正如吴轩奇所说,吴轩奇和方子业又不存在利益关系,如果但凡关系不好,你身边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吴轩奇压根不用对方子业负责。 每个成年人,需要负责的就是自己交往的身边人,其他人身边的人,互相来往得还可以,可以多一句嘴,否则没有必要惹这份腥臊。 “吴师兄,我不是怀疑你,不过我还是需要冷静一下,我需要思考一下。” “因为按照我自己的分析、理解还有了解,我并不认为,她需要吴师兄你所说的那种误会和渠道。” “或者说,如果她真的走了渠道,那么她现在的成就,应该不止局限在现在的样子。”方子业变得非常冷静。 这种事情,除了去探听本身,还有一种客观的评估指标。 洛听竹目前,就只有几篇工具性文章,并没有论著类型的文章。而以洛听竹自己的能力,绝对不会因为几篇工具性文章,就把自己给‘卖了’或者等同于‘卖了’的事实。 其二,洛听竹本来就是八年制,八年制就是本硕博连读,没有人可以用读书的机会去贿赂她。 其三,洛听竹今年才是大学第六年,去年还才是大学的第五年,距离工作还很远,应该没人可以在这个时间节点,用工作的诱惑去打动洛听竹! 其四。 洛听竹自己的零花钱乃至赚取的奖金,即便是她有点爱慕虚荣,也足够她的消费,更何况她并没有奢侈品傍身?! 方子业想完这些,才又看向了吴轩奇,问道:“吴师兄,你们群里面,可以看到发信息的人身份是什么吗?” 方子业的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吴轩奇摇头:“子业,没有私下里联系和了解之前,肯定是对对方的身份是全然无知的啊。” “而且,我收到的这些信息,只是渠道之一,这样的渠道,不仅仅只有一个,如果你要联系的话,你或许应该联系这里面的电话,才可以得知,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以及更加详细的资料……” “那我或许明白了。”方子业就更加自信了些。 这是源自于他对洛听竹的了解。 或许,吴轩奇所指的事情,与洛听竹在内科黄教授那里时遇到的非礼事件,可能存在一定的关联,而且在时间上,也正好重合。 “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吴轩奇觉得自己不要再说更多。 言多必失,方子业是聪明人,自己只要稍微指点即可。 方子业若是想得明白,就自然走了出来。 若是想不明白,再继续说下去,方子业若是痴情种子,还可能会因此而结仇,那就完全没必要了。 两人再继续喝了一阵后,就告别了。 酒没喝完,肉也没吃完,不过方子业和吴轩奇二人,都吃喝了至少七八分饱。 离开时,吴轩奇还歉意地说:“子业,对不起啊,老哥今天失误了,打扰了你喝酒的兴致,不过你放心,下一次,我一定再做东,为这一次作赔礼,让你尽兴。” 这一次邀请方子业出来喝酒的人是他吴轩奇,节外生枝扰了雅兴的还是吴轩奇,吴轩奇都觉得自己不太厚道,实在是多了嘴。 不过,方子业此刻的心情,却并没有吴轩奇所想象的那么阴郁。 因为一切都坦荡,且都知情,所以,方子业其实,在内心深处,都已经得到了吴轩奇不了解的答案。 到了家里后,方子业发现师弟兰天罗,略有些意气风发。 有点骚气地照着镜子,而且还搭配着领带,最后再挤了挤下颌角附近的痘痘。 脓疱破裂后,如米粒般大小的脓液外渗到纸巾上,泛出淡黄色的恶心迹象。“今天,貌似聊得还不错?” “对方的年纪,比你要大一些吧?”方子业并未直接问兰天罗知不知道洛听竹与呼吸内科黄教授之间的事情。 兰天罗此刻满脸仿佛充斥着恋爱的酸臭味儿:“师兄,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在这个连物种性别都可以不是问题的年代,你拿年龄来说事儿?” “你玩这么嗨?”方子业立刻故意假装啧啧称奇。 兰天罗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说我不在意这些。” “反正我觉得,眼缘是很重要的,我会更喜欢调皮一点的。” “调皮的好捣蛋是吧?”方子业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冰镇过的水,一边说,一边用冰水强压内心的紧张。 兰天罗很明显没有方子业这么有开车经验,一听方子业说完,听懂后,就有点不好意思地害羞了起来。 方子业又调戏了一阵自己的师弟,然后才作罢。 最后还是方子业故意引着兰天罗,让兰天罗把话题引到了洛听竹身上后,方子业才认真地问:“天罗,我问你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啊,可能这个问题问你还不太合适。” “我最近啊,听到有人在传关于听竹的流言,你知道这回事么?” “就是说,黄教授有过‘兜售’听竹的嫌疑,所以听竹她才和呼吸内科闹掰。”方子业假装是无意中得知此事的,语气和表情都掌控得还算好。 只是,即便是方子业表现得再好,兰天罗也是瞬间被干得沉默了。 兰天罗很认真地上下看了方子业一阵后,说:“师兄,是不是最近才有人告诉你这些,已经算是过时了的消息?” “的确是这个样子的。” 方子业先点头,然后又说:“天罗,其实我问这个问题,是想要问你关于听竹在呼吸内科发生的更详细事情。” “因为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以前是开过玩笑说,想要把那位黄教授给弄下来还是弄倒来着……” 兰天罗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关于骚气的心情,转而道:“方师兄,这件事情,其实和你没太多关系,而且事情的发展,也不是方师兄你所想象,或者是有人告知你的那样。” “这件事是我父亲亲自参与了的,所以在这件事发生后,没有出现任何的反弹,很多事情,仿佛都是浅尝辄止。” “但是,我父亲虽然和解了,可我仍然不愿意和解。” “方师兄,我不妨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现在处于三个团队里面,除了我们自己的小团队,我还是另外两个团队的负责人。” “一个团队负责基础数学在计算机技术的应用,另外一个团队,就是研究黄某教授。” “我爸他现在的身份,注定了他必然要大气些,不能把打回来的一杆子插到底,但这并不包括我……”兰天罗,再一次地,给方子业说了这些问题。 后来,兰天罗又说:“其实,我以为我姐还会要很长一段时间,才可能走出这样的阴影怪圈,或者是对恋爱、感情这样的事情,出现心理阴影的。”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不知道是方师兄你的魅力太大,还是我对她的理解不够深入,她竟然会这么早就走出了心里的怪圈,甚至迈出了她从来不敢意识到的那一步。” “或者,换句话说,我姐她竟然会为了方师兄你,选择继续相信恋爱这个事情本身是存在的。” “毕竟啊,在我父亲的圈子里,出现关于我姐的,不妙相关信息的时候,所谓的‘高富帅们’、还有年少多金、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们,都是已经开始造访和钓鱼了……” “方师兄,你能懂什么叫造访和钓鱼么?”兰天罗怕方子业不明白。 方子业闻言,很配合地摇了摇头。 “不懂就是最好的吧。反正,方师兄你可以理解成,师兄你以你现在的成就,去不顾一切、不惜一切代价的追求一个大一的素人学妹,而现在的师兄你,还要加一个很有钱、很有身份的标签。”兰天罗为了让方子业更好理解,便这么比喻了一下。 方子业闻言,觉得现在的话题,实在是太过于微妙。 便反问说:“那天罗,你从数学系突然降临到我们医院,成为一个普通的小住培,这样子,算不算类似的事件啊?” “额!~”兰天罗看向方子业,不知道方子业为何会这么说话。 方子业紧接着又不好意思地说:“天罗,能不能允许我再骚气一次?替你表达一下?或者让我自恋一次啊?” “什么?”兰天罗问。 “为了我,她愿意热爱整个世界。”方子业自恋地哈哈一笑。 然后决定了一件非常疯狂的事情,那就是清空自己所有的积蓄,换取一次出国的机票,而签证,方子业则是早就已经办理了,否则他本来就打算九月份出国的,不可能连签证都没办下来…… 268.第261章穷人不配(求订阅) 第261章穷人不配(求订阅)不过,方子业还没骚气多久,甚至都没持续了半个小时,他就被算下来的账给打败了。 从恩市,飞一趟洛杉矶,仅仅往返的机票费用,在近一周内,钱最少的花费就是一万三千七百二十三。 而最少的花费,需要消耗的时间无疑是最长的,需要中转三次。由恩市飞到魔都,再从魔都转华国的厦市,再从厦市起飞…… 且更加尴尬的事情就是,方子业目前卡上的钱,不够一万三千,差了两千。 虽然方子业的花呗是有额度的,但是花呗的额度还是不够。而两者又还不能联用,所以方子业得先用一下借呗才能行…… “师兄,要不你别去了吧。”知道了方子业打算的行程后,兰天罗只是觉得‘烂漫’了一阵子,现在又开始给方子业打退堂鼓。 的确,方子业敢这么冲动地往国外跑,的确证明方子业是在意洛听竹的! 可是,就算洛听竹和自己的关系再不好,自己都是白菜卫士,方子业现在衍化的是猪的角色啊! 兰天罗自己的年纪不大,他觉得自己的姐姐也还年轻,还不到要必须早早出嫁的时候。 “不行,我一定要去。”方子业摇头,他已经是稍微有点上头了。 “可是,你连酒店都住不起。”兰天罗扎心地道。 “我?”方子业不得不被兰天罗的话,给拉扯得回到现实中。 “师兄,而且,你连吃东西也都请不起……” 方子业终于是回到了人间,不再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刚从借呗借出来的钱,今天还不能还款,最迟得明天才能还款,就是要自己出几块钱的利息才算数是的! 烂漫大业未半而崩殂于贫穷。 方子业这一瞬间,忽然变得非常清醒,很多时候,女孩子喜欢的不是钱,但是女孩子喜欢的很多东西,都其实很费钱。 或者说,如果伱可以很有钱的话,你就可以变得比其他人更加烂漫、风趣、幽默…… “别说了!不去了,去不了一点。”方子业看着兰天罗这颗专扎人心的白菜卫士,伸手叫停他。 “有一万多两万块钱,我干点啥不好?” 方子业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兰天罗在客厅里,嘴角泛着莫名的笑意,仿佛是觉得他自己完成了某一种守护的宿命一般,骄傲异常。 ‘还想去蹭我姐的房间?你做梦!!!哈哈。’兰天罗有点恶趣味的想。 …… 方子业这边的凌晨,也就是洛听竹那边的中午时分。 洛听竹本来是打算与师姐一起吃火锅的,可方子业找她聊天的次数很多,而且还约定好了要开视频,所以洛听竹就自己点了一块披萨开啃。 “八寸的披萨,我一个人吃不完。但又没人分享。”洛听竹一边打开着外包装,一边给方子业分享着它目前还很完整的轮廓,一边表达着遗憾。 “国外的披萨,是不是比国内的好吃很多?就好像,你说国外的火锅,味道好像还不如国内的普通火锅。”方子业好奇问。 方子业一点也不着急。 “嗯,是因为我想尝试一下其他国家的火锅,他们的火锅和我们国家的火锅,有很大的区别,可能是我们更喜欢自己的味道吧。”洛听竹说着,撕下来一块披萨。 一边啃着,一边用手托着,生怕披萨掉下来,且披萨在撕扯间拉着丝,看起来味道就还不错。 有一种想啃一口的错觉。 看着方子业稍微有点馋了的动作,洛听竹自己首先不好意思了:“要不,我先吃完我们再视频吧?” “不着急不着急,你慢慢吃!”方子业摸了摸嘴角,声音平和。 “你不许笑我,也不可以做奇怪动作。”洛听竹看着方子业,带着警告,仿佛是随时都可以挂掉视频似的。 现在的洛听竹,比起她刚出国时,就要大方多了。 或许是在国外的氛围比较开放,也或许是她的师姐,对她真的很好,所以就教会了她不少,也或许是她看到了师姐的恋爱,就学会了撒娇、扮可爱。 而且是那种看起来不刻意,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可爱。 就比如现在,她鼓着嘴巴,好像一只生气的河豚似的,在那里咕噜咕噜。 方子业就这么慢慢等着,一直等到了洛听竹吃完后,她才开始主动地问。 “师兄,你今天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怎么突然这么频繁地找我聊天啊?”洛听竹很聪慧地这么问。 “你要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方子业问。 没想到,洛听竹先说:“要不,师兄你先说下假的理由是什么?” 虽然是假的,洛听竹还是有点期待的样子。 “假的理由就是,今天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坏话,所以想要找你来聊聊天。”方子业有些直男地,直接就把话题,穿插到了他想要关注的重点上来。 方子业也知道有些生硬。 “坏话?什么坏话?我能有什么坏话呢?” 洛听竹自己先想了起来,她坐在视频的对面,右手的食指绕了一圈后,又缓缓转过头:“是不是兰天罗他在说我什么坏话?”“不对啊,他也是造谣啊?” “嗯,天罗说,你是个骗子,你以前经常在节假日附近,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虽然别人没有发现,但是他发现了很多次,而且因为他的感觉敏锐,所以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你。” “而且,他还说……”方子业其实也不傻,话题转到了关于呼吸内科的事情后,方子业还是决定又先绕出来。 如果这件事给洛听竹带来了伤害,那么故意重提,会让她变得不开心。 如果这件事,没有给洛听竹带来什么伤害,自己再去问,反而是显得是在猜忌,或许,等到什么时候,洛听竹愿意告诉给自己事实真相的时候,才是最合适的。 甚至啊,方子业考虑得再极端点,或许这件事,因为洛听竹父亲的关系,洛听竹所接触到的内幕,都不是很多。 她只知道,自己是在科室里实习的时候,被调戏了,然后还没有人帮自己出头,仅此而已。 她压根就不知道,其实那段时间,她就是一个靶子,是一个移动的娇艳活靶子,自己的很多东西,都被扒开在了其他人的面前。 还有不少的人,在利用着她的一些弱点和性格,想要乘虚而入过。 洛听竹首先就变得有些心虚和慌张起来。 但是随着方子业慢慢说着,洛听竹又觉得,好像自己如今没有以前那么恐惧了。 “师兄,上一次五一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呢?还有上上次的放假?”洛听竹如此反问。 “嗯。”方子业举起拳头,然后每说一点,就竖起来一根。 “元宵的时候,我们不是一起吃的元宵嘛。然后元宵之后,就是清明,清明很少有庆祝的吧?” “五一不是传统的节假日,没有团圆的因素在。所以就没有必要强行把这个点又拉出来说一次。” “嗯嗯,那倒也是。” 洛听竹说:“五一的确不是传统的节日。不过其实我现在还好啦,可能是今年师兄你陪我一起过了春节吧!” 说完,洛听竹笑得牙齿外露,没有淑女般的笑不露齿。 大年三十是除夕,大年初一才是真正的春节。 方子业今年,的确是在晚上的时候,与洛听竹一起凑合过了春节。 说到这里,方子业就赶紧道:“听竹,你还别说,我本来打算是和你一起过端午节的,真的。” “但是,我发现,我好穷,我连往返的机票都买不起。” “啊?” “那你给我说啊。我有。”洛听竹下意识地这么讲了句。 但即将讲到我有钱三个字的时候,洛听竹又敏感地停了下来。 因为洛听竹也意识到了,方子业很多时候,会因为贫穷,而变得不自信。 所以,在方子业这里炫富,要么就是玩笑,要么就是会拉开一定的距离。 “那你可真是小富婆。” “我是不是该说!” “富婆,饿饿?~”方子业很自然地做出小孩子一般的伸手动作。 这么做完动作,说完,发出了声音后,方子业才忽然一下子冷静倒灌全身。 反观自己,他发现,自己真的有点变了。 好像从遇到了吴轩奇,见识了他的不要脸后,再经历了马丁甬师伯的事件,方子业如今,也是一定程度地跨出了不要脸这三个字的第一步。 否则以前,方子业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除非是当着男人开玩笑,当着女孩子,方子业玩笑都玩笑不出来。 洛听竹紧着眉,下意识做了个有些嫌弃的表情。 无他,因为方子业的眉清目秀,再加上他刚刚的表情,很容易让洛听竹想起网络上的那种傍富婆的嘎嘎或者变种嘎嘎。 至少颜值上是这样的。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就是一闪即逝。 “师兄,我觉得咱们不适合聊这个话题,我们换一个吧?”洛听竹主动说。 “好,那我们换个什么话题呢?” “要不,你给我科普讲一下,当年我被动当了护花使者的那一次的人吧?”方子业终于是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切入点。 269.第262章谈不了感情,只好搞事业(求订阅) 第262章谈不了感情,只好搞事业(求订阅) 与洛听竹聊完天,方子业发现,洛听竹压根就只是当之前在呼吸内科遇到的事情,为过往中的一个小插曲。这段小插曲,不影响她的生活,也没有阴影,只是让她在做抉择的时候,出现了选项偏差而已。 方子业并未再问吴轩奇,关于群里面出现的洛听竹照片的事情。 没有这样的必要。 既然选择了相信,就相信到底好了。 至少,此刻视频对面的洛听竹,一边带着“挑衅”表情地吃着雪糕,一边在对着太阳在笑。 嗯,洛听竹的姨妈期是月末到月初。 这段时间,是洛听竹自己会禁辣和禁冷饮的时间,这禁期都过了,她可不就又变得馋了么? “穷是病,所以还是得好好工作,才是良方。” “不然的话,就只能去买彩票了。”方子业感慨着。 两人兜兜绕绕,还是又把话题聊了回来,主要是洛听竹问,方子业有没有空,愿不愿意去旅游,米国是可以自驾游的。 “其实,如果距离比较远的话,往返的车旅费是大头。如果不是距离远的话,吃喝玩乐,才是大头。” “我师姐的男朋友也是出国的,但是不在同一个州,每个月只见面一次,相关的花费也不少。”洛听竹很大方地说。 “相关的花费?什么花费?”方子业问。 “额……”洛听竹快速地掠过了这个敏感话题,根本就不给方子业,在这个方面,想要做缓冲的机会。 “我也不知道,也不是很重要。” “师兄,我要去做实验啦。”洛听竹摆手说。 洛听竹其实这时候心里想的是,师姐说你都不表白,还总是聊骚…… “小洛,你当我女朋友好不好?”方子业突然说。 洛听竹做拜拜的手一僵,一下子表情、动作、语气、嘴角等等所有,都变得有点惊慌失措起来…… “不好啊?”方子业看着洛听竹的手还在摆,假装很失落。 洛听竹于是变成了两只手在屏幕面前摆:“不是,我不是。” “那就是好咯?”方子业又问,嘴角笑开。 方子业没有什么筹算,也没有什么预算,就是脑子一热,就这么表白了。 而且方子业此刻的表达欲望非常强烈,方子业觉得,感情这个东西,表白这件事,本身就不能被特别框死、固定在某一刻和哪一个时间点。 不然的话,就不是恋爱。 恋爱该是自由的。 洛听竹摆着的手停下,嘴角抿着弧度,忘记了点头和表情,只是用右手的手腕,当作是脖子,右手捏着拳头,如同招财猫一样地弯了好几下,然后又弯了好几下…… 接下来,方子业也不困了,洛听竹也不是做实验了。 洛听竹是预约的两点三十分的实验操作台,然而她是在两点二十五分,才结束了视频通话。 方子业则是在两点三十分,才出门去洗澡。 然后方子业出门时,还发现,兰天罗竟然还在偷偷加班。 “天罗,你这是在干嘛?”方子业不解问。 “师兄,我是想多记录一些数据。” “我觉得这个hk2基因敲除的动物模型,后续就要归属这个恩市的实验室,我就觉得很可惜。” “我们必须要带回去做,和他们公平竞争才行。”兰天罗抬头,这么解释了一句。 方子业这个hk2基因敲除动物模型的实验经费,虽然一部分是来自于自己的经费本,但是后续的更大范围的标本,还是依靠于实验室本身的经费。 不然的话,就方子业经费本上面的钱,只是做了第一轮的预实验,就耗费了一大半,实验根本进行不下去。 经费是疗养院项目出的话,那么它的归属,也该是疗养院项目组的,只是相应的专利申请人,是方子业自己,然后发布的文章通讯、一作这些,可以是方子业,而不需要是疗养院项目组。 且,疗养院项目组,是不需要方子业授权,就可以进行相应的动物模型建立这些的。而且,疗养院的项目组,还具有与方子业同等,甚至优先进行后续实验开发的权利。 别人出了钱,就是会更加主动一些。 相当于,方子业可以把成果带走,把文章带走,把专利带走,但不能把数据这些带走,这些数据要留下来,作为后续研发的前期研究。 “天罗,不要这么倔。” “快去休息吧。” “做课题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出成果的?”方子业内心觉得好笑,觉得兰天罗就是孩子脾气。 “好的,师兄。”兰天罗点头,他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兰天罗又问:“师兄,我们的经费,是不是不能夸学科用啊?” “那肯定不行啊,我们课题组的经费,伱最后若是产出的是其他学科的成果,这不是乱了套了么?” “而且对我们也没有意义啊?”方子业理所应当地说。 “那好吧。”兰天罗满脸的遗憾,但显然,这一切,他早就有预料。方子业一瞬间,读懂了兰天罗的遗憾。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后,问:“天罗,你是不是真的具有数学的博士学位还有计算机的硕士学位?然后现在是临床医学的硕士在读?” 方子业忽然想起了之前有一次揭翰和他聊天的时候,无意中聊起的关于兰天罗真实身份的八卦猜测。 “师兄,没有,不是。”兰天罗回答得斩钉截铁。 “真不是啊?这又不丢人。”方子业说。 兰天罗摇头说:“真不是,师兄,如果是的话,我就大方地承认了啦……” …… “没钱谈感情的话,那就纯粹地搞事业吧!~” 这是方子业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呐喊。 没办法,特等奖的奖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下来,方子业也不想打肿脸充胖子,然后导致下个月的花呗和借呗逾期。 所以,方子业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全身心地静下来地搞学识点,以及关于黄凯凯爷的康复参与。 而方子业之所以现在才敢去说自己参与凯爷的康复,是因为,之前的方子业,把自己的康复科相应的三门技能,都加点到了4级后,仍毫无卵用。 比如说—— 康复医学——神经肌电学。 康复医学——按摩。 康复医学——药物疗法。 这是三大块,属于是打包性质的技能。 操作并不复杂,但是涉及到的理论,很是复杂。 三个4级技能,方子业积累了一千五百点学识点,都用光后,仍然毛用没有。 无知,不知道怎么办,可能有用,可能没救了吧。这是当时方子业面对黄凯时的唯一直觉。 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六月下旬,方子业终于是又通过各种打野、手术、下乡义诊等各种方式积累了五千多的学识点,把手法按摩,加点到了5级之后。 方子业才终于,在面对黄凯的病情时,感觉没那么无力了。 至少,方子业隐隐有一种错觉,或许,方子业自己通过按摩的手法,无法恢复黄凯的功能,但是,方子业可能帮忙黄凯完成从0到1的转变。 什么叫从0到1的转变呢。 0就是,完全瘫痪。 而1,只是不瘫痪,有一些功能,比现在稍微好一点。 而这,方子业觉得就够了。 只要能够在黄凯的身上,搞出来一些些微的‘奇迹’,别人觉得,黄凯的康复,是有希望的,是具有一定的震惊力的,那么,黄凯就能够获得更多,更好的医疗资源。 方子业自己是肯定不可能为了黄凯,一直在康复医学方面发展,且一直待在恩市的。 但是,恩市有疗养院,如果可以让黄凯目前的情况变化,引起他们的兴趣的话,就足以让黄凯接触到更好的医疗资源…… 而这些,暂时,方子业对任何人都没有提及。 而这些,都是方子业默默地,给黄凯做的,相当于是一种安抚性的操作,算是作为黄凯凯爷关系好的一种回报。 而且,方子业给黄凯按摩,是在加点5级技能之前,就已经开始了的。 每天一次,每次十几分钟。 当然,不仅仅是方子业是按摩的承担者,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就是曹真,也是会在每天的下午,来到科室里,给黄凯按摩一次,这样就形成了每日两次的按摩。 …… 时间如水。 一晃就又到了六月末七月初。 这一天,方子业记得非常清楚,因为方子业又发了工资和补贴,而七月份发放六月份的补贴金,是非常及时的。 所以,这天早上,方子业在下手术室前,再打算去给黄凯凯爷按摩的时候,方子业就发现啊,洪都老主任等一群人,已经是围在了黄凯的病床前。 似乎是还没有查完房,似乎是洪都老主任,此刻正在为黄凯做着肌力的检测动作。 似乎,还有陈老中医以及方子业不认识的医生,也在围观的人群行列,他们在那里,认真、细致、谨慎地评估着些什么。 人群围在一起,所以没有人知道,方子业在病房的门口准备进来。 方子业见此,也就不再多打扰,而是默默地转身又离开,仿佛就不曾来过病房一样…… 只是,方子业回头后不久,病房里就传来了阵阵掌声。 270.第263章兰天罗的意难平(求订阅) 第263章兰天罗的意难平(求订阅) “子业,今天的你,要掏刀么?”再次看到方子业后,申涛这般说。掏刀,乃是申涛这一辈人流行的游戏,dota里面圣剑的代名词。 圣剑是需要耗费巨额的金币购买,加整整三百点攻击,且会百分百死亡掉落的装备,一旦掏刀,己方的ad死后,再被对方的ad拿了刀,那整个局势就完了。 dota还流行的时候,方子业才是个小小的小学生,但是,为了投其所好,方子业也了解过一些关于dota的知识。 因为袁威宏偶尔有打dota,不过那是孙绍青师兄偶尔会陪袁威宏打的游戏,听说现在也只是下棋了。 当然,在手术室里的掏刀,就是正常的接过手术刀。 只是方子业一般接过了手术刀后,仿佛如无敌之势,过不了几天,申涛也觉得自己不能再指点方子业什么。 当然,申涛也没发现从方子业这里能够学到什么,那他也就放心了。 “申老师,要不,我这次先打下酱油,我觉得曹真哥,肯定是很想掏刀的。”方子业恰到好处地,把机会让与出去。 曹真,与申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最近这段时间,手术室里的主刀机会,就是申涛、方子业以及曹真三个人,把闲置的手术都平分着吃完。 当然,基本上所有的会诊手术,都是方子业单独吃的。 这也算是,各个主任,对方子业的一种提携以及报答。 之前,方子业不管是在黄凯的事件,还是在警察的抢救事件中,也算是在关键的时候,出了一把子力气,对科室有功的。 另外一点,那就是因为方子业到来的第一个月,那一次急诊事件,恩市中心医院的创伤外科的接诊容量、接诊效率之所以可以与民大医院、人民医院平齐,方子业也是有不可忽视之功劳。 曹真如今的秀发,已经被申涛强行逼迫剃掉,听到方子业今天让位,还以为是开玩笑:“业锅锅,你莫嘲笑我咯。” “你明明知道我比伱菜,还要特意看我笑话?” 方子业最近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都有些异常主动,基本上有机会就上,没有机会也会恰到好处地竞争性的抢。 曹真是自以为抢不过方子业的,因此如果方子业还是开玩笑的话,曹真就先让位。 “真哥,我实验到了比较关键期,因此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会缺席!” “我上个月就给涛爷和涛老师二人请过假了。”方子业笃定解释。 涛爷和涛老师,是上个月,众人为了很好区分薛涛和申涛二人,且两人的面子都需要照顾到,于是就叫薛涛涛爷,叫申涛涛老师。 薛涛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子业的确这么提过,那今天的这台骨折内固定术,就曹真你上吧。” “涛老师,你要不要开一节课呀?”薛涛的语气带着一阵揶揄。 申涛闻言,脸色猛变,抬手就打:“不要再提开课的事情了!~” “再提,就要出家庭纠纷了都。” 众人笑作一团,也没在意。 之所以有这样的误会,是因为有一次众人一起出去喝酒,然后薛涛一直说申涛是老师,总是让申涛开课开课。 结果,在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两个女孩子非常主动地走了过来,就把申涛的微信给加了去。 虽然已经结婚,可申涛也没拒绝。 毕竟啊,媳妇儿不在,美女要加微信,又是在一群熟人的同性牲口面前,申涛哪里会拒绝啊? 结果,晚上申涛就听不懂这两个女的给他发的信息。 “帅哥,个人开课吗?能自带教室?” 申涛听不懂,还以为是恩市的方言,就求助于方子业和薛涛。 方子业和薛涛也不懂啊,就又求助了一个小圈子。 然后,申涛就出名了。 涛老师的称呼,就真正地落实。 而这样的文化,也是让申涛和方子业二人都公认了,恩市的确是洗脚之都,文化繁荣娼盛。 确定到了这里,众人就赶去了手术室。 在更衣室里,申涛才想起来了什么,问:“子业,黄凯的按摩,你和曹真也都有参与啦?好像就你们两个按摩得多。” “今天大家在那里庆祝,怎么反倒没人叫你们过去啊?” 听了这话,钟薛高就说:“申老师,不是不愿意叫子业过去,而是,陈老医师的药方和针灸,是真的很有名!” “康复医学里,中药和针灸占比很大,在这样的情况下,凯爷目前的一些功能能够得以部分恢复,也不好觉着是子业和曹真的功劳不?” 申涛忙摇头:“高哥,你这就误会了我的意思了啊。” “我的意思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洪都主任,除了他想搞的那一套,其他的一概都不管。”“这一次,洪主任觉得创伤外科有能够和中医文化结合的契合点,肯定是会大肆宣扬一番,将其作为后续中心医院创伤外科的主流文化。” 申涛吐槽着。 方子业其实也同意申涛的想法,洪都老主任,就只是想着创伤中心的名气发展起来,这是他真正退休之前的一种执念,其他的一概不论。 如今,吴国南主任也不是之前的张明灿,只能是跟着洪都主任一起配合着,收敛着属于吴主任的拳脚。 可申涛却不会跟住你打闹。 “申老师,算了,咱们只要相互不影响就好了……”薛涛以为申涛是看不惯洪都老主任的这派做法。 “我是觉得算了呢,我下个月就回了,子业下个月也走了。” “是涛爷你们还要继续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 “创伤中心就是创伤中心,不要搞什么中西医结合的创伤中心,那就要叫跌打损伤中心了都。” “至少,在我目前所遇到过的这么多病例里,就没有遇到一个病人,在发生了骨缺损后,能够通过保守治疗重新站起来的。”申涛这般道。 其实是怕路子被带歪了。 若是以后,外科不外科,中医不中医,一方的特色都没了,那才叫完了。 “申老师,我知道您的意思,吴主任暂时也不好多说什么。”申涛说完,再劝: “申老师,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手术吧……” …… 方子业作为助手,能够薅到的学识点自然不多。 但即便是如此,方子业如今的学识点日收入,还是非常平稳地维持在了日一百左右。 比之前的日入四十到六十,那是提高了一大截。 方子业非常满意自己的学识点收入效率。 之所以有这么高啊,一是方子业如今合作的团队越发多了! 第二就是,方子业发现,好像如今这实验室里,有人重复自己的基因敲除模型的方案后,自己就会自然而然地收获一笔‘学术专利学识点’似的。 这样的学术专利学识点,是方子业自己命名的! 主要是,方子业可以从面板上,看到一批,莫名的‘基研学识点’。 好像就是,只要别人使用了自己的模型去做科研,那么就相当于是自己的原创,推动着学科以及科研的发展。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实体承载物的情况下,就会有一笔额外的学识点收益。 而这样的收益,目前在其他研究领域,比如说hk2在肿瘤细胞中,还有骨折线新分型等,都还没有额外的学识点收益。 方子业觉得,hk2和骨肿瘤的关系,自己早就不是最基础的原创了,hk2这个通路也不是自己发现的。 至于骨折线新分型的话,其实骨折手法复位逆手术适应征的事情,很早之前就有老中医在做了,或许很多很多年前,中医是有传承的绝技。 自己所搞出来的新分型,只是中医既往的认知分支之一,所以也得不到学识点。 当然,方子业并不贪心。 不过,方子业不贪心,并不代表,方子业就不能让人觉得意难平。 方子业要帮着黄凯去做康复,除了要康复医学按摩的高级手法之外,还需要很多数据支撑。 比如说,黄凯个人的神经肌电学分析结果,比如说核磁重建结果,比如说,黄凯个人的骨骼直径、肌肉的完整性以及神经的直径…… 还有就是目前,黄凯下肢重建术后,骨疤痕的宽度,肌肉疤痕的厚度…… 以及方子业根据自己在康复医学领域的理解和了解,根据黄凯本人设计出来的一套周全的个体化康复方案。 其实,都是需要耗费时间,且需要兰天罗这个数学大佬来帮忙的。 所以,在得知,黄凯今天的一部分功能,竟然有渐进性恢复后,兰天罗是觉得非常震惊的。 “师兄,你简直太牛掰了!我觉得,你的这一套按摩的手法和方案,至少要占百分之四十左右的功劳。” “如果师兄你愿意站出来,把这套个体化的方案以及原理推出去,仔细分析和推广后,肯定是不亚于骨折新分型的东西。”兰天罗仔细审视后,谨慎地这般说。 “天罗,收拾一下,收拾一下后我们去吃饭庆祝一下。” “算了,别想了。事情做好了,对黄凯有效,我们的努力就不白费。” “我们是创伤外科的医生,不好在康复医学,再开一个研究的坑,我们自己该做和能做的主流研究还有那么多,那都是我们前面的主路……”方子业安抚着兰天罗的意难平,满脸平静。 第264章回望来时路(求订阅) 第264章回望来时路(求订阅) 方子业本意是安抚兰天罗的意难平情绪,可兰天罗却听出来另外一种味道。“师兄,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阴阳着我什么?” “是你真的有这层意思?还是我感觉错了?”兰天罗表情纠结好一阵。 要论起不专心,不专一,目前兰天罗所认识的人里面,就论他一个人玩得最花了好吧。 其他的同学,要说跨专业和学科,最多就是从数学往计算机跨,或者也有跨物理的,甚至也有跨法律系的。 但是像他这样,一脚跨进医学系的,几乎没有。 无他,因为医学系,原则上不招录非医学出身的学生,而这一点在华国,是通用的。 方子业听了,马上说:“你别想多了,我没有阴阳怪气伱的意思。” “我觉得天罗你啊,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骨科医生苗子,而且是创伤外科的未来大拿,你是最适合学创伤的!” 面对兰天罗这样的人,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师弟,自己肯定劝他早日迷途知返,回归到他的主业。 可正是因为兰天罗是他的师弟,方子业才知道,天罗这两个字,到底有多么好用。 如果不是兰天罗的话,那么关于骨折手法复位的开发、甚至更进一步的,对骨折分型的基础数据的采用和分析等,这些过程所需要耗费的时间至少是现在的十倍。 而且十倍以上的时间消耗,还是保守估计,自我感觉良好的估计。 方子业怎么可能会阴阳怪气兰天罗不务正业呢? 组里面的人,可以再找一个袁威宏,再找一个方子业,再找一个揭翰,但绝对很难再找一个兰天罗。 这是袁威宏、方子业和揭翰三人目前达成的共识。 “师兄,我觉得你现在这句话,还是在揶揄我。”兰天罗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后,又才道。 “但是师兄,就算你是在骗我,我也觉得很开心。因为你不知道,接触生命科学,是真的会让我发自内心的开心,而接触数据的逻辑科学,只会让我偶有成就感。” “可以相当于,一种是兴趣,一种却是工作吧。” 兰天罗一边解释,一边笑。 如今的兰天罗,肤色比刚到中南医院时,要更加黑一些,也会多一些阳刚之气。 且兰天罗如今的身材,在组里面的抬腿大法以及练功房里面的‘钢筋混凝土’的锻炼下,已经是颇具肌肉形规模。 气质也比之前成熟了不少。 而气质成熟之下的吐露心扉,会让人觉得很真。 方子业很久没和兰天罗探讨过这个问题,但仍记得一件事:“所以其实是你姐,阻碍了你喜欢学医的这条路?” 方子业好像是记得,兰天罗说过,他自己是喜欢学医的。 但是兰天罗的母亲,却觉得兰天罗说自己喜欢学医,是脑子一热,是觉得愧对于洛听竹,所以想要作为弟弟去陪伴她。 “其实,最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我自己不够坚定,所以我会错入一段其他的行业,而且占用了一定的资源。” “其次,才是我母亲自以为地以为我是为了补偿其他人来学医,所以不让我学医。” “其实补偿个啥啊,如果我真的是想要补偿性的陪伴,我早就来汉市了。可我接触大学门槛的那时候,基本上就只是个孩子模样,怎么可能想得到现在这么多?” “那时候我才十四岁还差两个月。”兰天罗非常实诚地这般讲了一句。 可方子业却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条信息。 md,十四岁的少年班,二十岁左右的时候,按照正常的学制,可能都是硕士了。 兰天罗应该不算是特别特别出名的天才,突然一下子就完成了世纪猜想那种,否则兰天罗肯定跑不出来数学系,但肯定也不是一般的天才,否则不会有人特意关注兰天罗的毕业后续去处。 “天罗,你不会真的已经有了一个博士学位了吧?”方子业认真问。 每次兰天罗,对这样的问题,都好像很避讳。 “师兄,我说出来,你不能去给别人告状哈?”兰天罗忽然如此道。 这般说着,兰天罗才把桌子收拾完,又看了一眼门口。 门的确是紧闭着的。 “好,我保证不告状。天罗,你也知道,我是个嘴巴最严的。” “你上次给我说的秘密,目前就没有其他人知道吧?”方子业示意兰天罗赶紧讲一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兰天罗本来表情没什么,听了方子业话后,反而是纠结起来:“师兄,我上次告诉你的秘密是什么?你还记得不?” “额!~”方子业就顿时尴了个尬了。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然后道:“我们两个没有小秘密,我记错了。” 兰天罗这才放心下来,但好奇起来:“谁的啊?师兄?” “说了是小秘密,那肯定就是不能讲的啊。我这个人,嘴巴很严的,你不可能从我这里听到关于别人的八卦,除非是,人尽皆知了。”方子业信誓旦旦地说。 这其实就是一种话术了,单纯的兰天罗,真的是被方子业骗得方向都不知道了。 …… 很快,两人就赶去了吃东西的地方。 兰天罗一边主动地帮忙烫碗筷,一边说:“师兄,学位和学历其实不重要,更加重要的是,你可以接什么样的活儿,什么性质的活儿。” “有些任务啊,是公司派给你的,就有钱。” “有些任务呢,则是课题组找得你,就能有名,有文章。” “还有些比较隐秘的任务呢,比如说我们以前接触过的某个计算局部,就来自不能够公开的秘密中的一角。” “我个人猜测,这可能是三年前起飞的三号的轨迹或者。” 听着兰天罗越说越离谱,方子业主动咳嗽了一声:“行了,够了,别说了,天罗。” 我去nmb,这是能说的嘛? 老子能爱吃这样的瓜?这样的瓜,吃了之后,瓜皮扔哪里? 方子业只是个医学生,在方子业的眼里,但凡涉及到国防、军事基地还有航天等,全都是绝对的机密。都是不能对外讲的,方子业自己,也是不好奇的。 所以,方子业也不知道,这种东西,其中的一部分任务,到底是能不能包出去给别人做,也不知道兰天罗是不是在利用方子业的无知,所以就吹牛。 兰天罗也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就赶紧压下话题,说:“师兄,放心吧。” “这种能够传到我们手上的数据,肯定都是经过了加密和转码的。” “而且我就是个超级边缘的人物,所以,应该可以给关系近的人随口一提的。” “而且这些事情都是过去时了。” “过去时也少提,你这忒吓人了,动不动就是学历无用了。你让我很惭愧啊天罗。”方子业主动拉开了话题。 “你是不知道,你师兄我,当年为了能够读个博士,都差点想出来臆想症或者是精神分裂了。” “结果到了你这里,学历还不重要,你这样搞,我的道心会崩掉的。”方子业这也是在说大实话。 只是吧,如今一年过去,方子业是站在了比较客观,安安心心地,回头看当年的自己,才讲出来这番大话当年的话。 “师兄,其实现在的圈子,就形成了一种怪圈。” “从位置上走后,觉得这个圈子里走一圈,就这么回事,到了圈子里的人,会觉得做这些很苦。但是在圈子外,将往圈子里挤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心里坚信着,自己只要进了圈子里,就特能吃苦。” “读研、考博,都是这样。” “好像,只有非常少的人,是真的因为兴趣、爱好,喜欢专研,而去读书深造了。”兰天罗的语气有些唏嘘。 不过唏嘘,兰天罗打算做真正的自己:“师兄,但我觉得,我还是要为我自己,读点书,做点选择。” “恰好我还擅长读书,我在另外一个专业里,已经读到了读书不能再前,在这样的前提下,就算是我的母亲,也不好多说什么。” “难道真的要我才二十一岁多一点点,就出去打工啊?” “其他人二十二三岁,都还在本科里,无忧无虑呢。” 方子业听到这里,忽然又冒出来了一个问题:“不对啊,天罗,你这么会读书,你的奖助学金应该很多吧?” “你好像比我这个师兄更有钱啊?” 方子业突然反应过来,每一次都是自己这个师兄请客? 可,联想到兰天罗的姐姐洛听竹,就有这么多的奖学金,而兰天罗,是另外一个天才更容易混的行业。 兰天罗翻了一下手机,特意看了看自己的存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说:“师兄,其实也不多,都才不到两百万。” 方子业闻言,在这一瞬间,道心彻底崩塌。 咬着牙,用筷子敲打着碗:“天罗,你今天要请客,你必须要请客,你要补偿一下师兄这受损的心灵。” 可没想到,兰天罗却更扎心地直接说:“师兄,你放心,我是不会借给你钱,让你买飞机票的。” 兰天罗这一刻,笑得有点贱贱的。 也就是熟人,才敢说这么扎心的话。 “师兄,你是为什么选择学医啊?”玩闹一阵后,掠过了谁请客的话题,兰天罗就问方子业。 第265章牛不穿内裤(求订阅) 第265章牛不穿内裤(求订阅) 兰天罗问话时,表情略带几分闪烁。因为他并不认为方子业是同类,只为求真、求知和兴趣,所以走入了生命科学的道路里来。 然而,兰天罗也看不出方子业到底是求财还是求名。 若说方子业求财吧,在科室里时,有人会在管床的时候,开特殊的药物去兑奖,可方子业只是按照指南、文献去理解病情后,用自己理解范畴内,自己能够求知的范畴内,最合适的药物。 要说方子业求名吧,其实这一次,方子业又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的扬名机会。 嗯,这样的机会,对方子业而言可以说是千载难逢。 兰天罗一开始是不知道疗养院的事情的,甚至兰天罗下来了恩市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那只是一座普通的实验室。 直到后来,还是一个和兰天罗一起吃饭的妹子,也是兰天罗的师姐主动告诉了兰天罗,兰天罗才知道,自己是进了‘贼窝’。 当然,这样的贼窝,兰天罗觉得简直太小儿科了,完全不紧张。 只是,对于方子业而言,有机会能够进入到这么一个,相对特殊的科研团队,一般时候是肯定碰不到的。 更重要的是,方子业如果愿意的话,不仅可以参与进去,而且还可以有一个更好的承担角色,方子业还是放弃。 “我啊,我一开始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就是图了学医的一个稳,够吃饭。”方子业摇了摇头,这般回道。 兰天罗点了点头。 百分之九十的医学生,都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然后自行或者是被迫入行,只有极少数的人,是因为热爱医学,想要救死扶伤。 “那后来呢?师兄?”兰天罗问。 这时,服务员走过来,说道:“老板,牛筋没有了,换牛肚或者是牛杂可以不?” “别,没有牛筋了,就换猪肚子吧。”方子业没有听从建议,因为这家的牛筋是特色,但是牛肚和其他的牛杂味道,就很一般了。 然而脆猪肚,这一家炒着吃是味道不错的。 服务员就又走过去改单了。 方子业与兰天罗一起,碰了一下啤酒杯,而后才说:“后来啊,后来就遇到了师父,这时候起,我就知道,每个人其实从事什么行业,都是一种缘分。” “我这辈子,应该或许就是个创伤外科的医生了,那么我就想着,就做一个好的创伤外科医生,多学点东西。” “找个工作,能够养家糊口,能够给一些病人带来欢乐,去除病痛,就已经圆满。” “再后来,我会想着,如果我可以为一些患病的病情更加严重的患者解除病痛,稍微脱离基本工人单位,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我就才想着读博,再想过留院……” “你呢,天罗,你对未来的工作,有没有什么规划?”方子业回答完,便问兰天罗。 以前方子业只觉得,兰天罗这辈子,可能就是县医院的命了,后来方子业才知道,兰天罗这个小住培,可不是普通的小住培。 “我啊,不知道,暂时还不知道。” “因为我不知道我现在是更喜欢科研还是更加喜欢临床。” “但或许都喜欢,可我更加觉得,若是我可以,通过一种方法,一种药物,把一批量、一类病人,都有助益的话,那才有一定的成就感。” “否则的话,我觉得就有点太慢了。” “因此我思来想去,可能我更加适合以科研为专研基本面,万一我研发出来了促骨折生长因子,本来是需要三个月才能够愈合的骨折,一个月就可以痊愈。” “一周就可以拆除石膏这种?”兰天罗说。 “做梦吧,一个星期,你可真敢说。”方子业翻了翻白眼。 一个星期时间,四肢的手术伤口缝线,别人都不敢拆,伱就想着把固定骨折的石膏拆了。 “师父不是讲了嘛,做梦就要胆子大,都已经做梦了,还磨磨唧唧地,干啥?”兰天罗伸长着脖子,丝毫不脸红地说。 方子业闻言,就说:“天罗,那你借我点钱呗?” “不借!” “师兄,你不觉得别扭嘛?” “你从我这里借钱,然后拿着我的钱,去找我姐,可能还要睡。”兰天罗没继续说下去。 “不是要胆子大么?”方子业一下子笑得有点猥琐。 兰天罗则是忽然很谨慎地问了一句:“师兄,你会不会因为听竹师姐她之前的事情出现误会或者心里膈应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师兄你们就不要开始好了,反正现在一切都还早,都还来得及。”兰天罗的语气,变得十分正式。 “不不不,天罗,你别误会了。” “我tm找你借钱,纯粹是因为我穷,不是其他的意思,也不是不尊重你的意思。” “算了,我以后,再也不开这样的玩笑了。”方子业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兰天罗就笑得猥琐起来。 他现在也学坏了,学得懂得把握一个人的弱点或者软肋,接着再“狠狠”扎进去。 特别是面对方子业这样的师兄时,兰天罗在专业方面,与方子业相比,自觉乏力! 在数据方面,兰天罗感觉不到碾压身边任何人的快感。在为人处事方面,兰天罗只能说慢慢学,慢慢嗨,因为只有越自然,把生活中学到的很多技能都发挥到淋漓尽致,才能够让师门的关系越发融洽。 一个师门,不可能只有师徒谦卑,师慈徒孝。 这样端着,大家都很累。 反而,年龄如果差距不大的话,亦师亦友的师徒关系,才是长久之道。 …… 很快,饭菜都上桌后。 兰天罗才又问方子业,从七月份开始,是不是就不打算在临床了。 方子业当然说是啊。方子业来了恩市后,学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虽然在临床上只是待了三个月,但获得的学识点,其实是前面九个月的总和还要多,搞了足足一万多点的学识点。 当然,方子业觉得,事情还是要有重心的。 虽然临床中的学识点很香,但是,hk2动物实验模型建立的动物试验,还是要继续进行的。 九月份,自己就要开学了,不管出不出国,自己都要离开恩市。 hk2基因敲除动物模型的建立,是自己在袁威宏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开的坑,自己就要一直负责到底,一直到这个课题结束,有头有尾,才能离开。 不能说半途而废,像是在汉市一样,让师父和师弟们帮着自己收尾。 “天罗,后面两个月,我肯定和你一起做实验,咱们有始有终嘛。” “而且我还没特别带过你做实验。”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你还记得我给你介绍的两个朋友么?他们啊,虽然说,目前发表的文章,已经足够他们毕业用了,我也算是尽到了当初答应张明灿主任的义务。” “可是,作为研究生,我觉得关洪明师兄弟二人,他们的勤奋和不放弃的精神,都值得更好的未来!”方子业这般解释道。 兰天罗有同感:“师兄,关洪明师兄还有杜海师兄两个,是真的诠释着勤能补拙四个字。” “有时候看着都有点心疼,不过,现在的关洪明师兄,似乎也越发展越好了,还自己打算发一篇论著类型的sci,虽然目标只是三区。” “可作为专业型硕士,这已经很牛了!” 方子业则道:“关洪明和杜海两个人,考研的时候,上的是汉市大学的分数,这已经不低了啊天罗。” “啊?考研吗师兄?”兰天罗一听到方子业提起考研的事情,便自然地伸直了脖子。 方子业马上意识到,兰天罗的考研分数高达汉市大学研究生院都特意打电话知会第二临床学院的研究生部别闹误会。 这两个人,要和兰天罗比考研的成绩,那还是相形见绌了。 “去你的,我们这不是在装逼。”方子业道。 …… 时间如水。 方子业终究不是恩市中心医院的职工,没有必须完成工作量的任务和义务! 而且恩市中心医院的创伤中心或者里面的人,也没有谁对方子业是恩重如山,在关键时刻,有知遇之恩。 自然不可能让方子业时时刻刻卖命,更不可能为了洪都老主任,想要打造恩市一流创伤外科的目的,就真的长期任住院总,然后自己的规划和安排都不做了。 把没有利益和合作关系,但相处得还不错的朋友凯爷,送去了疗养院项目组后,方子业就没再去科室里了。 自然,方子业也给吴国南主任以及张明灿主任讲了,让他们不要再给自己钱了! 只是,两位主任都是不干的。 方子业是对口交流的博士,就算不在科室里,也会偶尔到实验室帮着带学生,所以钱还是给,医院看在科室的面子上,也是很给方子业面子的、补贴照发。 方子业也懒得去多解释些什么。 只是,方子业沉浸式地做动物实验还没多久,就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大概意思就是,让方子业过去一趟。 方子业接电话的时候,与兰天罗正好从动物实验中心出门。 兰天罗听到了电话另外一头的来意后,拍了拍胸脯,心情有点飘的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牛还是不穿内裤的哈?” “嗯?”方子业还在听电话。 “是牛逼自然外露。就会被人发现和看到。”兰天罗解释。 “方医生,是我们疗养院的黄凯说,你的按摩手法,会让他感觉特别舒服,所以希望我们再邀请您过来一趟……”对方也以为方子业没听清楚。 “好!”方子业挂断电话,踩了兰天罗一脚:“我去你的!” “这些骚话,你从哪里学的?”方子业问。 “师兄你带坏的啊?”兰天罗自然而然地说。 “你以后,少和吴轩奇以及他老婆接触。听到没有。”方子业一下就猜到了重心。 今天手术,手术后暂时请假两天。 第266章按摩与国学(求订阅) 第266章按摩与国学(求订阅) 兰天罗与方子业平视了几秒钟后,就没再多嘴、也没有再犟几句。兰天罗觉得方子业可能是有吃醋的因素在里面。 方子业看兰天罗沉默后则道:“天罗,关于听竹的事情,就是吴轩奇师兄告诉我的,我觉得他这个人,只对事不对人!” “可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功利主义会非常强,我们与他相处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和小心些。” 方子业想不出,吴轩奇告诉自己关于洛听竹的信息出现在一个微妙的微信群里面,除了拉他吴轩奇和方子业的关系外,还有其他意义。 吴轩奇当时,看了洛听竹的视频后,就直接讲出来了这件事,而不是稍微花费点时间,去查证一二。 就证明在吴轩奇的眼里,只有方子业才值钱,至于其他人,如果是女的可以换,是老师和同学等人,则可以稍微亲近一二。 兰天罗则瞬间变得若有所思起来:“师兄,我知道了。” “我觉得吴师兄,是有想要挖人的想法的。因为他从我的口里,侧证了很多东西,而我都没有隐瞒。” “因为我也没有想过要隐瞒。” 兰天罗此刻的神色稍微凝重,仿佛是下定了什么样的决心似的。 “走吧,先去吃东西,吃东西了我再去一趟疗养院。凯爷打电话叫我了,我也还是得去一趟啊。”方子业微微叹了一口气。 其实方子业知道,黄凯凯爷,这可能就是在投桃报李,想要把自己的技术展现在团队面前,所以才这么执拗地一口咬定自己按摩的时候,会更舒服些。 然而黄凯不知道的事情就是,方子业是真的不想在康复医学这领域再开一个坑,他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啊,他自己下乡后,想要完成截骨矫形术手术积累都没彻底解决。 为hk2基因敲除动物模型加点动物基础实验,是因为方子业想要给师父出气。 方子业要给师父出气,那是因为师父袁威宏如师如父。 在很古早的时期,只要师父一个人对自己好,那时候的他,并不求任何回报,这是知遇之恩,是贵人,是值得自己记忆一辈子的恩德。 就好比,那篇八分的文章,对现在的方子业而言还重要吗? 那肯定是完全不值一提。 只是在当时,那篇八分的基础实验类型的论著文章,可以让所有想要和方子业一起竞争考博的人,都感觉到压力。 这就是它的份量和重量。 …… 疗养院的位置,距离动物实验中心,并不是很远。 而且疗养院的位置是真的很大,或许是因为恩市地广人稀,地实在是不怎么值钱。 所以疗养院刚进,就有两个人工池塘,三五个人工花园以及亭台楼阁,颇有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 而且,亭台楼阁间,还有假山环绕,有镶嵌到石头里面的古道,即便是雨中漫步,应该也不会淋雨。 棋盘不少,而且还有专业的运动场所。 七月份的池塘里,荷叶正好,荷花琳琳。 且这池塘里的水,也仿佛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并没有那种泥腥味儿。 然后方子业才知道,目前的疗养院,都是套楼间的形式。 什么是套楼间呢?就是一栋占地面积不窄的二层楼,都属于一个人。 一楼有三室一厅卧室,二楼有镂空的阁楼,上可设棋盘或茶具,三楼还有比较专业的健身器材。 然后针灸、按摩、推拿等,则是有相应的专业康复室,或者是康复师可来到阁楼里服务。 这tm哪里是普通的疗养院或者是康复中心,这简直就是超贵族的养老圣地。 如果不考虑子女、亲人或者其他因素,就这里面住着,方子业都想提前退休和养老了,奋斗个毛线。 自然,如今的方子业,是还轮不到在里面居住的。 而且,方子业因不是疗养院内里职工,因此方子业都不被允许去其他地方,只能是跟着人,直接来到了黄凯所在的疗养间。 时间是下午的六点多,黄凯正在卧床休息。 而且此刻,在黄凯的休息室里,有好几个人坐着,在好奇地等待着方子业的到来。 方子业到时,还听到黄凯说:“陈老医生,我真的不是刻意抬高方子业医生,或者是个人觉得矫情。” “我发誓,我真的会感觉到,方医生给我按摩的时候,我会觉得更加舒服,按摩完后,会更加清灵一些。” “陈老医生,方医生到了。”其他人都还没回话,带着方子业的人,就到了陈老医生面前,如此汇报。 陈老医生在看到方子业时,就慢慢站了起来,而后点了点头说:“嗯,快请方医生进来。方医生是我们专门请过来做同行交流的。” 方子业马上就到了眼前。 “陈老医生,各位老师好。”方子业规规矩矩的叫人。 这里面的人,不知道来自哪里,说不定就有中南医院康复科的人呢。 看起来精神奕奕的陈老中医就给几个人介绍,可能是之前的事情过了有蛮久,他也处理好了之前的事情,此刻心情正好:“这就是我们最近听过很多次的方子业方医生了。” 陈老医生这么讲后,旁边也有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应该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就笑了笑说:“听吴医生讲,小方医生,和陈老医生您,也有一定的渊源,小方医生不会才是陈老您的关门弟子吧?” 方子业不认识人,所以就不好回话。 陈老医生则是认真看了看方子业后,解释说:“轩奇我都因精力有限,无法再分心而没收成徒弟!” “就更加不会耽误小方的前程了,小方的手法好,估计是家学传承,或者是另有奇遇,遇到了良师,并非是授习于我啊。” “这华国地大物博,存在一些不愿彰显声名的高手隐士,也是很能理解的。” “方医生?你来说说,你是师从哪位大家啊?不知道可否拜访一二?”那年纪偏大的老者,又这般直接问方子业。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凛,回说:“老师,陈老医生,我的硕士研究生导师是中南医院的袁威宏。我的。” “我不是问你的研究生导师嘞。我是问其他的师父。”那老者摆手再打断。 “除了袁威宏老师外,我还有一位老师就是中南医院的邓勇教授,除此之外,我便没有其他师父。”方子业语气笃定。 并不觉得与几人的观念不一致就心虚。 第267章没有章法(求订阅) 第267章没有章法(求订阅)方子业的回复,并没有让老者满意,可老者的表情和眼神变动间,方子业也没有想过要配合更改自己的说辞。 “方医生,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老者先入为主地以为方子业要么是师从陈老医生,或者另有传承。 可如今,方子业却说自己没有师承。 这样的结果,不管是忘本,不愿意提及自己的老师,还是根本没有自己的老师,都让老者觉得匪夷所思。 “老师,这有什么开玩笑的呢?师父不敢不认,但师父也不敢乱认。”方子业此时,内心平静,但也是在非常冷静地盘旋着一句话。 一句邓勇教授在自己下恩市之前,就认真交代过的话。 在恩市,少说话,多做事! 千万不要在中医方面,有什么纠葛或者产生特别的评论。 陈老医生就开口说:“钟教授,小方医生是我的贵客,我们请他过来,是给黄凯做按摩的,可不是质问什么答案啊!?~” 眼看着气氛逐渐变得不对,陈老医生赶紧打岔,先转移了话题后,才又说:“方医生,是这样的,黄凯转来了我们这里后一段时间后啊,他还是说,方医生你做按摩的时候,会让他更加放松。” “但实不相瞒,这位钟教授,包括我,其实都有专淫过手法按摩,因此自忖有几分功力在身。” “其实啊,在我们这样的年纪,已经没有了争强好胜之心,可就算不争强好胜,终究还是好奇,黄凯所说的,比我们做的按摩感觉更好的按摩手法,究竟是怎样的形式和原理。” “方医生没有中医渊源,应该就不好从经脉方面给我们答疑解惑了是吧?”陈老医生算是给方子业解释得非常清晰的了。 也算是,把话题拉开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本来,众人请方子业来,可能有几个目的,一个就是好奇,二则是相互交流。 大家都是中医嘛,如今的中医式微,如果真的有什么秘方、秘法以及特殊的按摩手法,是该多多交流。 如今这个年代,太多人对中医都不相信,而且因教会学生,饿死师父的传统理念,导致很多绝学都失传,而且如今,很多所谓的‘绝学’也是真假难辨。 因此,遇到了有本事的人,大家都还是希望可以交流一二,愿意把中医继续传承和发扬的。 只是如果方子业不是中医从业者的话,那么要方子业讲所谓的按摩原理,那肯定也是他们目前听不太懂的理论。 既然如此的话,那还不如就让方子业先操作,然后再进行解释。 临床医学不懂中医的理论,很多真正的中医,其实也没有必要懂哪怕一点临床医学的理论的。 “陈老医生,您言重了。什么交流之类的,我肯定是不够格的。” “陈老医生您应该也知道,黄凯医生可能是从一开始,就是我和曹真两人轮替按摩的,所以他就习惯了我们两个的按摩手法!” “这是一种习惯,而不是有用,更重要的还是陈老医生您的针灸以及方剂。” “我按摩的时候,多是以神经走行为主,希望通过软组织的按摩,促进局部的血液循环而已。”方子业谦虚地这么回着。 说实话,如果对面站着的不是陈老医生,方子业可能真的会说出来,不会中医就不配看病,不是中医就不配做康复训练了这样的话了。 可对面是陈老医生,方子业还真不敢这么说话。 前些年,整个社会的风气,方子业不知道。 但是如今些年,方子业在网络上接触到的大环境都是,现代医学非常被排斥! 若是病人排斥则罢了,甚至还有传统医学的从业者,特意站出来,煽风点火……“不妨事,方医生,你只管做按摩,我们在旁看看,权当是欣赏了。” “方医生伱不是中医,所以按摩无需讲究禁忌。”陈老医生赶紧给方子业解围。 中医有诸多穴位的说法,但是方子业按摩的时候,完全就没有去比对过任何穴位。 就好像外科手术,也不会讲究哪里有穴位就不能开刀动进去。 …… 方子业的手法按摩,其实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但是其实,只有方子业自己知道,自己的按摩手法,特别是力道的掌控,已经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以说,方子业如今对力量的掌控,可以管控在0.2n左右。 而且,方子业如今的医学基础查体的技能,也是4级的熟练度,所以,方子业按摩的很多时候,甚至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指尖在按摩下去的时候,沿着大神经的走线,进行过按抚刺激。 这样的刺激,是否有用,方子业自己也无法确定,目前也找不到非常匹配的理论支持。 但是,这些东西,在陈老中医等人看起来,就完全是乱七八糟的、毫无章法。 中医讲究的是穴位以及经脉。 如果整个人是一个国家的话,那么经脉就是各个城池之间的要道,而穴位,就是一个国家的众多城池。 要疏通道路的话,肯定是要有讲究的。 可方子业这里,就仿佛不存在所谓的穴位和经脉,就直接摸来摸去。 让陈老医生以及钟教授几个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然而,黄凯在感受到了方子业的按摩操作后,就很舒服地说:“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力道。” “不会麻木,但还有一种酥酥的感觉。” “从上灌下……” 听着黄凯的话,几个人都是认真地观看着黄凯的表情,还真的发现了,黄凯的表情,并不像是假装。 其实真的是这样。 神经走行,触碰后,就会产生神经点击般麻木的反应。 这是很多人自以为的反应。 然则,其实要产生麻木的感觉,需要施加的外力是很特殊的。 否则的话,全身的大小神经那么多条,随便捏握,岂不是就能够让人产生麻木的感觉了? 而,若是能够控制好力道的话,按摩的时候,是会产生很放松的感觉的! 而这样的放松,即便是你沿着神经的走行按摩,依旧如此。 第268章此题无解(求订阅) 第268章此题无解(求订阅)方子业操作了大概十分钟后,黄凯甚至舒服到打鼾。 之前,黄凯是习惯了方子业和曹真的按摩,所以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 但如今换过人按摩后,黄凯仿佛是觉得,方子业能够重新给他按摩,是一种更莫大的享受。 “陈老医生,就是这样,其实也没啥特殊的。” “我个人认为,可能就是凯爷习惯了。而且在医院里的时候,我和曹真医生两个,都是轮替着按摩的。”方子业按完后,先与众人走出了病床所在房间,然后才开始探讨。 不过,方子业的这话,仿佛并不能让陈老医生和钟教授相信。 “但是,我们也还是请曹医生来过,他按摩时,黄凯的反应!”陈老医生问钟教授身边的另外一个人。 “没有方医生按摩的时候这么大,是吧?” “嗯!” “方医生按摩的时候,除非黄凯是故意假装,否则只是看表现的话,方医生的按摩效果会好很多。”回话的人身穿白大褂,还算比较年轻,应该才四十多岁的样子。 陈老医生听到这里,就又看向钟教授,问:“钟教授,你觉得呢?” “我们有没有必要组建一个现代医学的康复师团队?这样的话?” 钟教授闻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陈医生,我觉得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黄凯的体会是个例,方医生和曹医生两个人的按摩会让黄凯的感觉更加舒缓轻盈,也是个例。” “我们并非没有让其他的从事现代医学的康复师对黄凯进行过康复,也让这些康复师对其他人也做过康复,其对比的结果,虽然坚持的时间不是很长,但答案是很明显的……”钟教授十分抵抗这个建议。 “我觉得,专业的事情,其实更应该交给更加专业的人。” “那行吧!” “钟教授你是按摩组的负责人,我尊重你得决定。”陈医生点头后,又说: “但是我还是申请,黄凯这个个例的话,他的按摩康复,就交给疗养院里面的秦主任的团队,钟教授伱以为如何?” 钟教授想了一下,终究还是看了方子业一眼后,点了点头:“秦教授的团队,与曹真医生交洽过,他们与曹医生的按摩效果,基本可以达到等同层次。” “从严谨的科学角度来说,这样的按摩效果,才是更真实的效果。” 钟教授觉得黄凯可能是与方子业的私交很好,因此才不遗余力地想要把方子业拉进到这个特殊的团队中来。 而且,方子业之所以可以进疗养院项目,其代表的官僚主义之盛,人尽皆知。 但进疗养院项目归进项目,只是挂个名,混个资历。 是无所谓的事情。 但是要方子业担任要职,这不是扯淡么? 方子业才多大? 或许是方子业趁着这个机会没能捞到油水,这才又安排了黄凯这么一个有特殊交情的人呢。 如果说,方子业真的有国学功夫在身,愿意弘扬传统文化的话,他是乐意方子业带技术入组的。 陈老医生,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提议要送一送方子业。 钟教授几人,则是先行离开。 “方医生,不好意思啊,其实可以看得出来,你肯定是有真本事的。”“只是方医生你似乎,并不愿意进到我们这里来?”陈老中医才出门,就语气非常笃定地这般说。 方子业还要开口,陈老医生又说:“方医生你且先别谦虚。” “查人观气,底气也是气色一种,一个人的底气,多源于自己的功力。此乃气力同源的另外一种说法。” “我是个专业的医生,所以,方医生你身上的那种底气和气场,甚至有一种想要笑的场,是做不了假。” “方医生既然有能力,却不愿意主动跨出一步,甚至都不给我一个前进的台阶,就证明方医生你心不在焉。” 陈老中医几句话说完,就让方子业格外敬服! 陈老医生的这真本事,也不是假装。 不过,既然说开,方子业也会给出自己的理由:“陈老,现代医学,也有诸多精华。” “譬如心脏瓣膜疾病、比如动脉夹层,若无手术干预,生死就只是在一瞬间。” “陈老,您会愿意,去花费很多时间,再去学这样的本事么?” 陈老医生闻言,变得若有所思。 方子业紧接着又说:“古有一话,即医不叩门。” “医既然不叩门,那么能够相逢,便全是缘分,所以我只需要选择医路一道,待我缘分里注定的,这一生有缘的患者即可,选好一个方向,老老实实,踏踏实实地先学自己在学的,想学的。” “而不是这里插一脚,那里插一脚的分心。” “专一和专心,是医学上进的良药。” 听到这里,陈老中医就瞬间眼睛一亮,觉得方子业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方医生,你年纪轻轻,还能有这样的体悟?这可不像是初入医道的人可以悟得到的道理。” “这些话我是我从老师那里借来的。” “陈医生,您且留步吧。” “既然曹医生已经和其他的医生做过交接,就没啥问题了,我学到的所有理解,全都在这些位置上了。”方子业也非常老实地交了底。 方子业目前能够交给别人的理解,就是神经走行。 因为力道的控制,是教学不了的,这个得靠每个人自己去理解和不断地改变自己的力道掌控才行。 “方医生,那你好走。” “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多来这边走走转转!”陈医生没再挽留,只是邀请方子业可以多来。 他是真的年纪大了,是真的没有心思再带一个徒弟了。 自然,虽然没有心思带学生,也是可以带一个后辈的,就如同小吴一样的后辈。 方子业也没直接强行拒绝,先点头:“好,陈医生。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了啊……” 陈医生认真地想了一下,才终究又说:“小方,要不?你再方便一次,你跟我去见个人?” “就只见一面,见完你就直接把答案告诉我,你个人不参与?” 方子业本要做摆手道别的动作,又僵住。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首先,这是一个单章,是作者正式在这本书提起来的单章。简单说一下,就是元旦附近去体检出了甲状腺结节,穿刺提示甲状腺乳头状ca,然后在29日做了手术。 运气不好但也算好。 因为甲状腺的乳头状ca,是最温柔的ca了,就是手术后,码字是真的不方便,前面几天,凑了几章,都是一直在赶进度,感觉写得不好,所以就索性减成单更或者无更。 毕竟手术后,长期挺脖子是不好的,请各位书友见谅。 其实看到前面几章订阅的书友还这么多,作者挺感动的,很有马上就要开始码字的想法,但是老婆也不同意,只能身体为重。 临近除夕春节,小鱼在这里祝愿各位书友,年年阖家团圆除夕旧,岁岁健康平安迎新春。 祝愿新的一年里,各位书友,求学必上,求财必富,求姻缘必遇月老良人,求前程如青云之上。 最后,祝各位书友,身体健康,过年不管是否长途奔波,都一路平安。 小小鱼虾,诚挚以上。 第269章只论病情不论人(求订阅) 第269章只论病情不论人(求订阅) 方子业的确没有想到陈医生会突然邀请他再去看一个人。不用想,这个人肯定不是之前看过的黄凯。 或许是老师邓勇教授在下恩市前的交代,今日再次被他人重新提起,让方子业本能多了几分戒备:“陈老医生,看您犹豫,想来这个病人的情况颇为特殊,不如就先不去了吧。” 医不顺路。 陈老医生没有在以前想起过小方,也没有在其他时候想起过自己,偏偏在这时候,让自己去看一个人。 要么是陈老医生对自己的技术不信任,要么就是对方的身份本就特别特殊。 方子业如今不再是单纯的纯粹萌新,在实验室里浸淫过后,接触过了一些副教授,来往之下,知道鄂省的汉市,是作为华国军区之一,是有很多军事大佬坐镇或者大佬过来轮替坐镇的。 与这种国防相关的事情,方子业是不敢有半点大意之心的。 因为方子业并没有想过自己要走军医这条路,所以就还是尽量少和类似的人接触为妙。 至于恩市建立疗养院的事情,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机密,每個军区肯定都有自己的疗养院,而且每个地方都可能不止一个疗养院,恩市的疗养院也绝对不是独一无二的。 但疗养院能够建立在恩市,肯定与陈老中医脱不开关系。 “那还是去吧。”陈老中医听到方子业想要遁走的话,赶紧笑了笑。 “都这个时候了,你也就别装什么小滑头了。” “让你去你就去,自己心里思量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就罢了。” 陈老医生说到这里,又看到方子业要说话,就索性很直接道:“其余的你也别问,我也不会说,就算我说了,有些东西,你也未必想听,也未必适合听。” “走吧,跟我过去一趟,随便走走看看,有话就说,没话的话,就回来……” 事情如此定性后,方子业就来到了另外一个疗养单间的房间里,在里面休息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进门后,陈老医生就顾着和老人去说话,然后身着白大褂的方子业与另外一个白大褂,则是在准备一些操作按摩前的准备,比如说清理之前的病例记录、操作记录这些…… 方子业一边注意到,那位头发微白的老人,虽然是疗养院的居住客,但他却对陈老中医十分之尊敬,这样的尊敬,在谈笑间,自然而然流露。 绝对不是那种病人对医生的尊敬,而且还有其他方面的敬意。 与此同时,方子业这边,在搜集资料的过程中,也是注意到了,能够住进疗养院里面的人,除了病历材料是方子业可以看得懂的中文,其他的,方子业一概都看不懂。 比如说,病人的姓名、性别、年龄、籍贯、民族、职业等等,连标准的文字都没有,全部都是数字加符号的一串代码。或者就是纯粹的数字。 方子业没接触过这么些,但是方子业自己之前读硕士的时候,接管过的病人,身份比较高的人,就是在职的副省级领导,但他的名字也都不是这种代码制度的。 方子业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领导的级别不够或者是边缘化人物,所以没这样的待遇,还是说,在疗养院里面的人,身份会更加特殊,而这样的特殊,与他本身的级别说没什么关系的。 方子业能够搜集到的资料就是,中年男性,然后就是相应的症状,主要是四肢不自主颤动、间歇性抽搐、神经性萎缩……这些症状,也没有诊断,是方子业通过里面的描述,自行总结提炼出来的。 做完了这些后,方子业就跟着另外一个白大褂,配合着给老人做了一下推拿,主要是那位白大褂推拿,方子业则是负责清理器械杂物,或者是做一下体检,记录一下资料。 是负责记录的白大褂,与治疗没扯上一毛钱关系。 而即便是如此,那老人还是注意到了方子业是个生人,便问:“陈老医生,你们疗养院的团队,最近的变化不小啊?这位小伙子,看起来很是面生呢!” 他虽然是问,但其实非常客气和尊敬,完全没有半点质问陈老医生的意思。 “是变化比较多,主要是要抽调一部分人手过来,慢慢磨合组建更大的团队,以老带新。源源不断。” “我们这些老骨头,总有一天会埋进土里面去,但传承不能断啊。”陈老中医如此唏嘘解释着。 而这样的感慨,仿佛能够感染到另一个发须半白中年的内心共鸣:“是啊,人都会老,在职都会退,但事情还是要继续,社会和一切都会发展,发展就需要传承……” 这么一下子,两人就又把话题移开。 方子业与白大褂退下之前,陈老中医就告辞离开了疗养区,在外面还等了有十几分钟,方子业才被另外一个白大褂给带离疗养室。 在这般后,陈老医生才问方子业:“小方,刚刚跟着杜医生做了一次纯粹的中医手法康复,你对手法康复,有什么想法和感慨没有啊?我们随便聊聊。” 陈老医生很专业,完全不提之前提起过的事情,仿佛是真的就是在中西医之间的相互交流而已。 方子业很认真地道:“陈老医生,从专业的角度而言,现行的康复意义并不大啊。” “该有的功能都有,其余的功能,属于是年龄的退化,并非是简单的疗养就可以康复的。” “在我们现代医学上,这属于是非治疗性的康复……” 陈老中医闻言就说:“方医生,你不用探讨意义,也不需要讨论是不是非治疗性康复,或者是康复性的治疗这样的大方向问题,伱就说,你自己对今天的手法康复,有没有什么样的想法?” 陈老中医继续问,再次让方子业的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 只是,在这会儿,他又多说了一句话:“岁月的面具是需要岁月去揭开的,方医生,我们最好要做的,就是做好当下。毕竟每个时代,都会有无名英雄。” 陈老中医这话一完,方子业就瞬间觉得蛋疼无比了。 明明说好了无关身份,怎么还要点明道德绑架呢? 每个时代都有无名英雄,你不说这句话,那该多好? 方子业思考了差不多半分钟,才谨慎地回了一句话:“如果只能病情不论人的话,就没有必要继续处理下去了。” 第270章此子可恶(求订阅) 第270章此子可恶(求订阅)“方医生为何这么说?”陈老中医听了方子业的回答后,回话的语气并未懊恼。 但虽然没有生气和懊恼,可表情和语气也不算特别和善。 在老人看来,他已经暗示到了这样的地步,方子业再怎么,也应该多一些共情。 无名英雄的另外一个词就是隐姓埋名。 时间去洗礼的无名英雄,是在时间推移后,有些故事的外衣是可以被揭开的。 每个时代,都有独特的英雄。 若论英雄,华国的关公,并未霸王,可算英雄? 若论英雄,华国近代的钱老袁老等人,无战之功,无将帅之才,可算英雄? 方子业并非没有听懂陈老医生的暗示,只是方子业有自己的理解:“陈老医生,我个人还是觉得,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我们没必要去宣扬英雄的牺牲情节。” “若是人才足够,若是资源足够,那么就该是劳逸结合,该休息就休息,团队人数众多,氛围更好,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有一定的弹性储备时间和资源。” “陈老医生,我们不应该在一切都充分的情况下,再去多讨论奉献。我们是医者,我们更加应该考虑到,此患者个人的生活质量与身体健康。” “他该休息了。真的,陈老医生,按照我的理解,他该休息了。”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 这是方子业自己的理解,身为一個理解,对患者负责的态度。 方子业不知道他是谁,在做什么,以后还要做些什么。 但是,就是他这么个人,他目前的情况,就该是休息的时候了!他更好的选择就是,在疗养院里,休息一段时间后,就退休,然后回去。 可很明显,陈老今天带自己去见他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他的回家疗养康复。 而是治疗性的康复,让他可以回归到岗位上的康复。 陈老医生听了,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这半分钟里,陈老医生因年老,所以呼吸声比较大,但不均匀的呼吸频率,变换不定。 一直到出了一个门后,陈老医生才说:“方医生,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句话。你是怎么理解的?” 方子业并未犹豫很久,他既然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便又说:“陈医生,这句话形容的是诸葛丞相。但如果除了诸葛丞相之外,还有司马丞相、还有姜丞相……” “陈老医生,我只记得,我上学的时候,一直学习到的理念和概念就是,如今是新的时代,面临着新的任务,我们需要有一定的新思维,新方法去看待和面对这个世界……” “或许,我们现代人的智慧不如古人,但我更相信的一件事情就是,如今我们的制度,多团队、多中心、多面发展的网状形势,是相对而言,存在着多个诸葛丞相类似的团队智脑的。” “那么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我们不该在非必要的情况下牺牲个人的生命乃至于健康去博取什么。” “普通的职工,尚且有病假病休的权利,那么于很多人而言,都应该享有这样的权利的。” 方子业仍然觉得,以人为本,才是上策。 累了还不休息,那除非是非常关键的大佬级别了。 —— 或者就是,这个方向,除了你之外,就没人可以扛鼎,除了你之外,就没人可以胜任!否则的话,方子业仍然觉得,在饿死、累死、战死的老前辈们身上看到的是可怜。 只是,方子业的这些说法,仿佛不能得到陈老医生的认同。 他只问:“方医生,让你现在,给你一千万或者两千万人民币让你退休,你会同意吗?” “你会心甘情愿吗?” 陈老医生只一句话,就让方子业当即语塞。 之前的所有回复,全部都乱了逻辑分寸。 “额!~”方子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同意,对吧?”陈老医生抬头挺胸,紧接着哈哈一笑。 以为是自己的理念更胜一筹。 但没想到,方子业却说:“陈老医生,这就只是做梦,根本没人愿意给我这样的承诺,让我就此退休,对吧?” “而且即便是退了休,也要看是怎么退。” “如果是我做不了外科医生了,那我还年轻,我就还可以去支教或者游山玩水,去做科普医学的事情,或者就是转去内科,当一个开方查房的医生。” “如果说,我连一个医生都当不了,连熬夜都熬不起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能够相对衣食无忧。那我可能就拿钱跑路,偶尔在网上录制一下视频,做一下医学的科普!” “如果说……” 方子业还要继续说下去时。 陈老医生却是狠狠地捏了一下方子业的肩膀,打断了方子业的讲话。 方子业觉得稍微有点疼,这是陈老医生第一次对方子业动手动脚,并骂道:“我也不知道伱们这些年轻人是变得更加怂了,还是变得你们现在比较流行的佛系。” “就你们现在这些卵蛋,再往前放个几十年,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吃不得苦的汉奸样儿。” 陈老医生说完,就骂骂咧咧地推着方子业往疗养院外走去。 并且,在后面的说话中,陈老医生再也不提关于这个中年人治疗的事情。 方子业的建议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或者说是方子业对于病人的缘法探讨,是方子业对患者的治病救人的一种理念理解。 太累了就休息,干活干到了一定的地步就退休。 什么理想、什么愿景,什么宏图霸业,都根本不存在方子业目前的世界观里。 既然选择和思维不一样,陈老医生自然就不再强求。 方子业就根本没考虑过要把这样的病人送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完成他原本的使命! “陈老医生,辛苦了,您不必再远送。”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但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给我报销一下车费。”方子业再门口,这般与陈老医生作别。 气得陈老医生再次踹了方子业一脚,觉得此子简直可恶! 第271章有人在发疯(求订阅) 第271章有人在发疯(求订阅) 方子业回时,兰天罗和洛听竹二人都在问方子业究竟去了哪里。而且,洛听竹和兰天罗之间,应该也存在着联系,因为洛听竹都知道方子业与兰天罗吃完饭后分开的具体时间。 只是这件事,方子业知道自己不该回答,所以不管两个人怎么问,方子业就只是卖关子。 开玩笑,“军区疗养院”、“隐姓埋名的无名英雄”,这就不是方子业能插的进去的东西。 方子业为什么不敢发表自己的医疗意见,只是说了自己关于患者这个病种当前的治疗建议? 因为方子业自己怕啊,他可还没做好那种,多过家门而不入,明明身在恩市,却不与家里联系的那种日子。 或许是一开始就注定了职业,而且也不是特殊的职业,因此现在的方子业,对失去自由这个方面,还是稍微有些恐惧。 恐惧后,方子业也不后悔。 “天罗,你怎么非得这么八卦?我就不说,你能咋的?” “你就算一直问,我也一直不说。”方子业摆起了师兄的架子,因为方子业本来就是师兄,在兰天罗的面前,方子业能占据着绝对的主场优势。 兰天罗瞬间表情变得有几分幽怨。 这样的幽怨就是那种想要吃瓜,又吃不到的难受。 兰天罗是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机构,是可以让黄凯这样的人进去做康复和疗养的,这可以在以后的生涯中,当作吹牛逼的素材啊! 自然,方子业就是不肯说,兰天罗也不能一直问。 不一会儿,兰天罗就不发一言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可能是佯装生气,也可能是找他的那个想吃嫩草的“金砖”师姐聊天去了。 不过,兰天罗走后,洛听竹这边仍然还是如同好奇心大起的猫,在不停地试探着。 而对于洛听竹的询问,方子业就不好回拒得那么明显了。 最近才刚在网络上表白不久,要是今天就这么生硬,那还算谈個屁的恋爱…… 时间如水,可以冲淡一切的痕迹。 人要是想要故意或者刻意隐瞒一件事,那短期内,防备心和戒备心还是很强的。 所以在方子业的七绕八拐大法面前,兰天罗和洛听竹等人,都是渐渐忘记了这件事。反而是随着七月份的时间流逝,兰天罗期待着动物模型试验最后的结题。 而洛听竹呢,则是期待着,九月份早点到来。 因为九月份一旦来了,方子业这边办理好了入学的相关手续后,就可以出国了呀。 对此,洛听竹单方面表示,她很期待和开心。 方子业其实也觉得非常开心。 七月份的方子业,不入临床,而除了动物实验室之外,他偶尔会去的,也就是关洪明和杜海所在的实验室里。 关洪明马上就要研究生三年级,要面临硕士研究生的毕业。 但对此,即便是之前有张明灿主任的请求,希望方子业能够帮两个人一把,方子业也不担心。 硕士毕业,并不算特别难,就是要看如何毕业。 cscd,作为汉市大学的毕业要求,是保底的。 方子业本来也是打算就这样去申请毕业的。不过,关洪明自己也还算给力,做了一部分基础实验出来,而这些结果,虽然发不了五六七八分的文章,但是稍微打理一下,发一个三区的sci还是足够。 而一片三区的sci文章用来作为专业型硕士研究生的毕业材料,即便是在汉市大学,也不算是最底层了。 在汉市大学的专业型硕士里面,用四区文章,甚至是工具性文章毕业的研究生,也是有一部分人的。 至于杜海,杜海还年轻,他与揭翰是一届,目前并不着急,因为杜海也有了一部分的实验结果,而且杜海也掌握了实验的方法。 “嗯,不错,我觉得,小关小杜你们两个,实验体系的了解已经非常成熟了,后面就只是操作熟练度的问题,就不用我过来了?你们觉得呢?”方子业看完了关洪明在内科实验室跑出来的流式细胞仪计数的结果后,如此转头问。 关洪明马上说:“也都是方师兄教学得好,而且仔细,能够及时地点出来我们实验程序的错误,纠正设计中的不足,把我们拉进正轨。” “方师兄,如果您还得空的话,我和杜海都是希望师兄您能多来看看我们做实验的。毕竟后面,我们还要进入临床了,在实验室里面的时间会相对减少,就更需要提高在室质量。” “也行吧,那我就把这个月待完,到时候,我就会和申涛老师,一起回了。” “这个月我就已经申请了退下临床,之所以还挂着名,也就是和你们两个一起玩了……” “今天的结果还不错,一起去吃饭庆祝一下?”方子业如此提议。 看别人的实验进程,其实也别有一番滋味,虽然方子业看二人,并未看到曾经的自己,但看到了,曾经自己都无法企及的自己。 关洪明和杜海,硕士一二年级就自己单打独斗,而自己在专业型硕士前两年,连进实验室的机会都没有。 “好啊,方师兄,正好我今天过生日。我请客。”关洪明说。 方子业偏头:“你不是上个月才过吗?” “啊?那肯定是杜海过生日,他得请客。对吧小杜。”关洪明看向杜海,这般说。 方子业:“……” …… 与关洪明杜海两人吃完饭回程时,方子业就给兰天罗发了信息,让他自己解决晚饭,自己已经吃过了。 看到兰天罗发了句好后。 方子业就放下了手机,心里思忖着关洪明和杜海两个,换过导师的小研究生那蹩脚的‘人情世故’,要请客就请客呗,非得还要找一个生日作为借口。 方子业不知道这是不是恩市中心医院里面比较流行的话术。 但方子业仍然十分感触,因为这些理由虽然蹩脚,但很多同样的蹩脚请客明目,方子业曾经也找过。 都是为了进步啊。 但凡是有点理想的人,谁又愿意就地躺下呢?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方子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方子业接过一看,赫然是来自申涛…… “申老师。” “小方,你要不来科室里一趟吧,吴轩奇在我们医院的办公室有点发癫。”申涛蛋疼的声音,让方子业一下子就能想出他的脸。 第272章卸磨杀驴?(求订阅) 第272章卸磨杀驴?(求订阅)好在是,方子业租住的小区,距离医院不远,所以出租车司机只需要换个方向停车即可。 申涛在电话里面并未明说具体为什么,可吴轩奇发癫几个字,就很刺激人。 发癫,也就是发疯、发脾气、发神经、莫名其妙类似的意思。 方子业赶到了医院里创伤中心后,果然是听到了吴轩奇的声音,在科室里的医生办公室里响彻。 “吴主任,你们这些主任还能不能要点脸了啊?” “在这个时候不出面?选择沉默当孙子,你们还有半点人性么?” “我的老同学聂明贤,当初是为什么会变成主刀的?你们心里没有一点逼数?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骨科还有血管外科的能力不济,不出手就要把人搞死了。” “他一个好好的麻醉医生,会干外科的活儿?” “如果不是外科没有人,麻醉医生需要临时转行?” “奥,人救下来了,当时还开心地喝了酒,家属的道谢你们受了,可能送你们的礼物你们也收了,现在回过头,上面开始详查的时候,你们又哑巴了?” “卧槽这擎天柱,这世界上还有这样做事的人啊?啊?”吴轩奇骂得算是文雅中很难听的措辞了。 听到这里,方子业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吴轩奇会发癫了。 聂明贤,方子业是认识的。 他是唯一一個让方子业感受到打击的,近同龄人。 近同龄人也就是年纪相差不大的人。 如果只是算让方子业受到过打击的人,那就多了,而且太多太多,根本无法详细列举。 “我们说了啊,吴医生,我们怎么可能不说?” “只是没办法,我们骨科的李俊峰主任,已经出面解释了,但上面觉得这样的理由不符合医疗法规。”吴国南埋着头,满脸尽黑。 一个主任医师,被一个年轻人这么怼着骂,的确是有点丢脸。 但没办法,吴轩奇和聂明贤关系好,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没有明面上的称兄道弟。 但大家都知道,麻醉科的聂明贤,下班之后很少参加科室里的聚会,但是经常会与外面的朋友在外面喝酒。 “没办法?” “救人的时候伱们怎么不说没有办法,你们所说的是,没事儿,有事了骨科肯定撑着。” “现在聂明贤要被离职处理。” “他什么情况,你们应该也知情一二吧?” “一个副主任医师,每天下班之后,还要去私立医院兼职,连打车都舍不得,尽量坐公交出行,但凡打车,都要找对方医院报销,或者就是要多麻醉几台。” “为啥?” “为的就是那狗屁的几两银子,因为他爹,因为他是个儿子。因为他想让他父亲活下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他离职了怎么办?” “吴主任,他是为了骨科的病人才上台的啊,当时你就在台上的啊!” “你是看到的啊。” “不能说张明灿他拍拍屁股走了,你们就不认这件事了,那tm以后我可是会瞎几把乱造谣,你就别怪我造谣得难听啊!”吴轩奇甚至已经带上了威胁。 “我这个人,大家也都知道,你别觉得我爱好什么面子,有什么情节。”“我就一个,脸无所谓,话什么都能说。” 面对吴轩奇这样的威胁,吴国南马上就咯噔一下子站了起来,举起右手:“吴医生,我知道,我都知道,聂主任的情况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但是我发誓,我们骨科,一直在想办法,而且已经想了最大的办法。” “院办,我们跑了!” “院长办公室,我们也跑了。” “州卫生健康委员会,我们跑了。” “就连省委的卫生健康委员会,我们也投递了解释信,并且复印了当时的解释信件,把手术中的在场人员都罗列在了其中。” “但目前,都还没批复下来。” “而这一次的巡查,乃是省委领导组织的摸查,正好就查到了聂明贤主任上台的记录了。” “这也不是我们医疗文书上的东西,而是麻醉科和巡回护士把他的名字打了上去,这不能怪我们骨科啊。” “我们还能怎么样?去死磕?怎么死磕呢?”吴国南很无奈。 聂明贤当初,在紧急的情况下,帮忙出手救人的事情,吴国南以及骨科,肯定是十分感恩戴德的。 要因这件事,让聂明贤离职或者被离职,吴国南也觉得很难受和愧疚啊。 但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医院里做的,手术安全巡查的,就正好抓到了这样的典型…… 怎么说呢,麻醉医生上手术台做外科操作。 的确是在当前的法规中,相当之离谱。 若是紧急情况下的紧急避险则罢了,这都已经到了医院的手术台上,那么就算是病人死在手术台上,麻醉医生也不该站在外科医生的操作台上。 这就好像外科医生的麻醉技术就算再牛掰,名字也不能出现在麻醉医生列表中一样。 “哦,没办法就不干了?” “那你当初就直接讲你们无能,别tm求人啊?” “聂明贤是自己舔着脸要上台的么?不是,肯定不是,我记得非常清楚,他是拒绝了的。” “他早有预料,是你们打了包票说没事儿,不可能有事儿的。” “哪里出了问题,你就要去找啊!” “麻醉科出了问题,你就要去找麻醉科,巡回护士出了问题,你就要去找手术室,而不是在这里坐着,什么几把都不做。” “你们这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个带把儿的了?”吴轩奇这一回,说得就算是相当难听了。 吴国南瞬间变得脸黑了好几分。 而不仅吴国南,就连申涛都是咳嗽了一声,抿了抿嗓子:“咳咳。” 但申涛也没多说什么。 聂明贤需要钱,但他不偷不抢,不坑不骗,赚的都是血汗钱,一点都不丢人。 但正是因为他缺钱,所以他不能随意地丢掉工作,也不能把目前的这个‘罪名’落实,不然出了恩市,谁还敢给他这份工作? 而且,出了恩市,聂明贤还怎么照应家里人? 聂明贤之所以要回恩市,就是因为在恩市与家里人能够有一个相互照应。 第273章外科的收放自如(二合一,求订阅) 第273章外科的收放自如(二合一,求订阅)吴轩奇虽然骂得非常难听,可现在的吴国南是有口难辨。 在看到了方子业也到后,吴国南主任就才道:“吴医生,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科室里目前还有手术要做。” “申涛老师是外人,还有方医生也不是本院的职工,就让申涛老师带着方医生先去下面做手术,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就慢慢聊,这可妥当?” 吴轩奇闻言就很膈应地道:“我只找你吴主任还有骨科的李主任说事,其他人爱去忙就忙。” “当然,科室里的工作,是要正常进行的,不要因为我就打扰了科室里的正常运作。” 吴国南有心想说,你吴轩奇要是不来的话,我们运转得极好。 可吴国南也没有脸说这样的话来。 当初,为了避免jidu的jc失去生命,张明灿还有李俊峰主任,的却是有求过情,希望聂明贤能够出手救命的。 当时自然是以为,只要人可以救得过来,那不是万事大吉,该怎么操作,怎么写,那都是外科和手术室、麻醉科之间商量的事情? 只是,当有人特意回查这件事的时候,那可不会有人为了谁就特意包庇聂明贤,就算是外科的人说聂明贤没上台,那手术室里的护士还有麻醉科,也未必会全然隐瞒。 本来外科的事情就该是外科管,和麻醉科没关系,是你聂明贤多事,别人可不会和你一起承担这样的风险。 吴国南只能转头说:“申老师,今天我们科室安排的手术量不少,可能要多辛苦你和方医生,甚至需要分台了。” 申涛闻言,则是赶紧溜之大吉,而且,心情不是很好的申涛,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还阴阳怪气了一句:“同济医院好大的架子啊。” 申涛说出口的这句话,刺激到了吴轩奇,只是吴轩奇转身后,看到说话的事申涛,却也不敢多讲什么。 方子业就跟着申涛一起下了手术室。 跟着来的,只有几个小住培,比如说李若锴和毛懋。 除了这两个住培以外,就连曹真这样的主治,貌似都被吴轩奇暂时拦在了科室里。 也或许不是吴轩奇拦着的,而是吴国南想要早点把吴轩奇打发走,就都留下来了,暂时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申老师,这吴轩奇师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虽然我知道他是为了聂医生,可这拦着一个科室的人?”方子业这么问。 “你是这么想的啊?”申涛回道。 方子业闻言,就赶紧改口说:“那也没有,申老师,其实聂明贤,是真的蛮无辜,你想啊,他本来的意思是。” 只是,方子业都才说到了一半的时候,申涛直接打断了方子业:“原来伱是这么想的啊?” 申涛的语气怪异,脸色也不是蛮好看,深吸了一口气后,无奈地感慨了一下。 方子业被申涛这神情和语气弄得莫名其妙,被打断后,步子僵住一下。 这么想也不对,那么想也不对。 这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这个吴轩奇就是特意来装作演员的。一個年轻人,不顾吴主任面子也就罢了,上一辈的洪都老主任的面子也不给,再上一辈的邱老主任也刚被他骂走。” “这也就是恩市中心医院,要是搁在汉市的哪一家医院,他吴轩奇敢这么闹,绝对是关节脱位着出科室,我敢保证!”申涛这么解释着,就走到了更衣间,先把洗手衣裤放进柜子里,一边脱自己的衬衫,一边又说: “小方,你可能还是不能理解。” “这吴轩奇,鬼精着呢,不知道是在伙同谁,在给聂明贤玩金蝉脱壳之计,既要恩市中心医院,把他的卖身契给无损失给还回来,把他主动开除。” “还要大闹一场给所有人看,聂明贤是被逼着离走,是恩市中心医院对不起聂明贤,而不是聂明贤对不起中心医院。” “这就是名呐。” 申涛这般解释后,方子业当时头皮就变得麻瓜起来。 脑瓜子是嗡嗡的。 细细的捋一下,好像真的是这样。 聂明贤是人才引进到的恩市,这样一来,聂明贤要走,是不被允许的。 人才引进,是国家政策。恩市属于是自治州。 但是! 但是。 聂明贤违规了,若是被查了出来,这样一来,若是被开除了,那么就不算违规了啊。 而且,这样的违规,还不是聂明贤自己主动去做的,乃是骨科的恳求,医务科后续补了手续的。 然而! 问题就出在了这里,在这样的情况下,省一级的卫生健康委员会前来勘察手术程序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啊。 当时并非是紧急情况,并非无人在侧,甚至,当时的那台手术,还有一位来自京都毛教授也在台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聂明贤为何还要上台?你如何解释? 没办法解释的话,也就不存在紧急避险的说法了。 这是有意的! “啊这?”方子业想明白了这一切后,整个人都开始震惊起来。 “不是,申老师,这社会有这么复杂的么?” “聂老师他要走就走,何必非得牵连上骨科呢?”方子业想明白后,又这么问。 刚刚申涛的意思就是,这一切,都是聂明贤自己,又当又立,又想离开,有要立牌坊,所以自导自演了? 不仅得偿所愿,还要骨科的人给他道歉。 这事情闹的。 “你怎么就知道,这一定就是聂明贤自己想要的结果呢?”申涛反问了一句。 说完,申涛又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能猜测,但我知道,这个吴轩奇,今天过来,就不是什么真正的讨债或者是怒火。就只是演戏。” “唉,再怎么说,吴轩奇也好歹是一个正经的骨科医生,怎么就能这么不要脸,我也是想不出来。” “当然,更加具体的细节,我也懒得去想,人生难得糊涂……” “我们两个,还是去做手术吧。”申涛回归了正题,正好把洗手的衣服和裤子换下,看着方子业已经是全副武装,便走向了手术室方向。 方子业想了足足两分钟后,觉得申涛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没说的,估计都是不知道的。 当时,与聂明贤一起出现在黄凯手术台上的毛教授,本身就行踪极为诡异。方子业猜测,这一次,如果吴轩奇大闹骨科,质问几位主任为何食言的戏码是假装的,那么真相就可能与这位毛教授有一定关系。 在此,方子业终于是意识到了一点。 社会复杂。 很多看起来的无解之局面,其实都有解决的手法,只是看你如何抽身和安排。 如果说,这一次,真的是那位毛教授,利用了恩市中心医院的整个骨科来作一场,让聂明贤可以脱身恩市中心医院人才引进的合同局的话,那方子业才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非常之真实。 当然,这一切,都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方子业看着自己的学识点余额,已经是来到了1402点,再看了看今天要做的手术中,还有一台骨盆骨折的手术,就索性啊,直接把骨盆复杂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也是直接先加点到了3级…… 手术室里,有一个恩市中心医院本院的人,也就是大胡子王忠兴。 王忠兴之所以能够逃脱,是因为手术室里必须要有一个人麻醉科才肯打麻醉,午饭后,王忠兴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手术室里,催促麻醉。 结果就是,王忠兴一个人在手术室里留着了,其他人,全部都被call走了。 现在,王忠兴一个人在手术室里急躁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看到申涛以及方子业二人后,才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申老师,您来了,这一台骨盆骨折的手术,是不能再拖了,其他的手术,我们取消了两台,但还剩下一台胫骨弹性髓内钉的手术。” “患儿年纪小,早点手术,他也好不闹腾,不然痛起来可怜。”王忠兴给申涛解释两台不能取消的手术。 “好!”申涛点头。 然后就开始与早已经完成了消毒铺巾操作的王忠兴,一起到了台上。 方子业也很快就到了手术台上。 本来啊,是王忠兴与申涛两个人打配合的。 但一般都是薛涛与申涛两个人配合得久了,产生了一定的默契,王忠兴之前一段时间去了洪都老主任组,所以与申涛的配合产生了生疏。 所以,两人只是配合了五分钟,申涛就主动把王忠兴退走,然后换成了方子业做助手。 方子业呢,则是因为有快半个月没有上临床手术了,所以有点手痒,就把骨盆骨折的手术处理的熟练度再次加点到了4级500点的熟练度。 就只是为了玩,玩到比申涛还要更擅长的那种玩。 所以,没几分钟下来,申涛就先败下阵来。 看着方子业,嘴里骂骂咧咧道:“娘希匹的,你又偷偷地看老子笑话,来来来,你来,你来行吧!” 申涛又一次知道,方子业是在骨盆骨折手术上的熟练度,又超过了自己。 至于为什么方子业可以进步这么快? 天才两个字早就可以形容了,因为方子业之前就有了长骨骨折手术的基础,有手法复位的基础,有骨盆重建术的基础…… “申老师,那您,记得帮我审控一下手术质量哈。”方子业谦虚一句,语气正规,并没有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贱贱语气。 申涛只是对着方子业翻了翻白眼。 4级500/5000熟练度还是真的非常难打的。 骨盆复杂骨折的手术操作难度,并非是普通的骨折手术可以比拟的,它的操作门槛,就至少是资深的主治医师。 也就是袁威宏、申涛这样的老主治可以勉强开始主刀,至于熟练度方面,一般也就是3级左右。 方子业这个不要脸的,步子跨越得太大了。 “滚你丫的。”申涛气不打一处来。 方子业一时间也变得有点坏,语气略幽幽说:“申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能这么优秀,全都是申老师您的功劳,主要是您教得好啊?” 方子业说到这,被刺激到的申涛瞬间就想起了,他之前在袁威宏面前口嗨,方子业的很多技术都是他教学的事情,被袁威宏当了真,问到了安陆明教授那里。 而省人民医院的安陆明教授,如今都还相信他申涛可以把方子业拐回家,一直在给他打电话呢…… 申涛提起手就打算动作。 “申老师!” “别!” “别动了,再动手就要被污染了。”方子业这般说后,申涛才停了手。 认真地看着方子业这个博士开放着做骨盆骨折的手术,竟然有一种行云流水的趋势,颇觉梦幻的同时,也是不禁感慨道:“这手术做得是真流畅。” “你不愧是国产专区的明星。” 申涛在夸奖着,前半句其实还好,可后半句,方子业就紧皱成了苦瓜脸,一边卖给申涛看,让他自己体会,一边仍然可以潇洒地探查着腹壁处的神经,并熟练的用剪掉手套成橡皮片圈,将神经勾勒到一旁。 “申老师对国产专区很熟悉啊,是经常上吧?”方子业问。 “不不不,你和你师父经常上,我没上过,我技术没你们那么好。”申涛找准了一个突破点,就开始自我阿q,开始疯狂输出! 当然,就算再怎么输出,也不过是柠檬精一只,更改不了方子业仍然很厉害,要远比他的那些学生们厉害的事实。 而且,还有一个事实就是,方子业是他的飘到失联兄弟袁威宏的学生。 王忠兴看着方子业和申涛二人,在手术台上,谈笑风生,做手术如闲庭信步一般轻松,收放自如。 这样的境界,他只能说是羡慕,却也羡慕不来。 甚至,王忠兴觉得,这样的境界,并不是读博士了就能读出来的,而是真正的天赋,没有天赋,就算你读再久的书,也是无济于事。 而方子业和申涛两个人,都算是有一些天赋的人,他们的天赋,比自己所见过的其他大部分都要高。 而能够与他们一样的人,也都是能够像两人一样,在外科上,收放自如…… 王忠兴则只能羡慕得紧了,因为他再也没有机会去追赶,去完成与他们一样的转换。 第274章智近于妖者(求订阅) 第274章智近于妖者(求订阅) 方子业从申涛这里要来了临时手术的主刀权限后,就老老实实地一路把手术做到了复位结束。骨盆骨折的治疗原则,在大原则上,仍然需要遵循骨折的复位、固定、康复的相应原则。 所以,方子业完成了复位后,仍需要申涛完成固定,方才算是在手术台上的治疗结束。 直接固定之前,还有一道临时固定的手续,然后再c臂透视骨折复位的相应结果。 “好,就这样,你站着先不要动,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申涛开玩笑般说着。 操作到了关键时刻,即便是申涛先开玩笑,方子业也没吐槽,而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复位的力量,方便申涛用克氏针进行临时的固定。 “哒哒哒!” 电钻带着克氏针钻入到骨盆的髂骨面、坐骨面后…… 几分钟后,c臂透视仪器显示屏前。 一群人都等着申涛发话,不过申涛却一直双目紧盯着c臂透视仪器的显示屏上的x线成像结果。 内里,本来就属于不规则骨的骨盆骨,竟然也能够在方子业的手法复位下,到达如此无缝衔接的地步。 骨盆的骨折产生了移位后,特别是坐骨也移位后,想要复位是相当困难的。 申涛看了有足足三四分钟后。 方子业说:“申老师,应该复位得还行吧?” 申涛不讲话,大家都很慌张,毕竟主刀的是申涛,而申涛的水平,平时里都是可以看得出其他的主任医师都看不出来的微小病灶的。 专业人士都比不过申涛的专业,所以大家的心情都变得有点紧张起来。 申涛闻言转身:“没事呢,我只是认真地看一下复位的结果,再好好揣摩一下。” “都还可以的……”申涛这般解释完,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才敢继续之前的话题。 巡回护士和器械护士一起往里面进,说着上周遇到的相亲奇葩。 麻醉医生则是和自己带的学生,说着目前的股市。 而这两个热门的话题,在之前申涛沉默的时候,都被强行中止了。可以见得,目前申涛在手术室里的江湖地位。 重新到了台上后,申涛才又说:“小方,我怎么感觉你还是有藏私啊,我感觉你的手法复位,和我的还是有不一样,你不会觉得我和你不是一个单位,你就教学得有所保留吧?” 申涛仍然不敢忘记,安陆明教授给他布置的任务。 领导给你的任务,他可以当作玩笑不记在心里,但是伱不能假装别人会忘记。 反而,你如果上了心之后,这样会取得的重视,比假装别人已经忘记会重视地多。 “申老师,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们探讨的时候,我从来都是秉持本心的。” “可能就是,操作的熟练度,还有一些是没办法言传的。” “也可能就是,我功力不够,所以就更加解释不清楚了……”方子业赶紧解释。 申涛笑着点头:“这倒也是。” “继续往下走手术吧,这台手术后,还有一台……” 在第二台手术的时候,申涛才主动地给方子业说,其实啊,方子业不在临床的这段时间,申涛最开始还觉得十分不习惯。 一是少了一个可以一起探讨的人,少了一份意见。第二就是少了一個绝对的助力,而且这个助力的某一个方面,是强过申涛自己,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少了这两种,会让申涛必须更加自强自立,缺少退路。 就比如说,前几天的一台手术,最后达到的就只是切开后的功能复位,而不是以前几个月经常达到的解剖复位。 因为一旦存在开放性手术只有功能复位而不是解剖复位的时候,方子业就可以出手作为最大的兜底网,一抄而起,基本上可以把所有的骨折移位复位过来。 第二台的弹性髓内钉内固定术,可能对于申涛而言,实在是太过于简单,因此申涛仅仅才用了十几分钟时间,就解决了战斗。 而且伤口非常非常小,几乎就只有几个小刀切口。 缝合也很快。 c臂透视骨折复位的结果满意后,申涛就让王忠兴等人开始转运病人,他则是先下台,一边搂着方子业往手术室外走,一边说:“子业,今天你先别走。” “正好,我们一起去吃个午饭,我还有些事情请教你。” “你是不知道,本来习惯了你在身边,有问题遇到了就可以直接问,到现在你却突然离开了临床,去了实验室,有问题都还要打个电话问你是否方便。” “这非常不习惯。” “但又想到,一个月之后,你我都要返回汉市,到时候相隔更远,我就觉得,我们应该珍惜现在这一段,几乎没有身份隔阂的时光。” 申涛一下子,敞开了自己的所有心扉。 而这样的心扉,竟然是把方子业当成了他的朋友! 方子业微微侧目,本下意识地要谦虚几句的,可看到申涛那真挚的表情,方子业就索性也不装了:“申老师,得多谢您最近一段时间的指点和教育。” “可能我的身份比较低,本来得叫您师叔,所以问起问题来,更加没有心理负担,比问我师父还要轻松,不必担心被骂……” “威哥平时很凶么?”申涛问。 “有没有想过,换一个更加温柔的老板呀?” 申涛到这时候,都没有忘记想要把方子业挖去省人民医院的终极任务。 方子业抿嘴一笑。 申涛也就知道答案了,一边下楼,一边说:“来,子业,我们再演练一遍,下次你如果是遇到了安陆明教授后,该怎么办?” 方子业点头,赶紧说:“安老师,我可算是遇到了您。” “您是神仙,赶快让申涛老师这只孙大圣收了神通吧,我太难了。” “安老师,我给你讲啊,申涛他是真的不要脸啊,他耍手段到无耻,极度无耻……” “他。”方子业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正经。 甚至听到申涛自己,都觉得方子业是不是真的在骂自己。 “咳咳。”申涛咳嗽了两声。 然后主动叫停:“差不多得了,也别说得太难听,好歹给我留点面子,什么无耻曹贼,让你当三姓家奴,这也忒难听了……” “是吗?”方子业反问了一句。 心说,师父教我的还可以更难听,我这都还是进行了文明翻译过的啊。 第275章遗憾果与幸运果(求订阅) 第275章遗憾果与幸运果(求订阅) 上有张良计,下有过墙梯。方子业有足够多的理由怀疑,以前申涛以及自己的老师袁威宏,曾经施展过这样的招数。 申涛的确是多次地与自己提过,要不要去省人民医院的事情,但远不如自己要说的那么无耻。 但方子业就得找个机会在安陆明教授面前,骂申涛一顿。 这一骂,可不是对申涛的人格侮辱,而是有益于申涛的前程。 方子业甚至有理由猜测,可能这样的事情,自己的老师曾经也上演过,或者说,这样的‘无耻’行为,就是自己的老师先带头做过的,不然的话,老师在想相应的骂言骂语时,肯定做不到那么短时间内,就想得到那么多。 “是!”申涛相当笃定,甚至记起来什么后,看向方子业的方向,都有了心理阴影。 方子业接着转移了话题问:“申老师,那我们还要去科室里吗?” “之前,吴国南主任给我打电话,就单纯只是希望,吴轩奇师兄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在科室里发作了?不是,吴主任怎么会觉得我能有这么大面子的呀?” 并非是方子业愿意转移话题,而是如果不转移话题,可能就得吃袁威宏的瓜了。 身为学生,孝在心,不全在迹。 可有些人的瓜不该吃就不要去吃,因为越吃肯定越会迷糊了去。 申涛则仿佛终于是找到了反击点了似的:“因为你发表的文章多,也够牛啊。” “在吴国南主任的理解里,能够在博士面前树立起威信,甚至让他们给情面的人,就应该是你这样的学术大拿。” “而且你还比吴轩奇的年纪小。” 方子业闻言则翻了翻白眼:“但是吴主任不是恩市的嘛,他与吴轩奇师兄相处了这么久,难道都还不知道,吴轩奇师兄他这脸皮会管这个?” “可能对其他人而言,所谓的学术是有用的,可吴师兄他?” 申涛与方子业收拾好了,直接出了手术室后,就直奔地下车库而去。 申涛即将回程,所以就提前把自己的爱车从汉市开了过来,打算的就是某一天,即便是下午下了手术,结束了恩市的行程,他也可以随时从医院出发,连安排的宿舍都可以不用去。 “去吃啥?”申涛先问。 然后才答:“知人知面不知心,也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吴轩奇敞开心扉,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吴轩奇那无赖的本质。” “当然,其实我对吴轩奇都还不蛮熟,他还太年轻了,我们处不到一块来。” “做只好鸭?”方子业开了個玩笑。 方子业可还记得,上一次申涛被别人当成了“嘎嘎”私教的事情。 当然,申涛自己也还记得。 偏头,看向方子业时,摆起了师叔的架子:“如果你一直都这么说话的话,你就可以下车了,你不要觉得你是你师父,可以和我二五八万的……” “对不起,申老师,我绝对不再开玩笑了。”方子业赶紧投降,举起了双手。 做只好鸭,是真的有这个店子的。是正经的吃饭的地方。 申涛踩下油门后,说:“伱看,你和我一起玩,你就还是太嫩了。我们要是在一起聊天,根本就放不开,我随时就可以叫停你。” “你也拘束,我也不可能总是放得下身段。” “这就是本来就存在的身份悬殊。”“就好比,你和恩市中心医院的关洪明两个人,永远不可能像是你在中南的师兄弟那样融洽!” “因为他和你的差距,你和他两个人都知道。而且你们还都知道,这样的差距难以弥补……” 申涛也算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和师叔了。 非常简单的一个道理,就给方子业演绎和解释了吴国南和吴轩奇之间的隔阂。 吴轩奇刚来恩市的时候,吴国南只是一个带组的主任,并非是科室主任和大主任,那么,以吴轩奇的个人能力,怎么可能和一个非工作单位的地级市医院主任去交心交肺? 能认识就不错了。 这并非是心高气傲,而是本来就会存在着的认识偏差。 现在更加可以看得出来,吴轩奇在恩市的几年,是混得相当好的,肯定也有不少的关系,所以才能在恩市的骨科队伍里,混得是风生水起。 如今更是连顶替骂人的恶人都敢扮演了。 不过申涛和方子业二人,都没去管这些。 到了吃饭的末尾,方子业借着酒意还问了一句,申涛之所以与方子业走得相对比较近,应该是二人之间存在着袁威宏这个润滑剂,方子业固有着师侄这个身份。 两个人也应该不太会是朋友的关系。 申涛也肯定了这一点,如果只是单纯的私交的话,申涛和方子业,应该是没有私交开始的时候。 毕竟,吴轩奇也够优秀了,更是同济医院段宏教授的高足,年龄与申涛更是接近,如果要交朋友的话,申涛的交友对象首选应该是吴轩奇,而不是方子业。 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扎心,也是十分之现实。 饭局结束后,申涛送方子业回家的时候,还丢给了方子业一个类哲学的问题。 “子业,你得好好思考一下,你在恩市留下颇大的遗憾是什么,学到的最大道理是什么哦?” “你稍微咀嚼和自我反馈一下这两点,对你以后的思考是很有帮助的。”申涛问完,就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七月流火,天空本就变得燥热。 吃了酒,失去了车内的空调调剂,方子业刚下车门一会儿,在行走的过程中,便觉得地面的温热如同蒸笼一般,使得方子业的t恤汗湿不少。 同时,方子业也在思考着申涛的话。 遗憾肯定不少,方子业本来是奔着截骨矫形术而来的,结果中途,搞出来了两个和截骨矫形术完全无关的5级技能,如果这些学识点,都加点到截骨矫形术上,回去之后,那肯定是风光无限,逼格满满。 但方子业却是丝毫不后悔。 看到师伯亲自跑来恩市,自己师父那爽朗的笑声,方子业觉得自己也足够牛逼,不需要去装逼。 至于另外一个康复医学的5级技能,方子业则觉得更加不亏了。 给凯爷买了一个未来,花费还不到两个月的学识点,自己舍得,他也值得。 要真的说有遗憾,恐怕最大的遗憾,就是太穷了,以至于没能在最想往国外飞的时候,飞那一趟。 但现在好了,八月初飞过去,正好还可以过了七夕,然后再回程办理博士的入学手续,然后再往国外飞。 就是造! 多了一个女朋友,应该就算是下恩市以来,颇大幸运了吧。 第276章离开与离别!(求订阅) 第276章离开与离别!(求订阅)方子业再审视申涛问自己,学到了什么的时候,方子业发现,这个答案更加多。 地级市医院,比如说恩市中心医院,是三甲医院肯定是没毛病的,在这样的等级上,它与中南医院,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虽然同为三甲医院,恩市中心医院与中南医院里面的运转模式等,都完全不一样。 至少,方子业在地级市医院里,看到了诸多的掣肘。 关系户、加班,各种检查,各种会议,层出不穷,在这里,医院仿佛是被领导和管理的。 方子业甚至听说过离谱的说法就是,你开会都不开,你做什么手术???? 方子业刚听这话时,觉得这简直是离谱到家,但到后来,他就逐渐习惯了这边的这种说法。 领导大于很多。 然而,在中南医院的运转模式,就不是这样了。 且不提中南医院本来的特殊地位,这里面住着很多现领导都不敢轻易得罪的老家伙,就算是单纯的省级顶级三甲,也没有人敢说开会都不开,就不要做手术了的这种话。 至少认知层面不一样。 其次,在地级市医院,很多遗憾都终身无法弥补。 而在中南医院,很多遗憾最后多是愧疚自己不够努力,取得的成就不够,而不是像恩市中心医院这样的无可奈何! 上限既定。 再则的话,方子业的老师就真的很多了。 吴轩奇、聂明贤,还有那两个感染外科的老师,还有张明灿主任这种…… 哪一种的教学意义更大,方子业是很难把控的。 只能说都有意义。 而且,方子业还知道了,有师门的好处。 如果说庞宏和李聪两个人,都有一个关系网庞大的师门的话,即便是恩市的这医疗公司再庞大,也绝对会被冲成麻瓜! 开玩笑,但凡师兄弟们还没有死绝,胆敢有公司去坑害医务工作者,不管是本着唇亡齿寒,还是本着师门之道义,也要不停地往上冲。 什么买热搜,市长信箱,甚至往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邮箱里去写信,然后再在大圈子里‘呐喊’。 一般而言,只要是导师级别的人出了面,这件事就肯定没办法继续下去。 最后再不济,也不至于落到庞宏他们这样的地步。 这样的事情,想要在顶级的三甲存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因为可能一個公司的人数,还赶不上中南医院骨科的医生,要群殴你都打不赢,你怎么玩嘛? …… 师弟兰天罗已经安排了他自己的晚饭问题,如今正在开另外一个组会,把声音压得很低。 方子业没其他事情做,就蹭着醉意,开始撩万里之外的女朋友。 虽然还没有面谈答应,但上次方子业都和洛听竹说好了,见面之后就自动变成女朋友,而在现代这个高科技发达的社会,见面那不就是视频就行了么? 方子业虽然耍赖了,可洛听竹也没有不同意,两人现在,基本上每天都如同煮粥一般聊天。 没打电话,因为没时间,两个人的时间都比较零碎。 但是,再零碎,实验再忙,方子业和洛听竹仿佛都可以抽出来时间打几个字。 所以,这样的真相,就让方子业更加笃定网上的那种说法。 不要觉得对方是真的忙,而是要反思自己是真的舔。 方子业在恩市没有留下很多遗憾,也没有接受过非常多的高端技术教育。 毕竟,即便是申涛,也都是在学习的路上,他也不可能给方子业进行截骨矫形术或者是肢体重建术这样的超高端技术的教学。 所以说,方子业在恩市得到的最多,可能就是学识点了。 学识点就是教学教育。 时间不随个人的意志而改变流速,它总是那么快,只是你会因为不同的情愫,觉得它有快慢之分。 方子业,先当了主人,把自己的师弟兰天罗送出恩市,送回汉市。 兰天罗离开的时候,方子业其实是非常不舍得的,毕竟是自己的直系师弟,帮了自己非常非常多大忙的师弟。 方子业特意从老家给他带了点腊肉,不是全块的腊肉,而是让母亲炒过后,可以直接吃的,酸杂椒炒腊肉。 兰天罗一边道谢,一边给方子业说:“师兄,我回去之后就开始跑申请奖学金的手续了啊,师兄你到时候把个人资料发给我,我们一起跑。” “嘿嘿嘿。” 兰天罗对奖学金,仿佛是势在必得一般。 “好,我到时候还会带一些土特产过来,你来我租的房子里吃就行了。”方子业也不多纠结。 以后和兰天罗,肯定是后会有期的。 兰天罗笑了笑,然后开始在电话上,和人开始聊天,最后还踮着脚尖。 方子业见状,也就非常懂事地先溜溜球,最后在外面打车的时候,果然是看到了,兰天罗和另外一个,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女孩一起走进了火车站。 “唉!~感情害人啊,天罗这样单纯的孩子都变了。”方子业在外如此感慨。 但也只能随他而去,自己只是师兄,连家长都算不上,方子业就是怕,兰天罗这样的天才,遇到了感情后,太过于单纯,所以就越不过情网。 因为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太多…… 然后,因为兰天罗离开,没有了科研和临床任务的方子业,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疯狂地锻炼、摸鱼、写文章以及煲聊天粥! 方子业的时间非常固定,十二点睡,六点半醒来,锻炼半个小时,慢跑,跑多远是多远。 洗澡、吃早饭,然后就开始书写论文。 数据的处理,有兰天罗在的情况下,袁威宏都不忍心看方子业和揭翰两个人处理出来的数据结果了。 没办法,看仙女太久了,贸然间要去欣赏百分之九十的村姑之美,实在是有点心不上弦。 写论文,等洛听竹睡觉、聊天、视频聊天、打字聊天、一直到十一点左右,洛听竹休息,方子业吃午饭。 等到方子业吃过晚饭后,洛听竹就可以起床了,在去实验室之前,两个人都还要找个时间打一会儿视频。 可以聊的东西可多了,从体重,到昨天吃的东西咸了淡了,再到昨天点外卖的时候,不小心少用了券,都可以聊个两三个小时的。 然后一直聊到方子业这边的十一点,方子业开始洗漱睡觉。 周而复始。 ……这样腐败的生活,听起来是罪恶的。 但仍然不影响时间的流逝。 很快,方子业的节奏就稍微被打乱。 先是吴轩奇以及唐玥夫妇二人,开始提前请客吃饭,因为说方子业临近离开前,肯定饭局很多。 所以,方子业第一次当了被送别的客人,只喝了杯啤酒。 紧接着是比较闲的黄凯,黄凯是委托了自己的父母请方子业吃了一顿便饭,他则是在疗养院里,远程与方子业一起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方子业没有拒绝,当了第二回被送别的客人。 然后是关洪明师兄弟二人…… 大胡子王忠兴、薛涛涛哥以及从外面进修回来的李元宏。 方子业也是到了后来才知道,这恩市中心医院里的人,是把方子业当作了下乡支援的上级的待遇来处理了。 基本上有点条件的,都要单独请方子业吃个饭。 与医院的交情是医院的,个人的私交是私交,说不得以后方子业比他们更加先升为高级职称,他们要升职称的时候,方子业还是考官。 即便不是如此,如今的方子业就够牛了,几年之后,方子业年少成名,想要再有这么好的关系搭桥,可就非常难了。 甚至就连曾伟航李若锴这样的住培,知道了方子业要走之后,也私下里聚着请了客。 不过,方子业没有心理压力。 虽然这些事住院医师,不是研究生,但是众所周知,在规培期间,住院医师在经济条件上,是远比研究生更加宽裕的。 …… 直到七月三十一日晚,吴国南主任、洪都老主任等人才举行了全科室的送行宴。 在这宴会之上,吴国南主任,甚至把本来在泰山旅游的张明灿主任,都给请了回来,为申涛以及方子业二人送行。 送行宴上,最多的话题就是希望方子业和申涛老师二人,以后前途似锦,以后可以照拂一下恩市中心医院的兄弟们,以后到了汉市后,多聚聚。 方子业和申涛当然欣然应允。 然后更多的话题就是,吴国南主任以及洪都老主任,都希望张明灿可以再次返回恩市中心医院,骨科可能还更需要张明灿主持大局。 这也是黄凯的想法。 黄凯的遭遇,张明灿何其无辜? 不过,张明灿却觉得,他自己不适合在这恩市中心医院里混,所以就暂时婉拒,还是坚持,自己要出去提升一下自己,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张明灿必须要把这个博士读下来! 对于这一点,方子业等人就不好再劝了,这是张明灿自己的想法。 送君千里终须别,离别千言万语,也终有断。 方子业早就把出租房里面的卫生给打扫好了,但仍然怕自己打扫地不够细致,离开时就举着电话说:“老妈,你到时候再来一趟恩市,帮我打扫一下,再让姨妈过来验收一下哈。” “辛苦老妈了。” 七月份的有一段时间,方子业在家里住了三四天,虽然大部分时间仍然是在写论文看书,可父母都高兴坏了,就觉得方子业在身边。 因此,今天的他们仍然非常开心,点头说:“没得事咯,伱回学校去咯,卫生我和你爸去打扫……” “嗯,老爸老妈,我今年可能要出国一趟,就不能回来过年了啦。” “不过过年之后,应该会回来,到时候给你们带一个好看的儿媳妇儿。”方子业笑着道。 在家里那几天,方子业还是在聊天啊。 父母看到了洛听竹的颜值后,眼睛都亮了,再知道洛听竹是汉市大学的博士,觉得这个女孩非常中。 博士配博士,才子佳人。 其他的就什么都没问了。 方子业即将临近出发时,小区外面,薛涛副主任医师亲自开着车,等着方子业。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就说:“薛老师,您这也太客气了,其实我打个车就可以到火车站了。” “嗨,说客气,谁有你方博士客气啊。” “申涛老师昨天给你要当司机,你都不同意,非得觉得他的车便宜了,没一千万造价的车,你是坐都懒得坐是吧?”薛涛开着玩笑。 那私家车能够赶上高铁动车贵的能有几辆? “薛老师,您这就属于冤枉我了,我昨天晚上是被您灌多了啊,我怕脏了申老师的车。”方子业赶紧回。 申涛是连夜就要走的,这是他提前就规划好了的。 但是,方子业却是有点醉,方子业自己就是医生,他宁愿休息一下,也不愿意在车上宿醉一晚往汉市奔。 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啊。 “所以啦,今天劳烦方博士您神仙下凡,坐一下我这台小破车。”薛涛一边开动,一边继续玩笑。 走了大概几百米后,薛涛才又说:“小方你真的吃早饭了啦?” “吃过了涛哥,我买的是包子,你吃了没?”方子业等到薛涛喊他小方后,才敢叫涛哥。 “我吃过了,正好送完方博士你啊,我再回科室里受训去……”薛涛卖惨般说。 “涛哥,我就说了吧,其实不用来送的……” 一个小时后,方子业看着高铁外的风景不断倒退,目光略迷离下,也不禁有些患得患失。 这一去,自己前途必将逞亮。 但这一去,自己距离家乡必将越来越远。 有了恩市这样的基层对口交流的工作经验,方子业以后的工作起点,晋升职称的速度,就注定不会再回到家乡,为家乡做贡献。 方子业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逃离家乡。 肯定算,但肯定又不算,因从大范围看,鄂省也是自己的家乡,自己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自然,自己距离父母也会越来越远。 可是父母却说,对父母的最大孝顺,并非最朴素的儿孙满堂,而是能飞多高飞多高,能走多远走多远。 “老爸老妈,这真是你们的心里话吗?”方子业再如何聪慧,此时也看不透自己的父母。 只剩下湿润的眼眶。 只能用,自己回家时,镇里面的很多人看向父母的眼睛都变得红眼,来安慰自己—— 别人是羡慕自己的父母的。 第277章回门禀报(求订阅) 第277章回门禀报(求订阅) “阿姨,谢谢了啊!~”晚上,七点钟。方子业送请来的打扫阿姨离开洛听竹的出租屋时,还饶给了对方一瓶矿泉水! 出租屋闲置了近半年,但洛听竹每个月都在给房租养着。毕竟她是小富婆嘛。 至于方子业的出租房,则是空闲了几个月到了硕士三年级的六月份的合同日期后,方子业就往汉市跑了一趟,临时把自己的行李都搬运到了洛听竹的房子来了。 而且,这一次,方子业还得在这里的书房对付一段时间。 这样洛听竹倒是没有说不同意。 其实最好的,还是方子业继续将之前的房子租着,这样方便以后来往,住在相同小区的不同栋,在地理位置上是一种缓冲。 可房租很贵啊,方子业又不富裕,所以就在房子到期后,看到洛听竹这边可以放行李,方子业就搁置了过来。 方子业的行李并不多,而这一次请一个扫地的阿姨也真不贵。 面积不大,才六十多平,请了三个小时,才一百二十五块钱,相当于四十块钱一個小时,也算是行情价了。 这般都归置好后,方子业再把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腊肉袋子检查一下封口都打开后,这才去了洗手间开始沐浴。 腊肉携带的时候需要密封,这样显得干净。 但是到达后,一定要通风,否则的话,加上夏天的天气热,捂着的情况下,能坏多快就会坏多快。 洗漱完,时间仍然还早,才下午的四点多。 方子业就开始出发了。 …… 第一站,自然就是自己的小恩师袁威宏家里啦,方子业扛着父母特意为他准备的腊猪腿、山茶以及一只活着的公鸡。 这份量不轻,需要扛着才行。 所以方子业就把本有水汽,已被重新风干腊猪脚又重新密封了起来,右肩膀扛着,左手提着赶往了师父所在的小区。 提前就约定好了时间,因此即便袁威宏不在,师母应该也会更换她的课后服务时间,赶回家来。 当然,方子业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袁威宏和师母二人,已经买菜回来了,方子业到楼下按下门禁的时候,袁威宏就打开了门。 而等方子业上楼,袁威宏看到了方子业拿着的东西后,就赶紧说:“你还带了活的土鸡啊?” “那走走走,我们赶紧去杀了。” “上一次,我们邻居在走廊里喂了一只鸡公,正好临近周末,差点就起了邻里纠纷。”袁威宏脸色微变,在看到方子业带来的公鸡第一面,就要将其带到菜市场给宰了! 方子业就跟着师父袁威宏一起去了菜市场啊…… 杀一只鸡,包修包剁包处理内脏,一共是三十五块钱。 贵肯定是有点贵的,老板一个人处理,手脚麻利,才用了二十几分钟时间。 不过,面对这样的土产土鸡,方子业所在的镇里面市场价,就是三十五块钱一斤,不讲价,这要是拿到了汉市的市场上,喊五十也绝对有人要。 因为那杀鸡的老板在杀鸡的时候,就有人认出来了这样的真正土鸡,而不是山鸡和走地鸡的‘土鸡’,问老板卖不卖呢。 然后还问袁威宏这个二老板卖不卖。 袁威宏当然不卖啊,他又不会缺这几百块钱,有好东西他都希望能够多搜罗一些,再不济放家里的冰箱也好啊。 可以看得出来,袁威宏此刻,有些容光焕发。 方子业就记起,去年,也是大概这个时候,那时候自己才刚得到这个面板,那时候的自己和师父袁威宏两人的脸上,都爬满了愁容。 想必是师父的答辩,是有戏了的。 回程时,方子业掂着塑料袋装的大公鸡块,问头顶比以前更‘强’的袁威宏:“师父,答辩是不是有了小道消息啊?而且还是好消息?” 如今能够让袁威宏笑得合不拢腿的,估计就只有这一件悬着的事情了。 师父袁威宏,从五月份开始,就不管书写论文和课题的俗事,也就是被自己的动物模型建立给催去了恩市一段时间,其他的时间,一直都在闭关,为此付出的努力和准备,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袁威宏这会儿正好春风得意,而问自己的人,旁边站着的人,是自己散发的春风,哺乳得最好的桃李之果,所以,袁威宏也就没有谦虚。 骚气地摸了摸自己的‘秀发’和更具规模的地中海:“啧,不到最后一刻,就还存在着变数。” 袁威宏笑眯眯,眼睛成一条缝,步子轻快,语气也是乐呵呵的:“所以我们不能高调,走小道除了提前爽一下,也就没有其他的作用,最后我们终究要落定的,还是红头文件。” 一句话的中途,袁威宏顺路还开了次车。 方子业很敏锐地将其拧了起来,表情倒是不害羞和难为情了,只是不敢继续接话:“师父,那就还是得到了好消息啊。” “天罗和揭翰知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啊?”方子业问。 “他们还不知道,但也猜测得差不多,他们两个,现在正在为申请奖学金做准备,好像你。” “算了,你直接走科研奖学金吧,普通的奖学金,你懒得准备活动加分啊这些素材,就直接把自己的科研论文砸到研究生部,他们爱给多少钱给多少钱。” “但是研究生的科研特等奖学金,足足有八万,你可以争取一下。” “不,应该说,你可以过去走个流程,把它带回家。” “在研究生阶段,除非是老师特意投喂,否则想要有你这样的工作量战斗力的,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就是这个特等奖学金,需要全校竞争,也不知道每个年级会不会分开,你就需要自己去打听一下了。”袁威宏转移了话题。 心情美美哒。 仿佛是辛苦劳作一年,现在整个团队都是以收获的姿态,去迎接硕果累累。 这肯定算得上是硕果累累了。 这一次,除了邓勇教授的杰青没过,其他的,几乎都没什么毛病。 “师父,听说洪字礼教授,在最后一年,拿到了优青?”方子业问。 优青的门槛不超过三十八周岁。 洪字礼副教授的年纪并不大,因为他的第一个硕士研究生目前才博士三年级,刚刚好才接近毕业。 也就是说,他成为硕士研究生导师才六年,成为博士研究生导师才三年。 只是洪字礼副教授的科研实在牛掰,所以提升的速度很快。 而反观自己的师父袁威宏,如今连副高都没上去—— 袁威宏今年已经快三十六了。 袁威宏点头:“是的,洪教授今年拿到了180w回来,加上学校和医院奖励的,洪教授今年捧回家的科研经费,不下于五百万。” 优青项目不仅仅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给钱,所在的省份、高校、学院都会层层加码科研基金,而且升职加薪,各种好处。 真正有哪些收益,也只有拿到了它才能够真正地体会得到。 袁威宏的语气,并未非常失落,而是在这么给方子业科普完后,又说:“没事儿,子业,我们不是刚拿到了青千嘛,我们的科研经费也不少,好歹是接近七位数了。”“今年不行,我们还可以明年再来。” “优青应该是跑不了的。” “最基础的条件是一篇二十分以上影响因子的文章,我们自产了好几篇,这还有啥说的?” “除非有人特意搞人,但这样的情况,我们的依托高校汉市大学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袁威宏很开心。 这就是依托单位够牛的好处。 汉市大学,需要提升自己的江湖地位,就需要自己的职工,多多给高校拿项目和课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伱可以觉得我们菜,但你不能因为其他的原因就不给我们钱和荣誉了,否则的话,我们的校友会,也是不答应的。 这里面涉及到的层面,是非常复杂的。 不要觉得汉市大学是文科比理科好,所以从事科研的人员不够牛逼,就可以无视。 毕竟是马哲排名全国前茅的地方啊!!! 师父袁威宏都这么说了,方子业就放心了下来。 师父在进步,而且进步很多。 “你呢,子业,我是说你的专业方面……”袁威宏知道方子业的科研够牛了,自己现在的一部分主要代表作,都是方子业造来的。 就不需要,方子业再科普他的科研方面了。 “师父,除了没有达到和李国华老教授约定的军令状水平,其他的,应该都大差不差了。” “主要是,截骨矫形术,在地级市,实在是没有办法开展,也没有老师敢教学……”方子业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很自然,很充分。 整个恩市都没人会,总不能我就先会了吧。 这会出问题的,至少回来后,懒得交代。 在恩市还可以说自己是在中南医院的时候,就学了,但回来了呢? 你又说是在恩市学的? “你还真把这个玩笑当真了啊?” “主要是李老教授,还一直挂念着你呢。”袁威宏笑着骂了一句,然后拍了拍方子业肩膀,示意方子业先上电梯,回家准备炖鸡。 这样的土鸡,可不能炒着吃。 这样的土鸡,再高的厨艺,只是炒之后,那都是肉质太硬吃不动的,必须要炖出来才好吃。 “额~~” “师父,你是说哪种挂念啊?”方子业抓了抓侧脑。 袁威宏当即踢了方子业一脚,语气严肃:“有些玩笑不归你来开。把这件事给我捂在肚子里。” 李国华老教授虽然目前所在的地方,的确是不适合方子业进去。 但是老一辈的事情,年轻人就不要去评论。 时代不一样、背景不一样。 方子业也就非常懂事的转移了话题,然后说了自己关于后面一段时间的规划。 当袁威宏听到,方子业打算在七夕,也就是国产的情人节提前几天,飞去米国的时候,袁威宏的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以啊,当然可以啊,有钱了如果不用出去,钱就不是你的。” “如果挣了钱,用的地方不是你最想用的,那这个钱还不如不归你来挣。”袁威宏整一幅姨母笑。 “就是要小心点,别伤了身体,最好不出人命。” 方子业闻言一阵激灵,抬头:“师父,小洛她才二十三岁呀。” 方子业如今,已经不叫洛听竹听竹了,对外称的是小洛,私下里就是小糯米,或者就是糯糯。 突出的就是腻歪,主打的就是‘恶心心’,可情侣之间,好像这样的称呼又都觉得还好。 袁威宏则道:“二十三又不是十三!” “你师父我也是过来人……” 电梯的门开了。 袁威宏就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生怕不小心被耳尖的师母听到什么似的。 方子业自然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方子业心思变得有点旖旎,想象着若是能一个被窝…… 方子业觉得自己当时可以寒暑不侵,火热不冷! 方子业在厨房就只是帮忙打下手。 接近两个小时后,师母才把小七打发去隔壁玩,然后方子业三人吃饭。 袁威宏就道:“等会儿我们一起去邓老师家里吧,现在邓老师也是你的师父,你回程的第一天,理应是要报个到的。” “但邓老师就不会单独请客你了,估计会是一个小聚餐,然后再让你做一个学习汇报,给其他的师兄弟们做个示范。” “你把控一下尺度,别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就好,也要在邓教授那里过得去。” “知道吧?” 方子业赶紧点头。 这些东西啊,除了自己的恩师,别人都不会教给自己的。 真正的小师门师兄弟和大师门师兄弟之间的相处,那肯定是不一样的,方子业曾经作为小师门的大师兄,摸爬滚打过,知道里面的玄机。 那时候一无所有,方子业也没有败下阵来。 如今全身都是神装,怎么还可能玩不赢? “师父,我们再小小的走一口?我敬您。”方子业端着自己的小酒杯,在吃了一口清蒸鲈鱼后,又对袁威宏举起了酒杯。 酒杯很小,但小酌怡情。 师母看着阵仗,没有念叨袁威宏不该喝酒。 袁威宏眯着眼睛,人逢喜事精神爽,酒逢知己千杯少:“来,边吃边喝边聊……” “老婆,你也来点,少喝点。” 师母看了看小七方向,她一个人在堆着积木,玩得正嗨,而且奶奶也在来的路上,师母犹豫半晌,也就拿了一个匀酒器来,给自己倒了半杯。 这是方子业第一次看到师母也喝酒。 祝各位书友除夕及春节快乐 祝各位书友除夕及春节快乐 过年了,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团圆,幸福美满。除夕除旧,新年迎新,祝各位书友来年运势如虹,天天开心。 小鱼在这里提前给各位书友拜年了。 另,明天春节的更新在中午。 第278章风月如梭,半年之后(求订阅) 第278章风月如梭,半年之后(求订阅) 饭局上,师父袁威宏给方子业聊了很多东西。其中一部分,是关于袁威宏他自己的,有一部分,则是关于以前的楚教授,还有一部分,则是关于邓勇教授的。 袁威宏自己的,方子业知道至少五六分,关于师爷楚老教授的,方子业知道两三分。 但是天可怜见,关于这一次师父邓勇教授,没能竞争过杰青答辩的真实原因是因为邓勇的身体原因,这大大出乎了方子业的预料。 “肥厚性心肌病?高血压?” “师父,怎么从来没人说起过这件事啊?”方子业僵着端酒杯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此事未免有点太过于冤枉了。 其实啊,以大团队和小团队目前的工作量积累,不管是袁威宏还是邓勇教授,都是可以有一个非常不错的前程的。 就算邓勇教授这一次答辩不过,那还有下次的机会。 但如果是身体的原因的话,那么就肯定没有下一次了。 “这种事你能从哪里去听说?我都不知道邓教授的身体有些不舒服。” “但我知道,这件事被我知道的时候,是邓老师有意在医院里更进一步,往副院长方向发展……”袁威宏道。 师母听到这时,发现话题稍微有点敏感,就借口说要去陪小七玩了,给足方子业和袁威宏私密的说话空间,也是觉得,后面的话,估计是袁威宏给已经成长了的方子业的私房话。 “师父,那这么说起来,我们就算是体检,也还得十分注意?”方子业带入到了师父邓勇教授的角色,如此问。 方子业并不觉得邓勇教授想要再进一步有什么不妥,邓勇的学术积累和专业积累都是够的。 然而,身体的因素,却并非是努力能左右,反而会因努力而降低身体素养。 袁威宏摇了摇头,随即笑了笑说:“倒不是要注意体检的结果,和体检的地点,我要告诉你的重点就是,你如果要往前走,那么在你的周边,就很少有朋友。” “至少来说,上下五年,全都是竞争对手,没有朋友。”袁威宏说得很严肃。 方子业则思考得很严肃,然后开了个玩笑说:“师父,也包括揭翰、兰天罗两位师弟吗?” 方子业的本意是开个玩笑,不希望话题这么沉重和凝重。 毕竟啊,这是师徒相聚嘛,大家吃吃喝喝,玩玩笑笑,闹闹打打多好。 如果这时候把话题讲得太过于沉重,这让方子业短时间内,很难去消化这么多的变化的。 毕竟,能够回程,正打算启程往国外拜访“正牌女友”的方子业,此刻的心里,连冠状动脉里面都灌着蜜。 “包括!”袁威宏毫不犹豫地点头。 “而且我还要给你说的就是,我给你说过的话,我给他们也同样说过,所以你不要觉得有丝毫的愧疚。” “相遇是缘,但总有一段时间,有可能就会狭路相逢。” “在这个时候,只有勇者胜。”袁威宏敲着桌子,对方子业说的话,可谓耳提面命。 方子业放下了酒杯,嘴里还是在嘀咕:“邓师父也没胜呀……” “啊哈?”袁威宏此刻没有和方子业开玩笑的意思,所以一时间差点没接过方子业的梗。 反应过来后,袁威宏把酒杯往桌子上一丢:“我说的勇者不是叫勇的人,你别和我抖机灵好吧?” “而且,子业,伱也不要想着钻空子。” “你如果想着,今年你上,明年揭翰上去,后年再次兰天罗上去,这样排队序列,前后相继的话!” “这样的结果比你一個人上会更加可怕。” “你一个人上,挤死的只有你的两个师弟。” “如果是你们三个人前后上,挤死的就是科室里的其他所有人……” 袁威宏对方子业是很了解的。 所以,方子业的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了,方子业思考的是,如果方子业申请提前毕业,与揭翰他们错开几年,能不能避免这样的冲撞和冲突。 然而,袁威宏却又是把方子业的预想给断了。 至少袁威宏是这么以为的。 “师父,提前一年不行,提前两年,应该是可以的呀……”方子业给了袁威宏一个答案,当即让袁威宏一扯屁股,右大腿的肉嘎到了蛋,有辣么一点疼。 因为这是可以计算的。 如果方子业申请两年提前毕业,也就是明年就又申请博士毕业的话,那么与揭翰的博士毕业,就相隔了有接近四年时间。 毕竟,转到九月份后,揭翰也才硕士二年级。 只是,方子业想要一年干完整个博士阶段,那还是有点难的。 而且,袁威宏仔细思考后,又是发现,这样的局限性,即便是方子业跳了出去,也总是有学生跳不出去,最后还是要狭路相逢。 所以,这并不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僧多粥少,最根本的办法,还是提升粥的量,而不是减少和尚的量。 所以,袁威宏在被方子业的想法吓到后一阵,也就平复了下来,继续说:“先不操心这件事了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等会儿,去见邓教授的时候,记得少说话,多听话,最近邓老师的心情并不算特别好。” “师父,邓教授的高血压和肥厚性心肌病,已经是影响到身体健康了吗?”方子业问。 因为啊,在很多升职、评审职称或者申报杰出青年的时候,一般没有明确规定身体健康或者不得有任何疾病这种字眼,如果不是影响到了正常的工作或者健康。 一般是不会被特意提起的。 可如果,在手术室里或者是在工作的场合,就有晕厥、昏倒等病史的话,那么基于对你的健康考虑,也不会给你加码什么任务。 袁威宏点了点头,并未细说…… 方子业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然后,方子业便老老实实地,跟着袁威宏,去拜访了邓勇教授,一边述职,一边承担着自己的徒儿职责,哄老师开心。方子业绝对算得上邓勇教授比较欣慰的徒弟了,所以,方子业回了,邓勇还是非常开心的。 毕竟啊,邓勇自己非常清楚,他能够提名副院长的根本原因,在于医院参与的鄂省一个非常重要疗养院项目,骨科是携头的人,而这样的携头,医院提前毫不知情。 这样有能力,有交际圈的主任医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大外科教研室的主任呢?这不是屈才了嘛。 只是很可惜。 可惜的事情是邓勇教授自己,之前的机会,乃是爱徒在外拼搏的结果,邓勇是依旧欣慰的。 “好好好,都好都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大家都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多锻炼,才能够多看病,多当几年医生,古话不是说得好嘛。”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邓勇教授说完,又开始交代起其他事情。 三个多小时后,方子业和袁威宏有些眼红地从酒楼的包厢里出来。 两人坐在后座上时,方子业说出来了自己的第一反应:“师父,我突然感觉,邓老师他有高血压和心肌病,一点都不冤枉,他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袁威宏点头:“重情的人,要么被情所伤,要么为情所伤。” “心里挂记的人太多,任务太重,责任心太强,给自己的压力就越多。你可以看看,邓教授这一摊子事儿,这么多人,都嗷嗷待哺。” “钱啊。子业,你别怪你的师父现实,还是缺钱啊子业……” “嗯!~”方子业点头,逐渐看着袁威宏的发际线逐渐升高,转头说了句:“师父,你压力小一点,千万别这么紧张。” “走得慢一点,其实没关系。” 袁威宏点头:“或许是吧,也或许不是,没当师父之前,我以为我自己当了导师也相当潇洒,可到了这一步,却又如同猪油蒙了面,再也做不回潇洒的哥咯……” 袁威宏说完,哈哈一笑,然后转头看向窗外,又开始潇洒了起来。 方子业不是不了解自己的师父。 方子业很多时候都怀疑,以袁威宏,自己的师父袁威宏这么潇洒的性子,是怎么假装得了这么久老师这个身份的。 以前方子业以为袁威宏就是这么沉稳大气,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 但实际上,现在方子业知道,袁威宏的本职应该是逗比,硕士研究生导师,只是他的兼职而已。 这不,现在还又多了两个徒弟,袁威宏就给更加脱不下‘研究生导师’的长衫了…… 然而,这一切都没对现实世界的行进,造成特别大的影响。 方子业仍然是如期出了国,如期地与他的小糯糯一起过了七夕,吃了国外的火锅,吃了国外的麻辣烫,逛了国外的‘唐人街’,看到了小糯糯的房。 只可惜没有能够爬上那一张小床,而是住了隔壁的客房…… 然后,方子业又回了国,办理了博士研究生的入学手续,再跑了一趟优秀博士研究生的申请程序以及研究生学术奖学金的评选程序。 这一来一回,让方子业的钱包亏空了一大半,更多的是机票消费。 后来,方子业听说。 聂明贤被辞退了,恩市中心医院单方面还赔偿了聂明贤两万多块钱,后来的聂明贤,好像是带着他爸爸的骨灰,去了京都的母校。 后来,方子业还听聂明贤的好朋友吴轩奇说,聂明贤的父亲,是自己放弃了治疗,每次假装去化疗的他,都选择了阳奉阴违,给聂明贤存了几十万,甚至在汉市都足够首付了…… 这时候的方子业,正在国外的实验室里,根本没有为这件事有任何的悸动。 再后来,方子业就听说恩市中心医院的原感染外科的主任庞宏,被赔偿了很大一笔钱,他的家人好像还过得不错。 听到庞宏竟然和家人过得还不错,让方子业久久不能释怀。 因为,身为庞宏下级的李聪,听说他已经在监狱里忍受不了灵魂的折磨而自尽了。 庞宏一开始就被抓了,李聪是五年时间来,一直都被骚扰和折磨,直到今年的那一次,他奋起直接把几个人给解剖了,或许才释放出心里的悲愤和不甘,这才觉得没什么遗憾了,也没什么挂念了,就走了。 当然,这一切,方子业仍然没办法帮忙。因为现在的他,在国外的实验室里,也开始闲散了起来。 因为方子业出国的时间太短,实验室看他快速完成了一个小课题后,有意问他是否愿意拿到米国的绿卡,并进入到核心的科研任务中去。 方子业拒绝了。 所以交流学习的实验室,就只是承担了方子业的交流任务,给了方子业一点任务做后,就让方子业去玩了。 方子业也乐得清闲,每天就只是散散心,看看文章,再构思一下回国后可以申请的课题标书,并正好有空闲,就可以准备一下博士毕业的毕业论文。 虽然自己因为想要提前毕业,但不是自己想就可以,还是要有相当的准备的。 发表的学术型文章,肯定是够毕业了的。 不说bmj的约稿文章已经发表了,就那一篇二十八分影响因子的文章是真正的一作,也足够方子业博士毕业的要求了。 这要是还不能毕业,那世界上就没几个人可以毕业了。 所以,方子业的最近半年,就显得有点清闲了。 清闲得方子业远在万里之外,还能有空去研究一下厨艺…… 时间如水。 半年时间,一晃而逝。 汉市,中南医院附近某老旧小区。 一男一女两小只,在上午的八点四十分,就蹑手蹑脚地拧着大包小包上了楼,并且在上楼后,用钥匙打开了老式的防盗门后,就开始了大扫除的工作。 少女才刚好系好了围裙,便问:“师兄,你今年真的不回去过年吗?这距离过年,还有三天时间,你其实还来得及赶回家的。” “去年就答应了要和你一起过年,你要答应和我一起回家过年,我们就一起回去,你要觉得还太匆忙了的话,那我们就在汉市过年算了。” “反正偷偷摸摸提前回国,给谁都不说这样的事情,咱们都做了,也不差一个在国内,能回家过年而不回了……” 第279章话说往事(求订阅) 第279章话说往事(求订阅) 房间的面积并不是很大,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个人全力开工之下,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擦擦扫扫得差不多。只是虽然大扫除是完成了,可吃的东西,暂时还没办法解决。 厨房里即便是要开火,也估计要等明天等工作人员过来重新激活刷卡天然气之后,才能够使用煤气灶。 自然,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本来就没打算在家里吃。 本来是两室一厅,之前被洛听竹改造成了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今天临时只是把书房收拾出来,不过好在方子业之前就把行李打包了过来。 相当于方子业只要用自己的被子铺了床就好。 “去吃火锅还是烤鱼?”摘了手套的方子业一边问,一边看向还在洗手间里面洗拖把的洛听竹。 “哦豁,才出去了不到一年时间,没想到汉街的烤鱼已经倒闭了……”方子业道。 洛听竹闻言一怔,抬头:“两家都倒闭了么?” 之前,汉街里有两家味道还不错的烤鱼店,一家是连锁的探鱼,一家则是非连锁的烤鱼店。 “对的。” “可能是我们没有去光顾了,所以就倒闭了吧。” “嗯,不过,好像,新开了一家渝市的火锅店,就是不是直营店……” “是什么,周师兄?还是珮姐?”一说起火锅,洛听竹瞬间就来了精神。 她自己就是渝市人,虽然好吃火锅,但是之前汉市的火锅店,味道都不咋地。 在渝市的时候,这种连锁的火锅店,洛听竹自己是都不造访的,但如果是在省外的话,能够有熟悉的味道,洛听竹也觉得还行。 “珮姐,去不?”方子业与洛听竹在国外待了小半年,两个人经常出去吃小火锅改善伙食。 只是在国外,想要吃到与汉市相同水平的火锅店,都得扫雷。 因为国外的火锅店,不止来自于华国,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国度的火锅店,也会打着hotpot的牌子……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 洛听竹和方子业就吃了個七八分饱。 “味道还行,虽然比记忆中的味道差了点,但在整个汉市的水平,应该属于是中等偏上了。”洛听竹做着评审专家。 “我也觉得还行,主要是我从小吃过的火锅,就不算特别正宗的火锅吧。”方子业本身自己是对火锅的品牌味道等不算熟悉,也就是跟着洛听竹,学了一些品评的方式。 “那还加菜吗?”洛听竹看了看还剩下的两盘素菜,再没有食欲。 洛听竹在吃火锅的时候,就是纯粹的肉食系,一盘冬瓜,一盘豌豆苗,几乎都剩下了五六分。 “不加了吧,我们再随便走走,看看有没有好喝的奶茶之类的。” “再加上快过年了,可能我们还得去买点东西,比如说洗浴用品和厨具,不然过几天,可是连外卖都点不到了啊。”在汉市跨过年的方子业,是知道过年期间的汉市,到底有多清空的。 这还是汉市的本地居民并不算少,但是那几天,除了兰州拉面之外,是真的没有其他的外卖可以吃,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好一点。 去年的方子业是大年初一回来的,没有跨年,也就没有发言权。 洛听竹闻言,侧目看了看方子业,点了点头,没有脸红,但还是微微低下了头,但才低头了一会儿,她又重新抬起头,非常开心。 走出了火锅店之后,洛听竹才没带称呼地说:“你会觉得后悔吗?” 洛听竹在方子业到了国外,与她再次相遇正式确定了关系之后,就给方子业本来归属的师兄称呼逐渐隐匿。 但洛听竹也没有像方子业这样,给洛听竹加了一个糯糯或者小糯米的称呼。 仍然偶尔用师兄替代,没有其他的昵称。 特别是有正事的时候,洛听竹就会隐匿掉师兄的称呼,而一旦是特别开心的时候,她反而又会把师兄两个字给提起来。 “后悔什么?后悔找个女朋友,还是后悔不回去过年啊?”方子业下意识地用右手一勾,就非常熟练地把洛听竹的手给握在了手心。 洛听竹的手,并不是那种柔若无骨型,虽然很白,但也稍微有点糙。 可能是洛听竹长期戴手套,也或许是长期需要消毒用洗手液,刺激导致皮肤稍微有点粗糙,也或许是她经常进出厨房,所以会没有同龄人的少女那么柔嫩。 “不是,我说的是,你本来是可以在国外多待一段时间的。也可以更好的融入到团队里面的。” “甚至,你还可以拿到很多留学生都很期待的绿卡。”洛听竹讲回正题。 方子业只出国半年,找个时间周期,其实是非常尴尬的。 尴尬到,方子业差不多刚好才展示自己的真实实力,真正被课题组重视,方子业就得考虑回程的时间,因此不得不拒绝和放弃一些本来非常好的机会。 方子业这半年,是他产出最少的时候。 方子业甚至自己都不愿意去投入性的融入到国外的团队,虚以逶迤都不愿意,那自然也不会予以太多的资源投喂。 国外的导师,看到方子业毕业无忧后,也就没有强人所难,让方子业有了非常大的自由空间。 “这有什么后悔的,本来老早就打算好了的。” “出国只是为了这一段经历,以及涨涨见识,顺便沉淀一下自己。”方子业笑着回。 然后转移话题:“以后你也别想这件事了,真的要靠着出国,在国外搞出来一番事业的人,是并不多的。” “科学没有国籍,但是科学从业者的国籍,是固有存在的。” “我们所在的团队核心任务,我们永远接触不进去,这就好像我们国家的留学生,也不可能接触到最核心的领域,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也就没有后悔和不后悔的说法了。” “与其考虑这个,我们还不如考虑我们今年的年夜饭该怎么办,过年之后,我们该去找哪几位老师拜年……” 想起国外的半年经历,方子业并不觉得亏损。 虽然获得的学识点并不多,才一万点左右,比之前在国内的时候,每天领低保都还要少。 但这段时间的清闲,也是国内的时候没办法比的。 方子业不仅在这段时间里,把毕业论文写了出来,还有空读了很多书,看了很多文献,查阅了很多资料,还静下心来,阅读了一些洛听竹给他推荐的学科外的书籍。 这种享受读书的过程,方子业是非常舒适的。 “而且,正如你所说,当你的专业知识积累的厚度和学习速度到了一定程度后,我们一定会想着如何去享受学习和读书的过程。” “说起来,我以前的很多年,一直都是在为前程、专业、学历而奔波,从来没想过好好地读过几本书。” “只是为了读书而读书,不是为了其他的指向性目的而读书。” 方子业说得坦然,说完之后,就看到了前面有一家卖臭豆腐的店子。 “糯糯,要不要一起吃点?”方子业建议。两人在国外,猎奇了不少的美食,有些东西,是闻起来臭,但吃起来的味道还可以。 臭豆腐可以在全国闻名,其实试一试是还行的。 洛听竹本能地皱了皱鼻子,可眼珠子转了一圈后,又说:“也行。” “那边还有一家新开的奶茶店,之前好像都没看到过,排队的人也不少,我们过去试试?”洛听竹也很听话地没有再思考后不后悔的事情。 双向奔赴的过程中,多多少少都会有相互放弃的过程。 但放弃的同时,也会获得很多。 比如方子业如果选择留在国外,那么方子业在国内的很多资源,就会付之一炬,再也不可能用到,还可能名声都臭了。 洛听竹自己的盘算,也不在国外。 而如果方子业选择回到了国内,那么舍弃一些国外的良好机会,这也是必然。 随着与方子业的相处和近距离的接触,洛听竹如今已经特别放心。 因为方子业并不介意她的原生家庭,甚至还给她说过,他愿意让洛听竹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真正的感情的。 只是承诺毕竟只是上下嘴皮子一张,人生尚且漫长,是否可以履行诺言,除了时间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印证。 然则,除了这一点,洛听竹并不觉得自己在其他地方,还有什么太大的缺点。 “好!~”方子业就赶紧先去排队臭豆腐了。 洛听竹则是更懂奶茶,她先到了奶茶店门口看了一会儿,就用小红书搜了一下,然后点了两杯桂花米酿…… 方子业拿着一份中份十片臭豆腐的打包盒来到洛听竹面前时,看到了洛听竹点的奶茶里面有米酿,先愣了愣,而后道:“你不是对酒精过敏么?” “你还敢喝带米酿的啊?” 方子业可记得清晰,在自己毕业的那一个晚上,洛听竹才喝了一杯啤酒,就醉得不省人事。 “米酿应该没事的。”洛听竹的侧脸红彤彤的。 “而且,不是还有伱在嘛。” 方子业用签子插了一片臭豆腐,递给洛听竹的同时,整个人站的非常正:“我估计我现在才是你最大的危险因素了。” “你可要知道,我是个男的,你还是我女朋友,所以?” 方子业的眼神带着不对劲,上下扫量。 出国半年,同居半年,方子业除了最后的雷池,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捏捏摸摸啥的便宜,可算是占尽了。 特别是出去组团旅游的时候,在开朗的人群中,方子业才知道,原来渝市的女孩子,真正放开了自我之后,洛听竹这样的人设,也还是可以很大胆的。 甚至于,洛听竹偶尔也会“暴走”,但目前就没有出现网络上所说的劳资蜀道山这么暴龙。 “那又怎么了?”洛听竹很傲娇地抬起了自己的下巴。 “嘻嘻!” 可说完,洛听竹还是有点后悔了:“逗你玩的,你可别当真了。” 说完,咬了一口。 臭豆腐刺鼻的味道瞬间充满了鼻腔,还不能习惯这种味道的洛听竹,当场差点吐了。 方子业也试了一口。 味道很魔性,但也不至于像洛听竹的反应这么大。 “扔,扔了吧。”洛听竹的脸色有点煞白,一时间难以区分到底是因刚刚的大胆而恐惧,还是这太魔性的臭豆腐的味道。 “我也觉得不好吃,可能我们以后才能适应这样的美食吧。”方子业毫不犹豫地就把用二十大洋买回来的臭豆腐连碗筷带着袋子都给直接远扔到垃圾桶里。 当然,臭豆腐虽然踩了雷。 但是“桂花米酿”奶茶,味道还是非常不错的。 米酒糯糯的,奶茶甜甜的。 “不会醉吧?”方子业问。 “应该不会。”洛听竹吃吃笑道,努着嘴,尽想着吃了。 …… 又是两个小时后,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大包小包地来到了出租房后,方子业的确看到洛听竹的状态还可以。 便问道:“你和米酿没事?喝一点白酒就有事?” “这好像并不科学啊?” “我们渝市从小就会吃甜酒汤圆,所以这样的米酿是肯定没事的。” “但喝酒的话,不管是啤酒还是白酒,我一点都沾不了……”洛听竹说。 “行吧。” “我们先归置点东西吧。”方子业说。 “等处理完,明天我们两个就得开始拌年了。” 拌年,乃是过年之前要准备年夜饭的另外称呼,方子业以前给洛听竹解释过,应该是能听得懂。 “师兄,你现在不给叔叔阿姨说你回了汉市,你过年那天的视频,该怎么办啊?”洛听竹问。 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是不好假装哦。 到时候方子业与家里开视频的时候,视频的这里不是黑夜。 “到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就把你拉出来亮相。” 方子业说到这里的时候,打了一个响指:“莫说是不在国外了,我就算不在地球上,我爸妈估计都不会多过问。” “诶,你没看到网络上的段子嘛?” “那带着女朋友回家的人,那底气多足?”方子业开着玩笑这么回。 显然是打算,让洛听竹以女友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家庭群里面了。 恋爱既然谈了,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第280章学生当老板(求订阅) 第280章学生当老板(求订阅)方子业还真的不是吹牛。 家里的视频是翌日,农历腊月二十七中午的十二点二十七分开始打的,然后是十二点四十八分十三秒挂的。 视频的过程中,方子业的父母给了方子业两个选择,让方子业带着女朋友一起回家,要么就是他们来汉市一起过年…… 自然,这两个选择,方子业都毫不犹豫地给拒了,谈好的条件就是,方子业和洛听竹在元宵节的时候,抽空回恩市去团圆一下。 整个视频的过程中,方子业的腰板还是很硬的。 因为洛听竹就在侧的缘故,父母还是很给小方面子的。 中午,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人其实才打算出去觅食午餐,早上的热干面就是在楼下买回家对付的,肚子正饿,才收拾好打算出门,开了视频就只能假装自己刚好吃完。 “小糯糯,这下我们可以放心了吧,我们两个安安心心的拌年……”方子业现在已经不习惯喊师妹了。 就觉得小糯糯三個字刚刚好,当然,如果是去了科室里,方子业肯定还是会喊一声师妹的。 洛听竹在方子业与父母开视频的过程中,非常紧张,不敢说多余的话,现在挂断后,她才松懈一口气,看了态度有点强硬,并未被父母召唤回家的方子业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虽然安心是安心了,可我觉得更加愧疚了,你本来是可以回去过年的,就是因为要陪我,所以才留下来。” 洛听竹的情绪边说,边开始落寞。 因为洛听竹觉得,如果她自己有一个幸福的港湾,有一个风雨不能阻的回去过年的地方,那么方子业肯定可以回去团圆。 不必要为陪她而刻意与家人分开。 如果要陪自己过年和过节,都是一种任务和负担的话,这其实不利于健康的感情发展。 这也是很多人,找对象都并不特别喜欢找孤儿的原因。 家人不仅仅是简单的帮衬者,还是一种心里寄托。 可以关系相处得不够好,但存在,就是某一个人最后的底线。 方子业闻言则一边拧起羽绒服,一边说:“你要是愿意去沙市或者郑市过年的话,我也可以陪你。” 洛听竹在方子业这么讲话的中途,就用眼神刮来。 方子业也就只能中途闭嘴。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劝。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值得子女愿意认其为自己的父母,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值得被敬重,配得上父母这么高尚的称呼。 可以这么说吧,洛听竹的父母,在经济上,肯定是没有为难洛听竹。 但是一个孩子的成长,没有经济肯定不行,但是只有经济也肯定不行。 “我不说了,我们去买菜吧……” “去菜市场还是超市?”方子业赶紧转移了话题。 “都看看吧。”洛听竹建议。 然后两人就一人围着一条毛巾,戴着鸭舌帽出门了。 可问题是,即便是如此穿着,方子业和洛听竹出门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他们认识的熟人,也就是和方子业住同一个小区的舒朗。 只是舒朗并没有认识全副武装的方子业和洛听竹,但是洛听竹和方子业却认出了舒朗。 两人假装不认识舒朗然后继续往前走了一阵后,洛听竹才有些心虚地说:“方师兄,要不我们还是给老师们坦诚了吧,提前回来了就是提前回来了,也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情。” “我们的出国履历反正拿到了手,最多也就是以后国外的老师对我们的风评不太好,不影响其他的。” 方子业闻言,也表示同意:“我也觉得我们就这么瞒着不是办法。” “就是,如果我们选择了给师父们坦白了的话,我们还想要一起过年,那么就只能坦白更多,那到时候我们的师兄弟们也都会知道我们的事情了哈。” “你会不会不太习惯?” 提前半个月回国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在国外的手续都走完了,最多就是被国外的带教老师说几句态度不好之类的话,其他的无伤大雅。 但是回了国,那以老师对方子业的关爱,方子业过年在汉市,还想不被袁威宏叫去家里过年,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在值班,一种就是在开房或者是类似于开房。 不然说不过去的啊。 方子业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是初一的二十四小时班,没机会回去过年,但是年三十是在汉市的,那时候就是在袁威宏家里过的年,研究生二年级的除夕,方子业则是在年三十这天值班,这才没有去师父家里,因为一出班,方子业就差点飞回老家…… “我也不知道,应该还好吧……”洛听竹也很难说得清现在的自己敢不敢这么大胆。 面对他人大方,与大胆面对他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不能一概而论。 然而,就在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个人都还在这么犹豫的时候。 方子业的电话就已经响了—— “刚来科室里的舒朗说看到了你啊?你现在在哪?什么时候回的汉市?”袁威宏非常笃定地问。 “啊?师父?”方子业压根没反应过来,接了电话后,非常错愕。 “啊什么啊,舒朗说,你穿的那双鞋,很有个性,他记忆非常深刻,这样的特点,不可能在其他人身上重复,再加上身材也像。” “你是不是就在汉市?”袁威宏继续追问。 “是的,师父。我现在在汉市,昨天晚上刚下的飞机,我本来打算是过两天……”方子业‘妥协了’。 “在汉市就好,赶紧来科室里,帮忙来值个班。” “我下午要去门诊。”袁威宏说。 “值班?洲哥呢?洲哥不是住院总么?” “伱先过来再说。” “记得把听竹一并叫上。”袁威宏提点了一句。意思是,你们就别躲了,我都知道了。 我掌控全局。 方子业就把袁威宏的话给洛听竹转述了一遍。 洛听竹的一双小手抓握松开了三四次,而后才说:“走吧方师兄,袁老师喊我们过去,应该是有事情,不然的话,舒朗不会被临时喊去科室里。” “嗯,那我们走吧。” “唉,地方太熟了也不好,想要偷半天懒都不行,都得被抓壮丁。”方子业吐槽着。方子业是没想到过,自己竟然会在年前,刚回国的第二天中午,就能被抓了壮丁。 其实按照真正的规矩,现在的他和洛听竹都该在倒时差才对。 只是两个人的打算就是,先出门,出门采购了点东西后,就马上倒时差,一直倒到年后去。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 二十分钟后。 副高办公室里。 “师父,谢晋元副教授去了急诊?金宏洲住院总被下了,李诺被转去了脊柱外科?”袁威宏一连给方子业放了这么多重磅炸弹。 “那现在我们病区的住院总是谁呀?”方子业最好奇此事。 “我们组的秦葛罗,他刚去了急诊手术室,所以拜托我在科室里给他看一下。”袁威宏慢悠悠地说。 并未因为方子业觉得惊愕,就特意地改了什么语气。 这才短短一年时间里,人事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这是方子业很难预料。 “为啥呢?”方子业问。 “原因很复杂,你以后慢慢了解吧,目前医院正在精简人事,我们骨科,也在求变求破,可能还得开新的亚专科出来,不然的话,目前的各个亚专科内的人事太过于臃肿。” “这也是杜教授等人的亚专科分支的发展规划。”袁威宏道。 袁威宏不想提,方子业也就不敢多问。 其实可以想象,谢晋元之所以去急诊,可能就是在升正高的路上,出现了坎坷,或者就是急诊科有一条通往正高的捷径。 而至于李诺和金宏洲两个人,恐怕是因为科室里的管床过程中出了事情,或者就是有一些毛手毛脚的动作,正好被抓了现行…… 这些说完之后,袁威宏才问说:“子业,医院里的很多人,都对你出国后的产出期待蛮久,你却一去之后,杳无音信。” “这段时间,都是在干啥啊?不会是懈怠了吧?” 方子业在国外的这段时间,的确并不出彩,虽然也发表了一篇五分的一区论文。 但有一说一,莫说是一篇一区的五分论文,就是五六篇,对现在的方子业,也没有太大的助益,只能有锦上添花的意义。 “师父,那可不是懈怠。” “出国之前,您不是说了嘛,金榜题名小登科,洞房花烛大登科,师父您言传身教,字字珠玑,学生都谨记于心,且日日勤勉琢磨,所以花费了半年的时间,绞尽脑汁。” “把别人都用来做科研的时间都用来琢磨怎么谈恋爱,终于是找到了女朋友……”方子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但就是这样的表情、动作、语气,让袁威宏毫无脾气。 没办法啊,出国的时候,袁威宏是这么给方子业交代过,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方子业竟然这一次听话得这么完美,差点就是除了听话,其他的一点正事都不干了。 一篇五分的一区论著类型的文章,博士毕业其实都是足够了的,可? 比起之前方子业的产出效率? 袁威宏甚至都怀疑方子业是不是真的江郎才尽了。 而且这样的才尽,是方子业被直接掏空,否则的话,方子业就算只是产出一个七八分的文章也好啊,那工作量至少也有个十几。 虽然比不上方子业的巅峰时期,但也相对说得过去,以后是前途无量。 但半年只有几个工作量,这样的产出效率,那以后会影响方子业所能达到的上限的。 “真谈恋爱去了啊?”袁威宏问。 “嗯嗯嗯,师父!” “我和小糯糯刚过来的时候都是牵着手来的。”方子业继续开着玩笑。 “小糯糯?”袁威宏不解。 “其实是小洛洛,但是我觉得小糯糯听起来更加糯软一点,就!”方子业真的认真解释起来。 袁威宏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住嘴,我,你!” “不是,子业,才半年不见啊,你怎么就成了这样了?”袁威宏仿佛在方子业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突出一个不要脸啊。 以前的方子业,那可是非常正能量的啊,努力、上进。 可现在? 恋爱脑? “我觉得挺好的啊师父,这才是生活呀,师父,说实话,我现在特别佩服您的生活哲学和生活态度。” “人生长短不过几十年,够吃够喝,该玩就玩,而且还要玩得尽兴,该吹牛吹牛,不然的话,太过于正经,这一辈子都太累,累得不值得,所以啊,我就觉得……”方子业继续一本正经地这么讲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袁威宏闻言则马上一站而起:“你不要再说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你以为你的师父还是以前的那个师父?” “难道不是?”方子业好生端详着袁威宏,没看出来袁威宏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我!~” 袁威宏也很难给方子业解释,只是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吧,这也不是一句半句话说得明白的。” “我tm太难了,怎么找了三个同时让人头疼的神仙啊?” “算了,算了。”袁威宏连连摆手。 “诶,是啊,师父,小揭和天罗呢?你今天不是门诊么?”方子业左看右看,好像也没看到两个师弟,之前也没在办公室看到他。 “小揭?” “小揭现在差点就是花丛中嘎嘎了,他的生活只剩下潇洒了。” “至于天罗,就更加不用提了,他都快成我的老板了,我还敢让他跟我的门诊?” “???”方子业此时,满头问号。 “天罗不知道怎么搞的,找了一个团队,把我们医院的一个内科团队从上到下分析了个遍,所有的造假甚至差错,都被他找了出来,包括自己的数据重复利用、造假数据在内撤稿了十多篇。” “一个教授也是硬生生地被他退回到了讲师。” “现在有几个副教授在给天罗打工,借据在我的团队,但就是不太给我的面子。”袁威宏一边说着,一边刮着鼻子。 “哦,是吗?”方子业假装不知这件事。 第281章大冤种的位置(求订阅) 第281章大冤种的位置(求订阅)“师父,所以您的意思是?” “等年后,我这个跟班住院总,就得当住院总来用,其他的师兄们,还是跟班住院总?” “这会不会不太合适啊?我还没做好这样的准备啊?”方子业弄清楚了师父袁威宏的本意后,赶紧追问,先自认不足。 医学是一个漫长的学习积累过程,基本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在某一个阶段,就已经完全积累足够,可以在临床工作中,游刃有余。 所以,贸然间要方子业直接挂着跟班住院总的名,做着住院总的事情,方子业也是觉得相当有压力的啊。 再怎么计算,方子业今年都才二十六岁,过完年后,就才二十七岁。 二十七岁的年纪,在其他行业,估计就可能有五六七八年的工作经验了,但在医学行业,就只是个绝对的萌新。 可以计算的嘛。 十八岁的本科,五年本科毕业,就是二十三岁,而医学的本科生,在医学行业里,连個天线宝宝都算不上,莫说是在其他行业里面要独当一面了,你去给病人换个药,估计上级都会怀疑你是不是基础扎实,能不能严格遵守无菌原则。 三年硕士毕业就是二十六岁。 硕士毕业,上级最多只放心让你开医嘱、写病历然后最多再多一个清创缝合以及消毒铺巾的活儿,再多余的,就算是给了你机会,你也上不了手啊。 让你上,你没有足够的经验,也不敢上。 当然,方子业自然能力不止是这样的起底线,只是想要让方子业在没有其他人带头的情况下,自己独当一面,压力还是蛮大的。 而且,方子业其实还有想过多玩一年的样子。 袁威宏的适应能力很快,他认真地看了下方子业表情后,问:“现在是不是学得稍微透了点,感觉学到的东西不少,没有了就业的压力之后,就开始有点懈怠躺平了?” “你是不是会想着,反正我的毕业和就业的压力几近于无,就想着要多玩几年?” “或者能多玩一个月就是一个月?” 没有压力的日子,那就是绝对的悠闲时光啊,谁不希望这样的时光可以长一点更长一点? “师父,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我还小,所以……”方子业当然不会承认。 而且在不承认的时候,还认真地打量着袁威宏,因为袁威宏这么熟练的就把这些话都给说了出来,是不是证明以前的袁威宏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对这个时期的思路和想法,都格外熟悉。 “所以个屁!~” “伱还小?你看看你,从上到下,到底是哪里小了?”袁威宏一招致命,直接看向了方子业身上,他唯一无法透视的位置。 这一个大招,使得方子业只能是就地求饶,不敢再卖宝。 “师父,真的要上啊?” “那我这上了之后,到底多久能下?”方子业问。 这是正经话。 什么时候上,自然要问清楚什么时候可以下。 有人上住院总位置上得久的,上个四五年,五六年,人都得崩溃掉。 “一两年吧,也要看我们创伤外科,什么时候能够再来一个新人,接手你现在的位置。” “如果他是明年来,那差不多后年就可以接手你的住院总位置,如果是两年后才分配来创伤外科的话,那么就是三年后才能接手你现在的位置了……”袁威宏给方子业科普着住院总的上下规则。 方子业听后,感觉这样的制度,对如今的年轻人,越发不好。 如今的中南医院,已经是趋近于成熟,骨科的5个亚专科也早已分出来。 而中南医院的骨科,每年的招聘人数都非常少,最多也就是两三个。 两三个,哪里足够五个亚专科分啊。 平均下来也就是两三年才能分得到一个新职工。 这样一来,就使得刚入职的新职工,在住院总这个大冤种的被压榨位置,要呆得饱饱的,才会被放过,可能被压榨得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了,才能够继续下去。 三年住院总,短十年寿命,可不是在弄虚作假。 “其实要这么论的话,还不如在地级市医院里混……”方子业有点大胆的嘀咕和吐槽。 “地级市医院?” “地级市医院里,值班就是住院总,在中南医院,下了住院总阶段,就不用再接触病例书写、出院病历审核这些活儿了,孰优孰劣,你心里清楚得很。” “但没办法,想要享受这样的特权,就得付出别人更多的辛酸,这世界上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相对等价的。” “你的祖辈如果不够努力或者运气不够的话,就只能是靠你了,如果你也没有足够的努力和运气的话,那么你就会把你现在所遇到的困境传给下一辈,不同的只是困境的形式发生变化而已。”袁威宏忽然给方子业说了一句,非常意味深长的话。 方子业听后,先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才问说:“师父,您的意思是不是,自从邓勇教授下了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然后如今又无缘副院长的职务后,一个外科教研室的主任,其实还不如行政主任这样的实权……” “甚至于,邓勇教授可能连下一任带组的举荐资格都没有了?” 方子业其实不是不懂袁威宏的隐晦含义,而是方子业一开始不愿意去懂。 年轻的时候,能多几年无忧无虑,其实是非常好的事情。 袁威宏叹了一口气,递给方子业茶杯,让方子业给他添水:“直接接点开水就行了。” “子业,你永远要记得,古话是历史给我们的警示,是岁月给我们余留下的课堂。” “所谓树倒猢狲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都会慢慢从书本上的文字,变得不再是书本上的文字了。” “你能懂我的意思吗?”袁威宏这是久违的一次,真正地与方子业谈论,除了学业之外的现实问题。 现实问题,牵涉颇多。 学术能力肯定还是非常重要,专业能力也是至关重要,然而除了这些,也有一些其他的因素,会影响广远。 而在其他因素之外,一些历史的教训,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也被上演得淋漓尽致。 “师父,要不,咱们再说得直接点吧……” “我是小糯出国的这段时间,家里应该是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吧?”方子业双手把茶杯,端在了袁威宏面前,问。其实可以想象和理解,如今的秦葛罗,重新上了住院总,然后袁威宏这个年资非常大的老主治,即将升任副教授的老主治,还得顶替秦葛罗值班。 其实就可以说明一些事情了。 “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但这些事情呢,其实也难分好坏……” “就比如说邓教授申请杰青失败之后,实验室被临时让出去的事。” “你还别说,我们团队刚从实验室搬离不久,那上下楼层就正好起火了,还好我们的细胞宝贝和各种仪器都搬家去了别处,算是丝毫未损。” “虽然说,我们现在搬过去的地方,需要一定的场地租赁费,但总比直接损失的要好啊。”袁威宏首先,就给了一个重磅炸弹出来。 袁威宏的实验室,好像是丢掉了,现在团队的基础实验,应该是搬地方了。 不过后来的遭遇,倒并不算一件特别坏的事情。 “第二件事就是,邓教授竞聘副院长的事情,也的确是差了点机遇。” “但竞聘失败之后不久,正好就遇到了反腐,之前竞聘成功的那位,可能是之前花费的代价太大,所以刚上位,就正好可以送进去踩缝纫机了。” “这一次的反腐力度非常大,你可以想象,就连李国华老教授这样级别的老教授,都……”袁威宏没继续说下去。 方子业闻言,只点头。 丢掉了身上的所有玩笑气势,乖乖得像一个几岁的小朋友。 然后袁威宏给方子业说了的第三件事,则是终于让方子业露出了骇然之色。 这件事,事关恩市军区疗养院的项目。 本来,邓勇教授是属于中南医院与那边对接的主事人之一,结果就有些耳目聪慧的大聪明,趁着邓勇教授其他方面都失利的情况下,把邓勇教授的位置也给霸占了,让邓勇教授从与疗养院项目的合作核心圈挤了出来。 结果,闹得很好的就是,这一次与军区疗养院项目合作的很多人,甚至包括这一项目的主事人,陈老中医,都因涉嫌钱权交易,差点被送进去关了一段时间。 好在后面是解开了这个误会,是有人给陈老中医的办公室里送土特产里面携带华国的“红特产”,但搜查到后,并未发现指纹,别人怎么送过来的,它还就是怎么样待在那里。 这样无意识地被贿赂,倒是不太好定义是否属于受贿。 至于其他的一些人,则是有一部分人,搞得很猛的,如今都不知道去向了何处,听说是连探听消息都很难探听…… 自然,想着顶替邓勇教授成为话事人的大聪明们,肯定都是奔着好处去的,然后也就是一窝子的都被端了,包括塞大聪明进去的老聪明们。 这件事因为陈老中医被抓了,所以牵动了鄂省乃至华国的很多老人们都亲自打电话来过问了,听袁威宏描述的是,那一次事件的行动之利索,处理之干脆,实在是难以想象华国的行动力可以这么快。 …… “师父,好歹等过完年了再开始值班吧?” “虽然您刚刚说了,有人欺负,代表着有被欺负的价值,可我偷偷跑回来,其实就是想要拥有点私人时间的。”方子业只能妥协了。 只是在妥协前,提出了一个小要求。 那就是自己在国外逃的班,是自己凭本事逃回来的,那边的老板也没讲什么,也不告状的话,那么这逃班而得到的假期,就是自己的。 该由自己自由支配。 袁威宏表示同意。 然后也没多说什么,放任方子业顶替他拿了手机后,就告辞离开去了门诊。 方子业则是在科室里才守了十几分钟时间,重新坐上住院总宝座的秦葛罗罗哥就回到了科室里,拿回了独属于住院总的老式长待机手机。 这手机,属于老式的老人机,听闻只是接打电话的话,可以一个星期充一次电。 而它所有的功能,除了打电话就只剩下了贪吃蛇这款游戏,所以它基本都可以做到一周待机时间,且它还有多块电板,以及很多块备用电板。 实实在在地做到了一机传三代,人走机还在。 …… 秦葛罗并未要求方子业很多,只是在看到了方子业竟然在年前归来后,仿佛看到了解放的希望。 方子业说要走,秦葛罗非常开心,一边问方子业回不回去过年,一边再问方子业的住址,很有一幅要多投喂方子业咖啡或者饮料、外卖等讨好的意思。 下了住院总位置的人,永远不能够再习惯重新回到住院总的位置。 这就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方子业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洛听竹的时候,洛听竹正在家里归置和收拾新买的高压锅以及鸳鸯电火锅。 鸳鸯电锅,可以一次性热两种荤菜,高压锅则可以用来炖鸭子等用。 洛听竹的动作稍稍一顿,脸上略有些惊讶:“也就是说,师兄你年后就要开始算住院总的位置?那袁老师有没有说过,这段时间上住院总,算不算整体的住院总时间。” “不知道。” “因为算不算,好像我们骨科的住院总的时长都不会短。” “糯糯,你想好了么?你确定,后面要转行政或者转科研岗位吗?”方子业与洛听竹并在了一起,然后看到了洗碗池上面还有未洗的筷子就开始清洗,并且把去年的筷子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方子业其实并不愿意洛听竹为了自己而放弃自己的事业线。 但洛听竹自己考虑的很多东西,的确也是非常重要的。 首先洛听竹其实并不适合外科住院总,特别是创伤外科住院总的位置,因为女生的体质原因,一熬不住,二也压不住。 如果真的遇到了医疗纠纷,洛听竹估计连跑路都很难跑。 因此,洛听竹其实转行政岗或者科研岗,是非常科学的。 只是,方子业不知道洛听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洛听竹则调皮地笑了笑道:“师兄,你要知道,我最开始喜欢的并不是创伤外科哦。” 第282章爱好和年(求订阅) 第282章爱好和年(求订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 而个人的爱好,会因性别的不同,大相径庭。 并非所有的医学生,都爱好和喜欢外科的,操作性非常强的职业。 方子业与洛听竹在国外的时候,就聊过这个问题,但即便这是洛听竹第二次提起,方子业还是觉得可惜:“糯糯,我个人的想法是啊,你如果兴趣不在外科的话,你的外科操作还能进步这么快的呀?” 论起外科天赋,洛听竹在方子业认识的人中间,绝对算是第一梯队。 而方子业自己,如果不算开了,天赋最多只算三流甚至末流水平。 “以前也没办法呀,总得先读书,先毕业。”洛听竹仍在洗洗涮涮。 只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洛听竹才又说:“其实,我之所以来骨科,最真实的想法是想来一個外科。” “次选的想法,是我输给了他。” “或者说,兰天罗他还是赌对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洛听竹正好把鸳鸯锅冲洗干净。 倒扣着沥水后,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并开始用纸巾擦手。 方子业让开一点位置,与洛听竹一起往外走。 “赌?” “输?” “不是,糯糯,我们能不能不打哑谜啊?直接把话说清楚些?”方子业还是没特别听明白。 洛听竹则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是时间缓冲已经足够久,也或许是如今的洛听竹已经逐渐放下内心深处的涟漪,才一边走向沙发一角,一边拿起一个皮卡丘的抱偶,说:“师兄,你想啊,我来骨科的时间是八月份。” “但兰天罗是住院医师,他需要提前确定自己的专业方向。” “我是八月中旬才去的骨科。” “师兄,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场赌博么?” 随着洛听竹的诉说,方子业的心思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再反思以前的一些事情,方子业的确觉得蹊跷颇多。 方子业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是揭翰说,来了一个好看的师姐—— 而那时候,洛听竹来找邓勇教授签字,要来创伤外科读书。 洛听竹是八年制的本硕博连读,本硕博连读的意思就是,可以直接读博士,洛听竹想要去哪个科室读博,就可以去哪个科室读博。 而洛听竹却偏偏来到了创伤外科,就证明,其实在这段比较畸形的关系里面,先妥协的人是洛听竹,而并非是兰天罗。 方子业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所以说?其实,是天罗并不着急了。” “所以,糯糯你其实在拒绝与天罗一起回家之前,就已经在心里原谅了他们,而且还尝试着接纳……” 洛听竹打断了方子业的话,先摇头,把胸口的抱偶抱得更紧:“也不是接纳,只是不反感。” “人都得成长,而且越长大,就越要懂得去理解成年人该有的难处。” “我是从高中毕业之后,开始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去看看我父母们的生活状态的。” “那时候,我的奶奶已经离开,我会觉得孤单。” “然后我看到他们都生活得很幸福,我一开始很嫉妒,很恨,很讨厌……” “但后来,我又才觉得,他们应该得到这样的幸福,其实我也应该,只是我如果需要去接纳这样的幸福,就需要先走出内心的堤坝,需要走出内心的防线。” 洛听竹说完,然后又转向,看向方子业,说:“师兄,其实你说,我爸妈除了没有给我一个特别完美的家庭之外,他们的爱,真的会有,绝对的缺失吗?” “师兄,你说,我的奶奶,其实是不是也给了我一个家的感觉?所以其实我也什么都不缺?” “师兄,你说,如果真正的从生活的意义上去算,我的起点,就已经是很多人的终点?因为我不需要完成任何物质积累,只需要自己去寻找幸福就好了……” 洛听竹一句话一句话说出来。 方子业认真听了之后,先点了点头,而后用左手抓起了洛听竹的右手。 洛听竹并没有拒绝。 方子业说:“糯糯,其实我并不知道伱现在的豁达,到底是假装,还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从最广义的角度而言,其实你心里若是还存留着一些恨,更利于你的心理健康。” “不管怎么样,你父母离婚对你造成的伤害,都是不可逆的。” “他们虽然给了你足够的物质条件,但这也无法弥补爱的缺失,而这段缺失,你可能一辈子都找补不回来。” 方子业这么说着,就觉得话题扯得有点远了。 方子业才又说:“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现在这样的可能就是不可能,你以后肯定可以很幸福的。” 洛听竹闻言,脸蛋开始红了起来。 但洛听竹没有回话。 方子业闻言则又继续问:“兰天罗是不是又邀请你回家过年了呀?” “你想答应吗?你如果想答应的话,我可以陪你回家过年。” 洛听竹和摇头:“不是,今年是他爸爸以及他妈妈来汉市陪他一起过年,他们一家三口,在汉市过年。” “奥!~”方子业恍然大悟。 “那最近一段时间,你和兰天罗聊天的内容,就是这个?”方子业继续问。 洛听竹起身,放下了方子业的手,“我去喝口水!” 然后洛听竹一边用自己的粉红色水杯打水,一边说:“嗯,在聊这个,当然最主要的还不是聊这个。” “他在和我聊兴趣爱好。” “兴趣爱好?”方子业眨了眨眼。 “天罗他又想跳槽了?” 方子业紧接着眉头一皱。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 目前,组内的很多数据处理,都是兰天罗在做的。他如果再想跳槽去其他行业的话? “不,不是这样的,是他想要全职从事目前的行业。” “说起来,在选择职业和专业这件事情上,他也是受害者,他因为我来读了医学专业,所以他母亲不允许他前来学医,因为他母亲觉得,兰天罗来学医就是一种内心的愧疚。” “所以他才会选择和喜欢学医。” “但其实,临床医学真正是他的爱好,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博士毕业。”洛听竹这么说着,忽然看到方子业转过头看向她。 洛听竹立刻闭嘴,然后开始往嘴巴里喂水,暂停了说话。 当然,这句话,方子业肯定是听到了,而且是听得真切。 但方子业也没多说什么。 洛听竹然后,也没继续讲兰天罗前学历的问题。 因为即便是你获得了博士学历和博士学位,你仍然还可以重新跨专业去就读其他专业的本科、硕士和博士,这是不影响的,国内也没有这方面的规定。 洛听竹继续说起了她自己。 方子业现在才知道,洛听竹自己喜欢消化内科,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奶奶。更多的一部分原因,是洛听竹曾经在消化内科方面,有了很多的学识积累。 当然,洛听竹之所以专注于操作,是因为消化内科也有很多操作。聊完了兴趣爱好之后,方子业就开始和洛听竹探讨菜单的事情了。 然后就发生了很真实的一幕。 方子业以及洛听竹两小只每个人各自打开了抖音,开始搜索各种常见的菜单,然后记录比较核心的炒法和做法…… 最后敲定了四种主菜,四个小菜共计八个菜。 把菜品确定完了之后,方子业和洛听竹,又商量着,到时候要不要喝点小酒庆祝一下。 为此,洛听竹特意在超市里买了一套红酒杯,然后方子业还出钱买了一套比较简单的投影仪,投影仪可以外放出声音,方便看电影或者是播放春晚的直播。 然后两个人还买了一个方形的餐桌,并且还买了一套旋转的热菜板! 椅子、蜡烛、玫瑰…… “你买这些东西干嘛?”洛听竹略带不解。 “你没看今年过年那天的日期啊?”方子业反问。 今年的除夕与情人节重合在了一天。 洛听竹闻言则反问说:“你家里过年不是腊月二十九吗?” 方子业想了想,开始嘿嘿嘿笑了起来。 一般来讲,国内的习俗都是,结婚之后,过年都是依男方。 “那过年过两天?” “也可以呀!” “……” 万年灯火时。 汉市的除夕,虽然没有农村的鞭炮,没有乡镇里面的喧闹,而且在老旧小区里,认识的人都没有几个。 但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个人还是忙活得不亦乐乎。 方子业是土家族,并不是苗族,所以过年的时间节点也是比较科学的,并不是老家有一部分人的除夕那般,是不当人的过早上。 也就是早上的六七点钟就得吃饭,需要熬夜做饭。 洛听竹的老家,也没有特殊时间节点过年的习俗。 …… 腊月二十九的下午这一天,方子业接通了与父母的微信视频,视频里,洛听竹正好坐在了方子业的对面,开始有点紧张。 然而,即便是这样,方子业还是笑着对她安抚,一边与老爸老妈聊天。 洛听竹偶尔也陪着聊天,在视频里吃吃笑笑。 方子业父母则是一边检阅着两个人过年吃的饭菜,一边念叨着说,要是回家了就更好了,明年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回家过年。 洛听竹的紧张情绪开始缓和后,方子业的母亲还特意加了洛听竹的微信,并且给洛听竹发了两份压岁钱。 “小洛,这是压岁钱,岁岁平安的意思,你要收了哈。” “我家的子业啊,就是不太懂事,这两个人在外面过年,哪里有回家过年好啊……” 父母并未问洛听竹为什么不带方子业过年回家的事情,他们虽然没有文化,但不是完全没有认知。 如果洛听竹有家里可以带的话,肯定是不会和方子业留在汉市的出租屋里过年的。 氛围还算比较好,不算太过于僵硬。 …… 翌日,是除夕,也是大年三十。 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都还在睡懒觉的时候,让方子业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洛听竹的出租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方子业睡得惺忪朦胧,揉着眼睛,打开了门。 可门外站着的人,和方子业两人,都是一愣。 与方子业正对面的是兰天罗,兰天罗此刻的表情,非常惊愕和呆滞。 然后,在兰天罗的身后,还有一群人,队伍的规模高达七人。 而这些人,除了兰天罗之外,其他人方子业一个人都不认识。 “你!~” “你!~”方子业和兰天罗,各自你了一阵。 这时,洛听竹穿着睡衣从房间里出来了,因为她也听到了敲门声,而且她与方子业不在同一个房间,所以不知道方子业开了门。 这一出门,洛听竹便当时惊了一声。 “爸,妈?” 方子业当场石化,喉结开始上下滑动…… 大概是过了十分钟左右。 方子业才搞清楚了来人的关系。 兰天罗及其父母,以及洛听竹母亲一家四口,都出现在了出租房的门口。 而这样相对畸形的存在,使得方子业这个准备在白菜地拱白菜伺机而动着的猪,都显得不太尴尬了。 当然,房子还是被清空了。 洛听竹并未因为自己的父母拖家带口的来汉市,就真的同意这么一个“特殊”的大家庭,发生些其乐融融的故事。 洛听竹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而且,把人赶走后,洛听竹还继续若无其事的打算回去睡回笼觉。 方子业这时,一把抓住了洛听竹:“糯糯,你?” “师兄,你放心吧,我们该睡觉睡觉,等会儿我去我妈妈那里吃晚饭,去我爸那里对付一顿宵夜,再回来陪你跨年……” “我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聚起来的,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大度的若无其事。” “但我始终觉得,不适合就不要硬凑了。” “各自家里,规规矩矩,和谐着过年。” “不是一家人,也就不要进一家门。” “我爸妈,不再是一家人了。他们凑在一起,只能是强行压抑住尴尬。”洛听竹分得很清楚。 “那你?”方子业又问。 “先睡觉,放过自己,放过所有人,开开心心的活着。” “为了你,我愿意热爱整个世界。” 洛听竹说到这里,伸了下舌头:“师兄你说的。” 方子业啊了一下:“兰天罗这些都给你说啊,他就是个纯粹的叛徒,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洛听竹调皮着去回笼觉了。 她很开心。 今年过年了,她好像没再有节假日综合征…… 第283章壮丁师兄(求订阅) 第283章壮丁师兄(求订阅)大年三十晚七点四十九分,洛听竹已经去过了两场年宴赶回出来。 茶桌上摆满了水果的果盘以及瓜子花生,还有开心果、山核桃等干果儿。 方子业与洛听竹并坐着,面前对着的是投影仪的投屏,里面摆放着不好笑,反而有点搞笑的春晚…… 方子业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绕过了洛听竹的脖子,而洛听竹的身子已经是半依偎到了方子业的怀里。 洛听竹此刻正剥开着一个粑粑柑,并把其中的三分之一喂给只有一只空闲手的方子业,给一瓣送方子业嘴里,另外两瓣则塞进了方子业的手里。 洛听竹自己则是抿着嘴,咕噜咕噜地咀嚼着…… 两人的呼吸声都很轻,都很沉浸式的在看电视,仿佛根本没有任何其他事情能够让两人分心。 一切仿佛岁月静好时。 方子业的手机闪烁起了震动。 方子业以为是自己的父母,拿起一看,发现并不是家里人打来的,而是科室里的秦葛罗罗哥的电话。 这是大年夜,方子业目前的行程安排还是在国外,所以方子业就假装没看到,任凭它震动了一会儿。 洛听竹则抬了抬眼皮,眉头细细一皱:“秦老师怎么会知道你在汉市的?” “是不是已经问过了袁老师啊?” 洛听竹很聪慧,所以表达想要方子业接电话的意思也很隐晦。 “不一定,我昨天不是被我师父叫去了科室里嘛。” “秦葛罗肯定能从其他人那里知道我回来了的消息,今天打我电话估计是让我去科室里值班,我不是很想去。” “年后我就要接手这个位置,到时候真的有值不完的班。” 方子业说到这里,语气又变得十分现实:“再说了,今天是过节,我师父的国自然标书的任务,都没有让我过眼,我何必要往科室里钻呢?” 方子业知道后续的安排,知道自己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临床上,到时候自己的学识点积累速率,将会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高速运转期。 除非是秦葛罗遇到了超级紧急情况,但那种情况,秦葛罗肯定会让袁威宏打自己的电话,而不是他来打电话招呼自己过去科室。 然而,这一次方子业还是想错了。 不过二十秒钟。 袁威宏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方子业见状微微一惊。 袁威宏却说:“子业,你赶紧先去科室里,医院附近发生了好几起车祸伤,短时间你,在急诊堆积的病人非常多,秦葛罗一个人接诊不过来,要召唤二线班。” “但是聂雪华华哥已经回了老家,三线班的陈芳副教授也不在汉市,就只能临时让我去看一下了。” “等会儿如果遇到了全员大会诊,二三线班要是找不到人,会出大事的。” “你先去科室里。”袁威宏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方子业在袁威宏打电话来的时候,其实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妙。 听到袁威宏说完,方子业就赶紧回道:“好的师父,我马上过去,我刚也准备接电话的,但去了洗手间,刚出来就断掉了。” 方子业随意找了个理由对付。 “嗯,因为情况紧急,秦葛罗没联系上你,就直接来找我了。” “赶紧过去,我开车过来。”袁威宏快速地讲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稍微收拾了一下,看到了洛听竹也打算出发。 便赶紧说:“你肯定不去科室里啊,又不需要所有人都加班,你在这里等着,如果我过年前可以回来的话,我们还可以煮点抄手吃。” “你要是也去了,那等会儿跨年都没东西可以吃了。” 渝市、湘省、鄂省交界处,在过年晚上以及春节的第一天早餐,有吃抄手的习俗,类似于过年吃饺子。 只是靠近南方,很多人都吃不惯饺子,就演变成了抄手。 洛听竹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好,师兄。” “不忙了就早点回来吧,如果上台需要人手的话,我们就一起在手术室里跨年吧。” 方子业闻言笑了笑,招手往门外而去。 …… 路上,方子业看着自己的面板—— 【当前学识点余额:13542.1】 【医学基础理论:外科学3级129/500、骨科学3级151/500、创伤外科3级332/500、手外科学3级43/500、关节外科3级21/500、运动医学3级2/500……】 医学基础理论,等级都还是3级。虽然比起年中在恩市的时候,有所提升,但方子业还是觉得,这点实力,还是不太够看。 一开始,方子业并不觉得基础理论,有非常重要的作用,能知道就行,能有一定的诊断认知能力就可以了。 然而,方子业永远无法忘记,在恩市那次急诊手术中。 在面对那位,如今已经回到了京都的聂明贤医生时,自己在治疗操作认知方面的空缺会成为自己最大的阻碍。 之前是本着能最大化利用学识点的原则,所以方子业是本着能省就省。 可如今大冤种的位置已经是铁板钉钉,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上去。 不管是假装,还是就是顶替一下这個位置。 既然揽了活儿,那就得揽好。 而要揽好住院总的活儿,操作能力是一部分,更重要的其实是对病种的认知,对治疗的最优解选择认知。 理论是非常重要的环节。 所以,方子业继续查漏补缺。 面板就变成了—— 【医学基础理论:外科学4级0/5000、骨科学4级0/5000、创伤外科3级0/5000、手外科学3级0/5000、关节外科3级21/500、运动医学3级2/500……】 方子业并未贸然加点。 关节外科和运动医学,就没有所谓的纯粹急诊,都是大不了可以等一天去看门诊的亚专科,不会截肢,更死不了人。方子业也不是专业的运动医学和关节外科医生,自然不会孟浪的浪费学识点去加这两方面的理论知识和基本功。 完全没这个必要。 【医学基础操作技能:医学基础查体4级12/5000、缝合术4级23/5000、止血术4级51/5000、切开术4级99/5000、打结术4级5/5000、清创术3级231/500、x线阅片术3级233/500、ct阅片术3级209/500、穿刺术3级2/500、外科常规器械操作经验3级9/500、医学常规检查阅读经验3级41/500。】 在国外的时间,方子业连实验室里的机会都不多,更别提是临床了。 但是,虽然没办法进到临床中操作,可在学习阅片相关,方子业还是花费了一定的时间的。 洛听竹去了实验室后,方子业没其他事情可以做,就只剩下看书了。 看书出了增加基础理论之外,还会增加阅片术相关经验。 因对于阅片而言,多看书,多阅片就是操作了。操作就可以熟能生巧。 而除了阅片,方子业能够做的就是调阅一些常规检查的资料进行阅读,只要不荒废即可。 其他的时间,方子业就只专注于书写毕业论文去了。 【医学专科基础技能:手法复位术4级3549/5000、血管切开术4级4/5000、血栓取栓术4级4/5000、血管缝合术4级5/5000、按压止血术3级0/500、缝扎止血术3级0/500、神经缝合术3级2/500、四肢简单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4级0/5000、骨盆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4级505/5000、肌腱缝合术2级3/50……】 专科技能,几乎没什么变化。 就比如说骨盆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的熟练度,都还停留在,方子业在出国之前,在恩市的时候,吴轩奇师兄找恩市中心医院的主任麻烦,方子业于申涛一起合作做骨盆骨折时候的熟练度。 半年过去,几乎没有什么进展。 【专科技能:康复医学——按摩5级11/50000、康复医学——神经肌电学4级101/5000、康复医学——药物疗法4级31/5000、截骨术3级203/500、取骨植骨术(打压植骨术)3级202/500……】 专科技能的变化也没有,就是无用的技能比较多。 方子业也不知道,这么些康复医学的技能,后面还能不能用得到。 但似乎,只是耗费了六千多的学识点,就换回了凯爷如今还能够回到医院的行政部门上班,还能够勉强拄拐行走,就已经算是非常值得了。 【专科进阶技能……】 【专科前沿技能:截骨矫形术3级201/500……】 其实啊,截骨矫形术在方子业出国之前,就已经有了一定的熟练度。 那时候和袁威宏说是说自己并没有完成截骨矫形术的学习,但事实上,那时候若是谁要考校方子业,方子业还是可以达到要求的,并不会食言。 当然,如果没有其他人提起,方子业也不会自行提起。 方子业出的风头就已经够大了。 在本年级,不论专业,方子业在学术奖学金里,拿下的是特等奖,特等奖的奖金,比省级青年医师技能大赛的奖金金额还要高,计八万。 够风头了吧。 在骨科研究生里面,方子业博士打算提前毕业,提前入职,这够不够吸引别人的火力,够了吧? 然后在青年医师一辈上,方子业仍然是力压众人,拿到了特等奖,虽然那一次的特等奖获得因素是巧合。 但巧合也好,运气也好,也都是实力的一部分。 最后再说整个骨科领域。 方子业以一个国内学者的身份,发表了三篇主场高分文章。其中一份还是bmj的约稿。 什么叫主场文章了,就是伱全然团队自产,与挂名等没有丝毫关系的文章,就是主场文章。 方子业的三篇主场文章,一篇是肿瘤,影响因子if高达28. 另外一篇约稿的bmj,bmj这个期刊杂志的名字,本身就不需要影响因子去特别衡量了,作为医学的四大顶刊。 教授发表了,都是好处多多。 而至于另外一篇关于hk2基因敲除动物模型的文章,虽然影响因子不高,但这种类型的文章,含金量就不是简单的影响因子去衡量的。 像这样的开创性的动物模型建立,就代表着一个通路生物学意义的起始。 这个通路,要有生物学意义,就首先地印证,敲除了它,对生物体无害…… 当然,方子业自忖,自己之所以能够在学术上,有这么多的成绩,还是依赖于自己的两个辅助技能。 【辅助技能:医学基础细胞实验技术4级45/5000,动物基础试验技术包5级(0/500000)。】 “3级已经在科室里堪大用,4级是可以登大雅之堂的熟练度水平,5级已经算是有些超然的存在。” “医学操作技能的操作熟练度,并不是玩笑般的提升,每提升一个等级,甚至提升一个等级的每一个台阶,每多一百的熟练度,都会在手里得到最真实的体现。” “自己如今的5级技能并不多,而且两个5级技能,都与真正的临床无关,但也无所谓,自己担任的只是住院总,不是带组的教授,所以并不需要自己负责所有的手术。” “自己要做的,就是对最基础的急诊病种,进行常规的诊疗和转诊……” “实在拿不下的,还有大哥们可以求助,没有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好钢用在刀刃上,学识点还是要先留着,但凡能够在关键时刻,救下一个患者的命,就不惜自己存着攒着。” “反正加点也不浪费时间。”方子业低声喃喃着。 很快就到了科室里。 创伤外科,方子业发现,值班的师弟乌成文以及身为汉市本地人的手术班萧鹤都已经在科室里忙活个不停。 科室里,并没有秦葛罗的身影。 但是,萧鹤第一眼就还是认出来了方子业,并且是知道方子业要来。 只是不知道是方子业离开得时间太长,还是因为萧鹤太过于紧张,所以他认出方子业后,就赶紧对乌成文说:“师兄,罗哥抓的壮丁师兄来了。” 萧鹤竟然就这么跑去办公室汇报了,留下听清楚萧鹤话的方子业,嘴角一阵阵抽搐,心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听到了萧鹤的呼喊,乌成文赶紧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了方子业正好从医生办公室快速地拧了一身白大褂出来后,赶紧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骂了萧鹤一句:“你又不是一年级的师弟,不认识人吗?要叫方师兄。” 说完,乌成文赶紧哭丧着脸说:“方师兄,您来得太及时了,不然的话,我人就得炸了,今天科室里来了不少病人……” 方子业看着医生办公室里,挂彩的病人,有的带家属,有的不带家属,觉得大家都好可怜…… 但来不及收拾情绪,方子业一边往办公室方向走,一边问:“萧鹤,你师父是叫曦哥吧?” 萧鹤闻言,脸色立刻一垮。 赶紧跟着讨好:“师兄,别啊师兄……” 第284章教育是一个闭环(求订阅) 第284章教育是一个闭环(求订阅) 萧鹤,乃是如今创伤外科最如日中天的带组教授,韩元晓教授下,张子曦主治老哥的学生,今年已经是硕士二年级。以前的方子业与萧鹤的接触不多,也或许正是这样,萧鹤才敢有意无意地开方子业的玩笑吧。 只是,萧鹤这会儿却是极为紧张。 自从组里面的李诺转去了脊柱外科后,自己的老师张子曦,就是韩元晓教授组的顶梁柱,而如果要论科研方面,那彭隆副教授完全没办法和自己的老师比。 彭隆副教授就不搞科研,之所以可以带学生,就是无意中投了国自然,然后中了标,也就是近好几年,可以带带硕士研究生和博士。 但是,要论起科研这方面,目前,身为创伤外科行政主任的韩元晓,在科研小组里,在小组的组会上,提及最多的名字,就是方子业。 自己的老师,开的真实组会,也会经常提起方子业。 甚至有时候,张子曦自己,都希望能够成为方子业…… 在这样的前提下,萧鹤必须要懂有些人的玩笑可以开,有些人的玩笑不能开。 现在的韩元晓教授组,谁不知道,韩元晓以及张子曦两个人,做梦都想把方子业撬墙角来自己组,然后让方子业继续带领团队发光发热,而不是继续待在之前的邓勇教授那个夕阳团队。 “别啊?我觉得挺好的啊,你看,壮丁师兄,多好听。” “壮丁,壮丁丁?”方子业一边跟着值班医生乌成文,去到医生办公室的路上,一边这么开了个玩笑。 当然,方子业说完,众人就到了医生办公室的门口。 乌成文则是在旁解释说:“方师兄,这里面有想要住院的,有不想住院的。” “想住院的我基本上都可以自己处理,但是不想住院的,我就不敢擅自做主了,但是秦葛罗老师又还在急诊值班,所以就只能劳烦师兄您来决定了。” “其他的师兄们,差不多都回家了……” 方子业看着医生办公室里,一群本该在家里其乐融融,磕着瓜子花生,喝着饮料啤酒,吃着饺子汤圆等看着春晚的人群。 如今却是各个面色各异的在创伤外科的医生办公室里,或坐或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子业并不是没有在年三十值过班,方子业的前面几年,就正好运气倒霉轮到了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也就是硕士三年级的那一次,方子业才轮到了大年初二值班,才得以回家过年。 但即便是这样运气的方子业,也是近几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阵仗…… 有挂彩连带着断腿的,自然是认命了,不敢挪动,想着在医院里住院休息,止痛“消炎”。 可一些没有伤到腿的,就还是说:“医生,你倒是给句话啊,我这要是能临时处理一下,我还得回去赶年夜饭呢。” “我这是临时从汉市下一下高速,打算走环线绕一下堵车的,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春节期间,一般有正式工作的人,在没请到假的情况下,也就是除夕这一天的早上,坐车回家或者自驾回家。 体制内依然如此,工作日一般都会持续到腊月二十九。 可每個人,不管身份如何,不管贫穷富贵,只要是华国人,只要是家庭和谐程度还算可以,都有一颗奔赴到家里过年的心思。 说话吐槽的哥们,说到了一半,便被乌成文打断道:“你先别着急,您刚从急诊过来也看到了,今天的急诊患者人数不少。” “今天是过年,很多上级都回去了,目前科室里的值班人员,就我们这些。” “你到底能不能手法复位临时处理一下回去,还得根据你的实际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这是我们的师兄,他才有处置的权限,我和这位师弟,都是要听经验更丰富的师兄的。” 乌成文说到这里,也没有直接就把方子业卖了,继续道:“而我师兄如果也吃不准的话,就只能等上级赶来了。” “你们也还是别催,我们的上级在吃年夜饭,不过估计已经放下碗筷,开车往这边赶来了……” 过年是谁都要过年的。 因此,大家倒是都能理解。 只是一听说还有上级过来,最开始说话的人闻言就赶紧眨了眨眼:“那我们能不能等到上级过来之后再看啊?” “我这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 方子业以及乌成文等人的年纪,大家都心知肚明。 方子业的年龄与乌成文的差距也就是一岁这样子,哪里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这哥们也是害怕,到时候方子业只是挂了个师兄的名头,身上的本事其实与乌成文一般无二。 毕竟,听乌成文之前讲的也是,方子业也就是刚进博士,而乌成文硕士即将毕业。 五十步好六十步,能有什么区别嘛。 方子业闻言,先看了他的骨折类型,再看了看大体观,觉得没有骨折并发血管损伤,也基本不会出现骨筋膜室综合征后,便点了点头:“可以等呀,你可以有一定的候诊选择权。” “只是当你实施候诊选择权的时候,伱自己就诊等候的时间会更加长一些。” 方子业回复完,还是对乌成文说:“成文,你直接给他办理一个住院的手续,然后等会儿做一个骨持续牵引。” “他这个情况,保守治疗可能是没办法,最后是需要手术干预的。” “他就算是选择去外院住院,也要写清楚,建议住院治疗,让病人和家属签字。” “萧鹤,你去拿一些各种型号的石膏,备在操作室里面,等会儿好用……” 乌成文和萧鹤两人听到有人吩咐自己,当即如蒙大赦一般,赶紧屁颠颠做事。 在这样的紧急场面下,害怕的就是无事可做,就这么尬坐着。 那人一听到方子业吩咐他住院,眼珠子稍稍一转,瞪了瞪方子业,可也没多说话,他要等的是上级过来。 方子业让家属暂时推开他往乌成文方向后,他就赶紧要求:“先不开检查啊,等你们的上级看过之后,我再决定要不要住院,最后别搞乌龙了呢。” “既浪费钱,大家也都麻烦。”病人这般说。 乌成文有心想说,你这个想要非手术处理非常困难,但是有住院指征以及手术指征,那还是通过教科书就可以确定的,基本上安排您住院,肯定差错不了。 方子业然后就看向了后面的几个骨折患者。 这几个骨折,应该是秦葛罗并未进行过筛选和挑拣的,不然的话,其中几个,按照目前的手法复位的适应征,应该就可以手法复位处理了。 但秦葛罗并未马上处理,估计就是时间不够。然而,秦葛罗还是觉得除夕值班,可以搞一些小的操作,于是就把这几个骨折给收了进来。 当然,一共七个人,除去最开始要求上级处理的那个之外,还有一个左前臂尺桡骨粉碎性骨折的患者无法手法复位,需要手术处理。 方子业一一看过之后,就说:“根据我的阅片确诊,查体以及对骨折分型进行推敲,你们几个的骨折,目前分型还算比较好的。” “算比较好的意思就是,可以期待一下手法复位,也就是说,我这里骨折复位并打石膏外固定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但这样有一些风险就是,骨折再移位,骨折疤痕愈合,使得骨质达不到手术复位的那么好。” “这一点,你们要认真考虑一下。” “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你们可以仔细地再看看这个骨折手法复位的相应风险,然后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方子业非常熟练地打印了五张几乎相同的制式知情同意书,然后分发了下去。 方子业此举,不仅是让对面的五个人面面相觑,就连乌成文和萧鹤二人都是一愣。 可乌成文终究是不敢说什么。 方子业是秦葛罗叫来帮忙的,也是自己的师兄。 而且,方子业以前在练功房里闯关的时候,是让乌成文羡慕许久的。 所以,即便方子业很大胆,乌成文也不敢多逼逼。 这不仅是身份,也是绝对实力的差距。 “不是,小伙。哦不,小方医生,你确定,你看好了啊?我们这个,可以手法复位处理?”五个人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比较善心地笑吟吟说了一句后。 才又解释:“我从急诊进来的时候,那个秦医生可是让我来住院的啊?” “他可是你的上级哦。” 说话的女人大概三十一二岁,此时虽然是右手骨折了,可被左手托着的右手,放在的胸口,是格外的柔软和巨大。 用熟透了来形容她,是最合适不过的。 “嗯,我知道,秦老师是我的上级,他的意见需要尊重。” “但有一个事实就是,秦老师接诊的时间比较短,或许没有我这么多的时间仔细琢磨病情的治疗备选方案。” “我给你们的治疗只是建议,也只是一种参考。”方子业也不敢把话说满。 虽然出国后,接近半年没有接触临床,也不代表方子业就彻底忘记了临床。 “你还敢和你的上级给不同的建议啊?方医生?”方子业这话,成功地引起了另外一个人的注意。 而反观方子业的师弟萧鹤,此刻赫然已经是完成了信息的编辑,而且已经发送了出去。 应该是在偷偷摸摸地给秦葛罗告状,希望秦葛罗能够开口,把胡闹的方子业给叫停。 与上级的处理意见不一致,这样的情况属于是大忌,方子业目前的做法,有点太冒风险。 而且,此刻的萧鹤,内心其实对秦葛罗也是叫苦不迭,你说你一个住院总,在写急会诊意见的时候,怎么也不直接定个性啊? 要住院,你就直接写建议住院治疗啊,要手法复位你就直接写手法复位处理啊,你直接送进来,什么都不写,哪里有你这样偷懒的嘛。 你这样把病人送来科室里,那岂不是病人就上下两张嘴这么一碰? 现在好了,方子业重新写了意见之后,与你的意见是大相径庭…… “嗯,也不是不一样吧,只是我们每个医生,都会根据自己的理解,因病情不同,给出不同的治疗建议。” “而且我的治疗建议,会冒一些风险,比如说手法复位失败后,再转到秦老师的治疗意见上来,也就是手术治疗。” “或许这样的几率很大,但万一有机会呢?所以如果你们愿意冒一下风险的话,就还是可以试一下的。”方子业对自己的手法复位水平,非常自信。 自己目前的手法复位水平,估计至少在省内,就只有那位陈老中医能够与自己不相上下了吧—— “那我试试吧,这个痛不痛啊?如果失败了,是不是还会更痛?”第二位对方子业感兴趣的大哥,先开了头。 “会有点痛,也很有可能会更痛,但如果处理好了,大哥您可能还能回家赶上跨年……”方子业也是谨慎地分析着。 不是方子业不愿意让病人住院。 只是既然来了科室里,就应该根据个人能力,精准化治疗。 秦葛罗的一些治疗建议没错,因为他的实力,做不了一部分类型骨折的手法复位,但方子业可以。 大哥与方子业进了操作室的门。 其他的病人则都是在办公室的门口面面相觑,并且还低声嘀咕着些什么。 乌成文继续安抚着众人的情绪,并且直接开了两张住院证。 “乌医生,你这个师兄,到底什么来头啊,怎么一个研究生,还能不听主治医师的招呼啊?”那位熟透了的大姐,查明白在这样的三甲,主治可以吊着博士打后,如此不解问。 乌成文此刻也不好回,只是说:“大姐,其实我师兄很厉害的。” 乌成文的话才说完,方子业就带着那位做手法复位的大哥,大哥嬉皮笑脸地从操作室里走出来。 方子业则在一边给他解释:“疼痛缓解了,只要你后续这只手不随便乱动、负重、用力、被挤压,疼痛就基本会一直缓解。” “但你如果受了伤,或者是睡觉的时候,压到了它,那就不行。” “现在先去复查,复查完了之后,再……” “好好好,方医生。”中年男子忙点头,并且还一边招呼自己的家属,也就是与自己同行的兄弟。 那兄弟也挂了点彩,但是皮外伤,所以就推着轮椅,先下去照x线了…… 此刻,方子业继续看向另外四个人时,目前是硕士二年级的萧鹤,从操作室内走出,走出的同时,还在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满是不解。 方子业是如何真快速地把刚刚这个胫骨的骨折给复位上去的,他连逻辑都还没梳理清楚,方子业已经把人都打发去做复查了,而且还没有解释的意思。 萧鹤于是只能不解看向自己的方子业师兄…… 第285章他人眼中的方子业(求订阅) 第285章他人眼中的方子业(求订阅)人相对都有一种从众心理。 有了第一个人敢于给方子业尝试,而且出操作室后的效果还算不错,也就有第二个人,愿意签字缴费,并且同意方子业的手法复位后,赶紧早点回家的回家,不方便回家的就找个地方休息,等着家人过来接他们回家。 过年期间,到了汉市中南医院里的病人,并不一定都是汉市本地人。 方子业如今的手法复位的水平高达4级+++,因此,方子业认定可以作手法复位的,基本就不会出现差池。 总共五个手法复位,虽然其中两個稍微难了点,可加上打石膏也就是四五十分钟的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最开始复位成功下去复查x线平片的患者以及家属,现已经返回,自然还没等到复查后的x线平片打印的结果,需要方子业在电脑系统里阅片。 可他也没催促。 可能是在除夕这一天,很多人的同理心会变得比以往更甚,知道大家都不容易,都很痛苦,都想早点回家过年。 只是,那位大哥好不容易等到了方子业把五个手法复位都做完,另外两个已经办理了住院的病人家属,赶紧趁着方子业出门时,堵在了方子业身前问:“方医生,方医生,我们也想做手法复位,您看方便不?” “这大家都打了石膏回家过年了,您也给我打一个呗?” “诶!~”本来在等方子业看复查结果的大哥,欸了一声,闻声后,倒是也不好说他们再继续插队了。 因其实按照原则上,他是需要拿到了平片的结果才能找方子业看复查的结果,现在方子业还在忙。虽然忙完了,但另外两个住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倒是也不能过于自私。 “这可不是打不打石膏的事情啊,阿姨,大叔。”方子业闻言,一边用纸巾擦充满了水渍的手。 “方医生,这对你们医生来讲,不就是打个石膏和做手术的区别嘛,你也给我们这么扯一扯,复位一下……”方子业称呼的阿姨,还特意学着方子业刚刚复位的样子,这般给方子业示意。 生怕方子业没听懂,或者是假装不懂。 “阿姨,这真不是打石膏的事情,这就好比,我们大家不去上清华京大,是交不起清华北大的学费么?是先要区分能不能去这样的大学,才有交学费的权利。” “您说对不?”方子业侧位给阿姨解释了一句。 阿姨对这样的类比,是能理解的。 “那没考够分,当然不让你交学费了。”阿姨听懂了,点头还反开了个玩笑:“要是能考这么多分,去讨学费都能讨得到。” 方子业点头:“这就对了啊,这骨折的治疗啊,到底是要选择手术还是选择手法复位,首先就得看适不适合。” “适合手法复位的,才可以期待手法复位,就好像分数够了那么高,你才可以期待填好的大学。如果分数都不够,你就没有必要期待了,老老实实选择与自己分数匹配的学校。” “现在你们两位的家属,也就是我建议住院的病人,他们的骨折情况,就是不能手法复位的,目前在公共认知中,属于是手法复位禁忌症,用手法复位治疗无效,甚至可能会恶化病情。” “所以啊,你们两个只能期待手术治疗,就别想太多了啊,我还要过去看看复查的平片结果……”方子业就要将人打发的时候。 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方医生,你过来一下。” 众人闻言,转头而去。 “秦医生。” “秦医生……” 赫然是秦葛罗,秦葛罗身边,站着的还有另外一个白大褂,正侧身给秦葛罗说着些什么,秦葛罗在看向方子业以及已经打了石膏做完了平片复查的两人,面无表情。 “乌成文,伱把这些病友家属先带去医生办公室,我马上就过来。”秦葛罗对着值班医生吩咐一句。 然后带着萧鹤先去了住院总的值班室,方子业含笑别过几个病人及家属远远跟了去。 而等方子业一被叫走,本打算要求让方子业做手法复位的阿姨和大叔,瞬间溜之大吉。 很明显啊,秦葛罗在这个时间点,特意把方子业叫走,这绝对是觉得方子业的治疗可能是有问题的啊,方子业还是太过于年轻,所以行事莽撞了。 两人这是在寻找解决办法去了。 另外已经被复位的两个中青年以及家属,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起来。 家属更是担心的发问:“你们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太舒服?” …… 住院总办公室! 萧鹤刚好被秦葛罗打发了出来。 方子业推门而入后,秦葛罗问:“子业,你为什么不按照当前的指南治疗啊?” “我往科室里送了七个病人,其中五个都是需要手术治疗的,仅有两人可以期待手法复位治疗,而且是可以期待。” “罗哥,是这样的,根据我们之前的模型研究和发表的文章。”方子业想要从比较专业的角度解释几句。 秦葛罗直接打断:“到底是你发表的文章大还是指南更大?” “到底是指南作为诊疗的纲要,还是目前发表的sci作为诊疗的纲要?” “方子业?” “你是不是忘记了想要开展新术式、新治疗、新方法的前提条件是什么了啊?” 方子业闻言,把到了嘴边的话给憋了进去。 想要开阵新术式、新方法,必须要副高以及以上职称,这并不是方子业可以够得着的。 就算是组里面,常规开展的新术式,也必须要副高及以上职称的人操作,才符合规定,否则的话,一旦出现任何差池,需要承担的责任就会很重。 而且,这一次,在中南医院里,非常不一样。 值班的人,包括袁威宏在内,目前都没有专业的副高职称。 也就是说,就算是科室里都还没有出现可以做新操作的带头人,此时与副高不在少数的恩市中心医院,又有所不同。 “罗哥,但是?”虽然秦葛罗说得是有道理的。 但方子业自己清楚,到底什么情况,怎么治疗,对病人才是最好的。 而且,根据方子业之前的研究结果,就是可以证实一些骨折类型,是可以通过手法复位治疗的。 “不要可是了,子业。” “科研是为临床服务的,指南是指导临床诊疗的。按照指南治疗,是最后的底线。” “是病人获得一定质量医疗条件的最低保障,也是我们医务工作者,在发生医疗纠纷时的最低线。”“最好的并不一定是最适合的,不是说这样的方法不好,而是要分时候,懂分寸,看时宜。” “文章是文章,科研是科研,临床是临床。” “你发表了高分文章,并不代表你的专业能力就已经超出了大部分人,你还是一个博士研究生,最多就是一个住院医师,而且后续的很长时间,你都是住院医师……” 按照道理和规定,其实博士毕业后,只要有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证书,也就是规培证,就可以报考中级职称。 但是你考上了中级职称,只要没有上完住院总这个位置,医院就可以不聘任你。 所以说,你自己的职称和在医院里被认可、聘任的职称,是可以不一致的。 方子业闻言,再无言以对。 因为秦葛罗说的都是实话,方子业是在做好事,但是如果没有分清楚场合,就是在给自己的酒碗里添毒。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方子业也就只能找补救的方法:“但是,罗哥。” “手法复位,是我们住院医师,都可以操作的操作,只要我们的操作质量足够好,住院医师,是允许存在一定的诊疗误差的。” “而且,我们还可以有权限随时请示上级医师……” 方子业自己顶不住,可以拉人来背锅啊,比如说师父邓勇教授。 “我在听说你在科室里这么操作的时候,我就已经通知了熊老教授了,熊老教授说他也会过来一趟。” 秦葛罗说到这,才又看了看四周,而后才说:“子业,如今的邓勇教授,已经不再是科室里的行政主任了,你一定要认清楚这个事实才行。” “中南医院虽然是教授带组负责制,但我们对病区的行政主任,还是要予以足够的尊重,否则的话,万一你以后当权,你也不希望遇到所有人都是一身反骨。” …… 方子业与秦葛罗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袁威宏与熊老教授一起在医生办公室里面了。 袁威宏一边在给病人仔细解释着些什么,一边在与熊老教授在那里探讨,什么样的复位治疗,是非常好的。 “熊老师,按照骨折治疗的评估方法,在x线平片上,畸形愈合,骨折线隐匿,骨折断端的前后、侧方移位消失,石膏在位,固定良好,就是复位的极好指征。” “嗯!”熊老教授点头,他阅片完后,再回头看病人。 “畸形消失,你自己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特别疼痛和麻木的症状?” “还是,疼痛缓解,感觉患肢轻松了的感觉多一些啊?” 畸形消失是直接可以看得出来的,但是骨折移位被复位之后,软组织的卡压畸形扭转被逆转后,疼痛就会出现大幅度的缓解。 当然,如果没有复位好,甚至会出现疼痛加剧以及卡压到神经而出现麻木等症状。 患者是不一定能理解疼痛加剧或者卡压神经是什么意思,索性就直接问他们痛不痛! 病人摇了摇头,认真地看了看熊老教授的年纪后,仿佛是找到了宝贝:“教授,那我们这样的治疗,是不是还算不错啊?” 他已经不求好了,只求不错就可以了。 “嗯,复位得好,片子看得见。症状缓解得好,你们自己体会得到,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啦。”熊老教授站着,大大方方地说。 “对吧,你自己的感觉总不至于骗你撒,放心回去过年,到时候及时来复查复诊就可以了。”熊老教授交代着。 熊老教授说话,就那一把白色的短胡须,就足够让人信任和认可。 一听这话,那位中年就放心了,笑呵呵地与自己的家属走了。 这么老的教授,估计算是医院里的老泰山北斗了,平日里求见都不一定见得到,他都看了说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了啊。 “那我了,教授?”第二位复查的青年赶紧问。 “你啊,我看都没看你的情况,我肯定不知道啊,我要是胡说一通,你不觉得我是在骗你啊?” “这我们不能仗着年纪大就毫无根据地说话,还是要实事求是,有根据地说啊,对不对?”熊老教授,用最客观的话,把这青年说的是心服口服。 诶,我虽然年纪大,资历老,但我还是要有的放矢…… 终于,不一会儿,几个做了手法复位的病人,就都被打发回去了。 方子业的手法复位的质量和熟练度,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当初那么复杂的骨盆毁损伤,方子业都能复位拆位…… 如今这点,就是小卡拉米。 只是,就在熊老教授把病人都送回家后,他仔细地上下扫量了方子业一眼,而后才对袁威宏说:“这个步步高,是小袁你的学生是吧?” “看起来眉清目秀,听起来技艺高超,这见个面,也是虎虎生威的呀?”熊老教授说完,就伸了个懒腰,往科室外走去。 袁威宏几个人赶紧相送。 且在送完后,秦葛罗才说:“威哥,我先下去手术了哈,下面有两台急诊手术,你等会儿还得过来帮个忙。”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子业当前的手法复位的技术,是足够牛掰的。” 秦葛罗说完,也就下去了手术室。唯独留下了方子业和袁威宏两个人。 剩下后,袁威宏只是问方子业一句话:“你是太看得起自己的手法复位技术,还是看不起教授和副教授们的切开复位内固定术?” “额~~~…”方子业的呼吸稍稍一乱。 过了十几秒:“师父,手法复位简单便捷,而且还便宜实惠。至少省很多钱啊?” “谁要求你省钱了啊?他们有要求吗?啊?” “你是一个临床医生,你要做的事情,就是给人做出最合适的治疗方案选择,最合适的,不是最省钱和最便宜的,我没教过你吗?” “你的手法复位治疗后的效果,你能保证比手术更牛?你有这样的自信?” “功能复位和解剖复位的性质,是不是完全一样啊?”袁威宏如此质问方子业。 方子业又是没办法回答。 有人让他省钱了吗? 还真没有! 第286章区别所在(求订阅) 第286章区别所在(求订阅) 袁威宏的地中海,比起阳历的前年更甚。农历上,今天是除夕,未到春节就还没有过年,还可以说去年,但从阳历上说,方子业的专业型硕士研究生三年级,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 看着与去年的九月份相比,憔悴许多的袁威宏,方子业内心愧疚不少:“师父,那我在恩市的时候?也做了一些手法复位,会不会余留下什么麻烦?” 一个人行医,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 袁威宏闻言,则解释说:“你现在终于是想到这一茬了是吧?但如果你特别仔细地回想的话,你就应该发现,我那位好兄弟,也就是你的申涛老师,给你擦了很多次屁股,不过多是以你未知的方式。” “不然的话,他若是敢对你示好,然后就把你的人给拉走,我就要住他家里去了。” 方子业闻言表情愈发僵硬,看向袁威宏,似乎是在仔细思考着什么。 袁威宏才又说:“其实啊,在地级市医院和在我们医院,对于很多事情的要求,都是不一样的。” “在地级市医院,伱只要能做事,结果没出什么大问题,那么就没有谁会去特别追究程序公正这个词。” “这是为何呢?” “因为目前存在的一个事实就是,很多地级市医院和县级医院,所开展的诊疗措施,其实都是目前科研前沿中,觉得不够完善,甚至有害的医疗措施,只是暂时还没有被总结归纳到指南上。” “而你也不能要求所有的医生,都拥有熟练阅读文献,且时时都有空阅读文献的能力,所以他们的信息收获,总是会比顶级的三甲医院晚很久。” “再则,不管是地级市医院,还是我们医院,都有一些老教授,他们仍然坚持自己当年在临床中的经验,而抛开所谓的统计学、目前的科研前沿不谈。”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不可能完全去追究地级市医院所有的程序必须公正,所有的治疗过程必须合理,这样是不行的……” 袁威宏在给方子业分析并让方子业宽心的同时,又是说:“但是,这些事情,在我们医院是不行的。” “这不仅仅是我们医院算是顶级的三甲医院,还有就是,在我们医院,是教授负责制,并非是地级市医院里面的主任负责制……” 方子业闻言,若有所思。 教授负责制和主任负责制,其实就只有一个称呼的差距。 但实际上,两者的差异,天差地别。 主任负责制,就是非主任,是不必负责的,主任是要替科室里的很多人负责的,最终追究到的,就是当权的行政主任。 而教授负责制,追究到的责任主体就是带组的教授。 看似,教授负责制,会更加人性化,会让行政主任不白白蒙冤。 但实际上,这就是权力更加细分,责任更加细分之后,只会催促更多的‘小暴君’。 就算是不产生‘小暴君’,比如说方子业目前组的带组教授是邓勇教授,但现在的邓勇教授,本就是处于多事之秋,因为身体的原因,在走下坡路。 科室里的很多人,都希望邓勇教授主动垮掉,然后被动或者是主动接手当前邓勇教授组的人才余留! 在这個时候,方子业还无意中给邓勇教授捅那么一刀,绝对就是雪上加霜。 现在的邓勇教授,可不是之前那个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年纪不大,且前途无量。 “你不要只看到你师伯们的反骨心理,也要注意到他们当时所处的背景。” “如果说,邓勇教授一旦……” “那么我和你,也就可能是你的师伯们,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们的做法,会相对柔和一点,会稍微留一点东西而已。”袁威宏突然把话题扯开。 而袁威宏的这么一提醒,瞬间让方子业的背脊骨发凉。 这不是袁威宏的危言耸听。 袁威宏的老师,方子业未蒙面过的师爷,当年既然能够做到中南医院的教授位置,肯定也是一串大树,树上是硕果累累的场景。 可即便是如此,仍然是树倒猢狲散,没办法做到再继续传承接力下去的局面。 那么这样的事情,为何不能再次重演呢? 工作氛围是工作氛围,工作氛围,一点都不影响,其他有能力的人,再借助一臂之力,把你这个能力与他只是相当的人给挤下独木桥。 想要完成绝对的能力碾压,在如今这个时代,是非常困难的。 完成这一件事,需要更高的天赋,更多的努力,这就是在学历相对饱和的年代,一种潜藏的无奈—— 你就算是再努力,再有天赋,但你的天赋和努力,完不成对二代和关系户的能力碾压,那么其实你和他就没什么能力上的区别。 你想要悲天悯人,自觉怀才不遇都没有资格…… 方子业有想过,假如说,邓勇教授现在被退了,然后其他两个教授喜笑颜开地对自己说,来吧,来我这里,跟着我混…… 方子业觉得自己是铁定要跑路的。 “师父,谢老师,到底是被安排去的急诊科,还是主动去的急诊科啊?”方子业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 初次听起来,好像谢晋元副教授是被流放去了急诊外科,在创伤外科混不下去了,这是一种惩罚。 但万一,这是谢晋元副教授提前提桶跑路了呢?他觉得邓勇教授已经没办法带他往前走,而正高的竞争,他不好在创伤外科竞争,就索性去职称最优晋升处——急诊外科。 等到升了正高之后,再重新杀回来带组? “你只要懂得这么思考了,那么答案是什么,就已经不太重要了。” “走吧,下面还有急诊手术,我们一起配个台!” “正好啊,在你上住院总之前,我教给你一门,处理开放性骨折的万能术式。” “骨折复位外固定支架固定术、备截肢术。” “这手术,你以后会用得很多的。”袁威宏笑着说。 方子业点头一笑。 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后,觉得人生的乐趣其实是找乐子:“好呀!~师父。” 人生漫长,路途曲折。 很多东西,很多因素,都会成为折戟沉沙的滑铁卢。 可以是人品,可以是道德,也可以是身体,也可以是选择。 当然,自身的能力还是最最最重要的一部分,只是不管自身的能力到底多强,一定程度上,都还是要符合你身份定位的行事,太过于乖张的做事,会影响到你身边的很多人。 方子业跟在袁威宏后面,看着袁威宏的背影,想着袁威宏的处事风格,回忆着师父的逗比又非逗比人设…… 有时候,方子业好像又有点理解袁威宏这种,自娱自乐的品质了。 到了手术室后。方子业一看,才发现,这就是一个相对比较简单的胫骨平台的开放性骨折。 创伤外科,有两个数量级最大的急诊手术指征。 开放性骨折,下肢缺血性坏死。 开放性骨折对应的手术术式就是骨折的手术治疗,下肢缺血对应的术式就是截肢术。 开放性骨折的消毒,是不太讲究的,首先就开始冲洗! 当然,在冲洗之前,袁威宏和方子业还是选择先把右下肢的止血带给打起。 打完止血带,看到了开放性创面中的出血量减少了非常多。 袁威宏便不慌不忙道:“子业,你说你的手法复位技术还不错,还正不巧了,你师父我啊,在住院总期间,也觉得自己的手法复位技术也还不错。” “甚至就连一些老教授也夸我的手法复位技术做得好,你觉得!” 袁威宏还在说话期间,已经读懂袁威宏想要说些什么的方子业,直接就上了手,不过是三下五除二,不到二十多秒的时间,就把畸形且有移位的关节骨折给复位了七八成。 剩下的两成,是因为胫骨平台骨折间有压缩骨折,压缩性骨折需要撬拨复位,并非手法复位能处理得了的。 “师父,怎么样?”方子业反着头,仰面带笑,笑容中,不乏苦中作乐。 方子业觉得,自己刚刚这表情,与自己刚认识师父时,一般无二,有一种假装糊涂,还稍微有点装笨逼的赶脚。 方子业觉得,或许这就是网上所说的那种轮回,教育的意义所在。 只有当子弹正中眉心的那一刻,才能够理解其中意义,教育的闭环才真正完成。 “咕噜咕噜!”袁威宏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 但嘴还是很硬:“还行,有点功夫,不愧是邓勇教授都赞不绝口的。” “听说你连骨盆的毁损伤,夹闭着动脉的骨折碎块,都能无损掰开?” 之前的袁威宏,还带着一丝丝的战意,此刻就是猎奇了。 没办法,学生就是徒弟,徒弟就是孩子,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你就算不欣慰,也不能吃醋。 当然,袁威宏也不可能就这么承认方子业就牛掰了,至少也要多嘴硬个十年八年,然后再服老。 “师父,无损是有点夸张的。” 方子业看到袁威宏稍微松了一口气,才补充说:“更加准确的描述是,几乎接近于无损!” “你去扶腿!~”袁威宏怒了。 方子业却不觉自己吃亏或者受罚,难道自己不和袁威宏开玩笑,就是袁威宏来扶腿了? 这绝对不可能。 接下来一段时间,方子业都是在默默地看着,当一个学生,任凭袁威宏非常细致认真的教学,过着当老师的瘾。 当然,这段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也就是个把小时左右。 方子业主动伸手,拿起袁威宏左手上的当作撬拨器的骨剥,稍稍转了一下角度和力度,然后把袁威宏示范了几次都没撬起的压缩性骨折给撬开后。 袁威宏的表情,当时就凝滞了下来。 猛地偏转过头,看向方子业,仿佛看一个陌生人。 方子业整个人站得非常立正,立正得非常规矩,仿佛是努力的在做好一个演员,在努力的配合着袁威宏的表演似的。 袁威宏瞬间有点破防了:“胫骨平台骨折和外固定支架你都会上啊?” “嗯。”方子业点头,不再藏私。 袁威宏终于怒了:“你会了你不早说,浪费我感情,赶紧过来,让我看看你做得怎么样,查漏补缺一下。” 说完,把主刀的用具递到对面,完成了主刀和助手的角色转变。 然后,袁威宏就发现,方子业的骨折处理的水平和功力,还真的不同一般,不像是一个纯粹的新手,这熟练度,还真的与他都几近在伯仲之间了。 袁威宏当时人都有点麻了。他开始经历过大冤种期间的训练,才有了这样的水平,方子业都还没开始啊? 开口问道:“诶,你怎么回事啊?你好歹给你师父留点面子撒。” “去年拿到了师父前年才拿到的青年特等奖也就算了,这骨折处理,你啥时候学会的?也是在恩市中心医院学的?” 袁威宏是真的为方子业的提升速度而震惊。 “这家单位这么神奇?我是不是也要去学习一下?” 方子业终于是摇头说:“师父,这您可需要冷静一下了。” “恩市中心医院一直都是那个医院,那里也有学生……我去了那里学得多,是因为学习的人是我,而不是这个医院很好。” “嘿!~”袁威宏听到方子业这么说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方子业这个小崽子是不是在学我。 可又看,方子业说得很认真,仿佛是源自本心,不像是自己,多少带着一丝丝的假装。 袁威宏也就忍住了要继续吐槽的意思,继续看方子业的操作。 当然,最终看完后,袁威宏也没看出来什么问题。 而这个没看出问题,其实就是最大的问题。 一般来讲,看不出来特别多问题的,要么就是技术接近,甚至是技术超越之后,才会看不出问题来。 手术完,袁威宏主动通知手术班接病人回病房并开术后医嘱后。 才带着方子业出了手术室,问:“跟我回去跨年不?” “师父,要不不去了吧,我还得回去跨年呢。”方子业摇头婉拒。 袁威宏背着手,挪着屁股走向停车场,一边说:“孩子大咯,所以就只想着酸臭咯。” “这就是区别所在啊。” 方子业只能陪以傻笑。 孩子大了不由管,这的确是单身前后的区别所在。 第287章年轻人的战场(求订阅) 第287章年轻人的战场(求订阅) 方子业将别过袁威宏时,袁威宏中途叫住了方子业:“子业,不要为一时兴衰而迷惑,也不要因一时乘风而喜不自胜。”“在临床方面,你目前的资历的确尚浅,很多东西你都无法自主。” “但你也要知道,之所以这么安排和规定,是因为大部分人在你的这个年纪,多有悬壶济世之心,但无悬壶济世之能。” “这一点差别非常重要,因为这样的差距,如果不加以管控,可类比现实中的一些口嗨圣母婊。” 袁威宏这般解释完后,又上下扫量了一下方子业的表情变化,最后再继续抹了抹自己的地中海:“而且,盛极必衰,你所看到的东西,未必就是最内核的东西。” “邓勇教授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能,如果无能的话,他到不了之前的位置。” “或者换句话说,你若抛开邓勇教授还有我这个师父的身份来看待我们两个这个人,我们都不是任人欺负的软骨头。” “不是这样的人,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就要好好学,好好看。” “认清楚自己现在可以发展的中心。” “最关键的一個点,科研在没有国界的同时,也没有年龄界限,反而,每个时候的科研主力军,都是年轻人。” 听到袁威宏这么说后,方子业反倒是舒了一口气,然后并未马上回家,而是又跟着袁威宏往停车场一段距离。 今天是除夕,袁威宏不是用小电驴出行,而是拉出来了宝马座驾。 “师父,我在国外的时候,听说我们小课题组的实验室都被让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啊?”方子业追问。 的确,临床的事情,方子业目前的资历尚浅,无法过问。 就算是一个副教授来diss方子业,相差了这么多的职称差距,方子业就算是有万般理由,可能在公众面前也有理说不清,只能当面应允,然后背过面,仍然我行我素。 但课题组的科研不一样啊。 方子业很认真地计算过,自己课题组的科研成果,不说排进全院的前三,排个前十,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啊。 在这样丰硕的成果之下,医院竟然是把邓勇教授的实验室给拧走了,这不是在扯犊子么? 有产出的情况下,还要过河拆桥? 袁威宏要方子业多重视科研产出,但科研产出的两个大前提就是,钱和实验的地方啊。 袁威宏听了就说:“没事,这种东西嘛,别人怎么拿走的,最后还会吐出来,而且还会吐出来更多。” “伱其实不觉得,我们课题组的实验室,其实已经显得小一些了嘛?” “而且,每年的二月份,也就是年关之后,才是各个大课题组,为自己的团队争取医院里的利益最佳时节。” “有一句话叫作先予后取。” 袁威宏这么解释后,看到方子业的表情还稍微有点云里雾里时,袁威宏继续解释:“就这么说吧。” “邓勇教授被你所理解的被迫让出实验室的时候,我们课题组的成果,其实并不丰硕,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已经遵守了规矩,看成果办事。” “那么在今年的大换季上,我们就可以更好的发脾气。换一个更好的壳子进去。” 方子业闻言,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邓勇教授,老早就想着下棋了啊。 只是,方子业觉得还是逻辑不通:“师父,您不是说,二月份和三月份,才是大换季的时节,那为什么邓勇教授可以在九月份的时候让出来实验室啊?” 袁威宏则反问:“你怎么就知道,去年的二三月份,邓勇教授没有被要求离开实验室呢?” 袁威宏是知道,去年的邓勇是被狠狠地冲击过一次的,那一次如果不是方子业恰好为课题组捐献了不少的工作量,不然的话,邓勇教授的实验室,还真的可能玩脱。 方子业当场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 送别了袁威宏,再次重新回到了洛听竹租住的房子里后,方子业告诉了洛听竹这件事后,本来在看春晚的洛听竹,只稍稍偏头。 而后就很关键地说出来邓勇教授的规划:“老师这是在扮猪吃虎打一个绝对的信息差呢?” “估计当时拿走老师实验室的大科室,在知道了我们课题组今年的年度科研成绩后,肠子都要悔青。” 方子业意识到,洛听竹对这方面的了解,可能比他还要多一些。 便问:“这什么意思?” 洛听竹认真地想了一下,而后道:“嗯,我们骨科,在全院其实并不算科研比较牛的学科,所以很多相关的资源划分,平时很少参与,老师以及其他的教授,也很少提及这些事。” “但是实际上,你去了实验大楼的时候,你就知道,有些学科,好几层实验楼层都是它们的,而有些学科,则是只有一层,甚至半层,甚至连半层都没有。” “比如说,如今肿瘤的科研非常深入的乳甲外科,就是基础科研处于非常难以开展的亚专科,治疗的方式甚至靶向治疗药物都非常成熟。” “然而,其实在内科,比如说科研比较强的心内科和肾内科等诸多内科学科,甚至感染科在内,其实每个学科所占据的公共资源占比,是与各个学科的科研产出是呈正相关的。” “总体的蛋糕有限,想要扩张肯定是不可能了,中南医院所处的位置非常尴尬,周边的小区虽然老旧,但是根本收购不起。” “那么,你想要有更多的资源,你就得有更多的产出,这就是一种竞争机制……” “比如说……”洛听竹举了几个例子,比如说医院内科研最强的心内科,那占据的科研资源,以及被划派的科研经费,并不是骨科可以常规想象的。 但也要理解,很多内科医生,在查完房、写完病历之后,需要考虑的就是科研,并没有耗时非常长,甚至作为外科治疗主体的手术要做。 “这样的机制,岂不就是全正反馈或者全负反馈了么?”方子业马上想清楚了里面的道道。 一个团队的科研产出,与相应的资源、团队的大小,肯定是成正比的。 但是,洛听竹只说学科之间的科研产出差距,而没有解释资源占比与科研产出之间的比率。 这么一来,强的团队只会越来越强,而弱的团队,就只会越来越弱。 强的团队有好的师资,有更多的经费,可以吸引到天资更好的学生前去就读,可以使得人才,甚至是顶级的人才不断代!!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一般的学科,那你怎么比嘛。 “但真正的科研就是这样啊,并没有所谓的公平,全世界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团队,就是不可能站在同一起跑线。” “劫富济贫,在科研领域是绝对不存在的!”洛听竹这般解释道。 洛听竹的智商其实不傻,她如果想要分析,一般的人,都没有她这么厉害。 当然,洛听竹偶尔也会犯傻,只是她的那种犯傻,只是因小女生而产生的某种缺失,并不是真的很傻。方子业点了点头。 “所以说,其实在科研竞争方面,也没有所谓的好坏之分,每个人都只是各自采取的手段不同。” “其他人要争,所以看到了邓勇教授的漏洞,就趁虚而入。” “当然,师父要争,他就得先予后取,因为我们骨科,本就处于弱势学科,但是,在我们开始变得要强势,要去和别人抢东西的时候,就得先受点委屈才行。” “这样一来,我们今年的经费、实验的资料,才会更多一些吧?”方子业这么分析。 邓勇采取的手段,并不算特别光彩的。 洛听竹则听出来了方子业的意思,调小了一点无聊的春晚音量,偏头解释说:“可是老师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了,他还得顶起来我们的团队,就得想一点办法。” “只要没有特别去损伤别人的利益,去陷害别人,采取的,是大家都默认的手段,那么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 “而且,其实在老师这个层级后啊,相互之间的竞争,并不是简单的,单纯的个人实力、个人资质之间的竞争,而是团队的多少,团队成员的资质优劣之间的综合竞争。” “是每个团队拥有的资源总量以及资源与科研工作量的转化效率之间的竞争。” “其实,我从来了老师这里后,看到了老师经历的颇多不易,我越发地理解,以前很多内科的教授,都希望多收几个资质好的学生的理由了。” “一个学生,左右不了全局,但是十个学生,二十个,就可能可以左右甚至逆转团队所处的处境了。” 方子业是同意洛听竹的看法的,但方子业也要给洛听竹一些告诫:“糯糯,但是大团队和小团队之间,是有区别的。” “而且是一定有区别的。” “而且,小团队里面也会逐渐形成小圈子,也肯定是有区别的。” 这不是方子业的什么经验教训,而是他的一种体悟。 每个人的经历都是有限的。 就比如说,目前同为博士一年级的方子业和李源培,两人都是邓勇教授的学生,袁威宏对两人的态度有区别吗? 有的。 邓勇教授对两人的态度有区别吗? 有的。 很多师兄对两人的态度有区别吗? 有的! 同样的,方子业对所有人的态度,也都是有区别的。 袁威宏略大于邓勇,两人是第一梯队。 然后就是,洛听竹>兰天罗≈揭翰>袁威宏直系师弟>邓勇团队其他师兄弟>科室同门或其他上级老师。 洛听竹若有所思的时候,方子业才说:“在孙绍青师兄之前,还有两个师兄!” “我硕士一年级的时候,遇到过当时处于博士三年级的彭师兄。但我和彭师兄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接触。” “在彭师兄之后,还有一个林玄磊师兄,这位林师兄,才是教学我更多的一个师兄,后来是林玄磊师兄临近毕业了之后,才是孙师兄带我。” “当然,林玄磊师兄和孙绍青师兄一样,也是次年的一月份毕业的,他当时也没能留院……” 洛听竹认真听完后,没有回答方子业的话,甚至都没有继续方子业的话题。 而是道:“师兄,你今年如果要毕业的话,你还是不能以博士身份申请课题了。甚至连市级的课题,都不能申请。” “当然,我现在也不能再申请校级课题了,我只能申请市一级和省一级的课题……” 洛听竹这是把话题回归到了最原始的地方。 年轻人,其实就是团队之间竞争的主战场。 当然,主战场之上,不管是你占据的根据地有多大,你最终需要的仍然是粮草。 粮草的主要来源,就是科研资助资金。 大型的科研基金,洛听竹没有办法拿到,但是? 洛听竹有一个秘密,那就是兰天罗现在是有机会拿更高级的课题基金的,兰天罗的意思是,以洛听竹的名义,去尝试申请一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青年基金…… 这一般很难,但也是一个机会。 而这样的难度,基本一旦完成,就是留院的最大竞争力了。 “嗯,我应该是不能申请课题了,所以还得是师父还有师弟们去拼杀,不然的话,会影响到我的毕业。” “但正是因为我要提前毕业,所以师父和师弟们,甚至邓勇教授,都得多承受不少压力。” “这就是破格的代价。” “开始我师父告诉我的东西是对的,不管是利弊的破格,其实破格没办法节省精力,只能够节省时间。” “而节省了时间的前提就是,需要把需要完成的所有工作量和压力,都进行有限次的压缩罢了。”方子业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虽然可以申请提前毕业,但同样的,也用了大课题组里面不少钱。而且还没有为课题组里,挣来明面上的科研经费。 洛听竹听到方子业这么说,一点都没有压力,反而是把电视的声音重新加大了几分。 然后才说:“师兄,如果用钱就可以让老师拿到优青资助,拿到几百万的科研经费奖励,我相信医院里愿意出这个钱的人,没有四五百也有一两百个。” “优青评审,可不是简单的资源累积和工作量压缩就可以完成的哦。” 洛听竹这不是在安慰方子业,而是要方子业,认识到自己的重要性,晓得自己超凡的战斗力。 毕竟,后续的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需要方子业作为最主要的输出,去对医院的其他学科,对汉市的其他兄弟医院的兄弟科室,对华国其他顶级医院的创伤外科,造成一定的输出效益的。 第288章开始学会长大(求订阅) 第288章开始学会长大(求订阅) 洛听竹在聊天结束的时候,还在给方子业强调这么一句话,那就是有人喜欢单纯的临床时,那么么就肯定有人更加喜欢单纯的科研。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医务工作者,或者说在临床工作的医务工作者,就不该有科研的压力和任务,大部分医务工作者,都是被现实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 实则是没有办法,华国没有这么多足够的资源去完成科研和临床的彻底分离。 如果你也只想做临床,他也只想单纯做临床,那教学和科研谁来做?谁都不来做的话,那么这个学科该如何发展? 所以,在最初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管你愿不愿意,国内的大环境都会是临床科研一肩挑,而不会实现分离。 然而,在洛听竹和方子业这个年代,其实是相对幸福的。 因为目前华国的医学学科发展已经有了一定的底蕴,即便是高校里、三甲医院里,也能够容得下单纯的科研人员,可以老老实实的,不去接触病人,没有医疗纠纷的,老老实实地进行研究工作。 “如果是想要做研究的话,很多专业和学科,其实都比医学好啊,医学的科研,基本难以突破,即便是突破后,获得感和成就感也不强?” “糯糯,你不会是觉得,我们都是临床工作者,所以你才要放弃自己的工作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往内科转岗。或者我往内科转岗,只要不是没日没夜的连轴转,其实就还可以。” “因为我父母到时候可以帮忙不少的。”今天是除夕,所以方子业就和洛听竹聊得比较深入一些,反正也没其他事情可以做嘛。 “高考毕业的时候,谁能想得清楚自己究竟真正喜欢的是什么。选了之后,或许后悔了,也只能是从次选中再作选择,而难以回头。” “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我固然也是喜欢的,但我现在也不那么绝对的就只想做一个医生,做一個科研工作者,我也能接受。” 洛听竹说到这里后,便喝了一口水,然后才又说:“其实我和很多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因为现实中的临床工作,其实创造性并不强。” “虽然很多人生病不是按照教科书来生病,但是诊断完成之后的治疗,大部分都是按照教科书来治疗的,其实是一种相对机械性重复性很高的工作。” “我并不觉得这样的工作,有太多的意思和成就感。” “或许有人觉得,因为自己的认知和学识,使得患者的疼痛获得缓解,康复出院之后,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但我个人还是认为,目前所做的这些,都是别人治疗理念的搬运工而已。” “可以开心,但未必可以使得所有人都开心。” “或许这一点,我和他,还有点像。”洛听竹说完叹了一口气,可能也是心情比较复杂。 而洛听竹口中的他,就是兰天罗了。 方子业就不再多纠结什么。 洛听竹是一个自由人,她给了足够充分的理由,她也足够聪慧,想必是可以读懂方子业的意思。 方子业只是不希望洛听竹为了所谓的和谐而放弃自己的爱好,并不代表,方子业就强行要求洛听竹必须回归到临床,当一个真正的医生。 每个人的快乐获得感,都是不一样的,也是不一而足的。 对于普通人而言,月入一万,就是一件非常可喜的事情。 但是对于一个亿万富翁而言,日入一万,他可能都得哭死,毕竟他们的存款放在银行里面,都可以拿到这么多的收入,在自己的运作下还只能日入一万,就是血亏,完全没有任何的喜悦感。 …… 除夕之后,是大年初一。 按照习俗,大年初一是拜年的时节。 自然,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个人,没有拜年的地方可以去。 洛听竹的父母,也都各自回了各自该去的地方。 身为父母的同时,也都会为人子女,除夕那一天可以自行任性安排。 你可以在家里过年,也可以在外面过年。 那是自家团圆的自由,但是除夕之后的走亲戚,却并不是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可以绝对不去的。 至少,一般都会去拜访一下爷爷奶奶,然后初二去娘家拜年…… 两边都邀请了洛听竹,洛听竹则是都没讨好,索性就都拒绝了。继续待在汉市,并且,洛听竹从大年初二这天,就跑进了实验室里。 可谓是有点工作狂的意思了。 当然,方子业则是需要在这段时间,陪着袁威宏开始走访一些人了。 不需要买礼物,礼物都是袁威宏买好了的,方子业只要提着即可。 今年要去拜访的地方,比往年都要稍微多一点。 首先要去的就是邓勇教授家里,邓勇教授并不如科室里传闻的那么丧气,而是有一种卧薪尝胆的锐气,就等着宝剑出鞘,而且是即将出鞘的架势。 而在邓勇教授家里的时候,方子业才知道,邓勇教授之所以评不上去,是因为综合履历还是不够。 就方子业这点产出,纵向来看,在方子业这个年纪,那肯定是颇为不错了,但如果横向来看,在邓勇教授这个年纪的教授们,一些特别出彩的,科研产出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些啊。 华国地大物博,就算是别人用了各种办法水出来的超级文章,你也只能佩服,因为他至少能水的出来。 但其实,华国还是人才济济的。 所以,邓勇教授,就不期待什么杰出青年,长江学者之类的事情了,他就只想着搭建好一个鄂省顶流的创伤外科团队和骨科的科研氛围。 力求在自己还在世的时候,对全国发出中南的声音。 然后,方子业还跟着袁威宏一起拜访了韩元晓教授、骨科关节外科的杜新展主任。 韩元晓教授是目前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杜新展教授则是骨科的行政大主任,这两位,都是实实在在管理着目前骨科招聘行政大权的人物。 方子业想要留院,而且是想要提前毕业留院,即便是邓勇教授同意了,那肯定也是要和这两位说一声,在袁威宏的中介润滑下,吃吃饭,喝喝酒的。 当然,这个过程,非常丝滑。 方子业留院的事情,仿佛是李国华老教授在离开中南医院被带走之前,就安排好了的。 其他的老教授,也早就默认了这件事,方子业提前毕业,提前插入,使得这一届的本院留院的人员,必须要有方子业的一席之地,虽然会挤掉其他的博士师兄们,比如说王元奇、顾毅、董文强等博士三年级的很大一批。 但也只能挤掉,因为方子业足够优秀,不会被其他人挤掉,否则的话,也没有人可怜方子业。 自然,这两位老主任,也没有表现得特别的热情,至少都只是表面热情。 方子业已经是挂了名,就是跟着邓勇教授了。两人再怎么抢夺,也是肯定抢夺不过去的。 只是,在后面离开韩元晓教授家里的时候,方子业与袁威宏坐在网约车的后座,方子业非常不解地问袁威宏。 “师父,我看韩元晓教授,是知道邓勇教授是故意示弱的,是以退为进的。” “怎么仿佛,科室里的很多人,都仿佛不知道这件事,甚至就连韩教授的学生,熊锦环的师弟们,都觉得邓教授快要失势,就只差最后一哆嗦了。” “所以就把我们组的其他成员都不当回事儿?” “而且我还感觉?”方子业非常不解。 若是针对自己大课题组的人,是韩元晓带头则罢,韩元晓明明没有带头,还是有人势利眼,这就未免有点太过分了。 袁威宏闻言就说:“伱不必感觉,这就是韩教授故意的。” “韩教授是科室里资历最浅的正高,底子薄,他下面的学生们,经历的事情也不多,跟着的见识也都长不起来。” “现在邓教授正好是在与其他学科之间进行博弈,也正好让他们长长记性,经受一次历练和打击之后,以后才能够更加心态稳定,变得波澜不惊。” 袁威宏对方子业这般解释。 当然,解释完,袁威宏也没有深究这件事,而是说:“你下个月一号就要正式进入到跟班住院总的职位,今年的二月没有二十九号,那么元宵节那天,就正好是你上岗的节点。” “你最近要抽空回去,给你父母做一次交接才好啊。”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与除夕重合的结果就是,三月一号就是正月十五的元宵节。 方子业所以得再次食言一次,他不仅要错过与家里过年的时间,元宵节也不能回去了。 “好的师父,我打算初六回家一趟,然后一直待到二月结束。” “哦,对了师父,前几天发在群里面的标书,我也已经看过了,通过审阅模式改了一点点意见,到时候我再发群里面,大家一起互相看看。”方子业虽然要回家,也没有忘记小团队近期的主要任务。 之前在国外,鞭长莫及。 此时已经回国,不管是节假日还是什么,该做的事情,该分担的任务,就得分担。 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方子业以后,还得依靠师门团队多多辅助,才能走得更高更远。 “嗯,好!~” “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最近这段时间,最迫切要搞清楚的事情,就是金宏洲为什么会被下掉住院总的事情。”袁威宏以事情作为教学的指向,给方子业指点着。 方子业却抿嘴一笑:“师父,如果我没有打听错的话,我应该是知道洲哥被下掉住院总的原因了。” “这还真怪不得我们这些值班人员,纯粹就是洲哥他自己大意而来。” “当然,这一次,急诊外科的住院总,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一次金宏洲被下掉住院总,既冤枉,也不冤枉。主要就是在一次急会诊的过程中,金宏洲忘记写急会诊意见,而且当时那个病人还没有办理住院手续就没了,所以补不了电子病历! 当然,金宏洲之所以冤枉的是,他没写意见的主要原因是急诊科的住院总,把病人的,已经写了其他科室会诊意见的病历本给弄掉了。 然后病人还没了。 好家伙,直接就是一个篡改病历的锅盖压下来。 到目前为止,这病历本到底是怎么丢失的,都还没解释清楚,可急诊诊室的监控,偏偏就是记录着,是急诊外科的老总把病历本给拿走了,没有交还给病人以及病人家属!! “当然有责任,不然的话,他们能一起被下掉啊?” “但不管别的学科的住院总,再有责任,自己都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算是等着,也要等在现场,把有迹可循的证据留下之后再走!” “金宏洲如果写了再走,再掉了,那么就没有他的责任。” “他不写就走,然后病历本掉了,病人还没了,再想要回头来补,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袁威宏这般给方子业分析着。 方子业闻言,问:“可是师父,当时的另外一个患者,是股动脉附近的活动性血肿。” “洲哥不去病人就得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必须得等吗?” “不然呢?” “你不等可以啊,你救下来的人活了,本来觉得不会死的人死了,你就背锅啊!”袁威宏非常直白地说。 “那等了之后,另外一个万一?”方子业又问。 “这种急会诊,就只能讲究先来后到了啊。”袁威宏又是这么说。 “不然怎么办?你还能分身术,自己把自己一劈为二啊?” “不然你以为,大冤种这三个字,是怎么来的?” 经历过住院总毒打的袁威宏,是非常能明白金宏洲的憋屈的。 可住院总就是这样,委屈你得憋着,毕竟是因为你的工作失误,导致了另外一个患者的死亡,你为什么不把会诊意见写下来? 你会诊了就得写啊! 方子业不再多说话,而是把袁威宏这些话都慢慢记在心里,并仔细地咀嚼、品味。 小时候,方子业觉得人生是无忧无虑的。 长大之后,却发现人生其实充满了很多忧愁。 小时候,方子业觉得人生应该是善恶相对的。 但是现在,方子业却发现,其实所谓的善恶,所谓的对错,并没有一个绝对的分界线。 不过方子业也要开始学会长大。 长大的第一课,就是要正面地面临残酷…… 第289章围城(求订阅) 第289章围城(求订阅)方子业提前回了老家一趟,不过这一次的回老家,方子业再一次食言。 方子业并未能把洛听竹带回老家。 并不是洛听竹不愿意,而是在方子业有空余时间的这个时间节点,洛听竹被邓勇教授匀到了其他任务组里,目前正在为即将投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重点项目的标书而努力。 虽然或许拿不到杰出青年的荣誉,但是邓勇还是有想法往上拼搏的。 重点项目的科研经费支持,是面上一般项目的数倍甚至十倍。 申请的难度非常大,但一旦申请到了,不管是课题组还是所在医院,甚至所依托的高校,都是一种荣誉,这样的荣誉,也仅次于杰青这样的荣誉称号。 洛听竹现在还只是女朋友,不能带女朋友回家,并不代表方子业不能回家。 自然,虽然方子业食言了很多次,甚至就连过年时就在国内,也没有值班,但没回家过年。 方子业再次回到老家的时候,也没有被父母责怪。 可谓是。 千里奔袭半日,一日鸡鸭秧遭! 牛羊纯肉几斤,腊肉蜂蛹隔年。 熬肉三块不饱,绝非亲妈下刀! …… 没出正月都是年。 今年的方家,开工的日期以及走亲戚的日期,都比往常格外晚一些,且走亲戚持续的时间,比以往格外更甚…… 方子业从正月初五开始,先从伯伯叔叔家走到舅舅家,然后再七大姑八大姨的…… 愣是在正月十一这一天,方子业都不知道老爸和老妈耗费了多少大洋的春节礼物,只知道,老两口一不开门做生意,二不心疼钱,整日里就乐呵呵的。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方子业只得到了言语上的夸奖,并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还去拿什么压岁钱。 正月十二,方子业终于是消停在了自建房的二楼客厅,翘着二郎腿,问:“老爸,老妈,今天没人家走了吧?可以在家里躺一会儿不?” “今天不去走人家,但是有个酒,是你姑婆家的……”老爸给方子业安排着任务。 姑婆,就是爷爷的姐妹,嫁出去之后,被称为姑婆。 这一次结婚的是姑婆家的孙女,听说是二婚,但是第一次婚姻没有得到父母的认可和祝福,没有办婚礼和酒席。 这不,离了之后,二道婚的女婿家里很满意,所以即便那位姐年纪已大,家里仍然愿意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 “非得我去啊?”方子业问老方。 “合该你去啊,你再不去啊,估计以后你连老家的人都认不到几个了。”老方讲着理由。 方子业则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也不认识几個啊……” 家里从老家出来得早,如今除了爷爷的亲兄弟下的那几个叔伯,但凡是和爷爷隔了房的兄弟的支下叔叔伯伯们,方子业如今都完全没印象了。 “那还是要去认识一下嘞。”老方笑着,大大方方地递给了方子业五百大洋。 这一次要结婚的人,是老方的表侄子。 方子业的姑婆家儿子,与方子业的父亲,是正宗的表亲。 但毕竟是下一辈了,所以人情往来不算很大,只有五百。 “得嘞,我过去之后,挂了账就回啊。” “这现在的吃酒啊,人可以不到,但钱到了就行,对吧?”方子业假装不看破也不说破。 “你敢,你多少得在下午三点左右才能回。” “要是不认识人的话,站也在那里多站几个小时。”老方告诫。 方子业瞬间觉得无语:“老爸你和我老妈怎么一个德性啊,都喜欢臭美,我本来以为你会好一些。” “咋啦?” “我养一个儿子读了博士,我还犯法了啊?” “我让我儿子出去吃酒,我就是炫耀了啊?” “就不能允许我没空啊?”老方伸长着脖子,笑得如同一方弥勒。 在方子业老家的镇里面,方子业不说是第一个博士,但估计也是第一个,本硕博的学位学历全都是211以及以上的博士。 就这一点,就足够父母骄傲的了。 方子业也只能去啊。 这一去,那肯定是又遇到了方子业的爷爷奶奶,还有就是叔叔伯伯们…… 方子业被抓了壮丁后,就果断地将自己的老父亲给卖了,然后自己的老父亲,就被他的老父亲也抓了壮丁,打电话特意让他也必须来吃席…… 正月十四这一天。 就算是父母再怎么不舍得,方子业还是得继续坐上镇里面去县城里的公交车,然后从县城再赶到高铁站去坐高铁到汉市去。 自然,这个过程中,方子业出发之前,还是又拿走了父母的两千大洋作为生活费。 方子业出国期间,虽然是拿到了全额资助,但是这个资助,也不会特别富裕,方子业自己的存款也不算多。 再加上,今年方子业又要弄一次毕业,毕业时,需要的人情往来和请客送迎,就方子业目前口袋里的这两三万,可不够用的。 而且后面半年还要生活费。 就算再怎么样,方子业估计,也要等到自己正式毕业并且就业之后,才能够不问家里要钱,甚至可以反哺老父母了。 “回去吧,老爸。”方子业坐在镇里往县城里的绿色公交车上,对着窗外,距离大巴车差不多十几米的中年汉子说道。 他的头很小,肩膀也不算很宽,个子也很矮。 但就是这个身板,支撑起了自己家,把自己从一个婴儿培养成了如今这么一个,还算有点作为的医学博士生了。 他笑着点头,但是步子并未挪动。就这么看着方子业,也不说话。 其实父亲并不擅长言辞。 就这么一直僵持到,公交车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才转身离开,一言不发,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 公交车七绕八拐,方子业的心情也随着拐弯跌宕起伏。在刚刚的好几个瞬间,方子业都在想,要不自己现在回老家躺平算了。 这不是方子业自傲,以他现在的学历,如果说要回老家,不管是恩市的医院也好,还是巴县的医院也好,基本上什么位置方子业都可以随便挑。 除了行政岗位。 自然,一辈子肯定也不能大富大贵,也不会有什么专业上和学术上的巨大成就。 唯一能够拿下的成就,就是很多人都拿不到的,成为儿孙,绕膝于父母身侧,做到真正的养老送终,陪伴他们终老…… 然后工作也没那么大的压力,甚至有一定的空闲时间,去管理自己的孩子,经营自己的家庭。 当然,这么一来的话,方子业就必须缩窄自己的梦。 因为整个恩市的氛围,肯定是容不下方子业带回来的认知和学识,巴县,也没有一个,方子业非常熟悉的人情世故风景线。 到时候,方子业要么就被同化成本地人,要么就被孤立成他人眼中的书呆子,不懂人情世故的“技术宅”…… 这样的心思,一晃而过后,方子业的目光,终究还是看向了前方和远方。 坐在公交车上,方子业还是在想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关于中南医院。 像秦葛罗、李诺、金宏洲这样的,已经入职了本院的职工,当然是觉得,住院总的位置就是大冤种,这辈子都不想再重来。 但其实,住院总这个位置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留院成功。 就单纯的创伤外科而言,去年的孙绍青师兄、更上一届的林玄磊博士师兄,再上一届的彭师兄。 或者说是与孙绍青同一届的,韩元晓教授的刘正钧师兄。 他们做梦,都想要成为大冤种的位置,至少,在他们毕业之前,在正式的梦境破灭,无法留院,只能去沿海一带或者是汉市的其他医院或者是地级市医院里找工作的时候。 心里肯定想的是,如果可以让他们留院,什么住院总也好,什么大冤种也好。 别人吃不了的苦,他们都能吃。 兴许,在李诺、秦葛罗等人没能留院之前,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如今,他们的心态才发生了改变。 就今年这一届而言,方子业目前探听到的消息就有,至少有三四个人,或许会对方子业恨之入骨。 创伤外科的这一届,应届毕业的博士有四个。 分别是邓勇教授的专业型博士研究生王元奇和顾毅,以及学术型研究生董文强。 另外几位,则是董耀辉教授组的范彦通。 本来啊,因为去年的创伤外科,也就是孙绍青、戴银生、刘正钧这一届没有留人,所以今年的创伤外科,非常大几率可以有一个留院名额的,五个人可以去争取一下。 可就在这时候,方子业这个煞星突然杀了出来,他从本该是两年之后再毕业的,更改为提前两年毕业,与他们在同一年进行厮杀。 成为了他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竞争对手,而且是最为无奈的竞争对手了。 方子业听人说,以下这一番话,乃是与方子业关系最好的王元奇师兄的原话—— 伱就说,方子业讨不讨厌吧? 他明明,不管哪一年毕业,都可以留院,而且可以拿下非常不错的人才引进资金,他偏偏要在博士的第一年就申请毕业。 这样一来,他占据的就是创伤外科的本身资源,导致创伤外科的留院人数,天生少了一个。 假如说,方子业明年再毕业,再留院,其实是最为合适的。但方子业就偏偏不这么选,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师父为何会同意这样的资源浪费。 方子业非常仔细地审视着王元奇师兄的话后,也是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有点过分。 但找工作这件事,本来就没有谦让和不谦让的说法,大家各凭本事。 谁都不欠谁的。 方子业没有用王元奇的钱,也不是吃了王家的米,更不是其他师兄们养大的,方子业的毕业,也不是依靠了几个师兄弟们,方子业目前的很多成就,多是小师门闯出来的成绩。 那么,方子业凭什么要给你让路?凭什么要做一个最优选? 每个人所以为的最优选,其实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 于方子业而言,早一年毕业,就可以早一年升职,可以提前把职称升高之后,早点地把自己的能力,都开发出来,对病人对自己,都是好事。 同样的,方子业在思考了这件事后,又在考虑另外一件事。 这件事,与自己的师父袁威宏有关系。 以前的袁威宏,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标书书写时,目标只为了中标。 但是现在,袁威宏的投标目的,已经不一样了。 他不仅是要中标,而且还想朝着重大课题项目进军,甚至啊,袁威宏近期,因为是拿到了优青的帽子之后,张口闭口,讲究的都是大项目,大课题,要长线发展,做大文章。 什么小课题,小风向,小帽子,不要去搞,要沉得住气…… 袁威宏甚至偶尔还在说,他必须要随时做好,万一邓勇教授内退或者是往其他地方出走之后,他可以第一时间顶起来的多方面准备。 方子业有问过自己的师父袁威宏,‘师父,你有考虑过跳槽吗?’ 袁威宏的回答是否定的,他说,他就算是要跳槽,也至少要恢复了楚老教授的荣耀之后,再风风光光地,带着所有的东西离开,而不是学着自己那两个师兄的样子,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 这或许是袁威宏内心深处的一种执念。 当然,方子业考虑这些,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去评判袁威宏的选择利弊好坏,而是从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如果自己是袁威宏,自己会怎么选? 方子业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我可以自己走,但绝对不能是被逼走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 狭路上,就是看谁逼得厉害呗? 时间缓缓而逝,方子业随着动车组列车的推移,一步一步地,慢慢跨越将近千里的距离,赶往汉市,准备一步跨进去,有些人觉得是苦海的大冤种位置。 也准备跨过去,很多人觉得,是天堂,是梦想之地的围城之中。 也准备进入到有些人觉得,这是地狱的地方,这里充满着医疗纠纷和各种凶险的医疗行业—— 不如早早地改行,成为一个赚钱的职业玩家。 方子业只知道,这将是自己即将面临最大历练的位置和时间段,在这个时间段里,自己的成长速度、学识点获取速率,将会到达一个新的高潮…… 第290章新官上任(求订阅) 第290章新官上任(求订阅)方子业到汉市的时候,并未有人前来接送。 或许是时间真的不凑巧,方子业的到达点,正好是洛听竹还在实验室里忙活不停时间点,因此,方子业也就只能自己往回赶。 从巴县到汉市的高铁,不仅仅只停留在高铁站,也有在火车站停留的。 地铁可以直接抵达中南医院站! 方子业出站后,赶到老式小区出租屋时,洛听竹正好匆匆地赶回,在一路小跑着。 方子业见状,已经走进步梯的他,又往回撤了两步。 洛听竹看到了方子业后,才停了小跑的动作,老远地就用带着棉手套的手摘下了口罩,对着方子业笑。 两人然后才一起上楼,并且巴拉巴拉地开始聊天。 日常互问一圈后,两人马上决定出去觅食。 选择的地点就是,汉街附近的一家西餐厅,打算再去吃一顿牛排。 毕竟,在国外的时候,两人是经常吃牛排的。 很快到了一家餐厅,方子业点了一个惠灵顿,洛听竹点了一份8oz的和牛后,再点了一份猪肉卷和水果沙拉。 紧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了。 “师父不会被下掉带组教授的位置吧?”虽然方子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希望,洛听竹最近一段时间,打听到更优质的消息。 洛听竹先喝了一口水:“老师不会退掉带组教授的位置。” “我们大团队里面,真正适合做科研的老师是袁威宏老师,而不是邓勇老师,这一点邓教授非常清楚。” “想要拿到杰青甚至更进一步到长江学者,必须要自己擅长,而不是团队擅长,不然的话,到时候做一个报告,就可能露馅,到时候面子上还更加不好看。” “只是说,邓教授要做出来这样的架势,让整体的团队,让医院相信,整个大团队有这样的风向,这样更利于袁威宏老师以后的向前冲。” “临床的核心,仍然还是由邓勇教授来承担。” 洛听竹说到这里时,还四处看了一眼,而后才道:“再说了,目前科室里的一众高级职称里面,董耀辉老教授已经年纪大了,他并不适合高强度的劳动。” “韩元晓教授升正高的时间节点并不久,对于很多新术式的理解,也还不够通透和深入,偶尔还需要老师指点一二。” “除非医院想要放弃骨科中的创伤外科这个基础学科,不然的话,老师就不可能被退下去。” 洛听竹的确是打听到了更客观的一些处境,一些一般人,都不会详细去考虑的处境。 方子业听了,憨厚一笑:“我还以为韩教授的很多手术,做得也和邓勇教授一样好呢。” 韩元晓是正高,是教授,是主任医师。方子业压根就没有去怀疑过一位正高的实力。 莫说正高了,就连副高和资深主治,方子业也不敢去怀疑他不会什么呀。只能是猜测。 洛听竹听了这话,马上意会了方子业的意思,而后八卦着说道:“师兄,你还真别说,目前,仿佛只要一個人升了正高,就好像是无敌了似的。” “他到底会些什么,不会些什么,擅长什么和不擅长什么,都没有一个相对客观的标准了,仿佛会默认,一个正高职称,比如说主任医师和教授,就应该什么都会,什么都万能。” “然而,实际上,应该是各人有各人的擅长才是。” “目前也有专家注意到了这件事,在想办法解决着,只是这件事的影响甚远,不好直接执行。” “就好比,在职称评审的时候,如果专业实力好的,能够提供一些高难度术式的所有视频材料到国家手术质量审核平台,可比拟高质量的文章。” 洛听竹说完,又喝了一口水,仿佛是水做的一般,喝完水后,还可可爱爱的用舌头搜刮了一圈唇周。 方子业见服务员不在周边,主动给洛听竹重新倒满,追问:“这怎么想办法解决啊?” “有的人,就是靠着职称混着、挂着名。” “除非是能够想办法把很多人的能力标准化什么的,不然的话,就不可能能够想办法解决好这个问题。” 方子业觉得洛听竹所说的这个想办法解决,是非常不靠谱的事情。 目前,对于教授的擅长专业领域的划分,是根据他的亚专科划分的。 比如说,创伤外科的教授,更精通于创伤外科的手术,关节外科的医生,更加擅长关节外科的手术。 但至于,创伤外科的a教授和b教授,谁在骨盆重建术方面更甚一筹,谁又在毁损伤治疗上更有优势,则是没有具体的评定模式。 好像是默认了,一个创伤外科的教授,就必然在创伤外科的所有手术术式上,非常擅长,除非是他主动说,自己做不好这样的术式,然后推荐你去往别处。 这样的话,除了他自己,其他人还都不好说,就算是同行,也都不好说,如果是同事的话,因为面子的关系,就更加不好说了。 “但是?” “我听老师说,我们医院,好像即将走向微改革的路线。” “我们骨科,目前有五科三室,两中心。” “专科的行政主任,实验室的主任,以及研究中心的负责人,不能再兼任,要实行临床主管和科研主管的分离制度。” “五个亚专科肯定好理解的,三室两中心,就是三个实验室,一个骨肿瘤研究中心,一个是骨材料研究中心。” “首先,杜新展教授,就会作为表率,先让出来骨材料研究中心总负责人的位置,成为二把手,把科研主任的位置,让给年轻人。” “然后就是,骨肿瘤亚专科的杜教授,也是主动地会卸下亚专科主任的位置,然后专心的去到骨肿瘤的研究中心,成为研究中心的主任,不再统管临床,而只会在临床带组。” “骨肿瘤的主任,将会由曾多勤副教授接任。”洛听竹说到这里,稍微一顿。 方子业听了,颇为愕然:“曾教授,他一个副高,接任骨肿瘤主任的位置,那胡教授没有意见?” 骨肿瘤专科,其实与创伤外科的带组设置,大同小异,就是三个组。 行政主任杜教授,前任主任肖教授,另外一个正高胡教授。 并且,方子业还知道,在目前的行政主任杜教授的组里面,还有一个正高,跟着杜教授混的正高。 相当于骨肿瘤专科,有四个正高。然而,现在可好,这些正高,都不是行政主任了,变成了副教授成了科室里的行政主任? 这tm是不是要看看,哪位院长或者是省委里面有没有姓曾的了吧? 而且,这种事情,当年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就这位杜教授,以前就是因为竞争行政主任失败之后,去了省肿瘤,导致目前鄂省肿瘤医院的骨肿瘤专科,发展得非常好,居于全省的第七位了。 “这个就暂时不知道了。” “反正目前,透露出来的消息,就是这个。曾多勤副教授,即将接任骨肿瘤亚专科的行政主任位置。” “师兄,其实你还应该注意到,曾多勤副教授的年纪,才三十七岁哦。而他已经在副高的位置上,待了四年多,马上就快第五年了,预计三十八岁,就可以升任教授职称。” 方子业闻言脸色一滞,能够在三十三岁升任副高,本身就不同一般。 骨肿瘤专科的科研产出,相对比其他专科更加容易一些,可以在三十八岁就升正高,说明这位曾教授的天赋和能力,格外不同一般。 当然,如此想起来,那位刘煌龙教授,是真的牛掰啊。 是科研产出最难的手外科出身,比袁威宏只大了一岁,目前才三十六岁,就已经是正高职称,而且早早地就拿到了优青的帽子,估计现在准备冲击杰出青年的帽子吧。 “所以是胡教授和宁教授,是主动让位了?” “这心腹是真宽广啊!~”方子业闻言内心一叹。 其他先不说,如果是这位曾教授非常有能力,而胡教授和宁教授,愿意不参与竞争,把位置让给更适合的人。 那这份心气,就这专科内的关系和谐程度,就足以让骨肿瘤亚专科,在未来几年,进入到前三甲,把另外一个甚至几个兄弟单位给踩在脚下!! “还有传言说,协和医院手外科的刘煌龙教授,有可能会被挖过来担任手外科的行政主任。” “中南医院,打算让所有亚专科的行政主任年轻化。实验室和研究中心的负责人,更加专项化。” “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袁威宏老师,也会升任一个实验室的负责人,然后邓勇教授挂名实验室副主任的位置,与袁威宏老师一起,分管实验室。”洛听竹给方子业说出来了自己打听到的内容! 如果说,曾多勤副教授成为行政主任的消息算是炸弹,那么从中南医院出走的刘煌龙教授有可能再度回来任职的消息,就算是核弹级别了。 “刘教授,也还能挖得回来?” “这真的假的?”方子业声色都变了,双手开始不断的揉捏。 “但是很多人都觉得,曾多勤副教授都可以成为行政主任,那么刘教授,也可以成为手外科的行政主任。” “而这个位置,目前汉市四大院里面,就中南医院敢有这样的魄力了。” “其他的,不管是协和,还是同济,甚至是省人医,都不会敢这么冒险,把一众已成熟且知名的教授当作绿叶。”洛听竹这么分析着。 当然,洛听竹说完,又道:“这些话,都是王元奇师兄告诉我的,不是我自己分析和猜测的。” “那?” “就只有我们骨科是这样规划的,还是中南医院所有的亚专科,都是这样的安排啊?”方子业不管是谁分析出来的。 方子业只是想知道,这个让主任年轻化的提议,到底是谁做出来的。 “杜新展教授提议的,好像也是一些老教授们同意,并且说服了科室里的很多教授。” “而且,杜新展教授,也会在明年,适时地退下大主任的位置,但是具体是由谁来接任,暂时还没有一个合适定论。” …… 两人还在聊着天,吃着瓜的时候,牛排终于是上来了。 有东西到了身前,当然就不再吃瓜了。 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人,互相分享着自己的牛排,然后两人一起吐槽着这家牛排餐厅到底有哪里不正宗。 口感怎么不好,还有这个黑胡椒碎酱汁不太正宗类类的。 在华国,就只适合华国的美食,大部分的西餐,都是异类。 这是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人得出来的一个正式结论。 牵着手,往回走时,洛听竹才问:“师兄,明天就是你住院总兼任根本住院总的日子了,你会觉得紧张么?” “从明天之后,就要没日没夜了啊!” 方子业闻言,苦笑着说:“那有什么办法?” “你但凡只要是想在等同于中南这样的平台,住院总就是你翻不过去的坎。” “累还好吧,至少我们,还有一大批的跟班住院总帮忙啊?” “比如说,这以后看病历、审核病历的事情,交给你,还有熊锦环、源培几个,我哪里有不放心的啊?” 方子业觉得,自己目前提前上住院总,最大的好处,就是有非常可以值得信任的熟人,可以拉来做壮丁。 李源培和熊锦环两个,就是活生生的同学壮丁,而且还是跟班住院总呀? 病历审核的事情不用管,那么住院总的位置,就相对会轻松一些了啊! 洛听竹闻言一笑,肯定不会拒绝帮忙。 看到方子业的心态还算好,她也对未来充满着更多的期待。 因为不管她还想不想留在创伤外科,方子业都已经主动地把位置让了出来,并未与她形成直系的竞争关系。 洛听竹就觉得,这是方子业的细心和呵护。 两人步行回家,就没再多说什么其他话。 很快,时间就到了正月十五,三月一日这天。 当天中午,拿到了住院总老式手机的方子业,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一顿火锅。 没有请太多人,就只是把科室里的博士都聚在了一起,最后花费了足足两千多大洋,才把他们的胃都打发得饱饱的…… 第291章手忙脚乱(求订阅) 第291章手忙脚乱(求订阅)住院总的生活,非常单调。 单调得让你除了能感受到大冤种的日子之外,其他一切都与你无关。 莫说是正月十五了,可能除夕这一天,也不会让你觉得时间爱你不太相同—— 三月一日,早上八点,方子业参加了交接班后,就正式地被目前的行政主任韩元晓教授认定为科室里的跟班住院总兼任住院总的位置。 跟班住院总身份是因为方子业目前是在读博士,住院总的位置是方子业拟入职本院,即将毕业之前,就是应届生。 本院的应届生,自然可以提前享受一些便利和好处。 方子业接过了住院总的老式手机之后,其实就算是完成了交接手续。 秦葛罗并没有给方子业说太多,只是道:“子业,你今天先跑急会诊和平会诊吧,其他的事务,我先一肩挑着,然后再慢慢移交给你。” 方子业本来还没听懂慢慢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八点二十分左右,正跟着邓勇教授查房的方子业,就被老式的住院总手机给call走—— 交班查房时,所有人都不允许接电话,包括行政主任韩元晓在内,原则上都不允许接打电话。 但唯独住院总除外。 住院总,原则上允许在任何时间点,甚至在手术台上,都允许用蓝牙耳机通话。 方子业的离开,并未让任何人觉得意外。 因为之前的住院总,也就是这么过来的。 金宏洲任住院总期间,可能邓勇教授组的人还没有亲身体会,但是秦葛罗不是被抓了一段时间的壮丁嘛…… 自然,方子业的不参与查房,也不会对查房的进度,有丝毫的影响。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十几分钟。 中南医院,急诊外科诊室外。 一个青年一边托着手,一拿着病历本,并边跟方子业走,同时侧身询问:“医生,我这个情况,应该不严重吧?” “目测不严重,具体情况等平片结果评估……”方子业回,接过了病历本后,一边看急诊科的人问过的简单病史,同时往诊室方向带着青年走去。 其实青年想说的是,你要不找个更靠谱的主任过来瞧瞧,可方子业根本没给他机会。 进到诊室,方子业在急诊病历本上快速地写了一圈之后,然后又开始操作着电脑打印出来了一份手法复位签字同意书。 还没来得及说话。 方子业的眉头一皱,因为还有120车的警报声正又远袭而来! 方子业快速说:“你现在的情况是肩关节脱位,我看了片子,评估后是可以手法复位的。” “但如果要提前排除更加细致的软组织损伤,最好是做一个核磁。这個核磁,伱可以选择在手法复位之前做,也可以选择在复位之后做。” “如果你选择在手法复位之前做,那么就是评估手法复位的绝对指征,到时候选择手法复位了,那就复位成功了。手法复位就是治疗。” “如果你选择在手法复位之后做,就可能在手法复位之后,还需要手术治疗,手法复位就只是临时止痛的一种措施……”虽然外面的急救车的声音闪烁不定,方子业仍然不敢大意。 前年的年会期间,方子业就曾经兼任过急诊处理医师,当时方子业就差点踩了雷,还好自己足够细心,并没有大意和莽撞。 如今的方子业,自然也不会犯低级错误。 “另外手法复位具有一定的成功率,也可能不成功,所以你要想清楚要不要在我们医院处理!” “如果同意,且能够接受手法复位不成功的结果,那么就签字,我们马上操作!” “如果你要犹豫的话,可以去外面暂时坐下休息,仔细思考一下,或者是去其他医院求诊一下。我就可以先接诊后面的急诊病人。”方子业快速地说明着情况。 “这?方医生,你们科现在就你一个人么?”青年问。 “我们科的其他医生,都有其他的病人要看,坐门诊的坐门诊,在手术室里做手术的做手术,刚下班的才下班!”方子业耐心且干脆解释! 不浪费一个字。 知情同意,必须要把所有的东西都说的明明白白。 方子业简短地把目前的困境、选择都给了对方。 “你如果实在想要等到上级来处理的话,你目前的情况不属于绝对的急诊指征。” “也就是说,真正的急诊,并不是你所理解的急诊。”方子业见对方年轻,所以说话相对更加通俗些。 这个说辞,在网上很常见。 青年闻言,神情先苦涩好一阵,而后才猛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签字处理吧!唉!” 青年把字签完了之后,方子业这边才快速给他开了两条医嘱,一条是肩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术,另外一条则是肩关节前臂吊带的材料费用。 价格不贵,总计一百六十。 加上之前的x线,共计二百九十五块。x线的费用是四十五一处,他照了肩膀、胸腹部,按照三个地方计费。 方子业把单子打了出来,让他扫了一下。 接着说:“我们医院没有开通线上医保报销,你如果有医保卡余额或者是需要报销职工医保的话,就得去外面的窗口办理,但如果你可以后续再报销的话,就可以直接扫码。” “当然,你扫码之后,也可以在窗口办理退费的手续。” “没事,我自己支付。”青年看清楚了签字的内容后,一边签下自己的名字,认命一般地抬头再看了一眼年纪很轻的方子业,最后扫码开始支付密码。 不过正在他左手在按支付密码的时候! 只感觉到自己的右边胳膊有个什么力气猛地扯了一下,剧痛突袭而来! 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让他备之不及。 一瞬间疼痛加剧到了极致,甚至超出了他所理解的疼痛上限范围。 突袭的疼痛带来的恐惧,让他全身一僵。 但很快,青年马上感觉到了肩膀轻松并着疼痛缓解。 与此同时,“咔哒”一声响起。 这一下让他直接一个激灵,上身颤抖,看向方子业,眼中终于才来得及带着胸腔里的怒意—— “你tm?” “不讲武德?”青年火冒几丈,退后几步,怒火中烧,很有一种要打人的冲动。 但凡方子业回答不对,即便是自己没有家属在场,自己也要和方子业莽上去。 方子业就说:“兄弟,别这么紧张,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样才能够最大程度地减缓因你自我保护意识所产生的拮抗力。” “我们的复位过程可以速度快一点。”“现在的手法复位已经结束,也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复位也可以很快速!” “你如果经常上网的话,就知道其实复位可以很快。” “你可以尝试着动一下,可能会有一点疼痛,但不会特别疼痛。” “然后你再休息一下,去重新复查一个片子,这个间隙我正好出去接诊下一个急诊患者。你照完片子之后,再来找我,我给你打前臂吊带!” “这样大家都不耽搁?”方子业听着120的刺激声越发入耳,但仍然要稳住这个青年的情绪! 虽然,外面,还有一个病人,等着方子业去处理,那个病人是一个骨折的患者,在这个患者之后,又新来了一车120,方子业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继续执业。 青年闻言,倒是马上体会了一下自己的感觉,疼痛的确减缓很多。 紧接着再尝试扭了一下胳膊之后,那错愕的表情与不可思议的眼神。 五秒钟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目光睁大,显得格外震惊。 这就好了? “方医生,我这?”他看着方子业的年纪,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个方子业和网络上的那种手法复位高手对应起来。 “既然你感觉还好的话,你就先去检查一下,等会儿拿着结果来找我。” “你也知道,我其实挺忙的,暂时没什么闲工夫聊天。” “这费用你还是支付一下,这样才能够后续打前臂吊带,还有复查看复位的效果。”方子业讲完就往外走了去,并未再回头。 青年看着方子业离开的背影。 方子业的身材并不算特别宽厚,可仿佛也再努力扛起着什么。 “牛逼啊!”青年又扭动了两下,疼痛消失,清脆地喊出了这几个字。 结完账后,他再慢步转身去了x线室,再不敢有轻视。 不管方子业年纪多大,就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就完成了自己的接诊、检查、谈话、治疗操作,这种干脆利落如行云流水。 没有丝毫犹豫和踌躇。 水平好不好他暂时不能评判,但是他现在很爽。 爽感来源于之前的疼痛减缓,而这样的减缓所带来的舒爽,不亚于一泄之放松…… 而且,方子业不把自己现在的症状当一回事,那才是他心里有底啊,如果方子业真的一直在自己旁边守着,一直在反问自己些什么,这才麻烦了。 或许也是艺高人胆大吧…… 方子业正打算再出门接诊下一个骨折病人时! 急诊科的急诊抢救室门口,一辆推车迅速飞近。 速度之快,至少上五六十码。 “现场处理了吗?”绿衣服和白大褂在做着交接。白大褂问。 “没处理好,患者不能活动,我听调度,来了这里。”那绿衣服快速说。 白大褂闻言就说:“请骨科、胸外科、普外科和神经外科会诊吧……” “骨科和神经外科的住院总,都在急诊科,需要马上叫过来吗?”白大褂与绿衣服把推车推进抢救室后,远远传来回问。 “先打电话,急会诊,对方第一时间安排。”里面传来了一个非常有经验的声音。 方子业这会儿在快速做着查体,问:“有感觉吗?” 方子业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个骨折病人的情况是上肢简单骨折并脱位,考虑脱位的可能性大,现场有人对他进行了急诊复位,没复位进去,然后被拖了过来,然后下肢还有闭合性的骨折。 谁知,这个中年人还有点逗比属性,是川省的口音:“感觉得到哦,你肌肉梆硬的!” “…………”方子业嘴角略抽动。 “生命体征目前平稳,无活动性出血,意识清楚,进一步检查就交给你了啊!”另外一个白大褂快速地与方子业交接着,然后就往回走去。 方子业点头说好,不过这个时候,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已经是到了推车旁。 “照个头部、胸腹部ct加右肱骨的ct,然后抽血做术前检查,要去手术室。方医生,你看看还有其他要补充的不?”她看了一眼方子业的胸牌后快速问。 根本不敢拖延时间。 方子业不认识对方,但看到了她的胸牌:“我这边没补充,照ct的时候加照左肩关节和右胫腓骨吧。谢谢了,黄老师……” 神经外科的住院总,姓黄。 方子业目前的胸牌还是住院医师,住院总医师的胸牌目前还没有订制好,属于是临时就位。 “叫我黄彦或者黄师姐吧。我送病人先去诊室。” “你先处理一下后面的那个病人吧。”黄彦对着方子业身后努了努嘴。 赫然是之前那位脱位的患者,已经从急诊x线诊室又赶回来了。 “谢谢黄师姐!”方子业马上回头,可还记得,之前那个肩关节脱位的病人,前臂吊带都还没打! 黄彦再推车进去的时候,那病人问:“一下子做了这么多ct检查,很贵吧?” ct的检查不便宜,一下子就全上了。 “你有骨折,证明暴力够强,有胸腹部及头部损伤的概率很大。”黄彦这么解释。 专业的人,总能够给出专业的解释。 要开什么检查单,可不是看到人进来就随便开,而是要评估他的受伤时遭遇到的暴力大小,精准检查才行。 而且! 如果只有他一个急诊患者,那么肯定有时间给他做一个系统的体格检查,然后根据体查结果,精准排查照片,可这个时候,时间是宝贵的。 浪费时间去节省几个检查的钱,是不具备生命效益的,急诊当班,就要做好下一个病人随时会死的准备! 趁着回头的时间,方子业马上给师弟揭翰发了一条信息,问对方是否有空闲时间过来帮忙。 但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并且,方子业熟悉的洛听竹等人,基本都没有时间,都有了其他的安排。 虽然没有摇到人,可方子业还是得过去给上一个病人做前臂吊带,并且还要准备急诊抢救室病人的急会诊以及,刚刚这位,被神经外科医师带出去的骨折x线评估工作…… 手忙脚乱,是方子业的第一感受。 第292章由暗转明的男人(求订阅) 第292章由暗转明的男人(求订阅) “揭翰,你今天是手术班!~”“给我过来急诊。”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人帮忙,方子业只能应用住院总的权限,打电话让揭翰赶来急诊科。 住院总遇到了急诊手术的时候,科室里安排的手术班,就需要作为助手参与急诊手术,这样的排班是有值班表的,每天都必须找得到针对的人。 揭翰听了,便知道方子业这边是实在没找到帮忙的人手,他虽然在手术台上,但手术台上,没了他,仍然可以正常运转。 并不需要与上级告假,巡回护士把手机开了扩音,一切就都一清二楚了。 揭翰就马上被被动下台,然后本来全副武装在旁边围观的严志名,就马上凑到了揭翰本来所站的助手位置。 而等到揭翰离开了手术室后,才不过几分钟时间。 袁威宏也是压低声音对邓勇教授说:“邓教授,要不我今天临时告个假?小方才是第一天……” …… 方子业打完电话后,便赶紧进到急诊外科的抢救室阅片,看到了骨折的情况之后,略微地松了一口气! 根据自己的能力评估,这样子的骨折,具备手法复位的适应征,可以手法复位处理! 就是这个病人,同时存在着开放性的创面,需要做一个简单的清创术,外加破伤风抗毒素皮下注射。 而且他受伤的环境比较差,属于是污染严重的,肯定是需要打几天抗生素抗炎处理的…… 还有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因素就是,这個患者的骨折,到底算不算开放性的骨折,如果是开放性的骨折,那么最后的治疗模式,就会完全发生翻转。 另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事情就是,他存在着胸腹脏器的损伤,所以,骨折的处理,其实属于是择期手术了。 怎么可能不先救命,先治疗骨折? 骨折并未造成大的动脉和血管性的损伤,这一点方子业非常确定,因为方子业目前的x线和ct阅片术,都可以看到血管的大致走形。 也能够辨别得清是否存在活动性血肿。 所以,他的处理意见就是…… 方子业还在仔细阅片的时候,从手术室匆匆赶来的揭翰,就到了。 手术室与骨科住院大楼相连,骨科住院大楼和急诊科距离非常近,所以其实从手术室赶到急诊科,需要的时间不长。 很多住院总即便是在手术室,遇到了急会诊,也能从容在十五分钟内赶到会诊位置。 “师兄!~”揭翰刚在门口说话。 方子业就说:“揭翰,你先去给那个脱位病人打前臂吊带,然后再和另外一个骨折病人谈话签字。” “到时候我做完复位,你带他上去打石膏作外固定与小清创处理。” “能搞定吗?” 遇到了急诊,每个人的操作机会都能拉满,揭翰现在也要顶起来,骨折的复位之后必须固定,石膏外固定也是固定,另外简单的清创术,揭翰在练功房里面操作起来肯定没问题了! 那么他也要开始在现实中,活学活用。 如今的创伤外科的住院总就是方子业,那么邓勇教授组的下级们就可以把急诊小手术的小操作们都吃满。 即便是没有医师资格证书的兰天罗,但是急诊的时候,清创术这样的一级手术,兰天罗也是要做的! “好。”揭翰点了点头,稍微有点紧张和兴奋。 若是自己今天的机会把握的好,那么以后自己单独值班的时候,操作的机会就会更多! 不用再给秦葛罗等人汇报,也不用再遇到了小清创缝合,还得给老师们汇报了,自己的师兄,就会完成大型的投喂。 这是另外一个闭环,一个独属于师门的小福利。 方子业成了住院总,自己的小师门,就会迎来一波临床小操作的小高潮…… 揭翰就赶紧离开诊室,去了急诊x线室的门口位置,把之前做关节脱位手法复位的人给接诊到了操作间。 方子业则是看了看其他科室会诊的人,先对着急诊外科的医生说:“我们骨科暂时没有绝对的急诊手术指征,我做了查体,阅片后,都未发现有活动性的血肿。” “骨折是手术指征,但不是目前需要处理的手术指征,目前患者处昏迷状态,血压不稳定,估计存在其他部位的活动性出血,等处理完活动性出血之后,我科再随诊处理骨折即可。” 方子业这是在交代,不要再继续给骨科打电话了。先把病人的命救过来,这是胸外科和普外科大科的事情,我们骨科就算是把骨折的手术做得再好。 胸腹部的活动性出血没处理妥当,最后都是无用之功。 急诊科的医生以及其他的会诊医生都看了方子业一眼,然后再对望了一眼,仿佛各自从各自的眼神里瞧出来了看新人的表情。 方子业没有寻味这么多,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程序走完,并且再把会诊意见都写清楚之后。 这才出了急诊抢救室。 这一个病人的急诊,真正的急诊不在创伤外科,所以方子业一点压力都没有,可以从容离开! 在中南医院,不跨科管理,不跨科处理。 这叫不越界。 规矩使然。 “方医生,我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骨折了,要做手术,住院处理啊……”方子业出门后,便又被追问起来。 那位与揭翰谈话签字的骨折青年,已经重新回到了操作室。他头发很浓,大鼻子,小耳朵,此刻鼻翼闪烁不停! 面色紧张,仿佛是很害怕要被揭翰这个看起来更加年轻的娃儿带走。 相对而言,方子业看起来还稍微比揭翰老成那么一丢丢。 “清创就在急诊科里的操作室进行吧,现在手术间空不出来,你这个创口比较简单。要做个小清创,至于这个骨折的话,我们选择手法复位和石膏外固定术外固定。” “没复位上去的情况,才要手术复位。当然,如果你要更保险的话,就直接手术复位!” “你只要签字同意的话,就是没问题的。”方子业没听到外面再有120驶来,就耐心多解释了几句。 “那还是先复位一下吧。”这大鼻子青年也知道手术和手法复位的费用差距,犹豫一下,这么决定。 “你家属不在,你要自己来签字啊!我先写完伱的病历,然后我们就进行复位。”方子业一边写病历,一边心里评估。 “好。” …… 几分钟之后。 揭翰和那个关节脱位的青年再次走进急诊诊室的时候,就发现,方子业正在给骨折的病人做着复位。 骨折的大鼻子病人这会儿在那里闭着眼睛,有些紧张的问:“方医生,你开始了吗?~” “快复位完了,你稍微等一下!”方子业双手在用力,肌肉虬起,声音憋住。 “你说有一点点疼痛的,我这没感觉到痛啊?我以为你还没开始呢。”那大鼻子有些惊慌失措。 听到这话,关节脱位的青年问揭翰,声音嘀咕:“他这个复位怎么不痛啊?” “啊?”揭翰转头看向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没什么。”青年扫了一眼揭翰研究生的学生胸牌,仿佛也不怪他似的。 方子业的胸牌,好歹是一个医师。 揭翰感觉到自己被蔑视,想要解释几句,可想到方子业那边的操作,自己不好出口打扰,就只好暂时假装没听到。 那青年看到揭翰无言以对,便更加认可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很快,方子业这边就卸力了,然后可以看到那中年本来存在着的下肢畸形已经大致恢复正常。 而在骨折的牵引完成之后的卸力骨折断端重新对合的过程中,中年才感觉到了轻微的疼痛:“现在有点痛了,但还好!” 方子业这边才松了力! 看向揭翰,笑着问道:“揭翰,你知道这个病友问的问题的答案吗?” 揭翰知道师兄这是给自己展示的机会,便连忙解释:“骨折的复位过程,不是在牵引的过程中出现疼痛痛,反而牵引时会让骨折断端分离,不造成触碰和摩擦,不会引起神经末梢的感应,会觉得轻松舒服,在最后我卸力,骨折断端即将接触的时候,才会有一定的疼痛。” “所以,就算同样是我师兄给你们做复位,一个是关节脱位,一个是骨折,复位的过程其疼痛的效果和持续的时间性质,都完全不同。” 揭翰解释完,站得笔直,享受着隔壁病友传达而来的错愕目光。 心里暗想,开玩笑,好歹我也是中南医院的硕士研究生好吧,在知识储备方面,也不是你可以任意欺凌的。 再说了,手法复位,我们从去年开始就钻淫研究手法复位,很多人对手法复位的理解,也比不过我们小组啊。 特别是理论。 方子业这次细致交待:“现在骨折应该已经基本对位好了,只需要照个片复查一下。然后去楼上的外科病房,让揭医生给你做一个清创处理,然后办理住院,好吧?” “好的好的。都听你的,方医生。”大鼻子青年忙点头。现在骨折复位之后的那种轻松与舒适,比起之前疼痛时,如同进了汤泉,浑身都暖洋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这般后,揭翰就颇为兴奋地带着中年去开始了自己的清创术和石膏外固定术之旅。 当然,方子业还是不能离开,而是继续阅片那位脱位后的复位青年。 青年再走进,方子业则是在给他看着复位后的平片:“喏,你看,现在这里脱位已经处理完了。” “肱骨头在位,你活动也可,疼痛也有缓解,后续就没有特殊处理了啦。你自己感觉也好了很多啦。” “如果你后续觉得再有疼痛,可以再去做个核磁看看,如果没疼痛的话,就暂时可以不用做了。”方子业再次耐心解释。 青年看了一圈,发现揭翰已经离开,便才又问:“方医生,我刚刚复位的时候怎么痛得要死,复位完反而不痛呢?” “刚刚我师弟不是讲了嘛。” “本来骨折的疼痛和关节脱位的疼痛机制就不同,关节脱位牵引的过程中,会进一步牵动紧张、卡压的肌肉,在彻底松开关节之前,疼痛会逐渐加剧。” “复位成功后,所有的肌肉回缩,卡压等症状缓解,立刻不同,但是在牵引的过程中,肌肉越发绷紧,都会疼痛加剧,原理不一样。” “你前臂吊带一直打着,一个月后随便找个医院复查一下平片,然后看情况把前臂吊带取下来就行了,这段时间,有一些禁忌,你要记住……” “好的,谢谢方医生!”青年服气了。 能够知道怎么做,还知道为什么做,为什么会痛。 这就相当专业了! 那个谁? 好像也不是不专业。 …… 黄彦推着那位中年从ct诊室出来时,中年仍操着川谱口音:“我可以扫码交钱的。” “不着急,费用的问题等会儿再谈。”黄彦回了一声,然后再次走进诊室里。 “方医生,这个病人的头部和胸腹部暂时未见明显损伤,你可以从外科的角度复诊一下!” “里面那个病人的生命体征不稳定,心率失常了,我过去看一眼。”黄彦忙往急诊抢救室方向走。 “好的黄师姐。”方子业回了一句,但对方好像都听不见。 要治病简单,方子业一个人都能够治好不少,但是要救命的话,一群人都未必足够! 黄彦离开之后,方子业才与这稍微比较诙谐的川省中年交流了起来,对方的幽默细胞浓厚,一直在和方子业开玩笑找乐子。 “方医生,你这肌肉怎么练的?我一直都羡慕你这样有肌肉的,我觉得男人就应该有肌肉。”对方仿若一个话痨。 坐在轮椅上,一点都不消停。 “痛不痛?”方子业问。 “这点痛算什么,我告诉你啊方医生,以前我年轻的时候,流行打架,那打了架,拳打脚踢的,这点痛算什么……”中年高傲地吹着牛皮,仿佛在炫耀自己曾经也是个社会人。 只是如今沧海桑田,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叔你还打架?”方子业把他的脱位复位以及骨折复位都弄完后,愣是发现这中年虽然逗比,还真的能忍痛。 便好奇问。 “嗨,说起打架,不如说是被我家那母老虎单方面打。” “凶得很我给你讲。”中年说。 娶川渝女人,享背时人生。 方子业暗暗地竖起了一个拇指,不愧为是川省的男银啊! “你有女朋友吗?你女朋友是哪里的啊,我给你讲,千万不要找渝市或者川省的……”中年这么偏头给方子业告诫。 方子业闻言一愣。 好家伙,洛听竹不就是渝市的么? 当然,方子业也没有正面回复他的话,而是先让他扫码缴费之后,才又花费了十几分钟,给他打完了前臂吊带和石膏外固定术。 而后才认真看了一眼,说:“叔,处理好了啊,你这个骨折的话,只能先这么临时固定着,到时候还要进行手术,用髓内钉内固定!” “石膏外固定只是临时固定,起不到特别大的固定作用。” 方子业再次解释。 其实这些,他都已经解释过了,中年存在着手术指征,目前的处理,都是为了止痛而进行的临时处理。 即便是石膏外固定术不能达到固定效果的骨折,进了医院后也要临时固定,避免发生移位而加剧疼痛! 这样更加方便家属照看。 “这就处理完了啊?”中年觉得自己还没尽兴,叹了一口气。 方子业就开玩笑说:“叔,我们也可以重新错位之后再重新复位一次,反正现在没啥病人来。” “或许我也可能复位错了呢?” 中年立刻脸色猛变,赶紧把自己的胳膊保护起来:“你莫扯乱谈哦~” “开玩笑的,叔,你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后续要有人照应,我先送你去病房。”方子业自然真只是在开玩笑。 主要是对方先开的玩笑。 然后,方子业就给对方开了一张住院证,让他去创伤外科办理住院手续,至于对方怎么去到创伤外科,那就没办法了,对方只能自己想办法。 …… 终于,袁威宏忍不住了。 他躲在急诊科的暗中,不得不现身出来。 因大概在十点十分坐于,在诊室门口,袁威宏看到里面站着五六个人,三个人在排队,另外三个则是在活动着关节。 看起来似乎全都是清一色的关节脱位! 就算是之前看到方子业一下子接手了批量的病人的袁威宏,整个人吓了一跳。 而在他们的前面,方子业就坐在了操作位上,正咔哒一下再次把一个腕关节脱位的患者那不听话,脱离关节面出来的关节脱位给送走。 口里说:“你这个复位也好了啊,你在旁边休息一下,等下我来给你打石膏固定,你可以轻微地活动一下腕关节的内外旋,就是这样。” 方子业给他做着示范,把前臂左右翻动。 他也慢慢地学习。 后面的排队两人则是有些羡慕地看向他再次脱离了疼痛,笑着说:“方医生,这下轮到我了吧?” 袁威宏走了进来,方子业也看到了袁威宏,对袁威宏一笑,然后继续神色平静地接诊了下一个肩关节脱位的患者。 方子业解释说:“你这个是罕见的肩关节后脱位,你这种脱位啊,伴随软组织损伤的几率很高,现在的诊断属于是ii型,算是比较轻症,可以进行手法复位的,但是复位之后你要……” “好好好,我肯定都听医生你的,你这专业啊?”他看着其他一些复位过的人,此刻都是一脸的松懈,只催促方子业赶紧搞。 可袁威宏在旁边听得懵逼了。 其实刚刚方子业在做腕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时,他就觉得不太妥当,毕竟啊,腕关节虽然小,可小关节脱位并不代表好处理啊。 方子业给复位了。 这个现在,肩关节的后脱位,这么不典型的复位,方子业还要上手? 可方子业把话都说了出去,他也不好中途叫停,只耐心看着。 …… 四分钟。 仅仅四分钟,袁威宏的心跳加速了四次。 方子业每进行一个复位,袁威宏的心跳就猛地跟着闪烁一下,一是觉得方子业处理的这个关节脱位的病种有点奇葩,二则是,方子业这手法复位的速度。 有你他么这么快给人做复位的么? 终于,在所有人都复位结束之后,袁威宏直接把方子业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提了’起来! 当然不是真的去提,袁威宏先敲了敲桌子。 “你跟我出来下!”袁威宏的语气严肃。 由暗转明的男子,仿佛有点想发怒了。 第293章师父,我要装逼(求订阅) 第293章师父,我要装逼(求订阅) “师父!”方子业不紧不慢地先脱下手里的橡胶手套,反折叠后内套并丢进黄色垃圾桶里,一边叫人。他知道袁威宏现在的心情不太好,便继续赶紧开口解释:“师父,这些关节脱位和骨折都是相对比较简单的,不是那种可疑有附加损伤的。” 方子业必须得给袁威宏解释啊,上一次的袁威宏就告诫过自己。 其他人的话可以不当一回事,如果被师父袁威宏误会自己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那这会出很大问题的。 一个人,没有师门的协助和提携,与自己的导师都闹翻了或者出了误会,前程基本不会特别远,除非是导师实在过分。 袁威宏深呼吸了一口,冷静下来心情后才说:“你给我说句实话,你早上究竟接诊几个病人?” 医学不是儿戏! 即便是协和医院的急诊科,也不敢有流水线这一套说法。 医院里流水线性质的就只有实验室检查和辅助检查! 真正的临床接诊,都是单人单治,从头到尾地接诊结束,然后才会换成下一位。 可到了方子业这里,好家伙—— 排队一起做手法复位! 你当你是在开复位的party呢? 方子业闻言,赶紧老实交代:“师父,我就才接诊了五个病人,其中关节脱位一个,骨折患者是三個,只是三个骨折患者中的其中一个,存在着骨折并关节脱位!” “其余两个骨折病人,有一个很大概率是闭合性骨折,但存在着胸腹部联合伤,目前无绝对的急诊手术处理指征,只需要做一个局部的小清创。” “另外两个骨折,一个简单骨折的病人,我做了复位和石膏外固定,应该需要住院继续治疗,还有一个骨折的话……” 方子业解释得很详细。 方子业也没办法啊,病人是陆续来的,不是一起排着队同时到达,他不能在短时间内批量查看每一个患者的生命体征等情况! 也就是说,他必须在看上一个病人的间隙,抽空去看下一个病人!避免下一个病人,存在着绝对的急诊手术指征。 检查完下一个病人无生命危险之后。方子业才又去看上一个病人的检查结果,这个时候,他也正好差不多检查完成,方子业可以根据检查结果,评估是否可以进行手法复位! 或者是给出其他的治疗性选择和意见。 同时还要接诊新的急诊患者,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已经确诊、已经心里盘算好了治疗方式的病人暂时丢在一边。 先紧着新进、不知道是否有生命危险,是否有潜在疾病的病人的任务,挪到前面来。 先排查生命危险,然后再去处理症状,这肯定没问题啊。 这么一堆积,可不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排队的现象了么? 然而,袁威宏就是冲着这个而来的,所以在听了差不多后,便打断道:“你先等等啊。” “你说有一个病人你要安排住院,欸,那我就要问你一下了。方子业,伱什么时候,看到我们医院里,住进来过这种简单的骨折病人压床啊?” “科室里有空床给他?你要让他住科室里占用床位,你方子业的面子大一些还是脸大些啊?” 袁威宏听了方子业的解释,觉得有点蛋疼! 且不提,单独接诊之后,必须要注意的就是首诊负责制,这是医疗系统的原则,其实啊,不管是急诊病人还是什么病人,进到医院里来之后,你就必须要负责到底。 像方子业这样,看了一半,打发病人就走,然后继续看,统一安排复位的行为,是有点不负责的。 方子业目前的这种排队做法,是不科学的,就不能同时接诊这么多的患者,而且,这样的患者,你还不能给他们办理住院手续。 没这样的程序,也没有这么个空余的床位给你一个小骨折。 方子业闻言,语气一滞:“额!~” 紧接着,方子业马上想到了:“之前金宏洲,还有诺哥做住院总的时候,不是都收病人进病房了嘛?” 袁威宏闻言马上道:“那是他们没治疗好或者急诊处理不了,并且凶险极大的情况下,才需要收进病房里,让教授们收尾诊治!” “你刚收进去的那个,我大概扫了一眼,就知道,一没有骨缺损,二也没有下肢缺损!” “三,也没有看到什么休克的症状,你收哪里去啊?” 方子业闻言,不解抬头:“那怎么办?” 方子业当时就迷茫了。 “汉市不止一家中南医院,汉市的创伤外科急诊,并不是除了中南医院,就没地方解决了。” “没床,不致命,非绝对性的急诊,可以酌情转诊去其他医院。” “如果极力要求在我们医院诊治,可能需要走的就是常规的门诊诊治流程,这些话,没人教过你吧?” “所以你就也不问?” “你反正什么都懂……”袁威宏这算是找到了缺口似的,开始疯狂进行灌溉输出,而他输出的内容,都是网络上,很多人对大型医院的急会诊医生吐槽的那些措辞。 目的就只有一个,住院没有床位,要在我们这里手术只能等,你去隔壁次一点的医院吧,别浪费我们医院的床位。 很多人就觉得,这是医院里在挑选病人,因为花钱不够。 实则是在挑选病种。 “师父,那我今天处理的这几个,怎么办?”方子业没有被说服,但也只能认怂。 袁威宏前来和自己交涉,至少还有玩笑的余地。 如果真的是邓勇教授来问自己,袁威宏口中所说的,方子业你是不是真的要安排我们组的病源收治病种啊? 那方子业才完全没办法回复。 “行吧?既然都处理了,那么复位后的平片就要好好地评估,负责到底。”袁威宏叹了一口气,也不是追责,只是为了敲打方子业一下。 “那那个可能要住院的病人?”方子业又问袁威宏该怎么解决。 袁威宏则是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说:“看我的。” 方子业点头,然后目送袁威宏靠近那位川省的,之前方子业说对方有手术指征的中年。 才不过三分钟,那中年就骂骂咧咧声传来:“你们怎么还这样?” “明明说好了要手术的啊。” “是要手术啊,手术是治疗,但是在我们医院要安排手术,你这样的手术,可能要排半个月。” “而半个月的等待时间,可能你的骨折都已经畸形愈合了。那没办法,有些急诊,不是你理解的急诊才是急诊。”袁威宏解释说。 “你看那边,那些人,只要一出现,我们骨科马上就接诊进病房里。这没办法啊。” “是吧?” “如果什么样的急诊,我们都接诊的话,我们医院的骨科,病人量早就爆炸了。可能真正的急诊都挤不进去了。”袁威宏动之以情。 “那我现在怎么办?你们……” “去隔壁?哪个隔壁?”袁威宏给他暗示后,他又追问。 “都可以,这个你自己选择,我不能给你暗示或者明示,不然你又觉得我是在给你指定医院,然后我赚推荐你去医院的介绍费。”“这种缺德的事情我不干,除了我们医院,其他所有医院,你都可以去,只要你提前联系得到床位,对方愿意接收就行,但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联系同济等几家大医院……” “真不能你们安排手术啊?”川省中年还是不死心。 “儿豁你!”袁威宏可能是走江湖比较宽广,所以还会那么一两句川省话。 这话一出,对方觉得可信,叹了一口气,往旁边滚着轮椅过了去。 “走吧,我们去看一下复位的情况。”袁威宏不再纠结,给方子业做了前期的示范后,他还想要最稳重地给方子业兜好底。 自己这个学生,恋爱了之后,就完全忘记了自己有个师父似的,在接任住院总之前,都愣是重要的问题,一个不问。 其实所有人都以为,复位之后的复查结果评审,只是一个程序! 但其实不然,观察复位后的情况到底妥不妥当,才是评估一个人水平的真实体现。 方子业和袁威宏再次走进到诊室,里面的人七嘴八舌在讨论。 “今天可算是涨了见识哈,以前都只听说,来了医院里就要一大堆的检查,然后住院,没想到还真能看到在短视频里面看到的马上复位,也不打针吃药手术这样的场面。” “对,可能我们都比较片面吧,以为只有老中医在搞手法复位。都认为西医就只是做手术。” “……” 正讨论的时候,看到方子业和袁威宏进来,靠近门口的人就和方子业打招呼:“方医生,我们这个,还要去复查一下吗?” “对,都要先去复查,这样评估出来的结果才能更加放心。”方子业的目光真挚,语气也相对随和了些。 毕竟,等会儿还得把你搞成不在我们医院住院,所以提前要预设性的打好关系。 复查,评估复查结果,虽然重要,但过程却不复杂。 主要评估复位后效果的方式有这么几种。 第一,看症状是否缓解。 第二,看畸形是否消失。 第三,看关节脱位复位后的主动和被动活动是否恢复。 第四,则是看平片上的关节是否已经在位,是否有软组织卡压或者假性复位,如果都没有的话,就证明是高质量的复位。 第五,则是看有无复位过程中的并发症,比如说骨折啊之类的。 袁威宏看片子,方子业则负责做复位后的查体,看主被动活动这些…… 袁威宏的阅片功力,他自认是要高于方子业的!至少袁威宏这么觉得。 因此,袁威宏可以看得到,方子业处理过后的病人啊,不仅是畸形消失,活动度恢复,这一批复位的这四个病人。 竟然一个病人都没有‘附加症’! 什么叫‘附加症’呢,就是复位后,既定大概率存在的并发症。 一般而言,复位的时候,会出现关节腔内的软组织轻微撕裂,渗血,或者是有撞击之后的水肿信号等情况,这是关节脱位手法复位初学者,最容易搞出来的。 这些症状虽然无伤大雅,经过休养都会恢复。 而且这些症状,比如说渗血之类的,如果功力不到的骨科医师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袁威宏自己可以看得出来,因为这是他阅片术提升之后,一种来自于自身实力的最大底气。 可是? 袁威宏看了二十多秒,没找到这些新手常犯错误,难就证明方子业在整个诊治过程中,不仅是手法复位做得好,在进行手法复位适应征的时候,也是评估得极为准确的。 可疑有附加症的,或者是明显附加症的,那都是属于手法复位的相对适应征,是需要你好好琢磨之后,才选择是否要进行手法复位的,也是手术复位的相对适应征,处于临界点。 这都能代表着方子业的复位水平和基本功。 袁威宏没找到这些,所以在内心里准备给方子业教学和讲解的“大干一场”心思给收敛掉了! 袁威宏扫了方子业好几次。 方子业那边,差不多已经做完了体格检查。 “师父,应该没问题吧?”方子业见袁威宏不开口,也是不敢直接打发病人走啊。 师父当面,处置所有权,就不完全归自己所有了。 “走吧。”袁威宏心里准备的很多说辞,这会儿都没派上用场,于是就只能全程化为看客。 一个一个又一个。 方子业差不多把四个病人的复查结果都看完,而且还学着袁威宏的样子,再把另外一个可能要住院打抗生素的患者,也给打发到了急诊科或者是其他的社区医院后。 这才重新走回诊室。 看了看满脸复杂的袁威宏,就说:“师父,之前几个病人的术前和术后检查的片子,也可以在阅片系统里面调阅得到,师父我认真跟您学习一下?” 袁威宏这会儿站起来在耸肩膀,拉伸着懒腰,没好气地说:“行了,装逼到了一定火候就别继续装了,你以为我查你作业呢?” 方子业当时就笑说:“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是要检查我的作业咯?”袁威宏鼓起眼睛,佯怒问。 “师父,那就更不敢了。”方子业的头,如同一个拨浪鼓。 “我觉得你不是不敢,你是一直都在这么做。刚刚我看片子的时候,在看你的过程中,你一直在看着我,你什么意思?你怕你师父我看不明白?”袁威宏问。 方子业若有所思,没能第一时间回答出正确答案。 而看到了方子业的迟疑,袁威宏当场就破了防:“你还真的敢这么想。我告诉你,你师父我!” “我还真没特别看明白。”袁威宏一下子就泄气了。 方子业也心态变得轻松不少。 “不过,我还是要告诫你一句,千万不要难为自己。” “听到了吗?” 方子业点头。左右看了一圈,然后发现了师弟揭翰,此刻正在门口徘徊着,就是不敢进来。 也不知道是不想看到袁威宏训斥方子业,还是不想看到袁威宏在方子业面前出糗。 儿女大了不中留,学生的翅膀硬了,师门的笼子也不够装。 揭翰早已经习惯。 师兄装完逼了师弟装,然后师父再找他装,他只能静静地看到底谁最能装…… 第294章吃一堑,吃不了饭(求订阅) 第294章吃一堑,吃不了饭(求订阅)袁威宏带着两个徒弟“跟屁虫”返回了急诊抢救室一趟! 问清楚那位有骨折手术指征的患者已经进了急诊手术室进行胸腹部的更急诊手术,方才放下心来。 引着方子业一边出急诊科的门,一边说:“本来这些课程,都是你在跟班住院总阶段,就需要跟着住院总一边跑会诊一边学的。” “奈何你的运气好又不好,完全缺失了这一环,所以我就只能亲自挂帅来给你做小弟了。” 袁威宏的阴阳怪气,让揭翰的目光微微一闪,看向方子业的目光,充斥着微微的同情。 素日里,袁威宏的阴阳怪气,只针对于其他人,他对邓勇教授这样的上级以及自己的学生,还是非常正经的。 但凡是袁威宏开始开玩笑了,说一些看似没有逻辑的囫囵话来,袁威宏就真的生气了。 即便对象是方子业,袁威宏还是生气了。 方子业的小心脏扑通跳了两下,想起了之前在恩市的时候,申涛老哥被自己的老师都玩得欲仙欲死,自知自己肯定不是恩师对手,便赶紧认错。 “师父,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袁威宏道:“添麻烦了?没有啊?你从来都不麻烦我的啊!” “好像我记得,自从你去年硕士毕业之后,你就可能想着以后从来都不麻烦师父我了。” “这我多轻松啊。”袁威宏的语气就很怪! 人的精神需求中,其中有一层,就叫作被需要。 师父在一定程度上,如同父母。 父母之于子女,在子女小时候,父母就是天,没有父母在旁,仿佛是天塌了。 随着子女的长大,父母逐渐从天变成经济支柱,然后再变成精神支柱,以及一个象征性的符号…… 在子女意识到父母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时,身为父母的闭环就是,他们也会意识到自己终究再也无用,只成为孩子们的负担…… 方子业还没特别思考明白。 袁威宏就开始了:“电话费想必很贵吧?子业你平时里电话很多,每个月的通话套餐想必都是不够用,每個月还得给移动公司多支付几百块的电话费是吧?” “还有子业你的流量费,也超标不少吧?” “师父,我没有!~”方子业读懂了袁威宏的意思。 袁威宏步子一顿,身子半偏,如同是在唱歌那样的高调子,把嗓子扯得老高:“那伱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不给我发语音,也不开视频,我还以为你啥都知道呢?!” “我以为你是早慧如妖,未卜先知,什么都可以不学习,不询问,不费精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举重若轻呢……” 袁威宏阴阳怪气起来,被阴阳的本人,是真的难受。 这是方子业的亲身体会。 “师父,我不是觉得,您平时也忙,这逢年过节期间,肯定也需要走亲戚或者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嘛。”方子业赶紧解释! 袁威宏需要自己给他一个解释。 解释为什么在明明知道自己要上任住院总后,没有去和他询问该做些什么,要注意些什么的求教举动。 “所以你就总是很善解人意,并且把你师父的想法和假期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和舒舒服服的。” “子业,你是不是才过了一年比较舒服的日子,就忘记了自己所处的一个大环境和行事原则了?” “以前你挺主动的啊?” “你刚来的时候我是怎么教你的,宁可烦人到让人厌烦,不可因大意到让人厌恶!~” “遇到了任何情况,不懂的甚至迟疑的,不管是上级下级平级同学师弟等一切人,你多打个电话,多问一嘴,确定清楚情况。” “你做了这个举动,对方究竟是会杀了你,还是你会掉块肉,还是谁需要你给他咨询费啊?”袁威宏终于是发毛了,唾沫星子四飞。 显然是有点恼怒,方子业如今是稍微有点实力了,稍微有点成就了,就不把他当初给方子业教学的很多东西当回事了。 以前的方子业,倒是求教之心很浓烈的,知道主动去与师兄们打好关系,去亲近其他人,去虚心求教。 但自从方子业开始变得有些厉害的时候,袁威宏不知道方子业到底是有偶像包袱还是其他。 电话咨询少了,问询少了,求教少了,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当然,袁威宏知道,言传身教。 耳提面命三千次,不如吃亏一档子事。 所以啊,袁威宏就暂时忍着,一直惯着,他倒是要看看,方子业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够记得起,他方子业刚入学还是个小硕士时,是那个本本分分、兢兢业业、小心翼翼的方子业。 这一通火,袁威宏从前年憋到了今年,一直到现在,才终于爆发出来。 “师父,我知道错了。”方子业继续如此告罪,不再多说其他废话。 因为此刻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任何解释,都是无力的辩解,只会增加误会的深度。 揭翰闻言,便小声说:“师父,其实师兄没那么多问题也是好事,不然的话,我们的组会会多多少尴尬呀。” 揭翰这是在帮忙,也是在提醒自己的师父。 诶唷喂,师父,你可要好好地想一下啊,在您面前站着的是您平时里背地里都舍不得骂的方子业师兄啊。 他目前的成就,真的拿一些问题出来麻烦你的话,会让你怀疑人生的。 方子业的问题,那是那么好回答的么? 若是他人,这么提醒袁威宏,袁威宏肯定不当回事。 但揭翰是揭翰。 这是个神仙。 问问题的另类神仙。 被袁威宏下了封口令,不到不得已,不得开口问问题的大爷! 袁威宏很快反应过来,揭翰很多时候,提出来的标新立异的问题,自己回答起来都格外吃力,多数情况下暴走。 如果方子业变成了揭翰加方子业,那袁威宏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完了。方子业问出来的问题,能有几个查文献就查得到文献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袁威宏轻飘飘地用这一句话来收尾。 而后才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告诫道:“子业啊,当医生啊,特别是在正式工作之后的当医生啊,可不只是学习啊。” “学习的过程中,一定程度上还允许犯错,但是工作之后,是坚决不允许犯错的,因为一旦犯错,将要受到的惩罚,不是你学生时代可以比拟的。” 袁威宏给方子业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严格的原因。 方子业点头:“师父,我知道的,我们组今天手术忙吗?如果不忙的话,我可能还得多请教一下师父您。” 方子业活学活用。 其实啊,方子业请教的第一人选不是袁威宏,也不是秦葛罗,更不是李诺,而是金宏洲。 且,方子业已经和已经被下掉住院总的金宏洲取得了联系,也是得到了对方会带他的确切消息,这才没有多浪费精力去麻烦师父袁威宏了。 现在的创伤外科,说起住院总的经验,谁有金宏洲丰富啊。 袁威宏的住院总期间的经历,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经过了时间的变迁,很多东西未必就是最合适现在的。 当然,既然师父这么讲了,方子业还是要满足一下袁威宏的师尊欲的。“我没空哦,你也没空,你以为你上了住院总,就可以不做组里面的手术了啊?” “我告诉你,你想得美……”袁威宏只是用一句话,就又把刚在急诊科会诊完的方子业,给拉进了手术室里,当成了创伤外科的助手牛马。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都是属于相对平歇期。 手术室里,非常安静。 因为手术的难度不小,属于是大型骨缺损中,难度系数拉满的一台手术。 是右股骨的三分之二段大长骨缺损,需要做骨重建手术。 手术的操作难度,非同一般。 自然,在这个过程中,方子业也是大放异彩了的,因为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术啊,在骨重建手术中,也是用法颇多。 方子业不仅可以承担单边固定器,还可以化身为骨折复位后的临时固定‘装置’。 而这样恰到好处的力度掌控和把握,整个手术室,除了方子业,就连邓勇教授自己,对于力度的火候拿捏,都不如方子业这么纯熟。 当然,因为方子业在承担单边固定器的过程中,对于骨折残端与3d打印骨材料融合过程中的旋转截面的对应角度掌控极好。 也是让邓勇教授,通过五次左右的试探,探出来了,方子业当前对截骨矫形术有了一定的火候。 确定了这件事后,邓勇伸手,稍定住手术节奏:“慢一下,子业,你这回下到恩市去,还真的有人教学了你截骨矫形术啊?” “是省人民医院的那个申涛么?我看你刚刚这助手的火候拿捏,应该不止一次地担任过助手。” 方子业的截骨矫形术,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有了一定的火候。 如今虽然没有开展这种术式,但方子业的熟练度火候,肯定是不会太差的,没有故意收敛之下,所以很快就被邓勇教授捕捉到了。 当然,邓勇这么说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袁威宏方向,仿佛是意有所指。 意有所指了几秒钟后,邓勇索性直接戳破:“袁威宏,你不是说,申涛的口嗨比你还厉害。但现在看来,好像你的口嗨才是更胜一筹啊。” “别人都能够把子业带出师,你就也只剩下口嗨了。” 袁威宏当即沉默,微微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秦葛罗闻言则赶紧帮忙说:“邓教授,这术业有专攻嘛。威哥更擅长的是骨搬运术。” “在非副高级别,能像威哥这么熟练掌握骨搬运术的人,还是少之又少的,至少我目前,没有听说过。” 目前,邓勇教授组,因谢晋元副教授被流放急诊科,除了袁威宏,就是他是直系上级了。 如果袁威宏也被怼走了,那么下一个直面邓勇火力的就是他秦葛罗,因为秦葛罗必须要威哥竖立起来绝对夯实的防御,不能被打垮。 “你还以为他是非副高一辈啊?”邓勇今天的火力非常猛。 在输出袁威宏的同时,给秦葛罗也造成了成吨的输出。 一句你以为袁威宏是非副高一辈? 就是要你秦葛罗清楚,喂,大哥,这个非副高,目前是优青! 你呢? 秦葛罗? 优瘫? 秦葛罗马上也是闭上了嘴巴。 然后,话题才重新回归到方子业这里来。 “师父,其实也还好嘛,学得比较粗糙,主要是为了应承之前答应了李老教授的约定,所以就硬学了一些东西。” “不求懂,只求看起来会一点。”方子业早就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自然,方子业相信,邓勇教授,肯定是早就知道了自己会在截骨矫形术上有一定造诣,之前邓勇教授和段宏教授两人,亲自看到过自己操作的。 现在邓勇故意提起,就是为了敲打袁威宏和秦葛罗这两个“上级”! 是的,上级。 方子业如今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师父,不仅仅是自己的师父了,他还是自己的上级,因为方子业即将就职。 就职之后,就不是校园,还有职场的风气。 “会一点也好啊!”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子业,你先下去吃饭,吃完饭,然后再轮换人上台。我们都得吃饭。”邓勇这么安排。 手术团队,肯定都得吃饭。 如果手术跨越饭点的话,大多都是轮替吃饭。 方子业被安排在第一批就去吃饭,这显然是享受了邓勇教授的恩惠了的。 混外科和手术室的都知道。 先去误餐室吃饭,菜品多啊。 方子业于是就笑嘻嘻地跟着洛听竹以及其他的一些师兄弟们,前后下到了楼下的误餐室。 招呼是各自打了一遍,坐座位的时候,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人,就非常默契的相对而坐。 看到此景,之前从来没有官宣过的两人,很自然地被揶揄了一阵,但也只是揶揄。 被方子业用,后续找个时间,再请大家一起吃饭就给打发了。 当然,这么一来一去,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方子业正打算开动享受,只有在误餐室开餐之初才能享受到的大鸡腿时。 biubiubiubiu! biubiubiubiu! 正式方子业的老式住院总电话响了,单音节连带着震动。 方子业听到后,眼圈一睁。 选择了接通后,电话里只有简单的几个字:“骨科,休克患者,急会诊。急诊抢救室。请务必马上来。” 然后,挂断,根本不听方子业哪怕喘一口气的时间。 方子业闻言,马上起身,也顾不得什么大鸡腿和吃不了饭了。 直接跑了开。 匆匆离开误餐室的时候,方子业的记忆里,仿佛是恍惚起了,他刚来中南医院的时候,那时候的袁威宏还差一个月才下住院总! 师父袁威宏告诫他,在住院总期间,不管何时何地。 能有吃的,就先吃且快吃多吃。 能有睡的,就先睡且快睡深睡…… 第295章生能熟(求订阅) 第295章生能熟(求订阅) 方子业今天终于印证了袁威宏曾经给他说过的话——大部分的医院,在设定手术室位置时,都会充分考虑到从手术室赶到急诊抢救室参与急会诊跑路时间。 中南医院也不例外。 只是这样的印证机会,以前的方子业只敢偶尔在梦中奢望,不敢想象它会成为现实。 现在的方子业,已经不需要去证明它究竟是否真实,只需要去印证,师父的装逼说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方子业对急诊科,并不陌生。 专业型硕士研究生期间,方子业也需要并入到骨科的住培轮转计划。骨科的三十三个月轮转计划中的其中一个月,就有急诊科的轮转安排。 那时候,方子业虽然只是被安排去了急诊外科病房,但也让方子业知道了,中南医院的急诊科,配置其实颇多。 在急诊科,不仅有专业的急诊内外科专科分设,还有急诊心胸外科、急诊神经外科、急诊神经内科、急诊心内科与急诊呼吸内科这样的专科急诊诊室! 相当于,如果一旦急诊科出现了多学科联合伤的话,需要紧急申请的急会诊,是除了以上科室之外的学科。 而这些科室的很多病种,更容易致命。 这么多急诊专科,都是急诊的门急诊诊室,并不是急诊的内外科病房、留观病房、急诊抢救室以及eicu这样的住院配置。 方子业赶到急诊抢救室时,里面的急诊科医生已经给病人做了静脉通道以及各种前期的抢救措施。 并且,就连患者的急诊病历本,也已经被其他人宠幸过了“无数次”,变成了残羹剩肴—— “老师,这里是哪个病人请急会诊?”急诊抢救室里,仅有两个病人,而且其中一個病人,下肢开放性损伤已经非常之明显,但方子业仍然多问了一句,确定自己没有以自己的揣测去确定会诊病人的身份。 多问一嘴,并不会害死自己。 “嗯,就是左手边这个,目前血压并不稳定,脉搏细速,我们已经请了多学科前来会诊并进行检查阅读。” “最后排除了颅内、胸腹部的失血性诊断!喏。”说话的人,半地中海,身材微胖,身高中等,剩余的‘秀发’部分结饼,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回去收拾了。 “这些科室都看过了,才请我们骨科会诊?” “做过cta吗?”方子业说到这里,眉头轻轻一皱。 因这胖子慢步走近的时候,方子业明显闻到了对方的身上带着一股汗臭味儿,还有油脂的味道。 “做过了,之前并不能排除空腔脏器损伤。” “而且,其实这个患者的开放性损伤,之前经过临时处理了,所以我们并没有在绝对的一线时间请骨科的急会诊。” “另外,之前我们也是在承担抢救的任务。”胖子人看起来邋遢,但回答问题的时候,有条不紊,逻辑清晰,并没有给方子业任何的漏洞钻。 甚至非常谨慎,生怕方子业的每个问题都有套路似的,相当之官方。 “但排除了其他科室的损伤,目前还有活动性的下肢血肿!兄弟,你得拉过去开台了。”胖子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略显得更与方子业亲近几分。 方子业有些害怕对方是个难以知性的玻璃,退开点距离,认真看清楚对方的胸牌后,才说:“志哥,需不需要手术,我先看看其他亚专科的意见。” “如果他们都已经处理完了专科的会诊意见的话,那我就马上安排科室里的人过来谈话签字。” “患者的家属在吗?” 邓志,是地中海胖子的名字。 他的名字并不特殊,只是方子业看到,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就是急诊科的住院总,至少在他的胸牌上,是这么标识的。 这么一来的话,方子业倒是有些明白对方的示好了。 前一对大冤种联合谢幕,不就是创伤外科和急诊科的两位老总么? “就在外面。” “兄弟,你是不是和谢教授非常熟悉啊?”邓志看了看患者当前的生命体征的波动幅度并不算非常大,就一边吃起了瓜。 方子业这时候已经看完其他科室的会诊意见,至少在病历本上,其他科室的人会诊意见上写着的就是,暂无急诊手术指征,有择期手术指征,可暂时观察处理。 有这么一句话,方子业就不必再担忧这些亚专科的事情。 因为一旦天塌下来,写这些话的人以及所在的科室上级,教授们,就是高个子,再怎么砸,都砸不到方子业的身上。 专科专治。 谢教授就是谢晋元。 虽然谢晋元已经暂时离开了创伤外科来了急诊科,方子业也不敢假装不认识他。 谢晋元副教授升了副高,来急诊科是为了升正高准备,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杀回去? 正是这种吃不准的事情,才越发需要小心。 “还行,谢老师之前费心教学过我。” “志哥,替我谢谢谢教授的挂念哈。”方子业随口打了个哈哈。 他之前和谢晋元副教授,并不算怎么融洽与和谐,只能说,认识,有来往。 但不管是谢晋元对方子业,还是方子业对谢晋元,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私下里的来往,哪怕是一起吃个饭的情况都不存在。 只是即便是这样,方子业如今也要表现得面子上至少过得去。 “难怪了。” “我就说嘛!~” “谢教授最近总是在劝导我,说我不要一棍子打死一科室的人,创伤外科的年轻人,也还是值得可信的……”邓志紧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邓志,急诊科大冤种。” “方子业,创伤外科的跟班住院总。”方子业也自报了身份,当然相对比较保守。 不过邓志仿佛是对方子业了解不少:“知道,你低调,还没毕业,这属于是提前打跑了正室上位。” “这算不算小三提前上位?” 方子业猛转过头去,没想到,这个邓志还挺幽默! …… 接下来的事情,就并不奇怪了。 需要急诊手术探查,探查是否存在下肢的活动性出血! 探查如果有出血,那么就当即处理,处理完然后丢急诊科的留观病房消炎处理完事。 但如果没有探查到下肢的活动性出血的话,那么这个手术患者,就要在手术室,再进行第二轮的大会诊了。 骨科手术结束后,安全出局,之前评估自己科室没有绝对急诊手术指征的人,赶紧前来背锅和弥补! …… 方子业这一次打电话给揭翰的时候,对方没有丝毫的犹豫:“师兄,我的所有任务全都换完了,随时可以来手术室或者其他地方。” 揭翰信誓旦旦。 然后主动挂断了电话后,揭翰才打开了自己的备忘录,上面浓重地添上了一笔,开始混临床。 大力发展临床——之前,金宏洲是住院总的时候,所有的急诊操作,大部分都归了金宏洲所在组的博士和硕士研究生练手。 这是他们组存在着住院总的先天性的机会获得优势。 如今情况转变了,揭翰自然也要开始转变自己的规划—— 本来,揭翰觉得自己蛮有天赋的。 真的,揭翰真的这么觉得。 原因有这么几个。 首先,揭翰是骨科笔试成绩的第一名、复试成绩的第一名,读过的书不少了吧? 第二个,揭翰自己在本科就发表了sci,而且在进了硕士研究生之后的不久,就带着文章投诚来了。 第三,揭翰觉得自己在组里面,混得还不错,各方面的关系,也都处得还算好。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揭翰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一个成功的研究生了。 但就是他这样的成绩、起步点、天赋以及学习的速率,愣是在短短的一年半的时间里,被干得怀疑人生。 甚至揭翰很多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纯粹的傻逼,就不该去混迹科研,就该老老实实的认命自己就没有科研的天赋,好好搞临床,才是自己最终的出路。 现在,揭翰终于是老实,不再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傻子,而是就觉得,自己就没有科研的天赋,自己就只有水文章的天赋。 揭翰没办法啊。 师父且不讲,师父本来就不差。 目前的重心在临床,在临床混得算是风生水起。 更重心在科研,目前已经是优青,解释了一切。 然后是师兄,师兄方子业,bmj,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再说师弟。 揭翰压根不想提自己的师弟,我就是被我师弟搞得怀疑人生的,我!~~ 方子业可不知道揭翰打算“改行”,从一个梦想成为科研大佬的规划,变成了想要成为临床大佬的规划。 患者的生命体征本就不稳定了,当然不会有废话和多余的操作。 患者的家属也没有纠结的机会。 必须手术,否则等死。 没有第三个选择。 上台的人不是很多,就只有方子业和揭翰两人。 要做的手术,其实也不算复杂,就是下肢的开放性损伤,连开放性的骨折都不是! “师兄。”揭翰叫了方子业一声。 方子业没有答应,而是在认真地继续操作。 方子业和揭翰要做的,其实就是探查与清创。 当然,在此之前,方子业已经是通过了自己的4级查体术,大概知道了,这个患者的活动性出血,并不在下肢,而是在其他的隐匿之地。 但是,方子业没办法去说明。 其他专科的人,都已经给出了意见,他们专科没有问题。 但是骨科的开放性损伤是肉眼可见的,是有证据的,而且与患者的失血性休克是匹配的。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方子业还想要去让其他科室的人来再次会诊,就必须得证无。 证明自己亚专科的无辜,从更加客观的角度去证实,探查完毕,且手术到最里层! 然后,交由麻醉医生,用最急会诊的方式,再把其他专科的人叫来。 因为,方子业此刻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专科出了问题,他甚至连其他亚专科的ct和核磁平片都没有阅片! 他只看了骨科的内容,没有骨折。 然后,就没了。 这是来源于恩师袁威宏告诫他的一句话—— 就算是你再叼,在中南医院或者是近似于中南医院的地方,千万不要夸专科做事、跨专科做决定。 跨亚专科都要谨慎。 原因就是,别的专科并不是没有人了,不是死绝了,就轮不到你来担这个责任! “师兄。”揭翰见这么简单的一个探查术,方子业还不交给自己,那应该是自己不够主动。 “嘘!~”方子业可没空去听揭翰的意见。 他快速地把开放性损伤暴露到了贴近骨端的时候,才终于是排除了血肿的存在。 再探查了开放性损伤上下至少5个厘米的血管,都没有存在损伤性喷血后,方子业心里才出了一口气。 然后告诉麻醉科的医生:“麻醉老师,我们科室的开放性损伤这里,没有血肿和血管损伤。” “患者的出血,应该还在别的位置,你再call一下急诊科,或者直接走手术室的急会诊手续吧!” “虾米?”麻醉医生四十来岁,带着花娟头巾。 此刻本躺着一边翻着漫画,展示着自己的绝对掌控力和麻醉实力,被方子业的话,立刻吓得头皮都发麻起来,一下子把漫画里面的内容给读了出来。 “患者的失血性休克,和我们创伤外科没啥关系。” “骨盆处也没有血肿,也不是腹膜后的血肿,所以还可能需要找一下其他方面的问题。”方子业知道这件事有点乌龙。 患者的急诊病历本,还躺在手术室更加冰冷的病历夹里面。 病历本上写着很多亚专科都无绝对急诊手术指征的话。 这些话,本是他们科室的护身符,但现在,就化身成了另外一种寓意! 失血性休克,原因待查,目前排除四肢骨科的血管损伤。 四肢骨科的血管损伤产生的血肿,是最容易肉眼可见的,且方子业还做了探查,就真的不可能再有问题。 “卧槽!~”麻醉科的那位副教授再也无法淡定。 首先call的就是自己科的主任,同时对着手术室门外吼了一声,扯着嗓子:“巡回,找你们护士长!~~~” 这搞不好,有可能要搞出医疗纠纷。 他实在是淡定不鸟。 此刻,他更希望,方子业是一位萌新中的萌新,是一位生手,是哪里搞错了。 也不要是一个特别熟练的熟手,一证即证,然后是之前的诊断出现了纰漏,然后需要在术中,临时再做大范围的其他多学科的联合探查。 这个病人的休克,到底是什么鬼? 第296章真老实人(求订阅) 第296章真老实人(求订阅) “裘主任,这个病人,什么情况?”麻醉科的裘副教授也是科室里的副主任医师,但麻醉科的主任还是比较给面子地喊了他裘主任。 “曾主任,急诊送来的时候,考虑的是一个外伤性失血性低血压,当时还没有到休克的指征。” “正式开台后,虽仍有出血,但因输血,勉强维持了血压的稳定。” “但是现在,创伤外科的人把清创和探查手术都做完了,没发现活动性出血,患者的血压也没有升上去……”裘副教授赶紧给麻醉科的主任上报解释情况。 裘副教授的身材难以用绝对的胖瘦形容,如果只看肚子,他应该是个大胖子,但如果是看除了肚子以外的地方,他应是一个身材壮硕的好男儿。 裘副教授解释时,麻醉科的主任,身材高壮,骨架宽大,肌肉虬起明显比裘副教授更胜一筹的中年,瞬间眉头紧皱起来。 看向了手术台上的两小只,问道:“这休克既然不归骨科管,那他们两個在干啥?” 曾全明一副国字脸,严肃的表情和眼神,仿佛经历过诸多的生死历练。 语气沉稳中带着些许讥讽。 裘副教授的花娟帽子下的眼神暗暗一黑:“曾主任,其他外科的人,都已经会诊过了,都说休克与自己科室的病种无关。” “就只剩下骨科的开放性损伤了。” “而现在,骨科的手术已经做完,岂不就是变成了休克查因了。” “患者目前的血压?还算情况比较好。”裘宇轩看了一眼目前的监护仪,虽然对自己的技术很信任,但裘宇轩现在的心情也很慌。 手术室里,手术台上的病人,出现了一个诊断未明、休克未止的病人,会有多么麻烦,他是心知肚明的。 麻醉科的曾主任和裘副教授二人在那里对视的时候,终于手术部的护士长也从外走了进来,不过她不敢问麻醉科的麻烦,而是吼道。 “你们外科都没搞清楚病因,你送什么手术啦?你看现在要怎么收尾咯?”进门的埋怨声,出卖了她四十多岁的母老虎年纪。 方子业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但没说话,而是示意自己的师弟揭翰继续缝合。 可能是看着方子业比较老实,护士长又来了:“你还不赶紧给你们上级打电话啊?” “现在这里到底要怎么搞?” 听到这里的时候,方子业才来了一句:“要不老师您示意一下,我们后续要怎么处理?” “我又不是医生,你问我干嘛?你问我有用,那还要你们医生干嘛?”女人说得非常坦荡,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是带着嘲讽。 方子业则低头低声说:“我还以为伱是来会诊指导手术指征的呢?” “什么?”一向怼天怼地怼空气,就连外科的教授都很少给面子的中年妇女语气中闪烁出难以置信。 “没什么!~”方子业低头,继续与揭翰关闭着伤口。 而听到这里,麻醉科的主任才帮了一句:“护士长,开放性损伤就是手术指征,外科是一个大科室,骨科的手术指征是骨科的,还是不可一概而论。” 妇女就唠叨了起来:“曾主任,你还是太惯着外科的这些人了,我们都是平行科室,凭什么他们……” 妇女卖弄着嗓子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然后进来了一个青年,青年戴着黑框眼镜,踩进门后,就想要第一时间冲到麻醉科的电脑上再度阅片。 曾全明见状,上下看了对方一眼:“你是哪个科的老师?” 青年闻言哆嗦了一下,才说:“曾主任,是我啊,血管外科的。” 曾全明似乎早就认出对方:“你们血管外科来的人是你是吧?” “曾主任,您刚打电话的时候,我们科的吴主任真的走不开,腹主动脉与股动脉置换术!除了吴主任,我们组没人能顶啊。”青年赶忙解释。 知道自己偷偷到来,是被抓了现行,他现在只是主治,其实还不太够格来应曾全明一位大科主任的会诊电话。 “休克查因,你们血管外科的任务量最重,你自己要好生考量啊!” “我刚看了一下病历,病人在急诊科的时候,神经外科、胃肠外科、胸外科、肝胆外科以及胸外科会诊的都已经是主治。”曾全明提醒青年,要认清楚现实。 “欸,谢谢曾老师,我会十分谨慎的。”青年的内心,并不特别慌张。 中南医院的胸外科与心外科是合并的,血管外科,其实分管的就主要是胸主动脉以外的其他大动脉损伤。 而一些其他的小动脉损伤,其实都归咎于各个亚专科了。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血栓的治疗,归血管外科管。 如果是脏器的出血损伤,这种局部的止血,并不是血管外科的范畴,至少在中南医院不是。 专科专治,不代表血管外科需要给你‘施展’痔疮血管的止血术。 青年能想到的,曾全明也能想得到,所以就低声骂了一句。 “吴勇这个狗东西。” 青年闻言,眼皮抬了抬,虽然他清晰地听到了曾全明骂的就是自己的科室主任,自己的带组教授,他还是不敢还嘴。 青年老老实实地开始阅片,再次诊断,然后再阅读之前的病历本,看着别人所写的查体记录来揣测真实诊断…… 现在的病人,就已经在手术台上了,不可能再把他弄下来再次查体,现在的创伤外科的手术,还没有接近尾声。 没有任何人可以违背无菌原则。 现在要找到,除了开放性四肢损伤之外的其他隐匿性的出血点,才是急会诊的真实任务。 …… 其他科室的会诊人,也是陆续到来了。 虽然有的科室来的人是教授,有的科室里来的人是副教授,但曾全明也没有任何脾气。 不同的科室,其实也有亚专科的划分。 身为教授的,不一定就是最擅长的。 全院大会诊的出席牌面要求也就是副高以及以上,他还能多说些什么呢。 当然,就在所有人都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方子业和揭翰两人,是缝得十分淡定自如。 不是两个人故意拖延时间,只是他们不敢随意对付,所以在缝合术上,也是火力全开,把又快又好几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神经外科的会诊,都还没有到来,甚至都可能不会来。 方子业就已经把手术告一段落,盖上了无菌敷料之后,对麻醉医生说:“裘老师,我们骨科的急诊手术已经完成了,如果患者的生命体征平稳的话,可以直接送病房。” “但如果血压不稳定的话,还是建议转icu。” “患者家属的沟通工作的话,我刚刚也听到了各位老师费了心思,所以我就……”方子业这么交代了一下,也就打发揭翰离开了。 才经历过早上被师父袁威宏敲打的方子业,自然不好在非急诊任务下,再次溜溜球啊。 这个病人,搞不好是要闹出医疗纠纷和人命的。 方子业肯定不会中途离开,全程在场,就算是其他科室的人在做手术的时候,即便是方子业把骨科的事情都处理完了,都仍然坚持在场。 看到方子业就杵在一边,冷静和谨慎得像个王八。 很多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样的气,不仅仅是气方子业此刻的谨慎,也气方子业是不排除以谨慎的态度达到吃瓜的目的。 更加气,急诊外科的人,非得要摆骨科一道,把骨科的人放在最后请急会诊。 这下好了,方子业就是个纯粹的老实人。 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提出反驳,不老油条,不回避自己科室的任务和业务范围,直接拉进了手术室之后,才告诉他人,休克与骨科无关。 医院实行的是首诊负责制。急诊科是首诊科室。 所以,在急诊期间,邀请哪些科室会诊,不邀请哪些科室会诊,是急诊科的权力。 先后邀请哪些科室会诊,也是急诊科的权利。 方子业在急诊科以为的其他科室都会诊结束后,再来会诊,自然就要承担起对创伤性损伤的探查止血工作。 与方子业的淡然有一些不同的就是,现在的邓志是有点慌的。 虽然说,他已经做到了急诊科住院总的职责,把病人送到了专科。 但是,方子业现在又把病人从专科送到了麻醉科,麻醉科当然要把病人打回到急诊科。 请会诊、排查专科诊断的事情,怎么可能是麻醉科的任务? 所以,邓志的秀发已经不再飘逸。 此刻眉头紧皱,一边打着更宽广范围的电话,就连急诊科的行政主任,也是跑过来帮忙收场了。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 急诊科请的所有会诊,都已经处理完了,但还是没有找到真正的休克病因所在。 相当于,急诊科就没有找对会诊的科室。 现在病人还没有到骨科的病房。 所以病人要么归麻醉科管,要么就归送急诊手术的急诊外科管。 创伤外科和骨科,肯定是不管会诊等事宜的。 因为方子业的会诊意见,写的就是,下肢开放性损伤诊断明确,存在急诊手术探查处理指征,若有血管性损伤,予以止血处理。 目前开放性损伤失血量不大,考虑非失血性休克直接病因。建议请其他专科会诊协助诊治。 方子业只说止血探查,并未说纠正休克。 仿佛是方子业提前就预料到了什么,只是方子业不好去指点和建议急诊外科到底请什么专科会诊。 而且,方子业虽然最后到来,这些意见要写,但急诊科已经提前做了,所以就没当回事。 不过你有没有当回事,程序都是对的。 …… 揭翰走了,去了创伤外科的真正手术室。 而方子业在做完了自己的手术后,便继续待在了手术室里,一边旁听一边看。 当然,听到的基本都是一群副教授和主治摇头摆首的动作和声音。 “这奇了怪了,没错的啊?” “根据当前的ct平片显示,并没有胸腹部的出血灶啊?” “难道不是失血性休克?” “怎么可能不是失血性休克?所有的休克本质,都是失血性的……”有人开始教育上起了课。 但也没人反驳,职称能够走到这一步的,理论上都不可能存在问题,一些基础的理论,那都是浸淫了一二十年,怎么可能出错。 休克的定义就是血容量绝对或者是相对不足。 ct没有显示出血点,但? 休克还是存在。 看着自己的手术结束都已经有了五分钟,大家都没有定论。 方子业也很无奈啊,终究是不想为了事情去惹麻烦。 学识点的作用在于用。 在哪个病人上用都是用,因为它最后的结果就是提升自己的技能等级和熟练度。 所以啊,方子业就只能是把自己的ct阅片术的等级,再提升了一级。 马上,ct阅片术,就到了5级熟练度。 然后,方子业就再次在电脑旁,看着一个不知名的副教授,在那里翻来覆去地看患者的ct阅片结果。 粗略看,是没有出血灶的。 再细致看,也还是没有什么出血灶。 再细致地看各个脏器器官之间血管管腔,其实形态都还好,并没有破裂等症状。 所以说? 还真的并不是失血性休克么? 但如果不是失血性休克的话,患者的血压为什么会这么低? 血氧的水平也不高。 心脏泵出量也没问题啊?患者术中已经做了心脏的超声监护。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只能是有其他的问题。 那是什么样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方子业再次体查腹部的时候,方子业才终于是恍然大悟。 好吧,原来是这样。 全tm的都灯下黑了。 大家都只注意到出血去了,没有怎么考虑到过血容量相对不足。 更没有考虑到,一种极低的概率。 ct后再发动脉夹层的可能性。 方子业于是才建议:“邓志老哥,你要不,再让那位血管外科的老师,再仔细地探查一下腹部试试?” “什么?”邓志此刻心思正烦乱不已,根本没听清楚方子业到底在说些啥。 “我说,要不,我们再做一个床旁的ct或者再做一个腹部的血管彩超看看。”方子业给了一个更加直接和简单的建议。 “手术室内床旁ct操作起来很难,彩超倒是没什么难度,你猜测是什么诊断?” “患者昏迷后,才遇到了动脉夹层。” “或者说是创伤性,迟发性动脉夹层。”方子业建议说。 “这不可能!~” “夹层怎么可能诊断不出来,血管外科的人,都看过了好多遍了。” “我们也经常看到夹层的影像学,更何况,患者还做了cta。”邓志几乎马上就反驳了方子业的建议。 “那就做个彩超呗,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可以做的。”方子业索性退了一步。 手术已结束,无需管无菌原则。 所以,麻醉科的裘宇轩副教授也还真的给患者探查了一下腹部,然后超声的探头一探上去,就发现了血管的管径不太对…… 当场,几乎所有人都傻了眼。 然后再看提出这个建议的方子业时,方子业已经踩开了感应门离开了手术间,只留下一个老老实实的背影。 第297章这究竟是谁的部将(第一更,求订阅) 第297章这究竟是谁的部将(第一更,求订阅) 方子业的转身的确很老实。虽然同样是离开,但方子业此刻的调头就走,完全没有那种,倨傲无边的气势。 结合起之前在其他专科都会诊结束后,最后才通知骨科会诊以手术处理结尾,方子业没有丝毫纠结与推诿,直接把病人送进手术室行急诊手术来看。 方子业此刻的行为举动,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恶意。 除非有人心理变态,‘欺负了人’还要觉得自己受到了委屈。觉得是别人陷害了你。 当然,此刻找明原因之后,很多人的注意力,并没有引到离开的方子业身上,而是血管外科前来会诊的那位资深主治。 腹主动脉夹层,就是血管外科的业务范畴,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疑惑。 血管外科的那位资深主治在看到曾全明目光移来的顷刻间,就赶紧说:“曾教授,我马上给我们的吴教授打电话!” 曾全明闻言只冷笑:“没事,你不打电话都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打过了电话!” 曾全明说着,捏了捏双手的拇指,指间关节以及掌指关节被曾全明捏得咔咔作响。 且曾全明并未多耽搁时间,看向裘宇轩,声色冷淡地说:“裘主任,做好我们自己,尽力而为,患者如果出现了休克、心率失常等症状,就及时请急诊科主任、icu主任以及心内科和呼吸内科的紧急会诊!” 曾全明的语气十分残酷,仿佛不把病人的命当一回事似的。 但真正的知情人,比如说普外或者胸外科的其他前来会诊的副高,就知道曾全明这是最负责的态度。 全院大会诊啊,而且还是从手术室发出去的全院大会诊,血管外科就只是来了一个资深的主治。 这不管是从哪个层面看,都说不过去。 医院对全院大会诊的会诊医师等级的要求就是副高及以上,如果最后真的出了事,那么今天值班的副高就得脱层皮。 与前来会诊的资深主治无关,他是被迫赶过来的,不该他会诊,他是顶替其他人。 但是大会诊的副高级职称,就是缺席。 然后责任更重的就是血管外科的行政主任…… 血管外科的青年都来不及反驳和解释,赶紧给自己科室的老大打电话。 其他人,则是再认真地看了一眼当前患者的状态以及相应的辅助检查后,还是没发现自己科室的相关要处理内容。 也就给裘宇轩副教授解释说:“裘教授,我们神经外科,暂时的确没有急会诊处理指征,倒是可以在三日后复查一个头颅ct,待ct结果出来后,再请我科随诊即可。” “我就不杵在这里占地方了啊。” 神外的人最先走,然后是胸外科和肝胆外科。 大家一起围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专科专治。 腹主动脉夹层,的确十分凶险,但如果可以早期辨识的话,可能治疗的方案,会更好一些。 但很明显,如今的这个患者的主动脉夹层,已经不再是早期。 就在其他专科的人群不断离开的过程中,血管外科摇来的人群陆续赶到手术间里。 腹主动脉夹层的手术,肯定不是一個人可以处理得了的。 而且患者目前属于接近休克状态,就在手术室的手术台上,处于麻醉状态中,在这个时候,肯定是绝对的超急诊。 很快,血管外科的最大大佬,终于是到来。 可虽然麻醉科的主任曾全明教授喊过吴勇这个傻屌,麻醉科的裘宇轩副主任医师,在看到吴勇教授后,仍然是毕恭毕敬:“吴教授,您可算来了。” “就在不久之前,这个病人在创伤外科的清创探查术后做了一个腹部的彩超,腹部主动脉的直径宽度增加,提示腹主动脉夹层,所以…” 吴勇的个子不高,身材干瘦,半脸被口罩遮住,只有双眼,流露着岁月的褶皱堆积。 可看起来非常正经、颇为儒雅的吴勇教授,在进来后,裘宇轩还没说几句话,就被吴勇教授的动作打断。 只见吴勇用右手稍稍提了提裘宇轩花娟帽子的带子,还捏了捏,问:“裘教授你这帽子别具一格,材质也蛮好的,在哪里买的啊?” 裘宇轩闻言,口罩下的脸色略有些僵硬,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裘宇轩知道,这位血管外科的吴勇教授,不仅是血管外科的正高,而且还是副院长的有力竞争人选。 上一任的副院长和院长刚上任后都没坚持多久。 如今又是新一任的领导班子将近确定时间。 麻醉科的曾主任,气的就是像吴勇这种,自忖快要升职,就觉得自己忙得很,把工作重心都从临床偏移的人,这才对吴勇开喷。 两个人,属于是不太一样的类型。 “吴教授,这就是网上买的普通帽子……”吴勇的问题,裘宇轩还不得不答。 “吴教授,这个患者的术前ct平片结果,已经调了出来,您看一下。” “这还真不是刘发明不够谨慎。”米齐一边指着ct片子以及cta的结果,一边对吴勇解释。 cta是显示血管的最好检查,是很多诊断检查的金标准。 在cta上,都没有任何动脉夹层的指示,谁又能想得到,几乎排除了夹层诊断的患者,还又出现了夹层的诊断呢? 米齐就是血管外科第一时间就来会诊的资深主治,刘发明是血管外科的住院总。 “刘发明当住院总多久了?”吴勇看了一圈米齐指着的检查后,如此问。 听了这话,米齐心里更加咯噔了一下:“主任,刘发明这已经是住院总第二年半,马上快第三年了,也很少出什么纰漏,这一次?这。” 米齐心里转悠了一圈,还是决定给刘发明说下情,住院总这么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吴主任,刘发明虽然是邓教授的学生,但其实和我们,也算是比较亲近的,平日里对我们组的学生们,都颇为照顾,在科室里的口碑也还算可以的。” 病区主任,有下掉住院总,更换住院总人选的权利,而且是绝对的权利,只是科室里的教授可以监督和干预,不得随便下掉别人的住院总。 但如果遇到了比较低级的误诊等,病区主任对住院总的任命,是可以一言堂的。 吴勇听了就说:“你别紧张嘛,我又不是说刘发明不好,我的意思是,他上了这么久的住院总,也该下了。” “但你也晓得,我们科最近两年收进来的那两个人,就是两个神仙,至少我在位期间,我是不敢让他们担任住院总这个位置的。” “但?这个不错。”吴勇指着电脑屏幕。 “啊?”米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能够从这时候的ct层面,就能阅读出主动脉夹层风险和趋势的,他的理论工夫非常好,我给你讲啊,这涉及到了血管外科层面中,相对偏理学的内容……” “很多人其实都觉得……” “你们先准备手术的开台。”吴勇一边给米齐继续讲解,为什么说,方子业是提前预判了这样的主动脉夹层,一边让人继续准备手术的前期准备。 这样的预判,不仅是米齐听后觉得不可思议,就另外一个副教授赶来后,也是觉得,这要诊断出动脉夹层的难度,整个血管外科,可能就吴勇一个人。 吴勇巴拉巴拉地解释了一大圈,才说:“这样的理论,基本上是涉及到了液体的湍流和涡流力学内容,才可以在ct上阅读到这些内容。” “这些内容,则都是没有在影像学中展现出来的,所以我觉得这孩子不错,他是谁的人啊?” “只知道是骨科的,应该是创伤外科吧?” 米齐闻言,认真想了一下:“有可能是创伤外科韩主任的学生。” 米齐这样的本院医师,其他科室的人物,可能是认不全,但是每个亚专科的行政主任,自然都是心里有数的。 如果连亚专科的行政主任都不放在心上,到时候假装不认识闹出了尴尬,等你自己成了行政主任后,别人可能也这么对伱呢!? “好的,那我到时候去问问。” “这个韩教授愿不愿意放人吧,如果愿意换的话,我和他换一个……”吴勇笑了笑道。 米齐闻言,继续哑口了起来。 吴勇教授的能力自然没得说,在全省血管外科的能力,那也是首屈一指的。 就是,近些年,他久久不能再进一步后,还是终究被同化了,所以在经营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说科室里新晋的两位神仙小弟。 不然的话,刘发明住院总早就该换人了,但? 吴勇教授也知道这两位的能力,做个尸位素餐的混子还行,真让他们担起责任来,那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现在你想要这二位去换刚出去的那个住院总,这不是瞎了心么? 莫说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后面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不就和你结仇了? 难道吴勇教授真的被成功洗脑,认为一切都是利益交换,如果是交换不了的,肯定就是利益不够? 好端端的一个技术良将,如今快要转型成为人际大拿,而这就是短短三年多时间的功劳…… “吴主任,这个方医生,真的很厉害?” “您刚刚所说的那种夹层,除了ct之外,其他基本没有任何可能指向诊断?比如说触诊也不行么?”米齐不管吴勇要不要换人的事情。 而是想要搞清楚方子业的真实实力,也是觉得内心不平衡。 如果吴勇所说的是真的,那就代表,这个创伤外科的方医生,真正的能力,不仅超过了他这个专科的主治,就连段元江副教授,也可能是方子业的手下败将。 方子业才是一个住院总的啊。 “动脉夹层又不似动脉瘤样存在搏动性血肿。” “行了,你们别猜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阅片技术也是可以有更多的细节化内容可以阅读的,你们一直都不相信,邓教授没达到的,并不代表一定不存在。”吴勇教授说到这,就略微摆了摆手,示意米齐赶紧去台上帮忙。 不一会儿,血管外科的住院总刘发明就来了。 “主任,我刚去了老年科会诊,那边出了几个静脉血栓的,有一个栓塞的位置还是肺部,所以耽搁了一点点的时间。” “主任,这个病人,他。”刘发明想要给自己解释几句。 “嗯,我知道,这个病人在你接诊的时候,是没有夹层存在的,只有夹层的前兆症状,你诊断不出来,这并不怪你。” “刘发明啊,你这住院总的位置,也做了好几年了吧?”吴勇先答后问,并左右扫量着刘发明的发丝。 住院总期间,是最容易产生白发的。 “主任,有两年多了。”刘发明回。 “也是该换任了,我寻思着,什么时候招一个合适接你的人。”吴勇说着,就站了起来。 ……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刘发明在搞清楚了吴勇的打算之后,马上就打听到了方子业的私人手机号码。 刘发明是住院总,而且是资深的老总,很多骨科的新任住院总都是刘发明的老弟,要一个骨科住院医师的电话,还是非常容易的。 只是,在打通了之后,刘发明就发现,欸。这位老弟的电话,与他之间还有过通话记录,时间就在前年的八月份。 还有过通话记录?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刘海波是完全没印象了。 然后就通过方子业的手机号码,添加了方子业的微信好友。 又是十几分钟后,刘海波对手术台上,正熟练操作着的吴勇说:“吴主任,这位方医生,是创伤外科邓勇教授的学生。” “邓主任目前是我们外科的教研室主任。” 邓勇和吴勇,只有一字之差。 但吴勇听到邓勇两个字的时候,头皮狠狠地跳了几下。 “他是骨科勇哥的学生?”吴勇下意识地喊出了他自己对邓勇的称谓。 刘发明闻言,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听吴勇教授这意思,那就是接任自己的人,又没戏了? “嗯。是的。吴主任。”刘海波硬着头皮回,没有泄露内心的mmp。 “那算了,换人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吴勇当机立断地就放下了这个心思。 开玩笑,现在的这个邓勇,谁敢惹啊? 听说医院下了邓勇很多职务,然后填补进这些职务的人,差不多都进去了,前任的院长和副院长们的滑足,不知道和邓勇的副院长职务缺席有没有关系…… ps:各位书友们,自手术后,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月,小鱼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所以决定双更了。 这是第一更,下午或者晚上,应该还有一更哦! 虽然日不了万,但是日个八千呗。 男人嘛,都想那啥多点对吧…… 另外,三月份求下追读和月票。 第298章让人绝望的方子业(求订阅) 第298章让人绝望的方子业(求订阅)“师兄,感觉怎么样?”方子业急会诊后的暂休时间,洛听竹提前点好了外卖放着。 虽然冷了,但在非饭点,能够及时有冷饭吃就不错了。 而且科室里还有微波炉,就是外卖的外包装,不是可用微波炉的材质,以至于方子业只能用开水烫一下外包装后,就快速地进食。 “除了饿,没其他的感觉。”方子业狼吞虎咽。 吃一堑,长一智。 方子业生怕又来电话,让他这一份冷饭都不得吃完。 因为吃过了亏,当然师父交待过的,已经快忘记的规矩,再次跃然于脑海,这一次的方子业,一定要保证自己先吃饱。 说实话,一顿不吃,其实也饿得慌。 洛听竹看着方子业干饭的样子有些狼狈,可也没其他办法。 方子业是没有时间吃饭,而不是没有饭可以吃,就算是自己可以准时准点地把饭菜带到医院里来,方子业没空吃,它还是得冷。 这不是东西的问题。 而且洛听竹自己,也不是没事情做。 只是这一次的洛听竹前来,还得给方子业汇报一些情况:“师兄,王元奇师兄和顾毅师兄,都申请的是下个月毕业,所以这一个月,组里面有不少人会请假去帮忙。” “到时候如果有需要调班的,或者是不在岗的,师兄你要出面调剂一下!” “还有董耀辉教授的范彦通师兄,也会在三月份左右申请答辩毕业。” 博士和硕士的毕业季,并不会再单独集中在六月,而是在最后一个学年的任何时间点,都可以成为答辩的高峰期。 方子业一边吃着,一边就听到了漏洞。 这一学年中,创伤外科除了他之外,还有四个人要毕业。 除了王元奇和顾毅之外,还有学术型的研究生董文强。 方子业还记得,自己在实验室里的时候,还跟着董文强师兄一起做过实验的。 “董师兄呢?他难道要申请在硕士集中答辩的时候答辩吗?”方子业一边咀嚼着肉块,边问洛听竹。 同时点头,示意自己肯定会在师弟们请假的时候,温柔对待,不会上纲上线。 自己临近毕业的时候,那时候的揭翰也好,还是那时候还是住培的兰天罗也好,也是请假不少,当时的住院总金宏洲,并没有耍威风。 而且,到目前为止,自己只是在揭翰这個直系师弟面前装了一次逼,并未逼迫其他人做过什么事情。 自己的直系师弟,又没有要再帮忙其他人毕业的任务。 “董师兄申请延毕了。”洛听竹抿嘴,声音略低沉。 “嗯?”方子业本刨饭的姿势一顿,嘴巴嘟嘟鼓着,发出来的音节有点沉闷。 “董师兄延毕了。”洛听竹继续强调。 方子业恢复继续干饭,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涩般难受。 董文强师兄,之所以延毕,是因为自己提前毕业了,而且是提前了两年,与之形成了对冲,导致了本来有机会留院的他,完全没有了机会。 所以,为了缓解这种现状的尴尬,董文强选择了延毕一年,到时候与洛听竹去对冲,看实力说话。 也就是说,为了应对方子业的提前毕业,董文强师兄,只能延毕,成为方子业的师弟。 这时候的董文强,肯定是有些痛苦的吧? “董师兄他又不是专业型博士研究生,他是学术型博士啊,他延毕干嘛?”方子业十分不解问。 在董文强这一届,方子业觉得,最冤枉的人,就是王元奇。 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新员工招聘,不仅看科研,还要看操作。 机会最大的人,比当年孙绍青师兄留院机会更大的人,应该是王元奇才是,因为王元奇读博士的时候,走的就是高精尖的专业专项计划。 王元奇的操作可以达标,那董文强凑什么热闹啊? “科室里传言说,董师兄之所以没有走专业专项计划,并不是不能走,而是不需要走,他好像走的是另外一项计划。”洛听竹分析。 “师兄,你看啊。” “顾毅师兄这一届,师父带了三个人。” “但一般而言,师父都只有一个博士带教名额的,另外两个,肯定是额外的名额。” “所以说,董文强师兄走的应该是,葱研计划!” “董师兄既往发表的文章,是很牛的,就可能与师兄你……”洛听竹欲言又止。 这件事,洛听竹也是回国之后才打听到的。 董文强,一个学术型博士研究生,其实才是他们这一届的扫地僧般存在。 在孙绍青这一届,孙绍青是给别人让位的份儿。 但是在董文强这一届,其他亚专科的人,甚至就连创伤外科的一些人,在看到董文强的时候,都会绕路走。就是他们知道,估计是卷不过董文强的。 当然,董文强师兄如果和方子业放在一起的话,就又相形见绌了。 董文强会选择延毕来留院,其实是更加明智之举。 方子业听完后,保持了很久的沉默,一直在干饭、干饭,一直到把饭盒干完。 然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也没办法。” “我可以和所有人正面对冲形成竞争,我也要绕开你。”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也是所有人都会选择的自私。” “当然,这如果从更传统的角度来说,它不叫自私,是人之本性。” 说完,在医生休息室里的方子业,才把饭盒往垃圾桶里一扔,用力还不算小。 恰巧,此刻值班医生正好要从外往医生休息室推门而入,听到方子业如此“发火”,再看到里面坐着的是方子业师兄和洛听竹师弟,吓得他是马上闭门又出。 方子业拉开门,喝了一声:“刘海华,你要跑去哪?” “还不好意思进来啊?我们你不认识吗?” 值班医生叫刘海华,刘海华是与兰天罗一届的硕士研究生,而且是小组内部的成员,是邓勇教授的学生。 谢晋元副教授离开了组里面后,他带的研究生自然也跟着他去了急诊外科,目前的组里面,就只剩下邓勇和袁威宏的学生,其实成员不算特别多。 “方师兄,我以为你找洛师姐有要事!~”刘海华被方子业抓进后,非常紧张地开口。 在刘海华入学的时间点,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都在海外,因此存在感并不是很强。 但是,刘海华感受最真切的就是,在方子业回国之后,立刻有了很多师兄们都对方子业十分关注。 甚至于,在方子业回国后,宣告要今年参加毕业的那一刻,本来笑容满面,信心满满、平日里儒雅十分的董文强师兄,在实验室里,第一次把自己培养的细胞培养皿给砸了。 紧接着他又默默地将其捡了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再默默地离开,留下众人一个非常淡定的背影。 刘海华听说。 董文强师兄一直都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 董文强师兄直到即将毕业的时候,才给很多人展示自己的专业操作实力,但是,董文强这不是故意掩饰,这一切,大组里面的很多人都知道。 比如说王元奇和顾毅二人,都早知道了董文强的专业操作,其实是比他们都更加牛掰的,而且,董文强还特意学术型博士了三年,积累了更多的科研输出。 就是为了留院准备。 这一切,很早之前,董文强就是摆在了明面上,只是之前没有给王元奇和顾毅压力,所以没有显摆。 到了关键的时候,他只是把自己本来的意图再亮出来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个很低调沉稳的人,在那一天,把自己辛苦培养的细胞培养皿砸了两个! “我们聊天聊我们的,你休息伱的,这冲突吗?”方子业反问。 刘海华赶紧摇头。 “不不不,不冲突,方师兄。” 刘海华可不敢给方子业甩脸色,不管是大组还是小组里,谁敢给方子业甩脸色啊,即便是有恨意,也是背地里的。 且不说,方子业的老师横跨邓勇和袁威宏两个老板。 组里面的所有人,能够有如今的成绩和履历,都得记住方子业这个名字。 并且,组里面的人,以后想要有更好的发展,也必须得记住袁威宏的优青这么个身份才行。 “你这种表情,还不如没有表情。” 方子业刚说完,老式的住院总电话就响了起来。 方子业见状,欲言又止,转变了话题:“算了,我先走了啊。” “你和你师姐聊吧,她不仅是跟班住院总,统管我们小组的所有病历,也是你的师姐,在你的专业和科研上,都可以给你不少的指点。” 说完,方子业就赶紧接通了电话,并且快步朝着急诊科的方向行去。 而方子业才走,洛听竹便抿了抿嘴,做出来了一个相对可爱的表情,看向了刘海华,说:“海华!” “你知道吗,方师兄他能够拿到提前毕业,不是靠自己的关系,而是全靠自己的本事和爱好。” “他是个自由人,是可以做选择的,他不是谁的附庸品,自然也就不用给谁让路。” “你要想,假如说,董文强师兄,若是其他组的师兄,你会怎么想?” “方师兄牛逼!”刘海华知道方子业和洛听竹之间的关系,赶紧举手自保。 面对方子业,董文强这个隐藏‘大师兄’都很绝望,更别提他这个小喽啰了。 第299章这该怎么办?(求订阅) 第299章这该怎么办?(求订阅)方子业今日是第三次造访急诊科,本熟悉之地,仍让他觉着陌生了几分。 硕士并入规培期间的‘安逸’已经全然消失,现在的方子业,每次到来肯定都是带着任务。感受不到丝毫的闲情逸致。 “没床啊。”此刻,方子业对推车上的病人大声解释。 此病人他已诊断完,骨折属于是中间性,就是按照当前的指南,就属于可手法复位可手术治疗的那种,首选什么都没错。 方子业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首先建议手法复位治疗。 可不知道对方是觉得方子业太过于年轻,还是认为自己此次骨折是有第三方责任人,坚持要住院手术治疗,而且还要教授给他看。 “你们这么大个医院,怎么可能没有床?没床别的病人睡什么?”他躺在推车上,双手各自扶着推车的两边护栏,满脸不信,唾沫星子溅起又抛物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的左手赶紧去擦了擦,双眼如牛瞪向方子业。 “我说的没床,是没有空余病床!” “现在我们科室的所有病床上都有人,而你目前的病情,是不危及生命的情况,所以医院肯定不会为了你走超急诊手续去空床出来。”方子业解释得也很直白。 不管什么医院,有没有床,那都是相对的。 普通的小急诊,比如说手指切上了两厘米的口子,在中南医院,你等十天可能都排不上队。 但如果两个小时后阎王爷要和你见面,手术台就是你的床。 “那我不管,我来看的是急诊,你们医院就要负责给我安排床位,哪里有看急诊还不给安排床的。”病人的打扮应该是个农民工,他的右脚上的解放鞋上还带着水泥灰,应该是从工地出来的。 但是,这个大哥,是方子业这几年接诊过的,最不朴实的农民工了。 可能也不是所有的农民工都是老实且朴实无华的吧。 “你看的急诊,只是伱所理解的急诊,你这個属于是亚急诊。” “真正的急诊,其实连给你挂号的时间都没有。” “叔,我也不和你浪费时间了,你现在这个情况,就只有两种选择。” “第一,你去等着看门诊,门诊的教授如果觉得你要手术治疗,那就给你开住院证,你慢慢排队等这住院,可能一个月左右,你就可以进我们科了。” “第二,你去其他医院。”方子业说到一半。 “我不去其他医院,你还要我说几遍?” “那明明你们医院就好一些,我为什么要去其他医院,其他医院是不是给你钱了?”那大叔把方子业打断。 “你可要好好看啊,我这个是被撞骨折的,如果因为你的疏忽大意,耽误了我的治疗,我是会找你麻烦的。” 方子业知道,自己这就是遇到了老师经常给自己所说的难缠急诊病人。 虽然方子业知道,自己早晚得遇上类似的病人,但也想不到,才第一天,就遇到了。 不过,类似的人不少,肯定不止一个,但他们什么时候到来,什么时候出现,完全不因自己的意志而转移。 “那就没办法了,你就只能去门诊,看教授门诊,然后慢慢等了。” “我把相应的选择,都写在了你的病历本上。”方子业写完,就打算签下自己的名字后离开。 但他才刚转身,就被中年大叔捉住:“你不许走。” “你还没给我安排住院和床位,还没安排手术的,你不能走,你干嘛,你们这么大个医院,医生就你这样的素质,放着病人不管啊?” “大家来看啊……” 当然,中年大叔的吆喝,首先吸引而来的就是保安大哥。 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一出现,为首的人只是说了句,你再喧哗我就报警了,等警察处理完了再送你过来,他才老实了。 方子业扯开了大叔的手,看着旁边撞了他满脸无奈的司机,只能道:“首先啊,道德绑架这一套,是不适用的。” “更适合的病种,去更适合的医院治疗,这是国家政策,不是我刻意为难你。” “政策给我们医院交待下来的任务,就是大手术,高难度、高风险手术,现在,我们医院收治了这些病种的手术病人,就得对他们负责。” “像您这样的小骨折,我们医院是没有这么多空闲的医疗资源分摊出来给你们的,这样是浪费其他更需要我们医院、我们科室资源病友的时间和资源。” “所以啊,你去举报,你去卫生健康委员会举报,那也是没用的。” “其次,我对您没有造成误诊,没有给出错误的建议,我也是不害怕你举报的。” “最后,医院的医疗资源,是公共资源,不是你独有的资源,也不是我独有的资源,你这样的小骨折,我们这里是不可能接收你这样的病人做手术的。” “你去就近找一个二级甲等或者三级医院的骨科,直接做了手术就完事儿了,为什么非得要我给你办理住院手续?” 方子业的态度强硬无比,条理清晰。 大叔听后,情绪和态度也是稍微缓和了一下,准备走感情路线:“医生,我更加信任你们医院啊,你们医院更大,医术更好,你不能赶我走啊。” “是吧,大家谁生病了不想在好的医院治,谁骨折了不想被更好的教授治疗啊?” “我也不是不出钱,我更不是要求你们给我钱,我来求诊,我希望把我的病治好,这有错吗?”大叔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很直白,也很心酸。 其实啊,他的心理,他的选择,方子业从个人层面,还是可以理解的。 谁不想去更好的医院接受更好的资源灌溉? 但是,方子业肯定是做不到,与他同一水准去考虑这个问题。 或者说啊,任何人,只要是在事不关己的前提下,都是非常客观且圣人的。 “大叔,您也别为难我,这根本不是你出不出钱的事情。” “我给你打个比喻啊,假如说,你现在做的工作,一天给你两千块钱,这是个比喻啊。” “但是呢,又有另外一家公司的人,看中了你,非要你过去他们公司工作,给你一个月两千块钱,你去吗?” 方子业的比喻,差距太大。 大叔毫不犹豫地回答:“那肯定不去,我傻子吗我?” “是吧,那我再问你,那你这份两千块钱一天的工作,你会让给比你更有钱的另外一个人吗?” “你不做这份工作了,和他换一个,你来做两千一个月的,他做两千一天的。”方子业问。 “凭什么?他都这么有钱了。”大叔的回答,仿佛丢了好几百万。“这就对了嘛,大叔,咱们换位思考一下行吗?” “要不,您去我们病房里看看,住在我们病房里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些排队的病人,都是些什么人,您再考虑,要不要继续坚持住在我们医院,去占用这些床位?” “我看您也是个懂道理的人?”直接说,说不通,方子业就索性啊,先把他喊到创伤外科病房,让他自己看看,另外一些病人的情况。 “这样,这位大哥。”方子业见大叔在犹豫,方子业就对推他的司机说。 “你把这位大叔先推到我们病房里去,让他看看我们病房里的病人,让他看看我是不是骗他,我们科室是不是没有床……” 本开车的司机,此刻都绝望了,化身推车的司机,如同个行尸走肉。 他就后悔了,就不该跟着他一起来医院,就该把一切都交给保险公司的,自己就不该这么好心,现在是麻烦缠身,他还不好跑路…… …… 方子业解释完,微微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 方子业也不确定自己的曲线救国到底会不会有效果。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啊,方子业也只能这么做了。 自然,方子业打算消停一下的时候,急诊科的外面,一个急诊外科诊室值班的老师还亲自跑了过来。 看到了方子业后,眼睛微微一眯:“是骨科老总不?” “欸,是的,方老师!又来急诊了吗?”方子业闻言赶紧回头应声。 这位在急诊外科诊室值班的老师,乃是胃肠外科的一位即将升任副主任医师的资深主治医师。 他与方子业是本家,也姓方。 当然,对方并不是恩市方家的人,祖上也与方子业没任何关系,他是鄂省赤市人。 “嗯,算是急诊,又不算是。” “是我们科的两个学生哦,打篮球的时候撞在了一起,两个人,一个左胳膊,一个右胳膊,都不得力。” “自己在科室里找人开了急诊检查之后啊,本来是去看了门诊的。” “然后从门诊出来让他们走急诊通道找你更方便一些,他们又去了你们病房,最后又从病房找到了我这里。” “我想着方总你要是方便的话,帮个忙呗!其中一个人是有脱位的,另外一个人没有脱位,也需要打个前臂吊带。” 这位方松林医生,算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得非常明白了。 “哦,好好好,好的方老师!” 方子业赶紧应声,但强调了一句:“方老师,您叫我小方或者子业都可以,叫方总就有点离谱了。” “我们老方家本家叔侄不互相寒碜啊!” 方松林的年纪与师父袁威宏等大,方子业认个侄子也不吃亏。 “你好家伙,直接拿着家谱来压人了哈。” “行,小方,那就跟我走一趟吧。”方松林属于圆脸四方头,发际线不高,但头发稀疏级。 行走的时候,方松林还特意看了看方子业的头发,问他有没有什么养发秘籍。 方子业就开玩笑说多熬夜,多值班…… 方松林做过住院总,自然知道方子业是在开玩笑,只是弹了一下方子业的头,认为他调皮。 一路到了急诊外科诊室,此刻的诊室相对消停,内里无其他急诊病人,除了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各自耷拉着不同向的肩膀。 “杜代新?”方子业是眼尖的,进到急诊诊室后,就立刻对应出了其中一个人。 杜代新,胸外科洪字礼副教授硕士二年级的专业型硕士研究生,哦不,硕士二年级是去年,今年应该是三年级快毕业了。 估计也会直接读洪字礼副教授的博士。 “方,方师兄?!~”杜代新比方子业更加惊讶。 毕竟,杜代新来找方松林,是跟着自己的同学来请胃肠外科的上级打电话给创伤外科的住院总的。 而这样的住院总,可不是跟班住院总那样的博士在读,而是基本上要是毕业后留院了的人物。 自从去年邓勇教授离开了实验室后,洪字礼副教授与邓勇教授的合作关系,就走向了尾声。 洪字礼副教授有了自己的实验室,邓勇教授另寻他处。 只是没想到,方子业竟然才一年不见,从硕士毕业直接跳到了住院总?这未免有点太过于离谱了。 但想到方子业的bmj是bmj的约稿,杜代新又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倒也不是天方夜谭这么离谱。 “你们,还认识啊?”方松林很意外地问。 自己科室的研究生说这位杜代新是他同学,但是是胸外科的。 胸外科的普通硕士和骨科的住院总还蛮熟,这本身就不寻常,略有些诡异。 方子业主动解释起了两者的关系:“嗯,方老师,之前我们在一个实验室,这是胸外科洪字礼教授的学生,我老师是邓勇教授。” 方子业虽然解释了,但方松林也不知道邓勇和洪字礼之间什么关系。 开玩笑,全院那么多教授那么多副教授,谁与谁存在合作,没有任何人可以完全通透,如果不是邓勇曾经是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 方松林可以连邓勇是谁都不知道,至于普外科的科研高手副教授,在没有成为行政带头人之前,除了科室内和同级别的,别人也不认识他啊。 方松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示意方子业随意。 方子业带着两个师弟,阅片一阵后,脸色就变得纠结起来:“杜代新,你是看了创伤外科哪位老师的门诊?” “他说你没有肩关节脱位?”方子业的语气变得格外诡异。 “啊?” “我看的是袁威宏老师的门诊啊。”杜代新闻言,满脸担忧起来。 方子业:“……” 这该怎么办?怎么说? 第300章小方很懂事!(求订阅) 第300章小方很懂事!(求订阅)“松哥,我们是不是看了个不太靠谱的老师啊,对方只是主治……” “主要还是没有挂上号。早知道的话……”与方松林更熟悉的胃肠外科的研究生,开始担忧起来。 方松林与袁威宏同龄,对其是有印象的,不过并不熟,只道:“刘辖东,不要乱说话!” “能被专科放门诊的,岂是你能怀疑的?” “子业,你再来好好看看。” “是什么样的结果,就是什么结果,倒是也不用担心其他人说过什么。” 方松林给方子业放权,即便方子业说袁威宏误诊了也没关系。 方子业此刻颇为尴尬,了解到其他三人都不知自己和袁威宏是师徒关系,也不主动点破:“方老师,那肯定的呢!” “是我觉得上级老师给出了不同的答案,心里才有些惶恐。” 方子业说完继续仔细阅片,给出的理由,则是让所有人,再次担心起方子业的水平来。 毕竟,袁威宏如果靠谱的话,那他推荐的人是否靠谱,就没有绝对相关性了。 方子业继续阅片时,普外科的刘辖东低声在方松林身边哼哼,声动嘴不动:“方老师,我们要不要直接去创伤外科的病房看看有没有意外还留在病房的教授?” 在病房里大概率只能闯到值班的小住院医师,连博士都碰不到。 方松林觉得这个刘辖东也是瞎了心,就这毛毛躁躁样,这一次别人帮了你的忙,下次未必愿意帮你。 不过方松林并未开口。 教刘辖东专业能力,作为上级可以顺口一提,这是上级老师的义务,但要教做人。 不好意思,这是师父、父母、还有小学和中学老师的责任! 不一会儿,方子业就再次阅片完成了。 而这一次,让方子业恍然大悟的就是,师父不是万能的,师父是个人,师父不是神仙,师父终于真实在了人间。 袁威宏出现了小误诊 这个师弟,肯定是存在着不典型的半脱位的,但是袁威宏没有诊断出来,其实就属于是误诊。 这种不典型的半脱位,其实不治疗也无伤大雅,只是会延长疼痛、肿胀的康复期。 也就只是不典型的半脱位,如果是半脱位或者是全脱位袁威宏都没诊断出来,那就不是他能力不够突出的问题,是基本的业务能力都不过关的‘另类神仙’。 所以,方子业就笑了起来,说:“老师还是老师,这不是脱位,是不典型的半脱位,目前在专科的划分中,并未将这個诊断作为典型的病种。” “也不能归类到脱位的诊断里去。” “没事儿啊,杜师弟,你这个情况,打个前臂吊带就够了。” “袁老师在接诊你的时候,是不是检查过你的活动功能了啊?”方子业问两人见面时情况。 杜代新自己就是医生,自然知道自己诊治的时候,能够被提供更多更详细的内容。 因此杜代新虽然长相很虎,骨架五大三粗,却很心细地巴拉巴拉将所有的细节都回溯了一遍。 而听到杜代新回溯完,方子业差不多正好给他打了前臂吊带,且在打前臂吊带的过程中,将那不典型的脱位,在杜代新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给纠正过来。 后挂在悬吊位,挂了后,方子业才说:“嗯,这就好了,你再动一动,是不是感觉就没那么疼了?” “所以说啊,体位是门好学问。” 方子业煞费苦心地把车速飙高,绕开之前与师父相关的话题。 杜代新一时间有点懵懵哒,倒是普外科的刘辖东应该是有过相应体验、至于方松林一把年纪,那肯定都是熟门熟路。 “手术室里的护士都说,骨科的车速很快,一不小心没跟上就丢了,这回总算是涨了见识。”方松林言简意赅地展示着胃肠外科的速度。 方子业抬头故意装作不懂:“方老师,您说的这个丢了,他正经吗?” 方松林嘿嘿一笑:“伱嗦呢?” 方子业赶紧败下阵来:“不知道。” “我也才听说呢。”方松林笑着有点遗憾,觉得方子业还是太过于年轻,才不敢和他继续飙车速。 方子业则赶紧把刘辖东的脱位也给一并处理了。 说:“你这个复位后啊,还是要常规地做一个x线复查的。这样保险一点。” “好的,方老师。”知道了方子业是住院总,因此即便方子业看着大不了几岁,他们仍然以老师相称。 方子业开了复查的平片项目后,刘辖东就扫码付了款,再次赶去了x线检查室。 杜代新只是不典型的半脱位,就不用复查了。 两人都离开后,方子业的私人手机正好响起。 方松林那边,也是传来了叫号声,使得方松林赶紧回归到外科诊室坐诊。 不管怎么样,工作还是工作,特别是急诊科的工作,还是要放在第一顺位的。 “喂?”方子业问。 电话的另一头,是创伤外科的值班医生刘海华,给方子业回报:“师兄,刚来了个急诊病人,他还骗我说你让他来住院。” “我一看没住院证就知道是骗人的,就把人打发走了呢。” “这没搞错吧。” 方子业听到刘海华的这般回报,心里的愧疚更甚。 这样的刘海华,就是当年的自己,足够小心谨慎,小心翼翼,这样的品质,自己也不能丢了。 “嗯,好,你做得很好海华。”方子业夸了刘海华一句。 刘海华继续说:“方师兄,这不都是师兄们教得好……” “不好意思海华,我的总住院手机响了,应该是有会诊或急会诊,后面聊。”方子业耐心简单解释完,就把手机贴在耳边。 并开始左顾右盼。 若是急诊科的急会诊申请,自己应该可以看到大概在哪个诊室,可以直接赶去。 一听,就恍然了,是平会诊。 “啊?哦,好的,已经发了会诊单啦?” “发了肯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过来会诊处理,你放心。” “我现在还在急诊科呢。”方子业笑着解释,并未辩驳,这是昨天的会诊,你应该去找上个月的住院总秦葛罗类类的话。 事情本来就不大,没这个必要,有可能秦葛罗自己都忘记了昨天还有一个平会诊的事情,也忘记让跟班住院总去看看情况了。然而,这样的平会诊,就正好是跟班住院总锻炼自己能力的最好时机。 方子业就给小糯糯发过去了信息:“有平会诊,你登录秦葛罗的账号查看清理一下呗?” “虽然你以后大方向不想做临床,但是小方向可以靠近一下的嘛,我觉得你这一身操作能力,如不在临床大放异彩,那还是可惜了的。” 洛听竹听了,先嗯了一声,接着说:“边走边看吧…” “我可能是很久没来过临床了,所以之前的决定,太过于孟浪和武断。” “好吧,这个理由很真实。”方子业听后笑了起来。 洛听竹不好意思地讨厌了一声。 接着,方子业从电话里听到,对面似乎是有一个师弟呀了一声:“师姐……” “什么事?”洛听竹马上冰山几分,可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她‘讨厌’的。 方子业主动挂断了电话,决定先回科室里一趟。 从接任住院总开始,方子业就还没来得及认识科室里的值班医生们,也没有来得及给科室里的小医生们立规矩,就被催赶到了急诊科开始干急会诊的活儿。 如今暂时得了消停,还是要做好住院总的另外一份后勤工作。 什么叫住院总,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住院医师的总领导。 方子业找到了创伤外科三月管床医师群,并学着‘前坏人’金宏洲凶兽的样子,发了一条万恶的召集令: “@所有人所有的管床医生,除了在手术台上的,其余所有人都务必在晚上的六点半,赶到创伤外科的示教室开月初例会,我会一一电话核实。” “所有的博士和跟班住院总,除了在台上与在实验室里的,其他的所有人,能到则到。” “大家都是兄弟,谢谢配合。” “另,来开会的人有免费的盒饭吃!”可能啊,方子业比较友善的一点,就是多加了一个盒饭了。 只是这一顿盒饭,就会花费方子业大几百块钱…… 方子业发完了作威作福的话后,立刻引来了一群人的收到,其中自然也包括方子业曾经的师兄们,比如说王元奇和顾毅。 看到三月份即将毕业的这几位,方子业的眼皮立刻一跳,赶紧私下里打电话给即将毕业的几位在群里面的师兄们道歉。 “王师兄,没有没有这个意思,我错了,王师兄。” “对对对,您忙您自己的,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吩咐,我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奥,答辩的时候,已经找好了问题记录员吧?拍照的也找了啦?” “这肯定没有嘛,是我考虑不周,这也是第一次学着以前洲哥的样子做这个老总。” “……” 王元奇和顾毅都要毕业了,目前只是名义上的跟班住院总,自己只顾得上@所有人了,没想到他们两位,竟然还真的把自己当一回事,真的要来示教室。 方子业除非是疯了,才会对他们也颐指气使,赶紧给范彦通三人电话联系一下。 这些细节更加周到,以后别人才会更加尊重自己。 不尊重其他人的人,想要得到认可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后,方子业就接到了不少人的请假短信。 比如说,目前处于硕士三年级的舒朗,舒朗现在的压力非常大,因为邓勇教授的新一年博士名额,和他没什么关系,舒朗现在正在外地进行博士的面试。 还有董耀辉教授的学生乌成文以及陈芳副教授的学生詹景山两个,则都是请了假,目前在实验室里卷成疯批。 两个人都报考了董耀辉教授的博士,董耀辉教授决定的是择优录取,而且是董耀辉教授的最后关门弟子。 两人之间的交锋,那估计是山河颠倒都难以形容。 其实啊,更值得一提的还是韩元晓教授的学生董道。 董道今年的硕士三年级,与他的师兄熊锦环去年硕士三年级的竞争压力,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目前,韩元晓教授是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报考韩元晓教授的硕士研究生,多达十几位,韩元晓教授初次上任行政主任。 自然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可能再以权谋私,一切皆看实力。 自己的学生若是被别人给宰了,那宰了就宰了,大不了就是多个新的学生嘛,董道又不是叛逃了师门。 至于彭隆副教授的学生,则是早就放弃了在本院读博的想法,也是学着舒朗的样子,外出闯荡了,结果未明…… 其实啊,方子业这一届博士入学考试距离现在才过了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如果新一届的博士申请考核与去年时间相同,现在早已经结束了。 可去年,因为邓勇提前联系、变相拒绝了京都大学学生的关系,还有一些其他外科的申请考核,也出现了类似的事件。 导致了今年的外科申请考核时间格外的晚,比去年推迟了有小半年时间,中南医院外科学的博士入学申请考核制会在三月初举行。 三月初是新博士考核的时间,三月中旬到下旬,是三年级博士毕业的日子,仿佛是恰到好处地形成了一个循环。 …… 中南医院,创伤外科门诊某诊室里。 “袁老师,还是您厉害,刚刚我们去了急诊科找了你们科的住院总后,他还问这没有脱位吗?” “所以啊,我们两个还是计较着,找您来看复查后的平片,更加放心些。”刘辖东满脸成了褶皱状,满是讨好。 对袁威宏是无比的信任之色。 袁威宏闻言,目光轻微一闪。 本来袁威宏只需要看刘辖东的复位后复查平片的,但袁威宏还是特意地看了一眼此刻没有复查平片的,他诊断为没有脱位的杜代新的平片。 歪着头,再仔细阅片了一阵后,袁威宏突然是瞳孔中精光一闪,心尖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他还说了什么?”袁威宏心里紧张一匹,意识到自己的师威或已开始走下坡路。 “好像也没说什么了,就说是他看错了!”刘辖东说。 “袁老师,我们这个,都没问题吧?”刘辖东继续问。 “没问题呢,没问题。”袁威宏摆手,把两小只送出后,一边捏着下巴,一边望天! 旁边,跟诊的兰天罗就说:“师父,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下班吧?” “嗯,好,看来,我选择周四不看门诊的选择是对的,你看我今天,顶别人半天班,就差点骚了!”袁威宏一边给兰天罗递脱下的白大褂,一边怀疑人生。 他本来手术室待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接一个门诊替班啊? 不过小方很懂事。 第301章好无用武之地 第301章好无用武之地 兰天罗抿嘴一笑,意识到师父的意思后,也觉得袁威宏很冤枉。袁威宏的门诊是周三全天,今天不是周三,不然的话,袁威宏上午也不会去手术室。 所以,兰天罗就调皮了一下说:“师父,反正也会习惯的。” “你说什么?”袁威宏眼皮立刻一跳。 揭翰的问题之多,方子业的能力之深厚,都是袁威宏不敢招惹的神仙,好在是兰天罗一直够乖乖男。 但兰天罗自从可疑坠入爱河后,现在也越来越跳和调皮了…… “没事,师父,我的意思是,师兄肯定会处理好一切的,他是我们自己人。”兰天罗于是委婉地表达了另外一层意思。 这时候,兰天罗才发现,与女友聊天对口才之锻炼,非寻常活动可替代。 方子业还正打算给人做培训的时候,外面传来吵闹声。 吵闹声愈发增大后,方子业只能是到科室里问清楚刘海华具体情况后,便紧皱眉头道:“大姐,您先别着急,您先听我说可以吗?” “先治病不可以吗?你看我妈多痛?”中年妇女看了看方子业,发现方子业更老成后,信了几分。 “你妈妈现在这情况,实际上可能并非普通的肩关节脱位。” “为了能更加清晰诊断,得先照个核磁,确定一下肩关节周围的肌肉组织有没有卡压住肱骨头的情况。” “明确诊断并清楚情况后,我们才知道要进行怎样的治疗。” “刚刚刘医生讲的也没错,肩关节脱位是可以选手法复位和手术复位的,且首选手法复位!” “这些你也查了,但是一些特殊的情况,是不适合手法复位的啊。” 方子业解释道。 来人是一个老奶奶与一个中年妇女。 两人听后都满脸不悦。 病人媳妇说:“可刚刚刘医生说,先可以手法复位看看,然后再去做核磁的。” “万一可以直接复位呢?” “万一不是特殊的关节脱位呢?那不是就可以不做核磁了吗?” 老人没说话,只是有些害怕自己的媳妇儿。 但她可能是疼得受不了了,就看向方子业:“痛,医生,能先止痛吗?” 方子业,耸了耸上眼皮,继续说:“这个?大姐。不是你这么理解的。” “我们不能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去祈祷万一,只有在没任何办法的时候,才可以去争取万一的机会。” “而我们是人啊,人是不能够随便试一试的。” “照個核磁,很快出结果的,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对老太太媳妇说完,才转头给老太太解释:“奶奶,你这个痛是关节脱位的痛!关节脱位不解决,止痛药是不顶用的。” 方子业其实通过阅片术就发现了这个病人的关节前脱位比较复杂。 前脱位虽然在脱位里简单,可终究也存在特殊情况! 现在让患者家属带着老太太去做个核磁,对方不肯,这可让方子业为难了。 即便方子业现在的手法复位4级以上,接近5级! 但也是不到5级啊,方子业可不敢莽一把。 去赌几率。 这不是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 要先确定肱二头肌肌腱的走形与具体位置才行。 老奶奶叹了一口气,右手一直抚摸着左手的胳膊,说:“医生呐,我痛啊,你先给我做一下不痛的复位。” “让我不痛了再去检查可以吗?”她的语气带上了恳求。 “不痛了就是好了!那就不用检查了啊。”方子业是不是觉得自己解释还不用明白,语气稍冷。 “那不更好吗医生,医生。” “我们再下去做检查,再上来,这来回折腾。也不太合适吧?” “而且刚刚刘医生都说,先试一试手法复位,实在不行再转手术的。” “这做检查不就是为了手术准备的嘛。” 她说着看向刘海华,目光精明。心里审视着在网上查询到的内容,医院里多得是无用的检查。 很多检查,能不做就不坐。 刘海华着急辩驳道:“大姐,我们刚刚是聊治疗的时候,我说可以手法复位,可没说不先诊断啊。” “做检查是为了诊断!” 病人的媳妇就不耐烦了,拿出来x线诊断报告:“这报告上明明就写了!肩关节前脱位,这还要怎么清楚?” “你们两个年轻医生到底会不会看啊?不会看的话,叫伱们科室的主任和上级来吧?” “他们就觉得不用做核磁就能复位。” “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都知道这诊断很明确了!你还要检查,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病人么?” “咱们要是水平不够的话?也就大大方方承认?” 话到了这一步,方子业马上叹一口气。说:“大姐,咱们先不吵啊。” “科室里有很多术后病人在休息,吵到了他们并不合适。” “我们主任现在不在科室,不过您需要。且您不放心我的建议的话,稍微等一会儿,我可以打电话汇报一声?” “赶紧去叫你们主任!不会看病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懂不懂事啊?”病人媳妇不耐烦地把方子业手里的片子都抢了过来。 方子业就只能打电话给自己的师父啊。 …… 袁威宏刚好在下班的点,没离开门诊多远。 匆匆再赶来后,仔细阅片后才说:“嗯,你妈妈目前这个情况,还是要做个核磁确诊更加保险,就怕有软组织损伤,到时候要转运动医学。” “如同直接复位的话,这是十分不严谨的——” 中年妇女吵了起来:“你们就是一伙的吧?我刚听他就叫你师父来着,你来帮学生撑场子是吧?” “我等你这么久,你过来就给我说这个?” “那你还不如不来?” 妇女马上开始了主场优势,先指刘海华:“他说一会儿就能治,然后他来。” 指向方子业。 “他说要做核磁。” “他在把你叫来,你也这么说,你明显就是在护着他说话。”然后再指向方子业。 “你们就这么希望我们病人做那么多检查吗?” 袁威宏闻言,乐了:“大姐,你是想把我们的学生搞死是吧?但你应该知道,在临床的学生,是允许犯错的!” “他如果说错了,我当然能纠正他,而且还能改正他!为什么要把这个错误一错到底呢?” “你说他对了?你比我更懂,你母亲就不用来医院就诊了啊?”袁威宏大方承认错误。 “不是,大姐,你这个走的是什么程序啊?急会诊应该是在急诊科,你怎么跑病房里来的?” “子业?她挂号了吗?”袁威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今天才告诫了方子业,方子业不可能再犯类似的错误啊。 袁威宏再看她拿着的报告,是外院的,就果断一推后,说:“你要先去挂个号,这只是个学生,没有诊治权,你挂号了,再走急诊程序吧。” “你没挂号,我们不形成诊疗关系,你谁啊?” “你就是和他一伙的,很明显。我都听到了你们是一伙的。” “欸,你……”女人不折不挠:“你们科的医生,医医相护,众口不一。” “一个医生说可以做手法复位,一个又说不能做,要先检查。再来一个人也说要检查。” “我到底该听谁的啊?”中年妇女也是机智得很,先提方子业和刘海华,仿佛就要他们错一个似的。 “什么说可以做手法复位,一个说不能做?” “他为什么给你说啊?你自己瞎编乱造什么,你挂了号么就这个说那个说?” “来,我看看你挂的号?” 中年妇女闻言一愣。 袁威宏则是继续得寸进尺:“你都没挂号,我们主动上门来找你说怎么治疗啊,我们是贱人啊?” “你还别说,我们连检查、医嘱等一切都开不出来,您赶紧去急诊科就诊吧……”“医生,你怎么能这样?挂号这几个钱你也要说啊?明明就是,你们就是说了,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中年妇女被袁威宏怼的气势略低。 袁威宏就道:“那我说现在要做核磁检查,你怎么说?” “我们是医生和病人,是在治病,又不是做买卖,一定就要一口咬定了,我学生他没看清楚!” “现在要做检查确诊!” “你做不做检查确诊?不做就不要吵了。” 她愣了愣,嘴里喃喃着:“可是?可是?” “明明是你们误诊。” “我们误诊了什么?刘医生有没有说你妈妈这情况不是肩关节前脱位?”袁威宏道。 中年妇女不说话。 “没说不是前脱位就不是误诊。”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需要先检查,进一步确诊,然后再讨论治疗方案。你也不要说那么多。” “你想不想做检查,给句话。”袁威宏可不是方子业和刘海华,他硬气起来,可比这两人有气势。 “你就是这样当医生的啊?”中年妇女仿佛就是不想承认什么,后退了几步。 指着众人。 “你们都是一群糟心的贼,没一个好东西,只想着钱,只想着检查。披着人皮的狼,人面兽心——” “你们是医生啊,治病救人才是你们应该做的,而不是让病人这检查那检查。” 方子业便上前说:“大姐,您看,这样好不好?” “您是来带着你妈妈求诊的,您既然不相信我们医院的话,您带着您母亲去其他医院就诊,这样可以吗?” “您妈妈现在看起来蛮难受的。” 中年妇女闻言,就对方子业怒吼道:“你更没资格说话,看病都不会,只懂得乱说一通。” “如果不是你胡言乱语,你们主任主动替你说话,我妈的病都好了。” 中年妇女歪着头:“你是为了钱吧?一个核磁检查你能拿多少钱?” 她拿出钱包:“你要多少钱我直接给你可以吗?我给你两百块够不够?” 她扔向方子业的脸上。 “能不能别让我们老百姓多折腾?” “你老师是为了护着你,帮你说话,为了你兜底,为了你的面子,所以才不愿意给我妈妈治病!” “他,才是好医生!” “懂得为老百姓省钱的,有医德的意思,才是好医生。”她看向刘海华,气势汹汹。 好吧。 方子业当时直接告退。 刘海华在那里被中年妇女一顿吹捧后,却没有任何高兴之色,反而瑟瑟发抖着,目光扫量着方子业,就怕方子业生气。 开玩笑,自己的医术和方子业去比? 袁威宏看到红爷爷不断在方子业身周飘落地,也是脸一黑,便道:“那你到底要怎样?你这样继续闹,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你看看你妈妈,现在的脱位还在,你耽搁的每一分钟,都是她痛苦的时间。” “如果你一开始就把检查做了,现在早就好了。” “说做个检查才多少钱?” 之前中年妇女的吵闹声,其实让住院的家属们还有病人们都围了上来。 也有病友说话了:“这位妹子,先管一下老人吧,做检查也没多少钱,要不我给你出吧,你看你妈妈?” 这病友的话直接让她破防。 指着方子业:“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我妈妈现在都已经好了,病都治好了。” “就是你,非要说检查,不做检查就治不了,你不来不就治好了?” “我来医院就是来看病的,你如果没本事看不了,那就想办法,别祸害人好吗?”中年妇女说。 “我们进院就花了那么多钱,现在一点都不见好。你们这医院还要检查,检查到倾家荡产了你们才给治疗是吧?” “我们给你的意见是去做检查,你去吗?”袁威宏大声问。 “保卫科也来了。” “我为什么要检查?你们是开检查的还是当医生的?你们是不是就只想着检查检查?没检查就不会看病了?”中年妇女就咬死了之前刘海华已经和她谈话治疗的事情。 袁威宏就说:“子业,把这一点写在病历本上,病人强烈拒绝继续检查以进一步明确诊断。” 方子业点头要去执行。 中年妇女马上反应过来,把刘海华手中的病历本抢在了手里。 并把那一张病历页面都给撕了下来。 “这就是你们医院的医生德行是吧?” “你们自己乱说乱咬,非说我拒绝。” “我要曝光你们,我要曝光你们的行为——” 她说着,便举起手机,开始录像。 见此情况,方子业说:“女士,请您把手机放下可以吗?你现在来医院的目的是为了给你母亲看病,而不是和我们来吵架的。” “如果你觉得你的情绪很激动的话,能不能先麻烦您给病人的其他家属打个电话,让他们带着病人去尽快接受正规的治疗?” “然后我们再来仔细讨论是谁的责任的事情?” “如果你要录像的话,那我们也要录像了。” “到时候如果您的家人看到了您不带着你的婆婆去看病,而在这里胡搅蛮缠会带来的影响!甚至是你的孩子,看到了这个视频之后的反应。” “我们都不负责任的。” “但我有提前告知你的义务。”方子业耐心着说。 吵架肯定没有意义啊。 中年妇女愣了愣,神色一阵纠结抖动。 犹豫一阵,仿佛方子业的话踩破了她内心最敏感的底线。 把手机放了下来,咬着牙说:“你们是吃人不吐骨头、吸血恨不得把人吸死的屠夫,一心只想着钱。” “如果医生都是你们这么当,所有病人的血都不够你们吸的。” “白衣屠夫。” 她怒火中烧后,指向那位不帮她的病友:“你也一样,他们有医德吗?还帮着他们说话,你不知道被他们坑了了多少钱还不自知。” 听到这话,方子业先是和刘海华安抚病友先回病房。 袁威宏则是再耐着性子,再次问:“女士,我还向您确定一下,我们都觉得,您母亲现在的诊断尚且不明确,这是基于非常专业的因素来考虑的。” “需要进一步检查以明确诊断,才能确定和选择最佳治疗方案,你是否拒绝进一步检查?” “我们这里是有监控有摄像头,我们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们科室都能随时拷贝。” “你如果。” 中年妇女大吼一声,把手里的包一扔:“我不做了!” “在你们这黑心的医院被你们吸血啊?我傻吗?!” “妈,我们走,他们就想着要钱。” “我不做!” 中年妇女开始搀扶着身边的老人往科室外走。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底线和防线,若能破开,就有忌惮。 总共没多少钱,被自己搞成了这样。 但她还是需要一个台阶可以下,但她真的不清楚,为什么中南医院可以这么倔强,使得她的手段完全没办法施展开…… 看着老人瑟瑟的背影,方子业的内心一揪。 其实啊,这个老人的情况,方子业如果莽一下,应该是没问题的,虽然她的复位情况特殊,方子业也可以通过自己的技术将风险降低。 但这需要赌。 方子业始终记得一句话。 在医院里,除非生死攸关赌一线生机,其他任何时候的赌都是耍流氓! 第302章兜兜转转(求订阅) 第302章兜兜转转(求订阅)这阿姨带着老人离开了创伤外科。 袁威宏和方子业二人也只是看了一眼刘海华,并未责怪。 与病人沟通时让对方产生误会的事情刘海华肯定有一定的责任,但问题能解决就不会追责。 医院是进行医疗诊疗活动的地方,不是总想着追责的单位。 “给医务科和保卫科打电话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做一个备案。” “其他的该干嘛干嘛吧。”袁威宏搓着双手掌心,转身离开,并未因之前的事情,有太多情绪变化。 方子业毅然学着淡化自己的心情起伏。 医院里还有一句话。 就算是你前一秒抢救的病人死了,这个病人的家属是个孩子,他或者她是孩子的最后一个亲人,你要做的都不是与之共情,而是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努力为下一個可能遭遇急诊抢救的病人准备最好的状态。 “不好意思,刚外面有点事儿,我们继续,主要是大家一起做个样子,一起学习一下,我们以前学习过的内容,再拍个照。” “各位兄弟允许我完成一下医院交代的任务。”方子业用委婉的表达方式来解释自己的‘恶人举动’。 只是,这样的说法和行为就显得又当又立,当年方子业自己在李诺是住院总时的类似举动,称之为双面绒…… 现在方子业这么说话的时候,仿佛当年自己恨恨的词语如同子弹,击中了现在的他。 带着愧疚、带着无奈,方子业仍然保持着双面绒的微笑和冷静。 其他人不好,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大概半个小时后。 汉市,昌区,汉市大学附属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与中南医院是同一所高校的不同附属兄弟医院,方子业下乡时,遇到的对口支援主治申涛所在的单位。 关节脱位不管在什么样的医院,大概率都是能走急诊的。 当中年妇女带着自己的婆婆再来到省人民医院急诊科,就假装自己就没去过中南医院,而是从社区医院直接照了片子就转诊过来。 人民医院的值班医生和护士也不是负责监控追踪的,更没有天眼系统,所以也就把她们当成了普通的新急诊病人。 遇到了急诊,急诊科内部可以处理的就直接处理了,急诊科内部处理不了的,就邀请专科来解决。 而省人民医院的急诊科里,比中南医院设立的急诊门诊还要多一些,其中,创伤中心急诊,在急诊科里,非常亮眼。 “姐,您妈妈这个情况,是关节脱位,属于创伤中心的病种,目前诊断明确。” “但后续进一步要怎么治疗和处理,您可以过去咨询一下。” “我们这个诊室,最主要是看外科。”大外科急诊诊室的值班医生,非常有礼貌地带着她到了诊室门口,往远处指引创伤中心急诊诊室方向。 女人闻言点头道谢,又是领着自己的婆婆穿了过去,并安慰说:“妈,这一次,不管怎么样,我们就在这里治了。” “该做检查就检查,该复位就复位啊。” “主要还是得多问几次,免得被坑了钱。” 老人上下嘴唇蠕动了一阵,先欲言又止,而后才低声说:“其实我自己可以出钱。” 女人闻言动作一滞。 再细声说:“那也要注意些,免得被人给骗了。” 需要走程序,这是每个医院都有的规矩,并非是中南医院独有。 稍微排了一下队,老人就被安排进诊室接诊,然后又是巴拉巴拉地问了一大圈,问病史/写病史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学生,负责看片子的人则是一个本院的上级。 中年妇女恨不得把中南医院的病历本藏到中南医院外面的水果湖,因此这诊室的医生肯定不会得到在中南医院里的病史询问记录。 “师父,病史经过差不多问完了。”记录完,年轻的医生给自己的老师汇报。 他口里的老师半张脸被口罩遮住,但眼角和眉宇间仍显示出喜庆的味道,地中海的规模也是渐近渐远。 “嗯,你给她开一个核磁共振检查吧,只要右肩关节平扫就可以了。”申涛把片子递给自己的学生,让对方学习阅片的同时,看向来人。 “你妈妈这个情况,是脱位,但脱位的类型比较特殊,需要先照一个核磁,排除一下软组织损伤。” “因这种类型的脱位很大概率会出现软组织损伤。而如果出现了软组织损伤,那么治疗方法就不一样了。” 在创伤中心值班的人,正是人民医院创伤外科即将升职副高的申涛。 申涛下恩市对口支援是为了升职,来急诊科也是为了升职,而这都是必须要走的程序。 老人闻言,轻轻叹一口气,在这一瞬间仿佛认了命。 可中年妇女却表现得非常精明,当即退后两步:“中南医院的那个方子业这么大能量吗?连你们省人民医院的医生,都必须给他面子?” “什么方子业?”申涛听到了关键词方子业三个字后,眼皮瞬间一跳。 紧接着跳动的速率更加快:“中南医院方子业,你找中南医院的方医生看过?” “那你不在方医生那里治,你跑我这里来干嘛?” 申涛的语气都开始哆嗦起来。 申涛是知道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水平到底有多高,他治疗关节脱位的胆子多大,能力多强的。 如果说,这个病人在方子业那里瞧过了,还因为需要检查或者什么其他原因发生了医疗纠纷或者不愉快的话,那么申涛觉得自己必须要非常仔细地审视这个脱位的真实诊断。 “小郭,伱把片子再给我一下!我再好好看看。”申涛的喉结上下滑动。 叫小郭的人,就是申涛的硕士研究生了。 他一边赶紧把手里的片子递给自己的老师,一边暗暗心惊老师此刻的慌张行为。 暗想着:不是?师父。 方师兄不是别人家的学生嘛?你这么紧张干嘛?难道还是别人家的医生?您平时用他来敲打我的同时,原来您对他也发憷啊? “方医生没给你们打过电话?”看到申涛的慌张后,老人终于是做了一回自己的主,问。 申涛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小郭,把自己的茶杯递了过去:“去给我打一杯水。” 满心打算吃瓜,看看自己的老师遇到了别人家的医生的时候‘表现’的小郭,瞬间脸色变得有点难受。 “去打杯水啊?不去啊?”申涛马上开始了自己的老师威严。 老师都这么说了,那该去还是得去。反正如果快一点? “去实验室烧矿泉水,别给我接外面那种过滤水,你每次都记不住……”申涛直接把自己的学生打发得远远的。 小郭也只能在外面说好。 小郭走后,申涛才说:“我们医院和中南医院虽然是兄弟医院,但同在昌区,其实一定程度上还是良好性的兄弟竞争关系,你上我下,所以平日里除了学术交流之外,其他的私交不多。” “所以我们两个医院之间,不会打电话。” “但是你所说的那个方医生,我肯定是知道的,他的技术非常好啊,你们找他看过了,就没必要再继续往其他地方跑,这属于是浪费时间。” “你们不会觉得他年纪小,资历低,就觉得是他技术不行吧?” 申涛想不到其他原因,便如此继续问。 病人隐瞒了就诊史,再次暴露开,医生是有权利再继续深入地重新询问病史的。 问病史讲究的是细致真实,因病人的隐瞒、编造等因素导致的后果和时间耽搁,多都是由病人自己承担的。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患者编造自己的冶游史(yue炮史)等…… “没有,不是,我们就是想,多看一个地方,才更加安心些。” “我们在中南医院,的确没遇到您这般有经验,且还有年资的医生。”中年妇女再次主动说了,便问自己婆婆:“是吧?” 老人也不好揭短…… 只要自己的媳妇儿不作妖了,自己出钱就出钱吧,赶紧把复位给做了或者去住院,该准备手术准备手术,别折腾了。 自己又不是没有钱,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媳妇儿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省人民医院里的急诊核磁,其实预约起来,速度也不会快,基本上也有一天左右。 但只是在半个小时后,申涛就又接诊到了这一对不知是母女还是婆媳。 这时候,小郭还在,并且双耳的耳尖竖得更加尖锐。 申涛把自己的水杯就递了过去。 “欸……”小郭想说,你tm屁事怎么这么多? “打杯水,渴。”申涛道。 小郭继续外出。 中年妇女夸奖道:“你学生真有孝心。” “是吧!”师慈徒孝的申涛也是笑得非常开心。 “伯母,把您的门诊号给我提供一下,欸,好嘞……”申涛非常热情地与老人招呼后,在电脑上用门诊号调阅出来了核磁结果。 看完后,申涛的眉头立刻紧皱起来:“你妈妈这个脱位,很不典型啊。属于是治疗间性病种。” “也就是说,有很多人手法复位处理不了,只有一小部分人才有能力通过手法复位处理。” “如果在我们医院的话,我建议你直接手术复位。” “你如果想要手法复位的话,建议你去看看中医院的门诊,或者去一下中南医院,再找下那个方医生,他应该可以通过手法复位处理下来。” “不然的话,普通医生进行处理的时候,手法没搞好,很容易把你的肱二头肌腱给拉伤或者索性复位不上去。” 申涛这话一说完,中年妇女立刻难受起来:“医生,您不会是因为认识方医生,所以就特意给他面子,替他说话吧?” “您看起来这么有经验,怎么可能您处理不了的,他一个小医生还能处理呢?” 老人此刻也惆怅起来。 这回倒不是怪罪自己的媳妇儿,而是觉得倒霉,好嘛,现在花钱都解决不了问题了。 申涛也不啰嗦,可能是考虑到自己的学生即将回来了,所以申涛就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个已经是资深副教授的人,出现在了急诊的诊室里。 “申教授啊,你这里还有什么处理不了的问题,还要特意给我打个电话啊?”来人皮鞋西裤加衬衣,显然是到了需要注意形象的级别和年纪。 一个医院的副教授及以上级别,那都是医院的门面,如果穿得太不像话,那整个科室甚至医院的风气,都显得不那么回事儿。 不同医院对副高和正高的晋升细则规定都不一样,但省人民医院,主治晋副高的“花门”最多,但副高晋升正高,也要象征性地来急诊科一段时间过渡。 “陈教授,您就别笑话我了,您才是真的教授!” “这里有个脱位,患者和家属考虑手法复位来治,但我觉得有点勉强……”申涛赶紧引陈教授到自己的位置,他在旁给陈支源副教授架着,以此来转移火力。 陈支源副教授的胸牌,是实打实的,半点做不了假,而且陈支源副教授的地中海规模虽然没有申涛高级。 但他的头发接近半白,一看就是很能打的“老教授”,今年已经到了三十九岁半高龄。 “你这个要手法复位处理?那你可要吃些苦,多转一些地方,机缘巧合地找到合适的医生才行。” “其实我觉得没必要,就只是一个关节脱位而已,手术治疗的效果蛮好,就只是多了一个不长的疤痕而已。”陈支源副教授很实诚说。 要找到好的,擅长做手法复位的医生,肯定能找得到。 但为了这个而折腾,没必要。 关节脱位是急诊啊,它为什么是急诊,因为它痛啊! 普通人,哪里能忍痛这么久? 又是几分钟后,两人转身就离开了急诊科的诊室。 中年妇女这会儿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上面正好显示着一条微信信息,赫然是她“前夫”发来的消息。 看到这消息的时候,她马上就恍然了。 才说:“妈,郑彬也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再去中南医院看看。” “刚刚看这个申教授和陈教授的表情,我觉得,我们可能还是小瞧了那位方医生。” 老人闻言,才开始多嘴了起来:“我就说了,其实没必要在意这几百块钱,这来回折腾……” 但是,老人发现,自己儿子回来后,自己的媳妇儿却在车窗外对自己母子二人做着拜拜时,她就懂了一切。 现在她的钱不仅仅是她的钱,她没有义务要给自己花钱,能抽出时间来陪自己看病,其实就已经仁至义尽…… “你们离了?”老人坐在后座上,问。 “嗯,妈,我们离了,有一年多了。” 老人闻言就沉默了下来,不再多说半个字。 离婚了一年多,自己每次的电话她还接,很多次的帮忙她还愿意来其实很不容易了。 第303章可调皮了(求订阅) 第303章可调皮了(求订阅)老人会再回到中南医院的可能性方子业考虑到过,而且一如之前所料换了个家属。 方子业早已经与科室里的住院医师和研究生师弟们交涉完了新一个月的管床规矩,因此此刻相当有空,老老实实地陪着老人和她儿子又谈话了足足二十分钟。 确定患者与家属的情绪稳定,选择一致,再无分歧后。 才又问:“这位先生,你要不要再和你的家属再仔细商量一下最后的治疗抉择?” “我需要再次强调,手术复位成功率非常稳定,保证百分之百,但是手法复位的复位成功率,就有失败的可能性。” 方子业不可能大意,在临床待过几年的方子业,非常清楚,一个病人的家属不止一人,如果出现了纰漏,谈话的家属和闹事的家属,大多不是同一人。 听到方子业这么说,中年男人也是听懂意思,解释说:“方医生,你就别再继续追问了,我就是我妈的家属,而且是唯一的家属。” “我目前属于单身,有孩子,无兄弟姐妹的状态。” “我给你这么讲吧,我自己就是梨园医院的……”中年男人的解释真的足够直白。 可能是看到方子业为了保护自己浪费了太久太久的时间,索性就自爆了自己的身份。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要不我给你们科的彭隆打个电话,让他来和我谈话签字,你来负责操作,这样知情同意的手续会更加丝滑,你同意吗?” 方子业嘴角闪了闪:“啊,那到不用……” 方子业让对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在关系栏写下两人的身份:母子。 老人虽然没有签字,但也是在授权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右肩关节脱位的状态,写不了字,是可以用手印来替代的,这程序是没问题的。 但虽然方子业已经催促了进度,但是在方子业去准备复位相关的东西时,方子业还是接到了来自彭隆副教授的电话。 电话里,提到了让方子业可以稍微加快点速度,别再为其他的小细节再磨时间的事情,这次来的这個中年,的确是业内的熟人。 不过,因彭隆就是科室里的老师,方子业多长了一个心眼:“彭老师,这位老师既然是同行的话,那如果出现了纰漏,会不会找麻烦更厉害?” “我之前听李诺老师说,他住院总期间,就遇到了同行家属,那一次的误会闹得头非常痛。” 这中年是梨园医院的老师,就非常解释得通,他前妻为什么知道在做了检查之后,直奔病房找人看结果,而不是去急诊科的这个流程了。 “奥,这个伱不用担心。廖星家里的事情,你这样的小辈肯定不知道,但我们这般年纪的,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 “她老婆啊,好像是因为她家里的事情,和廖星闹了蛮久,最后才离的,理由就是,他老婆的哥哥还是弟弟来着,发生了车祸急诊,然后她想找廖星找关系,可当时廖星正在急诊手术台上,挂了她好几次电话……” 彭隆一边给方子业喂着瓜,方子业一边准备复位结束后需要用的前臂吊带、胶带等工具,与此同时,方子业还在操作室里铺着一次性垫单。 等彭隆副教授失去了再八卦的兴致后,方子业才正式地开始给老人做手法复位。 这一次的关节脱位,的确不太典型! 即便是方子业,也是尝试了足足两次,才非常契合地将脱位的关节,恢复在位状态。 复位完后,方子业非常细致地进行了复位后的查体,以及让老人进行复位后的“主动、被动”活动训练。 在看到她的活动度基本都恢复后,才舒了一口气,说:“疼痛的症状,在复位结束后,基本能快速缓解,但后续会持续大概几天的隐隐钝痛,这是正常的,不用紧张。” “其次,正如复位前所说啊,因您这个脱位持续的时间有这么长,复位后的肿胀,也会持续比预估更久,根据奶奶的年纪啊,我觉得会存在一个星期以上。” “这些也都是正常的现象。” 然而,方子业这么给对方科普的时候,叫廖星的中年却扫了一眼手机,说:“方医生,这种脱位您也真复位得上去啊?” “我们医院的正高老师,都说这复位非常困难,需要找个高手,你…” “方医生,不要紧张,我们就是以相对专业的角度,来探讨一下这个结果嘛。” “哒哒哒!”可是,廖星话还没说完,操作室外,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操作室的门被敲后就推开有人走进。 廖星和老人闻言都回头了一下,脸上露出意外之色。 因来人竟然是老人的“儿媳妇”,中年妇女此刻的眼圈略红,满脸仿佛是写满着愧疚之色。 她进来后,一句话都没说。 可方子业却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就以为廖星这就要开始找麻烦。 不然他老婆怎么早不到晚不到? “这个,家属啊,手法复位到底能不能行,还是要看x线的评估结果才行。” “咱们看效果行吗?” “而且,这个脱位的治疗指征,属于是间性的,可以根据不同单位,不同术者的实力自由选择手术以及手法复位……” 方子业的解释和逃避,让廖星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前妻到来得恰不合时宜。 他也就没心思开玩笑了,说:“方医生,你给我开平片检查吧。” “我在您复位这段时间,已经找了业内的人士打听过您了!” “古话说,莫欺少年穷。” “方医生的确是年少有为啊!~”廖星是圈内人,他找的创伤外科内部人物,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是创伤外科圈子里的人,而且级别有高有低。 那对方子业有一定了解,也并不意外。 …… 几分钟后,方子业看着对方这‘一家三口’终于离开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家子,是真的难伺候,他们三个的感情可能就属于比较复杂的纠结形态。 至少,在三人离开前,女人还特意给那位男人道了歉,说她误会了对方,以为对方是看人下菜碟,如果是女人的家属,就不给帮忙。 但这一次,是他亲妈受了伤,他也是没直接出面处理。她心里就平衡了,也就不追究了。 不过,等这一家三口走后。 方子业又细细地想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有可能啊,这位叫廖星的人,可能并不是梨园医院的员工,或者说,他有可能并不在梨园医院工作。 否则的话,他没有理由不带着自己的母亲去梨园医院看急诊,而是被“前妻”带来中南医院,然后检查结果还是在一个社区医院做的。 当然,方子业之所以琢磨这么多,主要是觉得这位姓廖的同行,与他之前在恩市疗养院项目中,看到的一部分‘老师’的气质有些像。仿佛是自带一种很随意的颓废与愧疚感。 他的目光,不仅仅是看向他母亲时,在看向他妻子的时候,也是如此。 后来的,方子业也没有细想,反正方子业更加铁了心,坚决不去到特殊单位的决心。 然后方子业走回到了住院总休息室,准备躺下来安安静静地点个外卖。 因方子业虽然跨过了饭点,也赶上了一起点盒饭的点,但方子业却错过了吃饭的点,而他之前正好吃了一点的盒饭,又被其他的师弟们给扔掉了。 可是,刚推门,打算继承秦葛罗留下来的住院总办公室的额外财富时,方子业却发现,里面摆满了很多东西。 小东西,小盒子们都摆放得非常整齐,而且外包装都十分精致。 这些,看起来并不是汉子的手笔。 巧克力、面包、大瓶的牛奶、燕麦片、泡面、干脆面等各种适合快速充饥的干粮,足足够方子业吃上半个月左右的。 摆着这些的小桌子上,还有一条小纸条,纸条上娟秀的字体写着:“就算是大冤种也要好好吃饭哦?” 没有署名。 但方子业身边也没有些妖艳人士,这些手笔,自然就只能出自洛听竹了。 方子业给洛听竹拍了个照过去,问:“住院总办公室竟然遭贼了。” “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提前闯进!” 方子业的这话,显然是打破了某人等候很久的好期待,马上开始爆发了:“是啊,小心中毒,最好全部扔掉算了。” “来历不明的东西,千万不要吃。” 洛听竹等了很久,她可不是等被方子业称作为贼。 “偷心之举岂敢扔?”方子业是会文骚的,至少方子业的骨子里,有一种半文骚的基因。 这一点,从方子业那颇为与众不同的致谢就能看得出来。 但今年的致谢,方子业就没有空闲时间去写那么多了,甚至,方子业目前的博士毕业论文,都还没有被磨合的,然后就被推上了住院总的位置,方子业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安排在哪一天进行预答辩。 “什么啊?!”洛听竹一瞬间就被这话给腻歪到了。 生气肯定是没有了,反而还觉得有一种甜蜜的恶心。 “没什么!” “你早点休息吧,我趁机去洗个澡。” “毕竟能有时间洗澡就赶紧去,不然万一遇到了连续二十四甚至四十八小时以上的连续作战任务,可能会后悔自己没有准备尿不湿……”方子业还没聊两句就要开溜。 “你就期待一点好的吧,别乌鸦嘴了!”洛听竹赶紧劝道:“先呸几下。” 呸走说错的话,是方子业家乡和洛听竹家乡通认的一种期待。 “其实也还好啦,不用特别迷信。” “累一点和苦一点,才更加锻炼人。”方子业倒是大大方方地这般说。 这是方子业的真实想法。 从出国之后到二月底,长达半年多的时间,方子业总共攒下来的学识点,就一万加,多吗? 根本不多,也完全不够用,今天一天就消耗了四千多点好吧。 回国之后,因为邓勇教授和洪字礼副教授的停止合作,洛听竹也没有课题组可以进,方子业只能从揭翰和兰天罗的课题里,取得少量的学识点。 然后就是,方子业的新型骨折分型理论以及手法复位适应征被进一步扩大的理论,在被其他人挪用的时候,获得少量的学识点。 平均下来,从方子业回国,日学识点收入才可怜的10点。 然后方子业一天就消耗了四千多点,这还不如没日。 然而,从方子业接任住院总开始,这才多久时间,从早上八点到现在的晚上十点,这才十四个小时时间。 方子业今天获得的学识点收益,已经是高达171点! 这还是没有遇到特殊分型的骨折,只是方子业常规去治疗领个低保。 临床,才是学识点的最大收益。 自己都已经“佛系”,给他人让步了半年时间,这都已经回国了,那还不开始卷,不开始搞大量的学识点,自己怎么继续快速进步?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呢,听你这么说,好像有点诅咒其他人的意思。” “我们就期待自己清闲吧!” “不然的话,一旦被有心人进行额外的解读,认为你是为了工资和绩效才愿意累一点的话,你就有嘴也说不清咯。”洛听竹发了一个微笑表情。 而后说:“三月份是课题申请的最后期限了,揭翰和兰天罗两个人的小课题,我都已经看过了,没太大问题。” “邓勇教授这边的课题的话,就是源培的小课题,目前还存在一些瑕疵,这个我们后面可以再商量一下,除此之外,刘海华等人都不敢申请课题,怕没办法完成而无法毕业。” “再就是,邓教授组的课题经费,又不够用了,这一次还挪用了袁威宏老师的七十多万,都马上被瓜分掉。” “新一轮的博士复试即将开始,下个月的硕士复试程序也要走起来了,不过师兄你放心,这些事情,我和李源培两个会帮忙的……” 洛听竹没有提王元奇和顾毅等人。 想要他们对方子业有好感,还是难度太大了。 “谢谢,辛苦你费心了。” “或许,我做出提前毕业的决定,是非常粗糙的,并没有经过特别的深思熟虑。”方子业语气变得正色。 洛听竹则回说:“不管再怎么粗糙,总比我们两个直接竞争,选二存一的好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再继续更换专业,反正我现在的文章数量和级别都够,外科专业可以随便转。” 方子业劝:“你可以选一个你更加喜欢的专业!” “但是如果你选了你喜欢的专业后,我就没办法帮你了。”方子业又有点当心。 “那正好你可以有愧于我呀……嘻嘻……”洛听竹这一瞬间,可调皮了。 第304章变得迷信的方子业(求订阅) 第304章变得迷信的方子业(求订阅)以前方子业只听人说,住院总的生涯,是繁忙、单调的。 但方子业觉得,为谨慎起见,这句话务必再加几个标签。 住院总的生涯,还是昏昏欲睡的、是迷信的! 昏昏欲睡不用解释,方子业已经记不得自己已经好久没睡过整觉了。 这才是三月七号,其他人都在忙着进行科室里新一年度博士研究生考试的时间点,方子业在住院总办公室里,呼呼大睡。 如果不是隔音够好,估计方子业地道的呼噜声,都能吵得人难以入睡。 这样的优质睡眠,一直持续到了十一点四十,即将接近中午的饭点! 方子业被电话铃声吵醒后,一边赶忙揉眼睛,一边赶紧应声:“好,急诊外科诊室,急会诊,骨折是吧?” “行,谢谢老师,我马上赶过来。”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非常熟练地马上开始点外卖备餐,特意给老板备注,必须要用p5材质,因为p5材质可放进微波炉加热。 有空闲时间就睡觉,睡醒就备餐,至于什么时候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吃饭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能有的吃。 “黄焖鸡米饭?行。”方子业开始佛系点餐。 打开某团外卖后,上下滑动三秒,滑到什么界面,拇指远端指节所示的馆子,就点哪一家,然后点折扣里面的第一顺位。 这就是方子业的点餐模式,每天不一样,反正随机。 但炸鸡除外。 方子业已经挑到了好几次炸鸡,都腻歪了。 一边付款,一边继续写备注:“直接放外卖柜,不用打电话。” 编辑完,走出了科室,方子业不用抬头,就知道电梯没自己的份儿。 中南医院的骨科是独栋,出科室门右转走十八步后,左转二十二步,如果没有人挡住步行梯的口子的话,可以正好往下开始跨。 这时候,方子业开始整理自己对科室里所有医生的备注。 首先看手术班,今天的手术班是董耀辉教授组的硕士二年级学生古光远。 “古光远的手法复位术和清创术大概处于什么水平来着?”这个问题有点陌生。 虽陌生,但没关系,方子业还有小糯米秘书可以问。 把问题编辑出去后,正在作为博士研究生入学考试工作人员的洛听竹,偷偷摸摸地发了一份履历过来! 并发来信息:“应慎重。董教授从范彦通师兄后,就没带过博士师兄,且金宏洲目前不在临床岗位,他们这一组的手法复位和清创术当前的水平,不太好评定。” 方子业看完洛听竹的提醒,回了一句:“嗯,这些话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不要说。” 这么一想,方子业就把古光远做了一个大大的标记,记在了心里。 觉得等会儿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带一带他。 古光远是董耀辉教授的学生,目前硕士二年级。 董耀辉老教授是年纪大了,但是所有人都有年纪大的时候,不能因为老师年纪大,没有师兄携带教学,就产生歧视之心。 方子业自己当年淋过雨,所以知道有些人需要撑伞。他也愿意给别人撑伞。 要知道,方子业是没有过直系的博士师兄的。 所以,方子业当年,就是被歧视的一批,即便是李诺做住院总的时候,方子业也没在临床上,被叫过去做过什么额外的操作。 可能当时,李诺以及其他的博士师兄们,也是这么考虑的自己—— 方子业没有师兄带教,需要相当之谨慎。 当然,方子业不可能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手术班医生是古光远,但是值班医生却是自己的铁师弟兰天罗。 所以,古光远就是兰天罗实在是忙不过来之后的一个备选方案,是自己在急诊科可以带教着的选择之一。 与住院总可以直接相关的下级医生,就是医院的值班医生以及手术班医生。 当然,还可以是自己的师弟。 但师弟揭翰,因不值班,所以目前是博士考核的“小工作义工”,没工资、不重要、凑数。 方子业到了急诊科后,果然是发现,这一次,急诊科外科值班诊室给他留下来的,还是一個骨折患者。 且,这个患者的骨折,正好就是常规骨折手法复位适应征之外的骨折,但是通过方子业的新骨折分型理论,又属于是手法复位适应征之内的。 这一点,当初,方子业不是住院总的时候,那肯定是不能做主收治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 方子业是自己单独值班,已经单独拥有了诊治权,所以就不需要经过秦葛罗的干涉,只要能够把病人说服,把医务科说服。 其余人,方子业只需要对自己的师父负责即可。 科研指导并引导临床,方子业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之后,袁威宏和邓勇都没有意见。 袁威宏当初告诫方子业要谨慎,骂方子业,并不是方子业做得不对,而是选择不对,给人留下了话柄。 有外人参与的逆指南手术适应征,那就需要谨慎。 毕竟,上下多年,没有朋友,一旦秦葛罗举报,方子业怎么办? 但是,如果没有秦葛罗这样的在职第三方,就算是秦葛罗想要举报,你凭什么身份举报? 科室里的上级吗? 那好啊! 你秦葛罗有没有上级,你秦葛罗要学习手术,需不需要存在一定的“小越级”学习? 就是这么个道理。 “谢谢你啊,方老师。”方子业到了外科诊室后,先道谢,而后才递过去一瓶红牛饮料。 这是方子业的住院总值班室里备着的,他顺手抄了过来两瓶,一并递给了方松林。 方松林给方子业这位本家侄子的帮扶可不小,通过方松林,方子业目前已经打通了在急诊外科诊室轮科的三班倒人员。 分别是神经外科的李辉主治,老年外科的陈家艋主治。 这两位,也是在方子业“投喂”下,在方松林的举荐之下,与方子业当前至少有点头之交,如果存在什么骨折病人啊,都会提前给方子业发一个微信。 让方子业提前看看,是否适合急会诊。 如果方子业没有回复的话,就默认方子业在睡觉了,打住院总的电话叫醒。 方子业在来的路上,就看到了方松林发来的平片。 这么好的一位老师,方子业怎么可能不稍微孝敬一下,反正也不是很多钱。 “顺手之事,不必这么客气。” “小方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骨科的这么多住院总,就你一个人最拼。” “你看看其他专科的住院总,比如说关节外科,脱位一律拒诊说没床,去其他地方查看。”“至于运动医学和骨病科的话,那就不用说了,基本没有急诊。” “手外科的急诊,那也不是住院总可以处理的,断肢和断指,一直都是我们医院比较重视的急诊专业……” “但小方你,就是每次急诊,基本都来,而且还都想着把病人处理好。” 面对方松林的夸奖,方子业寻思再晚两分钟去诊室看患者也行,就多了一句嘴:“方老师,我这就是笨鸟先飞,靠着数量累积质量。” “方老师,这个病人,没有其他需要交代的了吧?” “暂时没有了。”方松林对方子业的客气、礼貌,适当的谦虚,都是非常满意的。 自信是好事,但总是自信,就是自傲。 谦虚是好事,总是谦虚,也是一种自傲,方子业就把握得尺寸很好,很多时候,方松林都觉得方子业没有诓人般真实。 “那方老师,我就先去看病人了啊,看完了,再来找您唠嗑,顺便一起喝个咖啡什么的。”方子业笑着道。 其实按照行情,方子业都该请好多次饭。 但方松林也知道,住院总期间,莫说是请客出去吃饭了,能够回家去洗个澡,都是一种奢侈。 方子业目前,换洗了三次衣服,都是洛听竹从出租房里带来的。 除了内裤不是洛听竹在家里洗的,其余衣服的洗晒工作,方子业哪里有空间时间去打理? 也出现过一次。 方子业把脏衣服塞进了洗衣机后,加了洗衣液,就正好接到了电话。 然后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十分钟内赶到了急诊科,差点就延误了急会诊的时间,遭受到严厉惩罚。 到了操作室后,急诊科的护士站对方子业都熟悉了。 一看到方子业就问:“是几件套啊?” 骨折就是三件套,高分子石膏材料、棉垫、绷带。 如果是脱位的话,要么就是石膏三件套,要么就是前臂吊带或者是其他一些支具配绷带的两件套。 “骨折,拿一个小石膏,7.5*45的,是上肢。老师。”方子业笑着对护士站的值班护师回。 “方医生,上次给伱说的,给你介绍个女朋友,考虑得怎么样咯?”那护师一边单独开这个月新建的医嘱套,一边给方子业核实屏幕,还偏主动的八卦问。 “啊?老师,我说过考虑了吗?我记得我说过我有女朋友了吧,您好像也见过啊……”方子业说完,接着点头。 “对,就是这些。” “您审核后,我就拿走了啊。” 护师老师用急诊科医师的工号开了这些材料,然后她自己审核,并且还特意给方子业看了,骨折手法复位以及石膏外固定术的执行科室是创伤外科。 最后结算的时候,是创伤外科的绩效后,才说:“其实啊,我也是被再次托咐带话的,方医生你这是被人看上了。” “那老师替我说声谢谢哈!”方子业回头一笑,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 被看上这种事,方子业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在恩市的时候,方子业如果愿意,那说不定可以背地里做好多次坏事。 …… 很快,方子业就来到了操作室里,三下五除二地就把患者的骨折给处理完了。 不得不说,5级的手法复位术,比之前的4级手法复位术,更是好用了至少一倍有余。 甚至,方子业有一种错觉,这手法复位术到了5级后啊,好像用力的力道就不一样了,借力的来源也有一定区别。 但具体是怎么样来的,方子业也很难单独描述。 当然,复位后的效果,自固定的程度,也是与之前有一定的区别,复位的质量也会更加牢靠一些。 “方医生,你这就好了啊?” “真不用手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方子业操作得丝滑,病人和家属,倒是有点难以置信了。 虽说,附近是有人传言,中南医院的骨科水平又有所提升,很多地方说要手术的,可以来这边试试运气。 可自己刚进来,还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方子业给处理完了,且过程也不痛,结果还不痛。 这就让他还觉得稍微有点慌乱。 方子业闻言,再次仔细审视了一眼,说:“一切结果啊,我们还是看复查的结果,客观品评。” “大体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您自己的感觉也肯定觉得疼痛是缓解不少!” “可我们也不吹牛,更不过分谦虚,一切都尊重事实。” “然后在此基础上,我们大家,一起期待点好的,是不?”方子业知道自己的资历比较年轻,就多说两句好话。 “方医生,您这还有点迷信啊?” “好的说不坏,坏的说不好。” “我看网上说,你们医院的医生都不喜欢被送芒果……” “这?”病人和家属一边往外走,一边好奇打听。 可病人方才这么一说,方子业的脸色当即大变。 他目前严重缺觉,可能就是因一个芒果引发的‘忙果’。这都过去了两三天,方子业都还没恢复。 “大哥,怎么说呢,万事尊重客观事实,是没错的。” “但是在尊重事实的时候,也要尊重一下差异性的文化,是吧?”方子业做了个请的手势,没太多兴致和他们两个聊天了。 避免到时候话不投机。 两人也就此离开。 而后,方子业就再次赶到外科急诊诊室,此刻,诊室里出来了一个捂裆·垫脚派,大概率应该是阴狼破裂(无错字,另外一个字会被和谐)…… 方子业也就没空和方松林老师聊天了。 索性啊,就先往练功房方向行去,也吃吃这博士考试的瓜。 自己现在博士都快毕业了,该爱看了啊! 第305章骡子方(求订阅) 第305章骡子方(求订阅) 方子业并不是考场的工作人员,因此即便带着住院总的‘值班手机’到了练功房所在楼层,也不允许进到练功房内部。而是在外面与一些师弟们游走着八卦。 “今年走高精尖操作专项计划的考生有几个啊?” “哦,舒朗没来考核啊,常跃文和董道在,其他的都不认识是吧……” “那葱研计划的牛人有吗?” “奥,是我们自己医院关节外科的是吧?” “多少,累积影响因子到了七十多?全都是独立一作?那走葱研计划肯定没问题了吧……”方子业啧啧称奇起来。 这个师弟可够牛掰啊,这综合影响因子累加起来,比方子业都要高得多了。 当然,他拥有的都是一些小文章,不像方子业这样拥有的都是大文章。 大文章的质量,即便是与他人共一作,相对含金量仍高得多。 “师兄,今年的葱研计划稍微做了调整。”执勤的师弟说:“今年的论著if总和只要求20,或者单篇12+或者是所有文章总if只要大于70就可以了。” 前面两年没通过葱研计划招到生,略降标准是人之常情。 可这位师弟的只要…就句式,让方子业灵动了一下:“师弟,你是哪个亚专科科的?” 去年的葱研计划标准是所有论著if大于25分,总体sci文章的影响因子超过九十。 “方师兄,我是骨肿瘤专科的罗菜。罗盘的罗,菜鸟的菜。”罗菜大方介绍着自己的名字,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可能是见方子业在罗菜跟前徘徊了许久,终于,创伤外科自己科的师弟赶紧走过来帮嘴:“方师兄,菜爷在我们这一届,号称是中南骨科小霸王。” “在科研和专业上的成就,听一位老师说,可以比得上当初同济医院的另一位小霸王师兄。” 这位师弟叫胡光蔡,是韩元晓教授的硕士研究生,今年研二,明年就硕士应届毕业考博。 “同济医院的吴轩奇是吧?吴轩奇师兄现在也是同济创伤外科的住院总呢。” “你们要多向他学习。”方子业恰好是知道从恩市民大医院杀回同济入职的吴轩奇,有个小霸王的称号。 即便是到现在,方子业也不知道吴轩奇的综合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但可猜测,秦葛罗老哥,兴许会被吴轩奇杀穿掉。 青年医师技能大赛的时候,比试的不过是部分内容,而不是全态…… 罗菜的個子与方子业等高,在骨科的队伍里并不算魁梧,但就是面相的卖相稍微差了点,不若方子业清秀。 他戴着一副眼镜,整个人倒是大方得斯文:“谢谢方师兄勉励,我争取和师兄们多学习。” “方师兄,其实我非常可惜没能够与您在实验室里会过面,只是听说过方师兄您的江湖传闻,而且……” 罗菜细致地解释着。 方子业非常牛掰的时候,他罗菜才是初来乍到,那时候才是硕士一年级的小萌新,因此在实验室里,都还在摸索期。 而翻过年后,方子业却下乡去了,这一去就是一年的时间,如今的罗菜,还有半年时间,就都到了研三。 岁月无情,岁月从不知甲子。 “行啊,有空一起唠嗑唠嗑。”方子业就应了罗菜的讨教邀请。 到目前为止,方子业与人合作科研是非常愉快的。 揭翰的文笔与写法,兰天罗的文字功底,方子业的操作技术以及师父袁威宏的吹牛逼工夫,导致现在的小组杀伤力是非常强大的。 “师兄!~” 方子业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住院总的老式手机,方子业听了赶紧抬手打断:“现在我已经不是你师兄了,我得去干活了。” “喂,好的,急诊科,外科诊室是吧?” “行,马上来!”方子业吃完了瓜,虽然还没吃饭,可此刻仍然是干劲满满。 今日的学识点收益已经到了150+。 自己的学识点累积,终于又是到了3500+! 这样的增长速率,才对得起自己住院总的这个身份。 “光蔡罗菜,你们继续守好啊,我先去会诊了,有空咱们再唠嗑。你们都加一下我的好友。”方子业离开前,对二人比划着手指。 “我们有好友的,方师兄。”就是创伤外科的胡光蔡,赶紧这么提醒,旁边的罗菜则是让胡光蔡把方子业推给他。 方子业快步离开,嘴里喃喃着—— 光芒大小有别。 在创伤外科,揭翰这一届,有揭翰这个最大的亮光团在上,竟然连胡光蔡这种履历,都隐隐有点黯然失色的意思。 难怪所有人都喜欢天才。 揭翰自己有能力是显而易见的,但是,揭翰能够在一届力压山河,甚至让骨肿瘤科的罗菜这种狠人都难以匹敌。 更何况与罗菜相比,都不够辉煌的胡光蔡? 但抛开这一切都不谈的话,韩元晓教授的学生胡光蔡,能力是非常强的。 这才硕士二年级,就已经拥有了10分以上的论著类型文章! 这份荣耀,比起当年的方子业,简直不知道高了多少。 方子业的硕士三年级,才被袁威宏送了一篇八分的文章,胡光蔡自己,通过一年半的时间,弄出来了10分以上的论著类型文章…… 半个小时后。 并没有受到刺激的方子业,也还是在看完了急会诊后,非常主动地邀请道:“师父,您今天晚上有空吗?” “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主持一下预答辩啊?” “我刚好今天邀请了两个师弟,还有听竹以及李源培。”方子业给袁威宏说着自己的安排和规划。 “好!” “你的论文数据和课题的厚度肯定没问题,答辩的内容毕业肯定足够,但如何答辩,还是要仔细斟酌,大意不得。” “必须要提前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到。” “晚上,七点半吧,我们到时候看你的时间……”袁威宏没拒绝方子业的‘牛马’邀请。 给学生掌毕业答辩,是没有钱的,全靠一腔热情。 当然,方子业给袁威宏带来的东西,也是钱买不到的。 做好这些,方子业才轻微地舒了一口气。 就算是科室里,所有的事情都挤在了一堆,师父、师弟们还是愿意先就着自己的事情,这就是小师门。 其次,就算是博士申请考核需要再多的人手,再如何繁忙。 创伤外科都不会让方子业这个大冤种职位上的人,再多费心,而是安排好了创伤外科的相应事务,这就是创伤外科娘家。整个骨科运行一体化,方子业如今能不断地从学生到本院医师的身份发生转变和变化,这不是韩元晓教授能够申请成功的! 这肯定是骨科的大主任,杜新展教授,为自己大开的方便之门。 而方子业听说,整个骨科,能有机会像自己这般,博士期间的跟班住院总也算住院总期限的,目前有且仅有自己这一只。 这可能就是大家吧。 …… 七点二十分,创伤外科示教室里。 袁威宏坐在“答辩”主位置上,揭翰和兰天罗两个,化身为勤劳的小蜜蜂,不仅是把投影仪给方子业调好了,甚至就连ppt,都给方子业准备调试过一遍,只等方子业到来。 七点二十五分,距离预答辩03.07预答辩第一次正式开始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方子业在给袁威宏回来了微信消息:“师父,我已经写完了急会诊的意见,在马上赶回来的路上了……” 与此同时,不仅是洛听竹等人到了场,即将毕业的王元奇、顾毅还有延毕董文强三人,也是到了示教室里,而且进门之后,与袁威宏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就默默地靠边坐下。 抛开其他所有的因素不谈,方子业的答辩内容,是值得让人思考而且借鉴的,毕竟方子业的学术水平有这么高。 方子业提前毕业,和他们争就业机会,这是选择的问题。 选择不败水平。 几个人都拿好了笔记本,坐在了一旁。 紧接着,就连洛听竹和王元奇等人都非常愕然地一站而起,然后赶紧规规矩矩地站在了示教室的门口。 赫然,在示教室的外面,邓勇教授带人到了场! 这些人的份量可不简单呐。 因为,在邓勇教授带人出现的时候,本翘着二郎腿,成为预答辩最核心人物的他,也是差点把屁股掉出了椅子…… “邓教授、段教授、齐教授……”袁威宏恭谨的声音微颤。 这阵仗tm? 只是预答辩? 邓勇,前中南医院创伤外科行政主任,目前鄂省创伤外科副主任委员,骨科分会副主任委员,目前在整个鄂省的创伤外科,属于二把手和三把手的位置。 段宏,同济医院创伤外科行政主任,创伤外科主任委员,骨科分会主任委员。目前在整个鄂省的创伤外科乃至骨科,都是绝对的扛把子。 齐乔文,则是协和医院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 这三个人,相当于是创伤外科的三把手了。 袁威宏赶紧低声催促众人:“赶紧让位置,摆茶水,去买果盘,再准备三个烟灰缸……” “啊?护士长她?”靠近袁威宏的人听说要准备烟灰缸,略带惊愕。 “护士长什么护士长,没让护士长过来待客就不错了,赶紧去主任办公室拿,我去问问要不要给韩元晓教授发个信息……”袁威宏的内心在快速地转动个不停。 寻思着今天晚上的这个局,到底就是方子业的预答辩局,还是邓勇教授打算给韩元晓教授的让位铺路局。 或者都是,或者,都不是…… 邓勇教授并未提前知会或者联系。 七点二十九分。 正在安排和规划一切的袁威宏,接到了方子业的电话:“师父,我可能回不来了,刚接到了神经外科辉哥的电话,来了个右足毁损伤。” “我可能要下去手术室截肢一下。” “速度应该会很快,师父,对不起您啊,可能需要您!”方子业是非常敬业的。 虽然自己的预答辩很重要,但是,病人的诊疗工作却更加重要。 袁威宏闻言,马上道:“子业,你先别去急诊科,急诊科那边,我跑过去,如果是有截肢的话,我来替伱做了。” “你赶紧先来一下科室里,你这次的预答辩规模,被动提升了。不仅是邓勇教授到了科室里,他还把段宏教授以及齐乔文教授也请了来。” “我不知道他们是想要干嘛,但邓教授是你的导师,所以……” 方子业闻言,也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赶紧解释:“师父,我是临时才决定今天要预答辩,而且第一时间通知了您,这些两个师弟都可以给我证明的。” 邓勇怎么知道的消息,而且搞了这么大的阵仗,方子业是真的不知情,但方子业必须解释自己没有又当又立,这边说只喊了袁威宏。 另外一边,却请了邓勇教授而不告知,现在搞得袁威宏反倒有些下不来台。 方子业已经不是硕士了,袁威宏就只是前导师身份。 “我知道,你赶紧过来吧。” “来者是客,我听段教授和齐教授的口吻,的确是为了你而来的,好像是和手术权限授权有关!”袁威宏继续说。 手术授权,那就非常重要了。 “师父,那急诊科这边?”方子业觉得非常愧疚。 老师是恩师,不是骡子。 本来让老师浪费时间帮忙指导自己的预答辩,方子业心里就过意不去,可现在,袁威宏还得帮自己值班。 自己多大脸啊? “我去给邓勇教授讲一声,你先过来科室吧。” “其他的,后续再说!”袁威宏如此猜测完后,再去给邓勇教授汇报。 “邓老师,子业很快就回来了。您和段教授还有齐教授几位老师先休息一下,然后就可以正常进行预答辩了。”袁威宏给邓勇汇报。 邓勇闻言,偏头:“什么预答辩?” “预答辩赶紧取消,急诊科那边送来了一个毁损伤的患者,就近说会送到中南医院来,我特意邀请了齐教授和段教授过来做手术!” “这台手术正好需要小方帮忙,你预答辩!” “他现在是住院总,预答辩什么?先不要预答辩。”邓勇吩咐完,就又对其他两位教授说:“段教授。齐教授,是这样的……” 袁威宏闻言,脸色和表情一僵。 合着自己和方子业准备了许久的第一次预答辩,说取消了就被取消了咯? 不过方子业是大冤种,大冤种就是骡子,苦命才是真的命…… 再则,段宏和齐乔文,都是难得的贵人,自己都没有合适的机会被两位大佬赏识,若是方子业可以被他们重视挂了名,那以后方子业在业内混,肯定是平步青云啊。 方骡子,开始转吧。 袁威宏给方子业发了一条信息:“取消预答辩,回急诊科急会诊,和三位教授一起上台,急诊科的病人是毁损伤……” 第306章博二特(求订阅) 第306章博二特(求订阅) 方子业在急诊科的确是见到了右足毁损伤的患者,只是方子业本以为这就是一例普通的右足毁损伤。毁损伤在教科书上并无明确定义! 而在临床中的诊断定义指的是是指肢体严重创伤,主要血管、神经和软组织广泛破坏,无法进行修复或断肢再植的状态。 因此,在目前的指南中,对其首选治疗方式的建议就是截肢术,也叫肢体离断术。 自然,并非所有方子业遇到过的毁损伤患者都是截肢结果,但那唯一的例外就是凯爷黄凯。 在黄凯的毁损伤保肢术中,方子业的确是作用不小;可即便是经历过类病种保肢术的方子业,仍然不敢自己尝试保肢术的治疗。 当时,段宏教授以及自己的老师邓勇教授就讲过,毁损伤这样的‘终末期’病种,若无好几个好手的配合,压根不要想着去做保肢术的事情。 方子业接到袁威宏的电话后,就赶紧将自己常规准备的《肢体离断术手术知情同意书》撕掉,而后重新花费了二十多分钟时间,再拟了一份手术知情同意书。 这一次的毁损伤患者,肯定是有备而来。 至少是三大教授之一提前知悉其病情与情况,然后联系了另外两个教授,在确定大家都有空的情况下,这才刻意转诊来最近的中南医院。 方子业就是恰好成了接诊他的住院总。 如果说,他距离同济或者协和医院更近的话,可能这整件事,就与方子业丝毫不相干了…… 右下肢毁损伤,毁损平面只是在膝关节位置。 失血性休克的风险暂时不大,因此才有了充分的转诊时间,以及三个教授,目前还在科室里根据他的病情,探讨保肢术后续拟行术式的时间。 方子业熟练地找到了患者的家属,还不等对方说话,就道:“不好意思啊,时间耽误得有点久。” “但原因并非是我故意耽误或者是其他原因,而是我将你老公,还有你儿子的情况汇报给上级后,仔细探讨了一番,决定为他争取一份可能性。” 方子业这么解释断了对方的辩驳和无数问题后,方子业就占据了主动权,利索地把两份知情同意书铺开,一人递了一份,道。 “之前就和你们聊过,患者目前的情况是毁损伤,毁损伤的定义就是无法进行保肢的病种,这是目前全世界最广泛的认知。” “不管是我国的治疗指南的建议是我之前给你们建议的截肢术,即便是米国等发达国家,面对这样的病种,也只能是截肢处理。” “当然,指南是指导医师进行一般性诊疗活动的准则,原则上,所有的医师,都必须按照指南进行规范诊疗。” “但如果事事都是如此的话,医学也就没有办法发展,试探性的研究是非常重要的,也就是我们外科医生,尽量给患者争取机会,对吧……” “成功率没办法完全保证,但我们肯定会努力。” “你想嘛,你老公目前这情况,最简单、便捷的治疗措施,而且目前全世界都公认的处理手法就是截肢。” “我就能做,而且二十分钟就可以做完,合情合理合规,但不符合人情!” “若为方便,三个教授还有我们这么多医务人员根本没有必要折腾这么久对吧?” “如果你们是期待百分之百保肢成功的话,那我肯定可以告诉你们,这绝对不可能,最后的结果,很可能,而且是非常可能保肢不成功转截肢术。” “而这個过程,会多花费伱们的费用,且至少多花费两万块左右!这是至少的。” “如果直接行截肢术……” 作为医生,与患者进行谈话签字时,告知风险是一部分。但在国内,要告知其经济风险,是更加重要的另外一部分。 国内的医保制度,或者说是商业医保的制度,可能没有国外那么完善,因此有医保的患者,需自费的部分会很高。 自费金额,可能是影响他们治疗选择的主要因素。 “方医生,我们签字。” “我们转诊来之前,我们县医院的医生,就和我们谈过。如果不是为了那万一,我们肯定没必要跑来汉市做截肢。” “陂区人民医院也能做截肢术。” “但那边的主任说,中南医院和同济医院的大专家们有联合协作,可以为我老公争取一个机会,做手术的都是非常大的专家对吗?”说话的女人也是个中年妇女。 她的打扮虽然已经凌乱些许可仍显精致,看样子应该至少是个白领。 她老公应该也有正式工作,不过骑电动车下班时,与公交车的轮胎进行了“亲密”接触,最后以右下肢毁损伤结局,再无其他暧昧。 “嗯,对。这一次给你老公做手术的阵容,的确蛮强的。” “段教授、齐教授还有我们医院的邓教授,目前是鄂省创伤外科最顶尖的几位教授之一,他们的理论水平和操作水平,都恰逢最巅峰。” “可能理论水平比他们好的老教授们,体力不如他们,体力比他们好的,理论和操作比不过。” “这三位教授可以同台,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甚至我的老师都是第一次听说。”方子业并未刻意给三位教授增加份量。 因为他们本就足够牛掰,不需要言语去额外修饰。 “我签字缴费,其他的还有医保。” “医生,你们可以相对给我们用比较好的……”女人回得很笃定。 公交车的保险是比较充足的。 中年妇女旁边的婆婆,也就是病人的母亲,这会儿一句话都没说,甚至都没看知情同意书,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认识字还是其他。 “行,费用的问题你们要补足一下,我们会在术前看一眼。” “但您要知道,我们医生其实最想负责的是技术范畴的问题,是多花费时间对拟行的术式进行设计和规划,而不是对您的手术费用进行追踪。” “签字就签在这里。” “这一份授权委托书,你老公必须要亲笔签自己名字才行。其余的身份证号以及其他信息,则是可以由你代签。”方子业不慌不乱。 任何情况下,授权委托书的签字,都必须是患者本人表态。 能签字就签字,能按手印就按手印。 若患者到院后便已昏迷性休克,那就没办法。 以上均有血泪教训在前…… 拿到了相应的签字手续后,方子业就给袁威宏汇报了情况。 袁威宏这边,则是早早地把预答辩的队伍取消,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就组建了一支超级豪华的助手阵容。袁威宏带头,秦葛罗大将,后有洛听竹、王元奇以及顾毅几位高年资博士,甚至袁威宏把本属学术型但操作能力有点强的博士研究生董文强,也给列入了备选队伍中。 再加上一个创伤外科唯一的‘宝贝师妹’洛听竹,这个豪华助手队伍,便快速组建完成。 具体的术式以及手术的先后流程,方子业无法知悉,反正他上报上去后,得到的袁威宏的反馈就是赶紧将病人送手术室,而且并非是送急诊手术室,而是开放了外科楼的手术室作为急诊手术室。 这就是邓勇教授正高级别的教授,亲自带队开展急诊手术的能量。 即便是外科手术室里的值班护士和值班麻醉医生,也不敢丝毫大意,更不敢骂骂咧咧。 而如果是方子业这样的住院总,偶尔在急诊手术室里拟行急诊手术,都会遭遇到牢骚和抱怨。 自己的老师袁威宏,也最多只敢叫自己的熟人在外科楼手术室里开展急诊手术,若是要叫常规的值班麻醉医生和护士们,肯定会被diss。 但那是之前。 高级职称和非高级职称的差距,有一个优青也是可以弥补的。 一切就绪。 方子业进到了创伤外科手术室后,马上就安排和组织师兄们一起开始消毒铺巾。 因患者的麻醉,在邓勇教授的干涉下,请到的是麻醉科打麻醉最牛的教授,即便是椎管内麻醉与神经组织麻醉的双管齐下,不到二十分钟,就完成所有操作。 毁损伤的消毒铺巾,会相对于普通创伤更加繁琐,但总体原则大同小异。 很快邓勇教授就带着全副武装的段宏教授和齐乔文教授走进来。 外院教授在场,袁威宏等一众助手,赶紧贴墙而站,把控围观人员与手术台的垂直距离在厘米级别。 段宏教授的脸被口罩遮住,随意的发型也隐藏在了帽子下,但肉嘟嘟的脖子,仍然垂立在口罩和洗手衣之间,好像是甲状腺肿一般。 看起来格外随和,自带一种亲近意思。 与段宏教授不同的是,另外一个齐乔文教授,身材高瘦且骨架宽大,眼神锋利,自带一种严肃的气息。 “手套,七码半。”一米八五个子的齐乔文,即便身材不宽,但这骨架子以及严肃的语气,就让所有人心里轻微一颤。 顶级教授即便是在陌生的手术室里,严肃地哼一声,可能就自带一种威慑众人的气质。 袁威宏都下意识地夹紧了臀大肌和臀中肌,立正的姿势更加标准,避免给自己的医院丢脸说没规矩。 方子业确定好了助手位,袁威宏等人,都是拟助手位。 三个教授,一条腿,一个钦点的住院总助手,就再没其他位置。 邓勇教授没给介绍之前,方子业也不敢不懂规矩去叫人。 现在的重心是急诊手术保肢术,而非人情世故。 确定止血带等都在位后,几个人就各自在位。 段宏和邓勇二人很有默契的对站成了一对队友,站在了膝关节处。 另外就只剩下了齐乔文教授与方子业队一波。 这般后,貌似手术台的另一方还空有位置,邓勇教授才说:“袁威宏,你也上来凑个人数,跟着齐教授学习一下足踝部的清创。” 听到邓勇教授这么说,齐乔文才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袁威宏所在方向,非常严肃的眼神下,竟挤出了玩笑话:“董东升所说的叶哥?” 这话咋听,不太好理解。 袁威宏三个字里面不姓叶,也没有叶字,这叶哥什么来历? 但如果联系上袁威宏的官方外号北海一叶,就能听明白。 袁威宏在邓勇教授面前不敢放肆,踩着手术室感应门外出去洗手时,仍回头客气道:“齐老师,我叫小袁,您也可以叫我小威,或者叫我小叶也可以。” 客气之中,仍有飘的架势。 若齐乔文教授是个懂梗的,就知道袁威宏这是在求爱,且这样的说辞,他已经多年不再用…… 若非这一次的大佬的确佬得有点大,他也不会让小威这个梗重出江湖…… “小威啊…?”段宏教授在旁边重复了一句,顺带还带了曾经非常出名的曲谱。 袁威宏已经溜走,邓勇则臊红了脸:“段教授,齐教授,小袁一直没规矩,你们别往心里去啊。” “还是老规矩,齐教授负责清创,我负责探查血管和神经,段教授负责血运……” 段宏闻言就起了声调问:“邓教授与手外科的教授来往也不多吗?” 听这声音仿佛就是在报复。 邓勇教授闻言,先叹一口气,而后看向方子业所在方向:“嗯,以前还可以,去年吵了一架。” “非说我们创伤外科的学生极具手外科的天赋,这不扯犊子么?” 方子业听到这,猛抬头,意识到,可能自己当初去了一趟手外科的练功房装逼,最后的收场并未是自己了解到的云淡风轻啊。 但这些事情,邓勇教授半字未提。 他与老师袁威宏相比,感情的表现手法和频次存在感太低,但其实一点都没缺席是吧…… “清创术会吗?这是创伤外科的基本功。”齐乔文直接开始做事,问方子业,语气平稳。 “会一点,齐老师。”方子业看了一眼自己的清创术,【清创术3级234/500】,级别和熟练度也不算低。 齐乔文听了马上就来了兴趣,马上道:“哦,会一点啊,会一点那就一起做吧。” 在隔壁! 邓勇教授赶紧解释:“齐教授,小方比小袁还年轻,都还没正式参加工作,他可能没听懂您的意思。” 齐乔文微微偏头,开了个不太好笑的冷笑话:“博二特能听不懂意思?” 袁威宏和方子业被称作二联特,方子业有过方小特的称呼。 但后来,因为方子业的身份实在离谱,为形容方子业跑得太快,就谐音了个博二特…… 第307章嗯,嗯,嗯(第一更,求订阅) 第307章嗯,嗯,嗯…(第一更,求订阅) 随齐乔文教授话音落下,手术室里围观群众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瞥向方子业方向。很显然博二特这个外号对中南医院的他们是陌生的,也很意外,方子业除了在老教授们的口里有外号,在外院也有、且还能被齐乔文这种级别教授记住。 每个医院的教授都不少,但真正能够拿得出手,在全省内有比较高地位的,数量也相对有限的。 齐乔文教授,能够闯到创伤外科大主任位置,本就代表着能力不一般。 这种人的眼界被动起点就会很高…… 这个过程中,方子业自然不敢开口说话,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比如说老师袁威宏的欣慰,比如说邓勇教授的抿嘴莞尔,比如说同济医院段宏教授,目前鄂省创伤外科的带头大哥段宏教授的看戏一瞥…… 方子业甚至还有注意,一些师兄们的羡慕、师弟的崇拜,以及,洛听竹那双很特别、很让方子业记忆深刻的眸子中投射出的光芒。 展示着万象汇一般的时光。 方子业知道,肯定是有人羡慕有人嫉妒甚至有人恨的。 “当前学识点余额:3715.3!” “清创术3级234/500!” 其实点数可加。 毕竟若是投入得多,最后的回报也是相当丰富的。 方子业可还记得,去年年中时节,自己跟着段宏教授和邓勇教授二人蹭了那台手术的学识点收益。 黄凯凯爷的手术,当时的自己只参与了局部—— 缝合几条血管,再把骨质拼接一下,然后再做了一下截骨术,竟然拿到高达4400+学识点! 这一次,又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在不影响手术整体进度的情况下,方子业是不介意‘疯狂’一把的。 学识点投入到单项技能后,学识点变成了熟练度,不会减少。 但越多的学识点收入却是实打实的。 方子业知道自己不可能忍得住学识点的诱惑…… 当然,方子业也没有梭哈清创术,只是适当的,将清创术加点到了清创术4级1000/5000的熟练度后,就暂时停止了加点! 清创术的等级跃迁到了4级后,再继续观摩齐乔文教授的清创操作,方子业发现视野果然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清创术这项操作,就讲究干脆果断,不拖泥带水。 清创术的本质是清除创伤,但在清除创伤之外,还要恰到好处地留下正常组织。 清创术的原则就是,能多清创就多清创。 因此,其实清创术的原则与毁损伤就是两道互逆的命题,在清创术看来,毁损伤的存在,就该走向终末期的截肢,才是最保险的状态。 然而,以前并未仔细思考过的方子业,今天却突然发现,大道四十九、天无绝人之路一般,毁损伤的保肢术,其依赖的最关键操作就是清创术。 认知,或者说是比较新的理解,随着齐乔文教授的操作,如同泉涌袭进方子业的脑海—— 清创,绝对不是切割,讲究的是恰到好处! 齐乔文教授见自己调笑了方子业后,对方竟沉默下去,与方子业接触不太深的他也有些害怕方子业心里是开不起玩笑的人。 便又说:“小方,怎么样?敢不敢试试清创?” 方子业的沉思被打断,思绪抽离开患者的病情与伤势后,摇头:“齐教授,我的水平不如你!且之前也没有处理类似病种的经验,就不耽搁手术整体进程了。” 说话间,方子业又是大方地给加点了接近两千的熟练度到清创术。 加点完后,方子业觉得已然尽力,便恢复了老老实实配台做助手的想法。 方子业都已经倾尽自己几乎所有的学识点,然则这么追,都没办法看得出来齐乔文教授的具体深浅。 想必齐乔文教授的水平,至少也到了4级最高的熟练度甚至5级去了。 方子业虽然是备着往手术操作上去,可方子业既然发现了齐乔文教授的清创术要更加优于自己,就不会随便接手。 接手了是有学识点,但如果是以患者接受的意料资源更加低级,会留下残疾或不可挽留的后遗症为前提的学识点,方子业永远不会愿意去挣的。 它即便是到了账,也没有意义。 方子业这话在外人听起来就略显嘴硬与玲珑。 邓勇嗯哼了一声,小声骂道:“小方,可以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一些,齐老师现在的清创水平,并非你所能觊觎的。” “你和他之间的差距,并不是你好和他好的区别。” “袁威宏,你好好地带一下。”袁威宏这会儿正好穿无菌手术衣、戴完手套靠近手术台方向,听完之后先点头! “好的邓教授。” “你先让开点……”袁威宏得知方子业大胆做的事情后,开始严厉地批评起来。 一边指点方子业该站的位置,并且顺手就接过了方子业的助手位置,亲自给齐乔文教授做配台的助手。 只是,袁威宏才上台,第一個助手操作,就因对清创术的理解相对有限,并没办法让齐乔文的清创操作,达到最舒服的位置。 齐乔文纠结着看了几眼袁威宏。 方子业见状会意,于是就微调了一下师父手持拉钩的位置以及角度,并示范了一下范围。 齐乔文教授此刻正在打理腓骨长肌,看到此景,马上应声:“对对对,就是这样……” 感觉到机会良好,且这样的操作视野是失而复得,齐乔文做的那叫一个认真,懂得珍惜机会来之不易。 与此同时,并非是傻子的袁威宏,认真地上下扫量了几眼方子业后,眼神中瞬间萧索起来。 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的他,并未再继续批评方子业,而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身材显得略佝偻了几分。 袁威宏,从去年方子业在恩市拿下青年医师特等奖的时候,就开始做自我心理建设。 学生方子业卸下了心理负担后的学习效率,那堪比火箭,而且随着方子业越来越厉害,方子业的心理负担会越来越小。 这样若是持续性正反馈下去,不出几年,就会印证学生不必不如师,师父不必贤于弟子的说法。 圣人都这么说了,袁威宏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好吧,这样的时间,也就是方子业的操作技术、如同是他的科研能力一般地碾压自己脸上而过的时间大大提前,才能更加彰显出它的变态。 一般是个人,都不会变态如同方子业的模样。 …… 方子业与袁威宏之间的眼神交流,齐乔文教授是难以读懂,且做完了操作的他,是缺席了至少一分多钟的。 这么久的时间,方子业早已经和袁威宏目视许久,如今的眼神和表情,都已然变得平静如水,古井无波。 然则,眼神和心态虽然可以改变,但方子业和袁威宏的认知现状,以及二者之间存在的微妙差距,在齐乔文教授的眼里,是一目了然的。 再次更换了一个角度后,袁威宏为避免自己再被学生纠正,就以苦力之名,把助手拉钩的位置,第一时间让给方子业全程操作。 而袁威宏自己,则是作为功能助手,给齐乔文教授进行抽吸血、递送器械等更加没有主观灵动性的活儿,只需要察言观色即可。 齐乔文并未在意袁威宏,而是左右又翻了翻踝关节附近的长肌腱:“小方,这大肌腱的清创,就只剩下两条比较好清理成形,且损伤坏死程度不是很多的肌腱了。” “你来试试,就算清创得不是很好,也不会影响手术的进度和成败,我和袁医师两个,再去探探足底部位的损伤,足底部位的损伤……欸,小方,你……” 齐乔文教授一边说,一边即将转移战场时,话又被方子业拉扯到了足踝附近。 方子业抬头:“应该没问题吧?齐教授?” 方子业只以为齐乔文是吩咐他来清创的,所以齐乔文吩咐完后,他上手就开始操作,而且比较利索地就把一些絮状物给打理掉,且打理的深度恰到好处地只到肌层表面。 这一切,不仅仅是依赖于方子业的4级高熟练度,还有之前在练功房里,严格练习管控能力的切豆腐等基本功。 然则在齐乔文教授的视野里,他本叫方子业上手操作,是要在他与袁威宏转战足底后,他再给方子业说明,到底是要清创哪两条肌肉,大概清创成什么样子。 齐乔文作为清创主操作的负责人,就该告诉方子业细节,避免因方子业的理论或者认知、操作不够,影响手术的最终质量。 可方子业是抬手就上,而且上得还非常灵巧。 这清创术的操作质量,莫说是去责怪不对了,即便是齐乔文以自己的操作水平来俯视方子业的水平,也不得不竖起个大拇指说有点好。 若是再结合方子业目前的年纪。 齐乔文除了无话可说,就只剩下无话可说。 “嗯…” “嗯…” “嗯……”齐乔文一连嗯了好久,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听到齐乔文这么呻吟,感觉到齐乔文意思的邓勇早已经抬头怼了过来:“别嗯了,不是是个口子就能进,看到个洞就可以发骚的……” 邓勇这种级别的输出,让十分想要撬墙角的齐乔文只剩下体无完肤。 第308章小方小吴和小谁?(第二更,求订阅) 第308章小方小吴和小谁?(第二更,求订阅)齐乔文教授嗯了几声,终究是不敢当着段宏和邓勇二人面,说小方你可以给我们医院投一份简历试试水的话来。 这种话背地里可以随便说,但当面最好还是别说,否则乱了规矩,到时候邓勇和段宏二人不介意当面撬拨已经成熟、入职很久的主治以及副教授们。 毕竟协和医院创伤外科的董东升副教授与庞述资深主治二位,都是被他人觊觎很久的。 俗话讲。 睡榻之旁岂容他人侧卧,看到美女憾不是兄弟娇妻。 “唉!~”齐乔文最后如此叹了一口气,忍住了其他的情绪。 只是,憋屈时间不短的齐乔文,本就生得严肃,且自身地位不低,如此吃瘪后,随便一个动作,就足以让人轻轻一颤。 方子业和袁威宏就在齐乔文身旁,还未觉得什么,可在台下围观的李诺等人,一直注意着段宏和齐乔文的情绪变化,以免招待不周。 因此台下自觉职位最高的李诺细声问道:“齐教授要不要擦一擦汗?” 面对邓勇老匹夫,齐乔文是没招架之力,听到李诺开口,齐乔文憋着的情绪仿佛一瞬间找到了宣泄口:“你看我像很热的样子么?” 李诺:“……” 我就客气问您一句,您用得着这么阴阳怪气么? 大不了就是不擦汗嘛。 李诺不敢辩驳,只是也无法理解被邓勇怼了的齐乔文此刻的心态。 不管如何,清创还是得继续。 方子业完成了两条肌肉的清创后,就非常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越是大型损伤,越是紧急情况,就越要沉得住气。 一切行动听指挥,分工协作,细致手术,不过多手多脚。 上级的五分吩咐,最好做到四点九分到五点一分,千万不要少太多和多太多,避免安排出乱。 没有方子业的辅助,齐乔文与袁威宏的配合,其实也能进行得下去,而且也还可以很好。 袁威宏之所以之前与齐乔文教授的配合不够默契,并非是袁威宏太菜,而是因二者本就不熟,缺少配合练习。 在初次配合下要摸索默契,就只能是二者的水平无限接近,对病种以及治疗方式的理解趋近于越相近水平,才更有默契。 过了摸索阶段,齐乔文可以直接对袁威宏进行讲解,那清创术早已经到了“登堂入室”也就是方子业面板上4级以上水平的袁威宏,怎么可能完成不了操作的配合。 且,经过了十分钟的配合练习,知悉了袁威宏的操作熟练度和技巧纯粹程度,只略低于自己的‘爱将’董东升副教授,比自己的爱的‘原二将’天庭饱满的庞述更要生猛。 所以,齐乔文就发现,自己在短短的十分钟内,竟然又爱上了自己的六将和七将。 如此一来,齐乔文的心态逐渐趋近于平和与教学态,对自己新认可的第三大将‘袁威宏’进行悉心教导起来:“嗯,足底部的皮肤与四肢其余部位的皮肤比起来,更不规则。” “不仅是外部形态不规则,厚度也不规则,韧度更加不规则,因此此处的……” 齐乔文一边教学,一边仔细示教,再一边内心憧憬着。把自己的绝活,多开思考但不相互影响,发挥到了极致。 这是一幅非常美好的画面。 大将“董东升”开道,二将‘龙源’虎虎生威,三将‘袁威宏’稳坐钓鱼台;四将庞述五将吴轩奇,六将刑方再加小将方子业。 这队伍,让段宏见了流泪,让邓勇见了夜不能寐,创伤外科协会连夜尊协和为最…… 段宏突然举起胖胖的脖子,问邓勇:“神经呢?” 邓勇负责探查,段宏负责血管的血运通畅,段宏教授属于是创伤外科的手外科大拿,血管外科缝合相对最集大成者。 然而,段宏在缝合血管的时候,没发现伴随的神经。 “找了,没找到。” “先将就着缝吧,有什么缝什么……”邓勇回。 他虽然负责探查,但不是所有的解剖学结构,想要探查就可以探查得到,否则的话这病种就不该叫毁损伤。 段宏和邓勇的简述聊天,让齐乔文教授再一次施展了自己多开“绝技”,融教学、示意指点袁威宏下一步该清创什么,并指出厚度,把柳叶刀让位后,转头回: “段教授,我忽然想起来,听您说,在毁损伤的手法复位这一块,博二特的能力比小吴还要强一些?” “是吗?” 方子业闻言,耳尖瞬间竖起。 齐乔文教授这么一问,代表着这一次的毁损伤联合处理,并非是三人的第一次联手,只是之前,多是在同济或协和医院里主操。 难道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吴轩奇师兄更加擅长手法复位术。 这一次,等到了自己归国并开始担任住院总之后,自己的老师邓勇教授才开始翻身做主,以中南医院作为主战场,会鄂省创伤外科另外三大神将? 鄂省的骨科,有四大金刚。 创伤外科领域,目前状态最为巅峰的,应该就是段宏、邓勇、齐乔文以及省人民医院的安陆明。 而且,这几个人,齐乔文教授的实力下滑是因为年纪慢慢长了,而齐乔文教授正值当年时,又遇到了同济医院的前任薛宇辉老教授这位传奇人物。 以至于齐乔文未能登上创伤外科分会最巅峰宝座。段宏教授闻言点头,声音很和蔼:“是的,齐教授。这一点,是我还有邓教授以及小吴几人公认的事实。” “小方的手法复位技术,可称得上是一项绝技了。”敦厚老实的段宏教授,狠狠地夸了方子业一句。 以身怀绝技夸一个后辈,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那等会儿得见识……”齐乔文说话间,声音马上被覆盖。 赫然是方子业的那台老式住院总的手机铃声响了。 超大且魔性的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声,莫说是别人不愿意从这声音中找齐乔文的音色,就齐乔文自己,都懒得和它这样的“噪音”打擂台。 索性闭嘴不说。 方子业闻声,目光只微微一闪,快速就有了决议,偏头:“王师兄,能不能麻烦您接个电话,帮我去急诊科看一圈?” “如果是要上台的话,我到时候就过来处理,如果只是简单骨折的话,您就说医院里实在没床……” 方子业问。 其实啊,目前让人替自己去会诊的最佳人选是隐藏的高手学术型博士董文强,但董师兄是学术型博士,自然不好担任跟班住院总的活儿。 除了他之外,另就是王元奇了。 洛听竹都不太合适,小糯她的成长曲线虽然很快,但总体的学习时间太短。 王元奇本身的天赋就不差,到如今为止,从本科开始算,他已经学习了十一年,但洛听竹才六年不到。 “好的子业。”王元奇点头应下,随即把方子业的老式手机接通后并往手术室外走去。 王元奇并没有因为方子业申请提前毕业,就在这個时候给方子业甩脸色。 方子业是走了降维打击路线,而不是后门路线。 方子业抢走了就业名额,不是老师邓勇教授去院长那里拍桌子死保,而是,实在是太过于优秀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不能和他硬碰…… 方子业并不是个比较保守的人,看到袁威宏扫了一眼,就忙道:“师父,好不容易有一次和三位教授一起学习的机会,我都在台上了,所以不愿错过。” 方子业的解释很实诚。 现在的学习机会很好,而且方子业自己也做到了更充分的准备,有高熟练度技能准备以接住大量的学识点。 这样的机会,方子业还要放过的话,就未免太过于虚伪。 再则,方子业平时在科室里的人品积累就非常好,邓勇教授的师兄们,曾经邀请方子业帮忙做实验,方子业可有拒绝过? 时间冲突肯定没办法? 人品只积累,在合适的情况下都不利用,那叫死板。 袁威宏并未说话,齐乔文就不乐意了,看了一眼袁威宏,仿佛是找到了破绽一般:“欸,袁医生,你这还看一眼方医生干什么?” “住院总本来就是一个科室里的团队协作,不该抠死在一个人身上挂着啊。” “是吧?”齐乔文帮方子业说话。 方子业也只能点头陪笑,没有说是,但也没说不是。 而后,手术又沉浸式地往下走,清创、探查、血运重建,这些步骤分工格外明确。 在差不多把这些最基础的原材料都组建好后,手术才来到了更关键的部分,也就是骨架的再搭建。 毁损伤的骨架要重新搭建,可十分不易。 这就不是骨折复位术了,这叫骨拼接术、骨成形术、骨复位术等综合手术的集合体。 而这时候,就正是方子业正式发力的时候! 邓勇教授作为主场负责人,再认真看了一遍术野,才说:“其他的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从现在开始就是重建的起始步骤。” “两位教授,小方这也是第一次协作,之前也没什么准备,如果有做得不妥当的,您二位多担待啊。” 邓勇听起来很谦虚的话,在这一刻却显得非常有刺激性。 齐乔文教授忽然间有点炸毛:“我忽然发现我就是个多余凑数的啊?” “你有小方,你有小吴。” “我有个小谁?” 齐乔文没有格外拿得出手,有绝活的小辈可以出来遛。 本是有点酸涩醋溜溜的话,硬生生被齐乔文教授把话锋掰扯成了严肃风格,仿佛是上级发怒,让手术室变得鸦雀无声。 “你可以有五肢合体啊。”邓勇教授的车速很快。 若是反应不过来,就真的反应不过来。 “开始操作吧,小方,你给齐教授铺好骨骼硬床,他好铺软(组织)床……” 第309章新高度的惊艳!(求订阅) 第309章新高度的惊艳!(求订阅) 听到科室里的邓勇教授还能在同济、协和两大院创伤外科老大面前开玩笑,麻醉医生团队以及巡回、器械护士的护理团队,都觉非常心安。毁损伤的保肢术在中南医院进行的例数非常少,存在过的试探都是很多年前且多以失败告终。 因此,即便是经验丰富的麻醉医生或者巡回护士,也罕见参与过什么毁损伤的保肢术。 应对新术式时,团队的所有成员都会觉得更紧张几分。 若有平行层级或更上级外院同道在场时,紧张的氛围会愈浓烈几分;如果这样的同道还是教授的正高级别,那么紧张就会一定程度上转变为压力。 承担压力最大的队伍是外科团队,也就是邓勇教授所分属的临床团队。 此刻还有空玩笑,证明手术的进展的确不错。 在这样的前提下,跟上邓勇教授车速还没被丢的三个小护士就轻笑起来。 手术室里的护士们其实早已经历经风雨,自然知道男人所谓的五肢合体其实就是肢体自助,还有一个更雅致的别称是自交。 段宏教授只是将笑未笑,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即将上手操作的方子业身上。 比起与人开车,段宏教授更喜欢老老实实地做手术,看手术质量,讨论学术。 而齐乔文作为被玩笑的对象,是最笑不起来的。 严肃的面容可以压倒一大堆的同行,却唯独压迫不了同级别的同行,僵持了半分钟后,无奈地缴械投降:“你快别说话了邓教授。” “再说就要演变成互相伤害了。” “是吧,段教授?”为证实自己话的份量,齐乔文将无关的段宏教授也拉进战场。 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人物、糗事以及独属于前辈的故事。 邓勇、段宏以及齐乔文一辈,在临床厮混了几十年,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传承下来的传说故事或‘事故’。 邓勇闻言立刻认怂先改口:“段教授从来不和车速比他快的人飙车,所以齐教授,您就不必多费心思了,他是不会应你话的。” “但如果你的车速比他慢,他会让你起飞,还不用你去加油了呢……” 邓勇一句话串了俩…… 手术室里,再一次听懂邓教授的车速的人,并不算太多,但其中不包括段宏和齐乔文。 眼看着风向不对,现在身在主场的邓勇,竟然并不害怕他们当着邓勇这么多学生的面揭他的丑,属于是混不吝级别,那是惹不起的。 至于加油的说法,那就不得不提一下车速的真正来源,以及车架的分型说法了。 手动和自动;加油和不加油…… 方子业看着自己的师父此刻立正得一本正经,稍微懂一些猫腻的他,适时出口打断道:“师父,我现在可以进行骨重建术了么?” 这时候如果还没有一個合适的晚辈断掉话题,很可能后面的话题,会延伸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 其他人方子业很难预测,但在恩市的时候,庞述老哥就是协和医院出来的,听说庞述老哥就是齐乔文教授的心腹,俗话说,习惯才能成自然…… “开始吧,正好我也再看看。”段宏教授看到话题归正,先把话茬接了过去。 “最近接近一年时间,我也跟着小吴,与陈老中医学习了一些关于手法复位的技巧与用力方式,只是好像触碰到了一层壁障。” “知道该如何去往下一步,知道下一个屋子里的情形,但就是推不开这一层门。” 段宏的话是比较正式的,说出的请求也是相当规矩的。 方子业闻言,沉吟了片刻,就说:“段老师,我可能水平有限,也没办法给您解释得清楚。” “不过以我目前对骨折以及粉碎性骨折的理解,我认为,骨质的重建术的目的和关键就是,恢复骨骼本身的解剖学位置和功能。” “骨骼的功能在于支架、支撑;发力支点、肌肉的止点等。” “因此,在做手法复位的时候,总原则就是,一切可以利于骨折复位到解剖形态,利于重建功能的方法,都可以酌情使用。” “这个过程,的确是有一些技巧,这些技巧,后来我慢慢琢磨的时候,发现陈老医生所描述的那几种力量,比较恰到好处……” “比如说蛮劲!”方子业说着,顺手一拉,非常轻易地就将难以看到原来形状的胫腓骨骨折后的碎块分开。 “蛮力就是没有技巧,只知道如何去避免并发症的发生。一般情况下,沿肢体长径持续牵引的力量,用蛮力来替代,是不会有太大毛病的。” “然而,如果说力量的借用还更进一步,要施展更加灵巧的巧劲以达成复位时,那么单纯地依靠蛮劲就根本没办法抵达。” “骨折手法复位多为闭合性骨折复位,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要施展应力的部位手与工具无法直接抵达,在这个时候,我们就只能借用肌肉的止点等……” 既然要讲专业,方子业还是认认真真地用比较专业的知识,接住了段宏教授的转移话题,并且成功把话题,引入到了专业上来。 外科手术室可以开车,但不能总是开车,可以玩笑,却不能拿手术当作玩笑和儿戏。随方子业的声音越发平缓、淡然,有条不紊,手术室里,很多人看手术台上正在持续的氛围就越发怪异。 一个看起来年纪并不大,音色也不完全成熟、面容甚至有点小白脸的小伙子,在‘教学’几个年纪非常大的老教授,而他们,此刻甚至并未反驳,而是在认真听讲。 要知道,方子业所说的东西,即便是要听懂,就需要一定的门槛,比如说拥有个3级和4级熟练度的手法复位术。 而一般要达到3级以上的熟练度,且这个操作还要是手法复位术的话。 不好意思,可能手术室里,除了袁威宏之外,就连秦葛罗都是一脸懵逼态。 越是听不懂,就越觉得无聊,越觉得别人说的东西非常晦涩且枯燥,压根听不进去。 然后便会自然而然的思维涣散,注意力开始不集中,从偶尔漏听一些字眼衍变成沉浸于自己的独立世界。 比如说有的人在思考自己的论文,有人则是在注意这一场别具一格的场景。 这场景,越发地去认真注意,就觉得越发地荒唐。 要说,当着邓勇、段宏以及齐乔文三位教授的面,有资格坦然授课的人,基本上是正高以及以上,或者是部分副高级别的人物,在分享自己擅长领域时,可做到不卑不亢。 方子业只是一个住院总。 然后几位教授还觉得方子业说得有道理,还在频频点头。 然后这些东西,他们都还听不懂。 这一次的围观人员的参与度要求比较高,基本上都是博士打底,且低年级的博士都没能参与进来。 所以,顾毅和董文强看着洛听竹,二人都知道洛听竹是方子业的女朋友。就期待洛听竹是不是可以听得懂。 但男女朋友间的学识和知识不共享啊,方子业到达的熟练度高度,不是洛听竹可以接触得到的。 另外,男女朋友也不会拿手法复位当游戏玩…… 所以洛听竹被围观后,默默地退了小半步,把目光移向了隔壁的秦葛罗。 秦葛罗一手摸着鼻子,一手再摸着耳垂,有些尴尬地看着袁威宏在台上露出职业性的笑容,因为他也听不懂。 但是秦葛罗可以要求威哥在术后给他复述。 只是秦葛罗的职业性笑容没持续几秒钟,那种独属于美容眼角的笑容就渐渐僵硬消失—— 袁威宏也在听天书,这一场无聊透顶的说手法复位的把戏,就是那四个人一起打扑克,但扑克牌没有红桃梅花方片黑桃以及阿拉布数字以及jqka。 鬼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 “洛师妹,你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吗?子业从来没和你聊起过这些?”本擅长临床,但为了就业转为了学术型博士的董文强,再也扎不住马步,开始与洛听竹打听。 意识到了与方子业有差距的他,再次发现了这差距是个天堑。 洛听竹好看的耳朵随摆头而轻微耸动一下:“董师兄,我和方师兄聊得更多的是科研,因在国外,我和师兄都没有资格和机会去临床。” 国外对正式医疗机构职工的准入管控太过于严格,普通的留学生,是不可能在病房里的,必须要考过usmle考试! 两人待的时间不长,就没想着往这个方面发展。 不经常接触这些,自然也就不会多去耗费时间关注。 “啪!~”就在顾毅等人都还在纠结,到底谁知道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有这么厉害的时候。 只听得手术台上发出来一声剧烈的啪声。 这声音格外响亮,声调很高,音色非常特殊,一听就知道是有人隔着手套拍了巴掌。 情不自禁拍掌的人就是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拍完掌后,双手紧握,脸上的表情是恍然大悟,又十分纠结态。 仿佛在说,原来如此,我tm怎么没想到…… 邓勇此刻的心态格外平和,只想着一个关键词,这是我学生,这是我学生。 齐乔文看着方子业的目光,开始变得柔情,心思烦乱,然后第三道思绪,则又飘向了远方。 咕噜咕噜后,齐乔文忍不住道:“方博士,要不你毕业后,尝试给我那里送一份简历?” “嗯?”邓勇偏头,看向齐乔文,如同看一只傻鸟。 第310章互相伤害之灶王爷(第二更,求订阅) 第310章互相伤害之灶王爷(第二更,求订阅)齐乔文假装没听见。 邓勇就继续嗯了一声施压。 方子业此刻本就被齐乔文突然闯出的话搞得有点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所以方子业就跟着自己的两位老师以及一位师叔,四颗头八双眼都看向齐乔文。 从来没有看到过当面挖别人墙角的锄头,更没有当面偷人的奸夫。 “没,没什么。”齐乔文见邓勇非要自己给一个交代,便也示弱了,假装自己没有说。 方子业于是就也假装自己没有听见,只是再没有继续展示自己理论水平的意思,而是直接上手操作,默默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并一边做,一边请示:“段教授,这样可以吗?” “段老师、这样没错吧?” “师父,这样合适吧?” “师父,这个地方,到时候不会对什么什么造成卡压吧。” 问人,并不是丢掉自己的责任,而是为避免分歧。 方子业只是会且比较擅长手法复位而已,至于其余的术式,除了清创术,方子业还稍微能够顶一下外,缝合术与截骨术等,在邓勇教授面前,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其实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术能够走得比较先进,有一定的历史因素。 如果不是因手法复位的发展历程不够丝滑,以至于如今的现代医学和传统医学在手法复位术这个操作技能上,都处于上下两难的尴尬境地。 使得方子业尝到了新东西带来的巨额学识点的甜头,方子业这才一根筋地将其加点下去,而且打算,最好是将其发展为一门相对成熟的术式,而不是一种辅助性的操作。 目前,即便是骨科的很多成熟医生,对手法复位术的认知,都是辅助性的技能。 手法复位术即便不够好,也可以通过开放性手术复位来替代骨折治疗。 有了替代品,那么努力去学好手法复位,反而属于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嗯,没事儿,你做得已经非常好了。”举荐尚且不避亲,邓勇夸自己徒弟时,也是有点没羞没臊。 而且可能邓勇现在的情绪不太好,就开始阴阳道:“只是小方啊,我告诉你啊,要在一条路上,特别是职业的道路上往前走得更远。” “有这么几个更重要的品质。” “一个是文化,要有文化,要多读书,多去理解众生心态。” “一个就是人品……” 邓勇的车速很快,但一般车速快的人,在扯蛋以及指桑骂槐的路上,都没有回头路可言。 齐乔文硬生生地被邓勇怼了足足十分钟,才开口说:“邓教授,做手术就做手术,能不能不再说话,影响手术进程了啊?” 邓勇闻言,扳机点一触即发:“我影响手术进度了吗?” “谁说的?” “段教授,你看到了吗?” 段宏知道自己不是邓勇的对手,且邓勇永远不会给自己情面,更何况这是邓勇的主场? 段宏摇了摇自己的断脖子,接过了方子业以手法复位术结合截骨术与骨成形术,做出的骨拼接结果,并进一步端详,下一步可行的,骨质的血运移栽或者移植术。 人体的任何器官、组织能存活的本质和前提都是血运,任何生命可以存活的前提是营养…… 有专业可以思考,谁会管邓勇找齐乔文扯皮的事情? “嗯嗯,没看到,小方,伱看这里的血运啊,我们可以设计一个……”段宏带着方子业,如同是带自己的学生吴轩奇一般,非常认真地进行带教。 而且,段宏在发现了方子业竟然在止血术上的造诣竟然也不低厚,瞬间就找到了带学生的感觉…… 那是吴轩奇还在读研的时候,那时候的吴轩奇,还才在研究生一年级,那时候的吴轩奇,还没有因老主任被打住院失忆…… 那时候的吴轩奇,是最完美,最完全体的吴轩奇,是段宏觉得,能够在三十岁之前,就成为另外一个奇迹的吴轩奇。 然则,后来就出现了意外。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很有熟悉的感觉! 现在的方子业,止血术所拥有的水平,就和当时的吴轩奇差不了多少。 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的方子业比当年的吴轩奇年纪更年长几岁。 毕竟那时候的吴轩奇是研一,现在的方子业算起来是博士一年级。 当然,如果综合评估方子业当前的其他操作水平,有一项操作的技术水平,都已经拔尖到绝对可以硬刚国内最顶流的水平! 段宏就觉得,他对方子业该很熟悉,方子业就该是,吴轩奇完全体正常成长了三年,正常到博士一年级时的水平。 段宏教授,作为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主任,作为鄂省创伤外科的扛鼎者,而鄂省的医学整体水平,放眼全国都不低。 因此,段宏教授的操作水平,在止血术领域,可以被认作是国内天花板的。 其中就包括创伤外科比较重视的止血术…… 然而,止血术要从常人所理解的登堂入室,跨过好几个室,到达那种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水平,难度之大,压垮了国内百分之九十九的正高级。其中就不乏一些正高级教授。 就好比齐乔文,齐乔文,年纪比段宏更大,资历比段宏更老,但他为何不是鄂省创伤外科的老大? 没办法啊,因为齐乔文教授能达到的学术水平,段宏教授也到了,但是段宏教授传承下来的止血术高度,单纯操作目前放眼全国的创伤外科,也能位居前五序列,且只高不低。 也就是说,全国范围内,创伤外科领域,在止血术方面仅有不到八个人抛弃了登堂入室,去了另外一层境界。 还有其他一小撮止血术仍然趋近于登峰造极境界的,则是又不在创伤外科混,所以就造就了段宏超然的江湖地位。 然而。 实际上,创伤外科,最最最核心,最最最重视的基础操作,由最基础的操作,衍生出系列最为庞大的基本功,其实是齐乔文教授擅长的清创术。 如果清创术可以从登堂入室再往上更进一层楼,那江湖地位,会比段宏教授更高、更牛掰。 但如果没成功,那就只能成作陪衬,等着把段宏熬死,或者段宏自行退位。 所以,段宏这会儿,俨然已经把方子业当作了自己那位遗憾最大的学生,在这一刻,尽情地享受着当老师的瘾。 “你看啊,这里,也就是胫骨的这个位置,你可以体会一下它在人体正常组织中的位置,滋养血管……” 另一边,邓勇教授看着段宏投入了进去,且接管了手术后续。 毕竟,毁损伤的治疗,血运的重建,是重中之重。 清创之后,血管床一旦建立,那么血运的建立,就是最首位,处于最优先级…… 段宏接手了过去,邓勇就更有心思玩了:“是吧陈教授。我没影响到手术进度。” 陈教授是这一次给他们配台的麻醉科教授。 陈教授知道个屁,他才懒得掺合所谓的‘争执’,摇头说不知道,索性哪一边也不得罪,而且还笑呵呵地朝着齐乔文点头示好。 “是吧?”邓勇一下子还把袁威宏也牵扯进来。目光朝着袁威宏一看。 就在袁威宏惶恐万分,而旁边的齐乔文觉得邓勇你过分了啊,找一个主治垫背就想寒暄我? 你扯他一下试试? 邓勇就赶紧改口说:“是吧?袁研究员?” 齐乔文目光一闪,但很快又一暗。 这还真没得说。 研究员也是正高职称,且齐乔文正好知道,去年的汉市,仅有一个骨科的青年成功进入了优青“卷王”行列。 而成了优青,被评为一个研究员的正高职称是丝毫不过分的,甚至于,齐乔文还刚好听科室里的人讨论,说高调的袁威宏,还有散布过江湖传言,即将晋升为博士生导师…… 研究员也是正高职称,随便和你教授开个玩笑,无关痛痒的情况下,你也别这么不给面子噻。 齐乔文忍了,另一个思维已经把邓勇大卸八块,第三个思维则是在思考,到底该怎么把袁威宏和方子业师徒二人策反为‘反骨’。 第四个思维,齐乔文已经联想到了袁威宏的恩师楚老教授,以及前一批,中南医院挤掉邓勇的那位副院长…… 邓勇拉着人落了齐乔文三次面子,不再得了便宜还卖乖。 然而,在这个时候,齐乔文终于是找到了反击点! 嘴角咧开,嘴型差一点如同小丑,也就是口罩遮挡住了不能被发现! 而,齐乔文此刻眼角笑得开心程度,完全没了风度以及之前的严肃,仿佛一尊弥勒,看起来笑,实则很冷地反问说:“邓勇啊邓勇,你可好好上点心吧!” “倒是没影响手术进度,只是某人影响了手术的质量。” “短板决定着一个团队的下限,但也没办法,毕竟是被捆在了一起……” 邓勇初听不以为意,再一细致琢磨后,发现袁威宏也盯向了他。 邓勇更细致琢磨后,果然发现。 手法复位术有方子业,水平好像超过了在场所有人,属于是难以理解的‘传奇’序列,至于能不能到清创术或者止血术的‘国家’级,暂时还不好定论,因为没有定论。 止血术有段宏,毫无疑问地‘国内超级序列’,奠定了段宏的江湖地位。 清创术有齐乔文,因为目前清创术单项操作的天花板就在齐乔文的手里,只是还没完成国内超级序列的水平。 而年纪比段宏更小的邓勇,貌似就只剩下了做探查,且水平相对最低,可不就成了拉低手术下限的人了么…… “我?”邓勇想要辩解。 但有七八个脑子思考的齐乔文,怎么可能让邓勇翻身:“你去拔高上限啊?” “我。”邓勇无语再接,看向自己的学生,更加说不出话来。 邓勇本期待着方子业更加混子以接手他混子的位置,但没想到,混子还是他…… 专业灶王,这是脱不了这层马甲了是吧? 第311章逼格与现实(求订阅) 第312章团队与先动筷子(求订阅) 聊了一会儿,熊锦环知晓方子业真实意图后,先毫不犹豫答应下来,而后才问:“业哥,有这种好事,怎么没找源培帮忙呢?”李源培与方子业是更亲近的同门,如今都不仅仅只算同学。 而方子业与李源培间不存在任何竞争关系,这时候的方子业应该多放点权,好好拉拢一下李源培等人才是。 方子业非常实诚地回:“环哥,李源培他也有事,其实就是我们组有另外一台急诊手术有教授上台了,比较有意义,我们想着一起去学习观摩一下。” “哦哦,好的好的,我这就来。” “现在在手术室的是萧鹤对吧?”熊锦环反而心情变得舒坦起来。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嘴角轻笑几下。 自己的那两个同学,熊锦环和李源培,要说目前三人是表面兄弟,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呢,那肯定有点夸张。 但要说熊锦环和李源培都是方子业推心置腹的兄弟,如同那两位师弟一样的感情,那方子业不敢如此傻逼。 有些感情是需要靠经营的,没有经营过的关系,就只是点头之交。 揭翰和兰天罗两位师弟,自己给他们投喂了多少东西,又从他们那里收刮了多少东西? 关系就是你来我往的,单纯的赐予,反而会变得越发疏离…… 只是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一些朋友的。 这些朋友就是做兄弟太近了,关系还没这么好,但做酒肉朋友又太生分,大家的关系比酒肉朋友纯粹许多。 熊锦环和李源培二人当不了兄弟,可将他们定位成做朋友,想必三个人目前的相处状态会更加舒适一些。 方子业紧接着继续回到了外科楼的手术间。 手术室里,秦葛罗并没有上台,另外上台的也不是洛听竹,而是从急诊科回去的王元奇。 很显然的是,除了秦葛罗这个上级,还有就是暂未正式下场临床的董文强外,其他人的操作水平,还是不如王元奇这个师兄的。 目前与王元奇进度十分接近的洛听竹正在赶,可也还在路上。 方子业重新踩开了脚踏式感应门后,很多人都往门口看了一眼,其中,作为助手与袁威宏配台的王元奇在看到方子业的第一时间就耸了下肩膀,似乎有后退让位的意思。 方子业见状赶紧先摇头。 袁威宏也评估着手术即将进入尾声,就说:“元奇,好好手术,不要分心了。” “段教授的缝合术水平,是比一般手外科的教授都要更胜一筹的。你要多学习。” “几位教授都没有累,你这腰应该不至于虚了啊?难道是晚上的活动太多?” 袁威宏压抑太久,好不容易揪扯住一个自己可车的对象,在手术接近尾声时,终于这么来上一句。 不看王元奇的反应,袁威宏心里的郁闷就消散些许。 有了袁威宏带头,没事儿可做,但可一心多用的齐乔文教授,就丢掉了表面上的正经和严肃,看向王元奇:“小伙子晚上挺能折腾么?” “没,没有。”王元奇赶紧摇头。 “是威哥栽赃陷害我。” “可能是从我有一个朋友变成他人,其实是威哥自己。”王元奇也隐晦地反驳了一句。 我有一个朋友,这是一个梗。 当然,很快王元奇也意识到了自己和袁威宏开这样的玩笑是不太妥当的,索性赶紧归正一句: “当然也能理解,主要是嫂子太好看了,要是我,我也……” 袁威宏马上就动起手来。 王元奇这才惊恐至嘴停,硬生生受住了袁威宏的掐捏,做助手的双手是一动不动,连轻微的颤抖都没出现,展示着极为扎实的外科医生基本功底。 但凡不是天塌下来,或者是自己的腿折了,以至于完全站不住,否则的话,手、眼和脚该在什么位置,就丝毫不能乱的。 该在做什么事,那也是不能懈怠的、 齐乔文看了看王元奇,觉得这孩子真的太机智了。 袁威宏开他玩笑是出去玩,他把话题回归到袁威宏在家里玩的玩笑,这叫荤而不俗的恰到好处。 邓勇此刻面子上也略挂不住,便呵斥一句:“伱们都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啊,没大没小的,成什么样子啊?” “欸!”齐乔文喝止邓勇。 “邓教授,可千万不要官本主义啊,现在这年代,可不允许这一套。” “玩笑当中无大小,手术台上才分场合。”齐乔文有可能怕邓勇或者袁威宏后面追责王元奇,帮忙说了一嘴。 怎么说呢,王元奇也算比较优秀,但是要归在自己手下的话,那都不能归拢于爱将级别,属于是事将,可以用来做事的。 这般谈笑间,手术也终于是走向了尾声。 这种毁损伤的患者,最后也要贴负压vac持续负压吸引,以避免渗液、渗血积留,导致感染发生。 vac缝合完,且试探负压持续,引流管在位,压力适宜后。 胖胖的段宏教授才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说:“邓教授,这一台我们这么多合作下来的手术患者,术后就交给你来管理了啊。” “目前这可是我们在中南医院放置的第一例临床患者,你可别晚上折腾太多,导致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段宏看起来敦厚老实,实则把手术过程中的一切都听了去,即便那时候他还在全神贯注的作缝合操作教学与表演。 “去你的。”邓勇推搡了一下。 手术进行中肯定不能动手动脚,手术结束后还不能动手动脚,那这朋友肯定就没意思了。 “那个,王元奇,这个病人,你亲自负责管理。一概的医嘱、病历书写以及签字文书的追踪以及后续的随访,你都要负起责任来。”邓勇转头,这么交代一声。 “啊?”王元奇闻言,稍微愣了愣,没明白邓勇教授的意思。 可邓勇教授,已经是与段宏齐乔文教授三人行离开了手术室,只丢给了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威哥,我就快毕业了,怎么师父还让我负责随访?”王元奇问的声音并不算小。 袁威宏听了,如同看一只傻逼:“我也不知道,你猜猜为什么呗?” 然后,袁威宏就带着方子业先离开了手术室。 后面的洛听竹想要跟出来,可袁威宏还让她先回家以避嫌,仿佛是要说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 洛听竹就只能抿了抿嘴,往女更衣室方向走过去。 反正方子业知道了,她想要吃瓜,也是很快的事情。洛听竹才刚走,方子业就迫不及待地问:“师父,不会邓教授又变了什么卦吧?” “我现在也是邓老师的学生啊?”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出现。 邓勇这个人,其实有点情绪化用事了。或者说他的缺点之一在用情太深。 之前博士招生考试的时候,如果不是邓勇为了能让李源培走个正常的博士名额途径,那么现在的博士团队,就能多一个宋毅了。 如果邓勇在今年的临场招聘也玩这一套的话,方子业没签卖身契,但肯定是不会等的啊。 涉及到就业时,方子业自己也大方不来。 “并不是你想的这个意思,而是邓勇教授和韩元晓教授联名给医院上书的拟建立创伤外科急诊,也叫急诊创伤中心的申请得到了批复。” “同济、协和还有省人医,都在急诊科设有创伤外科的急诊诊室,方便急诊患者第一时间得到优质会诊!” “这么一来啊,以后你们担任住院总期间的急会诊压力就几乎完全缓解,这些压力,则全都均摊到了主治拟升副高,或者副高拟升正高的上级头上。” “或者索性,就在急诊创伤中心直接建立一个临床组,新招聘几个职工,也去那边一起跟班值班……” 袁威宏这么细致地给方子业解释着的时候,方子业脱衣服的动作一顿,索性猛地又把洗手衣往下一串,重新恢复半穿上状态—— 语气愕然道:“师父,所以谢晋元副教授去急诊科,压根就不是所谓的‘流放’,而是邓勇教授提前就作好了铺局。” “如今韩元晓教授当局为科室行政主任,谢晋元副教授以前是跟着邓勇教授的,想要升正高并带组,不管是取代董教授还是邓教授自己都不合适。” “所以师父他就提前给谢晋元老师谋划好了?” “这一切,就只等程序走完。” “然后再等董耀辉老师退休之后,谢晋元副教授也正好升正高,到时候若是彭隆副教授或者陈芳副教授没任正高,谢老师还能回来带组。” 一举两得,至少在方子业看来是一举两得。 袁威宏左右看了看,确定此处无人,才缓缓点头表示同意方子业的看法。 不过袁威宏并没有给方子业说明,谢晋元副教授之所以离开,最本质的原因其实还是他袁威宏拿下了优青。 有优青升副教授是必然且顺水推舟之事,这不是之前袁威宏承诺推迟晋升就可以当真推迟的。 一个组里面同时兼容着两个副教授,那会是什么样子? 副教授的上下级都回觉得尴尬。 “不是,师父,谢教授去急诊科是提前规划了,那诺哥去脊柱是不是也?”方子业如此推测。 毕竟方子业出国归来后,有两位老哥是明确去了创伤外科之外的科室的。 袁威宏听到这,赶紧摇头:“这个可说不得啊,脊柱外科和我们创伤外科是平行的兄弟科室,我们创伤外科可不敢把手伸这么远。” “诺爷当年是非常潇洒的,他如今啊,至少比我们少走十年弯路!” “他去脊柱外科的发展前景,绝不会比我差的。”袁威宏唏嘘不已。 “啊?”方子业嘴巴微张。 然后袁威宏低声在方子业的耳旁讲了一些话后,方子业就沉默了足足五分钟。 皮囊是色,色相运营得当,也的确是一种资源。 诺爷有泰山家的如此助益,哪里只脊柱外科混得开,所有外科他都能混得开,李诺之所以暂离创伤外科去脊柱外科祸祸,也是看了与创伤外科诸位的情分。 不愿意祸祸自己在意的人,然后索性就去了一趟兄弟科室。 这是真兄弟! “羡慕吧?”出了外科大楼,袁威宏再次垫起脚尖,踩上了电动车,脚尖一垫一收,前后轻晃。 “嗯!”方子业点头。 这种好事其实谁不羡慕?但也只羡慕。 “其实你也可以学的,之前你能拥有的资源,比诺爷更好,但很可惜的是你没有把握住。”袁威宏轻叹了一句,觉得十分可惜。 甚至都放开了单手握龙头,另一只手搓了搓自己标志性的地中海,才勉强觉得没那么意难平。 “师父,人各有志,既然都错过了那就过去吧,不患得患失了。”方子业只羡慕,并不是想要模仿。 爱情不是交易,也不是一种工具,遇到了合适的,若对方恰好可提携,方子业也能坦然接受。 如若没有,方子业也能坦然享受爱情的果实,至少目前,和小糯米的腻歪挺舒心的。 再则,方子业一直都觉得,如果兰天罗算自己小舅子的话,来自兰天罗的助益,会更拔高自己今后可及的上限。 而这样的上限,是任何关系户都难以企及的。 袁威宏认真地想了一下方子业和小洛,倒是觉得两人也很般配。 人生嘛,倒是也没有必要大富大贵,小富即安,寻一良人,普普通通的过日子,也挺好。 “小方,你今天可以分析得出来这么多的细节,你师父我觉得还蛮欣慰。” “不过呢,有些东西,恰到好处就行,不必过分浸淫。你还有师父教你,在上面顶着,给你尽量铺垫一些比较好的安排。” “所以啊,这个时候,你更要关注的是团队的整体铺局,而不是以个人为中心的人情世故局。” “现在这个时代,你以个人的名义出去打关系,谁认你啊。” “但你以平台的标签出去,那还是有不少人会高看你一眼的。”袁威宏这般说完,就拧动了电动车的电阀,背影消失在了黑幕中。 方子业知道师父所说的意思是,团队与团队之间的合作。 这一次,齐乔文教授和段宏教授来医院做手术,绝对不只是代表着两个人。 毁损伤的手术和处理,绝对是目前创伤外科最前沿、最巅峰的术式之一,若是能够将其的处理方案或术式推进到全国的第一流。 足够你好几个团队去吃,而且大家都可以吃得饱饱的,成为省级特色…… 而方子业和袁威宏两个,都是可以在这顿大锅饭中,属可先动筷子的一批人。 中午或者下午应该还有一章,如果下午五点还没发就没有了。 第312章团队与先动筷子(求订阅) 第312章团队与先动筷子(求订阅) 聊了一会儿,熊锦环知晓方子业真实意图后,先毫不犹豫答应下来,而后才问:“业哥,有这种好事,怎么没找源培帮忙呢?”李源培与方子业是更亲近的同门,如今都不仅仅只算同学。 而方子业与李源培间不存在任何竞争关系,这时候的方子业应该多放点权,好好拉拢一下李源培等人才是。 方子业非常实诚地回:“环哥,李源培他也有事,其实就是我们组有另外一台急诊手术有教授上台了,比较有意义,我们想着一起去学习观摩一下。” “哦哦,好的好的,我这就来。” “现在在手术室的是萧鹤对吧?”熊锦环反而心情变得舒坦起来。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嘴角轻笑几下。 自己的那两个同学,熊锦环和李源培,要说目前三人是表面兄弟,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呢,那肯定有点夸张。 但要说熊锦环和李源培都是方子业推心置腹的兄弟,如同那两位师弟一样的感情,那方子业不敢如此傻逼。 有些感情是需要靠经营的,没有经营过的关系,就只是点头之交。 揭翰和兰天罗两位师弟,自己给他们投喂了多少东西,又从他们那里收刮了多少东西? 关系就是你来我往的,单纯的赐予,反而会变得越发疏离…… 只是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一些朋友的。 这些朋友就是做兄弟太近了,关系还没这么好,但做酒肉朋友又太生分,大家的关系比酒肉朋友纯粹许多。 熊锦环和李源培二人当不了兄弟,可将他们定位成做朋友,想必三个人目前的相处状态会更加舒适一些。 方子业紧接着继续回到了外科楼的手术间。 手术室里,秦葛罗并没有上台,另外上台的也不是洛听竹,而是从急诊科回去的王元奇。 很显然的是,除了秦葛罗这个上级,还有就是暂未正式下场临床的董文强外,其他人的操作水平,还是不如王元奇这个师兄的。 目前与王元奇进度十分接近的洛听竹正在赶,可也还在路上。 方子业重新踩开了脚踏式感应门后,很多人都往门口看了一眼,其中,作为助手与袁威宏配台的王元奇在看到方子业的第一时间就耸了下肩膀,似乎有后退让位的意思。 方子业见状赶紧先摇头。 袁威宏也评估着手术即将进入尾声,就说:“元奇,好好手术,不要分心了。” “段教授的缝合术水平,是比一般手外科的教授都要更胜一筹的。你要多学习。” “几位教授都没有累,你这腰应该不至于虚了啊?难道是晚上的活动太多?” 袁威宏压抑太久,好不容易揪扯住一個自己可车的对象,在手术接近尾声时,终于这么来上一句。 不看王元奇的反应,袁威宏心里的郁闷就消散些许。 有了袁威宏带头,没事儿可做,但可一心多用的齐乔文教授,就丢掉了表面上的正经和严肃,看向王元奇:“小伙子晚上挺能折腾么?” “没,没有。”王元奇赶紧摇头。 “是威哥栽赃陷害我。” “可能是从我有一个朋友变成他人,其实是威哥自己。”王元奇也隐晦地反驳了一句。 我有一个朋友,这是一个梗。 当然,很快王元奇也意识到了自己和袁威宏开这样的玩笑是不太妥当的,索性赶紧归正一句: “当然也能理解,主要是嫂子太好看了,要是我,我也……” 袁威宏马上就动起手来。 王元奇这才惊恐至嘴停,硬生生受住了袁威宏的掐捏,做助手的双手是一动不动,连轻微的颤抖都没出现,展示着极为扎实的外科医生基本功底。 但凡不是天塌下来,或者是自己的腿折了,以至于完全站不住,否则的话,手、眼和脚该在什么位置,就丝毫不能乱的。 该在做什么事,那也是不能懈怠的、 齐乔文看了看王元奇,觉得这孩子真的太机智了。 袁威宏开他玩笑是出去玩,他把话题回归到袁威宏在家里玩的玩笑,这叫荤而不俗的恰到好处。 邓勇此刻面子上也略挂不住,便呵斥一句:“你们都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啊,没大没小的,成什么样子啊?” “欸!”齐乔文喝止邓勇。 “邓教授,可千万不要官本主义啊,现在这年代,可不允许这一套。” “玩笑当中无大小,手术台上才分场合。”齐乔文有可能怕邓勇或者袁威宏后面追责王元奇,帮忙说了一嘴。 怎么说呢,王元奇也算比较优秀,但是要归在自己手下的话,那都不能归拢于爱将级别,属于是事将,可以用来做事的。 这般谈笑间,手术也终于是走向了尾声。 这种毁损伤的患者,最后也要贴负压vac持续负压吸引,以避免渗液、渗血积留,导致感染发生。 vac缝合完,且试探负压持续,引流管在位,压力适宜后。 胖胖的段宏教授才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说:“邓教授,这一台我们这么多合作下来的手术患者,术后就交给你来管理了啊。” “目前这可是我们在中南医院放置的第一例临床患者,你可别晚上折腾太多,导致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段宏看起来敦厚老实,实则把手术过程中的一切都听了去,即便那时候他还在全神贯注的作缝合操作教学与表演。 “去你的。”邓勇推搡了一下。 手术进行中肯定不能动手动脚,手术结束后还不能动手动脚,那这朋友肯定就没意思了。 “那个,王元奇,这个病人,你亲自负责管理。一概的医嘱、病历书写以及签字文书的追踪以及后续的随访,伱都要负起责任来。”邓勇转头,这么交代一声。 “啊?”王元奇闻言,稍微愣了愣,没明白邓勇教授的意思。 可邓勇教授,已经是与段宏齐乔文教授三人行离开了手术室,只丢给了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威哥,我就快毕业了,怎么师父还让我负责随访?”王元奇问的声音并不算小。 袁威宏听了,如同看一只傻逼:“我也不知道,你猜猜为什么呗?” 然后,袁威宏就带着方子业先离开了手术室。 后面的洛听竹想要跟出来,可袁威宏还让她先回家以避嫌,仿佛是要说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 洛听竹就只能抿了抿嘴,往女更衣室方向走过去。反正方子业知道了,她想要吃瓜,也是很快的事情。 洛听竹才刚走,方子业就迫不及待地问:“师父,不会邓教授又变了什么卦吧?” “我现在也是邓老师的学生啊?”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出现。 邓勇这个人,其实有点情绪化用事了。或者说他的缺点之一在用情太深。 之前博士招生考试的时候,如果不是邓勇为了能让李源培走个正常的博士名额途径,那么现在的博士团队,就能多一个宋毅了。 如果邓勇在今年的临场招聘也玩这一套的话,方子业没签卖身契,但肯定是不会等的啊。 涉及到就业时,方子业自己也大方不来。 “并不是你想的这个意思,而是邓勇教授和韩元晓教授联名给医院上书的拟建立创伤外科急诊,也叫急诊创伤中心的申请得到了批复。” “同济、协和还有省人医,都在急诊科设有创伤外科的急诊诊室,方便急诊患者第一时间得到优质会诊!” “这么一来啊,以后你们担任住院总期间的急会诊压力就几乎完全缓解,这些压力,则全都均摊到了主治拟升副高,或者副高拟升正高的上级头上。” “或者索性,就在急诊创伤中心直接建立一个临床组,新招聘几个职工,也去那边一起跟班值班……” 袁威宏这么细致地给方子业解释着的时候,方子业脱衣服的动作一顿,索性猛地又把洗手衣往下一串,重新恢复半穿上状态—— 语气愕然道:“师父,所以谢晋元副教授去急诊科,压根就不是所谓的‘流放’,而是邓勇教授提前就作好了铺局。” “如今韩元晓教授当局为科室行政主任,谢晋元副教授以前是跟着邓勇教授的,想要升正高并带组,不管是取代董教授还是邓教授自己都不合适。” “所以师父他就提前给谢晋元老师谋划好了?” “这一切,就只等程序走完。” “然后再等董耀辉老师退休之后,谢晋元副教授也正好升正高,到时候若是彭隆副教授或者陈芳副教授没任正高,谢老师还能回来带组。” 一举两得,至少在方子业看来是一举两得。 袁威宏左右看了看,确定此处无人,才缓缓点头表示同意方子业的看法。 不过袁威宏并没有给方子业说明,谢晋元副教授之所以离开,最本质的原因其实还是他袁威宏拿下了优青。 有优青升副教授是必然且顺水推舟之事,这不是之前袁威宏承诺推迟晋升就可以当真推迟的。 一个组里面同时兼容着两个副教授,那会是什么样子? 副教授的上下级都回觉得尴尬。 “不是,师父,谢教授去急诊科是提前规划了,那诺哥去脊柱是不是也?”方子业如此推测。 毕竟方子业出国归来后,有两位老哥是明确去了创伤外科之外的科室的。 袁威宏听到这,赶紧摇头:“这个可说不得啊,脊柱外科和我们创伤外科是平行的兄弟科室,我们创伤外科可不敢把手伸这么远。” “诺爷当年是非常潇洒的,他如今啊,至少比我们少走十年弯路!” “他去脊柱外科的发展前景,绝不会比我差的。”袁威宏唏嘘不已。 “啊?”方子业嘴巴微张。 然后袁威宏低声在方子业的耳旁讲了一些话后,方子业就沉默了足足五分钟。 皮囊是色,色相运营得当,也的确是一种资源。 诺爷有泰山家的如此助益,哪里只脊柱外科混得开,所有外科他都能混得开,李诺之所以暂离创伤外科去脊柱外科祸祸,也是看了与创伤外科诸位的情分。 不愿意祸祸自己在意的人,然后索性就去了一趟兄弟科室。 这是真兄弟! “羡慕吧?”出了外科大楼,袁威宏再次垫起脚尖,踩上了电动车,脚尖一垫一收,前后轻晃。 “嗯!”方子业点头。 这种好事其实谁不羡慕?但也只羡慕。 “其实你也可以学的,之前你能拥有的资源,比诺爷更好,但很可惜的是你没有把握住。”袁威宏轻叹了一句,觉得十分可惜。 甚至都放开了单手握龙头,另一只手搓了搓自己标志性的地中海,才勉强觉得没那么意难平。 “师父,人各有志,既然都错过了那就过去吧,不患得患失了。”方子业只羡慕,并不是想要模仿。 爱情不是交易,也不是一种工具,遇到了合适的,若对方恰好可提携,方子业也能坦然接受。 如若没有,方子业也能坦然享受爱情的果实,至少目前,和小糯米的腻歪挺舒心的。 再则,方子业一直都觉得,如果兰天罗算自己小舅子的话,来自兰天罗的助益,会更拔高自己今后可及的上限。 而这样的上限,是任何关系户都难以企及的。 袁威宏认真地想了一下方子业和小洛,倒是觉得两人也很般配。 人生嘛,倒是也没有必要大富大贵,小富即安,寻一良人,普普通通的过日子,也挺好。 “小方,你今天可以分析得出来这么多的细节,你师父我觉得还蛮欣慰。” “不过呢,有些东西,恰到好处就行,不必过分浸淫。你还有师父教你,在上面顶着,给你尽量铺垫一些比较好的安排。” “所以啊,这个时候,你更要关注的是团队的整体铺局,而不是以个人为中心的人情世故局。” “现在这个时代,你以个人的名义出去打关系,谁认你啊。” “但你以平台的标签出去,那还是有不少人会高看你一眼的。”袁威宏这般说完,就拧动了电动车的电阀,背影消失在了黑幕中。 方子业知道师父所说的意思是,团队与团队之间的合作。 这一次,齐乔文教授和段宏教授来医院做手术,绝对不只是代表着两个人。 毁损伤的手术和处理,绝对是目前创伤外科最前沿、最巅峰的术式之一,若是能够将其的处理方案或术式推进到全国的第一流。 足够你好几个团队去吃,而且大家都可以吃得饱饱的,成为省级特色…… 而方子业和袁威宏两个,都是可以在这顿大锅饭中,属可先动筷子的一批人。 第313章老师两个字(求订阅) 第313章老师两个字(求订阅) “师兄,怎么感觉你忧心忡忡的?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好么?”晚上,与袁威宏别过后,方子业回科室里时,正好遇到了加班整理病历的洛听竹。 洛听竹现在仍然在担任住院总,把方子业要做的病历修正、医嘱审核等工作,全盘接手了过去,以至于方子业没有那么手慌脚乱。 方子业抬头说:“小糯,你熬夜做这些,我看了多有怒,少有感动。” “虽说今日事今日毕,也要看时间的具体情况,出院病历的归档只要不过期就好了,没有必要在管床医生办完后就第一时间审。” 方子业是有点心疼了,一个大姑娘,还是自己的女朋友,因为自己的任务来这里熬夜,方子业又不是铁石心肠。 洛听竹闻言则恰到好处地解释:“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师兄你多待一段时间啊?” 洛听竹没有方子业的昵称,就是师兄二字。 而为了与其他师兄区别,洛听竹与方子业二人相处时,不会加姓,其他的时候,都会主动地加一个姓以区分。 “你是因为这个发愁啊,那我明天早点离开科室,不给你添乱。”洛听竹不知道从哪里学了这么些话。 说出来竟然让方子业偶尔心里一颤,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混蛋。 佳人心意难以辜负,方子业也就不再纠结洛听竹熬夜的事情。比起普通的住院医师需要熬夜值班而言,目前的洛听竹的作息规律,实在是健康中的佼佼者。 “得得得,我觉得你可以少看点小红书,上面的一些话,并不一定合适所有的情侣。”方子业索性很直接地指出。 再看洛听竹想要再解释几句,方子业忽然转移了话题,感慨万分:“小糯,你觉得,什么叫导师,什么叫师父啊?” 方子业这一刻十分纠结,因为今天,他突然产生了一個荒诞的念头,那就是自己的老师和邓勇教授比起来,好像两者作为老师的存在感,至少差了一个量级。 当然,袁威宏对方子业肯定有再造之恩,那一篇文章,就是方子业找回所有自信的顶梁柱。 然而,反观邓勇教授,那是为了自己的学生,直接去外面拼杀的。即便是宋毅这样的高资质人才进来,邓勇教授还要为李源培争取一线生机。 如今,一年过去,邓勇教授为了董文强和王元奇二人,再次争取了留院的一线生机。 虽然最后的结局也仍然无法尽善尽美,但至少,三个人还有一线希望,不至于在方子业垂直空降后,就只能落寞离开。 然后就是邓勇于谢晋元副教授。 俗话说,恩师之举,当如言传身教。 邓勇这么当老师的话,方子业觉得自己是真的学不来,甚至有点忐忑要去成为那硕士研究生导师的主要任务之一。 住院总期间,方子业有几大任务! 第一,肯定是先毕业,第二就是就业。 第三,就是学着袁威宏的样子,在住院总期间,就拿下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青年基金,然后以这个青年基金课题,拿下硕士研究生导师身份。 当然还有另外一些任务,比如说能多拿课题就拿课题,这倒并不是那么关键。 方子业本来对自己未来的目标是非常清晰的,可现在的方子业,今天的方子业,却犹豫了。 自己真的当得好一个老师吗? 方子业已经给洛听竹分享过袁威宏给她分享的瓜,所以知道,这一次的邓勇教授,不仅是为王元奇师兄等人谋划许多,为谢晋元副教授也是谋划了很多。 洛听竹闻言则道:“师兄,但您可别忘记了,这是现在的邓勇教授哦,这是现在的老师,是力所能及下的邓勇教授,而不是很久以前的那个邓勇医生。” “就好像袁威宏老师一样,我们也要经历这样的阶段。” “就假如说,你我的学生,到时候要跟着袁老师或者邓勇教授读博的话,那么难度也会升高特别多。” “这本身就是轮回,倒不必特别在意,我们只要尽了自己当老师的本分……” “有些东西给不了的,那还能强求啊?” 可能洛听竹置身事外,所以她看得很淡然。 洛听竹是临床医学八年制,是本硕博连读,她从入学那一刻起,就自带了一个博士名额,无关一切,只要博士生导师愿意签字,她就有书读。 就算是意向的博士导师不签字,她也可以另寻他路,还是有书读。 洛听竹没有经历过考博这一个,非全国统一考试的门槛,因此洛听竹没办法对那种徘徊和无助感同身受。 “当老师的前提,肯定都要是大心脏的。” “比如说我们也就都要学会,为了自己的学生,把自己的师弟当作外人,这就好像是为了自己的小家,去大家里撬一个空子一样。” “然而,如果我们没有学生帮忙做课题的话,我们根本没办法继续往前前进。” “没有学生帮忙,单纯靠自己去搞科研,纯粹是死路一条。”方子业这般说完,就又道: “时间也不早了,伱赶紧回家,我送你下楼。” 方子业说得不容洛听竹拒绝。 洛听竹点了点头,又说:“师兄,明天我帮你组织预答辩吧!” “虽然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你的博士学位答辩的主席团必然有段宏教授和齐巧文教授的一席之位,但答辩这种事,再如何谨慎和重视都不夸张。”洛听竹一边走,一边给方子业分析着。 “嗯,好的!辛苦啦。”方子业下了电梯后,身着便装的他,牵着洛听竹的手,从骨科大楼一路走向了后面的操场,这才放过了洛听竹。 …… 回程时,方子业觉得自己肯定是幸运的。 自己上有邓勇教授的重视,邓勇教授肯定给王元奇等人做过太多次心理建设,但从未找过方子业说当前的困境,也没有说明他的为难。 也就是说,即便都是学生,邓勇对方子业的重视还是第一位的,你尽管提前毕业,余下的都不用你管。 侧再有袁威宏这个导师辅助,袁威宏目前又是拿下了优青的头衔,这代表着后续,课题组里面的经费会增加不知道多少倍。 想到课题经费增加,方子业就又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师弟,他们的玲珑程度和对资源的配置设计,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的。 目前,袁威宏门下,就他们两个学生。 原则上,袁威宏的所有经费都归他们处理和浪荡,去年新拿到的优青课题经费和医院的巨额经费奖励,让两人可以不愁钱做实验。 然则,实验两个师弟倒是做了,可他们却把难度最高的部分,自己做了好几次,失败次数有点离谱的部分,都抽离了出来,而且还特意与方子业约了一个时间,希望方子业可以帮忙。 也就是说,两位师弟已经把方子业的部分休息时间,也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则仅仅如此则罢了。 兰天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天赋,他竟然开始对方子业之前在恩市做过的动物基因模型下手了,兰天罗自己找了医院里的动物试验中心作为合作单位。 然后打算为其他的课题组,包括但不限于本院的骨科其他课题组提供相应的裸鼠模型,方便他们进行动物试验层面的研究。 相当于,兰天罗已经开始在做起了生意,而且还是比较光明正大的生意。 只是目前还没有接到单,且兰天罗给方子业说,如果有了订单,还需要方子业担任技术总指导。 方子业也不能说不同意啊,兰天罗要支棱这摊子的事情,很久之前,他就与方子业商量过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老师没魄力搞的,兰天罗还真的就接手了过去。 当然,目前,兰天罗和揭翰两个人的任务仍然很忙。 继上次的bmj约稿之后,骨折的新分型目前打开了一些局面,有一些教授对此领域颇为感兴趣,但如果要与临床进行实实在在的结合,就必须要继续经过大量的模型数据重构。 对此,bmj再次约稿,希望袁威宏所在的团队,可以更加细化数据的细节,把骨折的新分型的不同标准,更加具体化,落在实处。 其实啊,这些事情,方子业本该顶起来的。 但方子业本来就不清闲,住院总和毕业又杂糅到了一起,方子业压根没时间。 这种大课题,袁威宏和兰天罗等人绝对不可能视而不见,所以他们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兰天罗主要的数据处理,就是在往着这方面靠拢。 目前模型还没彻底系统化处理完,就还没发给方子业看。 方子业回到了住院总的值班室,一条条地勾勒和记载着自己目前的大小任务,然后再一条条画着勾。 第六条。 三月份中旬后,硕士研究生的复试阶段已经走向了尾声,这个时间点距离本科五年制的学员毕业时间并不远,因此有一部分应届毕业生,又要开始回到临床上实习。 方子业作为住院总得到的来自第二临床学院本科生部的消息就是,实习生既然到了科室,那么就必须要有一周一次的教学查房和病历大讨论。 专科的教学秘书负责。 教学秘书则是把不同亚专科的任务分发给了住院总。 方子业将这个任务也打了几个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后,继续写下第七条。 如果急诊科的创伤中心可以搭建起来的话,以后急会诊的任务就几乎没了,要承担的就是急诊手术, 这样一来,倒是可以为自己节省大量的时间了。 住院总期间,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学习术式,需要学习创伤外科成熟的二级以及三级手术,并逐渐将其练习至很高的熟练度水平,以为四级甚至更高难度的术式学习做准备。 就好比自己的老师,在住院总结束后,就开始学习了骨搬运术。 如今,这一切就要轮到自己了。 虽然说,自己目前学习到的截骨矫形术,在科室里已经开始慢慢有了一些存在感。 但截骨矫形术,是创伤外科的另外一个热门延伸方向,代表着是天花板之一,天花板并不是全部,该学的内容,还是不能落下。 毁损伤的治疗要学。 截骨矫形术要更加熟练并熟练掌握适应征,也要学。 常见的复杂手术,比如说骨搬运术,比如说复杂骨折撬拨复位内固定术,比如说骨成形术,比如说骨缺损的…… “呼!”这么多任务,方子业目前有加点的系统在,都稍微觉得有点难以区分。 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是怎么学的。 比如说自己的老师,比如说邓勇教授。 然则,方子业早就对自己的资质死了心,因此,就算自己的资质很菜很菜,方子业也懒得上到心上。 资质不好就不好呗,能开就行。 摆烂。 哦豁,时间已经不早了,就不要再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吧,能睡就睡的原则,也是要放在心上的。 很快,方子业就放下了手机,快速地进入到了甜甜的梦乡中。 这个梦里,方子业梦到了自己成了一个老师,但是自己的学生最后的结局很孤胆,一路都仿佛无可奈何。 最终只能到地级市医院里就业,慢慢消磨。 而他毕业的那个年代,内卷的程度已经从优质地级市医院扩大到大部分的地级市。 当然,这么‘甜美’的梦境,身为住院总的方子业,怎么可能享受很久? 凌晨三点多。 总有些不睡觉,在外面不知道搞些什么的人,就出现了骨折,且正好是步行到了中南医院的急诊科…… “唉!”接通电话,听明白急诊科值班老师意思的方子业,也只能自认倒霉地起床去看啊。 别人来看急诊,你就不能拒诊。 没有床位的话,只能是专科医师说,急诊科轮科的老师,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说了就是违规。 不是专科的人,就没有任何资格发表专科的意见,除非是特殊的紧急情况。 方子业到了急诊科一看后,骨折简单。 签字缴费后,二十分钟就完成了手法复位与石膏外固定术以及x线复查。 但即便操作的时间再短,急诊出现了,这个流程就必须走一遍,且永远循环…… 第314章这是谁来过了?(求订阅) 第314章这是谁来过了?(求订阅) “小方,这不是赶巧了么?正好点了宵夜一起吃。”方子业从急诊操作室出后,出门就遇到了地中海胖子邓志。邓志是急诊科外科诊室的住院总,胖胖的身材则罢,但他头顶比自己师父袁威宏还单纯的地中海,足以见得急诊科是非常磨练人的。 “志哥,我胃口可不小,不会去了让你们挨饿吧?”凌晨过半,这个点点宵夜的地方,估计也就是医院以及类似单位了。 众所周知,当医生不仅仅是脑力活,还是体力活。 “嗨,就是嘴馋而已,正好给你介绍一个兄弟还有一个姐。”邓志大大方方的朝方子业招手,示意就是你尽管来。 方子业将擦手的纸巾扔进了黑色垃圾桶里后,想了一下说:“让我猜一下哈,是不是宁霜姐和飘飘姐?” 宁霜是eicu的住院总,郭飘飘则是急诊内科诊室的住院总,两人的性别都是女! 不过,貌似急诊科的不少人,都不把宁霜姐当女孩子,将其视作纯爷们的汉子。 “嗨,都说了给你介绍一个兄弟了,这霜爷喝啤酒都是直接用脚踩的。”邓志再次纠正方子业的措辞。 然则,这话正好被出门寻邓志的宁霜听到了,留着一头干练短发的她,立刻挽起袖子就过来了,操着有些粗暴的口音:“邓志你想干哈啊?” 这一听就是东北口音。 “我错了霜爷……”邓志赶紧求饶。 或许有外人在,大家都是大冤种,所以,宁霜也就没有当真。 方子业权当自己是去蹭饭了。 这还是方子业第一次与其他科室的同事一起吃饭,虽然是宵夜,可方子业进了急诊科的值班休息室后,听到宁霜和郭飘飘二人的额谈话内容,也是相当劲爆。 既有十几岁的女孩输卵管破裂的,也有四十多岁的女人带着十几岁的‘男朋友’过来打胎看急诊的,还有姿势玩得太花,晚上脱位的。 再要取乒乓球什么的……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现代的人是真会玩。 然而,郭飘飘和宁霜聊了一阵后,长发及肩,此刻身着长裙的郭飘飘看了一眼方子业,恰好讨论到了男女朋友的话题,便问说:“方医生有女朋友了吗?” 方子业虽然是创伤外科的住院总,但是才刚上任,因此,与方子业会过面的人还不多。 因住院总的中转站就是急诊科,因此邓志几人对医院各個科室的住院总或多或少都有印象。 方子业第一眼就听出来了飘飘姐的见色起意了,就笑着说:“有了,不然肯定让飘飘姐给我介绍一个,以飘飘姐掌握的资源,肯定会介绍一个好的。” 意思表达精准就可以,至于后面的奉承话,其实是无所谓的。 没有谁会在只有一面之缘的关系上,给有女朋友的人还介绍女朋友的。 邓志闻言马上道:“飘飘姐,我啊我啊,我单身……” 方子业听得出来,这邓志可能对郭飘飘有点意思,但郭飘飘对邓志却不是很感冒…… “你?你就别祸害我的闺蜜了吧。”郭飘飘说得很嫌弃,主要是邓志的卖相的确有点惨。 邓志闻言于是化悲愤为食欲,开始猛猛地干起饭来。 然后宁霜和郭飘飘二人,则是又讨论起了一些其他的话题,比如说熬夜长了纹,用什么样的化妆品比较好。 这点工资,全都搭在了维持这张脸上了…… 然则就在几个人吃得还算尽兴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句爆喝:“急诊急诊,大出血,赶紧请血管外科和创伤外科急会诊……” 听到这话,四人的动作都整齐的一僵。 方子业迅速地退开桌子几步后开始穿工作服并戴口罩。 然后说:“志哥,你们先吃吧,外面有人叫……” “行!”三人都丢过来可怜的眼神。 其实吧,急诊外科和急诊内科病房的住院总,还没有那么繁忙,只是有病人住进病房后,他们才会忙。 方子业没有多废话,直接就扭开了休息室的门。 大出血的急诊患者,一般都会请求专科的急会诊前来做紧急止血,这时候就不需要邓志等人再凑什么热闹。 方子业快步跨出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急诊科挂号台那里的地面有血迹,且血迹一路沿着急诊抢救室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方子业的会诊电话响了起来。 方子业马上接通并改跑步:“我就在急诊科,马上到。” 说完方子业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从白大褂右边的口袋里取出一次性的检查手套准备往手上戴。 可到了急诊抢救室的门口,方子业就发现,里面好几个白大褂在那里摁着的情况下,似乎鲜血还在往外涌。 “摁不住,血管外科的人来了没?” “是不是要马上送手术室?”按压的医生白大褂被病人呲出的血液沾得血迹斑斑。 方子业见状,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给自己的右手带上了一层手套! 紧接着快步到了抢救床旁后,大致扫了一眼患者当前的情况,就知道情况非常不妙。 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了锐器伤,此刻患者的左下腹部还有锋利的变形钢片,切开了表层的皮肤脂肪后,还切到了血管。 乍一看,这是左侧股动脉的损伤。 但实则患者的出血远不止如此简单,“止血钳,开清创包!” “这不是单纯的股动脉损伤,按压止血不起效的。”方子业快速对着护士吩咐。 方子业穿着白大褂,挂着已经办理好的住院总胸牌,出口格外干脆利落。 有这层身份在,旁边协助的护士毫不犹豫地撕开了清创包以及气切包,并且把方子业要的止血钳送了过来。 还有一个打急会诊电话的值班护士此刻也电话完毕,快步跑了过来。 外科诊室的陈家艋看到了方子业后,说:“小方,怎么办?这个血止不住的话,人就没了啊,这是急性的血管损伤失血……” 方子业没回话,这会儿方子业没有任何精力分心。 目光对着钢片大致入内的方向与走形,分析着可能损伤的解剖学位置以及内里的血管损伤—— 下腹部的血管走形非常复杂,主动脉分出左右髂总动脉,髂总动脉又会分出髂内外动脉。 髂内外侧动脉的分支也有很多,股动脉只是其中的一条分支,这个患者的动脉损伤,绝对不是单纯的股动脉损伤。手法按压止血,只适合于单纯的单条血管损伤,多条血管损伤,是不能用手法按压止血术去止血的。 方子业当前的止血术熟练度有4级,除了操作之外,还会有一些止血的理念。 或许这些理念,不如更擅长血管外科的吴轩奇那么牛,但方子业还是依靠自己的理解,去做了一个比较大胆的尝试。 股动脉是髂外动脉的分支,且是最大的分支之一。 髂内动脉的位置会更靠近腹中线,按照当前患者入体钢片的角度,应该不至于导致髂内动脉的损伤! 然而这也只是猜测。 不过,即便只是猜测,方子业也只能将猜测当作是正确的条件。 直接从源头开始临时夹闭止血,也就是通过这个钢片造成的入路,直接盲穿进到体内,找到髂外动脉进行夹闭。 人工夹闭髂外动脉,只要时间控制在很短时间内,造成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这样可以最快地完成止血。 思绪很多,但实则,时间才过去了五秒钟。 方子业这才动了:“根据患者当前的钢片嵌入角度,考虑髂外动脉系损伤概率比较大,我建议直接夹闭髂外动脉。” 方子业一边说,一边就直接用止血钳扎了进去。 类似于钝性穿戳一般,钝头的血管钳,在方子业的手里,彷如利器,很快就锥入了患者体内。 旁边的陈家艋闻言就道:“方医生,伱是专业的,你来搞!~” “我这边后续去和家属解释!” “这个髂外动脉系损伤,属于你们骨科的分科还是血管外科?”陈家艋问。 专科专治,这一点现在必须厘清。 方子业可以走紧急避险的抢救程序,以抢救为目的,跨专科临时处置,但临时处置完后,还是要回归专科的。 方子业没回话,而是用止血钳在患者的体内搅动了一阵,再次挤破了几条肌肉间隙后,止血钳的远端撑开。 上下拨动,感觉到自己触碰到的管壁就是血管解剖组织后,方子业才撑开了止血钳,然后毫不犹豫地进行夹闭。 这种手法试探,其实就是比较高深的查体术的灵活应用。 查体术到了比较精通级别后,就连血管的细微搏动都能够感觉得到,要探知是否属于血管材质,是相对比较简单的。 夹闭之后,方子业马上放开自己的右手,然后说:“陈医生,你先放开按压,如果这个患者是髂外动脉系损伤,止血应该立刻可以减缓。” “少量的渗血为血管腔内少量残余,这是无伤大雅的。” “哦。好!”陈家艋松开手。 他是老年外科的主治,老年外科基本很少急诊,只是单独分出来的亚专科。因为老年外科的急诊,也都归在了常见的专科急诊中。 毕竟不能因为他年纪大,有了主动脉夹层,你就把他放老年外科,而不是去心脏外科…… 陈家艋稍微退开一段距离后,果然发现呲血消失,只有少量的渗血依旧。 “应该猜测没有错,这种失血性的休克,在处理了出血位置后,患者的血压波动会趋于平稳。” “但该输血的还是要输血,根据现场的出血量,患者的失血量已经到了休克标准以上。” 方子业一边解释着自己的操作有效,一边继续告诫其他人不能特别放松警惕。 众人又观察了一阵,终于是看到了患者的血压维持在了高压85左右! 没往下继续掉,就谢天谢地了。 陈家艋马上说:“马上联系血库,申请紧急配血,红细胞好血浆都要,多多益善!” “告诉他们,患者的失血量,至少在3000ml以上!” “马上建立静脉通道……” 陈家艋这么说着的时候,急诊科的自己科室的医生马上点头道谢。并说:“陈医生,方医生,辛苦你们了,剩下的除了手术外,我们都会妥善安排。” 其实,急诊科的急诊抢救任务,归属急诊科。 但实在是这个病人的抢救,除了止血之外,别无他法,而且就连临时按压止血都没有用,急诊科的值班医生就只能求助于陈家艋了。 陈家艋没回话,他虽然没有帮上太多忙,但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舒了一口气,陈家艋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被污染得不成样子的白大褂,苦笑一声,对急诊科其中一人道:“亮哥,又得借你白大褂了,我这是又没法用了。” “没事,我们急诊科备的白大褂很多,各种型号都有。”叫亮哥的人眼神非常和蔼。 只是在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得瞅了瞅此刻插进患者体内的止血钳双耳,总是觉得这样的操作竟然会出自一个这么年轻的医生之手,还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方子业这时候才回答陈家艋之前提出的病种归属的问题:“陈医生,这个患者后续的手术处理应该是血管外科接管,我没见过我们科处理过髂动脉系。如果是单纯股动脉以下,则归我们科管。” “嗯,好!~” “谢谢你了啊。方医生。”陈家艋今天没叫方子业小方。 “应该的,艋哥……” 陈家艋就与方子业先暂时去了急诊外科诊室候着! 这边的情况还不特别明朗,方子业也不是神。 也不能凭肉眼就确定这个病人的后续手术不需要创伤外科的参与。 而当血管外科的米齐医生从休息室以最快赶到急诊抢救室时,距离电话结束才不到一分钟时间,这已经算是非常及时。 但即便如此,米齐似乎发现自己到的还是有点晚。 大致地扫了一眼患者下腹部的止血钳,双耳在外,尖端却深入了内里。 米齐后背不禁一紧地问:“这是谁来过了?” 这种操作,血管外科的一般人都完成不了,他目前也就是看到过几个教授,在特殊的时间点操作过。 第315章论几近于道(第一更,求订阅) 第315章论几近于道(第一更,求订阅) “好像听外科诊室值班的陈医生叫他方医生,只知道是创伤外科的住院总。”急诊抢救室的一个白大褂如此回。紧接着略迟疑问:“这没问题吧,米医生?” 目光看向患者的监护仪,目前经过止血与输液胶体,高压上升了3mmhg。 一点不嫌弃少。 只要没再像之前那般继续下降至休克线下,他就觉得还算庆幸。 再急诊抢救室值班的白大褂知道本院急诊有血管外科的专科急诊值班,米齐更是即将升副高,轮转过来几个月来,实力是相当可靠的。 若非之前病人的情况实在凶险,多耽搁几秒就可以把命交代下来,他还真不一定同意方子业直接开包取止血钳“插进去”。 “方子业,我知道。”米齐一听就知道了方医生身份。 米齐虽在急诊科值班,但实实在在给血管外科住院总包括他都狠狠上了一课的年轻医生,他如何能不记得。 吴勇主任都说,当时那个病人ct的腹主动脉夹层的前兆征象,只有非常深的阅片技术才能读得出来。 后来,不就是被吴勇主任看上了嘛,结果听说就去找了创伤外科的邓勇教授打听了一嘴。 可又听创伤外科的邓勇教授实在不讲风度,把与他只有一字之差的吴勇教授骂得狗血淋头,说是吴勇有八只手,手太多闲不住,这里伸那里伸的…… “问题是肯定没问题的,先不说这些废话了,先送手术室!” “急诊术前准备,配血,抽凝血功能电解质,结果就不等了,什么样的结果也得上台救命!~”米齐一声令下后,就赶紧转移到一旁打电话。 他是血管外科派驻急诊科值急诊班的当班医生,只与另外一个兄弟两班倒,常规只有一个人在院,是不能离岗的。 确定了急诊手术指征后,就赶紧转交给住院总或者其他医生处理急诊手术。 手术他虽然也能做,但如今也不能亲自去手术室做,不然万一下一刻又来了个腹主动脉夹层的,短期内没人接诊,而急诊科的其他医生又不特别专业,又要打电话请会诊。 那急诊外科诊室的意义就纯粹是扯蛋了。 医院很大,有相对足够的人手时,程序稳而不乱是首要原则。 米齐快速地安排了手术的二线班,主要是住院总刘发明现在已经在台上了,无法抽身。 可住院总无法抽身,也不是血管外科不做急诊手术的理由。 只要不是科室里所有人都上台而实在无人可用,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病人因血管外科的急诊而死,这是科室一贯秉持的原则。 做完这些后,米齐没回休息室,而是去了外科诊室。 进了诊室后,米齐果然发现,已经换好了衣服的陈家艋。 都是即将晋升副高、且同属大外科圈子的同龄同事,米齐很熟。 推门而进后,米齐就主动招呼说:“陈教授,我就知道方医生是在你这里。” 陈家艋是老年外科,老年外科升副教授也需要急诊科轮转经历,但医院不会荒诞和奢侈到设立一个老年外科专用急诊。 于是陈家艋便是在急诊外科诊室值班。 陈家艋是将升职但未升,因此米齐的话有些许揶揄嫌疑,陈家艋也反击说:“血管外科的米齐院士来指导工作了啊!” “小方,立正迎接!”陈家艋像模像样地喝了一声。 方子业闻声倒是站起了,可也没真的就立正行礼,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米老师。 在医院里的同事,不管知不知道姓名,叫一声老师总归是不会错的。 “滚你的,别把小孩带坏了。”米齐对陈家艋翻了翻白眼,顺手接过陈家艋从抽屉下新取的一瓶娃哈哈矿泉水。 看向方子业:“小方,你别听他瞎扯蛋,我长伱几岁,也无师徒名分。你叫我一声米哥或者奇哥,这样听起来舒坦。” “再说了,我们的缘分实在不浅啊,我还得好好地找个机会给你道个谢才行。” 方子业与血管外科的缘分的确不浅,不说这一次方子业能第一时间出手相助,更关键的是方子业上一次被放了冷板凳后,并未恼怒,而是在察觉患者可疑有腹主动脉夹层后,赶紧让人打了急会诊电话。 最后让病人得到了妥善处置。 倒不是说米齐担不起看不出一张隐匿性ct平片上腹主动脉夹层先兆的责任,米齐肯定是担得起的。 水平有限,人都得成长啊。 这张片子的阅片门槛极高,米齐自忖自己的水平在同龄不算菜,但要说和教授们比,那肯定差距是存在且不小的。 然则,中南医院这么大一个教学医院,也是不可能资源丰沛到在急诊血管外科的诊室放置一个教授专做急诊诊断。 这是奢侈,也是暴殄天物。就算是有这么个牛逼的教授在中南医院,被做了这样的安排,可别人也未必愿意来急诊科看急诊门诊熬夜啊,去另外一个三甲医院做顶尖大佬不香么? 米齐只是主治,主治不是神,看不出超高难度的诊断,属于是情有可原。 最多落个处分。 但能皆大欢喜的,谁又愿意节外生枝呢? 米齐的半截话自然是让陈家艋懵逼异常,不过米齐看出陈家艋的疑惑后,也就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 陈家艋听后马上说:“那是的好好感谢一下,至少也要一顿全荤海底捞才行。” 陈家艋突出的不是海底捞,而是全荤。 众所周知,海底捞卖的不是口味,而是服务与价格。 方子业笑着说:“奇哥,您客气了,还怕您怪我有些许孟浪。” “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即便只是怀疑,也是要大着胆子辛苦一下血管外科的其他老师的。” “以后肯定也需要奇哥还有艋哥你们多多关照的地方。” 方子业的话并不腻歪,也不故作卑微,让人听起来还算有些舒服。 “要不要吃点宵夜?”米齐提议。 方子业道:“奇哥,你和艋哥吃吧,我刚从急诊科的邓志大哥那里蹭了一顿烧烤……” “哈哈,那我们一起吃点?你说这值班啊,睡也睡不到个正形的,不吃个宵夜,总觉得熬不住,睡又睡不踏实……”米齐如此和陈家艋建议。 米齐的笑属于苦笑。 在中南医院这样的地方,不到正高,皆为牛马。 副教授还要稍微好一点,只需要值二线班了,即便是他们之前的主治期间,都需要值一线班,一线班就是要处理住院总处理不了的病种。 方子业也觉得自己就算回去也可能是睡不安稳,现在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四点多。 如果等会儿机会合适,找陈家艋或米齐休息的地方躺一会儿,躺到七点钟左右去买一碗热干面回科室里参加早交班算了。 米齐就真的开始点宵夜了,一边再次与方子业确定是否真的不再吃了。 外卖刚好付款完,米齐都还没来得及从付款的微信页面按回桌面页面,就接到了电话。 米齐一看,是科室里的另外一个兄弟打来的。 便问:“朝阳,怎么了?还没上台么?” “刚准备上台,我手都消毒了,刘发明之前的手术正好做完,就过来先做了切开探查,你猜怎么着,我tm看了之后,实在是忍不住,拿起手机都得给你吐槽一下。” “这个创伤外科的逼到底怎么回事啊?开了透视挂吧?” “他正好……”叫朝阳的医生吐槽不已,语气中的震惊在深夜显得格外刺耳。 米齐见着方子业就在身侧,赶紧打断:“什么逼不逼的,说话文明点,听得懂的知道我们是在聊方医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血管外科的枪管子只知道腔管子呢。” 米齐为拖走尴尬,直接用轮胎将陈家艋和方子业二人压扁。 外科之中,不只有创伤外科和骨科才有高速f4,是人尽可超速啊。 陆朝阳闻言,马上就懂了意思:“齐哥,这不是就误会了嘛。主要是太过于震撼了!” “方医生这止血钳盲打进去,恰到好处的夹住了动脉分支近端的主干上,而且还不是夹闭了髂总动脉这样的大主支!” “这样的功力,如果不是开了透视挂,那就真的太牛逼了。” 陆朝阳的语气平缓很多,只是内容仍觉不可思议,说到最后,嘴快又提到了不该提到的,便又如同“文字狱”期间的文人,赶紧改口:“这样的功夫是几近于道了。” 米齐听着陆朝阳的说辞,也是忍不住多看了方子业好几眼,眼神中也是夹杂着震撼和难以置信,只是在最后,米齐又是一句话把整个氛围带偏。 “你最好还是解释清楚这个近是接近的近,还是进去的进。” “不然误差很大。” 听懂了米齐意思的陆朝阳没得聊了,“奇哥,我挂了先上台了。” 然后就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米齐则看向方子业和陈家艋说:“不好意思啊,我们科室的这个小老弟,驾照的级别是稍微有点高。” 陈家艋的嘴角蠕动好一阵,双眼的眼神都在说,是tm你不对劲吧。 出自老子《道德经》的几近于道,被你玩成什么样了? 第316章为何朋友如此众多?(第二更,求订阅) 第316章为何朋友如此众多?(第二更,求订阅) “卧槽?”七点二十分,方子业哈欠连天从急诊科不知道归属值班室往外走时,低沉咬出两个字。赶紧细致地查看学识点的具体情况。 【当前学识点余额:6857.9点。】 【学识点消耗收益明细……】 “哦,对!昨天还又小操作了一把止血术。”方子业恍然大悟。 昨天参与了一台毁损伤的急诊手术,方子业清楚记得加点清创术用掉许多,结余只有两千出头个位数。 然则这台毁损伤的贡献度比起在恩市的那一台有限。 因此收益没有4000+那么大,仅仅只收获了不到两千点的学识点,更准确点是得到了1834点。 即便是如此,最后的学识点余额也应该是3800点上下浮动才是。 然则,早上刚起,方子业发现暴涨了三千。 方子业还以为自己的学识点学会了生崽的技能,或者是又遇到了逆天的外挂,可以随意地更改学识点的余额。 方子业恍然下来,出门后就直奔洗手间的洗手池开始搓脸。 住院总如牛马,应不知疲倦不知脏。 厕所的洗手台洗脸怎么了?听前辈们说起过有记录的巅峰单身住院总的极限是48个小时没穿过内裤的。 之所以没穿不是因为家里没有,而主要是单身的牛马没人给送,忙得没想起来点外卖购买这个细节的,穿得太脏之后就直接扔进了手术室的垃圾桶。 开放了天空任鸟飞。 后果就是有点膈兄弟。 搓完脸,方子业就出门买了一碗热干面,一边搅拌一边就在路上吃。 热干面的小摊距离骨科总共才三百多米的距离,方子业正好在骨科大楼口十几米位置的垃圾桶处将热干面和豆浆的残骸都处理干净。 再用买来的一块钱一包的纸巾擦了擦嘴角,今日份丰盛的早餐也就终于告一段落。 走进骨科大楼,坐电梯到了创伤外科楼层后,方子业就先赶去了自己的住院总办公室稍作换装备…… 空档和直接不换是条件不允许的情况的无奈之选,男人还是要重情义,对兄弟好点,大不了多买点便宜的,初洗晾干之后用一次就丢。 换完装备后,方子业就重新拧着白大褂出门。 只是这一次出门,却是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看到了一些新面孔。 读过几年书的方子业看着这些萌新、嫩涩的白大褂就知道他们是实习医生,下意识地觉得这些事会有住院总处理的他就往办公室迈过步子。 走了两步后又退了回来,看向这几個学生招手:“你们是实习的吗?大四还是大五?” 实习生是医院的绝对最底层,因此只要是个挂了非实习胸牌的白大褂叫他们,他们也都老老实实地叫声老师好,然后才开始自我介绍…… 五年制的本科教学会安排大四下学期开始为期一年半的实习期,但实习生还可分两个阶段。 一种就是大四刚实习的萌新以及经历大五考研战斗后的老油条。 安排来创伤外科的实习生并不算特别多,总共六个。 四男两女。 倒是大四大五都有,其中四个,就是汉市大学五年制的本科生,另外两个,一个来自xn市医学院,一个则来自恩市的鄂省民族大学医学部。 “嗯,好,你们这样,我随机对你们两两分组成三组,进到我们科室的三个教授组,这都是随机安排的。”方子业听完介绍就领着他们往办公室里进。 几个小实习生赶紧紧随身后,并各自拧着手提包或者是双肩包,靠墙而站。 方子业见到他们这神情,也没由心头稍软,又道:“给你安排分组的时候是随机的,不过我还会把你们每个人都精准地交到你们的师兄手里,并打好招呼。” “我对你们的要求就一个,那就是听话,不管你们优不优秀,先听话才是第一准则。” “如果伱们愿意学,而且还有一定的基础的话,带你们的师兄,也会提前带着你们见识一下我们科室的练功房,的确在练功房里证明了自己的操作还有几分水平。” “而你们又愿意学的话,那还是可以在你们轮转骨科期间,给你们一些小操作机会的……” “你,还有你,就跟在我们组。”方子业挑选了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然后又选了一个男生和女生成一个组后,就暂时搁置他们不管了。 现在科室里的人都还没有到齐,方子业也不好直接决定另外几个人具体要交待给谁。 而跟着自己组的两个同学,方子业就第一时间把那位男生交给了自己的师弟揭翰,另外一个女生,则是交给了舒朗。舒朗是硕士三年级,综合能力是管床医生中能力最强的,其次就是自己的师弟揭翰。揭翰的操作实力,就算是龚子明没有跟谢晋元副教授去急诊科,也未必就比龚子明差…… 博士的综合能力虽然更强,可博士的主要任务不是管床。没有管床任务的他们,就只是学习操作和技能,或是去实验室做实验、写文章这些。 比如说李源培自己在临床待的时间就不够,怎么可能还带着实习生见识临床中的病人进行细致带教? 这些,方子业不管就索性什么都不管,既然管了,那还是要都考虑周到的。 实习生阶段能接触的东西实在有限,若是在他们这个期间还设一个空中楼阁,让他们如观梦幻泡影,那还不如让他们当吉祥物。 被方子业点名的实习生很快就找到了归属后,其余四人尽皆羡慕不已,不过方子业都是随机点名的,倒也不是针对。 然则,方子业虽然在科室里与师兄弟们在谈笑,其实还是心里在盘算着到底是谁更适合带实习生。 很快,常跃文以及董道到后,方子业就又把两位实习生送了去。 常跃文和董道都是韩元晓教授组的三年级专业型硕士,带实习生应该是有经验且有能力的。 分配实习生跟班给科室里的管床医生,本来就是住院总的职责,因此也没人说方子业耍大牌,只是以前安排这活儿的都是金宏洲。 现在换成了方子业,有几个师弟还不那么适应,可也很快就适应下来。 …… 实习生都暂时被安排妥当,并且方子业还交待他们,今天下午的三点钟如无特殊情况,都需要来科室里一趟,他要做一个统一的培训和实习期间规划。 本科生院下的命令,方子业不敢忽视! 因之前方子业还在研一研二时,就经常听到当时的住院总李诺时常在嘴边念叨实习生真的惹不起,千万不要惹,一旦投诉到了本科生院的教务处又解释不清的话。 他不会找你住院总,他会直接找相关中级职称的麻烦,评审科室里中级职称的带教不合格。 科室里的中级职称,目前最直观的就是自己的师父袁威宏了,这要是影响了袁威宏的带教不合格,升职是可以一票否决的。 汉市大学的第二临床学院是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实习生们都笑着点头说好,不敢反驳。 这或许是他们少数几次第一次来新科室,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自己可跟班的师兄了…… 七点四十五分,上级们也陆续走进科室了。 大家都是熟人,因此方子业也无需格外去打招呼,抱着电脑随机抽查几个患者的在架病历书写进度、书写质量以及目前医嘱是否有特别低级错误,并尽量收集本组分管病人的一些重要检验检查信息…… 住院总的事务很杂。 不一会儿,自己的师父袁威宏到了办公室里。 只是,师父袁威宏进门后,就直接往方子业旁边的电脑桌旁,鬼魅的一靠,也不说话,也不开口,就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方子业。 方子业太过于认真,一开始只知道自己旁边有人,但没去管是谁,可看他一动不动,且朝向有问题后,方子业赶紧抬头。对上了袁威宏姨母笑般面容后。 方子业眨巴了几下眼:“师父?您这么看我干嘛?” “混的不错呀,小方,这才刚上任住院总没几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关系网了啊!” “甚至都有我的同年找我扫听你的消息。”袁威宏的声音不大,只是音色略有些怪。 方子业在袁威宏这么说后,第一时间就想到可能是急诊科的陈家艋老哥等人,或者就是血管外科的米齐。 他们都将升副高,而如果自己的师父不是因为“贪吃”兰天罗这个学生,肯定也走上了将升职的半途。 “师父,算是没给您丢脸。也是其他科室的老大哥知道我是您学生就比较爱护。”方子业也不格外谦虚。 过分谦虚就是骄傲,方子业有什么能力,在袁威宏面前一向摆得清清白白,除了超出袁威宏的部分,就稍有隐瞒,避免打击到对方的道心。 “哦?这哪里是丢脸?这分明是给我长脸啊!” “我在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工作的同学,也是你老哥啊?” “还有一位叫谢心的漂亮姑娘,也是你老姐?” “那你交友可实在广泛诶。”袁威宏的语气有点‘婊里婊气’。 方子业的脑子当即宕机—— “嗯?什么?我没听懂,师父……”方子业是真的没听懂。 谢心师姐他倒是认识,之前还陪着洛听竹去和对方交换过细胞系,还从对方那里拿到了新的细胞系宝宝冻存在实验室呢。 只是对方为何打听自己的消息? 第317章师徒礼物(求订阅) 第317章师徒礼物(求订阅)袁威宏就简单地给方子业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 谢心所在团队财大气粗,在建立了新的细胞系后,如今又盘算又建立一种新的动物试验模型。 她们团队打算建立的动物试验模型并非hk2敲除通路,而是其他通路,但也是在敲除的过程中,遇到了许多的麻烦,浪费了不少经费。 后盘算不如花钱让生物公司做,结果那个合作许久的公司还为了业绩用假的数据想要蒙混过关。 这种课题组内重视的项目还能糊弄过去,惹恼了教授后,公司赔礼道歉、赔钱并开了两串工作组,才息事宁人。 得到的结果就是,这通路敲除后实在不稳定,需要的技术层面比较高,除非跨国请公司总部操作,再空运过来,或者调专家…… 只是之前的价格没谈拢,若是国内的公司请国外的专家就是倒贴钱。这不就想着蒙混过关。 事情闹掰后,合作就不用想了。 谢心对这个动物试验课题是比较上心的,也是她打算后续跟进的博士后流动站的主要任务,因此谢心还是想继续把课题推进下去。 结果再翻阅文献的时候,就从bmj上看到了国内的团队。 上面都是姓名的缩写以及归属单位,谢心自己也不好判定fangzy,就是方子业而不是方子怡或者其他的什么zy。 但湘雅三医院里,谢心在临床中的一个上级,是中南医院出来的,谢心将论文请教于他后,他就知道了创伤外科的yuanwh肯定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威哥。 便与袁威宏联系了并说了来意…… “师父,这我哪里有空啊,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我怎么可能去给他们打工。”方子业几乎没犹豫就拒绝了。 给钱干活也是一种交易,但讲究你情我愿。 方子业当前不缺工资,或者说不缺这么一個委托任务,当前的他,需要做好的就是本职工作,顺利毕业,然后去中南医院的人事科签一份非常满意的‘卖身契’才是正理。 再有时间,方子业不知道给自己的团队多建立一个新的动物试验模型出来,然后去拓广业务啊? 湘雅三个医院,三医院的名气、平均水平相对不如二医院和湘雅医院,其实综合实力与中南医院就是伯仲之间。 湘雅三医院能给得起的,中南医院也可以应承起来,再不济,大不了求助于后面的金主爸爸汉市大学,只要你能捣鼓出足够的成果,它可以保证你的经费、平台管够。 甚至最后你若能冲破天际,带着中南医院的骨科把积水潭、京都三医还有魔都六院都给献祭了登顶国内专科第一,汉市大学也可以给你兜底。 汉市大学又不是没有排名全国第一甚至全球‘爸’主的专业,肯定能给你撑得起这个骨架子。 “是啊,我也是这么回的。” 袁威宏开着玩笑:“可还是觉得你交友甚广啊!能有人从这么远找到你去做技术指导。” 方子业表情奇怪,心里说,伱都回绝了,你还提起干嘛? 可考虑到自己的师父袁威宏号称北海一叶,方子业也就不开口吐槽什么。 袁威宏见到方子业的表情有些严肃,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语重心长说:“子业,没必要这么紧张和神经过敏,生活还是要讲究多姿多彩,不仅仅只有临床好科研。” “师父这不是和你开个玩笑么……”袁威宏稍显示弱。 或者说,袁威宏开始变得平易近人,变得收敛了他的‘为师’风度,尝试用一个更加亦师亦友的关系与方子业相处了。 袁威宏的发际线,距离前年的八月份,方子业跟门诊时,已经又多了一指距离,到了五指多。 “我知道的师父,只是住院总才做了不到十天,就有点做麻了。” “难怪以前金宏洲洲哥整天看起来都有些,不太正常。当时只觉得奇怪,现在才知道是,换位思考是替代不了在这个位置的辛苦。”方子业一边回,一边也跟着站了起来。 八点钟快到了,八点钟后就是早交班的时间,科室里人多,座位少。 自己的老师袁威宏如今因谢晋元副教授的离开,他升了‘优青’,所以有了一席座位,不然的话,一般的主治,都还是站着的。 毕竟,临床中有三个组,除了三位正高教授外还有三个副高副教授,不大的办公桌,能排几把真皮椅子呀。 “是吧,住院总期间很历练人,你要特别好好珍惜与谨慎。” “你算是早熟体与催熟体,比起正常的住院总少了年份的积累。这些积累,虽然可以让你的能力得到提升,可经验这个东西,可不仅仅是技术啊。” “还包括处事能力、人际关系,医患沟通的技巧、退步、隐忍、交友和权衡利弊等诸多因素。”袁威宏这般说着,没有细节的话,就走向了真皮座位上去。 而看着袁威宏的背影,方子业一瞬间有点内眦酸痛感。 有传言说,人的正常成熟会经历三次,这种成熟分两种说法,方子业都经历过。 第一说法:发现父母是普通的,发现自己是普通的,发现孩子是普通的。 第二说法:自己不是世界中心;自己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有些事令人无能为力的;明知道可能会无能为力,但还会尽力争取。 第一种说法,方子业早早的经历过前两种,父母和自己都很普通。小镇出身的人走出去后,多会有这两种感悟,因此方子业的心态一直很平稳。 第二种说法,则来自于方子业硕士期间的无能狂勤。 努力有用吗,有用,他至少会让你比以前的你更优秀,但未必能收获你想要的东西。 或许,在人生职业的行程中,意识到自己的老师,在自己的世界里,曾经是撑起骨架,无所不能、是保护伞,是指明灯,是英雄的那个人,在你的岁月中,会渐渐灰暗、衰老,给与你的,也只有陪伴…… 倒不是说方子业现在就超过了袁威宏了,整体实力肯定超不过,部分实力肯定可以超过。 主要是,袁威宏作为老师,遇到了方子业这么一具牲口,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教些什么了。有些东西,袁威宏自己都还在学习的路上,方子业屁颠屁颠地冲到了他的视野盲区之外。 请问,距离你目前所在地正东方向三千里的位置,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能够知道,因它在你的视野盲区外。 可方子业的目光和内心,都只有感恩。 袁威宏对自己,算得上是如师如父、亦师亦友的关系了。 若真要论,就只能论自己“太过于不孝”,只留给袁威宏在自己身上过四年多的师父瘾,就没得过了。 …… 方子业的思绪如潮水,主要是他对袁威宏的情愫,可能至少是邓勇教授的数倍,甚至翻十倍。 萍水相逢者仍能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恩,必然没齿难忘。 当初那些年卑微到骨子里的自己,就只有他重视并怜悯、帮扶了你。 “啪啪啪!”方子业忽然听到了拍手声。 紧接着传来韩元晓教授的声音:“诶,子业,子业。方总!~” 方子业身后站着的师弟揭翰和兰天罗二人同时动手戳醒了方子业,方子业的神识归位后,轻激灵了一下,微微低了点下巴,先道歉:“韩老师,对不起。” 韩元晓如今是行政主任啊,算起来就是自己的上级,是领导。 当然,方子业也非常有分寸,并未在这个节骨眼就提前褪去自己的学生身份,而直接叫韩主任或者其他。 还是那句话,在教学医院里面,主任和副主任、教授和副教授扎了堆,去任何地方都能听腻歪,还是老师听得最舒服,最体现教学二字。 方子业道歉后,原科室主管护师,去年十月份新任护士长梁茂兰则赶紧说:“韩主任,昨天值班的护士说,方医生很晚才回科室睡觉,凌晨三点又去跑会诊了,早上七点多才回。” “这工作节奏还是非常辛苦的。” 只是护士长不提还好,护士长梁茂兰这么一提,邓勇的表情轻变几分。 姚茂兰后面的话没问题,前面方子业很晚才回病房这句话,于韩元晓并不算特别友好。如今按照道理讲,邓勇已经卸下了行政主任位置,那么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就是韩元晓统领大局,结果倒好,另外两家医院的老大过来后,不联系韩元晓,直接被邓勇领进了手术室里大干了一场。 而且做的还是新课题、大课题、重量级课题,与他都没什么关系。 这要是韩元晓肚量小点,以后给方子业随便穿点小鞋可难受,就算是大度,心里总归还会余留很多不舒服。 不过很明显韩元晓不是这样的人,他笑了笑说:“住院总是很辛苦的,所以我们的管床医生还有跟班总,都要各司其职,不要留烂屁股债等着老总收拾,知道吧。” “我强调一下啊,我个人的观点可能和邓老师之前的理念略有不同。邓老师您也别在意啊。” 韩元晓非常客气,他升正高前,就是现在谢晋元的位置,跟着邓勇混的。且韩元晓自己的硕博恩师都已经退下了一线临床,能做到主任的位置,其实还是邓勇给了机会。 否则以邓勇现在的年纪,再做一届主任,能有什么问题? 邓勇笑了笑,对董耀辉老教授说:“我们都听韩主任的,对吧?师父?” 董耀辉是邓勇的硕士研究生导师,只是邓勇成主任后,就很少在科室里叫师父了,但不当权后,就没有上下级关系了。 师父徒弟就不乱了权力分寸,这一点邓勇教授拿捏得非常好。 董耀辉一笑:“你们年轻人自己看着折腾,我。负责做事。” 董耀辉曾经也当过主任,知道韩元晓这般年纪到了主任位置也不好受,需要顾忌很多。 年龄大了就不要折腾一些大方向的事情了,让年轻人自己搞,不触碰底线的情况下,放任年轻人自由。 而不该给韩元晓更多的掣肘。 韩元晓这才说:“我个人认为,住院总不是临床大管家,也不是给你们所有人擦屁股的,这就是一个历练的位置,不是背锅的位置。” “所以还有一个想法啊,就是在急诊科建立一个创伤中心急诊诊室……” 卧槽,方子业瞬间明白了。 三大教授不愧是教授,都是人精啊! 这设立创伤中心急诊诊室的第一波好处,是邓勇吃了,没办法,董文强和王元奇两个人的专业能力摆在那里,董耀辉教授组和韩元晓教授组的应届学生,比拼综合实力,相形不足。 创伤中心急诊诊室有创伤外科的博士不挑选,你挑选个关节外科的?那邓勇也不能答应。 然则,好处捞了,事情也是邓勇找骨科大主任杜新展讨来的,程序也是邓勇自己费心思跑的。 人情就让给了韩元晓,让科室里,不太知情人士以为—— 我靠,韩教授,韩元晓主任他好牛逼,他好有能力,他才刚上任,就能从医院和大专科要来独属于创伤外科的这么多就业岗位。 这一波人心拉拢的。 如果不是袁威宏是被邓勇指挥过跑申请程序,然后拿来给方子业做一番教学,方子业也会认为,这是韩元晓教授争取来的。 果不其然,听到了这个劲爆消息后。 王元奇、顾毅、范彦通三个博士,眼神都直勾勾亮了起来! 这不是起死回生局么? 虽然说,韩元晓教授讲,后面的招聘,仍然是要走正常的程序。 可有机会总比没机会的好,方子业这样的变态纯粹是意外,真正的同一届,鹿死谁手,还得看个人能力如何…… 交班之后,就是查房。 查房的时候,一群博士和硕士的步速都更快了几分,仿佛被打了鸡血,看到了前程似锦…… 今天的方子业运气好,整场查房下来没有被“大召唤术”召走。 查完房,就没有方子业的事儿了。 方子业已经不是硕士,不是管床医生,不需要写病历、开医嘱、送手术申请单、做术前准备等活儿。 因此,即便邓勇教授将方子业直接领进了主任办公室,也没人奇怪。袁威宏趁着有时间,非门诊、非手术日,想着回家陪崽…… 进门,方子业主动‘伺候’邓勇端茶倒水等活儿,把茶水给邓勇教授端上时。 邓勇翘起二郎腿一接,后背一靠,“滋溜滋溜”地沉浸式享受了一口茶水后,才又吧唧吧唧嘴说:“子业,允你提前毕业,是我提出来的。” “所以呢,对这个事情,还是要负责到底。” “你提前毕业后,其实的确对科室里的一部分规划略有打乱,也会引来一部分嫉恨。这些东西未必会浮出表面,但会深陷于心里。” “我这个人不喜欢看窝里乱。” “占了东西就多找一个是吧,机会给了,拿不拿得住就全看他们造化了。” “我是你师父,给了你一个提前毕业的机会,也不能好心办坏事,让你落得一身埋怨。” “师父呢,就慢慢盘算着再送你一个清清爽爽的礼物。” 邓勇的话也轻飘飘的。 只是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无形之中,如同一记最重的拳头,砸进了方子业的心窝子里,心窝子微微酸楚后,便再也出不来了。 方子业只能坦然收了:“谢谢师父。” 其实方子业并不介意被师兄们嫉恨什么的,凭本事得到的,最多也就是酸柠檬,tm的你们有本事你们提前毕业去撬工作岗位啊。 我有本事还不能闹腾了咯,谁不是本院的学生,谁不是老师的爱徒,我优秀我的,你打死我算我活该。 但是,能不遭受埋怨的情况下,方子业还是觉得,浑身清爽点的好! “这茶好喝,你敬的茶,尤为好喝。”邓勇仿佛话里有话。 方子业的眼皮微微一闪,听懂了邓勇教授这是说他方子业很少把邓勇这两个字当师父的事实。 但邓勇也说了,敬了茶,可就算真拜了师了。 这是不怪之前方子业的想法,毕竟邓勇自己,除了口头承诺外,自以为没有给过方子业什么好处了。 方子业得为之前的冒犯而愧疚一下,笑着陪说了几句。 被邓勇看出来了眼角挂着的困倦后就说:“去休息下吧,住院总期间,能睡则睡,能吃则吃,能喝则喝,能拉则拉。” “这话糙理不糙嘞。” “好的师父,的确还有点困!”方子业回。 那能不困么,昨天晚上的睡眠如同被八戒的钉耙耙过,断续不连,比前列腺增生、比便秘都难受。 出了门,方子业先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并未有特别的改变,只是光线略明亮了几分。 师父袁威宏的优青到了,下一次再要升不是短期内可以期待的。 师父邓勇? 杰青是吧? 是不是后年就要超过年纪了啊,这东西是过时不候的…… 那就尽力地去拼一个呗。 恩师不应该分早晚,是自己眼界太过于局限。 若是仔细计算一下邓勇教授以前为了给自己找的课题经费,普通的金主爸爸也不会这么给钱啊。 第318章锦旗(求订阅) 第318章锦旗(求订阅)“舒朗,最近练功房的进展怎么样?”舒朗与方子业住一个小区,今天值班,暂闲下来的方子业就在医生办公室和他聊天。 舒朗闻言腼腆一笑,脸色略显惨然,语气感慨万分:“师兄,有点愧对您和洛师姐的指点……” 方子业闻言,说:“复试的成绩还没彻底公布,估计是研究生院还在审核,所以结果怎么样,其实还是未知数。” “我倒是听我师父说你的成绩还不错。” 舒朗如今已经是硕士三年级,方子业依稀还记得,舒朗的缝合天赋颇为不错,在他研二刚开学时,就已经领先了当时的方子业,只是被方子业后来追上并远远甩下! 综合起来,目前舒朗的综合操作水平,要强于去年的李源培、仅逊于熊锦环,按道理应该读博很稳。 只是舒朗这一届硕士扩招了,导致本院、创伤外科本科室的学生和名额比就非常捉襟见肘,再加上外院的人也来分羹,因此压力非常非常大。 因实在僧多粥少,新任主任韩元晓都不敢提前泄露天机。 “希望吧,不管结果怎么样,这个月下旬,我还是要去试一下齐鲁和郑大附属一医院的考核,多一条选择多一条路。”舒朗一边喝着方子业请的咖啡,一边说。 看向方子业的目光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舒朗依稀记得,一年半前,自己的师兄们都说,威哥的学生方子业水平和表现一般,估计最后读博都够呛。 可谁知,方子业在研三就立刻光速翻脸,一区的文章,练功房破关,走特殊名额读博,被老教授赏识去地级市医院混资历。 这才仅仅一年半时间,现在都已经稳妥毕业留院,而且“住院总”生涯都已经进行中了。 回顾既往与方子业三年多的接触,舒朗也只能感慨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嗯,多去试试,把自己分管的床位都交接出去,交接不了也可以告诉我,师兄帮你交接。”方子业大方应承。 自己在奔前程的阶段,没人为难自己,那么师弟们奔前程的时候,方子业也会秉持能帮则帮。 龚子明跟着谢晋元去了急诊科,目前这一届应届的硕士三年级就舒朗一个,之前方子业都在国外,未能出力指点些什么,如今竟只剩下了些收尾的活儿。 也挺唏嘘,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在未彻底成长起来之前,都是芸芸众生。 “嗯,有要帮忙的地方,我会让师兄们帮忙的。我找工作拿下的offer是在宜市,面试回来后才知道,那里创伤外科的苏老师是我的直系师兄……”舒朗这么回,显然也是受到过照顾。 “是吧,苏…”方子业正要说关于苏枭师兄字眼时,办公室有家属被护士站的值班小护士导引了进来。 “这位就是我们科室的方医生了,你们是要找他吗?”小护士有些紧张问,一看就是实习的。 方子业的年纪并不大,科室里也没有另外的方医生,但家属是来送锦旗、且还不是科室内住院的,她就不敢确定对方是否找错人。 来人一男一女,妇女捧着红色金边锦旗,中年则左右手都提着果篮,穿着和打扮都很精致。 “就是方子业医生,你们科室应该没有第二個方医生了吧。”女人问时。 “请问你们是?”方子业微微眯着眼睛往外走,想努力回想起这到底是哪位的家属,可实在没想起来。 男人就赶紧进来先把果篮放在一个办公桌上,满脸笑容的转脸:“方医生,我们是王默的家属,是方医生您昨天晚上在急诊科紧急出手,抢了他一命。”“血管外科的医生都说,幸亏您出手及时;如果您当时为了不惹麻烦就不出手,那就凶多吉少。这是救命大恩,难以回报,便送来了些非常简单的俗物,希望你能喜欢……” 方子业闻言目光一紧,在恩市非常有收锦旗和果篮经验的他,快步冲到办公桌上看果篮,果然是在夹层中有信封。 转头,见对方年纪不是很大,几乎没有犹豫地说:“这位老哥,你若是带果篮和锦旗来,我倒是非常欣喜,但你在里面放了东西,我就不喜欢了。” “伱拿回去吧,我就不过手了。” “方医生,这就是点小心意,而且这是救了命的……”男人还要辩解些什么。 方子业则道:“这位病友家属,我们不能这么想,很多急诊来医院就是奔着救命而来的,这是属性,没必要说什么救命大恩之类的绑架自己。” “病友都好好的,能够开口笑着对我们说声谢谢,这就是挺让我们高兴的了。” “这个东西不要,里面有炸弹,你若是拆了炸弹呢,我还可以有点水果吃,你要不拆呢,你就都带回去吃吧。” 这果篮可不能乱收,说起来以前方子业没被交代过,是因方子业那时候是学生,学生手术台上操作的机会都少,与治病救人这东西距离太远,与礼物锦旗等更是不沾边。 所以也很少有人告诉他这些道理。 当然,此刻的方子业非常高兴的是,他已经往前又跨走了非常大一步,已经开始接触一些东西了。 男人还真的就把里面的三个信封给收了,厚度不薄,估计有五六千,看来家境也是颇为不菲。 这般后,方子业才道谢说:“真是破费了,其实没有必要这么麻烦的。” 就还是把锦旗和果篮收了。 医院明令禁止,拒绝引诱、主要要求病人送礼物与锦旗等物,但是实则,如果病友自发地要送点小东西,收了放在科室大家一起吃,也是不会过分吹毛求疵。 不一会儿,方子业就看到了,这张在中南医院独属于自己的锦旗。 它的造价不贵,裱字也很俗气,可他还是有比较特殊的意义的。 问过昨天那位病人今天已经苏醒,只是仍在icu没出来,但他们已经进去探视后,方子业就将二位送走了。 “谢谢你们啊,因我的职业属性,我就不给你们说什么再见之类的话。” “若有缘,换个场合见。”方子业说。 “诶诶诶,好好好,方医生您是文化人,说话就是好听,下次来了青区,若有要招待的,好像我也没你电话,你看这……” 方子业已经给对方招手拜拜了。 私人电话,一般拒绝外送。且这时候,住院总的老式电话又响了起来…… 第319章断针患者(第二更,求订阅) 第319章断针患者(第二更,求订阅) “啊?针断了?在股静脉?”方子业接到电话后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听完后回:“好,我马上来。”急诊科来了个被警察带来的青年,针断在了股静脉。 这位置其实很凶险,因股静脉与股动脉距离非常近,就连很多创伤外科的医生,也不敢随意地去在这里玩穿刺,这些家伙们倒是真的“狠”,什么地方都敢玩。 “方哥,你帮忙查一个输血前四项呗,这种没有输血前四项,我也不敢随意操作啊。”方子业一边邀请道。 输血前四项,就包括传染病筛查,如果病人有冶游史,或者是毒史,是必然要做的。 虽然说,做了之后仍然要给他去处理和操作,但防护程度就完全不同了。 且里面是断针,断针是容易戳破操作术者的手套甚至扎进皮肤里面去的,再如何小心也不为过。 到了急诊科后,方子业就看到了病人以及病人的‘特殊监护人’。 “这个针断了有多久了?目前皮肤状态怎么样?”方子业问。 “你最好如实说,这非常影响到你的治疗,之前带你去的医院都不敢给你取!”一位叔叔的声音严厉,面无表情。 “三,三天。有点痛。”病人是一位干瘦青年,几近皮包骨,标准的面黄色蜡,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喉结咕噜咕噜上下耸动,平躺在检查床上双目无神。 方子业尽量收敛自己的‘有色’目光:“现在有症状吗?” 方子业一边开始去取无菌的外科手套,打算给他做个查体。 裤子是宽松的,方子业拉上帘子后,并未让警察回避,当然股静脉处的断针,也不会暴露私处。 查体时,方子业都格外小心,生怕是不小心按压了进去。 里面有硬结,想来是断针异物引起的局部软组织增生。 “他这個拍x线或者ct片子了没有?这样可以最佳观看断针的角度。”方子业如此问着。 眼神突然一凝,语气愕然:“你不止断过一根针?动脉里面也有断针?” 说着,方子业愕然得收回自己的手! 现在的年轻人是真的生猛,为了追求刺激是什么都敢做! 动脉注射都敢自行操作,而且还断了针也不去处理。 不去处理估计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没拍,这个要拍一个吗?”警察一听还有其他断针,也没由地眉头一皱。 “很有必要,他这个,绝对不止一枚断针。”方子业脱下了手套,接着说:“先下来取拍片吧,正好你这个异物取出术,还需要等一下手术的术前检查。” 旁边,值班的方松林快速已经把检查单开到了电子医嘱中,打印出来了条码,说:“这个可以扫码缴费也可以去外面缴费,有医保也可以报销。” 警察无奈苦涩一笑:“他们一般都没医保,直接扫码吧……” 接过手机,自己开始扫码。因为也没钱,但这个时候需要他们来垫付,紧接着再送去了x线检查室…… 人走后,方松林问:“这个情况,到底是归你们管还是血管外科管呀,如果能丢出去就好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见过,我问问我师父啊……”方子业说着,就给自己的老师快速发了一条语音过去,简洁说明。断针取出术,如果他有治疗要求,手术肯定得做,但未必是方子业做。 很快,袁威宏就回了:“伱也遇到了这种人啊,那你最好是要小心些,大血管内断针取出术,是要特别谨慎的。” “你这个还是两个,就更加要注意了!” 袁威宏没有回其他科室处理,就是代表着这个的确属于创伤外科管。一般这种注射都是在表浅部位的血管,最能直接接触的就是四肢血管了。 “好的,师父。”方子业听了,也是眉头一皱。 这个手术,若是换成大开口手术,那根本没什么毛病,大不了直接把整坨肉切下来都没关系,很多开放性手术比他大多了。 “对了,方哥,你查过凝血功能吧?”方子业谨慎一问。 “那肯定,常规的术前检查我都急诊抽血了的。” “就是,他这个是动静脉一起的,你要取两个,怎么作按压止血呢?如果是一个的话,拔出来后,倒是可以很快按压止血了。”方松林眉头紧皱。 如果是单针孔,取出来就算是手术结束了,动脉穿刺的孔比针孔大得多,加压包扎几天,也能没事儿。 但是两根,取一根后不能按压止血啊,否则另外一根针就进去了。 “到时候再看吧,找几个助手,先把针脚都探查到,再两根同时取,所以必须要知道这两根断针的径线方向怎么样。”方子业说着,也是觉得相当无奈。 为这种无关痛痒的,不是病的急诊而头疼,其实是非常伤脑筋且不值得的。 x线检查结果出来后,方子业就给警察以及病人自己说:“你这个情况现在更麻烦了!” 确认了青年传染病学检查结果都是阴性,但他很显然隐瞒了病史。他的静脉位置断针,时间肯定不短,因为都已经有了少量钙化点,至少在三个月以上。 而且,他的断针不止他所说的这一侧,另外一侧也还有。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断了一根又一根。 “有三根断针,左侧两根,右侧一根。左侧的动静脉都有,右侧的则只是在静脉中。” 警察此时就听出了其他的信息:“就知道他不是新手搞出的断针,也不是新犯,这个要好好地再审一下。” “这么多次的毒史,肯定有不少上游的卖家……” 说着,这个警察就去打电话了…… 方子业见状则迟疑说:“那他这个针,还取不取啊?如果要取的话,是要进大手术室的。” “方医生,不好意思啊,他这个针暂时在体内有生命危险吗?如果不取针,短期内也没有生命威胁的话,他这个针可能还不能随便取了!”警察这么说。 “嗯,我只能说,取肯定要取,甚至要尽快取,血管内断针不仅属于常规体内异物不利于身体健康,如果不小心因局部按压等原因,可能会穿进更深处,甚至处于贯穿血管状态,到时候想要再取就会更麻烦。”方子业不能作为其他身份表态,只能从医者角度来表态。 “医生,我想取,它很痛。”青年这时候倒是想起来了,主动要求。 “你早干嘛去了。”与他铐着的警察瞪了他一眼。 第320章想住院可不行(求订阅) 第320章想住院可不行(求订阅)“那他这个…需要住院吗?”另一出去打电话的制服叔叔重新走进后,问方子业。 “应该,要住院吧…毕竟是这么大的手术…”青年听了后,竟隐有期待住院的表情,只是面对制服叔叔,语气不敢强硬。 青年这话让两个制服都略显为难。 青年的治疗指征非常明显,手术指征也明确。 不给治不合规矩,只是来之前就问过了那些地方,他们都拒绝接收这种“患者”,甚至就连一些小型医院,都不想碰这样的棘手患者。 方子业目光轻闪几下,说:“你这个后期要不要住院,那就可不好说了,如果手术操作顺利的话,你的伤口很小。” “两个加起来也就这么大。”方子业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厘米。 “这么顺利的话,基本上只要在稍微有点医疗条件的地方休养即可,我们医院的病床肯定是没有的。” “如果不顺利,最后甚至转了比较大的口子,比如说这么长。”方子业又比划了一個六七厘米的口子。 “那就可以在这里的急诊留观室观察个一两天,没特殊情况,也可以转出去休养了。” “才住两三天?”青年一下气力恢复了五六分。 “医生,我身体比较弱,我想住院。” “都手术了还不给住院么?”青年目光灼灼,声色间隐有无赖之意。 方子业正好把独属于他的手术知情同意书写好打印而出,紧接着摊开说:“你已经成年了,就可以自己签字,这个呢,就是你的手术知情同意书。” “所以你要认真地听后面的话,如果你表示同意,你自己可以签字!” “如果你听了相应的风险之后,觉得风险太大,不愿意签字手术?那也ok,这是伱的治疗选择自由,你可以另寻外院求诊。” “听明白了吗?”方子业的业务显得非常熟练,根本就不给青年多问多要求的机会。 如此干练的风格,得到了两位制服叔叔的欣赏,两人眼色赞赏间,说:“听清楚了吗?你自己就是成年人,可签字做主!” 青年点了点头,眼神涣散,表情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 风险其实之前方子业都和青年谈过,因此,青年对相应的风险倒是没什么太多顾虑。 只是对于住院的问题很有执念:“医生,我这个术后还是要住院好几天吧?” 青年先入为主问,以为可以趁机蒙混过关。 “不不不,你搞错了!” “手术不等于住院,住院也不等于手术。” “你别说话,你听我说,手术后,具有住院继续治疗指征的,才需要住院继续治疗,手术后没有继续住院治疗指征的,则不需要住院治疗,这是规矩。” “比如骨折,我们科室很多骨折患者做了手法复位后,就回家了,不需要住院啊。” “而骨折的手法复位,也是一种手术,而且是最原始、最本质的手术……” “所以,你的情况,要根据手术后的具体情况来,需要住院就住院,不需要住院的话,也不要想着纠缠不清。”“我们的谈话,有第三方见证人,这两位警察同志,会为我说过的话做证明。我已经依照医疗程序,告诉了你,你的病情,肯定需要手术治疗,但未必需要住院处理,这二者没有绝对的关联。” “你能听懂吗?”方子业问。 这种人,这么执着于住院,这让方子业想到了一位以前在恩市遇到的‘同行’,就是恩市中心医院原感染外科的主任。 最开始,所有人都误以为,他拔人的管子就是为了复仇,他拔人的管子之后,又激怒警察将自己的腿骨打断,是为了以住院的名义,暂逃避抓捕。 最后的结果与方子业等人当时的猜测出了误差,不过有罪犯存在这么一种心态,方子业还是记得很深刻的。 就可能是青年如今的状态。 “嗯!好,那我这个,要住院的几率更大,还是不要住院的几率更大?”青年点头后,又这么问,眼神精明。 “不知道,看术中的具体情况,一旦手术顺利就不用住院,手术不顺利,住院的几率就不小。” “还有,你的麻醉方式是全身麻醉。”方子业又告知最后的手术方式。 这主要是为了避免‘非正常’患者在手术过程中,若非全身麻醉就忽然激情伤害医务工作者或者他自己,最后导致医院的损失。 青年闻言,脸色又轻微一变。 方子业的话,堵住了他刚想到的要不要在术中强行加重病情的“出路”。 “签字吧。或者签字拒绝。”方子业说完,摊开知情同意书下页签名处给对方。 “那费用高吗?我没钱。”青年开始找借口。 “不是很高,做得好四位数以内。” “那手术会很长吗?我怕我醒不过来,我要不要再等一下我的家属?”青年一边卖惨并看向警察。 “那也不会很长,情况顺利的话,可能几分钟就从手术室出来了。时间长点的,也就是二十多分钟。”方子业对自己的切开术,相当有经验。 最主要就是全身麻醉需要找个功夫好点的麻醉老师,别把人给搞没。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不要住院! “我?”青年再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还是被两个叔叔逼视着签下自己名字。 签字完成后,方子业马上通知了两个师弟赶来急诊手术室。 等青年被送到了急诊手术室,且被麻醉倒下后,快速地简易消毒铺巾! 方子业与两位师弟在穿好了无菌手术衣后,师弟揭翰和林沂黄就发现,方子业火力全开下,才仅仅两分钟时间,就直接做了切皮与切开皮下组织。 角度十分合适,几乎没有怎么探查,就将断针的尾巴找到。 两根断针被暴露在外,只等拔除并按压止血即可! “巡回,准备弹力绷带。”方子业对背后喊。 “已经准备了。”巡回护士刚说完。 方子业双手同时操作,将断针已拔出体外,动作干净利落! 突出一个快,主打一个帅…… 第321章我来了个寂寞(求订阅) 第321章我来了个寂寞(求订阅)“多纱布,棉垫,你们两个稍微多加压包扎一会儿。”方子业拔完针,稍微停顿,看了下针体的完整性。 从针尖到断针部位都完整持续,针尖体偏斜,看大小式样,属于是古早式的煮沸可重复消毒针头。 东西肯定不能直接扔,说不定这还是有利的线索证据。 至少方子业自己就知道,这种东西一般人很难再找到。 方子业就只负责手术,而且讲究的就是快狠准…… 但其实啊,一个拥有4级切开术,5级止血术的医师,给这个青年取这个断针,实在属于是医疗资源的大浪费。 真实操作也就是三分钟不到,方子业就打完了全场,将三根断针全部拔出。 亲自按压着一边的股动脉鞘解剖位置,一边说:“我们这像不像個按摩的?” “师兄,我们这更像是拔针的。”揭翰开始调皮起来,屁股往后退。 “去去去,都是跟着谁学坏的?” “文章写了没有,练功房去了没有,突破了吗?”方子业对有点飘的揭翰无力吐槽,开始使用大招。 揭翰如今已经成长为师兄,会皮一点是常事。 自己是他直系师兄,相处这么久,开个玩笑是没问题的。 揭翰则看了一眼另外的林沂黄,对方是硕士一年级的师弟,就点头:“文章,写了。” “练功房,去了。” “就是。” 揭翰这语气听起来就是练功房的能力没突破,可揭翰接着也说:“练功房也突破了!” 方子业没什么感觉,但林沂黄师弟瞬间如破了大防。 揭翰师兄这要是再突破了的话,那揭翰师兄目前的实力? 揭翰师兄不会明年也走方子业师兄的路线,甚至更进一步,不仅可以走葱研计划,还可以走专业操作的专项计划吧? 林沂黄越想越有这样的可能,毕竟如今揭翰师兄的文章积累,听闻比方子业师兄当年要多得多的多。 方子业知道,揭翰这是最近在练功房里有一定的突破,所以这是来正好找自己邀夸。 只是方子业是师兄啊? 怎能如他意:“工作量积累了多少?下一篇文章可以发十几分的?别搞什么几分的文章了,那没用……” 林沂黄:“???” 方师兄和揭翰师兄两个人互相伤害归互相伤害,为什么要我夹在中间?我招谁惹谁了? 我tm。 林沂黄心里意见很大,笑容十分灿烂。 方子业的话,终于是把揭翰干沉默掉。 与方子业比,不管是比学术还是比操作,终究都有揭翰到不了的盲区。方子业太过于无敌。 揭翰赶紧说:“师兄,这个没有。” 生怕方子业再说一句,我发了bmj,你去发个nature啊这样的更大招! “手术结束了…麻醉老师,你可以醒麻醉了。”方子业接着看向麻醉医师方向。 麻醉医生屁股都还没坐到更舒服位置,闻声抬头,很直接:“这位医生,我可没惹你啊……” 他以为方子业是diss不到对象,拿自己开涮。 “老师,是真的,不是开玩笑,您可以醒病人了,之前给您说不用插管,就是这个原因。”方子业解释得不太好意思。 自己还和师弟揭翰争风吃醋,怎么说也有点以大欺小的意思。 “那…好吧。”麻醉医生闻言赶紧又给病人推了点唤醒麻醉类药物。 与此同时,方子业等人则是快速勾勒切口,完成缝合后,叠置纱布团并用弹性束缚胶带加压包扎后,手术到此,也就算是结束了。病人的麻醉药物用量本就不多,再用了唤醒药物后,就醒得更快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后,只觉得全身有些酥软,这是少量肌松药物的后遗症。 “我这是…在哪?”青年 “手术结束了啊,手术很顺利,口子很小。” “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方子业的声音轻柔,眼角和蔼着交代。 然后再建议说:“麻醉老师,病人既然苏醒了,我们就当着外面的警察同志醒麻醉去吧,他们方便控制病人,也有相关的执法权。” 青年这时候全都反应过来了。 此刻看向方子业,如同看一位‘未知同行’。 方子业仿佛猜测得到自己什么时候想搞一些有的没的,所以就让警察带着他进到了急诊手术室里的预麻醉室! 然后自己就睡着了。 现在,自己刚醒,全身的力气都还没恢复,方子业又要推自己去见‘叔叔’,这让他全程处于被动状态,完全没有机会施展以前被教过的招数和套路。 摸了摸双腿鼓起的‘包’,更绝望了。 懂套路、技术还好,自己没有任何小动作可以做。 “唉!~”最终,青年这么一叹气。 然后,青年就被蜀黍给带走了。 离开时,其中一个制服说:“方医生,辛苦了。” “职责受限,情况也特殊,就不多打扰了,这个人也不老实,我们可能还要多方盘查。” “这些东西的确也是可疑的证据,我们回去后,会慢慢摸查的,谢谢了……” 说完,三人离开。 三人的离开对医院未造成任何影响,仍正常运转,仿佛他们从未来。 方子业就回到了急诊外科的诊室里,与方松林聊起了这个患者。 其实也就是八卦一下。 不过,两人都还没聊几句。 袁威宏正好从诊室门口滑过,脚步快匆匆。 方子业和袁威宏都互相看到了对方。 果不其然,很快,袁威宏退了回来:“小方你怎么还没开台,我还想着看你搞成了什么样的?” “你还在这里磨洋工?” “方主任好。”袁威宏还是给方松林打招呼。 两人的同事关系应属于认识,但远远不熟,甚至需要非常客气那种。 方松林见到袁威宏后站了起来,缓声解释:“威哥,伱怎么来了?” “小方刚下台,才在我这里坐着聊一会儿,这不算磨洋工哈。” “你说什么?你手术结束了?”袁威宏整个身子一紧,仿佛满脸写上了不可思议。 方松林的头不停往方子业方向甩:“手术结束了很奇怪么?威哥?” 袁威宏的嘴角一扯一扯,终究看着无言的方子业,收敛了震惊之色:“还好,就只是让我来了个寂寞!” 袁威宏特意咬牙了只字,看向方子业。 “师父,你吃饭没有……”方子业不明所以,赶紧转移话题。 第322章练功房之说(求订阅) 第322章练功房之说(求订阅) “你可真是够浪!”袁威宏领着方子业离开急诊科后,偏头如此口不择言道。方子业对袁威宏的‘骚’早就有了抵抗力,便问:“师父,这个手术本身的并不难?师父为何会如此谨慎?” 袁威宏前年才拿了青年医生大比武的特等奖,按照去年自己参赛时顶级选手的平均水平。袁威宏就不至于没到4级的熟练度! 如此反应,着实有些大惊小怪。 袁威宏看着方子业犹豫和纠结了好一阵,才转移了个话题,语气平稳:“子业,你本科的时候,有现在的几分功力啊?” 方子业想了一下,拇指捏了食指的百分之一体积,语气也非常平静:“估计一成都没有。” “我还以为你那时候有现在的十成功力呢!” “子业,你都毕业了,你来读书的第一年,我才是住院总啊。”袁威宏为深刻解释自己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傻子,如此类比。 方子业一瞬间就想明白其中道理。 对! 去年与前年的袁威宏,只是就近的袁威宏,而并非多年以前的袁威宏,那时候的袁威宏,还没有4级切开术作为自身底蕴。 “所以?师父你当时,是叫了上级来?”方子业非常仔细地思忖了类似的手术难度,想到了袁威宏当时的唯一解。 若不找人帮忙,袁威宏可能下不来台。 而这种下不来台还不仅仅是俗语中的下不来台。 “嗯,我那时候,叫了当时的二线班,也就是现在的韩元晓教授,这才解决了我当时的燃眉之急。” “最后在请教韩教授时,才得知晓,这种断针,其实想要暴露开,需要掌握一定的特殊技巧,与平日里的手术不一样。” “手术的暴露,位置是相对固定。病灶的暴露属于是大体积的立体状,但断针?” 袁威宏比划了一指长度,还捏了一截:“就这么点,且断针的径向难以确定……” “因此?” “当然,我给你说这么多,并不是告诉你要注意这个手术和病种,而是要注意这一类病种。” “伱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预知底线!!!” 方子业闻言,神色逐渐严肃。 言传身教。 就算老师作为过来人,也很难一一全部告知方子业需注意的细节,只能想到一些就说一些。 “换個说法,你就是要知道自己的底线,或者是知道自己的极限,然后适时认怂。” 袁威宏说到这里时,语气一松:“我们只是做个住院总,又不是拿了天下所有的钱,没有必要一根筋的为难自己,想不出法子还要去想。” “明明觉得勉为其难,还要勉强自己,及时放手,是一种大胆的成熟。” “就算因为你的放手,病人会失去生命,也是一样。” “到了极限,或是接近极限的时候,一定要适时放手。”袁威宏说话的语气很轻松,交代的内容却很沉重。 “师父,要大概怎么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呢?” “或者说如何自己去知道?”方子业又问。 袁威宏理所应当地说:“这个简单,练功房啊!” “我就是看你,从回国之后,就很少去练功房了,所以才来提醒你。” “练功房不仅仅只有801这样的基础练功房,住院总、主治阶段,也有自己的练功房,你现在都还早呢,你连三级手术的手术权限都还没拿下。” “你还有得练!!!~” 方子业眼珠子转了一圈,点了点头:“师父,不是我不愿意去,而是实在太忙了,或许是我没找到更舒适的节奏吧。” “我觉得,住院总阶段,真的是脚不沾地。” “这才半个月多一点,我感觉过去了快半年。” 距离住院总上任,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月,方子业的第一次预答辩都还没开始,但方子业遇到的事情可不少,再加上‘记忆混乱’的后遗症? 方子业觉得自己的住院总阶段最后感觉下来会超过一个世纪。 “这不是没找到更舒适的节奏,纯粹就是运气倒霉。” “你倒霉,病人也倒霉。”袁威宏只讲大道本意,讲出来了方子业有如今感悟的真实原因——倒霉。 运气这个东西,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方子业就坦然应对。 邀请师父来到了独属于住院总的“狗窝”。 进门后,袁威宏深吸了一口气,后说:“你现在这里面,比我那时候少了一股烟臭味儿……” “师父,您那时候也吸烟吗?”方子业问。 方子业记得,金宏洲老哥在住院总期间,是吸烟的。 “抽啊,为什么不抽?不抽烟还能顶得住?” “不过刚下住院总我就戒了。” “你?看你个人选择吧,反正要用到你的时候,你必须打起精神。” “因不论你以任何精神状态去接诊病人,最后的接诊效果,都需要骨科和创伤外科来负责…话题又扯远了。” “自从你上任了住院总后,我就唠叨了一些,因为就只剩下唠叨了。”袁威宏道。 “师父,没有的事吧…” “在其他师弟那里,师父您的威名依旧鼎盛,在我这里,您永远也都是我的启明灯。”方子业说。 “如今就只启个明了吧?”袁威宏追问。 “不然就黑了呀?”方子业玩了个答辩中的快问快答。 袁威宏笑了起来,心情大好很多:“言归正传,对,练功房。练功房设立的初衷,你知道是为了哪里吗?” “是为了急诊科!” “你会发现,很多东西,一旦涉及到了急诊,一旦涉及到了抢救,最后都会变得怎样?” “简单而粗暴!” “简单,急诊抢救属于紧急避险,不管是专业人士还是非专业人士,以抢救为目的进行的胸外按压,是不予追责的。” “以急诊抢救为目的手术操作,是可以临时越级手术的……” “对不对?”袁威宏问方子业。 “嗯,是这样的。”方子业无从反驳。 “所以,其实道理是共通的。在抢救的时候,你只要能够救下命,就什么操作都可以做,不需要任何的技巧。”“比如说止血术、比如说切开术……” 袁威宏从方子业住院总值班室旁的架子上,拿走了一瓶红牛,并给方子业讲解着,关于基础技能和练功房的底层逻辑。 “咔哒”一声,袁威宏打开了密封圈。 总而言之,袁威宏说,越是简单的操作,越是基本功,比如说切开缝合止血清创这些。 但很多急诊手术,遇到了后,最本质的救命操作,其实就是最简单粗暴的,也就是止血清创这些。 这一点,与方子业在临床中的认知是一样的。 “师父,那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因为单纯的基础操作,根本没办法完全满足哪怕只是急诊科的诊疗要求,后来练功房就演变出了花样,比如说802/803……” “而练功房之间的改变,操作项目的变化。都会涉及到一些比较底层的逻辑,这就需要你自己慢慢去磨了。” “还有就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设立练功房这个东西存在的人,是一个有怪癖的。主治的练功房,待着的不仅仅是主治。” “副高的练功房,也不只有副高在里面待着,也不是副高就有能力可以闯进去……” “什么意思?师父?”方子业问。 貌似这里面有瓜,而且还有不小的大瓜可以吃似的。 “什么意思啊?就是,你会发现,邓勇教授、韩元晓教授还有董教授等人,就不来练功房了,其实805,是他们对标的练功房。” “可实际上,他们连803都很少去。”袁威宏笑得不知道是开心还是猥琐,反正此刻非常尽兴。 “师父,既然很少去,那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方子业一想,欸,好像还真是这样。 创伤外科总共有5个练功房,传说对应的是不同的难度。 806是手外科的第一个练功房,806-10是手外科对应的5个难度。 只是,方子业经常看到开门的,好像真的就只有801-802/806-807! 以前的方子业怎么可能去思考更深层次的原因呀? “很少去,存在的意义就在于一旦有人经常去了,就可能挖掘到了不得的财富。” “后面的练功房,之所以很少去,一是因为项目难,二则因为项目比较奇,有很多都属于是创新类项目,属于是对学生培养项目的新材料、新环节、新术式培养的探索。” “因此,这些练功房,我们骨科很少去,但是外科学的教研室,解剖学的教研室等基础教学学科,就会经常抵达。” “当然啦,这里还是要注意一点啊,803-805练功房,在我们医院目前只是功能性存在,它真正的表现形式,完全不是你以后的那样。”袁威宏再次给方子业提起练功房这个东西,其实感慨颇多。 袁威宏如何不记得,大概是一年零七个月,也就是十九个月前的八月份。 那时候,在袁威宏看来,方子业想要通过闯关练功房来拿下读博名额,属于是奢侈,是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然而,如今这么久过去,方子业不仅是突破了硕士阶段对标的练功房标准,就连博士阶段对标的练功房标准也突破了。 如今更是拿到了留院的名额。 当然,在这个时候,袁威宏还是要给方子业又讲明白练功房这个东西…… “谢谢师父,我知道的,等我预答辩和答辩正式结束后,我会提升我自己的基本功以及外科操作技术,争取努力达到,第二个练功房所要求的破关标准。” “最后也会努力拿下三级手术的常规授权这些的。”方子业道。 “师父,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吧。” “好!有空,私下里一起切磋一下,不需要观众的那种。”袁威宏忽然是耸了耸肩膀,射出的目光,带着期待。 “啊?这?不好吧?”方子业闻言,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师父,不能刚困,你就给送枕头吧。 其实想要超越老师,是每个学生都会有过且想过的梦想。 真达成的几乎寥寥无几,是因为没办法纵向再评比。 “有什么不好的,都说了拒绝观众了。” “你师父我,是个看得很开的人。”袁威宏非常别具一格,似乎根本不在乎面子等问题,也或许就是想着就给方子业送碗菜。 “子业,你不要觉得自己必胜或者必败。”袁威宏又如此告诫。 “师父,不敢……” 方子业将师父袁威宏送离科室后,心情不免又多了些惆怅。 可冲洗掉这些惆怅后,方子业还是i意识到了,自己的老师是个活生生的人,多时正经、偶尔逗比。 总有一日,他会从高高在上,重新莅临人间。 而总有一日,自己也会发现,他在别人那里,重新高高在上,他在别人那里,卑微得如同非真实的人间。 袁威宏接近九点钟才离开科室,走时精气神极佳。 当夜,方子业做了一个不错的好梦。 而这个好梦,还正好持续得比较完整。 从十一点奢侈地睡到了七点钟,还没有接到一通会诊电话,实属来之不易的奇迹。 医院周边很长一段距离,安稳无创伤,这是方子业期待的。 “啊!!~”方子业打着哈欠,从住院总值班室起床,并开始快速洗漱,同时给洛听竹发了条带早餐的信息。 昨天晚上的一夜好梦,并不能松懈了方子业的戒备心。 起床的第一时间,永远是要先想着自己的个人卫生和食物,否则的话,个人卫生处理不了,或者是早餐自己处理不了,完全活该,没人心疼,甚至都没人能心疼得了。 “已经在楼下了,帮你点一个吧师兄。”洛听竹来得太早,所以可能也懒得重新再跑了。 紧接着,洛听竹问:“师兄,你今天有空来练功房吗?” 时隔一年! 方子业终于再次看到了这一句熟悉的话,让自己去练功房里当观众。 上一次是去年的二月份下旬,因小糯米她是去年的三月份出的国。 这一次就是三月中旬,因为小糯米是今年的二月底回了国。她回后,还是一贯持续着自己的天才风格! “有空必来,暂时没有安排。” “见面了说。” 第323章上级身份(第一更,求订阅) 第323章上级身份(第一更,求订阅) 交完班就是查房,查房的节奏与过程都相差不大。方子业既是博士也是住院总,第一次被邓勇教授抓了一次壮丁。 “小方,你来说一下,关于毁损伤治疗当前的研究进展和困境所在?”邓勇用食指示意顾毅和严志名二人稍散开给方子业留出位置。 查房所在床位,正是之前邓勇教授与齐教授、段宏教授三人合作所抢下的踝关节处毁损伤患者。 当前,这个患者的治疗效果并不乐观。 只能勉强说下肢的血运暂时得到恢复,因此存在一定的愈合可能性。 方子业紧了紧眼神,冷静思考了足足十几秒后,说:“师父,毁损伤的治疗,最难有三点。其实总结起来是两点。” “一是在于难清创;毁损伤的全部组织,按照清创术的理解,皆应切除,予以截肢术处理为最稳妥治疗选择。保肢与毁损伤的损伤程度就存在悖论。” “二是难在血运重建。毁损伤不是单纯的肌肉、脂肪、皮肤等组织的损伤,而是全层所有组织的毁损、塌陷。” “没有了血运就相当于人没了食物,生命没了水源。” “三在于术后易发感染,就比如这个患者,这个感染的存在,其实就是因为以上两种因素的综合。” “原则上该清创处理的,为做保肢术予以了保留,就会增加感染几率、也会发生软组织局部坏死,坏死部位被细菌定居感染。” “再则体内的抗生素静脉注射后,全身血液内的抗生素浓度足够,但局部因血运欠佳,导致药物未有送达,达不到预防和治疗性效果……” “如何在这几个方面进一步突破,是摆脱当前困境需要主要思考的方向……然而,研究进展,目前少之又少…”方子业主要是重分析当前的困境。 至于研究进展,当前就是几乎没什么进展,这才导致了毁损伤的保肢率非常非常低,目前均无系统性的病例研究报道。 并非无人去探讨和研究这個问题,而是研究和探讨出来的结果着实太过难看,所以就不好发表。 大家都知道截肢率是接近百分之百的,再去耗费精力写文章证实截肢率接近百分百,就显得有些不要脸。 “是啊,听到了吧,这位病友还有病友家属。” “术前,我们就与你们详细讨论过这个问题,你们也是周转了好几家医院,最后才转来我这里。” “但是,不要看你们这个病症的范围不大,但处理起来的难度,是比他们要大得多的多的。” “我就算是找了同济还有协和医院的另外两个大教授做帮手,目前疗效还是进展缓慢,且还是发生了感染,这就已经非人力所能预防了。” “出现了问题,我们就慢慢处理,你也切莫心急……”邓勇教授耐心地给病友和家属解释。 其实病友和家属此刻有非常多的话要说,只是邓勇教授恰到好好处地掐住了他们的喉咙。 转诊多次是事实,求诊到中南医院,经过好几轮谈话仍要求保肢也是事实,邓勇请了同济医院的段教授还有协和医院的齐乔文教授一起做手术,也是事实。 但是不是非人力所能预防,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实。 病人低声说:“都做完了手术,怎么会发生感染呢?其他人都没感染。” 病房里的感染发生率也确实不高,因此他的情绪低落。 自己感染了后,相当于自己的这条腿,有可能是在保不住的边缘徘徊…… “你这就是胡话了,做了手术发生感染,是非常常见的并发症之一,不是我们科室,我们病房,我们医院,才有这种情况出现。” “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任何外科的病房都可以出现,且都出现过的现象。” “更何况你的情况还更加特殊,毁损伤,原则是要截肢处理的哦。”邓勇这般解释后。 便不再耽搁时间:“这个病人请一个药剂科的会诊,目前伤口有渗液,渗液送一个细菌培养与药敏,坚持每日换药,继续经验性静脉抗生素与外用抗生素相结合。” “感染的情况,若是再观察一段时间还无好转的话,那可能就要再行清创术,若是清创术后感染仍然无法控制的话,那这条腿就不能再坚持保了。” 邓勇的话,非常果断而无情。 一听到邓勇这么说,病人和家属马上就慌了。 “邓教授,你可要给我们多想办法啊……”两人的眼神慌张。 “这不是在想办法了么?”邓勇随意一笑,带着大部队又离开。 方子业等人暗暗在身后将此幕放在心里。与患者的沟通,一味的隐忍退步,其实作用和效果不大,偶尔态度强硬一点,会更方便医疗沟通。 …… 其他的在院患者,情况倒是都趋近于平稳,虽然也偶有感染的,可这些病人的感染,都不如这个毁损伤病人感染的后果恶劣。 “袁威宏,秦葛罗,方子业,伱们跟我去一趟办公室。我们再仔细地磨一下这个毁损伤术后患者的诊疗规划。”邓勇一边走着,一边摸着右下巴上的那颗痣。 很显然,虽然邓勇教授在病房时,说大不了截肢大不了截肢。 可这个患者作为第一个在中南医院里放置的毁损伤保肢术的临床患者,再怎么想办法,也不能轻易走向临床课题的终末期(截肢术)! 方子业先愣了一下,接着马上点头。 自己这个住院总兼博士在读,总算是一脚插进了本院的智能中心。 现在自己就是本院的人,在科室里是本组的人,遇到了疑难杂症,自己好歹可以凑个人数了。 以前的这种小会,都是邓勇带着谢晋元、秦葛罗、李诺还有袁威宏等人私下里开的,不可能把方子业这样的学生带上。 能被邀请进来,就是跨过了一个门槛。 方子业被突然点名,引起突发不适应的还有洛听竹等博士。 就算洛听竹是方子业的女朋友,突然听到方子业被邓勇教授在遇到了疑难杂症时,单独把方子业从博士堆里领走,也颇为不习惯。 王元奇等人就更加难以习惯。 洛听竹刚到博士期间,与方子业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方子业进博士的入学,大家就没什么参与感,然后半年将过。 方子业的毕业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参与,在心里的准备铺设,方子业都还是师弟,却没想到,一眨眼间,竟然就成了‘变种上级’! 邓勇教授说完就走了,可不会考虑一众学生们的感受。 如果只是因不忍就必须多给他们找点平衡,那邓勇更加适合当共情部主任,而不是创伤外科行政主任。“那你们先去忙吧,舒朗,揭翰,你们两个记得把实习的学生带好点,有换药机会可以多给两次。”方子业这么随意交代一声,就转身跟到了秦葛罗的屁股后面。 方子业身后,一群人的心思再次各异起来。 …… 方子业在办公室里,并没有被再逼迫着发表什么感慨,或者要大展神威,就只是凑一个人数。 当然,很快,方子业就因自己的总住院会诊电话响了而被放出。 方子业之所以被邓勇叫过去,是因为方子业目前的身份应该出现在病例讨论小会里面,而不是因方子业不可或缺,个人能力是组里面的最高峰。 出了主任办公室,方子业才接通了电话:“喂,欸,好的!~一会儿来,谢谢哥。” 方子业知道,这是急诊外科诊室的人,给自己截留了几个简单的骨折患者。 骨折患者的手法复位术,可收获的学识点算不少。 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方子业是能不放就不放,实在是在手术台上没时间的话,方子业都会提前给这几个值班的哥发好信息。 让他们把病人打发去其他的小型医院里手术治疗。 当然,方子业也打算后面盘算一下,科室里有没有人适合学一下手法复位术,学着他以前与“金宏洲”住院总的关系,方子业往科室里塞类似病人。 有其他的师弟可以复位操作一下,自己把关复位指征,若也能获得学识点的话,那就又是新的学识点途径了。 如今,因为吴轩奇师兄离开了恩市,与陈老中医不接近,所以方子业之前那个骨折新分型与骨折手法复位术新用的‘课题’,在临床中的适用度没那么广。 每日可纯粹收获的学识点,也不是很多。 回国后,洛听竹每日也没有去实验室,之前的大课题组如今已经散去,方子业也没有观察实验结果的额外学识点收益。 因此,现在的学识点来源十分有限。 每一点学识点,都值得珍惜。 方子业然后往急诊科方向走。 兰天罗这会儿正好从办公室出门,看到了方子业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正好迎了上来:“师兄,正好,打算找你商量点事情!~” “实验室里……” 兰天罗话才刚开口,方子业就打断:“我现在要去急诊科处理一个骨折手法复位,你有空一起跑一趟不?” “不方便的话,那就我们回来再仔细说?” “急会诊啊?那师兄你先去吧,我要说的,并不算特别着急。”兰天罗懂方子业当前身份需以急会诊为重,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只要做好管床、做好实验就可逍遥的学生。 “不够,还是不够。远远不够……”出发去急诊科路上,方子业嘴里如此念叨着。 【当前学识点余额:6904.3点。】 再看自己的技能列表,看似豪华,且一些技能的等级也不低,实则在创伤外科整体领域,因接触时间太短,很多术式都还没来得及激活。 当然,邓勇教授和自己的师父袁威宏都说过,每个阶段做每个阶段该做的事情。 住院总阶段,时间不固定,状态不固定,因此不好予以教学与手术机会投喂。 住院总阶段之前,其实一般的本院医师都会在教授组下磨炼一段时间,才会担任住院总。 可方子业的能力足够强,所以才跳过这个阶段。 为节省方子业的前期时间,邓勇教授也将“时间挤压”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方子业早点进入到中级职称的排队阶段,再早点升副高与正高。 老师有安排和规划,方子业要做好的就是自身能力的储备,还有就是漂亮履历的准备工作。 升职的规划,不等于有漂亮履历,前者需要后者,但前者并不代表一定有后者。 值班的人,从昨天白天的陈家艋艋哥,变成了晚上的方松林方哥,今天自然就是神经外科的辉哥值班。 “辉哥,谢谢提醒啊,病人是在操作室那边了吧?”方子业到后,依稀是非常客气地先招呼道谢。 李辉等人帮忙留住患者是人情,不帮是本分。 也就是几个人还算厚道,不然若怕麻烦,不愿承人情,知道方子业将患者可打发可不打发后,他们更愿意一刀切地作打发处理。 而不是现在这般,需要耗费时间安抚患者情绪,同时还要通知方子业这个住院总。 “小方,这个病人有点难缠,你稍微注意点啊,如果他态度比较强硬的话?” “就别搞了。”李辉身材中等,身高一米八左右,皮肤略白皙,且毛发旺盛,双手前臂汗毛突出,此时摸头时,手臂上的毛与头发略有纠缠。 “好,辛苦辉哥。” “等会儿辛苦辉哥接下外卖。”方子业如此应声后往外走去。 “子业,你这样是引诱我们犯错误啊,贿赂咖啡算不算违规啊?”叫辉哥的人,在办公室里,非常逗比地这么喊了一句,笑起来有点猥琐,一看就不是真的害怕。 方子业先暂时没回话,而是先走去操作室看病人。 不是所有的病人都是奇葩,可也不是所有的病人家属都不是,只能说有几率遇上,且这样的几率堆积下就变成了百分百。 然则,方子业才这般想着,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属,会显得比较难缠? 结果就发现,这诊室里出现的还是个老熟人。 大光头,大脸、短脖子。 方子业记忆中这般打扮的人只有一位:“张主任?你这是怎么了?” 第324章论优秀(第二更,求订阅) 第324章论优秀(第二更,求订阅)好家伙,这位就是恩市中心医院创伤外科的前主任,之前因黄凯事件而自咎辞职,听说是要去考博士、奔其他方向的前程。 张明灿主任一看到是方子业进来,先是一愣,紧接着又热情说:“方医生,还真是你啊?我都想着,我这在中南医院附近不小心挂了彩来看急诊科,会不会遇到你呢。” 方子业去年还是以硕士研究生的身份下乡历练,是当时还在主任位置上的张明灿接了李国华老教授的委托。 后来听说方子业要出国,只是这才没多久过去,方子业回来都担上住院总了。 这进步的速度,简直快得离谱。 在大型教学医院里,一年时间转瞬即逝,方子业从硕士到本院医师只用了一年?这速度只能说让人嫉妒得发紫。 即便张明灿曾经做过地级市医院的科室主任亦然如此。 方子业忙细打听具体发生了什么,这才知道,张明灿主任也是够倒霉的,从汉市中转回恩市,前去住酒店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然后成了病人往医院里赶。 到急诊科后,张明灿主任自发建议了几种检查,就差点和外科诊室的人吵了起来,可能也发生了其他不悦,但张明灿没再继续说明。 医务工作者,对半懂不懂的人忌讳莫深。 可能李辉就觉得张明灿是这样的人,所以对方子业提前告诫。 但方子业知道,张明灿绝对不是半懂不懂行的,他以前是主任啊,能半懂不懂? “张主任,你目前这个情况,片子你自己也确定过了!骨折诊断是非常明显的,可以期待一下手法复位和石膏外固定术。”方子业给出结论。 张明灿点头:“就是奔着你这技术来的,发生撞击后,我就知道这畸形程度肯定是骨折了,车师傅还说我危言耸听。想要讹钱。” “急诊外科诊室的人又说平片看不清,必须要拍ct,我拒绝ct说x线够了,他说我干扰他正常诊疗程序,说可能会发现不了隐匿损伤。”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张明灿半吐槽,半说明后,又道:“从科室接诊我的人是别人,我也得打电话叫你下来。” “都到了汉市,又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有方博士你这个熟人,我也不会太客气。”张明灿的语气听起来还挺不见外。 “张主任,那是当然。” 方子业笑眯眯解释道:“其实急诊诊室的辉哥,也是个非常好的医生,只是他是神经外科的,你也知道啦,神经外科的病种,ct阅读起底。” “经常会发现x线发现不了的骨折……” 其实张明灿和李辉两人,都与方子业关系还不错,只是两人都与方子业吐槽对方,这就让方子业在中间不好拉偏架。 “那我是骨科的啊?虽然生手了有小半年,可还不至于生疏到这地步,我说了……”张明灿对外科诊室的李辉,还是有些意见。 虽然是张明灿,可谈话签字等流程,依旧是一个不能落。 知情同意,医疗基本原则,院长来了也得签字,还更得签字。不然说不清楚。 也正因是张明灿,这些程序就走的非常简单。 骨折其实也不复杂,遇到了类似的病人张明灿自己也能处理掉。 但要又当医生又当患者,实属为难人!! 对于方子业而言,这样的操作就有点太简单了。 5级的手法复位术,那讲究的就不仅仅是快,还好,且因为是骨折手法复位,而非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张明灿的患者体验也非常强,根本不痛。 所以复位和石膏外固定术的持续过程非常短。 “方医生,我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大部分骨折病人都愿意给伱送锦旗,而不是愿意给我送了。”张明灿道。 “为什么呢?”方子业一边捆着绷带,一边问。 当病人,现在的方子业没有任何发言权。 “因为快啊,体验感强啊。” “手术后,骨折产生的疼痛会消失,但手术切口的疼痛因麻醉消失又会重新浮现,不过是从一桩罪跳到另外一桩。” “但闭合复位且复位好后的疼痛缓解?” “我都想给方博士你送一幅锦旗了……”张明灿比划着大拇指,以懂行的同行身份来发表这样的言论。 这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且评价人身份非常硬核。 方子业将绷带缠绕完,就给张明灿又做了個简易的前臂吊带,接着说:“张主任,你这个回去后,自己买一个舒服点的托具、给你安利这个,我不怕你举报了。”“好的。” 复位与玩笑后,张明灿也不着急去复查x线,而是又找方子业说:“方医生,谢谢啊,我也听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学生讲起过你了。” “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道谢为好。” 方子业闻言,微微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张主任,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主要是杜海与关洪明两人都还比较勤奋,因此能发表文章,他们自己才是最大因素。” “我不过就是随便提了几句而已。” 关洪明和杜海二人,中途更改导师为吴国南,心里慌得一匹好吧?生怕自己毕业不了! 方子业在恩市时,就非常努力,方子业离开后,努力加倍。就是为了能够安全毕业。 每个选择都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不能够,方博士的提携与指点,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享受得到的。” “我去年和今年陆续以大龄硕士身份参加了很多博士的复核考试,在这些复核考试中,可都听说了方医生你的大名。”张明灿说到这,脖子都努力伸长了几分,更加好奇地打量着方子业这么个人。 目光沉定,仿佛要携带一种穿透力,将方子业整个人打成筛子。 张明灿遇到的复试人员,有去年参加过中南医院博士招生考试的二战考博人员,说去年的时候,方子业就在博士考核过程中当“中南创伤吉祥物”。 众所周知,能当吉祥物的,一般都是特别特别厉害的人。只有一般厉害,不敢随意拉出来历练,就怕丢人。 认识到方子业去年才参加博士入学考试,今年就站在这里搞来搞去,张明灿就觉得世界不那么真实。 方子业着实优秀得过分了。 听到张明灿说到这里,方子业没应承关于自己的事,而是关心问:“张主任,那你考博考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拿到offer?”、 张明灿闻言一叹:“嗨?别说了,这么大年纪再去考博,的确太不占优势,我现在已经重新工作了,不过选择去了外省。” “这一次就是从工作地刚过来,打算在汉市拜访几个朋友的,没想到就?” 本来听到张明灿主任说工作后,方子业还有点高兴来着,但又听说去了外省,方子业又有些唏嘘。 张明灿这出去奔波一趟,好像一个笑话一样,终究又是走入到了创伤外科医生这个囚笼里,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被囚禁起来而已。 “换个环境也挺好的张主任。”方子业说。 “嗯,换个环境,是挺好的。就是黄凯他?”张明灿感慨着就又想到了黄凯。 “唉,算了,不说了……”张明灿又主动结束这个话题。 方子业则说:“张主任,其实你已经尽力了!” 张明灿为了能够把那个东西传出去,费尽了心机。 最后,就连省人民医院的申涛,有鄂省人民医院创伤外科作为保护套的申涛,申涛都差点因滋事太大而被彻底‘封口’。 张明灿做了一切在恩市可做的挣扎,且还有感染外科的主任庞宏遭遇在前,硬碰硬的不顾一切往前冲是肯定不行的。 张明灿已经尽力了。 “子业,真羡慕你。真的很羡慕你们,可以优秀,也可以自由……”张明灿不知道怎么进行上一个话题后,就改了话锋,这般说。 其实啊,方子业看到张明灿的时候,也是感慨万分的。 而且方子业内心深处,其实有点害怕见到、想到张明灿、庞宏等一干人等;因为无奈,方子业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们。 “张主任,未来都会变得越来越好的。”方子业这般勉励说。 “是的,未来总会变得越来越好,希望下一次能够有机会邀请方博士来我们单位进行教学等活动,机会合适的话,方博士不要拒绝哈?”终于,张明灿算是走出了内心的纠结,这般邀请。 “张主任现在具体是在哪里高就啊?”方子业问。 一个地级市三甲医院的行政主任,主动无责辞职后,再找的单位,一般都不会比这个差太多。 再加上张明灿还有硕士生导师这个头衔,再找工作是极为吃香的。 “厚着脸皮,求了当年的恩师,现在跟着一位师弟混,在新乡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张明灿略不好意思地说。 “祝张主任早日康复,为其他病友排忧解难!”方子业本心想说挺好的,可考虑到张明灿原来的单位就不差,他这属于是平级被动跳槽,就没说挺好的之类的话。 第325章被要求表演(第一更,求订阅) 第325章被要求表演(第一更,求订阅) 张明灿主任还有自己私事,他是单方面玩笑般拒绝了方子业的请客邀请:“方医生,下次等你下了住院总再好好搓一顿。”“否则我一怕你吃到半路逃了单,别人欺负我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半残疾人。” “二则喝酒喝到一半没了酒友,总归是不够尽兴。” “行,那就下次。张主任,下次一定请张主任吃个便饭。”方子业站在急诊科门口,一边送着张明灿往外走去,语气笃定。 方子业自己能不能准时吃饭都还在未知数。 送别张明灿,脑海里关于在恩市发生的很多事情滚动了一遍。 其实抛开关于黄凯、庞宏等人的记忆,方子业在恩市算是待过了充实、轻松且惬意的一段时间。 那里的人和事,研究生、住培,进修的大哥…… 哦,方子业忽然反应过来,今年的创伤外科里,没有来自恩市的进修医生。 哪能一个地方总是有进修医生刚好到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啊,可能也会去同济与协和的创伤外科。 …… 回程,方子业与神经外科的李辉医生打了个招呼。 李辉则赶紧追问:“之前那個病人,你没动手啦?他是个蛮难缠的人嘞。” 看表情,似乎有点后悔之前与方子业的说辞不够犀利。 “辉哥,这个光头的病人啊,是我的一个前辈,所以对骨折这块的了解会多一些……”方子业解释。 “嗯?”李辉的步履微微一僵。 “哈?他是你们骨科医生啊?”李辉的表情有点小尴尬,兴许是之前与张明灿主任发生过的不快,使得他如今的内心不太安宁。 方子业就很懂事地跳过这件事:“嗯,辉哥,我先回病房一趟哈,病房还有些事情……” “啊,好,好好好。”李辉当即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看向方子业的目光微变,更加热情了几分。 方子业若是恰到好处地多问一嘴,他虽犹豫,可也会将与张明灿之间发生的事情说明,可方子业不问,也正好省他落面子。 …… 这样的小摩擦,只要没发生正面冲突,就无伤大雅。 方子业再回程时,邓勇与袁威宏等人已经结束了毁损伤术后患者感染治疗的小型讨论会。 如今正盘算着一起去技能训练室,看看小年轻们,也正好一起见证一下洛听竹的技术成长。 “今天的观众,子业肯定不能缺席是吧?”与方子业说明要去干嘛后,秦葛罗道。 洛听竹和方子业的关系,如今在科室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袁威宏简直就没有师父样儿说:“其实只要不想着上炕,缺不缺席都无所谓,现在子业的工作性质就注定没办法上炕,所以缺不缺席其实没太大影响。” “胡说八道。”邓勇听了,都觉得袁威宏是在瞎说一通。 虽然道理都很对,可邓勇是绝不支持这样的思维方式的。 左右都是学生,若能走到一起,邓勇是高兴的。可如果没走到一起,那么以后相处起来就非常尴尬,这个时候,邓勇总算是体会到了同时身为男女方家长的不易。 又怕洛听竹被欺负,也怕方子业被欺负。 毕竟现在的年代,可不再是以前那种,是大姑娘被欺负的年代了。 洛听竹的颜值非常高,颜值即正义的年代,洛听竹还是创伤外科医生团队和学生队伍里的唯一一个女孩子,因此路人缘非常强大。 除去值班医生和手术日归属组,其他的师兄弟们,几乎全都赶到了创伤外科的801练功房看热闹。 方子业几人到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堆。 人堆略显有序地排围三方,将洛听竹操作面以及身后的位置,全都空了出来。 此刻,洛听竹对标的创伤外科的博士出关练功房的标准其中一项——切开术。 洛听竹正一丝不苟地将一块猪肉平铺在操作台,然后双手灵动地左右开弓操作着手术刀、镊子在解剖着这一块猪肉的肌肉、肌腱、血管和神经筋膜等物。 洛听竹的操作手法略显细腻,微操把控的弧度会更谨慎一些。 方子业还记得,博士出关练功房对标的熟练度也就是3级400+/500的熟练度,不到500. 而方子业此刻的切开术,也不过才4级100/5000的熟练度,因此也没有领先洛听竹很多。 但可能是熟练度存在等级的差异,方子业看出来了,洛听竹的切开术若是还想更进一步,或者说从方子业的角度看起来,洛听竹若还想进步就必须放开小家子气。 切开术就大大方方地切嘛。 当然,如果是抛开如何去提升不谈,只是单纯的评价当前洛听竹的操作熟练度与“出关”对标要求,是没多大问题的。 切开术要出关,最主要的就是要求术者能够厘清解剖结构并将其一一分离开。且这个分离的过程,不能似是而非,必须是把结构应分尽分,将筋膜剔除,将血管和神经彻底暴露,此乃要旨…… 洛听竹将近操作完成后,肉眼可见的是要达到了切开术的出关要求。 操作室里才有邓勇的声音重新浮现:“顾毅,元奇在去年九月份,切开术就到了这个水平,如今听竹也是到了这样的水平。”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啊?” 顾毅与王元奇一样,如今也是专业型博士三年级,距离毕业就只剩下答辩了。 顾毅闻言,满脸表情如揪扯过。 邓勇就知道不该为难顾毅,左顾右盼时,王元奇才讲了一句:“师父,现在这些学生里面,就只有董文强、听竹可以比较稳妥地达到出关要求。” “其他的话,就只能看看子业了。” 其实王元奇更加好奇的是秦葛罗目前到底什么水平,只是他不敢要求秦葛罗来作表演,也知道秦葛罗可能不会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毕竟,从练功房破关后,下一步可以期待和对标的就是所谓的“登堂入室”,只是王元奇一直都没摸到这方面的门槛,便只剩好奇。 “子业,王元奇对你的切开术有意见,快来给他上一课。”秦葛罗开始拱火。 王元奇赶紧解释:“罗哥,不是有意见,是期待,是向往。”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听到了王元奇说你了……”组里面又有人突破了小操作项目,秦葛罗现在的心情也如同邓勇教授一般好。 看师弟师妹们的成长,别有一番滋味儿,这是卸下了自己的行囊,回头看,看他人背着行囊,走向西行……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起哄的起哄,好奇的好奇。 就连方子业的师弟揭翰和兰天罗都分别说:“自从去年的二月份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师兄再操作。” “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其实很期待师兄可以再来练功房的……” 方子业闻言,笑着说:“你也跟着瞎起哄,明明之前在恩市比赛的时候,伱就见到过。” “揭翰啊,你这嘴里的胡话现在也是张口就来,完全不过脑子啊。” “行了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邓勇教授主动道。 “子业,既然这么多人都好奇你当前的水平,你就展示给他们看一下呗?” “也正好可以让他们见识一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最好是可以表演一下10、9、8、7……” 邓勇一边说着,一边说出自己对方子业的期待。 邓勇所讲的10.9.8.7是对切开厚度的绝对掌控,就是拿一本教科书过来,连续切四刀,要切10页就切10页,要切9页就切9页。 这是之前邓勇在练功房里表演和展示过的功力,这需要切开术在登堂入室范围内,浸淫到很深的火候,才可以灵活应用。 说起来,方子业觉得非常汗颜。 距离比赛过后过去了半年多,他如今的熟练度才到了100/5000,几乎没什么长进。 在国外也没什么操作的机会,方子业就只能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于陶冶情操,用来单纯的读读书,读读名著什么的。 甚至于,方子业都不知道,到底多少熟练度才能够10.9.8.7,而只是单纯为了表演装个逼,就浪费学识点去加点切开术,是不太划算的。 方子业就直接认怂:“师父,出国半年,几乎没机会练手,手也有点生。” “要切10987肯定做不到,不过可以给师弟们表演一下快切。” 方子业这般道。 “那就表演快切吧,我也不嫌弃!~”邓勇教授笑眯眯。 只是邓勇教授这么讲着的时候,旁边的袁威宏就开始为自己的学生鸣不平了:“邓教授,我们不能只看距离上一次的进步,也要看当前子业所处的年纪。” “满打满算,今年二十八。二十八切开术就到了‘登堂入室’,放眼整个鄂省,其他外科暂不知晓,就连协和手外的刘煌龙教授也没这样的战绩。” “这要还只是满意的话,我都要为子业鸣不平了。” 袁威宏刻意强调了方子业的年纪后,操作室里的头颅们低下去了大半。 二十八岁啊,除了洛听竹之外,哪个博士的年纪不在二十八岁以上? 袁威宏说话间,方子业已经穿上了工作服,戴上了无菌外科手套,站在了洛听竹旁边的操作台,拿起了手术刀。 而这时,观众们的目光又似火般多起了一灶,看向了方子业…… 第326章兄弟医院同行的亲戚找(第二更,求订阅) 第326章兄弟医院同行的亲戚找(第二更,求订阅)快刀,其实就是快速的切开术,以更快的速度,完成洛听竹刚完成的项目,属于是切开术到了4级后必然要必备的属性之一。 当初在恩市比赛的切开术中,董东升带头表演的是切开术的另外一种特性。也就是对切开深度的绝对把控。 在快速切开的基础上,在血管壁上划拉好几刀,要求是要切破血管壁外层,但不破开血管壁内层。 属于是对切开速度,切开深度的另外一个范畴的绝对把控,也只有到了切开术更高的熟练度后,才能够连续在同一个切口多次动刀,以至于血管内壁仍不被损伤。 这是真的“把控功夫”,方子业若是此刻将所有学识点都清空去加点,也能做到,可没意义,只有装逼。 方子业现在的水平,比起洛听竹所处的3级400+/500熟练度,就是可能洛听竹做一个切开术需要10分钟,但是方子业只需要6分钟,且切开术的质量,还稍微略优于洛听竹。 但就这样,方子业自忖也已经够用了,慢慢来呗,也不着急。 方子业的操作并非达到匪夷所思境界,反而是让方子业的形象,从空泛回到了人间,没有再似神仙在天空中飘荡。 可还是有师弟看完切开术后,觉得不过瘾问:“方师兄,你最厉害的操作是什么呀?可以给我们表演一下吗?” 说话的是刘海华,与兰天罗一届,刚进研一不久的小萌新。实则比兰天罗在医院里的资历和见识都低了非常多,他对方子业的认知,全靠口口相传。 邓勇和袁威宏等人在看完洛听竹的切开术实实在在提升后,就先道:“听竹不错啊,从下个手术日开始,实际给几次手术入路操作的奖励!~” “来,威宏,葛罗,今天正好有空,我们去下隔壁。” “不不不,要去的,要去的,大不了我不给他们说结果嘛…”邓勇教授也有点坏,拉着二人,摆着上级的架子,就领走了。 练功房里的氛围非常和蔼,有给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道喜的,也表示羡慕的,有咨询的。 刘海华于是就再问了一次。 “我啊?我最擅长的东西,不好表演。” “是手法复位,我们练功房这手法复位的模具就是個纯粹的摆设而已,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要不这样?海华,你牺牲一下,我们先尝试一下手法脱位术,再尝试……”方子业咧着嘴,给刘海华生动地表演了什么叫人心难测。 刘海华缩着身子后退,被两个师兄夹了一阵,也就才作闹剧散开,刘海华略显失魂落魄,被揩走了好油…… 洛听竹说:“师兄,你难道不好奇袁老师等人的具体水平吗?” 洛听竹一脸的八卦样,仿佛是一辈子没吃过瓜。 “你这么好奇啊?”方子业转头问? 洛听竹此刻的眸子中亮盈盈,如饱含秋水,有说不出来的风情,俏皮、可爱,一应俱全。 “你不好奇啊,你老师欸?”洛听竹可能刚有了小项目的突破,此刻心情正好,且自信心也略膨胀。 “其实是有点好奇的,可想到师父前年在青年医师组拿下的是实实在在的特等奖,我就觉得,就算再好奇,短期内也难赶上。”方子业略谦虚道。 外科医生练习基础操作的生涯就这么几年,如果真的去细心计算。 技能到了4级后,1000熟练度的进度,比得上一个技能从0到4级,就可知,其实外科操作,是要格外吃天赋的。 袁威宏可以在博士毕业前就突破博士练功房的出关标准,再又沉浸式地练了很多年,才能够拿下那个特等奖,其实也没那么好追。 当然,如果方子业不“浪”。把所有的学识点都规规矩矩地加点在合适的地方,其实方子业目前的能力,肯定可以超过袁威宏。 然而,不管是基础动物学试验技术,还是康复按摩学技术,都是实实在在惠及过方子业或者黄凯的。 因此没有必要短期内地患得患失。 “赶不上,可以有个小目标啊,不然的话,我后面,都不知道该以什么为目标了?”洛听竹着实有点小飘了,竟然开始这么讲话起来。 方子业放在了心里,不好损她,只是戳了戳自己的下巴。 洛听竹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我觉得和师兄你比,还不如先拿秦葛罗老师和袁威宏老师当作靶点。” 洛听竹是很聪慧的,因此在她的内心深处可能计算过多次,方子业的成长曲率之陡峭,非人力所能及。 成长曲率就是一个人资质的反应。 “你这么说,我是会骄傲的哦……”方子业心情大好起来。 佳人当面,属于是半损半夸奖,没有其他时候的感觉,能比现在更好了。 只是,方子业还没有享受多久,跟着揭翰以及舒朗二人的实习生,就从人群队里站了出来。 “方,方老师,我们如果要学习这些操作台的话,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呢?”一个人怯生生的说,语气稚嫩,面庞青涩。 看到他们,方子业瞬间收敛了各种心情。实习生,作为医学生上临床的开端,其地位‘堪比神明’,是最清闲,最不敢被劳烦的…… 因此,大部分情况下,若能在技能训练室牵绊住这些神明,是很多人都乐于见到的。 只是吧,每个医学生的开端都是实习生,倒也没必要将他们视若灾难。 带教实习生,是住院总期间,为数不多可以过老师瘾的时候,因此,方子业倒也不太好拒绝,将自己组里面的四个实习生聚集在一起。 再看着他们操作? 方子业心里瞬间明白了,以前的袁威宏等人,看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辣眼睛三个字都算是赞美了吧! 方子业让自己慢慢放平心态…… 果不其然,抽开了有色眼镜,再去看实习生的操作,还是tm的辣眼睛。 ……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方子业才被住院总的急会诊值班电话给拯救。 电话接通后,方子业就赶紧去急诊科上班。 用手心压住即将询问的一个实习生,说:“好的,我马上来!行。”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尽量做到离去有交代:“我要去急诊科,伱就跟着师兄师姐们多练着,多看多学多练,不要怕失败,也不要和师兄师姐们横向对比。” “他们毕竟是你们的师兄师姐们,知道了吗?” 方子业主要是看向其中两个实习的女生,她们看向洛听竹的目光,羡慕中仿佛又多了其他的东西。 …… 去急诊科的路上,方子业就认认真真地做了一段时间检讨。 因为方子业刚刚的心态还是不够好,并未将其真正摆在一个带教老师的心态上去,如果以前自己的师父也以当前的心态对待自己,方子业早就可以洗洗睡了。 虽然实习生不是学生,没有师徒的直接情分和责任义务。 可心态和态度,则与关系其实不完全呈正相关。 方子业的心事交错着来到了急诊科室后,发现急诊科这一次新到的病友,之前有过省人民医院的就诊史。 申涛二字的签名,非常醒目。 见此,方子业不由更谨慎几分:“大姐,你怎么不在省人民医院直接处理了呢?还特意往我们这里跑一趟。” 对方的阿姨身材微胖,五十岁上下的年纪,此刻脸上堆有笑容,说:“方医生,我是申涛的幺婶子,本是投奔着他去的。” “他看了我情况后,非说让我过来找下你,如果方医生你把我留下来,我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如果方医生你没把我留下,我就直接回省人民医院做手术了。” 申涛的叔叔一辈的确可能兄弟众多,她是申涛婶子的说辞能说得通,可申涛的婶子来中南医院找自己,申涛都没打一个电话,这会不会有点离谱? 方子业正想着的时候,果然还真就看到了一条未读信息,来自有‘申涛备注’的微信。 粗略一扫,就知道了申涛的大体意思。 方子业就改了口:“嗯,阿姨,您现在这个情况呢,我还要仔细地看过检查结果后做诊断,才知道可不可以期待一下手法复位。” “如果可以期待的话,咱们就做,不能期待呢,您也不要觉得我是不愿意给您做复位,我们还是要尊重客观事实!是吧?” 虽然已经证实了这阿姨与申涛有关系,但方子业没有提这一茬。 这不是关系户,这就是正常前来转诊的患者。 正好她和申涛认识。 有这么一份认识,才是做住院总的心态。 “那我肯定信你啊,我家申涛从小就听话懂事,一直都不撒谎,在我们附近,绝对是好孩子。” “那你是不知道,他小时候撒尿都撒沟里的,不像有些人,直接就……”大姐越说越离谱,为了展示自己与申涛的近乎,连申涛的人设都不要了。 方子业有心想把这些话录制下来送给自己的恩师,想必袁威宏会非常乐意而且会拿着录音去找申涛聊天。 可方子业还是不敢。 方子业隐约间又听到外面有人在吹牛逼:“喏,方医生啊,兄弟医院的同行的亲戚找他呢……” 求月票 求月票如题,快到月末了呀,这个月作者更新还是尽力了的,求点月票撒。 第327章答辩与新世界(求订阅) 第327章答辩与新世界(求订阅)“哟嚯?这小方混得可以啊,竟然还有外院同行推荐亲戚来找他。”另外一个回话人,不是方子业熟悉的方松林等人。 但回答的话的,却是新换班后的陈家艋:“多新鲜,那位同行还是创伤外科的呢。” “欸。”另一人的语气当即沉吟起来。 外院同行推荐亲戚来中南医院看病,不算特别稀奇事儿。 可如果这个同行与方子业还是同本行的骨科医生,这可就真有点东西了。 陈家艋只点到为止:“当然,也只是听说,不能确定。” 给方子业当下自来水,属于是顺水人情,也不必将方子业捧得太高,到时候摔了。 至少陈家艋是实实在在将方子业当作骨科的一个人脉来经营的。 陈家艋越是如此帮忙开脱,对方反而越发谨慎:“骨科,方子业,以后稍关注一下,应该是新人……” 每个人的交际圈和日常,都多集中在自己工作的科室甚至亚专科。 对其他亚专科的学生稍有了解,还是随耳听闻,没有多少人愿意跨圈子去打听自己所在平行线以下的人物。 比如说,方子业是博士,就不会特别注意和重视硕士的成长和拼杀之战力悬殊,最多只是看看,欸,哪個师弟不错这样子。 同样的,现在中南医院里,泌尿外科博士圈子里,到底谁更加优秀,你要方子业给出答案,方子业同样只能是一头雾水。 类比起方松林等人聊方子业,也就是类似的道理。 在中南医院这样的地方,人才济济,遇到过的优秀者不优秀者都如过江之鲫,走了一批总是会还有一批,大部分人都不会留下什么刻印。 方子业操作完,从操作室出后,与陈家艋聊天的人已然离开。 陈家艋这时见着诊室无外人,忽然看向了方子业说:“卧槽,子业,今年我们医院新晋的优青之一,袁威宏是你师父啊?” 陈家艋的确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呢? 袁威宏和他们的确是同年,在住院总期间,也是比较出名的风云人物,毕竟外号北海一叶,因此大家记住袁威宏的都是威哥和北海一叶或者叶哥这样的浪称。 至于袁威宏三个字,谁会去在意呢? 嗯,自然大家也一开始没有想过,那中南医院的袁威宏,就是那北海一叶、浪荡江湖老梆子…… 优青评选结果,在学校里,都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至少学校在看到结果回馈后,会相应地与二级单位和机构聊下天,要好好重视拿下优青项目的这些年轻人,必要时,资源要予以倾斜。 那医院里出现了个这样的人物,岂能不好好地赞美一番啊。 “嗯,艋哥,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你都威哥威哥叫过不少次。”方子业点头,并开始在陈家艋桌位下面找饮料。 果不其然,陈家艋的私藏冰咖啡就被方子业给搜到。 陈家艋此刻毫不在意自己的私藏:“知道是知道,可第一时间也不能对应得上啊。” “难怪你如此优秀了,将门无犬子。威哥的学生,搞个提前毕业的待遇,也正常得很。” 拿优青荣誉是要文章支持的,而且一般的文章还支持不住这样的荣誉。能支撑住的,顺带送方子业一个顺水人情提前毕业,那还不简单啊? 方子业听懂了,开玩笑真相说:“艋哥,就不能是我想提前毕业,顺带带我老师起飞啊?” 陈家艋猛点头:“啊对对对!~” “妈.的,也就是威哥现在不在,看不到你一脑门反骨样儿,不然的话,非得好好修理你这个小崽子。” “你以为就伱师父一个人当导师啊?”陈家艋说着还有些气愤起来,显然不知道是联想起了什么人似的。 方子业没解释,后又说:“艋哥,这些纯度不够的咖啡我帮你消化了,等会儿给你重新点一杯啊,主要是我也没空等。” “我还得回我们科的练功房一趟,那里有几个实习生……” 方子业这般讲着。 “好,那你去吧。”陈家艋与方子业作别。 带教任务在身,没有人想当一个误人子弟的人,虽然说陈家艋现在的几个学生,都不够优秀,陈家艋心里有气,可也不会说放弃之类的话。 只是刚好听到了方子业满口大言不惭,因此稍微有点气。 现在看到方子业对带实习生都颇为上心,就知道方子业之前就是玩笑话了。 至于拿带老师起飞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若别人还比较费解,威哥的学生,那就很能理解了。 毕竟是飘门出身…… 时间如水。 一晃就又是接近二十天过去。 方子业没有太多感觉地经历了新一轮硕士研究生的复试阶段以及自己的密集型博士预答辩后,也是在五分钟前,结束了博士答辩的问答环节。现在的方子业,与另外几个博士师兄们一起,在外面等候着答辩主席团的讨论结果。 是否通过答辩,直接建议授予博士学位,或是建议改期答辩,再次答辩,都在这一念之间。 “子业,你今年的致谢不够用心,没去年写得好啊。”等候期间,邓勇质问方子业。 作为导师的邓勇教授,需要在开会讨论期间避嫌,但袁威宏此刻作为答辩的秘书,还在里面没出来。 本来袁威宏是不够格担任答辩秘书的,只是袁威宏毕竟升了研究员的正高职称,还拿下了优青,这履历比一般的教授都只厚不薄,也就有资格了。 方子业此刻心里其实稍微有点紧张。因为他博士答辩的课题、论文准备,远不如硕士答辩期间。 硕士答辩,方子业是从前一年的八月份就已经完成了成稿,并且在十二月份就开始了预答辩,提前了许久。 但如今,是博士答辩,成稿虽然早,但预答辩的演练没经历过几次,再加上方子业最近担任住院总,没日没夜,生物钟非常紊乱。 导致发挥的状态不好,哪里有太多心情去勾勒什么答辩致谢。 再说了,方子业的博士期间,堪称水的一匹好吧。 按道理是去年九月份才入学,方子业四月份就下了恩市,八月回了后出国一趟,再九月份办理入学后又出国了半年。 然后回来之后的三月份就要答辩毕业了。 这算是读了个jj的书,全然就只是走了个简单的程序而已。因此与邓勇教授的相处时间,也不算很长。 “师父,言简意赅,越是纯粹的感情,需要描述的文字就越少。”方子业赶紧这般解释。 邓勇听了,不敢说没有道理,左右摆了摆下巴,哼了下:“这次就饶了你,以后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师父,绝对不敢。”方子业可不说不会,就说不敢。 邓勇在方子业这里勉强算是过足了老师瘾后,终于,答辩环节结束后的会议结束了。 袁威宏夹着笔记本,与一众重量级的答辩主席与委员一并走出,同时还拍着手:“辛苦齐教授、段教授、安教授、杜教授……” “几位教授为了我们医院的学生毕业而费心费力,我们准备了便饭,辛苦各位教授稍移步。” 这一次,答辩的主席团规格是非常高的。 中南医院骨科的大主任杜新展教授任委员之一,另有创伤外科的齐乔文与段宏教授还有省人民医院的安陆明教授齐聚,再有京都大学附属三医院以及魔都六院创伤外科的顶级教授,组建了一个博士答辩主席团,份量已经超然。 答辩结束后的讨论会上,主席团讨论意见一致,同意答辩人的答辩论文水平达到博士水平,授予博士学位。 是否能获得博士研究生学历,与这一场答辩无关。 来者是客,还是有份量的客人,食宿自然都是要准备妥当的,且这些接送往迎的花费,都需要方子业与几位博士自行承担。 这是不言的规矩。 科室和老板给不给报销是科室和老板的事情,但毕业答辩,的确是个人的事情…… 而看到这些人出来,邓勇教授也放过了方子业,赶紧参与迎送。 与此同时,韩元晓教授也是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且董耀辉老教授出现时,这些答辩主席团的教授则都是变得恭恭敬敬起来。 无他,董耀辉老教授的资历非常大,当年这里面的一些人毕业时的答辩,当时的董耀辉教授可能就是答辩团成员。 …… 答辩结束后,是谢师宴。 谢师宴,本该是方子业的又一个劫数日,但是,谢师宴的劫数,却被方子业的住院总劫数实实在在地挡了。 就在方子业打算以茶代酒刚敬完邓勇教授,再打算敬答辩团的齐乔文教授时:“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住院总老式手机魔性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方子业一饮而尽后,赶紧后退几步,从牛仔裤的屁股后口袋将手机掏出:“喂~~~好……” 方子业无奈,轻挪几步到了邓勇教授旁边,捧着耳朵:“师父,很抱歉,转院来了个要截肢的患者,现在就在急诊科的外科诊室……” 邓勇一边还在和其他大佬谈笑,只轻轻对方子业挥手,就又主动地将脸挤成一朵菊花,声音讨好:“我记得我记得,邹教授那时候可是风光无限啊……” 方子业在宴会厅门口回头。 魔都六院的邹教授,乃是全国顶级的创伤外科教授,比鄂省的天花板段宏还要牛掰。 邓勇和韩元晓的陪笑与饮酒,一半尊敬一半人情…… 第328章被动装逼(第二更,求订阅) 第328章被动装逼(第二更,求订阅) 方子业离开宴会厅后,仔细思考了一下中南医院骨科在全国的江湖地位! 最近几年官方公布的综合排名从前往后,得排三十往上,即便是同济医院和协和医院,都未有缘前十。魔都六院,恰好就是骨科全国三甲之列的顶级单位。传闻世界第一例断肢再植术就是诞生于魔都六院…… 世界第一例,这样的名气? 方子业逐渐平复心境。 很早之前,师父袁威宏和邓勇教授就领着方子业做过了心理建设,这世界很大,江湖很广,也非常精彩。 嫉妒不会使人进步,忽视差距,强行说自己好也不能弥补不同台阶的高度差。 且行且惜,如今的方子业,还远不到可以考虑增加中南医院骨科在全国江湖地位的时候,方子业只是住院总,住院总期间,就有自己的任务。 …… 方子业到急诊科看过后,发现从赤市转诊过来的病人情况十分棘手—— 不要命,但要腿! 经典的下肢创伤后长段血栓形成,患者为求进一步诊治从赤市转诊来中南医院。 之所以首选在中南医院,是因为患者自己有认识的人在中南,且听闻中南的骨科实力还算不错,且有熟人打电话问过了其他医院,暂时也没得到肯定的回复。 就打算先过来中南医院看看。 方子业看过了病人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该如何抢救下肢肢体,而是马上在群里面吼了一声:“刚遇到了一个非常典型的动脉血栓后5p综合征,有兴趣的来急诊科外科诊室。” “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所有人。”方子业直接在管床医生的大群里call人。 这一次,毕业的博士总共四个,韩元晓教授组今年没有毕业的博士师兄,因此所在组的师弟并未赶去宴会厅凑合。 方子业的师兄弟们,有人还在宴会厅里与师兄陪酒,方子业也不知道谁有空。 但这个5p综合征实在典型,不叫个师弟过来看太过于可惜,就这么发了一句。 肢体动脉栓塞或血栓形成时,特征性表现为持续性疼痛(pain),同时伴有患肢苍白(pallor)、无脉(pulselessness)、感觉异常(paresthesia)和运动障碍(paralysis)等症状和体征。这5個症状和体征的英文词首为p,故称为5p征。 另外私下里@郭若盾,“小郭你今天急诊班,这个查体的机会优先交给你。马上赶来急诊科进行术前谈话签字的程序。” “患者当前有一定的手术意愿。” 做完了这些后,方子业才又将患者的下肢cta的结果,先发给了吴轩奇以及聂明贤师兄。 并请教:“吴师兄、聂师兄,你们看这个患者当前的cta结果还有外观图,还有抢救的可能性吗?” “目前的查体结果是……” 吴轩奇只是在血管外科方面的操作还不错,方子业如今与吴轩奇的状态差不多,决定好了是否手术可以去操作一下,但是是否适合,是否具备常规的手术指征,其实还是聂明贤掌握得更加透彻。 至于与人请教问题会挂掉天才标签这样的事情,方子业从未放在心上,越成熟之后,所谓的天才和面子问题,就越不重要。 只要能够为病人好,给患者带来更好的体验,让自己的工作质量更高,这张脸放在门口也无所谓。 方子业其实也可以加点,将血管外科以及动脉血栓相关的理论耗费个大几千点加点起来,倒是也能够达到聂明贤的水平。 只是学识点实在不充裕,而且应用不算多,因此暂时方子业还舍不得加点,如果有学识点,方子业肯定会更加优先骨搬运术这样创伤外科专科的技能了…… 聂明贤虽然已经回去读博了,可与方子业、吴轩奇两人的联系没断,特别是方子业又重新上了住院总职位后,与同济医院的吴轩奇一样,经常请聂明贤远程会诊。 无他,因一般本院的住院总若是遇到了类似的动脉血栓,第一建议就是截! “方师兄,手术方式是什么?”很快,郭若盾赶到了急诊科,先问明手术方式,然后打算去写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的风险条目。 这是对管床医生能力的一种考核,根据手术术式,考验相应的理论基本功,当初的方子业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目前,方子业将这样的考核,越发地摆在了明面上。 郭若盾是张子曦主治的硕士研究生,今年研一,与之前方子业遇到过的林沂黄是同学。 “截肢术备下肢动脉切开取栓术。” “记住啊,多和患者谈截肢选择和风险,保肢术只是备选方案,如果患者不同意的话,就建议患者另寻转院。”方子业一边得到了聂明贤回的肯定消息,一边给郭若盾交代。 硕士阶段,得到的机会不算多,都需要各自闯练功房争取。 方子业身为住院总,以前走过荆棘,如今也是相对大方,放权会稍微松懈一点,不过等会儿方子业检查相应风险条文时,也会更加严格些。 “好的,方师兄,等会儿会给你过目的。我打字很快。”郭若盾王婆卖瓜自夸了一句。 方子业就把手机一收,然后再去诊室外,与患者家属详细解释:“你的情况,我也咨询了一下血管外科的老师,那边老师与刚血管外科住院总刘医生的意见稍有不同。” “就是有这么一点机会,可以尝试一下取栓,如果取不出来,再截肢,不会增加什么花费。”“但如果你不想折腾的话,我们医院的选择就只有截肢,你如果想要保肢,且术前得到更多的保肢肯定,那么伱可能要去其他医院探听一下。” 病人和家属此刻已经是看到了些手机上的新信息,各自的脸色都更难看了几分。 家属收起手机连问:“方医生,你确定我们这个可以有保肢的机会吗?” “有一点,只能说可以期待,争取一下。” “能争取下来就保肢,争取不下来,就保命,否则一旦肢体坏死,到时候发生感染或者是再灌注损伤,就很麻烦……”方子业解释。 心里猜测到,这个患者和家属,可能托人打听到的消息不会很好。 当然不会很好,谁愿意无缘无故地节外生枝? 如果不是方子业认识聂明贤,且与吴轩奇也有一定的交情,一般的创伤外科老总和血管外科老总会诊后的建议就是截肢。 存在截肢指征后,可不会有人轻易地搬弄出几尊教授来给你做保肢,血管外科的教授,也未必有空闲的行程安排。 “好的,方医生,那我们愿意试一下。”家属是患者的老公。 他回完,看向自己的老婆,重复:“我们试一下,方医生敢这么说,肯定是至少有些信心的……” 病人老婆表情中的绝望稍微舒缓了一些,轻轻点头…… …… 得到了患者和家属的许可后,剩下的就是做术前准备以及安排手术间的事宜了。 患者新来院,不是失血性休克这样的绝对超急诊抢救指征,就不可能马上不顾一切的安排手术间,还是要做一个急诊术前准备,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 这虽然也会浪费一点时间,加大肢体坏死几率,可站在医生的角度来说,更安全的手术全程比单项手术的质量更高,会更重要一些。 方子业再给两位师弟发了个消息询问,目前宴会厅里面的氛围如何,得到的回答是正向的。 方子业也就放心了。 其实方子业是有些多虑,这么多大佬到来后的人情世故往来,哪里需要他一个应届博士去打理? 就算是方子业答辩时,给出的课题有点惊艳,动物实验模型更是临床意义极大,并无前例的hk2敲除动物模型,甚至引起了几个教授的兴趣。 但也毕竟是后辈,在他们看起来,方子业可能就是一个成绩比较不错的中学生,现在已经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最好的高中。 但其实,对于成年人而言,没有考上大学,就都不算毕业。 而对于顶级教授们而言,没跨过副教授到教授的门槛,都还在标线以下…… 方子业带着郭若盾打算去做动脉切开血栓取出术时,没想到被袁威宏给抓到了。 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子业,听揭翰说,你打算带人做血栓取出术保肢?” “这你可不能乱来啊?”袁威宏的声音明显带着酒意,语气带上告诫。 方子业闻言,眉头轻皱,问:“师父,仔细和患者谈过了截肢风险,备手术是血栓取出术也不行吗?” “我们医院只能由血管外科操作血栓取出术,除此之外的所有人都不能操作吗?” 毕竟是一条腿。 方子业不是没有做过截肢术,但那样的截肢,多是毁损伤导致。没有大佬参与,方子业只能截肢,不敢去期待肢体重建和保肢术。 但这只是血栓形成后的‘将坏死肢’,轻易截了,从方子业的角度而言着实可惜。 “倒是没这样的规定,只是?子业,艺高人胆大是可以的。” “但如果一旦你没操作好的话,是会落人话柄的。虽然血管切开术属于是骨科和血管外科的血管间学科,但那是手外科和血管外科。” “跨学科操作失利,会被误认为是装逼失败的……”袁威宏给方子业讲明要害。 “师父,我没想过要装逼?”方子业纠正。 “但你做的事情本来就是有点这个意思了啊?”袁威宏再纠正。 第329章基本功也能打人!(求订阅) 第329章基本功也能打人!(求订阅)“师父,没事!我又没有偶像包袱。”方子业最终还是这般决定。 袁威宏的意思方子业听清楚了,无非就是外人会觉得方子业多事。 类比于骨科,骨科这边建议要手术治疗,一个血管外科的人跑出来说要做骨折的手法复位保守治疗,病人暂时还在血管外科…… 血管外科的人要做手法复位你能怎么办,你也不能捆住不让他做,他只要能担责任,他做骨折内固定术都没事儿。 同样的,在血管外科的眼里,现在的方子业要做保肢术,就是类似道理。 但挂断电话后,方子业还是给血管外科的刘发明发了一条信息,稍微解释了一下。 刘发明则回信说:“没事啊业哥,这有什么好说的,一切为病人考虑。能保肢我们尽量保肢,只是我帮不上什么忙。” 语气中规中矩,并没有阴阳怪气。 方子业舒缓了一口气,先带着人进到手术室里。 消毒、铺巾、穿无菌手术衣,戴无菌外科手套,拿清创包,再详细地慢慢去设计手术整体方案。 方子业并未着急开刀,而是先,做了一个更加细致的体查。 查体又叫体格检查,定义是指医师运用其感官以及借助于传统或简便的检查工具,如体温表、血压计、叩诊锤、听诊器,客观的了解和评估病人身体状况的一系列最基本的检查方法。 这是每个医学生入门诊断学就必须要学习的内容。 而一些阳性查体结果,往往与一种疾病的诊断,息息相关。 这是医学常规查体熟练度一般的情况下,比较常规的使用。 但查体的熟练度到了4级后,方子业就发现,查体其实不仅仅可以查体出诊断学中的东西,而是通过操作者的细微感受器,可以感受到血管搏动等细微波动,以此确定,到底什么位置没有血运,什么位置还有血运。 方子业以前就应用这样的能力,在恩市做了保肢术,那时候,张明灿主任还在主任位置,他差点就将对侧的肢体给截肢下来。 有过相应的操作经验,因此,方子业再一次操持这样的技能时,虽有陌生感,可仔细探查下来,还是有经验的。 这个患者的血管搏动,自髂外动脉向下到股动脉近缘,都有血液搏动,但似乎到了股动脉中段后,类似的血液搏动就消失。 反而,股动脉近端的旋髂内外侧动脉的搏动幅度会增加,这是动脉远端被堵塞后,侧支循环的血运加剧的结果。 “无菌标记笔,给我一下。”方子业做好了这般探查后,对助手郭若盾吩咐。 “给,业哥。”郭若盾再次改了称呼。 后知后觉的郭若盾,如今已经意识到,方子业今天好像答辩,答辩结束后,就会结束学生的身份,然后快速地成为本院的正式员工。 这個界线,比较明显的就是答辩了。 毕业后也有好处,叫哥会更显得亲近。 “之前有过几个人探查过这个患者的5p综合征?还是因今天的时间点比较特殊,很多人都没过来?”方子业标记完,如此问。 “嗯,洛师姐来过,然后还有兰师兄也来过,其他的就是锦环师兄路过看过一次……”郭若盾也是记忆得比较深刻。 “业哥,其他师兄们可能比较忙,今天的情况又比较特殊…所以来的人就?少一些。” “我知道,今天答辩,我只是觉得这个机会比较难得,肯定不会记大家的过错或者心里默一个小本本。” “我看起来有这么凶和这么不讲人情吗?”方子业反问,努力挤出笑容。 方子业有时候会感觉,自己有时候真的变身成了当年讨厌的‘恶龙’。 ‘住院总’这个恶龙,不仅仅是人的问题,而是这个位置,这个位置需要承担的职责,注定了要有‘恶龙’倾向。 “没有,肯定没有,业哥你比罗哥好多了。”郭若盾很直接说。 之前,金宏洲被下,李诺走脊柱外科,就只剩下秦葛罗临时担任住院总职位。 这个位置,被二抓壮丁比初次壮丁更加难受,秦葛罗没有当场爆炸就是心态好,自然会有些短期心理畸形。 “你基础操作学得怎么样?”方子业又问。 他很久没进练功房了,且之前出国了一趟,对研一的很多师弟了解不多。 自己组里面的刘海华等人,方子业倒是会多几分关注,只此类比郭若盾的水平。 “师兄,我很菜,差不多就只能缝合全层的橘子皮,还不能完成半层橘子皮缝合。”郭若盾有些不好意思,主动说明缝合术水平。 知道切开术、清创术等,方子业就算敢放手,他也不敢操作,唯一可以被赏赐的就是缝合术,而他缝合术的水平,距离橘子皮第二个练功材料破关还稍微差了些许火候。 郭若盾这话有些毛遂自荐嫌疑。 方子业听明白了,当年的方子业,研三开始橘子皮都还没完全破关,郭若盾才硕士一年级,跨年才三月份,就已经可以完成橘子皮的全层缝合,证明他研一结束必然会将橘子皮缝合过关。这学习速度和天分,堪比当年的舒朗,在研究生二年级后期,就破开几个小操作到硕士破关标准。甚至会更胜一筹。 “行,那等会儿,看你缝合一下。”方子业也很洒脱。 正要下刀,发现外面,袁威宏领着师弟揭翰序贯走进,而且两人都已经洗完了手。 见到来人,方子业一愣。暂停下刀的姿势,格外压低声:“师父,您不是喝酒了么?” 袁威宏不是主陪酒的,但肯定喝了,再上台,方子业绝对不好让主刀。 “我和揭翰两人打个下手!” “你虽然不好面子,但我是你师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从一开始工作就背上行囊。” “伱放心往前走。” “不好的名声有我背着,好的名声邓勇教授背着。”袁威宏语气未醉,用最洒脱的话,说着最击碎人心的事实。 袁威宏的名声好吗? 一塌糊涂好嘛。 北海一叶,主打一个浪,讲究的就是一个飘。 如果是创伤外科的袁威宏开口说血管外科都是他小弟,所有人都知道,请不要慌张,这就是个逗比,只是有点实力,所以比较口嗨而已…… 只有方子业知道,自己的老师,到底是不是个表面上看起来的逗比。 揭翰都似乎对袁威宏的‘疯疯癫癫’了解不够通透,因此听了这话,多看了袁威宏几眼。 与袁威宏同台,方子业不可能是主刀。 即便最后手术失败,袁威宏也可以放几句狠话,比如说多吃了饭的老家伙还是老家伙,这血栓取出术真tm难,然后大大方方截肢,与方子业没有一毛钱关系。 袁威宏说着,大大方方上台,吼了一声:“巡回,开始计时,切皮了,准备缝血管的,那个,血管外科取血栓和缝血管的工具都给我来一套。” “台上都有了。”巡回马上回。 “有了再来一套!我到时候可能要两边同时操作……”袁威宏仿佛就是要自己的命令下达下去。 袁威宏给方子业后续的操作做好了铺底。 如今的袁威宏已经不需要什么好的名声,一个优青在外,有专业技术在,大言不惭不会是什么致命弱点,但袁威宏似乎不愿意方子业直面与血管外科对刚。 很快,方子业就开始下刀了,而且很快就找到了相应的血管,切了之后就取出了相应的血栓,血管缝合后,方子业就又很快找到了相应的血管。 袁威宏喝了酒,就晕乎乎的,完全没管手术进程,他来完全就只是凑个人,被当作主刀,往前冲的大炮。 所以,袁威宏压根不知道,方子业如今依靠着4级这种在内科极为常见,甚至是常规的操作技术,在外科进行通杀时带来的震撼。 “师兄,你摸得出来啊?”揭翰感觉头皮发麻。 揭翰以为自己是除了师父之外对方子业最了解的人,毕竟自己是方子业的二师弟啊! 但是,外科的练功房里,就没有基础查体这种对标的练习材料,在手术台上,外科医生应用基础查体这种基础操作的机会也很少。 骨科应用得比较多的专科查体,对熟练度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因此,方子业这对血栓形成后的血管细微跳动都一摸一个准儿,这种功夫,是很吓人的。 基础操作属于基本功,基本功类似于武侠小说里面的内功。 随便摸一下,属于是随手拍打的招式,根本就不算招式,用内功杀人,是非常高端的杀人方式,所以很吓人。 现在的方子业,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对于很多外科医生而言,最多也就摸一摸足背动脉这种表浅动脉的搏动,摸大动脉的走形及其搏动,属实有点难以理解? “摸多了也就会了。”方子业看了一眼师父袁威宏。 袁威宏昏昏欲睡,依然没什么感觉。 揭翰看到如此淡定的袁威宏,心里有点慌张:“师父,您也知道师兄的手感这么好吗?” “啊?哦,嗯。是的。”袁威宏喝了酒,此刻还稍微有点困。 揭翰改了个说法:“师父,手术快做完了。” 袁威宏瞬间一个激灵,然后看着手术进程,看清楚了方子业的操作过程后,头皮开始隐隐发麻起来。 后背因交感神经兴奋开始不断发汗,因发汗使得酒精散发加快后,袁威宏也开始越来越清醒,也就才意识到,方子业现在的基本功,有很多都处于可以打人的状态…… 第330章血管之手(第二更,求订阅) 第330章血管之手(第二更,求订阅) 手术进程非常顺利,虽然袁威宏不是血管外科专科的,也发现手术的进展速度蛮快。方子业刚操作的血栓切开取出术,单纯地按照外科的普通思维,暴力地采用了切开取栓术方式。 堵在哪里通哪里的朴素逻辑,每个人都能看懂。 然而,血管外科的手术,很多时候都附带专科的特殊技巧,这些技巧的存在,会使得操作变得更加专业与便捷。 在习惯了技巧之后,再想要通过比较单纯的外科纯粹操作去暴力解决问题,就显得格外野蛮,且操作难度也会变得相对更高,需要更高的熟练度水平。 “你,真的搞定了?”心思清灵一些的袁威宏,此刻很想揉眼睛,见证面前的不可思议之景,只是外科医生的本能,严格束缚了他即便不特别清醒情况下,也要保证无菌原则。 “师父,还没完全搞定的。” “血栓切开取出术,只是血运通畅的第一环,后续还要看末端血运……”方子业说着,对台下喊:“巡回老师,来个注射器针头。” 语气虽谦虚,其实内心还是有点小骄傲的,因此语气略多几分轻快。 能将别人都没办法处理的患肢用非截肢的方法解决问题,这就很有一种难言的获得感。 “好!马上到。~”只是方子业的热情并未得到巡回护士的回应,她仍懒洋洋。 急诊手术配台的护士只知道这是台手术,至于是血管外科的还是骨科的,她并不关心。 她最关心的,就是手术什么时候结束,下一台手术可不可以不继续,能不能让她睡一觉…… 电视剧中,所有人都全知全能所有手术难度、知道主刀完成了不可思议之举的双眼中冒星星行为,在现实中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麻醉医生伸直了脑袋,与患者谈过话的他,知道当前的手术难度,因此若有所思地看了方子业一阵,又看了看资历更大些的袁威宏,眼中的迷惑逐渐闪烁。 袁威宏进手术室时,说的是他主刀。 现在明明,袁威宏进了手术室后,基本就处于助手位置,那么现在这台手术到底是谁完成的,即便是没怎么关注手术进度的他,也很难辨析。 只知道这么一台,病人和家属吐槽说怎么好多医院都说要截肢的手术,目前好像已经避免了截肢的恶果。 当然,他也就只关注了这么些,心思攒动后问:“主刀,我这边什么时候可以准备醒麻醉啊?” 在值急诊班的麻醉医生,资历不算特别老,见识也不会特别特别广,医院里外科是个人就认识,只刚升主治的他,反而对大部分人都不熟。 莫说是方子业他不认识,就连袁威宏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经常急诊夜班。 “再等等,不着急。”方子业还没回话,同样不认识麻醉医生叫什么的袁威宏果断地先开口。 袁威宏觉得自己得精神一点了。 现在的局面有变—— 自己过来,本意是让方子业知道天高地厚,知道必须要尊重其他专科会诊意见,不要逆会诊意见行事。 可现在,似乎事情的走向,不像是自己预料中的那样,自己要教给方子业的道理,也与现实的进程有所违背,这样一来,可能让方子业在尝到甜头的歧途上越走越远。 “不着急,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麻醉医生不催促。 可以提前结束手术,他可能可以眯一会儿,而就算不提前结束手术,他也可以在麻醉仪前眯一会儿。 这個患者的生命体征平稳,怎么继续他都无所谓的。 袁威宏‘接手’了手术后,就只剩下了用注射器针头戳脚趾头的操作。 五趾连心,但狠心的袁威宏是一趾都没放过,用注射器针头就行了扎洞放血—— 扎趾头的口子不大,也不过动静脉这样的血管,再加上下肢缺血过,因此毫无反应。 “师父,夹闭的动脉还没松开。”方子业看完袁威宏的操作,才明白袁威宏本意,这般解释。 心里愈发笃定,医院和科室的规定是正确的。 喝酒之后,禁止主刀。 “赶紧松开。”袁威宏没空与方子业调皮,吩咐一句后,方子业照做。 一旁的郭若盾帮忙略一挤,就发现有血液被挤出,虽然颜色略暗淡,但至少是明显有血运了。 且,在松开了近端的动脉血管钳后,缓慢的血滴体积逐渐增大! 这是非常典型的肢体末端血运良好的表现。 肢体末端血运良好,默认末端近端以内的血液通畅,血栓的问题,被尽数解决。 而做到这些的方子业,并没有用到血管外科特别专业的取栓器械,完全就是靠着比较纯粹的血管切开取栓术来操作的。 续段间隔,方子业做了四个口子,一共取出来了四节粗细直径不一的血栓条。四个口子的长径都不算长。 “师父,没问题的话,我就让揭翰和郭若盾二人开始缝了。”方子业适时开始放权。 自己如今是住院总,师弟就在侧边跟台,有小操作方子业不可能不让给他们。 虽然说,这些操作可以多拿点学识点,但如今的方子业,已经不是以前了,有操作必须都拿在手里。 “缝吧,缝完让他们把病人送病房。” “送创伤外科病房。”袁威宏更加精准地交代病人转归去向。 然后拍了拍方子业的前臂,意思很明显,你跟我下台一趟。 方子业闻言照做,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这台手术的程序? 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因为方子业非常清晰地记得,之前创伤外科出身的吴轩奇师兄说过,血管切开术,正好是骨科和血管外科的间性手术,在两个学科里,都有这样的手术划分。 属于是两可管手术,所以方子业去操作上手这样的手术,并不违规。 至于说血管外科住院总的会诊意见,方子业同样与他是同一级别,他建议截肢,方子业作为骨科的住院总,尽力为患者做保肢术,也是职责所在。 袁威宏带方子业出手术室门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了刘发明正好从手术室门口路过,且表情略犹豫,步子正徘徊着要不要进来看一看的样子。 方子业出门,正好与刘发明对面。认出对方后,道:“明哥。你怎么在这?” 血管外科的住院总刘发明。 刘发明看到了方子业身旁的袁威宏,被米齐大哥科普过骨科传奇人物的刘发明将袁威宏认了出来。 “袁老师好!” 不敢隐瞒,赶紧将实话讲了出来:“方哥,我是听说你要给那个病人做保肢术,正好路过,就犹豫要不要进来学习一下。” “没想到才刚到门口,你就已经做完了。” 说完,刘发明尽显和蔼地对袁威宏笑了笑,就怕袁威宏误会什么似的。 袁威宏看到刘发明,大抵是猜出来了身份,到了嘴边斥责方子业的话被憋了回去:“嗯,手术进展的程度还不错,手术也差不多做完了,我就先走了啊。”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等会儿你就不用去宴会厅了,宴会厅那边已经散了。”袁威宏一边往更衣室方向走去,一边对方子业交代。 方子业没与老师道别,有外人当面,这算是客人,方子业就笑着又迎道:“明哥,你也太客气了。之前其实咨询过明哥你们的意见的。” 方子业点明,我真的doublecheck过伱们科的会诊意见啊,你说建议截肢,你说了我要做保肢术你没有意见的,tm的你说过,可不能心里作怪。 刘发明上住院总比方子业早,情商智商肯定都在线:“方哥,你这就误会了我的意思。” “只是我们科室的主任说,方哥你的水平肯定很高,如果拥有我们血管外科的底子,以后的前程必然不小。” “我本是好奇什么样的人可以得到吴勇教授这么高的赏识,心里本还有不忿。” “这才晓得,原来是不忿错了人,方哥你就是我们血管外科半个本家啊。”刘发明仔细讨好般说着。 如果说方子业第一次认出了腹主动脉夹层的前期症状是运气,第二次用止血钳恰到好处地止血是意外,那么这一次,方子业再一次用基本功将动脉多发血栓给处理掉,就绝对是让人信服的基本功了。 刘发明自己就是血管外科科班出身,兢兢业业地学习了十多年,这基本功都还不如方子业扎实,心里觉得不甘心之余,不禁心想。 方子业这双手,到底是不是就是血管之手,是血管外科的祖师爷追着喂饭吃吧? “明哥,忙吗?不忙的话,一起喝个咖啡,吃个宵夜什么的?权当打发时间?”方子业主动邀请。 “也行啊。我来点。”刘发明第一时间就掏出手机,根本不给给这个建议的方子业反应时间。 看着方子业后知后觉地掏出手机,刘发明心情好了些:“别掏了,你掏出来的,未必有我的大。” 车到山前必有路,外科闲时必有速。 刘发明一语双关,一个未必,让方子业只剩下了这么一句:“大不大也不是关键,长也很重要的对吧?” 刘发明转头看向方子业,边走边说:“有点意思哦?” 两人打算往楼下走时,刘发明发现了一个熟人正从更衣室匆匆小跑走上:“朝阳哥?” “正好,你们跟我一起。”来人认出了刘发明,就以为方子业也是血管外科的人,一并打算挥手领回手术室,步履未停。 第331章这是个什么创伤外科医生(求订阅) 第331章这是个什么创伤外科医生(求订阅) “朝阳哥,方总是创伤外科的老总,我是路过恰巧碰上,可能方总还有自己的事情。”刘发明赶紧解释。同为大冤种,不能让方子业就这么被自己科室里的老哥带走,耽误了方子业的行程。 陆朝阳显然对方子业三个字也是熟悉的,听了解释后略迟疑一下,接着笑着解释尴尬:“不好意思啊方医生,实在不是我不识真君,而是方医生你太年轻,我以为就是我们科的博士了……” 陆朝阳的话方子业寻不出任何毛病,方子业目前的年纪正好就是博士在读。 陆朝阳的客气,让方子业更加客气:“谢谢朝阳哥夸奖,其实也一把年纪了,只是长得看起来年轻……” 陆朝阳则又问:“方医生有没有其他安排?说实话,我们科刚刚又来了一个下腹部血肿患者,之前米齐哥在急诊科临时处置了一下,但情况依旧凶险。” “我被安排先进手术室随时接台,有可能要行休克探查,教授和副教授近期都出去开会了,方医生如果方便,一起过去帮把手如何……” 这一天是个周末,也正是周末,方子业的答辩可以更容易叫来不少答辩主席团的教授们。 别的教授在周末有空来汉市作行程,其实也算忙了,那中南医院的副高们在周末也有其他的省外会议或者是飞刀手术,也实属正常。 没有任何人可以预料得到急诊且二十四小时严命以待。 “那我就和朝阳哥一起学习一下。”方子业回道。 无他,上次无意中抢救的那个血管外科的病友给的学识点实在是太多了。 好像血管外科的病种,一般情况下,比创伤外科的更要命,所以予以纠正治疗后,给的学识点更多。 陆朝阳并没有时间与方子业寒暄,方子业同意后,陆朝阳就和刘发明二人开始探讨起了患者当前的情况。 目前暂定的是,腹部的开放性损伤,伴血管活动性损伤,患者入院时已经有大量出血,出血量具体未知,保守估计不低于2000ml,超过了人体总血量的百分之三十以上。 患者当前在急诊科行静脉通道、快速输液、临时简易包扎止血、加压填塞止血等处理,随时都可能送进手术室行急诊探查止血手术。 “之前齐哥说你已经在开台了,所以就直接电话给我了。”陆朝阳对刘发明说。 “辛苦了,朝阳哥。”刘发明略低头,觉得有几分愧疚。 “嗨,习惯了就好,我们血管外科,谁不在急会诊的道路上趟個十年八年才…”陆朝阳正要分享经验,声音被手机铃声打断。 接通后,陆朝阳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快速回道:“准备手术!~” 陆朝阳一声令下后,与刘发明二人瞬间就支棱起来,与此同时,已经在手术室内准备了血管外科相应器械包的巡回护士和麻醉医师,立刻是离开了手术间,去到了手术室门口开始接病人…… 方子业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觉得有些新奇与紧张,当然心里慌张了几秒后,还是非常沉稳地去问陆朝阳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陆朝阳一看方子业这个创伤外科的被自己带进了手术室,他连血管外科的常规术前准备都估计了解不多。 就道:“方医生你先洗手穿衣上台,等会儿帮忙铺巾吧。” 陆朝阳对方子业没特殊安排,也不敢立地对方子业进行血管外科的最基础教学。 方子业闻言照做。 很快,下腹部开放性损伤但被塞满纱布的患者被推进了手术室,血管外科的米齐亲自一路护送,此刻的白大褂都还未脱。 其实他穿着白大褂工作服进手术室已然算是违规。 可没办法,特事特办,现在米齐双手手法按压止血着两条动脉,可能双手的任何一个部位放开,就会让患者再经历一次生死。 见此情形,陆朝阳赶紧问:“齐哥,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髂内和髂外,具体不知道,我本来是想等止血钳的,可当时患者的高压已经将近60以下,眼看着等不了,我也只能戴上手套就直接伸进来了。” “想着能救则救!” 米齐发现自己解释得多了:“目前血压暂时算稳定,临时扎掉髂内外动脉,再开始开腹探查吧。” “止血钳!~”陆朝阳这会儿才对方子业方向吩咐。 可已经洗过手,穿好无菌手术衣的方子业,已经从比较刁钻的角度,绕过了浑身都是有菌的米齐,将比较大的血管钳,顺着开放性损伤的口子塞了进去,并咔嚓夹闭。 方子业的声音随后就道:“米老师,你摸摸,应该是髂内动脉的更近段,你松一点点,看血管是否会膨胀,如果不膨胀,再去摸具体位置。”方子业说话间,米齐抬头,蹭到了方子业的胸口,方子业闻言眉头瞬间紧皱,有些嫌弃。 可人命关天当前,救命为主,污染了一身衣服算什么? “可以!~”米齐的右手活动了一下后,眼神里精光一闪,这才松开了自己的爪子,抽出腹部后,在空中抓捏了两下。 无菌手套刚好映衬出他修长的手指,只是指缝里,有干涸的血痂,有未干涸的血凝块,显得十分血腥. 松懈了两把握拳后,米齐说:“方医生,再给我一把止血钳,剩下的我来操作即可,辛苦您再洗手穿无菌衣,我刚应该是蹭到你了。” 米齐也知道自己抬头蹭到了穿了无菌手术衣的方子业,可蹭到了就蹭到了。米齐不会慌张,更不会道歉。 方子业照做给了一把止血钳后,就又出门去洗手消毒了。 刘发明正处于洗手尾声,见方子业就站在旁侧赶紧问:“方医生,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应该还行,哦,米齐老师已经出来了。”方子业看到了身穿白大褂的米齐,已经从患者的体内解放,并出手术室而来。 “方医生,你这操作,纯熟干练,主打一个实用。”米齐一边与方子业打招呼,一边快速绕过洗手台二人,往远处离去。 白大褂并不适合长期在手术室,紧急情况下属于权宜之计,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但送完病人后,该走还是得走。 “米老师,你是说我的操作没有技巧性吧?”方子业做了另外一个方面的解读。 “实用就好,就这个时候了,还讲究什么花架子。”米齐说着,已经是接近了手术室的门口,他换鞋往门外而去。 这距离已经不再适合聊天。 然后方子业才又与刘发明二人洗手穿衣,并完成消毒铺巾等操作,这般后,三人才与另外一个血管外科的博士一起,成主刀与一二三助手,开始入腹部的清创探查术。 第一站就来到了左侧的髂内外动脉处,看着之前临时放置的止血钳,已经算是有效地止住了活动性的大量喷血,仅剩下少量的出血点。 这在陆朝阳看来,就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了,一边随手电凝止血一些小的出血点,一边说:“这一次的下腹部开放性损伤,损伤的血管还算比较典型。” “属于是左侧中下腹部为入路的常见血管套餐伤,这套餐,很多病人都被送过,所以米齐哥见到了这样的情况后,第一时间反应夹闭髂内外动脉,是非常合适的……” 陆朝阳说话间,又咔嚓咔嚓地用止血钳有条不紊地夹闭了几条动脉,这是比髂内外动脉更下游的动脉属支。 “朝阳哥,这就是分血术吧?在确定一方属支没有出血的情况下,恢复其供血,可减少出血属支的血液通量。”那个博士问。 “对,是这样……”陆朝阳一边看向方子业,发现方子业正一个认真听讲状,仿佛对这些基础知识一概不知。 然而,陆朝阳有心想要试探一下方子业的操作水平,故意给方子业留下一个特意忽视操作间隙,就被方子业快速捕捉并予以处理。 这反应速度,这操作的准确度。 毫无疑问,这是血管外科很多年轻医生都非常期待的基本功,登堂入室级的止血术。 只是他娘的技能长歪了地方,没长到刘发明等人身上,反倒是跑去了方子业身上,这纯粹就是暴殄天物。 “方医生缝合术怎么样?”陆朝阳突发奇想地问。 方子业一听,知道自己可能有机会啊,便用陆朝阳更能理解的操作难度来进行解析,道:“我缝合裸鼠断尾动脉缝合的血管流通率,应该可以超过百分之九十。” 血管缝合术,乃是手外科标志性的绝对基本功之一。 陆朝阳果不其然地手轻微一颤。 隔壁,正要打算缝合血管的刘发明还有另外一个博士,听了后默默地将持针器都‘丢’了,看向方子业一边吞咽唾沫,一边眯着眼睛。 瞥去陆朝阳的眼神满是嗔怪。 朝阳哥,伱别问啊,你不问这操作机会我们就收下了。这下可好了,都已经问了,总得优先方子业至少缝合一段,然后再让他放手给我们权限! 这是个什么创伤外科医生啊? 众人的内心活动都颇为暴动。 第332章卖身契与合同(第二更,求订阅) 第332章卖身契与合同(第二更,求订阅)住院总不知岁月,也不知日夜。 饿了就吃,困了就睡,醒了就先看时间,再看需不需要马上去跑平会诊,完成每天的定量任务等。 方子业再一觉从手术室醒来时,已经是七点四十分。 早餐肯定是来不及吃了,衣服也来不及换了,最多可以上个厕所,且上厕所都只能放下水,就必须要去科室里参加早交班。 确定下时间,对,已经不是周末,已经又成了周一。需要早交班。 毕业之后要对标的是就业,就业后的氛围就是职场,自己昨天才完成答辩,今天可不能就不顾一切的,连早交班都不参加了。 这岂不是很不给韩元晓这个科室主任面子了? 虽然目前方子业还没有签合同和卖身契,但人事科那边就只等着走程序。 要签合同,至少也要方子业答辩完成,学校同意拟发放学位证书和学历证书才行! 不然他们在骨科的怂恿下,与方子业签了合同,结果方子业没毕业,这玩笑就闹得有点大了。 方子业到科室后,洛听竹非常贴心地带来了小笼包。 “昨天晚上,听到有其他科室的师兄说在手术室见了师兄你,估计你晚上作息又不规律,就给师兄你带了早餐。” 洛听竹的话有点拗口,但如果掌握一个准则,单纯的师兄只代表方子业,其余的师兄都会加上前缀,意思就会好理解许多。 “谢谢,但是有个问题,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师兄的联系方式,怎么还能这么晚和他们聊天?” “我可能会吃醋哦?”方子业玩笑一句。 洛听竹转身避嫌后再度转身,眨了眨眼:“真的吗?师兄?” “会吃醋是真的,但不会因为这個吃醋。” “我只是想,再和你确定一下,你决定好了,后面要确定走消化内科这条路线吗?”方子业一边吃小笼包,一边将洛听竹留在自己的住院总办公室内。 这是大白天,倒不必担忧什么闲言碎语。若是晚上,方子业肯定不敢单独带洛听竹进来,造成的可疑影响不好。 洛听竹的就业规划,还是一如之前,坚持转去消化内科这个专科。 “师兄,我之前来选创伤外科,其实只为方便就业,现在有点底子了,觉得可以在消化内科就业,我更喜欢。”洛听竹点头,然后再点头。 这不是洛听竹第一次说喜欢消化内科了,而且洛听竹一开始来创伤外科,选择的理由就是就业相对简单。 方子业说:“内科的就业,可要比外科更卷啊。小糯米。我们医院的人才引进的标准,就是被这些师姐们拉高的。” “你还记得去年吗?我们医院的风湿免疫科,有一个师姐,一篇jama的主刊,一篇发nature的子刊,其他所有的文章,才拿到了顶级人才引进规格。” “以我现在的履历,才只能拿下一个中等程度的,这你要是冲去了消化内科,估计没有bmj类似的,就只能拿到最基础的了哦。” 很早之前,袁威宏就和方子业科普过,就业分三种。 一是普通,二是中等人才引进,三是顶级。 方子业如果老老实实地在博士待满三年,肯定可以期待顶级的人才引进的,但提前毕业了这么久,想要拿顶级就是痴心妄想了。 方子业如今就只期待可以有个中等程度的人才引进奖金! 先就业,三十万的奖励和五十万的奖励,在就业之后的差距不算特别大。 中南医院的外科,即便是新职工,月薪拿一万五真的很轻松。而且这个期间发文章等奖励,该拿还是可以拿满,因此没有必要为了顶级人才引进就多等几年。 “那也无所谓啊,我不怕!”洛听竹看向方子业,眼神中略带几分崇拜。 方子业的家境普通,甚至比她还要差,却能够依靠自己的努力,拿到这么多的科研和专业储备,提前就拿到人才引进的费用,这是极为优秀的。 更重要的是,方子业的成长,洛听竹大部分就在身侧,是一点一点地看着方子业将这些工作量和专业技术给积累起来的。 陪伴过,就会有一种得之不易的情愫在。 人生的伴侣从不需要最顶流,若能一起随波逐流,便是最佳了。 洛听竹也知道自己不算最佳,也很庆幸自己可以与方子业一起往前慢慢走。 “也行吧,其实内科熬实验室如外科熬练功房,都是熬。” “相比起来,熬实验室的体力消耗要略小于外科的练功房以及真正的临床,如果伱以后真的来了创伤外科,你担任住院总的时候,我可会心疼的。”方子业自己就在这个位置,也就实话实说了。 “该交班了师兄。”洛听竹先转移话题,接着又说: “师兄,今天又是新的实习生轮转到来的日子,之前那几位,就又要轮科去其他地方了。” “还有,现在是三月末,四月初,听说我们科室会轮过来一个进修医生,这位进修医生之前本来是在关节外科!” 洛听竹仿佛方子业的贤内管家,对科室里的很多事情,都有仔细整理。方子业也知道这位进修的大哥,说:“是的,这位进修的老哥也是蛮有意思,他一开始就只晓得投奔杜新展教授,因为杜新展教授最爱教学,他就想多学东西。” “可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关节外科和他们那里的关节外科完全不一样,他们的关节外科,多搞关节骨折,几乎没什么关节置换病人……” 方子业在恩市待过,知道地级市医院的关节置换患者会很少,这样的大型手术,患者更愿意多花钱往省城跑。 洛听竹偷偷看了看方子业,略有些调皮。 方子业则说:“你这么聪慧,就不该被科室里的传闻扰乱了心境呀。” “实习生里虽然有个姑娘很好看,但我真只是当她是学生,她也只是多在练功房多问了些问题。” “你想你以前也很大方地问师兄问题吧?” 看着洛听竹还略有醋意,并特意提起上一批实习生将要离开,方子业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一开始进门问方子业有没有吃醋,实则是她自己先吃了醋醋…… 洛听竹实话了:“但之前很多回答我问题的师兄,大多不安好心,后面总是给我发信息。” 说完,洛听竹走出了住院总办公室的门,背着手,略显老气横秋。 方子业快速地将小笼包干完,一并也出了门,然后先进了医生办公室开始交班。 三月末,还不到四月初,不是一月的第一个工作日,所以交班并不复杂。 但周末方子业就已经答辩结束,答辩的结果是同意授予博士学位。 因此,韩元晓教授,在交完班后,立刻以科主任的身份,将方子业这个住院总给叫进了主任办公室。 邓勇教授则继续带着人去查房和手术日的下手术室等工作,并未特意等方子业。 “子业,喝茶吗?”方子业进门后,韩元晓教授竟主动给方子业倒茶。 水早就烧好,显然是早有准备,方子业根本没空去献殷勤。韩元晓教授就已经把茶水倒好。 “谢谢韩老师!”方子业坐下半边屁股,小心将茶杯放好。 “子业,有没有想过,过来给我帮忙啊?邓勇教授其实已经是人才济济了。”韩元晓开门就直接放了个核弹。 方子业这职场萌新,如何应对这场面,表情一下子就僵在那里:“韩老师,这?” “子业,工作之后,其实与师门太纠扯在一起,并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 “你可纵观我们创伤外科甚至整个骨科,基本上师徒都没有永远挤在一起的队伍,最后都会走向分离。” “这是有固定原因的。” “而你,如果要想往上进步和发展,跳离原本的框架,是很重要的。” “因为比起把自己的师兄压得喘不过气,压不是自己直系师兄的师兄,会让心情变得更加舒畅一些。” “比起让自己的老师有紧迫感,让自己的上级拥有紧迫感,会更符合人之常情,这叫破而后立。你觉得呢?”韩元晓这般解释。 并非完全无理,却也不是绝对的道理。 方子业目前从未思考过这个层面的事情,便坦然说:“韩老师,这个问题现在就决定的话未免太过仓促。” “我这合同都还没签呢,至于后面还有什么样的规划,我暂时也还没有和老师商量的。” 韩元晓也是从这样的状态过来的:“当然,肯定不是让你现在就过来我这边,你就算来,也是要你自己决定来,甚至是邓勇老师将你送来我这里。” “否则我也不敢留啊,只是我要和你打这么个招呼。免得你到时候听到这个建议后,反倒无所适从。” “在一个阶段,跟班于科主任所在的组,基本上是我院每个人成长的必需品。也是最能历练人,提升自己以后掌控结构能力的一种经验储备了。” 方子业闻言,内心稍紧。 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博士答辩,多为人生读书终卷,一步跨出,便再难回头。 除非像兰天罗一般,天赋异禀,或者谁又可能再回到读书的生涯中,变得无忧无虑? 一步跨过后,就是就业,就是职场。 再和谐的职场,也免不了最基本的‘晋升’二字。 第333章小目标与内部毕业(求订阅) 第333章小目标与内部毕业(求订阅)韩元晓找方子业讨论的事情虽敏感,却并非讲不得的东西,毕竟之前韩元晓教授也是跟着邓勇教授混过很长一段时间。 独立后单独带组,有了如今病区行政主任的头衔。 真要向上追溯,韩元晓教授的导师都已经退休,邓勇教授的硕士生导师是董耀辉教授,但博导却又另有其人,这本账想要彻底厘清就会很复杂…… “当然,小方,今天特意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你猜猜是什么?”韩元晓略过之前的话题后,又卖了个关子。 方子业闻言心想,如今自己的位置,要么就是去哪里的问题,要么就是规划未来的问题。 “韩教授,我目前的身份属于是博士在读将毕业阶段,因此不好申请课题,再怎么快,要去申请面上青年基金,也要去明年了。” “并非我懈怠了,韩老师。”方子业以为韩元晓是要敲打自己去努力拿课题。 科室里拿到的课题多,科室就更牛逼,科室的负责人在外科系统,整个中南医院的系统,就更有发言权。 临床课题也好,基础课题也好,都是可衡量标准,是大家一起去奋斗努力的结果,而不是一个人或一个小团队去单挑其他一個科室。 韩元晓摇头:“这不对,你今年要解决的是毕业和就业问题,面上项目申请的事情,自然和你无关,也不是你的主要任务。” “你就没考虑过,自己现在的这个位置要待多久?” “我们医院,目前原则上,一届住院总要任至下一届住院总可接手时。” “大概意思就是,如果要安全卸任住院总,比如说之前的秦葛罗卸任,就是李诺顶了上来,李诺卸任的理由是金宏洲成了住院总。” “但金宏洲被暂时处理,李诺外调之后,这个住院总的位置,其实还在给秦葛罗腾挪出来,直至你上任。”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科室里的人就这么多,任务又有这么些,总得大家一起承担。” 韩元晓如此解释,就让方子业明晰了韩元晓的意思。 方子业觉得匪夷所思地问:“韩教授,莫非我们骨科五个亚专科的新晋职工,属于是竞争制,每年到底是哪个亚专科招聘,哪个不招聘,并非绝对地按需,而是比谁更加优秀?” 方子业在博士期间太短,因此对本院招聘的事宜了解不多。 且方子业成长太快,一篇bmj邀约,多篇二十多分的大文章。 虽不是一作,与内科一些专搞科研的顶级天才们可发jama这样的大期刊也没办法比,但这样的优秀程度,已经足够骨科为方子业大开方便之门。 提前毕业,且答应留院名额,属于顺水推舟。 “对咯!~” “不然你想一下,每一届博士毕业的时候,为何带组的教授,都会将操作机会稍偏向于应届毕业的博士?”韩元晓给了方子业自己体会时间。 方子业在科室里,到如今已经经历了四任师兄毕业。 第一任,是在研一结束时,那时候是彭师兄,后来的林玄磊师兄,再与方子业硕士毕业同一届的孙绍青,再到如今的王元奇和顾毅! 四任五人。 情况也正是韩元晓所说的情况。 “韩教授,那如果,很多年假如都没有我们创伤外科亚专科的人怎么办呀?”方子业问。 “连续三年没有亚专科的人就职,会强行分一个,也不会让专科的住院总就任时间太长。”韩元晓说。 然后略沉吟几句后,又道:“伱如今已经就职,就应当知道,即便是同一个医院同一个专科的不同兄弟科室之间,也是要较力的。” “这样的设定,旨在提升每个亚专科的教育质量和教育水平。” “所以,其实每个住院总,都会比较着重地选择几个博士带一带,三月份是你第一次上任住院总,且还有毕业这样的大任务,我也就没和你提这件事……” “我看你平时的表现,应该邓老师也没与你说起过。其实邓老师完全不必要这么避嫌的……”韩元晓对邓勇非常尊敬。 因为曾经是过行政主任的邓勇,对于这些事情的细节了解的可能比他韩元晓更加清晰,但邓勇完全不僭越,他下了行政主任,有些事情就连自己的学生都不透露。 这就是创伤外科的传承。 当初,邓勇教授接任主任位置时,邓勇教授的导师就是前创伤外科行政主任董耀辉教授,董耀辉卸任后,就是不再插足科室里的任何事宜,包括人事权。 “韩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多照顾一下锦环?”方子业直接将话铺开—— 方子业这一届,原本三个人,方子业、李源培、熊锦环。如果愣要再算上八年制的洛听竹,倒也算一个。 方子业提前毕业,熊锦环的天赋本来就是三人中最好的,属于临床科研双丰收的大佬。 李源培的天赋可能也比较不错,至少比原本的方子业好,可李源培的成长,属于被揠苗助长过,估计留院的机会并不大。 熊锦环在硕士毕业前,就直接拿到了韩元晓教授的签字,相当于百分百有书读,证明韩元晓教授是非常看重熊锦环的。 李源培有恩师邓勇,熊锦环同样也有自己的恩师。“对!~”韩元晓回得非常直白。 “我也就举贤不避亲了,卢哲甫这一届,我们科就董文强延毕可以冲一下留院,但锦环这一届?我个人觉得熊锦环的资质是最好的。” 韩元晓说到这,又不避嫌地说:“当然如果和小洛比起来,锦环又差了一些,但不多。” “我还是强调一句,小方你到了住院总这个位置,那么如何安排急诊手术,急诊手术中的操作,就是你绝对的自由。” “这不是谁担任行政主任就可以左右的,这也是医院规定的住院总的选择自由。” 住院总期间,急诊手术和急会诊都是由住院总负责。 在这个时候,住院总要找谁,要栽培谁,全看住院总的自愿。 住院总承担了这个任务和责任,与任何人也不形成带教的义务关系,当然可以自主抉择? 我责任担在这里,却没有丝毫便利,能这么欺负人? …… 从韩元晓教授办公室出来,方子业的确是感觉到视野与耳目一新。 仔细去体会亚专科竞争应聘机制,好像很残酷,却又有四年一人的保底在,又显得人性化。 总体而言,还是向上的,对专科的发展极好的。 在现在这个年代,科室和医院要发展,不稍微用典肯定不行,用重典也肯定不行。 韩元晓已经在为两年后的应聘做铺垫。 熊锦环,熊锦环的天赋着实不错,为人也好,韩元晓教授提了出来,以后可以多给点机会。 至于李源培的话?方子业其实不愿意主动地去断定他人的未来和天赋。 但不得不承认的事情就是,李源培的天赋,也着实一般。 算了,且行且看且珍惜吧。 人生之中,与很多人的缘分,就注定着浅薄,除非有意外,否则基本就定了型。 即便是方子业帮忙也不能将李源培带到比熊锦环还优秀,方子业也没有这么多时间。 没急诊手术,方子业然后就下了手术室。 方子业除了是住院总,目前还是邓勇教授组的下级医师,是除了袁威宏和秦葛罗以外,传达邓勇教授与下级医师之间的桥梁。 “韩主任找你干嘛?”方子业进手术间时,手术室正好处周转间歇期。 袁威宏与邓勇教授二人去了吸烟室放松,只留下秦葛罗在手术室的计时面板下,在方子业出现的第一时间,履行着恶人职责。 因为邓袁二人都是方子业的老师,所以不便直接问。 方子业听秦葛罗的语气正式,把韩主任三个字都搬了出来,就知道这肯定是邓勇的政治任务,便把与韩元晓教授的谈话,大小都说了一遍,并未作特别隐瞒。 “和邓勇教授的猜测大差不差。不过韩主任的胃口,比邓教授所说的要浅一点,他只是让你多带教熊锦环,而不是顺带让你连卢哲甫也一并挂身上。” “总算是在住院总这个位置上的便利资源没想着瓜分殆尽。”秦葛罗的回话非常官方。 “罗哥,那你觉得,我该如何选?”秦葛罗这么回话,就代表着,他肯定有更明确的意思传达。 “韩主任组可以去,但不是现在去。韩主任组的人得捞,也不是现在就开始捞。” “人嘛,终归是有师承的,传统的拜师学艺后,得为师门效力一段时间。我们医学上没这么传统,但对师兄弟的照顾,还是要讲些情分的。” “升职称需要贵人相助,要完成梦想只能是家人扶持。” “临床分身不分家。把握住这一条基本线,也就没什么问题了。”秦葛罗这般传达着邓勇和袁威宏的意思。 意思很明显,方子业要在专业上前进,是需要韩元晓这个当前行政主任的扶持。 但科研是根本,根本在师门,师门要壮大,方子业要如同袁威宏一样,奋进到韩主任都没办法帮忙的地方,比如说优青杰青长江学者院士一类,那么就只能靠家人。 方子业听了,第一反应就是:“师父以前真的很可怜。” “威哥吗?是!”秦葛罗唏嘘,二人暂停掉了对话。 因邓勇教授走了进来,且第一眼就看向了方子业,目光和语气都略沉吟着说:“子业,稍微准备一下内部毕业了。” 第334章真博士出关(第二更,求订阅) 第334章真·博士出关(第二更,求订阅) “师父?”邓勇的话让方子业略迷茫,没get其中意思。邓勇看到方子业的表情,就解释说:“就是,下面一台手术,正好你可以给师兄弟们展示一下博士练功房出关的相应要求。” “我盘了一下,应该有骨缺损拼接、骨成形术还有骨瓣设计等一系列的操作,可以让你放开手脚。” “我们科好几年没有人出关过了,上一次还是李诺,但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邓勇说。 方子业也就明白了,意思就是,这一次方子业恰好就是创伤外科出来的,而且前天答辩完成后,结束了科研领域的学业。 但是专科或者科室里想要毕业留院,其实还有一个练功房的出关要求。 很久没有创伤外科的博士出关练功房,都没人可以庆祝一下。 同样的,邓勇教授这也是让方子业在组里面立威! 方子业的学术成就,是文章,是可以查得到的,你可以在sci库里面搜索方子业的名字和附属高校。 但是方子业的实力,可能在大家刻板印象中,还是刚出硕士阶段对标的练功房那种小打小闹。 硕士阶段的出关,如今回想起来,难度还真的一般。创伤外科就缝合术、切开术、清创术与止血术,且难度也不高。 方子业依稀记得,只要把豆腐缝合好,切开术要去要能够把豆腐切成八面体金字塔状,梯次分明。 清创术要求能将豆腐上雕成立体简体字,止血术则要求,快速定点捕捉血管出血点,在二十秒内,单点重复四十次,标准完成度高于三十六次。 之所以记忆这么深刻,是它们的标准,是方子业拿下博士学位的捷径,属于是方子业的‘贵人’。 “师父,既然是要表演的话,要不要,我多表演点东西呀?” “也就不跑远了,对标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常见出关要求,每个都来一下,正好也让老师还有各位师兄弟们乐呵一下。” “本来作为学生,作为师兄或者师弟,在昨天的谢师宴上,我该不醉不归的,只是i如今职责所在,很长时间内都不能饮酒道谢。” “以茶代酒难表诚心,不如就以表演代酒,敬师父您,还有其他的师兄弟们一杯?”方子业主动加大了‘游戏’难度。 医学不容表演,但是医学,可以尽力地将自己的单项操作的熟练度,发挥到极致水平。 “你玩这么大啊?” “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吧?!”邓勇教授嘴角一抽一抽。 邓勇心说,若是之前,没给你交代过一些东西,你是不知道你当年去手外科的练功房跑一趟,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手外科的教授,为了把伱搞过去,那是和我吵了许多架的啊,你现在倒好,同时表演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出关标准。 当然,邓勇教授吃过类似的苦,但师兄弟们不知道啊,除了秦葛罗和袁威宏外,大家都起哄。 就连洛听竹都战意满满,举着小爪子说:“我刚查过了,手外科和创伤外科分别对应的出关标准,各有不同……” “比如说缝合术,手外科要求断尾动脉续接标准超过80%,这个之前方师兄就已经到了,所以我们创伤外科的皮冻缝合,也就不用表演了。” “但是,但是,清创术……” “创伤外科还要求肌肉缝合、接骨术、骨折手法复位骨缺损的拼接技术、骨成形术、骨瓣设计……” “手外科的要求则是神经缝合术、肌腱缝合术以及……”一群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很快,就有人总结出来了今天在手术室里可以做的,以及还有一些只能是在练功房里做的。 “师兄,你等会儿要做的就是缝合、骨成形术、骨瓣设计以及截骨术……” “好!~”方子业就点头。 而因为方子业的这般应承和参与,手术室里的氛围,当时就变好了起来,就仿佛是过年一样热闹。 差点吓得病人以为走错了片场,拔了管子就跑。 耐心安抚了一些师兄弟们后,又细心地给病人解释清楚相应的事宜后,这才开始了正正经经的手术! 其实,从如今的角度回头去看博士出关的标准,难度也不高,也就是3级400/500熟练度,都不到4级。 方子业如今,很多技能都已经是4级。 因此大大方方地在临床中展示后,算得上是,给这些师兄弟们,一个客观展现了方子业实力的机会。 绝对且客观的实力面前,不服也得服啊。 甚至,就在方子业展示自己同样也是4级熟练度的专科基础技能时,就连方子业的师父袁威宏和秦葛罗等人,都是眉头紧皱起来。 如果说,医学基础操作技能,是博士和硕士阶段的主流与任务,那么这些专业操作的基础术式,如截骨术、骨成形术以及骨搬运术等,偏高端但又不绝对高端的操作,就是他们这样的主治,需要练习的基本功。 会这些手术是一個方面,好且熟练度够高,则是另外层面的话题了。 方子业从来没进过第二个练功房,没想到,在这些方面,已经就开始造反了。“威哥,这以后我们还怎么去练功房啊?”秦葛罗的脸色和表情非常沮丧。 以前,方子业从未展现过真正的专科操作实力,秦葛罗只以为方子业还没学,甚至才开始学,都没走到这一步。 袁威宏则是早就看开了,早就知道方子业的能力非常快的他,劝说:“葛罗,你说有没有可能,子业压根就不用去我们待着的那个练功房,他就直接往更前面跑了?” “子业如今有这么多技能在,一般复杂的骨缺损以及简单的截骨矫形术,他都可以掰扯一下了。” “至于简单骨折的治疗,骨搬运术这样的手术,对他而言,就只是小菜一碟了!” 袁威宏是方子业的师父,因此说这些话还是极有发言权的。 秦葛罗见袁威宏如此坦然,不得不佩服袁威宏真是神人,这心态调整速率之快,不愧北海一叶的称号。 “还不错,可以继续努力一下!” “按照你这个速度,预计再有个一两年,就能有副高的能力了。” “到时候,二十九岁、三十岁的副高操作水平,上台做手术表演,那场面?!” “再有个四五年就可以升到正高,最不济,也是可如协和医院手外科刘煌龙那么年少出名了。” 邓勇特意给方子业找了一个对比衬托。 哦不,是终于拿方子业当作这样的顶流教授的衬托了。 方子业此刻操作非常随意,4级的熟练度要破开博士出关要求的水平,可信手拈来,都不必刻意去准备。 边操作边好奇:“师父,不是听说,刘煌龙教授会来我们医院带科室吗?怎么近期没相关的消息了?” “条件暂时还没谈拢呗!~” “杜教授前些天开会的时候提到过这件事,要请刘教授过来,这一次必须要医院里胆子够大才行。” “不然,估计很难请来。”邓勇微微摇头。 “为什么?邓教授。”这个瓜就连袁威宏都想吃,一边用负压吸引器吸血清净手术切面,一边问。 “刘教授想要成立专门的断指再植中心,从手外科再单独独立出来!~”邓勇说。 一句话,就直接把袁威宏干懵了。 袁威宏比刘煌龙仅仅小了一岁,如今莫说是带科室了,连带组都还没混到。 好不容易才混了个优青即将胜任副教授吧,本来还挺高兴,但在刘煌龙教授这位今年刚好拿到杰出青年的“荣誉”头衔的人面前,那就完全没存在感了。 三十六岁多的教授,‘杰出青年’,以后长江学者是保底,院士提名也不稀奇,甚至成功走进院士这个超脱的殿堂,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刘教授的胃口也够大。 带组不干,带科室不愿意和老主任抢,单独分离出来一个专科给我,我就只做断指再植如何? 这样的要求,如果是袁威宏甚至邓勇去提,得到的答复肯定是滚! 但医院要发展,如果真的可以把刘煌龙给请来中南医院,那么鄂省的手外科专科排名以及骨科的综合实力排名必然会发生转变! 邓勇教授说完后,没人再提这个话茬。 邓勇就主动收回说:“不说其他人了,来,大家都看看啊,小方的这些操作,信手拈来,可不是特意为了破关而全力破关的样子。” “如果说,去年的小方,拿到青年医师的特等奖,属于是运气成分,但今年的小方,绝对是手拿把掐,轻而易举。” “方师兄,练习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吗?”终于,有师弟耐不住性子问了。 满口的口水,看得他羡慕不已,合不拢嘴。 “有也没有,就是熬。”方子业略回头,看了看说话的师弟,发现这位师弟,看起来与当年的自己有些像。 “嗯,早就听说了,方师兄非常勤奋。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呢。”师弟刘海华略不好意思,用右手的拇指刮了刮嘴角。 然后就看着,方子业非常轻易地,完成了很多博士都达不到的博士出关要求。 比如说应届的博士王元奇,比如说顾毅,比如说自行延毕的董文强。 他们全力以赴,也过不去。 方子业却能轻易抵达,这就是差距所在…… 第335章天赋和资质(求订阅) 第335章天赋和资质(求订阅) “有天赋是可以任性的资本啊。”四月初,方子业安排完新一个月在本科内轮转的实习生与规培生的分组、值班安排后,再进到办公室,听到里面有师弟这么感慨。 “跃文你们讨论啥呢?这么热闹?”方子业问。 常跃文是韩元晓组,彭隆副教授的学生,今年是硕士三年级。 三月份的博士考核结果出后,常跃文榜上有名,成功越过了韩元晓自己学生董道,成为了韩元晓教授的应届博士。 如今可堪称春风得意,毕竟,比董道更加优秀一丢丢的舒朗,都被刷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同济医院的应届硕士张晓磊。 常跃文偏头道:“感慨人生呐,业哥。” “我还才知道,我们科室的兰天罗师弟,既往有这么厉害的履历,如果他一直顺利地从事以前的行业,估计现在已经是副教授了吧?” “我想一下,二十三岁的副教授,等等,我觉得我有一个叫静静的老相好!”跨过了博士考核的常跃文,如今心情极好,有心思开玩笑了。 医学的本科生,八年制的二十三岁多在大五大六,五年制的本科才毕业,连医师资格证书的初级职称都拿不到。 副教授属于是副高职称,目前张子曦这样的资深主治,都还在为副高而努力。 “你要比这个,那是真比不了。”方子业也无力吐槽。 兰天罗在其他专业的履历,比他在医学生的造诣要深厚的多,可奈何兰天罗自己喜欢医学,现在跨双学科科研,堪称牛逼。 而兰天罗呢,目前如果可以稳在医学道路上发展,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读博、留院一条路的事情。 无他,数学属于所有理科学科基础,数学系的大佬进来,只有乱杀两个字,无人可挡。 所有高校与教学医院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事情,被中南医院捡到了,且还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如今的兰天罗可是宝贝。 不仅是合作满天飞,就连数院的教授,实在是见劝不动兰天罗回归正途,就只能与兰天罗在数学专业上进行合作。 “还有听竹师姐也是很任性呀,听说听竹师姐要从外科学毕业后,杀回到消化内科就业。” “我们这一届以及锦环师兄这一届消化内科的小姐姐们都开始不淡定了。”常跃文道。 “不淡定了好啊,不淡定了你们才有机会。”方子业又笑了笑,觉得常跃文的说法是不夸张的。 当初,若非是呼吸内科的那位教授太过分,洛听竹恐怕已经是呼吸内科的卷中卷王,呼吸内科前几位的姐了。 后来,洛听竹才周转到了外科,如今想要回去,自然也不可能回到她最喜欢去的呼吸内科,只能选择次选的消化内科。 “方师兄,说起女朋友,你让听竹师姐给我们介绍几個乖点的妹子呗?”常跃文又要求。 “你自己去要求啊,听竹师姐也是你们的师姐。” “洛师姐说跃文哥太丑还太菜。不要他祸祸她的师妹们。”有师弟开始揭常跃文短。 “去去去,你再说一遍……”常跃文愤愤不平起来。 方子业与众人欢笑间,熊锦环终于是从医生休息室拉屎出来了,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说:“业哥,妈蛋昨天晚上可能吃东西吃太辣了。” “怪我请你吃宵夜了咯?”方子业笑着问。 住院总阶段,不多开点玩笑,人会自闭的。为避免自己患上抑郁症,方子业觉得十分有必要多和兄弟们开玩笑。 仔细地思考了好一圈,方子业还是决定,将跟班住院总的博士们,进行分班。 熊锦环跟着自己半个月,然后再让李源培跟自己半个月,洛听竹、还有博士二年级的师兄们,都有机会。 至于三年级的,就不用方子业操心了,他们将毕业的毕业了,工作之后,能操作到他们吐,就不用更多的机会了。 熊锦环个子中等,身材微胖,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憨厚,可这么憨厚的一个人,都在临床中,被训练得微微撅起了屁股:“业哥,要不轻点?” “滚伱tm的,你这都是跟着谁学的?”方子业推了一把熊锦环的腰,推得他轻微趔趄一阵。 可熊锦环也不生气,笑着说:“业哥,这些都是手段,你飞升了,可不能忘记了我们兄弟们还处于水深火热中。” “亟需兄弟你赐予足够多的急诊操作机会,让我们得以成长。” 熊锦环摆平了自己心态,顾不得去愤愤不平为何方子业这个同学可以提前毕业并留院,想着的就是,如何可以把方子业的能力复制到自己身上。 奔着命了学,自然说话也略带讨好,且不油腻。 聪明人一点即通。 “嗯,不开玩笑,锦环你觉得你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什么时候可以破关啊?” “你不从练功房出来,我也不好放心让你操作呀。”“更不用提,你想跟我学那些东西了。”方子业领着熊锦环往外走,语气逐渐变得正色。 褪去玩笑后,熊锦环也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方子业很大方的,目前的手法复位术,属于是方子业天花板级别的操作高度,甚至当前的手法复位术,整个华国也找不到几个人可以与方子业媲美。 如果熊锦环愿意学,方子业也是不会藏私的。 当然,手法复位术入门的门槛,在方子业这里,就是先从练功房里破关,能操作一些常见的关节脱位手法复位。 然后再循序渐进到常见的骨折手法复位,再到,小的逆手术指征的手法复位术。 技能要传承下去,方子业也要开始自己的教学之路。 就算不至于将熊锦环推到留院,杀掉其他亚专科的博士,但能让熊锦环多学点东西,那也是好的。 现在这时代,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一人飞升,鸡犬升天,尽力就好。 熊锦环看过方子业的手法复位后,满心都是羡慕,想学。 就说:“业哥,快了快了,到了肯定告诉你,也不能隐而不报啊。” “哦,对了,业哥,给你讲一下,天罗的手法复位术,其实也到了一定火候,他给你提过也想要跟你的班。” “但你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就玩笑了过去。” 方子业略惊讶:“嗯,你的意思是说,兰天罗的手法复位术,都快从练功房破关了?” 手法复位术要从练功房破关,只有博士的破关标准有所对应,大概需要3级200左右的熟练度。 兰天罗一年半前的基础几乎为零,从无到有再到3级的好,只用这么短时间,且兰天罗的其他操作也很强,也在走向破关。 再加上兰天罗还花费了很多时间在科研以及数学领域,这天赋未免有点太强! “是啊!业哥。” “目前,兰天罗被认为是在读的所有学生中,除了业哥你以外,天赋最高的了。比听竹的天赋都还要高一些。”熊锦环啧啧称奇着。 自身的语气倒是也不慌张。 兰天罗要对标的速度,是与方子业比,他有这样的天赋。 但是,熊锦环却不与方子业比,他只想着自己博士毕业能够对标博士破关,若能顺利拿下留院名额,就求之不得。 至于什么天赋、资质排名,熊锦环根本不在意。 距离博士毕业还有接近两年时间,准确来说是一年九个月…… “嗯,我再去问问天罗,他其实可以再说一次的。”方子业暗恼自己有些大意,竟然有灯下黑,连自己的直系师弟,都不特别了解。 还是太忙了,没顾得上这么多细节问题。 “业哥,可能是不是,您和袁老师都太惯性思维,就以为天罗更擅长数据处理,就好比,你和袁老师也都认为揭翰只更擅长文章书写一般。” “其实,揭翰师弟的天赋也不错的,虽然可能走不了操作专项计划读博,但走一个葱研计划肯定没问题的。” “而且,揭翰师弟的临床操作天赋也不低,最少可以拿到2/3左右硕士阶段练功房破关的好成绩。” “这比起他们这一届的……”熊锦环在练功房里待得时间更多,所以比方子业这个住院总,还对科室里的人了解更多。 “谢谢啊,锦环,你告诉我的这些,都很重要。” “我的确是要改一下定式思维了,不然的话,会和师弟们的关系变浅。” “我现在明显地感觉得到,我和师父袁老师的关系,稍微浅薄了一些。”方子业对着熊锦环,略诉苦道。 熊锦环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才说:“业哥,其实很好理解。我们越小的时候,和父母的感情就越是深厚。” “可能是我们离开了他们就会死掉,没有他们的哺育、无条件的赐予,我们就会窒息。” “正是这样的依赖关系,反而会更促成感情亲密度。一旦我们成长起来,有了自己的世界,父母能帮我们的都越来越少,更不用谈赐予、哺育之类的了。” “很多父母,都会自责自己无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力求的是不给孩子增加负担。” “这可是血缘亲情啊……”熊锦环一边说着,一边眼圈通红,或许是他把自己感动了,也或许是他被自己的老师感动了。 这表情、语气,方子业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第336章住院总中总(第二更,求订阅) 第336章住院总中总(第二更,求订阅) 此题无解。方子业成长起来后,需要对袁威宏索求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少。 袁威宏可以恩赐、可给予方子业的,也只会越来越少。甚至,方子业还发现,自己的能力,一部分正在慢慢超过恩师。 所以,有时候方子业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和袁威宏相处,可能老师袁威宏,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反差,便有意无意地疏远起来。 此题无解! 但此时的熊锦环,仿佛是感慨颇深的样子,欲言又止,然后对着方子业笑了好几次,转了话题说:“业哥,我去买两瓶雅哈!” “天气越来越热,喝点冰镇饮料驱热。” “行,现在暂时没事儿。”方子业也点头。 只是在熊锦环跑去买饮料的路中,方子业主动联系了兰天罗。 “天罗,你现在在实验室还是在练功房啊?” “在练功房,师兄。有要帮忙的吗?”兰天罗听到方子业电话非常兴奋。 如今的方子业是住院总,掌握着急诊操作的授予大权,很多有心想在外科发展的师弟,都是期待方子业打电话,其中也包括兰天罗。 只是,兰天罗和揭翰二人,都是小师门的师弟,方子业给两人的机会太多太明显,不仅会引起邓勇教授的不适,更有可能引起韩元晓教授的意见。 所以兰天罗和揭翰二人都会主动避嫌,尽量不主动要求,给方子业增加压力。 可方子业打电话来了,两人肯定是开心的。 “今天不需要,这个月下旬,你和揭翰两个准备一下,你们轮流跟我长班,我做什么你做什么。” “你们的听竹师姐已经确定了后续要往消化内科发展,如今常去的练功房都变成了消化内科的练功房,所以本该是她的机会,均分给你们两个。” “外人也不好有什么意见了。” 兰天罗闻言一喜,紧接着又忧道:“师兄,洛师姐也是邓勇教授大师门的师姐啊,所有的时间都被我和揭翰分了,是不是不合适?” 方子业左右看了看,低声骂道:“天罗你是不是脑子真烧坏了啊?” “你以为听竹为什么会想要去消化内科发展,但仍占着创伤外科的位置呢?” 兰天罗一时间有点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将器械一扔,发出吭锵声后,再跑出了练功房:“师兄,伱的意思是说,她不生气了?” “她生你的气干嘛?她从来不生气于你啊!” “行了啊,知道是这么安排的就行。人都是有感情的,感情肯定是越处越深。”方子业主动挂断了电话。 “给,业哥!冰镇过的。”熊锦环将饮料递给方子业。 四月份的汉市,逐渐开始了炽热,冰镇饮料不养胃,但爽身。 方子业也不会特别教条主义,做一个极致的养生狗。 “喝起来还是爽,我们先去练功房里……”方子业正寻思着闲来无事,打算去练功房遛遛的。 没想到急会诊电话又响了。 “先不去了。”方子业马上改口,仿佛一個渣男。 “你好,骨科!”接通后,问。 “好,马上过来。”才出骨科大楼的方子业挂断电话后,对熊锦环一招手,身着白大褂的熊锦环就与方子业一并跑去急诊科。 以往,邓勇教授和韩元晓教授组的跟班住院总,是别想着跟班的,都是董耀辉教授组的博士,才跟着金宏洲一起做事儿。 那时候,方子业能够搞到一点手法复位术,纯粹就是情况特殊。 “是一个开放性损伤的患者,血管外科、普外科邀我科一起行清创探查术。”方子业给熊锦环这般解释。 熊锦环一边小跑着走,一边说:“业哥,这些科室这么客气呀?” “我们骨科的创伤,一般除了大出血外,可不必第一时间就行清创缝合术的哦。” 与方子业跑过几天会诊的熊锦环知道,不要看方子业只是与自己同年级,其实方子业在住院总中地位可不一般。 熊锦环有问过方子业为何其他住院总这么客气,方子业谦虚不答。 “别打听有的没的,住院总期间,大家都不想出事,谨慎多问一嘴才是大家的想法,不要以谣传谣。”方子业知道熊锦环想打听什么。 可方子业并不喜欢住院总中总这个称号。 “业哥,就我们两个,私下里吹下牛逼也不行么?” “总中总,听起来挺牛逼的啊?”熊锦环其实想打听的,都打听到了,就是没有得到方子业这层面的点头。 因此不好将这个称号八卦出去。 “我是人,要牛逼干嘛?”方子业反问。 熊锦环再要说话时,方子业进到了急诊科里,已经遇到了熟人。 赫然是方松林:“子业你来得正好,外科诊室往急诊科手术室推送进去了一个病人,急诊开腹开胸开骨盆!”“欸…慢点。”方松林只讲了情况紧急程度,就看到了方子业直接往急诊手术室方向跑去,都没过来和他打招呼。 方松林见状,不禁感慨,这方子业的精力是真的充沛。 有求必应,有术必到,有操必做。有忙必帮。 这样的热情程度,也活该方子业在住院总里面混得开啊。 在住院总的大冤种期间,能够多得到其他科室住院总的帮忙,那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方子业则是有空能帮尽帮,这样的人品累积下来,也是让方子业积累了少量口碑。 …… “业哥来了。” “业哥!”方子业与熊锦环二人脱了白大褂,换了洗手衣到了急诊手术室后,里面正在主刀操作的人,纷纷抬头并招呼。 主要是胸外科和胃肠外科的住院总带着相关科室的人。 这个患者有血胸、腹部损伤,包括肠管也有破裂,此刻手术台旁的味道正浓。 “发明哥不在啊?”方子业进门前就洗手,一边穿无菌手术衣,一边问。 住院总里面,肾内科有一个人叫朱宣明,为与刘发明区别,就叫他刘哥或者发明哥。 刘哥又太多了,索性以发明哥独称。 一般急诊创伤性手术的住院总三件套就是血管外科、胃肠外科以及胸外科,偶尔加肝胆和神经外科,再加创伤外科的方子业。 “发明哥已经上台了,这一台手术说没有大血管损伤,血管外科值班的米齐哥让我们自己搞。” “正好业哥你不是可以顶发明哥么,米齐哥就说不必再派其他人。” “如果实在发现有比较大的血管损伤,再叫人即可。” 方子业的动作略顿,一边开玩笑:“不是这么急,那你们打我电话干嘛,还说得十万火急,我差点以为是心脏破裂。” “是钊哥打的电话。”胃肠外科的住院总陈红星直接把胸外科李文钊给卖了。 “是吧?那我到时候去给洪教授告小状,到时候给钊哥找几双小鞋。”方子业开始威胁。 此刻,正在做胸腔闭式引流的李文钊当时就眼眶耸动起来:“别啊,洪主任那么凶!” “业哥,我们这铁兄弟的关系,你应该多去洪主任那里说我好话,让我快点结束这大冤种的位置,让段青云早点上位!” 李文钊戴着眼镜,如此憧憬地说着。 之前与邓勇教授同一个课题组的洪字礼副教授,如今虽然还是副高,但因科研足够好,目前已经成了胸外科的行政主任。 只是表面上挂着的教学与专业职称只是副教授、副主任医师,实则前途无量。 袁威宏拿到过的优青,都是洪字礼很久以前的囊中之物,如今估计就只等着杰青的头衔,然后看是否可以进一步的长江。 段青云方子业也认识,是洪字礼副教授的第一个学生,也是第一个博士,去年就是博士三年级,估计最后拿到了留院,今年属于是本院医师,但在磨合期,还没上住院总。 “嗨,不是兄弟不愿意帮钊哥你,而是我也无能为力啊。” “钊哥,洪教授,目前外科科研一霸,整个医院的副教授层级,内外科加起来也能排进前十,我说话能管用?” “欸,对了,段青云怎么还不上住院总啊,他都快入职一年了啊?”方子业也开始八卦起来。 李文钊认真地想了一下,后将管子往里一送,血胸外渗。患者的呼吸也渐渐趋近于平稳,血氧饱和度也开始提升后。 才转头:“洪主任够谨慎啊,就怕段青云的积累太薄,上住院总差了资质。” “其实,段青云已经是猛得一匹了,是洪主任自身要求太高。” 李文钊说到这里,又道:“当然,青云亲口说了,与骨科方子业这样的变态,他才不敢说自己算优秀。” 方子业翻了翻白眼,吸了吸鼻子:“过分了啊,商业互吹进牛逼了!” 说话间,方子业已经穿戴好无菌手套,走近手术台。 熊锦环就在方子业的对面,老老实实地不敢讲话。 胃肠外科的陈红星忽然道:“嘿,业哥,今天你带过来的这个兄弟,看起来挺老实的,有女朋友了吗?” “环哥,你有女朋友了吗?我给你讲啊,星哥掌握的美女资源,绝对优渥,在住院总里,有红星传媒之称。”方子业开玩笑得熊锦环瞬间眼睛一亮。 陈红星闻言爆炸开,左手掏出来一坨屎,一边愤怒地喊:“我去你m的,这是谁造的谣传?我要请律师!” “我要喂他这个!” 整个手术台瞬间鸦雀无声,味道满满…… 第337章牛逼的人都在细节中(第一更,求订阅) 第337章牛逼的人都在细节中(第一更,求订阅) 中午,十二点四十分。急诊科某值班室里。螺蛳粉的味道随陈红星打开盒盖而散开,刚下台的李文钊瞬间拧眉起来:“红星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独特癖好?” “每次做了手术之后,都得炫一碗螺蛳粉?是在手术台上就想吃啊?”李文钊,湘省沙市人士,经常将吃粉说成嗦粉,将吃米饭讲成炫一碗米饭。 这个炫字,其实并不是提醒陈红星想吃的是螺蛳粉,而是与饭有关的米田共。 “去去去,你们知道什么,螺狮粉,人间美味儿,儿时味道。” “早起一碗,手术之后能来一碗,这人间,值了!”陈红星夹出两条酸笋,咔嚓咔嚓咀嚼在嘴里。 方子业默不作声,端着烤肉饭踢了熊锦环一脚,熊锦环会意,也端起饭盒。 并说:“我们去走廊里吃。” 见此情形,陈红星也就索性叹了一口气,端起粉盒,道:“你们这群俗人,懒得和你们说道。” “得,汝之砒霜,吾之良药,我自己一个人出去吃。” 陈红星知道自己吃的螺蛳粉味道重,若非家乡人士,少有人真吃得惯这一口。 方子业和熊锦环两位都要躲开,陈红星索性自己先让了位置。 陈红星离开后,值班室内其实还有味道未散开,但终究是比之前热腾腾的粉盒搁房间里好得多了。 李文钊将窗户全开,紧接着把饭盒一盖,“唉,不知道红星这是不是吃了螺蛳粉上瘾,每次都要来这么一出。” “业哥,这次也就是你在,如果只我和他在这里,红星绝对不会出去避。” 方子业也把烤肉饭的盖子闭合起来,等着散味儿! 上次去沙市的时候,方子业觉得那里的臭豆腐就够魔性,没想到这臭豆腐的味道在螺蛳粉面前,不过是小卒一只。 “个人口味罢。每个人也的确都有家乡口味,只有这一口才能激活本能的基因锁。” “钊哥,你是沙市的,你吃得了臭豆腐,你吃不了螺蛳粉?”方子业还好奇呢。 李文钊肤色白皙,脖子修长,浑身的肌肉类似健身党,身材观赏性非常强,此刻推了推眼镜,不可置否地说:“这螺蛳粉能和臭豆腐比啊?” “臭豆腐是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特别是小时,那时候的臭豆腐还是推着罐子卖的,臭豆腐炸过油,加一碗辣汤……”李文钊开始回味。 方子业就觉得,可能自己是找错了话题。 然而,李文钊很快就发现方子业的本意不是讨论臭豆腐和螺蛳粉,就说:“不聊这個了,业哥,我好奇问一下。” “我好久没看到创伤外科的雪华哥还有秦哥了,不会是子业伱一上任住院总,就把这两位老哥弄失业了吧?” 方子业闻言,眉头轻拧:“钊哥,你还认识聂雪华老师啊?” 秦葛罗,之前任过住院总,李文钊与其相熟,这是非常正常的事。但李文钊为何会对聂雪华也熟? 按照道理,聂雪华是早了李文钊至少三届的住院总了。 方子业与董耀辉教授组的聂雪华主治并不是特别熟悉,平日里当面才以聂哥或者华哥相称,背里当别人面则都是叫聂老师。 只求不叫错,恭恭敬敬。 休息室里的味道逐渐散开,李文钊在对面嘴角轻轻蠕动着抽搐,一边继续埋头干饭,一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但这个问题,跟着方子业的熊锦环给了答案:“业哥,之前金宏洲大哥担任住院总的时候,经常叫聂雪华和张子曦老师,偶尔才叫秦葛罗还有李诺大哥。” “我之前在科室里,还听到聂老师和张老师两个在讨论,说业哥你任住院总的年龄比李诺和金宏洲大哥小了特别多,估计到时候他们两个一线班的电话会被打爆。” “当时,聂老师和张老师还说过,揠苗助长终究不是正途!~”熊锦环非常老实地将自己的上级老师给卖了。 聂雪华是跟着董耀辉教授组的资深主治,主治的资历比跟着韩元晓教授的张子曦还要老。 科室里,住院总是急诊常驻班,几个主治则是常驻的一线班,副教授任二线班,教授任三线咨询班。 一线班处理急诊常驻班,也就是住院总解决不了的急诊手术,二线班处理一线班解决不了的急诊问题。 教授任的三线咨询班,则多是参加全院大会诊级别的会诊讨论,或者是最急诊的阎王抢命急诊手术。 这种超级重症急诊,不会直接打住院总电话拖延时间,会以医务科的名义,直接call至少副教授以上的各个专科咨询班。 李文钊听到熊锦环这么说话,抓了抓耳后,说:“要是子曦哥和雪华哥在这里,听到你这么告状,绝对会打你一顿的。” 熊锦环则解释道:“钊哥,那不一样,县官不如现管。”“业哥以前就是我大哥,现在还是我大哥。” “老师是老师,兄弟是兄弟,老师该怎么尊敬都不为过,但兄弟之间,两肋插刀!”熊锦环还略有些夸张地做了手势。 见到熊锦环这模样,方子业只能感慨唏嘘,人都会成长,而且熊锦环的学习能力非常强,现在更是将这种一定程度的溜须拍马,发挥到了极致。 “卧槽,牛逼!”李文钊见识到了熊锦环的厉害之处,直接竖起大拇指,瞬间觉得此子未来可期。 能如此不要脸,且能说会道,还有能力,那前程还有什么太大问题? “你们骨科真的是人才济济。” 方子业闻言,刨了两口饭,快速咀嚼后吞下,争取不浪费任何时间:“钊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搞地图炮啊?” 李文钊赶紧摇头,满脸恐惧:“别,兄弟,咱们只是开个玩笑,没必要上升到什么地图炮高度。” 住院总之间的玩笑,若是被方子业搞到了科室高度,李文钊怕自己被锤死。方子业才任住院总,李文钊也没彻底吃透方子业的脾性,不敢大意。 “开玩笑的钊哥。” “这是熊锦环,我同学,我们几个的关系相处得非常好……”方子业给李文钊介绍熊锦环。 在韩元晓教授的安排里,估计熊锦环留院的几率很大。而且,以熊锦环当前的进步速度,最后杀穿整个骨科大专科,拿下留院名额的几率也不小。 …… 吃过午饭后,熊锦环邀请方子业一起去练功房,顺路指点一下他的手法复位术。 “锦环,你说,我平时里很少麻烦上级,是不是显得有点标新立异,会不会被认为是夜郎自大?”方子业问熊锦环。 说实话,一开始并没有人交代方子业这么个细节性的问题。 可能就连自己的老师袁威宏也想不到,方子业会在住院总期间,压根就不往上叫人。 创伤外科的急诊手术嘛,毁损伤就截肢嘛。普通的开放性骨折,方子业的骨折支架外固定术的熟练度非常高。 至于清创缝合等更加简单的术式,那怎么可能需要去叫上级? 真要命的急诊,都是直接全院大会诊叫教授们去了。 毁损伤这样的病种,把邓勇教授单独叫来都无济于事,方子业哪里有同时call同济医院段宏教授的能力,目前且只能行截肢术作常规处理。 熊锦环闻言,赶紧摇头:“不不不,业哥!” “其实子曦哥和我们聊起过你,最后他个人得出来的结果是,你最好不要叫他,因为你叫他的结果就是,你们一起等着再叫更上级。” “所以,子曦哥还有雪华哥,秦葛罗,甚至包括你的老师威哥,都是一致觉得,如果业哥你要叫上级的话,还不如直接给彭隆副教授一级打电话。” “不然把他们叫过去了,也是干瞪眼,到时候更加尴尬。” 方子业闻言,若有所思起来。 熊锦环生怕方子业不信,就又说:“真的,业哥,我还记得威哥打了一个特别形象的比喻。” “就是,揭翰值班,处理不了的病人,把兰天罗请过来协助处理……” 揭翰是兰天罗的师兄,都是方子业的师弟,方子业自然知道,如今只看专业操作实力,揭翰综合起来是要比兰天罗稍微好一点的。 熊锦环说着,又说:“业哥,你注意过没有啊,其实,你的老师威哥,在主治里面,如今已经是最屌的一个了!” “聂雪华老师的资历虽然比威哥更老,但不论专业能力,还是科研能力,威哥的水平,其实都是要比聂雪华老师更高的。” “如果不是威哥去年因为兰天罗招生的原因,被动暂缓升职一年,去年威哥就可提任副主任医师。而不是聂雪华老师提任副主任医师了。” 聂雪华已经考过了副主任医师的职称,但目前医院和科室都还没聘,估计四月份到五月份,就会走完聘请手续。 到时候,聂雪华就不值一线班了,而是值副高一级的二线班。 “嗯,走吧,去练一手手法复位术。”方子业想明白这些后,也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 不叫人,不是自己夜郎自大,而是自己真的能处理常见的急诊病种,自己处理不了的,没办法的,就算是把自己老师叫来,也是让他难堪。 不过,方子业也是慢慢才意识到,自己理解的理所当然,在外人看来,就有点牛逼哄哄了…… 第338章你要这么说话?!(第二更,求订阅) 第338章你要这么说话?!(第二更,求订阅)【学识点+910.3.】 【当前学识点余额:12301.9点。】 有急诊手术做,有操作的发挥空间时,学识点的收益,总归是还不错的。 而且,学识点攀升到10000点后,方子业就觉得内心格外踏实。 一万多点,代表着两个5级技能,很多个4级技能,有这么多的学识点在,以5级技能的牛掰程度,自己手下想要过个死人。 这‘勋章’就很有挑战性。 方子业肯定做不到让医院不死人,甚至做不到哪怕在组里面不死人的成就,因为方子业不是神,管不了别人。 只能尽力做到,自己经手的病人,尽量不死,以此为准则下,获得更好的疗效…… “力气大了!手法复位基础原理搞清楚后,后面要用的是巧劲,不是蛮力。” “熊锦环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现在是我在教,你在学!~” “巧劲,巧劲!”方子业多次强调,语气非常严肃,不是在与熊锦环开玩笑。 当老师,教学要有教学的样子和态度,嬉皮笑脸肯定不成样子。 如果要与熊锦环形成教学关系,肯定要跨越的就是同学这嬉皮笑脸的身份嫌隙。 熊锦环咬牙,点头:“好,我再体会一下,巧劲,巧劲……” “这个没办法,锦环。” “操作就是这样的,操作的练习,就是要自己去体悟。巧劲也不是我示范给你看了,你就能马上学得会的。” “巧劲在于巧,巧劲在于对肌肉力量,对肌肉走形以及解剖结构的灵活应用,以刺激肌肉收缩,产生一定的力量,辅助关节复位或骨折复位。” “如此可更减少患者的疼痛,减少自己的持续牵引力量,对骨折周围肌肉的……”方子业继续给熊锦环讲解原理。 可以这么说吧,通过蛮力的手法复位,熟练度可以到3级左右,但这就是上限了。 而想要突破到4级,巧劲必须要掌握,否则的话,单凭蛮力,不可能完成‘逆手术适应征’进行手法复位,给患者处理骨折。 一门跨越极限的技术,哪里有那么好学啊? 你以为和我一样,也能加点啊…… 方子业这么想,其实并不是飘,而是真正地在思考,该如何帮忙熊锦环跨越那一步。 只是,方子业没有带学生跨越的经验,熊锦环就是方子业进行试验的第一個品种。 自然,熊锦环如今执意要学习手法复位术,其实是韩元晓教授指点了他的。 当前,方子业身上最好的技术就是手法复位术,特别好的手法复位术,可在毁损伤上的建树极大。 毁损伤,目前是创伤外科最前沿的病种,所有人都想攻克,他韩元晓难道不想? 只是,韩元晓如今的专业实力,甚至都没达到被其他教授邀请参与课题的地步,与邓勇还有差距。 韩元晓自己要自省去追逐,同时也要让自己的学生好好学习相应的基础,到时候他自己去开展相关课题的研究,努力在创伤外科,发挥自己的余光余热。 而且,韩元晓教授还知道,手法复位术,在目前骨科最热门,最火热,最当红的截骨矫形术中,应用的范围更加广泛。 那么,手法复位术这门技术,组里面就必须要有人支棱起来。 这是一个长期的拉锯战,早早地让熊锦环学到手,到时候吃第一口螃蟹,对熊锦环以后的成长极为有利。 没办法,熊锦环目前就一个师兄卢哲甫了。 卢哲甫与严志名一届,他连严志名都比不了,再多一个延毕争名额的董文强。 卢哲甫想要留院,几乎不可能。 但熊锦环这一届很有希望啊,熊锦环这一届的博士名额不多,董耀辉没有带学生,就只有熊锦环、李源培和方子业。 李源培在熊锦环面前是白送,相当于熊锦环只要能够力压其他亚专科和其他人,留院几率就很大了。 熊锦环默默地练习,仔细地体会。 过了一个多小时,熊锦环实在是撑不住了,卸了力,喘气说:“业哥,我缓口气,你也休息一下。” “其实业哥你可以出去转一转,你该教的都讲了,剩下的就是重复了。” “好!~”方子业点头,也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可能会给熊锦环更大压力。 便走向了练功房801的其他地方,看着其他的师兄弟们的操作,偶尔出口指点一下。 走着走着,方子业就走出了801,到了创伤外科第二个练功房802,802里,去了脊柱外科的李诺和秦葛罗老哥两个人,正怼着一个练习台,操作不停。 方子业想了一下,走了进去。 有人影闯进,自然让李诺和秦葛罗两人抬头,一看到是方子业后,已经离开创伤外科的李诺先一愣。 这802非本院医师,可不能贸然闯进的。 秦葛罗开口:“诺爷,子业已经毕业了,目前是组里面的跟班总。” 李诺闻言,恍然大悟:“对对对,当时邓教授讲过,要应允子业提前毕业的。没想到子业真的做到了。”“bmj还是牛逼。虽然拿顶级人才引进不容易,但留院真牛逼。” 方子业走进几步,道:“诺爷,罗哥,伱们随便拍,反正我脸皮够厚,我也不拒绝被拍马屁。” 李诺听到方子业这混不吝口气,马上道:“果然是威哥真传!” “好在是没有和威哥一样飘,不然的话,留给子业的恐怕就只有太平洋一叶了。北海可形容不了子业的宽哈。” “啪啪啪啪,噼啪噼啪噼啪……”李诺说完,外面又传来了一阵鼓掌声。 好像是来自806还是807方向。 只有掌声,没有声音。 方子业闻言便问:“罗哥,隔壁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大掌声,我过去看,门关着的,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秦葛罗道:“这掌声啊,808手外科的练功房啊。” “刘煌龙教授故地重游,现在正在里面讲解高端的手外科技术呢。手外科的倪教授亲自作陪,温东方老教授都在里面。” “大家都规规矩矩的。” 方子业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刘煌龙,鄂省手外科目前最传奇的人物了,以前是中南医院手外科出走去协和医院的,近期有传言说要回中南医院带组还是带科室。 远来是客,身为手外科行政主任的倪耀平教授作陪,也是理所应当。 有可能,刘煌龙教授以前还是温东方一辈老教授的学生…… 然后方子业就好奇地往前,问李诺和秦葛罗二人是在玩什么。 原来两人都在玩骨缺损的综合治疗。 不仅是骨科有骨缺损,脊柱外科仍然有,而脊柱外科的骨缺损治疗的难度,丝毫不亚于创伤外科。 骨缺损最常用的方法就是自体骨移植。 然而,自体骨移植在小型骨缺损时,需要掌握的技术并不算多,但在大段骨缺损时,就要求很高的技术了。 脱胎于骨折的骨折切开内固定术、骨截骨术、骨成形术、打压植骨术等技术,缺一不可。 甚至更好的情况就是,应用骨搬移技术。 目前,秦葛罗和李诺二人要掌握的,就是处理中段骨缺损,也就是用骨移植术、内固定术、植骨术等将中段骨缺损给治疗妥当,目前就在练功房里玩呢。 方子业站在一旁围观,就发现二人主刀和助手,配合得非常漂亮。 而这时候,方子业才意识到,原来第二个练功房里面的手术术式,都是需要助手才能够完成的,单打独斗,显然是不科学的。 方子业看着看着时,外面的掌声越来越大,而且还有越来越响的架势。 “噼啪噼啪……” 这掌声,让方子业和秦葛罗等人都无法静心,两人正在操作,无法分心离开,但方子业还是离开了802练功房,看着外面。 手外科的练功房走廊里,人群如罗织,整齐排列。 中间,温东方与朱卫国两位手外科的老教授含笑站立,其中,朱卫国老教授与刘煌龙教授握着一只手,刘煌龙教授的另外一只手,则是被倪耀平教授握着。 “刘教授,如果更亲切一点,我其实该叫你一声煌龙的,我是真的期待,你能够回家来。” “你在外面见过世面,正好可以带带家里人,给家里人也涨涨眼界,一起看看这更宽广的世界。”倪耀平教授,算是比较隆重地发出着邀请,希望刘煌龙教授可以来中南医院任职。 当然,这种不要脸的邀请,可能刘煌龙教授不止听过一次了。 刘煌龙教授也不想再正面回答,就玩笑着左右看了一圈,然后忽然就看到了在802门口倚着的方子业,说:“欸,倪教授,其实我也想回家。” “只是目前,想要再进一步太难了!越是长大,越发现基础的重要。” “如果家里可以有人能够完成那种级别的缝合术,那我才好来啊!因为这里有我奔赴的远方。” “你说是不是啊,子业?”刘煌龙还特意看向了方子业,明显就是要拉个人下水的样子。 刘煌龙教授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向了方子业所在方向。 方子业瞬间整个人惊若麻瓜,这件事和我什么关系啊?你引来我这边干嘛? “子业?你说是不是啊?”刘煌龙还又继续问一句,看似给方子业施压,实则是给手外科的人回战。 现场一时间没人说话。 刘教授,我们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你要这么说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呢。 方子业暗吸了一口气,看向自己10000+的技能点,便索性伸头等一刀算了:“刘教授,你说的哪种水平缝合术?” 现场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面面相觑,更没人说话。 第339章无利不起早(求订阅) 第339章无利不起早(求订阅) 方子业的事情,刘煌龙知道,而且正是中南医院里的刘煌龙的师弟给他泄密过。正是刘煌龙知道,因方子业的事情,手外科的教授和创伤外科的邓勇还扯皮过,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邓勇教授扯皮扯赢了。 暗地里骂得可难听了,最难听的话就是自家的地产不出粮食,怪别人不来自家里拉屎作粪…… 缝合术这基本功在手外科的重要程度,不亚于一个军人的装备与个人身体素质。 一个硕士阶段,就能将缝合术冲击到“登堂入室”阶段,且能够完成裸鼠断尾续接术的血管通畅率90%以上。 这样的人才在面前,无异于饿死鬼遇到了香喷喷的大米饭,劫色多年的老色鬼,看到了主动投怀送抱的小姑娘,稍加培养,或许就是一尊实力超强的手外科大佬。 自然,方子业在创伤外科的天赋也不差,而且后来表现更是非常亮眼,以硕士将毕业的身份,就拿下了‘特等奖’,这肯定是邓勇教授视若宝贝的人。 这样的人,这么一种特殊的身份,正好是刘煌龙用作驱虎吞狼的工具虎。 刘煌龙吃定了,手外科肯定不会再有人敢去邓勇那里说要把方子业领来这样的话,所以,自己这般问候,方子业就算不回答,恐怕也有人会接过话茬去,然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没想到,方子业竟然顺杆子往上爬了一截,来了个反问。 “刘教授,你说的哪种水平缝合术?” 方子业的面色正经,脸上挂着的笑属于是开朗笑容,并非带有恶意的嘲笑或者讥讽等意思。 手外科的倪耀平教授是认识方子业的,且记忆深刻,听了后随意一笑,说:“子业,刘教授和你开個玩笑,什么哪种水平?” “你还敢和刘教授比水平啊?刘教授所说的水平,是比他更高的水平。” 倪耀平这般对方子业解释后,又说:“刘教授,子业是我们骨科的学生,也算是性子比较开朗随和的,所以会偶尔开个玩笑。” “切莫当真了才是。” 倪耀平赶紧开口解释,不希望方子业没大没小的就和刘煌龙杠上了,到时候杠出来什么样的结果,都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刘煌龙的态度很明显,其实就是不太想回中南医院。 刘煌龙目前的缝合术水平,已经在登堂入室这个序列登峰造极,距离全国最顶层的手外科大佬,就那么些微的距离,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到了那种火候。 刘煌龙这时候要求有人比他缝合术更加精粹,这样的人,也就只有协和医院目前手外科的主任,还有魔都六院、华山医院以及积水潭这几个医院里,能够找出来几个巨擘大佬了。 可刘煌龙听到方子业这么说话,反倒是觉得方子业这个人有意思,就说:“子业,听说你的缝合术技术很好,在我们这边的练功房里几进几出?!” “恰不巧,我也是这个练功房的人,也是从这里走出来的,要不,我们再去切磋一下?”刘煌龙仿佛很乐意帮忙自己的师门,敲打一下曾经在手外科耀武扬威过的方子业似的。 刘煌龙今天来中南医院,就没再作其他的行程安排。刚刚之所以着急走,主要原因是倪耀平教授总是从各个方位劝说他来中南医院,他倪耀平给刘煌龙让位,以弥补以前的误会。 刘煌龙并不愿意,就提议先去吃饭,在练功房里示教,与倪耀平教授切磋并出了练功房后,看到了方子业,也就是顺口改下话题,继续加大给倪耀平的难度。 刘煌龙来不来中南,这会儿是占据主动权的。 他在协和医院混得很好,可就是混得太好,协和医院当前手外科主任钟教授也是年富力强,导致两个人碰撞到了一起。 刘煌龙目前没有行政主任的位置,很难再往前发展,如果要求变,就只能是钟教授让位,或者就是转其他医院担任行政主任。 要求年轻力壮,不过五十岁的钟教授退位,那的确过分了。 倪耀平以及杨文征二人的眼神示意,让方子业不敢再调皮:“刘教授,切磋肯定是切磋不过您的,您是老师,我正好也学过缝合术,只恨没有机会拜学见上限。” 虽说,方子业很想拿到倪耀平教授在手外科放言的海口,谁要是能够将刘煌龙教授拉来中南医院,他可以单独给二十万,并且还可以找医院申请不少于三十万甚至五十万的专项人才推荐奖励! 如果不想要医院里的人才推荐奖励的,还可以兑换成其他很多资源。 所为的,就是手外科想要刘煌龙教授这么个人才回归,愿意付出的代价很大,愿意给的承诺也很多。 就是砸钱! 狠狠地砸,砸到所有人都意动。 这个话题,甚至邓勇教授和韩元晓教授等人都意动过,在私下里聊过几句,当时的方子业虽然只是个奉茶的,可也就听在心里,只当作玩笑。 刚刚刘煌龙教授这么将方子业作为引战品,目前本就不富裕的方子业,还真的就想上去莽了! 中南医院,一般人才引进的费用只有十五万,中等程度的人才引进仅三十万,顶格的人才引进才五十万。然而,只要把刘煌龙拉来中南,倪耀平个人给二十万,可以找医院申请上限是五十万的“玛尼”! 这能不诱人? “那正好啊,今天我正好有空。”刘煌龙教授笑起来。 与其直接被倪耀平等人带上酒桌,刘煌龙觉得,如果可以把方子业一起拉着,肯定会让自己耳旁的闲言碎语少很多。 刘煌龙回头:“倪教授,子业都这么说了,您看,要不我们就再在练功房里玩一会儿?” “说起来,我和子业的老师袁威宏,以前的关系相处得也还行的,他叫我一声师伯也是可以的……” “那就再一起看看吧。正好我们手外科的学生,包括我和关启全,都觉得没看够……” “是吧,启全?”倪耀平看向关启全。 关启全是倪耀平组的副教授,之前就与方子业会过面。 关启全赶紧点头啊。 而后,大家就都往回走。 温东方和朱卫国老教授两人的表情并不是很自然,可也看向了方子业方向,给刘煌龙介绍说:“煌龙,反正我们也老了,就也不怕风大闪舌头了。” “子业的天赋,其实丝毫不亚于你。虽然之前说话有些没大没小,可的确也是可造之才,目前在创伤外科领域,小小的年纪,就有不少可以拿得出手的操作了。” “而他的手法复位术,更是连我们鄂省当年,以手法复位著称的老中医,都觉他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说话的是温东方老教授,另外一个朱卫国老教授,则是将方子业领去了一旁,单独交代:“刚刚刘煌龙拉你进来是为了堵住我们的嘴。让我们不要再说让他回家的话。” “刚刚我都差点替你说点狠话了,没想到你还真说了出来。” “这样也好,伱站出来!能让刘煌龙看到,我们医院的手外科,其实也不是可任人拿捏即可。”朱卫国这么讲解着。 的确,当前的中南医院,手外科的发展程度,比起其他三个医院都要略逊一筹。 协和医院的手外科,可堪称鄂省之最,刘煌龙当前的单位,比中南医院要好得多。 可是,方子业当前的年纪和缝合术水平,所代表着的潜力就是最顶级的,二十八岁的登堂入室级缝合术,放眼去全国,哪个专科能不爱? 听到朱卫国老教授这么讲,方子业微微侧目,与朱卫国非常熟悉的方子业问:“朱老师。也就是说,如果我今天让刘教授哑口无言了,也不会乱了手外科老师的安排和规划啦?” 朱卫国是老狐狸,听了方子业的话,立刻明白了方子业的意思! 只是即便只是听方子业这么表达意思,当场舌头就瘸了。 嘴型动了好一阵,愣是没说出来话。左手抓着方子业的右手前臂,越发用力,如同铁钳。 过了足足十几秒,朱卫国老教授才出神:“你能做得到?” “我觉得。可以试试。” 方子业心里一凛,为了七十万,方子业觉得自己可以消费一波学识点。 而且,正好此刻,方子业有足够的理由和铺垫。 “朱老师,之前,我去恩市时,其实是特意求了李国华老教授的,当时还与他立下了军令状,说是非常希望得到临床历练机会。” “但可惜,我回来后,没机会在李老师面前汇报自己的成绩。但我没有骗人,我真的学到了一些东西!” “而后出国后,我虽然没有操作的机会,但我有看操作的机会,且也有技能训练室可以训练,所以就又往前走了一小步……”方子业这么捏出自己的食指远端指尖。 比划出很小的一步。 但就这话,让朱卫国的心情开始起伏不定,表情喜怒难辨起来! 紧接着,朱卫国侧目、侧脸,隔了刘煌龙很远,才情绪复杂讲:“你尽管优秀,把他压了更好!~余下的有我们在。” “如果你可以把他来中南的话茬留下,我保你工作的时候,得到的东西,是你现在可得到的数倍甚至十倍!” 好嘞。 方子业闻言笑着默默消费起来。 无利不起早,有利必然要早起啊。 没人可以脱离钱这俗物。 第340章容炫技之地(求订阅) 第340章容炫技之地(求订阅)如果不是很多恰好,方子业肯定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刘煌龙教授这种级别的大佬。 如果不是刘煌龙教授恰好想要利用方子业驱虎吞狼,方子业也根本没有机会与刘煌龙教授对话,甚至想着做起猎头的活儿。 或许是现在的刘煌龙教授,也被倪耀平教授搞得有点骑虎难下,因此,再重新进入到了练功房后,刘煌龙教授的表现,就完全没有把方子业当作下级,而是火力全开状地就是一顿输出。 一只裸鼠的尾巴,被刘煌龙教授切成了六段。 注意,是尾巴被切成了六段,而并非是尾动脉被切成六段。 所以,刘煌龙给方子业操作的,不仅仅是断尾动脉的缝合,而是断尾再植术。 可以发现,刘煌龙教授的缝合术水平是相当高的! 他花费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时间,将六段断尾全部续上后! 808练功房内的操作台内,闪烁出了更加专业的评定数据。 “即时血液通畅率98%!” “通血速度:0.22-0.26ml/min!(毫升/分钟)” “re2200-2500!” “湍流体积比:12%” “渗血:无!” “ncv:30-35m/s!” “apa:12-20mv!” “……” 血管的整体通畅率达到了98%。这是多段血管缝合后的综合血管通畅率水平,已经是相当高的水准。 六段缝合下来,相当于每两段之间的血管整体通畅率的乘积,最终得到了高达98%的恐怖数据! 五个99%相乘的结果,绝对是低于98%的,要五个百分比的乘积约等于98%,需要的每两段的血管通畅率水平非常高。 其中,还有更多,方子业都看不特别明白的数据出现。 方子业隐隐感觉有点头痛,这高级练功房内的数据评测,太过于专业! 方子业这位正宗创伤外科的高材生,此刻都看得是脑瓜子嗡嗡的。 但不懂就问,不过方子业还没开口,就有人主动给方子业半科普,半拍刘煌龙马屁起来:“刘教授,想必我们医院的子业很少来手外科练功房,因此都不特别知悉这些数据的具体意义!” 方子业点头:“关老师,刘老师。我就能看的明白一个血液通畅率以及通血速度了,其他的数据,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 关启全是副教授,目前也算是除了一众教授外唯一可说得上话的,就道:“通血速度,并不是越快越好,也不是越慢越好。而是要越接近裸鼠尾动脉正常值。” “裸鼠尾动脉的理论数值是0.2-0.3ml/min(毫升/分钟)。” “但通血状态有好几种,层流是指平行于血管壁的层中可预测流速分布的血流状态。这种流动形式是理想化的,是整個人体循环系统中小血管流动的相当好的近似分布。” “血管断裂之后,缝合部位有狭窄时,就会层流断开,形成湍流或者涡流。这很类似于河流。” 为了让方子业能听懂,关启全还用了生活中的例子加以解释。 “雷诺数re的无量纲参数的计算值可以来预测湍流,re小于2000的值预测流动将是层流,而大于2500的值通常表明流动将是湍流。” 关启全继续解释:“刘教授能将re控制在2000-25000范围内,你现在能大概清楚这有多厉害了吧?” “然而,虽然说整体re评估并非湍流及涡流,但实则损伤后的局部,就会出现涡流和湍流。” “涡流,则是与血管内的中心流线分离的局部涡流或停滞血流。这种涡流,也称为流动涡流,经常出现在血管分叉处和狭窄区域的远端。通常与主流方向逆流。” “湍流在整体中的占比,就一定程度上会影射你的好坏,最常规的,如果湍流和涡流发生率比较高的话,就容易产生血栓。” “心脏内容易发生血栓的原理就是湍流和涡流。可以用超声来进行测量……” “湍流和涡流比越小越好,正常血管内的湍流和涡流的比例在1%-3%,裸鼠尾动脉则是在1%。” “正常术后,一般是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然后逐渐下降至百分之十左右。” “刘教授缝合术后,达到的湍流涡流占比仅12%,恢复后,这个比值会更低,达到百分之八甚至百分之七!” “要从百分之十降低到百分之八,需要的努力是数倍于百分之百到百分之十这个数据的。” “神经传导速度就是ncv:一般情况下,大鼠尾神经的传导速度应该在25-50m/s的范围内。” “动作电位幅度就是apa,感觉神经传导速度sncv、运动神经传导速度mncv……” 关启全的语气并没有夸张,没有加大任何情绪。 但这样的成绩,只需要用最客观的数据来形容,就已经超出了大部分人的思维上限! 普通人,想要将这些数据所代表的具体意思记住,就需要耗费非常多的精力,更何况是将这些数据,全都尽量管控在正常的数据范围内? 刘煌龙教授听完,就略谦虚说:“关哥,你也别把我吹得太狠了,您所说的水平,要是魔都六院和华山医院的那几位教授,倒是有可能。” “我还差了段位呢。” “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在这样的大佬面前,大家都是一起菜鸡互啄。子业,你虽然是创伤外科出身,但算起来仍然是我们骨科大家庭。” “多了解多尝试,总归是没有错的,这断尾动脉的缝合,我听人说,你之前也做过,那么这断尾续接,你要是不好完成的话,你就只完成神经和血管缝合!”“我来亲自给你配台……”刘煌龙教授说着,就亲自给方子业切尾巴。 也是切了五刀,包括在体的那一段,正好是六段。 方子业闻言,就解释说:“刘老师,这个机会肯定很宝贵,不过我开始操作之前,还是要先告个罪,我现在是住院总,如果有急会诊的话,我可能得丢持针器。” “毕竟有任务在身上!~” 方子业即便是刚将缝合术加点到5级,心里对自己的缝合术操作非常有信心,可看到这么多,不特别懂的专业数据面前,方子业也觉得没底。 如果刘煌龙教授是怪他多事的话,方子业宁愿现在道个歉。 只是,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哪里有方子业的退让空间? “任务是任务,家事尚且不可误临床,更何况是练功房里面的学习和表演?” “医学不容炫技,但练功房可以!~” “来来来,关哥,伱陪着子业一起操作一下呗,顺便大家也再次学习一下小鼠的断尾再植!”刘煌龙的口吻一直都很谦虚。 关启全虽然是副教授,但年纪比刘煌龙还要大。 刘煌龙叫他关哥,是从关启全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了的,如今继续这么叫,倒也不是寒碜人。 关启全闻言,点了点头,也就硬着头皮开始操作起来。 反正在刘煌龙面前,他当背景板和衬托板不止一两次,也不止一两年。 只要老大们,还有老教授们不当面丢脸就行了。 目前,刘煌龙的缝合术是‘超然’之下第一人,除了少数几位教授可以镇压,其他人,包括几位老教授最巅峰,也包括如今正处于巅峰的倪耀平,也只能遗憾败阵。 方子业其实就只是个被叫来的陪衬,他既是刘煌龙拖延时间的理由,也是手外科想要拖延时间的一个缓冲。 因此,大部分人,都是将目光看向了关启全所在方向。 关启全,也是不负众望,一边操作,一边教学,权当是在上课,操作只求稳当,不求与刘煌龙教授攀比的效果。 当然,这里面的人,除了朱卫国! 朱卫国之前是拉方子业在一边,做出的承诺,也没和外人说,包括温东方。 刘煌龙曾经是自己人,现在是外人,但方子业永远是中南的一份子,因此,不必要将方子业的狂言,提前公之于众。 如果方子业不能用实力打败别人,那么这狂言就永远不必外传。 如果方子业可以用硬实力将别人镇压,那么这狂言即便不在,也自然有人会将其盖在方子业的头衔之上。 温东方都不必知道方子业和朱卫国老教授之间的约定。 缝合术的操作,到了‘登堂入室’的四级后,其实缝合的表面效果,已经很难再看出什么区别了,都很强。 细节的差距,则并非肉眼可评。 方子业的缝合速度,还要比关启全更快。 只是再快,也是将近四十分钟才缝合完六段尾巴的神经和血管缝合。 而且,就在方子业即将完成缝合时,住院总的老式电话响了起来。 “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响声配合震动,显得非常魔性。 旁边,有人帮方子业看了一眼备注,说:“方师兄,是急诊科的电话……” 方子业操起针,快速勾完最后一针,最快速度打结! 然后没剪线,就直接将手里的器械给扔掉了,快速摘掉了手套同时,侧耳贴向老式住院总手机:“创伤外科,好!” “毁损伤是吧?行。” “马上来!”方子业已经脱了手套。 接过一位手外科师弟举起的电话,先挂掉,而后说:“不好意思啊各位老师,打扰了!” “没事,你去忙吧。”旁边,刘煌龙教授见目前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如今时间已经到了四点多。 再一会儿,自己就可以来个接崽遁走。 方子业就已然跑了出去,不敢耽误急会诊。 然则,就在方子业离开了练功房后不久,方子业所在操作台的各种数据浮现而出。 所有人都是笑脸而去,僵脸难收,心情难受,所有人的声音,包括聊天、谈话、讨好、奉承、八卦等声都不约而同的戛然而止…… 第341章小青年‘传奇\’序列 第341章小青年‘传奇’序列“即时血液通畅率99%!” “通血速度:0.25-0.26ml/min!(毫升/分钟)” “re2300-2350!” “湍流体积比:8%” “渗血:无!” “ncv:35-36m/s!” “apa:16-17mv!” “sncv:25-27m/s” “mncv:37-39m/s。” “……” 血管的整体通畅率达到了98%和99%,在数值上,的确只相差了百分之一。 但如果这个值是五个乘积的结果,然后再相差了有1%!其实,整体水平,是存在着质地的差别。 断肢再植,分很多种。 比较好的,就是单纯的两段切断后再植。 可临床中的患者从来不按照教科书生病,不乏有两段甚至多段,在这种时候,到底能不能行保肢术,就要看个人的功力了。 目前,手外科非常常规的断指再植术,就是两段到三段的成活率比较高,如果再多的话,其实还是建议断肢就近包埋处理。 而这,只是一个通量。 “裸鼠尾动脉的理论数值是0.2-0.3ml/min,但书上是不是好像说,这個变量越小越好啊?”一个小硕士,看到更接近教科书领域的现场,便忍不住这么问。 80%断尾动脉缝合通畅率,就是他们遥不可及的目标。而这还是两到三段动脉缝合术后。 99%的动脉即时通过率,那更是梦中情术,一旦达到,就直接可以跨过练功房的标准,再水几篇文章,留院也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方子业的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现在搞出来了这样的数据,而且还是创伤外科的。 这硕士说完,都可以想象,接下来一段时间,科室里的教授们的震怒和压迫。 都没人说话的情况下,突然有人发出声音,自然是会引起所有人关注的。 变量越小,代表着缝合的效果越稳定,这在手外科属于基础知识。 没人责怪他,只是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方子业装完逼还跑了! 更过分的是,他的逃跑理由非常正当! 急会诊啊。 莫说是刘煌龙了,就算是院士在这里,方子业要去跑急会诊,你能说不让他去? 如果你敢说这话,你就算是院士,也会被舆论冲得一塌糊涂,这是底线。 刘煌龙此刻的表情有点难看。 毫无疑问,自己尽全力立下的高门槛,就在方子业的缝合术后参数出来的这一刻,被踏得粉碎。 但刘煌龙也是一位学者,学者的前提就是要诚实,尊重事实:“变量差距越小,证明缝合术后的通量越稳定。” “不仅仅是血液通过速度,也不仅仅是血液通畅率。” “在大鼠中,感觉神经传导速度sncv的正常范围通常约为15-40m/s。在正常范围内,可以控制在变量差距5以内,就不得了了,一般只要在正常范围内,就算达标。” “sncv:25-27?”刘煌龙喃喃且迷茫着起来。 2的参数差距,绝对是不当人的标准。当前,国内能够达到这样的缝合效果的,几乎没有几个。 断肢再植术,能做下来的人,在华国不说有一万,但也有一千多人可以完整地完成整个流程,且可以让断肢存活。 但存活是有质量的。 瘫痪活着,没有任何活动功能,偶尔动弹一下,有肌肉自主收缩,和有轻微的自主活动与正常活动…… 这个跨度,其实相当大。 “大鼠的运动神经传导速度(mncv)的正常范围通常约为25-60m/s…” 刘煌龙自言自语解析了一阵,终究是改了口:“这方子业到底什么成分?” 或许,刘煌龙要表达的是身份,但身份已经不足以理解方子业了,因此改用了成分这两个字。 刘煌龙之所以认识方子业,其实是偶然的机会,是在打听老家中南医院的趣事时,听到了方子业这个人,但了解不多。 只知道方子业是创伤外科的人,但缝合术很好,比一般的主治都还要好,本来手外科的老教授是打算抢人的,可没抢过创伤外科的那群‘粗鄙老匹夫’。 嗯,在外科领域,手外科精湛的微操技术以及不可思议的缝合技术,已经让手外科脱离了骨科‘木匠’身份。 且关节外科和运动医学的技巧,也是得到了巧匠身份,只有创伤外科还是‘木匠’外号。 朱卫国审视完一切,从内心深处计较着并无问题后,不回答,先为难:“刘煌龙,你几个小时之前,说出口的话,是要收回去还是要履诺?” “你说如果我们医院,有缝合术比你好的,你就才好过来,这里有你学习的地方……” 朱卫国老教授此刻内心也非常非常疑惑,但是,他还是没忘记这一次把刘煌龙叫来中南医院的本来目的!挖人! 挖回人才,挖回本来从中南医院错失“流走”的人才。 温东方以及倪耀平教授不是朱卫国,所以根本不知道,之前朱卫国老教授与方子业提前预备过这一环。 但听到朱卫国的话,马上反应过来,温东方开始剑走偏锋:“老朱伱这是什么话?刘煌龙本是年轻俊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答应的事情还能有不做到的?说出来的话还能食言?” “现在我们医院已经按照煌龙的话做到了,刘教授他自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肯定要优先妥善安排好自己现下的职务以及学生!” “是吧,煌龙?”温东方老教授的声音如温玉,如长者,如老师如朋友,语气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仿佛在替刘煌龙解释,但句句都是将军! 刘煌龙的喉结上下鼓动好一阵。 表情略茫然了十几秒钟,终究是吸了一口气。道:“倪教授,朱教授,承蒙厚爱。我的确需要排布一段时间。” “这个时间还不是几个月可以完成的。” 刘煌龙认命了。 刘煌龙肯定不想来中南就职,所以就提了一个中南医院甚至同济医院都没办法完成的要求。 ‘传奇’序列级别的水平,‘国手’操作,全国哪里有那么多的大国手啊? 鄂省目前,除了协和医院的那位,其他人根本做不到。但这样的意外,竟然还真就在中南医院出现了。 而且,做到这一步的,还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这tm多么扯淡和天方夜谭? 刘煌龙即便不想认命,此刻也不得不认命。 一个唾沫一个钉,有老教授在面,有硕士研究生阶段的恩师当面,刘煌龙怎可食言? 所以,就算现在刘煌龙再怎么咬牙切齿,忍痛割爱,也要回协和医院里,慢慢地将自己的人事关系以及教学那一大套班子给处理好。 自己吹出去的牛逼,含泪也要吞下去。 “那是自然,煌龙,你放心。” “我们医院这个平台,你也清楚。医院对骨科非常重视!” “单独的骨科大楼,骨科大楼单独通往外科手术室的通道,且医院最近决定,在急诊科设创伤中心,也可以设手外科中心,到时候就只做断指再植也好,还是做皮瓣、神经转位等。” “这些都是可以谈的,煌龙也是我们医院出去的,现在就是半个家人,你若回来,其实就是回家,我们学校的平台,也不会比华科底蕴弱特别特别多……”倪耀平这般解释。 医院要发展,手外科要发展,就需要人才。 倪耀平教授,在主任这个位置上,已经做了六七年,建树不少,但想要追及前方的兄弟医院,这速度还远远不够。 知自己带不动,果断让位,是倪耀平教授为手外科能送出去的唯一礼物。 …… 细节攀谈,显然不是当着很多学生的面,就适合做的。 刘煌龙虽然看到面前的事实已定,自己的诺言必然要履行,可还是觉得今天有点梦幻泡影,格外不真实。 “关哥,你能带我去看看子业吗?他不是在做急诊手术么?”刘煌龙如此问。 关启全岂有不答应的:“龙哥,那肯定没问题!” “走,急诊手术室,我们这就过去。” “倪老师,温老师,朱老师,你们去吗?”关启全答应下来后,又问几个大佬的意见。 倪耀平想了一下,摇头拒绝。 温东方老教授则是看了朱卫国老教授一眼,说: “倪耀平还有其他事情要安排,我和温老教授还要在练功房里任职执勤,恐怕走不开。” “欸,煌龙,先讲好一点啊。” “不可为难子业,他今天可是你自己叫来我们练功房的。” “不然李国华骂起娘来,你们协和医院的钟主任可挡不住的。” 温东方提醒。 刘煌龙在手外科算是宝贝,肯定是最耀眼的,但是创伤外科的人,可不会管你在手外科到底多牛,你要对方子业做事过分了,自然会有老教授帮忙出头。 “那肯定不会。”刘煌龙皱着眼角,尽量舒缓着自己的情绪。 紧接着就与关启全副教授二人离开,往急诊手术室方向而去。 刘煌龙才一走,温东方老教授就终于忍不住了,看向朱卫国,声音爆开:“你刚刚找那个小高,是在聊什么吗?怎么不提前给我讲呢?” “什么小高?”朱卫国扬起下巴。 “那叫子业,叫方医生,再怎么不济也叫个全称步步高,小高小高的,是个老师样儿吗?” 朱卫国没拒绝,显然就是默认了温东方老教授的说法。 倪耀平教授叹了一口气,格外恨恨不平:“早知道前年应该打一架的!” 刘煌龙教授固然如今潜力无限,最后可以到的高度,恐怕比现在协和医院手外的钟教授都更胜一筹。 然则,方子业其实才是最大的潜力股啊。 三十岁以下,还只是小青年,这个阶段,在缝合术这种最难提升的最基本功上,就有了如此造诣,这简直! 天赋高得tm有点离谱。 第342章在手术室玩(第二更,求订阅) 第342章在手术室玩(第二更,求订阅) 方子业出门后,去了手外科练功房一趟的事情,熊锦环是知道的。但是方子业具体在里面做了什么,熊锦环目前还没打听到。手外科的人,都忙着在吃瓜,怎么可能有机会通知熊锦环? 而方子业操作完就跑后,就第一时间将熊锦环带去了急诊科的急诊手术室。 熊锦环去打印毁损伤患者的手术知情同意书的谈话签字文书模版,并找患者家属签字,方子业则让急诊科准备急诊手术的术前医嘱! 会诊结束,患者的病情的确只集中在了右下肢小腿下段的毁损伤,并未见大动脉以及胸腹部损伤。 ct等检查结果完成,且各个专科都会诊后,诊断明确。急诊手术指征毫无疑问。 只是,方子业准备着开急诊手术术前医嘱时,病人自己手推着轮椅靠近方子业:“医生,我只能截肢吗?” 十六七岁的女孩,满脸苍白,蛾眉轻皱。她的皮肤白皙,身材苗条甚至偏瘦,双手臂和手腕仿若竹竿,修长但脆,触之欲折。 她身着舞蹈生的练功服,外披外套。右下肢被纱布包绕后肿大如囊!鲜血渗透纱布,仿佛脚若竹签,串起一个辣椒肉馅的不规则大包子…… 方子业看了她一眼,内心触动,但不敢回话。 花一般年纪的少女,人生尚且未开始、艺术生,去练功的路上,骑自行车被碾压了右下肢,碾压平面在踝关节以上。 “医生?我可不可以不截肢呀?我是去读书的,我明年要高考,我从小学就开始练舞蹈,我可以不加分,我可以不练舞蹈了……”小姑娘抽泣起来。 方子业转身,道:“先不哭啊,你也已经将近成年。”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就要开始面对现实。” “截肢与否,暂时还不能完全定论,只能说,现在你受伤的情况,大概率是!~” 女孩根本没听方子业说什么,埋头继续抽泣,双肩、背,还有双手双脚都一颤一颤…… 这时,正与熊锦环谈话的女孩母亲靠近来,看了方子业一眼! 方子业就赶紧先说:“你们作为家长监护人,还是要和她稍微沟通一下情绪,我这边要准备一下手术的细节。” “越拖延时间,越晚手术对术后的恢复就越不利。” 人间没有那么多的奇迹。 毁损伤,目前在国内还是在国际上,都属于是不治之症。中南医院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够让每个毁损伤的病人,都有接受保肢治疗的能力。 中南医院的骨科,实力不错。 所以,中年妇女犹豫着问:“医生,我女儿这情况,如果教授出手,都没办法嘛?” “但凡有机会,要多花点钱都是没关系的。” “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就只要能保住腿,最好可以走路。” 她搂着自己的女儿,尽力地为她争取着一线生机。 “大姐,这真不是我危言耸听或者故意吓人哈,您现在提出来的这个要求,就蛮高,甚至有点强人所难了。” “我告诉了你是毁损伤,您肯定也百度过,也看到了毁损伤到底是什么意思。能被称作毁损碾压伤的,想要保肢,目前的医学水平,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然有人在做这個方向的试探,但那也是调度了全国最顶级的教授资源,集中在一起,偶尔做一两次。” “但这样资源集中的结果,都好坏参半,以至于目前,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统筹出一个标准的保肢术式以及程序……” “因此,毁损伤的最优解,还是截肢术!”方子业自然觉得小女孩可怜啊。 但可怜的不仅是小女孩一人,以前遇到的少年男孩,家里顶梁柱的三四十岁大汉,他们同样可怜。 教授们都没办法的事情,要方子业想办法,这不就是催着男人下崽,公鸡生蛋? “不成熟的保肢术,最后会导致肢体坏死,坏死的肢体渗透如血液后,甚至导致菌血症、水电解质平衡紊乱,甚至危及生命。” “所以,你不管是咨询什么样级别的专家,得到的答案,肯定和我一样!~”方子业还是有这样的专业自信的。 自然,如果协和或者是梅奥诊所这样的顶级机构,说他们可以尝试一下保肢术,方子业是信的。 但不是每个人的家门口都是协和,都是梅奥诊所! “我把女儿的照片发给了很多朋友,也请教了很多医生。” “但我还是希望有奇迹,不好意思啊医生……”女人说着将自己的女儿搂起来,眼圈通红但不哭。 她也伤心,但她已经不年轻,她还是母亲,所以她没有当着孩子的面哭的资格,只能假装坚强。 方子业只能继续坚持自己的冷酷无情。 给人欺骗性的未来承诺,相当于是扼杀他人对未来的憧憬。 …… 很快,熊锦环就走了近来,看着已经停止哭泣,但仍然很好看的少女,叹了一口气:“业哥,已经签字了,也缴费了。” “嗯,准备送手术室吧,把今天的急诊班叫上。”方子业吩咐一声。 熊锦环也是博士,也是跟班住院总,很多资源和权利他也有,自然就不必方子业亲自操作一些事情。 恰好方子业吩咐完,关启全与刘煌龙教授到了急诊科的外科诊室外。里面值班的方松林,并不认识比他高了两届的关启全,但方松林,正好认识与他同一届的,曾经骨科的传奇人物刘煌龙。 “刘?龙哥?”方松林更改了两个称呼,最后选择了更贴切的龙哥。 刘煌龙算起来,其实是和袁威宏同一个时代。只是刘煌龙比袁威宏优秀了太多倍,属于那种超级天才…… 只似乎,刘煌龙对方松林并不熟悉。 刘煌龙对方松林点了点头,招了下手,然后看向方子业说:“子业,你从练功房倒是跑了,我心里这坎可立起来了,今天实在要和你好好讨教一下。” “额~” “这姑娘是?毁损伤?”刘煌龙与方子业打招呼后,看向方子业目前接诊的病人,神色一紧。 “嗯,刘教授,胫骨中下段平面一下的毁损碾压伤,目前只是看了个大体观,右足脱套伤……”方子业给刘煌龙解释道。 刘煌龙闻言,也是立刻微微龇牙。 家属一听刘煌龙是教授,马上追问:“刘教授,我女儿这情况,可以不截肢吗?” 刘煌龙摇了摇头:“这个要求可有点难为人了啊!” “踝关节和足部毁损伤,即便是做融合术,也怕术后肢体坏死感染。保肢术后再截肢的统计概率高达95%以上。” “余下百分之几,最后也多是僵硬足。” “徒有其形,并无功能。” 方子业则继续给家属解释说:“这位家属,真的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毁损伤这个病种,以目前的治疗水平,几乎少有团队攻克。” “所以,真的不是我不愿意给您想办法。” “刘教授是协和医院的教授,也是我们骨科的教授,正高级主任医师。” 家属再次沉默,她怀里的少女也是嘴唇微颤起来。 “方医生,你先送手术吧,我和关教授,先去手术室了……”刘煌龙是个非常成熟的成年人,不可能脑子一热就承诺什么。 但这话,其实就暗示了一些东西。 刘煌龙教授是手外科的教授,手外科在断指再植以及处理软组织缺损、血管以及神经缺损方面,有独到的经验在。 “好的,刘教授。”方子业送行了两步,而后又转了回来。 然后看到了家属在网上查协和医院的手外科专家,就点了点头说:“对,就是这位刘教授,长相和照片上是一样的,他这一次来,是来我们医院做客和担任带教老师的。” “正好路过,不过他是做断肢再植,这种毁损伤,属于是我们创伤外科的病种。” “行吧,方医生,我们同意截肢。” “但我请求伱,如果,假如说,我家女儿还有保肢的希望,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你在术中,都劳烦出来给我们说一下。” “百分之一都行,只要有一线生机,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没到绝境之前,我们都愿意赌。” “她还年轻……” 方子业内心其实早就回答,我遇到的那么多毁损伤病人,都很年轻。因为不年轻的毁损伤患者,早就在下级医院和地级市医院里截肢了。 但他们来了之后,大概率仍然是截肢。 鄂省创伤外科最顶级的这几位教授合体,目前都没有“风光”抢救下一个‘毁损伤’患者,就连我们本行的黄凯,骨科自己专业的黄凯副主任医师,目前仍然是轮椅出行…… 这个病是突发急诊,它不挑人的。 “好!”方子业还是点头同意。 “我先和熊医生去手术室准备一下,你们也稍微做下心理准备,让护士帮忙插个尿管。” “因为你们有特别强烈的保肢术请求,所以要做好手术时间延长的各方面准备。” 方子业交待完就离开。 与熊锦环进急诊科手术室的路上,方子业果然遇到了刘煌龙教授。刘煌龙此刻,已经化身成了一个非常正经的教授,在和关启全,探讨着毁损伤在手外科领域的解读和治疗原则。 看到方子业进来后,刘煌龙很客气地问:“方医生,其实我之前也对毁损伤有一些想法,但因我本身属于手外科亚专科,就没有机会实施,不知道我有没有幸运,被你邀请一起上台,我们一起做一台毁损伤的截肢,或者保肢术?” 刘煌龙,这是对方子业产生了浓厚兴趣,不满足在练功房玩,还要在台上和方子业一起玩玩了。 第343章祖师爷追着喂饭(求订阅) 第343章祖师爷追着喂饭(求订阅)看到方子业走近,刘煌龙客气地寒暄:“关哥,以后切莫再开什么天才的玩笑,不然就要闹笑话了。” 刘煌龙搓着头发,此刻完全没学术派的严谨风度。 刘煌龙的长相并不好看,长脸、粗鼻、小眼、短眉,粗看之下,可用贼眉鼠眼四个字形容。 然而,刘煌龙教授已经不需要用好看去形容他的英姿飒爽。 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协和医院教授,今年仅三十七岁,主任医师,教授,研究员。就足以说明牛逼之高度。 关启全,中南医院手外科副教授,副主任医师,三十八岁。 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关启全已经是人中龙凤,普通人要走到这样的级别,祖坟得冒点烟了。 就手外科副教授这一头衔,就足够关启全教授养家糊口,让家庭的生活水平对标小康级别往上的小富裕。 关启全嘴角趔趄一阵,点了点头,正式地给刘煌龙介绍了一下方子业:“刘教授,这位呢,就是我们医院创伤外科的子业了,威哥的学生。” “可能您对威哥不算特别熟,威哥的威名远扬时,更在他的博士期间,那时候的您已经去了协和读博……” 关启全比刘煌龙高一届,刘煌龙教授又比袁威宏高一届。 所以,袁威宏在博士期间,亦飘亦屌时刻,刘煌龙已经离开了中南医院,否则的话,袁威宏还未必敢这么飘,会被刘煌龙镇压得死死的。 刘煌龙闻言笑了起来,语气不可置否:“威哥吗,嗯,我听董东升提起过,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袁威宏的确有一定程度飘的资格,甚至袁威宏在创伤外科的上下三届间的名气都很大。 协和医院创伤外科的董东升副教授,与刘煌龙属同届。只是在协和医院里,面临刘煌龙时,也会规规矩矩地喊一声刘哥或者刘教授。 当然,董东升虽然够优秀,可面临比他更小一两岁的袁威宏,也是难以镇压着孙猴子,袁威宏爆发的潜力,董东升未必能接得住,属于上下水平。 相当于董东升你可以看不惯袁威宏的跳,但是你也没有办法在他面前让他别跳,你又打不了别人,年纪相仿,你能怎么办? 关启全和刘煌龙探讨袁威宏的话题,方子业并不敢接。但之前的话题,方子业还是要解释一下的:“刘老师,又见面了。” “关老师。” “这位是韩元晓教授的博士,我的同学,熊锦环。”方子业一边打招呼,一边介绍旁边的熊锦环。 说熊锦环的名字,这二位未必有印象,但提及韩元晓教授,两人肯定大体知晓一二。 “是啊,小方,我这本来想的是提笔写春秋,你直接拍了一部毛片寄给我,我怎么敢不来啊?”刘煌龙如今的‘辈分’最大,车速车向完全掌舵,开着玩笑,问方子业的底细。 开个玩笑,拉个垫背的想要不钻小庙,结果把自己夹在了门口,出不去了,又不想进。 就好像便秘之后拉屎夹不断,非得塞进去才能穿裤子离开厕所。 熊锦环的表情纠扯得纠结,完全搞不懂当前是個什么样的局面。 方子业则继续不接话,而是转了话题道:“关老师,刚刚我听刘教授在讨论这个毁损伤的治疗,应该是想要同台指点一下我的吧?” 关启全点头:“你像你个孙猴子似的,得了你师父的真传。这会儿倒是又当又立!” “伱让刘教授立下的flag被温东方和朱卫国老教授扯下来了,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呀?”方子业一脸无辜。 “之前刘老师不是刚好提了我的名字,我们这些学生都是听着刘老师的名字长起来的,我就以为有一次非常不错的学习机会。” “关老师,之前您也不是说过嘛,我是半个手外科的人,如果想要学缝合术的话,随时可以跨半只脚过来嘛,我就当真了……” 方子业继续答非所问。 “行了,别贫了。我们一起先讨论一下吧。” “说实话,我的确很好奇,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把缝合术练到这种熟练度的。”刘煌龙首先解开尬局,将话题转至手术本身。 “可好奇归好奇,工作是工作,工作优先度要高于一切。” “当然,也正好是你的缝合术有这样的熟练度,让我可以有机会可以印证一下我对毁损伤这个病种治疗规范的猜想。” “毁损伤,其实是肢体离断的加强版。肢体离断,是毁损伤的局部组成,我们这么理解,你觉得有错吗?”刘煌龙用最正式的语气,与方子业探讨概念性问题。 肢体离断,很好理解,就是肢体的两截连续性发生了离断。 当然,朴素的肢体离断,一般是利器伤,断缘相对规则、相对平整。然而毁损伤就未必,毁损伤这个名词出现,就代表着受到的暴力巨大,造成的伤害不可控,毁损一切,毁损软组织、骨骼、肌肉、血管、神经…… 方子业点头,他虽然没有仔细去体会过这两个名词解释的差距,可也能听得懂:“是的,刘教授……” “所以在我看来,至少是从我们手外科的角度看来,毁损伤的治疗,或许可以分成这么两个阶段。” “首先,清创,将毁损伤的节段,将毁损伤的近端远端,通过清创,打理成、近似于符合肢体离断这个概念的两端之后。” “再用断肢再植的理念,将其通过缝合、栽植等技术理念,恢复患者的肢体连续性以及功能的连续性。” “或者换种说法就是,先以清创术,让毁损伤从不可缝合变为可缝合态,然后再通过缝合,将其从坏死态逆转为存活态。” “再从存活态,纠正为生活态。” “这就是外科基础操作学,在专科,未定性病种中的灵活应用。” “上个世纪的五六十年代,那时候,断肢再植术这个手术概念还没有彻底形成之前,断肢再植术也属于是不可思议、不可治疗的,最原版的断肢再植术其实是断肢缝合术……” “再演变成,血管缝合、血管神经床缝合、神经缝合、骨折固定复位术,这样一步步衍生的……” 方子业闻言,微微点头:“刘老师,我觉得您说的有道理,但我从来不敢从这个角度去思考一个成熟术式的起源和发展。” 方子业的确从来没这么想过,因为方子业的水平、地位、身份,还不支持他去对一个术式进行溯本寻源。 “那当然,你现在都还是住院医师,最多算住院总,你就想着开发新术式,改良已有术式,那我们这些人还混个什么?”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想的问题还是怎么博士毕业!”刘煌龙笑说,觉得方子业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说完,刘煌龙发现方子业的表情略尴尬,就不再对方子业进行年龄和资历的敲打,转而说:“因为要去搞这个毁损伤,所以我们要更加清晰其处理原理和术式的更新发展思路。” “就好比,外科最开始的操作,就只有切开术、缝合术、清创术这些,在现在看来是最基本功的,就是曾经,一百多年前,外科最先进的技术。” “那时候,截肢保命术,对于很多病人而言,就仿佛遇到了耶稣的救赎。” “否则,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前,下肢的毁损伤,就代表着死亡。” “进而,缝合术才演变为肌腱缝合术、神经缝合术、血管缝合术、心脏缝合术这样的专项缝合,每种缝合的……” “所以,如果我们要去求保肢术的话,第一个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通过清创术,将毁损伤的部位,尽量清创打磨为可缝合的状态,保证血运通畅后,能够抵达保留的区域。” “如果情况不允许,我们甚至要进行血管的重建术,这样,在缝合了血管之后,才能去考虑这一段肢体还活着的问题。” “就是可惜,目前并没有特别针对毁损伤的清创术相应的操作标准,操作细节以及清创的范围……” “更没有同时非常擅长血管缝合术、缝合术等基本功的人,我当前,其实最擅长的并不是重建血运,而是对神经的解剖和功能的重建,如果遇到了特殊情况,我都是让钟教授配合和协作。” 刘煌龙的话,只是谦虚。 协和医院的手外科,能够做到鄂省一霸,汉市绝对一哥位置,刘煌龙教授的神经解剖和功能重建,绝对是功不可没。 毕竟,几年以前,协和医院的手外科,虽然也很牛,但还没到在汉市绝对一枝独秀的地步。 方子业听了,内心暗自一喜。 方子业知道,自己这一次,可能又一次地遭受了理论的降维打击,创伤外科和手外科对毁损伤的理解,差距太大。 方子业只觉得自己是创伤外科的医生,就以为创伤外科理论足够,就能够自己好好工作。 但要工作得更好,其实目光和视野不该特别局限。 再看了看自己剩余的学识点,方子业觉得自己当前常规的操作技能熟练度等级已然堪用,便问:“刘教授,如果说,我的清创术和缝合术的水平都差不多?” “您觉得,我们可以期待一下把这条腿先不考虑功能的活下来吗?” 方子业用最低调的话语、最无知的态度,说着最牛逼的话。 “你还?”刘煌龙无语且难受:“我。” 看向关启全:“他?” 关启全的眼睛大如牛,刘煌龙的小眼睛睁大欲裂,差点外眦和内眦被自己睁眼撑破。 第344章来不及收拾情绪!(求订阅) 第344章来不及收拾情绪!(求订阅)刘煌龙与关启全二人同时盯着方子业的表情看了足足半分多钟,没发现方子业有闪躲、玩笑表情,只有略尴尬的表情。 就知道方子业不是在与他们开玩笑,也并非刻意装逼、而是方子业实实在在地有这么厉害的清创术熟练度。 “真·祖师爷追着喂饭吃啊?” “天赋这个东西…”一向以天才自称的刘煌龙,此刻也显然嫉妒上天的不公平。 关启全此刻更心里翻滚难安,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索性以最失败者的身份无能暴怒:“是啊,天赋这东西,tm的最不讲道理了。” 关启全就只差怒吼暴走了。 刘煌龙比他小,目前是正高,是教授,一身精湛豪华的手术技术,让人嫉妒得面目全非。 刘煌龙当前的高度,关启全要追赶上,至少有四五年,甚至七八年的差距。 四十五六岁的正高教授,接近鄂省手外科天花板样存在,这很慢吗? 实际上从朴素地手外科医生成长角度,四十五岁的正高,在中南同济这里的正高,并不算慢了。 这时候正好是一个人的巅峰。 刘煌龙将这个时间提前了十一年! 讲道理么? 也不讲道理。 当然,现在就正好出现了一个更不讲道理的。 缝合术的匪夷所思境界,很难被描述的境界,你可以说它很稳,也可以说它变化非常多的操作熟练度水平,在全国,只有靠着天赋挤进去的境界。 刘煌龙教授都梦寐以求而暂不可得的境界,方子业有了,而且可能还有俩儿…… 但你要说这世界是绝对不公平的话,那也未必。 活得久,见识广远,就从与方子业的对话,就大概知道他的知识厚度、见识水准,理论深度。 就一個,非常普通的创伤外科资深主治水准,可能来一个创伤外科的副教授,了解和理解的东西,都会比方子业通透。 理论和操作两个东西,前期都靠的是积累,只有到了后期,就只看纯粹的天赋,不再是水磨工夫,天赋不够,机缘不到,甚至很可能一辈子都跨越不过去。 刘煌龙突然才发现,自己踩中了关启全藏了许久的“嫉妒”尾巴,赶紧改了措辞:“不管怎么样,关哥,今天陪小方好好玩玩。” “你想啊,能蹭着机会,让超级老教授们给自己打工做事的机会,用一次少一次,真的不多。”刘煌龙示意关启全赶紧改变思维模式。 关启全点头…… 小姑娘很快被全麻后推进手术室。 麻醉医生前面就问了一句小妹子该用什么样的麻醉,其实就是在问方子业是打算截肢还是做保肢处理。 截肢术,腰麻即可,而保肢术的时长目前难以估量,腰麻肯定是不合适的。 病人进来,就需要临床医生开始接手了。 这是急诊手术,肯定没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更加完善的术前讨论。 毁损伤在即,还是得先上台。 小姑娘很瘦,进入到术前预备状态的小姑娘,看起来更瘦,有一种弱不禁风感觉。 皮肤细腻白皙,应该是一个活泼可爱的青春期女孩,只是粗大“纱布坨”,影响着她整体的美观。 “锦环,我们先打止血带,做初步的消毒冲洗,两位教授先辛苦休息一下。”方子业赶紧这么安排。 关启全主动说:“刘哥休息一下吧,我就不休息了。早点开台早点做。” 刘煌龙此刻的语气严肃,道:“你们先做自己的任务,我们找自己的位置,各司其位。行动起来。” “止血带,创面冲洗刷洗三次……” 刘煌龙是教授,是带组的老大,带过多少次手术,手术的整体吩咐节奏怎么可能被方子业抓走? 当然,这种时候,有人吩咐,紧抓整体的手术脉络,于方子业而言是好事,反而省心。 闻言照做后,很快紧锣密鼓起来…… 二十分钟后,方子业四人均全副武装,穿无菌手术衣,戴无菌外科手套。 方子业这会儿把自己的清创术也加点到了5级水平。 主要是,方子业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毁损伤相关的清创术这个条目,不知道它是根本不存在,还是没有达到前置条件。 不管是哪种,现在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就算是只保留了肢体外形,最后没有功能,也比截肢了要好。操作过程中,负责清创术的方子业就接管了手术节奏。 一开始刘煌龙还会稍微指点一下,可很快,刘煌龙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方子业的清创术的微细操作,以及清创毁损伤创面的推进进程,都相对比自己的理解更加成熟。 “子业,你的微细操作肯定没问题,看起来很舒服,每一清创的厚度、力量,都完全get到了我理解的点,恰到好处。这属于你个人的微操,但你这清创的节奏、顺序?”刘煌龙眼尖,发现了不懂的地方就问。 5级熟练度的清创术属于微操,但清创术该如何推进,怎么选择清创的厚度合适,余留成什么样的程度最妥当,这需要更加深厚的理论知识去承载。 “刘教授,之前邓教授、齐教授做毁损伤的清创术时,我在旁跟台,听说齐乔文教授的清创术水平极好,就多学了点。”方子业继续操作着,右手上的柳叶刀,此刻将清创的技能用到了极致。 清创术,依靠的并不仅仅是刀的切除、还有刮除、挑断、旋挖等各种小技巧,其实在清创术中,都有应用。 当然,很多小技巧,比如说对一部分腐烂的肌肉进行竖切,竖切的力度掌握得够好,就正好可以控制刀锋破开肌肉腐烂层,若是正常的肌肉纤维束,在这样的力道下压时,不会发生断裂。 这种极致的力道微控,是4级熟练度时,绝对做不到的,就算是之前,在恩市示范切开术,切几刀血管壁但不破血管的董东升教授,都不可能做得到。 刘煌龙教授闻言恍然大悟。 齐教授,那就是协和医院创伤外科最当打的大拿,听说是清创术‘修行’得极好,手外科钟教授有时候遇到了不好清创的术中过程,都会喊齐乔文教授过来帮忙。 这种级别的教授,会的不仅仅是清创术操作,还有非常深厚的理论知识。刘煌龙自己到了这个境界后,知道齐乔文等老教授! 如果不是天赋特别有限,是依靠着资历堆积上来的例外,那么积累的厚度会非常强。 “清创术还是你们创伤外科的优选基本功,如何操作,就听伱的。我觉得你现在操作得极好。”刘煌龙如此将权限放给方子业,其实也是还给方子业。 清创术与止血术,与手外科的缝合术一样;是创伤外科两个最内核的基本功。 这种基本功不仅仅体现在操作上,还有思维、深度的理解等各个范围。 …… “好,很好!~非常好,这操作漂亮,这,真的?” 刘煌龙一个三十多岁的正高级教授,在手术台上也不禁因方子业的一些微细操作而忍不住内心震惊喝彩。 自然,刘煌龙每次开口,必然是方子业的操作间隙:“小方,真的,这不愧为被老教授们称作玄之又玄的境界,在华国国内属于国手境界的称号。” “这微操,难以想象啊?”刘煌龙仿佛一个觊觎别人玩具的孩子,在旁努力地说着对方手里的玩具好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子业的双手,仿佛很希望方子业可以把这双手借给他玩。 方子业又不是靠这种‘手艺’吃饭的,当然不借,微微偏头:“是吧,刘教授,我也这么觉得。” “我出国后,就见识过那里的教授,是施展过这样水平的清创术,当时没上台机会,只能在旁观看,然后待练功房中,苦修不可得。” “回国之后,偶然机会间,我才跨过去。” 方子业说完,又继续操作,一层一层地将毁损的足部皮肤、皮下组织、肌腱、肌肉等打薄。 这样的操作,大致看起来,会让本就很瘦的姑娘的足部更加纤细,仿若裹足。 但没办法,这是毁损伤欸,知道毁损伤定义的,就知道,毁损伤的局部,能活下来就是奇迹,至少是当前技术科技水平难以想象的奇迹。 是目前,无法依靠任何科技产物,只能依靠医生的双手,去搏得一个存活可能性的病种。 渐渐的,刘煌龙教授和关启全教授二人,终于平歇下来。 自然,熊锦环耳旁才安静下来。 虽然内心继续凌乱,tm的,自己陪着自己同学来做个急诊手术,旁边一个教授,一个副教授,总是在tm舔自己的同学,这种感觉有多难受? 熊锦环是真的嫉妒得面目全非,内心狰狞,甚至恨不得给自己的同学手上来那么一刀,直接把方子业给废了! 看你们舔。 当然,这种无脑的事情,也就是嫉妒到极端的状态下,愤怒的毁灭性思维,不可能真的去做。 没有了“舔狗”做解说,手术进程终于是安静许多,熊锦环也可以老老实实地学习医术了,这是自己的铁兄弟,只要自己和他足够铁,那么以后方子业的学生,也得靠边站。 带学生和带兄弟,是两种概念吧? 这会儿,手术室里安静且鸦雀无声。 手术室的脚踏式感应门被人用脚踩开,而后传进嬉皮笑脸、讨好式样地陪笑声:“刘教授,关教授,二位好啊,小袁我!~” 袁威宏当吹捧间,看到了方子业的细微操作,当场吓得不会走路,上身往前动了,双脚僵了,就直接这么扑了下去。 好在是袁威宏的双手反应够快,只是来了个四肢着地,而后就赶紧爬了起来,来不及收拾本身的狼狈,直接看向方子业,声音微颤:“子,子业,刚…刚是你操作的吧?” 兴奋、复杂、欢喜、震撼,这一刻交织如毛线团。 第345章操刀临床课题(求订阅) 第345章操刀临床课题(求订阅)能力和见识一定程度上成正比,但可不完全相等。 袁威宏在他这个年纪,在鄂省内,算得上独领风骚;只是在刘煌龙这样的‘变态级别’天才面前,颇不够看。 天才与天才之间的差距,会比普通人与天才之间的差距更大,看起来让人绝望。 但其实,在袁威宏这个级别,已经被带着看过了华国最顶级的国手天花板。 创伤外科最核心的基础操作就是清创术与止血术,其中,清创术要更优于止血术,只是在实在没办法提升时,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练习止血术。 如鄂省目前堪称国手级的教授段宏,止血术这个基础操作,就到了国手的水平! 其余比如说邓勇教授,还有齐乔文教授,实力、理论、操作等都正值巅峰,说起来与段宏教授是同一水平,但在全国领域,真正能被称作国手的,就是鄂省的长江学者段宏。 清创术和止血术,都是外科的基础操作,它虽然基础,但清创术和止血术的熟练度,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你更上游操作熟练度的上限。 不会有人,仅有4级熟练度的缝合术基本功,但拥有5级熟练度的血管缝合术和神经缝合术。 当然,基本功到了‘国手’等级熟练度后,一般而言,以此基本功而上游的专科技能,也会慢慢抵达这个层次,进一步拉开教授之间的绝对实操! 袁威宏懂得其珍贵之处,所以惊骇莫名。 这样的惊骇,可远比方子业的综合实力堪比他的水平,还要更加剧烈,以至于现在袁威宏整個人都处于炸裂状态。 “这谁啊?!没规矩。”刘煌龙正在欣赏方子业的清创术操作,手术间突然被人闯进,还有人无缘无故地开口打断。 刘煌龙自然发脾气了,作为教授,刘煌龙在协和医院时,告诫过多次,重要手术时,不要开玩笑,轻松简单手术时,你把速度拉满都无所谓。 关启全和刘煌龙二人逐渐从方子业带来的震撼中清醒了一段时间,关启全也认识袁威宏,闻言赶紧说:“龙哥,这位是子业的硕士生导师,是老师,袁威宏。” 刘煌龙反倒有点尴尬了。 但尴尬无所谓,因刘煌龙的身份、实力绝对牛逼,所以可以处尴尬以寂寞,无人再敢主动提起尴尬的事情。 只对关启全稍示意,关启全就邀请袁威宏也上台。 袁威宏闻言一笑,恢复情绪后不再懊恼,点头后出门去洗手消毒、穿衣上台。 方子业的清创术仍在推进,清创的整体推进理念,承于齐乔文教授,微操是自己的,所以清创出来的肌肉床以及血管神经床,还真有那么回事,且比齐乔文都处理得更好。 袁威宏看了,默默地挤开无辜的“熊锦环”到更低级助手位,低声笑说:“关教授,刘教授,您二位怎么有空来小方的急诊手术呀?” 袁威宏纯属欲盖弥彰。 关启全翻了翻白眼:“我们为什么来,威哥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还是说,非得把一切都说透了?” 方子业继续操作,不搭理旁边的对话,刘煌龙细心助手,两人的配合,也算是中规中矩,没有过配合的经验,但大体能够达成一致共识,这样的“初次配合”团队,已经算是格外不错。 袁威宏当然是听到手外科的“耳目”说了方子业招惹了刘煌龙教授,现在的刘煌龙要带着关启全到方子业的手术台上。 不仅是袁威宏慌了,就连邓勇都慌了。 方子业还没有和医院签合同,目前还在拟定中,虽然大体格调是定下来了,可终究还没签字。方子业还是个自由人。 协和医院,是平台级别更优于中南医院的单位,方子业若出走,重大利益之下,并非没有可能,此为袁威宏来的原因之一。 其二,这是刘煌龙啊,协和医院最年轻的正高之一,在协和医院的话语权肯定不小的,他能够应允的条件,甚至一定程度上要高于邓勇教授。 协和医院也愿意为刘煌龙看得起的天才买单,比中南医院多给个十万,这肯定没问题。 其三,这还是刘煌龙啊,刘煌龙是从中南去的协和医院,tm的代表着刘煌龙知道着中南医院曾经的‘黑历史’,才导致了他出走协和。 一定程度上,刘煌龙是被逼走的。 中南医院虽然已经改了,邓勇教授去年都因此事,在博士入学考核的过程中,丢掉了行政主任位置。可刘煌龙并不知道,万一在方子业的耳旁煽风点火,真把方子业给撬走了! 早就被一众老教授厚爱以‘步步高’称呼的方子业,丢了。那到时候熊志章老教授还有可能不久就出来了的李国华老教授,会在科室里直接暴走,打人都不是不可能。 李国华老教授,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为了方子业能够提前升职,能够快速成长,走了自己个人的关系,并没有走太多医院的关系网。 这样栽下的桃子,熟了被别人吃了,你看老教授还有没有打人的力气和当初身居重位的脾气! “这不是,怕有些误会嘛。”袁威宏继续嬉皮笑脸,倒是不再继续坚持着问。 关启全都不知道,方子业和朱卫国老教授私下里的约定,袁威宏自然不可能知道。甚至现在的袁威宏,都还不知道,现在刘煌龙在方子业身上绊了一跤,要么戴食言而肥帽子,要么就是乖乖的屈驾来中南。 刘煌龙冷哼一声,没好气:“是啊,是怕有些误会啊。” “咱们中南医院人才济济,北海一叶的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岂不是可以顶一个太平洋一叶的帽子了?” 刘煌龙的突然说话,使得拉钩轻微晃动,导致方子业的操作一瞬间迟钝。 也是好在方子业的清创术熟练度足够高,每一个动作的力度、弧度、深度、厚度的把控都已然随心所欲,不然的话,这一刀很有可能就糊涂了。 虽然说,一个微操作给病人本身造成的伤害不会那么大,但这毁损伤的病种,本身就属于目前不可挽救的“黑名单”,任何一个小因素和小操作,都尽量管控到最好,才是最优解。 方子业看向刘煌龙,轻微吸了一口气,心里有点情绪也不敢发作。 刘煌龙瞬间会意:“先不说了,看手术吧……” “毁损伤目前,没有特别对应的什么清创术、缝合术、神经重建等标准术式,只能用基本功慢慢磨……” “子业,我的建议是,在这里,我们最好是可以预留住肌腱走形,以便……” 手外科,最重三种功能。 一是血运随带的营养功能,二是肌腱相伴的解剖学完整与肌肉肌腱走形完善,导致的卡压极少。三是神经伴随的主动被动活动功能以及感觉功能。 刘煌龙对手外科的操作理解非常深入,最根本的历史,也是有过溯源了解。 断肢再植术,最开始根本就不是断肢再植,只能叫断肢缝合术。 先缝合起来,先活下来,然后再通过开发神经缝合、神经转位等针对性的专科术式,将断肢再植术的适用范围,进一步扩大。 当然,如今,刘煌龙教授也是根据自己的理解,对外科学发展历程的理解,与方子业一并探讨着,毁损伤这个病种的治疗方式的初始态。 “好的,刘教授,我也觉得这样挺好。”方子业点头,根据刘煌龙的建议,继续慢慢铺打各种结构。 说实话,毁损伤,真的就是稀巴烂。 这姑娘的足踝以及小腿部,能融烂到如此地步,压她的车,至少也是十吨级以上,什么小轿车,根本没这么凶狠。 关启全副教授的科研思维和科研的嗅觉,没这么敏锐。 但袁威宏的科研是非常厉害的啊,如果不是被师兄剥夺了一些数据,导致了根底不足,副教授早就升了上去。 因此,只是在同样擅长科研的刘煌龙身边,只是站了十几分钟,刘煌龙并未明示,袁威宏也是看出了刘煌龙的欲念:“刘教授这是打算带着子业往毁损伤临床科研方向发展?” “我在这里,先谢谢刘教授摒弃门阀理念的提携!”袁威宏先道谢。 关启全一愣,猛地看向了刘煌龙,若有所思。 这? 刘煌龙来手术室之前,也没说啊,难道是刘煌龙临时才决定的? 刘煌龙咧了咧嘴,看向袁威宏,想起方子业是这样的北海一叶带出来的学生,就没好气:“为什么一定要摒弃门阀理念提携?” “你袁威宏规定了?” “我刘煌龙想来中南,你还不同意啊?还是需要你批准?” 刘煌龙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袁化版的刘煌龙,瞬间就把袁威宏干不会了。 虽然说,袁威宏听到了自己的‘眼线’说起了,方子业在练功房里,让刘煌龙骑虎难下的说辞。 可在袁威宏看来,刘煌龙这样的大佬,经历了当年的事情,肯定是第一时间想办法回去找一个食言的办法。 然而,现在刘煌龙的语气,似乎? 看到袁威宏目光呆滞,满脸日了狗的不可思议表情,刘煌龙压低头:“能撑起开发毁损伤这样,骨科极端病种新治疗理念的团队,看起来再小也值得。” 刘煌龙也想再进一步! 杰青往前一步,就是长江,走这一步,需要战斗力积累。 毁损伤这种超级病种的临床科研开发,就足以支撑得起这一步的积累…… 第346章活着的几率很大(求订阅) 第346章活着的几率很大(求订阅) “龙哥,这是什么时候说的事情?我怎么好像没听见。”关启全在旁,满脸呆住发问。难道说刘煌龙答应了来中南,不到手外科待,跑去创伤外科搞毁损伤? 不会吧? 如果刘煌龙是这么来中南的话,那到时候倪耀平以及几位老教授的脸色,恐怕会差到更极致… “也就是在刚刚,只还没说。” 刘煌龙的内心很快定义了前路抉择,又看向关启全,说:“关哥,你就权当做,发了愿做了选择的孩子,选择跪着把后路走完吧。” 刘煌龙的语气是在示弱,实则展示着自己最坚定的内心。 从中南的手外科走了就是走了,浪子可回头,但绝对不是吃回头草。 刘煌龙此生,此时所拥有的实力,已经不需要考虑经济因素了,他来中南医院,不管到了哪个专科,医院都不会亏待。 刘煌龙要考虑的,就是实实在在地做点事情,更有利于病人,顺便茁长自身的事情。 鄂省并不缺少刘煌龙这一个,机械性的、重复的做断肢再植的医生,但鄂省的患者,应该很期待,有一个去认认真真,安心研究毁损伤病种的学者,这个学者,不必要出身于创伤外科。 只要最后能够将这种‘只可截肢’的病种,通过更缓和的方式,保住肢体,也是一种奇迹的期待。 每個省份,因交通事故造成的毁损伤患者数量,不在少数。 单位—每日。 只是没人宣扬,也没有人去新闻播报伤者的最后转归。 一切病痛都消化在医院,痛苦留在了家庭,欢乐还给了人间。 关启全嘴开难言,当年发生的事情,在刘煌龙的内心深处,还是留下了痕迹,这样的疤痕,即便如今再如何优秀,再如何去填补。 受过的伤,就会存在疤痕印迹,岁月、医术、美容,都难以将其抹平。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也如此,我想往前走得更远,爬得更高。但我不高尚,这样或许,大家相处的氛围,还会更和谐些。”刘煌龙再解释一句。 关启全就真不开口说话了。 是啊,刘煌龙选择不回来手外科,选择不原谅,原则心里有气,反而会让科室里的一些人,更加心安理得。 也不愿意一起面对面,针尖对麦芒,假惺惺的过日子。 袁威宏解读出了一些内容,内心瞬间狂喜无比。 貌似?当前?情况,有变。 刘煌龙要来中南,但是刘煌龙不来中南的手外科,而是要来创伤外科,那到时候医院该怎么选? 创伤外科,老老主任是董耀辉教授,是邓勇教授的恩师,前一任主任是邓勇教授,是以前韩元晓教授的带教老师,现主任韩元晓,刚升任正高不久,属于是揠苗助长式接手了创伤外科行政主任位置。 而刘煌龙教授,则是知名已久,不管是手术、科研等基本功和积累厚度,都能吊打韩元晓。 更重要的是,刘煌龙教授有杰青的帽子,看起来怎么论,好像都是韩元晓该让位的样子…… 这tm? 一变尽变。 当然,这一切改变,都不能变了这台手术的进程。 袁威宏发问,到刘煌龙表达清楚意思,也中场休息了不过四十多秒。 这不是一台抢救性命的手术,一秒可能导致患者身亡,这是一台毁损伤抢救下肢的手术,因此术者暂歇,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甚至,看着方子业正常推进清创术,刘煌龙教授仅作为助手。 袁威宏还建议:“刘教授,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下去误餐室吃个晚饭。” “来者是客,招待不周归招待不周,总比没得吃好。” 刘煌龙自己就是外科医生,在误餐室干饭属于非常常见的事情。 也期待看到这一台手术的结果,刘煌龙就点头:“好,那关哥,就辛苦你和子业,还有这位小熊,先挨饿,等我们吃过饭后,再来轮替你们下去吃饭。” 手术要继续,只要关键的操作能得以继续,手术质量可控,那么几个人轮替下台吃个饭,是在允许范围内的。 说着,刘煌龙就与袁威宏一起下台,而且,在脱了无菌手术衣后,刘煌龙教授还特意咨询了一下袁威宏。 “威哥,目前毁损伤,在创伤外科这方面,还没有研究对治疗的方案,做一个标准化推荐吧?” 刘煌龙从之前袁威宏的表现,就知道袁威宏阅读的文献很多,而且科研思维非常敏锐,若有这方面的研究结果,袁威宏不可能不知道。 一如当年的断肢再植术,是华国完成了世界第一例,然后慢慢推进断肢再植术走向成熟。 毁损伤的治疗,目前还没有标准化,就没有与这个病种相关的诊疗程序、治疗的术式。这就好比,一个女孩子tm的才刚出生,你能说得准她以后的老公是哪个?要说得准的话,她所处的这个环境,那就坏透了。 袁威宏摇头,说:“刘教授,现在的毁损伤病种,一如手外科当前的多段、全层肌挛缩,多年以来,毫无进展。” “没有展示出的结果,但临床研究,肯定是团队有在开展进行的。” “与多段、全层肌挛缩不同的是,毁损伤的治疗下限在于截肢,这是一个相对终末期的治疗选择,有这个下限兜底。开展这个病种治疗研究的团队,数量可能不在少数。” “然而,这么多年,依旧毫无进展,目前连一个标准几率的存活肢体,都未有相关的文献报告。” “或许是,当年对毁损伤的这个定义,框定得还是太过于极端了,所以想要将其逆转成‘奇迹’,难度还是太高……” 暴力导致的损伤,很难度量程度,也很难逆转成暴力不发生前的状态。 一块半亩见方的水田,你放了十吨农药下去,还想要有泥鳅、鳝鱼、鱼虾残留,这样的期待几率,无异于人于万米高空无防护措施自由落体要活着…… “威哥对手外科的文献也阅读了不少呀?”刘煌龙笑着问,一口一个威哥,相对客气,表示着对学者的尊重。 “刘教授,文献出了无论是否相关,遇到了就看,且当是涨了见识,刘教授阅读过的文献,肯定要数倍于我吧……”袁威宏舔着笑脸。 “妈、的过分了啊。” 刘煌龙翻了翻白眼:“一个正经的学者,从不过分给别人戴高帽,我就比你年长一岁,且我在专业上耗费的时间,估计是你的数倍,所以说起来,你阅读的文献比我更多……” 刘煌龙很快就见识到了北海一叶的真实一面:“所以说刘教授您是杰青呢,这看的文献比我少,科研成就比我却高得多,不得不佩服啊,我其实早就想拜访刘老师您了,只是一直没机会……” 刘煌龙顿步,停洗手后的甩手动作,“伱一直都是这么聊天的么?” 袁威宏回说:“不不不,很少,只有遇到了刘教授您这样天资聪慧的人,我才这么聊天,平时里,我其实也高调的。” “不然怎么会有江湖称号?” “所以,我现在的尊敬,也是发自内心的,主打一个真情实意,绝对不装……” 刘煌龙有一种错觉,就是袁威宏以前一直在给自己标杆人设,但这个人设,是袁威宏自己给自己挖出来的坑,也是一个退路。 但刘煌龙并没有证据…… 毁损伤的治疗,自然不只是清创。 清创之后,还要进行骨折固定修复、缝合。 其中就包括血管缝合、肌肉缝合、神经缝合以及软组织的缝合,皮肤的缝合。 每一步的难度都很大。 方子业与熊锦环、关启全三个人吃完饭,再上台后,方子业再用了五十多分钟,完成了所有地方的清创。 这样的清创水平,应该是几个人里面所能做到的最好的。 然后,刘煌龙就分配任务,问方子业对肌腱缝合以及神经缝合的理解有多少? 如果都好的话,他就全程当助手了。 自然,方子业的血管缝合术与基础缝合术的厚度,刘煌龙已经见识了。方子业在血管缝合术上,绝对不是小白,否则就算方子业的基础缝合术到了‘国手’水平,也不能比他的血管缝合术水平还高。 ‘手外科’缝合术国手,去了心脏外科,也未必适应心脏不停跳下缝合,至少需要学习很长一段时间。 同样的,心外科的大拿,想要来手外科炫技一手缝合术的话,那也先要在练功房里待很长一段时间。 方子业老实了:“刘老师,没机会接触过。” “我之所以会接触血管缝合,一是之前偶然在练功房被手外科的杨文征老师带去了手外科的练功房,试手了一下裸鼠断尾动脉续接术。” “后则是,在地级市医院的时候,遇到了几位处理血管非常优秀的师兄们,所以算半个入门人士了……”方子业也老实交代。 身为现代医学的外科医生,如果有人告诉你,血管缝合和神经缝合的技巧,模式都是一样的,你还信了,你就可以趁早改行了…… “行吧,那我们就分工协作,我负责缝合肌腱,你缝合血管,神经的缝合,我建议是二期再进行……” “当然,我个人比较专长的神经缝合肯定不如你的血管缝合这么好,因为基础工夫的差异在,而且,这个患者的血管和神经的缝合,与传统的断肢完全不同……” “先保活着吧,我觉得可以活下来的几率很大。”刘煌龙说话时,眼神都在冒光。 关启全能理解、方子业和袁威宏也都能理解。 这种病种,齐乔文、邓勇、段宏三个创伤外科的巨擘,联手合作都搞得不亦乐乎,那刘煌龙能期待一下这样的课题,眼神能不冒光么? 第347章巨大潜能(第一更,求订阅) 第347章巨大潜能(第一更,求订阅) “子业,你出去与患者父母商议一下,问他们是否同意二期缝合神经的选择。”“我个人的理解,更倾向于,一期同时缝合神经与血管反而会导致术后的功能缺失。” “毁损伤的神经损伤,不比锐器伤所致的神经规则性断裂。先缝合肌腱与血管,保证先活着……” “你觉得呢,威哥?”刘煌龙并未卖弄属于教授的骄傲,而是客气地与袁威宏探讨。 袁威宏抿嘴同时吸了吸鼻子:“刘教授,目前毁损伤肢体,据不完全统计,存活的几率仅有百分之三十到四十,余下均转归到了截肢术。” “因此,这样的统计结果其实并无统计学意义。” “相对简单的毁损伤,其实应该归纳进碾压伤类别,单纯的毁损伤,保守估计,暂不到百分之十的保肢几率。” “更多的地级市医院和三甲医院,遇到了毁损伤的治疗优选就是一期截肢,减少患者的手术次数以及经济负担……” “先考虑活着,的确是往前进展的第一步,我听说,手外科有一些患者,会选择二期缝合神经,根据功能的残缺,进一步地优化神经转位、神经移植等术式?” 袁威宏对手外科并非完全一窍不通,可若是要玩到各个亚专科领域的高端治疗,认知其实相对空白。 这就好比同为程序员,但其实每个程序员的相对擅长各有不同,绝不能一概而论。 “那我先出去和患者家属谈一下,之前我和他们讨论的只有保肢和截肢术两种选项。”方子业点头,撤步并往后退。 一开始方子业并不知道刘煌龙教授百分百上台,当然不可能给患者家属过高期待,到时候预先期待高于最后的手术结果,方子业必然一身麻烦。 现在刘煌龙教授有自己独到的理解,这种理解是创伤外科的顶级教授都空缺的知识豁口,提了出来建议,方子业只能再去与家属谈话。 知情同意,最基本的医疗原则之一,再如何脑门子发热,在非紧急避险的情况下,都得履行。 …… 方子业脱掉了无菌手术衣,摘下了无菌口罩,出门后先在洗手池旁洗了手,再扭了扭脖子和腰,听得咔咔几声,感觉僵硬的关节略舒缓后,才往手术室外走。 通过广播叫来了女孩的父母到术中谈话室后,方子业将刘煌龙教授建议的情况予以了说明。 父母在外面,除了干着急之外,肯定还是通过各种关系网在打听自己女儿的治疗希望与可能性,只是得到的结果? 方子业的话,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女孩的父亲已经赶到,穿着得体大方,西装革履衬衫,只是此刻的发型已经被他搓得格外凌乱,喉结耸动,嘴巴干涸:“方医生,您的意思是说,我女儿现在的损伤,目前可以期待一下,把脚的形态保下来,但功能是否能恢复,只能下一次手术再说?” “对!~”方子业点头。 “这样的选择,会行二期手术,增加小孩的手术负担,但应该有更多的恢复几率。自然,经济负担也会相对增加…” “毕竟需要二次麻醉…” 方子业的声音被男人打断,非常果决:“方医生,您不必刻意提醒经济的问题,只要不是天文数字,几十万百万这样子,我们都能负担得起。” “甚至于,在一定条件的允许下,你们可以优先选择更好的,比如说进口的缝针缝线、机械或者材料之类的,这都是可以的。” “如果说,你们在术中,可以临时请一些专家会诊费用,我们都是愿意承担的……” 男人,用最朴素的语气,用此刻最“无能”地形式,体现着自己的父爱。 在手术前,根据女孩母亲的口述,就能想得到女孩的家境不错。 汉市本地人,而且还能承担得起艺术生的费用,去上私教课,家境不会很差。 方子业继续解释:“费用肯定不如您说的这么高,自然,每个人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或许几万块钱对您来说不值一提,但我们医院,包括我自己,都遇到过几万块钱需要多家拼凑,借款等情况。” “我们医生有告知义务,其实,现在的治疗,不完全是经济的问题。也不是请会诊专家的问题。” “实际上,您女儿这样的情况,在我们华国,甚至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创伤外科领域,都属于难治性的病种……” “邀请专家过来做手术,那要是非常成熟的术式,专家们有一定自信可以拿得下的手术,才有机会通过远程技术援助,完成对肢体的抢救。” “所以,请专家?意义不会很大,不会有人答应,我们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这要解释清楚,不是中南医院傲娇,而是你找不到合适的人。 不管是积水潭还是魔都六院、华西这样的骨科顶级医院,也不会有教授愿意以‘会诊’手术的名义,拿着高额的出场费,最后不远千里地来做個截肢术拿钱走人。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处理不了的病种,你出钱没用的。 “那就,先按照方医生您的选择来吧,能好尽好,实在不能好的话,不管怎么样,这也是我们的女儿。”“尽力了。”男人回应了一声。 方子业点头。 术中的手术细节发生改变,其实没有改变‘保肢术’大术式的方向,至于具体的手术术式,手术细节。 tm的这样的病种,连标准化治疗方案都没有,哪里有成熟术式? 你能告诉我第一代光刻机叫什么名字? 因此就没有手术方式的修改,也不必重新签字。 方子业又再次赶回…… 只是在回手术室的路上,方子业略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根据今天刘煌龙教授告知的一些东西,让方子业重新认识了当前的外科手术术式架构,或者说,一个病种的治疗推进历程。 原则早就写在了教科书上,与抢救生命一样。 先救命,再治病。 同样的,毁损伤的治疗,先保肢,后保功能。 在抗生素未发现启用之前,在清创缝合术未彻底发展起来之前,四肢的创伤,一律都是截肢处理以保命。 在血管外科未发展成熟之前,动脉血栓取出术的术式未开发前,下肢的动脉血栓形成,都是截肢保命。 在断肢再植术未发展成熟之前,断肢的治疗,就是残端缝合保命。 在肿瘤切除术,也叫做病损清创切除术未发展成熟之前,骨科肿瘤患者,也是截肢保命。 医学上的每一个新病种,最开始都没有一个相对应的成熟术式去处理他们,那时候,都是靠着最朴素的基本功去处理,以保命为基础。 所以说,其实在新病种面前,人人平等,大家依靠的都不是高精尖端的奥妙外科操作,就是外科最基础的基本功去对应。 然后一步步地开发出来,与新病种对应的专科术式,成熟手术。 当然,在新病种面前,也是不平等的。 教授们的基本功,至少是核心基本功,一般都会比普通医生更牛掰,所以,他们在处理起新病种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有更大的容错空间。 基于此,方子业再看向自己面板上的两个5级技能,心情就相对舒畅起来。 清创术5级、缝合术5级。 这是外科最基础的两个基础操作,在面临未知病种时,它能释放的潜能是巨大的。 而这样的病种,一旦可以成熟地推进出治疗方案,对患者,对开发者自身,所带来的好处,也是巨大的。 自然,若是血管缝合术和神经缝合术等属于手外科的专科操作,现下成熟应用于手外科的专科操作的熟练度,也能到5级的话,肯定会对毁损伤的处理有更优解,更能从容应对。 但没办法,学识点有限。 不过,即便是有限,冲不去5级,方子业还是又选择将神经缝合术等操作,加点到了4级的熟练度。 神经缝合虽然被刘煌龙教授接了过去,但是,未必方子业就没有机会操作啊,万一刘煌龙教授看得起自己的缝合术基本功,也让自己参与一两条神经的缝合,那不又是更多的学识点了么? 再加上,方子业还有一个巨大的底蕴! 手法复位术5级。 这是很多很多创伤外科的教授,都达不到的熟练度水平,因此,自己这一次回去,在缝合了血管,优先让肢体残端通血之后,自己再打理骨折残迹时,所能够爆发的潜力,也是无穷的。 段宏教授前段时间会往中南医院放一例毁损伤,其实就是看中了自己的手法复位术水平;后来没有再放,估计就是那个毁损伤的患者,康复并不算好。 肢体存活了,但活得不够好,与恩市的黄凯一样,目前属于半身不遂状态,肢体活下来,只是一个装饰品。 而这一次,方子业可以和刘煌龙教授,擅长手外科神经方面病种处理的刘煌龙教授合作,说不定,可以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和后劲。 第348章没事吧?邓教授!(第二更,求订阅) 第348章没事吧?邓教授!(第二更,求订阅)“子业,你的手法复位,也是有点东西的吧?这么复杂的骨折碎块,给你玩成了超速积木拼凑。” “咦?手法复位术,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人定义过什么叫登堂入室哈?也好像没什么人表演。”刘煌龙教授的眼力还是毒辣的。 方子业闻言,一边操作,一边就说:“刘老师,这手法复位术啊,是我在恩市里学习的时候,跟着一位老中医学习过的,所以有一部分蕴含了中医的理念。” “目前的水平还行。” 方子业不骄傲。 但袁威宏此刻已经读懂了刘煌龙的内心,也猜测出了刘煌龙意图的他,赶紧说:“刘教授,子业的手法复位术,堪称一绝啊。” “我们组的基础课题,以此为基准,衍生出的对于骨折重新分型的纯数据分析课题,就发表在了bmj上,后续也是我们基础课题组的重点研发项目。” “以此为地基,结合我们传统医学的手法复位优势,重新对骨折的严重程度,治疗方案进行分类定义,是我们小课题组的下一个目标。” 袁威宏这么说话间,就连方子业的目光都是狠狠地闪烁了几下。 师父?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这是自己的恩师,比起吹牛逼,比起炫耀,tm的至少是中南骨科一绝。 北海一叶。 刘煌龙的脑子又是瞬间宕机。 仔细地思考了一圈,刘煌龙将信将疑问:“子业,你可别说?你这手法复位术,也摸到了常人难及的门槛,甚至打破了常规啊?” 方子业知道,自己的师父袁威宏,从来不无缘无故的装逼,此刻既然选择装了,就有深意。 便半谦虚地说:“刘老师,其实也不是常人难及,而是我们丢掉了很多东西,恰不巧,我又刚好在那位老中医的指点下,将它们捡了起来。” 以前,方子业对于中医的手法复位术,也是不置可否。 但现在,越是体会,越是觉得,自家国家的老祖宗,能够在x线未发展起来前,总结出来那么多的复位手法,堪称牛逼。 虽然很可能,因为科技水平的限制,导致了他们对一部分操作手法技术的神化、但这样的思维、理论中的精华,特别是对力量的划分机制,其实都是非常独到,且可以学习的。 刘煌龙沉默下来。 隔壁,关启全副教授,也同样沉默下来。 方子业见两人不说话,就招呼自己的师父:“师父,再拿个骨钳,固定一下这里的骨质,然后我们需要加一个钛网、骨水泥塑形支撑。” “不然的话,这距骨,就完全没办法撑起来了。” 距骨,是踝关节与足部比较重要的骨性支撑,它若没了,谈功能重建就是耍流氓。 画人先画骨,人要站得直,骨首先得硬,得正。 看着方子业和袁威宏的玲珑配合。 刘煌龙又是唏嘘感慨:“还真是祖师爷追着喂饭吃呀。” “威哥,你们医院怎么不想着,给子业提提业务呢?整天就让他做清创缝合、小骨折这样的术式?” 可惜了啊?! 5级的基本功,搞这样的小病种,这不是金饭碗装屎,一片黄?金丝楠木烧饭,拆航母造锅圈? 袁威宏赶紧道:“刘教授,这,这真不是我们不重视啊。” “子业今年才二十八。” “去年硕士毕业,今年博士毕业,如今刚好到住院总的位置,这就算再跳,也得跳得缓和些,不然万一高度太高,摔坏了,我们也舍不得呀……” 袁威宏的声音,格外宠溺。 一下子蹦的太高,比如说直接给方子业主治医师的权限,3级手术术式一大堆地胡塞猛塞。 将方子业的手术权限倒是塞了起来,这万一出了点问题,到时候追责起来,算谁的? 把方子业毁了,邓勇和袁威宏岂不是苦胆水都得悔出来。 现在的方子业,稳扎稳打,杰青保底,长江可期,最高的那院士殿堂也不是不可以期待,那么何必再那么揠苗助长? 中南医院到底是缺少一个做骨缺损的手术匠,还是缺一個二十年后长江学者,还是三十年后的院士大佬,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破格之后,万一出了问题,一杆子的人都得摔得粉身碎骨。 刘煌龙闻言,被真实得快哭了:“倒也是这个道理,他怎么就不是我们协和的学生呢?” 关启全听了这话,心里都不耐了,笑嘻嘻说:“刘教授,此言差矣,咱们都是中南的孩子,本家出了人才,要不就尽量别想往外入赘了呗?” 意思很明显,你刘煌龙回不回中南,那是你的问题,你的自由和选择,伱食言而肥,也最多就骂你说话不算数,无关痛痒。 但你别拆自家的横梁木。 “继续手术吧!” “这小操作的微操,看起来真是带劲儿,特别是处理这样的陌生病种,绝对带劲儿……”刘煌龙如同一个找到了好玩玩具的孩子。 成熟的术式,因为有了前人的努力,所以就有了水平对标线。 不成熟的术式,看的就是每个人的绝对基本功、微操作,手术抉择,手术路线,这是纯粹的新领域。恰好,方子业在这个方面,基本功的数量深度都格外富裕。 这就好比,在一夫多妻制绝对自由国度,你还有钱,那你不比别人玩得爽?就是你个人选择的问题了! …… 手术继续,按部就班。 大家对一期手术的治疗质量都不高,只是攀升到活着水平。 而且,如果这样的绝对毁损伤的病例,存活率可以高于百分之六十以上,那就是一项非常重大的突破了,可以对毁损伤的病种治疗,进行独属于自己的命名。 某某某毁损伤保肢术。 目前,很多高端的术式,都是这么来的。还有一些特别成熟的术式,之所以剔除了前缀,是因为它发展已经绝对成熟,且开发这些术式的学者前辈们,已经足够知名甚至故去,他们并不需要学术名气去支撑自己的前程。 在久远的时间流沙前,自然而然地退掉了名字专属,将手术术式的开发者与姓名对应,厚重于医学历史中。 下午,十一点三十分。 手术终于走向尾声后,病人推出了手术室,被熊锦环亲自领着送回了创伤外科病房。 刘煌龙教授脱下无菌手术衣后,走向洗手池,对着庞大的反光镜,一边看自己疲惫的双目,一边看自己炯炯神情,说: “说实话啊,我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纯粹基本功做手术的,也没有见识过,这么多种纯粹基本功,在同一台手术中出现的。” ‘国手’水平的基本功,并不会特别多,它因稀缺而珍贵,因牛逼而少有人达。 协和医院,整个大骨科,能称得上‘国手’水平的,也就是最能拿得出手的手外科教授钟军宇教授了。 但钟军宇教授,核心的基本功也就是缝合术,专科超然术式,也就是血管缝合与肌腱缝合术,再以此为根基,撑起来协和医院手外科在鄂省的首屈一指超然地位。 方子业如今,拥有的这种水平操作,都是基本功,很显然是没有特别往专科操作去发展。 比如说,以手法复位为根基的截骨矫形术等,以缝合术为根基的神经、血管以及肌腱缝合术,或者是清创术为根基的脂肪清创术、神经根及神经行迹清创术、血管清创术以及骨清创术…… 至少没有特别去深耕。 当然,客观条件也很明显,tm的方子业年轻啊。 没有人愿意方子业被捧高之后摔得粉身碎骨,所以,现在中南医院对方子业的政策就是,先厚重着稳,稳住一段时间后,就提升自己的职称、术式权限等等,拥有骨科内部,一切优先的升迁资源…… “那刘教授可以多来看看啊?”袁威宏趁机往前推进了一步。 本以为,刘煌龙会客气一下。 没想到刘煌龙却说:“好,容我一段时间。” “这个时间不会很长,预计五月份的假期之后。” 嘎吱。 关启全、方子业、袁威宏,三个人的脑子都宕机了。 这个时间叫不会很长吗?这叫太tm短了好吧? 你刘煌龙怎么可能做得到,一个正高,在一个月之内辞职啊?你tm是协和现在的杰青帽子之一啊,他们会放你走? 你要赔多少钱? 刘煌龙不顾众人的表情,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不早了,今天就不请大家吃饭了,大家就都先休息吧。” “子业,你也赶紧去急诊科瞅一圈,之前有一个急会诊患者,你都推给了你们科的跟班住院总,这其实原则上还是不合适的。” 方子业被点名,首先醒转,解释:“刘教授,没关系,那个急会诊,师父委托了秦葛罗大哥,秦葛罗可比我看急会诊的经验更丰富。” 方子业要奉承一下可能来中南医院的刘煌龙,所以袁威宏第一时间就把秦葛罗当作了“备用住院总”苦力。 刘煌龙然后就走了。 穿上衣服后,就直接离开了更衣室,关启全醒转之后,连忙跟上去。在旁小心伺候着。 刘煌龙是手外科的贵科,晚饭却是在手术室的误餐室吃的,其实属于招待不周,传出去要被骂的。 然而,袁威宏醒转之后,第一时间做的事情不是喊方子业去吃饭,而是先给邓勇教授打电话,说明了这件事。 “邓教授,你没事吧?” “啊?摔得不严重啦?”袁威宏打着电话往外走。走了几步对方子业招手,示意要跟他出去。 第349章师父,接锅(求订阅) 第349章师父,接锅!(求订阅)“袁威宏,你说什么?刘煌龙?我们创伤外科?”邓勇教授在电话里传来难以置信地质疑声。 显然在邓勇看来,这两件事完全不搭边。 “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邓教授,我还是您中途允许下了台……”袁威宏把自己的立场讲明。 邓教授,我们两个的视野是一样的啊,我下台往急诊手术室赶的原因是听到了方子业和刘煌龙教授,在练功房里开了个玩笑。 玩笑的发起人是刘煌龙,牵扯到了方子业,方子业觉得不过味,所以冲了上去。 然则这件事其实又和钱有关系,科室里还交流过一阵,当时方子业就在旁边…… “不是,袁威宏,让刘煌龙来创伤外科这主意是不是你出的啊?” “我觉得只有你干得出来这件事。” “但是?伱又不是不知道,这刘煌龙是手外科遮羞布都没遮得住的疮疤,你现在把他往我们创伤外科引,你是想谁的日子好过呢?”邓勇马上想到这是袁威宏的馊主意。 因为科室里,目前人设真往这方面靠的,就是邓勇都看不懂的袁威宏了。 北海一叶,飘得很,浪得高。 袁威宏将方子业和熊锦环二人拉住,因后续要说的话题比较敏感,因此,袁威宏拉着二人转向去了步梯间,步行而下,避开电梯。 接近十二点,步行梯,会遇到鬼都很难遇到人。 到了折转处时,袁威宏才解释,口吻正色:“邓老师,您可太高看我了啊。刘教授能是我撬得动的人?” “刘教授是协和医院的正高,是教授,当着我的面发脾气,我也只能退避三舍招架,他是个自由人,怎么可能听我的话?” “这是他的选择,我到现在都还糊涂着呢……” “不过,我猜测,这和刘煌龙与子业合作了这一台毁损伤的保肢术有关,刘教授见到了方子业的操作后,选择了……” 袁威宏解释一大堆,且不得不解释。 “什么?”袁威宏放出来的重磅炸弹,又让邓勇无法淡定了。 “见面了说,不知道是你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我的接受能力有问题,还是事情太过于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 “汉街的老地方烧烤店见。” “我马上出来。”邓勇直接定了性。 闻及至此,电话挂断。 熊锦环在一旁瑟瑟发抖,求饶一般说:“威…威哥,我好像不饿,还有点累,我想先回宿舍可以吗?” 这瓜太大,吃了后会把自己撑死! 熊锦环自然想要逃之夭夭,什么宵夜,什么上级请客,tm的等会儿肯定是修罗场,会听到自己不该听到的内容。 刘煌龙,在中南医院的骨科,一直都是一个敏感话题。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二的两个,从本院走出的,闯过了练功房获得读博机会的硕士,第二个就是方子业。 另外成功闯过练功房读博的博士,全都是来自于外院。 而这么有话题敏感度的一个人,最后却没有成功地留在手外科读博,去了协和之后,一飞冲天,三十二岁的副高,三十六岁的正高! 这是医学专业,能够到三十六岁获评主任医师兼教授的,全国可以找到的数量也绝对不超过十个,还得把历史人物都加上。 “那你去吧。”袁威宏现在哪里有心思在乎熊锦环的害怕,也不会多想熊锦环的顾虑。 …… “师父,我要值急诊班,本来就是拜托了秦葛罗大哥代替值班,我这下了手术,还不去接班让罗哥回去休息的话,并不合适。”熊锦环离开后,方子业这么说。 “于情理你该去接班,但现在的局面,已经容不得你在乎太多的本能情理了。” “这件事没说明白,没处理好,会吵翻天了去。” “我们不可能顶得住。”袁威宏没同意让方子业回去顶班,又说:“秦葛罗都住医院了,就再多住一会儿吧,我们先去找邓勇教授……” 袁威宏骑着小电驴,跨带着方子业,就到了汉街中部停下,顺步梯而下,很快就找到了邓勇教授口里的老地方。 里面的生意不少,袁威宏与方子业进去后,就找了一个位置先坐下。 很快,邓勇就赶来了,他身着并非工作的正装,而是随便套了一件t恤就走了出来,找到了方子业二人后,让袁威宏勾画点单。 问方子业:“子业,你的清创术、缝合术,真的有袁威宏所说的那么神?我上次看你,好像不是很…?” 邓勇满脸的疑惑。 方子业则赶紧解释:“师父,上次的毁损伤,我没有做清创,只是缝合了几针血管,也没有缝合肌腱。”这误会可别大了。 “师父,您也知道,我去年的时候,缝合术就有点感觉了,在国外也练过一段时间,回来之后,住院总期间,清创、小缝合、切坨的门诊手术数量也不少。” “就有了感觉。” 方子业不知道如何形容5级在常规领域的称号,虽然听说过是类似于国手境界基本功,可方子业不好王婆卖瓜啊。 再说了,也就是基本功而已。 有大米有丰富的食材,并不代表你一定可以吃到绝妙的美食,加工的程序,也是非常重要的。 邓勇很明显,更加关心自己家里的子业,到底是不是更厉害了,而不是刘煌龙要来创伤外科,会给创伤外科带来的麻烦。 得到了确定之后,邓勇舒了一口气:“有长进就是好事。” “这基本功就如内功,专科的术式就是招式,内功越是雄厚,所能够施展的招式威力就越大。” “在你这个年纪,就拥有这样的基本功,我简直不敢想象你未来的成就,或许你真的可以打破吴老的传奇成就,十年就可以从默默无闻登顶世界之巅!” 吴孟超老院士,是邓勇教授见到过的活着的奇迹,虽然现在已经故去,但他的传奇事迹,目前也只敢写在教科书里,没有任何一个教学医院敢拿他的事迹当作赶超的目标。 十年,十年太短了。 医学生本科五年,硕博六年就是十一年了。学习出来后,只能够成为专科的基石、良胚,还得慢慢敲打与摸爬。 方子业听到这里,举起了自己的小爪子。 方子业此举,瞬间让邓勇内心一紧。 从他特意关注方子业开始,每次方子业举起自己小爪子习惯后,就必然发生的事情不小。 但如今的事情本身就不小了,便问:“你说吧,什么事,反正现在不管什么事儿,都好像就那样了。” “我给你讲一下,这个刘煌龙教授,当初本来是要读我们医院的博士的,但是在博士申请考核开始之前的几天,被手外科的一位教授约谈,让他去其他教授那里试试机会。” “然而,这位教授之前已经答应了刘煌龙,算是食言而肥。其根本在于易子为师,为自己的后辈求前程。” “刘煌龙知道后,想要转换师门自然为时已晚,别的教授也已经答应了其他人,不可能再临时变卦。” “所以,刘煌龙就去了协和的练功房……” 方子业的目光一紧,但邓勇看出来了方子业的疑惑:“这件事,最后是老教授出面了,手外科退休的老教授,除了温东方还有朱卫国之外,本来还有第三个,但他之所以不存在,就是被他们更老的老教授给联名举报了……” “你也知道,名声这个东西一旦垮掉,主任医师的职称下不掉,但教授的职称肯定没了。而且,在业界,你一个人再如何牛,一般情况下也无法与一个单位斗。” “再加上刘煌龙教授的异军突起,这声名在省内已经毁了,而他就算想去其他省份发展,那手外科已经故去的老教授也不会答应。” “这个恩怨是这样的……” 听到这里,方子业吞咽口水的动作更紧:“师父,我在练功房的时候,朱卫国老教授找过我,说我如果可以让刘煌龙教授哑口无言,就可以给我申请点人才举荐资金。” “我当时想,再怎么不济,我的缝合术基本功应该也是可以和刘教授讨教一番的。结果就是,我做到了,但刘教授不知道怎么的。” “当然,现在我知道了,他想要来我们创伤外科,您看,这件事后面该如何处理啊?” 邓勇:“……” 猎头把人才猎到了自己的公司,你tm干的真的是人事儿。 邓勇深吸了一口气,没好气道:“还能怎么样,你双手一翻,丢给师父扛呗?” “你们两个给我打电话,不就是这点小心思吗?” 邓勇当灶王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方子业在恩市的时候,就有人问起过,方子业这一身功夫,是不是得到了邓勇的真传。 邓勇当然只能说是,就连手法复位术,他也说是。 灶王爷,专业背锅。 “师父,这也不能怪我啊,刘教授只是和他们约定来中南,又没约定好去手外科,这是手外科的教授在谈话的时候,不够谨慎。” 方子业略无辜地说。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现在就是你掀开了别人好不容易期待拿到的那块遮羞布,你以为当年的那件事,真的很光荣吗?” “这样的事情,在内部不在少数,如果不是刘煌龙教授足够优秀,这件事还不会爆开……” 第350章灶王爷的火力(第二更,求订阅) 第350章灶王爷的火力(第二更,求订阅)“邓老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袁威宏赶紧求问。 方子业所说的事情,涉及到了老教授,那必然是一场大架,吵架的人,这一次可能会从邓勇教授上升到老教授一辈去。 “还能怎么办?凉办。” “我tm怎么知道现在怎么办?”邓勇低声骂骂咧咧,满脸愁容。 “首先我不知道给科室里引来刘煌龙这么一个人,韩元晓到时候怎么想,韩元晓本来就才升正高没多久,可能和刘煌龙是一个阶段。” “刘煌龙的资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比韩元晓高得多,万一被他误会成是我故意搞他,那可就又是一场麻烦。”邓勇考虑得比较周全。 还才想着,邓勇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备注赫然是朱卫国。 袁威宏这边才给邓勇教授汇报完,关启全那边估计也才把事情的经过整体梳理一遍,关启全汇报给的是倪耀平教授,倪耀平听到这件事,也知道可能没办法自行处理,就请教了朱卫国老教授。 邓勇深吸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里面太过于吵闹,就索性往外走,一边招呼:“子业,你跟上,学一学。让袁威宏一个人守在这就行了。” 邓勇显然要给方子业带教什么叫曾经一方诸侯的魄力。 袁威宏给方子业使眼色,方子业就赶紧跟上,平步跟在了邓勇教授的旁边。 邓勇一秒钟内转愁容为嬉皮笑脸:“喂,朱老师,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呀?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说着,渐渐到了靠江边位置。 里面,朱卫国怒容仿佛隔着电话都传了过来,略显阴柔:“邓勇,我们兄弟科室,无仇无怨吧?” “你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朱卫国一开始就把格局拉到了科室之间。 “朱老师,您言重了,我和倪耀平,李教授和朱教授您,都是好朋友关系,怎么可能说得上是仇怨。” “我们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请朱老师您示下!”邓勇揣着明白装糊涂。 “呵,你们这是清闲门槛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连给伱汇报都不汇报一声。” “事不关己,痛不在身,就稳坐钓鱼台是吧?需要我给你汇报解释吗?”朱卫国面对邓勇,是老师对学生,口吻非常不客气。 “朱老师,那没有!” “袁威宏已经给我讲了,但我也很无奈啊?” “科室里的老前辈们,也就是朱老师你们自行定下,学生们尽管优秀,其余自有安排。” “我觉得,子业没什么问题啊。” “在练功房中,我听子业讲,您全程在侧,子业可有对刘煌龙教授说过任何偏向之语?” “在急诊手术室内,是手外科的关启全全程陪同引路,你可听他说起,方子业在手术全程,有说过任何关于引诱刘煌龙来我们创伤外科的话?” “甚至于,子业如今只是一个学生住院总,我们本院的合同都还没签下,他有什么资格去让刘煌龙一个教授改变自己的心意?” “朱老师,这可不能这么冤枉人!” “子业仅仅是展示了自己的绝对实力,秉持对患者负责的态度全力以赴,这若也是错了,那我肯定站子业这边。” “子业您是清楚的,当初手外科一晚上接诊那么多台断肢再植,还是手外科的人放给了子业操作机会,缝过一两台血管,这说起来,子业也算是手外科半个门槛的学生。” “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邓勇教授的思维清晰,分析独到,进退有距。 短短几百字,尽显当初身为科室行政主任的风采。 “邓勇,所以说,你现在就是冷眼看戏的态度?还是想看笑话?”邓勇的解释,朱卫国不听。 “方子业他没引诱,但他也没拒绝啊?” 邓勇马上反问:“朱老师,若是九十年代,陈中伟院士要来中南医院的手外科,您代表中南医院拒绝吗?” 陈中伟院士,乃是世界断指再植第一人,手外科的无敌巨擘,开拓者,世界级科学家…… 见朱卫国不答话。 邓勇才说:“所以,换位思考,方子业只是我们创伤外科的一个住院医师,他有什么资格去摊人事这浑水?” “他不敢引人进来,更不敢推人出去。难道说,如果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段宏说要来中南医院的手外科,您会因他不是手外科出身而拒之门外?” “这是我替子业给的解释。” “其二,刘煌龙教授是自由人,他……” 邓勇还要解释的时候,朱卫国就发火了:“邓勇,你不要给我辩解什么,这件事你必须要给我处理妥当!” “不然的话,就算你是李国华的学生,我也会让你不太好过的。” “嬉皮笑脸,巧舌如簧?” 邓勇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发了大招:“朱老师,您提及我的恩师,是您想他了,还是想他想你了呢?”一句话,十几个字,直接将朱卫国干沉默了。 李国华老教授,如今因为一部分的经济原因,暂时在接受调查,已经不在中南医院。 但其实,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水至清则无鱼,基本上没有人敢说自己的手,是绝对干净的,就完全没有吃过回扣。 任何人都不敢这么说。 李国华被揪住了小辫子,自然倒霉。可如果说,李国华在那里随便举报一下朱卫国的话,让朱卫国进去陪他,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需要上下动下嘴皮子。 方子业在旁,眼睁睁看着邓勇将朱卫国老教授镇得哑口无言。 这就是教授,是以前的主任,整合信息的速度,对每一种条件的利用率,都瞬间拉到极大。 按照道理说,李国华老教授都已经不在院内了,邓勇教授也不是行政主任,面对朱卫国老教授该夹着尾巴做人。 可偏偏,邓勇教授另辟蹊径,杀出了一条重围,杀得老教授都毫无招架之力,片甲不留。 朱卫国敢再放肆欺负邓勇么? 不太敢。 邓勇和李国华是师徒,他们之间,或许还有另外的见面说话机会。如今是和平文明年代,大家都不可能搞人的命。 “大家都说,只有楚教授的学生性情跳脱,漂浮不定,我看这人是从你邓勇这里摘下的根吧?” “我?”朱卫国老教授还要发作之际。 邓勇又来了大招:“朱老师,若是楚老师也想您了,那可…” “嘟嘟嘟!~”朱卫国气得直接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则在旁继续目瞪口呆。 好家伙啊。 一句李国华老教授想你,差不多可以让朱卫国‘麻烦藏身’、‘晚节不保’,一句楚老师想你,那可真是要了老命。 挂断电话后,邓勇教授还接到了温东方的电话。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温东方在打了一阵后,又主动挂断了电话,没有再继续拨打。 “师父,这么和两位老教授说话,是不是不合适?”方子业问。 好像有点不太够尊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时两位老教授都处于爆炸愤怒期,如果不给他们一点冷静剂,他们能吵翻天去。” “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他们吵,这件事能想得明白就去想,想不明白,那也和我们创伤外科无关。” “大不了过段时间后,我去背着荆条,登门谢罪。”邓勇这么说着的时候,叹了一口气。 自己出气一时爽,要给老教授消气可也难啊。 正要往回走,邓勇看到倪耀平打来的电话。 邓勇见状,当机立断地直接选择了接听,将手机贴在了耳旁就开始骂起来:“倪耀平你tm也要来我这里耀武扬威?你属几条尾巴的狐狸?觉得自己能耐了想骂我是吧?” 邓勇比倪耀平的资历略老,火气来了骂师弟那不是张口就来,正好找到了个出气筒。 “勇哥,那你可误会了,我是给你讲一声,我把事情给两位老教授汇报了,所以想知会你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刚和温老师打完电话。”倪耀平的语气还是很客气的,显然拿邓勇当兄弟,所以知会一声。 “你该后年才说的,我这边被骂得像个孙子后,你才打电话通风报信。” “孩子死了,奶来了是吧?”邓勇开始巴拉巴拉,听语气,既愤怒,又委屈。 方子业看起来,觉得这场面是魔幻无比。 自然,邓勇这心理状态,也是自己该学习的内容。想要身居高位,身下有人,放下身段,提起一定的手段,是有一定必要性的。 骂骂咧咧一阵,邓勇就说:“好了,就这样,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一脑门子的包。” 挂断电话。 邓勇将手机一收,转身,推了一下方子业的肩膀中心,压低声问:“子业,你和刘煌龙的合作,有没有看到点可以走得通的路?” “如果有的话,咱们可以绕过段宏还有齐乔文,另开一灶。” “啊?”方子业头皮瞬间麻了。 邓勇会意,吸汉街风、闻楚河味,讲史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第351章浅水不卧龙!(求订阅) 第351章浅水不卧龙!(求订阅)饭后,方子业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并给秦葛罗大哥打包了宵夜。 秦葛罗早就过了住院总阶段,如今被邓勇安排帮忙是人情,不帮是本分,方子业不可能上房揭瓦。 方子业本以为秦葛罗会拿着打包的宵夜离开,没想到秦葛罗却就地解决,完全没离开的意思,目光灼灼,满是吃瓜的好奇:“子业,手外科有兄弟找我打听刘煌龙教授的消息。” “协和医院的刘教授要来我们医院的创伤外科,这消息属实吗?” 刘煌龙,至少在鄂省的骨科领域,属于是比较热门的话题,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传一阵,毕竟刘煌龙教授的履历,在现世颇显得传奇了些。 三十六岁的副高副教授,全国大把,但三十六岁的正高正教授,医疗行业内屈指可数。 方子业此刻表情揪扯,侧抓挠头:“罗哥,这个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后续只能是邓教授去跟进,说实话,我现在也是懵逼状态;与刘教授谈要来中南医院的事情,是手外科的老师在谈,条件谈拢后,刘教授又要来我们创伤外科。” “这选择的逻辑,我读不透!” 秦葛罗又不是打听原因,深吸了一口气:“那就是真确有其事了。” “我滴个拐拐,我们科若是来了个刘煌龙教授这样的猛虎,可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发展了。” “首先,影响最大的就是谢晋元、彭隆还有陈芳……” 秦葛罗一手开始干烧烤,目光开始迷茫起来。 秦葛罗所说,都是科室里的副教授;论资历,彭隆比谢晋元高,谢晋元比陈芳先进副教授级。 但论积累与成长,谢晋元副教授后来居上。之所以转去急诊科,是创伤外科没有正高的位置了…… 科室里三个教授,韩元晓教授刚升正高不久,邓勇教授年富力强,董耀辉老教授退休才一年半,属于返聘的黄金时期。 在这样的局面下,谢晋元副教授如果升了正高,面临的选择还只能是跟着其他正高混,一个病区,分不出来第四个组了,中南医院也没有这么多组的分法。 现在更好了,刘煌龙这个外院的正高过来猛虎下山,以刘煌龙的资历履历,中南医院都会出面,非得给刘煌龙一席之地,那到时候科室里该如何自处? 身居高位的秦葛罗,分析得比方子业要更多一些。而且,科室里多了一个前途无限的正高后,秦葛罗等主治,要做的选择题,也是比较关键了。 看起来,邓勇教授的前景是最好的,即将去拼杰青。 但刚来的刘煌龙,自带这种帽子…… 一起聊了有半个小时后,方子业给秦葛罗道别:“罗哥,明天见,今天实在辛苦你了,不好意思。” 方子业是住院总,没病没痛,没婚假等特殊情况,还要麻烦秦葛罗,就该客气些。 “不不不,今天能够知道这么一个劲爆消息,再多熬点时间也是值得的。” “子业,我们医院的创伤外科,可能会往前迈开脚步了啊。”秦葛罗语重心长,意有所指,但未明言。 推开门,就离开了住院总的值班室,往外走去。 方子业琢磨不出来特别多的细节,目前的视野也就仅限于知道刘煌龙会来中南。 反正他现在就是个小喽啰,无所谓,也不会有什么压力。 整理了一下师弟们以及洛听竹发来的未回消息,给洛听竹回道:“昨天晚上接诊了一个毁损伤,手术一直做到了十一点多,你应该睡了吧,早点休息……” …… 4月5日。 协和医院,手外科。 交完班,查完房后,钟军宇教授给组里面的副教授说:“你们先下手术室,等做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后,给我打电话。” 说完钟军宇就非常直接地离开,赶往自己的办公室方向。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没多说什么。 下级医生们更是赶紧加快了脚步散开,科室里的这个大瓜可难吃,实在是撑肚子得很…… 主任办公室里,陈设相对比较豪华些,两张真皮沙发单椅,贴墙而靠,中间摆着茶几,茶几上的茶具冒着热气。 刘煌龙本坐着倒茶,看到钟军宇教授走进后,一站而起,语气和面色均带严肃:“钟主任,您来了。” 钟军宇身材高壮,足足一米九,骨架宽大,虽已五十多岁,但仍无白发,甚至连谢顶都没有。 习惯性身着正装皮鞋,此刻皮鞋的鞋底踏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声,此刻声音如沉井:“我要再不来,煌龙伱就要出事情了。” “煌龙,你自己内心是如何打算的?” “你若选择去魔都六院、华山医院、京都三院或者积水潭,我没有任何意见,奔赴前程的事情,我会支持于你。中南医院的平台太小,你若是不想被套路,我去滚刀!~”“坐!” 钟军宇语气没有愤怒和慌乱,而是慢条斯理地讲明要说的意思后,示意刘煌龙一并坐下,且还推了推茶盖,端起热茶到嘴边。 钟军宇,协和医院的教授,手外科行政主任,鄂省医学会骨科分会手外科学组组长,目前鄂省手外科执牛耳者,即便是在华国手外科学术委员会中,仍有一席位置。 协和医院的手外科,目前居于鄂省之最,并没有觉得中南医院的手外科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也不觉得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就格外了不起。 刘煌龙叹了一口气,说:“钟教授,这一次的确是我大意了,我本以为,自己可以通过取巧的方式,婉拒倪教授的好意,可实在没想到,随机误抓的一个人,把我逼上了钢丝。” “方子业,是吧?” 钟军宇放下茶杯,认真地讲出来了一个博士刚毕业学员的名字。 “是!”刘煌龙点头。 “事情是双向的,同样的,这个方子业也是我们手外科的上好苗子,你不用管目前的境地是不是走钢丝,说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刚毕业的学生嘛,最懂得良禽择木而栖,我就不信了,我愿意给他砸两百万下去,他还不肯来。”钟军宇语气十分霸道。 刘煌龙闻言,眉头一凝。 按照常理讲,汉市协和医院这样的单位,愿意用两百万去砸人,主动示好的前提下,还真的不会砸不动几个学生。 但刘煌龙还是提醒说:“钟主任,要是其他人,想必是可以的,但这个方子业,他的老师是袁威宏。” “可能对袁威宏,钟主任您不是很熟悉,但袁威宏的老师是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楚教授,当时,楚教授意外离世后,门下的学生就走得走,散的散……” “但袁威宏留了下来,而且后来,邓勇教授为了维稳,并未任人唯亲留下自己的学生,而是让袁威宏留了院,如今方子业也是邓勇教授的学生,想要动之以利。” “我觉得可能不够。” 钟军宇的眉头一锁:“邓勇是中南医院外科、最舍得花钱、最不要脸、经常问医院要钱的那个人吗?” “对!~”刘煌龙点头。 “其他的导师是在摆人设,但这个邓勇,是实实在在的肯花钱,而且肯为下级和学生奔波,最护短的人也是他了。”刘煌龙说。 “那你的意思了?”钟军宇叹了一口气,看向刘煌龙,其实,钟军宇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刘煌龙的眼色一正,有了之前这么多话的铺垫。 刘煌龙说:“钟老师,手外创伤不分家,手外科终究是从创伤外科分离出来的亚专科亚组,在如今这个年代,很难再有突破。” “上限、形态已经被前辈们固分得很饱满了。” “所以,我想换个门路。毕竟钟主任您也晓得,手外科多一个刘煌龙少一个刘煌龙也无所谓。” 钟军宇闻言,沉默。 刘煌龙所说的话是实情。 手外科的最核心手术,就是断指再植术与断肢再植术,但这两门技术,在目前已经到了绝对的屏障期,手外科的其他病种,也很难再有能支撑得起手外科继续前进的路线。 相当于,手外科的上限和天花板,如今就已经固定在了这里。 刘煌龙年少有为,三十多岁的正高,自然不想余生再无寸进,这辈子,就只在这个小框框内,做二十多年的手术匠。 “煌龙,那祝你前途似锦。”钟军宇不再坚持挽留。 若是刘煌龙自己踩中了套路,还想抽身而出,钟军宇可不遗余力帮忙,但刘煌龙自己想要改变现状,往更大的池子求突破上限。 钟军宇没有理由去挽留。 若是别人,讲这种手外科的上限终究有限的话,钟军宇绝对一个巴掌招呼过去,你tm能看到这个上限么? 但眼前的人是刘煌龙。 刘煌龙如今,已经在手外科,走了百分之七八十的路程,但刘煌龙的人生轨迹,其实才刚刚开始。 三十六岁啊,三十六岁的医学从业者,跑得非常快的一批也就是副高、优青这样子,跑得慢的人,还在副主任医师或者主治医师级别瞎几把转。 但刘煌龙,已经跑到了非常接近极限的地方了。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但浅水从不卧龙! 不是协和医院不好,而是手外科这个行业? “但其实百姓需要手外科医生。”钟军宇还是尝试性地,用了道德这根绳尝试一下。 第352章大佬上课!(第二更,求订阅) 第352章大佬上课!(第二更,求订阅)上午,十一点四十分。创伤外科,住院总办公室。 白天,方子业和洛听竹是大大方方拿着外卖走进去一起开吃的。 两人是情侣的事情,科室里都知道,两人也没隐瞒。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正式的工作单位,还是要避嫌。 科室里是给病人休息,是开展诊疗活动的神圣之地,可不是两口子的卧室,即便只是别人的猜测,方子业为了保住洛听竹和自己的名声,也会注意一二。 住院总办公室就只有一个凳子,一张小桌子。 洛听竹坐凳子靠着小桌子打开盒饭,方子业则脱了工作服坐在了被子未叠的床上。 笑着问:“你怎么这么调皮啊,明明都已经打算去消化内科了,还要冲科室里博士练功房的破关,你这是想给师兄们增加压力呀?” 洛听竹伸长白皙的脖子,不服气:“比起调皮,科室里谁有你调皮啊?连手外科的地雷都敢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遮羞布,伱也敢借走?” 洛听竹属于是科室里的宝贝级选手,虽然不如方子业这样的变态天赋好,但如今才八年制的第七年,距离创伤外科博士阶段练功房破关,只有些许差距。 再加上有文章支持,这样的成就,就算是想要留院创伤外科,也是过了线的。 自然,邓勇教授对洛听竹非常宠溺,支持洛听竹去消化内科发展,而洛听竹自己,则是希望不辜负老师的厚爱,给邓勇教授送一个别样的礼物,也就是博士破关,代表着,洛听竹自己,在邓勇教授这里学到了东西。 邓勇教授的教学,是非常有意义的,是有了效果的。 “你也来取笑我啊?我都解释了,这件事和我无关。”方子业直接伸手点了一下洛听竹的鼻子。 洛听竹头略后撤,鼻翼一闪,甩了一下头,轻哼一声:“嗯嗯。” 等方子业坐回后,说:“看起来这件事和你无关,实则刘煌龙教授来我们创伤外科的本质还是因为你啊。” “很多人不说明,是不好意思讲明。” “人都想进步往上,刘煌龙教授,年少有为四个字已经难以形容,他肯定不愿意做一个单调重复他人医学理念的工具,想要对全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 “师兄你也知道,单纯外科手术操作的极致贡献,只在于你所经手的病人。” “想要惠及更多的病人,只有科研。不管是临床科研也好,还是基础科研也罢,只有科研的产出,才能够惠及天下人,甚至后世天下人……” “这一点,师兄你同意吧?”洛听竹歪头,斜着下巴,显示着自己可聪慧了。 方子业点头。 最朴素的一个例子。 华国从古至今,在书籍上留名传下的神医很多,但几乎最青史留名的,都是著书人。 在古代要著书,也要有自己的原创。 在现代,更是如此,你即便是想要对全世界的同行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声音,都需要有原创的证据,用统一的工具去阐述你要研究的内容。 “所以呀,老师讲了,毁损伤这个病种,全世界都还没有定义,没有攻克,就如同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以上的肢体离断。” “如果刘煌龙教授能够在这个病种上,有所建树,推进一二,未必不能做到外科史留名。” “然而,同时身负多个很优秀基础功夫的个人,非常非常稀少,即便是国手级别的教授,也多只选择一项基本功作为发展的地基,然后深耕细作,将其发扬光大。” 洛听竹说着,稍稍喘了一口气,细腻的脖子略带微红,眼神里仿佛有光出来,笑吟吟看向方子业:“师兄你就是这样的多能手,代表着你现在的潜力和爆发力,已经超过创伤外科的段宏教授、手外科的钟军宇教授这样的国手。” “虽然现在还没有深耕发展,但你的潜力是巨大的,只要给你时间,你会爆发的潜力就是他们的数倍都不夸张。” 现在达到的高度,和未来可能达到的高度,是不能放在同一条线讨论的。 如果真的要讨论,现在的刘煌龙综合实力肯定能把方子业吊着打。 但是十年之后呢? 那就肯定是反过来的,即便是刘煌龙教授那时候也是四十多岁接近五十岁的资深教授,也未必能够镇压十年后的方子业。 “你这样说,我会骄傲的。”方子业抿去了心里预想的老公二字。 不知怎的,洛听竹很奇怪,她说不出来男朋友和老公字眼,憋都憋不出来。 也许是害羞,因此大部分情况下,师兄就是方子业的独有称呼了。 洛听竹闻言说:“适当的骄傲,是天才的特权呀,这叫自信。” 方子业闻言一愣,看向洛听竹:“所以你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方子业依旧记得,洛听竹刚来科室里的时候,就已经有部分操作达到了博士破关标准,那时候的洛听竹,就很自信大方。 “是啊?也没问题啊,总不能,优秀还要自卑吧?”洛听竹坦然。 因为洛听竹发现,只要不和自己的男朋友方子业比,与其他的人比起来,自己的战斗力依旧很强横,自己的潜力,依旧巨大。 至于方子业这么个意外,就权当做是少数传奇人士吧。 比如说同济医院里,也有一个叫吴轩奇的师兄,洛听竹就感觉自己比他还稍微差了一点点火候,至少可以期待一下追及。 但方子业的跑步速度,太快了,她追不上。“谦虚和适当的骄傲,也就是自信,是不冲突的。”一贯习惯了优秀的洛听竹这么说着。 而两人正说话间,住院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紧接着有人推开门。 “子业,你?” “方便吗?”赫然是二人的老师邓勇,欲言又止。 方子业谨记老师的教学,正在猛猛吃饭,洛听竹则是因说话暂时右手拿着筷子。 方子业马上把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回道:“方便的,师父。” “老师!”洛听竹站了起来,同时又有点憨憨地端着饭盒。 洛听竹毕竟有点吃货属性。 手里端着盘子,胸口背着零食斜跨包,看起来是真的像个未长大的小姑娘。 邓勇笑了起来:“听竹你继续吃,我这边找子业有点事情。” 邓勇说完,又多解释了一句:“比较紧急、借用一下你的师兄啊。” 洛听竹脸和耳根都红了起来,只乖巧站着,并没有很作的跺脚或者发出声音。 害羞是一个很自然的情绪,自然而然,并不是靠作…… 方子业跟着邓勇走出去后,邓勇并未问方子业和洛听竹感情的事情,而是直接道:“是手外科的朱卫国教授和倪耀平。” 朱卫国是邓勇的前辈,倪耀平属于师弟一辈,邓勇时刻分得很清楚。 方子业微微偏头:“师父,是来找麻烦的吗?” 邓勇摇头,语气也很无奈:“不,他们是来给你兑现承诺的。” “嗯?”方子业的步子一顿。 之前听说二人来,方子业都没被吓到,但此刻,四肢都僵硬起来。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 “约定没有清晰,是当时的问题,约定是否履行,则是个人选择的问题。”邓勇说到这,叹了一口气。 “我虽然也觉得这样不合适,但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想要高尚、大方、大度,就拒绝别人的言出必行。” 邓勇似乎给方子业教学着些什么。 方子业是一脸懵逼地跟着邓勇教授进了办公室,跟在邓勇的旁边,叫了朱老师和倪教授。 然而,朱卫国和倪耀平教授二人的语气非常和蔼,仿佛并没有因为刘煌龙的事情,就对方子业生气。 朱卫国甚至还笑着说:“子业,对事不对人,虽然说,刘煌龙来创伤外科的这件事,我表示非常生气,我觉得这就是扯淡,这就是乱弹琴,这就是瞎搞。” “甚至,你们创伤外科不出面,强行表态拒绝刘煌龙这样的选择,也是你们在瞎几把乱搞!” “但对事不对人,你方子业还是方子业,邓勇也还是邓勇。” “刘煌龙,来了我们医院,那么我们承诺给子业的东西,也都还给得起。” 倪耀平点头,道:“是啊,刘教授不管是来了哪个亚专科,也终究是刘教授,我在科室里说过,谁能够将他推来我们医院,我个人单独给二十万!这个走我自己的卡和工资,密码,六个0.” “再找医院申请人才推荐费用的事情,我只能说,勇哥你不能只在旁看戏。朱老教授也会陪着我们一起去。” 倪耀平的话,让方子业内心一动。 这就是病区主任们,大佬们的大度啊。 言出必行,负担得起。 邓勇闻言,马上点头:“我人可以去啊!但是我这张脸去了,会不会被轰出来,我就不敢保证。” “主要是要的钱太多了,所以子业留院的时候,我厚着脸皮再去问人才引进资金,一毛钱都没要到,我们科韩元晓的面子,也被我卖光了很多次。” 倪耀平:“……” 方子业:“……” 朱卫国:“……” “你怎么混成这样了?之前好歹是个主任,现在至少是个教授。”朱卫国满脸错愕。 “压力大啊,朱老师。”邓勇开始诉苦,仿佛是个六百个月的孩子。 倪耀平侧身:“他要得太多,这张脸估计都快被医务科、人事科给违禁了……” 第353章真正的卖身契(求订阅) 第353章真正的卖身契(求订阅)“有什么感想?”邓勇在朱卫国教授和倪耀平教授离去后,如此问方子业。 方子业知道,这是师父特意将自己往‘上级’‘领导’思维引。 “要学会做人,也要大度。”方子业仔细分析后,这般坦然回。 方子业能够想得出来的理由,也就是这个了。 说实话,朱卫国老教授与手外科倪耀平教授,若是来创伤外科骂街,都是方子业觉得比较正常的形态,反而是现在这种,让方子业不太摸得着头脑。 “做领导做到一定程度,你就会发现坐每一个位置,都是做人。” “这个我不深入与你展开,你以后慢慢体悟。” “只是现在科室的局面,会出现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之前韩元晓应该找过伱,他说希望你跟他一段时间吧?”邓勇问。 这件事韩元晓是和邓勇商议过的,为方子业奔赴前程而铺设的台阶。 方子业点头:“是的师父,我给韩教授的回答是,我听师父您的安排,并未满口答应下来。” “当时您和袁老师,都没与我讨论过这件事,我就不敢自专。” 不是方子业卑躬屈膝,非得舔两位师父,而是在中南医院这样的顶级单位里混,你没有背靠的师门提携,每走一步,都是荆棘坎坷。 方子业现在满心想到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很心疼师父袁威宏。 袁威宏就没有师门。 “没答应下来也是好事,这就是人事际遇多有不同,每个时候的抉择,都可能很好,但我们只能选择最好的一条路。” “刘煌龙的胆子,远比我们想象的大。他竟然敢当着钟军宇教授的面,说手外科的上限局限了他的发展,至少是表达了这样一层意思,这胆子也是我都不敢比的。” “当然,大胆得有大作为,大冲劲。” “刘煌龙他为了进步,都能够如此大胆,差不多是放弃了很多东西,都要走一遭独木桥,我们没有理由回避困难。” “不管外人以后会说我们中南医院好高骛远也好,还是说我们坐井观天不知好歹也好,我们就做好我们自己的。” “一个字,拼。” “古来有句话,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我们当医生的,其实也是这样,前三十年为自己的前程奔波,后面些年,要么就是为已成熟病种的病人治疗而机械化劳作。” “但若还有点同理心的话,因目前这个职位,我们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也合该多想些。总有人要想着如何去开拓新病种的治疗,新药物的研发这些工作的。”邓勇的语气,不是一个老师,而仿佛父母对孩子一般,与方子业这般讲。 方子业就笑着点了点头:“嗯,谢谢师父。” 前年,一次教师节的聚会中,方子业就听过邓勇教授列医疗世界这座金字塔。 如今,方子业已经往前跨过了好多步,有了足够扎实的基本功。 这些基本功,看似无用,甚至没办法开展一台超级严重的骨盆粉碎性骨折的治疗。 但它在毁损伤面前的用途,却是有巨大能量的。 未知的凶险病种面前,人人相对平等…… 方子业揣着卡,从主任办公室离开,走到了住院总办公室。 吃饭速度特意放慢的洛听竹还在继续慢条斯理吃饭,听到方子业拧门而进后问:“老师找你干嘛?” 洛听竹到如今,仍没学会外科的脾性,仍习惯叫导师为老师,而方子业等人,则习惯叫导师为师父。 方子业把卡呈递给洛听竹:“咯。里面有二十万。” 洛听竹一惊,心思开始漂浮起来:“啊?这是…给我?” 聘礼么? “手外科的倪耀平教授给我的,他放言的二十万,虽然是口号,但私下里一直备着,自己出的钱。” “不愧是教授啊,二十万的闲钱,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得出来。”方子业唏嘘之余,又如此感慨。 方子业的话信息含量不小,洛听竹足足消化了半分钟,才眨巴眼问:“所以师兄,你一天时间,就挣了将近我存了好多年的奖金?” “你是这么想的么?”方子业拿起筷子问。 洛听竹轻轻一笑说:“我其实不愿意考虑那么多,很多事情有师兄你考虑就好了。” 洛听竹从小红书里看过,女孩子适当的在对象面前示弱,是对对象的一种尊重,能勾起他们的保护欲。 以前的洛听竹是不屑一顾的,但慢慢的,洛听竹发现自己对于保护这两个字,有一种难以理解的着迷。 “那就不给你分析了吧,不过你以后也有自己的职场,到时候,你还是要多想想的。”方子业说完,又道。 “上次邓教授他们做的那台毁损伤术后感染的患者,现在预后不是很好,可能还需要请一下会诊啊?!~” “嗯,感染科也来过了,想了各种办法,但感染还是不好控制,软组织的腐烂更深了一层,非常可能要二次清创,重新打开创面。”“师兄,我觉得,这个患者后面,还是有可能走向截肢的终末期。” “你昨天做的那台手术?”洛听竹有点担心起来。 三大教授联合开展的毁损伤的治疗,如今都麻烦缠身,当时的方子业也在。 现在,只有方子业和刘煌龙教授二人? 其实,在洛听竹看来,方子业这么早入场毁损伤是不太合适的。可洛听竹又知道,方子业现在的基本功非常强。 方子业对洛听竹,没太多保留,除了可以加点学识点的事情,其他的能力,都会与洛听竹在聊天之后,慢慢透露。 一是为了帮她忙,二则是为了,让这个高傲的小天才,有一个追赶的对象。 现在的洛听竹,在创伤外科一众博士师兄堆堆里,都已经没了对手。若没了方子业这个赶超的对象,未免太过无聊。 现在的洛听竹,也不是之前的洛听竹了,那时候她才来创伤外科,就可以爬过博士阶段对标的练功房破关,且洛听竹的天赋很好,如今也就只能在方子业这里,找找挫败感以激励自己的成长…… “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我已然尽力。患者家属愿意给我们施展保肢术拼活着的机会。” “其实,这一次和上次段宏教授我们做的保肢术又不太一样,这一次的清创术,我自认做得还算不错,虽然整体原则把控,不如齐乔文教授那么得心应手。” “可在微操作方面,单纯的清创术,我可能会比齐乔文教授,更年轻、活跃些。”方子业说。 “是啊,拼生机吧,死马当活马医。” “那个小姑娘我看过,若是截肢了,挺可惜的。”洛听竹是科室里的跟班住院总,统管组内分管的病人。 “谁要是截肢了,都挺可惜……”方子业纠正洛听竹的措辞。 洛听竹虽然有点好看,也挺聪慧,但偶尔还是不能完全摆脱性别爱护,可这才是真实的洛听竹。 …… 时间一晃。 一周多时间过去。 4月15日。 方子业刚下台一台开放性骨折支架外固定术的急诊手术,就赶紧给自己的老师袁威宏回拨电话。 术中,袁威宏连续打了三次问方子业是否下台,证明事情比较紧急。 “师父,我手术刚结束。您吃晚饭了吗?”方子业问袁威宏。 “吃了。你目前和秦葛罗相处的关系怎么样?以你自己出面,能不能把秦葛罗请回科室值班?” “你现在需要跟我出去一趟。”袁威宏声音沉吟,问。 “师父,可以,罗哥之前讲过,如果有特殊的事情,可以打电话让他顶班。现在是有特殊的事情?”方子业的眼珠子狠狠转了一大圈,也没搞懂具体为什么。 “那你等会儿给秦葛罗打个电话,委托一下他吧。” “这件事还是挺紧急的,我们的骨科大主任杜教授以及骨科的两位副主任被邓教授和倪教授说动了,他们亲自去了一趟人事科,说了你人才引进事宜。” “这于你而言,是一份不小的人情,上次我不是让你买了六瓶茅子吗?你买了吗?买了的话就带上。我们得去登门拜访。”袁威宏道。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紧。 杜教授是骨科的大主任杜新展教授,骨科的两位副主任,则是骨病科的杜英山教授以及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韩元晓教授。 朱卫国老教授,吹牛一张嘴,履诺要跑断腿。 倪耀平教授所说的,医院最高五十万的人才推荐费用,倪教授出面可能可以说服医院的人事科,但朱卫国老教授说要翻倍甚至更多,这就不是一个教授可以去拍板的了。 而是需要,骨科的一众人亲自都去人事科,要医院给方子业分发这么一笔人才引进费用。 方子业常规可以拿的,其实只有三十万的中等,顶级的人才引进也就是五十万,现在要攀升到百万级别,不出点血怎么可能? “好,师父!我马上安排一下,然后带着东西来找您,辛苦师父了。”方子业道。 袁威宏爽朗笑说:“不辛苦不辛苦,栽下的第一颗桃就在嘴边,想吃一口就吃一口的感觉,你小子现在还不懂。” “大部分人的第一颗桃,可都不知道桃核去了何方啊?!” “子业,你的所有努力,都得到回报了。”袁威宏语重心长,仿佛一块心病落了地。 方子业没有再道谢,因为无需再道谢。 恩师。 天地国亲师,全在心里。 第354章刘煌龙远程架枪(求订阅) 第354章刘煌龙远程架枪(求订阅) 袁威宏带方子业回时,脸上终于闪出疲态,把钥匙丢给方子业后,就让方子业驾着宝马座驾往回赶。后背往副驾驶的椅子上一靠,系好安全带后,左右扭了扭肩膀活动脖子,偏头问:“子业你应该能搞得清楚主任和副主任的意思吧?” 这是医院里很容易搞错的基础常识。 主任和副主任,与主任医师和副主任医师不同。 主任医师与副主任医师属于个人职称,主任和副主任,则是在科室里的行政职位。 骨科是一个大专科,目前骨科大专科行政主任是关节外科的杜新展教授,副主任则是骨科大专科的副主任,分别是骨病科的杜英山教授和韩元晓教授。 当然,杜英山和韩元晓,都是主任医师与教授的正高职称,且分别是骨病科与创伤外科的亚专科行政主任,兼任骨科的副主任。 方子业点头说:“知道的,师父。这一次真得多多谢谢杜教授的提携。” 现在的医学行业,越发卷起来,中南医院的顶格人才引进费用,仅五十万。而要拿到这种,需要发表的文章标准,就稍微有点儿高。 至少,一般的外科医生很难拿到,基本上都是内科科研时间特别多的博士,可以去觊觎一下。 这并非是危言耸听,如今这个年代,小天才是不缺的。每个单位的招收名额又不多,就可以尽情从优秀人才中挑高个子。 这一次若不是杜新展教授联合两位正高的教授出面,亲自去与人事科谈,方子业博士时间太短,虽然发表的文章分数足够高,但作为全一作发表的,其实仅有两篇。 所以只能走一个中等人才引进,最多就是三十万。 一下子翻了三倍,超过顶格人才引进两倍,也是杜新展教授去人事科“厮杀吵架”得来,自然,其中也有老教授出面卖了情面。 这个时代,钱难挣,想要在任何地方拿钱,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是啊,所以我知道了这件事后,就让你准备了几瓶茅子,略表心意。” “其实也还行,六瓶茅子也就是一万多点,接近一比一百的回报比,如果还有机会,我愿意加仓到一百倍。”袁威宏不满足地说。 当然,很快袁威宏就又一叹:“工作的机会落定了,你这样的人才引进费用,即便是放在魔都和京都,都已经是超住院医师阶段的最顶格。” “所以啊,接下来就安安心心地做好本职工作吧。” “做好住院总、平稳从住院总下来,千万不要大意,之前的金宏洲之所以被下掉住院总,绝不是因能力问题。”袁威宏郑重交代。 方子业点头,不细说金宏洲身上发生的事情,略转头看了看袁威宏的侧脸后,忽然很心疼地说:“师父,您当初,究竟吃了多少苦呀?” “啊?什么?”袁威宏没听明白? “住院总阶段,还拿了国家自然科学青年基金……”方子业点破,声音微颤。 俗话讲,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不到他人的位置,就不要说特别理解袁威宏的辛酸。 袁威宏是什么情况?博士毕业后,上了住院总,在下住院总的时候,就成为了硕士研究生导师。 履历说起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方子业也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老师足够牛逼。 但,要知道,袁威宏在博士毕业的时候,积累基本没有。 住院总阶段,就是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鸟样,每天吃饭都得紧赶慢赶,袁威宏却还抽出了时间去实验室做实验。 这tm是拿命在拼,压榨了所有的空闲时间啊!!! 自然,如今的方子业才能更加体会袁威宏当时的不易。如果楚教授仍然在世,如果楚教授还给袁威宏立着一个师门,如今的袁威宏,恐怕早就是副高往上了…… “哈…这个啊,熬呗?” “还有就是培养兄弟们并给下面的兄弟们放权,伱说秦葛罗为什么和我的关系这么好?就是因为他读书的时候,被我当了很久的苦力。” “当然,秦葛罗在这个阶段,也学了很多东西。”袁威宏将自己过往的经历大致阐述了一遍。 方子业点头,好像,也只有这样子,袁威宏才能够抽得出空闲时间去做课题。 袁威宏见方子业不说话,就道:“子业你现在不需要这么拼啊,你的两个师弟也还算给力。” “经历了一年多的沉淀,揭翰以及兰天罗两人,累计也沉淀了一百多工作量,而且兰天罗的数据统计分析的能力很强,好像还有计算机方面的关系网,如今自建开发了一套数据分析软件出来。” “骨折原始数据拆解与分型,将x线和ct结果传输进去,就可以进行统计分析并加以分类,也快要产出一个骨折分型与手法复位适应征的后续课题。” “所以,子业你这个阶段,就只要做好住院总,掌好方向的把控,有空的话,就还是指点一下揭翰和兰天罗两人的实验室操作。” “你的操作能力比师父我要更好,师父我现在实在是抽不出身来去做实验了,也就没办法再往前推进……” “所以,师父我也就偷懒开始享受‘拟退休’生活了。”袁威宏开着玩笑,同样开始放手。方子业成长了,翅膀硬了,袁威宏已经不需要像个老母鸡一般地护着方子业,方子业自由飞翔后,自可成一片蓝天。 “好,师父,我刚回国一个多月,就接手了住院总,对业务也不算特别熟悉,第一个月,自然不敢分心。所以就只能带着揭翰和兰天罗二人在临床多教学一些。” “等后面熟悉了套路和程序后,肯定也会去实验室的。” “对了师父,揭翰读博的事情,没问题吧?”方子业问。 揭翰是小师门的二师弟,可揭翰可不是八戒这样的二师弟,写文章的能力还是强得很,只是如今已经不水文章了,工具类文章一概不去写,只做基础科研。 听说根据方子业之前留下的家业,已经又将hk2和骨肉瘤的通路,再往内里突破了一层。 这时候再要往后推进,每一层需要的累积工作量都很大。 “当然。”袁威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产自销,不需要去求别人了。你师父也要当一回大地主。” “而且,揭翰可以走葱研计划的特殊人才序列,完全不怕占据了名额,就算再有优秀的博士,我也可以收。” “哦,对了,我今年也带了一个硕士。”袁威宏偏头告诉方子业,语气平静。 方子业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道:“师父,是因为优青么?” 本来,硕士名额应该是袁威宏和谢晋元副教授轮替,袁威宏前年收了揭翰,去年就不能收兰天罗。 可袁威宏不舍得将兰天罗让与别人,主动放弃了升职一年与两年的硕士带教权利,换一个兰天罗。 但? 这一切都是狗屁。 牛逼可破一切。 “呵。我们医院的骨科,有过优青帽子么?”袁威宏臭美了一声。 优青的含金量,汉市大学都是格外重视的,更遑论是中南医院,更别提中南医院的骨科。 这样的人才不破格待遇,还想打压,还想将之前的‘陈年旧事’翻出来当规则,真的当袁威宏不会跳槽还是袁威宏的哪根筋与中南医院绑定上了? 甚至于,袁威宏还可以绑着方子业一起跳槽。 这一点,在去年的硕士答辩上,方子业吐露心扉时,所有人都看了出来。 “真好!”方子业说。 现在的小师门,比起几年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呀。 袁威宏自己的经费充裕,不需要去邓勇教授那里打秋风,带教的学生名额充裕,有更多的人可以做事,门内的人才结构非常良善,处于蓬勃发展期。 甚至,现在的小师门,比起之前听起来很牛逼的洪字礼副教授团队,都要胜了很多筹。 “是啊,真好。”袁威宏感慨,紧接着偏头说:“但是,比起刘煌龙教授的团队的巨大潜能,还稍微差了些。” “刘煌龙教授能够冲这么快,也是有一番机遇的,就不知道这一次,刘煌龙教授能不能把整个团队盘来我们医院。” 孤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 刘煌龙如今的成就,加冕于他一人,是外人看到的,但是团队内部,却是贡献分明。 就好比,如今袁威宏这里,外人看来肯定是袁威宏牛逼,但明眼人都知道,是因为方子业和兰天罗特别牛逼,且袁威宏也足够优秀,所以才促成了袁威宏的牛鼻! …… 方子业继续开车,先开到了老师所在的小区楼下后,就自行扫了一个共享电动车赶回科室,又把顶替值班的秦葛罗大哥换回去了。 “罗哥,真的不好意思啊。”方子业微微拱手送行。 秦葛罗非常大气,动作学着广告里的样子,单手作握刀状,乐呵呵说:“师兄弟你就喊我啊!~” 帮忙是人情,不帮是本分,方子业都记在心里。 两日后。 早上六点半。方子业还在睡梦中时,住院总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邓勇教授一脸僵硬且难受地从外面推门而进。 “子业,你先别睡了。” “我被刘煌龙那小子远程架住了,娘希匹……”邓勇骂骂咧咧。 第355章破格副高路线(求订阅) 第355章破格副高路线(求订阅)身材板正的邓勇教授,左下巴上的痣体一抖一抖,满脸都是十分难受样儿。 方子业睡眼惺忪,其实还没醒,被突然吵醒后转头看到是邓勇教授,也不敢发作。 就赶紧掀开了被子,第一时间检查了老式住院总手机是否存在睡死后未接听电话。 才揉了揉眼眶问:“师父,怎么了?” 能睡则睡,我是住院总啊师父。您这么突然闯进来打扰了我的休息,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是有可能增加我工作猝死风险的。 “你先跟我进一下办公室,我再和你说。”邓勇教授满脸依旧难受,嘴巴都歪了起来。 “我快速搓一把脸,马上来师父。”方子业刚醒,都不知道眼睛里有没有眼屎,自然得稍微搓一把。 邓勇离开后,方子业直接手捧冷水,把脸搓热后,再用洛听竹给他买的洗脸巾擦脸,一次一整张,突出一个豪横! 穿白大褂,顾不得刷牙,走进了邓勇教授目前搬去的高级办公室。 主任办公室,已经转给了行政主任韩元晓教授。 “师父,您刚刚说,刘教授他,他怎么了?”方子业问。 邓勇直接发给了方子业一条信息。 方子业打开了微信后,发现里面记载的是鄂省关于医疗卫生行业副高职称的报考流程。 副高级职称普通的报考流程:具备大学本科及以上学历或学士及以上学位,受聘担任主治(主管)医师职务满5年;或具备大专学历,在县级及以下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工作,受聘担任主治(主管)医师职务满7年。 完成规定的工作数量要求(详见如下)。 专业类别(临床、口腔、中医):门诊工作时间不少于2000小时;收治病人不少于300例;手术数量不少于100例(含参与手术);其中手术难度系数不低于0.5的手术不少于50例(含参与手术)…… 这个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刘煌龙发来的下面内容: 副高级职称破格报考要求:达到学历(学位)要求,受聘担任主治(管)医(药、护、技)师职务满3年,除符合本专业的评审条件要求外,任现职期间还须具备以下条件之一: 1.获国家级科技奖励一等奖以上(排名前5),或二等奖(排名前4);获高官科技奖励一等奖以上(排名前2),或二等奖(排名第1)。 2.获国家发明专利授权(排名第1),并在实际临床工作中广泛运用,且取得显著的社会效益或经济效益,单项专利年产值达100万元以上;多项专利年产值达200万元以上。 3.引进和研发新技术填补本专业我市空白或在本专业领域有重大突破,达到国内领先或国际先进水平,并得到不少于相关专业2名院士或4名国家级学(协)会专科分会现任主委、副主委等高级同行专家的书面推荐。(☆☆☆☆☆) 这几颗星星标注可太tm调皮了,难怪邓勇说,他被架住了。 医疗卫生行业的中级职称报考条件,方子业如今就已经满足。拿到了博士学历、博士学位的他,今年即可报考。 而副高,按照传统,需要中级五年,且达到一定的数据才能报考。 刘煌龙是什么人,三十六岁的正高。 如果按照传统的升职路线,中级五年到副高,副高五年到正高,刘煌龙三十六岁,应该才进副高门槛几年。 破格他可熟悉啊。 但副高报考的破格条件前二位,医疗卫生行业的教授想要拿,难度太大,只有原创出一个疾病的诊断试剂盒、或者开发出来一条完整的肿瘤线路出来,那才有可能实现。 国家科技进步奖与高官科技奖励一等奖以上,可不给任何行业特别配备名额,华国有自主排名在世界顶级的学科,这些教授才是常青藤。 至于国家发明专利授权,并在实际临床中广泛应用,那就更难了,还不如去找第三个特殊授权。 这种顶级大佬的书面推荐,想要拿下可不容易,除非是有世界级的重大突破进展,那可能拿到! 最近最知名的一次,应是沙市的中南大学数学系,一本科生解出了数学界的著名猜想,被大佬联名书面推荐直接破格予以副教授待遇…… 这也是一次人脉的交易。 含金量最高的,自然两名院士联名推荐写书面推荐。但这种大佬的段位太高,骨科的院士就那么几位,邓勇教授怎么可能接触得到? 鄂省都没有骨科相关的院士。 至于国家级学(协)会专科分会现任主委、副主委等高级同行专家的书面推荐;这也不是邓勇混得很好的地方,倒是同济医院的段宏,可以勉强去沟涉一二。 但段宏只是邓勇教授的朋友,又不是本院的人,他为何要帮忙奔走,段宏的肚子下面没有一窝鸡崽子? “师父,这些?难度都太大了吧?”方子业看向邓勇。邓勇闻言嘴角一咧:“不大我能被刘煌龙架住?” “这人也是会卖人情,背靠一尊院士岳父大树,就开始搁我这里来炫耀了,问题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招架。” “这事儿闹的!”邓勇非常郁闷。 若是能够亲自给自己的学生提供最好的,谁不想亲自参与? 但目前,邓勇就是做不到,甚至中南医院里的杜新展教授,也很难接触到这种超然级别的人士,还要拿书面推荐? “师父,那我们就不去想了呗?”方子业倒是无所谓,他从来不会想着跟着别人的屁股后面追什么名誉。 刘煌龙教授的三十六岁正高也罢,还是那位传奇院士的十年从本科毕业到世界顶尖也好,其实都是虚名。 还是那句话,家里人够好,能让方子业吃饱,方子业其实已经满足了。 自然,能够从巴县镇里面的小旮旯走来汉市,并能够安然蓬勃发展,已经让方子业心满意足了。 中南医院这個平台,不算大,但也不算太小,若有抱负,有汉市大学作为依托高校,也能够实现,那还去考虑那么多干嘛? 都要去最好的,华国有华西有魔都六院有协和,世界级的著名医院有梅奥诊所,得离开自己的国度去给外国人贡献自己的学术成果…… 只要不是国内的氛围将自己逼得实在太紧,方子业本能的爱国情怀,愿意全部倾洒在这片大地上。 “怎么不想呢?”邓勇看向方子业。 “别人给的就不想了啊,真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古旧思想么?” 方子业一愣。 “拒绝迂腐!只要有人愿意提携,且本意是好的,咱们该接受还得接受。刘煌龙这一次发给我这个,除了是我架住,另外一层意思也是给我们提醒。” “该力所能及给你涨一涨权限了。” 方子业闻言,瞬间明了,意动起来:“师父,您的意思是说,你要给我主张三级手术权限了么?” 方子业现在加点的技能,基本上都是在明面上归类于一级和二级手术操作的技能。 基本功属于最基础的操作,可以归类于一级操作,比如说清创、缝合、切开、手法复位等。 其余的,比如说血管缝合术、神经缝合术等,都是手外科的专属二级技能。 自然,在医师与手术级别对应时,只有骨科医生和二级骨科手术之间的对应,创伤外科的医师,你去开展手外科的二级手术,原则上是不会有问题的。 三级没有特别去加,加了干嘛,在临床中都不能玩,看起来好看吗? 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简单的骨折分型手术都归属于二级手术范畴。 当然,如果邓勇教授出面,给自己张罗三级手术授权的事情,那方子业以后可以开展的术式就可以多了起来。 三级手术,都是创伤外科的核心术式,种类超多,以后可以开展的手术也超多,学识点也是超多…… “嗯,按照相关规定,主治医师才可以可主持二级手术,在上级医师临场指导下,逐步开展三级手术。高年资主治医师:可主持三级手术。” “毁损伤的相关术式操作,归类起来应该都是三级手术操作,你要去从事这方面的治疗和临床科研,常规拿下三级手术权限是应该的。” “否则上级不到,你都还不能常规开展,也不是个事儿。” “唉!”邓勇说到这里,微微一叹:“子业,你成长太快了呀,我记得去年的伱,这时候才去恩市做博士期间的对口驻扎!” “又出国了半年,这才刚回来,我都还没从你是我学生的劲儿中缓过来,你就又要毕业了。” 方子业闻言,深吸一口气,略立正:“都是师父和老前辈们愿意提携,不然的话,我还是博士在读呢。” 方子业知道自己的博士读得很水。 九月份入学,当年的四月份在地级市的恩市,今年的二月份才从国外回来,三月份开始担任住院总并毕业,就根本没在邓勇教授的身旁转悠过,没让邓勇教授过过当老师的瘾。 邓勇点了点头,伸手抚摸了一下方子业的肩膀,轻声说:“后面如果去了别人家里,也记得乖巧些,懂事些,别人家里是不比自己家里的……” 第356章要给你做手术教学(第二更,求订阅) 第356章要给你做手术教学(第二更,求订阅)“师父?什么意思呀?”方子业问。 “我们医院没有规定副主任医师必须出去进修啊?” 方子业听懂了邓勇的意思,是说自己可能要外出去进修一段时间。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有别人家和自己家里的说法。 而这样的进修,应该不是汉市的同济或者协和这样的单位。 “你以为刘煌龙能有那么牛逼,直接跑到院士或者创伤外科的大佬面前,递过去一张纸,就说,来,小院,帮我写个书面申请?”邓勇开玩笑起来。 “那肯定不行,就算是刘教授,估计关节也得被脱位后再复位几次。”方子业摇头。 说实话,方子业以前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内容,也没怎么想过破格提升副高相关事宜。方子业现在才是初级职称,博士毕业后准备中级职称,距离副高报考还很长。 自然没作相应的安排和规划,倒是之前的李国华老教授,给方子业混了半年左右的基层工作经验,这个东西,拿到医院的副高级别聘请标准中,也能用。 副高级职称的报考与医院聘任副高的要求,是分开的,一般是顶级教学医院的副高聘任要求要远高于副高级职称的报考要求。 有很多时候,会出现,你拿到了副高级职称,但医院不聘任你作为副高级职称的情况,就是因为你没达到医院的副高聘请要求,比如说高质量文章,或者是掌握足够的手术术式。 “所以,这个就要你自己去挣,刘煌龙也只能给你举荐。当然,这个举荐的恩情,也是要记得的。” “刘煌龙之所以之前有这样的良机,是得力于他的岳父。不过,刘煌龙自己也足够硬朗。”邓勇这么给方子业解释。 “而且,你以后还要往上走的话,一定程度的人际交往肯定是需要的。自然,这個时间肯定不是现在,也不是今年了……” 方子业如今还是住院总,住院总没下,谈不上出去进修。 出去进修学习的同时,还要认识一些人,建立独属于方子业的人情关系网,这也是非常必要的。 人嘛,是社会性的,不是孤独行者。 其实方子业要认识与拜访的人并不算特别多。 骨科当前在世的院士,总共才六位,方子业最好是能够得到他们的提携,再加上自己的努力和辅助,以后才有可能走入到那超脱的殿堂中。 能够在圈子内交往的,又有能力,去交往一下又如何呢?如果实在是交往不通,那则罢了。 难道你等着这些大佬主动来向伱示好? “后面,我会让袁威宏带你做一做我们创伤外科的常见三级手术,比如说骨折开放复位内固定术、骨盆骨折的简单切开复位内固定术,以及一些更常见的术式。”邓勇慢悠悠道。 之所以特别点出骨折开放复位内固定术和骨盆骨折,是因为这在中南医院,反而不算特别常见。 “一个创伤外科的医生,如果连骨折的手术都做不下来,着实有点贻笑大方……” 方子业闻言点头,看了看自己的面板。四肢简单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4级562/5000、骨盆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4级505/5000。 方子业摸了摸鼻子:“师父,我在恩市时,看过很多主任做过骨折手术,您要不就在门诊转过来?” 邓勇当即脸色严肃了一下,邓勇又没在恩市中心医院看到过方子业的手术操作以及其他,只是听到有人吹方子业的牛逼,但也多当成了商业互吹。 邓勇道:“不要骄傲自满啊,你师父毕竟还是你师父,袁威宏年轻,对骨折术式接触最晚,生疏最少。” “说起来,我都快十三四年没做过单纯骨折的手术了,现在做手术,没点骨缺损或者不是复杂骨折,我还有点无所适从,不然我就亲自带你了。” 邓勇这不是吹牛,有时候越简单的手术,因为搁置已久,反而陌生,甚至做起来都没有特别的手感。 做最熟悉的,复杂骨折啊、特别的骨缺损啊,再不济搞个骨搬运术,或者再做一个截骨矫形术这样的高难度术式,邓勇教授还才觉得通经活络,畅快无比啊。 “行吧…师父。”方子业没办法了。 邓勇教授都已经有了定势思维,说明了自己不要骄傲自满,自己还在邓勇教授旁边说袁威宏可能带教不了自己,这有点太吹擂的嫌疑…… 聊天到这,也就算是结束了。 七点二十分左右,洛听竹已经从外给方子业打包了一碗热干面,应是当时就搅拌均匀了。 推开门,看到方子业在住院总休息室,便笑着递来一个黑色布袋子与热干面的一次性口袋,说:“师兄,这是早餐,这是袜子!~” 方子业没好意思让洛听竹帮自己洗内裤,用完实在没空洗就丢,但袜子还是可以重复利用的,洛听竹每隔一两天,就会找方子业搜集一两次。 毕竟住院总嘛,若方子业赶回家去洗袜子了,第一时间接到急会诊电话没赶到急会诊的位置,那麻烦可就大了。 “辛苦了。”方子业其实有点不好意思。 母胎单身那么多年,就算是有了女朋友,在国外也是自己洗自己的,劳烦别人,多少有些心理不适。“没关系,师兄。我先去看我们组的病人了。再安排一下明天的手术。”洛听竹道别。 “好!辛苦你和严志名师兄了。~”方子业点头。 科室里的手术排序,多是跟班住院总的博士在安排,本来这些任务该是方子业的,但方子业的行程太不固定,有时候比邓勇教授还飘忽不定,就自然而然地默认是洛听竹等人排序。 三月份,王元奇与顾毅二人都已经毕业,王元奇还在等邓勇教授的留院消息,但顾毅已经是离开了汉市,也学着孙绍青师兄那般,去外地找工作了。 所以,现在组里面的大师兄和大师姐,就是洛听竹与严志名。 洛听竹走开几步,又回头:“严志名师兄说,中午请你吃饭。我忘记告诉你了。” 方子业闻言,一喜:“好呀,也好久没和严志名师兄一起吃饭了。你在不在科室里吃?” 洛听竹摇头:“我排完手术,核完病历后,要先去实验室里。” “现在师父这里的钱不少,所以给了我一定的资金,做其他专科细胞的基础实验,机会不易,我得努力一下。为后续找工作做储备。” “另外,我之前申请的市级课题和省级课题,也要开始考虑结题了,就也挺忙。”洛听竹细声解释,并非不愿意陪方子业吃饭。 洛听竹走开,方子业放开口大吃。 心里不禁想起来严志名师兄,严志名师兄,以前可是个小胖墩儿,但如今摇身一变,送走了当初三年级的孙绍青师兄后,又送走了王元奇和顾毅两位师兄,如今也是组里面的大师兄了。 甚至,就连自己的同学源培,如今也是博士二年级的师兄了。 日子可真的不经过…… 中午,方子业作为代表,请了组里面的博士和硕士兄弟们都猛吃了一顿。 毕竟啊,手外科的倪教授给的卡也好,还是医院的人才引进费用,都是一笔天降横财。 自己是住院总,照顾一下弟兄们也是应该的。 不算特别丰盛,因吃的人也不少,所以就是肯德基、炒饭、烧烤以及炒菜各自一份,总共花了两千多块钱,让大家都敞开了吃。 吃饭间,不少人都是和方子业套着近乎,表达的意思就是希望方子业可以在急会诊的时候,照顾一二,方子业也都点头说好。 表面应承自然要做足,心里却已经作了排位。 严志名师兄、当年的同学李源培和熊锦环,三人处于第一梯队,其他人,随缘。 方子业做不到事事绝对公平,帮人不帮亲,也顾不得其他两个组的硕士和博士是否有那么多的机会了,如果有人特别出彩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学着金宏洲,给他们一些额外的机会。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啊。 方子业如此想。 …… 4月18日这一天下午,十五点二十三分,袁威宏信心满满地拉着方子业进到了分台手术间! 分台,顾名思义,就是一天的手术日手术积累太多,在有手术间所有手术都闲下来后,邓勇教授的团队主刀发生分离,分别开台主刀两台手术。 骨折手术相对简单,袁威宏就只带了方子业揭翰两人,连兰天罗都没带,因为兰天罗要上台自己分管床位的病人,给邓勇教授当助手。 进手术室时,方子业终于才微微舒了一口气,决定吐露心扉,说:“师父,您的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到了‘登堂入室’这样的水平吗?” “那肯定没有啊。我们医院哪里有这么多手术量?”袁威宏转头,拉着方子业就进手术间,道:“哎唷,你别管这么多,你师父能对你进行教学就是了。” “又不是只有地级市医院里主任医师的骨折治疗水平,才足够对你带教。” 揭翰此刻则兴奋说:“师兄,骨折手术啊,这可是特殊的良机。” 骨折手术,是揭翰可以期待的,住院医师阶段,参与的最高级别手术了。 简单的骨折手术,归类为二级术式,资深住院医师可以在上级指导下逐步开展。 “我到了,师父…”方子业坦诚,毕竟是自己的恩师当面,方子业不好瞒他欺他,欺骗他的感情投掷。 说完,眼见着袁威宏身子一僵,即将撞上还没完全打开的手术室推拉门,方子业赶紧用双手紧紧扶住了袁威宏的双肩。 这双手,格外有力,并不是要打袁威宏,而是给袁威宏展示着,自己已经成长起来的胳膊,以及胳膊上的肌肉。 袁威宏和揭翰二人的神情瞬间精彩起来。 第357章降维打击! 第357章降维打击!方子业没说假话,他的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早就到了4级,去年在恩市的时候,方子业觉得自己有可能会经手骨折术式投喂,就早早将相应技能点了起来。 当时只加点了3级,后加点到4级好像还是因要给一个骨盆骨折的患者做手术,就临时决定加点上去的。 那一次,主任们被如今在同济医院的吴轩奇耽搁在病房里,委托单纯骨折手术不特别熟练的申涛下手术室主刀…… 袁威宏消化了情绪良久,才缓缓说:“看来申涛对我还有颇多保留之处。” 省人民医院的申涛,是袁威宏的好友,回汉市后,与袁威宏聚会了许多次,虽然平时里与袁威宏说起过方子业的优秀,但可能为了避免打击到袁威宏的道心,就还是有所保留。 手术室的感应门开了,因门口有人,就久久未关。 这是分台的手术,麻醉医生和巡回护士都是临时配凑,麻醉医生便对外吼道:“是骨科的老师么?是就进来啊?” “早点开台早点下班啊。” 麻醉医生的年纪也不大,说起话来,催促中暗含客气,生怕得罪人,应该是一个比较年轻的主治。 袁威宏与方子业、揭翰三人一并走了进去,进到了手术间后,看到了病人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仍身魂分离似的飘忽不定。 方子业见袁威宏没心思做安排,就主动说:“揭翰,你来抬腿,我消毒铺巾,早点开台,麻醉老师都催了……” 方子业不知道师父袁威宏此刻的心情到底多跌宕起伏,也知道老师肯定需要平复一下凌乱的心境。 听到方子业的话后,袁威宏回过神,看到揭翰和方子业二人已经各司其职后,袁威宏才想起来,自己也得先出去消毒洗手,然后直接穿无菌手术衣,帮忙消毒铺巾。 这一台手术,没有配台器械护士,袁威宏还要在开台前扮演器械护士辅助铺无菌手术单。 消毒铺巾属于骨科最基础内容,三人都熟悉无比,很快就做好了开台前的相关准备。 方子业主动站在了助手位,显然是给足了袁威宏的面子。 说开了,我的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的熟练度足够,但是呢,面子也还是要给,还是袁威宏主刀,毕竟这是师父嘛。 不过,袁威宏沉定了一会儿,主动说:“子业,这样吧,你来主刀,我看看你主刀到底是什么样?” 袁威宏将盛有手术刀片、有齿镊的弯盘递给方子业身前。 方子业闻言,心神一动,还是说:“师父,我主刀啊,我做骨折手术的话,顺序可能和一般的老师顺序不一样啊。” “那不就是那样么?你最多就是在患者麻醉状态下,先手法牵引复位定型,再切开撬拨复位么?”袁威宏说着。 忽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严肃地看向方子业,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你手法复位…” 上一次,中南医院里经手过一个毁损伤的保肢术,目前的患者在住院中,预后情况不蛮好。 但手术预后不好,并不影响袁威宏在参与手术时,听到了有人说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术,非常有东西,好像是师从了恩市那位非常有名气的老中医的部分理念。 “嗯!~”方子业点头。 紧接着,方子业就先走到了阅片器前,上下左右确定了患者x线上的骨折位置、骨折的具体分型,当前的移位状态后。 走到了患者的右下肢处,左右手并伸过去,左手持胫骨平台处,右手捏患者踝关节。 只见得方子业的右手似乎没怎么用力,“咔嚓”轻微一声响后。 患者因右下肢胫腓骨中段双骨折产生的畸形态就已经消失。 这是袁威宏和揭翰二人,第一次特别直观地感受到方子业出国归来之后,做骨折手法复位的临床效果。 瞬间双人四眼略往外突,震惊无比。 作为创伤外科医生,评定骨折是否复位的肉眼外观标准就是,下肢的畸形完全消失,就好比如今这样。 只是,能够被搬进中南医院手术室的,基本都是处于手术适应征的,非手法复位适应征的骨折啊,基本就是不好手法复位的。 然而,方子业却就这么咔嚓一下,下肢的畸形就消失了。 “透,透一个?”袁威宏问? 方子业闻言点头:“也行,师父,这手法复位的效果,在c臂透视仪下,会显示得更加清晰些。” 中南医院与需要巡回护士辅助透视的恩市中心医院不同,中南医院的骨科,与脊柱外科共聘用了三名专属的术中透视师傅,专门只负责c臂透视仪。 他们要做的就是c臂机的周转,透视,仪器操作,仪器的维修等相对细节的工作。 巡回护士用手术室自带的面板电话把人叫过来后,透视师傅都不用方子业等人指点具体怎么透视术中的正侧位,只要大概比划一下骨折的位置。 叫“雄哥”的青年,将小型c臂机推到了手术间后大概两分钟左右,就完成了正侧位的透视。他也不看结果,就说:“威哥,我这还要赶去脊柱外科透视,过来一趟属于是术中临时周转一二,所以等会儿手术结束的时候还需要透视,继续打电话啊。” “好的,雄哥,你稍等一会儿,我继续看看透视的结果。”袁威宏未有空闲去看雄哥的表情,认真看着c臂机显示仪上的骨折复位图像? 骨折线几近隐匿,骨折的断端对合完好,如果不是因骨折的分型本身属于不稳定骨折,非常容易发生移位,且没有应力角度。 袁威宏都很想叫巡回拿一個石膏过来,打个石膏外固定术完事儿。 方子业只是看了一眼,就大致确定了自己的水平,虽然很久没有做手术室里的手法复位了,也就是复杂骨折的术中临时辅助手法复位,可这一次做起来,手里的功夫也并未生疏。 等了袁威宏二十多秒时间,计觉袁威宏已经看出来质量后,方子业将双手平叠于胸口,轻声说:“师父,做完了。” “你这还要做髓内钉内固定啊?”袁威宏偏头说。 方子业则是偏头看向跃跃欲试的揭翰。 骨折的治疗原则在于复位、固定、术后康复。 影响手术整体质量的最核心,就在于骨折的复位,然后就是牢固的固定了。 一般而言,整体的手术,很难绝对拆解开。 但方子业这一次的手法复位的质量不要太好,硬生生的,将一台明明属于有机结合的手术,拆解成了两台非常简单的小巧手术。 骨折手法复位术,外科一类操作,普通的住院医师就有权限操作。 骨折器械内固定装置安放术,这都不是标准的术式,属于是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的局部组成,只要能上台的助手,在上级的带领下,都可以操作。 属于是拉钩、拧镙钉啊,这样的范畴了。 相当于是给这个不稳定骨折病种,直接来了一个降维打击,使得自己的师弟揭翰,如果拥有一定熟练度的骨折器械操作经验,就可以被袁威宏带着完成后续手术了。 其实,方子业完全可以咔咔咔咔咔地直接一路小跑,五六七八分钟直接将髓内钉固定完毕,甚至连封口镙钉也上进去。 那没必要呀,方子业如今不是很缺这一两台骨折手术的学识点了,该让位于可爱的、希望能够得到更多操作机会的师弟揭翰,就得让。 师兄得有肚量。 揭翰目光灼灼地看向袁威宏,如果袁威宏同意的话,揭翰就可以开启人生中,第一台相对正式手术的入场券了。 髓内钉内固定装置安放术! 一般的住院医师,很多人去了地级市医院,要做的都是内固定装置取出术,取出术的目的只是为了拆除,是为了追求美观或其他因素,为治疗目的手术扫尾。 这哪里有内固定装置安放术香? 袁威宏口罩下的嘴唇一扯一扯:“你所说的顺序不同,原来是这么不同啊?伱根本就不想上台是吧?” 方子业摇头,赶紧解释:“师父,我的意思是,您可以下台休息一下,接下来的操作,我带着揭翰师弟做就可以了。” “师父您都在隔壁手术间累了一天了……” 揭翰也猛猛点头。 师兄无敌,师兄给力,师兄给自己带来奇迹。 如果这台手术,依旧是传统的切开后,一边复位,一边固定的话,那么袁威宏肯定不会让揭翰操作后续的内固定装置置入术。 “唉,行吧,那我就下台了。”袁威宏无奈。 没得搞! 也没得教,学生比老师的功力还厉害,自己怎么带教? 本以为还可以看看方子业哪里有不纯熟的,可方子业的手术段位,在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与手法复位术的双重加成下,已经从治疗目的转变成了带教目的。 袁威宏在手术室门口就开始脱衣服下台。 雄哥则是将c臂机推走远离,他就是个工人师傅,可不会去逼逼太多临床治疗质量的事情,中南医院如果需要他来做质量评定,早可以垮台了。 而一起在门口躲放射射线的麻醉医生这会儿懵逼了。 “什么意思?这手术就快完了?”中南医院的骨折手术太少,没太多见识的他,原地石化。 巡回也愣了愣,眉头轻挑。 袁威宏是谁?北海一叶啊,点头,对比自己资历明显低的麻醉小主治,语气闪烁:“是啊,你不是催快点嘛?这手术够快吧?” 麻醉医生的眼神立刻闪烁出了惊恐,以为自己无意中得罪了某位‘大佬’,赶紧笑若菊花,眼似美容:“我没有催的意思,老师,我叫小周……” 袁威宏开心离去。 第358章看个寂寞?(第二更,求订阅) 第358章看个寂寞?(第二更,求订阅) 袁威宏脱下衣服后,问了方子业一句,为什么有这么高的水平,还要让邓勇教授安排袁威宏给方子业带教骨折手术,方子业也就将实话讲给了袁威宏。袁威宏点头,没有生气,只是非常平静的离开。 从邓勇教授的视野里看,的确有资格对方子业说这句话,希望方子业不要好高骛远,袁威宏毕竟是你方子业的师父。 而就是邓勇的他以为,变成了他以为的他以为,如今袁威宏在手术室里,被吓得舌头瘸了一次,无语凝噎和n次,两只脚,十根脚指头,将抠出四室一厅多次。 袁威宏做了什么? 手术室门口震惊、辅助铺单,然后在手术室里瞳孔一缩,在手术室外面看c臂机投影仪时瞳孔一缩,说了几句话,没了。 纯粹就是浪费了一套无菌手术衣,加大了手术室里的消毒经费支出。 袁威宏一走,揭翰喜笑颜开起来,方子业也逐渐放平心态。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面对邓勇教授,方子业都可以有心玩一下人前显圣,关键时刻让人怀疑人生。 可面临袁威宏,方子业还是不忍心去打击自己这年轻的、合格的恩师之道心的。 提前说明白了,袁威宏都有了心理准备,一切都解释得明明白白,这样也能让老师看到自己的优秀。 “慢一点,髌骨上入路胫骨髓内钉,第一步就是做切口,是一个切开术在临床中的灵活应用,手稳一定。你如今的切开术,已经能够通过硕士对标的破开练功房标准,就没问题。” “不要紧张……”方子业耐心地指点着。 揭翰点头,逐渐也放平心态。 …… 创伤外科主手术室,袁威宏一边整理自己的帽子,一边又踩开了手术间的自动感应门进到了手术间。 手术台上,奋战的几人都没空在乎袁威宏,倒是在台下陪站的硕士博士看到了袁威宏后,赶紧前来示好! “威哥,你手术还没开台吧?要不要助手呀?”李源培做了个立正的姿势,颇显逗比和活泼。 手术室里,僧多粥少,李源培如今是博士二年级,被安排和投喂的机会,都不如他硕士三年级期间。 如今,严志名师兄即将升博士三年级,其余两位师兄都毕业后,组里面的第一操作机会顺位权,就到了严志名师兄这里。 李源培想要更多的操作,就只能打秋风了。 这还算是好的,如果不是洛听竹铁了心要更改专业方向,估计现在,李源培更要靠边站,以邓勇教授对洛听竹的溺爱程度,恐怕操作机会不亚于严志名师兄哦。 因此,主动投诚于袁威宏要小操作机会,是李源培非常愿意做的。 “都下台了,还没开台?唉……”袁威宏感慨万千地说着,然后拍了拍一个坐在手术室计时面板下硕士的肩膀,对方非常懂事地让了位置。 主刀的邓勇教授短暂停下操作,直起身子,一边舒缓颈肩关节,一边问:“你就下台了?” “你从我这里下台都还没二十五分钟,你那边消毒铺巾一起算起来?” “怎么回事?”邓勇问。 袁威宏看向邓勇,目光复杂,上眼皮一塌,苦笑说:“邓老师,子业太强了,我这实在是毫无招架之力啊。” “别说教学了,反过来都可能没问题。” 袁威宏这苦中带涩的话,不像是作假,瞬间让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是神色一紧,而后响起一阵阵倒吸凉气声音。 袁威宏牛不牛掰? 在手术室里看不出来。 前年的创伤外科青年医师特等奖,你说操作牛不牛?同行的衬托就显得袁威宏的操作水平不一般了。 “啊哈?”邓勇不禁闪过之前方子业给自己说过的话。 便好奇起来。 这是邓勇第一次特别重视方子业的手术水平。 外科终究是要讲手术的,操作只是操作,手术是一个整体,再厉害的单项操作,以前在邓勇看来,都是小打小闹。 而且,从邓勇的角度看当初袁威宏的破关博士练功房也好,还是看方子业破关硕士阶段对标的练功房,都是要找一個对标物,才能看得出来他们的厉害。 比如说下棋的业余7段水平在普通人的视野里,已经是天花板了,但如果是在柯洁这样的顶级国手面前,他看你下棋可能真的会觉得辣眼睛,但又不好明说。 硕士研究生阶段,在导师眼里就是一个可爱的天线宝宝,这话可不是玩笑。 “我等会儿下台了去看看,反正今天准备了有3台骨折手术示教……”邓勇记在了心里,然后低头开始继续做手术。 这一台骨盆缺损的重建,需要倾注的精力也不小,还涉及到了3d打印材料的放置,可不能大意了。 邓勇沉浸到手术中后,李源培等人则是好奇起来,问袁威宏:“业哥现在的实力这么猛啊?这么快就要把骨折手术都要做完了?” 袁威宏什么时候走的,李源培记忆深刻,他很想袁威宏把他也带过去,但是袁威宏终究还是带了自己的学生揭翰。 情理之中,李源培不恼怒,可也终究觉得遗憾。 如今二十多分钟,袁威宏就跑回来了。“还行吧,伱们这些,都要和子业多学学,特别是他的这个手法复位术,要多学,多请教。” “只要你们能够学到十分之一的水平,对你们以后工作也好,还是学习手术,都有极大的助益。”袁威宏这回,相对正式地在手术室里,王婆卖瓜一样地推介方子业。 现在时候合适了,方子业从邓勇教授这里毕业了,还是组里面的住院总,这时候推方子业,就不是吹牛逼了。 李源培领头点头表示同意。其余的师弟也就都点了点头。 李源培紧接着说:“威哥的话大家还是要记住啊,隔壁韩教授组的熊锦环,都每天会跟着业哥混,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要怕不要脸。” “俗话讲,女怕缠,我们可以试一试男怕不怕缠……”如今已经逐渐趋近于组内带头大哥位置的李源培,开起玩笑来也是自然而然起来。 …… 五十分钟后,邓勇教授终于是结束了手术的关键操作,仔细地看了一下骨盆重建后的结构图,歪头想了一下,点头:“应该差不多了,秦葛罗,你负责骨盆内软组织结构的重建缝合,剩余的,就尽量交给严志名吧。” “严志名也还是非常不错的,以前可能是王元奇在,所以对志名多少有些忽略了。” 严志名闻言,内心感动,开口说:“师父,我和元奇师兄的临床能力,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秦葛罗就对邓勇道:“邓教授,严志名的科研能力,可比元奇要好了好几个级别啊,算起来,工作量的产出比董文强和薛漕两人,都更胜一筹。” “以专业型博士的身份,能够取得这么大的进步,还是值得勉励的。” 邓勇点了点头,退开几步,有心想拍拍严志名的肩膀,可也意识到自己的学生还在手术台上,就说:“现在组里面啊,日子比起前年来,还算宽裕。而且局面也没那么窘迫。” “大家都适度努力,该花钱花钱,该休息就休息,对未来的规划要考虑,自己的身体也要保重。” “时代不一样,你们面临的机会也不一样。” 邓勇如此暗示完,便不再多说。 但秦葛罗对台上的众人都说起了急诊创伤中心即将建立,需要大量人手的事情,严志名等人听了,也是觉得机会相对饱满,干劲满满起来…… 邓勇带着袁威宏离开,从主手术室赶去分台的手术间时,发现手术室里的灯光已寂灭。 莫说是方子业和揭翰,连负责收尾的麻醉医生和巡回护士都不见了踪影。 “什么鬼?”邓勇闻言,看向袁威宏。 tm的人都跑了,这还看个寂寞? 袁威宏是不是带他来错了地方? 袁威宏内心一紧,赶紧拨方子业电话,偏头解释:“邓老师,有可能分台到其他手术间了,我问问……” “欸,子业,你在哪里?” “急诊科?” “你那两台骨折手术呢?” “全做完了?”袁威宏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语气开始骂娘起来: “你tm三台手术,从我离开才五十六分钟,你全部都做完了?” 袁威宏隔壁,邓勇教授的脚步也是轻颤,整个人激灵一下,显然也是有点吓到。 三台手术,这tm是手术,不是拉三泡屎。 速度快得也忒离谱了。 邓勇下台第一时间想过来看看具体情况都没机会了? “师父,做完了,第二台的骨折患者,我临时劝改了闭合复位克氏针内固定术并石膏外固定术,复位固定后,效果极好,我已经拍了术前术后的平片。” “还有第三台的片子,我也有备案,我马上发给你啊,然后我这边,还有两个骨折患者,打算做手法复位,就不和师父您多聊了,等会儿我再给您汇报。” “邓教授也在这里。”袁威宏开了扩音,这么对方子业说。 方子业则沉吟了片刻,毫不犹豫地笑道:“都是师父,都是一样的…” 邓勇马上开口了:“你什么意思,你还打算要骑在我头上了?” “师父,那您就误会了,我这边有急诊……”方子业挂断后,发了几组图片过来。 袁威宏和邓勇二人一看,邓勇就舒了一口气。 看向袁威宏,说:“威宏啊,我一直都强调,越是深厚的基本功,到了一定高度后,就越是好用,你现在相信了吗?” “基本功,决定着一个人可以抵达的上限,花里胡哨的操作以及技巧,只能决定一个台阶内,可以蹦跶的高度,但不会更跃上另外一个台阶……” “我倒是有点期待,手术授权时候的场景了。”邓勇的思维,似乎一下子也变得跳脱起来。 袁威宏马上转头看邓勇的表情,看对方是不是在阴阳怪气自己…… 第359章方子业创造的最好时代! 第359章方子业创造的最好时代! 整个中南医院有没有袁威宏这样的第二人,袁威宏并不知道。“没说你!~”邓勇解释。 “没事,邓老师你说也可以。”袁威宏陪笑说。 “加把劲啊,威宏,再不努力好好进步,年轻人都会陆续追及而上。要有学习的紧迫心啊。”邓勇转身,这么对袁威宏勉励。 袁威宏的心态极好,开开心心地说了一句话:“邓老师,加油有用吗?” 邓勇转头、看着笑容满面,仿佛春风拂面的袁威宏,当即沉默。 天才与天才之间的差距,比普通人和一般天才之间的差距,会更加让人绝望…… 4月21日,中午。 方子业在住院总办公室里,下载了中南医院关于手术分级以及手术权限授予相关规定,并仔细阅读时。 李源培笑嘻嘻从住院总办公室外,推开门走了进来。双手握着瑞幸咖啡,递给方子业一瓶,并说:“业哥是在研究手术权限吧?” 邓勇教授要常规安排破格授予方子业手术权限的事情,在组里面不是什么秘密。 这件事,邓勇自己就能搞定,不需要拜托韩元晓这个行政主任。邓勇如今虽然不在骨科任行政,但毕竟还坐着外科教研室主任位置。 “是啊,稍微研究一下。源培,你现在看起来比以前壮硕不少啊?这身材才匀称嘛。”方子业接过咖啡,上下打量后,笑说。 两年前的李源培,个子高瘦、皮肤偏黑,但如今的他,已经开始有点肉了,皮肤肤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脸上的坑洼应该也去皮肤科看过,显得帅气硬朗几分。 “要是这个时候,我们科的晓兰姐还没结婚的话,你肯定能追得上。” 李源培比以前成熟了很多,微叹了一口气:“哪有姑娘总是会等一個不在眼线里的人?” “也不会有男人,会将视野完全注意到无关紧要的花身上。毕竟森林广阔无际。” 同时,李源培看向自己的同学方子业,目光中充满了惆怅与复杂。如今的方子业,优秀的程度,已经远非自己所能比。 现在的李源培,已经不太够格与方子业再随意谈笑,一个月内,喜欢上好几个姑娘这样的事情了,当然,如今的李源培也不会这么浅薄。 “源培你这是要当哲学家啊,随便坐。里面有点乱!~别见笑啊。”方子业给李源培腾挪了一个位置。 方子业当前的决定就是,在熊锦环、李源培还有自己的直系师弟揭翰三人之间,轮流选一个人带着。 要科室里所有的师弟雨露均沾,方子业没这么大度,更不会有这么多闲工夫去挑人。 甚至,连带的时间都划分好了,上旬熊锦环、中旬揭翰,下旬李源培。 带教谁不带教谁,是住院总方子业的个人抉择自由,因方子业与任何人都不存在绝对的带教义务。 今天就是李源培四月份跟方子业的第一天。 “笑什么笑,这办公室,可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围城。业哥你可能嫌弃,但我们很多人做梦都想睡进来。”李源培吐露心扉。 可能也是想留院中南医院任职,只是目前,李源培自己的资质有限,能不能冲得到留院的标准,暂时还未可知。 “业哥,师父对你还是蛮好的,提早就给你准备了三级手术的破格授权,我来的时候也研究了一下,我们医院的主治,常规的权限都才二级手术。”李源培说。 顶级教学医院内的手术级别、类别与目录,会参考国家下发的手术分级标准,但不会绝对参考,因每个医院的平均水平不一样,所以设定的级别,偶有差异。 中南医院下发过文件,根据风险性和难易程度不同,手术大致分为四级: 一级手术是指风险较低、过程简单、技术难度低的手术。 二级手术是指有一定风险、过程复杂程度一般、有一定技术难度的手术。 三级手术是指风险较高、过程较复杂、难度较大的手术。 四级手术是指风险高、过程复杂、难度大的手术。 根据医院的规定:住院医师及以上专业技术职称,经科室技术审核(考核)小组审核合格,可独立开展本专业领域内的一级手术。 方子业如今,原则上只能独立开展一级手术。可在上级医师的指导下,逐步开展二级手术。“源培,想要破格拿到三级手术的常规授权,也有压力啊!~”方子业说。 “到时候估计负责考核的人,都不是我们本院的老师,在这样的情况下,要让他们在手术授权审批表上签字,可不容易!” 手术权限的申请,需要走流程。且中南医院里的流程,比之前方子业所在的恩市中心医院,就要严格且正式得多。 医院会根据医师职称、专业技术能力等授予医师相应的手术资质级别,建立“科室-医务管理部门-授权管理委员会”3层5级审批流程。 科室层面初审好走,主要是科室内部侧重对医师手术的胜任能力进行评估审核,主要由分管医疗的副主任和科室主任进行。 医务管理部门(含医疗院长)资质复审,这一步也不难,他们只一定程度参考医师医德医风,结合申报人员前期诊疗工作的医疗质量与医疗安全相关数据进行审核,与技术无关。 最难的一步是要通过授权管理委员会的资质终审。 授权管理委员会资质终审,综合考虑医院各专科发展情况、医院未来发展战略择优准入及授权。 李源培点头:“当然不容易啊,现在的秦葛罗罗哥,升主治几年了,仍然只有常规的二级手术独立开展权,想要学习开展三级手术,因谢教授离开,都得老师亲自带着。” “业哥伱这属于破格授权!” 具有主治医师及以上专业技术职称,获得一级手术资格,经科室技术审核(考核)小组审核合格,可独立开展本专业领域内的二级手术。 具有副主任医师及以上专业技术职称,获得二级手术资格,经医院医疗授权管理委员会审核合格,可独立开展本专业领域内的三级手术。 越级手术在非紧急避险情况下是违法的! 根据这个原则,医院的授权管理委员会,对术者的手术权限申请的批复,是慎之又慎,并非科室里的人强力举荐,就能够被批复下来。 大部分情况下,医院层面为了维稳,会最大限度地框死手术权限与级别对应。 自然,万事无绝对,想要破格申请手术权限。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源培将相应的条文打开,仔细阅读后,说:“医院里明文规定,破格申请人员一。对于因医疗技术、专科或医院发展需要,具有开展某项新技术(项目)能力或唯一具有开展某技术(项目)能力的医师可破格申报高一级别的手术资质。” “此类手术医师可提供相关手术证明资料,经科室主任推荐、医院授权管理委员会审核授权通过后,管理员可在授权平台中手动更改该医师的手术资质级别,并将授权类型标识为“科室授权”、责任就下放了。” “破格申请人员二,手术医师水平特别优秀者,除需取得上述授权审核外,需由省级及以上医学会专业委员会推荐,可破格申请申报高两级的手术资质。” 李源培读完,抬头望天:“有时候规定太死,也是很难应对。” 方子业则说:“规矩太死,其实对我们、对患者都是一种保护,破格如果烂大街了的话,那么前来医院就诊的患者,就可能会遭遇到很多不测。” “想要逃离束缚,总得拿出点真东西。” 李源培闻言一笑,将手机一收:“比如说业哥你想要在科室里搞毁损伤这样的超然病种?” “这拿出来的真东西,可有点太猛了呀?” 方子业闻言,看了看办公室里就李源培和自己两个,轻轻地‘呸’了一下,骂道:“兄弟,这么大一桌席面,就兄弟我一个人就能吃得完的?” “说句臭美的话,源培你在这席面上,但凡揽得一点东西回家,咱们以后就可以兄弟一辈子了。你何必揪着我的小辫子,在这里阴阳怪气?” 李源培闻言,马上将咖啡放下,站起来,嬉皮笑脸起来,语重心长:“业哥~~~,误会了~~~~,都是误会~~~~~” 一边说,一边给方子业按揉肩膀,按摩颈部的脖子。 “兄弟们都是不傻的,知道老师所说的现在的局面很好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这哪里是阴阳呢?” “难道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现在这大好的局面,是业哥你为我们争取来的?顾毅师兄、孙绍青师兄,以及更上一届的林玄磊师兄,要是能遇到这么好的时代,他们能留不了院?” 李源培说到这里,动作微微一顿:“孙师兄都走了快一年了,有点想孙师兄了。” 方子业听到李源培忽然煽情,略转头,看向李源培,喃喃说:“是啊,孙师兄毕业都快一年了,我记得当时,我们是一起入学,他博士我们硕士,我们三个还一起小聚餐来着……” 第360章手术授权开始!(第二更,求订阅) 第360章手术授权开始!(第二更,求订阅)李源培见自己把话题一瞬间拉得有点偏,赶紧纠正说:“以前,师父给我讲过,同一届的人员,有人是对手,但有人却可以变为贵人。” “我当时很难理解,就觉得,tm的同一届的,不就是争来争去么?相当于一个圈子里的人,作为一个整体,面临非留即走。” “现在我才晓得,原来是我太过于目光短浅,不如师父的见识面那么宽……” “行了行了,不要商业互吹了,你要这么说下去,我是真的会骄傲的。”方子业听完后,转头,问。 “师父真的是把顾毅师兄,安置去了恩市的疗养院项目中?” 邓勇,很平凡的两个字。 邓勇,主任医师,很普通的一个专业型职称。 邓勇,硕士研究生导师,合格。 邓勇,博士研究生导师,合格!! 为了李源培,邓勇把自己的科主任位置都闹没了,为了留下李源培,邓勇铤而走险,希望从京都大学来、如今去了同济的刘毅走“闯练功房”读博的特殊路线,最后被惩戒。 为了洛听竹还有方子业,还有组里面的学生们,邓勇是把科研科的门槛都踩破了,现在都被拉黑了,只为要钱,不要脸。 现在,邓勇倒好,为了王元奇和谢晋元二人,把谢晋元提前搞到急诊科去,带着韩元晓搞一個创伤外科中心,就希望可以把王元奇给留下来,另外一个应届的顾毅,被邓勇塞去了恩市疗养院项目中暂时安置。 想到这里,方子业甚至都怀疑,学术型博士董文强延毕一年的主意,都是邓勇这个老母鸡,老灶王,给私下里指点的,并非是董文强自己的本意。 李源培闻言点头,又怕方子业吃醋,就说:“业哥,您别怪师父借了你的光,顾毅师兄也是挺优秀的,师父是护短了点,但也是给顾毅师兄一个机会嘛。” 方子业闻言,冷静道:“我不是吃醋的意思,我的意思,如果师父真的是打算把顾毅师兄安排去恩市疗养院的话,我建议你去提醒他马上停止这样的想法。” “你就说这个建议是我私下给你建议的,让你带给邓教授的!!!”方子业正色说。 “为什么?业哥?”李源培看来,恩市疗养院,是一个非常好的中转站,去得好,有贡献,就有文章拿,有了文章,再加上有点专业能力,以后留院中南,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还有这么大一个项目在里面! “不能说。你就按照这个说就是了,最好是尽快,现在都行!”方子业轻吐一口气。 恩市疗养院项目,是一个好去处,但恩市的水,稍微有点复杂,不便轻涉! 方子业不懂很多东西,但也知道,去年在恩市里爆发的事情,最后的涟漪太轻、太微,很可能会是一场能量的积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开。 那位领导老师,去而复返。 他请求方子业成为线人被拒绝,方子业认为,这很可能是一种预兆。 这时候把顾毅师兄塞去恩市疗养院这个地方,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李国华老教授,都因为类似的事情就进去了! “好,我去找一下老师。”李源培没去过恩市,但方子业去过,而且一直对那里发生的事情缄默不言,可能是另有隐情。 …… 李源培走后,方子业就抽空和远在实验室的洛听竹开了视频。 问过洛听竹现在有半个小时的实验空歇。 洛听竹没有秀,坐着的位置是之前与方子业一起吃饭的楼梯,同样是坐转角上的第三个台阶,踩着第二个台阶。 今天的洛听竹,脱下白大褂后的内层是一件白色肘袖长裙,她单手拿着手机,左手轻轻拍着自己的粉红色零食包,露出笑容:“师兄,你现在没有急诊啊?” 洛听竹的脖子修长,但因通道内的光线不佳,所以使得脸有点模糊,但若隐若现间,可爱与书卷气兼容,有点又可爱又仙的气息。 这样的女孩子,还是自己的女朋友,方子业别提有多开心了:“暂时还没有,我刚看到天罗发来信息,说伱刚好有空,而且还有点无聊。” 洛听竹嘴角的弧度轻轻一淡:“他又给你泄密。” “嗨,这有什么,你是我女朋友,我是他姐夫,我还是他师兄,现在还是他的上级,他敢不给我讲?”方子业解释道。 只是,洛听竹听到这里,忽然神色一怔,语气有些迟疑说:“师兄,他把那位教授搞走了!~你说我要去呼吸科吗?” 方子业的左前臂肌肉一僵,面容龇牙咧嘴如歪瓜裂枣,手机叮咚掉地后,滚动了好几圈。 啪嗒一声,反盖在地上。 足足过了十秒钟,方子业才躬身捡起了手机,然后快速跳步而起,转身走到了门口,将总住院办公的门关后反锁! “怎么回事?你说的他是谁?那位教授又是谁?怎么搞走的,我怎么完全不知情?”方子业的嘴角麻了。教授,中南医院的教授,正高,邓勇级别的人,说被搞走就被搞走?你开什么玩笑? 很明显,洛听竹说的他,应该是指兰天罗。 “是兰天罗。呼吸内科的那位教授,表面上是提交了辞呈,跳槽去了陕省的安市交大附属医院,担任那边呼吸科的主任。” “细节我没问。”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知道,兰天罗也没给我讲,这位教授,是在今年的一月份办理完离职手续,这件事还是我的同学,今天在实验室遇到了我的时候,才给我说起了这件事。” “根据同学纰漏的细节,应该是和学术不端有关。有人在故意挖那位教授发表文章、课题标书内的所有数据。” 兰天罗? 兰天罗为什么来中南医院,真实的原因是喜欢医学,其次的原因是洛听竹,这件事方子业早就知道了。 但是,兰天罗的意图虽然明显,但兰天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他为什么偷偷做这么多事? 其实,仔细分析一下,好像这件事也挺符合情理的。 刚开始入学的一学年里,兰天罗的产出爆表了,但自从方子业出国后,组里面的兰天罗和揭翰,就是在做基础实验,方子业以为是两位师弟也想转移战场。 但如果是兰天罗找到了什么目的,或者是找到了什么样的助力…… “听竹,你知道兰天罗和他女朋友还在一起吗?”方子业问。 兰天罗的‘女朋友’是大他三岁的,协和医院里的一个博士师姐,在恩市认识的,那时候他们一起吃饭。 其实他们是不是男女朋友,方子业没确认过,方子业一般情况下,只认兰天罗,除了哪一天,兰天罗正式带他认识的女朋友,方子业才会特别谨记。 “没打听过,也没关注过,他有女朋友么?”洛听竹此刻的心神,略不安宁,可能内心也在剧烈挣扎。 “算了,这件事就不想了,过去了的事情就过去吧。” “反正我们可以选择的很多,比如说创伤外科,比如说你之前意愿的消化内科,你现在也已经开始了消化内科方面的基础研究。” “当然,你如果还是继续坚持往呼吸内科方向走的话,我第一个站在你的背后支持你。” 洛听竹摇了摇头:“师兄,但或许,我现在最感兴趣的又不是呼吸内科了,所以,我刚刚只是问你,而不是我自己做了决定。” “努力吧,继续往消化内科走……” “要帮忙吗?”方子业顺口一问。 洛听竹抿嘴微笑:“师兄,你觉得呢?” “还是那句话,有更好,太忙没时间的话,你就是一个美少女战士,一般人,谁是你的对手呀?” “不过,也别太拼了,没有必要将自己对标那位最顶格的师姐!她博士毕业时的成绩,太过于亮眼了。”方子业劝。 视频对面的这个姑娘呀,他之所以喜欢,就是她默默努力,不骄傲,只做自己,适度谦虚、真实但勤奋。 以前,她的经费那么紧张,也从来没有张口问任何人要过钱,只是说,能蹭就蹭,自己默默地去挣钱。 以前,她的科研基础还比较薄弱,她也没有要求方子业帮她做实验,只是让方子业在她失败了很多次后,帮下忙,做下指点。 “嗯,师兄。” “我突然一下子,心态平静了,心态也平和了,甚至都不知道,目标到底是什么了,今天的心情,有点迷茫。”洛听竹突然杏唇一张,吐露心扉。 “这很好解决啊,我问你,要将胃癌的二十年生存率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该做些什么?”方子业一句话,就给洛听竹指明了目标。 洛听竹一愣,马上直起了腰杆。对着方子业笑起来。 以前一段时间的洛听竹,其实内心深处潜藏,从未给方子业讲过的,她当医生的‘终极’目标就是可能找回当年被‘侮辱’的面子。 而现在,其实才是她最初的目标。 “嗯,会诊电话响了,不聊了啊!” “下个星期五,记得把时间空出来啊,我要进行手术授权……”方子业邀,语气与洛听竹邀请他看洛听竹破关练功房,一般无二。 洛听竹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实验,也有期待。 很快,洛听竹期待的4月29日就到了,方子业的手术授权考核,也在今天早上八点二十分正式开始…… 第361章庞大规模与紧张!(求订阅) 第361章庞大规模与紧张!~(求订阅)4月29日的创伤外科手术室里,矗立人员比以往反而更少。 少了非常多学生,研究生一辈,就只留下洛听竹与严志名二人帮忙,其余的大部分人,都在楼下的更衣室候命。 主要是为了更多的教授与行政科室的人员让出空余空间…… 医务处的胡维看了骨科准备五份不同的手术考核评分量表后,笑着说:“邓教授的执行力很强、准备也很充足啊,我们才刚到手术室,竟然这些全都准备好了。” 胡维是医务科分管手术授权管理的一位办公室副主任,这次来到创伤外科的手术室,算是少有的走动。 寻常大部分外科医生的手术授权,都是严格按照医务处颁发的手术分级管理条例内规定进行,少有破格授权的。 可一旦出现,术者提出申请,病区主任与科室均已签字,要为保证专科的发展,可医务处也要首先为安全考虑,因此在手术授权的评分中,医务处需要遣派一人,且院长办公室也会有一人,跟来作全程跟踪。 医务处的胡维,需要对专业能力的评分量表予以评分,而院长办公室的另外一人,则不需要对专业能力进行评分,只看整体流程,是否符合规矩。 看这一次的破格手术授权的技术审核(考核)小组,是否达到了标准,是不是仅骨科内部人员,对亲近人员的一种后门。 这个流程,当然要监管! “不敢浪费胡主任您和其他各位教授的时间啊。”邓勇说完,先看向了最具行政特采的‘院长办公室’助理梁晓晴。 “梁院长,我给您大概介绍一下,我们创伤外科手术破格申请的技术审核小组成员。” “手外科,温东方老教授。我们创伤外科的熊志章老教授,当然,这一次,为了避嫌,我们医院,创伤外科的所有人,不参与手术细则评分。”邓勇一上来,就介绍了两位老同志。 梁晓晴闻言,本面无表情的内心一动。 邓勇也是个人精,上来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第一,手外科的老教授在场,这是属于老一辈的前辈,中南医院骨科的荣耀,基本上就是从他们中间过来的。老院长都走了,但这一辈人物还在。 第二,创伤外科的老教授在场,为了避嫌,不参与评分,但大家评分的时候,也都稍微注意点,该错的错,不该错的就别错了,要是不会评分的,就tm别乱评分了。 不然的话,老教授是有可能发脾气的。 邓勇方才说完,医务处本要参与评分的那位副主任,就赶紧将评分量表递给了旁边的严志名,并说:“小兄弟,你来看这量表,等会儿我签字……” 赶紧祸水东引。 不专业的人,混进一群专业得一匹的人里面也要狐假虎威,胡维可没这胆子。 “梁院长,除这二位老前辈外,我还请来了鄂省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主任委员段宏教授,创伤外科分会常务委员郑同辉教授,另还有我们医院的骨科主任杜新展教授、手外科主任倪耀平教授……” “大致就是这样的情况,更加详细的履历,我就不念了,以免打扰各位教授主任们的时间,我这就去洗手,今天要开台的手术不少。”邓勇赶紧客气道。 邓勇说完,熊志章老教授就只坐在了手术室里的角落,张嘴眯眼打哈欠。 温东方和杜新展两个人点了点头,继续分发给其余每個人一张评分表…… 杜新展作为骨科的大主任,此刻也偏头对医务处而来的胡维以及院长办公室而来的梁晓晴解释:“胡主任,梁院长,这些表格,就是大致拟定参考的详细评分内容,教授个人若有自己的理解,可后以文字备注。” “因此,只要有骨科基础的人,都能够做这个考官,只需要看着就好了。” “胡主任和梁院长二人也拿一份嘛,权当是给我们这些专科的人做一个示范……”邓勇拿熊志章老教授敲了一棒子,自然也要给点甜枣。 胡维和梁晓晴也是医生出身,但不是骨科的。 两人接后认真看三十张单页的手术评分表,梁晓晴就说:“你们骨科准备得真的很周全,也很细心啊!” 杜新展教授摸着肚子笑了笑,说:“骨科都问医务处和医院要了破格授权,首先自然要保证术者有能力,其次也要展示我们骨科够细心且不马虎,并不是随意举荐,欺瞒领导们。” “免得浪费了院领导们的一番好意。”杜教授说话非常随和。 “胡主任、梁院长,您二位可以尽管按照这些详细步骤来评分。”杜新展全力邀约。 在今天之前,杜新展已经看过了一台方子业的手术,看完就走了,计较不必再看。免得看久了后忍不住要和邓勇吵架。方子业的基本功厚度,早已称得上铁板一块。 “……” 邓勇去洗手的过程中,麻醉科黄曦蒻看着自己老师曾全明在打着哈欠,又好奇看了看今天的主角方子业,发现对方英气十足,年纪也并不大。 便悄悄问:“老师,这位骨科的医生,真的是上级老师吗?我看他年纪也不大的样子。” 曾全明国字脸,平日里表情严肃,今日被邓勇教授特请来创伤外科麻醉,就一贯轻松样:“嗯,他是今年创伤外科的应届毕业的博士,也是本院的新晋医师。” “听说天赋和实力很强,大骨科的好几位主任都为了能留下他,亲自去了人事科,拔高了他人才引进的规格。” 这件事,放在主任护士长集中的院周会上提过,曾全明并未特别关注,倒是也记得一些:“听说是发了一篇一作bmj,另外几篇sci也都是一区以上,最低都是八分以上的论著,还有几篇的影响因子都高达20分左右。” “科研和临床天赋可能比你还稍微高一点点。” “你不是平时看人,都不看相貌的嘛,怎么今天总是盯着他看?” 曾全明是麻醉科的主任,收学生时,有极大的自主权。前来投奔他的博士,基本资质都不会差,黄曦蒻,就是曾全明从高个子堆堆里选出来的小天才。 黄曦蒻如今才博士一年级,第一学年还没读完。 闻言轻害羞得微微眯眼:“只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即便是主治要常规拿三级手术授权,也得走破格。” “这位倒好,直接从住院医师阶段就跨了两个层次拿手术权限,感觉有点着急了……” 医院对手术分级与操作权限的管理,十分严格,宁错杀不放过,不绝对一刀切,只是为了给资质格外的优秀天才一条荆棘破格之路。 但跨越两个层级破格授权手术,简直是闻所未闻。自然也是黄曦蒻不解的地方,倒也不是单纯好奇方子业的长相。 曾全明知黄曦蒻属于偏调皮类型,学东西快,话也很多。与自己聊天对线就毫不怯场,与师姐们还有女性的老师们,更是可以八卦小半天。 便说:“你是打算探了真实原因去给人分享,还是打算自己默默地当作拔草资源?” 拔草这个新鲜词汇,还是曾全明从爱徒黄曦蒻这里学来,一般特指看到了帅哥后,拍照下来,发群里或论坛,求身份、练习方式等信息。 “我都没有,老师……” 黄曦蒻的两种心思都被戳破后,就假装不再好奇,仔细麻醉监护面板上的生命体征了。 曾全明却沉吟了片刻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医院的创伤外科,打算攻克一种新病种的治疗,这是送给我们麻醉科的机缘,你以后,想不想常规跟他配台?” “这一点福利,老师还是可以给你谋得的。毕竟我们掌握着第一手信息资源。” 黄曦蒻闻言先一惊,后一喜,再开心地点了点头。 这不,多聊天还是好的,聊着聊着说不得就聊出来了一个小课题出来了。外科每次出现新临床课题,其实都会伴生麻醉科的小临床课题出来,这些都是文章呀。 方子业听到众人的交谈时,一直在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地完成消毒铺巾等操作。 与师父袁威宏配合完成消毒铺巾、皮肤贴膜等小操作后,为保证手术质量、为表示对老师们为自己所做安排的尊重,且还要等师父邓勇教授登台。 方子业便稍微退开了手术台几步,然后再次走到阅片器面前站定。 这是方子业在术前第十二遍,进手术室后,第七遍仔细地观摩患者的影像学检查资料。 这是破格手术授权的考核,并不是几台普通而简单的手术。 洗手完,虔诚举于胸口前的邓勇看到方子业再次到了手术室的阅片器前,心里默默为方子业的稳重而点赞同时,也是感受到了方子业内心深处的紧张。 早于接近去年的年初,邓勇就知道方子业的阅片水平,高达‘登堂入室’境界,这样的水平,一般影像学专科的副教授才能常规捏住。 第362章谁还没点天赋啊?(求订阅) 第362章谁还没点天赋啊?(求订阅)邓勇紧接着走向无菌手术衣包,一边拎起穿衣服,一边让手术护士帮忙系衣领带子,并很谨慎且严肃地说:“各位教授,各位主任,今天的六台手术,前面排了两台二级手术。” “这是我们科室内部仔细商讨之后的决定,无他,为避免浪费各位教授的时间,如若方子业连二级手术都不能熟练完成,或者完成得不够顺畅,就不必打扰各位的时间了。” “手术授权需循序渐进,我们创伤外科内部,一直严格遵循,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情况的确特殊,我们也不会将各位主任和教授在百忙之中请来……” 方子业仔细阅片完,偏头看到师父邓勇已经穿好了无菌手术衣,心里非常确定这一台手术患者的当前诊断:腓骨下端骨折粉碎性骨折b2.2型。 骨折诊断很单纯,并未夹带其他的隐藏性损伤。 缓缓吐了一口气,走到台旁:“邓教授,巡回老师,麻醉老师,我们一起记录一下时间,上午08:32:45秒,手术正式开台!” “当前拟行手术,腓骨骨折闭合复位克氏针内固定术,备腓骨骨折切开复位克氏针内固定术。” “嗯,开始吧!你自己掌控手术流程。”邓勇听到方子业开口,不再与人寒暄,开始靠近手术台。 术前手术申请单,是方子业特意自行交代下级准备的。这也是考核之一。 外科医生要做手术,不能只会做手术,而连要做什么样的手术都不知道,甚至连要不要做手术都不知道! 手术权限的考核,不仅仅手术操作,还有手术相关的理论。 理论水平多体现在围手术期。 今天的手术患者,是邓勇挑的,最开始两台的难度不大,是较为简单的ii级手术,一是为了给方子业练手热身,逐渐进入状态。 二则是希望这两台小手术,可以给方子业增加些信心。 “患者首选闭合手法复位,术前诊断明确,手术指征明确。先透视!~”方子业将话讲出来。 考核与单纯的手术操作不同,手术可以直接走,大家都是团队,比较熟悉,但考核就需要将目的讲出来。 其实方子业已经确定了诊断,无需透视,就可以直接走手法复位,但流程就是流程,再如何谨慎也不为过,没有必要为了装逼直接跳过流程,然后一步踏入深渊。 透视有专业的人士,宁雄这个专业的师傅早就在旁翘首以待。 今天他的任务,就只有创伤外科手术间,其他任何手术间的电话都可以不接,这是邓勇教授下的特令,这样的特令,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教授级别的人可以下达! 众人离开手术间,走到隔壁的透视隔离室。 透视的结果与x线平片结果一般无二,但透视的结果显示的是即时状态。 方子业认真看了一眼显示屏内容后,主动从隔壁走回。 语气和称谓开始正式:“邓教授、袁医生,辛苦你们二位帮我固定患者的上环位,一位骨盆,一位大腿中段。我先行手法复位术。” “器械科的肖雄老师,c臂机不用推很远。” 对内,称职称,没有师父。对外称老师,以示尊重。 作为主刀,连老师作为助手的心态都变换不过来,磨磨唧唧,就不用上手术台的战场了。 听到方子业的话,袁威宏与邓勇二人反倒稍不适应,可也知道这是在外人面前,必须要做给别人看的,当前的身份是助手,就得听令于主刀,免得在外人面前贻笑大方! 隔壁,矗立着的手外科倪耀平教授微微偏头窃窃私语问,很专业的声音压得很低:“段教授?单纯的腓骨骨折,做手法复位的难度应该还要高于胫腓骨双骨折吧?” 胫骨、腓骨是并行的下肢骨,胫骨粗壮,腓骨细小。胫骨是主要的支撑骨。 从单纯的理论上讲,如果不考虑到疼痛因素,腓骨骨折其实并不会影响到患者的行走及下肢运动功能! 因胫骨的长度和硬度足以支撑一个人的正常行走。有些患者,做了腓骨截骨矫形以保住膝关节,就是这种理论支撑。 正因为如此,单纯的腓骨骨折没有可塑性和可以移位特性,反而使得手法复位的难度增加。 段宏点头示意,非常冷静的不发言。 观术不语真君子。 但这样的难度是对于一般人。 方子业对骨折的手法复位理解是——5级,这样的水平,堪称国手级,而这样的国手级,不仅仅骨折手法复位术的一部分古籍秘法遗失之后的‘相对国手’级,方子业在恩市的时候,复位术4级4000/5000的水平,就让以手法复位术著称的陈老中医觉得方子业堪比他巅峰水平。 方子业自然没觉得很难。 骨折闭合复位克氏针内固定术,是标准骨科的二级手术。 三人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之后—— 方子业立刻就开始了复位的操作, 标准的骨折手法复位三件套。 持续牵引——矫形移位—— 保持牵引位临时固定—— 双手持续牵引了一阵,只见方子业轻轻地把患者的踝关节往内踝方向一掰。 左手持续用力牵引,右手立刻干脆利落地抵达患者的骨折位置,上下开始触诊抚摸起来。 方子业的基础查体基本功也有4级! 右手上下徘徊了略有十秒钟,方子业赶紧转头喊:“器械老师,克氏针带电钻!” “巡回老师,打电话给科室,准备接下一台手术患者下手术室!”方子业的命令,干脆而果断。 “嗯?”巡回的手一颤,手机在手指关节间跳舞了两秒,后被巡回护士的拇指捏住,上半身抽了一下,没能及时反应。 玩手机的麻醉科博士黄曦蒻的手机掉到了地上。 “卧槽!~”麻醉科的曾全明忍不住从麻醉科的老爷式座椅里一个激灵,直起腰杆。头如同小孩的变形金刚玩具左右摇摆一阵,看向手术室里众人的眼神充满迷茫和好奇。 好奇其他人有没有迷茫,是不是也都看懂了。 曾全明发现—— 围观的考官们也是被惊得合不拢腿的软颤起来。 手术台的器械护士刘燕是非常专业的骨科专科护士。同样也是创伤外科专科护士组的组长。 刘燕的心态是很沉稳的,闻声后虽然内心也有波澜,可赶紧听方子业的吩咐,将克氏针带电钻递到方子业的手上。 同时瞥了一眼手术室的计时面板,记忆力很好的刘燕清晰的记得,方子业是在c臂透视之前让大家开始计时。 c臂透视之后进手术间,手术室计时面板上的时间走到了00:01:34! 管c臂机的肖雄彻底撤出c臂机的时间是00:01:59.相当于方子业几人,是在00:02:00左右接管了手术台。 如今的时间是00:02:23! 也就是说,方子业带着邓勇和袁威宏三人正式接手病人并开始手术操作的时间仅仅23秒! 方子业并不在意所有人的反应,此刻全神贯注,只有这一台手术,只有这一个病人。 接过了带电钻的克氏针后,马上瞄准了腓骨下段凸起位置,也是我们所有普通人都能摸到的外踝进针。 “嗡!嗡嗡嗡!~” 方子业的第一根克氏针,进针点非常细致地选择了外踝的稍外侧,进针方向则是斜向上。 如此斜行地穿过骨折线,可将骨折两端如同冰糖葫芦串一般串起来,达到固定效果。 克氏针是全新的,非常锋利,电钻的电池是新的,电机转动的声音格外清脆且剧烈! 克氏针进得很顺利,非常流畅地就达到了临时固定的效果。 “肖老师,辛苦推一下c臂机,照一个小腿正侧位!~”方子业将电钻机一松,对肖雄请求。 并把电钻机顺手递给器械护士刘燕。 “等一哈!我在打电话。还没接通。”巡回护士以为要开始透视了,开始出口减缓手术节奏。 肖雄一边推c臂机到手术台旁,一边开始调节,笑说:“放心吧杜护士,我们肯定等你出来再透视,慢慢打,不着急。” 肖雄开始推c臂机的时候,温东方等人都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其中就也包括了胡维和梁晓晴。 因为在邓勇印发的手术详细步骤里有这一条,不带评分,就是为了照顾从行政科室的来人,他们不是创伤外科专科的,可能跟不上手术节奏,那么就找空白档,没有手术评分的栏目。 及时追上手术节奏就好。 这样的贴心,主要来自于方子业的速度和基本功太扎实,免得到时候搞的,这边方子业手术做完了,胡维和梁晓晴两人的评分列表还翻在第一页,这不就是故意让人为难了么? 曾全明看了一下学生黄曦蒻竟然毫无反应,手机都没捡,轻拍肩膀提醒:“小黄,透视了!~心态好点。” 曾全明知道自己的学生,她在内心深处暗自与方子业比谁更优秀,结果发现,自己都没看明白方子业的操作,方子业这边已经打完了一整套拳收工。 天才对天才的态度是和善的,但天才与天才相处时,内心其实是骄傲的。 md谁没点天赋啊,谁怕谁啊? 第363章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求订阅) 第363章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求订阅) 有点天资的天才们多都会想。老子熬起夜来,也是铁骨铮铮的血汗,是英姿飒爽的巾帼! 现在可能学生心里稍有点凌乱,毕竟眼界太浅,是故见识浅薄,有可能还转打击为青睐,咦? 青睐…… 以前的曾全明很少来创伤外科配台,所以不知道创伤外科的人员结构,自然也不知道创伤外科还有一位天才少女的存在。 在曾全明内心看来,若点了黄曦蒻和方子业的鸳鸯谱,其实也男才女貌。 麻醉科的学历竞争没那么内卷,本院的麻醉科博士在本人愿意的情况下,几乎百分百留院。 巡回护士杜亚丽的电话结束,黄曦蒻捡了手机出了门后,手术室的铅板门闭合。 众人来到了隔离间,再一次隔了铅门后。肖雄用遥控器摁下了开始透视。 结果秒出! 邓勇和袁威宏二人,看完后,只是眯了眯眼睛,面色如常。方子业正常发挥。 一向保持沉默,非常有风度,看起来古井无波的熊志章老教授忍不住了,与身边的温东方老教授的诧异不同,熊志章张开了嘴巴。 “额!~嗯!~啊!哈!”嘴巴痒了,是真的痒了,比心里还要痒。 好奇,震惊。 身为创伤外科出身的他,深知此刻方子业做出来的手法复位的质量高度,这个高度甚至是难以理解的,是他们以前很多人探讨过,希望达到,但现实中没有这么个境界给他们参考该如何达到…… 换句话说,此刻的方子业将手法复位术的天花板给掀开,自己独立一室,可能是站在了全国的最高度,在往下俯视。 骨折手法复位术,可能存在着技术流传的断层,有很多真功夫失传了。 手外科的温东方老教授和倪耀平老教授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偏头看向邓勇和熊志章两人。 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骨折手法复位术后,克氏针临时固定的克氏针倒是在,可tm骨折线呢? 骨折线都搞没了,怎么证实骨折的存在呢? 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偏头又看向熊志章。 这以前老熊要有这技术,早tm出门去装逼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紧接着看向了方子业。 如果算上本科与退休之后的门诊,在临床浸淫了四五十年的温东方在方子业的上下不停打量着。 肖雄一开始也吓了一跳,但他毕竟是搞c臂机器械管理的,与医务工作无关,即便是再震惊,也得先把侧位片给拍出来。 方子业等人之所以还在矗立,就是在等着侧位片结果。 进手术室,开始调节器械的角度。 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段宏,脸色严肃地先违规了,作为考核组的副组长,绝对的专业评审审核官,他不该在考核过程中问除了考核程序以外的问题。 但段宏还是问了:“方医生的手法复位术水平不一般吧,是不是完全传承了我们鄂省以前的陈老中医的绝对真传?” 方子业偏头,眼神中充着疑惑。 段宏这会儿不该问问题的,这样会显得他很不专业,所以,为了避免段宏不专业,方子业轻轻点头,幅度不大,就假装段宏梅说过话!~ 段宏紧接着也沉默了去。 做事情要专业,专业的时间点,问专业的事情。 很快,肖雄出来,侧位平片结果也出来了。 结果很好! 见此,方子业仔细审视了三秒钟,说:“邓教授、袁医生以及其余诸位,你们先不进手术室,目前的复位情况良好。” “我独自进去完成另外一根克氏针的交叉固定。然后再c臂透视正侧位循环,这台手术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说完,方子业就毫不犹豫离开!不要等人允许,自己是主刀,自己执掌一切,包括手术节奏与手术进程。自己说明只为告知手术节奏,而非其他。 主动踩开手术室铅板感应门,大步走到了器械护士台旁,自己找到克氏针然后装进到电钻里,用锁具把电钻锁住。 找到合适的交叉角度,快速地完成了交叉的第二根克氏针,达到更加稳定的固定。 交叉固定比平行固定更加牢固,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方子业再次走出到隔离间,肖雄就开始了第二次的c臂透视。 结果仍然很好…… 方子业看了,紧张的气氛中,轻舒了一口气,笑说:“邓老师,袁老师,我上台完成克氏针残端处理、无菌敷料包扎以及石膏外固定术,你们先下台休息吧。” 同时跟着方子业走进手术间,全身武装的邓勇和袁威宏的嘴角顿时抽了抽。 瞥了一眼手术室里的计时面板。 00:04:42! 四分四十二秒。 这还是透视了两轮正侧位四次,方子业进出打两根克氏针的总共耗时,透视需要等,步行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方子业自己本身操作的时间,可能还不到一分钟! 这个过程中,邓勇和袁威宏的任务就是,固定骨盆、固定股骨近端,站在手术室外面等。 两人相看一眼,无奈苦笑。 工具人石锤。 手术结束! 然后邓勇和袁威宏两个人就被围了起来,开始陆续发问,但首要的发言权,只能是温东方老教授和熊志章老教授二人。 方子业还是主刀,还在手术台上完成收尾操作,不能打扰…… 段宏见自己没空插话,则主动看向了郑同辉:“郑主任在考核过程中一言不发,莫非是对子业的实力早有所料?” 郑同辉猛地摇头如拨,压低声:“不是的,段教授,是方子业这個妖孽太邪门儿了,我怕犯错。” 郑同辉当初在方子业的硕士答辩中,沉浸后搞错了方子业的身份,问错了问题,这一后果就是直接被邓勇等人绑架了许久。 其中有一次,更是搞到了外省外院的教授身上,直面了一场冲突。 因此,今天的郑同辉,在来之前,恨不得给自己来一针镇静的异丙嗪。 所以,整个过程中,他一直都在默念着淡定淡定,不要多问,不要多嘴…… “怎么回事?”段宏好奇问。郑同辉就将自己的错误和痛苦经历都和盘托出。 但没有得到段宏的可怜,而是笑着骂说:“你这也是活该啊,要是别人对你的小硕士这么来一棒槌,你心里也有意见,大家都是带学生的。” “我知道啊段教授!” “但你刚刚不也因为太过于沉浸,就差一点开口说话了吗?”郑同辉反问。 段宏如同被踩了尾巴,左右看了看,目光轻轻一闪,举着胖胖的手,伸直胖胖的脖子,笑着说:“差一点,那也是没有!~” 然后双手作拜托状。 虽然这件事不会影响很大,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 另一边,看到邓勇脱衣服的时候,来自医务处的胡维有点懵,看着手里的计分表,如同是烫手的山芋:“邓教授,这个到底要怎么评分啊?” “我感觉我拿着评分细则都没追上。” 梁晓晴则是直接学着段宏等人打的分数,勉强减了一分,打了个99,然后在无菌原则那里,悄咪咪地强制减了个一分。 邓勇听完,看着胡维拿来的评分细则量表,解释说:“胡主任,目前进行的这个手术术式,并不是骨折切开闭合复位髓内钉内固定术,是腓骨骨折闭合复位克氏针内固定术。” “髓内钉内固定术,是三级手术,您该拿另外一张评分细则。” 胡维眼睛一瞪,羞愧难当。 心里暗骂,骨科的手术方式实在太tm绕了…… 这时候,杜新展不知道被谁问了,开口解释道:“胡主任,梁院长,实际上,腓骨骨折闭合复位内固定术,虽然步骤简单,其实则是类似的复杂骨折手法复位闭合内固定术里面,难度偏高一类。” “属于是难度系数最高的一种ii级手术了,虽然也有简单的腓骨骨折也可以用闭合复位克氏针内固定术,但简单的诊断又是最简单的操作了。” “面临腓骨复杂骨折,目前很少有医院会选择开展闭合手法复位,就是把握不好手法复位的度。” 杜新展身为大主任,虽然不是创伤外科出身,可也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紧接着,可能也是为了照顾胡维以及梁晓晴,便指着肖雄推进手术间的c臂透视显示屏,对胡维解释:“胡科长,你看,我们骨折评估复位和固定得好不好,主要就是看骨折线闭合程度、看移位的复位程度。” “这个我们可以看到,之前的侧方移位,已经基本复位上去了。” 胡维听了,就疑惑问:“杜主任,这只是最基本吗?那更好的是什么标准?” 听到这话。 杜新展沉默了,看向胡维,差点没被胡维的话给噎死。 我不是王婆,所以不卖瓜,我tm客气客气,你给我来这么一招? 这时候就需要老教授往前冲了,熊志章看到很多人都沉默得无所适从后,对胡维说:“杜主任说基本复位,其实只是客气客气。” “这个其实很难再好了。” “是吧段教授?”熊志章为证实自己所说的真实性,便把段宏拉进来。 段教授听了,也点了点头。 论手法复位术,方子业当前的高度,实在是难再好了,至少如今想要手术室里的任何一个人仅凭手法复位术,将骨折线对合到这样的层次,无人可以做到。 看到同济医院的专家都点头,胡维马上闭口不言,心里暗苦,好嘛,就知道今天的差事不好做,这种特殊授权,能没点东西嘛。 一般来讲,教授级别即便是商业互吹,也不会对后辈勉励太多,免得对方骄傲。 除非,对方一身反骨,超高的个子,把前辈都逼到了绝境。 自己刚刚这问题可蠢得很,这就暴露出来自己不专业性了。 看来还是要? 胡维看向一言不发,稳坐钓鱼台的郑同辉。 嗯,少说少错…… 其实胡维没做错,他只是下意识地问下杜新展,这台手术的完成度到底怎么样,可不可以更好。 只是没想到,杜新展也回答不出来,而温东方等人也觉得颇为尴尬。 胡维只是想找个话题,谁能想得到天花板就在这里了,而且出自这么个年轻人的手里,而且这样的结果,大家竟然都见怪不怪。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见了鬼了! 方子业那边,完成了石膏外固定术后,就将病人终于转移到了手术中转床上,由博士严志名师兄护送到手术室门口,再随机点名一个硕士师弟,送回病房并完成术后医嘱。 方子业迎向人群,颇为谦卑。 考试都有中场休息,非考试期间,和考官打个招呼是没有错的。 第一台不行,是因为第一台手术开台的时间比较紧凑,需要节省时间。 “温老师、熊老师、师父,段教授、郑教授……” 方子业羊入虎口,主动投来,一下子就被一众大佬张开一个口,一口吞下。 “子业,伱快过来一下,熊老师有很多话要问你。”杜新展教授主动把话语权交给了创伤外科出身的熊志章老教授。 “手法复位术,有点独属于自己的东西?”熊志章问。 方子业点头,坦诚:“有自己的,也有中医老师的……” “可以哦,好好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手法复位术我们骨科专科的基本功,可拓展的前途也很广远……”熊志章直接勉励道,压根就没把胡维和医务科的院长助理当回事。 两人也很无奈,其实胡维和梁晓晴都清楚,在中南医院这样的地方,做行政里的小人物,也很难。 教授是不能得罪的,老教授是更不能得罪的。 …… “方医生,我是麻醉科的黄曦蒻,能不能加个微信呀?”手术中转期间,麻醉科的黄曦蒻比较大胆地挤出来一条缝,如此问方子业。 黄曦蒻的大胆,使得所有人都一愣。 邓勇和袁威宏不自觉地在手术室计时面板旁乖乖坐着的‘洛听竹’方向,就看到了洛听竹果然眼角停止了泛笑,身子直了起来。 而段宏教授等人的视线,则是不自觉在方子业和黄曦蒻间流转,目光有月老牵线之意。 方子业眯了眯眼睛,点了点头,还没回话。 洛听竹伸出葱嫩般白皙右手,拍了拍黄曦蒻,主动先开口了:“师姐,我们也加一个微信吧……” 事情一下子变得有意思起来。 第364章做一个邓威宏好爽!(求订阅) 第364章做一个邓威宏好爽!~(求订阅)方子业会意洛听竹可能是有点戒备心了,但骄傲的洛听竹,偏头看向方子业的眼神就是,你不用解释身份。 洛听竹轻轻眨眼示意后,方子业就介绍说:“这也是我们创伤外科的洛师妹,或许你们会有更多的话题。” “方师兄,也加一个微信呗?”黄曦蒻似乎是读懂了什么,但还是坚持。 优秀的人,有颜值的人,有魅力的人,就是资源,资源就是要主动争取的。 方子业闻言,面临四周一众教授的灼灼目光,也不再好拒绝,主动将自己的二维码给加上了。 而后,黄曦蒻就假若无事人一般地,转身也把洛听竹的微信也加了,通过好友后,她也没有马上开始和方子业或者洛听竹聊天。 联系方式找到了,就算是捞到了人,接下来的,一看缘分,二看是否能对眼,已经二十大几岁的黄曦蒻,深知这个道理…… 第二台手术,就在八点五十四分,准时开台了。 第一台手术是八点二十九分开台,八点三十四分左右结束! 二十分钟就高效完成手术病人周转与新术病人的麻醉,速度堪称踩了风火轮。但根本原因就是牺牲了黄曦蒻小妹子的操作机会,曾全明直接上手,火力全开! 比较了解手术的邓勇,为了避免上一台手术段宏教授打破规则开口的尴尬,索性就没上台,而是在台下进行着解说。 “这第二台手术,是外踝骨折,这台手术是标准的开放性骨折复位内固定术……” “手术的备选方案就在第二条这里,是要在外侧放一块锁定钢板才行的。” “这一次,这些评分细则,便能用得着了。” 杜新展也主要是对医务科的黄维解释,说:“这台手术是骨科的常规手术,比之前那一台更加常规,目前已经是非常成熟的手术方式之一了。” 胡维听到这,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回道:“嗯,其实还是主要以各位教授和主任的评审意见为准。” “我是个外行。”胡维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先示弱,免得贴个‘不懂装懂’的社死标签。 临床出身的他,知道划分专科的意义所在,但又同样在医务处任职,医务处的监督,也是医疗程序正义的必要性。 邓勇本没有迎接人的业务,但这样的考核,因上一台手术的完成速度之快,需要一个解说的必要性是很强的。 此刻,正完成术前准备、包括消毒铺巾这些的是方子业、袁威宏以及严志名。 方子业在主刀位时,看到了洛听竹在慢悠悠地朝着麻醉科的曾全明和黄曦蒻两人方向挪动,他对洛听竹笑了一下,可洛听竹并未看向手术台,而是去了麻醉仪所在方向。 轻声甜甜问道:“黄师姐,麻醉科的这些仪器都是些什么呀……” 很快,洛听竹还与黄曦蒻二人打成了一片,看起来是其乐融融的…… 一切待定。 邓勇主动站了起来:“各位主任,各位教授,请。” “鉴于各个兄弟医院之间的习惯不同,我会稍微解说一下我们医院的手术次序、习惯等。” “对其余,并不会做特别的引导。” 段宏等人点头,也就与邓勇一并再次走向了手术台方向。 “麻醉老师、巡回老师。开始手术!注意一下计时!~”方子业主动吆喝一声,其实也是在给师父和严志名师兄示意。 袁威宏作为一助,此刻已经与严志名配合着将患者的外踝位置暴露,且非常专业地将适合方子业动刀的方向和位置让到方子业方向。 这就叫专业。 不过在方子业提起刀后,竟然又把圆刀放了下来,再稍微思忖了一下骨折的类型后! 方子业便对巡回护士刘燕喊:“器械老师,先给我给下克氏针带电钻!” 刘燕闻言一愣。稍微僵硬了足足两秒钟,甚至不惜看向台下的邓勇教授方向。 术前她与邓勇教授等人磨过手术,大致顺序和流程是:先切开,再用克氏针临时固定,然后再上钢板! 方子业道:“器械老师,电钻,带克氏针。” 刘燕赶紧照做,将电钻和克氏针递到方子业手上。 一旁,邓勇也发现了手术流程稍有改变,便忙会意解释说:“我们医院,在特殊的骨折类型时,会选择先用克氏针临时固定后,再沿着克氏针的进针点作切口,可以更加精准缩小患者放钢板的切口……” 邓勇的声音非常细致,基本上管控在了不传到手术台上主刀的音量大小…… 紧接着,方子业没太多犹豫地就沿着一个方向,自外下往内上把克氏针打了进去! 紧接着,方子业又道:“燕姐,把另外一根克氏针也给我吧!” 刘燕这次并没有多疑,就把克氏针给了过去…… 看到这里时,段宏教授都稍微有点懵。 这个病例不是他经手的,所以没有经过术前讨论,所以没有磨过手术方案。但最初看这样的骨折类型,优选应该外踝钢板内固定术加后踝的螺钉内固定术。 这是一台标准的三级手术,符合今天的手术主题。 可现在,似乎方子业的手术方式选择,让段宏这个创伤外科的专家都有点懵了。 看向邓勇,发现邓勇此刻眉宇一展,很明显是早有所料,或许就是它术前就做足了术前准备,但此刻卖起了关子! 邓勇讲过,他只对手术的大致流程进行一下解读,并不会对手术的细节进行解释,打乱手术节奏。 邓勇你这个老鸨货! 段宏心里一紧,紧接着,开始翻看手里的材料。 果不其然,在翻开后,段宏看到了邓勇教授等人对这个患者骨折类型的手术术式备选方案3:小切口下锁定螺钉内固定术…… “嘶!~”段宏轻吸一口凉气。 踝关节处骨折,用螺钉固定,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为追求小创伤,小切口,创伤外科的前辈们,经过了多次的摸索! 很多后踝的骨折,都是以螺钉固定,外踝和内踝的骨折,偶也可以用螺钉固定。 但这是常识,段宏知道,这是一些特殊的,单纯的,骨折线非常舒畅的骨折,才一般用螺钉固定,现在这个? 并非所有外踝骨折,都适合用螺钉固定! 邓勇团队在装逼,借着方子业的手,在向所有人告知,他要‘崛起’了。 无他,因为方子业如今的手法复位术级别太高!方子业如今的骨折手法复位,不仅仅可以拘泥于手法复位,他甚至借着打克氏针的间隙,也能用自己的手去推一些骨折碎块,让其完成复位! 方子业甚至可以用克氏针完成寻常术者在开放性骨折中的撬拨复位。 骨折手术的治疗,当前已经非常成熟。 只看结果,只看内固定的方式,只看是否内固定。至于伱如何做到复位和内固定,从未有人再做过限制。 等到方子业快做完的时候,邓勇才道:“利用无头加压螺钉对外踝进行固定。这是我们团队逐步学习着把手术切口缩小了。” “这种方法,目前在创伤外科,属于比较前沿性质小切口手术。有很多医院都在开展的。” 邓勇的语气非常平静。 只是隔壁段宏以及郑同辉两个专业的人员心情很凌乱。 手外科的温东方以及倪耀平等人,包括骨科的大主任杜新展,此刻都眉宇闪烁。 虽对创伤外科不全懂,但也并不是不懂,也不好被忽悠。 所以,听了点头的就是两位非骨科出身的两位行政:“微创好,小切口手术符合当前的审美观。” “肖老师,麻烦推一下c臂机。”方子业在外踝骨折中,学着之前腓骨骨折闭合复位内固定术的模式,对肖雄吩咐。 肖雄只是负责器械的,因此不明白此刻真正懂行的段宏教授等人内心的震撼程度。 在走出去的时候,段宏教授又一次“违规”了,不过这一次,他打断的是邓勇:“你们的胆子真大!你们的闲工夫真多!~” “你们对基本功不够尊重!~” “这样的踝关节骨折,在打克氏针的过程中同时完成手法复位,需要熟练度极高的骨折手法复位术和穿刺术。” “在骨折移位被复位的很短时间内,用带克氏针穿刺选择好的角度将骨折块横穿而过,这种术式,也仅适用于很小一部分的外踝骨折。” “为了这么的手术量,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和心力,值吗?” 邓勇“老教授”此刻心情很爽,段宏是他好友,但段宏却是省内的创伤外科老大,当前的一哥,邓勇反问:“浪费的时间会很多吗?好像也不多啊。” 段宏的嘴角将一次性外科口罩的褶皱顶起更多的弧度,很明显就是在骂街,却是无声在骂。 心里气道,我终于理解邓勇面对小吴时的心情了。 好想抢人,好想移情别恋,好想当个‘渣主任’…… 但邓勇教授的装逼,却是实名制、发出了声音的。 众人均退出后,肖雄就完成了踝关节的正斜位x线照片…… 紧接着发现,平片之中,不适合用手法复位的外踝粉碎性骨折,在方子业延长了自己的手臂,以克氏针带电钻代替手臂后,竟然鬼使神差地将之前分离移位较为严重的骨折复位后。 还找了一个格外刁钻的角度,将其拼凑在了一起。 胡维之前被教学过怎么评估骨折临时固定术后的优劣点,此刻轻松惬意地点头,非常赞赏,根本不明白段宏等人内心深处的惊涛骇浪。 正斜位都出后。 邓勇捏着嗓子嗯了一声。 然后袁威宏与方子业二人也都抿了抿嗓子,各自回了一声“嗯嗯”! 紧接着,方子业就又道:“朱医生,闫博士,我进去把锁定螺钉打入固定后,我们这一台手术,也就可以完成,你们无需进来!” 方子业单枪匹马,再次杀进了手术室,将袁威宏与严志名都留在了手术室门外,仿佛是要去完成传奇成就。 终于,段宏再也憋不住了,将手里的评分细则直接往怀里没有风度的一揣,斜眼看向邓勇:“邓勇,你直说吧,这是怎么做到的,我认服!~” “我敢保证,你tm不解释,在场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得懂这台手术的逻辑。” “你不解释,我就一票否决了。”手术将结束,胖胖脸的段宏开始虎起来,一点都不可爱。 “嗯嗯!~”听到这话,熊志章老教授也爽起嗓子提醒起来。 中南医院的人还在这里,没死呢!~ 现鄂省创伤外科协会的主任委员,你不要太高调哦?一票否决这几个字还是不要乱讲滴。 方子业进内里操作,外面的声音影响不到他,因此不算特别违规,也不算特别没有素质。 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段宏,如‘猫’般收回胖爪子,规矩起来问:“邓教授,你们组现行进行的这一台手术,与常规的外踝粉碎性多段分离骨折的治疗方式选择有悖,是什么原因呢?” 君有张良计,有老教授,我有过墙梯,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主考官,你tm要是不说服我,我有权利打个问号的。 当然,段宏其实知道自己这么问是自投罗网。 不必袁威宏等人回话,邓勇就热情洋溢地主动介绍说:“段教授,是这样的,根据我们组内既往的研究成果,对这个骨折的手术分型,做了另一层次的定义。” “你也知道,我们课题组在做创伤外科与骨折线基础分型的课题,也已经有文章发表在了bmj上……” “根据我们的前期研究成果,再结合我们组里面的综合能力,比如说我的经验、小兰的数据分析能力,小方的手法复位水平以及穿刺术的精准性。” “还有袁威宏的装。” 逼字未出,邓勇就赶紧改口:“专业文献的广泛阅读量,仔细审视后决定,对这一台常规的骨折,予以‘不常规’的内固定方式。” “选择的理由,依托于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与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文件,文件号……” 段宏转身走了。 甚至,旁边创伤外科的老教授的熊志章都沉默下来! 这tm装得有点大了吧? 邓勇却觉得,邓威宏此刻心情好爽,仿佛将前些年在兄弟面前遇到的愤懑,全都发泄了一空。 少年比文,中年比武,鬓角斑白,年事已高,这不到了比孩子的年龄么? 两章八千字,感觉还是有点累。 第365章考核被强行结束!(第一更,求订阅) 第365章考核被强行结束!(第一更,求订阅) 能不能内固定好的评定,与骨折治疗术后的质量评估一样,属于是创伤外科医师的基本功。如果你连骨折复位固定术后的稳定性都无法评估的话,就可以早点改行了。 段宏教授根本无需等方子业的螺钉固定术拍照结果出来,就先行离开。 走了几步,回头找了个万金油的说:“我去方便一下。” 用了更加文雅、官方的方便,而不是去上个厕所,毕竟是正式场合,段宏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不仅代表同济医院的创伤外科,还代表整个医院的形象。 “正好,我也去方便一下。”‘邓威宏’远远地快步跟了上去,然后与段宏并行。 与段宏相比,邓勇如今是更加自由的自由人,他只要做到两不,其余尽可随意。 一不直接开口求情,让大家多给点高分;二不直接上台,以自己的主刀操作代替方子业的主刀操作评分。 段宏和邓勇二人走后,手外科的温东方老教授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创伤外科熊志章老教授:“创伤,有意思啊。” 熊志章翻了翻白眼,不理手外科温东方老教授的夹枪带棒语气,而是继续审视c臂显示面板上的透视结果。 不参与考核的他,轻声喃喃:“这克氏针撬拨复位做得真好,固定的位置也非常巧妙。” “主要是过程也顺畅……” 听到温东方这么说,胡维与梁晓晴二人才频频点头同时后背暗自发凉。 本以为这样的手术破格授权属于新鲜事,被交代下来让自己参与属于美差,可以增长见识和八卦。 可如今看来,这哪是美差,简直就是烧烤架,但凡稍不注意,就可能引火烧身。 连手术的结构和手术节奏都看不明白,还要硬生生被推上来当考官,结果现在倒好,搞得专科的手术太过于专业,连到底是哪一张手术评分量表都看不懂。 一台手术,术前会备多个方案,择优而行。根据术中的情况,选择最优解的方案,自然是所有的外科团队都期待做的。 特别是教学医院的外科团队,喜欢严谨,喜欢术前就规划好术中的一切,一切都按部就班,没有意外,喜欢诊断明确,喜欢术式明确。 但,中南医院这样的教学医院同样还有個名字叫研究型医院,更喜欢的是,在保证绝对严谨的情况下,再往前冲一冲。 比如说术式改良、比如说原创术式,比如说对新病种的治疗发出自己的声音,比如说开创自己的诊断标准,比如说开发自己的诊断试剂盒…… 但这很难! 正如一个人的科研成就上限,最取决于自己的资质与科研能力一样。对未知的探索,除了借鉴成熟的通路外,就只能全靠基本功。 因为未知的路,存在着未知的悬崖,未知的转角,未知的墙壁,只能一步一步地慢慢推进,而不是学着已经成熟的术式那般长驱直入。 洗手间里。 邓勇是真的上厕所,段宏是真的洗手。 “邓勇,子业的手法复位术,我不是已经看过了嘛,你今天格外为我准备这么一出干嘛?” “是打算将子业以后往创伤介入科方向发展嘛?”段宏的话,听起来格外高大上,实则是难以理解的阴阳怪气。 创伤外科介入方向? 压根就没有这个东西。 创伤外科的病种,需要用到介入干预的,非常非常少,属于是狼群里面找兔子。 邓勇自然知道段宏在内涵方子业的技能点歪了,点去了穿刺术,轻笑道:“克氏针常规撬拨复位术了解一下,以后我们专科,就打算弘扬一下微创理念了。” “能撬拨复位,我一厘米的口子都不愿意开。” “对,骨灰烧了都用克氏针戳个洞往里面放!”段宏也是来了脾气。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人才在眼前,却得不到手里的感觉是那么的难受啊! 段宏稍微有点理解齐乔文了。 比起邓勇,协和医院的齐乔文的心理,更加有意思些。 “接下来的几台手术,都是常规手术吧?”段宏问邓勇。 以邓勇的性子,应该是非常稳重的。 这一次,是邓勇的学生方子业在做手术的破格授权,不是自己的学生做手术授权。 “嗯,都很常规,非常常规,不会再像前面两台手术这么出乎意料了。”邓勇的语气变得正色许多。 “什么叫不会再像?”段宏眉头一挑。 “就是不会再像啊!”邓勇回得很自然。 两人几十年的交情了,一直都是这么聊天的,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上午,十点四十三分。 段宏从手术室就往外走了。 “段教授,段教授,留步,留步啊,你这是干嘛?”医务处的胡维胡科长赶紧追了上去。 段宏在所有的评分量表下都写下了自己的大名,并且将评分都一次性地填写整齐,从95-100不等,后面的三台手术,竟然都不想再看了。 此刻,段宏的嘴角抽搐,往外走的步子未停。 胡维终于是追出了手术间,到手术室通道中间将段宏给拦住了:“段教授,段教授,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程序有什么不妥之处,您尽管说。” 段宏未骂街,未发脾气,在手术即将走到尾声的时候就离开,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与此同时,鄂省三医院的郑同辉与医院院长办公室的梁晓晴也是从手术室内里出来,郑同辉快步与段宏追平后,看向段宏,眼神中充满了同理心。 梁晓晴此时看着段宏和郑同辉二人的表情都十分蛋疼,并不特别精通创伤外科专科的她,小心陪问:“两位教授,这是累了吗?累了我们可以安排休息一下。” 请外院专家来医院里做手术权限考核权是专科内部的事情,只要专科请得到足够份量的人即可。 但外院专家请来了医院里后,招呼不周,则是医院层面的不体面。 “你说还是我说?”段宏看向不太熟悉的郑同辉,此刻都还不知道郑同辉的具体名字。 汉市的教学医院太多,副教授教授一大堆,主任医师更是满目琳琅,段宏哪里认得到那么多人? “段教授,你说我说都可以。但还是你说吧。” “今天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怕是搞错了。”郑同辉的眼神中充满着恐惧。 郑同辉今天感觉且原谅了自己的无知,所以在之前,他根本没发现方子业的手法复位不对劲之处。但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方子业第三台中规中矩手术操刀的清创术和缝合术。 tm的有点太过于离谱,离谱到就不该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方子业太年轻了!~ 年轻人拥有这样的能力,有点类似于小孩子拿着点击式大炮对着人,太过危险。 段宏便叹了一口气,说:“胡主任、梁院长是吧。” “是这样的,我呢,字也签了,代表着手术权限的考评,就结束了,结果就是通过,这不是很明显么?” “有问题,我自然会承担责任的!~”段宏的语气正式,彬彬有礼。 内心狂吼:我tm不想再看邓勇那装逼的嘴脸了! 邓勇是故意的,他是在故意炫耀,他记恨我之前抢了他的学生,现在用他的学生来打我,他甚至还要与我分道扬镳,各自去搞毁损伤的课题,您知道吗? 您不必要知道。 我再呆在这里,我怕我忍不住会拿起撬棍,直接把方子业架起来就扛去同济医院,然后和这里的老教授们都吵一架。 我大概率是吵不过,且我今天没带人来,也非常大概率是打不过的! ‘国手’级的清创术,是段宏都梦寐以求,但始终没能跨过去那一步的。是齐乔文沉浸式地努力了四十多年,都还在门外徘徊着的。 ‘国手’级的止血术,是段宏的立身之本,是段宏如今取得江湖地位的根本。 仅此一项,就让他在全国的教授级别中,脱颖而出,鹤立鸡群。 那方子业,虽然对成熟术式的掌握数量不够,熟练度也不算太高。但他的基本功猛啊。 基本功的能量、可塑性太强了。 一切对未知的探索进步,都依靠基础学,比如说数学的进步,会推动太多学科进步一样。 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术与穿刺术,就衍化出来了不可思议的外踝骨折复位术,甚至可以开发和自创全骨折的闭合撬拨复位,只要方子业去耗费时间,就可以做到。 自创术式。 即便是自创小术式,但考虑到方子业的年龄,也太可怕了。 “可是?终究还是没完成所有程序,段教授,要不再继续坐着休息一下,有始有终?”医务科负责手术授权的胡维这么建议。 程序公正会更大程度保证结果公正。 “有始有终?” 段宏摸了一下额头,后连带一次性帽子抓捏头发,掌心有额头上的油脂微黏:“算了吧,我还是走吧……” 以邓勇的尿性,以邓勇的护犊子程度,估计转过身去,就得自己独立开展毁损伤的治疗推进…… 至于口头约定? 私交归私交,邓勇可以拿茅子登门谢罪,但是在事业的战场上,看到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落刀! 段宏离开,郑同辉也是赶紧跟上。 “我也走了,字我都签了。” 胡维和梁晓晴二人心情凌乱起来。 这一次的破格手术授权,简直太破格了吧?破格到程序还没结束,两个外院的人都直接签字担责走了?!~ 第366章他们玩不起!(第二更,求订阅) 第366章他们玩不起!(第二更,求订阅)段宏和郑同辉走到向手术室通更衣室通道时,郑同辉侧头问:“段教授,你也不看完吗?这手术权限破格考核评审表上签了字,是要担责任的!” 郑同辉只是鄂省第三医院的主任医师、教授,并非是大佬级别的段宏。刚跟着段宏撤出手术室后,思考一阵,还是觉得有些鲁莽。 “郑教授是不放心?不放心的话,尽管可以再上去看完手术全程啊。”段宏摘下了口罩和帽子,露出了白白胖胖的脸,以及胖脖子,整个人的气质松懈下来后,仍憨态可掬。 严肃的教授,郑同辉见过不少,但可憨可肃的教授,郑同辉很少见到。 避免段宏这位大佬误会,郑同辉深谙社会交际之道:“段教授,这哪能呀,您都说能行了,那就是肯定能行。” 仔细的想了想,郑同辉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在我看来,这位小方有如此基本功,即便是对后续的手术操作一无所知,其能达到的底线,也可以满足常规的骨折手术质量了。” “外科医生的技术水平有高低,也不必一条线把标准卡死,能过得去就过去。” “若太过锱铢必较,那么多县医院还有地级市医院里的医生,岂不是……” 郑同辉并没有说很透明。 华国,医学技术的天花板和地板砖差距非常大。 镇医院里也有外科,但能够提供的外科操作技术,最多也就是骨折的切开复位内固定术,且仅限于简单骨折。 若是拿着现在的顶级水平去对标镇医院里的手术水平,就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了。 “是啊,郑教授,我们国家目前的最尖端医疗技术,并非没有,只是平线来看,对夯实基础医疗机构的基础水平,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我记得非常深刻的一次,就是我当年升副高的时候,下基层到了一个镇医院,去之后,我当时只是主治,手术量积累并不多,却还是。” 说到这,段宏并没有自夸,而是说:“镇医院里的资源还是不够的,没有练习手术的练功房,没有老师带,更没有手术量可以累积,就只能靠进修、下乡对口支援的医师带教之类的。” “若是基础医疗机构的水平都统一上去了,其实我们国家的医疗综合实力,才会上升一大截,毕竟兜底高。” 郑同辉一下子就明白了段宏所说的真实意图:“段教授,你的意思是说,越是基本功的东西越高,一个人的平均水平越高,而不是一个人的高端操作的水平越高,一个人的水平才高?” 说实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郑同辉都没有好好地去锤炼过基本功了,郑同辉觉得,基本功即便是再牛逼,也不过就是基本功而已。 但想要在医院里获得地位,获得尊重,获得病源,获得病人的认可,还是要靠医术、靠技术。 “数学入门非常简单,但高端的数学家非常少,且每一个高端的数学家,都是该国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这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数学这样的基础学科,每一步进步,都会带动以其为基石的其他学科的大跃迁,你其实可以看作,一个人最基本功,就是他的最基层结构。” “好比小方的手法复位术,这样的水平,他单纯拿着石膏外固定术,一般水平的骨科医生用切开复位内固定术和他比治疗的质量,可能都得悍然败北!” “伱复位做不到那么好,固定做得再好,那也是惘然。” “复位是骨折治疗的最核心、最关键,最影响手术质量的。” 段宏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现在小方拥有的清创术和缝合术,再加上手法复位术,治疗普通的骨折病人,简直就是浪费了这一手好资源。” “他应该去治疗的是毁损伤保肢术、尖端截骨矫形术、骨盆重建、大段骨缺损这样的壁障类型手术……” 郑同辉明白段宏的意思:“可他年纪?” “不要再提年纪了!~回家吧。”段宏再次打断,好似不负责任的男人一般,穿衣服就要走人。 这时,创伤外科的彭隆副教授才终于出现,且匆匆赶到了手术室的更衣室,并亲切地说:“段教授,郑教授,你们怎么临时决定就走了?” “邓教授因今天有任务在身,不好亲自相送,临时委托我……” “你来干嘛?找骂?”段宏不认识彭隆这位副教授,没好气地破口骂了一句! 彭隆的脚步一滞,继续笑靥如花起来,非常聪慧地说:“段教授,您看您说的,能找您骂几句,也是一种难得的指点啊。” “段教授,您可说好了啊,郑教授,您为我做证啊,段教授说了要骂我的……” 彭隆的腿一翘,竟然直接将段宏的骂转换理解成了指点,又一次将段宏架在道德的高点。 段宏直接爆炸了:“你们中南医院,什么时候成了现在这德行?” 段宏直接将枪口对准了一个医院,不仅仅只局限于个人! …… 手术室里。 方子业看到段宏和郑同辉走了,内心里略有些莫名其妙,他可不懂段宏的内心戏,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师给段宏说过什么,便闪目看向邓勇。 “嗯嗯,继续操作吧,虽然段教授和郑教授给你签了字,但考核还在继续,这里仍然有考官,有我们本院的领导,他们是代表着医院,从程序层面,对你的考核流程是否严谨进行监督……”邓勇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一句。方子业则就继续开始手术。 这台手术虽然是复杂的骨折,方子业也是带队在做着切开复位内固定术,但实则,方子业复杂骨折内固定术的熟练度就是4级,如今更是加上了5级的三个技能。 做起来只能用得心应手四个字,随便做,最后都可以保证非常高的质量。 这一次就是先清创,方子业的清创术水平非常高。 可类似于一些教授表演的切开术,比如说说切八张纸,就不切九张和七张。 方子业如今的清创术,就是如此,我说了只清创坏死组织,那么一点好组织都不会带走,说给局部的软组织打磨塑形,就绝对不会多一刀和少一刀。 骨折后的术野,其实是相对复杂的,主要复杂在有血团、有血渍,影响视野。 而方子业的清创,就只针对这些血团和血渍,将其几乎是从内里全层剥离出来一般,外形就十分完整,类似于特殊器具凝结后的鸭血团。 这样的清创术,彻底展现着,方子业对清创过程中,一切切开深度、切开宽度、一切操作的力度,着力面积的绝对掌控。 缝合术于手外科而言,在不同的熟练度,有不同的水平体现。 清创术这门基本功,同样如此! 段宏和郑同辉也就是看完了这些,就离开了。 然后,方子业与袁威宏两人助手配合的后续手术,就成了制式的程序化。 复位,内固定术,缝合! 然后这一台手术的质量保底的就是,清创‘国手’级,复位‘国手’级,缝合‘国手’级。 复杂长骨骨折的切开复位内固定术,不就这么点东西了么? 外院的专家都走了,温东方老教授等人,则也就坚持到把这台手术看完,然后就带着熊志章走了。 出门的时候,手外科的温东方还特意问了熊志章一句,声音并未作隐瞒:“老熊,你们创伤外科是不是想抢大主任位置啊?你没给我说起过啊?” 这句话明目张胆地传进了隔壁杜新展教授这个现骨科大主任的耳里,但杜新展不敢发展。 谁是大主任,不是看打架厉害,也不仅仅是看手术的技术厉害,手术技术厉害固然重要,最主要的还是看,所在的团队,到底是否具有潜力。 所在团队的领头人,是否具有领导、引导一个大学科往前发展进步的能力,这个能力怎么体现呢? 单纯论一个手术? 那肯定是不行的,关节外科的手术是关节外科的,创伤外科的是创伤外科的。 简而言之,就是论一个大团队的牛逼程度,我创伤外科的发展前景比你关节外科好,那么你的大主任位置就给我让出来,我们医院以后的主要发展的重要突破口就是创伤外科。 如果你们关节外科的发展前景更牛,那么你们关节外科就继续担任。 关节外科,已经连任了两届大主任位置,就是因为中南医院的关节外科,可列于鄂省的前三位…… 这个排名具体是,协和第一,省人医第二,中南第三!(本书排名纯属虚构) 然则,如果说,创伤外科的发展潜力更加巨大的话,创伤外科这个最老牌的科室,真的会重新焕发活力。 杜新展再看了看,倪耀平也再看了看,两人也再看不出来什么,沉默地离开了。 一个科室的综合专业实力,其实要看的东西并不算特别多。 评审专家都签字走了,从医务科来的胡维以及院长办公室来的梁晓晴,也就只能“鸣金收兵”,不然他们待手术室怎么办,干瞪眼啊? 手术室的外人都清空后,邓勇骂街起来:“今天特意准备了六台手术完成手术授权考核,才第三台,他们就都走了。他们玩不起啊这是!” 很明显,‘郁闷’过很久,很多次只被当成台阶的邓勇,这一次是出气了,但还没完全爽通透。 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会心笑了起来。 但除了意识到邓勇是在学自己的袁威宏,面色严肃:“邓老师,低调点吧!” “袁威宏,你也玩不起啊?”邓勇瞪着台上的袁威宏,嗓门极大!~ 方子业和袁威宏都只低头,继续完成手术了。 见到所有人都不再说话,邓勇心满意足自己的组内一哥身份,大吼一声:“今天晚上聚餐!~所有人都有!~麻醉老师和手术室里的护士老师都有。” “除了方子业。”谨慎一下,邓勇还是把方子业排除在外。 方子业微微抬头,喉结耸动,却又说不出来什么话。 毕竟是大冤种啊。 吃饭聚餐和你有毛线关系,自己好意思让秦葛罗来顶班,自己去参加属于‘自己的’庆祝聚餐吗?不好意思。 “方子业给钱。”邓勇又说。 “好的师父!”方子业内心狂呼,认,我都认了行吧! 第367章师父也玩不起!(求订阅) 第367章师父也玩不起!(求订阅) 第四台手术的术前准备都完成后,方子业习惯性再一次地打算站去主刀位。邓勇马上咳嗽一声:“你想干嘛?造反啊?!” 方子业的眼珠子灵动地转动了一圈,反应了过来,赶紧解释:“师父,我以为今天的几台手术都是为考核准备的,主刀权就自然而然归属于我,刚没反应过来考官们走了。” 在中南医院里,客观的规矩大如天。 之前方子业拥有临时的手术权限,是在破格申请手术权限,所以获得了临时授权,毕竟如果都不让方子业主操三级手术,怎么确定方子业能有这样的能力。 可现在不一样,考核结束了,提前结束也是结束。 方子业的手术临时授权,因考核团队的离去而失了时效! 这时候方子业再上台主刀的话,如果病人但凡出了一丢丢的问题,反追溯而上,就是一顶越级手术的帽子,可能将方子业干翻过去。 而之前的手术若是出了些许的纰漏,那无所谓,因为医院里有常规的备案程序,又考核团队在侧的监管,医院会出面将事情平息,而不会波及到方子业身上,最多就是科室出来顶锅…… 规矩是对医生的一种保护,也是对患者的一种保护。 袁威宏闻言也学着邓勇的样子,咳嗽两声,把方子业的一助位置抢了,说:“子业,越是大喜当前,就越不能脑子凌乱,反而越要清醒。” “急什么呢?手术授权的程序都走到了今天,最多就是三五天的事情,三五天后,你再常规地站在主刀位,谁又能说你什么呢?是吧?”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方子业闻言赶紧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悉。 同样的,邓勇一一扫过手术室里的其他人,在看到所有人都频频点头后,这一节即时教育课,就到此结束。 优秀如方子业这样的“天才”,在原则面前都得规规矩矩,大家就只能更加地守好规矩,才能够使得科室良性发展。 “圆刀,备髓内钉内固定器械。” 邓勇坐在了主刀位,对器械护士这么吩咐一声后,又说:“今天我们科室算是完成了一次壮举,以住院医师的身份,破格两级拿到了三级手术的手术权限,这是在医院都史无前例的。” “可有没有来者,就得看伱们这些小家伙的表现了,我们这些上级,都是非常乐意看到你们有能力、有实力拿下破格权限的。” “为了表示庆祝和激励,我和袁威宏两个就亲自主刀一下骨折切开复位髓内钉内固定术,好久没有做这样的小三级手术了,还感觉颇为不习惯!~” 邓勇的话有点“狂”,但的确也有狂妄的资本。这种股骨骨折切开复位髓内钉内固定术,的确是很久以前,邓勇比袁威宏年纪还小的时候,常规主刀的手术了。 距离现在,肯定是过去了足足十几年。 很快,邓勇就一边开始细细讲解,一边开始操作起来。 “股骨中段的骨折,首选就是股骨倒打髓内钉内固定术,而髓内钉内固定术,其实与钢板螺钉内固定术一样,重点内容就是复位。” “只是固定的形式不一样。” “骨折的治疗原则,六字简介但概括了一切:复位、固定、康复!” “你们可以发现,髓内钉内固定术,是很多地级市医院最为常规的手术了,但要操作好并不容易。” “它的下限和上限都极高,在进导针之前,若是能够比较好的完成复位,那么对进导针的操作,会格外便利,比如说这样……”邓勇一边说着,一边与袁威宏配合完成了股骨的手法临时复位术。 好像是刻意把方子业挤到了一旁不予理会似的。 很快,两人就完成了手法复位,且好像对复位的结果也颇为满意似的。 看了看股骨的形态,骨折移位所致的畸形已然消失。这证明骨折的对位复位术做得极好,所以已经没有了骨折的移位。 但两人刚做完,正要起身让人来透视。 方子业就细声说:“还有点移位,骨折线的收敛没有做好,应该是……” 邓勇到了嗓子眼的话瞬间被憋了回去,转头瞪了方子业一眼,欲言又止。 如果是其他的手术,方子业还就真的不逼逼了,因为不够懂。 可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方子业熟悉啊:“师父,真的,还可以再复位一下,牵引之后,往内侧多复位大概0.5cm左右,这样股骨的骨髓腔就才能对合得更好。” “而股骨中间的骨碎块……” 邓勇听了,笑容瞬间僵硬了起来,嘴角一咧一咧,好在是表情大部分被嘴角遮住,所以不被外人知晓。 方子业的声音很小,就在邓勇的耳旁说的话,实则其他人都听不到。 “先透一个!~”邓勇黑着脸,展示着带组教授,主刀医师的威严。 袁威宏都没听到,吩咐众人:“走走走,先退出去,透视了透视了。” …… 雄哥很快就推着c臂机来到了手术间,且完成了透视后,c臂机显示屏上就显示出来,由邓勇主操,袁威宏为助手的股骨复位后的效果图。复位得还蛮不错,基本没什么移位,这已经远超骨折的功能复位。 也正如之前的方子业所说,骨折的远端略往外侧偏移,幅度不大,骨折远近端之间的碎骨块果然还在隔壁玩…一字一句,全都被方子业说中了。 这效果已然是不错了。 但是吧,今天类似的骨折的手法复位后的c臂显示屏内的结果实在是太过于完美,按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则。 现在许久不做骨折手术的邓教授和袁威宏两人操作出来的手法复位术,着实复位的效果有点辣眼睛。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隔离间鸦雀无声。 麻醉科不谙世事的小妹子黄曦蒻看了后问自己老师曾全明:“老师,片子看起来好像没有之前的好。” 这一声,彷如巨雷入海,掀起了惊涛骇浪,着实是让所有人的内心都是一惊。 所有人,包括曾全明在内都看向了黄曦蒻。 但黄曦蒻是麻醉科的啊,麻醉科和骨科是平行科室,就算是得罪了人,也无所谓,没有人会把手伸这么远。 黄曦蒻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就是个外行,我也看不懂。” 邓勇的心理崩溃了,脸一黑:“子业,你进去调一下。” md,外行都能看得出来我比子业的手法复位差了蛮多。 天啦! 他们为什么要走,他们为什么要中途离开,他们为什么不站满全场,如果他们一直持续到所有考核结束,就不会有这回事了。 段宏是故意的,这个胖胖的老阴比是故意的,他肯定想到了这一层。 他提前走了,方子业的临时手术授权就会失效,然后自己或者另外一个人就得上台,上台之后,差距就会浮现出来。 所以,段宏的想法很明显,大家都是一个鸟样,谁也别想好过。 仅仅一个招式,看起来是败北,其实是以退为进,来了一招终极绝招乾坤大挪移! 因为,段宏好歹没和方子业前后同台,前后同手术室,操作相类似的手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就是如此! 因为段宏自己就手握‘国手’级别的术式,他能理解这两种术式的差距有多大! 而且,邓勇还想到了,段宏之所以这时候离开,就是吃准了,自己会足够谨慎,临时剥离方子业的主刀权限。 且,中南医院肯定很久很久没有做过普通的骨折手术了,也没有收普通的骨折病人。 手术权限破格考核可以结束,但今天安排了的手术,必须得做完。不是邓勇做完,就会是其他人做完。 这个对比的伤害,会吃满!~ 很快,方子业就与袁威宏二人进手术间调整了一下手法复位!~ 再出门后,雄哥再次按了一下拍照的按钮。 瞬间,显示屏上的显示内容舒服了。 移位被复,骨折碎块也不知道为何被方子业通过肌肉组织的收缩给弹回到原本该有的位置,骨折线虽有,但也几乎隐匿! 这才是一个很好的手法复位术的体现,之前的邓勇教授,操作的质量的确是高,甚至拿去做手术直播‘装逼’,都有足够的水平。 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刚刚看过了国手级别的手法复位术,怎么可能还看得上邓勇操作出来的那点登堂入室的几个小‘窝窝’! 邓勇看完,快速反应着点头:“不错,非常不错!” “刚我也说了,这骨折手术啊,复位是关键,如今复位成这样,算得上是完成了其中的关键。袁威宏,你带着小方完成后续的髓内钉内固定术的操作。” 邓勇吩咐着,又说:“后面两台手术也就是骨折,都不难,你做起来应该也是得心应手,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下台了。” 邓勇说着,就往手术室里一边冲,一边在众人都石化的表情中,脱无菌手术衣、脱无菌外科手套,然后在手术室计时面板旁置物架上拿起自己的手机,就又走出手术间,看着愣着的一群人。 邓勇右手抄着手机一招呼:“都动起来啊,看着我干嘛?” 袁威宏的眼角以及眉毛的皮肤瞬间揪扯几下,发不出来一个字。茫然的眼神中,有点怀疑人生。 邓勇不仅学他的脾气了,现在连背锅这样的传承都得移交给自己! 袁威宏再看了看方子业,全身仿佛写上了“欺师灭祖”四个字。 再看潇洒离开的邓勇,满背写上了‘玩不起’三个字!~ 第368章威哥,你心情不好吗? 第368章威哥,你心情不好吗? 袁威宏吞咽了几口唾沫后,只能硬着头皮往手术室里钻。股骨骨折切开复位髓内钉内固定术,袁威宏当然能做,而且做的质量还不错,即便许久不做了,也不会比地级市医院里的资深副主任医师差。 然则?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邓勇教授转交给自己,这明显就是要自己承担成吨的伤害呀! 袁威宏坐在了主刀位,看着方子业到一助位,一边问器械护士要导丝,眼珠子一边滴溜溜一转,看向秦葛罗方向。 秦葛罗意会之后,赶紧摆手:“威哥,我做不了三级手术的。” 秦葛罗只是资深主治,没有破格申请手术权限,当然不能主刀三级手术。手术台上,绝对不能出现无一人有三级常规手术权限的情况。 袁威宏只能眼皮跳动着说:“严志名,你不是说你在练功房里有带教任务吗?怎么还不去啊?” 袁威宏语气平静着胡说八道。 严志名一开始没意会,意外一声:“啊?带教?” 袁威宏接过了导丝,顺畅地直接从股骨髁间窝开的口子一路顺畅捅到了股骨近端,导丝戳着骨骼哒哒作响:“是啊,你说过啊,伱年纪不大,还老年痴呆了么?” 严志名马上意识到,哦,原来是这样的意思,袁威宏没有锅可以甩了,所以就要清场。 毕竟‘丢人’这样的事情,只要没人看见,就可以假装没有。 聪慧如威哥,不愧是威哥! 严志名立刻社会得一拍脑袋,成了懂事长:“是是是,你看我,都忘了!” “听竹,你也不是说有实验任务么?” “走走走!~正好我们一起,去实验室顺路。”严志名不仅自己跑路,还特意把洛听竹也领走。 洛听竹多聪明啊,闻言点头,轻声说了一句好。 秦葛罗则笑着说:“威哥,如果不用帮忙的话,我也就先回去接崽了啊。” 秦葛罗实在找不到理由了,就只能这么说。 秦葛罗比袁威宏还小,他的崽今年才两岁一个月大,幼儿园都没上。 “嗯,去吧。”袁威宏依旧一本正经。 “扩髓器,从7号上好11号。”在手术室里围观的人群都陆续离开后,袁威宏才又对器械护士这么吩咐。 器械护士赶紧说好。 手术台上,就只精简地剩下袁威宏和方子业两人。手术室里,也只精简到只有手术组医师两人,麻醉组医师两人,手术室的巡回护士和器械护士一人。 再无精简的可能后,袁威宏就才硬着头皮往下做下去。 自然,只有两个人的手术,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就没有什么闲人,所有的操作都是一起完成的,所有的操作,大家都有参与感。 所以,方子业需要随时操作,所以,方子业的操作结果,袁威宏也可以被带飞…… 第五台! “复位很好!开始固定,子业,我们的配合,越来越好了呀。”袁威宏开始自我精神激励。 方子业此刻却很平静地说:“师父,嗯,是的。手法复位学起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我就是尝试着拨肌腱辅助复位……” 袁威宏看了方子业一眼,听出来了对方是在指点自己。 但,袁威宏觉得这一幕,这一刻,非常膈应,仿佛是有荆棘扎满了全身。 坐在对面的,若是自己的恩师则罢,可他是自己的爱徒呀! 方子业又继续说:“师父,您忘记了吗,您之前给我说过的呀,骨折要做手法复位,需要……” 手术室里,没有临床组的其他医生,麻醉医生就是个骨科外行,巡回护士对骨科的操作不是很懂,而且中南医院里的骨折手术很少。 方子业就算如何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没有人可以戳破。不过就是改变了形式,把要教给袁威宏的东西,用袁威宏当年说过的话,侧面阐述而已。 方子业愿意做这样的事情,愿意做这个懂事长,而且方子业也知道,袁威宏如果手法复位术可以再精通一点的话,那么他对截骨矫形术这样,在追求的术式,也会掌握得更加精纯! 两年前的袁威宏,还只精通骨搬运术,现在的袁威宏,已经在为截骨矫形术而努力了,自己该帮还是得帮,甚至以后,还要为袁威宏做大段骨缺损的手术,在侧辅助。 老牛有舐犊之情,乌鸦有反哺之恩! 手术间里的气氛,被方子业归匿于平静,时光并不错乱,手术室里的机械滴滴声也变得规律起来。 “师父,您还说过……” …… 这一天的手术结束后,方子业就去值班了。 今天,方子业的住院总班,并不是交给了秦葛罗大哥,而是交由了比秦葛罗更早的住院总张子曦。 就是怕手术室里的人手不够,秦葛罗可以在旁随时帮忙。 张子曦是韩元晓组的主治,与方子业的交情只能说是同事之情,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方子业要第一时间就去接班值班,拿回自己的重任。 袁威宏当然是在手术结束后,赶去了聚餐的吃饭地点。 只是,袁威宏换了自己的便服后,心情有点复杂、表情有点纠结,今天发生的事情,他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慢慢消化。‘逆徒’在欺师灭祖,而且已经开始‘反哺投喂’,袁威宏真的需要很好地做一下自我心理建设。 袁威宏低着头,从手术室走向自己的小电驴方向。 刚好走到骨科楼下,一个人拍了一下袁威宏肩膀:“欸,威哥,你低着头,我差点没认出你来。威哥今天的情绪,不是威哥啊?” 来人是同事,血管外科的资深主治米齐。 袁威宏任住院总期间,米齐也在任住院总,只是米齐的科研积累不如袁威宏,所以目前还是资深主治,但也快升副高了。 “齐哥今天不值班?”袁威宏知道米齐即将升副高,目前在急诊科的急诊血管外科诊室值勤。 “四月份科室对急诊诊室稍作改制,我们科是两班倒,一个人还是扛不住,我这不是打算去接班么?” “威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痛苦,说出来让兄弟们痛快痛快?”米齐在遇到袁威宏时,也是稍微有点威化饼干的意思。 袁威宏赶紧就要掏口袋里的手机。 米齐闻言,马上瞳孔轻轻一缩,伸手阻拦:“威哥你别掏!我开玩笑的。” “我当年就是开玩笑的!威老师。”米齐马上认怂。 说起来,米齐当年和袁威宏误打误撞的相识,也算是误会一场。 一直办离职时,米齐和另外一个外科的兄弟正好讨论到了骨科,结果米齐一听骨科的袁威宏死了老师,科研积累也不算特别丰硕,竟然还能留院,就嬉戏了几句,说什么血管外科的谁谁谁,那么多文章都没能留院。 这莫不是有点其他的关系,比如说有个好义父,会舔人之类的。 袁威宏这个逼呢,也挺逗,就在旁边听着,当时就是不发一言,然后把完整的视频录制了下来,最后还和米齐扫听,米齐有几篇sci。 结果,袁威宏发表的一篇文章的影响因子,就足够米齐喝了一壶。 “你哪个科的?兄弟,发的文章分数这么高?”米齐还清晰记得当年的对话。 “骨科的。” “那你认识袁威宏吗?” “认识啊,很熟,就是我。”当时米齐就差点宕机。(初情请看二十二章) “……” “嗯,我知道,我今年评了优青。我看了。”袁威宏开始了。 郁闷了很久的袁威宏开始了。 “威哥,这么搞就没意思了啊,我其实是想问问,威哥你的那个学生有没有空,如果有空的话,我打算和他做一个临床课题。” “和创伤外科的保肢术有关,我们血管外科和创伤外科,若是可以强强联合,这个课题可以搞啊。”米齐说。 米齐即将升副高,但副高不是结束,甚至还只是高级职称的最初起步,想要做出来自己的东西,就必须往科研方向靠。 袁威宏点头:“嗯,我知道,我自己学生发的文章我还不晓得吗?bmj,jamaoncolog、journalofthoraciconcology、还有一篇是cancerdiscovery。” “你给我说这个干嘛?” 米齐瞬间如遭暴击!~ 嘴角趔趄了一阵,欲言又止。 袁威宏则问:“齐哥,我愁的就是这个,你说啊,我虽然拿了优青,但学生实在是太优秀了,花钱也厉害,我暂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说啊,他这么优秀,哪里来这么多钱给他投喂呢?愁啊!愁啊。” 米齐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提起拳头,眼睛一鼓。 袁威宏:“我创伤外科的哦,齐哥!~这还是骨科大楼楼下呢。” 米齐收回了自己的拳头。 “叮咚!~”袁威宏的手机提示音响起了。 袁威宏看了一眼,就把手机递到了米齐的眼前:“唉,你看,报销的科研文章奖金到账了。” “总共才九十万,扣税就扣了不少。” “学生优秀了还得给劳务费,这几十万块钱,我可能要分他三到四成。” “都不好去克扣,不然显得我像个压榨人的地主。这么一送,就只能剩下三四十万了。” “果然是屎难吃,钱难挣…齐哥,齐哥……别走啊。” 米齐此时哪里想回头!这袁威宏哪里是心情不好了? 不过袁威宏却回头了,这科研文章的报账到了,他还是得把几个学生们召集起来一下,细细地分一分。 第369章三条欺师灭祖之路!(求订阅) 第369章三条欺师灭祖之路!(求订阅) “师父,今年的科研奖金怎么到账这么晚呀?我还以为没了呢。”方子业在创伤外科住院总办公室看到师父时,略感意外。袁威宏说明来意后,方子业又乐呵呵地问。 去年的科研奖金,是方子业去恩市前就已经发到了袁威宏的账上,那时候方子业还分了一丢丢,不过当时的总金额才十几万,到方子业手里的东西并不多。 袁威宏闻言,翻了翻白眼:“那十几万和几十万的速度,能一样么?这么大一笔奖励金,不管是医院还是学校的审核速度,自然都会慢一些的。” “你这是惦记这一笔钱很久,只是一直不好意思问,以为你师父独吞了是吧?” 方子业闻言,先摇头:“并不是惦记师父,而是觉得很意外,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师父,不瞒您说,上次我博士毕业答辩的钱,都还是找听竹借的。” 博士答辩,需要请导师、师弟们吃饭,还要请答辩委员会的成员吃饭,更要买水果等。 这一次,虽然是有三个博士,可花费也不少。 方子业下乡之后,本来是存款不少的。但出国了一趟,而且还是和女朋友一起,虽然拿的是全额奖学金,但在国外实在是太闲了。 能有多少存款? 从国外回来,方子业的余款就只有一两万,但这一两万也不算多啊,不下乡后,补贴少了,再交了一次房租,又要担任住院总,请师弟们吃饭。自己还要经常点外卖,买各种日常用品。 因出国前的累积存款,其实省点用什么都够了,属于是自己玩着浪没的,方子业是觉得问家里要钱很亏心。 就从洛听竹那里拿了。 人才引进的费用也还没到账,第一个月的工资得五月份结算,方子业现在的口袋里,着实有点捉襟见肘…… 袁威宏看了看方子业:“倒也是,刚就业的时间段,毕业答辩和租房子都会用一笔钱。” “不过没关系,师父补贴你。”袁威宏笑嘻嘻地将右手上的手机往左手的手掌一砸。 “谢谢师父投喂!”方子业也没客气。 今年拿到的钱并不少。 方子业的年薪目前算起来也就是二十五万左右,刚入职就能有两万一月,不错了。 袁威宏应该也就是年薪三四十万的样子。但仅仅科研经费就拿到了四十万,足够小组都吃得饱饱的,还能打嗝。 月薪三万多的袁威宏,而且现在也有三十六七岁,在汉市生活,是不太会缺钱的。但也是师父的恩赐。 “你们两个怎么还没到?”袁威宏拿起手机,往群里面发语音。 很快,两小只就回复了。 揭翰的呼吸急促,应是在快走:“师父,我以为手术结束后,我就可以回实验室看细胞了,我刚打算做划痕实验,听到您的信息后,我把培养板都又塞了回去。” 兰天罗没在群里面回话,懒洋洋地就推开了住院总办公室的门,进门后哈欠着强带恭谨喊了一声师父和师兄。 “你这是没睡醒吗?你干嘛去了?”袁威宏看着兰天罗的样子,不由有些嫉妒。 你这个年纪,还能睡得着?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兰天罗这会儿虽然强行清醒,但其实还有些睡意朦胧:“昨天晚上刚发了点劳务经费给课题组的。算账算了好久。” 听到兰天罗这么说,方子业到了嘴巴边的话被压住。袁威宏当场就沉默了! 嘴角开始颤颤颤颤抖起来…… 发劳务经费给课题组的人,这是在阴阳怪气谁呢?这是在学谁呢? 袁威宏第一想法就是兰天罗是不是在阴阳自己,可一想到,不对啊,兰天罗没给自己和方子业发钱啊,自己的课题组经济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上,自己才是? 也不对! 袁威宏想明白,兰天罗自己还有個小课题组,可能课题组的规模比自己还要大后。 四个刚被遗忘的大字再次被拧上了台面。 欺师灭祖啊!~ 兰天罗看到方子业和袁威宏的表情,马上意识到自己口误了,赶紧捂住了嘴,转脖子在方子业和袁威宏两人之间徘徊,而后慢慢把左手摘下。 办公室里的三人六只眼相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师父,我来了。”本皮肤白皙,如今皮肤已经成麦色的揭翰背着一个包,包里面似有重物。 揭翰走进后,袁威宏才觉得这终于是有了个比较正常的人,就开口说:“好了,大家都到了,我们组目前就四个人。” “今天刚好到账了一笔科研奖励资金,也就是兰天罗伱去年一直念叨过,一直都在‘羡慕’的科研奖励资金。” “总共八十二万,税后。我们这算是组内的二次小分配,所以就不用再交税了。” “大家都想一下,到底怎么分,按照最简单的分发,就是每个人二十万五千。”袁威宏非常暴力地说。 袁威宏说完,方子业带头摇头:“师父,这肯定不行。” “您是导师,这么分的话,不显得我们不懂事了吗?” 袁威宏嘴角一咧,瞪向大反骨:“你不懂事的时候还少啊?” 兰天罗就摇头说:“师父,我要不就不要了吧,我刚发。”“嗯!~揭翰,你说了?”方子业赶紧咳嗽一声,瞪了兰天罗一眼,心里暗说,年轻人啊,别太年轻了,不是你不要师父才快乐,师父要独属于师父的快乐的。 揭翰此时笑呵呵地说:“我觉得都行,去年我和天罗两个人一起分了一万,今年就多要点,我们一起分两万好了。” 揭翰倒是很会满足。毕竟小硕士,一个人从天而降一万大洋,可以高兴很久了,很多汉市的打工人月薪还不到一万。 “子业,你说吧?”袁威宏看向方子业。 去年袁威宏占据着分配主动权,是因为大部分的科研奖金都是袁威宏挣来的,袁威宏愿意给就给,不给你们也不能有意见,文章我发的,课题我做的。 但去年不一样,去年的大部分科研成就,全都是方子业等人搞的。 说实话,袁威宏自己的想法就是全给了,他不要了! 为何? 八十万如果可以买来一个优青的特殊帽子,估计很多人都愿意干。这个头衔,现在给袁威宏带来的实惠,远远超过了八十万! “师父,我想要四万。我觉得两个师弟也可以要这样子。”方子业非常谨慎的‘狮子’大开口。 四万刚好够方子业过渡到人才引进的补贴发放,到时候方子业就有钱啦! 百万的补贴,一次性发放,且还不用交税。方子业查过了。 省级或者按照国家统一规定发给的补贴、津贴,那么这类补贴是免征个人所得税的。 中南医院的人才引进,走的就是省一级的帽子,正好可以免征税。 袁威宏叹了一口气,看向兰天罗,说:“你来分吧,他们两个都没什么见识。” “4211?”兰天罗对数字其实是很敏感的,而且兰天罗自己分配过一次,所以对这样的分配规则,也比较熟悉和了解。 说起来,袁威宏自己也没分过几次赃。 “那就这样吧,我托大点,我4,子业2,你和揭翰11.余下的2,当作是课题组内的活动资金,到时候聚餐什么的,就靠它了!” 袁威宏听了靠谱,这算得上是袁威宏可以接受的,也是相对比较平滑的分配方式。 自己作为导师拿一半,方子业的功劳最大,拿一半的一半,兰天罗和揭翰二人视作贡献对等。 “啊?”揭翰当即目瞪口呆起来。 十万块钱,一下子给他个人,这tm有点不知所措啊,很多普通的打工人,一年可以挣十万都笑呵呵了。 袁威宏钦定下来:“对,就这么搞了。” “我到时候从我的卡转到你们的卡上,也免了手续费。不过要等一下,我得拿这些东西回去,从你们的师母面前过一眼,算交差!” 三小只都点头。 中年男人,就是这么无奈。 包括方子业自己,第一笔若是发了钱,也得让洛听竹过目分享一下,不然的话,再知性的洛听竹,也会闹脾气的。 首先她是个女孩子,然后才是一个医学生、学霸或者其他的身份。 就此划定后,袁威宏说:“天罗,揭翰,走吧,我们去聚餐,吃饭。吃完了你们给你们的师兄打包回来一些。” 方子业闻言,也是看向揭翰。 揭翰这会儿笑得和花儿一样:“好啊好啊,师父,我等会儿正好回来问师兄一些问题,你看,这是我这个月在临床和实验室里搜集的问题录。” 听到揭翰这么一说,三个人都才注意到揭翰的背包里,满是重物,形状方块。 袁威宏抹了抹自己的地中海,错愕问:“揭翰你怎么有这么多问题啊?你一个月怎么收集了这么多问题?” 揭翰轻低头:“师父,因为我发现,比起专攻数据,我比不过师弟,比起临床科研还有实验室里的操作,我比不过师兄。” “所以,我就只能在理论上专攻了,我想主要攻一下课题方向,把握后续我们可以申请的课题类别、数量、深度等之类的。”揭翰说完抬头,看向了袁威宏,展示着自己的决心。 袁威宏此刻的神色更加怀疑人生,问:“那我干嘛去呢?” 内心崩溃了! 方子业把领队临床操作、实验操作的路给堵死了。 兰天罗占据着绝对数据处理的最高权,把‘老板’的椅子架在了自己的头上。 现在揭翰还要把课题方向把控的理论问题也给搜罗而去。 三条欺师灭祖之路,被方子业三人演绎得淋漓尽致,把袁威宏围得水泄不通! 三个人都看向揭翰。 “啊?”揭翰懵了,哪里知道答案…… 第370章悲欢不同镜! 第370章悲欢不同镜! 袁威宏也不是真的和揭翰生气,只是这么提醒一下。学生们优秀,不是错误,是每个当老师的都希望的。特别是,袁威宏发现,自己如今的小师门三个人,若是都想留院的话,其他教授们的学生都不怎么遭得住,自己的小师门,战斗力格外超群。 不仅是将邓勇教授的大师门师兄们干得人仰马翻,即便是骨科大主任那边,也只能是望洋兴叹,袁威宏不开心吗? 不,袁威宏开心得要死。 就是,学生们太过于优秀之后,袁威宏有些惆怅。 所以,袁威宏骂骂咧咧地走出了住院总办公室:“三个学生,没一个真正懂得尊师重道的,唉,毫无存在感……” 方子业三小只,在住院总办公室里面面相觑。 揭翰则问:“师兄,我们是不是搞得太狠了呀?师父他,因为临床工作的事情太忙,所以对科研的贡献度就相对有限,觉得跟不上节奏?” 方子业轻轻点头,道:“揭翰,天罗。我这里给你们铺一下啊。你们有想过没有,我这么忙,我现在有时间去实验室吗?” 揭翰和兰天罗两人都同时摇头。 还实验室?你连你女朋友的闺房都多久没去了呀? 兰天罗比较聪慧,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啊,师兄,你这么一讲,我倒是想了起来。中南医院关于硕士研究生导师的资格评定是,至少拿到国家自然科学青年基金。” “师父是在住院总未结束前,就带了师兄你,师父之前吃过的苦?” “拥有良田万顷,也不能忘了开荒之苦。良田都是养出来的。”兰天罗知道开荒的苦楚。 揭翰一怔。 青年基金好拿么?如果好拿的话,之前创伤外科的李诺,就不会升了主治都拿不到了,肯定是需要科研积累和前期研究的。 袁威宏博士毕业的时候,算得上是個科研穷光蛋,刚好足够毕业,如果不是破了练功房,留院都难。 “所以,我们其实都是站在了师父的肩膀上。” “其他的都不多说了吧,以后有事情,多汇报,特别是兰天罗你。” “我觉得你对师父造成的打击是最大的。”方子业点名了。 揭翰也点头:“恩恩,师弟太猛了,不仅在我们小组内可以挑起大梁,自己还有一个课题组带着,真的太强了。” 方子业就知道揭翰get不到那个点,索性就直接说破:“不是伱想的那样,是师父袁威宏,目前连副教授都没上得去,现在兰天罗直接干翻一个教授离职去外院。” “这份战斗力,着实会让老师觉得脑瓜子痛。更毫无参与感。” 揭翰听了,猛地转头,看向兰天罗。 兰天罗笑而不语起来。 如今的他,来中南医院第二大的任务完成了,第一大任务也即将完成,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所以,从跨年过后,兰天罗其实对科研任务都稍微懈怠了起来,特别是从三月份,方子业上了住院总后,兰天罗的主要重心,就偏离到了日常生活中。 揭翰突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难怪天罗你最近这一段时间,总是去师姐那里献殷勤,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揭翰的理论知识格外丰富:“这师兄上了住院总,师姐那边情绪出现了一定的空缺,肯定颇为孤独,你这个时候再投诚而近,一切就都显得自然而然了。” “佩服,希望你可以尽早地和师姐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兰天罗是洛听竹弟弟的事情,揭翰也是知道了,以前就有过类似的感觉,而听兰天罗说起当年的往事,其实算得上是一笔糊涂账。 那时候的兰天罗年纪小,年纪小的玩笑话自是不能当真的。 方子业不太好插足兰天罗和洛听竹的事情,就赶人了说:“那个,你们要不赶紧去准备吃饭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忙……” “二次分赃。”兰天罗秒懂,马上和揭翰一起离开了住院总办公室。 …… 洛听竹在看到了方子业发过去的钱到账短信后,就来了科室里,直奔住院总办公室而进,顺路还给方子业买了两瓶饮料两瓶矿泉水。 时间接近五月,今天的洛听竹穿了一套长裙,为了方便实验,双袖及肘,罗步而进时,胸口前万年不变的零食包,瞬间化作了仓库,在门口驻足并给方子业补充口粮。 “师兄,手外科倪教授他们的那张卡,还回去了吗?”洛听竹很聪慧地问。 “终于是退了,邓教授都奔走了好几次。”方子业舒了一口气。 手外科的教授,把钱私下里给了方子业,是他们言而有信,但这笔钱方子业不能用。 刘煌龙教授是来了中南医院,从言而有信的角度,手外科该给钱。但刘煌龙来的是创伤外科,不是手外科,所以,方子业不能拿这笔钱。 方子业退不回去,就只能委托灶王‘邓勇’教授去退了,当然也退回了。 手外科的倪耀平教授,都已经出面给方子业要了最顶配的人才引进,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的。 自然,创伤外科要给方子业补钱,然则这是后话。 “对了,听竹,老师那边,给你分的小奖金有多少啊,你去年发表的文章数量可不少!~”方子业问。 洛听竹虽然出了国,但在国外蹭的文章数量不少,且洛听竹写的通讯单位就是中南医院,只是第一通讯单位是师姐,是在国外的实验室。 但按道理,也会多少有点钱的。 “不是第一通讯单位,给的奖励太少了。总共加起来只有师兄你的一半。”“但其实也不算少。”洛听竹取完了零食后。款步走进。 “师兄,我最近在附近看了一套房,你看看觉得可不可以呀?”洛听竹忽然说。 “啊?你就买房了啊?” “我恐怕要晚一点,我就算钱到账了,也没空去看房子。”方子业略意外洛听竹行动力之强。 洛听竹的奖金存款,再加上父母的存款,再加上如今的奖金,付首付绰绰有余,就是每月的房贷略有点麻烦,但洛听竹也不担心。 她也很快能工作,到时候有工资,也有人才引进补贴,应该不赖。 婚前买两套房,首付和贷款利率都会便宜一些。 “嗯,看了几套,等会儿发你视频吧师兄,最主要的是看户型,至于其他的,以后再慢慢合计,反正就算是买了,也不如现在租的房子这里方便。” “住院总期间,我们租的房子那里,是一个必要的中转站。” “还有就是,师兄,我要给你说一件事,我五一假期,打算去沙市玩……”洛听竹条理清晰地说。 方子业闻言,眉头稍紧。 洛听竹要去沙市,目的很明确,估计就是去找母亲投诚,解开心结。 人长大了,总得回头看,回头看后,越是成年,越是能理解到父母的不容易。 “我这次去不了!”方子业抿嘴,很无奈。 住院总,总住院,癞子头。 莫说是出去玩了,tm的拉屎没拉干净,电话响了你也得夹断去急诊科。 洛听竹笑了笑:“我知道,没关系呀,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我们上一次去沙市,来去匆匆,这一次有五天时间,我得好好玩一遍。” “嗯,行。” “是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我听揭翰和兰天罗说了,你经常出入实验室。” “咦,对了,好久没问过了,我们实验室现在搬去了哪里呀?” “我回来之后,还从来没去过……” 之前,邓勇的实验室主任位置被撤掉,实验室被让了出去,现在搬去了小实验室。方子业还真的没有去过的。 洛听竹就给方子业分享了起来。 紧接着,洛听竹还给方子业看了她去看过的楼盘,有期房,也看了毛坯二手房,非毛坯的二手房,洛听竹就没看过了。 说着说着,洛听竹和方子业二人还各自计算了一下两人的收入和存款,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算上方子业的人才引进后,两人的总存款,快接近了三百万! 即便是不算洛听竹父母给的将近一百万,两小只的存款高达两百万,全都是靠努力读书挣的。 其中,方子业一百二十五万,洛听竹四十五万。 如果除去一百万的人才引进费用,方子业挣的钱距离洛听竹还有很远的距离。 方子业感慨着:“听竹,你这挣的钱,比我多很多吧?” 洛听竹轻轻颔首:“主要是师兄你去年比赛挣的钱被我们在国外花了一部分,不然你也有三十多万了。” “那你也花了呀。”方子业说。 洛听竹递给了方子业一只鸭爪子,各自开啃起来,如鼠一般窃笑。 两人都才二十多岁,也不是什么商业奇才,手握这样的巨款,已经算是重金在握了。 不巧,二人正笑时,住院总的电话响了起来。 “又来了,不知道是骨折还是小创伤!”方子业熟手地伸手接了,且选择了扩音。 内里,传来小孩子的哭泣声:“妈妈,妈妈……” 杂乱的脚步声,推车滚地的“咕噜咕噜”声,以及医生的呵斥声:“小孩,谁家的?家属呢?” “父亲没来!~他跟120来的.” 与此同时,方子业听到了一个喘气请求声:“创伤外科急会诊,骨盆开放性损伤,活动性血肿!~” “把小孩拿开!~~~”说话的人愤怒地吼了一声。 方子业的笑容还僵硬在脸上,顾不得与洛听竹道别,迅速一站而起,头皮发麻着边跑边给洛听竹交待:“听竹,帮我!打邓老师、我师父的电话!” “嘭”一声,方子业直接奋力拉开了住院总办公室门,人跑出去,门砸在了墙上。 内里,洛听竹也没被吓到,只是脸色有点紧张地赶紧掏出手机,脸上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窃喜。 这人间,悲欢多不同镜,却同时。 第371章危机一线!(求订阅) 第371章危机一线!(求订阅)“血压还是低!去甲,静推。~” “血库来了多少血?” “建立静脉通道。” 方子业赶到急诊科抢救时,里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凌乱的医嘱声,凌乱的器械以及白大褂们凌乱的位置…… 方子业将提前准备好的检查手套一提,就往前靠:“请创伤外科急会诊的病人,目前是什么情况?” 方子业说话的第一时间,没被理会。 抢救仍在持续,小护士和急诊科的医生都忙作一团,一个护士往外冲时,还差点撞到方子业,两人都侧身后才避免了碰撞。 这般后,方子业才往床旁腾挪,站定,不再乱扰,双目快速扫动开始自行观察患者的情况。 车祸伤,此刻腹部略膨隆。 有开放性伤口,内里纱布被临时填塞了一通,下肢…… 方子业的视野才扫视到此时,患者的血压再一次下降! “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机器跳动提示格外刺耳。 “还是不行,普外科和创伤外科的人来了没有?”终于有白大褂开始骂街起来。 “创伤外科的在这里!”方子业赶紧应,随时准备插空而入。 抢救进行时,所有人都围住了患者,此刻最忌讳的就是把人挤开! 医疗要有程序,即便你的实力再强,也不能将正在给患者做操作的其他人给挤走,避免因自己的认知误差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抢救是团队性任务,而并非是个人的英雄主义。 “骨盆内开放性活动性血肿!之前出血量很大,我们临时加压填塞止血了也不顶用。” “现在出血?”一人刚抽出身,想要给方子业解释几句的时候,方子业已经钻孔而进,来到了患者身旁。 双手如灵蛇一般地就探进了腹部,开始接管,打断:“有没有探到具体是哪些动脉或者静脉损伤?” “有没有检查结果?” 有一些120车上有随车x线或者ct,若能有检查资料,最好不过。 “没有!情况紧急,现在只能盲探!~”另一人回话方子业。 因为他看到了方子业的灵动迅捷以及果断干脆,这是个老手。不是蠢萌的萌新。 “总值班电话授权了没有?” “现在这个情况要一路开进手术室才行!” “给我开清创包,至少开五个!~”方子业感觉自己的头皮层的血管被血液倒灌而入,内心恐慌与镇静参半。 这是紧急时刻,方子业顾不得浪费学识点,将所有的学识点都清空之后,加点到了与创伤外科无关的血管外科理论中。 止血术归止血术,是操作级别的灵巧,但血管外科的理论,才能让方子业知道具体该怎么去全身范围的止血! 越是紧急的时刻,就越要冷静。 盲探不是瞎几把探,也是要讲顺序的,需要厘清出血到底是走在腹主动脉分叉口以上和以下! “只开了一个!~我这就去开。” “清创包,这里送四个清创包!~”有护士大声应下后对外吼。 方子业此刻的耳朵竖起,暂时避开一切对话,因为他的双手,在腹内感受着血液的波动,这是查体术到了4级之后的一种能力,可以感受到微妙的血液波动。 有出血口就会冲刺血液造成一定的湍流,一般湍流越大的位置,就是出血口最猛的位置,也是最需要去发现出血点的位置! 有辅助检查结果,阅片可以发现端倪,现在的方子业,只能全靠自己的基本功去硬闯! 先分上下,腹主动脉分叉口层面以上,基本上没有主动湍流! 患者的血液还是温的,证明还有活动性出血,应该是来自于分叉口的下缘! “止血钳!~”有人给方子业递来两把止血钳。 “放上面!~”方子业在感受,这时候没有手去接。 左侧的湍流更急一些! “这?”给方子业止血钳的人有犹豫! 方子业感受到了左侧的湍流更急之后,毫不犹豫地取了一把止血钳直接将右髂总动脉自根部夹闭! 但在所有人的眼里,只能看得到方子业此刻是将止血钳塞进了患者腹部的血泊里!~ “他?”拿止血钳的护士有点慌乱。 “闭嘴!~不要打扰!”急诊科的副主任医师喝止一声。 方子业的双手继续探了进去,发现左侧髂总动脉夹闭后,左侧的出血量湍流果然小了很多。但仍有,此刻不如右边那么大了。患者的双侧都有血管损伤。 左侧应该还有静脉损伤,但静脉的出血量并不汹涌,证明口子很小。 看右侧,右侧的湍流在左侧的大湍流止住后,就显得比较有冲击力!~ 髂总动脉分内外侧髂动脉,方子业将手掌横于右侧髂内外侧动脉的水平线中间,仔细感受后,发现是偏内侧的湍流会更大一些。 患者的右侧与方子业的左侧对应,所以方子业得空把右利手从血泊中掏出! 拿起止血钳,又如同鳝鱼入洞般钻进腹内的血泊平面内! 非常精准地找到了右侧的髂内动脉的根部,触及分支口根部后,选择夹闭! 咔嚓一声后。 方子业的左手瞬间感觉内里的湍流波动减少许多,抬头吩咐:“加压输血!加压静脉输注!~” 想要患者的血压升起来,在非心源性休克的情况下,如果入学量大于出血量,会使得体内循环血量逐步增加,血压也会进一步提升。 其实已经是在加压输注了,否则的话,以患者腹部内的出血量,早就休克致死!~ “滴滴滴滴!”血压的反馈是很快的,特别是在去甲和肾上腺素的作用下。 “高压70mmhg!升了一点。”负责观察监护仪的护士回报。 “要不要调氧流速?”她同时负责患者的气管插管的通气量流速。 “先不变流量!~再看一下血压,患者的活动性出血,应该没这么快止住。”急诊科的副主任医师非常冷静,看了看双手塞入患者开放性腹部伤口的方子业,眼皮快速跳动。 能敢这么直接干脆动手的人,没点本事不行,没点魄力也不行,没点学识也不行! 方子业也的确感受到,在下肢的两大动脉被夹闭后,出血量少了许多,而且,此刻更多的出血,似乎是从中腹部传来! 患者的创伤性口子是在下腹部,手在这时候要套进去,显得有点为难,方子业至少要换个位置! 把手收回,嘴里严肃,抬头看向眼前靠床尾的人,意思明确果断:“老师,我要你站的位置!~” 对方的胸牌,写明了急诊科副主任医师,但方子业还是要这个利操作位。 对方很专业,毫不犹豫侧步让开! 方子业的屁股一怼,然后立刻将右手单手伸入了患者的腹内未知领域! 止血术施展的前提是要判定哪里有出血,盲操徒手止血术,也要先找到出血点。 方子业对非骨科的解剖学结构,没有那么精通和熟悉,所以不敢只判定大概方向后,就直接用止血钳夹闭,而是跟着手感,不断靠近之后。 左侧,腹主动脉的肾动脉远端,动脉性破口! “止血钳!~”方子业吩咐一声。 “来了!” 方子业直接用左手拿起后,伸入腹部交给了右手,才用右手非常谨慎、缓慢、精准地穿过了肠管,探到了腹主动脉的分支位置。 然后咔嚓一声夹闭! 此刻,方子业的肘部,短袖白大褂的袖口,都已然是血迹斑驳! 再抽回时,右手的手套里,都卷了不少的血液,如同一只血手,在往外出拔。 “滴滴滴滴!~” 动脉性出血的破口被夹闭后,止血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马上,血压就又提上到了80mmhg左右! “高压80!高压80!~”注意血压的护士赶紧回报。 同时看向右手都是血手的方子业,觉得恐怖,身子微微一颤。 方子业咬了咬牙,紧闭了两次上下眼皮,压低声说:“血压维持好后,最好ct透射一次后,第一时间送急诊手术室!” “我只是临时处理了出血位置,具体的手术,还要专科慢慢操作止血,还有小出血点也没有处置!~” “我要去换一个衣服,再洗个手。” “送手术室,准备清创包、下肢包、骨盆骨折包!谢谢!”方子业的吩咐,果断而干脆。 紧接着离开,毫不犹豫! 方子业现在,只是把她从鬼门关往回拖了十几步,后续仍然随时要进去,但拖延了一点时间。 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方子业的话,或许再有一分钟,这个病人就回天乏力了。 想要在盲视野下找到出血口,在复杂的人体解剖学结构中,用止血钳去夹闭止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这是绝对的实力。 硬实力,降维打击的基本功! 方子业离开了,右手带血,左手拿着无菌棉垫在擦拭,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刚杀完了人的屠夫,且脸上带笑。 实则,方子业的内心,平静且安逸。 在医学的道路里,奔波了这么多年,挣扎了这么多次,努力攀爬了许久,自己终于是第一次,依靠自己的真正实力,用自己的绝对能力,完成了所有人都不敢完成的事情。 这一个病人,可以宣布为,我不让她死,阎王都得推三更! 生死一线,这种紧迫的感觉,有很多种妙感。 方子业的双手沾血,衣服沾血,脚步匆匆,一路跑过,引得不少患者甚至医务人员的恐慌退让…… 第372章小鬼前方莫入啊! 第372章小鬼前方莫入啊! “妈妈…啊!~我要妈妈……”方子业走向洗手池过程中,再一次听到了小孩的哭闹声。 音色与之前在手机里听到的一般无二,可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的小孩闹声没之前那么激烈,声音更加低沉。 或许是孩子家长没来,小孩在抢救床旁胡闹并不是个事儿,因此有一个护士在哄:“妈妈在睡觉,睡觉时是不能被打扰的,小宝宝你叫什么呀?” “你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也不喜欢被人叫醒啊?” “等妈妈睡醒之后,肯定就会找你的好不好?” “妈妈…我要妈妈……” 方子业闻声,头皮轻轻一紧,然后顾不得去洗手了,直接穿着带血的白大褂,带血的手肘,带血的手套就直接往急诊科抽血的办公室方向赶去。 方子业是创伤外科的,创伤外科的高暴力损伤病人非常多。 因此,方子业很熟悉每一种损伤常见的暴力能量到底有多高。 孩子应该是与母亲一起的,母亲遭遇了这么高暴力的损伤,她孩子,一定不能轻易放过! 或许,急诊科的医生已经给他看过了,但方子业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看一遍! 即便没看出什么,不过也就是浪费一两分钟的时间而已。 即便他母亲现在的情况如同一颗被暂时压制住的不定时炸弹,这个时间,方子业还是要浪费。 进了办公室门后,方子业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护士,抱着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吵闹但不胡闹,不挣扎,略低着头,声音微微低沉。 眼皮下抬,框内眼球略红肿,脸上泪痕斑驳,呼吸的频率和幅度略低沉。 “把他放平躺!~”方子业心里立刻震颤了一下,当即加快了脚步,对小护士吩咐,声调偏高。 方子业的突然闯入,让小护士和小孩子都一惊。 小孩子看到了方子业的恐怖样儿,吓得一缩,开始害怕起来,声音加剧。把头往护士的怀里一埋,本能畏惧:“妈妈…妈妈…” 小孩对白大褂本就有害怕和恐惧,这沾了血的白大褂和单手,看起来着实有些恐怖,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哪里经受得住? 小护士都吓到了,本能的身子一偏:“伱是谁呀?这里是抽血室,小孩没受伤,我们科室里的黄主任已经看过了。” “我是创伤外科来会诊的,你把小孩平放在床上!~我看看!~”方子业顾不得很多,直接将手套脱了扔黄色垃圾桶,然后直接拿了一双检查手套开始撕开。 “我们黄主任看过…” “他看过了我就不能看了是吧?放下来!”方子业爆喝一声,声音严肃且紧,这种刚硬,是从邓勇教授那里学来的。 这小护士年纪不大,哪里经受得住,就有些委屈:“我们黄主任看过了说没问题,他本来就吓到了,你不要大声好吗?” 方子业顾不得洗手,快速穿戴好无菌手套后,就往平躺在抽血台上的小孩旁靠,掰开他阻挡的小手,直接翻开了他的眼皮。 小孩的瞳孔可能比成年人更小,但他的瞳孔,应该是比正常小孩的瞳孔还要小。 方子业用左手开始打开了手机的灯光,撑开眼皮就开始进行瞳孔直接对光反射的检查! “左眼,瞳孔对光反射迟钝。” “右眼,对光反射迟钝!~” “他是不是越来越冷静?声音越来越小?”方子业问小护士。 “我们黄主任看过了,说没事,让我哄着他,看过了!~”小护士的脾气倔强如牛般,看向之前大声吼叫的方子业,格外不服气! 也是觉得方子业的年纪也不大,这么凶干嘛?副主任医师你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问你话,这很重要,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他是不是哭闹声越来越小。”方子业问。 然而,小护士虽然不回答,方子业也得到了答案。 小孩的拒绝和推拒力量虽然很大,但是他的反应,没有正常的小孩那么灵敏!~ 不等答案!~ “去,把他抱去急诊ct室,照一个头颅、胸腹部的ct。”方子业收手,对小护士吩咐。 “你谁啊?他是小孩,ct辐射那么大,你是不是听不懂话?我们黄主任之前检查过了…小孩子不能做ct的。”小护士开始大声辩驳起来。 “金老师,金老师,快过来一下,这边有个医生非要孩子去照ct,小孩之前黄主任看过,让我带他在这里哄着,不去床旁胡闹!~”小护士看到一个护师匆匆跑过,赶紧招呼了一声。 叫金老师的人一听,也是看到了方子业,方子业虽然侧身对着他,但手臂上的血痂还是有点刺目。 但出于在急诊科工作的本能,金护士的眉头一锁:“怎么回事?” “解释不了太多,小孩的瞳孔反射迟钝,可疑有颅内血肿,马上急诊ct,我让她带过去,她不让。” “我这边还要去急诊手术室急诊手术!我是创伤外科的总住院。” “金老师,急诊ct,神经外科、儿科、胸外科和普外科急会诊!~” “我这边浪费不了很多时间。” “小孩子就算无端吃一次ct,比直接睡过去了要好。”方子业见到了有稍微懂事点的人,直接吩咐一声。 金老师闻言略步子开始错乱,匆匆跑到小孩面前。 神经相关的评分她是必然要掌握的,自行翻了翻小孩的眼皮,就能看出来不对劲,小孩子冷静得可怕,不像是一个正常被吓到的小孩。 “急诊ct!我抱他去!~”金护士直接夺走了小护士怀里的小孩,然后快步跑开! 小护士匆匆忙忙地跟着自己的金老师离走,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了方子业好几眼,这个凶神恶煞的带血医生,就这么直接冲了过来,没想到…… 方子业这才舒了一口气,转身开始跑了。 这个小孩,他能做的就是这样了,没时间。 再拖下去,他妈妈那边就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了! 跑到了洗手室,开始刷洗双手。洗完之后,快速擦干,然后开始打电话:“听竹,你现在可能要来急诊科帮下忙,这里有一个骨盆开放性活动性血肿的患者,拟行骨盆血肿清除术+骨盆内多血管开放性损伤止血术。” “家属一来,你直接给他们解释其中凶险,一般人,我不放心,他们可能解释不清楚!~” “此其一,其二,刚刚我们电话的那个小孩,可疑颅内血肿,不排除脑疝可能,你一定要来追查一下,他务必要经过神经外科专科医生的会诊,如果急诊科没有人打会诊电话的话,你帮忙打。” “或者是找急诊外科诊室里的值班医生,让他们帮忙打,就说是方子业交代的,那里的几个大哥认识我,能帮上说话。” “其三,我的白大褂沾了血,现在扔到了急诊科的洗手间这里,我不能穿它进急诊手术室,哪怕是更衣间,你回去的时候,帮我收拾一下,谢谢!”方子业不待洛听竹说话,就直接说了一通。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拔身就开始往急诊手术室冲。 骨盆内活动性出血,活动性血肿的凶险几率有多大,方子业清晰无比,如今自己要单独面临,没有什么吴轩奇,没有什么血管外科的高手聂明贤,只能自己去应对。 之前的临时夹闭止血,属于是应急处理,并不能改变根本,而且还有小出血点没有完成,那么,那位小孩妈妈的命,就还只锁在了鬼门关外。 若要人定胜天,逆转生死,就必须把所有的出血都止住,把可疑的内脏损伤都处理掉,然后恢复供血,恢复吸氧,保证脏器的基本正常,才能够让她存活下来。 方子业已经是最快地速度冲到急诊手术室了,但女人被送进急诊手术室的时间,比他更快!~ 方子业问清楚她所在手术间后,里面传来了阵阵吩咐声。 “创伤外科的住院总临时止血了,止住了最大出血量的动脉损伤,但要急诊手术,现在患者的血压临时提升,但不是抢救结束。” “等会儿还要开放性止血,术前的ct还是来不及做了,只能是申请术中的床旁ct透视。” “创伤外科的住院总离开前,说是有肾动脉损伤,他也夹闭了……” “肾动脉损伤,他也夹闭了?”紧接着传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声音高调。 “夹闭了,他说的…哦,他来了!”急诊科的副主任医师与手术室里的人交接时,回头看到了方子业已经洗手冲进! 看到来人,胃肠外科的住院总陈红星认出来人:“哦,是方总,那就难怪了。” “浩哥,这就是之前血管外科的刘哥说的骨科方总。”陈红星一边进行快速地腹部、大腿前部的消毒,一边对泌尿外科的住院总秦元浩介绍。 “七点五码手套。”方子业闻言,声音很冷静地问:“我到急诊科的时候,怎么没看到血管外科的人?” “血管外科的米齐大哥,不是常规坐诊吗?” 医院里的血管外科,是有急诊诊室的。 陈红星闻言一愣,抬头略错愕:“业哥你不知道啊,血管外科的米齐副主任今天早上左手被人砍了,现在应该还在你们手外科手术室啊。” 方子业正要穿戴无菌外科手套的手一顿!双手直接将手里的无菌外科手套紧抓至其破开,狠狠地砸在了垃圾桶里后,再转头问巡回护士,声音冷静:“再开一双七点五码的手套。” “创伤外科和手外科是两种独立急诊体系!”知情人秦元浩看了一眼方子业,开口解释。 巡回护士在慌乱间,手术室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正好开无菌外科手套上器械台后,回头摁下接通:“急诊手术室3间。” “我这边是神经外科住院总洪江潮,你们急诊手术室是不是有个医生刚刚接诊了一个颅内血肿的小孩,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外伤史吗?”对方问的语气很急。 “这都要急诊开颅了。小孩的病史,一无所知,也没有家属。” “你们谁啊?”巡回护士不高,但也摸不着头脑起来。 胃肠外科陈红星和泌尿外科的秦元浩二人都摇头。 方子业冷静地偏头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我是创伤外科住院总,给她母亲会诊之后,路过听到小孩子的声音不对,建议的急诊ct,没有任何有力病史。” “检查完后我就来了急诊手术室,给不了你什么帮忙,不好意思,我这里还有个骨盆血肿急诊手术,就不聊了!” “谢谢!懂了~”对方非常冷静。 “情况复杂吗?”方子业不由多问了一句。 “还好,目前及时钻孔开窗引流,应该可以避免脑疝……”洪江潮可能也知道方子业关心小孩,这么回了一句后,才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闻言舒了一口气,不再说话,戴上了无菌手套后,就开始帮忙铺无菌巾。 心里神神叨叨默念:小鬼小鬼莫调皮,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前面是鬼门关,不要好奇跑进去,拜托了。 一边铺巾,回过神的方子业问陈红星:“星哥,米齐副教授手受伤的事情,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早上,昨晚米教授值班,一个晚上收了三个主动脉夹层,没了一个。” “家属觉得愤懑,就认为是米教授技术不过关,故意针对他女儿,他女儿今年还在读大学,是家里的骄傲。” “什么时候买的刀都不知道,米教授受伤时还在接诊,毫无防备,下意识只能用手去接。” “但据家属说,他只想吓吓米教授,不是真的想砍下去。” “这下好了,心血管外科的急诊诊室,得暂停一段时间了,值班的人都没了!”陈红星说着,也是觉得真tm冤枉。 主动脉夹层这个病种本来就有那么高的死亡率,和tm坐诊的米齐有什么关系? 你莫说是漂亮的、光宗耀祖的大学生女儿,你tm亿万富翁的公主遇到了这个,也是生死半开啊!~ 正这时,急诊手术室的门再一次被踩开。 赫然是创伤外科的“大哥”们陆续赶来了。不仅有邓勇,还有创伤外科的现主任韩元晓,两大教授直接踩门而入。 先后各自将手机往置物台上一丢,先后出门去开始洗手,显然,这后面会面临的是一场恶战…… 第373章极限操作,生命在指尖! 第373章极限操作,生命在指尖!~ 方子业站在手术台旁,胸口悬着的心,终于渐渐安放归位。师父到了!韩教授也到了。 大神们来了,想必这个患者的骨盆内活动性血肿最后处理起来,生还的几率会更大些! “子业,现在是什么情况?”邓勇语气严肃着问。 方子业任住院总后,足足两个月时间,从来没有叫过上级来帮忙,主要是遇到的病种都不算特别凶险。 常规的病种,一般的主治处理起来,可能还没有方子业这么得心应手,这小子的成长曲线太过于违规,就算是方子业的师父袁威宏,属于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也得在方子业面前开始‘退而避席’! 方子业自己呢,也颇为懂事,并没有去为难这些主治们,免得到时候同台之下,方子业处理不了的,把主治们喊来了也解决不了而尴尬。 “师父,骨盆内活动性血肿,动脉性开放性损伤,临时持针器夹闭了,骨盆后活动性血肿,目前并未破开,但要切除!~” “术前没有任何辅助检查结果。”方子业简短地一句话,将患者的乱七八糟的情况展示得淋漓尽致。 韩元晓此刻乖巧地跟在了邓勇身旁,深吸了一口气,叹道:“邓老师,果不其然,子业开始摇人的时候,基本都是死神在追了!” “洗手,上台!~” “巡回,打急会诊电话,请介入科、血管外科、脊柱外科会诊,协助手术。” “准备下肢的清创包,骨盆骨折包,备血管外科的下肢血管置换包。” 邓勇这么讲完,还是又吩咐说:“算了,你给血管外科打会诊电话的时候,直接提吴勇教授的名字,就说是创伤外科的邓勇建议。这玩意儿,一般的血管外科小医生来了不顶用。” 邓勇身为教授,吩咐起来还是十分顺畅,且语气不是商量,而是毋庸置疑。 “好!~马上去。”因患者的情况紧急,手术室里配了两个巡回护士两个器械护士,此刻应声后,马上各自打电话和准备器械包。 两位大佬都出去后,方子业开始站在了骨盆处的主刀位,用骨盆骨折常用的撑开器,利用患者本来就存在的破口撑开腹部皮肤后。 方子业赶紧开始用吸引器开始吸引腹内的流动性血团块。 现在的血液已经渐凝,不再是之前的血泊,虽有腹内的余温,但已经成了凝胶状。 方子业不敢大力地直接将吸引器往内层直接戳进去。 这样的凝胶状血,如果正好塌上了血管的口子,还有一定的辅助止血作用,现在的方子业,需要的是将最外层的一团血块吸净后,看看能不能找到破裂的动脉口。 渐进中,方子业还是再一次给麻醉医生强调:“麻醉老师,患者目前的情况比较特殊,术前为急诊抢命,注意不了无菌原则,因此还需要您多多费心,将患者术中能用的抗生素用足。” “否则术后感染也是麻烦事儿。” 麻醉科的教授此刻在奔波不断,闻言点头,略不耐烦:“知道了,现在的情况有感染什么事儿?” “先救命吧!~再不早点手术解决活动性出血,恢复血供,等会儿手术了也无济于事!~” 方子业便不再多话,将双手伸入其中,开始操作。 第一站自然就来到了之前用止血钳夹闭的左侧髂总动脉。 方子业在楼下进行查体感受动脉喷发时,就知道是左侧髂总动脉系的一串动脉出血量更大。 现在已经到了手术台上,止血钳超多,因此,方子业有足够的器械去慢慢推。 现在谁都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条动脉损伤了,因此只能一条一条去试探。 这就需要对解剖结构格外熟悉才行,方子业看了一下当前的视野,还是暂不够用,等会儿普外科上级来了也需要术野,便问:“星哥,你们科室是左纵行切口处理起来更方便,还是竖直切口?” “取大切口吧,美观的事情,在生死面前,微不足道。越好的术野暴露,等会儿处理起来就越是细致方便。”陈红星毫不犹豫建议。 “行,那就作纵行切口吧!”方子业决定将患者的本来创口,往下延长。 陈红星则是决定将口子往更上方绕开脐部延长了一小截,至脐部上的水平,停止了最外侧的圆刀切皮。 只是,陈红星才切完皮,发现方子业已经切到了肌肉层往里,速度快得一匹。 陈红星正要提醒,大哥不是这么切开的,等会儿你这口子可能会被普外科的教授吐槽,但声音到了嘴边,就停顿了下来。 这tm方子业的刀速和切开质量,稍微有点违规了!看起来就像是刀尖在皮肤以及皮肤下缘跳舞,下刀的幅度非常大,用力非常强劲。 然而,表现在刀尖的,却是游刃有余,每一刀仿佛都切在了最好的位置,至少是陈红星理解的最佳位置。 速度快得一匹同时,方子业已经是把肌层从最好地角度给剥开,破开了腹膜后,用拉钩往自己所在方向一拉,暴露了更多视野。 “啊这…”陈红星的舌头在打颤。 这是屠夫和厨师合体了吧?这么快?还能做这么好?方子业正要犹豫该怎么让对面的视野也打开时,邓勇与韩元晓二人就陆续上台,站在了方子业的对面与下手位。 邓勇拿s拉钩辅助撑开,韩元晓教授则是接过了方子业左手里的拉钩,还问:“还能不能行?要不要把刀递给邓老师?” 韩元晓非常客气,他升正高之前,如同谢晋元一样,也是跟着邓勇混,除了非常正式的交班场合以教授相称,更多的时候都是依旧叫邓老师。 邓勇闻言就说:“你先操作你那边吧,等会儿严志名来了,我让他和我配合操作我这…这止血钳是你放的?” 邓勇上一句话和下一句的这连用了,且第一句话没了后续。 语气有点震惊。 “是的,师父,左侧的动脉性损伤更多一些,我就直接夹闭了左侧髂总动脉。”方子业回,语气平静。 方子业的语气虽然平静,可邓勇和韩元晓二人,可是知道在盲视野下,要穿过腹膜、肠管直接来到腹壁处的左侧髂总动脉,找到根部并夹闭,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多么精湛的操作技术。 “师父,帮我一起找找这边的动脉分支的明显破口吧!” “找到后一一临时夹闭,没找到的就只能通过打开止血钳,重现出血口寻找了。”方子业主动要求帮忙,说明自己的计划。 止血术的操作是很朴素的,就是止血,一切为了止血。 但方子业之前的夹闭止血,只能临时用,夹闭久后,左侧下肢会坏死,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好!~我负责内侧系,你负责外侧系。”邓勇马上进行分工。 髂总动脉后分髂内外侧动脉,髂内外侧动脉各自,还有很多条分支。 方子业没有回复,从左侧髂总动脉找到髂外动脉后,就开始一一辨识其走形。 邓勇还没反应,方子业就咔嚓一下,将一条静脉破口先临时夹闭了。 邓勇也就去慢慢翻找,才来得及看一条动脉。 “咔嚓!”方子业双手如同是无影一般,又送了一条开放性动脉上路。 邓勇眉头一挑,卧槽? 方子业的止血术这么厉害,那早知道应该让段宏也过来瞧瞧啊,段宏最擅长的就是止血术,如果段宏看到方子业? “咔嚓!”很显然,邓勇的yy都不能特别消停,直接被方子业再次用止血钳的夹闭声打断。 邓勇眉头一皱,好小子,我得快点了。邓勇开始翻第二条动脉。 “咔嚓!~”方子业下完第四把止血钳后,抬头问:“师父,髂内动脉的分支,没有破口吗?” 方子业赫然是已经检查完了髂外侧动脉系的动脉分支,而邓勇其实才检查了第二条。 邓勇看了一眼方子业,神色严肃,眼若牛瞪,直接耍起无赖:“你年轻!伱力气大!你速度快!你来!” 同时,邓勇右手里的止血钳已经到了方子业的手上。 心里暗说,还好我足够机制,只要我不和方子业同台出手,我就还是老大。 话说,方子业的止血术水平,是真的好啊,不知道怎么练的,到底遇到过多少条破血管? 或者就是单纯的?天赋? 邓勇还在灵动思考间,方子业已然是又送进去了三把止血钳。 而后说:“师父,韩教授。左侧髂总动脉系的分支血管初次检查完毕,我们松开看看止血效果吧?” “如果还有小破口出血,就出血后再处置?”方子业非常懂事。 教授们来了,自己的一切行动最好是听指挥,多建议,多咨询。 “好!~”韩教授年轻,比邓勇的点头速度更快,提前了足足一秒钟认怂。 内心暗道,还好方子业没有来自己组上,不然的话,自己又不是方子业的老师,怎么压得住啊? 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然而,方子业可管不着两位大佬如何想,左手在打开了髂总动脉处的止血钳后,双手中的止血钳早已撑开着,随时准备夹闭点什么。 终于,方子业看到了两处肉眼难辨的止血点开始喷出针喷一般的小血点后,送了两只小血管一套“夹闭”大礼包! 双手同时夹闭后松开,然后快速又拎起两把止血钳,双目如鹰隼,站在鬼门关前的舞台,双手泛起灵动迅捷的舞蹈…… 第374章这雷池,非去不可!(求订阅) 第374章这雷池,非去不可!(求订阅) 方子业的双目盯了一会儿,没有再发现左侧髂总动脉的分支系再有出血,轻轻地耸了一口气,抬头:“巡回老师,开的注射器到了吗?”舒气归舒气,但不能太过兴奋,更不能脑子一热,不顾得手术的流程。 破口的止血虽然结束,髂总动脉夹闭后再通,在这个过程中是否产生了血栓,是否导致了下肢动脉远端缺血,这是要必然检查的。 为了救命,临时的紧急避险操作,很多种操作都可以做。但每一种操作的后果,都必须演练。 自然,能够想到这里,其实是方子业加点了血管外科的理论到了可怕的5级之后,自然而然想到,一般的非血管外科医师,都不会有这样的意识。 会潜意识地以为,tm的不出血了,以后最多截肢而已,命重要腿重要? 在患者眼里,各有论证,但在医生的眼里,命重要。 为生命而努力是医生这个职业工作的底线,也是一辈子的终极目标! 医生会考虑你的职业特殊性,会考虑你需要保住腿去求学,去美丽,去工作,去赚钱养家。但,在医生的视野里,你的命,比你的腿更重要,因为这是医者一生守护的东西。 你觉得你的命不如你的腿那是你自己对生命的理解。 方子业此刻掌握着手术节奏,邓勇和韩元晓教授二人都未反驳。 患者的脚没有受伤,因此没有消毒铺巾,器械护士说已经上台后,方子业就让器械护士再委托巡回护士给患者扎脚趾。 巡回护士明白意图,扎完后抬头道:“下肢有出血!” 说完要走。 方子业道:“好,先不着急离开,伱在胫骨前中下位置再扎一针试试,这里是胫前胫后动脉分支供血区,如果这里也出血的话,就证明下肢的血运通畅得极好。” 方子业解释一下,因为这样的要求不常规。 护士也就照做! “也出血了。”很快,巡回护士回报。 “辛苦,谢谢,那我们就放心了。” 方子业紧接着看向两位‘老大’:“师父,韩教授,现在我觉得……” 邓勇开始教学:“不用觉得,你现在是主刀,我们是你的助手,你直接说明你要干什么,我们可以帮你做什么!” 主刀,是一台手术的掌控者,但主刀未必要操作全场,关键操作结束后,就可以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操作步骤,放给助手去做。 比如说创伤外科,邓勇只做关键,其他的大部分操作,都是袁威宏帮忙完成。 方子业的进步速度太快,如今不能很快跳出下级医师的视野,邓勇不怪方子业,因为方子业还是下级。但自己作为老师,看到了方子业目前身份与认知的局限性但不点拨。 就是老师的不合格了! “那师父您帮我把这些动脉和静脉的破口缝合起来吧。”方子业笑说。 “好!~”邓勇点头,又要对巡回说些什么的时候,严志名来了手术室里。 邓勇道:“严志名你赶紧洗手上台帮忙拉钩,我要开始缝血管了。” “好,师父!”严志名放下手机,马上出门,不浪费一字。 方子业则与韩元晓教授二人配合着,再来到了出血量相对较少的右侧,右侧的动脉性损伤,比左侧更少,仅有髂内侧动脉的分支破口最多! 方子业夹闭后,髂外侧动脉的分支以及静脉回流仍然持续,但未见明显的血液渗流。 作为医者应该知道,髂外侧动脉与静脉回流,形成了一个闭环,在这个闭环的过程中,没有太大的破口的话,就证明这一条闭环,几乎不必管理,所以方子业此刻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髂内侧动脉的分支系动脉,进行破口检查! 方子业的思维灵动,也看出了之前邓勇和韩元晓教授的尴尬,不再耍机灵什么的,低头开始操作,且熟练吩咐起来:“韩老师,拉钩靠斜下一点,这個位置有点挡住了我的视野。” 韩元晓闻言照做,然后看着方子业细细检查髂内侧动脉,并且放进去两把止血钳…… 然后方子业再打开了右髂内动脉的止血钳后,发现竟无活动性出血了,这代表右侧的出血位置,仅有两处,而且口子并不算小! 如此一来,方子业将两边的动脉系出血点,都已经处理完毕,该夹闭止血的夹闭止血,未破裂的血管,已然恢复了供血。 下肢的血运也还算顺畅,患者危机的第一步,就此解决了一半。 下一步,就是进行血管缝合了。 这个方子业的操作也蛮熟练,4级的血管缝合术,加上5级的缝合术,全力操针下,韩元晓教授和方子业后开始血管缝合术,竟然比严志名和邓勇二人,足足多缝合了两条血管。 邓勇的血管缝合术熟练度,最多就3级3、400熟练度。 血管缝合术与止血术不完全对等…… “年轻真好啊。”邓勇出声感慨,逐渐体会到了以前袁威宏给他诉苦的内容,仿佛完成了一个新的闭环似的。 严志名的目光,在方子业的身上闪烁不定。有非常多的疑问,但终究,这些疑问,最终都化作了不出声。 现在,并不是出声询问的时候。 缝合都结束之后,血管外科的人才姗姗来迟。并非是住院总刘发明,而是陆朝阳主治,带着两个硕士研究生。 他站在台旁,踮起脚尖一看,此刻的方子业等人正在将止血钳一一归位,观察血管缝合后的口子是否渗漏。 方子业缝合的血管质量,不必多说,上手外科的手术台都绰绰有余,而邓勇教授的血管缝合术质量也能够打,渗漏出血这样的低级错误并没有出现。 “欸,你们这血管都缝合好了啊,那我们就不用上台了。”陆朝阳看完一愣,仔细认了认创伤外科四人,就看到了方子业的身影。 方子业抬头,看向陆朝阳:“不行,你们还是得上台,这个患者还有腹膜后血肿!~” “什么,你们要开腹膜后血肿?”陆朝阳闻声,满是不可思议。 骨盆内血肿,分骨盆腔内活动性血肿和腹膜后活动性血肿。 基本上,医学生本科期间的骨科学内容中,很多带教的老师都会说一句话,骨盆内的活动性血肿,是站在生死中间了,往哪边走,未来难料。 骨盆后的腹膜后活动性血肿,则是手术的相对禁区之一,要打开这样的局限性血肿,一定要非常慎重,因为这腹膜后血肿一旦打开,后果就是止不了血,患者最后因休克而亡。 “患者腹膜后血肿也是活动性血肿,必须要切开后找到出血点,甚至可能还要行血管移植术处理。” “患者目前的生命体征,容不得有一处活动性血管损伤!~”方子业很清楚患者目前的处境。 如果只是单纯性的腹膜后血肿,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不能随意地打开,但现在患者的情况耐受不住这么一个血肿的存在。 不开就是死,那么别说腹膜后血肿是外科的雷池了,即便是外科的禁区,也必须要闯一闯! 不闯,必死! 之前方子业在急诊抢救室,现在止血了这么多次,完成了这么多的操作,全都是白费。 普外科、泌尿外科两个小团队此刻在做的肠管修补术、肾动脉修补术,也都终将是瞎忙活! “可是?这腹膜后血肿我不敢开啊?!”陆朝阳面色惊疑不定。 “你们科吴勇教授呢?”邓勇知道,陆朝阳这说的是实话,如果明明自己知道自己没把握的情况下,去贸然答应往雷池里冲,也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要去腹膜后,打开开放性腹膜后血肿,必须要有一个成熟的团队。 创伤外科、脊柱外科、血管外科,原则上缺一不可。 “在急诊手术!台上!~”陆朝阳回。 方子业听了,就低声地解释了一下早上急诊诊室发生的事情。 米齐是本院职工,但他也够资格,也绝对可以成为急诊患者,因为他是华国的公民,他享受着同等的健康权。 “其他人呢?”方子业的解释,仍然说服不了邓勇。 “一个教授在门诊,一个教授在手术室做择期手术。”陆朝阳也老老实实地回。 “我们科室的住院总,现在都还在隔壁的手术室处理臂丛位置的血管损伤。” 一个科室,三个技术很高的正高不得了了。 一个急诊手术去了,一个门诊,一个手术室,还能怎么办? “那就麻烦打电话叫一个副高过来,副高,能想办法匀得出来吧?血管外科不至于这么忙吧?”邓勇理解,但还是有自己的坚持。 血管外科,必须来一个人,而且级别至少要足够高,你一个主治,不敢参与没关系。 邓勇充分相信方子业的判断,因为方子业的这双手,绝对是被开过光,做查体的时候,灵敏得一匹。 之前做血栓切开保肢术,别人靠检查做,方子业靠的是查体,这tm就非常不科学。 所以,邓勇相信方子业的判定。 这雷池,非去不可! “这可以!”陆朝阳咬牙。 “那就叫吧,我们正好先清理一下盆腔内的血肿,为等会儿破开腹膜后血肿做下准备。”邓勇直接定下,抬头问。 “麻醉老师,现在患者血压多少?等会儿开腹膜后血肿的时候…你干嘛去?”邓勇说话间,那麻醉医生往外跑了。 “我出门打电话叫我们主任。”麻醉医生并非萌新,闻言立刻开溜,知道这腹膜后血肿开放的凶险。 手术室众人:“……” 虽无语,但也纷纷面色变得极为严肃起来。 第375章罪魁祸首!(求订阅) 第375章罪魁祸首!(求订阅) 中南医院的麻醉科与骨科一样,也是梯次分明。由上至下,有主任医师、教授;副主任医师、副教授……急诊手术室里麻醉医生常规配备的自然不是教授与副教授,麻醉医生就是资深主治,非常明白开腹膜后血肿的风险。 手术过程中,大部分的生命监测重任都在麻醉医生身上,眼看着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小医生,那也是有上级可以叫的。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方子业都能把邓勇这样的大佬喊来,麻醉医生也就很快从外领进来了一个年资更老的副主任医师级。 他只进门看了一眼阵仗,就认清了形势,问:“你们外科打算什么时候开?如果不是很着急的话,我这边要给我们麻醉科的曾主任打个电话,看看他能不能亲自过来一趟。” 一个医院里,技术也是分梯次的。 “我们等一下血管外科的人,你先打电话吧,血管外科的人一来,我们就随时准备开……” “不然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这腹膜后活动性血肿,此刻就是個重磅炸弹,不解决掉,心里就格外不踏实。”邓勇在外,给足了韩元晓的面子,并不开口,而是把说话的机会全都让给了韩元晓。 方子业没有说话,一直在观察着普外科修整肠管视野间隙的解剖结构,脑子在飞速地转动个不停。 要去开腹膜后血肿,没有一套缜密的思路肯定不行,但想要走常规的手术思路,可能也还差了点意思。 腹膜后血肿一旦打开,会喷发大量的血液出来。 现在之所以没有大量失血,是因为腹膜后局限性血肿内的压力足够高,与血压相对平衡后,相对阻挡住了动脉的活动性出血。 患者失血性休克目前只是表现,动脉性血管损伤,其实也是临床表现,最本质的,其实还是因骨盆骨折所致的活动性血肿。 骨盆各骨主要为松质骨,盆壁肌肉多,邻近又有许多动脉丛和静脉丛,血液供应丰富,盆腔与后肤膜的间隙又系疏松结缔组织构成,有巨大空隙可容纳出血,因此骨折后可引起广泛出血。 巨大腹膜后血肿可蔓延到肾区、膈下或肠系膜…… 严重骨盆骨折的死亡率为25%~39%,都是由直接或间接骨盆骨折出血引起。 因此骨盆骨折的早期处理一定要的遵循高级创伤生命支持的基本原则,首先抢救生命,稳定生命体征后再对骨盆骨折进行相应的检查及处理。 一旦确定休克骨盆骨折出血所导致,就应根据骨盆骨折的抢救流程来进行救治。 但不管如何,都是先救命,再治病,先处理休克。 腹膜外的骨盆内血肿已经暂被清理掉,这会儿还需要等人,方子业的脑子在迅速转动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子业的眼睛才终于一亮。 这个腹膜后血肿,并不属于主动脉损伤、下腔静脉损伤等大血管损伤所致的‘扩展’性血肿,因此,打开它的凶险性,不如这种超级大血肿。 患者术前没检查,目前的探查结果,可以发现血肿的来源应该是腹膜后骨盆部位的血管损伤所致的血肿。 这个部位的血管来源,虽然更加复杂且难以清理,比如说骶前静脉网,这属于是小血管大出血征象。 外伤性所致。 这个患者的暴力外伤所致的明显创伤,并未到骶前静脉丛,但是,她应该有尾骨着地伤,伤后导致了尾椎骨的骨折,所致的骶部静脉丛的损伤…… 骶前区静脉的结构十分复杂,可以用凌乱来形容,且有两套静脉系统。 骶前区静脉是指位于两侧骶前孔内侧的骶骨与直肠后壁之间的一个狭长区域中的静脉支,包括骶前静脉丛和骶椎椎体静脉。这是两套系统来源。 骶前静脉丛由两侧的骶外侧静脉、骶中静脉以及二者间的交通静脉组成的静脉网,位于骶前筋膜深面附着于骶椎的骨盆面上。这是静脉丛的位置。 骶椎椎体静脉常以静脉窦形式存在于远侧骶椎椎体,其口径常在2~5mm之间。其前方引出骨孔后即汇入骶前静脉丛属支,其后侧的静脉窦发出的众多分支,“伸入”厚度仅为0.1cm的骨松质与组成骶管内静脉丛的骶椎静脉相连接…… 方子业的脑子里大量复杂且精细的知识点串过之后,方子业才统计了出来一条比较特殊的路径。 由于脊椎静脉系统和腔静脉系统均无静脉瓣膜,二者的血液可相互流动,故骶前区静脉损伤后下腔静脉系统的血液也会参与大出血过程。 下腔静脉的储存血量,并非是开玩笑,分分钟能够将患者搞到休克线以下。 但是,也正是因如此,方子业想到了一种比较好的方法。“师父,韩教授,我这里有一套想法,兴许有用。”方子业先请示,但没等回复,就直接开口说了:“骨盆区域的腹膜后血肿出血来源十分众多,一旦打开,骶前静脉丛的大量血液释放,止血起来会非常麻烦。” “或许,我们就算是解决了出血点,患者的血液都已经轮换了一套了,所以,我们直接打开,或许并不是最优解。”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既然脊椎静脉系统和下腔静脉系统是两套独立的系统,我们先搞一个静脉通道出来,相当于就先形成短路,让两套静脉直接相连。” “同时,因为下腔静脉无静脉瓣膜,我们届时,将股静脉的远端直接夹闭,股静脉内的血液会依旧会根据血液循环返回心脏,这样一来,相当于我们就临时造就了一个短路通道,将脊椎静脉系统内的血液暂时引入到下腔静脉内。” “因血液流动的虹吸效应,肯定会使得一大部分的椎管静脉系统里的血液进入到下腔静脉内,使得骶前静脉丛的供血进一步减少。” “血管临时桥接,可以是单向阀,我们不用担心下腔静脉里的血液……” 方子业所说的内容,说实话,实在是有点太血管外科了,脱离了创伤外科的模糊大纲范畴。 从来没有人想过用桥接的办法参与止血,血管桥接的用途就是在于通血。 “你这个,等会儿给血管外科的人说吧。我们也不好评论啊。” “一般我们多遇到的骨盆骨折,都是出血没现在这么大的,像现在这么大的,拖到现在这个时间点,或许还没进医院,或许还没上台,就已经不需要手术治疗了。” “因此,专业的事情,你找专业的人商量吧。”韩元晓教授略尴尬地看了一眼邓勇教授,泛出可怜的目光。 邓老师,你现在的学生,都是这么带的吗? 邓勇闻言,眉头一挑:“是啊,子业现在的反骨格外凸出,如果哪一天,他学着别人一样,往什么手外科血管外科一钻,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说话间,刘发明和血管外科的陈明昊副教授就进来了。 方子业把自己的说法一提,陈明昊的眼神就古怪起来:“可以是可以?就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血管桥接术的用法就是通血啊?不是止血用的啊?” 方子业则道:“陈老师,不管血管桥接术的主要用途是通血还是止血,它只要能够在止血中能有用,我觉得我们就可以试一试。” “说不得,或许因为下腔静脉的液体流量很大,桥接形成了短路后,还使得血肿都稍微小了一些呢?” 方子业依旧建议,现在的这个办法,总比不是办法的办法要好。而如果可以实现的话,以后单纯的骨盆腹膜后的血肿,因为脊椎静脉和下腔静脉的特殊构造,反而使得这么一整个血肿处理起来,都会简单很多! “那就试试吧,按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可能。” 陈明昊问:“不是,兄弟,你是哪个教授的学生啊,不是邓教授的吧?” “你tm什么意思啊?伱谁啊?”邓勇发毛了! 陈明昊是跟着血管外科的邓海波教授,但是陈明昊没说全名。邓勇哪里认得你陈明昊副教授是跟着谁的,你是不是本院职工,邓勇心里都记不住。 刚刚邓勇说方子业可能一身反骨,那就是玩笑。 陈明昊当面说方子业不是邓教授的学生,这不是在找茬么? 闻言,刘发明赶紧在陈明昊耳旁低声解释。 陈明昊表情立刻一紧,要知道,与血管外科吴勇教授同名不同姓的邓勇教授,那在医院里的名声,可谓臭不要脸,拍桌子骂人那是经常干的事情。 先道歉:“不好意思,邓教授,我认错人了,我以为小方是我们血管外科的学生,是刘发明带来的博士。” “提前打听清楚,什么不是邓教授学生?我学生惹你了还是我惹你了?”邓勇自然知道这也是乌龙一场,可还是认真交待,这是要搞清楚的。 方子业,就是邓勇的学生,也是邓勇教授的学生,不能谣传。 韩元晓赶紧道:“邓老师,既然血管外科的人到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陈明昊赶紧点头:“对对对,邓老师,先手术、先手术……” 说话间瞥了一眼方子业这罪魁祸首,若非方子业专业得有点过分了,他也不至于犯下常识性错误。 第376章这就是你所说的凶险?(求订阅) 第376章这就是你所说的凶险?(求订阅) 陈明昊一个副教授,也就是对组里面的学生下级比较熟悉,方子业的血管外科相应的理论有点太屌了,思维跳脱,但理论思路又极为缜密。因此,陈明昊实在是没想过方子业不是心血管外科从业人员的可能性。 自然,乌龙会解开,手术也要继续。 血管桥接术,操作起来不难,无非就是跨越过骶前静脉丛,从椎静脉系统与下腔静脉系统完成一下单阀桥接。 这个桥接,只是临时有用,桥接之后,等会儿还会拆掉。相当于就是建立了一个桥接通道。 陈明昊和刘发明两人配合起来,没多久时间,就操作完成,并说:“这桥接是单向阀,通道是建立起来了,可最终是否能有你所说的效果就未知了。” “我这边打开了阀门后,如果没有任何效果的话,我们还是该怎么老老实实切开就怎么切开。” 这东西大家没这么用过,所以不知道其具体的效果。 方子业点头:“好的。主要也是一种尝试,时间也不久,就算没有特别好的效果,也能够一定程度上,减少我们等会儿打开血肿后的出血量,这是肯定的。” 然后,陈明昊就打开了桥接血管的单向阀。单侧髂总的远端被夹闭,对侧的髂总静脉的血液依旧汇入下腔静脉,将静脉血输送到右心房。 下腔静脉内的血流量是极强的,因此,所能够产生的虹吸力量也非常大,桥接血管的单向阀打开后,内里的血液就开始流动起来。 众所周知,静脉是血液回流系统,骶前静脉丛内的血液,属于是末端静脉血,它们本来该去的地方就是从各个更高静脉回到心脏。 方子业通过连接椎体静脉系统中的大静脉,再连接入下腔静脉内,的确改变了原本的静脉回流路径,可产生的效果竟然极好! 之前还在扩展的血肿,不仅停止了扩展,竟然还有缩小的架势! 见此,之前就与陈明昊讨论过的方子业赶紧问:“陈教授,这静脉放了滤网吧,如果有血肿内的血凝块入血,不会回流到心脏里吧?” 陈明昊点头:“放心吧,这個我们是专业的,静脉滤网,专治各种栓子的不服,欸…这?” “这怎么做到的?”陈明昊看着腹膜后的血肿,竟然又少了一些,问方子业。 他没特别搞明白啊。 tm的腹膜后活动性血肿,一直都是一个比较凶险的内容,方子业搞一个桥接术用来止血,为什么能够出奇效? 欸! 若是方子业的操作牛逼,那是方子业的临床操作天赋的问题,但方子业的这个创新如此牛逼,这让浸淫了血管外科十多年的陈明昊心里怎么想啊? 来自理论的降维打击,可远比操作带来的对比打击要更强!~ 血肿从扩展改为了回缩,代表这样的虹吸力,不仅是改变了血液的流向,而且还使得血肿内的部分血液被静脉回收。 方子业见此,千载难逢的时机,怎么可能去浪费了回答陈明昊的问题:“师父,韩老师,开血肿!~” “分动脉再次夹闭了,供血应该是被阻断,这是最好的止血时机。” 方子业说着,就与邓勇和韩元晓三人配合着,打开了腹膜后血肿。 没有预想中的血液喷发,没有所谓的出血,有血肿因产生的口子外渗的同时,就没有其他的异现。 然而,方子业的不回答,就让刘发明和陈明昊两个人十分难受。 说实话,方子业之前的一通哔哔,陈明昊并没有特别听明白其中的底层逻辑,只是觉得,嗯,这样有道理。 然后就点头同意试一试啊,反正做了比不做,面临的风险不会更差。 可现在,起效果了,方子业不解释了。 就相当于,找了个女朋友,完成了前奏还磕了药,她走了! 这tm不是真吉尔难受? 可方子业现在已经到了手术台,正一本正经地完成着血肿清除术、止血术。 旁边还有两位教授级别坐镇,他哪里敢开口打扰啊。 虽然说,不是一个系统内,没有所谓的身份尊贵卑贱,但是你一个副教授去打扰外科的教授做手术,人家出口屌你你都只能受着。 因为时机难得,所以方子业几人操作很快。 清理了大部分血肿后,才看到零散的出血点,但这些静脉破口,此刻都有轻微涡流,仿佛是被抽干后,想要从血肿里面抽一些东西填补空虚的血管腔。 因血肿被清理完了,血管内的压力终于大了起来,才有少量的血液依依不舍地从破口钻出来。 这时候,它不就是活靶子了么? 方子业操作一招血管缝合术就怼了上去,将其杀得是片甲不留。 看着方子业的迅速缝合,邓勇开始跳起来:“陈教授,你还缝几针吗?不缝的话,等会儿没得缝了啊。” 邓勇现在已经放开了心境,不是科室主任了,那么什么压力啊,成熟稳重啊,都可以靠边站,目前开心最好。 陈明昊闻言脸一黑,给邓勇贴上了一个小气标签,摇头一笑:“不缝了,邓老师,方医生缝合得蛮好。” “我再看看。” 其实陈明昊是想再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一套想明白之后,有可能是自己的一个大课题,甚至改变自己的命运。 就只是简单的虹吸么? 它的适应征? 很多静脉之间都可以这么搞吗? 如果是其他动脉性的出血,可以适用吗? 陈明昊的脑子里,问题非常多。 然而,方子业可没和陈明昊客气,每一个出血点tm的都是学识点。方子业的学识点刚刚才被清空! 且血管缝合术,创伤外科的二级手术列表里面也有,这里是骨盆骨折所致的骶骨前静脉网的出血点。 陈明昊说破了天,也不能说这是血管外科的专科病种。 因为学识点的余额是0,方子业慌张地给自己虚幻配音:“学识点+0.5!” “学识点+0.6!~” 要知道,过惯了有学识点余额,随时可以加点给自己的技能以完成意外兜底的方子业,现在学识点被清空后,是真的感觉难受…… 手术仍在继续,方子业在努力地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争取可以多找补一些学识点到手里,堪称劳模。 终于,二十分钟后,方子业记不得自己止血了多少次,缝合了几十个破口,腹膜后,骨盆区域的止血术,就此告一段落。 做完这些,方子业就才站直了身子,对邓勇说:“师父,患者的骨盆骨折属于稳定型,尾椎骨的骨折,好像不是我们创伤外科的处理范围,得脊柱外科的老师来固定吧?” 方子业有点眼馋,但不敢去操作。 分工细致明确,这是为了提高患者的诊治质量,虽然说要去搞学识点,但没有必要这么冒险。 髂骨也有骨折,但髂骨的骨折就一口子,严格说起来应该只是骨裂,自然无需处理,平躺一段时间即可。 如此一来,本凶险无比的骨盆内活动性出血、腹膜后骨盆位置的活动性血肿,竟然就轻易地被解决了。 手术时间到此,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整个过程中,方子业全程开工,其实体力消耗也不小,邓勇也都看在眼里,点头道:“的确是脊柱外科的业务,巡回,记得让脊柱外科过来处理尾椎骨折。” “我们创伤外科的骨盆骨折,保守治疗,严格平躺即可。” “活动性血肿也处理完了,后续的血管缝合,股静脉口封闭这些,有血管外科的教授们在。” “我们创伤外科就下台了啊,我们创伤外科的术式就是,骨盆内多活动性血肿清除术+多分支动脉止血术,止血术你就随便写几个吧。” “然后就是,腹膜后活动性血肿清除术+骶前静脉网止血术。” “手术收费暂时就就这些吧……” 邓勇交待。 与阎王抢命归抢命,抢回来了命,该拿的劳动报酬还是要拿的! 两个正高,一个方子业,陪着吆喝了几个小时,总不能打白工,不然医生就该饿死了。挣的是技术钱。 邓勇要带着方子业离开,陈明昊心里格外难受:“邓老师,能不能让方医生给我帮下忙啊?” 陈明昊心里一万个问题要问,给了药的‘美女’方子业真要走? “你们血管外科不是有人吗?” “我们这边要去吃饭欸,你是不知道,我家子业从急诊抢救室就一路全力抢救,一直参与到了现在。”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我们家子业要去吃饭了。”邓勇可调皮了,把我们家子业几个字,就挂在嘴边,满是炫耀,满是得意,满是欣慰。 韩元晓:“……” 陈明昊:“……” 正出去时,门外,麻醉科的曾全明终于也匆匆赶来,踩开了脚踏式自动感应铅板门后,大声问:“怎么样?腹膜后血肿开了没有?” “我那边有一个主动脉夹层的,我麻之后就赶紧过来了……”曾全明的声音很大,也很急。 这会儿,邓勇和韩元晓教授带着方子业以及严志名正好出手术室门。 邓勇便玩笑说:“曾主任,您可来得真及时,正好,再过一会儿伱都可以扶着患者出门了。” “啊?开完了?”曾全明肯定认识邓勇啊。 这个不要脸的,天天在各种会议上要钱,而且也是老朋友了。 然后看向麻醉科的那个副教授,右眼一歪,语气一提:“你不是说格外凶险吗?这就是你所说的凶险?” 麻醉小副教授当时承受了成吨的伤害!~感觉就算满身是嘴好像都解释不清楚了。 手术室里,众人的心情都凌乱起来…… 第377章超教科书级!(求订阅) 第377章超教科书级!(求订阅)“曾,曾主任,他们这是切开了腹膜后血肿啊!~”麻醉科的当班副教授,非常直接而无力地辩驳着解释。 曾全明的国字脸若削成,眼神逐渐趋近于严肃,继续看了看患者当前的生命体征中的血压,高压竟高达94mmhg,偏头,开口:“创伤外科的人,血肿切完了?” 即便曾全明是教授,是麻醉科的主任医师,仍然忘不了本科教材上写着的一句话,骨盆骨折所致的腹膜后血肿,慎重切开! 曾全明记得很清楚,自己读书那个版本的教科书,难得地用了一个感叹号。 虽说随着技术的进步,因患者病情的需要,切开腹膜后血肿的病例时而出现,但即便是以现在的技术,去处理它们也是与死神搏斗。 用网络上的名言或许就是,五五开! 一般而言,骨盆骶前静脉丛活动性血肿切开术后,正常人的血压都可以波动到休克线以下,这个患者,之前给他汇报时,就说了是大出血,快速静脉通道和大量输血后,才让血压维持在休克血压的附近。 然后创伤外科的人还要去腹膜后血肿,当班的年轻副教授就坐不住了,打电话给他。 曾全明听了也觉得头皮发麻,麻醉完主动脉夹层后飞速往急诊手术室跑,但进来后…… “开完了曾主任,他们开完就走了,连关腹都不参与了。”血管外科的陈明昊副教授,强行压住内心的震撼,抽空插了一句嘴。 语气略俏皮,看似是在说创伤外科的人不当人,潇洒离去,其实是为了压住内心的悸动。 “他是谁啊?”曾全明看向说话的陈明昊,问自己麻醉科的副教授。 陈明昊有点尬,董云戥则眯了眯眼睛:“好久没会过面了,只记得是血管外科的兄弟,现在也是副高级。” “兄弟,我麻醉科的董云戥!~”董云戥来了急诊手术室后,其实与专科的副教授级接触就不算多了。 陈明昊是血管外科的副教授,按道理董云戥应该多少接触过,是认识的,可许久没见,医院里的副高加起来千儿八百数,要通过眼睛眉毛就记住陈明昊,有点为难董云戥。 “血管外科陈明昊,曾主任,当年我在麻醉科实习的时候,还是您钦点穿刺高手呀。您忘记了?”陈明昊笑吟吟地略带讨好。 曾全明便开玩笑起来:“想必也没多高,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去血管外科了。” 病人的情况好,麻醉医生的心里就安逸,玩手机开玩笑,接外科医生的梗,调戏小护士,是麻醉科的上级专利。 但比如说董云戥这样的小副教授就不行。 陈明昊再次受到暴击伤害,本意是为了与曾全明教授套个近乎,却没想到,现在反倒是让自己陷入了尴尬。 不过这样的打击,陈明昊早就习惯了。 陈明昊还没来得及回话,外面就闯进来了一個人,进门后一边洗手,一边走向了无菌手术衣放置台,拿起无菌手术衣就穿:“陈明昊,创伤外科的邓勇说,这里有一台腹膜后血肿的。” “邓勇他们人呢?”邓海波问。 陈明昊一转头,赫然发现是自己组的最直系上级邓海波教授来了。 而要说起邓海波教授,邓海波教授和创伤外科的邓勇教授,是不需要交情的关系,两个人出自一个村子,都姓邓,算远亲。 但这样的来历,出了村子之后来了汉市,那就是血亲了! 邓勇和邓海波两个人,经常随便就拿着对方的名头用,叫相关科室的人,非常好用。 邓勇组的人请血管外科急会诊时,多加一个血管外科邓海波教授说。同样的,血管外科邓海波教授组请骨科急会诊时,会加一个创伤外科邓勇教授说。(详情见十七章) 邓勇之所以敢骂血管外科的陈明昊,就是这一层道理。 “师父,邓教授他回去了。这边的手术做完了。”陈明昊赶紧回。 之前情况紧张,血管外科的刘发明的确是喊了教授一级,但那时候的邓海波在台上。 台上属于战场,再凶险也得酌情下台。 邓海波一愣,还没回话。 曾全明就说:“咦,刚走了个邓教授,又来了个邓教授。” 紧接着又说:“欸,海波,话说,我当初给你推荐的那个实习生,你什么时候还给我啊?” “我们麻醉科,现在就很缺穿刺高手,那孩子的穿刺术天赋很高,说不定可以完成内脏的定点局部麻醉……” 邓海波闻言,笑道:“曾主任,喏,那就是,现在是我们血管外科的副教授,陈明昊。” 手术都结束了,邓海波自然不上台了,将刚提起的无菌手术衣往布单桶里一丢,在曾全明的肩膀上开始擦消毒液,边靠近,边说:“明哥,听说麻醉科又捡了一个穿刺术的高手?” “介绍一下……”曾全明先一愣,与陈明昊对视了一下,陈明昊眼睛一眯,明显是带笑,与曾全明再次重新认识。 然后提起拳头,开始咬牙:“不要逼我为你免费麻醉、免费住院甚至免费住icu!” 提起这段往事,曾全明就觉得气愤。 当年,自己还是副教授,看中了一个好苗子,之后去外科实习轮转后,曾全明特意嘱托自己的‘好友师弟’邓海波带教。 结果就是,这位好苗子被邓海波拐去了血管外科! 男生嘛,多喜欢外科性操作,见识了血管外科的操作之奥妙,再让他回头给患者打麻醉,这一天才肉包子,有去无回…… 曾全明曾一度与邓海波断绝了‘师兄弟好友’的联系,直至到了教授之后,不得不捡起来这一份人情世故。 成年人嘛,利益为重,小打小闹都是玩笑…… 麻醉科的董云戥则是多看了几眼陈明昊,这个人,曾全明曾经提过很多次,在麻醉科交班和开会的时候,经常拿出来‘骂娘’! 当了主任后,曾全明更是愤愤不平,差点把血管外科整个科室都骂得狗血淋头。 董云戥就赶紧侧身问:“曾老师,那位让黄曦蒻师妹很沮丧、略趋近于自闭的师妹,穿刺术和这位比起来,怎么样?” “什么?是个师妹?”邓海波马上就来了兴趣。 抬头,看向董云戥:“详细说说呗,我们血管外科的手术,干净不累,是女孩子最喜欢的外科之一,仅次于乳甲外科……” 曾全明瞪了一眼董云戥,董云戥马上闭嘴,开始口里念起了神咒:“嗯,天气很好,时间是下午,我明天要吃午饭,我今天不吃宵夜,我晚上想睡九个小时……” 董云戥发誓,谁能够听得懂这个逻辑,谁tm就是神经病! 曾全明收拾起了心情,嗅觉非常敏锐地看向邓海波:“邓教授,问一个很当紧的问题。” “你们血管外科,这一次处理这个腹膜后血肿时,显得非常有经验啊?这算是一种新型的处理手法吧?” “什么时候有临床课题?我遣派我们麻醉科,最得力地干将,给你配台!” 众所周知,有新技术出来时,就会很自然地有一篇与之相关的术式麻醉监护的新文章在襁褓里! 创伤外科的毁损伤如是。 血管外科若有新处理腹膜后血肿的业务,也当是如此。 麻醉科的科研范畴,其实无非就那么些…… 邓海波听到这里,面色才逐渐严肃起来。 玩笑归玩笑,正经事是正经事。 邓海波便游走向了手术台旁,看着陈明昊现在已经将近缝合完了血管口,随时可以将血管外科相关的术式趋近于结束。 便问:“陈明昊,今天这台手术怎么回事?不是说打开腹膜后血肿的,怎么又没打开还是?” “打开了,但是,打开了又类似于没打开,患者的出血量不大,手术很顺畅,顺便,我还被创伤外科的一位小兄弟,生动地上了一课……” 陈明昊说到这里,把器械丢给住院总刘发明:“你带人继续。” 然后后退,撤开了手术台,就更正经,更严肃起来:“师父,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血管桥接术还能这么用?”陈明昊眼神里带着迷茫与请教。 但陈明昊似乎发现,邓海波教授没打算接自己话的意思,而是驻步在等着自己。 于是,秉持不懂就问的原则,陈明昊脱了无菌手术衣和无菌手套后,再问了一遍:“师父?您知道吗?” 邓海波直接将陈明昊的脖子一勾压,踮起脚尖,贴耳低喝:“明昊伱非得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不知道吗?” “你非得说创伤外科的小医生都会的理论,咱们这么大一个血管外科没人想得到?” “你来当我师父好不好?” 邓海波说完后,松开了陈明昊。 陈明昊的目光一闪,眼皮开始快速跳动起来。 师父表达的意思很明显,这种超教科书级、超纲级的思维,目前还没有人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这是一个全新的课题,或许在以后的抢救中,还能够灵活应用,这是一个大课题。 陈明昊赶紧追在了邓海波的后面,出门而去后,又问,声音微颤:“师,师父,那这个东西,要不要给吴主任汇报一下?” 邓海波闻言,脖子如同变形金刚一般僵硬地偏头看向了陈明昊,踹了他一脚:“师父,陈师父,你是我师父!~” 第378章调皮的小鬼头回来了! 第378章调皮的小鬼头回来了!~ 陈明昊一开始还有点委屈,不解地看向邓海波。邓海波则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让你胳膊肘往外拐……我让你看不明白!你就想着气你老师吧,你再这么不懂事,我把你塞曾全明教授那里去!” 邓海波的呼吸急促,内心狂啸。 大哥,你非得把一切都说明在台上吗?你非得把伱师父逼到死角,追问到底么? 我不回话,是为什么? 刘发明是住院总,是吴勇主任的学生,是他那个团队的! 我们两个才是一家人,是师徒,是一个团队。 现代是什么时代,是竞争非常激烈,所有人的竞争意识都非常强的时代,利益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相对的敌人。 对手自然是可以当朋友的,但是,现代社会的竞争,只要不走歪门邪道,先知就占据了最高领地。 没有谁规定,发现了个新的课题方向,就要广布于众,让所有人都知晓,然后大家一起来竞争,没有人规定要这么大方。 机遇难得。 只要不去诬陷、抹黑、故意找茬等恶心的手段,我邓海波跨过科室里的主任位置,另起炉灶,建立起独属于我邓海波的江山,那是我的本事,吴勇就算是科主任,再不服,再有气,请憋着! 同一個科室里,正高与正高之间,有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但不是上下级,不是绝对的束缚和服从关系。 这就是正高,医院规定,所有的正高可以开展新术式,所有的医疗质量,正高负责制! “想明白没有?”邓海波问。 陈明昊点头,之前他不过是被震惊和惊喜冲昏了头脑,没有站在邓海波的位置,他怎么可能想得那么透彻? 邓海波则说:“就一点,我tm和邓勇是兄弟,比你们理解的兄弟更加兄弟。那么这件事就好办了。” “但凡我不脱嘴,就算是吴主任再羡慕,也只能是看着,因为他没有这一层关系,这就是资源!” “我的人脉为什么要奉献给别人?我们需要如此卑躬屈膝?” “陈明昊,你已经是副高了,你的思维应该要成熟起来,开始自成体系了。有些东西,不应该师父我还要给你教学了啊,明昊……”邓海波语气深沉。 陈明昊跟在邓海波身边,缓缓点头后若有所思…… …… “慢点…子业…慢点吃。”邓勇带队来到了医院后街的一家苍蝇馆子后,刚点完了菜,就看到方子业开始大口大口往嘴巴里送。 可方子业却根本不听,包口暴口的狼吞虎咽:“师父,住院总三大原则,能吃时就多吃,能睡时就多睡,能拉时就赶紧拉。” “因为充满的不确定因素太多。” “我饿了!!~”方子业说完,没过多的解释,将食欲两个字瞬间又最大化。 听着方子业的解释,看着方子业的动作,邓勇的内心其实心疼极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学生,这是个宝贝。 但没办法,所有的宝贝也好,学生也好,弟子也好,他出了这个师门,就是一个住院总,就是一个医生,职责所在。 在什么位置,就得学到什么位置的精髓。 在住院总位置,就得做住院总该做的事情。 很明显,方子业挨过饿,而且饿得很难受,导致他产生过心理阴影了,因此,有些东西不必再有其他人教他,方子业就自然而然地往饕餮方向发展。 韩元晓闻言,都说:“邓老师,子业这是学到了住院总期间的精髓,且发挥得淋漓尽致。” “的确很辛苦,不过,邓老师,您可真偏心呀,当年我做住院总的时候……” 韩元晓在科室里是行政主任,是教授,但在苍蝇馆子里,在邓勇面前,他就是小韩。 邓勇说:“你别看我,那时候楚教授是科主任。我也做不了主。” “再则,当初的元晓你,和现在的子业比起来,我们就都不揭老底了吧。” “一转眼,这已经都是十多年快二十年过去了啊……”邓勇回味起来。 他任住院总时,已经是十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就连韩元晓任住院总的时间,都过去了十余年。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时候想要留院,硕士就行,我们都是…” “吃完了?”韩元晓看着方子业把碗一放,开始梳理起胃部。 这时,严志名还没动筷子,还在给韩元晓和邓勇教授倒茶。 “嗯,吃完了,韩教授。” “师父,韩教授,我先回去值班了,这里距离急诊科的距离有点远,饭后疾跑对胃不太好。”方子业如此说。 邓勇闻言,先点起了头:“去吧,平时注意吃健康点。” “好的师父!”方子业就往外走了去。 不是架子大,也不是说方子业不知道需要与上级处理好关系,而是,现在没特殊的事情,即便是当着上级的面不在医院的岗位,也不是个很好的印象。 吹牛打屁,在医院里可以尽情的吹。 住院总不在医院的岗位里,如果被巡查到了,方子业的头皮也会有点麻,虽然可以找上级背锅,但没这个必要呀。 方子业走后,邓勇和韩元晓二人都站了起来。 “老板结账!~” “你们不是都还没动筷子么?”老板问。 “奥,我们三个都是陪刚刚那个孩子吃,我们都饱了。”滴米未进的邓勇刚说完,肚子就尴尬咕咕叫了起来。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韩元晓则直接问:“老板你直接说多少钱吧,我扫你就可以了。” tm的自己和邓勇教授两个正高的教授,想出去打个牙祭,不吃苍蝇馆子还要这么多理由? 之所以带方子业来这里,是为了让方子业可以接到了急会诊电话第一时间赶到场地,莫误了时间,耽误了他的住院总期间评分。 否则的话,邓勇和韩元晓还真不会往这里凑。 给过钱,结账后,邓勇爽朗问严志名:“志名想去哪里吃?今天韩主任请客,你随便选个地方都可以。” “真的吗?” “那去吃海鲜自助?”严志名眼睛都直了。 开会期间,免费的海鲜自助餐,是严志名记忆比较深刻的美食了。 邓勇闻言,翻了翻白眼,敲了一下严志名的头:“你别给我抹黑好不好?显得我好像舍不得带你们出去吃饭似的,就选海鲜自助餐……” “韩主任,那老地方?” “行!~我去拿一瓶。”韩元晓闻言笑起来,也不追问严志名邓勇教授是不是带他吃过的最好的东西就是海鲜自助了…… 方子业往回赶时,眉头紧皱。 心神很烦乱。 中年妇女手术后的学识点收益已经到手,而且数量不少,因方子业的各种手术参与—— 【学识点+12785!】 【当前学识点余额:12785点!】 一台手术,整整获得了12000+点学识点收益,超过两个5级技能。比之前给黄凯配台做手术的收益的两倍还要多。 但方子业觉得并不意外,因为这个中年妇女的大半条命,都是自己抢回来的! 当初黄凯的手术自己的参与度才多少?虽然说,这个妇女的伤势不如凯爷当时。 可凶险是依旧凶险啊,自己不仅诊断了,还急救了一次,最后的手术全程最凶险的阶段,也是自己打了通关,将她从鬼门关硬生生拉了回来。 然则,此刻的方子业没高兴起来。 因为方子业目前只接收到了中年妇女的学识点收益,她孩子的学识点收益,目前并没有收到! 按照道理,其实,那个小孩的情况应该更加简单些,手术早就结束了! 既然手术结束了,那么就该有学识点收益啊,自己参与了诊断,与他性命攸关的就是诊断,诊断好了,治疗起来难度不算很大。 只是一个颅内血肿的开窗引流术而已,为什么还没结束? 难道说? 小孩没了!? 方子业的步子一顿。 那位小朋友,长得如何,方子业没能关注,只知道他前后声音的差异很大,这样的差异,引起了方子业的注意。 至于他多高,皮肤白不白,胖不胖,情况紧急的当时,方子业都没空去注意—— 终于,在方子业走向急诊手术室门口惆怅时。 学识点的提示到账了。 【学识点+98!】 学识点不多,相比起他母亲带给方子业的学识点收益,不过是杯水车薪! 但,已经足够方子业开心了。 有就好,多不多,无所谓。 调皮的小鬼头回来了! 他没有往前再走。 活了,两个人都没事,他们还可以母子团聚。 方子业就从急诊手术室的门口回头了,嘴角浮现出了最真挚的笑意。 往回走时,方子业隐隐听到,有一个中年男子在打电话借钱:“喂,三叔,对,是我,我老婆和我孩子车祸了,现在在医院的手术室里,等着用钱。” “肇事司机还没找到,但要先救人?” “总共加起来需要十多万,一万也可以,一万也可以,我再凑凑,我再凑凑,谢谢三叔,谢谢三叔……” 方子业听完,步子一顿后又松开。 小鬼头,你爸爸在为了你妈妈和你的命也在拼哦。 方子业不敢去接话,因为方子业的家底也很单薄,他目前挣来的这些钱,全都是一点一点的辛酸经历涨出来的,这点钱买房都杯水车薪。 所以,方子业出不起能力之外的善意。 这世界,大多数都是普通人,过好自己的生活。 方子业觉得,自己通过自己的技术,把她们两个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就已然是自己能力之内的最大善意,多少钱都换不回来。 送你阖家团圆的机会,再要去大方给钱?方子业真做不出来。 索性就不去想。 方子业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走去了急诊外科诊室,他想打听一下,血管外科的米齐副教授,到底是怎么回事…… 悲欢不同境,或许对这中年而言,妻子均活是大喜,没钱负担是大忧。 但属于米齐的阴霾,恐怕是消散不了了!~ 第379章硬汉软汉(第一更,求订阅) 第379章硬汉软汉(第一更,求订阅) 方子业赶到手外科手术外时,手术室里,传来一阵阵钻心般的呻吟声:“嗯…哼!~啊…嗯…!~”“没事儿,我能扛得住,少剂量局麻!” 方子业踩开脚踏式自动感应门后,发现手术间里,人头攒动,有熟悉的也有方子业不熟悉的。 看到还有人踩开了手术室的门,一个年纪偏大的教授回头一看方子业很年轻,当即冷喝一声:“哪个科室的?闲得没事干净想着看热闹?” “没要事就出去。” 很明显啊,认识方子业的副教授和教授并不多,把方子业这位迟迟才来手术间的人,当成了吃瓜群众。 方子业闻言不恼也不气:“老师,我骨科的。方子业!~” 听到方子业解释骨科二字时,这位非骨科的教授就略尴尬了一下,说起来,米齐的手外伤是骨科病种,他才算是过来吃瓜的了。 而一听到方子业自报三个字,手术台上,一人马上开口,声音穿透了所有人群:“子业,洗手上台!~” “其他的老师们,辛苦你们到室外等如何?手术室里的人太多了,现在米医生的生命体征已然稳定。” “这手上的伤口,依米医生的意思就是,他要在反复浅用药局麻下缝合,这个过程,还会很久很久……”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第一时间拜请各位教授过来会诊?!~” 听音色,来自手外科的倪耀平教授。 倪耀平教授这话,中规中矩,礼数周全,闻言不少人也就缓缓地退出了手术间。 之前闹了尴尬的那位教授,看到方子业在洗手时,还特意地给方子业解释了一句:“小兄弟,刚刚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也是其他科室过来吃瓜的小群众。” “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赶走了二十個小医生和小护士……” 面对对方的战绩炫耀,方子业内心一凛,继续冲洗手并转头:“没事的老师,能理解,手术室里人多,并不是好事。” “骨科的方子业,好小伙子,我记住了……”那教授年纪不算特别大,四十多岁,给方子业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后离开,他也并未自报自己的身份和名字。 以教授的身份,站在手术室里,喝退一两个吃瓜看热闹的小医生和小护士,即便是吼错了闹了乌龙,也无需格外解释。 手术室里,本来就有自身的制度。 方子业洗手,双手合握,再走进手外科手术室时,门口陆陆续续出来了不少人,方子业知道这些人至少都是教授副教授级,就先侧身一让。 不过,在看到方子业双手在胸口前祈祷状合举,出来的人群主动让开了通道,为首的人给方子业指引:“进去进去,你们手术医生先忙。” “其他没问题,后续的,就是你们手外科的主战场了……” 方子业也不客气,穿人群通道,开始洗手穿衣。 方子业穿好衣服、戴好手套后,手术台上一个方子业不特别熟悉的主治大哥被赶下了手术台,让给了方子业位置。 方子业快速接过之前那位主治大哥位置后,才打量手术台上的阵仗。 倪耀平教授主刀,刘煌龙教授一助,温东方老教授二助,负责从原理上进行指导。 关启全副教授三助,另有一个人,也穿着无菌手术衣,但只守着一个托盘,类似于麻醉科的药物托盘,应该是麻醉科的人。 方子业不知道为何目前是这样的配置,心里的疑惑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 看向米齐,米齐受伤的部位非常简单,左手手掌,两刀相错开的纵形口子、左手的上逼部,有一道刀口,但已经被缝合了起来。 由此可断定,这绝对不是说没想砍下去,是米齐用手抓上来的。 另外还有头部挂了彩,也缝合包扎起来。 但此刻,米齐选择的麻醉方式并非全麻和神经阻滞麻醉,甚至于,因为他是医务工作人员,都没有用大布单将他完全笼罩住! 米齐戴着口罩,遮住了口鼻,但眉宇拧在一起,额纹深皱,上下眼皮紧闭,摒着呼吸忍住了剧痛。 如此持续了足足七秒钟,米齐才大口大口地呼了两口气,眼角晶莹再一次滑过旧痕迹,眼眶湿润:“我没事,你们继续,谢谢老师、谢谢兄弟。” 米齐的声音带上了祈求。 刘煌龙此刻问:“感觉怎么样?米医生,如果撑不住的话,神经阻滞麻醉吧,低剂量、浅麻醉,麻醉的时间持续太短了,虽然这样可以让你的感觉敏锐恢复,能给我们回馈……” “但这样的麻醉时长太难控制,我们的缝合一旦开始,就不能中途结束。” “米医生,我知道你想保住更多的手功能,希望在术中就与我们完成功能交互,随时可以进行缝合效果的调整和休整。” “但作为主刀,我从个人的角度,这其实是一场非常不人道的手术,它比酷刑还要更……” 全麻了,米齐就睡了过去,醒来手术就结束。 神经阻滞后,米齐这一条手都没有任何知觉,运动和感觉功能全部缺失,所以手术就一条龙结束,最后是好是坏,一锤子买卖。但其实,比较好的肌腱缝合术后,患者自己能忍得住痛的话,在神经的感觉和运动功能没有丧失的情况下,在术中。 局麻过后,患者自己可以忍住痛,就可以…… 但,这样的手术方式,医务工作者都不会作为备选告知给患者。因为这样的形式,带来的手术应激性创伤会很大,甚至有可能给病人留下心理阴影。 如果只是为了挽救一丁点的功能,弊大于利! 米齐摇头:“不,不不不!” 米齐的眼睛略有些浮肿,再没有在血管外科急诊诊室值班时的那般俏皮、和蔼。 “我能忍得住,老师,兄弟们,伱们放心,就算我因此产生了心理疾病,我也不怪你们。如果我的手没了,我的心理疾病会比任何应激之后会更加严重。” “我还能行……”米齐说完,然后问:“老师,接下来需要我怎么配合?还是动中指和环指,还是动食指?” “不对,我现在还是不太分得清我到底有几根手指……” 米齐的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感情,更没有煽情。 但是作为此刻出现在手术台上的众人,谁不是外科医生,外科医生职业生涯的第一条命就是这双手,没了这双手,或者说它不够灵巧了,再如何谈及职业生涯,那也是第二生命了。 就连老教授们,都或许会因为各种各种的问题,从临床的第一线,慢慢退出手术台这个舞台,更何况…… 刘煌龙道:“那你再继续动一动吧,你目前伤及的软组织很多,有血管、也有神经、更有肌腱。” “不过好在,指伸肌腱和指屈肌腱的主动收缩功能,都不是在手掌平面……” 米齐闻言,左手颤抖着微微握拳!~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嗯…啊!~啊…嗯!~哼!~” “啊!哈!~”一轮过后,米齐在大口大口喘气。 tm的这是创口非麻醉下,还要强忍着疼痛进行活动。这时候的活动,就会刺激疼痛加剧,这样的疼痛,比本来的刀伤伤口都还要剧烈数倍不止! 肌腱才缝合起来,谈不上愈合。 血管也才缝合起来、神经的断端,也是刚处理了不久。 方子业理解了这种缝合模式,甚至都不知道之前的神经缝合时,刘煌龙等人是不是‘不当人’地在缝合完后一边用针戳米齐的指尖远端,看是否有被动或主动收缩,以验证神经缝合的质量。 如果没有好,就要修正。 但现在,刘煌龙等人,就是这么不当人的,一点一点地试探米齐的肌腱运动功能。 方子业记得,距离米齐受伤,到如今都已经过去了六七个小时。 刘煌龙说:“一部分肌腱的功能还行,其他的肌腱屈曲和伸张也都有空间……” 米齐问:“老师,还有提升的空间吗?我都忍了这么久了,我还能忍的。就按照你们的标准那样,手术结束时,被动运动达到最佳值,主动活动也能达到一定的程度。” “越早开始功能锻炼就越好,我相信你们的技术。” 听到这里,麻醉医生开始不忍了,直接用右手将托盘里面的一个不带针注射器往手术室地面一砸。 哽咽地骂了起来:“你tm想再做,我都不想给你麻了。” “我tm不忍心了!~” “我不麻了!” 很明显,这样的场面,持续了不止一次,也不是一个小时。 麻醉科的教授突然发脾气扔东西,可算是把手术室里的巡回和器械护士都吓得一抖。 然而,听了麻醉医生的话后,巡回护士一句骂的声音都没有,默默起身,收拾被麻醉科教授丢掉的注射器,将其默默地丢进了医疗黄色垃圾桶里去。 很快,麻醉科的教授做了一个决定,看向米齐,语气冷冽无情:“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全麻,一个是神经阻滞!” “我下不去手了,这样的局部低剂量浅麻醉,麻醉的时间和节奏太难控制了。” 米齐闻言激动起来:“不行,杜老师,杜老师,你别怕,我能扛得住,我保证不出声了,我保证不痛!” “我不出声了。”米齐说完,嘴巴就乖乖地抿了起来。 外科医生的手,是外科医生职业生涯的第二生命,米齐十八岁开始读临床医学,如今三十七岁,学了足足十九年,才到了副教授的位置,眼看着就能成长起来,以后将独当一面。 米齐不愿意自己的生涯就此断掉,但凡有一线生机,什么苦都能吃。 “卧槽!~~~~”麻醉科教授左右手用力活生生掰断了一根注射器,生掰断了,里面的麻醉药物洒了他自己一脸! 第380章对麻醉科输出?!(第二更,求订阅) 第380章对麻醉科输出?!(第二更,求订阅)麻醉科的教授不是个女性,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 想起来,在麻醉科工作了多年,他应该已经见惯了生死,情绪非常稳定才对。 但此刻,他二度破防了,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医疗之上,生死两断。 可以说杜元铣就算是看着身边的一个同事倒下去,心情都不会有特别大的波动。 突发心梗、休克、主动脉夹层破裂等。 医生也是普通人,可以让患者致死的病,医生在患者身份时,也可能有生命危险,死了最多只是时运不济。 但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半死! 现在的手术室里的人在干什么?如果放在清朝,就是堪比满清十大酷刑,而且还是米齐自己主动要求的。 浅麻醉,随时恢复知觉,然后开始就地活动,与主刀交涉,不断修整。 听起来很美妙,但tm痛啊。 疼痛作为世界卫生组织评定的第六大生命指征,将无痛管理写进了教科书,将这四个字刻印在了外科医生的骨髓中。 就是因为疼痛很难受。 外科医生是救人治病拯救功能的,不是变态,享受不了折磨人的快感。 “我tm不想给你打麻醉了啊!~”杜元铣,作为被米齐主动邀请的sm成员之一,并没有虐人的爱好,这会儿手都是颤抖的。 如果这里面的视频被泄露了出去,在场的有一個算一个,都会被喷得祖宗十八代都不认识! 杜元铣知道,自己作为麻醉医生,统管麻醉方式的选择,此刻有绝对的自主选择权:“我说了,要么神经阻滞,要么全麻!” “你二选一。你自己也承担过医者的身份,你应该知道,你现在身为患者,就要享受医者的底限原则,也就是不伤害原则。” “如果给你的心理、精神造成了伤害,就是违法行为,我作为华国公民,我有权拒绝违法行为邀请!~” “你不要再逼我们了,这已经多久时间过去了?” “你没疯,到时候我们先疯了!~” “米齐,伱快做选择吧,神经阻滞,还是全麻!~”杜元铣果断而干脆。 听到这里,方子业的内心也是阵阵地揪扯不已。 但思考了一会儿,看了看米齐,米齐此刻痛苦闭眼挣扎的表情,仿佛是提起了方子业内心最深处的一颗刺—— 黄凯。 凯爷的遭遇,可以说是方子业这一辈子职业生涯中的最遗憾之一。 凯爷离开医疗行业,也是方子业感觉自己最无能,最无力的时刻。 但方子业能怎么办,当时自己就只是个小医生,技术一般,水平有限,唯一存了点学识点加点到了康复科。 但仅靠康复如果就能够有那么大的奇效,还需要外科干嘛?还需要外科的术式改良,研究干嘛? 米齐与方子业的交情,远不如当初的黄凯。 但是,此刻米齐的表情,让方子业仿佛看到了在恩市遇到的凯爷,凯爷的音容笑貌。 而且,与凯爷比起来,米齐这点伤痛、这点遭遇算得了什么? 不过,人与人相处,并不能这么理解。 方子业就好奇问:“杜老师,对不起啊,我有一个小问题,就是,低剂量、浅麻醉的局部麻醉,不能管控好时间吗?” “如果可以管控的话?” 刘煌龙咳嗽了一声打断:“子业,局部麻醉的时间,谁能控制得住?更何况是低剂量浅麻醉?” “杜教授这穿刺术和局部麻醉的应用,已经是超出了我们外行的想象了。” “再继续追问,就算是钻牛角尖了。” 杜元铣看了方子业一眼,并未责怪,摇了摇头:“其实可以算,但计算起来非常复杂,需要根据患者的不同组织,不同深度,乃至于注射器的体积等……” “这么说吧,可能我算一次,都得一个多小时时间。这里面牵涉到的计算量,非常庞大。” “而且,就算是计算了出来,在操作穿刺术深度、层次、给药量的过程中,如何管控好麻醉药物的量,再计算浓度和扩散范围。” “这也会非常麻烦,说实话,我现在能够达到的水平,就是大概预估一个给药量,完全不精准。” “然后,还需要根据血流量计算代谢通量和时间,就更加……” 方子业闻言,想了一下,问:“杜教授,那如果有人可以快速计算了?” 方子业看到杜元铣眼睛一瞪,赶紧解释:“不不不,杜教授,不是我,是我师弟。” “我师弟计算很厉害的,而且他还可以用计算机计算,他是数学和计算机的双学科博士,目前在攻读医学硕士。要不,我喊他过来,问一声?” 方子业这话,其本意,自然是想要杜元铣能够答应下来继续进行浅麻醉,所以,方子业根本没注意到,这话带给手术室内众人的份量。 甚至就连患者米齐,此刻似乎都忘记了疼痛,睁开眼:“兄弟,你这么吹牛逼,我瞬间都感觉不到痛了!”“不是,这么好一个数据处理天才,你打哪里找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望向了方子业,让方子业一下子成了焦点。 方子业吞了一口口水:“这不是目前的重点吧?重点是,把他叫过来,问一下,让他带电脑就可以了。” “巡回老师,拿我电话打一下兰天罗。锁屏密码是三个五三个七。” “如果可以计算的话,我们就可以准确地知道局部麻醉的持续时间,在这个时间内,我们马上停止操作。这样或许可以给米医生减轻一点痛苦。” “打!”杜元铣此时满是震惊和好奇、也不管有没有用,就喊人打了。 …… 因为方子业的主动call叫,因此兰天罗差不多十几分钟,就背着电脑进了手术室。 兰天罗进门时轻打着哈欠,说:“师兄,你找我啊?是要一起去吃饭…怎么这么多人?” 巡回护士只是给兰天罗讲,让兰天罗带着电脑来一下,算个东西,并未详细地解释。 方子业赶紧就把刚刚与杜元铣教授的话给兰天罗重复了一遍。 可没想到,兰天罗竟然早有过这方面的经验,端起电脑问:“老师,有局麻药品的局部代谢指数吗?或者是,血通量率?” “我…”杜元铣四十多岁的头皮隐隐有点发麻。 “正经人谁天天记这些啊,局部浅麻醉和低剂量麻醉本来就不是常规的麻醉方式。” 兰天罗也不恼:“没关系,我找一下药物的说明书,药物的说明书上应该有……” “老师,你的注射器针头型号是多少啊?这种麻醉药物的渗透指数大概是什么?”兰天罗抬头又问。 杜元铣吞咽了几口唾沫:“你,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科室的?你怎么对这些这么熟悉?” “创伤外科硕士一年级在读硕士,兰天罗。很多时候没事就看看书之类的……”兰天罗回得一本正经,逼格满满。 又是过了五六分钟! 兰天罗不知道用了一个什么软件,造了一个公式出来。 说:“根据渗透率和代谢率,每隔5分钟左右,就会代谢出去一批,如果我们每次局部麻醉的持续时间要维持在90秒的话,那么需要的注射药物量就是……” “再根据注射器针头型号的扩散率,麻醉药物的渗透指数,建议麻醉药物的推送速度达到0.3ml每秒,推送时间持续在2.7s左右,注射器型号选择……” “穿刺深度和角度选择则是……” 这一下,不仅是杜元铣怀疑人生起来,就连刘煌龙、倪耀平等人,也是满头的问号。 不是,这又是哪里来的牲口啊,他是真的牲口啊。 方子业闻言,就再一次看向了杜元铣。 杜元铣其实只是好奇,他想要知道,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天才,真的可以在短时间内算出来,而即便是算出来,想要达到这么精准的角度、深度、药物推送速率。 谁能够管控得这么好? 神经阻滞麻醉算难了吧,但也没有说计算这么精准的时候啊。全麻那更是只要直接计算好体重往里面推就行,半分钟放倒,对杜元铣来说是轻轻松松。 “你算出来了,我…我也操作不来。” “不过,我可以把操作的量,相对精准控制在这个范围内。” “所以,理论上可以,可实际操作起来……” 兰天罗的眼睛立刻歪瓜裂枣起来,目光一瞪,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杜元铣闻言,赶紧转移话题:“这位小伙子,你有心想来麻醉科发展吗?” 内心狂呼,这么好一个优秀的苗子,去创伤外科这样的木匠科室,未免有点太扯犊子了吧? 再看向方子业,有一种看小伙子年轻,招摇过市的稚嫩感。满是一副谢谢送宝的意思。 方子业则轻轻抬头,笑着问:“杜老师,我能试试吗?” 杜元铣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兰天罗拐来麻醉科的事情,顺便再思考一下,该如何让米齐更改麻醉方式,完全没意识到来自方子业的输出。 “嗯?你要试什么?” 方子业对着兰天罗方向努了努嘴:“试试他说的这些数据,穿刺、给药这些。” “啊?你?”杜元铣先是一愣,而后眼珠子往外凸了几分。 这时,刘煌龙等人都在等杜元铣。 因为之前的麻醉方式的确太过于不人道,对米齐造成的伤害太大,刘煌龙等人再要完成后续的缝合以及其他操作,也是觉得手下不忍! 所以,就只能等着杜元铣抉择麻醉方式。然而,方子业的话,则是让刘煌龙等人又是若有所思起来—— 卧槽,方子业还要对麻醉科进行输出? 这手术室,方子业还想不想待了? 第381章罚站教授!(求订阅) 第381章罚站教授!(求订阅) “子业,不要胡说八道。杜教授是血管外科的教授,你一个骨科的,在我们手外科胡闹就算了。”倪耀平教授第一个出口阻拦。方子业是创伤外科的医生,隶属于大骨科,虽然说,方子业在手外科领域的水平也是极高,让倪耀平是又爱又恨。 爱方子业,恨死了邓勇! 可骨科和麻醉科的差别,未免就有些太大了。 刘煌龙也是看了几眼米齐,小眼短眉一凝:“子业,不得胡闹!~” 但是,此刻一心就只想着保自己手功能的米齐开始诉苦了:“方医生,你会吗?你要会的话你就上。” “杜老师,你别看方医生是创伤外科的啊,他的基本功扎实得简直恐怖,我们血管外科的很多人,包括我,都在方医生的旁边站过岗。” “方医生的天赋和资质,其实是有点高的……” 米齐一句话,直接戳进了刘煌龙的心窝子里,缓慢转头看向方子业,心里暗道—— 罚站血管外科的副教授不敢上台?你还干过这事儿? 虽然米齐说话可能是有点抓救命稻草的意思,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代表着米齐是真的在方子业这里吃过亏。 米齐又疼痛地轻嘶了一口气,说:“是的啊刘老师,子业还不止干过一次。所以,我相信子业!” “死马当活马医,如果最后还是不能成的话,就转神经阻滞麻醉吧……” 米齐也知道,杜元铣教授如今内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如果不同意他的想法,自己这手术进行不下去了。 而如果杜元铣强行给自己全麻之后,手术倒是会变得相对顺遂,但就没有了即时的互动,自己手上的功能,可就? 因此,米齐先退了一步,以退为进! “你真能试?这穿刺术可不是玩笑,现在我们要打的局部麻醉,也不是你平时搞的清创缝合的局部麻醉。”杜元铣被说服了一半。 方子业轻吸了一口气,道:“杜老师,我就试试,试了之后不行,也不会损失什么,至少不会对米教授造成什么伤害!” 方子业秉持着不伤害原则,如此回。 “那行吧,卧槽,这世界变了天!~”杜元铣下意识地想要摸摸头,因他是麻醉科的,所以平时基本不穿无菌手术衣。 自然,杜元铣才有这样的想法,就被现实的局面给拉得清醒起来,看着方子业方向,内心鼓动不已。 说实话,在临床里待久后,在中南医院待久后,杜元铣就没有看到过特别胆大的人,真有人敢在自己的面前秀穿刺术?? 麻醉科都仅有一个! 血管外科的人倒是有,但不是一个系统的。现在又跑出来了一個创伤外科的年轻医生,竟然要在自己的面前秀一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杜元铣自己都难以置信。 麻醉科的教授,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还有,杜元铣看向了兰天罗。 这么一个怪胎,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他不仅是进门之后就开始计算,反而没当回事儿,把自己这个教授,都好像没有特别当回事儿。 仿佛大家都是同级似的。 但即便是心里如何震撼,等方子业拿走自己的专属注射器后,杜元铣还是冷静道:“方医生,我不知道伱的水平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手掌位置的局部麻醉,切忌不要对着神经走行所在的方向。” “特别是掌部的……”杜元铣竟然给方子业开始科普起掌部有哪些神经起来,大致的走行,距离是什么样子的。 大概说了有半分钟,刘煌龙都听不下去了,适当开口:“杜教授,您要不放心一下,这手掌的解剖归属于骨科,创伤外科也做掌部的骨缺损……” 言外之意,您要说方子业资历浅就算了,你和他聊骨科的解剖,这可是创伤外科的基本功中的基本功,就靠着这个吃饭了。 多多少少,有点侮辱人的意思。 方子业并不懊恼,频频点头后,看向兰天罗:“天罗,再报一次数据!” 方子业的穿刺术虽然刚加点到了5级,可兰天罗所说的那些数据,可没记得特别清晰。 “入针角度…入皮距离…注射药量…注射速度……间隔时间,每次麻醉持续时间大概在四分钟左右。四分钟后,可以完成医患交互。”兰天罗精准地说出了相应的数据。 方子业就毫不犹豫地进针,这一次要缝合的肌腱,是示指指浅屈肌腱之一,因此,选择的局部麻醉的范围,也是要相当合适才行。 药物给完后,方子业内心舒畅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巡回护士:“巡回老师,计时开始,三分三十秒提示,手术结束。” “刚刚兰医生说了,三分三十秒后,麻醉药物的麻醉效果会减轻至产生疼痛阈值。” 说完,方子业就毫不犹豫地转头,看向了术野。 然后,方子业就发现,倪耀平和刘煌龙两个人,都不敢轻易进针,反而是把持针器的双耳递给了方子业。 “子业,要不你缝?”刘煌龙的语气,带上疑问甚至是请示。 众所周知,外科是靠绝对实力吃饭的学科,外科的手术技术,到了一定的水平后,梯次分明,如金字塔般。 方子业的缝合术专业得离谱,达到了难以置信的境界,不管是倪耀平还是刘煌龙,都不敢轻易地在方子业面前,让方子业站岗!万一方子业还藏了一手,不仅缝合术牛逼,肌腱缝合术还猛得一匹呢? 万一呢? 方子业其实不想接手的,因为要接手,自己又得清空大部分的学识点,把肌腱缝合术也点上去,才能够达到缝合效果的最大化。 而其实,刘煌龙与倪耀平教授二人的缝合技术,就已经足够用了。不然的话,中南医院的手外科,也不会有如今的水平。 “你缝吧子业!”即便倪耀平教授觉得方子业在创伤外科就是明珠蒙尘,可也确信了方子业目前的缝合技术,简直有点违规! 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 方子业的天赋有点作孽,而且作孽的还不是一个环节,倪耀平也没办法去怀疑什么。 缝合术毕竟就是外科的基础技能之一,方子业的其他医术可以到国手境界,缝合术也可以。 方子业闻言,也就只能继续把肌腱缝合术也加点到五级。 接过持针器,接过刘煌龙的位置,在显微器械操作台上,拿起了显微有齿镊,深吸了一口气。 看向自己的面板上5级技能。 【清创术、穿刺术、止血术、手法复位术、血管外科理论、动物基础实验技术包、肌腱缝合术、ct阅片术、手法按摩】 妈.的,一个正经的创伤外科医生,因为各种事件,导致这5级技能的数量和斑块,歪得是一塌糊涂! 不过也没办法,这些技能,基本都是方子业紧急情况下加点所致,事发突然,那也没办法啊。 杜元铣看到方子业坐上缝合位置后,整个人愣住了。 轻声问倪耀平和刘煌龙:“你们不缝合了啊?” 两人则是对着方子业方向指,倪耀平做一助手,通过目镜看方子业的操作,刘煌龙则是通过眼睛细致地看。 争取不放过一丝细节! 开玩笑,5级缝合术的细微操作,若不仔细地去阅读手术理解,能看得明白? 甚至就算戴了显微镜,也看不特别清晰,还是要看最后的效果! 方子业的缝合术,依旧很快,每一针都进针精准,每一次打结都恰到好处。 方子业的缝合术并不花里胡哨,看起来还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然而,等方子业开始缝合后,刘煌龙二人就看出了门道:“tang法缝合?!~” 方子业没回话,继续认真慢慢地开始缝。 自然,刘煌龙和倪耀平根本不需要方子业解说缝合方法,他们肯定是可以确定缝合方式的,只是觉得很诧异,方子业一个非手外科的,怎么还在肌腱缝合中,会这么多花里胡哨的细微操作。 肌腱缝合的方式很多,kessler,改良kessler,tang法缝合。 其中,tang法缝合的操作最为复杂,kessler和改良kessler则最为常用。tang法最难,而且对肌腱缝合的提升效果并不算有质地区别,因此很少人会去刻意学习。 主刀的时候,若非非关键性的操作,主刀是不会开口说话分心的。 方子业知道,自己的操作不仅仅是缝合几条肌腱,而是在抢救一个外科医生的手。 这个外科医生,他为了保住自己手的功能,被手术室的这些人,折磨了好几个小时,而且是米齐自己求虐! 没有外科医生会愿意放弃自己的手,就如同没有老师愿意离开教室一样。 方子业不回话,但并不影响倪耀平二人的观看,反思。 “剪线!~”刘煌龙一个恍惚间,太过于沉浸了,方子业用持针钳敲了敲他拿着的线剪。 “哦哦,好!”刘煌龙赶紧点头,然后剪线! 方子业继续缝合…… “三分三十秒到了!”盯着计时器的巡回护士准时提醒。 方子业则是提前三秒就停止了缝合,因为这一条肌腱,已经被方子业处理完。 随着时间继续流逝,方子业用持针钳敲着米齐的手,问:“米医生,怎么样,食指可以屈曲吗?” 米齐的食指屈曲了一下,屈曲的范围有点大得离谱。 吓得方子业赶紧用持针钳拦住:“停停停!~” 吓得方子业对门的倪耀平浑身一颤,满是震惊,目光中突出着愕然,心里迷茫——国手级缝合术,这么降维打击? 吓得刘煌龙一站而起,斜看着天花板,怀疑人生,怀疑别人给自己取的天才称号,怀疑四十岁以下手外科第一人的虚名。 当然,麻醉医生杜元铣也没闲着,他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拔高了音调,如老太监般:“卧槽!~~你能局麻下搞感觉运动分离?” 第382章极限与野望(第二更,求订阅) 第382章极限与野望(第二更,求订阅) 感觉运动分离是口语化描述。杜元铣表达的意思其实来源于一种临床疾病:分离性运动和感觉障碍。 分离性运动和感觉障碍,是一种神经系统疾病,表现为运动或感觉功能的丧失或受妨碍,但无法用生理和解剖学原理来解释。这种障碍可能源于脑干、脊髓和周围神经的损伤。 这种疾病,给麻醉科的人带来灵感,因此在研究进展的过程中,产生了分离麻醉与分离阻滞。 “分离麻醉”在临床上无特殊适用性,缺乏临床实用价值。 “分离阻滞”指的是局部麻醉药的敏感性随神经纤维的轴径、有无髓鞘、神经功能及基础放电频率的不同而变化,甚至产生运动与感觉神经分离,最为常见的是“可行走的硬膜外镇痛”,除此之外还有广泛开展的外周神经阻滞。 这是当前,麻醉科极为高端的一种技术。 自然,这样的技术,在硬膜外镇痛时,杜元铣也可以操作,因这是麻醉科医生功力的一种体现和展示。 之所以有这样的功力,主要依赖于神经解剖组成。 神经从分布上来说,分为中枢神经系统和外周神经系统。 外周神经系统的躯体神经系统躯体感觉神经和躯体运动神经! 是的,感觉神经和运动神经,可以不同支,只要能够找到感觉神经支,将其麻醉,就可以保留患者的运动功能,比如说“可行走的硬膜外镇痛”。 然而,麻醉科目前研究最为深入的前沿麻醉方式,就是硬膜外和大神经阻滞,至于局部麻醉下的感觉运动分离??? 理论上也是存在的,但是麻醉医生对解剖结构,哪里有那么熟悉? 局部麻醉下,想到到这一步,不仅是要对神经的走形、解剖结构格外熟悉,而且要穿刺针抵达关键的位置,然后对感觉进行麻醉,保留运动功能。 这样一来,米齐就正好可以在无痛下,完成与主刀医生的‘对话’,即时交流,即时观察运动功能,即时查看缝合得是否很好? 方子业只是看了一眼杜元铣,没理会他,与他对视了三秒钟,带出闭嘴的警告后。 低头敲了敲米齐的手肘:“可以了,不要动了!~功能康复要循序渐进。” 紧接着才又看向了杜元铣:“局部麻醉剂,谢谢。杜老师!” 方子业的语气生硬,用最朴素的语言,表示着如今的场合。 方子业若在台下,和杜元铣讨论一个小时都没问题,但现在方子业是主刀,主刀就是战场的主要负责人,无关人员请闭嘴! 任何打扰手术主刀操作的行为,都是可耻的,也是不被允许的。 难道方子业现在还要下台和你杜元铣探讨学术八百个回合,米齐躺在这里干等着? “好!~给!”杜元铣是教授,是资深的麻醉科教授,自然是有素质的。 若不是方子业搞的事情太过于让他震撼,也不至于忍不住开口打扰。 局麻下的感觉运动分离,这个课题,这个研究方向,太tm吸引人了好吧…… 方子业紧接着,看向了兰天罗:“这一次是指深屈肌腱,肌腱的直径约…” 方子业说话时,刘煌龙谨慎地回:“不用约,有可以量轴周径的尺!” 方子业闻言点头,然后让刘煌龙和倪耀平教授也有了参与感。 两人量出了周长后,还量出了肌腱距离皮肤的距离,汇报给了兰天罗。 兰天罗只是快速地敲动几下键盘,就把相应的数据又回报给了方子业,而后谨慎说:“这個数据并不细致,如果仅是麻醉感觉神经支或者感觉神经面?” “数据并不精确,到时候可以逆推出来一个指数出来……” 方子业还以为兰天罗要说其他的,一听是逆推指数,就没了兴趣,直接开始局部麻醉、然后继续缝合…… 自然,在再次缝合的过程中,方子业赞了一句:“刘老师,您神经缝合得真好,想必局部电位非常活跃,且对合极好!” 刘煌龙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子业,这个问题我们后续再聊,你先缝,完成这一台手术。” “如果说,我们这一台半断掌缝合能让患者的手功能保留到百分之九十,不,只要百分之八十……” 刘煌龙说完,吞咽了一口唾沫,看向隔壁的倪耀平教授。 倪耀平的呼吸急促了一阵子,声音低沉:“子业,煌龙,来我们手外科吧,这就是另外一个巅峰……” 倪耀平又爱才了。 每次看到方子业和刘煌龙,倪耀平就内心难以平静! 这他么的,两个人距离手外科这么近,他们联手起来,明明可以开创一个巅峰的。 刘煌龙没回话,但方子业在缝合的时候,似乎还略有余力。 因上一条肌腱缝合的高质量保底,让方子业的内心一松:“倪教授,手外科的巅峰本就存在,但也不能因此无视荒原。” “毁损伤,若是能够保留住百分之三十的功能,就是一座新的山峰。” “可能,在现在的这个局面下,患者更需要的是多立一个山峰,而不是拔高已有的山峰。” 面对方子业的婉拒,倪耀平的心情也是慢慢平复。 如果从单纯从研究者的角度,建立一个山峰和去拔高一个山峰的意义,都是一般无二的。 但这是研究学意义。 但是对于社会学意义而言,患者所需要的,是多一些希望,而不是在一个希望里面,更扩大一些希望。若能双全自然更美,若不能双全,就只能优选其一。 方子业和倪耀平三人配合着继续缝合间,杜元铣看了看米齐的生命体征稳得一匹,就慢慢朝兰天罗方向开始挪动。 而后笑靥如花,眼角眯缝,声若老鸨:“同学,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麻醉科发展啊?你有非常高的麻醉科相关天赋。” 兰天罗如今可屌了,瞥了杜元铣一眼,漫不经心:“你给不起价钱。” 杜元铣闻言脸皮一僵,来气了:“嘿,你敢说我就敢给。” “一个小目标!~我考虑考虑。”兰天罗没说话,避免打扰到方子业的缝合,打字给杜元铣看。 “我…”杜元铣当时就懵逼了。 中南医院麻醉科一年的毛收入有没有一个小目标啊?兰天罗开口就是一个小目标? “你拿我开涮?”杜元铣语气阴沉起来。 兰天罗摇了摇头,偏头,低声:“老师,我何必要拿您开涮呢?我和麻醉科和老师您毫无恩怨纠葛,我这是说的实话。” “我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我是创伤外科的学生,是您先要来和我开玩笑的呀?” 兰天罗看到杜元铣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后,兰天罗又说:“不是说麻醉科不好,但是老师您也不能说麻醉科比我们创伤外科好,是不是?” 心里暗说,你教授怎么了?你教授我就怕了伱啊。 反正不是一个系统的! 教授我也不是没有‘干’过。 兰天罗给杜元铣的坑,杜元铣绝对不敢跳。 有两个原因,第一这是地图炮,敢说这句话,非得被骨科和创伤外科的人用唾沫给淹死。 第二,它创伤外科,医院里,医疗纠纷肢体发生率最高,但又最安全的科室,一群大高个大力士肌肉男,打不过! 不过,很快,杜元铣就好奇了:“不是,同学,你没空往我们麻醉科发展,你研究这么多数据干嘛?” “你应该早就研究过,还特意找了一套公式。” “我为我姐不…!”兰天罗这么一说,麻醉闭嘴了。 但,兰天罗这么说完的刹那,看向方子业,发现方子业已经转头看向自己,瞬间拍了自己的脸一下。 懊恼地看向了杜元铣:“我研究什么关你毛事啊?” “谁规定了创伤外科不能研究麻醉药物的代谢率和代谢时间了,你规定了?你规定了也没用。” 杜元铣被怼得怀疑人生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刚兰天罗进来前,方子业说这是他的师弟,是在读的学生,一个学生怼正高? 天呐,这是医院里多久没发生过的事情了,竟然就来到了自己的头上? 有应对参考吗? 好像也没有! 杜元铣吃瘪着离开,讪讪看向了兰天罗,兰天罗却若无其事一样…… “继续动一下!注意活动的幅度,不要用大力,绷断了缝线不合算。~”方子业缝合完,对米齐讲。 米齐照做。 倪耀平和旁边的刘煌龙二人依旧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等米齐动到方子业以为的“极限”,被叫停:“停,能到这里就好了,后续回病房再康复训练。” “再缝合两条肌腱就可以缝皮了!” “杜老师,局麻药,谢谢……”方子业对刚吃完瘪的杜元铣吩咐。 杜元铣闻言,收拾好心情,语气继续如老鸨:“给,方医生。” 没有饺子还有汤,没有水果还有面。 兰天罗固然数据处理牛逼,但如果可以把方子业拉进麻醉科的团队,中南医院的麻醉科肯定会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方子业缝合完肌腱缝合的最后一针后,方子业不待开口要求米齐动手指。 刘煌龙就问了起来:“子业,你觉得,肌腱缝合的最顶层,极限缝合,是不是就是你这样了?” “还是说?可以?” 刘煌龙的缝合术没到那个境界,所以,他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精进的路。 极限和更高的野望,都是刘煌龙期待的,他看着方子业,内心跳动加速,等着答案…… 第383章那个努力的女孩! 第383章那个努力的女孩!~ 方子业闻言,理解了刘煌龙的意思。看了看面板上5级后面还有进度条,就点了点头。 没有说话,但也胜过了千言万语。 刘煌龙抿嘴,点了点头:“医学浩瀚,需排云拨雾,才能看到前方,我知道我这一次的抉择是对的。” 肌腱已经缝合完,手术其实就走向了尾声,接下来的缝皮,谁都可以缝合。 刘煌龙就看向了倪耀平教授:“倪老师,当年我去协和,是为了学历,是为了进步。现在我再回中南,也是为了进步,而不是为了守旧。” “我知道您很希望我承担起科室里神经缝合这一块重任,但是倪老师,我现在才三十七,我不想就此被定义,不想因此就被圈固住。” “或许,给我十年十多年的时间,我可以往前跨过去,但为何不能提前呢?” “这需要机缘,毕竟那位老教授能够十年内完成传奇成就,也有名师栽培的……” “是!~”如果说,这台手术前,倪耀平还想说,那高峰不是那么好爬的。 可方子业出现后,在自己的面前,在自己这个手外科的教授面前“展示”、‘秀’了一台肌腱缝合术后,倪耀平也只能是认服,认输。 这个世界存在天才,比如说刘煌龙,就是手外科的超级天才。三十七岁的正高。 至于方子业,tm的就不是人子。 这么好的天赋不来手外科,去他么创伤外科当一个钢板铁匠,真的是瞎了心。 方子业则继续看了一会儿,说:“倪老师,接下来的缝合,是我继续还是您带人收尾?” 其实,按照原本的剧情,方子业是下级,肯定是要负责收尾的。 但刚刚,方子业从兰天罗那里无意中听到了一嘴他很感兴趣的东西,他不得不去追问一下,否则心里会不自在。 “我来收尾吧。子业,你和刘教授先下台吧。” “等会儿如果有空的话,我这边处理完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倪耀平直接说。 “谢谢倪老师好意,我现在是住院总,就自己点外卖吧,出去吃不了的。”方子业往后退了几步,微微拱手作礼。 然后就脱了手套后,帮忙刘煌龙解开无菌手术衣的衣领带子。 杜元铣看到方子业就要走,赶紧问:“欸,方医生,方医生,留个联系方式呗……” 这算盘打得巡回护士都听出来了。 倪耀平没好气地说:“行了,杜教授,子业是创伤外科邓勇的学生,你别撬了,我去撬过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如果不是邓勇还有一点点素质,估计我组上三代都被他翻过来了。” “啊?邓?”杜元铣一听,当时就怂了,显然对邓勇的战斗力是忌惮不已的。 只能唉声叹气,觉得非常可惜。 今天,我杜元铣遇到了两個麻醉科的不世天才,但是,他们两个一个拽得二五八万,另一个则是鲜花栽进了牛粪里,可惜,可惜了…… 创伤外科的邓勇,杜元铣是不敢招惹的,问医院领导要钱都是毫不要脸,你和他抢人,不动手打人才怪了。 刘煌龙给方子业也解开了衣领系带后,同时领着兰天罗一起出门。 刘煌龙特意地伸出了一只手:“幸会了小兄弟,刘煌龙。” 方子业扫了刘煌龙一眼,这是个人精啊。 一个正高,如此正式的介绍,可谓是把兰天罗的位置抬高了十几层! 兰天罗瞬间受宠若惊:“刘老师好,我叫兰天罗,是子业师兄的师弟。” 刘煌龙双手同时推着方子业和兰天罗两位小兄弟的后背:“以后都是一个团队的!如果发现了数据方面的问题,随时赐教,如果有任何其他问题,随时可以问我。~” “我找不到答案的,我可以请人找,我请的人找不到答案的,我老丈人可能可以帮忙,我老丈人还是有点人脉的,他虚名挂了个院士。” “来来来…加个联系方式。” 虚名挂了个院士,这个逼直接套得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都难以喘气了。 当即步子一僵,方子业的双目谨慎起来。 刘煌龙还没来中南就开始搞分化,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然,刘煌龙是正高,是教授,是和邓勇平齐的存在,在手外科的实力,不亚于创伤外科的邓勇,‘杰出青年’帽子。 想要他太过于安分,怎么可能? 创伤外科谁能压他? 努力奔杰青的邓勇?创伤外科行政主任韩元晓?自己的老师小‘优青’袁威宏?还是老教授们呐? 刘煌龙瞬间觉得达到了意思:“这都是后话,不要太有戒备心。” “君子行事,坦坦荡荡!一言九鼎。”刘煌龙的语气正式。 方子业和兰天罗也只能和刘煌龙交换联系方式。 加完好友,添加完备注后,刘煌龙说:“子业,你今天操作的肌腱缝合术还有这个局部麻醉,都有点太过于匪夷所思了。”“我总算是想起了一句话来,基本功虽然基本,但是基本功就是内力。” “想要创造巅峰,就只能靠基本功,而不是花里胡哨的其他操作招式!” “其他的操作招式,都是被定义过的,被框架过了,就定了型!” “反倒是最基础的东西,比如说数学,比如说生理学、生物化学、外科机能学、解剖学……” “多美啊!~”刘煌龙的夸奖,自然而然。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 人类的解剖学,是人类认知中,最美的东西。它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目前人类已知的最大奇迹,因此拥有美妙绝伦的魅力! 当然,这一步,方子业和兰天罗都没有企及。 “谢谢刘老师夸奖,其实对于手外科,我知之甚少,理论知识更是完全上不了台面。” “只是很多基本功,在创伤外科也需要应用……” 方子业说到这,稍微沉吟一下:“刘老师,我。想求您,一件事!~” “你说!~什么事儿?”刘煌龙刚刚画完饼,以为方子业要顺杆往上爬。 “刘老师,我想请您,为我们的一个同行,他也是我的一个好大哥,做一台神经转位或者神经移植手术,他的遭遇,与米齐大哥类似,却又更有不同……” 方子业开口了,他想为自己人生中第一场遗憾画上一个闭环。 一年前,自己的能力有限,实力一般,也没有那么多的学识点,所以只能用手法复位术,为黄凯建立起来最好的骨盆环。 然后用手法按摩,将其神经功能激活一部分。 但是,方子业知道,于黄凯而言,这些功能的康复,杯水车薪。 但是,那时候的方子业人脉不显,求人都求不到多少。 虽然一年都没和黄凯联系,但方子业内心一直都在挂念着这件事,如今遇到了刘煌龙,方子业还要什么脸面? 求呗,尽其所能。 “细说说。”刘煌龙眉头一皱,感觉到了颇为不妙! 方子业转头,看向兰天罗,将其支开:“天罗,你先回科室里等我吧,我找你也还有点事,不许跑了!~” “师兄…我,你别逼我吧……”兰天罗多聪明? “伱先回病房,我不是逼你,我是想着怎么帮她。我逼你干嘛?三个臭裨将赛过诸葛亮!~你先回去。”方子业交代。 兰天罗悻悻地走了,心里把杜元铣骂得狗血淋头,就你他么事情多。这下好了,我姐给师兄送的惊喜不惊喜了,我tm想打爆你的狗头。 兰天罗走后,刘煌龙问:“为什么要支开他?” “刘老师,这件事说来复杂,甚至略有些黑暗,我这师弟年纪太小,也很单纯,没有必要了解这么多。” “您还记得去年恩市发生的事件么……” 刘煌龙怎么可能不记得,这是鄂省医疗反腐开启的源头,协和医院就没有人进去么? 不可能。 方子业说完,刘煌龙气得两只拳头开始对撞:“这批人真的是无法无天了!真以为一个老教授,就可以当作保护伞?” “不不不,刘老师,这不是最重要的,我是想,这位黄医生,也是一位特别好的医生,更是我们的同行。” “我把他叫来汉市,您给他看看门诊,看是否可以重建一下神经的功能,若能让他重返手术台,他会记您恩情一辈子的!” “主要是,刘老师您之前也说,我们之前一起做过的那个毁损伤小姑娘,我们不也是打算五一之后,再做二期的神经功能重建么?”方子业道。 “嗯!~好。我先看看。” “到时候你一起帮忙,我们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但是,你要先和他讲清楚,是尝试,而不是保证哈……”刘煌龙非常谨慎地这么告诫。 “放心吧,刘老师,我晓得的。” “我查房的时候,还经常听那个小姑娘说,什么时候刘大哥可以给她做手术啊,她还是想跳舞的。”方子业拍了个马屁。 能被一个小姑娘叫刘煌龙大哥,证明刘煌龙的年纪非常年轻。 “你再这么拍马屁,我就要当骡子踢你了啊。” “当初她那种情况,如果不是你把她的腿保下来,她早就截肢了,怎么期待功能重建?” “活着,生命,是最大的希望,是一切生命活动的基础。”刘煌龙感慨着。 然后,刘煌龙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说:“去吧,去好好问问,那个为你努力的女孩……” 刘煌龙意有所指,与方子业道别。 方子业的耳根一红,轻轻点头:“那刘老师,我就先走了啊……” 方子业的确得好好问问,明明想着去消化内科发展,后续又想过去呼吸科的洛听竹,怎么好端端地,又想着去麻醉科了呢? 因为麻醉科的黄曦蒻? 第384章主动地浪一次(求订阅) 第384章主动地浪一次(求订阅) 创伤外科,住院总办公室。兰天罗在里面翘着二郎腿,捧着手机啪嗒啪嗒地在打字,不知道和谁聊天。 方子业进门后递给兰天罗一瓶冰镇饮料,问:“天罗你现在是不是瘦了一些啊?” 兰天罗抬头,笑着点了点头:“嗯,师兄,我最近是有在健身,运动之后感觉舒服很多。” “你都能看的出来我瘦了吗?” 越是熟悉的人,其实对他的关注就越是粗糙,在方子业的记忆里,兰天罗还是身材中等、皮肤略白的稚嫩萌新。 但其实,如今的兰天罗,皮肤仍然偏白,但脸型身材已经干练下来—— 毕竟遭遇过了创伤外科的毒打,抬腿消毒、扶腿做助手,肌肉也能练就起来。 自然,发生变化最大的是兰天罗的眼神,与前年相比,成熟了许多:“不错,健身很不错!~” “你也很不错,现在和听竹都相处出来小秘密了哈?” “她是打算去麻醉科吗?”方子业的声音略顿,其实内心有点心疼。 洛听竹一直都是个很聪慧、很坚韧的女孩,自然也有独属于她的骄傲。 想来,洛听竹回国之后一直求变,是看到了方子业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如果洛听竹最后也是成了创伤外科医生的话,那两个人的时间可能就成了平行线错开。 比如,方子业白班手术,洛听竹来一个晚班。 一个白班普通班在内科查房,方子业被人大晚上地叫去了急会诊手术,就成了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兰天罗艰涩地点了点头,右手抓着头顶的皮肤:“师兄,我这?” “洛师姐的确是这么想的,而这個灵感来源,就是之前有一次,麻醉科的一个师姐不是要加师兄你的微信嘛。” “她姓什么我忘记了。” “但是洛师姐前几天去和麻醉科的曾全明教授联系了一下,听说还把那位师姐虐哭了,最近有些自闭。” “唉,你说说,那个她没事惹我们师姐干嘛?”兰天罗特别喜欢叫洛听竹师姐,因为师姐里面带了个姐字,如果什么时候,他能把这个师字解除,那就好了。 其实兰天罗懂事后,也觉得有点愧疚,以前的洛听竹,在‘求变’,也想改变自己的心态,想着融入到父亲或者母亲一边,想要享受亲情的时候,却被自己‘伤害’。 洛听竹很小就失去了父爱和母爱,她有奶奶,奶奶还特别爱她,她为什么还愿意尝试着背井离乡,甚至离开奶奶去自己家里呢? 原因很简单,她或许愿意放下心结,接受一个非亲生母亲,非同母的弟弟,也想享受一下父爱,甚至愿意离开视她如命的奶奶。 要知道,这么好的奶奶,洛听竹和她的感情那么深,一般情况下,洛听竹是不可能做这样的抉择的。 可以想象,那时候,自己的奶奶会多伤心,她爱了洛听竹那么多年,抵不过自己儿子亲生父亲这个身份。洛听竹也多可怜,那么爱自己的奶奶,终究是无法替代父母之爱…… 方子业轻轻颔首,在床上坐下:“那也就是说,这一次五一听竹去沙市,可能不是去找人玩的,而是有其他的想法?” “我猜一下啊!” 方子业现在的思维也开始灵动起来, “是不是也和麻醉有关?比如说集训班什么的?” 没办法,女朋友的智商很高,小舅子的智商就不用说了,理科接近天花板了。 要短时间内,在一个学科有所建树,方子业能想到的就是集训班,而且还是比较高端的集训班。 若是在汉市,那么洛听竹五一假期都不见踪影,就被方子业发现了,因此麻醉科很好的同济和协和就不能选了。 华中地区,除了这两家医院之外,麻醉科最能顶上事儿的,就只有湘省的湘雅医院了。 网络上的‘上分’归上分,技术是技术! 业内的人不敢说湘雅医院的实力不行,也不会有傻子去说这样的话。 “师兄,您都猜到了,那这惊喜就没意思了。” “其实按照洛师姐的想法,就是有一天出现在麻醉科前的麻醉仪前,被你认出来!~” 兰天罗忽然恶狠狠起来:“就是刚刚这个不知道是哪个麻醉科的教授,真tm的气人!” “我计算这么多东西,关他鸟事啊?嘴巴这么多……” “别闹!~” 方子业猛猛地吸了吸鼻子,而后又问:“天罗,你知不知道,你师姐报的班叫什么,网络上有信息吗?现在还可不可以报名之类的?” “啊?”兰天罗抬头,表情一滞。 “师兄,伱想干嘛?你也想去报班啊?” “你别,你这样她会打我的,师兄,你别这样,我好不容易才和洛师姐缓和一下关系。” “师兄,你知道想让洛师姐开口求我帮她计算一下麻醉科的剂量、统计一下公式,这有多难吗?”兰天罗双手抱拳,讨好起来。 方子业当然知道啊,洛听竹但凡可以自己搞的,很少求人。 方子业抬头:“那我都知道了,惊喜没了,你说怎么办呢?” 兰天罗马上恨恨不平,抱起电脑:“我去搜一下那个逼教授的文章还有课题什么的,次奥。” 方子业踢了兰天罗一脚,面色严肃:“这种事情少做!不至于。” “挖人背后的死穴,并不是道义之举,如果只是为了单纯泄愤的话,也会败掉你的人品。” “天罗,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你说,洛师姐都在想着给我们一个惊喜,我们有没有什么机会,给她创造一个惊喜呀?” “比如说,我们去当个集训班代课老师之类的……” 兰天罗猛一抬头,目瞪口呆起来。 “啊!~这?” “师兄?你?” “相逢不如偶遇,你可以不出现,我去挣点零花钱不行吗?”方子业若有所思起来。 年轻人嘛,可以来一场意外的‘偶遇’! 兰天罗赶紧摇头:“师兄,是倒是可以,但就是,你值班怎么办?还有,你该怎么去联系上湘雅医院是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你如何能够成为那里的带课老师,也是一个问题。” 兰天罗紧接着解释:“师兄,我不是怀疑你的技术啊,师兄。那个杜教授虽然有点讨厌,但他的技术和眼界肯定不会差的。”“他都觉得你的操作牛.逼,想必就是真的有点牛.逼了。” 方子业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说:“自然也是想过的,也是会用上我的一些人脉。而且,这或许是让我亏不少东西。” “然后只能够换来几天时间的意外偶遇,但我觉得值得。” “天罗,我已经不年轻了,能够给我这么去‘浪’的次数不会很多,我先试试,你先把那个链接发给我,如果不行的话,就当作是偶遇的谋划失败嘛……”方子业想到就做。 “这……”兰天罗犹豫起来。 “你发给我啊。”当即,方子业就直接拨通了秦葛罗的电话,然后从住院总的办公室走了出去。 方子业的提议,之前兰天罗从未考虑过。 但即便是以兰天罗的视角去推测,到时候洛听竹坐在教室,或者是在操作室里,看到方子业出现在讲台上,或是手术台上表演麻醉技术,那场面想必会非常之精彩。 这两个人,听起来比我可‘浪’多了…… 等兰天罗从住院总办公室出门时,方子业已经搞定了秦葛罗:“罗哥,那就这么说定了,谢谢你!” “兄弟我一定会记下你这个情的!而且也会还的。” “谢谢。”方子业的语气郑重。 五一是假期。 秦葛罗是主治,是上级,要顶替方子业值住院总的牛马班,这个恩情,不可谓不重。 但无所谓,方子业想做就做! 如今的方子业可不是两年前的方子业,方子业说要还人情,可不会被认识方子业的人当作是儿戏或者不可置否! 如今的方子业,有绝对给秦葛罗说自己会还人情的能量。 一个人的人情关系网,大部分的情况下基于他的综合能力。 之所以是综合能力,是实力、经济、出生技巧等,都包含在内。 谁说钱和关系就不是综合能力组成了?但,自身的实力,也是最好的人情关系网的基点。 不管是科研还是临床,只要稍微往秦葛罗方向靠一下! 若方子业放出风声去。 估计愿意给方子业顶替值班的主治可以从中南医院排到协和医院去! “师兄,那你怎么搞定湘雅医院那边呢?”兰天罗依旧好奇,似乎是想着学什么。 “这是个秘密!~”方子业卖起了关子。 一切都准备完后,方子业打算给自己的老师袁威宏还有师父邓勇,都打一个电话,汇报一下这件事情。 自己要请假离开的事情,不给上级汇报可不行!~ 甚至,方子业知道,自己打了这个电话,可能会引得两位老师心里的不快—— 为了儿女私情,换班出去玩,出去浪,不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反而是用自己的能力、能量,去换一场可有可无的‘浪漫’,着实有点幼稚。 可方子业觉得,他这一辈子,前半生为了前程而奔波,后半生可能会为了科研而奔波,自己能浪几次? 人这一辈子,总得为自己活那么一次吧? 就这一次!~ 方子业在给邓勇和袁威宏打电话汇报的过程中,还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愿意去沙市见洛听竹,却不回家陪陪两老。 但是,方子业又知道,自己回家去见父母,他们固然高兴,但他们知道自己若是请了假,铁定会把自己从家里赶出门。 但洛听竹不会。 这就是两代人的观念问题。 方子业其实已经快一年没着家了,从去年的八月份到今年的接近五月份。 这个时间长吗? 长,但也不算长,在华国,一年甚至几年没回家见老人的比比皆是……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方子业就这么去做了。 得到了两位恩师的认可和允许。 得到了邓勇的‘大力支持’,让方子业在外好好放松一下。 得到了恩师袁威宏的警告,三天必须回。不能把工作当作儿戏,更不能将师徒关系处变了味。 不管邓勇教授说什么,都要严格坚守自己的底线,三天之内必须回,最好两天回,甚至一天回。 方子业打算听袁威宏的,因为袁威宏目前是下级,他的经验丰富,他考虑的内容比较全面。 邓勇教授上面没有需要他直接负责的上级,所以他不太懂领导的心思。 韩元晓教授也不敢对邓勇怎么样,因为邓勇是食物链的顶端,但韩元晓花费了绝对的力量,要把方子业怎么样,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好,师父,我争取一天回,或者两天回!”方子业自然也知道,自己出去浪归浪,也要记得自己的本职工作。 今天是四月三十日,也是四月份的最后一天,时间是下午的六点钟。 方子业是在七点半左右,接到了谢心的回复,成功以自己‘卖身’一次,获得她为湘雅医院麻醉科教授举荐的机会。 九点四十分,方子业坐高铁到了沙市,直接打车到了沙市的湘雅医院,而后再到了外科楼楼下。 方子业再一次地看到了‘谢心’师姐,不过现在的谢心已经从博士后流动站出来工作了。 “方师弟,你是为了小洛而来的吧?” “我说你们两个是真的有意思,一个为了你,托我找一个麻醉科集训班的学员名额,一个为了她,托我找一个麻醉科集训班的带教老师名额,我都很期待你们的见面了。”谢心拍掌两下,一下子就全然明白了。 笑靥如花:“虽然现在,我这只狗被虐得体无完肤。但我还是很期待,你们两个见面的样子……” “诶,这件事情,到底是你不知情,还是她不知情呀?” 谢心加了洛听竹的好友,也是让方子业再一次知道,洛听竹进这个集训班的背后主使。 虽然谢心师姐是两头吃了好处,方子业也顾不得太多,说:“谢谢谢师姐,麻烦你了。” “不不不,这只是一场等价交换而已。自然,能不能说服麻醉科的徐教授让你上台去讲课,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徐教授在麻醉科的练功房,还在为后续的集训班备课,我们过去找他吧……”谢心伸手将方子业往一个方向引。 第385章课堂被炸了(求订阅) 第385章课堂被炸了(求订阅) “谢高峰说所说的‘外院高手’是你?”湘雅医院的技能训练室1802里,一个中年白大褂,本看着罩子里麻醉后一动不动的兔子若有所思,在看到谢心领了个小毛孩进门后,眉宇紧皱。谢高峰是谢心父亲的名字,是湘雅医院某内科的教授,主任医师,科主任,以这样的地位,在湘雅医院里的人脉不可能不好。 徐龙教授的右眉转角处有一颗肉痣,此刻不断跳动,秉持着对外院来人的尊重,看向谢心批评自己人:“谢侄女,咱们玩闹归玩闹,可也不要和你徐叔叔调皮好吧。” “我现在很忙的。” 即便是同一个医院里的教授,关系的往来并不相同。 如果不是徐龙和谢高峰属于那种拜把子兄弟,徐龙基本上都不会应承下来说外院高手要来代课的‘荒唐’事情。 这都是啥啊,自己开了一个私教课的班,结果有人要来顶替自己作私教班的老师。 方子业此刻身着便衣,短袖格子衬衫,着深色西装裤,为表正式,还特意穿了一双皮鞋。 进门后微微拱手,语气非常正式:“徐老师您好,我是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的方子业,这一次来,冒昧叨扰,望请谅解。” “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有二,一是为了学习,第二是在临床中遇到了问题,问过了本院的麻醉科老师后,仍有疑惑,因此特在本院麻醉科的老师推荐后,特来请教一二。” 来之前,方子业自然是做过功课的,这位徐龙教授,这一次要上的私教班,就是麻醉科的高端技术,运动感觉分离阻滞麻醉技术,它对操作的要求非常高。 但显而易见的是,如果一部分手术,只麻醉感觉功能而保留运动功能的话,对术后的健复是极为有利的。 特别是对骨科而言,如果可以在手术的过程中,医从性比较好的患者可以与术者完成即时交互,在手术结束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患者的主动运动功能,那对手术质量的评估也是极为有利的。 方子业将自己的目的和想法说明后,徐龙微微眯了眯眼睛,眉毛上的肉痣跳动: “你们医院的麻醉医师?谁啊?” “嘶……” 但徐龙心里想着的却是,汉市大学中南医院,骨科要承投进这样的临床病种么?在湘雅医院的骨科,都没人在搞这种极端病种。 大部分的毁损伤,能保就保,不能保截肢,看天命。 湘雅医院的麻醉科,因鄂省与湘省的毗邻关系,与同济医院和协和医院的关系更为密切、交往颇多。 湘雅系医院的偶尔“上分”,并不会影响到学科系统内的人情交往。 “杜元铣教授。”方子业为了表示敬意,将自己刚认识不久的麻醉科杜教授的名头拿了起来。 徐龙听后尴尬一笑,戴着口罩的他,被努动几下,估计是不知道谁是杜元铣:“嗯,这样吧,你来都来了,而且你的想法也配得上奇思妙想四個字。” “谢教授也是开了口,不给你一个机会,也不是很合适。” “不过要完成你所想的麻醉方案,首要地要做到两点。一是穿刺技术要非常纯熟,指哪个方向穿哪个方向,这是最基础的。” “其二,你需要对解剖学结构特别是神经的解剖结构和分支需要十分熟悉,伱或许还要有大量的经验去构造感觉神经和运动神经的分离节点。” “你是麻醉科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徐龙所说的解剖,与单纯的外科解剖,又不太一样。 外科的解剖,只需要知道哪里有什么神经,但至于这一条神经的支配肌肉甚至是支配肌肉的详细节段,其实不必要了解得特别清晰。 毕竟,外科主要讲究的是与肌肉支配的神经直系连接。 但麻醉科的解剖与外科的解剖就不一样了,麻醉科需要分辨清楚神经的一串解剖支配区域,根据这样的支配区域,精准地完成麻醉。 谢心听到徐龙说方子业是麻醉科医生时,欲言又止,好在是方子业提前了一步:“徐老师,我知道的,谢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但这个…和你要当代课老师有什么关系?”徐龙却是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节点。 方子业略抿嘴后,说:“徐老师,俗话说,学习的最好途径之一,就是逼着自己要去讲一堂课,当一节课的老师。” “杜教授也是这么想的,想要以此来激励我的学习动力和潜力,就给我发下来了这么一个任务。” “不然的话,徐老师,您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如此冒昧呀。我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私教培训班的存在。” 方子业是张口就来,把潜在的理由算得上是剖析得思路比较清晰的。 “那你准备讲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呢?”徐龙问。 方子业就赶紧说:“徐老师,可能是谢师姐没有表述清楚,我可不是要讲什么课,我只是想给你做一个助手,您把您想要讲课的内容提前说一下,我看看自己能不能完成。” “若能完成,可以让徐老师您省心省力,若不能完成,就是一例最好的反面教材。” “徐老师,杜教授也讲过,反正胆子只要大了,不要在意是不是丢脸,就总能多多少少学到点东西的。” 这些话,倒是实话,方子业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些话是不是杜元铣说的,就无所谓了,徐龙总不至于最后还去中南医院的麻醉科追访吧?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行吧,我明天要讲课的内容,还多多少少与你的想法有点关系,也是感觉和运动分离相关的操作课题。” “当然,本人呢,可能是能力有限,达不到方医生你的玲珑思维,我目前只能做到,对兔子进行半下肢麻醉,而后麻醉了感觉功能后,再保持少量运动功能。” “而要做到方医生你的想法,则需要完成的精准操作会非常多,第一,找准相应的解剖学神经,分离出来神经和感觉支。” “予以麻醉后,麻醉药物不扩散浸润到运动功能支,这不仅是对穿刺技术的考验,对给药的剂量,也是极为有考究的。” “自然,给药剂量这些,我这里已经详细计算过一些参数,但……” 谢心听了一会儿,就觉得困了。 她的目的已然是达成了,所以,在徐龙教授还在说话的间隙,就抽空开溜了:“徐老师,方医生,那你们先聊,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 “徐老师,谢谢你帮我这个大忙啊。” 徐龙看着谢心,点头:“早点回去吧,等会儿你爸找不到你,就又得打电话了。” 谢心闻言,已经开拔步子的她转头:“徐叔叔,我已经三十岁了,我爸早就不打电话找我了,每天寻思的事情就是恨不得把我赶出家门……” “你对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什么年纪呀?” 徐龙闻言,眼皮微颤:“对,你已经三十岁了……” 谢心走后,徐龙才再一次地与方子业回顾了一下相应的知识。徐龙说完后道:“方医生,既然你来也来了,都到了练功房,就还是试试手吧。” “湘雅医院虽然穷,但几只兔子、一些练习神经阻滞的耗材,都还是用得起的。”不管怎么样,方子业如此深夜,耗费心机地过来求教,仅仅这样的精神就万分可嘉。 虽然换个时间过来求学会更好,但现在徐龙也不怎么睡得着。 这种私教班,开了就得对得起前来报班的学生,要他们花的钱花得到位,学有所得。 否则的话,徐龙以后要在业内混,可能会被其他人耻笑是割韭菜。 “谢谢徐老师,那我就试试啊。” “我边操作,徐老师您边在旁边指点我一下,我们这一次,要做的事情,简单描述就是,通过神经阻滞麻醉,阻滞掉兔子的右腿感觉功能,但保证它的运动功能依旧。是吧。”方子业微微偏头,说得认真。 他来,本意是为了代课的。 但听着徐龙教授说着说着,方子业忽然觉得,自己胡诌的理由,好像真在理论上说得通。 今天给米齐做手术,之所以是残忍的虐杀,从根本上,还是麻醉技术达不到理论最大值,而米齐自己对手的功能残留要求太高,这之间有一个比较剧烈的矛盾横亘。 …… 大概十一点半左右,当方子业成功地再次完成了兔子的胫前神经的阻滞麻醉后,使得兔子的皮肤被切开,但它未觉疼痛叫唤,一边带着血,一边跳呀跳呀跳。 整个练功房都沉默了下来…… 徐龙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眼角的痣,抖动如筛,看起来马上就要从眉毛上掉下来一样。 方子业在自己的解说后,不仅成功地玩出了坐骨神经的阻滞麻醉,还完成了坐骨神经的分支,胫神经的阻滞麻醉,并再一次完成了胫前神经的阻滞麻醉。 徐龙简直就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 第n次看方子业,计较着这年轻人,到底是不是来砸场子,故意让自己难堪的。 “徐老师,我,我可以吗?我,免费劳动力……”方子业如此毛遂自荐。 “为什么?”徐龙皱眉,十分不解地看向方子业。 嘿,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外院的高手愿意过来免费当牛马的。 这样的高手,平时都是他请都请不来的。 “徐老师,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也是有了一些底子,而且听杜老师说徐老师您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且造诣颇深,这才前来叨扰。” “而只是白丁二字,冒昧造访,岂不是真来胡闹了!”方子业轻声解释着。 声音不敢大,生怕自己的声音大了之后,徐龙就把眉毛里的大痣抖得掉下来。 徐龙敲了敲操作台:“我的意思是,你的技术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你所说的那个杜教授,到底是让你来学习的,还是让你来上课的?” 徐龙的内心崩溃了。 这tm到底是哪里飘出来的一路神仙,之前简直闻所未闻。 徐龙敢保证,如果麻醉科领域有人可以完成这一步,早就成了sci文章,发表在麻醉科领域的顶刊或者次顶刊上了。 但自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也都有,徐老师,不是说了嘛,上课可以……”方子业下意识地只理解了其中一层意思,马上懂了全部。 “徐老师,您误会了我的意思。” 方子业可不是来给徐龙上课的。 上课这两个字,真意和歧义相差可太大! 徐龙闻言,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问:“你在临床上,给病人打过麻醉吧?” “走,跟我去麻醉科,我们一起打两个,我们医院的急诊手术室里,这样的病人应该不少……”徐龙抓着方子业的手就要出发。 不过一拉,却没拉动方子业。 “徐老师,去麻醉科就算了吧,我是来学习的,所以这一次只准备给兔子或者小鼠这样的实验动物打麻醉。” “再则,我也没有执业权。”方子业谨慎回复。 徐龙继续拉道:“不急,执业权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我给你授权就行了嘛,走走走,去好好的看一看……” “你现在这技术,若只用在兔子和老鼠的身上,属实是浪费了。” “你老师都说了你过来要跟我学习,你还忌惮这么多干嘛!~” “胆子再大一点。” “今天这麻醉科,你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 “耶稣来了也…咳!咳咳!~”徐龙仿佛吃定了方子业,笑吟吟地如同在看一个绝世大宝贝。 左手拉方子业,右手拍方子业的肩膀,声音变得霸道却和蔼可亲。 方子业说:“徐老师,我是骨科的医生,不是麻醉科医生。” “咳咳咳咳!~”徐龙整个人直接呛到了,嘴巴大张开,仿佛即将窒息一样。 足足咳嗽了七八秒,徐龙的表情沉吟起来。 刚刚所说的,耶稣来了也没用的话,就仿佛是一句笑话。 骨科医生怎么进行麻醉科相关操作?除了实习生都能做的局部麻醉之外,其他的麻醉,方子业都不能操作。 徐龙看了一眼方子业,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说:“行了,我差不多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觉得我的水平不够开这个班,所以看到了之后,觉得好笑,提前过来让我暂停开课,比误人子弟是吧?” “行,我马上打电话,退钱!~”徐龙好像看得很开,说完就打电话出操作室去了。 方子业的头皮隐隐有点发麻:“欸…徐教授,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徐教授……” 方子业赶紧追了出去。 md,自己是想要混个老师的,课都还没开,自己先把教室炸了可还行? 第386章老师他来我们这里了 第386章老师他…来我们这里了方子业追出去时,徐龙已经开口把消息公布下去了。 “纤康,你去打几个电话…就说,因我个人的原因,私教班取消,退款退费给各位学员、报销车旅费、住宿费和伙食费。” “总共就五个电话……”徐龙边说,边摘下了口罩。 私教班的学员不会很多。 一般为保证充分的上手操作量和教学质量,私教班的学员会严格管控在个位数。 方子业追在徐龙教授的身后,内心隐隐一惊。 嘴角轻轻咧开微颤。 事情发展到目前这個样子,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本来按照方子业的打算,谢心牵线搭桥,自己来湘雅医院展示一下自己的技术,给徐龙教授打个下手,完成一台穿刺,让身为学员的洛听竹觉得讶异即可。 但来后,方子业也没说什么刺激性的话,一直也都规规矩矩的,怎么就真的让这次的私教班直接被取消了呢? 这不扯犊子了么? 自己特意从汉市请假来沙市,欠下秦葛罗和谢心的人情,最后事情却发展成了如今这样子。 “徐,徐老师,您……您这是……”方子业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双目直勾勾地看向摘下口罩的徐龙。 刀眉三角眼,鼻梁骨很挺,满脸布着岁月的斑驳痕迹,却一点都不显老,反而有一种压人的气势。 徐龙的嘴唇很厚,耳垂很大,个子中等,一米七左右,身材很厚,脖子上的胸锁乳突肌格外突出。 徐龙是教授,能够够资格开私教班,就不是一般的教授,他说出去了要取消,就并不是在开玩笑。 徐龙转身,可能在这一瞬间,消化掉了情绪后,说:“方医生,我开小教学班的本意是,发展一批能做运动感觉分离的麻醉医生苗子。” “之前我一直以为,我自己的火候到了位,但如今才知道,其实还差了蛮多,存在比较大的知识盲区…所以,这开班的事情,就只能往后再推了。” “你…你也不必自责。”徐龙的语气还算比较敦厚,并未生气,就是本就因年岁已高的松垮脸皮揪扯颤抖。 “你现在有这样的功力,你应该更加清楚我说的意思。” 方子业其实很想说不懂,如果不是徐龙给他指点该如何去麻醉,要麻醉什么位置,找什么神经节段,方子业是很难完成的。 不过,徐龙说明了该怎么去麻醉后,方子业完成起来,就是很轻易了。 方子业的麻醉学相关理论可以说是菜鸡一个,连麻醉科的硕士研究生都略不如,理论是认知。 操作是手上功夫,别人将如何做说了出来,让方子业执行,方子业的执行力是无以伦比的。 自然,方子业其实也清楚,徐龙想要从4级跨越到5级穿刺术这一步,需要一定的机缘。 但方子业的目的不是来让徐龙认菜的啊。 “徐老师,很多学员都是远道而来,包括我,我就是错过了私教班的报名时间,所以您在筛选简历的时候都找不到我。” “其实,我也是想来与您学习局部麻醉相应的技术的。”方子业还想努力一下。 徐龙是湘雅医院的教授,而且地位不低,可没那么好忽悠:“你一个好好的创伤外科医生,你学局部麻醉干嘛?” “中南医院好歹是汉市大学附属医院,诺大一个麻醉科没人了,需要你一个外科医生通过局部麻醉才能开展手术?” 徐龙的问题,格外尖锐。 方子业的回答依旧,如钢铁一般僵硬:“徐老师,我之前解释过,我是为了毁损伤相应的病种而来。” “您应该知道,毁损伤这样的病种,在肌肉、软组织被毁损的情况下,想要清创之后再恢复功能,是非常困难的……” “先活着这一关伱闯过去了么?” 徐龙说完,又谨慎地补充了一句:“我是说肢体活着,不是人。” 毁损伤的终极结局,就是截肢。除非是特殊部位的毁损伤,如头部、胸部、腹部等,要保住性命的问题不大。 然而,让患者活着和让患者更好的活着,都是医学最伟大、最本质的哲学,两者没有本质上的高低贵贱之分。 方子业看到徐龙的刀眉一耸,瞬间心虚几分。 方子业很少遇到外院的教授,平日里能接触这样的大佬,多是因师父们带着,有他们兜底的情况下,很多教授都对自己十分和蔼。 比如说强如段宏教授这样的创伤外科巨擘,那也对自己是欣赏有加。 麻醉科的教授,也因为邓勇的关系,会不自觉地给邓勇一些面子,收敛自己的情绪和面子。 如今,徐龙和邓勇八竿子打不着,甚至徐龙都不知道方子业有个师父叫邓勇教授,即便知道,也不知道邓勇是谁,可就没这么温柔了。 “徐老师,这一关,我们自然是看到了希望的,而且也做过几例。” “一例活着,但是半瘫残疾!” 这是黄凯,方子业的内心谨慎对应。 “一例虽然感染了,但目前感染已经经过多学科联合会诊,感染几乎已经控制,避免了最后的截肢,但因感染导致的迁延,使得局部的血运变得微弱。” “神经可能因感染和营养的综合性因素,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第三例,目前我们仍在考量,她虽然没有感染,也没有半身不遂,但自踝关节以下平面的感觉和运动功能,暂时处于残失状态。” “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我们愈发地需要知道患者在术中的运动功能恢复情况,若能,通过局部麻醉,就完成感觉和运动分离的话……”方子业自然记得科室里压床的几个病人的。 也记得非常清晰,那两个毁损伤病人的当前转归。 要进一步地争取的话,就只能是作好各方面的铺垫。 刘煌龙的神经缝合术以及周围神经治疗相关的造诣……还有就是麻醉技术支持。 说实话,这些理由虽然是方子业临时想的,但这些理由,一直都梗在方子业的心里,惦记着。 因此此刻的方子业,看起来就有一种,目光虔诚的感觉。 俗话说,男人喝到七分醉,演的你流泪。 九分真,一分假时,真假难辨。 徐龙闻言,略抿了抿嘴:“倒是难为你了,一个创伤外科的医生,为了患者的功能健复,还要操我们麻醉科业务的心思。” “行吧,你所说的这个术式,我也很感兴趣,你就直说,你到底需要些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去中南医院配合你……” “啊…”方子业一愣,声音拉得很长。 “啊什么啊,你难道觉得我配合你不够资格?”徐龙的音调提了几分,目光闪起错愕。 “不,不是,徐老师,我只是想要来学习,可没想过能把您请过去……”方子业的头皮隐隐有点麻。 “那你现在可以想了。”徐龙的语气和情绪再度恢复平静,眼角的鱼尾纹深皱几分后舒展开,仿佛是通明了一个道理。而后轻声道:“师说。” “古之学者必有师。” “师说也说。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徐龙并未长篇大论,而是把关键的节点念了出来。 方子业:“……” …… 坐在从沙市往汉市回程的z字火车时,时间已经来到了翌日凌晨的00:49分。 这是方子业上车的第十九分钟。 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灯火以及沙市,方子业的眉头紧皱起来。 说实话,这一次来沙市,方子业自己都很难评估到底是对是错,是得还是失。 本来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是却给医院里请了一个超级巨擘的外援,而且是给自己的‘手术团队’,请到了一位灵魂级人物。 其他且不谈,仅论麻醉技术,杜元铣教授看到了徐龙教授,也得服服帖帖地喊一声徐老师,然后站在旁边虚心求教。 但问题是,方子业来沙市的本意,不是来请麻醉科的教授的啊。 自己是来讨女朋友欢心的,为什么谈个恋爱这么难,想要过个五一假期如此坎坷…… 方子业给洛听竹发过信息,这个嘴硬的妮子,还在说她在沙市很开心,现在在‘家里’,十一点半为了让方子业相信,还把家庭旅馆的照片发了来…… 现在好了,欠了一屁股的人情,可能还要惹恼医院里的麻醉科。女朋友女朋友没见着。 “唉…权当是我给毁损伤病人们谋福利了吧。虽然是南辕北辙,终究是异途同归。”方子业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四点,四十三分,方子业准时抵达汉市的昌区火车站。 出火车站后,打了一个的士车,于凌晨的五点三十一分,赶到了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住院总办公室。 没看到秦葛罗在办公室休息,问过值班护士后,在对方一脸疑惑的表情中,就赶紧下去手术室……急诊手术室找,然后发现秦葛罗在急诊科的操作室里,在给一个病人做手法复位。 而且似乎现在的这手法复位,进行到了不可控的境界。 “医生,你到底会不会啊?不会的话,就叫上级来吧……你年轻,复位不了我不怪你,但你不会还要逞强,有老师都不喊的话,我也不能总当你的练手材料啊。” 方子业闻言,推门而入。 将右口袋里的检查手套撕开,适时道:“秦老师,我来了。没有助手的话,您一个人完成起来很难的吧。” 看到方子业的刹那,秦葛罗瞬间如有神助。 底气都足了很多,看向说话的中年妇女,道:“谁说我不会,我刚讲了,一个人不好复位不好复位,你非说好复位,让我试试止痛。” “你看着,我的助手一来……”秦葛罗一边吹着牛逼,一边吹大气,大气通过口罩透到了额头,吹走额头上布满着的细汗。 “……” 数分钟后。 秦葛罗也很懂事地沉吟说:“子业,辛苦了啊,你用力很到位。” 已经绑上石膏、疼痛缓解后的阿姨则问:“医生,也就是说,我可以不用手术了?” “中南医院还是中南医院,我之前去的那家医院,还说除了手术就不可能治得好,我去再找他看看!~” “欸!~”秦葛罗语气一滞。 可阿姨已经等到了方子业和秦葛罗二人的复查阅片,肯定了复位的效果,转身就走了。 中年阿姨,其实也不太算中年了,但六十岁以下都算中年。 两人也不可能去追,病人来中南医院就诊,医生能给的就是技术支持,至于病人治疗完成后,是不是要去吹牛,或者是找其他人的麻烦,方子业和秦葛罗都管不着。 只要做好不是自己引诱着人去找别人的麻烦,就做到了问心无愧。 秦葛罗然后看向方子业:“你不是刚请假么?” “请假这么短的时间?这个时间?” 秦葛罗抬左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短哈……” 方子业立刻意会到秦葛罗在暗示自己去请假‘打炮’了。 方子业则赶紧说:“罗哥,我真是去了沙市。” “而且我也看到了那里的老师,甚至我也找人到了麻醉科的徐老师面前。” 秦葛罗如今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技术比不过方子业,且早就破开了不好意思和局促不安这一关,只能在嘴巴上找点实惠:“所以?见面后就去了酒店。” “去了酒店就又回来了。”秦葛罗的满脸都是戏谑,仿佛一个过来人看初哥,略带猥琐,没有半点上级和大哥的样子。 方子业摇了摇头:“是徐老师他也跟着回来了。” 秦葛罗一滞。 “私教班没了,取消了。” “啊!~”秦葛罗的脖子往前一伸,眼球一凸,肉眼可见的口罩下的嘴巴已经张开了。 震愕之下,不自觉,喉咙不受管控地发出了短促的单音节。 “徐老师还要来我们麻醉科,给刘煌龙教授当配台的麻醉老师。” “罗哥,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惹了这么一个麻烦,到时候麻醉科那边我不知道怎么交代,甚至我连我师父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方子业说。 秦葛罗闻言,浑身一颤。 想想到时候的场景,秦葛罗就浑身一个激灵,满脸的震惊全收后,投给方子业可怜的目光,摇头如拨:“我不知道,你自己收拾残局吧……” “你这…”秦葛罗话不说完就走了。 但走了好几步,秦葛罗才似乎想起了什么,重新回头,揽着方子业的脖子,幸灾乐祸:“告诉哥哥,你怎么把这么一个老男人勾引到的?” 第387章造一个世界之巅(8k大章,求订阅) 第387章造一个世界之巅(8k大章,求订阅)“罗哥,你先回去吧,等会儿我带着下面的兄弟们查房就是了。” “辛苦了啊,罗哥。”方子业并没有特别正面地回答秦葛罗的问题。 “也行,反正你也带查房不少次了。我回去睡个回笼觉。”秦葛罗伸了个懒腰,一边打着哈欠离开。 五一节假日期间,等同于周末,只需要主治或者住院总一级带住院医师查房,完成日常的医嘱调整即可。 方子业如今是住院总,自然不再是之前被人带着查房一类,也是可以单独带组里面的管床医生查房,然后执掌病人的医嘱修正、完善术前术后检查等相应事务了。 秦葛罗离开后,方子业就往创伤外科的病房方向走去。 一路沉吟,推开逼仄狭窄的住院总办公室门,顺手打开白炽灯开关的方子业,脱下白大褂挂在了工作服挂置处后,就斜躺在床上。 再仔细思考一番,方子业也就轻轻摇头,低声喃喃道:“明天再汇报吧,徐老师就算是性子再急,也不可能五一小长假期间就来到汉市。” “现在的时间节点也尴尬,不是特别紧急,就还是别打扰两位师父的休息了。” 方子业眯着足足睡了接近三个多小时,到了九点整,才被门外的敲门声及问声惊醒:“师兄,在吗?今天我们组是你带查房还是打罗哥电话?” 声音来自师弟揭翰,揭翰是专业型硕士研究生,有管床任务。 而在管床医生一级,揭翰目前是硕士三年级,属于是‘辈分’比较高的住院医师了,因此,他每次周末和节假日期间,都会象征性地敲门问一声。 若方子业没回复,就是去跑急诊了,揭翰则会打秦葛罗的电话,让秦葛罗回来查房。 “进来吧,小揭。”方子业的语气略显睡意朦胧。 一边撑着右手起身,哈欠连天。 断续的睡眠,即便时间与起连续的睡眠相当,也会因进入不到深度睡眠而导致精力流失。 可好歹能补充点体力。 揭翰马上扭门而进:“师兄,你真回来了啊?” “我睡之前,看到罗哥发信息给我说你请假了,明天他带查房。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去找师姐出去旅游了。” “但醒来后,罗哥又给我发了个信息,说你又回来了,你这是和师姐她,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方子业去沙市的事情,就只有邓勇、袁威宏,替方子业值班的秦葛罗三人知晓实情。 揭翰当然不知道方子业去了哪里,只以为方子业和洛听竹出去旅游了。 方子业的右手直接往揭翰的肩膀上一搭,成虎爪状用力。 揭翰立刻“哎唷…哎哟哟起来……” 方子业则正色道:“兄弟,我们是兄弟啊,伱现在的行为,若放在古代,就属于是忤逆了。” 这揭翰,看起来瘦瘦的,弱不禁风,没想到心志还挺坚定,到现在还有点贼心不死。 “师兄,师兄,你误会了,我这是关心你和洛师姐。不是你理解的那种意思。”揭翰双手作告饶状。 方子业松手后,揭翰抖了抖右肩,右手快速转动起来:“而且,师兄,窈窕…” 揭翰正要嘴硬两句,看到方子业又要动手后,赶紧回归话题:“师兄,科室里,毁损伤术后的两個病人,你是打算五一假期后就给他们做手术吧?” “那个高中女生,每天都在问,眼睛里满是期待,每次问我,我都有点于心不忍……” 方子业闻言点头:“应该是节后手术!” “这两个床位的谈话签字,你亲自负责,你平时的问题不是很多嘛,自己多问自己几个问题,把相应的风险,方方面面都要谈到,特别是要降低患者的健复预期,不得大包大揽。” 方子业自己的心里也没底,这样的毁损伤术后二期的功能重建,没有过先例。 一切都是未知的,没有参考,全靠创新,根据解剖学将相应的功能重建起来。 但能重建成什么样子,真就是未知数。 说起专业,揭翰认真点头,右眼角的痣认真地闪了两次,不过早已经没了当年的呆萌:“师兄,专业的问题你就放心吧。” “不专业的问题,你也要让我放心。” “揭翰,我正经地给你说啊,听竹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你tm如果总是居心不正,这样会很影响我们的交情的。”方子业正色相告。 虽然说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这也要有个度啊。 揭翰朝碗里面伸筷子,就算再是兄弟,也没得商量。 若揭翰是其他人也就罢了,方子业可以私下里直接约谈,问对方是什么想法,但偏偏揭翰还是自己师弟。 说起揭翰,他对自己这个师兄的其他态度,完全没得说。 揭翰则笑了起来,道:“师兄,这一次真的是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关心,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天罗的嘴还真是秘密收割机,他没有给你说起过吧,我给你讲啊,我认识了内科的一个女孩子……” “颜值比不上师姐,但真的可爱……” 方子业闻言,立刻说:“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 “师兄,现在八字才一丿,别吓到了。” “现在想要找一个比较优质的女朋友,难度还是蛮高的。”揭翰摇头如拨,压根不听方子业的忽悠。 “组里面的人都到齐了吗?”方子业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问。 揭翰道:“都到齐了师兄。” “师兄,我觉得你可以去买块表了,你现在都这么富裕了,总是掏手机看时间,多没面子呀。”揭翰建议。 方子业如今大小算个上级。 “怕什么,这么多年我都看过来了。” “自己家底是什么样我自己清楚得很,不说这些了,去查房吧,你先去办公室,把人召集起来,我搓把脸就来……”方子业接着走向洗手池。 半小时后。 “医生哥哥,我五一之后,可以做手术吗?”之前差点截肢的小女孩,疲惫的眼神中,充斥着光芒。 其实她已经可以拄拐下床行走,因行走需要的力量是股四头肌,她只是踝关节以下的感觉和运动功能缺失,并非是行走功能缺失。 但僵硬的脚,让她难以行动自如,甚至右脚是否落地都需要通过大腿不能继续下压感觉。 小女孩更瘦了! “是的言初,我和刘教授预计的,就是五一之后给你做功能重建术,但具体是哪一天,暂时还没确定下来。” “手术得仔细点,我们还要非常谨慎地讨论一二。”方子业背着手,站在一堆小白大褂的最前面。 言初,是女孩的名字。 “之前我也给你亲自解释过哦,这样的手术,没有过先例,一定程度属于原创。” “可原创这个东西,并非只要是原创,就是最好的,就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 “但你要相信,我和刘教授还有邓教授他们,都会尽最大的能力,争取让你多恢复些功能。” “但我们也要约定好,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有些事情,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我们可以失落,但不能崩溃、情绪失控等极端情况哦。” “不管是任何时候,你都是最美的自己。”方子业开口劝。 叫言初的女生摇摇头,但没说话,有些憔悴的眼睛里噙着眼泪。 这如同是邻家妹妹一般的小女孩,把所有的希望都化作目光投向自己,让方子业的身心压力很重。 这一瞬间,方子业仿佛产生了非常极端的同理心,终于明白,在骨肿瘤专科的同学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好好地自我心理疏导的原因了…… 言初好歹也有十多岁了,住在骨肿瘤科的很多,都是小孩子,比言初还小。 言初好歹只是一只脚受了伤,那里的小天使们,可能治疗着治疗着就会返回“宝宝星球”…… “走吧,去查下一床。”方子业也学着上级的样子,果断而绝情地带人离开,抽断了小女孩内心地肯定渴望。 临床医生,很多时候,其实都只是现代医学最广谱认知理论的应用工具,并不是神,并不能做到,所有的患者经过治疗后,都能恢复如初。 有些创伤,一旦发生,就是永恒,无法逆转! 下一床,就是隔壁间的那位毁损伤的中年。 比起小女孩,中年要成熟很多,如今见着感染迹象越来越好,没有截肢,就已经觉得是因祸得福。 “方医生,你又来了啊……”说话时,挪了挪自己的屁股,仿佛是在给方子业让更多的空间,让方子业可以自由发挥。 “嗯,最近感觉怎么样?没有红肿了吧?”方子业问。 他的管床医生,也就是硕士一年级的刘海华,赶紧去打开患者的纱布,然后抬头:“师兄,纱布干洁如新。感染已经控制了,就是运动功能和感觉功能,还是欠缺。” “方医生,感染早就控制好了,接下来就等着方医生你给我做手术了,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比现在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只要不给孩子们添负担,以后我就坐着做些手工活挣钱,都中……” 与小女孩的希冀重新回到舞蹈的队伍里不同,中年男子考虑得更多的是自己以后可不可以自由行动,会不会成为子女的负担。 “你这要求也就不低了啊。” 方子业笑了笑:“再等一下吧,以后……” …… 一圈查房下来,让师弟们都各自去完成医嘱或换药后,方子业的脑瓜子就嗡嗡地痛了起来。 这时候,方子业忽然很羡慕自己的那些师弟们。 小硕士,管床医生,住院医师,什么都不要考虑,无忧无虑,每天就只需要做好自己的管床任务,就可以去练功房。 他们无需考虑患者感染了能不能治疗好,不需要考虑患者当前的情况,到底可以通过什么样的术式提升功能,不需要考虑绞尽脑汁地去设计手术方案,不需要挑战无知…… 然而,现在的方子业,距离下级医师还不算远,方子业特别清晰地记得,自己当年也很羡慕上级。 不用管床、不用写病历,不用换药,不用写医嘱,一周只要做好两天手术日的手术就好了…… 然而,现在的方子业终于明白了,这个就好了…到底tm的有多难。 同样的,方子业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邓勇平日里承担的压力。 中南医院的临床是教授负责制。 意思就是说,教授负责一组的所有治疗任务,承担治疗中的大部分责任。 且,除此之外,还要保证一个治疗组的所有下级兄弟的吃饭问题,所有学生的教学问题。 如果还是病区主任的话,则还需要考虑病区的发展问题。 师父邓勇,他也难呀…… 当然,邓勇也有不难的,他可以不需要像袁威宏那样,继续铺开自己的摊子,他已经完成了前期积累,现在学生一大堆,下面跟着的做事的人,也是一大堆。 正当方子业觉得,职称就是一座又一座圈套起来的叠复“围城”时,急诊电话响了起来。 瞬间,方子业如蒙大赦。 比起考虑很多脑壳很大,陷入循环一般的失落问题,方子业更喜欢做实事,比如说来一两个病例,让他做点事,会更加轻松。 因为病例简单的话,只需要去操作,去手术,去重复即可,不需要考虑未知,不需要去忐忑未来,只要保证把自己的操作做好,评估好手术质量,就能够让患者的治疗效果满意。 所以,从当天中午开始,方子业就亲自到了急诊外科的门诊,让值班的李辉大哥,开放创伤外科急诊病例的大门。 什么骨折都收,小骨折病人也要,就给自己找事情做,反正这些病人,自己不处理,他们也要去小医院处理的…… 当然,当天的熊锦环,也是跟着方子业跑了足足大半天,直到凌晨的十二点四十,才又累又酥软又爽地坐躺在了医生休息室里。 方子业则坐躺在了对面,问:“锦环,怎么样,还能撑得住吧?” 熊锦环跟方子业的急诊班是上旬,也就是一到十号。 熊锦环闻言,身子一挺,坐直起来:“我撑得住,业哥。” “咖啡要不要?” 本是身材微胖的熊锦环,如今已经瘦了一圈,只是憨厚依旧。 “男人可以说不要吗?”方子业歪了歪脖子。 接着有些意外地问:“锦环你这才二十天不见,手法复位的技术见涨啊。” 熊锦环偷偷一笑:“特意请教过我师父,之前业哥你也教学了一些东西,所以长进不小。” “不过,我也罗列出来很多不懂的问题,打算这个月一点一点地问业哥你呢。” “业哥,替我给师妹转诉一句,说谢谢她放我一马!~”熊锦环整张脸人畜无害,谢意单纯。 洛听竹与方子业本是同一年毕业,方子业提前毕业后,就来到了与熊锦环的竞争。 如今洛听竹转投别科,最高兴的莫过于熊锦环了。虽然熊锦环平日里没有宣扬,但明眼人都知道,与熊锦环一届的李源培,可能和熊锦环比起来差了很多意思。 熊锦环如今的老师是病区主任,只要熊锦环的能力过关的话,留院的机会无限大! “言重了锦环,从来没有谁放过谁的说法。”“韩教授这是将你当作本院医师的标准培养了啊,加油!~”方子业给熊锦环抛了抛媚眼。 熊锦环什么时候能够顶起来,自己可能什么时候就能脱离住院总这个苦海了。 但至少可能还要一年。 熊锦环把手机递过来:“业哥,还得你多多助力啊。” “闯练功房的难度不小,业哥你偶尔,多指点兄弟一下。”熊锦环给方子业抛了更多的媚眼,显得就没那么憨厚起来。 “随便点。” 方子业略调皮地将一种咖啡加了99,递给熊锦环。 “卧槽,业哥你这也太随便了吧……”熊锦环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两人的笑声,划破了夜空,把值班的师弟吵醒了。 他激灵一下伸头看了看到底是哪两个煞笔大晚上不睡觉吵他,恶凶凶伸头认清楚坐着的两人后,把自己憋成了‘煞笔’,假装没醒来。 …… 翌日。 上午的十点钟,洛听竹就回到了科室里,开始履行自己的跟班住院总职责。 只是可能情绪不佳,因此对小硕士和住院医师们的病历书写和整理的管控格外严格,让组里面的很多人都叫苦不迭。 终于,首先是揭翰受不了了,偷偷溜出了医生办公室,给方子业“告状”来了:“师兄,你快来主持大局吧,你要再不出现,我们就可能被洛师姐折磨死了。” 揭翰这算是找“对”了人,方子业好不容易在住院总办公室休息一阵,抬了抬眼皮:“你听竹师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她的标准也就是我的标准。” 揭翰当场想要抱着门框撞,略踮起脚尖说:“师兄,你要不来的话,我就要问师姐问题了啊……” 方子业闻言,激灵一起身。 “我这就去看看……” 方子业终究还是疼老婆的。 揭翰真要输出问题起来,袁威宏都得崩溃。 这样的后果就是,现在的袁威宏,都不敢让揭翰去跟门诊,而是宁愿带着兰天罗去门诊。 …… 十点二十。 方子业就把科室里的“病历女魔王”给领走了,让揭翰等人长舒一口大气。 “怎么有点心情烦躁啊?”方子业问。 洛听竹本来是板着脸,略有些严肃的,但看到方子业后,冰山融化,叹了一口气,假装得很真:“去了沙市,体验不是很好。” “回来再看到这些病历都不太入眼,有很多低级错误,容不了。” 方子业心说,‘姐姐’啊,你可是内科多位大佬都曾重视的天才少女,你的病历质量和标准,那绝对是外科天花板级别了,你用这样的标准去度量骨科的病历? 这就是逆转了食物链—— 病案科的人把内科的人逼疯,病案科的人被外科医生逼疯。 “不算原则上的错误,能过则过吧。” “我们毕竟是外科医生,很多师弟都还是要去练功房里练基本功的。”方子业也不戳破洛听竹的谎言。 洛听竹的神色略显纠结后,一闪即逝:“师兄,就过几天,言初和那个中年大叔,就可以做手术了吧?” “应该是这样。” “听竹你这不对啊,那个中年大叔的名字叫姚龙善!” “你只记得可爱的小女孩叫言初,记不得姚大叔的名字,就有点失平衡了啊。”方子业点醒。 身为医者,可怜弱势群体是一种素质。 但因可怜弱势群体,反而无视一部分人,这是不素质的。 洛听竹的脸微微一红,点头承认了方子业戳破的事实:“这次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改。” “这次去沙市,和阿姨相处得不是很好?”方子业这才又回归到之前的话题。 “嗯,是的,不仅这样,而且我本来去打算参加一个私教班的,我的想法是……”洛听竹可能是觉得,惊喜没了,索性就把事情的真相吐露出来。 解释完后,洛听竹笑吟吟地说:“我觉得我需要好好感谢一下黄师姐。” “如果不是她的提醒,我都还不知道要怎么回避师兄你呢!” “毕竟,医院里有规定,原则上夫妻、父子是不在同一个病区工作的,就是为避免…” 洛听竹可能是‘自爆’嗨了,所以把更多的东西,都自曝了出来。 方子业闻言,马上眼神一肃,语气严厉起来:“之前你想去内科,主要是这个原因?谁告诉你的。” 这种规定,很多医院和单位都有。 只是,方子业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茬。 方子业的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袁威宏。 洛听竹摇头:“不不不,师兄,这不是其他的老师告诉我的,是兰天罗。” “这本来就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而且,我更喜欢的是内科。” “当然,现在我觉得麻醉科还颇为不错的……” “麻醉科的医生,值完班就可以自由活动,没有床位,没有门诊,每天若是可以定时定量下班,那不要太好,比内科可自由多了……”洛听竹脸上的笑容会心。 “而且,创伤外科现在的工作,其实有点累。” 方子业听了,沉吟了一阵,简单分析了洛听竹话里面的真假后,试探性地说:“我好像是听说,你要去报班的那个徐龙老师,过几天会来我们中南医院的麻醉科。” “你到时候,可以私下请教一下。” “啊?”洛听竹完全忍不住的呆滞起来,脑子彻底宕机了…… 苦心去报班的老师,取消了私教班,让洛听竹有点失落,但现在?有可能可以不用花钱就能‘白嫖’优质课程服务? 这前后的落差,能摔得死人。 不过,洛听竹很快又想起事情关键:“我没听说我们麻醉科的哪位老师和湘雅医院的徐龙教授关系好啊?” “我去徐龙教授那里,还是谢心师姐牵线搭桥的。怎么徐龙教授,好端端的,会来我们医院呢?”洛听竹非常聪慧地狐疑起来,眼珠子快速转动,仿佛是要把整个世界的问题都给搅碎…… 当然,洛听竹就算再聪明,也不敢将徐龙和方子业联系起来。 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管他因为谁来的?到时候你有机会免费蹭课就好了啊?” “欸,对了,听竹,你找徐龙教授,到底是想学麻醉,还是想学穿刺术啊?”方子业问。 洛听竹既然完全确定了自己的方向,方子业就可以猛猛地帮忙加油了。 穿刺术,方子业特熟悉啊。 “自然是都学的,麻醉科的一些技术,是很考验技术的。” “如果神经阻滞麻醉打得好,心衰病人都可以做手术。” “如果腰麻打得好,呼吸衰竭的病人,也是可以做手术的,可以一定程度地逆转手术指征,厉害么……”洛听竹问。 麻醉科医生,其实需要一定程度的内科功底,而且是全内科的功底,才能够在关键时刻,救下患者一条命。 “厉害!~”方子业给洛听竹竖起了大拇指。 …… 方子业别过洛听竹后,终于是抽空将这件事汇报给了自己的师父邓勇。 邓勇乍一听,头皮都麻了。 “你这事儿…怎么还和麻醉科扯上了关系?”邓勇欲言又止。 “师父,我没有想这样啊,我的本意是。”方子业想要解释时。 邓勇又打断:“不用本意了,本意不重要,现在的情况才最重要。” “其实从某一个角度而言,徐龙教授若是愿意来我们中南医院做客席教授,也是一种好事,这样可以更加顺利地推进我们即将在下个月进行的毁损伤术后二期功能重建术。” “更好的麻醉医生,绝对是外科医生最理想的搭档。” “这件事你就先不管了吧,我去给麻醉科的曾全明主任说一声,就说这个徐龙,是我联系的,我给他透个底,问题不大。”邓勇不愧是邓勇,一下子就将黑锅扛了起来。 “师父,那我还要给袁老师说这件事吗?”方子业问。 “说一下吧,你还要给刘煌龙也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当前的情况。” “在手术开始之前,我们组最好还是要举行一个组内的讨论会,虽然大部分的术式,我们都已经推导过多次了。” “可我还是觉得,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在动物上,先开展几次……” “对,就先开展几次。你就不参与了,我到时候问问刘煌龙。” 方子业点头先说好,紧接着又问:“师父,那刘教授来了我们医院,他到底是先进创伤外科啊,还是直接在急诊科啊?” “其实去急诊科也蛮不错的,谢教授就在急诊科,创伤中心的团队都是现成的。” 邓勇回:“急诊科的创伤中心,先不着急。” “刘煌龙先在我们创伤外科周转熟悉一段时间,毕竟我们这里的情况和协和略有不同。” “贸然就让刘煌龙代表创伤外科去开疆扩土,还是太过于孟浪了。” 邓勇解释完,话锋又是一转:“子业,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起这些事了?” “我记得你以前,更多的都只是关注病例,关注急诊,关注自己辖内的一亩三分地啊?” 方子业听了,略沉吟了片刻,有些失落地坐在了床上。 “师父,说实话,我现在是觉得压力有点大,我觉得我的步子可能还是迈得太大了。” “这种要撑起来一个小团队的压力,真的好大呀。” “不不不,我根本没有能力撑得起来一个小团队,我最多就只能撑得起来一个地级市医院的小团队,保证这个团队不会饿死。”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没有到邓勇这个位置上体会前,方子业是理解不了这么通透的。 主任医师,其实和“角儿”有点像,你能不能让组内的兄弟依靠你吃饱饭,那就真的需要靠硬本事了。 没有硬本事的话,你们组的工资就低。工资低了活不下去,下级就有可能会跑。 而病源,就需要通过门诊去收治。 能力不行的话,很快就会垮了口碑,哪里还有病人敢来找你就诊? 地级市医院,只需要撑起来一个骨折病类就足够吃饭,方子业有绝对的自信。 但在中南医院,即便他现在有这么多5级技能,还是觉得不太够。 不是说小操作的熟练度不行,而是高端操作接触得还是太少。 “有压力是好事,压力是进步的动力。” “加油吧子业。” “不管怎么样,这一天,总是会来的。” “五一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就是我们进行功能重建术的第一天!~” “也可能是我们撞南墙的第一天。” “但也可能,是我们创造奇迹的第一天,如果,我们可以把这样的功能重建做起来。” “那么…”邓勇说完,觉得可能自己画的饼还是太大。 “我们先做,争取一期临床课题的目标,就是让患者已经失活的功能,重新活过来!” “与毁损伤手术一样,功能重建的第一步,就是功能活过来。” “一旦做到,我们就自己造了世界之巅!” 几天时间,一晃即逝…… 第388章震惊体!(8k大章,求订阅) 第388章震惊体!(8k大章,求订阅)“子业,清醒点啊,今天的手术时间跨度,有点大的。”五月六日,晨七点,师父袁威宏就跨入了病房,推开住院总办公室的门后开始摸搓自己的地中海雏形! 袁威宏的发际线,距离前年更高了几分。 方子业并未睡着,是坐在单人床上,两只手的食指压着纸巾在推着眼眶。推出来了两坨眼屎。 “师父,我还可以,睡了有三个小时。” “您怎么来这么早啊?”方子业一坐而起,把自己叠好的外套从椅子上摘下到床上,并把椅子搬给袁威宏。 五月份的天气时冷时热,值班时外套也需要备一个。 “早说过让秦葛罗顶你两天的,你非要逞强。今天的手术可不能大意了,这是我们团队,第一次合作做这样的术式。” “为此,刘煌龙教授不惜自降身价,以教授的身份跟到我们组,还有邓老师更是为了方便你们术中好麻醉,特意从湘雅医院将徐龙教授这尊麻醉科的巨擘请来了……” “要是手术出了纰漏,你对得起邓勇教授的安排吗?”袁威宏坐下后,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送两盒热干面到创伤外科,速度快一点,不要坨了。” 方子业正在洗手台上用洗面奶搓脸,白着泡沫转身:“师父,我没给你讲过,徐龙教授来这里其实是…?” 方子业的脑子稍微有点乱,主要是近几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急诊、急会诊就不用说了,五月份新一个月的到来,新一轮的管床医生安排,住院医师的值班任务,硕士一年级的人要去参加执业医师考试请假。 硕士三年级的学生开始毕业,比如说舒朗等人,则这个月也请了‘长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后的很长很长时间,他们就会像孙绍青师兄、像顾毅师兄那样,离开中南医院了。 还有新的实习生要安排。 以上,纯粹只是教学任务。 住院总期间,方子业还要统管所有的病历归档,特别是大小长假期间,需要格外注意病历归档的时间,如果归档超时了,不仅会通报批评,还会扣科室里的绩效。 再则,方子业在假期偶尔还要出面负责安抚科室里等不到手术的急诊住院患者,这种患者只有上级出面才能压得住,普通的小医生都没办法压住。 袁威宏点完餐,左右摇了摇上臂了,笑道:“子业,你说过了,但邓教授不是说就把这件事推给他嘛。” “我们即便是预演,也要坐实这件事。由邓教授出面与麻醉科的曾主任沟通,会便利许多。” “你应知道,曾主任早几次就和我们招呼过了,如果有新的临床课题,一定要和他打招呼,你这贸然间请了一尊猛虎横亘。” “颇有点看不起麻醉科的意思。”袁威宏的假戏真做,做得实打实的真。 方子业这才放心下来继续搓脸:“哔哔哔哔,哔哔哔”声音响起不停。 再次冲水好后,方子业用洗脸巾擦拭掉脸上的水渍:“师父,伱今年没申报面上吗?是有什么限制还是?” “嗯…我现在是副高,原则上只能拥有两個项目,只能等上一个项目结题之后才能再申请面上。” “怎么了?你这才消停一年,又想着祸祸我的钱了啊?”袁威宏的目光充斥着谨慎。 开玩笑,邓勇教授都喂不饱方子业,去年面子都不要了,鞋底都快磨破了,都还是喂不饱。 如果给方子业足够的课题基金,他一千万都能给你花完。 “子业,你现在不用学我当年的。”袁威宏的声音,充斥着宠溺。 如今方子业的成长轨迹,在专业上,袁威宏已经很难再进行指点了,做不到身为师父的本分。 唯一能够给方子业提供的,就是努力地去拿点课题经费,然后给方子业投喂了。 在科研领域,有钱就是‘爹’。 袁威宏还是想当下师父的。 “没有,师父,我的意思是,咱们的课题后续,还有没有被人拿走…”方子业坐在了袁威宏的侧对面的床上,眼神清澈地看着袁威宏。 袁威宏比前年看起来好像要年轻一些,又好像要老一些。 袁威宏的优青课题,就是‘骨肉瘤+hk2’后续,而之所以能够拿到这个大项目,主要就是方子业将动物实验中的hk2沉默后,可以正常存活的实验做了出来,且有发表成果。 而之所以能够拿到优青项目,则是方子业作为一作,被动地让袁威宏手里多了几篇高分文章。 袁威宏瞬间心情通透起来:“优青项目又不是玩笑,课题标书也是要查重的,审核的严苛一点都不比发表论文简单。” “现在一般的团队,基本没人敢越过我来做hk2这个课题,他申请到了也可能让他结不了题,反而徒惹一身腥臊,谁会这么不知趣……” “项目结题,可不能从其他团队借用科研成果的。” 袁威宏的话里话外,透出了丝丝的学阀味道。 紧接着,袁威宏又问:“子业,你有想好你自己明年要申请的课题方向么?” “现在的你,应该就感觉到分身乏术了吧,知道一个团队的必要性了吧?” 方子业点头,然后再点头,继续点头,叹一口气:“有时候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八块,可以做的事情非常多,临床课题,基础科研,动物实验……” “就是时间和精力着实不够用。” 方子业现在,如果想要去冲实验室,基础科研和动物试验相关,可以猛冲猛飞。 但业务有轻重缓急啊。 方子业毕竟是要当医生的,临床是重中之重。 并不是说科研不好,而是科研必然是要为临床服务的。 “嗯,所以啊,你就要开始学会独立门户,以后招收一些学生帮你的忙。这样你才可以放下一些事情,转投更加重要的方向。” “否则所有的方向都要亲临一线一手抓,如同你去年那般的话,你真的会累死的。” “就我目前所知,你要在临床上开展的微细项目就有这么些,一个,血管外科的‘新止血术式’理论。血管外科的邓海波教授与邓勇教授联系过。” “第二个,毁损伤患者的保肢术与功能重建术。” “第三个,麻醉科……” 袁威宏说到这里时,就狐疑起来:“你这穿刺术到底是怎么练的啊,竟然能这么不可思议,说到哪里就到哪里。” “你这是开挂了吧……” 方子业内心本能一惊,但很快就发现师父是玩笑,调皮了一句:“师父,您说有没有可能我的外挂就是天赋?” 袁威宏直接轻踹了方子业一下:“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正是袁威宏叫的热干面到了。 收完餐,打开餐盒,热腾腾的白气蒸腾。 就连方子业的胃都咕咕叫了起来。 “师父,别怕胖,开吃……”方子业这一次吃热干面,开始慢条斯理。 无他,今天的秦葛罗,会临时顶替他的住院总班。 袁威宏开始用筷子继续搅拌起来。 虽说打包的热干面就已经是搅拌过的,但吃热干面之前,不搅拌几次,就仿佛失去了灵魂。 就仿佛男人上完了厕所不抖几下,就感觉没上过一样,形成了本能。 “师父,我最近又买了几瓶酒,打算孝敬您,再捋一捋罗哥的关系。” “我这个住院总,做得是真不省心,隔三差五就让罗哥重归住院总生涯,我自己都愧疚到不行了。”方子业侧头,说。 袁威宏分了钱,方子业拿到了很大一笔。 袁威宏猛猛地吃了两口后,咀嚼吞入:“你把送我的那一份也送葛罗了吧,你这个住院总,的确有点不让上级省心,比上级tm的还上级。”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秦葛罗的话,我肯定会直接对你动手动脚了。” 方子业又调皮了一下:“师父,如果您是罗哥的话,您也不会真动手吧?” 看到袁威宏的脸色不对,方子业马上神色归位:“我可是有师门仙桃护体的!~” 一句话,将袁威宏的老师威严立到了天庭之上。 袁威宏笑了起来。 …… 交班时,方子业本来是心情处于逐渐放空状态。一心都只琢磨着等会儿即将要进行的功能重建术。 今天早上,袁威宏已经和手术室里交涉了至少五次,确定了前期准备一切妥当。 叫言初的小病人,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随时准备麻醉。 听说湘雅医院的徐龙教授,也已经到了麻醉科,目前正在做术前麻醉方式的讨论。 值班医生和值班的护士交完班后。 韩元晓教授底气十足地道:“今天,我要告诉给大家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原我们中南医院出身的杰出校友,如今再一次回到了我们这个中南医院的大家庭……” 韩元晓说完,首先领头开始鼓掌。 邓勇教授等人,就马上开始掌声雷动起来。 刘煌龙也跟着鼓掌,往前走了几步,微微躬身:“各位老师好,我叫刘煌龙,以后希望各位老师,各位兄弟多多关照。” “韩老师,邓老师,董老师……” 紧接着,韩元晓教授才介绍:“刘煌龙的履历,我就不必特别介绍了吧,你们都是骨科的学生,而且正好是汉市三甲医院里的学生,这一最出名的别人家的教授,肯定都贯耳很久了吧?” “刘教授后续的暂定安排就是,与邓老师一组,后面视情况,我们还有许多重任托付。” “另外,刘教授的教学水平、操作能力以及科研水平,那更是全国一流的,目前刘教授,是我们医院骨科第一位四十岁以下正高,我们医院骨科,第一位四十岁以下的杰出青年。” “你们以后,如果有任何问题,不管是科研还是临床,或是其他,都可以整理出来,好好地多问询刘教授!” 掌声再一次雷动起来,足足持续了三十秒钟,才慢慢停歇。 邓勇的笑靥如花,后牙槽都快露了出来。 方子业最注意的就是自己的师父袁威宏,袁威宏在看刘煌龙的目光,充斥着复杂。 有羡慕有嫉妒有佩服有无奈,有动力。 一双眼神中,仿佛说了几千个字,但又仿佛一种情绪都没有…… 方子业也意识到,师父袁威宏是有压力了。 刘煌龙比他才大了一岁,如今的成就,袁威宏至少还得追五年。 刘煌龙一路都是跳着升上去的,如今的积累量,也不是袁威宏可以比拟的。 大小一岁算同龄,同龄不同命。 这让一直以来,身为创伤外科青年‘杰出’代表的袁威宏,心情难以平歇。 等掌声消停后,所有人的笑容聚拢成了一朵葵花! 韩元晓道:“邓教授,刘教授就先交给你了,希望你们二人的团队,可以碰撞出新式的火花,能够相辅相成地更上一层楼。” “可以让我们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打造出全新、更新的高度!~” “韩主任,你这给的压力有点太大了啊!~”刘煌龙应了一句,然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这个位置是特意为刘煌龙空着的,就在董耀辉教授的旁边,刘煌龙是正高,理应受到这样的待遇。 “我相信刘教授和邓教授是可以的!~” 话题及此,科室里的氛围就其乐融融起来。 韩元晓正欲后话时。 沉默不语的董耀辉老教授开口送了一句王炸:“韩主任,过了这个月,我就退休了吧!” “医院里找过我商议续约返聘的事宜,不过我个人考虑了蛮久,还是更倾向于去找郑老,一起钓钓鱼、爬爬山,偶尔活络活络筋骨。” “所以返聘的事情,你这边也帮我拒一下吧。” “我自己的这些学生,我则都与他们已经商议过了。” 董耀辉的话,当场就直接让邓勇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捏住桌子,脱口而出:“师父…” 邓勇这一表现,明显是当场有点破防。 邓勇的导师有两位,一位李国华老教授,一位正是董耀辉教授。 李国华退休了很久,如今连练功房都不在了,如果董耀辉一走的话,那么邓勇就彻底在医院里没了师父。 董耀辉伸手打断了邓勇:“你别说话,我是问韩主任的意见!”董耀辉的话,让所有人都看向韩元晓方向。 韩元晓此刻的神情突然变得非常紧张,可以说是,压力满满。 中南医院里的教授,退休之后多会返聘到65岁左右,正式卸任,而后活跃于门诊或者练功房。 返聘的合同是一年一签。 董耀辉要拒绝返聘续约,这不禁会让很多外人猜测,是韩元晓新请了外院的高手刘煌龙教授,然后逼迫董耀辉老教授退位的意思。 “董老师,您这是,有什么想法和考虑吗?” “如果有的话,您其实早该指点我们这些年轻人的!”韩元晓的嘴角轻颤,眼睛也在快速地眨动起来。 如果这样的猜测被坐实,韩元晓的路子也就走到了末路,所以现在处理起来,必须更加谨慎。 董耀辉轻轻摇头,黑发黑眉的他看起来精神奕奕:“没什么其他想法,就是有点想郑老哥了。” “我和郑老教授算半个老乡,都是宜市人,宜市这个地级市虽然不宜发展,但宜居。” “郑老现在在一个小医院里上班,一周上班三天,朝八中十二,其余时间就是钓鱼跑步爬山栽花……” “落叶归根,在外漂泊了一辈子,终究还是有点念家了。” “你们也不必有其他的想法,人过这一辈子,总会有一个归处,我不想继续这么疲惫的奔波,就想着老了可以歇停一段时间,或许是一两年,或许是三五年,或许以后,就都在宜市了……” 董耀辉教授的突然发言,让整个办公室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心里的一根弦,仿佛被莫名触动。 落叶归根。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有些老教授退休之后,就不习惯,觉得没有位置了,清闲无用了。 有些老教授,则会去享受生活,东奔西跑。 但董耀辉老教授,似乎就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想家了…… “韩元晓,你继续讲你的…我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邓勇,坐下!没规矩。” “继续交班,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虽然不是主任了,不干涉科室里的事情,但我个人的选择还是自由的。”董耀辉开始厉声喝了一句。 直接让邓勇下意识地往椅子上一塌! 如果说,方子业等人都是觉得董耀辉老教授,就是一位厚道的尊者老人,那么邓勇就是看过了董耀辉最意气风发,最为严肃的一段时光。 那时候是八九十年代,那时候的社会氛围还没这么好,那时候的董耀辉,带能带着人保持骨科的肢体医疗纠纷发生率。 韩元晓和邓勇二人还是不敢讲话,刘煌龙则是眼角揪扯出深深的鱼尾纹。 “既然没什么说的,就开始查房吧。今天邓勇有手术,韩主任你等会儿还要去门诊,我也要开始陆陆续续地把分管的病人收尾。” “这个月也不会收治病人入院了。”董耀辉首先站了起来,最后一次主动‘越级’下达了结束交班的命令,然后带着自己的一堆人,出了办公室,查房而去。 董耀辉走后,韩元晓教授的头激灵甩了几下,下意识地看向邓勇:“邓老师,这?” “董老师提前有和您商量过这件事么?” 韩元晓近期关注的都是刘煌龙的入职事宜,很少去关注董耀辉老教授的动向。 邓勇双手扶着椅子,呈虎爪状,语气有点高调:“韩元晓你以为我会提前知道这事儿?” 韩元晓其实从刚刚邓勇的失态就知道,这件事是出乎了邓勇的意料之外的。 但董耀辉这么一搞,可能会让刘煌龙的心里有意见。 便又看向刘煌龙,刘煌龙则更加懵逼,无所适从。 他只是来中南医院,又不是让董耀辉教授把带组教授的位置让给他。 刘煌龙的表情平静:“韩主任,我个人没有提过任何要求!~我不是想来带组的,我如果想带组,我就去手外科了。” 刘煌龙的双手平放在身前的桌子上,眼睛快速闪动着。 “董教授若是拒绝返聘了,那么我们科,就真的只剩下年轻一辈了。”韩元晓岿然一叹,望向了门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 大概三四分钟后,交班室里的人才慢慢收敛了情绪。 邓勇和刘煌龙带队先出了医生办公室,往病房方向查房而去。 秦葛罗则是主动找方子业要了住院总的老式手机,边走边说:“子业,今天我替你值班啊,等会儿就不下手术室了,如果邓老师提到我的话,一定记得告诉他我的行踪。” 董耀辉是邓勇的导师,如今董耀辉要拒绝返聘续约离开中南,邓勇肯定是心里最为难受的。 方子业点头。 然后二人继续跟队而去。 查房时,方子业特意注意了邓勇的神情,发现邓勇很快就恢复了与患者笑嘻嘻,说话轻声细气但不失教授风度,走路也是慢条斯理,不急不慢。 和患者笑问笑答,就如同一个非常儒雅的教授,客气而修养内敛。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了查房结束。 离开了病房后,邓勇语气平静地说:“袁威宏你带人先下手术室,做好了术前准备后,打我的电话。” 袁威宏点头说好,钦点着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其他人有分管床位的医嘱和换药要处理的及时处理。” “严志名、李源培、方子业三人跟我下手术室。下午负责监察组内的病历书写情况和医嘱!” “刘教授,我们先去办公室休息一阵吧。”邓勇客气地邀请刘煌龙。 刘煌龙多聪明?马上摇头拒绝:“邓教授,我初来乍到,连手术室的门路都找不到,且我对患者的病史病历都不熟悉,我还是先下手术室做做功课吧。” “也行,刘教授你辛苦了,我先去休息一下,多年的臭毛病了。”邓勇夹着手指示意要去抽烟。 等所有安排都做好后,邓勇就快步地去了办公室,然后把正高办公室的门一关加反锁,进门后就急急忙忙地开始掏烟。 火机先掉了,低头去捡,颤抖的嘴巴没夹住烟,烟又掉了。 邓勇本来想去捡,可捡起来了,似乎再入嘴也有点尴尬。 而后,邓勇捡起它扔进了垃圾桶,深呼吸几口气后,才坐在了真皮沙发椅子上,葛优躺式的软倒后,缓缓地点燃了手里的香烟。 烟火在深吸气中,火焰变得明亮几分,发出轻微的嚓嚓嚓嚓燃烧声。 邓勇抽了一根后,摁进烟灰缸里,然后又点完了一根。 如此循环了三次后,邓勇才坐正,低声如孩子般呢喃:“我以后在病房里就看不到师父了,以后这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邓勇想起了来中南医院的种种过往,所有的情绪、画面,都被双手捧着脸上下一针揉搓搅拌粉碎。 揉搓了好一阵,邓勇才收回双手,放出了嘴角的痣,也不知道接近五十岁的他,再成长了一次,眼神开始收敛起来:“以后也就要学着低调了……” 邓勇说完,点燃了第四根。 …… 手术室里。 曾全明教授双眼猛瞪,看向徐龙教授右眉转角处的肉痣,又看了看徐龙教授在和创伤外科团队里的一人相谈甚欢,想起了荒诞可能:“徐教授,你所说的得力助手,不会是?” “创伤外科的小方医生吧?” 曾全明认真地认了认徐龙旁边的青年,认出那青年的确就是他近期新收的跨学科读博的好学生洛听竹的男朋友方子业。 徐龙含笑:“曾主任,你还真是说对了。就是他了。” “之前邓勇教授和我见面过一次,我也是没想到,创伤外科的方医生,竟然在穿刺术这一道,也颇有造诣啊。”徐龙张口就来。 徐龙来中南医院,其实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踢馆意思,所以需要一个借口。 邓勇与徐龙私下里合计后,两个老狐狸一拍即合。 徐龙有了来由,邓勇也有了个得力助手。 曾全明还没说话,跟在他旁边的洛听竹此刻灵动的双眼差点睁到内外眦裂开,不可思议地看向方子业和徐龙二人。 脑子里快速地浮现出种种可能性。 可终究,洛听竹还是没想明白,这方子业为何能够在穿刺术上,得到徐龙教授的欢心。 “曾教授,中南医院没有发明文规定,外科医生不能完成穿刺术吧?”徐龙问。 徐龙并没有提麻醉两个字,麻醉是麻醉科的专利。 但穿刺术,是外科医生也可以常规开展的,特别是骨科的关节、运动医学两个亚专科,那穿刺术更是比较重要的基本功了。 曾全明的右手用力抓捏着头皮,花帽子都差点被指甲戳破:“没有这个规定。” 徐龙就放心了下来:“没有这个规定就好啊!” 然后看向方子业:“方医生,穿刺的事情你来,麻醉的事情我来,我们分工清晰明确啊。” 方子业轻轻点了点头:“好的徐教授。” 徐龙是把阻滞麻醉给拆解了。 方子业完成穿刺定位,只是穿刺术,他给药,就是阻滞麻醉技术了。 方子业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却发现,自己的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香风:“你是什么时候练穿刺术的?还能让徐龙教授青睐于你?是不是兰天罗出卖了我?” 洛听竹的双眼灵动,表情严肃。 “一次意外,你可以等会儿问师父。” “至于穿刺术的话,我练得的确不多,但也好像够用。”方子业不敢把自己之前搞砸的事情说出来。 不然的话,洛听竹很可能会生气的。 她给自己苦心孤诣准备的惊喜,被方子业玩砸了,然后方子业用同样的人,不同的形式给她送一个惊喜,那能不生气? “你先看看,给点意见吧。”方子业回完。 又走近徐龙身侧,低声建议说:“徐教授,这个小女孩目前的年龄没有到十八,还没有成年,如果术中不麻醉她的运动功能的话,万一她不配合,影响到了我们的手术,造成意外伤害怎么办?” 徐龙闻言就说:“方医生,这个没关系的,如果她是个几岁的小孩,这件事不提也罢。都高中了,也有了相对成熟的理智。” “我们备了静脉通道,随时可以转全麻。” 说完,徐龙再和小姑娘言初商量:“言初,你听到方医生说的话了吗?手术过程中,一定要配合,不能乱动啊。” “不会痛的,如果有任何疼痛,你就直接说话,其他的时候,没让你动的时候,你就绝对不能动,否则的话,我们就只能让你全麻。” “这样的话,你术中就不能通过运动与医生完成交互,达不到最好的治疗效果,听得懂吗?” “我知道了,徐爷爷。”言初很乖巧懂事。 方子业就不多废话。 麻醉方式的选择,他已经给了自己的建议,决定权还是在麻醉科,也就是徐龙和曾全明二人身上。 不一会儿,麻醉就正式开始了。 不过这一次的麻醉开始,场面就有点‘畸形态’。 麻醉科的主任曾全明教授以及湘雅医院的徐龙教授二人,都站在一旁,方子业拿着神经阻滞的穿刺麻醉针,找准了入针的定位后,相对干脆而果断地下针进入。 与此同时,麻醉科的‘学生’洛听竹,在操作着彩超,监测着方子业操作的穿刺针的入针角度以及穿刺的位置移动轨迹。 方子业的进针速度不算快,但也不算慢,就是穿刺的精准度,有点太出乎她的预料。 平日里曾全明教授都需要反复试探穿刺的终位,方子业却一气呵成,直接戳了进去,恰到好处地就正好位于神经后缘。 彩超的监测,因彩超探头可移动,是可以多个角度的,因此没有盲区。 可以把方子业的一切操作,都看在眼里。 洛听竹越看,越是震惊,越是惊喜! 师兄有这技术,自己去湘雅医院花钱找徐龙教授干嘛啊? 找他学习推注射器给药啊? 与此同时,清晰在彩超定位下看到方子业穿刺精准度的徐龙教授首先鼓掌起来。 “妙哉!~” 旁边,曾全明仍处于石化状态,徐龙鼓掌了四次之后,才觉得自己要鼓掌才开始鼓掌,未完全从震惊中醒转。 手术室里,手术室计时功能面板下,袁威宏、严志名、李源培等人,每个人的左右眼都不平齐,眼角若菊花,眼神若麻花,看向方子业的瞳孔内只有迷茫…… 第389章破了大防!(求订阅) 第389章破了大防!~(求订阅)手术室里,几乎没有人知道方子业的穿刺术很牛。 方子业上次去看手受伤的米齐,纯粹是临时起意,也就是在手术室里,看到了米齐痛苦的表情后,方子业才想到了要给他减轻点痛苦。 米齐即将升副教授,在急诊科的血管外科急诊门诊坐班,对身为住院总的方子业往来时多有照顾。 方子业也是一个外科医生,只有外科医生才知道,其他的外科医生,会有多么地想要上台。外科医生的手,是职业生涯吃饭的灵魂。 其实相比起给米齐打的局部麻醉致使运动和感觉分离,目前方子业要给言初打的神经阻滞的“分离”难度要高非常多。 兰天罗今天没有第一时间下手术室,也不想掺合太多。 所以,方子业将穿刺到了合适的位置后,就将麻醉注射的权限转交给了徐龙教授。 徐龙笑着接过了方子业的穿刺位置,而后非常谨慎地推了足够的药物量后,偏头问:“刘教授、邓教授,你们这台手术,大概会持续多长时间?” 根据手术时长,决定药物用量,是麻醉医生必备的技能之一。 只是邓勇和刘煌龙都还没来得及说话,曾全明一把将撤身退开的方子业右手抓住,手指成虎爪状,肌腱条索状突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方子业被捏得稍觉有点疼,很自然地用左手将曾全明的左手的手腕抓住,而且摘开,语气平静回:“曾教授,问问题归问问题,咱们都是男的,没有必要动手动脚的。” 然后略退了一步,拉开与曾全明的距离后,不再说话,将发言权转交给邓勇和刘煌龙。 邓勇在曾全明动手的时候就往前靠近了,见方子业抽身而出后,步子未停:“时间不好预估,先按照四个小时的术程来吧,实在不行的话,就再加一针。” 神经阻滞麻醉,会根据用药量、给药位置不同,止痛的时间持续数个小时到数天不等。 当然,这样的止痛,主要目的是为了麻醉,而并非为了术后镇痛,自然不需要维持几天这样的长时间。 用药量太大,麻醉药物扩散之后,会一并麻醉运动功能。 “只要能够完成关键操作,后续的收尾时间,改全麻也无所谓了。最主要的是要确定手术中的运动功能交互。”邓勇提前就与方子业商议过了,因此知晓麻醉可能会进行的转换。 说完,邓勇又看向了曾全明:“曾主任,你这动不动就动手的毛病可不好啊。” “方子业,我学生,你也不是第一次认识了。” 曾全明的眼皮在颤动,目光依旧定在了方子业的身上,左手和右手在不自主地伸缩了几次。 “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制下去。 内心翻滚如汤:本以为,从创伤外科抢来了一个洛听竹,就已经是捡了大便宜,邓勇这里很好说话,也是让曾全明颇有一种得到爱徒的欣喜。 操作精妙的外科医生转战麻醉,对于穿刺阻滞麻醉技术的助益太大了,洛听竹仅仅只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时间,就将他之前的学生黄曦蒻虐得怀疑人生了。 这样的天赋,曾全明都觉得自己捡到了绝世宝贝,以后洛听竹的麻醉造诣,绝对不会亚于同济和协和里的教授们。 有这么一个学生,自己的传承、理念,全都可以后继有人。 但? 本以为洛听竹是巅峰,没想到创伤外科还蹦出来了一个更加‘癫’的种子。 关键这样的种子,自己是本院的,还不是第一顺位“发掘人”,是湘雅医院的徐龙教授,不远千里从沙市赶到了汉市,与方子业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我操你妹的,你他么有这样的技术,你直接给我说啊。 你去喊湘雅医院的教授横亘一脚,是看不起我们麻醉科吗? 我给不起你什么价钱吗? 然则,方子业是创伤外科的人,并非麻醉科系统内的学生或者职工,就不在曾全明的管辖范围内…… 自然,曾全明有想过要不打一架,但看到邓勇以及袁威宏等一群创伤外科的彪形大汉,自己只是一个麻醉科的麻子…… “唉!~”曾全明又叹了一口气。 闻听此言,让开了彩超监视位置的洛听竹,非常聪慧地读懂了曾全明的眼神,用手肘轻轻且可爱地碰了碰曾全明的肘部,声线很低:“老师,方医生是我男朋友,伱别失落了。” 哦豁? 曾全明如同军训向左转一般地来了个接近九十度转弯,上眼皮一抬,眼睛内精光一闪。 洛听竹的声音如九天琼浆玉露倾泻而下,灌身后如温泉、似冰露一般沁人心脾。 是的呀! 自己没有方子业,还有洛听竹呀!~ 洛听竹是川渝人,而且还是川渝的女孩子,听说川渝的女孩子在管家这一块,格外有经验。 目前据说能够打破川渝女人掣肘的只有一位‘强’大帝,其余男人无不后悔莫及且被折磨得温顺可爱。 曾全明看了看洛听竹。 洛听竹则语气笃定:“老师,我可以去学的,我也应该可以学得会!~” 曾全明的心情如漫山遍野的鲜花绽放而开。 徐龙教授? 不过就是个更高级的“工具人”而已,再精妙的神经阻滞理论,没有足够高级的穿刺术作为基底,天天抱着书玩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圣人生啃无炊之米。 …… 徐龙对这些,仍旧一无所知,给药后,与言初交流:“痛不痛啊言初?” “不痛,徐爷爷。”言初的声音非常细腻,脆生生。 “来,动一下。尝试动一下脚。”徐龙又说。 “我本来就动不了呀徐爷爷!”言初又说。 “不不不,你只要想着动,我看你的肌肉有没有收缩,动不了是结果,有没有动的前奏是起因,你想着动一下,动不了也没关系。”徐龙用比较精密的言辞,给言初解释着。 言初配合了! 徐龙就摸到了胫前肌群的轻微收缩,且摸到了股骨内外侧髁的肌肉止点的正常运动。 “行,行行行,很好,非常好。” 说完,徐龙又用针尖戳了戳言初的脚背和脚掌:“都不痛啊,这里也不痛啊。” “不痛的,徐爷爷。”言初回。 见此,刘煌龙就说:“开始消毒,准备手术吧,今天这是一场硬战,我们最好是在四个小时内,将神经移植重建与移植、肌腱移植术操作完……” 刘煌龙一声令下后,邓勇、方子业、袁威宏三人马上出去洗手。 出门时,袁威宏点兵道:“严志名洗手上台,其他人,随时准备上台,没有特殊事情,不得离开手术室。” 严志名闻言,也就马上跟队出了手术室的门。 接下来的消毒、铺巾等操作,完成得十分丝滑。 无菌贴膜包裹好了言初的患肢后,刘煌龙轻轻地拍了拍言初的腿:“休息一下,这条腿,千万不能动,如果你想动了,或者不舒服想要换个姿势!” “请务必记住,一定记得出口提醒,你叫你的徐龙爷爷,或者是叫听竹姐姐,都是可以的!” “清楚了吗?言初,这非常重要!” “你快是一个成年人了,你能明白我们的话,否则我们在动刀的过程中,你乱动一下,伤及正常组织,手术可能就失败了!~” 言初未成年,即便是接近承诺,刘煌龙还是再三告诫! 运动感觉分离麻醉固然是好,但患者的绝对配合与安静,与术者的时刻交互,都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患者不自觉地随便动一下的话,比如说抬下腿,手术刀直接切进了关节面……整个手术就完了! “好,我一定乖乖听话。”言初一动不动。 “听竹,你注意一下和她多沟通和交流,安抚一下,千万随时提醒她如果有任何不舒服,都得先汇报。” “如果不够配合的话,随时准备全麻,术中交互我们宁愿不要了,也不能对患者造成伤害。”刘煌龙的语气正色。 “好的,刘教授!~” “止血带在工作吗?”刘煌龙问巡回。 “在工作的,目前的气压是60,90min!”巡回护士回报。 “上午,八点四十七分,准时切皮。手术开始!” 而后,刘煌龙就毫不犹豫地、沉浸式地,先用刀切开了言初踝关节位置的疤痕组织。 在止血带的辅助下,出血量不是很多! 邓勇和方子业二人,一人赶紧用负压吸引器抽吸,一人则是盲用无菌棉垫擦拭。 刘煌龙说:“子业,等我打开了胫前神经的残端后,我们就分开手术。” “我负责去找移植的带血管神经瓣,你这边,则负责进一步清创,将神经的正常解剖结构处的瘢痕以清创术的方式清理!” “首先要把神经解剖结构的路修整出来,才能谈及神经移植术。” “其二,你还要把血管的分支视情况剔除,这个我已经和邓勇教授仔细商议过了,他会指点你。” “其三,你需要对肌肉的形态进行修整。” “之前的肌肉组织,疤痕愈合后,肯定会有局部的增生瘢痕,患者前期无法移动,肌肉间应该是形成了疤痕增生导致粘连!” “松解术,也是切开术的一种,你必须彻底松解。” “其四,患者之前有部分骨缺损,比如说距骨缺损,骰骨缺失,这些则是要你、袁医生、邓教授三人完成。” “骨为运动之支柱,没有骨骼支撑,是谈论不上运动的。” “其五,患者换关节位置的解剖结构,其实损坏不多,更重要的是足部诸肌,这才是我们这台手术的重点,我们可能需要取人工肌腱、生物肌腱予以肌腱的重建编织手术……” “所以说,这台手术的范围虽然不大,但工程量其实非常非常大。” “四个小时内,要完成这么多,还是非常赶的!”刘煌龙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宁愿在手术开台前,再次浪费大量的时间安排手术,也不愿意直接分开各自为伍。 看到了众人都点头后,刘煌龙才继续低头,开始翻找胫前神经,他要以近端神经为起点,做这台超级复杂毁损伤术后功能重建的起点。 找解剖结构,特别是找神经,对刘煌龙而言,是轻而易举的。 仅仅才几分钟,刘煌龙就将探头探脑的半条胫前神经的残端给拧了出来,而后小心地将其归置在了一旁。 “不用神经拉钩,这样的神经残端,神经拉钩没有保护作用。” “我已经将胫前神经分离了出来,接下来的操作,就暂时先交给子业你了。” “袁医生,我们去对侧,取神经供体。”刘煌龙说完就带队离开,丝毫不犹豫。 神经移植术,顾名思义,就是将一条神经截断后,移植到另外一条神经上,发挥作用。分供体和受体。 自体神经移植,则可最大程度避免免疫移植反应。 供体多取用自体次要的皮神经修复指神经或其他较大神经,常用的有腓肠神经、隐神经、前臂内侧皮神经、股外侧皮神经及桡神经浅支等。 患侧的腓肠神经,肯定是暂不适合取的,但健侧下肢的腓肠神经、隐神经以及股外侧皮神经,就是优选的供体材料。 虽然截取了这些,也会对健侧造成功能障碍,可比起运动障碍,局部的感觉障碍,就显得略次要一些。 刘煌龙走后,邓勇就坐在了之前刘煌龙的位置,对方子业说说:“上次手术的时候,我们其实已经将胫前神经的通道清理了,但又疤痕增生了过来,但这是好事,因为还有局部的脂肪、微细血管的增生,可以为后续的神经移植术提供软组织床。” “不然的话,若是她最开始受伤状态的软组织,当时一期即便是做了神经缝合,也会因疤痕增生而导致卡压。” “疤痕固然难看,但很多时候,它的目的就是为了修复,应用好疤痕,截取一些,再留下一些,就是重建术可取的方法之一。” “只可惜骨重建术,没有骨骼疤痕可以利用,不然的话,我们的骨缺损,也可以用类似的理念来进行骨移植材料了。” 方子业轻轻点头:“嗯,是呀。” “如果可以有地方可以孕育自生骨作为移植材料,那再大的骨缺损,可能都不怕了。” “师父,拉钩拉开一点,我要开始清创了,这里的疤痕清创,不能将所有的疤痕组织切除完,而是要切除一部分后,再保留一部分,相当于要挖出一条通道来!~” “我需要更广的视野。” 邓勇点头,左手重新整理了一下严志名的拉钩角度,然后朝手术室扫视:“源培,洗手上台,打电话再叫个人下来帮忙。” 很明显,之前的五个人就展不开腿,现在的五个人,就显得人手非常不够。 李源培赶紧出门去洗手。 就连洛听竹,此刻安抚完了麻醉科曾全明教授的心情,让其转愁为笑后,都站在手术台旁来看。 可以看得出来,目前言初小腿以下的软组织,基本都是疤痕状态,脂肪、血管网、系膜等都太少太少,几乎没有。 如果说普通人的软组织层是良田的话,这里连荒土都承当不上。 方子业要在疤痕组织里面清创出一条条神经和肌腱容纳的通道,比开荒还难! 开荒就是卖力气的事情,一锄头不行,来十锄头。手术不是如此。 “要不要电刀?”方子业开始操作后,对面的邓勇发现瘢痕切开后的局部,渗血颇多,会影响术野,便提议。 “不行。” 方子业摇头,“电刀虽然可以切开止血,但会伤及局部的血运。言初目前的血运,除了主支血管,就是靠这些局部的毛细血管网了。” “慢慢来吧!有止血带,出血量不会很多。” “擦拭一下。严师兄。”方子业左手有齿镊,右手圆刀,根本没空。 严志名其实双手也有东西,暂时放下了吸引器,用大无菌棉垫开始擦拭术野,血色浸红后,快速离开。 而后,方子业手里的刀,就如同是开荒的锄头一样,一点一点地划开,一点一点地刨出引水的沟,然后再刨出灌溉的通路出来。 “止血钳……” “尖刀!~” “……” 在操作的某一刻间,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邓勇,也不禁肩膀轻微一抖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方子业闻声,将手里的刀轻微一收,抬离操作术野后看向邓勇,低声,语气平静而严肃:“师父,哪里有问题吗?” 方子业虽自忖自己的操作没有问题。 但邓勇毕竟是自己的师父,经验丰富,理论深厚,见多识广。 方子业目前,也就是见长与操作,在理论储备上,暂时还没有特别醇厚,比起血管外科的5级理论,方子业如今的创伤外科,更像一个襁褓中的小孩。 这是方子业下一步即将加点的方向。 其实,技能树有点歪,实在不是方子业故意而为,主要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可以这么说吧,如果没有这些歪了的技能树,方子业可能就已经经手几个死亡病例或者残疾病历了! 所以其实还是学识点不够用,还是太穷了!~ “你继续。我闭嘴!~”邓勇说完抿嘴。 而后对着转头而来的刘煌龙轻轻点头示意抱歉。 他一个正高级别的教授,先在手术过程中失态,出声打扰了自己学生的操作,实属不应该。 但主要是,方子业以前的清创术,实在是没有用武之地,没有足够乱七八糟的‘病种’让方子业全力发挥,所以,邓勇就误以为,方子业的清创术也就那样。 ‘国手’级的清创术也不过就是尔尔。 然则,事实并非如此。 井底之蛙之所以见识浅薄,并不是因为蛙,而是因为它是井底的蛙。如果是东海大鳖在井底,蛙在陆地,那么成语就变成了井底之鳖。 蛙的眼睛本身是没问题的。 同样的,方子业的技术,也是如此。 中南医院里的创伤外科,很少有急诊手术。即便是有,也不过多是简单的急诊! 正如没有富豪会以买矿泉水的方式炫富一样,方子业也不会说在简单的小创伤病人上,展示自己的清创术。 刘煌龙并未开口说什么,而是继续埋下头,轻声问对面的袁威宏:“袁医生,带这么个徒弟,你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是什么?” “你可以直接讲,我也哔过狗。”刘煌龙先坦然自己内心的想法。 在练功房一遇,刘煌龙巧然间认出方子业,然后将方子业作为一个婉拒倪耀平教授邀请的理由之后,就一头栽进了方子业这座泥潭而不可自拔。 以往累积的‘骄傲’、成就、专业技术,除了科研成就依然稳如泰山外,其余均被方子业撞得稀碎。 袁威宏看了看刘煌龙,没觉得刘煌龙是戏谑后,谨慎回:“先欣慰、再自豪、后迷茫,再慌乱、如今坦然……” “再怎么论,他毕竟曾经是我的学生。” 刘煌龙则又话锋一转道:“袁医生的性子,收敛了很多呀。” 袁威宏内心直接骂娘起来,我去你麻辣戈比吧。 咱们不是在正经地聊天么,你这转弯速度未免太快? 但刘煌龙是教授,是杰青,面对刘煌龙,袁威宏只能比韩元晓都还要尊敬,仅次于邓勇! “刘教授面前,不敢放肆。以后还望刘教授能不吝赐教,在我心里,您又是师兄,也是大哥,更是老师。”袁威宏自然先是个社会人,寻着好欺负的人才欺负。 面对欺负不了的,就赶紧低下不值钱的头颅,而不是高傲的头颅了。 嘴可甜了! 刘煌龙瞬间觉得无趣,便不再多说话。 …… “嗯!~嗯!~嗯嗯……”方子业操作间,邓勇如同是感冒了一般,总是在清理自己的嗓子,表情中夹杂着激动与不安,还有极度的兴奋。 严志名不能特别看明白方子业的操作难度,只觉得自己完成不了,但听着老师邓勇的失态,也会偶尔伺机问:“子业,这样的清创术,在普通的急诊手术中,会适用么?” “练功房里,清创术只局限于豆腐,见于手法,但这样的瘢痕组织,目前在练功房内,好像并没有对应的耗材?” 严志名自然没有邓勇的眼界高,在他看来,练功房里的材料若是能通过去,就已经够牛掰了。 可严志名再怎么想清创术的对应材料也无法与目前方子业所操作的清创术对应起来。 “严师兄,急诊手术中自然也适用。至于对应的练习材料,以后再说吧,有些技术,也不能单纯靠材料练出来。”方子业回答谨慎,并未抬头,继续一丝不苟地手术。 “啊?”严志名轻轻一愣。 邓勇继续咳嗽了一声:“嗯嗯!~” “志名,少说话,多看。” “子业这样的清创术,是练功房里闯不出来的。” “不是所有的技术高度,都可以用练功房来兜底,有些技术需要在临床操练。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技术,通过临床的大量重复就能兜底,而是要看一定的天赋和悟性。” “才能够闯过那一层铁门栓!~” “天赋不够的,就只能是死局。”邓勇说着,不免看了一眼刘煌龙方向。 刘煌龙目前的能力,可以说就是被锁在了这一层铁门栓之外,就是无法寸进一步。 然而,刘煌龙的天赋是毋庸置疑的,三十七岁的邓勇,在三十七岁的刘煌龙面前,就是个弟弟。 四十九岁的邓勇,在刘煌龙面前,也不过是‘兄弟’,大家平起平坐。 严志名吞咽了两口唾沫,再也不聊天了。 这是严志名第一次听邓勇谈及过方子业的纯粹天赋,当然,严志名心里早有预料过。 科室里所有人都把方子业的天赋,堪比肝胆外科的天才老前辈吴老。 方子业也有机会,在十年之内,从本科毕业,站到世界之巅。 当年,吴老是二十七岁本科毕业,三十七岁,站在了世界的最高峰! 方子业则是,二十三岁本科毕业,如今已经二十八,距离本科毕业,将近过去了五年。 但即便只是五年,只是吴老的一半时间,若方子业与吴老的天赋一般,只是吴老一半的水平,甚至不要一半,只需要三分之一的水平,也可以横亘同年同辈人! 甚至跨时代地对更老一辈人完成降维打击。 方子业的恩师袁威宏、秦葛罗,甚至如今若是谢晋元副教授仍在,谢晋元副教授看到了方子业也只能唏嘘感慨。 再看自己的恩师,教授一级,邓勇,都需要在方子业面前不断地咳嗽来缓解内心的‘郁闷’。 严志名的内心骇然,表情平静,不敢打扰方子业,只是思绪略有漂浮。 同龄不同命。 方子业这样的人,绝对是外科的祖师爷追着喂饭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子业偏头,对刘煌龙教授说:“刘老师,我们之前包埋的神经局部,好像还在,兴许功能还能用!” 方子业的语气中,带了些许欣喜。 毁损伤,导致了中间阶段的神经被碾压坏死断裂碎融,不可再用,但碎融两端,却被刘煌龙用特殊的方式‘包埋’起来。 刘煌龙连头都没抬:“找到了就好,如果神经包埋存活都不会的话,我这个教授也就有点沽名钓誉的意思了。” 刘煌龙用最平静的语气,让手术室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起来。 就连湘雅医院来中南医院‘做客’的徐龙,都不忍挑眉。 “教授?正高?”徐龙问曾全明。 副教授和教授,一般都会被称作教授,而不会特意去强调副字。 就比如副院长也不会有人真的喊他副院长一样。 曾全明则是知情的:“是教授,三十六岁的正高,杰青帽子,以前是协和医院手外科的下一任接班人。” “被挖过来的。”曾全明现在的心情非常好,什么八卦都谈。 有了洛听竹这个爱徒,就不怕方子业能够蹦跶出手心,他还是要偏向于麻醉科,还是要多把课题分享给麻醉科,分享给他曾全明奋进。 徐龙的眼角则快速跳动起来:“协和的老家伙没来拆家?” 三十七岁的杰青被你们撬过来了,没打架吗? 这梁子大了啊!~ 如果湘雅医院麻醉科的三十七岁的杰青被挖走了,徐龙绝对会和兄弟单位的负责人发生一下友好的肢体互动。 “那不能。” “刘教授以前是我们中南医院的学生,现在这算是回家。”曾全明继续说。 徐龙一瞬间就明白了:“你们中南医院也够玄奇啊……” 刘煌龙这样的天赋能出走? 中南医院手外科的老一辈,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负点责任。 肯定是有狗屁倒灶事儿。 曾全明一直以礼相待,但徐龙开始阴阳一个单位了,那曾全明直接脱口而出:“比徐教授所在的中南还是差了点。” 中南医院是汉市大学附属医院。 湘雅医院则是中南大学附属医院。 两个中南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你!~”徐龙当时如同刺猬一样炸毛,双眼一瞪。 “对不起,徐教授,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曾全明赶紧道歉。 社会人就是这样,对外院的高手必须礼遇,即便是对方先出言不逊,你也不好直接回怼,这样不是待客之道…… 借机,乖乖站在一旁的洛听竹,便开始细声问了起来:“徐老师,我是之前报了您的私教班的学员,我叫洛听竹,前几天您突然取消培训班,让我失落万分。” “只是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您,我是曾教授的学生,备上课前,我准备了一些问题,能发给徐老师您的邮箱吗?” 曾全明赶紧把这个话题引了过来。 “对对对,徐教授,我学生的确是想来上你的课,也是我牵头报了名……”曾全明说。 徐龙看了看洛听竹轻轻颔首:“你发过来吧,你报了班的话,我的联系方式你应该知道了。我看情况给你梳理一下,未必能够得到正确答案。” 徐龙客气了一下。 却突然又听到,邓勇在台上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嗯!嗯!嗯!~” “嗯!嗯嗯嗯!~哼哼!~”邓勇旁边的严志名,则甚至震惊至呼吸道都抽搐起来! 刘煌龙就在对侧取神经,闻言不禁微微站起抬头看对面方子业的术野。 当时就颤抖得跳了几次踢踏舞,脱口而出:“卧槽?” 第390章奇迹迸发(求订阅!) 第390章奇迹迸发(求订阅!~)在听到刘煌龙不由自主卧槽声的第一时间,方子业反应不是窃喜,而是右手赶紧往回收刀! 左手则是立刻呈抓握状,将言初小朋友的脚踝给抓住。 方子业收刀出术野速度之快,连言初小朋友被刘煌龙吓到双下肢没由一抖,都没追得上方子业的柳叶刀锋。 “不动!~” “言初,听话,不动。”方子业开口低声安抚,并未严厉地批评。 双目如同是看傻逼一样地看向刘煌龙方向,目光充斥着复杂,眼珠子上下滑动,看着刘煌龙的全貌。 方子业发誓,如果这不是刘煌龙的话,甚至就算是秦葛罗,自己可能都得骂一句你tm的是傻逼吧? 手术刚开始前,我们在说些什么。 “好的医生哥哥,对不起。”言初小朋友先出口道歉了,声音脆生生中带着害怕。 洛听竹则赶紧坐下去安抚解释:“不怕啊,言初,是你的手术做很好,所以才震惊。” “刚刚这是震惊,而不是惊吓……” 刘煌龙的双脚重新归位,牙齿交互咬着上下嘴唇来安抚内心悸动,如此循环了足足有六七秒钟,憋出三个字:“对不起…我后面保持素质。” 刘煌龙毕竟是教授,毕竟是杰青,毕竟也才初来乍到。 能让刘煌龙破防的事情并不多,而且邓勇也能理解刘煌龙内心的骄傲。便道:“没关系的刘教授,是我们没有安排好,应该在这台手术之前,再周转几台小手术才好。” 说完,邓勇转头:“言初不怕啊,邓伯伯在这里。” “暂时的一切都挺顺利的…你还是乖乖的,不要动,如果有觉得不舒服,就和徐爷爷还有你的听竹姐姐说,让他们给我们反应,我们暂停一下手术。” 邓勇今年才四十九,还不到五十,但徐龙教授已经接近五十七,所以言初叫邓勇伯伯,而叫徐龙爷爷。 “知道了,邓伯伯,对不起…”言初再一次道歉。 手术室里巡回护士的交谈停了,徐龙和曾全明教授二人的聊天停了,袁威宏和刘煌龙二人取带血管神经移植材料的手术继续。 方子业与邓勇几人的清创术,则是再一次继续起来。 方子业再次操刀继续进行清创松解术时,邓勇低声地给方子业感慨:“也不怪刘教授刚刚有点控制不住内心的震撼突然发声打扰。” “如果是我早些年,如果我不是亲眼看到你一步一步成长到如今的地步,且很早之前就期待你能闯过这一步,我估计也会有点破防。” 这算是夸奖,也算是为刘煌龙解释一二。 更是为方子业作心理建设。 方子业如今虽然是主刀了,是有权限逼视所有不守规矩的人,但要往上级的路数走,只是去逼视和逼问,显然是不行的。 要带领一个团队,就得客观分析每个人的不同身份,他的视野。 刘煌龙不知道方子业的成长规矩,甚至在刘煌龙的视野里,如今的方子业就该是个普通的博士生,连上台做一下钢板内固定术,都需要上级的赏赐。 方子业轻轻颔首,一边继续从粘连的肌肉中慢慢撬出原本的肌肉痕迹,对粘连的肌肉进行缓缓剥离,力求最大的程度,将肌肉组织恢复成其原本的形态…… 低声说:“谢谢师父指点,我刚刚主要是有点担心。” “如果不是我的刀抽离速度还比较快,这一刀可能就进了踝关节里面了!” 方子业从来不怀疑柳叶刀的锋利度,随便用点力往里一戳,它能从腹外直接戳到脊柱上! “嗯,知道了就行。” “继续手术吧。” 邓勇紧接着又给方子业解释:“言初因为神经功能的缺失,导致了足部的肌肉活动受限,活动受限后,相邻的肌肉和肌腱就会粘连在一起,彻底成为整块的疤痕组织。” “因此,这一台手术,二期再做功能重建的话,这肌间松解术必须要做到。” “且因术前就是毁损伤,很多肌肉本就是残缺甚至消失的状态,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从疤痕坨中寻找并且分离出这些肌肉和肌腱组织的难度,会比正常肌肉粘连松解难度更大。” “其二,言初的部分神经出现了残缺,疤痕愈合后,将原本的神经通路也堵住,所以你还要对神经血管等通路进行松解重建。” 邓勇说到这里,自言自语道:“这就是目前毁损伤术后,要么截肢,要么就是半瘫痪状态的最主要原因。” “若一期行神经移植术,那么可能血运就不通畅了,或者是疤痕组织增生使得神经局部压迫,而导致坏死。” “且一期如果感染了的话,那么一切就都白费了,风险太高。” “而且行神经移植术,需要更高的技术水平,且清创术和松解术的开展,就是一個老大难题。” “且也不是所有的麻醉医生,都可以完成这样的感觉运动分离的麻醉技术,能与术者完成交互……” “嗯。” 方子业点头后,主动要求:“师父,帮我在这里拉一下,足部的肌肉和肌腱穿行十分复杂,如果四个小时要完成所有的主要手术操作,我们的清创和松解,还要加速一些。” “足部共有大小十三条肌肉和肌腱,另有一些支持带,我们一条都还没开始的,到目前才完成了胫骨前后缘的肌肉松解。” “等会儿还有缝合……” 邓勇闻言,眉宇间也闪过忧色:“是啊,是要加点速了。不过也不着急,就算是四个小时内没有完成,我们大不了在台上再完成一次神经阻滞麻醉。” “慢工出细活。” “你还记不记得言初她是哪三条肌肉缺失了?”邓勇问。 邓勇经手的择期手术太多了,因此对于言初第一次手术就已经完全缺失的肌肉名字不太记得了。 “师父,是常规肌群的趾短伸肌,以及踇趾肌群中的拇收肌,小趾肌群的小趾展肌都失去了解剖层次,完全切除。”方子业记得清晰。 他很多时候有空就在磨言初的手术方式,自然记忆深刻。 “师父,其实拇收肌和小趾展肌的缺失都可以不处理,但趾短伸肌却是要想办法重建的。” 足部的肌肉分常规肌群、踇趾肌群和小趾肌群。 常规肌群6块:趾短伸肌、趾短屈肌、足底方肌、骨间足底肌、骨间背侧肌、蚓状肌。 其中,趾短伸肌起自跟骨,止于第二至第五趾近节趾骨底的肌肉。作用为伸第二至第五趾。 伸趾功能还是对于足功能而言还是比较重要的一个环节。 “手术都做到了这里,能处理就处理吧,继续手术吧……”邓勇做着方向上的抉择后,又道:“等会儿刘煌龙过来这边手术后,他完成神经移植缝合术,我就重建一下屈肌支持带。” “也不能一种操作都不会,一种操作也不做。”邓勇主动要了一个难度不低的操作。 但邓勇这话就引来了隔壁袁威宏的侧目,邓勇就道:“袁威宏伱还要再练一练功力。” 袁威宏就马上鸵鸟了起来。 …… 因为刘煌龙之前破了防,忍不住卧槽了一声,邓勇就可以放宽心地边做手术边夸:“这松解做得真好,志名,疤痕组织是很难切除的。” “你可能不知道切除疤痕组织的难度,下次有机会,我给病房里收一个肌肉粘连松解的病人进来,让你体会一下。” 肌肉松解术,属于是二级手术,严志名是博士,且博士快毕业了,是有权限操作的! 严志名闻言略低头,笑道:“谢谢师父。” 手术行进间。 手术室的自动感应式气压门再一次被踩开! 方子业继续沉浸操作,没有偏转过头,刘煌龙因为有了刚刚的教训,也是在低头手术。 但邓勇只是助手,没有持利器,是可以略分心的。 第一眼就认出来进手术室的人,是韩元晓。 韩元晓进门后,第一时间就对邓勇点了点头,笑眯眯着说:“邓老师,我过来学习一下。” 听到韩元晓的声音后,刘煌龙才轻轻偏头。 被韩元晓捕捉到后,则赶紧说:“刘教授你操作你的,我就在边上看看……” 湘雅医院来的徐龙侧身问曾全明来人是谁。曾全明则是捧着手给徐龙细细解释韩元晓、邓勇、刘煌龙等人的关系。 徐龙越听,目光中越是透出了可怜的神色。 韩元晓这个病区主任,着实不易啊。 资历最浅的教授,技术不是病区内的最顶级,上有前主任邓勇,还有老教授,再来了一个猛虎跳卧身侧,估计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韩元晓很快走到了方子业操作的术野侧方后,脚步一顿,双手就开始不自觉地抓捏起来。 沉浸地看了足足十几秒,韩元晓就忍不住了:“邓老师,我能上台当个助手吗?” 方子业这清创术,疤痕切除术、肌肉松解术,做得简直太漂亮了。 难怪刘煌龙这个杰青的帽子,都不惜自降身价地从协和来中南,为的不是过来装逼,为的不是富贵还乡,特意打脸手外科。 而是另寻突破之路。 “韩主任想上台指点就上台呗,我们大家都是跟着您混的,正好上台指点几下。” 邓勇说完,看向了严志名:“志名你等会儿让位置给韩主任吧。” 严志名闻言,快速点头,有一种如蒙大赦之感。 见严志名这表情,邓勇轻轻感慨了一句:“山猪难品细糠。” 严志名却很自然地反驳了:“师父,不是我不愿意学,而是跳跃了太多层,即便是想要模仿方师弟的难度都太大。” “一口难成胖子,一步一步往上爬,才是正途。” 严志名的表情苦涩,眼神涣散。 邓勇轻轻点头,表示认可了严志名的说法。 的确,自己现在看方子业的操作细节,满满都是收获,很多操作都仿佛教科书一般,在指引着邓勇下一步的路数该怎么走。 但于严志名而言,可能看方子业的操作,就如同初中生看高数。 字符都难以认得全。 很快,韩元晓教授就屁颠颠地洗手消毒穿衣上台了,坐在了原本严志名的位置后,马上开始了独属于他的节奏。 “邓老师,子业这操作功力,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 “亏得我还是您学生呢,您之前也本来打算让子业跟我的……”韩元晓的语气幽幽。 三月初,邓勇还找韩元晓聊过,希望方子业可以跟去韩元晓教授组,体会一下病区主任组任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跟着韩元晓学习带组、管理科室的诀窍。 四月份,这件事还没有执行,邓勇就不干了,假装不记得这事儿了。 然后四月中旬,韩元晓就听说,好家伙协和医院的手外科刘煌龙即将加盟创伤外科,与邓勇一起做毁损伤病种的临床课题。 本来,在科室里,董耀辉老教授就是超然物外,邓勇这位老教授,也不是韩元晓管理的行列。 韩元晓说起来是病区主任,其实位次就还只是带组的教授,上面有两个管不着。 而刘煌龙一来,又多了一个管不了。 这让韩元晓这个教授是有苦难言。 甚至医院里的院领导,私下里找韩元晓谈过,要不韩元晓先把病区主任的位置让给刘煌龙。 没办法啊,刘煌龙太硬了。 教授、正高、杰青、‘岳父’! “子业目前有临床任务在身,就多跟我一段时间,早晚会送你那里去的。” “你着急什么呢?韩主任。”邓勇继续端着玩笑。 韩元晓是有功力的,功力比严志名深厚得多,一眼就看得出来方子业打算松解足背的趾短伸肌,快速地将手里小巧的甲钩放到合适位置后,道:“如果子业改行去医美行业,估计就这疤痕平复切除一手,就值得年薪百万了。” “真好啊。” “这手真巧呀。” 听到这话,方子业不禁微微抬头,看了看韩元晓教授,再看了看邓勇教授的表情也是羡慕冲夹杂着嫉妒。 方子业就不禁想到了两年前的自己,那时候,自己在看邓勇教授和谢晋元副教授的操作时,也是有过想法,将两人的手给砍下来栽种到自己的身上,化身八肢六手的大怪物。 可能人生的闭环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中完成了。 方子业有窃喜,但也没骄傲。 技术的提升,不代表认知、能力的完全跨越,自己还要走的路还很远,但已经在路上了,就不必着急。 慢慢爬吧,自己当前享受的待遇已经远超了同龄人。 就可以开始考虑达则兼济天下了。 如言初一样的患者不在少数,如言初一样的小朋友病人也不在少数,若今生有幸,能为这一类病种的患者闯出一条明路来,才算不枉此生! 方子业切开一刀后! 将手边的无菌棉垫往术野位置一填塞。 转头对巡回护士说:“巡回老师,将止血带松解一下,十五分钟之后,再重新手术,我们也中场歇息一下。” 不知不觉间,一个半小时,九十分钟时间,一晃而逝。 止血带不能一直打着,这会让患者的患肢出问题的。到时候可能就不是功能重建的问题了。 脑子不能总是发热。邓勇闻言,一抬头,略错愕:“八十八分钟,你心里还一直惦记着时间?” 他这个助手都没特意注意时间,止血带的90min结束后,会发出滴滴滴声音提醒。 巡回护士马上起身去松解止血带的气压。 笑了笑问:“邓教授,你这个学生,谨慎、操作、能力都没有缺点,那还缺点女朋友么?” 闻声,邓勇转头看向洛听竹,洛听竹则猛地抬头,左右四顾! 迎向了巡回护士后,才发现是巡回姐姐在调皮地打趣她,缓解手术室的氛围。 “哟,小美女主动现身了,看来女朋友也是不缺了的。”巡回护士仿佛掌控了全局似的。 洛听竹就有点害羞地低头下去了。 邓勇一看自己的两个学生都被欺负了,摇了摇脖子:“小莉你这嘴真巧、巧舌如簧,也不知道是便宜了谁?” 韩元晓以前是跟着邓勇混的,一起配合了多年,闻言看了过去:“叫不出人,统称二哥就对了。” 两位辈分最高的老司机一出马,巡回护士只能节节败退,被杀得片甲不留。 手术室毕竟是外科和麻醉医生的主战场。 徐龙教授一听这车速起来了,从麻醉科的老式卧椅一坐而起,笑着看向了曾全明,道:“曾主任,你们医院的手术室天花板的灯光可以换一个颜色了。” 止血带休息间歇,大家都是要中场歇息的。 得给言初的双侧肢体一定的舒缓时间。 刘煌龙也展示着自己曾经带组一哥的地位:“徐教授对颜色很敏感啊?” 徐龙闻言,猛地一瞥刘煌龙。 “刘教授你是带着帽子的,我看看什么色啊?” 大佬的反应速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虽然刘煌龙有杰青的帽子,但是徐龙也不至于不还嘴,口头上的便利,再怎么都要占了。 主要是刘煌龙太年轻,看起来就好欺负。 刘煌龙瞬间败退。 化身成了鸵鸟。 这tm的徐龙的输出实在太过于强劲,连帽子的梗都玩…关键自己还找不出任何毛病,自己本来就是杰青。 邓勇赶紧帮忙:“刘教授,你这就不懂了吧。麻醉科的帽子总比我们外科的帽子花,咯。” 邓勇对着曾全明戴着的花帽子努了努嘴,人证物证俱在。 麻醉科、手术室里的护士,多喜欢标新立异地戴自己买的花帽子,这是一种习惯。 外科医生则是一次性的外科手术帽,往头上一顶,就开始进手术室了。 “黄、绿、蓝、白,哟,还有青色嘞……”韩元晓也帮忙一致对外。 敢欺负创伤外科的刘煌龙? 开玩笑,在手术室里开车,外科一定是最顶流。而骨科的车速,一直位于外科车速食物链的最顶层! …… 听到这里,方子业等人,包括袁威宏,就只能是把这些梗放在心里接,一个字都不敢开口。 大佬之间的玩笑博弈,稍有不对,就可能让自己深陷泥潭,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提起车速,都是大佬的特权,刘煌龙勉强能挤进去一只脚,像方子业这样,虽然技术牛掰,但比起开车,就还是个弟中弟,要学的地方很多。 ‘开心’、‘轻松’的时间总是一晃而过! 再一次打上止血带后,操作继续,方子业才又恢复了‘霸王’的地位,开始对足部诸多肌肉进行松解、成形…… 与此同时,刘煌龙终于是完成了神经移植的“原材料”切取,取下来后,马上将其开始移植到健侧。 细致地开始从营养血管缝合开始。 在这个期间,就连松解的方子业,也是先给刘煌龙教授先暂时让了位置。 如果说骨骼是运动支撑的骨架,那么肌肉就是运动的解剖学基石。 然而,只有神经,才是运动的灵魂所在,是能够接受大脑指令的唯一通路。 少了一块骨头,最多就是运动得没那么好。少了一条肌腱,最多就是一条肌肉的运动残缺。 少了一段主要神经,相当于就是魂飞魄散,即便是肉体俱全,仍然魂归九天! 刘煌龙操作时,缝合的速度非常灵巧,且完成的是系膜和束膜的分开缝合。 仅仅这一手,就让韩元晓轻声感慨起来:“刘教授这神经处理的功力,在协和医院也算是登顶了吧?” “还行。勉强算没有玷污师门名声。”刘煌龙先自信一句,而后看向方子业:“但还不能到为师门扬名之位次。” “所以还需要继续学习。” 刘煌龙有自傲的资本。 当前,整个鄂省的手外科,除了极少数的一两个、两三个人,刘煌龙还真的可以在手外科横着走。 在神经缝合这一块,其实即便是协和医院手外科的钟军宇教授,也会觉得刘煌龙的操作略胜一筹。 钟军宇的手外科缝合术,更精于血管、肌腱转位、肌肉成形等方面,与刘煌龙的发展重心,略有偏倚。 韩元晓还要接话时,刘煌龙又说:“韩教授,先不聊天,等我将移植术操作完,再给子业让位。” “这个患者,需要移植两条神经。我还得去找一支!” 刘煌龙一边说着,一边握持无菌目镜套,把目镜的视野移动到神经残端的另外一方。 神经移植术,不是普通的器械可以操作的,必须借助显微器械以及显微目镜,才能够相对完美地完成缝合。 神经束膜缝合难度之高,比缝合发丝大小的血管的难度还要大。 越是精巧的缝合,对神经愈合就越有利,丝毫大意不得! 这是一台极为复杂的手术,因此,每一步的操作,都极为关键,只有把每一步都做到更加极致,才有可能让量变引起质变! 神经缝合技术,台上除了刘煌龙这个手外科的巨擘外,没有一个人可以有发言权,包括方子业。 因此,刘煌龙操作间歇,所有人都只能等! 大概过了足足半个小时,刘煌龙完成的神经移植的近端与远端缝合后,就说:“子业,余下的营养血管缝合,是你来完成还是我来完成?” “自然是刘教授你完成啊?子业他……”韩元晓脱口而出。 血管缝合是手外科的特长。 刘煌龙看了韩元晓一眼,眼神如同看一个煞笔。 韩元晓闭嘴了,看出了刘煌龙眼神里的忌惮。 方子业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道:“刘教授,你来缝吧,我觉得手腕处有点乏。” “大片疤痕组织的切除清创、肌肉成形,对手的利用还是蛮高的。”方子业在手术台上坐着,一边锻炼十指的抓握功能,一边放松腕关节。 人不是铁打的,会累。 方子业这样的操作倒是不用费大力气,但精细微巧的转角,动刀,笔直,曲斜转弯,每一步都大意不得,这也会很累。 这是在控刀。 控刀要讲究的力到但寸止。 恰到好处就行,不得多一分,也不得少一分,这样久而久之下,也是会让手腕和手指的肌肉酸痛的。 这甚至比做几台骨折手术都还要累! “好!~那就我来缝了。” 刘煌龙继续埋头,一边继续手握持针器,一边说:“真希望还可以多五六七八个帮手。” 刘煌龙这一句话本来是玩笑,可仿佛刺激到了邓勇和韩元晓两位正高。 “欸…”邓勇和韩元晓二人马上发出了单音节。 刘煌龙知道自己现在处的位置不再是单纯的带组老大后,也就缄默以对,不再开口了。 手术继续,方子业再一次回到了主要操作位…… 看着邓勇教授和韩元晓教授二人的表情稍微有点哔了狗后,低声安慰说:“师父,韩老师,言初的手术毕竟是功能重建的初次,所以一切都尽量高标准。” “等有了经验后,两位老师肯定是主力军的。” “这样的手术,如果只有我和刘教授两人才可以配合得出来,那么这个临床课题就是失败的。” 师父被刘教授diss了,方子业是下级,不可能diss回去,能做的也就是安慰了。 而且一句话,就直接戳进了两人的心窝子,且撒了一把糖。 是啊,如果说这样的临床课题,最后总结下来只有方子业+刘煌龙可以操作,那就是失败的,只是偶然的个例,没有推行意义。 但第一次,必须要尽量高标准。 邓勇看着方子业,轻声道:“操作你自己的,不用给你师父做心理建设,你师父遭遇过的打击次数,比你活着的年龄都要多十倍。” “这样的遭遇,你以后也会遇到。” 邓勇在暗示,方子业出去进修之后,可能就会遭受到打击,而那里的‘老师’,可不如他邓勇这么温柔、这么和蔼可亲。 …… 时间如水。 就在手术进行到了03:44:11时。 邓勇与韩元晓二人快速地完成了骨缺损的骨移植重建、刘煌龙教授与方子业二人,分别将神经移植术以及肌腱松解术、粘连疤痕清除术操作完成。 而后,方子业和刘煌龙二人各自对坐,方子业紧张地说:“师父、刘教授、韩教授、曾教授、徐教授,我们的核心操作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试探言初的单项运动功能时间。” “如果,言初的大部分足部的功能,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话,那么?我们这一台手术…它…它……”方子业终究是个青年,二十八岁的青年,此刻嘴角发抖,舌头打颤,说话都不稳了。 这个是世界级的课题,是一个全新的高度。 要方子业一下子攀登到这么的前沿,宣布这么一个东西,着实让方子业紧张到不行。 “它就成功了,而且是首例!~” “如同断指再植一般的首例,是毁损伤病种与手外科的神经功能重建术的结合体。”刘煌龙替方子业把话说完。 而后拍了拍言初的大腿位置,提醒:“言初,等会儿听我和你子业哥哥的吩咐,让你动哪里,你就开始动哪里啊。” “不可以乱动,我们要检查你的局部运动功能。” “幅度不能太大,免得撕裂了刚缝合的神经,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刘叔叔。”言初见过刘煌龙很多次,所以对刘煌龙的声音,也是格外熟悉的。 “来,先动踇趾,也就是脚的大脚趾,你虽感觉不到大脚趾,但你学着翘一下大脚趾?” “你可以的啊,大脚趾踇长伸肌是腓深神经支配的,你这条神经是正常的。”刘煌龙解释,接着拍了拍踇长伸肌的起点处。 “这里用力。” 言初闻言,缓缓地翘了翘踇趾,虽然运动幅度很慢很慢,但就是这轻微的移动,却是让手术室里的一群大老爷们儿,包括邓勇、韩元晓等中年老男人,都激动得双手握拳,如同看到了偶像成功夺冠! 双拳捏紧后不停地对锤着,隔着无菌手套,发出轻微的啪啪啪清脆碰撞声。 “接下来是屈踇趾啊,踇长屈肌就是我们移植的神经支配的,从腓骨后下2/3处为起点,用力屈,想象一下你以前是怎么屈踇趾的。”刘煌龙继续细心教导。 言初闻言,踇趾轻轻地颤了颤。并未能够直接屈曲。 但即便是这样。 刘煌龙也是惊喜莫名。 “对,对对对!~” “就是这样!~” “屈,用力把拇指往脚掌下压,可以五根一起,一起动。” 言初很快配合着勾了勾大踇趾以及其他四趾,幅度非常轻微,但方子业和刘煌龙二人都感受到了屈肌腱的收缩! 这代表着,神经功能的运动支配,再次连通。 肌肉的粘连已经松解。 从解剖学角度,言初的足部肌肉的运动功能,已经重建完毕!~ 不可思议的奇迹,在人类的手中,第一次迸发。 这一次参与的手们,其中有一双来自方子业。 “停停停,好好好!~” “可以了,先不动了!”刘煌龙叫停言初的继续屈曲,然后抬头,对着手术室里的团队,左右摇摆来去,瞪眼如牛地分享着喜悦! 第391章男儿膝下有黄金!(求订阅) 第391章男儿膝下有黄金!(求订阅)肌肉粘连后,便会失去滑动功能。肌肉无法在体内正常滑动与收缩舒张,那么也就无法完成相应的运动功能。 这是肌肉层次的运动障碍。 如今,言初已经能够完成足趾的屈伸,就代表着肌肉粘连的松解以及神经缝合的局部重建,颇具成效。 紧接着,刘煌龙与邓勇二人对视了一眼后,就看向了麻醉台方向。 刘煌龙道:“言初,你的脚,刚刚已经动了,动得很好。” “存在主动活动的功能,就证明这一台手术的质量,已经达到了我们的预期。” “你很勇敢,你已经非常勇敢地完成了和叔叔伯伯爷爷们的配合,接下来你睡一觉休息一下好不好?” “你的手术还没有完成,收尾还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但这个时间,已经不需要言初你继续勇敢了,你可以休息了。” 时间即将接近四个小时,可能神经阻滞麻醉会逐渐失效,在这个时候,转全麻继续完成手术,是十分必要的。 “好!~”言初很听话,回话中多了一丝窃喜。 言初刚讲完,洛听竹就已经站了起来,开始为她的静脉通路里注射全麻药物。 与此同时,徐龙以及曾全明二人,则是一人拿着面罩,一人拿着喉镜打算插管起来…… 很快,言初就睡了过去。 言初被全麻后,徐龙还颇为遗憾地说:“如果可以中转为椎管内麻醉或者腰麻就好了。” 曾全明则道:“徐教授,原理上是可以的,就是完成起来的难度太高太高,万一在腰麻时,没有控制好用药量和麻醉范围,将运动功能也麻了,那么手术交互,就是玩笑了。” “现在中转腰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手术正在进行……” 徐龙自然知道这些:“所以才叫遗憾啊……” 方子业与刘煌龙等人则不理会麻醉科的两位教授的遗憾,在言初全麻之后,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就要给患者检查被动运动功能。 主动运动,其实更接近术后康复功能的最小值,被动运动的极限,才是术后康复功能的最大值,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手术质量的最上限。 “刘教授,你来吧!~”方子业的手掌被刘煌龙的手掌叠住,没有与男人牵手爱好的方子业马上让位。 刘煌龙也不客气,一一开始为言初检查,并且转头:“拍,拍,拍!” “拿一下我们的摄像机,拍视频,这是非常好的教学素材,文章素材以及研究的素材。” “只要拍脚啊,其他地方不能拍!~”科研嗅觉非常敏锐的刘煌龙,马上吩咐人开始做事。 听了刘煌龙这话,邓勇吞咽了两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刘教授,您觉得买哪一款摄像机比较好啊?我们手术室暂时只有手机欸……” 摄像机,对手术过程、术后康复等视频进行录制存底,是手外科很多团队都在做的事情。 但这在创伤外科的意义并不是很大。 手外科是讲究细微功能的恢复,创伤外科则是讲究患者可以下床,可以活动,骨折治愈,走路视频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借,去找手外科的关启全借一下,伱就说我找他借的,用完之后就马上还。”刘煌龙道。 手机拍摄的视频,不好慢放加速等,容易造成失帧。 但高端的摄影设备拍摄出来的视频,经过相应的处理后,甚至可以慢放和分解,作为非常好的学习素材。 手外科的操作精细,学习的素材划分也是格外精细的。 “那我去借一下吧,正好现在的止血带时间也快到了。松开止血带后,大家再休息一下。” 止血带单次最长持续一个半小时时间。 然后休息十五分钟左右,相当于是一個小时四十五分钟,就是一次交替。 时间即将走到四个小时,其实止血带的时间还够,但韩元晓也知道摄像设备拍摄视频的重要性。 虽然临时叫停手术会让言初的手术时间延长,但为了后来的患者可以有更好的便利与技术准备,多几分钟和十几分钟的时间,对言初造成不了多大影响。 …… 韩元晓是创伤外科的病区主任,借一个摄像机还是没问题的。 甚至手外科还特意派了一个专业的摄影师过来帮忙取材。 这方面刘煌龙更加专业,他尝试了足部各个角度的运动功能后,问:“兄弟,拍完了吗?” 刘煌龙可以不认识手外科的拍摄博士,但博士必须认识刘煌龙,非常客气:“拍完了,刘老师。” “很好,到时候麻烦辛苦打包发给我,这一台手术,至少是两台非常优质的casereport(病例报道)。” “一是足功能重建术,二是全足粘连松解术。” “我们可以先放全足粘连松解术的case,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做一个前期占位,代表我们即将进军这个临床课题。” 刘煌龙的口气很大。 邓勇和韩元晓二人闻言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袁威宏就说:“刘教授,我们才做了第一例,就发case,会不会有点高调了?” “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我们的后续课题跟进,有可能会落后于人啊。” 袁威宏是对科研理解比较渗透的,理解了刘煌龙的意思,但也提出了自己的不解之处。 刘煌龙说:“袁医生你是站在了手术台旁的视角,其他人仅凭一个case就能够推导出我们的功能重建课题的全貌,那我们还有什么说的?” “写一个大写的服字就好了,然后去找他取经啊。” 说完,刘煌龙道:“被动功能检查完毕,接下来继续做软组织床的重建术。” “子业,你先休息一下,你主刀了这么久,右腕肯定麻了。” “利手不必操作太多费时的无意义操作,容易诱发慢性筋膜炎,休息一阵,保护好这双手,剩下的,我们自然会安排人完成了。” “就目前来看,主要是将神经、血管通路,用软组织垫起来,避免后续的疤痕进一步增生至通路内,导致卡压。” “其二,有一些局部的皮肤缺损,就得我来做一下皮瓣移植覆盖了……” 方子业闻言,眯了眯眼睛,第一反应是看向邓勇。 手术台上,先下台一直都是上级医师的特权。 现在即便是刘煌龙的建议,方子业虽然觉得累,也不好摆上级医师的架子和谱啊。 累吗? 是真的累。 所有的清创都是方子业一个人操作的,几乎连续不断地操作了三个多小时。 “下台先休息吧。”邓勇主动下令。 邓勇做过主刀,而且长期都是组内的第一把刀,知道手术持续性的精密操作对体力消耗以及手局部的慢性损伤都是巨大的。 如果没有中场歇息的话,手真会废掉。 方子业缓缓舒了一口气,站起后,特意观察左右,觉得并不会影响到他人的操作且不会污染他人的无菌手术衣后,缓步后退。 大概退了四五步的样子,巡回护士正打算给方子业解开无菌手术衣的衣领系带时,没想到麻醉台前一个姑娘先窜了过来。 巡回护士讨了个没趣儿,但也看着小妮子“送货上门”,正好缓一下气氛:“忘记衣服该给你解了。” 手术室里,洛听竹在场时,即便是邓勇都很少飙高速。 洛听竹的段位几乎为零,红着脸不说话,解完就又走向了麻醉监护仪器前。 方子业也没帮腔,摘下衣服就塞进了布桶回收处,侧步移向手术室计时面板下找圆形钢凳时,曾全明看着洛听竹小妮子不说话后。 延迟性地来了一句:“知道你解的衣服多,别把我学生带坏了。” 巡回护士也不懊恼:“曾主任,您这也太偏心了,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玩笑,您亲自出马就有些欺负人了,小心我去护士长那里告状。” 其实,开车没有回应,也是没多大意思的。 大部分人,都是寻着好欺负的人欺负,手术室里的车速,巡回护士唯一能欺负的也就是些小萌新了,和久经沙场的外科医生与麻醉科大麻子比车速,纯粹自找没趣儿。 “对对对,她宽衣的技术当属最纯熟了!”曾全明可不怕所谓的手术室护理部的护士长。 护理部与临床科室是平行科,但曾全明是麻醉科的大老板,即便是护士长也要礼让三分的。 手术室里,换了一个护士长,手术依旧继续。 但换了一个曾全明,有些手术还未必可以正常开展,这就是可替代性,也是一种江湖地位的象征。 巡回护士低着头,又退回到墙壁处,默默地低下头去。 这个时间节点,手术台上的邓勇以及韩元晓等人,哪里会有空管麻子和巡回护士的车速和方向盘往哪个方向打? 韩元晓只顾得上欣赏和感慨了:“这里,这里做得真好。” “邓老师,您是不是藏了一手没有教给我啊?” “您可别忘了,我也是您的学生呀。” 韩元晓目前虽然是创伤外科行政主任,但在邓勇面前一直以学生的礼仪自居。 邓勇闻言笑骂:“去去去,你怎么学着和袁威宏一个样了?” 袁威宏无辜地转头若变形金刚。 但也不敢接话。 韩元晓眯着眼角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小袁是得到了我的真传?邓老师,如果不是机会不允许的话,我是真的想多跟您一段时间的。” “被单独‘发配’带组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带组这么难。只暗恨以前学到的东西少了,如今想要放下脸面去学习,都得顾忌组里面的学生还有下级的感受……” “难呐,如果再多积累个几年,就好了。”韩元晓已经彻底放下了自己的身架,开始倒苦水。 刘煌龙这边还在继续地找着带蒂皮瓣,根据皮肤缺损,设计着合适的皮瓣图案。 听了韩元晓的话后,表示认同:“韩教授的话我深有体会,带组看起来风光,但有时候仿若是被强行披上了孔乙己的长衫,脱不下去,抽身不出。” “硬着头皮也要假装自己坚强,不会的就私下里偷偷问,不懂的就深夜里苦苦查询文献。” “就感觉,再也没有老师可以去请教了,至少不能那么明目张胆……” “我记得,我第一次带组的时候是三十四岁,那时候科室里的老教授退下后……” 韩元晓的话,竟然引起了刘煌龙的共鸣,这是韩元晓自己都是没想到的。 但刘煌龙一边用无菌标记笔划线,一边又说:“第一个月,我们组,总共才收治了二十个病人,我一个副高的奖金加绩效,才一万一千三!~” “跟着我的当时是两个主治,他们两个才八千。结果那个月正好遇到了年后的幼儿园开学,学费九千二……” “可愁死我了。” “愁也没办法啊,被推到了这个位置,就咬着牙也要上。第二个月,我除了门诊之外,满脑子考虑的都是带人出去做会诊手术的事情。” “后面的几个月,我差不多把鄂省所有的地级市都跑遍了,那时候我的技术其实就一般般,可为了生活,为了组里面的兄弟,也只能厚着脸皮去地级市医院假装自己是很厉害的专家……” “然后开始在病房里接诊有点超能力范围的病种,强行逼着自己进步……” “在这样的高强度,再过了半年,状态才慢慢好很多。” 刘煌龙的话,让邓勇闪烁着眼角:“你刘煌龙还能缺病源?” 邓勇只以为刘煌龙是在开玩笑。 刘煌龙则偏头说:“邓老师,我现在的成绩,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靠着自己的硬实力闯出来的。” “当然,百分之一的机遇会更加关键。” 刘煌龙没有否认自己岳丈的助力,但是岳丈的助力只是机遇,他并未给刘煌龙的专业以及科研带来比较多的助益。 要来了课题,课题还是要自己做,专业操作还是要自己去学。 而且刘煌龙还必须压着时间,压榨着所有能支配的所有空余精力去学习,临床和科研两种都不得耽误。 哪怕差了一点,现在的刘煌龙就只是小刘,而不是刘教授。 邓勇半抿着嘴:“当年的事情…” 邓勇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刘煌龙为何能到如今这一步,有一部分原因,和当初中南医院手外科的前某教授有最直接的关系。 当头一棒,将刘煌龙敲得晕头转向,尝尽了社会的辛酸。 自然,那时候的刘煌龙如何抱头窜逃的,后面的刘煌龙,就是如何直起腰杆子的。 韩元晓意识到话题稍微有点不太对了,就赶紧说:“刘教授,邓老师,咱们别聊了,等会儿威宏要打人了。”“嗯嗯嗯!”袁威宏点头。 甚至严志名看到袁威宏点头后,也跟着点了点头。 你们三个tm的还是人么? 教授,主任医师,带组的老大,在手术室里的绝对一哥,然后组团在这里诉苦,说带组多么多么难…… 这让袁威宏这样的主治,拟升副教授的人,该如何自处? 袁威宏甚至都想说,要不你们让位,让我来吧。 自然,这种话是不能说的,再飘都不能说。 刘煌龙和韩元晓等人的诉苦,固然是凡尔赛。 但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们能够将这些事情,如此平静且苍白不带情绪地讲述出来,就代表着,那段时间是真的痛苦。 假如说,现在袁威宏真的带组了,那么袁威宏所带的组,绝对就是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水平最差的,而且治疗的病种也是最low的。 袁威宏所在的组,不过就是将地级市医院的创伤外科搬到了中南医院,除此之外,与地级市医院没有太大的区别! …… 方子业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回到了手术台旁,认真观摩着刘煌龙以及韩元晓等人的操作。 若有所思。 然而,方子业只是往这里一站,就让邓勇几个人都有些炸毛。 刘煌龙:“韩教授,要不这个你来操作吧。” 韩元晓:“不不不,刘教授,皮瓣缝合是你们手外科的专利。” 刘煌龙:“韩主任,我现在是创伤外科的医生,咱们都得往前看。我只是资历非常浅的小医生,韩主任您和邓主任才是经验丰富。” 韩元晓哪里敢接:“刘教授,现职不掩既往。刘教授你的缝合技术还是最好,你来缝,你来缝……” 邓勇看着韩元晓和刘煌龙二人推来推去,直接把“罪魁祸首”弄走:“子业你回去休息吧!~别杵在这里看了。” 邓勇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自己在方子业面前自处的原则就是,只要tm的在方子业面前我不动手,我就还是很牛逼。 自己都这么想了,那么要韩元晓和刘煌龙二人当着方子业的面,如同一个学生一样地在手术台上被考校,也的确不是个事儿。 主任医师、教授,这层身份,就注定了他们一定程度上要维持自己的面子,不然的话难以服众。 即便是要请教,都得私下里来。 这就是“教授”这层外衣自带的标签。 不是你愿意要穿着它行走,必须要清高,而是它勒令着你,必须在一定程度上,维持自己的形象。 就比如一个农村人,满口污言秽语,三句话不离下三路,没人觉得他有问题,但如果一个白大褂,和你聊天的时候,三句话都是j8j8的,你会觉得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 “好,师父。”方子业也很听话地离开。 与此同时,方子业在退出手术室时,内心有一种别样的慌张。 是不是,很多师徒之间的感情、相处时间,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慢慢疏远和淡离的? 比如说邓勇与董耀辉老教授,比如说韩元晓和邓勇。 当初,邓勇还是学生的时候,董耀辉老教授与邓勇的感情,绝对不会是两个教授相处的那么清淡。 韩元晓跟组于邓勇时,两人的称谓也不可能是邓教授、韩教授这样。 方子业有听袁威宏在门诊的时候介绍过,很久之前,韩元晓是叫邓勇勇哥的。 “勇哥,去喝酒呀?” “勇哥,去抽一根不?” “勇哥,烧烤啤酒……” 如今,两人的招呼就是。 “韩主任你……” “邓教授,你……” 方子业这样的慌张,并非是自己过于敏感,而是方子业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老师袁威宏,在如今,与自己的关系,都相对淡离很多。 袁威宏依旧很好,他对自己依旧爱护有加,但是,袁威宏可以给自己的东西越来越少,甚至有些东西,都得半依托于方子业了。 那么,感情就自然而然地会发生些微的变化。 而这样的改变,方子业目前没有在任何一个前辈的身上找到合适的解决方式和相处之道。 以后,还真的可以亦师亦友吗? 方子业在走出手术室的通道时,竟然有点想念数年前的那时候了,那时候的袁威宏,对自己是多么地照顾啊,方方面面,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可如今,袁威宏更多的时候,给自己的都是建议,说辞都是让自己独立参考了。 …… 方子业下到了更衣室,打开了手机铃声后,再一次震动加铃声响起。 思维才被打乱,接通:“天罗,什么事儿?” “师兄,你终于接电话了!你下台了吗?你上来一趟吧,这里有一个病人家属,给你送了一份很特殊的礼物。这个礼物,真的有点特殊。”兰天罗强调。 “你没去实验室或者练功房吗?怎么跑科室去了?”方子业不换自己的便衣,直接穿手术洗手服出更衣室。 “我是在练功房的啊师兄,但是中途被值班的师弟叫来了科室里。” “给你讲啊……” 兰天罗给方子业解释一番后,方子业已经是从手术室通道走向了骨科大楼。 侧身让了一辆推过的手术周转车,双手一动:“天罗你脑子有问题吧?他送我钱你还不给打发了?” “但他送的钱不多啊?师兄。” “全都是零钱,是孩子自己存的,说是谢谢你让他还有妈妈,说谢谢你救了他。” “我数了一下,一共是一百七十八块五毛九。”兰天罗说。 “其中有二十张五毛的纸币,二十四个五毛的硬币,三十九个一毛的硬币,而且小孩子还把这些硬币贴成了图案,把纸币也折叠成了纸鹤。你说这怎么拒绝嘛。” “师兄,你来吧!~”兰天罗的声音也有点涩,但满是感动和羡慕。 方子业闻言一动。 加快了步速:“好,你等我吧……” 方子业刚走到科室里时,都还没注意到坐在轮椅上的男孩就是自己当初急诊查体的小男孩,但对方却先认出了自己。 “爸爸,在那里,在那里!~那位哥哥在那里。” 他头上的头发被剃后还未完全长出。不需要看方子业的面容,就认出了方子业,并且给自己的父亲指。 “你认得出来是他吗?小梨子。”中年的皮肤黢黑,身材消瘦,眼眶略内陷,黑眼圈很沉,语气略迟疑。 “爸爸,就是他。那个哥哥就是他。”叫小梨子的小男孩很笃定。 小男孩笃定之后,中年男子就转身,当时就往前快走了几步要屈膝跪地:“方医生,救命恩人。谢谢你,谢谢你了医生,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方子业更加加快步速,直接将中年男人强行架起,面色惊恐:“不不不,你不能这样害我。” “大哥,起来,先起来再说。你这双膝一跪下去,要是被有心人拍下来发到了网上去,我身上这身衣服可能就没了。” “现代是新社会,再如何道谢,也不能行跪礼,我也会折寿的。” “男儿膝下有黄金。”方子业晓之以情的解释。 中年的双手压着方子业的双手,用力很紧,内陷眼眶中的瞳孔血丝瞬间满布,哽咽着说:“方医生,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老婆就死了。” “如果不是你出了急诊抢救室后,再看了一眼我儿子,我儿子也可能死了,我们全家都得谢谢你啊,主要是我没用,挣不到钱,现在还欠着债……” “我跪一下怎么了?” “我上半年倒是去了庙里面跪过菩萨,让它保佑我们全家健康平安,无伤无痛,也没顶用啊。”中年的情绪有点激动,身子又要下坠。 方子业直接打断:“大哥,你这话题越来越敏感了。” “先起来,现在一切情况都好,那么你就要更加好好的,你还有老婆孩子要照顾,是吧?” “嗯,你的谢意我也收下了,其实都是我们医生的本分,遇到了,刚好发现了,处理了,也没多做什么。” 方子业自己不信神佛,但也不去论神佛。 这个话题,可能比中年给自己下跪还要敏感,唯物主义者的方子业,是不会让病友往这个话题深入的。 “哥哥,你还记得我吗?我上次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小梨子……”小男孩竟然对方子业还有记忆,此刻对方子业打招呼。 头部的伤口愈合是最快的,目前‘小梨子’的头皮手术切口早已愈合。 方子业正好对中年说:“我们去看看你儿子,聊几句,我就要去做手术了。” “我也有自己的工作,也是听说了你们特意来了病房,我刚好下台,就过来看一下。” 方子业其实撒了谎,现在的他,没什么事情了。 但有时候的谎言是必要的。 “方医生,不会打扰你很久的,是小梨子听说是方医生你救了他,还有他妈妈,他就打算把自己的压岁钱,整理成礼物送给你。” “主要是家里最近的花费有点大,肇事司机还没找到,他妈妈刚出了icu,还要住院,身上没什么钱了。” “不然小梨子都给你看好了礼物,我怎么也要把它买下来。”男子哽咽了起来。 开始擦着眼睛,声音辛酸:“我连给方医生你买礼物的钱都用完了……” 方子业说:“大哥,您别激动。” “您送我钱,我也是不要的,包括这个,我也不会要。” “不过呢,我可以和您换一下,我把您送的礼物,折扣成微信,转给你。” “小梨子的手艺,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我很开心。您看这样行不?” “不行的话,我就走了,我还要去看急诊。我也是刚从手术室出来的……”方子业的语气正色,仿佛不容置疑。 “不不不,方医生,你先别走。”中年抓住了方子业,微微躬身,眼神祈求着方子业可以接受他的好意。 “方医生,你别嫌疑少,这些就不是钱了。” 方子业开始入场掌控情绪:“是啊,你也知道他超出了钱的范围,那就按照我说的来,我给你转钱,您收账。” “还有就是,您道谢归道谢,可也不能自私啊,我们医院的急诊很多的,我不能为了接受你的道谢,总是杵在这里。” “两个选择,第一,我给你钱,你打开付款码,这东西我收下。第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把东西也拿回去,我也不给你钱,我现在还要去工作。”方子业假装看了看时间! 其实啊,这父子俩能来这一趟,让方子业看到那只从鬼门关调皮回头的小屁孩,方子业就非常非常开心了。 方子业可以很骄傲的说,他能活过来,自己至少也要占个百分之十的贡献!~ “不,医生!~”中年有点慌张。 “你不打开收款码那我走了啊,我不能因为在这里和你道谢客气,就不去管可能来的急诊患者了。”方子业说完,看了看小梨子。 “你孩子的意思是,他想把这个东西送给我哦!” 方子业果断转头时,一把被抓住。 “医生,我打开。”中年硬着头皮地掏出手机,打开了二维码收款的页面。 方子业转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多了是侮辱人,少了是侮辱自己。 而后将小梨子的礼物盒夹闭后,夹在了腋窝,转身离开,没有太多停留。 恩情有时候是需要一种交往来进行偿还,未必能够计算得清楚,但求心安。 这时候,中年男子就对着方子业的背影,曲下了自己的膝盖,跪在了地上。 大声道:“医生,谢谢你……” 方子业已经远走,努力保持平静,心里想着,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很快就消失在了转角…… 而后,方子业的嘴角终于莞尔了一下,心里再度沁甜,感觉特别甜…… 男儿膝下有黄金。 本不需要就够了,但他给了,什么也就都够了!~ 然则,方子业嘴角泛起的笑意还没持续几秒,一个护士女声从远处急切传来:“老师,老师,34床呼吸困难、34床窒息了……” 第392章上级魄力(求订阅) 第392章上级魄力(求订阅)小护士的声音爆发力不算小,从走廊远处发出,响彻整个病房。 方子业只是犹豫了有一秒钟,就先半蹲下把手里的盒子放在了通道的走廊一角,而后站起快步地往声音来源赶。 方子业目前是住院总,病房里出了事情,不管方子业是在做什么,他都是第一顺位责任人,如今这样的情况下,方子业正好在科室里,反倒是最让方子业放心的。 住院总办公室距离医生办公室还有一小段距离,方子业还没跑过医生办公室时,值班医生郭若盾以及兰天罗两只白大褂就匆忙自医生办公室快速闯出。 兰天罗颇为有经验地吩咐着:“郭若盾,你赶紧去找气切包、推换药车到床旁,最好第一时间能够找到络合碘,如果没有就算了。” 兰天罗的声音匆匆,一边跑的时候,一边拿出了手机打算给方子业打电话。 “爸爸,医生哥哥把盒子丢了…”小梨子看到了方子业的动作后,有点不安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但是,他的轮椅略有些挡住了通道,他的父亲赶紧将他的轮椅侧挪到靠墙位置。 给方子业和兰天罗等人让出路后,望着方子业匆忙跑步与兰天罗并行的身影,而后将小梨子的轮椅又是一转:“小梨子,医生哥哥是去工作了。” “他可能是去救别人的妈妈,别人家的孩子,也可能是别的小朋友的父亲,东西送到了,我们就走吧……” “是这样吗?”小梨子的年纪不大。 他根本不懂窒息是什么含义,他的认知,也只能想到方子业把他送方子业的礼物给丢了。 “对的!~我们就不要打扰你的方医生哥哥了,等你出院后,等你妈妈也出院了,我们再来一起感谢他,好不好?”男人懂事地解释后,推着孩子离开。 人成长到一定的年纪后,就要学会有同理心…… “师兄,我刚准备打你电话,刚刚有护士说34床病人呼吸困难……”兰天罗看到方子业追及自己并行后,简短解释两句。 方子业点头,内心给兰天罗点赞:“我们先过去看情况再说!~” 兰天罗并未相信护士的窒息描述性诊断。 窒息是人体的呼吸过程由于某种原因受阻或异常,所产生的全身各器官组织缺氧,二氧化碳潴留而引起的组织细胞代谢障碍、功能紊乱和形态结构损伤的病理状态称为窒息。 “好的,师兄。”兰天罗看到方子业在侧后,紧皱起的眉头明显舒缓七八分。 方子业快步跑动时,心神一动:“你来处理,我在旁边看着。” 兰天罗跑动的双腿轻轻打软一下,表情难以置信:“师兄,我?” “你已经硕士一年级快结束了,按照你规培一年算,伱已经在科室里待了快两年。” “气道梗阻引起的窒息,相对最坏的处理情况就是气管切开。” “到了,你进去,先处理!~”方子业道。 气道梗阻引起的窒息,有一定程度的抢救时间,总体算起来是黄金五分钟。 但是方子业有把握在三十秒就直接完成气管切开术! 在这样的情况下,方子业也就把第一接诊权先交给兰天罗。 小医生总是要成长的,但凡兰天罗哪里处理得不够到位,方子业也可以第一时间接手过来。 两人刚进,就看到里面的病人家属以及隔壁床的家属慌慌张张地围在一起,拍胸口的拍胸口,帮忙扶着后背的扶后背。 病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此刻双眼眼眶瞪大,眼珠外凸,嘴巴大张,胸口在剧烈起伏。 “医生!快来看看,我老公他突然就变成这样了~”看到白大褂后,中年妇女眼角噙着泪,破着音祈求。 兰天罗快速靠近,扫视着些什么。 方子业走近后,则是继续做着视诊。 患者的额头布满细汗,胸锁乳突肌突出且拉紧,唇色相对黯淡,应是缺氧前兆迹象。 再看患者的胸口呼吸幅度,因呼吸肌在剧烈收缩而快速耸动,但耸动的过程中,依旧无法让呼吸顺畅。 患者的喉管发出难听的“呃、呃”声。 “他刚吃什么了?槟榔还是水果,还是都一起吃的?”兰天罗靠近做查体时,第一时间就闻到了味道不对。 “是!~”病人老婆点头,哭着说:“他说想吃,我就给他买了,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方子业适时在旁提醒:“听诊器,听一下喉管内能否闻及湍气音。” “如果槟榔的位置不是很深,看是否可以用镊子取。”方子业的语速很快。 但兰天罗的反应也很快,抓起常备的听诊器后一贴:“师兄,湍流音很靠下了。” 气道部分堵塞后,气流撞击气管和梗阻物会发出局部的类哮鸣音。 “切!~”方子业毫不犹豫地下令。 这个时候他在,命令就必须自己下,这样才有说服力。 “师兄,气切包来了。” “络合碘也开了。”郭若盾快速地推来了换药车,上面平放着一个密封的气切包。 方子业看郭若盾并没有太多的经验,就主动去帮忙,撕开了气切包后,旋转将内里的器物再次倒扣回正。 与此同时,露出了消毒弯盘后,方子业打开了络合碘往弯盘倒下:“戴好手套后,快速旋转消毒,选正中切线。” 兰天罗在方子业打开气切包的时候就开始戴手套了。 此刻正好大致穿戴完毕,穿好后,兰天罗直接拿起弯盘内的络合碘棉球,快速地吩咐患者家属帮忙固定好头部和胸部后,说:“郭若盾,去打icu和麻醉科的会诊电话,去打耳鼻喉科会诊电话。” “急会诊!~” “师兄!~”兰天罗正要让方子业帮忙打开局麻利多卡因时。 方子业已经将配比好的利多卡因与生理盐水各自打开后,配比在了一起! “抽,局部麻醉,开始!~”方子业几乎是把所有的操作都送到了兰天罗的嘴边。 因为这是兰天罗,方子业知道兰天罗目前的切开术,是绝对可以完成气管切开术的。 兰天罗不再犹豫,快速的打了皮丘后,而后标准式地完成了一边进针、回抽、给药的局部三部曲麻醉。 仅仅二十秒时间,兰天罗就完成了局部麻醉。 而后,偏身,持持针器与刀柄刀片相接,左手拿有齿镊倒握于手心,选颈前正中线为切口,直接快速切了一条直线直至胸骨柄上凹。 紧接着,兰天罗就用血管钳沿中线分离胸骨舌骨肌及胸骨甲状肌,暴露出甲状腺峡部! 此刻方子业也穿戴了助手手套完毕,接过了血管钳,为兰天罗作为助手。 “小钩给我,我给你暴露峡部。”方子业的声音果断而冷静。 “好,师兄。”兰天罗的慌张中终于是多了一种安然。 方子业已经成为了助手,就随时可以成为主刀。兰天罗可以放心了。 “2-4,1-2原则!切。”方子业继续吩咐。 兰天罗闻言,不再犹豫,沿着第2~4气管环处,用尖刀片自下向上弧形切开1~2个气管环前壁形成气管前壁瓣。 气管前壁才破开,患者的呼吸就是马上一松。 自喉管处,发出了‘呼呼’的空气湍鸣音。 与此同时,他紧张的表情才慢慢安然下来,整個人如死亡后软塌塌地平躺在床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无比。 窒息患者突然通气的那一刻,其舒爽程度,丝毫不亚于那一哆嗦,甚至比那一哆嗦更舒坦百倍…… “看到了,槟榔的半头部在这里,撑开后看能不能将它取出来。如果可以取的话就取出。” “实在卡压。”方子业还继续指点时。 兰天罗只是用镊子轻轻一夹,就将槟榔残渣完好无损地给夹了出来,且左右观察一阵后说:“还好是槟榔渣,若是口香糖粘连的话,还颇为麻烦。” “先临时插入气管套,等icu和麻醉科的急会诊的上级上来处理后续吧!” 方子业说完,看向了病人家属,冷冽:“你跟我来一趟,我们补签一个字。然后,我再给你好好地做一下住院宣教。” “我们科室,我记得从一住院就说过,住院期间,禁止咀嚼槟榔,特别是术后的行动不便时,没人告诉过你吗?” 方子业的内心,是真的有点生气! 如果这个病人的症状是心梗或者是其他的症状,那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抢救一下,倒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tm的无事找事,嚼槟榔窒息,然后做气管切开,切完取出了槟榔后,抢救就结束,纯粹是节外生枝,且自找罪受。 并且,这样的情况,如果一旦抢救不及时,方子业的住院总生涯,都有一定的可能性会被延长。 因为医院里有规定,不管任何原因,只要是病房内出现了择期手术的死亡病例,不管是否是住院总的责任,都有失察之责。 急诊死亡病例除外。 急诊检查不够周全,突然爆发什么血管炸裂,不会给住院总上压力。 “医生,说过,主要是我老公他管不住嘴,他非要吃啊。”中年妇女还在辩驳。 “他非要吃你就给他吃?” “他是小孩还是你是小孩?” “槟榔是否健康,不在我解释的范围之内。现在这突发的窒息,其主要原因就是你们误食槟榔入气管,这样的意外,是非常危险的。” “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老公抢救不过来了,你怎么办?”方子业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稍微发泄几句后,才这么讲了一句。 而后声音颇为缓和了几分,看了看漂浮出来的14点学识点,道:“嗯,行吧,事情已经是这样子了,气管切开是必然要做的,你来补一个签字……” “以后这种事情,就不用我再交代了吧?” 中年妇女猛地点头:“你放心,方医生,这一次我老公他再想吃,我给他几个大嘴巴子……” 中年妇女而后偏头,看着自己的老公喉管前插的管子,心疼也心疼,无奈又无奈…… 方子业其实知道,这一对夫妻的关系肯定是极好的。 不然的话,一般男人是祈求不了老婆去帮忙买槟榔这种东西的。 看着郭若盾当着病人的面补完签字后,麻醉科和icu的住院总都赶来了。 icu的住院总在床旁站立了一会儿,看着情况没什么不对,便说:“症状目前解除了,后续继续做好术后宣教吧,气道已经通畅后,患者的肌肉组织还可以,直接封管后拔管就行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方子业就对留下来处理气切伤口的宁杉说:“谢谢啊宁总,这个气管切开的切口,我们还真没有什么处理的经验。” “我在科室里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气管切开术。” 宁杉是icu的住院总,闻言一边摘下手套,一边摁免洗手消毒液:“所以还是你们外科医生胆子大呀,从来都没遇到过,就敢让住院医师操作。” “这要是在我们icu,是完全不敢想象的。” 宁杉的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身材很瘦,系着干练的马尾,一边搓着纤瘦的十指。 “嗯,我这个师弟还不错,我想着操作也并不难。就让他操作了。”方子业一边走向病区门口送宁杉,一边笑着解释。 “嗯,是还可以,你们外科手术做得多,作这种气管切开,应该就是小菜一碟了。” “方总,加个微信呗,以后方便私下里交流,万一我们组有骨科的急会诊,我也好第一时间call你啊。”宁杉的声音很脆,自带萝莉音的软糯。 方子业大大方方地就加了:“方子业,创伤外科。宁总记得惠存一下备注。” 宁杉眯了眯眼睛,身材看起来瘦小,但胆子却不小了:“放心吧,像我们这样的大姑娘,遇到了帅哥,都会备注非常详细的。” 方子业并没有接这个话题:“那就辛苦宁总了,我还有手术,回去还要先处理一下这个病人的后续。” 说完,与宁杉别过后,兰天罗就非常懂事地小跑步上前。 “师兄,刚刚,我算不算一个人主操了气管切开术?”兰天罗格外兴奋。 气管切开术也是一台单独的小手术,虽然它操作简单,但它的意义非凡啊,这是真真正正救了命的手术操作。 兰天罗来了中南医院两年,才终于等到了这一个机会。 “是……的……兰大医生。”方子业特意把声音拖得很长。 “嘿嘿嘿,那不能这么叫,和师兄你比起来还差了远了。” “不过在练功房也能切八面体金字塔了,这基本功还真就能派上用场!”兰天罗说。 切开术切出八面体金字塔,是硕士读博阶段的练功房破关标准,代表着一个年龄段的高水平。 方子业道:“操作水平大抵什么样,对天罗你的影响也不大呀,你以后也不是靠手术吃饭的。” 兰天罗很认真地说:“不,师兄,吃饭的本事越多,退路也就越多,人也就相对越自由。” “就比如说现在,我想不干医生了就可以不干医生,想不干数学就不干数学,想不干计算机课题就不干算法研究,想不干临床……” 兰天罗一边想着一边转头,再睁开眼睛时发现方子业已经走远了,赶紧追上去:“师兄,我不装了。” “今天揭师兄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的点子,他让我注意师兄你下台的时间,一旦方师兄你下台之后,他就来科室里向您汇报……” 第393章卸牛腿三人组(第二更,求订阅) 第393章卸牛腿三人组(第二更,求订阅)“天罗,这个小冰箱,是你买来的啊?” “多少钱啊?”方子业一边收拾叫小梨子的小朋友送来的礼盒,一边转头问。 住院总办公室的角落,多了一个小型冰箱,有冷冻和冷藏功能。 兰天罗正从里面取东方树叶乌龙茶大瓶装,侧头:“师兄,你不用转给我,师父不是刚发了一笔劳务费嘛,这冰箱也便宜。” “病房里的病友们都用上了冰箱,我们小办公室里放一个,也一点不违规的呀。再说以后说不得我们也都用得着。” “给,师兄!~”兰天罗递给了方子业一瓶。 五一的汉市是真的热,即便病房里有空调乘凉,但这时候若是可以有一杯冰饮料入肚,那也更让人沁凉几分。 至于健康与否,方子业这样年轻人若是就开始养身了,那这一辈子就没什么爱好了。 “天罗,给你一个建议啊,感情的相处,是综合因素,不是数据搜集积累而成。” “我有时候看到你在对听竹用一张量表打分,这是不合适的。”方子业谨慎审视后,还是选择了与兰天罗坦诚破开。 兰天罗赶紧摇头:“师兄,我没有…你是误会了。” “我搞来的量表,是为了测量对师姐她好和对师兄你好,能引起她好感增加的量表对比,我只测了四次。” “就没再继续了。” 方子业内心只能叹气。 有些人是把数学玩成了人生,一片迷茫,兰天罗能把人生大部分的东西玩成数学,叫人是又爱又恨。 “那结果呢?”方子业也有点好奇。 “1.21:0.96!约等于1.26:1!” 兰天罗的目光带着羡慕嫉妒恨:“师兄,你在师姐心里的份量,都快赶上师姐自己。” “我对自己好,她的好感指数提升不到百分之一。” 方子业翻了翻白眼:“你这個属于无效试验!” 开什么玩笑,伱若是对自己好点,还能让洛听竹对你的好感提升,你tm逗比吧? “师兄,无效试验也要先测过了才能是无效啊,没有试错,哪有成功呢?” “真爽啊。”兰天罗喝了一口饮料,感觉全身舒畅。 或许是今天自己在练功房内积累已久的切开术,终于在临床有了大用,让兰天罗的神情兴奋到平日里从未有过的高度,双眼泛光,左手拿饮料手指在轻弹,右手的五指则是在不断抓捏。 这就是一种,手上刚有点功力,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手很痒的骚动。 “爽吧?继续多练,我现在是住院总,以后你的机会还多得是。” “揭翰算起来和你是一年入院的,但他的基本功长进,好像比你要更加好一点点,不然的话,常规跟我的人就是你,而不是他了。”方子业勉励道。 兰天罗与揭翰同一年进中南,不同的是揭翰第一年就是专业硕士,而揭翰则是第二年才重新成专业硕士,重新纳入到规培。 兰天罗将饮料放下,不安分的右手摸着下巴:“方师兄,总得给师兄一点面子嘛,如果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冲在了临床上,我怕揭翰师兄会更加自闭的。” “现在的揭师兄就有点自闭倾向了。” 兰天罗说完,身子往后一靠,形成安逸的葛优躺。 方子业上下扫量兰天罗:“你很自信啊?” “那你和听竹比起来怎么样?” 兰天罗闻言,簌地一坐而起,眼珠子转动了一大圈,而后再转了一小圈:“应该是差不多。” “师姐她接触临床已经第七年了。” “我才…”兰天罗咧着牙齿,一点都不慌张。 “她师姐,我跟慢点也是无所谓的。反正我现在非常充实了。” 方子业当场就想报警。 这tm到底是什么天赋? 如果自己没有这个面板的话,在兰天罗面前,会鸵鸟至少十辈子左右。 很快,揭翰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右手上还提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饮料。 进门后,一边上饮料进冰箱,一边取冰镇过的饮料出来一瓶。 兰天罗非常懂事地以师弟的身份去把门给关了。 揭翰才问:“师兄,你手术做完了吧?短时间内,不会抽身走了吧?” 方子业的周身一正,刚聊起了揭翰,兰天罗都怕揭翰自闭,也有这样的倾向,就点了点头:“嗯,手术做完了,下面是刘教授和师父他们在收尾手术。” “秦葛罗在顶我值班,现在是有空的。” “我们聊完,我就去接秦葛罗的班。” 兰天罗在,方子业都不好以罗哥来代替秦葛罗了。免得本来就很飘的兰天罗在私下里偷偷yy,变得更加轻飘飘。 兰天罗可还行,上一次给米齐做局部麻醉的时候,连医院里的教授面子都不给了。 揭翰打开了饮料喝了一口,然后坐着一个红色绢花的塑料凳子,一边看着兰天罗坐下,一边说:“师兄,我查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方向。” “叫断肢栽植。” “断肢栽植是不同于断肢再植的,而断肢栽植的理念和原理,与我们现在做的毁损伤课题,几乎是平行一致的,我觉得非常有搞头。” “而正好,这就是刘教授以前想要做,但是没闯过去的。” 方子业听了,略有些糊涂。 “等等等等……” “停停停。” “断指再植和断肢栽植,有什么不同吗?”方子业的表情略僵。 断肢再植术,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手术了。1961年,我国的陈老院士就带着团队第一次成功地开展了断肢再植术,目前这方面的技术,一直是全世界领先。 揭翰不愧为问题男孩,这问题一出手,就直接让方子业都有点一头雾水。 当然,这在科研领域是非常宝贵的财富。 有一句名言,难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提出问题。 揭翰正了正身子,看了一眼兰天罗后,说:“师兄,这是我和师弟两个人特意想出来的词汇。” “断指再植,其概念就是,肢体因外伤或各种原因造成了离断之后,进行续接的一种手术术式。” “其根本是,本来肢体是延续的……”“而断肢栽植,则是在此基础上,可连续可不延续。” “师兄,你想过这么一个问题没有?” “毁损伤目前最标准的治疗方式,仍然是截肢术,那么下级医院的医生,在一定时间里,是做不了毁损伤的标准治疗的,在一定情况下,为了保命,减少失血量。” “一般都会进行截肢处理。” “但如果?师兄,如果我们可以建立一条完善三级医院转诊环,与几个定点医院形成完整的转诊链条。” “比如说,在地级市医院里,直接完成止血术,把大动脉结扎止血后,直接转诊来我们这里。我们做后面的处理。” “或者是,一些患者,因特殊的原因,在现场行截肢术后,截除的肢体超过了当前世界定义的坏死时间,我们仍然将其栽种到身体中去。” “这就是断肢栽植术……” “师兄,这个术式若是可以原创成功的话,刘教授以后在我们组,肯定会非常低调的。”揭翰很认真地道。 仿佛,让刘煌龙低调,是一种本分内的事情。 方子业看着揭翰,内心骂了一句你tm到底在想什么?再看了看兰天罗,方子业就明白,这两人是在一个厕所,朝着一个方向拉屎了。 方子业紧盯着兰天罗,兰天罗略低头后解释说:“师兄,不是我非要针对刘教授,而是我希望,师父可以在组里面支棱起来。” “目前,刘煌龙教授最为深厚的底蕴就是科研成就了。刘教授也自行开发出来原创的手术术式。” “师父这边的话,目前是没有临床科研的原创成就的,如果我们小团队就一直被这么压着,那也不是个事儿?” “教授也好,杰青帽子也好,终究大家要做的,都是医生。凑在一个团队里,做起来的就是临床课题或者是基础课题。” 方子业听完,认真点了点头:“你们的想法是很好的,师父他的确也需要一点东西在组里面立足。” “但是,你们提出来的这个断肢栽植,不应该是空口号才对啊?” “这栽植肢体,又不是种菜?” “肢体截肢术后,远端局部多是坏死的。” 揭翰马上就举起手来:“有的师兄,就是目前的第一版本,花费会特别大,而且需要我们小团队,特意地对截除的肢体,进行一定的处理才行!~” “但是,这样的处理,可能就需要师兄你来亲自出手了。你和师父袁威宏一起,完成这样的断肢再植术……”揭翰先卖了一个关子,而后特意强调了袁威宏和师兄你几个字。 截肢术后,若是可以将残肢再次栽植到患者的身上。 这个术式一旦开发出来,远比什么毁损伤的重建,更有现实意义。 如果一旦真的开发出来,以后的骨科,残疾率将会进一步降低,不知道可以挽救多少家庭。 “细细说说……”方子业指着揭翰。 闻言,揭翰和兰天罗二人同时翻身到背后,各自掏出来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而他们的电脑,则是早就带来了住院总的办公室,显然是两小只,提前就已经备好了相应的方案与理论储备。 “……” 大概半个小时后。 兰天罗汇报道:“根据以上处理,从理论上分析,术后的局部软组织内的坏死物含量将远低于正常坏死组织。” “功能抢救率至少可以恢复百分之四十。” “师兄,截肢术后的患者,还能肢体存活,且有不低于百分之四十的功能残留率,这已经非常高,甚至是奇迹了!~” 方子业看着兰天罗的强调:“我知道,不用你特别提醒。” “但你们这个方案有一个问题啊,这种治疗方案,前期在临床中的花费特别大,几乎每一个患者一场治疗下来,至少都得二十万以上了。” “但没关系啊师兄,我们可以先在动物试验中进行,动物实验会便宜一些啊,因家猪或者兔子的售价便宜,且它们用的透析仪器也更加便宜,所以我们每一只动物试验的成本,可以管控在三万元以内。” “如果可以找到熟人,或者是找一个友情价的话,两万五千块,可能就能进行一条肢体的断肢栽植了。” “就算我们做八十条肢体栽植,也就是两百万左右的成本。” “师兄,两百万,换这么一个课题,纯粹是血赚了……”兰天罗说。 说完,兰天罗把电脑一盒盖,深吸了一口气:“而且,这个课题,我们可以请洛师姐扮演麻醉科相关角色,血管外科的角色师兄你自己可以扮演。” “我问过了师姐,她说她可以做得好局部透析。” “师父扺掌理论总指导,揭翰师兄负责实时理论的总结,我们内部环节全部爆满,把整个课题的方方面面安排得明明白白。” “就算是邓勇教授想要涉足,也就只能挂名了。” “这个课题,与毁损伤的功能重建,同出同源,等到前期储备做完后,在临床中时,再让刘教授参与进来即可。” “也不算得罪人了。” 方子业听到这里,才嘴角一咧地看向了兰天罗,语气古怪:“哟,兰教授,你也知道怎么样才不算得罪人啊?” “断肢栽植术,严格说起来就是手外科的手术技术,也是当前最前沿的屏障,难以闯过去。” “你在创伤外科,特立独行地开展这么一个临床课题,你是想打刘教授的脸呢,还是想打手外科同行的脸?” 兰天罗闻言却是不屑一顾说:“课题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谁也没规定手外科的课题只有手外科才能做啊,那不然骨科百分之九十的科研团队都倒闭算了,肿瘤相关课题就是骨病科专利。” “也好比,没有人规定我不是临床医学的第一学历,就不能来读临床医学外科学的研究生一样。” 揭翰适时提醒:“还真有规定,我们临床医学硕士研究生,原则上不接受非临床医学的本科生报考。” 兰天罗一挥手:“那是他们菜。” “师兄,你觉得,这套理论,可以试一试吗?” “主要是我和揭翰师兄都操作不来,不然的话,我们就可以提前搞一个示例了。” “刘教授是为了寻求突破才来创伤外科,若是看到我们把手外科的课题搬来了创伤外科,且能达到一定高度,那场面想必很好看。” “我最看不惯嚣张的人。” “哎唷,诶唷诶唷……师兄,你真踢啊?”兰天罗的脚踝外侧吃痛,开始扭动起来。 方子业翻了翻白眼:“我也是这样。” 兰天罗这个逼,真的是可爱和可恨两面都演绎到了极致。 ‘卸牛腿三人组’的第一次会议,就到此告一段落。 单章求月票 单章求月票大家来点月票呗,正好是月末加双倍。 小鱼已经在努力更新了。 说一下近几个月的更新吧。 一月二十九日,小鱼做了手术后,仍然每天都在坚持码字,量虽然不多,但争取每天都有一点。 当然,感觉会很累,很疲惫。 五月份,会稍微增加一点更新量,努力维持日八千字的更新,但如果哪天字数稍微少了点,各位书友也别嫌弃。 现在的剧情,进入到了小鱼发挥最舒服的阶段了,所以节奏啊,剧情啊,人物啊等等,就可以拿来就用,写起来很舒服。 小鱼自己看的时候,也会觉得很爽,毕竟,这本小说里的世界,不是世界级遍地走…… 现实也是这样,世界级的课题,哪里有那么容易的啊? 但是,每完成一种,都是特牛逼的。 子业就即将冲入这样的行列。 当然,子业也会面临其他更上级都会面临的困境,他只是这本书的角色,不是别人公认的主角,所以方子业振臂一呼,八方来才…… 这本书会越来越精彩的。 重点:求月票呀!~ 虽然小鱼不敢承诺月票加更了,但是也很爱很想它,如果不是不适合太刚,我真的都想搞月票加更活动。 认真地想了想,不敢应下来,只能口嗨拜求书友赐我一张。 第394章团队缺陷与不可替代性(求订阅) 第394章团队缺陷与不可替代性(求订阅) “罗哥,你休息一下吧,剩下的时间我来就行了。”“实在抱歉!~”方子业再一次出现在急诊科找到秦葛罗时,秦葛罗也正好在猛猛干饭。 而看到方子业出现后,秦葛罗的干饭速度就放缓至之前的五分之一。 “没事儿,子业,吃饭了么?”秦葛罗问。 方子业是带着大团队在开疆扩土,这个团队,秦葛罗也在其中,以后对秦葛罗升副高,极有裨益。 不看私交看前途,已经经历过住院总毒打的秦葛罗也是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吞。 “我还没吃的,这就点,本来是打算和罗哥你一起吃的。”方子业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 请秦葛罗吃饭,不是秦葛罗缺这一顿饭,而是聊表心意。 在秦葛罗的视角,现在的方子业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不好好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反倒总是叫他顶替住院总岗位,这算什么住院总? 其实,按照医院正规的流程规定,住院总阶段,就只值班急会诊,如果有急诊手术的话,都可以推给上级去完成。 比如说方子业看到了急诊手术,决定接诊后,可以打电话让科室里的上级二线班,去完成手术。 只是大部分的情况下,方子业都没有这么做。 “你点自己的吧,我不知道你会来,不然就帮你一起点了。” “我吃完之后,去手术室里学习喝点汤……”秦葛罗开玩笑式地抿嘴,谈吐中略带辛酸。 其实秦葛罗哪里不想参与到课题正式内容中啊,自己有这样的机会,有隔壁组聂雪华等主治都羡慕但不可得的亲近高端临床课题的机会,秦葛罗就算是杵在手术室里旁观,那也是一种学习啊。 只是方子业的情况太过于特殊,如果这个课题,这样的手术,不是方子业亲自参与,还进行不下去。 就连邓勇替代方子业都不行。 方子业这一次没再说什么虚伪的话,而是眼珠子转了一小圈后,咧嘴问了一句:“罗哥,如果有时候有急诊手术,你愿意大半夜或者什么时候来手术室转转吗?” 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 方子业隐晦地表达自己想带带秦葛罗,但这样的时间节点应该不会特别好,秦葛罗是否愿意学习,只看他自己。 方子业以前听袁威宏就说过,小医生想要学手术,最佳的时间绝对不是工作时间,而就是在工作时间之外,比如说急诊手术…… 当年,袁威宏为了学习这样的手术,就是在住院总阶段,去求着谢晋元带自己做,慢慢积累起来的。 秦葛罗并不傻,再一次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筷子夹菜了三四次都失力落下,偏头,语气迟疑:“子业,基本功基本没有捷径吧?” 方子业想了想:“提升空间没有捷径,每一步都要走,但临床病例是最好且最综合的练习材料,多看多练,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些体悟的。” 方子业不敢大胆地说,我tm现在的清创术和切开术可牛逼了,你就算跟着我一起做手术,你只要悟性够,伱能看到的天花板就比在其他地方看到的更强。 拥有‘国手’水平基本功的基本都是一些老家伙,他们是不会出现在急诊手术台上的,因此,罗哥你跟着我,可能是一个很特立独行的学习机会。 方子业不敢这么讲,也不会这么讲。 “那行。子业你有空了,打我电话。”秦葛罗,夹菜进饭盒。 “是个人就都要吃些苦的,比如说子业你,在住院总期间如同疯魔一样,我听外科诊室的人说,你基本上能要得到的骨折就都要了。” “比如说子业你的师父威哥,威哥不容易啊,住院总期间,不知道从哪里腾挪了时间去做了实验,还有很多实验结果用来申请课题。” “而且住院总期间,还要学习手术术式,从刚毕业时的比较优秀,一跃超过了华哥他们,成为了省内副高以下名副其实的大高手。” “都是要辛苦些的,而比如说我和李诺,我们当初在这個阶段就在偷懒,那时候偷了懒,现在就得还回去。”秦葛罗敞开了自己的心扉,与方子业诉苦。 秦葛罗如今面向的压力,已经不是方子业超过他了,而是在想着如何往前奋进,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加有用。 组里面的人,一个邓勇,组内的大哥大,背锅人,实力更是放眼全省都是顶尖的。 一个刘煌龙,杰青的帽子就让人倒吸凉气。 袁威宏,专业操作在青年一辈可以说到了天花板级别,不与方子业这样的bt比,就还是非常能打的,优青的帽子,也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再往下的方子业,方子业就是一个纯粹的变态,秦葛罗都听刘煌龙说起过,不要和方子业这样的大变态比步速,秦葛罗就不比了。 于是乎,秦葛罗这样的接近资深的主治,反倒是成了团队里的短板和拖后腿的人。 但秦葛罗其实也有自己的骄傲的。 当初,秦葛罗也是闯过了练功房里的博士对标的标准出关的。 当初,秦葛罗看方子业,也如同是大人看小孩的,只是现在这个小孩长速有些过分,肌肉虬起,力大无穷…… 如果秦葛罗愿意去地级市医院一钻,绝逼快速地就可以升副主任医师,甚至带组,做一个骨折治疗的大高手。 甚至偶尔还可以搞一搞地级市医院不敢做的骨缺损,骨搬运术的手术。 然而,这有意义吗? 见识过中南医院里病种的秦葛罗,是绝对不甘愿自己去当一个骨折治疗工人的。 因此,再累,再吊车尾,也得努力地学! “罗哥,小涛他现在怎么样啊?明年可以有机会读博吗?”方子业问秦葛罗。 秦葛罗目前是硕导,只是秦葛罗的专业能力不如袁威宏那么牛掰,因此只能先带学硕。 而梁涛,就是秦葛罗的学术型硕士研究生,经常在实验室里出没,很少出现在临床。 梁涛与揭翰一级,目前很快硕士二年级就要毕业了。 “不晓得啊,明年本来打算冲一下威哥的学生!” “不过,现在刘教授来了,我到时候还得带着梁涛去问问刘教授是什么意见。” “小涛现在的科研产出不算特别多,就两篇二区的文章,影响因子也不算高。” 秦葛罗说完,岿然一叹:“我工作的那个年代,两篇二区的文章,留院都非常能打了,现在这种超级内卷的氛围,就是你们这些小狗崽子带起来的。” 方子业点完了外卖之后,把手机一放,直呼冤枉:“罗哥,这真不怪我。” “我读博的年代,我一篇一区,if5分的文章,就已经不够看了,我都只能闯练功房。” “这读博的科研内卷程度,绝对与我小方无关!~”方子业举着右手发誓。 开什么玩笑,自己读博就是闯过了练功房,其他的深潭,方子业是一滴水都没有掺过的。 “唉…也是,不过就算是梁涛读了博,以他的资质,也很难留院。几乎没有可能了。” “科室里目前,公认的下一代天团就是威哥组了。”秦葛罗无意间,竟然这么提了一嘴。 方子业内心一紧,把手机侧握着紧贴右边大腿外侧,嬉皮笑脸:“罗哥,这是什么说法?谁在这么谣传啊?” 不管是谁给袁威宏打上这么一个标签,方子业都得替恩师警惕他。 不论如何,袁威宏扶方子业于水深火热,如今即便是邓勇对方子业也好得如父亲,但‘大义父’的位置,仍然是袁威宏的,邓勇就只能是‘二义父’。 被打上标签,这人是想要给自己的老师戴一顶高帽子还是咋的? 秦葛罗咀嚼了几口,嘴角一咧说:“就是开个玩笑,也是事实嘛。” “威哥旗下,三个学生,一个你,我就不讲了吧?” “下一个,揭翰?揭翰现在发了多少篇文章了?啊!” “青葱计划绝对够了,而有这样数量的科研产出,即便是博士毕业后,不能留院科室,也能在实验室里有一席之地。” “遑论,揭翰好像在练功房内,进步也是颇为迅速,有机会闯过一部分专项计划的基本功,相当于就是,科研和临床,都可以闯得过去,直博无解。” “最值得论道的还是兰天罗了,兰天罗我就不提了,你应该比我们更加清楚。” “威哥这识人能力,无人能及啊?” “如果是我的话,遇到了天罗这样的天才,莫说是一年不带学生,五年不带我都心甘情愿。” 袁威宏的命真好!~ 方子业听到秦葛罗这么一一罗列后,笑着说:“罗哥,但是我师父当年是捞我的人呀,我硕士复试是科室最后一名,如果不是师父留我,我就得滑档了……” “揭翰师弟是第三年的笔试第一名,说是邓教授特意为我师父弥补的一个好苗子,科室里也公认了的,这也不算我师父挑的吧。” “至于天罗的话,如果师父不带他,可能天罗就成地网了……” “什么?”秦葛罗没能听明白方子业的内涵话。 方子业摇了摇头:“没什么,罗哥。” “就只是开个玩笑,罗哥,那我就把你的话当真了啊,如果有合适的急诊手术,我就真打你电话了啊?” 方子业将有人在科室里‘传’袁威宏小组内部无敌的言辞,放入了内心最深处。 虽然袁威宏招学生时坦荡,自己的工作机会,自己组内的科研成果,都是实打实的成绩,又不是走了歪门邪路。 但人言可畏,不能全然不防。 如果被人打上‘学阀’标签,那袁威宏的头皮都得脱。 人怕出名猪怕壮,袁威宏戴上“优青”帽子后,看来即便是科室里的兄弟们,也会觉得颇为嫉妒啊。 秦葛罗即便没有明言,但方子业也知道造谣的人就那么几位。 当然,方子业也不会特意关注。 兴许就只是开个玩笑,只要类似的风言风语,不成气候,众口铄金即可。 不过,这件事,方子业还是会给袁威宏去汇报一声的。 …… 亲送秦葛罗离开急诊科时,方子业口头上依旧客气了几句,辛苦了,罗哥对小弟真好这样的话,是频频而出。 秦葛罗都快不好意思地锤了方子业几下,并且威胁方子业要还这样说话,下次就不来顶班了。 方子业这才闭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和本分,越过了这个本分,让他人帮忙,就是求人,求人的时候,嘴巴甜一点是没问题的。 送秦葛罗离开后,方子业再一次回到急诊外科诊室时,笑着问:“方哥,听说辉哥已经功成飞升,那我们急诊外科,是哪位老师来轮值啊?” 神经外科的李辉,在五一期间值完了最后一次急诊班后,就给方子业提过,他从五月份的工作日开始,就要回神经外科的病房了。 而且说,认识方子业这位小兄弟,非常开心,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多多喝酒,也让方子业多多和他交流。 方松林摸了摸下巴,双眼一下子变得很奇怪,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后,才道:“子业,这一次乳甲外科升副高的‘老师’,可是一位真·年轻貌美的姑娘。” “今年才二十九岁,就要破格升副高了。” “啊?”方子业一听这话,没由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没算明白这年龄到底怎么回事。 二十九岁副高?自己明年也是二十九岁,也才主治啊。 “乳甲外科的刘果,好像是十七岁读大学,八年制博士毕业时,才二十五岁,后面规培一年后取得了主治职称。规培期间是并入了住院总的……”方松林说。 八年制,本硕博连读,其实对于一部分学生而言,是有点催熟体的意思,即便是博士毕业后,仍然需要大量的时间去补足缺席的时间。 不管是临床还是科研的积累都不够。 但天才除外,有些天才正常本硕博都要提前毕业的,因此,八年制的本硕博就刚刚好。 比如说洛听竹就是类似的猛人了。 “方哥,这跳级,跳得有点猛啊?”方子业啧啧称奇。 八年制不止洛听竹一届,既往的学姐们也有天赋卓绝的猛人,方子业也是能理解的。 全天下人才济济,不可能就是方子业一个人才是天才。 “不仅跳得猛,关键还是一个行动力极强,看起来很飒的姑娘,挺有魅力的。” “子业,你可不兴移情别恋才好啊?”“咱们老方家不兴这一套。”知道方子业有一个很好看女朋友的方松林,竟然提前打了预防针。 “谢谢啊,方哥,那我到时候,过来问问这位姐,看她能不能在值班的时候,也给个便利什么的。” “如果不行,就算了。”方子业经过了方松林的提醒,也是赶紧给自己画一条防线。 方松林的提醒,不止是给自己提醒要与刘果隔开距离,也是希望方子业不要给洛听竹太多的压力。 “对咯,子业啊,其实像你这样的年龄,该是谈恋爱的时光。你说你,如果不是因为提前毕业了,博士毕业无忧,留院无忧,不提前毕业。” “好好地浪费时间,去谈几年恋爱,多好啊。” “现在这个年纪就成了住院总苦逼,唉……”方松林感慨起来,觉得方子业还太小。 “方哥,那照你这么说,刘姐就不该早点升副高的,还有更多的大好年华……” 方子业正说话时,就看到了一个身材消瘦,体型干练的马尾从急诊诊室外走进,一边走,一边说:“方老师,我来接班了…” 她推开门后,看到了穿着洗手衣的方子业,方子业此刻未着口罩,清秀的面容以及沉稳的气质,优哉游哉地双手倒撑着桌子,与方松林聊天,有一种相对别样的魅力。 刘果的脸是相对标准的瓜子脸,脸上略施淡妆,脖子修长,走进的动作干练,看起来就不太像一个特别温柔的女孩子。 但此刻,她声色略顿:“方老师,这位就是您提起过的创伤外科老总,方总吗?” 方松林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看挂钟:“小刘,现在才三点四十,急诊外科诊室的白班是8-16,还有二十分钟才交班呢?你怎么提前来了?” 今天刘果值晚班,晚班是4-12. 当然,方松林也没等刘果的答案:“这位就是我给你讲过的创伤外科老总,方子业方总,特别优秀的外科医生。” “我知道,听师妹说起过,说是博士第一学年就拿到过科研特等奖学金。” “好像今年才刚毕业是吧?” “优秀!~”刘果竟然还知道一点方子业的来历。 “关键是还正如师妹所说,长得很帅。” 刘果的气质干练,进门后先用自己的淡蓝色水杯接水,一边就开始直插入话题,与方子业二人交谈起来。 方子业也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顺便又让方松林做为中介,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刘果果断地点头。 “这行啊,方老师你这是给我找了一个得力帮手啊。”刘果很爽利地就答应下来,并且还特意加了方子业的微信…… 大概二十分钟后,方子业与方松林二人从外科诊室走出时,方松林侧头问:“子业,怎么样?这刘果医生,还是非常有意思的吧?” “看起来是蛮有外科医生的清爽干练。”方子业内心暗比了一下刘果和内科的住院总,的确发现她的不同之处。 自然,方子业还暗忖了一下刘果的颜值。 标线以上,气质加分之后,至少可以到八十五分以上。 “行了,下班了,回去了。”方松林脱了白大褂后,踮起脚尖伸了一个懒腰。 方子业闻言也就与方松林道别了。 …… 方子业赶回病房后,果然是发现邓勇等人已经从手术台上下台,言初的手术也终于告以结束,并且返回了病房。 方子业过去看了一眼,言初的足部戴着专业的足踝部支具,此刻暂被固定住。 她对着方子业泛出了最真挚、无邪的笑容,声音很脆:“谢谢你,方医生哥哥。” 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躺在床上和行动不利,言初终于晓得,以前的四肢正常活动,多么寻常的一件事,却是那么的珍贵且难得。 自己如今,终于又有了行动自如的机会,兴许还能够去跳舞。 言初的父母都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是围在一旁,给方子业道谢,夸奖着方子业年轻有为,以后肯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好医生。 “谢谢你们夸奖啊,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言初这里目前情况都还好,但如今仍要特别注意她的足部血运,以及是否出现局部的挛缩凸起。” “如果有组织凸起,就可能是肌腱断裂了,马上汇报给值班医生,可能需要二次修整……”方子业交代了一句,确定言初的父母都听明白后,这才转身离开了病房。 而后往医生办公室方向而去。 轻轻地推开门至∠,侧身滑入后,方子业又轻轻地关上了。 办公室里的椭圆形桌子上,邓勇等人随意斜坐,包括秦葛罗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身着绿色洗手衣裤,只是摘了口罩和一次性帽子。 此刻正在说话的是刘煌龙,语气谨慎:“邓教授,今天言初的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我们术前还是少评估了一个环节,那就是子业的体力消耗以及术中的真实工作量。” “长达三个多小时,接近四个小时的高强度细微操作,是极为费手的,这还是言初的肌肉僵硬只有足踝部。” “如果还有更长、范围更广的手术,我觉得,以子业一个人的能力,还不足以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甚至,这一次的手术,之所以能够成功,都略有些勉强。” “我们可能还是要找个人,能够暂时替代子业完成一些不太关键的操作。” “我本来想的是,邓教授您可以与子业互换休息,但现在看起来,我觉得邓教授您也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清创的过程中,还是要你和子业一并进行,才能够达到最快的速度。” 刘煌龙说完,比较隐晦地看了一眼袁威宏。 很显然,即便是要与方子业配合着清创,都需要一定的手术功底,而如果有人要与邓勇配合的话,则可能需要与邓勇相差无几的功底。 刘煌龙的任务已经抽不开身做其他的事情,仅仅只是皮瓣设计,肌腱转位以及神经移植术,就够他喝一壶饱的了。 诺大一个团队。 两个教授,一个方子业,一个袁威宏,再加上秦葛罗,这么豪华的阵仗,竟然面临这样的新术式,在第一场战斗告捷后的休整时,觉得人手还不够,觉得团队的质量还不够强! 即便是邓勇自己,都觉得医学这条路有点太难。 “子业的工作,暂时存在着不可替代性。” “可以想象,下一台手术的清创工作量,会更高于今天的言初小朋友,到时候的清创、松解术,将会从大腿中部持续到足部。” “一个月多时间的下肢运动功能缺损,肌肉间隙绝对已经疤痕增生愈合,需要重新修整,才能恢复肌肉的收缩滑动功能。” “哦,对了!~” “秦葛罗,等会儿你下了手术室后,一定要再次提醒麻醉科的人,及时过来做术后的神经阻滞止痛,言初做了松解手术,术后的疼痛正常的成年男人都难以承受。” “如果没办法做好严格无痛的话,我怕她怕疼以后就不动了,失去了功能康复训练,那么我们这台手术就白做了。” 方子业慢慢地坐到了办公室的一角! 坐下后一言不发。 秦葛罗闻言马上点头:“邓老师,我已经联系好了麻醉科的副教授了,他说等一会儿会有麻醉科的教授过来亲自在床旁行神经阻滞的止痛麻醉。” “争取在疼痛最为敏锐的前三天,努力做到无痛,便利言初的功能锻炼。” 邓勇接着看向了刘煌龙,语气非常谨慎地问:“刘教授,但是目前这样的情况,我们团队如果想要再找一个类似于子业的高手,是不现实的。” “这个问题怎么办呢?” “虽然我们刚刚已经去了床旁,对12床的病人说了要延迟手术的决定,可手术也不能无限期延长。” “但下一台的手术量和手术时长,预计至少在十三个小时以上,远超今天的八个小时。可能比十三小时还要长。” “没有人可以连续工作这么久时间的…” 刘煌龙道:“还有另外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子业现在的住院总工作的问题。” “总是让秦葛罗顶班也不是一个事儿。” “但这个问题都好解决,之前邓教授你也说了,今年会再招收一个新职工,或者是在急诊科开设急诊创伤中心。”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要回归到子业的问题上来。” “我这里有一个备选的方案,不知道邓教授你会不会觉得不合适。” “在我看来,想要找类似于子业的高手是肯定不合适的,而且找接近于子业的成熟术者,也是不可能的,这些都是外院的宝贝。” “但是,我们可以找一些特殊的年轻人才。”刘煌龙似意有所指。 邓勇看了刘煌龙一眼,右手四指在桌面上轻敲:“刘教授有话就直说吧,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或者说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去解决的,我尽量争取一下。” 年轻人,类似和接近于方子业的,其实可选择的人,非常非常少、非常非常少。 他们更是一个医院的宝贝,不会轻易地把人放回来。 “邓老师,那我就讲了啊,主要是怕您多心,所以我之前一直都没提过。” “大概是在今年的一月份,我这里来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学生,他的基本功就非常不错……” “我之所以提出他,是因为他的身份真的特殊,他并非是汉市协和的‘学籍’,所以他是我唯一可以从团队带出来的学生了。” “而且,他是我招来的‘自由人’,我走之后,他虽然可以有其他的选择,但最优选,依旧是跟着我一起。” “邓老师,您能理解我的意思吗?我不是想要凑人进来。” 邓勇闻言,眉头稍稍一皱:“你要说的不是同济医院里的人,是你组上的?” 邓勇一开始,还以为刘煌龙暗中被段宏敲了个洞,所以想要让同济医院的段宏塞人进来。 “自然不是,段教授可能也没这份心思!” “而且,这个学生若是来了中南医院,我相信邓教授你也是会爱不释手的。”刘煌龙的声音格外谨慎,生怕被邓勇误会。 邓勇闻言,眼睛轻轻一眯:“刘教授,这种人你也能找到,你这人脉不浅啊…” 依刘煌龙所说,这个人年纪不大,但外科的造诣还蛮高,可能比袁威宏还要高,但他又不是协和医院的学生,却出现在了协和医院的手外科。 这每一种因素,都未免太过于巧合。 这样的人才,在哪里不是宝贝? 刘煌龙闻言,侧身看了看医生办公室的大门,发现紧闭后,办公室里也并无他人。 便才说:“邓老师,这个同学能到我这里来,其实是我岳父的私交,被委托照顾一二,另有内情。” “他本身甚至都不是我们骨科专科出身的,而且经历也着实比较丰富和坎坷。” 邓勇又问:“这个人叫什么?” “聂明贤。” “协和医院血管外科的专业型博士,以前在地级市医院工作过,担任过一段时间的麻醉医生。” “去年回去读博后,他的老师将其推荐入了曾经协和医院血管外科的汪老院士那里学习,今年的一月份,他因私事回到了汉市……” 刘煌龙说话间,方子业的右手拳头不由地轻轻锤了一下桌面,脸上的嘴角一瞬间揪扯成了类麻花状,双肩一耸,而后面色逐渐归于沉寂。 “子业,你干嘛?”邓勇自然是注意到了方子业的表情变化,关心道。 “这个聂明贤博士我可能还认识。” 方子业回完邓勇,看向刘煌龙,欲言又止:“刘老师,聂明贤他父亲难道?” 刘煌龙轻轻点头:“可能对他,对聂明贤还有聂明贤的母亲,都是一种解脱吧。” “他父亲隐瞒了病情,于今年三月十七日,在我们医院因病治疗无效逝世……” 第395章最核心(求订阅) 第395章最核心(求订阅)方子业的话让刘煌龙的脸皮稍微揪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仍没能懂得方子业话里面的逻辑。 于是看向了邓勇方向。 邓勇也不知道方子业是什么时候和这位不知名的人士取得过联系的:“子业,你把话说清楚些。” “刘教授所说的聂博士,你究竟是如何认得的?” 方子业便把自己与聂明贤相遇相处的过程都详细地解释了一遍,而后挠了挠右耳耳朵,道:“刘教授,但是您所说的聂博士他父亲的事情,我并不知晓实际情况。” “就上个月,我还为了几台急诊手术特意请教过他,我一直以为他是在京都的协和医院……” 方子业与聂明贤、吴轩奇二人相识是在恩市,谈不上特别多的交情。 方子业将两人都当作了师兄前辈,遇到了相关问题就会厚着脸皮去请教。 邓勇下巴的痣颤动了足足七八次,看向刘煌龙:“刘教授,你所说的这位,他到底是麻醉医生还是血管外科医生?” “或者是,手外科?创伤外科的医生?” 根据刘煌龙的介绍,邓勇能确定的就是聂明贤可能与血管外科相关,血管外科与手外科倒是有交叉之处。 很多血管外科的医生,在处理血管缝合时,只要技巧掌握得当,加以训练,是可以有机会在手外科上台的。 只是现在这聂明贤成分程度之复杂,让邓勇都转不过神。 “邓教授,我与小聂也是相识不久,在我的眼里,他就是个非常优秀的手外。” “不,是和小方一样优秀的骨科医生。” “自然,他在血管外科方面,颇有造诣,至于麻醉……”刘煌龙说话谨慎到难以继续。 刘煌龙遇到了聂明贤后,心里就坐实了借荆州,有借无还。 这么好一个外科天才,怎么可能单纯放去捅血管? 刘煌龙从协和医院出走,什么都没带,就只要求恢复聂明贤的自由身,甚至还动用了老泰山的关系,最终让聂明贤恢复成‘自由人’。 而且,正是聂明贤,让刘煌龙来到了中南的第一时间,就将他要拉进团队里来。 刘煌龙找了一个充分的理由—— 子业太累。 这也是事实,是不可避免,无法拒绝的阳谋,是双利的。 方子业非常主动地举起了手,示意要打断刘煌龙的说话。 “你说。”刘煌龙正好难解释下去,便把说话的权利先交给了方子业。 方子业看向邓勇和袁威宏:“师父,如果聂哥有机会留中南的话,我的建议是,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留下来。” 为了更加突出聂明贤的特殊之处,方子业还举了個特例:“我觉得,聂哥可以说是外科领域的天罗了。” 这会儿兰天罗虽然不在。 但兰天罗是袁威宏花费了巨大代价捡漏的大宝贝,袁威宏能够去年拿到优青,兰天罗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是有天才的,而天才的天赋,是最不讲道理的。 比如说方子业的临床,比如说兰天罗的数学天赋…… 刘煌龙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这个说法。 “好,我尽力!~”邓勇不是傻子,知道这可能是团队再次夯实短板的一个超级良机。 兰天罗对袁威宏的裨益最大,但是对邓勇所带领的大团队助益不大么? 肯定不可能,邓勇如今之所以可以安然地进入到大外科教研主任的位置,就是因为邓勇大团队的科研产出频繁倾泻而出。 再则,邓勇又因为方子业有了其他的便利——比如说恩市军区疗养院的项目,副院长级都在邓勇的面前倒下了一批…… 邓勇接着说:“那么这个话题我们就先掠过,暂在此不提。” “还有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要和刘教授你商谈一下。” “其实在刘教授你来我们中南之前,我就有过在急诊科铺设创伤中心的想法,而且我和韩主任已经向医院里提出了申请。” “之前的桎梏就是我们科室没有合适外派的正高。因此创伤中心就一直没搭建起来。” “如今正好,刘教授你来了我们科室,其实你我属于平级,所以,我希望刘教授伱在创伤中心挂名带组,之前就已经去急诊科的谢晋元副教授团队,也是一个相对完善,只缺挂名带组的小团队了。” “刘教授你意下如何?” “如此一来的话,我们可以让创伤中心暂替急会诊值班,一些小手术,他们就做了,做不了的,还有你和子业两个人兜底。这是第一个好处。” “第二个好处,刘教授你单独挂了一个创伤中心的名,这样对外说出去,也不会让外人觉得我邓勇是在以资历欺负人。” “虽然我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但人言可畏,我不希望我们团队被流言蜚语离间。” “正好说出去,就是创伤中心和创伤外科在协作临床课题。创伤中心有一个副高常规挂职,也不需要刘教授你多费心思。” “其三,我和韩教授之前通过了电话,我们还是觉得,董教授拒绝留院返聘的决定太过于突兀,我们还行争取一下。” “这是我个人的私心,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如果刘教授你希望在创伤外科带组的话,下个月我和韩教授也说服了董教授继续续聘,那我可以和刘教授你互换位置。” “你来带组……” 刘煌龙没等邓勇说完,就果断摇头:“邓教授,我目前对带组不感兴趣。” “董教授的事情,我其实心里也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刘煌龙说到这,便强行摁断了话题:“今天的会议暂时就到这里吧,袁医生、秦医生,还有小方,你们先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吧。” 很明显,刘煌龙想私下里和邓勇聊一聊董耀辉老教授的话题,而这个话题,是不适合传六耳的。 这会涉及到两位正高教授的名声。 刘煌龙其实也是如芒在背,自己这个杰青帽子刚来,董耀辉教授就让位了,这说出去着实不好听。 …… 方子业等人就直接被赶走了,其实三个人也没有特别想听敏感八卦的心思。 不过,才出门,袁威宏就又让秦葛罗暂时去顶替一下急会诊的住院总班,而后再把方子业带进了住院总办公室。 留下秦葛罗一个主治在病房里,握着住院总的老式手机心情凌乱—— 还给不给人回去休息的机会了,我tm是主治啊? 谁家的主治替住院总值班这么久哟喂? 秦葛罗内心澎湃,但动作还是极为老实的,拿到了住院总手机后,就奔着急诊科方向去了。 急诊科有休息室,睡得踏实,被打了电话后,可以最快地速度赶到急诊外科诊室…… “子业,这个聂明贤,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 “他有心想要读博士的话,你推荐到我这里来啊,现在的教育体制并不限制血管外科的硕士读骨科的博士呀?”袁威宏有点好了伤疤忘了疼。 去年的副教授就是被兰天罗的名额给冲了,现在还想着将聂明贤纳入囊中。 “师父,我刚刚在病房里,没有说的一件事就是,聂哥离开恩市中心医院时,京都协和医院的大教授们肯定是出了力,还与吴轩奇一起演戏,摆了恩市中心医院的创伤外科一道。” “这件事情的详细是这样的……”方子业就将当时,自己被省人医的申涛大哥科普后的东西说了出来。 其实,从本质上来讲,聂明贤身后的老师,也是自私的。 想要把聂明贤带走就带走嘛,还得又当又立,假装撬病人去找创伤外科的麻烦,说聂明贤一个麻醉医生没有创伤外科的手术权限,属于是违规手术。 正巧的还是,当时创伤外科的几个主任都说了,聂明贤如果可以出手救命的话,责任他们担着。 就是这句话,让几个主任是一地鸡毛。 医院里只能根据合同,单方面违约聂明贤,将聂明贤的合同解约了,还要赔给聂明贤一笔钱…… “师父,聂哥背后的老板魄力、手段一个不落,我怎么敢把他推荐给您呢?”方子业的语气真挚,说完低头从小冰箱里取出了冰镇的饮料,给了一瓶冰咖啡给袁威宏。 袁威宏的脸皮揪扯了许多次。 大佬们的心思难猜! 能够到一定地位的教授,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 就组内的大哥邓勇,就在医院里搞得风生水起,比邓勇混得更好的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是善茬? 打碎他们的牙齿从嘴巴里夺食,现在的袁威宏经得起哪个正高的正面冲击? 袁威宏嘴角一咧一咧,摸了摸自己即将成型的“大额头”:“唉……” 叹气转落寞,而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满脸都写上了可惜。 “还是欠缺了一个好岳父啊……”袁威宏感慨。 袁威宏不敢做的事情,刘煌龙敢做,因为刘煌龙不需要怕京都协和医院里面的教授。刘煌龙有底蕴和能量可以压得住对方的正面硬刚。 杰青的帽子、教授的身份,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协和医院这座老牌学府,可以给京都协和医院的面子,但要他对京都协和医院里的教授卑躬屈膝? 凭什么? 方子业心里略升起几分醋意:“师父,别可惜了,我们小团队,目前已经是人才济济了。” “我给你讲啊师父,我和揭翰几人,最近又有了一个新的临床课题想法。” “如果说之前,我觉得是有可能的话,那么现在,我觉得非常有可能了。聂哥的血管外科的理论和天赋,毋庸置疑!~” “如果有他的加入,我觉得我们要做断肢栽植课题,就是水到渠成。” “我相信聂哥有本事,把全栓塞的血管都给打通!!!” 与聂明贤相处,未必就要是师徒、师兄弟关系。 朋友、同事、合作伙伴就挺好了。 “也只能这么想了啊,谁会嫌弃自己组里面的人才多呀?” “你师父我去年拿到的‘小帽子’现在发挥了作用,课题经费多得发愁,正想着多找几个人用用。”袁威宏又开始‘高调’了。 这是他找了很久,才找出来的,自我开心的理由。 方子业看向袁威宏,嘴角略抽搐了一阵,终究还是没有打击袁威宏的热情。 方子业心说,师父啊,如果用钱就可以贿赂得到聂明贤的话,咱们要不就洗洗睡吧,邓勇教授、刘煌龙教授,哪一个的经费不比你多得多? 你这帽子,放在古代,如果说长江是刚帽子,杰青是铁帽子,你这就是个布巾,虽然布巾也挺牛的。 但是随着我们的成长,我们接触到的人,也会越来越往金字塔的狭窄部冲,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时,咱们底蕴不足,该规避的就还得规避啊? …… 当晚。 创伤外科,住院总办公室。 方子业再次看到聂明贤的时候,发现聂明贤比以前憔悴了许多。 而聂明贤的憔悴,不仅是他未打理的胡子,不仅是他有些失落的眼神,还有就是,聂明贤身上的那个魂儿没了? 或者说,聂明贤身上的那个抠搜劲儿没了! “聂哥,一起点一杯咖啡不?”方子业小心询问。 “可以,方博士你看着点吧。”聂明贤点头,神色并未黯淡,说话的语气如常,甚至看起来还有几分开心的样子。 但方子业知道,聂明贤的灵魂有了短暂的缺陷。 之前的聂明贤是什么人? 为了挣钱,为了省钱,坐公交去私立医院打麻醉! 莫说是喝咖啡了,就算是喝一瓶快速的饮料,聂明贤也得好好地纠结几分钟,或许最后也仍然会买,但他不会这么随意。 而是会非常谨慎地告诉你,下一次不能再这么奢侈了。 现在的聂明贤,明显大方了很多。 看起来很开心,觉得自己有闲钱了…… 但方子业知道,那些钱是聂明贤为他爹挣的,那些奔波劳累,是为了他爸活着……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故,人生只剩归途。 当然,这里面的情绪纠葛,方子业疏通不了,也就索性不去牵扯:“聂哥,今天私信你过来,除了想和你在这里简单聚餐,还是想道个歉。” “我之前是不知道伯父已经病故的消息,所以可能在关键的时刻,还打扰你的休息,亏得聂哥你还不厌其烦地为我指点。” 换位思考。 如果方子业自己的父亲病故一段时间后,有一个和自己不熟悉的人问自己这个病人该怎么治疗,方子业会爆炸的。我tm学了这么多年的医学,我连我父亲都拯救不了,我救得了别人? 大骂对方几句煞笔之后,客客气气地说一声,可能您问一下你们医院的创伤外科老师最为妥当,并不会在手机里就予以指点。 聂明贤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难过,但很快就被他平淡的表情和语气遮过:“我父亲离开得还是相对安详的。” “他看到了我去读博,他做到了没有耽误我的前程,我也带着他去京都的协和医院转了一圈。” “但?” “算了,其他的事情就不说了吧。” “我们聊聊正事儿,我听刘煌龙教授说,你们是打算做毁损伤的功能重建临床课题,这属于是创伤外科、手外科的交叉病种。” “这个病种,目前的研究前沿处于什么样的位置?”聂明贤之前可能是不知道这一次的临床课题具体方向,因此没有做过提前的资料准备。 而且刘煌龙也不确定聂明贤近期就可以进到临床课题组里面来,也就没提前泄密。 “毁损伤就是一个病种,既往的这种病种的治疗选择多是截肢,目前的研究壁障的话……”方子业大概描述了一下。 具体的细节,聂明贤如果有心想要参与进来就得去查,或者找自己要文献。 自己怎么可能从头到尾地细细阐述给聂明贤? 聂明贤闻言,点了点头:“那是蛮有意义的,如果课题可以成功开展的话,对以后毁损伤的患者而言,就是一场莫大的机缘了。” “而且我听刘教授说,你们都已经成功地进行了第一例手术术式,目前只需要等康复即可,证明第一例临床课题的疗效颇为不错啊?” 方子业点头,也不谦虚了:“目前的手术状态还蛮好,但具体的功能恢复,只能看事实说话了。” “我们在术中,是已经给了言初主动和被动活动的便利与解剖学结构,但如果术后她怕痛不进行功能锻炼的话,那我们的手术可能也是白费。” 临床研究的不可控因素非常多,医从性就是其中一个关键。 方子业也自然不可能把话说得太满。 “对未知病种的探索,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的,否则的话,就不能算相对陌生的病种了。” “方博士,哦不,现在该改口叫方总。” “之前吴轩奇说,你的天赋强得像去过泰国,我还不敢太相信,如今回头看,你的确是很像去过泰国的。”聂明贤说的话,很吴轩奇化。 方子业听了,细细拆析了大概十几秒。 略低头说:“聂哥,如果你是要为吴师兄打抱不平的话,就尽管对着我输出吧。” “的确这个课题,本来是段教授还有我师父二人共同参与领头的,但?” 方子业只能做方向性的建议,而不能做方向性的抉择。 而且方子业也不是个清高得傲骨铮铮,在邓勇提出了要私下里单独开炉子后,方子业没有拒绝,更没有反抗。 而且方子业知道聂明贤和吴轩奇二人的交情非常好。 比如说邓勇和段宏,比如说自己师父袁威宏与省人民医院的申涛,都是私交非常不错的朋友。 方子业目前,都没有交到过这么好的朋友。 “你这句话有点言重了。” “课题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对强者的最尊重就是用最暴力地手段,将其摁倒在地,而不是人情世故,真正的学术人,需要的并不是怜悯和嗟来之食。” “这其实和每个团队的能力储备有关。” “如果要讲究谦让的话,那么现在很多的团队,就该把自己所有的在研数据完成共享给其他人。” “这并不现实。” “比如说刘煌龙教授,他的神经缝合方面的造诣,可能就连钟军宇教授都颇有羡慕,可也只能羡慕,钟教授也不能强迫着刘教授和他一起合作什么课题。” 说到这,聂明贤就展示出来比方子业的眼界和视角更高级的地方,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后,先拧开了饮料喝了一小口。 “其实,团队的搭建,除了讲究互补,还要有契合缘分。” “如果团队内部成员不够契合的话,那么团队的组建就显然成了空中楼阁。” “这一点,我是有些佩服邓勇教授的。”聂明贤说着,微微拱手。 方子业闻言,眼角一眯。 说实话,这些方面的问题,如果不是聂明贤刻意点醒,方子业还真没有去细想。 是啊,刘煌龙教授一直都在鄂省,就在汉市。 段宏也在。 为何邓勇就能够与刘煌龙契合在一起呢? 单纯靠着不要脸那肯定是不行的,师父邓勇的身上,应该还有其他的魅力,而这些魅力,自己目前还没有发现彻底。 聂明贤没等方子业回话,就又说:“邓教授显然也是非常聪明的,知道自己一个人顶不过段宏教授,于是就把刘煌龙教授也拉了进来,当一个顶锅的……” 方子业脱口而出:“聂哥,你们在这一道,这么精通的么?” 方子业的头皮隐隐有点发麻。 先是吴轩奇,吴轩奇的手段和不要脸,就让方子业耳目一新,然后是聂明贤的老师,可能是某个大教授,他的手段让方子业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现实。 如今就连聂明贤,竟然都有这么敏锐的洞察能力。 到底是自己灯下黑了,没有特别关注自己老师的闪光点,还是聂明贤等人太精通于‘设局’啊? 自己太单纯了吗? 聂明贤表情稍难看了几分:“子业,你以后还是稍微注意点措辞吧,你说我没关系,但你别提前辈们,不管是谁,少说坏话行吧?” “至于精于这一道,倒不是说去刻意经营,而是看得比较多后,就会自然而然地产出一种防御心理。” “专业还好,临床也还好,能力是一目了然的。” “但整体的科研氛围?”聂明贤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我们换个话题吧。” 可聂明贤这么说后,又觉得不说通透内心不爽利,就又道:“屠老师,不是院士…好了,我们换个话题吧。” 方子业:“……” 聂明贤还有这么一面? 方子业再次认真打量聂明贤。 聂明贤的面相普通,看起来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青年,三十多岁,胡子拉碴的,圆头鸢脑。 圆头是从前面看,是真的很圆,但又不是胖的那种圆,而是骨架宽大。 鸢脑则是聂明贤从后面看,颇有一种鹰脑的既视感。 “行!” “聂哥,我其实今天邀你来啊,以上都不是最主要的目的。” “上级让我和你见面,我们刚刚聊起的,都是上级交代的任务。但接下来我要和你聊的,才是我们两个,私下里要聊的内容。” “聂哥,你说,截肢术后,还能做功能重建么?”方子业的语气平静。 聂明贤长眉下的三角眼眯成一个洞:“什么意思?” 方子业闻言就说:“聂哥,我举例一些特例啊,不是暗示什么,咱们也别上纲上线。” “比如说,我们有时候在新闻上会看到,有些警察蜀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卡住了自己的腿或者胳膊,以至于现场必须截肢才能抢救的那种。” “以往,这样就直接截肢了事了。” “但实则,如果机缘合适的话,这种断肢,经过血栓的泛肝素化后,你觉得有可能维持残端的血运通畅,而后进行断肢再植么?” “或者说,有一些病人,因多发伤,导致失血量过多而不得不截肢止血,且肢体的远端还有多发节段性的血栓。” “在这样的情况下,聂哥你从血管外科的角度,能不能分析出来将患肢的血管通畅,并通过小型的器械,进行节段性体外循环的可能性呢?” 方子业意有所指。 其实啊,方子业内心已经有了相对完备的方案。 5级的血管外科理论,肯定不能白加点啊? 之所以不直接说明,就是为了勉强维持一下聂明贤血管外科出身的专业地位。 其实,每一种技能加点到高深处后,都非常好用,而且可以灵活应用到其他专科。 比如说手法复位术,它就可以在截骨矫形,骨骼重建中,发挥巨大作用。 同样的,血管外科的理论,在创伤外科,同样可以相互碰撞出火花。 “等一下。”聂明贤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眉头紧皱,眼睛睁开,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处轻点不停。 “你先等一下,我想想。” 方子业就暂停了声音输出。 待得聂明贤想了大概三分钟后,方子业才说:“聂哥,体外循环仪器,放大版是为了心脏和大血管手术准备的。” “但缩小版,未必不能用于肢体抢救呀?” 聂明贤的右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子业的大腿,发出“啪”一声。 方子业的股前区皮肤吃痛后,股四头肌乱颤一阵,而后忍住了疼痛后,方子业搬着凳子远离了聂明贤大概半米,超出了他的右手输出范围。 “对不起,对不起,子业。我错了,我太激动了。” 聂明贤先道歉,而后开始用手掐自己的大腿前方,圆脸难为地皱成了苦瓜:“不是,子业,你到底是创伤外科的还是血管外科的?” “你怎么想法这么多啊?” “你不太对劲啊!~”聂明贤意有所指后。 而后面色忽然开始沉吟起来,再次改口:“兄弟你之前请教我东西的时候,是在阴阳我,还是在考教我啊?” 聂明贤记得,上个月的时候,方子业还请教过他问题,但这才过了一个月。 好家伙,方子业这思维灵敏程度? 开挂了吧? 方子业赶忙解释:“聂哥,你误会了。这体外循环仪,我没用过但见过的啊。” “这就是简单的原理嫁接,我不专业,所以问的问题也不专业呀?” “我要是专业的话,可能我的问题就不是这么问的了。” 一开始,就想为自己的血管外科理论找一个代言人的方子业,就只是点醒聂明贤。 方子业的语气越发坦诚:“是吧,聂哥,你好好想想?我们两个的交情,我有必要刻意阴阳怪气你?” “我有必要考教你什么么?” 两人无冤无仇,在恩市的时候,还算得上是有些惺惺相惜! 聂明贤的表情逐渐平缓下来,但仍旧坚信自己的认知:“就算是瞎猫碰死耗子,你这碰的角度未免太过于刁钻了些。” “你还是有点不对劲,你至少是看过我们血管外科的很多专业书籍的。” “想要完成嫁接,也得对嫁接的两种载体有一定的了解,比如说现在就没有人把动物和植物进行嫁接的。” 圆头鸢脑的聂明贤,开始双手捏自己的耳垂。 方子业见状,调笑一句:“聂哥,我们先说好,动口不动手,刚你这一巴掌,力气不轻的。” “我们若是去厕所掀开裤子,绝对是巴掌印整整齐齐的。” 聂明贤表情终于恢复如常,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子业,是我刚刚太过于激动了,所以没有管控好自己的情绪和力度。” “你的建议,我觉得很行。” “但我还是需要回去再查些资料,我查了资料之后,再给你比较准确的额答复吧。”聂明贤并未夸下海口。 但越是这么稳健,就越是让方子业对聂明贤格外放心。 如此一来,自己这个小团队的核心,终于是全面的支住了。 当然,方子业思忖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正好如同奇异果一样,处于轮毂的正中心,掌握转动的中心点。 “不着急的聂哥,我们还可以聊聊别的,对了,聂哥你有女朋友没有呀……”方子业把话题一转问。 第396章啊哈?(求订阅) 第396章啊哈?(求订阅) 聂明贤稍收拾了心情,宽脸上的表情略纠结:“子业你也学着虐狗了么?”聂明贤在恩市时,被吴轩奇那个狗篮子塞狗粮塞得消化道生疼,对类似的话有一种应激反应。 “贤哥,我这不是随口一问么?”方子业赶忙解释。 “对了,贤哥,你以后来中南医院租住的地方找好了吗?如果没找好的话,我们一起拼一间两室一厅?” “我之前的房子退租了,两个月多过去,到现在还没地方放行李。” 聂明贤看着方子业的脸,脸皮越发揪扯,知道方子业有女朋友的他,赶紧摇头,语气都变了:“兄弟,你还要把我变成室友来虐狗啊?” “吴轩奇后面到底都教了你些啥?” 聂明贤离开恩市的时间比方子业略早,此时面带恐惧。仿佛把方子业当成了吴轩奇一般。 方子业抿了抿嘴:“贤哥,那我们就不聊这个话题了吧,我没有这种意思。” 天可怜见,方子业想要和聂明贤拼租,是考虑到减轻聂明贤的经济压力好吧? 方子业虽然在聂明贤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帮忙,没有帮忙的由头,可如今方子业的钱包也稍微有点鼓了,总是住院总这么住在科室里也不是个事儿。 听邓勇的意思,自己很可能从下個月甚至这个月开始,就不需要承担急会诊任务。 那到时候自己的任务就是,平会诊、超急诊手术即可。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真的还是需要一个地方放行李的。 这个房子它即便是空着,也比直接明面上挤进去洛听竹的套间里略好。 聂明贤看着方子业有些谨慎的神情,面色一松:“其实我有过女朋友,但现在没有了,她前年也已经结婚了。” “所以,我现在还是铁光棍儿一个。” 马上,聂明贤就直接给方子业先打预防针:“不过子业你先别想着给哥哥我介绍女朋友什么的,我现在穷得叮当响,我和我的初恋一起跑了八年,本来打算毕业就结婚的。” “但就是因为一些现实的种种原因分开了。” “我八年制提前毕业成了硕士,工作了几年,基本也都用在了我父亲的身上,往前基本上看不到什么前途,我甚至连画饼的话都不敢说。” “我今年三十三,从十八岁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五年,我和前女友在一起了八年,看似熬过去了七年之痒,可终究,还是没能继续走下去。” “大概是三十一岁吧,她就火速成婚了。” “我还去送了份子钱……”聂明贤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而后又眼睛红了起来。 方子业体会不出聂明贤那种可能想去追,但又不敢去追的无奈。 恰好外卖到了,方子业赶紧去门口拿外卖,给了聂明贤几分钟独处时间。 等方子业把烧烤提进时,聂明贤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贤哥,来了来了。可以开吃了,我们边吃边聊,我得快点。”方子业正打开点来的外卖正要与聂明贤开干时。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 老式地住院总手机震得方子业的屁股左右扭动了三下。 聂明贤一看方子业,投过去了可怜的目光。 方子业接通后,听到电话里传来了爽朗:“喂,是创伤外科住院总么?这里有两个骨折病人,你看是你收治处理还是我把他们打发去其他地方?” “谢谢刘姐,我马上来。”方子业闻着烧烤的香味,一站而起。 聂明贤则也站了起来,说:“子业,你帮我找一件白大褂吧,正好我看看伱是怎么看急会诊的。” “我之前在麻醉科待了很久,回去之后也没怎么上临床,到了汉市后,跟着刘教授也几乎没跑过急会诊……” “这里反正都是锡纸包着。”聂明贤说。 “行。” “……” 方子业带着穿了白大褂、但摘了胸牌的聂明贤到了急诊外科诊室时,里面的刘果正在耐心地给两个骨折病人解释:“我们医院是专病专治,你们现在的急诊不算是那种特别凶险的要命急诊。” “所以我不会不专业地对你们进行简易处置,我们医院有专业的创伤外科医生……” 刘果说着,看到门口有人影闪过:“他们来了。” 方子业走进后就看到了两队病人家属,顺口走近后就问:“你们两个谁先来的?谁先来我就先看谁。” “我们,我们先来。”推着轮椅的一个中年妇女赶忙开口。 “我老公他是在家里安装灯泡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右手撑了一下地……” 坐着轮椅的中年此刻脸色煞白,左手扶着右手的手肘,右手的手掌轻颤。 聂明贤在中年妇女说病史的时候,就低声说了一句:“colles骨折。” colles骨折多为平地跌倒,手掌撑地、腕关节处于背伸及前臂内旋位时,以致暴力集中于桡骨远端松质骨处而引起骨折。 “好,大概情况我知道了,我先查一下体,你们照片子拿到了结果吧?”方子业走向中年男子身侧时,又问。 “照了片子,但是没拿结果,刘医生说可以过来直接看。”中年妇女略让开几步给方子业腾位置。 刘果就说:“方医生,蒋东的片子我已经在阅片系统里调出来了。” 聂明贤听了后,走了过去,俯身移动着鼠标。 刘果则建议说:“医生,你可以坐着看的……” 聂明贤侧头,笑了笑:“没关系,我就随便看看。” 上下滑动了两圈,再放大和缩小了骨折线局部后,聂明贤偏头告诉方子业:“应该是比较典型的colles骨折了。” “嗯,这个和查体的征象是一致的。不过你这个可能要手术治疗,你可能要去能做这种骨折手术的医院。” “因为你这个除了有骨折之外,应该还有韧带和关节内骨折,单纯手法复位是无法完成复位与固定的。” 其实这个患者的骨折类型,已经不单纯适用于colles骨折,而适用于骨折ao分型中的桡骨远端关节内骨折,但是聂明贤既然先说了这个名词,方子业也没有必要去与聂明贤辩驳。 聂明贤终究不是骨科专业的,因此对骨折的分型不那么专业,也是情有可原的。 “医生,我这个还要做手术啊?”中年有些害怕。 “是的,骨折到了关节面,百分百是需要手术治疗的,否则后续会形成关节僵硬,那就不划算了。” “但是这个手术我们医院基本不做,而且床位很紧张,所以为了方便你们尽早接受治疗,还可以另外去咨询一下。”“有病历本吗?”方子业又问。 “没有,只有电子病历,我已经搜集了病史。”刘果主动说。 方子业点了点头:“那我就打印一份电子病历给你们吧,你们这个骨折要尽早手术的。” 很快,方子业就到了电脑旁,登录了自己的工号和密码,找到门诊系统里这个病人的就诊号后,直接复制了刘果之前登记的相应病史,然后在检查结果回报栏里填写了阅片结果…… 打印出后,交给中年夫妇时,对方仍有些纠结。 本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骨折,打个石膏就能回去了,没想到来了中南医院,还要回去做手术。 “医生,我们这个真的需要手术吗?我们是听了朋友介绍说,中南医院有一个非常好的医生可以不做手术治疗骨折。” “好像是姓方?您要不要咨询一下他啊?”中年妇女狐疑着问。 方子业把病历签名的地方再次手写了自己的签名:“大姐,我们创伤外科目前就我一个姓方的医生,我也的确是经常做骨折的手法复位。” “但您这个真的不能做,你把哪个方医生叫来,也做不了。我不骗您的。” 刘果也点头:“这位就是创伤外科的方医生,很多人都知道,他对骨折的手法复位,是最有功力的,他都说你这个要手术了,你们就别再浪费时间去其他医院折腾了,选择手术吧。” 中年夫妇这才推着轮椅离开。 聂明贤已经站起身来,看着方子业方向,欲言又止。 内心却偶有激荡。 专科之间还是有功力差距的,自己之前是血管外科,之前的手外科,也是多阅片核磁,所以对x线的阅片,达不到方子业这么专业的程度。 不过,聂明贤又想,这方子业也没阅片过啊,他怎么知道是关节面的骨折,而且还能知道有韧带的损伤呢? 当然,疑惑肯定是不能现场就搬出来问的。 方子业然后看向了下一个病人,家属同样让开后,看向方子业的目光,紧张又害怕,生怕方子业也宣布他们需要手术。 这一次方子业问诊后,聂明贤就不再讲话了,生怕自己再讲错了,需要方子业到时候南辕北辙地绕回来。 “你这个可以进行手法复位试一下,如果手法复位不成功的情况下,才需要去手术治疗。” “当然,你如果想要有质量保证的治疗方式的话,直接选择手术是最为妥当的!”方子业建议。 患者的治疗方式,是有选择权的。 连生孩子如今都不强迫顺产与剖腹产,骨折的治疗,即便是能手法复位,但病人害怕痛苦或者是有比较强烈的手术意愿,方子业也不能为了做手法复位而做手法复位。 “方医生,复位,我们复位。” “我们就是奔着你来的,是我们社区医院的医生说,现在骨折治疗的第一站,先来中南医院找方医生看看。” “我们本以为是个老教授,没想到方医生你这么年轻。”病人赶紧点头答应了下来。 目光在方子业的身上扫视。 “真年轻。如果不是杜医生的态度非常明确,我们真的不敢相信方医生可以这么年轻。” “那就缴费吧,三个费用。” “手法复位术,石膏高分子材料。” “一共应该是三百七十五块四毛。你看,你们是扫码缴费,还是出去现金?”方子业还是把他的电子病历打印了出来。 …… 十五分钟后。 病人和家属从操作室走出时,这位尺桡骨双骨折的病人手上已经多了个石膏,一边出门一边回头:“方医生,你这技术真的堪称神医了啊?” “一点都不痛,反而复位的过程中,还有些舒服。” “我以为骨折的手法复位,至少也要痛得我喊几声。” “爸,那现在呢?痛吗?”病人的女儿问。 “不怎么痛,只是偶然有隐隐的跳痛,非常轻微。” 病人将近六十,有点话痨:“我就给你说过吧,我和卫生院的段老医生关系极好,他肯定是不可能骗我的……” “方医生,谢谢啊。” 说完,还又去了外科诊室,说了声,“刘医生,谢谢啊……” 到了门口,对收费处方向和到诊的护士还说了几声谢谢,这才非常有礼貌的离开。 操作室里,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正整理着操作室的残迹。 剪掉的石膏、绷带,一次性的床垫…… 聂明贤偏头:“子业,你都在附近闯出了一些名气了啊?你这进展速度可以呀?” “一边社区医院的医生,能够记得住教授的名字就不错了。” 社区医院与三甲医院不是一个系统,而且三甲医院里的医生教授众多,社区医院也不一定记得一些科室教授的名字。 方子业一边洗手,一边侧身解释道:“可能是之前有一个社区医院的医生,说了有一种骨折不可能手法复位成功,但是我这边遇到了一个病友,他很有意思,他说他非要拿回去给他看吧……” “我也没去社区医院做过义诊,主要是目前的级别不够啊。” “能去义诊的,没有个主治的头衔,都觉得丢人!不过以后聂哥你可以带我去。”方子业把话题归拢到聂明贤这里。 聂明贤的职称可不低,副主任医师,比袁威宏还要高! 聂明贤挑了挑眉:“去你的,我们以前不是一个系统,你揶揄我是吧?” “要不,你带我去搞血管外科的义诊?” “或者去搞麻醉科的义诊?” 方子业听了,眼珠子转了一圈,再次开了个玩笑:“其实也行!~” “啊哈?”聂明贤往前准备洗手的步子一滞。 但没想到的是,聂明贤紧接着又是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嘶!~我懂了。” 而后表情恢复了平静,并不觉得方子业这话有什么太奇怪的。 第397章show场 第397章show场“贤哥,我吹牛逼的。”方子业见聂明贤坦然应下后,先讪笑起来。 但聂明贤却说:“男人除了无理由吹自己颜值、长度和时间的牛逼外,其他方面即便是吹牛也会很谨慎。” 聂明贤的语气非常正经,车速不低的,却并无半点戏谑:“子业你敢问,敢放下身段,那么你在吹专业方面的牛时,肯定也有额外的底气。” “至少有一项长处吧?” 聂明贤说完,在方子业的身上扫了扫。 聂明贤比方子业的年纪大,也不是方子业的下级或师弟,职称比方子业更高,视野也更加开阔,因此,开起动作玩笑时,看起来正经得一塌糊涂。 方子业的眼角跳了跳,最终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身为男人,面对这样的玩笑,硬着头皮也得认! “方医生,我老公这个,真的要手术啊?”两人开玩笑间,之前那个中年夫妇再次走到了门口,仍是不死心这么问了一句。 方子业赶紧转移话题,先点头,语气正色:“大哥大姐,我没有必要骗你们呀。” “这个病人的手法复位我都做了,多做一台手法复位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但不能做就是不能做。” “就好比,你要我跳高,跳一米左右,是人类的范围内,但你要人凭空飞起来二十多米,这是不可能的啊,至少目前的科技水平和功力,达不到这种高度。”方子业的后半句话,稍微带了点玩笑之意。 对方这才认真地点头走了。 “谢谢啊,方医生…唉……” …… “贤哥,你等会儿吃完了,要先去休息吗?”方子业与聂明贤去了急诊外科诊室与刘果别过后,从急诊科回骨科大楼的方向,方子业偏头问。 “嗯,等会儿再说吧。”聂明贤的表情和情绪都颇为稳定。 他的颜值不高,但沉稳的情绪,有一种其他说不出的魅力。自然,方子业看向聂明贤的目光带着唏嘘。 聂明贤捕捉到此后,说:“之前有一段时间,我会觉得很内疚,很无用。” “毕竟没钱嘛,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如果可以发一笔横财的话,我父亲的医药费就不必让家里捉襟见肘,他可以安心地接受治疗。” “但普通人在普通的年纪,学识积累和财富积累,甚至是赚钱的速度都是有限的。” “后来,我父亲过世后,我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迷时间,我也希望通过不断工作,沉浸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但就在上個月,我忽然发现,我这样子就有点太过自私,我好像忽略掉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我母亲她还在,而且她的世界,如今好像就只剩下了我。” “所以,我们都还是要好好的过下去,像个正常人一样。” 聂明贤顿步,仿佛年长了方子业很多很多岁一般,轻轻叹道:“放眼过去,有遗憾,但不愧疚。也不后悔。” “站在地面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凡人,站在地面上的所有生物,终究也会尘归尘土归土……” 说实话,方子业觉得聂明贤这话很有一种味道,但这种味道,方子业自己目前很难感同身受。 与聂明贤比起来,自己当年的遭遇、‘无奈’算得了什么?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同样的,未经他人苦,莫言他人装。 “贤哥,我个人的修为不够,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你了。但如果你需要喝酒,或者找个饭搭子,我随时可以奉陪。”方子业道。 “酒就不喝了,回去把烧烤吃了吧?” “吃完了烧烤,我得好好回去查点资料,免得到时候进了课题组,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无所事事。” …… 两人吃完饭,聊完天,各自去医生休息室和住院总办公室躺下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五分。 这一次,是方子业告诉邓勇之前告诉方子业的名言:“能吃则吃,能睡则睡,能拉则拉……” 聂明贤并未经历过住院总的阶段,而且以后应该也不需要经历这一阶段了。 因为聂明贤在去读博士前,就已经到了副高职称,以后博士毕业后,若是去找工作,这个职称是不会降的。 当然,聂明贤如果要入职顶级的教学医院,还是需要在三十五岁之前就拿到博士学历和学位才行。 聂明贤离开后,方子业静静地躺在了床上,望着漆黑的夜幕,心情格外轻松。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将是他值最后一个急会诊的班,以后的创伤外科急诊,就要归创伤中心接管了。 只是邓勇和韩元晓教授半年前就布局了的事情。 “当然,从今天之后,自己身上的压力和担子,也要越来越重了!~”方子业在夜幕中低声喃喃。 住院总很辛苦,但辛苦的都是行为和动作,是即时的值班和手术,称作急诊手术。 但以后,方子业要繁忙起来的,只有少数的急诊手术了,然后就是平会诊,病房里的病历资料和医嘱、病历归档…… 这些事情,跟班住院总的博士同样可以做,方子业唯一的核心就是平会诊和王元奇等人处理不了的急诊手术,急诊工作量会小很多。 然则,方子业的压力,将会更大。 毁损伤病种的治疗研究推进、骨搬运术;截骨矫形术、骨缺损的治疗等高难度的术式,都是方子业的最主要业务。 这就是全部了吗? 并不是,方子业还有些小负担—— 比如说,推进断肢栽植等术式、对以前的同学熊锦环和李源培进行急诊带教、对师弟进行专业实力的提升管控…… 现在的方子业,已经慢慢体会到:‘孤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全身是铁能打几个钉子’的渺小感。 当医生该怎么当? 最基础的是要自己可以治病,可以治疗别人治疗不了的病,这叫牛。 更进一步是教会自己的学生,让他们也可以治病、并且可以治好病,掌握醇熟的手术技术,去发挥自己的光热。 培养出来一个成熟的医生,相当于就可以多治疗不知道多少病人。 再进一步,则是教会其他的同道,让他们也可以逐渐地依据标准对陌生病种进行治疗。 这是个人的专业能力、教学能力、科研能力的相应体现。 “慢慢来吧…先做好自己。”方子业这么低声喃喃着,就赶紧陷入了睡眠中。 聂明贤在凌晨的两点十五分,被方子业掏醒了,其实跟着醒来的还有熊锦环,熊锦环跟班方子业的1-10号跟急诊班。 但是,熊锦环看到了聂明贤后,也只能默默地把期待的学习机会给让出去。 他睡在了上下铺的上铺,看着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离开,目光中闪烁出羡慕之色,却又默默地打了个哈欠,重新进入到睡眠当中。 在中南医院,机会都是相对有限的。 聂明贤跟着方子业奔赴向急诊科方向时,问:“急诊科那边这次是什么情况?” “听说是多发伤。” “但具体是什么位置的损伤,方哥没来得及说。”方子业回。 聂明贤闻言,眼角一眯—— 方子业则赶忙解释:“我们这边的急诊科是八小时轮班制,之前值班的刘医生,在12点就下班了。” 聂明贤点头:“奥,之前我在的协和好像是六小时轮班制。具体我也没了解过。” 到外科诊室的第一时间。 方松林道:“子业,伱赶紧去一趟抢救室,我这里还有病人,之前那个多发伤的病人已经去了抢救室。” 方子业马上跟着聂明贤转身,冲向了急诊科的抢救室。 刚进到抢救室,里面的人一边配合着进行胸腔穿刺、气管插管与静脉通道,一边问:“血止不住啊,普外科和创伤外科的人到了没有?” “血管外科的人呢?” “普外科和创伤外科刚打电话,血管外科的刘总在台上,是腹主动脉夹层的,我已经通知了病房,让护士站通知更上级,但赶来也要一定的时间……”方子业和聂明贤赶到的第一时间,就赶紧抓起检查手套往里冲。 “黄主任,这里什么情况?” 在这个时间节点,聂明贤显得比方子业更加成熟和稳重,一边走近,一边问:“腹部大动脉损伤?” 叫黄主任的人偏头只是看了一眼方子业,就掠过了陌生的聂明贤:“方医生你来得正好,车祸伤,腹部有血管损伤,转运途中进行了临时的压迫止血,刚到急诊科。” 偏头看向时间:“五分钟,建立了两条静脉通道,持续泵入去甲的情况下,血压仍然没升起来。” “我们不敢贸然地打开腹部伤口。” “血管外科的人还在路上。” 方子业看到聂明贤已经靠近了患者的右手边,隔着手套已经开始查体起来,方子业也走近问:“有辅助检查结果么?” “转运的120上正好有x线,目前仅有一张腹部平片。” 黄主任说话间,旁边的外科住院总邓志就已经把腹部平片捏了起来,放在了方子业面前。 方子业和聂明贤同时抬头去看,只见这平片里的内容乱七八糟,估计是临时填塞止血后才照的,纱布的显影标志使得腹内的大部分视野都被占乱。 即便是方子业4级的x线阅片术,也读取不到任何内容。 “推急诊手术室,马上进行麻醉下急诊手术。”方子业道。 “开腹探查吧…”聂明贤的话更加简单,与方子业同时开口,但见方子业开口后,后半句就停了。 “马上推手术室!~” 黄主任吩咐急诊科的其他人:“与手术室联系,多发伤绿色通道,术前的急诊抽血已经送走,术中才能等结果。” “联系血库,请心内科、心外科以及胸外科会诊,请神经外科会诊……” 黄主任接着再看向了方子业。 方子业道:“现在来不及再开腹临时止血了,腹中填塞了纱布,已经有了临时止血效果,我们马上进手术室去。” 方子业看着急诊科的团队已经推着床开始走,他边拉住了要直接跟去的聂明贤。 “我们先去手术间等!~病人接进手术间的第一时间,我们第一时间开始止血吧。” 聂明贤顿步,丝毫不拖泥带水。 小跑跟方子业去急诊手术间路上,聂明贤说:“这个病人要第一时间找到下腔静脉和腹主动脉的远心端和近心端。” “临时夹闭后,尽量为患者争取相对更多的颅内供血。” “头部的缺血坏死时间非常短。” “好!~”在这样的情况下,方子业也来不及和聂明贤探讨,点头应下。 二人在门口脱鞋后是直接跳了进去,然后快速地找了一双拖鞋,再拿了洗手衣裤后,连任何东西都没压,就直接冲进了更衣室。 仅仅三分二十秒时间,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就赶到了急诊手术室,病人还未进来,方子业就快速给巡回护士报:“拿创伤外科下肢包,血管外科的大动脉包和大静脉包。” “多开几包清创包!” 巡回护士马上根据方子业的话清点了一二后,就开始往楼下赶,根据方子业的吩咐查漏补缺。 四分零一秒时,病人已经进入到了额手术室,开始过床上到手术台。 “衣服可以剪掉吗?问过病人家属没有?”方子业问麻醉医生。 “暂时没有家属,外面的陪人是同行的朋友,签不了字,总值班授权了。”麻醉医生一边开始连接监护仪,一边说。 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就直接分别将患者的衣服从两侧剪开,而后只把前半身以及裤子给摘下后,开始快速简易消毒。 “先止血救命吧,现在的消毒不规范也只能是这样了。” “再拖下去,估计患者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大概在六分二十秒的时候,方子业二人就穿着无菌手术衣出现在了台上,然后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就紧急地铺了大单后,往腹部原有的切口内部填了进去。 “器械老师,麻烦过来拉下钩。”方子业与聂明贤分工协作后,发现人手还是不够。 不过,这时候正好外面进来了胃肠外科的住院总陈红星,而且已经在戴手套阶段,对即将挪步的器械护士说:“你继续传递器械,我马上上台拉钩,我还带了个人。” 医生的命令格外凌乱,但器械护士也能理解,这样的超级急诊,一不小心就会死人,大家都是迅速前后赶来,哪里有交接和术前讨论时间? 很快,陈红星就上台,两只手同用地俯身拉够进行辅助,放开了方子业的双手,但对侧的聂明贤却还得单手拉钩。 不过,聂明贤看到了陈红星的拉钩范围够大后,直接用腹部压住了拉钩的近身端,强行放开了自己的双手,然后开始往内进行查探。 “这兄弟是谁?有点面生。”陈红星看着聂明贤的眉宇,眉头紧皱。 聂明贤没回话,方子业也没有回话。 就在处理大动脉的聂明贤取出了第三块纱布后,方子业看到对侧的血泊汩汩后,赶紧放下手里的操作,而后转手过去帮忙。 “我!~”聂明贤还没说出一个字的时候,方子业就已经用手里的止血钳,绕开了纱布的位置,从腹腔的肠管后方穿透进了腹主动脉的上方,并予以快速夹闭。 咔嚓一声后,如泉涌的血流速度马上泛停,但仍有涓涓细流,应是小动脉或者中动脉的损伤。 聂明贤看了一眼方子业。 方子业说:“我这边稍微更利手位一点。” “我去处理下腔静脉……” 聂明贤仍然没说话,继续手术,聂明贤是专业的血管外科医生,所以在接下来的环节中,他用了很多方子业都不特别明白的知识,对动脉的活动性出血进行了一一的查漏补缺…… 而方子业这边,下腔静脉其实没有损伤,损伤的是由髂内动脉,损伤的位置也稍微偏高,并未损伤到骨盆位置,再下方的出血,则就是股动脉好大腿前侧的损伤了。 这些局部,则可以后续再来处理。 “现在的病人什么情况?”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已经开台五分四十秒后,血管外科的陈明昊副教授姗姗来迟,他是从家里赶过来的。 虽然时间超时了,但血管外科的急诊诊室米齐被病人砍成休假状态,血管外科没有足够的人手,只能在五月份关停。 住院总刘发明不能分身,就只能是副教授或者主治顶上来。 麻醉科的一位副主任医师看了看监护面板:“暂时好像血压稳定住了。” “台上两位血管外科的医生还是比较专业的?” 陈明昊一听,脸皮揪扯了一下:“啊?” “他们是血管外科的?那我是干嘛来的?” 麻醉科的副主任看着陈明昊茫然起来。 急诊手术的时候,他只顾得上升血压,用药、查电解质,纠正平衡紊乱了,谁会管做手术的人具体是谁啊? 陈明昊马上看到了抬头的方子业,松了一口气,看向迷茫纠结震惊恐惧的麻醉科副主任,说:“没事没事儿,台上有我们血管专科的人呢。” 陈明昊已经把方子业当作了半个血管外科的,强行兜底。 方子业有四肢血管的处置权,但是,腹部血管的处置权,方子业是没有的。 麻醉医生的神色缓和后,指了指麻醉仪。 陈明昊在赶紧又出门洗手。 只是,等陈明昊洗完手,上到台上后,看着已经只给自己剩下了少量小动脉和小静脉缝合操作的术野,心情凌乱起来…… 看了看方子业,欲言又止。 tm的天才是真的不讲道理啊,根据方子业处理过的工作量算,如果陈明昊自己完成,至少也需要一个小时,方子业竟然能在数分钟内解决战斗,这tm开挂也不能这么变态啊? 陈明昊可不知道,方子业对面的聂明贤,是一个超级帮手…… 第398章恐怖的早期康复效果(求订阅) 第398章恐怖的早期康复效果(求订阅)多发伤的主要伤口在腹部。 四肢刮擦所致的软组织浅层损伤,其实非常简单。 仅四五条非常浅表的创口,还不够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塞牙缝。 随便拉一个骨科任意科室的住院医师都可以解决的问题,方子业与聂明贤双边同时操作,仅仅四分钟多一点,双人套拳就打完收工。 缝完,用无菌纱布与棉垫将伤口遮盖住后,方子业谨慎地看了一眼聂明贤,并未开口,但是将右手的手指探在了足背动脉走形处,朝聂明贤比划了一个ok手势。 聂明贤会意后,也同样给方子业比划回复。 如此一来,表观证实下肢末梢血运良好后,二人才撤离了手术台。 陈红星才略委屈地说:“昊哥,我感觉发明哥是真的舒服。每次只要是子业来了,他就可以特别轻松。” “急诊科的人也都知道,反正有没有血管损伤,只要看到了四肢损伤,就直接先打子业的电话。” 胃肠外科的住院总陈红星与血管外科的陈明昊副教授是纯正本家,叫一声哥也是理所应当的。 陈明昊这会儿在完善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完成的血管处理的核验工作,一边抬头:“急诊科的人,只要见了四肢的伤口,不管有事没事,就直接打方子业的电话?” 方子业不是血管外科的人,帮忙处理血管的问题处于紧急避险,就算是出了问题也不是方子业的责任。 陈明昊如果没有检查出来,那才是全责,因此必须谨慎。 自然,责任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多次审核,力保患者的抢救工作得以顺利进行,最后可以安然无恙的逆转生命危险。 陈明昊点头:“对,听急诊科黄彦主任的意思是,有枣没枣打几杆子……” “那这个住院总蛮倒霉。” 陈明昊眼神带有可怜—— 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也叫创伤外科,这不是在把方子业当苦力指使么? 然而,陈明昊同样又说:“这个方子业也蛮牛掰……” 方子业和上一句的住院总是一個意思。 “贤哥,别笑我啊,我不是专业血管外科的,所以动静脉处理起来,也就这样的水平了。”在更衣室时,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是真坦然相对。 那没办法,在手术室里换衣服,想要不与外人坦然相对,除非是不进手术室。 聂明贤的血管缝合术的操作熟练度,比方子业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至少也有4级3000+熟练度了。 方子业的血管缝合术水平没这么高,所以预估不了具体,只知道比自己强。 止血术与血管缝合术,都是两个不同的范畴。 止血术的很多理念和理论,就只为救命止血而生,只要能够完成快速止血的方法,都可以是止血术的范畴。 聂明贤则说:“子业,你不是血管外科的专科医生,能到现在的水平,已经就让很多血管外科的医生都汗颜。” “包括我自己。” 聂明贤笑了起来:“当然如果你内心的想法是全方位地要对血管外科所有人进行降维打击,就不在我现在讨论的范围内。” 聂明贤紧接着投向方子业的眼神如望向同类。 上一次看到方子业是去年,那时候的方子业,在恩市的创伤外科,也就算作中规中矩,当时的方子业,也就是手法复位术能看一些。 但没想到,这才短短一年时间,方子业这变化,让聂明贤都自愧不如。 “我觉得你不太对劲。”聂明贤总结说。 方子业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止血术其实仅论操作,肯定是不如聂明贤的,只有4级200/5000熟练度,但没办法,方子业的血管外科理论—— ‘血管外科基础理论5级4000/50000!’ 在这样的熟练度下,只要是一些绝世难逢的老妖怪们不会面,就算是国手级别的老教授们,方子业也能与他们battle一二。 聂明贤就算再妖孽,肯定还是没有到这一步的。 在高深的理论加持下,方子业的止血术,也不能简单地视作4级200/5000熟练度。 理论牛逼很好,只是只会理论不行。 方子业看了看自己的5级技能库。 【清创术、穿刺术、止血术、手法复位术、血管外科理论、动物基础实验技术包、肌腱缝合术、ct阅片术、手法按摩】 下一步,方子业的进发方向就是创伤外科和骨科的相应理论了。 “哪有什么对不对劲的事儿?” “贤哥,时间不早了,我们接下来,还是那个原则,能睡就睡!~” “这样的日子,等到急诊科的创伤外科科室正式建立起来了,估计就能稍微缓和一点了。”方子业道。 “嗯,走,去睡觉!~”聂明贤也不再多废话。 男人之间的相互了解,应该是在日常之中慢慢去学习,完善的相互了解深浅,多是发生在男女之间。 —— 韩元晓坐在了主任位置上,面色沉寂若暗,语气低沉: “因血管外科急诊门诊的关闭申请已经被医院里批复下来,所以,急诊外科的诊室,就多余出来了一间,我们是上个月与医院提交了建立创伤中心急门诊的申请,于昨天得到了批复。” “准予我们在下周一,正式开急诊创伤中心的门诊诊室。” “并且,急诊科的留观病房、eicu、急诊外科病房,会专门为我们创伤中心分别留出3、1、4张病床。” “若仍有额外病人,我们创伤外科,急诊外科的病房内,都有额外的病房,这一点请刘教授不要担心。” 刘煌龙闻言,眉宇皱得更深,抬头道:“韩教授,我并不是担心病床的问题。” “而是我觉得,是以这样的形式将创伤中心诊室建立起来,颇有感慨。” “以前血管外科急诊诊室常规值班的米齐医生,做手术时,我也在场……” 刘煌龙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创伤中心如果要建立,应该是另外开辟一个诊室出来,而不是将原有的诊室改成创伤中心。 韩元晓自然知道刘煌龙要表达的意思,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人还是要往前走,而不是一直回头看。” “一切事情,都会有因有果,就比如五一假期期间,我院急诊科因血管外科急诊诊室的撤除,多了一例因腹主动脉夹层死亡病例一样。” “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如今我们医院的医疗条件,也是相当有限的,血管外科能抽调一个医生去急诊开辟专科急诊诊室,就已经让医院捉襟见肘。” 说到这,韩元晓再次强调:“我还是要强调一下安全问题。” “我们科室的医生,在单纯的力量上,我一般不担心。” “但是,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请一个专业的拳击教练。我在这里再强调一句。” “我们医生,先是一个享受华国权利的正常公民,而后才是一个汉市人或者是某个省份的公民,然后才是中南医院的学生或者职工。” “正常公民享受着正当防御的权利,我们同样如此!~” “掌握好一个度,不先动手!” “随时自卫!即便是进去也总比下去好!”韩元晓身为创伤外科的医生,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场面。 作为医院里,医疗纠纷最多的科室之一,肢体纠纷发生的概率最小,这都是医院里的前辈们打下来的江山,如今的韩元晓,也是这前辈之一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创伤外科要建立一个急诊创伤中心的门诊,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而后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能多救一人,就多救一人,能多给一个患者带来安康,就争取给一个患者带来安康。” “如今的政策越来越好,相应的制度也越来越完善了。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给我们医院急诊给的便利也是越来越多,目前原则上,不允许因费用问题而耽误抢救。” “但也只是原则上不能因费用问题而耽误抢救,但不是其他!” “在医院和科室自负盈亏政策还没有取消之前,我们也要考虑到科室里的人养家糊口的问题……” 韩元晓如今作为病区主任,考虑的问题面也会更大了。 科室里自负盈亏,如果你发了善心,最后大家一起承担相应的费用,发下来的工资和绩效就会少。 而且科室里的绩效,医院里还会拿走一部分,这一部分是风雨无阻的,绝不会因为你的特殊情况,就予以减少。 …… 这算是韩元晓坐在主任位置以来,第一次谈论到金钱问题! 韩元晓的话一完,彭隆副教授就抬起了头道:“韩教授,上个月我们组那个病人的费用问题,是我个人的责任,暂时的欠款,就从我这里扣吧,不要走。” 彭隆所说的事情,是方子业都不太清楚的,于是便看向了彭隆方向。 韩元晓却说:“彭隆,这不是你个人的问题,这就是科室的问题,你也不要自作清高。也不要把科室里的其他人都看成是钻进了钱眼子里的俗人。” “我们也是俗人!” “你已经是副教授了,有过足够的阅历,我也相信伱肯定是有其他的考虑和想法,只是造成的事实,我必须要在科室里的交班上告知给其他人。” “今天的交班,就先到此为止……大家各自开始查房吧。”韩元晓摁灭了彭隆想要独自扛起责任的清高后,就宣布结束了交班。 …… 查房时,方子业才好奇地问了一嘴李源培,彭隆组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他这个住院总都不知道? 不过,很显然李源培也不太清楚,只是说:“好像是彭隆副教授做了一台手术,费用问题没有催缴到位,最后病人欠账出院了。” “打了电话也一直没人接,另外一个电话都留的是空号。”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欠款好像有两万多还是三万块……” 看到方子业与李源培窃窃私语,袁威宏踢了方子业一脚,笑骂道:“聂主任,请多多包涵啊,我这个学生实在没规矩。一直皮实惯了。” 袁威宏这么一叫,方子业和李源培的二人赶紧立正,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聂主任好。 聂明贤,目前虽然博士未毕业,但是实打实的副主任医师的职称,表面上的专业职称,比袁威宏这个主治还要高。 嗯,袁威宏是今年的五月末与方子业一起参加晋升职称的考试,考过之后,才有可能成为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 聂明贤是见过世面的,因此微微拱手说:“袁老师,我和子业各交各的,您就别给我戴其他帽子了。” “我初来乍到,好不容易才找了个铁兄弟作靠山,袁老师您就要把歇脚处给推了。” “这可不太厚道。”聂明贤的话里面,玩笑中带着压力。 有一种内涵袁威宏的味道。 袁威宏其实没有这样的意思,认真地看了看聂明贤,眼神谨慎地眯了一阵,嘴角翘了翘:“聂主任这攻击弹道有点东西啊?” 刘煌龙谨慎着聂明贤不是袁威宏的对手,就赶紧插嘴道:“袁医生,你就别欺负小孩了,小聂比你还是小了很多的。” 袁威宏则看了看聂明贤说:“现在的小孩打人可疼了。” 袁威宏的本意是在说聂明贤才三十二岁,就已经副高了,等到自己这个年纪时,还说不得有可能是正高。 “嘿!~”刘煌龙瞬间发出尖锐一声,看向了方子业:“有道理,现在的小孩打人可疼了。” “两位教授,几位主任,聊完了没有?聊完了就带小邓去查房啊?”邓勇摸着下巴上的肉痣,过来‘请示’。 一群人立马立正着跟在了邓勇的身后,默不作声了。 去查房时,正好遇到了韩元晓的团队,韩元晓所在组是中间二十张床。 邓勇的团队,人数与韩元晓的团队在人数上基本相当。 刘煌龙‘平’副教授位置,聂明贤最多就顶一个主治,比如说之前的李诺,方子业最多算一个博士的坑位。 然则,两个团队的质量,却完全不成正比了。 韩元晓笑着顿步看了看邓勇,羡慕着摇了摇头又低头带队进去了。 邓勇则是昂首挺胸,跨着八字步,走向了自己主管的1-20床在编床位。 进门后就问1床说:“昨天睡得怎么样呀?手术要在下周一去了欸。” “我们的手术日是周一周五,昨天正好是周五,周六是上周四的班,就不是我们组的手术日了。”邓勇解释。 五一之后的调休,上周几的班,就是不同组的手术日,因为五一节假日,科室里的新入院病人非常多。 这是一个胫骨节段性缺损的患者,在地级市医院里治疗了一个月,这才转来中南医院,门诊等了很久,入院又排队了许久。进院后看到所有人都是这么排的,大家一起吐槽倒是有共鸣,但所有的戾气和焦虑也渐渐消散了。 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么多病人,要这里的医生几天就把所有病人处理了,然后累死几个医生,以后大家又去同济协和里排更久的队? 大家都想提前手术,谁都想插队。 病人是一个青年女人,此刻左脚打着长石膏,坐在床上,陪着笑脸:“邓教授,您说什么时候做手术,那也只能什么时候呀,我们也没办法。” “就是想早点做了,早点心安,早点下床以后早点上班呀!” 虽已经习惯了女人的语气卑微,邓勇也无可奈何:“嗯…这个没办法,节假日附近的手术安排,只能是慢慢排了。” “不过你们请放心啊,我们科室也还在问医院里争取更多的手术间,到时候我们看可不可以一天全程分台,一天的手术量可以顶两天的手术量。” “这位刘教授以前……”邓勇相当于是给病房里其他未术的三个人打预防针。 昨天手术的三张床位,一个是言初,住了好几个月。另外两个都是节日前进医院的,那时候科室里也没有手术日了,但病人也说好不容易住到了床位就进来吧。 其实住院费用比外面住宾馆还便宜。 “邓教授,手术要快,质量也要好啊。”青年女人说。 邓勇直接把刘教授的肩膀一拍:“妹啊,这位刘教授你可能有所不知,但他的技术,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青年女人是会玩手机的,直接百度了一下煌龙三字后,整个人一惊:“刘教授是协和医院的骨科专家?” 另外两个床位的病友也是眼睛一亮…… 昨天因为是邓勇教授的手术日,查房的时候,邓勇哪里有空闲时间招呼这些啊? “刘教授给你做手术?可以吧?” 青年女人点头如筛:“可以可以。那肯定是可以的,我都听邓教授和刘教授的安排。” 在鄂省人的心里,协和和同济,是要更高端于中南的,无论任何科室,他们都是这么理解的。 只有觉得在不方便,或者是没挂到号的情况下,才会次选来中南医院就诊。 刘煌龙闻言就说:“那就谢谢各位病友的信任啊。” 然后转头细声说:“邓教授,医院给我安排的门诊日是每周四,我现在已经迟到了接近半个小时。” “我给门诊的导诊讲了,我中午加班不休息才推延了点时间…要不我们今天查房还是查快点?” 刘煌龙与邓勇初次配合组建团队,且刘煌龙的门诊日也是临时安排的,所以邓勇还真不特别了解刘煌龙的门诊日。 闻言点头:“好,那我们就稍微快一点……” 管床医生刘海华马上上来汇报基本情况,然后再汇报了一下术前的检查结果以及会诊结果:“师父,现在1床就是血压稍微有点不稳定,还偶尔在150左右波动,已经请了心内科和麻醉科会诊了。” “更多的时候,高压是140-145左右。” 刘海华语气迟疑,因围手术期,建议的是高血压患者的血压控制在140以下最佳。 她也不是恶性高血压,所以,现在的血压其实还没怎么控制好。 “那就等会诊结果吧,其实一百四十五和一百四也差不了多少,麻醉科那边也不会锱铢必较的。” “那你就这样,继续加强跖屈、背伸的功能锻炼……”邓勇快速地交代完,走向了2床。 刘煌龙是教授,是正高门诊。放出来的门诊号很快就会被清空,也是不能耽搁太久时间的。 …… 八点五十二分,方子业等人就来到了言初小朋友的床位前。 刚进门,就看到疼痛不是很明显的言初,正艰难地摆动着自己的脚趾与踝关节,双手合掌捏着自己的大腿,偏头对着邓教授笑。 “邓爷爷,你看,我可以动哦。” 说着,她再把自己的“不太好看的”脚丫子来回拨动了几下。 但即便只是这几下,就已经让她以及她父母觉得如沐春风了。 比起之前的下肢完全僵硬,活动不能且疼痛都没有感觉,现在言初的状态,即便不能恢复到受伤前,不能去参加高考,不能走艺术生路径。 可至少大体看起来是个正常人。 父母对孩子的最大要求就是健康。 方子业见状,进门就带了手套地他,赶紧戴上了检查手套后,就来到了床位下缘,食指点住了言初的踇趾背部:“来,翘起来,与我的手指顶力。” 言初照做,踇趾的趾甲背将方子业的手指向上抬了两三厘米才作罢。 而之前,因为毁损伤,言初的整个足部的肌肉都是僵硬粘连状态,根本动不了。 现在能够单趾活动,完全就是一个奇迹。 “往下压~”方子业继续说。 言初继续照做,而且可能是有了触觉,因此踇趾触及到方子业暖暖的食指后,还有点害羞。 她终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而且方子业还有点帅,言初也是有点顶不住的。 “很好!~你们要好好感谢一下刘教授,这神经移植术术后的功能恢复,顶呱呱。”方子业对刘煌龙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谢谢刘教授。”言初的父母闻言嘴巴都快成小丑状了,抱拳作揖。 然后不待刘煌龙指点,又道:“方医生,邓教授,袁医生你们所有人我都要感谢。” “但有一点,你们别拒绝我们想要给你们送点东西的好意了,这一次我送点水果,牛奶可以不?” “我送吃的,我还和你们一起吃……行吗?”言初的父亲继续拱手,语气恳切。 “我真的,就看着你们也很辛苦,我也知道你们都开了好几次会了……” 邓勇上下看着言初父亲的着装,应该不是缺钱的主儿,便主动解释道:“这个不是今天的重点,也不是我们工作的重点。” “主要是我们医院现在的规矩很严。存在诊疗关系的医务工作者不得接受患者的礼物。” “以前倒是可以,但上个月特意点名批评了。” “所以,我们也就下了封口令,你们也就多给言初买些想吃的东西吧。” “心意我们都知道了。” “所以,你也别怪揭医生了。” 邓勇竟然还记得这个病人目前是揭翰分管的,想来也是对揭翰记忆深刻。 “唉,现在这规定?也真的是,正常的小人情往来都不允许了,有一点涸泽而渔的意思了。”言初的父亲说。 正说话间,方子业已经给言初做完了相应的足趾运动功能检查—— 最后轻轻地拍了拍:“很优秀啊,言初,不过,这才是刚开始,你很勇敢。” “过两天,会疼,会很疼很疼,会疼到你哭,你也还要勇敢。”方子业非常清楚,肌肉粘连清创术后,想要预防再度粘连,功能康复是最大的助益。 而那个时候,那种疼痛也会更加剧烈。 言初点了点头。 方子业则笑了起来:“师父,刘教授,就目前来看,早期的康复效果还是非常可以的。” “只可惜今天的摄影机还没到,没办法记录这一幕,这样的早期康复,我在国外的时候,都没见过。” 刘煌龙有点意外:“小方你还出过国?” “你不是5+3+1?” 5年本科,三年规培,1年博士,方子业哪里有空出国? 方子业点头,没深入这个话题:“是的刘老师,言初,我会交给你爸妈一个监督告状的任务,你现在一天要坚持功能锻炼。” “以背伸、跖屈为一轮,一组十轮,今天有序地进行十二组训练,可以吗!” “就是,上午、中午、晚上各四组。” “不要太多了,最多酌情上午中午和下午各加一组,但也不能少!~”方子业交代。 方子业的康复,是有点东西的,虽然擅长的只是手法按摩。 但手法按摩也有一定的理论基础。 “好的,方医生哥哥。”言初很有礼貌,这会儿已经开始上午组的功能训练了。 而且,背伸和跖屈非常标准地坚持了十秒钟以上。 跖屈背伸,不是简单的脚趾摇曳,而是要相应的肌肉持续性收缩一段时间,才有功能锻炼的效果,前后或者上下摇来摇去,没有丝毫作用。 查完了言初的房间后,来到隔壁的男病房,与另外一个大腿部毁损伤的患者说起手术暂推迟,要进一步优化手术方案时。 中年有点失落:“邓医生,你们不是优化好了吗?隔壁的言初,听我老婆说,现在动得可好了。” 言初这个名字,附近几个病房的人都认识,可爱听话好看懂事,人见人爱。 中年男子的老婆每天都过去看情况。 “如果优化好了,我们也就不会来找你谈这件事了。” “就是觉得还有必要进一步优化。” “言初的手术面积不大,仅有一个足部。但你不行,你的毁损伤创面是自膝关节以下!” “就按照正常的肢体长度与手术时间为正比推算,言初的手术总体耗时达到了八个小时,关键操作长达四个多小时,你的手术至少会在十四个小时以上甚至更甚。” “关键操作的时长,至少是十个小时左右。” 邓勇说到这,拍了拍中年的肩膀:“老弟,我们都认识了这么久,你应该清楚我不是一个爱骗人和爱贩卖焦虑的人。” “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把你的手术,安排在了下周五,距离现在,还有六天时间。” “慢工出细活,主要是你现在的情况,没有先例可言。要搞原创,哪里有那么快啊?” 中年是icu童俊副教授的亲戚,也是科室里接收的第一个毁损伤患者,之前感染了许久,如今才刚控制。 情况比言初复杂得多。 “唉,也是!~” 中年男子感慨了一下:“这条腿啊,伤它只用了两点四秒,为了救它,我用了一个月多,竟然还没见成效。” “有时候都想,是不是直接截肢了,我现在都已经戴着假肢出门上班了。” 人躺久了,精神多多少少会出问题的。 正常人躺久了尚且如此。 更何况病人还有疼痛伴身,睡都睡不安稳和睡不踏实。 “好好休息,治疗方案的问题,就交给我们医生负责,你就负责调整自己的心态。” “说不定,你这一个月半的等待,可以还给你一个奇迹呢?当然,也可能就是还你一条没有功能的支撑性右腿。” “但它可比假肢方便得多。”邓勇安慰道。 “也就只能这样了。”中年男子再叹了一口气,望着天花板,目光闪烁,兴许是有点羡慕和嫉妒言初了。 等到方子业等人走后,中年男子的老婆又回来了。 她说:“我给你讲啊,隔壁的言初,已经开始活动了。” “老公,你别着急,等下去是有价值的。” “我这里拍了有言初运动的视频。她动得蛮好,你看……” 中年男子闻言,接过了老婆的手机,在手机不太清晰的视频画面中,以前言初完全不能动的足部,竟然已经可以开始屈曲。好像没有感觉的地方,也有了一定的感觉…… “老公,你看,言初都恢复成这样了,你若是也能恢复成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失业了啊。”他老婆很是激动,仿佛在黑暗中期待到了光明。 中年男子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了一丝光亮…… 第399章委以重任(求订阅) 第399章委以重任(求订阅)查完房后,邓勇就道:“管床医生去完成自己的管床任务,今天说过要手术的几个床位,都要于今天送下周一的手术申请单。” “李源培,术前的谈话签字和术前医嘱,必须要追的术前检查结果,你来负责追踪。你这个跟班住院总也做了一段时间,该要顶起来一些事情了。” 之前这些事,一直都是洛听竹顶着的,因此李源培相对清闲。 但如今已经不行了,即将进入到三年级的严志名,要开始学习手术,该放下手头的一些事情,为留院、找工作做准备。 李源培自然也得开始做事情。 李源培闻言,并不啰嗦,点头后对一群硕士和住院医师道:“大家都认真起来啊,今天组内学习小会,推迟到下午进行,今天上午,本组病历和医嘱大核查。” “下午就是我们组织的小型术前专业学习……” 说着,李源培就带着一群小硕士离开了,其中也包括兰天罗等人。 看着李源培离开,刘煌龙摸了摸自己的粗鼻子:“段教授,你这个学生蛮有意思的,这组织能力有点强啊!” 闻言,邓勇等人都看向刘煌龙,邓勇说:“刘教授,他叫李源培,专业能力和科研水平都一般般,就只剩下勤快了。” 刘煌龙却摇头:“不不不,不不不!邓教授。” “治病是看专业操作、理论深度,科研是讲慧源,这组织管理能力和治病科研都没什么关系。” “但这方面的能力,其实也是有天赋的。” 刘煌龙一边跟着邓勇走向主任办公室,一边又说:“住院医师阶段,小方应该经历过啊,小方,你在住院医师阶段的时候,如果有师兄给你加这么些东西,你能没有怨言么?” 方子业闻言,也是若有所思道:“刘老师,我们以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学习小会,也没有术前专业学习这个流程。” “包括听竹之前担任跟班住院总的时候?” 方子业看向李源培方向,没再继续说下去。 大家都知道团队学习很好,但是正如刘煌龙所言,专业型硕士阶段,很多东西就已经塞满了日常,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的闲工夫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型学习会? 大部分所谓的团队学习,不过都是徒有其形,走走过场,并不一定能学到东西。 平时很少人去额外关注李源培。 李源培的资质一般,从硕士升到博士,可以说得上让邓勇付出了“很惨的代价”,病区主任的位置都被老教授弹掉了。 在很多人看来,李源培的主要核心就是混一個学历,而后有一个好的前程,就是邓勇送给李源培极好的礼物了。 要说李源培够努力嘛,那还是够的。 而且因为家境宽裕,李源培上了不少的私教培训班,这些班的花费可不便宜。 袁威宏就说:“邓老师,我也觉得刘教授所说的话有道理,团队的摊子如果铺设大了,仅仅只有我们这些医生,肯定管理不过来。” “一些比较优秀的团队,都是融临床于科研,汇科研于临床,一些大型的实验室,甚至还设有相对专业的管理岗位……” “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看源培自己的意思。” 袁威宏理解刘煌龙的话非常有道理啊。 不知道李源培怎么做到在洛听竹离开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高年级的严志名卸下跟班住院总的身份不到一周的时间,李源培就给这些小伙子加了这么多东西,还没有人跟上级吐槽。 李源培能够做到这一点,就是非常出众的能力。 邓勇就道:“那就再说吧。” 然后正要说话,邓勇看到聂明贤打算挤进医生办公室,就说:“明贤,你先不走,你跟我们一起嘞。” “我等下分派一下组里面的任务和手术分权,明贤伱也有份。” 聂明贤转向邓勇,很低调地说:“邓老师,我只是个在读的博士,我不能拿分权的。” 邓勇却说:“开什么玩笑,读博又不剥夺你副高的职称,你怕什么?” 聂明贤也就只能是跟上。 …… 主任办公室,就只有两把椅子,剩下一个沙发,刘煌龙与邓勇二人相对而坐。 “刘教授,骨延长术、骨搬运术、骨重建术,你之前有过涉猎吗?”进了主任办公室后,邓勇就直接问刘煌龙。 刘煌龙看了一眼袁威宏等人,说:“邓老师,你直接按照你的预想开始安排吧,我现在虽然是正高,但更多的还是手外科正高。” “你要让我处理骨重建术这样的缺损重建类手术,我还可以,但至于骨搬运术以及截骨矫形等创伤外科相对专业的术式,我还需要很长的学习周期。” “这应该是袁医生的范畴。” 刘煌龙很清楚,邓勇这是照顾自己,但刘煌龙哪里需要邓勇的额外照顾,他再学一段时间就是了。 邓勇就点头,接过了方子业的茶水,看着秦葛罗将刘煌龙的茶水也满上后,道:“那就这样吧,骨延长术、截骨矫形术,明天我来做,骨搬运术袁威宏你拿下来。” “至于骨缺损的重建手术,就辛苦一下刘教授了。” “秦葛罗,你全程跟着袁威宏,聂明贤跟着刘教授一起完成骨重建术,子业的话,就看情况跟着我或者去其他组帮忙。” “以后我们组里,如果有骨移植手术,或者是骨折手术的话,就暂时交由子业你和聂明贤两个年轻人练手。” “秦葛罗现在要开始骨搬运术的学习了!~”邓勇道。 “好!!” “好的。” ……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但是刘煌龙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邓教授,我今天大概过了一遍组内的病人,骨折病种和单纯可以通过骨移植术处理的病人量并不多。” “子业现在的年纪,如果卸下了住院总急会诊的职位后,应该是需要大量手术练手的时候。” “这与医院内部的病种收治有悖,这个我们医院一般是怎么解决的?” 邓勇闻言则先请教刘煌龙:“刘教授你以前所在的协和医院,会怎么解决这个矛盾呢?” 邓勇说完,端着茶悠闲地在所有人的面前饮了一口。 “我们手外科的病种相对比较单一,复杂手术中几乎穿插了所有手术,比如说断指再植和断掌再植,小操作分类很多。” “不过我听说,有外院的同行,在病例量不够的情况下,经常出去跑会诊…”刘煌龙这是希望方子业更快地成长起来,拥有自己的一定手术量。“这就对了,我们医院就是在病例量不够的情况下,经常跑出去会诊。” “包括秦葛罗,包括之前的威宏,都是在空闲时间找手术做。” “子业下周就可以免去跑急会诊了,就该是时候让他自己去找这种练手的病例了。” “自然,我们也会帮忙一起找的。刘教授如果方便,在门诊遇到了类似的手术,可以推荐他们到附近的医院手术,然后让子业过去做。” “这样一来,其实总体花费,比住我们医院还要更小一些。”邓勇道。 上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活人不能被鸟憋死,中南医院没有床位给简单的病种留床位,并不代表方子业等人不需要掌握。 秦葛罗直接举手了:“邓教授,我和子业的分管病种换一下吧,以我现在的能力,直接开始接触骨搬运术,还是有点吃力。” “我积累的骨折治疗病人量不是很多,但上次我看子业做骨折手术时,已经是炉火纯青,他不需要这样的手术来练手了。” 秦葛罗主动退了一步。 拿着自己做得了的手术,才叫专项手术。 拿着做不了的,那就是纯粹浪费资源。 “好!~” “葛罗,安排是你申请的,你以后可不能有意见,说我偏心子业啊。”邓勇提前打招呼。 秦葛罗笑了笑:“邓老师,我是这样的人么?” “师者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达者为师。” “这是对我的尊重,也是对病人的尊重。”秦葛罗说完笑了笑:“就连雪华哥还有子曦哥都懒得和子业比什么资历,倚老卖老了,我还揣着面子难受干嘛?” “拿下了,轻松多了。” 袁威宏这会儿低头成了一只鸵鸟。 很多人都可以拿下所谓的上级面子,唯独他暂时还不能丢掉师父的威严。 因为本来就是师徒啊,只是袁威宏不会拿方子业当作参考物。 这就是像自己苦心带出来的孩子,不能翅膀硬了,要飞了,结果把他的翅膀剪掉一样。 “明贤,你自己有什么样的想法呀?”邓勇接着乐呵呵的看向了聂明贤,语气格外温婉,嘴角的肉痣,更是被笑起来的下巴给藏住了。 极为地和蔼可亲。 聂明贤,邓勇爱了,但是目前还没有把握,自然要好好对一番的。 且与聂明贤相处的时间太短,目前只能用重利以诱! 聂明贤初来乍到,听到邓勇点名,主动还站了起来:“我都听邓老师和刘老师的安排。” 邓勇闻言,脸色一肃:“这怎么是安排呢?这是你情我愿,商量得到的结果。” “我且以为,明贤你其实先从急诊手术入门,会比较合适,就不知道明贤你有没有其他建议。” 想要把聂明贤这个天才拉进来,肯定要聂明贤先懂行。 不懂行,聂明贤怎么可能对创伤外科有兴趣? 而聂明贤的基本功肯定不用说,赶不上方子业,可也能把科室里的博士通杀,包括洛听竹这样的天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弟弟! 窥一斑而见全豹,聂明贤的气质就摆在了这里,能够被刘煌龙这么重视,基本功差不了。 什么事基本功,基本功就是内力,内力深厚的人可塑性极强。 内功高,很多功夫招式学起来就入门快,且很快就能有非常高的水平了。 “行!~”聂明贤继续点头,好像无欲无求一样。 邓勇略有失望,他更期待聂明贤可以主动提要求,让邓勇可以更了解聂明贤的需求。 但这样的事情不可以操之过急。 “第二件事,是关于明贤你的补助问题,我还是去特意问了一下,医院是不同意给你什么补助的,因为你毕竟不是我们学校,我们医院的博士。” “但我们科室,愿意给你一点补助,不多,仅有本科博士的四分之一,勉强算我们的一番心意了。” “权当是临床工作的劳务费了吧。” 聂明贤闻言,又要扬起下巴,没想到邓勇直接提一嘴就转入了下一个话题:“下一个问题就是绩效分配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科室里的公共绩效,是按照绩效系数分配的,那绩效系数,就是按照医院的规定来的。” “其余部分,比如说组内专有的站台费,我让财务部特意计划了一下,这么安排,谁主刀,谁拿40%!” “其余就给助手、麻醉科、手术室。刘教授你觉得妥当吗?” 这是经济问题,直接杀得聂明贤完全不敢开口。 刘煌龙闻言,眉头特意紧皱:“邓教授,您目前是带组的教授,您这么把属于你的专项手术站台费分了出来?是不是显得我们的吃相太过难看了?” “我觉得不合适,就算是我们主刀的站台费,我最多也只能拿百分之三十,其他的归组里面的公共绩效。” “袁医生他们,随他们意思吧。” 绩效分配,是带组的教授独有的权利。 就连袁威宏都没接触到过这么高端的东西,因此听到刘煌龙这话,袁威宏赶紧摇头如拨起来。 “邓老师,我也同意刘教授的说法,我不能要这么高。” 秦葛罗和方子业就更加不用说了,想来邓勇刚刚的一句话,恐怕都直接割了他自己的大动脉,以买人心了。 “行吧!~”邓勇也不继续坚持。 “那就暂时这么安排着吧……” “子业,今天是你倒数第二天的急会诊时间,记得值好最后一班岗啊。”邓勇交待。 “好。”方子业点头,顺手还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会诊手机,眼睛里想着的则是,后续自己要完成的专属手术的事情…… 第400章成了小富豪(求订阅) 第400章成了小富豪(求订阅) 【您的借记银行卡,于05月07日收入人民币1100000.00元,交易后余额1334156.17(华国银行)】刚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方子业就看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发来了这样的信息。 心情一瞬间被‘冷冰冰’的数据燃烧起来—— 银行卡上的余额,瞬间从六位数被冲上了七位数,这种感觉,使得方子业有那么一瞬间,脚底板都仿佛没了肉,软绵绵,整个人也有些轻飘飘。 与方子业一起出门的还有聂明贤,不过聂明贤没有偷窥习惯,便偏头问方子业:“子业,你之前所说的,合租的事情,还考虑吗?” “根据邓教授现在的安排,以后你也还有一些急诊手术要做,如果我们住在一个房子的话,也会相对方便一些。” 聂明贤没有专属的手术,甚至连站台费都很少。 可聂明贤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最主要的是要给他足够的操作机会,尽快熟悉且能够参与到团队核心中。 可预见的事情是,聂明贤如果能够在团队中贡献颇多,那么这么一个大课题,分给他的一小块蛋糕,也能让聂明贤消费很多年了。 人非圣贤,都有欲望。 在能够做好本职工作,对得起自己的工作的前提下,想一些更高远的发展,是人之常情。 不偷不抢、不坑不骗的本分生意人发财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不伤害、不走歪门邪道,正正经经地给患者治疗疾病,解决痛苦的医生,能想着有相对更好的前程,也不是罪恶。 “贤哥,我可以的,就看贤哥你会不会介意。”方子业昨天就这么建议过,是聂明贤先拒绝了。 在方子业看来,聂明贤作为室友,应该是一个非常好的探讨对象。 聂明贤认真地想了想:“只要你少带女朋友进来,我这里也没什么问题。” “那就先这么决定了吧,我等会儿就出去找房子,尽量找到后面的小区,这样距离医院会近一些,然后我再回我之前租房子的地方办理一下退房手续……” “我的行李不多,应该很快就可以把这些事情搞定。晚上我还来跟子业你值班。” 聂明贤说着,就略潇洒地走出了病房。 看起来也是一個执行力非常强的人。 方子业也不过多地废话,而是在聂明贤走后,特意地往急诊科的急诊外科诊室特意走了一趟…… 二十分钟后,方子业略愧疚地说:“艋哥,真的不好意思,之前给您添麻烦了啊。以后你们遇到了我们骨科的病人,直接往隔壁的创伤中心诊室推就可以了。” 前段时间,是方子业主动地找到了陈家艋等人,让他们遇到了骨折病人,私下里给他打电话。 如今创伤中心诊室建立起来后,方子业会暂歇一部分急会诊工作。 来有交接,退有交接,这才是一个成年人的思维。 等到自己不跑急会诊了,再电话里回绝,会让陈家艋等人更难做。 陈家艋暂时诊室里没有病人,翘着二郎腿,端了一杯茶:“子业你这小家伙,跑得是真快呀。这么快你们主任就找到了人给伱顶岗?” “你这俨然是一个小老板了啊。” 方子业的住院总周期还没到,创伤外科就建立了一个创伤中心急诊诊室,这无疑减轻了方子业很多的工作量。 方子业轻笑说:“家艋哥,我们医院的急诊专科诊室,已经出来了这么多个,我们骨科到现在才建立创伤外科急门诊,已经算是慢了许多步。” “这是为了方便急诊病人,怎么会是为我建立的呢?” “艋哥你的思想可不许这么站位。” 方子业直接扣了一顶不大不小的帽子。 陈家艋可不会怕方子业的语言套路,嘴角轻咧:“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飘了,给你艋哥都要穿小鞋了哈?” “但我还是觉得,你们创伤中心的急门诊诊室早不建立晚不建立,偏偏是这时候建立,肯定是有所预谋的。” “主要不与你相关,多少也与你相关。” “反正啊,我要求也不高,以后只要你接到我的电话后,二十四小时到位,其他的,我才懒得管。” “这样中不中?”陈家艋学着隔壁省口音,还颇有点像。 “行!~艋哥的电话,我一定二十四小时接,随时到位。”方子业笑起来。 其实这种事情就是相互的,方子业对陈家艋好,以后遇到了老年外科的一些小病种需要转科室时,一个电话过去,陈家艋在科室里安排一二,那也是方便之极。 人情世故的主要在于相互往来,如果人缘比较好,对自己分管病人的及时会诊,疾病转归等,都是极为有利的事情。 陈家艋紧接着叹道:“子业你不来跑急会诊了,估计小刘会觉得失望之极啊。” “小刘可是找我和方哥打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看得出来,她对你还是有些小心思的?” “但只可惜,子业你也有女朋友了……” “一般人,这刘果又看不上。” 方子业闻言,道:“刘姐肯定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的缘分的,刘姐还年轻,看起来都还不到二十五,不着急的。” 一般人刘果肯定看不上,她这样的人,就算不找一个比她更加优秀的,至少也要相差无几的。 否则的话,就算是找了一个男朋友,估计她男朋友的日子也难过。 刘果这边一往无前地冲,他那边迟迟升不上去,结果刘果的工资比他还高得多,这样的畸形,很容易相处的时候出问题。 再则,世人皆是慕强,没有多少本科生愿意找一个初中毕业就工作的人。 “或许吧。” 陈家艋再要说些什么时,外面有推车进来了,陈家艋赶紧提上口罩:“哦,我来病人了,你自由安排吧……” 方子业便默默退了出去。 “明天晚上有空一起聚餐么?我打算请科室里的师弟们一起吃个饭。”方子业给洛听竹发过去信息。 现在的洛听竹,已经从创伤外科决定性地转去了麻醉科。 但是,洛听竹在创伤外科实验室里的基础实验还没停,洛听竹依旧很忙很努力,在有科研经费的情况下,回来之后的三个月内,都已经积累了四十多个工作量。 这就相当拼了。 方子业也不知道洛听竹最近有没有实验室里的任务安排。 “?”洛听竹发来了一个问号。方子业截图发过去。 洛听竹发来了一个眼睛一亮的表情,而后再发了一个ok手势。 解释:“我最近才刚刚准备学习全麻的一些基本知识,今天是我第一台全流程全身麻醉,所以我要随时监护…” “那你先忙。”方子业就不再打扰。 其实有一个努力的女朋友,也是好事。 基本上不需要方子业花费很多的心思去想着怎么陪她,只要给她足够的自由时间,她一个人就能够在自己的世界里玩出花来。 说起来,方子业对洛听竹,比对自己的师弟们都还要差,基本没帮到什么忙,就是在洛听竹刚来创伤外科时,帮忙做了几个实验。 再之后,反而多是洛听竹帮了方子业许多忙。 发去了信息后,以后不用二十四小时随时准备急会诊的方子业,马上打开了日历,然后将05.19/05.20两天给圈了起来。 这么特殊的日子,要么带女朋友出去玩一下,要么就是给她送个小礼物也不错。 然后端午节时,也可以带她回去陪陪自己的父母。 当然也要看洛听竹的意思,反正端午节,方子业肯定是要回去一趟的。 …… 下午,方子业出现在科室里的时候,看到李源培还真的带着科室里的一批专业型硕士在进行术前的小讨论会议,在小会议中,揭翰和兰天罗两个人,俨然成了相对核心的人物。 方子业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听了很久,心里快速地闪过来中南医院后的一幕幕。 当初,自己还是个一年级小硕士时,上面还有很多师兄。 后来,自己慢慢升了年级后,就开始有师弟了,比如说天赋很高,与自己租在同一个小区的舒朗。 舒朗的外科天赋是真的不错,在硕士一年级末,一些基本功就赶上了方子业和李源培这样的师兄…… 然而,可能舒朗还是时运不济,在他硕士毕业的时候,科研产出和专业能力都不够特别突出,反而不能像他师兄李源培一般地留院读博。 去外院也没能读博成功,如今已经去了地级市医院里工作…… 综合算起来,方子业若没有面板奇遇,没有老师袁威宏的爱护,他可能与舒朗相比,都要低一个档次。 综合算起来,李源培在硕士毕业时,也比舒朗还略逊一筹。 但时运就是这样,邓勇不可能第二次再为了舒朗而破格,若再破格,可能邓勇这个正高都得被玩坏掉,他已经没这么多底蕴去这么祸祸了。 所以,舒朗离开了。 然而,舒朗走后,科室里原本的师弟们,却支棱了起来。比如说揭翰,比如说兰天罗。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入场就乱杀级别,与他们相比,揭翰的同学,与明朝皇帝同名的朱允炆,兰天罗的同学,邓勇教授的学生刘海华,简直就是喘不过气。 甚至啊,就连李源培这个师兄,可能面对两人都很难喘气。 然则,李源培却依旧可以把这个队伍带得中规中矩,这就极为不易了。 里面,兰天罗的语气正式:“正如子业师兄也说过,骨缺损其实也是骨折的变种,而且是特殊的骨折类型。” “因此,我们可以在手术过程中仔细观察,骨缺损的治疗,其实也有骨折治疗的原则在内。” “复位、固定,康复。” “由此可见,只要是涉及骨疾病的,手法复位和对骨折类型的重新认识,都是重中之重。” “李师兄,我个人的想法是,子业师兄已经先在这个临床课题上花费了心血做了开端,那么我们以后只需要继续深入,就是一座享用不尽的宝藏。” “这样的宝藏,就在我们旁边,我们如果都不继续深挖的话,那也未免太过大意了。” “子业师兄,是一个小富豪,身上披金戴银的,我们作为兄弟,得去学着打土豪啊。抢啊……” “他但凡抠出一个小指甲,都够我们吃一年了……” 方子业听到这里的时候,直接推门而进了。 看了兰天罗一眼:“天罗你刚刚说啥?来来来,你们谁有指甲刀的?我给天罗送一年的伙食。” 方子业本是开玩笑,但朱允炆还真的带了指甲刀。 在手里抛了抛:“师兄,我这里有。” 朱允炆是兰天罗的师兄,所以开玩笑起来也是没有心理负担,兰天罗的脸色闻言略惨白几分。 李源培站了起来:“业哥,我们在学习,怎么在手术的过程中,印证参照你们发表的那一篇关于骨折新分型的文章,然后探讨该怎么把手法复位融入到我们的临床日常。” 李源培说着,给方子业递过来了一瓶矿泉水。 方子业其实就已经懂了李源培的意思,道:“之前我是太忙了,所以精力实在有限,因此啊,也就只能挑选一部分人跟我的班。” “但以后,如果你们想学的话,我们就多举行一点这样的小课,我带着你们去创伤中心,手把手的教学。” “不过现在真的不行,急诊病人多是情况相对比较紧急的,教学的前提是不能耽误患者的治疗,也不能影响患者的治疗质量。” 方子业对熊锦环进行带教了,师弟们虽然不敢有意见,但也在做充分准备。 方子业为何要找熊锦环进行带教,而不是从他们之中选。 两个原因,熊锦环是韩元晓的学生。 第二,熊锦环比他们都更牛。 方子业同样选择了揭翰进行带教! 为什么选择揭翰? 揭翰的专业和科研都足够牛,在硕士阶段就可以与李源培熊锦环等博士相提并论了。 “师兄,我们都知道的,我们只是打秋风,不是嫉妒得面目全非。” 刘海华坐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可也笑得灿烂:“正如天罗所言,师兄你现在就是个土财主,是个宝藏。我们如果不自己挖的话,就会被别人挖走……” 第401章一场硬战(求订阅) 第401章一场硬战(求订阅) “好了,我们先自己搞自己的事情,你们的方师兄浑身是宝,也得先有挖宝的能力。”“我们科室和医院的平台就在这里,它也一直都在,但能不能到达挖宝线以上,都已经规规矩矩地给你们明码标价了。” 李源培起身开始招呼:“业哥,你先忙着或者去休息吧,我们这术前讨论还才刚开始……” 方子业看着李源培的气质比以前沉稳了许多,也就点了点头:“那辛苦了,培哥。” 方子业从医生办公室退出去后,才听到了兰天罗在继续拆解科室里的病例:“根据指南,目前这个患者的治疗方案该维持什么样呢……如果根据查文献的话……” 方子业就想起,最开始自己刚激活面板时,为了得到一些学识点,就是在科室里对比着文献调整医嘱,就是希望能够找到更好的医嘱方案,提升用药质量而得到学识点。 多阅读对医疗技术的提升是好事,通过对比文献和指南,予以总结,就该是研究生阶段,该学习到的一种提升思路…… 自然,方子业的感慨还并没有持续很久。 甚至方子业都还没走进住院总办公室,自己的住院总老式手机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方松林的声音紧迫而急切:“子业,这里有一个坠落伤患者,可能是你们科的一场大活……” 方子业一听,左手一紧,一边回头跑出科室方向,一边快速问:“方哥,目前大概是什么情况?” “坠落的高度并不算很高,就只有十五米。” “但下肢的情况,有点乱,我也不好形容……我已经让急诊科的住院总陪着做检查去了,患者的神识目前还算清楚。” “跟车的120车队上有一个高手,现场就完成了止血,到院时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就是其他的情况?”可能是情况太过于复杂,方松林欲言又止。 方子业挂断了电话后,加快了步速。 在门口正好等到了电梯,里面有出院的病人家属认出了方子业,还热心地把电梯门打开:“方医生,进来吧?里面还有空位。” 方子业穿着白大褂就挤了进去,道谢之后,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在不停地抓捏。 坠楼伤,这是一个很笼统的诊断形式。 总而言之,这是一個预后非常不好的病种,基本上坠楼伤的病人,不是死了,就是半身不遂,以后只能在床上和轮椅上度过。 等方子业下了电梯时,那病友和家属还要和方子业唠嗑,不过方子业婉拒后,就飞速跑去了急诊科的方向。 方子业到了急诊外科诊室时,病人的ct刚好出来。 可以看到,双下肢的膝关节与股骨的距离,不到五厘米,大腿上的软组织,堆成一团。 股骨、暴烈成乱七八糟样,或嵌插在软组织中,或戳出软组织之外。 另外,骨盆也是有爆裂性骨折,连带着腰椎、胸椎,都是有爆裂性骨折损伤! 方子业方才看完,就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 正如方松林所说,这将是一个非常大的大活儿,一边翻找通讯录里上级的电话,方子业问:“方哥,这个病人,在现场没其他事儿?” 这么大的暴力损伤,竟然初次看起来,只有骨骼的损伤,腹内的脏器组织等,也没有见到有损伤,这有点‘特殊’啊。 颅内也没见有渗血。 方子业如今的ct阅片术,是绝对不会忽略掉这样的小问题的。 “听说,这个哥们儿是退伍下来的,做的是户外的活儿,可能摔下来后,稍微懂一点卸力的技巧。” “但你也知道,十五米这样子,再怎么卸力翻滚,也得挂点彩,他双手捧着腹部,没有让腹部有太重的撞击伤。” “但这双腿,怕是要废掉。” “120上的跟车医生的建议是,直接截肢!然后考虑做骨盆骨折手术稳定骨盆环。” “然后腰椎和胸椎的骨折,二期再作手术处理。”方松林摸着下巴。 “家属呢?家属到了么?”方子业赶紧问。 这个患者就麻烦了,他暂时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但是这两条腿,看起来完全就是废掉了。 虽然没有毁损的碾压伤,但股骨、小腿部的骨骼,都已经碎成了这样,很多骨折块都不在体内,这么超级大的骨缺损,即便是中南医院要处理起来,也是相当麻烦的。 “家属就是没到啊,听病人自己说,家属暂时还在外地,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不过病人自己说,他的公司还有他自己,都买了有特殊的保险……” “所以让我们不要考虑费用的问题,他的保肢意愿还是比较强烈的。”方松林这么说着,就看到,急诊外科的住院总邓志,以及病人的工友,已经从外推着平车走进。 患者的双下肢,都被长石膏托加绷带缠绕包裹着,绷带外围都已经渗血结痂。 “医生,检查做完了,现在我兄弟要怎么办?”陪人工友,也是一个身材健硕的青年,骨骼宽大,肤色黢黑。 方子业和方松林早就戴上了手套,此刻迎了上去后,先探查了一下病人的足背动脉。 足背动脉是静寂的。 紧接着方子业再用力地戳了戳足背:“有感觉吗?” 病人自己抬了抬头:“医生,你在问我吗?” “行,我知道了。”方子业的眼神再次一暗。 如果他有知觉的话,这骨折都成了这乱七八糟样,怎么可能不痛啊? 如果有疼痛,肯定就会有应激性的‘哎唷’声,此刻患者一动不动,而且情绪还算比较稳定的样子,肯定是神经被破裂的股骨直接切断了。 更重的情况,如果是脊髓半切综合征,那就麻烦了。 “稍微让开一下,我要继续做体格检查。”方子业走向患者的骨盆位置,对他的工友说,同时拉开了帘子。 “医生,你来,我让开……”工友赶紧往后退,但有些毛毛躁躁地他,还踩了一下邓志的脚。 “对不起,对不起。” 邓志只是眼角揪扯了一阵,而后绕开青年工友,上前来帮忙检查。 方子业看向患者的心电监护:“血压平稳,心率也还算比较好的,在现场完成过止血?” “是的,医生,打了120前,有一个医生路过,在现场就把出血大概给处理了一遍。” “后来120的医生到了后,说我们的运气非常好…” “如果没有及时遇到这位医生的话,再过几分钟,可能我兄弟他就。”青年工友没继续说下去。 方子业很想看看对方是怎么处理的,不过现在都被绷带和石膏包扎了起来,即便是再好奇,也只能送手术室后再说。 这一切真的是蛮巧合的。 这个青年没死,一是他自己会点卸力的动作,二则是恰好遇到了这位医生。 “那他人呢?他给你们说什么没有?”方子业眼角微微一眯,问。 然后继续探患者的腹部作探查。 “伱说那个遇到的医生啊,他说他下班了,他和120的医生交接之后,还登记了一下就走了,说是他才到新单位,要去找房子,不然就要无家可归。” “我本来说我给他去找房子,让他住酒店的,他也不来。只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下班了还是要先做自己的事情。”青年工友抓着自己的侧脸颊。 紧接着,青年工友又说:“医生,你一定要把我兄弟救下来,最好是能把这双腿保住,我们以前都是战友,退伍之后一起搞了一个小公司,差不多是工作室性质的。” “都是拖家带口的,以后他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你放心,我们的保险是买得比较全的,保险公司马上就来。” “不是钱的问题。”方子业眉头一皱,瞪着耳朵有点大的黑皮青年: “你先不说话。” 接着问受伤的青年:“我这么压,你都没感觉吗?” 青年还是摇了摇头,略一笑:“医生,我感觉痛倒是不痛,没什么痛的感觉,好像还好。” “好个屁好!~我巴不得你现在痛得哭出来。”方子业直接把手套一收。 “脚指头能动不?”方子业继续问。 青年努力了两下,又摇了摇头。 “手能动啦,你这个要马上急诊手术,而且就算是你这个急诊手术后,把腿保住了,可能也没有功能。” “你不要觉得不痛是好事,自腹部以下,你都没有知觉了,这是脊髓损伤,而且是脊髓全层损伤,以后你这下半身就可能没用了。”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 方子业见青年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看向方松林。 方松林只是迎向了方子业的目光,就马上打电话去催了0:“脊柱外科吗?这个病人可能是脊髓全层损伤……” 方子业的冷眼,让青年慌张起来:“我这是瘫痪了吗?” “你自己感觉呢?” “不痛,不痒,不能动。我掐你的皮肤都没有知觉。”方子业直接用手指捏了捏他的皮肤。 本以为事情不算特别大的青年,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不要哭!” “哭不顶用,现在要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伤心、后悔或者其他的事情。” “伤心和哭没用的。” “配合我检查!~” “志哥,打外科楼手术室电话,说这里有一个病人,要送外科手术室的急诊手术,让他们那边安排和对接一下。” “这个?兄弟,你叫什么?”方子业问青年。 “常虹。”青年嘴角微颤地说道。 青年男人不怕自己死了,就怕自己瘫痪了,失去了养家糊口的能力,再为家里增添了负担。 “有一个叫常虹的病人,送急诊手术后,让他们把急诊手术的手术安排在脊柱外科的手术间。” “尽量调节一下!~”方子业又吩咐。 邓志马上也就去打电话了…… 大概过了三分钟,脊柱外科的住院总也来了。 黄晓明与明星同名,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相似的地方。 黄晓明他身材微胖,个子很高,足足一米九,特别是脚丫子特别大,每次买鞋都必须是顶码,他看到了方子业后,问:“业哥,这怎么回事?” “全脊髓损伤,我这么考虑,还得明哥你来主军。” 黄晓明闻言一愣,而后也检查两下,高高胖胖的身材马上轻轻地颤了颤:“病理征阳性,锥体束损伤。” “这个可能要一期手术就做减压,送急诊手术了吗……” “要送啊,不送的话,这双下肢就完了。” “还有骨盆骨折……”方子业点头。 黄晓明的嗓门也很大:“那就签字送手术室吧。” 接着拍了拍青年,说:“你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很可能会瘫痪,就算是做了手术也还是会瘫痪,但不做的话,百分之百瘫痪。” “现在的检查结果不全面,我们也不能浪费更多的时间去检查了,只能争取一下,能保多少功能保多少功能。” “尽量把你的大小便功能先保下来,清楚没有?” 与方子业的谈话方式不同,黄晓明的特点就是简单粗暴。 “我…”青年偏头过去,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残酷的打击。 昨天的常虹,还是能蹦能跳,至少能够单挑现实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人,今天告诉他可能只能保留他的大小便功能,以后这下半身就没了。 他如何能接受? “医生,不要这么吓唬人嘛,这你们肯定是有办法的。”他的战友吞咽着唾沫,在旁小心问道。 “办法也是有限的,现代的医疗水平遇到了这样的损伤,其后果就是这样,你自己查也好,咨询也好,还是问也好,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是我们医院的水平不够,你也可以去咨询其他地方的脊柱外科啊。” “这种急性创伤性脊髓损伤综合征,最后全瘫的病人,每个医院都经历至少百八十个,少于这个数的,他们的脊柱外科去都不要去。” “先手术,准备好费用,包括术后的护理费,营养费等。”黄晓明再次暴力输出着! 当然,这样的简单粗暴,也是有效果的。 两个人都变得沉默了下来。 紧接着,病人自己的手还能动的情况下,就躺在床上,签了一堆完全都没看过的知情同意书。 而后,就被方子业和黄晓明两人将其送进了外科楼的手术室。 “医生,拜托了,一定要救好他,他两个孩子……”工友双手捧着,前后摇摆。 “我知道,也能理解,但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们。现实的所有人,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您可以看看这周围的家属,谁都希望自己的亲戚安然无恙,包括我们医生也是如此。” “但如果出现了不可逆的结果,也希望你们能够坦然。”黄晓明终于是语气轻缓了一句。 方子业不敢自专,直接就把师父袁威宏的电话拨通了。 等袁威宏赶到手术室时,方子业已经带着熊锦环以及自己的师弟揭翰,完成了手术室里的消毒铺巾。 看着患者软趴趴的大腿和小腿肉,以及皮肤上的碎骨头,袁威宏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伤得有点狠啊?你们先消毒铺巾,我来打邓教授的电话。”“这会是一场硬战!~”袁威宏当时就认怂了。 其实方子业觉得还好,他现在的这个情况,双侧股骨以及胫腓骨的重建,肯定是做不了的,就算是要做重建,也得一条腿一条腿来。 不然做了重建,最后却没有功能,不能运动,那重建术毫无意义。 且重建术前,下肢的血运是肯定要先恢复的。 与此同时,脊柱外科的住院总黄晓明直接将自己组里面的大佬张教授叫来了手术室。 张教授踩开了手术室门后,就问:“晓明,这坠楼伤目前什么情况?” “下胸段第七第八脊髓损伤!”黄晓明一句话,就让张教授的步子轻轻一顿。 “那有点狠啊。” “有片子吗?”张教授问。 “有,术前照了一个ct和x线后,我又让患者照了一个核磁,应该是t7-9的爆裂性骨折,并脱位,脊髓管压迫。” “片子没有打印出来,只能在电脑上看。”黄晓明赶紧引着组内的老大赶向麻醉仪的电脑前…… “张老师好。” “张老师好。”方子业和袁威宏都给张教授打招呼。 无他,张老教授是方子业硕士答辩时的主席,同样也是袁威宏当初博士毕业时的答辩组委成员。 张老教授还真的认出来了方子业,轻轻点了点头:“摘桃子的。种桃子的。” 闻言,袁威宏和方子业二人的脸色都微红。 方子业当初一句袁门第一桃,让张老教授记忆深刻了。 “张老师好,这个患者还有双下肢的爆裂性骨折,大段骨缺损,不排除有血管神经损伤,所以我们也来了。”袁威宏赶紧汇报情况。 张老教授闻言,非常有经验地问:“你这个考虑截肢么?” “不然以后的手术要一个一个做下去,总体的花费都不会下于五十万了,你这个损伤太大了。” 方子业一听,就知道黄晓明的个性习自哪里了。 和张老教授的简单暴力一模一样。 麻醉医生就才说:“张教授,病人已经全麻了。” “唉!~”张老教授闻言就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个人还是觉得啊,就算是最后保住了肢体,恢复了一些功能,很多患者出院后未必能赚的回五十万。” “还不如截肢,多要点赔偿……” “当然,这种话又说不得。” 张老教授见多识广,接近六十岁的他,接触到的类似病人,比方子业等人多得多。 不一会儿,邓勇也被袁威宏call进了手术间。 走进手术室后,邓勇也走向了张老教授的身后,看着平片,眉头立刻紧皱起来:“这样的病种,做手术治疗的意义没有多大啊。” “脊髓损伤减压之后,功能能余留多少还难说。” “就这骨缺损的程度,要重建起来,就是非常耗时耗力且耗钱的事情。” “一个这种大段的骨缺损,综合治疗下来,至少也得五六万。” “还不能一次性做完,时间跨度至少也有半年到一年,甚至更长。” “子业,你和病人谈过截肢吗?”邓勇把张老教授的话再问了一遍。 已经开始与袁威宏配合着铺单的方子业赶紧抬头说:“病人说他有保险,保肢的意愿,还是颇为强烈的。” “保险?他这样的情况,有保险也很难处理,病情的迁延时间太长了。” “那就等会儿先看吧……”邓勇也不好再多做什么建议了。 想保住肢体,是所有病人的意愿。 但根据实际情况,其实并非所有人都适合经历长期的病程,以求将腿给保住,也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有这么多的精力、经济支持去完成这一切的。 …… 邓勇、袁威宏二人洗手上台后,首先要做的仍然是清创、止血。 且分成了两队,袁威宏跟着方子业做一条腿,邓勇则是带着揭翰做另外一条腿。 没过了一会儿,邓勇又把李源培以及严志名两个博士叫进了手术室里,分两队三人组分别开始了操作。 方子业与袁威宏打开了大腿后,便发现患者的股动脉和股静脉的残端,用特殊的丝线打结止血了。 “卧槽?”袁威宏见状脱口而出。 然后再扒拉了一下其余几个骨刺缘造成的伤口,茫然地抬头看向了邓勇:“邓教授,你来看一下,这种结怎么打上去的?” 打结术,是比缝合术更加技术的外科基本功。 即便是没有学习过外科的人,都会打结术。 但是,像这样,没有开放的口子,看不到血管在哪里,还能够用线完成打结的,袁威宏简直闻所未闻。 即便是运动医学,也做不到从不正规的口子完成局部的肌腱缝合啊? 邓勇微微扬起下巴,看了一眼后,再看了看自己的术野:“我这边的股动脉暂时没有发现损伤。” “这有古怪啊,应该是有哪个同行在受伤现场紧急处理过。” 邓勇忽然又想道:“等一下,你那边的股动脉有损伤,手术时还没有发现血肿和积血……” 说完看向方子业:“这,你能做到么?” 方子业非常认真地想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师父,做得到是能做得到,但是操作起来很难。” “清理血肿和积血不难,难的是要通过缝合打结止血。我最多就只能用器械完成止血。” 说完,方子业还是坦诚道:“这个血管,可能是聂明贤找出租房时遇到了现场,然后临时完成了处理。” “患者自己说的。” “能处理得好这种股动脉损伤,且还又正好去租房子的,如果还有第二个人的话,巧合的几率太小。” 邓勇听了,闪烁了几下眼睛:“是好事啊。” “能被刘煌龙惦记着一定要带来中南医院的,肯定不是普通人了。” “你之前不是还说,即便是截掉的残肢,这小聂都有办法可以把内里的血栓疏通掉么?这就是能力啊。” “好像,还是血管外科的专业人士都接触不到的知识盲区。” 血管外科与创伤外科一样,属于一个外科专科。 创伤外科的毁损伤,很多人都是截肢处理。 同样的,血管外科有很多动脉性的血栓,也会被截肢处理。而截肢后的肢体,血管外科的人想要完成内里的血栓清除,难度也是相当之高。 邓勇与血管外科的吴勇也聊过类似的问题,但血管外科的吴勇教授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不在中南医院血管外科的研究射程内。 每个医院的专长和研究方向,是不一样的,擅长方向,也是如此。 邓勇这话,让正洗手上台的脊柱外科的张老教授都略顿步:“邓勇,你们创伤外科,打算在截肢术后这个东西上做点文章啊?” “这是要捡废为宝,完成奇迹啊!~” 截肢术后患者,是所有医院都不可能去触碰的一个禁区。 吃力不讨好,反而有可能得罪做了截肢术的单位。 目前几乎没有哪个医院愿意做这样的‘蠢事’。 然而实则,每一项科学研究的起始,在外人看来,都是愚蠢至极的蠢事。 “张老教授,暂时就处于瞎想阶段,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这个课题,我们应该是先从动物试验阶段开始筹谋,如果有了进展,到时候给张老师您报喜。”邓勇对张老教授还是很客气的。 “嗯,好,那我就静候佳音。” “我们中南医院的大骨科,的确是需要往前爬一爬了,这老四老三,听起来总是没那么舒服的。”张老教授开着玩笑。 方子业听到这里,才汇报道:“邓老师!” “股四头肌、股二头肌都有损伤,肌腱的损伤反倒是还浅显了一些,还有一些动脉和静脉的残支也有损伤。” “另外,左侧的股神经是全层离断,坐骨神经则是半层离断状态。这个如果要一期缝合的话,是不是又要麻烦刘老师了?” “还是说,请手外科或者神经外科的老师来会诊?” 方子业问得很谨慎。 这种急诊手术,神经损伤,属于是专科间位病种,神经损伤,手外科和神经外科,甚至创伤外科都能处理。 但谁要更处理得好一些,就不好直接评比。 但原则上来说,神经外科和手外科处理坏了无责,创伤外科的人则是处理好了无功状态。 “打刘煌龙吧,这种情况,除非是让倪耀平亲自来,否则的话,还不如刘煌龙来。”邓勇道。 “至于责任等问题,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邓勇经历很多,因此有绝对的决策权。 邓勇都已经定了下来,方子业和袁威宏等人就不再啰嗦,转头就让巡回护士打开了邓勇的手机,然后拨通了刘煌龙教授的电话。 这就是医学之无奈。 遇到了难的病种,住院总处理不了主治就得来,主治处理不了打副教授,副教授还处理不了,就得让教授来。 方子业的段位稍微有点高,一旦方子业处理不好,基本就得邓勇和刘煌龙两个人亲自跑手术室急诊手术了。 这样的情况下还都处理不好的话,那大概率就是直接截肢或者是等着残废,甚至更有可能就是死亡…… “师父,稍微等一下,这个骨块先不作处理。”方子业在与袁威宏配合的时候,忽然是用手里的镊子压住了袁威宏将要后退的手,声音非常低。 袁威宏抬头,看了一眼方子业。 方子业对他摇了摇头。 袁威宏便马上会意,表情转变得非常快:“手有点僵了,子业你来!~” 方子业闻言就用手里的止血钳,上下拨动了一下碎骨块的残端,而后才将一块狼牙土豆状的骨块从软组织内摇拨而出。 局部有骨骼的倒刺,如果当作平滑的骨块往外硬扯,显然是不太科学的。 袁威宏稍微低下头去,心里默默再次感慨起来。 邓勇也是稍微抬头看了一眼,不再继续说话。 自然,邓勇很懂事地又过了十几秒才说:“威宏,你和源培换个位置,他不如你手巧,你过来这边吧。” 一句话,就帮袁威宏解围了。 袁威宏带着自己的学生做手术,属于是师门团聚,配合很好,也好说话。 但这是以前。 现在的袁威宏,说不得就得在方子业面前直接尬住。 虽然袁威宏也可能在邓勇这里尬住。 但方子业是下级,邓勇是上级。 在上级面前尬住,那是学习,功力不足。 在下级面前尬住,那就一定程度上涉及到面子问题。 李源培与揭翰二人又不同,他们本来就是方子业的师弟和同学,莫说是尬住了,就算是方子业指着两人一顿输出。 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会觉得见怪不怪。 开玩笑,哪个外科医生不是被老师指着鼻子骂出来的? 如果没有的话,有可能需要你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没有遇到好的老师,是不是老师就根本不愿意理你! 个别特殊的导师除外!~ 换了人,方子业也可以大开大合了起来,说:“源培,你把术野再打开点…” “揭翰,你的右手,再进来点,对对对,不用害怕……” 袁威宏闻言偷偷瞥了瞥方子业的方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 声若细蚊。 “书到用时方恨少…”邓勇点了一句,点到即止。 袁威宏重重点头。 第402章打脸很疼,说话需谨慎(求订阅) 第402章打脸很疼,说话需谨慎(求订阅)大腿处的肌肉很粗壮,不管是前方的股四头肌,还是后方的股二头肌,肌肉的体积都是颇为宽大的。 这是所有人都既有的解剖学结构。 也正是因此,方子业在进行局部的清创术时,反而觉得如鱼得水。 清创术,越是在功能复杂的位置,操作起来的难度就越大,像这样的肌肉条比较大的地方,操作起来,需要注意的细节,反而没那么多。 并且,方子业还有心情进行带教:“这是什么肌肉?” 揭翰想了一下:“股薄肌。” “对,这里是股薄肌,这条肌肉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扳机点,你来试试。”方子业目前已经完成了股动脉的缝合,且在方子业4级血管缝合术的加持下,目前处理的单下肢血运已然通畅。 血运通畅了,就是下肢存活的基础! 后续的神经缝合,也要在把清创做完之后,才能够得以施展。 是的,这一次,方子业通过前几次巨大手术的积累,又是将学识点积累到了9000点以上。 仅仅言初小朋友的一个毁损伤术后的功能重建术,因是原创性的手术,就给方子业带来了接近八千多点的学识点收益。 如果节省一点,方子业可以把血管缝合术和神经缝合术都加点到5级去。 不过血管缝合术,目前没有应用的必要,方子业只打算等会儿把神经缝合术加点上去。 学识点不太够用,只能是算计着来。 揭翰闻言,马上开始背书:“起点:耻骨支及坐骨支。止点:胫骨上端内侧面。3.扳机点位置:股薄肌肌腹中段。” 一边背,一边开始在股薄肌的中间段开始找,结果在股薄肌的中段拉伸了一下,果然是看到了肌肉有收缩。 且患者当前的状态已经不是柔弱无骨了,而是真正地没有骨头支撑,因此,肌肉收缩后,大腿部位直接软趴趴地变了形。 这吓得揭翰赶紧松了手。 “没关系,这个病人的半腱肌本来就是要切除的。他小腿部位的肌腱有损伤,半腱肌是天然的自体肌腱移植材料,切除之后,对患者本身的功能没有太多影响。” “是运动医学重建前交叉韧带极好的自体耗材之一。”方子业解释后,又让李源培将视野拉得更开一些。 “半膜肌与半腱肌的走形,大体一致,不过因为半膜肌的肌腱太小,所以一般不作为自体肌腱的移植材料了。” “我们再来看一下阔筋膜张肌……”方子业俨然将这个患者的肌肉当作了活体的解剖学教材,开始为揭翰和李源培二人继续补足现场的解剖学知识。 当然,方子业自己也可以复习。 差不多把所有的肌肉都认识,且血肿啊,骨折碎屑,都通过清创术清理掉后,方子业就看到了被骨折碎块切断的股神经以及后面半切损伤的坐骨神经。 看到方子业把两条神经分别暴露开后,邓勇抬头问:“子业,我们要不要换個位置?” 邓勇是怕方子业没有足够多的神经缝合和处理经验。 “师父,我先试试缝一下吧,我之前看刘老师缝合神经,感觉我自己学手法也学得差不多了。”方子业低声求一次机会。 邓勇闻言点头,继续与袁威宏开始处理:“也行。” —— 所有的下级医生的成长,都是建立在学习和积累手术量的基础上。、 方子业的缝合术基本功极好,就算是没有掌握太多的神经缝合术窍门,缝合起来的质量也不会太差。 其他人都能在急诊手术中练习神经缝合术,为什么自己的‘爱徒’方子业不可以呢? 所以,即便是方子业缝合得没那么好,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至少,方子业能够保证神经缝合的水平,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骨科医生,甚至更多。 揭翰闻言,精神一震:“师兄,你是打算只缝合外膜,还是外膜束膜一起缝合啊?” 神经分外膜和束膜。 神经外膜,顾名思义,就是包裹整个神经的最外层膜性结构,属于是神经与外部隔离的第一条屏障。 最传统的神经缝合术,就是神经外膜吻合术。 但因为神经外膜缝合术的局限性,目前仅适用于部分无束膜分支的神经断端的吻合。 股神经在股骨段,在外膜包裹的位置,还分成了束膜支,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要缝合外膜,还要缝合束膜。 然则,此时的缝合方式,又有区别了。 有单纯束膜+单纯外膜缝合,也有束膜和外膜整合缝合的方式。 大神经的解剖学结构,类似于电线,有些电线分成了很多股,分别交织在一条大电线内部,在进行桥接时,为了避免传递紊乱,就必须将每一股都分别连接。 揭翰因不是手外科的专业型硕士,因此对神经缝合的亚分类了解不算特别清楚。 方子业就回:“有束膜的,一般是束膜和外膜分开缝合,虽然束膜外膜整合缝合听起来比较厉害,但适用性并不算强,是为了简化缝合操作的一种改进缝合法,在部分神经节段会适用。” 李源培听到这,也轻轻点头:“是这样的,我也听别人说过,神经外膜和束膜整合缝合后,局部的疤痕可能过大,最后导致神经外膜内疤痕增生,压迫神经导致症状。” “分开缝合会好一些。” “只是子业,现在这个患者的股神经残端已经有了比较大的水肿,是不是要将其切断重新缝合啊?”李源培的知识面终究还是比揭翰稍微广了一丢丢。 神经局部水肿时,缝合起来的难度大,且不好辨析其中的结构。 在常理中,这是要切除的。 方子业轻摇头:“源培,上次刘煌龙教授所说的,神经移植时要将疤痕切除至无疤痕位置,那是对于择期手术而言。” “急诊手术过程中,神经的残端未发生瘢痕愈合,就不用如此了。” “另外,这个患者,因局部神经有水肿,且二次还要进行保肢手术的修缮,所欲,对他而言,最适合的手术术式是,神经外膜、神经鞘膜切开减压,神经束膜缝合术。” “在这样的情况下,连外膜缝合都是不适合的,如果再将外膜和束膜整合缝合起来的话,无疑会让水肿的神经有更多的压迫,甚至可能导致局部坏死。” 李源培闻言,略感意外:“子业,你现在还在看书啊?” 这是手外科的理论范畴,很明显,方子业能够懂得这些,是看了手外科的专业书籍。 “有空肯定要看看啊,虽然刘教授以前是手外科出身,而且现在神经缝合都归于他,但我们肯定要有所涉猎才行。” “我现在定位很精准,师父只让我搞急诊手术和毁损伤相应的病种,那么对于骨搬运术、超大段的骨缺损等手术的细节以及相应的理论问题,我就不去涉猎。” “学以致用,边学边用,才是最好的学习方式。” 说完,方子业就开始一边操作神经外膜切开减压术,一边又说:“这个学习方法,其实在我们读书的节段就一直秉行。” “我们硕士和博士阶段,接触不了大多数的骨折手术,能用到的就只有基本功,我们当然要先打基本功。” “基本功打好后,源培,还有揭翰,你们会发现,其实清创缝合也好,骨折外固定术、内固定术也好,都是源于基本功而灵活应用的。” “基本功的因地制宜,就是专业的基础术式了。” 方子业一边说着,手里的尖刀已经将外膜尽数挑开,给肿胀的神经让开了位置。 邓勇听到方子业这有感而发的话,笑了起来:“子业,有些东西不必直接说出来的,你说出来了,对他们来讲,就更难悟透了。” “反而会有一种揠苗助长的效果。” 邓勇知道方子业的带教时间不长,目前还没有任何心得。 天赋好和会教学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然后赶紧补救说:“你们两个,最好能够把这句话慢慢忘掉,不要去想着它,老老实实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不要好高骛远。” “如果真的要体会高深莫测的东西,就好好地把课本上的治疗原则读一下。” “治疗原则,都是各个专科的专家们,凝思苦想总结出来的精华,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值得细细地去体会。” “就比如说,骨折的治疗原则,谁最重要?” “复位、固定、康复!~” “治疗的顺序,侧重点,都已经给你们标注出来的。” “最开始和最后的,都是重点,反而是中间的固定,只要复位做好了,就是一个程序,而复位和固定,都是为康复服务的。” “再比如说,外科的急诊,永远都是先救命,再治病!~” “你们再体会一下毁损伤,之前那个言初,还有我们后面拟手术的那个青年,他们的两期治疗方案,是不是也符合先救命的原则?” “腿的命也是命……”邓勇说完,这才低头下去。 而因邓勇的这么一差乱,揭翰和李源培两个人都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揭翰眼珠子一转,问题就又喷发而出,不过很快被方子业给压住:“过来,拉钩,看我缝合束膜……” 与此同时,方子业就默默地把神经缝合术,也耗费了4500点左右,加点到了5级! 加点完成后,方子业感觉到手心再一次有些微的暖流浸润。 紧接着,为了避免以后再遇到急诊消耗自己的学识点,让自己不得有机会去加点理论,方子业索性直接一口气把余下的学识点全部加点到创伤外科理论上。 并且,方子业还给自己下了一个死命令。 下一波的学识点,一定要用于骨科学、手外科、外科学等基础理论的加点,再也不去搞乱七八糟的技能了。 除非是有人将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通过加点,可以把他救活。 除此之外,任何人都动摇不了自己的决心。 主要是,方子业也还是看不得,自己有能力处理一些问题,或者说加了点之后就有能力处理一些问题,反而视而不见。 只是,方子业加点后,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共鸣。 在邓勇等人的眼中,方子业的神经缝合术与刘煌龙等人的神经缝合术,都没有任何不同,都很厉害。 术业有专攻—— 正如所有的外行,都会觉得外科医生都非常厉害,敢在人体上动刀子一样,所有的外科医生也会觉得所有的码农很牛,通过一个键盘,敲击代码,就可以完成不可思议的逻辑和程序运算。 当有些东西超出了伱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外后,他到底是十分牛逼还是百分牛逼,就不是你可以认知的范畴内了。 所以,邓勇等人索性都不再看! 很快,方子业就把股神经以及坐骨神经的束膜缝合操作结束。仔细审视了一圈后,方子业还看了看之前从软组织内抽出的骨折碎块。 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师父邓勇:“师父,这些碎骨块,一期即便是用钛网重建,也重建不了吧?” 邓勇翻了翻白眼:“子业,你想什么了,他这骨缺损的总长度累积了将近一米啊!~” “你把他哪里拆了可以填这么大个窟窿?就算是要做肢体重建,也只能做胫骨位置的。” “以后股骨部位,就按照肿瘤全股骨置换来治疗了。”邓勇心里早有了预案。 骨缺损的范围太大,所谓的骨移植术,在这里就已经完全是扯犊子了。 如果是在以前的话,方子业肯定就直接不再开口了。 但现在,方子业的创伤外科理论刚到了5级的厚度,方子业还有点办法的情况下,不开口那也是不可能的。 语气非常和蔼且细腻:“师父,为了方便软组织的重建,直接给这个患者,以关节融合术的形式,做一个下肢的支撑吧。” “不然就算是清创缝合都做完了,病人回了病房,也就是两长条软肉。” “什么?”邓勇稍微有点懵。 一时间没听得太懂方子业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在邓勇看来,这个患者唯一的选择就是,等,等二期手术,想办法把骨缺损治疗了,在此之前,就是带着一双烂腿等。 然而,邓勇并不是无知者,也不是没有任何知识储备的人。 方子业的话,如同是揭开了掣肘他的一层薄膜,让他感觉到,自己或许是忽略掉了些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自己了解过,但因为它们不够好,或者是不够突出,所以就将其遗忘在了角落。 “师父,我的意思是,用类似于外固定支架的形式,将现有的这些骨连接起来,这样至少让患者有一个下肢体的支撑。” “骨是立身之本。”邓勇想到了,也听明白了:“他这样的,最多就算只剩下了一些骨赘,外固定支具外固定术,最多也就是处理一下骨折断端的骨赘,你要怎么固定啊?” “这么长的骨缺损,你要怎么固定?” 人体的解剖学结构之精妙,远超任何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骨头缺损一部分,还能想办法去弥补,但现在只是残留了一部分,再想要去弥补的话,几乎是没有可能的,几乎是超过了现代医学的认知范畴的。 “关节融合术。”方子业道。 关节融合术,几乎是现代医学已经弃用了多年,很多很多年的一种手术了。 比如说髋关节融合术,原本是一种以治疗为目的的术式,但那是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才常用的术式。 髋关节融合术是治疗髋关节严重破坏或畸形的一种手术方法。此手术能达到清除病灶,使关节骨性融合,从而可解除疼痛,矫正畸形,获得坚强的关节。 融合后,虽然髋关节丧失了活动功能,如蹲、跑等将受到一定限制,但通过下腰部、对侧髋关节和同侧膝关节的代偿活动,患肢不但能恢复稳定和负重走路,常常可达到近似正常步态,且无疼痛,并可做一般性的体力劳动。 特别对于体力劳动者,髋关节融合术更具有优越性,因而,髋关节融合术曾在骨科手术中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治疗方法。 但后来,因为全髋关节置换术的出现,这个手术几乎已经被淘汰。 被淘汰掉的东西,自然就已经不适应现在这个时代。 不过? 方子业似乎将其重新焕发了新春,邓勇的思维也算敏锐,毕竟作为当年的佼佼者之一:“你的意思是,借助髋关节、坐骨和髂骨的支撑性结构,将股骨残端与其植骨融合。” “将膝关节近端和远端也植骨融合作为中间的支撑点,再把踝关节、足部诸关节都融合起来,作为三个支点,打一个超级长的外固定支架?” 方子业的建议,真的够狠。 要这青年失去下肢所有关节的运动功能,代偿性地先保留下肢的支撑功能! 然而,这种对其他患者如同是灾难性打击的术式,此刻对于青年而言,如同是救赎! 没有任何味道的野菜固然难吃,比tm吃屎美味得多! 整个下肢的骨骼都没了,你还想怎么样? 就算是保住了腿,能够正常行走就已然是奢望。 还想着活蹦乱跳? 这无异于患了癌症晚期的小孩子想要长大,还想结婚生子,属于是一种痴心美梦。 “正好,这些碎骨块也是属于回收性利用了。” “不然的话,这些东西,也就只能丢了!” “总比建议的截肢强。”方子业点头,继续问师父的意见。 师父邓勇在台上,方子业就只履行建议权。 尊师重道是一部分,给邓勇面子也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在特殊的急诊时,一切行动要听指挥,选择一个目的,大家共同努力,而不是各自为战。 如果没有刘煌龙、方子业、邓勇三个人的合体,言初的手术就做不成功。 邓勇还在犹豫时。 方子业又说:“如果以后有可能的话,在固定还算良好的情况下,再增加髓内钉内固定、局部固定,或者再用铰链膝关节并肿瘤髋关节,重建下肢后,至少还可以让患者得到一部分的关节功能。” 方子业这句话,终于是说服了邓勇。 “你搞吧,先保证能活,下肢还有一个支撑处,后面的问题,我们后续再说。”邓勇的语气已经败退。 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么一个论文标题。 《关节融合术在多段、大段、不连续段骨缺损中的临床应用》 这又是一个比较热门的话题了。 骨缺损的治疗,目前非常热门,是所有三甲医院必做的术式,但也不是所有的骨缺损,都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 比如说这个患者的这种,多段、大段、不连续段的骨缺损,目前在现代医学领域就是几乎无解的。 没有多少人能够承担得起这样的费用消耗,而且这样的损伤,属于是截肢术的绝对指征,而不是保肢术的指征。 就算是有保险,保险公司也不会承认你用数百万甚至千万的骨移植材料去保住一双腿的! “好的,师父,那我先试一下啊。”方子业暂时也不确定这个方案是否能行。 但也是一种可行的替代方案了。 即便是不行,那也不过就是一次勇敢的试错而已。 但如果成功了,那对于患者而言,也是一种另类的救赎。 “关节切开…”邓勇本想问方子业会不会搞关节切开术,但没想到,方子业此刻已经是开了进去。 邓勇就不再多嘴了。 想来也是,子业的切开术水平已经有了那样的火候,关节切开术不过是解剖学的灵活应用,方子业又怎么可能不会呢? 这可是已经成熟的术式,只要看过了教科书,知道解剖学结构哪些能动哪些不能动,交给方子业,就绝对没问题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邓勇就带着袁威宏完成了自己那一条腿的清创与局部的神经缝合。 邓勇是自己缝的,不管缝合得好不好,质量够不够高。 我邓勇都亲自手术了,还能怎么的嘛。 难道全世界任何一个病人的任何一台手术,都要汇聚全世界最顶级的医师资源?其他的医生就不做手术了? 对面,方子业已经将髋关节与膝关节都通过克氏针加加压植骨融合起来。 看起来是颇为残酷的。 以后青年的关节运动功能,铁定是没有了,即便是融合后再撬开,功能也会丢失很多。 但也总比截肢好。 邓勇探了探髋关节与膝关节的功能,轻叹一声后,又点了点头:“还行,这个预想方案还是不错的。” “正好,你继续清创,把剩下的都做完之后,就过来我这边帮我的忙吧……” 邓勇说到这里时,脊柱外科的张老教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邓勇,你这是在给我施压啊?” “你把下肢的骨力支撑做完了,以后病人如果不能走,就是我手术水平的问题是吧?” 张老教授的名字非常朴素,叫张全,颇具年代风格。 但其实,张老教授在中南医院的名气还是蛮大的,属于是非常知名的老教授之一了。 邓勇笑道:“张老师,哪里有您所想的意思啊?这帽子是您戴的,您负责拿,可不能生气。” 邓勇的语气非常舒缓,略带讨好。 方子业闻言看了看邓勇,发现自己的老师真的收敛了许多,想来也是董耀辉老教授即将离开的事情,让邓勇不得不收敛自己的脾性。 方子业接着看了看低头沉思的袁威宏。 袁威宏和邓勇仿佛是两个不同方向的极端…… 你看袁威宏吧,师爷楚教授已经故去,袁威宏也没有真正的师门靠山,怎么现在就还这么飘呢? 哦,现在是收敛了许多,但袁威宏早已经声名在外。 张老教授在做前入路的脊椎椎管切开减压术,抬头后,稍微歪了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关节扭动声。 张老教授目前的年纪已经无限接近于六十岁,其实体力和精力都不再是最巅峰的层次。 但也在坚持做手术。 “后生可畏啊,骨科的子业,我在脊柱外科做手术时,就有人讨论过。先是学生,而后是住院总,现在就连一些主治都在说。” “听起来,是一个人才,看起来,是一个帅哥。一起手术起来,是一个高手。”张老教授的话四平八稳。 没有特别高昂的语气,也没有踩高捧低,仿佛就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这个患者目前的诊断相对单纯,仅有脊柱外科和创伤外科两个团队在。 黄晓明闻言则道:“张教授,方总在我们住院总群里面,目前属于一骑绝尘,很多兄弟都是对方总赞不绝口的。” “我啊,还有手外科的朱辉,包括关节外科甚至骨病科的住院总,都快成媒婆了。” “听说内科的博士还有住院总,甚至一些主治,看了方总之后,都是笑靥如花,记忆深刻,茶饭不思。” 张全闻言,动作稍稍一顿:“那你还不把方总的微信给别人?我们骨科的钢管子大汉多了,你觉得看起来光彩是吧?” 黄晓明马上道:“张老师,不是我不愿意给微信,而是实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方总早已名草有主。” “这才苦了我们这些兄弟们。上次听说运动医学的住院总曹润元去相亲,连水果湖中学的教师,都在问,你和方子业医生比医术谁更厉害啊?” “曹哥当场就破了防……” 张全听到方子业有了对象后,就摇了摇头,只是也有点好奇:“小黄,你这消息面够广啊,这种八卦你是一个不落,关键技术你是一个不会?” “我们医院的医生,和中学老师有什么关系呀?” 黄晓明卖宝似的说:“张老师,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吧?” “方总的硕导,也就是袁威宏大哥的爱人,是水果湖小学系统的,都在水果湖附近,中小学是同一个系统。” “就都认识,也可惜,方总名草有主了……” 方子业一路都没说话,就等着黄晓明和张全两个人在那边揶揄和开自己的玩笑。 外科医生都需要用一点形式转移压力。 张全和黄晓明还在聊天,就证明他们的手术进展顺利,对术后的功能可能有一定的把握。 这样的前提下,自己能成为转移压力的谈资,其实也需要本事的。 方子业内心如此自我安慰,在把关节融合后,再把外固定支架都钉起来后,下肢的长度以及下肢的力线、承重线,终于是恢复如初。 “师父,您再过来看一下,我把外固定支具的一部分固定在髂骨上了,这样的支具外固定术,应该勉强能用的吧?”方子业问邓勇,声音还特意加了几分。 邓勇马上会意方子业这是在开张全老教授的玩笑,张全老教授,一进门就建议邓勇截肢。 邓勇虽然也这么建议过,但毕竟是邓勇和方子业一起,寻求了一条暂时不用截肢的办法。 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术中临时更改手术方式,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全那边,就完全属于废话,多此一嘴了。 “好好手术好好说话,张老教授乐意说你是看得起你,你别在这里把你老师小袁的那一套阴阳怪气挂在身上。”邓勇笑骂起来。 袁威宏闻言马上抬头,满脸无辜表情,双眼无辜眼神,看向邓勇。 心里惊涛:这tm关我什么事儿? 邓教授,张全老教授如果输出起来,我是顶不住的啊,你为了子业,把我卖了? 张全于是马上问身边的人:“袁威宏是谁啊?” 袁威宏马上低头化身鸵鸟,迈着小碎步将自己藏在邓勇身边,希望邓勇的胖肚腩能把自己挡住。 马上就有人告状。 “就是邓教授旁边那个,他是子业的硕士生导师,北海一叶也是他!”脊柱外科的一个主治,幸灾乐祸起来。 “奥!~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如雷贯耳。”张全老教授不断轻点头,然后继续埋头手术。 竟然,没再有其他特别多的动作!~ 而这一幕,就连邓勇都颇感意外起来。 张老教授,目前是骨科、脊柱外科在职非返聘老教授中,资历最老的一个了,他的脾性,不该是这样啊? 不过,张全恢复手术后,还是自省般对身边人道:“以后说话还是要谨慎啊,不懂的行业,就不要乱说,不然的话,用现在比较时髦的话,那个词叫什么打脸。” “被打脸疼啊!~”张全老教授说得一本正经。 第403章所以爱会消失(求订阅) 第403章所以爱会消失(求订阅) 邓勇闻言非常懂事地补了一句:“张老师,用技术打的,最多只算打手,不算打脸吧?”“我觉得不太疼。” 打脸分很多种,一种是嚣张跋扈后被打得生疼,有一种是强行打。 方子业的这种,很明显是默默地通过自己的技术,使得之前张老教授的话无所安放。 同样的话,邓勇也同样说过。 张全看了看邓勇,笑着继续进行着椎管的减压手术:“年轻人技术好,这是好事。” “我开始工作的年代,那时候就只讲技术,谁掌握得技术更多,更高,谁就更厉害,能挣到的钱也多。” “现在其实也是一样,只是技术的层面更加宽泛,不仅仅是手术技术是技术,其余的,比如说数据统计能力、科研能力、基础实验、动物试验的能力,都可以称之为技术。” “任何存在壁垒的东西,都可以称作技术。” “小伙子,加油。好好干,争取让其他方面的技术,和你的临床一样优秀…多发几篇文章,争取多发点论著类型的高分文章,七八分啊这样子……”张全还只是停留在方子业一年前毕业答辩时的记忆。 在张全看来,要适应如今这个年代,仅仅只有技术,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张全教授的话才说完,他身边的下级就低语了一阵。 张全咻地一下子抬起了头,看向方子业。 这场面还真就是尴了个尬。 以方子业目前的科研积累,输出力已经非常非常非常强劲了。 张全刚刚的勉励,仿佛是在对一个已经去京都大学读书的硕士说,你要好好学习,争取以后能上一个不错的本科,前途可期。 方子业听了都抬起了头,语气玩笑但又诚恳:“谢谢张老师指点!” 张全则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主治和副教授,咂舌起来:“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这么猛了么?” 张全是真的意外啊,方子业才多大,二十几分的高分文章挂在身上的就不止一篇了? 但凡张全能有一個,他如今可能早就是“长江”了。 方子业也不怕被压死? “嗯嗯嗯,嗯嗯嗯。”脊柱外科的住院总黄晓明猛地点头。 “张老师,平时科室里的邱主任总是说我们年轻人要雄起,年轻人要雄起,我们都不敢搭话。” “邱主任是在对标子业呢。” 声音可委屈了。 方子业目前的成就,哪能是普通人可以对标的? 一个外科医生,科研积累比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内科科研型博士的科研积累还要雄厚,这tm一般人玩个蛇皮? 内科的科研型博士,不需要学习什么专科操作,只需要学习理论和做科研,没日没夜地待实验室就可以,那也只有非常少数的人可以发十几分的大文章,偶尔会出现一两个甚至可以发nature的。 但她们都是通过时间和资质一起熬出来的。 方子业倒好,专业专业厉害得一塌糊涂,连科研都牛得五大三粗,绝大部分人,面对这样的绝对实力,只有绝望,没有第二条路。 张全道:“那我到时候找邱连华和曾全民去聊聊,给年轻人的压力太大了,也是不行的。” 脊柱外科,两个病区。 两个病区主任,分别是邱连华与曾全民,张全则是脊柱外科的行政大主任,统管科室。 “张老师,您要去找,可千万别说是我们告诉您的啊,不然的话,邱主任转身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也是顶不住的。”黄晓明讨好似的说。 张全却不再答话了…… 手术继续。 这个手术的核心任务其实就是两个,一个是解决截瘫问题。截瘫问题是脊柱外科的专利,即便是神经外科,也没这么专业。 另外一个,则是想办法先保住患者的双下肢,如果可以存留少量的功能就更好了。 方子业通过老术式新用法,从几乎只能截肢,寻到了一条暂时的应对方案。 这就已经是颇为不易了。 其他方面,其实就是双下肢的出血等问题了。 这样的问题,在邓勇、方子业、袁威宏三只粗壮大将的配合下,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足足又过了三个小时时间,创伤外科几人组,就将组合套拳打完,并圆满收工。 然而,脊柱外科的张全教授,仍然还带着团队在处理椎管的压迫等问题。 一时坠楼一时不爽,想要把功能重新抢救过来,太不容易了,甚至有可能十几个小时怼进去,最后仍徒劳无功。 从出手术室来到更衣室时,方子业问道:“师父,这个病人术后要么住icu,要么住脊柱外科吧?” “所以,就不用我们调整减轻神经水肿的医嘱了吧?” 方子业看似在问,实则是在建议。 “放心吧,脊柱外科对激素的使用,在急性神经损伤方面的造诣,不会比肾内科以及风湿科差的。根本不需要请会诊。”邓勇回后。 看向了方子业,又笑了笑道:“子业,脊柱外科的人,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认识你,但是你师父却一直声名在外,有什么感受啊?” “噗。”听到邓勇这话,李源培都忍不住笑出声。 北海一叶,声名在外。 袁威宏踹了李源培一脚,李源培才止住笑声。 邓勇再踹了袁威宏一脚:“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的。” 袁威宏只能是悻悻耸了耸肩膀,老实巴交地开始穿衣服。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子业,从今天之后,你就要暂时卸下急会诊的任务了,交由创伤中心急诊门诊,你只要承担急诊手术的任务,这会让你的担子稍微轻一点。” “然而,正是因为有了一定的空闲时间,你可能就有精力去处理临床之外的事务。” “所以伱一定要记住啊,很多时候,你拼到最后,除了拼你的技术,拼你的科研能力,拼你的创新成果之外,还会拼你的人品。” 邓勇说到这,敲了敲柜子:“这一点,袁威宏是做得极好的。于行内人而言,人品不败技术。” “袁威宏虽然不着调,但正事从来不耽搁,因此交友很广,当然交恶也很广。” 袁威宏忍不住了,解释道:“邓老师,我没有交恶,大家都是朋友,都开得起玩笑。” 邓勇的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先予后取,在一些事情上是奏效的。但未必在所有的场合都适用。” “人生不是一部兵法可以总结的……” 袁威宏在做什么,邓勇非常清楚。 不过是把自己标杆成一种‘好烂人’的人设,被人当作谈资,先了解有袁威宏这个人,再遇到之后,愿意深入地了解袁威宏。 他们或本着猎奇心理,或本着看笑话等心理过来与袁威宏攀谈,结果发现事实并不是外人所听到的那样,袁威宏自己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不靠谱。 自然就会有一种人言可畏的感觉,认为袁威宏这个朋友非常值得交往。 袁威宏这么做肯定没有错,毕竟楚教授英年早逝,且袁威宏在博士期间的科研成果也被他的师兄全部搂空。 袁威宏不想点办法,可以说是在医院里举步维艰。 但正如一句俗话说得好。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如今的方子业,不需要走袁威宏的路子,现在的袁威宏,也不需要再走这样的路子了。 “好的,邓老师。我现在已经在改了。”袁威宏点头。 袁威宏如今都快升副主任医师和副教授了,科研职称更是研究员的正高职称,怎么可能还会扮‘恶心人’的小丑? 只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知道袁威宏已经改邪归正的人多么? 还不算太多。 但北海一叶的名声,依旧在外。 邓勇道:“我现在要和你们谈的,不是这一点,我是希望,小方你能够谨记我之前在你下恩市之前的那些话。” “手在专业上要稳,力气要大,在为人方面,要轻。” “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东西不该拿,一定要拧得清。” “站在病人的视野,一个医德好的医生,远比一个技术好的医生,更容易让他们信任!” “但是,也要注意一点。” “医德不是单纯的省钱!!!!!!” “不管网上怎么标杆医德就是为病人减轻经济负担,你自己是医生,你千万不要陷入了这个套局。” “最本质的医德,绝对不只是省钱!!!”邓勇敲着柜子,目光灼灼地对向了方子业的双目。 方子业重重地点了点头。 “师父,我记住了。” 邓勇每一次地仔细告诫,对方子业的助益都极大,可能当时不太理解,但在后续的过程中,总能够有一种闭环式地正中靶心。 “行吧,源培,小揭,你们自己去玩吧,我找袁威宏还有点事情,你们就不用跟来了。”邓勇挥手示意。 袁威宏也在挥手示意,很明显,邓勇要给袁威宏说的是好事,而且袁威宏都非常迫不及待。 不过,方子业换了衣服后,正要出门时,下意识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一看后,脸色簌的一变。 “源培,揭翰,你们两个回去吧,我还要去一趟手术室。”方子业说着,转身又去拿了一套洗手衣,然后还拿了口罩和帽子。 “业哥,有事要帮忙吗?”李源培为了给自己争取操作机会,就多问了一嘴。 现在熊锦环不在方子业身边,多问一次,就是一次临床操作量的积累,这很好的。 方子业挥手。 方子业再进更衣室时,袁威宏和邓勇二人还在慢吞吞地走,看到方子业匆匆跑进,邓勇摸了摸下巴上的肉痣:“子业,你这慌慌张张地干嘛?” “师父,听竹她已经四十多个小时没休息了!我上去把她抓回去。”方子业对邓勇说道。 “什么?” “曾全明这个狗郞子是个傻.逼吧?”邓勇当时就开骂了起来,然后把方子业手里的洗手衣一抢! “在哪个手术间?我去。” 麻醉科的大主任曾全明教授与脊柱外科的曾全民教授,同姓不同名。而是同一个时代,具有时代特色的名字太多了。 “兰天罗说在21!”方子业双手的拇指有些心烦意乱地捏着食指和中指。 要说洛听竹拼嘛? 太tm拼了,以前初来创伤外科,还没有课题经费的时候,她就拼得让袁威宏心疼了,还主动让方子业多帮帮她。 现在倒好,洛听竹刚打算去麻醉科,也还如此拼。 中南医院的麻醉科,绝对不会因为洛听竹一个人的缺席而倒闭。 邓勇上去了,气势汹汹。 袁威宏则看了看方子业的苦涩表情,问:“这件事是兰天罗先知道,你不知道?” 方子业摇头。 说一句不太好听的话,住院总期间,如果有老婆的,全靠对方自觉。 同样的,如果有老公的,也要全靠老公自觉。 方子业住在科室里两个多月,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好在是之前就把房子退租了,不然铁定白给房东两个月的房租费。 “其实也没有必要太担心,曾全明是麻醉科的主任,肯定不会太过分的。”袁威宏安慰着说。 住院总阶段难啊,袁威宏当年也是这么熬过来的。且当初,老婆还怀着孕,偶尔给袁威宏视频的时候,袁威宏就差一个信念,去提交了辞职信。 因此,现在袁威宏大部分的空闲时间,都是在家陪老婆和带娃,即便是师门聚餐,也会把老婆孩子带着。 袁威宏继续说:“知道外科的离婚率有多少吗?” “高达百分之五十七,远高于如今平均离婚率的百分之四十多。就是因为,时间太少,而且时间不太固定。” 方子业没了解过这么多。 抬头看了看师父袁威宏。 师父袁威宏比以前又老了一些,地中海更高。 师父袁威宏比以前又年轻了一些,容光焕发。 “你别看我,我和你师母的感情是非常好的!”袁威宏赶紧解释,生怕方子业误以为之前的话是自己将离婚的铺垫。 不一会儿,邓勇就下来了:“走吧走吧,听竹和你一样,现在住麻醉科。并不是连续工作。”“子业,你这工作不认真啊,是不是强度不够大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关注到女朋友多久没回家?”邓勇放下心后,就赶紧开玩笑起来。 仿佛刚刚要去打架的不是邓勇,而是‘方勇’。 “师父,不是我,是天罗。” “天罗如今的很多心思都在他姐身上,反而对临床啊、科研啊等投入的时间不算太多。” “当然,不算太多,也算挺优秀的了。”方子业赶紧给邓勇解释。 邓勇一边听着,一边狠狠地捏了捏袁威宏的肩胛骨,手指逐渐用力:“都是你的好师父啊,宁愿一年不晋升,也非得把我嘴边的肥肉给吞下去!~” “孙绍青以前就给我说起过兰天罗,而后董文强也说过。” “可惜近水楼台先得月。” 袁威宏吃痛,只能是嘴角泛苦,但不敢抱怨:“邓老师,邓老师,我们都是您的学生呀?邓老师,我们从没有开小灶的啊……” 邓勇这才松了手指,看向方子业:“这一点,你师父也做得很好,从来不私自开小灶。” “然而!” 邓勇的话锋一转:“毕竟,是翅膀硬了,该往外飞了,不然的话,我这里就成了桎梏你们的囚笼。” “威宏,你那里的人数也不少了,以后你们自己的小课题,文章就自己发吧?” “我们都出了力的大课题文章,就大家一起串。” “你现在没有单独的实验室,就还在实验室里做实验,你任实验室里的副主任!” 实验室主任位置,自然是邓勇的了。 现在邓勇任命袁威宏的位置,是当初胸外科洪字礼副教授的位置。 “谢谢邓老师。”袁威宏轻轻点头后语气正式地道谢。 邓勇闻言,一看方子业也还在,但也索性没有再让方子业回避了。 一边又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后,一边偏头,语气消沉:“威宏,如果让你后面带着子业,再派你几个人,你敢单独带组么?” 袁威宏不解道:“董老师,还是要走吗?已经决定好了?” 科室里哪里还有带组的位置?除非是董耀辉老教授要离开。 “是的!”邓勇点头。 “我师父他,累了,想回去颐养天年了。也能理解,毕竟他工作的年纪是二十二岁,到如今,已经工作了四十多年!” “想退休,回去清闲着休息。能理解的。”邓勇道。 说完,三人并排坐在了更衣室门口的长椅子上换鞋,邓勇又说:“刘煌龙不想在科室里带组,他只想挂着急诊创伤中心的名字。” “所谋并非是成为创伤外科的专科医生。想来以后还是会回到手外科的。” “除了威宏你之外,还能带组的就是彭隆、陈芳,谢晋元。” 邓勇说到这里,穿好了鞋子先站了起来。 袁威宏则轻抬头说:“邓老师,这三位哥的资历都会比我更厚,我现在想本分之外的事情,还是有点为时尚早了。” 方子业则在一旁,不敢言语。 带组自然是好事,但是有带组的能力才是好事,否则的话,即便是韩元晓教授,如今都是压力满满,差点把自己组带成地级市医院的创伤外科组。 邓勇却对着方子业努了努嘴,意思不言而喻。 方子业听了,内心当时一紧。 “师父,我不行啊。”方子业摇头如拨。 什么年纪该做什么样的事情,方子业如今怎么可能去带组,他还有很多任务都没有做,要是再跟着带个组,那就完啦。 带组要有什么条件,首先肯定是要把科研的摊子铺起来,自己这边有了想法,学生们就可以把想法转化为实际。 有一个比较成熟的团队,支持你在临床中敢闯敢干,做一些其他人做不了的事情,或者是别人还没做的事情。 如果说地级市医院和县级医院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好已经成熟的术式,那么顶级三甲医院的核心任务就是去做不那么成熟的术式,让一些目前有病无处可医的患者,有地可医。 让一些无药可治的疾病,有药可用。 总得有一小撮人,得默默无闻往前走的。 “没让你真正的带组,是让你成为袁威宏的得力助手,你们两个配合起来,比一个副教授再带另外一个主治带组,甚至是两个副教授一起配合带组,都要让人踏实得多。” “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雏形。我也不可能让子业你单纯地沦为治病的工具。”邓勇轻轻摇头,眉头紧皱。 袁威宏理解了邓勇的意思,笑了笑道:“邓老师,我知道您觉得如今的带组机会难得,一旦错过,可能会等很久。” “但我和子业都还年轻,而且我们正好还稍微通一点科研的伎俩,因此,除非情非得已,我不愿意过早地沦为?” 袁威宏谨慎地转头:“您所说的工具。” 工具是什么,是被利用的东西。 比如说,手术刀、缝线等,都是工具。 主刀医师可以用这些工具完成术式,那么在整个医疗的大局面下,一些大佬,就可以将很多医生都转化为‘治病救人’的工具。 虽然要成为这样的工具,都得有一定的基础才行。 可有梦想的人,总不会将自己的人生框定死。 “行吧,那我就把这个想法给灭了。反正你们自有挣钱之道。”邓勇也就不再多废话。 当医生,想要挣钱,就这么几个正当的路子。 第一个就是多做手术,多重复已经成熟的术式,为患者解决病痛。 第二个就是多跑会诊,通过赚取飞刀费用,给自己挣一笔钱。 第三种就是,多搞科研,拿到校级、市级、省级甚至国家级的科研成果奖励! 难度是步步攀升的。 想要多做手术,把手术做好,就得经年累月。而想要出去会诊手术,得有一定的手术技术的前提下,还要有一定的名气,才有人愿意请你去做手术。 至于科研奖励? 可以说是神仙打架,和所有学科的人一起打擂台,属于是最让人羡慕,但又羡慕不来的挣钱捷径了。 …… 邓勇在带方子业和袁威宏进自己的办公室之前,都没再说其他的话,直到进了办公室后,邓勇一边坐在沙发椅子上看着方子业和袁威宏二人烧水泡茶、洗茶杯。 邓勇才说:“我这段时间,深入地分析了一下我们科室里的患者病种结构。” “还是太过于单一了。” “除了骨缺损就是骨缺损,除了严重的感染,还是严重的感染,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病种。” “只是单纯地机械性重复,一旦地级市医院里可以熟练地掌握好骨缺损的治疗后,我们科室的病源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到时候,我们科室,甚至有可能空床,成为单纯的摆设,实在是难对得起前辈闯下来的名气和这座独栋大楼。” “因此,寻求变型,是必然要走的路。” 袁威宏移步走近,端给了邓勇第一杯茶。方子业则是去刷洗第二个玻璃杯,准备给袁威宏泡一杯。 同时,方子业也是第一次,被邓勇拉着,听科室当前的处境,以及站在更高的视野,去探讨科室发展的问题。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一个连基本功都不够扎实的人,是谈不上在中南医院里学习成熟术式的,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连经济基础都没解决的人,也不会进入到去更高的视野圈子。 方子业初来乍到,自然是需要先听,然后再发表意见。 袁威宏见方子业已经在处理水杯了,也就坐下半边屁股:“邓老师,韩教授不是说,我们打算多做截骨矫形么?” “目前最热门的话题,也就是截骨矫形了。” 邓勇则问:“你能截多少个病人呢?” “当前协和和同济医院里的截骨矫形术式已经发展得颇为平稳,我们再闯进去,不过就是吃别人的剩饭。” “最主要的是,有协和同济两家医院的创伤外科发展截骨矫形,就已经达到了市场饱和,病人已经有地可医!” “我们可以去学,要会这种术式,但未必要举全力去处理。” “糖尿病足,目前有规范的外科治疗中心吗?” “马蹄内翻足等这样的老病种,我就不谈了。我再说一些新的病种,肌萎缩侧索硬化,目前有标准的治疗方案么?” 袁威宏插了一句嘴:“邓老师,这是渐冻症啊?” “渐冻症怎么了?在很早以前,别人看关节结核,不也是你这样的语气么?”邓勇反问。 袁威宏就低头不语了。 渐冻症怎么了?这坑好说不好填。 方子业移步靠近了,把茶水端给袁威宏后,自己也拿了一杯,而后拿去了旁边的长沙发椅:“师父,我能插一句嘴么?” “你说!~”邓勇和袁威宏二人同时转头,但邓勇作为师父的代表发言。 “师父,我觉得我们目前,先转型毁损伤,以及毁损伤并发症,是一个循序渐进且很好的方向。” “我之前和聂明贤探讨过,他说他有办法对截肢后的残肢进行通血处理,那么我们就有可能,捣鼓出来一些小辅助物出来。” “这些小辅助物,可以保证截下的肢体延迟性坏死。这样就可以让一些不幸截肢的患者,可以获得一个断肢再植的机会。” “我之所以这么想,主要是基于,如今的创伤外科,多因车祸而起,车祸后,患者可能因各种原因,导致肢体无法取出,偶发必须截肢保命的案例。” “这样的案例虽然不多,但累积下来,可能仅汉市每月都有七八例。” “这样一来,我们团队正好可能吃得下。” “截肢之后,再进行断肢再植?那为何现场不直接把单下肢拿出来啊?”邓勇问。 “师父,总有拿不出来的时候啊。” “或者说,如果是第一时间,他的肢体就被认定为损坏了呢?”方子业一边说着,一边用忍着烫,沾了沾水杯在地下写了个119. 119就消防,消防英雄因各种原因丧失生命或被截肢者,不在少数。毕竟只有一小部分才被报道出来,更多的,多是无名英雄。 当然,方子业也不是说,特意为他们考虑断肢栽植术,而是这一类病人,是比较典型的。 而且,类似的情况,永远不会缺席! “有过其他方面的想法嘛?比如说,动物实验?”邓勇问。 方子业点头:“师父,我打算卸任了住院总的急会诊工作之后,就去动物实验室开展这样的动物实验模型。” “这种模型还是很好设计的,直接模拟截肢,截肢后超目前研究时间,进行断肢再植术,看小鼠的存活功能。” “除此之外,我还私下里联系了一个器械公司,问了他们有没有以前应用于小鼠的小型透析仪器,他们说有的。” “嗯,我们要进行断肢再植,或者说是断肢保存更长时间的话,会应用到透析、体外循环的原理。” 邓勇眼睛瞬间一横:“你怎么会认识器械公司里的人?” 方子业就把陈老中医,以及陈老中医与同济医院的吴轩奇之间的关系说了一遍。 “师父,我只是用他们的东西,或租借或买,这样的器械他们不可能不出售的。” “其他的问题,我们暂且不论,并不是说,这陈老板的公司出过了其他问题,他们的研究器械,我们也不能用了,是吧?” “如果一旦可以成功的话,我相信,这将是一个临床意义非常重大,比毁损伤的重建还要更有意义的临床课题!” “以后的截肢发生率,将会变得更低,甚至是千分万分之一的几率。”方子业最后一句,声音才带了点高昂之意。 邓勇看向袁威宏。 袁威宏赶紧摇头,然后看向方子业,开始摆起了老师的架子,语气不善:“子业,你现在就要开始独立了是吧?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你师父商量了?” 袁威宏说完要站起来,借机好好收拾一下方子业这个‘忤逆不孝’徒弟。 不过,袁威宏才站起来,就被邓勇拍了拍肩膀压了下去:“袁威宏,你在跟谁说话了?我学生你也敢欺负呢?” 袁威宏偏头,眼珠子往外一凸道:“邓老师,他也是我学生啊?” “我管你是谁?他是我的学生!你就不能欺负他。”邓勇把袁威宏往下一压。 “欸…”袁威宏全身的肌肉都瘸了,一屁股瘫软在椅子上。 袁威宏满脸萧瑟,看起来十分可怜。 转头看向邓勇方向,心想,所以爱会消失对吧! 第404章元奇志与非说你能(求订阅) 第404章元奇志与非说你能(求订阅)华国古来有一句老话: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当然,随着近些年来的生育率减少,下雨天打孩子这样的发生率会逐渐下降,因为孩子父亲的父亲或孩子父亲的母亲会出手。 袁威宏在家里没有过类似的体验,毕竟家庭“弟位”比狗稍微强一点,家里是不养狗的。 可在科室里,袁威宏却忽然有一种被闭环理论正中靶心的感觉。 酸溜溜的眼神,幽怨的目光,让邓勇看了都我见犹怜。 邓勇于是摸了摸下巴上的肉痣:“要不,就欺负一下?别欺负第二下?” 方子业闻言赶紧往沙发的角落缩了缩,师父,这还能商量和讲条件的么?什么叫就欺负一下,别欺负第二下啊。 袁威宏要的是欺负方子业么?当然不是。 袁威宏坐正起来:“邓老师,我觉得子业的规划是相对更加合理的,以毁损伤病种为基点,一方面是累积毁损伤治疗的手术量,往横向发展。另一方面则是以毁损伤为基本面,往更深层次的发展。” “就是。”袁威宏说完看了看方子业,又看了看邓勇,非常谨慎地说:“就是这样的规划一旦立起来,可能邓老师您提的,我们临床组要合力发展截骨矫形术的课题就得耽搁甚至搁浅。” 截骨矫形,是当前最热门的临床科研方向,是邓勇想要更进一步,去随大流想要竞争的一种路线。 中南医院若能开发出几种其他医院没能开发出来的截骨矫形术,对患者而言,自是福音。 华国的人数众多,再稀少的病种,如渐冻症,在华国的病人数量都不少,因此,你完全不用担心开发了一种术式后,没有患者前来就诊。 医疗发展供需不平衡,仍然是当前华国绝大部分地方的主要矛盾。 要邓勇这样的大佬,更改自己的意志,转为方子业为“小核心”的临床课题,是非常困难的。 即便方子业也是邓勇的学生,袁威宏也猜不准邓勇的心思。 方子业轻轻地嘬一口茶,双手紧接着捧着茶杯正襟危坐,双耳竖起。 什么样的身份操心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样的地位,才能够挤进去什么样的圈子。 邓勇对临床课题的安排路径和方向,之前方子业是丝毫不知情的。 博士和硕士阶段,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积累基本功,提升自己的医术水平。 甚至就连袁威宏、谢晋元这样的主治和副教授,主要任务依然是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也就是做手术,给患者解决病痛的能力。 只有在邓勇这样,完成了前期积累,专业内大部分手术都能做,且能够做到标准质量线以上后,才会去考虑,自己的业务重心是什么。 我能够完成大部分术式后,才能考虑,改为汉市、鄂省或者华国的创伤外科的病人,多做点什么。 一个小诊所里的医生,是可以关心医疗的发展前景,但你能够付出的力量基本有限,也就只能关心一下。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并不仅仅是达与穷这两个字可以描述的。 “该变就变,威宏你也不用太过提起警惕性。” “你邓老师我不是君,不用把伴君如伴虎五个字时刻挂在心上。” “只是如果临床的业务要逐步转型的话,需要综合考量的因素会很多。” 邓勇说着,对方子业招手:“子业你拿一个塑料凳子,坐近边来,师父给你讲一堂更深刻的课。” 方子业闻言,马上就在角落把一叠塑料凳子重叠在一起,单手提着,另一只手举着茶杯,往桌子旁走。 袁威宏听了,也是打起了精神。 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個病区主任,特别是像中南医院这样的科室行政主任,他们了解的东西,经历过的东西,眼界、底蕴,不是一般的普通医生可以理解的。 想要通过歪门邪道到这样的位置,没有点实力,早就遭受到了社会的毒打了。 方子业把自己的水杯放下后,又看了看邓勇的茶杯:“师父,等会儿再给您添茶水吧……” 邓勇正在组织语言,他关心的并不是茶水够不够喝。 又过了足足三十秒,邓勇才道:“当一个学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老师教什么就学什么;科室里的临床侧重点是什么病种,就学什么病种,这是基本功不太够的情况下,你们必须要走的路。” “这一点,很好理解吧?” 袁威宏点头:“邓老师,我们倒是想接触新的病种,也要我们能拿得下啊。” “病人收治进到科室里来,他们的需求就是要解决他们的问题。骨折的病人想要走路,患肢畸形的患者,想要恢复正常的下肢结构。骨缺损的病人,希望能够有一个正常的骨连接结构。” “癌症病人也想终身不复发……” 袁威宏说完看向了子业,道:“我们临床医学以外科学为基础的枝丫末节太多了,病种也是繁不胜数,因此,用‘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来形容我们专业,太贴切不过了。” “把自己处理不了的患者收进了科室里,怎么办?和病人家属干瞪眼?还是随便做了手术就把他们打发,也不管他们的病痛有没有被解决?” “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袁威宏和邓勇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给方子业铺垫。 方子业能做的,如今也就只有不断点头了。 住院总阶段,是住院医师的最后一程,跨过了这一步后,大部分人都是有了一定的基础,就要开始承担门诊的任务。 在门诊时,一定要仔细地审视好,什么病人可以收,什么病人不能收,不然把科室里不常做,或者是做得不够好的病种收治进来。 不仅是浪费病人的金钱,更是浪费他们的时间。 邓勇把话题接了过去,然后又道:“这个是求诊病人,与科室综合能力之间的平衡点,一定要掌握好。” “当前,科室里比较成熟的术式,就是骨缺损、复杂骨折、软组织缺损、骨盆骨折等伱们经常看到的病种,只要患者的基本情况还可以,没有严重的高血压糖尿病等不适合手术的情况,你在门诊遇到后,可以直接收进来。” “第二个问题,就是比较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团队的整体收入问题。” “这个话题,听起来很现实,但我们都是普通人,而且参加工作的医学生,至少也是二三十岁,甚至三十多岁,基本都是拖家带口的,单纯只是讲情怀,自己和家人饿着肚子,也是不行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们肯定是要保证一定的工作量。这个工作量,能够让团队维持在温饱线以上,这样他们才会有精力去考虑探索发展,提升我们的业务能力等事。” “如果说,我们科室里的人,全部都饿着肚子,比如说整个组,一个月的手术还不到十台。下午要吃饭的钱,都还没有着落,你谈什么样的情怀?” “子业,你一定要记住啊,不能把自己的经历,当作是所有人都可以走的路径,没有多少人可以依靠临床工作之外的路径挣钱的!!” 邓勇仔细叮嘱。 方子业如今自然有一些科研奖励的外快,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得到这个外快,如果方子业拧不清这一点,以后与人相处时,肯定是要吃亏的。 也难以服众。 “你如果足够细心的话,你应该就会发现,韩元晓在带组的前几年,是不谈任何情怀,一心只想让组里面的人吃饱的。什么手术都做,不管大小,只要在能力范围内,都拉进科室里做。” “这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 “自然,如果你在带组之前,可以把所有的手术积累都做好,一旦带组,就可以直接开展高精尖的术式,那不在讨论之列。” “但不管怎么样,你首先得保证手下的人,有饭可以吃,然后才要考虑如何带着团队去发展,这是最基本的问题。” 邓勇说到这里,都已经不算是暗示了,而是赤果果的明示。 方子业听明白后,便道:“师父,我和聂明贤虽然同龄,以后相处的时间也会不少,但聂明贤师兄他以后的工作归属问题,我们还是少干预为好。” “工作落定首先要讲的就是自由嘛。” 邓勇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希望方子业可以把聂明贤留下来。但聂明贤留不留这种事,肯定是聂明贤的自由选择。 “是啊,他不留是自由,他留也是自由。” “至于你所担心的问题,你不用管,师父自有决断。其实聂明贤会来刘煌龙这里,就说明了不少的问题。” “你不用管那么多,就考虑好我给你讲的这些基本面,融会贯通。” “第一个,先吃饱,第二个……” …… 邓勇和袁威宏,教给了方子业很多东西,今天的谈话内容,再次让方子业的视野上了一个台阶。 从带组,到教学,再到带团队…… 带组、带团队,是两个范畴。 带团队的难度比带组还要更难! 另外就是,方子业马上即将面临的带教问题。 中南医院有规定,要升副高,必须要有带教经历,这样的带教经历,除了临床医学五年制学生的大课,还有硕士研究生的带教毕业数量的要求。 当然,方子业想要带学生,至少也是明年甚至后年的九月份的事情了,如今的方子业,没有课题,是评不了硕导的。 即便是明年拿到了国自然青年基金,也是明年的九月份才评硕导,再到后年的九月份,才能够正式地带第一个学生。 这么一段时间内,方子业没有自己的学生可以自由安排的话,就只能考虑着如何带小团队了。 让自己的师弟们帮忙自己做事。 很显然,之前方子业作为师兄,吩咐和安排师弟的那一套,已经不那么适用了。 当师兄的时候,师兄吩咐师弟,有一定的好处给,那师弟肯定屁颠屁颠地去做事,毕竟大家都是一个科研小组的,都是为师父做事。 可现在的方子业,身份略有改变,他需要自己去另谋一条出路,那么科研方向,自然不能与袁威宏雷同,需要另辟一路。 方向与袁威宏不同之后,再要兰天罗和揭翰两个人紧紧地跟着方子业的脚步,那袁威宏怎么办?原地踏步,完全给方子业做嫁衣? 以后的揭翰和兰天罗两个人,也就只是方子业的走狗,这一辈子都不走出来了? 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个问题如何去解决,袁威宏知道,但是没告诉方子业,让方子业自己去琢磨。 方子业回到了住院总办公室,看了看急会诊的老式住院总手机,电量还剩下两格,根本不用慌。 两格的待机时间,长达四十多个小时! 进门后,方子业把门一关,而后打开了冰箱的门,拿出了两瓶饮料后,方子业脱掉了白大褂坐在床上,低声喃喃:“两位老师,这是要把我赶出师门了呀……” 说起来,方子业还是觉得有点慌张的。 以前的方子业,大可不用迷茫。 科研方向,直接丢给袁威宏后,师父袁威宏会指出一条明路,给方子业配钱,想办法配人手去把课题完成,甚至连论文的书写,都不用方子业花费太多的时间。 至于其他的问题,就更加简单了,万一哪里没处理好,直接给邓勇一个电话,自有老师出来背锅。 师父二字,如师如父。 但终究,没有人可以在“父母”的庇护下生活一辈子,所有人都得成长,在你认识到父母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父母也会慢慢意识到你在长大,长到了超出他们的能力所及之外后,该做的就只剩下本分了。 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想要在京都魔都这样的地方买房,家里没有矿就只能靠自己! 师父袁威宏,自己都还才升副高,你要他给你指点怎么去升副高,这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么? 师父邓勇,如今连优青杰青的帽子都没有,你要他给你指点怎么去拿下这样的帽子,这不是为难老同志么? 另外,不管是毁损伤的治疗,还是断肢栽植,这两位师父都不会,你怎么咨询? 六只眼睛一起玩干瞪眼? 当然,两位老师也不是直接把方子业逐出了师门,所有的事情都不管了,该管的事情还是得管,只是放任了方子业自由。 以后,方子业不管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两位师父不会再左右了,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只是,被束缚久了,所自带的安全感,在失去束缚的那一刻,会完全消失掉,会有不习惯之处。 然则,很快,方子业就消化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而后开始咕噜咕噜地吞咽下刚拿出来的冰饮料。 比起袁威宏而言,自己当前的局面,已经算是天胡。 袁威宏当初,师爷楚教授突然故去,师伯带着科研成果离开,留给袁威宏的就是稀巴烂的摊子。 袁威宏如今都闯了出来,自己这么多愁善感干嘛?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方子业的会诊电话并未响起,从住院总办公室走到医生办公室后,李源培和严志名两人在非手术日,把病房里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子业,三个组今天的出院病历都已经审好了,你过一遍签个字,就放在归档篮子里,等会儿护士长要收了啊。”严志名说。 “好的,严师兄。辛苦了。”方子业笑了笑。 “应该的!”严志名随意地摆了摆手,又解释道:“那个,子业。你办公室的饮料,我们拿了几瓶,明天再补进去啊。” “没事没事,我等会儿再去买,你们喜欢都哪种口味的……”方子业赶紧摆手。 作为住院总,请师兄和师弟们喝点小饮料,再正常不过了。 李源培建议道:“业哥,你可以在网上点,或者点外卖,有券的情况下,比外面的超市便宜。那种量贩式的仓库,东西都不是假的。” “行,我下次看看!~”方子业再点头,能省钱东西质量有保障,方子业也不会当大冤种。 “其实业哥,我都收藏好了,你看着要不要买一批就行。”李源培这跟班住院总,做得是十分到位。 听到这,兰天罗也转头说:“师兄,你今天有没有空啊,如果没有急会诊手术的话,来一趟练功房呗?你都多久没去练功房了呀?” 兰天罗等人的科研成就可以说比严志名都还牛逼,但是临床的操作,是水磨工夫,他们都还在积累当中。 而且兰天罗等人的胆子都不小,有上级有空,就随便多问一嘴,能多学点就多学点。 “今天晚上看看有没有空吧,我等会儿去一趟急诊创新中心,总得去和谢老师汇报一下!~”方子业道。 谢老师就是谢晋元副教授,以前是跟着邓勇教授的,有一段时间周转去了急诊外科科室里当班,如今创伤中心急诊诊室建立起来后,自然是要在急诊中心诊室里坐班的。 严志名闻言就说:“子业,有空多来练功房啊,师兄弟们,都很想你的,子业你发达了,有空的话,也多带带兄弟们,其他的不敢承诺,饮料、咖啡这些管够。” “然后如果子业你愿意的话,盒饭、便宜的外卖都是可以的。” 方子业听了,就道:“严师兄你别栽赃我啊,我平时吃得都很朴素的,你问问天罗,问问揭翰,我们平时吃的什么?” “十几块钱的烤肉饭是一顿,十几块钱的盒饭和一起将就。” 李源培听了马上就说:“业哥,你也讲了,就只问天罗和揭翰,怎么不问问允炆呢?怎么不问问舒朗和刘海华呢?” “这难道不是你的兄弟了啊?” “我等下就去给师父告状!” 方子业不仅是袁威宏组的师兄,也是邓勇教授组的师兄或师弟,李源培这明显就是有意见了。 “论给人戴高帽子,源培你这能力是没人敢比的。” “我先溜了。”方子业赶紧败退。 “别啊,签了字再走啊,十一点半护工把出院病历归档去病案室呢。”严志名又把方子业劝留了下来。 …… 等方子业签完字,从科室里无事闲溜达到急诊科时,发现血管外科的住院总刘发明,正在匆匆忙忙地往急诊外科诊室跑。 路过了方子业后,拍了拍方子业肩膀问:“子业,你还不快点啊,十五分钟快超时了。” “发明哥,你先去吧,我都没接到电话。”方子业下意识地就回。 刘发明步子略顿,恍然大悟:“哦,你们创伤中心急门诊开设了,你不用跑急会诊了?” “那日子是真爽。” 不用跑急会诊的住院总多舒服啊? 方子业没戴口罩,龇牙道:“都是发明哥你们玩剩下的,我吃点剩饭。” 以前的刘发明,有米齐坐诊血管外科急诊诊室,刘发明就不用跑急会诊,日子相当舒坦。 刘发明闻言捏了捏拳头,终究又松掉了:“没办法啊,科室里的大哥们数量有限,齐哥现在还在康复科,短期内,是不要想再有血管外科急诊诊室了。” “其实我都还好,辛苦点就辛苦点吧,但齐哥他?”刘发明没往下说下去。 说着,刘发明又觉得自己言辞不太妥当:“业哥,我真心地替齐哥谢谢你,他说他现在的手功能余留,目前就还有百分之七十,随着康复地进展,预计可以恢复百分之九十!~” 刘发明怕自己的吐槽,惹恼了方子业,被方子业误解为是方子业耽误了米齐的治疗。 但其实,刘发明是有点恨那个把米齐给砍伤的。 如果可以众筹重罪的话,刘发明一个人愿意出资五万,把他给定到死刑! 有米齐在的时候,刘发明不仅任务轻松,还能多学很多东西,如今全部都需要一肩扛。 “应该的,齐哥也是我的大哥,遇到事情的时候,我自当尽力而为。只是能力之外的,就没办法了。”方子业笑着说。 米齐,对方子业多好啊。 虽然说没给钱,不给米,但在方子业急会诊的时候,他给了方子业诸多的便利,就是自己的人情和人脉了。 米齐遇到了事情,方子业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 当初的黄凯受伤时,方子业假装“视而不见”,一是有任务在身,二是,即便是去了,又能干嘛呢? 刘发明先走了,他的脚步如同之前的方子业一般匆匆,不敢耽误急会诊的时间。 而方子业,则是没有直接去急诊外科诊室,先去了创伤中心的诊室里。 创伤外科的诊室,目前就只有王元奇一个人。 方子业与王元奇仅仅两个月多一点时间没见面,就觉得他仿佛变了个人。 王元奇的身材板正,短寸大耳,肤色黢黑,以前也是一个稍显开朗飘逸的大男孩。 “子业,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龚子明,去给你的方师兄泡一杯茶。”王元奇一边热情招待,一边吩咐龚子明。 龚子明是谢晋元副教授的硕士,今年已经硕士三年级毕业,但已经留院读博了,读的是急诊科专业的博士,现在还跟着谢晋元副教授。 嗯,谢晋元副教授,已经是升了博导。 “元奇师兄,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呀!”方子业赶紧先坐。 王元奇则是整理收拾了一下桌面:“这里比较简陋,比不上创伤外科科室,连门诊都比不上,子业你将就一下啊。” “谢老师去看急会诊了,但听说是腹部的损伤,下肢就只有小刮伤,谢老师说他要去给外科诊室的人上一课。” “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四肢损伤都喊创伤中心会诊!”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凛。 其实啊,外科急诊诊室的人,喊创伤外科的会诊,是方子业带出来的风气,因为方子业一个可以顶很多个。 如今估计外科诊室的陈家艋和方松林等人都形成了习惯。 只是,方子业乐于去跑一跑混学识点,谢晋元一个副教授,可不会惯着一群主治,上任的第一课就是去立规矩。 方子业也不解释。 每个人上班都有每个人上班的风格,没有对错之分。 该是业务范畴内的事情就去做,不是自己分内的事情,不做也是理所应当。 “奇哥,你现在的合同,是签下来了吧?”方子业压低声问。 然后转头对龚子明说:“谢谢啊,子明。你先休息一下吧……” 王元奇点头,而后摇头:“现在勉强签下来,但是医院里不愿意给一点钱,相当于是裸签的。” “唉!~” “和子业你比起来,我这卖身契是真的贱。”王元奇的脸上一瞬间爬满了疲惫。 王元奇啊,是近几年来,除了方子业之外,唯一一个闯硕士阶段的练功房读博的专业型博士,其实专业实力是同届,甚至近几届最好的。 可因为好得不够明显,且没有出众的科研成果,更没有出国的经历,如今在找工作的时候,还得邓勇教授费尽心机,才勉强谋得一个创伤中心的职位。 人才引进是肯定没有的,连象征性的十几万都不愿意给。 “一点都没有吗?那医院也有点太过分啦。”方子业也有点恼。 好歹也是一个博士,且是本院培养出来的博士,一分钱不给,就直接签合同,医院里也真的下这个手。 “有个屁,恨不得签一个劳务派遣或者是合同制的。” “算了,师父为我现在这个职位就奔走了许久,没钱就没钱吧,反正就算是有,也不过就是十个月左右的工资。” “你呢,子业,你现在的日子舒服了啦?”王元奇羡慕地看向了方子业,左手摸着耳垂,只差没滴口水。 方子业的事情,王元奇听了。 医院里顶级的人才引进是五十万,方子业拿了一百万,而且还把协和医院的刘煌龙教授都撬来了科室里,可谓是前途无量。 同龄不同命,王元奇再一次地完成了人生的闭环,越来越认识到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这不是多亏师兄您和谢老师照顾么?” “我才勉强卸下了急会诊的任务,老师和师兄辛苦了,我也该来看看,拜访一二。” “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方子业回道。 “子业,也算是各取所需吧。谢老师前几天就给我讲过,子业你如果和我们讲起这些事,完全不用愧疚。” “我需要这份工作,谢老师需要这个平台进副高,子业你需要这个诊室减轻负担,大家都是共赢的。” “以后如果回到了科室,仍然还是好兄弟,好朋友。兄弟之间互帮互助,太过往心里去,就太生分了!”王元奇变了很多,说起这种话来,是丝毫不停顿。 应该是跟着谢晋元副教授在急诊科混了几个月,把身上的所有棱角都磨平了,再也没有意气风发,只敢脚踏实地地一步一步往前走,与人相处,自然也会收敛锋芒。 “是吧,子明?”王元奇特意问龚子明。 龚子明点头,嘴巴咧开:“是的,师父一直都说,方师兄和王师兄都是我的直系师兄,和已经毕业了的叶师兄是一样的。” 龚子明有一个高他两届的师兄,姓叶,毕业了蛮久。 龚子明硕士一年级结束时,叶师兄就毕业了。那时候谢晋元与袁威宏交替一年带学生,所以方子业与揭翰也是隔了两届。 方子业紧接着又问:“奇哥,那你签的合同,有类似于‘对赌协议’之类的条款吗?” “比如说多少年没能拿到面上课题,就自动解除合约,不再续约?” 这是很多顶级三甲医院会写进条款里的。 他不解约,但是合同签订后,医院单方面不再续约,相当于就是被提前通知地解雇了。 虽然有经济补偿,但那个补偿顶个屁用? “有啊,八年之内。” “第一次合同是两年嘛,然后是三年一签。正好八年。” “八年结束后,如果还没有国自然面上或者青年基金的话,就难搞哦。”王元奇说着,眉头紧皱。 面上项目好拿吗?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可以说总有人,可能一辈子都拿不到! 王元奇本想问方子业的合同怎么签的,但马上改口:“子业你我就不问了,你拿这些东西,完全无压力。” “我现在都有些后悔,博士期间和硕士期间没有发表足够多的论文了。” 方子业正要回话时,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方子业赶紧拿手机一看,是许久未联系过的谢教授打来的。 “谢老师。”方子业直接开了扩音。 “你来下急诊外科诊室,这里的人说,你能解决这里的问题,我说你不能,你是创伤外科的,但他们非说你能……” 第405章怎么看起来像个外行?(求订阅) 第405章怎么看起来像个外行?(求订阅)“你怎么来这么快?”谢晋元在急诊外科诊室门口,负胸而站时,看到方子业不到一分钟就赶来,满脸疑惑。 “谢老师,我就在隔壁的创伤中心诊室。里面是什么情况啊?”方子业本要直接冲进去,被谢晋元挡住后,就来了一个急刹车。 “腹部外伤并腹膜后血肿的,大腿内侧就三厘米的皮肤破口,连脂肪层都没到,就请我们创伤外科会诊,简直就是没任何原则了!”谢晋元对着方子业比划。 满脸吐槽:“我要是来晚了,tm的这破口就快能愈合了!~” 此时,急诊外科诊室里,正在给患者作急诊处理的方松林等人一脑门子黑! 方松林是将升副高,但还不是。面对谢晋元这个正宗老牌副高的吐槽,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不是所有人都如同方子业这样的住院总一般好说话的! 现在这个病人的情况,的确是与创伤外科没几毛钱关系,谢晋元来了,也就是拿点络合碘消毒之后,直接往创口处拿无菌敷料一包,等会儿最多喊个博士去缝两针,就没创伤外科什么事儿了。 血管外科的住院总虽然也听到了谢晋元的吐槽,但还是请求了:“方总,你得来帮下忙啊,这個病人当前有左肾动脉损伤、髂总动脉系损伤,我们科室的几个教授都上台去了,目前实在是匀不出来人手了。” 方子业看向谢晋元,不敢贸然动手。 如今的急会诊权限转归到了谢晋元这里,谢晋元就是占据着绝对的主导权。 谢晋元不愿意多生事端,下令让方子业不需跨学科处理专科间病种,那方子业也是要听指挥的。 当前,医院里只是给创伤外科处理血管神经等手术权限,不是让你顶起来血管相关的所有病种。 止血的问题,主要的担子还是在血管外科的手里。 “去帮一手吧,子业。”谢晋元不是个傻子,反而是十分玲珑的人,只是一开始觉得刘发明等人的请求有点扯淡,但已经过来了足足四分钟,谢晋元也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没有多少人愿意跨专业请会诊,更何况是请其他专业的人处理本专业的病种,传出去都丢人。 血管外科的刘发明一而再,再而三地喊方子业过去帮忙,肯定有其道理的。 但即便是有道理,谢晋元仍然要站在自己的视野里行事:“兄弟,你是让我们创伤外科的兄弟帮忙,众目睽睽之下,可不能走什么歪门邪道,咱们创伤外科也不是好欺负的啊!~” 谢晋元之前一直在急诊外科的病房里工作,急诊外科病房与急诊的抢救室是两个相对平行的科室,谢晋元也不算是急诊科的正式职工,因此就没有兼任病房之外的其他抢救和值班任务,算是‘镀金’。 但是,谢晋元对创伤外科的病种理解是格外通透的,哪里有三厘米的下肢浅表创口就请创伤外科会诊的,除非急诊科就是完全形同虚设。 现在方子业要去帮忙处理血管外科的病种,刘发明如果想要玩歪门邪道最后定责在方子业身上让方子业背锅,谢晋元是不能答应的。 谢晋元虽然出了创伤外科病房一段时间,可对方子业的认可和宠爱,并不会减少。 刘发明都懒得回话。 和一个创伤外科的副教授聊什么,刘发明都没太多的底气,如果不是为了能尽量把这个病人抢救过来,他都懒得拉下自己的脸面。 方子业靠近后,很快就看出来了目前情况的复杂。 暴力伤加钝性撞击伤。 左侧下腹部有一条不规则的类圆形破口,估计是大钢管戳出来的创口,局部的腹壁组织还完好无损地就放在了床旁。 内里,经过处理后,大粪的臭味散淡了不少,创面内的明眼动脉损伤已经被解决,但仍有血泊成平面,与粪便、血凝块等交杂成混合物。 里面一片乱麻。 “方总,这个病人目前的出血量还在可控范围内,有一个全腹部的ct,你要不要去看看?”刘发明见方子业此刻不好插手进操作野,便转头如此建议。 方子业闻言,当时眼睛一亮:“这样最好了,ct在哪里?” 急诊患者能有一套影像学检查资料,是非常好的事情,这样至少可以大概知道是哪里有损伤,哪里没有,在处理的过程中,做到心里有数。 “电脑上!~我们先推病人去抢救室。”刘发明回着,就与人开始推平推车往诊室外走。 谢晋元见状也是帮忙,他虽然不怎么会处理腹部的创口,但出把子力气,身为创伤外科的医生,谢晋元是毫不介意的。 方子业马上就小跑到了外科诊室的电脑,然后发现患者的ct正好就打开在了电脑的阅片系统上。 方子业赶紧上下滑动,眉头顿时紧皱起来:“左肾动脉损伤,左输尿管动脉损伤、左侧……” “腹膜后血肿、肠管损伤、腰椎爆裂性骨折……” 过一会儿,急诊外科诊室坐班的方松林回来,到了方子业身边伏身于桌面,问:“子业,你们科室的这个谢教授,是不是很难相处啊?” “脾气很暴躁的样子,我们只是喊他过来看一下,差一点把我们所有人都骂得狗血淋头。” 方松林自己是胃肠外科的,因此肠管损伤的局部处理,方松林就在急诊诊室就直接做了,并没有叫胃肠外科的陈红星下来。 等会儿急诊手术时,陈红星自己去想办法就行。 “不是的方哥,谢老师还是非常好相处的一个人,为人比较有趣的,也是很玲珑的一个人。” “但我昨天说过啦,谢教授今天是创伤中心第一天开设急诊诊室,想必新官上任三把火,总得立下点规矩的。” “你想嘛,如果有人侧腹壁三厘米的口子,深不及脂肪层,还是一个下肢的毁损伤,也把方哥您叫过去会诊,您心里怎么想?”方子业反问。 其实方子业昨天就已经来过急诊外科诊室给值班的方松林打过招呼了,方松林没有特别往心里去,这就不是方子业的锅了。 方松林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子业你才卸任急会诊任务,哥哥就开始怀念伱了。” “你说你在的时候多好啊。” 方松林在急诊外科诊室,也是觉得,方子业在的时候非常舒服,很多时候都可以先打方子业的电话,把方子业叫来之后,再慢慢请其他专科的会诊。 当前方子业除了神经外科的血肿暂时没有出手处理过,其他专科的病种,不管是血管外科还是胸外科的穿刺术,还是创伤外科手外科的病种,都能处理一二。 相当于是一个小全能小扳手。 “方哥,其实,不跑急会诊任务,蛮舒服的。”方子业侧脸这般回。 有谁愿意一直跑急会诊啊? “也是,谁让子业你是创伤外科的宝贝呢?这才跑了急会诊三个月,就有一个副教授替你来顶急会诊的任务了,你们科对你是真的重视啊。”方松林岿然一叹。 方子业闻言赶紧转头四望,紧接着压低声:“方哥,如果兄弟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切莫杀人诛心。” “我们两个知道是开玩笑,万一谢老师听去了,心里有梗,兄弟我以后的日子可就苦了。拜托!” 妈.的,这种事最多能想一下,能说出来嘛? 谢晋元是替自己顶下急会诊任务的替代品,自己有多大的脸,能有这样的待遇? 刘煌龙一个正高教授,主任医师,杰青的帽子,才得以挂名在谢晋元副教授的上级。 方子业现在的积累才多少? 方松林表示也能理解:“行,这样的玩笑,以后就不开了。” “方哥,病人现在还在抢救室里么?生命体征怎么样?”方子业把话题回到患者身上。 吹牛逼归吹牛逼,开玩笑也只是开玩笑,正事肯定是不能耽误的。 “血管外科的刘总讲,还是先在进手术室前将临时止血都做好,才最为妥当,现在应该是在抢救室里开放静脉通道这些。”方松林回。 “好,那我过去再看看。”方子业说完站起来,并没有继续再和方松林客套什么。 时间依旧紧急。 等方子业赶到急诊抢救室时,里面已经围满了白大褂。 谢晋元正好从抢救室出门,在门口遇到方子业时,偏头告诫说:“子业,能帮忙就帮忙,不能帮忙,一定不要勉强。” “不过相信你心里自有决断。”谢晋元并未多废话。 方子业与谢晋元错过,点头后就直奔抢救床而去。 方子业戴着口罩和帽子,顺手就非常熟练地从置物架上拿起了一个无菌手套,而后熟练地挤入人群…… “方总来了。” “子业来了,大家让让……” 谢晋元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有一种自己已经老了的酸涩。 抢救室里,如今已然是年轻人一辈的天下,像他这一辈的人物,都已经很少出现了,大多都归去了专科。 而且,方子业和整个氛围融入得极好,完全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急诊科的人,其他专科的住院总以及会诊医生,对方子业都格外熟悉,没有面对自己时的紧张、眉头紧皱。 “人还是得服老……”谢晋元如此感慨一声,就彻底地转身离开,心里的复杂情绪依旧充斥,但很快就被压住。 人无再少年,即便是谢晋元羡慕方子业等人的相处模式,想要学也学不来了。 站位不同,考虑的问题就不一样,谢晋元不可能允许急诊外科的诊室,胡乱地请会诊,谢晋元自己也没有这么多闲暇时间陪他们玩。 该会诊才会诊,不该会诊的,依旧是按照原则走。 要创伤外科的医生处理血管外科的病种,无疑是要求三岁的小孩子扛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就没这样的事情。 …… 抢救床旁,方子业快速地又是完成了器械止血后,又轻轻垫起脚尖左右看了看。 道:“差不多了,我刚在ct上看到的血管破裂口子的远近端,都已经处理了,实在是看不到的,就只能术中慢慢探查了。” 黄彦副主任医师闻言就道:“那就赶紧送急诊手术室!准备急诊手术。” “就说子业已经看过片子了。明面上的止血已经做完!” “再请肝胆脾胰外科会诊,请胃肠外科会诊,再请脊柱外科会诊。” “刘总,你赶紧叫你们上级过来……” 黄彦是急诊科的副主任医师,也就是之前,方子业急会诊时,遇到了那个“调皮但又回头”的小鬼头,护士一直强调的黄主任。 当然,现在的黄主任,面对方子业时,可热情了。 与血管外科的陈明昊副教授一样,直接授权方子业的阅片经历与自己的阅片经历对等,自己值班时,在急诊科的权限无限接近于自己。 只要方子业接手过的病人,所有的医嘱必须尽善尽美,方子业阅片后的意见,必须逐字逐句地阅读。 刘发明道:“黄主任,那就辛苦你跑一下程序了,我去打几个电话,这边谈话签字要人,手术室里也要人!” 刘发明的请求并未等待,仿若吩咐完,就直接退开。 来到急诊科的第一时间处理病人,是体现人文关怀,后续的谈话签字,是尊重患者家属的知情同意权,每一种都必须体现在细节中。 急诊科的住院医师以及主治,还有护士直接安排往急诊手术室方向走,同时比对患者的基本信息:“梁高峰,男,四十九岁,车祸伤、腹部多发损伤、脾挫伤……” 方子业一下子反倒是闲暇起来! 黄彦主动帮忙方子业解开一次性的无菌简易手术衣衣领袋子,笑了笑道:“方总,你们科的谢教授,脾气是真的有点爆啊。” “我都给他解释了,之前你是常规来会诊的,还是一通乱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方子业则替代谢晋元道歉:“黄老师,不好意思啊,是我忘记给谢老师交接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谢晋元以后还要在急诊科混,同事间的关系还是要相处好的。 “不至于不至于,谢教授的专业能力还是非常强的。刘主任对谢教授一直都是赞不绝口的,这一次谢教授去坐诊创伤外科诊室,是多有不舍啊。”黄彦感慨一下,心有羡慕,但羡慕不来。 急诊外科,分大内大外科,大外科的主任刘滔主任,刘滔教授,以前就是创伤外科出身,如今带领着急诊外科诊室的班子在开展一些创伤外科的小手术。 谢晋元来了急诊外科后,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刘滔的认可和欢迎,病区内百分之一百一的手术,谢晋元都可以带头做。 反而刘滔,自己因为来急诊科太早了,导致创伤外科的部分病种都还没学完,所以偶尔还开展一些手外科、普外科如阑尾炎等简单术式。 黄彦是急诊留观病房、急诊抢救室兼任的负责主管,还兼任急诊外科病房的副主任,但业务能力,其实不如谢晋元。 外科的临床就是实力为尊,特别是急诊科,谁更牛谁就是“大佬”,谁可以带着大家一起吃饭,谁就是更牛掰的人。 “子业,你等会儿还进急诊手术室么?听血管外科刘总的意思是,希望你还过去帮个忙,把腹膜后的血肿再一并处理一下。”黄彦如此问着,把手套和简易手术衣脱掉后扔进医疗垃圾桶里。“看情况吧,我们自己科室没其他任务的话,我就过去帮个忙,如果有任务,还是要以专科任务为重的。” “毕竟我是住院总,不是主治。”方子业也很谨慎地回。 “黄主任,您先去休息吧,我再过去和谢老师打个招呼,以免以后再发生误会了。” “好……”黄彦点头,上下看了看方子业,打趣道: “真是个精神的小伙儿,可惜啊,有女朋友了。” …… 黄彦的这种话,方子业如今一概不回,自己有女朋友,有什么可惜的。 这么好看的女朋友,是一种幸福才对。 等方子业再到隔壁时,谢晋元正在和王元奇等人讨论着方子业。 方子业进入后,就给谢晋元简单地汇报了一下以前急会诊时,会处理的一些病种,并且是自己主动请求外科诊室的方松林等人帮个忙,让自己有足够多的练手机会。 “谢老师,所以,以后如果方哥,或者家艋哥哪里做得不好的,您千万担待,要骂就骂我多惹事儿。”方子业赔了个笑脸。 谢晋元闻言,嘴角一抽一抽:“我骂你,然后我自己不当个人样儿?” “说起来你一口一个谢老师的,我对你可没有带教什么东西。”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以后就作为一个中转站,顺便呢,你来会诊操作的时候,把我这不成器的学生带着,顺便再和你的师兄王元奇,一起讨教讨教。” 谢晋元不愧为老狐狸。 在创伤外科时,能把邓勇伺候得舒舒服服,简单一句话,就直接让方子业成了带学生的苦力同时,还给了方子业足够的面子。 这说话的艺术,也是让方子业只能感慨一个服字。 “谢老师,王师兄。一起学习肯定没问题。” “只是我现在还带了有人,所以一起学习的人会稍微多一些。”方子业半应承,半解释。 带一下王元奇和龚子明,不是什么难事儿,但现在方子业一个月的时间,就被瓜分成了上中下三旬,分别对应着科室里的同学,还有直系师弟。 这世道从来没有带师兄的说法,即便是严志名师兄比自己更菜,也还是学生,方子业从来不敢应承说要带严志名的话。 就算严志名自己开口,方子业也不会同意! 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怪就只能怪严志名他的确是师兄了,方子业就不可能做带教师兄的事情。 带同学没关系啊,同学之间就是平级,平级之间有先后。 但带师兄,带老师,方子业心里早就有一根底线。 但凡是不想听到嚼舌根的话,就必须认清楚自己的定位。 你多大能耐啊,张口闭口地就带着师兄,张口闭口地就带你的上级学习? 谢晋元听了,轻叹了一口气:“那这样吧,你把子明带着吧,元奇自己的基本功也有点底蕴了,你偶尔多担待一下,看他操作。这样可以吧?” 王元奇也看向方子业,态度诚恳。 方子业一笑:“那就和元奇师兄多多学习一下。” 有时候,规矩是用来遵守的,同样是保护自己的一条底线。方子业按照规矩办事,就不会越矩,也不会被人嚼舌根。 方子业不需要有带教师兄和老师的美名伴身,何必去徒惹腥臊? 带师兄是老师的义务,方子业也没有这样的义务。 …… 从谢晋元这里跑了一圈,虽然舍了点东西,但得到的只会更多。 谢晋元副教授愿意做自己的中转站,那以后自己能够获得的优质病源就多了。 谢晋元副教授毕竟是副教授,什么操作好做,什么不好做,自己都可以直接给谢晋元副教授提出来,把比较优质,其他小医院难以处理的骨折挑剔出来做手法复位。 一些简单的,方子业就打算不操作了。 实在没必要。 比如说,兰天罗都能操作的骨折手法复位,何必要方子业亲自操作呢? 如果是谢晋元都处理不了的骨折手法复位,方子业再来操作,让患者避免手术,这才是真实的意义。 而后,方子业又看了看自己的电话和手机,上面没有任何信息。 主动打电话给了熊锦环:“锦环哥,急诊手术室来不来呀?” 五月份的上旬,本来是熊锦环说要跟急诊手术的,假期耽搁了一段时间,还被聂明贤夺走了几天,可熊锦环没有丝毫意见。 就在医生办公室里苦等苦熬,就这样学习的态度,这样对方子业这个兄弟的诚恳,方子业也不可能对熊锦环避而不见。 “来啊来啊,急诊手术室多少间?我马上来!”熊锦环是这一届最有希望留院的。 怎么可能不想多混点急诊手术积累,以求留院? “来门口吧,我暂时也不知道是多少间。止血术,创伤外科的相对核心基本功。”方子业这么补了一句。 “马上到!~我这就给我师父讲一声,下台就可以冲来。”熊锦环会意后非常懂事地补了一句。 今天是韩教授的手术日,可能熊锦环还在台上做助手。 但做助手的操作机会能有多少,肯定不如跟着方子业香。方子业特意强调了是创伤外科重心基本功的止血术,那熊锦环优选就是从手术室下台。 至于熊锦环能不能来急诊手术室,那就是要看熊锦环自己的能力了。 …… 方子业在五分钟后,就等到了熊锦环,他眼角眯着,声音非常和蔼,且带一点幽怨:“业哥,你可总算想起兄弟我了。” “环哥,别这么说,兄弟一直都记得你的。只是聂明贤大哥初来乍到,他又提出了要求,自然要给点面子的。” “锦环我给你讲啊,如果有机会,多和聂明贤大哥亲近,有你的好处,他的止血术,估计比我还厉害。”方子业谨慎地回复。 熊锦环闻言,摇头如拨:“绝对不可能!~” “单纯的操作,绝对比我厉害。”方子业回复得更加谨慎且缩窄了范围。 熊锦环也不是没有见识的,方子业的理论强得一匹,聂明贤不可能还比方子业综合能力厉害。 “好,那我懂了。”熊锦环笑了起来,接着很懂事地问: “业哥,中午一起吃盒饭吗?” “我已经点了,等会儿你下来拿外卖,然后先吃!”方子业根本不给熊锦环破费的机会。 无他,兄弟们的苦,方子业清楚得很。 他读博士的时候,穷得叮当响,花呗一直都还不清。就算熊锦环比他的家境好,那也是问家里要的。 方子业如今,算入职了,月薪至少一万五,而且还有专属的手术的绩效,至少一万八。 请兄弟们吃几顿盒饭,破不了产,并非炫富。 而是走过来时的路,更理解兄弟们的苦。 “好吧,大家都说,业哥你是土豪,我们一起努力打土豪。”熊锦环也不客气,没有请客的机会,以后还多得是。 “……” 到了手术台上后,方子业洗手穿衣后,刘发明就非常懂事地直接把主操位让给了方子业,然后说:“业哥,我给你打下手。” “兄弟,让我一个一助,你来二助好不好?”刘发明同时很亲切地与熊锦环商量。 熊锦环只能点头啊。 当然,熊锦环让了一助的位置后,得到的好处就是,刘发明在给熊锦环细致地指点:“这是输尿管动脉,还有膀胱动脉,这两条动脉的走形,与输尿管一起,颇有‘小桥流水’之势。” “注意观察你们方总的止血术操作啊,每一步都是细节,你不要看太多,你看太多了会杂乱的。” “首先从他操作的手法和角度开始看,知道吧……” “止血术,顾名思义,就是止血。” “止血最基本的原理,就是机械性梗阻。任何止血术的操作,其实都是机械性的梗阻。” “而要达到机械性的梗阻,最简单的就是夹闭、而后是压塞、或者是介入。” “但是,所有止血术的最终目的,都是恢复血管的血液通畅。” “搞清楚这样的原理之后,再结合解剖学位置,去理解你们方总的止血术的手法,你就先从手法,去理解止血钳夹闭止血的角度……” “不要想着一下子学太多东西,这样慢慢的,就入门了。” “很多专科,基本上要掌握的就是电凝止血术,但我们创伤外科和血管外科,电凝止血术连入门都不算,不是吗?” …… 熊锦环不断点头。 听到这里,就连方子业都抬起头来:“发明哥,你要是会说的话,就多说点,你所说的这些理论,我自己学的时候都不懂,全靠硬看,硬琢磨。” 方子业一边说,一边操作时,刘发明却愣住了:“真好,这操作真的巧妙……” 赞叹完,刘发明才回答方子业的话,笑靥如花:“方总,这才能体现你的牛掰之处啊,都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就可以妙不可言。” “如果系统性地学过之后,我们岂不是都要失业了呀?” 刘发明的赞美带着拍马屁,让方子业没由一笑:“别拉我仇恨了,再拉,我就顶不住了。” 然后继续埋头,直接将腹膜后的血肿打开了。 “欸!不要~”刘发明见状,笑脸马上僵硬起来。吓得双腿就是一软。 可等刘发明看完,才发现,方子业这一次打开腹膜后血肿,这血肿是相当的听话,并没有爆开,而是在慢慢涌出。 赫然已经被方子业驯服得服服帖帖。 方子业闻言一边低头一边继续开玩笑:“刘总,什么不要?不要体验一把清理腹膜后血肿,并进行局部止血的感觉么?” “那没事,锦环,你来!~”方子业说完把镊子和负压吸引器都交给了熊锦环的手上。 刘发明则还是没回过神:“方总,你上次处理腹膜后血肿,不是这么处理的啊?” “那个什么单向阀门呀。血液流动的虹吸效应呀?” 熊锦环就不客气地将腹膜后血肿当成了普通血肿去处理了。 偶尔抬了抬眼皮,看向方子业,十分佩服。 妈的血管外科的住院总都没看懂的流程,已经被方子业操作得淋漓尽致,简直飒爆了! 方子业说:“刘总,这里又不是骨盆位置的腹膜后血肿,不用搞这么复杂。” “骨盆后腹膜血肿,里面的静脉才没有静脉瓣,椎静脉系统才能返流。但这是中下腹膜后血肿,我阅片的时候没看到静脉系统的损伤,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了,对吧?” 方子业这么说时,不少人都看向了刘发明,然后又看向方子业。 “你们到底谁是血管外科的啊?”可能是新来急诊手术室的麻醉医生,狐疑一般看向了刘发明。 麻醉医生的眼神和语气,仿佛是在大声说,怎么刘发明你看起来像个外行似的? 刘发明当场瞳孔一缩成有机磷农药中毒状的针尖样。 第406章心有余而力不足(补更,求订阅) 第406章心有余而力不足(补更,求订阅) 特意的挖苦,能有余力防备,无心的吐槽,最为致命。然而刘发明却无力反驳着些什么,自己今天的表现,的确看起来更像个外行。 刘发明一直在等着方子业再‘创’奇迹,再次将之前处理骨盆腹膜后血肿的那种单阀再操作一遍,让他有心可以近距离地看看。 目前科室里的邓海波教授,经常强调要‘变法’,改变传统的止血思路,以理论为基础,以操作为核心,以器械为基本,研究更多可靠的止血、救命的临床小工具出来。 当初,那台手术是邓海波与陈明昊副教授二人跟着方子业做的,刘发明没能够上台,只是听说非常牛,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思维模式,让邓海波教授都大为震撼。 邓海波是正高,是教授,完全没想过把这么个课题与吴勇教授共享,私下里和陈明昊教授一直在研究单阀虹吸止血的器械。 吴勇作为科室主任,自然是也想参与一点,或者是多多少少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运转的。 也给刘发明私下里发过任务,遇到了方子业后,机会合适的情况下,能不能多讨教一二,免得以后邓海波把成品都搞出来了,他一个科主任还得去额外请教。 “方总,你继续操作吧,能简单解决,自然是最好的。”刘发明见方子业停下了操作,赶紧安抚,表示自己被吐槽一下没关系。 刘发明的不反驳,反而让麻醉科的主治无所适从。 翻了翻眼皮,本着不得罪同事的原则,再补了一句:“兄弟,我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啊。” “以后有空,给兄弟敬酒赔罪。我麻醉科的陈雨轩,也是刚下住院总不久的。”陈雨轩主动道歉。 可能自己的一句玩笑话,插进了刘发明的心窝子里,没有反驳和反开玩笑下,就证明这個玩笑不合时宜了。 刘发明转头笑了笑,继续看方子业的操作。 熊锦环操作得非常认真,他知道今天方子业带他来处理这个血肿、且能让他单独进行血肿清创术,机会格外不易。 创伤外科最重要的两个基本功就是清创术与止血术,血肿清理术,恰好横跨了两种最重要的基本功。 熊锦环清理掉血凝块之后,才发现了方子业的用心良苦。 吸干凝块后,熊锦环轻轻抬头说:“谢谢啊业哥!” 目前的这个血肿,就是方子业把这个病例都吃透了,特意给他留的练手机会。 虽然不知道方子业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方子业的确是把血肿的出血点远端的动脉都已经处理掉了。 没有出血的血肿,就只要清理一下血肿,做一下清创术,再进行止血术的练习,最后再完成出血动脉或者静脉的缝合即可。 血管不敢缝合,但能够让熊锦环有机会近距离,全方位地发现这些血管断端究竟是什么样,回去之后,还能请教方子业,逆推方子业的止血思路,弄明白解剖学的基底理论。 这对止血术的提升,肯定是非常大的。 操作性的记忆,远比书本上的单纯文字记忆更加深刻。 方子业示意:“你继续吧,加快点速度,我们这里处理完了,也要给普外科的陈总让位。” “患者目前血肿清理完后,最重要的损伤就是肠管损伤了,这也是一场大活。” 胃肠外科的住院总陈红星,这会儿还在台下,带着一个博士两个硕士,对着ct一阵研究。 闻言转头:“方总,我们不着急呢?”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还想着等方总你下台后,指导我们一下这ct的阅片。” “我到现在,都还没看出来,你到底是怎么发现了这个病人有肠系膜动脉梗阻的。” “就这么一点梗阻迹象,还能在ct上得以体现?” 陈红星这么一说后,血管外科的刘发明就建议道:“方总,要不这样,你下台和陈总探讨一下,我和你们科室的小熊,一起再好好地研究一下这个血肿。” 方子业再看了一圈,点了点头:“也行!~” “刘哥,等会儿锦环处理完血肿后,就让他下台吧,剩下的,你们来处理就可以了。” 方子业非常谨慎地补了一句。 自己带的熊锦环需要急诊操作练手,刘发明带来的博士同样如此,熊锦环已经把最美味的‘血肿清除术’给吃掉了,剩下的血管缝合或者其他方面的小操作,没有理由全收入囊中。 做人要更加大度,适当地为别人留一点蛋糕,才是真正的细水长流。 “没关系的,我看小熊的基本功也还可以,缝一两条中血管肯定够用。”刘发明也是投桃报李一般地说。 方子业把手术的核心部分做完,剩下的就是机械性的操作,这样的操作不仅有学习意义,更是珍贵的临床练手机会。 在普通的择期手术中,教授和副教授可不会留这么多机会给住院总,大部分都是主治拿走了。 刘发明自然知道珍惜这样的机会。 当然啦,方子业给了面子,刘发明也不能太鸡贼,真的不给熊锦环一点小操作,这样就把路走窄了。 住院总阶段遇得到的所有大冤种,都是以后最宝贵的会诊财富。 假如大家都升副高了,甚至到了正高,到时候请会诊,有大冤种阶段的情谊,能好意思拒绝么? 肯定是不好意思的。 …… 方子业来到了台下,与陈红星并站在阅片器前,左右扫了一圈之后,把其中一张ct层面留下,其余的ct则是暂时收了起来。 “陈总,我就说说我自己的看法啊,其实我对腹部的阅片,也不那么专业,之前不过就是本着能建议一嘴是一嘴,错了也不过是浪费点时间的原则,才提了一句。”方子业先铺垫。 陈红星道:“方总,别吹废话了,你厉害的现实,兄弟们早就接受了,伱就直接讲技巧吧,不用铺垫这么多。” “能喊你来指教,就已经调整到了当学生的心态。” 方子业闻言才说:“ct阅片有一个好处就是,它是截面结构,这样就正好可以非常清晰地透出一层又一层的截面。” “肠管的结构在ct上的显影,我就不班门弄斧了。但血管在ct上的显影,一般是比较充盈的,即便是血运正常的小血管依旧如此。” “陈总你看这里,还有这里……” “都是肠系膜动脉的附着点,它们的形态啊,都是比较规则的。” “唯独在空肠袢近乙状结肠这个点位,血管的孔径就比较怪异,且局部有水肿信号。” “固然,这可能是局部肠管外伤后的炎症性水肿。但也要小心是血栓性的‘坏死水肿’信号……” “刚刚正好如我猜测的一样,陈总你就和血管外科的刘总把这血栓给通掉了,证明栓子并不是很大……” 陈红星闻言眉头狠狠一皱:“不是,子业,你这真的有点违规了吧?” “这些细枝末节,你真的看得这么清楚?” “我刚把这个患者的ct原稿发给了我们科的洪字礼教授,他说ct上是看不清楚的啊?” 方子业被陈红星干得沉默了。 上下看了看陈红星,口罩下的嘴角翘了翘:“红星大哥你在这里等着套路我呢?” “洪教授也是我比较尊敬的老师,他也认识我,你可别给我拉仇恨。” 方子业无法解释。 难道说,自己的ct阅片术是5级,有一说一,就算是整个中南医院里找,影像科的教授有一个算一个也来,方子业可以一个一个地挑过去。 国手级的阅片术,除了广大网友有这样的神通,在很多医院里都是很难找得到的。 陈红星的断眉一凝,最后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其实这是我们学不来的。” “说实话啊,方总,就算你指了出来,我还是没特别看明白,这血管倒是能看得到一二,但是要在这ct上看血栓,而且还是小节段的血栓,着实超出了一般人的眼力范围了。” 刘发明看着熊锦环的操作没任何问题,便抬头:“陈总,你以为呢,方总阅片无数,堪称大家。” “之前,我们血管外科有一个腹主动脉瘤的前体征召,都被他看了出来,我们科室的吴勇教授说了,没有正高水平,想都别想,大部分的副高肯定就略过去了。” 陈红星索性摆烂:“刘总,你打听到方总的网站种子库了么?到时候发我一份?” 学不到东西,就只能强行开车活跃手术室的氛围了。 就算再让方子业讲一遍,功力不到,察觉不到细微的变化,学了理论也无用。 “那没有,你可以和方总继续讨教一下……”刘发明当然不搭茬。 方子业并未回话,翻了翻白眼后,觉得自己是浪费了感情。 山猪品不了细糠,自己给陈红星说这么好的理论,他想着的是那种阅片。 还聊个毛线。 自然,方子业也清楚,底蕴不够,强行听更加高深的理论,纯粹就是自讨苦吃。以前的方子业也菜过。 师父袁威宏还有邓勇,包括博士师兄,经常在科室里讲科研前沿,讲病种的治疗原则,治疗壁垒,方子业也听不懂。 听不懂就不去钻牛角尖,按部就班地慢慢往上学。 想着走捷径的,大多最后都是原地踏步,反而难以精进…… 等方子业带着熊锦环打算离开时,血管外科的博士上台后,和刘发明两人在台上互相感慨着。 “真好,刘哥,这里处理得真好!” 刘发明直接敲了他一钳子:“别看我,不是你刘哥操作的。教不来你怎么操作。” “刘哥也好。”这博士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 “感觉怎么样啊,环哥。”方子业出了手术室,笑眯眯问。 熊锦环点头如鸡啄米,右手扯着口罩弹了两下:“真爽,业哥,这血肿清理术操作得,真丝滑。” “业哥,但是你止血术,到底是怎么止的啊?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熊锦环继续打听。 别人不想学,是因为方子业没有足够的带教时间,熊锦环这里的时间多啊。 止血术学好了当然牛掰,同济医院里的段宏教授,之所以有如今的地位,就是因为止血术牛掰,手里死的人少。 在别人那里,可能会死几个病人的病种,在段宏教授那里就能活。 “这涉及到一种断流分血的原理,如果你想要参考的话,你可以去看一下肝硬化所导致的胃内静脉曲张的手术方式。” “今天的这个血肿处理,就和这种术式,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要自己重新设计手术方案,不像胃内静脉曲张破裂出血后,有成熟的术式可以直接拿着就用。”方子业也不能一言两语说清楚,给熊锦环指明了一条路径。 熊锦环闻言,马上点头:“好的业哥,那我看仔细之后,再来请教你。” “都说业哥你是宝藏,果然名不虚传。” “只可惜,我们不是同一个老师,不然的话,我都想钻业哥你的被窝里去了。”熊锦环的眼角泛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讨好和羡慕。 “锦环,你怎么变这样了?”方子业赶紧退开两步,玩笑式地看向‘熊gay环’。 熊锦环哪里还有当年同学期间的,临床科研双丰收大佬的气质? “业哥,为了学习不丢人的。”熊锦环倒是觉得无所谓。 主要是经历了这几天的被冷落,被抢夺操作机会后,熊锦环就想明白了,学习的时候要tm蛇皮的脸皮啊。 不偷、不抢、不暗害别人,能学到东西,大大方方学,厚着脸皮也好,只要不违背原则,只要能够薅到知识,就是正大光明的手段! 取经于师者,古来传承之道。 “行吧!~你有理,你是大哥。”方子业也想到了当初的自己,方子业其实为了很多机会,也厚着脸皮过。 给金宏洲送礼,请他喝酒,不就是为了机会么? 方子业与熊锦环二人换好自己的衣服,穿上了白大褂再次回到了创伤外科时,没想到的是,小梨子一家三口又再次来到了科室里。 且这一次啊,陪着的人还有陈明昊副教授。 陈明昊见了方子业后,就介绍说:“咯,林妍,这就是你当时抢救时的主刀医生,方子业。” “可以这么说吧,你这条命之所以可以从鬼门关捞出来,而且还能够恢复四肢的功能,方医生功不可没。” “听你老公说,方医生他还顺手把你儿子也捞了一把!~” 叫林妍的女人双目通红,双手拱着,坐在轮椅上,实在是因为手术后不太方便,也就没有起身。 目光通红,鼻涕瞬间刺出,哽咽道:“谢谢你,方医生,谢谢……” 方子业闻言,往前再走了几步:“小梨子爸爸,你怎么又来了呀?这次还把小梨子妈妈也带来。她活动都不方便。” 小梨子头上的绷带已经拆除,这会儿陪站在妈妈身边,努力地仰起头,可可爱爱。中年男子听了,双手都在颤抖:“方医生,我老婆要出院了……” “我们都觉得,出院回家之前,务必要来再看看方医生您,这一次我没有打扰任何人,就是在病房里等。” “方医生,可能您不知道,也不计较,但于我而言,于我们全家而言,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大恩不言谢,谢也谢不完,送您东西您也不要,但我们还是想看看您。如果不是您的话,可以说我现在就是鳏夫了。” “是鳏夫吧,陈教授?”中年男子看向陈明昊请教。 陈明昊闻言赶紧解释:“子业,这林妍一家,可不是我带来的啊,我是正好过来找你有点事,在科室里碰到了。” “我以为他们都回家了。” 说完,陈明昊再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梨子一家三口:“他们想要感谢一下你,也是应该的。” “但凡那天,你到急诊科晚了点,或者说你在手术室里待的时间短了点,后果都不堪预料。” 林妍一家的哽咽,引来了不少本院患者和家属出门围观。 其中,言初小朋友也是拄着拐杖,眼睛水灵灵地看向方子业的方向。 还有人耐不住寂寞,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家属还在问:“这是怎么回事呀?” “哦,听说是其他科室住院要出院的病人,特意来这里感谢方医生的,就是方子业医生。” “听说是方子业救了她们母子俩……方医生的医术你晓得的啦?” “哦哦哦……”问的人马上恍然大悟。 方子业看向小梨子说:“小梨子,我已经收了你的礼物,就接受你的感谢了,你要给你妈妈说哦。” “不能接受太多次的感谢的。” “方医生,那一次的礼物根本不算数,小梨子他给你的礼物,你还给了钱?”叫林妍的病人正要说些什么。 方子业就打断了:“那不是这样呢,艺术品是无价的。纸币和转账才可以一对一。” “姐,你的心意我也领了,你们早点回去歇息吧。” “这都还才刚出院,需要多休息才是,您能来我们科室一趟,我就觉得非常非常非常开心了。”方子业的笑脸真挚。 哪个当医生的,不希望自己的患者康复出院?哪个当医生的,不希望自己经手的病人都好好活着,好好康复??? 若能在此基础上,患者可以表达一些谢意,不用什么礼物,就足够医生开心很久了。 方子业也是个俗人,当然也开心。 且这里是中南医院,教授和副教授扎堆的地方,一般而言,除了教授和副教授偶尔会收到患者的锦旗或者礼物外,普通的小医生,怎么可能收得到感谢? “方医生,我们都是个俗人,我们就做了一面锦旗,您一定一定要收下,这不算违规吧?我们都打听过了,收锦旗是合理的呀。”林妍说着。 她老公从轮椅后面的袋子里,取出来一卷深红色的金边锦旗卷,而后缓缓展开,上书:“大医精诚,救死扶伤。” 没有对仗,也没有精妙的词语。 可就这八个字,就足够了。 中年慢慢向前走来,给了方子业一句话:“方医生,我老婆和我儿子这两条命,比这锦旗重很多的!” 方子业闻言,面色立刻一凝,双手捧着接了:“谢谢你啊,大哥,破费了。” “这锦旗我收了,我再次谢谢你们的好意。” “但是呢,您也看到了,这里是病房,您们来了之后,很多病友都出来看热闹,不好休息。” “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再聚堆了。您好好地带着你老婆孩子回去休息,好好调养,以后好好过日子。” “我呢,这边把锦旗收了之后啊,可能还要随时应对急会诊或者急诊手术。” “其他病友也就各自去休息……这样成不?” “主要是我现在也没空,不然的话,多少得请你们吃个饭什么的回礼。”方子业的解释也真挚。 病人的感谢,方子业自然开心,但是方子业真的没有很多时间就陪着搞这一套啊! 本来若是喜欢搞宣传的,拍个照,写一个公众号或者是文字,发给宣传科,必然是一篇宣传稿了。 “那不用了,方医生,你这么说就是看不起人了。” “要请客吃饭也是我请。”中年的脸色一肃,说得非常认真。 若是方子业真还请客吃饭,他这脸就可以不要了。 林妍则说:“方医生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啊,但是我还是给您一个小小的建议,血管外科的邓教授说啊,方医生你是个天生的血管外科医生。” “去血管外科方医生你可以拯救更多的生命,那里才是你最好的平台,方医生,你可以考……” 林妍这么一说,陈明昊副教授的笑脸猛地一变。 紧接着,创伤外科的病人就不干了,年纪大点的老爷子就说:“你这个姑娘怎么说话的,方医生好好的我们科室医生,凭什么要去其他科室啊?” “你过来道谢就道谢,不要乱嚼舌根啊。” 言初的母亲也是道:“妹子,你这话没说对啊,方医生在血管外科做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们科室很多病人都相信方医生的技术。” “救命固然应当,但治病也是一种功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方医生在这里待得好好的,我女儿能够重新站起来,没有截肢,就全靠他。” “你说让他去其他科室就去其他科室啊?” “你来找茬的啊?” …… “话不能乱说的呢!~” 林妍再如何可怜,即便是坐在了轮椅上,即便是刚刚大家才共同过笑脸,但小梨子一家三口就立刻被众人‘讨伐’起来。 小梨子都害怕得快哭了。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子的……” 方子业赶紧挥手示意中年赶紧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推走!~ 同时解释:“没事了没事了,大家不要这么激动啊,我不会离开,我还是在病房里的,谢谢各位大哥大姐叔叔伯伯爷爷奶奶的厚爱。” “大家都是病友,可能这位林妍姐见识的病友与你们不同,所以就是随口建议一下,既然是建议,也就可以不听嘛,对吧?” 言初的母亲道:“方医生,你这话说得才对。” “这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好好道谢就行了,哪里有来我们科室里想要劝方医生你转行的,你转行了,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是啊是啊。方医生,你可不能走啊,不要听了外人的谣言,哪个科的医生,都是一样好。” “……” 方子业再次承诺,这就是个玩笑,大家不要往心里去,众人才缓缓散开。 同样的,方子业也是微微摇头。 怎么说呢,林妍的心情,想法,方子业都能理解,但是她不合时宜、不挑地方地说话,方子业也无可奈何。 检察院的跑到警察局说当地的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做警察就是混吃等死,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经过这么一闹,陈明昊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起来。 看向了方子业。 方子业也看向陈明昊,四目相对下,方子业先问:“陈教授,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陈明昊叹了一口气:“子业,如果不是这林妍是刚从血管外科出院的,我都以为她是你故意安排的‘奸细’,我现在还能有什么事儿?” “我的事儿,全被她一句话给凌迟了。” 方子业马上就懂了陈明昊的意思,一边请着陈明昊去住院总办公室里坐,一边笑道:“陈教授,多谢您的好意,但是您也看到了,我们创伤外科的病友,也都很可爱。” “他们也有需要,我正好最开始从事的就是创伤外科,自然不会轻易转行的。” 进门后,熊锦环非常懂事地献上了一瓶冰镇的雅哈咖啡饮料。 陈明昊不客气地拧开:“子业,其实我本来是想,转达一下邓海波教授的意思,让你偶尔来我们血管外科,做一些急诊手术的。” “但现在估计不行了,刚刚林妍这么一闹,要是以后手术的时候,没能看到你,他们来我们科室闹腾,那可不得了。” “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陈明昊用右手敲着自己的脑袋。 邓海波本来是想打一个时间差,正好方子业是住院总,在创伤外科的地位还不那么牢固,患者几乎不认方子业三个字。 这个时间,学着借荆州一样的有借无还,看看有没有和邓勇battle一次的机会,毕竟邓海波和邓勇是一个村子里的。 就算邓海波真的有借无还,最多私下里打架嘛。 但现在,方子业在病人那里挂了号,这要是闹起来,那可不行,邓海波连这样的想法都不敢再有了。 “陈老师,以后肯定会有机会,日子还长着呢。”方子业笑着回。 “唉,也只能这样了,以后啊,我们经常来你这里取经吧,不然的话,小方你只要在我们血管外科待半年,最多半年,那种止血所用的单向阀门小工具,绝对可以研发出来。” “现在这么一闹,时间至少得推迟一年甚至三年!” 科研没有那么容易,没有沉浸式地投入,就不会有绝对高级的产出。 一种新的手术辅助工具,哪里有那么好产出的? 仅仅理论这一关,磨好几年时间都是常态。 熊锦环在旁,看着自己的同学,目前算自己“上级”的方子业与陈明昊谈笑风生,心里不是滋味儿,但又很自豪。 tm的这是自己的同学啊,而且关系相处得还非常好的同学,别人想要亲近都没有机会,但自己,却有一条天然的接近通道。 “陈教授,您过誉了,我也就是随便一想。” “现在在病区里,也在做一些临床课题,而且实验室里也有我们小组专属的基础课题,并且有好几个方向。” “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开新坑了。” “我也想多做点东西啊,好的课题就是文章,好的文章就可能产出新的工具,这都是我们当医生梦寐以求的。” “只是,每个人的精力实在是有限的!~” …… 陈明昊从创伤外科走了,走得很是不爽。 骨科大楼的楼下,陈明昊还又遇到了没有离开的林妍一家三口。 林妍很紧张地问:“陈教授,我今天是不是说错话了?邓教授交给我的任务,我是不是办砸了?” 林妍脸色略白,满脸愧疚。 陈明昊闻言,心里骂了两圈,但又能怎么办? 林妍是病人啊,病人如果什么都懂了,她还需要医生么?她就是医生了啊! “没事儿,没这么严重,林妍,你出院后就只要好好休息。” “邓教授也不过是和你开了个玩笑,哪里真能给你任务啊。” “不要当真啊,方医生本来就是非常成熟的创伤外科医生,你让他放弃本来的专业来我们血管外科,这不是让他扬短避长么?” “没有这样的道理。”陈明昊安抚着。 紧接着又解释:“以后啊,说这种话的时候,尽量不要当着其他专科的病友说。” “来医院里看病的,没有谁比另外一个病种的患者高贵,也不能说哪个专科的医生就比另外一个专科的医生更有意义。” “知道吧。” “医生虽然不好讲你,但其他的病友和家属骂起人来,那是不会管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的!” 林妍赶紧点头,再次道歉后,一家三口才打车离开…… 陈明昊则是又叹了几口气。 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路被堵死了。 病人一知道,邓勇就知道了,邓勇知道了,就铁定没有邓海波什么事儿了…… 第407章春宵一刻值千金(求订阅) 第407章春宵一刻值千金(求订阅) 因手术早已错过了饭点,下午三点,方子业和熊锦环吃的是烤肉饭。两人匍匐在医生休息室的桌子上,一人坐一边的下铺,熊锦环吃饭如刨,因肚子饿狠狠补进嘴巴几大口后,吞咽而下:“业哥,我们aa吧?” “a个屁啊,就十几块钱,你要不点个咖啡吧。” “转来转去的也麻烦。”方子业吃饭的速度也不慢,只是没有熊锦环那么快。 没有了急会诊任务,方子业也多了一份享受美食的心思。 烤肉饭当然有味道,只是前面几个月,方子业吃任何东西都只是为了补充能量,能吃就猛猛地开吃。 “那行,业哥。”方子业点明了方向,反而是熊锦环最爱的。 “环哥,你博士期间的文章发了几篇啊?”方子业随口一问。 熊锦环目前博士一年级末,很快就要成为博士二年级的师兄,博士期间的毕业论文要求,总是要提上了日程。 “一篇吧,工作量还是很难积累的。” “我师父也想累积大文章。”熊锦环谨慎地回。 想起这个,熊锦环就羡慕道:“唉,到了这一步,才知道业哥你以前拼杀文章的时候,肯定相当不易。” “全脱产了三個月,听起来时间很长,但要积累四五十个工作量,肯定也是日夜难安的。” 熊锦环的分析还是比较客观的。 方子业的刻苦,众所周知啊,在硕士阶段,基本就把自己所有的休息时间都压榨殆尽,那时候的长进快不快且不论,能够写出来几篇‘英语作文’,纯粹是压榨着自己的所有时间。 写文章不容易的,想要拼凑出来一篇sci的全文,成熟的工作者,也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 那时候肯定会占据方子业很大的时间环。 等到能顺利毕业之后,方子业才放开手脚地醉心于临床,精进快速,而后再一飞冲天了。 “一篇一区的么?那也够了呀。”方子业笑道。 自己硕士阶段被师父袁威宏投喂了一篇一区的if5分的文章,那属于是恩赐,用受宠若惊四个字完全不夸张。 专业型博士毕业的要求才是一篇二区sci或者两篇三区sci,一篇一区的文章,足以送国内任何一个高校的医学专业博士顺利毕业。 “那也要看怎么用。”熊锦环的饭盒里余留的米饭已经不多,肚子也填了七八分饱,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毕业够用,但找工作,还差了蛮多。” 熊锦环说完,还悄悄地注视着方子业的眼神与表情:“我与源培比,估计都是鸡蛋碰石头。” 方子业听了,目光瞬间一闪。 “真的。”熊锦环直起背,笑靥灿烂:“业哥,这本来就是一个事实,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只有认识到了差距,才有可能填补沟壑。” 熊锦环的潜意思就是,李源培和你方子业一个大团队,你随便给他挂点东西,以你们大团队的科研产出速度和效率,我和他玩文章能玩出个蛇皮。 如果你方子业非要推李源培一把的话,我熊锦环即便是有病区主任作为后盾,也是送菜。 熊锦环的语气里只有平叙,没有阴阳怪气。 方子业也就只能无奈地说:“环哥,这个我没办法,我们大家都是跟着老板混的。老板怎么安排,我也听命行事。” 与王元奇一届的刘正钧,是没能留院的,但是王元奇被邓勇保去了急诊科周转。 同样的,董耀辉老教授组的戴银生,也是离开了中南医院,如今也不知道去哪里就职了…… 熊锦环点头,笑了笑:“业哥,我们换个话题吧。” “以前我不信缘分这个词,现在我倒是觉得,人生十分,七分天注定!” “我们都只能不羞不恼,一切经历,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熊锦环的表情里多了几分洒脱。 人生不可能再回头,熊锦环也不能回到数年之前,选择邓勇教授作为老师,然后再读邓勇教授的博士。 方子业就主动地掠过了这个敏感的话题,而是改口问:“锦环,听说,你有一位叫郑天乐的师弟,还不错啊?” 郑天乐,是韩元晓教授的硕士研究生,目前研究生一年级将结束,与彭隆副教授的学生林沂黄、张子曦的学生郭若盾同一届。 但郑天乐,属于是一年级内,非常出众的宜人了。 抛开科研文章数量不谈,郑天乐的操作综合能力,比兰天罗都还要更强两分,是非常有可能闯过硕士阶段对标的练功房的种子选手。 “天乐啊,还行吧,我现在回头去看,有点小打小闹。” “但想要闯破硕士阶段的练功房,还需要继续努力。” “业哥,其实天罗的长进速度是最快的了,他以前可不是我们临床专业出身啊。”熊锦环把话题转移到兰天罗上。 方子业闻言就说:“天罗的备选路径太多,他自己都没有想好要走哪条路。” “我们就不聊他了吧,其他的兄弟们,基本都是只能靠着临床吃饭的!” “哒哒哒!” “哒哒哒!~” 说曹操曹操到,兰天罗快速地敲响医生休息室的门,紧接着兰天罗就提着袋子说:“师兄,给下住院总办公室的钥匙呗,我去换几瓶饮料。” 方子业侧着屁股把口袋里的钥匙拿出来,递给了兰天罗:“伱买了多少饮料了啊?” “不多不多的师兄,我放完之后,就去实验室了啊。”兰天罗匆匆离开。 紧接着又给方子业还了住院总办公室的钥匙后,端着一瓶饮料,就往科室外冲了去,看起来是精力无限。 熊锦环看着兰天罗的背影,端的羡慕无比。 …… 吃完了午饭后,熊锦环也离开了医生休息室。 方子业也就移步去了医生办公室,看看有没有什么余留的任务,比如说审核组内的常规医嘱啊,或者是看看下级医师们整理的出院病历的顺序等。 之前,这些任务都是洛听竹在帮忙的,不过,似乎洛听竹离开后,李源培和严志名师兄二人,也是做得滴水不漏。 方子业看了十张床位的在架病历和医嘱,根据现有的指南来看肯定没问题,但要根据科研前沿进展的话,还能微调。 不过对于其他人而言,微调这些医嘱,意义不大。 方子业如果不是因微调医嘱能拿到学识点,估计也不会花费这么多心思。 再看了五本出院病历,顺序、签字等都一一完善,等待方子业签字的就是病历质控这一栏,签下方子业的名字即可。 这也就是一个小时多的事情。 下午,三点。 熊锦环从医生休息室走到住院总办公室后,推开门,看到方子业正匍匐在桌子上看文献,便问:“业哥,今天好像没那么忙啊。” 熊锦环是非常专业的医生,因此很闲这样的词汇,都会找一个替代词。 “嗯,是啊!” “谢教授坐诊创伤中心急诊门诊,大部分的病种他都能搞得定,先继续休息吧。” “看看文献也极好的,我都好几个月没怎么看过文献了。”方子业倒是耐得住寂寞。 主要是方子业都忙了很久了,好不容易有一点空闲的时间,休憩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闲庭惬意。 “嗯,倒也是。” “没病人就多看书吧。”熊锦环也咧嘴一笑后,关门又回头。 方子业则是看着门口方向若有所思—— 熊锦环如今为了学习的机会,是真的能豁出去啊,生怕自己遇到了急诊手术不叫他…… 当天下午五点,方子业仍然是没有遇到急诊病人,于是就‘回家’了一趟。 不用跑急会诊,那么即便是有急诊手术的情况下,也有谢晋元副教授安排好,自己只要去急诊手术室主刀即可。 什么谈话签字等,有王元奇以及龚子明两人完成,根本不用自己带人去完成。 甚至啊,一些小的清创缝合或者是简单的骨折,估计谢晋元副教授授权王元奇就在急诊科的诊室就处理了,哪里还需要自己去往急诊科跑。 谢晋元副教授早上才在急诊外科诊室闹了一圈,非创伤外科的病种,基本没人敢再打创伤外科的会诊电话了。 …… 买菜,洗米、煮饭、切菜、备菜…… 方子业一组套拳,直接来到了下午的六点半。 “咔哒!” 洛听竹的出租的房子门锁被打开,而后洛听竹背着双肩包、零食包走进,看到方子业戴着围裙果然在厨房后,大喜过望。 “师兄,你真有空回来了呀?” “我还以为你是和我开玩笑的。”洛听竹站在门口,都忘记换鞋,看到了方子业后,又哒哒哒几步跑回到了鞋柜前,把自己的兔八哥凉拖鞋并着袜子穿在了脚上。 “稍微等一下啊,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方子业回头往外喊。 洛听竹闻言,把双肩背包放入到了书房里的书桌上,把零食包挂在了卧室的门口。而后去洗手、洗脸…… 七点整,两人围在了餐桌旁干饭。 洛听竹因去了麻醉科,对创伤外科的很多事都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听方子业说后,啧啧称奇:“老师规划得真远,估计从去年的十月份就开始布局急诊创伤中心了。” “师兄你的运气也好,有急诊创伤中心后,以后住院总的活儿就轻松了太多太多。” 方子业点头,给洛听竹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是啊,如果是以前,我估计跑了急诊科至少三趟,今天一趟都没跑。” “我本来是打算回来就算是煮了饭,再切好菜,万一有事我就去急诊手术室,晚上再回来吃饭。” “可没想到,我都快做完了,电话也一直没响。”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们出去吃火锅多好,你也有很久没出去吃火锅了吧?” 自三月初开始,方子业上任住院总后,两人就基本没有出去吃过了,最多就是在住院总办公室里一起吃盒饭。 偶尔方子业还会提前离开。 洛听竹在四月份因受了黄曦蒻麻醉科的博士启发,突然想到了她还有一个更好的备选专业是麻醉科后,两人更是很长时间没再见面。 “嗯嗯嗯。”洛听竹点头如筛,通过表情就看得出来是馋了。 晶莹剔透的眸子里听到火锅这样的‘垃圾’食品都在泛光。 “师兄,那你今天要住家里吗?” “隔壁被我暂时改造成了书房,还有很多书……”洛听竹忽然这么问。 “再看吧,如果晚上九点之前,会诊手机还没响的话,我就先不回科室了。” 说到这里,方子业又敲了敲桌子:“你怎么回事啊?我听揭翰说,你有时候晚上一点还在实验室里。” “我再听兰天罗说,你已经有六十四个小时没从手术室出来了?” 洛听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裙领稍大,吃饭时没戴围裙,因要咬排骨,左手就扶住了肩膀。 咕噜咕噜地先小啃了几口后,说:“师兄,兰天罗他把房子租在了我们对面。” “我是想着尽快融入到麻醉科的氛围里去,争取不辜负曾全明老师的厚爱,早点接手工作嘛。” “而且,我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一年之后就要担任麻醉科的住院总,那时候我也必须要住在麻醉科的呀……” “天罗住在对面?”方子业捕捉到了一条非常敏感的信息。 洛听竹点了点头:“不过他也经常早出晚归,甚至不归。” 在被监视的同时,洛听竹同样也在监视其他人。 方子业就有点迷糊了:“你不是最近很长时间都住麻醉科么?怎么还对兰天罗的行踪也比较了解?” 洛听竹立刻把排骨丢进了垃圾桶,而后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上半身立起来,略紧了紧鼻子后,笑靥如花:“师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有个师妹,和我的关系很好,她是在实验室电梯里遇到了兰天罗,知道兰天罗是去邓老师的实验室后,就问我他是谁……” “然后,她也搬到了楼下……” “我暂时还没有给她说兰天罗有女朋友的事情,这些也不归我告诉她呀,是吧?”洛听竹满脸的俏皮。 现在的洛听竹,比以前可要开朗了非常多。 家有余钱,前途有望,每天都可以很充实,特别是在麻醉科,方子业都听人在告状,洛听竹一去了麻醉科后,麻醉科的一众博士再次享受了当初创伤外科一众博士的‘遭遇’。 被洛听竹虐得的梨花带雨。大概可以形容的是,穿刺,洛听竹很会,神经阻滞,洛听竹很会,气切,洛听竹也很会,甚至,洛听竹偶尔都能在呼吸内科的纤支镜检查室,玩一玩纤支镜的检查。 “好吧,我好久没出科室了,仿佛跟外界都脱节了。” “这短短两个月,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方子业微微摇头。 好像这种事也不怪洛听竹。 男女之间的相互青睐,本就是人之常情,主动的男孩女孩都可以有。 “那兰天罗经常夜不归宿,是去干嘛?他不睡觉么?”方子业问洛听竹。 关于兰天罗的信息,问其他人肯定不如问洛听竹。 洛听竹如今不过是看起来高冷,其实也是有点关心兰天罗的动态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兰天罗为了洛听竹做了这么多,洛听竹早就忘记了小时候的恩怨。 “这个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说,这关系到别人的隐私。” “反正肯定不在练功房,也不在实验室,也不在手术室!”洛听竹摇头,可能是知道,但也可能不知道。 方子业也就不再继续八卦了,八卦师弟的私事,总归是有点不道德的。 “听竹,问你一件事啊,就是,湘雅医院的那位徐龙教授,目前还会来我们医院吗?他和曾教授,有没有达成其他的协议啊?”方子业问。 “来啊,但也只能是周末来,定期来。” “但是呢,老师和徐龙教授之间发生过一定的冲突。徐教授本来是想,每次来后,要师兄你跟他的班。” “曾全明老师是没意见的,不过需要邓勇老师的同意,邓勇老师完全没给徐龙老师面子,直接就说不可能!~” “徐龙老师好像有一点生气。”洛听竹说到这,稍微歪头想了想,再次夹起了一条四季豆,慢慢咀嚼。 大概过了半分钟左右,洛听竹才道:“不过徐龙老师生气了,曾全明老师反而觉得有点开心的样子。” 方子业把筷子一放,道:“那是自然,都是一群老狐狸,谁会希望自己的窝边再来另外一只狐狸搭窝?” “师兄,但我和曾老师都好奇的是,你是怎么认识徐龙教授的啊?”洛听竹上下扫量方子业,眼神一下子锐利了几分。 方子业马上开始埋头吃饭,加快了一定的速度:“就是因缘巧合。” 方子业不敢把实话说出来,不然的话,桌子对面的小美女万一暴起了渝市女人的本性打人怎么办? 要知道,洛听竹去沙市,为的就是好好学习麻醉技术,结果被自己把课堂都给炸了。 这浪费了洛听竹许久的规划,这真可能生气的。 “奥。” 洛听竹点了点头:“曾教授说,你认识徐龙教授,属于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只可惜啊,老师曾教授没先认识你,否则的话,就没有徐龙教授从湘雅医院过来我们医院的节外生枝了。” 说到这,洛听竹又问:“师兄,你以后有空了的话,能不能教教我穿刺术啊?” 方子业的本能是想起这个穿刺术是否正经,但很快,方子业又反应过来了另外一件事:“曾全明教授,真的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洛听竹摇头:“你又没在曾老师那里展示过神经阻滞麻醉,他怎么会知道呢?” 方子业闻言,心道。 又抓住了两只老狐狸。 一只是杜元铣,一只是兰天罗。 嘿,这个兰天罗,为了让他自己获得“姐姐洛听竹”的欢心,就只想着自己帮忙,给洛听竹都不透露任何风声。 另外一个就是麻醉科的杜元铣教授,他明明是看着自己个血管外科的米齐做了局部的运动感觉分离,但曾全明这个麻醉科主任毫不知情。 没有一个教授是好相与的,都各自有各自的鬼胎和想法。 这是好事,如果教授行事为人完全像个煞笔一样,知道点什么秘密都弄得全天下皆知,那这个世界才乱了套。 “兰天罗他不怀好意,他连你都隐瞒!” “另外,你们麻醉科的杜元铣教授,也隐瞒了。”方子业给洛听竹这么坦诚回。 洛听竹闻言想了一下:“奥,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温馨的吃饭,随意闲聊时间。 主要是方子业与洛听竹约定好,过几天要去哪里吃,吃什么火锅,要不要去逛下街。 说起来,方子业今年的夏装一套都没准备,从科室里回来,都是穿着长袖衬衫和牛仔裤,还是方子业去年春天穿着装备。 洗完了碗之后,时间才来到了八点。 方子业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出:“听竹,我以后要和另外一个兄弟合租,暂时就不住在你这里了。” 洛听竹在方子业洗碗的时候,正好去洗漱,这会儿还没出门。 又过了五分钟,方子业刷了一会儿短视频后,看到洛听竹穿着春夏相交的淡粉色丝绸睡衣出门。 白皙修长的脖子,凸出的锁骨,胸口白花花一片。 头发被淡绿色的三角巾包裹,转身后背着方子业开始擦头发。 方子业看了洛听竹的背影,当时就有一种忍不住的血流“乱窜”! 洛听竹纤细的手臂若藕节,略有肌肉线条,但又有些肉乎乎。 妙曼的身材在丝绸睡衣的勾勒下,若隐若现…… 方子业就有点“贪婪”地上下扫了好几遍后,才重新归神入窍,看起了手机。 洛听竹吹干了头发后,一边撩着刘海,才回头:“师兄,你要去和谁合租啊?我把客房收拾一下,也能住啊。” “而且?”说到这里,洛听竹脸红起来。 两个人在国外的时候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只是没有越过最后一道雷池,大部分同床时间,都是生理期…… 然而,两人的约定就是,回国之后,就开始正式地走向同居生活。 只是,两人的预期都还没开始,方子业就被拉练到了临床,两个月几乎没着家。 方子业听了,一站而起。 一本正经的回:“我去洗澡!~” “你还没说你和谁合租呢?”洛听竹双手合握在腹前,左手和右手不断地交叉紧握。 如同紧张的心情一样,偶尔一紧,被强行抚平放松,而后依然还是紧张。 这样的紧张,远胜于洛听竹第一次在临床做切开术,远胜于她第一次给患者打麻醉…… “聂明贤,你认识的。之前给你说过的,恩市中心医院里的麻醉科大神,血管外科超级神。”方子业回着,已经找好了自己的睡衣和毛巾,往浴室里钻。 方子业这么回后,自然又有更多的疑问。 只是,方子业已经进了浴室。 五分钟! 准确来说是四分钟四十九秒,方子业就完成了洗头、洗澡、洗脚,顺便还把自己的小裤子搓了一遍,拧干后一边走出,一边去阳台开始晾晒。 “你怎么这么快?”洛听竹的手才刚着手机,正搜索着‘少女’不宜的问题—— ‘女孩子第一次该注意些什么’。 方子业就从浴室出来,这不是直接让洛听竹心虚傻了,右手熟练如很多狼友遇到人来一般地将手机返回到了手机屏幕。 方子业闻言,苦着脸说:“听竹,你这话很有歧义的。” 如果是在手术室,是巡回护士或者是器械护士这么说话,方子业非得回一个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但是,洛听竹是自己的女朋友,就不必这么直接啦。 洛听竹开始局促不安了,把手机平放,屏幕盖在了茶几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洗澡快。” “我知道,我先去晒一下衣服,再吹一下头发,再好好给你解释聂明贤的事情。”方子业也知道,万事不能急。 春宵一刻值千金,得慢慢来。 聊聊天,坐一坐,抱一抱…… 相应的程序方子业早就放进了记忆窗口,只等着有一天打开第一道阀门,而后的记忆便如泉涌一般地顺水而为。 对,就是顺水而为。 八点二十几分。 方子业侧搂着洛听竹,洛听竹也依偎在了方子业的怀抱里,享受着如同异地恋情侣相聚般粘人的感觉。 洛听竹身高比方子业略矮,方子业与洛听竹相对侧头时,洛听竹的头顶正好可以靠在方子业的耳根处,她的脸则是靠在脖子处,耳朵正好靠在方子业的颈动脉处,感受着强劲的动脉搏动。 但等方子业说到,聂明贤的父亲已经病故后,洛听竹稍稍抬头:“他爸骗他了吧?” “是的,后面一段时间的治疗费用,都被他爸爸存了起来,根本就没有去规律的化疗。” “是今年的三月份走的……” “然后就跟着刘教授来了中南医院,与我之前也熟悉,我们就打算一起合租,反正我们也很少去那边住嘛。” 洛听竹点了点头:“也行吧,我记得你说过,他的理论特别好,以后你们肯定可以有很多可以探讨的。” “对了,师兄,你不是说,吴轩奇师兄的老婆唐姐也是麻醉科的么?你能不能帮把我的名片推给他们啊,我想在他们有空的情况下,带带我这个麻醉科的新手。” 洛听竹很爱学习,在这样的氛围里,竟然想着的还是学习。 方子业却觉得氛围差不多了,直接将洛听竹来了个公主抱:“加好友的事情,不着急,我们先去好好休息一下!” 洛听竹没有反抗,只是上嘴唇咬着下嘴唇。 很俗套地问了一句:“师兄,你会对我好的对吧?” 洛听竹的眸子晶莹剔透,没有流泪,但也很紧张地看向了方子业,目光有点闪烁不定。 洛听竹内心其实有点害怕的,她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处于相对主动位,处于相对弱势方,就怕被方子业嫌弃了。 方子业当然知道这会儿除了点头就是点头,然后就是“吻”…… 洛听竹的体重很轻,公主抱的姿势,也的确很适合深吻。 方子业足足用了十分钟,才从客厅走进了卧室,当把洛听竹小心地放在了床上后,他马上去隔壁,打开柜子,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再打开了行李箱的夹层找作案工具的时候! “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 老式的住院总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方子业闻言浑身一颤,当时那个气啊,直接把作案工具连带着盒子一起往地下一扔。 目光中充斥着绝望,但还是来到了客厅里,接通了电话。 “喂,创伤外科。” 来电号码是谢晋元的新号码:“子业,马上准备进急诊手术室,这个病人的大出血非常严重,还是毁损伤,我已经打了邓教授的电话。” “邓教授也让你马上赶来!~” “好的,我马上到,五分钟!”方子业挂断电话,没有一点啰嗦。 方子业开着扩音,洛听竹则是整理了自己的睡衣衣领后走了出来,顺便还给方子业从衣柜里取了一套新的衣服。 “师兄,去做手术吧。” “这是给你买的新衣服,尺码是适合的,但不知道合不合身。” 洛听竹说到最后,很认真地双目与方子业相对,柔情款款:“不着急的,我一直都是你的。” 方子业接过衣服,然后还捏了捏洛听竹的双手,直接去了客厅。 等方子业换好衣服后,准备出门时,发现洛听竹的主卧门也关着:“听竹,我去手术室了啊。” 方子业不能像个渣男一样,遇到了急诊手术就完全无交代的直接离开。 “师兄,你先去吧,我一会儿也来急诊手术室。” “曾老师也给我打电话了。”洛听竹的声音很清脆。但女孩子换衣服肯定是悉悉索索。 方子业等不及,换鞋后推开门再把门关上后,看着对门的门牌号,“唉,艹”一声叹了一口气。 春宵一刻值千金,妈.的方子业连一百块都没捞着。 第408章LSP的爆发力(求订阅) 第408章lsp的爆发力(求订阅)华国有句古话——金榜题名小登科,洞房花烛大登科。 同样华国还有另外一句老话——春宵一刻值千金。 方子业最多拿走了五毛。 到了小区楼下时,方子业拨通了熊锦环的电话,脸色略黑:“锦环,到急诊手术室门口来找我!” 创伤外科,医生办公室里,熊锦环正在看文献,闻言嘴角一喜道:“好的业哥,我马上到。” “什么手术?”熊锦环也没在意方子业连环哥都不叫了,都是同龄人,叫名字也行。 “来了再说。” 熊锦环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方子业冷冽的语气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业哥今天心情好像有点不太好啊?”熊锦环皱着眉,细细思考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过方子业。 熊锦环把电脑关机后就马上盒盖塞进了双肩包里,顾不得把背包放进到医生休息室,背着就直接往急诊科的急诊手术室方向冲。 到手术室门口时,熊锦环正好看到了方子业,不过从远处快步走来的方子业,面色严肃,一张死人脸,仿佛自己欠了他几万块钱。 “业哥。”熊锦环主动招呼一声。 “嗯!”方子业高冷地应了一个字,就从熊锦环旁边掠过,然后拿着胸牌,就换好了一套洗手衣,拿着绿色的胶制拖鞋后,就开始穿鞋。 再没其他的动作和表情。 熊锦环渐渐收敛了自己的玩笑心思,也赶紧拿衣服、外科口罩以及帽子…… 到了更衣间后,方子业仍然是一言不发,穿好了洗手衣后,看了一眼时间,而后就快速地戴了帽子与口罩,紧接着再看了一下信息后,就直接往手术室的通道方向走去。 足足过了十几秒,方子业才喊了一句:“急诊手术室5间。” 熊锦环当时心里甚至在想,方子业终于是在卸任了“急会诊”任务后,开始飘了么?就开始摆起了上级的架子了么? 然而,等熊锦环来到了手术室时,发现方子业对其他的住院总们,也是不苟言笑。 其中一个人,是熊锦环正好认识的胃肠外科的住院总陈红星,路过手术间与方子业打招呼时,方子业只是对他点了点头,而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患者仅有一张的右下肢x线正侧位平片。 陈红星都讨了个没趣儿,敲了敲自己右边的脑袋从手术室门口走开。 瞬间,熊锦环就忐忑起来。 今天的方子业有点怪,千万莫惹他。 猫着脚,熊锦环就赶紧放下了手机,而后出门开始洗手消毒,这个患者的冲洗和消毒,肯定是要自己来的。 熊锦环举着手,重新走进手术室时,方子业已经戴上了一双无菌手套,且正在对器械护士吩咐:“消毒盘,消毒纱布,络合碘。” “马上开台了。” 巡回护士这会儿正在登记着什么,就说:“送手术进来的医生打电话说,可能要等创伤外科的教授来了再开台啊?” “我们先开台,教授来了教授再后续上台,赶紧搞,搞完好休息!~”方子业不像以往那般随和,语气生硬。 此时,方子业的内心里,其实是苦涩的。 不说千金,好歹唠嗑几块钱的也好啊,没想到? 当然,方子业的内心,还有一定的庆幸。 假如啊,假如说,真的在办正事儿的时候,被一個电话call来急诊手术室,那才真的是难受。 住院总,真tm的就是个大冤种! “那行吧!~”巡回护士也不敢再耽搁时间,马上就和器械护士配合着把消毒所需的络合碘给倒满。 今天这个患者,损伤比较单纯,就只是左下肢齐膝关节处的毁损伤,毁损的结构从膝关节上方的五厘米,延续至踝关节上方五厘米。 大面积的脱套碾压伤,皮肤软组织肉泥样缺损,骨架凌乱,看起来乱七八糟…… 但大体情况还好,虽然有股动脉的损伤,但在事故的现场,就被处理过了,及时止血之后,没有休克症状。 胸腹部没有损伤,送到了创伤中心后,就第一时间送来了急诊手术室,已经完成了谈话签字。 ‘保肢术+清创缝合术(备截肢术)!’ 所有的毁损伤,都会标准地备截肢术,以防万一。 毁损伤的消毒,本来是一个比较大的麻烦,毕竟因软组织皮肤的脱套,骨折甚至骨缺损,很难得消毒,甚至需要两个人甚至三个人帮忙。 可今天的方子业,如同是磕了药一样的,一个人就拧着下肢,以纵向牵引力就将患者的左下肢给抬了起来。 患者全麻,插管监护,生命体征平稳得很,麻醉医生是一个青年女生,看了看方子业的“大力士”标志性动作后,在方子业的上下扫了许久。 “开始消毒啊,锦环!~”方子业的声音带了些许的命令语气。 熊锦环马上开始用消毒钳捏着络合碘纱布就开始消毒起来! “业哥,止血带还没绑呢。”熊锦环低声问。 “绑个毛线止血带啊,这个病人的股动脉都损伤机械性夹闭止血了,你现在绑止血带有什么意义?”方子业的教学声都带了些许语气。 熊锦环就不再多说话了。 今天晚上的方子业身上长了倒刺,千万不要惹。 不会是和洛听竹吵架了,本来正想哄来着,结果却被叫来了急诊手术,所以心情不太好吧? 熊锦环一边胡思乱想着时,手术室门口,又是两个穿着洗手衣的人走进。 熊锦环一抬头就看到了洛听竹,另外一个,熊锦环也是认识的,正是麻醉科的曾全明主任。 两人进手术间后,曾全明就说:“聂燕,你去隔壁吧,这个手术我来麻醉。” “曾主任,已经麻完了。”聂燕说话间,目光还瞥着继续提腿的方子业,想着等会儿说不得要加个微信好友。 看起来英气十足的方子业,正中很多颜值控小姑娘的下怀。 “麻完了所以才去隔壁麻醉啊?”曾全明自然是看懂了聂燕的心思,不过,还是非常铁石心肠地把聂燕给赶了出去。 科室里已经多了一个被洛听竹‘虐’得哭过好几次的麻醉科博士了,没有必要再多一个麻醉科的下级医师。 曾全明虽然不认识聂燕,但要聂燕与洛听竹硬碰硬,除非是比理论,否则的话,其他方面,聂燕不可能是洛听竹的对手。 麻醉科最重要的理论就是与心内科相关,还有就是水电解质平衡。 在这个方面,心内科是首屈一指的专家,绝对不输icu,然而,洛听竹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心内科的造诣和理论极高。 “哦,好吧!”聂燕幽怨地看了一眼曾全明,内心爆炸。 曾主任啊,我都二十九了,我还没男朋友,我要是再找不到男朋友,我就给家里说是曾主任你不给我机会,总是压榨我。 内心的吐槽归吐槽,主任的话还是要听的。 紧接着,洛听竹就坐在了麻醉监护仪前,认认真真地核对着聂燕进行过的麻醉记录,对比她已经拿到手术间的麻醉药品种类、时间,以及她是否采用了混合麻醉…… 手术台上,熊锦环完成了消毒后,道:“器械老师,过来帮忙铺下单!” 器械护士闻言也是站了起来,顺利地完成了铺小单和中单后,把包脚垫才放下,方子业就果断地放下了提着的左下肢,而后出手术室门去洗手。 方子业路过洛听竹时,洛听竹的眼角狡黠了几下,长长地睫毛噗嗤噗嗤地闪动了足足四次。 还抿了抿嗓子:“咳咳……” 仿佛在说,师兄,不要有情绪啦。 方子业闻声,内心一凛,部分阴郁和郁闷消散,可总觉得还是有点意难平。 你说,今天多好啊。阳光明媚! 你说,明明一切都刚刚好水到渠成,来什么毁损伤呀…… 方子业这么想着想着,压下去的部分情绪,又开始升腾起来。 …… 方子业穿上了无菌手术衣,戴上了无菌手套,吩咐了巡回护士对好无影灯在术野中后,小宇宙终于开始爆发了。 上一个坠楼骨折的患者手术结束后,让方子业多了足足九千多点学识点,加上之前的库存,共计13345点。 方子业干脆利落地分配了5000点到血管缝合术,再分配了5000点到神经缝合术。 创伤外科的理论在上一次手术时就到了5级。 如此多的5级技能加持之下,竟然意外地让方子业的面板上,忽然是激活闪烁出来了一系列新的术式。 【毁损伤清创术3级0/500。(当前可加点上限:4级)】 【毁损伤血管缝合术3级0/500。(当前可加点上限:4级)】 【毁损伤神经缝合移植术3级0/500。(当前可加点上限:4级)】 【毁损伤骨缺损重建术3级0/500。(当前可加点上限:4级)】 【毁损伤软组织重建术3级0/500。(当前可加点上限:4级)】 加完点后的方子业闻言微微一愣。 而后马上恍然起来。 基本功到了一定的火候后,就会有创新和创造新术式的能力,很多手术,其实都是从基本功一步一步衍化而出的。 所以,因为自己把血管缝合术和神经缝合术这样的骨科的专科技能加点到了5级后,再加上创伤外科的5级理论,无意中就触发了毁损伤治疗术式的前置条件。 与当初的截骨矫形术需要满足一定的前置条件一样,激活之后,就可以将截骨矫形术这个术式单独搬出来开始练习熟练度。 继续给我加!~ 给我加点! 方子业觉得自己当前极为需要释放一下,好好地爽一把。 不管是什么必须要爽一把。 爽一把手术也是手术。 因为有比较强大的创伤外科基础理论,还有可塑性很强的基本功在,方子业几乎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已经完成了相应的新理论的融会贯通。 4级技能成熟手术熟练度,已经算得上是业内登堂入室级别。 4级技能熟练度的新术式,那施展起来的速度,就不是熊锦环这样的可以理解的了。 方子业依旧是先清创,然而,这一次的清创速度和频率,熊锦环完全跟不上。 “电刀。” “不是吸引器,是电刀。”方子业见熊锦环递过来负压吸引器,重复了一句。 “电刀,给!”熊锦环目前还没参与过毁损伤的手术,所以配合起来有点手忙脚乱。 但即便是如此,方子业的清创速度,依旧非常快。 不是快,而是在恰到好处的基础上,更加行云流水。 如果说5级的清创术面对毁损伤,如同是狗抓老鼠,遇到了老鼠,肯定能一口咬死,有狗在,屋子里的老鼠肯定会减少。 那么毁损伤清创术遇到了毁损伤,就是猫捉老鼠,轻而易举。 方圆数百米内,就属于是耗子的禁区。 因为是对毁损伤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方子业的4级查体术,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几乎只要碰到了哪里,就知道哪里该切多深! 就好像猫抓老鼠一样,老鼠即便是在它认为安全的地方,也会被猫咪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抠出来。 “圆刀给我一下!~” “这是股神经残端,剪一条手套圈,束缚去一旁……” “这里是腓肠肌的外侧头。” 熊锦环真顶不住了:“业哥,慢一点吧,我,我我,有点乱了!” 开玩笑,熊锦环目前的清创术,顶了天也就是3级300+熟练度,这就算是高看了,要熊锦环这点功力接住方子业目前的清创术进度,且只有一个人,完全是强人所难了。 方子业闻言,很无奈地看了熊锦环一眼,终于放出了会心一笑:“不着急,我等你……” 话才说完,王元奇和龚子明两个人,已经摸进了手术室,王元奇马上开口问:“子业,我们可以上台吗?” “王师兄,子明,你们来得正好,赶紧上台来。”方子业马上吩咐。 不一会儿,方子业就一个人让三个人都略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王师兄,把这条肌肉半切一下,腐烂一边完全切掉,术后功能可以代偿。” “龚子明,你把这条动脉守好,一定不能让血管钳掉了,可以适当性地做一下探查术,不要向内侧进刀。” “锦环,伱……” 听到这,洛听竹已经差不多接管了整个麻醉台后,而且给病人再次做了一次水电解质后,才敢放心地站起来,看看手术台。 洛听竹离开了创伤外科有二十天左右,其实洛听竹也想外科的手术台,毕竟,她为了能够上创伤外科的手术台,也付出过非常非常多。 当然,洛听竹也有点害怕创伤外科的手术台,因为累。 抬腿很累,手术时长很累,植骨、做内固定术都很累,这样的手术所需要的手术消耗,很多体力不支的男生都扛不住,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啊? 所以,在以前尝试过几次内固定装置取出术后,洛听竹就开始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要往内科转了。 内科固然工作时长可能更长,但不用这么花费这么大力气啊? 而且,身为创伤外科的医生,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进到了职位里,没有起到作用,那么别人就会分担你本来该分担的体力活,会增加别人的负担。 当初,洛听竹显然还是把创伤外科想得太过于幼稚了。 以为创伤外科对文章的要求相对较少,好就职。至于力量的问题,进去了之后,体力可以慢慢练。 但完全没有想过,创伤外科的大力士,是外科都出了名的…… 掠过这些心思,洛听竹再看方子业的手术,就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本来乱七八糟的一条烂腿,在方子业的处理下,如今有规模有样了,至少肌肉的线条,神经以及血管的条纹,各自有了归宿。 之前紊乱不堪,骨折碎渣满处碴子的关节腔内,如今也是恢复了关节腔该有的干净。 患者的半月板显然也破得稀巴烂,但被方子业清创过后,还是残留了一小片。 根据运动医学的半月板治疗理论,保留的好处大于全切。 能保就保吧。 至于老年可能产生的关节炎等问题。 这台手术不好好做,连关节炎的下肢可能都没有了! “子业,这神经要一期缝合起来吗?你确定呀?”王元奇听方子业的意思,好像是要一期就开始缝合神经了。 但根据谢晋元副教授从邓勇教授于邓勇教授那里打听过来的毁损伤治疗程序,应该是一期清创,恢复血运,二期才进行神经缝合和功能重建的。 方子业这一期就缝合起来,是要干嘛? “确定!~” “能缝为什么不缝?这个患者的股神经,就只有节段性的锐器性损伤,外膜切开减压加束膜缝合,术后的恢复,肯定比二期的神经移植术更加有利。” “巡回老师,开一根血管缝针!”方子业回完了王元奇,就开始问巡回护士要器械了。 “好,血管缝针。”巡回也早就备好了大量的缝针,随时都可以开台。 不过,她还是多补了一句:“老师,可以慢一点,反正都是要熬夜的,没必要……” 可巡回说着时,发现方子业根本就没理她,而是沉浸式地再次低头去缝合股动脉了。 刚加点的5级血管缝合术配合5级基础缝合术下,这股动脉的缝合,就真的跟玩儿一样。 一条股动脉的两断三段缝合,愣是被方子业在短短的三分钟时间内搞定。 “血管钳打开!”方子业这边把股动脉远端的血管钳松开后,对熊锦环道。 熊锦环说:“这就直接打开么?” 按照熊锦环的想法,这种事情,不应该等邓勇教授和刘煌龙教授到了台上后,再开始处理的么? 方子业这是要造反啊,什么东西都开始操作。 方子业当然不是想造反,而是想早点结束这一台手术。 因此,他把每一步都爆发到了极致。 熊锦环没反应,方子业就自己去把血管钳给拿走了。 股动脉的通血容量是巨大的,马上将动脉血导远端使得动脉开始充盈。 与此同时,创面面的渗血也是马上增加起来。 方子业看了几眼,没有看到缝合口附近有渗血后,再次将股动脉用止血钳夹闭! 而后开始继续清创小腿位置。 …… 手术室的计时面板,走到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时,邓勇教授和刘煌龙教授二人,组队赶来了手术间。 可以看得到,邓勇满脸的熏红,估计是喝了酒,但刘煌龙的脸色是正常的,走进来时,已经洗手消毒了。 邓勇就笑着歉意说:“刘教授,我今天因为特殊原因,要招待外来的客人,所以喝了点酒,就不上台了。” 刘煌龙意会:“应该的,同济医院的段教授不是举办了一个年中阅片会么?请了这么多专家,邓教授你不陪酒,那不合适,我。” 刘煌龙说完,就开始穿无菌手术衣,同时开始往手术台边上靠。 上一句我到一半,舌头将瘸了! “我…靠…”同时周身一阵激灵,困意全无。 方子业这会儿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刘煌龙教授,便继续开始了腘动脉远端的胫前和胫后动脉的缝合。 持针器和血管缝针,在方子业的手里,仿佛是成精了一般,每一针不管方子业从哪个方向,有多大的操作前摇,都能恰到好处地到合适的位置。 扎进去后,再探头出来,也是在合适的位置。 方子业打结时,可以正好发现血管的近远端相贴,但没有血管冗余对合。 刘煌龙我靠后僵持了四秒钟,方子业就完成了一针的缝合打结。 这可是血管的缝合打结,而不是缝合手术切口! 邓勇发现了不对劲后,顶着酒味开始靠近,而后看向了刘煌龙,刘煌龙这会儿的表情是十分精彩。 眼珠子四处乱转不停。 心情起伏不定,仿佛有惊涛骇浪在刘煌龙的心脏里开始作妖,一阵阵冲击,使得刘煌龙的手脚都略有些乏力。 我是谁?我在哪?我来干什么? 我为什么要来? 刘煌龙后悔了。 刘煌龙后悔来中南了! 这一刻,刘煌龙非常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刘煌龙来中南创伤外科,本意就是带着技术入组,进行前沿的临床课题研究。 然而,这一刻,刘煌龙发现自己错了,自己来就是凑个人数,和邓勇一样,变成了凑人数的人。 方子业这个牲口,真的是滴水不漏,完全就不给你任何展示自己的机会,你要展示,就只能是,勉为其难地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捡漏。 如果非说一台手术的最高级别的质量,绝对是方子业从头到尾打完全程。 这tm,方子业到底是吃了什么饲料啊? 怎么血管缝合术,又到了哪一步啊? 老师? 不,岳父,这里有个人在开挂,你把他抓去解剖吧…… 刘煌龙的内心活动一瞬间精彩跌宕。 方子业仿若未觉。 他现在很爽! 这种爽,类似于方子业以前做骨折的手法复位术那般爽。 又快又好,操作如行云流水,思维如泉涌。 毁损伤这么复杂的病种,都仿佛如同莲花一般的,一层层在方子业面前绽放而开,最后在方子业的双手之下,由未知的花苞,绽放成艳丽的莲花。 “刘老师,你来得正好,这个患者的股神经,还有胫前神经,都损伤不严重,我认为可以一期进行缝合。” “我们二期在进行骨缺损的重建填补!”刘煌龙都还没穿好衣服,方子业就开始指挥起来。 刘煌龙终于是把手套戴完了,到了方子业对面,王元奇与龚子明二人让出的操作空隙。 再仔细地看术野,刘煌龙问:“你做了多久了啊?” 方子业这个牲口,tm的绝对是开了挂吧?这怎么从股骨下段到踝关节上方,这么大的创面,方子业都快把清创术做完了。 而且,方子业还把股动脉都给缝了? “不知道,一个小时了吧。”方子业没抬头,继续清创,将胫骨长肌的腓骨侧三分之一,非常干净利落地给切掉,并且快速地对切除残端进行塑形。 方子业这一刀,仿佛是直接把刘煌龙的心脏再次切开。 “你等一下!”刘煌龙叫停。 方子业抬头看向刘煌龙。 刘煌龙看向邓勇。 邓勇会意,马上出手术室的门去洗手。 进来后,不顾喝了酒,也重新回到了手术台上。 刘煌龙整理着方子业清创过后的创伤面,抬头问,一字一顿:“邓…教…授,你…敢…确…定…这…是…毁损伤?” 到了最后三个字,刘煌龙才略微加速。 邓勇之前在台下根本就没看清楚。 此刻到了台上后,发现,术野内,除了骨缺损外,什么骨刺,什么骨折碎屑,什么软组织肉泥,什么血团,都不见了。 整个术野,干净无比,堪比择期手术的手术切开创面! 这个患者,仿佛也不是做毁损伤病种,而是皮肤缺损、骨缺损、肌腱断裂、神经断裂、肌腱断裂的复杂病种。 哪里还有毁损伤的痕迹? 胰岛素打血糖,就是爸爸打儿子,在人体内,就是这样的克星。 “术野休整得极好,清创术的每一次清创,都是恰到好处,大开大合,所以才能够把毁损伤彻底清除掉。” 邓勇认真品位,只用镊子,不敢用任何锐器。 他知道自己喝了酒,不能有任何操作。 但是喝酒的人在台上看手术,是被允许的。 “你做的?”邓勇看向方子业。 方子业点头,没觉得什么不对。 全程几乎都是自己做的。 “你一个小时时间,做成了这样?”邓勇又问。 方子业继续点头。 心里却暗暗说,怎么的吧! 我都上台了,用最好的技术,把这个病人的毁损处理成了这样,你还要我怎么的吧? 我都从床上,从我女朋友身上来了手术室了…… 我手术做得快还犯法啊? 方子业其实发现,现在的自己,稍微有点魔怔。 方子业也发现,其实自己也多少有点lsp的本质…… “师父,我很清醒!~”方子业给邓勇回复。 自己没喝酒,没嗑药,是在非常清醒的状态下,最好的发挥,也给了患者最好的结果,这是患者的福音。 手术在做得好的前提下,做得快,不犯法。 “你们看着他做的?”邓勇都不用子业了,直接用他来替代,问向王元奇等人。 王元奇点头,正式回复:“师父,患者在创伤中心就诊时的大体照片在谢晋元老师那里,而后我基本是一步一步地看着子业把那种复杂的创面,处理成了现在这种干爽的术野的。” 邓勇沉默了。 沉默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低头几秒后,放下了手里的镊子往后退,语气平静:“你们继续,刘教授,你和子业两个人,负责主刀完成手术。” “好!~”刘煌龙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里的吐槽情绪后,再次压住怦然心跳。 方子业这么快,这么好地完成了这一台手术,就证明,在方子业这里,恐怕有了一些能够应对毁损伤治疗的经验与心得。 可以将其汇聚成理论,告知给其他的同道。 科研是为了什么? 为了总结。 科研的总结最后体现在什么方面? 体现在理论。 所有的科研文章,其实总结起来,就是几个结论。 这些结论,大多都是理论的支持点。 方子业这边有了体会后,就相当于,方子业这里,有了一条非常完善的支持点,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为这些支持点,找一个又一个的理由,证明这些理论是真的即可。 这就是提出问题! “刘老师,这神经,一期缝吧?”方子业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决议,但还是问。 “一期缝。”刘煌龙点头。 而后,两人就开始配合着,将这一台毁损伤的清创术、血管缝合术+神经缝合术+骨缺损支具外固定术驱动到尾声。 等到两人手术结束,将无菌负压vac贴在了患者的皮肤上,正式完成手术的那一刻,整体的手术耗时,竟然才用了两个小时十分钟。 这显然,是一场奇迹。 患者周转下台时,洛听竹与曾全明教授二人亲自小心护送,打算将其送去icu观察一晚。 洛听竹出手术室门时,频频低头,目光中带着诧异。 这会儿,方子业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子业,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两个小时,一台毁损伤的保肢术,你就完成了?这是一场奇迹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动力让你的小宇宙爆发了?”刘煌龙盘点着手术时间和收获时,感慨万千! 右手将方子业搂得很紧。 方子业知道为什么,但不敢说。 只能说,lsp的潜力是真的无限。 “可能是凑巧吧,刘老师。”方子业脸微红,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想的自然不是这个理由。 邓勇把刘煌龙的手摘了下来:“刘教授,什么动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得到了这个动力的加持!” “几乎可以预见,最多在一年之后,就会有第二家医院也能够处理这样的毁损伤!” 第409章我的意义在于衬托(求订阅) 第409章我的意义在于衬托(求订阅)方子业再次打量刘煌龙。 刘煌龙的长相的确不太好看,口鼻被口罩遮住后,长脸小眼短眉,囧字化在一起。 不看口鼻,更加显得“贼眉鼠眼”。 “刘老师,我们的成长,也是离不开刘老师您的指导意见的。”手术完,洛听竹离开后,方子业特意安抚了一下刘煌龙的情绪。 若换位思考,站在刘煌龙的位置来观望自己,方子业也会觉得刘煌龙有些绝望。 初来乍到中南医院,本意自然是发挥自己的作用,大干一场。 结果袖子才刚撸起来,方子业直接连锅都端了。 一起参与原创与挂名在原创的团队强行被进步,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刘煌龙目前的实力、能力、资质,放眼全国都算得上登峰造极,内心自有独属于自己的骄傲,本以为换了个平台,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再一次走向极限。 这样的想法才升腾而起,就如同打篮球跑了整场,绕完了所有的竞争对手,马上就要作为一个优秀的后卫,通过走位完成一记漂亮投球入篮。 结果发现自己的身高才一米,属于矮个子的硬伤,直接被方子业从手上抢过了球来了个灌篮…… 刘煌龙还没接话,就被邓勇教授搂着往前加快了步速:“是啊是啊,刘教授。” “我们团队的成长,肯定是离不开你的指点的。”邓勇一边说话,一边挤眉弄眼给刘煌龙暗示。 邓勇我有话要说。 刘煌龙的身子由僵硬恢复如常,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后,回头说:“子业,你先回去休息吧,或者你带两位小兄弟去吃個东西,我等会儿过来结账。” 说完,刘煌龙就与邓勇二人移步向了别处。 那里并非是更衣室方向,好像是急诊手术室的某个消防通道,估计也是通往了不知名的“吸烟区”。 王元奇笑着说:“子业,今天心情不太好么?要不,一起去撸点串?” “谢教授说了,现在的急会诊任务归创伤中心。” “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急会诊,总归要离开你方子业转的,所以在适当的情况下,你该吃吃,该喝喝,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方子业看向王元奇,嘴角微动一阵,面色正紧:“奇哥,现在我在吃这碗饭,还是得对得起这碗饭。” 心里却是骂了起来—— 王师兄你要是把这句话早说三个小时,我tm正事都办完了…… 不过王元奇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 没有任何一个医院的任何一个科室,离开了某一个人就无法正常运转。 大不了就是没那么好,绝对不至于连正常的运转都做不到。 方子业四人便相邀约着去医院后面的小区里找撸串的地方了。并且商议,如果实在是找不到的话,就去汉街那个方向。 …… 刘煌龙跟着邓勇推开一间黄漆木制门后,扑面而来的就是熟悉的“此笔味儿”。 ‘办公室’此刻空无一人,且随邓勇入门后打开了一个开关后,超强的空气循环扇动力十足。 邓勇介绍:“刘教授,我本以为你是不喜抽烟的,但没发现,其实你的瘾比我还大。” 邓勇说着,掏出来自己的1916,匀给了刘煌龙一支。 刘煌龙啪嚓一下点燃后,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则说:“我三十二岁之前都不吸烟,三十二岁之后,全拜科室里下级的信任,几乎每天都有急诊,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手术,每天都有断肢断指。” “我们汉市,勉强也算一个重工业城市。” “中南医院这边倒是远离厂区,但我之前工作的协和医院,几乎是所有厂方发生了断肢和断指后优选送的医院。即便是如今,每天晚上也会遇到两三台。” “同时最多可以容纳接诊两台。” “实在做不完,才会让病人去同济。”刘煌龙在诉苦,在说着自己的辛酸。 优秀如我,如此努力,如此奋斗,才到了如今这个层次,如今的功力,怎么回到了中南医院的‘老家’,在方子业面前,仿佛纸糊似的。 我能到教授这一步,有一定老泰山的支持,但自己的奋斗,自己的实力才是最关键的。 没有相应的底蕴和实力,比别人更早攀上正高,伱是认为副教授举报不起,还是新闻工作者不想曝光一起医疗界的‘尸位素餐人’? “协和医院的手外科,本就是首屈一指,病人愿意来,工厂的行政人员也愿意把职工送去。” “伤残认定级别越低,赔偿的金额也就越低,相对而言,有保险情况下的医疗费,就显得微不足道了。”邓勇没开灯,坐下后,就只能看到刘煌龙嘴前的烟火。 烟火偶尔旺燃时,刘煌龙若隐若现的纠扯的脸。 邓勇是理解刘煌龙的,说:“煌龙,这里无人,现在这个点也没有灯。” “黑夜可以驱散一切陌生,也可以赶走一切熟悉,褪下身份后,随便聊一聊吧。” “这是我的一个下级医生,经常思考人生的一种模式。后来推荐给了我。” 邓勇这一次没有叫刘教授了。 “谁啊?袁威宏医生啊?”刘煌龙马上就意会,点出了那个下级医生。 邓勇点头,但刘煌龙看不到,邓勇吸了一口,而后声音幽幽:“煌龙,师徒如父子,但终究只是如父子。” “在一定情况下,也可能是上下级,也是同事身份。有那么几瞬间,即便是师徒,在徒弟精进太快的时候,老师也会害怕吃不上饭,被下级取而代之。” “你认可这种说法么?” 刘煌龙几乎在邓勇话毕同时反问:“难道没有人给邓教授您说起过?您也做过抢人饭碗的事儿?” “欸!~” 邓勇忽然起了高调,但也只憋出来一个字,就没有后续了。 若是此刻可以看得清楚邓勇的脸,邓勇的脸上,必然是破了大防—— 好吧,是我邓勇太过于高攀了是吧,你刘煌龙现在,包括以前,都是被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我邓勇的提升,反而是中规中矩? 你清高行了吧? 刘煌龙紧接着说:“当然,邓老师,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没有切身的体会,永远都体会不了这种心情。” “我很佩服袁医生,竟然能够想到这么妙的一个放空方式,被黑夜吞噬的感觉,挺符合心情,也挺符合主题。” “毕竟我们每个人都是人,人力太渺小了。” 刘煌龙接着说:“在许久之前,很多人甚至都想拿我与肝胆外科的吴老比!” “我偶尔也想这么比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平凡,以及前辈们的伟大。” “与吴老的天赋比,我最多算半桶水,我能够用二十年达到吴老十年完成的跨越,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刘煌龙的声音,带着挫败感。 同时,刘煌龙右手上的烟已经灭掉了。被他插进了之前抽烟时看到的烟灰缸里,紧接着,刘煌龙又给邓勇匀了一支蓝色的黄鹤楼蓝嘴烟。 十九块一包,有些地方可能是二十一包,很久以前一般是十八一包的那种蓝嘴黄鹤楼。 邓勇摸着手感就觉得不太对:“煌龙,你怎么抽这种烟啊?” 刘煌龙目前的经济水平,一百一包也是在能力范围内,再不济四五十一包的黄鹤楼肯定是日常。 “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推荐的,他在我们大学的时候,就经常抽这种烟。” “我学会了抽烟之后,也一直好奇这种烟的味道,后来就一直抽它了。” “邓老师试一支便宜烟吧。”刘煌龙很接地气地说。 这句话明显带着过往的味道,但邓勇不特别好奇刘煌龙的过往,两人目前的交情,深入地谈及过往,就属于是交浅言深了。 “味道是蛮别致的。很多年以前抽的了。”邓勇点燃后,笑了笑这般说。 刘煌龙嘴前的烟蒂亮闪了三次之后,才道:“邓老师,说一句逾越的话啊,你能遇到这个子业,既是三生有幸,又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吧?” 邓勇的语气立刻转肃:“煌龙,你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啊,我一直认为子业是我的得意爱徒。” 刘煌龙接下来的语气不以为意起来:“爱徒也要先有师徒相处的模式,我倒是觉得,邓老师你就是个可怜的接盘侠。” “袁威宏医生倒好,把师徒相处最好的时光都占全了,看着自己栽培的幼苗一步一步慢慢成长起来的收获感全部收割走了,等到管控不了了,栽种的树成精了,丢来邓老师你这里。” “邓老师,我就问一句实话啊。” “方子业身上,目前哪一种技能,是你手把手教起来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唱什么聊斋啊。 刘煌龙又不是没带过学生,没当过导师,怎么可能不知道带学生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 反正绝对不是学生完全逃离你的管控范围,你所能做的就只能默默地躲在他后面接锅之时。 邓勇沉默了。 沉默了很久。 很久之后依旧沉默。 很有素质的并没有在听了刘煌龙的反问后就狗急跳墙。 “唉!~”刘煌龙说完也不再继续拉扯仇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与邓勇享受着静默的时光直到两根烟头寂灭。 邓勇再匀给了刘煌龙一支,但被刘煌龙婉拒了。 邓勇坚持再给:“煌龙,不管怎么样,也要记住我们是一个团队,团队必然会有一个核心的骨,也要有非核心的支撑物。” “很抱歉,事实可能会与你来我们中南医院的初衷违背相左,但我是子业的老师,所以我必须为他多考虑点。” “但你不是子业的老师,所以你还可以有其他的备选。” 一个团队的话事人不能太多。 刘煌龙毕竟与邓勇不算是同一个站位点的,如果说这个团队真的要用来命名的话,邓勇绝对支持是以方子业命名,而不是刘煌龙。 刘煌龙算是外来者,即便是刘煌龙有一个强大的老泰山,依旧不能过来摘帽子。 刘煌龙想了一下,接过了邓勇递过来的烟。 说:“邓老师认为我刘煌龙来中南医院,就只是为了名利么?” 邓勇摇头,但可惜在黑夜里,刘煌龙也看不见。 “那肯定不是,煌龙你若要为名利,留在协和的手外科,比来我们创伤外科好啊。”邓勇的语气恢复如常,略带玩笑。 刘煌龙闻言却说:“邓老师,如果我给您讲,我在协和医院里的发展前景,反而会相对有限,您信么?” 邓勇不回话,但并不代表不相信,而是在仔细地思考刘煌龙话里面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邓勇就很知趣地转了话题:“煌龙,我们不聊这个了吧……” “不管怎么样,如今,我们团队,已经算是初步将毁损伤的保肢术,成功做了三例!” “并且,毁损伤术后的功能重建术,我们也是成功地在言初小姑娘的身上相对成功的开展。” “恢复如初不敢讲,也太夸张,但她目前的情况,能够恢复到现在的功能,我们都可以很自信地讲。” “全国,暂无二例。”邓勇的描述还是相对谨慎的。 越是成功的前夕,就越不要夸耀自己的功绩。华国地大物博,说不得还有其他的怪胎或者前辈的团队也做出来过类似的不可思议之事。 说话给自己留下退路,也是一种艺术。 当然啦,暂无二例,就已经足够牛逼了。 一旦这样的病例集成课题发表之后,以后全国创伤外科的相应学术会议,必然有一小节毁损伤的专场。 能够在全国的学术会议上,开辟出独属于自己的专场去给你平台“装逼”,这是什么概念? 一般这样的专场,都是顶级大佬的代名词。 “某某医院,某某中心。” “某院士的某术式创新与改良……” 刘煌龙很知趣,也很平静地接了一句:“邓老师,暂无二例但将有无数例。” “这就是创新带来的福音!~” “创新所带来的福音,必然是一个系列的患者,都将迎来福音。如果只是我们团队会而其他团队难以复刻的话,那么就只能是少数人的幸运了。” “子业很强。” “创新就需要这么强的创造力和创新能力,因此,这般综合考量下来,做一个比较好的衬托,也无不可。”刘煌龙说完,就点燃了手里的烟。 这已经是第三根。 但三根就三根,现在的刘煌龙,也需要一定的外来物,平复自己有点滚烫的心情。 足足又过了十几分钟,邓勇才和刘煌龙二人,恍若无事人一般地走出,有说有笑地离开急诊手术室。 …… 中南医院附属小区的一处‘烧烤摊’前,方子业与王元奇四人围着一个小桌子而坐。 王元奇身为师兄,手持菜单:“今天这顿我请。” “子业我知道你现在是狗大户,但师兄也没那么穷,你就不要抢了。” “老板,来一打生蚝啊。”王元奇说完,对烧烤店的老板喊。 “好的老板,马上来。” 熊锦环堆积着笑脸,压低声音,略带几分猥琐:“业哥,要不要来点啤酒消愁?”在熊锦环的视野里,方子业有可能是和女朋友生气了,然后方子业因工作没有时间哄,洛听竹直接闯来了急诊手术室。 “啤酒能消什么愁?”方子业捧着手机。 给洛听竹发信息问她要不要来吃宵夜,洛听竹的回复是不来。 这会儿的洛听竹,把病人送去了icu后,又转战去了下一个急诊手术室。 “师兄,你今天?” “毁损伤怎么全程手术做这么快?”洛听竹在手术室暂等病人进手术间,便发了个信息问。 准备好了全身麻醉的药物托盘的洛听竹,脸色稍有纠杂。 一方面,她能理解方子业…… 另一方面,洛听竹又觉得方子业是不是在和病人置气。 因为病人的到来,打扰了方子业的好事儿,而自己只是另一种宣泄对象了…… “尽量做到最好啊,我的每一步操作都是保质保量。” “快而不实,才是不负责。”方子业发了两条信息后,又道。 “听竹你可别想多啊。” 洛听竹已经有很久时间没有与方子业谈心过了,今天方子业突然回到出租房里,洛听竹有一种两人处于异地恋相见的陌生感。 “没有,不会的师兄。”洛听竹很乖地回。 聪慧的她,并没有将这种事剖开了去聊。 一是害羞,不太好意思启齿。 二则是,有些东西说破了也就没意思了,没有必要非得给方子业加一个特殊的标签。 “听竹,那你先忙吧。” “我这边在和王师兄他们吃宵夜。” “等会儿给你打包一点过来。”方子业觉得自己已经解释几句后,就没继续纠缠。 其实啊,方子业的确有过情绪,否则的话,方子业不可能一下子那种程度地对学识点进行消费。 这一点不可以说,但是事实。 方子业也不觉得自己下贱,lsp多了去了,这个世界从来不会介意多一个方子业。 色而不淫,也是君子所为嘛。 “子业可以啊,这就把师妹安抚好了?”王元奇看方子业放下手机问。 方子业道:“师兄,你不要听锦环在这里瞎扯,我们没生气,也没吵架,更没有误会。” “我们聊聊其他的吧……” 方子业紧接着一本正经地看向了熊锦环:“锦环,今天我没有给你留什么操作机会,其实有这么几个原因。” “第一我的手感很好,第二我的状态很好,第三,我觉得自己触碰到了边界线,所以必须沉浸……” “我不只是不给你留太多机会,包括我老师邓勇教授,包括刘煌龙教授,我也没有留,在那个时间段里,我知道我不能停……” 闻言,熊锦环频频点头。 王元奇和龚子明,自然也是被方子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忽悠瘸了。 王元奇若有所思地解释:“那倒是,遇到了提升的关键时刻,大家都只想着莽一股劲,赶紧冲过去,怎么可能还会想着留手?” “你们今天看到了刘教授的脸色没有?” “我是第一次看到刘教授的表情可以这么难看。” “这可是刘煌龙教授啊!!!” 王元奇的话,让方子业的解释,更有说服力。 实力突破的关键时期,怎么可能还能想到给熊锦环的投喂。 王元奇讲到了关键点,这是刘煌龙。 三十六岁的教授,杰出青年帽子戴在了头上,就连邓勇,在医院开会议时的明面上,都得给刘煌龙让路。 甚至于骨科的大主任,杜新展教授,走到了全国的骨科年会,也会相对不如刘煌龙。 在医院里,你的实力,决定着对来你们医院就诊患者们的贡献,你会做的手术越多,代表着你们为病人服务的能力更强。 但在医院外面,你单纯只是服务你们医院的就诊患者,没有任何科研产出,对学科的发展没有太多的贡献,那你就待在你们医院里好好看病就好了啊。 你出来干嘛? 学科的发展,绝对离不开科学的研究。 不是说专业技术好不好,而是单纯的专业技术好,还不够那么好。 华国很多著名的教授,没有一个人是因为单纯的技术而知名的。 就好比华国的航天工程或者其他工程的发展推进,绝对不是单纯的高精尖技术工人可以造成里程碑式跃进的。 袁老耕田比不过农民,计算比不过数学系,不影响他是农神的称号。 ‘钱老’的贡献肯定不是拼凑人造卫星,甚至他可能连焊接都不会,但丝毫不影响他是华国航天之父的名声。 屠呦呦女士亲手治疗的病人,绝对在华国排不上前列,但丝毫不影响她在世界上的影响力…… 龚子明嬉皮笑脸地问:“王师兄,你的意思是,刘教授的厉害,正好衬托了方师兄的更厉!” 龚子明的话未完,就直接被王元奇拍了一下肩膀。 “这样的话,你可以想,但不能说。你是想害你自己呢,还是想害你方师兄?”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刘煌龙教授若是个大度的人则罢,万一他小肚鸡肠,以后把这句话听了进去,针对子业,怎么办?” “你了解刘煌龙教授吗?”王元奇的声音冷冽。 也不是在给刘煌龙贴标签,而是不了解的人,千万不要揣摩他的脾气,更不要特意好恶(e)一个人的品德。 龚子明抿了抿嘴,低头,而后看向方子业。 方子业也说:“龚子明,以后想都不要这么想,我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声名不误实力,不管怎么样,我们只要自己够优秀,其他的名声,大多都是身外之物。” “恰到好处地拥有,自然最好,没有的话,我们能够穿衣吃饭,就够了。” 现在这个年纪,就说自己比刘煌龙牛逼,这样会很爽吗? 有一点,但也还好。 谁厉害谁不厉害,其实在病人身上展现出来,更具有说服力,而不是靠嘴巴。 “好的,师兄,我以后再也不说了。”龚子明抿嘴说。 王元奇则道:“你可以说我啊,你说我比你方师兄菜多了,你说我…” 龚子明龇牙来了个绝杀:“这不需要说吧?” 熊锦环闻言,看着龚子明又是被王元奇用手指比划着,没有投射任何可怜的眼神,而是觉得龚子明纯属活该。 “没想到子明这么毒舌,以前还真不知道。”熊锦环说着把方子业杯子重新倒满肥宅快乐水。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吧。”王元奇开了一句车。 但开完又觉得没意思,开始说正事:“子业,谢晋元老师的意思是,让我以后暂顶你的急诊手术权限。” “如果是小操作和小损伤,就顶你做了,如果是处理不好,或者处理出了问题,就让子业你来。” “当然,如果遇到了大活,那谢教授肯定是走不开的,就只能让子业你叫人了。” 王元奇说到这里,声音略低沉:“子业,师兄知道这样,会让你少了很多动手的机会,不过师兄会更需要动手的机会,所以想提前跟着你混点履历。” “你怎么想?咱们师兄弟拉开天窗说亮话。” 王元奇的提议,的确是有一种把方子业的学识点来源给腰斩的架势。 然而,王元奇的提议,对方子业而言,又是一种负担地减轻。 小的急诊手术被王元奇弄了去,那么以后方子业有可能睡整觉了啊。 毁损伤这样的大活,又不是天天都有。 因为谢晋元的关系,以后哪个血管损伤还敢叫方子业啊? 只是,王元奇这么一操作,就相当于把方子业与聂明贤的“跟急诊”约定给摧残得粉碎。 中南医院,僧多粥少。 每一种操作的机会,都弥足珍贵,所以,方子业不敢大方地说好,也不敢直接拒绝。 毕竟啊,师兄王元奇是厚着脸皮地恳求了。 方子业目前,还没办法达到学识点自由,不敢轻易地放弃急诊病种这个学识点来源的小头。 “王师兄,要不这样吧,我们两个轮班。” “主要是啊,我还答应了科室里的兄弟们,带他们一起通过急诊患者练习基本功。” “如果王师兄你答应和我轮班的话,那王师兄你可能也要帮我带一带兄弟们。”方子业道。 这个理由,就连熊锦环都赞同了。 熊锦环是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老师从方子业这里拿到了跟班机会,若这么轻易地就被王元奇给剥了,那实在是惨。 甚至就连现在,熊锦环都觉得王元奇有点过分。 你tm只是方子业的师兄,你又不是方子业的老师,你凭什么和方子业轮班?你有这么能耐么? 你有这能耐,你去创伤中心干嘛,你留院创伤外科担任住院总啊? 自然,这些话,可想不可说。 熊锦环笑道:“王师兄,以后可能要辛苦你了,我们的知识储备很薄弱,需要请教的地方有点多。” 龚子明则低着头不说话。 龚子明知道,王元奇如果拿到了急诊手术的权限,以后自己的急诊练手机会就相对自由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 外科医生不想着练习自己的技术,那就是对病人的不负责。 以后单独执业了怎么办? 以后工作后,万一没有老师以及邓教授这么牛逼的上级兜底怎么办? 那时候再去练手,就是对病人的最大不负责任。 “行,我们轮换着来吧。” “谢谢子业!”王元奇大喜过望,整张脸皱成了一朵菊花,笑靥灿烂下,给方子业敬可乐如酒。 略‘卑躬屈膝’的样子,也是微微扣动着方子业的心弦。 方子业这一刻在想,如果不是因自己有了奇遇,如今的自己,连王元奇这般,对着中南医院的其他人卑躬屈膝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现实。 现实的世界里,大多数人都是凡人,都是普通人,他们在各种各样的角落,以各种不容易的方式,努力地活着。 “师兄,言重了,该我谢谢你。”方子业略放下自己的杯缘。 而后伸手抬高了王元奇的右手。 碰了一个后,一饮而尽。 可乐虽然不辣喉,却也让方子业的心情略微鼓动。 这一刻,方子业内心有了一个“最坚持”的信念。 不管以后站多高的位置,绝对不能忘记来时路,也不要忘记当初,保持本心,才能方得始终。 而后。 方子业就与所有人都一一碰杯! 大家各自聊着过往,聊着未来,聊着对未来的期盼。 这里面,反而方子业的话是最少的,因为方子业的未来,说出来太高,属于是碾压式装逼,说得太低,属于是另类装逼。 王元奇说,自己想要回创伤外科,做一个创伤外科的医生,不要在医院的边缘游走。 熊锦环说,他想留院,如果有机会的话,去急诊创伤中心都好。 龚子明说,他想毕业,想发几篇文章,如果再能够想一下留院就更好了,想要更加充实…… 方子业则说,自己想要休息一下。 这一个不完整的破落“闭环”,一瞬间让王元奇等三人都红了眼!~ 因为方子业想要休息,是真的很想休息。 而他们,则是能休息但不敢休息。 人生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个个闭环…… 聊完天,没再继续煽情,方子业打包着洛听竹最爱吃的牛油、牛肉、脆骨、牛蹄筋,到了急诊科的手术室,投喂宵夜去了…… 第410章跨向上级的第一步(求订阅) 第410章跨向上级的第一步(求订阅) “我在急诊手术室的休息室等你,你手术结束了就赶紧下来吃宵夜。不然就冷了。”方子业到了急诊手术室后,看到洛听竹说手术还在继续,便如此发信息回复。“好,应该也很快了,这是一台罕见的阑尾炎手术。”洛听竹紧接着又发信息说: “据主刀的胃肠外科住院总陈总所说,他都快上任住院总一年,这才是他开台的第三台阑尾炎。以前大部分的时间,遇到了阑尾炎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把病人拒走。” “然后师兄你猜发生了什么?” 方子业经历过这样的阶段:“我猜手术室里来了很多人,而且很多人都会签字啊什么的,希望把自己的名字留上去。” “规培轮转计划内的一些病例要求,会让很多人夜不能寐的。” 方子业当初专业型硕士阶段时,也并入了规培,为了搜集普外科的阑尾炎,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后来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去了急诊外科诊室,等了几天,才终于在被打发走的急诊病例上,找急诊外科诊室的老师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勉强算是完成了分管5例阑尾炎病种的“奇葩要求”。 洛听竹没经历过这些,先下意识觉得好奇:“师兄,你怎么知道啊?” 然后反应过来:“对哦,师兄你以前也经历过了,这些师兄师弟们所说的,‘刘进’老师的毒打。” 说起规培,就绕不开国内的住培制度发起第一人的‘刘老师’。 不会有人年年骂,但年年都有人骂。 “别点名!吐槽一下就行了。”方子业赶紧灭掉这个话题。 “这个东西兴起之后,就不可能灭掉。现在所有的医院都在吃着规培医生免费劳动力的福利,摘不掉了的。” 说完,方子业又问:“阑尾炎手术,怎么现在还没完成啊?陈红星大哥这速度也太慢了吧……” 方子业一顿宵夜都吃完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那边竟然连一台阑尾炎都没做下来。 阑尾炎手术的难度,放在创伤外科,也就是腓骨骨折闭合复位克氏针内固定的难度。 如果让方子业现在做这种术式,除去消毒铺巾的时间,真正的操作点,估计也就两三分钟。 “稀奇啊,所以陈总带教得很仔细。现在已经开始缝了。” “缝完之后,老师就放我的假了。”洛听竹发来一张笑脸,然后又单独发了一张羞红的脸,仿佛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似的。 …… 终于,在晚上的十一点四十九分,方子业才等来了洛听竹。 然而,方子业所在,是男休息室,洛听竹如果要吃东西,就只能去女休息室。 这样还不如打包回去吃。 方子业给王元奇发信息说了一下后,就将手术室里的洗手衣换成了自己的衣服,把洛听竹领着回家了。 方子业突然发现,很久没有看到洛听竹进食,她吃东西的神态都很好看。 吃的时候嘴巴张得很大,有一种天选干饭人的感觉,咀嚼的时候又稍微斯文了些,然后眼角迎向方子业的目光后,又有点局促不安。 双颊和耳垂处的晕红越发深了几分。 方子业给自己接了一杯水,然后再很细致地看。 洛听竹晚上出门后,换了一套比较紧身的装扮。谨慎牛仔裤外加长袖修身长衬衫,腰身收拢,双臂细长,肩膀处略隆起泡泡袖。 方子业还发现,洛听竹的双颊部,比以往稍微多了一点婴儿肥,这应该是长了一点小肉肉,颇有一种肥而不腻的感觉。 方子业一边喝水,一边笑了起来。 哪有真正长不胖的人嘛,还是吃得不够好。 以前的洛听竹,就真的主打一個长不胖,零食包随身携带,如今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三餐正点。 可偏偏身材还保持得极好,估计因此不知道让多少女人“望眼恨穿”。 “师兄,你笑什么?我脸上有油么?”洛听竹随手拿起一盏四方带把的淡紫色镜子。 没看到脸上的油渍后,转头更加疑惑了。 比起方子业初见洛听竹时,洛听竹的自信稍敛,多了一些温婉。但方子业听说,洛听竹在外人面前,那叫一个冷练果断,颇有一种大杀四方的架势。 当然,洛听竹如今已经很少束马尾了,工作时偶尔会捆成一个丸子头,但在下班之后,多会将自己的长发放下,脸上也多了许多的笑容。 “没有,我就随便看看……” “你赶紧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方子业说。 洛听竹闻言,脸簌一下染得更红了,略低头开始沉浸式地干饭。 方子业则伸手解释说:“别胡思乱想了,我没有想其他的坏事,好好休息,我们以后再挑一个更好的时候。” 方子业说完,就直接从房间里面搬出来了一个被子! 然而,洛听竹坐着却投过去了疑惑的表情。 方子业见了,这才不装了,直接就进了洛听竹的“闺房”,再出门时,则已经是换好了睡衣,去刷牙了。 等到洛听竹磨磨蹭蹭的吃完宵夜,在洗手间换了睡衣,再刷牙回到卧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二点半。 方子业已经处于朦胧的半睡半醒间,房间里的空调预设在了二十四度,因此不热微冷。 方子业见到洛听竹进来后,就直接将她搂进了怀里,而后紧了紧。 洛听竹再自行找了一个比较好的睡姿,两人也是困得不行,进入到了梦乡…… 这一觉,时间不长,才六个小时。 但方子业发誓,这是他近三个月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次。 然则,七点不到,方子业刚醒时,就接到了来自袁威宏的电话。 电话铃声惊醒了方子业,自然也是惊醒了在方子业的怀里蜷缩得一动不敢动的洛听竹。 方子业直接伸手接电话后,本要起床的洛听竹马上一僵,开始更加乖乖如猫起来。 “师父,有急诊手术吗?”方子业强起精神问。 袁威宏道:“子业,我刚才看到oa系统里的信息,我这个月被医保局预警了。” “你上班之后回溯一下医嘱!” 组里,‘带头大哥’是邓勇,次大哥则是刘煌龙。但实则,刘煌龙和邓勇二人都没有主管床位。 主治医师,是床位的主管医师,上级的教授和副教授,则是上级医师,不算主管床位。 一般组里面的下级医师都用分别用袁威宏和秦葛罗两人的工号建立子账号书写病历,医师签名也是邓勇/袁威宏/某某某的格式。 医嘱的医保出了问题,上面的医保局不会找教授麻烦,而只会找袁威宏和秦葛罗的麻烦。 “好的师父,我等会儿就马上去科室里看。”方子业的声音低沉。 当然,方子业说话时,洛听竹感觉格外不习惯,双臂轻轻地扭了扭,整个人紧张极了。 不过方子业却用另外一只手略有些调皮地捏了捏洛听竹,让她直接僵硬起来…… “行,等会儿再说吧,之前很少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我等会儿把oa系统里面的回溯拍照给伱。”袁威宏说完,也就挂断了电话。 oa系统,是医院内部的信息传输系统,一般也是医院的行政部门与科室内职工之间常见的沟通系统。 不是所有的芝麻小事,都需要亲自去跑路的。 挂断电话后,洛听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打了一下方子业:“师兄,你怎么这样啊?” “我刚都吓死了。” “有什么好吓到的,我的两个师父又不是不知道。快起床了,你们麻醉科要求是七点半赶到科室里。”方子业开始转移话题。 完全不敢讨论自己刚刚调皮的袭x动作。 洛听竹幽怨地先坐了起来,白了方子业一眼后,就开始穿着凉拖鞋小跑去了洗漱台。 方子业糙得很,直接跑进了厨房里的洗菜池上,接着冷水就开始搓脸了,搓完脸,再刷完牙,也不过就是七点十分。 “听竹,我师父的oa系统里被医保局警告了,我先去科室里了啊,你自己吃早餐。” 洛听竹还在刷牙,闻言侧身点头,指了指嘴里的泡沫,再指了指门口方向,示意方子业先走。 方子业只用了三分钟,就换了一套衣服。 很简单。 简单的黑色长裤加短袖,再捆了一个皮带;稍微摸了摸头发,对着镜子看了看没有油,没有竖起来,没有卷曲等异常形状,就出门。 等方子业赶到科室里时,科室里的师弟们都到了百分之七八十。 而且在科室里开着玩笑,问等会儿要吃什么早餐,去不去练功房之类的。 看到方子业走进,兰天罗还问:“师兄,你等会儿去不去实验室或者练功房啊?” “等会儿看情况吧,如果去的话,我就给你发信息。” “今天是周三?那邓教授是要去坐门诊咯?”方子业问了一下兰天罗,确定邓勇的行程。 兰天罗点头:“是的师兄,师父是周二门诊,邓教授是周三,以前是谢教授周四,秦葛罗大哥周六,现在秦葛罗大哥调整去了周四。” “刘教授调整到了和师父的一天门诊,也就是昨天。”兰天罗把各位上级的门诊日都汇报了一遍。 周一周五的手术日,肯定是都要空出来的。 “那这样,今天我们组所有人,在查完房后,都先不走,我要回溯一下这个月和上个月出院病人的日常医嘱。” “源培,严师兄,你们也帮下忙吧。”方子业这么说着,就在扫视组里面众人的脸色和目光。 但似乎,这个人的心态格外好,闻言脸色丝毫未变。 科室里,因硕士三年级的舒朗一届将毕业离开,三十三个月的住院医师轮转也已经完成,所以管床医生的数量其实相当有限。 二年级的揭翰,朱允炆。硕士一年级的兰天罗、刘海华,外加一个普外科的硕士曹琼安。 但曹琼安是这个月才来的创伤外科,上个月的他还在脊柱外科轮转,袁威宏的oa系统里的预警,第一次医嘱出现的时间是四月二十七号。 第二次是五月四号,第三次…… “子业,怎么回事?医嘱我和源培每天都有看,没问题啊?”小胖墩师兄严志名谨慎地回着。 “看了再说!~” “你们帮我查一下,我们组上个月和这个月,有几张银离子敷料。一张五百多的那种医嘱,到底是谁的床位开出来的!”方子业突然说破了音后。 终于,有人脸色变了起来。 方子业注意到了朱允炆的神色变化,还有刚来的曹琼安的脸色也是轻变。 但暂时还没说破。 说完,方子业就又道:“我先去办公室换一下工作服。” 方子业说完,就先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方子业一走,严志名则是扫了一圈组里面的人,而后直接进入到了病历系统里面,将本月出院的所有病人全部通过筛选点出。 “源培,这个月到目前,我们组共计出院三十七人,你看前面十八个,我看后面十九个,我从这个石某某开始看,可以吧?”严志名吩咐。 李源培当然点头啊。 …… 然则,方子业前脚才到了住院总办公室里,后脚才过了三分钟,朱允炆就摸了进来。 朱允炆的身高也不高,与方子业相当,个子小小的,显得短小精悍:“师,师兄。我可能被诓了……” 方子业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其实就注意到了朱允炆的脸色不对劲。 此刻朱允炆的到来,也是没出乎方子业的预料。 朱允炆进门后,紧贴着门。 方子业上下扫了一眼朱允炆:“允炆,你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难处吗?” “这种东西你也拿?” 这种银离子敷料,以前找过方子业,承诺的是500回100.接近百分之二十的回扣比了。 听起来很动心,但方子业有自己的挣钱渠道,有光明正大的科研奖励,没有必要搞这些小九九,都没当回事儿。 “师兄,我是真被骗了!~”朱允炆赶紧摇头解释,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起来。 方子业道:“你首先说,你是怎么搞的吧?” “严志名和李源培两个人每天都在核查医嘱,你怎么加进去的?” “下午加的,下午的时候,一般都是护理部的林姐在值班,林姐会把这样的临时医嘱都审核掉。然后过了二十四小时后,上一天的临时医嘱就会被覆盖掉。”朱允炆声若细蚊。 “那换药了,你怎么换?你下午来换,第二天早上又换掉?”方子业眯着眼睛问。 敷料的用法就是给伤口用的,朱允炆一天要换药几次啊? “没,没给换……”朱允炆说。 方子业闻言,当场就直接将自己的手机砸了出去! 手机砸中了朱允炆的胸口,吃痛的朱允炆还是眼疾手快地把手机给接住了。 然后双手规规矩矩地递给方子业,说:“师兄,我真的被骗了,我给你讲啊,那个人说,这是师父推荐的。” “用在车祸伤的病人身上,反正都是保险公司或者第三方支付,不会增加患者的费用。” “而且,银离子敷料对伤口的愈合的确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那个人还说,给的医嘱是敷料,但是实物其实是喷的,交代给病人后,他们也不会说出去……”方子业接过了手机。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缺钱啊还是缺德?” “且不说,你这么搞符不符合自己的道德,你就算给病人用了,好歹病人还能有一定的益处,贵是贵一点,但实打实地用在了病人身上。” “你开了医嘱不用?朱允炆,你tm是个天才啊?” “到底是谁教你这么搞的?” 朱允炆说:“以前来我们科室轮转的,骨病科的师兄,也是我们骨科的师兄,我就以为,师父也真的推荐用……” “你用了几次,拿了多少钱!~”方子业黑着脸。 不管是朱允炆用,还是其他专科用,其实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再则,朱允炆这个性质,比给患者开合适的补钙等用药,拿一定的回扣,性质都还要更加恶劣几分。 “……” 等方子业从住院总办公室出来时,已经是把事情搞得差不多了。 而之所以这种东西会提醒到袁威宏的oa系统里,是因为朱允炆他们也搞不特别清楚,患者到底是工伤医保,还是车祸伤所致的第三方责任方。 所以,搞了几次后,就直接搞岔了。 与此同时,朱允炆还带着曹琼安搞,聪明如朱允炆,他给曹琼安一张八十,自己含泪躺着血赚二十! 方子业并未声张,只是恨不得打朱允炆一巴掌,希望他能够记住这个教训!记一辈子。 该怎么处理,他会直接上报,交由邓勇来处理,其他的方子业不再插手任何事情。 因为朱允炆有自己的老师。 紧接着,方子业自然是把胃肠外科的曹琼安也单独叫了来。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小曹,你今天自己回胃肠外科去吧,我等会儿会直接给住培办打电话。” “你短时间内,不要来我们创伤外科了。你去骨科的其他科室轮科吧。” 曹琼安立刻明白了是什么原因,面色恐惧道:“业哥,不要啊,我知道错了!~” “但?” “你把我退回去,我就要多轮转一个月,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方子业道:“你也不要觉得,是我针对你。” “朱允炆,我自己的师弟,他这个月也白轮了,以后重新再轮。” “你们进科室里的时候,我就一再强调,千万不要给我找麻烦,你给我找了麻烦,我必然要找你的麻烦。” “现在,我师父,被医保局预警了,他找我麻烦?你是找你师父来解释?还是自己回去给你师父解释?” “还是,我替你把锅背了,让我师父被白白地扣一笔钱,甚至可能还会叫去医保科谈话啊?” 曹琼安的脸色阴晴不定。 方子业道:“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你的老师要来找邓教授求情,他也必须要来走这一趟。” “现在,你,还有朱允炆两个人,回去,等会儿查房也不需要你们查了,你们分管的床位,我已经交给了其他人。”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需要吼着来讲。” “业哥?”曹琼安还想挣扎一下。 “出去,不要逼我当着科室里所有人的面让你难堪!” “谁告诉你可以用,可以给你作保的,你tm找他去。”方子业黑着脸。 因为这件事,最后医保一旦落实了是超医保范围用药,医院里的医保科查下来,方子业的血锅。 他的住院总,绝对会延长三个月到半年! 没有好解释的。 住院总,分管科室里的一切事务。 出了问题,就算不是自己组的医嘱出了问题,也是住院总的锅。 …… 交班的时候,邓勇不在。 也就没有人提这件事。 查房时,刘煌龙是第一个发现今天的人数稍微有点少,且分管的管床医生,对一些病床的病史也不够熟悉。 还需要方子业偶尔补几句。 “科室里是有人请假了吗?”刘煌龙带队查房感觉到不对劲后,就问方子业。 “嗯,是的刘老师,他们有一些比较重要的私事,找我请假了。”方子业点头回,并没有宣扬朱允炆两个人做的事情。 袁威宏倒是 …… 坎坎坷坷地查完了房后,方子业就接到了邓勇的电话。 方子业接通电话后,第一句就是道歉:“师父,对不起,是我没有监察好。” 邓勇的声音严肃:“子业,你知道有你的一部分问题就好。” “你现在的主要职责是住院总,除了住院总之外的其他任何事务,算起来都是节外生枝。” “必须要先做好本分的工作才行。” “允炆这边,我已经对他进行了处罚,他暂定延毕一年。” “但是胃肠外科的那个硕士,是我们医院的学生,我们就稍微宽容点吧,你也别给住培办打电话了,让他自己给自己的老师打个电话,继续管床吧。” 邓勇的一席话,让方子业的脑回路一时间没跟上。 “师父?允炆延毕一年,普外的曹琼安,点名批评一下?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了?” “曹琼安是其他科室的人,他凭什么要尽心尽力?” “朱允炆是我们自己的人,是我的学生,是你的师弟,他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懂,他明知道担任住院总的人是你方子业,他还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医保局的回馈,必然要上升到医保处。” “你是想你师父我,在给了你这么多破格后,再去找院领导们给你求情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子业。” “没有人能享受这么多的特权的。” 方子业则说:“师父,那我可以给朱允炆求下情吗?” “也不可以!~”邓勇说到这里,就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唏嘘一叹。 可以想得到,这一次的事情,肯定会上院周会,虽然不一定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但私下里的处罚大刀,绝对会临在自己的头上。 自己不管缩头也好,伸头也好,那一刀总会劈下来! 方子业也很无奈啊。 摸着良心说,方子业在科室里,在急诊中,为了毁损伤的病人,算是操了很多心,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但这个,属于是方子业的本职工作吗? 不好意思,不是! 方子业抢救了很多急诊病人的生命,也收了锦旗,这算是病人的一种幸运。 但很抱歉,这同样也不是方子业的本职工作。 方子业的本职工作,就是做好创伤外科的住院总。 急会诊,然后把手术往上面一丢。 说一句能力不济,需要上级医师处理,然后把更多的时间,放在病房、会诊,小的急诊手术上。 虽然给了方子业更多的权限,但你的基础都没有做到位的话,那么,也将面临处罚。 “唉……”方子业摇了摇头。 紧接着再去了一趟高级办公室,找到了袁威宏。 “师父,会扣您的钱吗?要不要扣我的绩效?”方子业语气谨慎地提议。 “这是单纯扣钱的事情么?我差的是你那点绩效呀?”袁威宏把茶杯一放后,上下扫量了方子业好几眼。 “你也算是倒了血霉!~” “还好钱没进你的口袋里,否则的话,你这个住院总至少会延迟三到五年。” “经济问题,一旦被查实,就会一刀切,从重从严处理。” “当然啦,我刚问了一下医务科还有院长办公室里的人,考虑到这件事,目前的涉及金额不算大。” “所以,目前的处罚只降临到科室,不降临到个人。” “扣除科室本月总计十万的绩效!” …… 方子业把袁威宏的话消化完毕后,又问:“师父,邓教授说,朱允炆要延毕一年,这还能有的救吗?” “邓教授处理自己的学生,你插什么手?你的手伸这么长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包括你方子业,包括我袁威宏,也包括邓勇教授。” “我们选择让你担任住院总,那么你带着住院医师做出纰漏的时候,我们就得承担连带责任。” “这个绩效,也是从本组扣除,而不会从整个科室层面扣除。” “吃一堑长一智吧,大家一起吃一个月的土。” “至于允炆,就只能看个人的造化了。”袁威宏说得也是相对冷血无情。 开了医嘱但不用,这tm是多么操蛋的事情啊? “算了,不聊这个了。” “听说,你和王元奇,打算轮替值班啊?”袁威宏问。 “是的,师父,我觉得元奇师兄的能力,担任住院总应该也是够的。”方子业点头。 “也是好事,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空暇出一部分的时间,做一做自己的事情了。” “但是,仍然有一个前提,你必须要做好创伤外科住院总的份内工作,你这个月都要考主治了,正好也能稍微抽空复习一下题库,别到时候考试没过,那就有点贻笑大方了啊……”袁威宏开着玩笑。 “师父,应该不至于。”说起专业,方子业稍微有了点自信。 …… 与袁威宏聊完天后,方子业显得格外无奈。 上下看了看科室,科室还是那个科室,只是吧,之前在下级医师阶段时,视野没那么高,因此看不到一些固然存在着的烦恼。 兰天罗等人也兴许是知道了方子业此刻有点烦心事,所以在做完了本职工作后,并没有不知趣地再来烦方子业。 什么操作教学,什么实验教学,肯定都是要安排在方子业有空,且心情好的前提之下。 只是,方子业在住院总办公室里休息时,一个陌生的青年敲门而进。 进门后就嬉皮笑脸地说:“方总,可算是找到你了。” “我是负责银离子敷料的。方总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在科室里用起来这些东西,出了任何问题,我们公司都会负责摆平的。” “如果是医保那边审核赔了钱,我们公司全额进行赔偿。” “希望方总可以辛苦配合支持一下。” “科室里的几位教授,对这个也是支持的,毕竟也是便利于伤口的恢复嘛。” “谢谢,我知道了。我想休息一下。”方子业并没有与青年硬刚,婉拒道。 青年挤出笑脸:“方总,加个微信吧,我把我们公司的一些小福利,汇报给方总老师您一下。” “这个福利,也还是相对不错的。” “不用了,谢谢,我昨天急诊手术比较晚,不太方便。” “你找一找其他人吧。”方子业说。 没有必要太过于强硬,他也是一份职业,他就是靠着这个吃饭的,方子业也没有觉得对方就低人一等。 见着方子业依旧油盐不进,青年也只能无奈的摇头。 “那打扰了,方总!~”他背着双肩包,退出去时,还给方子业留了一份资料。 “方总,有空可以看看我们公司的宣传资料,我们和医院的很多科室,都有合作的,而且一起合作得都还非常不错。” “我们努力将这个敷料进到医保里,惠及更多的手术患者。”青年笑着说完,缓缓关门走开。 方子业认真地想了一下后,给住院医师的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冷血和重典,将是走向上级医师的第一步。 第411章真的被解决?(求订阅) 第411章真的被解决?(求订阅)“今天下午六点,所有住院医师包括跟班住院总,全部赶到科室里的示教室!无故不得缺席。” “仅限请假理由:择期手术助手、实验室提前预约的实验。” “除此之外,任何请假条均不予批复。” “提前请假的人员,无需赶回。请相互转告。”方子业发布了一个小群公告。 这个群里面,没有教授,没有副教授,甚至连主治都没有,方子业就是绝对的上级! 方子业的信息发出去后,就立刻开始有人陆续回复收到。 方子业也不统计与点名,没有人可以二十四小时抱着手机,现在这个点,是其他组的手术日,也有人在台上。 除非特殊情况,上午十点到下午六点都没看手机的现代人,而且还是现代的年轻人,少之又少。 方子业发完之后,便走向了门口,大概地翻看了一下刚出去的大哥留下的产品说明书。 东西中规中矩,肯定是有公司、有厂家,且拿到了各种登记手续并且成功上市的产品。 但目前,这个所谓的“表皮促进因子”的佐证材料,也就是两篇中文的文献…… 方子业扫了几眼后,就没了兴趣。 它肯定有一定的作用! 但即便有用,它也应该以合理、合规、合适的方式进入到科室里,而不是阳奉阴违地用什么‘银离子’敷料的医嘱,来代替这個‘表皮生长因子’的喷雾。 紧接着,方子业便将其丢进了垃圾桶里。 然而,让方子业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就神奇地发生了。 大概是中午十一点,袁威宏再次打电话告诉给方子业说,他oa后台医保局的审核提醒,竟然被‘申诉’通过了。 “师父,我这边都没有处理过啊?”方子业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吃烤肉饭,严志名师兄与李源培等人则是在医生办公室里吃。 方子业带着两人回溯了本组三个月内的所有医嘱,目前仅也仅发现了七次类似的医嘱。 但被提醒的,就只有四月二十九日,以及五月份最近的一次,其余的五次,因是有第三方责任方,就没有进医保范围,也没有被医保局审核提醒。 “你没有处理,肯定有其他人处理!” “如果对方真的能量够大的话,我们医院的医保科对我们科室的处罚都会被撤销。” “诚信、担责,是别人吃饭的本事。”袁威宏用平静的语气,给方子业上了相对生动的一课。 方子业的手机平放在桌子前,扩音外放,右手拿着勺子一边搅拌烤肉与配菜,左手则是托着一瓶冰镇的乌龙茶,举着靠近嘴巴大概五厘米处停下。 就这么僵硬了足足五秒钟后,方子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师父,那如果我这个时候,再小题大做的话,是不是就有点与人结仇的意思了?” 药企要生存,必然要有销售,销售要做出来单子。 新的企业,新的产品,初期都不容易。 如果说,有医务工作者,尝试着用了你的药品,结果他被罚了,你们公司还不给处理的话,那么这个新的公司也就别想运营下去了。 用一次罚一次,甚至用十次就罚一次,就证明是你们医药公司的存在,就没有打通整个医疗系统的关系,存在着不合理性。 那谁还敢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公司必然是要去公关的。而且能够进中南医院的产品,一般背后依托的公司,公关能力都还不错。 它有用,只是没进医保。 但没进医保的药物,是不是就不能用在医保病人的身上了?那肯定又不是…… 其实客观来看,它主要的不足不在于没用,而是价格太贵。 “子业,这种东西,你就自己体会吧。” “师父也教不了你太多东西。” “然而,师父还有邓教授平日里之所以经常鼓励你们多搞科研,就是因为,科研挣来的钱,可以放在明面上,干干净净,正常纳税,说出去完全不丢人。” “但是其他渠道拿到的钱,多多少少带了点颜色。可这样的事情存在,其实又是有一定道理的。” 袁威宏虽然不教方子业怎么做事,但还是客观地梳理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原委:“站在个人的角度,学医的博士和硕士,基本都是二十大几岁。” “看着别的同龄人,都是拿着工资或者其他,总会有一定的不平衡感。” “但反比自己,可能还需要家里的资助……” “我们不能支持这样的行为!” “但也不能绝对将人一杆子打死。” 方子业肯定是不需要走这些灰暗禁区的,他在临床开多少药,才能够拿得到科研文章发表的奖励啊? 今年,袁威宏给方子业足足分了几十万,如果按照今天这种5:1的比例,方子业需要开出去一百万的药费单出来。 有这个时间、精力,方子业还不如多做点科研产出,既可以积累自己的学术影响力和学术成果,还能有钱拿,并且还可以拿各种奖项。 读书的时候有奖学金,工作之后,可以拿科研突破奖项。 方子业提取了关键词后,再问:“师父,这个东西,其他组是不是有老师支持着用啊?” 中南医院是教授负责制。 也就是说,组内的医疗质量问题,医疗医嘱的问题,全部交由本组的分管教授负责。 组内的教授如果愿意的话,他想用什么药,就能用什么药,而不能将指南往组内一套,必须只能用这样的药物。 如果说,韩元晓教授或者是董耀辉教授,用了这种药,觉得它好,而且还觉得它物有所值,“贵有贵”的道理。 那么方子业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质疑上级的。 而要拿出质疑,即便是证伪,也会浪费方子业非常非常多的时间。 而如果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教授要用,医院的医保科要罚,住院总要牵连的话,那方子业就只能去给医务科备案了! 方子业也不能一辈子冤枉地待在住院总的位置上,就不再升职称了。 “这个,暂时我还没有听说过,你如果要和下级沟通的话,稍微委婉一点,注意尺度……” “如果是其他教授的授意,或者是其他组上级的授意,不要硬刚。伱是住院总没错,但你不是其他组的小组组成。”袁威宏给方子业划了一条底线。 “好的,谢谢师父指点,我知道了。” “那允炆的事情?”方子业又问袁威宏。 “邓教授已经对这件事做出了处理,不管其他的事情如何变化,在朱允炆个人的处理上,就已经形成了定数。” “难道朱允炆他还想反驳啊?” “他只要拿不出上级让他开医嘱的证据,责任就只能他自己扛。而如果他可以拿出上级让他开医嘱的证据,责任才是我们上级的。” “汉市大学和中南医院的研究生部,对本院的学生是非常护短的。” “只是护短,不代表袒护!”袁威宏道。 学校的确对本院的学生非常护短,就算是实习生,你科室也要做好带教查房和每周一次的病例讨论,否则的话,第二临床那边就会直接过来和你谈话,一票否决你们科室的带教水平。 怎么说呢? 在教学医院,你可以没有足够多的文章,但是你没有临床学院认定的带教合格的手续,副高这一关,你就是神仙来了也闯不过去。 即便是中南医院里,副主任甚至主任医师配不到副教授职称的人,比比皆是,不差你一个。 方子业渐渐地将自己的心思抚平下来。 而后加快了刨饭的速度后,把饭盒丢进医生办公室里的垃圾桶。 而后坐在了一声办公室椭圆形办公桌的一侧,开始喝水,安静地思考当前的种种局面。 在学生阶段,方子业能接触到的药代就是,有一个公司的药代过来,让你开什么药物,然后可以返给你多少钱。 这种事情,即便是带量采购之后,依旧存在。 其余更深层次的,以前的方子业是没有资格去深入接触的。 到了住院总阶段,就有人单独与方子业谈过,希望方子业可以率领本科室的住院医师用他们公司的药物。 比如说,同样的低分子肝素钠,两个公司的售价都差不多,用哪个公司的也差不多,就存在着竞争性。 而且,医院里规定,除非特例,所有的药物,都不允许存在垄断现象。 也就是说,在中南医院这样的顶级医院,像头孢呋辛这样的常用药物,绝对不能只有一个厂家! 为什么这么设定,方子业以前思考过,但不是重点。 目前要考虑的重点内容就是,以后如何平衡好科室里的用药,与自己组合理用药的关系。 严志名从医生休息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 上面记录了五个名字。其中三个是本组的。 “朱允炆、兰天罗、曹琼安。” 方子业看了,目光立刻一闪,眼珠子转了一圈,略带疑惑。 严志名这是什么意思,兰天罗也参与进来了?这个逼他疯了么? 严志名道:“天罗分管的病人存在着这样的医嘱,而且出现的时间是上个月的四月二十七日。” “不过兰天罗自己讲了,是病人见到了别的病人有这种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物后,主动要求他开的。” “兰天罗在病历里新建了一个文档,就是这种药物的自费强烈要求使用的知情同意书。” 方子业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华国人大多都有从众心理。 如果在病房里,同一间病房,别人有的东西自己却没有,然后那个东西还比较好的话,就会自然而然地生出:医生是不是觉得我没钱,不给我用好药啊? 那该用还得用。 “其他人有吗?”方子业追问。 他没有亲自去审查所有病历,因为太过于耗时耗力,严志名师兄和李源培两个人,都可以帮忙,方子业也是不介意师兄弟们多帮自己做事的。 人情有往来,去年自己发表的文章,就算是王元奇师兄和顾毅师兄,都没有乘风到什么便利,但是严志名却挂了名字在上面。 “没有。” 严志名摇头:“如果有就好了。患者有绝对的自主选择治疗方案的权力,也有要求用合理方案药物的权利。” “目前我看了一下这个药物的风评,不能说它不好,也不能说它有用,暂时只能说它无害。” “但听锦环和刘浩江说,他们组,偶尔有用这样的药物。也没有形成常规用法。” 熊锦环是韩元晓教授的博士,刘浩江则是董耀辉教授组的陈芳副教授的第一个博士,目前博士一年级。 董耀辉老教授则是自从戴银生毕业后,就没再带博士,今年的范彦通师兄正好毕业。 董耀辉六月份就离职,可能是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唉……”方子业这会儿多想朱允炆和那个曹琼安,都能够找出来一份这样的主动要求使用‘表皮生长因子’的申请书啊。 “子业,我这里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 “朱允炆说过,那个药代在和他谈条件的时候,有说起过,这种药物是你也授权用过的,是为了以后规范在毁损伤伤口表面常规使用的药物。” “他已经和你商量好了,朱允炆可以直接用。” “子业,你也知道,这个东西涉及到其他问题,朱允炆也不可能直接问你可不可以用,能拿到点什么,他就脑子一热地直接用了。” “当然,朱允炆并不是在辩解什么,他也已经知道错了,师父已经罚他去实验室脱产一年,延毕一年思过。” “但朱允炆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要重视。” “药代利用我们组即将开展的临床课题,用作推介,这是不合理的。” “好!”方子业点头:“等会儿我把这个问题给师父汇报一下,我们现在,就先查我们自己组,到底有用了几次。” “其他组的这个名单,你不用记录,我等会儿在开会的时候说明一下,愿意改的就改,不愿意改的,我们也没办法?” “董耀辉老教授,喊他一声师爷,也是理所应当。韩元晓教授,喊他一声师叔,也是差不多的意思,我们都是后辈,能怎么讲嘛?” …… 自查到了自己组上,牵涉到的三人开过类似的药物后,方子业就将统计的数量,全部发给了邓勇教授。 兰天罗的特例,方子业也没有避嫌地一并发了出去。 公事公办,方子业不能偏袒袁威宏小师门内的师弟,直接隐而不报。 如果邓勇觉得兰天罗也有问题,那么就到时候再细致地讨论一下。 只是,不知道是邓勇没有看到,也或许是觉得这件事就可以这么过去了,或许是不想回复,方子业一直都没有等到答复。 方子业也不可能主动电话去催问。 当天下午的三点二十分,方子业将所有的出院病历整理归档签字后,没想到科室里又出现了两位不速之客。 一位是早上给方子业发了“资料”的青年,另外一位,则是一位中年,看起来级别更高。他们在办公室门口时,青年就对旁边的中年说:“何总,这位就是方老师,我们的产品在创伤外科被使用后,被医保局查到了,并点名提醒。” “其他老师那里,都已经解决了,但是对方老师的影响,还是压不下来,也撤销不了。” 闻言,两人走进,熟练地把办公室的大门一关,并就打算反锁。 见状,方子业直接从椅子上一弹而起,开始脱白大褂的扣子,露出强劲的肌肉! 面带紧张:“你们想干什么?” 众所周知,脱掉了白大褂后,就会化身为华国的正常公民,可以正当地进行防卫!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拍摄了视频到网络上,也不会被特别扩散…… 何总身材虚胖,青年干瘦如柴,戴着眼镜,“痞气”风格但又有点文化的样子。 战斗力看起来并不强,方子业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同时拿捏两个人! 与此同时,为了保险起见,方子业是打算打电话开始摇人的。 隔壁,自己组的人基本上都没有离开,都是在医生休息室休息。 看到方子业打算打电话,何总马上说:“方老师,别误会,大家都是好朋友,我们不是病人家属,也不是来找麻烦的。” “方老师,的确是不太好意思啊,之前其实一直想要找您吃个饭来着,可惜方老师您太忙了,一直都没有机会会面。” “所以啊,小董就只找到了科室里的一些小兄弟们,聊了一下。” “其实啊,可能方老师您对我们的产品不太了解,我们真的是实实在在做产品的,我们的产品,也是经过了好多次的临床试验,许多临床老师的认证之后,才得以上市的。” “现在的好评也不少……” 方子业伸手打断,指了指办公室门口:“那个,我打断一下啊,现在医院里的规定,就挂在门口。” “医药代表,禁止进入到医院的办公区。” “请你们自重,而且就算是要聊天,这里也不是聊天的地方,我现在还有点忙。”方子业的语气有点生冷。 叫何总的人也能理解:“方老师,你别生气,这样好不好。” “我就说几句话。” “最多四句,说完我就走。” 接着,何总也不等方子业开口,就直接道:“方老师您的处罚,已经落定了,所以暂时不太好改正,但我们公司愿意给出一定的合理补偿。” “补偿方案我们可以面谈。” “第二个就是,方老师你不要为难科室里的其他老师们,当医生都很辛苦,方医生你也是这么过来的,你更应该知道大家的辛苦,就应该多体谅一二。” “第三点:我是诚挚地希望,方老师您可以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就算是交个朋友了。” “第四个,方老师,其实我们公司一直希望做的事情是以质服人,以德服人,所以我们从来没有给方老师您讲过,其实陈广白就是我们的老板。” 方子业闻言,目光轻轻一闪。 “不好意思,不管你提到谁,都请你们出去,好吗?” “这里是办公的地方。” 两人闻言,见方子业颇有点油盐不进的意思,也就只能暂时往门外走去了。 而在二人离开办公室的瞬间,方子业的脸色一变。 陈广白,这可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名字,他的手下,曾经害得很多医务工作者家破人亡。 陈老中医的儿子,在恩市里听说过很多次的小陈老师,就是陈广白了。 而后,方子业的表情开始舒缓。 毕竟,这里不是恩市,这里是汉市。 就算是小陈总的公司做的再大,在中南医院里,都有几位强劲的竞争对手,这里不可能被他垄断。 但凡有任何缝隙,都会被其他的公司趁虚而入,然后将小陈总的公司直接挤出中南医院甚至整个汉市! 所以,相对而言,这里是安全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自己一定一定要多留一个心眼子,可千万不能大意了。 …… 时间终于来到了晚上的六点钟。 方子业也是在科室里,没有急诊“平稳”地度过了住院总轮转值班的第一个工作白班。 “到的人差不多了,没到的,基本也都请过假了。” “现在开始报餐!” “开会归开会,私交归私交,没吃饭的直接说出来啊,我给大家点盒饭。当然,请大家吃了盒饭,该干活的还是要干活,该开会的还是开会,该挨批的,还是要挨批!” “锦环、源培,还有浩江大哥,你们分别统计一下,我现在开始讲今天的主题内容。” 方子业说着,就把自己的ppt给展开。 上书。 “创伤外科医嘱实行制度与医保管理制度。” “朱允炆,兰天罗,你们两个站起来听!”方子业第一杆子,就直接拿着自己的两个师弟开刀了。 兰天罗一脸懵逼,可也知道,自己是被方子业当作了杀鸡儆猴的鸡,还能怎么办? 好好地当一只鸡。 走到了示教室的最后排,左右而站。 “正式开始之前,我要表个态啊,如果兄弟们拿我当兄弟的话,我肯定是热忱相待,大家你好我也好。” “但你们非要把我当大冤种的话,那么不好意思,以后大家谁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知道方子业的人,都知道方子业不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但知道方子业的人,也知道方子业不是个软骨头的孬种。” “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暂时就讲这么多。” “下面,正式开始我们的学习会议。” “创伤外科围手术期的治疗原则与用药方案,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探讨范围,我们今天只选择其中一个点学习……” 方子业也是开始上手段了。 惩罚、杀鸡儆猴、示威是根本,但表现形式,还是给大家教学一点东西,一些原则性的东西。 总不能明面上的给你们讲,你们不要给我搞乌七八糟的。 作为上级,你要做的,就是教学下级,该如何规范开药,为什么要这么开,以学习的名义,纠正歪门邪路。 大概讲了半个小时,方子业就说。 “好,上半场就说到这里,之前我可能话有点重啊,大家都理解一下,最近你们的业哥和小业心情不太好。” “好不容易熬了快三个月的住院总,本以为过去了三个月,结果还倒欠了三个月,心情就好不起来。”方子业以玩笑地语气,诉说着自己的付出!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大哥们的骚操作,我tm住院总生涯,从一年延长到了一年半! 你们真好! 方子业这话,能接的人很少。 严志名就很果断地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们也不点名。” “子业是被哪些人牵连的,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 “我反正讲一句啊,tm的子业在前面为兄弟们拼杀的时候,你们却从背后捅他刀子,这比吃人血还可怕!” “急诊创伤中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机遇,非得摆在明面上来说吗?” “这真的是一种巧合吗?你们动一下脑子好不好?” “往年的骨科,一年最多招收两个人,五个亚专科分。” “现在的骨科,从明年开始,可能创伤外科一年基本上会常规招收两到三人!” “你们如果这一点都搞不明白的话,你们的路也就到头了。” “平日里没有和你们聊起过这些,但也希望你们可以动一动自己的脑子,如何想着提升自己,而不是想着一些歪门邪路!” 严志名的话,稍微有点重。 其实说这种话的身份也不太合适! 目前管理病区人事大权的是韩元晓,韩元晓的学生,也就是严志名的同学卢哲甫还没说话呢。 不少人都低下了头去。 并非骨科的曹琼安则低声说:“不是说事情都被解决了吗?” “那是你的事情被解决了!!”严志名看了他一眼。 这件事情里,就曹琼安一个人,仿若无事人,其他的。 方子业和朱允炆,都属于是血.妈亏!~ 韩教授组和董教授组的可能也出现过类似的问题,提醒了但没有特殊处理。 所以,医院里才把方子业拧出来玩另外一个平台的杀鸡儆猴了。 曹琼安低下头去,也不辩驳。 至少上面不追究了,他曹琼安就没有其他问题了。 他是胃肠外科的,老老实实待完五月份,回自己的专科就是正事。 至于方子业受不受罚,他也没办法管啊? …… 大概是在七点钟左右。 方子业才收到了一条相对秘密的信息。 其实,这种药物被医保审核的事情,在三月份就已经出现了,只是当时医保科只是给个人发了oa信息,没有在表层公布。 但是这种事情,一直都是隐而不发,所以方子业想要知道,也没有权限。 而一旦爆发出来后,那就是方子业的全锅! 住院总嘛,大冤种。 方子业看了一眼信息,就继续讲课:“这术后医嘱啊,也就是围绕着这些原则来讲的,无非就是止痛、抗感染、抗凝、康复、营养等多方面,我们一一展开学习一下……” 大概八点左右。 方子业才道:“以上呢,就是我们今天学习的全部内容。” “从今天开始,我宣布一个规矩。” “可能住院医师阶段还是太累了,任务太过于繁重,我之前分配任务不当。” “为了减轻你们的负担,以后取消急诊手术轮班,所有的急诊手术,都由我自己一个人解决,你们只要值病房的普通值班,完成组内的择期手术,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管床任务。” 说完,方子业同样看向了李源培和刘浩江二人:“跟班住院总的业务,也是由跑平会诊,缩窄到分管本组医嘱、病历的修改。” “平会诊,也不需要麻烦你们跑了,我自己亲自来!~” “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不用等急诊手术电话了。” “就这样!”方子业说完,把电脑一盒盖,而后装进书包里后,转身,非常嚣张且冷漠地开口:“兰天罗,关电脑,收拾示教室。然后回家!” 住院医师,拥有的权限,只是书写病历,做择期手术的助手。 想要拿急诊操作权限,都是住院总的授权。 方子业当然要把它收回来啊? 方子业扛着责任,把这些小操作,平会诊都放开了,结果其他人在方子业背后背刺,方子业还要继续任劳任怨? sm? 去tm的人言可畏! 至少,自己组内的师弟们,做了操蛋的事情,方子业可以打,可以骂,再不济可以去师父那里告状。 别的组的师弟,做了这些事情,只能憋在肚子里。 骂别人的学生,就是骂别的教授不作为,没有做好老师的本分! 得嘞,那就不受累您的学生了。 急诊、急会诊、会诊,是医院赋予给住院总的一种权限和便利,住院总有自己分配相应任务的权限。 示教室里,很多人都面面相觑,开始静默起来。 然而,严志名和李源培二人,则是默默地起身,先行离开…… 这件事,在其他层面肯定是已经被解决了,但是在方子业这里,在这个时候,才被解决。 熊锦环此刻满脸苦笑,是有苦不能说。 他麻了啊。 韩元晓教授费了那么大力气给他找的跟班方子业的机会,丢了!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熊锦环就发现,自己的嘴都快被方子业钓歪了…… 第412章大锅饭与本事吃饭(求订阅) 第412章大锅饭与本事吃饭(求订阅)“群公告@所有人。” “自今日起,所有住院医师包括跟班住院总医师在内的本院博士,采取急诊操作准入参与制。” “顾名思义,准入参与制,即达到了一定的标线之后,才能胜任相应的操作。” “每种操作具体的要求,已经统计在了文档中。达到标线的住院医师,可将自己的基本功水平上报给本组的跟班住院总,每周及时更新后,统一进行分派管理。” “当前采取方案:达到标线的住院医师每周不少于两次操作机会,达到标线的跟班总住院医师,每周不少于四次操作机会。” “未达表现的住院医师,不再承担任何急诊班的急诊操作任务,可安心地练习基本功或进行基础科研实验!” “请各位仔细阅读每种单项操作的准入标线!!!” 方子业审视了一会儿,觉得描述还算清晰之后,就直接点击了发送。 发送出去之后,群里面大概平静了有足足十分钟,可能大家都是在仔细地阅读相应的方案和方子业发出去的文档。 马上,刘海华就第一个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委屈,方师兄,那我们这样的一年级住院医师,岂不是就基本没有机会参与急诊手术操作了?” 兰天罗:“/冒泡问号。” 冯俊峰:“方师兄,这对我们硕士一年级的特别不友好……” 方子业还没有回复,兰天罗就在下面回复了:“你们平时看东西,都不看到最后的么?最后一行大字呀!@刘海华。@冯俊峰。” 刘海华、兰天罗、冯俊峰三人同一届,目前硕士一年级将结束。 刘海华是邓勇的硕士,冯俊峰则是聂雪华主治医师的硕士。 听了兰天罗的话后,两人再次回拉到了文档的最下方,特意标注了一个系列:“一年级住院医师、实习生,水平有提升的当月,特别奖励两次相对应的操作机会。” “如,切开术有提升,则奖励两例门诊手术的囊肿切除术。清创术有提升,则奖励两次在病房内的小清创缝合操作练手……” 如此一来,刘海华等人就纷纷将自己的疑问给撤回了。 的确很多东西不能一杆子打死。 硕士一年级是最菜的,不能像师兄们那样,每周都享受‘周例’性质的操作奖励,可能够有动手的机会,比完全没有动手机会要好得多。 操作对外科医生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实力体现。 紧接着,方子业在预计所有人都差不多看完了相应的内容之后,就又发出来三个提前准备好的excel表格。 以邓勇、韩元晓、董耀辉教授组为准线,将所有的住院医师的名字,都排列其中。 并且,横排则是有不同基本功操作的小备注。 然而,方子业才把这个东西发出来,兰天罗就给他私聊了一条信息:“师兄,这個统计的数据,我在做一个非常简单的小程序,类似于中小学老师的管理模版。” “我们可以自行参与填写具体内容,然后把权限交给博士师兄作为管理员审核,师兄你作为权限最高的审核员。” “这样可以非常方便且一目了然地知晓,以周日为期限,知道谁的操作机会已经耗尽,谁的操作机会没有耗尽……” 方子业见了,抬头看了看就坐在自己对面,摆弄着电脑,喝着蓝色雅哈冰咖啡饮料瓶的兰天罗。 兰天罗略慵懒的气质刺到方子业的眸子里后,方子业扬起了头:“你就是故意要看你师兄笑话是吧?” “你能做这个东西,你怎么不早说?” 兰天罗马上把翘起的二郎腿给放下,而后把电脑的屏幕往方子业这边一旋移:“师兄,这不是很快就可以做好,想要让你看看好不好用啊。” “师兄,我已经发给你了,是镶嵌进微信里的最简单的小程序了,现在还在测试版本,并没有上限,但伱登录一下,我给你上最高的权限,你就可以看到所有人的统计模型了。” “当然,现在肯定就只有我的模型。” 方子业点了点头,登录之后,重新退出了,让兰天罗授权了更高的权限后,方子业就看到了兰天罗的面板。 一路窜绿灯,而后,后面的操作机会余额,剩余14次每周。 方子业看了,戏谑一笑:“天罗,你穿刺术,也达标了啊?我怎么不知道?” 兰天罗直了直腰杆:“测试版本,测试版本,师兄。” “这是我今年努力的终极目标。” 测试版本,装个逼,调皮一下,很正常吧? “清创术、缝合术、切开术、手法复位术、止血术……”方子业又抬头。 兰天罗继续补充:“师兄,测试版本,测试版本,不要当真!” “师兄,我现在从前年的八月份开始算,到现在也才过了两年,能够勉强达到练功房的硕士出关要求。” “我个人觉得还是有点小厉害的。” 中南医院的硕士出关读专业型博士的要求就是切开术、清创术、止血术、缝合术。 方子业就是靠着这个,走上了读博的序列,因此记忆非常深刻: “我见过你能把豆腐缝合好,但切开术的要求是把豆腐切成八面体金字塔状,梯次分明。” “清创术的立体简体字,止血术高于三十六次/分钟。你都能达到啊?你可不能徇私舞弊啊?” 这难度,现在的方子业看起来,好像就跟玩一样。 当然,在邓勇、袁威宏等人的眼里,也跟玩儿一样,可他们当年,从来没有戏谑地笑过自己。 正是因为经历过,才知道要在练功房完成这些,有多么不容易,需要一定的专业操作天赋才可以。 硕士三年、博士三年,然后主治多年,都有提升,硕士毕业,其实在外科医生的路上,也不过是刚打好基础而已。 兰天罗正襟危坐,麦黄色的皮肤配着刻意粗犷几分的嗓子,高调了几分:“师兄,你觉得我像是一个喜欢舞弊的人?” “师兄,你认为我是需要舞弊的人?” “行吧。也不是!” “就不知道,你天天沉浸在这些‘小儿科’一样的操作里,在找些什么样的快乐。”方子业摇头后,又问:“你这个小程序,大概什么时候可以上线啊?” 兰天罗回道:“那需要看微信的审核速度。一般一到七个工作日,这个我也没办法加速的。” 兰天罗正这么说着,住院总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而后门把被旋转后,李源培与熊锦环二人组队走进。 看到两人进门,兰天罗就非常懂事地开始收电脑进双肩包:“师兄,我都知道了,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出去了啊。” “有空call我。” 兰天罗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方子业都差一点点就认为自己真给兰天罗交代了什么,会意后点头:“去吧,你还要去实验室的呀?” 兰天罗赶紧加快了步子,往外急匆匆走时,还假装挂住了双肩包的带子。 如果不是方子业知道兰天罗在演戏,恐怕也被他给骗了…… 方子业站起,拉开小冰箱的门,从里面掏饮料:“培哥,环哥!你们喝什么?” 李源培直接站起来拿了,熊锦环则是嘴角苦了苦:“业哥,我都可以。” “业哥,我其实是想来问一下,我以后,也是要和其他师兄师弟们一样,填写这个表格吗?” 方子业点头:“是这样的。都已经发了群公告了。” “不好意思啊环哥。” 熊锦环跟方子业,是韩元晓教授安排的,现在,方子业直接把熊锦环的特权给剥夺,到时候韩主任肯定有意见。 但有意见也就有意见,方子业也不怕韩主任有意见,tm的,之前的事情,其他上级坑方子业的时候,也不见韩元晓帮忙压一下。 就算是韩主任不知情,只要是韩教授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韩元晓也脱离不了关系。 虽然说人不能记仇,不能太过于狭隘。 但不记仇不代表是sm! 你对我‘重拳’出击,我还对你笑脸相迎,卑躬屈膝,言听计从? 无意中造成的伤害难道就不是伤害了么? “业哥,这件事,我师父其实是不知情的,这种东西,我们从来都是不允许用的。” “但你也知道,我们组也还有其他上级……”熊锦环可能是知道这件事,而且之前核查医嘱的时候也查出来过,此刻面容揪扯。 “我问了一下,的确是上级授权了,我也不好多插手。” 上级的医嘱,下级医生怎么可能有插手的权限? 就算是方子业知道了,但彭隆副教授或者是张子曦主治医师坚持,也只能是干瞪着。 方子业没办法证伪,上级医师就有医嘱选择自由的权利! 方子业点头:“是啊,环哥,我知道啊,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呀?” 当然,方子业心里也补了一句话,自然也不会特别感谢你。 无意中的伤害也是伤害。 这件事情里面,不要去认真地论出绝对的对错。 对事不对人就好了。 邓勇组,方子业和李源培等人每日上午都会核查医嘱,但朱允炆和曹琼安,特意选在了下午开临时医嘱,审核后,第二天并不会显示前一天的临时医嘱。 如果不特意观察的话,还真发现不了。 当然,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想要再通过这样的手段,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肯定不可能了。 至少,在邓勇教授组的上级,方子业还是说得上话的。 师父袁威宏,这是自己的亲师父,他的优青帽子,有自己的一臂之力,不会坑自己吧? 秦葛罗更是铁兄弟大哥,绝对不会说非要方子业开什么医嘱,不开什么医嘱。 邓勇和刘煌龙教授两个人,基本上都财富自由了,他们要挣钱也是去飞刀挣钱,周末节假日的一次飞刀,少于六千别人根本就不看一眼的。 所以,变数其实还是在其他组。 熊锦环闻言眼睛一瞪。 “无差别攻击之下,大家都是受害者啊。这代表着,之前的管理制度,可能还是存在着一定的问题。” “锦环啊,你也要理解我啊,你看,之前是你、揭翰、源培三个人轮转着跟班。” “实则,兰天罗目前的操作水平,也是可圈可点了,想要突破创伤外科的练功房,也就只差了一点点的火候。” “严志名师兄,都是和源培互换轮替着共享急诊机会。” “另外,还有聂明贤大哥!” “哦,对了,你们今天有谁看到聂明贤去哪里了么?”方子业问。 方子业今天,主要就只关注表皮生长因子的事情了,聂明贤早上查房后的去向,方子业是完全不知情的。 “贤哥早上查完房后就出去了,说是还要去找租的房子。昨天找了一下,但也不是很满意。”李源培说。 “哦,是这样的,我给你们提前打一针预防针啊。以后啊,聂明贤的权限也比你们会更高一些。”方子业说话的时候,摸了摸鼻子。 李源培倒是觉得无所谓,压低声问:“业哥,这个聂明贤,是不是很屌啊?和你比起来,谁更厉害啊?” “我们一致都觉得,是业哥你更厉害。” 方子业想了一下:“与我比的话,可能就是在伯仲之间。” “我算伯吧。”方子业可以大大方方地说这句话了。 而一年之前,方子业与聂明贤比起来,可能就是个弟中弟。 “聂哥肯定比你们都厉害,你拿我和聂哥比干嘛?给你们讲,如果你们不想再遭遇一遍像听竹那样的降维打击?你们?” 方子业说到一半,又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聂哥的天赋,可能比听竹都还要高一些,你们直接躺下来吧?” “不可能吧?”李源培张开了嘴巴,震撼莫名。 李源培很难相信,竟然还有人可以比洛听竹的资质更高。 可能方子业算一个,兰天罗勉勉强强地算一个,聂明贤也算么…… “我给你算一下啊,麻醉科的副高,血管外科也有副高水平,现在的创伤外科,估计和秦葛罗大哥相差不大吧。” “聂哥的年纪听起来很大,但也才三十二岁,罗哥今年已经三十三了。” “创伤外科的水平,已经是聂明贤最差的一科……”听到方子业说这些时,李源培和熊锦环二人的脸上满是揪扯,脸色一阵阵唏嘘…… 这件事情到此,方子业就觉得,总算是可以暂告一段落了。 与两位同学再随意地聊了聊后,方子业也是在自己的小窝里,美美的,甜甜地再睡了一觉。 因为与王元奇师兄有过约定,为了方便下班时有比较好的睡眠,因此,隔日交班时间是八点。 王元奇师兄第一次接班,就稍微吃亏了点,从上一个晚上的八点接班后,一直到后日的早上八点,再把急诊手术的任务,转交给方子业。 这一觉睡下来,方子业直接从晚上的十点一直到次日的凌晨六点五十分。 眼看着时间还早,方子业还有空闲时间下楼陪着洛听竹一起吃早餐…… 热乎乎的豆浆、热干面,搅拌的时候,香气就扑鼻而来。 洛听竹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的齐膝裙,衣领处是泡泡状,因此洛听竹吃热干面时,必须用左手搭着胸口,避免被麻酱玷污。 “听竹,你昨天晚上怎么这么晚才回去啊?”方子业吃了一口,偏头问。 “师兄,你在实验室里的奸细真多,我都没办法策反了!”洛听竹低着头,干饭间隙回了一句。 那开玩笑,现在的方子业,在下级医生里面,就是‘神’一般存在,不仅是师兄给面子,师弟们不管是哪个组的,都是格外‘亲切’的。 即便方子业不进实验室,但实验室里仍然流传着方子业的传说,颇有一种富在深山有远亲的赶脚。 “注意些休息,我师父以前告诉过我,前辈们打下的江山,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后来人可以不用没日没夜的拼。” “听竹,你一部分课题任务,可以交给师弟们去帮忙的。不要觉得自己去了麻醉科,就不在创伤外科的科研团队了。” “科研和临床是可以彻底分开的,你去了内科,仍然可以做外科的科研……”方子业道。 洛听竹与方子业最初认识的时候一样,努力努力,努力到不能自已那种。 那时候洛听竹都不是方子业的女朋友,看着洛听竹在实验室里繁忙的身影,都会让方子业内心一动。 如今再看到洛听竹如此努力,方子业肯定是心疼的。 洛听竹微微侧头,抿着嘴巴小口地咀嚼几口把热干面送到肚子里后,洛听竹笑了笑:“师兄,我和其他人不都是一样的么?” “很多内科的师姐,比我可拼多了,也比我更卷。” “现代是新社会模式,一个女生如果想要有一番自己的事业的话,总得多付出一些的。” 洛听竹非常巧妙地回答了自己不想当一个花瓶的想法。 洛听竹当然不是花瓶,她的资质,以后想要在中南医院混一个正高,绝对轻而易举,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即便资质再好,也需要一定的积累,才能够完成越级。 洛听竹依旧如此。 “师兄,你也不用觉得我很特殊啦,科研人,每天可以睡六个小时,已经非常非常难能可贵了。”洛听竹又补了一句。 “嗯,好!~”方子业也就不再多废话。 与洛听竹吃完早餐,时间才到七点十五,听起来很早,但麻醉科要求职工到岗的时间是七点半,开始预麻醉第一台择期手术,所以洛听竹的脚步更匆匆几分…… 到了医院里,目送洛听竹往麻醉科方向急匆匆地赶,与其他的上班人没有任何不同后,方子业反而觉得内心平静。 她只是一个家境普通的女孩子,与自己一样,没有特别显赫的家底,所以对她而言,所有的前期努力,肯定都是以牺牲时间而努力换来。 这样也挺好的。 方子业看了看时间,并未回科室里,而是给师父袁威宏发了一条信息汇报:“师父,我今天是轮值急诊手术班了,因王元奇师兄顶替值班也有些辛苦,我就不回病房里查房了。” “昨天的事情,我也已经处理完了,形式可能不太好,甚至韩教授可能会在科室里提起这件事,但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想法。” “不好电话打扰邓老师,希望师父可以帮我给邓老师提一句,让他帮我顶一顶!~” 方子业把韩元晓的规划打乱,自然可能要承受来自领导的鞭笞,然而,方子业也不是孑然一身,自己接不了,就索性跑路。 两个师父还在科室里呢,韩元晓也不可能完全不要面子,为了追方子业,就连最基本的原则都不顾了。 这件事,韩元晓不敢往上面搞,但邓勇却不怕往上面搞! …… 方子业到了急诊科的急诊创伤中心诊室,推开门,王元奇打盹点头的画面就扑面而来,另有龚子明则是在活动着手脚筋骨,浑身列来列去。 看到方子业后,龚子明疲惫的脸上泛出格式化一笑:“方师兄,你怎么来了啊?” “过来顶班啊,子明,你和王师兄先去休息一下吧。” “谢老师是不是已经休息了啊?等会儿有事,我会打他电话的。”方子业道。 开设了急诊诊室,就要有急诊诊室的样子,至少二十四小时都要有人坐班。 目前这边就只有两个人,谢晋元副教授和王元奇。 王元奇算本院职工,坐诊随时call叫谢晋元,是合理合规的。 方子业同样也可以坐诊,遇到了特殊情况,再把谢晋元叫下来。 王元奇听到了方子业的声音后,慢慢苏醒,揉了揉眼眶后,嘴角一咧:“子业来了啊,我睡着了。” “昨天凌晨四点来了一台清创的,一直清创到了六点多……” “时间还没到八点啊?”王元奇翻了翻左手手腕,看时间后道。 “王师兄,你先去休息吧!~没到就没到呗,咱们都是兄弟,又不是掐着秒算的田径竞技。” “辛苦了,王师兄。”方子业往里走进后,略带讨好说。 不管怎么样,创伤中心急诊诊室的建立,都是对方子业的一种负担减轻。 王元奇以后同样要任住院总,还需要经历一遍现在做的事情,帮忙是人情,不帮忙是本分! 爱学习,想要更多的操作机会,是王元奇的个人选择,不是他的职责所在。 换句更现实的说法,现在的王元奇就不是吃住院总这碗饭的。 王元奇也不客气。 连续轮值了四十多个小时,他也有点乏了。 但路过方子业时,亲切地与方子业抱了抱:“兄弟,辛苦了,这住院总,真tm不是人干的事儿!” “子明,你去休息不?”王元奇收拾着往外走时,问龚子明。 龚子明摇头:“师兄,昨天晚上我睡了一下,我就继续跟着方师兄吧,反正我休息的时间多。” 王元奇就往外走了。 方子业眼珠子转了一圈:“昨天王师兄叫了其他人啊?” 王元奇,一直都是邓勇教授组的,硕士阶段,他不是在中南医院读的书。 王元奇与方子业轮替值班后,王元奇其实也有一定的自主选择助手的权利,估计也是有人和王元奇接触过了。 “师父让叫的,师父看我太累了,就让王元奇给源培师兄打了电话。”龚子明解释。 “师兄,我觉得我还需要好好地锻炼一下,这体能还稍微有点差。都不能跟着王师兄打满全场。”龚子明说话时,加快了拉伸的速度和幅度。 方子业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王元奇这边到底爱叫谁当助手,谁不当助手,方子业就不想再干预了。 王元奇自己值班,若是连这点便利都没有的话,那自己未免也太不会做人了。 当然,方子业非常清楚的一点就是,王元奇在顶班时,评估是否需要方子业做手术,是谢晋元副教授的管辖范围。 如果说,王元奇自己勉为其难地做什么操作,然后没做好,被举报了,最后谢晋元副教授也会跟着难受。 这就是首诊负责制。 …… 八点一刻,方子业暂坐在创伤中心急诊诊室时,没想到,隔壁外科诊室的方松林方哥,移步了过来。 通过打开的门没发现谢晋元副教授后,他就摸了进来。 手里端着一个金属保温杯:“子业,好久不见啊?” 方子业这会儿正在与聂明贤聊天,聂明贤找到了房子,也到了病区查房,暂时被刘煌龙教授分派的任务就是跟着方子业。 聂明贤就问了一下方子业的行踪。然后聂明贤说等会儿过来。 方子业回了一个ok后,抬头:“方哥,不好意思啊,有一个工作微信回一下。” “进来坐啊,方哥。” “子业你还是业务繁忙啊,不仅是有人帮忙顶班,还有忙不过来的工作微信,不像我们,就是被发配的状态。”方松林戏谑了一句。 “方哥,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上级的意思是上级的意思,我知道的第一时间就与你们汇报过了,后面的事情,我也没办法呀?”方子业知道方松林内涵谢晋元副教授仗势欺人。 但实则,谢晋元也是按照原则办事。 创伤中心就是单纯的创伤中心,不是血管外科的急诊诊室,只负责创伤外科的病种,哪能什么乱七八糟的损伤就叫创伤外科?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就是有点不太习惯。” “可能是子业你太好用了,导致我们现在,请会诊都需要好好地回想一下该请谁了。”方松林落坐在方子业的身前,只坐下了半边屁股。 而后倒是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只是随意地与方子业闲聊了一阵后,也回到了自己的诊室。 方松林出门时,正好与赶来的聂明贤在门口碰了个对面。 两人互看一眼,都不认识后,就各自招手了一下,而后进出错开。 聂明贤进来后,随手就将右边白大褂口袋里的钥匙串给了方子业:“子业,这是房子的钥匙,你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搬进去吧。” “我听科室里的人说,你之前把租的房子退了,昨天都是在科室里睡的。” 聂明贤找到的房子距离医院也不远,也是那种老旧的小区,太远了方子业不方便往急诊科赶。 “我出国之前就退租了,不然总觉得花钱供着房租,就不是个事儿。去年我还白租了半年时间呢。”方子业有些心疼地道。 方子业现在其实不缺一两千块钱,但是,钱要用在刀刃上,不该花的钱肯定是不能乱花的。 聂明贤自行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而后卖关子说:“子业,我这里有一个有点劲爆的消息,和你昨天在科室里闹的事情,多多少少有点关系,你想不想听一下?” 方子业上下打量聂明贤:“贤哥你人脉这么广吗?在汉市还有这么多信息渠道?” 要说聂明贤在恩市,在京都,人脉网很宽,什么东西都知道,方子业都不奇怪,但这是汉市啊? 聂明贤一听,便知道方子业猜测到了一些:“我在汉市认识的人,不就这么些嘛。” “但是呢,那个表皮生长因子的专利归属是谁,我还真的知道。而且,老吴还特意给我解释了一遍事情的原委。” “起初,这个毁损伤课题,应该是段宏教授先提议要搞起来的一个临床课题吧?” 聂明贤一针见血。 方子业则眼珠子转了一圈后,无法反驳,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绝对不是谁先占坑,谁就拥有坑位的所有权,而是谁先把课题做出来,谁才最有发言权。 “所以啊,这个促毁损伤创面的表皮生长因子,就是段宏教授团队,早在之前就与一家医药公司合作研究的产物。” “它的一些其他方面的调研数据,目前正在整理中,拟待发表。” “而它,就是老吴送给子业你们团队的一件礼物,表达的意思就是,你们团队颇不厚道。” “可想要把他们踹出局,也根本不可能……” “他们要再带专利入组,一起再吃大锅饭,你能找到理由拒绝吗?” 方子业:“……” 娘希匹,就知道,这些教授们,没一个是好惹的善茬。 自己老师邓勇的段位根本没办法与段宏比。 第413章择期手术教学与教学(求订阅) 第413章择期手术教学与教学(求订阅) “能!!~”方子业仔细思考了两分钟,对着聂明贤郑重点头。而后解释:“一项新术式和不确定的研究中,基本不出现两种不确定因素。这是一个成熟的研究人员,必须要秉持的原则。” 贪多嚼不烂,在科研领域算是发挥到了极致。 一项研究,一般情况下只探讨一个方向的未知方向。 毁损伤的保肢术治疗,就是应用相对成熟的手术术式,以超高的水平,常见的处理方法,别人可以理解的手术方式,去达到毁损伤保肢的可能性。 这个什么表皮生长因子,目前就算是有了科研成果,但也没有经过临床试验的认证,没有将之公开且接受广大同行的检验。 还想将它带到新的课题中? 聂明贤闻言,眉头略微一皱,但很快又舒缓起来。 科研工作者也是人,组建的团队,自己做出来的成果,肯定是不愿意被别人分一杯羹的。 不过聂明贤很快又对方子业进行劝说:“子业,你应该清楚,手术是有专业局限性的,而新药物开发的局限性,就小很多。” “特别谨慎地对比下来,子业你做的毁损伤手术课题,在科研领域内的权重,赶不上一种新药物的开发的。” 毁损伤的治疗,屌不屌? 那肯定是屌爆级别。 但同样的,它的专业束缚性太过于严重,其他的同行想要学会,就需要花费太大的时间和精力,因此,这样的原创,只能算是一种团队内部的奇迹,在整个行业领域的影响力,需要经过时间的考验。 然而,一种新药物的开发,若是药物的效果非常好的话,那么它的短时效益、长时效益,都并非一台简单的新术式可以比拟的。 更简单而言,从可传播角度来说。 一种新药物的开发,两三年内就可以传播到县医院甚至乡镇一级医院的外科,但是一种新手术术式,可能完全没有可能传播到县医院甚至乡镇一级医院。 不会有什么县医院的医生,愿意吃力不讨好地去学习毁损伤的保肢术,截肢多简单快乐? 世界上出现过很多精妙手术的奇迹,但这些手术,有很大一部分都没有流传开,其主要原因就是难度太高,局限性太强! 聂明贤等方子业消化完后,才摩擦着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相对谨慎地说:“因此,段宏教授的团队,想要进到这個临床课题来,未必是我们带他起飞,而可能是他带着我们起飞!” “很明显,毁损伤病种保肢术的下一个命题,就是如何解决手术创面丑陋,使得瘢痕愈合减少的话题!” 聂明贤是一个懂行的,也是懂科研的,也是懂病人和社会的。 问任何一个人,你想不想手术之后,手术效果更好,然后还可以留很少的疤痕? 就算是个老年人,不考虑其他任何因素,他的答案都是,想。 爱美,是社会发展之后,很多人的一种基本诉求。 方子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拇指的指甲,指甲床的颜色红润,且没有倒刺,看了一会儿,才抬头:“闲哥,吴轩奇大哥的套路是不是特别多啊?” 吴轩奇这个人留给方子业的印象就是一万多个心眼子,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与之少接触为妙。 吴轩奇也是方子业目前接触过的,最不要脸的一个人,自己的老师袁威宏,在他面前,可能都差了颜色。 这是一个很诱人的诱饵。 一种已经相对成熟药物的开发‘成果’就摆在面前,只要方子业点头同意,以后就可以挂上方子业的名字,让方子业拥有原创药物开发的经验和履历。 而以方子业的成就、手术技术,挂靠的名字十分靠前,甚至有可能混一个二作甚至共一作。 这是一块到了嘴边的肥肉,张口咬一下,就能满嘴流油。 “的确很多,但是,至少,我是没有找到任何拒绝的理由的。” “当然,子业你有你自己的考虑。” 聂明贤接着停止了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搓手指的动作,改为捏拳:“子业,不管怎么样,你和吴轩奇之间,肯定是有得杠的。” “你们两个的年纪相当,以后想要在鄂省内部行走,一山不容二虎!” “吴轩奇二十到三十岁的十年,比你倒霉得多,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他阴差阳错地找了一个非常强劲的助力。身后甚至有一个专做医疗器械的原创公司与他合作,对他进行栽培。” “同样的,老吴的资质是绝对没问题的。” “伱要想好这件事。” “你应该也不想,以后你费尽了心思,自己开发和创造了很多理念,结果都不被人重视,最后带着进棺材板里面吧?” 方子业转头,嘴角一咧一咧:“贤哥,没这么恐怖吧?” 聂明贤却见多识广一般地嘴角比方子业咧得更开:“只要有人开发的技术,比你更加简易,即便效果只有你开发术式和技术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你就是个loser。” “想要不被隔断,就只能是随波逐流地随大流。” “现在这个社会很浮躁的,能够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学习技术,一心只想着攀登更高峰的人,绝对越来越少。” “子业,你是拿医生当作一个职业还是当一个事业啊?” “子业,就算你把医生当做事业,别人只是把它当一个工作,工作的本质就是为了挣钱养家,而不是把自己搞得身心俱疲……” 聂明贤说到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闭嘴。 把语气放得更加平稳:“我们还是说回毁损伤课题这件事吧,我个人还是认为,合作的意义要大于分离。” 方子业上下打量聂明贤,眼睛眯了起来。 刚刚聂明贤所说的内容,很明显不是方子业的遭遇,也不是邓勇的遭遇,也不是什么段宏的遭遇。 鄂省目前医疗的竞争,还远没有到聂明贤所说的这一步。 医生是一个事业,还是职业,还是工作,这在方子业一贯接受到的教育中,它都是一个道理啊。 但聂明贤之前所处的京都,它不一样。 京都和魔都,可以说是经济最为发达,那里才是真正神仙打架的地方。 你可以看得到,任何专科的前三名医院,一般必有一个出自京都,一个出自魔都。 骨科的名院:积水潭、京都三院、华山医院、魔都六院…… 汉市的同济、协和、省人医等,在全国面前,其实都有点不在一线水准。 心血管外科,阜外这两个字可以囊括一切了,它也在京都。 “贤哥,我的意思是,我个人的想法啊,不代表我们团队的想法。这件事,最终终究还是要由邓老师和刘煌龙教授拍板的,我们都只有建议权。” “我个人的想法是,如果说分离的意义会更大于合作呢?”方子业反问一句。 其他方面,方子业不敢说。 但仅论基本功的水平,方子业敢说,段宏老师来了也不好使,就算是积水潭的老师来了,那也不好使。 在这样的局面下,方子业不愿意有更多的人束缚住自己的思维和想法。 就这么几个老师带着,给自己充分的发挥空间,那才是最好的。 参与的人数一多,就需要兼顾各个方面的平衡,还需要给这个人面子,给那个人面子,最后会把最初的想法改得面目全非…… 能开发药物,自然是好事,很容易就万古流芳! 可方子业也想了,刚聂明贤所问的事业、职业、工作,方子业倒是觉得,是哪一种无所谓,最主要的是自己要开心。 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压力,还没有拖家带口,不需要为学生争取什么经费,不需要考虑学生的毕业问题…… 所以,在这个时间段,也就是在明年带研究生之前,好好地当一个医生,心无旁骛地当好一个非常纯粹的医生。 以后的想法,以后再说。 聂明贤将整个人往后背一靠,嘴角莞尔起来:“子业,你这口气很大啊,段宏教授这样一座原生的学科带头人给你背书的机会你都不要。” “艺高人胆大这几个字就很适合你了。” 莞尔本来就是笑,后来多用于女孩子的笑,但现在聂明贤的‘姨母笑’,就很有这种风味儿。 聂明贤不是机器人,聂明贤也不是三无路人,反而,聂明贤一直对自己的人生都有很强的规划。 他是比吴轩奇天资更强的人,也是方子业目前接触过的,天赋最高的。 横向对比,即便是洛听竹都在聂明贤面前略有不足,恐怕真要对比的话,兰天罗这个多学科高智商,才能和聂明贤稍微比一比了。 “贤哥,你不是来当说客的么?”方子业的表情略错愕。 与聂明贤相处的时间不长,方子业都摸不清这个哥们儿到底是什么风格。 以前在恩市的时候,聂明贤就是一个‘苦行挣钱’医,其他的一概,都不在他的眼里,靠本事,花费时间去挣钱,就是他的日常。 而后,方子业也没怎么和聂明贤接触,时隔一年再见,方子业自然措手不及…… “我已经说了啊!” “我和吴轩奇是好朋友,但是我也听说,邓勇教授和段宏教授也是铁兄弟!”聂明贤如此内涵了一句。 这个铁兄弟的意思就是,邓勇教授一旦翘起了尾巴,就直接不和段宏玩了,至少表面上是这么看的…… 老师的抉择和个人选择,方子业是不敢造谣的。 分分钟就转移了话题,腆着笑脸,乘虚而入:“贤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呀?” 聂明贤的眼珠子快速转动了一圈:“我啊,我就随遇而安啊!” “哪里要就哪里去。” “反正跟着刘教授肯定是能吃饭的。” “以后跟着老师,也是可以吃得上饭的。” 这话听起来,仿佛就是早就有选择和安排。 但是,方子业之前听到了聂明贤的‘心声’,知道聂明贤经历的背后,肯定还有另一版本的故事。 看破而不说破:“贤哥,明天我们组的手术日,有一个骨盆骨折,贤哥我们一起上台呗?” 方子业对聂明贤发出了邀请。 如今的聂明贤,在创伤外科的理论和操作积累方面,还相对比较薄弱。 也能理解嘛,毕竟聂明贤才刚接触创伤外科,这次随着刘煌龙来中南医院,也是临时而为。 聂明贤就算要转科,也需要比较漫长的学习时间。 并且,聂明贤目前是麻醉科的副高,只是执业范围仍然是外科,所以就还是能够从事外科工作。 “好啊!~” “子业你都没有查房,就知道明天的手术安排啊?”聂明贤问。 “多少有一定的了解。我…”方子业正要说话时,诊室的门被敲响。 “医生,你好,隔壁的医生说,让我来创伤中心诊室……” 方子业赶紧闭嘴,聂明贤也是站起身让座,转头看着一个捂着手腕的青年从外走进,他身上的水泥、石灰浆颇为刺目,应该是装修工人或者是刚从工地来就诊的。 “你好,你哪里不舒服啊?快来坐……”聂明贤懂事地将病人引了进来。 而后就是常规的问诊、查体和阅片的过程。 聂明贤在整个过程中,未发一言,只是默默地看着方子业做完全程。 …… “可以了,你这个肘关节脱位也不严重,复位后,不用打石膏,早期如果不疼痛的话,就可以开始功能锻炼了。” “但是两周内仍禁忌肘关节的旋转运动!” “当然,如果你觉得你的日常生活中,很难对肘关节进行保护的话,我们也可以打一个石膏!”方子业处理完了脱位后,对青年解释。 青年看了看自己的肘部,再看了看方子业,又看了看肘部:“医生,你刚说要给我复位,是你自己复位啊,我还以为你要喊你老师呢?” 青年看了看聂明贤,又看了看方子业,最后盯向聂明贤! 无他,三十多岁的聂明贤,看起来就比方子业这二十几岁的‘小白脸’更有信服力,也觉得技术更高一些。 聂明贤闻言表情瞬间一囧,伸手解释:“大哥,不不不,你搞错了,他是老师,我是长相老成些,你看我都没胸牌,这是我上级……” 真正计算起来,聂明贤肯定是上级。 但是要论起专业,在创伤外科,聂明贤是完全不敢托大的! “真的?”青年表情略疑。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真上级假装下级又不是光荣的事情,实事求是。” “你就说方老师给你复位做得好不好嘛,是不是不痛了嘛?”聂明贤翻了翻右手,让青年自己体会。 青年这才赶紧点头,放下心来:“谢谢方医生,不好意思啊方医生。” 当面质疑方子业的水平不行,就直接要求聂明贤操作,总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青年说完,就感觉接过了方子业递来的打印出来的门急诊病历,离开了诊室。 在诊室门口,青年还轻疑一声:“这网上的攻略,也不顶用啊,看来以后还是要来医院,少上网为好……” 青年离开后,聂明贤才给自己戴了个口罩,让自己勉强看起来更像萌新一些,眼睛里有光亮一闪而逝:“子业,这手法复位,难学么?” 男孩子最根本的兴趣是什么,操作。 再简单点,那就是男孩子的手,基本上就闲不住。 儿童时期总想握点东西,青少年时期就直接握住自己,长大后,还想握一握碗式物…… 能够通过操作,完成难以理解的事情,这种‘人前显圣’般的成就感,一般人看了之后,就有些手痒地想要尝试。 临床上,什么病治疗效果最快? 很简单,脱位! 手到病除,手到痛消…… “其实也不难,就只需要掌握好复位的基本原则。充分牵引,适时复位,其他就没了。” “就比如说肩关节脱位,特别是肩关节前脱位,只需要用外旋复位法,掌握了基本的架势,学会了牵引用力,马上就能学得会……” “贤哥,你先百度一下外旋复位法的基本手法,而后如果遇到了合适的,我让你试一下……”方子业意会后,就开始诱惑起来。 聂明贤一边摇头:“我也不用上手,就好奇看看。” 然则,聂明贤却忍不住地就用手机百度起来。 嘿! 就这一个动作,马上就让方子业捕捉到了聂明贤的一个‘好习惯’。 这是耐不住寂寞呢?还是看到了新样式的东西就想学呢? 如果是想学操作的话,那创伤外科正好,就手法复位这一块,就能让聂明贤一点一点地学个把月,把样式都给轮一遍…… 时间如水。 翌日,凌晨,两点四十五分。 聂明贤看着病人离开后,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因刚手法复位后变得晕红一片,且还有因摩擦之后产生的热意袭来。 每一种感觉,都让聂明贤既觉得真实,又觉得玄幻。 方子业把打好了前臂吊带的病人送出诊室门口后,还交代:“记得肩部不要再受伤,患肢也不能活动幅度太大,太大了就容易再发脱位啊!~” 说完,回头,看了看聂明贤。 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就说:“贤哥,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明天还得回科室里查房呢。” 但聂明贤此刻哪里睡得着:“子业,这手法复位,真的这么好学啊?” “我才学了一天,就真的把这个肩关节前脱位给复位上去了?” 聂明贤简直难以置信。 刚刚这个病人,从查体到阅片,再到治疗的选择,包括治疗,都是聂明贤独自完成。 这还不到一天! “贤哥,你之前医学基础知识积累的那么多底蕴肯定也要算的啊?” “你是搞血管外科的,臂丛附近的肌肉以及相应的走形,都刻进了你的脑子里,外旋复位法,涉及到的几条肌肉,你也心知肚明。” “这怎么是一天学会的呢?”方子业解释,让聂明贤有更多的参与感。 如果是个外行,你要他一天学会肩关节的外旋复位法? 老师不敢教,估计他也不敢学。 有基本功的本科生,也得再累积几个月,在练功房里面好好地夯实手法复位的基本功。 那聂明贤为什么可以呢? 还是因为基本功扎实。 很多基本功,表现形式不同,但方子业的基本功力到了一定火候后,知道它们的原理是相通的。 总结起来,操作的前期就是练习控制能力。 从切开术的控制走刀,缝合术的控制缝合深度、角度…… 到了后期,则是在控、稳的基础上,再追求了快,又快又好,就是高熟练度基本功的表达形式。 聂明贤有了足够的基本功后,他其实已经具备了相应的底蕴。 总不能说,国外的文学学者,看的是国外的书,他就没有文化底蕴了吧…… “哦,是这样啊。” 聂明贤隐有窃喜和失望:“我还以为,是我天资有点好呢。” 方子业忽然抬头。 聂明贤还需要这样的商业吹捧? 然则,聂明贤也恢复过神态后道:“我就先不去睡了,谢教授不是说了嘛,他三点之后来换你的班。” “我觉得吧,你和谢教授两人,真的是互补互恩。” “你能绝对地替他的班,他也可以让你有更多的休息时间,总比你一个人担任住院总的好。” 聂明贤通过一天的创伤中心的跟诊,就差不多将方子业的功力摸得透透的。在处理急诊这一块,只要方子业在,就基本没有谢晋元什么事儿了。 其实也能理解,之前没有创伤中心的时候,方子业一个人就顶起来急诊会诊。 而谢晋元副教授来坐诊创伤中心后,如果只是带着王元奇的话,基本很难睡安稳,总是有担心。 这也是为何很多本院医师任住院总前,都需要磨炼一段时间,是因为本硕博十几年的积累,仍然还不够扎实。 但方子业不一样,方子业的基础积累已经非常醇熟。 基本上从要命的不要命的,方子业都能独当一面了,都很少需要摇人让教授出面,这样的综合能力,很多人都可以睡得特别踏实。 “这样不挺好么?” “贤哥,如果我是一个半吊子的话,贤哥你早就嫌弃着回家睡大觉了。”方子业笑了笑,自夸了一句。 世人有人讨厌慕强的原因是,自己不是被慕强的对象。 实则,每个人都有一种相对的慕强心理。 在所有的条件都合适的情况下,更好的是不是更优选呢? 答案基本上都是如此。 包括很多感情的产生,其实也是慕强心理。 长得漂亮、有才华、够温柔细心、得到了你的欣赏…… “子业你是越来越有上级风范了。”聂明贤点头,打了个哈欠。 方子业则说:“贤哥,你不也是在远离接地气的道路越来越远了么?” “你想一下,我们科室里的其他博士,仍然处于一顿聚餐,几千块钱的补贴,就可以开心很久的年纪。” “但贤哥你,就算是月入两万,也很难特别开心了,不是吗?” 聂明贤早就达到过月入两万的水平,在恩市的时候,那么努力,那么拼命的工作,还是专业壁垒非常强的技术工种——麻醉。 不可能做不到月入两万。 现在的方子业也一样,月入接近两万。 如果有人告诉方子业,你的月薪竟然高达两万欸,方子业也会开心,但不会觉得特别开心…… “想要找个乐子,其实很难。”聂明贤收了懒腰和哈欠道。 方子业则说:“贤哥,其实也不难。” “学习,且学习到了东西,通过学习得到了收获,总是会让人开心的,不是吗?” 方子业的一句话,突然就把聂明贤给干傻了! 当时猛地一转头,错愕不已:“子业?你不会是开玩笑吧?你在中南医院,已经很久没学到东西了么?” 方子业能说这话,代表着一种‘感情缺失’,代表着一种需求。 学有所得! 听起来是很简单的四个字,但是要享受这四个字,需要你存在一定的‘豁口’,这个豁口,正好可以被你的老师灌溉、填补。 如此才有一定的收获感,满足感。 方子业这么平静地说出来这句话,这代表着,方子业已经早早地跨越了自主学习,甚至是自主探索的路子了。 这代表着,方子业的能力圈,至少有百分之五十以上,接近了当前技术壁垒面,再想要往前进哪怕一步,都需要自己去努力地探索。 而这,怎么可能? 这一般都是很多教授才会有的感觉? 方子业? 到底得有多膨胀? 他是在故意吸引我的注意力? 方子业在特意装逼? 聂明贤的思维一下子想了很多,但马上就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方子业如果要装逼的话,他有太多的装逼点了,没有必要在凌晨,在这个时间点,找自己装逼。 找太阳啊? 方子业摇头:“也不是没有学到东西吧,要学肯定可以学的,只是很少有老师对自己带教投喂了。” “反而,我的两位师父,已经开始给我安排带教任务了。” “明天的手术就是这样。” “……” 聂明贤的眉头一皱。 明天方子业拟主刀的手术,是一台骨盆骨折的切开复位内固定术。 为了了解这台手术,聂明贤专业地查询过书籍,拟定要走的手术开放路径,即将要进行的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的方式,要用到的钢板和螺钉等基本知识。 聂明贤本以为,这台手术的主刀,是方子业主刀,然后邓勇教授一助或者二助。 相当于是变性地给方子业投喂手术。 可没有想到,其实就是方子业带着几个博士去操作骨盆骨折了。 聂明贤依稀记得,以前吴轩奇告诉他做骨盆骨折手术的时间,是在主治期间,年纪是要比方子业更大几岁的。 而骨盆骨折手术的难度,已经是非常接近于创伤外科成熟择期手术的难度高点了。 如果方子业在这样的手术上,都有不错的造诣的话,就证明,方子业刚刚说的话,很久没有过学有所得快感,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感慨了。 聂明贤带着这样的疑惑,一直等到了早上被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吃早餐的时候塞了一嘴狗粮、再等到了交完班、查完房。 而后,邓勇带着袁威宏下手术室,刘煌龙则是因没有毁损伤相应的手术,直接去处理实验室的事情,方子业则是带着聂明贤、严志名、揭翰等人去到另外一个手术间。 进到手术室后,病人已经麻醉完毕,另有揭翰带着刘海华消毒铺巾,方子业则是面对着严志名和聂明贤二人在简单地做着科普。 “今天这台手术,我们要行髋臼后方入路。这个入路,一开始分别是kocher入路和langenbeck入路,是letournel和judet将两种入路结合了起来,主要用于显露髋臼的后壁和后柱。” “后来,也有人改良了这种入路,叫gibson入路,就是会将切口上部更前移,moed进一步地又改良了gibson入路,称作改良gibson入路,这几种手术切口的入路都非常相似。” “改良gibson入路,可以保护支配臀大肌前部的神经和血管,而且更能够暴露髋臼上部和髂骨翼,可以用于治疗髋臼后壁、后柱以及一些横行骨折和t型骨折。” “但是,我们今天,仍然要采用更为经典的kocher-enbec入路……” 择期手术的教学,与单纯做手术,是相对不一样的。 除了要把手术做好,还得给师弟们好好剖析一下手术流程,剖析手术流程,肯定是从手术入路开始。 至于为什么不从诊断和手术指征开始,是因为这些东西,就是日常管床医生和住院医师自己要去学习的内容,不需要方子业再行补充。 方子业说话间,就连聂明贤都频频点头,认真听讲着。 严志名则是听得更加认真,表情严肃,一边跟着方子业的讲解思路,一边将自己的思维飘到了局部解剖学与骨科手术学,正一层层地将患者的局部肌肉组织打开起来。 …… 第414章韩元晓的微破防(求订阅) 第414章韩元晓的微破防(求订阅) “kocher-langenbec入路,是在大转子表面切开皮肤,向近端延伸到距离髂后上棘略6cm左右即可。”“当然,也可以根据需要,大概延伸至此。”方子业一边切开后,一边详细地讲解这个入路到底该如何进行修缮。 “即在大腿的外侧表面,向远端延长10cm,这也是一种标准的kocher-langenbec入路。” 教学手术不比自己全身心地投入手术,需要非常详细地对手术的过程进行拆分和讲解,而且手术的教学,从如何做入路就得开始。 一句话,非常完美地概括了外科的大部分学习曲线。 三年学外科,一辈子学入路。 良好的入路,更适合的暴露,能够提升手术质量。 聂明贤站在最低级的助手位若有所思,方子业对面的严志名和揭翰二人则频频点头,唯有站在第三助手位的刘海华,眉头略紧锁。 他才硕士一年级,知识储备如果能够到跟得上方子业这种专业入路思路的程度,他就不该是硕士一年级了。 即便是资质稍微好点,也很难。 这种知识储备,需要的不仅仅是悟性、资质,还需要阅读量和记忆力。 方子业见几人没有疑问,又说:“这台手术的难度不算很高,刘海华,你来辨认这脂肪层下第一层面可以看得到的解剖组织,有哪两种?” “臀大肌和阔筋膜!”刘海华多少来了点参与感,很开心地回答了问题。 当然,刘海华并不觉得此举有什么不对劲,可熟悉方子业的揭翰和严志名,却是莫名地抬起了头。 现在的方子业,也算是有模有样地成了上级的样子,以教学之名,不定时炸弹一般地抛来问题…… 方子业没有去理会两人的眼神,继续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们继续沿着皮肤切口切开阔筋膜,切开后,再沿臀大肌纤维方向,钝性劈开臀大肌!” “来来来,刘海华,好好地摸一摸这个鸦爪支,以后一定记住好吧,在臀大肌的外上方,一定有一个臀上神经穿过,不管是动刀也好,还是动血管钳也罢,一定不要损伤了它。” 刘海华用食指轻轻地拨了拨,点了点头。 平日择期手术时,师父邓勇主刀的时候,怎么可能有机会让刘海华摸这种玩意儿,只想着加快速度,将一天的手术做完了。 也就是如今,主刀医生逐渐多了起来,才可以放慢节奏。 只要手术不是太离谱,组内可以分四台! 邓勇、刘煌龙、袁威宏、方子业,都可以独当一面。 “其实到了这一步啊,就是相对典型的局部解剖学的流程图了,在这个层次里面,肌肉分层非常详细且典型。” “自上而下,臀中肌、梨状肌,闭孔内肌、上下孖肌,在最下方的就是股方肌。” “这靠近股方肌的地方,有一条非常粗壮的神经,就是坐骨神经了,它的体积很大,一般很难得伤及……” “……” 在方子业几乎是保姆级的带教下,算得上是,在患者身上,以择期手术的方式,给聂明贤等人展示了一台局部解剖学。 手术不是单纯的局部解剖学,但手术肯定可以在能力足够的医师手里,演变成一台非常鲜明的局部解剖学演示。 从入路教学,一直到后续的骨盆骨折的内固定术,足足花费了方子业两個多小时的时间。 其实啊,如果不是要教学,只是单纯的手术,方子业有把握将手术时间缩窄至四十分钟以内。 当然,教学的意义肯定是很突出的。 比如说问题狂魔揭翰,这会儿就仿佛是忘记了场合,在手术结束后,便开始发问了:“师兄,如果这个入路,没办法很好地复位,或者是横行骨折伴后壁骨折怎么办?” 揭翰问问题时,聂明贤的目光一闪,显然也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隔壁,严志名和刘海华二人则是帮着推病人出手术室,在手术间门口,严志名才起身回来,身为住院医师的刘海华,必须跟着病人回到病房,且完善好术后医嘱,才可以再回到手术室。 方子业与聂明贤并行坐在手术室计时面板下的钢凳上,揭翰站在两人中间,下巴歪斜,表情单纯,并没有其他的心思。 “如果是横行骨折伴后壁骨折的话,那就要考虑双入路了,从前方入路,固定横向骨折,后入路固定后壁骨折。” “我们刚刚做的这个是……” “师父!~”方子业讲到了一半,发现袁威宏走了进来,赶紧结束了话题,然后立身叫人。 聂明贤也跟着站起,揭翰则是转身立正。 “子业,我听巡回讲,你这边的手术两个小时都还没结束,我还以为出了问题呢。”袁威宏摸了摸自己的帽子前方,估计是习惯性的摩挲自己的地中海。 “下台了吧?” 方子业点头:“师父,我们是推进手术进度慢了点。” 揭翰则解释说:“师父,这台手术从头到尾,师兄都说得非常详细,连入路遇到的神经的细小分支都会展示给我们看。” “我现在感觉自己特别强!” 袁威宏这才舒了一口气。 方子业今天的手术,没有余留一个人给方子业兜底,主要是大家都信任方子业的水平,早已经成熟,不是雏鹰初飞。 然而,两个小时还没结束,袁威宏是真的担心自己养起来的‘高手’,是不是又变成了“天线宝宝”原型,下台后就赶紧过来看一眼。 “行啊,你觉得坐骨环的骨缺损该怎么办?病人坐不了,睡着难安。回去好好琢磨一个月吧。”袁威宏一句话打发了揭翰后,才笑了笑看向方子业。 “有x线结果照片吗?” 揭翰被袁威宏的问题,直接给干得愁眉苦脸起来。 这个问题的难度? 袁威宏这是被揭翰揭化了是吧? 骨盆环中,坐骨环的重建,是难度偏大,因为解剖结构相对比较特殊。 自然,解决的方法很多,但没有公认的解决方法,就代表着,每一种的效果都很勉强。 揭翰愁眉苦脸地去仔细思考时,方子业已经与袁威宏二人开始欣赏骨折内固定术后的x线骨盆正位片了。 袁威宏看了,便点了点头:“那就好,看来是我多虑了。” “子业,非常不错啊,圆满地完成了第一台教学手术,这样正好,下个月的鄂省年中技能大赛里,你就可以去多做几台教学手术了。” “啊?”方子业一时间是怎么也没明白袁威宏的这个逻辑。 “啊什么啊?你去年拿了个特等奖,还给你发了奖金的比赛,你假装不认识了啊?” “跨了过去,不能不认老家啊。” “因为你的身份、年龄的特殊性,非常具有鼓舞性质,所以今年创伤外科学组,希望伱能够担任教学手术的‘参考员’!” “也有津贴的。”袁威宏低声解释后,再看向其他几个人。 “这个不算是我们给子业开后门吧,比赛成绩,子业自己实打实地拼出来的,我们省内,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年轻的示教员。” 袁威宏说话的时候,也同样看向了聂明贤,所以聂明贤就回复:“哦,京都有过。” 袁威宏的嘴角一僵。 方子业三人同时看向了聂明贤。 毕竟,聂明贤这么一句话,就直接把袁威宏本来想要表达的意思,直接侧漏完了。 鄂省没有是鄂省没有,京都有过是京都有过! 鄂省的骨科实力,还是太菜了。 袁威宏对聂明贤这个外来客是血招没有。 聂明贤不算本院学生,也不算本科室职工,算得上是刘煌龙团队的人,他的直属管辖权是刘煌龙。 袁威宏笑了笑道:“京都的积水潭、京都三院还有协和都是骨科名院,比鄂省的骨科专科实力都要略强……” “聂博士,这也是很好理解的吧?” 本来袁威宏是打算,借此机会好好地对严志名和刘海华等人进行劝解,不要总是看着方子业享受着高规格待遇,也要看清楚他的底蕴。 方子业很多东西是上级给的,但很多东西,都是靠着方子业自己的本事挣来的。 “骨科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之前是血管外科出身。”聂明贤说着逐渐压低声。 然则,就是这么一席话,却让袁威宏当即破了大防。 聂明贤没有说是京都的骨科有过,骨科有没有过,他从来都不关心,别人说的是心血管外科…… 袁威宏瞬间有一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一瞬间,袁威宏仿佛是想起了,自己如果要下乡去地级市医院的话,那边的人,是不是也会这么想自己。 看到袁威宏的眼神有点难受,方子业也有点护短了:“贤哥见识广博,但也不要欺负我们乡下人呀,我们都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 “师父,这边暂时也没有什么问题,下一台手术更是简单。” “您要不先去忙?” 方子业决定先把袁威宏打发走,而后才好放心地与聂明贤认真对线。 当然,如果聂明贤还要继续对线的话。 袁威宏心知肚明,马上点头离开:“我过来的时候,邓教授也只允我半刻钟的时间,我是该回去了。” 来到这边,确定了方子业的手术没有问题,时间长是另有其因后,袁威宏就走了。 只是回头时,再看了看聂明贤,仍和蔼可亲地发出和善笑意。 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说实话,即便是聂明贤以后真的落定在了创伤外科,短时间内一问三不知,袁威宏都不敢对他“发飙”。 因聂明贤的天赋摆在了这里,已经是一座非常丰硕的果林。 只要给聂明贤一定的时间,袁威宏就不可能有‘奚落’他的理由和机会。 …… 袁威宏走后,懂事的严志名就首先化解了尴尬:“贤哥,谢谢你出口相助啊,不然的话,我们非得被威哥pua几句。” 聂明贤这会儿其实也已经会意,可能自己有点打乱了袁威宏的安排。 不过聂明贤也没愧疚,他说的都是实话,总不能因为袁威宏别有用意,他自己亲自看到过的事实都不能讲出来了吧? 聂明贤初来乍到,自然不会清楚创伤外科内部的微妙关系。 聂明贤索性装死。 这是他固有的特权。 …… 后面一台手术,的确是简单,是一台胫骨中段骨折倒打髓内钉内固定术。 患者的身份是本院某个教授的亲戚,而且就住在了中南医院的附近。 这样的关系,即便是中南医院不做简单的骨折病种,也只能看在同事的面子上,把他的手术给做了啊。 胫骨骨折髌上入路髓内钉内固定术,是实打实的三级手术,是在方子业的权限射程之内的。 即便是方子业单独操作,都是合理合规的。 自然,在这一台操作过程中,方子业就没有搞什么教学手术了,而是直接以高深莫测的手术方式,连带切皮算起,十二分钟内,就解决了战斗。 手术做完,无菌‘小美’一次性无菌敷贴贴完,石膏外固定术凝固完毕,病人已经被揭翰送回了病房,方子业带着严志名博士和聂明贤二人离开了手术间。 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都仍处于“懵逼”态。 对望了一眼,器械护士说:“到底是我们外行了,还是这个医生太内行了?我记得我以前跟彭隆副教授做髓内钉内固定术,也是用了五十多分钟时间。” “十二分钟?” “开玩笑的吧?” “不知道,反正主刀照片之后下台了,我们只能收拾收拾,然后下班啊。”巡回护士抬了抬眼皮,使得眉头紧皱出深深地褶皱。 显然也担心,然而,手术过程中,只要不是有东西落在了病人的体内,其他方面的质量问题,与手术室里的职工半毛关系都没有。 因此,不管是方子业实力强也好,还是方子业刻意装逼也好,都与她们没有关系。 责任不在自己身上,就尊重他人命运呗? “不要给护士长汇报一下吗?”器械护士还是不太放心,觉得应该备个案。 “也行,给护士长说一下吧,这台手术,我们完全就没有催过主刀,是他自己在十二分钟内结束了手术的,我们一直都在好好配合。”巡回护士的避嫌思维非常强。 …… 然而,严志名和聂明贤二人紧随着方子业从手术室出去后,聂明贤的目光就精闪起来:“子业,这手法复位术,在择期手术中,也有这么大的妙用啊?” 可以说,手法复位术,是表演能力最强的一种手术技术之一了。 它简直就是手到病除,手到奇迹仿佛就发生了。 聂明贤花了时间看过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的流程。 开放,牵引、复位、克氏针临时固定,然后再透视、调整…… 但好像在方子业这里,复位就跟玩儿似的。大部分的骨折手术,仿佛都只是走流程,特别是长骨的骨折。 “嗯,骨折的治疗!” “不,只要是遵循复位、固定、康复原则的,或者说只要有复位、旋转操作步骤的,手法复位术,都是非常实用的基本功,用得好了,事半功倍,手术质量也会相当高,完全不担心手术质量。” “这一台手术,如果不是让揭翰尝试了一下髓内钉内固定术的锁钉流程,很可能还会提前两分钟结束。” “贤哥,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先找吴轩奇师兄要一份学习资料,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份,但需要有一定的功底之后才能再看。”方子业解释着。 方子业的手法复位资料,源自于陈老中医的手法复位理论,但又略高出。 目前还结合了与组内通过骨折模型摸索而出的一些骨折新的分型方式,可以更好地去理解骨折手法复位的技巧和复位方法。 聂明贤从这里开始学,会很苦恼。 “好,我去试试。” “以前吴轩奇总说,创伤外科的魅力是很直观,也很吸引人的,我还不怎么相信呢。”聂明贤道。 其实聂明贤也看过手法复位,也看过比较高端的手法复位,但是像方子业这么高端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我先去休息了,严师兄,贤哥,你们也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明天我还是要值急诊班,严师兄,你记得抽空,把我们组内统计的那些数据,发给我一下。”方子业的脑子稍微有点浆糊。 严志名则探了探方子业的额头:“子业,天罗不是给你发了一个小程序嘛,你在后台应该就可以看得到我们科室里所有下级医生的基本功实力,以及每个月能够跟你多少台手术和操作的次数余额啊。” “你那个excel表格,被淘汰了。” 方子业:“……” “哦,好吧!那我也要去休息了。”方子业揉了揉眼睛。 昨天晚上,他睡得其实不怎么好,现在手术又做完了,距离中午的饭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这不抽空睡一觉? 严志名却说:“那行,子业你先去休息,我去师父那边了啊?” 严志名目前是将近博士三年级,处于被邓勇投喂大量机会的时间节点,跟着方子业没有操作混了,去师父那里,多多少少总能混点小操作。 当初孙绍青师兄,王元奇和顾毅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如今轮到了严志名,严志名怎么可能沽名钓誉地不去混脸熟? “好!~” 严志名走后,聂明贤又问了问方子业这个室友今天搬不搬家,如果搬家的话,正好一起回去认认脸熟。 方子业闻言摇头:“贤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科室里休息一会儿。” “我只是偶尔回去住一住。” “也行!~”聂明贤也不坚持。 …… 时间如水,一晃就是一周多的时间过去。 方子业推行的急诊手术跟班准入以及标准次数制度,已经慢慢规范化,不管下级同意与不同意,这个模式都已经推行下去了。 5.21这天,交完班后,方子业正打算去跟着邓勇查房时,被站起来的韩元晓教授叫住了。 他热情的喊道:“邓教授,子业能空出来一点时间吗?我想找子业聊点事情。” 邓勇回头,看了看子业没有为难后,邓勇就点头,把方子业的肩膀点了下来:“韩主任叫你呢,子业你去吧。” 方子业点头后转身回笑,一边走向韩元晓:“韩主任…” 韩元晓则吩咐彭隆带着人先去查房,而后才带着方子业到了主任办公室里。 进入之后,自然是先寒暄了几句,而后再泡了两杯茶,随意地聊了聊后,才进入到正题:“子业,你这个月要参加主治考试吧?” “应该有信心吧?” 主治考试时间,报名是五月初,考试是五月末,韩元晓组没有人考主治,他还能记得,属实是有心了。 方子业只坐了半边屁股,笑靥如花:“韩主任,应该没问题吧,但也不敢说百分百。” “最近在刷题库。” 方子业吃不准韩元晓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毕竟自己推行的急诊操作次数和准入制度,与韩元晓之前的安排和规划相悖。 自己只带了熊锦环两个月时间,就把韩元晓的规划打翻。 “好好考,早点进中级,以后也好早点进副高。” “这种职称啊,破格也不能破了大格,只能是慢慢去熬。其实以子业你现在的实力,挂名一个副主任医师,也绰绰有余了。”韩元晓看起来很开心地勉励了方子业一句。 方子业轻轻摆手:“韩主任,我要学习的东西,还稍微有点多。您所说的帽子,实在是太大了。” 韩元晓抿了抿嘴,才说:“子业,我首先得给你道个歉。” “科室里的表皮生长因子喷雾的准入,是我审的,也是我授权让下面的人选择性地根据需要用起来的。” “但是,之前公司并没有告诉我他们的这个产品,没有过医保这一关,所以,多多少少还是给子业你带来了些麻烦。” “不好意思啊子业,你可以想一下,在适当的范围内,韩老师愿意给你一定的补偿。” 韩元晓主动地更改了自己的称呼。 韩主任与方子业,那就是上下级关系,方子业只跟着邓勇混,以后大家各行其道。 韩老师和方子业,那就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以后大家还是可以相处得更加融洽些。 方子业其实也猜到过这种可能性,但没办法。 韩元晓是主任,而且还是病区行政主任,韩元晓要在科室里用什么药,方子业是血招没有。 还是那句话,方子业无法证伪,就没有理由去质疑韩元晓的用药选择。 至于医保审核出了问题,那是科室的问题,上级的责任,方子业依旧要背点锅…… “韩老师,您说笑了。” “按照道理,我六月份才毕业,那么最迟七月份才入职,即便是入职就开始担任住院总,也要明年的六月份才结束。” “还是韩老师您出面提前捞了我。” “我现在不过是回到了新的起点,怎么敢提要求呢?”方子业也是有点会做人的,一句话,就直接把韩元晓的情绪照顾的舒舒服服的。 不然能怎么办? 一怒之下,辞职不干了? 辞职不干了你能去哪里? 在这里,有邓勇,有袁威宏的情况下,都得背点无妄之灾,去了其他地方,没有靠山,没有其他,那前进的路就更加荆棘。 特别是走了一趟恩市中心医院后,方子业其实总结过,地级市医院,其实就是家族式企业,纯粹的家族式。 关系才是往上爬的最捷径,能力什么的,只能给别人打工。 在中南医院这样的顶级单位,好歹还有一条通天的捷径,能者上,弱者下。 韩元晓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搓了搓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再端起了茶杯,牛饮一口后才说:“子业,我知道你内心里,肯定对我还有一定的意见。” “我也认可你的意见,但我的思路还是不能改的。” “我不像子业你啊,几乎是无事一身轻,科研积累和文章积累都有,我这里一大摊子。” “学生等着毕业,等着留院,下级,等着升职,等着吃饭。” “子业,我说一句冒昧的问题啊,你也不会想,我们创伤外科能留院的人,就只有你们组的人吧?” “这是什么,这就是学阀了,这就成了一个阀门了!” 方子业听到韩元晓这么一说,微微抬头,脸色一肃。 内心开始轻微波动。 韩元晓继续说:“但是呢,从客观地角度来讲,子业你所在的团队,太强了。” “第一个,人才多。” “第二个,经费充足。” “第三个,大课题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稍微有点资质的,都能被带飞。如此一来,其实对其他人,是不公平的。” “我就举一个简单的例子,熊锦环和李源培比!” 韩元晓拍了桌子,压低了声音,眼圈都微红起来:“你摸着这里说,谁更适合留院,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方子业不答话。 不反驳,但也不答话。 韩元晓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你也知道答案,我也知道!但是?” 方子业适时抬头插了一句嘴:“韩老师,但教育从来都不是公平的呀?” 方子业的语气平静,目光也平静。 如果韩元晓要深入这个话题,那么这个话题可值得探讨的地方就太多了。 在中南医院里讲公平与不公平? 能够画出来一条客观的线条,能者上,弱者下,这就是比不划线公平了。 其他的公平?如何去论? 方子业见韩元晓不说话,又说:“韩老师,我个人还是认为,您不该对源培进行定性,您单方面的定性,本来对他也是一种不公平。” “若论当初,我的基础也很差,我的第一学历也不够好,我的积累也很薄弱,但我很感谢我老师对我的提携和栽培。” 可以去想李源培的资质不如熊锦环,但不能定性李源培的资质不如熊锦环。 凭什么一个人就要被客观地定义死? 方子业经历过荆棘,知道其中的苦,在还没有成长到心思泯灭之前,方子业是会替李源培说话的。 韩元晓看向了方子业,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韩元晓感觉得到,方子业如今已经成长起来了,也已经翅膀硬了,也已经开始有自己的想法。 这个时候再去讨好,再去示弱,再去与他探讨一些问题,方子业已经不再是人云亦云。 不过,韩元晓还是又问了一句:“揠苗助长的标线更高,真的有意义吗?” “这个虚浮的门板,到底要支撑多久?” “子业,你真的很希望见到,邓老师,他把这个科室演变成了邓勇团队的自留地么?” “王元奇我不论,他的专业实力和科研的积累都还不错。” “但严志名、李源培?” “说实话,的确不是留院的最优选!~” 方子业继续不答话。 这很明显,不是方子业可以插足的问题。 只要方子业不主管人事权,那么,以后成为同事的人到底是熊锦环还是李源培兄弟,方子业就无权去过问。 反而,方子业这会儿如果表态了,不管是支持谁,其实都是越矩了。 人事权类比得更加严肃一点,就是别人建议你的这个孩子好,那个孩子不好,你把他弃了吧? 能做出这样建议的人,纯粹就是没有脑子,除非你自己为人父母,你可以对自己的孩子偏爱,别人家的事情,你敢去干涉? 脑子瓦特了? 韩元晓不再继续说话,方子业则说:“韩老师,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力所能及地给师弟们创造一个相对公平的学习和操作机会,其他的,就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方子业龇着牙。 紧接着,方子业又说:“韩老师,以前的我,受过金宏洲老师的言传身教,我与他无亲无故,但他同样可以不顾门楣地给我很多机会,所以我一直谨记于心……” “但似乎,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哪个老师教过我,这是一灶大锅饭。” “就算是现在有人这么教,我也过了不能维持温饱的年纪。” “韩老师,我暂时只做过学生呀。” 方子业满脸笑得灿烂,语气平静,目光坚定! 当我还是个蜉蝣微末时,携我载我者,仅有师父袁威宏一人! 你现在跟我说这么多屁话,都说不着。 师门就是师门! 其他的,没这么多规矩,你就算是临时加,我也不会管! 韩元晓眯起了眼睛,继续端着茶杯慢饮,过了足足一分钟才点了点头,笑着说:“子业,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不会因为你的选择,而对你有意见。”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方子业就离开了办公室,而后恍若无事人般地去开始查房了…… 第415章分我一个,必须分我一个!(求订阅) 第415章分我一个,必须分我一个!(求订阅)方子业进病房跟查房大部队时,师父袁威宏正在和病床上的病人说着话。 隔壁的病人的目光一扫众人后道:“邓教授,刘教授、袁医生,谢谢你们啊,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这条腿就很难保得住了。” “以前,我的工友也是和我很类似的损伤,他就是拿着赔款回家了的。” 病人非常直白地表达了谢意,且隐晦地对比了一下。 能拿赔款回家的,多少带点残疾。 方子业看了看光头中年,对其记忆深刻。 毕竟,这是位影响了他天大好事的大哥,也就是方子业仅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把毁损伤手术做完的青年。 手术结束就回到了普通病房。 但此刻没人回复他。 这会儿袁威宏正在与之前坠楼伤的病人对话,被贸然打断后,袁威宏略偏头:“兄弟,能等会儿再聊天嘛?” “我们这边在查房。” 袁威宏说话之际,之前那位坠楼伤病人的脸上泛起无奈之色,想来日夜与隔壁的病友相处,也是有点不耐烦。 “好好好,袁医生,我就是道谢一下,没其他的意思。”光头中年回道,脸上的笑容灿烂。 “道谢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你也要遵守规矩啊。我们给你查房询问病史的时候,别人没有打扰你,你为什么打扰别人的查房呢?”袁威宏可不惯着他。 “已经有人说过好几次了,这里是公共场合,你要注意纪律啊?” “平时就听说你打电话的声音很大……” 光头中年闻言,脸色略一板:“袁医生,不至于吧,其实我也是给伱们拉业务啊,你看,我有很多朋友、工友都问我是在哪里做的手术,他们还打算以后来我们医院找你们做手术呢……” “那我遇到了好事,声音自然会宏亮那么一些……” “抱歉,不需要!”袁威宏对其翻了翻白眼。 “什么?”光头青年一愣。 按照他所在的江湖道义,此刻袁威宏等人应该对他道谢,甚至请他吃饭。 “不需要,我们医院没有业务,也不需要你拉业务。好吧,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要继续查房了,请你保持安静,谢谢!~”袁威宏说完,才又看向了之前的坠楼伤青年。 袁威宏道:“说实话啊,我们计算了一下,你的骨缺损量太大了。如果是按照人造骨移植材料耗费计算的话,要把你的骨缺损治疗下来,需要大几百万。” “而且有价无货,人工骨材料,也不是无限量供应的。且手术的难度比较高,手术后卧床休息时间太长,很大可能导致血管性疾病致患肢坏死……” “所以,我们邓教授和刘教授商讨之后,还是建议,截肢治疗比较妥当!~” 光头中年闻言又开口了:“你这都保下来了又要截肢,这是搞什么鬼?” “他不是有保险嘛,你们就负责治疗啊?费用归保险公司出就好了。” 袁威宏闻言偏转过头。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光头中年简直就是个话痨似的,又偏向了别处。 袁威宏偏头道:“子业,你去问一下护士长,把这一床转去单间吧!~” “我不转,我不去单间。”光头中年闻言摇头。 “我就觉得这里挺好。” 袁威宏就说:“那就把这两个患者转去双人间!这个病房空出来。” 方子业应声离开。 “欸……”光头青年恨恨地看向了袁威宏方向。 与此同时,低着头的青年也抬头:“医生,我这個有保险,保险公司会给钱的啊?” 袁威宏果断地问:“他们提前垫付吗?” “不提前垫付,我们绝对不敢做手术,几百万的空缺,我们整个创伤外科科室,把所有人的工资全扣掉,也得扣八九个月甚至一年。” “你能够说服保险公司提前缴费,我们这边随时可以手术!” “但如果不预付的话,不好意思,我们科室没办法和医疗器械公司交代,医院是要直接给医疗器械公司支付的。” 袁威宏的表情纠结。 说实话,这个病人,是团队费了很大的力气,是方子业想了特别的办法,才为他第一时间保住了双下肢。 以关节融合的方式,维持了超大段骨缺损后的下肢稳定性。 然则,急诊手术当时,肯定只为了能够让患者有更好的康复空间。 等到再准备择期手术时,这代价太大了。 同种异体骨,国产的2g1000,进口的2g2000! 这不是医生不想做手术的事情,这是最后保险公司不支付手术费用,或者拖着不支付手术费用,整个科室就会被扣除绩效去垫付那个大窟窿。 非救命性质的手术,是不存在所谓的急诊通道的,你不交钱,这个手术就可以不做。 “袁医生,我。” “我只能去试试!” “这个,这个手术,没有便宜一点的治疗方案么?” “除了截肢之外?” 其实啊,青年自己也清楚,他们公司买的保险额度已经算高了,但是这样的意外伤害,顶了天也就是赔偿治疗费用一百来万。 可青年也同样清楚,这么大段的骨头都没了,想要从哪里再找来这个骨头,哪有那么好找啊? “有也有,但要看你能不能接受,就是要做3d打印假体。但这个打印出来的假体,肯定是达不到你之前所要求的那种标准的。” “假体与植骨是两个概念。这个的费用,也会相对少一些。” “但很显然的是,它的力线结构,本身的形态,手术后的康复,不如骨骼重建术……” 青年听到这,嘴角微微翘了翘问:“袁医生,如果我有钱的话,我这个手术是不是就能够按照最好的方法去做了?” 青年的脸色带着讪笑,有一种自嘲和群嘲。 但袁威宏对这样的说法,一直都有处理的经验。 “也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你的那些工友们,愿意一年不吃不喝地把所有收入都给你的话,按照你们平时的收入,也是差不多了!~”袁威宏道。 袁威宏谁啊,老阴阳人了。 之前已经都说得这么明白,青年非得在这里阴阳怪气,那袁威宏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医生和患者,算起来就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同事总是经常见吧。 青年所在的公司,人数可不少,四十多人,就算是每人仅年薪十万,凑一年也几百万了。 科室里的本院医师和护士加起来也就二十来人呢。 青年听到这里就不再说话了,再次低下头去。 邓勇咳嗽了一声,道:“情况呢,袁医生也已经和你说得差不多了,治疗的选择权也在你自己。” “我们已经将相应的选择以及利弊说得非常清晰了。如果你觉得我们的选择给得不够完善,你也可以选择转诊。” “比如说去京都或者魔都……” 治病,本来就是一个相对现实的问题。医生也很无奈。 如果国内的保险制度完善的话,医生更加开心,可以毫无顾忌地施展平生所学,不需要考虑费用的问题。 然则,目前国内实行的医保制度就是这样的,这不是医生所能决定的。 而且,青年的病种,目前也的确是很棘手。 …… 邓勇刘煌龙等人离开病房时,背后听到了光头中年的声音。 “给你讲啊,现在的医生啊,早就不复当年咯,你想不给钱让他们治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一手交钱,一手手术,其实也就是业务一样,这里也不是慈善单位……” 类似的吐槽,没有人理会。 邓勇只是和刘煌龙等人看了一眼,就又走向了下一个诊室。 医院是不是慈善单位,不是医院的领导层决定的,也不是邓勇等病区主任决定的。 大部分医生挣的,也是技术工作的钱,清清白白。 来到了隔壁时,所有人就看到,言初已经是下床了,杵着拐棍儿,双脚着地,单脚负重。 她的爸爸妈妈则是已经把行李打包好了。 管床医生揭翰赶紧汇报:“邓老师,刘老师,言初今天打算出院了,目前手术伤口干洁,无感染等迹象,也已经拆线,虽然有一些疤痕。” “但言初打算等康复一段时间后,去美容外科治疗,暂时的话,还是打算去康复中心待一段时间,尽量地恢复自己的下肢功能。” 揭翰说着的时候,言初就看向了邓勇,直立做着踝泵运动:“邓伯伯,你看……” 整张脸笑靥如花。 能够活动后,她的胃口也好了不少,如今的脸上和手臂上都挂了肥肥的肉肉。 因长时间的住院与康复治疗,她已经申请了休学一年…… 邓勇竖起了大拇指:“不错,挺勇敢的,回去之后呢,就得更加刻苦一些了啊。” “你应该也知道,邓伯伯、刘叔叔还有你的袁叔叔,方哥哥我们是费了多大的心思和力气,才让你能够有如今的功能底子的。” “可不能怕痛就不做康复训练啊,上个月,毫无知觉,不能运动的苦,你自己也体会过了啊……” 言初点头:“邓伯伯,我以后还想跳舞呢。” 话到了这里,言初的父亲才往前走了一步,拉住了妻子的手,给邓勇等人都鞠了一躬。 “邓教授,还有各位医生,护士,我就不一一道谢了。你们的恩情,我和我夫人都会谨记于心!” “我女儿住院的这段时间,实在多亏了你们的照顾……” 邓勇也没刻意去扶。 伸手示意对方起身后就道:“说得官方点,这是我们医生需要做的事情,我们的业务就是做这个的。” “说得接地气点,我们医生就是靠做手术吃饭的。” “所以啊,你也别往心里去,好好照顾好言初,这比什么都重要,对吧……” “很不错啊,康复得也很好,伤口愈合没问题的话,可以回去,回去之后,家里的氛围肯定比医院更清净,更加舒适,也更加方便康复……” “我再提一句,你们真的要好好地感谢一下刘教授,刘教授他可是……” 刘煌龙也赶紧接话过去:“没有没有,是邓老师的团队……” 接下来的猛一波商业互吹,才终于扫开了之前病房查房的阴翳。 查房的时间不能总是盯着一个病床,所以,这种氛围大概持续了几分钟后,就走向了下一床。 与言初同病房的两个病人都是女性,一个青年,一个中年妇女。 两人都是术后! 她们的情况都比言初的病种更加轻微,在得知言初那么恐怖的创面都被修复好后,如今病人和家属的脸上,全是笑意。 查房走过时,第一时间就竖起了大拇指。 隔壁是青年女性,三十来岁,已经结婚,未着妆扮,也看起来靓丽,笑着道:“邓教授,那我这个伤口,就长得很好吧?我现在就觉得,这只脚没力气,但其他的疼痛啊、麻木啊,都没有。” “网上说手术后会痛好多天,我都怕我是不是进了一趟假医院。” 邓勇就看向了揭翰:“那就证明我们的揭医师,在无痛病房管理这一块做得非常到位。” “不痛的话,来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运动康复?” 揭翰马上示范:“来,跖屈、背伸、抬腿…” “好好好,可以了,就这样……” 接着回复:“邓老师,15床的康复配合是极好的,每天都会把康复训练做到二十组到三十组以上。” “伤口好啦?”邓勇问。 “好!” “下一床……” ……“邓教授,确定了我是今天手术吧?确定今天我们组就我一台手术是吧?”在得知言初今天出院之后,比言初先入院的何元升,有点兴奋和激动着问。 何元升是组里面接诊的第一个毁损伤病人,第一次的清创保肢术,更是非常强大的团队,由邓勇、段宏以及协和医院齐乔文教授三人合力,将保肢术做完。 而后,何元升就一直在等待二次手术了。 从三月份等到了五月份。 他很羡慕言初,然则,何元升也知道,自己的手术难度是要高于言初的,以至于在言初的手术结束后,他的手术也没能被顺位安排。 邓勇拍了拍何元升的肩膀,而后与他握住了手:“放心啊,我们要手术,但也要为手术的质量负责任。” “在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之前,贸然开刀,是对你们的不负责。我们也想你们可以早些回家,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不紧张啊,今天你的手术,会占据一整个手术间,手术的时长,也预计会在八九个小时左右,放松心态。” 何元升摇了摇头:“邓教授,这么久,我都等过来了,今天不管什么时候做手术,我都能等。” “谢谢各位医生,辛苦了。”他双手假装握着,示意与每一个人握手道谢。 “嗯,继续休息吧,等会儿再测一个血压,血压没问题的话,你先我们下手术室,我们查完房后,马上就来!” “谢谢啊,邓教授。”何元升的家属也这般说。 …… 八点四十分左右,邓勇终于是带队查完了房。 查完房后,邓勇就双手叉着腰说:“这一圈查房过来,我们就可以发现,组里面的病人,层次分明,病种组成也没那么单一了。” “当然,我们最近几个月的工作重心,仍然是毁损伤患者的救治与功能重建。” “病例无需收治太多,我们暂时还需要一个一个地去慢慢推进,收治太多的类似病种,会让我们的思维会乱掉。” “先总结出来一个初步的毁损伤治疗方案,而后再扩大收治病人的数量。” “也不要有愧疚心理。” “没有我们团队之前,全世界类似的病种,都截肢了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 “就算是我们团队的技术发展成熟之后,仍然会有成百上千,甚至数万的病人会面临截肢。” “根据统计的数据,仅米国一个国家,共计的截肢病人就达到数百万,每年截肢患者的新增数量达到了二十万左右!” “我们国家的公民数量是米国的数倍,对比我们两个国家的医疗水平,我们国家新增的截肢患者数量,至少是米国的五倍到十倍。” “甚至于,经过统计,我们会非常悲哀地发现,我们华国每年仅糖尿病足致使截肢的病人,就达到了二十八万。” “二十八啊,二十八啊……”邓勇用拳头砸着墙壁。 最后总结:“所以,我们只能从大局着想,先精细化治疗,推导出来一个相对成熟的治疗方案之后,再扩收病人!!” 每年糖尿病足的病人截肢数量高达二十八万,很多县城的常住人口都没有二十八万,这个数字,触目惊心。 而且,因创伤截肢的患者数量,不会比糖尿病足截肢的病人总数少! 本来啊,大家的心情都好了一点,但因邓勇的这一席话,都又变得更加严肃了几分。 二十多万。 中南医院创伤外科每年的手术总量也就是几千台,要达到二十多万的手术量,都需要数十年的累计。 然而,全国每年仅糖尿病足的截肢患者数量就高达二十八万。 很好的诠释了,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 科研,教学,科研,教学…… 方子业与秦葛罗两人,立刻带着下级医生们开始下手术室。 邓勇、刘煌龙和袁威宏三人,则是暂时地去了主任办公室先休憩一阵,等到手术室完成了相应的术前准备后,他们才需要去手术室接管手术进程。 在下手术室的路上,秦葛罗忧心忡忡地偏头问:“子业,你说,我们团队真的可以挽救一批截肢病种吗?” “子业,整个华国,能够凑齐刘煌龙、邓勇教授,还有子业你这样团队的医院,绝对不多呀?” 闻言,聂明贤笑了笑道:“罗哥,不必内耗。” “先做好一些,然后根据做的一些,才能对手术进行推算、简化,形成相对理论的系统,推而广之。” “教学的前提是在于自己已经非常熟练和通透,现在一切都还才刚开始,想这么远干嘛呢?” 秦葛罗之前的问题,明显就是被邓勇带动了情绪,然后有一种重任压于肩膀的使命感。 然则啊,其实这个世界,少了谁,都还是该怎么运转就怎么运转,你一个人再强,也不过是影响了运转的方式,而不会使得世界都难以运转。 聂明贤说完后,揭翰跑上前来,在方子业耳旁低语道:“师兄,罗哥和贤哥刚刚提出的问题,我之前也有考虑过一些可能的想法,到时候我们要不要一起探讨一下?” “天罗也看了我的一些问题,觉得还可以的。” 方子业闻言,脸色当即一凛:“不全是无解的问题吧?” 揭翰这个逼,脑回路格外清奇。 只管提问,不管回答,就好像写小说的作者,挖坑不埋…… 揭翰摇头:“只有一部分呢。师兄你不是也打算在家兔身上开展动物试验嘛,我的这些问题,还有一些想法,就是在为这一步做准备的。” 一行人正好到了手术室的更衣室门口,各自用胸牌换好了洗手衣后,聂明贤好奇地多问了一嘴:“子业,你师弟的问题很多嘛?这很有科研思维啊。” 揭翰回过头,上下扫了一眼就问:“贤哥,难道只要是问题就是科研思维吗?” 聂明贤闻言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方子业叫住:“揭翰,贤哥的本专业是血管外科的,你不要多嘴,就正常聊天。” 与揭翰正常聊天的时候,揭翰是非常正常的,而且还跟着方子业学了很多人情世故和技巧。 但是,千万不要和揭翰对问问题,揭翰都被袁威宏这个师父拉进了跟门诊的黑名单,就知道揭翰的很多问题,到底有多么刁钻。 揭翰会意,赶紧笑说:“贤哥,我个人还是觉得,比较合适的问题,恰到好处的问题,才能够指导研究的深入,一些比较偏向的问题,会让研究偏离主题的。” “就好比啊,贤哥,你有没有想过啊,如果我们给高血压患者,置换更大、更粗的血管后,患者的高血压会好吗?” 揭翰的理论储备是有一点东西的。 血压是医学的常见概念,血管外科肯定是绕不过去血压这个话题。 血压指血液在血管内流动时作用于单位面积血管壁的侧压力,检查所测量的一般是体循环的动脉血压,包括收缩压与舒张压。 因此,揭翰刚刚提出来的问题,就有点刁钻无解了。 神tm换个大点的套子解决高血压的问题!!! 聂明贤看了看方子业,再看了看揭翰,再看了看兰天罗,想起来科室里对这三个人的传闻,瞬间有一种看‘恐怖如斯’的赶脚。(无错字) 当然,聂明贤仔细思忖了一阵后,又觉得,或许自己是该展露点东西了,不然的话,这些人会以为自己就是个纯粹的混子。 一个人要取得比较好的成就,什么最重要? 自己的能力,合适的团队。 一飞可以冲天那种! 很多人都只知道,肝胆外科的吴老是不是天才,很少人会去提及吴老的老师裘法祖老师,其实也是一尊“医神”。 每一个厉害的人物背后,一定都是团队协作的。 …… 一行人终于到了手术室后,麻醉科的团队也到了。 曾全明教授,麻醉科‘住院医师’洛听竹,湘雅医院的徐龙教授,过来‘偷师学艺’的杜元铣教授。 方子业已经与曾全明教授配合了好几台手术了,仍然没有见他有来和自己‘深入交流’的表现,而且还把徐龙教授也叫来了麻醉科,且徐龙教授还特意点名了杜元铣! 那杜元铣能怎么办? 藏不住就只能打入团队里面蹭一蹭啊…… 神经阻滞所致的运动感觉分离,这一项技术,对于所有的麻醉医生而言,都太有诱惑力了。 聂明贤进门后,本来就想先稳坐钓鱼台,然后等一会儿,再好好地评判一下,中南医院的麻醉科实力到底如何? 可谁知,聂明贤才坐下,就看到麻醉科的几个老家伙,把方子业围了起来。 而且还直接招手了:“子业,今天这一台神经阻滞麻醉该怎么打?” 言初的下肢僵硬,只是在踝关节及以下,这个患者的僵硬,则是自大腿中段自以下。 需要松解和清创的地方太多了,麻醉的节面也不好控制。 那么,这个病人不太好做神经阻滞的情况下,还适不适用于运动感觉分离麻醉? 方子业眉头微皱之际,聂明贤有点嘴痒地说了一句:“单下肢的运动感觉分离,不是从椎管内比较方便也简易么?” “下肢的手术,如果要做神经单独阻滞,有坐骨神经和股神经两支,操作不是复杂化了么……” 听到了这话,徐龙瞥了一眼聂明贤,还做了一个伸手的手势:“那你来?” 本来啊,一个方子业能够做周围神经阻滞的运动感觉分离麻醉,就已经让徐龙内心深处觉得是日了狗。 他一个麻醉科的教授,还得将就方子业来做麻醉科的课题。 现在,又多了一个外科团队里的人多逼逼。 聂明贤把手机一放,直起了背部,看向了徐龙:“真的给我来啊?” 聂明贤还敢顶嘴,这出乎了徐龙的意料之外:“来来来来,你来……” 曾全明赶紧劝道:“徐教授,这不行啊。万一……” 徐龙道:“他要来啊,他敢来就让他来呗?” 然而,紧接着,让徐龙教授很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方子业略眯了眯眼睛后,问:“贤哥,你从椎管内麻醉,也能完成运动感觉分离么?” 聂明贤点头,开始就戴手套了:“低温感觉神经比痛觉神经更易被阻滞。分离阻滞的程度取决于局部麻醉药的体积及浓度。使用较低浓度和较大体积的局麻药会产生更好的感觉阻滞效果,对运动影响较小。” 徐龙:“……” 曾全明:“……” 洛听竹:“???” 洛听竹此刻的眼神最好看,她迷茫地看着方子业的同时,又疑惑地看向了聂明贤。 “以前我在恩市的时候经常做,只是他们就只是觉得我麻醉得好,没其他方面的反应。”聂明贤略直起了脖子。 看到聂明贤真的要靠近麻醉台了,徐龙伸手把聂明贤的手捉住了:“诶诶诶,兄弟,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老头子我给你道歉……” 外科医生打麻醉,万一直接把病人打残废了,手术室的麻醉医生,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去赔钱吧。 麻醉科是被炸了还是咋的?需要外科医生来进行麻醉? 徐龙害怕了,直接自称为老头子。 方子业紧接着就解释道:“徐老师,这是聂明贤,以前是麻醉科的副主任医师。” “啊???”徐龙人麻了。 看了看聂明贤,又看了看方子业,指了指一群人。 开始怀疑人生了。 怎么的,你们这是什么单位啊,一个二个的外科医生麻醉技术都这么屌啊? 那你们创伤外科主做麻醉医生的培训多好啊? 听到这里时,正打算计算结果的兰天罗,眉头也是轻轻一皱,略有所思地看向了聂明贤。 方子业的运动感觉分离麻醉,目前需要方子业的穿刺术、徐龙教授或者曾全明教授的药理学理论,再加上他的计算,才可以完成。 但现在,聂明贤? 而后,在方子业的一番询问下,确定了聂明贤会这样的机会,再给徐龙教授担保了几句后,徐龙还真就放开了对聂明贤的权限。 聂明贤也没让人失望,自己配了一组不知道哪些药物后,就开始侧身给患者打椎管外持续麻醉。 打完之后,习惯性地问:“何元升,左脚动一下?” 何元升茫然偏头:“我左脚本来就动不了啊?” “那你提下肛!”聂明贤也假装不知道什么是尴尬,一边用锐器戳着患者的大腿外侧和屁股。 何元升照做,但对聂明贤的锐器戳皮肤,完全没感觉。 看到这里,聂明贤就笑了起来:“好了,行了啊,不痛能动,术中尽量配合啊!~” “你这个药啊,术中是可以加的。”聂明贤说完,将病人从侧身用专业的手法放正,而后摘下手套后,就靠着手术室的计时面板打着哈欠起来。 手术室里,瞬间鸦雀无声起来。 仅仅才过了五秒钟,徐龙就抓着方子业,揣着微胖的身材往聂明贤身旁挪动,徐龙的呼吸急促,目光如进了辣椒面一般血红。 可刚才走了几步,手术室的自动感应式气压门被踩开,而后外面冲跑进来一只更加有力的胳膊,直接把抓着方子业的徐龙教授抓住了。 邓勇道:“诶诶诶,文明点!~” “再不放手我用力了啊?” “分我一个,你今天必须要分我一个!”徐龙闻言,放开了方子业,右手抓着邓勇的手。 左手指着方子业或者聂明贤,让对方二选其一! 第416章小幽怨(求订阅) 第416章小幽怨(求订阅) 邓勇压根就不接徐龙的话茬,待徐龙松手后,邓勇才本着来者是客的习俗,与徐龙教授‘客客气气’地说: “徐教授,开玩笑归开玩笑,但这是手术室,莫要动手动脚啊。”徐龙呼吸逐渐平稳,但左手还在抓握,右手则是在自己的右侧脸颊挠来挠去,问:“君子动口不动手可以么?” 邓勇则笑了笑说:“徐教授自由说话的权力还是有的。前提是不能影响到我们的手术进程。” 聂明贤打完了麻醉后,也就退开了几步,与方子业并行而站后,低声道:“子业,之前听刘老师讲毁损伤手术方案时,我以为自己多少能发挥点独到作用。” “后来再回顾整个手术流程时,才知道子业你才是‘王者’。” 与此同时,方子业看着邓勇和刘煌龙两个人谈笑风生地走到阅片器面前,一半闲聊病例,一半则是闲聊聂明贤和方子业。 两人的声音都很小,但恰到好处地能够被方子业和聂明贤两人捕捉到声线,听得出具体的内容。 方子业略偏头假装没听见邓勇和刘煌龙的话,道:“贤哥,你能在椎管内麻醉完成运动和感觉分离,技术肯定是比我要高得多的。” 聂明贤的长眉一囧,三角眼一平,眯成了一条缝:“子业,虚假的商业吹捧就显得极没意思了。” “论操作难度,自然是你做的周围神经分离阻滞难度更高。我能完成椎管内麻醉,不过是比你多学了几年而已。” “一般这种运动感觉分离麻醉,多适用于产科的顺产无痛麻醉,只是真正理论上的无痛,能完成的人不多。” “我当初去研究这门技术,就是看它给得多。” “而我应用的是药物的特性,但我听刘煌龙教授说你是通过局部麻醉药物就完成了分离麻醉,这很明显就是靠技术了……” 这一切都被聂明贤分析得清清楚楚,里外透明,方子业如果再谦虚,那就真有些虚伪了。 因此,方子业不再答话。 然而,正好在方子业不接话的几秒钟后,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二人的耳旁。 “方医生,聂医生,早上好啊。手术正式开台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吧?”赫然是徐龙,腆着笑脸,笑吟吟地走到了二人的旁边,并且自己主动地搬了一个圆形钢凳坐下,自给自足。 这一幕,完全就没有教授的架子。 “徐老师…” “徐老师…” 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都赶紧叫人。 玩笑归玩笑,教授还是教授,徐龙教授乃是湘雅医院的教授,而且还是麻醉科的主任,曾全明这個麻醉科的主任都得给面子,他们两只小卡拉米若太傲娇,实在不利于两院的感情建设。 徐龙知道方子业略油盐不进,认认真真地看了看聂明贤的三角眼,仿佛找到了自己灵魂的窗口,特意舞动了好几下双眼:“聂医生,今年多大啊,有女朋友了吗?” 聂明贤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了大腿上,背挺直坐正:“徐老师,现在女朋友不好找啊。” “而且,找了女朋友之后,费心费神,还不如一个人过得快乐!”聂明贤一本正经的心若槁木。 徐龙脸色一板,也一本正经起来:“话可不能这么说,俗话说,自助的味道,总没那么好嘛。” 聂明贤和方子业二人猛地转头,徐龙这个自助就很有意思啊。 聂明贤没有接话茬,开始例举:“徐老师,你看啊,元旦、春节、情人节、520、七夕、中秋、国庆、圣诞、生日、纪念日。” “这非常普通的几个纪念日和节日,就已经是十次送礼物的机会了,得费钱吧?” 徐龙的目光一闪。 聂明贤紧接着语出惊人:“这都开很多次的不同的自动挡了!” 徐龙的背半边往后一闪,老腰差点没扭着。 很多次,不同这两个词,太不健康了。 聂明贤才又说:“徐老师,开个与您类似的玩笑。我短时间内还不想找女朋友。” 聂明贤说话时,还一心看着手术台上的手术进程。 “小聂,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每个人啊,都需要找一个人相伴到老,相互提携,相互帮衬……”徐龙还想要晓之以情时。 聂明贤开口打断:“徐老师应该上网吧?” 徐龙先闭上了嘴,而后提高了音调道:“你小子是油盐不进是吧?我,麻醉科的,伱也在麻醉科混过,我能给你介绍网上所说的那种人?” “大部分不说是乖乖女什么的,贤惠能干,至少与你不会有太大的认知误差,至少可以聊到一起,你……” 聂明贤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内心跟明镜似的:“我家兄弟子业也可以,我的刘老师也给我介绍了很多,徐老师您觉得比刘老师介绍的资源还要好么?” 徐龙就是来挖人的,聂明贤只要站住了这个基本点,徐龙怎么可能绕开聂明贤的防御? “子业现在是住院总,还可以认识年轻的学妹,在专科还有实习的小护士……”聂明贤直接开口来了个绝杀。 而后看着消毒已经接近尾声后,就邀请方子业一起出门去洗手了。 徐龙则还是站在原地消化聂明贤话里面的意思。 麻醉科,没有实习的护士这是肯定的,手术室的实习护士都归手术部管,麻醉科的实习本科生,基本上都是“吉祥物”,他们能在手术室帮忙些什么呀? 最多,最多最多,也就是帮忙看下生命体征,然后再完成一个气管插管,没啦! 这聂明贤,还好这一口? 徐龙看着方子业与徐龙两人步履沉稳地往外走,眼神愈发地迷茫起来。 第一个套路没能成功,徐龙只能是用右手的拳头砸了砸左手的手掌,预谋着第二个计划…… 今天,说什么,他也要用一根撬棍,在聂明贤或者方子业之间,撬出来一条缝隙出来。 …… 消毒铺巾完成之后,邓勇和刘煌龙等人都是洗手上台了。 刘煌龙道:“邓老师,我们还是继续分工协作吧!这个患者的一期手术,我并未参与,因此只能根据核磁结果来推算。” “因此,我建议我们两个一组,然后让子业和明贤两人一组……” 刘煌龙这么安排时,正在方子业对面的袁威宏感觉到自己受到了背刺伤害,光速抬头。 刘煌龙扭了扭脖子,谨慎建议:“…子业和袁医生一组,明贤给我们打下手?” 袁威宏这才低下了头去,开始与方子业配合起来。 聂明贤闻言则是把自己的手又缩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邓勇的眉头轻皱,巡视了一圈。 台上目前总共才五个人,五个人的能力都还不错,但似乎这样的配置,也有一定的短板。 那就是总有一个人只能是干看着。 看着聂明贤有点失落的样子,邓勇便道:“明贤,你和刘教授一组吧,我和子业、袁威宏一组。” 邓勇说话间,就与聂明贤来了个移形换位。 如此一来,袁威宏就算是在明面上的说法上是参与人员,也只能在中途陪看了,这是邓勇的安排。 袁威宏的表情略带幽怨。 可方子业是主操的基本点肯定不能变,邓勇插手过来后,袁威宏总不能说自己比邓勇强啊,吹牛逼也不能这么吹。 当然,等手术正式开始之后,袁威宏的这些小心思就都被摁灭了,而是认认真真地看着邓勇与方子业二人的清创、松解操作。 不得不说,看方子业和邓勇二人配合起来的操作,是一种享受。 邓勇本来就是创伤外科的大拿,方子业的创伤外科核心基本功到了不可思议之境,两人的心意仿佛相通一般,四只手仿若一人生出。 一动一停,一收一放,都仿佛是一个人操作出来似的。 而看到了这一幕后,正在做踝关节以下部位松解的刘煌龙与聂明贤二人,都不忍停下了手中的操作,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方子业与邓勇二人。 看了足足三十秒后,两人才回到了自己的“主战场”。 只是低下头后,聂明贤自己先有点后悔了:“刘老师,早知道我就先旁看一台手术了。” “那你和袁医生互换一下?”刘煌龙对聂明贤的请求,是欣然应允的。 聂明贤则眼睛鼓楞楞地看向了袁威宏。 “真想看啊还是客气啊?”袁威宏随意地笑了笑。 方子业与邓勇的操作,袁威宏不止看了一次,所以一定程度上存在着审美疲劳。 当然,这样的疲劳也就是大概知道两人接下来会配合些什么,会有什么值得观赏和学习的地方。 “真想学习。”聂明贤道。 袁威宏也就很顺从地去接手了聂明贤的位置,与刘煌龙开始配合起来。 聂明贤空出手后,先往右边看刘煌龙和袁威宏两人的操作,心里就有点谱了,袁威宏不愧为创伤外科的资深主治,对下肢的解剖层次、解剖结构,远比自己更纯熟。 刘煌龙是手外科出身,对骨科的解剖结构也熟,两人的配合,会比自己与刘煌龙配合更好。 聂明贤就圈画出了重点,要加快速度地熟悉骨科相关的庞大解剖结构体系。 而后,聂明贤才看向了左手边的方子业与邓勇二人的手术操作配合。 两人目前操作的,是整台手术最为简单的大腿处的松解术。 之所以说这里的松解术最为简单,是粘连僵硬的部位,只有大腿中下侧,更上方的肌肉在患者术后的积极康复下,未发粘连的。 如此一来,相当于方子业与邓勇二人要做的,就是将半层粘连转化成全层松解,已经提前就给他们规划好了松解的路径。 但即便如此,如果是普通外科医生来剥离这种肌肉粘连,也会显得无从着手。 可方子业的丝滑、大开大合的操作,如同一种“暴力”美学一般地刺入到了聂明贤的三角眼,投射到了瞳孔里,再被他的感受器传输到大脑皮层,得到了一种美的享受。 方子业此刻,真的像一位职业的屠夫,拿着手术刀,仿佛是切猪肉一般地将鸡肉间隙给划开,速度很快,仿佛是在瞎几把乱搞—— 聂明贤仔细分析了方子业的操作路径,方子业在松解过程中表现出来的细微清创操作后,不得不为方子业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而后挪动了双脚,使得自己更加靠近术野。 略低头,更近的距离,使得聂明贤的双目更加聚焦,股四头肌胫骨下段的粘连,早已经在方子业的暴力美学下,变成了原有的解剖结构而分散。 分离的断端,可见有血迹渗出! 血迹斑驳的断面,看起来有点像猪肝,但再细致地去通过专业知识观察可以看到,股四头肌的肌肉纤维颇为完整,未见有断裂,也没有破口。 所以说,方子业的大开大合,完全没有伤及到局部的肌肉纤维,方子业是按照肌肉走形原本的解剖结构,将肌肉分离。 方子业切断的,不过是肌肉粘连间的疤痕组织! 这种操作,外行人看不出来,但在内行人的眼里,就有点匪夷所思。 肌肉粘连的疤痕,可不是手术切口的愈合疤痕,肉眼可见,它基本上是肉眼看不到的,是多条肌肉粘连后,坨在了一起。 莫说是肌肉粘连了,就算是两块做馒头的面团被挤压在了一起后,正常人都很难分离得开…… 聂明贤的思绪逐渐归位,压住了感慨,继续看方子业对股内侧诸肌进行松解。 这时候,方子业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些,手术刀,在他的手里,如同锯齿状一般地从上内,往下内行进。 柳叶刀的锋利,毋庸置疑。 只要愿意切,能把人直接从腹部切到背部去。 因此,疤痕也好,韧带也好,在它的面前,都仿若螳臂当车。 然则,等方子业这么操作完后,聂明贤才发现,方子业根本就不是在切肌肉粘连处,有一种切剥的感觉。 什么叫切剥? 聂明贤因为身在过农村,因此看到过家里人用刀去剥莴笋,剥莴笋,不是直接用削皮器削的,而是用刀,一点一点地切开皮后再行剥离。 然而,现在方子业的操作,只是与此类似,但难度可比这个大了很多。 方子业应该是斜行将疤痕组织切开了一点,再剥离一段,再切开一点,再剥离一段…… 如此之后,方子业便可以将肌肉两端残留的疤痕组织,几乎均分在了两个组织之间,等待着剥离之后的‘疤痕’清算。 果不其然,就在方子业将缝匠肌与股内侧肌的剥离开后,两条锯齿状的疤痕坨坨,各自排站在了肌肉的两端。 方子业来了两次大刀切,疤痕组织就成了三角肉丁状地直接被切进了方子业手心里的纱布中。 “嘶!~”看到这么优雅、这么高端上档次,这么丝滑的操作,聂明贤也不忍倒吸一口凉气。 只是方子业和邓勇都没理会,继续配合着将这些疤痕肉丁给切下到纱布中。 操作完,方子业才把纱布往外一放,开了个玩笑:“贤哥,那回去剁一剁就可以包饺子了……” 聂明贤的右手里被塞了一块纱布后,他回过神,并未大惊小怪,非常平静地将其交给了器械护士。 而后回头,歪了歪头,才眨了眨自己的三角眼:“外科学的入门基本原则有说过,外科的手术刀,走刀需直,需滑……” “外科基本操作的入门第一课,就是要我们学会一刀到底,不要重复下刀,避免成锯齿状。” “这到底是限制了我们的思维?还是说要求我们破而后立呢?” 聂明贤的问题,非常具有代表性,也非常有深意。 听到了聂明贤这仿若无关的问题,手术室里的大部分人都沉思起来。外科学,所有医学相关人员都上过,甚至就连护理学也会顺带上一上,不需要操作,理论知识也是要学习一部分的。 外科机能学实验的切开术练习部分,基本上每个老师都会耳提面命地说,切开时,尽量一刀到位,不要重复下刀,为的就是不产生褶皱,不产生锯齿样的切口。 但方子业如今,却刻意倒反天罡地把外科学上的禁忌,拿在了手术台上,用更加微妙的方式表演着清创术。 方子业的操作未停,眉头依旧紧皱,但没有回话。 其实啊,方子业自己都没有想到聂明贤这个刁钻的问题思考角度。 邓勇想了想说:“学习嘛,总是要先规范,规范地将例题都做好之后,再跳出原本的思维圈,去做加强版的习题。” “初学者,如果不给他们表达出底线,悟性不够的,恐怕真能在皮肤的表层,就多来这么几刀。” 聂明贤当然不是为了钻牛角尖,也不是为了得到真正的答案。 看了看邓勇之后,继续聚焦于方子业的操作,证实一下自己之前对方子业真实实力的猜测。 很明显的一点就是,方子业的外科天赋好得有点不讲道理了。 虽然方子业目前操作的只是基本功? 聂明贤的思维才刚走到这里,忽然又发现,自己好像错得很离谱。 因为,方子业现在的操作,自己是学得来的,而不是学不会的。 这什么意思呢? 基本功的熟练度,如果是到了那一步,你功力不到就不要想着去学,那肯定学不会! 这就好比,你只有五十万,想要学习百亿富翁的挥金如土,你肯定学不会啊? 但如果说,你有五十万,你们同样去吃麻辣烫。 你们再如何“挥土如金”,吃东西自由,那一顿饭下来能吃多少钱嘛,咬着牙,砸一万块钱过去,把一个麻辣烫的摊位包一天,那也能学得来。 这只是一种类比。 类比的就是,方子业现在的操作,不是那种需要极高的门槛,才能模仿的操作,而是,不需要那么高的门槛,就可以模仿得来的操作。 等一下啊! 那这是? “电刀,这里有一条小动脉被切到了。”方子业看到了局部小渗血后,没抬头,只是吩咐。 只是聂明贤现在的思维有点凌乱,所以没有跟上方子业的话,在五秒钟内没有动作。 方子业这才抬头,自行把电刀拿进了术野,“滋滋滋”几声后,又将其挂进了电刀挂桶里。 这已经过去了七秒钟,聂明贤凌乱的思维才终于回过神:“电刀,还要吗?” 方子业抬头,一笑:“不用了,贤哥。” 聂明贤更加靠近,双手同时开始操作,喉结上下耸动,声音一板一眼地问:“子业,你不会是开发出了更专业的操作术式吧?” 比如说肌腱缝合术。 单纯间断缝合,是最初的肌腱缝合术。 但是,这没毛用啊,你单纯间断缝合,就算是练到了神仙之境,它该断还是得断,肌腱该被划破,还是得被划破。 那要怎么办? 想办法,动脑子,设计肌腱专用的缝合术。 如手外科的tang法,kessler缝合法、改良tang法、改良m-tang法等非常非常多种…… 这些缝合方法,就是手术技术。 这些技术,适用于肌腱缝合吗?太适用了,正是因为它们的出现,肌腱的缝合,才得以进步。 但它们能用于血管缝合吗? 除非不怕被上级和患者打死,否则的话,一般的内行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缝合术是基础,肌腱缝合术,就是专业!!! 特殊位置的肌腱缝合术,除了手外科的医生,外科医生就是处理不好。 同样的,毁损伤,也是如此…… 聂明贤之前所在的单位,很多人在探讨的,就是这个步骤啊。 开发一种纯粹的新术式,开发出来一个尚未被解决病种的新术式!最好是专用术式!! “正在磨合过程中。”方子业轻轻点头,继续操作。 聂明贤和方子业的对话,在其他人听起来,就有点玄奥了! 毁损伤临床课题,第一个结题点是什么呢? 就是说,毁损伤,可以保肢,可以不截肢。 第二个结题点是什么,可以保肢之后再行功能重建。 第三个结题点是什么,就是总结自己的手术方案,以文字可以描述,以图形可以描述的手术技术,推广给大家,让大家都可以做保肢术…… 层层深入,层层递进,这很符合科学的原则。 方子业现在呢,保肢术没做几例,都已经开始研究出来了自己的专用清创术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违规了? 是不是要做个全身核磁扫描。 “子业,停一下!~”邓勇在对面呼叫。 方子业的动作微顿。 “子业,停一下,我们中场休息一下,不要再操作了。” 邓勇继续呼叫,而后转头,看向了刘煌龙和袁威宏。 刘煌龙和袁威宏哪里还有心思操作啊,早就非常默契地用眼神对望着把操作器械都归入到了托盘里。 邓勇开始从方子业的手里面捡东西。 认真巡查了两圈,患者的术野内都没有锐器后,邓勇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忍住即将要跳出来的心脏。 闭着眼睛,狠狠地吞了几口口水后。 “先等等,我们要好好地缓一下,不然的话,现在的状态做手术会出问题的。”邓勇强调。 刘煌龙和袁威宏两人如同机械人一般地点头了。 因为。 成了啊!!!!!!!!!! 他们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把毁损伤这个课题搞明白么? 现在如果方子业真的有了灵感,连专业的术式开发都搞出来了,只等着命名。 比如说fang-ddeng-liu-yuan清创术,或者是fdly清创术。 那以后创伤外科的终末病种,哪本教科书可以离得开这四个字? “什么时候的事情?”邓勇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开始质问方子业。 真不能怪邓勇这会儿的失态。 邓勇是教授,没错,邓勇以前是病区主任,也没错,邓勇是在三甲医院,也没错。 但是! 华国、鄂省、汉市、中南医院、创伤外科,邓勇,他算个屁啊? 出了鄂省,基本就没人认识他邓勇是谁了。出了华国,邓勇就是陪着看的命,垫着脚尖看别人手术,都还得规矩点。 邓勇能参加的国际学术会议,也就仅限于亚非,想要去米洲或者欧洲,那还得练很久很久。 虽然说,邓勇一直都强调,这个世界很大。 但邓勇其实也只是知道这个世界很大。 在京都的骨科年会上,当着华国最顶级的教授、院士们做学术报告是什么体验? 抱歉,邓勇不知道。 在魔都的骨科年会上,面对着全世界都知名的教授、专家们做最优质的学术报告或者是病例汇报是什么体验? 抱歉,邓勇也不知道…… 更遑论是出国,当着全世界很多国家的医学院士的面前做优质学术报告,有多么紧张。 抱歉,邓勇连旁观的机会都没有。 但快有了! 这就是科研的魅力,一步可以跨越很多层次。 所以,邓勇必须要缓一缓! 必须要尽快地缓一缓。 “就最近,也不敢确定,但有了手感,暂时也没成理论化。”方子业道。 方子业啊,看到了老师和刘煌龙都如此失态之后,也不敢把真实的局面马上透个底,再缓几个月吧。 不然课题出来了,文章发了,老师因激动而猝死了,那不合适。 其实方子业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 而这一系列的改变,全都是因为一例该死的毁损伤…… 因为方子业没能当成sp,就只能如同lsp一样的无能狂怒,疯狂地消耗了一波。 其实,那一台毁损伤,方子业就做得很快,只是所有人都不敢往那个方面想。 都啥啊! 方子业才多大,方子业的确天才,但天才也有个限度好吧,这都是新课题,几个月时间,前期的确定保肢术的结果都没出,你专用的术式开发出来了? 媳妇儿都没找到,孙子跑来找你了。 你敢信么? 一般人都会觉得是这个世界疯了,喜当爹,喜当爷…… “师父,我们继续手术吧?”方子业看着众人也平复了半分钟,便如此建议。 现在肯定不是谈话的时候啊。 “好!~”邓勇看着方子业已经透了个底,心里就美滋滋了起来。 只有感觉,还没有理论化,有了手感。 这很好,这非常好,这tm才正常,这tm才是天才! 如果真的都成了,那就是魔鬼了。 一步一步来,一步一步地如火箭一样来,就已经非常好了。 而后,手术才得以继续。 而因为方子业之前的话,聂明贤就非常非常感兴趣了起来。 这是个新的东西,不是已经老了、旧了,但是自己不会的东西,是新东西不会,这tm就很正常吧? 如果很快就学会了,岂不是也就会了? 聂明贤于是就观察得更加细致起来…… 手术得以继续后,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足足三个多小时。 看着方子业才把清创术推进到踝关节处,邓勇也心疼了起来:“子业,先休息吧,正好歇一下。” “你和明贤先下去吃饭!” “刘教授,你也下去吃饭吧,等会儿你们上台来替我们。”邓勇安排。 所有人都没客气。 这是一台拉锯战,手术时长预计在十几个小时以上,不吃饭怎么能行? 真以为动小刀不需要体力啊? 其实既需要体力,还需要头脑风暴。 这一台手术,滚动的知识量,如果换成硬皮书,能把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吓退! 这不是危言耸听! 方子业聂明贤和刘煌龙三人脱下无菌手术衣出手术室走向更衣室方向时,徐龙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近来。 “聂医生,聂医生!” “这外科啊,没那么好玩,你说你和他玩什么啊?” “刚刚听竹都给我讲了,说聂医生你以前是非常优秀的麻醉科医生,这相逢就是缘分。” “既然来了麻醉科,何必再去外科呢?我们麻醉科的发展前景,也非常好的!!!”徐龙继续劝,但有点防备刘煌龙的背刺。 刘煌龙这个逼的职称、帽子,要与他徐龙开玩笑,任何人都不敢说刘煌龙是不尊重他。 刘煌龙哪里管这么多,看着方子业,再看了看聂明贤,又看了看急得‘抓耳挠腮’的徐龙,刘煌龙觉得徐龙教授这条龙啊,太tm幽怨了。 自己这条龙,才有一种英才进入彀中的舒畅。 你随便挖!~ 刘煌龙稳坐钓鱼台。 第417章天才和天才(求订阅) 第417章天才和天才(求订阅) 手术误餐室设在手术室更衣室同一平层,为避免影响手术室内的层流系统,误餐室需自更衣室门口出后转两个角,再穿过一条狭长逼仄的通道。聂明贤对徐龙解释了一番后,三人坐在更衣室门口,套一次性塑料鞋套,聂明贤这一次拒得很明白:“徐老师,我很感谢恩市中心医院麻醉科能够在我紧急时出手相助。” “比那时候的外科给得更多,但从根本上,我并不是一个没有鱼,虾也行的人。” “因此可能要辜负徐老师您的厚爱了。” 聂明贤说完,踩着鞋套一站而起,看向了方子业。 方子业也跟着一站而起,说:“徐老师,既然贤哥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选择,我们还是尊重他吧。” 徐龙这会儿把口罩摘下来后,脸上的斑驳色素显得颇为刺眼,三角眼一瞪,厚嘴唇大张:“我尊重了你,再尊重了他,谁倒是来尊重一下我这一把年纪的老人呐?” 徐龙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揪扯,但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耸着肩膀叹了一口气:“先去吃饭吧……” 手术误餐室的就餐是签字制的自助餐,科室里负责统一结算,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两个月之间的数据相差太过分,科室里都不会追究。 但如果这个月是1000份,下個月突然飙到了八九千,那专科也不会当冤大头直接给钱,而是会认认真真地查,到底是哪些不当人的往骨科头上扣账本。 吃饭的过程中,徐龙教授还是很有素质的,并没有一边闲聊一边说话,而是认认真真地吃饭,以填饱肚子。 当然,等三人吃完饭,坐在椅子上休息时,徐龙教授又开启了他的第二大计划。 “子业,明贤,你们两个,对麻醉临床学,有没有兴趣啊?” “高级的麻醉科,除了在手术室里为手术做保驾护航,也可以有自己的诊室的!”徐龙如同是闲聊一般地问。 方子业没什么感觉,反而更加懂行的聂明贤目光轻轻一闪:“徐教授这是打算开设国内的第一批麻醉学病房啊!” 麻醉科目前的配套设置,多只有手术室麻醉、复苏室、重症复苏监护室几种。 “是有这样的打算,毕竟随着医疗的发展,很多病种与我们麻醉科是非常契合的,但这些病种,在常规科室的眼里,属于间性区域,也就是三不管病种。” 徐龙稍微铺垫了一下。 “聂医生,你自己就是过麻醉科的医生,应该知道这种病房和门诊建设起来的意义吧?” 聂明贤闻言反问道:“徐老师,国外目前的常规关节置换术,都已经衍化成了门诊手术,您觉得,与麻醉科契合的病种,打造出来一个病房出来,真的合适吗?” 徐龙闻言,眼睛一鼓,瞪向聂明贤:“你这是什么意思?” 聂明贤见徐龙的语气不太对,便示弱退了一步,讪笑着一边坐下脱蓝色收缩鞋套,一边解释:“徐老师,我没有特殊的意思,我只是最近看了几本书,也看了些文献,发现目前我们国内很多住院治疗的病种。” “在国外已经成为了门诊日间手术,就觉得挺好奇。” “比如说交叉韧带重建术,比如说肩袖损伤缝合术,比如说关节置换术……” “您说,国外的人口密度多不如我们华国,为什么他们要精简手术和住院啊?” 聂明贤的话,已经算是表达得不算隐晦了。 在聂明贤理解起来,麻醉科的病房,大多都可以通过日间病房、门诊给干了,实在是没有必要特设一个病房。 除非湘雅医院的资源特别丰沛,病房理论上超过了需求量,可以供给麻醉科提供更高优质的服务。 徐龙没回话,但聂明贤还是谨慎地讲了五个字:“仍供不应求!” 徐龙上下认真扫了扫聂明贤,一手拿一次性外科口罩,嘴角一咧:“小伙子,你这般年纪,考虑问题的角度有点刁钻了吧?” 徐龙的语气略带阴阳怪气,觉得聂明贤这个年纪,开始考虑社会效益,未免有点搞笑了。 但聂明贤却是非常认真地回:“徐老师,如果您再早几年这么说话,我肯定自认是积累不够,但现在我长大了。” 说完,他一边戴上了一次性的长系带非套式口罩系带,一边说:“稍微成熟点后,总归是要有自己的想法的,而不是人云亦云。” “或许徐老师觉得,我个人考虑这些层面,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聂明贤自讽一句后,又道。 “我也不是急,而是打算从我自己做起。” 聂明贤自认自己已经完成了基本功的前期积累,那他为何不能把自己思考问题的角度,再提高一个层面? 聂明贤认为没问题啊。 当初他为了挣钱,不会考虑这么多。 以前,我父亲都快死了,你给我讲什么风骨?不好意思,我的眼里,只有挣钱,只要是干干净净的钱,我就一边挣一边省。 现在,我父亲都已经走了,你给我讲不要风骨?不好意思,我现在只想孝敬父母,而孝敬父母的一种方式,就是做他们希望我做的事情,去完成他们觉得耽误了我的东西。 聂明贤这么一讲,徐龙就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苍蝇不叮无缝蛋,聂明贤如今仿佛一尊金刚似的,无孔而入,若再继续地在他耳旁嗡嗡嗡,那就真的成了苍蝇了。 当然,即便是话不投机,徐龙也没有生气,而是表达了自己的欣赏:“聂医生,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会记住伱,记住曾经有一个天赋特别好的麻醉科医生,因为自己的理想和选择,错过了我们麻醉科。” 紧接着,徐龙看向方子业:“还有一个人,则是还没体验过我们科室的魅力,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我提一个小小的请求行吗?就是,你们可以不喜欢,但我希望,你们能够把你们的技术积累,理论积累,别保留,别让他压在你们的箱底吃灰。” “机会合适的情况下,把它教给想学的人。” “不管是我也好,还是你们医院的麻醉科医生也好,或者是你们觉得,与麻醉科有关的人也好。” “多去教学,这些技术啊,它们很有用,它们也同样可以给很多患者带来救赎。” “当前,很多手术之所以很难在临床中做出突破,其实就是麻醉技术产生了一定的限制,而并非外科医生的技术不够成熟……”徐龙说到这里,轻轻抱拳。 然后领先方子业二人,往前方走去。 看着徐龙的背影,方子业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中年。 他的髋部很宽,虽然接近六十岁的年纪,背影比正面更不显老,虎虎生威。 消失在了转角后,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都未动步,而是在互相看了一眼后,才迈开了脚步。 “徐龙老师是一个比较纯粹的人。”方子业说。 方子业与徐龙是在湘雅医院认识的,那一次的相识,是阴差阳错。但无疑,徐龙与方子业第一面相识后,就给方子业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他的私教培训班,已经做足了万全准备,钱都收了,开班在即,就因为自己没有准备好,就直接取消了私教班。 退费退钱,补所有学员的所有费用。 那时候,他不过与方子业是初识,徐龙完全不用介意方子业的技术比他更成熟,他完全可以当一个收割韭菜的教授,他也有这样的能力和实力。 可偏偏,他选择了一种‘最极端’的方式,把私教班给取消了!而后厚着脸皮来中南医院交流学习。 这算是厚脸皮吗? 算吧,毕竟听说徐龙教授是湘雅医院麻醉科的主任呢,可爱的厚脸皮吧…… 两人再进到手术间后,手术台上的刘煌龙和邓勇二人就很默契地下台吃饭。 但袁威宏未动。 继续一本正经地把全程打满,等到邓勇和刘煌龙再回来后,他再下手术室去吃饭。 …… 经历了四个小时的清创、解剖松解,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终于是来到了相对熟悉的领域。 准确点描述,应该是方子业相对更熟悉的领域,就是之前言初手术的开始节点——踝关节及足部。 虽说,之前方子业是与邓勇二人分工协作。 但是,邓勇教授和刘煌龙教授两人配合着做了两条肌肉松解后,自觉清创术的能力相对不足,松解出来的肌肉没有方子业松解出来的好用,就暂停了继续清创松解的流程。 改为了神经、血管的切开与暴露,为后续的神经、血管移植重建而做前期准备。 现在,方子业和聂明贤到了踝关节位置后,他们两人就把目光瞅到了大腿处的股神经和坐骨神经的移植重建处,算作是再清创了…… 时间来到了下午十三点五十三分时,聂明贤看到方子业再次抓握右利手的手指,便主动提议道:“子业,我们替换一下?你休息一下?” 方子业闻言,抬头看向了聂明贤。 与此同时,就连刘煌龙和邓勇,而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聂明贤,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这般提议。 刘煌龙主动开口了:“明贤,你先试两下吧。让子业休息一会儿。” 这既是给聂明贤争取了机会,又给聂明贤争取了退路。 这毁损伤术后的功能重建,丝毫大意不得。 不能因聂明贤是跟着他刘煌龙来的,就能有特权。 以前,刘煌龙就仔细地审视过聂明贤的基本功,聂明贤的基本功并没有出彩到与方子业比肩的层次。 甚至与袁威宏比,也稍微差了点火候,只能说是勉强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 台上这么多人都没主动要求,聂明贤此刻提议顶替方子业,就明显是把邓勇教授之前客套话当成了事实。 不可否认的事情是,在聂明贤面前,袁威宏的天赋都略显逊色,若秦葛罗这个清创术和止血术都没到登堂入室境界的小主治与聂明贤比,更显聂明贤的弥足珍贵。 然则,手术是即时的,已经成熟的术式,你可以模仿一二,上级可以兜底,但未成熟的术式,贸然操作,肯定是不成熟的。 类似的尝试,邓勇和刘煌龙都做过,为了更进一步的提升操作的质量,两人都主动停下了清创术,就是为方子业让开位置…… 不过,当聂明贤拿起了柳叶刀开始了清创术后,手术台上的四双眼睛,都变得鼓楞楞起来。 方子业眼疾手快地把手术的术野打开到更方便聂明贤操作的位置,而后继续观察聂明贤的操作—— 聂明贤此刻的操作手法,与方子业之前施展的‘毁损伤清创术’方法一般无二,只是熟练度稍微差了点,估计也就是2级,3级的样子。 方子业未有足够的时间系统地整理过‘毁损伤清创术’每个级别的表现形式,他的提升,通过的是加点,而不是层层递进。 “啊!这?”袁威宏后退了小半步,双手捏得很紧,鼓起的嘴巴把口前的口罩都顶起来了好几分,嘴里发出浓厚的沉吟声,欲言又止。 到了一定的功力后,首先成长起来的是眼界,也就是能够看得出来别人操作的精妙,而后才达到。 袁威宏等人,都可以发现,方子业的清创术,比起以前的单纯基本功,发生了形式上的改变,量变再一次地引起了质变。 这样的表现形式,可以学,但也不是马上就可以学习的。 这是他们的想法。 不过,貌似聂明贤的出手,远远打破了他们对手术技术学习曲线的认知。 刘煌龙见状,目光也是沉吟下来,低声解释:“明贤本是八年制,后改为七年制的硕士毕业,二十五岁参加工作。” “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是,他在二十五岁时,血管外科的一些基本功和专业术式就到了‘登堂入室’级别,他的导师格外不舍。” “就业时,为了争取更多的人才引进奖励,明贤从血管外科转至麻醉科入职,又用了大概三年到四年的时间,就达到登堂入室级。” “这是我们协和医院麻醉科的教授亲自认证的……” 听到这里,徐龙马上破防抢话了:“你们医院麻醉科的教授怎么这么怂啊?” “要是我的话。” 徐龙说到一半,被刘煌龙有声音逼停。 高昂刺耳的声音马上戛然而止。 邓勇偏头过去,语气不善:“徐教授,我敬重你是麻醉科的教授,但我开台之前就提醒过你,可以说话,但要注意尺寸,不要打扰到我们的手术,这是手术室最基本的素质!~” “如果管控不了自己的音量的话,我们手术室有贵宾休息室,谢谢!~” 说话归说话,你这么大声干嘛? 刘煌龙是低声细语的解释,语气平静无波。 徐龙也是被怼得没有脾气。 错的是他,徐龙承认。 可徐龙内心不平静—— 这么好的一个麻醉科的苗子,协和医院的教授遇到了,竟然没有强抢,这都是干什么吃的啊?如果是徐龙的话,在那个时候,聂明贤绝对被他拐带走了。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最重要!!! 刘煌龙接着说:“后来,明贤又是工作了几年,一直到三十二岁,才有机会去就读博士。” 刘煌龙心平气和地将聂明贤既往的履历描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刘煌龙看到了非常醒目的一幕。 袁威宏略低下头,邓勇教授在聂明贤的身上刮来刮去,方子业则是若有所思,认真地盯着聂明贤的手,一动不动,聂明贤自己则是认真地模仿着方子业之前的清创术,慢而有力,动则不疑。 麻醉台前,有一位有点好看的姑娘背着手站了起来,微微抬头看了看无影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术室计时面板前,一个个子中等,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兰天罗站了起来,靠近了手术台,而后踮起脚尖从缝隙看聂明贤的操作。 其余人,则是先低头一阵后,才靠近开始观摩……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手术间,刘煌龙来的时间不久,但对组内人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方子业的天赋一骑绝尘,接地气但不接地府,没有高傲,但也没有任何‘卑微’,有邓勇和袁威宏背书,方子业在科室里可谓是如鱼得水…… 紧接着,刘煌龙最认可的就是洛听竹了,只是小洛离开了创伤外科,去了麻醉科,暂时不提。 再次之,刘煌龙就有点看不懂兰天罗这个人,听组里面的人说,兰天罗的主要业务就是科研,次随临床。 可刘煌龙总觉得,兰天罗的天赋,也不亚于洛听竹,甚至要更高,但不知道为何,这个小伙子在故意藏拙。 后来,刘煌龙去了解打听了一下,刘煌龙才知道真实情况。 兰天罗,不想辜负自己的任何天赋,但因时间有限,他不愿意花费更多的时间在临床,只是把科研方面做得更好,他以后就打算主攻基础科研了。 刘煌龙问为什么,兰天罗说,如果不这样安排时间,他就没空管理自己的团队了…… 在这时候,刘煌龙也是终于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天才,其实可以很恐怖…… 刘煌龙的思绪被聂明贤打断,他操作完了半条肌腱的松解清创术后,就暂停下来。 “子业,我应该只学到了皮毛,但质量能不能过关,还得你来看一眼。不行我们就中场休息,勉强够用的话,我可以再继续出点力。”聂明贤的语气没有高傲,也没有谦虚。 会了就是会了,聂明贤会得东西多了。 想要在协和医院里脱颖而出,没点东西怎么得到大佬的赏识? 协和医院走出来的天才那么多,协和医院的水平那么高,那么多教授的脾气,都是高傲的,但聂明贤却可以让这里面的教授,为聂明贤出一些不太‘光亮’的点子,也要把聂明贤拉回去! 普通的天才,可留可不留的,你的老师都不会特别正眼看你,怎么可能为了你,铤而走险地安排一些损招? 方子业点头:“可以的贤哥。” 聂明贤不继续问,便继续拿起了手里的柳叶刀,开始重复之前的操作,一点一点地将肌肉间的瘢痕给切除。 越是操作,聂明贤才发现,方子业可以打破常规地开发出来这种疤痕的清创技术,简直就是天才的想法,天才的思路! 当然,能够和这样的人搭档学习,就很有意思,因为总有不可思议的收获。 看着聂明贤继续操作后,邓勇等人也是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后,承认了组里面,来了一个勉强可以和方子业“比拟”的天才。 勉强比拟,而不是抗衡。 比拟就是相差不多,抗衡则是不相上下,两者还是不同的意思的。 自然,聂明贤真要和方子业比纯粹的天赋,在外人看起来,还差了点意思。 但如果聂明贤不和方子业比纯粹的天赋,刘煌龙都得靠边上一点吧…… 这是个好消息!~ “刘教授,既然这边的清创探查不需要我们了,我们直接去取神经移植的移植物材料吧。”邓勇的底气变得更足起来。 目前的情况就是,团队的人才越多越好。 邓勇的团队,已经不复当年了。 当年是人才的总数,大于他邓勇可以均分的资源总量,所以,自己的学生们都过得捉襟见肘的。 但如今不一样了,邓勇现在从医院里要到的经费,完全可以供给很多人祸祸,虽然比不上医院里最大、最知名的团队,但只要时间足够,邓勇就可以变成更大更知名的团队。 在没有资源的情况下,拥有太多的人才,其实对于主导者是一种莫大的痛苦和煎熬。 你想因为自己的无能,耽误自己学生的前程吗? 你想因为自己要不到钱,就只能感慨‘伤仲永’? 没有一个老师愿意如此。 刘煌龙点头,与邓勇移位到了对侧。 嘴里压低声说:“邓老师,明贤可能还得回去的,所以我们得想一个比较周全的办法。” “相遇就是缘分,只要明贤自己愿意留下来,那么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师爷师祖,就都可以谈的。” 刘煌龙终于是给邓勇表态了,希望邓勇和他一起用力,把聂明贤留在汉市。 不说留在团队里,就留在汉市,大家都有合作的机会。 “我会慢慢规划的。”邓勇点头道。 …… 手术台下,徐龙慢慢摸近了曾全明和洛听竹,低声问:“刚刚台上发生了什么?小聂操作的手法,很难吗?” 曾全明没办法回答,他就是个麻醉科的高手,对创伤外科专业的理解,自然不如洛听竹深厚。 洛听竹放开了背着的双手,坐了下去。 “邓教授和刘教授都没学会的,聂主任看了一次,看了两三个小时就操作得中规中矩了。” “这种操作手法很难,属于是绝对的原创。”开发出新技术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洛听竹自然会简单地夸几句。 “仅仅只是看几眼,就能把操作的具体模式学会,这难度之高,无法模拟。” 洛听竹就差点明确表示,我们也看了方子业和聂明贤打神经阻滞麻醉,甚至理论都告诉了你,我们还是不能马上学会。 聂明贤不知道理论,只是看了操作就学会了,这样的资质,真的很不一般的。 徐龙当即表示着沉默,双眼中更加火热,但火热的眼睛,也只能让人面目全非,毫无卵用。 低声骂着:“狗运真好,这邓教授,至少是汇聚了几个时代的顶级天才于一身了……” 这个世界的天才很多,每一届总有几个天赋特别好的人。 或许现在默默无闻,等到闻名于世时,早已经荣誉挂满了全身,但他们更多的情况下,是散布的。 湘雅医院也有这样的天才,他们如今自然也是功成名就,有人拿到了院士提名,有很多人拿到了长江,他们都是当年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但是,目前没有几个医院,是这样的人才扎堆的。 一个团队,更是好几年能遇到一个,甚至五六年,十年能遇到一个,这个团队就能常青数十年。 这邓勇,狗命真好! 徐龙幽怨的眼神刺向了邓勇,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然后团队分离崩析,他直接把方子业和聂明贤抱走。 人才引进直接给一百万,科室再给五十万,科研启动资金给三百万…… 徐龙开始自行yy起来。 “贤哥,这种转角处,就不适合锯齿状的清创模式了,圆弧状会更加合理一些。” “清创术的本质,在于修形管理,这一点你认可么?”方子业指点了一句。 聂明贤是很听劝的,方子业稍微一提,他就修正了自己的操作模式。 紧接着说:“子业,我们医院有没有动物试验中心啊,我想自己造几只下肢僵硬的兔子,解剖一下。” 聂明贤说得如同家常便饭,显然他之前是经常可以享受到这样的资源的。 方子业摇头:“这个还真没有。” 袁威宏会意则马上说:“不不不,这个是可以有的。明贤,你别听他的。” 聂明贤稍稍停顿了手里的操作,看向了方子业:“所以子业你,都没有在动物身上操练过自己的操作,全靠自己的基本功的挪移,就完成了目前的操作熟练度积累。” 说完,聂明贤就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所以我啊,就学吧!”开玩笑后,聂明贤已经把胫骨前肌群的清创处理完,非常敏锐地丢给了所有人一个更高端的思考模式。 方子业的原创能力,你们得保护好啊,这才是真正的核心主心骨。 方子业则是在思考聂明贤此刻的心思和想法。 聂明贤就很怪。 按照道理,像聂明贤这样的‘天才’,应该是有点孤傲的,他应该是想要往正中心去挤的。 可偏偏,聂明贤似乎不介意做一个影子,或者说是一个打工人般的配角,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与聂明贤在协和医院的经历有关?与他老师有关?与他老师的经历有关? 这一个话题,距离如今有点远了。 理念、理论、梦想、追逐…… 先好好当一个医生吧,以后再探讨这样的事情。 大概在两点半左右,聂明贤看到方子业的手指又舞动起来,便看得出来方子业是休息好了,咧嘴一笑,情绪稳定地说:“巡回老师,换一个圆刀片。” 这已经是换下的第八块刀片了。 这样庞大工作量的清创,对刀片的消耗也是很大的。 医生手里的刀,必须锋利,只是比较锋利都不行。 钝刀做手术,比钝刀杀人更加可怕。 “圆刀,给!~”器械护士马上把新的托盘递过来,同时把圆刀的刀柄,背对方子业。 同时,示意聂明贤将弃掉的圆刀丢进弯盘内。 一台大手术,如果只有一柄刀,就证明它不是大手术,三四柄,都是非常正常的。 只要上下台的器械数量对得上,没有丢刀片,就都合理。 方子业也不客气,继续将清创松解术,进一步推进到了更为复杂的足部…… 在方子业操作到了清创术接近尾声后,站在手术台旁的揭翰开口问:“师兄,大范围的使用玻璃酸钠和得宝松局部浸润的话,会不会减轻术后的再粘连几率和疤痕增生率?” 方子业闻言抬头,摇了摇头:“这个不知道,运动医学的肌腱损伤、关节清理术后,有应用得宝松和玻璃酸钠的经验。” “但大范围使用是否适用,是否增加感染几率,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长期问题。” “我们目前,不能同时计量两个未知变量!” 揭翰点头,而后稍稍退了一步,就不再继续说话了。 下午,四点十一分,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终于是完成了自大腿下端到足趾肌腱粘连的清创术。 且完成了几乎所有的血管和神经探查术。 到目前的整体手术时长,加上中饭一起,长达七小时五十五分。 另一边,刘煌龙和邓勇教授二人,做完了神经移植和肌腱缝合前准备后,已经下台歇息了一段时间。 看到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纷纷将手里的柳叶刀和镊子丢进弯盘,两人闻声站起。 “你们先歇一下吧,做一下手部肌肉的松弛运动,保护好自己的双手,后续的操作,就交给我们吧。” “严志名,李源培。揭翰,洗手上台,其他人先去吃饭,想去练功房的也可以去了……”邓勇一声吩咐,就将手术室众人的去向,安排得淋漓尽致。 第418章匪夷所思(求订阅) 第418章匪夷所思(求订阅) “贤哥,你刚刚在手术台上展示的这种,算动作版本的过目不忘么?”兰天罗凑在吃饭大军中,显得有点好奇。听到兰天罗竟然有空关注聂明贤,偏头看兰天罗时,意外发现了一个自己很久都没发现的点。 兰天罗的耳朵不大,但耳垂大到有点下坠,与兰天罗年轻稚嫩的脸庞,颇不匹配。 聂明贤悠闲地松弛着双手,一边自手术室通道下更衣室:“没有天罗你说的这么夸张,只是模仿能力比较强。” “过目不忘能力可原封不动地将原文背诵,我可连盗版复制都算不上。” 紧接着聂明贤看了看周围的几人,全都比自己年轻,便叹了一口气:“年轻真好!” 聂明贤本能的一句话,让自己都稍微有点没绷住,眼眶内的刺激差一点就破了防。 时光静好,但岁月不等人。 若是时光倒退六七年,是聂明贤的时光正好时,如今的聂明贤,已经算是将步入中年的大龄青年了,就谈不上年轻了。 而现在的聂明贤,还需要向一群小年轻学习,个中滋味儿,这些年轻的‘弟弟们’是难以体会的。 “贤哥的年纪也不大嘛。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是吧?”方子业笑着问围着的师弟们。 博士序列的严志名、李源培,准博士序列的揭翰被留在了手术台上,揭翰的同学朱允炆被罚出了管床序列,延毕一年、长期待手术室。 因此,目前的师弟们,就二年级的兰天罗,一年级的刘海华,还有一个准硕士,汉市大学的本科生,邓勇教授拟收的新硕士龚罗元。 龚罗元算是师弟的最底层,可为人非常玲珑懂事:“聂师兄的传说,我们师弟们都可还有所耳闻呢。” 聂明贤偏头,上半身都有点好笑的摇了摇:“是嘛?小龚你还听说过我?” 说完目光逼视龚罗元。 聂明贤一个协和医院八年制转七年制的,龚罗元能在汉市大学听到聂明贤的传说,聂明贤倒是很感兴趣。 龚罗元,名字非常好理解,父亲姓龚,母亲姓罗,正月出生。正宗的骨科大汉身材,一米九大高個,一百九十斤的吨位,下楼时仿佛都能感觉到水泥地板在轻颤。 龚罗元看了看两个师兄,但对方完全没有反应,便点头道:“嗯嗯!~” 聂明贤往后退了两步,再上了两台楼梯之后,拍了拍龚罗元的帽子,追问:“你确定?” “嗯!~” 龚罗元虽然被‘亵渎’了,但仍懂事地点头表示认可聂明贤的问题。 龚罗元初来乍到,对内部的人员关系还探查得并不算清晰,方子业几人都没眼看了。 “乖师弟!~”聂明贤又摸了摸龚罗元的头,讪笑起来。 而后主动往前走了几步,与方子业并行,聊到了下一个话题。 刘海华赶紧捧着耳朵对龚罗元解释了几句,龚罗元整个人一怔,方才知道自己的马屁直接拍在了‘马.鞭’上. 根本就不挨着。 到了误餐室,打完饭,四个人自然拼在一桌的时候,聂明贤指着刘海华说:“海华,你去隔壁,给我的好师弟让个位置,我们亲近亲近。” 刘海华的饭盘才刚放下,但看聂明贤的表情认真,也就只能委屈巴巴地把饭盘重新端走到了隔壁靠墙的餐桌上。 龚罗元这会儿的表情,比刘海华还要委屈,一百九十斤的孩子,脸色涨红尴尬。 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事情的他,竖坐在凳子上,都不敢开始干饭。 方子业与兰天罗二人对坐,与聂明贤斜对座。 道:“罗元,你傻了啊,还不赶紧叫师兄?” “方师兄,这能叫吗?”龚罗元还以为方子业在阴阳怪气。 方子业道:“为什么不能叫?叫啊。” “聂师兄。”龚罗元就信了方子业的话,厚着脸皮喊了一声。 聂明贤点了点头:“这就对咯,咱就是说,做戏也要做全套,假戏真做也好,真戏假做也好,是吧?龚师弟。” 龚罗元此刻完全乱了分寸,只剩下点头了,而后就开始埋头干饭。 龚罗元才二十三岁,终究再开放的心态,也不是聂明贤的对手。 任何人在面临比自己大九岁的前辈时,都会或多或少的带些敬意。 聂明贤把话题归正:“子业,如果要你比较详细地将清创术理论化表述出来,你大概要耗费多久时间?” 操作理论化,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无法理论化的操作,是不具备传播性的,也没有可学习性。 在医学上,一门技术成为了“绝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贤哥,今天这个,并不算是‘毁损伤清创术’。” “毁损伤的清创,是要在毁损伤患者身上操作出来,且非常实用,才能予以定义。” “今天的清创术,准确来讲应该是术后僵硬的松解术,是清创术的延展性术式。”方子业非常严谨地解释着。 肌肉损伤和肌腱损伤时,都是缝合术,可能肌肉缝合也可以应用肌腱缝合的操作,但是,它这样侧挪操作的缝合效果,肯定不是最完美的操作态。 聂明贤闻言,眉头稍稍一皱。 把筷子一放,偏了偏头若有所思后,紧皱的眉头紧接着又舒展开:“那上次,伱给我们科室的13床做的清创术,才算是真正的清创术?” 方子业这才点了点头:“贤哥,我现在终于发现那句话的魅力了。” “越学越害怕,越学越觉得自己还需要学习的分支越多,越学觉得自己的能力越是不足,越学习,越觉得自己足够渺小。” 方子业的声音,打断了兰天罗与龚罗元的吃饭,龚罗元也抬起头。 偏头看方子业的眼神中充斥着“攻击意”,很想跳起来狠狠地拍方子业一记,而后大吼一声,叫你tm装逼。 然而,方子业的表情和脸色仍然足够严肃,语气平稳:“毁损伤患者,如果可以把每一步操作,都做到极致化……” “我认为,最后的功能,甚至能恢复原本的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八十,而不只是六十左右。” “我现在反观之前的言初,我觉得,如果我再给她手术一次的话,我有把握可以把她的功能康复从百分之六十提升到百分之七十!” “但就因为前后几天……” 方子业翻了翻手,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聂明贤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表示同意:“子业,你能这么思考,就代表你的思想境界已经升华了。” “在我读研的时候,我老师给我讲过一个面,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可以开发出一套简化的工具出来,让所有血管外科的医生,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动脉夹层手术。” “在我工作的时候,我们麻醉科的主任说,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科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更加全能一些,以更精妙的操作技术,使得来院的病人获得更加实惠、高级的麻醉技术。” “整个围手术期的体验感可以拉满,手术前后的镇痛,可以被发挥到极致。” “在我再去学习的时候,我又有幸遇到了另外一位老师,他给我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我们国家能够再多一些更加专业的血管外科医生,均匀的分布在全国各地。” 聂明贤说完,方子业几人都闭目思索了一会儿。 聂明贤很明显要告诉给众人的并不是这几个人说的这几句话。 大概过了三十秒,兰天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贤哥,在底层逻辑上,理大于术大于物。” “理论是基础,术是表现形式,物是最外层的载体,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 “然而,正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其实就需要前人,完成大量的、充足的、超于时代的理论、操作的预前准备和压缩。” “对,就是理论和操作的压缩。” “就好比车,从手摇启动、到钥匙启动,再到一键启动,是越来越方便。” “方便是为了服务体验,但要为了服务体验更佳,肯定是有几代人,凝集了自己的心血,将其创造出的压缩了进去。” “这种极致的应用,其实目前最前沿的体现就是芯片了。” 听到兰天罗这么一类比,聂明贤看向方子业:“子业,你不是说你们组,揭翰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个人么?” “我倒是觉得,天罗比揭翰更有意思啊?” 方子业闻言略不好意思回道:“揭师弟是负责提问题,能不能有答案他是不管的。天罗则基本是挖坑包埋。” 揭翰是个很奇特的人,他很优秀,这一点方子业无法否认。 揭翰的问题无从回答,肯定是现行科技水平和科研能力没办法回答他的一些“刁钻”问题。 兰天罗的问题,不多,但每一个都能到点子上。 只是同为师兄弟吧,方子业也不好无力吐槽,如果有一天,揭翰也可以把持好一个提问的度,那么揭翰为团队带来的推动力,将是无人能比的。 “先吃饭吧贤哥,以后咱们有空了再聊,多聊。”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边喝茶一边聊,一边喝酒一边聊,那将是非常舒坦的一件事。”方子业提议。 “好!”聂明贤微笑着点头,也是蛮期待这一时刻的。 三两好友,都是会聊的。 聊得来的人,算作知己。 知己未必要是老朋友,老朋友是老朋友,知己是知己。 相逢一笑,一杯茶,一席酒,就可以畅所欲言,这是很多人都追求的。 自然,现实中,这样的情况很少,因为能懂你的人非常少,能和你的观念一致的人,和你想法一样的,更加少。 你和别人无所不言,敞开心扉,别人觉得你是逗比,这要怎么聊吗…… …… 方子业与聂明贤几人再次上手术室后,邓勇和刘煌龙二人轮替下来吃饭,袁威宏和秦葛罗以及严志名揭翰等人,则是仍余留在了台上。 方子业看了一眼手术台余留的操作后,便在穿无菌手术衣当即,一边递给器械护士衣服的带子,一边转身腆着笑脸问:“刘老师,这神经缝合,我能不能来几针啊?” “可以啊,没关系!~” 刘煌龙点头答应后,转头看向曾全明:“哦,曾主任,记得给病人多补点电解质啊,这手术已经持续蛮久了,能量要补充好嘞。” “好的,一直在补,一直都在查。”曾全明懒洋洋的点头。 而后看向徐龙教授,低声问:“徐教授,我们去吃饭么?” 徐龙此刻满脸幽怨,仿佛被抢了老公的小媳妇儿,又仿佛被抢了棒棒糖的小孩,委屈地看着台上的方子业和聂明贤。 最终叹气:“走吧,去吃饭吧。” 徐龙教授这一刻仿佛完成了学习的闭环。 世人多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但世人少知,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琴瑟友之…钟鼓乐之…… 用现代话说就是,舔而不得。 “走吧,去吃饭吧。”徐龙又重复了一句。 曾全明搞得有点莫名其妙,看了看徐龙教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等出了手术室门后,徐龙教授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右手的手掌搓了搓面门,放松了内心的那根弦。 “徐老师,你没事吧?”曾全明有点担心徐龙。 徐龙比曾全明要大七八岁,今年接近退休。 曾全明才刚好知天命之年,跟在徐龙身后,生怕徐龙教授在中南医院被搞出心理问题。 徐龙摇了摇头,说:“没事的,曾教授,你不用担心,先去吃饭吧。” “吃完饭之后,我就得坐高铁回去了。以后也就是间续过来学习,还得辛苦徐教授您多多费心了。” 徐龙收拾好情绪后,跨步向前走。 徐龙本以为,自己来中南医院后,有一定的机会将方子业拐卖到湘雅医院,然后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但终究,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方子业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价值,突然冒出来的聂明贤,也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和想法,两人注定就只能是徐龙遇到的过客。 交流和学习,把自己的学生教好,才是他该考虑的归宿。 …… 手术台上,聂明贤看了看方子业的缝合操作,抿了抿嘴问:“子业,你不是说,这台手术不算是毁损伤么?” “怎么你操作起神经缝合术来,看起来与刘教授也不太一样?” 聂明贤是个做题好手,已知,刘煌龙是手外科高手,是手外科神经缝合的超高手。 在鄂省的手外科周围神经治疗领域,至少可以排进前三甚至登顶。如果方子业是要学习周围神经的病种处理的话,首先要跟着学的就是跟着刘煌龙的神经缝合方式进行模拟。 然而,方子业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故意,就与刘煌龙教授在细节处理方面不太一致。 又已知,方子业不是傻鸟,也不是故意标新立异的人。 故此推算,方子业之所以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方子业的天赋不行,学习能力有限,所以是个外行。 这个想法刚升起就被聂明贤给摁灭下去。 方子业都算是天赋不行的话,整个手术室团队,有一个算一个,待医院里干嘛,赶紧回家种地去吧,这医生可以别当了! 包括他聂明贤。 就只能是第二种可能性了,方子业知道自己的处理,比刘煌龙的处理方式更好。 同样可以类比肌腱缝合,改良m-tang法,就是比初始的tang法缝合,具有更优性! 方子业抬头,压低声音:“贤哥,神经损伤啊,不管是急性损伤还是慢性损伤,只要非范围性的损伤,处理模式都大同小异。” “择期手术的疤痕愈合后,我们也会主动将其转化为新鲜的创伤,不是么?” 聂明贤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方子业若在这会儿都不下钩,就有点对不起聂明贤大哥了。 方子业自己也爱天才,也希望自己的团队可以更强。 聂明贤无疑是最优选! 方子业的话肯定是没有毛病的,稍微了解神经择期缝合的都知道,需要将神经端的疤痕切除至新生组织,而后暴露出平整的断端,再完成神经移植。 而无论是自体神经移植供体,还是受体,其实都是新鲜的,刚切断,刚被剥了外膜的神经节段。 这不就是新鲜的损伤么? 毁损伤的神经处理,一期处理,肯定也是要将坏死的部分切除,而后通过神经移植的方式将神经的近端和远端连接起来。 已经死掉的节段,千万不要心软,必须秉持沉疴必切的原则,不能将坏死的组织残留于患者体内。 至少! 在基础理论未得飞跃,没有一种药物,可以使得已经死掉或者是将死掉的神经组织完美再生之前,切除之后移植桥接,都是最优解。 如此的断端处理,与二期手术,没有特别的地方。 如此一来,方子业缝合起来,操作自然是得心应手! 方子业已经将毁损伤的神经缝合术提升至4级水平,这样的操作熟练度,肯定不如刘煌龙的神经缝合术那么高。 但“猫”和狗比体积,猫肯定比不过,但要比起抓老鼠,幼龄猫都比狗更加专业,专业对口啊。 你一个三十年的老裁缝、老屠夫,你敢做阑尾炎切除术吗? 二十二三岁的实习生,你只要给他机会,还真的有很多人都敢做,且还能做得下来。 聂明贤再度呼吸急促几分,压低声问:“子业,那你的神经缝合和刘教授的神经缝合,谁更好?” “是不是你的操作更好?”聂明贤加重了语气。 聂明贤加重语气后,让台上所有人都看向了尊敬可爱的‘子业师兄’。 包括严志名,包括方子业的同学李源培。 聂明贤的说法,虽然夸张,但这不是首次。 就今天下午,方子业的清创术,就直接让邓勇等人破了防,现在方子业再让他们破个大防,虽然离谱,却也在情理之中。 方子业摇头:“贤哥,没这么夸张!” 可沉吟了片刻后,方子业又说:“可能会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方子业能够激活毁损伤神经缝合术的前提就是神经缝合术、血管缝合术都到了5级。 单打独斗,都可以比刘煌龙教授稍微好一丢丢。 方子业再加持一个毁损伤缝合术的4级,1+1>2。 当然,虽然更优,其实在可观察的领域,非常不容易表现,在患者术后的功能康复体现上,也不会体现得特别明显。 方子业目前预计,也就是百分之六十五到百分之七十五之间的差距。 这差距有,但不会很明显。 其实啊,刘煌龙的神经缝合术,已经无限接近于国手水平,这样的水平,再进一步和未进那一步,可视化的结果并不明显。 只是会禁锢住一个医者所能够跨越的上限! 当然,更高熟练度的操作,操作的适用更加广泛,能在多种操作中,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迸发出高暴力的能量出来。 “稍微好一点就不是稍微了。”聂明贤已经暗中定性,心情彻底凌乱起来。 什么时候那样的境界可以当饭吃了,你一天一个样,一天窜一个出来,一天窜一个出来,窜稀了? 聂明贤只是暗示,但也是让其他人体会到了其中的意思。 自然,方子业在大家的眼里,已经是变态到麻木级别,方子业现在生个孩子出来,估计大家都不会觉得匪夷所思。 毕竟子业师兄嘛——步步高,方小特、‘清朝遗孤’带鞭太监(变态)。 最后一个外号,乃是师弟们给方子业取的。 又雅,又尊重。 首先,清朝的鞭子长,与方子业的变态尺寸很相似。其二,变态是很难形容的,所以就用带鞭太监类比比较恰当。 其三,带鞭太监,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 因此,四个字,非常完美地体现了众人对方子业的存在的羡慕嫉妒等复杂心理,一拍即合,偶尔在非公众的私下场合里,把它提出来用一用! 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被方子业知晓的。 聂明贤等人的情绪复杂归复杂,方子业的操作依然在继续。 既然从刘煌龙教授那里要来了神经缝合,且方子业也吃饭休息了一下,也就做好了等会儿刘煌龙进手术室后,不再上台的‘准备’。 袁威宏此刻稳坐钓鱼台,看向四周,满是知己:“明贤,少说话,多看。不要打扰了手术进程。” 心情美滋滋。 欸,继邓勇之后,我袁威宏的知己又多了两位。 一位比自己小了三岁的聂明贤,算是同辈,另一位则是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刘煌龙,算是同辈。 这是真的可以聊天唠嗑的知己啊。 聂明贤闻言看了一眼袁威宏,袁威宏的心情平静,说话后继续保持一言不发,仿佛就是一个‘植物人’。 …… 刘煌龙和邓勇二人有说有笑地从手术室外跨门而入后,两人都在搓着手里的二次免洗手消毒液,同时走向无菌置物架的无菌手术衣包。 刘煌龙道:“邓老师,您还是太谦虚了,我在创伤外科,即便不是小学生,也就是个中学生,邓老师您至少也算是大学讲师甚至副教授了。” “这差距,从高中、本科、硕士、博士算,至少也有三层楼那么高了啊?” 与邓勇熟悉后,刘煌龙就开始开玩笑了起来。 而后两人转身,让巡回护士分别帮忙系衣领带子同时,开始戴无菌手套,邓勇说:“煌龙,这商业互吹就没意思了啊。” “十年前啊,你在我们医院读研的时候,我就听过你的名字,那时候,我还有心想要把你度来我们创伤外科呢。” “就是,差点被你们手外科的老前辈朱卫国老教授给打一顿。他。” 邓勇说着说着,发现隔壁的刘煌龙整个人僵硬了起来,而后周身轻颤。 手指和双脚,仿佛是得了帕金森一般地开始无自主运动,看起来像一位颤颤巍巍、遇风就倒的耄耋老人。 “哄!哄!哄!” 急促的呼吸音,完全变了样,与正常人快速的呼吸音完全不同,至少提高了八个度。 邓勇顺着刘煌龙的目光看去,发现刘煌龙的目光聚焦点就是方子业所在的手术台。 与此同时,邓勇往前走了两步,再微微偏头,看着刘煌龙的目光内不知何时血丝遍布,鼻翼前的口罩因剧烈呼吸而快速耸动! 连带着上半身,起伏不定。 “煌龙?你没事吧?”这种情况看起来有点像心梗了,且刘煌龙的表情也有点难受,别真的是在乌龙中假戏真做。 刘煌龙没回话。 邓勇脸色微变,再加大了音调:“刘煌龙,你没事吧?” “洛听竹,打一下曾教授电话。” 本来是开玩笑的,如果因自己的失误,没有辩别出刘煌龙的心梗或者其他心源性疾病,那就是真的大乌龙了。 洛听竹闻言一站而起! 手术台上的方子业闻言,收手将手里的缝针与持针器暂时放置到了置物弯盘内。 一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刘煌龙方向。 刘煌龙这才回过神,看了看邓勇,再看了看方子业,又看了看袁威宏等人。 “我没事,邓老师。” “不好意思啊,刚刚失态了。” “上台吧。”刘煌龙的语气平静。 内心的骄傲,一下子被方子业摧毁成一片虚无。 刘煌龙认识到了,自己唯一的孤傲和支柱,已经没了,自己也俨然成了一个普通人,不过是更加强点的普通人罢了。 之前,刘煌龙都一直以自己是组内的‘特长生’自居,自己的神经缝合术,是无可替代的。 而其他人,都是方子业的替代品。 但终究,是自己错付了,是自己想得太过于美好,方子业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只是给自己面子…… 他不是不会,而是不露。 谁要是敢给刘煌龙说,方子业是最近才提升起来的,刘煌龙冒着违反治安管理条例,也得殴一殴对方。 众人这才恢复平静,各自开始自己的操作和任务。 毕竟没有人是刘煌龙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刘煌龙的骄傲之塔在这一刻才倾倒。 他们心中的骄傲之塔,早就被方子业虐得稀碎! 手术室里,除了刘煌龙和聂明贤外,谁不是眼睁睁地看着方子业从一个看起来正常点的普通人,一点点变态起来的? 刘煌龙上台之后,方子业就要主动地让开主操位。 不过刘煌龙却道:“袁医生,你们也先去吃饭吧……” 身为上级,体贴下级是应该的,在一个团队里,相互配合尊重是必要的。 袁威宏也就笑嘻嘻带人下台了。 刚刚刘煌龙的眼神,刘煌龙的表现,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这个老师,在第一次感受到方子业站起来比自己更高时,袁威宏足足有一个星期都是寝食难安,而后终于调整好了心态。 如今的袁威宏,在找朋友的乐子上,搞得是不亦乐乎了。 紧接着,刘煌龙才又问:“子业,你累不累?不累的话,你继续操作吧?” 邓勇看向刘煌龙,眼角欲裂。 刘煌龙看向邓勇,多了一份同理心,快速下台后走出手术室,对下级的输出声音宏亮:“搞快点搞快点,吃饭去都不积极,你们这不行啊。” 严志名和李源培揭翰三人马上加速了几分。 看了看袁威宏,莫名地觉得袁威宏如今的“高调”有点莫名其妙了。 难道说,稳住一段时间性子的威哥又要回来了? 袁威宏领着人终于快步走出了手术间。 手术室里,洛听竹就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手术台上,方子业点头回应后,手术继续,方子业主刀,刘煌龙一助,邓勇二助,做着手术的收尾…… 终于,自己的男友还是非常优秀的。 终于,初来乍到不久,曾经在所有人都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刘煌龙,身上也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终于,这一台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也即将走向尾声,迎来匪夷所思的逆变与新生。 当然,终于在操作了一个多小时后,方子业的手僵硬了,把手里的显微器械一放,紧了紧发颤的右手,道:“刘教授,我不行了。” “再操作的话可能要肌痉挛了。” 刘煌龙马上摇了摇肩膀,找回收拾了很多年的‘小心笑容’道:“没事,还有我呢。” 第419章一个子业顶三个团队(求订阅) 第419章一个子业顶三个团队(求订阅)方子业主动下台休息了。 脱掉了无菌手术衣与无菌外科手套后,方子业出了手术间,走到了更衣室做了一整套的关节舒展运动。 其实关节舒展运动,就是关节查体中活动弧的灵活应用。 舒展一圈后,过了二十几分钟,方子业才再次回到了手术间,而后先坐在了手术室计时面板旁,盯着手术台上的众人继续手术。 此刻,方子业的心里没有任何负担。 反而是看着邓勇、刘煌龙等人配合交织声,内心有一种难得的饱足。 饱足不同于满足,饱足是实实在在地,觉得胃内没有空虚,从身体到心理的一种满足。 自然,方子业闲暇下来后,一直稳着麻醉仪器的洛听竹,也是渐渐的有点不太安分,偷偷地挥了挥自己的左手爪子,示意方子业再坐过去一点。 方子业此刻是贴着手术室计时面板的墙壁,也就提着圆形钢凳来到了麻醉仪所近的墙壁贴坐而靠。 方子业移形换位时,洛听竹非常紧张地竖着脖子左右旋转,颇有一种“做错事”的紧张感。 实则,手术室的大部分人都理解她与方子业的这一层关系,徐龙教授已经走了,手术室今天配台的三名护士都是骨科的专科护士。 谁没事儿强行往自己嘴巴里灌狗粮啊? 众人也知道今天的方子业几近打满全场,现在累得不行,因此连欺负年轻情侣的闲情逸致都没有,而是假装视而不见。 洛听竹没看到自己被关注后,紧张才消失。 稍微侧挪自己带滚轮的钢凳,洛听竹压低声音:“很累了吧师兄?” 洛听竹的称呼依旧,没有什么“老方”,‘子业’,‘业哥’等情侣间的常用称呼,还是以师兄替代。 方子业点了点头,后锯肌、肩胛骨几乎平行成一条线,与墙壁相靠,双肘侧收,如跑步前的预备动作,头稍微后仰,双脚岔开颇有一种‘四仰八叉’状。 “徐教授他走了?”方子业偏头问。 “对,大概是六点五十多就出门赶高铁去了。” “聂明贤师兄打了麻醉后,徐龙教授大概给我讲解了一下聂师兄的椎管内麻醉的用药原理。”洛听竹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 “聂师兄真的很厉害,他在用药方面,比师兄你的用药要更加精准。包括剂量和种类全方位。” 洛听竹夸奖时,还特意注意着方子业的眼神,随时准备着解释什么。 可方子业怎么可能吃这种没由来的“醋”:“那是自然,贤哥在麻醉科方面是相当专业的!” “听竹,我之前是不是给你讲过,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吴轩奇师兄的妻子,也是麻醉科的高手,她以前就对贤哥的专业佩服之至。” 洛听竹点了点头:“我还记得,吴博士的妻子,以前是协和医院的博士,后来工作却去了同济医院!” “协和医院的冷教授有多愤怒,同济医院的江教授就有多么的兴奋,仿佛饼从天降。” “师兄你不是还说,其实这是段宏教授与齐教授的博弈结果么?” 虽然这件事过去了许久,可洛听竹的记忆力还是非常惊人的。不谈过目不忘,但对许多细节的记忆,都非常深刻。 洛听竹接着解释:“不过我现在的水平,要达到去请教聂师兄的前置条件,估计都得努力很久很久。” “我现在会的,也就是麻醉科的一些基本知识,可以完成相对中规中矩病人的麻醉和监护。” “慢慢来吧,贤哥可是在麻醉科工作了足足七年啊!”方子业安慰说。 洛听竹这会儿又竖起脖子巡视了一圈手术室,就发现,曾全明此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隔壁看小说,翘着二郎腿,在上的右脚脚尖掂着胶质拖鞋,仿佛是在度假。 手术台上的人仍然在认认真真地完成着后续的手术操作,围观的师弟们都被邓勇清空。休闲下来的两位巡回护士在八卦着即将到来的六一八要囤些什么…… “师兄,徐教授离开之前,说是希望我可以把你的穿刺术基本功学过来。” “如果我能达到你现在的穿刺术水平,以后进行神经阻滞、神经分支阻滞时,就可以水到渠成。”洛听竹道。 “徐龙教授还建议了第二点,希望我通过自己或者师兄你,能把聂明贤师兄的学习笔记copy一份。这样可以方便我从基础一层一层的学上去。” 方子业意会了洛听竹的意思:“好,我等会儿问问聂师兄,今天晚上我好歹跟着聂师兄去出租房里报个到。” “说起来合租,如果我从来都不过去的话,这样聂师兄可能心里会有想法,以后我给他转账他也不收,那合租就完全没了意义。” “至于穿刺术的练习,听竹你之前在练功房里也有练习过,只是,我们创伤外科的练功房内的开发项目,就只到了比较浅显的一关。” “就不知道麻醉科的练功房会不会更好点。如果练功房内已经没有项目可以继续练习了的话,我到时候再想想办法……” 创伤外科,也有自己的练功房,但是,练功房内的操作项目,也不是大圆满的状态。 创伤外科的核心基本功,如清创术与止血术,从技能熟练度的1级到4级,都有对应的练习项目,但是高于4级之后,明确对应的训练项目就没了,需要学校去引进或者自行开发。 练功房存在的意义在于教学,而这样的教学模块的开发,就是机能学实验室的教授、主管学科教研的教授的任务和职责。 自然,方子业等卸任住院总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去分管一段时间的教学,到时候方子业也会琢磨着能不能在这方面搞点成绩出来。 洛听竹摇了摇头:“师兄,临床医学专业,只有外科机能学实验,没有内科机能学实验,更没有麻醉科的机能学实验科目。” “所以,其实现在的练功房,都不是最完备的状态,大家练到了一定的基本功后,就只能靠在临床上琢磨了。” “目前,除了手外科的练功房,一直把基本功的练习项目延伸到了‘登堂入室’以上级,其他的专科和亚专科,很少有‘登堂入室级’熟练度的训练项目。” 目前临床医学的教学模块肯定是不完善的。 但不完善,并不代表就完成不了教学的提升,也培养不出来人才,而是在基础训练项目都完成之后,剩下的就只能拼悟性和资质了。 “520那天…”方子业忽然转了话题。 可没想到,洛听竹闻言马上紧张起来,耳根和脖子熏染了红色,开始左顾右盼。 见此,就连曾全明都微微皱了皱眉头后,轻轻摇了摇头。 这小妮子还这么害羞,那五一节假日期间,方子业不是特意请假去沙市和她一起玩了么? 不过也能理解,小姑娘嘛…… “那天我要值班,我们就在住院总办公室小小的庆祝一下?”方子业非常扫兴地提了一句。 可正是这一句,却让洛听竹如蒙大赦,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让我堂哥给我寄了一些火锅底料,我们可以煮小火锅。” “科室里不能搞火锅吧?”方子业想了想问。 “冒菜啊。我冒了从家里带来。”洛听竹早就想好了方案。 “行,就希望别吃拉肚子了。”方子业开了个玩笑。 洛听竹挺了挺胸:“不可能,这火锅底料是我堂哥家自己炒的,我伯父亲自下厨,用的油都是临时熬出的牛油。不是那种油。” 洛听竹就是渝市人,似乎是知道火锅底料的一些套路。 两小只就开始讨论起来,520这个纪念日该怎么过。 “……”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后,时间来到了晚上的九点二十二分。手术将结束。 方子业与洛听竹早已经停止了聊天,洛听竹此刻正在撤着麻醉,曾全明则是全程稳坐钓鱼台,一动不动。 邓勇、刘煌龙、袁威宏和秦葛罗四個上级下台,由聂明贤负责带着众人完成接下来的周转病人工作。 下台后,一行人往手术室外走,秦葛罗刚出门就快哭了,假装埋头进了袁威宏的肩膀上,声色委屈:“威哥…” 袁威宏道:“奥,没事没事奥,知道你还是最菜的!” 秦葛罗立刻意识到自己是诉苦诉错了人啊,袁威宏转性子转得了一时,还能转得了一世? 马上就把秦葛罗内心的苦涩给掀翻在外,露出给所有人看。 邓勇和刘煌龙听了,都噗嗤一声。 暗道秦葛罗实在倒霉。 自李诺去了脊柱外科后,秦葛罗好好的一个上级,本以为迎来了方子业,就好了,就能从小弟翻身,结果迎来了个神仙。 然后刘煌龙教授再进组,那就不用说了嘛,肯定站在了秦葛罗的肩膀上。 就连刘煌龙带来的聂明贤,秦葛罗都完全比不了,不仅仅是职称比不过,实力也比不过,天赋也比不过…… 也就是说,秦葛罗好不容易脱离了弟弟身份,从李诺走后,他又成了弟中弟…… 秦葛罗黑着脸,从袁威宏的肩膀上弹起来,声音一停,目光越发幽怨。 袁威宏伸手过去拍头:“好了好了奥,不说伱是最菜的了奥?” 秦葛罗当时就社死了。 当地立正,向后转,走了几步,躲开了。 邓勇才道:“别闹了,袁威宏。你的境地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下级欺负下级,邓勇这个带头大哥就得开始维护组内的秩序,绝对不能内讧。 袁威宏此刻的表情非常精彩,非常兴奋,非常精神,稍微扭了扭屁股:“我觉得还好啊?” 说完,袁威宏转头看了看刘煌龙,再看了看方子业,轻轻地点了点头。 接着,袁威宏又转头看了看邓勇,再又看了看方子业,轻轻地点了点头。 再接着,看到了邓勇已经开始提手之后,袁威宏直接一个闪步,往前加速跑了几步。 后背错开了邓勇的巴掌,扭了扭腰,看向脸色非常黑的邓勇:“邓老师,我错了!” 刘煌龙虽然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可毕竟刘煌龙如今是借居人下,多少要给邓勇一些面子。 而邓勇是带头大哥。 带头大哥的实力不是最强的,组里面的最大底蕴已经移形换位,方子业已经钢顶起来,从默默无闻的学生,成了内力最深厚,招式最俏的人。 这样的大反转,颇有一种众生平等的规则碾压! 你们继续排你们的第三四五,我第二,没人第一…… 刘煌龙看了看方子业,愣是无力吐槽,还挑不出来刚刚袁威宏挑衅动作的毛病。 邓勇捏着自己的拳头,看着袁威宏:“你老实这几个月,是因为你夹在了中间,不上不下,所以你才收敛了性子啊?” 袁威宏摇头:“不不不,邓老师,我不是有意冒犯。” “我很老实的。大家都知道!~” 袁威宏看向刘煌龙,刘煌龙偏过了头去,不给袁威宏做证。 再看向秦葛罗,刚刚秦葛罗才被袁威宏欺负,才不和威哥一条战线。 假装没看到,就给方子业揉胳膊摁腿。 袁威宏就只能看自己的学生了。 “是吧,子业?”袁威宏点名问,不让方子业有当哑巴的机会。 “你刚说什么了呀?师父?”方子业一凛,眉头紧紧一皱。 一看就是不想掺合的样子。 袁威宏马上有点龇牙咧嘴起来,看着邓勇的脸色不太对劲,就不再继续抖机灵了。 只是,后面袁威宏走路时,都格外轻快,全身的气质都只剩下了神清气爽。 刘煌龙赶紧改了话题,问:“子业,刚刚下台前,聂明贤说,你有一套新的清创方法,目前还没有命名,那这样的清创方法,是不是可以在练功房内进行演示模拟学习?” 所有的手术技术,一开始都是单纯的无名操作,而后被定义为了某种术式,最后再予以命名。 开发一种手术,第一步就是操作的手法正确,而后是在练功房练习材料上解锁密码,第三步才是在动物试验中得到比较好的结果,最后推进到临床上。 当然,这种顺序可以稍微逆反,你可以先在临床中先试验一部分,而后再去反推手术的基本原理。 这是很多主任医师都有的权限。 没有病人的冒险,就没有新术式的研发,也没有成功。“应该是可以的,只是目前稍微有点复杂,我还需要进一步的简化,刘教授,至少要到六月份之后,才可以逐步地开展练功房内的练功材料练习,动物试验等。” “但是,我预估,我们的动物试验是通过不了伦理学审批的,在活体动物身上人工制造毁损伤,是非常不人道的行为,即便是麻醉之后,仍然不人道。” “所以我们需要从练功材料直接跃迁到临床。”方子业的科研思维是非常敏锐的,基本上不需要迟疑,就能够想到课题中的缺陷。 “动物试验?”刘煌龙听到方子业提起动物试验,就略疑惑起来。 人的精力是相对有限的,刘煌龙在做的课题中,很少涉及到动物试验的成分,刘煌龙目前也没有做过几个临床课题,自然也就没相应的经验。 袁威宏就低声在刘煌龙的耳旁低语解释几句。 刘煌龙闻言就直接将跨步下台阶的腿一停,拉紧核心肌力后,声调拉高:“不是?你说子业他还搞出来过新的动物试验模型?” “真的假的?” 真怪不得刘煌龙十分错愕。 新的动物试验模型,算是动物试验里的“天花板”了,而一个基础实验,方子业可以开发出接近一百个工作量出来,也算是接近‘天花板’了,一般的小团队,都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完成。 方子业目前操作的临床课题,那也不用多说,也是接近‘天花板’的难度,比手外科经常进行的术式改良临床课题要更有逼格一些。 众人都没回话,袁威宏则特意扶住了刘煌龙。 “刘教授,注意些,别摔了。”袁威宏安抚道。 “子业,你到目前为止,做过的最小课题是啥?发过的最小文章是啥?”刘煌龙开始不淡定了。 方子业则回道:“刘教授,我发过一篇cscd保毕业呢。最小的课题,就是骨巨细胞瘤细胞的异型性分析吧。” 方子业回答得很专业。 刘煌龙才终于缓了一口气,点头回神:“那还行,那还行,我就怕你所有的文章,都是article起,然后if也是两位数起,那就太吓人了。” 方子业终于回了一句接地气的话后,刘煌龙就忽然觉得,方子业好像又重新坠落到了人间。 “邓教授,今天周五,明天周末!手术进程也还顺利,我们一起出去团建小酌一杯?”刘煌龙说完前句话后提议。 袁威宏和秦葛罗二人听了,都有些意动。 看向刘煌龙的眼神微变,带了一丝敬色。 这就是大佬的特权,刘煌龙与邓勇如此建议,是身份最为合适的。 只是,刘煌龙这么建议完,方子业当时就加快了脚步往前行而去,而后消失在了转角处。 无他。 身为住院总的方子业,什么聚餐也罢,什么小酌也罢,与他没有缘分,他能享受到最快乐的娱乐活动,就是在自己的小窝里,买点烧烤,配点饮料…… 看着方子业提前离开,四人面面相觑了一阵。 而后刘煌龙才恍惚过来拍了拍手掌说:“我该等子业去上班了再说,你说他一个人最累,快乐的时候却独独去不了,多难受啊。” 真的,如果不是真的知道方子业还是住院总的身份,刘煌龙真的没办法把方子业和‘住院总’联系起来。 你们中南医院多么奢侈啊,拿子业当住院总用。 可,住院总医师是一个阶段,是一种历练,不是说方子业的基本功扎实,手术技术厉害,就可以跳过这一段,那肯定是不行的。 当然,方子业走了,其他人该团建的还得去啊。 又不是不让方子业去,也不是怕多方子业一张嘴,他去不了是工作性质使然…… 方子业回到了住院总办公室后,先躺下,给王元奇师兄发了信息让对方可以回家睡觉后,刷了一会儿短视频。 而后就迎来了聂明贤! 聂明贤并未跟着众人一起去团建,决定跟着方子业多多参加急诊手术的他,主动关闭了享乐时光,决定与方子业同甘共苦。 进了住院总办公室后,聂明贤拿出手机,一边开始填小程序,一边说:“子业,如果按照你在科室里发的操作机会的兑换次数算,我参与进来是不是有点欺负人?” 方子业闻言,躺着的身子一坐而起,伸手盖住了聂明贤操作的手机:“贤哥,你就别填了吧,你每天均匀的分一两台,或者你把我的会匀了,没必要再和他们抢了!~” 开玩笑,聂明贤如今的基本功积累去打严志名和李源培等人,这不是纯属欺负人么? 按照基本功积累的厚度算,聂明贤一身的4级技能,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到聂明贤的一半。 聂明贤4级技能的数量,即便是不如方子业,也因比方子业大了几岁而累积了一定的数量。 他再下场与别人均分机会,那就真没得玩了。 所以啊,有时候没必要真正坚持原则性的‘公平’,总有人要享受不公,比如说聂明贤。 “那可是你说的啊,你负责给李博士还有严博士他们解释啊?”聂明贤明显也想多参与急诊手术了。 因为今天与方子业配合,刚学的清创术,让聂明贤的‘手瘾’过足了。 技术到了一定火候后,做手术和操作,都是有瘾的。 “放心吧,贤哥。” “兄弟们都知道你是副高,对你也都蛮尊敬,并不需要我仗势欺人。”方子业解释一句。 而后,聂明贤正要说话时,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 “师兄…”正是洛听竹的声音从外传进。 闻言,聂明贤本要再和方子业多聊几句,可马上就戛然而止了。 聂明贤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而后主动地拉开门。 “师…聂师兄。”洛听竹的语气转了至少九十度,从温柔转成了紧张,而后再恢复平静。 “我去医生休息室休息,你进去吧。”聂明贤错过后,双手随意地比划了一下。 洛听竹这一次没有脸红,也没有听聂明贤的话,闻言而是转身,把胸口前的粉红色零食包摘了下来:“聂师兄,我来是给师兄送点东西的,我还要去吃宵夜。” “我放下东西就走!~”洛听竹说着躬身把零食包放在了住院总办公室门口,接着又示意聂明贤不用去医生休息室。 聂明贤狐疑一二,可洛听竹放下东西再与方子业解释了一句,就真的走了。 长裙及膝,款步而行,并未疾走,也没有刻意放慢速度,只是她捧着手机显然是在和方子业聊着些什么。 方子业主动走出了门:“贤哥,进来一起吃点东西,喝口饮料吧。” “现在我还是那个立场,该吃吃,该喝喝,不然等会儿想吃都没得吃了。” 聂明贤这才又走进了住院总办公室,若有所思地鼓了鼓腮帮子:“子业,说实话,我刚出门时还在想,你得羡慕我的自由。” “可现在,我倒是有点羡慕你了。” 方子业闻言臭美了一句:“我也觉得自己蛮幸福的。贤哥你肯定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说着,方子业的内心又稍微凛动了一下。 刚刚洛听竹委托方子业帮她给聂明贤转诉一下,希望可以拿到聂明贤的读书笔记。 这是一种求学、求教的心态,与个人感情无关。 只是吧,洛听竹这般行为,有点让方子业想起了最初遇到的洛听竹。那时候,她初来乍到创伤外科。 那时候,邓勇教授这里是僧多粥少,基本没有多少课题经费,洛听竹还得自己去申请课题做实验,那时候的她,经常熬夜…… “倒也是,来吧,让我沾一沾你们的福气,尝尝你们撒的狗粮味道。”聂明贤坐下来后,拿出来了一个鸭爪子就开始啃了起来。 聂明贤的动作越是随意,就证明他在这个团队的代入感就越深。 啃了几口,方子业递过去一瓶饮料。 聂明贤打开饮料瓶盖,喝了一口,再咬了一口鸭爪,一边咀嚼一边问:“子业,你怎么不一次性地把你优秀的点都透出来呢?这一次又一次地,仿佛是密室逃脱一样。” “贤哥,你确定我如果一次性地把自己所有的技能阐述出来不是交浅言深,不是特意装逼?” 方子业说完,周身一正:“贤哥,相互交往,一般都是基于好奇与互补。” “话不投机半句多,没有相互互补的交往,基本上都只是酒肉关系。” 方子业解释着。 如果现在,有一个比方子业大了二十岁的院士,站在方子业面前一阵叭叭叭他到底有多牛逼,方子业也只会想,你牛逼你牛逼呗,我不吃你家饭,你爱怎么牛逼怎么牛逼,我离了你我还吃不了饭了啊? 但如果说,有一个比方子业大了二十岁的超级大牛,就在方子业的附近游走,与方子业相处时间比较长,也有了一定的善意,那方子业肯定会主动积极地靠上去,看能不能寻求一些学习机会。 这就是求学阶段和求职阶段的差别。 在求学阶段,学历提升,是方子业的必需品,否则方子业就进入不到一个门槛里,根本没办法留院中南医院,只能去地级市医院。 去了地级市医院想要再走出来难度有多大? 看看吴轩奇就知道了,再看看聂明贤就知道了,他们同样需要补足自己的学历。 聂明贤便不再接话。 等两人再开口时,又聊到了下一个话题去了。 …… 一处烤肉店的包厢里,一群博士闷头开始吃肉,两个服务员帮忙烤肉。 邓勇和刘煌龙二人,则是动了两筷子之后,就好像没再有吃东西的欲望。而是在攀谈了起来。 袁威宏是偶尔动一筷子,然后以下级的身份建议着:“邓教授,刘教授,我觉得我们团队目前的发展趋势特别好。” “一个团队,无非就是教学、前进方向、课题积累这么几块。” “教学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话题,暂且不提。前进的方向,这就有点多了。” “临床科研、基础科研、临床科研中的专利载体等诸多方向,我们都可以展开详细去进行研究。” “就目前,我通过统计我们组内的潜在课题时,就发现,我们现在至少有八九条可以趋进的大方向,一些细小的分支,就根本不用去谈了。” “而因刘教授与聂明贤的参与,我们团队进一步展示了厚积薄发的力量……” 袁威宏先铺垫了一番,而后才把话题落地。 “刘教授,我先详细地说明一下,我们可以行进的大课题和子课题啊。” “大课题方向,一,骨折的重新分型与手法复位适应征与手术适应征的重新定义。” “二,骨肉瘤的基础科研,抗肿瘤特殊靶点的寻找。” “三,基于敲除hk2裸鼠的生物学与生理学习性改变的深入探讨和研究,进一步探索hk2作为肿瘤敲除靶点的生物安全性、生命安全性。” “四、毁损伤课题。” “五、毁损伤术后功能重建课题。” “六、断肢栽植术。” “七、单肢体体外循环仪器的探索和研究……” “八、骨肉瘤……” 袁威宏先探讨了自己和方子业为基点的一些课题,而后才把邓勇教授大团队的课题也纳入到了考虑范围内。 袁威宏先表了态:“邓老师,刘老师,这些课题,我们团队的所有人,只要有兴趣的,都是可以择方向而循进。” 袁威宏现在的课题数量多了,组内的人手不足,就只能打开大门,让邓勇教授的学生也参与进来,否则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浪费了前期研究的积累。 听到袁威宏这么列举,饶是刘煌龙算是见多识广了,也是颇为咂舌。 这真的是一个组的小团队可以拥有的课题方向数量,而不是一个科室的超级团队? 厚积薄发四个字,再贴切不过了。 “一个子业,可以至少顶三个中等规模团队了!~”刘煌龙感慨唏嘘。 第420章主治与新起航!(求订阅) 第420章主治与新起航!(求订阅) 时间如水。五月一晃而逝。 方子业从考场走出后,就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关闭飞行模式后开始阅读未读信息。 特别熟悉的人,都知道方子业参加主治的理论上机考试,并未打扰,倒是有一条来自黄凯的未读信息。 方子业特意看了看秦葛罗与王元奇二人的聊天页面没有未读信息后,再清理了一遍短信信箱。 才站在了一辆校园内部的共享单车旁,一脚跨上去先占用后给黄凯回复信息。 “凯爷,我们团队五月份还在做功能重建手术的回溯,因此并未主动接收新病例,主要还是为了保证手术质量更大化。” “六月份中旬吧,你过来找我们医院的刘煌龙教授看看,仔细评估是否适合进行功能重建手术……”方子业的回复相对谨慎。 自从方子业给黄凯提议过,刘煌龙教授来到了中南医院后,组里面有打算做功能重建的术式,黄凯就经常给方子业发信息打探相关的消息。 只是,方子业一直都在忙,且组里面经过了探讨之后,并不决定短期内就大规模地接受相应的病例,广开门诊收治进院。 而是希望精打细磨几份病例并完成了一月、三月随访之后,根据情况再决定是否开设功能重建专科门诊。 这是为了病人负责。 自然,在这个期间,如果科室里遇到了毁损伤的患者,还是常规收治,只是不会主动地去邀约一部分病人转诊到中南医院来。 主动和被动,是两个概念。 回复完信息,扫码打开了车锁之后,方子业就骑车到了华中科技大学的正门口去坐地铁回医院。 这个点,学校还是考场,六月初还是毕业季,又是周末,就别想着打车了,有这个等打车的时间,坐地铁都快到汉市大学附近了。 校园内的共享单车,在校园外是无法还车的,方子业只能在校门口的一個停车区域把车锁好后,出校门再更换了另外一辆电动车,一路骑到了地铁口,随人流走了进去…… 坐手扶梯时,方子业看到了黄凯的回信。 但看着手扶梯的长度不长,估计打字的时间都不够,因此在下了手扶梯后,方子业逐渐散出人群,靠着围墙慢步低头回信。 “凯爷,你到时候到了医院后,先给我打电话吧,不方便挂号就直接到科室里看,你的情况我已经和刘教授汇报过了。” “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如果你方便的话,从恩市照了ct和核磁过来,记得给影像科的老师们说一声,要把神经肌肉平面截面切好,或者你直接把所有的层面都拷贝到u盘里带来,我们需要详细地评估一下。” 方子业打完字,抬头再沉吟了一下,忽然偏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零食包。 转头一看,赫然是洛听竹不知道什么时候行进在自己身侧,身着斑点白色长裙,笑靥浅浅。 “你什么时候来的?”方子业错愕着顿步。 “你怎么知道我会进这个地铁口呢?” 方子业没想到洛听竹会过来接自己,自己都是成年人了啊,直接回去就好了啊。 “师兄你猜?”洛听竹卖了个关子。 “伱猜我猜不猜。肯定又有人当了奸细。” “不过你应该提前给我说一声啊,万一我打车呢?万一我走另外一个门呢?万一我不走这个地铁口呢?”方子业的语气有点埋怨。 洛听竹往回头方向指了指。 红舍轻卷淡粉色的上嘴唇,纤细葱白的手指格外可爱:“去吃晚饭,先不回去。” 华科靠近光谷,光谷是汉市颇为知名的商业圈,这里也同样是美食聚集地。 方子业闻言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上下扫量洛听竹问:“提前就看好了地方?” 洛听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稍微有点不太好意思。 “那就去庆祝一下,好歹我不久以后,就能到中级职称了。”方子业也不扫兴,说完与洛听竹并行转身。 把编辑的信息都删除掉:“凯爷你近期就来汉市吧。” “师兄,你在和谁聊天啊?”洛听竹跟在方子业身旁,八卦了一句。 “凯爷,黄凯。”方子业把手机一收,也没有去和洛听竹多解释,或者把手机屏幕递给她看。 如果这样的信任都没有的话,那就太没意思了。 洛听竹没见过黄凯,但在国外的时候,就听方子业提起过黄凯的故事。 “师兄,你能让黄医生重新上手术台吗?”洛听竹的语气变得温柔了几分。 “难度非常大,即便手术质量最高,以后的黄凯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骨科手术,做不了精细复杂的骨科手术了。” “任何治疗,都赶不上胎生,但通过手术和康复能让他的日常生活更加方便一些。” 说到这里,方子业叹了一口气:“我觉得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嗯。” 洛听竹点头后又点了点头:“嗯嗯。” “你看好的是吃什么?我们要怎么走啊?” 洛听竹闻言,就把在地图上的定位直接递给了方子业,方子业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方向,也就明白了方向。 是去吃烤肉。 …… 说到吃,方子业且认为,目前的整个创伤外科,洛听竹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了。 当然,在整个麻醉科和手术室,洛听竹算不算第一吃货,方子业不敢定论。 到了地方点餐后,虽然还没入口,但闻起来就感觉得到口味还不错,洛听竹应该是提前做了不少的攻略。 在等餐的时候,方子业马上就找到了新话题:“听竹,你之前申请的校级课题,已经申报结题了吧?” “你明年就要毕业了,如果有未结题的课题,是要延毕的。” 两人可以聊的话题太多了,实验、课题、临床操作,还有私密的话题,随便拉出来一撮,就可以叽叽咕咕好几个小时,根本不用担心没得聊。 洛听竹略骄傲地挺了挺胸:“已经结题了呀师兄,我出国之前,相应的研究结果就已经出来了,去年就整理发表了,今年的结题就只是走个形式。” “师兄,而且我决定了,我要进博士后流动站。” “我是这么考虑的,博士后流动站与规培可以并轨,年薪制,比直接入职能拿到的钱还多。” “第二,博士后期间,可以以依托单位的名义,申请国自然青年基金,拿到手后,以后直接入职了就能担任硕导,为教学职称而提前准备。” “第三。”洛听竹说着,发现方子业的目光有点不怀好意。 便赶紧将双手往身前一收,警惕地看着方子业。 方子业虽然在科室里时一本正经,在住院总办公室也是个柳下惠,但回了出租房里,现在的方子业非常不老实,经常玩袭击…… “师兄,这是在外面。”洛听竹捏着小拳头摇摆,示意方子业注意场合。 方子业当时感觉有点被冒犯到,翻了翻白眼:“我知道是在外面,你这是啥意思?” 方子业学着洛听竹的拳头在身前摇摆。 洛听竹对着方子业再翻了翻白眼:“你说是啥意思啊?” “没啥意思的话,我们就回归正题吧,我这么正经一个人,也不知道你在啥意思。”方子业的背靠得挺直。 洛听竹低头嘀咕起来,嘀咕着嘀咕着,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毕竟啊,在洛听竹看来,方子业的质变,是在那一场未完成的乌龙之后,方子业就像是开挂了一样,让组里面的很多人都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提升了。 …… 两人戏笑到服务员过来帮忙烤肉后,就结束了稍微私密的话题。 “你是打算进曾教授的博士后流动站还是进师父的?”方子业问。 洛听竹抿了抿嘴:“曾教授这边没有博士后流动站,整个麻醉科,能有资格带博士后的,只有杜元铣教授,曾老师说去杜教授那里,还不如去邓教授那里。” 是的。 不是所有的教授都有博士后流动站,也不是所有的教授都可以带博士后。 方子业非常认可曾全明教授对杜元铣教授贴的标签,却也没有吐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曾教授和杜元铣教授并没有师徒关系,也没有师兄弟的关系,都是平等的自然人。” “因此,杜教授也自然想要更进一步的。” “毕竟你也知道,只有带组的教授,才有机会推行自己的理念,只有主任,才能够引领科室发展的大方向。” 到了教授级别,有植物人吗?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更多的人,都是有能力和想法的。 临床的病种很多,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就需要有一个偏重发展的方向抉择出来,而后深耕细作。 把一个病种做到极致,做出独属于自己的特色,在专科领域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浓重一笔,甚至青史留名。 这种想法是没有什么错的! 对病人也是好的。 所有人都想无所不能,全知全能,但没有人可以无所不能且全知全能,纵观古今,都是如此! “师兄,那你呢?”洛听竹先问了一句,而后说:“帅哥,先烤五花肉吧,谢谢……” 前来服务的帅哥闻言怔了怔,而后赶紧点头:“好的美女,你和你男朋友的颜值都好高呀!” 这种问题,就是在旁敲侧击了,他最想听到的答案就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方子业抬头道:“谢谢啊哥,虽然大家都这么说。” “但我还是觉得你的眼光非常好,看人非常非常准。” 说话间,方子业还侧挪了一下位置,拉着洛听竹的手,坐在了靠里的对座上,再用食指弹着洛听竹右手的中指。 洛听竹当然晓得方子业这是在玩笑同时,宣誓主权。 继续之前的话题:“师兄,那你呢?你自己有什么样的想法?毁损伤的课题,是不是你以后想要精耕细作的大方向啊?” 方子业点头又摇头:“是近期的发展大方向,但肯定不是以后主攻的一个领域。” 洛听竹就知道是这样。 她与方子业多熟悉啊。 这个毁损伤的课题,本来就是邓勇等人张罗出来的,正好被方子业遇到了,且方子业用绝对的实力,征服了邓勇教授,使得如今的方子业成了毁损伤课题的绝对核心。 可它是不是方子业最想去耕作的大方向,这可未必。 只是说,目前而言,方子业的选择权并不那么大,而且这个课题都已经在路上了,成了组里面的主要任务,方子业也是团队一员,肯定要出点力。 之前,方子业在做自己的课题时,师父邓勇,袁威宏,哪一个不是倾全力相助? 他们能帮方子业,方子业就不能帮别人? 自然不能这么想。 “师兄,那你想要主攻的领域是?” “截骨矫形?骨缺损重建还是?”洛听竹继续问。 作为方子业的女朋友,洛听竹肯定是希望知道方子业想要做什么的。 “都想,但都还没想好,其实现在的这个毁损伤的课题,做着做着都还行。” “我现在的状态就是,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方向。可能还没有到我必须选择主攻方向的那一步吧。”方子业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里,服务员帅哥插了一句嘴:“帅哥,美女,你们都是高才生啊?你们都是医生吗?” “嗯,我女朋友是在读博士。” “我毕业了。”方子业隐晦地表达了一层意思。 听到这,对方就非常知趣地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不再言语了。 没有足够的实力,即便洛听竹是单身,听到了洛听竹的学历,他也只能望而生畏,你凭什么追别人呢…… 见识、谈吐、才华? 就只是光凭一张脸肯定是不行的! …… 等到烤肉陆续烤好后,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就开始默默地干饭了,只是偶尔问一句好不好吃,要不要加点肉之类的。 吃完之后,两人结账到了楼下等车时,才又重新拉开了话匣子。 方子业就发现,洛听竹就不是一个需要你帮扶太多的人。 她很聪慧,很有能力,自己的发展前程方向你不必担心,她自有管控,甚至怎么发展,需要什么方法,她自己都清楚。 方子业唯一要帮忙的,也就是在方法上,稍微帮忙。 就很省心。 自然,其实方子业还想多做点心疼女朋友的,不过好像又没啥可以做的。 一路闲聊,下车之后,洛听竹才从自己的双肩包里,取出来了一串钥匙,接着挥了挥自己手里的钥匙串! “你买的房子这就交房了?”方子业非常意外。 “我买的是现成的期房,之前那个房主买了之后一直没有装修,他不要了,我看着地段等都还可以,就拿下了。这个月开始装修。”说到这里,洛听竹道:“我,我没和你商量装修风格,师兄你不会怪我吧,主要是我觉得你太忙了。” 方子业对于装修风格能有什么意见? 竖起大拇指,而后直接在医院的门口给洛听竹来了一个大熊抱!~ 方子业本来还想没羞没臊地吻一下的,毕竟,现代这个社会,你只要不在公共场合直接搞起来,抱一抱,亲一亲,搂一搂,摸一摸的情侣比比皆是。 然则,洛听竹目前还没有这么开放,紧张地扭开了方子业的怀抱,然后小跑着走开了。 方子业则低头看了看自己太争气的小兄弟,屁股往后一撅,滑了一个方向藏了起来,脸上也挂上了不好意思…… 方子业是一个非常正常的成年男性,这些变化都非常正常。 而后,方子业就直接进了急诊科,进到了医生办公室后,把自己放在了急诊科的白大褂拧了起来,再把塞包里面携带的住院总胸牌挂上,就可以正式干活了。 方子业如今,为了方便上班,买了十几件白大褂,放在了医院的各个地方。 练功房里两件,实验室里三件,病房里三件,门诊办公室两件,急诊科四件,都标注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没办法的,免得到处跑着找白大褂的话,提前多买一些备着就很方便,反正方子业目前也不差这一点钱。 “王师兄,辛苦了啊。”方子业推门进创伤中心急诊门诊后,先告歉一声。 诊室里,王元奇只是对方子业随意地招了招手,就又与聂明贤探讨了起来。 “贤哥,我还是发表一下不太成熟的看法啊,我个人还是觉得,车载式的中等规模器械,比便携式的小器械,更安全一点。” “断肢的病人在转诊的过程中,绝对不可能走着来,必然是有车的!而且必然是120转诊,所以,车载式的中等体外循环仪,比便携式的更好用。” “应用的过程中,也会相对更加安全。”王元奇道。 聂明贤闻言,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断的掐捏着,在思考王元奇的建议。 再隔壁,龚子明则是完全的工具人,他目前的积累,还参与不进来这么高端的课题。 是的,这是一个聂明贤带进组的“临床课题”,也是他的投名状,更是聂明贤展现自己能力的‘临床课题’。 优化过的体外循环仪。 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这个体外循环仪,可以作为保肢术、临时保命、预防血栓脱落等多种用法。 只是开发起来的难度不小。 当然,聂明贤之前在血管外科的时候,就把这个东西玩得通透了,正准备主要开发的时候,聂明贤的父亲就患了癌症,需要非常大一笔的钱…… 聂明贤的导师也不得不忍痛割爱,临时叫停这个临床课题。 本以为,去年聂明贤回到了京都之后,聂明贤可以重新进入到课题组里面。 可也就是最近,方子业才从聂明贤的嘴里得知,聂明贤回到了京都之后的第二个月,他的导师下了…… 为什么下呢,就是正好他被‘抓了’正着。 有些东西,你说不清公平的。 不是所有人做了坏事,就要非常公平地接受惩罚,你被抓了,就你倒霉,你不能乱攀扯的。 所以,聂明贤就进入到“流浪”序列。 这也正常,中南医院的李老教授,现在也还没‘回来’,李国华老教授可以去的地方,聂明贤的老师不能去?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聂明贤融入到了团队之后,与兰天罗两人,一拍即合,火花四射。 好家伙,两个人聊的内容,非常深入…… “贤哥,你这是又打算给我一个惊喜吗?要自主锻炼独立思考的能力?”方子业听王元奇说完后,就‘阴阳怪气’地玩笑了一句。 之前,聂明贤和兰天罗两人聊的火热,认为这个东西,他们两个参与前期就够了,后面让方子业挂个名。 可聂明贤就没想到,之前这种想法,就是方子业提出来的。 方子业能提出来,那方子业的理论积累到了哪一步? 两人聊着聊着,有一天聊不下去了,兰天罗才找到了方子业吐槽,结果方子业三下五除二地就解决了一个觉得不可能的理论缺陷。 火热了接近半个月的兰天罗和聂明贤两个人都麻了,赶紧拿着图纸和数据找方子业了。 什么独立能力啊,什么自主研发能力啊,都不管了。 聂明贤闻言,翻了翻白眼:“元奇,袁子业以前也是这样吗?” 王元奇闻言先一愣,马上就懂了袁子业到底是什么意思,摇头:“不不不,贤哥,以前的子业可乖了,恭恭敬敬,谦虚有度。” “现在才飘起来。” “有人都说他是方·太平洋·子叶,浪得更厉害呢。” 聂明贤现在很喜欢开袁威宏和方子业的玩笑,不知道为啥。 有可能就觉得,方子业和袁威宏两人,是他比较感兴趣的对手,正好是旗鼓相当吧。 王元奇师兄好歹与自己同出一个师门,现在胳膊肘都不知道拐去了哪里,帮着聂明贤欺负自己人。 便咳嗽了一声,脸色一正:“王师兄,前几天邓老师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顿,说我私设团队,私募人手!” “所以啊,以后王师兄您可能需要休息了。” 王元奇一听,就知道方子业这是在故意报复。 “贤哥,你看,你看你看,这子业现在多刁钻刻薄啊?” “我才说了他两句,他就报复我!”王元奇如今已经是烂了心态。 与其和方子业比谁更优秀,还不如摆烂,直接以师兄的名义欺负着方子业玩一下。 袁威宏都能看得开的事情,自己何必看不开? 所以啊,欺负方子业,是一件非常喜闻乐见的事情了。 放下偶像包袱,放下竞争心态,就直接欺负‘小孩’算了。 聂明贤认真地想了想,道:“王博士,这句话啊,邓教授还真的说了。并不是子业在故意造谣。” “你现在和方子业两人,都是本院的新进职工,方子业职称不比你高,但你俨然如同他的下级一般。” “其他科室已经略有闲言碎语了。” “邓教授还说了,这并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就可以摁住这些闲言碎语的。” 王元奇闻言,脸色肃然起来。 难以置信:“管天管地,他们还管老子愿意?”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嚼舌根,但王元奇是真的醉了啊?我愿意跟着方子业学习,我愿意帮方子业师弟承担任务,这还有错? “没管啊,所以没说你是舔狗,只说方子业架子大。” “人言可畏啊。”聂明贤道。 方子业把门关上后,坐在了一把黄漆木椅上,说:“王师兄,这个真不是我开玩笑,是师父的安排。” “所以啊,以后你我轮替值班肯定是不行了。” “而且,科室里的下级也有意见了。上个月因为贤哥参与到操作次数的分配中后,导致其他组的一些师弟们有些操作机会没有分配完。” “王师兄你多只是带着本组的师弟们,他们对此也有意见。” “更重要的是,韩教授也对此有了意见。” “不,是韩主任,对此也有了意见!”方子业认真地说着。 王元奇一听韩主任三个字,瞬间焉了。 韩主任是分管创伤外科和创伤中心人事大权的主任,王元奇肯定不能和主任对着干啊。 他还真的可以管他王元奇愿意。 王元奇不在创伤外科,所以不知道韩元晓的安排和分配:“那我后面去哪?还是仅跟班谢教授?” 聂明贤摇头:“不,韩教授把你点到了他们组。” “然后,王师兄你再与我轮换值班。” “这个月,因为董教授的离休,科室里只剩下来两个临床组。” 王元奇闻言,沉默下来。 而后表情非常纠结:“韩主任这是想干嘛?明明知道我是师父的学生,还要把我调到他那里去。” “董教授组空闲了下来,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方子业解释道:“奇哥,因为今年我们创伤外科就你我新晋,师父留一个,韩教授必须也要留一个。” “这是他的权利啊。” “如果不是你去,就只能是我去了……” 方子业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混蛋。 自己如果过去了韩元晓教授组,那么团队的毁损伤课题就只能临时搁置。 邓勇肯定不会这么安排。 王元奇保持沉默了一阵,上下看了看刚刚与自己开玩笑的方子业,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言不发起来。 王元奇知道,这一次去了韩元晓教授组,以后再想脱身回来可不容易。 而这,就是邓勇帮他王元奇强行留在中南医院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王元奇留院,其实是走了捷径的,是邓勇教授为了王元奇争取到的一个机会,相当于是捡漏了。 然则,这个世界都是公平的。 你捡了漏,就一定会在其他地方补足你当初的缺失,或多或少的补足而已。 之前还有说有笑的三人,变得沉默了下来。 王元奇大概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之后,起身后抱了抱聂明贤和方子业。 他与聂明贤并没有说话,但抱着方子业的时候,开口道:“子业,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说完,不待方子业回复,王元奇才出了门,离开了创伤中心急诊诊室。 看着王元奇的背影,聂明贤道:“子业,你说明天王元奇博士如果看到,你将不再出现在创伤外科病房,以后就只是在创伤中心急诊门诊与手术室出现,他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和感慨?” 王元奇升职了。 他与方子业,并任为创伤外科的住院总。 方子业住外,驻守创伤中心急诊诊室,王元奇主内,主管科室里的大小事务。 所有的急诊,都由方子业会诊,王元奇就只要管好病房,然后抽空去做急诊手术就好了,相当于方子业与王元奇之前的职位互换。 “不知道啊,这也是王师兄的一个机遇。” “韩教授也是有能力的人,他与协和医院的齐乔文教授,达成了新的合作课题,听说好像是一个新的截骨矫形术式的开发与新钢板的应用……” 聂明贤闻言则说:“韩教授的确有能力,不吱声地以减负的名义把你发配到急诊创伤中心来,你还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也是个有魄力的人啊。” 方子业听到这里,看了看聂明贤:“贤哥,你没有给王元奇师兄说起他回病房担任住院总的事情撒?” “这可是韩教授亲近王师兄的言辞,我们不能提前把它用了啊。” 聂明贤摆了摆头:“谁来谁去,和我又没多大的关系。我说这些干嘛?” “邓教授都不说的话,我是不会说的。” “现在好了,我们两的房子都白租了,房东每月血赚两千多,我们两个还得把电费搭进去……” 聂明贤也明显是想常住医院了。 “贤哥,你不能这么想,你应该想。我tm的天天白嫖。” “电费不用自己出,二十四小时不断电,被子不用自己洗,一周换一次,饮用水自助,我们还不用交房租,二十四小时的热水供应,手术室的误餐室随便吃……” “你说,这还需要什么生活成本?”方子业改变了一个思路。 聂明贤听了,伸手拿出来了一张空白a4纸,说:“来来来,你写个申请,医院的院领导肯定同意你方子业住一辈子。” 方子业才不写。 反正啊,他也不亏。 韩主任这么安排的前提是,给他涨薪了,提升了0.5的绩效系数。 方子业把这个奖励标准给两位师父一说,两位师父都拍板同意了…… 第421章老朋友们再见面(求订阅) 第421章老朋友们再见面(求订阅) 聂明贤以前工作过,因此建议道:“子业,先不想这些烦心事了吧。来,哥请你喝咖啡或者奶茶,你选一个。”聂明贤也逐渐走出了父亲离世的阴霾,如今的性子变得开朗不少。 逝者已走,悲痛和怀念是固然,但聂明贤父亲的死不是聂明贤造成的,最多只能算聂明贤的挣钱能力不够。 挣钱能力不够若都有罪的话,那这世界上没有多少无罪之人了。 方子业转头问龚子明:“子明,你想喝什么,选一个。” 龚子明笑了笑,很是随意:“我都可以,贤哥请什么我就喝什么。” “那就咖啡吧,从现在就要开始熬了。” “也不知道后面具体是什么情况。”聂明贤打开了手机开始点单。 因喊到了龚子明,龚子明才开口道:“业哥,其实以后元奇师兄也会再回来的。” “住院总阶段,想要跳跃急会诊,肯定是不可能的。” 方子业看了一眼龚子明,点了点头,语气揶揄:“嗯,子明,你是怕我对王师兄有意见啊?” 龚子明也纯粹是杞人忧天了,王元奇与自己是直属同门。 住院总阶段本来就是牛马阶段,想要跨过急会诊的任务,那除非是主任和你的老师都力挺你,现在韩元晓教授觉得王元奇和谢晋元在急诊科,是属于给方子业私设小团队。 方子业目前的职称,还没有资格带个小团队,所以把方子业发配了过来,你能说什么? 毕竟给你涨薪了啊? 韩元晓主任的人事权,肯定是要尊敬的。 龚子明以前也算是与邓勇一个大团队的,闻言摇了摇头,压低声:“业哥,我没有这個意思,是王师兄交代我,要给伱解释一二的。” 聂明贤此刻点好了单,把手机再递给了龚子明,接着道:“子业,其实能理解韩教授的啊。” “他目前身为主任,你做的很多事情都横跨过他,他倒是也对你示好了,可最后也没什么用。” “如此一来,邓教授还在韩元晓眼皮子底下给你作弊,能加薪就不错了。” “专业能力不是衡量综合素质的唯一标准。当领导就要有当领导的魄力,需要平衡下级的心态!” 方子业看着聂明贤,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后,回道:“贤哥,你这感触颇深啊!” 聂明贤曾经工作过,在恩市中心医院。 由现在聂明贤表现出来的能力,方子业知道,在当初的麻醉科,聂明贤若论专业能力第二,恐怕就算是主任也不敢说自己绝对是专业能力第一。 毕竟啊,登堂入室级的操作水平,在地级市医院,还是非常非常能打的。 不是说地级市医院里的医生就不配优秀,而是资质非常好的人才,大多都会被筛选到更好的大医院。 聂明贤的反应速度非常快,道:“子业,你这句话,其心可诛。” “你的意思是,你就真的对韩教授有意见?” 聂明贤快速地反扣给了方子业一顶大帽子。 方子业正要回话时,没想到的是,创伤中心的急诊诊室门被推开,众人见状立刻诸身一正,变得规规矩矩起来。 而后,门外闪进来了一个脑袋。 这脑袋只是偷偷地扫了一眼诊室内,紧接着就把目光钉在了方子业身上,推开门后,俨然是方松林提了一大袋的咖啡走进。 “子业,可想死你方哥了。”方松林走进后,就一副老友好久不见的幽怨表情,而后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委屈的老脸,看起来像个gay。 方子业将来急诊创伤中心的消息,不是六月才公布,而是在五月就已经确定下来。 聂明贤若有所思,龚子明拿手机的手一僵。 方子业则赶紧站起来:“方哥,所以你是我亲大哥啊!~本家大哥还是本家大哥。” 方子业也没想到,自己才到诊室,隔壁外科诊室值班的方松林,就会提着咖啡过来。 在这一刻,方子业甚至想到了,这种事应该是自己做的。 能力是能力,交情是交情,懂事是懂事,这三点不在同一维度。 有能力的人不擅交际,懂交际的人未必懂事。 “贤哥,这是我亲大哥,方松林。胃肠外科的副教授。” “方哥,这是我铁兄弟大哥,聂明贤!”方子业相互介绍。 倒是一个都没得罪。 方松林也没找方子业话茬里的漏洞,而是马上问:“子业,你这里值班,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啊?” “把值班表发给我一下,方便我们兄弟加深感情。” 三月份和四月份,有方子业在的情况下,方松林别提有多松快了。 虽然值班很辛苦,但完全不慌,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给方子业打个电话,基本都能解决。 但五月份,方子业毫无预兆地走了,再打创伤中心急诊诊室电话,还被谢晋元pua了一阵,方松林是有苦难诉。 一是工作难度增加了,需要多打很多电话。 二是工作期间的死亡率也增加了。 自然,方子业也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创伤中心也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帮忙是人情,不帮是本分,方松林也不好吐槽。 方子业是创伤外科的,不是急诊的。 但在知道方子业再来了创伤中心后,别提方松林有多开心了。 “方哥,不用值班表了,以后啊,谢教授退居二线,原则上我死守这个诊室,遇到了处理不了的急诊手术,就直接推给科室了。”方子业把自己的工作规划讲了出来。 方子业现在要做的任务是什么,铁工具人。 急会诊,小急诊手术,大的急诊手术直接上报。科室里有择期手术,那么方子业就去做择期手术,然后做完了手术再来急诊中心汇报。 名义上的急诊手术,全部由王元奇、谢晋元副教授以及主治级安排完成! 住院总就是急会诊的铁工具人。 方松林听到这,表情僵硬起来:“子业你不做急诊手术了?开什么玩笑?” “不是开玩笑啊,这是我们主任为了体恤我,减负了不是?” “方哥,那这咖啡,我们还能喝不?”方子业笑了笑后伸手示意。 “别说咖啡的事情,这到底是真的假的?你以后,不参加急诊手术,只急会诊?” “那你除了急会诊,还要干嘛?”方松林觉得,方子业这住院总,是越来越爽了吧? 单纯的急会诊并不伴随急诊手术的话,这比他还快活啊,看诊之后就直接打电话上去,让其他人做急诊手术,方子业甚至还可以继续睡大觉。 “偶尔上一上择期手术,其他的时间,该吃吃,该喝喝,该睡觉就睡觉。”方子业的语气稍微有点欠。 其实啊,这也就是苦中作乐。 现在的方子业,逐渐地有点明白师父袁威宏了。 在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装傻充愣,看起来越是单纯,人设标签越强,就越容易混,越不会被人设防。 在当年,所有人都只把袁威宏当作玩笑的谈资,谁会想到袁威宏最后可以戴上优青的帽子? “你tm跟主任上过床是吧?” “你自己的老师对你好就算了,你们主任对你?” “卧槽了?” “你什么来历?你媳妇儿什么来历?”方松林此刻开口如开炮,噼里啪啦地就喷了一堆。 从方松林的视野,他才不知道方子业在创伤外科搞了些什么。 但是,现在的方子业,就清闲到爽得不行。 “方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就没什么来历,也没啥关系,纯粹就是,实力强、人长得帅,而且很有魅力,虎躯一震……”方子业开始叭叭叭。 但被方松林直接打断:“去去去,以前怎么没发现子业你这么油腻呢?” “你都不做急诊手术了,我总觉得我的这些咖啡都白瞎了。” “唉!~”方松林叹了一口气,而后抬左手看了看时间。 “开玩笑的啊,子业,我得过去坐诊了。就是过来窜窜门,宵夜如果没定下来的话,等我下班之后,我们一起去后面的休息室撸串。” 方松林为了避免方子业误会,还多解释了一句。 吐槽归吐槽,但交情肯定还是在的,并不是说方子业不做急诊手术,方松林就不和方子业一起玩了,只是遗憾。 “方哥你先忙。” …… 方松林走后,一边抿着咖啡入喉的聂明贤将咖啡往桌子上一放,难以置信:“方松林是副教授,你主治刚考核!” “今天你第一天来急诊创伤中心,他来给你送咖啡,不是你去孝敬他?” 这个问题,龚子明就能回答:“聂哥,方松林老师还有陈家艋老师,甚至乳甲外科的刘果老师,都不止一次地过来和我打听过业哥。” “还有急诊内科诊室的呼吸内科祝一涵涵姐,血液内科的喻珠姐,心内科的吕立果大哥,也找我探听过。” “业哥和周边的老师们,关系都貌似相处得不错。” 聂明贤不由自主地给方子业竖起了大拇指:“这些大哥们,看来都很识货啊。” 聂明贤虽然是在夸,可方子业总觉得他有些阴阳怪气。 可也不好反驳:“那就看他们还是不是同样的识货了。” 聂明贤以后也要跟着方子业‘混’,如果到时候他们太不识货,证明聂明贤连方子业这个货物都不如。 说到这里时,一个地中海胖子从外偷摸摸走进。 手里也提着一个袋子。 进门时腆着笑脸,进门后邓志的笑脸就一僵:“谁比我还先来啊?不要脸的。” 急诊外科的住院总邓志,方子业前年在跟着金宏洲大哥看急诊的时候,就见过了。 但邓志有点倒霉,前年因为一个下级没有上报,让他的住院总期限延长了一年,急诊科招人本就比较难,很多新晋职工可能熬不到住院总就离职他去了。 现在,邓志已经上了三年的住院总,还没有人接任。 上个月,急诊科死亡病例比前两个月提升了,医务科还找邓志谈了话,简单地了解了下情况。 邓志便晓得,这个创伤外科的子业老弟是大腿,得扶好。 “是隔壁的方松林大哥,志哥!”方子业再次站了起来。 邓志马上闭了嘴。 将升副教授的资深主治,惹不起。邓志现在就是浅资历的主治医师。 看了看方子业等人人手一杯咖啡了,邓志就上前与方子业顶了顶胳膊:“子业,那我就把这些东西分给我们外科病房了啊,就说是你请客的。” 方子业眼珠子转了一圈:“志哥,那你看下多少钱,我转给你。” “五块二,你转吧。”邓志翻了翻白眼,又是跨着步子就往外走去了。 这一套人情世故,又让方子业学到了一招。 伸手不打笑脸人,为人乖巧点,只要不是偷奸耍滑地去捞好处,只是与人建立良好的关系,大部分人都不会拒绝你的善意。 如果送礼是为了谋得利益,那么始终会存在高低一等。 方子业不可能真的转,送到了门口后说:“志哥,有空一起吃饭。” “晚上在床上等你!~”邓志回了一句很有歧义的话,开车完就跑,绝对不恋战。 方子业被‘侵犯’了,也没想着还回来,回头打了打哈欠。 “子明,你要不先去休息一下吧,看能不能睡两三个小时,我到时候喊你。” “劳逸结合,这日子还长,想学什么时间都够了。”方子业道。 龚子明想了想也是实话,便看向了方子业和聂明贤,略讨好道:“两位大哥,那我先去休息一下,等睡回点了精神,再来伺候两位大哥?” 龚子明的屁股一撅,方子业就知道他想做啥,回道:“自己的师兄弟,没有必要充大尾巴狼。” “与其你花钱破费,不如你到时候勤快点多跑几趟路了。” “你去休息吧。” “哦,对了,刚喝了咖啡,能睡得着吗?”方子业突然想起了这一茬。 龚子明只抿嘴一笑。 ……等龚子明走后,诊室终于只剩下了方子业和聂明贤两人。 聂明贤才终于神色一肃,十指交叉:“子业,你觉得韩教授这个人怎么样?” “不知道怎么评,可能不同的位置,就会产生不同的想法吧。”方子业摇了摇头,拿着咖啡往椅子背上一靠,也随着聂明贤的话,仔细地回馈了一下韩元晓教授这个人。 说不上好坏,也有自己的想法,偶尔真实,更多的时候,方子业都与韩元晓没什么往来。 从熊锦环这个视角去看韩元晓,韩教授也算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聂明贤紧接着又问了个尖锐的问题:“子业,那你说,创伤外科,到底是韩元晓教授被架空了,还是邓勇教授被架空了?” 方子业闻言转头,满脸的疑惑。 实在不知道聂明贤这句话到底从何提起。 “首先啊,在韩元晓教授的眼里,目前的科室里明明有三个正高,但刘煌龙教授偏偏不带组,只是挂了创伤中心主任的名,跟班于邓勇教授。” “其次,邓勇教授虽然目前乏善可陈。可组里面的人,个个都是人才。” 聂明贤这么说时,发现方子业的眼神古怪了一下,马上解释:“这不是网络段子,你自己从客观的角度看嘛。” “刘教授,杰青帽子;威哥,优青帽子;邓教授自己,大外科教研主管。你方子业,顶级人才。”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韩元晓整合了之前董教授组的所有人,都完全不占优势。” “这些是科研积累。” “再说技术积累。” 聂明贤说到这里,又道:“这也就不谈了吧,从上到下,就没有可比性……” “你觉得,这是谁被架空了。如果我是韩元晓教授的话,我也会觉得我这个主任颇为憋屈。” 方子业道:“刘教授是自由人,韩教授也是自由人。每个人都可以自主抉择啊。” “是!没错!~” “包括威哥跟着邓教授,韩教授也挑不出来理,你跟着邓教授,韩元晓教授更加不敢有意见。” “但当一个被架空的工具人,属实是没什么乐趣的。” “韩教授也手握人事大权,他肯定想要扭转这样的局面。”聂明贤比较客观地分析道。 “再则有一点,韩教授也不是对急诊科的事务一无所知。我个人还是更倾向于,韩教授让你来创伤中心,是为了提升创伤中心的综合能力,看是否可以减少急诊患者的死亡率。” 方子业眯了眯眼睛:“贤哥,这你就太高看我了。我还有这么大能耐啊?” “你有!~” “且不是我觉得的有。”聂明贤正色,而后将喝光的咖啡盒往垃圾桶方向一丢。 咖啡盒弹了出来,聂明贤就捡着方子业身前的咖啡盒往前走了几步,再把地上的盒子捡进了垃圾桶。 方子业重新睁开了眼睛,说:“可我也不会一直都待在创伤中心啊。” 要自己以后一辈子都在创伤中心做急诊手术,没日没夜的,方子业肯定是做不到的。 就算这样对急诊患者最有利,方子业也做不到。 这就是一个提供医疗服务的机器,而不是一个医生,脱掉白大褂后是正常公民的活人。 聂明贤重新坐下来:“一直待不待暂且不论,能待多久是多久呗。” “我们所有人都只能活在当下……” 话题到了这里,两人就非常默契地结束了探讨,毕竟再继续探讨下去,话题就比较敏感了。 聂明贤也知道,如果方子业愿意放弃一切,就在急诊做事,那对于前来医院的急诊患者而言,就是莫大的福音。 但对于方子业而言,就是莫大的悲哀。 人这一辈子,读那么多书,那么努力的工作,绝大部分的人,总归是有点自己的欲望的。 或是多挣钱,或是让生活更有趣点,绝对不会是让自己的生活更加艰苦一些,也不是让自己成一个挣钱不花的纯粹机器人…… 当然,两人也没闲着。 很快,方松林就给这里送来了两个脱位的患者。 都是肩关节脱位! 也是巧了,两人互相掐架,一起掐进了沟里,朝一个方向摔了后,一左一右地都发生了肩关节的前脱位…… 就在创伤中心的诊室门口,两位大哥还在吵呢。 “你为什么不让,你逆行了!~” “tm的走路还有逆行不逆行,你有病吧?” “我就是有病,我还有神经病,你能怎么的?”胖子有恃无恐。 “说的谁好像没点神经病似的。”高个子马上犀利的还击。 听到这,方子业就劝了:“行了行了,你们出去一个吧,你先进诊室,你就先看诊,你后来,你出去等一下。” “凭什么我等?我先到的医院!~”被方子业安排要出去的高个子病人就不乐意了。 另一个人觉得自己可能是胜了,就高傲地转过头去。仿佛是不想理这sb的样子。 “你先到医院后到医院,我管不着,谁先进这个诊室,我先给谁看,我还能在医院门口去注意你们谁先到医院啊?我还看不看病了?~” “急诊科门口有导诊台的护士,她能证明你先到医院,你找她们去治疗,别来找我。”方子业指着后面的人,如此说。 很显然,这个人也没有神经病,听完不再吐槽,转身就走出了诊室。 方子业这才开始正常看诊,诊断出来是简单的前脱位后,就交给了聂明贤。 聂明贤非常美滋滋地把病人带到了诊室后方的专用处理室,单独用外旋复位法,就把复位给处理了。 聂明贤给病人挂好了前臂吊带,带着病人出来时,方子业在外面,也给后一个病人也完成了手法复位,此刻在打前臂吊带。 本来没什么事的,可高个子仿佛就想挑点事:“来啊,现在大家都不挂彩了,出去再聊聊?” “聊就聊,我还怕你啊?来啊,现在就聊啊。”胖子依旧不甘示弱,仿佛好了伤疤忘了疼,马上就要往前冲过去。 但是,胖子的身子在一半被聂明贤伸手拦住:“不行啊,这里是医院,医院里禁止斗殴。” “你们要有什么矛盾,出去找警察解决。不要在这里闹事儿。” 聂明贤的气质很冷,伸手的力气也不小,所以胖子推了两下没推开,就只剩下嘴嗨了,指了指门外:“出去聊。” “出去就出去。”高个子不等方子业操作完就要站起来。 可被方子业压了下去,抬起的屁股重新坐在了凳子脸上:“聂明贤,你把另一个病人先带出去。送他到急诊科门口。” 这两个人明显都怂了,但就是嘴不怂,不给一个台阶,两个人真要打起来。 胖子被送出去后,方子业才劝道:“大哥,你说你们这是何必呢?出门一趟,你赔他医药费,他赔你医药费,两个人都挂着彩回去,没意思啊?” 高个子这会儿规规矩矩地顺着方子业的话就下台了:“医生,你不知道,这是个神经病,下午我去散步,被他提着的袋子撞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被撞洒了,他转头就说我逆行。” “非要我赔。” “公园散步走路还有逆行的啊?” “应该给他家装一个红绿灯,他才会学着看路。” 方子业完成了前臂吊带,一边示意患者站起来,一边说:“袋子里什么东西啊,值得你们掐起来。” “我不知道啊,是他找我掐架的,完全就是个神经病。”高个子病人道。 “不知道就这么算了,否则的话,真报了警,你们这算互殴,都得进去学习几天,两败俱伤,实在犯不着。” “不过你既然撞洒了别人的东西,如果要赔的话,可以适当性地赔一点,咱们都是文明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方子业道。 高个子说:“赔可以啊?又不是不讲道理。但他又不讲让我赔什么。” 方子业:“……” 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 …… 然而,等聂明贤进来后,方子业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 真有精神病的就是高个子,胖子是高个子的大舅子。 只是高个子年纪轻轻就有了阿兹海默,很多人他都不认识了。很多事情他也忘了,神志很不清晰。 胖子听医生说,如果模拟一些旧事,可能会让高个子回忆起些什么,现在的阿兹海默症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治疗方案。 于是胖子就想着模拟一下两人初次的不打不相识,然后还真就干起了架来…… “这到底谁神经病啊?胖子不是他大舅子么?正常人怎么会一个阿兹海默症患者打起来?”方子业疑惑着问。 聂明贤摇头:“这谁搞得清楚,我们只能负责肩关节脱位,你还能搞得定背后的逻辑啊?” “就当是一件有趣的糊涂事吧?” 方子业叹了一口气,道:“那倒也是。” 正要再说些什么时,方子业就接到了来自方松林的电话,紧接着,方子业就和聂明贤二人快步赶到了隔壁的外科急诊诊室。 被告知患者已经推去了抢救室后,两人也是来到了抢救室。 “方医生你来得正好,快过来看看。”方子业刚到门口,黄彦副主任医师就赶紧招手。 与此同时,方子业还发现,神经外科的住院总之一的黄彦,也是今天值班。 “方师弟。来得巧啊。这里正好有一个腹部血管受伤的……” 是的,中南医院里,叫黄彦的人不止一个。 好歹是一男一女,所以方子业非常快速地进行了区分。 没有回话,也没有吩咐,聂明贤第一时间往前冲了过去,方子业见状,就稍微慢了半拍。 在血管外科的疾病病种时,可以多对聂明贤指点一二,说不定可以把他培养成更加专业的血管外科医生。 聂明贤只是大概扫了一眼患者的伤口位置,就猜测出来可能受伤的动脉,快速地戴上了手套后,说:“已经进行填塞止血了吗?” 黄彦副主任医师点头:“120上就临时止血过,现在血管外科的会诊医生还没来,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病人刚到。” 黄彦说到一半,就看到聂明贤准备打开伤口。 “你?” 方子业打断:“黄主任,先不聊天!~准备开辟静脉通道,注意血氧水平和呼吸幅度,如果情况不善,随时气切。” “患者有颅内血肿么?”方子业看到聂明贤已经打开了伤口的最外层,简易地开始了探查,就追问其他病情。 方子业对聂明贤的急救处理,是非常信任的。 上个月聂明贤出去找房子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坠楼伤患者,就是正好遇到了聂明贤,所以才得以保住生命体征。 “照了个全身ct扫描,没有加强。方总要看看么?”神经外科的住院总黄彦妹子伸手一指说。 “好!~”方子业马上点头。 有检查资料,那就不用方子业去施展自己的查体术对患者的情况进行阅读了,查体术虽然好用,可ct的扫描层次,肯定更加精细。 ct早就打开着,方子业坐下后,就可以立刻看到相应的层面。 而后,方子业就远处遥控了起来:“右下腹创面,右侧输尿管动脉损伤。右侧膀胱上动脉损伤,左侧骶外侧动脉损伤。” “膀胱上静脉损伤,臀下静脉损伤!” “大动脉和大静脉处结构良好,没有明显脏器挫伤。” “黄主任,但是还是请个肝胆外科的人来会诊吧?” “不是没有挫伤么?”黄彦问。 ct上要阅读血管损伤,难度实在太大,在没有加强的情况下,影像科的医生想要阅读出来血管损伤都只有少数人能做到,急诊科的医生怎么可能做得到? “有其他情况,我不方便作诊断,我也不是专业的。” “请一个吧。”方子业说完,再上下滑了滑! 神经外科的住院总这才放下心,笑靥如花:“方总,没有颅内外血肿吧?” 之前啊,黄彦都不敢在方子业面前直接表明诊断,就是害怕打脸。 这一幕,被急诊科的人都捕捉到了,可没有谁觉得黄彦太过于谨慎。 方子业这个老朋友虽然是老朋友,他能回来大家也开心,然而,方子业一来,所有人也会更加谨慎地进行诊断!不敢太随意。 爱恨相随! …… 第422章这样的快乐(求订阅) 第422章这样的快乐(求订阅) 方子业的说话刚说完不久,隔壁的聂明贤就直立起了身子。说:“方总,这边脚踝位置的口子你缝还是我缝啊?还是先打包起来,等上了手术台再处理?” 急诊外科诊室,要请创伤中心会诊,总得有个名头。 只是聂明贤这话,让神经外科的住院总和急诊科副主任医师两个黄彦都惊讶得合不拢腿了,轻颤着看向了声音来源,表情纠结难安。 方子业闻言也颇感意外,可也知道这是聂明贤与自己玩笑间的游戏,聂明贤想要表示自己真的有点厉害,完全不菜。 可能和方子业没办法比,可比中南医院里的一般血管外科医生都要厉害一点点点点。 方子业往前走了几步,认真地看了看踝关节处的口子,应该是被不知名物体刮了一下,仅一道长约5cm,未见太多血迹的不规则创口。 “这口子等上了手术台再处理吧,病人现在的生命体征还不怎么稳定,我们就不要浪费其他兄弟科室的会诊时间了。” “我写个意见……”方子业抓起患者的病历本,就开始写了起来。 对于这道口子,只写了建议及时清创缝合处理。 建议请神经外科、胸外科、血管外科、普外科会诊…… 做完了这些后,方子业才看向已经打完电话的黄彦:“黄主任,我们创伤中心要急诊处理的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就去隔壁了啊?” 黄彦收了手机,伸手拦了一下:“这位是?” 方子业并不方便直接说明聂明贤的身份,上前神秘兮兮地说:“黄主任,你可还记得上次有一个坠楼伤的患者,大段骨缺损的,说是遇到了一個租房的高手?” 黄彦当然不记得啊,眼神略迷茫之际,急诊科的一个主治想了起来,指着聂明贤说。 “黄主任,这位应该是我们前一段时间经常提起过的‘便衣高手’。”说话的是急诊科的主治周元真,长期跟着黄彦副主任。 黄彦听到这,看了看聂明贤,又看了看方子业。 “你们两个这是?” 聂明贤闻言,正好脱下了手套的他谦虚道:“我是跟着方总学习进修的。” “黄主任你好。我叫聂明贤。” “进修的?”黄彦喃喃自语起来…… 进修医生,不能随便更改进修科室,黄彦内心的一些想法也不得不被摁灭掉。 方子业再认真地看了看ct结果后,并示意聂明贤也过来看了一遍,聂明贤仍然没有主动说话,就证明聂明贤是真的将自己刚刚所描述的那些动脉都紧急处理完了。 这速度是又快又好。 这般后,两人才往隔壁创伤中心诊室走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方子业给王元奇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奇哥,急诊外科诊室有一个创伤患者,急诊需要上手术台,我看过了,我们创伤中心的口子不大。” “但有腹部的血管和肝脏损伤,需要上手术台,我们不方便就地操作,辛苦奇哥要下来处理一下。” 发完了微信后,方子业把局部的创口图给王元奇发了一张过去。 “辛苦了,业哥!~”王元奇回了五个字加符号后。 又闪烁了一阵对方正在输入… 大概过了一分钟,王元奇才发了信息道:“业哥,我们永远是兄弟,。” 王元奇可能是想在后面加一点字,可删除后连逗号都没删除完。 “当然的,奇哥。”方子业笑着回了一句。 估计是王元奇回到了创伤外科后,就受到了韩元晓教授的‘接见’,说不得还画了点什么。 这无所谓,王元奇只要心还在邓勇教授这里就行,其实没在也能理解。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方子业收了手机后,便与聂明贤一起回到了创伤中心诊室。而后方子业看向了自己的面板。 【获得学识点:2301!当前学识点余额:45201.2!】 比起自己亲自诊断,亲自治疗,学识点的收益肯定要削减了很多。 但这种急性血管性损伤,治疗和诊断几乎同等重要。 自上一次清空自己的学识点后,方子业目前的学识点,再次积累到了四万多。 这便是做大手术,拿到更多手术权限的收益。 “子业,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 “我刚刚操作的时候,没你那么离谱吧?”聂明贤有点‘小骄傲’、‘小自豪’。 仿佛在说,不在你的面前显摆一下,你还真以为伱贤哥只是沽名钓誉之徒。 “我们是好兄弟。”方子业咧着嘴,借用了王元奇刚刚说的话。 这感觉太对了。 与聂明贤合作,自己还可以拿学识点,还不用去上手,这种感觉就太对了啊。 聂明贤胖脸稍扯,站起来重新去洗了一把手,然后才回:“你的心里可不是把我当好兄弟,你平时就是这么想着你兄弟的啊?” 方子业已经坐下,点击了一下创伤中心急诊就诊患者信息,没有未就诊患者,便才看着聂明贤重新擦手:“贤哥,我应该算是比较单纯的吧?可能是你把我想得太复杂了。” 方子业不知道聂明贤的视角,但通过与聂明贤的相处,方子业知道聂明贤的经历远比自己更加丰盛。 “反正前后都是坑,相比起你这座坑,吴轩奇的胃口更大一些。” “像我这样的人啊,现在也只剩下跟人混的份儿了,跟谁混都是混,就看在哪里更舒服一些。”聂明贤开玩笑道。 与聂明贤聊天,比起与其他人聊天,都会让方子业感觉到更舒服,也更松弛。 比如说熊锦环、李源培,甚至严志名,方子业都会略显拘束,生怕哪句话没到位,就让他们心里不顺畅。 与王元奇师兄终究是一点隔阂在,前路漫漫,自己的道路算起来通达,但王元奇师兄的前路,却还荆棘密布。 方子业无法体会如今王元奇师兄需要冲破荆棘而付出的努力,王元奇也没办法羡慕方子业如今厚实底蕴的闲庭信步,只需要一点一点地往前走,基本没人会是方子业身前的绊脚石。 唯独聂明贤。 方子业与之不是同学,并非师兄弟,可以聊的话题也很多。更重要的是,聂明贤面对方子业时,有一种独属于自己的自信,而这样的自信,会让两人的聊天氛围非常松弛。 “贤哥,总有一天,我也会跟着你混的!”方子业的表情肃穆,语气正色。 就一点,就足以让方子业学很久了。 tm的聂明贤会调整改装血液内科的透析器械,这tm几乎可以完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医生了。 没有无用的技能,只看你如何在技能之间进行搭配。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仅论打螺丝,骨科医生肯定不如专业打螺丝的职工,只是骨科医生没那么多精力去特意地练习打螺丝,而打螺丝的职工,没有骨科医生的知识积累。 聂明贤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笑眯眯道:“子业,我比你可能稍微了解得更多的就是视野面了。” “当医生时,其实可以很简单,也可以不太简单。” “我不知道你对心血管外科了解到底有多少,但我可以明确的一点是,自从介入手术发展起来后,自从人工瓣膜发展起来后,现在的手术操作量,是在不断降低的。” “我说的是与传统的切开手术比。”聂明贤说。 方子业闻言,若有所思起来。 “类似的道路,其实我们的古代先贤就早已经给我们领了一条非常明确的路线。” “就好比我们古代的农业发展,你可以发现,每一次生产力的跃升,多是工具得到了升华,而不是当地的气候发生了变化,所种植的田地得到了升华。” “耕具、耕牛的驯化、肥料、种子…是吧…” “其实现代啊,很多人的思维被领歪了的一种局面就是,觉得工具的利用,是我们能力的退步!~” “可实则,人之所以可以‘相对’处于自然界的高级食物链,靠的就是工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除去了语言、文字,书本、器械之外,人类有特殊的东西么?” “没有任何一个东西,是人类的本能,我们人类是没有高大上的本能的。”聂明贤缓缓吐出的思维,让方子业终于了解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协和医学院,是我国医学生的顶级学府之一。 聂明贤可以在那里脱颖而出,见识面,接受到的教育,接触到的人,接触到的老师,并非是方子业的经历可比拟的。 方子业则略疑惑地问:“贤哥,但是你所说的这些,还有一个前提,不就是理论先升华么?” 方子业接受到的教育,都是基础理论非常重要,理论的提升,是其他一切提升的基础。 “任何理论如果没办法与其他工具结合起来,就是空纸一张。” “换种说法就是,能直接与现实的工具结合起来的理论,叫现实有效理论。” “暂时、短时间内无法与现实工具结合起来的力量,叫未来有效理论。” “很多哲学理论,战国时期,就已经被先贤说明白了,用到了吗?”聂明贤问。 “用到了一些。”方子业非常谨慎地回。 “只用到了一些,然后就觉得完成了闭环么?那我现在也可以提出来一些理论啊,比如说人最终都是与自然共生。” “或者说,人类的生老病死是人体最自然的发展规律,都是个人的基因、过往经历、生活方式的综合体现,人类医疗的存在,就是反人类、反自然发展规律的,它就不该存在,你认可这个说法吗?”聂明贤再问。 聊起来了,那话匣子就可以稍微打开点。 这既是聊天,也是两人思维的一种碰撞。 方子业不回话,聂明贤就道:“不受伤,基本不会骨折,自己的骨骼质量够好,也不会出现脆性骨折。” “没有高血压、没有压力、紧张等因素,动脉夹层的发生几率也很小,一旦出现,必然有其固然地各种各样的原因,那它都出现了,损坏了自身的结构,那生死是不是该自理啊?” “你发展医疗干嘛呢?” “再按照现代人所谓的‘朴素’观念——不作死就不会死,作死就该死;医院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啊,大家都是成年人,生死自理好了啊。” 聂明贤总结:“医院的本质,其实就是一种工具,我们医生,也就是治病救人工具的一部分!~” 方子业听到这里,挠了挠头:“贤哥,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感觉人生都没有光亮了。” “唉呀!~”聂明贤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 “子业啊,当一个工具有什么不好的啊,哪里需要哪里帮,按部就班就行了嘛,不要把自己想得太过于高大上。” “你个人的工作,对于家庭而言,就是挣钱的工具。” “你个人,对于家庭而言,才是不可分割的一份子。所以啊,人只有在回归到家里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是个人。” “你在外面的任何一个地点,都是别人谋财、别人赚钱的工具。” “你认可我的这个工具诡辩论吗?” 聂明贤说到这,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啊,我本科期间学的辩论技巧,还是没有落下的。” 方子业的表情有点蛋疼。 你还不能说聂明贤的话没有道理。 一个人只要是出了门,就是其他人谋生的‘工具’之一,你去坐地铁,坐公交,散步,工作、都是别人谋生、谋财的工具。 甚至你去上学,也是成为了别人‘工作’的工具! 听起来没什么毛病。 方子业于是虚心请教:“贤哥,你说这是诡辩,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们都可以选择不成为工具。”聂明贤笑了笑。 两人聊到这里时,方子业还想要再问点什么,创伤中心诊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戴着手指支具的中年从门外走进。 见到来人,聂明贤的第一反应就是站起,并迎了上去:“你好,你是哪里不舒服啊?” 对方是自己走着进来的,应该生命体征无碍。 可聂明贤才说完,方子业就站了起来,迎向前去:“齐哥!” 来人赫然是血管外科的米齐。 米齐笑着眯着眼睛,而后在方子业靠近时,用自己的患手来了一个抓奶龙爪手,还捏得方子业有点疼,往后缩了缩背,才得以躲开。 “哈哈哈哈!~”米齐笑着用左手将右手手掌的支具取了下来。 然后比划了一下,问:“兄弟,我这手恢复得怎么样?” 米齐受伤的是左手,现在他就是来故意和方子业开玩笑的。 同样的,也是来送给方子业一份大礼。 方子业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重新上前就看了看米齐的左手,左手手掌心处的瘢痕依旧,可如今左手的灵巧性,已经可堪与正常人相比。方子业道:“奇哥,你捏着我的手抓握一下?” 身为一个医生,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将别人都没办法解决的病种,完美解决之后,患者再来自己这里复诊。 米齐闻言,灵巧地分别用食指与拇指、中指与拇指、无名指与拇指、小指与拇指完成捏握动作。 紧接着道:“今天来诊室前,我特意先去了一趟练功房,操作还行,清创缝合打结穿刺术等,都能完成。” “虽然比不上受伤之前,但至少恢复了六成以上的功力。”米齐一开始的语气还是很平静的,但说着说着,自己就先破防了。 嘴里还溅射出来了唾沫。 方子业用左手拍了拍胸口前的白大褂:“齐哥,你这是干嘛咯?你就算觉得我手术做得不好,没必要吐我口水啊?” 聂明贤左右摇摆着,不确定来人具体什么身份。 方子业则赶紧相互介绍。 聂明贤闻言也就自我介绍:“米医生,我叫聂明贤,以后请多多关照。” 看着聂明贤想要扮猪吃虎,方子业才不给聂明贤机会,开口就卖了:“齐哥,聂医生现在是我们创伤外科的医生,但以前是协和医院血管外科秦学蔺教授的爱徒。” 听到秦学蔺三个字,米齐闻言周身轻轻一颤。 嘴巴下意识惊讶一张:“秦教授学生?创伤外科?你们这是搞什么?” 米齐不是血管外科的小学生,已经升为副教授的他,当然知道心血管外科的大拿。 在京都,除了阜外的一群牛人,协和医院也有一些教授可以和他们打擂台,其中秦学蔺教授就是能打擂台的几人之一。 当然,这样的风云擂台,中南医院心血管外科的主任都没达到上去竞争门槛。 或许只有协和医院心血管外科的教授们有一点点机会。 聂明贤听了,表情惆怅起来:“业哥,齐哥,这扎心的事情,就不要聊了吧。” 米齐马上想起了一种可能性,左右看了看。 伸出自己的左手探了探:“创伤外科不好玩,来我们血管外科,我们医院的血管外科?” 本来米齐还想吹一下牛逼,但在聂明贤面前,米齐赶紧转移了话题:“可塑性非常非常强,提升空间也很大,正适合小聂你施展手脚。” 方子业听到米齐这么说,也是端不住了:“齐哥,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兄弟我好歹也是为你的手术出过力的,你来这里看我,还要戳我的窝子,抢我兄弟,这说出去,真不好听!~” 方子业将了一军,米齐不敢反驳。 便忙看向了方子业,说:“子业,这话不能这么说,人才要放在合适的位置,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子业,兄弟归兄弟……” 方子业闻言翻了翻白眼。 米齐紧接着走近聂明贤问:“聂医生,我记得,你是十年前还是七八年前,你就在全国骨科年会上作过报告吧?那时候你是硕士还是博士啊?” 聂明贤闻言,才终于正色了起来:“米教授,当时您刚好在分会场啊?我就做过那一次,也就是把老师做过的一些东西拿出来分享一下,算不得作报告。” 米齐可不相信聂明贤的谦虚:“不对吧,聂医生,我记得那一次,你还回答了三个问题还是四个问题,其中一个问题就是,有南方医科大学的教授问你为什么不去研究生会场。” “你回答的是,这个不适合出现在研究生会场。” 方子业又看了聂明贤一眼,这到底是遇到了粉丝,还是遇到了同道? 聂明贤:“……” 终于,两人又聊了足足十几分钟后,米齐对聂明贤大为失望。 愤愤不平地嘀咕道:“没事儿往木匠堆里钻什么?” “欸!~”方子业当时就站了起来。 敲了敲桌子:“齐哥,你出去吧,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米齐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创伤中心急诊诊室,旁边坐着的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子业,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我客客气气地请你出去,齐哥。” “你要道谢的话,也不要找我这个木匠道谢了,也不要找手外科的裁缝,去外科,找高贵的外科医生吧。” 方子业说着,直接把米齐推了出去,连带着门都给关了。 明明是一个单位的,还搞这样的职业歧视,方子业都不能忍。 “子业,我是过来道谢的,我是病人啊?”米齐闭着一只眼,笑靥如花。 “不用道谢,我挣了你的钱了,道什么谢,你是我的衣食父母,该我给你道谢!~”方子业双手合十。 米齐便马上把门给关了。 方子业这般说话,肯定就是在气头上。 聂明贤重新坐下说:“子业你这阴阳怪气得就有点过分了吧?” 米齐只是说了一句木匠,方子业就炸毛了。 方子业闻言就说:“贤哥,齐哥,我为了他的手术,我当时是冒着得罪麻醉科的教授,冒着被别人贴‘充大尾巴狼’的标签,我主动‘投怀入室’。” “当时,刘煌龙教授、我们手外科的倪耀平教授,还有老教授都在场的情况下,我主动上了台。” “谁都能阴阳怪气,我觉得齐哥不能这么讲吧?!~” 可以这么说吧,固然,主动大胆去给米齐做手术,方子业有愧疚的因素在,因为以前他经历过黄凯的事件。 但不管什么原因,方子业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主动去人前显圣,这闹不好是要得罪人的事情,是会让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病区之间有误会的抉择,可当时方子业也还是这么做了。 没有背景铺垫,聂明贤觉得方子业有点太敏感,有了方子业的解释,聂明贤就觉得,可能是自己让米齐变得太敏感了。 也好歹是自己的半个粉丝了,聂明贤也就主动解释道:“子业,别生气了,给个面子,你再说的话,我就得给你道歉了。” 方子业伸了一下懒腰:“也不是生气,就只是觉得吧,这种下意识说出来的话,总会让人不自觉的破防。” “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木匠、裁缝那一套。” “那肛肠科就真的是掏粪工,泌外科就是下水道清理工,你们血管外科就是管道工,神经外科电工啊?” “妇科算什么工?” “我说的是妇科,不是产科啊。” 聂明贤没有正面回答:“不错啊,方医生成长起来后,都开始考虑整个大专科的名誉问题了,视野高了不止一个维度。” “厉害!~” 方子业正要回话,米齐重新又不要脸地伸头进来:“方医生,子业,业哥,业锅锅?气消了没有?小米我可以进来了吗?” 方子业闻言,嘴角轻轻地抽了抽。 好吧,米齐真是个人才。 “齐哥,之前我也是开个玩笑。” “其实啊,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我相信如果是我受了伤,齐哥你也肯定会尽己所能地为我做手术的。”方子业主动解释了一下,而后把门拉开。 米齐进来后,还是有些遗憾地看了看聂明贤。 不过还是很谨慎地收住了自己的嘴:“一码归一码,该道谢就要道谢。” “同为外科医生,子业你应该知道,你能够拯救我的职业生涯,这到底是多么大的一种救赎。”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真可能因应激而有心理阴影,你没进来麻醉之前的那种疼痛,到现在这样的体验仍存在梦魇里。” “如今康复得这么好,我当然要来找你随诊一下了。” “这熟悉的地方,这熟悉的位置,这熟悉的味道。”米齐进门后,就又坐了下来,几句话就把话题移动到了别处。 米齐这么一讲,方子业也是意识到,这间诊室,以前是米齐的主战场。 创伤中心之所以落建,正是因为血管外科的人手不够,拆除了血管外科的急诊诊室。 看着米齐这话说到了心坎里后,方子业就不再开玩笑了。 …… 米齐对这里,是真的有感情了的,一直坐到了三个人一起在这里吃了盒饭的中饭,才离开。 米齐也才终于再次破了防:“子业,大恩不言谢。” “也没有小礼物,更没有任何东西送,包括你中午请客吃饭,我也不讲究要给钱这样的虚伪一套。” “就一句话,言必力,身必行!” “不管什么时候。” “谢谢齐哥,以后如果需要你帮忙,我也不会客气的。”方子业站在门口相送。 米齐点了点头,看向了聂明贤:“聂医生,你在这里其实也挺好的,我替他们谢谢你。” 米齐说完走开。 他所说的他们,是将来就诊的急诊患者,有聂明贤和方子业这么两个大高手在,肯定可以让很多很多人转危为安。 米齐走后,聂明贤才问:“之前这诊室是这位大哥坐诊啊?” “嗯,是的,前几个月,就是米齐副教授在这里坐血管外科的急门诊,也是血管外科唯一一个能空出来的副教授了。” “如果是派主治的话,水平就相对有限了。”方子业解释。 “这也不是看职称吧,这是要看本事。”聂明贤说完,好奇道:“子业,刚刚什么感觉?” “这种,自己专属的病人复诊,到底是什么感觉?” “自豪吗?”聂明贤眼睛一亮。 方子业本以为聂明贤是在揶揄自己,可认真看了看,才发现聂明贤是真的很好奇。 可能这就是聂明贤的期待吧。 他离开了临床科室多年,在血管外科的时候,聂明贤也没有自己的经手病人,最多就是跟着老师。 跟着老师就是老师的病人,那病人随访时的成就感,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还行吧,有一点,但不多。”方子业抿了抿嘴。 两人正这么说着时,门再次被扭开,是胃肠外科的方松林,他领着一个病人进来了。 “子业,这个是二尖瓣置换术后的患者,他说他之前一直在米齐医生那里复诊,现在没找到米齐副教授的号,就找这里来了。” “他上一次复查是在去年的十二月份,的确是米齐副教授的签名。” “我打电话问了血管外科的住院总,他说他现在在急诊手术,让患者去门诊挂号复诊……” 听到这里,方子业眼珠子飞速一转,就道:“你等一下,方哥,米齐教授刚走,我给他打个电话!~” 方子业说着,就直接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方子业在电话里说明情况时,方松林也给患者解释了一下,患者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头发半白,满脸愧疚笑容。 米齐还没走远,接到了电话之后,一会儿就戴着手外科支具到了诊室。。 米齐才推开门,病人也看到了米齐,赶紧站起来,将自己的病历本捧在了手心:“米医生,我是来调华法林药量的,我是去年换了机械瓣膜的,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的,记得的。” “你先坐,我给你看一下,等会儿请这个聂医生给你写一下意见就好了。”米齐闻言笑了笑。 “我这手有点不方便……” “你这个inr,稍微有点高,之前是怎么吃的,一又四分之三是吧,那你回去之后,一又四分之三与一颗半交替着吃,三个月之后再过来复查……” “inr值没调好,容易诱发出血的。”米齐非常耐心地解释道。 另一边,聂明贤也是会意,帮忙写着医嘱。 米齐休假了,暂时没有急诊门诊接诊权,最严谨的就是让其他拥有权限的人代为书写医嘱,但病人还是米齐看。 助人为乐,是一种快乐,聂明贤写得开心。 米齐与病人对坐在了患者椅子上,解释得认真,两人都身着便衣,米齐并未因被患者伤害,就不去享受患者的求诊。 “是吧,回去之后一定要注意休息,适当运动,但不要从事重体力劳动,你这个瓣膜就可以用很久,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 方子业站在一旁,看起来像个局外人,却也笑得像个局内人! 毕竟,以后的米齐啊,可以经常享受这样的快乐。 第423章上级的新定义!(求订阅) 第423章上级的新定义!(求订阅) 创伤中心急诊诊室的坐诊,是相对单调、枯燥无味的。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接诊急诊患者,喊人来做手术,被人喊去急会诊,算起来只是短距离的跑。 这样的日子,比起之前要承担急诊手术任务,可清闲了许多倍。 六月八日,高考第一天。 方子业提着外卖袋子进诊室后,先给聂明贤递过去一杯咖啡:“贤哥,你的拿铁。” 聂明贤也不客气,举了举右手、歪着头活动了一下脖子,而后道:“你这才休息了几个小时啊?” “睡不着?” 方子业点了点头:“我发现人都是贱骨头,累到快死的时候期待清闲。真清闲下来,这手又痒,总觉得清闲不住。” 聂明贤端起桌子上的咖啡:“一个小时前,韩主任亲自跑了外科诊室一趟,把病人搞进了手术室。” “病房里的值班医生说,择期手术的患者和家属都有点吵闹。” 聂明贤面带笑意,虽然不是嘲笑,却也暗含深意。 方子业的眼珠子转动了一圈,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是王元奇之前坐方子业现在的位置时,只需要急会诊和转诊手术,自然简单,看不出方子业和王元奇之间的本质差距。 两人易位后,方子业照样稳坐急诊创伤中心诊室,王元奇那边顶不住了。 方子业把吸管一放,抿嘴将咖啡饮尽:“贤哥,没有必要找这样的乐子吧,王元奇师兄也没有选择,安排这一切的是韩主任。” “韩主任为了急诊手术都亲力亲为,这样的品行值得我们钦佩和学习。” “我们这样的下级医生,每周能有两天的择期手术日啊,就非常非常不错了。你看我师父,你看邓教授和刘教授,不也是一周才有两次手术日嘛。” 聂明贤嘴角一欠:“子业,这当婊子的是你,立牌坊的也是你,合着我就是中间左右摇摆的贱人是吧?” 方子业赶紧回答:“贤哥,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哪里又当又立了?” “手痒想做手术和有手术做,是两个范畴吧?” 聂明贤也知道方子业就是本院的职工,因此说话需谨慎避嫌。他聂明贤暂时还是自由人一個,见到了不平事就可以直接开怼。 聂明贤正要回话时,方子业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方子业先伸手拦住了聂明贤,把手机拿出来后,看到了来电显示后,愣了愣:“是韩主任。” 聂明贤赶紧把咖啡往桌子上一放,双手负胸着开始吃瓜。 “韩主任!我是方子业。”方子业选择接通。 “现在创伤中心急诊诊室,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韩元晓出口有点急。 方子业看了一眼聂明贤,摇了摇头:“没有。谢教授在休息。” 方子业没有提聂明贤的事情。 聂明贤就不是本院医师,他最多就算一个交流的,非本院医师不允许在门诊坐诊,专家和教授除外。 “那你给谢晋元打个电话吧,让他在创伤中心坐诊一会儿,伱过来手术室一趟。”韩元晓吩咐道。 “好的,韩主任。”方子业并未问自己要去干嘛,先答应下来。 韩元晓并不是一个不要面子的人,他能顶着各方面的压力摇人,而且摇的人还是自己,证明韩元晓就打破过内心的壁障。 聂明贤听后,眼睛一亮:“等会儿一定给我详细地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完,聂明贤就示意方子业可以离开了,谢晋元副教授的事情,他来解决。 方子业点头。 离开前谨慎道:“贤哥,你还是给谢老师打个电话报备一下。这样更妥当一些。” 谢晋元授权了聂明贤坐门诊的话,那就算是出了点意外,肯定也要顶起来的。 否则要么就是谢晋元自己亲自来,承诺了顶责最后却失言,这可不是谢晋元一言堂的地方,就一个刘煌龙的追责,就够谢晋元狠狠地喝一壶了。 更别提聂明贤的其他身份。 …… 方子业到了手术室后,发现要做的就是两件事。 一件事是杜元铣教授建议方子业过来帮忙打一个麻醉,方便等会儿手术的过程中,可以与术者完成功能交互。 第二件事,就是希望方子业过来帮忙完成一个清创! 这是两件事,也是两个病人的事情。 这两个病人,都是聂明贤从创伤中心诊室送上来的…… 韩元晓教授和组内的人正在完成毁损伤的清创。 如果是以往的中南医院,在清创不利,发现坏死组织颇多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去建议患者和病人截肢。 可如今,创伤外科已经许久没截肢过了,韩元晓还眼馋邓勇组的毁损伤保肢术,非得自己亲自试一试,搞到了半路下不来台。 这时候,要么只能‘丢脸截肢’,要么就只能拉下脸皮“求援”,好在韩元晓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选择了后者。 方子业点头应下后,先被安排着去打麻醉。 打麻醉的患者,则是足部多发软组织的损伤,需要与手外科的人完成肌腱缝合。 来到了隔壁手术间,方子业就看到了两个熟人。 王元奇师兄以及手外科的住院总朱辉大哥。 麻醉医生就是杜元铣教授,他已经完全了麻醉前的药物准备,此刻就只等着方子业到来。 “方医生,你来了啊?来得正好,我今天遇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病例,看起来受伤的范围很广,其实他受伤的范围,正好就适合周围神经阻滞麻醉。”杜元铣笑容灿烂。 杜元铣教授的话刚完,手外科的朱辉大哥便接了一句:“子业,你这不仅是凭一己之力把急诊手术的质量打上去了,连麻醉质量都打上去了啊?” 朱辉的话虽然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可此刻所有人听起来,还觉得挺有道理。 “辉哥,我这是被白嫖了,你也不心疼一下兄弟。”方子业苦笑着回。 方子业打麻醉,麻醉费用又不归骨科收,方子业就算是再辛苦,一毛钱都没有。 按照我国的法律,按劳分配原则,方子业这就纯粹是被白嫖了。 涉及钱的话题,不好直接当患者面讲,所以方子业表达得颇为隐晦。 这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是第二次。 如果方子业没记错,这已经是杜元铣教授让他来打的第九次麻醉! 当然,吐槽归吐槽,方子业也还是非常实诚地开始穿戴手套,而后开始细心地为患者进行查体。 适不适合神经阻滞麻醉,肯定是麻醉科说了算,但方子业身为创伤外科的医生,也要评估一下伤口的走行。 杜元铣教授闻言就说:“子业,你只要愿意来我们麻醉科,不是问题。” 杜元铣用右手拇指的远节摩挲着食指和中指远节。 方子业可不理这种事情。 评估完后,便在杜元铣教授的指点下,找到了神经阻滞麻醉的节点,然后以“难以置信”的穿刺术,将麻醉的浸润范围,控制在了合适的范围。 打完了麻醉后,方子业才问患者:“还痛不痛啊?” “欸,好像,好多了。” “不,不痛了。”麻醉药的起效速度还是非常快的。 即便只是局部麻醉药。 完全就是药到痛除。 而方子业完成这一切的前后,也就是一分钟多的时间,将针一拔后,方子业就果断地站了起来。 “杜教授,这一次麻醉,应该可以持续接近两个小时左右。” “如果后面手术还没完成的话,你就接全麻吧。” “好!~”杜元铣点头。 “辛苦了啊,方医生。” 杜元铣看向方子业的眼神,那叫一个羡慕和慕而不得。 紧接着,方子业就大大方方地离开了手术室,往隔壁手术间走去。 方子业离开之后,年纪相对比较大的朱辉问了一声:“杜教授,我看子业前后也就搞了一分钟,这你们自己搞不了啊?” 杜元铣偏头看了一眼朱辉。 朱辉马上开始吆喝:“干活了干活了,马上开始消毒铺巾……” 操作的难度,是能简单地按照时间消耗长短来评估的么? 方子业再来到隔壁手术间时,手术室里的众人都已经停下了操作,满脸的纠结和无奈。 毁损伤之所以被定义为毁损伤,就代表着它在受伤之后,就失去了活性,根据当前的理解,它就该被切除掉。 想要通过精妙的操作,逆转毁损伤,要么就是有不可思议的清创术基本功,要么就是有一个方子业。 这已经是韩元晓教授、彭隆副教授、陈芳副教授等几人,经历了接近一周的时间,得出来的结论。 自从王元奇和方子业易位以来,所有的急诊手术任务自然就转给了韩元晓教授组,其中也包括毁损伤。 这是科室里接手的第二台毁损伤。 第一台就是让方子业亲自操作了一台,然后韩元晓教授觉得也没太多难的,所以第二台,就想着自己试一试。 然则,还是走到了如今这个尴尬的境地。 方子业在进手术室时,就已经洗手消毒,“虔诚”得双手合十着走进了手术室,再更换了无菌手术衣和戴好了无菌手套后,才慢慢挪到了手术台旁。 见此,彭隆副教授就非常懂事地将自己的‘一助’位置让了出来,紧接着,韩元晓的主刀位置就和方子业的‘一助’位置完成了移位。 不过,在手术正式开始之前,方子业得认真地重新阅读一遍创面术野。 毕竟这不是方子业第一手就接诊的手术。 韩元晓在方子业阅读手术的过程中,就在一边讲着自己做了什么:“子业,这个病人入院时,是膝关节处的毁损伤,毁损的范围是大腿的中下1/3至小腿中部。” “我们在清创的过程中就发现……” 跨关节的毁损伤,肯定是一个大活儿。 方子业看完之后点头:“是的,韩主任,可以看得到,患者目前的腓总神经、股动脉、腘动脉胫神经等,都存在着不同范畴的糜烂。” “还有自股骨内外侧髁为起点的诸肌近侧端,也是几近坏死……” “这个患者股骨远端和胫骨平台面,是不是当场就缺失了啊?”方子业抬头问。 毁损伤,也是分难度的。 最简单的就是大腿中段、小腿中段,单纯的毁损伤。 再复杂的就是胯关节的毁损伤。 更复杂的就是纯粹的局部毁损伤,这是几乎无解的…… 比如说一根手指已经被碾压成了肉泥,那即便是方子业,也不可能把这根手指重建起来。 因为软组织残留率越少,想要进行重建的可能性就越小。 “是的,患者收治进院时,皮肤就已经缺损,髌骨、膝关节组成的股骨远端、胫腓骨近端,就是缺失状态。” “当时的股动脉是出于夹闭状态……” “我暂时用了人工血管完成了远端血运的桥接,但就是这软组织,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自股骨内外侧髁发出的这么多肌肉的起点端全都无处可着……” 肌肉分起点和止点,一般的起止点都在骨骼处。 如果肌肉起点处的骨骼缺失,相当于就是肌肉就成了离家的孩子,再无来处可寻。 没有了根,就难以安放,以后想要再行功能重建,也是困难度非常非常高的。 以至于,即便韩元晓身为教授,如今都不知道该怎么清创下去了。 如果按照传统的清创术的概念切,那就是直接自大腿中段截肢包埋缝合。 方子业看后道:“这个患者其实还算比较幸运,腘后的软组织层,竟然还有局部的血运,皮肤和软组织的状态也是极好的。” “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可以以此为起点开始清创了。” “在清创之前,最好先恢复血运,主要是方便清创的过程中,找到有血运的组织予以保留,是吧?韩主任。”方子业抬头笑问。 算是给足了韩元晓的面子。 只是,方子业一口一个韩主任,一口一个韩主任,让此刻韩元晓的心里格外难受。 这证明方子业在无限地与他趋于远离状态。 然而,韩元晓还不能说方子业叫韩主任叫得不对,按照目前的医院内部文化,主任就是主任。 既然是上下级,别人尊称你为主任,你还要怎么样?这个是随大流。 至于叫不叫你韩老师,就秉持一个点,你有没有对别人进行过教学? 如果没有的话,给你尊称了还要怎样?还要别人叫你爹? 在华国人心里,师父二字多不分离。 “早点通血运,也能够减少组织继发坏死的几率。”韩元晓点头回答,而后把自己的右手再次起开,让给方子业更多的操作空间。 “子业,你继续操作吧,不用解释太多浪费时间。”韩元晓终究还是要了点脸面,不希望方子业被自己抽离了科室后,还要返身回来教学手术浪费很多时间。 “好的,韩主任。”方子业很客气地开始了自己的操作,不再分心。 而一看到方子业放开了自己,操作变得更加丝滑,他的清创术,果然与自己不一样。 基本功厚度不一样,对毁损伤的理解也不一样。 除了看起来有点难懂。 韩元晓配合时,彭隆和陈芳副教授二人,也是在尽力地阅读着方子业的操作步骤。 有些地方肯定可以理解,也知道方子业想要做啥,只是,方子业操作出来的结果,与他们理解的清创术能够达到的效果存在悖论—— 而这就是方子业,而这就是方子业处理的毁损伤,而这就是方子业的真实实力。 方子业也是一个自由人。 方子业更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之前方子业还在创伤外科的时候,韩元晓不觉有他,觉得方子业所在团队之所以厉害,是因为团队足够强。 然则,方子业才离开了一个星期,韩元晓终于知道,其实自己之前还是太过于小瞧了方子业。 方子业在团队内的地位,几乎是不可替代的。 这也是自己和邓勇battle时,邓勇要保住的底线之一,那就是方子业必须要来创伤外科做择期手术,不然的话,你就不要动他。 邓勇是让了韩元晓成了病区主任,而不是怕了韩元晓。 现在,韩元晓自己有点后悔了。 其实啊,韩元晓让方子业离开创伤外科,倒不是说针对方子业,而是希望给自己也搭建一个更加完整的有序平台。 硕士、博士、住院总、主治、两个副教授,他韩元晓。这配置全吗? 全! 之前的邓勇,就是这么起身的。 那时候,邓勇教授还没有住院总。 然而,现在的韩元晓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简直就是在为自己挖坑。 方子业担任住院总的几个月内,真的凭借一己之力,将创伤外科的急诊手术的质量标准打上来了。 三月、四月、五月,一个季度。 创伤外科竟然只出现三次截肢术。 这些截肢术,虽然也都是方子业亲自操作的,但这对于中南医院而言,也是一种‘奇迹’了。 王元奇接手了住院总后,一个星期时间,就搞了两台截肢术。 方子业只负责评估急诊患者是否要手术,那么做什么手术,就是王元奇自己去评估。 你是住院总你不评估? 你坐着这个位置,你就得履行职责,你就要干这个活儿。 至于你是保肢术还是截肢术,那是你的选择。 从指南上讲,从医学来讲,王元奇操作的截肢术,指征是百分之百适合的,你就算是让协和医院、积水潭、华山医院的专家团都组队来进行截肢手术适应征的评估。 他们都不敢放一个屁! 全华国并不是所有医院都是积水潭或者是顶级医院,所以,根据指南,截肢术的适应征,只能是比这些顶级医院的院内适应征更加广。 可如此一来,病人没问题,医院方的医务科,在核查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所以就打电话给了韩元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截肢、死亡病例、瘫痪患者,都是接近‘终末’性病种。 医院内出现了类似的病人,医务科肯定是要监察的。 特别是死亡病例,但凡有死亡病例,必然要举行科内死亡病例大讨论,这是最基本的医疗制度。 那截肢发生的频率增加了,医院肯定是要过问的。 所以,韩元晓又不得不自己顶起来,开始处理毁损伤,希望能够避免截肢。 然而,第一次手术,把方子业叫来了。 第二次手术,还是把方子业叫来了…… “啊?这?~”彭隆和陈芳副教授二人张大了嘴巴。 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之前原本已经确定没有血运的肌肉组织,竟然在方子业的操作下,搞出来了血运!!! 这是无中生有吗? 还是自己之前眼瞎了? 知道邓勇教授组在搞毁损伤保肢术,但是彭隆等人基本没过去看过。 邓勇那里不缺人啊! 你就算看一两眼,能学得会?学不会的情况下,还去凑热闹,纯粹就属于自找没趣儿。 …… 随着方子业的操作行进,众人已经渐渐开始麻木了。 这或许就是差距。 方子业虽然年纪小,但他的天赋足够高,所以他能够到达那不可思议的一步。 这种事情,邓勇虽然没在科室里明目张胆的宣扬过,那是不需要宣扬,方子业的能力,不需要靠着邓勇来吹牛以抬高方子业的身价。 手术室计时面板上的时间一点一滴地窜过。 时间来到了两小时四十三分时,方子业放下了手里的刀。 手术还没完成,但方子业已经把清创做完,剩下的就是骨缺损的问题,肌肉的附着处理等问题。 这个不归方子业管,虽然方子业也能做,但没有必要。 韩元晓教授能单独带组,处理这些问题,就没问题。 所以,方子业放下了刀后,抬头笑着问:“韩主任,清创我做完了,剩下的,就得韩主任您还有彭教授和陈教授亲自来了。” 韩元晓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辛苦了子业。” “你还要在急诊创伤中心诊室值班吧?”韩元晓问。 其实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 方子业也愿意给这个台阶,点头说:“是的,现在是谢教授在坐诊,我怕回去晚了,他多少得批我一顿。” “这个没问题,我等会儿给谢晋元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韩元晓在主任这个位置,就不可能不应话。 方子业左右看了看,没人挡住自己的退路,便站起来,默默地退了几步,然后开始脱手套、解开衣服。 巡回护士也主动地帮方子业解开了衣领。 —— 方子业离开了手术间后,彭隆副教授才叹了一口气:“韩主任,如果子业没有被留院,最后被协和医院或者同济医院挖了过去?” “简直不敢想,以后几十年内,我们科到底会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韩元晓没说话,只是在处理方子业打磨后的术野粗胚。 在翻看清楚骨缺损的范围、长度、宽度后,才说:“不管子业怎么选择,我们都肯定不会让他走的。” “邓教授不会同意,董教授也不会同意,李教授不会同意,包括杜新展教授也不会同意。” “王院长也不可能同意!~”韩元晓举例一连串。 说完,韩元晓抬头:“你们可不要忘记了,去年我们医院发生的事情啊。” “子业如今已经混到了上面有人的地步。” 韩元晓一开口,众人就当即沉默下来。 那件事,他们怎么可能无知? 邓勇因方子业的原因,进到了一个项目组,最后被摘了桃子,然后摘桃子的人被摘了椅子! 这件事,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的定性,只是没查明原因。 但这件事,没有人会忽视。 只是,听到韩元晓提起这个,彭隆等人便又疑惑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韩主任你还动方子业的位置,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 方子业终于又过了一把手瘾。 这种做手术的感觉,非常不错。 如果可以每天都来这么一台手术,那就好了? 方子业发现自己有点“走火入魔”,竟然有点享受这种又累又忙的‘快感’。 而且,当医生的怎么可以期待有手术做呢? 当然,很快方子业就平复下了心情。 有些手术不是自己不做,病人就不受伤的,反而若没有自己。可能还会多几条被截下来的残肢。 方子业回到了急诊创伤中心诊室后,谢晋元副教授在和聂明贤二人在探讨手法复位的问题。 主要是谢晋元在说,聂明贤在听,偶尔提出自己的想法。 看到方子业后,谢晋元开玩笑道:“喏,手法复位的顶级专家来了,你和他聊吧。” 聂明贤问:“子业,吃饭了吗?” “还没呢,手术误餐室还没开门的。”方子业看了一眼时间,如此回。 “正好,我们一起点外卖…” “谢老师,你一起吃吗?”聂明贤转头看了一眼谢晋元。 “我就不掺合了,我回家陪崽吃饭。”谢晋元面带微笑,满脸的幸福之色。 自从方子业来后,谢晋元就别提有多轻松了,简直就是挂名掌柜。 聂明贤对此只有羡慕,开始点餐。 …… 下午,四点左右。 方子业和聂明贤两个人各自在诊室里刷着手机的时候,诊室的门被推开。 两人下意识地将手机一收,而后开始正襟端坐。 以为是病人和家属过来了。 可没想到,进门的是韩元晓,韩元晓手里还提着果盘,进门后笑道:“子业,聂医生。” “韩主任!~”方子业站了起来,顿了一秒后,赶紧把椅子让了出来。 “您怎么来了?” 韩元晓进门后把果盘一放,道:“这里连一个外人都没有,你也不喊我韩老师了是吧?子业你这是对我的意见很大啊?” 方子业摆头:“韩主任,主要是怕您太好了,我就闲脸,以后分不清场合。” “韩主任和韩老师在我的心里,都是一样的。” 聂明贤马上就过去泡茶了,很快就端来了一次性的水杯。 “韩主任,这是谢教授的存货。还有点烫。”创伤中心诊室,能有一口茶就不错了,肯定是不能与主任办公室里比的。 韩元晓在聂明贤放下水杯后,说了一声谢谢,而后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方子业,说:“子业,你在创伤中心这边,还适应吧?” “谢谢韩主任体贴,就是工作的时间久了一点,其实工作量还是轻松了很多。” “就是累了王师兄了。”方子业不敢不道谢。 韩元晓的安排,对方子业而言,就是减轻负担,同时还增加了绩效系数,这是双利的事情。 “王元奇也总是要任住院总的!早上晚上,早晚要上。” “子业你也先别着急啊,我安排你来创伤中心诊室呢,主要就是让科室里多磨合一段时间。” “你也知道,董教授离职之后,我院暂时还找不到一个非常合适的带组人,三组并成了两组,从上到下也都需要磨合。” “趁着这个磨合期啊,让子业你从繁乱的急诊手术中脱离出来,然后安安心心地往前闯啊,是我和邓老师两人都希望做的事情。” “但这需要铺垫。” “你也知道,上个月你又上急诊手术,又上择期手术,那多累啊,我听人讲,你有一次在手术台上都肌肉痉挛了。”韩元晓的解释是非常和蔼可亲的。 方子业则笑说:“谢谢韩主任关心,的确是有点累。” “是吧?” “唉!~”韩元晓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 而后道:“子业,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为了我自己,才把你从科室里调来创伤中心任闲差的啊?” 方子业马上摇头,包括聂明贤都辅助着摇了摇头。 但韩元晓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被方子业的摇头就给诓骗:“不是这样子的。” “是因为现在我们科室里的人员结构,必须要经过重组细化。” “听邓老师说,你们的毁损伤课题,前期的研究已经算是基本完成了,虽然目前积累的临床病例不算多,但理论积累算是完成了一个雏形,剩下的就只是积累病例。”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邓老师组,就应该能者多劳,转移工作的重心,把毁损伤做成我们医院的一种特色,而我呢,则就得带领科室里的其他人,把原有的一些病例接手过来,并且尽量消化掉、消化好这些病例。” “创伤中心急诊诊室,以后就是毁损伤的绿色通道,只要愿意接收病人,就可以走医联体的转诊程序,不怕没有病床,直接有序、合理地进行收治。” “争取能够在进院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马上就可以安排好手术。” “那么,如果是在这样的规划下,子业你认为你还在创伤外科担任住院总,合适吗?” “这边,如果科室里出现了可能的医疗纠纷,这里,有只有你才能上的急诊手术!” “你怎么抉择?” “但现在这样的局面,你就可以不用抉择。” “相对自由的前提是要有时间的自由。” “不是吗?”韩元晓说完,就把果盘放下了,而后离开了创伤中心的诊室,只是背影略显落寞。 聂明贤则是在韩元晓走后,啧啧称奇道:“这上位者就是上位者,领导就是领导啊。每做一件事,都给自己留了八百条后路。” “如果不是经历了几次毁损伤病例,确定了实在是分不到这杯羹,韩主任应该不会来这里说这些吧?” 得。 韩元晓苦情地铺垫了七八分钟的话,被聂明贤一句话拆得稀碎。 方子业闻言就说:“贤哥,有句古话叫看破不说破,你一说破,就没意思了啊。” “我师父和刘教授两个人又不是吃素的,他们早就有了安排。你何必揪着韩主任这个点不放呢?” 聂明贤却说得非常正式。 “不,我就得揪住他这个点不放,我必须得清楚,你以后和韩主任到底有哪里不同。” “不然的话,我好早点跑路啊,我跟你混什么混?” “残羹剩肴,终究是没那么好吃的啊。”聂明贤对着方子业挑着下巴,示意自己是一个自由的成年人,不是三岁小孩。 tm的你给点糖,我就可以对着你笑两个小时,跟着你屁股后面跑一整天。 方子业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看着聂明贤的表情,心里无意中有一根弦在左右摇拨。 仿佛,在这一刻,方子业有点理解韩元晓教授的难处了。 即便是聂明贤在开玩笑,方子业都觉得,聂明贤是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他可能随时离开,他不是自己团队的,他就是一个过客。 而这,仅仅是聂明贤的一句玩笑。 但自己,和韩元晓之间,从来没有玩笑这两个字的说法。 “贤哥,你这是阴阳谁呢,还是在阴阳我啊?”方子业点破。 聂明贤摇头:“我没有阴阳谁,我只是在享受这个世界。” “对了,子业,我得给你请个假啊,你批不批无所谓,但我必须在端午节回家一趟。” “想我妈妈了。”聂明贤快速地又转移了话题,语气严肃而正式。 “我也想爸妈了,但我走不掉。”方子业回。 “我替你去看看叔叔阿姨,你把地址给我……”聂明贤一下子,又往‘兄弟’方向靠了两厘米。 让方子业对上级这两个字,有了更深层次的定义。 第424章手术直播和仇怨(求订阅) 第424章手术直播和仇怨(求订阅) “子业,近期有一个全国性质骨科的手术大比武,时间就在六月的下旬。”“我接到了主办方的‘群发’邀请,你看你要过去透透风么?”六月九日,高考的第二天,师父邓勇来到了创伤中心急诊诊室串门,开口问。 聂明贤听了马上拿起手机低头搜索着些什么。 方子业则给邓勇端来了一杯茶水后,解释:“师父,我就不去掺合了吧。” “现在我毕竟是住院总阶段,这会儿还是在创伤中心诊室。如果我请假了,就是谢教授亲自来坐诊。” “谢老师也不是秦葛罗罗哥,不太合适。” 查手机的聂明贤心里暗自替聂明贤吐槽了一句:我谢谢您嘞! “不想去啊?”邓勇的语气还有点失落。 “这个是全国性质的大比武,如果可以在这上面取得好成绩,那以后的全国骨科年会,基本上就算是挂上名了。” “而且这一次的奖励也着实不错,如果你可以拿到好名次,再出去学习的时候。咱们可能就不用麻烦刘教授了。” 邓勇反而有点想让方子业出去“装逼”的意思。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邓勇等今天估计等了好多年,以前是没机会,也可能派人比赛过,但成绩马马虎虎,其他医院可能根本就不认你取得的‘好成绩’。 方子业听到邓勇这么说,就为难起来:“师父,您看啊,今年我们鄂省骨科的青年医生年中大比武,就是这个月中旬,根据会议安排,我至少要请五天假。” “毕竟您给我报了一场手术直播,还让我做一场学术报告,让我当一个比赛项目的评委,示教一個比赛项目。” “师父袁老师给我安排了一场纯粹的基础科研报告。” “如果再请假的话,的确有点不合适了。” 这样的手术直播、学术报告、评委、比赛项目示教,都有‘辛苦费’,因主办方是同济与省人医,协办方是协和医院,中南医院不在三者之列,就有‘劳务费’。 所以,去全国骨科手术大比武为了挣钱的话,就有点太过于贪心不足。 若是为了出名,那就更没必要了。 在毁损伤课题结束之后,方子业自然会在创伤外科中写出浓重一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没有得到实实在在的结果前,还是不要太过于嚣张了! 谢晋元也是人,还是一个副教授,得予以足够的尊重才行。 邓勇勾着手指头数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多。” “行吧,那今年就先不去了,反正明年去也是一样的。就是有点可惜了,这一次的第一名奖励,还是非常不错的。” 邓勇指的是全国手术大比武的第一名奖励。 聂明贤听到这里,将手机一收:“邓教授,其实完全不用着急,这报名须知上明确地写了,原则上全国医师大比武,因场地时间有限,只限于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中青年医师。” “子业这还不到三十呢。” 全国的比赛,肯定不像省级比赛,是个硕士博士就可以报名了。 为了节省资源,节省比赛的整体时长,肯定是会设一个下线的。而这个下线,除了需要有两个正高级别的推荐信,年龄也规划在了三十岁以上。 “有这一条么?”邓勇偏头。 聂明贤就比划给邓勇看,手指左右滑动。 邓勇闻言就说:“这规矩立得真蹊跷!~” 邓勇早就想带着自己的学生好好出去溜达一圈了,本以为今年是个非常好的机会,但没想到,这报名条例就过不去。 当然,全国比赛的主办方‘京都三医院’之所以这么划线,就是避免菜鸟过去。 就算是你自认为是天才,但你的年纪小了,积累不够,你也给我先盘着再说。 聂明贤则偏头说:“邓教授,谁家一般三十岁以下的‘孩子’能当门面啊?” 这句话以前是聂明贤最讨厌的。 但那是以前。 现在的聂明贤,早就不会有人嫌弃他年龄小。 邓勇今年五十,看到一个三十二岁的人说二十九岁的青年是孩子,忍俊不禁:“你们两个平时都这么聊天么?” “师父,贤哥其实有一定的相声天赋。”方子业把自己挖掘到的特性报给了邓勇。 初见时沉默不已,再见已然半话痨。 一年之前,打死方子业也不敢相信,原来聂明贤如此健谈。 其实也能推测,聂明贤可以在协和医院混得风生水起。天赋、资质固然是一部分,情商自然也是另外一部分原因。 而且,吴轩奇都能那么自信,为什么聂明贤就不行? “明贤过两天要回家?” “方不方便带点土特产过来?”邓勇转头看向了聂明贤。 聂明贤先是一愣,而后猛猛点头。 “可以啊,邓老师想要什么?”聂明贤下意识一问。 但很快,聂明贤又自问自答:“应该是都可以的。” 邓勇闻言道了声谢,就先离开了。 …… 对着邓勇的背影,聂明贤竖起了一根大拇指:“邓师傅这拉拢人心的方式真高级!~我就没见过主动问人带土特产的。” 师傅不是师父,也是恩市常用的一种尊称。 方子业其实也有点学到了:“贤哥,这是我师父没拿伱当外人啊。” “不然怎么可能给你留这么大一个‘把柄’?” 问人要东西,也是很有讲究的。 能要什么不能要什么,要什么能让对方感觉到最舒适。 “权位术,就知道学医的只要脑瓜子转得够快,其他东西也能够快速地触类旁通。”聂明贤咧着嘴。 其实聂明贤一开始想要表达的是帝王术,只是邓勇肯定不是帝王,也就只能转变一下措辞了。 …… 当天下午,兰天罗带给了方子业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兰天罗亲自从住院总办公室拿来了冰镇的饮料,推门而进后,语气沉寂着说:“师兄,18床,也就是之前你上了外固定支架的那个病人,决定要截肢了。” 听到这话,正在内里给病人配合着做手法复位的两人,都沉定了两秒钟,而后才继续操作。 复位一旦开始,结束起来就不难。 聂明贤的天赋真的非常不错,如今的手法复位术熟练度已经达到了3级,正在慢步地向4级靠近。 按照聂明贤的提升速度,估计还有十个月左右,就能够到4级左右。 这速度就真的有点离谱。 离大谱的方子业都在心里吐槽着聂明贤的资质。 方子业吩咐聂明贤给病人处理后续的石膏外固定术,脱着手套走出来,看向兰天罗:“里面有病人在,我们出去说。” 兰天罗第一时间就闭了嘴,出门时把饮料递给了方子业一瓶:“病人是同意截肢了是吧?是你做的思想工作?” “不是,是他的工友。” “首先,他们买的保险赔额就只有一百五十多万,如果要按照正常的手术流程走,人工骨是远远不够的。” “再则,就算是做了铰链膝关节,以术后的状态,患者出院后,余生还不一定能够拿到赔偿的那么多钱。” “保险里写了,因意外伤害导致了残疾之后,会赔偿。”兰天罗深吸了一口气。 方子业沉默了一会儿。 才略苦涩地说:“看来邓教授和脊柱外科的张教授说的是对的。” “他当时的情况,直接截肢,不给他任何希望,他反而不会遭受更多的痛苦。” 从方子业的视角,其实方子业要做的,就是尽量把患者的腿保住,这出发点肯定没错的。 能不截肢,对患者而言,那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然而,或许并不是所有的情况都适用于此。 “既然患者和家属都同意了的话,那就签字手术吧。” “天罗,你现在的手法复位术,能做什么样的骨折手法复位啊?”方子业转移了话题。 病人已经有了选择,就不要过度的悲天悯人以内耗。 这是一笔非常大的经济“缺口”,不是普通的个人能够弥补得起来的。 除非遇到了好心的富豪。 然则,这样的事情,就算这一次遇到了,也不一定每次都可以遇到。 “我啊,不知道啊,没试过。就是偶尔在练功房里练。”兰天罗对着方子业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值班,我现在在创伤中心,到时候给你送几个骨折病人,让你练练手。” “你应该敢操作吧?”方子业继续问。 “我是二十一号值班。” 兰天罗接着说:“师兄,我也报名了省级的比赛,不知道能不能拿一个比较好的名次。” “肯定有机会的,加油。”方子业捏着拳头给兰天罗鼓励。 兰天罗接触医学的时间太短了,现在就敢去报名参加比赛,本身就是一种勇敢了。 而兰天罗如果可以拿奖的话,以他二十五岁的年纪,恐怕也会刷新获奖的最小年龄了吧? 二十五岁,方子业那时候都才研究生二年级,还菜得很。 “……” 等兰天罗再去练功房为即将到来的省级青年医师大比武做准备后,聂明贤也是把另一个脱位的患者送出了诊室。 交代:“千万不要有猎奇心理啊,我们医生让你不要做的姿势,就一定不要做。” “我这里是接到过,有一些患者,就好奇做了会怎么样,然后脱位再回来的。” “好好好!~”病人和家属都忙点头,直言不敢。 这般后,聂明贤才问:“科室里的18床,最后还是决定截肢了?” “是的,毕竟截肢手术的性价比更高。”方子业点了点头,重新走回了诊室,而后咕噜咕噜地将手里的饮料喝了一大口。 聂明贤谨慎说:“其实我也觉得,选择截肢是比较正确的选择。” “不然的话,这么大段骨缺损的坑,想要填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做3d打印的假体重建,后面的功能还不一定赶得上假肢。” “非要说有什么功能会质变的话,那就是那啥了。”聂明贤隐晦地表达了‘姓’生活这几个字。 “贤哥,刚刚天罗说,他报名参加了创伤外科的比赛,贤哥你想不想也去玩玩?”方子业转移了这个话题。 “我就不去掺合了吧?”聂明贤摇头。 “本来过几天的创伤外科直播手术,你直播一场,吴轩奇直播一场,就够热闹的了。” “我负责看热闹。”聂明贤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 很快就找到了关键的节点。 这一次的年中学术会议,五天总共有四场直播。 相当于是四个医院,一人一场。 省人医和协和医院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派出了副教授出来镇场子,但是同济医院里的段宏教授,把手术直播的权限转给了吴轩奇。 知道这个消息后,韩元晓也就让方子业出马了。 把这个提议只是和邓勇教授一说,当时一拍即合,就确定了方子业直播了四场直播中,最简单的手术。 毕竟方子业的年纪还太小,职称也最低。 吴轩奇就算是博士,可也有副主任医师的职称,方子业的主治职称都还没有,至少需要十月份才能聘任得上。 “贤哥。你是想看我笑话吧?”方子业翻了翻白眼。 聂明贤一伸手:“欸,那你还别说,我想看的笑话,不是子业你,而是某个贱人。” “就是,你知道这种人嘛?” “明明是三个人出去玩,一对狗男女虐狗的视频?” 聂明贤的报复心理也很强。 “都不是同样的手术,哪里有可比性啊?”方子业再次摇了摇头。 但聂明贤此刻明显就不是个比较安分的人:“子业,不是同种手术,难道就不能将其变成同种手术么?” “说起来都是骨折,处理原则都一样,处理的细节为什么不可以一样呢?” “我仔细地和天罗研究过了,我认为,子业你操作的手术,完全可以与同济医院的吴轩奇……” “你怎么这么盯着我看?”方子业瞪大了眼睛:“贤哥?你不是和吴轩奇是铁兄弟吗?” “是啊,所以我和他住同一间房的时候,他们负责浪,我tm负责听得浪潮。” “美其名曰,帮我走出自闭!~”聂明贤道。 方子业马上就理解了聂明贤,同时只能对吴轩奇的‘大胆’在心里写一个大写的服字。 聂明贤这边独守空房,隔壁却…… 吴轩奇还干过这事? 方子业这会儿很想说一句要不我们详细聊聊,可看到聂明贤难受的表情,方子业又觉得这般行事不妥,也就压住了自己八卦的心思。 与人相处时,切莫交浅言深。 …… 时光如水,十余天时间一晃即逝。 六月二十日,是周三,也是端午节假期后的第二个工作日。 聂明贤从恩市回汉市后,带来了糍粑。 聂明贤早上起来煎了两块,只撒上了盐,而后就带来了创伤中心的诊室,再配了两罐腐乳。 早上本是不适合吃糍粑的,可家乡的味道,与方子业的肠胃适配性达到了极致,莫说是晚上了,将近一年没得吃,大半夜都能送得下去。 聂明贤左手拿着一次性的纸盒子,右手拿着一张餐巾纸,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口后,说:“子业,我这次去了你家里,叔叔阿姨很失落。” “他说你有一年没回去了,本来之前五一时说好了端午回家……” 方子业的食欲本来攀升到了极致,可一下子被聂明贤清空了一半。 方子业是双手拿着纸袋子,闻言将纸袋子从下巴处一收,上下扫了聂明贤两眼后,又把纸盒子抬了起来,一言不发。 当医生的,特别是当小医生的,食言是常有的事情。 莫说是方子业对父母食言,对父母、孩子、妻子、丈夫食言的医生比比皆是。 计划赶不上变化,方子业怎么可能想到,自己六月份会被韩元晓直接挪来创伤中心急诊诊室。 聂明贤见自己可能刺痛了方子业的内心,便说:“子业,明天就是新一年年中骨科学术会议曁青年医师手术大比武。” “对此你有什么感想?今年的身份与去年的身份完全变了样。” 方子业将嘴里的煎炒后的脆糍粑吞下后,回道:“我爸妈肯定是想我了,但估计他们更想的是我女朋友吧?” 聂明贤都转移到了下一个问题,方子业的脑回路仿佛才反应过来上一个话题。 聂明贤也不怪方子业,只是笑了笑:“的确,叔叔阿姨也问了我很多关于小洛的事情,不过我知之不多,所以就没怎么回答。” “当然,我替你买的礼物,他们收下后表示非常开心,还特意问了你在这边的情况,听说你被主任授予了住院总的重任,表现得非常自豪和幸福。” 父母总是都不希望耽误孩子们的前程的,且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大部分的父母都希望能够为孩子搏得一个更好的前程。 “你是这么给我爸妈解释的住院总啊?”方子业歪了歪头。 “不然呢?我给他们说实话,住院总就是牛马,住院总二十四小时不回家,住院总的眼里就没有家,医院就是住院总的家?”聂明贤仿佛激活了绕口令,巴拉巴拉地说了好一通。 方子业听了直摇头:“那还是之前那种说法好。” 与父母的担忧相对应的是外出的人多报喜不报忧。 “你说邓勇教授多坏啊,把你的手术直播安排在了第一天,而且还是明天的上午的茶歇时间。” “这你让后面的手术直播,还该如何去做呢?”聂明贤无缝连接了之前提起的第二个话题。 与去年一样,学术会议共持续四天,周四至周日。 方子业听到这里,马上把装糍粑的纸盒子放下,而后发信息给揭翰:“揭翰,你把明天手术的骨折病例资料发给我啊?” 现在的时间还早,才八点二十。 但创伤中心急诊诊室、外科急诊诊室这样的急诊诊室,是不用参与交班的。 揭翰回说:“师兄,你先别着急啊?邓教授好像还另有安排,他让你在茶歇的二十分钟内,做三台骨折手术。” “嘿嘿嘿……” 嘿嘿嘿三个字是一个熊猫抓头的恶搞表情。 方子业:“……” 方子业接着看向了聂明贤:“贤哥,你以前做过手术直播么?” 方子业想了解一下,是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有一个特殊癖好,那就是拿学生为筹码出去装逼! 聂明贤摇了摇头:“还没安排到我。这种高端的表演,暂时还没体会过。” 说完,聂明贤将腐乳罐往前一送:“要不要再加点料?” 煎糍粑配腐乳,不懂的人一脸懵逼,不喜欢的人吃不了,但爱这一口的人,能吃上三四个。 方子业不客气地用一次性的刷子再蘸着腐乳在糍粑表面再刷了一层,希望一口能把家乡咬空,把爸妈递来的东西吞下。 重新放下纸袋子后,方子业才回复:“那你更要尽快发给我了。” “不过,一个茶歇的时间,怎么可能做完三台骨折手术呢?”方子业先应再问。 “手术都不难,听邓教授的意思就是,希望能向鄂省的骨科同行,展示师兄你的手法复位能力。” 揭翰对邓勇教授一直都以邓教授为尊称,当面时,才会叫邓老师:“这样一来,可以吸引更多的进修医生,来我们医院进修学习啊?” 方子业听到这里,眼前顿时一亮。 好家伙。 这个东西好。 装完逼,吸引了别人的兴趣,别人若是来学了,那自己就可以通过传授别人技能,在别人使用技能时,也获得一部分学识点了。 到目前为止,方子业类似的学识点来源,仅限来源于恩市的民大医院和中心医院。 大头还是民大医院,因聂明贤将自己优化后的理论传学下去后,在使用自己的骨折手法复位新理论的,就是民大医院。 恩市中心医院里,反而因为大部分人都没学会,导致学识点来源非常非常少。 “行吧,等会儿如果邓老师问我什么意见,你就替我回我听科室里的安排。”方子业回了一句。 这种说话模式,是方子业最近刚学的。 古代的相亲,男方长得帅,就是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如果长得不行或者人品不行,就死咬自己想要多留孝几年。 聂明贤又问:“子业,我回去这段时间,医院里有做毁损伤的急诊手术么?” “只做了一台!”方子业与揭翰聊完后专心干饭。 “你做的吧?”聂明贤又好奇问。 韩元晓想要插手毁损伤的课题,搞了一部分的骚操作,最后只能请方子业过去救场。 虽然韩元晓找了非常正经的理由,可方子业和聂明贤是谁? 韩元晓说什么就是什么,那长着脑子干嘛? 聂明贤只是觉得好笑。 方子业与聂明贤相处久后,也觉得自己有点长脑子了:“你故意这么问,是不是你回去的期间,韩教授给你发过信息啊?” 离间,说不上好坏,只看目的是什么。 聂明贤年轻,缺的东西很多,至少在韩元晓看来,聂明贤缺少很多东西。 韩元晓可能会给聂明贤说,你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天才”跟着方子业混什么,方子业会的,你反正也会了一些,你来跟着我,我们一起另辟炉灶,也开始做毁损伤! “发过,但我没回他。”聂明贤没有隐瞒。 紧接着,聂明贤将最后一口糍粑送入了嘴里,才终于觉得有点腻:“第一口,是最香的,自己吃的后面几口,都会觉得味道腻歪了。” “别人吃过了一口,即便是再吃自己的第一口,都会觉得心里怪怪的。” 方子业听完,也把最后一大块送入嘴里,包着嘴咀嚼,来不及说话,但给聂明贤竖起了大拇指。 聪明人,总能够用最形象的话来隐射其他意思。 这样就算是韩元晓在旁边听了去,也挑不出来毛病。 正这时,门外推来了一张轮椅,推轮椅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坐在轮椅上的是一个男孩,穿着校服。 方子业看到两人进来,马上有点尴尬地转身背着墙壁,开始咀嚼,以免丢了面子。 进来的病人也是一愣。 聂明贤就赶紧接诊并解释:“你好,你们是谁来看病啊?是哪里不舒服啊?” “哦,方医生在吃早餐,最后一口送得有点急了,所以形象不太好看。” “这也没什么的,垃圾都刚扔。” 中年妇女闻言,马上解释:“奥奥奥,没事没事,是我儿子,他是体育生,今天早上说是训练的时候崴了脚,就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 “下面让我挂急诊,我挂了急诊之后,隔壁的外科诊室让我过来这边看……” 条例清晰,短短几句话把经过说得大致明了。 “我来看看。”聂明贤侧身看向了少年的右侧脚踝。 此刻脚踝处非常肿大,皮肤黢红,脚背处还贴了一个冰袋,并未见皮肤缺损。 “现在自己还能动吗?”聂明贤问。 少年点了点头,咬牙翘了翘踇趾:“动是能动,就是痛得厉害。” 说实话,足踝外科和韧带损伤,有点脱离了聂明贤这个“半萌新”骨科医生。 方子业这时,已经把嘴里的糍粑解决了,转身过来看了看说:“你这个处于急性期,肿胀明显,查体可能很难配合。” “这样吧,你先拍一个片子,然后再照一个核磁,这样一趟水可以检查完。” “从你这个踝关节的形态,就应该可以初步判定韧带损伤了。但是否断裂,损伤程度,肉眼是难辨的。” “我也不是不愿意做查体啊,而是现在查体的话,他会疼痛得非常厉害。”方子业解释。 中年妇女听完了方子业最后一句话,也只能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点了点头啊。 的确,目前的情况就是痛在孩子身上,疼在自己心里。 …… 等少年再次回时,方子业已经阅片完,说:“核磁还没约到是吧?” “是的,医生,怎么你这里核磁还要约到下午啊?我这是急诊啊?”中年妇女觉得十分离谱。 “我知道,但我们这里的核磁,急诊也是要按照病情的轻重缓急来排队。” “如果是超级急诊,那么就是直接插队处理,像你孩子这样的亚急诊,就只能按照到急诊的前后顺序序贯排队。”方子业解释。 “目前从片子的结果上看。孩子没有踝关节脱位、骨折等情况,软组织韧带的情况,则需要核磁来综合评估,我建议你们挂一个运动医学专科的门诊号……” “我能不急嘛?孩子下午还要上课。” “医生,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打个电话催一催啊?帮个忙好吗?”中年妇女双手合托。 “这个我做不到,我也不知道核磁共振室的电话,就算我知道,打了电话也没用。” “我给你的建议,已经是最好的了,去挂一个运动医学的门诊号,然后做完了核磁,去找他们看门诊。” “你现在这个,没有骨折,没有脱位,我们创伤外科,暂时建议打个石膏临时固定,避免加重损伤。”方子业再次详细解释。 中年妇女还没说话,少年先讲了:“妈,我们就先打个石膏吧。” “医生都说了,插不了队。我刚刚看到其他做核磁的叔叔阿姨,都是躺着进去的。” 中年妇女闻言,也就哑口了。 “那就先打一个吧。” “……” 十分钟后,聂明贤与方子业二人配合着打完石膏把病人送出诊室后,聂明贤还在感慨:“如果每个病人都能有这么通情达理就好了。” “现在的小孩子的确有礼貌的更有礼貌一些,没礼貌的更加没礼貌一些。只是从占比来看,更有礼貌的人群会更多一些。” “就前几天,有个初中生,被老师带来看急诊,整个就诊过程,一句废话都没有……” “谢谢啊,医生。”坐着轮椅的少年找错了方向,再次绕来创伤中心诊室时,还热情地对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打了个招呼。 这一笑,足以温暖方子业二人一整天。 聂明贤在全力以赴地开始吸收和学习创伤外科的病种、急诊以及相关的知识体系,夯实自己的急诊处理操作。 方子业则是全身心地投入准备到了明天即将到来的手术直播。 一日时间,在坐诊、会诊、简单操作,摇人做手术,坐诊……中,一晃而过。 在方子业的视野里。 手术直播,如期而至。 …… 第425章一年文献无人问,一朝直播全省疯。(求订阅) 第425章一年文献无人问,一朝直播全省疯。(求订阅) 早上八点,袁威宏在创伤外科学术分会场下方倒数第三排位置坐着,在人群堆里丝毫不起眼。隔壁,一个比袁威宏年纪稍长的中年转头问:“威哥,你们这安排的手术直播是怎么回事啊?” “你如今不说如日中天,也算是科室里的顶梁柱了吧?你们主任竟然不让你手术直播,搁一个年轻人骑在你头上?” 中年西装革履,脖子修长,双手合十而握,说完上下扫了几眼后,才又说:“是不是主任换了之后,你们主任针对你啊?” 袁威宏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大额头”,满脸的‘苦涩’:“聪哥,你是不知道啊,兄弟我这心里苦啊。” 右手轻轻地锤了锤胸口。 叫聪哥的人,是袁威宏的一个师兄,当年也是汉市大学走出去的,但如今在魔都六院就职。 全名张元聪,比袁威宏高了两届。 不过张元聪是在汉市大学本科毕业之后就去了魔都六院,一路直博到六院,都顺风顺水。 “但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袁威宏轻轻叹气。 张元聪的五官端正,唯独耳朵有点小。身为男人,自然不影响整体的颜值,此刻面色肃穆之下,反而显得刚正不阿。 “要说办法,怎么可能没有呢?” “伱聪哥我在魔都六院滚打了十几年,其他的不敢说,但是要给现在的主任举荐人才,还是能多少说几句话。” “威宏,你们医院如今要是这德行,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下。” “就今年的骨科年会,已经确定了是在陕省的苏省金陵召开,到时候我们私下里一起会个面?”张元聪非常主动地说。 袁威宏看了张元聪一眼,没发现对方是在戏谑嘲笑。 就先“轻轻”点头:“聪哥,你的建议好自然是好,可我觉得这样,有点对不起我现在跟着的邓主任啊。” “你知道的,邓主任于我而言,有知遇之恩。” 两人的关系还算好,年会的时候经常见面,楚老教授去世的事情,袁威宏早就与张元聪说起过。 只是那個时候,张元聪可没有给袁威宏表态说可以给主任举荐。张元聪也知道袁威宏之所以可以留院,全靠了邓勇教授的提携和赏识。 袁威宏继续解释:“邓教授才下了病区主任的位置,我这边拔腿就跑,多少有点不合适。” “再过几年吧。” 袁威宏失落的语气,可算得上是“掏心掏肺”了,把想去和不想去的理由,都是表述得淋漓尽致。 如果袁威宏现在没有优青的帽子,张元聪能说这句话? 袁威宏有了这顶帽子,张元聪把袁威宏拉了过去,就算是‘大功’一件,私下里不知道会被赏多少奖金。 张元聪把目光看到了“方子业”的履历上。 非常简单,28岁,博士,住院医师,而后就是发表了sci文章几篇。 然后没了。 是的,作为相对高级的学术会议,在介绍别人的身份时,不会详细地标注你发表了什么杂志,只会写你发表了几篇sci文章,然后再标注各种任职。 比如说是否是汉市骨科协会的组委成员,是否是鄂省骨科协会、创伤外科的组委成员。 否则的话,别人有发了大几十篇,甚至一百来篇文章的,把所有的杂志都标注出来,岂不是需要几页纸? “这个方子业什么来头啊,竟然能让韩主任把手术直播的权限递给他?” “看他的年纪,也不算大啊。” “他是你们本院院领导还是什么的儿子…?”张元聪如此猜测。 袁威宏拧了拧眉,双眉拧在了一起:“多多少少是有点关系的,但具体是什么,现在还不好说。” “那就对了。”张元聪点头。 “自己也有点本事,也还有关系助力的话,走路是要比我们这样的白丁身更加简单。” “二十八岁,已经博士毕业且参加了工作,这不是八年制就是提前毕业的。” “家境肯定非常宽裕。” 张元聪忽然问:“威宏,那你是怎么同意让他上的呢?” 就算是韩主任要安排袁威宏给方子业让位,肯定也得袁威宏同意啊。 袁威宏又不是小鱼小虾,是个人就可以随意欺凌。 肯定多少给了袁威宏一些好处。 “主任如此安排,问了我一下意见,我也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年轻人想出名也是人之常情。” “我也只好成人之美啊。”袁威宏回。 “威宏啊,你还是太好说话了。如果我是你的话,他能上得来台?” “这么好一个为自己医院扬名的机会,展示科室实力的机会,就这么给一个年轻人展示自己去了。” “这就简直乱了套。” “你们主任也是有意思,不派出科室里的中流砥柱,拉一个小年轻出来……”张云聪说着,心里已经确定了袁威宏以后必然会走。 “聪哥,你先坐一下啊,前面有邓教授喊我了。”袁威宏歉意打断。 “去吧。”张元聪一双眼里,满是复杂。 看着如此成就的袁威宏,竟然在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里,如此吃瘪。 真的是水浅王八多。 优青帽子,在魔都六院的骨科,那也绝对是超级中流砥柱,是要被非常着重培养的。 还能给别人让了位。 …… “你在和谁聊天?”邓勇招呼来袁威宏后,先谨慎问。 如果袁威宏刚刚陪聊的是一个重量级人物的话,那他要安排的任务就需要换人了。 “邓教授?是以前的一个本科师兄,现在在魔都六院工作。”袁威宏回。 邓勇目光一闪:“你们聊了些什么?” 能够去魔都六院工作的,都是人才啊,可惜没有在中南医院读书。 “就随便聊一下,他问我手术直播的为什么不是我,我就给他解释了一下。”袁威宏根本不敢讲实话。 邓勇当然也没有深究啊,解释道:“威宏,现在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半了,我觉得,你还是要回医院一趟。” “现在科室里就只有秦葛罗和一群博士主持和安排,还是不太放心。” 袁威宏闻言,轻轻皱起了眉头:“邓教授,这里距离医院可还有几公里的路,来回一趟少说也得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手术为重,你现在马上回去主持一下。” “现在是九点,手术直播正式开始的时间是十点一刻。就算路上堵车,都还来得及。” “整个手术直播的时间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你再从那里赶过来参加上午第二场次的讲课。我让主持给你调整了出场顺序。”邓勇安排着。 本来,袁威宏这一次出来,邓勇就不太放心。 思来想去,还是把袁威宏又安排回医院最为妥当。 邓勇是教授,大佬安排,袁威宏也不能拒绝啊,点头应下后,往门口方向走…… 才走了两步,邓勇便问:“袁威宏,让子业直播手术,你意见很大吗?” 袁威宏当场单脚趔趄一下,屁股扭了扭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邓勇方向。 邓勇紧接着靠近几步,重新道:“你是不是混得太好了,连宫廷桢是谁都忘记了?还是聊得太嗨了?” 宫廷桢是邓勇的第一个博士,比袁威宏的资历还大一点。 袁威宏当时双手握拳抓捏了一下,满脸堆积出笑容,小心翼翼地与邓勇并行着:“邓老师,既然宫师兄都听到了,肯定也是知道我只是在和我师兄开玩笑啦。” “子业也是我学生!” “真的就是开玩笑。”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袁威宏是实在没想到,自己和本科的师兄‘吐槽’开玩笑,竟然会被邓勇的第一个博士,如今在咸市第一人民医院任职的宫廷桢师兄抓了正着,且还告了状。 那聊天内容能被邓勇听去么? 袁威宏其实死记过邓勇的三个第一,第一个学生就是苏枭,目前在三峡大学附属医院,宜市人民医院任职。 宫廷桢是他的第一个博士。 方子业是邓勇第一个留院的博士!!! “隔墙有耳,这种话在这样的场合要少讲。” “你看到你师兄最后吃惊或者吃瘪,真的会很开心么?”邓勇反问。 有时候,邓勇觉得袁威宏活得开朗,也学过,的确爽快,可袁威宏在这样的场合还这么搞,就让邓勇看不透了。 难道就因为袁威宏年轻? “邓教授,不,不是这样的。” “那我还要回去吗?”袁威宏赶紧直接转了话题问。 “你想回去就回去啊,韩元晓那边我也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和子业一起直播,和他单独直播,性质差不了太多。”邓勇回答得很官方,显然是有那么一点生气。 邓勇就说:“那我就不回去了。” 既然邓勇不是担心手术直播的流程,那袁威宏也肯定不敢继续‘听话’往回跑啊。 这被当场抓住了小辫子,感觉是真的难受! “不觉得不公平了啊?”邓勇继续追问。 “邓老师,都说了,这就是玩笑。” …… 随着台上外省的讲者一个一个分享完了自己的讲课内容后,时间也是慢慢走到了茶歇期间。 茶歇总共就二十分钟左右。 到此,作为主持的,来自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齐教授就站了起来宣告:“接下来是茶歇时间,各位专家和同道辛苦了。” “外面的茶歇间准备了水果、饮料以及小吃,想要休息的,可以出去休息一下。” “另外,在茶歇期间,为了给各位同道舒缓心情,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团队,拟准备了手术直播,供给各位专家、同行鉴赏。” “这不是强制性的任务啊,有兴趣的就可以留下来看一看。” “韩元晓主任,邓勇教授在吗?” “你们谁来做个解说啊?”齐教授右手拿话筒,左手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台下,不少人看向了韩元晓与邓勇二人,大部分人都把目光聚集在邓勇身上。 邓勇以前是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主任,目前年轻力壮,本不该退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目前却并不担任创伤外科的主任。 反而,韩元晓在业内的声名、火候,都不如邓勇这么有权威性。 邓勇坐下稳稳当当地摆了摆手,很明显就是给韩元晓让位的意思。 但没想到的是,韩元晓很有自知之明。 站起后虚心道:“今天拟行手术直播的术者,是与邓教授一个团队的,我们的配合不多,因此要解读术者的细微操作,还要辛苦邓教授了。” “邓老师,您就别再客气了吧?” 在这样的场合,韩元晓能说这样的话,也算是展现了中南医院内的和蔼氛围。 邓勇虽然退了主任位置,但余威仍在,韩元晓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不懂分寸。 学术会议上,谁管你是不是病区主任,就只看你的实力。 你中南医院的人事安排,在这里,最多就只值几毛钱的。 邓勇推诿不过,便接过了话筒,到了台上来,开口道:“谢谢主持团队,谢谢齐教授,更谢谢主办方三家兄弟医院能够把第一场直播的机会,让给我们医院。” “俗话说,大让小,抛砖引玉。” “在此了,诚挚的希望各位专家,各位同道,如果发现了不足之处,一定多多海涵。” “其实啊,这不是什么手术直播,就是一场考试,希望各位专家和同道,可以不吝赐教。” 邓勇说话间,还特意看了看前方的屏幕,看到直播的画面并未调试出来,才又继续说。 “这一次直播的术者,资历尚浅,履历也没有什么可说道的,因此就不浪费各位的时间一一详细介绍。” “就是创伤外科专业的小学生……” 话到这里,画面中,出现了声音。 “喂,喂你好,是主持老师吗?”声源来自秦葛罗,明显此刻正在调试手术室里的直播器械。 “你好,这里是创伤外科分会场,你们说话这里可以听得清楚。手术间能够听到回应么?”邓勇马上闭嘴,开始正式的回馈调节。 医生不是搞直播的,因此啊,对于直播调试等,肯定不可能在术前就搞得非常通透。 当然,大家也都能理解。 如果一切都调试得好,去网上直播老鼠的尾动脉续接缝合,应该可以‘人前显圣’,甚至赚取一波比较大的流量和打赏。 能人所不能及之术,即为技术。 “可以听到的!邓老师,这里是今天直播的一号点位,我们已经做好了术前的相应准备。”秦葛罗听清楚声音是邓勇后,马上改口。分会场有手术室的直播画面,但反过来是没有的。大会会场只有声音可以传回去。 “好,那就开始手术吧!~”虽然对面听不见,可邓勇还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与此同时,分会场的两侧,摆出了患者的大概情况和x线小腿正侧位。 邓勇解释说:“这是一个胫骨中段的多段骨折,术前的平片如右侧所示。” “患者车祸外伤,无皮肤缺损,无手术禁忌症,拟于今日行髌骨上入路的髓内钉内固定术。” “术者是我们医院的方子业医生,请大家接下来往下观看。” “消毒铺巾已经完毕,现在的方医生正在做手法复位。我们团队,目前已经不再使用手术室里的专用下肢牵引装置。” 台下众人开始交头接耳。 邓勇说话间,直播画面里,出现了几双手,大概是一闪即逝后。 邓勇又道:“好,复位结束了,各位可以看到,之前的下肢畸形已经基本消失!”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髓内钉的内固定术了。” 邓勇一句话,直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炸得毛骨悚然。 几个正要去上厕所的人,都在后门的门口顿步,而后列身重新走进。 什么就复位结束了? 什么就复位了? 什么跟什么? 然则,手术画面此刻一转,随着邓勇的解说:“现在我们的方医生已经开辟了髌骨上入路的软组织,且快速地开了骨窗。” “因为复位的质量很高,因此我们不用导针,直接用金手指即可插入扩窗后的骨窗。” “哒哒哒!~”操作远比邓勇的描述更快。 邓勇话毕,画面中传来金属与骨骼撞击的哒哒哒声音。 “这时候,金手指已经到底,接下来开始扩髓……” 邓勇说到这里时,实在是跟不赢了,就索性摆烂:“算了,接下来的就是流程式手术,大家直接看吧。我就不废话了。” 右上角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进行着,从手术正式开始那一刻打开了计时器。 现在的时间才走到了00:02:11! 两分十一秒,方子业已经带着团队进行了扩髓的操作。 两分五十秒后,试用假体已经完美无瑕。 三分钟,真正的髓内钉固定假体已经装进了患者的体内。三分四十秒,方子业不用公式就直接把锁钉和固定螺钉打进了患者体内。 四分十秒,方子业把髓内钉近端的固定刀片拧进患者体内后。 侧挪c臂机进行照片。 c臂仪的显示屏无法出现在直播画面中,所以,有人将显示屏上的结果拍摄了一张术前术后的对比效果图。 放大后特意解释:“邓老师,这是两张图片的术前术后x线临时结果,右上角有实时时间标注。” “这一台手术完成,我们即将去往直播二号点,请给我们大概两分钟时间。” 邓勇听完,眼睁睁地看着台下坐着的所有人都开始骚乱起来,特别是一些地级市医院里的主任和副主任们,完全耐不住寂寞了。 开始呱啦呱啦巴拉巴拉,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之色。 就连隔壁旁坐的大会主持同济医院的齐教授,以及汉市其他一些医院的教授级人物,都举起了话筒来。 “邓教授,我先打断一下啊?” “这手术的确是一台非常标准的胫骨骨折髓内钉内固定术,但这手术的形式、速度,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儿戏了?” “我看你们都没有在复位结束后再行c臂透视,如何能够确定复位是否成功,髓腔是否对位?”问话的是梨园医院的一位姓龙的教授。 邓勇听了,都差点以为这位教授是托。 看了一眼对方的名牌,快速点头回道:“龙教授,你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 “首先呢,我们团队,从前些年就开始将我们创伤外科的手法复位术这项基本功重新捡了起来。” “目的很简单,一是为了方便做骨盆的骨折手术,二是方便做截骨矫形术等。” “然则,我们再去研究的过程中就发现,手法复位术与骨折治疗之间的关系,如同镶嵌般紧密和一一对应。” “正如直播中所述,很大一部分骨折之所以需要手术治疗,不是手法不能复位,而是外固定术达不到固定的标准。” “因此,经过了我们的研究之后,我们基本可以做到,常见、标准的骨折,可快速复位成功。” “至于复位成功的大体标志,我就不在此赘述了。” “有经验的团队,都能够看得出来,如果复位合适后,他的力线是非常平直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可以大胆而放心地对手术步骤进行省略。” “并不需要通过金手指去置放导针,也不用通过导针去置换金手指,二者可以随意变换。” “整体的手术,其实就是被简化成了二级手术,即骨折内固定术。” “所以,各位可能看到的是骨折髓内钉切开复位内固定术,实则就是髓内钉内固定术这个单纯的手术。” “前期的切开复位,已经被简化!~” “相信大家还没过瘾,或者说,这手术是不是预设好了的啊?” “我们接下来要看到的,将是第二台手术,股骨中段骨折倒打髓内钉内固定术。”邓勇介绍完。 台下至少有五十双手被举了起来。 五十双是一百只。 即便每个人都是举双手,也有五十人左右。 刚好信号的另外一端,秦葛罗已经就位:“邓老师,这里是二号直播点,我们团队已经做好了术前的相关准备,请问可以开始了吗?” 邓勇就非常懂行:“第二台手术继续开始。” 紧接着,邓勇又说:“诸位同道,我们继续看手术,这是手术直播,不是学术交流,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以后可以线下交流。” “手术直播,旨在为各位同行在茶歇期间进行交流放松用的……” 邓勇说完,就有人在人群中骂骂咧咧了一句。 “装什么毛啊,你装逼不就是为了装逼吗?问你问题还不答?”声音很尖,传彻所有人! 邓勇没抓住是谁,也不可能去抓,但这个问题得回。 “这位兄弟可能是误会了啊,手术直播是邀请制的,不是自举制的。” “如果这位兄弟是代表身后的单位说话,我在此给您道个歉啊,拦您路了。” “如果这位兄弟是代表自己说话,我可以给你提供主办方的联系方式。每日的茶歇有两次,四天共八次,目前只排了四场直播。” “如果这位兄弟只是开个玩笑呢?那大家都稍微一乐而过。” “权当是活跃氛围了。”邓勇的话,礼貌和诛心全都带了。 而且是光明正大,冠冕堂皇。 中南医院不是主办方,只负责配合主办方进行一场手术直播。 如果细心的人认真看过了大会议程,就知道这不是教学手术直播。 没有人会把教学手术直播放在茶歇,而是会放在午休期间,或者是晚饭时间。 邓勇这么一解释,人群的喧闹马上安静了下来。 之前那一句可以说是趁乱发脾气,现在再闹,真被邓勇点了名,那协和医院、同济医院和省人医三家主协办方,不给你直播手术的机会都不行了。 你到时候不上也不行!~ 所有人都再次集中视野到手术视野时,方子业已经开始又切开了皮肤,进金手指了。 邓勇解释说:“就在刚刚我解释的期间,我们团队的术者已经完成了手法复位,过程不长,所以就未行等待。” “这髌下入路的髓内钉内固定术,其实也是非常成熟和标准的固定术式,接下来大家就都自己看吧……” 听到邓勇这么一说。 邓勇找不到的“人”,被台下的人找到了。 很多人愤怒的目光直接围成了一个圈,那个兄弟当场就直接成了附近数十人的焦点。 是一个中年,身材干瘦,耳根处夹了一根烟。 在发现很多人都看向他,他不能浑水摸鱼时,整个人都麻了。颤抖着上半身低下头后,再顾不得看什么震惊了,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而后去了厕所里! 整体的手术直播时间才到了00:10:12时,第二台手术的术后c臂投影结果已经产出。 直播间里,所有人都规规矩矩,未发一言。 这是正经的手术,既是手术直播,也是为患者解决病痛。 从主刀到助手,再到巡回以及器械护士,麻醉医生,都不露脸,不发声音,仿佛方子业是在真空做手术一般安宁。 这纪律就十分鲜明! 邓勇看了几眼解释:“通过术后的c臂正侧位,可以非常容易地发现,股骨骨折后的侧方移位、软组织卡压以及前后移位,均已经被纠正。” “骨髓腔对位整齐,骨皮质的对位完美,骨折线几近隐匿,这仍然是一台非常高质量的手术。” “做过创伤外科骨折手术的都知道。” “手术过程中,复位九分工,固定九成力。” 复位做得好,对整体的手术质量的提升肯定也是最高的。 “因此,接下来的手术环节,就仍然只剩下皮肤缝合。我们团队,将继续赶往第三个直播点。” “最后一台手术,就是我们团队的最后直播时刻了。” “这个时间点,不会很长,且在术前,我们会充分地让各位同道了解到实时的手术前状态。” “两侧的屏幕上,是我们搜集的术前平片。” “直播中,是我们可以看到的,临时拍摄的c臂投影仪的平片结果,与术前平片结果一般无二。” “手术野,我们可以看到,患者的胫腓骨双骨折是诊断明确,按照目前的骨折治疗原则,属于是绝对的手术适应征。” “按照当前的外固定处理原则,它属于不稳定骨折,移位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是,经过我们团队的研究结果,根据相应的理论、力学组成,我们发现,其实,这样的骨折,是完全可以达到外固定甚至是自固定的稳定程度的。” “大家看,我们团队的术者,已经开始复位了。” “请大家注意,患者下肢畸形的变化。” 邓勇这么一说完,直播的画面中,就出现了这么一幕。 两双手,完成了手法复位后,下肢的移位畸形俨然已经消失。 然则,手术中的两人非但没有开始手术,反而是对着患者的下肢开始‘掰扯’! 什么叫掰扯呢? 就是活动膝关节。 前后、左右、内外旋! 讲道理,这tm不是魔术。 讲道理,这是手术,不是奇迹表演。 骨折之后,仅做手法复位,做了石膏外固定术后,存在诸多的活动禁忌。 下肢骨折之后,起床都不能,抬腿都要循序渐进。 主动活动和被动活动的性质是一样的。 然则,此刻。 方子业的操作画面里,那刚刚看起来畸形的腿,仿佛被钢铁重新拼装过一般,动了好几次,都未见复位后的骨折再发移位。 就在众人哗然之际。 直播画面里开始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再次给大家展示出来了c臂仪透视效果。 与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后的骨质面,基本一致。 非常标准的,常人所能理解的解剖复位。 与此同时,没有内固定,没有钢板,没有螺钉,甚至连克氏针都没有。 这看起来,更像是ps。 哗然一下子就变得更加哗然起来了。 “邓教授!~” “邓教授。” “邓教授……” 很多人都如同是追星族一般,不顾自己嘴里有没有话筒,就开始喊。 没话筒的人出声只是哗然一片,有话筒的几个人同时出声之后,就立刻变得震耳欲聋起来。 就连拿着话筒的主席,在感觉到这声音重叠的威力后,赶紧停止了声音。 现场,沉寂了有十几秒。 直播画面里才传来了一个青年的声音:“所有手术直播已经完成,谢谢各位老师和专家的观看和评审。” 手术的直播画面一暗。 沉寂被彻底打破! 大部分人的认知,也在这一刻被打破。 一年文献无人问,一朝直播全省疯。 第426章挖坑不埋(求订阅) 第426章挖坑不埋(求订阅)邓勇的四周,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是全省的骨科年会,参会的代表更多是地级市和县级医院的成熟医生。 创伤外科从手术总量来看,最纯粹的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终究是占了大头的。 地级市与县级医院,其实或多或少地都存在着一定的竞争关系。 县人民医院在做骨折手术,中医院同样在做,县城里的民营医院也在做骨折手术。 地级市医院的中心医院、人民医院、中医院等,同样如此。 并且,地级市医院里的病人量,是相对有限的,如果一个医院的病源多了,那么另外一个医院的病源就会相对比较少。 在这样的基点之下,如果谁能够掌握更先进的骨折治疗技术,那无疑就是占据了“先机”,不是兄弟医院被迫改行,就是钱包必须瘪下去。 邓勇这会儿的一张嘴、两只手、两只耳朵完全不够用。 耳里不知道该听谁的提问,手不知道要去推哪个要紧贴自己的‘玻璃’,嘴巴也不知道该回复谁的问题。 终于,在两分钟之后,邓勇教授才重新摸到了话筒,如同奶爸一般的语气:“奥,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好了。” “各位同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邓勇左手拿着话筒,右手直接举起‘投降’。 “我叫邓勇,我跑不掉。” “今天毕竟时间有限,我们以后有机会慢慢聊。” “上午场次的第二节会议即将开始了,我们大家都是有素质的文明人,不要扰了会场规矩。” 说到这里,邓勇才把话题交了出去:“段教授,你是上午场次的大会主席,请组织一下纪律啊。” 此刻,段宏的脸色略带着几分黑。 邓勇拉稀惹了毛,他这个外院的人还要出面帮忙擦屁股。 段宏还不得不这么做,毕竟学术会议是正经的交流,不是可以暂停或者推迟的小会。 “请各位同道安静下来,上午场次第二节会议,将于十点三十五分准时开始,现在已经是十点三十一,请各位保持会场纪律……” 段宏这么一说,围着邓勇的众人才慢慢地平复下来情绪,每個人的脸色都满是纠结,从大讲台退下来时,还回头看有没有不要脸的人继续围着邓勇转。 生怕其他人占了先机,自己便落后于人。 …… 台下。 张元聪缩了缩自己修长的脖子,嘴角咧了咧并轻轻抽搐了十几次,不由自主地先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威宏啊,你这心里应该很苦吧。” “怎么你们会遇到这么一个变态的啊?” 张元聪如今是魔都六院的副教授,副主任医师,见识过的人很多。并且,正好魔都六院的创伤外科,就有一个公认的为数不多的国手级人物。 且魔都六院公认的‘国手’,不是‘段宏’教授这样的‘伪残缺国手’,而是更全能的老教授。 然则,即便如此,张元聪仔细审视后,都发现这位老教授的手法复位术,与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术比起来,都好像少了点‘灵魂’。 “是这样啊,这小比崽子。已经很久都不懂得什么是尊师重道了,倒反天罡。”袁威宏戳了戳桌面。继续给隔壁的张元聪倒苦水。 然则,这一次,张元聪却轻笑起来:“其实吧?” “我个人觉得,这小年轻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尊师重道的话,会让你们更难办。” “比如说,万一他问你一句,袁老师,我接下来该怎么提升呀?” 张元聪的声音如刺,又如一把修蹄剪。 又扎心,又想安抚袁威宏的心态。 袁威宏摸着大额头半地中海的手势轻轻一顿,偏头“茫然”地转了一圈,而后轻轻点头,声音收敛:“聪哥,你说的也有道理。” “如果他这么问的话,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了。” 张元聪听到这里,马上双眼一亮,伸出左手的示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威宏,其实啊,像他这样的人,有两种比较好的处理办法。” 张元聪的眼珠子在眼眶内转动了一圈:“一种就是打压,将其压得喘不过气。” “这种方法,现代这个社会肯定已经不适用了。你压得太狠,别人发一个抖音什么的,很可能适得其反。” “毕竟,若是他去开个网络直播什么的,对上级医师的能力进行‘打假’质疑,就不好办了。” “第二种,就是纯粹的利他主义。什么叫利他主义呢?” “就是,给他一条更好走,更通达的路,起点更高的平台,一个更加别致的囚笼。” “这叫眼不见心不烦。” 张元聪说到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可以代劳。” “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时候,都请了如来佛祖,所以不寒碜。” “威宏,你找个机会,把他约出来,我请伱们两一起出去好好地吃一顿,我觉得至少有八分把握,把你的这个绊脚石给取了。” “我给你讲啊,你不要看他现在年轻,或许他几年之后,就要和你竞争正高,再几年之后,你想要拿杰青都没机会了。” “而且,他去了更好的平台,也不是你挑唆的啊。路就摆在了这里,是他个人的选择,对不对啊?” 袁威宏闻言,整张脸都稍微有点僵。 张元聪看到袁威宏这脸色,也是稍稍抿了抿嘴,收敛了一下:“当然,我也就是传达一下我个人的意思。” 可没想到的是,袁威宏的语气比之前更加幽怨:“聪哥,你是我师兄,我拿你当铁兄弟。” “你刚刚还说要拯救我于水火,现在你怎么还把这个水火来源也要一起带走呢?” “你到底要带哪一个?总不能都带吧?” 张元聪的心情一下子被袁威宏的话冲击得有点乱,以至于双手的十指都忍不住不停地如蜘蛛一般上下晃爬。 这个问题听起来简单,只是二选一。 但完全就是无解啊。 你说带走方子业吧,明明你说了要带我去魔都六院的。你现在又不带了,我给你举荐根鸡毛你要不要? 你说带走袁威宏吧,就还不如带走根基不稳的方子业了。方子业现在多年轻啊,肯定不如袁威宏这么根基深厚。 就连袁威宏对方子业的怨念都颇深,那其他人肯定也是对之又爱又恨。 两个人都可以带,这是最优解,但张元聪自己貌似给自己挖了个坑。 都带走,不就是让袁威宏换了个单位被方子业虐么? 张元聪抿了抿嘴,先有十几秒没说话,最后道:“其实,二选一都可以,要不,你把这个方医生约出来,我们三个好好地详谈一下?” 见色起意者为下流。 见财起意者为不正。 见才起意则为欣赏。 张元聪的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如果把方子业拐走了,医院奖励的钱,我最多只拿百分之五!其余的,全部都给了他。 “这不是三角关系么?没有三角关系,也强行制造一个三角关系?”袁威宏直接破了大防,身子往旁躲了一截。 听到这里,可能是终于有一个人听不下去了。 转身就唾沫星子四溅起来,刻意压住了声音:“袁威宏,你tm要点脸吧,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一个更具规模的大地中海,秃额头、凸额头,拿起手机就打开了录音功能:“来来来,说,朝着这里说。” 袁威宏的半地中海在真正的地中海面前,连赝品都算不上。 袁威宏看到对方站起来就认出来了是申涛。 脸皮于是开始抽搐。 而后伸右手拉申涛的袖子。 申涛未动。 袁威宏继续拉了拉:“兄弟,别激动,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么激动干嘛?入戏太深了知道吧?” 张元聪到此,也是察觉出了不对:“啥情况啊?” 申涛可不惯着袁威宏在这里抖机灵,坐下来:“袁威宏,方子业。一个老师,一个学生。” “方子业是袁威宏的‘亲儿子’。” 张元聪的头如同变形金刚一般僵硬,旋转地过程中还因关节滑动发出咔咔声。 “是吗?威宏?”张元聪问。 袁威宏瞥到了坐下的申涛为了拆台,连手机的录音功能都没关,便沉默不答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申涛的手机。 申涛正义凛然地将手机往回一收,上滑之后一边关闭程序,一边说:“威哥,你好歹收敛点呗,明明刚刚过来的时候,都和我打招呼了。” “你在背后还这么玩背刺,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申涛如同资深精神病患者一般,在那里重复着双音节。 “袁威宏,所以,这就是你所说的‘关系户’?这就是你所说的‘小比崽子’,不尊师重道?”张元聪双手开始捏拳头起来,歪牙咧嘴一看就是破了大防! “嗯!~”袁威宏也是敢做敢当。 张元聪也就是提着手比划了两下,而后就站起来,提着电脑公文包,再收拾自己的手机、蓝牙耳机等。 而后用屁股对着袁威宏方向,“不好意思啊,兄弟,让让,让让……” 张元聪走了。 袁威宏当时就伸出双手,把申涛的脖子掐了一下:“就你多事儿。” “刚刚隔壁的这位是谁你知道吗?”袁威宏的胸脯开始起伏。 “受害者,被你欺负的人呗?”申涛甩了甩盖住地中海的头发,翻着白眼,丝毫不理会袁威宏的‘逗比嬉闹’。 “张元聪,我师兄,本科汉市大学的,硕士魔都交大附属魔都六院,博士出国了,回国之后再到魔都六院里工作。” “他目前的研究方向,全世界就只有他和他国外的导师在搞,但前期投入有点太大……” “申涛,你tm干涉我干嘛?好歹我们都是同一所大学附属的兄弟单位,你管我干嘛?” 申涛的表情逐渐僵硬下来。 “那和你骗他有什么关系?欲抑先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之所以知道这么些,是因为他是我师兄,我们遇到了之后,我与他保持了有足足八九年的联系。” “他是做数据登记的,这个东西,你知道吗?” “数据登记,以后是所有医学专科的发展大方向!”袁威宏伸出双手,作抓握状,恨不得把申涛给掐死。 申涛的声音慢慢收敛下来,摸了摸头发,而后再弯绕到后脑勺:“你这把人骗过来了有意义吗?” “这样的人肯定不是傻子啊?” 袁威宏道:“就是因为他不是傻子,所以他肯定会慢慢意识到身份易位啊,怎么?我张元聪师兄看得到的事情,能散发出来的热心,我袁威宏就做不了?” 申涛摇了摇头。 “看起来不像,你的风评?” 袁威宏:“……” …… 学术会议依旧继续,第一天的学术会议,都是鄂省骨科协会邀请的全国知名的骨科专家。 张元聪这样的魔都六院的副教授,都属于知名骨科专家的第二梯队,其余的,都是积水潭、协和医院、华西医院等各个专科的顶级教授。 其中不乏就有全国公认的国手。 创伤外科的院士,都被邀请了过来讲了一节课。 在这样的大氛围下,大家分享的都是最前沿的热门话题,比如说新的截骨矫形术啊,比如说骨超大段骨缺损的治疗…… 当然,这些东西,于中南医院这样顶级的三甲医院单位而言,可以激活创新的激情。 可于大部分的地级市医院而言,去搞这些学科内的最前沿,无疑就是还没学会走路就要学着跑,那结果只能是摔得皮开肉绽。 地级市医院和县医院,他们目前最想要做的任务就是,把骨折手术,创伤外科基础的一些病种,可以处理得越发完善,使得本市的患者,能够小病不出市。 或许十年二十年之后,再来捡骨缺损治疗、截骨矫形治疗的隔夜饭吃。 因此,该注意听的人,都在注意。 没打算听的人,就已经围成了一个小圈。 邓勇眼看着自己刚刚搞出来的手术直播,引来的围圈越来越大,越来越广。 无奈之下,邓勇只得找酒店再安排了一个更小型的示教室。 只能容纳二三十人。 可硬是塞了有四五十个人。 袁威宏拿着一个登记的笔记本从创伤外科大分会场走向小示教室时,前后门都被围得有点“水泄不通”。 “欸,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我进去登记一下。”袁威宏客气道。 “不要挤,不要挤,大家都是来排队的,你排后面吧。”前面的人都没回头,把袁威宏的手给打掉了。 袁威宏:“……”“兄弟,不好意思啊,我中南医院的袁威宏,让我进去一下,不然你们这么挤着也不是个事儿,我要登记一下!~”袁威宏自报家门。 然而,说实话,能认识袁威宏的人不算多。袁威宏也没下过乡。 所以这话理会的人很少。 倒是有一位曾经参加过青年医师大比武的人,回头看了看后,开口道:“各位让一让,外面的袁医生是邓教授组的,他是进去帮忙的。” 听到这话,才有人开始稍微挪了挪身子,给袁威宏让开了一个ie缝隙,而后马上缝上,生怕有人趁虚而入,把他们挤出去。 袁威宏到了里面后,就开始用手里的笔记本开始让人登记信息。 小示教室的主持台,邓勇教授才颇为无奈道:“各位主任都不要急啊!” “越急只会越乱,你们的热情,实在是让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本人鄙薄,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邓勇说到这里时,台下有人插嘴了:“邓教授,这人太多了,建议邓教授你们多辛苦一下,常开设小班教学。” “否则每年进修就只有那两三个名额,实在是太少而不够分。” “学技术不是一日之功,不仅需要教学,还需要练习,邓教授,你们开点中长小集训班教学吧……” 中长小集训班,就不是那种短期的集训班了。 一般为期半个月左右,小班集训制。 其他人也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邓勇听完,略有意动,可还是伸手安抚着:“大家静一静。开设集训班的这个建议,我们会很认真的考虑的。” “不过,为了保证教学质量,这样的集训班,我们也不会乱开,更不会多开,一学年最多只有两次。” “主要是开设集训班,需要做的前期筹备比较多。” “教学资源、临床教学资源,都是比较难找的。” “而且我们科室,也有自己的临床病种要做,如何平衡好这个关系,我们团队也要研究一下。” “但不管如何,我们都保证,每年至少开设两次培训班,然后欢迎各位主任遣派高手前来交流和相互学习。” 听到邓勇这么一说,很多人都眉头紧皱起来。 靠近邓勇的一位主任就说:“邓教授,一年才两次,这也太少了吧?” “就算一次选十个人,也才二十个啊?这根本不够分。” 不算汉市,鄂省的地级市就有十二个,县级市26个,县城37个! 大家都想学习和进修,每年才二十个名额,这怎么可能够分? 袁威宏听到这,才叹了一口气,说:“各位主任啊,容我在这里不合时宜地多一句嘴啊。” “其实,关于这个手法复位与骨折新分型的基础理论,早在一年之前,我们就已经发表在了bmj上了。” “已经属于是隔夜饭了。” “以前从来没有人说要来学习和要求开小班教学的事情。” “现在啊,我们也只能是抽空,随机挑选名额进行教学了。” 袁威宏这话,其实就是在内涵众人。 你们大家平时都不看文献吗? 就算不做科研,就可以不看文献了解业内的最新前沿动态,非得是看到了手术直播,才想着来学习。 你这还挑三拣四,你谁啊? 开教学班,可不是为了挣你钱,你如果拿自己当别人的衣食父母,要求这里要求那里的,别开了。 袁威宏的一句话,直接镇住了其他人。 过了几分钟,才有一个市医院的主任腆着笑脸说:“邓教授,是我们学习态度不太好,所以平时没有关注这种科研动态。” “这不正是能力有限,才想着多和专家们交流学习吗?” “邓教授,这个术者,什么时候可以来会场啊?” “他上午来不了,这是我们医院的住院总。” “下午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就是去青年大比武的分会场做一场考核示教,搞完之后,还得回去值班。”邓勇解释道。 众人闻言,嘴巴微张。 住院总是什么东西,是无需邓勇科普的。 但刚刚的操作是住院总?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百分之九十的人脑子都宕机了,袁威宏见自己递过去了笔记本,对方却不签名,就高冷道:“不想签名就下一个吧。” “别别别!~”回过神的中年马上转身,抢过了袁威宏手里的笔,而后认认真真,工整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袁医生,我们两个的交情,你怎么还这么高冷呢?”中年对袁威宏挤着笑脸。 “不是高冷,而是实事求是。”袁威宏也没多说什么。 …… 终于,在所有人都从震惊之中回转过后,有人提议道:“邓教授,那这个方医生应该还没下过乡吧?” 地级市医院里,医术不需要多么高端,越实用越好。 马上就有人开始打起了方子业下乡的主意。 这一旦争取到了自己的医院,那自己医院的水平,至少会领先其他地级市医院一筹。 能够做到地级市医院的第一,那就是很多地级市医院主任的梦想。 至于想要做到全省第一,那还是有点虚浮和夸张。 有同济、协和、省人医和中南在,其他医院想要往前攀升一步,都需要数年甚至十数年的飞速攀升,才有一丁点的可能。 但凡速度慢了一点都不行。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邓勇闻言就说:“谢谢童主任的关心啊,我们方医生已经在博士期间就完成了基层工作履历。” “下一次的支援,应该是在升正高之前了……” 而后,邓勇便是与众人和蔼可亲地进行着攀谈。 等到袁威宏把签名都弄好了之后,邓勇才说:“各位主任,正好你们都在,在这里啊,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那就是我们的方医生啊,目前年资尚浅,都还不是省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的组委成员,申请组委成员,需要同行的举荐。” “您看?” 邓勇的话,马上就引来了一大波的人举手。 邓勇闻言,脸色先一黑:“这里是省分会委员才行啊,地级市医院的分会委员是不行的。” 鄂省医学会分很多分会,如外科协会、骨科协会、普通外科协会等。 在骨科协会下,再有创伤外科分会。 每个分会和协会,都分了主任委员、副主任委员、常务委员和委员,人数不会特别多,一般地级市医院,只有病区主任才可能进得来。 方子业这么年轻,如果就要进省创伤外科分会委员的话,肯定是需要很多人的举荐的。 当然,创伤外科分会委员名单大致如下。 主任委员:段宏 副主任委员:邓勇、齐乔文、安陆明、鲁文华 常务委员:…… 因此,在避嫌的情况下,邓勇是不好直接把方子业塞进去的。然而,想要在省内有一定的发展,进入到创伤外科分会任职,是必然要走的路子,这是以后通往全国的“捷径”。 全国会议,别人可不会精挑细选名单,只会从各个省的相应协会,寻找邀请名单。 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有些场面,酒香也怕巷子深。 邓勇一番解释,举手的人瞬间就少了许多。 但也多于五个。 邓勇马上就喜笑颜开地朝着这几个人走去:“辛苦你们了哈……” 袁威宏则是根据签名的情况,大概猜测了这些主任医师的姓名,点名后,把举手的人都对应了出来。 邓勇马上就拿着名单一一过去认人了。 这行为,看得不少人都是眼皮一跳。 这邓勇,到底是手段好啊,这么一一对着名字,勾画出合适的名单,并且留了记号,那以后换届成员的时候,这些人如果不举荐方子业的话,那麻烦可也不小。 邓勇不会直接找麻烦,但把这件事给其他人一说,基本上这个人的前程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做完了这些,邓勇才非常诚挚地道:“谢谢各位主任的热情举荐,我在这里首先先确定一下感谢名单啊。” “jz市人民医院的熊再贵主任,鄂州市人民医院的陈高博主任,黄市中心医院的杜刚主任,孝市人民医院的游尚权主任,堰市中心医院的白志文主任。” “其他主任都有见证的啊,是这些主任帮了我邓勇的大忙。我邓勇,肯定是要记人情的。” 邓勇这算是侧方说明了,以后邓勇如果要亲近的话,首先与这些人亲近。 私教班招录谁不招录谁,不在任何单位的监管之下。 这不是正规的提升学历,也不是公平的考核,就只是私下里的私教课交流,那么老师和学生的双向选择,甚至是学费的规定,都是自由安排的。 当然,虽然不会有意见,可也有人开始吐槽:“邓教授,也就是我们能力不济,达不到帮您忙的层次,不然的话,我也想帮忙啊。” 省创伤学会的组委,总共就二三十个,省级医院里就占据了十几席,其他人哪里有机会进去啊? 邓勇马上拍了拍胸脯说:“这位主任你是什么话?难道你觉得是这些主任的位次更高,我才和他们亲近的么?”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被点名的熊再贵闻言也赶紧表态:“是啊是,周主任,我们医院和邓教授,一直都是老师和学员的关系,都持续了好多年了。” “邓老师经常来我们医院做会诊手术,我也就是碰了巧,这拳拳之心。是与其他东西没有直接联系的。” 话赶话到了这里,熊再贵也不能给邓勇加压力。 邓勇不认识的地级市医院的人,熊再贵混了这么多年,肯定是熟悉的。 …… 邓勇把人散去后,就再次回到了大会场。 这小型示教室里待得太久,会被别人认为邓勇私开会议室,不把整个创伤外科学术会议放在眼里。 之前一些没有来得及去小示教室的人就赶紧问熟人:“你们刚刚和邓教授去了小示教室,都给你讲了些什么?” “是不是做手术的技巧啥的?分享一下?” “别提了,妈.的。我们这些人,一个个地都被钓成了翘嘴,饵料没吃着,还被拿着当了枪使。” “这些个大教授,屁股一撅,就是一裤裆的屎点子,你不知道自己会被绕到哪里去。” “你以为他是给我们讲小课,实则是给我们上了一节生动地社会课。”进了示教室里的人,说话的时候左右摇了摇屁股,没夹到也觉得蛋疼无比。 “这样啊?”另一人略有不信。 “就是这样啊,挖坑不埋!” “可别提多难受了,什么程序都没走进去,就只剩下吆喝了。” “唉!~” “这就是技术垄断啊。”觉得蛋疼的人,觉得蛋更疼几分。 另一人听到这话,便马上沉默不语了。 这话可不好接。 什么叫技术垄断,技术垄断那是垄断了技术,且不给外传,才叫技术垄断。 邓勇都让自己组里的人出来直播了,展示了自己的技术,还答应了开小班,你还说别人技术垄断,这就纯属造谣了。 你只能说邓勇‘坏’得可爱,你不能说邓勇‘本质’坏成无赖。 其实啊,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 “那你是不打算去进修了?”接话的人问。 蛋疼中年马上周身一正,左右看了看:“可不许造谣啊,我对邓教授,一直都是很尊敬的。” “就是,刚刚操作的这个术者,年纪很小,听说才二十多岁。” “而这样的操作,整个中南医院,就只有他一个人会,邓勇教授都不会!~” 未进小示教室的人闻言,更觉震撼莫名起来。 而后,认真思考了一下后,才说:“这样的技术,的确是把手法复位术推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就是有点可恨!” “挖坑不埋,大家都成了翘嘴……” 之前的中年赶紧转移了话题,低头问:“今天的中南把氛围推进到了这一步?那你说,明天的手术直播还要怎么进行啊?” 第427章惊鸿一瞥,便已是人间绝色(求订阅) 第427章惊鸿一瞥,便已是人间绝色(求订阅) 方子业结束最后一台手术时,病人自己都先耐不住了。“医…医…医生,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手术开玩笑啊?” “您刚刚说我啥?”说话间,方子业看到病人的双手开始不安分地捅着无菌布单。 方子业和聂明贤都怕病人摔了,马上把遮住患者的无菌绿色布单掀开,方子业马上喝止:“先别动,我手脏。” 一个二十多岁的凭脸青年露出庐山真容,他左右脸上的小痣在疯狂抖动不安,只是打了神经阻滞麻醉的他用左手一把就将把方子业的右手手腕抓住。 声音紧张,泫然欲泣:“医生,你可别吓我啊,比起你们人均博士,我没什么文化,但我也知道,骨折了需要手术,然后在手术室里做内固定,叮叮咚咚的。” “咱们能不能不开玩笑了,虽然我前几天是有点爱开玩笑。” 聂明贤看着在病房里活泼开朗,和袁威宏都‘车来车去’的‘社牛’,一张塌鼻平脸被吓成的苦瓜脸,便拍了拍他肩膀。 “兄弟,别紧张,你来的是正经医院,这里是我们外科的手术室。你的手术全程还是在全省的骨科医生面前直播的,你怕个啥呢?” “这里没有套路啊,中途让你加钱啊什么的。” “之前不是和你聊过么,如果说手法复位的质量非常好的话,那么就不用开刀性开放复位内固定了。” 医学的专业壁垒太高,非骨科专业的临床医生,都可能被方子业这‘速度’和治疗方式给吓到,更遑论没有医学基础的普通人。 这并非术前仔细谈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青年的眉头逐渐舒展,脸颊上的小痣也各自为安复位:“真的?” 方子业道:“真的!” “你说我骗伱干嘛呢?我是觉得你好欺负,不敢举报我么?” “你现在的骨折复位已经非常好了,复位后的复查平片就在这里,经过我们的专业评估,你目前的情况,只需要石膏外固定术辅助固定即可。” “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你何必担心手术质量问题呢?” “当然,手术后,你必须全程听从医嘱,不要搞什么三天下床跑步,一个星期去足球场踢球这样故意找茬的活动……” “目前的医疗技术和认知,骨折的康复,至少需要一个月到三個月的时间,具体时间因个人的体质差异而异。” 现在,方子业就只怕这个患者钻牛角尖或者故意搞自己。 说了不要开放手术治疗,他故意将自己的骨折弄移位,比如说自己在病床上让其他人给他强行‘掰’一下! 青年认真地看着方子业的眼神,方子业很坦然。 又转头看着与他谈话的聂明贤的双眼,聂明贤也是非常平静。两个大男人对视了几眼后。 聂明贤问:“兄弟,我们可以打石膏了吗?” “你要这么想,如果这个手术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敢去同行面前直播么?是吧?” 青年的提着心已经落定,僵着的双手规规矩矩地平放在了身侧,平望着天花板岿然一叹:“行吧,你们是医生,就听你们的。” 看似成了一具任人摆布的“尸体”,可没过几秒钟。 青年才又道:“方医生,我的那个朋友说你的技术很好,但我绝没想到能很好到这样的地步。” “这也太好了!” 青年自己纵观手术全程—— 九点四十五被人从病房推到了手术室,从是十点整到手术室门口。入预麻室后一直到了十点五分,开始打麻醉,腰麻时间持续至十点二十分。 十点二十五分开始在手术室等待,一直等到了十点二十七分,才终于有手术医生进来管他。 青年大概就只听到了这么几句话。 “麻了吗?”人物1. “麻了。”麻醉医生。 “我们先做手法复位吧。”人物2. “透视。”人物2. “结果出来了。”不知道是谁。 “可以了,打石膏吧。”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这tm真的是在做手术,而不是嘎腰子? ……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啊?”方子业主动帮忙为患者固定石膏与下肢,方便聂明贤缠绕纱布。 “哦,是你们医院的一个硕士,内科的。叫徐平,方医生你肯定不认识。” “我今年才二十五嘛,他也就才读研还是读了一年,我忘记了。”青年回完,又是没由地来了一句。 “医生,我这个治疗的质量,没问题吧?” 方子业真的还不认识这个徐平的师弟,于是就回第二个问题,玩笑回说:“要不我们还是开一刀吧,你疑心这么重,不给你切开复位,你要么找我麻烦,要么就有了焦虑症。” “别啊……”青年连连摆手反驳。 …… 手术结束后,患者被管床医生推回病房。 “贤哥,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去急诊给谢教授打个下手,下午还要去会场一趟。你晚上直接去创伤中心急诊诊室就可以了。”方子业一边脱下洗手衣,袒胸露腹。 聂明贤则比方子业慢了半拍,绿色的洗手衣将头包绕着。 脱下后直接往地上一扔,一边从柜子里取衣服:“也行。” 接着再开玩笑:“被一个人白嫖好歹算贞洁,被一群人白嫖,听起来就有点浪荡了,对吧?” 聂明贤目前算是义务工,没有工资。 方子业听着,穿裤子的动作稍稍一顿,而后屁股一撅,将前方的空间让出来后提上去,左右看了看:“贤哥,这种话被别人听了去,是非常容易产生误会的。” “不过贤哥,要不?你在我们实验室里挂下名吧,我……” 聂明贤这边也穿起了七分裤,偏头道:“算了吧,名不正言不顺的,以后麻烦还会更多。” 说完,聂明贤开始系带子,又道:“子业,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反正你占便宜也不会占很久。” 方子业收拾地上的洗手衣裤后往布桶方向半路,闻言脚步一滞,而后继续前行,扔衣服进去后与聂明贤并行走出。 问:“贤哥是打算回去了么?” 聂明贤不是刘煌龙的人,也不是华中科技大学的人,更不是汉市大学的人,他如今的身份是协和医院的博士。 是一个自由人。 邓勇和刘煌龙虽然都有心将聂明贤留下,可聂明贤也有不留下的“自由”。 “是啊,打算大概九月份,或者十一之后回去。” “不管路再难,也得往前走啊。”聂明贤的语气坚定。 “那贤哥你还有可能回来么?”方子业表情平静,语气平稳。 聂明贤看了看方子业,而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啊?” “我只是提前把自己的规划告诉你,子业你应该不是那种过河拆桥,敝帚自珍的人吧?”聂明贤坐下穿鞋时,如此问。 问完皱了皱眉,因为鞋架上不知道哪双鞋味道超级重。 方子业还没回话,两人就穿好了鞋。 聂明贤一站而起:“赶紧走,这tm味也太大了。” 两人从手术室出后,聂明贤不等方子业把话题拉回,就略“潇洒”地摆手从外科楼下楼了。 方子业则是走骨科大楼方向,往急诊科方向行去了。 路上,方子业左右抬头,只觉得太阳非常烈,烈得刺眼。方子业没由地放慢了脚步。 当然,外面很热,只这一路就燥热得有点细汗。 方子业后半程赶紧加速,钻进了急诊科才终于感觉凉爽重新侵身。 汉市的夏天,从来都没让人失望过。 …… 推开创伤中心诊室门,谢晋元副教授与人打电话的爽朗声就袭进方子业的双耳,看着龚子明小心在旁陪坐,木然的脸也是马上绽放出笑容。 龚子明哑剧一般地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方子业,自己则是起身给方子业拿水杯泡茶。 方子业靠近后拍了拍龚子明肩膀,示意对方不用这么客气。 龚子明只是指了指凳子,而后再比划了一个打电话手势,接着转身泡茶去了…… 谢晋元这会儿也是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嘴里回道:“杜主任,这个我目前还没听说过,可能是邓教授自有安排吧。” “我近一年都没在科室里,我来急诊科了。对,就是急诊科。” “嗯,好好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您可能要去问问邓教授有没有进修的名额。” “好好好,那就暂时先这样。” 谢晋元主动挂了电话后,也还没直接与方子业直视,只是低头赶紧打开了微信,说:“子业啊,你人没到会场,却把会场直接炸了。” “把会场炸了就算了,我这个来了急诊科将近一年的创伤外科边缘人物,这会儿电话都被轰炸了,可以想得到,科室里其他人的手机,恐怕也在接受着一轮轰炸。” 谢晋元说完,看到方子业要答话,马上伸出左手示意方子业闭嘴,右手按住语音按钮,把手机靠近嘴边。 “陈主任,您可真为难我了,我们医院的进修名额,不归我管,我现在已经不在创伤外科了,没办法帮你的忙。实在抱歉,不好意思!~” “我自己都想回去进修,实话。”谢晋元回得语气苦涩。 回复完之后,又说:“子业,刚刚我回复信息的这个人,是市局里的一个办公室主任,之前一起喝过酒。” “他有个外甥,也是骨科医生,目前在仙市的一家医院工作,当时正好在会场,现在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说,他也想来进修学习,让我找找路子。” 当然,谢晋元说话时,还是在编辑着信息回复另一个聊天框。 估计是交情更浅,只是当着方子业的面打了几个字:“我不了解情况,请您咨询邓教授或者韩教授吧。” 方子业也是刚从手术室走出,对会场的表现一无所知。 确定谢晋元再无信息可回,便道:“谢老师,不好意思啊,给您还添麻烦了。” “我这手术直播也是韩主任安排的。” 谢晋元再一次注意了方子业对韩元晓的称呼,看破但不说破:“我们都是跟着上级混饭吃的,但有什么能力就做什么事儿啊?” 说到这,谢晋元把手机往桌子上一盖。 双手十指交叉:“子业,按照现在的势头,你开私教班每年的收入都不会下于这个数。” “那子明跟着你学习,我是不是得给您交点学费啊?” “不然,就算是白嫖了啊?” 谢晋元是在开玩笑,恰逢龚子明端着一次性水杯靠近,语气越发热情:“业哥,喝茶。” 龚子明的皮肤肤色属于中性的黄皮肤,不算白,也不算黑。面相普通,没什么特色,属于扎进人堆里毫不起眼的一类。 非要说特色的话,就只能是龚子明笑起来后的两颗大门牙! 这会儿龚子明正好在笑,两颗门牙就展露而出,放下水杯后,就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旁。 方子业闻言笑道:“谢老师,我要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您可以直接讲,自己的师弟跟我学习还要交学费了,那我方子业以后就真的威名远扬了。” 谢晋元闻言嘴角一收,怔了怔后问:“子业,你刚刚的这句话,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在内涵你师父欸。” 方子业:“嗯???” “威名远扬啊?”谢晋元一本正经地提取了方子业刚说的成语。 方子业:“……” 我以后是不是连用成语的时候,都得非常谨慎了? 以袁威宏的名声,估计也算得上是威名远扬了。 谢晋元马上开始敲打自己的学生:“龚子明,早就给你说过,多跟子业师兄学习,你偏偏不信。”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想要再学,机会可没之前那么好了。”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还回家睡觉?” 龚子明轻轻低头:“师父,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跟着方师兄学习,只有师兄让我回去休息的时候,我才会休息一会儿。” “我没有偷懒,只是进步没有聂明贤师兄那么快!” 说到这,龚子明吞咽了一口唾沫道:“我只是之前,没有意识到自己学习的手法复位术,竟然这么有魅力!” “所以没有特别在意和上心,更多的只是追问方师兄的其他基本功技巧。” 谢晋元偏头问:“子业,子明说的是真的吗?他现在的手法复位,真的有进步?” 方子业点头表示认可:“嗯,是有了不小的进步,但还需要继续锤炼。” “如果可以再进一步,就可以放心将常规的骨折交给他处理了。” 目前,龚子明的操作水平也就是2级+,距离3级还有一段距离。 3级熟练度,就算是有点精通了。方子业也是从这个阶段开始在临床做手法复位术的。 谢晋元闻言点了点头:“那还行。” 说完,谢晋元的眼珠子又是转动了一圈,而后问:“子业,科室里的下级最近有传言,韩主任之所以把你派来创伤中心,是因为你修正了下级的跟班制度。” “住院总的辛苦背后的特权就是,为自己所在组的师弟们谋福利。” “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谢晋元问。方子业眉头一皱,摇头:“我没有看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解和看法。” “住院总是哪个组的,组内的硕士和博士能拥有更多的机会,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于我个人而言,之前的金宏洲大哥担任住院总时,他并没有因为我是邓教授组的,就格外偏向自己组的下级。” “别人给我撑过伞,那我就也要学着别人的样子,把他的善意扩散。” “这是我个人理解的言传身教。” 最后,方子业又笑着多说了一句:“谢老师,我可不是说现在这么做不够好啊,我就只是说说我自己的想法,您可不能转头就把我卖了。” “子业,你这话说得。” “你还怕我把你给卖了啊?”谢晋元戏笑起来。 谢晋元都没有说不会,而是说方子业不怕。 方子业笑了笑:“谢老师,怕肯定还是怕的,也知道谢老师肯定不会。” 说话间,有病人敲门而入了。 谢晋元两人的聊天戛然而止,接着马上就开始接诊起来。 …… 下午,一点二十分。 方子业在急诊科外科诊室眉头紧皱,一边让开位置给普外科的住院总,一边到一旁打电话:“王师兄,急诊外科诊室这边有一个急诊手术。” “胸腹部连带双下肢多发联合伤患者,照了ct之后,就要送急诊手术室了。” “我已经安排了龚子明找家属进行相关手术的谈话签字。” “子业,是什么情况啊?”王元奇应该是开着扩音问。 因为方子业还听到了科室里一群人敲击键盘的声音,估计是王元奇安排下级医生在修病历。 “毁损伤。”方子业道。 王元奇在另一头的语气一滞,可能是关了扩音,且把手机贴在了耳旁:“子业,那这个手术要你上啊?” “谢教授在急诊科吗?” “王师兄,我要去会场一趟,下午两点一十分,我有一个赛前操作示范。”方子业回。 如今,方子业的任务不是急诊手术,只是参与急会诊。 所以,方子业是可以给谢晋元请假去会场的。 王元奇吞咽唾沫的声音响起:“可是,子业,这毁损伤?我怕我处理不好啊,目前师父和韩主任都去了会场,彭隆教授他们也去了会场。” “子业,你看,你能不能给会场打个电话,让他们换一个人进行赛前操作示范啊?” “毕竟我们临床医生,还是要以临床为重嘛。” “方总,病人的情况不稳定,估计来不及推ct室了。我们先把病人送急诊手术室了啊。”旁边,黄彦副主任医师对方子业方向回了一声。 方子业对其比划了一个ok手势,接着回道:“王师兄,并不是所有的毁损伤患者,都可以保肢的。” “骨科年会期间,教授们出去开会后,截肢几率提升,也是能理解的事情。” 方子业算是隐晦地回拒了王元奇的请求。 我方子业是个人,不是一台机器,不是遇到了所有的毁损伤,就必须要上台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核心任务。 “可是?”王元奇还要多说些什么的时候。 方子业又道:“王师兄,你赶紧下急诊手术室吧,这个患者估计不会送去外科手术室了。” “我争取早点赶回来!” 早在这个月的月初,方子业就意识到了这个世界脱离了方子业,依旧运行,即便是创伤外科的急诊手术,离开了方子业,也同样可以开展。 至少,王元奇就完成了几例截肢术。 “行吧,子业,那你去吧!~”王元奇会意后,赶紧起身了。 “好的,王师兄。你看要不要给彭隆副教授和陈芳副教授打个电话吧。”方子业再多讲了一句,就主动地挂断了电话。 挂完之后,方子业就按照之前的安排和规划,到了隔壁的谢晋元所在诊室,客客气气地交待道:“谢老师,我又要临时请个假。” 谢晋元这会儿十指交叉,上下扫着方子业:“这个毁损伤,你的王师兄可又只能截肢才能搞得定哦?” “谢老师,您就别pua和试探我了。”方子业根本就不接谢晋元的话茬。 医生走向成熟的第一步,就是摁灭自己的‘绝对圣母心’。 做手术时,好好做手术,对得起自己做的手术。 没有手术时,或者不该自己上班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先保证好自己的身体,才能让自己上班的时候,发挥更好的状态。 人只是一个人,需要休息。 有无数的先例证实过无限期的连轴转会死人的。 “我先走了啊!~我尽量早点赶回来。”方子业道。 “那行,去吧!”谢晋元挥了挥手,而后就看着方子业脱掉自己的白大褂,并没有任何迟疑地离开了诊室。 认清自己只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块砖,拥有一定的自主性,这就是迈向成熟的第一步。 方子业的硕士、博士、住院总无缝衔接,因此方子业根本没有给邓勇和袁威宏足够的时间,去带着方子业体会工作时该秉持的原则。 为了让方子业更快地升职,就减免了很多教学,希望方子业可以自行体悟。 方子业出门就叫了个车,到了急诊科门口上车后,就奔着学术会议的现场而去。 方子业在这一次的学术会议和青年大比武中,共有四个项目。 今天上午的手术直播,今天下午的创伤外科比赛分赛场的切开术赛前操作展示。 周六上午的毁损伤专题学术报告,周日最后一天时,手外科缝合术项目的评委。 之所以这么安排,主要就是让方子业在省内开始亮眼,让方子业逐渐进入到鄂省创伤外科这座江湖。 每个人想要走教学路线,就必然要先进到专科的江湖内。 小的教学就是教学生,更大的教学就是同行的交流。不与同行交流,如何进步?不分享自己做的东西,一直等着别人来主动了解你? 凭什么?大家都这么忙。 因此,学术会议就是在特定时间内,同行间进行交流的一次契机。 …… 方子业就是个无名小辈,到了酒店后,自然无人迎接。 倒是遇到了有人送外省的专家在午休后乘机离开的。 但送人的团队不是中南医院的,方子业并不认识。 根据学会会议的日程安排图,方子业就在一点五十五分,找到了创伤外科分赛场。 出现在分赛场后,终于是有人认出来了方子业:“子业,你可算来了,你要再不来,我就得打电话报警找你了。” “这已经都五十五了,两点一十分操作预演就要开始了。”说话的是同济医院的龙源。 龙源顶着一颗方颅大平头,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给方子业发放工作牌,而后再示意身旁的研究生赶紧去拿白大褂工作服。 虽然是比赛,但再怎么不是手术室,也要对医学赛场表示尊重,不穿无菌手术衣,白大褂工作服还是要来一件的。 以前在恩市的时候,吴轩奇帮忙引荐过。因此方子业还有印象,方子业开始叫人:“龙教授好。” “钟教授,董教授。” 协和医院的董东升副教授和同济医院的钟文渊副教授在看到方子业的一瞬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可能很多人都不认识方子业,但他们是认识的。 去年的创伤外科分会场,方子业是参赛者,最后拿到了特等奖。 虽然有运气的嫌疑,另外两名实力更加厉害的‘弟弟’因管不住‘弟弟’,就被叫去问话了。 可方子业能够在吴轩奇等人的围剿之下还能脱颖而出,就代表着方子业的实力真的很强。 然则,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一年! 方子业半年如烟消云散,半年如如来神掌,从天而降! 董东升靠近钟文渊几步:“渊哥,这位就是最近半年的‘热搜’狂魔啊?” 钟文渊看了看方子业,抿着嘴点了点头,严肃的表情中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就是这位大神啊,还有一个外号叫牛魔王,连段教授都被他踹了一脚。” 方子业闻声,盯向了钟文渊。 去年只顾着看钟文渊的教授风采和高端的操作技术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钟文渊就是一颗大头。 钟文渊的头是真的有点大,稍微摇动一下,就能轻易地越过肩膀。 方子业道:“钟教授,董教授,我怎么这么多外号呀?” “没办法啊,谁让让小方你太厉害了,以至于让邓教授特立独行了。” “你们取得的进步太多,可不就是小范围的热搜了么?”董东升道。 比起钟文渊,董东升可以说是小头了。而且,董东升左边的嘴角处,还有一块小兔唇缺。 去年董东升示教表演时,戴着口罩,方子业都还没特别注意到。 “至于牛魔王的外号,如来来了都得踹一脚。”董东升的语气略带几分阴阳怪气。 毁损伤课题,本来是段宏先支棱起来的。邓勇与段宏怎么比? 邓勇能被拉进临床课题组,就只是关系好,否则的话,邓勇只能在外围看戏。 然则,邓勇倒好,半路上直接把锅给端了,只带着自己的人吃。 方子业以往不知道自己的风评。 听到这话,也不禁只有尬笑:“两位教授,这外号有点诛心了呀。” “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要不,我先回去?” 道理讲不过,那就认怂。 其他的事情,不归方子业管。 解释不清楚就不解释。 成年人只要不要脸,大部分人都拿你没办法。 毁损伤的课题,又不是段氏毁损伤课题,大家都能做,凭什么邓勇不能做啊? 你先领头,就得以你为尊啊? 那华国的医学,所有的成果都归几家顶级医院得了呗,其他医院就别搞了呗? 龙源马上伸手拉方子业:“别,开个玩笑。” 方子业年轻,气不过真走了,等会儿麻烦的是他们几个。 其实钟文渊和董东升,就只是想在方子业这里占一下口头上的便宜。 两点整,比赛正式开始了。 这一次创伤外科分赛场的比赛主考官,是协和医院的齐乔文教授,他做了去年省人民医院安陆明教授的活儿。 在宣布下午场次的比赛开始之前,先巴拉巴拉地介绍了一下方子业的身份,其实也就是读了一遍方子业的简历。 读完,觉得还不够味,自己加了一句:“那个,这个方医生啊,是去年年中举行的青年大比武的特等奖获得者,大家应该都还印象深刻。” “我还听说有一句顺口溜叫江湖人称方小特,是我们鄂省青年医师大比武中目前最年轻的特等奖获得者。” “接下来,我们就由方小特医生,给我们做一下切开术的示范,大家请注意看啊。这就是你们比赛成绩的示范啊。” 闻言,众人都响起了掌声。 不管怎么样,这最年轻的特等奖获得者,都足以让很多人尊重了,或许方子业的赛前示范,不如其他人那么精湛,可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 然而,方子业到了台上后,看着这一次切开术的操作耗材从去年的血管变成了五花肉。 见此,方子业还稍微疑惑地看了一眼齐乔文主考官,确定到底是不是对方摆错了。 五花肉的切开术,一般都是3级技能的练习材料,拿来这里考核,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不过齐乔文教授却伸手示意说:“方医生,请开始你的表演。” 方子业见状,也就不再客气了什么,拿起了手术圆刀,就在五花肉的其中一个层面上开始快速绕切。 一圈一圈又一圈。 一刀直接划拉了三圈之后,方子业直接停下了刀,而后把五花肉分开成了两坨! 做完,方子业就如同去年做过操作预演的董东升等人一样,从台下下去了。 现场,先是一片石化! 然后再看操作台上的展示,直接懵逼了。 第428章装完逼就跑(求订阅) 第428章装完逼就跑(求订阅) “方医生,等一下。”方子业即将走下第一步台阶时,齐乔文教授的声音就随话筒扩散而来,方子业轻轻转头,面露疑色。 齐乔文在众目睽睽之下,吞咽了一口唾沫:“方医生,这个,工作人员出了点小失误,把切开术的底材拿错了。” “我这里的距离较远,就没看清楚,还是看刚刚的大屏幕才知道端来的底材错了,这乌龙太大了。” 练习底材,每一种练习材料,基本只对应一种层次的操作技术,是经过了许多专家仔细总结后的心血。 五花肉作为底材,只适用于练习“登堂入室”级别以下切开术技能。 方子业这种切开术超过了登堂入室级,倒是可以违逆专家们预设的操作基本功,即便是低阶的练习材料,也可以展示出更高熟练度的操作能力。 就好比现在,方子业切开后的五花肉,的确只有两层分离开。 与普通的屠夫切开没有任何不同,但与屠夫切开的区别就是,肥肉相间处,肥肉与瘦肉彻底分离,且是一刀一气呵成。 肥肉和瘦肉的切面并非平整的平面,而是凹凸不平的曲面! 这样的切开术,是方子业已经将手术刀应用到了“登峰造极”,但要其他人也学着方子业逆切开术底材‘模拟’方子业的切开术,最终的结果就只会是‘众生平等’。 什么叫众生平等,就是要么都及格,要么就都不及格! 这里面有一个盲区,创伤外科没有过以五花肉的切开去评测切开术熟练度等级的先例。 齐乔文想清楚这些后,马上主动揽责:“这是我这个主考官的工作失误,方医生,我给你道歉。” 方子业听到齐乔文如此直白地就先道歉了,也是收敛了步子,笑了笑:“齐教授,我其实也觉得奇怪,去年的切开术比赛形式,都是以血管切开术为案例。” “今年就算是有细节性的改变,也不会太大,我还以为是主办方别出心裁,是展示练功房内练习材料的新拓广方向呢!” 方子业一边走,又一边回到台上来。 虽然这一次,应该是有人不厚道地想要给自己一记下马威,最后适得其反,让对方下不来台。 但方子业也没有揪着这样的小辫子就不放了。 这是如此正式的场合,因一己不爽就让整个比赛停滞,这显然是不顾全大局了。 齐乔文作为这么老牌的一個教授都道歉了,你还要怎么办?让整个创伤外科学会组织核查,查清楚这个小错误到底是谁的失误? 让齐乔文教授被点名批评,让‘工作人员’,某个被授意的‘无知’小硕士或者博士被拉到台面前来出丑? 没有这样的必要。 自然,方子业也没有说完全就略过了这件事,这阴阳怪气味儿,也是浓到极致—— 所有科学研究的发展终极着落点,就是被公认多年且被收录进教科书。 单纯的教科书当然是书本,练功房内的练习材料,其实也是专科教科书级别的标准化操作训练课程。 不要觉得练功房内的练习材料和练习模式,就是随意编造的,每一步的深入,都是经历了层层的推敲,经历过很多学生的成长,得到了有益性、便捷性认证后,就会出现在练功房。 比如说类比手指无人区血管缝合的老鼠尾动脉缝合,比如说创伤外科的豆腐雕砌等等…… 协和医院是知名教学医院,在汉市、在全国的名气比中南医院要高很多。 协和医院作为教学医院,能够通过科学研究搞出来新的教学产物,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所以你齐乔文也有资格搞出来的新的教学东西! 我方子业发自内心深处地尊敬。 可这是事实吗? 当然不是。 齐乔文教授的眉头耸动了一阵后,解释道:“方医生,这不就是误会了么?” “不好意思啊,为了比赛流程顺利进行,还要多耽误你一点时间。” 齐乔文不敢正面回应。 第一这并非新的练功房训练项目,第二这五花肉的切开术,是否适用于‘登堂入室’级功力的训练,目前连这个课题的牵头操作都没有。 当然,齐乔文教授还是以退为进地也反将军,以道歉之名,浪费时间之说法,让你闭嘴,你方子业总不能这么大谱吧? “齐教授言重了,我个人的时间是非常充裕的呢。丢脸操作一次和十次,都无所谓,反正我脸皮厚,而且还占了个年轻的便宜。” “本着不犯错就没有机会被指点的原则,遇到了变数,便想着先考试一下,有错再改!” “不敢质疑各位老师的安排。”方子业再一次以退为进。 这种学术交流,你从来不要想着别人会尊老爱幼,可以这么说,你只要与对方不是同一个师门,伱就要做好被‘炮轰’的准备。 时时刻刻都是如此。 何为学术,敢质疑权威、质疑教科书,并有理有据地对其进行反驳,通过各种方法对其进行反证,无论是证真还是证伪,都是学术。 学术领域内,其实是最不要人情世故的。 你要么不来,来了就要做好不要脸或者丢脸的准备,甚至是被台下的听众怼得下不来台。 总不能,你又要装逼,做别人做不了的东西,出现了你自己没发现的差错,同行还不能对你进行评议了吧? 凭什么?你科研之神啊?全世界都围着你转? 所以,来了这个场合,你教授也好,副教授也好,主治也好,相对是平等的。 只要你有足够的理由,讲者就算是教授,你一个普通的硕士也可以刺他一‘刀’,你不敢刺,你找到了漏洞,可以让你的老师刺,让你的师爷刺! 公开的学术会议,就是如此,不辩驳、不争吵无以进步。 齐乔文当即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方子业最多只算是一个小主治,他有什么资格质疑你这个教授的安排? “方医生,辛苦了。”齐乔文举着话筒陪笑间,又看了看比赛赛场的门口—— 一个中年老狐狸带着个青年老狐狸走了进来。 身后身旁都跟着奸细,应该是不知道谁,看到了方子业的操作材料被更换之后,就去通风报信了。 邓勇和袁威宏二人,就从隔壁的创伤外科会场直接走了过来。 但他们也没靠近,就只是靠边而站,站在了方子业的正对面,如同两个‘站台’的小姐。 方子业自然注意到了自己医院的“大哥们”。 邓勇、袁威宏、从宜市赶来的董耀辉老教授,还有韩元晓教授也过来了。 玩归玩,闹归闹,一致对外的时候,韩元晓的站队是不会含糊的。 方子业便又道:“齐教授言重了。是您辛苦了,我诚惶诚恐。” 紧接着,方子业说:“齐教授,其实我觉得,我刚刚作的切开术也没有什么问题!” “用来当作比赛项目,也颇为不错。” 齐乔文的脸色闻言瞬间一变。 方子业这个贱人! 在看到了中南医院的人到了之后,就立刻反将了一军! 这是什么,这是比赛,这不是玩笑。 按照比赛的规则,赛前的预演如何操作,你参赛者就如何‘模仿’,而不是你赛场怎么安排,赛前展示预演的操作者就怎么操作,然后参赛者就如何‘模仿’! 方子业说完之后,参赛队伍里面的张子曦也是马上会意道:“主考官,我同意方医生的建议。根据比赛的规则,我们接下来的切开术考核项目,就是五花肉的分层切开术!” 齐乔文闻言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身边的董东升,再看了看同济医院的钟文渊。 这馊主意就是出自这两位副教授,现在却只有他站出来收拾残局:“这个?” “如果要按照方医生操作的形式进行比赛的话,与我们主办方预设的考核项目略有出入。” “我们也没有准备这么多的原材料!~” 听到这里,台下袁威宏开始起哄:“齐教授,又不是什么贵重和罕见的练习材料,就是五花肉嘛,你打个电话让酒店送上来,他们肯定可以安排。” “这五花肉又不是雪花和牛肉,汉市的供应暂时是不限量的。” 很明显就是想要坐实将错就错。 什么玩意儿? 你说让方子业重新操作一次就操作一次,中南医院的人这么好欺负呢? 你们让方子业以五花肉作为了切开术的练习材料,你就必须给我搞下去,其他考生考多少分,那是你们评分团队的事情。 就算是所有人都100,所有人都0分,和我们没一毛钱关系。 在这样的正式场合抖机灵且不付出点代价,你开玩笑吧? 方子业年轻经验不足,不知道你们的原意是让他出丑,你们可别忘了,方子业还有老师吧? 你们本以为自己可以当一个挽救方子业于‘尴尬’,然后主动批评工作人员,让方子业再有一次操作预演的机会,让方子业知道马王爷姓什么。 没想到我们家子业够给力,你给他不匹配的练习材料,他能操作得你看不懂吧? 听到这里,省人民医院的安陆明教授也是从外走了进来。 省人民医院和同济医院是主办方,协和医院是协办方。 此刻赛场出了点纰漏,主办方之一的专科大佬当然要过来看看。 安陆明教授才刚到,就有人在他的耳旁低语了一阵。 安陆明就看了看方子业操作台前的五花肉,肥瘦分明,仿佛是徒手撕下来的一般! 喉结上下耸动,可也没接过别人递来的话筒,只是对着齐乔文教授点了点头。 齐乔文如今也是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说:“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感谢方医生的精彩表演。” “这样的切开术,简直匪夷所思。下面请各位参赛人员做好准备,我们的第二场第一轮比赛,将根据抽签的顺序马上开始。” 方子业听到这里,就从侧方默默地走下了台。 方子业路过庞述和龙源二人时,两人都暗暗地给方子业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很显然啊,今天方子业这么硬操作,在这一次的比赛结束后,有人要倒霉了。 出馊主意的人,回去之后就算不被打两下,肯定也是一顿狂轰乱炸的臭骂。 今天的切开术比赛成绩,最后肯定会异议颇多。 可这不怪方子业啊。 又不是方子业主动要求“超高”水平切开术的,方子业就是被安排的。 但是,方子业表演的‘切开术’已经是国手级,其他人要模拟国手级的切开术? 哪能模拟得来,‘国手’级的基本功还有这么吃香?还能被如此尊敬。 “庞老师好,龙老师好。”方子业与两人打招呼。 “你轩哥比赛完之后会打你,你让他切开术拉不起来分,今年的特等奖估计又悬了。”龙源拉住了方子业的袖子。 吴轩奇是没拿特等奖就不甘心,今年再次参赛,剑指特等奖。 不过,有一个项目拉不开分后,那么就得更小心了。 “龙老师,这不能怪我吧?我也是上台之后就尬了好几秒,也没人给我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呀?”方子业满脸无辜。 旁边的庞述伸手与方子业握了握,低声道:“其实去年给你冠军就是所有参赛人员的一种幸运,不然的话,今年的你和他们一起参赛,他们绝对会被你把屎打出来。” “这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了。” 龙源靠近庞述解释说:“就算是教授级人物现在和子业对刚基本功,也多是有去无回。现在的子业,只是差了成熟术式的熟练度。” “基本功无敌!” “段教授钦点的。”龙源对方子业竖起了大拇指。 庞述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凸额头:“既然是这样的话,你怎么不早说呢?” 龙源的左鬓间杂许多白发:“说了有啥用啊?我可没那么管事的。” “方医生,辛苦了啊。”龙源还是非常和蔼地与方子业招呼,满脸的和蔼。 方子业闻言点头,再与庞述龙源二人握手后离开。 出了比赛现场后,邓勇就笑嘻嘻地迎上前来,嘴角大张:“子业,刚刚没其他事吧?” “没有了师父。”方子业如实回,接着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师父,我先回去了,我过来的时候,来了一个毁损伤,我答应了王师兄尽快赶回去。” 邓勇闻言,表情一肃。上下看了看方子业。 “行!~临床的事情还是不能耽误了。”邓勇说完马上让开了半个身位。 王元奇也是邓勇的学生,和方子业是师兄弟的关系。两人现在如何相处,邓勇不好有任何偏向。 方子业往前一边走,再一边与袁威宏和韩元晓教授二人打了个招呼,就赶紧低头下扶手电梯,同时开始打车。 如果不是齐乔文教授再叫方子业回台上的话,现在方子业都能坐车走了。 看着预计要等六分钟,方子业也没取消。 现在的比赛场地是四楼,估计到门口也要一两分钟时间。 方子业离开后。 韩元晓才略有几分尴尬地看了看邓勇方向,发现邓勇的面色略带几分沉吟后,解释道:“邓教授,子业他能则多劳。”“抛开子业的因素不谈,王元奇的资质,也不算差,以后参加这种青年医师比赛,拿个前三绝对没问题!” 不是所有的新员工都是方子业,像王元奇这样颇有临床资质的学生也应该予以重视。 邓勇的脸色更黑了几分,终于是捏了捏右手的拳头,摸了摸韩元晓的右侧上臂:“韩主任,我并不建议你间离子业和王元奇的关系。” “如果情况必要的话,我会让王元奇去其他单位工作。” 邓勇说到这,就先挪步离开了。 创伤外科分会场,下午场次的第二节会议,邓勇教授是大会主持,他必须得过去。 韩元晓看着邓勇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左右看了看,而后带着自己的学生也离开了原地。 比赛场地的比赛依旧在继续…… 比赛的模式与去年在恩市时没有任何不同。 只是,在第一轮比赛结束,所有参赛者的操作结果都展示在众人面前时,整个比赛的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今年切开术第一轮上场的,有两人都是去年的前十名。 省人民医院的张文尚,同济医院的博士郭海超,他们操作出来的切开术,与其他人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差别。 仿佛真的就是方子业的切开术,切出来一条鸿沟。 一刀之下,众生平等。 这已经不是“登堂入室”级别的切开术了,这已经是超出了常人可以模仿的切开术。 这一下子,好像比赛的赛程,就真的要闹乌龙了。 省人医的张文尚下台后,重新审视自己的操作结果,只能是用左手的拳头砸右边的手掌发怒,除此之外,没任何可以发泄的方式。 “第二轮的参赛者请入场,第三轮的参赛者请进入到侯赛区……”齐乔文教授仍然稳坐钓鱼台,波澜不惊。 …… 台下,开始有人议论纷纷。 熊锦环偏头摩擦着侧脸:“培哥,业哥是真tm牛逼啊?!~” 李源培的双眉一耸:“这件事和业哥又没任何关系,严师兄上台之前解释过了,这一次如果业哥的操作没能操作出水平,就会变得骑虎难下。” “到时候大家的成绩都是一百分,到时候嘲笑的就不是主办方了你知道吧?” 熊锦环当然知情,严志名分析的时候,熊锦环也在场:“所以啊,石头举了起来,就不可能无伤,要么伤到自己,要么伤到除了自己之外的。” “这可能是齐教授等人对业哥的一种试探吧?” “环哥,你是第几轮啊?” “我啊,第六轮。”熊锦环拿出自己的抽签序号。 如今已经是博士二年级的他们,当然是参赛的主力军,重在参与。 …… 方子业到急诊科门口时,发现了熊锦环给自己发来的评分截图。 “张文尚62分,郭海超61分,罗环60分,金国栋60分……” 去年的张文尚和郭海超,方子业都见识过,而且还一起小聚过,都是青年一辈中非常突出的人物。特别是郭海超,更是博士身份,就进入到了前十。 张文尚更是成熟医生中的佼佼者,论起真实实力,堪比聂雪华主治。只是聂雪华已经超过了35岁,今年不能再参赛,中南医院的张子曦今年才三十四,还能参加两届。 而至于什么罗环和金国栋,看到熊锦环发来的身份就是地级市医院的两个青年医师,硕士毕业后就就业的普通硕士。 “环哥,如果有机会的话,帮我和子曦哥道个歉!~” “这一轮,他也拉不开别人分数了。”方子业一下子就明白了熊锦环的意思,而后回道。 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张子曦同样也会受影响。 “子曦哥就在我旁边,乐呵呵的。” “他说,蛮爽,就算拿不到特等奖,也能拿个一等奖,够了。”熊锦环回。 方子业就放下心来:“那我就先进手术室了啊……” “去吧去吧,业哥,你先忙。辛苦了。” “我就是给业哥你陆续分享一下赛场的成绩。哈哈。”熊锦环这会儿也蛮开心。 毕竟,若是这样的成绩的话,他还可以在赛场多白嫖至少一轮,才会被淘汰。 而一些需要以切开术基本功拉开其他人差距的人,估计心里能把齐乔文教授等人给骂死! 普普通通的一个环节,就把别人的操作项目优势完全砸了锅,这能不招恨? …… 赛程进行到了第七轮时,熊锦环终于是有空去了一趟洗手间。 此刻,创伤外科分赛场附近的洗手间里,有人在吞云吐雾,而且在吐槽:“这tm什么中南医院的方子业神经病吧?自己过了河,就把桥给炸了!~” “这种操作和比赛有什么意义吗?我tm拿的分数和一个普通的硕士没一丁点区别。” “搞个鸡毛啊。” 另一人可能懂点什么,便细声解释道:“这不能怪他吧?” “操作预演项目,又不是方医生安排的。” “主办方都提前安排好了,也不可能提前和方子业沟通到底是什么项目,避免泄题。” “拿一把不匹配的钥匙去开门且非要进门的话,要么就是钥匙断,要么就是锁坏。” “什么意思啊?你是说,就算方子业没操作好,这个操作项目,也就这么定了?” “到时候大家就都高分通过?” 另一人将烟蒂一灭:“不排除这种可能啊。这是比赛前的操作预演,又不是儿戏。只是一句工作人员搞错了,这样的解释怎么可能服众?” “只能是将错就错啊。” “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猜测到底是真是假,主办方这么安排,到底有什么样的深意。” “……” 熊锦环从旁侧过,心思全都在了八卦上,却表现得波澜不惊。特意多抖了两分钟的鸟,等到两人八卦完后才离开。 不过,等熊锦环出厕所门时,眉头就紧皱起来。 其他的不说,就刚刚这两人分析的最后一句话,不得不在意啊。 “难道他们的目标是方子业这个人?而不带有其他任何目的?” 熊锦环闻言,心里不禁一紧。 熊锦环自己都看得出来,如今的方子业在中南后,其他的人到底有多大的优势。 就算方子业不站韩元晓这一边,熊锦环都觉得自己读博期间,有了太多的事情可以做。 基础课题是自己搞自己的,但临床可以的参与度非常高。 李源培带队后,邀请了熊锦环也参与到了临床课题的一环,相信不久之后,就可以挤出来一篇六七分的article性质文章。 六七分的文章又不是阿猫阿狗,对于科研能力的展示非常有利。 若是以后可以多混几篇,就算是留不了中南,可以去省人医“人前显圣”啊? 甚至,有可能可以去同济协和这样的单位,来一记‘如来神掌’从天而降! 如果说,方子业被人给勾走了? 那。 熊锦环会意之后,都不等看自己的最终成绩,直接去了创伤外科分会场,找到了自己的老师韩元晓,而且把刚刚听到的事情讲了一遍。 韩元晓闻言,眉头一皱。 “锦环,有人接触子业,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今天这种乌龙,应该不是接近的表现形式。”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与挖人?” “你等一下?你刚刚听人说什么啊?”韩元晓偏头。 熊锦环道:“难道他们的目标是方子业这个人?而不带有其他任何目的?” 韩元晓听后,便先沉默下来。 挖人是一种正大光明的手段,莫说你韩元晓不能骂别人了,你中南医院的王院长也只能干瞪眼啊,你应该思考的事情是为什么自己留不下人,而不是别人为什么会挖走。 根据这个线条细细地去分析的话,那么同济、协和到底有什么理由能把方子业撬走呢? 难道就是,我们中南医院的上级没有及时发现,让方子业处于了“风口浪尖”,没人能帮忙?方子业就大失所望? 这种猜测并不成立。 方子业和邓勇的关系不算特别深,但只要袁威宏不走,方子业就没有理由走。 但如果是袁威宏被撬走了,方子业离开中南医院的几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五以上! 而袁威宏能不能被撬走,韩元晓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 邓勇教授虽然对袁威宏有知遇之恩,但这个知遇之恩的前提是袁威宏在博士毕业之前,把科室里的‘其他博士们’杀得透透的。 这属于是见才起意,而不是真正的与人处出了感情。 韩元晓认真地分析过方子业和袁威宏之间的关系,这已经超出了普通的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甚至也超出了一般的师徒关系。 如果不是如此的话,方子业硕士毕业答辩时,肯定写不出来那么感人肺腑的致谢感言。 韩元晓稍微有点慌。 现在,自己的确是病区主任,的确是有人事权。 可如果方子业真的被人撬走了,李国华老教授估计能从里面出来把自己给搞了,熊志章老教授也会出手把自己这个主任位置给嘎了! 不要看现在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熊志章老教授仍然稳坐练功房的器械供应处,从来不干涉科室里的事情。 但真正出了事情的时候,即便只是一个有天赋的博士,他们也能把邓勇给下掉,自己这个韩元晓算什么? 韩元晓自己分析一下自己退休之后的生活和欲念,恐怕也就是希望自己所在的单位能够更加蓬勃的发展,而不是成为人才输送站。 韩元晓想到这里时,发现袁威宏正在和同济医院的龙源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分会场,期间,龙源还不断地对袁威宏解释着什么。 此时,邓勇正在大会主席台上,作为主持,念着其他讲者的履历和任职职位,介绍着讲者的‘牛逼’身份。 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下级正在被离间。 韩元晓分析到这里时,戴上了口罩,假装往龙源和袁威宏二人的方向走,靠近但不接近地站在了人群堆里毫不起眼地‘窃听’! “威哥,那这有什么好说的啊?只要你愿意来,莫说是我的位置了,钟教授的位置让给你都没关系。” “再说了,你现在的合同正好快到期了。” “这就算是正常的人事流动。”龙源轻描淡写着说。 “段教授是个非常和蔼的人,很好相与的。” “再说了,威哥你这时候了,还没下乡,我都不知道你们医院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袁威宏就笑说:“我现在都算是老油条了,老油条哪里有小白脸吃香啊?” “威哥,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我这样的熊色(sai)都快要成博导了,你副高都还没提。说句本心话,我真为你不值!~” “有一说一啊。”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肯定是意难平。”龙源道。 “第二点,这一次子业作为中南医院的青年才俊,首次出现在比赛场地进行赛前预演,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人提前旁问过。” “威哥,如果不是我提前通知你,能有其他人过问?” “没有!~” “我们主办方和协办方没有接到一个电话,一条信息!~是他方子业不配?还是觉得这个江湖全都人心至善?”龙源说的话平静无波。 “这里是鄂省,段教授和邓教授是至交。可以后呢?” “出了省呢?作为老师,就真的不应该多盯一下么?第一次也不管?” 袁威宏面无表情,却也无话可说,明显就是被离间了。 可在一旁,韩元晓的内心深处,已经是骇然波澜了起来。 方子业大大方方地装完逼走了,却余留了一大堆的事情! …… 第429章努力干活的方子业(求订阅) 第429章努力干活的方子业(求订阅)韩元晓默然离开,穿行于喧嚣人群中,陌生的人群,陌生的声音夹杂一股莫名茫然席卷而来。 这种种的陌生,让身为中南医院创伤外科行政主任的他,都觉辛酸。 这主任属实太难当! 韩元晓亲历邓勇在位时,同样没有做过刚刚龙源提起过的事情。 韩元晓、袁威宏、彭隆、谢晋元等人成长时,邓勇也从来没有过问,也好像没人经历过什么坎坷与针对。 包括十年前,董耀辉主任正值在位时,对下面的人多是‘放养’状态——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不去给方子业细心的‘打点’,反而就成了一种错误了? 中南医院创伤外科一贯的习俗就没有这种东西。 是不是正是因为中南医院的骨科没有这种东西,而同济医院一贯就有,所以它才是同济,所以中南才是中南呢? 跳跃过有没有这种历史的圈子去思考方子业这个人! “不论怎么样,子业都是值得被细心和耐心对待。科室里以前没有这样的历史,是因为科室里就没有出现过这样优秀的人才,所以科室里的上级没有过类似的经历。” “可同济医院有,同济医院知道该如何去培养自己的人。”韩元晓低声喃喃过后,眼神越发清明起来。 紧接着,韩元晓的步子越发从容,并未发声,但心里越发敞亮:邓勇教授和董耀辉老教授并非全知全能,李国华老教授等再老一辈的教授也做不到心细如发。 抛开真实经历谈经验就是纯粹耍流氓。 不懂就问,不会就学,无知无路。 …… 方子业洗过手后,双手“朝圣”般举在胸前,伸右脚踩开了手术室的气压式自动感应门后,里面王元奇等人的声音隐射而来。 “问过没有啊?子业是不是已经离开赛场了?” “奇哥,熊师兄说,子业师兄离开了赛场有二十分钟左右了,应该是快回来…” 刘海华在手术室计时面板下一站而起:“业哥…” 而后偏头看向了王元奇方向:“奇哥,业哥来了。” “王师兄。”方子业进到手术室后,喊人后立刻靠近无菌手术衣包,拧起一件衣服抖开后,刘海华就赶紧靠近来帮忙穿衣服。 欲要起身的巡回护士就继续稳坐‘钓鱼台’,左手将手机放在置物架上,右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笑吟吟道:“方总,你离开的这段时间,王总一共喊了一百二十七声方总的名字。” “这毋庸置疑是真爱。” 方子业看到王元奇眼角微红地轻轻低头后,转头看向巡回护士:“把套开给我。码子你自己知道啦。” 巡回护士闻言先一愣,整个人激灵一下,脖子修长而眼神迷茫:“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就是一次性可以戴十根的那种。别总想着戴一根的。”方子业朝着器械架指了指。 巡回护士败北,脸不红,气不喘地起身赶紧开无菌手套,规规矩矩:“几码?” 手套的大小可以称型号,比如说七点五号,也可以称七码半,看各地的习俗。 “七点五。”方子业看到巡回护士不再作妖,满意地收敛了车速。 这种就是你来我往找找乐子,避免无聊,总是开荤段子,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巡回护士过来后把无菌手套开了后说:“方总,你最好文明一点,我是可以和听竹告状的。” 方子业笑了笑:“你去吧,听竹要知道我这么老实的一个人都被你逼得上了高速,肯定就知道你有多污了。” 方子业感受到刘海华将衣领和后背的带子都系好后,走近了手术台,一边将无菌手术衣的环带递给王元奇,而后一边查看手术视野。 “典型的‘骑手’伤,这又是全责,还是被卷进去的?” “嗯?这不是我会诊的那个病人?”方子业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后问。 患者的受伤位置是在大腿处,经过这几個月接诊这种毁损伤的患者,方子业等人都习惯性地将这种骑电动车、自行车被汽车或者大货车挂倒并碾压而过的称之为‘骑手伤’。 私家车碾压过的病损比货车碾压过的病损要好很多。 这个病人应该是私家车碾压过的。 “没问,送过来的时候,家属和肇事方全不在,120送过来的,医院的总值班授权的急诊手术。”王元奇回。 “伱走之前的那个毁损伤患者,家属点名要教授去手术!这是另外一个。” 方子业闻言,看了王元奇一眼,眼睛一眯,一边接过王元奇递来的手术刀:“那边的家属怎么说的?” “必须要副教授级手术,所有的科室都是这样。如果不是副教授做的手术,他就要去举报。” “自己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字了的。” 方子业:“……” “那就让彭隆副教授去手术吧……” 方子业相信,王元奇应该和病人家属解释过了,但病人家属仍强烈要求。 病人家属拥有知情同意和知情拒绝权。 只是亏得方子业紧赶慢赶地往回赶,早知道回来没得手术做了,方子业还可以在现场遛一圈再回来。 这个患者的毁损伤,其实严格来说都不算‘终末性’毁损伤,只是大范围的软组织损伤和骨骼缺损,软组织损伤的位置,都还没有到缺血性坏死的地步。 就是原有的解剖结构遭受到了破坏!~ “血管有损伤,神经的完整性通畅,就是有局部水肿,要做神经切开减压术。” “子业,这台手术,算是比较好标准化的术式了吧?”王元奇吞咽着唾沫问。 方子业没到之前,王元奇迟迟不敢真正开台,只是在做好探查和止血,但是方子业到了后,王元奇的心里就自信心爆棚,非常希望可以把手术刀接过来。 方子业会意后道:“王师兄,这样吧,你处理里面的肌肉清创,我负责皮肤以及脂肪层的清创,争取把这局部的血运通畅一下。” “等清创完之后,我们再续接血管、做神经减压。” “然后这骨折的话,到时候就先打一个外固定装置,等二期手术时,再以骨缺损进行治疗。” “右侧是不是还有损伤啊?”方子业探查完后又问。 “子业,右侧的损伤简单,患者是前轮被碾压而过,打了方向盘感觉不对劲后,车身碾压过又退了回去。” “大部分都的损伤都集中在了左侧!”王元奇主动解释外伤机制。 方子业听完,揭开了右大腿处的无菌纱布,看到伤口都已经被王元奇缝合了起来,便又把纱布盖上。 回到了手术的术野。 王元奇新开了一把刀,开心得像个孩子:“子业,那我就开始了啊?” “搞吧。海华,你也上台,和我一起清创皮肤!~”方子业对台下的刘海华招手起来。 “……” 这一台手术的难度不高,王元奇越做越熟练,越做越是自信。 眼角的莞尔弧度,比ak还难压。 不过,每当王元奇自信心爆棚时,只需要看几眼方子业与刘海华二人在做的清创术,就马上心如古井,风动无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哗啦啦啦!~” 手术室的气压式自动感应门被人踩开,方子业背对手术门,没有好奇转身。 王元奇则是轻轻抬了抬头,看向来人,但并未认出对方是谁。 来人身材微胖,进门后声色中正问:“请问哪位是方子业方医生啊?打扰一下。” “找你的子业。” 方子业闻声,将手术刀往伤口外一提,小心归置手术刀进到了弯盘后,轻轻转头。 也还是没认出来对方是谁:“您是?” “我是从隔壁的13间过来的,彭隆副教授说让你过去做手术。”来人的语气平静,提到彭隆副教授时,语调莫名地高了几分。 “13间就是之前那个手术病人的手术间。”王元奇闻言,眉头一皱地低声解释,声音很小,就只有方子业刚好能听到。 “13间的人手应该是够的啊?” “您到底是谁啊?我在手术台上,走不开。”方子业眼角一挤。 “彭隆副教授让你过去啊?” “我给彭教授打个电话。”来人显然不想更多的解释。 方子业见状,不为所动。 对方真的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就接通,电话的另外一头,也的确是传来了彭隆的声音:“是子业嘛?上台了吗?” “彭老师,我现在在台上,刚来了一个不知道哪个科的老师说让我来13间?” “我就觉得奇怪,彭老师您已经在13间了,助手肯定也够,怎么会叫到我来呢?”方子业的语气很平稳地解释。 彭隆欲言又止一阵,才说:“子业,这边的情况比较麻烦,你看你方便过来帮下忙不?” “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右下肢毁损伤,损伤的截面是大腿上四分之一到中下四分之一面,股动脉及分支损伤,神经水肿,骨缺损状态,皮肤坏死……” 看到方子业还在解释,身材微胖绿衣服就道:“快点过去吧方医生,那边十万火急,再不过去,就要截肢了。” 方子业听了,眼睛一睁:“这位老师,请问您是同行么?” “我在手术台上,我在做手术,请您不要打扰我做手术!我们骨科的手术人员值班安排,提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13间的急诊手术我知道具体情况,他就是我会诊的。” “患者家属强烈要求副高以上的老师做手术,我就只是个住院总。” 听到方子业不为所动,微胖中年终于是自报了身份:“方医生,我是肝胆外科的,您多担待,过来帮个忙。” “受伤的人是我的妹妹,我妹夫不懂事,我已经批评过他了。” “你放心,我担保……” 方子业说:“老师,我们都是做医生的,医疗关系中,夫妻关系大于兄弟关系。你担保不了,您也不是直系亲属。请您出去,谢谢。” “我要继续手术了。” 微胖中年低声靠前几步:“方医生,给个面子嘛,其实我和骨科的很多老师都认识,没有必要麻烦多打几个电话。” “你打一百个电话也没用!我说了,我去不了。”方子业道。 “那首诊负责制怎么说?”微胖中年问。 “知情拒绝大于首诊负责制。急诊的首诊负责制,是专科首诊负责制,我转交给了我上级医师处理,就是为患者提供了更优质的医疗服务。” 方子业的语速加快了几分:“手术室里的制度要不要我给你背一下?” “巡回老师,喊一下护士长!” 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本来都是留一线的。 但你妹夫那是什么做法,直接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写了要求副教授级以及以上的医生手术,我去你个der去! 你担保,你如何担保,你到时候直接开溜了不担保了,我找谁闹去?我还得找老师,找医务科,找很多层关系,才能够把这件事揭过去。 我是当医生的,又不是来学习如何规避责任的。 微胖中年嘴角一咧一咧地转身就走了。 手术室制度是任何手术室的人员,上至医务科的巡查,下到实习医生和实习护士,永远不得在台下打扰主刀团队的操作。 如果违反了,可不仅仅是院内处罚的问题。 医院的手术室在法律层面具有非常特殊“公共秩序”权,再不济,方子业到时候把这个中年打扰他手术的事情,给这个病人的家属一讲,他这个职业都得玩脱。 没有人敢在手术室里大闹,除了什么都不懂的家属! 中年离开后,方子业就听到对面的王元奇低声解释道:“子业,我是亲眼看到了13间病人的家属写了那一行字,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过去。” “补签字都不行!我们无法排除患者家属提前被亲属指点过,偷偷地拍了照片!” “谢谢王师兄。”方子业点头。 没有王元奇的话,方子业其实过去做一台手术无所谓。 但是为了做一台手术,为了去保一个病人的双腿,为了做好事,把自己的职业搞脱了,那方子业的冤枉谁来补偿? 然则,这个中年说的没错,他的确和骨科的很多老师都是熟人。 才离开了两分钟,方子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方医生,是师父邓勇打来的,接吗?”巡回护士问。 “帮我接一下,开扩音,谢谢。”方子业怎么可能不接。 电话接通后,邓勇的声音扩散开:“子业,你现在在医院吗?我听说,你来赛场之前,会诊了一个毁损伤送了手术室,这是你接诊的病人,你回去了还没上台,是在创伤中心诊室值班吗?” “不是的师父,我在急诊手术室。” “但之前的那个急诊患者,家属强烈要求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级主刀,如果不是的话,他就要去举报,写在了手术知情同意书上。” “而且病人和家属也的确有关系,他们打电话把彭隆教授叫来主刀了,估计彭隆教授并不知道这件小事,所以才喊我过去。”方子业解释。 “写了字吗?谁教的?”邓勇的语气严肃起来。 王元奇接过话:“不知道是谁教的,病人家属自己写的,我也拍了图片,师父。” “好了,我知道了。” “我去回他。”邓勇主动挂断了电话。 …… 方子业就与王元奇面面相觑了一阵,而后继续低头开始手术。 不过,王元奇低头时多问了一句:“子业,其实你是有空过去的对吧?其实这台手术的情况,已经不那么紧急,你过去做完手术再过来,都还是来得及的。” “你也得人家让我去啊?空口无凭。” “落笔为证。” 方子业不再多话,再拿起了手术刀后,轻描淡写地再清创了几刀,本来看起来血运不通的软组织层,不知道哪一条的滋养动脉栓塞处被方子业给切破。 有少量的血液渗出后,方子业大喜过望地小心用纱布沾了沾血迹,看到红点后,笑靥如花。 对面,王元奇看了震撼莫名:“子业,你是在清创的同时,想办法重建了血运吧?” 说完咂舌,右手收回了手术刀后,在空中轻轻颤抖。 轻飘飘的一句话,背后蕴含了何种高端的操作,只有懂行的人才清楚。 方子业前进的速度,一如既往的迅速。当年的自己,从上往下看,只会觉得方子业很快,等方子业超出自己的视野后,王元奇就没有太多的概念了,反正只觉得方子业优秀。 但具体优秀在哪里,进步多快,超出了王元奇的认知。 如今,某一刻反应过来后,方子业一路的速度一直未曾减过,现在的技术,越发醇熟,可以完成同行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技术。 “嘿嘿。”方子业把手术刀一放,笑了两声,而后就任凭鲜血在皮肤下自由流动。 手术中的止血是为了减少出血,但缺血后的再出血,却是每个外科医生最喜欢看到的场景。 方子业要做的就是让它先流一阵,而后将其缝合汇聚到下一级动脉中,争取可以让坏死的软组织层重新接受新鲜血液的灌注。 …… 又是过了二十多分钟。 之前离开的中年再次踩开了手术室的自动感应气压门。 这一次走进后,他的气质就平稳了许多,声音稍微有点急促:“方医生,我是肝胆外科的钟业伟。” “能不能求您帮个忙,去看一下我的妹妹。我妹夫做了蠢事是无知,我真的第一时间就批评他了。” “方医生,您看,您想一个解决方式好不好?” “我就这一个妹妹,我之前是有点心急如焚了。所以才想着力斩乱麻,想要多争取点时间!” “方医生,您看这样好不好,我让我们主任出面,然后亲自拿到新的手术知情同意书,并且当着医院总值班的面,去医院的安全办,让我的妹夫在监控下自愿将之前那份手术知情同意书给废掉。” “然后再签一份新的同意书,再由你们骨科的主任亲自签字,可以吗?” “方医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真的,如果这不是我妹妹的话,我之前不会那么失态……” “您帮个忙行吗?她还年轻……”钟业伟声色并茂,情真意切。 方子业回头。 其实啊,钟业伟对自己妹妹的爱护之心,方子业可以理解。只是,方子业这边理解了,那边被人举报了,到时候钟业伟会来给方子业解释么? 也许会,但也许不会。 方子业从来不敢把自己的前途当作也许的赌注。 方子业现在只是等王元奇做完肌肉层的清创术,便回头道:“钟老师,彭隆副教授的技术比我成熟得多,在精通手术的广度方面…” 钟业伟打断了:“方医生,您就千万别提这个了。是我的错,是我太片面了,是我太无知了,才给我妹夫出了馊主意。” “让他要求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级以上的主刀,让他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写字,都是我授意的。” “我认打认罚,但请方医生您冲着我来,别眼睁睁看着我妹妹被截肢,我给你跪下都行。” “我还可以让我外甥也给你跪下,他们就在外面。” “不要再耽搁更多时间了。” 方子业依旧摇头:“钟老师,您别说了,原则就是原则,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说过的话,就必然是真的。” 钟业伟提起了拳头,不过他不是砸方子业,而是狠狠地用双手掐着自己的大腿肉。 掐得半身轻抖。 方子业说:“我不是副高,我去不了。” “不过我可以给你建议一个人,他去得了。” “你也不用再回头去谈话签字什么的,他的技术也蛮好。” “您说的是聂医生么?”钟业伟显然在医院内部的人脉颇广,所以从彭隆副教授那里,也打听到了聂明贤。 不过聂明贤,更难管理。 别人就不是中南医院的职工,只是一个‘进修学习’的学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压住他让他来上台。 彭隆打了电话,只是稍微说了几句就被挂断了。 而且聂明贤还是协和医院的博士在读,血招都没用。 “是的!~” “我打电话问问他,如果他愿意去,那么就可能有点机会,如果不愿意去的话,说实话。” “钟老师,您得理解我啊。您是肝胆外科的,我是骨科的,我们能够到现在就业,经过了多少年的寒窗?” “情怀小于现实,吃饭优先于理想。” “如果我们两个换位,或者说,假如说我的妹妹来了肝胆外科手术,我让我妹夫写字,要求正高做手术!~” “并且我还给你说,只要不是正高做的手术,我就举报。您给做吗?” “您会给做吗?”方子业说着站了起来,主动地脱下了无菌手术衣。 并且再脱了无菌手套后,就到了置物架旁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钟业伟闻言,无奈地低下了头。 这一刻钟业伟完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人生闭环’,钟业伟本以为,让自己的妹妹到了中南医院后,以自己的人脉,必然可以请到一批副高甚至正高做手术。 就怕一些小医生毛手毛脚地上了台,然后搞成无法逆转的局面。 副高肯定要比小医生厉害啊,这是毋庸置疑的啊? 但正是这一点,如今却让钟业伟有苦难言。 骨科的这些副高简直就是一群‘软蛋’,完全经不起拿捏,竟然说这样的局面,除了方子业出马,就没办法了。 要么截肢,要么就是请鄂省的两个知名教授同台,才能有机会将自己妹妹的腿给保住! 钟业伟倒是想去打电话,谢晋元伟又说,最近骨科的年中学术会议在汉市举行,你不可能请得来,不可能有人请得来。 这不是扯犊子了? 钟业伟只能低声下气地来求方子业,本以为有了副教授的名义,请方子业还算好请。 结果,钟业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方子业这个住院总在骨科内部的‘豪横’。 娘希匹的,被邓勇教授直接拒了不说,再打一个电话,那个人却是方子业的师父,那一顿怼的啊,阴阳怪气到现在的钟业伟都还没缓过劲。 “可以了!聂医生已经同意了上台。” “不过根据我会诊时的情况,这一次的手术,估计就只是一期手术,到时候还要做二期的功能重建手术。”方子业说。 钟业伟闻言,内心一慌,问:“方医生,如果你直接过去开台的话,是不是可能免一刀?” “有可能,但也不敢保证。” “钟老师,我们就不要说这些可能了吧?希望您能理解我。” “我现在人微言轻,经济实力也不行,经不起风波折腾。如果我失业了,我就一个穷光蛋,我赌不起!~”方子业最后还是客气了一下。 这就是人情世故啊,总要说点退步的话,让对方的面子上好看点。 一句赌不起,也是让钟业伟的气消了大半。 “方医生,下次给你当面道歉!~” “这件事是我的错。”钟业伟说完就直接抱拳转身离开了。 钟业伟一走开,方子业转身时,就看到巡回护士就直接砸了一下置物台,置物台上的三台手机轻跳了一下。 巡回护士的双眼中都冒出了星星:“电视剧里的情节,终于被我在现实中找到了一例。” “方医生,你这脑瓜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种技术啊?” “住院总可以做的手术,副高都做不了!~”巡回护士的眼睛里的确有光了,而且视线一直盯着方子业不离开。 方子业踩开门出去洗手,回头一笑道:“不兴造谣这一套,这句话,今天说完就忘掉,千万不要给我拉仇恨啊!~” 等方子业洗完手,再次回手术室穿无菌手术衣时,巡回护士已经主动地站了起来。 方子业才拧起无菌手术衣抖上手,巡回护士就走到了方子业的身后:“方医生,我们手术室都有人谣传,觉得你配不上我们家听竹。” “我就说,你和听竹两人是郎才女貌。” 方子业闻言,脖子一僵:“这又是谁造的谣啊?” “不是造谣,就是八卦。主要是很多人都没机会见识方医生你的风采,以后啊,我绝对支持你这个‘女婿’!” 方子业嘴角抽了起来:“……” 这都是啥跟啥啊。 “还是一样的套么?”方子业没回话后,巡回护士终于是趁机还给了方子业一辆高速大卡车,从方子业的脸上碾压而过。 然则,刚刚对方才说要支持方子业这个‘女婿’,方子业怎好再回敬她。 尬着脸不说话后,手术室的开车风波,就告一段落。 方子业靠近手术台后,王元奇就把位置让了出来:“子业,搞到这里,后面的就不太会了,还是你来吧。” “这些血运重建,难度还是有点高了……”王元奇非常有逼数地坐下来,站在了助手的位置。 方子业也不客气,靠近手术台后,就慢慢地继续推进着手术起来。 自然,方子业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没有再故作高深,而是在一边做,一边给王元奇讲解起来。 “王师兄,我们平时做的血管缝合术,就是非常简单的单纯间断缝合,但是在毁损伤中,很多血管出现了短缩。” “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要么就是在术后做血管移植术,要么就是拼接人工血管。” “但如果,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我们该如何处理呢?” “这时候可以应用一种比较另类的血管减张缝合,比较适用于短缩移位不超过3cm的动脉型损伤。” “而如果大于3cm的损伤后,这时候,就需要灵活地应用到血管的‘端侧’缝合,牺牲血管的直接走形,重造血运的通畅。” “这样的操作,固然会增加血栓几率,增加血液的湍流,但一期如果可以直接处理下来,其实还是非常有经济效益的。” “你看……”方子业一边操作,一边给王元奇讲解一些相对基础的底层逻辑。 毕竟,以后王元奇要学这种操作,不仅要学怎么操作,还要学这样的操作,适合哪种情况,要自己创造可以应用毁损伤血管缝合术的局面。 时间缓缓流逝,一下子就到了下午的五点四十分。 袁威宏到了手术室门口时,身着洗手衣的他,并未直接踩开感应门,而是看着里面努力干活、努力教学的方子业,背着手的他嘴角翘起,满脸欣慰。 而后,他还是没进手术间,直接折身去了隔壁…… 第430章意外之喜(求订阅) 第430章意外之喜(求订阅)晚上九点,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到了最后一步,王元奇看着固定好的白色高分子石膏,白色纱布缠绕的完全下肢,外固定支架装置稳定住了患者的力线。 抬头道:“子业,你能不能先不溜啊,等会儿跟我一起把病人送回病房呗?” 方子业此刻已经在手术室的计时面板旁整理着裤腰带,拉紧腰带后问:“肯定可以啊奇哥。等会儿我们还可以在老地方一起吃点东西。” 方子业的老地方是住院总办公室,那里有方子业以及兰天罗等人添置的不少东西,比如说小冰箱、小餐桌,还有象棋棋盘等,适合闲聚! 住院总办公室并非医生办公室,是可以锁上的,可以不被病人直接推开的,即便是有病人找,也有医生办公室作为第一站。 王元奇闻言道:“我现在就点一点外卖,再点一些饮料。” “茶颜悦色可以不,听说是从沙市‘进口’来的。” “你们喝过不?” 刘海华、郑天乐二人正在帮病人过床,两人闻言都摇了摇头。 方子业则回说:“之前去沙市的时候喝过一次,感觉味道还可以,就是有点小贵。” “味道还可以是吧?那饮料就选它了。”王元奇大方地说。 紧接着,四个人就一道将患者送出了手术室,在手术室门口叫了患者家属的时候,患者老婆和孩子都眼眶红肿地快步走近。 中年妇女看到她老公之前,还特意揉一揉眼睛,揉完后顿在了原地。 另外一个小男孩则是直接冲向了中年男子,‘爹、爹爹’叫个不停。 中年男子是椎管内麻醉,伸出右手抓住了孩子的手:“不哭不哭,爹没事儿了,医生把爹救好了。” 小男孩虽然确定了这是爸爸的声音,但还是哭得厉害,一看就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中年妇女靠近后,麻醉医生与刘海华郑天乐二人就开始挪床,而后径直地走进电梯里。 中年妇女跟上,她并不认识其他所有人,只认识王元奇。 抹了抹双眼,平静好心情后,迟疑着笑破了音:“王医生,您不是说,我老公是要截肢么?” 王元奇闻言则把后背往电梯一靠,解释道:“我说的是非常大可能截肢,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基本就是截肢了。” “但方医生回来了啊?当时方医生去开会了……” “你老公这条腿能救下来,全靠了方医生。” 中年妇女马上转头看向方子业,拱着手,弓着身:“谢谢医生,谢谢方医生。” “我就说我老公怎么没截肢,原来是遇到了活菩萨。” 听到中年妇女这话,电梯里的众人目光皆是一闪。 方子业轻轻皱了皱眉:“大姐,你这话言重了,我就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菩萨。我不是什么教的信徒,这种玩笑话这次说过后,就不要再说了啊。” 中年妇女继续嬉笑:“方医生你本来就是活菩萨,救死扶伤。” “但我没法术。” “您老公受伤的时候,您口里的菩萨也没来。如果您深信这一套的话,您自己可以信着。”方子业继续笑。 可能中年妇女觉得把医生比作活菩萨是一种夸人的话,但方子业心里其实觉得有点好笑,您要请菩萨应该去庙里,医院里没有地方供奉。 方子业不信佛,但也不会去阻止别人信。 “方医生,这话可不好乱说的。”中年妇女马上虔诚地双手做十,念念有词起来。 念了一阵,电梯正好到了创伤外科,一众人把中年妇女的老公推出,她自己则抱着自己的孩子,笑着道:“方医生,我之前就求过菩萨,应该是菩萨灵验了,所以我老公才平安无事,您就是菩萨的化身。” 方子业:“……” “奇哥,我们走吧。”方子业侧身转向,直接去了住院总办公室方向,不再与她并行。 普通人把你比作神佛可能就是玩笑之语,你提了一句后,别人肯定就不再继续下去了。 而这個中年妇女,明显是资深信徒,可不能被她立了什么人设。 她或许是好心,但方子业不稀罕自己被标上菩萨的标签,这种大佛位置,谁爱坐谁坐,方子业铁定不坐。 王元奇转头时,还是给中年妇女讲了一声:“大姐,您老公的腿可以救下来,是方医生来了,不是菩萨来了。” 中年妇女闻言讪笑道:“被菩萨保佑还不好么?被菩萨降身是佛佑啊?” 王元奇就不再劝了:“谢谢你的祝福啊!~” 而后,王元奇就与方子业一并去了住院总办公室。 方子业推门而入后,看着熟悉的小冰柜、熟悉的小餐桌,熟悉的床,熟悉的被单,怔了怔入神。 从左边看,洛听竹买的小鞋架上摆着的拖鞋还是自己的,只是沾了点灰尘,最上方的一次性袜子和一次性的‘内裤’叠放依旧整齐,数量与方子业上次拿去创伤中心急诊诊室前一致。 王元奇拉开了冰箱门后,里面的饮料类型和摆放位置都与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 王元奇取了两瓶冰咖啡,递给方子业一瓶后,自己先拧开喝了一口后,给刘海华与郑天乐二人发信息:“开完医嘱,建立完病历模版后就直接来住院总办公室吃点东西。” 说完还特意给方子业解释:“小郑和小刘都还没吃东西的。” 方子业没有给王元奇解释自己的胃从上午开始就空空:“我点了四份炒饭作为主食,应该够了。” “等会儿聂明贤下台之后,我再给他点,跟着谢教授的兄弟如果来了创伤中心的话,我就点外卖,如果没来的话,奇哥伱帮忙点一份吧。” 像这种学术会议期间,大佬都出走后,硕士和博士都会活跃起来。 虽然这是他们练手的机会,但累也是真的累,一年就一两次的话,方子业还是乐意请客吃饭的。 王元奇拿起饮料笑说:“这个没问题。交给我就行。” 而后,王元奇扯下口罩,满脸的褶皱:“子业,刚刚这个家属啊,其实也不是有心的,只是在她的认知里面,可能菩萨大于一切,所以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方子业不来的话,王元奇知道自己最后铁定会走到截肢这一条路。 中年男子的毁损伤的确不如另一个病人那么彻底,但想要把它救下来,至少也需要刘煌龙和邓勇教授两人合体。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两人也得承担外省专家的接待工作。肯定回不来。 参加学术会议,是副教授和教授必须要做的事情,总有一天要做。 华国的历史就付出过‘血泪’教训证实过闭门造车这条路行不通。 “我只是不希望她在科室里宣扬,当着我们的面说一两次无所谓,可不要给我贴上这样的标签。” “奇哥,你知道的,‘捧杀’一般都没有好结果的!”方子业说着,划拉一下手机,开始清理自己的信息和微信。 这是住院总阶段必须要做的事情。 信息,主要是陌生的,没有微信的人,搞到了你的电话之后,可能找你。 微信,则是熟人,比如说师弟,老师,同事,上级可能会找你有事。 短信信息就是广告。 微信的未读信息有几条,分别来自洛听竹、袁威宏、邓勇、兰天罗和揭翰。 方子业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王元奇,王元奇此刻也在清理未读信息,方子业就翘起了二郎腿伸展了个懒腰。 洛听竹:“我今天值夜班哦。” 洛听竹这是在给方子业汇报,避免被方子业误会又“加班加点了”。 方子业比划了一个“ok”手势,回:“我从会场回来后,做了一台毁损伤,简单的一期手术都做了有八个小时…” 而后是兰天罗,兰天罗发来的信息总结下来就是,今天下午场次的切开术比赛,几乎是全军覆没,结果与预料相同。 ‘众生平等’,进入到第二轮的所有人,高低分最多只有4分,进入到第三轮的人数高达128人! 揭翰的信息,与兰天罗的意思相同,不过更加细节化了。 “吴轩奇、陈泰临等夺冠热门选手,并没有和其他人拉开差距。子曦大哥目前的综合排名排在了第五位!” “去年三峡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董舟排名接近前十,在这一轮竟然排在了第一百一十九!听说切开术本来是他的擅长项目,但模仿师兄你太狠了,结果连均分都没拿到,骂骂咧咧地就走了……” “另外还有省人民医院的曾泰和协和医院的邢方,也是想多拿点分,结果评分被评成了及格线以下的55/56。” “按照比赛规则,不到六十分就淘汰,但这一次的评分实在太过于集中,所以主持人把及格分降低至了50分……” “被淘汰的二十几人,则都是硕士和博士,操作实在是水平有限,就被分到了及格线以下……” 这两人的来信,方子业就不用正式回复了。 直接在群里面吆喝一声:“吃宵夜了没?没吃的话,十一点来急诊创伤中心一起吃宵夜。” 兰天罗和揭翰两人秒回了“+1+1”。 邓勇也给方子业发了一条信息:“另外一台急诊手术不用管了,我已经直接和肝胆外科的人接洽了,让他们有问题直接找韩元晓。” “彭隆作为手术室主刀,他再请上级,只能请韩元晓。他也没有跨组调人的权力。” “有空就休息,没空就找机会休息。明天你进行毁损伤病例汇报的时间是上午的十一点二十分,持续三十分钟。” “是上午场次第二节学术会议的最后一节,结束之后就是答疑环节,预计你至少需要回答五个问题,到时候我和熊志章老教授,还有董耀辉教授都会在台下的……” “韩主任说他届时也会过来。” 方子业看完,内心稍暖:“谢谢师父关心。” 方子业还没来得及退出聊天页面,邓勇秒回了一个语音:“子业,你觉得如果你开小型私教班的话,学费设置多少合适?” “按照你目前的职称,最多只能报0.6/人!” “师父,我觉得都还可以,也不能指着这个挣钱的啊。”方子业发信息回,同时把声音调至静音。 这种的专题培训班,要占用科室里的资源,科室肯定要拿一部分的。 6k最终能到方子业手里的最多只有四分之一。 毕竟,培训班的报名,挑选,安排课程,临床教学,临床练习,都需要教授们的参与,也只有教授才有足够的资源找到这么多的病例,还要和病人谈话取得对方的同意,牵涉到方方面面的规则。 一个人一千二,一个小型专题培训班最多就五到八人,相当于方子业就只能拿到6到9k左右。 这个钱不算特别高,可也不算少了。 方子业抬头还是看到了王元奇师兄会心一笑,眼神中夹杂着羡慕与其他的复杂之色。 王元奇将手机一收后,只是对方子业竖起了大拇指,低声说:“子业,谢谢啊!~” “因为你,我们都才有了免费学习的机会。” 就算方子业一个小型专题培训班才6k,那也相当于大家都免费白嫖了不知道多少个6k。 方子业在科室里的教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方子业也把手机的屏幕滑至暗幕:“奇哥,这么说起来,我们该给师父交的学费还更多,教授级别若是开课的话,至少都是1.5w起。” 上一次洛听竹去沙市上课,报名费就是19800,接近2w,为期也才三天。 徐龙教授是知名的教授,他开班一般就是这样的价格。 适时,方子业的电话响了起来,方子业接通后就走出去拿外卖了…… 十点二十分,方子业靠墙瘫坐在椅子上,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眯着双眼,享受着短暂的片刻安宁。 可能只有很少的人才会明白,从早餐之后再未进食,再到晚上的十点多才吃饱第二顿的那种“满足”感。 炒饭的口味没有特别的,可方子业却觉得它胜过了以往吃过的大部分美味儿。 顺时针抚摸肚子大概有十圈后,方子业站了起来:“奇哥,你们慢慢吃,我去接谢教授的班了。” “好的子业。” “谢谢方师兄。谢谢业哥。”刘海华二人也分别给方子业打招呼。 出了科室后,夜晚的暖风如瀑般袭来,没由地就卷起一股燥热,方子业站在骨科大楼下,用力地按压了一下太阳穴,才勉强打起了一阵精神。嘴里喃喃:“等会儿洗把脸吧,不然铁定熬不住了。” “唉!~” 方子业叹了一口气,慢步自语:“说起来,手术直播,赛前的操作示范,都是给自己增加厚度,但累也是真的累。” 扯了一把针叶末端,‘手痒’地放在了拇指和食指间摸搓:“也许老师们说的是对的,有时候走得太快也不是好事,太过于疲惫了。” “如果这些事情都不放在住院总期间,放在主治期间,那就会安逸很多。” “想要走捷径的人,都必然会付出比正常人更多的时间,牺牲更多的睡眠时间……” 方子业洗完脸,换好工作服,戴好胸牌推开创伤中心诊室门时,里面的谢晋元副教授靠着椅子打盹儿。 旁边,龚子明也是在摸搓着自己的内眦,而后狠狠地打了一个哈欠。 听到了推门声的他,懒腰伸到了一半就戛然而止,起身看向方子业:“业哥!~” “谢老师睡多久了?”方子业嘘声问。 “刚睡了一会儿,我们之前还在聊着你呢……”龚子明压住了困意,满脸笑若菊花,语气轻和,随意中多了一分尊敬。 方子业走近后才稍微加大了点声音:“谢老师,谢老师,谢老师……” 叫了五次后,谢晋元歪头立正,上眼皮缓缓抬起,岁月已经给谢晋元带来的鱼尾纹随着谢晋元的清醒慢慢舒展在眼角,声音迷迷糊糊:“子业来了?” “那就坐一下,坐一会儿了你去睡一觉吧。”谢晋元说话间歪了歪脖子,囫囵的语气逐渐清明。 方子业笑道:“谢老师,您去休息,我是来接班的。” 谢晋元低头歪了歪肩膀:“你接个屁的班,赶紧去睡觉,明天还有讲课,别丢了我们医院的脸。” “邓教授虽然说了让你来值班,我让你去睡觉你就去睡。”语气中有一种温柔的霸道。 方子业踌躇之际,谢晋元终于把脖子歪到立正方向:“别婆婆妈妈了,该休息就去休息,人是铁饭是钢。” “我虽然不是你老师,但也是看你长起来的……” “谢谢谢老师。”方子业靠在了谢晋元的身旁坐了下来。 谢晋元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代表我们医院的创伤外科出去展现我们的综合实力。” “从更广层面来说,你是给我们骨科的所有人挣脸面,当然我也不给自己立什么标签。” “享受了好处自然多少得给点付出。对吧?” 方子业笑道:“没有没有,谢老师对我们这些晚辈还是格外爱护的,我一直都记在心里的。” 方子业既往的读书历程,谢晋元副教授的存在感并不是很强。但在方子业的记忆里,谢晋元副教授也没有任何负面的‘印象’。 谢晋元副教授仿佛是一块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如彭隆、陈芳等人一样,只是贴了一个副教授的标签。 他没有接近方子业的前后左右,方子业也不知道他的喜怒哀乐。 再一次更深入接触,就是今年的五月份,那一次,是外人给自己说,谢晋元副教授的架子好大。 其实方子业也清楚,谢晋元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当医生只是一个职业啊,一个职业,并非是绝对的事业,你那么拼命干嘛?谁的命不是命? 非得牺牲在岗位上,立一个英雄的标签之后,亲者痛,虚名扬? “这话夸张了,说爱护谈不上,毕竟子业你老师众多,不需要我的提携,更不需要我当伯luo(乐)。”谢晋元夸张的语气,让所有人的精神都提了几分。 “当然,当不了伯乐,做不到雪中送炭,这锦上添花的顺手之事,还是乐意做滴。” “去吧,去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之后,打起精神,好好地展示一下我们医院青年医生的风采和独到之处。” “给子明他们这样的师弟们立一个榜样。” 说完,谢晋元偏头:“龚子明,你和你子业师兄的名字只差了两个字哦?” 龚子明的第一反应就是,师父,您和方子业师兄的名字也只差了三个字! 当然,龚子明的表面上,就是害羞、低头、愧疚,很适用于当初方子业在毕业答辩时的那句话—— 憾无为以报,叹无以为报。 “谢老师,那我就先去睡一下,然后过几天,我精神好了,我就多顶几天班。”方子业适当性地做一个‘交换’。 看起来是方子业吃亏,其实,谢晋元能够在特殊的节点帮下忙,就是对方子业的一种爱护了。 年轻人不稍微吃点亏,总是想着占便宜,那就尽想着去占吧,除了父母外,谁可以让你无条件的占便宜的? “到时候再说。”谢晋元道。 方子业走了,身后龚子明送方子业到了门口,而后再次挤了进去。 方子业走了几步才回头,看着龚子明与清醒的谢晋元副教授二人在谈话,是龚子明在请教谢晋元。 远远看去,方子业看不到龚子明在说着什么,只是从他的眼神中,方子业读出来了数年之前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也是这般地请教师父袁威宏,希望师父可以指出来一条明路。 能到中南医院来读硕士和读博士的,要说谁是傻子,谁没有那么一丁点的留院野心,方子业第一个不信。 只是留院的条件苛刻,留院的人数非常少,更多的人,也不过就是博一个可能性而已…… 但即便是可能性,也让太多太多的人前赴后继。 中南医院虽然不知名,却也‘埋没’过许多人的青春,自然也洋溢过很多人的青春。 方子业推开了休息室的门,不刷牙,不玩手机,脱鞋,上铁梯,到上铺,就着冷空调,不一会儿就入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方子业听到有人进来了和他说话。 “子业,只保了一条,另外一条最终还是截了。你看要不要明天做一个断肢栽植啊?” “嗯,好。”方子业迷迷糊糊间这么应了一声。 前一天晚上方子业就没睡好,白天的手术直播就是强打起了精神,从赛场回来后,又是长达六个小时的高强度手术。 铁人都得累了。 “那我就联系器械商了啊。”正要爬上上铺的聂明贤,又爬了下去。 如果要做断肢栽植的话,他还要重新去一趟手术室,将截肢下来的残肢处理一下,才有可能给患者争取一个断肢栽植术的机会。 这样的事情,之前都只是在理论中,不过聂明贤倒是觉得,这一次是非常适合断肢栽植的。 保肢术是保肢术,断肢栽植是断肢栽植。 这是两台手术,需要重新谈话签字,如果患者家属再拒绝的话,那就不用玩了,后续的手术也不用谈了。 方子业的呼吸声再次平稳起来,似乎是没听见,似乎又听见了,但没有回应。 聂明贤重新踩到了地面后,就拨打了刘煌龙教授的电话:“刘教授,子业答应了,说是明天做手术,我们处理一下残端吧。” “另外,要不要通知一下邓教授,让他和肝胆外科的那位副教授联系一下,明天别再搞出乌龙了,要是再搞类似的乌龙。” “就真没办法了。” “好!子业答应了就搞吧,毁损伤保肢术和断肢栽植,本来就是序贯的课题,毁损伤的保肢术,我们现在已经进展到了第九台,下一步的课题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反正我们的伦理学会备案早就通过了。”刘煌龙闻言,精神一振。 这样开课题的速度,他可太喜欢了啊。 五月份着手毁损伤临床课题,六月份就直接搞断肢栽植,按照这样的速度,八月份就可以直接将聂明贤的想法搬入到临床,到时候小型保肢透析仪如果真的有用的话。 那么,刘煌龙就真的可以宣布,这个课题组的每一个参与人,都会收到一份来自学术界馈赠的“超级大礼包”! “子业有点累了,在休息,我们就先不打扰他了吧。” “我等会儿打天罗的电话,这术中临时的数据分析,没有他的参与肯定不行。”聂明贤道。 刘煌龙闻言,眉头一皱:“明贤,这兰天罗,你能电话叫得动么?邓勇教授的话他可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刘煌龙也是最近才知道,兰天罗这个小硕士,逼格比袁威宏还高。 目前,科室里除了方子业和袁威宏、揭翰外,其他人兰天罗都是爱答不理的。 包括韩元晓,包括邓勇! 聂明贤笑了笑说:“没事儿,刘老师,天罗他姐姐洛听竹和我现在的关系类似于师兄师妹的关系,他肯定听话的。” “那行吧。开干……” …… 翌日,方子业是六点半睁开了眼皮。 六点三十五分,方子业从洗手间走出来开始洗漱刷牙。 只是,刚从左牙槽刷到右牙槽后,方子业的动作一顿,眼皮猛地闪烁了几下后,“嗯”一声将嘴里的牙膏泡沫溅射到了镜子平面。 【获得学识点6705.3点。】 【获得学识点4323.9点。】 【当前学识点余额:72541.2点。】 方子业并没有看错,昨天的学识点收益的确是10000+,当前的学识点余额,来到了七万加! 六千七百多的学识点收益,很好理解,方子业做了一台毁损伤的保肢术嘛。 但第二份学识点收益,说实话方子业并不能理解它的来源。 仔细思考了足足五秒钟,方子业才想起来。 哦,昨天聂明贤做了一台保肢术,而这保肢术的理论来源,基本上是来自自己这里。 所以,那一台的保肢术,自己从未参与,却占了大部分的贡献,得到了四千多的学识点? “唰唰唰!” “唰唰唰唰唰……”方子业继续开始上下舞动着牙刷,顺着牙缝的方向上下晃动。 “噗!”过了三分钟后,方子业刷完牙后,开始搓脸。 等到洗漱都完毕之后,再看了一眼当前的学识点收益。 方子业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只能用美滋滋三个字来形容。 通过镜子里看里面那张帅脸庞上的笑意,方子业自己都想将他打一顿,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开心呢? 怎么可以这样呢? 不就是即将走向学识点自由第一小步么?你笑什么呢? “嘿嘿嘿。”方子业再一次笑了起来。 这一次,方子业足足用了八分钟,才压住了上翘的嘴角,而后来到了创伤中心的急诊诊室门口。 里面,谢晋元正在接诊病人,龚子明看到了方子业后,顶着大眼袋的他走了出来,问:“业哥,有什么事儿吗?” 方子业看着没休息好的龚子明,内心的狂喜终于是彻底压住,愧疚逐渐升腾:“你和谢老师吃什么早餐?我去给你们买包子,还是点一份热干面?” “都可以!~”龚子明点头,马上转身:“里面来了一个关节脱位的,师父说让我搞一下。” “没事我就进去了啊?”龚子明把尊重和好学在同一时间点交集到了极致。 出门是对方子业的尊敬,再进去是对学习的执着。 “好,这个脱位的手法复位不要用外旋复位法!”方子业随意地瞥了一眼,就交代了一声,而后转身就走。 龚子明闻言眉头狠狠一皱,不敢嬉皮和质疑,先把方子业的交代刻印在脑海里,而后在患者家属去缴费的时候,再与自己的老师细细详谈。 病人和家属离开后。 龚子明道:“师父,刚刚子业说,这个患者不适用于外旋复位术,您说,他的复位,是不是不是简单的前脱位啊?” “是复杂的前脱位,只有复杂的前脱位,才不适用外旋复位法,必须要用提拉法……” 谢晋元闻言目光一闪,再次到电脑前,细细阅片起来。 而后眉头一锁:“等会儿让患者先照一个核磁进一步确诊!~” 第431章收割中高端市场(求订阅) 第431章收割中高端市场(求订阅) 八点四十七分,方子业关上网约车后门并伸手示意道谢,转身往酒店正门方向走时,握在右手手心的电话震动提示响起。拿起一看,是龚子明发来的信息:“业哥,我师父让我给你说声谢谢。” “那个脱位的病人照了核磁之后,判定为难复性肩关节前下脱位,幸亏没有直接上手。” “是难复性脱位是吧?我也是有此怀疑,就给你提了一下,还是谢老师比较谨慎。”方子业闻言一笑,同时也看到了学识点新到账的提示。 纠正诊断,也会提供一定的学识点收益,虽仅有8点,可内心的喜悦不是8点学识点可以替代的。 “嗯,我发现我师父也是很听劝,在病人缴费回来之后,就第一时间承认了自己可能误诊了。病人和家属将信将疑脸色难看了好一阵。” “但我师父的态度又比较诚恳,再加上也没有造成什么损伤,病人和家属就默许了。” “看到核磁结果后,还送给了我师父一面锦旗。”龚子明唠嗑一般地与方子业聊天。 “跟着老师多学,或多或少地会学到东西的。” “在临床上,病人和家属多喜欢的是坦诚,而不是以布包火,人不是机器,机器也有可能出错,每个人也有大意的时候。” 方子业如此指点一句后,便道:“我已经到会场了,回来以后再聊。” “好的业哥。”龚子明规规矩矩地回了一句,主动结束聊天。 方子业稍微整理了一下刚换的长袖衬衫后,便迈步走进了酒店。 等会儿作为主讲,着装必然要得体,其实可以再系一条领带,不过方子业觉得自己目前还没有到这样必须要着装正式的职级,就懒得换了。 本来就是六月份,西装布裤短袖衬衫,再加上皮鞋,就已经够正式了。若再加一个西装外套,就捂痱子了。 方子业并未闲逛,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三楼的创伤外科分会场。 学术会场里,人头攒动,台上的讲者语调平缓,不紧不慢地分享着自己带来的“讲课内容”。 台下的人,有人在竖起双耳认真听讲,有人则是在交头接耳,还有人低声与熟人朋友聊天。 大会场,将近三四百人,绝大部分方子业都不认识。 在会场的后方左右走了两圈,方子业也没有找到邓勇和袁威宏二人,方子业便靠着角落而站,听着台上的讲者分享的‘糖尿病足’的诊治经验分享。 其实方子业也不知道他分享的名字叫什么,只是自己理解的。 突然间,最后排有两个人不知道相约着要出去做些什么,起身离开后,方子业马上就往前小跑了几步,然后抢到了一個位置坐下。 身旁也坐下来了一人,应该是三十来岁的样子。他对着方子业上下扫量一阵后,就把目光集中在了大屏幕上,两人并没有攀谈。 认真听清楚了讲者所述的内容后,方子业才认识到这位讲者是来自沙市湘雅二医院的唐教授。 唐教授专攻的是足踝外科和糖尿病足方向。 唐教授的身材板正,肤色偏黑,头发浓密,看起来并不是医学大佬的样子,但根据唐教授自己的病例分享,他自己组里,每年至少会接诊数千,手术七八百台糖尿病足。 每年手术七八百台可能听起来并不多,但如果知道一年才五十二到五十三周,那么一周就至少要手术十几个糖尿病足患者! 一个组,一周能有这么多的手术量,就已经算是一个团队的极限了…… 唐教授团队目前接诊的糖尿病足患者就是溃疡坏死、中前期坏疽。晚期坏疽的病例,依旧建议截肢治疗,且唐教授根据自己的经验得出结论。 糖尿病足一旦到了坏疽这一步,预后就相当差,最优质的治疗方案是在糖尿病的前期就管控好血糖,避免进入到需要外科干预的终末期并发症。 闻言,方子业低声喃喃:“网上的风评归风评,湘雅医院这样的老牌医院,还是有人在踏踏实实地做实事的…不可一概而论…” 唐教授分享完后,客气地鞠了一躬:“感谢诸位同道的倾听,以上就是我们团队近期在做的主要内容。” 紧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就连方子业和方子业隔壁的青年,都主动地送上了掌声。 拍掌的时候,方子业隔壁的大哥问:“兄弟,你是哪个医院的啊?” “中南医院。您呢?”方子业回。 “你还是学生啊?”青年闻言,上下扫量方子业,认为方子业是在读博士。 方子业这个年纪,要么就是地级市或者县医院的职工,要是学生身份,铁定就是博士了。 “不是,我已经毕业了。”方子业也不刻意隐瞒。 青年再一愣,给方子业竖起大拇指:“八年制是真香啊!大学霸,加个好友可以吗?” 方子业想了两秒钟,才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扫一扫的界面。 “我是宜市人民医院的,钟耀祖,光宗耀祖的耀祖,名字比较俗气。”青年给方子业扫了码后,自报姓名。 “方子业,钟哥,我把我的名字备注给你了。”方子业说着低头开始编辑钟耀祖的名片。 钟耀祖闻言双手一翻,张大嘴巴上下打量方子业,不可思议地轻呼一声:“你就是中南医院的方医生?昨天的手术直播,是你做的?” 钟耀祖这一句话,直接引来了小范围的转头偏身瞩目聚焦。 方子业至少感受到了十几道目光刮在身上,方子业也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点了点头:“是的,钟哥,献丑了。” 华国标准式的陌生场合自谦。如果都是熟人的话,可以换成‘牛逼吧?’三个字。 “这还献丑了?” “卧槽,我今天掏到了一把大的。” “走,兄弟,我们出去抽烟。”钟耀祖知道自己点破了方子业的身份后,可能会给方子业带来颇大的麻烦,马上就抓着方子业的手腕开溜。 “别走!方。”坐在方子业左手边的一个青年医师正要说话。 他前面的兄弟就拍他的肩膀打断,嘘了一声:“别闹,你喊的人越多,越加不到微信。” “要是把中南的老一辈吵来了,就更加加不到联系方式了。” “跟上去。趁着人少,别声张,也不要叫人,需要分享的人到时候分享名片就是了。” 这是清醒的人。 方子业被拉去了厕所后,只放了一管水,钟耀祖给他烟抽,他也没要。 婉拒后道:“钟哥,那伱先忙啊,我就先回会场了。” 方子业的话音刚落,旁边就有几个‘烟枪’围了过来:“方医生,加个微信,以后好联系。我们刚刚就坐你隔壁,也没有声张。” “就我们六个人!你打开一下二维码,我们扫就是了。等会儿我们会把你的名片分享给我们的朋友。你同意通过一下哈,到时候,我们备注好医院。” 方子业之前感受到了十几个人看向自己,只来了六个。 被围攻之下,方子业也只能无奈地打开了自己的二维码名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其实按照常理推算,自己如今的级别是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的,能够被地级市医院的医生“追捧”的,都是各大副教授。 因为教授级别的人,一般的医生接触不到,在他们副教授阶段接触他们的人,多在他们升教授的时候,要么成了副主任医师,要么就成了主任。 小医生再想去加联系方式,有可能会被臊皮。 “方子业,方向的方,子曰的子,业务的业。”方子业还是客气地自我介绍了一句。 “知道知道,方子业医生,这三个字都自带进输入法了。”隔壁有个性格比较开朗的大哥囧着嘴,牙齿外露,牙尖咬着烟蒂,烟火一翘一翘。 “都加好了吗?加好了我就回会场了,各位大哥?”方子业说完,也不等他们回复,直接开溜。 倒不是说方子业高冷,而是在自己即将开讲之前,方子业想要去会场学习一下其他的上级到底是如何组织和开展讲课内容分享的。 时间很短,所以就只能挑拣一些重点的内容纯分享,技术层面的东西,肯定是没办法去涉及的。 哪怕一个很小的技术,如果要展开讲,半个小时都不够。 出厕所时,方子业还听到一些声音伴随着厕所的味道远远袭来。 “看起来真年轻啊!~” “我找中南医院的朋友打听过了,28岁,博士、主治,发文章的影响因子比我们的岁数还要高。” “不是开玩笑吧?影响因子高的期刊可不是按摩房里的技师。” “宫哥,你就知道技师,所以你现在还在找技师,别人都已经飞起来了。” “你倒是不找,也没见你飞啊?老墨,你最近怎么样啊……” …… 逐渐远离后,方子业体会到的就是中南医院的氛围,与地级市医院的氛围有很大的不同。 正如去过恩市中心医院一样,在地级市医院工作,买房的压力小,工作收入在当地属于一流水准,手术量也不是那么多。 除了学习,要想的就是该如何打发时间,找乐子。 如果还没女朋友之前,在地级市医院里任职且还想着玩的话,那可以玩的花样就可多了…… 方子业曾经也可以选择去过这样的生活,但这样的日子未免就太过于蹉跎。 有人喜欢小富即安,在小城市里慢生活。 但如果喜欢慢生活的话,医生不是一个很好的职业选择,去考一个公务员或者是其他类型的事业编制,至少能保证双休。 方子业再回到了会场之后,就找到了袁威宏坐在了人群中间,袁威宏这会儿还在和隔壁坐着的人聊着天。 袁威宏的旁边已经没有了空位,方子业就找了一个比较接近袁威宏的通道侧面站着,继续斜靠着墙听台上的一个地级市医院的主任分享自己的内容。 他做的内容,属于是新炒隔了好几夜的饭了。 属于是微创新的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 骨折复位内固定术,在创伤外科的学术领域,已经属于烂臭了的一档方向。 可也没有人嘲笑他,敢于创新就值得鼓励和褒奖。 只是也没有更多的支持和认可,讲完之后,只是响起了象征性的掌声,再无多问地就叫了下一个讲者。 下一个讲者分享的内容比这个还要更拉胯,就只是一些他理解的复杂骨折的标准治疗方案。 如果说上一个是新炒隔夜饭,这位就是新到的厨师,跟着已经成熟的炒饭师傅学,都还没学完全。 当然,考虑到他是一个县级市医院的主任,能够主动报名来参加这样的学术会议,并且担任讲者,为自己的升职而跨出这一步,也就值得鼓励了。 …… 十点钟,上午场次的上半场会议都快结束。袁威宏还在与人聊天,并没有出来的意思,方子业也就只能在那里等,免得打扰了袁威宏的雅兴。 上下半场的手术直播结束后,还有一个小时时间,方子业可以再请教邓勇与袁威宏一些比较关键的讲课技巧,也就够用了。 不一会儿,同济医院手术室里的手术直播就开始了。 主刀的不知道是谁,视野只集中在了术野位置。 不过,这一次同济医院带来的手术并不再是长骨骨折,而是换成了骨盆骨折。 并且,术野中,手术已经暴露好了坐骨出来。 随着直播画面确定通畅,声音也能够顺利地完成手术室与会议现场的交互后,主刀与一助就开始了非常丝滑的骨折撬拨复位术。 同时,旁边还配了一个人在讲解:“这是一台相对标准的坐骨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手术并不复杂,但是要标准化地治疗,重建好坐骨环,也是需要一些小技巧的。” “我们就快速地带着大家复习一下这些小技巧……”讲解的人云淡风轻,但实则,也是另外一种吹牛逼。 一般正经的家庭,谁家是十几分钟完成一个坐骨骨折手术啊?就算是单纯的固定,十几分钟要完成固定,那就是有点炫技的意思了。 主刀和一助的操作非常快,直播的视频仿佛被至少1.2倍速,解说的人,则是一直有条不紊地拆析着手术的进程。 这并非是段宏教授的声音,而应该是段宏的下级,段宏教授本人,正在会议现场,笑呵呵地端坐,双下巴、亏脖子的他,看起来总是如此和蔼可亲。 但是,他的团队,除了一个非常成熟的解说员,还有两个可以快速完成骨盆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的高手,这就格外豪华了。 三个人,估计随便拉一个进地级市医院,也能够当带教老师级别,并且能够让一个地级市医院的骨科遥遥领先同市其他市医院。 手术直播将近中场高潮阶段关键时刻时,袁威宏才过足了聊天的“瘾”,转头看了一下,就看到了横排靠边而站的方子业。 见此,袁威宏马上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躬身请求右手边的一排人让下位置。 虽然袁威宏打扰了,可也没人恼。 这样的公共场合,人有三急是正常的事情。 袁威宏穿过人群后,方子业也看到了袁威宏,收起仔细观摩手术直播的心思,立正了一下轻声喊:“师父。您聊完了?” 袁威宏错开最后一个人站定后,摇着腰滑了一圈:“你来多久了?怎么也不给我发个信息呢?” “我看您和旁边的老师聊得来,就没打扰了。我也刚到不久。”方子业笑着回。 “走走走,我们先去隔壁的小示教室里,你当着我的面再预演一遍。” “学术讲课虽然不如毕业答辩那么正式,但仍需十分熟悉讲课的内容。” “邓教授去了比赛现场做评委去了,去之前特意交代了我,他会在十一点二十左右赶过来。”袁威宏说话间揭开了左手的衣袖,露出手表后。 “大概还能讲个两遍左右。” “这直播不看了么?”方子业其实还有点好奇吴轩奇和钟文渊二人的手术,再加上龙源的解说,蛮有意思。 “看什么看,咱把别人预备的手术直播术式都改了,还看的话就有点居心不正了。” “走走走……”袁威宏的牙齿都嬉笑着侧露而出了。 方子业估计自己是方子业,要是换另外一个人,北海一叶水上飘的独门绝技肯定会上演。 …… 十一点十分,方子业带着袁威宏的苹果电脑从小示教室走出。 袁威宏和邓勇都是非常有经验的,从来不用u盘带ppt。 如果带u盘的话,就需要借用别人的电脑,把ppt内容拷贝出去。 这种呈现于ppt的内容,有很多都是课题组内的关键数据,是不能被被人拷贝的,因此,为了数据隐私,必须只用自己团队的电脑。 这样一来,除非是团队内部出了内鬼,就不必担心数据泄露的问题。而如果团队有内鬼的话,再防也是防不住的。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重新来到了创伤外科分会场的会议大厅时,袁威宏就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沉稳点,不要害怕,没什么可怕的。” “把要讲的东西讲出来,讲的过程中,任何人的问题,包括大会主持的中场问题都不要回答。你不回答,他们就不会打破规矩。他们也就不会欺负你资历浅了。” “第二,分享开始前,分享结束后,记得结束礼仪。你年资比较浅,应该在上台之后,轻轻鞠躬示意,这是对同道的尊敬。” “不要觉得麻烦和丢了面子,院士大佬都能做的事情,你方子业没有做不得的。” “第三……”袁威宏有点絮絮叨叨地给方子业再讲了一遍礼仪。 方子业竖耳倾听,每一字每一句都仔细斟酌,并未觉得袁威宏婆妈。 袁威宏做事就是这样,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每一次的真正上台之前,都会预演磨刀很多次。 自己硕士答辩时,其实谁家正经的硕士毕业会预答辩个十次啊? 但袁威宏就是这么安排了,且给方子业在答辩开始之前,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修正与安排。 十一点十七分,上一个讲者分享结束后,此刻作为大会主席主主持的段宏教授就举起了话筒,在“志愿者工作人员”放出了方子业的履历后,开始给众人介绍。 即便是同行,如果不是最知名的那一茬教授,其他人都可能不熟悉和不认识,因此,需要大会主持在讲者开讲之前,介绍一下讲者履历。 这样既是对讲者的一种宣传,也是让台下的听众能更感兴趣。 段宏的声音四平八稳:“接下来要给我们分享的讲者,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啊,这也是我们创伤外科分会场学术会议厅,第一个上台的年轻人。” “方子业医师,博士,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疗中心联合培养博士,住院医师……” 方子业在国外的时候,没有捞到特别的好处,却也不是毫无收获,得到了联合培养博士计划,算得上是比出国的含金量稍微高了一丢丢。 这也是国外实验室的主任,十分压低了方子业的履历后的结果。 主要是方子业不愿意留在国外任职,否则的话,类似的履历会强很多…… 这一次的讲者履历,比上次的主刀履历稍微丰富和详细点。 “共计发表论文20余篇,以第一作者发表sci论著型论文9篇,影响因子达20+以上的文章数量共5篇。登记国家级发明专利一项,登记省级发明专利2项……” 方子业心平气和地在往讲者台上走,一边在‘志愿者’的帮助下打开了ppt的扉页后,一边站定在话筒前,内心打鼓。 说实话,方子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积累了这么多的厚度。 不过,方子业仔细算一下,因为课题组和平台的原因,自己挂名的文章绝对多于20篇了,至于发明专利的话,应该就是自己搞出来的敲除hk2的裸鼠模型了。 这种东西,与中南医院的动物实验室合作后,暂未公开运营。主要目的就是先紧着恩市的疗养院项目先供应。 到时候疗养院会一次性结给方子业一批劳务费和专利使用费用,而等到正式开始运营之后,估计方子业还能有一波非常稳定的现金流入账。 省级发明专利,全部都是“无中生有”,不知道是谁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去的,纯粹是提升履历用。 当然,这履历,听起来就有点‘绣花枕头’学术型博士的意思。 段宏也没有再更加详细的介绍。 方子业在段宏介绍完毕后,走到了台中间,鞠了一躬,而后走到了讲台旁,开始了正式的讲述:“各位老师,各位专家,各位前辈,各位师兄们中午好。” “我是方子业,这一次是代表我们团队,出来给大家分享一下我们团队近期在做的一种病种,我们且定义它为‘标准型毁损伤’,而我这一次要讲述的内容就是,‘标准型毁损伤’的保肢术个人见解。” 说到这里,方子业的第二页,就直接放了一个下肢毁损伤的图片,鲜血淋漓,血肉模糊,骨肉相连,皮开肉绽,血团结痂…… 这种刺激性,如果是让一个外行人看了一眼,估计多少得影响食欲。 但放在这样的场合,其实很多人或多或少地都接触过,有了相应的见识,自然不会见之色变。 反而,方子业把这图片放出来的意思,就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有些人讲课,是需要靠技巧的,但有些人讲课,在内行人的眼里,只需要靠绝对的功力。 是不是没截肢? 是不是保肢成功了? 是不是搞事情? 别人都截肢了,你一个人不截肢做了保肢,就是搞事情。 方子业仍然不慌不忙地铺垫着:“毁损伤并非一个特别标准的诊断,在教科书中,很少提及,一般都以创伤、多发软组织创伤并缺血性坏死来替代。” 方子业的ppt很简单,多图少字。 左侧就三个简单的词汇。 毁损伤,多发软组织创伤,缺血性坏死。 “从右侧的图片中,我们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患者的皮肤节段性苍白,这是缺血性征召。” “肌肉软化,这是直接暴力挤压至局部溶解。” “血管断裂,血栓形成,远端血运必然不通畅。” “神经机械碾压伤,节段性局灶性坏死。” 方子业翻开了第三页,仍然是少字多话。 左边配着的是标准治疗截肢,非主流治疗:强行保肢。 “根据固有的经验,这样的毁损伤,是截肢的最主要适应征,这样可以第一时间地保住患者的性命,避免残肢进一步坏死,导致更恶化的后果。” “当前,非常标准化的治疗就是大腿中段的弧形截肢,截骨段短缩,鱼嘴式缝合……”方子业调用了一张截肢后的新鲜图片,产自王元奇的标准化截肢术。 “截肢固然是一种治疗方式,这种术式,拯救了成千上万,数百万甚至更多患者的性命,它是一个非常成熟且非常伟大的术式创新。” “不过,随着目前的技术进步,对创伤的认识提升,人类对生活质量有更高的要求,如果可以通过不截肢的方式,处理好这样的病种,或许是我们创伤外科将面临的下一个热门话题。” “对此,我们团队,尝试性地做了几例‘标准化毁损伤’的保肢术探索,经过了给本院的伦理学会备案后,此探索性临床研究是符合伦理学议题的,并不会给患者带来痛苦,且利大于弊。” “首先,请允许我再多浪费几分钟,细致地解释一下‘标准化毁损伤’。目前,我们团队对其的定义是‘下肢毁损伤’,毁损伤的位置,不高于股骨大转子。目前对毁损的范围,没有做详细的定义。” “之所以目前不考虑上肢毁损伤作为‘标准毁损伤’临床治疗范围,是因手功能的复杂程度要远甚于下肢的功能与足部的功能。” “我们团队只是试探性地做临床治疗,不敢逾越地给就诊的患者更高的治疗预期,所以目前还没有尝试接诊上肢毁损伤的患者。” “接下来,我正式地汇报一下我们团队的工作!”方子业铺垫了一大圈后,在停顿当即,段宏就耐不住了。 “你们团队一共做了多少例?目前有没有失败的案例?”段宏的问题算是比较敏锐的了。 当然,这个问题,并不是段宏提前准备,而是临场应对。 做了十例,只成功了三例的话,回家好好地做功课吧,这样的课题不适合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分享。 方子业闻言,目光稍稍一紧。 但看到了正对面的台上,邓勇用食指左右摇摆,袁威宏则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再隔壁的韩元晓则是用手掌封住了自己的嘴。 方子业就只是对着段宏笑了一下,继续说:“段教授,您的问题,我们在分享结束后,一起讨论。” 新的图片出现后,方子业就说:“根据我们团队的经验,这样的毁损伤,如果要进行保肢术治疗的话,就要打破既往的思维局限。” “在我们既往的认知中,创伤的患者,急诊手术时,应该彻底清创!切除所有的坏死组织。” “这一条原则,在毁损伤中,同样适用。但会多加一条,应该彻底清创,切除所有必然的坏死组织,争取保留更多的‘非坏死组织’。” “如果严格按照当前创伤外科的理念,彻底清除所有坏死组织的结果,还是会走向截肢!~” “秉持着这一个原则,我们团队对其进行了清创术。” “这就是我们初步清创之后的结果,各位可以看到,这是同一个患者,同一个创伤部位,同一个皮肤缺损,但他的肌肉组织面,之前坏死的地方,已经有了新的血运。” “这就是我们团队目前秉持的清创理念,叫精细化彻底清创理念,当然,仅做到这一步,保肢术三个字,仍然无法谈起……” 方子业才说到这里,差不多才开了个头,台下坐着的很多人,目光都是迷茫中带着震愕、震愕中带着迷茫…… 有人开始摇人,有人开始拍照,有人开始从场外走进,有人则开始发信息问着些什么…… 如果说,手法复位走的是中低端市场的话,那么毁损伤的标准化治疗,就绝对是中高端市场一把抓!~ 中南医院创伤外科这一次要赢麻了! 第432章闲庭信步不掩叱咤风云(求订阅) 第432章闲庭信步不掩叱咤风云(求订阅)“处理好软组织的血运与形态,只是毁损伤清创术的第一步。这并不违背创伤的治疗原则。但需要我们在治疗原则基础上进行新的解读。” “切除所有必然的坏死组织,争取保留更多的‘非坏死组织’!” 方子业继续往下翻了一页,上书下肢坏死的时间窗时间:“肢体动脉血管栓塞严重缺血4-6个小时,即可发生坏死。” “以上时间统计结果是我们创伤外科诸多前辈,在经历了数十万甚至数百万肢体坏死的患者后统计得出来的时间窗。” “这一个时间作为评判肢体发生坏死的客观标准是非常恰当的。” “然而,在理解这一条绝对标准后,我们应该去深入地了解,我们人体的机体组织,如果它在发生了严重缺血之后,断续地又恢复了血供的情况下,这样的‘间性’时间窗是否能被延长?” “甚至,能够让‘时间窗’重新计时,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手术时间?” 方子业的声音并非慷慨激昂,也没有刻意设计一些钩子带动台下听众的悬念,就只是在平铺直叙。 可不要忘记一件事情,那就是方子业将自己的基础理论加点到了5级。 理论这个东西到了高深处后,很难被直接发现,也很难在临床中直接发挥逆转性的作用,只是这样深度的理论,会让方子业自己在基础理论中,能深入浅出,轻易地游走常见病种的各种基本原理。 “在清创手术过程中,我们应该明白这么几个概念。第一,挤压综合征,第二,组织是否坏死,组织是否处于将坏死的状态;第三,暴力挤压导致的细胞溶解性坏死是即时的、不可逆的,缺血导致的局部状态紊乱,是属于可调节的。” “所以,在清创的过程中,我们要一一对其进行分析。首先,挤压综合征常见于长时间的压迫性创伤,其本质是横纹肌溶解。” “这里有一個关键点,长时间的组织受压,导致细胞内钙离子超载介导的细胞损伤,以至于细胞膜受损,细胞内容物渗漏,进入到血液循环后的再灌注损伤。” “因此,这一部分的组织,是绝对不能予以保留,而是应及时切除的……” “再则……” 方子业对于细致操作方法学,并未详细阐述,而只是讲一些原理性的、概念性的东西。 讲者的分享,也要分一个轻重缓急,首先你要给别人展示的并非是高端的技术,新的操作,而是要别人了解,你到底在做什么,做了什么,做之后有什么结果。 台下的听众,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你们在做的是毁损伤的保肢术,这个技术,是在理论上可行的,也只有极少数的人推导过。 如果不给别人讲明白理论上可行,那么就不具备可推行性,也很难吸引住别人的兴趣。 当然,这些人最想看的,还是你做出来的结果怎么样。 方子业用了三分钟时间,翻了六页的ppt,大致将毁损伤的清创术中要注意的一些理论细节描述清楚后,也就开始阐述结果了。 “毁损伤手术的第二步关键,依旧是遵循创伤的处理原则,恢复血运,用各种方法恢复血运。” “血运通畅是肢体存活的关键,也是前提条件、如果患处以及患肢的远端血运无法恢复,那么其后果是灾难性的,严重者可导致患者电解质紊乱甚至死亡。” “恢复血运的方法,并不是本节分享的主要内容。” “接下来我们看一下我们近期做过的三组病例的最终结果。” 方子业的ppt翻动到了第15页,言初小女孩的第一次清创术前后的对比图,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第一张图片是新鲜的毁损伤,皮开肉绽,血肉淋漓,放在了左侧。 第二张图片则是瘢痕化的皮肤,虽然瘢痕组织揪扯一片,但那一只‘观感’不佳的脚,并非是没了,而是实实在在地续接在了白皙的小腿下方。 而且图片的内容是下肢悬空状,这代表,患者经历了手术后,患肢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恢复了一定程度的主动运动。 与图片带给人视野的冲击相随的是方子业的配音,字字句句均不紧不慢地通过话筒扩散在会场里:“经过我们团队接近六个小时的努力,这一例‘标准化的下肢毁损伤’,最终成功的以保肢术告一段落。” “然而这并未结束,在第一张图片中,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到,患者有大段的胫前神经的损伤。” 方子业用激光笔示意了一下胫前神经残端在画面中的距离:“至少有八厘米左右的缺损,这显然不能一期进行缝合处理。” “各位老师同样可以看到,这些软组织经历了清创之后,所有肌肉的表层都存在着新鲜的切面,在神经受损,局部的运动功能缺失的情况下,足踝部的肌肉粘连是必然存在的。” “我们接下来看两组功能查体视频。” 方子业再翻动了下一个ppt,小标题很朴素,就名为“静与动”。 然则,第一个没有去声音的小视频,就是言初足踝部主动和被动功能的查体。 “没有感觉?没有。” 视频中有一个白大褂用针尖扎了一下言初的足底:“不痛?” “不痛。”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被动活动明显受限,足踝部以下肌肉粘连性僵化。” 方子业并未解释,而是点开了第二个视频,视频开幕是同样的一只脚,只是另一侧的形态会稍微饱满圆滑一点。 视频开幕依然是白大褂戳脚底板:“有感觉吗?” 小女孩的脚缩了一下:“像一只小蚊子咬了一下。” “动一动。跖屈。” 小女孩跖屈了5°。 “背伸。” 小女孩背伸了8°左右,且踝关节的内旋外旋,足的内外翻,虽然不及正常人,但这些功能均已恢复。 且可以明显地看到这一次的肌肉在收缩时在瘢痕皮下凸凹不平。 这时,方子业才说了一句:“我们今天要分享的内容只涉及保肢术,所以无关的话题,我们就暂时不予讨论了,如果各位老师、前辈、同道……” 方子业才说了一般,台下不知道是某人没有素质地就飙了一句高音。 “你不说你放个der的视频呢?钓鱼呢?” 明显是一个脾气比较火爆的人。 看似不知道是谁,但开骂之后,左右前后坐着的人转头转身围成了一圈叠圆,这大哥就被围在了最中心。 方子业以及大会主持都看到了他,但方子业没予理会,继续说明:“感兴趣的话,可以在会后详谈或者以后有机会再详细交流,这里毕竟是会场,时间有限。” “今天我们的主题,就是‘标准化毁损伤’的保肢术治疗,其余的无关话题,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我们接下来看看我们团队做的第二病例,这个病例的难度要远高于第一个病例……” 段宏其实也看到了飙高音的人,但这会儿只觉得这人眉清目秀,格外养眼。 用一句比较时髦的话,挖坑不填,少活十年,方子业此举纯粹就是欠揍。 自然啦,方子业是一个标准的学者,知道每一小讲,就只汇聚一个主题,而且在主题的过程中,毫无ps痕迹的对下一小讲的简单精彩内容进行预示。 其实发表文章,也要看编辑是否对你的研究方向、研究内容感兴趣,如果正好投其所好,抓住了他的好奇心,那么你后续的投稿,就会变得相对简单很多。 如果说前期就是铺垫的话,那么来到了第二个病例后,就纯粹是‘装逼’环节了。 方子业已经铺垫完成了什么叫毁损伤,什么叫‘标准化’毁损伤,第一例毁损伤的患者,不仅保肢术完成了,保下来的患肢还不止是‘摆设’! 竟然还能恢复一部分的功能,这着实有点骇人听闻了。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会场上所有人都在期待,这第二例大腿部位的毁损伤患者,是不是也能够保住患肢,是不是也能够在保住了患肢之后,还能重建出功能来?? 前者是必然的,因为这是毁损伤保肢术的个人理解,但后者就未必了。 股神经和坐骨神经一旦损伤,想要重建的难度非常大,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坐骨神经功能受损的患者不堪其扰,疼痛难安,甚至瘫痪在床。 方子业道:“这个患者的手术时长是第一例毁损伤手术的两倍。” “其中一个很关键的原因就是他是胯关节的损伤,其二则是他存在着骨缺损,很多肌肉的一期止点并无着落……” “这个胯关节损伤的清创术,我们团队足足做了接近七个小时,后续的收纳,修型我们又做了两到三个小时。” “当然,在这个位置的损伤,其比较好处理的一个点就是血管比较单一,就是股动脉与腘动脉的续接,想要完成一期的保肢术,其难点并不是血运通畅,而是要将软组织处理好……” “这是他保肢术后的图片,可以看得出来,下肢的形态是完整的,缺损的皮肤虽然仍存在,但二期予以皮瓣移植术处理,骨缺损的移植术治疗等,即可比较好的解决。” “估计各位前辈都很好奇他最终出院时的状态。” 方子业又故技重施了一次挖坑不埋,直接将患者‘拄拐’步行出科室的图片放了上来。 没有视频,但图片中,患者自己拄着拐杖,双脚着地,患肢前迈,健侧着地,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是我们团队的第二例毁损伤保肢术,保肢的结果还是喜人的……” 方子业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门后面挤进来了好几个陌生的老头,中南医院的熊志章和温东方老教授就在其列,另外几位,方子业就叫不出名字了。 但这些人的到来,并没有打断方子业的继续分享。 翻动着ppt,开始分享第三组毁损伤的‘逆袭之路’。 ppt来到第29页后,即将进入到了尾声。 方子业做的ppt总体并不长,就只有三十六页,最后一页还是感谢倾听的谢幕语,相当于就只剩下了七页的内容。 在方子业放出第三个毁损伤病人的出院结果后,台下的人开始骂骂咧咧,东倒西歪…… 方子业即便是在讲台上,都听得到一阵阵破口大骂声。 “要点脸吧?” “做个人吧?” “有没有素质啊,挖坑不埋,关键的一个字不提,不重要的一说一箩筐。” “讲一点干货啊……” 方子业就假装没听见。 着实不是方子业没素质,而实在是时间有限。 这样的学术交流会议,哪里有人会拿着纯粹的技术在台上开讲的,真拿技术去讲,时间有限的情况下,搞了一个开头,就轮到下一位了…… 那才是真叫一个难受。 懂的人能理解方子业,但也不妨碍懂的人在台下骂街…… 方子业的下一张ppt放出后,就注定是这一论的讲解,进入到了尾声:“takehomemessenge(核心要点)。” “根据本团队的经验,在此谨慎地做一些总结。如果要做毁损伤的保肢手术治疗,建议先确认好诊断。” “1.先从下肢的毁损伤开始接触毁损伤的保肢术。” “根据我们团队的经验,小腿及以下位置的手术时长大概集中在五到八个小时,如果是大腿部位的毁损伤,则会需要十二个小时左右,如果是跨关节的损伤,手术时长会延长至十六个小时左右。” “2.目前本团队并未对上肢的毁损伤进行保肢术治疗。” “因团队私下里对手术时长和手术流程进行预设时,考虑到手功能的复杂性数十倍于足部,手术时长可能会延长至二十多小时甚至更长,这需要一个超级大团队的配合。” “3.毁损伤保肢术的核心重点在清创,保肢术的理论重点在于血运。” “依旧是老生常谈,急诊创伤的直接核心是清创术保证局部软组织胚的完整性,可存活性。血运通畅是机体组织存活的前提条件。” 三句话,每句话都配上了图片,这就来到了第三十二页。 台下的喧闹声逐渐平缓,认真地看着台上。 虽然方子业给出的关键信息是纯粹理论化的东西,但每一个病种的核心,仍然是理论作为骨架支撑,操作只是重复理论骨架支撑的临场表现。 理论上都不成立的东西,想要操作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比如说永动机,总有人觉得自己发明出来了永动机。 方子业继续语速平稳地翻开了第三十三页。 三十三页是对于毁损伤治疗的后续展望。 三十四页是对于毁损伤标准化治疗的团队人员配置的建议。 第三十五页是对于目前团队所做毁损伤不足之处地一种反馈,指出了当前手术可以优化的地方。第三十六页,thanksforyourattention! “谢谢各位老师、前辈、同道的倾听,以上就是我带来的关于我们团队近期在做的一些病例的分享。期待各位老师的批评指正,接下来还有二十分钟!”方子业的话音还在继续时,就被打断。 段宏就拿起话筒打断了,说:“各位对于上午场下半场这么多讲者的哪个内容最感兴趣啊?接下来就是问答交互环节。我个人,先请求方医生不要下台,我有几个问题要问哦。” 方子业偏头看向了段宏所在方向,三位主持都跃跃欲试着,很显然是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提出来。 不过,方子业还偏头的时候,环绕音箱中的熟悉声音扩散侵入到方子业的耳道:“大会主席,现在是问答环节,应该根据下半场的发言顺序,陆续地开始提问。” “根据这一次会议的议程安排来看,每个讲者最多只需要回答五个问题即可,这就代表着,我们这些听众,可以向每位讲者提问五次,是不是呀?” “我个人对下半场第一节韩先龙主任分享的话题很感兴趣,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能向韩先龙当面请教呀?” 邓勇站了起来,非常主动且热情地展示了自己的想法。 与此同时,邓勇的隔壁,有韩元晓,有袁威宏,有陈芳副教授,还有刚到的刘煌龙,都是跃跃欲试着。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笔记本,显然是登记了不少的问题,就方子业之前的讲者进行满打满问,把这个问答环节给拖延过去。 邓勇的屁股一撅,段宏就知道他在拉什么屎。 眼皮一挑,眉头一凝:“邓教授,这是学术会议现场,不应该是听听大家的意见和想法吗?” 邓勇则大大方方道:“学术交流,在于公平公正、自由自在,而不是所谓的大部分人的意见。” “如果学术是从众,那么学术就无从谈起。如果学术是以主流为尊,就谈不上创新和百花齐放。” “并且,不管是按照讲者出场顺序,还是按照资历排辈,也应该是有个先来后到啊。”邓勇笑眯眯地说完。 就对方子业伸手一指:“伱这个小年轻不懂事儿,这讲者台你什么时候包场了?” 方子业听完,马上就顺势走到了讲台的最中心,当着所有人的面,鞠了一躬后,化身一个乖乖的听话学生,端着电脑,从侧面下去了。 方子业他又跑了!~ 现场众人,全都是哗然一片。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段宏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邓勇站得笔直道:“大会主席,我要开始提问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段宏无奈啊。 只能是让邓勇发言。 然后韩先龙主任就不得不站起来,接受着在场所有人的关照,被迫营业起来。 邓勇问了一个无关痛痒,但很难回答的问题。 “韩主任,你们在做课题微创新的时候,立足的一个临床基点是什么呢?”邓勇说完,满脸都是期待之色,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这怎么回啊,地级市医院里的临床课题微创新,是真的依靠了临床基点么?就好比毁损伤这样的,有一定的盲区,目前全世界都几乎没人做的临床盲区,被邓勇等人的团队挤了进去。 但问题出来了就要有答案,不管答案好不好。 韩先龙犹豫了十几秒,才谨慎回说:“邓教授,我们团队做这个创新,主要是基于,希望能够减少手术时长,加快患者术后的康复。” “但实际情况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根据我的理解,你只是增加了质量,但手术时长、术后住院时间并没有特别点出来,这是没统计么?”邓勇问。 场面到这时候,就有人看出来了邓勇的目的。 估计是为了缩短等会儿方子业要面临的提问时间。 问答环节总共才二十分钟,下半场共五个讲者,前面四个,如果每个人都回答五个问题的话,方子业就不用上了。 …… 十一点五四十七,韩先龙主任才战战兢兢地坐了回去,额头上略有细汗。 把话筒交出去时,他只觉得满是劫后余生之色。 韩先龙从来没想过,自己所做的微创新,其实还有这么多不太妙的细节可以去抠,如果真的被有心人盯上的话,自己这么搞课题,非常有可能作茧自缚。 然而,话题到了这里,邓勇以及韩元晓两人就坐了下去! 袁威宏等人也没有再对后面的讲者进行问答,把整个问答环节,都转交给了段宏。 邓勇自然要为方子业铺路的,但铺路的方式,并不是让方子业不被提问,而是要做给所有人看,大家都tm别太过分了,谁家没有一两个长辈。 该问的问题就问,不要刻意为难人…… 方子业闻言靠墙而站的他,轻轻一笑。 邓勇等人并排同时坐下的场景,深深地刻印进了方子业的内心深处。 融入一个团队的好处,不仅仅在于团队给你的助益、资源,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比如说让你有更足的底气,让你在关键的时候,不被欺负。 段宏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才打乱了方子业的思绪,方子业偏头看向了段宏方向,段教授也象征性地再提问了现场,有没有其他人还对后续的讲者有其他问题,整个现场就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这般后,段宏才说:“大家都没问题了啊?那我还有点问题,想要咨询一下中南医院的方子业博士。” 被点名,方子业只能是从人群中再次往前走了几步,斜靠在了第二排的左手边,接过了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 笑出谄媚:“段老师,您请问,但请别问太难了。” 自己与段宏之间的地位、影响力、人脉、资源差异等等,都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这些东西,都是要靠自己慢慢积累的,而不是一蹴而就,你有这样的能力,这些东西就能马上汇聚到你的身边。 方子业的先行示弱,并未引起大家的不适,反而觉得方子业从刚刚的高高在上,再入人间,也不过是一普通少年,喜怒哀乐尽全。 他也有害怕的人,也有尊敬的人。 段宏的第一个问题,就很有刺激性:“方博士,你在你们团队的位置是什么位置啊?” “在手术中,你又是什么位置?” 段宏知道方子业在主刀。 但其他人不知道方子业在主刀,而且手术记录上,也没有写,所以,方子业非常自然地回:“段老师,您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我就是博士刚毕业的学生,现在只是住院医师,自然是助手了。” 段宏马上再问第二个问题:“嗯,不错。” “就是,你们团队做的第一个病例啊,你们团队是谁在主刀啊?当时是怎么想到去做毁损伤这个课题方向的呢?”段宏直接亮起了一把三千多米的大刀。 言初的毁损伤手术,是谁在主刀? 段宏、邓勇、齐乔文! 没有方子业,那时候的方子业,清创术还只是个小弟弟。 方子业能够上台,还是段宏提携,让方子业上台做骨折手法移位术。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至少方子业需要思考几秒钟。 方子业目光与段宏对视的时间,音箱里传来了邓勇和袁威宏二人的小声嘀咕声,仿佛是要站起来,把锅顶在了自己的头上。 方子业听到几个音节后,就赶紧打断:“第一台毁损伤保肢术,主刀的人是邓教授、段教授和齐教授。” “之所以会考虑到往保肢术这个话题上走,是三位教授共同探讨之后,觉得有一定的保肢几率,就在临床中尝试着开展了第一台保肢术。” “五月份,邓教授、刘教授还有袁医生在经历了长达接近两个月时间的摸索和探讨之后,才行了毁损伤术后的功能重建术治疗。” “在整个过程中,我就是作为助手。”方子业最后再强调了一句。 大大方方地就把事情的原委,都讲了出来。 在场所有人听到这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原来毁损伤的课题,是这么来的。 但是,好像奇奇怪怪的问题又变多了。 为什么中南医院会把它单独列出来?为什么同济医院和协和医院没有将它拧出来作为临床课题呢? 方子业话毕后,感受到场面一度变得静寂后,仔细地想了一下,也没有说出来后面的话! 你行你上啊,你们同济医院没有偷偷地做过毁损伤么? 协和医院没有偷偷做过么?你问这些个有什么意义?你做的第一例毁损伤,邓勇也参与了其中。 你们一起探讨的内容,每个人不能拿回来单独做了? 如果医院里遇到了毁损伤,要么截肢,要么就给你段宏还有齐乔文打电话,让你们赶来中南医院手术?你们会随叫随到? 当然,这些话,没有必要说出来。 四周依然的静寂,并没有让方子业变得慌张。方子业这一刻,庆幸来作为讲者的人是自己。 方子业足够年轻,所以可以足够不要脸,所以可以攀认很多老师,我就是个做事的,谁教的东西我都可以学。 方子业说完之后,段宏的脸色从震惊中逐渐缓和,然后变得窘迫起来:“我的问题问完了,傅主任,秦教授。你们还有问题吗?” 傅主任是宜市人民医院的主任,也是博士学历,目前有副教授职称,也是大会主持成员之一。 秦教授则是省中心医院的骨科主任。 段宏赶紧将问题交了出去。 别看现在所有人都是鸦雀无声状态,等他们从方子业老实巴交的回复中回过神后,就该转换“讨伐”对象了。 你段宏不能倚老卖老地欺负人啊,课题是公开的。 只要别人不偷你的数据,不盗用你的核心技术,不是把你一脚踹开的,那么课题就不姓段啊,你搁这里问这些问题干嘛呢? 是想要说,这毁损伤也有你段宏的份儿? 要中南医院把你的名字挂起来? 你一个创伤外科分会的主任委员,你咋这么玩不起呢? 段宏一开始也没想到过方子业会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 而听到段宏把问题权交了出来,秦宇教授就直接问道:“方医生,我只想问两个问题,你只要比较简单地回答就好了。” “就是,毁损伤这个病种,需要搭建的团队会很难吗?” “你们在成功地完成第一例毁损伤保肢术前,经历了大概几次截肢术?” 秦宇的问题就比较接地气了,与方子业分享的东西息息相关。 “目前而言有点难度,我们团队的第一例手术一开始积累的人手是非常非常多的,主刀的是段宏教授,齐乔文教授,还有邓勇老师,袁威宏老师等。” “在我接触的视野里,我们操作的第一例手术就保肢成功了,但在此之前,具体失败了几例,就超出了我个人的认知。” “在此之后,我们团队陆续接诊的八九例毁损伤,目前术后康复都处于预控范围内!~” “我相信如果要再搭建毁损伤的保肢术团队,比我们团队初建时,要容易得多。” “目前的数据有限,不具备统计学意义,所以我们并未对详细的技术、客观的数据分享出来,就是为了避免贻误大家!” “如果我们团队最后得出了一个比较明确的结果,探索出来一套可行性的毁损伤治疗方案和流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公开发布的。”方子业一边说着,一边立正。 说完之后,就把话筒放了下来,彬彬有礼,并未紧张,也没有高声尖语。 “哗啦啦啦啦!~” “啪啪啪啪啪!” 场上的所有人,就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闲庭信步不掩叱咤风云。 就连段宏,都再一次开口赞赏解释起来…… 第433章在方子业的家里挖呀挖(求订阅) 第433章在方子业的家里挖呀挖(求订阅) “关于之前我提问的问题,我在这里详细地给各位同道解释几句。毁损伤保肢术的想法,的确是我最先提出来的。”段宏站起来,胖胖的身材看起来有点像常见的肥胖隔壁中年大叔,甚至有点敦厚。 然而此刻段宏的气质并非常人所能及,不威不怒,声音宏亮:“但提出想法不代表占有想法,我也的确邀请了一些高手做过毁损伤的保肢术,也的确成功地为保住了肢体。” “但保住肢体的活性和能为肢体重建功能,这是两码子事儿。且我成功保肢的这些病例中,也有其他教授、包括子业的一部分功劳,且这些助益是不可替代的。” “如果我没记错与邓勇教授上一次私下交流时的内容,邓勇教授说过,自从三月份以来,中南医院接诊的毁损伤,暂时还无一例截肢病例。” “这样的团队实力,堪称省内最顶尖级。” 段宏站起来给方子业背书后,就彻底坐实了方子业所在团队的综合能力,也是确定了这个临床技术课题的真实性。 台下的哗然声逐渐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三五成群的低语声。 方子业手术直播时开展的‘手法复位’技术,只便于快速处理骨折,只是让骨折的手术质量变得更高。 很多顶级的教学医院早就脱离了单纯做骨折手术的‘低级阶段’,因此处于可学可不学的摇摆期。 但很显然,毁损伤的保肢与截肢选择,以后将是全新衡量综合实力的指标。 ‘毁损伤’病例的增加,是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导致了高暴力损伤的发生率,是高能量加重了损伤的程度。 科技发展的利弊双刃,导致了科学的发展永远不会停步,因此,在车速越来越快,在建筑越来越高的新时代里,毁损伤的患者只会增加而不会减少。 这是全世界经济发展必然的选择。 毕竟无论再如何强调安全,华国和全世界也不可能回到过去的车马慢,书信传达的时代。 段宏给了众人差不多半分钟的讨论和消化的时间后,又是非常谨慎地提问道:“方医生,我还有两个与你刚刚分享的专科理论不相干的问题,希望方医生能够回答一下。” “问题也都很简单。” 方子业几乎是秒回,笑靥:“段老师您说。” “第一,就是我们科室啊,接诊过几例毁损伤的患者,也保肢成功了,但目前不知道后续该如何处理,如果方医生你方便的话,可以来我们同济医院指点一下。” “第二,如果方医生你们团队什么时候开设相应的教学小班,一定要记得通知一下。”段宏笑起来,把话题的氛围收拢成轻松。 方子业愣了愣:“段老师,这两个问题,您其实可以私下里说的啊。” “指点不敢当,段老师您太过于谦虚,谦虚到我都觉得害怕,我甚至不敢贸然拜访了。” 方子业以退为进。 段宏是什么人,同济医院是什么级别的医院,私下里说说这个问题倒是不错,公开这么讲,方子业有一万個理由怀疑这个问题背后设了坑。 公开的问题就公开解决。 方子业的惶恐是对同济、对段宏的尊敬。 毕竟方子业早已认识清楚的一个事实就是,自己的老师邓勇和段宏压根就不在一个级别,他们两个一起玩,邓勇就会处于绝对的下风。 这是邓勇菜么? 肯定不是,邓勇现在在中南医院早已经‘玩得’风生水起,这是两人的视界、地位、阶级、层次都稍有了差距。 方子业现在的积累与自己的老师都还没办法比,自然不敢去和段宏玩‘什么心机’,直接认怂,我年轻,我随便退。 方子业的话,给了邓勇一个台阶:“段教授,我还正当年呢,带学生的事情,就不劳段教授费心了。” “至于去同济医院指点这样的话,段教授就不必捧杀了,我们中南医院虽然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可最基本的家教还是有的。” 段宏敦厚地笑了起来:“邓教授,误会不就这么来了嘛。” “捧杀两个字就有点诛心了啊。” 段宏偏头看了看时间,接着说:“再一次感谢中南医院的方子业医生,给我们带来如此精彩的临床课题分享,为我们鄂省年中创伤外科的学术外科会议的学术主题拔高了一个度。” “终究精彩不能当饭吃,饭点到了,我们先去就餐,就餐完后,我们将继续享受下午的学术盛宴。相信下午各位讲者分享的内容,会更有趣……” “……” 段宏宣布了上午场次的下半场的学术交流会议结束后,方子业所在的位置就立刻被围拢起来。 这一次加方子业微信的人,位次可不低了。 省中心医院,市中心医院,梨园医院,基本都是汉市本地的,还有一些特别出名的地级市医院,比如说三峡大学附属医院等教学医院,也是愿意第一时间地就参与到毁损伤这个热门话题中来。 方子业如同雕塑一般地举着自己的二维码,在人群中瞻显着自己的度量:“不好意思啊各位老师,麻烦你们扫一扫。” “辛苦辛苦,谢谢谢谢!~” 何为学术交流,与同行交流,与学者交流,与前辈求学,与晚辈探讨,以学术交友,是为交朋友。 一个人,在科室内的江湖地位,是靠着自己的绝对实力可以一拳一脚地打下来。 但在全省范围内,如果要争取到一定的江湖地位,那就只能通过超出普通拳脚招式的手段去铺开自己的名气。 更有甚者,将自己的科研成果,以学术会议的形式,科普出去,与专业课程的方式,传播出去,以全省同道之手,将自己的理念,将自己的技术,将自己的梦想,栽植在全省,力求其惠及每一个患者,是为教授,是为医…… 更有甚者,将自己的理念传播至全国,推进教科书,将自己发明创造的东西,惠及全国人,是为国之大医。 还有强者,以一己之力,批发式地摁灭一个病种,使得全世界范围内的患者,都大受裨益,是为名留青史,如屠呦呦女士! 这些,都是邓勇和袁威宏在学术会议开始之前,就交待好了的。 不要去主动地加别人的好友,但是别人如果加你好友的时候,最好不要拒绝。 方子业目前处于交友阶段,方子业以后也需要有一些朋友,便利于在全省行走,你tm装高冷的话,你就算是顶级的院士,你我不来往,我不理伱你能咋的? 谁靠谁吃饭啊? 加了一圈之后,方子业踮起脚尖都再没看到有人还抬着手机扫,这才把自己的二维码一收,然后捧着手说:“谢谢,让一让,让一让,谢谢啊。” “我要去找老师了。” 方子业请求的人群方向主动地隔开了一条甬道,方子业快速地侧滑出去后,正好被邓勇和袁威宏夹在了中间。 可能因夹道的宽度有限,韩元晓教授与陈芳副教授二人,已经先行组队离去。 “感觉怎么样啊?子业。”袁威宏双手负胸而站,右偏仰头问。 “讲的时候很紧张,被问问题的时候,更加紧张,不过问完之后,就感觉大家都很热情。” “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加到这么多老师的好友。”方子业的右手搓着鼻子,嘴角实在难压,牙齿也就不自觉地钻入到空气里。 “你是想过,只是没想过这么早吧。”袁威宏嗤之以鼻,直接就把方子业的伪装纱衣剥开,露出赤果果的方子业。 方子业闻言,上下嘴唇一抿缝,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后下巴一收,声音呢喃:“其实前年的教师节,就有在想了。” “那一次,是第一次听师父说起过这个世界的全貌,感觉世界很大,自己很渺小,甚至觉得自己连家乡所在的恩市都走不出去。” “更遑论走到全省面前?” 袁威宏的脸色稍欠,这方子业记忆深刻的教师节,他几乎没印象了,再偏头看隔壁的邓勇。 作为教师节主角的邓勇,更是十分茫然自己当年到底是说了啥,让方子业这么记忆深刻? 邓勇说:“好好经营今天加了的这些好友,以后就是你最直接的全省的人事资源了。以后你如果想要搜集感兴趣的病例,如果你以后要去地级市医院开展会诊手术,最常联系的也就是他们了。” “当然,经营不是让你把他们当科室里的人那么对待啊。”邓勇点了一句。 邓勇最初关注到方子业时,方子业还是个‘小舔狗’,舔师兄,舔上级,舔老师。 现在作为上级了,方子业偶尔喜欢摆师兄和上级谱,算是把每个人的身份都算得死死的。 当然,与科室里的人这么相处是没毛病的,至少你可以带给他们直系的好处,大家都是直接的师兄弟,你凶一点只会被当作是关心。 与地级市医院的同行相处的时候,这种相处模式当然就不适用。 “师父,您放心吧,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之前不是还去过恩市中心医院学习嘛。”方子业跟在了邓勇的身侧,提醒了一下。 因为方子业太过于年轻,邓勇都没怎么在方子业这里过到当师父的瘾,方子业就毕业了,导致邓勇都没反应过来方子业还去过恩市中心医院了。 “在会场吃还是回去吃?”邓勇不再多交待,问。 “师父。”方子业左右摆头,一叫两用后道:“我回去吃吧,也早点去接谢老师的班。谢老师已经连续值班了很久,我再不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在创伤外科的时候,“受伤”的是秦葛罗;现在‘受伤’的是谢晋元。 方子业真的觉得格外愧疚,本该是自己本分工作的。 如果换位思考,现在一个专业型硕士让方子业去顶替他值个二十四小时班,方子业可能会答应,但心情会不太舒服。 推己及人。 谢晋元也就是没办法。 “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 在中南医院急诊科门口下网约车的方子业的右手手腕都有点酸了,足足加了大几十个好友并备注,可未读的添加好友信息,还有数十个没清理完。 手机一收后方子业甩手往里进。 “帅哥,烤红薯。”门口有炭烤红薯的老板满脸笑意。 方子业有点饿了,便问:“怎么卖的?” “十块钱一斤。来多少?”老板听到方子业应声后,马上开始抓塑料袋。 方子业连忙摆手摆头:“谢谢,不要了!~” 什么鬼,红薯在方子业的老家,很多时候是给猪喂的。生红薯出产的时节甚至几毛钱一斤,烤红薯就算贵一点,如果是五块钱一斤,方子业还能咬牙吃一个。 十块钱一斤。 倒不是说方子业买不起,他现在某宝里面的利息都够吃一个了,但是性价比太低了,方子业宁愿不吃。 再添几块钱吃一个烤肉饭难道没有烤红薯香? 穿进铁栅的通道门到急诊科门口后,方子业还在摆手对老板示歉,见老板重新转身后,这才进了急诊科里。 进门后方子业先让了一下轮椅,接着左转往急诊创伤中心方向的休息室方向走,一边点外卖。 才下完单,准备收手机时,没想到聂明贤打来了电话。 顺手接过往耳旁一贴:“贤哥。” “子业,你什么时候来手术室啊,这断肢栽植术,你不来就没办法进展了啊?” 方子业:“嗯?什么断肢栽植?我刚从会场回来。饭都还没吃的。” 聂明贤紧接着解释了一阵,方子业才终于明白了。 “贤哥,我那是梦话你也不知道确定一下啊?算了算了,这个不重要。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吃了饭再来。” “上一次的手术,就是只吃了早餐,受不了,我今天一定要吃了饭再来,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去给谢教授汇报一下。然后再到误餐室里,吃几口饭就来,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 “手术知情同意书签字了吗?”方子业问。 “放心吧子业,钟业伟又不是个脑残,他肯定不会再做类似的糊涂事啊。而且吧,我今天也才知道,肝胆外科的钟业伟也是有苦衷的!” “他父亲被以前消化内科的住院总搞没了你懂吗?” “啊?”方子业闻言声音一颤。 看人不穿心思,读人不出文化。 “这个是真人真事儿,就是做内镜下的息肉切除术。”“从我的角度,我非常理解他。如果子业你心里还有梗的话,子业你给我个面子。”聂明贤在电话里说道。 “其实,越是离谱的事情,背后越有原因,只是我们没办法去窥视背后。” “当然,子业你愿不愿意来,还是看你自己。” “好,等我收拾一下。”方子业这边主动挂断了电话。 挂电话后,方子业就将左手提起的白大褂又挂了回去,而后就到了急诊创伤中心的急诊诊室。 里面,谢晋元副教授在打电话请着会诊,龚子明出来与方子业交涉了一两句后,又赶回了诊室。 方子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在看到龚子明与谢晋元说明情况,谢晋元点了点头后,方子业才小跑着出了急诊科,而后继续小跑着往外科手术室方向赶。 从急诊科要到外科手术室,需要从急诊科楼到骨科大楼,再上到骨科大楼的顶层,穿过通道向外科大楼。 外面很燥热,方子业跑到骨科大楼电梯口时,就已经全身微汗。 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昨天的事情始末,方子业不由嘴角莞尔起来。 钟业伟作为肝胆外科的副教授,作为外科的从业者,让自己的小舅子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下这一行字,听起来是挺离谱也让人觉得愤怒。 一个特别正常的人,都知道中南医院的会诊、急诊手术的运行和架构模式。 住院总急会诊,住院总行急诊手术,那么他这么做,不就有点难为人了么? 如果钟业伟的情商就这么点,做事就是这么‘歪门邪路’,他不一定能混的进肝胆外科,更不会到副教授的位置。 试想,谁tm的喜欢和这么一个人共事。 从今天去试想昨天的场面,钟业伟第一时间只是想到了道歉,而并非是‘卖惨’祈求方子业的谅解,其实就脱离了道德绑架四个字。 方子业不会去详细地了解为何钟业伟的父亲做一个胃镜下的息肉切除能丧失生命。 “到了手术室后,再看一眼手术知情同意书吧,没问题,就直接开始手术。这个世界,其实有太多的不为什么。”方子业喃喃着,心里做出了决定。 其实,站在方子业的视野里,方子业也没错啊,你不要我做手术,签字为证了,你死不死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啊? 知情同意和知情拒绝同等权利。 不过吧,有时候也没有必要因为第一印象就把一个人给框架死。 方子业赶到了手术室后,并未第一时间洗手,而是先查看了一下患者的病历本。 钟业伟这会儿也在手术室里,有点紧张地贴墙而站,方子业进门后,他才站了起来,小心地陪站了一会儿后,才解释说:“方医生,辛苦你们了。” “昨天聂医生一个晚上,都在手术室里!~” “本来是不打算打扰方医生你的,但是,聂医生和刘教授还有彭隆副教授三个人尝试着做了一下手术,但觉得目前没办法再进展了,所以我刚刚就拿着聂医生的手机给您打了电话。” “签字这些,肯定是没问题的,我们已经在安全办谈话了!” 钟业伟并未再提其他,而是表情恳切。 昨天方子业与他的对话,钟业伟也记忆深刻,每个人都不容易,都经不起折腾。 谁都不想为了冒险而耽误自己一辈子的前程。 方子业看完,抬头说:“不好意思啊钟老师,我可能是有点太过于自私了。” “没有没有,方医生,您的抉择才是对的。” “我们都是当医生的,我能理解你的难处,主要是我太片面的断章取义了。”钟业伟解释。 方子业出门洗手,进门后就开始穿无菌手术衣,戴上了无菌手套,就靠在了手术台旁。 在接过聂明贤递来的手术刀前,方子业眼角轻轻一眯,偏头问:“龚罗元,你等会儿帮我去从急诊科前台拿一下外卖吧。” “我这边先做一会儿手术,做完之后就下楼去吃。” 闻言,屁股刚接触到凳子的钟业伟就马上弹跳了起来:“方医生你还没吃饭吗?” “没事没事,我来安排,等会儿你外卖来了,我让他放门口就行。”钟业伟直接拿起了手机,就快速地开始滑动起来。 方子业并未回话浪费时间,低头接过了聂明贤递过来的手术圆刀。 扫了一眼手术术野,方子业就发现,聂明贤目前是用小型体外循环仪改造而成的下肢保留装置,只是,目前截肢后的残肢,血运状态也不是蛮好。 这并非是真正适用于截肢后的体外循环仪,患肢的动脉静脉内的血栓,暂时也没能完全处理掉。 终究,聂明贤的功力再牛逼,也就是‘登堂入室’级,并不是更高的‘国手级’。 “子业,你之前给我讲的那些方法,我都试用了,但貌似还是没有彻底地消除血栓。局部使用肝素也没能让血运全通。” “如果你不来的话,我都要给患者上股静脉滤网,然后强制性地做断肢再植术了。” “嗯,没事,我们再慢慢来,我们先来探查一下末端血运……”方子业的血管外科的理论是很高的,因此,在接管了手术之后,马上就推行了一条可行性的处理截肢后残肢内血栓的思路。 血管外科是聂明贤的本家专业,是聂明贤最感兴趣的内容之一。 手术一开始,聂明贤整个人的状态就被激活,鹰隼般的双目,在术野附近滑来滑去,喉结上下鼓动。 似乎有非常多的问题要问,但也知道,这是方子业主刀的第一台断肢栽植术,且旁观还有钟业伟在担心着家人的病情。 手术的流程没走到绝对乐观状态时,问问题是浪费时间且不讨喜的。 残肢保留装置的研发,是断肢栽植术的第一步,处理残肢是断肢栽植术的第二步,处理好残肢后,进行高质量的断肢再植术,才算是走到了顺畅的手术流程…… 刘煌龙虽然号称是最年轻的教授,资质最牛的手外科教授之一,但也从来没有做过截肢术后再行断肢再植术的手术,此刻甚至他内心深处,都还没能明白过来其中的原理。 方子业操作时看到了两双四只迷茫的眼神,才稍微解释了一句:“我个人的理解是,在截肢术后处理残肢端时,应该是远端动脉的血运作为锚点。” “一边观察血运的来处,一边观察血运的去处。” “在血运通畅之后,我们就可以将体外循环仪取出,然后完成动脉端的缝合。” “静脉端的缝合可以时间稍微延长,甚至二期进行缝合都是可行的。” “肢体发生节段性坏死后,我们最怕的就是裂解的细胞液通过血液循环入体,导致电解质平衡的紊乱,但我们在静脉回流端,加了一个小型的血液透析的仪器!” “这样回流的血液,至少异常电解质浓度等异常的浓度会被透析仪过滤掉……” “贤哥自主改建的这个小型透析仪,就是关键了。” 聂明贤闻言催促道:“业哥,别商业互吹了,赶紧操作吧。小型透析仪虽然关键,也要会用。” “不会打牌的人,给一把稍微需要点技术含量的天牌都得输。” 聂明贤说完抬头,双眼充满着被‘鞭笞’地渴求。 你别夸我,你狠狠地虐我呗,让我知道,你技术非常厉害,然后好让我学。 这满满的求知欲,明亮的瞳孔,仿佛一把利剑刺向了方子业的识海深处。 对比方子业见过的所有人,包括洛听竹,包括兰天罗在内,没有一个人泛出过能类比聂明贤此刻的求知欲这么‘欲’的眼神。 聂明贤的天才和优秀,果然有其背后的逻辑和定义。 “我暂时理解的断肢再植术的残端处理,依旧是考究和挪用了毁损伤的血运重建术的理念……”方子业继续开始慢慢解释。 …… 也不知道过了十几分钟还是二十几分钟。 台上的手术正酣时,手术室的脚踏式感应气压门被踩了开,刘煌龙等台上的人目不转睛,没被影响,但守在计时面板旁的钟业伟却有点佯怒。 手术室可不是参观室,不请自来的外客。 钟业伟只是站了一个马步就重新坐下来了。 门口传来的邓勇教授的声音,正是最近两天他打电话祈求过最多的一位教授的音色。 “张教授,郑教授,这一间手术室,就是我们创伤外科最常用的手术室了。” “我昨天和今天都没参与查房,所以并不知道里面在开展什么手术,有可能就只是我们医院最常见的手术,两位教授别见笑啊。”邓勇一边走进,一边伸手引两人从外走来。 进来的两人等高,甚至连身材都格外相似的干瘦。 其中一人的脖子修长! 另外一个人的脖子就相对较短,但脸很长,另类地拔高了自己的身高。 邓勇话落,另外两人走进,而后三个人同时都在手术室的门口站定。 包括邓勇在内,三人都略有些目瞪口呆。 可邓勇毕竟是组内人,所以一眼就看出来,现在是刘煌龙带着方子业在做拟在八月份才会正式常规开展的‘临床断肢栽植术’。 目前这个技术是不成熟的,还在理论筹备阶段,团队打算七月份在老鼠身上尝试一批后,再挪用进临床的。 “邓教授,这是在干嘛?”邓勇知道的问题,来自华西医院的长脖子张岳教授并不清楚,自带烟嗓音的他,声线非常粗。 手术台上的造型,自认见多识广的张岳也是闻所未闻。 这是创伤外科的手术台,你们开展断肢再植?而且还是这么大一条腿! 郑海东教授则是揉了揉眼睛后,靠前几步,踮着脚尖看了两眼,而后又垫着脚尖蹑手蹑脚退了几步。 摆着头:“还是没看明白!也不是之前方医生分享的毁损伤。” 邓勇想了一下,才解释道:“郑教授,张教授,这是我们团队的后续一个临床课题,叫断肢栽植术。就是如果患者因病情紧急,无法远程周转,便可以在地级市医院,或者其他医院先行截肢术保住性命。” “而后再转运来我们医院,将截掉的肢体再重新再植回去。” “这是我们团队基于毁损伤课题、功能重建临床课题后,再续建的另一个临床课题。” 邓勇说话的时候,台上的刘煌龙等人都非常有素质的“高冷”不言,连头都没瞥,仿佛进来的人,就不是邓勇,更不是什么教授,只是无关人员。 手术无关人员,其实就是无关人员。 这是一台非常高要求的手术,丝毫大意不得。 因此,只有邓勇和麻醉科的教授发现,另外两个年纪接近五十岁的大教授,如同一个萌新小姑娘一样地在原地一个激灵,萌萌哒地甩了甩头后,纷纷抬着下巴,眯着眼睛,露出显目的鱼尾纹。 郑海东提左手,做成了半个爱心状,不过并非是与人拼接爱心,而是抓着头顶,抓得直到稍微有点痛了,才停下转动长脸,吞了两口唾沫后喉结都没出现。 道:“邓教授,你们团队真的是深藏不露啊。如果我们不进这手术室里挖,还不知道方医生今天分享的内容,其实只是在地下室是吧?” 郑海东教授的声音,刺激到了出神的张岳教授神魂归位! “嘶!~~~” “呼~!~” “嘶!~” …… 深呼吸了三口来回之后,就转身打算往外,一口川普:“郑教授,我们要不走吧,再不走就要成翘嘴了。” “吃又吃不到,不认真学又学不来的。” “就好像单身汉吃了药,浑身上下只剩下鸡儿难受!” 郑海东闻言转头,给张岳竖起了大拇指。 这比喻真恰当。 第434章T0层奇迹(求订阅) 第434章t0层奇迹(求订阅) 邓勇跟着转身的张岳与郑海东二人身后,轻声学着张岳的川普口音:“张教授,郑教授,还不着急走嘛!~”张岳来自川省的川大华西医院,郑海东教授则来自魔都交大附属六院。两人在全国的江湖地位,比邓勇要更高。 如果这一次的鄂省年中学术会议是中南医院主办,创伤外科分会是邓勇广邀各大医院的知名教授,都未必能请得来这张郑二人。 教授是正高,邓勇也是主任医师,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师的圈子不一样,教授之间的圈子也不太一样,基本上很难跨圈,什么样的圈子内部人员之间才会相互玩。 张岳和郑海东二人这一次之所以来中南医院,主要还是被方子业分享的“毁损伤”课题给钓来的。 张岳的烟嗓音再次响起,沙哑但又高昂,脚步未停,身缓前行:“郑教授,若这一台手术是刚刚方医生分享的毁损伤手术,我还停着看一会儿。” “可我刚看了几眼,方医生操作主刀的手术,和单纯毁损伤的关系不大啊。” “走路都还没学会,想着跑只会摔跟头,这个坑我不跳。” 张岳能混到教授级,得多鸡贼;纯粹找虐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这个级别的教授该做的事情了。 人到中年,且到了教授级别的天命之年,人生规划早已定型。张岳自己有自己想要搞的手术,想要去研究的病种方向。 可以猎奇地来中南医院看毁损伤治疗到底是怎么运转,但要耗费精力、心血,甚至叫停自己的科研项目去学习当一个复刻机,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是要学,也只能让下级过来学,让他们在人生轨迹还没有定型之前,多几条备选的路径。 郑海东非常认可张岳的想法:“张教授看得通透啊,我刚也暗窥了一下手术进程。” “按照方医生分享的毁损伤进展流程,应该是由‘下肢’毁损伤的保肢术,转功能重建术,再进上肢的保肢术与功能重建术,慢慢推出标准化的治疗流程,再铺课题去其他单位试点成功后,才有可能更进一步。” “这是一个正常的流程,可显然,邓教授的团队是有备而来,在研课题的进度与分享课题的进度差距有点大啊。” 在研课题,是你在做的课题。 分享课题是你已经做出来,能够拿出来给别人讲课、分享的课题,多是成熟的课题,至少是自成体系,可以自圆其说。 两者需要的前期知识储备量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医学不是儿戏,外科更不能儿戏。 邓勇也放慢步速跟上两只‘滑溜溜’的老泥鳅,讪笑一下:“看来我们团队是没有机会得到两位教授的指点了。” “我们团队的子业还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把前几年去过泰国参加亚洲骨科学术会议时讲课的张教授请来交流一下就好了。” 张岳目光轻轻一闪,轻偏转头:“这话是你邓教授说的,还是方医生说的啊?” 邓勇则脚步微微一顿:“张教授,能容我开个实话玩笑么?” “你说。”张岳抬右手。 “当时张教授你分享的时候,我都不在分会场。知道你在研创伤后疤痕修复这个亚方向的,就是子业,而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 “在我的印象里,张教授你做的更多的是骨折畸形愈合之后的矫形……”邓勇的话有点实诚,也有点伤人。 郑海东轻笑起来。 其实这也正常,很多教授,包括郑海东在内,也经常会借着学术会议之名出去旅游,将自己的讲课内容分享完之后,就直接溜溜球。 这是能理解的事情。 只是当着张岳的面开这么个玩笑,就有点太耿直了。 张岳的眼里只剩下尴尬,轻叹一口气:“看来我得多提升自己的讲课水平,不然的话,连国内的同行都吸引不了,还去国外给别人讲课,着实有点贻笑大方。” “不过邓教授,子业怎么会对疤痕修复这一块感兴趣呢?疤痕修复,其实是创伤外科、手外科以及美容整形外科的间性手术,并不属于临床性的治疗系术式了。” 疤痕修复,出现更多的地方就是美容整形医院。目前很多三甲医院也在往这个方向发展。 只是美容和整形,并不符合‘非盈利性’医院的初衷,进入到这个行当后,不管是公立还是私立,更多的都是以‘盈利’为目的。 美容不属于医疗! 美容术式也不是治疗性的术式。 “这个我暂时不太清楚,但子业的确这么讲过。而且,现在子业还是住院总阶段,提前看了张教授您这次分享的内容不是瘢痕修复方向后,就没请假去现场了。”邓勇解释。 张岳主攻的方向自然不是创伤后的瘢痕修复和瘢痕愈合,主要还是畸形愈合,下肢畸形的截骨矫形术。 这一次的学术会议,受段宏教授的邀请,张岳分享的就是股骨畸形愈合后的截骨矫形术相关的话题。 “瘢痕修复属于是小道,对于肢体畸形,毁损伤,终末性的临床病种而言。瘢痕愈合就已经是他们的奢望了。” “经历过多次大手术后,还能够进行瘢痕修复的,基本都是非常非常有钱的人了。” “我个人,并不愿意花费更多的时间去研究这个亚方向,倒是有不少的美容医院一直在和我接触,希望我过去跟他们一起合作研究。” “我也懒得去。” 说到这里,张岳停下,看了看郑海东教授:“郑教授切莫觉得我是清高啊,我这个人一点都不清高。” 郑海东摇头:“那不会,张教授你是非常非常接地气的。” “邓教授,伱们这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暗室?”郑海东的右手伸出双指,呈一阳指状。 “快乐室吧?有有有的……”邓勇马上就带着两人弯来绕去,去到了隔间的一间休息室里。 推门而入,一股熟悉的‘刺鼻’味道就扑面而来,使得几个老烟枪的神识都是一松。 邓勇起先匀出去烟后,先后啪嗒响起三声各色的火机声。邓勇拿起里面的一次性水杯,就开始为两人接温水。 烟蒂被嘴唇说话带得上下跳动间,声音略闷:“这里条件不好,只有白开水了,但这个东西多。” 邓勇给每个人都匀了一个小型的紫色烟灰缸,说完还把自己的烟倒扣在烟灰缸的缺角,在扭了扭脖子后,给自己接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郑海东的水喝了差不多一半后,慢放水杯问道:“邓教授,什么时候可以有机会,来我们魔都分享一下你们的临床课题呗?” “这是个新的方向,相信邓教授你把这个课题带过去后,会有非常多的人感兴趣的。” 张岳教授张口欲言,却又因想起了什么,闭上了张开的嘴,抿了起来。 邓勇闻言,眉头一锁:“郑教授,实不相瞒,目前这个课题的推进,主要是子业在主操,如果是我去代讲的话,我怕解析不明白,到时候纯粹是挖坑不埋,便惹众怒!” “子业现在又是住院总,也不好走开太久。” 邓勇夹着烟蒂笑了笑:“所以得辜负郑教授您的好意了。” 张岳比较诚实:“邓教授,你的意思是?子业是这个课题的顶梁柱?” “那你这个团队带头人,日子也过得吃紧啊。” 团队里人才济济是好事,但如果下面的人‘个个都是反骨’,那作为带头人的带头大哥,其实日子也不好过。 毕竟还得将就别人。 张岳问出了郑海东的疑惑后,郑海东就陪着邓勇吸了一口,看着邓勇鼻子出烟的郑海东,嘴里泡了一个烟圈出来。 邓勇咧嘴露牙:“张教授,不知道您是如何想。在我看来,一个人要往上走,只有中间几年更依靠的是一定的人脉。但到了一定的层次后,个人的能力又会占据更大份额。” “没有金刚钻,难揽瓷器活。” “如果我真有这么厉害的话,两位教授,早就有我的好友了。” 不同的人混不同的圈子,邓勇在鄂省的圈子的确够广,可在全国的骨科江湖中,能混的圈子也就是t2级别。 如段宏一类,各个省份的学科带头人,有一技之长,拿得出去让普通人匪夷所思能力的课题,才足以到达t1的一流高手境界。 没有类‘国手’级别的基本功,别人压根不带着你玩儿。 就好像,鄂省内的一些主任,如果连登堂入室级别的操作功力都没有,也很难挤进到邓勇的身边来。 这样的人太多了,多到邓勇懒得去加好友,懒得去维持关系。 这其实就是一种另类的排外。 再往上,那就真正的是‘一流’国手境界,基本上是华国骨科的课代表,也是华国骨科专业的标杆。 段宏也都挤不进去,那个圈子,也就十来人,翻来覆去。 邓勇的话很实诚,也有点心酸。 的确,那一步不是靠着关系就能挤进去的。因为靠着关系挤进去后,基本上都会被发现漏洞,然后被排除在外。 因为到了段宏那种位置后,就得真真正正地做点实事,要承担起一定的任务。 这任务你接不了,那个任务你也接不了,那别人怎么可能还和你一起玩? 邓勇自知,自己没能挤进去,就是因为实力不够,而不是其他。 段宏身边拥有自己这样类似的团队,是在多年以前,就汇聚收拢了一大批的高手,这么多年的底蕴积累,根本不是邓勇团队几年内可以追及的。 “邓教授,您这话就有点‘歹毒’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在搞什么‘饭圈’文化,很排外。”张岳把烟蒂一灭,烟嗓音变得更加清脆。 可张岳的表情并不恼,这只是私下范围的聊天,并不会上纲上线。 “穿着不适合的鞋,自己的脚舒不舒服,只有自己才能知道。” “就算挤进去了也只能是自己不舒服,就好像是哈士奇混入狼群——慌得很。” “所以,这一次张教授和郑教授你们愿意加我的好友,两位教授能知道我会有多受宠若惊,多提心吊胆吗?”邓勇说完,吸了一口,也把烟蒂摁灭。 郑海东见两人手里空下来后,开始散自己的烟。 咬着烟蒂,烟火上下跳动:“过分了啊邓教授,你这夸张的语气,越来越不真实了。” “我们都是半截埋入土的人了,还需要这样的商业互吹么?” 邓勇道:“两位教授在我的心里既是贵客,也是老师,其实也不是吹捧,只有羡慕和尊敬。” 郑海东和张岳两人都没再说话,而是分别再次亮起了自己的防风火机,呼呼一阵后,烟尾的火星越发亮了起来。 “邓教授,以后多多交流!” “这样的话就不要再多说了吧。大家都是同龄人。”郑海东教授轻声道。 其实郑海东也能理解此刻邓勇的心态,多年徘徊在一个圈子之外,突然有一天进到了圈子里去后,有点无所适从,摆不正心态,所以说话做事都会相对谨慎。 可郑海东与张岳他们,则早就看开了。人这一辈子啊,到了一定的高度后,也就限定了,再冲与不冲,争的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层次了。 那不是个人价值的实现,是希望能够突破一座又一座的高山。 要么就是胸怀大梦,有悬壶济世之心,要么就是心有执念,念千古留名,万古流芳,类似于古代文人对文正二字谥号的执念。 “以后请两位教授多多指教。”邓勇稍微委婉了一点,心里如同沁糖。 郑海东的表情变得颇为纠结,便问道:“邓教授,您有没有想过,以后方医生会出去进修,或者出国访问类似经历的累积?” “如果有进修要求的话,我们魔都六院,是诚挚欢迎的。” 最正式的说法其实是郑海东想派人来进修,可魔都六院的人来中南医院进修,医院的‘进修审核’这一关就过不去。 这类似于县人民医院去县中心医院或者是县中医院甚至县第二人民医院去进修,领导层肯定不让的! 魔都六院的“对口帮扶”计划要来中南医院,中南医院这边的审核通不过,唯一能名正言顺地完成交流学习的,就只有喊方子业去‘进修’了。 只是,这样的说法,在郑海东的嘴里说出来是好听了,邓勇心里不舒服了。 张岳只是扫了一眼邓勇有点蛋疼的眼神,便解释说:“方医生应该不会走进修路线的吧?我看方医生的简介中,科研积累是非常丰硕的。” 职称的晋升,要么是实力不够,需要出去进修,要么是文章不够,也需要出去进修。 两者兼备的情况下,方子业再去魔都六院,那就不是进修,而是传法了。 再要方子业求着去‘传法’,张岳听起来都觉不太厚道了。 “到时候如果有机会,一定联系郑教授。”邓勇虽然蛋疼,可也秉持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先答应了下来。 第二根快乐香毕,三人就开始收拾着离开了手术室,而后直接往会场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邓勇三人虽然都是有说有笑,看起来一片和谐,其实每个人此刻的心情都各有不同,心思也是想到了不同的地方。 方子业完成了残肢的血管处理后,再在刘煌龙和聂明贤二人的错愕中,与两人一并检查了通血情况。 方子业说:“刘老师,应该差不多了啊,我先下台去吃个饭,吃完了再上台来帮忙,跟您学习断肢再!” 方子业将说完,右手的尺骨茎突感受到了一击来自止血钳的重击,赶紧轻轻一收,抬头看向攻击者。 “少阴阳怪气,多说人话,不要以为你现在年少有为我就不敢动手打你了。”刘煌龙的声音囫囵。 方子业赶紧握拳退步告辞。 好吧,方子业的确只想着给刘煌龙“面子”去了,忘记了这条腿就是刘煌龙在台上的时候截下来的。让刘煌龙截肢之后再做断肢再植,这怎么也不是值得学习的地方。 当然,也不能说小刘,你等我去吃个饭。 索性不说,保持着沉默,你懂我懂大家懂,看破不说破。 “刘老师,我去吃饭了啊!?”方子业脱下了衣服后,转头道。 刘煌龙并未偏头,而是正式地开始了标准化的断肢再植术。 钟业伟在一旁一直等着,看到方子业交代完后,便眼角泛出了菊花:“方医生,辛苦了辛苦了,下面点的饭已经到了。” “着实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一茬,不好意思啊。” 说完,钟业伟又转头捧手道:“刘教授,聂医生,也辛苦您二位了,我这边带方医生下去吃饭后,我也要回去工作了。” “剩下的就拜托诸位老师了。” “一直都无冒犯之意,希望两位老师不要介意我在手术室碍眼了一段时间,在下马上就滚。” 钟业伟副教授这短短几秒钟,就将人情世故和自损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钟业伟之所以留下来,是希望亲自当面求方子业,求方子业过来看一眼后能上台。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走,是为了给方子业安排吃饭。 现在方子业下楼后,钟业伟也非常懂事地不再继续碍眼,避免被误解为是‘监工’,监视着刘煌龙等人的操作,好抓小辫子。 刘煌龙没说话,而是在继续认真地做着手术。 钟业伟与方子业出手术室后,钟业伟就微微躬着微胖的身子:“方医生,特别感谢你大度不计过,这份恩德,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实不相瞒,关心则乱。我十岁,我妹妹六岁那年,我母亲就因意外去世了,我父亲拉扯着我们兄妹二人长大。” “我父亲没享过多少福就意外去世了,如今世上,除了我自己的家庭,唯一比较亲近的人,就只剩下她了。” “母亲去世得早,所以与娘舅家的关系逐渐浅淡……” “岁月可以抹杀很多很多,唯独亲情才可以留守。” 方子业擦干了手后,回道:“钟老师,咱们就别煽情了吧,您说的我都快哭了,等会儿该影响到了手术就不好了。” “我先去吃个饭,然后好好地把手术做完,也不能保证什么,尽我所能。” “这就很好了,方医生。”钟业伟双眼已经红了起来。 而后再没更多的废话。 有些东西本来就是一本翻不完的账,在钟业伟的认知里,他一点都没错。 自己的父亲被院内的‘新手’弄死了,他都还愿意相信自己所在的医院,这就已经算是一种大度了。 只是,谁tm能想得到,骨科的住院总像个‘挂逼’一样,副教授甚至在教授在他的面前,都存在着技术盲区? …… 误餐室里,还有饭吃。只是方子业吃的比较特殊且丰盛。 钟业伟走后,方子业看了一眼外卖账单,208! 钟业伟也是真的舍得。 但在方子业看来,还是太过于奢侈了,自己根本吃不完这么多。 只是饭都买来了,不吃肯定浪费。 方子业也没有故作大方地请其他陌生人吃。 换位思考,如果方子业不认识的人,即便是本院的同事有美食在误餐室邀请自己吃菜,自己也觉得膈应,还会认为对方有点毛病。 推己及人。 …… 其实,方子业觉得,自己在操作完残肢后,就可以直接溜溜球了,剩下的全都交给刘煌龙和聂明贤二人处理即可。 不过,这是第一台截肢后的断肢栽植术,虽然是应急手术,术后的质量可以不予最大化保证。 但方子业觉得,既然都做了,那就做到更好呗。 毁损伤需要截肢,是因为难以清创。 截肢术后难以断肢再植,难度是害怕患肢已经坏死! 然而,这一切,其实都已经得到了相对完美地解决,唯一的问题就是,在截肢术后,患肢会短缩一些! 这不是问题。 患肢短缩,总比缺损一条肢体更好。 并且,手术后,还可以通过二期手术对患肢的骨折短缩进行延长术处理,或者是将健侧肢体进行截骨短缩处理。 那时候可以备选的方案多得是。 方子业再次全副武装再上台后,刘煌龙教授已经带着聂明贤二人完成了外固定支架的外固定处理。 患者的截肢面,就存在着骨缺损,所以刘煌龙并未将患肢进行短缩处理,而是打算一期就直接旷置骨折不管,以外固定支架固定的形式,先恢复患肢的长度与骨支撑。 “子业,明贤申请缝合血管,我申请缝合神经,能剩下给你的就是缝合肌腱、肌肉和脂肪组织了,你觉得怎么样?”刘煌龙开玩笑道。 方子业笑着点头:“我觉得可以。” 刘煌龙看向聂明贤:“看吧,我就知道子业肯定会同意将最难的一块硬骨头拿过去。” 聂明贤低头开始进行血管缝合恢复下肢血运,一边继续探查着方子业对残肢进行的血管探查切开处理的过程,偶尔若有所思。 方子业在旁配合后,还有一个师弟做助手,刘煌龙就暂时可以暂休一下。 麻醉科的医生负胸而站,好奇而望:“刘教授,缝合软组织的难度不是最小的么?手外科都常说,皮肤缝合的难度小于脂肪,脂肪小于肌肉,肌肉小于肌腱,肌腱小于血管,血管小于神经……” 刘煌龙转头说:“梁教授,那是正常的断肢再植,不是毁损伤截肢术后的断肢再植。” “锐器伤导致的肢体离断,目前规范化治疗下,只需要走治疗流程即可,基本功扎实就可以完成断肢再植。” “但毁损伤后,大量的软组织存在着损伤的情况下,还要完成软组织的缝合,难度就大了啊!~” “你看,这两条肌肉,一般的手外科医生估计就不缝了……” 刘煌龙自己就是手外科的,最懂手外科了。 普通的断肢再植术,需要的对肢体断面进行规整性修整,切除许多软组织之后,才予以缝合。 而毁损伤患者,难点就在于软组织面的处理。 毁损伤截肢术后的断指再植术,依然要面临的软组织面的毁损处理,截肢之后再缝合起来,难度比正常的组织缝合更要大许多。 这个时候,相对规则的血管和神经缝合难度,就远比软组织的缝合难度要小了。 毕竟,余下的软组织,缝合的时候,可能就是类似于软“肉片”的缝合了。 血管的残端,昨天就予以处理了。 神经的残端,依旧如是。 患者的股神经短缩后可以代偿,但坐骨神经面,貌似短缩得有点太厉害,可能需要二期处理。 …… 方子业看了看刘煌龙和聂明贤的处理,通过毁损伤血管缝合术和神经缝合术的技术层面看二人的操作。 会发现,聂明贤的天赋,比刘煌龙要稍微高一丢丢,目前聂明贤的血管缝合术,已经有了点毁损伤血管缝合的风味儿。 而刘煌龙教授的神经缝合术,只带了一丢丢,一丝丝的相应理念。 两者的可塑性都很高,等到下一次缝合的时候,当面告诉他们到底该怎么纠正即可。 同样的,方子业也明白,刘煌龙的功力和造诣更深,所以就入局太深,想要‘弃掉’原有对神经缝合的理解,能有多难? 不同村之间的习俗和文化想要互相理解,都颇为不易,更何况是这样深度的缝合理念和微操的改变? 也就是没有成为本能,刘煌龙一直都保持着思考和质疑。 如果是一位‘执迷’的地级市医院主任,坚信自己所学的就是正理,坚信自己学到的操作技术就是王道,把所有的技术微操都往自己理解的方向靠。 那就别教学了。 这并非是危言耸听。 每个人都会将自己面临的事情往自己更熟悉的‘舒适区’靠拢,以求获得一种更熟悉的‘安全感’。 而很多科研,就是要走出这样的舒适区,才会让很多人觉得毫无目的的‘乱窜’。 方子业检查了一下血运后,血运是良好的。 这台手术,肯定不适用于神经阻滞麻醉和腰部麻醉的,所以患者术中的运动功能根本无从谈起。 与此同时,方子业又检查了一下小型的“透析仪”依旧在工作。 “梁老师,能不能帮忙抽一管股静脉血做一下血气分析啊?看看透析仪的工作状态怎么样?”方子业建议了一句。 血液回流是通过静脉进行回流的,股静脉就是收集单下肢所有血液回流的通量,如果股静脉处的电解质是不离谱的,组织坏死物等有害物质的浓度也正常。 这就证明这样的思路是可靠的! 方子业继续的缝合操作,不是断肢栽植术的绝对难点。断肢栽植术的绝对难点,在于保存患肢,在于对毁损面进行清创! “刘老师,您是手外科的,您看子业这缝合技术,怎么样啊?”聂明贤抬头笑着问。 刘煌龙道:“评价不了,不敢评价,无法评价。” “你就是想让我犯错误。”刘煌龙瞪了聂明贤一眼。 聂明贤嘿嘿一笑。 方子业适时才抬头,低声问:“刘老师,这一次的学术会议,您直接就不参加了,会不会觉得可惜啊?” 刘煌龙闻言更气:“那还不是你方子业害的啊?” “我好好的手外科教授不做了,来创伤外科混饭吃,你说我去参加哪个分会场的学术会议啊?” “去手外科,别人说我吃里扒外。” “去创伤外科,他们说我不务正业。” “所以……” 聂明贤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当即打断:“刘老师,你可以不务正业务子业啊?” 刘煌龙的语气和表情一僵。 没反应过来:“务子业是什么意思?” 聂明贤哼了哼嗓子:“按照正常意思,不务正业就是不搞本职工作。务就是搞的意思。” 聂明贤看向了方子业拿着持针器:“你看什么看,你还敢敲我啊?” 方子业低下头,嘴里嘀咕了起来。 麻醉医生和巡回护士们都在笑。 方子业在认真工作,刘煌龙和聂明贤二人则是乐得看方子业吃瘪,一边继续认真配合,一边观摩学习。 而就在这样的氛围中,t0级别的奇迹,就在中南医院的一间手术室,迸发了出来! 断肢栽植。 不是断肢再植,至少是超出了当前理解两个层面的理念雏形,呼之欲出。 刘煌龙顾不得再开玩笑,聂明贤也是没再有调戏之意! 而是一进针一转头,一出针,另一转头,一打结,呼吸一缓地被方子业的缝合节奏给支配了。 直到最后一针结束…… 看了,也算是奇迹参与者。 更何况二人还真的参与了进去。 科研进步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的。 第435章一将功成(求订阅) 第435章一将功成(求订阅) 眼前续接起来的肌肉以及神经血管大体恢复如初,方子业直立而起躬着的身子,平静地舒缓了几下呼吸,才音色如春:“贤哥,刘老师,我能不能偷个懒先下台啊?” “谢教授在创伤中心诊室已经连续值班了接近四十个小时。我想能早点过去顶他。” 沉浸在术野面体会方子业缝合质量的刘煌龙压根就没抬头,只是对方子业轻轻地挥了挥手。 与方子业搭着值班过的聂明贤知道创伤中心诊室的辛苦,便赶紧回道:“子业你先去吧,这学术会议的关键时间,你和谢教授都得加担子。” “毕竟出去的时间,就得你们两个均摊分担啊。” 方子业闻言不再回话,往手术台手略退了几步。 巡回护士马上上前帮忙方子业解开无菌手术衣的衣领子,可方子业并未第一时间就脱下无菌手术衣,摘下无菌手套就离开。 而是继续后退靠着手术室的墙壁上,隔着无菌手术衣贴墙做了一个大字,头往右侧偏,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儿。 见此情形,刚坐下的巡回护士就将拿起的手机又收了回去,怔怔地看着方子业,清秀的眉宇透露出来方子业的帅气年轻,但疲惫的眯眼,肯定未解方子业的疲乏。 强壮、年轻如方子业,都成了这幅样子。 巡回护士并没有想过方子业是個作精,而是隐隐有些心疼。 无关乎任何情愫,就是人对人的一种心疼。 麻醉医生见状,紧张地呈将起将坐状,并朝着刘煌龙吹了个口哨—— 在手术室里,猝死的主刀医生不止一个,中南医院手术室里猝死的主刀也不止一个。 猝死这两个字是不挑年龄、性别、身份、地位、高贵低贱…… 生死两字面前,众生平等。 “嘘,嘘嘘!~”见刘煌龙教授和聂明贤并未反应,麻醉医生又吹了两下,而且还踢了踢自己的麻醉仪。 刘煌龙才看了麻醉医生一眼,而后看向了方子业方向,动作稍顿,慢慢地把手里的器械放了下来。 差不多过了四十几秒,方子业觉得周身都舒缓完了,这才脖子左右一扭,而后开始快速地脱衣服,眼睛未睁。 看到此幕,麻醉医生和刘煌龙才各自将提起的心放下,而后各司其职起来。 各司其职的意思就是刘煌龙继续手术,麻醉医生继续翘着二郎腿,会神于耳朵里蓝牙耳机播放的小说具体情节。 方子业默默蹑手蹑脚退出手术室,并未打扰到任何一人。 直到方子业离开后,巡回护士才问道:“刘教授,这方医生很年轻吧?” “今年二十八。”刘煌龙并未抬头。 “小了。” 巡回护士声若细蚊,可还是被刘煌龙捕捉到,被打断的他,马上追问道:“什么小了,没试过你说小了?” “我说年龄。”巡回护士对刘煌龙翻了翻白眼。 刘煌龙的眼珠子晃了一圈,这样一台超质量的手术术式,让刘煌龙这会儿的心情难述:“年龄没试过,也不能说小了。” 麻醉科的副教授再次从听小说中出神,“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作为老司机的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刘煌龙的意思。 ‘你没试过年纪小的,你就没办法感受到那个年纪的勇猛!’ 巡回护士一看就经验十足,伸了伸脖子后。 “嗯嗯”抿了抿嗓子,没接话后就主动将这个话题给压了下去。 方子业出手术室时,已经是下午的五点二十分。 断肢栽植术的手术时长,可不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能够搞得清楚的,方子业上台都操作了足足五个多小时。 方子业再次出现在创伤中心诊室门口推开诊室门后,谢晋元的轻“呼噜声”就第一时间‘强奸’了方子业的双耳。 这种‘强奸’并非难听,并非难受,而是没办法躲开。 接着就是下眼睑浮肿带浓黑眼圈的龚子明,立着脖子闭目养神的画面,铺开在了方子业的双眼之中。 可能是龚子明故意将门给关掉了,因此开门的咔哒声和推门的吱呀声,正好将其吵醒。 双耳轻轻一摆,龚子明立刻泛出了职业化的笑容,脱口而出:“你好~请问。” 认出方子业后便赶紧改口:“师兄。” 方子业慢步上前:“收拾一下,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交给我,我要明天下午才去赛场担任裁判。” 说着,到了谢晋元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谢晋元肩膀:“谢老师,谢老师,我回来了,您看是在这里吃了回去再休息,还是直接回去休息吧?” 直接回去休息的意思就自行安排吃饭问题。 谢晋元的苏醒经验比龚子明更加老道:“回去吃,回去吃。” “龚子明,你也回去吃吧,早点睡。” 龚子明点头说好。 然后二人都顾不得再与方子业聊天,就先后“高冷”地推门而出了。 就这两个人出去的背影状态,方子业发誓,现在给他们两张推车,他们肯定就地能睡着。 方子业步行到了诊室门口,双目怔怔地看着二人消失在离开急诊科的转角后,才慢步走回,坐在了之前谢晋元坐着的椅子上。 右手伸出握住鼠标,食指对着鼠标左键就是一点一点,再一点一点。 终于,这么点了大概数百下后,方子业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邓勇电话接通后,电话里的喧闹声逐渐变小变远,应该是邓勇在离席期间接通并推门而出,到了走廊中。 “子业,什么事儿?我这边在吃饭,情况紧急的话我就马上赶来。”邓勇的声音格外和蔼可亲。 每一个字眼钻入方子业的耳里,都仿佛能浸透全身,最后流到心脏的就只剩下糖分。再沁甜入神。 邓勇首先说的就是紧急情况马上赶来。 “师父!您能不能给齐乔文教授提前说一下,我明天实在没空,就不去赛场担任裁判了。” “能胜任裁判的老师们特别多,也不差我一个。”方子业声音硬朗,态度坚决。 紧随而来的并不是邓勇的说话声,而是平静的呼吸鼻音。循环三次后,邓勇的声音才传回: “是谢晋元主动提出来的?还是伱自己这么考虑?” 方子业回道:“师父,是我自己决定要放弃。我这个年纪,在这样的会场出现了三次,就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没有必要再去任一个裁判了。” “毕竟科室工作、临床工作,才是我当前的第一任务。” 就算是个陌生人与自己搭班,方子业也得考虑一下对方的感受。 是个人就会累,是个人就有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脾气。更何况还是谢晋元副教授。 谢晋元当初也算是自己的上级,老师。 不说对自己特别好,可终究多少指点过自己,方子业当前实在做不到将其作为一个‘机器’。 帮忙是人情。 方子业知道自己已经欠下秦葛罗、谢晋元副教授颇多人情。 其实秦葛罗也还好,毕竟现在秦葛罗就在大团队内,科室里在做的临床课题,秦葛罗多少也有份儿,对秦葛罗后续升副主任医师有颇多助益,大家共同受益。 谢晋元副教授不同,谢晋元去年就来到了急诊科。 现在这个时间点,你就算让他参与到科室里的临床课题,也名不正言不顺。 谢晋元自己都会觉得没脸去给自己捞好处。 “自己想好了么?”邓勇问。 “这样的机会可难得,错过这一次,就不会补起来了。” “是的,师父,我已经考虑得特别清楚了。我想放弃,而且下一次类似的活动,我会提前就安排和规划好时间。”方子业认真回道。 “那行吧,你继续值班!” “我这边进去给齐乔文教授说一声,然后让袁威宏去担任评委。” “少了一个人,就得自己找一个人去顶缺,而不要给主持方或者主办方添太多麻烦。” “就像你不想给谢晋元添麻烦一样,对外也要做到提前安排和规划。”邓勇指点了一句后,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再次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自己是提前毕业,提前进入到工作,同样又提前跨入到了‘代表’中南医院创伤外科出去参加学术会议的步子。 跨度越大,缺失的经历就越多,同样接受到教育的时间也越少。 专业知识和专业能力的确是可以通过面板提升补足,可社会经历和规划,却必须要亲历才能有经验。 方子业将电话放下后,继续用右手的食指敲击鼠标左键,心思开始飘浮—— 固然,临床技术非常重要,只要在临床中混的,就该以临床技术为重,科研为临床服务。 在提升自己技术的过程中,交流是必不可少的。 闭门造车,死路一条。 与外人交流的时候,与内部人交流的形式,需要考虑的问题完全不一样。 能力至上不代表你有能力就可以恃才傲物。 能力越高就应越有地位,并不是让你去当学阀,当高傲的“阀门”。 有了江湖地位后不是让你成为屠龙英雄之后,再成恶龙的。 同行之间的交流,更应该讲究一个基本面。 现实一点的问题就是,外院的同行,不靠你发文章,不靠你学习技术,不靠你吃饭…… 大家都是实实在在的人,你看同济医院的目光,和同济医院看你的目光,在客观层面都是一样的。 大家相处的时间还少,这样的相处模式,与韩元晓教授,韩元晓教授组相处的模式,又需不同。 你可以不去参加学术交流,这个世界依旧正常运行。 可你要去参加学术交流时,就得一定程度地给别人面子,不要给他人添加负担,这并非是人情世故,这更多的是个人的修养,师父的言传身教,师门的家教。 换位思考,如果是中南医院主办一个学术会议,聂明贤玩调子,明明答应了你要来担任一个席位,却临时又不来了,还不给解决的方式,方子业也会有点‘炸毛’,你装什么装呢?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当然,方子业对这个的理解又深入了一层。 江湖不止是人情世故,江湖地位的底蕴是综合实力。 之所以是综合实力,而不是绝对的实力,是因为需要参考的因素非常多。 于治病救人而言,顶级的临床专家自然是最厉害的。 可于科研探索而言,你一个临床的教授去和只做科研的学术型学者比,怎么比? 那你说到底谁更高人一等? …… 方子业的心思颇为絮乱,在病人敲门进来前都没拧清,但方子业还是主动地叫停了内心的规划。 来的病人病情比较简单,就是大腿前侧一条七厘米左右的纵形口子,前来就诊。 外科诊室已经拍摄了股骨正侧位的x线。 方子业阅片之后,并未发现有骨折情况,便把病人的片子递给了家属,在外科诊室初诊的基础上,开始敲打电子病历,一边交代:“你这个骨头没问题,伤口只要清创后缝起来就行。” “不过我们医院现在比较忙,你如果要在我们医院做手术,就得等前面的两台急诊手术先做完,才能够安排你手术。” “当然,你如果愿意去附近的其他医院,有可能第一时间就能手术。我也不敢保证,只是说有可能。” 病人是一个中年,家属也是一个中年,两人是同事。 “方医生,你们医院前面还有两台手术啊?怎么这么多?” “能不能先安排一下?”病人自己问。 方子业笑道:“如果你排队手术,刚好排到了你,比你后来的病人要求先安排手术!来一个你能够接受先让一个人做手术,来两个你能接受先让两个人做手术,我就给你先安排。” 病人听完一愣,笑道:“那你都安排了我,怎么还安排别人插队呢?方医生你开玩笑。” “大叔,是您先开玩笑的啊?我可不是危言耸听或者是贩卖焦虑,我们前面的确有两台手术。” “一台开放性骨折的,还有一台和你差不多,是小腿的软组织损伤,他们愿意等,所以就在排队。” “小型的急诊手术与‘危及’生命的急诊手术,性质不一样,所以急诊的模式也不一样。”方子业再次耐心解释。再交代:“你这个肯定要手术,也属于急诊。但急诊遇到了急诊,也只能排队!这并不会影响到你的手术效果和手术质量。” “你怎么考虑,是继续等着手术排队,还是想去其他医院看看?” 方子业解释得算是比较直白了。 插队是不可能的,你要求插队的前提就是你能够接受别人插你的队,如果你能接受,其实你的手术时间和你排队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病人的同事问:“那方医生你建议去哪个医院好一点?” 方子业摇头:“不知道,我们现在不允许指定医院,你就去附近的医院啊,地图上搜一下。” “不然的话,我给你指定一个医院,万一是我和他有经济合作,我把你推荐过去,他给我钱,你不就在心里觉得被坑了嘛!~” “没有这样子啊,你如果要去其他医院的话,自由选择。如果在我们医院排队的话,也是自由选择。” 指定医院,指定地方买药,指定商家买支具这样的事情,方子业碰都不碰。 本来就没拿钱,徒惹一身骚,完全没这个必要。 倒是也有不少的医院‘推广员’找过方子业,让方子业把一些病人推荐过去,看病历本‘说话’,百分之三十的住院费用提成。 如果方子业没有任何额外收入的话,可能会犹豫一下才拒绝,但方子业可以通过科研赚一笔,就完全不作这方面的考虑。 甚至有人还套路方子业,说这是谢晋元副教授的意思。 方子业想都没想就直接当面给谢晋元副教授打了电话,谢晋元当场就报了‘叔叔’,最后上学了几天。 这是诬陷造谣啊。 “那我去其他医院看看吧,前面还有两台手术。你们医院的‘生意’真好。”病人叹了一口气,咧着嘴,满是无奈;嘴里的意思略带讽刺。 “大叔,如果您认为这是生意的话,那是您的自由。” “您如果可以帮忙‘安排’的话,求您了,让我们休息十天吧。把这些病人啊,都推到其他地方去!” “卫生健康委员会还有120都做不到的事情,您要是给做了,我们这一排的白大褂医生都感谢您!~”方子业也不恼,只是说话也有点阴阳怪气。 中年嘴巴一张,看了看方子业,头也不回地让自己的同事推自己出门走了。 背影消失在门口后,病人才问:“刚刚这医生什么意思啊?” “你惹他生气了,他不同意你说人家生意好。还让你有能力的话就把这个医院的病人送去其他地方妥善安排。”同事解释地很直白。 “这我怎么送?我哪里知道哪里好啊?” “好多人都说中南更好。” “……” 方子业听见了,也没当一回事儿,现在的方子业,都已经对类似的言辞免疫了。 两位中年的声音完全消失后,方子业不禁产生了一种想法,那就是如果创伤中心可以开一个单独的小创伤处理组,就特意处理这样的小创伤病人,那就好了。 博士和硕士可以得到更多的练手机会,也可以让更多的病人没有‘牢骚’。 可又一细想,这就是给自己添麻烦。 以前没有创伤中心诊室的时候,很多骨折的病人都被‘赶走’了,创伤外科依旧存在很好,这样的小创伤,直接就让人去其他地方。 现在多了一个创伤中心中转站,反而是需要多耗费一些资源。 若再搞出来一个创伤中心的创伤小组的话,那医院还得招一批人,而且还要招一批高手兜底。 不然的话,博士和硕士,依旧没有上台练习操作的份儿。 “主人,来电话了。主人主人,来电话了。”方子业新换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这是方子业的私人手机。 拿起接过后,方子业笑道:“奇哥,什么事儿?” 王元奇的声音满是疲惫,软而无力:“子业,求你个事情,我们两个换一下班吧。我来创伤中心诊室坐诊,你来做急诊手术好不好?” 王元奇是个男的,绝对不是“玻璃”,也不是什么娘炮! 方子业可以作证。 且,王元奇是近些年来,创伤外科少数的几个闯练功房读博的专业型博士,临床操作能力算是天赋蛮高的。 现在,王元奇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声音中带着祈求和泣色。 “师兄,您慢慢说,怎么回事啊?” “韩主任他?!~”方子业打算细问时。 王元奇道:“子业,不提韩主任,你帮下我吧,你答应了,我再给你说!~” “好好好,你说,你说。你一边来创伤中心诊室这边,再一边说。”方子业心软了一下。 王元奇师兄当初在练功房里指点自己的一幕幕,再次闪烁在了面前。 王元奇从未背刺过自己,他只是成了韩元晓的一个“助手”而已。 王元奇仿佛是豁出去了一样,道:“我发现韩主任就是在故意整我,什么急诊手术都要我做,美其名曰,堆积手术量,积累手术素材,打造基本功。”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能有更多的操作机会啊?” “但是,韩主任仿佛忘记了,当初金宏洲大哥担任住院总的时候,经常请上级会诊手术,经常遇到搞不定的手术。” “我也要请啊,然后韩主任就有点不耐烦了。” “这两天,学术会议期间,大部分上级都离开了,我就给韩主任申请,一些难度高的术式能不能推了,就说做不了。” “韩主任他不同意啊,我刚做的这个复杂的骨折,就是韩主任自己收来的。我做不下去了,打电话给彭隆副教授和陈芳副教授,两人都没空赶来。” “华哥在比赛,我tm尬住了啊。” “子业,你别笑你奇哥,我他么的刚刚躲在了卫生通道里哭了,我tm觉得我自己太傻了,被人当枪使了……” 王元奇边走边吐槽,声音越来越小,音色也是越来越低沉。 “韩主任要让我跟着你学,我倒是想学,但学不来也不能硬逼啊?”王元奇道。 “你打电话,一个人都不来吗?”方子业的语气微寒。 王元奇跟着的组是韩元晓,韩元晓组所有的上级都得给住院总背书,你tm享受着住院总所在组的便利,不承担住院总所在组的任务? 那你韩元晓的人品就有问题了啊? “都有事,那我怎么办?” “我就只能打电话给你了啊?师父也有事,这是肯定的。”王元奇回。 “子业,我决定了,我要去找师父,我的能力还没到住院总级别,我还得积累。我去他么的跟着主任组。” 方子业闻言马上道:“那现在谁在手术台上啊,奇哥?” “你tm别吓我。” 手术没结束,主刀走了? “我就没上台主刀,现在是我实在无奈之下,请了秦葛罗大哥过来帮忙了,我下台打算打你的电话。”王元奇知道方子业的意思,马上回。 “子业,我算是看明白了,韩元晓就只是想要住院总在他的组,而不是想要我跟着他,谁跟着他都无所谓,只要在他的组就好了。” “他就只是想给自己的学生争取更多的机会。” “我tm都没有三级手术的权限,我怎么做这样的复杂骨折手术啊?我上个鸡毛的手术台!~” …… 方子业挂断了电话后,面色先沉吟了一阵。 并未全信王元奇的吐槽。 现在的王元奇明显是心态崩了,所以可能有点牢骚,说的话也不能全信,或者不能只看表面。 经历了肝胆外科的钟业伟的事件后,方子业也开始变得冷静起来。 很快,王元奇就来到了创伤中心诊室,眼圈微红,满脸讪笑和尬笑,进门后摘下了口罩,嘴角轻轻在颤抖。 “奇哥,你现在状态怎么样?急会诊能搞吧?” “你先好好地静一静,先冷静一下,先不要给师父或者韩主任打电话,等你冷静思考完之后,觉得这件事,还是自己被坑了,到时候先请示师父。” “先别冲动。”方子业安抚着。 “好的,谢谢子业。” “创伤中心诊室,我肯定可以顾得过来的。就是手术室那边,需要子业你去看一下。”王元奇道。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患者已经麻醉了么?” “是的!~”王元奇继续点头。 方子业也就不二话地直接离开了创伤中心的诊室。 当然,方子业也没有第一时间就莽进秦葛罗所在的手术间,而是直接跑到自己刚出来的手术室里。 方子业把王元奇的请求给刘煌龙汇报了一遍。 后解释道:“刘老师,您觉得我现在是要去手术室手术,还是回创伤中心的急诊诊室,然后打电话让我师父他们到手术室?” 刘煌龙是创伤中心最直系的上级和负责人,可以安排和规划一切。 得到了刘煌龙的允许去手术室的话,那么就算是创伤中心诊室哪里有了纰漏,也会有教授背书。 刘煌龙闻言眉头一锁,再看了看手术室里,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点点的皮肤缝合,便道:“明贤,剩下的你来解决吧,我去创伤中心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的刘教授。”聂明贤的回答非常自信。 刘煌龙一边脱衣服和脱手套,一边示意方子业跟他出去一下。 方子业守在刘煌龙的侧身后看着刘煌龙用消毒液洗手时,刘煌龙才甩了甩手道:“子业,你对王元奇的这件事怎么看?” 方子业摇了摇头。 刘煌龙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们都看得出来,王元奇到韩元晓那里,是韩元晓刻意为之。” “韩主任想追求双赢局面,一面让方子业你有更多的自由支配时间,一面可以让韩主任他自己在科室里拿回急诊手术的权利。” “是吧?你的工资还涨了,看起来是个好手段。” “但韩元晓教授他根本就没有细化过科室管理各方面问题,他注意不到,王元奇与你之间存在的既定差距。” “最后铁定会闹掰。” “他只看到了你在邓勇教授这边的时候,我们上级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方子业依旧疑惑。 刘煌龙则扯了一张纸巾擦手,将手纸丢进了垃圾桶后,才道:“你理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其他人都在生物学意义死掉的意思。” “而我见过的,理解的万古枯,则是在‘社会学’意义上死掉。” “你是方子业,你当过住院总,但不代表住院总就是你方子业。是你方子业赋予了你在住院总期间的,住院总特殊含义。” “而不是住院总这层身份,让你方子业变得非常优秀。” “但在别人的眼里,就非常有可能将你方子业代替为‘住院总’这个词,别人一旦达不到,就可能出现‘社会学’意义的死亡。” “甚至他还在想,不就是一个复杂的骨折手术嘛,在上级看起来都非常容易的手术,王元奇怎么完成不了呢?” “你方子业的实力早就和很多副教授平级了,要求王元奇与主治平级不过分吧?” 方子业通过刘煌龙的解释,马上意会到,可能刘煌龙也经历过这件事。 毕竟刘煌龙在手外科的成长曲线和江湖地位,可能在专业提升上没自己这么牛,但也是比外人公认的‘天才’都厉害非常多的。 方子业马上请教:“刘老师,那现在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呢?” “你解决不了的,得你师父出面和韩元晓教授来解决。”刘煌龙回说。 “这就叫无意伤人,但外人也会遭到一定程度的伤害。” “去吧,你先去手术室吧,我亲自替你去守创伤中心,顺便开导一下王元奇。”刘煌龙非常有经验地给方子业分析和拆析完后,给出了一个暂时的解决方案。 方子业闻言,道谢之后马上就去了秦葛罗所在的手术间,踩开手术室的第一时间,就发现秦葛罗歪头耸身,双眼的眼角皱成了苦瓜状。 可很快又舒缓而开,喊道:“子业,赶紧去洗手吧……” 第436章若我也能如他(求订阅) 第436章若我也能如他(求订阅)方子业穿好无菌手术衣,戴好无菌手套靠近手术台时,秦葛罗与李源培、刘海华三人一筹莫展。 方子业看清楚患者的诊断后低声问:“这是韩主任打电话示意要收进来手术的?” 这是真怪不得王元奇破防了,这个患者的骨折分型都不在传统的分型范围内,也不在方子业对骨折进行重新分型的新定义内。 多发开放性粉碎性骨折的描述性诊断,是最恰当的诠释。 “事实是韩主任只知道这是一个骨折,并不清楚这是一台什么性质的骨折。”秦葛罗算是不偏不倚地回。 上级一张嘴,下级跑断腿。 如果是简单的开放性骨折,王元奇是能处理。再复杂一点的,秦葛罗也就干了。 可超复杂的骨折,手术就很难摸到头绪。 “子业,你能解决不?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我就让邓教授call韩主任了。”秦葛罗犹豫了一会儿再问。 王元奇也不想直接和韩元晓闹得太僵,不然的话,早就打邓勇电话了。 而按照邓勇的护犊子脾气,这件事韩元晓恐怕会吃点亏。 “做吧,处理起来也不是很难。” “没有必要在这样特殊的时候给老师添麻烦,手术的资料是固定的,年中学术会议结束后再给邓教授说一声。”方子业转头开始找着手术刀。 找到了弯盘所在方向后,道:“源培,你和我先做清创……” 李源培和刘海华二人闻声马上开始行动起来。 秦葛罗暂时得空后,就再转身走到阅片器前,以自己的知识储备尝试去理解这样的骨折类型,并以自己的角度去推敲可行的手术方式。 然后再与方子业的治疗思维与手术逻辑进行印证。 …… 创伤中心急诊诊室里,王元奇眉头紧皱着坐诊之际,听到推门声的第一时间就挤出了职业化笑脸,仿佛一瞬间就完成了情绪转展。 抬头看到是聂明贤后,王元奇的表情才轻轻一僵:“贤哥。” 聂明贤今年三十二,比王元奇大得多,而且职称也高,能力也强,背景更强,科室里的秦葛罗等人都是以贤哥尊称,王元奇也不例外。 聂明贤的三角眼泛圆,圆头鸢脑的他此刻老气横秋:“奇哥,你怎么来这里了呢?子业呢?” 聂明贤长眉略展后,拉开椅子就在王元奇的身侧坐下。 聂明贤这闲庭信步的架势,反而让王元奇这个本院医师都觉得格外不自在,仿佛主客易位。 “子业去手术了,我过来顶他一会儿。”王元奇并不知道方子业来手术室前在哪里。 来到创伤中心诊室时,发现聂明贤并不在,就猜测自己与方子业电话的内容暂时不被聂明贤所知。 “这可奇了怪啊,韩主任这个月安排的就是子业坐诊创伤中心,怎么他还跑到手术台上去了呢?” “现在这個点,科室里应该没有主任回来开台啊。”聂明贤故意看了一眼时间问。 此刻面相普通的聂明贤,看起来一脸单纯,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王元奇黝黑的皮肤稍泛白几分,嘴角狠狠地纠扯了几下后,自行撕开了外纱:“是我让子业顶我去手术的。” 而后泛出笑容,语气酸涩:“能力不够,还是干不了住院总这活儿。” 聂明贤把手机收回后,背往后一靠,小声问:“奇哥,到底是你能力不够干不了急诊手术的活儿,还是干不了韩主任给你安排的活儿?” “或者说,韩主任给你安排的活儿,你完成得他并不满意?” 聂明贤也是真够坏的。 王元奇的表情立刻变得阴晴不定,才‘白’了几分的脸色,比黝黑更黑,变得黢黑,老实巴交:“子业给贤哥伱都说过了啊?” “什么子业给我说过?” “还有什么说的?” “难道不是韩主任觉得你没有帮他把爱徒带好么?难道还有其他事情?”聂明贤长眉一囧,若有所思地倒吸了一口气,脸色显得迟疑。 王元奇闻言沉默下来,眼皮一眨不眨,眼珠子也一动不动。 足足僵硬了十几秒,才轻轻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声音泛出。 忠言逆耳。 聂明贤所说的问题只是表现,归根结底,还是王元奇的综合能力比不过方子业,达不到韩元晓的预期。 无论是带不好熊锦环,让熊锦环没有长进,还是完成不了韩元晓交代下来的手术任务,两者现象的根本原因都相同。 “或许是吧。” “是!”王元奇的心里已经不抱期待。 跟着别的上级混,跟着别人的老师混,终究不可能那么舒服。 袁威宏能够跟着自己的老师混得风生水起,那是威哥个人能力突出,是自己的师父脾气好。 并不是每个主任都是邓勇这样的脾气,也不是每个‘王元奇’,都可以成功地进化为‘袁威宏’。 聂明贤这边得到答案后,也就不继续刺激王元奇了。 耷拉身子于一侧旁若无人地开始玩手机。 王元奇略凌乱的心情空留在心里,没人帮忙收拾,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 下午,七点四十七分,手术计时面板上的时间才推进01:01:02时,方子业就放下了电动螺丝刀。 拧起了外固定支架装置将整个下肢都抬起后,方子业转头笑道:“罗哥,这应该差不多了!” “再透视一下,确定一下骨折的对位情况?” 秦葛罗茫然又无奈的表情闪烁几下后点头的画面传回后,方子业就往台下一捧拳:“巡回老师,能不能帮忙推一下c臂机啊?” “这几天我们骨科在开会,科室里很多人都去了会场,人手着实不够。” “没问题的小帅锅。”本就没有坐下的巡回护士此刻笑靥如花,大大的眼睛里泛出星星般亮光。 手术没开始前,秦葛罗和王元奇两人在手术台上一筹莫展的表情,可让她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很少在手术室里遇到过这种事情,手术未开始,主刀先迷茫起来,这手术还怎么进行? 不过,自从方子业到后,手术就进展得格外顺利。 手术将结束的时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并非急诊班,只是普班在未下班前被护士长临时拉来值急诊班的。 看了秦葛罗与王元奇两个人纠结的表情后,她心里都快绝望了,以为今天至少也要十点左右才能下班回家。 可现在下班的时间至少提前了四个小时,这岂能不是意外之喜呢? 毕竟护士长说过,这台手术接完后,自己就能下班了。 “这个角度可以吗?”小型c臂机并不重,有滚轮的情况下,巡回护士也将其推得颇为轻快。 “再往头的方向移动一点,大概四厘米,荧光交点的位置比在我食指这里。”方子业伸出食指给巡回护士比划。 并非所有的巡回都是骨科的专科护士,能够理解主刀在术中的透视需要观察哪个截面。 “ok啦。”巡回护士将点对正后,将荧光标记线一关,踩下了c臂机滚轮的固定装置,而后轻快地往外跑了几步。 背着手的她,在手术室的铅板门关闭后,摁下了遥控器的拍摄按钮。 而后目不转睛地将视野框定在了方子业身上。 方子业带血的手套单手负胸,右手则是给秦葛罗比划指点着透视后的复位情况。 具体在说什么,巡回护士听得并不懂,只是方子业此刻认真工作和教学的样子就很有魅力。 这份魅力与颜值没半毛钱关系,此刻方子业露出的只有侧脸,可看过方子业正脸的巡回护士,这会儿内心跳动的速度略加快了几分。 “罗哥,我个人还是认为,这个患者的粉碎性骨折,可以被归类为aoc1类型的骨折范畴内。” “虽然ao分型的c1类型的描述并不包含这种骨折类型,只是它的复位原理和处理时要遵循的细则,与长骨c1类型的骨折相似。” “c1型它……” 秦葛罗在侧频频点头,偶尔说:对对对,是这样,很不错。 李源培和刘海华二人则是连搭话都不敢。 涉及到了知识盲区的内容,你随便搭话就有可能被问为什么。 因为接触得久了,你到底是什么水平,与你亲近的人都一目了然。 你可以不懂,但绝不能不懂装懂。 几个人再进入到了手术间后,氛围就变得和谐起来,秦葛罗终于也是开朗了几分。 因为手术进展到了他能掌控的熟悉领域,转头道:“子业,你要不先去创伤中心诊室吧,等会儿我带人过来和你一起宵夜。” “这里剩下来的操作,你罗哥还能搞得定,你也正好休息一下。” “你从会场里出来就一直在手术,人是铁饭是钢,休息是保养……”秦葛罗多加了一句话,也就立刻劝服了方子业。 真正关心你的人,从来不需要你没日没夜地卖命,而是希望你劳逸结合。 就如同大部分人的父母,最希望的就是孩子们身体健康,而不是‘病’黄腾达。 方子业也不客气地说:“也行,罗哥,那我就先下台了。” “的确稍微有点累了。” 说话间,方子业抓握着手套,松弛着指间关节。 其实不是外科医生,很难难以理解主刀的手累,但其实每个认真读过高中的人都能理解。 不提你做多久的手术,你连续抄几个小时的作业试试? …… “方医生,能不能加个微信啊?”方子业脱掉了无菌手术衣和无菌手套后,在置物台上取自己的手机时,听到一声非常轻微的柔声在耳旁泛开。 方子业轻轻偏头,一边捡着自己的手机和新买的“蓝牙”耳机,一边开着玩笑说:“加个微信可以的,不过有时候可能是我的女朋友在和你聊天哦。” 方子业并未自恋地说自己有女朋友这样直白的话,这样会有点太过自恋。 要表达自己有女朋友,可以有很多很多种方式。 像这样的回答,就很好用。 巡回护士扫了方子业的二维码后,“如获至宝”地笑着,只是声音有点太‘自然’了:“没关系呀,和嫂子聊天也很开心的。” “方医生你是骨科高手,以后就有资源可以求您帮忙了。” 巡回护士的转移话题速度也颇快。 “会一点骨科倒是,高手谈不上。” “你可别当着我哥的面给我拉仇恨啊。”方子业笑着回头指了指小姑娘,点醒一句后,就踩开了手术室的脚踏式感应气压铅板门而出。 方子业走后,李源培看向秦葛罗笑着道:“罗哥,业哥现在越来越有上级风范了。说话也越来越中听。” “是吧?所以说,你们还是得多学啊。”秦葛罗继续带队操作,不再有其余的废话。 …… 方子业从手术室走向创伤中心急诊诊室的路上,心情颇为烦乱。 路过骨科大楼时,方子业又是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值班医生,也就是韩元晓硕士一年级的学生周尧发来的信息。 “方师兄,你们组的那个19床病人家属来了医生办公室说,她昨天做梦,梦到了菩萨显灵,给她梦中传话,说你对菩萨不尊敬。” “让你最好去寺庙烧点香和纸,还个愿,赔个礼。” “说得是煞有其事。” “然后她还和隔壁床的家属在说一些‘造谣’的话…师兄,这个要怎么处理啊?” 方子业看完就麻了。有心想要去科室里和她理论一二,但仔细地想一想,如果自己真去了的话,就真的信了她的话。 至少因为她的话而生气了。 你要说不去吧,方子业又觉得,让她在科室里大放厥词,心里又不舒服。 “冷处理吧。明天查房的时候,我让我们组的管床医生和她沟通一下。你也别搭话。” “她有信仰是她的自由,我不信仰是我的自由。” “只要她不带其他方面的节奏,就任她吧,如果她带其他方面的节奏,就直接录下来,传给我然后我报警处理。”方子业也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子。 还是那句话,信仰什么是她的自由,国家支持每个人信仰自由,但她在科室里传谣的话,那就不是她的自由了。 方子业就还不信了,自己不随她的意同意是菩萨显灵,还就犯了法。 …… 方子业放弃了奔入创伤外科的念头后,就直接来到了急诊科。 急诊科创伤中心诊室里,方子业发现摆了好几个果盘。 西瓜、荔枝、樱桃。 “这谁送的啊?奇哥,你们怎么不动呢?”方子业进诊室时,整理着胸牌,问。 聂明贤把手机一收,王元奇则是从震惊中逐渐舒缓:“子业,那台手术,你这就做完了?” 方子业能做自己做不了的手术,这很正常,因为方子业的天赋好。 但方子业一个多小时就做完了自己做不了的手术,这多多少少有点降维打击。“还有一些操作是罗哥在操作。”方子业回完又看向了水果果盘。 方子业有点渴了,如果这果盘方便吃的话,他好歹得来几块。 刚在休息室换衣服时喝过水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方子业喝惯了咖啡这样的饮料,反而觉得水不太解渴。 “肝胆外科钟业伟大哥送的,特意给你留着开封,我和奇哥都不敢动。”聂明贤似乎看出了方子业的心思,回道。 但聂明贤并未用破膜的梗,他似乎并不喜欢这种往下三路攻去的文字游戏。 “那就是可以吃啦。”方子业笑了起来,走到旁边,一连撕破了三盒保鲜膜。 这只是几盒果盘,如果钟业伟作为同事,送几盒果盘后再自己去举报了的话,那方子业也就先‘认栽’了! 然后钟业伟最好祈祷自己到副教授的这一路,从来没有过“经济问题”吧。 方子业抱着西瓜果盘,将其他两份果盘推到了聂明贤和王元奇二人身前。 而后问聂明贤:“贤哥,你吃饭了吧?” “刚和奇哥一起吃完,你如果没吃的话,就自己点吧。”聂明贤也一边抓起一颗樱桃,说完咬了一口,紧接着脸皮就紧皱起来。 “呸呸呸。嘶!~”聂明贤接着看向方子业和王元奇,发现两人都吃得喷香。 不信邪的聂明贤扔掉手里的樱桃后再咬了一颗。 而后果断地把另一颗樱桃也扔掉。 方子业则把自己的果盘送到了聂明贤的身前,并且在患者坐着的位置坐下。 “如果不是这西瓜的口感非常好,我都怀疑这是肝胆外科的那个钟业伟在故意当刺客。” “应该是他也被坑了。”聂明贤道。 方子业和王元奇都没说话,王元奇则是吃了两口后,站了起来:“子业,贤哥,我先去值班了啊。” “谢谢子业。”王元奇双手十指交叉,捏得非常紧,道谢的声音也是非常沉重。 无论如何,这个月的病房内住院总,他王元奇就着血吞碎牙也得坚持完。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可以觉得委屈,但是你答应了的任务,就必须跪着也坚持完,即便是再和方子业交换,也要是下个月的事情。 医院里的制度就是原则上以每月为时间单位进行一次人事安排和调动,但更多的情况下,都是半年甚至一年。 “奇哥,都是自家兄弟。”方子业这会儿坐着,说了上次王元奇从这里离开时说的话。 方子业是拿王元奇当自家兄弟的,王元奇吧,不说他如今对方子业有多好,但至少没有对方子业进行任何背刺。 这就不易了,毕竟王元奇现在是在隔壁组‘混’的。 …… 王元奇离开后,方子业发现聂明贤对自己是左看右看,当面做了一个左手挠右耳的奇怪姿势后,他张开了嘴:“子业,你看起来不是蛮开心啊?” “嗯,感觉后背被人刺了,哇凉哇凉的。我有时候做手术都没时间,现在有人想要让我当一个虔诚的信佛人,去烧香给菩萨道歉。” “我也不知道信佛人算不算正式的称呼啊,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方子业吐槽着。 可以这么说,如果昨天不是王元奇说隔壁的钟业伟的妹夫签字不干人事儿! 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后面的那个中年就该截肢了! 结果保住了他的腿,现在反而惹了这一身骚。 这也是方子业第一次遇到类似的事情。 聂明贤闻言眉头一皱:“这样的事情很难处理,小心点,不要被人恶意剪辑发网上去了。” “我建议吧,你最好先让邓老师和安全办以及宣传科沟通一下,有备无患。” “你所说的这个家属未必会上网挂你,但是其他的无关吃瓜群众,可能非常热心地当一个虔诚的‘护道者’,甚至可能为了博流量而断章取义。” “反正也就是打个电话的事情。” 方子业闻言就道:“如果是给安全办和宣传科打电话的话,那就不用劳烦我师父了。我担任住院总这么些时间,和安全办的人有过几面之缘,我可以尝试着卖卖自己的面子。” “至于宣传科的话,前段时间正好有宣传科的同事找到过我,让我给他家属做骨折手术……” 方子业说着就翻了起来。 人脉是需要慢慢累积的。 正好方子业就是医院里的职工,正好就是创伤外科比较牛的人,因此啊,即便只是短短几个月,多少还是积累了一些人脉。 这些人脉之所以在学生阶段积累不到,一是因方子业是学生,二是方子业也没有什么家世,如果方子业叫‘邓子业’的话,现在方子业的关系人脉网至少有十个不同科室的主任医师和教授了。 且这不需要邓勇特意在临床上带着方子业去拜访,小时候带着方子业到处窜门,关系网就自然而然地建立了。 方子业短短地编辑了几条客气的短信后,就得到了一个好,一个ok的回复。 “搞定了!”方子业抬头,有些高兴。 但聂明贤却见怪不怪。 如果这里是恩市中心医院,聂明贤比方子业混得开得多。一个副主任医师的人脉,强行都能制造人脉。 不认识的人看到了你的副主任医师这个胸牌,都会或多或少卖你的情面,这就是底蕴。 当然,在中南医院,聂明贤这个副主任医师就是假的“副主任医师”。 “贤哥我吃完了外卖,先稍微眯一会儿啊?” “你昨天晚上休息了一觉,顶我一下。”方子业双手捧着。 聂明贤还真的站起来顶了方子业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调皮,让方子业的嘴角揪扯了起来。 “换个位置啊?你坐在主诊位置上眯着眼,你是不怕上热搜啊?”聂明贤一本正经地道,仿佛刚刚的玩笑就不是玩笑。 方子业:“……” 的确,如果是助手的话,你爱怎么睡怎么睡,拍到了也无所谓,不是还有白大褂在那里精神奕奕么?你还管别人的助手、学生睡不睡啊? 但如果反过来的话? 方子业不是谢晋元副教授,托不起这么大的谱。 …… 王元奇离开了急诊科后,来到了手术室,而后没有进手术间,而是在手术间隔壁的隔离室站定,双目直勾勾地看着c臂显示屏里的x线成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葛罗出门时随便时偏头发现了王元奇,便走了过去。 “元奇,你什么时候又来了?”秦葛罗问。 “罗哥,我过来学习一下。”王元奇的入神被打断后,微微偏身,然后带笑走出。 秦葛罗拍了拍王元奇的肩膀,学着当初威哥说过的话:“好了好了奥,不伤心了,你罗哥都陪着你一起在受伤。” “你一个人并不孤单。” 秦葛罗笑得很开心,在这一刻,他兴许是理解到了袁威宏当初的感受,人生也完成了又一轮的闭环。 王元奇:“……” “可是罗哥,你说,子业会不会让住院总这个位置乱了套啊?让以后的住院总都没办法混?”王元奇很担心。 如果以后,韩元晓要求所有的住院总能力都堪比方子业的话,那么本院医师基本就没办法为继。 “那应该不会。” “韩主任又不傻。”秦葛罗安慰道。 王元奇闻言愣了愣,眉毛再度狠狠一皱,眉间皱成‘川’字:“那是我哪里惹到韩主任么?” 秦葛罗又摇头,眼神也略迷茫。 秦葛罗的直觉就是韩元晓并不傻。 …… …… 某个小区的地下车库中,一个半地中海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 车窗下,烟蒂已经堆积了足足六十多根,还有四个烟盒,其中一个烟盒格外皱巴巴,应该是带来此地时,残余的烟支就不算太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半地中海青年的电话响了起来。 接通了电话后,里面传来老婆的温柔声音:“今天还是在外面有应酬么?小七说想你了,要和你开视频,你什么时候方便。” “爸爸爸爸!”小女孩的声音由远及近。 “老婆~我在。”中年回话时。 对面传回生气的声音:“我不是你老婆,你是不是只认识你老婆呀?” 中年脸上的褶皱被填满,愁容一瞬间被治愈:“小七,乖不乖啊?你怎么还和你妈妈吃醋呢?” “我这几天都在外面开会,马上回来。” “爸爸你骗人,你前天就说马上回来,昨天还马上,今天你要怎么马上?”小七虽然不爱学习,但逻辑清晰。 “你让你妈妈下来接我,我就能马上回来。你信不信啊小七?”中年回。 “我才不信,我不许妈妈走,你们想丢下我去吃好吃的啊?” “不可能!~”小七的心思非常敏锐。 …… 等中年在地下车库看到自己的妻子女儿时,女人也看到了车旁的堆集烟蒂,本能的愠怒只是充斥了三秒钟就被理智冲散。 “哒哒哒”地敲响了车窗:“你怎么了?” 小七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爸爸的严肃脸,也是不敢作怪了。 “老婆。我得辞职了!”中年说。 “好,没关系,辞职就辞职,你抽这么多烟干嘛?身体都不要了吗?”女人蕙质兰心,并不在中年上火之际反驳。 具体的原因等会儿再问。 中年拉开了车门,看了看地上的烟蒂。 “走吧,我们回家,这里熏得很。”中年说。 一个温暖的家庭,是中年男人的“避难所”。 一个糟糕的妻子,是中年男人的想要逃离的‘枷锁’。 “爸爸,你真的马上就回来了啊?你不是要开会吗?”小七到了中年的怀里,抬头说。 她只高兴自己又看到了爸爸,用声音萌化自己的爸爸。 “开会开完了就要回家啊,明天爸爸还得去开会,只是想小七了就回来。” “小七,你给你妈妈说,小七和爸爸都饿了,我们要吃面条。”袁威宏对着怀里的小七说。 “你自己饿了就自己饿了,还得找女儿给你背锅。” “我这就去厨房给你下碗面条,你陪一下女儿,很快就能好……” …… 当天晚上十点半,袁威宏夫妇终于是把小棉袄哄睡着放进了儿童房后,妻子才问:“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喝点?” “看得出来,你心里很难受。” “到底怎么了?” “其实没怎么!”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现在再去细说,没有任何意义。”袁威宏回。 妻子问:“那喝点不?” 男人回:“喝一点点吧。” “……” 十分钟后,女人下了小半杯红酒时,男人已经下了三两。连花生米都没配。 “你这还叫没怎么啊?说吧,我又不是你的同事,我甚至都不是你的同行!~”女人道。 “如果说,你的一个前辈,明明在知道你老师非常非常疲惫,连续熬了几个夜的情况下,再以‘大义凌然’的名义,再安排他熬夜。最后把你的老师熬走了,你该恨他么?”袁威宏问。 女人眉头一皱。 紧接着,袁威宏用左手掐住自己的双眼,右手捏住了右耳前缘,盖住了耳道,自言自语说:“其实我早就该想明白的,或者说早就该往这个方向想的。” “邓勇老师,那么护犊子的一个人,偏偏在我这里的时候,正义凌然,把我收了进去。我以为单纯只是因为我的能力打败了我的同学!” “但最近,我们科室的韩主任,非常生动地给我上了一课!” “若我也能如他?倒是有可能。”袁威宏眯着眼。 “你是说子业么?”女人问。 “但终究不是他也不如他。” “有些事情我现在才明白,我tm却还自认不凡!!!!”袁威宏说完,用右手扇了自己一嘴巴。 第437章乐极!(求订阅) 第437章乐极!(求订阅) 六月十七日,周日下午,也是鄂省年中学术会议以及青年医师技能大比武的结束日。“师兄,同济医院的吴轩奇夺得了特等奖。同济医院的陈泰临、省人医的曾泰、我们医院的张子曦哥、协和医院的邢芳、省人医的张文尚等还是一等奖,新晋了三个陌生的大哥……” 兰天罗发来的排布信息如蚂蚁一般地爬进方子业的眼里,认真读完后,方子业再问:“那你和揭翰呢?排名怎么样啊?” “我拿了个二等奖,揭师兄拿了个三等奖。我们科室的严志名师兄拿了个三等奖。锦环大哥也拿了個三等奖。” “卢师兄和陈芳老师的刘浩江师兄都差了一丢丢。” “/可爱。”兰天罗最后发了个可爱的表情。 方子业愣了愣,仔细地分析了一下。 兰天罗进入到住培序列时间是方子业硕士三年级起始,到如今,相当于兰天罗才进入到医学专业才两年差两个月。 这个时间点就能拿奖—— 如果算兰天罗规培之前的理论积累时间是两年,相当于兰天罗四年左右的时间就到了这样的火候。 这两姐弟的天赋对比普通人而言实在不讲道理啊。 要知道,洛听竹在本科第六年时,靠比赛等攒下来的钱都二十多万了。 “天罗,你是想我这里找存在感?还是想打击你方师兄啊?”方子业很配合地问。 “没有没有,师兄,我就纯粹只是想和师兄你分享一下快乐。” “师兄,您最懂我的,我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对吧?”兰天罗一连解释了三句话。 “没其他安排就回来吧,这一次的主办方没有我们医院,专家的接送安排应该也没啥事啊?” “回来了我请你在急诊科吃烧烤。”方子业唯一能应承兰天罗的就是在急诊科吃烧烤这一点。 “好的师兄!~马上到。”兰天罗打字回。 …… 兰天罗从会场出时,邓勇和韩元晓二人累在一起,各自带着一个“大队伍”,明显是打算出去吃点东西。 看到揭翰与兰天罗两人后,邓勇转了一圈没看到袁威宏,便问:“兰天罗,揭翰,一起去吃饭吗?你老师袁威宏呢?” 揭翰马上顿住了脚步。 兰天罗一边收着手机,顶着大耳朵转了一圈:“不知道啊,今天好像没看到我师父。” “邓老师,我和师兄不去吃饭了。我们去实验室还有点事情。”兰天罗毫不慌张,言辞有据中,进退有度,客客气气的。 方子业的确是邓勇的学生,不代表兰天罗和揭翰两人也是邓勇的学生。 反过来,方子业对邓勇有羁绊,但他们两个对邓勇的羁绊并不多。 说句不好听的话,兰天罗压根不需要靠着邓勇吃饭,如果不是袁威宏带着,兰天罗不会主动往邓勇的团队里挤。 “好吧,那你们去吧。” “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啊。”邓勇笑着强行不使表情僵化。 兰天罗在科室里特立独行,算是非常独特的一份了。这日子过得比任何人都潇洒,如今除了袁威宏和方子业,没一个人可以困住他。 且,就连邓勇都心知肚明,你还不能发作。 整个中南医院甚至整个汉市,从事医学方面的数学天才,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而医学的科研,没有一个邓勇,还有吴勇陈勇张勇n个勇…… 韩元晓其实也拉过兰天罗,但兰天罗对韩元晓的态度比对邓勇更加恶劣和冷漠。 目送兰天罗揭翰二人离开的背影,韩元晓好奇道:“邓老师,这个兰天罗到底什么来头啊?” “我听学生说,好像不太安分。” 邓勇偏头便下意识道:“我就喜欢这么不安分的。” 韩元晓:“……” 得,和伱这个护犊子的狂魔聊你的人,完全就是自找没趣。 韩元晓紧接着又低声说:“勇哥,这一次,勇哥应该是可以更上一层楼了吧,今年的全国骨科年会,应该可以匀一个小专场了。” 私下里的不正式场合,韩元晓依旧沿用之前跟邓勇时的勇哥昵称。 “八字还没一撇,自己人先不能造谣,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倒是可以偶尔吹吹牛逼。” “现在距离骨科年会还早呢!~” 邓勇说完,便转头又问:“韩主任你是自己安排吃饭,还是我们一起庆祝一下啊?” “一起嘛邓老师,人多,热闹。”韩元晓笑着说。 “顺便想和您聊一下子业的事情,我个人还是觉得,我们对子业的关注程度还是不够。” 邓勇很意外地看了看韩元晓。 韩元晓的表情真挚,眼神恳切。 “严志名,小卢,你们两个先带着人打车去吃饭的地方,我和韩主任两个开车过去。”邓勇意会后,如此安排。 严志名是邓勇组的‘大师兄’,卢哲甫则是韩元晓组的‘大师兄’,让他们带队,肯定差不了人。 一群学生怎么可能反驳邓勇的提议,邓勇话毕后,两人就点头开始清点人数,然后进行分组和细化人数分别打车…… 邓勇就与韩元晓一边走向酒店的停车场方向,一边问:“韩主任你们组的彭隆和陈芳呢?” “彭教授在青年比赛完成后就回了,陈芳我刚刚还看到了他,不过他也有点事。” “邓老师,您不给威宏打个电话啊?”韩元晓笑着建议。 “上车了再打,估计是累到了,回去休息了吧。” “这几天来来回回的跑。”邓勇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车锁,然后上了驾驶位。 韩元晓则是放弃了自己开车,直接坐上了副驾驶,整理安全带时道:“邓老师你的座驾还没换呢?保养得还挺不错,好多年了。” “平时走路上下班,车都很少开。所以就没磨损。”邓勇启动后等待着热车,一边给袁威宏打电话,一边问。 “元晓,你刚刚说要聊聊子业的事情,你什么想法?” “你把子业从这里丢那里,再从那里丢这里,这丢来丢去,可有点不厚道啊。” 邓勇说着,就把手机贴在了耳旁,开口道:“威宏,你去哪里了?会场这边结束了一起吃饭啦?” “不舒服啊?发烧了吗?” “搞了点药没有?” “好,有氨麻美敏够了,行,那你先休息。” “你算是没口福了,可不能怪我没叫你啊。”邓勇玩笑着挂断了电话。 韩元晓等邓勇挂断了电话才说:“邓教授,您这可是冤枉人了啊。” “邓教授,邓老师,您说我作为一个病区主任,为了给子业加点绩效,让他有被重视的感觉,容易么?” “坐在我的位置上,最忌讳的就是同工不同酬,能加工资的名目就那么几条。” “急诊工作、特殊补贴。” “想要将子业的待遇提到浅资历主治以上,资深主治以下,总不能直接泰山压顶吧?” “说句实话,秦葛罗有没有意见我不清楚,如果我是聂雪华,我就有意见了。” “算起来治病,聂雪华每月的手术量可比子业高啊。” 韩元晓开始诉苦。 胸部耸动了几下后,又道:“邓老师,您可别忘记了,子业刚任住院总的时候,还不是我们医院的毕业季。” “子业他专业型博士要正正规规的毕业,需要一段时间的跟班住院总,这是专业型博士毕业的强制要求。” “我不这里给他挪一下,那里给他挪一下,我是说万一啊,我学生把子业举报了,到时候子业毕不了业,您邓老师找我麻烦吗?” “会,百分百会!” “但我只是个老师,我不是学生们的领导啊。” “不患寡而患不均!” “邓老师您又不是不能理解我的难处!~”韩元晓的眼睛里仿佛都侵入了胆汁,苦涩得水雾斑驳。 学制制定出来,就有最基本的原则性的问题。 专业型博士,需要跟班住院总的经历,这是每个高校教学医院的必然要求,写在了红头文件里,挂在了研究生官网上。 你再怎么破格,这样最基础的经历都没有,一举报一个准。 到时候只能是邓勇和韩元晓两个人之间‘打架’,甚至结仇。 然而,既要考虑到方子业的毕业问题,跟班住院总问题,还得把待遇提上去,不要让本院的其他职工有意见。 哎唷,韩元晓也是病区主任,主任医师,也是个带组的人,真的花费了好一番时间。 邓勇做过病区主任,应该最能理解他的难处了。 “谢谢啊元晓,其实我都能理解。” “只是吧,看起来的确不太好看。”邓勇笑着侧身拍了拍韩元晓的左边肩膀。 “是不太好看啊,但想要走得快,要么就是跳,要么就是飞。” “其实飞和跳的姿势,哪里有慢走优雅啊?是吧,邓老师?”韩元晓陪笑。 “那你后面怎么考虑和打算呢?”邓勇问。 其实邓勇心里有一种路线,只是现在邓勇又不是病区主任了,他肯定不能越矩地替韩元晓直接拿主意啊。 “这不是才来找邓老师你取经嘛,我的想法是,尽量先给子业的实际聘任职称提上去。” “研究职称也要快些提上去。这个是最好提的,以子业目前的科研积累,提个副研究员没人敢拒绝。” “然后从九月份开始,就快速地开始提升教学职称,看能不能先搞个特聘的副教授。” 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或一流建设学科的博士毕业生,以及特定高校的博士研究生入职后,可能有机会直接参评副教授。 汉市大学的临床医学专业可能没那么好,但是汉市大学是有资格这么去提副教授的高校。 “更重要的还是子业先要拿点课题,先把硕士研究生导师的资格拿下。” “邓老师您觉得呢?”韩元晓小心问。 “我们的想法大差不差吧!”邓勇就不多废话了。 教学副高、研究副高、专业中级,这已经属于是医学领域的超火箭速度了。 再破格提,就非常有可能要惊动更高的层次,属实没有这样的必要。 比如说华国的中南大学就出现一个本科生直接任副教授的先例,然而,这位副教授以后的很多年都没再有亮眼的突出表现,至少网友开始诟病起来。 邓勇是舍不得将方子业绑在火架子上烤的。 …… 当晚,邓勇与韩元晓等人尽兴举杯,可谓是达到了人生巅峰,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无他,邓勇为了给韩元晓面子,也给了韩元晓一定的‘进修’推举名额,‘专项培训班’的推举名额…… 再加上,邓勇努力了许多年,终于是勉强挤进了段宏这样的省级学科带头人才挤得进去的圈子,说不得要多喝几杯。 …… 方子业、聂明贤、揭翰、兰天罗四个人,悄咪咪地在急诊科的休息室里,特设‘庆祝’宴席。 方子业进休息室前,特别给急诊外科诊室值班的刘果“姐姐”打了招呼,一旦有创伤中心的急诊,记得打个电话。 刘果当然欣然同意啊,就是顺手帮忙的事情。 方子业在创伤中心诊室时,到隔壁外科诊室帮忙的次数多得多。 方子业进后,便道:“酒今天就不喝了啊,以饮料代酒,也是一个意思。” “重要的不是喝酒。” “贤哥,我这两个师弟,虽然没有你这么优秀,但还是可圈可点的,不管是揭翰,还是兰天罗,其实他们的资质,都比我好。” “你可以看我的科研成绩,大部分都是靠着他们带起来的,如果不是这两位师弟帮忙,我现在可能还是个垃圾。” 揭翰闻言,咳嗽了一声,眼角的痣仍然一闪一闪,双手摇摆:“师兄,这话言重了。” “你带我们学了更多的东西。”揭翰笑靥如花。 方子业道:“揭翰,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啊,三年前的我,都还是天崩局。” “那些是sci文章还是英语作文,你还不清楚?” “贤哥,实际上说起来,我的两个师弟,都是我的贵人。所以,我这里一直都记得他们的好。” “平时虽然有点严厉,也是希望我们的关系可以处得更好。” 揭翰的脸比以前瘦了一些,皮肤也没那么白了,只是稚气逐渐褪下,道:“师兄,这种煽情的话就不要说这么多了吧。” “贤哥要是误会了,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师兄,我敬你一个。跨过了这个学期,我也要进入硕士毕业年了。” “算起来时间过得可真快……”兰天罗也点头插了话,而后氛围仿佛进入到了三个人的主场似的。 本就算是外人的聂明贤则艳羡地看着面前的三人,可能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泛笑着开始干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也有自己的记忆,也有独属于自己的快乐。 …… 饭局将结束的时候,兰天罗才带给了方子业一个颇好的消息,两个人用组里面的经费,额外新开了一条骨肉瘤的新通路。 方子业从创伤中心诊室回后,就换聂明贤出门去给患者搞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了。 “师兄,我和天罗的意思是,师兄你申请后续课题的时候,就可以拿这个作前期研究的筹备。” “然后我们博士期间就可以用这个经费。”揭翰开始走方子业的老路,用能够去申请课题的人的名字,申请到更多的科研经费,然后开始‘经费’自由之路。 师父袁威宏的课题还没有结题之前,暂时是不能再申请课题了,想要更多的资金,就只能是走方子业这条路线了。 方子业闻言说:“医院里给了我一些科研启动资金,你们也可以拿着用,在我还没带研究生前,这些钱你们都可以随便花的。” “不过我如果有了学生,肯定多少要给他们留一点,你们都是师叔了,应该不会吃小辈的醋吧?” 方子业对未来也有一定的规划。 “肯定不会啊。”揭翰摇头。 “就可惜我们没有自己的师伯或者师叔了……” 揭翰感慨了一句后,三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聊这个话题。 没有师叔,但事实上是有师伯的,只是师伯们吧,对老师带来的伤害也是蛮大的。 有这样的师伯,还不如没有。 …… 时间如水,一晃又是两天的时间过去。 周三,是师父袁威宏的门诊日。 下午,十七点四十二分。 中南医院的门诊就在急诊的上方,方子业还在创伤中心诊室里打盹儿的时候,没想到师父袁威宏什么时候穿着白大褂摸了进来。 方子业发现袁威宏后,诸身一正,袁威宏把门轻推上并伸头往外左右摇摆的一幕,刺进方子业的眸子里,整个人激灵一下。 “师父!~”方子业站起来准备打水。 袁威宏道:“子业,先不去打水,师父问你一个事情。” “你还记得,你去年这个时候,在恩市遇到你马丁甬师伯时,他给你所说过的话么?” “或者大概的意思?”袁威宏声若细蚊。 这涓涓细流般的声音有一股独特的魅力,袭到方子业的耳里后,使得站起来的方子业摸了摸头皮。 方子业开解道:“师父,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 “您心里还觉得不舒服么?” 袁威宏还没有从那件事情中走出来么? 马丁甬师伯的确对袁威宏造成过许多伤害,可袁威宏也差不多还回去一些了吧? 时间不可逆转,过去的事情,袁威宏难道还想把马丁甬师伯直接搞死么? 出气归出气啊? “不是不舒服,也不是过不去,我突然很想知道他那次到底说了什么,你应该知道,我有两个关系比较不错的师兄,一个叫马丁甬,一个叫刘桥。” “马师兄和刘师兄的说法,好像有点太不一样了。”袁威宏说。 方子业闭上了双目后,愁眉苦思起来。 而后道:“师父,我只记得一些字句,并不记得全部内容。” 袁威宏摆手:“那你就把你记得的字句说出来!不记得的就没关系了。” 方子业就学着马丁甬的口吻,再次重复了方子业还有记忆的相关话题:“方医生,你是不是对我有很深的误会啊?是不是会觉得,我以前算是夺走了你老师的什么东西啊?” “其实,这件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东西是老师,不是你老师的,你刚刚也讲了,研究生阶段的产出所有权,属于是导师所有。而我不过是拿着老师的东西,再用它们把老师的遗泽继承下去,传承楚老教授的理念……” 听到这里的时候,袁威宏的脸色就突然一变,微白几分后,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里开始有点红润。 袁威宏莫名的眼红,让方子业的内心一凛,伸手道:“师父,您没事吧?” “您这是?” 袁威宏靠在一边坐下,深吸了好几口气,而后摇头道:“没事,子业,你继续说。” “你怎么回的呢?” 方子业道:“我当然不听师伯的辩解啊?师父您想,您当时多难?” “我就直破主题——” “实验是不是马老师你做的?” 说到这里,方子业再次顿了顿,称呼还算客气:“马师伯的回答还是颇为平静——” “实验是老师的。实验结果也是老师的,只是老师没来得及分配结果产出。” “师父,我当时就很直白地给他讲了。师爷肯定还有其他的课题方向,有分给马师伯的,也可能有分给刘师伯的,自己拿自己的钱,做自己的方向,偶尔合作。” 说到这里,方子业又把自己当时的‘诛心之语’重复了出来。 “我就对师伯讲。” “我不喜欢自己卖弄自己高尚,所以也不喜欢别人在我的面前装婊子,因为我不迁就于人的时候,我是不会配合的。” 袁威宏听了,背往后一靠,双手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 表情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只是眨着眼睛,示意方子业继续—— 方子业道:‘师伯而后又说。’ “方医生,你现在年纪还小,你根本不懂。在当初那样的情况下,如果东西留给袁威宏的话,那他终究会被啃噬得连渣滓都不剩。” “他得不到那么多东西的。” “但是,这些成果,就足够我,还有你老师的另外一个师兄!” 方子业的话锋一转:“马师伯并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当时回的是,天道酬勤,自己产出的东西,自己可以带走。” “拿别人的东西,不告而取是偷,告而再取是抢!~” 方子业说到这里,心平气和地补了一句。 “我这么说后,马师伯有点激动起来,他锤着桌子大声喊——” 【“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那一次,老师才刚离世不久,你的另外一个师伯,本来升副高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刘师伯,却最后要把机会让给彭隆是什么样的体验吗?” “他袁威宏知道那个时候,我和刘桥师兄两个人经历过的是什么吗?”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吃独户啊?” “嗯,科研领域的独户,是家人不能遗泽的。” “子业,你可以恨我,没关系,但是你只要知道,我和你的另外一个师伯,我们从来没有主动陷害过你的老师。” “只是拿走过他的东西,但是?” “你现在的身边,看起来对你极为和善,对你极为友好的一些人,他们可能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美好!” “他们以前针对的,用手段的直接对象,乃是还在中南医院里时的我们,那时候的我们,和你的老师袁威宏,我们的关系,是非常要好的。” “我今天暂时不和你提什么合作的事情。” “你自己去问袁威宏吧,你好好和袁威宏两个人思考一下,你们可能才能够走出来心结。” “但是,作为过来人,我必须得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如果有合作的外院援助团,对你们在本院内的发展,会更有优势!~” “因为只有这样,别人才会觉得你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才不会吃绝户!~” “树倒猢狲散,人倒如血枯。” “那时候的袁威宏都还年轻,他只是个学生,他知道什么?”】 方子业将马丁甬的一串话大概原封不动地讲完之后,才心平气和地缓了几口气。 再看袁威宏时,袁威宏如同一具丧尸一般地倾倒在了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很多岁,无精打采,脖子无力,歪着头,嘴角轻动。 这一切的联合体,刺激得方子业的双目略发紧。 “师父,这就是全部了,这都是马师伯的巧言令色,不过都是他的片面之词,我肯定不信的。” “后来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师父您了!” “师父,我们也通过了自己的努力,让他们得到了相应的惩罚。”方子业安慰道。 可方子业说完时,却发现袁威宏猛地睁开了双眼,眼睛里的血丝如同兔子一样红,这样的红色射进方子业的视野里后,甚至让方子业有点心慌。 方子业生怕这一瞬间袁威宏发狂,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扇自己一巴掌。 可终究,袁威宏还是什么都没做,起身后,就默默地转身离开。 两条腿逐渐从耷拉变得逐渐平稳,拉开门后,步速就恢复了正常,而且他还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袖子,非常冷静地从急诊科走了出去。 方子业在创伤中心诊室门口往外看的眼角泛着迷茫。 着实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后,方子业就发信息问了一下揭翰和兰天罗。 小群里,方子业问:‘师父这几天是大姨夫来了吗?你们有没有发现师父有点不太正常?’ 兰天罗:‘???’ ‘我下午和师父从门诊诊室出来,还是有说有笑的啊?’ ‘应该没有大姨夫吧?师父在科室里表现也没什么不对啊?’ ‘师兄,师父下来找过你?’ 揭翰:‘师兄,你被师父骂了啊?’ 方子业:‘倒是没被骂,就是发现师父有点奇怪,但又好像不是很奇怪,说不清楚,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 揭翰:‘师兄,师父是来找你交代事情的吧,他也要下乡去为升副高做准备,本来安排的是九月份出发,但被提前到了七月份。’ ‘也就是下个月初,师父就要去恩市中心医院对口帮扶了。也是师兄你当初待的单位,回来之后就可以聘任副教授,副主任医师。’ ‘这是二连跳了。’ 方子业一看揭翰发来的话,立刻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直接冲进了急诊科的休息室里:“谢老师,我现在出去有点事儿,你帮我顶一会儿吧?” “我晚上来接你的班!” 创伤中心的三线班非常明确,方子业的一线班,谢晋元的二线班,刘煌龙的三线班。 二线班是不能离开诊室很久且很远的,所以谢晋元副教授偶尔会在急诊科过夜,以备不时之需。 “哦,好,你去吧,我马上去诊室。”谢晋元正在看小说。 说完站起来,一边划拉一边往诊室方向走,都没问方子业要去干嘛。 方子业得到了假期后,就脱下了白大褂,第一时间拨打了袁威宏的电话。 而后出门,发现袁威宏从科室里走了一圈放下白大褂后,垫着脚尖,平衡着自己的小电驴,前后挪动着与另外一个青年聊天。 聊着聊着,隔壁的青年还打了他一下。 袁威宏爽朗的声音绕了五十米都轻松地送入到了方子业的耳里:“你打我也没用,子业是我家的,不是我们家的ok。” “你们关节外科是骨科贵族,我们创伤外科是骨科蚁族,不在同一个位面。” “贵族出好子,你们科应该有很多个方子业才对啊。” 方子业:“……” 卧槽,白担心一场了。 自己也是,操这个心干嘛? 师父是谁? 袁威宏啊,外号威哥,再外号北海一叶,还外号浪荡江湖,他怎么可能内心会破防? 方子业忘记挂断电话,袁威宏感觉到手机响了后,接通了。 爽朗的声音从电话和现实双重投喂:“喂,子业,什么事儿?” “师父,我想和你一起去吃饭。没钱吃饭了。”方子业随便找了一个操蛋的理由。 “那你来车棚吧,我用小电驴带你去吃。” “子业找我。”袁威宏调皮了一句,不免又让方子业看到了关节外科的‘老师’揍‘贱人’一幕。 揍完就走,根本不给袁威宏还口的机会。 方子业到袁威宏身侧后,袁威宏很平静地笑说:“走…师父带你回家。” 第438章不破不立(求订阅) 第438章不破不立(求订阅)“师父,恭喜你啊!~听天罗说,您要去恩市下乡了。” 在袁威宏所在小区的地下车库,方子业从后座起身后,一边打量四周,一边笑着恭喜。 袁威宏把小电驴的车架打了起来,拔出钥匙后又蹲下用钥匙串里的另一把钥匙将轮胎锁住。 再摁了一下锁车的警报锁后,这才转头道:“这边,电梯在这边。” “我的确是要下乡去了。” 袁威宏满脸带笑,推着方子业转身:“你比你师父都还早,你这上下扫个什么劲儿?” 方子业人又不傻,跟着袁威宏进了电梯后,一路上行没有外人才问:“师父,您今天再问我马师伯的事情,是有什么想法吗?” “我能知道吗?”方子业龇着牙。 其实方子业本不该问。 现代这个社会,师爷是师爷,老师是老师,师爷可不是‘爷爷’类。 师门的传承中,很少有隔辈亲。 没有了单纯师徒纽带以及血缘亲属问题,师爷啥样和你有鸡毛关系啊? “这个你暂时不着急知道。目前只是一家之言,师父还要去认真求证。” “子业,我们以后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千万不要只信一家之言,特别是流言蜚语啊,千万不要随意地相信。” “如果对什么事情有疑惑的时候,想方设法地多方求证,如同你写meta分析一样,一定要将所有的资料都找全,然后再作出最为客观的结论。”袁威宏说话间,电梯门就开了。 “这个话题暂时到此为止啊。” 方子业就非常懂事地点了点头。 袁威宏敲响门后,内里无人开门。袁威宏这才用指纹解锁:“这個点应该是你师母带着小七去上体能训练课了,正好伱我两人,进去小酌一杯。” “我喝酒,你喝饮料。”袁威宏想起方子业暂时不宜喝酒,可送出去的话就必须一个唾沫一个钉,强行都得圆回来。 方子业闻言一边熟练换鞋,一边说:“师父,我要不点个外卖吧。” 袁威宏家里的鞋柜,唯独方子业有两双专属拖鞋,一双夏季的,一双冬季的。 这种待遇,揭翰与兰天罗两人都没有。他们来家里时,那就是公共拖鞋了…… “别,等会儿万一你师母和小七回来了,小七得偷吃。她这个小妮子,太馋了,我怕她胃肠道再紊乱。” “前面有一段时间,她和你师母经常偷吃辣条,您猜怎么着?”袁威宏后半句用了‘单口相声’的语气。 一个再紊乱,一个经常,方子业就明白了七八分。 从袁威宏在家里的“家庭弟位”,可以推知师母在小七面前为母则刚,在师父袁威宏面前,那就还是女王吧…… 方子业规规矩矩地没有答话。 师母是小学教师,在编。 以前被强行班主任,如今她强行将自己变成了“学科教师”,每天下午四点二十分准时下班,接小七回家后就做了饭。 即便是夏天,师母依然用暖菜板将饭菜捂住,调节的温度在五十度左右。 袁威宏去开空调,脱袜子洗手间歇,方子业则帮忙盛饭、倒酒、倒饮料等,对袁威宏家里的很多地方都格外熟练。 方子业一直在中南,一直跟着袁威宏,一直看着袁威宏带着两个师弟。 所以方子业内心非常确信,袁威宏对自己是有一种特殊的情愫,这种情愫与自己的资质没‘相关性’,否则的话,袁威宏应该要对兰天罗和揭翰两人一碗水端平。 在专业方面,袁威宏的确做到了,但总有袁威宏没做到,或者是没那么多心思去做的方面。 菜品很简单,因小朋友不能吃辣椒,餐桌上的所有菜品看起来都很清淡。 不过,方子业把酒水饮料都准备好后,袁威宏就从冰箱里拿出来了一罐‘烧辣椒’。 “这是我妈的手艺,你还从来没吃过,你该叫她?” 袁威宏解释着,又强行尬止住话题:“算了,你们也很少会见面,就不叫了吧。” “我上次叫的是阿姨。”方子业道。 有一次方子业找袁威宏的时候,就是在袁威宏的父母家找到的。 袁威宏道:“去洗个手,洗完手了我们就可以开干了。” “这一次就真的算是粗茶淡饭了。” 方子业屁颠颠走到洗漱台,摁下了洗手液后,搓着搓着就变成了六步洗手法了。 方子业一愣,强行纠正了“错误”的日常洗手方式,吃个饭还‘六步’洗手个毛线,直接画圈圈。 将手稍微甩干,就用擦手巾擦手一边靠近餐桌。 “师父,您这房子以前是多少钱买的?”方子业左顾右盼。 袁威宏已经匀出了一小杯酒,愣神片刻后反应过来:“子业,对哦,你也完成了买房的前期积累,也该到了要买房的时候了。” “我买的时候比现在便宜,对你没有参考价值,可能会让你发紫。你要对比的就是现在的房价。” “刚需,也没得赚。” “我们先喝一杯!~”袁威宏迫不及待地与方子业举起了杯子。 方子业则举起了椰奶,喝完后解释:“师父,等我住院总班下了后,一定多多敬您几杯。” 不是每个学生都会被老师带到家里吃饭。 是被带到家里,而不是带去吃饭。 “那肯定的啊。只是原则性的问题不能变,住院总就还是住院总,升了主治也还是住院总,不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啊。” “住院总不是一个职称,而是一段经历,非常非常宝贵的经历,会让你终身受用。”袁威宏回味自己的过往,再次点了点头。 “会终身受用的。” 方子业问:“师父,您这几天查房的时候,那个家属有没有再搞神佛那一套啊?” 袁威宏闻言一怔:“我没关注这些,我现在查房就是跟着走的。上有邓老师、侧有刘教授,我跟着走就行了,没有必要当一个复读机。” “刘教授的科研积累还是太强了,我知道的,他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他可能还知道。” 方子业:“……” “师父,刘老师在这方面比您还强?” 在方子业的视野里,如今袁威宏在科研文章涉猎面的广度和数量,依旧超过了方子业。 没办法啊,方子业本科毕业才四年多。 袁威宏看文献看了多少年了? 这种数量级的差距,可不是加点就能完成的。 当然,加点可以完成的理论飞跃,却是比袁威宏看n篇文章都管用。 但是,理论提升之后,你知道的就只是正确的东西,通过阅读文献,你可以知道错误的东西,还知道现实世界的学者,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地从错误走向正途。 这期间经过了多少的努力,是怎么进行纠正的? 这有用吗? 太有用了,如果方子业要去‘纠正’现有的理论缺陷,也必须这么走,你总不能说你的理论就是对的吧? 理由呢?我tm开挂了啊? “不然人家怎么是‘杰出青年’,教授呢?” “子业,你师父我固然优秀,但能到现在这一步,与子业你,与天罗揭翰,甚至与邓教授,都脱离不了关系。” “当然,你师父也不是妄自菲薄,如果刘煌龙教授没有团队,他就一个人单打独斗,他也未必比我厉害!”袁威宏比较客观地分析。 刘煌龙在协和医院里基本上就属于是团宠了,结婚之后,更是‘团宠’中的‘团宠’。 要在协和医院找类似于方子业兰天罗这样的‘特殊人才’,那肯定找不到,但要找类似于揭翰、洛听竹这样的‘顶级人才’,那也不算太难找。 袁威宏继续说:“我现在的团队,比刘教授的团队更牛,所以我可以从几乎无到!” 袁威宏双手往头上一放,示意是个‘帽子’:“就只用了一年时间。刘教授走到这一步,可是踏踏实实地走了好几年。” “子业,你说我是不是命好啊?” 方子业闻言,摇头又点头:“命好,但也命苦。” “师父,您看谁的学生比老师还先混基层经历的啊?师父,您看谁家学生去混基层经历的时候,还拖着师父往乡下跑的啊?” 袁威宏道:“听起来倒挺像那么回事。” 袁威宏接着夹了两口菜,咀嚼间囫囵说:“现在的科室里啊,实际上是这么回事。” “董教授走之后,三个组并成了两个组,看起来旁若杂糅。” “刘煌龙教授又不想带组,你说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三个组的坑位,总不能总是这么两个组并着啊?” 方子业听到这,双目轻轻一眯:“师父,你如果带组的话,我铁定跟你!~” 中南医院规定的是,原则上只能是教授带组。 可也有原则之外的事情,就是优秀的副教授,因职称升起来的年限限制,到不了正高,也就会有副教授带组的情况发生。 袁威宏如果愿意拉开闸门去带组的话,方子业肯定跟着。 “要等我带组,那得等我下乡半年之后回来,评了副主任医师职称之后,才能考虑这件事。” “科室里也肯定等不了这么久。”袁威宏笑了笑,然后举起了酒杯。 方子业跟着举起了饮料杯子,眯了眯眼睛:“师父,医院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带组人选啊?” “咣。” 袁威宏与方子业二人的杯子碰了一下。 袁威宏小口将酒杯清空后,点头:“你师伯!” “不是你看到的那个马丁甬师伯,是刘桥师伯。我的刘桥师兄,继医院里辞职之后,挂去了浙大附一,目前已经到了正高的位置。” “合同将到期后,他不想续约了。” 方子业闻言愣了愣。 刘桥师伯的名字,方子业倒是偶尔听过几次。 包括马丁甬师伯也讲过,刘桥师伯离职时,是因为与彭隆副教授竞争时,败给了彭隆,所以就离职了。 去了哪里,方子业就没追问了,当时方子业与马丁甬聊天的时候,本就觉得两人话不投机。 “浙大附一不比我们中南好么?”方子业轻轻一闪。 浙大附属医院近些年医学的发展突飞猛进,比汉市大学的临床医学发展都要快得多。 舍得花钱建设,舍得人才引进,近几年甚至冲到了全国的前十位。 在如此如日中天之际,刘桥师伯要回中南,这是想干嘛? “师父,刘师伯不会是想回来找我们吧?”方子业的嘴角一欠,点出了袁威宏‘为难’之处。 袁威宏摇头:“我暂时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医院最近在张罗这件事。” “我也没办法。你师伯也已经很久没和我联系过。” 方子业闻言则身子正了起来:“师父,那杜教授什么意见呢?” “当年发生的事情就明摆着,现在刘师伯说要回来他就回来,那师父你怎么办?” “就因为师父你不是教授,不是正高,所以?” “移形换位么?” 换位思考,如果医院要这么恶心人,方子业在袁威宏的位置,也就直接开溜了副高职称评审通过后,直接开溜。 不需要你来聘任。 纵观袁威宏在中南医院的这么些年,做出来的科研贡献和临床贡献,也对得起中南的培养了。 可以感恩,但也绝对不会是你给我喂屎,我还是得感谢你。 刘桥教授回来,那么就是袁威宏走。 “子业,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我们都跟着你师伯的话,前面的路会更加平坦一些?”袁威宏这般问。 方子业把筷子一放,就看着袁威宏,眼皮不动、嘴巴不动,甚至连鼻子都不动了。 在方子业的视野里,他接受到过的教育就是,当初两位师伯不当人,离开的时候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让师父毕业都差点为难。 现在袁威宏却说要跟着刘桥师伯做事。 袁威宏的嘴巴蠕动了几下,没发出声音。 方子业便才深吸了一口气:“师父,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包括背刺。” 袁威宏再问:“子业,你对王元奇和韩元晓教授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怎么看?” 袁威宏的话被耳膜捕捉到后,方子业双目快速地眨动了几下。 这前后的话题牛头不对马嘴,袁威宏是不是讲错了或者漏记了些什么。可袁威宏认真倒酒和给自己倒饮料的表情,又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师父,王元奇师兄和韩主任之间的相处模式,从我的视角看来,我并不太好参评。” “王师兄蛮可怜的,韩主任或许也有他的难言之隐吧。” “师父,其实就在前两天,王师兄还给我打了电话……”方子业于是就把王元奇‘破防’的事情给袁威宏说了一遍。 袁威宏听了后,情绪仍十分平静。 “哦!”袁威宏轻描淡写地这么来了一句。 方子业的目光一闪,自己说了这么多,就仅仅只换来袁威宏的一句哦? ……从袁威宏家里离开的时候,方子业依旧没搞明白现在的师父到底是什么想法。 袁威宏的表现很奇怪这一点,方子业几乎可以确认。 “唉,还是不要随意揣测了吧。老师如果有什么事情想说,自然会说出来,如果有什么事情不想说,自己问了也没用。”想不明白的方子业,也懒得再多浪费时间。 赶紧去急诊创伤中心诊室里接班吧。 “……” 方子业走后,袁威宏就先开始收拾桌子,然后把碗送进洗碗机里。 而后,袁威宏才深吸了两口气后,穿着外套出门了。 下到了负一楼后,袁威宏才意识到自己喝了酒,重新到了门外的道上打车。 大半个小时后,袁威宏就与邓勇教授二人出现在了某个小区下面的茶楼里。 袁威宏笑嘻嘻地点了茶水后。 邓勇笑问:“威宏,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啊?” 邓勇近几日的心情非常好。 组里面很多人的发展都格外顺遂,袁威宏副高的路子也近在门前,现在的下乡,是往正高方向在提。 袁威宏继续带笑,一边看着服务员把茶泡好后,一边道:“小姐姐,你先出去吧,记得催一催我们的小吃啊。” “好的老板。”服务员客客气气地提着托盘离开。 邓勇上下看了看袁威宏:“你下午是只喝酒,没吃菜啊?” 袁威宏点头笑起来:“是的,邓老师,还没吃饱,所以想着再加下餐。最近的胃口比较大。” 邓勇闻言,马上对袁威宏上下其眼:“威宏你什么意思,我感觉你话里有话啊?” “你胃口能有多大?” “差不多有董老师那么大。”袁威宏平静地双肘托在了身前。 邓勇瞬间脸色大变起来。 眯了眯眼睛,快速地计算了一下那件事过去了多久? 八年! 九年了。 袁威宏二十九岁毕业,二十七岁博士一年级,今年三十六岁,正好九年。 “威宏,你是不是对刘桥要回来的事情有想法?有想法的话,你可以提,我可以去和杜教授和人事科去反应你的想法,尽量。”邓勇的话都还没讲完。 袁威宏就打断:“和其他任何人都没关系。邓老师。” “我们只找他!”袁威宏没有说我,而是说了我们。 邓勇的右手当时捏起了拳头,脸色一板,嘴角的大肉痣一跳一跳:“威宏,我们医院,我们科室目前处于发展的关键时期。” “高速飞涨,我们的课题进展顺利。” “你不要误信了什么谗言,内部瓦解而分崩离析,这样我们团队只会成为别人的笑话。” “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袁威宏问。 “邓老师,您算我半个老师!你别骗我,我已经掌握了很多渠道,今天也不是我第一天得知这件事。”袁威宏再问,语气算是比较缓和。 邓勇沉默。 沉默了半分钟:“要看你怎么解读。” “当时,郑教授在外地,董教授一个人分身乏术。当时那个患者情况紧急,你也是亲历者,你应该懂得当时如果楚教授不回来,那绝对就是一条人命。” “当时的我、韩元晓两人都束手无策的。郑教授自知是他理亏,所以……” 邓勇说到一半。 袁威宏恍然了,语气不再激动:“所以,董老师在打电话给我师父的时候,知道我师父楚老师是刚‘出任务’回来。” “他是知道这件事的!” “这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邓勇点头。 “威宏,你那时候的确年轻,我可以把事情的全部经过给你还原。” “第一点,郑教授副班期间不在职,请假外出,是有错,他也为了这个错误付出了苛刻的代价,他没有退休,而是直接退下的吧!” “第二点,董老师他打电话给楚老师,只是为了救人。那个患者与我们医院的谁有关系吗?没有,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第三点,事发之后,刘桥他紧握这件事不放,觉得如果他不升职,就是对不起楚老教授。但评职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能有外因辅助?” “综合评比,该是谁更强,就是谁更强。” “彭隆那时候的确,比刘桥的积累更加深厚。” “我说的是那个时候的彭隆。”邓勇解释。 现在可说不得了,刘桥去了浙大附一后,如今一路升到了教授的正高级别,彭隆现在在科室里算是举步不前了。 如果没有机缘的话,这一辈子可能都升不了正高了。 “威宏,现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是有人想要瓦解我们的团队,让我们分离崩析,最后各自为战的话,这个课题就毁了。” “我甚至可以猜测得出来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但是我不愿意讲他的名字,或者他的代表,就是我觉得,你袁威宏可以看得透这件事。” “楚老师意外离开的这件事,我们都觉得很悲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完全没有必要旧事重提。”邓勇的声音很耐心。 “那我走!~”袁威宏道。 邓勇的脸皮一僵,瞳孔中闪出一丝戾色,但又一闪即逝:“袁威宏,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走了。” “那么刘煌龙、聂明贤两个就纯粹成了捡漏的人。他们还会继续将毁损伤的课题做下去。” “这样就会便宜了外人。” “你不要看不清事情的重心。” 袁威宏道:“便宜外人又怎么了?” “邓老师,便宜外人怎么了?可不是便宜了外国人。” 邓勇正要说话时,小吃送了进来。 服务员敲门后,邓勇和袁威宏二人又是笑靥如花起来。 “谢谢,谢谢啊!~” “谢谢。”两人的配合还颇为默契。 只是,等服务员一走,邓勇就道:“便宜外人当然不行,我们中南自己人做出来的课题,为什么要被其他人摘桃子啊?” 邓勇到现在,都还是默认,方子业会毫不犹豫地跟着袁威宏走。 方子业一走,这个课题邓勇等人是压不住的。 “这有所谓么?这个课题的通讯地址,只会是中南。” “邓老师,我们的子业回了科室这么大一份礼,还不够么?难道还要被继续道德绑架?”袁威宏问。 “袁威宏,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这也是你所在的科室,也是你所在的中南医院啊?” “这也是你跟着一路走过来的创伤外科、创伤中心啊?”邓勇说。 袁威宏则勾着手指头数:“彭隆、陈芳、聂雪华、张子曦、韩元晓、金宏洲……” “邓老师,你给说这是我的科室?我所在的中南医院?”袁威宏的语气反问到难以置信。 “邓老师,你可别忘记了宋毅的事情啊!~” “这叫我所在的中南医院?”袁威宏加大了声音。 你邓勇连一个博士都要给自己的学生争取一下,你管这叫袁威宏的‘科室’;袁威宏的医院。 “一个只有自己人的医院,请不要叫我们的医院,谢谢!~” 邓勇的嘴皮翻动,眼珠子转来转去。 袁威宏说:“邓老师,不要怪我说你,中南医院要发展起来,靠的不是我们团队,也不是靠哪个师门。” “是你把他锁住了,是我们一直锁着,用各种各样,我们所以为的正确形式锁着。” “外人?” “什么是外人?” 袁威宏说到这里,才终于笑了笑:“邓老师,我想要的您给不了,所以我也不为难您,我从内心深处,特别感谢您能够对我足够重视。” “邓老师,我同样特别感谢您能够将留院的第一个学生名额先给了子业,然后才开始不厌其烦地开始给自己的学生铺路。” “不过,这些其实都不需要。” “我老师应该也不会乐意看到你对我还有对子业这么‘偏心’。” 邓勇站了起来,声音稍微大了点:“你到底要干啥?” “邓老师,我说了,我走。”袁威宏也大声回,丝毫不怵。 “你走就走嘛,你找我说这么多干嘛?” “你吼我干什么?” “关我什么事啊?” “我tm也是个学生,关我什么事情啊?”邓勇往桌子上拍右手。 “你要走的事情,你要走的决定,方子业知道吗?我现在去打他一顿?我去质问他?” “你来找我干嘛?你要干嘛!我什么时候能吩咐的动楚老师?”邓勇气势凌人地反声质问。 袁威宏闻言,却是笑了起来。 “对不起,邓老师,我错了。” “董老师离开之前,给你留下的东西真好。”袁威宏拱手之后就走了。 邓勇则怔在茶室里许久,应该说足足一个多小时,才低声说了一句。 “这袁威宏的思维逻辑,和正常人是不是完全不一样啊?” “还是说,会做科研的人,就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邓勇从茶楼离开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的急诊科。 而后推开了急诊科创伤中心诊室的门,方子业打盹儿,聂明贤正坐的一幕,就出现在了邓勇面前。 聂明贤抬头后欲言又止,站起来,拍了拍方子业。 方子业一个鲤鱼打挺地坐直了身子,听到了聂明贤的话后,转头笑道:“师父。” “累不累啊子业?”邓勇走进了两步,远远地问。 “还好,师父。” “您怎么这个点来了?”方子业笑问。 “我在附近和朋友喝茶,正好路过就来看一眼。” “注意一下身体啊,如果扛不住了,记得喊人换班,不要总是熬着。”邓勇道。 “师父,我现在只要看诊,不做手术,属于是只诊断,不治疗,其实没那么累。”方子业笑着转头解释。 “你师父下个月就要去下乡了,你要找个时间去送送他呀?” “现在你都工作了,特殊的时间点,就不能只想着让你师父主动找你吃饭了。”邓勇指点了一句。 方子业闻言忙点头:“师父,这件事都还没有人给我说呢。” 方子业而后靠近邓勇,也不避讳聂明贤,笑着问:“师父,袁老师怎么现在才下乡去呢?我没记错的话,我从恩市回来后是九月份呀!” 九月到二月末就是一个半年期限。 七月又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时间轮回了。 “去年先升了副教授啊?不然你看去年我们科室谁升了副教授?” “只是在医院里,没有副主任医师的专业职称为基底,只能享受副教授的待遇。”邓勇解释道。 方子业便恍然大悟,升副教授可比升副主任医师要难。而且,袁威宏最高的职称还是研究员的正高职称。 专业中级,教学副高,研究正高职称。 这扁担斜得真离谱。 邓勇又随意地聊了一些后,就离开了创伤中心诊室。 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则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搞明白,邓勇来创伤中心诊室,到底是什么来由。 然而,当时间走到了6月29日,方子业浏览着全国外科医生的手术大比武的新闻结果,又收到了一条未读的短信。 短信来自洛听竹:“师兄,袁老师他莫名其妙地辞职了。把兰天罗和揭翰两个人,名义上移交给了陈芳副教授。” “听说科室里新来了一个刘桥教授,而且这个刘桥教授特别霸道,在医院里开会的时候,他就明言了,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要么是他兼任,要么就是互不监管。” “他组里面的人事问题,其他人不得碰触。” “刘桥还说,他现在组里面不要其他人,单独成组。现在创伤外科的副教授和主治,他一个都不要!” 方子业:“……” “这位刘教授做的这事儿算什么?他脾气这么霸道么?” “刘煌龙教授都没他牛啊?!~” 第439章不一定都是好梦(求订阅) 第439章不一定都是好梦(求订阅) “不过,听竹,你消息这么灵通啊?我老师要辞职的消息,我都还没听说,你就先知道了呀?”方子业仔细思忖后,冷静下来信息问。过了十秒钟,洛听竹打字回:“师兄,以前我只是有师姐师妹这些关系,但从我回国之后,主动加我好友的人就非常多了。” “有几个人事科的老师加过我。还特意问了我一下知不知道袁老师的事情。” “人事科的老师说,医院现在对袁老师非常重视,属于是中青年一辈最先要保护的人才,不会轻易同意袁老师辞职的。” “不过如果袁老师的态度坚决,那么好像人事科也挡不住。” 方子业一边看着信息,一边嘴角轻抽。 从回国之后加你好友的人就非常多了,这还能是为啥,你的好弟弟把一个教授干没了。 说实话,在中南医院里,就算是王院长要‘摘掉’一个教授,都得格外谨慎,考虑颇多。 毕竟一个教授在医院里的位置盘根错杂,万一摘错了,就可能导致专科的发展停滞不前。 这种领导层该顾虑的问题,在兰天罗的视野里就接近于无,直接快刀斩乱麻,你可以不好,你也可以不惹我,你惹了我后,你一定要祈祷伱足够干净! “这件事我再仔细问问我师父吧,我很确定的一件事就是,如果我师父要辞职的话,肯定会给我们几個学生说一声。” “如果他遵循过师弟们的意见,揭翰和天罗两个人也不会玩灯下黑。” “就只瞒着我有什么意义啊,早知道晚知道,都是知道。” “你先忙哈,我再打几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方子业的内心并没有慌乱和紧张。 袁威宏追问自己问题的时间点是年中学术会议结束后,也就是6月22日。到如今过了一周多的时间。 袁威宏有足够多的时间安排和规划,辞职不是过家家的游戏。 一个中南医院的优青辞职,也不是递交一份辞呈就结束了的儿戏。 “吴轩奇没去参赛啊,好像没看到他的名字。”聂明贤在隔壁也浏览着全国青年医师大比武的获奖名单,抬头问。 方子业没抬头,一边给袁威宏编辑信息,一边说:“全国性质的比赛,看似全国,基本就是在哪里举办,所在省份的比赛人员才是主场。” “大家的临床工作都这么忙,时间又不兼并于全国骨科年会期间。” “除了特设的剧情,谁会丢下科室里的事情不管,再去参加比赛啊?” “之前邓老师也和我提了一嘴,我没去。”方子业靠着椅子,说话间还翘起了一个二郎腿。 全国青年医师大比武,听起来是很高级的赛事,其实除了‘扬名’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奖金也不高,就算是拿了奖项,你写进履历里也就是给患者看的,同行一看就知道大概怎么回事。 比赛级别,在省内就算是走到了尾声,再往上的舞台,永远不是比赛现场。 真正厉害的人,全部都在做自己的课题,做自己的手术了,再去比赛? “登堂入室”级的比赛差距就肉眼难观,需要借助器械来观察,你很难说谁到底比谁牛了。 “无利不起早。”聂明贤对着方子业笑了笑。 方子业看到了袁威宏的回信后,起身道:“贤哥,你坐诊一下啊,我把龚子明叫来给你帮忙。” “我记得你的执业范围,已经申请到外科了吧?” “是的。”聂明贤点了点头,玩手机的动作一顿,抬头:“有事?” “是有点事。”方子业把手机收进内层裤兜,一边开始脱白大褂的扣子。 聂明贤软趴趴的身姿一正,挪了几步到了坐诊位置上,开始刷新起列表来。 这一幕让方子业看着有点好笑,却也没多说什么,就直接离开了诊室,送白大褂进休息室的悬挂处后,第一时间出门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就去到了袁威宏的家里。 周一周五,本是邓勇教授组所在手术日,6月29日是周五。 可袁威宏这个点出现在自己的家里,就有点“耐人寻味”。 “咚咚咚!~” 方子业敲响门后,不修边幅穿着短袖短裤睡衣的袁威宏第一次‘裸’在方子业的面前,不由得让方子业内心一凛。 袁威宏一向可是个爱面子的人。 “师父!~”方子业进门后换上自己的凉拖鞋。 袁威宏则是去冰箱拿饮料了,他自己取了一瓶冰啤酒,给方子业拿了一瓶汽水饮料。 “子业,你在监视你师父啊?我昨天晚上提交的oa,今天早上八点二十分交班结束后,提交的纸质版辞呈。” 袁威宏下意识抬手看时间,未戴手表,就点了一下手机屏幕:“九点四十七分,你就奔我家里来了。” “你这是兴师问罪?还是要讨伐师父问罪?”袁威宏将冰镇汽水往方子业方向一推,优哉游哉地坐了下来。 方子业逐渐有点看不明白自己的老师,兴许从一开始,方子业就没看明白过这个年纪不大的狐狸。 “师父,哪里是兴师问罪啊,我是有点慌。” “这个消息不是我刻意打听的,我甚至完全不知情,还是听竹转告给我的。” “师父,您之前从来没有聊到过这件事啊。难道和上次您问我师伯师爷的事情有关?” 上一次,袁威宏倒是说起过刘桥师伯的事情,可袁威宏没说自己要辞职的事情啊? “唉!~”袁威宏闻言叹了一口气,而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本来,你师父是觉得,这件事和你师父有关系的。可后来,你师父我发现,我连插进这件事门槛的机会都没有。” “就像你马师伯所说,我那时候就是一个学生,我算个什么啊?” 袁威宏举起了啤酒杯,与方子业对撞了一下。 方子业陪着袁威宏喝了一口后,袁威宏身子后仰,坐在了餐椅上,并未将啤酒杯放下:“我是一个学生,留下来没有人会针对我,我如果要跟着走,也不会有人有什么意见。” “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如果连一个博士都容不下的话,那早就垮了。”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凛:“师父,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何必辞职呢?” 袁威宏道:“我想避嫌,我想休个假。” “免得到时候左右为难。” “我提年假想出去一趟,医院里不干啊,非说要我先去下乡。我又不想去,就只能通过别样的方式让医院里同意我休年假么?” “是因为刘桥师伯么?”方子业又问。 “对!~”袁威宏点头道。 “刘桥师兄他个人觉得,当时师父去世后,被压得太狠了。”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这一次刘桥师兄回来就是要当‘恶人’的。” “他不仅要争人事权,他还要搞病区主任,甚至骨科的行政大主任。而刘桥师兄现在搬回来的东西,又足够支撑他搞这些东西。” “一个理由,医院就没办法拒绝。他当初是不想走的,要么回溯追查当初职称晋升期间的所有封存档案。” “要么就是,现在一切都从头开始!他刘桥要单挑邓勇教授和韩元晓两个人,文的武的都行。”袁威宏的声音格外落寞。 刘桥的霸道,超过了袁威宏的思维面,也过了他的能力所及之外。 “什么叫文的,什么叫武的?”方子业吞咽了几口唾沫。 “文的就是比科研啊,比现在,比未来都可以。武的就是比技术,比管理,比资质,比除了科研之外的种种。包括人脉。” “刘师兄身为浙大附一教授过了三年,交友非常多。好像是勉强挤进了段宏教授的那个圈子了。” “我师兄比我大了许多。” “我如果这时候留在科室里,到时候我左右为难。”袁威宏说。 方子业:“……” “师父,那您更偏向于谁呢?”方子业小心陪问。 说实话,方子业对这个刘桥,没有任何认知,他的行为,冲击到了自己的老师‘邓勇’,从方子业个人层面,你算老几啊。 然而,站在二爹袁威宏的视角,刘桥才是他的直系亲兄弟,袁威宏跟着邓勇,属于是借居。 方子业早就把袁威宏当作了除了父亲之外的‘父亲’,邓勇就算是一个师父吧。 刘桥师伯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绝对不敢回来炮轰整个科室翻旧账。 旧档案封存之后,现在能拿出来重审吗? 肯定不可能的,如果审了,那事情就麻烦了,还要上报卫生健康委员会,上报学校…… “你!你们。”袁威宏说。 说完,斜着举着啤酒杯子要与方子业撞一个。 “我?”方子业讶异了一下。 “对,只要不伤害到你们,我就都可以。” “子业,有些东西,我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如果不是这一次的鄂省年中学术会议,我遇到了你的刘桥师伯,我还是不知道很多秘辛。” “我老师,也就是你的师爷虽然不在了,但我的师母还在世,还有我师母的孩子也在,我已经问过了很多很多遍。” “我老师的去世是意外,董教授并非故意让师父去熬夜。那一场急诊我参与过!”袁威宏说。 “过了这么多年,还要将其翻出来重新炒的,可能是真正受到了伤害吧……” 方子业闻言则又问:“师父,既然您是这么想的话,您上次问我马师伯说的那些话干嘛啊?” “一码归一码,就算是刘师伯和马师伯遭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也不该把你做的东西带走!~” “刘师伯受了委屈,就得师父你也要受点委屈啊?这完全都不是一件事。” “这就好比,如果我职称没升上去,我拿天罗和揭翰撒气,这和我师弟们有啥关系啊?” 袁威宏怔怔地看了方子业几眼,欲言又止。 方子业则又继续道:“师父,我现在有这么几个想法啊,事情发展到现在,孰对孰错很难再论。” “但从我个人的视角,就算刘桥师伯是回来出他的气,那也犯不着,他想来,师父您觉得心里不舒服,我们可以走。” “如果说另外一个层面,师父您觉得,师爷他的意外,多多少少与董老师有点关系的话,您不想看到我们给董老师的‘学生’,也就是邓老师打工。” “我们也可以走。” “省人医,协和、同济……” “再远学生我就去不了了,因为我就是鄂省人,我父母能到最远的地方可能就是汉市了,我也不得不为他们考虑。” 袁威宏听了,面无表情说:“我要走是因为我合同快到期了,你才刚拿到人才引进资金,你要走,你赔得起啊?” 方子业抿了抿嘴道:“如果要想方设法赔的话,还是赔得起的。” “这一点师父您不用担心。” “或者,师父,我出一个我个人层面的方案,您看看是否合适?”方子业继续说。 袁威宏道:“那你讲!~” 方子业:“……” …… 方子业从袁威宏所在的小区出门后,伸右手盖住了眉毛,遮住了大量的太阳光。 眯了眯眼睛缓和了一下突闯明视野的眼花后,方子业就又扫了一辆电动车出发了。 这一次,方子业选择不再被动。 方子业已经不是一个学生了,学生是啥?学生是跟着老师走的,就不算是科室里的人,也不算医院的正式职工。 所以,紧跟着老师的步子走就好了。 方子业如今可不再是所谓的‘附属品’,要被别人得知,还需要前面附加一个前缀。 袁威宏的学生,邓勇的学生。 方子业就可以说自己是骨科的方子业! 下午,两点十分,方子业出发。 下午,两点三十分,方子业到了人事科,问清楚情况,得知目前人事科还没有批复师父袁威宏的辞职信后,就转身从人事科回到了骨科大楼。 骨科的内部人事,终究还是落在了杜新展教授这里。 解铃还须系铃人。 要不要招收刘桥教授进中南医院,杜新展的意见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韩元晓教授的意见。关节外科病房里,方子业拨通了杜主任的电话得知杜教授在手术后,便非常客气地说:“好的,杜老师,我在关节外科等您。” “您不用着急,我一直等到您下手术也可以。”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就在医生办公室的角落里等。 方子业虽然未着白大褂,但值班医生也认出了方子业,恭谨地送来了一杯茶水后,再问方子业有什么事情。 “今天是杜教授组的手术日,今天杜教授组有五台关节置换,下午三点半左右,应该可以全部结束。” “业哥,您稍等一下啊。”值班医生具体是谁,方子业真不认识,但应该是关节外科的专业型硕士。 “不急,你继续值班,想休息就去休息,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就好了。”方子业客气回。 “……”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杜新展教授迈步回到了关节外科病房后,站在医生办公室里与方子业打了个招呼,才说:“子业,你先去办公室里坐一会儿,我巡视一遍今天的手术病人就过来。” “好的,杜主任。”方子业站了起来,把手机一收。 杜新展教授则是迈着步子,非常儒雅地就走向了病房所在方向,才到了门口,所在病房里的病友和家属的‘杜教授’声便不绝于耳,远距离地追上了方子业的耳朵。 方子业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而后才推门而进,静等杜新展教授回来。 杜新展教授身材微胖,嘴角一颗小痣,面色中威压和儒雅并存,仿佛随时可以暴走,随时可以笑脸似花。 杜新展教授推门而入的声音送到方子业的耳旁时,方子业就并站而起,双手空空,将手机收起后就一直未动。 “子业你可是稀客啊,你不好好地守着创伤中心,你来我这里干嘛呀?”杜新展教授的声音说不得喜怒,看似玩笑,但似乎又是在戏笑。 杜新展走到了办公桌旁后,都未坐下,而是就这么陪着方子业站着。 方子业内心暗凛了两下,平静地收腹呼吸两口后,回道:“杜老师,我是遇到了比较为难的问题,自己解决不了,才想着和您来请教的。” “毕竟您说过,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随时和您请教嘛。” “我脸皮比较厚,遇到了就真来了。” 杜新展嘴角的痣微微翘起:“袁威宏好的一面你学得精通,不那么好的一面你也学得精髓。” “直接讲吧,到底什么事儿。邓勇都解决不了,非得你跑来我这里。” 方子业抬头说:“我师父袁威宏说他要辞职!” 方子业刚说完,就发现杜新展的眉毛狠狠地跳了两下,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后,才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一边打开电脑,一边伸手:“你,你坐过来。” 辞职是要先走oa系统审批的,先走的是科主任审批。 杜新展教授打开了自己的oa系统后,果然是看到了未办事项,袁威宏的辞呈流程,到了他这里。 “你们创伤外科要搞什么?”杜新展的声音严肃了几分。 “杜老师,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刚才知道这件事,邓教授都不知道。” “我想去问我老师,他避而不见,我还去了人事科一趟,人事科的许主任只是说不会同意批复,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杜老师。”方子业一脸懵逼和茫然,奥斯卡都欠了他一个小金人。 杜新展:“……” 紧接着眉头一锁,额纹如多横门栓:“你也别演戏了,你就说你想表达个什么嘛。” “我老师对我恩重如山。所以我希望杜老师您能去和医院谈一下,允许我一个机会,让我把发下来的那笔人才引进的资金还回去……” “现在的时间还早,我毕业证和学位证还在制作中,还并未到我的手里。” “我跟班住院总的阶段也还没做完,我怕毕不了业。” “毕不了业再拿着钱,万一用掉了后面就没得退了。”方子业道。 杜新展直接将右手上的鼠标一丢,嘴角一抽一抽:“你是来威胁我的啊,方子业?你认识你是谁吗?” “创伤外科,方子业,目前是跟班住院总。幸得杜主任您和邓教授赏识,得以进入到中南医院吃口饭的住院医师。”方子业做足了功课,早就把自我介绍搬了出来。 杜新展闻言,沉默了下来。 脸上的震怒逐渐消退,眼皮略涵盖。 方子业继续道:“杜主任,我真的希望您能给我去说一下。” “中南医院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我们骨科是你撒野的地方吗?”杜新展语气尽量平静,表情已经凝滞了。 方子业则不慌不忙道:“杜老师,您言重了。” “中南医院肯定不是我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但的确是我想走就能走的地方。这是我的母校,母校还能吃了我啊?” “你也知道这是你母校?母校给了你所有,你就是这么回报的?你和我在这里聊母校?”杜新展的右手三根手指敲了敲桌面。 “欸,杜老师,话不能这么说。” “母校的确是给了我一些东西,但不是所有!~”方子业必须要提醒一下。 “呵?这就是你的价值观认知?”杜新展气笑了,也快气爆了。 “hk2的动物试验模型,从它的寓意,成文,到最终的课题结题,全过程的经费,不是医院给的,指导意见,也不是我们医院的老师给的。” “如果杜教授您要去查的话,随时都可以查得到我们课题组的经费去向。但我并不建议杜教授您去查。”方子业很平静地道。 一般来讲,人才引进费用的违约费是一赔二或者一赔三。 但方子业这一个专利,如果要出售的话,拿个三五百万绝对不成问题。还账也搓搓有余。 这笔经费来自恩市疗养院的科研经费,产出的成果与疗养院共享,但专利权属于方子业所有,因为它对疗养院的助益不大。 只是疗养院项目,有很多基础课题要做,方子业的课题算是顺带了。 这还真的与中南医院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方子业的这个答案,直接插进了杜新展的主动脉弓起始段。 要知道,去年的下半年,医院因为摘桃子邓勇的事件,翻了两个副院长和一个前院长。 杜新展的嘴角咧了咧,脾气收拢:“方子业?你是在威胁我么?” “我不怕你威胁。” “杜老师,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回答您问我的问题,如果我威胁您的话,我早就直接主动提起了。”方子业依旧语气平静。 恩市疗养院的项目,是我方子业带给医院的,我还能带走。 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不是威胁,这只是陈述事实。 一个高于省级大课题项目的参与资格,你自己去想吧。 方子业只是从来没动用过这个东西,不代表方子业不知道自己可以拥有这个东西好吧? “子业,你别搞笑了,这个东西,是不会随着你走的。” “你算个什么啊?” “你就算是搞出了毁损伤课题,甚至还要将毁损伤课题更进一步,这样的课题,也不是你能接手的。” “你威胁不了我。” “如果你还有其他的底牌,你倒是可以再说出来,但我劝你,不要用这样的事情开玩笑。”杜新展道。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平静地道:“杜老师,我没有什么底牌,我也没有什么诉求,我只是想把钱退了。仅此而已。” “不然的话,到时候还要卖一个专利,这也是我的心血。” “你回去吧,子业!~”杜新展直接挥手赶客。 方子业站起来道:“谢谢杜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件事的起因并非是杜新展,方子业来这里,只是为了给自己铺一条后路而已。 既然没有铺到的话,那方子业就只能先走了,也不能厚着脸皮要求杜新展教授帮自己做事情。 只是,在出了关节外科后,方子业就回了一条短信回去:“凯爷,你恢复好了就行。替我婉拒其他老师们的邀请吧,就说我现在是住院总阶段,而且我住院总的时限还被延长了。” “我暂时不能脱离本职工作啊!~” 方子业发信息的对象是恩市的黄凯,黄凯在来汉市之前,曾经进到过恩市的疗养院里进行疗养。 今年的六月初,黄凯如期地在方子业的‘同意’下,回到了汉市做功能重建术,六月初做了手术,恢复良好后于六月十八号回了家。 黄凯出院的当天,方子业在学术会议和创伤中心诊室忙来忙去,忙得不可开交,所以黄凯也都没打扰方子业的工作。 然而,黄凯的手术成功了,回到了恩市,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止是一个简单的普通病人回家的性质。 恩市疗养院的负责人也就是那位陈老中医给方子业发过信息,但方子业一直都没有回复。 而后,黄凯也代表恩市疗养院给方子业再次发过信息,方子业还是没有回复。 现在,方子业回复了。 而且在黄凯回问之后,方子业就把自己的住院总生涯如何被延长的始末,再次详细地说了一遍啊。 “凯爷,住院总嘛,大冤种。癞皮狗,什么事都是住院总的锅。” “其实这件事情我tm也说起来冤枉得很。一个在临床试验中的药物,还没有结束临床试验,跨越试点地在临床中被应用在了病人的身上。” “这件事我能挡得住?”方子业主动地这么吐槽了一句。 如果能有回应的话,那他就不用再打其他的电话了,如果没有回应的话,方子业可能还要打一下那位神秘老师的电话。 医院和科室里本来好端端的局面,大家可以慢慢地推进临床课题,怎么就突然间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出现了? 想要知道原因,在方子业的视角要知道原因,就只能快刀斩乱麻!~ 旧事重提,这绝对不是袁威宏突然起意。 自己的师伯要强势回归,这也应该不是师伯的临时起意,脑子一热。 只是,以方子业的视角,着实看不到这么多东西。 当然,方子业看不到,并不代表方子业就永远没办法看到。 还是那句话,这样的努力有效果,那就“快刀斩乱麻”,如果没效果,方子业与袁威宏两个人就都走。 ‘卖血’还账之后,再重新开始。 不管刘桥师伯到底如何正义,也不管其他的什么事情如何不平静,在方子业的视角里,站在袁威宏的位置。 刘桥就不该回来成为袁威宏的上级恶心人! 你上级不考虑这一点,非得将他塞回来的话,那大家就不可能和平共处。 这个时候,邓勇会如何想,方子业已经管不到了。 …… 从关节外科回到了创伤中心诊室后,方子业就继续与聂明贤二人坐诊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就创伤外科常见的“急诊”,开始交流着意见。 聂明贤提出了一种想法和思路,“子业,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以后出现了创伤的病人,有一个类似于石膏的东西,往外一包。” “病人的临时止血等问题都第一时间就能被解决,这样可以减少转运过程中的出血量啊?提高转运效率?” “贤哥,这个得靠你了。”方子业笑着说道。 “靠我个毛,我只是提这么个想法。我……” 聂明贤说话间,电话响了起来:“咖啡到了。我去拿一下,咖啡真的是熬夜神器。” 两人相谈甚欢,类似的超当前科技的‘黑科技’医疗用品,在聂明贤的思维里有很多,不过都太超现实主义。 做梦嘛,谁都会,在做梦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自由且快乐的。 ……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说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作为表皮生长因子临床课题试点的负责人,他晚上就接到了电话,问他们试点的药物到底有没有外漏过。 段宏一听到这个电话,当时如同九天挂的冰瀑倾泻而下,冷静到汗毛竖起!~ 临床试验过程中的药品异地商用。 试验用药品不得在市场上经销! 这一条单独立法。 第440章这还是方子业小奶狗么? 第440章这还是方子业小奶狗么?“请问您是?”段宏走出卧室,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一边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边谨慎问。 试验用药品不得在市场上经销! 可试验用药品的库存不归段宏监管。 临床试验用药品由申办者准备和提供。进行临床试验前,申办者必须提供该试验用药品的临床前研究资料…… 段宏只是研究者,试验用药品的供应、储藏、分发、收回,并做相应的记录,是监察员的职责。 段宏只能负责发放到他手上试验用药品的临床使用“医嘱”问题。 “段教授,我是公司的临床课题设计的负责人,我也是刚接收到通知,说我们公司的试验用药品有非试验中心地商用的问题。” “段教授,您也知道,我们公司研发这款药物极为不易。” “如果一旦出现了这样的问题,我们的临床试验就会被叫停,甚至这个研究方向的前期投入都会付之东流。”电话的另外一头说话非常委婉。 段宏冷静地看着窗外的路灯,车轮压地的声音断续穿透玻璃袭进:“这个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我只负责与贵公司委托在我们医院的监察员之间进行联系。” “药物的储存、转运等问题,不是我们同济医院的职责,如果你有什么疑虑的话,可以直接和我们医院的医务处或者科研科联系。” 段宏冷静下来后,仔细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面,差不多猜测到了什么。 公司的试验用药品在外地商用的事情已经被查到了,现在公司内部正在反向核查原因。 本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原则,才打电话来问。 “段教授,您是完全不知道这个情况么?”电话的另外一头仍十分客气。 “我如果知道了什么,现在找我谈话的就不应该是你了。” “这件事情既然对贵公司十分重要,您还要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段宏说完,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不过段宏依旧不放心,在挂断电话后,再拨通了组内的龙源等人的电话,问清楚也不是他们授意此事后,段宏也就再重新回房间里去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然这会让科室里失去一个临床课题,但违反了原则,这不是他们自己作死么? 未通过临床试验就直接对药品进行商用,如果不进行监管这还了得? 或许外人会觉得‘我不是药神’这部电影里的行为是高大上的。 但如果类似的事情不进行监管的话,那么流入到我国的大部分药品,未必是治疗作用的。 甚至能有百分之一的药品具有治疗作用就了不得了。 99:1! 病人能赌,国家敢赌么? …… 与此同时,中南医院的韩元晓接到总值班办公室电话的时候,还颇为不耐烦:“什么事情不能明天早上再说?非得这個时候必须赶来医院?” “韩主任,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不仅是你要来医院,邓勇教授,已经退休的董耀辉老教授,骨科的杜新展教授,手外科的……” “药剂科的齐源栋主任、采购部的张蒙主任,以及目前分管药剂安全这一块的佟金武副院长,都必须要赶来院长办公室!” “韩主任你如果不想来的话,明天也就不用来了。”电话的另外一头传来了一个非常年轻的青年声,语气客气,但话里面的内容,尽是杀招。 韩元晓猛不丁地一个激灵,立刻小声问:“我马上赶来。” “兄弟,这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么?能不能预先透露一下?”韩元晓赶紧追问。 “韩主任你来了就知道了。我还要继续通知其他人。”青年回后主动挂断了电话。 韩元晓起身后马上穿裤子并扣皮带,妻子眯着眼睛精神囫囵问:“什么手术非得你亲自去?” “不是手术,是医院里出了事情,而且影响不小,我们骨科大部分人都被叫去了院长办公室。” “这时候不去被扣下了屎盆子,那就完了。”韩元晓猛地将皮带一拉,肚腩先破了防。 嘴角纠扯两下后,韩元晓开始松懈捆紧地肚子。 …… 韩元晓赶到中南医院的行政大楼12楼院长办公室时,12楼里,灯火通明。 行政大楼不需要加班是一切寻常的时间点,准点上下班,一分钟都不需要加班。 但行政大楼如果亮灯加班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是小事。 韩元晓靠近时,发现里面的人已经开始开会了。 王院长以及两名副院长,还有医务处熊汉忠主任,骨科的杜新展教授,大外科教研主管邓勇教授,大外科主任窦乾淼…… 韩元晓进门后,微微躬身后,就坐在了靠尾座。 王院长长眉卷勾,眉宇外展,眼角成线看向杜新展教授:“杜教授,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你们大骨科内部的问题,现在你来大致说明一下情况吧。” 杜新展下意识用嘴角的小痣对向邓勇下巴上的大肉痣:“邓教授,伱们组也出现试验用药品的使用记录,就先从你开始吧。这个药,到底是怎么用起来的,谁起意,谁开的医嘱?” 邓勇直接摇头:“杜主任,王院长,这种非临床药品,我不知道什么进来的医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允许进了科室,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应用到了我们组。” “我们组的药物应用只是零碎,开医嘱和执行医嘱的时间也是在下午。” “按照我们医院外科的工作行程,下午是开展手术的高峰时间,这个时间点,我们上级医师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监察下级医生的。” 王院长打断:“邓勇,你不要辩解这么多,没时间和不去监察没直接联系。” 王院长敲了敲桌子,着重强调。 邓勇则道:“好的王院长,我们组的确出现了试验用品临床应用的情况,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它的来源,它的去向,它的转运,它进入到科室里的签字,如果有我邓勇的名字,我就认,没有我邓勇的名字。” “谁签了字,谁负责!” “谁大规模地主张用了,谁来负责。”邓勇说完,就看向了杜新展教授。 这件事别把我牵扯进去,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众所周知,一种药物要从药物科到科室内部常规使用,一般都是主任签字同意才可以。 没有主任签字同意,因临床患者的病情着实需要,临时申请,可以走会诊途径,会诊医师的意见,可作为非科室内常规用药的应用指征。 杜新展闻言,便又看向了韩元晓,眉头一挑,翻了翻手里的材料:“韩主任,你说说吧,你现在是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 “这个东西你是如何签字的,如何引进到科室里的?” “邓勇去年就退了行政主任的位置,这个药品准入申请单的备案时间是12月3日,这个点的确不归邓勇签字了。” 韩元晓的后背冷汗直冒:“杜主任,王院长,我并不知道这个药品是试验用药,我以为它已经上市了。” “杜主任,药品是否上市,是否符合临床应用标准,是我们药剂科和采购部负责的,和我没关系啊?我只看说明书。” 杜新展则提声反问:“你还有说明书啊韩元晓?” 韩元晓低下头:“现在看起来,也应该是假的。” “但杜教授,王院长,你们平时在审核药品是否入科室时,是否会注意它是否是试验用品?” 张蒙听后,皮肤略黑的他往椅子背上一靠:“韩主任,话也不能这么说。” “临床用药门槛准入,是每个临床科室的主任都有二次监察权,我们采购部和药剂科也会忙中出错。” “况且,现在并不是讨论是谁责任的时候,现在我们要讨论的重心,不应该是如何解决这件事?” “到底要找谁,才可以把这件事摆平。” “它终究不是假药啊,它是有效果的!” 医院采购部和药剂科的鬼鬼叨叨,其实用屁股想都可以想得明白。 王院长闻言道:“张主任,现在就是要追责的时候,不是讨论如何解决这件事的问题。”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件事暂时没办法解决。如果我没有得到非常明确的通知,我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把你们都叫过来开这个会议的。” 张蒙的喉结上下耸动两次:“王院长,到底是谁要查这件事呢?” “药不是假的,效果是有的,临床病人不追究,程序也都没有出错,怎么就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呢?” “是有病人举报了吗?” “上次举报的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 王院长的眉勾一回,相互靠近:“张蒙,你是不是听不懂话?” “我说了,这件事,不是谁在查的事情,是到底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张蒙主任仍不死心地看向王院长:“王院长,事情总要有个由头吧,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因果。” “只要有了头绪,就能有办法!” “那你去吧。能够越过省级卫健委的还能有谁?”王院长挥了挥手道。 张蒙的脸色闻言瞬间一变,。 中南医院,还并非是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直属医院,只是一个省属医院,这算个鸡毛啊? 如果被那种东西盯上,可能要下王院长会稍微犹豫一下,但要搞死几个采购部的主任和药剂科的主任或者专科的主任,那就是要看谁倒霉了。 “他就抓着这一件事不放?还是有其他?”张蒙紧张问。 “这件事难道还不够吗?” “非得搞出来另一个三鹿事件才够格是吧?”王院长厉声反问。 …… “子业,那我就先去休息一下,你们两个聊。”急诊科,创伤中心诊室。 聂明贤在看到洛听竹挂着零食包推门而进后,就非常主动地站了起来,拔腿就往门外走,满脸挤出姨母笑,嘴角弯起来后就难以压住。 在聂明贤的视角里,方子业比那个狗比吴轩奇靠谱得多。 两人合租之后,方子业几乎没回过出租屋,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是聂明贤一个人住。 而且,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人的恋爱也不腻歪,基本就是一周一两次的短会面。 多是洛听竹下班之后过来给方子业带了点零食,然后小两口趁着空隙聊一会儿天。 时间不会很久,也就是十几二十分钟。 聂明贤每次都是主动避嫌,次数不多的情况下,聂明贤还是非常能理解的。 聂明贤说是要去休息,实则是从创伤中心诊室出来后,就看了看手机上的外卖订单。 拿起几杯咖啡后,就取出了一瓶,而后走向外科诊室的办公室,右手随意地从袋子里取出了一杯后才道:“小刘,来,喝杯咖啡!” “又是四杯?”急诊外科诊室的值班医生刘果对着聂明贤眨了眨眼。 “被赶出来了。”聂明贤起伏着胸脯,自己也拿出来了一杯咖啡也送到了嘴旁。 刘果闻言轻笑起来,端正坐好后一边将吸管插上,道:“其实小方和小洛两人也蛮不容易。现在正好是恋爱的年纪,两人却都被工作耽误了。” “你想啊,如果现在小方和小洛两人都在读博士,没有提前毕业的话。” “我~”刘果忍住了国内的卧槽感慨,改口说: “oh,mygod!” “以他们两个的科研积累和拿到的科研奖励,这该是多么丰盛的旅游资金?他们一年逢假期就出国去旅行都够用了。” 感慨完,刘果就只剩下羡慕了,而后抿着嘴巴小口的喝了一口。 瓜子脸,马尾辫的刘果有一种飒气,说话也是比较开放的‘豪爽’风。 聂明贤看着怔了怔,内心浮出的另一倩影又勾起了一句话。 她都显怀了你还没有释怀么? “这样想起来,他们两个还真可以神仙眷侣一段时间,不过世事无常啊。” “现在一个是住院总阶段,另一个则是将任住院总的阶段。”聂明贤轻轻一笑,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羡慕还是遗憾。 “聂医生,你以后就打算跟着方医生了啊?还是另有打算啊?”刘果放下手里的咖啡后,随意一问。 交浅言深是大计,聂明贤以前没有和刘果谈过自己的规划。 萍水相逢,酸水就吐穿,那是有毛病的人。 “暂时在观望,主要是方医生足够优秀,我觉得跟着他走啊,前途是非常看好的……”聂明贤点了点头,暂时并未说明自己要回京都的事情。 聂明贤涣散的目光,瞻显着内心的不平静。 如果聂明贤没有感觉错的话,他没有能因方子业的优秀而产生留下的念头,反而因为刘果,有一种落地汉市的踌躇。倒不是说协和没有与刘果一般优秀的,但至少聂明贤在协和半年多时间,没有遇到像刘果这么‘豪爽’大气的女孩子。 “方医生的确很优秀啊,不管是之前轮班的大哥,还是急诊科的很多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 “不过聂医生你在很多人的心里,也是非常优秀的哦。” “听血管外科的刘总说,你要是愿意去血管外科,吴主任都愿意特聘你为副教授。”刘果性格开朗,非常随意地就拉开了话题。 …… 十点五十三分,一个挂着粉红色零食包的少女才出现在了门口,轻敲响门后,对里笑道:“聂医生,我走了。给你们送了点宵夜。” 聂明贤闻言,对着门口指了指:“小洛,拿一杯走。” 洛听竹闻言想了想,道谢后随便取了一杯。 洛听竹离开后,刘果才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抿着嘴道:“想说没事情做,又不敢说清闲和无聊!~” “玄学,不可迷信,但也不可不信。” “他们那边聊完了,我就先过去了,免得错失了学习的好机会。”聂明贤主动地结束了话题。 暂时聂明贤还没有想好,就只能通过这样的‘拉扯’维持一定的距离,不特别靠近,免得到时候两人为难。 也不能太疏远。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聂明贤也不可能因为‘对不起’前女友就一辈子都单着。 …… 然而,聂明贤再次推门进到了创伤中心诊室后,聂明贤就发现了自己反而成了不速之客。 此时,创伤中心急诊诊室里,出现了三个人。 一个邓勇,一个杜新展,另外一个聂明贤并不认识。 三个人似乎才渐进话题,聂明贤推门而入后,邓勇和杜新展教授二人分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子。 另外站着的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则偏头看向了聂明贤,目光轻锁,游离的目光在聂明贤周身横扫,满脸挤成疑惑状。 院内竟然出现了一个他不认识的‘本院职工’? “子业,我给你送下咖啡,我就去躺了啊,有事叫我。”聂明贤也不怵。 虽然邓勇是教授,隔壁还有个骨科的大教授,另一个估计职位也不低。 但所谓不求人所以不求于人,你们屌你们的,我不屌你们就是了。 聂明贤如同一个社交悍匪一般地提着咖啡袋子放进诊室的办公桌后,转身离开,并把门带上。 四个人,就只有一杯咖啡。 方子业看着都尴尬,索性将其往自己的左手边一丢,现在先不喝。 紧接着,方子业再打量了一下杜新展教授的板脸,回道:“杜主任,举报这个东西是要讲究证据、要讲究程序的。” “举报信呢?匿名举报也要有举报信啊?” “为什么会说是我举报的呢?”方子业翻开双手。 “就因为我下午来找过您,所以就演莫须有?” 如果谁说自己和黄凯的吐槽内容是举报的话,方子业就能说对方是纯粹的造谣。 我tm和前同事,前大哥,目前退了临床的老大哥聊天都不行啊? 大清还在继续?文字狱还在盛行吗? 杜新展于是又看向了邓勇,邓勇很笃定道:“我问了我的学生,朱允炆说他没有举报,他现在老老实实地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发生的这一切,他根本不知情。” “杜主任,这件事一个学生走举报途径,是走不到那一层的,您不要再胡乱猜测了。” “允炆是我的学生,子业也是我的学生。” “他现在在值班,是为我们医院,也是为我们创伤外科值班,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你们竟然会想着是他闹事?”邓勇继续解释,并且还反扣了一顶大帽子过去。 杜新展闻言眯了眯眼睛,而后转头看向了方子业,问:“子业,我们过来也就是随口一问。其实今天来还有更加重要的一件事,是我们医院协行的一项非常重要的特大项目。” “项目组目前要求我们医院继续再送一批人才过去协助项目组的推进工作,而且项目组的一些领导点名了你。” “所以,我们过来是通知你一下,你六月份完了之后,就去项目组吧,在项目组期间,是按照名院进修的待遇和履历计算。” “更有机会大幅度缩减你的住院总经历时间。” “我不去!”方子业看向杜新展的眼睛,非常平静道。 “别人点名要调用你,你不去?”人事科的许沅东主任声音略尖,干瘦身材团脸的他,满是不可思议。 很难明了方子业哪里来的这么大底气。 这么一个天降的机缘摆在他一个住院总面前,方子业不如他预想中的那般感恩戴德,感谢医院和领导的栽培,反而说不去。 “这位老师?调用也得讲究个你情我愿吧?” “我不想去,我们医院人才济济。我们科比我资历老、比我更优秀的老师们比比皆是,哪里轮得到我过去?”方子业回复得非常平静。 “你不去有的是人去,这个话题就不聊了。”许沅东冷笑一阵,团脸一咧,显得脸更大了,如同一饼大圆烧饼。 “嗯,好的,可以!~” “师父,杜主任,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我配合么?”方子业平静站立,语气继续恭恭敬敬的。 “杜主任,我们走吧,剩下的都是你们骨科的内部事宜,就交给邓教授与学生沟通一下吧。” “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回复一下王院长。” “你们科室的方子业拒绝了推荐调用,我们医院还是要正式地回复啊。”许沅东相当冷漠,眼神都懒得往方子业这张‘小白脸’上看。 绣花枕头,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不好都不知道,脾气还大得离谱,你知不知道你失去了多大的机缘? 杜新展嘴角蠕动了一阵后,又看了看方子业,还是欲言又止。 说实话,现在的杜新展,是真的不太敢惹方子业了,甚至连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 杜新展甚至怀疑,如果今天下午自己和方子业聊得更多些,更透一些的话,可能今天晚上就没有这么多逼事了。 …… 方子业与邓勇二人目送许主任与杜新展主任离开后,邓勇才主动走过去将门扣上并反锁,且背贴着门。 看向方子业:“子业,你真的想好了,你要与你师父紧紧地站在一个位置?” 邓勇迷茫、复杂、不舍、难过的复杂语气穿透方子业的耳膜后,让方子业的眸子和鼻子没由一酸。 方子业本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面对邓勇,可终究到了这一步,还是觉得内心纠结交杂:“师父,恩师当面,也要分先后。” “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还是有质地的差距的。” “您对我很好,您对我的前程提携,比我师父更好。但没有我师父,我得不到您的提携,甚至走不到您的面前。” “另一比喻!” “我父母对我的教育,连您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甚至连我的小学老师都比不上。但他们是我的父母,在我最弱小无知无助的时候,不遗余力地将我抚养成人了!” 方子业的声音带着些哽咽。 有些话,邓勇肯定能听得明白。 楚老师的事情,与方子业无关,但与袁威宏有关。楚老师的事情,与邓勇无关,但与邓勇的老师董教授有关,这是一笔非常糊涂的账。 断臂求仁,方子业也得断啊。 如果父母和袁威宏当前,必须要方子业舌一个,方子业就算是咬着牙,破着音,也得跟着父母走啊。 这种感觉其实很难受。 邓勇继续道:“韩元晓的行政主任位置,将在七月份交由刘煌龙教授代任。” “采购部、药剂科的主任基本已经确定可以进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不声张就可以无人追究的小事,但导致这个公司表皮生长因子的研究项目叫停,前期的所有研究全都付之东流……” 方子业闻言,内心毫无波动。 师父,您如果知道了这家公司的‘前科’,您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与恩市发生的事情比起来,这算个鸡毛啊? “这样的结果,你很满意吗?”邓勇问方子业时,表情如石,语气如冰针,没有任何的感情。 方子业闻言,呆呆地站在原地,眨了几下眼睛,继续摇头:“不是很满意。” 邓勇眼角一眯,道:“那你还要怎样?” 其他人不知道中南医院混进那样的超级项目组是怎么回事,邓勇能不明白么? 如果不是方子业,恩市军区疗养院的项目与中南医院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之所以邓勇现在作为主要的负责人,就是因为他们暗示方子业,让方子业联系自己的老师。 看上的,自然也是中南医院,可更多的,还是方子业这个人。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谁要摘桃子谁死。而方子业不明不白地就掌握了一张外人难以想象的‘关系网’。 “师父,刘煌龙教授名义带科室可以,但韩元晓教授必须要退行政主任的位置,他带不带组,甚至留不留在中南医院都无所谓。” “第二,刘桥教授,他不能来医院里。如果他来,我和我老师走,他不来,我们留下。” “第三,我知道刘桥教授这个点出现在汉市的目的并不单纯,我不知道到底是韩教授邀请他来参加这次的学术会议,还是其他医院的其他有心人士。” “我只知道,在我以前这么多年的学习生涯里,大部分老师都告诉我,我只管优秀就好了,为什么现在偏偏要扯出这么多事情?” “离间也好,无意也好,有意也好。” “把旧的创口既然翻了出来,就绝对不可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隔阂肯定存在那里。” “师父你自己不可能旧事重提的,因为那本来就是一场糊涂账,所以我从来不怨恨你,怀疑你,但是我也得心疼我的老师啊。” “假如是异位,你处在袁老师这个位置,我也同样这么想,这么做。” “第四,我申请我的老师袁威宏单独带组,我跟着他走。” “我们继续老老实实地做我们的毁损伤课题。”方子业的语气平静。 邓勇的情绪平静不了了,声音颤抖起来:“你疯了啊方子业?” “你要出面干涉教授的人事?” 方子业抬头道:“师父,为什么不行呢?” “游戏规则不是我制定的,是前辈们留下来的。那所有人都可以在游戏规则里走棋。” “我现在的想法是,能玩就玩,玩不了拉倒,谁不爱玩谁就别玩。谁要是玩不起也别玩。” “我觉得我老师袁老师做得很不好的一件事就是,自己受了委屈,结果要自己打碎牙齿和血吞,自己灰溜溜地离开。” “凭什么我受了委屈我还得走?” “要走也是别人走。” “谁不愿意留下,谁不想消停,谁不想我们医院和我们科室好好往前发展,谁都可以走!但我不走,这就是我个人的想法。”方子业第一次用比较正色的语气和自己的老师这么说话。 灰头土脸地离开,这不是打赢了,这不是爽,这是逃跑。 为什么要跑? 有句话说得好,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挪用到当前的局面,只要我不想走,谁想走就谁走。 我凭什么走啊,我又不是混不下去了。 邓勇依旧沉默,只是肩膀微颤,后背拧着把手的双手,显然已经汗湿几分。 现在面前的方子业,哪里还是那个看起来非常随和的学生啊,他就是一尊猛虎,发起飙来,连自己老师的面子都不给了,更遑论你是什么主任? 方子业继续咬牙道:“就算是把创伤外科拆分成两个科室,我和我师父也不走。” “如果谁不信的话,我们就试试,我绝对有说服领导们把创伤外科给拆分的能力和勇气。” 方子业说到最后,已经不是倒反天罡了,而是自负到了天际。 然则,邓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默默地拧开了门把手,就直接钻了出去。 到了门口,回看了一眼诊室的铭牌,狠狠地颤抖了几个哆嗦…… 大不了把创伤外科给拆了,这tm还是方子业小奶狗么! 第441章闲庭信步与难安 第441章闲庭信步与难安方子业追出门口,迎着邓勇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声道:“师父,您好好休息。” 邓勇的步子稍顿,回头眯着眼睛看了方子业一眼,平静地点了点头才又往前行。 方子业转身慢步而回,抬起左手的拇指抠了抠双内眦中间的鼻梁,这里有点痒,方子业也有点难安。 上学期间的选择题对错就是几分的事情,工作之后的选择题没有对错,但比对错更加严重。 方子业取出手机后给师父袁威宏编辑信息:“师父,刚刚邓老师、杜老师和人事科的许主任过来找我了。” “条件暂时还没谈拢,但没关系。” 袁威宏此时未眠,也未上班的他几乎是秒回信息:“子业,你做了些什么?” 袁威宏哪里知道方子业会做些什么,方子业也只是给袁威宏讲了最后的结果到底会是什么样子,方子业对过程只字不提,现在的袁威宏上下难安,并非忐忑不安。 “师父,我其实也没做什么,现在算起来就才进厨房,看看有哪些菜。” “学生其实也没那么好的厨艺和能力,但是眼看着有不顺眼的,可能有机会敲几下闷棍!~” “师父,您也好好休息,该下乡就去下乡,该有什么安排就安排。” “就是,我刚刚和邓勇老师坦白了……我看得出来,他很失落。”方子业编辑信息时迟疑,连点击发送键都很迟疑。 邓勇对方子业也是有恩的。 可现在邓勇与袁威宏之间一定程度存在着对冲了,方子业也没办法。 “子业,你千万别乱来啊……”袁威宏实在有点看不懂方子业了。 袁威宏实在想不出来,方子业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能够让科室里的局面出现转换。 “呼。” “呼。” 凌晨一点,方子业坐在创伤中心诊室里酣睡,轻鼾声规律且平静。 方子业被吵醒后,下意识地就先道歉:“不好意思啊,值晚班稍微有点累…我。” 看清楚来人面容后,方子业的声音戛然而止,双手下意识地捏起了拳头:“您二位是来看病的还是?” 来人方子业认识,正是上次科室里的表皮生长因子当作敷料收费事发后,方子业被处罚了,前来给方子业解释的何总以及另外一个青年。 此时,两人手里还拿着挂号单。 方子业不能直接赶人。 青年位于中年身后,将诊室的门轻轻一关,关门后他推了推眼镜。 何总则猛的吞咽了几大口唾沫后,才面带忌惮地看向方子业,低声道:“方老师,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公司一马?” “给您造成的损失,我们愿意十倍甚至百倍赔偿。” “现在国产的制药公司生存很不容易,国产公司要做药品的原创更不容易,我们公司为了这个项目的投入至少超过三亿。” “如果就此叫停的话,真的会亏非常非常多。” 何总此刻的声音格外诚挚,恭敬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公司从九点钟开始查事情的始末,经过了四个小时,才查到了事发的起因竟然是在中南医院的一个住院医师身上? 方子业眯了眯眼睛,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短袖白大褂的袖子以方便需要动手时的不时之需:“何总,您找错人了?还是说错话了?” “我这双手便宜的很,您说的话,我找不到理解的源头啊。” “能不能说得更加直白点?” 何耀林认真地盯着方子业的表情看,着实看不出来此刻的方子业到底是扮猪吃虎,还是假装清纯。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就必须顶出来解决这件事,如果能够在公司总负责人前来追责之前把事情解决掉,他的饭碗还能保住。 不然的话,他不但饭碗保不住,还有可能会进去。 非法运输“药品”的罪名可大可小,进去短时间的学习都是最轻微的。 “方老师,明人不说暗话,不是您因被处罚后,生气举报的么?”何耀林小心地微微躬身问。 现在打方子业一顿已经不起效了,甚至把方子业管控起来也没有作用。 公司几個亿的项目在临门一脚被自己搞停,如果搁在十几年前,是会丢人命的。 即便是现在,公司上层也可能把他搞得倾家荡产! 这不是危言耸听。 方子业道:“何总,讲话要有逻辑和条理,给人戴帽子或者是要冤枉人,多少有个明面上的逻辑。” “举报?我找谁举报?省卫健委?还是纪委,还是我们医院?” “您是真找错人了吧?” 方子业都不用假装,他就是没有做过举报这种事。谁要说他自己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处罚,导致住院总生涯被延迟了三个月都不能和朋友吐槽了—— 方子业可以直接骂娘! 凭什么不能向朋友吐槽了啊。 而且吧,也没有人敢去找黄凯的不对,黄凯就是一个病人,现在才出院,之前来中南医院就是做了个手术,之前还在恩市疗养院康复过。 现在的公司还敢去找黄凯? 可以这么说,黄凯但凡要再出点事,明目张胆的小陈老板估计都得进去了,你都害得别人几乎家破人亡了,你还要怎样? 这一条线,就算是被发现了,方子业也无所谓啊。 至于那位老师给方子业发来的信息,一方子业没有回复,二如果有人能够查那位的手机,那方子业还玩个毛啊,直接闭嘴什么话都不讲了。 赶紧收拾收拾,早些准备和袁威宏准备出国混的事情吧! 何耀林耸了耸眉毛:“方老师,您要这么装傻,那就没意思了。您肯定是认识人的,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就说这件事你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公司愿意给你赔偿。” “这件事就不追究了?” 方子业闻言反问:“什么事不追究了?” “我认识谁?我给谁讲?你给我个倾诉对象?” “何总,我又不是sm,如果我能有倾诉的对象,一开始这种冤枉事还能落在我头上啊?” “何总,我也是受害者。我现在还受害着,你让我给谁说?有谁提议过我是无辜的,所以取消对我的处罚了么?” “没有啊?没有这样的人啊!” 何耀林便道:“那伱为什么给恩市的黄凯医生发那么一条信息?你让他转告谁?” 方子业直接把自己手机拿了出来。 “凯爷,你恢复好了就行。替我婉拒其他老师们的邀请吧,就说我现在是住院总阶段,而且我住院总的时限还被延长了。” “我暂时不能脱离本职工作啊!~” 方子业看了后道:“是这条信息吧?” “来来来,看看上一条,上一条信息我们是在聊毁损伤示教手术的事情,黄凯是恩市中心医院的前职工,他所说的主任不就是恩市中心医院里的主任么?” “我也认识他们啊?我不叫他们老师,我直接叫名字?吴国南,再叫洪都?” “这么称呼是吧,你在公司叫你们老板也是叫名字,叫你的上级也是叫名字?你叫合作公司的合作人也是直接叫名字?” “何总,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有病看病,没有不舒服去退号,我这里只负责治创伤急诊,其他的我没有这样的技术。” “你要再不走的话,我就直接报警了啊。”方子业把手机一收,回道。 何耀林摸了摸肚子,满脸难受之极。 听到这,旁边戴着眼镜的干瘦青年就说:“方医生,多条朋友多条路,您能不能为这件事说得上话?” “如果可以说得上的话,能不能帮个忙啊?毕竟您和同济医院的吴医生都是好朋友,这个临床课题如果被叫停的话,吴医生之前的心血也就白费了。” “遇到了问题就解决问题嘛,对不对啊,方医生。”青年挤出笑脸。 这件事不能怪方子业吐槽,怪只怪他们存在着‘剑走偏锋’,结果被人直接逮了正着。 其实公司还是蛮聪明的,并不是直接销售表皮生长因子,而是以敷料作为医嘱替代收费。 这其实就不算经销。 然则啊,这件事没人查则了,有人查的话,这个性质更加恶劣。 表皮生长因子和敷料医嘱之间如何互换,科室里的护士为什么可以领到这种药到科室里。这些细节一挖一麻袋的屎。 当然,不会这么细抓。 主任负责制,院长负责制。 医院出现了问题,上面不会直接追查到个人,直接免职主任或者院长,其余自查。 有违法违规,直接被带走。 更下级医生,你不好评论他们到底是被威胁的,还是主动参与啊?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没有人,我也没背景,我的背景就是我的两位师父,我现在所达到的一切,全都是他们的提携。” “如果我上面还有人的话,我现在就不止是住院总了,我也不会被处罚牵连了。这就是事实。” “抱歉,二位,请便。” “你们如果有不舒服,可以,我们正常就诊。如果没有不舒服,请秉持人道主义精神,体谅我一个值夜班的小医生会累,可以吗?”方子业将自己‘卑微’到了骨子里。 当然,方子业的内心,自己都是在给自己颁发小金人。 不就是装傻充愣么,谁不会啊? 在去找袁威宏之前,方子业就想好了很多东西。 而方子业之所以思维发生了这样的转变,还是兰天罗和洛听竹这姐弟二人的‘栽培’。 兰天罗搞走呼吸内科教授的时候,也不是直接撕破脸皮的,甚至对方连兰天罗出手的蛛丝马迹都只能怀疑。 “方医生,我们就再聊几句。” “或者?您开个价!~”何耀林怎敢直接走啊。 这要是转身一走,自己就可能是身败名裂加倾家荡产啊。 查了那么久,很多人都毫无头绪。 上面不是针对整个公司,只是目前国家对临床试验的各种管控都更加严格,发现一起,就严重处理一起。 无他,药物出了问题,影响的范围太广了。 “我tm要睡觉,我开什么价?” “你套路我干嘛?我帮不了你忙,我能开什么价,你当我傻子么?” “还非得给我冠一个敲诈勒索罪名是吧?” “何总,我是受害者啊!”方子业嘴角翘起地看向何耀林。 “你就是嘛,我被处罚的时候是四月份,现在是六月底,快过去两个多月了,我说什么了嘛?”方子业反将军。 两人便只能离开创伤中心诊室,因为方子业是真的打了安全办的电话,安全办的人也赶来了一个。 看着两个好胳膊好腿的就问到底是什么事儿。 然则,他们要说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怎敢声张? 支支吾吾几句后,便被赶出了急诊创伤中心。 创伤中心的急诊是装不出来的,你没有外伤,拍不出来骨折,你还能假装得了? 你就算痛赖着都没用,明天看门诊吧。 “……” “他又睡着了。”中南医院急诊外,青年对何耀林如此回报,说话时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咧嘴眯眼。 何耀林狠狠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耳垂,疼得是龇牙咧嘴:“这tm是真睡啊,睡得还真香啊?” 何耀林有感觉,这件事就和方子业有非常直接的关系,但目前掌握的证据却无法证实这一点,真是操了蛋。 青年则很认真地问:“何总,这件事,有没有可能,真的和方医生没有什么关系,而是我们哪里没处理好,所以被发现了?” “之前公司里的法务不是提醒过我们嘛,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或者举报,那么被重视之后的处罚也是非常严厉的。” 何耀林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再好好地回去查一下吧。” “其实也可能和方子业没多大关系,他就吐槽几句,怎么可能搬得动这么庞大的体系和资源啊?” …… 翌日,早上六点。 王元奇就赶来了急诊创伤中心诊室里,左右看了无人之后,走了进去。 表情一阵阵后怕的揪扯后,看到方子业正如无事人一般在点外卖,便道:“子业,你听说昨天晚上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了么?” “两个主任被当场撸了,韩主任也受到了牵连,两个月之前的事情竟然被重提了起来。” “嗯,有听说,但不知道具体情况,我一直都在诊室里没出去。” “今天还是二十四小时班,上班使我快乐。”方子业轻笑着将手机推过去。 “一起点吧,王师兄?” 王元奇也不客气,在王元奇的视野里,方子业属于是受害者被平反了:“你的确该请吃饭,医院里撤销了对你住院总延长期限的处罚。” “所以你明年的二月结束后,还是可以如期地下掉住院总。” 王元奇点了一份牛肉热干面后,笑着问:“点这个会不会太坑你了?” 单纯的热干面市场价是五到六块,外卖加两块在八块左右,方子业和聂明贤两人都是点的素热干面。牛肉热干面一份十八,如果去现场吃是十六。方子业道:“没事儿,奇哥,师弟请你吃这个还是吃得起的。” “你今天早上不去交班啊?”方子业问。 “不敢去,就假装还在手术吧,等会儿你给我收一个清创的,我直接带人去手术室。”王元奇摇头如拨。 韩元晓才上了一年的行政主任被下掉,这件事影响太大了。 邓勇也是被下的主任,肯定上不去,现在是让刘煌龙教授代主任,刘教授这算是捡了泼天富贵。 兼任创伤中心行政主任,再兼任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这管辖权就太牛皮了。 王元奇可不想去看韩元晓的脸色。 “行吧,那你先提前去隔壁给刘果医生说一下,如果遇到了四肢的创伤,别打发走。”方子业点头道。 “我来之前就去看了!” 说起这个,王元奇非常好奇问:“那个,贤哥是不是看上了隔壁的刘果啊?” “好像目前,我们医院能够驾驭住刘果这样‘女博士’的年轻人不多啊。” “贤哥算是一个了。” 王元奇知道聂明贤也是副高的职称,只是目前不是副教授而已。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贤哥之前给我说,他和他前女友相处得还蛮不错,本来是预计谈婚论嫁的。” “但他的前女友把一切的未来都规划在了京都,就没跟着他回恩市,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在恩市的这些年,贤哥也没找女朋友和相亲,回了京都,前女友的孩子都能叫叔叔了。”方子业并不好奇这件事的八卦。 聂明贤怎么选择都没错。 方子业倒是希望聂明贤可以留下来,但聂明贤又规划好了要回京都,并不会在汉市久留。 所以方子业都不好给聂明贤什么暗示,万一暗示了,结果耽误了聂明贤的前程,那就属于出力不讨好了。 “哒哒哒!~” 说曹操曹操到。 “奇哥,你还不去早交班啊?”方子业停了话题转头问。 “不去了。”王元奇摇头。 聂明贤进门时的表情如同在看两个傻逼。 “今天周六你们交个鸡毛班啊?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背后嚼舌根呢?”聂明贤果然很聪明地这般问。 …… 创伤外科,主任办公室里。 彻夜未眠的韩元晓再一次挂断电话后,左手狠狠地搓着眉毛,走到窗前看外面的景色。 正对着的是内科大楼,旁边是一条通往汉市大学医学部的小路,再隔壁则是门诊楼与急诊所在地。 韩元晓忽然有些心累地看向了那个方向,而后轻轻抬头,眨了眨眼睛。 适时,有人敲门而进。 韩元晓转头,看到是张子曦走了进来,还给韩元晓扛来一桶水。 “韩主任,喝点水吧。”张子曦是今天早上才得到了韩元晓昨天晚上一夜未眠的消息,特地早早赶来。 否则周六的带查房,张子曦九点赶到即可。 “子曦,谁让你来的啊?是老师吗?”韩元晓问。 韩元晓的硕士师从熊老教授,但博士转到了董耀辉教授那里。 张子曦则相反,成了熊老教授的关门弟子,最后一届带张子曦毕业后,熊老教授就退下了。 “对!”张子曦也不瞒着。 韩元晓昨天晚上一夜未眠,被医院拉练的事情,熊老教授早就知道了。 “师父还给医院里的熟人打了电话,可也没有用,这一次的医院领导层,如同是疯了一样吹毛求疵,就是要追根到底。” “听老师的意思是,可能和巡查组有关。巡查组常驻恩市,不代表不查其他地方。”张子曦一边说着,一边摁下了烧水的按钮。 张子曦虽然与韩元晓并非特别亲近,可毕竟连带着有师兄弟关系,张子曦一直跟着韩元晓。 如果现在韩元晓的行政主任被下掉后,他也会多少受点影响,至少晋升的时候,如果没有特别突出的成绩,就只能排后面了。 邓勇所在组,现在的成果如同羊拉屎一样,一拉一串,一拉一串…… 张子曦紧接着开始准备茶叶,捻抓间歇,转头问:“韩主任,邀请刘桥教授来汉市开会的事情,是师父给您的主意么?” 张子曦很少喊韩元晓师兄,韩元晓比他大了很多,张子曦读书的时候韩元晓已经入职了,师兄弟的称呼就不太合适。 韩元晓摇头:“不是师父的想法,师父还劝过我,是我个人的想法。” “如果放任邓勇他们发展下去,他想不当学阀,实则就是一个铁桶一般的‘阀门’了。” “‘阀门’开始之前,谁也不会意识到自己是‘阀门’,只是设立的特殊标准,你不进这个门,你就永远挤不进来这个圈子。” “其他人都只能等死!~” “比如说锦环,也可能是别人。”韩元晓冷静地看向了窗外。 张子曦则说:“韩主任?你说?我们邀请刘桥教授来汉市参加年中学术会议这件事和昨天的事情有没有一定的联系?” 韩元晓闻言眼角一眯,略偏头:“子曦,你是什么意思?” “一个是我们骨科内部的人事问题,一个是巡查组巡查贪腐的问题。” “临床试验中药品禁止商用,这本质上也是经济问题,这两个能有什么联系?” 张子曦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韩主任,我也就是随便一猜测。” “主要这两件事情先后序贯发生,在时间上存在巧合。” “韩主任,那刘桥教授还会入职么?”张子曦并不清晰很多细节,熊老教授更多关注的也还是韩元晓的问题。 刘桥回不回来,进不进科室,与张子曦没有几毛钱关系。 至于刘桥与董教授之间的恩怨,张子曦本也是不知情的,这还是韩元晓转告给张子曦的。 韩元晓分析刘桥教授入职后的局面,到时候即便韩元晓没了主任的位置,科室里的下级医生还是有更多的机会。 韩元晓早就说过,他并不是为了自己分化科室的,而是为了给更多的学生争取一个相对公平的机会。 韩元晓已经是行政主任,他还能有什么好争的,即便是刘桥教授进到了科室里,方子业也不会选择来他韩元晓组里。 “我之前虽然是创伤外科行政主任,可也只有举荐权,人事科如何与刘桥教授谈条件,这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所以刘教授能否入职,我也管不了。正如袁威宏想要辞职这件事,我也只能尊从个人选择一样。”韩元晓轻笑着也坐在张子曦的对面。 “只是,我个人还是太着急了,公司和段宏教授说那个药物的临床试验即将进入到第三轮,我们中南医院会是下一波扩大临床试验试点……” “如果我没有答应下来,如果手外科的教授也没有答应下来,那这局面才更好了。” 韩元晓说到这里时,狠狠地捏了捏大拇指,语气轻佻:“王元奇也就罢了,他邓勇凭什么越过我还要给顾毅安排一个位置?” “顾毅和刘正钧能比么?” “就他这吃相和德性,他就不配担任主任,他也不配上去一言堂。我敢保证,如果邓勇实际上掌权了,我们科室其他的博士,一丁点留院的机会都不会有。” 张子曦闻言嘴角咧了咧:“韩主任,其实邓主任他为自己的学生考虑前程也无可厚非。毕竟,子业才是邓教授留院的第一个学生啊。” “邓教授是下了行政主任位置之后,才安排了顾毅,这其实也无可厚非…”张子曦注意到韩元晓的脸色不对,也就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人事权归行政主任,这一点毛病都没有,之前邓勇任行政主任时,董耀辉教授也没有逼逼赖赖。 “韩主任,那现在袁威宏辞职的事情该如何定论?”张子曦转移了话题。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韩元晓你看不惯邓勇的作风不假,但你拉刘桥教授再回中南,这件事最先恶心到的就是袁威宏。 “这件事就只能是邓勇去想办法了!” “我们科室缺一个带组的教授,刘煌龙不任,总不能一直这么空缺着。” “刘桥教授是我们中南医院出身,若能回来带组,才能顶起来科室里的在编床位。” “袁威宏他若是实在不能以大局为重,那他要辞职也是他的自由!”韩元晓冷静地分析着。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水沸腾的声音袭击了两人的耳朵,张子曦主动倒茶,沉默不语。 韩元晓则又道:“其实袁威宏离开了中南,也有更好的去处,他如今的专业能力和科研积累,即便是想要往同济协和跑,也是更好的前程。” “没有必要挤在一起,如黄泥巴掉进裤裆。” 张子曦则低头泡茶间歇,幽幽地讲了一句:“韩主任,刘煌龙教授放弃了协和医院手外科的行政主任,都来了我们医院的创伤外科。” “袁威宏这时候去协和与同济,真是最优解么?” 韩元晓听出了张子曦的忧郁,反问了一句:“那我问你,刘桥当初没升上副教授后辞职,这也是他的最优解么?” “楚老师刚过世不久,刘桥与马丁甬二人的升职前后纷纷被卡住,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 “刘桥如今想要回中南医院,这也是他的自由。” “刘桥能走的路,为什么袁威宏就不能走?” 张子曦很自然地说:“因为方子业啊?” “韩主任,这件事万一把方子业给弄走了,我觉得师父会直接把你弄走的。刘桥他也回不来!” 韩元晓则继续沉默。 “哒哒哒!~” 张子曦说完后,响起了敲门声。 韩元晓与张子曦二人同时淡淡地丢过去了一句请进。 然后杜新展教授就推门而进,手里拿着手机,咧了咧嘴角:“韩元晓,你悠闲得很啊,我打你电话都没人接。” 韩元晓和张子曦二人闻言立声而起,分别喊:“杜主任,杜老师。” 杜新展也没发作,只是平静道:“人事科让我通知你一声,刘桥提出的条件太高了,医院聘请不起。” “你现在还是创伤外科的主任,是你推荐的人,应当转告你一声。” “我本来是打算电话里说的,但你的电话太过于精贵,我打了没人接,就只能先过来一趟了。” 韩元晓闻言也是波澜不惊:“杜主任,那我们病区缺一个带组的正高,这个怎么处理?人事科有物色其他人选么?” “人事科还在讨论中,我也和在和医院探索一条可行的办法,实在不行,就让有能力的副高顶起来带组,带组的教授也该要越来越年轻化。” “第二件事就是,人事科和院长办公室的开会决议,袁威宏的辞职申请不能批准。” “你要出面好好地做一做思想工作,问问袁威宏到底是有什么难处,尽量想办法解决。” “还有第三件事,经过我和熊老教授的商议,决定下个月调你去手外科,他们那边很缺人手。” 前面两件事,韩元晓还好理解,可这第三件事,就让韩元晓难以适应了:“杜主任,我?我去手外科干嘛?” “能干嘛去干嘛,不止你一个人去,你和邓勇都要去。” 杜新展的脾气也来了:“你们两个正高,在科室里除了正事不干,就想着不干正事。” “那你们都去隔壁吧,你们自己挑兵点将,除了方子业和袁威宏两个人你们不能动,其他人你们自己选!” “这是我们骨科内部的决定。我负责骨科内部的人事调动,你们如果不愿意服从,就去申请医务处重排吧。” 说完,杜新展就拉上了正高办公室的门,退出了办公室。 韩元晓则与张子曦二人瞬间石化起来。 这是要干嘛? 直接把创伤外科的所有正高都抽空? 创伤外科直接给刘煌龙了还是不要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定有什么力量在推动。”韩元晓瞪大了眼睛,开始焦躁地用四指点着桌子。 …… 与此同时,创伤中心诊室里,方子业与聂明贤、王元奇三人一起干着热干面。 聂明贤还狠狠地夹走了王元奇碗里的一半牛肉。 王元奇目瞪口呆下看着聂明贤直接送进了嘴巴里,嘴角扯动间,电话来了。 他也顾不得这开心且闲情逸致的心情,接通了电话,而后肉眼可见地表情在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眼前石化,甚至有点恐惧…… 聂明贤见了此景,挠了挠侧脸,低声问:“奇哥,别生气,要不我给你再点一份面,给你加五份牛肉?” 王元奇瞪了聂明贤一眼,眨眼睛没说话。 方子业则快速吞下了最后一口热干面,擦了擦嘴角的麻酱,道:“贤哥,别开玩笑了。奇哥应该是有正事。” 聂明贤看到王元奇的脸色转变得非常厉害,也就停止了玩闹。 王元奇紧接着一句话都没说地挂断了电话,面色一阵阵精彩跳动,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与方子业二人提起,先动起了筷子。 第442章汉市很热 第442章汉市很热 王元奇碗里的热干面都下了一半,他仍低头用筷子搅拌,方子业则笑了起来:“奇哥,真打算卖关子一直卖到明天去啊?”聂明贤与方子业本都是稳得住的人,可吊胃口吊了五分钟,还就真受不了了:“奇哥,刚刚给你打的电话,通知你的事情不止是你之前给我们说的那些吧?” 王元奇仍然低着头,顺时针搅拌三圈后,才轻轻抬头看向了方子业:“子业,三件事,两件事和我们有关。” 方子业眉头一拧,看向王元奇的嘴角。 “第一件,顾毅他在恩市被带走问话了。”王元奇的声音轻颤,脸颊上的皮肤抽搐。 方子业的双眉瞬间一挑,失去胃口直接把身前的餐盒一丢:“奇哥,毅哥怎么还是去了恩市疗养院?我之前不是给你说过最好不去么?你没给老师说?” 师父邓勇现在是中南医院与恩市疗养院之间的联系人,去年有人想要摘这个桃子,好几个人被翻了。 但那恩市疗养院可不是一个善地,前面加了军区两个字,别人要的是真正能做事的人,不是你塞人找工作的地方啊? 师父邓勇连这一茬都想不明白? “我说了,但我说了能管用?”王元奇满脸地无辜,紧接着目光灼灼地看了看方子业,欲言又止。 紧接着改了话题:“第二件事,师父要被调去手外科。” “第三件事和第二件事差不多吧,手外科在用药方面用得太狠了,你也知道,手外科的皮瓣手术很多……” 聂明贤听到这里眼角眨动几次:“等一会儿,我没太听明白,用药?用药难道是没效果么?” “效果肯定有,不然手外科也不会连续用,只是药品没上市啊?” 聂明显就沉默了。 药品是真的,效果是有的,但程序不对。 程序不对是最难容忍的,因为市场上的“药”太多了,如果所有的厂家都不遵循程序的话,最后只能乱了套。 这样的错误,有很多人都在不知不觉中买过单,因此,才有了关于药品临床试验期的规定。 “子业,你能不能帮一帮顾毅说几句话?” 王元奇紧接着补充:“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在伱的能力范围之内的话。” 方子业闻言讪笑起来:“奇哥,你要清楚我也只是個学生呀?我哪里有那么多的人脉。” “我现在的面子就是,别人给我面子我才有面子,我个人还没有所谓的面子。” 面子这个东西,是很难量化的。他与你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有关,也与你的个人能力有关。 方子业哪里有什么面子,一没名气,而没有特别深厚的社会关系,方子业离开恩市时也就是个‘小菜鸡’,没有混到特别多的人脉网。 那位神秘的老师之所以注意到方子业这个人,还是因为方子业在关键的时候抢救了几个人,且还有一定的能力,又是本地人,难道真的是看中了方子业的前程? 别开玩笑了,方子业内心清楚的很,当时以那位老师的地位和人脉网,要找与当时自己能力对等的年轻人,一抓一大把。 所以,方子业也只是敢打一打擦边球,并不敢真的就将那位老师当作自己的‘背靠’。 王元奇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也没了胃口:“子业,我还是先回病房吧,我现在是住院总,如果不在岗的话,很可能被无辜波及。” “但如果我在岗在位,那么老师和几位主任就把我当个屁放了。” “谢谢啊。”王元奇端着热干面的盒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吃。 这样不顾形象的进食在专科可能会被当作异类,但在急诊科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有些急诊科医生在奔入抢救室之前,甚至都还在大口干饭,一边端着饭盒往垃圾桶走,一边胡乱塞食物进嘴里,咀嚼后就往下咽,可不管吃的甚是什么,味道怎么样。 补充能量,补充点蛋白质,补充点电解质维持人体所需才是唯一目的。 王元奇走后,聂明贤背靠着椅子嘴角抽动起来:“这事儿闹的?” “这前后才多久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了?韩主任和邓勇教授两个人都被‘发配’去了手外科?” 两位创伤外科教授级别去手外科能干嘛?要么干瞪眼,要么就干创伤外科的手术。 聂明贤挤眉弄眼的表情钻入方子业的瞳孔底被大脑皮层识别后,道:“贤哥,你别看我,这不是我干的,我哪里有这么大能量?” “况且大部分时间我们都一起规规矩矩地坐诊,我哪里有空闲搞一些小九九?” “你最近经常请假。”聂明贤不太好忽悠,晃动下巴上下扫量方子业。 “我是被拉去问话。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如果我不请假的话,我师父就得辞职了。” “嗯,我说的是袁威宏。”方子业认真解释。 “袁老师也要辞职?” 聂明贤用双手的拇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一副脑子太乱的无力状。 方子业则歪了歪脖子,细声问:“协和医院的人事变动,应该比我们这里更加精彩吧?” 方子业话毕,就听到了聂明显的脖子处,颈椎间关节扭动而出的咔嚓声引起了方子业耳膜的共鸣。 方子业忙微微偏身:“贤哥,这可要注意一些,颈椎关节脱位后,非常容易引起颈椎管受压迫,接着引起上肢麻木、下肢活动缓慢等症状……” 聂明贤的表情逐渐舒缓而开,也是意识到方子业只是猜测,而不是内涵自己,冷冰冰道:“子业,你的报复心理怎么这么强呢?” “很好分析呀,我贤哥!”方子业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纵观近十年的血管外科,也是最顶级的天才之一。” “结果读博士期间干嘛了,来了汉市,还从协和医院转来了我们中南,这要是没受到什么委屈,我方子业第一个不服。” 推己及人,方子业如今也算是能理解聂明显的漂泊无定。 方子业之所以会主动出面强势地回怼一切,是看到了什么,就是看到了居无定所,漂泊不定。 聂明贤不够牛么?自己开了挂都差点压不住的人,他掌握的人脉比自己可丰厚得多。 国内‘顶级教授’作为导师,拜在院士的门下跟班学习。 结果呢? 还不是成了现在这样子。 若自己走上了聂明贤这条路,自己肯定找不到类似于刘煌龙教授一般的‘护道者’,那时候的路会有多难? 如果将中南医院看作家,把其他地方看作外出发展。 从方子业的视角来看,好像外面很不错,刘桥师伯去了浙大附一就成了教授,马丁甬师伯也成了副教授。 可你也要注意到历史因素啊。 十几年前的浙大临床医学系,比汉市大学的中南医院牛么?谁说的啊? 如果不是浙省足够有钱,舍得砸钱,引进足够多的人才,现在的浙大附一能发展这么快? 刘桥只是吃到了“时代的福利”,现在的方子业再过去混的话,那可不一定有留在家里香。 再则,方子业仔细分析过。 师弟兰天罗为什么来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是因为洛听竹在这里。 洛听竹为什么来汉市,因汉市毗邻湘省和豫省,一个是她母亲所在地,一个是她父亲所在地。 虽然说,她的原生家庭的父母‘支离破碎’,但并不代表方子业作为一个男朋友,就可以将其当作附庸品,说让她跟自己走就跟自己走。 团队内部,没有聂明贤,方子业依旧可以快速地推进课题发展,但如果没了自己的“小舅子”,课题推进速度至少缩减一半。 没有任何一个偏数理学科敢不承认数学这一门基础学科的‘老大哥’地位。 “嗯…我…”聂明贤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辩驳了。 方子业都把话讲通到了这一步,再作其他的解释,找出来的理由都是苍白。 更何况,聂明贤记得自己当初与方子业吐过苦水,哪怕只有那一两句,也足够方子业将其倒腾回去了。 聂明贤只能道:“子业,我们两个的处境是不一样的。” 聂明贤的表情变化一丝不落地印入方子业地眼帘后,方子业才点头:“我知道了,贤哥,我们就先不聊这个话题了吧。” 方子业紧接着看了看门口依然没有患者进来,便才又拉开新的话题:“贤哥,你觉得韩教授和我师父邓教授被安排去了手外科这件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聂明贤闻言目光轻轻一闪,很谨慎地回:“子业,你是想套路我还是想套路我,这样的问题我该如何回答?” “你别问我,我请你喝咖啡行不?”聂明贤直接打开了手机的外卖程序。 方子业则主动说:“贤哥,我真不是套路你,而是我现在只有和你来聊这个问题。” “我个人觉得,韩教授和我师父,只能离开一个,不能都离开创伤外科。” 聂明贤搜索了咖啡的关键词,抬头,半脸正常半脸揪扯,右眼眯成了一条缝。 “毁损伤课题进展在即,医院里如果把两位教授都给弄走了,我们的病例从哪里找?我们要开展学习班的事情,谁来张罗?” “我师父来?陈芳副教授来?彭隆副教授来张罗?地级市医院的人会觉得这样是靠谱的?”方子业主动地分析。 聂明贤低下了头,点好了自己的咖啡后,把手机往方子业处一送:“子业,你最近几天的长进怎么这么大?” “这么些东西,到底是谁教你的?”聂明贤感觉方子业一瞬间就成长了许多,不由问。 “可能是韩主任,也可能是我老师邓勇教授吧。”方子业直接在聂明贤点单的基础上点了一个加一。 看完了价格之后,又减掉道:“两个单一起点还不如分开点,我自己用我的手机点吧,好歹省几块钱。” “怎么说?”聂明贤接过手机后直接点了加一付款,继续追问。 “首先,四月份发生的事情,我师父邓勇应该是知情的,新的药物要进科室里,不可能放着一个前主任不找。” “我师父没有反驳韩主任将东西引进科室里。我不是怪他不帮我,我只是觉得,邓勇老师的学生还是太多了,所以顾及不到那么全面。” “所以,我自己必须要相对更独立一些。毕竟我现在的境遇已经是我的老师袁威宏伸手之外。” “第二个老师韩主任,我们就不必去深入探讨了。”方子业隐晦地回了第二个答案。 聂明贤点了点头,把手机收回后。 又问:“那你是怎么考虑的呢?现在科室里的安排已经下来了,你想要再逆转,就得通过杜新展教授。” “一个唾沫一个坑,这样的大老板,一般放出去的话是不可能收回来的。” “嗯,我肯定说服不了杜教授,但我心里已经有了我的想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了。” “这本来就是一连串的反应,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方子业说完,就又哈欠了一下,并未继续再与聂明贤继续聊下去。 聂明贤见方子业话也只说一半,有点想打人,可也想到后面的话不太好说明白,也就不继续纠缠了。 纠缠到底,那是男女朋友之间玩闹的时候,才会耍的小脾气,真正的朋友之间,都会或多或少地余留一些秘密。 方子业没有追问聂明贤老师的事情具体经过,那你聂明贤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就显得有点不太懂事了。 …… 事情果然没有出乎方子业的预料。 上午,十点半,急诊创伤中心诊室外就来了一波不速之客。 可他们走到门口时,发现里面的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正在接诊病人,于是就探头后便离开了诊室门口。 这是一个简单的上肢外伤患者,开放性骨折并软组织创伤,有急诊手术指征,方子业打过了王元奇电话后,王元奇的回应是可以手术。 方子业就直接与患者家属讨论手术费用以及手术知情同意相关问题。 急诊诊室里的电脑只能打印医嘱单,没办法打印谈话签字文书,在得到家属和患者同意后,聂明贤就带着两人去谈话签字,正好将急诊诊室空闲了出来。 聂明贤刚走不久,方子业还在洗手台前擦手时,四个人就从外面走进。 其中一人就是许沅东,另一个是医务科主任熊汉忠,还有一人是本院的一个副院长廖家园。 另外一个人,方子业就真的不认识了。 这样的主要行政人员,你就算交涉不多,肯定也要多观望一下人事安排与照片,避免到时候遇到了自己都不认识。 三人从门口推门而进时,方子业就忙客气道:“廖院长,许主任,熊主任。我是骨科的方子业,请坐。”“我再去隔壁搬一把椅子。” 方子业怕对方不认识自己,主动自我介绍。紧接着把自己的椅子搬出来。 可来人四个,方子业、聂明贤以及病人的椅子加起来也就只有三座,一个人就必须得站着了。 许沅东伸手拦住,团脸轻轻一笑道:“方医生,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过来和你聊几句就走。”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省科技厅里面的领导,姓马,你可以叫他马主任。” “这一次啊,我们来,主要还是和你聊人事调用的事情。我们鄂省的恩市,目前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大型课题。” “进去里面的多是各个领域的专家和教授,包括我们医院也有很多教授去了课题组里面,这一次啊。” “这个项目组的负责人,知道了方医生你的临床能力和科研能力非常突出后,直接经过省科技厅与卫生健康委员会联系,希望能够借调方医生你过去帮忙。” “经过我们医院开会商议,与医务处还有科研科的讨论结果就是,方医生你去项目组期间,算优质临床任务,不管项目组是否结题,都可以如期地优先安排晋升等渠道。” “而且,医院里会给一定的补贴,方医生你各方面的问题,肯定都会被医院着重优先考虑的。” 许沅东的团脸上笑容灿烂,再也没有了昨天的那种傲气—— 你不去,有的是人去。 的确,愿意去的人很多,但对方接不接收,那又是另外一个范畴了。 这种课题,中南医院能够参与进去,那对综合能力的提升,知名度的提升,都是有非常大作用的。医院不可能放弃这个项目组,对方走最官方的途径借调,医院各个层面都只能想办法配合啊? 方子业看了一眼许主任说:“许主任,我昨天的态度非常明确。” “我不去!~即便是调用,也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除非是特别紧急的任务,比如说抢险之类的,我愿意接受任务,但只是项目组的任务的话,我愿意守家。” 方子业说完,就看到熊汉忠主任突出的苹果肌扭动起来,隔壁的廖家园副院长的尖下巴一拉,本就是马脸的他,显得脸更长了几分。 “方医生,这是借调,即便是平级借调,我们也要充分考虑到兄弟单位的实情。”廖家园开口说话了。 沙哑的声音不是那种烟嗓音,而是探进耳朵后,就会觉得这个人说话囫囵但历经桑沧:“方医生,如果你有什么难处或者想法,都可以大大方方地聊的。” “廖院长,难处没有,想法倒是有不少。” 方子业抿动着嘴唇:“我们课题组目前在搞毁损伤相关的新术式,这是我们创伤外科最前沿的临床课题之一,可以大概率地减少截肢率,这是非常有临床意义和科研意义的新术式。” 叫马主任的人闻言一笑,身材非常标准的他就伸手拦说:“方医生,临床课题可以以后再做嘛,这个项目组任务,还是迫在眉睫的。” “事情要有轻重缓急,你们科室的临床任务可以往后推,现在最要紧的啊,还是这个恩市疗养院的项目。” 方子业看了看马主任,满脸错愕,声调一提:“您刚刚说什么?” “事情要有轻重缓急,所以我们这个毁损伤的课题不着急是吧?” 廖家园侧身去给马术才解释方子业和创伤外科的关系。 熊汉忠闻言马上安抚方子业:“方医生,你可能没有理解马主任的意思,马主任是说啊,课题并行的时候,可以多方位选择嘛。” “毁损伤课题我们医院可以继续开展,但恩市疗养院的项目,也是要优先行进的。这是我们省非常重视的一个项目。” “是吧?” 马术才的身材很好,虽然没有穿行政夹克,只是一件衬衫,也显得气质颇好:“是的是的,熊主任,方医生。” “我对临床不是很熟悉,我对医学也不是蛮熟悉,所以刚刚讲出来的话有欠妥当。” “当然,任何事情最好的结果就是两全其美对不对?” “这个恩市疗养院的项目组一旦建成,将会极大地拉动恩市的各方面经济,也可以提升人文……” 方子业见马术才几人完全没听懂自己的意思,方子业就直接说明了:“廖院长,我不想去的原因有这么几个。” “我非常清楚我去了恩市疗养院里面要承担什么样的任务,无非就是手术,为少部分人进行手术。” “手术的内容和性质,与我在我们医院做的手术都是一样的。但不同的是,我在医院里可以将课题往前推进,在那里,我只能因循守旧,不能创新,而且团队的人手也不熟悉,需要很长的磨合时间。” “其二,廖院长,您能理解,我们科室接诊的很多患者,他们有多希望能够把自己的患肢给保住么?” “或许,一个成年男子背后肩负着的就是一个甚至两个家庭,上有老,下有小。” “我说句不好听的,能够进恩市疗养院里的人,就算他们残废了,他们也不缺吃穿,家庭生活保障肯定没问题。” “第三,我们医院有特殊病房,如果他们愿意来,相信我们的话,可以来我们医院手术啊,手术完就转回特殊病房去,也可以两全其美。” “第四,我这个人比较毛躁,从来没有特别规矩过,我怕进了里面去,待得不舒服就闹翻了。” “而且我在做手术的时候,并不喜欢特别多的指手画脚,我怕理念不合的情况下,手术就做不下去了,这里有顾忌,那里有顾虑,最后一台手术再僵持几个小时什么的……” 方子业的话,让对面的四人都面面相觑。 自然,方子业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明就是,他在中南医院可以诊疗更多病人的同时,学识点的获取速率也可以更快。 马主任咧了咧嘴道:“小同志,你这样理解是不对的。” “你既然知道恩市疗养院的性质,就应该知道,能去那里的人,多是比较特殊的人,他们有相对特殊的贡献,我们应该…” 方子业则直接打断了:“应该特殊对待是特殊对待,但如果在特殊对待的同时,剥夺了其他人的权利,就不是应该范畴内的特殊对待了。” “我这边的临床课题进度刚好拉开序幕,就让我直接过去只做手术,不想着进步,这是不行的。” “你怎么这么狂?你还怕你走了,中南医院这么大一个医院没办法做手术了?” “那你可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了,我告诉你…你走。”马术才刚想要直接讲自己的套话和官话,甚至说过很多次的,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这样的话时。 廖家园伸手打断了,沙哑的声音很能平复人的焦躁:“马主任,您这话在其他地方说还对,但在方医生面前说还就不对了。” “目前这种手术,整个鄂省,甚至全国范围内,能够特别完整地做出最优质手术的术者,仅有我们医院的方医生一个。” “不然的话,您想那项目组什么样的教授找不到?” “如果方医生走了,创伤外科的相应课题,必然要叫停或者处于几近叫停的状态。” “这一点,我已经和本院的骨科很多教授,甚至大外科的很多教授,都详细地讨论过了。” “否则的话,我们医院都愿意派遣一个教授团过去了。” 马术才:“……” 廖家园的话,这不是把他给卡住了么? 然则,仔细一想,这好像是事实。 华国经过多年的发展,早已经是人才济济,很多人的可替代性都非常强,再也不是很多年前,每个方向的人才都相对紧缺。 然则,即便是如今这个时代,每个专业的最顶尖人才还是稀缺的,不仅是华国稀缺,全世界都稀缺。 “方医生,那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去呢?”马术才问。 方子业则问:“非得要我去嘛?” “廖院长,我不是在装清高,也不是在耍脾气。” “从你的角度讲,一个医生的发展,是需要更多的患者去经手,还是要小心翼翼地服务一些特殊病人?” “我现在还年轻啊,我也得为我的未来而考虑啊。” “我如果去了恩市疗养院,我甚至数年时间都会停滞不前,我的专业能力,我的思维,我的研究,都会想着该怎么去维稳,怎么看起来更加安全!” “从我们科室接诊的患者面考虑,我认为普通的患者,也仍然需要拥有接受优质手术的权利,遇到了就是缘分,我手术技术的进步,就是在我们医院的病人身上慢慢学来。” “从我们医院的角度考虑,我老师邓勇教授和袁威宏副教授从我硕士入学的时候就开始教育我。” “跟人学吃屁,自种地不饥。” “饥饿的饥。”方子业主动地解释了这句话难以理解的字眼。 方子业不能去,再怎么都不能去。 去了不自由,去了进步不够快,去了束缚多。 而且,这是中南,中南有高干病房,如果你们真的信任我,你们来啊? 如果不方便来的,肯定就是基础疾病比较多的,风险比较严重的,那这样的病人,就算是方子业去了恩市疗养院,唯一的答案也是不手术。 方子业敢在恩市疗养院跳脱啊? 马主任看着方子业,表情难解,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后,才说:“你…” 最后实在是不知道该和方子业聊些什么了,因为万一这里有监控或者录音,那么他马主任后面要说的话被暴露了出去,就得完犊子。 医院是一个特殊部门,医院的急诊科,因为医疗关系的紧张,现在装的监控和录音设备越来越多。 正是因此,如今‘奇葩的’病人也才越来越少,什么抱着死胎进来讹人的事件也是越发少了。 看向廖家园:“廖院长,你们医院的同志的意识还要加强培养!” 说完走开。 廖家园看了看方子业,而后跟了出去:“马主任,方医生还年轻,才刚毕业入职不久……” 两人都离开后,医务科的主任熊汉忠主任才点了点方子业的面门,道:“方医生,你糊涂啊?你知不知道去恩市对你而言是什么样的富贵?” “你以为你铁了心不去,你就能好好发展了?” “你自己埋头做课题做十年,未必能赶得上去恩市疗养院课题组一年。” “不管是于你自己而言,还是于我们医院的骨科而言都是如此。” “你,你刚刚用这样大义凛然的话去堵马主任的嘴,你……” “谁教你这样道德诛心的?” 方子业闻言则一愣,反问道:“熊主任,您认为我只是在诛心,我是为了给自己立人设?” “您要这么理解的话,我就真没办法了。” “我的答案从始至终都是这样,我不去,我就留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做我的住院总,做我的课题,做我的手术。” “至于我的前程问题,我个人的理解是,只有专业的人,才能理解专业的事情,才能够欣赏专业的美。” “职称升得快不快,履历到底好不好看,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熊主任,我虽然年轻不大,但也真正地看到过几个病人诚挚的笑靥如花。”方子业第一反应就想起了病人言初。 …… 熊汉忠、许沅东两人从急诊科走出时,外面烈日如烤,两人纠结的表情缝里很快就夹住了汗珠。 熊汉忠转头问许沅东:“许主任,像方医生这样的人实在少见,但我跳出医院,从个人的角度看这件事。” “十年之后,要么方子业就是方仲永,要么方子业就可能成为方教授甚至方院士。” 汉市是火城,夏天很热,热到许沅东主任再一次团脸挂汗,擦拭个不停。 现代的社会很好,不可能存在你不去什么特殊的项目组就直接把你‘弄死’,但肯定也会觉得你这个人比较拗执。 熊汉忠对方子业的高看和高设,让许沅东觉得更加燥热难安,毕竟现在的方子业,最多就是将提名主治。 华国多少主治…… 第443章避暑山庄(求订阅) 第443章避暑山庄(求订阅)六月三十日。 下午,十五点四十三分。 聂明贤要走了一个他自忖刚好可以处理的难复性肩关节脱位患者后,就主动带着病人离开了创伤中心诊室。 一边拉开门,一边说:“你这个情况还颇为复杂,我们去隔壁的操作室,诊室里的小操作室施展不开。” “而且,你这个情况,还有一些风险必须要与你说明。” 患者和家属紧跟着聂明贤走,一点都没担心聂明贤是骗子,反而庆幸自己没有被坐在诊室里的年轻医生‘拉走’。 论医院外卖相,方子业的卖相比聂明贤金贵,但在医院内卖相,方子业很容易被人理解为“低能小白脸”。 聂明贤带病人出诊室的背影,让方子业嘴角会心一笑,如果身边可以多几个聂明贤这样的人该多好啊。 方子业打开身前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后,点击刷新按钮,没见到有新挂号的急诊患者,双手交叉置于头顶,开始拉练自己的腰与脖子。 清脆的“咔咔”声探头探脑地进耳朵后,方子业保持左臀部后移,左肩膀前移的扭曲动作足足五秒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全身舒畅。 打开了手机,瞄了一眼骨科公众号,果然看到了新的排班信息。 当然,这样的排班信息,在病历系统里也可以查询得到,且可以放大缩小,方子业就没有用手机点开查看。 下滑排班到外科、骨科大框架后。 “手外科:倪耀平教授、邓勇教授、韩元晓教授。” 这是医院公布的排班信息表(修正版),一旦发布,就不得更改。 邓勇和韩元晓二人的门诊排班信息都未变,就只是工作的地点信息发生了改变。 方子业注意到,之前手外科的带组教授如周子瑜教授,如陈祖华教授二人的排班信息,都没有在临床排班内列表内。 两個教授离职了还是?方子业眉头一皱。 再细看手外科的排班表,邓勇没有带一个人去手外科,而韩元晓这是带了张子曦。 再看创伤外科的人员分布,就显得格外有意思了。 刘煌龙教授一串三。 在刘煌龙教授分管下辖三个亚组,袁威宏带一个组,陈芳副教授与彭隆副教授各带一个组。 其余的人员,基本未变! 方子业一看此景,双目先茫然一阵,而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喃喃道:“这应该不是惩罚我们创伤外科,手外科才成了最大的创地。” “两位教授被下,邓勇和韩元晓两人将创伤外科的主战场移动去手外科,手外科目前就只保留倪耀平教授一条最完整的‘编制’。” 方子业喃喃时,再细看,发现袁威宏、陈芳、彭隆三个组的住院总位置,都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方子业三个字入到方子业的眼帘,且非自己手写的字体,让方子业觉得这三个字格外奇怪。 而后,创伤中心的编制人员,出现了一定的变化。 “主任医师:刘煌龙。” “副主任医师:谢晋元。” “主治医师:李诺。” “住院总医师:金宏洲、王元奇(跟)。” 金宏洲大哥时隔快半年时间,终于被重新启用了住院总的位置,与王元奇并任创伤中心的住院总。 而且,之前去了脊柱外科的李诺,也是被重新调回了创伤外科的创伤中心急诊诊室里。 熟悉的名字一出现,两张更熟悉的人脸就先后漂浮进了方子业的脑海里。 兴许是幻想,也许是幻视,方子业还真的看到了金宏洲和李诺大哥两人前后进到了诊室。 且李诺还张开怀抱说话了:“子业,你可想死我了。” 眼看着李诺的身影逐渐袭近,方子业才晃过神,站起身,分别对二人点头:“诺爷,洲哥。” 李诺靠近前后,轻轻地拥抱了方子业一下,而后才双手握推方子业的肩膀,让两人分开至一手距离。 “子业,以后多多关照啊,我和金宏洲现在就是跟着你混的小弟了。”李诺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 方子业非常确信,眼前李诺的脸色比一年前沧桑了许多,想必李诺被发配去脊柱外科的日子也不好受。 鬓白,泡眼、黑眼圈! 笑容初看非常开心,再看其实夹杂着难言的心酸:“诺爷,您这话就言重甚至诛心了啊。” 金宏洲身着短袖,从旁走上前,坐在了方子业对面的患者椅子上,面色沉稳,再无之前的意气风发。 也笑着露出牙齿,开口道:“子业,诺爷刚刚讲的可不是客气话,更不是诛心啊。” “我和诺爷两个,刚刚被拉练到了院长办公室里开会。和我们一起过去的还有杜主任,邓主任韩主任和手外科的倪主任以及另外一些外科大佬……” “我和诺爷之所以能挤进去,主要就是谈了一句我的工作安排。” “然后还聊到了子业你,你猜王院长说了什么?” 方子业先与李诺两人一并坐下,方子业抿了抿嘴无奈说:“洲哥,你这么卖关子,我让我能猜出来些啥啊?” 李诺摸了摸下巴上的短胡子,出声拉偏方子业的脖子:“王院长在会上明确拒绝了杜主任、邓主任两人提出的让邓主任继续留任创伤外科的申请!” “王院长说,骨科不用再管伱了,以后你方子业的所有事情,他直接包圆,相当于是方子业你可以直接与王院长沟通并负责。” “给过你们机会,你们自己不把握住,就不要怪我强行介入。”李诺加重了语调。 “这是王院长原话。” 金宏洲紧跟着点头:“子业,你已经是院长眼前的红人了。” 方子业闻言轻轻一愣:“那我师父说了些啥?” “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后面要聊的问题,我们两个的权限就不够了,差不多说完这些,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李诺立刻又笑嘻嘻起来:“我们想着子业这是我们的铁兄弟啊,他即将飞黄腾达,好歹在跨出去临门一脚前,赶紧来抱抱大腿。” 李诺说完,还真地摸了摸方子业的大腿。 方子业也没躲:“这可能就是王院长的一句说辞呢?” 紧接着转头看向金宏洲:“洲哥,你最近这段时间干嘛去了呀?好久没看到你。” “子业,你混得风生水起,还会想起我啊?”金宏洲有点受宠若惊。 “洲哥,当然啊,如果没有你当初的投喂,哪里有我方子业的现在。我对洲哥您,一直都是当大哥看待的。”方子业双手肘立后平放在桌子上。 金宏洲就转头:“诺爷,我说什么来着,子业不仅是个天才,同样也是个人精。” “你不知道吧,前年的coa后,子业竟然还想着喊一众师弟师妹凑钱请我喝酒。” 李诺闻言点头道:“能屈能伸,能抬头能低头,子业绝对是个了不得的人才。” “哦,对了子业,后面我们两个就要接管你这里了,你如果有什么要交代的,我们现在洗耳恭听啊。” 方子业道:“多的没有,你们可以问问王元奇大哥,他在这里待过,我来这里之前,也都是与他请教的。” “我来的时间也不久,如果非要说一句话的话,就是最好与隔壁的外科诊室一定程度上划清楚界限。” 方子业离开急诊科的一个月,谢晋元与急诊外科诊室划分界限的决定,很好地保护了王元奇。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李诺和金宏洲二人最好还是别掺和其他专科的事情,不然很有可能就出了问题。 “那是肯定的啊,我们创伤中心是创伤中心,隔壁的外科诊室是外科诊室。” “子业,你还和他们掺和啊?”李诺有些吃惊。 大部分临床医生都巴不得不要被麻烦缠身,会牢牢记住自己专科负责的界线,绝对不越雷池一步。 老老实实地秉持露三分本事吃饭、七分本事落灰自保原则。 “也没有,之前刚任住院总的时候,阴差阳错地接诊了几个其他专科的病种,所以有一定的往来关系……”方子业只能自谦。 如果自己就说自己在急诊期间,一定程度地减少了急诊科的病人死亡率。 这话一出,你让以后李诺和金宏洲二人在创伤中心诊室值班时如何自处? 同样的年龄,也就是方子业在同辈中脱颖而出,金宏洲和李诺两人差了同辈人多少?也就是允差范围内。 能做一个能力相对不错的天才就不容易了! …… “这两位大哥是谁啊?”聂明贤进门后,李诺和金宏洲二人告辞离开,三人在门口相遇后各自点头,却互不相识。 聂明贤来之前,两人都从创伤外科离开,聂明贤不认识是很正常的事情。 方子业一边伸手说:“李诺主治医师和金宏洲大哥,以前都是我们创伤外科的,之前因为一些小问题,暂时出了科室。” “医院里考虑到创伤中心这里的人手不够,下个月与谢教授他们一起在创伤中心坐诊。” “诺爷请我们喝的奶茶,网红奶茶,霸王茶姬……” “哦,我看到过。等我洗个手。”聂明贤走向洗手台方向,接着转头说: “子业,医院是不是针对你啊,你来创伤中心的时候,辛苦得一匹,你一走,创伤中心的值班人数却直接拉爆。” “那我就不知道了!~”方子业不回聂明贤的吐槽。 聂明贤就不继续挑逗方子业了,拿起奶茶喝了一口转身正要坐下,在马步阶段又站直身体,而后嗦着吸管往诊室外走去。 将近门口时才懂事地喊了声:“刘老师。我去上个厕所。” “你可以不用走。”刘煌龙道。 “那我还是走吧。”聂明贤可没有听方子业这种八卦的爱好,目前骨科不知何故,人事结构支离破碎。 还不知道是哪路神仙闹妖,聂明贤一个外人,掺和这么多事情干嘛? 聂明贤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方子业’,而这件事明面上的起因,就只是因为刘桥教授即将入科,方子业被无辜牵连多了几个月的住院总这样的小事情。 “刘老师,我让您坐?”方子业看着刘煌龙慢步走近,即将走了一半路程时,才笑着想好了第一句招呼的话。 说话间将奶茶推到角落。 李诺点外卖的时候不知道刘煌龙来,肯定没给刘教授点单。 “不用不用,我过来,主要是为了转达医院的意见。还有给我们的方副研究员道喜。” “二十八岁的副研究员,还不是连读的。你这履历是真的很优质了。”刘煌龙拉凳子的动作和幅度都变大了几分。 想他刘煌龙当初,拼了老命的学专业,搞科研,也是在三十岁才提了副研究员,方子业这? 不过方子业也好像不轻松。 “我都还没申请交表格呢?”方子业嘴角欠了欠。 几个月前我博士才毕业,五月份末才参加了中级主治医师的考核,现在就直接副研究员了? “这和你交不交表格没关系了!~” “你的提升权都直接被院长办公室从外科剥夺,直接交由医务处与院长助理,当然也是黄院长亲自负责。” “目前对你的商定意见就是,每年提高一百万的科研资金;绩效指数加0.2,你现在的绩效指数都与你师父平齐了,你小心点,你师父这个人的脾气比较怪,说不得他踹你两脚。” 刘煌龙只说了两句话,方子业的嘴巴就成了一个小型的‘啊’状。 这个月自己被‘发配’才提高了0.5的绩效系数,现在又增加0.2! 这还玩不玩了,自己现在没有升到主治,基础绩效系数本来是0.8,到了主治就是1.但方子业是直接享受了主治的待遇,所以,加不加都无所谓了。 0.8+0.7也有1.5了啊,一般的主治,能够混到1.5绩效系数就顶天了。 比如说袁威宏,1的基础绩效系数,优青奖励了0.7,青年医师比赛第一奖励了0.1,到现在1.8. 方子业的比赛奖励第一为什么不给了呢? 直接给你0.5了你还想多要0.1,别人别混了好不? 绩效系数是直接在科室里参与绩效分配的,所有人的绩效系数相加在一起,然后按比例分配。 每多0.1就是一千多大洋,甚至接近两千。 方子业晃了晃头,没多说什么。 自己的临床贡献,拿这么些钱没毛病。拿这么些钱的人海了去了,能有自己做事多的,真不多。 别人能拿,方子业自己也就不客气了。 月薪2.5w+,难道自己还不配么?这么多国手级技能,但凡去了魔都,薪资至少3w起。 “第二,主治什么时候成绩出来,什么时候聘任。两年之内想办法特聘特考副主任医师。” “第三,从今年九月份开始,挂名医学部临床学院外科机能学实验讲师,负责为本科生上大课。特殊申请硕士研究生导师,从明年开始选学生。” 方子业看着刘煌龙一顿输出,正要讲些什么,就被打断:“你也不用解释什么,你的经费带几个硕士绰绰有余了。至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青年基金虽然没有,但省级的基金,已经给你直接提名了。” “栽的。” 方子业的嘴角再次轻抽起来。 这栽的两个字有点拉仇恨了哈。 不过,好处都在自己这里,方子业也就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继续‘卖乖’听讲。 “第四,给你一个四年一次的人事指定权,这是教授级别,且是资深教授级别才有的权利。” “人事指定,原则上不能安排在本科室任职,这个原则你也不能打破,但是比如说团委啊、行政啊之类的在编名额,可以给你地家属搞一个。” “再简单一点的例子,如果说听竹在麻醉科被招聘了,但想转去行政或者乳甲,你随便提。四年一次。” “第五,提前允你科研组长的特权,可以自配两个科研助手,科研助手的经费可以走医院下拨的科研启动资金或者科研经费,原则上绝对不能动校级、市级、省级等申请到的课题经费。不然医院也保不了你。” “科研助手属于合同制,不在编制内,所以你自己谨慎使用,可以通过医院的人事科直接发布招聘信息。” “卧槽了!” “王院长这一波是真的觉醒了,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刘煌龙当时就骂骂咧咧起来。 刘煌龙破防的表情传到方子业的眼底后,方子业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问道:“刘教授,你在协和医院的课题,是不是就是科研助手在管理?” “子业,这是你该打听的内容吗?”刘煌龙直接摆起谱。 好吧,这种事情有点高端,的确不方便方子业打听。比如刘煌龙也不打听方子业与袁威宏等人的科研细节。 “谢谢刘老师转告这么多好消息,今天晚上我要值全班,等。”方子业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了。 刘煌龙道:“第一,我不是传旨太监。第二,我是你上级,第三,请客吃饭的事情,轮不到你来。” “你刘老师虽然没钱,但请你吃饭应该是够用了。” “第四,我要说的还没有说完。” “你打断了我,我刚刚说到第几了?”刘煌龙挠了挠侧脸,马上一甩头。 “第几不重要了,最后一点,也是只能口口相传,不能外传的。” “王院长明确表态了,直接给你按照长江和杰青的上升通道。” “其实说白了,就是有冲击那一步的机会。”刘煌龙道。 说完,在方子业目瞪口呆间,刘煌龙破口大骂起来:“妈的这件事别让我揪出来到底是谁泄密的。次奥。” 方子业再度看到刘煌龙破防后一愣:“刘老师,你这么激动干嘛?” “什么什么泄密?” “你不用管,和你没关系。”刘煌龙卖了个关子。 “你现在就说说,你自己的体会和感觉?怎么样?”刘煌龙还很配合地做了一个手比话筒姿势。 刘煌龙虽然是教授,但别忘了他的年纪啊,他就比袁威宏大一岁,三十八岁的小中年,偶尔调皮一下算啥? “科研积累不能一蹴而就,但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所有辛苦,所有的汗水,终会在有一天疯狂地反哺你的未来。”方子业认真道。 方子业发过的文章多吗?也算多了,但这些文章哪一次实质上地给方子业带来了质地飞升么? 并没有。 没有不是因为它没用,也不是因为外人看不见,而是你的积累不够,机缘没到。 科研这个东西,与科学发展的基础研究有异曲同工之妙,你没跑过去,那么你永远爬不上去。 但是你突破了,并不代表你马上就能起飞。 方子业如果没有一定的文章积累,那么就不会被王院长盯上,更不会被医院直接这么一条路地开绿灯。 以前啊,方子业只听袁威宏说过,以后你就知道发文章的好处了,这个东西你会上瘾的。 那时候方子业只能知道意思,无法体会,现在方子业终于是体会到了。 你没有就不要想着走捷径,但你如果有了,那就可以一通到底。 “这句话形容得也还行吧。” 刘煌龙接着看了看门口无人,才继续说:“子业,中南医院的事情,和我一毛钱关系没有。” “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的人事变动,也和我一毛钱关系没有。” “我不是过来摘桃子的,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兢兢业业的,认认真真地和你在做课题,我没有动过任何觊觎之心。” “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太多的误会。” 方子业先目瞪口呆的看着刘煌龙在那里掀开裤子洗泥巴,目瞪口呆后强行忍住内心的笑意,平静道:“嗯,刘老师,我知道的。” 好嘛,我就说为什么没有人找到我,就连那公司的人也不来找自己了。 原来刘煌龙是无辜中了大标枪,顶在了自己的最前方,胸膛和腹部被插成了倒刺猬! 很好理解。 刘煌龙以前是中南医院手外科的,而后成了协和医院的手外科博士…… 刘煌龙来了三个月,手外科两位教授被摘掉了。 想吧,去细想吧…… 嗯,刘煌龙还有一个院士级别的岳丈,你手外科给他刘煌龙留一个漏洞,那刘煌龙不一杆子从漏洞里面戳到你的天灵盖啊? 刘煌龙有理由报复吗? 太有了啊! 在当时的那个局面下,刘煌龙差点就前途尽毁了,师父你都答应我了,我都过了特殊线,我tm是你培养出来的人才,你在最后一刻背刺我。 “真的!~”刘煌龙眯着眼睛看着方子业,而后双眼从左大右小变成等大,再变成左小右大。 “我知道的刘老师。”方子业点头。 “我说的是真的。”刘煌龙双手抓捏着。 方子业点头道:“我也是真的知道了,刘老师,那你要我怎么回吗?” “我还能说我不信?”方子业想要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科室和医院在这件事情上原来可以这么平静和果断的理由,就是刘煌龙。 方子业不免再一次认识到了刘煌龙的能量之强大。 刘煌龙又拍了拍胸脯道:“那你还不感谢一下我?” 刘煌龙指了指方子业,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方子业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也就是在自己视野盲区里的问题。 那就是,刘煌龙是为了毁损伤而来的。 来之后,一直都跟着人混。 你说刘煌龙不担责吧,他搞事情,创伤外科和手外科都快被刘煌龙“撸了”,那你还是当病区主任吧。 你是为方子业而来的是吧?那正好,方子业我们也重视,让你们两个合作着玩,你们想干嘛干嘛。 所以,自己能够享受到这么多的特殊待遇,其中有刘煌龙教授挺在外面的一部分原因。 “谢谢刘老师栽培!~”方子业想明白后,也就规规矩矩地鞠躬道谢。 刘煌龙说到这,就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出门口时,回头看了方子业一眼,又摇了摇头出门了。 在刘煌龙视野里,这一次的背锅,好处全被方子业占了,自己就是吃了颗可有可无的糖,一屁股的屎。 病区主任算个鸡毛,我要的是这里的创伤外科行政主任么? 而且,现在这么一搞,以后自己不和方子业绑在一起都不行! 王兴欢院长闹了这么一圈,最后就方子业得了好处,这在外人看来,这不就是刘煌龙的铁心腹了么? 人我养,锅你背…… …… 聂明贤再次走进来时,看到方子业在里面不自觉地傻笑,聂明贤就提着手里的塑料袋子,取出来一瓶饮料给方子业:“外面热死了!” 方子业抬了抬眼皮,看了聂明贤一眼,接过了他买回来的乌龙茶大瓶,然后点了点头。 “早知道就不出门了,出门买一趟饮料,满背的汗。还是急诊科舒服啊,不用出电费,凉快。” 聂明贤又看到方子业的嘴角一翘一翘,聂明贤下意识地都想买根杆子下钩了:“你这里什么好事儿?” “是有一点好事,但也就一点。” “加薪了。”方子业挑了一个最重要,但又最不重要的说出来。 加薪这件事,说到哪里都是一件值得当“翘嘴”的好事。 “那是值得庆祝一下,怎么样,今天晚上值完班后,明天晚上去搓一顿?喝点啤酒?”聂明贤问。 方子业认真地看了看聂明贤,而后翻了一下口袋,一个超级大的袋子里,只装了两瓶大瓶的“乌龙茶”? “贤哥,你这是要官宣么?” “魅力可以啊,不到一个月就拿下了。”方子业笑着道。 大袋子里的其他东西肯定都送到隔壁去了,就算刘果不上班,以聂明贤的智慧,只要他用点心,就知道该把那些东西放进哪个属于刘果的柜子。 “什么拿下,就是成了朋友,我现在都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办呢?” “京都我是必回的,谈恋爱也得先读完书啊。倒是可以先结婚,可结了婚也得把在读的书读完。” “挺愁人的。” “哦不!”聂明贤用手乱了一下方子业的视线:“你别套路我,我们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他有点介意我有前女友,也介意我前一段恋爱的时间有点长,怕我走不出去,把她当替代品。” 方子业翻了翻双手:“贤哥,你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求助奇哥。他的经历比较丰富。” 聂明贤闻言道:“你别提你奇哥了,他这次招惹的麻烦有点大,抖机灵抖到了马腿上,马还醒着。” “这一脚若是踢了下来,就算是不残废,也得消停一段时间了。” “他之前不是为了套住你么,这才想着把好东西送到我们这里来,所以说,中南医院出现那个东西,一定程度上有他的建议。” “现在整个项目都被叫停了,我还请教他?”聂明贤道。 方子业:“……” 那这个旧账本翻得有点开啊。 看来,恩市疗养院对于功能重建和毁损伤治疗这个课题非常重视啊。 想来也是,半身不遂或者是功能欠佳的人,在华国太多了。不说亿级起步,至少有五千万人的功能都弱于同龄人。 而因为这些功能的残缺,导致他们或追梦不成,或束缚于瘫痪之中,或其他各种问题…… 对于有钱有势的人而言,他们不害怕一个手术或者治疗贵,就怕是找不到相应的治疗方式。 现在猛不丁地打听到有这个东西,而且还做出了先例,这不想办法搞到身边干啥? 还要自己去跑一趟啊? 经久了他们思维模式的,估计不会想着来找方子业,而是想着方子业去找他们,然后为他们服务! “那就随缘吧。” “贤哥。我肯定是给不了你比较适合的建议的。”方子业道。 “嗯,我其实也是想着自己纠结。” “听人劝的选择和冲动,那都不叫爱情。”聂明贤示意方子业坐下。 方子业闻言就道:“贤哥,但是深思熟虑的选择,思前顾后的探路,全方位地打量一个人,这也不是爱情,这最多只是契合。” 方子业对洛听竹的感觉,就来源于那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不问她的家世,不问其余,就图一个好看。 就追去了魔都。 聂明贤迟疑道:“你不是说你不懂的吗?” 跃跃欲试。 “母胎单身了这么多年,我自己也不怎么会谈恋爱,贤哥你愿意信就信吧。”方子业送去了热量的同时,又化身为避暑山庄,让聂明贤不要太冲动。 心里想着的还是刘煌龙这个大型的避暑山庄了。 自己终于可以好好地开始做临床课题,赚学识点了…… 第444章坦途与欣欣向荣 第444章坦途与欣欣向荣 翌日,早上八点十九分,方子业领头,身后跟着聂明贤二人穿着白大褂推开创伤外科医生办公室门后,里面本不断飘进耳朵的声音戛然而止。方子业迎向了数十道各种角度偏来的目光,缓缓推门至更大角度后,侧步而进,目送聂明贤“世外高人”般贴墙而站后,方子业也挤进了博士人群堆。 余光注视越来越多的目光撤离周身,方子业主光看向刘煌龙。 长脸、粗鼻、小眼、断眉八字短语在内心自然迸出。 “子业,坐。”刘煌龙主动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宁静,伸左手示意方子业坐在医师座位的最下方位置。 韩元晓、邓勇、张子曦三人走后,空出来了两把椅子,方子业虽然不是主治,作为本院医师也有了一席交班的位置。 身前的数位师弟侧身让出一条通道,方子业也就不再客气,一边向前走,一边道歉解释: “刘主任,七点五十二分,我值班时正好遇到了一个急诊患者,我处理完了他们的术前谈话文件之后才有时间赶回。” “患者的情况不用进手术室,来接班的王元奇与金宏洲已经接诊处理了……” 方子业解释完,半边屁股坐下,坐得笔直。 韩元晓听完并未回话,而是看向陈芳副教授,开口道:“陈教授,你刚刚提出来的顾虑,我也有所考虑。” “韩主任和邓主任二人被安排出创伤外科,乃是骨科杜主任安排的调动。杜主任能作如此安排,就是对陈教授和彭教授还有我们袁教授三人的信任。” “杜主任都相信你们都能带好组,三位教授也就不要妄自菲薄了,这个话题,我们交完班之后,再私下里详聊。” “我下面说一下我们科室的工作规划。”刘煌龙说完,就又翻转了手里的文件置于文件堆的最下方。 初次接手创伤外科,刘煌龙要作的工作部署,自然不止一个两个,好记性赶不上烂笔头,刘煌龙走马上任,也得部署一点东西。 “第一個,护理部的人事调度权不归我们骨科管辖,但我会向护理部、医务处以及人事科一直提出逐步替换掉我们科室的护师级及以上工作人员。” “是一直,而不是一次。不要问我为什么。如果有任何问题,请直接与护理部交涉!” “我也不怕得罪人!”刘煌龙一句非常霸道的话,直接压住了护士长等人的不服气。 刘煌龙这是要下重典了。 病区主任无法处置所有的护理人员,但病区主任可以有人事建议权,因为之前发生的事件,刘煌龙要求更换所有护师级护理人员,即便是护理部也不得不纳入考虑范围。 一次性换不完,那就逐步替换。 “第二,我们科室的所有医务人员都不会干涉本科室的护理工作,但会给护理工作人员给出一定的建议,也会收集我们科护理工作人员的建议,加强双方的沟通交流。” “互通有无,理解各自的难处。”刘煌龙道。 刘煌龙的隔壁,护士长刘苏宁捋了捋自己的刘海,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刘主任,对于之前科室发生的事情,我监管不力难辞其咎。” “但是医院处理我和梁慧两人无可厚非,但刘主任你刚刚的话,未免有些一杆子打死所有人的嫌疑。” “我们护理部的其他人,都还是矜矜业业,并且大多都是创伤外科专科护士,专业能力和业务能力都是无可挑剔的……” 刘煌龙则问:“所以,护士长,我们科室下午值班的护理部主班,永远是梁慧护师一个人吗?” 刘苏宁不讲话了,只是摘下了口罩,漏出了长瓜子脸。皮肤保养得颇为不错,面若冰霜地抿了抿嘴,不再接话。 “第三点,关于我科进修医生的问题。我们创伤外科的进修医生,目前在进修状态的,可以继续跟班。后续的进修程序,则是由我们创伤外科与医务科共同商议名额。” “旨在能够让更多的进修医生,都能够学到更多的知识和技术,相应的要提升进修医生的‘权限’,我个人觉得,进修医生的职能应该与本科博士对等。”刘煌龙说完,看向三个进修医生。 “三位进修的兄弟,你们有什么想法和意见?” 方子业也偏头过去,看到三个人脸色各自一喜,其中一人连忙问:“刘主任,那我们是不是也不用管床了?” “可以啊,你们只要能够通过我们医院的博士理论考试,你们可以不管床。” “如果没考过的话,你们以后的操作机会就减少一半,有人申请么?”刘煌龙不可置否地问。 每个进修医生都会说自己是来学技术的,不是来当苦力的。 的确,进修医生大多是下级医院的顶梁柱,技术和理论都相对纯熟了,来了中南医院,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不管床,只学习。 但凭什么?就凭收了进修的学费? 硕士和博士也不是免费读书的,如果他们拿不到奖学金,依然是自费,且学费也不便宜。 那硕士和博士是不是可以不用承担科室里的任务,比如说硕士的管床,博士的跟班住院总。 “比操作还行,比理论比不了。”叫王亮的人悻悻一退。 “比操作也行,你和。”刘煌龙转了一圈,把目光移动到熊锦环身上:“伱们和锦环比,视频为证,综合下来比他更优秀,也可以不管床。” 对方又不说话了。 刘煌龙就道:“给你们管床,并不是单纯地要你们做事,更多的还是让你们能够综合地参与到我们科室的诊疗全程。” “治疗不只有手术,术前术后,管床过程中的一些细节性问题,你们就必须要亲历。” 王亮所说的比操作还可以,那是和博一博二的普通博士比,和熊锦环这样的优秀博士,或者是再有点天赋的王元奇等比,那他们还真不一定比得上。 你一个工作了六七年的人‘欺负’别人几个普通博士算什么本事啊? “第四点,关于门诊择期患者住院排序的问题。”刘煌龙说着就拍了拍桌子。 “在过去,我们病区的的住院排序交由的是护理部分管,但从今天开始,这项任务交由我们科室的博士打理。” “主要由李源培来负责。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接了谁的电话,接受到了来自哪一方的熟人举荐?” “当前一波已经收治进医院的患者我不说什么。你们自己负责处理后续病人的安抚工作,我不负责处理。” 护士长刘苏宁闻言错愕偏头,看向了刘煌龙。 “刘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刘苏宁的眉头紧皱,脸皮开始抽搐,下巴因吞咽唾沫而轻轻鼓动。 “就是我所说的意思。” “医院里信任我,把创伤外科行政主任的位置交给我,我就有对病区,对科室里就诊病人负责的权利。” “住院预约排序制度,是我们医院执行了多年的基本制度之一,除了急诊,住院顺序,一律按照排队顺序来。” 刘煌龙紧接着看向李源培:“源培,你解决不了的,就直接交给我,我解决不了的,我们直接上报。” “这个程序如果一旦扭转了,那就爱怎么的怎么的。” “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会在网络上申请个人账号进行科普。” 刘煌龙轻描淡写地提了这么一句,但就是这一句,就直接让袁威宏等人的目光都是一闪。 去网络上申请个人账号科普,与这个程序有什么关系呢? 兴许还是有点关系的。 如果刘煌龙能每日在网络上分享登记排序的号码,一边再科普一下,吸引了一定的粉丝量之后,有了这样的程序,有人想要在这个程序上动脑子,就得仔细考量一下啦。 而且,刘煌龙要建立个人科普账号这件事,你一般人还没办法去阻止。 科普账号,是为广大网友科普常见的骨科知识,有什么错? 医生办公室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刘苏宁以及两位护师的表情稍微有点难看,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 “第五点,关于急诊手术的问题。” “根据科室的工作排序,目前我们创伤外科的创伤中心诊室坐诊人员和手术人员都相对充足,因此,我们创伤外科的住院总,将不担任直系的急诊手术任务。” “常任手术副班,但急诊创伤中心主班上台后再遇急诊手术,住院总手术副班第一时间上任。主班和副班都在手术台后,我们科室的二线班上台,以此类推……” “关于急诊手术跟班人员,急诊手术班的排序问题,交由住院总方子业医生安排。必须于今日,做出来一个方案出来。” 刘煌龙抬头:“子业,自己调控一下时间啊。还有科室里的实习生教学讨论,教学查房的事情,也要安排下来,别被临床学院的教学办抓了尾巴,这会很麻烦。” “好的,刘主任。”方子业双手平放在桌子上,本目不转睛地看着桌面的头偏向刘煌龙,一笑回道。 “第六点,关于择期手术的问题。” 刘煌龙说到这里,抬起了头:“大家应该都已经看到了七月份的排班列表。排班列表里,主任医师与住院总医师都是共用的。” “因此啊,我会亲自与子业尽量参与完科室里的所有手术,我带头。” “但我希望,每个组的带组教授,在安排手术时,尽量注意手术量和手术时长,不要一天安排太多的手术。以两到四台为佳。” “如果有毁损伤手术或者功能重建手术,注意安排本组成员分台手术。” “功能重建手术,将是科室里自七月份起的一个重要病种转变。” “因此,这些病例,从入科,到术前准备,到手术,到术后的用药、术后的护理、术后的康复等,都要尽快地形成标准化的方案。” “这些方案,我都已经发给了各位带组教授,请尽快熟悉。” “如果有不懂的,直接联系值班的住院总方子业医师,方子业医师负责日常的各种疑难杂症,住院总嘛,就是负责这个的。” 方子业抬了抬眼皮,再一次地看到所有人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眼神和面色各异。 不过这一次,方子业并不紧张,反而是有一种坦然,也有一定的压力。 毁损伤保肢术、毁损伤术后功能重建术,终于是要正式地在临床中开始规模性地铺展。 而为了这样的铺展,医院和骨科甚至把邓勇和韩元晓两人都给派去了‘手外科’。 方子业身上也终于感受到了一定的压力。 两个问题,一个就是手术质量问题,术后患者能不能恢复得好,能不能尽量让患者满意。 第二个问题,手术量的问题。 科室里的手术量,科室的绩效,能不能足够科室里这么多人吃饭,会不会影响到大家的工资。 抛开现实的待遇谈贡献和梦想,就是耍流氓。 医院里职工的‘差额薪资’、公立医院的‘自负盈亏’,就注定了医生在注意科室内医疗质量的基础上,也要意识到体量这个问题上。 如果是全额编制,那么可以啊,病人多不多无所谓,只要把接诊的病人都细致地看好就行。 可如果你带着人让别人吃不饱饭,让别人的孩子交不起学费,或者一个月的收入只有那么一些,那别人跟你干个鸡毛。 “第七点,关于手术方向的问题。” “暂时固定,陈芳教授组目前负责下肢毁损伤的急诊病种,彭隆教授组,负责功能重建术,袁教授组,尽量收治一些上肢保肢术、功能重建术与断肢栽植术的转变。” “目前拟定,科室内一周要开展的手术总量至少是五台到七台左右!各位还有有什么意见么?”刘煌龙问。 没人敢回答,袁威宏几人点了点头。 倒是刘苏宁护士长举起了手来:“刘主任,之前科室里交给了我们择期患者入院收治的问题,我们已经将预约病人的入院序号进行了调整。” “为何还要重调呢?你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尊重我们的劳动成果?” “这个任务,可不是我们主动要求的,是之前的主任医师安排过来的。”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刘主任你说拿走就拿走,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刘苏宁比较隐晦地表达着自己的诉求。 刘煌龙和中南医院的护理部可没有什么感情纠葛,偏头站起来直接道:“护士长,你所说的人情,是我和你个人的人情,还是什么人情?” “你最好表达清楚一点。” “是不是以后,我们科室的住院证,都由你们负责来开,我们就只做手术,门诊不用坐了,创伤中心急诊诊室直接取缔可否?” 如果刘苏宁找刘煌龙私下里好好谈,或许刘煌龙还不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但是刘苏宁直接诛心,当众说刘煌龙的不是,刘煌龙也不是怕事的人。 刘煌龙紧接着看向李源培说:“源培,你把今天拟住院的病人序号就进行重排,然后打电话重新通知。” “我话摆在这里,今天谁要是不给重排之后住院的患者办理入院手续,我tm让你在医疗行业里都混不下去。”“不要和我搞套路,我知道的套路不比你们少。” “当然,我也不喜欢被人当枪使。”刘煌龙警告刘苏宁等人后,便霸气地起身走了几步。 “交班就到这里吧,大家都赶紧去查房。” “方子业,你一四跟着袁教授组查房,周日周二跟着陈教授组查房,周三、周五跟着彭教授组查房。”刘煌龙吩咐。 “其他人去查房,方子业和聂明贤两人跟我进一下办公室。” 刘煌龙说完,就径直往办公室外走了去,不负责任何人复杂情绪的收尾工作。 袁威宏、陈芳、彭隆三人面面相觑一阵后,马上严肃的表情泛笑破冰,带着人去查房了。 护理部的小护士们都走出了医生办公室回到了护理值班区域,几个护师则是看了护士长一眼,而后站了起来。 跟着刘苏宁慢步走到了护士长办公室,一关门后,其中一人就满脸慌乱起来:“宁姐,现在怎么办?” “我们之前答应了那么多电话,刘煌龙他直接把我们择期病人住院排序的权限给摘了。” 人情这个东西,卖得好是人情,卖不好就是得罪人。 “我再去想想办法,后续没排下来的,可以打电话解释,但已经排下来了的,一定要想办法解决。” 刘苏宁摸了一下头发,露出了大额头,眼睛囧成三角状,盘着脖子问:“这个刘煌龙到底什么来头你们有所了解吗?” “具体的不知道,表面上能知道的就是,他是教授,还是杰青,还有个院士的岳丈,很硬。” “一般人不愿意与他交恶。业内的人也不愿意与他交恶,就是这个人有点可恶,怎么能这样呢,这让我们怎么交差……” …… 主任办公室里,刘煌龙进去后,在办公的椅子上转了两个圈,看着方子业把门闭上后,才微笑着卸下了防御。 “没想到在协和没能进这样的办公室,来了中南反倒提前享受到了。” “今天晚上,我请你们两个吃饭啊,去吃点好的。”刘煌龙还是蛮开心的。 他来中南,肯定不是为了升职。 但那句话什么说来着,你家财万贯,但走路就能捡钱,十块二十块无所谓,主打一个锦上添花的快感,而不是这个钱是多少? 聂明贤则小声问道:“刘老师,你早上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啊?您刚上任,就和护士长这么怼,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明贤,你是不知道她昨天晚上和我打电话是怎么说的语气,我只录音了一小部分。” “给你们听一听。”刘煌龙还留了个心眼子,说完就打开了聊天框里的录音,应该是另外一台手机录下来的。 刘煌龙点击了播放后,刘苏宁护士长的声音就刺进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的耳廓,与耳膜共鸣。 刘苏宁的声音非常强势:“刘主任,你我好歹是本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好说歹说你不信?” “我们护理部的工作职责是你想拿走就拿走的?那我们之前辛苦那么久,怎么不见你拿走呢?”刘苏宁反问。 “那时候我不是主任,你如果有问题,可以找韩主任和邓主任说话。” “现在我是主任,我知道这会很辛苦我们科室的护师老师,所以我自己拿回来啊?”刘煌龙的语气平静,但声色严厉,不容商量。 “那我不管,之前的主任代表的也是你们医生队伍,你同样也代表了你们医生队伍,你们想把什么交给我们就交给我们,想拿走什么就拿走什么?”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儿?我们护理部又不是垃圾站。” “刘主任,我给你商量个插队的事情怎么就那么难呢?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其他人谁能知道?” “这是必要的调剂,对不对?” “我之所以给你打招呼?”刘苏宁开始劝慰刘煌龙。 “护士长,我有必要告诉你的事情是,今天,你需要打招呼的人不是我,是韩元晓主任,他目前还是创伤外科的主任,你要跟他打招呼。” “当然,明天你也不用和我打招呼,我绝对会拿回病人住院排序,并且会进行重拍,你如果有什么意见,你可以去院长办公室或者医务处告我,你甚至可以通过护理部去反应。” “我无所谓!你知道……” 刘煌龙听到这里后,就主动结束了录音播放,估计是后面的内容更加敏感,不宜给两位学生播放了。 方子业看到刘煌龙把手机收后,又将翘起的二郎腿归正,便好奇道:“刘老师,护士长通过这个住院排序,还捞?” 方子业没继续说下去,不是被打断了,而是自行断在了此处。 聂明贤闻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次入院的患者,可能非富即贵,然后各自开始大显神通。从住院手续的前后问题上,就开始各显神威了。” 刘煌龙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所以我必须把这个权限收回来,不然就乱了套了。” “我们病区目前处于临床试验阶段,是不适宜一些家境非常不错的患者来就诊的,因一旦出现了问题,虽然官司他们打不赢,但就怕他们把我们烦死。” “以这些人的经济能力,将官司僵持个数年十年都不是问题,我可不愿意以后天天打官司。” “因此,优先近平民化,是最保险的。” “没有人能够保证初期的临床试验,完全不出一点问题。” 刘煌龙说到这,双手放在了胸前,整个人都一正:“而我们的百姓朋友,其实对不完美的容忍性是最强的,只要能抱住腿,遗留一些小的问题,比如说麻木啊,疼痛啊,或者跛行,他们更纯粹地只想到你的好。” “越是家境优渥的人,就越愿意将医疗行为当做是一场公平的交易,我给你最高的价钱,你给我最好的服务,公平对等!” “一些成熟的术式,可以相对对等,能有把握,但毁损伤的保肢术、功能重建术等,没办法保证细节的。” “但我们能保证大方向,这样的大方向,无法让病人完美的出院,但能够极大地助益他们的生活,这就是我们做这些的意义。” “先近平民化。” 聂明贤的目光一锁,耷拉下头,移到了墙壁旁边,低声喃喃了几句。 方子业虽然没听清楚聂明贤的内容,但偏头看到聂明贤低头沉思,眼角偶尔快速眨动,偶尔慢慢泛动的交织一幕,也能猜出来他说了些啥。 在京都当医生,很难的。 “刘教授,您的考虑是对的,我个人也是这样的想法,这种不确定的术式,前期最好是遇到什么就做什么,遇到谁就给谁做手术。”方子业道。 “所以,住院排序的权限,我们必须收回来,不注意这些细节,我们的课题很可能就会崩掉。” “之前我就讲过这样的问题。” “好吧,不说之前了。” 刘煌龙接着又说:“子业,你猜,为什么你师父邓勇和韩元晓两个人,为什么都会被放去隔壁啊?” 方子业马上微微低头。 这件事或多或少地与他有关系,是他给黄凯发了信息,然后黄凯发去了恩市疗养院。 刘煌龙见方子业不答话,就又道:“人都是怕死的。” “当程序不能正义和公正时,结果的正义和公正就会被怀疑。” “医疗行业依旧如此,你说,之前科室里都能被投一些乱七八糟的名目,以后会不会也能投啊?” “再引进来什么药,在病人无知的情况下,也给后来的他们用了。” “想拿他们当试验品,根本不可能。” “莫说是韩元晓和你师父会下课,副院长被下课,你只要出现了类似的事情,你就得给我走。” 刘煌龙继续说:“从恩市疗养院过来的患者,每一个都要谨慎对待,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这里面有什么猫腻。被发现了之后,我们就很危险…你们别看我。” “我也没有经验,但我岳父进过保健组,有一些人在汉市的保健任务,他全程跟过的。” 聂明贤和方子业闻言恍然大悟。 方子业眼睛一睁:“还好有你,刘老师。” 心里暗道,原来如此。 方子业就说呢,怎么自己只是和黄凯讲一句话,就闹出来了这么大动静,他们其实不是为了我方子业,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 不确定的安全因素,一律走开! 刘煌龙闻言指了指方子业道:“什么叫还好有我啊,还好有你才对!~” “你知道为什么恩市疗养院的人,愿意从恩市转来汉市的中南医院?” “不是冲着我来的,也不是冲着这里的高干病房来的,是冲着你方子业来的。” “他们说你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为人纯粹,技术纯粹,值得信任。” 刘煌龙说完就破口大骂起来:“妈.的,这十二个字,妈的足够你混到教授级别往上走了。不,甚至还要远。” “怎么就没人这么形容过我呢?” 要知道,当前在恩市疗养院项目里的人,可不止有‘患者’、‘被疗养者’,还有很多其他的工作人员。 方子业的名字进到了他们的耳朵里有个印象后,基本上就是看到名字就提啊。 都不用外人特别去打招呼了! 方子业认认真真地看着刘煌龙的嫉妒只持续了几秒钟,在刘煌龙“发紫”脸色恢复正常一幕被确认后,方子业道:“刘老师,我个人觉得,我还是一个相对比较纯粹的人。” “当然,刘老师您和贤哥两个人也是。” “贤哥,关于毁损伤治疗方面,从理论,到程度分型,再到标准的术前检查结果、相应专科的基本技能,我都差不多整理好了。” “目前还在校对,我的意思是,刘老师你和贤哥也帮我校对一下吧?” “我的第一批就只是发了小师门和邓老师。”方子业细声邀请。 新术式成果的推广和推进,理论当先。 没有理论铺路,一切都是白瞎。 就算是错误的理论先行,那也是理论铺路,然后不断的纠正回正道。 聂明贤听后就有意见了:“子业,你怎么这么不厚道?” “这种好东西整理出来后,你不第一个发给我?我算不算你最纯正的粉丝?” “清创术我是第一个吧?缝合术我是第一个入门吧?切开术、肌腱缝合术。” “除了神经缝合术被兰天罗抢了先,哪个我落后了?” 刘煌龙也点头:“不厚道,相当不厚道,聂明贤,你这个朋友没交好啊。” “还是感情没到位。” 接着偏头,对着方子业咆哮佯怒:“你倒是快发啊?当鱼饵钓鱼呢?” 刘煌龙的长脸如马,开骂的时候短眉相靠,小眼睛,粗鼻子,那就是活脱脱的囧字。 聂明贤的幽怨眼神与圆头鸢脑配对,都刺入到方子业的眼帘后,方子业轻轻一笑:“贤哥,我昨天和你一起值班,我拿头发?” 刘煌龙的右边嘴角翘了翘:“哼,哼……” 方子业没有在聂明贤二人的脸上看到了愤怒,只看到了两个诚挚的学者,再偏头,窗外的内科大楼仿佛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通天大道与欣欣向荣的远方。 烈日与细雨在轮流浇灌…… 第445章期待夜色的降临(求订阅) 第445章期待夜色的降临(求订阅) 六月二十九日是周五,七月一日是周日。虽是一月的开始,可与周末冲突后,科室里依旧没有安排择期手术。 方子业接着道:“刘老师,我最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将毁损伤的动物试验模型选择为家兔。” “老鼠的成本最小,但肢体的体积也太小,练习起来不太舒服。” “家猪的体积合适,但花费的代价太大,且不易被术者控制和麻醉,甚至可能误伤。” “家兔也作为常见的动物试验模型,易寻、易控。” 刘煌龙点头,第一时间看向了聂明贤。 如今第一梯队继续动物试验模型来练手手术全过程的,科室里只有两人,第一个是聂明贤,第二个是兰天罗。 第二梯队才是袁威宏、刘煌龙两人。 刘煌龙则又问:“子业,那你想好了怎么在家兔身上制造‘毁损伤’了么?” “兔子与我们人类的生活习性稍有差异,制造出的毁损伤模型最好可以拟似我们人类急诊患者。” “我和聂明贤两个人是这么考虑的,模拟家兔毁损伤时,家兔必须处于麻醉状态,这是试验的‘人道主义’精神,不能太表现出虐待动物的征象。” “因此,如果类比人类的工厂,或者是车祸比较适宜。” “那我们是不是要在动物实验室下面碾来碾去啊?” 要制造毁损伤,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过犹不及,不到火候的保肢术训练卵用又没有。 而且还不能重复地去折磨试验的动物。 “刘教授,您所想的这个方法我也考虑过,但车祸造成的毁损伤一般是高暴力损伤,不止是碾压,还有一定的初速度撞击。” “这并不是很好模拟。” “而且家兔在麻醉状态,如果没控制好车轮距离的话,可能就是半身被碾压了。” “如果慢开碾压过去,未必会导致软组织损伤,可能只有骨折,更无法模拟毁损伤的完整性。” “我的想法是,人为快速制造毁损伤,通过外科工具,在术前用個十几分钟二十分钟的样子。” “当然,如果有什么合适的碾压工具是最好的。”方子业眉头紧皱着说,其实对如何制造动物模型,也没啥头绪。 但这种方法总好过刘煌龙提议的直接暴力用家用私家车碾压。 兔子就那么大,且身长也有限,你一下子将其卷走一点就是暴头的下场。 “主要是要进动物试验室的家兔必须要符合无菌级别,不然我都想去外面找液压机了……”刘煌龙有些为难地道。 “既然没有非常好的办法,那就先搁置这件事的讨论吧。” “我们先把清创术的细节和理论学习起来,学以致用,就算是慢慢在病人身上学练,也有足够的资源。” “子业,明天就是陈芳组的手术日,你等会儿还是过去问一问患者的基本情况。” “陈芳教授组虽然目前还没有接诊毁损伤相关病种,但我们也是要做到自己的态度。” “好的,刘老师,那我过去跟着查下房。” 方子业起身道:“等一会儿我把相应的文档转给你们,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看得完的。” “去吧,记得早点发。我总觉得你平时讲的时候,一旦涉及到一个细节,你就能把这个细节说穿,生怕我们不懂。” “你这很明显就是教学功力完全没有经过训练,下个学期你就要给本科生上大课了,还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适合停下就直接自由发挥可不行。”刘煌龙指点一句后,就让方子业离开了。 方子业走后,刘煌龙看向聂明贤:“明贤,伱自己考虑好了吗?” “还是打算十月份回京都,还是继续延长游学假期?” 聂明贤的下眼皮跳动两下:“我还没考虑清楚的刘老师。先混着吧,走一步看一步。” 刘煌龙马上说:“你如果不想屈居人下的话,协和医院和同济医院,我应该都可以比较顺利地给你送到合适位置。” “比你自己找工作进去会有更加精准的定位。” 聂明贤继续摇头,乱了视线而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刘煌龙:“刘教授,我不是不想屈居人下,我是怕我回去了遇到的又是一群不懂自己的老师。” “刘老师,您能体会到,我这种,我才三十二岁,才博士阶段,就直接能转开发出来一个精密仪器,而且这个精密仪器可能惠及千万人的感受和激动么?” “我是怕,我自己入戏太深,结果被人当做煞笔一样提着。” 聂明贤对自己的保肢小型体外血液净化仪很有信心,只是,聂明贤依然有其他方面的顾虑:“我觉得子业并不是一个儒将。” “你怎么会这么考虑?”刘煌龙问。 “你是怕被子业摘桃子?” “子业不是这样的人啊?” 聂明贤摇头:“刘老师,不是怕被摘桃子,而是我们合作了一段时间后,就不再有合作的空间了!” “那我不就被悬起来了么?” “现在优势在子业那里啊。他,兰天罗,揭瀚加袁威宏老师两个人算半。我一比二点五,不占据任何优势。” 聂明贤说完,马上看到了刘煌龙的长脸上五官开始微动,聂明贤意识到刘煌龙这是有点生气了。 因为聂明贤直接都没把刘煌龙算进去份量,反而袁威宏和揭瀚两人都被加成了二分之一。 趁刘煌龙将发作之前,聂明贤站了起来: “反正我现在也还在纠结,就先做好学生吧。” “刘老师,兰天罗邀请我一起去练功房,我看着查房的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那您先忙?” “去吧。”刘煌龙眯着眼睛说。 “那我走了啊,刘老师。”聂明贤快速地摸出了办公室。 聂明贤走后,刘煌龙双脚又翘起了二郎腿,低声喃喃道:“难道连聂明贤都觉得,我现在的成就,只是乘风而起,并不是我个人的资质和实力?” “我难道和袁威宏比科研天赋都有差距?” “这不是看不起人么?” 刘煌龙的语气低沉酸涩,心里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滋味儿。 他刘煌龙,竟然还被人拒之眼界外?! …… 陈芳带领的是董耀辉老教授的原团队,目前组内本院医师仅有聂雪华主治一人。 博士也只有陈芳副教授的刘浩江。 董耀辉老教授的最后一个硕士古光远这一届已毕业,硕士队伍的大部分人,方子业都不认识。 “陈老师。”方子业在一间病房门口等到了陈芳副教授带着大部队出来后,笑声迎上一众陌生的目光。 陈芳暂定脚步,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子业,之前很少与方子业接触的陈芳客气了一句:“子业指导员来了,大家都要认得啊,以后都要多多和子业学习。” “师兄。” “方师兄。” “业哥。” 一群博士和硕士的称呼各有不同,除了刘浩江博士叫方子业业哥外,其他人都是以方师兄相称。 “陈老师,哪里是什么指导员,刘老师才是我们整个科室的指导员,我现在就是住院总大冤种。”方子业不知道陈芳是不是阴阳怪气,可也只得先拉好关系。 陈芳个子不高,一米六七,身材中等,脖子修长,锁骨外凸,小耳长眉,闻言轻轻一笑:“刚刚开玩笑的,子业,我们组现在没有毁损伤入院的急诊患者,目前就都还是以前韩主任收进来的病人。” “这一批病人得手术完出院之后,才能陆续地接收毁损伤急诊患者。” “你跟着看一圈么?” 方子业马上点头:“看啊,陈老师。” 陈芳就不再多说什么,查房为重…… 方子业跟着走了一圈,的确是发现,陈芳副教授所在组,都是科室里比较常见的病种。 陈芳安排了明日拟择期手术的患者后,就把聂雪华和方子业二人带去了副高的公共办公室,一边走,一边说:“子业,我们组的这么些病人,其中25、33、35床,都是极大段的复杂骨缺损。” “这种术式,以前都是董教授在做,上个月则是韩教授在做,我单独处理不下来。” “33和35都是安排了明天的手术,你看是不是让刘教授上台处理呢?” 方子业闻言眉头一皱,25床是什么情况,方子业没查房,所以暂时还不清楚。 33和35床的骨缺损情况的确比较复杂,如果都是安排在明天手术的话,刘煌龙能不能处理得下来,方子业也无法保证。 而这样复杂的骨缺损病例,方子业自己处理起来,也会觉得相对比较棘手。 因此,目前的解决方案只有三种,要么就是刘煌龙可以处理,要么就是请韩元晓或者师父邓勇过来主刀,要么就是方子业自己加点。 方子业其实更倾向于第二种。 后续科室里的病例大方向是毁损伤,方子业并不乐意浪费过多的学识点在骨缺损治疗手术上。 看起来方子业目前的学识点有七万九,着实很多,但真正用起来的时候,一天时间方子业就能将其清空。 学识点这个东西,还是多多益善的。 “陈老师,韩老师之前有没有提过他可以回来帮忙手术的事情啊?”方子业先问道。 陈芳和聂雪华闻言目光都是一闪。 满脸的错愕—— 你还想着韩元晓教授回来做手术? 方子业也不避讳两人的目光,笑道:“陈老师,那我到时候问问我师父和刘教授,看他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吧。” 陈芳闻言长眉一松:“子业,如果邓教授愿意回来主刀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你是邓教授的爱徒,我觉得你应该可以叫得动邓教授。” 虽然邓勇离开了创伤外科去手外科,但在陈芳等人的眼里,邓勇依旧是医院里创伤外科的天花板。 “我也只能说去试试。”方子业笑着道。 …… 陈芳找方子业和聂雪华二人去办公室里谈话,并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也就是说了一些礼尚往来的套话。 最关键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希望方子业以后能够对组里面的学生好一点,顺带再多教学一些关于毁损伤的技术。 毁损伤的治疗必然是中南医院的下一个主流,科室里为此,从三月份就开始铺垫了。 如果不是方子业的出现,可能需要三五年时间的铺排,方子业将三五年缩短到了四个月。 陈芳就只能顺从科室发展的方向和速度,而不能让科室停下来等他。 “子业,等会儿一起吃饭啊。今天是周末,现在的急会诊和急诊手术都被急诊创伤中心拿了去,我们可以搞一点小酒。”陈芳副教授道。 接着又补充:“你师父也会来。” “陈老师,酒我就不喝了吧,万一有毁损伤的急诊呢?”方子业答应了吃饭,但婉拒了喝酒。 “有毁损伤不是还有其他人么?聂明贤,还有兰天罗,邓勇教授离开之前,已经给兰天罗也开辟了一条特殊通道,给他特批了二级手术的权限。” “毁损伤的单项操作拧出来,都是二级操作。”陈芳笑道。 方子业:“……” “陈老师,那等会儿再看行么?” …… 其实啊,邓勇和韩元晓被分派去手外科,手外科那边残余给他们的麻烦也不少。 现在他们接手组里面,还有手外科的患者。 手外科是陌生病种啊,不管是转位术还是移植术,韩元晓和邓勇两人都只能干瞪眼。 走了两位教授,科室里的副教授的顶级也只能做肌腱转位,对神经转位术无可奈何。 方子业再回头来找刘煌龙时,邓勇和韩元晓二人都在刘煌龙的办公室里。 方子业推门看清楚情况后就又赶紧拉上了门。 “进来,子业。”邓勇喊道。 方子业这才又推门而入。 里面,邓勇和韩元晓二人的脸色都没有太‘伤心’,而是与刘煌龙有说有笑。 “子业,你来干嘛啊?有话当着我的面还不能说了?”邓勇眉头一挑,故作不悦。 “师父,我其实是想来求您做几台手术,这边残留了几台严重的大段复杂骨缺损,我拿不下来。” “陈芳副教授说让我问问刘教授的意见,我就先来问问。”方子业四平八稳地回,双手置于腹前,瞄动着眼睛扫视三人。 最后在第一时间开口的刘煌龙身上停下,竖起耳朵—— 刘煌龙:“我不会,这个我真不会,你得直接请你师父出马。邓教授。” 邓勇摸下巴上肉痣动作与声音同时传回:“什么时候手术?明天吗?” 邓勇昨天还在科室里,自然知道陈芳组的手术日到底是什么时候。 “是的,师父。”方子业点头回。 “明天手术开台的时候叫我吧,我们组明天也是手术日,我刚过去就被下面的人翻了一下。” “我和韩教授两人也是来找刘教授救场子的。”“而且啊,我们如果没有把病种修正过来之前,刘教授恐怕还得一直救场。”邓勇回得比较直白。 “刘教授,可得辛苦您了啊,不然我们就没办法混了。” 刘煌龙还能说什么,点头答应了下来。 本来安排邓勇和韩元晓两人去手外科,就属于有点‘不正道’,术业有专攻。 只是这两人都是大教授,之前都是行政主任,不去手外科去关节外科和运动医学,那更摸瞎。 韩元晓这会儿则看向了方子业,抿了抿嘴角后道:“子业,毁损伤课题是一个非常好的课题。” “也必然是后续发展的热门方向,子业你能不能把相应的资料也发给我一份仔细地学习一下啊?” 方子业闻言马上点头:“好的韩主任,我等会儿就发给你,我现在没带电脑过来,等会儿我回急诊科拿到了电脑就发给你。” 方子业的电脑不在家里,而是在急诊科的医生办公室里。 早上值完班后,方子业就与聂明贤两人来到了创伤外科,也没有把电脑带来。 “韩主任,我是发给你的邮箱,还是发给你的微信呢?”方子业又问。 其实,这个东西最好是发邮箱。 往来有官方认可的记录。 当然,发微信也没关系,就是怕韩元晓拿到了资料之后随意外传。方子业这边都还没有彻底定稿,就被外传之后,避免被无耻的人先一步直接去印刷出来。 “发我邮箱吧,谢谢啊子业,我得好好拜读一下子业你的大作。”韩元晓露着笑脸,仿佛自己被下了主任位置后,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满是轻松与惬意。 …… 十点整,邓勇韩元晓方子业三人一并出了高级办公室。 韩元晓非常懂事地先走一步。 邓勇则偏头看了看方子业,摸了摸方子业的后脑说:“子业,加油啊,虽然师父现在去了隔壁,但也就是楼上楼下的距离。” “如果你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告诉师父。师父下楼来给你撑腰。” 邓勇第一口,就说出了如果陈芳等人为难方子业,他邓勇就下来让他们知道创伤外科到底谁是‘爹’。 邓勇再怎么被发配,在全省范围内的名气和地位,乃至他的实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谢谢师父,陈老师他们也没有为难,只是提出来的问题,的确是需要注意的问题。” 方子业接着又解释:“可能陈老师也是觉得师父您毕竟是我师父,我开口您才更乐意过来帮忙。” “毕竟?这一次?”方子业欲言又止。 说实话,在给黄凯发信息的时候,方子业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连串反应,更没想到自己的老师邓勇也会被‘发配’。 然则,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方子业内心还是有很多分愧疚的。 “每个人犯的错误,或多或少地都会受到惩罚,不管是生活中还是心里。” “这件事师父的错误就是在于置之不理,知而不力。” “在其位,不谋其事。就是尸位素餐。”邓勇给方子业言传身教着解释。 “还记得师父很早之前给你说过的那句话吗?医生拼到最后,除了拼技术,还要拼人品、品德……” 邓勇解释了一大圈后,方子业才略抬头问:“师父,那您能回来么?” 邓勇左右看了看,而后将方子业带进了消防通道里才开始说话:“其实,医院最开始打算的是让刘煌龙去手外科。” “但刘煌龙怎么可能直接去手外科,他要打自己的脸么?被人赶了出来还要屁颠颠回去?” “所以,他不能回去。” “而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和韩主任两个人也不能待在创伤外科了,现在就只能这样,表面上是在不同的科室,实则异位辖工。” “他刘煌龙怎么可能会创伤外科,我和韩元晓怎么可能会做手外科的手术?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 邓勇说了一席话,让方子业的脑子又宕机了。 你们这是在玩蛇皮呢? 方子业的脑子飞速绕了几圈,将白质都绕成麻花了,才说:“师父,所以实际上,你和韩主任还是在我们创伤外科做手术,只是编制和管理病人在手外科。” “刘煌龙教授他?” “第一句话对了,第二句话不对。” “刘煌龙不会越位管手外科的生死的!” “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手外科这边让步,让至少一个组转归成为创伤外科组。甚至两个组。” “除非倪教授能够找到实力足够强的手外科教授过来坐镇,才能够保留两个组的编制。” …… 方子业与邓勇别过之后,就不再去细想一些内容了。 这些东西,太tm深奥了,这一次中南医院的手外科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当然,方子业也不觉得他们是无辜的。 大范围、大规模地应用临床试验中药品于临床。本来就是不对的。 唯效果论在临床上是不存在的。 在临床上,就算是百分之八十的有效率,也不能在临床上赌。 陈芳副教授让自己去想办法,估计就是顺利地完成一个桥接过度,让韩元晓和邓勇二人,还有机会回来做手术。 医院里说起来也说得过去啊! 手术在那里,没人做的了,做不做? 病人难道还能置之不理? 这擦边球,你同意我也得打,不同意,我也得打。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十一点多,方子业搬着电脑,回了一趟洛听竹的出租屋。 今天是周日,洛听竹就在家里,穿着夏天的短裤睡衣,躺在了沙发上看书。 听到钥匙开门的嘀嗒声后,赶紧端坐而起,整理了一下裤边。 而后看了看摆在右手前的手机“11:21”。 “师兄!”洛听竹微微偏头,特意给方子业看了看她昨天才新做的发型。 方子业换鞋间隙,抬眼一看—— 睡衣嘛。 讲究一个宽松。 方子业第一时间看了他最喜欢看的眼睛后,第二时间就看到了白花花的筷子大腿,翘起的臀部,握着手感非常好的腰,然后比碗口还大的“c”。 方子业第一时间就低下了头,笑着建议:“听竹,我们中午出去吃啊?” “好久都没陪你出去吃过了。” 洛听竹不懂方子业的视野,只是表情中的失望之色一闪即逝后,道:“中午吃什么啊?” “我想去吃香锅或者是火锅。” “那就香锅吧,我们经常出去吃的就是火锅。”方子业是真的没看出什么,而且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科室里的事情。 …… 不过,当方子业看到洛听竹一袭格子及膝短裙出来后,才稍微发现了点异样。 刘海在空调的微风中波动,白皙的脖子高傲得像一只白天鹅,从房间出门时,她还侧着脸整理着双鬓。 肉肉的侧脸现在稍微有了点婴儿肥,手臂葱白细腻,鼻子高挺洁白如小猪。 头发的长度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稍微短了一些。 “你什么时候去做的头发?” “昨天才做的……”洛听竹偏头,然后还取出来了一条项链戴了起来。 洛听竹戴的项链应该属于脖圈,编花制成,戴上之后,恰到好处地弥补了脖子处的空白,衬着高v领,看起来更加精致几分,全身就出了层次感。 “真好看。”方子业左右摆头看了几次后,这么说。 洛听竹听了才笑了起来。 出门时,洛听竹没有带包,零食包和背包都没有带,只是带了一把白花红面黑底的蕉下太阳伞,仿佛就是为了干饭而去。 网约车上,洛听竹才如同拉开了话闸一般地与方子业分享着她的近况。 “师兄,通过学习了聂师兄的笔记和师兄你留给我的那些笔记之后,我发现我自己摸到了感觉运动分离麻醉的门槛。” “湘雅医院的徐龙教授想让我跟他一起去湘雅,但他学起来好像比较慢。”洛听竹抬起脖子,仿佛就为了让方子业仔细端详似的。 “徐教授年纪大了,学习能力有所下降是正常的。每个人都有黄金年龄,过了这个年龄之后,就会觉得各方面的机能都会下降。” “其实徐教授在感觉运动分离麻醉方面的造诣,已经非常深入了,我是说相比起他的同辈……”方子业回。 “还有课题方面,我的大部分课题都快可以结题了,我下一步打算去尝试着申请一下国自然青年,不过估计没机会。” “博士后阶段还有可能被批准……” “还有还有,师兄,我在麻醉科也发表了几篇文章,我老师说,我现在的科研方向太自由了,好像从内科到外科,再到麻醉科……” “我觉得自由倒是一种好事,本来科研的方向就应该是自由的,是吧,师兄?”洛听竹太久没和方子业见面。 上一次线下单独相处,那还是在五月份,那一次,还差一点就失了身。 当然,说起来只有一个多月。 但是,非异地,甚至都非异校,工作的地点相距不过几十米,接近两个月时间不相处,也是很难熬的。 不过洛听竹其实非常能忍,她有很多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而且,方子业也发现了,洛听竹为了保证两人关系的纯粹性,愣是没有任何一个课题方向与自己是重合的,自己钻研的领域,她是半字不沾。 这样的独立,可以让她在方子业不在时,有充实的生活,方子业在时,互有神秘。 方子业这一次就只当一个诚实的听众,偶尔回答几句。 下车的时候,就连网约车的司机都劝说:“小伙子,别让姑娘叫师兄了,叫男朋友吧。” 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闻言一愣,方子业主动拉起了洛听竹手,轻轻低头:“谢谢哥,我们是男女朋友,师兄只是一种昵称。” 司机直接一脚油门踩开。 “月老”没做成,没有成就感。 接近饭点,两人第一时间就干饭去了,接着就喝了奶茶,看了电影。 方子业还在商场里买了一双鞋,洛听竹则是买到了一个发卡。 其实洛听竹也试了几家衣服,还都好看,只是洛听竹自己对这些款式不是很满意。 最后还是方子业对其中一套小牛仔短裤以及白色polo杉特别感兴趣,强行结账走人。 “我们坐公交回去吧。”洛听竹建议。 “我回去后就要去实验室了。坐公交回去慢一点。” 方子业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你要不别去了吧,好不容易有点空,在家里抱着看看电视剧都好。 可方子业又想到,大部分时间,都是洛听竹自己打发自己的时间。 “好!~”方子业点头,紧接着问: “听竹,你要不要一个科研助理啊?” “我可以聘请两个科研助理,但我其实觉得没必要有这么多。” 洛听竹先摇头,仔细地想了一下后,才道:“师兄,我不需要,但其实有个人需要。” “兰某罗?”方子业好笑地回了一句。 “嗯嗯。”洛听竹点了点可爱的头。 “师兄,你分他一个科研助手的话,他可以分配更多的时间来我们专业。” “他很喜欢医学的。”洛听竹说着,忽然一招手,“701来了……” “那他要招的科研助手不是医学专业的啊,我到时候和兰天罗去商量一下,自己出钱给他找一个。” “我这个要通过医院的人事科招聘,走的是医院拨款的经费,分不了别人的。” “最多,也只能分给你。”方子业的语气很腻歪。 两人坐着公交回程后,洛听竹就回家换了一套更宽松一点的裤子和衣服,戴着太阳帽和太阳伞后就出去了。 出门时说:“我晚上十点会回来,师兄。” “你,你,你今天睡哪儿?” 方子业则道:“就睡这里了啊……” 洛听竹小跑着出门了。 方子业则是钻进了房间里,打开了电脑,然后与兰天罗等人开始了临时的会议。 而后期待着夜色的降临。 第446章大显神威 第446章大显神威 小视频会议的参与人数并不是很多,只有聂明贤、李源培、兰天罗、揭翰五人小组。李源培是第一个主动邀请方子业的,方子业接通后,李源培调试麦的声音传来:“业哥,能听到吗?业哥业哥?” “可以听到,源培,你怎么上线这么早,我在群里面发的开会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啊。”方子业一边塞着蓝牙耳机,一边说。 李源培目前在科室里的工作任务重心已经转移,从临床技能型博士逐步转向成管理岗位和科研方向。 “业哥,我是这么考虑的。开这个小型视频会议,还不如我们兄弟几个人出去搓一顿。” “我刚打电话问过老师了,业哥你现在是不用承担除了毁损伤之外的急诊手术的。” “业哥你好久都没出来吃过饭了,一起聚一聚嘛。” “线下开会多好啊?”李源培笑着发出邀请,声音爽朗。 “下个周末再聚吧,今天晚上陈芳老师邀请了我,我现在出去吃了,等会儿吃不下饭,陈芳老师还会以为我对他意见大。” 方子业解释完后沉吟:“要不这样,培哥,我订個茶楼包厢,我再让兰天罗和揭翰两个人买点瓜果干粮?” “那也行啊业哥,我来买水果和订包厢吧!”李源培主动揽收任务。 李源培的家境很富裕,都不是宽裕可以形容。 为了考博,他就上过好几个私教培训班。医学生家里能这么造的,普通的宽裕家庭都不够。 “没事儿,培哥,你去给其他几个人说一声吧,我来订位置,或者你如果有什么比较好的建议,就直接发给我吧。” “是已经很久没有请大家吃过饭了。”方子业道。 并非方子业充大尾巴狼! 方子业也经历过硕士和博士阶段,那时候的方子业非常诚恳。要学生阶段请客,就会变得格外拮据,或者就是问家里要钱。 但方子业已经跳过了这个阶段,前面几个月方子业每月的花费也就是点外卖用了两千多,然后卡上的收入每个月都不低于两万。 这样的情况下,请师兄弟吃饭,实属人之常情。 有人请客的情况下,而且对方还是关系比较好的人,一群单身狗是被请客的对象,那来的速度可快了。 半个小时,人就只差了揭翰一个人。 而揭翰为了赶来,已经在委托实验室里的师兄帮他做实验了。 学生阶段的快乐就是,如果能够聚餐一次,就可以快乐一个星期…… 聂明贤是倒数第二个到场的,手里提着两个零食袋子,推开了包厢门后,先左右看了看,而后就自动地走到了方子业的左手边。 将手里提着的装了零食的袋子放在了桌子上:“我过来的路上看到了,就采购了一些,就当是下午茶了吧。” “等会儿也点一些,凑个最低消费就可以了。” 兰天罗则转摸了摸自己的大耳垂,看着聂明贤,麦黄色皮肤掩饰了表情微动,略低头说:“我刚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零食店。” 聂明贤很自然地把话接了过去:“咱们天罗平时都是别人把零食塞嘴边的,肯定考虑不到这么多细节。” “但没关系,哥哥们虽然愚钝,学识不高,多少学了点歪门邪道。” “揭翰还没来吗?没来我们也开始吧。”聂明贤紧接着打开了电脑。 聂明贤说话间,一个瘦身材胖脸的“蘑菇”从门外挤了进来,额头满是汗珠,头发也已汗湿,应是听到了聂明贤的最后一句话。 一边匆匆往空位走去,一边道:“别啊,贤哥,我这就来了。” 坐下后,揭翰就先打开了自己的电脑,而后扯着桌子上的纸巾开始擦汗。 见揭翰这模样,李源培就很细心地摁下了点单的门铃,一会儿服务员进来后,再让对方送两包餐巾纸进来。 方子业看着人都来齐后,一边一一迎向所有人的目光,一边说:“大家都不是外人啊,也都很自觉,就可以随意点!” “该吃吃,该喝喝,我们今天聚的第一次,就只是规划和安排一些大致内容,没有细节上的互动,不必太过于全神贯注……” “我来先讲一点吧,主要是我觉得我们团队里,我们这几个人啊,可以把工作划分得更加细致些,争取通过分工,获得更多的共赢。” “没有大老板和老板当面,你们业哥。”方子业说到这里,偏头规规矩矩道:“贤哥,小业。” 看到正喝着矿泉水的聂明贤露出白眼后,方子业才继续:“容我给你们吹个牛逼。” “创伤外科的毁损伤,以后必然是一项热门话题,而且,我个人觉得,以后的省一级城市,甚至可能将毁损伤单独分出来列为骨科的亚专科。” “我们这些人,都可以优先吃到第一口螃蟹。” “以上算是个人理解的背景铺垫吧。” 聂明贤喝完了矿泉水,偏头说:“我要补充一句,随着科技的发展,各种高暴力物品在日常生活中的应用,毁损伤的发生率会越发增加。” “所以,子业的推断还是比较谨慎的。” “当然,如果是超级高暴力的话,那时候就可能不是毁损伤,而是毁损人了。” “你说…伱先说。”聂明贤看向方子业,伸手让位。 方子业道:“贤哥,那我就先说说我觉得你可以怎么挪移重心吧。” “首先,我们团队目前比较稀缺的就是专业性的操作人才,五月份我们就探讨过,如果没有人替班的话,我们根本没办法做功能重建术。” “我的手做酸过一次,抽过一次,如果不是没有办法的话,我不希望再抽第二次。” “当然,很高兴贤哥你还有天罗在第一梯队就可以赶上来,天罗近期也被邓教授安排了二级手术的权限,以后直接在临床中完成清创术,也是可行的。” “贤哥,我觉得你最主要的任务有这么三个。第一,还是负责在动物实验室里开发保肢术所需的小型动静脉体外循环仪。” “第二个就是临床手术了,你先在陈芳教授组担任一个组的跟班主刀。负责常规的毁损伤手术。” “第三个,我们一起开发毁损伤标准操作练习的动物试验模型,总结出来方法,而后推广给其他前来学习的同道或者老师。” “这三个任务,都是非常重的任务,能者多劳,贤哥你可能需要辛苦一阵了。” 聂明贤闻言,右手挠了挠右侧头,笑着道:“重是真的重,子业你也不怕我猝死。” “肯定不会的,劳逸结合,慢慢来,不着急。”方子业笑着说。 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让聂明贤做完,最好的情况就是能够把聂明贤一直吸引在身边,方子业单独分他一点钱都乐意。 聂明贤这样能够改装现有临床器械的天才,与兰天罗在数学上的天赋有异曲同工之妙,很难找到人替代。 “好。”聂明贤先点了点头。 他来中南,完全是意外情况,就只是跟着刘煌龙教授过来‘串门’,结果还走入了泥潭,深陷不能自已了。 方子业看着聂明贤虽然嘴里说着很累,可转身就在自己的键盘上就敲击键盘去了。 便又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二页:“源培。接下来说一说你吧。” 李源培这会儿在笔记本上登记着一些信息,闻言相当例外。 “我?我不就是个混子么?”李源培很开朗地说出来了内心深处的苦涩。 在坐的这么些人,算起来最菜的就是他了,李源培以为自己就是边角料。 “培哥,你怎么可能是混子呢?我包括天罗还有揭翰,都觉得你非常优秀。” “团队的协作能力并驾齐驱,非常重要的一条就是协调。源培你应该也可以感受到,在我们硕士阶段,大小团队的管理几近为零。” “可以说是各自为阵,基本上没有任何排序。你搞你的,我搞我的,大家说起来是一个团队,其实就是在一个实验室里的不同小队伍。” “可我,还有袁老师,还有我师父,我们都发现,自从培哥你到博士阶段后,科室里的学习、师弟的规划安排等,都变得井井有条。” “这是你独有的能力,这是洪字礼副教授团队都没有的人员结构。” “源培你的任务也很重。第一点,你要安排硕士师弟们的科研技能、临床技能的学习规划,可能还要联系老师,联系我,联系天罗、联系博士师兄们,对师弟们进行临床教学讲座和实验操作的演练。” “第二点,综合任务分配。包括但不限于基础细胞实验、临床课题、动物试验课题的任务分配。根据我们大团队每个人的能力,给他们安排比较适合的位置。” “第三点,我发现我们科室的一些实习生也蛮优秀,源培你如果遇到了合适的,可以给上级老师举荐一下。如果可以吸纳一些不错的本校人才,那也是蛮好的。” “第四点,就是培哥你自己的临床能力学习规划了。你想找谁给你教东西,你就可以联系谁,这是师父邓勇老师的原话。” 扬长避短。 李源培的天赋其实还可以,虽然比不上熊锦环和王元奇,但是比起邓勇安排去恩市的顾毅是有过之的。 李源培抿嘴,在快速地记录着些什么,记录完后,看向方子业,眼神和表情复杂:“好!~” 方子业可能读懂了李源培的眼神,而后又道:“培哥,我相信你肯定是我们团队最重要的支柱了。” 一个团队,如果仅有临床和科研的天才,最后只能是各自为阵,一时合作可以,但是一直合作很难。 有太多的先例证明了这一点,而如果各人之间有一个润滑剂的话,就可以非常巧妙地永远在相互之间取长补短。 没有李源培的出现,方子业自己也意识不到这一点,方子业从来没想过,李源培这个同学,最后会有这样的特殊能力。 “兰天罗,你的任务就非常简单。” “唯一一个,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是数学也好,数据分析也好,还是你所想的,想要成为一个医生也好。” “你怎么发展都没有错。”方子业接着看向兰天罗。 兰天罗闻言马上道:“师兄,我可以做手术的,我觉得治病做手术的快感很强,我喜欢看到患者愁眉而来,笑脸离开的场景,这比我算出点什么更觉兴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有的人喜欢治病救人,觉得这是人生价值的体现,这没有错。 有些人则讨厌学医,不喜欢这个职业,喜欢的是艺术自由。 有些人喜欢数学的美,喜欢数学的难度,喜欢数学的自由和严谨,这都没有错。 “其他的事情,我看情况。” “数学这个工具我也是不会放弃的,数学和临床的结合,同样也可以很美。”兰天罗说。 “那行,你的任务就三个,第一个就是手术工具人,第二个就是学习,第三个就是做好‘数据分析’大佬。” “贤哥,我说,我们课题组任何数据都可能在天罗的手里泛出不一样的统计效果,你不反对吧?”方子业问。 聂明贤偏头看向兰天罗。 紧接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子业你的运气真好。我要有这么一个小舅子就好了?” 兰天罗则有点谨慎地看了看聂明贤,很直接道:“不会的,我姐应该看不上你的颜值。” 方子业马上注意到,聂明贤的表情直接上演了一幅流沙河的景象,翻天倒海,五味杂陈…… 学术、智商、积累都是可变的,颜值是硬伤。 看过你的真实面容后,你整容都没用。 方子业赶紧岔开话题别去:“揭翰的任务安排,我们后续再聊。” “目前的组里面,有机会能够成为第二梯队能做毁损伤的人,就是我老师袁威宏以及刘煌龙老师。” “因刘煌龙老师直接辖管三个组,所以不必特殊教学,我的意思是,兰天罗去跟着彭隆副教授,让师父袁威宏单独成一组。” “以此激发袁老师的学习热情。” 方子业这话一出,几个人都傻了。 “到底你是师父,还是袁威宏老师是你师父?你一下子把能做手术的人全都摘走了,袁老师他?”聂明贤又迫不及待地吐槽了起来。 方子业则笑道:“我师父他如果没有事情做,会觉得无聊,且会emo的。” “那你呢,业哥?”李源培听到这里,记录完后,低声问了一句。 方子业说了这么多,竟然没说起自己的任务分配是什么,这还得了? 方子业难道现在就要佯装成上级的样子,开始发号施令? “我啊,我得往前冲,去搞一搞功能健复以及功能强健相关的方向,以对付我们科室里可能出现的一些变数病人。” 方子业说完,鼓着眼睛并龇牙咧嘴:“根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我们科室,我们医院的高干病房,可能会入住一匹身份比较特殊的病人。” “这些病人和家属十分难缠,而且要求很高,调子也可能会很高,虽然刘教授将我们病房的病人收治权收了回来,但高干病房那边的病人收治权不在我们科室……” 聂明贤很快读出了陌生的词汇:“什么叫功能强健?” “就是一些,还有功能,但功能相对羸弱或达不到巅峰的‘伪患者’,看能不能通过什么办法,将他们的功能再推进一步。” “在医学范畴内,很多属于非疾病的亚健康人群。”“这类人群如果处理不好,就可能会搞事情。” 方子业分析完后,又道:“另外,鄂省属于是水系较为发达的省份,洪灾多发,在抢险的过程中,也会有很多警察或者部队的小哥哥受伤。” “我看看也能不能惠及一下他们,能不能保住他们别让他们强行退掉。” 包厢里,立刻放入被洒上了沉默剂,沉默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地嘴巴微张,看向了方子业,心里波动不已。 科研应该是自由的,只是方子业这如同糖葫芦的科研串系列,着实让他们有些顶不住。 下肢毁损伤、上肢毁损伤、功能重建术、断肢栽植;现在还搞了一个功能强健。 方子业是打算将这个赛道直接跑穿么? 大家考虑的都还是最基础的毁损伤时,方子业已经放眼到了非病人的亚健康人群? 方子业紧接着又说:“当然,这并不会占据我很多临床的时间,我只是在找一些理论方向,并且在康复训练上,寻找有没有什么突破之法。” “到时候可能还需要贤哥你的辅助,通过磁疗、电疗、针灸、按摩等方式,将功能强健这个小范围的赛道往前跑一跑……” “好了我要说的,大概就说完了。” “揭翰的任务中心,就是和我去做这个事情,我们一起搞理论探讨,还有就是完善功能重建术的相应理论……” 方子业说完之后,聂明贤又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而这些想法,都是基于方子业刚刚提出来的功能强健的变种,比如说,周围神经疾病治疗,内脏疾病的治疗,瘫痪患者的综合治疗等等…… 如果这样的思路能够一直串下去,整个团队近十年来,甚至都不用换大课题方向了,可以一直冲出去,直接把整个外科的某一个赛道打穿。 …… 下午,八点二十点。 方子业与陈芳副教授等人吃完饭,小喝了半瓶啤酒之后,就骑着小电驴回了洛听竹的房子方向。 半路,方子业看着一个药店还开着门,直接将小电驴的撑架一打,就钻了进去。 出门时,方子业的双手空空如也,但整个人却如同贼一般地左右摇头探头探脑,没发现有熟人之后,整了整袖子,下了阶梯,再次踩上了小电驴。 “嘘~嘘~嘘~”方子业在规定区域还车后,走回家时,吹着口哨。感觉铺面而来的夏季当热风,竟然有点凉爽。 在上步行楼梯时,方子业吹着口哨,楼梯间的路灯虽然有两层楼不亮,可在方子业的视野里,这每一步的楼梯都清晰可见。 在开门时,方子业还在吹口哨。 打开门后,里面的灯亮着,而且洗手间还响起了簌簌簌的洗漱声。 声声相撞,方子业的口哨声戛然而止,在即将踏进门槛的一瞬间,方子业的心猛烈地砰砰跳动了两下,仿佛心前壁直接撞击到了胸壁,然后被电了一下将软的感觉。 蹑手蹑脚走进,猫手猫脚地关门,拧着把手,在门闭合之后才把门把手放下,锁芯归位。 不一会儿,方子业赶紧将自己的钥匙放下后,再把手机掏了出来,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左侧裤兜里的,黑色小塑料袋包裹的作案工具,方子业掏了一下后,赶紧跑进了房间里,提前放进了床头柜里去。 关上了抽屉盒后,方子业的胸口又是砰砰跳了几下。 出卧室时,方子业喊:“听竹,你是提前回来了吗?” 洛听竹说自己是十点回来,现在才八点三十二分,她足足提前了一个小时。 客厅里的空调已经重新打开,屋内的凉意已颇具规模,证明洛听竹回来了至少二十分钟。 “嗯,我把实验交给其他人了。”洛听竹只有声音传回。 可即便是如此,今天格外心猿意马的方子业,就想起了接近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的香艳一幕。 “你先洗澡吧,我先看看外卖。你应该还没吃晚饭ba?”方子业赶紧找了个借口。 方子业其实也觉得,很久没有和洛听竹亲密接触过了,今天好不容易放假一次,就在对方洗澡的时候说话太多,未免太不‘礼貌’。 万一把她吓到了可不好,方子业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太习惯…… 湿润的头发单偏,蓝色的三角擦水巾在洛听竹葱白的双手中搓动,洛听竹脖子侧歪,修长的脖子处调皮的胸锁乳突肌迸起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尖尖的下巴,精致的耳朵在侧头时轻轻翘起,可能因为稍微有点紧张,所以在方子业的手机稍微发出来点声音就轻轻一动,轻轻一动。 显然是在捕捉着方子业的声音。 洛听竹身着白色竖条纹的短袖睡衣短裤,伸手搓三角擦水巾时,偶尔带动睡衣的下巴,露出下腹部。 虽然没有所谓的马甲线,可盈盈一握的小腰遇到了方子业的眼神,就总能让方子业的鼻腔受到刺激,血液加速。 虽然上面几个东西完全没一毛钱关系。 “我点了香锅外卖,你晚上吃觉得可以吗?”方子业问。 洛听竹这会儿走到了方子业的身前一落地镜子前,继续侧身而站,将头发用力地往后甩,翘起高傲的下巴,声音软糯地回:“可以呀,师兄你还吃不吃?” 洛听竹彻底侧身之后,湿漉漉的头发干了几分,可略查发丝,可爱的耳廓越发明显。 侧脸勾勒下,洛听竹的眼睛、鼻梁、鼻孔、嘴型弧度,都收入到了方子业的眼里。 但这些,只能让方子业的双眼发直,白皙的胳膊、白皙的腋窝,白色的条纹睡衣前饱满的弧线,平整落空的腹部睡衣下摆随身子略前倾而自由落体,肚子上没有丝毫赘肉。 方子业马兄弟的眼睛一瞬间就直了。 方子业暗中默念了几句沉默咒语:“骨肉瘤细胞的发生发展的本质在于……” 嗯,才念了第一遍的第五句,一些火气就自然消散了,方子业的内心平静,并且开始悲苦肿瘤人。 只是心静治不了口干舌燥,方子业吞咽了两口唾沫后道:“多少吃一些吧……” “我先去洗澡了。”方子业当场开溜。 而等方子业洗漱完再出来时,洛听竹已经吹好了头发,并且娴静坐在了沙发上,翻阅起了一本书。 书的名字叫《乖,摸摸头》。 不过,在听到方子业从洗手间出来后,洛听竹就会心地一抬头:“师兄,你不是说要和陈芳老师去吃饭么?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 方子业看着洛听竹一边盒盖着书,一边道:“没怎么喝酒,自然就结束得早。” 方子业又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洛听竹的呼吸有点急促,她不敢给方子业说她一下午根本没去实验室,而是把所有任务都交给某位师弟后,就窝在了图书馆里,胡思乱想地在搜索一些少儿不宜的问题。 在这个过程中,她还被要走了数次微信,洛听竹都鬼使神差地就给对方扫了码,而且还加了对方的好友。 “实验室里正好有一位跟我学习实验的师弟说帮我做,我觉得师兄你好不容易才逃过了急诊手术与急会诊,就先回来了。” “你…”洛听竹感觉到方子业的左手从背后滑过后,有些不适应地轻颤起来。 陌生又熟悉的味道侵入了鼻息,不属于自己手脚的另一份‘体温’触及身体后,所过之处,似乎k离子在疯狂跳跃,以至于酥麻无比。 “别紧张,抱一抱。好久都没有抱了。”方子业细声说。 恋爱的时候,男生还是要主动一些的。 算起来,两个人恋爱都已经一年零四个月了,这期间异国恋半年,在外国恋爱了半年,回来后又是同医院异地恋爱了四个月。 洛听竹就不再扭动,而是软窝在了方子业的怀里后,小声问:“师兄,你们男的是不是都爱骗人呀?” 方子业闻言直接一用力,将洛听竹横抱在腿上:“也有喜欢骗人的女孩子,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比如说我,就很少骗人。不管是在生活、工作、科研,还有谈恋爱的时候,都几乎不骗人。”方子业有理有据地进行论证分析。 “那师兄你骗过我么?”洛听竹的眼睛瞪着,眸子清明地看向方子业,仿佛一块无瑕的明玉。 “没有骗过,没有。”方子业说。 洛听竹闻言,如同个小女生一样的嘴巴一憋。继续睁大眼睛,内里有点水汪汪。 方子业看了,赶紧坦诚道:“好好好,我说我说,我说。” “本来,我是打算五一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的,我想去五一陪你,那时候我正好强行请了个假,没想到把事情给搞砸了!~” “直接把徐龙教授的心态给搞崩了。” “但我不敢给你说。”方子业赶紧坦诚,自己还真的骗过洛听竹。 而且还瞒了足足两个月,且那次事发之后,自己第一时间就跑回了。 “那你还说你不骗人,你骗人。” “刚刚还在骗人。”洛听竹不依不挠,声音软糯,摄人心魂。 方子业则眯了眯眼睛,而后看向了洛听竹的手机:“我去看看你的浏览记录……” “不许看,不许看……”洛听竹赶紧去捉,一双软糯入怀,提前抢过了手机后,洛听竹偏头正告方子业。 “师兄,这是我的隐私,你绝对不许看!~” 就算是被方子业占了“便宜”,也不给看搜索内容,避免社会性死亡。 方子业闻言道:“那让我看看你。” 方子业调皮地把衣袖拉开了点,洛听竹瞪大眼睛后,直接站起了身,距离方子业旁边0.05m坐下,继续看向了方子业,目光复杂而紧张,脸色酡红,上嘴唇咬着下嘴唇! 方子业打量着她,内心想到——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明知未来而必静,羞涩也难逃。 “听竹,你别这么害羞。”方子业说。 “我没有,是你先讨厌的。”洛听竹盖住了自己的手机,塞在了身后。 方子业其实很想说,听竹啊听竹,你别被网络上的攻略给带坏了,真的是一个敢搜,一个敢教,一个就敢学了。 终于,不一会儿,外卖到了。 洛听竹肚子饿了,就开始吃外卖,方子业也不打扰,就看着洛听竹娴静地在桌子对面,撩着衣领,小口小口地吃着,偶尔偷瞄方子业一眼,偶尔偷看自己的手机一眼。 “你要不要吃一口?”洛听竹问。 方子业笑道:“我不饿,你吃吧,我看着你吃。” “那你可不可以一直不饿,不做坏事。”洛听竹终于低头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方子业一愣。 这又是谁教给她的? “为什么这么说?” 洛听竹就不回答了。 “……” 正可谓! 洛听竹吃外卖,方子业则化身为大熊猫,不吃外卖,改吃竹子了…… 鸳鸯被里成双对,羞射而男安,羞涩而女眠…… 一曲好梦。 翌日,方子业早早地起床。 六点开始就做早餐,熬粥、煎鸡蛋。 六点半,抱着洛听竹喂她吃早餐。 七点,腻歪。 七点半,到科室,神清气爽。 八点,交班时藏于人群之后。 八点半,到了手术室的方子业开了巨挂…… 第447章翻车小分队(求订阅) 第447章翻车小分队(求订阅) 7月2日,周一,七月份的第一个工作日。手术安排在7月1日时就已经排布好,周一的查房也没好说道的,查完房后,方子业也没摆谱什么的,就径直带着人下了手术室。 方子业身后,陈芳副教授组唯一一个博士刘浩江与聂明贤正在说着话,一路说三人一起走进了更衣室。 在更衣室换好拖鞋,拿了洗手衣换衣服时,聂明贤道:“子业,我觉得你要好好排布一下,现在陈教授就只有刘浩江一个博士。” “出院病历质控,在架病历的审核,手术顺序排序记录,手术记录的修正,这么多压力都顶在了刘浩江一个人的身上,的确有点离谱。” “浩江都说他快顶不住了。” 聂明贤刚说完,刘浩江的声音就赶紧摸进方子业的耳朵:“业哥我没有。我觉得还好。” 刘浩江短寸平头,满脸毫无特色,平时里也老实巴交的。 方子业听说刘浩江的家境比自己还要差,从本科到博士阶段的学费全部靠助学贷款,硕士阶段之后的生活费也靠医院的补贴。 听说归听说,以前方子业的手也伸不到这么长。 董耀辉教授组陈芳副教授的博士研究生,和你方子业有半毛钱的关系? 任何两個人,只是一面之缘,未相处过就谈不上任何感情。 “浩江,你要说实话啊!~” “忙得过来也要看怎么忙,如果是失去了所有的学习机会和实验机会,这就是透支你的未来。” “你们组的古光远和寿俊艾他们是不是已经毕业了?”方子业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道,声音被短袖挡住后有点闷。 “是的业哥,这一届的应届硕士三个兄弟都已经毕业去工作了,好像都没有机会能读博。”刘浩江道。 读博很难,以前的方子业也面临这样的困境,如果自身并无特长且无机缘的话,你想要继续深造都未必有机会。 “那就将聂多还有冯俊峰两个人拉起来帮下忙吧。” 刘浩江摸了摸头说:“可是业哥,聂多和冯俊峰他们即将三年级面临考博或者就业,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 “华哥现在已经打算把手术排序接手过去,我好歹还能空出来一段时间。” 聂多是陈芳副教授的硕士,冯俊峰则是聂雪华的硕士,目前都是硕士二年级,即将三年级面临毕业。 方子业面临毕业时,他们则都才来中南医院,如今竟然也要成为应届毕业生了。 “后面再聊吧,我们先去手术室里再去看看病人的资料。”方子业把衣服折叠好放进柜子里后,才开始解皮带…… 聂明贤有心说要不我来试试,可昨天方子业分配的任务,又让聂明贤有点力不从心。 主要任务都没有做好,就想着去打开善门,终将是两边都败下阵去。 “子业,你走这么快干嘛?”聂明贤的声音从后面远远袭来。 方子业则轻轻侧头说:“贤哥,是你走太慢了吧?” 心里却说,我肯定地走快点啊,昨天晚上刚旖旎过的女朋友现在还在手术室里上班,我得去看看她状态怎么样。 如果状态不是很好的话,厚着脸皮也要找麻醉科的曾全明主任请个假。 方子业承认自己“色是真的色”,考虑不周全也是考虑不周全,毕竟没有挑一个周末前的时间,遇到了七月二号就? 以至于洛听竹都没有缓冲休息的时间就得在手术室当牛马。 可心疼也是真的心疼的啊。 “我这还慢?” “算了,伱走你的,我和浩江两个人慢慢走,你赶着投胎吧?”聂明贤现在的心态放松了非常多。 能够在一个团队里,蹲住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伴随着大家一起成长,这个位置就能让你的心态非常平静。 方子业优秀他的,我优秀我的,各取所长,各补所短。 让方子业来和自己玩‘器械’,方子业未必玩得过…… 哗啦啦。 方子业伸右脚到手术室门口的感应阀门后,手术室气压式自动感应门被带动的声音就探入了耳朵,气压门逐渐右移让开了视野后,方子业终于是看到了一只有些幽怨的眼神。 洛听竹穿着洗手衣,头戴麻醉科标配的自备花格子布帽,已经给病人打好了麻醉之后,这会儿正在麻醉仪前打着字记录着些什么。 方子业往里走了几步后,洛听竹闪烁、害羞、躲避的单眼眼珠在方子业的视野里格外清晰。 她坐得很正,也好像不怕冷,并未穿‘背背服’,白皙的一双上臂如同天然的玉藕,肱二头肌有点小突出,但看起来又是‘软趴趴’的那种肉肉感。 她注意到方子业逐渐靠近后,身子略有些僵直,轻轻转动了修长的脖子后,目光紧紧地盯向了方子业。 他要干什么? 这里是手术室啊,不要近来,不要近来…… 祈求、委屈、快哭的目光送到方子业的视野里后,方子业内心一动道:“曾老师呢?” “曾老师去了隔壁手术间,今天这个手术间,全部交由徐龙教授打理。” “第一台手术我们选择了腰麻加局部神经阻滞,主要目的有以下几点,一……”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揪,舍不得洛听竹这么紧张,就道:“别背书了,我去看患者的核磁,这个患者的毁损伤还蛮奇怪。” “血运通畅着,但其他的软组织存在着大范围的缺损,我觉得应该有比较大面积的血栓,神经损伤等。” 工作的场合,肯定是不适合调戏的。 这若是在家里,方子业肯定得上前去抱抱她。 转身到了阅片器前后,方子业依然用余光在打量着洛听竹,她此刻如同是掩耳盗铃一般地将自己坐姿调整得非常严肃和正式。 岂不知,正是这样的正式,可能会出卖她。 方子业知道,洛听竹在一些细节的处理方面,包括但不限于情绪管理,可能是因为父母关爱的缺失、教导的缺失,做得不是很好。 洛听竹在刚来创伤外科时,他找邓勇教授签字的程序就有点“简单暴力”,她不是在推销自己,而是在点名,邓勇教授签了她不占名额。 这重点顺序其实有点乱。 然后,在练功房里时,洛听竹一骑绝尘,而她在关注其他人时,就会直接地说对方可以怎么怎么做更好,并没有指出对方的不足。 在实验室…… “放轻松点听竹,别人没有透视眼,如果你太紧张了,别人反而会注意到你。” “/亲亲”方子业发完了表情,再次暗掉了自己的手机屏幕后,就忽然发现—— 情侣之间的感情升温,最快的方式竟然是!!! 方子业有点惊讶,但很快就平息。 毕竟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中,sex是最基础的生理需要,当你拥有可以满足这些东西时,你就会想着紧紧地抓住它。 而以前方子业和洛听竹的相处模式,更多的是‘欣赏’、‘精神沟通’。 可请不要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牢靠维系空间关系的东西,不是精神,而是肉体。 洛听竹没回复,方子业就继续去阅片。 这个毁损伤的情况很特殊,倒不是因为它做起来很复杂,特殊的点在于这血管如何在这样的暴力中完好无损。 因为有了简化,所以这台毁损伤的手术,其实操作起来还蛮“简单”。 看得清楚后,方子业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当前的能力,就又给洛听竹编辑了一条信息:“等会儿一起去吃中饭。” 洛听竹根本不是没看到信息:“???” “等会儿一起去吃午饭。今天早点下班。”方子业重复地回。 洛听竹的聊天框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然则手术室的气压式感应门再一次被踩开后,这样的输入提示又消失不见。 “子业,刘浩江去洗手了。我们先开台吧?”聂明贤的声音逐渐走近,且也来到了阅片器前,胸有成竹地看向了阅片器上的核磁。 “贤哥,你今天的信心很足啊?”方子业终于读出了今天聂明贤话多的意思。 内心有点震撼—— 昨天自己才把成熟的理论体系发给聂明贤,今天聂明贤就有点高调起来,这样的悟性,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嘿嘿,子业,这也有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把理论发给我,我也不敢这么自信。” “偶有所得。”聂明贤的语气有点自信。 逝者已逝,聂明贤在找准了自己的定位之后,也渐渐从丧父的阴霾中走出。 对于父亲,聂明贤自认没有太多的愧疚,唯一的愧疚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不是子不愿意养,而是父亲根本没给他机会。 聂明贤只希望天上没有癌症,好好地把对父亲的遗憾回报给自己的母亲,自己高高兴兴的,她也会很开心。 等安顿下来后,聂明贤就打算将她接来汉市…… “贤哥,今天我主刀吧。”方子业在聂明贤风头正盛时,主动要求了一句。 聂明贤的眼角一咧,脸色似乎有点难受。 “我感觉自己的状态有点好,也想试试手,可以不?”方子业道。 聂明贤就更难受了:“你也进步了?” 方子业的进步和自己的进步就不是同一个概念了。 从零到一,只要基数1的增加,但是从一万到十万,就需要九万的基数。 方子业这样的实力,再有精进的话,那不是要把毁损伤这个病种直接打僵化掉? “是在整理理论的时候也有点收获,想试试手,顺便早点结束今天的手术,等会儿还有点事儿。”方子业道。 聂明贤也就只能点头了啊…… 毁损伤相关的课题,只能加点到4级,这是一种壁障。 但方子业确定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重心都是毁损伤后,于是就又将自己的基本功如清创术、缝合术等往上面提了提。 5级5000/50000的进度条,比起0/50000或者是100/50000,总是不同的。 在这般的学识点消费之下,方子业的5级技能库就变成了如下—— 【清创术(5级5000/50000)、缝合术(5级5000/50000)、止血术(5级5000/50000)、切开术(5级5000/50000)、神经缝合术(5级5000/50000)、血管缝合术(5级5000/50000)、创伤外科基础理论(5级5000/50000)】 35000点学识点砸下去。使得毁损伤相应的技能上限的阀门,终于再一次出现了松动。 加点到达的上限从4级变成了5级0/0! 【毁损伤清创术5级0/0。(当前可加点上限:5级0/0)】 【毁损伤血管缝合术5级0/0。(当前可加点上限:5级0/0)】 【毁损伤神经缝合移植术5级0/0。(当前可加点上限:5级0/0)】 【毁损伤骨缺损重建术5级0/0。(当前可加点上限:5级0/0)】 【毁损伤软组织重建术5级0/0。(当前可加点上限:5级0/0)】 【新技能待解锁,新技能待命名,新理论待探索……】 共计五万点的学识点砸下,就直接把毁损伤的相应技能砸到了不可思议之境。 这样一来,就算自己没办法打穿毁损伤这条赛道,也需要别人追赶至少二十年左右了。 国手级的基本功就足够牛批了,国手级的专科技能,绝对能够让方子业在这个领域内称道二十年! 最重要的是。 五万点学识点砸下后,还激活了一条这个东西—— 【新技能待解锁,新技能待命名,新理论待探索……】 自然,方子业此刻肯定是没办法去探索的。 手术更重要。 刘浩江与聂明贤两人开始洗手消毒,让方子业继续磨手术方案。 其他人之所以不下来,是因毁损伤的关键操作,是在后面一段,毁损伤的清创术,其实刘煌龙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他还要与陈芳副教授在办公室里好好地磨一磨。 两人预计的是,中午一点钟左右下来参与手术就可以了。 方子业想了想,就打了刘煌龙的电话,问刘煌龙教授现在下不下来,手术可能会很快。 刘煌龙在电话里说:“没事,子业你先做。” 方子业就不多说啥了,自己都说了手术可能会很快结束,但刘煌龙不愿意下来,这能怪谁? 八点三十七分,洗手消毒铺巾完毕,手术正式开始。 方子业接过了手术刀后的第一时间,聂明贤就发现了方子业的不对劲。 如果说之前方子业的操作是猫捉老鼠,是毁损伤的克星,那么现在方子业的操作就是老鼠蟑螂药,属于是化学性的武器,群杀都不为过。 聂明贤在毁损伤相关手术中都已经入门很远了,目前在看方子业的操作时,仍然看不懂其中的一些细节处理。 “子业?你,你这是?”聂明贤在方子业操作间歇,轻声打断,问到底怎么回事。 “进步了,可以点到为止。所以速度比之前增加了很多。”方子业从埋头状抬头,一眼是看向了聂明贤,另一只眼则是看着背着手看着手术台的洛听竹。 洛听竹的目光中,惊讶中带有羡慕,羡慕中又带了遗憾,遗憾了一会儿后仿佛又恍然。 创伤外科还真的不适合她,因为手术时间太长,需要的力量太大,不是很适合一个女孩子。 而纯粹技巧性的麻醉科,就不一样了,并不需要特别大的力气,更多的是需要精密的操作。只是,洛听竹这个麻醉医生不一样的是,她看得到大部分常见的手术术式,如今的她,很多时候在麻醉完后,就看看手术过过瘾。 毕竟以前也在台上过,毕竟以前也是一个外科就读的博士…… 九点十五分,方子业就完成了所有的清创操作。 这速度直接让聂明贤麻了。 不过,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了,从九点十五分方子业完成了清创术之后,不到二十五分钟,九点四十分左右,方子业又把破碎的骨头和缺损的软组织给打理完了。 二十五分钟,又完成两种操作? 您当这是普通的清创缝合呢? 实际上啊,毁损伤现在在方子业的视野里,也就是高级一点的普通创伤,完成起来也就是普通的清创缝合。 九点五十五分,方子业完成了肌腱缝合和肌腱重建术,这一次方子业并没有选择二期处理,而是想以自己高超的操作,试一试一期可否对肌腱功能进行重建。 “剩下的就是神经了。”聂明贤在旁边,一边拉钩辅助,一边声色平静得如同万能复读机。 “患者的血管损伤几近为零,静脉回流一定情况受阻,应该是有血栓产生。” “神经处理的话,我想试试一期的神经移植术处理。” “我觉得应该行。”方子业看了看自己的神经缝合移植术,而后就下定了决心。 方子业的切开术水平很高。 十点过五分,方子业就取下来了一条神经移植供体,而后快速地修剪了损伤的神经之后,便快速地开始缝合起来。 十点过七分,缝合开始。 十点十六分,神经移植缝合结束。 十点二十分,开始冲洗。 十点二十三分,局部软组织再封闭缝合后,开始贴负压vac。 十点三十三分,外固定支架所有固定螺钉固定完毕。确定患者的vac负压在续。 十点四十分,患者开始送出手术室。 两个小时十几分钟,一台毁损伤,就这么被方子业给送出了“手术室”。 刘浩江叫管床医生聂多下手术室接病人时,聂多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而搞完这一台手术后,方子业又打电话给自己的老师邓勇,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来做第二台骨缺损的手术。 只是电话没能打通,所以啊,方子业就只能给邓勇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十一点钟,方子业还没有得到回复,但患者的全麻又都准备好了,方子业也就只能再次带着聂明贤上台。 刘浩江开始在手术室计时面板旁给自己的老师陈芳打电话汇报情况。 开了扩音,陈芳的声音扩散二开:“浩江,怎么了?” “师父,毁损伤手术做完了,现在已经接第二台?” “第二台手术也已经快开始了。”刘浩江语气平稳地回,声音不大。 但仿佛这声音仿佛炸雷一般,使得电话的另外一头传来手忙脚乱的乒乓声。 “叮咚!”东西落地的沉重声传来。 刘煌龙的声音也马上接了过来:“没事吧陈教授,你不能把烟蒂往手臂上摁啊。” “嘶嘶”一阵后,电话的另外一头响起了流水声。 专业人士都知道这应该是陈芳去冲流水了…… “师父?”刘浩江问了一句。 “你师父刚刚不小心烫到了,你刚刚说啥?” “手术做完了?什么手术做完了,现在才十点多,预计两三点结束的手术,你告诉我做完了?”刘煌龙的声色略有点‘太监’腔,很细但高调。 “是的刘教授!” “开台前给您打过电话,术中也给您打过电话,但没有接通。” “所以…业哥让我再给您打个电话说一声。” “邓教授不在,电话也打不通,他和聂医生两个就又要开台了……”刘浩江道。 刘浩江说完之后,电话里只有流水声,仿佛是卡住了一般,也可能是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 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一边听着,一边继续消毒。 过了足足半分钟,刘煌龙才道:“做完了就做完了吧,到时候二期手术的时候,我们早点下来。” “这个病人是多少床?” “35床!”刘浩江记忆精确。 “好,我等会儿和陈芳过去看看。你们先继续做手术吧。”刘煌龙的音色再次发生了变换。 电话就此挂断。 十分钟后,方子业掌握了手术的绝对主刀权。 这种骨缺损的手术治疗,聂明贤是“血招”没有,没有特意了解过的他,还真不好怎么去处理。 他做毁损伤时,遇到这样的问题,也就只能是旷置等待二期手术。 毁损伤的一期手术,只求保住患肢,二期才行功能重建,这是手术得以推进的基本原则。 先不求多,只求稳,只求精准。 不一会儿,手术室的气压式感应门再一次被踩开,而后刘煌龙和陈芳二人才姗姗来迟。 进到手术室后,刘煌龙看清楚台上在行的手术病人不是毁损伤患者后,短眉一囧,小眼一暗:“子业,真做完了啊?” 方子业借手术空隙抬头:“嗯,是的,刘老师。” “手术质量还不错,如果恢复预期比较好的话,可能不需要二期再行功能重建。” 方子业四平八稳地用很淡定地语气扔了一颗炸弹在刘煌龙的心海,跌宕的心血潮撞击得刘煌龙的心脏壁一阵阵软颤,差一点当场就地去世。 很明显地听到了几声吧唧嘴的声音后,刘煌龙的声音再次一尖:“什么鬼?” “你还做了神经移植?” 听到方子业的话后,仿佛让刘煌龙本不富裕的家庭再次雪上加霜。 刘煌龙在科室里的‘王道’就是功能重建术,再说得具体一点,就是在处理神经这一块,他是省内的最权威巨擘。 可即便如此,刘煌龙暂时也不敢建议毁损伤患者一期就行功能重建术,但这样的术式,却被方子业突破了过去。 这代表着方子业已经有足够的自信! “是的,刘教授。” “子业的技术很好的,应该是又偶有所得,往前继续精进了一步。” “只是在我们大家的视野里,子业本就在前面,前面一百步和一百零一步没什么区别。”聂明贤比刘煌龙早一些开始做心理建设,此刻声音也颇为平稳。 刘煌龙:“……” 陈芳内心:“韩元晓教授崩溃得不冤枉,这都啥啊,真的像老教授们所说的,步步高,一天一个样,在练功房如此,科室如此,现在在做临床课题的时候,依旧如此……” …… 中午,十二点三十七分。 方子业在手术室外送走了聂明贤等人后,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贤哥,今天中午不能一起吃饭,我得陪女朋友出去吃。” 聂明贤闻言,本来是打算去科室方向的他,在方子业的刺激之下,竟然直接往楼下走了。 看到聂明贤的背影,方子业忙往前冲了几步,劝道:“贤哥,别冲动啊。” “和刘姐的事情慢慢来。” 聂明贤偏头,摁下了下楼的电梯:“你知道我去哪里啊?” “应该知道。”方子业笑着点了点头。 聂明贤默不作声了,不一会儿,看到了洛听竹也从手术室的通道出来后,便笑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子业,我走了……” 聂明贤进了电梯。 洛听竹窸窸窣窣地靠近,今天的她穿着一双白色高跟凉拖鞋,陪衬着的是碎花长裙,裙摆及踝。 蹑手蹑脚走近时,以方子业非常专业的骨科医生角度来看,洛听竹的步幅节奏还是受到了影响,不过一般人是很难看得出来的。 “走吧,听竹,想去吃什么?”方子业笑着走过去牵手。 洛听竹抿了抿嘴没有拒绝,只是将自己的淡紫色零食包换了个方向,背去了身后。 “师兄,你是故意的么?这样的手术你也敢做这样快?”洛听竹的声音很细,细到方子业都听不到其中的软糯。 “状态比较好,而且手术质量很高,手感也不错。” “做手术快不是罪,手术质量才是根本。手术质量到位了,快与不快,都无所谓。”方子业从另外一个角度进行解析。 接着方子业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道:“可惜现在是七月,不然的话,这个点去江滩或者是东湖走一走还蛮不错的。” “外面的天气,我们只适合去室内。” “要不,我们又去买点东西?” “我突然发现,我缺了很多东西。”方子业主动建议。 昨天是给洛听竹买,今天他提议给自己买。 洛听竹则白了方子业一眼,吸了吸鼻子:“师兄,要不改天吧,我走不起。” 方子业当时尬住,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自己做的坏事却没注意,今天邀请洛听竹去逛街,也可能就自己这在感情上没‘特长’的人才能想得出这个主意。 …… 两个小时后,两个人在家里点了外卖,而后并坐在床上搂着看投影电影时,方子业才发现,其实啊,大夏天的。 在家里黏黏糊糊的也蛮不错。 毕竟外面太热,家里很凉快。 再加上一个冰西瓜,别提有多美了。 方子业舀了一瓢正打算开吃时,邓勇正好打来电话:“子业,听刘煌龙说,你把骨缺损的手术也给做了?” “陈芳不是说问你会不会做,你说你自己不会做的么?” 邓勇的语气有点不太好。 这样的不太好不是因为他很凶,而是因为他很失落。 方子业闻言,将勺子里的西瓜喂给了洛听竹,洛听竹非常紧张地依着方子业的怀里,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逐渐没那么紧张。 方子业才说:“师父,我是希望您能经常回来嘛。” “今天手术结束得早,手术室也不好空下来等下午再开台,我想着之前师父您的教诲,也就做了。” “之前做过简单的骨缺损,原则应该差不多……” 邓勇在方子业话还没说完时,就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个人对看了一眼,洛听竹则正起了身子,说:“邓老师要知道你这么快把手术做完事为了和我吃午饭,我铁定会被认为小狐狸的。” 方子业忽然发现,洛听竹自从与自己有了亲密接触后,整个人的心扉才打开,这才是真正的她。 之前的洛听竹,更多的时候都是端着的,有很多事她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你本来就是吧……” 方子业说着,就挨了一记枕头。 …… 另一边,邓勇站在了手外科的病房门口,满脸揪扯成了苦瓜状:“刘煌龙,你就在科室里都翻车了?” “你也没下手术室去?手术就结束了?” “是啊?” 刘煌龙仿佛是找到了同类一样,才说:“邓教授,我算是发现了,之前您在的时候,您好歹还能压住子业。” “现在您一去手外科,这孙猴子就直接大闹天宫了。” “我估计,除了袁威宏,没人可以降住他。” “我都没想明白呢,他直接一期开始做毁损伤的保肢术加功能重建术了,这都是我们议题中的第九项!~” “谁能想到子业能成长这么快?” 刘煌龙的音色,一听就很蛋疼。 他和陈芳一直在办公室里说不着急不着急,毁损伤嘛,我知道,基本要五六个小时…… 结果这车翻了七百二十度直接从山顶到了沟里面,刘煌龙还睡着,这样的小分队成员,还多了个邓勇。 邓勇直接闭上了电话在补觉…… 第448章咄咄逼人 第448章咄咄逼人 “你删除好友干嘛?”方子业手里拿着两只小布丁冰淇淋,从客厅走到了床头后,发现洛听竹在删好友。洛听竹删完了第五个后,伸手就接冰淇淋,接过后一边打开包装一边道:“加好友的时候,他们找的理由,要么就是讨论学术,要么就是讨论学习。” “这些可以啊,但如果是问起了私事的,一般都会删掉。”洛听竹回完,正好把小布丁往嘴里一塞。 重新单手搬出手机后,取出嘴噙着的冰淇淋,偏头糯声问:“师兄,你还上来么?” 洛听竹的眼神里有点期待,但又夹杂着害怕。而且方子业也捕捉到了她努力打开自己外装的那种努力。 方子业不知道洛听竹有没有言外之意,可她这话,就非常好地给方子业解释了她的人脉来源。 一个女孩子,家境非常普通的女孩子,想要认识更多的人,你总得有一些资本。 美貌也是一种资本,否则的话,别人凭啥就成为你的朋友,你为什么就有这么广的信息来源? 在不认识方子业之前,她是用这样的形式去拓宽着人脉,认识方子业之后,洛听竹依然如此。 只是以前洛听竹并未像今天解释得这么细致。 方子业看破但不说破,问道:“你想让我上来啊?” 洛听竹闻言立刻往另外一个方向挪了挪,低头看了看,而后又看了看方子业道:“我也不知道你来不来呀?” “等会儿冰淇淋掉被子上了,你坐边上点吃,我先去买点菜。等我回来再午休一会儿。”方子业摇头道。 “奥,好。”洛听竹说完双腿同时翘起,然后绕转了九十度,慢慢挪到了床旁横坐,看起来像个不知道现在该怎么自处的憨憨。 方子业认真地想了一下,也没深入地去考虑现在该不该出去买菜的事情了。 本来是想着出去吃一吃,逛一逛,但可能昨天晚上的鞭挞,再加上今天上午的强撑上班,已经让洛听竹实在疲累了吧。 等方子业从菜市场买了排骨、毛肚、四季豆、青黄豆、西蓝花以及油麦菜开门后,方子业发现,洛听竹竟然坐在了书房,而且是在电脑前轻轻“打字”。 方子业菜都没先放冰箱,直接走了进去:“还在写论文?伱休息一下呀?” “我想等会儿睡。”洛听竹转头,而后再编辑了两個单词之后,就习惯性伸脚找鞋子。 葱白的脚丫子很快地窜进了粉红色的凉拖中,这是洛听竹的一个习惯,她只要在家里穿了拖鞋,不管往哪里一坐,只要没有人,脚丫子就会不安分地从鞋子里掏出。 但如果在人前的话,她就会控制住。 洛听竹此刻穿着的是免扣式一体‘小衣服’,就没有让方子业一饱眼福的机会了。 方子业将青菜、四季豆放冰箱外厨房的水槽边,毛肚排骨扔进冰箱里后,快速地洗了个手,才直接绕过了洛听竹在身侧一趟。 头及枕头之后,便感慨了一句:“睡午觉的感觉真舒服,我都不记得上一次睡午觉是什么时候了。” 洛听竹斜身把手机一放,正想着去安慰一下“师兄”的,但她感觉到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双咸猪手。 “诶…” 这双手很有力,就洛听竹这一百零八九斤波动的体重,完全就不够他‘造’的。 洛听竹被强行搂进了方子业的怀里,洛听竹也不敢太挣扎。 其实,之前身侧有人睡着,但几个月又没了人,方子业再次回来,她从习惯了到不习惯,又得开始慢慢习惯,就有一种陌生感。 既然反抗不了,洛听竹就索性找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很显然方子业的三角肌和肱二头肌就是非常舒服的枕头了。 只是,洛听竹才找好了位置,就听到了耳旁竟然响起了轻鼾声。 洛听竹觉得心疼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可笑,在这一刻,她其实很希望方子业陪她多说会儿话的。说什么都好,甚至看个电影都行。 方子业就这么睡下去,即便洛听竹再如何知性,也不免内心深处会跑出自己只是“泄欲工具”这几个字。 当然,方子业的累她也是知道的。 方子业比她洛听竹要更累一些。 这样的心疼,出自于智商和情绪管控,而不是本能,所以在这一刻,洛听竹也在心里暗暗地检讨了一下自己。 而后,暂时还没有睡意的洛听竹就开始打量方子业。 打量了二十分钟,洛听竹总结出来了三条。 第一条,有点小帅,或者中帅,不是放进人群中就是‘吴彦祖’类型。 第二条,很努力,拼起来比自己拼得还要可怕。这一点是洛听竹这么多年,接触到过的最拼的人之一了。 也或许是洛听竹自己的运气不好,他之前遇到的‘拼搏者’,要么是别有用心,要么就是逢场作戏。 真正细看,从细节中就能感受得到,他们的努力都是假的,只是一种方式和工具。 而方子业的努力是啥? 在实验室里多开。 这样的努力,一方面颠覆了洛听竹的认知,一方面又看到方子业如同勤劳的蜜蜂一般,就直接吸引了洛听竹的好奇心。 而且,在这个很长一段时间里,方子业都没有和她有过其他方面的话题,甚至方子业都明言了—— 我师父这里的课题经费也不是蛮多,我师弟们都可能没得用了,所以我要好好地用这些经费。 不过你可以用一些试验试剂。 那时候的方子业,眼里没有女人,只有合作伙伴和师兄师姐。 众所周知,把你贴上了师姐师妹标签后,那就是铁兄弟,没有太多的性别之分…… 届时,得知自己的“同父异母”弟弟竟然放弃了本专业从数学、计算机双博士来到中南医院当‘住院医师’的洛听竹,非常心软,也非常大胆地退了一步和进了一步。 退一步是想继续了解一下当年伤害了自己的那个小屁孩到底是不是转性了,进一步就是主动去靠近。 从离开老家后,洛听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经历过那种无需防备的感情。 什么叫无需防备的感情? 唯有一点,亲情。 特例的奇葩除外。 一般的亲情,是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港湾,是可以随时可以退回去的避风港。 奶奶去世后,洛听竹就觉得自己是飘着的。 第三条,足够优秀了。 其实啊,这一条洛听竹本来没那么关系。她遇到方子业时,方子业还只是个潜力股那时候的方子业能谈得上什么积累啊。 sci没有多少,临床操作,也就那样,只是稍微比自己好点儿。 去年出国之前,方子业的课题甚至都还没做完,他也没下恩市…… 洛听竹甚至在想,如果她当初遇到的是现在的方子业,恐怕她不敢接近方子业,因为她怕自己永远无法了解方子业,所以就避而退之。 但那时候的方子业,就正好。 就是方子业的进步太快,现在洛听竹就只觉得稍微有点惊喜。 思绪复杂着,洛听竹也困意来袭,挪了挪自己的右侧耳朵,再小心地捋了捋头发后,洛听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眯下了眼睛。 而后左手小心翼翼地往前探,跨过了陌生感直接伸到方子业另一只手腋窝处,感觉抱了慢慢一大块后,才有点心安地睡了下去。 女孩子都需要安全感,洛听竹也如是…… 方子业醒来后,左侧手臂的刺麻感就惊醒了大脑皮层,一阵阵酥麻夹杂针刺的感觉在左手泛动游走。使得方子业不由自主地咧了咧嘴。 侧头之后,就看到了洛听竹如同八爪鱼一般的,不仅左手将自己抓得紧紧的,腿也伸了过来。 股四头肌的强劲程度强于肱二头肌和肱二头肌,所以腿部倒是没有麻的感觉。 方子业抓握了两下左手成拳后,刺痛感竟然还加剧不少。 方子业就左侧了一下身子,挪动了一下手臂的位置。 但就这么一下,洛听竹眼皮睁开后,就近距离地给方子业送来了一双蝌蚪般的灵泛眼睛。 上下长睫毛如刷子一般地在眼前上下浮动,洛听竹眨了眨两下眼睛后,侧歪脖子让方子业把手臂拿出。 当然,方子业也没拿远,只是往洛听竹的头侧上方挪了一段距离后,让洛听竹枕在了枕头上。 洛听竹自己侧身去抓手机,点开了手机屏幕后轻呼道:“怎么五点四十多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点也还好。” “你要不继续休息一会儿,我去做饭?”方子业建议。 洛听竹果断摇头:“那还是我去吧,你洗菜……” 洛听竹更中意自己的厨艺,方子业做菜也只能说能熟能吃,但洛听竹是实打实地跟着自己的奶奶学过厨艺的。 ……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七点整,两人就整出来了四个菜。 洛听竹解下围裙洗完手坐在了方子业的对面后,一边拿纸巾一边擦手道:“师兄,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你说?”方子业以为洛听竹要说关于分离麻醉的事情。 “兰天罗通过基因测序的分析,找到了一条新的mirna,好像这条mirna是骨肉瘤独有的。” “我们在软骨肉瘤、骨巨细胞瘤中,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我们近一年都没有特别多的基础研究产出,就是在做这个东西。”洛听竹用非常细腻的声音说道。 方子业闻言一愣,刚拿起的筷子都放了下去,语气轻颤:“找到了一条新的mirna?骨肿瘤其他肿瘤细胞没有?”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了,如果这个东西也没有在其他组织的肿瘤中发现,那么它就是骨肉瘤的特异性标志物。 特异性标志物如果可以被开发成试剂盒检测能有多好,它就可以发现超前期的骨肉瘤。 即便是在其他组织中有发现,那么在接诊骨肿瘤患者时,也能特异性地诊断为骨肉瘤,而不需要往其他方面去考虑。 当然,其实超早期诊断的意义更大于骨肿瘤的鉴别诊断。 “是的师兄,不过还在探索中。” “就这一个mirna就足够我们团队的基础课题行进很久很久了。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与这个mirna有关的试剂盒,基础实验试剂的开发等等。”洛听竹眯着眼睛笑起来。 看到方子业能这么开心,洛听竹其实也蛮开心的。 她一直都不挤进方子业做的课题中镀金,其实就是为了两个人可以更好的相处。 如果情侣之间的课题有交叉的话,会很容易出现歧异。 “你们怎么没早点说呢?”方子业问。 这种新的东西,洛听竹等人发现了但不早点说,不知道方子业的基础细胞实验高等级现在在角落里吃灰么? 其实说一句多好啊,要搞什么惊喜? 这会节省很多时间的。 “师兄,你在任住院总,就没有打扰你了。” “你本来空余的时间就少。” “这是兰天罗的意思。”洛听竹现在已经很正常地在说兰天罗的名字,而不是用他来替代。 说完,洛听竹就先动起了筷子。 方子业也开始吃了起来。 吃饭的过程,两人并没有闲聊很多关于这个新的mirna相关的话题。 然则在吃完了饭,洗了碗之后,两个人就去书房里并排坐着了。 方子业看了一眼洛听竹这边收集到的前期资料,而后道:“现在这个mirna只是在细胞液提取物中被发现,并未进行命名,也未进行后续的实验是吧?” 洛听竹点头:“是的师兄,这个东西在测序中推测出来后,要栽细胞裂解液中把它找出来就很麻烦,因为也没有标记物,也没有提纯物。” “我们私下里探讨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一些端倪,但也没有提纯,只是在mirna中,发现了这个未命名的mirna。” “我们打算将其命名为mirna605,因为它是在这一天被发现的。当然,也可以叫其他的名字。” 基础科研就是这样,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即便是找到了一个东西,也还需要很多办法将其找出来,非常精准地将通路研究明白。 “6月5日。嗯,挺好的。” “那么下一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把这个mirna先提纯出来。” “既然在基因测序中发现了它,我们现在应该已经知道mirna的顺序和组成,可以想办法设计与它结合的mrna……” “如果可以完成简单的提纯后,我们还得对这样的mirna在肿瘤细胞内的上下游调控路径进行筛选……”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将其努力证真或者证伪。” “再下一步,我们就要在动物试验中发现它是否可以入血,或者说它调控的下游的某蛋白是否可以入血,以此反推……” “接下来的五年时间,我们课题组都不怕没有事情做了。” 洛听竹看着方子业认真分析,抿嘴道:“师兄,兰天罗的意思是,希望你拿着这个东西直接申请一下优青课题试试。” “现在的优青,申请起来很难,但也相对简单,只要你有足够新颖的课题,没有特别的年龄限制。” 方子业闻言,眉头紧皱:“这个东西,兰天罗自己拿来作为。” “是的,这个如果作为市级或者省级课题,太浪费了,可能还会先一步被别人登记注册了去。” “但如果更优化的使用,就是让师父邓勇拿去参加杰青答辩。”方子业道。 洛听竹则分析道:“可是,师兄,你要注意到,兰天罗不是邓勇老师的学生啊?” “你和我都是,但他不是。” “去年袁威宏老师已经拿到了优青课题,暂时肯定不能申请杰青课题。”洛听竹自己也是邓勇的学生,都作了这样的分析。 这可能就是兰天罗的心声。 兰天罗在读博时,不需要借居到邓勇那里去,今年袁威宏就已经是博导了。 只是袁威宏今年并没有收学生。 揭翰今年下半年可以直接走葱研计划读博,兰天罗则是需要完成三年的住培才能毕业。 否则以兰天罗如今的技术积累,直接闯练功房读博,谁也拦不住。 现在在科室里,兰天罗都能勉强搞一搞毁损伤了。 方子业闻言,倒是也没有清高,只是说:“我会还给天罗的。” 方子业心里其实也有一些关于课题的想法,但要论新颖的程度,肯定不如兰天罗这个啊。 量级与这个可能差不多,但实际上的临床意义却不如一条独属于骨肉瘤的mirna。 洛听竹低头说:“其实你已经先给了天罗了。” “他爸妈本来是不同意他来读医学的,可他们偷偷来看到了天罗在这里过得很好,也很开心,更惊艳于他才入行几年就可以做一些手术了。” “便也没再反驳,而这些……” “一码归一码。” “这真是好东西啊。”方子业目光灼灼地盯着屏幕又看了一阵后,而后看了看洛听竹。 抱着狠狠地就啃了一口。 洛听竹一开始是欲羞还迎,可感觉到方子业的手动作不对后,惊恐往后一缩,大呼道:“今天不行,还好痛!” 方子业道:“别想多了,就只是抱抱。” 如果有外人看到这一幕,可能会好奇,学霸会亲亲么?学霸会羞羞么? 其实抛开了学习这层外衣,所有的男女独处一室,都很容易干柴烈火…… …… 晚上,十点。 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在追剧时,方子业的手机铃声侵犯了四只认真的耳朵。 方子业侧身拿起手机一看,“是刘海华,我接一下。” “海华…” 方子业才说了两个字,刘海华就说了一串。 “好,我马上过来。”方子业说完,起身。 洛听竹疑惑看着方子业,现在的方子业都不用做急诊手术和参加急会诊,怎么还要去医院。 “是之前安排住院的病人被取消了住院档期,现在有人过来闹事儿。值班护士与刘海华都镇不住,听说他还举报了总值班。” “我要过去处理一下,毕竟我是住院总。”方子业道。 “一会儿就回来。” 洛听竹闻言点头,再看了看时间:“十点钟还在科室里闹?这病人是想干嘛啊?” “不知道。”方子业苦笑。 方子业赶忙往科室方向赶,到了科室门口,里面的愤怒声就不断袭来:“明明说好了,并且通知了我们今天来住院,怎么就不让住了?” “你们给我打电话了啊?” 刘海华的声音接着夹杂:“谁给你打的,你找谁去,我们都说了,你那个是私人号码,我们医院从来不用私人号码给排队病人打电话来住院。” “你自己看医院的排队表嘛,你是多少号排的队?二十七号。” “现在住院的病人是什么时候预约的?24号。”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每一个都有患者自己的签名,你自己看!” “方师兄,你来了。”刘海华看到了方子业后,声音一收。 “你是谁啊?能管事么?不能管事就叫你们主任来。”与刘海华对喊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四十多岁,身材富态,穿着华贵,金项链估计得十几万。 在她旁边,还有一个中年,中年也是口干舌燥,满头大汗,再旁边还有一个六十二岁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垂目看着眼前众人,并不开口说话。 方子业偏头:“现在住院的病人排序是多少号预约的?24号是吧?” “对。”刘海华点头。 “这位老爷子是27号预约的吧?”方子业又问。 “对!~”刘海华又点头。 “那你们还说什么呢?排队先后,这是医院里的规定,病床有限。”方子业看向中年妇女。 “你能不能管事,你要我说几遍,你们给我打电话了。”中年妇女开始咆哮。 “谁给你打的?我吗?他吗?还是这位护士姐姐?”方子业问。 “那我不知道,你们医院这么大,我怎么知道是谁?”中年妇女左右一一看过去后,摇头道。 “那你找我们干嘛?” “我们当天住院的病人,都是当天打电话通知,而且是值班护士通知,她没通知你来,其他人通知你来了,我们科室不认。” “谁给你打电话了,你就找谁。” “谁给你负责不了,你就打电话报警,打电话举报。” “我们科室现在病人已经收满了,而且没收满……”方子业语气非常平静地解释着。 “你到底能不能管事?你们医院的护士代表着的是你们医院。” “我不管,你们叫我来了,就必须给我安排住院的地方。这么大个医院,还说话不算话是吧?”中年妇女一挥手,打断了方子业的话。 “报警!~报安全办,打总值班电话!~”方子业偏头,看向刘海华。 “你还报上警了?谁怕谁啊,你们这么欺负老百姓?”中年妇女一点都不虚。 她有理啊! “欺负不欺负老百姓,不是你说了算,我们也同样是老百姓,你来这里为难我们,也是欺负老百姓!” “怎么,我穿上这个白大褂,连老百姓都不是了吗?谁告诉你的?” “我们科室,住院是要靠排队的,大家都是同样的排。你不要以为你能找点关系就能搞特殊。” “我还就要看看,到底是谁给你打的电话。你不说,我们科室就按照诈骗报警。” “不是我们科室的人说你来住院,你就可以住院?” “那我问你,我说你可以去银行拿一百亿,银行会给吗?” 刘海华在旁,已经打了安全办的电话。 “嗯,好的!~”方子业平静地吸了两口气后,对病房里的病人家属道:“各位病友家属,都别看了,都先回去休息,都这个点了。” “医生,你什么意思?那不是你们科室的人,给我打什么电话?”中年妇女戏笑。 “你可以报警,告她诈骗你,去举报她,明白吗?”方子业道。 “如果是我们科的值班护士打了电话,没让你住院,那是我们科室的问题。” “其他人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住院,什么时候不能住院?你说呢?”方子业道。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大老远的过来,你看看我爸,你再看看我老公?我们来住院奔波了这么久,容易么?” “我们都到了科室里……”中年妇女开始说。 “这不是容易不容易的事情。” “不能说你先来你就可以占了位置,一个高二的成绩好的学生,是可以去清华,但也得等他考上了清华才能去。或者是保上了才能去,而不是直接去。” “医院里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就只能排队,先排先住院,急诊优先。”方子业道。 “你能一直保证,你们按照排队的顺序么?”在旁已经累了的中年男子问。 “以后不知道,反正我这里是这样,我们主任还在主任位置上的时候是这样,我也不怕告诉你。” “我们科室每天的预约病人排序以及住院病人的收治,都会拍摄视频发网上去。” “你可以去看的啊。” “而且,这个过程中,如果有人打电话进来要强行插队的,也可能会被发在网上去。”方子业笑着道。 “这是我们刘主任的意思,你为难我们也没用。” “还是那句话,谁让你过来住院的,你去找谁……”中年男子沉默。 老人继续嗤之以鼻。 方子业与刘海华二人将三人引进到了医生办公室里。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院长办公室的总值班就出现在了创伤外科的病房,他进门后,就先问病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然,方子业非常理解并且欣赏他这样的工作作风,在医院里,大部分情况下,患者才是弱势群体,他们遇到难处或者不太理解的地方居多。 不一会儿,安全办的人也到了。 不过安全办的人看到总值班的人后,就道:“璐哥,你也来了?” 叫璐哥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安全办的人。点了点头。 在问清楚事情真相后,转头道:“谁是住院总啊?” “老师,我是,我姓方,方子业。你可以叫我小方。”方子业上前自我介绍。 “今天这件事是这么回事……” 璐哥则道:“方医生,情况是这样啊,我们医院啊,还是要体现足够的人文关怀,你说病人大老远地都来到了我们医院。” “这个点回去也不是,继续等也不是。” “如果科室里还有空床位的话,就把他们收下吧。” 方子业抬头,表情一凝:“老师,科室里的两张空床位,是随时为急诊患者准备的。” “不能占用。” “做事情要变化嘛,如果没有床位,我们总值班也可以协调安排,来了急诊也可以先安排去隔壁病房啊?以前就是经常这么做的嘛。” “我们大家都是为病人服务的,病人都劳顿了这么久。” “大家也不容易,相互理解一下。” 璐哥接着看向患者和家属:“其实你们也要理解一下方医生,你看这预约本上这么多病人,是吧,如果都冲过来?” “这几个科室也不够装的啊?” 方子业听到这里,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录音的按钮:“老师,我要确定一件事,您是代表总值班要收下这个病人还是你个人?” “如果是总值班,我收。” “如果是你个人,不好意思,请您和我们科室的刘主任联系!~” 璐哥脸皮一僵:“方医生,这个没必要吧?”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和他们又不认识?” 方子业道:“我也和这几位病友不认识,我和您也不认识,所以我们大家都不会相互为难,不存在故意针对。” “我们所有人进这个门前,都是无怨无恨。” “但是,您的意见非常重要。” “我们创伤外科,听从总值班的一切安排。” 方子业只说了听从总值班的安排。 这是医院甚至法律都支持的。 总值班甚至可以临时给主刀授权,那安排一两个病人你还能拒绝? 不能!! 璐哥僵住了,病人和家属也有点僵住。 仿佛实在是不知道方子业这情商,到底怎么混进这个医院的。 但方子业清楚得很,现在他要表达出来的情商,就是公平,不然的话,方子业会被冲得很惨,甚至就连刘煌龙都会受到牵连。 一山更有一山高,走狭路总会失足。 只有一步一步都按照原则走,大家可能会气愤,但不会格外愤怒。 不然,走一个人的关系不走一个人的关系,总有一天会翻车,这样是走不远的。 “老师,请您说清楚?您刚刚的意见,到底是代表总值班?还是代表个人?”方子业不依不饶地追问。 病人可以神通广大,但本院的人要当这个老好人,借着创伤外科的名义卖自己的人情,可不那么容易。 第449章三条以上的腿走路 第449章三条以上的腿走路 黄璐身材中等,身高一米七五,比方子业仅略矮了半个头。身为行政人员的他,身着比较正式,一张笑脸逢迎。 方子业非常明显地注意到黄璐的笑脸慢慢严肃,而后转换成了略阴沉的脸色,目光垂定看到方子业面不改色,很明显选择要硬刚到底后。 低声道:“方医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方子业看患者和家属几个人在旁安静地看好戏没再吵闹,也就点了点头。 先转身走出了医生办公室,来到了隔壁的医生休息室。 “黄老师,有话就在这里说吧。”方子业道。 对面的黄璐抿了抿嘴,捧着嘴左右看了几眼后,道:“方医生,大家都是同事,不能给个面子嘛?” “这个病人是我们医院一位副院长的亲戚。” “之前就给你们科室的人打过招呼了。” 方子业摇头:“我没有接到这样的招呼,我们的值班医生同样如此,我们的值班护士,包括我这個住院总,都没接到招呼。” “如果他真的是副院长的亲戚的话,至少通知一下我们其中一个人吧?” “有吗?没有!” “包括我们科室的主任,上级,也没有任何指令。你让我们怎么办?” “黄老师,还是那句话,一,要么你以总值班的名义,将病人强行收治进来。” “二,如果是个人请求,请通过我们科室的主任。” “请不要为难我。谢谢。”方子业的话很直接,却也略带‘苦涩’。 现在这样的局面,只能是主任出来扛。 方子业扛个什么劲儿,他又不是主任,算起来他就是科室里一个打工的,扛这样的社会关系干嘛? 刘煌龙作为病区主任,你享受了这个位置的社会关系便利,就得为其承担责任。 黄璐继续压低声道:“方医生,帮个忙可以吗?” “如果可以联系得到你们主任的话,我就直接联系了。但我听说创伤外科的主任是协和过来的,而且还是杰出青年,有点傲气。”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方医生你能替着说句话的话肯定…” “黄老师,你太看得起我了。”方子业转身就要走。 黄璐伸手拉了一下方子业的袖子:“方医生,给个面子。以后方医生你肯定也可能需要安排家属入院什么的,对不对?” 方子业沉默了两秒钟,而后还是很淡定地说:“我不敢排除完全没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我能力有限,刘教授是从协和医院来的上级,我和他也不怎么熟。” “是黄老师您太高看我了。” “咱们也聊了这么久,还是先出去把病人的事情处理一下吧。”方子业直接拉门离开。 方子业承认,如果自己开口,刘煌龙肯定能同意让他住进来,但凭什么? 而且,方子业现在的局面是不能主动地打开这个便门的门栓的,否则以后创伤外科就完全会乱套。 这不是方子业自傲,而是对自己的能力自信,也对目前毁损伤、功能重建的潜在患者数量的自信。 都是成年人,方子业明确表态之后,黄璐也没有说威胁之类的话,这件事目前的重点在于刘煌龙,而不是方子业。 两人一起到了医生办公室后,黄璐就道:“方医生,辛苦伱们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咱们医院是人文医院,要尽量地体现人文关怀,老人家大晚上的来一趟不容易,都已经到了科室里了,而且住院证之类的也是齐全的。” “就必须收治进来。” 这会儿,就连安全办的人也说:“方医生,科室里现在有空床位的话,就办理住院手续吧。” “万一遇到了急诊患者,到时候再酌情想办法。” “我们都是为病人解决问题的嘛。” 方子业闻言,点头,在家属和患者高傲甚至略带戏谑的眼神里开口:“刘海华,去通知护士站,办理入院手续,在住院证的右上角,标注总值班安排‘急诊’住院。” 刘海华一听,马上点头,转了笑脸:“好的。” “您好,不好意思啊,让您久等了,我们先去护士站办理一下住院的登记,然后缴费完成住院手续即可,到时候住到床位上后,我会根据您的具体情况,提前开一下术前相关检查……” “我们科室是这样的……” 随着刘海华的声音远去,方子业也就重新浮现出了笑脸:“谢谢黄主任,谢谢安全办的同志,其实这个病人这时候突然闯过来,我们这些下级医生也觉得很棘手难办。” “所以才请求领导们的意见。” 方子业的客气,却是让黄璐尴尬不已,一张笑脸,却再也无法展开,吞咽了两口唾沫后喉结耸动:“方医生,其实这就是一件小事,住院手续办理完了就行了。” “是吧,我们遇到了问题肯定是要解决问题,患者住院了,得到了治疗,我们医院也不用耗费更多的资源……” “是啊,方医生,其实我们都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为了制造争端。”安全办的胡良培也如此说道。 方子业点头:“辛苦两位老师了,时间也很晚了,就不打扰两位老师的时间了。” “谢谢啊,黄老师,胡老师。”方子业客客气气地将二人送到了科室门口。 转身回来时,站在护士站办理手续的几个人仍旧是面无表情的高傲在笑,方子业对其置之不理,转身走去了医生休息室方向…… 创伤外科外,胡良培道:“黄主任,这个方医生好像是生气了,你可要小心点啊。” “上一周的院里开会说,骨科有一个小同志,是直接对院长负责的。如果他告状了的话,你可能有点麻烦。” 黄璐闻言,满脸堆成苦笑状:“那也没办法啊,我们这份工作,左右不是人,就好像是个工具人一样。” “临床科室有需要的时候就打电话,没需要的时候,我们算个啥?”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黄璐说完,电梯已到,他便与安全办的人一起上了电梯,而后到了一楼分开之后,他直接赶去了行政楼值班室。 总值班是需要二十四小时在岗的。 方子业在医生休息室给刘煌龙打了电话汇报清楚后,便出门在医生办公室找到了刘海华,道:“海华,你在患者入院之后,细致地完善术前检查。” “一定要细心一点,问清楚基础疾病,安排在了袁老师组,你亲自负责啊,也要抓紧点什么时候安排手术。” 老人依旧坐在了轮椅上,稳坐钓鱼台,只看着刘海华。 老人的媳妇儿听了方子业的话,终于是顺了心气,说:“方医生,这就对了嘛,我们大晚上的赶来,就是为了求诊的,也不是为了吵架。” “其实,这件事早点直接办理住院手续,就可以了。我都给你们说了,我已经给你们科室的护士打了电话,而且对方还通知我们来住院。” “这还能有假么?” 女人一幅高傲的气质。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早给你说了要怎么怎么样,你看看你,搞得这么麻烦,最后还不是规规矩矩地完成了我们的诉求? 让你办理一个住院手续是客气,你不办,有的是人办。 “姐,我们也是按规矩和程序办事嘛,大家都是这么排队的。” “既然住了进来,就好好休息啊,千万不要感冒了,如果术前感冒了,那可能会延期手术的……” “现在这个时节天气比较热,也要避免中暑……”方子业关切地再回了几句后,就从创伤外科病房离开了。 …… 与此同时,刘煌龙的电话直接打到了负责总值班行政的齐主任那里。 “齐主任,你好,我是创伤外科的刘煌龙。”刘煌龙直接自报家门。 然则,刘煌龙虽然七月份被提为了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可在总值班办公室的视角,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骨科内部的人事安排。 “刘医生,你好。请问这个点打电话过来,是有急事么?”齐东山不太认识刘煌龙,但对方能搞来自己的电话,证明有一定能量。 “是的,是有一件急事。” “我想请问一下齐主任,现在的总值班,都可以直接干涉专科的住院病人收治的问题么?” 刘煌龙说得更加直白了:“比如说,谁先住院,谁后住院的问题?是这样吗?我们医院有这样的规定么?” “哦,对了,非急诊。” 齐东山一听,对方这来者不善啊,赶紧清醒了几分:“刘医生,您先别生气,我这边都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总值班给创伤外科安排住院了一个非急诊的平诊排队患者是吧?” “就只是安排住院?” “对!~”刘煌龙点头回。 “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嘛,既然能够住进去,肯定科室里还是有空床位的,那给谁住不是住呀?” “刘医生,这件事我不知道事情的具体始末啊,但根据您的描述,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啊?” “所以,您找我是?有什么其他事吗?”齐东山问。 刘煌龙马上质问起来:“总值班给我们科室安排一个平诊病人急诊入院,你告诉我这不是太大的问题?” “总值班开设的意义在于代表医院处理突发的事件,比如说急诊,而不是代为使用插队的权力。” “我就两点诉求。” “一,这件事可能与齐主任你无关,但你今天必须把塞进病房里的病人给我转走,这是核心诉求。” “第二,不专业的人员,就不要留在总值班办公室了。” 刘煌龙直接一爆火,齐东山有点懵,这脾气? 齐东山道:“刘医生,你消消气,消消气。这都是小事。” “你所说的这些诉求啊,也有点不太合适,安排已经住院的病人转走,这是不是太没有人文关怀了?” “第二,总值班办公室的人员配置是医院统筹安排的,不是您说换就换的。” “而且,这件事本来就不大嘛。” 刘煌龙闻言就说:“齐主任,你确定不大是吧?那我就给病人直接说有人插他队了,这个被插队的病人是谁,我就不负责后续了,行吗?” “这只是最简单的。” “明天,我会亲自去王院长那里,申请我们两个互换工作单位,你来创伤外科做手术,我来调到总值班工作。总值班的任务,即便我不会,最多学三天我也会做。” “刘医生,你是哪个科的?你是什么职位啊?”齐东山都懵了,这tm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必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嘛? 莫说被插队的人有什么身份了,就算是没什么身份,不依不挠地闹起来,这件事也格外麻烦,到时候肯定总值班会受到处分。 如果说对方还有点身份的话,自己这主任都得脱掉衣服。 “创伤外科,暂任行政主任。” “你也别管我是谁了,我的两点诉求就是这个!” “还是那几句话,要么,你马上想办法把病人给我转走,要么,我现在直接去找王院长。” “总值班办公室是对院长负责的是吧?”刘煌龙道。 齐东山马上道:“刘主任,您消消气,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了解一下事情经过?” “五分钟,给我回电话,或者是我问能管事的人。” “什么时候专科病人的收治权到了总值班那里,我问问到底是谁给的这个权力。”刘煌龙可不惯着对方。 身为一个病区主任,可不是牛马之辈,普通的行政科人员,都不敢随便招惹专科的行政主任。 毕竟,专科的行政主任大概率是难以替代的,而行政人员,随便找一个人就能顶上来。 行政人员离职,影响不了医院的地位和信誉,但如果一个顶级的教授离职去了隔壁医院,那肯定会带走大批量的患者。 齐东山挂断了电话后,就直接打了胡良培的电话。 了解清楚事情经过后,齐东山怒了起来:“你脑子有病还是脑子有坑?” “副院长他不知道给专科主任打电话,直接给你打电话,你就把事情办了?现在这件事,刘主任已经发火了。” “要么让你自己把病人解决走,要么他让院长把病人想办法解决走,你看着办吧。” “哦,对了,这位刘教授什么来头?”齐东山刚受了憋屈后,又开始问刘煌龙的来历。 “之前是协和医院的教授,五月份来了我们医院,这个月就成了行政主任,升得非常快。” “自己还拿到了杰出青年的课题,之前听科研科的同事说,这个刘教授非常强。”胡良培现在满脸都皱成了苦瓜脸。 “齐主任,现在病人都已经住院了,我要怎么把他转走啊,这不是难为我吗?” “这个刘主任也是,明明是一件小事,却要闹得这么僵,这对谁有好处啊?” 齐东山则分析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的刘教授,只求名,不求利?” 胡良培沉默了。 只求名,不再求利的这一波人,是非常难搞的,你和他搞,他就和你死磕到底,而且这样的人大多占理。 如果对方身份不显的话,那还没问题,但一个专科主任,而且还是医院里绝对的大佬,他要和你硬搞,胡良培使上了吃奶的劲儿,也不够对方玩的。 胡良培只以为刘煌龙不会特别管这样的事情,或者就是得过且过嘛,不会注意这些细节问题。 “那现在怎么办?” “你没听到吗?你胡良培,负责把人搞走,不然的话,他就要叫王院长把人搞走。”“你也是个人才,明明知道别人主任是医院里非常重视的人,你还往里面塞人,就你能耐是吧?”齐东山骂了起来。 “那病人不愿意走呢?”胡良培讲明了现在的一个情况。 “那可能就是你走,我们再调一个同事。”齐东山直接挂了电话。 胡良培在值班室里,沉默了足足三分钟,而后才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去你妈的,凭什么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胡良培先给自己打过电话的副院长打电话,希望对方可以出面帮忙。 只是,对方一听,就直接说谢谢,谢谢帮忙之类的话,其余的一句都不听。 置于劝说什么的,那怎么可能? 而后,胡良培又给病人的家属打了一个电话,给他们的意见就是让他们暂时周转去其他科室,过几天再转回来这样的折中条件。 病人和家属也没理会他。 再过了一会儿,王院长又是亲自打电话过问到底怎么回事,语气很不好,应该是刚刚听到了不好的语气。 胡良培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王院长?真的是邓院长让我安排一下住院的。” “邓院长让你安排住院你就安排他住院,而且还是以总值班的名义,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呢?” “小胡是吧,我前几天开会的时候,一直强调,创伤外科的病人收治权自理,我们要帮他们处理好非医疗之外的其他杂事。” “你这边是怎么执行的?” “王院长,我没有资格参会,所以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们主任回来之后也没说起,邓院长他是知情的,还让我出面,这不是故意害我吗?”胡良培为了自保,直接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讲了出来。 “他只是给你打了电话,你是权力的执行者。你可以拒绝地,小胡。这个医院不止一个邓院长。”王院长道。 胡良培便知道,他完了。 最苦就是底层人,但是,事情的确是你做的,就算是有人指使你,你也可以拒绝啊。又不是威胁着你的生命。 …… 十一点四十分,方子业正好从浴室出来,又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是刘海华。 刘海华说:“方师兄,刚刚住院的那个病人,他说要出院。” “我说这个点已经办理不了出院手续了,但他还是强烈要求出院,怎么办?” 方子业闻言,心说,我靠,刘煌龙的能力这么强? “打总值班电话,询问这件事到底怎么做!~” “这个病人是总值班收治进来的,问他们的意见。”方子业靠在了床头,声音很小地回。 “好的师兄。”刘海华挂断了电话。 旁边,洛听竹已经嘟着嘴巴入眠。夏天,方子业觉得一层薄被就已经足够,薄薄的蚕丝被盖住洛听竹大半身材后依旧显得窈窕。 洛听竹的睡姿有点可爱,她依旧双手抓着蚕丝被,如投降状。 方子业查了一下,知道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下意识表现。 方子业掀开被子的时候,洛听竹的左手惊跳得如同招财猫一般地往床上一靠。 方子业就挤了进去,想了想今天早上的手麻,又想了想满香入怀的那种软绵感。 享受大于了痛苦,方子业就开始窸窸窣窣地打算穿过洛听竹的脖子。 但洛听竹睡觉时特别敏感,缩了缩之后就醒了,看到是方子业后,就转了一个方向,侧脸入怀地又“缩”进了方子业的怀中。 然后抬起下巴,在黑暗中与方子业对视。 方子业见状,调皮地rua了一下。 洛听竹的右肘一挡,“嗯嗯”一声。 “睡觉吧……” …… 翌日,方子业非常早地就来到了科室里。 方子业抵达科室时,才六点整,估计这个点,洛听竹都还在床上赖着。 病房里,昨天晚上的那位中年妇女再次出现了。 不过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人,她老公以及她公公都没来。 “刘医生,刘医生,你行行好,帮我说说好话,我们出院了啊?我们都已经出院了。”中年妇女的姿态低微。 刘海华道:“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请您让开,我要开始工作了。” “刘医生,刘医生,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的。你们肯定知道的呀。”中年妇女道。 方子业走进后,中年妇女又找上了方子业,说:“方医生,方医生,您帮我说说好话,我们已经出院了,我们不插队。”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您保持安静,现在这个点大部分患者还在休息。”方子业笑着道。 “你如果再闹的话,我就只能再报警和报安全办了。” “方医生,别别别,我不吵不闹,你一定要帮我说说好话啊!”中年妇女拉着方子业不让走。 “放开我!~” “放开我。”方子业对其进行警告。 限制人身自由肯定是不行的,拉拉扯扯,容易说不清楚。 …… 中年妇女求了二十分钟,方子业和刘海华都不答话后,中年妇女终于崩溃地喊了一声:“啊!~” “你们就只是一群冷血的屠夫,你们都见死不救,你们攀炎附势……”中年妇女骂完就走了。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不止是痛恨关系户,而是恨自己成不了关系户且享受不了其中的便利。 “莫名奇妙!”方子业道。 刘海华道:“她们家给孩子改中考成绩的事情,被发在了班级群里。” “孩子昨天晚上就崩溃了,差一点割腕……” 方子业:“……” 内心一凛的同时,十分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一个俗人,最忌讳地就是牵涉进什么争端里。医生就是医生,好好的当一个医生,别站队,别想着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多少的捷径。 最大最好的捷径就是自己。 捷径这个东西,都伴随着危险。 要说因为插队的事情,闹到孩子身上,这件事的确有点不讲武德了。 可在孩子上发生的事情,却是修改中考分数这样的事情,想起来又不免觉得现实世界存在颇多的‘悲哀’。 很多人努力多年的付出,抵不过一句话的更改,就此人生别途…… 应该看得出来,从那家人的老爷子一辈,就有些权力,所以心高气傲。 但有一些,也不多,遇到了比他们更强的权力和能量的时候,就会很快崩塌。 如果你迷信于权力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被这件事绞死,如果你不迷信权力,大部分权力也不会压死普通人。 这件事的阴霾,非常快速地就被赶来的揭翰扫开。 “师兄,你怎么来这么早?难道你是知道我们给你准备的惊喜了么?”揭翰与兰天罗两个人组队在六点半出现在科室里。 “什么惊喜啊?”方子业假装不知道。 因为这惊喜实在是太惊太大了,方子业都不觉得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承受。 “也没什么,就是将最近几个月的毁损伤病人的在院基本数据已经整理归纳成文,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发一篇了。” 揭翰接着道:“现在,已经有二十一个病例,没有随机对照试验,全都是阳性的。” “这一例集中病例报告,可以宣告毁损伤的保肢术是可行的。只是目前还存在着技术限制,没有远期的随访结果。” “但保肢肯定比截肢香啊!” 方子业闻言,马上明白了意思:“奥,你们是把文章拆分了啊?” “也行吧,写好了就可以发。” “不过,现在你们都不让我改稿了么?”方子业又问。 揭翰和兰天罗二人相视一笑。 方子业也承认,自己的英语写作水平,是不太好。但要知道,方子业出国了半年啊,这半年? 也多只练了口语。 “那你们准备投哪里?”方子业问。 “我们和师父考虑了一下,这种比较新颖的东西,jama,bmj还有nature应该都会有兴趣。” “师父的意思是,哪家要就投哪家?如果不要的话,我们就再降点,反正我们小团队也不缺论文。”揭翰有些兴奋地道。 “怎么样,惊喜吧,师兄?” 方子业不断点头。 这肯定是惊喜啊。 做一个课题,病人的反馈是即时精神需求,同道的认可是中期的成就感,发表成文甚至整理成册,这是超远期的成就感。 没有谁会不想自己的成果可以被世界记忆。 而毁损伤这一系列,则完全出自方子业自己的参与孵育,不再像是之前老师们的投喂,他们想好了方向,自己去重复。 这就是原原本本属于方子业与大家一起共同进步,且方子业是占据了主导地位的。 兰天罗终于不再隐瞒,于是就把自己和揭翰在实验室里做基因测序,做了测序后的基因库分析等事情说了出来。 三人说着就挤进了住院总办公室,一边开始喝饮料,方子业一边给两位“大爷”安排早餐。 这得安排啊…… 开玩笑,兰天罗给的东西,申请一个杰青都不是不可能,让方子业用来申请优青课题,其实有点浪费了。 不过,兵贵神速。 “加了两份牛肉够不够?”兰天罗问方子业问题时,方子业答非所问但投其所好。 兰天罗和揭翰尬住,嘴里没回话,但吞咽唾沫时喉结耸动的动作,却已经是给出了回应。 “那就加三份,从现在开始,到你们博士毕业所有的早餐我都包圆了,可以一直按照这个标准来。”方子业道。 这东西的恩情有多大? 就算你一天请一个人吃一百块的早餐,一天两百,一个月六千,一年算八万,二十年都未必能比得上这一份课题的价值,他可以让你在医院,在业内,在业界成为一种标杆,给你赚四五个一百多万回来。 “师兄,吃饭不是问题咯。” “我和天罗打算以你的名义去申请一些市级和省级的小课题,可以吧?”揭翰问。 方子业继续点头。 正式的话题结束,兰天罗抬起头:“师兄,热干面和牛肉点了吗?画饼可吃不饱啊?” “点了,三份,每份都是加了三份牛肉,微信里点的,商家还不会扣份量,肯定可以吃饱。”方子业回道。 “嘿嘿,其实吃素的也无所谓。”揭翰又憨憨的道。 方子业马上道:“天罗,你吃得完四分半的牛肉么?” 天罗对数据特别敏感,几乎秒懂:“谢谢揭师兄,你是该减肥一下了。” “吃素的好。”兰天罗与揭翰熟了后,偶尔会开一开身材的玩笑,但也仅限于此。 这样挺好。 方子业则看着团队里现在是n条腿走路,也是相当之开心和兴奋。 聂明贤那边,如果搞出来,绝对是比毁损伤还要重磅的炸弹如水,波澜万里的那种。 七点十分,袁威宏端着一碗素的热干面走进了住院总办公室,说:“听人说你们都在这里,我来。” 袁威宏看着三小只,来不下去了。 …… 第450章自由攻克(求订阅) 第450章自由攻克(求订阅)方子业三小只也转头看去,在方子业的视野里,袁威宏嘴角的芝麻酱与隔壁的兰天罗无异,但眼神略有古怪。 “师父。”方子业端着一次性餐盒站起来后,袁威宏端着的盒子里青素一幕让方子业内心恍然: “师父,这一半都还没吃过。” “师父,我们也没吃……”揭翰和兰天罗两小只也很懂事地将还没动过的牛肉从餐盒里刨到餐盒里。 每人三份的大份牛肉,好歹大几十块钱,没那么快吃完。 袁威宏也没嫌弃,正好凑在桌子的最后一面坐下,夹起牛肉就往嘴巴里一送,咀嚼而语气囫囵:“你们私下里过年,把师父踢出局了?” 袁威宏自己就基本没这么吃过! “师父,不知道您会在科室里吃早餐。不然肯定就点四份了。”方子业与兰天罗揭翰一起坐下后回道。 袁威宏闻言,又夹了一筷子:“有说没说,这么吃一两次还可以,但吃得多了,反而影响麻酱香味。” “今天我们组安排了两台手术,子业你觉得能搞得定么?”袁威宏把话题归正。 只是问完问题后,袁威宏搅拌面条的动作一顿,低声骂道:“这话怎么这么奇怪,他娘的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一个老师,问自己的学生搞不搞得定,这样的心情谁能懂啊? “师父,那肯定您是师父啊,我最多就是你手下的一个打工人师傅,比如说司机师傅这样的,操作师傅。” “听人说,有些地方的手术室里有专门推cb机的工人师傅,我就和这个类似。”方子业开玩笑。 在师父面前开这样的玩笑,并非是人情世故,纯粹就是为了活跃气氛,大家都开心。 兰天罗很懂事地接道:“那我应该就是统计师傅。” 揭翰也要学一句的时候,袁威宏提前扬起下巴将他的话憋了回去:“揭翰,你别说话,你是我师父。” 到现在为止,袁威宏对揭翰都是又爱又恨。 你说揭翰不对吧,多问是每个人的权利,科研人没有一种批判性的思维,怎么要叫做科研呢? 但揭翰的有些问题就很怪—— “你可别问我能不能做海绵体的骨诱导了……” “咳!咳咳咳!” “咳。”方子业见话题没在自己的身上,就开始吃面,一听袁威宏的话就卡到了。 偏头看向了揭翰,兰天罗也有过一段不知道算不算恋爱的经历,所以也不是小白。 海绵体的骨诱导,大哥,伱这個课题,很多人都很感兴趣啊,不管你写在任何地方,都会有很多人无中生友…… 揭翰低头开始‘干饭’。 袁威宏则认真地看了看揭翰,又扫了一眼方子业和兰天罗两人,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揭翰很可怜。” “遇到你这样一个师兄,再遇到你这样一个师弟,明明他的临床天赋比王元奇还要高,却不得不尘隐到尘埃里。” 方子业闻言道:“揭翰你去年可以闯练功房么?” 高精尖专业技术专项计划和葱研计划,都是医院里非常重视的读博通道,揭翰如果有机会两个都冲过去,那挺好的啊。 只是揭翰的博士考核都已经结束了,马上揭翰都要博一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没有师兄,是在最近!师父说我比王师兄还优秀,就是客套话。”揭翰赶紧回道。 方子业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多上临床了。” “师父,您今年没有收硕士吧?” 袁威宏摇头:“把名额让了出来,哪里可以每年都收?” “虽然医院里允许我每年都招收,但我怕招恨……” “天罗可是我强行换来的,自己得遵守规矩。” “没关系,做实验的事情,慢慢来,实在没人手的话,我就去实验室里做。” 方子业听着袁威宏这话,马上道:“师父,您别去,我去……” 开玩笑,如果真的袁威宏去实验室里亲自做实验,自己在临床带组的话,自己就算不被别人喷死,也会打上人品有问题的标签。 盛气凌人,没关系。 盛气凌师,那问题就大了。如果你列举不出来你老师的‘过分’之处,你就等着被各个领域一票否决吧。 “嗯…子业,和你商量件事情啊。” “你自己也是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你应该知道,走到了博士阶段后,需要参与的研究和实验会很多。” “揭翰,兰天罗他们两个也会逐渐地往博士方向靠,单纯只靠他们两个,其实能做的事情有限。” “你和我现在,都没有多余的时间照看实验室里的事情。” “师父的意思是,如果你招了科研助理时,可以考虑一下这个方面。”袁威宏直接说明了来意,就是盯上了方子业的一名科研助理。 方子业闻言就说:“师父,这是肯定的,就算我以后带学生了,我也不会着急分自己的小团队出来。” “除非有一天,师父您的摊子铺得太大了,也照顾不了方方面面后,我才会学着师父你的样子,单独去管一支小队伍。” 富贵莫忘来处,长了翅膀也别忘了自己会走路。 方子业见袁威宏沉默,兰天罗和揭翰二人则是若有所思,便又道:“师父,我之前也没了解过科研助理,所以到时候还要和您请教一下,到底该注意什么问题。” 袁威宏张口正要说话,却被兰天罗开口打断:“招科研助理分两种,一种是半合作式科研助理。这种助理又分两类。” “一类是对方有一定的自主研发能力,借用我们的平台,他自己可以私下里用自己拿的基金做一些私活。” “另一类则是有一定的自主研发能力,但不去接私活,希望能够融入团队,与我们一起合作,最后甚至直接进入到实验室里工作,担任实验室科研正式成员。” “能遇到第二类肯定是更好的,但实际上,市场上但凡有点天赋的,都被别人拐走了,想要通过一个科研助理就找到人才的几率非常小。” “第二种就是全托式的科研助理,更简单点就是工具人。但这样的工具人要最忌讳他们的自由权,不能吃里扒外,更不能私自出售数据。” “但有一个问题是,他们会接触到原始数据的搜集,且他们会管理实验室里实验试剂的采购等工作。” “实验室有这样的人后,我们实验室就必须设置一个标准的采纳。” “我极力推荐的就是让李源培师兄帮我们去物色人选。” “第二极力推荐的就是让洛听竹师姐帮我们物色人选。” “因为他们的人脉都很广。” “李源培师兄,在师兄你下恩市之后到现在,他几乎认识了院内百分之四十的硕士和博士!” 方子业还没来得及回话,袁威宏的惊叹声就夺耳闯进:“有这么多吗?” 袁威宏放下筷子,开始摸自己已经成规模的地中海,脸皮轻抽。 想要认识本院百分之四十的硕士和博士,这可不容易啊! “李师兄自己说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觉得有可能是李师兄家里人给了他指点。”兰天罗道。 一道不通一道通,李源培在临床上的天赋着实有限的情况下,李源培直接去更改赛道,这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揭翰这会儿也放下了筷子,擦完嘴后,一边收拾餐盒,一边说:“源培师兄在安排任务时,真的可以做到很细致,如果能够把李源培师兄也拉进我们实验团队的话,肯定只有好处…” 方子业第一时间就拒绝了揭翰的推荐,轻轻地摆了摆手:“源培肯定不合适。我和源培是同学,他自己也是博士,怎么可能甘心来我们小团队?” “我和邓勇老师毕竟有师徒缘分这一场纠葛,所以我不可能让邓勇老师的得力干将亏空,邓老师以后还是要收学生,还要继续发展团队……” “我如果不愿意去接手邓老师余留的团队的话,就只能稍微隔出来一条线。” “以后,如果你们自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就少去麻烦李源培了。” 方子业说完,就看向了袁威宏。 袁威宏道:“子业你别看我,各交各的。” “你们师爷和董耀辉老教授一辈的事情,到我这里就可以为止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和邓老师以后肯定是难以再一起合作共事,但你们都是可以的,不要带情绪。” “我不能是因为我受了楚教授的教养之恩。对于邓勇教授而言,董老教授对他也是有教学之恩,你们没关系的。” “好的师父。”方子业三人齐声道。 “……” 快乐的早餐时间,一晃而逝。 接近八点,袁威宏带着三小只进医生办公室后,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地往里赶进。 刘煌龙今天来得不晚,方子业几人进去时,刘煌龙已经坐在了交班位上,不时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与此同时,很多看起来正在查患者检查资料的管床医生,也多是在编辑着微信信息,很明显是在催促人赶紧赶来医生办公室。 七点五十八分,人都到齐。 虽然没有到八点,但刘煌龙还是吩咐值班的护士开始先交班,而后就是值班医生交班。 “昨天急诊入院1人,病人与家属强烈要求出院1人……”刘海华细致地完成了交班后,说话的权利就归到了刘煌龙这里。 刘煌龙道:“科室里昨天入院出院的人,我也有所耳闻。” “其中,病人和家属都明确地表过态,说是有护士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来科室里办理住院手续。” “这样的支招,我再明确一句,以前或许可以,但从现在开始,我们科室,不吃这一套。” “将错就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谁要是让我不好过了,我会让大家所有人都不好过。” “昨天某位护师打电话叫未到预约时间的病人来科室里的事情,我已经亲自联系了护理部,我也不点名了。” “你们自己去护理部说明原因!” “第二点,我们科室,要服从总值班的安排,切记。” “任何医生,不管是值班医生、进修医生还是副主任医师、都不得违逆总值班的安排。总值班打了电话,就直接执行,执行之后可以酌情给住院总汇报。” “我们都要有大局意识……” “行了,暂时就这样。大家都开始去交班吧,方子业跟我来一下。”刘煌龙说完,就站起了身,脾气很大,架子也不小。 走路风风火火,满脸看不出英气,却也能看出来硬气。 刘煌龙从来都是‘才华’和纯粹的‘技术’吃饭! 方子业起身后,轻声给师父袁威宏解释了一句后,便跟在了刘煌龙身后。 主任办公室距离医生办公室不远,也就是二十米的距离。中间间隔了医生休息室,副高办公室。 方子业跟着刘煌龙推门而入后,刘煌龙没坐上自己的位置,就满脸严肃起来:“子业,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从你拒绝被调任至疗养院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科室,就不能主动地用科室资源换取其他资源了,这样的事情一旦出现,等待你我的,就可能是非常麻烦的乱局。” 刘煌龙的表情正色,粗鼻耸立,短眉凝块,小眼微眯,说完之后,才走向了座位。 “刘老师,你是指昨天的事情么?”方子业只是想过,自己拒绝了疗养院的调任,就不能乱来,没想到那么深入。 “是,也不全是!”刘煌龙道。 “去疗养院,是你一次非常大的机遇,但你给的回复太过于正式,这就相当于你自己给自己打了一个标签。” “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人会把你分成两类,也就相当于两派,一种以为你是赤子之心,不忘来处,一种说你有点沽名钓誉。” “但不管哪一种,我们都要做好,公平公正的原则。” “急诊插队入院,急诊手术这一条原则,谁都动不了。但我们选了这条路,那即便是院长的亲戚想要先进来做一个择期手术,也只能排在后面。” “如果我们动了这一条弦,那么这条弦就会断!” “如果别人动了这一条弦,这一条弦也会断。而且我们也可能会被殃及,所以,我才想到了视频直播的形式,只编号,只编写日期与代号,按照顺序每天安排入院的病人。” “只讲究一个原则上的先来后到!”刘煌龙给方子业告诫着。 方子业点了点头。 “刘教授,那昨天那个病人,到底是为什么强烈要求出院?是有人?”方子业问。 “三点!” “第一他动了别人的优先权,叫排队优先权。” “第二,他是自投罗网,他之前让人做的更改中考成绩的事情,太过于明显。” “第三,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 “目前的情况,最主要就是维稳,不举报、不予广范围的追究,如果一旦被曝光、举报的话,那明面上的炮灰,肯定会被轰得连渣都不剩…”“就好比昨天的那个老人家,看起来很普通,也很可怜,他个人就搞了六百多万。” “他儿子倒是没搞钱,可搞了权。之前还曝光了一次,本来是用钱压了下来。” “唉,人生啊……”刘煌龙自己都感慨起来。 方子业就只是平静地看向刘煌龙,并未搭话。 刘煌龙自己也吃过苦,他现在之所以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的事情,也不全是身边都是可爱可亲的人,而是因为刘煌龙有这样的资本。 还是那句话,只要刘煌龙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他的路途就是一片平坦的。 但方子业如今都还没有这样的底气。 “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科室里的毁损伤病例已经积累了一定的量,应该是可以初步成稿一篇质量很高的论文了。” “关于这个作者的排序问题,子业你是怎么考虑的?”刘煌龙又问到了重心。 文章排序是很有讲究的,可以共一作,共通讯作者,二作三作…… 方子业的确对此有过考虑:“刘老师,我和我两位师父都商量过了,通讯作者是刘老师你和我两位老师三人共通讯,一作是我和聂明贤师兄两人,兰天罗和揭翰两人共二作,三作的话,则是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以及他推荐一人。” 通讯作者的含金量基本与一作对等。 但方子业上面还有两个老师,方子业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共一作了。 刘煌龙想了一下,道:“你现在还拿一作显然不合适了,要不这样吧,我来一作,你和你师父几个人共通讯吧。” “你已经毕业了,不必事事都要弱于你两位老师一筹。” 方子业就提出了备选的方案:“刘老师,既然您这么考虑的话,我就让我师父袁威宏老师一作吧,我和您,还有师父邓勇教授,三个人共通讯作者。” “后面的功能重建术,就只有我和你两人共通讯了,毕竟,邓老师也说过,在功能重建术中,他的贡献并不大。” “但是,在功能重建术时,我希望我的师弟兰天罗可以一作,他的数据分析,在我们整个课题的推进中,也有质的推进。” “后续我们还会陆续发布毁损伤的标准治疗方案,毁损伤的治疗相应理论,机会还有很多很多……” “行,那就这样吧!” 刘煌龙伸了个懒腰,而后道:“毁损伤相关的专利,我一个都不拿,你们自己按需分配吧。” “子业啊,这就是吃第一口螃蟹的肥美啊,随便朝着一个地方吃一口,就是满嘴流油!” 方子业闻言,先看了一眼时间,而后又道:“刘老师,我觉得,我们下一步要攻克的问题,就是手术时长的问题。” “否则的话,一天只能做一台手术,速度还是太慢了。” “一天两台,我觉得是可以努力地。” “这需要一些人暂时吃点苦,在我们医院院内,完成一段时间的苦修集训了。” 刘煌龙问:“那就是兰天罗?” “不不不,刘老师。”方子业摇头:“让天罗去集训当短时的工具人,有点太浪费了,我的想法是我的师弟揭翰,或者,刘教授您能不能推荐一个人,组成两人队集训!” “可以享用我们科室的一切资源优先权。” 袁威宏的话是对的,揭翰在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中间,风采尽被盖住。 袁威宏说,揭翰与王元奇的资质对等,这应该只是一句客套话。 要想到,揭翰为了科研投入了多少的时间?他沉浸于临床才多久? 揭翰的科研产出,可以将王元奇吊起来打,现在硕士三年毕业后,仍然可以闯专业通道读博,这代表着揭翰的天赋,是要略强于王元奇的。 然而就算把揭翰也培养起来,科室里的人手也不太够用。 要吃第一口螃蟹,且要肥美地享受,需要攻克的难关也是很多的。 方子业并不需要自己独享毁损伤治疗这一系列手术,天下唯我独尊,除了中南医院,你找不到第二个地方能治疗这样的霸道…… 越多人会这样的术式,就能产出更多的学识点,方子业就可以更加从容地,再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 比如说,5级之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我推荐一个人?”刘煌龙挠头。 “你还真别说,我真的可以推荐一个人,不过我要先和他联系一下。” “然后由你或者邓勇教授去和他谈,我不单独设什么小队伍。”刘煌龙非常清醒地回道。 他来中南医院之后,邓勇和方子业都十分客气。 但刘煌龙知道,相处这么久,他与方子业的感情,还没有到邓勇和方子业这一步,更比不上袁威宏和方子业。 这时候自己拉人进来,那纯粹就是找隔阂。 刘煌龙也不想来中南医院当什么土地主,他只为成长和破线而已…… “……” 方子业与袁威宏、兰天罗、揭翰等人下到手术室的更衣室后,方子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来自王院长。 方子业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之前刘煌龙传递的好处,只是片面之言。 这会儿王院长亲自给他电话是现实,并非是王院长的画饼之语。 方子业当着众人的面,将电话接通:“子业,在忙吗?” “王老师,我才进手术室。”方子业非常谨慎而客气地用了王老师三个字。 王院长是尊称王兴欢的职务,王老师是对王教授个人和知识的一种尊称。 “还没开台吧?”细细的声音袭进方子业的耳道,如同是一个亲戚长辈。 “还没有的,王老师。” 王院长又道:“我也已经给总值班交代了下去,以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总值班是一个职能部门,如果有急诊安排需要你配合的时候,还是不能拒绝的。任何情况下都是如此。” “昨天的事情,也有了一个处理结果。当然,那个值班的同事并没有被开除,只是被暂时停职,后续被调入到其他部门工作。” “你对这样的处理结果,有什么个人想法么?” 方子业赶紧说:“没有没有,王老师,我相信医院的安排。” 管理一个医院,可不是管理一个科室这么简单。 “事情不大,性质也不是很恶劣,我们是医院,不是什么职场,非得你死我活的。所以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还是该和睦一些。” “当然,滥用职权肯定是不对的,很欣赏方医生你能够守住我们医院的底线,并且在总值班介入后,第一时间听从总值班的调度。” “其他的事情,则是在另一个层面处理了。” “我们就不要关注了好不好?”王院长非常隐晦地说明了那位副院长的事情。 方子业才懒得关注这些:“好的,谢谢王老师亲自打电话关心,谢谢您。” “没其他的事情,我也就不打扰你们正式工作了。” “好好干,我很希望我们大外科能够出现一个现象级的外科科室,有困难,我们可以多沟通交流。”王院长这么讲了一句后,就挂了电话。 方子业倒是觉得,这句话是话里有话,估计昨天刘煌龙教授知道了消息之后,操作的一圈,直接把王院长都给搞得有点懵圈。 医院在职能方面,根本不值得一提,比你位高权重的人多多了,你能算老几啊? …… 八点三十二分,手术正式开始。 说起来是一台功能重建术,实则,这就是师门内部的拉练教学手术。 方子业主刀,袁威宏一助,兰天罗二助,严志名三助。 各自就位之后,方子业只是做了个清创术和松解术的开头,就把手术交了下去。 让袁威宏和兰天罗两个人接手,他则是在旁边,侧着头,与麻醉仪器前的洛听竹小美女对视。 洛听竹小美女偶尔指着手到台上,让方子业多关注那里。 方子业也偶尔点头,不过看了一会儿没发现问题后,总是偏头瞄一瞄自己的女朋友,十秒二十秒的样子。 有时候洛听竹可以发现,有时候洛听竹没发现。 但这一幕却被曾全明给发现了,他直接抬下巴:“诶诶诶,那个手术台上的小伙子,你不好好做手术,你偏头干嘛?” “这里可是工作场合啊,注意个人素质,有什么问题回家关起门聊。” 曾全明的调戏,让方子业转了头,让洛听竹红了脸。 洛听竹目不转睛地看着患者当前的生命体征,觉得很无聊。 这是一台功能重建术,需要术中交互,所以手术的麻醉,是方子业在手术前亲自操作的。 方子业的操作教学完成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手术,洛听竹觉得这一次的观看,没有学到任何内容。 但麻醉中的监护工具人还得继续啊? …… 说实话,如果是方子业亲自操作的话,这两台手术,估计也可以在七个小时内完成。 但是,自己把所有的操作都做了,袁威宏和兰天罗就只能干瞪眼了,怎么熟练操作呢? 很快就到了中午,第一台手术还才接近中场。 袁威宏就打发方子业先下去误餐室就餐。 曾全明也不是不懂风情的,拍了拍洛听竹的肩膀说:“听竹,你也先去吃饭吧,我来看一会儿……” 洛听竹闻言,点了点头,细声地说了声:“谢谢老师。” 方子业先出门,在洗手池就听到了洛听竹嗔怪的声音袭来:“师兄,你干嘛?这是手术,如果被巡查发现了你走神,那就惨了。” “我知道,但是,看手术也没有太多的意义。” “给讲的技巧之类的都讲了,原理也都通透了,我也没办法帮助他们马上理解和提升。” “无聊还能干嘛?”方子业一本正经地解释,让洛听竹找不到任何漏洞。 洛听竹一想也是,方子业看手术就是“大家来找茬”,而方子业一眼看去,肯定很多茬,找出来也不能马上处理那种。 “那你看我就不无聊了啊?”洛听竹有点大胆地问。 方子业擦手动作一顿,略错愕偏头:“啊?” 短音节后,舔了舔嘴唇:“肯定不无聊啊,这双眼睛多好看…走吧,先去吃饭。等会儿再聊……” 即将从男女更衣室分开时,洛听竹问:“师兄,你明天还会加速手术吗?” “不会!” “除了我师父和天罗要学习,刘教授和聂明贤两个也要学习操作练手,我如果都做了,他们就只能看了。” “同样的道理,想要以后的手术时间更短,现在就只能延长手术时间!~” “没关系,只要手术质量有一定的保证,手术时间长点也没关系,慢工出细活。” “提升大家的操作水平,缩短手术时长,是我们目前要攻克的一个大难题,不然一天下来只能做一台两台手术,太慢了。” “另外,略闲暇时,我还得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给你教学的事情。” “局部麻醉的感觉运动分离,我觉得是其他医院的教授,敢做功能重建术的一个大前提。” “只要这个能推广,那么不用我们教学,很多手外科的教授,就可以把功能重建术给开发出来!~”方子业笑道。 “嗯,徐龙教授也这么说过。” “师兄,你真厉害。”洛听竹眯起了眼睛,稍微带了点崇拜。 “那肯定啊,你不看是谁的男朋友,我媳妇儿都这么优秀了,我要再不优秀一点就得掉队。” “去吧,先吃饭。”方子业对着女更衣室方向指了指,隔着洛听竹有半米的‘安全距离’。 情侣归情侣,说话归说话,但做事是做事。 这里是手术室,是工作的地方,言行举止都得注意,不是处理‘发骚’和促进感情的地方,也不是牵手亲吻约会的地方。 方子业才下到更衣室,揭翰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方子业边下楼边接,听到揭翰的第一句话,全身就僵住,左脚屈曲,右脚踏在了下一阶梯,僵在了步梯的正中央…… 第451章‘师徒异位\’闭环(求订阅) 第451章‘师徒异位’闭环(求订阅) “师兄,董教授过世了,你要去参加他的葬礼么?”揭翰平煦的声音钻入方子业的耳里时,让方子业久久难以平静。 一下子脑子里闪烁出了很多东西。 “董教授是钓鱼的时候,救了落水的人,自己被冲走了。” “近日宜市连续下中小雨,水流有点急。”揭翰没有听到方子业的回话,便赶忙解释。 方子业闻言则把电影中看到的一些桥段给摁灭而下,接着道:“是谁告诉你的这个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是王元奇师兄。邓勇老师的意思就是暂时不要告诉你,但我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我就问了王师兄。” “王师兄说可以讲一下。”揭翰道。 “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方子业内心一凛,语气平静地问。 方子业猜测,这个事情的选择,师父袁威宏早就给自己明示了。或者换句话说,可能自己的师父袁威宏早就得到了消息,就是怕自己为难。 因此在今天早上,特意讲了,交情是各交各的。 楚教授的事情和董教授的事情,就只止于他和邓勇两人,再往外就不要再有相关的揪扯。 “我没问,王师兄也没说。”揭翰回得很直白。 “好的,我知道了。揭翰你现在在哪儿?我要委托你一件事,你来一趟手术室的误餐室吧,顺便下午的时候,上第二台手术。”方子业道。 “师兄,稍稍等我一会儿啊,大概半个小时后,我再过来!我这边还有点小事。”揭翰并未直接应下。 “好的。”方子业挂断电话后,才继续往楼下走,心思难以安宁。 方子业并不能怪揭翰打听得不够仔细。 揭翰和邓勇什么关系,就是一個泛带教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揭翰能够享受到的便利,任何一个硕士都可以享受得到,并非是邓勇的专赐。 揭翰平日里对邓勇也是客客气气的,而要揭翰如同方子业一般地对邓勇有羁绊,凭啥? 算起来韩元晓也是方子业的带教老师,熊锦环算是方子业的同学和好友了吧? 方子业对韩元晓如何? 再直接一点,方子业对谢晋元副教授咋样? 读书期间,其实本不该有这些所谓的‘亲疏’,然则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有相处这件事,就会有远近之分。 不一会儿,方子业就与洛听竹在手术室的手术室门口相遇了,洛听竹明显等了方子业一会儿。 看到方子业到后,她本能一喜,背着的双手一松,笑吟吟招呼道:“师兄,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是遇到了熟人么?” 这不是嗔怪,而只是开心地想要打探一下,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说两句话,没有其他目的。说完洛听竹就坐下开始穿出行蓝色一次性鞋套。 洛听竹甚至都没有等答案。 “刚刚揭翰打电话来了,说董老教授过世了,问我要不要去一趟,但具体什么时候过世的,在哪里举行葬礼都不清楚。”方子业也没有瞒着。 洛听竹对近期科室里发生的事情都不太清楚,方子业也没有将这一些焦虑和麻烦一一全部转述给洛听竹。 不是方子业不想吐槽,实在是对方这个妮子,太tm拼了,从方子业刚遇到她的时候,也就是她才来创伤外科的时候,就是一个卷中卷王。 凌晨才睡觉,还要来科室里参加交班,还要下手术室,最后还要去实验室,一般的汉子都这么熬不住。 “啊?” “董教授辞职之前,是不是就有隐疾啊?” “我个人觉得,董教授突然离职,应该与刘老师来科室里的关系不大,或许是他身体不太好。” “之前在科室里的时候,就有这样的猜测,但我也不敢去问,毕竟董教授也是非常厉害的前辈,用不着我去提醒。”洛听竹还以为董教授是猝死意外的。 方子业在手术误餐室签字后,给洛听竹取了一个餐盘,先小声告诫:“稍微多吃点碳水,不要拿黄瓜当主食。” “是救人落水了。”方子业解释道。 洛听竹在方子业的前面,将刚拿起的玉米又放了下去,偏头,压低声音:“师兄?就董教授拿心脏功能还去游泳救人?” “怎么了?”方子业问。 “没什么,我也只是猜测,董教授就算没有冠心病,也肯定有心脏功能的损害,这一点从他的体征就可以看得出。” “他这是。”洛听竹没继续说下去了。 然则方子业也已经通透了洛听竹的意思:“先去打饭吧,不聊这个话题了。” 洛听竹的言外之意就是,董教授如果知道自己的心脏有问题的话,那么他就知道,他这次下水救人是必死的。 董教授这个人吧,在方子业的层面,甚至在袁威宏的视野面,都找不到他任何的问题,是一个相对纯粹的人。 老一辈的恩怨,方子业是真的不太清楚。 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在救人。 方子业绝对不相信董老教授会需要故意给自己立一个‘舍己为人’的标签,他这一生,基本已经圆环了。 除了可能对不起一两个人之外,他对得起绝大多数人。 方子业与洛听竹相对而坐后,方子业看了看洛听竹的餐盘,把自己打的两根鸡腿匀过去一根:“吃肉也是十五块,不吃肉也是十五块,好不好吃另说,多吃一点肉。” “师兄,你没事吧?”洛听竹软糯的声音刺进方子业的耳道。 方子业摇了摇头,声色转为平静:“没事儿,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是和袁老师有关么?”洛听竹轻声低头,仿佛知道了一切,又仿佛是自己的猜测。 “是也不全是,先吃饭吧,吃完饭等会儿还有手术。”方子业声音稍微低沉了些许。 洛听竹左手捏着黄瓜开咬,方子业则是干饭干得速度有点快。 差不多在洛听竹才吃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方子业就干完了饭。 洛听竹主动说:“师兄,伱先回去吧,我吃完再回。” 洛听竹灵动的大眼睛泛动,用自己的聪慧,分析到方子业需要一段时间的冷静期,她则让出了时间和空间。 方子业也不纠结,笑了笑道:“那我就先回了啊,我还约了揭翰有点事。” “嗯。”洛听竹点头。 方子业端着将餐盘送回到了餐具回收处,接着慢步往外走出时,揭翰正好出现在了误餐室门口—— “师兄,你找我啥事?”揭翰满脸舒展,声音中有一种难掩的喜悦。 “揭翰,你帮我去急诊科创伤中心诊室问问王元奇师兄一些具体的细节吧,打听一下董教授的葬礼会在哪里举行,如果是在汉市的话,我还是得去。但如果是其他地方的话,我肯定是走不开的。” “问完这个后,你就先回来吃饭,吃完饭就上台第二台手术。”方子业道。 揭翰闻言,脸色略有错愕:“就这点事啊?师兄,这事儿在电话里说就可以了啊?” 方子业的眼角一眯:“你这表情,难道是有什么秘密?” 揭翰这脸色的变换,有点不太对劲。 “师兄,我和天罗两个人共一发表了一篇文章……今天刚好接收了,师父是通讯,师兄您只是二作,但影响因子不低。”揭翰说。 揭翰和兰天罗很久都没有自己的文章产出,从去年自己出国之后,揭翰连一些水刊文章都没在书写。 方子业也知道两人每天几乎都有在做事,只是没有太多精力去细问。 原来是在憋大招。 “那是好事啊,期刊的影响因子多少?应该不会低于十五分吧?”方子业追问。 如果只是一篇小文章,揭翰不至于这么激动,非得在这样的时间点还有些兴奋。 “十九分。”揭翰道。 这个影响因子,已经抵得上方子业第一篇自己单独做出来的基础细胞实验的大文章了。 固然,方子业花费的时间更少,且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但这一年时间里,他和兰天罗两人除了做基础实验之外,还有其他的任务在做,因此,这样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 实验室里的很多人都说,方子业的工作量效率太快,快得有点非人类。 揭翰和兰天罗私下里合计过多次,都懒得和自己的师兄直接平面对比,而是纵向对比。 不比时间和效率,就只比工作量的厚度。 总得自己搞一两篇和师兄堪比的文章吧? 这是兰天罗的原话! 揭翰也是被兰天罗的带领下,慢慢地熬工作量,有了工作量产出,也不着急发论文的那种积累。 “优秀。非常好。” “能够给我蹭一个二作就更好了,你们写的这篇文章还能有后续么?是不是骨巨细胞瘤与hk2之间的关系啊?”方子业继续猜测。 “就知道瞒不过师兄你!” “师父说了,既然骨肉瘤和骨巨细胞瘤之前都有一定的基础,也就不要留白了。反正暂时集中于hk2这个重点的方向即可,最好是我们团队可以将这一条通路研究透。”揭翰一边回,一边说了袁威宏的安排。 方子业也没有因自己不知道这件事而吃醋,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方子业本来需要承担的任务就够多了,所以袁威宏没有打扰自己是给自己空间。 “挺好的!” “有这两种细胞系,我们小团队短期内不需要再增加细胞基础实验的课题面了,只需要纵向深入即可。” “揭翰,谢谢你和天罗啊。”方子业再次道谢。 那个可疑是肿瘤标志物的基础课题,肯定不是兰天罗一个人的功劳。天罗愿意将它给自己,这肯定是揭翰也同意了的。 “师兄,你说这些就见外了。只希望你不要继续怪我以前的不懂事。” “师兄,我去找王元奇师兄。”揭翰丢了一句话后,就赶紧开溜。方子业驻足想了一下,也是明白了揭翰话里面的意思。 揭翰当初,对洛听竹‘贼心未死’,方子业还单独告诫过揭翰洛听竹已经是自己的女朋友,让揭翰注意点。 这件事方子业自己都忘记了,但显然,揭翰还记在了心里。 方子业随意一笑,就往更衣室方向迈步走去。 只是思绪里,两件事不断交织—— 站在揭翰的角度,他与方子业遇到洛听竹的时间点是相同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也没错。 当然,站在揭翰的角度,他错在了洛听竹已经是方子业的女朋友后,还有时候‘贼心不死’。这肯定是不对的。 只是揭翰依旧有意难平吧。 不过意难平归意难平,师兄弟可以继续做,这件事肯定不可能让步的。 第二件事就是与董老教授有关。 方子业在科室里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哪怕一起患者说董教授技术不好的,也没有什么人说董教授架子大。 于医生的职业角度,方子业认为董老教授是可敬的。 如果抛开袁威宏和楚老教授二人而言,董老教授的人品也是相当好的。、 主动让位退出,是他最后为科室里做的一件事。 救人是他对这世界的最后一件事。 方子业之所以要仔细地审视这件事,是因为方子业也逐步走到了董老教授的位置,方子业已经意识到—— 自己已经回不去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住院医师阶段了,自己如今才是住院总,就拖着一大堆事。 不算带着一大堆人,也算是拖着一大堆人一起做一个课题。 方子业就需要为这件事负责。 必须要考虑的一点。 如果,在这个课题行进的过程中,万一有哪个人不小心猝死了,自己会不会也如董老教授一般,被人埋怨,被人记恨? 肯定会!~ 但是,方子业肯定在安排什么事时,都不可能做到那么面面俱到,不可能考虑到每个人各方面的遭遇。 比如说他才值班,他才去了哪里熬了个夜?谁的身体不那么好。 “所以师父所说的事情是对的,各自相交,师父因为楚老教授的事情,所以必须心里有点想法。” “站在自己师伯的角度,因为自己师爷的离世,晋升职称失败,他们也有足够的理由去记恨什么?” “但自己呢?” “总不能带着这一切过一辈子的吧?” 不是所有与自己的老师‘不对付’的人,就都是坏人,是世俗意义上理解的‘坏人’。 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如果当时的董老教授考虑到了楚老教授外出会诊手术熬夜过,就不让他来科室里值班,那么楚老教授意外猝死的这件事有比较大的概率避免。 非常直接的因素。 处于极度疲惫状态下,是易引起猝死的直接原因之一。 …… 方子业重新洗手上台时,袁威宏转头仔细看了两遍,都只发现方子业一人。 便低声问:“怎么两个人去吃饭,就你一个人先回呢?” “师父,我担任住院总,快速吃饭成了习惯,听竹吃得慢,细嚼慢咽。我先吃完就先上来了。”方子业解释着,一边将无菌手术衣腰间的带子递给了兰天罗。 兰天罗接过后,方子业绕着转了一圈。 袁威宏闻言表情有点呆滞,最后吐槽了一句:“你这样的直男癌也能找到女朋友,简直是个奇迹。” 兰天罗都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 方子业则浅笑道:“那肯定是我命比较好,一路而来的机缘太厚了。” 说完,靠近了手术台,而后看了一遍术野后道:“师父,您先去吃饭吧,后面的手术就交给我吧。” 这话说得仿佛方子业不是学生,而是老师一般。 当然,袁威宏早就对这件事做足了心理建设。听完之后就退后开始脱无菌手术衣。 方子业接过了手术刀后,严志名低声问:“子业,我可以试试手么?” 严志名一边问询,一边指了指手术术野,似乎是在给方子业说,这术野极好,手术进程也很顺利,所以我能不能做一做操作的边角料啊? 方子业在严志名期待的眼神中,灭掉了对方的希望,轻轻摇头:“名哥,这一台手术还真不行,我得开始修了,如果你再接手一会儿,可能就要影响。” 袁威宏还没离开手术间,转头打断:“子业你说啥?” 方子业你比我牛我承认,你比我资质好也承认,但是你不能看不起我的成果。 袁威宏的内心是崩溃的。 方子业抿了抿嘴,斜转过头:“师父,我没说啥,我是说,我要继续操作了。” 方子业不再多说,免得真刺激到了袁威宏。 这是一台功能重建术,不是那种普通的毁损伤的一期手术,所以你只要稍微会一点,就可以直接应用。 袁威宏目前的清创术水平,也就是聂明贤一个月前的水平,还不能算勉强完成任务,虽然看起来还可以。 袁威宏离开了手术间后,兰天罗双眼轻轻一眯:“师兄,您这样说话,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实话实说啊,做手术的过程是不能有太多的人情世故的。”方子业解释了一遍后,就拿起了手术刀。 方子业的双手灵动,之前袁威宏和兰天罗清创的截面,再次予以了清创术。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方子业才操作了三分钟不到,兰天罗就明白了方子业的意思,抿嘴低声说:“看起来还真是不一样,会更加彻底一些。” “师兄,你现在手术的功力很可以啊?”兰天罗笑着夸了一句,眼角泛花。 “毁损伤的清创术,其实与功能重睑术的清创术,又有细微的区别。或者应该反过来说,功能重建术时的清创术,还要带入松解术的相应理念。” “如果继续将其当作单纯的毁损伤,那么就会让术后再发粘连的机会增加,在这个时候……”方子业一边操作,一边开始细细地讲解起来。 任何东西都是交互的,在兰天罗等人可以学到东西的同时,方子业也再逐步地提高自己教学能力。 教学能力是一件非常玄奇的事情。 天赋高的人,并不需要你特别细致的教学,他们就可以理解一切。 而天赋很低的人,你再细致的教学,他们也学不会。 医学的高端手术,是不能单纯靠手术量去堆的,因这是对患者的不负责,所以,还是需要有一定的天赋才行。 严志名在方子业说话的间隙,打断了一声:“好希望这会儿是在台下,可以记一下笔记。” “但如果不在手术台上,即便是拿解剖的素材图片讲解,终究是差了一点感觉。” “在台上又恨记忆力不好,记不住全面,就成了碎片化的信息。” 方子业动作微顿,抬头解释道:“没事,名哥,我们慢慢做,手术病例很多,慢慢学。” “如果一下子名哥你就能学会了,那可好了,我们又能轻松一些了。” 好记性赶不上烂笔头…… 方子业继续开始细致的讲解,稍微带点了功能重建术清创术的味道。 不一会儿,洛听竹进门后,也是背着手站起来好奇地听着方子业的讲解内容。 兰天罗一见,左右偏了偏头后,谨慎问:“洛师姐,能不能用我的手机,帮我录个音?” “我想把方师兄讲的东西,带回去再听一两遍,有些细节虽然听起来懂了,但没有透理。” 洛听竹看了兰天罗一眼,又看了看被兰天罗打断的方子业,就点了点头,打开了自己手机的录音按钮。 “师兄,可以了,你继续。”兰天罗笑着给方子业示意。 方子业其实内心有点沁糖,自己讲解和教学的东西,能被人喜欢且被重视,仿佛得到了即时的回馈。 这就让方子业更加卖力起来。 …… 袁威宏再次回到手术室时,踩开门后,听到了方子业的声音内容后,竟未急着去洗手穿衣,而是在方子业的身侧,站定仔细竖起耳朵。 两分钟后,袁威宏索性将自己的手擦了擦身子,转身去拿手机,不上台了。 站在台旁,抛开自己导师的这一层身份,袁威宏发现,方子业的教学质量虽然不咋的,但是他敢于抛干货。 这干货实在太干,所以要即时理解起来,就显得太赶,他需要将其录音下来,回头去慢慢听,慢慢琢磨。 ‘师父’和学生的操作水平还是不一样的。 袁威宏担忧许久的‘师徒异位’,终于在这一刻,完成了闭环…… 第452章想给你跳舞(求订阅) 第452章想给你跳舞(求订阅) 方子业看到了师父袁威宏出现在了身侧,也看到了袁威宏正在录音,但这并未打断方子业的教学节奏。自己这又不是欺师灭祖,正常地对师弟和师兄进行教学,完全没毛病。 师父只是在旁‘监听’自己的教学内容。 袁威宏一边看着自己学生修正着自己的手术内容,脸皮虽然在抽搐,可也没办法。 现在,自己和兰天罗的手术术野,与方子业的手术术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同中间横亘了一条隔离带。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天罗,我不是针对你,如果是毁损伤的话,我完全可以交给你做。” “而聂明贤开始接手功能重建术的清创术时,其实就摸到了这样的操作门槛……”方子业很想直接解释。 聂明贤当初是3级,你就是个2级的小鸡仔,所以不合格。 但这样的解释,太过于苍白,也听不懂。 兰天罗不断点头,至于旁边的严志名,则是连1级都差了点经验值,就更加不敢有意见了…… 在方子业接手后,袁威宏就惊奇地发现,现在的方子业,连刘煌龙都不用叫了,方子业自己就能做神经移植和神经缝合,且速度很快。 自然很快,方子业的神经缝合术和神经移植术都是5级,毁损伤的神经缝合术,也是4级“大圆满”,刘煌龙来了也不好使。 两点四十分。 手术结束,方子业打满了全场,并未提前结束。 下台后,就留下了兰天罗一个人在手术室里守着下一台,刘海华则是推着病人回了病房。 兰天罗严志名与方子业,则是暂时去手术室的休息室躺下暂歇。 兰天罗在左边给方子业捏胳膊。严志名在右边。 方子业把两个人的手都弹开:“哥,大哥,别,不用这样,我不是玻璃。” “你们两个这是干嘛?” 其实说说奉承话还行,这捏胳膊捏腿的就夸张了。 严志名倒是撒手了,被方子业叫哥的兰天罗,这会儿满脸笑若菊花:“哥,业哥,你是我哥,你是我亲哥,我爱死你了……” 兰天罗莫名奇妙地还想蹭一蹭方子业。 方子业直接把他额头顶住:“你到底是发什么骚?” 严志名则是错愕地在旁,满脸不忍直视的表情,看向兰天罗的眼神仿佛看一個麻花,乱七八糟的。 这tealive。” 方子业的声音与电话铃声同时响起。 方子业从右侧胸口口袋抽出手机,一看备注,竟然是邓勇打来的。 “师父!~”方子业赶紧接通。 “子业,有空吗?有空的话,来门诊一趟,言初来门诊复诊了,她恳切地想要见你一面,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也不用很久。”邓勇道。 邓勇这话袭来后,方子业就站了起来:“好的师父,现在在手术周转,我马上下来吧。” 方子业拿着电话就走。 严志名和兰天罗两人也是知道方子业是去有正事。 严志名则问兰天罗:“天罗,刚刚的你和平时的你,到底谁是你?” 严志名玩起了绕口令。 “都是啊。”兰天罗的语气平静,上下扫量严志名,客客气气问:“严师兄,有什么不对么?” 兰天罗就一种信念。 我不靠你吃饭,我和你相处过得去就行了! 如果你觉得我冷淡了,你也可以对我冷淡啊。 ……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就直接走出了手术室的更衣室,穿着鞋套,往骨科大楼方向走。 方子业想了想,还真不是他们对言初有‘特殊’的关照,主要是言初作为组里面前面几例完成的毁损伤患者,所以有一种特殊的情愫。 而言初也是他们第一例功能重建术的患者。 在这样的情况下,病人的选择和信任,也是对医者的一种‘救赎’。 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 第一个毁损伤病人,何元升大哥,第二例,言初;第三例,彭理。 方子业也只对这三个人记忆深刻,其他的名字,就只是单纯有个印象。 “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恢复得怎么样了……”方子业嘴角莞尔起来。 这是他最近听到的心情最为美好的消息之一。 …… 方子业赶到邓勇教授的门诊办公室时,里面有一个师弟在做助手。 陪着言初来的,除了言初的父母,还有他的爷爷奶奶,且旁边摆放着一个篮子的鸡蛋。 “方医生。”言初的父亲喊。 “方医生。”言初的母亲也一边喊,一边让位。 “方哥哥。”言初拄拐站着,且这会儿将拐杖提了起来,站得笔直。并且还俏皮地将患肢抬起,活动着踝关节。 “这位就是方医生吗?”这是言初的爷爷。 “子业!”邓勇这会儿也是放下了鼠标,斜坐在了椅子上,笑吟吟地看着方子业与言初一众人,当一个相对安静的观众。 方子业快速地读取了言初的活动度,跖屈、背伸、内旋、外旋、脚趾翘起…… “恢复得很不错,在家里没少吃苦吧?”方子业看向了言初的父亲。 言初的父亲点头,抹了抹眼角说:“前期很痛,痛得喊。但到了六月十号以后,就好了,基本没怎么痛了,听她自己说只有偶发的刺痛。二十号以后就基本消失了。” “方医生,谢谢你啊。” 方子业则又看向了言初脚上的疤痕,竖起了大拇指:“很不错,很棒。” “方哥哥,我们老师说,我有机会可以重新上舞台,只要我继续恢复和继续练功的话,有可能还可以跳舞,就是以后如果想当舞蹈家有点难。” “不过当一个舞蹈老师应该没问题。”言初主动汇报。 方子业不好奇言初为什么可以这么快地就接触到她老师,以言初的家境,再找一些指导老师不是问题,也没有经济压力。 “那恭喜你啊!~” “不过言初,你近期是不能够去做美容手术的哦,不然的话,容易再发粘连。最好是一年甚至两年之后,再去做皮肤的美容手术。” “其实脚上的疤痕,也还好。”方子业再一次告诫。 女孩子都有爱美之心,如果可以的话,她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加美丽。 但有些事情,是不能那么着急的。 “方医生,这个你放心,您的话,我们肯定都记得紧紧的。” “其实在我看来,就算现在言初她不去美容也没关系,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言初的父亲很满足地说。 如果说言初的病情不是毁损,那他肯定希望言初能够一点疤痕不留。 但在那样的情况下,现在还可以保住脚,且还可以跳舞,让女儿开心,他就觉得没什么遗憾了。 “方哥哥,我能不能请你去看我跳舞啊?我休学了,所以我下学期还是高二,我还有机会参加学校的元旦晚会……”言初抬起头,满心欢喜地邀请。 言初这话,让他父母脸色都轻轻一变。 这话她提前可没和家里人商量过。 方子业很忙,这是言初不知道的事情。 方子业闻言也是一愣,仔细思考之后,道:“现场去看可能没时间,你方哥哥我现在是住院总,住院总是不能离开医院的。” “不过你可以让你的父母拍视频给我,我会很开心的。” 言初问:“什么是住院总?很忙么?” 邓勇听到这里,就接话了:“住院总就是总住在医院的住院医师,这是医院里的规定。擅自离岗的话,你方哥哥可是被处罚的。” “我是他的领导,这个假我也不会批。” 言初的邀请,自然是好意,但事情也要有一个轻重缓急。 “那明年,明年我高三,明年可以吗?”言初继续争取。 方子业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明年如果没有特殊时期的话,我就来。” 那时候的方子业,住院总肯定下了。 到时候就是正经的主治,主治医师请几天假,在假期去外面潇洒一下,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啦。 言初笑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方哥哥再见,邓伯伯再见。” “邓伯伯,你也要来哦,你今年和明年都要来。你自己就是领导,可以自己给自己放假吧?”言初额外地直接把邓勇给‘套上’了。 邓勇眨了眨眼皮:“好,你提前给我看时间,我看时间安排,也只能说尽量来。” “鸡蛋记得带走哈,这个东西,我们是不能收的。” “谢谢你们好意。”这一次邓勇直接站了起来,略拱手说。 “……” 过了十分钟,言初一家子终于离开。 方子业满心舒畅,看着言初离开的背影,送她到门口后,压住了即将去叫下一个病人的师弟,而是直接把门给关上了。“子业,你要干嘛?”邓勇刚坐下来,一边刷新病人列表,一边问。 邓勇的号很多,而且还有加号,所以必须要一个助手帮忙维持秩序。 “师父,我听说董老师他意外过世了,而且是在汉市举行葬礼,你什么时候过去啊?我想给您当个司机。”方子业看到了揭翰的信息,也知道董老师葬礼的时间。 不管怎么样,方子业都觉得董教授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前辈。 前面为了袁威宏,方子业与邓勇的关系稍微有点僵化,这一次,即便是袁威宏可能会生气,方子业也得跟着邓勇一起去拜访一下董教授。 董教授是一位可敬的人。 邓勇的右手挪动了两下鼠标,而后道:“明天下午三点,我们从医院出发,你安排一下时间和自己分管的任务吧。” “好的师父。”方子业点头,接着松懈了一口气。 问:“师父,您现在的门诊日怎么变成了周二啊?” 以前周二是手术日,邓勇的门诊都是周四。 “来了新地方,当然要变动一下门诊时间。” “子业,你现在的架子可以啊,连你师父我你都翻。昨天特意打电话让我去手术,你自己又给做了?”邓勇来了一句灵魂质问。 方子业闻言马上摇头说:“师父,我这不是希望,您还能回来么?” “现在科室里很缺人手。” “所以我是你在科室里缺人手时才想到的帮手?”邓勇又问。 方子业继续摇头:“不是这样的师父。” “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回来主持大局的,不然的话,现在科室里还稍微有点乱。” “就知道您和韩教授两个人离开才几天,科室里就出现了一些事情。虽然刘教授压住了,但我还是觉得,师父你如果在的话,科室肯定不敢这么闹腾!”方子业回得斩钉截铁。 邓勇闻言也算是满意了方子业的回答,道:“暂时回不来哦,你师父毕竟是个正高,所以稍微有点事,就会成为癞子,即便被冤枉了,也得背锅。” “其二,这一次的手外科,人员损失太重,两个正高的空缺,不补过来是不行的。我还需要在这边稳定一段时间。” “第三的话,我也得好好想想和反思一下了!” “有可能以前,我是对其他人太过于放纵和给面子了。”邓勇的语气冷冽,让方子业没由轻颤。 方子业仔细地看了看邓勇,发现邓勇的气质一下子仿佛变了许多。 “师父,这边没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回去手术了。” “今天还有一台。”方子业回道。 “嗯,好!”邓勇说。 “这几天其实我也暗中观察了一下,袁威宏个人带组是没问题的,彭隆也还勉强可以,陈芳还是欠缺了些火候。” “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等机会合适了,你师父会争取回来病区主任的位置。” “那个时候,科室里即便有人想要闹腾就闹不起风浪了。” “我本以为,韩元晓他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做毁掉科室里的事情,但我还是对他太过于高看了。” “至于你师父袁威宏的话,也是个明事理的人。”邓勇说完,就挥了挥手,示意方子业可以离开了。 而从门诊走出的方子业,心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看来之前的那件事,还真的和韩元晓有关。 韩元晓故意地把自己的师伯牵涉进来,韩元晓病急乱投医,所以就同意了那种药物在科室内的泛用。 自己的考虑还是太浅薄了,邓勇知情但没有干预,是对病区主任的尊重。 毕竟邓勇一旦干预,科室里分了‘派系’就很容易受伤,大家的方向不齐,各自走路,就只会手忙脚乱。 但如果大家都能齐心协力的话,其实科室的发展前景还是非常好的。 …… 方子业回到了手术室后,袁威宏和兰天罗两人都主动让位了。 这一次,他们不打算做错误的示范,再让方子业纠正,而是想要再观摩几次正确的操作。 毕竟在学习阶段,多接触正确的东西,才是真道理。 多试错,莽着干可不行。 手术不是简单的练习题,可以无限的重复。 因为手术一旦定型,患者带出了手术室后,就会带出一辈子去。 当然,今天的方子业没有像昨天那样全力开工,而是从头开始,给袁威宏和兰天罗两人细致地示范和带教了一遍。 甚至在做到细节的时候,他还会让三个人一起感受一下患者的软组织状态。 清创术做完后,方子业道:“神经移植术和神经缝合术,是手外科的内容,这个入门就对基础缝合术的要求挺高。” “基本功不够的话,即便是做了神经移植,后续也达不到功能重建的效果。” “所以这个,后续可能还要找一些手外科的医生到团队里来。” 兰天罗闻言第一反应就是很天真地说:“师兄,我们自己练不行么?” 袁威宏直接用手里的止血钳敲了他的尺骨茎突:“你能学,所有人都能学?” 潜意识就是,tm的你师父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让我从手外科再重新入门五年手外科?大哥,那时候我都多大了,快四十大几了。 然后神经缝合术又练个几年,人都老了。 袁威宏也算个天才了,但是创伤外科也是学了这么多年,才有了如今的火候。 方子业只一笑,而后继续开讲。 …… 晚上,九点四十七分。 方子业和洛听竹都有些疲惫地回到了房子里后,洗完澡之后就躺在了床上,如同躺尸一样的横亘了一个大和一个太。 虽然洛听竹操作不蛮多,比不上方子业。 可就在手术室里整整坐十二个小时,那也是一种折磨啊? “听竹,上班好累啊,还是在家里躺着吹空调舒服。我们都去转科研好不好?” “朝九晚五,以我们的资质和做实验的速度,每年的产出绝对可以达标医院的科研人员底线,就这么躺平。”方子业偏头碎碎念。 发现洛听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脸看向了自己,清秀的半脸被挤成肉坨坨。 蝌蚪眼灵动,长睫毛随眼皮开合,眼珠子里有亮光。 左手托着腮。 淡紫色带红的嘴唇微张,声音很温柔,但也很理智,浅带笑意:“师兄,你真的愿意这样么?” 方子业也偏身,右手枕着右脸:“我可能就是个天生劳累命!~” “师兄,我刚来那个了。”洛听竹非常紧张地说。 方子业瞬间翻了翻白眼:“什么鬼?” 眼珠子灵动转了一圈后—— 行吧。 男人如犁,女人如土。 也能理解得通。 “叮咚!”方子业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手机在洛听竹那一侧与洛听竹的手机并排充电。 方子业还是住院总,所以信息和电话都不能不接,也不能不看。 洛听竹偏身拿起后,不小心用脸激活了方子业的手机屏幕,而后看到了未读来信。 “方子业哥哥,其实我只想跳舞给你看。” “咯,给你!”洛听竹直接把手机递给方子业后,就又转身去看自己的手机了。 这一次竟然连称呼都没有了。 方子业拿起手机一看后,就该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是师弟们和老师们的信息,根本不用回复。 “听竹,这还吃醋啊?这是言初,我们科室里的病人啊!” “真有点吃醋?”方子业笑着挤近了洛听竹。 洛听竹转身,主动松开双手,让方子业将其抱在怀里,轻轻地点头,说:“吃醋是本能,理智当然知道言初只是个小女孩。” “但也不会生气。”洛听竹解释得很认真。 理性和感性交织。 洛听竹很少撒谎,所以就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了。 “如果时间和机会都合适的话?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看她跳舞吧?” “她是我学习这么多年,治疗出来的第三个奇迹!”方子业邀请。 洛听竹听了,右手轻轻地打了方子业的胳膊一下:“师兄,你自己就是学骨科的,你不知道做一些奇怪的关节屈曲会伤手么?” 洛听竹打掉了方子业崎岖调皮袭胸的手后,才说:“生理期有点痛。” “哦!~” “那我老实点!”方子业有点尴尬。 洛听竹也是学骨科的,自己的肘关节刚刚的屈曲度很容易得肱骨上髁炎,方子业连辩解都辩解不了,不然又是一场‘基础学识’辩论赛。 “你其他时候都老实,就。” 洛听竹抿了抿嘴:“不老实。” 洛听竹都无法理解,方子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喜好,应该说快发展成癖好了。 方子业忽然想起了一种可能,问:“听竹,你会跳舞么?” “会的呀。”洛听竹笑了笑。 方子业直接松手与洛听竹让开了半个身位:“那你以前怎么不说呢?” “那师兄你也没问啊,只是我都好多年没跳过了。”洛听竹伸了下舌头,调皮一笑后。 “今天有点累。”而后往方子业怀里挤。 可以感觉得到,洛听竹可能是那种比较‘保守’的女孩子,当你没破开她防御的时候,她只是个标准的乖女友。 方子业闻言,心里暗暗补充,还有点醋。 第453章甚至救赎(求订阅) 第453章甚至救赎(求订阅)7月4日,周三。 方子业洗漱完时,比方子业早四十分钟起床的洛听竹已经整理完毕。 天气燥热,她穿着一件白色牛仔超短裤,上面配着一件淡绿色的polo衫,头发提前束起,整个人显得元气满满。 时间且六点二十分,方子业就领着洛听竹出门了,两人打算打车去赶一碗渝市小面作早餐。 “师兄,等会儿我们取点钱吧。还得买一个白事红包。” “我刚在朋友圈里看到了关于董教授的讣告。”洛听竹说。 方子业已经打好了车,差不多还有四分钟到,道:“白事红包现在不一定买得到,可能需要去特定的市场。邓老师那里应该有多余的。” “医院给董教授发讣告是应该的,不管怎么说,救人这件事,就是值得宣扬的正能量。” “我在工作群里面也看到了董教授的讣告。” 方子业说完,就发现洛听竹把手机放进超短裤的口袋里,微笑着抿了抿嘴,笑而不语,偏头对方子业看着。 方子业立刻意会,现在洛听竹还没有到本院的工作群,所以她看不到群里面的讣告,只能看得到朋友圈的讣告。 “早晚的事情。”方子业安慰说。 “不着急,我等博士毕业后,还要去老师邓勇那里过度一个博士后流动站的工作经历。”洛听竹摇头,对自己的人生规划非常有目标性。 “这样也挺好的。” “红油抄手味道怎么样?”方子业继续与洛听竹打探。 这一家渝市小面,洛听竹是经常去光顾的,她应该吃过里面大部分的小吃,不然也不会建议方子业去赶早点。 洛听竹龇牙浅笑:“好吃是好吃,但不建议早餐就吃,以师兄你吃辣的能力,等会儿手术过程中可能会跑厕所。” 渝市的小吃,不说很辣,但非常麻,如果不是经常吃这一口的人,非常容易打标签。 “那我还是老实地吃微麻微辣的小面吧。”方子业便不再多想。 …… 七点整,方子业就又领着洛听竹往医院方向赶。 方子业只需要八点左右赶到科室里即可,但洛听竹是必须要在七点半到手术室报到的。 洛听竹自己都知道,以曾全明教授对洛听竹的溺爱,就算洛听竹八点前赶到也没事,可洛听竹在工作场合,从不恃宠而骄。 反而她会比任何人都有时间观念。 只是方子业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好奇问:“听竹,你师姐现在怎么样啊?还没有回科室里么?” 方子业可还记得,洛听竹这小妮子,平时里看起来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可也记仇得很。 曾全明教授以前还有一个博士叫黄曦若,当着洛听竹的面非要加自己的好友,洛听竹自己都出面了,黄曦若还坚持。 也正是她的出现,让洛听竹找到了自己可以去麻醉科发展的路线。 “回了啊,六月十六号就回了。”洛听竹坐在后座,看向方子业,目光轻扫。 “我的意思是,你也没有必要和自己的师姐僵化关系,大家以后可能是同事,至少也是一個师门的师姐。”方子业解释。 “我又没有怎么她,是她自己接受不了我进步比她更快,更能讨得老师的欢心。” 洛听竹的臻首归正,有点轻微傲娇:“我从不说别人一句坏话。” 洛听竹自己在那一届的八年制混得太好了,转专业的事情只要给老师说一声,取得导师的同意即可完成转专业。 方子业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多虑,洛听竹在正常的人情往来上可能火候不够,但在人际关系的处理方面,她是处理得极好的。 在国外的时候,洛听竹蹭了一位非本校的国内师姐很多便利。这要是不讨喜的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那是肯定的,我们家听竹能取得曾教授的喜爱,全靠自己的优秀。”方子业夸了一句。 他又发现,其实洛听竹不是不喜欢被夸,只是心里喜欢,而不表于色。 她接受了太多的夸奖,一般人的夸奖,她都不太往心里去。 可其实,洛听竹还是喜欢被夸的。 洛听竹的一双小手有点紧张地整理了一下polo衫的下摆,很诚实地说:“那也不全是,我看得出来,我老师之所以很喜欢我,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师兄你。” “老师很多次都隐晦地表示过,希望我能把你也拉去麻醉科。” “不过我没答应。” “外科可以没有洛听竹,但外科应该有一个方子业的外科医生。” 方子业听着洛听竹的‘马屁’,赶紧摆手:“可不敢当,这句话是钱老妻子形容钱老的,我肯定永远达不到他的高度!” “我觉得能,我不往外说。”洛听竹压低声,嘴角的弧度弯弯。 方子业就觉得心情特别好。 …… 方子业把洛听竹送到了外科楼下,而后就赶紧往骨科大楼方向赶。 周三,是陈芳副教授的手术日。 不过方子业刚到科室里时,刘浩江就主动找到了方子业:“业哥,我们组昨天没有排毁损伤相关的手术。” “所以我师父说,业哥你今天可下手术室,也可以不下。” “今天安排的四台手术,师父他自己也能搞定,其中一台不太确定的,师父已经联系了韩元晓教授。” 方子业听完,仔细地看了一眼刘浩江笔记本的手术排列表,看清楚手术的内容都是骨折或者骨缺损后,轻轻点头。 “行,那浩江你替我给陈老师解释一下,我今天还有点其他的事情安排,就暂时请个假。” “没问题的业哥。” “业哥,你吃早饭了么?”刘浩江接过笔记本后,盒盖上并略讨好问。 师兄弟之间,互相请吃早餐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前方子业也有问过金宏洲吃没吃早饭。 “我早上提前出门去吃了一碗渝市小面,伱们自己安排早餐吧,下次一起。”方子业婉拒。 接着转头,轻轻拍了拍手:“大家都注意一下,今天早上九点半,我会进行科室里的病历和医嘱普查。” “大家都准备一下,查漏补缺。” “袁老师组,彭教授组的管床医生在工作结束后先不着急走。” “陈教授组的病历和医嘱,不在今天的普查范围内。” 听到方子业的话,进修医生李显龙立刻转身一僵:“方总,九点半就开始吗?能不能下午再开始啊?” 六月份,进修医生还有三个,分别是赵新乐,王亮和李显龙。 但赵新乐跟着邓教授去了手外科,王亮也跟着韩元晓出走。 目前科室里,就只剩下李显龙跟着彭隆副教授。 李显龙此时的面色稍紧张,很明显就是出现着大量的空缺。 “锦环,怎么回事啊?”方子业马上问熊锦环。 彭隆副教授组,下级医生依旧是原配,博士就是卢哲甫和熊锦环两人,其中熊锦环负责病历和医嘱,卢哲甫负责手术排序。 还有一个未开学的拟博士,也是在七月份进入到了科室里跟班,目前分管出院病历的审核,叫蔡明名。 熊锦环马上道:“业哥,龙哥一直说他会写,但我刚看了一下,还是只建立了模版。” “手术的病人,则是到术前小结。” “我以为龙哥会写。” 熊锦环也无奈啊,他只是跟班住院总,没有实权,只能劝。 李显龙是个成年人,他答应了写却不履责,熊锦环也不能绑着他写。 方子业坐在了电脑前,认真看完了李显龙分管的两张床位,新入院病人除了值班医生必须要做的入院谈话签字记录之外。 其余几乎都是空空如也,就只有一张空白的模板。 另一个术后的病人,术后的病历也是模版一张。 方子业就脸色轻黑地眼角一囧,看向李显龙。 李显龙与自己的老师同龄,此时满脸带笑说:“方总,熊博士,我今天肯定写,今天上午查完房之后就写,也很快。”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龙哥,你要是不想管床,你就直接说,我可以把你的床位分派给其他人。” “你这样留着病历不写,就是纯心想要坑害我啊?” “万一被查到了,你没事儿,我就麻烦了。” “我希望仅此一次,而且,龙哥,你还得把病历写得更加全面点。虽然你是大哥,算是前辈。” “但这里是中南医院,我们医院有我们的制度,我们科室也有我们自己的制度,如果再出现一次,就不要怪我直接给刘煌龙教授汇报了。” 8小时必须完成首程,24小时必须入院记录。 你接了管床医生的活儿,却不干事儿,这不是给方子业找事么?一旦被查到,这就是丙级病历。 这不是给方子业和创伤外科找刺激么? “方总,我以后一定注意。”李显龙双手抱拳。 “嗯,龙哥,咱们相互体谅一下啊。在其他方面,你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提出来一下。” “刘教授已经说了,你们进修医生与博士培养待遇相同,咱们也得做好本分事情不?”方子业这话已经算得上说得比较严重了。 李显龙便不再回话,而是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与此同时,严志名就对方子业道:“子业,虽然你是揭翰的师兄,可我也要点名批评一下他啊。” “你说,他干啥了?”方子业满脸杀气腾腾。 如果自己的师弟揭翰什么事情没做好,那正好杀鸡儆猴。 对外人,方子业可能还需要有一定的顾虑,但对于揭翰,方子业处理起来是绝对不手软的。 “揭翰也学着子业你当初那样,对照着文献在科室里开医嘱和写病历,但偶尔,他会错开医嘱。”“医院里值班护士已经提醒了好几次,下一次还是要让揭翰注意一点,细心地把医嘱的用法和用量开准确。” “我的意思是,最好还是按照药物的说明书开。不要只对着文献来开。” “国内的一些药物说明书与国外还是有差距的。”严志名道。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等会儿就给他说。” “要是他再出现一次,我让他请我们科室里所有人吃早饭。师兄你狠狠地抓,为我们科室里的兄弟谋福利。” 严志名闻言马上点头:“那感情好……” 正这时,揭翰从门口走了进来,他与兰天罗二人,还非常开心地聊着什么事情。 “揭翰,你过来一下。”方子业朝门口喊道。 揭翰和兰天罗闻言立刻停止了聊天,而后分开。 等揭翰到身前后,方子业就把严志名所说的事情给揭翰讲了一遍:“这件事是不是事实?” “国内的说明书?哦,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严师兄,我平时都没注意这件事。”揭翰马上说。 一般而言,文献推荐的剂量,都是经过了考量的。不过,或许也要考虑到现实说明书的束缚。 越过说明书给患者开剂量,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是需要自己担责任的。 而如果是按照说明书吃出了问题,则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不会在这个程序上有什么纠结。 说完这个,揭翰又平静道:“师兄,等会儿我和天罗把文章初稿发给你一份,你也帮着修改一下哈。” 方子业闻言,整个人一闪:“什么?” “你不是前两天才说?”方子业脑子稍稍有点宕机。 “师兄,我最近很久都没有发文章了,不代表我没有写哦。”揭翰接着走近,来到了方子业的耳旁。 “师兄,我已经存了十几篇文章,只要填数据,微修就可以发了。”揭翰还给方子业丢了一个重磅炸弹。 十几篇。 不是一篇,也不是几篇。 方子业觉得错愕,但又在情理之中。 揭翰这个逼的文章书写能力,不管是师父还是兰天罗,都望尘莫及。 当初自己给他发了几篇小作文,他在一个月不到就将其成稿投了出去,且自己还写了一篇meta分析。 方子业就对隔壁的严志名说:“师兄,其实我觉得揭翰的问题也不是很严重,您觉得呢?” 揭翰写的文章,严志名也有份。 在高端的临床中,课题和文章就是大爹,如同曲艺圈的大爹。 严志名搓了搓手:“以后揭翰分管床位的医嘱和病历,我亲修。” 而后开始给揭翰按摩起来。 站在风口的猪都能起飞,更何况他还是严志名呢?就算不留中南医院为避嫌,去省人医也挺香。 不一会儿,聂明贤也到了科室里。 而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找到了方子业,并且把方子业单独叫了出去,两人到了住院总办公室后,聂明贤主动地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瓶冰咖啡。 一饮而尽后问:“子业你不来一口么?我要告诉你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消息。” 方子业也取了一瓶,开盖:“贤哥,你说。” “我通过我的人脉,请到了一位非常擅长动物试验的高手,他告诉我,他或许可以过来帮忙我们课题组搞一下毁损伤家兔的模型。” “而且他对这件事也非常感兴趣。” “就是他有两个小要求。其实也就是一个。”聂明贤面色兴奋地道。 聂明贤肯定也有自己的人脉,而且方子业清楚,聂明贤的人脉,可能不会比自己差。 毕竟,聂明贤优秀了这么久,对人脉的经营肯定不会太差。 “贤哥,你继续说,这位大哥或者大姐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方子业说完,浅浅地喝了一小口。 “第一,如果这一次我们不给他经费补贴的话,他就希望可以在这样的课题里挂个名。” “如果我们愿意给经费补贴的话,一天一千五到两千,还要包食宿,预计一个月左右。最后没搞出来,我们包食宿即可。” 聂明贤说完,又喝了一小口咖啡:“子业,这并不是狮子大开口,他去医药公司搞临床课题的话,医药公司每个月给他的补贴是六位数起。” “这真的是一个大高手。纯粹的科研型人才。” 术业有专攻,方子业其实没特别接触过比较高端的科研型人才。 方子业第一反应是对方要得有点多,但仔细审视聂明贤的话,又好像觉得对方的提议是在情理之中,是给了聂明贤很大的面子了。 “可以,贤哥,你联系一下对方吧。” “这个动物试验模型,如果可以早点搞出来,我们就可以提前进行教学开班,到时候即便是早十天先进行教学班,就可能让三五个患者保住肢体。” “这个钱花得就不冤枉。”方子业道。 动物试验模型可以批量生产,可以相对无限制地试错。如果一旦成功,将方法学广之于众,方子业相信,很多顶级的教学医院,都会在一两年内对毁损伤的治疗有所进展。 千万不要小看很多人的资质,华国优秀的人还是蛮多的。 “那我就和对方说了啊,最后不能食言啊。”聂明贤认真问。 “不然我就得破产了啊。” 如果方子业不愿意给钱,聂明贤就只能自己掏腰包,聂明贤目前的收入,还是非常拮据的。 “放心吧,贤哥,这还骗你么?”方子业道。 聂明贤接着就与方子业对视而笑,左手拿着饮料,右手在空中轻轻地泛动,轻轻眯着眼,仿佛还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无忧无虑青年。 “……” 下午,方子业跟着邓勇参加了董老教授的葬礼。 在葬礼上,他还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医院的院长,老院长,还有几个副院长,都是到了现场。 方子业认识的一些主任和教授,包括曾全明,也都是过来了。 曾经的董耀辉老教授,在医院内还是蛮有分量的。 这一次的董教授的葬礼,并未设礼账簿,也没有收白事红包。 这一次,方子业也看到了董老教授的孩子。 邓勇还带着方子业认识了一些人,一开始的几个教授,方子业还勉强能记住姓,但到后面,方子业都快石化了。 一次性见到这么多人,搞到最后,方子业索性连前面记住的几个教授都忘记了。 方子业上厕所时,有一位教授和他打招呼,他就觉得面熟,肯定是见过的,但叫不出姓名,只能是尴尬地喊一声老师好。 对方也没有怪罪,示意方子业进去放水…… 而后,方子业竟然还看到了基础医学院的领导,还有学校的领导,也有代表来参加葬礼了。 这一次董教授的事件还是颇为正能量的。 只是,方子业觉得非常遗憾的一件事就是,并未看到董教授的遗体。 按照他的遗愿,他不愿意接受土葬。 他要把自己的躯体捐献给医院的基础医学院作尸体解剖研究或教学。 因天气太热,所以葬礼上只有他的衣冠…… 他的骨灰,要等解剖研究结束之后,才能重新火化成骨灰,再交给家属。 …… 集体敬礼后。 方子业跟在了邓勇教授的身后,作为学生、徒孙一辈的人再单独敬礼。 在这个过程中,方子业心里默念着:“师爷,一路走好,现在的中南医院很好。以后应该可以发展得更好。” “希望你在下面,可以和我的另外一个师爷有怨葛就化干戈为玉帛,若没有则情谊源长。” “学生一定谨记师爷您的言传身教……” 礼毕结束后,邓勇教授带队还想要给董教授的儿子给白事红包时,对方还是婉拒了。 “勇哥,你我还有其他的兄弟们,都是同辈弟兄,同辈弟兄没有送礼的需要,送了反而见外了。” “家父能有你们这些学生,我能有你们这些兄弟,也觉得很幸运。” “家父去世前,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前途似锦,把病人放在心上,好好地把医院的创伤外科发展下去,为更多有需要的病人提供服。” “甚至救赎!”这四个字,中年咬得很重…… 回程时,方子业一直在琢磨甚至救赎这四个字。 救赎很难,所以必须要加甚至二字。 回程时,邓勇教授眯着眼,靠在了副驾驶位置上打盹儿,开车的人是严志名。 车速开得很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好是过江的路上。 邓勇若隐若现的呢喃声响起:“我是在本科的时候,就遇到了恩师。那时候还是鄂省医科大学。” “距离现在,已经整整二十八年了……” 邓勇今年四十七,二十八年前是他十九岁,那时候的他,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第454章进发(求订阅) 第454章进发(求订阅)方子业还在车上时,就接到了来自王元奇的电话:“子业,这边的急诊科,接收了一个右上肢严重烧伤并挤压伤的病人。” “烧伤科的会诊意见是直接截肢。但病人家属的保肢意见很强烈,你看你要不要回来看一下。” 方子业闻言道:“烧伤并挤压?怎么回事?” “火灾。”严志名只是提点了两个字,便并未多说,不想予以方子业道德绑架。 “送到我们的创伤中心了么?能不能发张照片给我?”方子业道。 “那倒没有,患者现在要解决的是烧伤的问题,皮肤虽然有创伤缺损,但里面的血管都已经被烧得凝滞,没有任何出血。” “这不归我们创伤外科管。” “只是请了我们会诊。” 王元奇说到这里,把手机拿开了点,声音很小地在问家属:“请问允许拍照么?我想拍给我们科室的其他医生看一下。” “可以拍照!~”王元奇估计是指挥谢晋元副教授的学生龚子明。 “子业,龚子明已经发过来了,等会儿你给我一个回复。不行就是不行,我好直接写会诊意见。”王元奇道。 “好!”方子业点头,主动结束了通话。 而等方子业看到照片后,眉头拧成了川字。 照片里,患者的右上肢连骨头都烧得黑了。砸伤的创面,已经被烧焦。 他的工作服已经被剪掉了一部分,但余下的部分还穿在了身上。正如方子业猜测那般,这是一个消防员。 “奇哥,写意见,建议直接截肢吧!急诊开始抢救。”方子业非常果断地发了这一行字过去。 不是方子业不想救,而是这肢体肯定全部都被烧熟了,血管和神经都被烧到,这上肢肯定保不了。 现在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保肢,而是保命。 “好的。”王元奇马上回。 也不是所有的保肢术都能成立的。想要保肢,也要有保肢的前提,至少软组织有一定的生命力才行。 “子业,什么情况?”邓勇在前座问了一句。 “师父,是一個消防员,右上肢严重烧伤,尺骨都被烧黑了,创面也被烧焦。” “家属有保肢意愿,王师兄就问问我,我建议截肢,赶紧去抢救其他方面的功能。”方子业道。 “哦。”邓勇只回了一个单音节。 …… 方子业回到家里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八点整。 洛听竹已经换成了自己的睡衣,在书房里,一边吹着空调,一边整理着数据。 方子业走进后,先洗漱了一番,就来到了洛听竹的隔壁,看了看洛听竹在做的事情后,就开始浏览兰天罗和揭翰给他发来的文章初稿。 方子业阅读了一遍,就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初稿,肯定是兰天罗和揭翰两人已经至少修改了两三遍。 否则肯定不至于这么成熟。 才看完统计分析部分,方子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传回了响声,方子业打开,看完后就久久沉默了下来,肘着双肘按摩着有些疲惫的眼皮。 隔壁洛听竹发现了方子业的情绪后,点开了屏幕一看,而后也变得沉默起来。 “子业,刚刚那个消防大哥还是抢救无效不幸去世了。” 洛听竹也看到了王元奇发来的图片,就安慰说:“师兄,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疾病都可以治疗的。” “也不是所有的创伤都可以得到善归的,这也是你研究毁损伤的意义所在。” “这样严重的烧伤并创伤,不是目前科技水平的人力所能回转。” “嗯,我知道。”方子业点了点头。 方子业看向洛听竹后,又说:“今天我去参加董教授的葬礼时,董教授的孩子董叔说,董教授希望邓勇教授以后可以多多为病人提供服务,甚至救赎。” “想要救赎,虽然就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可要做到就太难了。先做好自己吧。” “对的,师兄。”洛听竹笑着对方子业碰了碰拳头,以示鼓励。 …… 时间如水,一晃就是一周余时间过去。 7月13日,又是一个周五。 方子业就发现,科室里的功能重建术的病历开始逐渐堆积。 有越来越多行走不便的老人,出现在了病房里。 方子业自己做了一个统计,按照自己一周做十四台去计算,整个科室里的五十床病人,都需要将近一个月不眠不休才可能做得完。 “刘老师,这些病人,全都是排队进来的么?”方子业来到了刘煌龙的办公室里问。 刘煌龙这会儿正在翻阅择期手术登记本,点了点头:“是啊,全都是按照顺序慢慢排进来的。” “而且,我这里的本子上,已经预约了两百多个病人,并且还在以每天二十个左右的速度在增加。” “子业,我们科室,目前骨折病人都有已经收治不进来了,骨缺损的病人也基本不敢接了。” 骨缺损的病人,肯定没办法预约等两三个月。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至少接下去的几年时间,科室里的手术重心,都是功能重建术了。 方子业闻言笑了笑:“刘老师,你说我们是该开心呢?还是该压力大呢?” “病人多,证明他们是越来越信任我们开发的新术式和新技术。” “但就是,这些病人一排队堆积,估计普通人就很难预约进医院了。” 任何时间点,任何时代都是如此。 不管是按照规则玩,还是不按照规则玩,一般能玩得转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 他们可以正常排队,他们也等得起,且这些人都不缺钱。 方子业明显地发现,最近七月份的住院患者,没有任何一个人需要去催缴任何费用。 这些人,仿佛是提前得知了各种费用一般,一般都是缴纳十万到十五万左右的费用,主打一个不缺钱。 而方子业又听管床医生说,这些患者出院时,缴纳十万的,最后会还回去九万,缴纳十几万的,也退十几万…… 他们的报销比例很高,除了极少数部分不能报销的,基本不用花钱,而且每个病人基本上都有一个护工,一个家属。 且方子业还发现,这些人的素质也蛮高,不知道是不敢大声喧哗,还是其他的原因,反正,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探视期间才出现在科室里。 “子业,你有注意到吗?我们科室的下午探视时间,就好像一个相对高端的会所一样。” “就有一堆一堆的人,在那里一站,就开始聊天。基本上很多人都有名片。” “而且很多人都特别关心其他的手术后患者的健复情况。” 方子业闻言则道:“刘老师,我们该注意的,不应该是这些病人的户口地址么?” 方子业的一句话,直接让刘煌龙沉默了。 仅仅才几个月时间,中南医院的住院患者,就从多汉市,朝着多鄂省,再到现在,患者的户口地址是越来越多样化。 “唉!~”刘煌龙知道这件事但也没办法。 叹一口气后说:“慢慢来吧。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进来的就是代码了。” 代码,就是所有的信息全都保密,甚至就连性别都会在病历系统里保密,以数字代码替代。 这件事,在中南医院的高干病房里,非常常见。只是目前还没有出现在骨科病房过。 刘煌龙接着语气一正,说:“子业,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我们,已经正式可以宣布,我们科室里的功能重建术,已经走上了正轨。” “不仅是毁损伤术后的功能重建术,周围神经损伤的功能重建术,也已经走上了正轨。” “根据我的观察,我们本月手术的病人,基本上都可以下床开始慢步在助步器下缓慢行走了。” “前期有神经功能受损,局部僵硬的病人,在我们的松解术,神经移植术或者神经转位术的介入下,下肢的功能,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这是非常大的进步。” “并且,子业,我们也已经可以公开宣布,我们科室里的聂明贤已经有了单独处理大部分毁损伤的能力。” “兰天罗,则是可以处理一下中度及中度以下的毁损伤。你的老师袁威宏,也可以处理一下简单的毁损伤。” “我呢,则也可以勉强地处理一下中等程度的毁损伤和百分之四十的功能重建术。”刘煌龙到最后,稍微有点不太好意思。 其实,刘煌龙之所以可以和兰天罗齐平,完全就是靠着前期的技能积累。 如果与兰天罗处于同一水平的话,肯定还是有点悬。 方子业闻言则道:“刘教授,你知不知道贤哥请来的那位做动物试验模型的高手,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一周,他就把毁损伤的动物模型给搞了出来,这还真是术业有专攻啊?” 方子业有心想把这个高手留下。 不过,对方则是拿了钱就走了,告知课题组,方子业最后如果能把毁损伤动物试验模型整理成文章的时候,可以挂一个他的名字。 方子业自己集中精力去搞动物试验模型,也能做出来,但肯定无法顾及临床。 “子业,这种高手,伱就不要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别人如果想要团队的话,不见得进不去和我们团队对等的大团队。他就是希望自由,所以才游走在各个药物公司之间,选择了成为自由人。”刘煌龙道。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部分人,就不喜欢束缚,也不喜欢名利。 只想搞钱,搞完钱就去旅游,没钱了再搞钱。 这样的祸祸,他们还能够有非常大一笔存款,足以安然度过一生。他们来这人间一趟,不为什么责任,也不为大义,就只是为了享受着这人间。 他们对社会的更多贡献就是交税和消费再次交税。 方子业也不觉得被刘煌龙看透了心思而不好意思。 方子业现在也理解了,为什么很多教授,看到了人才就想收拢。 因为人才齐聚身边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方子业不好意思地说:“刘老师,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您说不要觊觎,那我也就不多往这方面想了。” “这样的人,我也hold不住,我估计我自己也成不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 方子业的喜好就是看到患者浮出开心的笑脸,出院而去,再享受一下自己的小生活。 “哦,对了,子业。”刘煌龙忽然话锋一转地说。 “受鄂省医学会的相邀,省内的一些同行,希望你可以在我们医院开设一个毁损伤的专题学术会议,旨在认真地说清楚毁损伤的基本原理以及发展前景。” “自然,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详细地分析技术的难点,技术的重点,推荐的团队配置!~” “另外一点,就是创伤外科学会希望我们医院可以有偿地提供动物试验模型的教学或者成品供应,让更多的人能参与到毁损伤的治疗中来。” “这是一件大事。你要好好地准备一下。” “如果搞得好的话,鄂省会建立专项的毁损伤保肢治疗的课题基金委员会,为我们团队提供数千万级的研究经费。” “这也是我和邓教授二人联名医院的科研科,向汉市大学,通过汉市大学的科研部找鄂省的科技厅申请的一个大项目!” “虽然挂名的只是省级,但经费的量级,堪比863这样的国家级重点项目了!”刘煌龙把话题归拢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中来。 听到这里,方子业立刻精神一震:“有这么多啊?” 数千万,不是一千万。 能够称之为数的,至少会超过二,方子业的预期只是一千五到两千万,这就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了。 “那是当然啊,大家都不是傻子!~” “毁损伤这样的大课题,功能重建术这样的大项目,你以为上面看不到啊?” “鄂省能做的,其他省份做不了,这就是科技进步。” “鄂省的项目,别的省没有,这就是特色。” “每个省份,都希望自己的医疗技术实力是全国顶尖,不管是任何省份都是如此。” “只要你的能力足够,能够做到行业顶尖,就会有人开始支持你,如果没有的话,肯定是你做出来的量级不够大,做出来的成果不够震撼……” “它。” 刘煌龙说到这里,端起茶杯,道:“算了,不说正面话了,就说直接原因吧。” “有人看上了你的发展潜力,希望你能够进一步扩大当前医院的创伤外科,进一步建立华中甚至华国,乃至于全亚洲最大,最官方,最权威的保肢中心和功能重建中心。” 刘煌龙一句话拉开的广度就有点让方子业震撼了。 要说全市,全省,方子业好歹是到过全省的视野,而且还去装了个逼。 华中,全国? 方子业目前都还没接触到这样的层面。 每个省份其实都是人才济济,你只有冲出了本省的圈子,才有机会去放眼更大的区域视野。 你连镇都没出去过,你说全县你是最好的,你不是夜郎自大是什么? 要说中心这个词,方子业第一次觉得‘它’很有意思,是在恩市中心医院,恩市中心医院的创伤外科就是创伤中心。 “放心吧,子业,你刘老师其他的能力没有,在路线规划方面,还是有一点点能力的。” “要建立保肢中心和功能重建中心,重点在于人员配备的维稳,其次就是业务能力的开拓。” “一个是深度,一个是广度。” “广度很好理解,上肢、下肢保肢术。功能重建术,非常非常复杂和困难的手功能重建术。” “手的功能是最为复杂的。” “深度就是,在每一个层面,都需要去进一步地深耕细作。” “保肢术,就要发展更广范围的保肢术,不仅仅局限于毁损伤,还有其他需要截肢的保肢术,都可以开发,而且将保肢术的质量发展得更好,这就是深耕细作。” “功能重建术,也需要继续深入耕耘,比如说重建足趾的功能。” “患者的要求是无限的,我们要进一步地去扩大化地满足患者的这些要求和‘欲望’,这就是发展。” “当然,子业你希望铺设的功能健复,也是可以同步开展的。” “详细地规划,我们以后慢慢聊。” “你要相信,汉市,鄂省,是有能力,也是有资源,有机会支持你走向全国,走向全亚洲甚至全世界的。” “再不济,我们的身后,还有我们的祖国!~”刘煌龙的话掷地有声。 方子业闻言则道:“刘老师,我们现在的视野是不是有点放得太远了?我们现在的重心,是先要解决科室里的这一堆患者吧?” “保质地完成好这一批的功能重建术,才是重点。接下来一步要发展的,才是我们科室人员能力结构的优化。” “病例出现了转型,我们的老师,我们的师弟们,都要进行转型……” 刘煌龙的画饼,方子业当然羡慕。 但望梅止渴,终究是空欢喜,可能可以短暂地度过一段时间地高涨期。 然则,这样的行军,哪里有每一步都酒足饭饱强? 一步一步地脚踏实地,才是真正的稳。 刘煌龙便笑了起来:“可以啊,子业,你现在已经开始逐步形成了自己的路线规划和视野了。” “这样很好,不会随便地被风言风语而鼓动,一步跨得太远,最后伤人伤己。” “我给你说的这些话,其实就是有人想要加快我们的发展进度,最后形成发展不平衡的局面,变成四不像。” “建立大型的保肢中心和功能重建中心,是我们的目标,但我们的步子一定不能跨越太大,稳扎稳打,才是根本,而不是好高骛远。” 方子业低声回道:“刘老师,我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我从来没有一步登天过。” “所以,也不会想着我一步就可以跨越那么多。” “但你技术好啊?”刘煌龙说。 “不管有没有被公认过,不管你方子业目前的职称怎么样,你现在在鄂省的创伤外科,都是一个绝对的大高手。” “只是,刘老师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走的速度快了,也不要忘记了你自己曾经承诺过的小事。” “那就是关于骨折手法复位的教学班的事情。” “现在,很多地级市医院的人,都非常希望过来进修,和你学习与他们最息息相关的骨折的治疗新理念。” “自己挖的坑,也要记得埋的。” 方子业闻言点头:“嗯,我记得的。刘老师。” 刘煌龙又笑着喝了一杯茶水。 方子业也学着刘煌龙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品了一口茶。 “你上个月的绩效有多少?”刘煌龙温柔的声音刺进到方子业的耳朵里时,方子业的神经当时就被激活了。 整个人没由一紧。 “刘老师,绩效分配不是您上报的么?您应该知道的啊?”方子业有点做贼心虚。 方子业3月4月的绩效是1.6w,五月份的时候稍微提升了一些,到了1.8! 6月被韩元晓提升了0.5后,方子业以为月绩效是2.1w左右。 但其实,方子业七月份收到的工资达到了3.9w,加上基础工资的话,竟然来到了4.3! 税后! 这就有点恐怖了啊。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有这个钱的激励,方子业这个月工作的积极性更高了三分。 “我哪里记得这么多?我就是按照绩效分配的绩效系数直接签字,我还管你具体的数字多少啊?” “不过,给你高绩效,就能让你少犯错。” “不然的话,你如果愿意拿‘红包’的话,以现在的病人家属的宽裕程度,你肯定可以拿到你工资的十倍数。”刘煌龙仔细地告诫。 “刘老师,那不能够。” “够吃饭!” 方子业马上纠正:“能够把日子过得颇为滋润,我也没有那么贪财。” 红包拿不得的。 经济问题一旦被查,那不仅全部要被充公,还可能要进去,方子业才不傻。 自己每年科研奖励就能拿大几十万了,工资再有几十万,六七十万的年薪,在汉市还是可以过得颇为滋润的。 正正经经的钱拿够了,还想那么多干嘛? 其他的,冲就完事儿了。 “刘老师,我们去手术吧。”方子业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来到了八点三十五分,便如此提议。 “好,我也好好看看,你和你师父师弟们的配合,到底与其他组,有什么不同之处。”刘煌龙也站起了身。 带着方子业下了手术室!~ 当然,刘煌龙不知道,他今天进到了手术室后,就后悔了…… 第455章高质量的文章不必等待(求订阅) 第455章高质量的文章不必等待(求订阅)“左边,拉钩。注意暴露。”方子业平静温柔但又果决的声音响彻手术室。 巡回护士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此时坐在了手术室计时面板下玩着手机。 她的左手边,有一个钢制托盘,托盘上早已清晰地罗列了一堆耗材,有序排列,随手就可以拿东西给手术台。 器械护士也坐在了手术台上的器械推车上,将手术的器械也是有序排列,左上角非常专业地摆放着需重复上下手术台的器械。 麻醉仪前,洛听竹一边对着麻醉仪一边拿着笔记本,请教着曾全明教授一些问题。声音很细,但问题的内容都是细心准备过的,不是那种低智问题。 反而,曾全明教授有时候的回答支支吾吾。 到了洛听竹现在这水平,不是所有心里的疑惑,都可以找老师解决,更多的情况下,需要她自己去寻找合适的答案才行。 刘煌龙进到手术室,只引得巡回护士、器械护士以及洛听竹等人的侧目,手术台上的四人,均只是在认真的手术。 在完成了一小阶段性的小操作后,几个人才转头,各自刘教授,刘老师地喊了一轮。 “你们继续手术,我在旁边观摩一下。”刘煌龙只身着洗手衣,并未急着洗手上台。 作为曾经带过组的人,刘煌龙更关心方子业袁威宏这个小团队的运作模式。 方子业闻言就说:“天罗,你继续从你那个方向进行清创,在肌肉的清创中,与受损的肌腱清创不同。” “肌腱组织在体内的活性,与肌肉不同,无需太多的血运,所以在清创的过程中,我们应留尽留。” “肌肉组织则必须有血运和能量的供应,肌腱只是链接装置,肌肉则是动力源,肌肉的起点和止点多是依靠肌腱链接完成收缩!” 兰天罗闻言轻轻点头,接过了方子业手里的圆刀,小心翼翼地开始了局部清创,操作的过程稍微有所收敛,不如方子业那样的大开大合。 然则,即便如此,在刘煌龙看来,兰天罗的清创术能够到现在的境界,仍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袁威宏带领的小师门之间的配合,的确常人所能及。 …… 刘煌龙绕着手术台慢步转了两圈,努力地从各個视野都看清楚了操作的细节以及各自的配合节奏后,就缓缓地往手术室外走去。 站在洗手台前,刘煌龙一边洗手消毒,一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说实话,刘煌龙有些后悔了。 方子业的教学能力虽然朴素,没有太多的技巧性,但胜在不厌其烦,且有非常深厚的知识储备,他自己,目前在毁损伤方面就是权威。 闭门造车只有死路一条。 刘煌龙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理解了方子业对毁损伤的理解原理之后,通过自己的学识,自己的聪慧,就可以将其融会贯通,甚至有所突破。 这是刘煌龙对自己资质的自信,以往的很多手术术式,刘煌龙接触后,在一段时间内,就会有一定的造诣精进。 刘煌龙以为,自己只要不去和方子业比,就算是放下了所有的防备,放下与方子业的攀比心结,自己就还是刘煌龙。 就算兰天罗和袁威宏等人有方子业的带教指点,自己仍然可以通过自己的天赋将袁威宏等人拉开。 然则,这一刻,刘煌龙觉得自己错得有点离谱。 名师指导,自身的资质,缺一不可。 兰天罗和袁威宏两人,也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人,是自己花费时间去浸淫就能随意抛开的。 刘煌龙刚刚看了一圈,袁威宏在方子业的指点下,水平已经渐渐与他趋近了。 刘煌龙知道,在前几天,袁威宏的造诣,比自己还有一小段的差距。 兰天罗还远比不过自己,是积累太浅。考虑到兰天罗接触临床的时间,他再怎么妖孽,基本功也要积累些年。 “看来,自己要卸下的外衣,不止是与方子业的攀比,还有傲气。虚心求教,谦虚自审。” “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多去请教,多去交流。搞不是分化的自我分化,也是不利于团队成长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刘煌龙低声喃喃。 这么一番自我安慰后,刘煌龙的嘴角微微弯起微妙的弧度,而这样的弧度,别人看不到,镜子看不到,刘煌龙自己也看不到。 但刘煌龙自己可以感受得到。 刘煌龙快速地穿无菌手术衣和戴无菌外科手套上台后,便主动要求道:“威宏,我们可以暂时换个位置么?我和子业说几句话。” 刘煌龙客气的声音让人难以拒绝。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刘煌龙如今还是明面上的带组主任。袁威宏当场就和刘煌龙背靠背地将一助手位置让开,站在了方子业的斜对面。 严志名则是被挤出了更角落的位置去。 方子业与兰天罗二人,则是等刘煌龙站定后,才开始了配合并进一步操作。 刘煌龙听到方子业说了几句后,便才开口说:“子业,你以后如果要在手术台上进行教学的时候,提前可以预备好教学方案。” “教学这件事,千人千方。如果是在给本科生或者硕士生上大课,你一刀切无可厚非。” “但这里是手术台,你可以将手术台当做一个小场合的私教课,手术台上的人,就只这么些。” “比如说天罗,他很明显是对数据更加明显的。在这个时候,你可以引导他偏向于他更擅长的方式进行讲解和解读。” “比如说,你指导兰天罗作清创术时,可以添加一些数学的简单术语,比如说二分之一,或者精确到多少厘米。” “清创术的基本操作,就是切、劈、斜。这些操作,其实都有一定的角度范围,伱如果可以详细地将这些角度范围大致总结一下,天罗会受到更强烈的反馈!” “我在私下里,特意和科室里的人打听过天罗的操作进展,发现天罗在技能训练室里,但凡有比较客观标准的操作阶梯,他都可以爬得很快。” “而你的老师袁威宏的话,他是对解剖位置和解剖结构更加敏感的,你不要说这里,那里,左边,右边。” “用更加精准的描述,哪一条肌肉就说哪一条肌肉,胫侧、腓侧,哪一条肌肉的大概什么位置,深度大概在什么层次。” “你要相信你老师的基本功,你告诉了他这些东西之后,他就可以非常精准地定位到你所表述的内容。” “还比如说严志名。” “如果我没有猜测错的话,志名目前比较敏感的是图谱。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是严志名经常是看手术解剖图谱,而不是去看解剖学的文字描述。” “他还做了笔记,会把图谱中的内容翻译成文字,证明他的空间感比较强。” “当然,我们可能没有他这么强的立体空间感,这就需要他自己去整理分析了……” 闻言,方子业发现不仅是自己在错愕地看向了刘煌龙,兰天罗和袁威宏,都是投以类似的眼神。 方子业自己没有搞过专业的教学,方子业的教学,就是把自己的东西吐出去,别人能够接收多少,全靠自己的造化。 但有句话说得好,一个好的老师,就是你前路的点金石。 “好,好的,谢谢刘老师。”方子业连连点头。 其实,刘煌龙所说的这些,对方子业而言并不难,只需要提前稍微注意一些讲解的措辞。 但就是这些措辞,可能会让不同的人,有完全不同的理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学习锚点和擅长之处。 有些人,他的成绩可能不好,但是他的空间定位点非常精准,方向感极强,基本上走过的路,尽管十分复杂,他都可以精准地进行记忆。 而有些人,则是对数字非常敏感。他的记忆力可能并不好,但是只要与数字有关的历史事件,他可以倒背如流。 有些人,则是自己对知识形成了非常系统的球状体系,整理得非常清晰,你对他进行讲解补充时,他会自然而然地将这些知识补充到自己的球状体中,形成球状的树枝,记忆深刻。 而刘煌龙这种非常精准而深刻的分析某个人的长处,是方子业更关注的。 因此,方子业暂停了手术操作,小心翼翼地问询:“那揭翰呢刘老师?” “揭翰,揭翰他适合自学。” 刘煌龙说完,顿了足足十几秒,才又回:“我与揭翰相处的时间不久,可也知道,揭翰的思维太过于散发,你给他说一个东西,他会将这个东西散发成辐射状。” “只有靠他自己逐渐收拢之后,凝聚成一条线。” “这个几乎是无解的。你对他讲解的东西越多,细节越是充分,他能辐射的线条就更多。” 袁威宏猛猛地点头:“是这样的,刘教授,我是苦之久已。” “那你让给我?”刘煌龙憨笑着抢人。 “但我也甘之如饴。”袁威宏瞳孔一缩。 方子业几人,哪一个他都不会让的。这不是剜心么? 把方子业让到邓勇那里去读博士,是袁威宏实在没有办法了。自己能收这几个学生,这是多大的福气? 别人求都求不来,袁威宏可不会自断一臂。 揭翰就在旁边,听了刘煌龙的话欲言又止,然则如此循环几次后,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刘老师,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样更好点?” “自己选择一个自己更加适合的学习方案,自己组织一条自己最擅长理解的方式,递交给师兄。” “我们搭建了问题的框架之后,师兄就可以对框架和框架下的细节进行填充,如果方子业师兄事无巨细地完全将框架和细节都铺叙出来,是不是就更加浪费时间了?” 这是揭翰经常做的事情,自己的疑问,就自己挑出来! 然后集中性地去问,这样可以省很多时间,也可以减少师兄和老师的愤怒。 毕竟,集中的无语和愤怒,比分散的无语和愤怒,更容易让愤怒的人接受。 “这也可以。” “这样或许更好,因为我刚刚讲解的也只是我片面的理解,更加理解自己的,就是自己。” “主动学习,将自己的豁口用自己最容易理解的方式表述出来,留白让方子业酌情补充。”“子业,我好像又给你揽了一个大活。”刘煌龙歉意道。 方子业则说:“没关系,刘老师,我觉得这种想法很好。” 心里则是默念道,无量天尊,反正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们学会了毁损伤其实就是变相地在给我‘打工’。 如今只有聂明贤和兰天罗两人的‘打工’,就让方子业受益匪浅,学识点增加的速率至少提升了百分之二十。 如今,才过去了不到十几天,方子业的学识点,又是暴涨到了四万点。 这是四万点,不是四千点,更不是四百点!! 除去周末,方子业每天增加的学识点速率,都是五千点左右。 手术继续,刘煌龙也参与到了手术中后,很明显,手术的节奏更加顺滑了。 助手的能力越高,就与主刀的配合越是丝滑。 方子业可以确信,如果现在,自己与刘煌龙、聂明贤三人合体,一台毁损伤可以两个小时到三个多小时结束。 即便是功能重建术,也可以控制时间在五小时内。 这比起五月份的一台功能重建术六七个小时甚至十多个小时,节省了太多的时间。 这就是主刀和助手的能力都提升之后的磅礴爆发力。 …… 下午,四点半。 今日份的两台功能重建术,都告一段落。 兰天罗作为管床医生将患者送回病房后,刘煌龙就领着剩下的一堆人往更衣室方向走。 刘煌龙一边戴着手表,一边说:“四点半。” “严格的把每天的工作时间控制在了八个小时左右,这样的节奏很好,劳逸结合。” “这样的状态,暂时就不需要再增加一台了。” “手术以质量为主,没有必要求多。” “威宏,你今天有安排吗?没有安排的话,就一起去吃饭啊?” “这个月,大家都辛苦了。” 袁威宏闻言,想了一下道:“那就谢谢刘教授了,我给家里发个信息。” 七月份,科室里的团队重组。到目前为止,大家的配合还算默契,氛围也算是逐渐变好。 劳逸结合,累了将近半个月,小组内小聚餐一下,也是正常之举。 “那我就订位置了,你们这些小家伙,有没有人提前有约会的,有就提前说,没有我就默认你们晚上都有空。”刘煌龙团问方子业一群人。 周五,即将迎来周末。 周末是约会的好时节。 方子业看到刘煌龙的目光刺向自己,笑着问道:“刘老师,介不介意加一个人啊?” 严格来讲,洛听竹并不太算局外人。 当初作为创伤外科唯一一名女性研究生(博士也是研究生),洛听竹可是科室里的‘团宠’,至少大家对她都还算和善。 “放心吧,麻醉科的曾主任和曾主任的学生小洛麻醉医生我自己会叫的,你还有没有其他人要邀请?”刘煌龙对方子业泛出邪魅的笑。 很明显是在暗示方子业要不要明着来一场渣男的修罗场。 方子业则是在下楼的时候扭了一下肩胛骨:“刘老师,那就再叫一下源培呗?培哥目前把组内管理得井井有序的,也是蛮辛苦的。” 方子业这一次再回科室,是真的发现自己非常轻松。 李源培太过于给力,方子业只要跑平会诊、偶尔去练功房,出院病历签字即可。 连实习医生的分配工作,如今都不需要方子业做了。 方子业有提议过给李源培开点钱的,不过李源培也不好意思收,方子业也就不好意思强给侮辱人——搞得好像李源培是他雇佣的助手。 “好,你把人叫上吧。”刘煌龙一边编辑着信息,一边说。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更衣室的衣柜前,方子业就开始脱衣服穿上自己的便衣。 揭翰忽然开口了:“师父,师父!~刘老师,有回复了。” 袁威宏也在脱洗手衣,听到话被吓了一下,勒了一下下巴下的脖子,差点没原地被送走。 蓝色的洗手衣被袁威宏捏挤在手里,看向揭翰。 不过揭翰把手机屏幕给袁威宏面前一伸后,就笑道:“师父,一审直接到接收。而且编辑部还有后续的约稿,您和刘老师回吧?” 方子业闻言脱下衣服后,也是伸头看了看揭翰的手机屏幕——阅读了一遍后,总结如下。 揭翰投jama主刊的毁损伤保肢术文章已经被接收,编辑部发信息过来表示祝贺。 与此同时,编辑部还热情地邀请,希望可以为专科术式进行命名,并希望后续的科研成果,可以继续投稿给jama。 jama甚至可以以约稿的形式来预约稿子,只要稿子发过去,就第一时间审核,并尽快安排发表。 全世界范围内,因毁损伤截肢的患者,数以百万计。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地创伤性损伤数据,目前全世界都没有比较好的解决办法,而且它还是以后热门的发展方向。 即便jama杂志期刊逼格非常牛,但遇到了这样的稿子,肯定也是不会放过的。 技术要发展吧?汽车等行业也要继续进步的吧? 随着城市的发展,更多的高能量损伤越来越多,毁损伤的发生率只会增高而不会变低。 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文章,肯定是会提升jama影响因子的文章! 对,期刊杂志的影响因子,是可以被提升的。 影响因子=当年被引用的文章总数/前两年发表的文章总数。 一般jama主刊的每年文章总数都是固定的,如果一篇文章的被引用次数很高,那就是高质量的文献,必然是可以提升杂志影响因子的。 这一篇毁损伤母胎文章,被引量绝对会爆。 自然,其实也可以投稿给nature期刊,但到了jama和nature这样的层次,哪一种期刊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单篇文章的影响因子也可以提升的。 如果你的引用量爆了之后,其实影响因子这个东西,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反而你这个团队和作者的名字,就是一个标杆。 袁威宏瞬间也不追责揭翰差点吓到他被勒的事情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 如果你在硕士期间就可以发表jama这样的期刊,或者说,不用jama,只要bmj,你都可以喊“小袁,给我倒杯茶”。 这当然是夸张,其实也有一定程度的真实性。 通讯作者是方子业与刘煌龙、邓勇三人共通讯。 刘煌龙看完后也道:“子业,这件事你就看着办吧,后续要不要继续投稿给jama,你自己选择。” “稍微客套点,欲拒还迎最好,不要太直接地拒绝,但也不要答应下来,不然老外会以为你是同意了的。” 刘煌龙怕方子业没有过通讯作者的经验,就指点道。 方子业看向袁威宏,袁威宏也道:“你自己学着处理吧,以后你也要带学生的,总得自己开始与编辑部联系了。” “你还指望你师父帮你一辈子啊?” 方子业嘿嘿一笑:“师父你肯定会的。” “那就更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了,今天晚上搞点酒。袁威宏,你没问题吧?” “现在科室里值班的人很多,基本上的急诊手术,子业他们都能搞得定,他们搞不定的,我们这些人也老了。”刘煌龙再次提议。 “是啊,老了。搞一点就搞一点。”袁威宏是最大的赢家,他哪里有不同意的? 然而,虽然刘煌龙和袁威宏两人的语气有一种颐养天年的挫败感,但在方子业等人的眼里,就显得甄姬儿个古怪。 刘煌龙今年三十八,袁威宏三十七。 医学专业! 老了! 这个年纪和老了都完全不挨着。 很多人,在临床医学领域,都还才开始发力,还远远没到黄金期和巅峰时期,还在飞速的上升期。 不过,师父乐意的话,他高兴就好。 一行人组队赶往吃饭的地方。 刘煌龙单独开车,为袁威宏等人留白。 袁威宏则直接用小电驴把方子业给载走了,把“势利眼”三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兰天罗和揭翰等人在后视镜里一边摸鼻子一边打车。 第456章台上一分钟(求订阅) 第456章台上一分钟(求订阅)包厢里,只是一场小型的聚会,参与的人就只有刘煌龙以及袁威宏所带的小组。 刘煌龙坐在主座位,方子业与袁威宏分居左右,而后就是聂明贤、严志名与李源培,再下就是揭翰,兰天罗,刘海华。 还没入学的龚罗元跟着邓勇教授去了手外科跟班学习。 方子业身前还是规规矩矩地摆放着椰汁,即便方子业如今可以不用第一顺位接诊急诊手术班,但也要随时做好上台的准备。 喝酒上台是大忌,不管任何时候,方子业都不会违背这一点。 方子业如今虽然是住院总,但在组内的地位俨然与袁威宏“齐平”,至少在其他人眼里,袁威宏的吩咐与方子业的吩咐可以等同。 “我今天不说其他的话,就只一点。” “想吃就尽情吃,想喝也可以喝到醉线以下,想聊也可以尽情聊。” “当然,我还是要提醒一句,不要把专业的知识搬到饭桌上来,至少今天不要,可以么?”刘煌龙带着众人一起喝了一杯后,如此道。 袁威宏则立刻笑道:“那就可惜了,本来还想听听刘教授您的训导。” “威哥你是想让我犯错误啊?你我等大,前后一岁,本该是同龄兄弟,你叫我刘教授,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袁威宏研究员啊?”刘煌龙也开始了反攻。 与学术无关,与专业无关,就是瞎几把扯。 开心的时候,就不要说不开心的事情。 袁威宏也有正高职称。 “龙哥。”袁威宏败退之后,撤走了刘教授的称呼。 在科室里,可以叫刘主任和刘教授,这无可厚非。但在私下里,前后一岁喊一声龙哥威哥,其实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医生也是人,也需要正常的人情往来,相对随意的称呼,反而会让关系处得更加融洽。 “子业想不想说两句?勉励一下你的这些师弟们?”刘煌龙给方子业舞台。 方子业摇头:“刘教授,我就不说了吧,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私传的。” “大家都很努力了,今天这个时间点,我们就不贩卖焦虑了吧。” 方子业说完,站了起来,道:“师父,我以饮料带酒,敬您一杯。” 袁威宏一边端起酒杯,一边说:“你敬我干嘛?你要敬刘教授啊?” 刘煌龙摆手道:“威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敬酒先敬师父,这是最直系的关系,伱可不能给子业教往歪门邪道啊?” 袁威宏与方子业一饮而尽,方子业则笑着说:“师父,别怪我占便宜啊,等我下了住院总,肯定陪好师父您。” “嗯,这话中听。”袁威宏端起了架子。 如今,方子业成长了起来,袁威宏非常欣慰。 如今的团队,已经不需要如同当年那般,私下里悄悄庆祝了。现在的小组庆祝,已经可以拉一大波人。 袁威宏接着说:“我们团队,最近一段时间,在刘教授和邓教授的带领下,多多少少算是取得了一些成绩。” “这些成绩,不仅仅局限于我们团队发表的文章,更重要的是,我们科室瘸着进来,半瘫痪的病人,可以笑脸慢步走出科室。” “这些用手术刀刻在了病人身上的成绩,就是我们近期努力的意义所在。” “固然,这些课题,也会给我们带来或多或少的一些便利和荣誉,但也希望大家能够继续鼎力前行。” “穿过了最艰难的阶段,以后可以稍微松懈一下紧绷的神经了。” 袁威宏还要说下去的时候,刘煌龙就打断了:“威哥,说好了不提专业,不提科室里的事情,你又转了回去哈?” “来,我来点个名。” “揭翰,你有女朋友没有?”刘煌龙直接看向了揭翰。 揭翰搬着脑袋转向了刘煌龙,嘴角讪笑:“刘老师,还没有的。找不到啊?” “几万块的找不到,几百几千的找过没有?”刘煌龙开玩笑就开得很直接。 可刘煌龙没想到的是,揭翰问:“刘教授,你说说有多少钱的?” “一两。”这一句反问,刘煌龙差点就回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知道?你可别翻我啊。” “找不到女朋友,就出去转转找一找啊,也到了可以找女朋友的年纪了。” “你看你的源培师兄,最近不是就给你找了个嫂子么?”刘煌龙问。 严志名闻言则直接戳破:“刘教授,那你就有所不知了,源培是看到了美女都爱。他还是贵族,所以要好好地挑一挑。” 李源培瞬间急了:“师兄,你别冤枉我……” “我作证……”方子业举起了手。 …… 单纯的庆祝,不该拘泥于形式,大家都紧绷努力了几个月,终于有了第一份收获,也该庆祝一下。 整個团队里,虽然方子业出力最多,但很多人都不可或缺。 严志名和李源培,给方子业争取了很多时间。刘煌龙扛起了科室的管理大权,把一些外来因素隔绝在外。 袁威宏就不用说了,在课题的设计、出谋划策时,从来不沉默。 揭翰就是个问题狂魔,兰天罗的数据分析和处理…… 当饭局接近尾声时,揭翰走到了方子业和袁威宏的身边,低声说:“师父,我想脱产几个月可以么?” “你这个时候脱产?你想干嘛?”袁威宏略不悦道。 现在科室里的氛围正浓,后面几个月肯定是成果频出,揭翰在这时候脱产,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刘煌龙都看向了揭翰,满脸的疑惑。 揭翰说:“师父,我想去实验室里好好集训一段时间。” “从读研以来,我把大部分时间都集中于科研和写文章,在练功房里也经常去,但没有放开手。” “我想试试脱产集训几个月,看看能不能有长进。” 袁威宏闻言直接把揭翰和方子业拉出了包厢。 兰天罗看向了袁威宏三人,想要站起来,可看到了刘煌龙后,也就没动身。 “你们继续聊你们的……”刘煌龙继续带笑。 李源培则继续问关于聂明贤的感情线,并且在私下里出谋划策! 李源培看得透彻,聂明贤在组内的重要程度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如果可以让他的感情线稳定。 即便聂明贤十月份走了,以后肯定也会回来。 这么一个团队的氛围,肯定也是聂明贤希望的。 重点是在聂明贤要有一定的羁绊,除了团队的羁绊,最好还要有另外一份羁绊。 当然,李源培的出谋划策,让聂明贤觉得李源培像个脑残。 一个母胎单身的人指点他有过女朋友的人追女孩子,这不是扯犊子吗…… “揭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你要脱产?给自己找不自在,找刺激?”袁威宏出包厢门后就开始训斥。 收获的季节,揭翰脱身而出,这不是把位置让出来给别人摘桃子么? 方子业闻言则劝道:“师父,我个人支持揭翰的想法。” “他已经把我们毁损伤后续的文章都成稿到了四分之三的程度,目前已成文,但未完善的文章来到了二十多篇。” “他想提升自己的专业操作,提升团队的参与感,我觉得。” 袁威宏的声音如同干鸭子太监语气:“你说多少?” 音调至少拔高了八个调。 “二十多篇。”方子业平静回。 “揭翰对自己的定位和任务非常清晰,把所有该搞的都搞完了。他的位置,是可以提前的。” “剩下的数据填充,我和天罗都可以做,甚至找源培也能做。把自己的事情都做完了,当然可以脱产。”方子业道。 袁威宏看向揭翰。 揭翰也平静地笑说:“师父,我没有给您说,是怕你说我有妒心,是怕你觉得我的心态不稳,我就想先把事情做完之后,再去好好的学习专业。” “其实我也没有离开很远,就是在我们医院的动物试验室、练功房。” 袁威宏闻言摸了摸揭翰的后脑勺,转头看向方子业:“子业,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吧。” 袁威宏理解,当科室里的所有人都搞得热火朝天时,也有人在背后默默地努力和付出。 没有人愿意孤独,努力全在背后。 想要追及团队的一线进度,就只能比别人付出更多。 袁威宏转身走了,走得有点阔步。 揭翰的选择,让他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欣慰。 这算妒忌么? 并不是的。 袁威宏走后,方子业才道:“揭翰,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天罗比你的资质稍微优秀了一些,所以他和你花费相同的时间可以进步更快,但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 “师兄支持你去闭关练习,但也要控制一个度。” “要论起你擅长的方面,我们都不及,但我们也没有想着一定要跟上你的进度,这一点你能明白么?” 揭翰点了点头,这一刻目光非常坚定:“师兄,操作是临床的一线反馈,如果想要享受病人那种会心的感谢和分享他们的开心,提升临床操作是最直接也是必然的选择。” “我也想试一试的啊。”揭翰道。 方子业还要说话,揭翰又继续说:“其实,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分析,听竹师姐能够科研专业双丰收,靠的就是时间的堆积。” “师兄你也是靠了时间的堆积。” “天赋固然重要,但努力的因素是不可被忽略的。而我则是浪费了更长的时间在其他方面……” “要休也要下个月开始休吧?”方子业问。 “对的,师兄。” “……” “走了,安静的美少女。”等酒局结束后,其他人都组队离开后。 方子业才对着已经挎着单肩包的洛听竹伸手。 整个饭局过程中,洛听竹都如同不存在,只是默默地吃饭,而后倾听。 虽然庆祝过程中,车来车去的段子不断,洛听竹都直接免疫。也并未搭话。“师兄,主要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插话,你也不是没听到他们聊了些什么?” “我融入不进去。”洛听竹大方地解释,恢复了灵动。 方子业一想也是,开车基本上就是隐晦的荤段子,或者就是找男女朋友之类的。 如果洛听竹一开口也是往下三路攻,方子业也受不了。 “吃饱了没?” “应该不是很合你口味吧?我们下去骑两辆车,去吃麻辣烫?”方子业搅动着手指建议。 今天的口味,偏向于清淡。 洛听竹的饮食更偏向于重口味,不一定吃得饱。 洛听竹闻言却往后退了两步,上下眼皮眨了眨:“师兄,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吃麻辣烫。” 刚从段子堆里出来的洛听竹,不免思维漂浮地联想到其他。 如果是六块钱的麻辣烫,洛听竹可受不了。 明天又是周末。 “什么鬼?别胡思乱想。”方子业一笑,拉着洛听竹往外走。 “方师兄,你怎么回?”刘海华不懂情趣地远远问了一句,显然是酒喝得有点到位。 兰天罗直接把刘海华一拉。 “师兄,刘海华交给我了,你自便。” “进去。”兰天罗直接把刘海华推进了出租车。 …… 周六。 方子业十点才正式起床,早上六点半,方子业就买回了早餐,吃过后,再睡了一个回笼觉。 洛听竹则还在回笼觉中。 还是昨天睡晚了。 等到她醒来时,已经十一点二十。 方子业在书房里琢磨着怎么搞毁损伤相关讲座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 斜着身子伸头一看,显然是洛听竹在紧赶慢赶地收拾自己。 一边刷着牙,一边取着面膜。 方子业知道洛听竹周六还有时间安排,便开口安慰道:“别着急,我已经让人将你的实验器材该加温的加温了,该放细胞操作台消毒的也已经照蓝光了。” “晚半个小时都没关系。” 洛听竹在门口横了方子业一眼,满口白唾沫的嘴巴张了张,怨气满满。 时间观念从来都很强的她,估计这是少有的几次迟到。 方子业则把头轻轻一缩,继续开始做ppt,一边找手术中的照片,一边规划着讲解的思路,一边想办法将整理的毁损伤的基础理论融入进去。 要进行讲座,这些都必须要准备好。 而且,这一次的讲座,时间很赶,就是在七月十五日周日的晚上七点,讲座的地点就在基础医学院的学术报告厅。 时间已经不是很宽裕了。 而之所以时间这么着急,主要是中南医院堆积的病人太多,类似患者的手术需求量太大。 很多在中南医院预约不到手术的人,就去找到了协和和同济、省人医以及军医院。 去找其他医院本身没问题,可问题是,那边也接不了啊! 咨询的病人也越来越多,这就不得不让他们前来取经,于是就和刘煌龙预约了这一场讲座。 方子业也不打算藏私。而且方子业知道,这一次讲座能讲的内容不会特别细致,只是把大纲讲解出来,让各个教授心里大概有个数。 然后,方子业还要抽一个小时时间,大概地讲一下毁损伤清创术的基础。 下一次,才能够讲解功能重建术的大纲。 方子业在整理这些资料时,洛听竹已经敷完了面膜,擦完脸换了一件牛仔长裤与长袖衬衫。 系着马尾,显得特别干练,拿了一个大大的帆布包后说:“师兄,你中午自己在家里点外卖吧,我得去实验室了,等会儿我买菜回来。” 方子业转头,看到洛听竹没有背零食包,且帆布包也不是很鼓,便起身,走到了客厅里的零食储存台。 发现上面的零食快空了,便回道:“你中午也点一些东西吧,等会儿我下去吃饭,顺便给你带点零食过来。” 洛听竹是爱吃零食的,或者说,这不是一种简单的爱。 “哦,好!~”洛听竹正在换鞋,走到门口时,对着方子业一笑后,还很俗气地给方子业来了个飞吻。 紧接着就匆匆地推门而出了。 看着洛听竹的背影,方子业不禁想起,可能天才少女的背后,也默默地付出了许多人都没办法共情的辛酸。 洛听竹留院,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但是她还想争取一下第一梯队的人才引进。 五十万不赚白不赚,如果还有更多的人才引进,那就更好了。 而这一切,都不是好拿的,需要你有一定的成绩展现你的潜力。 中南医院可不会白养闲人。 下午四点半左右,方子业没等到洛听竹回来,反而是等到了王元奇师兄的电话。 方子业接了一听才知道,是创伤中心接诊了一个脱位的病人,王元奇和聂明贤两人都复位了一轮,都没复位上去。 他们就不敢尝试第三次了。 需要方子业去救场。 方子业答应下来,火速出发。 说实话,方子业出门时,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小骄傲的。 手法复位,是方子业的第一个王牌技能,打败全院无敌手,如今能够成为科室里最后一块王牌。 谁没有一点小骄傲呢? 方子业赶到后,三下五除二,一次性地就复位成功了。 咔嚓一声,伴随着病人舒服的呻吟,就结束了战斗,剩下的就是复查x线等程序性的流程了。 待病人家属确定了患者的疼痛症状缓解,看了一眼年轻得可怕的方子业,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更加凝重。 但终究,家属自身的体会,是最好的回馈,由此可以确信,聂明贤等人并不是找人来应付差事,而是真的找来了高手,便领着病人去检查了。 病人走后,聂明贤摸头道:“手法复位这么简单的流程和操作,还真能被子业玩出花来。” “不得不说,临床太tm复杂了,每一个小操作,都可以演变出无限的可能。” 王元奇笑着道:“贤哥,告诉你一个私密消息啊,有美容医院要挖子业,月薪十五万外加提成,被子业给拒了。” 聂明贤并不意外:“月薪十五万都给少了。美容医院里的很多刚毕业的本科生都是大几万,技术好点的硕士可能能到十万左右。” “这就是一个暴利行业。” 聂明贤接着再看向方子业:“子业,你给我的‘秘籍’不是残缺版本吧?怎么你能复位上去的,我这么久还复位不上去呢?” 方子业闻言则翻了翻白眼:“奇哥,你可以打人了。他说他学了很久。” 王元奇则不客气地捏起了拳头,“是有点凡尔赛了!” “不过贤哥是我亲二哥,打在他身,也疼在我身。”王元奇没动手,只是把车速飚起来。 在华国,二哥是有一些特指的。 二师兄也可以是二哥,第三条腿也可以是二哥。 方子业道:“你们先忙吧,我得回去整理ppt了,明天也不能丢了科室里的脸,万一说错了,或者说漏了都不好。” “辛苦二位哥了。”方子业抱拳,转身离开。 聂明贤和王元奇都点了点头,王元奇早就习惯了方子业的潇洒转身,就是聂明贤还是有点‘怀疑人生’。 明明是那么简单的操作和原理,方子业就能玩出花,他却玩不出花,他就有点不服气。 …… 回程的路上,方子业看到了洛听竹发来信息。 她实验做完之后,才发现细胞被庆污染了,她得重新复苏一批细胞,而且要好好地检查一下细胞培养箱到底有没有问题,她还是在实验室里点外卖。 方子业回道:“好的,你先忙。” “我顺路去吃一个晚饭……” 当晚,方子业睡得很晚,洛听竹则是早早地上床睡得很香。 方子业凌晨三点爬上床后,洛听竹仿佛都能感受得到,一翻身又很自然地钻进了方子业的怀里,嘴巴嘟嘟的,被压着的侧脸,也失去了日常的美感。 情侣之间,总是会看到死亡角度。 方子业的眼皮一合盖,就也睡了下去。 翌日,八点半,方子业起床后,就带着电脑到了科室里的示教室。 刘煌龙、邓勇、韩元晓教授以及熊老教授等人都已经出现在了示教室,一边听着方子业的讲课,一边予以修正和指点。 如果他们听不懂,那么这一场讲座,就是失败的。 就这样磨合修正,再继续讲,重复了足足十二次,时间也就来到了晚上的五点半。 一行人才起身离开,赶往基础医学院的学术报告厅。 方子业背着自己的电脑,心情有点忐忑和紧张。 而等方子业走进去后看到了各个教授的铭牌后,心里就更加紧张了几分。 好家伙,这应该还不止是鄂省本土的教授和副教授,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应该是外省的专家…… 当然,方子业很快平息。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方子业虽然没有做足十年的功夫,但只是简单地做一个小讲座,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是自己走向鄂省创伤外科正式舞台的开始,也是宣告创伤外科有个方子业医生的起点。 第457章真正的高端局(求订阅) 第457章真正的高端局(求订阅)讲座开始的时间预计是晚上的七点整,方子业袁威宏等人到的时间是五点四十,足足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可即便如此,这一次已经来到学术报告厅的大佬人数已经不在少数。 方子业自己熟知的,就有一大波…… 而袁威宏带着方子业进入到会场的第一时间,就是走向了一批熟悉的老前辈! “各位老师,辛苦你们了。这是方子业,我是袁威宏,来给各位老师问好。”袁威宏一边走进,一边躬身。 其实邓勇带着方子业来会更好,但袁威宏是方子业的授业恩师,当初硕士复试时,方子业是以当届最后一名的成绩勉强跨入了中南的门槛,被塞到了袁威宏手里。 当时所有人都只是把方子业当作一个“普通的学生”,塞给普通的硕导,并没有想到方子业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方子业也就一一地先叫了自己所熟悉的一众老教授,这些老教授,在练功房时,对方子业的偏向和宠爱,方子业也是感受得真切的。 创伤外科的熊志章老教授笑得最为会心,当初的他,是董耀辉老教授和楚老教授的师兄,董耀辉掌权时,他已经进入了颐养天年的状态。 因此,这会儿他感觉最露脸,大大方方地从一众老人堆里站了起来,拍着袁威宏和方子业的肩膀:“等会儿好好讲,大胆地讲。” “另外,再和你老师和其他的老师打个招呼。” 方子业和袁威宏都陪笑点头,一一走到了本院老前辈们的面前。 除了李国华老教授和手外科的朱卫国老教授“因有事”没能到现场,其余人都是和蔼可亲地坐在了方子业的身前,来给他撑场面。 手外科的温东方、骨病科的李冬青,运动医学的韩山和朱可为,关节外科的齐文山与董文胜。 其中,方子业和袁威宏走到齐文山面前时,齐文山老教授一边与方子业握手,一边暗涵道:“子业,你不要害怕,也不要冲动,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和我们说。” “科室里你说不通的地方,有我们帮你去说,医院里一些环节你如果说不明白的地方,也有我们替你去说。” 齐文山这么说话时,偏身又看了看关节外科的杜新展教授,道:“其他人或许很忙,但我们现在的事情并不多。” 方子业闻言一愣,联想到王院长在前面一段时间的亲自出马,这或许与这些老教授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顶级的三甲医院里,每个老教授的能量都是不可忽略的,他们或许没有实权,但正因为他们没有实权,所以他们更加可以没有畏惧。 大不了你就是把我从返聘的名单里剔除,其他的伱还能如何? “谢谢齐老师。”方子业轻轻点头,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手。 袁威宏见此便道:“各位老师,我们过去再和兄弟医院的老师们打個招呼,来者是客。” 这一众老教授,就是给方子业撑场面的,万一有方子业控制不住的地方,那么他们肯定会出马帮忙扛一扛。 至少,如果有人要倚老卖老的话? 上从七十多岁的老家伙,下到三十几岁的青年俊杰,都可以出面吵架。 虽然未必会遇到这样的人,但也要以备不时之需。 袁威宏带方子业离开时,侧身说:“杜教授开小专场讲座或者私教班的时候,都请不来这么大的老教授团,看来你在练功房里,颇得他们的宠爱啊。” “这些老教授的权限是很大的,医院默许着这些老教授们,掌握着监管病区主任和骨科行政大主任的建议权。” “之前邓勇教授之所以从创伤外科行政大主任位置下来,就是这些老前辈们搞的。” “当然,你也不用怕这些人沆瀣一气地针对某一个人,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已经无所外求,就只是想有点事情做而已……” “想要达成一致,基本上是触碰到了底线才可能一致的站队。” 方子业点头,只是把这些话记在心里,并未回话。 而后,袁威宏又带着方子业见了一波自己医院各个专科的主任。 关节外科的杜新展,骨病科的杜英山,手外科的倪耀平,运动医学的屠坤教授,创伤外科的刘煌龙…… 这是中南医院现任的各个专科的扛鼎之人,方子业想要从中南医院走出去,必然是要与这些人相熟,甚至得到他们的支持,才会得到一定的助力。 骨科虽然分为了专科,但走出了中南,其实代表的就是一个“标签”‘中南医院’。 本院的人虽然几个专科的主任都来了,可其他医院的参与人员,就多是创伤外科的大咖了。 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以及其所在的团队,比如说钟文渊,龙源、吴轩奇、宋毅、陈泰临、郭海超。 这也是一大波高手聚集的超级团队。 同济医院的创伤外科,除了段宏外,还有两位教授,薛宇辉,陶城。 不过薛宇辉老教授因为年纪太大,与董耀辉老教授处于同一年龄,就没有亲自到场,但跟着他的副教授胡小山还是带着团队过来猎奇。 方子业甚至只来得及关注这些比较重要的人,其余的,比如说协和医院的齐巧文教授、刘波教授、段云教授,也是省内的巨擘。 他们团队的实力,比之前韩元晓团队是肯定要强的,甚至比董老教授团队都要稍胜一筹。 省人民医院的团队里,方子业同样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申涛老师、曾泰等人。而他们挤在了安陆明、廖航空、丁普教授的大佬身侧,就显得颇为不显眼。 可即便如此,申涛依旧是分别给了袁威宏和方子业一人一拳:“好小子,好老不死。” 袁威宏在朋友面前一改之前在教授面前的规矩,叉着腰:“叫爹。” 这是玩笑! 真正玩得比较好的,比如说一个宿舍的室友,什么大爹,好大儿之间的玩笑话基本上都是不会生气的。 “滚!~” “好嘞。”袁威宏赶紧把方子业送回到邓勇的身边,因为接着方子业要去见识的人,就不是他可以触及的层面了。 没爬到那个阶梯之前,就不要硬着头皮往里面挤。 邓勇本来在和段宏聊天,说的什么内容方子业和袁威宏来不及追听,但可以看得到段宏教授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方子业和袁威宏到时,吴轩奇就非常客气地与方子业打着招呼,子业子业的叫得非常亲切。 邓勇看到方子业来后,便道:“段老师,给你的师侄引荐一下那三位教授呗?” “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魔都六院的郑海东,还有湘雅医院的王诚教授,您应该都熟悉啊?” 段宏戏谑地抱胸转头:“邓教授刚刚直接叫我名字,现在又开始叫段老师了?” “好歹也是教授级人了,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嘴脸?” 邓勇直接转身推方子业侧身:“你段老师不愿意帮你,我们自己硬着头皮凑吧。” 段宏闻言,翻了翻白眼,轻声骂了两句不要脸,混蛋之后,站起了身子,一改之前的傲娇之色。 …… 方子业本以为啊,见识了这些大教授就完了,可没想到的是,邓勇教授还带着方子业来到了省中心、省肿瘤、市一、宜市中心医院,襄市中心医院等比较强的省市级医院的队伍里也露了个面。 等方子业转完一圈再“出神”时,脑子略有点迷糊,他一个人要记住这么多人,着实不容易。 而且方子业很愧疚的是,自己的记忆深刻程度,与对方的名气有关。 张岳教授、郑海东、王诚教授等教授级别的人物,基本可以认全,但是什么什么主任,什么什么副教授?什么什么副主任医师…… 方子业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给他们道歉了。 鄂省很大,医院很多,人才也很多。 方子业也终于得知,自己站在如今的层次,到底是穿越了多少个层级。 而这些教授主任,如今就坐在报告厅里,听方子业在上面进行“讲座式”的教学。 …… 一圈下来,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六点四十七分,距离讲座正式开始,已经不足一刻钟。 方子业终于是回到了讲台。 基础医学院的学术报告厅内的投影仪,因为经常需要使用,所以内部是每日必自检的。 方子业只要试试自己的电脑能否通过type-c转接头连接好投影仪。 如果是以前的电脑,自然是可以直接连接的,但上个月的月末,也就是七月初,方子业收到了一份‘礼物’,就是洛听竹给他买的水果电脑。 有一说一,在处理办公软件时,水果电脑真要比windows是的电脑稍微好用一些。 方子业将自己的ppt投影到一大两小三张屏幕上后,就把内容固定在了首页位置。 标题:“毁损伤的定义与治疗原则的个人体会” 这个题目,是非常谨慎的。 虽然团队已经有了成熟的理念,但并未发表成论文,就不是经验分享。 即便是发表了一篇集合式的病例报道,但那也是个人体会,不能直接从一般到普遍适用,直接说自己有非常成熟的理论进行分享。 相应原理并未成文发表,就还只能描述成个人体会。 当然,内行人都知道,所有毁损伤普遍治疗的开始,都是从这样的个人体会分享开始的。 比起有原则,有定义,自己去慢慢摸索的速度会慢非常多。 毁损伤课题的前景非常巨大,因此,越早接触和进入到这个领域,就越能提升自己科室的综合实力,这是一块新的战场。 六点五十五分,学术报告厅里的声音就逐渐堙灭。 很多人都非常有素质地保持沉默,并且将自己的录音、提词等设备拿了出来,方便拿回去再看或者再听一遍。 方子业依旧是站在了讲台上,默默地看着电脑屏幕上,只有自己才看得到的倒计时。 心里则是在梳理着一些基础信息。这时,方子业忽然看到,洛听竹的倩影从左后通道款步走进后,远远地对着方子业摆了摆左手,然后她并未靠近,而是找了最后一排的空隙。 拿出了自己“零食包”里的零食,再拿了一只垃圾袋子,就在那里开啃起来。 看到这一幕,方子业忍俊不禁的同时,心里的紧张情绪完全消散。 七点整一到。 方子业就迈步走到了学术报告厅的中央,半鞠躬后又走回。 “各位前辈,各位老师,各位同道,大家晚上好。非常荣幸能够受邀站在这里,给各位老师汇报一下我们团队在做病例的一些总结和个人心得。” “同样,也很抱歉是在这样一个比较特殊的时间节点,与各位前辈和同道相聚。” “受邀时间相对比较仓促,准备不足,内容不精,讲解不全,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辜负了各位老师和前辈们的热情,万请谅解。” “现在,我正式分享一下,我们团队对毁损伤的定义。” “这个定义,我曾经,在我们鄂省的年中学术会议中,提及过一次,这一次,我们团队对其进行了一定的优化……” “诊断是治疗的前提!” “如果把毁灭伤当作毁损伤理解,那肯定是不行的。比如说,下肢都成了一滩圆饼状的肉泥,神经和血管都已经离断到面目全非,全下肢的骨骼粉碎非常严重的情况下。” “我们团队依旧建议截肢处理。这是毁灭伤,不是毁损伤。” 方子业首先缩窄了自己团队对毁损伤的定义,不是所有稀巴烂的腿,都可以救得过来的。 而这样的情况,在大部分大货车从前轮到后轮全都轮一遍后,司空见惯。 “至于治疗原则……” (相应的内容前面开会的时候已经提及,在此不予赘述。) 方子业慢条斯理地一点点进行解析。 这是一个面向大范围的讲座,尽量要考虑到每一个人,所以不能省略之前已经讲过的东西。 如果省略了,那上一次没听过的人,那就完全是听天书。 这一次讲座的时间是两个半小时,方子业讲解的内容充实但时间也相对充裕。 “我可能浪费了各位同道接近四十分钟的时间,听我讲述了一遍基础原理,但我认为,以上的铺垫十分重要。” “在我们目前的认知中,创伤的治疗原则,依旧不变。但治疗的具体形式,会发生改变。” “我们需要在这些小型操作面前,再缩窄他们的定义。” “比如说清创术,我们可能会定义为毁损伤清创术,比如说缝合术,我们要将其定义为毁损伤缝合术,以此类推。” “为何要如此定义?” “我相信在坐的各位老师,都比我有更加丰富的临床经验。” “清创过的患者,比我都要更多,但是我们以前施展的朴素清创术,在毁损伤面前,是不适宜的。” “按照传统的清创术定义,我们治疗毁损伤的结果就是截肢……” “但在这里,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说明清楚毁损伤清创术和毁损伤缝合术,到底是个什么形式,具体该如何操作。” “因为我们还有后续的一些问题要聊。时间有限,就不在今天分享和探讨的范围内。” “我来汇报几个我们团队做过的毁损伤的病例以及他们的转归!” “在此说明,我们团队已经问询过患者的个人意愿,他们愿意我们展示他们的图片用以教学与临床交流。” “但他们的要求是,这些图片,仅限于我们团队外传使用,因此,希望各位不要拍照、录像并用以传播。” “这是一个足踝部毁损伤的患者,也是我们团队目前接诊的,相对比较简单的一例毁损伤的患者。” “而经过我们团队当时并不成熟的技术储备下,她的治疗线,足足拖延至将近两个月。” “但最后,结果是好的。” 方子业摁下下一页:“这是她出院时的活动功能。” 再下一页。 言初门诊复查的功能康复情况,也是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言初的功能康复,在骨科的患者中,肯定不是最好的。 但如果考虑到她的原始损伤,最后可以恢复到如此程度,这只能说是当时的奇迹! “而我们团队在通过仔细地总结之后,目前已经将毁损伤的标准治疗流程整归到了五个小时左右。” “一部分本需要二期手术的患者,目前也能一期进行处理。” “并且,从个体术后功能康复的分析,一期手术与二期手术,暂未发现区别。” “这些数据,仅代表少数个体的手术后康复数据,不代表最后的统计数据,因此,我希望各位同道在最开始接触毁损伤治疗时能够先严格按照……” 方子业这一分享,时间就来到了八点半左右。 方子业在扉页,结束了自己的讲座内容。 并且附注:因时间有限,因此关于毁损伤治疗的一些基本原理以及具体的术式操作,请各位感兴趣的同道留下邮箱自取。 方子业说:“时间有限,并非是我故意为难,主要是两个小时,要从头到尾地说清楚所有的内容,是不现实的。” “当然,我们团队也不会吊胃口。我们团队内部有一些关于理论、操作原理、操作细节、操作技术的内容,都是可以公开的。” “各位教授可以就近给我们所有的工作人员留下邮箱,我们最迟在明天晚上,将相应的内容和部分教学视频,打包发给各位老师和同道。” “最后,如果各位老师有什么疑问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探讨,查漏补缺。” “谢谢,以上就是我今天分享的全部内容。” 方子业非常感谢,今天能来听讲的听众,都是对毁损伤治疗非常感兴趣的,所以,在讲解的过程中,并未受到任何的影响。 让方子业准备的内容,可以非常流畅地推续。 不过,方子业走向学术讲台中央鞠躬时,台下就立刻响起了雷鸣班的掌声。 掌声足足持续了半分钟左右。 没有伴随声音的夸奖,满场的沉默、认真就是最好的褒奖,证明方子业所说的内容,刺到了他们的心里,否则都无法这么专注。 掌声完毕,邓勇站起来,一边挑选举手的人,一边让工作人员就开始为举手的人传递话筒! “请把话筒递给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邓勇道。 张岳拿到话筒后说:“方医生,你们团队区分了毁灭伤和毁损伤,是不是中间做过毁灭伤的保肢术啊?” 张岳在笑,但问的问题就格外刁钻了,与专业无关。 “是遇到过,但没有上台。” “张教授,其实毁灭伤和毁损伤很好理解。” “毁损伤,患者可以把双脚带来医院,毁灭伤,患者会把软组织留在现场!或是打包带来。”方子业应对起来也是轻松自如。 本来就是没做过的事情。 一个人最多就只有一次提问的机会,不管你职位多高。 “郑教授。”邓勇站在学术报告厅的一侧,示意张岳把话筒递给郑海东。 郑海东站起来问道:“方医生,邓教授,你们团队在进行毁损伤治疗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 “如果有的话,可不可以分享一下,我们应该如何去避免?” 邓勇就看向了方子业。 方子业点头,很实诚地说:“郑教授,您的提问非常好。这个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我是记忆深刻的。” “那就是太累,累到手抽。” “那一次是两台毁损伤的手术,前后序贯而来,我连续高强度的微操了七个小时,在手术台上,拿着手术刀就直接手抽了。” “还好当时没有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也未对患者造成什么损伤。” “后来我下台休息了一段时间,才再上台。” “所以如果我要给一个建议的话就是注意休息,注意培养至少两位相对成熟的主刀医师。” “一天安排一台手术就好。”方子业回道。 做手术做到手抽,而且直接在操作中抽,这是很多人都没遇到过的事情,但肯定也想得到那时候有多么疲惫。 “王教授!”邓勇伸手又打算叫下一个人。 没想到郑海东仍然舍不得传递话筒,直接问邓勇道:“邓教授,我直接问你一个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方医生送到华国创伤外科分会?” “这么好的课题和内容,应该放在全国的会议上去讲?” 这话一出,邓勇脸色稍变。 段宏等人脸色一凝后,有点坐立不安。 要去华国创伤外科分会的前提是先要成为省级创伤外科分会成员! 第458章老师无需外出学习(求订阅) 第458章老师无需外出学习(求订阅)华国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是创伤外科在国内最高层次的学术组织,要成为其组委,一般的教授都不够资格! 全国创伤外科有多少教授职称拥有者,少说有大几千。 华国创伤外科分会的组委成员,也就一百来人。在其中有一席之地,是实力与荣誉的一种象征。 方子业目前连鄂省创伤外科分会的组委成员都不是,想跳跃华国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组委成员在原则上是不可能的。 邓勇也知这一点,因此也不为其他人添麻烦,笑着解释道:“郑教授,子业其实还年轻,从学校学制严格算起来,他刚毕业二十几天。” 邓勇的一番解释,直接将“凡尔赛”三个字推到了高潮,且台下几乎所有人都是一片哗然。 之所以是几乎所有人,是在座的人里面,还是有知道方子业的真实身份的,比如说恩市中心医院的吴国南主任、段宏等人。 郑海东修长的脖子缩了缩,当着全场所有人的面干嗓子低声吐槽了一句:“运气真tm好。” 郑海东的声音是不大的,但经过话筒的扩散就不得了了,这样的骂街至少能被所有人的耳道清晰搜集到。 会场里很多人都错愕,少部分人则是灰心一笑。 嫉妒只会让人发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即便如同郑海东教授这样的巨擘,也会当众骂街,足以见得他对邓勇的嫉妒有多么深刻。 邓勇也不恼,笑呵呵地回:“谢谢郑教授的夸奖,郑教授,劳烦您把话筒递一下王诚教授。” 能收到方子业这个硕士进到中南,的确是运气。 谁能想到方子业能到如此成就,当初方子业也是差了一丁点就被中南医院给淘汰了。 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王诚教授的身高不高,大概一米六五,身材略胖,看起来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小胖墩,开口道:“我要问的问题比较接地气,也很直接。” “俗话说,湘楚之地,湘省鄂省不分家,邓教授,能不能劳烦贵院的方医生,来隔壁房间坐一坐啊?” “也不用很久,半年左右就可以了,我们必然以最高的……” 本来来者是客的,但王诚教授直接要戳了邓勇的左右心室,那也受不了,顾不得什么敬上宾了:“王教授,这都隔了屋子还算不分家的话,那我们也得先在自己的家里转一转。”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偶尔两三天还可以。”邓勇无限缩窄了这个期限。 毕竟,湘雅医院也是老牌医院,其底蕴和实力,也就略逊于同济! “那也行。”王诚教授笑呵呵起来,而后就把话筒传递了出去。 其实啊,王诚教授的算盘,就连学术报告厅外的狗都听到了,然而,他这样的漫天要价,邓勇也必须要予以一定的回应。 孤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 方子业以后要在全国行走,孤立无援肯定是不行的。 邀请交流学习,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又不是算计你什么东西。 为求学求知,只要没有打破底线,那么所谓的厚颜无耻,都是合情合理的。 就好比,以前的洛听竹,为了学习机会,就经常找袁威宏请教,找方子业请教,这算无耻么?这算打破了底线么? 作为学生,不学东西还干嘛? 王诚教授开了这個头之后,类似的场面就开始陷入了无限循环。 这是一场私密的小讲座,不是大型的学术交流和学术探讨批判。 是他们请方子业来作讲座的,是传授个人经验和体会,不是让你们来评论这个课题好不好,手术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差错的。 对于新方向,新领域,就算是过程稍微有些瑕疵,但结果优于全国甚至全世界,你就算是有逼逼也得闭嘴。 除非是课题不符合伦理学或者道德底线。 但毁损伤的课题并不涉及到伦理问题,它的目的就是为要截肢的患者提供保肢的可能性。 不过,在恩市的吴国南主任也作出类似提议时。 方子业就直接拒绝了:“吴主任,您所在的恩市,实在是太远了。我从汉市第一时间赶过去,也需要四个多小时。” “汉市到恩市的飞机不是时刻都有。” “考虑到毁损伤患者从事故发生到医院,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周转时间,术前准备等……” 方子业也是从实际情况,将去恩市做手术的申请给拒绝了。 等方子业赶到的时候,肢体已经死得透透的了,那方子业去干嘛?给患者做截肢术么? 偏远地区的限制,目前依旧无法逆转! 很现实的问题就是,即便是有会诊,遇到了急诊手术,从术者出发到抵达的时间,患者就等不及。 方子业自己就是恩市人,他如果要答应去地级市医院的第一站应该就是恩市,奈何距离还是太远。 吴国南自然还是不死心地继续说:“方医生,那时间合适的情况下?可不可以来指导一下呢?” 这样的建议,方子业不好拒绝,就点了点头:“吴主任,如果条件合适,我肯定愿意回家一趟的。” 吴国南没有道德绑架,方子业就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因为方子业拒绝了其他一些地级市医院的邀请,要同意恩市的手术邀请,就得当面给出充分理由。 时间过去了足足十五分钟,鄂省第三人民医院的郑同辉教授才问出了关键问题。 “方医生,这个毁损伤的治疗学习的周期会很长么?除了临场教学,还有没有其他的窍门或者可以练习的方法。” “毕竟,目前方医生你也挺忙的,抽不出太多的空闲时间。”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邀请方子业作会诊手术示教固然必要,但自己的操作练习,肯定也是非常必要的。 方子业闻言,稍稍抿了抿嘴,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己的师父袁威宏。 看到袁威宏轻轻地点了点头后,方子业才谨慎开口道:“郑老师,您的问题非常好,如果您不问,我个人都不太好意思开口。” “我们团队内部,为了毁损伤手术的学习,自主研发了毁损伤的家兔模型。” “目前而言,这样的模型组产出量还颇为不错,我们团队的一部分成员,已经在家兔毁损伤模型上开展了练习,进度还可以。” 说到这里,现场瞬间鸦雀无声起来。 并且,段宏,张岳、郑海东等一众老家伙都开始坐不住地站了起来。 方子业的声音断掉后,几人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尴尬。而后缓慢坐下。 真不怪他们的情绪激动。 可以这么说吧,如果真的有合适的毁损伤动物模型可以无限试错,就算是没有方子业的示教,他们也能根据方子业的理论慢慢摸索出标准的手术治疗方式。 世界上那么多技术,并不是所有人都得到过科班的培养,很多一部分人都是通过自己强大的基本功,在临场中慢慢摸索,得到了一定的治疗经验。 方子业继续说:“我之所以不敢第一时间提出来,考虑有二。” “我也不是一个虚伪的人,就直接说明白了啊,希望各位老师自己品评。” “第一,这个毁损伤的动物模型,我们课题组目前还没有申请到专利。第二,这个毁损伤的动物模型,我们课题组目前还没有搜集数据成文。” “第三,我们课题组内部人员还没有从训练中成功出关,因此效果未知。” “所以,我不敢将之随意公开。” “所以,在以上三件事都还没有定论之前,各位老师只能来我们课题组所在的小动物实验室里进行训练和练习。” “场地和家兔的供应,每日应该也是有一个限度的。而且各位老师还要自费材料费,对此,我表示抱歉!” 方子业的直白,让现场先一片沉默,而后才爆发了阵阵掌声。 可以作一个客观的定论,人都是自私的。 在一定范围内,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努力可以有一定的回报,不管是名声也好、经济也好、地位也好。 方子业用自己的时间,自己的智慧,中南医院平台要来的经费开发出来的动物模型,凭什么毫无条件地免费直接公开? 固然,直接公开或许会让更多的患者受益。 方子业也会公开,但是在公开之前,方子业自然要拿到自己该拿到的。 全国所有的顶级科学家,都是这么做的。 只是早几个月和晚几个月的区别。 方子业这会儿,能够同意其他的同行进入到实验室里,一起共享这些资源,就已经算是包容了。 否则的话,方子业一句毫无办法,到时候再突然抛出,岂不是两全其美? 掌声刚落下,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就扯着烟嗓音在没有话筒的情况下干喊道:“方医生,这个东西讲究先到先得。” “今天来参加讲座的人应该有优先权。” “我要与贵院签订原创协议,然后协调我们医院动物实验室的科研人员以及我们本科室的技术指导员过来驻地学习。” 张岳教授说的是我要,而不是我可以! 这就是科研大佬的敏锐嗅觉。 你顾虑的就是我抄袭你是吧?我和你签订原创声明,但凡我院侵权了,你可以直接去起诉我。 而且伱即便是不起诉,你只要把这个东西放出来,我张岳的名声差不多也臭了。 但是,抄袭我可以不要,毁损伤的第一梯队的治疗,我必须要拿下!没有人不知道毁损伤、功能重建术相应系列课题的重要性和关键性。 “张教授言重了,欢迎贵院的老师过来指点和交流!~”方子业微微欠身。 其实啊,这样的动物实验模型,如果有外院的人过来学习,方子业的团队,不但可以免费白嫖,而且还可以有一定的经济收入。 知识型收费,是目前的主流。 我能做得出来的动物模型,你需要但你做不出来,你就必须付费。而且,你过来交流学习,你还要缴纳学费! 这不是义务教育,你爱学不学?! 段宏则是曲线救国问:“方医生,你们团队能够做这样动物实验模型的成员应该不止一人吧?” “能不能给我们医院的动物实验室派驻一人进行技术指导?” 受人鱼不如受人渔! 同济医院就在汉市,距离中南医院近。 你那边场地不够,我这里够啊,你过来可以教学我啊,我出钱出地方出原材料等等,我都包了。 方子业摇了摇头:“段教授,很抱歉,我们团队的另外一名成员,之前是协和医院的,所以,他已经和齐教授私下里沟通过了。” 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段宏身边的吴轩奇就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眼疾口快地开口了:“方医生,你们团队的另外一名成员与齐教授私下里沟通过了。” “我们两个也可以私下沟通嘛?” “我应该是第一个找方医生你沟通的吧?” 当然,吴轩奇先打破了身份的常规后,省人民医院的申涛就道:“方医生,我可是记得你老师是优先把你派给了我的。” “你可不能随意再允诺他人啊,任何事情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才行。” 方子业闻言,就开口道:“申老师,吴师兄,这件事我们后面私下里再谈吧,我们还是先主要说一说,这个动物实验模型的事情。” “剩余的时间不长,时间也不早了,这里还有外院的老师和贵客。他们也要好好休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子业无法抉择,更不会入套。 答应了申涛,可能就要得罪段宏,答应了吴轩奇,方子业觉得对不起申涛再恩市中心医院对他的言传身教。 固然,申涛不如袁威宏那般。 但对方子业有恩的人,方子业一个都不敢忘,哪怕他是一个普通的主治,如黄凯。 只是,段宏必然是前辈,也是该尊敬的。 毁损伤的这条线路,是段宏将方子业引进门的。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就得去请教老师,避免不讨好。 郑海东教授被乱了节奏,这一下子也就只能学着张岳教授的说法,派驻实验员与技术指导员过来学习了。 这一次,趁着其他的顶级医院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先把毁损伤治疗这块新的沃土给站住! 技术这个东西,别人学与不学,都没有对错。 郑海东遇到了,那肯定就是要学的…… 接下来就没有方子业什么事情了,都是自己的师弟们开始陆续地登记各种信息。 聂明贤和兰天罗二人也赶来了现场,对登记的数据进行严格的把控。 首先肯定是要优先满足组内成员的练习数据,多余的才可能匀出去。 并且,这件事可以多提出一定的名额出来,而后拿着这些名额,登记的医院层次,去找中南医院的后勤和负责实验室搭建的职能部门去申请扩张动物实验室。 魔都六院、华西医院、湘雅医院、同济、协和,这些医院的申请名单你管还是不管? 当然,没有方子业什么事情,方子业也还是去找了袁威宏和邓勇教授两人,一起合计自己到底该去哪里的事情。 三人会面,场面上一度略有几分尴尬。 终究,还是袁威宏先打破了沉默,退了一步:“邓老师,对不起,之前因为一些误会,与您在言语上有一定的冲突。” “希望你能谅解。” 邓勇则叹了一口气说:“威宏,老一辈的事情,你我都管不了的。”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师兄你都左右不了,我怎么去干涉我老师的决定?” “你如果认为,我对你好是因为楚老教授,那你就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袁威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而后说:“每个人的视角,都会有残缺,而且每个人对事情的理解,也都会有偏差。” 两人说到这里,就都沉默了下去。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两个人终究不可能像以往那样毫无间隙。 以后邓勇和袁威宏也不可能再同组,袁威宏也已经成长了起来,需要自己独立的空间。 不过,不能同组,并不代表就必须要站在对立面。 分组协作,也是一种协作形式。 方子业接着把自己的疑虑问出来后,邓勇便分析道:“子业,我知道你与申涛在恩市的时候有旧。” “然而,段宏教授必然是第一梯队想要治疗毁损伤的,而且一开始,也是他聚集了齐教授和我一起在做毁损伤。” “我们虽然后来居上,但这个激点是不能忘记的。” “你去同济医院,不用很久就可以脱身。但如果你去了省人民医院的话,你至少需要半年甚至更多的时间,才能够有空出来。” “省内的兄弟医院的确存在着一定的竞争关系,可你要考虑得更加长远些,我们团队。” “我们大团队的落脚点,并不是垄断毁损伤课题,而是要继续前进,新技术如果无法被推广,它一定程度上是失败的……” 医学技术,在国度内,没有垄断的说法。 医学器械和医学设备才有。 “师父,这一点我知道的。” “其他且不论,就凭聂明贤能够毫无保留地在这个时间点,与我们一起参与微型体外循环仪的研究和开发!” “我也不可能敝帚自珍。”方子业非常坦诚地说。 且不论方子业把新技术推行出去后,有大量的学识点来源。就算没有,方子业也还是会推广出去,否则方子业自己无法过内心这一关。 方子业不是圣人,但如果可以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方子业愿意看到更少的人受到人间疾苦。 邓勇又道:“子业,你也要做好一定的准备,从今天之后,或许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一定的代表性。” “目前,虽然没有人明确的告诉过你,你以后就是鄂省创伤外科的学科带头人,但这目前已经是内部确定的事情。” “其他潜在与你竞争的人,也都默认了这一点。”邓勇若有所指。 方子业闻言头一台,目光与邓勇对视。 邓勇则轻笑道:“不用紧张,汉市大学这个平台,是足够高的。” “世界第一的专业她都依托得起,更何况我们一个小小的创伤外科。” “我……” 邓勇还要说什么话的时候,魔都六院的脖子修长的郑海东教授以及一个小耳朵从走近,并且说:“邓教授,方医生,在忙么?” 来者是客,更何况是超级的贵客? 只是郑海东一直是段宏在接待,邓勇也不好抢。 转头而过后,邓勇给方子业解释道:“子业,这是魔都六院的前辈,郑海东郑教授,这位是张教授。” “威宏,你也认识一下。”邓勇还又引荐了袁威宏。 这一次郑海东等人就是奔着方子业而来的,因此先引荐方子业,毫无毛病。 方子业客客气气地站起来后喊了声郑老师和张老师。 张元聪也是喊了一声邓老师后,就勉强算是相互认识了。 郑海东教授闻言则道:“邓教授,之前您不是和我聊过嘛,希望子业能够出去进修一趟。” “之前我的答案是这样的想法很好,不过今天,我想修正一下这个答案。” “子业如今的实力,已经堪为人师,老师没有长期外出进修学习的道理。子业需要的是外出交流,而不是花费时间进修学习。” “这一点建议,希望邓教授你认真的思考一下。” “另外,我希望邓教授可以同意我邀请方医生去我们医院做一台示教手术,一为方便我们医院学习一下毁损伤的标准化治疗。” “二来正好让我们医院的那些学生们都看看,平日里的自视甚高到底是什么底气。”郑海东的话,颇为直白。 说完之后,就笑呵呵地看向了方子业。 有一种看后辈的宠溺,然则除了宠溺之外,似乎还有一种微不可查地占有贪念。 只是郑海东的话,直白到邓勇方子业三人都颇觉错愕。 方子业不用出去进修了,只需要出去交流? 如何交流? 不进修学习? 第459章喜事连连(求订阅) 第459章喜事连连(求订阅)这一点盲区,邓勇认为自己需要好好地了解一下,否则如何安排子业未来的问题,还需要外人来多番指点。 至于去魔都做毁损伤示教手术的事情,则更有难处。 邓勇道:“郑教授,去贵院做手术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从汉市到魔都的时间?” 郑海东缩了缩自己修长的脖子:“邓教授,我院虽然实力不济,但保一条腿几个小时还是不成问题的。” “到时候遇到了类似的病例,我第一时间与方医生联系,如果方医生愿意过来,我们就与患者谈话。” “如果方医生忙的话,那就按照既定的程序走。” 邓勇忙道:“郑教授,您谦虚了。” 什么叫你们医院实力不济?魔都六院的骨科实力不济,那整个鄂省算啥? 如果有人说鄂省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团队和郑海东教授的团队差了一个小阶梯,没有任何人会反驳。 “这样安排是非常合理的。”邓勇也没有拒绝。 方子业需要走出去,不仅仅是把自己的名字走出去,也需要将自己的技术给送出去。 从骨子里,任何一个医生都有一個大医梦,一个大医,肯定目中所及,不只是一个两个患者。 好技术肯定不能藏着掖着,将其推而广之,并适当地获得一定的知名度,这是合理的发展曲线。 郑海东闻言就说:“邓教授,方医生,那就这么说好了啊。” 邓勇都开口了,方子业也就跟着点了点头。 两人的话题到此,关键的问题也就讨论到了尾声。 郑海东和张岳教授都是远客,等会儿还要坐飞机赶回。 邓勇客气挽留不过,也就只能安排人相送。 不过这时候,段宏却走了过来说:“邓教授,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送郑教授和张教授的车,就在隔壁的停车场。” “邓教授你就不用麻烦了。” 邓勇闻言马上挤着笑脸道:“那就辛苦段教授了。” 语气平静,只是眼神中略有失落。 不是气,而是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你硬着去挤也没用。邓勇自身的积累和实力还没有到那样的层级。 目前就算勉强可以进去,那别人也不会说马上与你成为最友好的朋友,而是需要一段时间的相处时间。 不仅是郑海东和张岳要走,湘雅医院的王诚教授也要离开。 王诚教授是与邓勇教授直接联系的,是之前湘雅医院里的徐龙教授的牵线搭桥。 不过王诚教授要去的是高铁站,而非机场,这是邓勇安排了人送的…… 邓勇方子业几人将三位外来的教授都一一送到了他们要搭乘的车后,才又随着段宏教授和齐巧文教授缓步赶回。 众人的身影穿行在夜幕时,路灯将影子逐渐拉长。 段宏伸出胖胖的手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子业,把你的银行卡账号发一下吴轩奇。” “备注开户行。”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紧,可也马上点头:“谢谢段老师。” “应该的。不过只有辛苦费。”段宏回。 而后段宏就与邓勇齐巧文三人迈步往前而去,吴轩奇则是直接靠过来:“子业,这一节讲座,如果是教授的话,应该是有这个数。” 吴轩奇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但到你这个级别,就只有这个数了,这是经济上的硬性规矩。不好破。”吴轩奇又给方子业比划了一个‘ok’。 方子业听了也很开心。 知识付费时代,想要邀请别人搞讲座,你不出钱怎么可能?这又不是公益性质的讲座。 几天时间,硬赚了三万,虽然还是要交税,到手只有两万多,但这样的收入也让方子业的心里很开心。 “奇哥,没关系,有就好。我不贪多。”方子业说着,就拿出了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拿的,这是走的医学会内的经费,也不是段宏个人出钱。 “发给你了。”方子业道。 吴轩奇没看手机,而是一边勾着方子业的肩膀,一边竖起大拇指:“好兄弟,这份儿的。” “不过我今天要找伱单独说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之前在你们科室出现的那种表皮生长因子,真的不是假的。” “药物是真的,疗效也是真的,就只是程序是假的。它很好用,也一定程度上可以促进患者伤口的愈合速度。” “如果你有心统计一下相应患者的康复时间和临床住院时间,你就懂我的意思了。” “当然,这件事给你带来了不利的影响,我表示非常抱歉……” 方子业看向了吴轩奇,只是稍微犹豫了一秒钟就回:“奇哥,您这话言重了。”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无能为力。” 吴轩奇的笼络人心能力,方子业自知拍马难及。 当然,既然难追那就不去追,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点,没有必要去复制别人的路子。 “子业,没有说和你有关系,也没让你帮忙。” 吴轩奇说到了这里,声音一冷地道:“是不是有人在我之前找过你了?” 方子业点了点头,但没有说具体的内容。 吴轩奇便道:“人心难测,公司的高压政策,的确会加快办事效率,可也会催生很多我们难以理解的手段。” “国产医药的发展阻力很大,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就希望找到纰漏,并且把国产的医药公司给搞死。” “国产的药企想要搞原创也不容易,且鱼龙混杂。” “不过你放心,陈老板目前已经将工作重心从魔都搬回了鄂省,并且亲自回鄂省坐镇,到时候,类似的事情,必然不会再出现。” 吴轩奇说到这,又摇了摇头道:“有些事,你不知道才最好,这样可以保持你的本心。” 吴轩奇放开了方子业,而后与方子业并行。 方子业看了看吴轩奇的侧脸,发现这一瞬间对方多了许多故事。 不过谁的往事都是故事,吴轩奇不打算坦诚,方子业也就不去追究,自己开开心心地延续自己的路子。 一路再回报告厅的路上,方子业和吴轩奇都没说话,别过之后,吴轩奇去找了邓勇教授。 方子业则是在最后一个座位上找到了洛听竹,此时的洛听竹被几个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兄弟包围着,很有礼貌地探听着些什么。 不过,方子业一靠近后,洛听竹便站起来说:“各位老师,我男朋友来了。” 几个人一转头,看到了是方子业对他们笑后,各自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 “听竹,他们找你也是为了加微信么?”方子业问。 “还有些臭显摆。”洛听竹估计是被烦得不行,就直接告状了。 骨科在外科医师团体里,收入并不算低。 收入是经济支柱,的确会让一部分人觉得,有钱就可以砸出来女人。 “以后别理就行了。” “这里是中南医院,附近的师兄弟们都很多,以后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直接喊人就是了。”方子业说。 对于类似的事情,方子业不从任何角度去参评。 去年的青年医师大比武的过程中,都有一些身份非常不错的人被‘带走’问话。 这样的事情,方子业能说什么,只能说做好自己即可。 别人有钱爱怎么玩是自己的自由,只要他们本本分分地做好了一个医生,不招惹到方子业,方子业甚至懒得去从道德层面去谴责他们。 “嗯,好的,师兄。” “我先回了啊,你在这里估计还要忙很久。”洛听竹看着排队的人群,便道。 “好,你回去的时候,买一点冰西瓜回去吧,好久没有吃水果了。”方子业笑嘻嘻地要求了一句。 “还要其他水果吗?”洛听竹毫无条件应下? “我没有想吃的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买吧……”方子业道。 洛听竹属于是那种吃不胖的体质,估计就这一点,就足以引得大部分人嫉妒。 否则以她吃货的特质,早就一百三四了,可如今的体重仍然在一百上下徘徊。 …… “方医生好。” “方医生好。” 方子业走向排队人群中时,很多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和方子业打招呼,颇有一种万众瞩目的之感。 不过,之前在讲台上,方子业都挺了过来,这会儿的方子业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方子业找了一个座位,拉开了自己的双肩包和笔记本、签字笔:“各位老师,各位前辈,各位大哥,这边也可以排队登记,这里……” 聂明贤、严志名都可以做的事情,方子业也没有摆什么上级的架子,直接当完了讲座嘉宾后,又兼职了工作人员的身份。 方子业这一声吆喝,一下子就喊来了一堆人。 晚上,十点二十分,方子业三人才陆陆续续地登记完了想要练习毁损伤动物试验模型以及需要发毁损伤治疗原则、手术术式基础理论的人员。手稍微有点酸。 登记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退出去后,学术报告厅里,就逐渐冷清起来。 之前是人声鼎沸,如今却只剩下了邓勇以及袁威宏等一干人等。 其他人,比如说一众老教授,还有其他兄弟医院的成员,都是各自离开。 这一次讲座的主办方不是中南医院,中南医院的方子业是受邀作为讲者,当然不负责参会人员的住宿问题。 袁威宏没离开,方子业倒是可以理解,可邓勇教授也没走,有点让方子业意外。 邓勇端着手机,侧坐在一把椅子上,歪头看向方子业方向,目光平静。 方子业见状,赶紧把笔记本和签字笔一夹,快跑着凑上前去:“师父,您还没走啊?” 邓勇从方子业的身影靠近,嘴角的弧度就逐渐拉弯—— “登记完了?” “大概有多少人?”邓勇问。 “我这边是二十七个,包括各种基本信息,速度还是比较慢的。”方子业登记完后,就将统计的数据写在了最下方。 “等会儿帮忙的师弟,你就自己安排吃宵夜,你师父我就不帮你安排了。你也已经成长起来了。” “主要是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一下。”邓勇坐着伸展着懒腰,满脸笑盈盈,嘴角的肉痣都差点抖落。 “师父,您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和我分享啊?”方子业见此,规规矩矩地站在了邓勇面前问。 “嗯~~~~~” “嗯!~”邓勇伸展懒腰变换了好几个姿势,还顺带打了好几个哈欠之后。 周身才回正:“的确是有三件好事和你分享。” “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加上今天你享受的这好事,正好是五件。” 方子业闻言,眼珠子转了一圈,默默听讲,就不打扰邓勇的兴致了。 “第一,郑海东教授在去机场的路上,还是非常谨慎地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要在今年或者明年提名你进入到华国医学会的创伤外科分会任职。” 方子业闻言,马上说:“师父?这华国医学会的创伤外科分会,您都没申请进吧?” 华国医学会的创伤外科分会,鄂省挤进去的人是段宏、齐巧文以及同济医院的另外一位老教授。 邓勇目前还在申请中。 进入的门槛相当高,大部分都是魔都和京都的教授。 “你现在是以青年委员的身份。但青年身份就青年身份吧,这可是你以后前进的一大助力。” 邓勇说完,对着附近的刘海华指了指,示意他去门口候着,而后就没有素质地直接点了一根。 烟火开始缭绕后,“第二,段宏教授提议,在我们鄂省的保肢术发展成熟后,就建立保肢医联体,直线地一对一建立转诊关系。”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考虑申请一个保肢协会,不知道可不可以申请成功,一旦可以成功的话,以后保肢术甚至可以衍化成一个亚专科。” “子业,你我都知道,一旦聂明贤与我们合作开发的微型体外循环仪成功应用到临床,这将是爆炸式的事件,保肢单独发展成一个亚专科体系,绝对不是玩笑话。” “如果这个协会成立的话,袁威宏和你一个挂主任委员,一个挂副主任委员,你们可以做好一下心理准备。” 方子业闻言,吞咽了一口唾沫。 为什么要做原创,这就是为什么要做原创的意义所在! 每一个划时代的东西,原创都是最本质的源动力。 挂名了这个东西,以后方子业就可以在全国自由行走了,与各种职称都没有关系,这算是第一步超脱意义的跃迁。 要提起保肢术,就越不过方子业或者ziyefang这个名字。 “师父,这个,会不会考虑得太过于长远了,我们近期要发展的是上肢毁损伤的保肢术治疗与功能重建术,然后还有断肢栽植!”方子业问。 “远肯定是有点远,但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远。” 邓勇接着说:“这个话题先放一放吧,肯定是对你有很大好处的。” “第三件事,其实可以分成两件,但我把他们揉在了一起。因为它都是本院的安排。” “医院的科研科,要评一个杰出青年科研人员,你已经被内定了。” “当然,这样的内定,不是别人内定了你,是你做出来的科研成果让你被提前预定了。” “而且,医院里希望你能够在青年科研论坛里担任一定的职务,这个职务虽然只是挂个名,但也有利于你以后往行政方面靠。” “至于另外一件事,就是手外科的两位教授离开,以至于目前的手外科发展达到了阻滞期。” “如果无法吸纳足够优秀的手外科人员补足,我们医院的手外科,可能五年内不会有任何的发展。” “基于此,医院希望你能够酌情考虑,去手外科带队一段时间。” “错科越位,好挂职,好升职!”邓勇简单地提点了一句。 “……” 方子业听了,双眼轻轻一眯,就读懂了邓勇教授的意思:“师父,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功能重建和断肢栽植,将其留给手外科。” “我们创伤外科,则是往功能健复,或者更深的层次走?” 如果邓勇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和魄力,方子业觉得,邓勇的眼界和心胸,实在太开阔了。 毕竟,现在这个机会,医院里的手外科,甚至能被无限压缩和被蚕食,最后形成大创伤外科,小手外科的局面。 邓勇愿意急流勇退,将手外科推向一个本不属于它的高峰? “我们骨科对外是一体的!” “外人不会因为他们是手外科,我们是创伤外科,就不把我们当一家人。” “你看湘雅二医院,不是一个人隐射了一个群体么?” “我个人还是认为,刘煌龙更适合在手外科往更高处发展,而不是来我们创伤外科做手外科的功能重建术。” “显微外科这个平台,足够他施展自己的抱负和才华的。”邓勇分析道。 方子业在邓勇的身侧慢慢坐下,一边看着他将烟灰和烟蒂塞进矿泉水瓶里,一边谨慎开口:“师父,可是刘教授他个人的想法是什么,我们也都不知道啊?” “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轻易地放弃本属专业。” “就像是你,你也不会轻易地放弃创伤外科和骨科去大外科发展,是同样的道理。” “功能重建术和断肢栽植,有足够高的上限,肯定是足够刘煌龙去发展了。” “刘煌龙愿意来中南医院,一方面是你的原因,另一方面是他被中南医院逼出去的。” “他肯定愿意压塌而回!” “这是心结的问题。”邓勇道。 “至于最后一件好事就是,你得到了省级自然科学奖的二等奖,技术发明的三等奖。” “医学领域同一人同时获得双份殊荣,已经在医学领域非常罕见了。” “这一次,自然科学奖44项,其中,一等奖9项、二等奖14项、三等奖21项。技术发明奖技术发明奖42项,其中,一等奖11项、二等奖16项、三等奖15项。科学技术进步奖科学技术进步奖190项,其中,特等奖3项、一等奖35项、二等奖75项、三等奖77项。” “自然科学奖可不好拿啊,只有你在基础研究中有重大突破时,才有可能被提名!”邓勇说。 方子业一下子笑傻了。 省级的自然科学奖也好,国家级的自然科学奖也好,都是含金量非常高的东西。 自然科学奖,是每个科研人员都希望拿到的奖项之一,想要拿到,非常不容易。 方子业的那些研究,那些文章,并没有立刻给方子业带来荣华富贵,但是基础研究这个东西,就好比一瓶老酒。 它是需要发酵的。 hik2这个通路以及后续的通路,是生物化学领域最基础的科研通路之一,方子业能够将其推进到动物试验中,建立起来动物试验模型,这样的基础突破,打破了既往的一种限制。 既是一种发明,也是一种发现。 “别笑了,再笑口水流出来了。” “去吧,好事享用了,该出点血了,请人去吃饭吧。这些师兄弟替你忙活了这么久,你要是不请客,我都得抽你!”邓勇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手势。 而后他拿着被烟‘尿化’的矿泉水瓶,大步离去。 方子业又小跑几步:“师父,你真不去啊?” “不去了,年纪大了,要少熬夜,以后机会多得是。” “别喝酒!~”邓勇偏头交接一句后,便离开。 方子业则是仔细地思考了一下邓勇转告给自己的好消息,方子业都恨不得用一个本子将其一一详细记住。 不过,邓勇教授说的话是对的。 今天的讲座,名声自己拿了,钱自己挣了。其他的师兄弟们除了作为工作人员之外,没有特别的好处。 因此,该请客还是要请客的。 如今的急诊手术一线班不归自己管,方子业只需要在王元奇打了电话后赶到手术室即可。 而后,方子业就找到了袁威宏,让袁威宏把师母也叫上后,就在袁威宏的带领下,带着一群师兄弟浩浩荡荡地又冲向了烧烤摊。 足足开了两桌…… 最后的消费肯定得四五千以上,但比起方子业的收获与喜事连连,这花费根本不算啥…… 方子业作为主角,嘴角已经弯到快抽抽,可还是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在这一刻,方子业终于有一点点明白,以前袁威宏和邓勇教授的快乐。 第460章特色与众生(求订阅) 第460章特色与众生(求订阅) 推开门,光线由暗变明。一道略慵懒的倩影躺在沙发上翻书的一幕探到双眼的眼底。 洛听竹收敛着旗袍式的睡袍裙摆,将书卷起倒扣在沙发上,踏着拖鞋走近后又顿步,转身去接水: “师兄,今天你还没喝酒啊?” 洛听竹知道方子业是喝酒的,且在方子业读研读博期间,袁威宏和邓勇都有意地训练方子业的酒量。 今天这种特殊的时候,方子业能躲过酒挺不容易。 方子业放好自己鞋子后,把客厅坐式空调关了。 一边接过洛听竹递来的水,一饮而尽后,先打了个嗝:“我师父考虑得比较周到,避免有特殊的急诊需要我上台。” “如果我喝酒了,奇哥就得倒霉了。” 王元奇虽然是邓勇的学生,但说句实在话,只要是个天才,谁会不爱? 方子业师从袁威宏和邓勇,但韩元晓和董耀辉同样对方子业善意满满,包括一众老教授,不管是不是创伤外科的,也都是宠溺着的。 或许他们没有把事情做到极致,但他们给方子业传递的底气,方子业一直都能感觉得到。 方子业解释完,又道:“你穿着睡袍开十八度,你是想着我会喝酒?” “嗯。”洛听竹此刻又从厨房拿来了两盒酸奶。 其中一盒的盖子已经打开。 方子业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二分。 “我先去洗澡,你先吃吧。感觉你对这些零食毫无抵抗力,我都有点担心你被拐跑了。”方子业笑了笑,而后转身去卧室拿睡衣。 再出门时,洛听竹小口小口小心翼翼地喝着酸奶,满脸的享受,延迟着解释:“哪有?” “我又不吃别人送的东西。”说完伸了伸舌头后继续把方子业的酸奶也打开…… 双腿并坐的洛听竹,丝滑的睡袍勾勒出了很惹火的弧度。 方子业赶紧冲进了浴室。 刷牙洗漱洗脸一趟水后,方子业便直接横冲而出,走到洛听竹身侧后,就将其一把横抱而起。 不过百斤的洛听竹,方子业几乎没有感觉到沉。 “师兄,我还没刷牙。” “没事儿,不刷了……”方子业嘿嘿一笑。 一夜春风不南渡,袭到汉市遇雨停。 …… 翌日,方子业发现洛听竹的气色是颇为红润的,皮肤的光泽也可能更剔透几分。 以庞大的知识体量一边推敲着其所因的生理学分泌激素的基本原理,一边再想着一些网络上流传的纷纷扰扰。 忍不住横捏了捏洛听竹的脸蛋! 洛听竹此刻身着围裙,端着煎鸡蛋与锅贴、还有牛奶,右边的眉毛一拧后轻哼道:“师兄,吃早餐了。” “好,我先去洗一把脸。”方子业一边看了看时间,一边又走向洗漱台。 洛听竹并没有传统的女性思维,方子业还没到桌前时,她就已经自己开动。 锅贴卷着鸡蛋,双手的食指和拇指都是油:“听竹,你要习惯戴手套吃啊?” 洛听竹嘴巴鼓动,对方子业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眯着眼睛。 方子业不禁想,如果你没有和洛听竹深入接触过,伱怎么可能知道,洛听竹这一个美少女竟然会喜欢双手沾油的感觉? 她说小时候,她奶奶经常给她炸东西吃,比如说油粑粑、土豆丝饼、花椒叶烩面…… 她每次都会吃得很满足。 洛听竹给方子业准备了一双手套,不过方子业也想学着洛听竹的样子,空手抓着吃。 不过方子业除了感到手油腻,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一顿简单的早餐过后,两个人就一起洗手“更衣”出门。 七点十九分,外科大楼的门口,方子业目送着洛听竹进去,洛听竹在门口时还略回头,方子业再挥了挥手她才转身而去。 再兰心蕙质的女孩,她也有她所想黏糊着的人。 生人勿进和高冷,那是对陌生人贴着的标签。 …… 上午,七点二十七分,方子业穿好自己的白大褂,再一次地打开了电脑后,就开始检查各人的病历书写情况。 方子业第一眼就是去看李显龙大哥分管床位的病历。 看完之后,方子业就开始恼火起来:“环哥,你过来一下。” 这位李显龙大哥,上手术和搞操作学习的时候,他比谁都积极。方子业和彭隆副教授对他也放手颇多。 但就是只建立模版,不写病历,这不是给方子业找刺激么? “龙哥他又没写病历?”方子业问。 熊锦环闻言说:“显龙大哥他说他这周末回家一趟,把分管的病人交给了萧鹤,但萧鹤肯定没答应替他写病历的。” 方子业闻言就大骂起来:“md,周三要送手术的病历就写得规矩,周四周五的病历都不写,周末还空着!” “萧鹤,林沂黄,你们两個把这两张床位分一下,tmd如果不想好好搞就别搞了!” “病历书写是一个医师最基本的素养,李显龙大哥他是来进修的,又不是来当老师的。更不是来享受的。”方子业直接道。 方子业这话,让熊锦环、萧鹤等人面面相觑。 方子业这是要和进修医师闹翻么?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别人来进修,也是为了晋升职称,顺便学点东西。 “业哥,你消消气,我到时候再和龙哥再好好商量一下。”熊锦环低声道。 与此同时,与李显龙一起进修的另外两个大哥已经开始编辑信息了。 过了不到半分钟,方子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方子业将其直接挂了。 “没事儿了,你们都去忙自己的吧?!~”方子业道。 方子业很清楚,这样的事情如果不自治,等到外人治的时候,方子业就是冲在最前面挨刀的。 而且方子业也不是没给李显龙讲过,也不是没给过他机会。 大家都是成年人,难道还要每天都监督你是吧? 大概又过了六七分钟,李显龙终于是匆匆地赶来了科室里,而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方子业,腆着笑脸:“方总,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我小孩生病了,所以周五我回去得早。” 方子业并不客气地问:“龙哥,你是赤市的,你是要回去送你崽去医院么?” “龙哥,你别管床了吧,我求你了!”方子业双手拱着。 太强势不好,但什么都不表态,方子业也做不到。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李显龙分管的两张床位的病人如果突然猝死,那科室里所有人都得受到牵连。 至少会扣除绩效。 李显龙脸色稍显尴尬。 方子业的话很隐晦。 需要自己去送孩子去医院么?那肯定不至于,自家的孩子还没有可怜到那一步,连个管他的人都没有。 “方总,再……”李显龙还想争取一下。 “龙哥你也别解释了,你的床位我已经分了出去!” “说真的,我们医院真的在不定期抽查病历的。我赌不起。”方子业这般解释后,李显龙就不再回话了。 从成年人的角度换位思考,李显龙其实觉得自己也有点不太厚道。 不过方子业的脾气也是有点大,直接把自己分管的床位都给分了。丝毫面子不给。 当然,李显龙又不敢和方子业硬刚。 虽然方子业现在是住院总,可你看看科室里的这些上级吧。 宁愿与袁威宏闹翻都不要和方子业闹翻,这是李显龙一开始就有的心里准备。 …… “方总,我下个月还是继续管床吧?”方子业在交班时,接到了李显龙的信息。 “好的龙哥!”方子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方子业并不是要搞李显龙,他与李显龙无冤无仇,而且都是同行,知道李显龙这个年纪还要写病历,他会觉得心里稍微有点不舒服。 但是,我不能对你大度了之后,把我自己搞死啊? 这样的舍生取义很壮烈么?这纯粹是脑残。 因此,不管是出于杀鸡儆猴也好,还是敲山震虎也好,也要敲一敲李显龙这样的老油条。 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好,方子业并不是想得罪人。 这一幕,科室里的很多人都不知道。 交班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笑呵呵的。 并且啊,在刘煌龙身后,矗立着一个陌生“彪形大汉”非常醒目。 一米八的身高,身侧板正,面相清秀且气质沉稳大气中又透露着玲珑。 正是同济医院的吴轩奇大哥是也。 刘煌龙解释道:“目前,我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下文,要大力发展我省诸多特色科室的特色医疗,要更加突破医疗技术的壁垒,更好地为病人服务,提升我们的服务质量……” 刘煌龙叭叭叭一堆后,才又说:“目前啊,我们创伤外科主推的一个特色医疗模式,就是关于毁损伤的标准化治疗以及功能重建术的治疗探索。”“省里面已经打算出专项基金专项扶持这两个项目,在这个项目中,由我们医院与同济医院共同启头……” “下面,我还是要隆重地给各位介绍一个贵客,这是来自同济医院的技术指导员,吴轩奇副主任医师……大家鼓掌欢迎。” (注*吴轩奇读博之前就已经升了副主任医师。) 客气的掌声是很激烈的。 一轮掌声后,吴轩奇往前走了两步,大方地说:“各位老师好,我是来自同济医院的吴轩奇,这次来是与各位老师诚心学习的。希望各位老师能不吝赐教。” “我个人的脸皮比较厚,认打认罚,任劳任怨!” 刘煌龙听完后道:“吴主任还是很客气啊。但其实很多人,对吴主任都不陌生。” “上个月的青年医师大比武中,吴主任就是以特等奖的好成绩,夺得桂冠。吴主任目前的专业和科研水平,一点都不会比我们科室的副教授们差。” “袁威宏、陈芳、彭隆,你们可不要因吴主任的年纪而有所轻视啊。” 吴轩奇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与聂明贤同龄,是段宏教授委派到中南医院里交流学习的。 “不敢,不敢!” “吴主任的名字还是久有耳闻的。”袁威宏说。 现在,整个鄂省,与袁威宏之间形成‘竞争关系’的人很多,协和医院的董东升、庞述;省人民院的申涛、张文尚;同济医院的钟文渊、龙源。 如今吴轩奇也算是强势崛起的后辈,与袁威宏的年龄差距不算很大,所以也是潜在的竞争对手之一。 “吴主任,你暂时就先跟着我吧……” “没有其他事情,就结束交班,然后开始查房吧。” “该手术的手术,该送手术的送手术,术前讨论和术前安全问题一定要管理好……”刘煌龙道。 刘煌龙一声吩咐之后,就带着方子业和吴轩奇两人顺入到了陈芳副教授组。 周一是陈芳组的手术日。 聂明贤目前都没有跟着刘煌龙,而是紧跟着彭隆副教授组混,因此,刘煌龙对吴轩奇的重视程度还是非常不一般的。 不过,两人交叉而过时,吴轩奇和聂明贤两人碰了碰拳头,相视一笑后错开。 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陈芳在刘煌龙靠近后汇报:“刘主任,今天安排手术的是27、31床,都是功能重建术的。其中31床是这个月月初我们本院的毁损伤一期手术患者,聂明贤和您单独做的急诊手术。” 功能重建术,并不一定都是毁损伤术后的患者,还有一些下肢行动不便的患者,也都被收治入院,且成为了目前科室里的最大病种。 “好!先去看一圈病人,看完之后,我们就下手术室。”刘煌龙点头。 接着刘煌龙又与吴轩奇客气:“吴主任,我们医院的设备和手术室等,肯定都是比不上同济医院的,吴主任可不要见笑啊。” 吴轩奇忙道:“刘老师,您太客气了,您叫我小吴或者小奇就行!” “不管手术室的条件好不好,刘老师您的团队技术那肯定是更好的,所以我才过来学习呀?” 吴轩奇的回答,密不透风,刘煌龙也就不再啰嗦。 直接开始查房。 一路都没有什么特殊的点,但是在查到28床时,一众人都停下了脚步。 病人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婆婆,她双下肢明显不等大,肌肉萎缩很明显。 陪人就只有她老伴。 “主任,专家啊,你们医院实在是太难进了,我都等了二十天才住进来。” “你们不是说,那边的医院你们也负责做手术和治疗的么?我过去住院了,花了三万块钱,都没有看到你们人。” “还是昨天接到了你们护士的电话,才知道我们是住错院了。”老人双目灼灼地看向了为首的刘煌龙。 “什么?”刘煌龙转头看向管床医生。 刘浩江马上道:“刘主任,病人进我们科室前,说是去了一家小医院住院了接近半个月。” “那边的人说,我们科室里的人会过去他们那边做手术,术前检查该检查的都检查了,而且还用了一段时间的药。” “说是怀疑有内脏肿瘤,还去外面照了一个pet-ct。” “什么医院?出院记录呢?”刘煌龙问。 “是一家民营医院。” “出院记录在病历夹里面。”刘浩江解释道。 刘煌龙闻言,脸色一凛。 又问道:“老人家,你们是在哪里听人说让你们过去住院的啊?” “你都到了我们医院这里,怎么还会相信我们会去其他医院做手术呢?” “就到门诊里啊,也有一个排队看门诊的病人这么说的。” “他说他去了那边治疗,效果很好,也是中南医院的医生做的手术……说那里的医院技术也很高。而且还可以请到很多专家。” “在哪里住院都是一样的,而且他们那里的住院费用还会相对便宜一些。”老人的老伴解释。 “你们儿子或者女儿呢?他们什么时候来?”刘煌龙问。 这件事,在患者个人层面,刘煌龙等人插不了手。 中南医院也不是患者,也不是患者的家属,你说啥都没用。 但是,老人的儿女可以去找他们,这种事情,要他们去处理。 当然,怎么处理刘煌龙是不会支招的,看他们个人的选择。 “我们什么时候手术,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他们要上班挣钱,他们的儿女也要花钱,我们也要花他们钱,还浪费了钱。”老人替自己的儿女辩解。 满脸都觉得心疼,却又没任何办法。 这绝对是遇到了医托,而且是潜入了医院内部的医托。 这件事是很严重的,刘煌龙必须要上报给医院去处理。 谁的钱都不好挣,三万块钱,可能是很多人家一两年的生活费。 “你要让他们早点来,他们来了之后,还要谈话签字。要了解手术风险知道吗?” “你们也要把你们之前住院的事情给他们讲,这件事是要想办法去解决的。知道吗?”刘煌龙劝道。 “刘主任,这还能怎么解决?”老人坐在床上,很无奈地前后摇晃着自己的上身,双腿的麻木感,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了,我们医生只负责看病,给不了咨询的意见。” “或许律师啊,警察啊什么的可以给你们一些建议。”刘煌龙自己不是专业的,也就不乱讲。 转头对管床医生说:“该检查的必须要重新检查一遍,比如说心肺功能。” “其他的检查结果都能用。” “老人有高血压病史,注意血压。如果有问题的话,就及时请会诊。” 说完,才又道:“老人家,之前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想了,让你们的小孩去管,好好休息。知道吗?” “我们尽量快地安排你们手术。” “好好好,谢谢刘主任,谢谢。”两位老人都很和蔼。 “……” 从病房走出后,刘煌龙便赶忙问道:“子业,你没有答应过吧?” 刘煌龙有点担忧。 “刘老师,我肯定没有答应啊,的确最近陆陆续续地有很多人都想邀请我出去手术,但您也知道,我们科室最近几个月都很忙!” “周末的时间,我都只是想休息一会儿,怎么可能答应?”方子业回。 外出会诊手术的费用是非常可观的。 但方子业现在不想挣这个钱,把医院里的本职工作做好了,就已经足够方子业衣食无忧,方子业怎么可能去徒惹事端? 刘煌龙紧接着又问:“有没有本院的行政人员给你打过电话探口风的?” “能够设立petct的民营医院,一般关系网都已经搭建比较齐备。他们如果没有得到人的应承,是不敢随便把病人收治过去的。” 方子业也点头:“也有过,但我拒了之后就没在意,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老师。” “反正没有遇到态度特别强硬的。所以我也就没理会这样的事情。” 方子业哪里能想得到这么多,自己没空,一句话就完事儿了。 说到这里,方子业又道:“哦,对了,刘老师,倒是也有人给我打过电话进行道德绑架,说是他们已经把病人收了,让我过去做手术。” “不去就是见死不救之类的,可我又没和那边的病人形成诊疗关系,我就也没在意。” “毕竟,我也只能管好自己科室里的事情。” 刘煌龙闻言捏了捏拳头:“这就是我们国家的某些人啊,什么烂钱都敢挣。” “你只要没答应就好,剩下的事情就只能交给职能部门和上级了,我们也只是一个医生,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华国的莆田系医院,存在的时间很长了,但一直都存在着。 这不是刘煌龙和方子业可以管的事情。 刘煌龙从病房的窗口再次看了看里面的老两口,除了痛心外,也暂时没办法。 “一定要尽早地将这项技术传播出去,不然的话,类似的可怜人只会更多。” “子业,你先不跟着查房了,你去给邓勇教授、韩元晓教授打个电话。说一下这样的现象,让他们以后坐门诊的时候,注意一下,到底是哪些人混在了人群里当医托。” “再给医院的总值班汇报一声。” “他们要管就管,不管的话,我们能做的,也就只能是汇报。” “再建议以后邓教授和韩教授两人坐门诊的时候,再多喊一个人在外面维持秩序吧……”刘煌龙也有点心累和心疼地走向了下一间病房。 第461章难怪说不清楚(求订阅) 第461章难怪说不清楚(求订阅) “方医生,吃早餐了没呀?”方子业被刘煌龙派去给邓勇打电话时,路过一间病房,出门打水的一个阿姨很热情地问。方子业对她有印象,她女儿之前遭遇过车祸,几年过去,下肢僵硬且神经功能受损,是自己的师父袁威宏收治入院的。 方子业还特意看过她女儿的片子。 “已经吃过了,廖月她目前康复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还不敢下床啊?”方子业一边搜索着通讯录,一边问。 方子业最近接听到的电话有点多,所以要搜一下老师的号码才行。 “胆子还是有点小,她一直胆小。不过比以前好多了,在床上已经可以按照你们指导的康复训练正常练习了。” “说是很痛。” 方子业回:“可能会有一点,但也要坚持。” “我去打个电话啊,阿姨你先忙。”方子业知道她是要去打开水。 “方医生,我给你拿点水果。”妇女回身。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一会儿就要下手术室去了,也没空吃,你们自己多吃点……” 别过客气的阿姨后,方子业就给自己的老师邓勇和韩元晓教授二人都打电话讲了一下“医托”的事情。 “好,子业,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医院有特意针对类似现象的处理部门。” “以前严打过一段时间,很久没出现过了。”邓勇回答道。 “好的,那就辛苦师父您了。”方子业说。 邓勇却幽怨且宠溺地说:“那能怎么办呢?谁让我是你师父呢?你麻烦和辛苦我的事情还少啊?” 方子业一想,嘿嘿一笑。 “师父,我去忙了……” 邓勇这个人好不好?他实在太好了,背锅的时候从来都是任劳任怨。 以前袁威宏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都是直接给邓勇身上推,邓勇基本不推诿,不管再难堪的事情,他也顶。 包括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术,问是不是跟着他学的,邓勇都点头说是。 反正别问,问了方子业的所有基本功都是来自于邓勇,只是方子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已。 “师父,您十月份回来吧?”方子业舍不得挂断电话,就又问了一声。 “到时候再看,如果你来了手外科,我就先不回,如果伱还不来的话,我再怎么也得回。” “哪里有我长期给手外科撑场面,连自己家里都不管的事情?” “不过,韩元晓可能回不来了。”邓勇给方子业暗示。 邓勇纯粹就是被牵连了,杜主任‘搞’邓勇就是邓勇不足够作为,连自己的学生都没彻底保护好,而韩元晓就纯粹属于搞事情。 “师父,这边的很多病人也都挺想你的,很多人都问,我看的是邓主任门诊,怎么住院了反倒没看到邓主任的人。” “这样的问题刘老师也压不住,毕竟创伤外科,您才是最专业的。” “最近,刘老师也找我聊了一下,他说,毕竟他是手外科的人,不管是哪里的手外科落寞下去,他都看不过眼,所以还是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 “可前提是,他得把该做的做好。” “只是。刘老师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我横跨两個科室兼任……这是以前科室和医院都没出现过的事情,除了大主任。”方子业给邓勇回复道。 邓勇笑骂道:“最后一句话给我说说就行了,不然的话,杜教授肯定说你倒反天罡,毕竟杜主任现在还是主任,而且杜主任的人品、技术、能力都是最顶尖的。” “他的心胸也是非常宽敞的,你在骨科闹腾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干预你的成长,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要是遇到了另外的人,估计你就得从创伤外科和关节外科之间选了。” 与邓勇通话结束后,方子业的心情则是又安逸不少,再次回到了查房队伍后,查完房就直接下了手术室,开始了一天的牛马生活。 两台手术,如今都是科室里的常规手术了。 不过即便是常规,操作起来,依旧是费手、费心、费力。 也得利于陈芳副教授、刘煌龙教授等人足够努力,稍有长进,能帮忙的地方越来越多,且新来的吴轩奇也是能力出众,所以,方子业的工作量,只有了之前的三分之二。 第二台手术到了中场后,方子业就与吴轩奇两人先下台去吃晚饭了。 吴轩奇跟在了方子业的身后,感慨道:“子业,虽然在恩市时,就知道你长进迅速,可回头看才仅仅一年多时间,你就已经到了现在的水平。” “虽然偶尔有人吹捧我是个小天才,也只能叹服啊。” “闭门造车,还是不可取的。我和我师父,包括我们团队,也琢磨了好多个月,长进终究有限。” “但今天看到你的手术全程后,再结合你昨天发我的理论,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感觉自己很强!很强很强!” 吴轩奇很善谈,尊敬、沟通、朋友、网络上的梗,每一种都融合得淋漓尽致。 方子业也知道这样的梗:“奇哥,所以,我可以安心地下班了,剩下的手术你就可以上了吧?” “哈哈,就是这个道理。” 吴轩奇会心一笑:“总有一天,我会说出来这句话的。” “子业,你看我都打入了团队内部了,能不能给我多分点动物试验的操作资源?”吴轩奇是看到了梯子就上,发现了退路就走的人。 “这个啊,奇哥,这你应该和你的铁兄弟贤哥说啊。” “目前这个资源的管理权,都在他那里。”方子业没应话,洗完手之后,他一边用擦手巾擦拭着手上的水渍,一边等着吴轩奇洗完手。 “屁。” “聂明贤他才没有掺和这件事。” “你看起来这个资源归他管理,实则他把权限放给了你们组的兰天罗和李源培,聂明贤是很懂事的,他再怎么说,目前也算个外人。” “李源培和兰天罗他们才不鸟我,只能子业你帮你哥哥我说几句了。” “不用很多,每个星期多两三只就行。”吴轩奇洗完手后,蹭了蹭方子业的肩膀。 方子业内心不禁感慨,以吴轩奇的资质和这不要脸的程度,他不牛逼就没有天理了。 方子业闻言则道:“奇哥,你就不会问问贤哥,到底是怎么制作的啊?这里距离同济也不远,你晚上下手术后,直接回你们医院的动物试验室就可以制作了。” “这也行!~”吴轩奇擦干手后,点了点头。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方子业愿意大方地将模型制作方法共享,吴轩奇自然是愿意学的。 医院里有一堆人都希望有足够的资源进行练习。 君子之交淡如水。 方子业也对同济医院予以了足够的尊敬,相信自己组的人品。那吴轩奇肯定也不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两人打完饭后,感觉就是两盘小土堆,都冒着尖。 “不错,子业你这胃口,很对我的胃口。” “做手术既是体力活也是脑力活,就得多吃点。”吴轩奇说着,又给方子业夹了一个鸡腿。 方子业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有人有意见或者多往这里看,也就赶紧走向就餐桌空位。 手术室里的鸡腿是有限的。 不说口味怎么好,但它肯定比普通的素菜更加美味,你一个人吃两三个,就有点太不人道了。 吃饭时,吴轩奇又拉开了另外一个话匣子。 “子业,虽然你可能有戒备心,或许也觉得我多此一举,但我还是要建议。” “我们科室里,目前的平均住院时间和康复愈合期太长了。”吴轩奇以我们科室自居。 方子业满嘴都是米饭和菜,来不及回话,咀嚼几口并吞咽下后,才问:“奇哥?怎么说?” “子业,其实我师父也做了几例毁损伤,从技术层面,可能与你做的有一定差距,但比质量的话,应该与聂明贤相差无几,就算是有差距,也在可控范围内。” “但是,我们医院的毁损伤术后的平均住院时间,可以严格地管控在十天以内。” “但你这里,我简单地问了一下,在十三天至十八九天左右。” “这足以证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科室临床试验点的表皮生长因子,是会促进伤口愈合的,缩窄患者的平均住院时间。” “好东西就该用,不能常规用,你们可以申请成为扩大化临床试点。” 方子业轻轻抬头。 这个话题,昨天聂明贤也提过,但他如此安利,又让方子业有点慌,毕竟这是他不熟悉的领域。 如果可以缩窄五六天的住院时间,可以让科室里的周转率提升百分之六十,让更多的患者入院。 “子业,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国产的很多原创药企,是一直都被人盯着的,他们会用各种抠细节的方式,让它们胎死腹中。” “因医疗器械、医疗药物行业国内外的差距,国产原创很难的。”聂明贤道。 方子业点了点头:“贤哥,那个东西,其实有点贵了。” “临床试点是公司付费,患者是不必付费的。只要同意被采集数据。”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们科室已经应用了接近半年,术后的随访数据都还可以。” “这是双盲,我们只负责用,不负责数据的采集和随访。但我们可以看到数据的汇报,并且斟酌随时可以停药。” “它还一定程度上可以减轻疤痕增生的程度。” “当然,它也不是神药,不会说用了就没有疤痕。”吴轩奇很客观地道。 方子业又道:“奇哥,你昨天不是说我不用这么早知道这些的么?”吴轩奇笑了笑:“这不是经过了一夜的思考,我觉得子业你早就够资格知道这么些了么?” “子业你想啊,我们骨科的很多骨折手术的费用之所以可以降下来,是不是因为集采和国产器械的出现,破开了垄断?” “而在促伤口愈合方面,我们要占领市场和打低价格,就只能靠国产的原创。” “要么走量,要么走价格。” “但我们国内的市场,是完全可以走价格的。药物的应用,可以提升患者的治疗体验,还能够减少并发症,这是双赢的局面。” 方子业道:“奇哥,这个你去找我们主任说吧,他的视野比我更加开阔一些。” “你只要说服了刘教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吴轩奇摇头:“屁。”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但凡否决一下,就算是刘教授也会尊重你的意见。” “毕竟,这个药物曾经让你翻过船,我不把你说服,一切都不顶用。” “医院里,只要你足够优秀,优秀到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可以压得住的时候,你就是大哥,这与职称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且你根正苗红,不管是你的老师,还是你的师爷,都是中南医院里的知名教授,在这里,你就是风浪中心。”吴轩奇分析地非常通透。 “我要先看原始数据,而且我们可能还要二次分析。”方子业给了一个条件。 人云亦云,那是傻逼的开始。 原始数据如果是编造的,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就算对面是段宏教授,方子业也会持一定的怀疑态度。相信事实,而不是相信某一两个人。 除非是自己绝对信得过的人。 吴轩奇很明显不是。 “好!~我马上给你搞来。” “另外一件事就是,陈老板希望你能够挂名一个药物研发和器械研发的兼职工程师,在出现一定的问题时,希望你能够帮忙看几眼。” “不签合同,只是口头约定的那种,对你的人身自由没有任何约束。” “陈老板对人才是非常重视的,每个月给的津贴也不少,至少不会少于你的月薪。只需要你偶尔能够提几句意见即可。” “这是陈老板的原话。”吴轩奇又说。 方子业这一次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奇哥,这件事我暂时不能答应,至少在我没有下住院总之前都不会答应。” “因为我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情,拿多少钱,办多少事,我不喜欢占便宜,别人占我便宜我不爽,我也不会去占其他人的便宜。”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经济的糖衣炮弹是没用的,方子业是爱钱,但方子业现在已经短暂地解决了经济负担,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需要靠着花呗才能解决生活问题的方子业了。 一年几十万,谁不爱? 但拿了钱就得办事。 “成交!莫说是你下了住院总,你升了教授再同意,陈老板肯定都是欢迎的,他喜欢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职称。” “当然,陈老板也希望你能尽早地把毁损伤的各种技术推广出去,他放言了,以后你只要做类似的讲座和培训班,他全额出资。” “这一点你不能拒绝,这个钱谁给你都是给,陈老板是希望看到我们省内的医疗条件越来越发达的。” “他就是鄂省人,他必然会先偏心于鄂省,然后才考虑其他省份。” “而且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恩市的患者就医费用之所以比其他的地级市医院更低,就是他把价格打下去的!”吴轩奇再一次强调。 方子业沉默。 方子业在恩市的时候,亲历过那件事。 陈老板可能是把恩市的医疗器械和药物的费用压得太狠了,并且没有给够员工足够的经济支持,所以有人剑走偏锋。 同一个公司的人,不同的地方,拿到手的钱差距太大,肯定内部也会有不平衡。 方子业没回话后,两个人就开始猛猛干饭起来…… 吃完饭后,两人继续洗手穿衣上台。 然后换刘煌龙与陈芳副教授二人下台吃饭,手术则可以不间断地继续下去。 当然,再上手术台后,吴轩奇还是以助手和旁观者的身份观看手术,动手操作的机会并不多。 不过,吴轩奇很明显比其他人都看得更加细致和认真,能够读懂的细节和疑虑也更多。 这让方子业对吴轩奇的水平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他应该是比兰天罗的水平稍次,但比揭翰刘浩江等人又强多了。这还是吴轩奇没有得到科班指导下的结果,这样的天资,还是非常可怕的。 吴轩奇的专业积累更厚,所以他的学习速率曲线,肯定要由于兰天罗。 手术接近尾声后,病人被管床医生送回病房。 刘煌龙和陈芳副教授也是陆陆续续地离开。 方子业这一次没急着走。 今日无事,他要等洛听竹一起回去。 对于这一点,手术室没有任何人敢有意见。 洛听竹和方子业二人,如今已经是手术室标配的“男才女貌”,两个人任何一个人拎出去,都是才貌双全的人才。 经过了两个月多的浸淫,如今的洛听竹,已经勉强摸到了感觉运动分离麻醉的门槛,曾全明教授都不用在旁进行指教。 而洛听竹还有兰天罗给她的药物剂量的计算公式,再有方子业实时地纠正和指导,如今的洛听竹,在麻醉科的神经阻滞麻醉领域,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当然她也努力…… 吴轩奇收拾好了个人物品后,再次邀请:“子业,听竹,今天真的不一起出去吃饭啊?” “其实听竹和我老婆唐玥也有很多共同话题的。她听说了局部的感觉运动分离麻醉后,也很感兴趣。” 洛听竹在手术结束后,需要去送病人,送病人回手术室后,还要清理麻醉台和麻醉仪器,所以方子业还需要等很久。 “奇哥,今天就真不去了。” “等周末吧,我们今天另有约了,抱歉啊?”方子业道。 今天晚上,洛听竹打算带着方子业一起去参加她室友的聚餐。 方子业是第一次以男友的身份出现在她的室友圈。 虽然洛听竹与室友的关系没那么好,一直独来独往。 可大学的宿舍情谊,终究是一份特殊的存在,表面上大家都肯定还是要过得去的。 “那就下次吧。” “不过子业,正好趁着你有空,我还是想问一下,就是在毁损伤跨关节后,对关节面的处理,是不是与软组织的处理是完全不一样的啊?”吴轩奇是真的在求教。 方子业闻言点头:“对的,跨关节面的毁损伤,与不跨关节的毁损伤,难度其实相差蛮大。” “你也清楚,关节涉及到多根骨……” 病种的细节区分是很大的。 每一种拎出来,都可以做一个简单的讲座,这也是方子业之前不能一场讲座涉及到专业操作的根本原因。 一下子想要表达的东西太多,杂糅在一起,反而会让听众更加糊涂,还不如就单纯点,纯粹点。 十几分钟过去。 吴轩奇感慨道:“这么多东西,的确也不是一两个小时说得明白的。难怪说不清楚,不是你说不清楚而是细微的变化太大,所以不能系统化地一概而论。” “这就很有意思了,越难的山峰,攀登之后的成就感也就越足。” “子业,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等我回去之后好好地考虑一下后,再提出来,免得贻笑大方。” “你不出去吃饭,那我就先走了啊?”吴轩奇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奇哥,你和嫂子好好地过下二人世界。”方子业笑着内涵了一句。 吴轩奇一听,瞬间读懂了方子业的意思,龇牙咧嘴道:“这tm的聂明贤,心眼真小。一件小事非得在全世界面前闹腾……” 吴轩奇走出去后,声音越来越小。 洛听竹这会儿终于是回来了,方子业上去听着洛听竹的指点帮忙。 方子业是不懂麻醉的,知识面也不如洛听竹这么全面,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一切都收拾完后,洛听竹才拿起手机回:“来了来了,我们手术才结束。” “再有二十几分钟应该就到了。”洛听竹现在的语气,越来越接地气了。 仿佛是方子业这只癞蛤蟆,将天鹅拉回了人间,所以让她的身上多了越来越多的烟火气。 这一次出了手术室后,是洛听竹主动地拉着方子业的手往马路边上走,满脸的青春洋溢,仿佛她的青春期才刚刚展开…… 全世界都是轻灵欢跳。 第462章青年科研论坛挂职(求订阅) 第462章青年科研论坛挂职(求订阅)七月三十一日,周二。 创伤外科医生办公室,刘煌龙坐在主任的位置上,手里拿着本月手术量的报表,一边翻动,一边等待着值班医生交班结束。 护士长刘苏宁面色沉吟地坐在了刘煌龙的身边,气色看起来十分不好。 等值班医生交班完毕后,刘苏宁才开口:“明天是八月一号,是新的一个月,我这里简单地再汇报一下上周院周例会与我们护理部相关的内容。” “这个月结束后,我们创伤外科的护理部人员会有一定的变动,请各位护师级以上的姐妹做好任务的交接。” “下个月开始,关节外科的曹芳护士长会来我们创伤外科接手创伤外科的护士长,曹芳护士长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护士长,多次在我院的护士长评比中,获得优秀护士长的荣誉……” 刘苏宁的语气有点懊悔了。 狗都能看得出来,创伤外科即将起飞,但她却在刘煌龙的强势介入下,直接被护理部调任去了其他地方。 而曹芳护士长,很可能通过创伤外科的跳板,最后兼任护理部的实权职务。 刘煌龙主任一个月内,软硬不吃,态度强硬。 刘苏宁做事做得好刘煌龙也夸,但是想要继续留任不可能,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就算是护理部的说情也不行。 护理部与医务部沟通一段时间后,最后还是院长办公室直接介入…… “医务部和护理部高度地肯定了我们骨科与创伤外科的工作质量,本月我科取得了全院最高的主动好评率。” “百分之百的医疗质量满意率,百分之三十的住院体验……关于这一点,医院也希望我们科室可以充分考虑到患者和家属的不易……” 刘苏宁巴拉巴拉一堆后,说话才逐渐接近了尾声。 而后,刘煌龙就官话接过了刘苏宁的话: “非常感谢七月份我们科室的护理部与我们医务人员的精诚合作,使得患者的满意率达到全院最高。” “以百分之百的超高医疗护理质量率,居于第一名。” “院领导充分肯定了我们的工作质量,并且提议给全科室所有的医护工作人员临时提升了0.1的绩效奖励,这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说到这里,刘煌龙就带头鼓掌起来。 医院里的绩效,是经过多次分配的。全院收费后,由财务部拨款到专科,然后再交由主任与护士长根据不同的绩效系数重新分配。 每人都提升了0.1后,医院拨款到专科的绩效奖励就会更多,每個人至少也是多1000+以上。 与奖金有关的事情,就算再少,那也是让人开心的。 众人都鼓掌完后,刘煌龙才又说:“医院里有一项比拼,就是科室间锦旗数量的比拼,并且规定,每面锦旗,直接增加到个人的200绩效。” “但我们七月份的锦旗数量仅仅只有三面,这不是我们科室收不到啊,是我们提前明确告知了患者,不要送锦旗的结果。” “大家不要想着收多少多少锦旗,才是对我们工作质量的肯定啊。” “锦旗的制作,也是需要花钱的,但大家挣钱都不容易,我们更加希望患者和家属能够把钱花在刀刃上,一定不要形成什么送锦旗跟风的氛围。” 刘煌龙说到这里,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抬头道:“不过,我们科室七月份的收到的笔花礼物是最多的。” “我看了一下,我们科室每个人的胸口的签字笔都满满当当。而且还有剩余……” 众人闻言一笑,看了看医生办公室的角落,那里的笔花筒还堆积了至少数百支签字笔。 所谓的笔花,就是用笔筒将签字笔插成花,一般是十几二十几支,大小不一。 不知道哪位患者家属从网上搞到了攻略后,被值班医生热情收下并道谢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听说七月份一个网店的订单量都因为科室里,增加了数十单。 家属送,来看望患者的亲友也送,把办公室的办公桌都快堆满了。 “笔是个比较实用的东西,也是我们科室非常高的消耗品之一。虽然价格不贵,但是我们尽量还是要压一压这个风气。” “不然我们都可以去兼职批发签字笔在下班之后出售了。” 刘煌龙的玩笑很接地气。 其实笔多事完全不愁的,总能用得完。但如果有一直这么送的话,肯定会占用更多的地方,这不合适,所以必须让管床医生去压一压。 “接下来,就是我们关起门来,可以内部开心的一些好数据了。” “严志名,你把医生办公室的门锁扣一下。袁主任,耽误你们组手术日的十几分钟时间,接下来我将汇报一下我们科室七月份的总体手术量……” “整个七月份,我们科室完成的总共手术量是五十七台。” “这个手术量,虽然远远小于六月份的九十四台。但大家要注意到,这五十七台手术中,其实十四台是毁损伤,三十二台是功能重建术,只有余下的十一台才是骨折相关的手术。” “说一句吹牛的话,骨折的手术哪里都能做,但毁损伤的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就是我们科室目前唯独的特色。” “能够开展这样手术术式的,放眼全国数量都不多。也就是说,至少有四十六人,因为我们全科室所有人的精诚协作,从不能动,到能够自行下床行走的不可思议。” “接下来是相关的一些详细数据,其中,关节活动度的提升、肌肉力量的提升,是我们科室完成的最主要的业绩……” “对,它就是我们的业绩。”刘煌龙说得趾高气昂。 旁边的刘苏宁在这话的趾高气昂下,变得越来越像一只鸵鸟。 成绩越好的创伤外科,可能是她以后永远的痛。而她一开始所求的,却是所谓虚无缥缈的人情。 “以上就是所有的内容,所有的兄弟姐妹们七月份都辛苦了,我们为自己鼓掌一次,然后就结束交班……” 掌声雷动,笑容洋溢。 其实做一件其他地方所有人都完成不了的事情,那种成就感,是从上至下的。 就算是管床医生,在与患者沟通的时候,也是有了一定的底气。 手术与否全凭自由,你也可以拒绝手术,但是请抱歉我暂时给不了你其他可以替代我们科室的地方。 当然,你也可以去其他地方住院休养。 知情同意与知情拒绝的权利等同。 …… 交完班后,方子业和袁威宏一刻钟都不敢耽搁,快速地查完房后,就立刻下了手术室开始手术。 而说是下手术室手术,方子业其实都没有上台了。 今天的功能重建术涉及的范围比较简单,而自己的师父袁威宏在自己的投喂下,已经摸到了功能重建术基本功相应的门槛。 另外还有基本功非常好的兰天罗与吴轩奇的帮忙,方子业如今俨然也只需要做一下关键的技术指导即可。 也是在最近几次的合作中,方子业才知道,吴轩奇的神经缝合术、血管缝合术等方面的造诣,堪称一个专业的手外科医生,但他却是实打实的创伤外科科班出身的医生。 聂明贤也下来看热闹了。 并且指了指台上的吴轩奇,低声道:“子业,我给你说过吧,吴轩奇这个狗浪子(狗逼),天赋很好的,他在骨科方面的积累,丝毫不比我在血管外科方面的造诣差。” “他的基本功够好,所以学习曲线可以堪比袁老师。” “袁威宏老师是因为到了一定的级别,所以没有那么多足够的时间去练习,现在已经不是他学习的最黄金年龄,所以他的进度会看起来比兰天罗更慢。” 方子业当然清楚,如今自己师父的很多基本功也有了提升。 都已经到了4级3000/5000左右,甚至有一部分,到了4级的4000/5000。 毕竟是早两年就拿到过青年医师大比武特等奖的人。 袁威宏如今要带组,要坐门诊,还有家庭和孩子,肯定无法与兰天罗等人一样心无旁骛地进行操作练习。 “其实我很想奇哥也进到组里来,但我也知道这是异想天开。”方子业发现自己也生了一种病。 就是看到了优秀的人才,就想往组里面塞。 不过吴轩奇与聂明贤完全不一样,吴轩奇一直都是跟在段宏身边的,方子业的魅力就算再大,也撬不动。 正如同吴轩奇也撬不动方子业一般。 不过,吴轩奇肯定以后是非常好的一个技术推广大师,他把技术带去了同济之后,方子业同样可以得到海量的学识点。 “那你可是真敢想。”聂明贤的眼角抽动着翻了翻白眼。 “吴轩奇也给我说了好多次,他甚至想要不择手段地把你和袁威宏都挖到同济里去。” “哈哈,也就是想想。”方子业低声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时,方子业忙站了起来,并且大声的咳嗽了一声。 手术台上的几个人听到了方子业的咳嗽声,就立刻心领神会地停下了手里的操作。 众人早就私下里约定过,如果方子业觉得其他人主操的内容在方子业的视野里太过于离谱,就大声咳嗽一声,然后开始接手。 “我上台了,贤哥伱继续休息。”方子业知道,自己该上台了,不然的话,袁威宏等人该搞出问题了。 不是他们的操作手法不对,而是他们的操作手法,暂时还不能应对台上的这个病人。 会与不会,精通与否,都是两个范畴的内容。 手术暂停,方子业如同控场大师一般地往手术台上移步。师父袁威宏非常主动地将主操的位置让了出来,站去了第三助手位,并未去剥夺吴轩奇和兰天罗的一助二助位。 就是本在第三助手的严志名师兄有点可怜兮兮地站在了角落,泛着幽怨的目光。 “师父,这种单纯胫前神经损伤所致的局部僵硬,我们就不要去往后方打开松解了,因为胫骨后诸肌的活动度是平滑的,是不用进行修正的。” “这样其实只要对前方进行松解。” “这位老婆婆不是整个踝关节的僵硬,如果开放到了后方,反而增加其康复的负担……” 手术的松解,也不是越广越好,而是越合适越好。 袁威宏道:“那上次那个胫前神经损伤的患者?怎么都打开松解了呢?” 同样的症状,同样的诊断,手术方式要有差异。 “家境不一样,这个老婆婆她在术前接受了多年非常正规的康复训练与按摩手法,保留了大部分胫骨后肌群的活动度。” “只是因足背肌的粘连,导致无法活动。” “这个老婆婆的行动不便,其实只是穿袜子不便,她的行走等,其实都不受影响的……”方子业回道。 “你怎么知道她经历了正规的按摩手法?”袁威宏继续疑惑,仿佛自己的学生像一个师父一样的高深莫测。 方子业有心想说,师父,如果我不当医生了去搞足浴,我绝对是生意最好的那个技师。 当然,这样的话肯定是不可能说的。 方子业紧接着又来了一个非常正规的教学,细致而且全面。 “师父,我之前给你发过的文档,好像是四十九还是四十七病例里面,有介绍过。”方子业道。 袁威宏当即闭嘴。 而这时,兰天罗和聂明贤二人的目光就带上了醋意。 刘煌龙推荐过,让方子业稍微修正一下讲解的方法,就是根据每个人的特性予以专项教学。 很显然,兰天罗都被归类到了第二批,方子业把第一波整理的教学方案,重心偏移到了师父袁威宏那里。 台下的聂明贤和台上的兰天罗都是第一批听到这个消息的,就是被暂时放弃的一批,能不嫉妒么? 但是,敢妒不敢言。 吴轩奇道:“子业,你还留有不传之秘啊?” “没有,奇哥,内容都是一样的,只是表达的形式不同。”方子业赶紧解释,只是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 下午四点左右,第二台手术就走到了尾声。 功能重建术的两台手术平均时间,被团队缩窄至四个小时左右,而且还是方子业不用长时间上台的情况下,这样的长进,还是非常非常可观的。 十六点过五分,方子业看了看手术室的计时面板,而后看着自己的师父解释道:“师父,我等会儿还要去科研科一趟,科研科的老师联系了我很多次,都要我去兼任院内青年科研论坛的讲师团队。” “而且还有院内的一些同事也邀请,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推辞了。” 袁威宏笑了笑道:“去吧!剩下的我们搞得定。” 袁威宏早就知道,方子业能完成的事情,是他都没办法完成的。 青年科研论坛的讲师,想要参与进去,至少都需要发表多篇高分文章。 袁威宏如今已经过了最黄金的年纪。 方子业的jama约稿虽然还没有正式发表在期刊上,但被接收的消息,其实早就在院内传了开。 这样级别的文章,整个汉市大学能发表这样规格期刊的团队也不多,方子业发表了一篇,再加上之前的底蕴,想要不在青年医师团队里拔尖都不可能了。 而且,现在方子业是直接对‘王院长’负责的,这样的人背书,其他的人当然乐意拉你一把,给你一些好看的头衔。 方子业走之后,袁威宏才发现,与自己一样投以非常羡慕嫉妒眼神的人,就只有他袁威宏还有严志名这个博士。 手术室的其他人,竟然没有太大的眼神和表情波动。 这让袁威宏的内心稍稍破了防。 看来,这吴轩奇、聂明贤,还有自己那个“太肖”的学生,都是不拿这样的层次当回事的主儿。 当然,袁威宏也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青年科研论坛的讲师再牛,那能有我的‘优青’牛么? 诶,这么一想,袁威宏的心情又稍微好了点,虽然袁威宏也知道,自己能拿到那个荣誉,也是与自己的学生们息息相关。 但谁让自己的运气好,能遇到这么几个学生呢? 方子业来到了科研科后,发现科研科主任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 他们的年纪比自己稍微大了几岁,但也就是三十岁刚出头的样子。 “方总好,重症医学科,梁瞿元。”男生皮肤呈古铜色,双眼戴着黑眼圈。 中南医院的重症医学科,是全国第一梯队的存在,首批国家级重点专科,实力非常雄厚,搞科研肯定也是有一套的。 “梁哥好,我叫方子业,骨科创伤外科的。”方子业伸手与之对握后,偏头问:“这位姐怎么称呼?” 对面的少女皮肤白皙,身材消瘦,就是有点矮,身高不足一米六,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脸也很小,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整个人更小了。 “谢筱,筱姐,风湿免疫科的大神,不知道你有没有所耳闻。”梁瞿元主动帮忙介绍。 谢筱也浅浅地笑了笑伸右手说:“方总好,我叫谢筱,现在是风湿免疫科的主治。” 方子业岂能不知她啊,她可是洛听竹的偶像加想要超越的对象,几年前就发了jama的期刊,拿到了医院里一等的人才引进资金。 目前已经是硕导,而且直接拿到了国家面上基金。绝对是医院里超级科研种子级选手。 “筱姐好,方子业,以后多多指教。”方子业也忙道。 “方总,指教就有点太谦虚了,你也是太忙了,忙到相当难约啊。我也是通过了萧主任才能联系上你啊。”梁瞿元客套着来了一记大帽子。 方子业清楚对方的意思:“梁哥,主要是资历浅,科研又深奥,不敢造次,避免坐井说天阔。” 这些人的科研积累以前远比自己深厚,自己如今算是赶上了他们,但要说指点,方子业就怕到时候自己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而且,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公平的,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情。 你没有积累去当老师,别人背后不吐死你才怪。 当然,如果你发了很多nature之类的,你就算说错了,别人都会想,你说的是不是对的,他们是不是理解错了。 毕竟,nature这样的期刊根本不缺高质量的文章,高个子中挑更高的,想要在全球所有科研团队中脱颖而出,没有能力肯定是扯淡。 “科研本就是对对错错,也不存在什么说错,主要就是交流和沟通方法学。也好相互学习嘛。” “我们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听说了方总你的很多事,所以非常恳切你能够加入,以后多多探讨交流,说不定,我们也能撞出什么火花呢?” “而且,外科队伍的同志,早就希望有一个外科的老师过来分享一下如何平衡科研和临床……”梁瞿元非常善谈。 谢筱就是一个偏向安静性子的女生。 几个人聊了一通后,萧主任才从办公室外赶回:“我下午去本部那边开会了,不好意思啊,让各位久等了。” “这位应该就是我们大外科的方子业医生方总了吧?果然是才貌双绝……”萧开发主任客套道。 其实方子业和萧开发见过面的。 方子业也懒得心里吐槽,有时候一些场面话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后,萧开发等人就与方子业交流了一下科研论坛讲师的义务和权益。 义务就是偶尔需要出面讲座,给院内的硕士,本院医师,特别是新晋本院医师进行讲座。 权益则是,以后方子业等人走科研科的很多流程的时候,可以一路绿灯,甚至打个招呼,科研科这边就可以帮忙解决。 科研科存在的意义,就是支撑更多的科研人员发展本院的科研水平。 方子业这一点的青年科研科不予以重视,谁予以重视? 自然,医院内进行科研经费资金分配的时候,方子业等人能够拿到的钱也会稍微多些。 有好有坏! 到了这一步,方子业好像也拒绝不了了。 医院里给了你重视,你不出点力,好像也不太合适。而且也只是让你做一做讲座,只要抽出来一定的时间即可。 而后,方子业就被拉进了讲师团队里面,里面的人不多,也就是十几个人,不过其余的一些成员都是老前辈了。 目前活跃的讲师团队就只有五个人,方子业与他们一一问好,群里面再象征性地欢迎了一圈后,这件事也就这么落定了,也没有合同之类的硬性约束…… 不过当方子业再被拉进另外一个青年医师科研论坛后,群里面活跃的氛围,才让方子业感受到了外科的‘江湖气’。 第463章声名鹊起(求订阅) 第463章声名鹊起(求订阅)“有幸邀请到外科的方子业医师成为本院青年科研论坛的讲师,大家欢迎。”梁瞿元在群里面发了一句公告。 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发生了。 血管外科刘发明:“方总好!” 神经外科洪江潮:“方总好!” 肾内科朱宣明:“方总好!” 胃肠外科李红星:“方总好!” 胸外科李文钊:“方总好!” 急诊外科邓志:“方总好!” 手外科朱辉:“方总好!” “……” 看到这一幕,梁瞿元咧着嘴看向了方子业。 当然也包括了谢筱。 方子业也看向两人,而后发现外科团队的很多前辈还有住院总兄弟们,都非常给力地排队,一会儿就排了四五十条未读信息。 这样的阵仗,说实话,方子业之前也很少体现。 不过,群里面的这些熟人,方子业都是非常熟悉的。甚至也能将其面容与名字对应上。 “方总,看来你在大家心里的认同感还是非常强啊?”梁瞿元讪笑道。 “梁哥,我现在也是住院总,所以大家都给面子!” 方子业稍微解释了一句,也没有格外谦虚。 在住院总队伍中,方子业的确认识的人脉不算少了,主动被动的认识了很多兄弟姐妹。 不是方子业吹,方子业现在要请会诊,一个电话过去,很多人都会来。 因为他们喊方子业会诊的时候,方子业只要有空,基本不会拒绝。 远程会诊看片子之类的也不在话下。 梁瞿元看到了队列还在继续,那么后续的客套话就不用再介绍了。 只是等到下了行政楼后,看到了排队的队伍频率逐渐减少后,才讲了一句:“看得出来方总的影响力,那我就不多废话介绍了。” “大家都是同事,就是一大家子人,以后多多沟通交流。” “如果各位同事有非常喜欢的导师,希望求教的话,可以在群里提出申请,我们会酌情安排讲师与大家一起探讨交流科研相关的问题。” 梁瞿元应该是目前导师团队管事的人,所以这么讲了一句后,大家的发言才逐渐平复成其他的‘歪门邪路’。 手外科朱辉:“我要请方总赐教一下怎么找女朋友可不可以?” 群里面没有其他的上级,全都是青年医师。 运动医学曹润元:“@手外科朱辉,辉哥,已经截图,你说是几顿饭才能让我不发给嫂子?” 很快就有人开始又排队饿了:“已经截图!@手外科朱辉。” “已经截图……” 手外科朱辉:“开个玩笑,大家不要当真,我是替我朋友问的。” 呼吸内科姜雪:“话说,如此优秀的方总,已经被哪个姐妹拿下了么?是群里面的么?” 胃肠外科陈红星:“应该是又有哪一位姐妹拿下了么?” “……” 好吧,接下来的话题在外科的参与下又歪了。 群里面的造谣,群主担责。 目前的群主就是梁瞿元。 眼看着话题即将被带歪,梁瞿元就说:“方总,你要不在群里面聊几句吧,把话题摁过去。” “你们外科,氛围太厚重了。” 梁瞿元说得很隐晦,你们外科的人都太骚了。你看看话题发展的方向吧。 方子业说:“梁哥,等会儿我发着试试看啊,我还要去一趟手术室,我们科室的手术都还没有结束。” “梁哥,筱姐,下次见。” “下次见,拜拜!”谢筱仿佛找到了自己擅长的点,与方子业挥了挥小手。 她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小女孩,比乳甲外科的陈果看起来都还要小一些。 方子业就在群里面回道:“谢谢各位兄弟们的热情欢迎,也谢谢各位兄弟们不予余力的造谣。但说归说。” “咱们的形象是不是有点坏了?” 急诊内科住院总郭飘飘:“有没有可能是早就坏了?” 方子业:“……” 那没得玩了。 黄泥巴掉进裤裆,再也解释不清楚,方子业索性就懒得再解释。 这青年科研论坛的讲师,必然是方子业走向全院的第一步,再看了看群里面的消息并没有太离谱后,方子业也是陪着聊了几句,而后就又步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守门的大爷都认识了方子业,笑着一般给方子业准备洗手衣和口罩帽子,一边道:“方总,你又回来了啊?你一天可真忙啊。” “刘叔好。”方子业认识这大爷。 刘叔,过目不忘,整個外科队伍与麻醉科、手术室里的护士,除了实习医生外,他全都能记得住,也是一项奇特的能力。 “方总,我有个亲戚,也在伱们科室住院,到时候手术是不是你做啊?他瘫痪了有许久,还是我给他建议的方医生您。”刘叔笑呵呵说。 方子业闻言一愣:“谢谢刘叔信任,应该是我做手术。” “也有其他人帮忙。” “那就好,谢谢方总了啊。”刘叔笑呵呵地看着方子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方子业穿着一双绿色的胶质拖鞋,走进更衣室后,还摸了摸鼻子。 心态渐渐地趋近于平稳。 声名鹊起,这是必然的事情,而且随着自己的手术越做越好,团队越发展越成熟,到时候自己的名字就不只是在院内传播这么简单了。 到时候全省,甚至全国? “本质还是自己的实力,所有的尊重,其实都是有前提的。”方子业认清楚这一点后,便又回到了手术室,等着众人下台,管床医生把病人推送到了病房去之后。 方子业才来到了袁威宏的身边:“师父,今天我们出去找个包厢细聊吧,我来之前,已经提前叫了揭翰从动物试验室临时出关。” “师母和小七要不要叫着一起?” 小组内部,这一次要讨论的是手法复位术与他们之前做过的新型骨折分型之间更加灵透的关系。 兰天罗通过模型的模拟,更加精准地将手法复位术与骨折分型之间的定义变得清晰。 并且,方子业还修正了一些目前的手法复位术,并将其命名为了‘提拉复位术’。 方子业并没有以自己的名字和姓氏对其命名。 因为这些复位手法,并不是方子业自己总结的,只是经历了修缮。 如果有一天,有更完整的古籍出世,上面还记载了这些复位手法,方子业就解释不清楚。 还是那句话,方子业暂时不懂传统医学,就不要硬着头皮去往那个方向挤。 传统医学的手法复位术在临床中怎么用都不过分,但不要想着将其占为己有,方子业不缺这么一个扬名的方式。 但是,完善骨折分型与手法复位之间的对应性是十分有必要的。 “你师母和小七回外婆家了。” “子业你是不是都忘记还有一个暑假的说法了?”袁威宏笑着问。 方子业忙尬笑。 暑假。 对哦,现在是八月份,小朋友和老师都有暑假。 只是暑假与大部分人都没有关系,所以方子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且即便反应了,也不知道师母会带小七回娘家啊? 吴轩奇和聂明贤两人就很懂事地自行去组建“团建”活动了。 小师门的聚餐,他们就不好掺和。 …… 一边吃饭,一边探讨,而且还带了不靠幕布的投影仪,几个人把文章的一些细节修正一番后,就可以确定定稿了。 然而除此之外,方子业就发现,自己的两位师弟也一直都没有闲着,他们竟然还又产出了一篇基础科研方向的文章,也拿出来了让大家一起修改。 不过这肯定不是临场想要修正的内容,只是发给了所有人,带回家去修改的内容。 兰天罗的任务结束后,方子业就把自己之前修正过的理论和操作文稿拿了出来,说:“师父,这是根据刘老师的建议,给您分享的那一份理论稿。” “其中有这么几个地方,我也用文字表述不清楚,所以我想拿出来单独讲一下,希望您不要介意。” “这几个地方,它具体的位置分别在,收肌腱裂孔……” 教学的盛宴结束后,剩下的就是真正的盛宴了。 三个人,六个菜,袁威宏是真的大方了。 不过考虑到,去年的年终科研奖励分红,袁威宏拿了超级大头,这一点小支出就是小case了。 袁威宏一边吃一边说:“揭翰,天罗,你们两个暂时不要想着提前毕业毕业之后再规培,你们既然已经是专业型硕士,就老老实实地把规培搞完。” “至于博士毕业的问题,对你们两个来说,完全就不是问题。” 揭翰和兰天罗都点了点头。 “师父,不着急。我们还不着急。”“毕业之后,师弟们就更多了,到时候可能氛围还没有现在这么好。”兰天罗一个人说了大实话。 一个师门,随着人数越来越多,氛围也就会越来越散。 作为老师,袁威宏需要考虑的人和问题也越来越多,到时候铁定会有人觉得分配不均之类的。 人生呐,最重要的还是享受当下。 袁威宏觉得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便又拉开了另外一个话匣子:“子业,听说你今天在群里面是大杀四方啊?” “你人脉才几个月就经营了这么多?” 方子业心道,师父袁威宏的人脉也是真的广,笑道:“师父,给面子这件事,本身就是锦上添花!” “大家都会乐于掺和一下,算不上真正的人脉。” 方子业如今认定的人脉,也就是骨科的这么些人。这是方子业遇到了问题的时候,别人会真正为你考虑和为你打算的。 而如果是群里面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是选择看戏。 花开众人捧,墙倒众人推。 袁威宏道:“但不管怎么样,其实你的号召力,是真的比你的师父都要强了。” “天罗,这就是靠着自己的硬本事闯出来的。” “而不是靠着吃饭与人情世故。” “真正的人情世故,是在于你有少底蕴,能给别人带来多少利益,能否为别人解决问题,而不是口嗨!” “口嗨之间的关系最容易建立,也最容易崩塌。只有靠着自己的实力换来的人脉,才最为稳固。” “如果你师兄不是一定程度地掌握着医院内几乎没有人掌握的主动权,你们的师兄也不会有如今的名气。” “你们不要看现在科室里的这些人,面无波动。其实他们对你们师兄的感谢,都是记在了心里的。” “现在的社会老龄化越来越严重,谁家的老人都有可能有个行动不便之类的。” “在不缺钱的家庭,他们最希望的是健康。” “你不信让你师兄发个朋友圈,说他有点抑郁了,绝对在几天之内的电话能被打爆问他到底有什么问题。” 兰天罗和揭翰先保持沉默,而后点了点头。 医生,之所以能被人尊敬,就是因为他可以解决你的健康问题,当你真正可以解决别人健康问题的时候,你的人脉会不由自主地往外扩张。 这与你是否能给他提供住院便利又不一样。 方子业闻言道:“师父,您把这一切都全部加在我身上,其实是不合适的,大家都有功劳。” 袁威宏道:“你懂我懂的事情,病人和家属不这么理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你方子业跳了,带着几个人,自己辛苦点,你就能把手术做好,而这,目前在其他地方是做不到的。” “即便,以后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都推广了出去,然而别人最信任的依旧是你方子业,你永远都是这个术式的标签。” “这一点在业内人还是非业内人中,都已经是内定了的事情。” “你做出来了这样的手术术式,那么最懂你方子业的人,就不是方子业你自己了。” “知道吧?”袁威宏继续对方子业讲解着一些道理。 这些道理,方子业是没有成长起来,所以才不知道。 “……” 出了包厢后,袁威宏又安慰道:“子业,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要清楚,你的名气不是你骗来的,是你打出来的。” “你不用刻意去做什么,做好自己。” “就比如说,八月份,你就可以开展上肢的毁损伤还有手功能的重建术了。下肢的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你只要把关一下质量即可。” “医院为了你,给我们创伤外科的手术间提升到了三间。也就是说,我们三个组,可以天天都是手术日。” “病人们为了解决资源不足的问题,可以扩建资源你懂么?”袁威宏给方子业点醒。 创伤外科是不是手术间不够?医院是不是资源不够? 不够你给我建啊!二级医院建手术室的钱都能拨款得出来,你中南医院的手术间我建立不起来? 如果真的铁了心,给你的骨科大楼楼下扩建两个负一负二楼的手术室,都有足够的资金和团队。 “师父,我们要尽量应用好这些资源!”方子业懂,但考虑的是更深层次的问题。 目前手术间还没有扩建,新拿到的一间手术室,是从其他科室匀过来的。虽然不是创伤外科自己组建和要求的,但毕竟好处是你创伤外科拿了,那么你就要承担其中的因果。 方子业的确觉得科室里需要手术间。 无他,是科室里的人,越来越多的人技术都非常趋近于成熟了。 因为吴轩奇的加入,如今科室里相对成熟的医生,增加到了五位。 刘煌龙、吴轩奇、聂明贤、兰天罗、袁威宏。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据量了好吧? 只是,他们都还需要锤炼,不能单独拉出去练。 他们又不是方子业,四级升五级只要一念之间即可,还是需要慢慢去磨练才能行。 况且,他们还是在从三级到四级熟练度攀升。 只要有一个人达到了4级熟练度之后,就可以正式宣布单独开组了。 “放心吧子业,不会浪费这个好机会的。” “揭翰那边,认真学习的人也很多,包括吴轩奇,包括吴轩奇的师兄们,包括省人民医院和协和医院的医生们。” “整个鄂省功能重建术的患者需求量,我们四家医院合起来都吃不下的,吃数十年都未必吃得下!” “医院里如今对我们开放的权限已经是医院内的第二梯队提升为第一梯队。” “手术室扩建,动物试验室扩建,拟建立专项基础实验室,这一切,与我们大家的努力有关,但你方子业的贡献是不可忽略的。” “就是暂时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给你什么好处了。”袁威宏摸了摸地中海。 “钱给到了极致,甚至比资深主治都还要高,你升职的时间被压缩到了极致,只要时间一到,肯定是第一梯队晋升,没有任何人可以拦住你。” “只是有些国家政策和省内的政策,是不好再为你大开方便之门的。医学是一个严谨的学科,你的经历是不能被模仿的,也就不好开先河。” “还有你物色科研助理的事情,有没有着落?”袁威宏问。 方子业摇了摇头:“师父,倒是有人报名,但我都觉得不太合适。” “我打算,先招一个,留一个,以备不时之需,但先招的这一个,要么就是啥都不懂的,要么就是被塞进来镀金的,没有意义。” 方子业需要一个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做事的人拿钱? 更不需要有点实力的人,来他这里镀金,当作跳板,然后在混一段时间后就溜溜球,方子业又得去物色其他的助理。 …… 回程的路上,方子业收到了很多邀约的饭局和酒局。 大多都是来自熟人,也有不熟的人,连名字都没听过。甚至还有大胆的女生也加方子业的微信,说是希望认识一下。 对于这种想要认识一下的,方子业统拒。 对于想要交流心得的,方子业全都同意了,而且将其备注都备注好。因为能这么说的,肯定有真心是想交流的。 而加了好友之后,想要走关系的人,方子业全都置之不理。 开玩笑,现在创伤外科这个局面,方子业怎么可能还去走后门关系啊,没这个必要。方子业的后门和关系,只会留给自己最最最为亲近的人。 如果是他们有需要,就算方子业前途不要了,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医生不当了,他也得走! 别人? 方子业做不到这样。 晚上,方子业搂着洛听竹一起坐在床上,清理着方子业的这些信息。 洛听竹则如同打地鼠一般地说:“这个我认识,这个我也认识,这个人有点居心不正,以前我加过,后来他总是邀请我去吃饭,我就没理了。” “不过他的能力和实力还是不错的。” “他应该是泌尿外科的,目前已经到了主治级吧。” “还有这个……” 方子业闻言道:“听竹,以前是不是就有很多人加你的好友啊?” 洛听竹点了点头:“嗯!” “很多都是想闲聊,不聊专业的我就都冷处理了。” “当然也有一些师兄师姐是真心想要和我合作的,我们也一起做了一些课题,当时我是帮他们做事,积累一些经验,后来就可以自己做了。” “师兄,这位是谢筱师姐么?”洛听竹忽然发现了一个头像,坐起来偏头。 “对,风湿免疫科的谢筱,现在是青年科研论坛的另外一名讲师,也就是你以前给我说过的那位大神师姐。”方子业道。 “谢师姐好高冷的,我以前加她好几次微信,她都不理我。”洛听竹有点失落地说。 不过听得出来,洛听竹对谢筱没有什么怨气,只是觉得很遗憾。 “谢筱师姐的确比较内向吧。” “今天我们说的话也不多……” 方子业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听竹,徐龙教授从下个月开始是不是就不来我们医院了啊?” 五月份到七月份,长达三个月的时间,以后就突然再手术室里看不到徐龙老教授,方子业还觉得有点遗憾。 徐龙教授来中南,其实是方子业自己导演的一场“荒唐”,但它也是很独特的一次经历。 “嗯。徐教授的技术已经比我高了,他的基础积累好,本来就是研究这个领域的。他已经可以回去单独进行麻醉了,自然就不用来我们医院了。” “徐教授他说很感谢你。”洛听竹帮忙带话。 “我也要谢谢他。”方子业说。 徐龙给方子业教了两个字:坦诚。 第464章从底层来的子业(求订阅) 第464章从底层来的子业(求订阅) 师徒相传之术法和道理,多为口口相传,也有言传身教。言传身教不仅局限于师徒之间,方子业五月份到沙市闹出来了一个大‘乌龙’。 不过徐龙教授的选择,让方子业感觉到了一个纯粹的教授该有的风范。 实事求是,精益求精。 徐龙教授当然是要离开的,他有自己的一大摊子事。在他这个级别,想要全心全意地再搞学习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洛听竹就一笑后略过了当前的话题,而后道:“师兄,八月份科室里是不是就要开始接手‘上肢’毁损伤病人的标准化治疗了?” 上肢的毁损伤处理起来比下肢更难,手的功能位是全身最复杂的器官之一。 在毁损伤病种处理的过程中,就要考虑清楚这些问题,哪些功能是必须要保留的,即便是想办法也得尽量保留的东西。 “我和老师以及刘教授都是这么考虑的。现在,科室里能够接手毁损伤手术的有我师父袁老师,有天罗,有聂明贤,还有刘煌龙教授。” “能接手功能重建术的有刘教授和吴轩奇。”方子业非常谨慎地回复。 洛听竹的身子一正,从方子业的怀里抽身而出:“吴轩奇师兄?他不是才来组里面么?他怎么就可以开始做功能重建术了?” 吴轩奇是接近八月份才到了科室里,这才几天时间? “吴师兄本身的手外科基本功就很强,这是他自带的能力,就和刘教授一样,刘教授来了科室里后,我们才敢去着手对毁损伤术后的患者进行功能重建术。” “前期积累越是丰富,转起来也越容易。不过如果一旦形成了根深蒂固的理念和操作习惯的话,想要纠正也不易。” “不然的话,邓老师一定是第一个可以上手毁损伤的。”方子业比较客观地分析完长进速度后,又道: “不过我自己的想法还是,将上肢毁损伤的治疗与毁损伤标准化治疗的流程推广并行。” 洛听竹轻轻地眯了眯眼睛:“师兄,什么是标准化治疗的流程推广?” 方子业现在不就是已经在做了毁损伤治疗的推广了么? 动物实验室里搭建了毁损伤的家兔模型,供给省内的其他创伤外科同道练习,无条件地直接发送相应的理论。 开培训班,临床带教,这还不算标准化的流程推广么? 方子业解释道:“上次的讲座,我发现很多地级市医院的同行也想接触毁损伤,但或因为基础的原因,或因为需要一定悟性的原因。” “现在毁损伤的手术治疗的基础门槛很高,以至于它推拒了一部分人在外。” “任何一個手术术式,如果不能被推广,那么它的意义就是局限的,而如果不能更大范围地被推广,那么它的意义就是相对局限的。” “所以,我看看能不能试探出一套,普通的主任医师就能够标准化治疗‘毁损伤’的流程出来。” “这一套治疗的流程质量不用那么好,只需要能够不被截肢,它能够存活就好,术后能够有一定的功能。” “聊胜于无!” “这就要基于地级市医院主任们的水平,去简化一下当前的毁损伤治疗流程。” “用不那么好的基本功,也能勉强完成血运通畅、患肢存活的难题。” 方子业的语气平淡无波,并没有震撼人心的演讲,但在洛听竹听起来,也觉得有一种热血感。 不过洛听竹并不会只听到表面:“师兄,这是刘教授之前教你的那些东西吧?” 刘煌龙当着方子业面,拆析了袁威宏等人各自的特点,予以了总结,并给方子业指点了一条更优化的教学套路。 这是刘煌龙将东西揉碎了端给方子业吃。 不过方子业的悟性还稍微可以一点,所以看到了背后的东西,有些时候,教学模式是不能一刀切的,而是要因人而异。 “差不多吧!” “每个人本来就是自己,无法融入到团队或者是某种新潮,并非是能力绝对不行,而是他们对‘新潮’的感知度存在差异。” “等他们反应过来后,这样的新潮都已经过去。如果可以换一种方式给他们提供信息,很多人都可以紧随时代。”方子业说到这里。 又道:“其实我还有点小贪心,不过这个贪心与金钱无关,只是与自己内心的小骄傲有关。” “听竹,我是恩市一个小镇里面的人,但我也是恩州人,那里是我的家乡。” “我出来读书之后又回去过,那里的大部分人都和我父母和亲戚一般朴实,他们值得更好的东西。” “虽然我自己不能回去建设家乡,但我想通过其他的方式,让家乡的医疗条件变得更好点。” “单纯的送人或者送技术可能做不到,但我可以给他们送一套方案过去。” 人都是有自己内心深处欲望和需求的。 最简单的当然是食物之类的…… 更简单的就是钱,方子业以前没什么钱,穷过,穷得借呗花呗的额度都被用了一大坨。 之后方子业还想着去比赛拿钱补亏空,在这样的时候,任何人和方子业讨论什么建设家乡,那纯粹是扯淡。 我儿女上学的学费都还没着落,你告诉我隔壁有个小孩得了癌症,让我给他一万块钱。 没有任何人可以这么大公无私,因为你的儿女是你自己的骨肉,别人家的孩子只是你遇到的这个世界上很多普通小孩之一。 这只是类比,方子业是想着在力所能及情况下为家乡做点事的。 思来想去,方子业似乎也只能做到将恩市医院作为‘广谱’治疗毁损伤的第一站,让恩市的毁损伤患者受益。 另外,也给恩市的医院打一个底子。 明眼人用屁眼都看得出来,功能重建术将有巨大的市场和能量。 恩市不需要在全国成为第一批能做功能重建术的地级市,他只需要能够最快地做功能重建术。 那么就可以和恩市疗养院挂钩,能给恩市带来更多的好处…… 方子业的老家自然是最本质的家乡,但那里的基础设施太薄弱了,不是方子业不想建设那里,而是根本没有可建设的资源。 你去镇医院里做功能重建术,这不是给填太平洋扩建划过领土的‘大项目’么? “自我实现?” 洛听竹是学过心理学的,医学心理学也是心理学之一。 但很快,洛听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被尊重和自我实现双重。” 方子业也不否认:“名气是顺带的,不为它去,但它来了,我也会开心。” “我也不沽名钓誉!~” 洛听竹摇头道:“师兄你根本没有必要沽名钓誉啊……” …… 8月1日,周三。 科室里的医务人员几乎没有比较大的变动,但是护理人员的变动就比较大。 刘苏宁正常参与交班,但在她旁边,从关节外科来的曹芳护士长已经待命,而且还有护理部的人员亲自来送人。 除了刘苏宁需要离开之外,另外几个护师除了一个叫薛亚萍的护师不会被调离之外,其余的六个护师,清一色地都被护理部调任了出去。 如今的创伤外科/功能重建科,是医院里最为重要的科室和临床项目之一,院长办公室亲自负责,护理部以及各个部门都必须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予以资源倾斜。 莫说是换护士长和几个护师了,再从外院高薪聘请一批护士都行。 虽然话说是三分医疗七分护理,但是执行七分护理的人可替代性太强,三分医疗存在不可替代性的话,这句话就得重新理解。 刘煌龙与这些护师没有什么交情,所以看着她们的离开,并没有任何波动。 作为一个病区主任,与护理部提出合理的申请,属于是权利范围之内的事情。 正常的情况下,如果病区主任和护士长不和,要么是各自为营,要么就是护士长调任去其他位置。 特别强势的,关系通天的,才有可能把科主任给打发走。 护理部的领导巴巴巴巴一堆后,刘煌龙就作为科室的领导对新来的曹芳护士长以及韩桢莉护师等人表示的热烈的欢迎,并鼓掌之后,就目送护理部的人带着另外一批人离开。 她们有些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医生办公室,但也只能离开。 刘煌龙和医院的原则就一个,疑者不用。 你搞了鬼我就不愿意相信伱,不管你是从者还是主导者。 交班结束后,方子业并未第一时间跟着陈芳刘煌龙等人去交班,而是再跟除了陈芳副教授组之外的管床医生们再次强调。 “管床医生,一定要做好本分工作,自己如果时间上有冲突的,一定要把自己的任务全盘地交出去。并且向我请假,我来给你们安排谁接替你们的床位。” “如果,私自换班,并且交班不完整的,也就不要怪我给你们找点刺激的了。” “我不是不通人情,不让你们请假,也不是不给你们解决问题。” 方子业秉持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的理念,又说:“当然,在我们科室里管床的好处很多的,多管床的话,操作机会就更多,这是显然的事情。” “比较勤奋的,各个组的跟班住院总都会记在心里,我到时候会酌情安排一些急诊手术让你们练手。” “想要去做科研的,需要脱产的,提前给我说好,我肯定也会给你们批假。”“有突发情况的,给我发个信息,你们业哥给你们写几张床的病历都不是问题。” “但是不告而走,不交离位,这就是你们对我的不尊重,你们在给我挖坑。” 方子业说到这里,又道:“嗯,这个月多了很多新面孔,研一的、新规培的面孔都不少。” “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你们跟班学习的对象,这个月你们先跟班熟悉科室里的各种规章制度和规矩。” “然后根据你们的学习情况,你们的师兄会酌情给你们放权管床。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单线联系我,我也能让你们的师兄给你们放权。” “龚罗元,你跟班兰天罗,周小山,你跟班刘海华师兄。”方子业作出了安排。 新一届的硕士,终于是到岗了,之前龚罗元一直都在科室里打酱油,如今终于是有了规培生的身份。 另外一位周小山,则是秦葛罗的专业型硕士,方子业只是初次见他,印象不深。 方子业继续吩咐:“舒朗,乔飞,你们两个都是跟班住院总。” “这样吧,我先安排乔飞你去跟班创伤中心的王元奇住院总大哥,你跟着他先熟悉一段时间。” “舒朗接任李源培的病历与医嘱审核任务,务必要做到审查细致!~”方子业安排道。 乔飞,也是邓勇教授的学生,不过他并非是本院升来,而是湘雅医院的硕士,广撒网的报考博士,报考进来的。 舒朗,就是方子业的师弟,现在与方子业还住在同一个小区,舒朗纯粹是被科研组抬起来的。 之前邓勇都说,舒朗你读不了博士,不够优秀。但舒朗因为跟着课题组矜矜业业的做事。 最后考核的时候发现,诶,舒朗的东西怎么这么多了?把其他人都压下去后,舒朗就这么顺利成章地又继续通过了博士的申请考核制。 “好的,方师兄,我努力做好你安排的工作。”舒朗初次上任,回复的内容和语气都特别正式。 “有问题第一时间汇报,舒朗,不要省话费啊。” “我们虽然是师兄弟,但有些话也要说在前面。太累了,不管是任何人,都要提前说明,给我说,我会给你们想解决办法。” 说完,方子业看向了李源培:“培哥,辛苦你了,舒朗现在接手你的病历和医嘱审查后,你就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李源培随意地笑了笑:“业哥,要论累,科室里谁有你累?” “管下级的事,干上级的活,平面展开的师兄弟们你也都要处理……” 方子业的确觉得自己管理的事情不少,但有很多人帮忙的情况下,也不至于脚不沾地,至少晚上的休息能稍微保证。 这般交代完后,方子业又去了彭隆副教授所在组也交代了一圈,最后一揽李源培的肩膀,暂时先去了住院总休息室。 今天的方子业,没有特殊的手术安排。 因为刘煌龙有了聂明贤和吴轩奇二人的加入后,就想着“独立”试一台功能重建术,让方子业随时待命。 又因为是八月份的月初,方子业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也算是给方子业放了一点小假处理科室里的杂事。 “培哥,管理实验室里的学硕和学术型博士难不难啊?”方子业直接问。 他怕李源培觉得事情太杂了,所以想要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今年,邓勇大丰收了,一个学年三个博士。 收了一个科研特别猛的学术型博士,要到九月份才开学,现在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还行吧,董师兄在实验室里延毕了,还能压得住。” “还有业哥,你不要造谣啊,我可不敢管师兄们啊,我只是协助各位大哥的小助手,专干杂活的小喽啰。”李源培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 他的确在专业和科研方面的天赋有限,当然也能正常学,正常搞,想要突出很难。 “源培,下一篇文章,挂一个你的一作吧,你去跟兰天罗学着处理数据,至少所有的东西,你都要非常熟悉才行。”方子业道。 李源培忙摆手:“业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没说你有这个意思啊,我是还要你帮我个忙,你可能得通过你的人脉,给我找这么一些人……” 方子业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后,李源培略错愕。 “业哥,你找这么些人干嘛?这种人,不算太好找啊,可能得去外院找了。” 方子业要故意找那种资质不上不下的人,然后给他们钱,让他们来动物试验室里学习毁损伤的标准化治疗术式。 “帮我搜罗一下嘛,外院就外院,我看看到时候能不能给他们对接一下地级市医院里的主任们。” “他们从我这里出去后,就可以直接进医院工作,反正学历也至少要硕士。”方子业说道。 李源培闻言,上下看了看方子业,目光开始复杂起来。 给研究生安排工作,那都是大佬们的特权,方子业你凭什么? 不过,这是李源培内心的第一反应。 方子业现在凭他这张脸,给一两个地级市医院里塞一两个人,学历操作能力合适,那肯定不是问题。 “培哥,辛苦啊!~”方子业拱手泛笑,希望李源培可以帮他忙。 毁损伤的次标临床课题与教学相关的问题,肯定是要人来做试验的。 这属于是半教育性质的课题了,不单纯是简单的临床课题。 “业哥,不要怪我多嘴,你这件事最好还是和师父商量一下,给地级市医院塞人的事情,影响比较广。” “你自己不要贸然决定。”李源培眯着眼提醒了一句。 方子业深思。 听人劝,吃饱饭,自己也不能脑子一热地去干傻事。 点了点头:“好的,培哥,今天我没有手术,我这就去师父那边汇报一下情况。” 邓勇今天手术日,他肯定在手术室里,方子业就提前去手术室找邓勇商量一下就好了。 这件事暂时都不能找袁威宏商量,因为这触及到了袁威宏的知识盲区,袁威宏哪里塞过人?也没有塞人经验。 …… 邓勇的确是在手术室,而且是在手术室的‘快乐室’,与一位方子业不认识的主任大佬在闲谈。 方子业出现后,那位大佬的目光就紧盯着方子业放不开了,当然,眼神凝聚了数十秒后送了开,他人也先走了。 “邓教授,你的爱徒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的二人世界了。”中年一边整理帽子,一边推门而出。 “何主任,慢走,下次再聊。”邓勇整个人都笑出了花,包括手掌。 然后乐呵呵地看向了方子业。 方子业就将自己的意图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邓勇的笑容逐渐僵硬,而后点燃了一根,并且深吸着烟吞吐了两口。 “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唆你这么想的?”邓勇的第一句不是回这件事到底能不能行,而是问方子业的来意。 说实话,把毁损伤的治疗‘底盘’打下去这件事,压根轮不到方子业去操作,这应该是卫生健康委员会以及各个教学医院该去摸索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方子业将这个技术开发出来,就已经算是兼济天下了,还要想着去教学和推广的事宜,累不累啊? 方子业道:“师父,这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认为要浪费的时间并不会很久,所以我才想,如果李源培可以找到这么些人的话,我可以先进行一波半教学性质的临床课题实验。” “一是为了摸底,客观去证实,到底什么水平的基本功,可以尝试开始接触毁损伤的治疗。” “另一方面,我也好证实,到底什么样的水平,可以满足普通群众毁损伤治疗的下限和中位线。” 方子业有了思路,也就有了大概得雏形。 做了这么多课题的方子业,如今对大部分的学术术语都是信手拈来。 这是方子业想做的事情,只是邓勇还是不理解:“子业,你以后也不往行政方面发展,你去管技术推广的事情干嘛?” “你不需要这些东西啊?” 方子业闻言道:“师父,我其实不为为什么,或许真要因为的话,那就是我自己是小地方来的。” “我就想,我自己开发出来的手术,像我这样出身的家庭,可以有地方可以去做,也都能做得起。” 方子业的语气平静,目光纯粹。 自然,方子业还有另外一个小小的私心就是,如果这样的技术可以广谱开展的话,那么以后,方子业的学识点受益,必将是达到天天日入过五千的水平,甚至更高。 邓勇则仔细思考后,谨慎道:“你这么想,还不如去想办法扩建动物试验室的规模,统计更多练手人员的最终水平。” 方子业闻言,马上笑了起来:“师父,您说得很对,但这就需要您来施展手脚了……” 邓勇闻言,脸皮和双眼的眼神一僵,仿佛听到了一句锅来! 举起了双手要打! 第465章领奖与优秀毕业生(求订阅) 第465章领奖与优秀毕业生(求订阅) 不同职位的人做不同的事情。方子业当然也可以通过自己去推广或者说服在动物试验室的其他前辈,但肯定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结果,如果老师邓勇能出面的话,以他的面子,也就是几句话或者几个电话的事情。 方子业则可以安逸地把时间投入到其他事情中,节省时间和精力成本。 现在的方子业无需要与动物试验室里面的同道和前辈们经营关系来凸显自己的天赋。 邓勇假装打归打,仔细思考了方子业的建议后还是点了点头:“可以,这件事情,我会帮你去做工作的。” “谢谢师父。”方子业笑得开心起来。 邓勇对自己的学生很好,不是针对李源培,更不会在意多他方子业一个人。 在方子业的视角里,手心手背都是肉,或许邓勇对自己不够完美,可大部分情况下,邓勇都是将最好的资源留给了自己。 只是如果与袁威宏比的话,方子业对袁威宏有更多的认同感而已。 “过两天就是省科技厅举行颁奖仪式的时间了,你得去一趟吧?”邓勇拉开了另外一个话题。 能够拿到省级的奖项,对骨科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也是团队奋斗了很久的结果。 “师父,您也要一起去吧?我到时候就跟着你一起去。”方子业问。 之前的课题,基本上都是以邓勇为首的团队挂名,所以这一次获奖,两项奖项虽然核心都是因为方子业。 但方子业只挂了一个主名字,另外一個奖项的领队名字,还是邓勇。 “去肯定是要去的,省级的自然科学奖,涉及到各行各业,我们医学占据的名额本就不多,这一次的骨科,仅有三项提名,我们中南医院独占了两项。” “那我能不去么?”邓勇笑得嘴角的肉痣轻颤。 这种开心的时刻,邓勇怎么可能不去现场体会一下? 省级的奖项听起来自然不如国家级那么牛,不过这一次的骨科,另外一项提名是协和医院的手外科。 相当于同济医院的大骨科都落空的奖项,这样的成就,科室里的杜主任都是非常重视的。 如果杜主任也挂名了的话,他也愿意亲临现场见证。只是他没有这样的机会而已。 接下来,邓勇又问了一遍创伤外科的基本情况。 听到方子业说目前的创伤外科运转相对平稳后,邓勇的表情复杂纠结,开心和失落并存。 创伤外科离开了他邓勇依旧运转,既让他开心,也有点失落,因这一点充分证实了,他邓勇也不是完全不可替代的角色。 不可替代性,才是一个人作用的终极体现。 方子业从手外科的办公室与邓勇别过后,就直接下了手术室。 虽然今天的手术说起来不用他方子业上台,但方子业也要下去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随时准备着上台。 到了手术室后,方子业看着刘煌龙、聂明贤、吴轩奇与陈芳四人的配合默契,推进中规中矩,也就只能坐在手术室的计时面板下玩手机。 偶尔站起来看一眼,巡视一下手术台,然后又坐下去玩手机,看着一些简短的公众号科研咨询或者科研的前沿进展。 方子业在这一刻,终于理解了之前师父邓勇教授的感觉,那种明明自己很会的手术,但又不能“上台”的蚁爬感。 方子业觉得手很痒,非常想上台。 可其他人的成长就是需要手术练习,所以方子业只能给他们让步,甚至以后逐渐退出这种简单小手术的角色。 上肢毁损伤的病种如今还没有常规地去进行联系,科室里相对复杂的功能重建术,也逐渐变成了常规手术,被刘煌龙教授等人接手。 方子业就成了一个‘小闲人’。 充实繁忙了很长时间之后的突然放松,反而会让方子业有一种无所适从之感。 当然,看着刘煌龙教授等人的手术质量越来越高,目前的水平已经堪比五月份方子业操作的第一台功能重建术水准。 方子业也觉得自己需要慢慢地将提起的心给放下来。 科室里有越来越多的成熟医师,是一件好事。 …… 中午午休吃饭的时候,是刘煌龙与陈芳副教授二人先下台。 曾全明教授也没有对洛听竹再行‘特殊待遇’,所以洛听竹得等到老师吃饭之后才能下楼去就餐。 方子业与刘煌龙、陈芳三人围坐。 刘煌龙道:“陈教授,你最近的操作手法也是愈发犀利,想必不久之后,就可以正常开展手术了。” 陈芳闻言忙摇头:“刘教授,我这火候还差得远!”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我觉得才勉强摸到门槛。还需要刘教授和子业的多多投喂才行。” 陈芳的资质虽然不如袁威宏,但是陈芳副教授的积累可不薄弱,陈芳如今在毁损伤相关的操作中,快有了2级的熟练度。 按照这样的进步速度,预计今年的年底,陈芳副教授就能单独开展毁损伤相关手术的常规治疗了。 就是在并行学习功能重建术方面,陈芳副教授的缝合术基本功限制了他的进步上限。 之前的创伤外科并未特别重视缝合术基本功,所以功能重建术,目前还是手外科医生们的主战场,除非像洛听竹、兰天罗这样的资质介入,才可能逆转手术学习进程。 “慢慢学,不着急。” “其实我现在也慌,子业在手术间和不在手术间的状态判若两人。”刘煌龙看向方子业,目光微垂,仿佛有一种拜见恩师的感觉。 一个人在不在身边能影响你发挥的人,都是能给你兜底的人。 有兜底的人在,那胆子就能更大,越没有心理负担,知道即便是有错误也可以被纠正。 相当于大大地提升了你的容错率。 一般能够充当这样角色的人,多是自己的老师或者前辈。 方子业的年纪比他小了九岁。 方子业就笑道:“刘老师,那是您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其实你的操作水平,半个月前就可以单独开展手术了。” “可以单独开展和可以熟练开展,还是两个不同的层次!” “现在的年轻人是一个比一个猛。” “搞得我们像个纯傻波一样。”刘煌龙吐槽式地自嘲了一句。 陈芳抬头看了一眼刘煌龙,埋头继续干饭。 伱tm一个教授加杰青、省内神经治疗最顶级的专家说自己是傻波,我接你妹的话啊? 不过陈芳也能理解刘煌龙。 你看看他身边围着什么样的人吧,聂明贤的跨行打击,吴轩奇的创伤外科和手外科并行的大天才,还有一个子业这个超出了五行之外的怪胎。 陈芳内心的高傲早就被干没了,刘煌龙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还是刘煌龙的底蕴更加深厚。 方子业也不回话,开始努力的干饭。 好在刘煌龙也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说:“子业,明年可能有人会挤掉我们医院本院博士的招聘名额和博士名额。” “这件事你不会介入吧?” 方子业和陈芳闻言,都猛一抬头,看向刘煌龙,眼神略带疑惑。 刘煌龙则继续说:“我之前的硕士和博士都要毕业了,到时候各凭本事,我不会出现在面试现场的。” “但医院里的其他人想要偏袒是不行的。”刘煌龙的态度强硬无比。 陈芳马上说:“刘教授,这是肯定的,我们医院招收学生和本院医师,都是凭本事说话。” 刘煌龙就是在中南医院跑出去的,现在刘煌龙强势归来,谁还敢当着刘煌龙的面搞幺蛾子,要不要他发个飙? 而且,刘煌龙的学生生源,是要优于汉市大学的。 华中科技大学的协和医院,是全省甚至全国范围内的顶级优质生源,那里的学生资质肯定不会差。 招聘的名额与陈芳没半毛钱关系,他只能维护自己医院和科室的名气。 方子业闻言则内心咯噔一下:邓勇教授的学术型博士董文强因自己的缘故延毕了一年。 本想着要留院的,但明年要和刘煌龙的学生直接对冲,方子业都替他愁得慌。 不是说协和医院的所有博士都比中南医院的所有博士牛逼,而是在平均水平上,会有一定的优势。 刘煌龙的团队,是不缺钱,不缺临床练手资源的大团队,在这样的资源投喂下,就算是相同资质,积累也会产生差距。 到时候董文强如果再被挤掉了留院名额,他怎么办? 方子业也管不了,同一届毕业的博士整个大骨科加起来也有十来个,但留院的名额每年就一两个,谁进谁不进都是各凭本事。 方子业则笑说:“刘老师,我又不管人事,我能介入什么?” 不管刘煌龙的问题是随便一问还是另有深意,方子业也不敢去插手人事的问题。 刘煌龙则道:“子业,我的意思是,你如果要开小灶,你开你的,只是在招聘环节,你不能太过于偏袒了。” “找工作的事情,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方子业再次点头。 刘煌龙能对自己的学生如此自信,肯定有他自信的源泉。 至于给董文强开小灶的事情,方子业肯定会做一些,但也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 董文强是师兄,之前在实验室里也合作过一段时间的课题,但董文强少来科室临床工作,两人的交际也不是很深…… 刘煌龙这么点了一句后,也就没有深入下去。 而等刘煌龙与陈芳上台后,方子业继续守计时面板回头去想刘煌龙的话时,才意识到自己如今虽然不管人事权。 但在外人的眼里,自己已经有掺和人事权的资格了。 这就是你的底蕴和底气,与你强势与否,没任何关系。 当然,细想一下这件事,方子业觉得自己还是不好插足的,否则就是对他人的不公平。 …… 时间一晃,就是五天过去。 8月6日,周二,上午七点。 方子业穿着订制西装,脚踏着皮鞋,对着镜子打理一下刚理两天的头发。洛听竹已经到了门口的玄关位置换鞋,一边道:“师兄,我去上班了,等会儿记得让人多拍几组照片。” 今天是鄂省科技创新大会举行时间(时间勿与现实对应),方子业和邓勇教授二人都会上台去领奖。 虽然是一群一群的上台,可这也是方子业当前职业生涯社会认可度的高光时刻,洛听竹已经买好了记录的相册! “好的,放心吧听竹,不会让你的相册白买的。” “我把刘教授带来的照相机借来了,等会儿天罗会给我们拍照的。”方子业一边整理的领带,一边再看了看下巴上的胡子。 洛听竹笑着出门了。 方子业则是又看了看时间之后,才拨通了师父袁威宏的电话。 这一次去科技创新大会的只有四个人。 邓勇、袁威宏、方子业、兰天罗。 其他人都是留守科室。 名义上带组的袁威宏虽然离开了,但是刘煌龙等人都在,依旧可以正常开展手术。 就算是术中出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可以随时call方子业,让袁威宏代领奖项。 袁威宏是方子业的直系导师,是绝对的同一团队,是肯定可以代领的。 当然,这样的情况一般是不会出现的。 打通了袁威宏的电话并于他沟通完后,方子业又打了兰天罗的电话。 这一次的四人行,邓勇单独一人,袁威宏则带着两位学生过去。 并非是袁威宏和邓勇耍脾气,而是邓勇住的地方距离近,他开车过去方便,袁威宏这边本来就远,顺路多带两个人。 “出发,陪你们一起去看看我们鄂省的绝对大佬们。”袁威宏接到两个爱徒后,就先给两人打了预防针。 鄂省的最强势专业,并非是临床医学,这一次获奖科技奖的,那更是在全世界都非常牛的专业大佬。 “我们汉市大学也有自己的超级大牛……” 等方子业等人赶到会场时,才发现,会场的空间很大,而且一众老教授甚至不乏有院士坐在了里面。 这些教授,有方子业颇为熟悉的,也有不太熟悉的。 这样的场面,方子业自然也没有经历过,反正就是主打一个见世面。 而后方子业发现,拿到自然科学奖项一等奖的,多是华中科技大学,汉市大学,汉市石油大学的知名教授。 而他们取得的成果,方子业压根就看不懂,但听起来就足够高大上。 涉及到航空、光纤、大数据、探月等诸多高端的领域。 二等奖中,才有医学相关的研究出现,其中也包括了方子业团队的科研成果。 接下来还有三等奖,医学领域的奖项才稍微多了一些。 这让方子业感觉到了,临床医学的研究,目前并不是华国的优势研究项目,临床医学的研究发展,依旧还在路上,需要一辈一辈的人去努力奋进才行。 形式化地排了队,形式化地走上台,形式化地拿到了证书,形式化地拍了照。 很多记者才结束后都去走向了一等奖获奖的诸位教授们,对方子业等人的关注不是很多。 世界很大,医学也只是一个学科而已,普通大众对医学的了解和关注也没有那么高。 毕竟这一次方子业等人拿出来的科研成果,并不具备绝对的震撼力,除了能镇住专业内的人,对外人而言,可能就是可有可无的成果。 …… 下午,一点二十分。 方子业等人自行拍完照后,还给兰天罗拿着奖励证书也拍了一套,兰天罗摆了几个看起来就很尬的姿势。 方子业对其稍微调整了一下后,再拍了几张照片,就开始往回赶了。 回程的车上,方子业当司机,坐在副驾驶的袁威宏则非常轻松地摸着自己的地中海:“今天你们的感受是什么?” “医学的空白和进步空间非常!是一个很有前景的专业。”方子业道。 袁威宏白了方子业一眼,转头:“天罗,你觉得呢?” “我们国家的临床医学专业,除了操作站在相对强势面,基础科研和临床科研的氛围和水平,还是处于相对基础水平。” “与国外相比,我们缺少很多极具竞争力的科研突破。” “如果可以如之前的前辈那样,开发出来几套特色治疗癌症的药物或者治疗方案,那就牛了。”兰天罗开心地笑道。 华国以前有一位老院士,首创了反式维甲酸治疗急性早幼粒,开创了世界的先河。 取得的成就也是世界瞩目的,搭建了一门四院士的传奇,为现在的白血病治疗,奠定了基础并且开创了非常牛的思路。 只此一次事件,就足够上功德簿了。 那两位老前辈,后面领取了由全米国癌症研究基金会颁发的第七届圣捷尔吉癌症研究创新成就奖。 这是世界在癌症研究方面的最高嘉奖,也是米国以外的科学家首度获奖。 “你在想屁吃呢?”袁威宏觉得兰天罗的说法比方子业更加不靠谱。 固然兰天罗的建议是更加牛的,但也要考虑实际情况。 华国那么多代人的努力难道是白费的?全世界那么多团队都在对癌症进行研究,难道天天都是在玩儿? 癌症这玩意儿,不是那么好搞的。 “当然,万事开头难,数十年前,也没有人能够想到,如今的乳腺癌和甲状腺癌的治疗,能够到现如今的水平。” “如果我们团队真的可以攻克一种肿瘤。” 袁威宏说完,又道:“算了,别这么如果了,我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自己太过于好高骛远了。” “我们现在还是好好地开展临床科研吧……” 袁威宏说到这里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袁威宏拿起一看,是研究生部的老师打来的电话。 “喂,您好。” “对,我是骨科的袁威宏。”袁威宏回。 “啊?” “什么?” “优秀毕业生?” “不是,大哥,你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我学生都毕业了两个多月了,你现在才给他搞一个优秀毕业生干嘛?” 袁威宏当着方子业和兰天罗的面,就直接怼研究生部里的老师起来。 方子业和兰天罗都知道,这是袁威宏开心之下,所以就有点“玩嗨”了。 不过今天袁威宏心情好,就让他玩吧。 “不要不要,我可以单方面替我学生拒了。” “优秀毕业生,六月份就开始评了,你现在补一个有什么意义?这玩意儿还要你补啊?”袁威宏傲娇起来。 谁让你补了,谁需要你补了? 但凡你六月份打个电话过来,袁威宏想都不想就同意了,优秀毕业生还能有点奖金和补贴。 但现在,方子业缺你那点补贴? “不要不要,他就在我旁边,在开车,所以不方便接电话。对,我可以代表他。” “履历不够丰富没关系。” “你们在这里打发人呢……” 袁威宏接着阴阳怪气说:“是啊,你们不关注,所以省里面就关注了啊?” “刚颁奖回来,你们是不是最近才看到新闻还是最近才得到通知,所以才临时补一个啊?” “优秀毕业生这证书,有啥好拿的嘛。” “……” 雪中送炭恩情要记住,锦上添花的光环,可有可无。 在看到了新闻之后,临时找补给方子业一个优秀毕业生,这工作做得真好。 之前方子业也申请过,但是被拒了,原因就是方子业在博士期间的产出太少,毕业也太早。 袁威宏挂断电话后,就道:“子业,优秀毕业生,我替你拒了啊?” “没事儿,师父,这东西本来就是过时不候。” “补一个,虽然是好事,但多多少少也有点侮辱人的意思了。”方子业无所谓地说。 兰天罗在后座说:“都拿到了省级的奖项,一个优秀毕业生,肯定不在乎了啊。” “这些老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打电话来说补一个,还不如不打这个电话。” “我师兄,需要它补奖励么?”兰天罗也学着袁威宏的样子道: “问就说履历空间不够,写不下。” 今年的方子业只能拿二等奖,明年可能就是一等奖,甚至都有可能到全国的自然科学奖励中获奖了。 高度不一样,视野也就不一样了。 优秀毕业生对普通的硕士博士肯定是找工作的加分项,但在方子业这里,履历上根本写不下你这个东西。 袁威宏再回头:“天罗,你有点皮啊!?” 第466章有没有遇到麻烦(求订阅) 第466章有没有遇到麻烦(求订阅) “他要出院?可以啊,你让他直接签字出院就可以了。”“你就说想要提前安排手术是不可能的。”方子业回了手术室后,还没上台,就接到了值班医生的电话。 说是科室里在院的病人说想要提前安排手术,他家里是谁谁谁,如果不同意的话,他就要出院去同济协和。 方子业听到电话后,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同意。 出院和住院都是自由的,除非他有生命危险,否则的话,就只能尊重他人的命运了啊? 住院想插队,手术想插队的人多了去,方子业如今都已经麻了。 “我上级说你可以签字出院,也可以转去其他医院。” 电话另一头开着扩音的声音刺入耳朵,方子业一边继续听着对方病人的回话。 “你这个小同志怎么回事吗?我都给你讲了,我们都等了很久了,住院排队排了一个半月,我好不容易住了进来。” “你又说不给手术,要排队,还要排一个星期?” “你就不能换位思考么?” “假如这是你的亲戚,伱怎么想?”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声音犀利干练。 方子业听到这里,先挂断了电话,而后放弃了洗手,踩开了气阀感应门,进到手术室给刘煌龙汇报。 “刘老师,我上去处理一下,这件事值班医生不一定能处理得好。” “行,你去吧。” 刘煌龙都没抬头,只是道:“想出院就出院,签字出院,排手术是根据流程走的。” “估计他是看到了我们明天提前排了一個小孩,所以闹腾。” “但这个小孩是有特殊情况的,进医院的时候就讲清楚了七十五岁以上的老人,还有十周岁以下的小孩可能会酌情提前手术。” “他不同意也没办法。”刘煌龙很强势。 明天提前安排了一个小孩手术的事情,方子业还真的不知情。 但不知情归不知情,也不能直接问在手术台上的刘煌龙。 明天是周三,是陈芳副教授组的手术日,所以方子业就给刘浩江打了一个电话,问清楚了提前安排手术的病人是怎么回事。 刘浩江道:“业哥,明天提前安排手术的病人是上周五住进来的,现在八月份了嘛,他想赶在开学之前能够康复一些,然后去读书。” “不然错过了就要耽误一年了,他也排队了很久。” “所以我们综合考量了一下,就将他的手术临时提前了,明天我们加班做一台,不影响正常的手术秩序。” 方子业闻言点头:“好,我知道了。” “浩江,你那边能忙得过来么?如果忙不过来的话,你就给我说啊,我给你派个人。” 陈芳副教授组的刘浩江博士,是最累的跟班住院总,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他个人身上,方子业是真的怕耽误了他的学习时间。 “没事儿业哥,现在已经有师弟帮忙了。” “业哥,我还在练功房,后续我们再联系?”刘浩江当然也不会摆烂,觉得没有办法与其他人比拼就不努力竞争了。 “好。”方子业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等方子业穿着洗手衣,戴着帽子口罩出现在创伤外科医生办公室时,病人和家属还在吵吵。 现在他们的矛头已经直接指向了‘插队’事宜。 “方老师。”冯俊峰马上往方子业身边赶来。 病人家属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她也认识方子业:“方总,你们医院不能这么不公平啊,大家都是排队进来的,为什么别人就能提前手术?” “我爸这么大年纪了,也排队排了这么久,他还有心脏病,你们就不能酌情优先考虑给他做手术么?” “我给你讲,我父亲这一辈子太苦了,我们做儿女的……” 方子业认真听她说完,而后道:“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小孩啊,但你肯定上班对不对?” “明天加的一台手术,是我们医生用我们的休息时间给他多加了一台,他要去读书,理解一下嘛。” “而且入院谈话的时候,我们就讲了,高龄患者以及十岁以下的儿童,可能会酌情提前安排手术。” “早!” 方子业的话还没说完,穿着牛仔长裙的女人就道:“方医生,你也别给我说这么高大上的理由,我父亲也同样排队这么久。” “你们能加班给其他人提前安排手术,为什么不能给我父亲安排?” “你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要出院,我还要投诉你们……” 方子业闻言,沉默了两秒:“你们如果想签字出院去更好的医院,这是你们的权利,我们科室是不能拒绝的。” “但是手术排序,是我们科室的内部工作。我们的精力有限,每天最多只能尽量保证两组四台的手术量。” “如果累了的话,我们也会考虑休息。” “我们也是正常人,我们同样有选择加班和不加班的权利吧?” “你父亲的不是急诊手术,所以没有提前必然要安排手术的指征。” “所以,我没办法满足您的要求。” 方子业都醉了,这么大几个人,非要和一个小孩去较劲。 他是要去上学的啊?他也想早点手术,但他暑假前就排队了,安排到了八月份才入院,这容易么? 不容易的。 但医疗资源有限,这是没办法的。 “那别人也不是急诊手术啊?你怎么就能……”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 另一个病人家属进来了,是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年,他左右看了看后道:“方医生,我小孩明天的手术取消吧。” “时间可能太晚了,我担心你们的身体和状态都不够好。”青年非常谨慎地把责任归到自己单边。 但他的神态表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过来为方子业解围的。 方子业看了看青年。 青年又笑了起来:“方医生,这是我和我家人共同讨论之后的结果,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青年说完,就又离开。 病人有知情同意和知情拒绝权,他说要取消手术,只要一句话即可。 方子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女士,现在您应该没得说了吧?” 方子业面前的女人眼珠子转了几圈后,忽然道:“方医生,我父亲愿意在晚上做手术,他手术意愿非常强烈,我们也相信你们的手术技术和手术安排。” “反正现在有一台手术空出来了,谁做都是一样的对吧?方医生。”女人笑靥如花,语气略带讨好。 方子业不得不佩服她的思维灵动以及臭不要脸的脾气。 “不好意思,安排不了。” “我要去手术了,我们科室现在,所有的手术都是按照排序来的,你也不要有意见了。”方子业说完。 又对冯俊峰道:“俊峰,你给手术室打个电话,说明天陈教授组的第三台手术取消。” 方子业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不患寡但患不均。 这一次的安排,科室也不是一点责任没有。 大家都是排队,别人家的小孩要干嘛与自己有啥关系? “方医生,怎么安排不了?您刚刚不还是安排了嘛?”女人道。 方子业则反问:“如果我安排了你父亲,我保证肯定还有人前来闹,到时候我怎么办?” “所以安排不了,姐你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课堂了,我犯了一次错误,肯定不会犯第二次的。” “我要去手术了。”方子业说完回头。 女人冲上前来,低声戏谑道:“你一个小医生你牛什么啊?” “让你提前安排是给你面子,你以为你不答应,我就安排不了么?” “这个世界,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方子业闻言道:“我听从上级的吩咐。” “但我现在要去手术,如果女士你想出院,可以直接找值班医生办理,如果你有其他要求,我们尽量满足。但提前安排手术的事情,肯定安排不了的。” “我要去手术了。” 方子业说完离开。 女人有点挑衅地当着方子业的面就开始打电话,而且与方子业一路走到了电梯大厅,而后才去了步行通道中避嫌。 好歹她还知道避嫌。 方子业则轻轻摇头,而后往电梯厅走去。 …… “刘老师,明天陈教授组的第三台手术,病人家属自行要求取消手术,另行排队。”方子业汇报说。 刘煌龙闻言抬头一愣,想了想才叹了一口气:“好人难当,在医院里,好人更难当。” “这个小孩的家属是通情理的。” “就是小孩估计得多拖半个月,到九月份中旬才能去学校报到了。” 方子业沉默,而后转身出去洗手。 刘煌龙等人也没说什么,方子业如果要上台的话,那主刀权肯定是要优先交给方子业的。 而且方子业好几天没做过手术了,估计也是想得慌。…… 手术因为方子业的介入,至少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就在今天的下午五点二十分,结束了手术全程。 做完了手术后,方子业再核查了一遍患者的活动度情况,才道:“天罗,送病人回病房吧,注意术后医嘱一定要细致。” “记得加点激素静脉滴注,减轻神经水肿。”方子业交代了一遍。 “好的,师兄。”兰天罗有点开心地推着床尾,看着洛听竹拉着床头,两人与巡回护士一起往科室里送病人而去。 刘煌龙摘下了手套之后,才笑着道:“恭喜啊,方医生,拿到了奖励证书后的心情怎么样?” “还不错。”方子业一边拿起手机,一边于刘煌龙并行出门。 今天是袁威宏的手术日,但袁威宏下午家里还有点事,就没有出现在手术室里。 在两人身后,聂明贤和吴轩奇二人则是立刻加速冲了出去,一看就是要在手术结束后赶去动物试验室里疯狂练习。 “只是还不错嘛?”刘煌龙一边看着吴轩奇二人的背影,一边追问。 “那应该就是很不错。”方子业道。 刘煌龙点头道:“嗯,心态放好点,不要因为科室里的事情,就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好事成双,两种省级的奖项,啧啧,子业,你这底蕴是越来越厚了啊。” 方子业闻言则刮了刮鼻子说:“刘老师,我现在的积累,应该还算不上底蕴吧?最多算一点点积累。” 洛听竹近期刚给方子业科普过底蕴这个词,内心蕴藏;底细;事情的内涵;文化的涵养。 每一种方子业都不搭边。 刘煌龙闻言顿步沉吟了片刻才道:“的确,子业你现在还没有独属于自己的团队,现在的团队基本上属于拼凑。” 刘煌龙的话说得很直白,现在方子业的团队,终究邓勇教授有自己一摊子事,袁威宏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学生队伍。 方子业成长起来后,会如同农村分家一般的暂分出去。 聂明贤不用多提,他不会屈居于人。吴轩奇和他刘煌龙终究只是过客两人。 方子业的师弟揭翰和兰天罗两人更与方子业谈不上团队关系。 师兄弟之间,之后终究也会各自分开。 当然,最能算作方子业团队成员的,也就是揭翰和兰天罗了…… “不过拼凑的团队,也是团队。以后只要相处得够好不闹掰的话,还是有机会共赢。”刘煌龙又给方子业指点了一句。 “谢谢刘老师,我也是这么想的。” 方子业跟着刘煌龙再次慢步前行,微微偏头:“不过我又不是这么想的,流动的团队,或许会更优于绝对固定的团队。” “为什么这么说?”刘煌龙觉得有点意外。 “我也不好说,我只是有这样的感觉。”方子业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 …… 方子业与刘煌龙别过后,就给洛听竹发了一条信息。让她先回去,他还要去病房里看一眼。 下午的那个病人最后到底如何抉择,现在情况是怎么样,他这个住院总不能当甩手掌柜。 因为一旦闹了开,让一个值班医生和专业型硕士师弟去背锅,这不是方子业的秉性,也没有哪个老师这么教他方子业。 不管是方子业刚到中南医院时的李诺住院总,还是后来才上任的金宏洲大哥,都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方子业还真算来得巧,这会儿家属又在和值班医师在掰扯—— 而看到方子业出现后,老人的女儿仿佛是抓住了救星一般地说:“方医生,正好你来了,我也算是找到了说理的地方。” “我们之前已经住院了对吧?现在病情也还没解决,我们肯定是需要继续住院治疗的,但是值班医生说,我们需要继续排队……” 方子业看向冯俊峰时,冯俊峰马上推了推眼镜汇报:“业哥,他们都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账也结了,病历、医嘱也已经出院办结。” “李师兄都已经通知了新病人过来住院,住院手续也办理完了。这会儿她们又说要重新住院,那哪来的床位啊?” “现在科室里所有的床位都满了。” 方子业听懂了,也就是说,女人还是给她的父亲办理了出院手续,本打算去更好的医院就诊,但没想到的是,可能没有医院愿意接收,所以她又折返了回来。 女人的表情稍微有点尴尬,语气也有点闪烁:“方医生,我之前的确是糊涂了,冲动之下就办理了出院手续,这是我的错。” “还烦请你能看在我父亲年事已高,而且行动不便的情况下,格外通融一二,别让我们再排队了吧……” 女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格外谨慎,恭恭敬敬的。 自从方子业走后,她可算是把自己的关系网都打了一圈电话,但最终落实在中南医院的领导层时,所有人的回复都是,专科的手术排序,自然是专科的医生来安排。 大家都是在排队的,想要搞特殊怎么行? 方医生他们怎么安排,你们就怎么排队就行了,想着插队就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 对,女人听得非常清楚,有三个中南医院的行政高层,都特意地提及了方医生三个字,说法出奇一致。 而且女人非常确定,自己的朋友是真的给他们打过电话的,但是他们一点面子都不卖。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女人一开始思来想去,觉得是创伤外科“奇货可居”。 想要去同济和协和住院治疗,办理了出院手续后,她就又开始打电话,但得到的回复让她当时就傻了眼。 同济和协和医院的熟人都打听过了,说是这种疾病,那边目前还没有常规开展,暂时还无法接收这样的患者。 如果他们有住院手术需求的话,可能得年底去住院…… 并且,对方还推荐了中南医院的方子业医生。 这是啥意思呢? 女人就算是再冲动无脑,也是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从中南医院外面折返上楼。 只是她这么闹腾一圈,本来住到的床位又顺位给了下个住院患者…… 方子业听完看了看老人,老头头发稀疏,发色半白,满脸的岁月斑,坐在轮椅上,整个人缩在一团,这会儿有点手足无措。 可能不仅是因为治病需要大量的医疗费用,还有自己女儿闹出来的乌龙,让他失了分寸。 “这样吧,姐,你们明天来住院好不好?今天我们医院的确已经住满了。” “剩下的急诊床位,是不能随意入住的。以免有急诊患者需要紧急住院没有床位。” “今天也没有办法办理出院手续了,等明天有患者出院之后,你们第一顺位再住进来,这是唯一比较好的解决办法了!”方子业客气建议。 “这?”女人的脸色觉得有点麻烦。 方子业继续说:“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我们医生也不能赶人,你们同样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遇到了问题我们优选的是要去解决问题,对不对?” “谢谢方医生。”女人谨慎地思考了一圈,最终还是决定同意方子业的建议。 无他,今天她着实见识到了方子业的‘隐形魅力’。 她找了这么多关系,硬是没有一个人说着是主动要给方子业打个电话让方子业提前安排手术的。 直接在方子业这个信息点之前,就统一了口径。 这样的情况,要么就是方子业的家世显赫,要么就是方子业在目前的医院相当特殊,几乎没有人敢轻易去得罪他。 一个医生想要做到这一步,可不容易,毕竟就算是知名的教授,也是世俗中人,需要一定的人情世故。 但在方子业这里,仿佛是人情世故主动在方子业的面前投诚了似的。 “不好意思啊,辛苦你们回家或者就近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我会让排序住院的医生给你们打电话。”方子业说。 方子业不想节外生枝,如果按照原则的话,方子业可以整她们一下,让她们重新排队。 但是,她们第一次的排队是实实在在地等着的,住院不容易,该理解还是要理解一下的。 “谢谢。”女人说完,又回头:“爸,我们先去附近休息一个晚上吧,明天再来住院。” 老人对方子业笑了起来,对自己的女儿客气地说:“好!” “……” 女人带着父亲离开后,冯俊峰才摸了摸额头上的细汗,舒了一口气:“师兄,还是你能行,这个病人家属实在是太难缠了。” “你不知道,在你来之前,她的态度可嚣张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让她们重新排队。” 方子业点了点头:“人都会犯错,只要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或者突破底线,我们也没有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方子业和冯俊峰二人聊天的时候,一个已经做完了手术的老头,一边拄着助步器,一边往这边走来。 他的年纪应该是六十多岁,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身材板正,有一种说不出的阳刚之气。 身侧陪着他的是他的老伴,旗袍黑发,气质优雅,只有脸上的皱纹出卖了她的真实年纪。 “方医生,没遇到什么麻烦吧?”老人的声音很温柔。 “没有没有,老爷子,你这康复得蛮好啊,这么坚持下去,应该还有十来天,就可以丢掉助步器了。”方子业忙道。 这个老头来头可不菲,他的基本信息都是代码,他的真实年级,还是他自己主动透露的。 能够被这么对待的,基本都是大佬级人物。 方子业不愿意让病人之间存在什么“冲突”,这里就是个医院,并不是什么生意场或者其他人的职场斗争地,医院应该更加纯粹一些。 “我也觉得这条腿轻松多了,有很多年都没有感觉到过这条腿的筋骨了,现在很有感觉。”老人很爱运动,这会儿都对着方子业示范着绕踝运动。 看起来很朴素的他,笑容也是非常真挚的。 第467章被吓到的刘教授(求订阅) 第467章被吓到的刘教授(求订阅) “老爷子,运动康复讲究循序渐进,没有必要太着急。”方子业看着对方的大胆,劝了一句。老人闻言,动作微微一顿,思考了三秒钟,又笑起来:“好,你是医生,我听你的。” 这时,他身边的旗袍老奶奶则开口道:“方医生,等会儿我儿子和女儿又会过来,他们想加你一个微信,之后和你请教一些康复相关的问题,方医生你方便么?” 方子业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道:“我现在要去吃晚饭了,再不吃的话,胃受不了,要不明天查房时有空再说?” “方医生你还没吃饭?那你赶紧去吃,吃饭为大。”老人赶紧堵住了自己老婆的话。 而后两人就又朝着病房走廊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冯俊峰声音很细地靠近方子业几步:“业哥,这位信息都是保密的,你加他儿女的微信,是很有力的人脉啊?” 方子业则笑了笑道:“不管哪种医患关系,终究只是医患关系,还是相对纯粹点的好。” 方子业当然懂冯俊峰的意思,但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一种意义,而并非是一定要有什么突出的作为。 方子业是靠着医学吃饭的,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即可。 方子业接着说:“俊峰,伱先去休息吧,今天也忙得挺累了。” “还没吃饭吧?等会儿我叫个外卖送医生休息室。” 冯俊峰闻言,犹豫了三秒钟才龇牙点了点头:“谢谢业哥。” “客气了。我要先走了。”方子业说。 方子业的确有点饿了,洛听竹也已经到家了,两人还可以约着一起去买点菜做晚饭吃。 没有了急诊手术的压力,方子业现在的生活也是格外规律。 当然,今天晚上方子业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把投给兰天罗以及揭翰两人的理论表达形式给拆分出来,然后发给二人。 再要根据两人的反馈,作出正确的修正。 脱下白大褂,走在回家的路上,方子业往右看了看基础医学院侧门而出的萌新医学生们脸上的单纯笑容。 不免有些怀念自己当初的学习时光,那时候是真的快乐,无忧无虑,只要搞好学习即可。 没有手术累身,没有压力伴身,更没有医患关系的烦恼。 不过人越长大,就会面临不同年龄该面临的事情。 搞好教学,是教学医院里混迹非常重要的一环。 中南医院有先例,普外科的贺老师,可谓是国内很多医学生的指路人之一。 或许他的手术没那么好,或许他的手术量没那么多,但他对国内医学界教育和医学生们能够成功上岸考研和上岸执医,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他的确也挣了钱,但谁敢说他没有把执医的通过率打上去? 当然,方子业的教学路线肯定不会和那位贺老师发生重叠,方子业以后要带的是专业型研究生,是骨科、创伤外科的专业医生。 …… 方子业回到家时,发现洛听竹并没有去厨房里做饭,而是钻进了书房里,面对电脑,左手抚胸,右手的手指背部贴着下巴若有所思。 洛听竹并非很投入,方子业开门后,她转身了一下。而后又继续沉浸到了电脑里的内容中去。 等方子业快靠近的时候,洛听竹说:“师兄,我点了香锅,你陪我吃吧……” 她只说话,并未转身。 方子业点头,也走进书房后,随意地瞥了一眼电脑上的内容后,目光轻轻一闪:“这是我们课题组的文章啊?” 方子业如今对创伤外科的单词都是非常敏锐的,因此只要读两行就知道这是关于毁损伤基础理论相关的论文。 “是的,揭翰最近抽空产出的,仅仅十五天时间。”洛听竹不可思议地偏头。 方子业提取到的重点却不是这个:“兰天罗和揭翰他们经常让你帮忙修改文章么?” 自己组的文章在洛听竹这里,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这很正常啊师兄,我们以前就是一個课题组的,我们现在还是一个实验室的,我改一下顺便也学习一下,不是很正常么?” “揭翰师弟在论文写作方面,是真的有独到一面。” 洛听竹解释完又侧挪了一下椅子,给方子业腾出一定的电脑视野后又道:“而且师兄你现在的任务更忙更重,这些基础的事情,他们两个都说不想让你太操心了。” “功能重建术的教学、上肢毁损伤的治疗、上肢功能重建术、短肢栽植,体外微型循环仪的探索。” “师兄,其实你一个人的压力才是最大的。”在不知道方子业可以加点的情况下,洛听竹满脸都充满着心疼。 侧目而来,蝌蚪眼眶内墨黑色的眸子水灵灵,平静的面容,有一种自然的安静。 “其实也还好。”方子业有点愧疚。 不过两位师弟的脑补,其实合情合理。 “这算还好啊师兄?”洛听竹摇了摇头:“师兄,你是不是没注意到这么一件事啊?” “一般情况下,是开发新内容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学习的速度,但你的开发新术式速度,能甩他们一条街。” “都不知道你平时脑子里是进行着怎样的风暴。” “所以今天,邓勇老师特意找了一下我,让我关注你的休息时间,可以一定程度地减缓新术式的研究推进。” “自己人都更关心你,而不是你的产出。”洛听竹道。 邓勇今天打来的这个电话,是让洛听竹的内心暖暖的。比起那种压榨的老师,邓勇能够在大喜中保持清醒,证明他是真的把方子业放在了心里当徒弟,而不是放在路上当牛。 “嗯,也还好。” “其实这个问题刘煌龙教授之前就探讨过了。新术式的开发速度不能过快。” “过犹不及,到时候科室里的手术类型如果太杂的话,反而不利于学习!~” “所以,我打算把上肢毁损伤和上肢功能重建术搬运一下。”方子业说。 “听竹,你要不要喝点东西?” “你帮我们修改论文,我请你喝饮料。”方子业客气得‘生分’。 “喝什么?茶颜?”洛听竹问。 “都行!~”方子业是不挑的,如果非要方子业选,他更喜欢咖啡,而不是奶茶。 奶茶甜得太腻。 “师兄,你刚刚说的搬运一下是什么意思?”洛听竹好奇问。 搬运?洛听竹更熟悉的是搬运术手术。 “嗯,上肢的业务本来多是手外科的,我们医院的手外科如今非常紧缩。虽然邓老师和韩教授过去填补了带组教授。” “但实力还是下滑严重的。” “我听人说,温东方老教授看到这样的局面都想廉颇带刀。重新顶起临床,但温教授今年都已经六十九岁的高龄了,怎么可能活动于临床之中?” 方子业接着道:“而且手外科非常有可能成为我的一个跳板。” “特殊的局面,用特殊的形式,破格提升……” 方子业把其中的利弊给洛听竹分析了一遍。 其实对方子业而言,如今不管是手外科还是创伤外科,方子业都可以玩得转。 手外科的核心技能缝合术和切开术,在方子业的手里都已经是5级,随时都可以接手。 洛听竹说:“师兄,你破格升副教授我倒是能理解,这破格提副主任医师,是不是太孟浪了?” 洛听竹有点迷。 副教授是教学职称,优秀的博士毕业之后,可以特聘为副教授,方子业博士提前毕业,先挂名讲师,而后提副教授,倒是情理之中。 但是副主任医师? 国家对副主任医师的职称审定就是中级职称至少三年,常规是五年,这一般是很难打破的。 “这个暂时还不能给你说,也还没有定下来。” “如果有人愿意帮忙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方子业说。 洛听竹也就不再追问了。 过了一会儿,外卖就到了,方子业与洛听竹两小只就移步客厅开始干饭。 …… 翌日查房的过程中,方子业非常着重地检查了单独由刘煌龙等人操作的术后病人的相应活动度情况。 中规中矩! 不说特别好,但也不算特别差,比术前提升了蛮多,但如果要与方子业自己操作出来的功能康复情况比,那肯定是没得比的。 自然,这些细微的变化,病人和家属都是难以发现的。 在方子业检查完后,病人笑嘻嘻说:“方医生,谢谢你啊,我老婆的膝关节和踝关节的活动度已经非常好了。” “之前很多年都是困郁于拐杖,但就在昨天,她放开了助步器,自己慢慢走了两步,她都快哭了……” 中年这么说的时候,在床上的中年妇女道:“什么叫快哭了?我都已经哭了。” “方医生,你不知道,因为这条腿的残疾,我丢了我之前的工作,我现在就是一个游散的闲人,做饭还行,去买菜都不方便……” “还有我想出去散步,跳跳舞都不行,我之前是舞蹈老师……”中年妇女讲起自己的过往,又双目通红起来。 舞蹈老师,腿废了,那职业生涯自然也就到了终点。 “继续好好康复,不能着急,过犹不及。在医院这段时间,还是不要丢助步器行走!” “因为你的肌肉萎缩比较严重,所以你还是要坚持抬腿的训练以及肌肉的专项练习……”方子业交待道。 “好的方医生,我听你的,我十年都熬过来了,也不怕这么几天或者几个月。”中年妇女接过自己老公的纸巾,擦拭完眼泪之后又笑了。笑着笑着就又哭了。 正常人是难以理解‘半残疾人’的生理和心理创伤,绝对没办法百分之百共情的。 “好好休息,好好平复一下心情,以后你应该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可能不如正常人那么活泛,但如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还是值得期待的。”方子业说完,就走向了下一床。 “方医生,刘主任……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手术啊?”下一床病人的家属和患者都是热情地喊了起来。 她是一位六十二岁的老奶奶,膝关节严重僵硬并神经功能受损。 是术前病人,来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每天都希望自己可以早点手术,然后也学隔壁床的‘妹妹’那样下床。 “下周再安排手术,不着急啊!” “慢工出细活,我们不能为了手术量就加快手术节奏,也要在你手术前,对你的病情和其他的基本情况进行综合评估。” “比如说你如果冠心病和糖尿病的血糖控制情况不佳的话,那么这次的手术是肯定不能进行的。” “冠心病会增加术中风险,糖尿病则是让你术后难以愈合。”方子业解释道…… “医生,我一直都严格忌口的,几乎处于绝对控糖。”老人忙道。 比起吃甜食,正常的行动让她更期待,她也想出去遛遛弯,甚至出去跳跳广场舞,而不是坐在旁边看其他的老姐妹跳舞。 …… 一圈查房下来之后,方子业等人就又下了手术室,开始一天的牛马生活。 时间如水,一晃又是差不多一周时间过去。 8月17日。周五。 创伤外科,主任办公室。 当刘煌龙听到方子业目前手上还有两篇正在修稿的论文后,右手的热茶直接就滚出了茶杯,往刘煌龙的手心处爬了去。 “嘶嘶嘶!” “我草!”刘煌龙忍痛将茶杯一丢后,赶紧去冲洗。 右手一边享受着凉水冲散热量的快感,一边偏头不可思议地道:“子业,你是论文制造机么?” “一个月时间一篇论文出产就算了,你怎么还能搞出来两篇?” “就算你们所有人全军出击,也不至于啊?” 刘煌龙知道方子业组里面很多人,但是就算这么多人同时写一篇文章,应该也需要几个月才对。 怎么上一篇文章在上个月月末才发表,现在又有两篇文章待投稿。 方子业轻轻一笑道:“刘老师,这是秘密。” 揭翰脱产前留下来的东西,方子业是肯定不会泄密的。 刘煌龙的嘴角和眼角,包括右侧的侧脸都开始轻轻颤抖如同肌肉痉挛:“你这么搞,你老师袁威宏顶不住的,可能一不小心就被你顶上去了。” 方子业出产的文章,如今可不是什么垃圾文章。 少说也是影响因子十多分。 按照这样的产出,袁威宏很可能近几年就能被破格评为杰青,不到四十岁就可能被装上一顶长江的帽子。 这两个不冲突,杰青是科技相关的荣誉,长江则是教育部的嘉奖提名。 方子业有点无力吐槽,什么叫被我顶上去?这刘教授也是个喜欢开车的人。 “刘老师,这不是很好么?老师对我有恩情,现在正是回报的时候。而且,我的很多想法都是在我老师的帮助下得以成熟的。” “老师就是我的带头人。”即便袁威宏不在,方子业也是表起了忠心。 方子业的每一篇文章,袁威宏都不可能缺席。 至少是二作起,很可能是通讯,共一作。 如果低于二作的话,那肯定是其他人发表的文章,挂了两个人的名字。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八分的论著之恩,八百分以报,甚至更多,主打一个大家都开心! 刘煌龙脸皮的痉挛更加剧烈了:“……” “子业,你有没有想法读个博士后之类的?我能带的。” 刘煌龙嫉妒了! 要不你再混一个博士后经历吧? 方子业闻言就说:“刘老师,我还有一个师父也能带,我打算明年挂职,到时候直接答辩。” 博士后流动站经历,方子业是不打算全职的,混就行了,反正有足够的产出可以出站。 刘煌龙沉默了许久,才无端地感慨了一声:“我都有点后悔以前从中南出走了。” 方子业则不以为然。 如果不是袁威宏,以自己硕士复试期间的表现,你刘煌龙能正眼瞧我一下算我输。 所以我还会是我师父的学生。 当然,这样拉仇恨的话就不用说了。 …… 到了手术台上,组里面的主治秦葛罗早就羡慕得发紫了,一边当助手,一边说:“威哥,你就只是比我早了一年上住院总,怎么你的运气就这么好呢?” 秦葛罗的第一个硕士学生周小山已经进了科室里,不说是天线宝宝,但在秦葛罗的视野里也差不多。 袁威宏则阴阳怪气道:“葛罗,就算你是在我这一届上住院总,子业也归不到你头上啊?” 我袁威宏没下住院总就是硕导,你秦葛罗下了三年才成为硕导,你不该反思一下为什么么? 你拿课题的时间太晚了,你的科研积累还是不行,你也只能干看着。 袁威宏虽然说得隐晦,可秦葛罗还是听懂了,再想起威哥的传说,立刻闭嘴。 与袁威宏比阴阳怪气就算了吧,威哥用嘴巴打起人来,邓勇都不是他的对手。 邓勇教授也只能说是以权力压人,而不能以自己的‘魄力’让袁威宏臣服。 袁威宏见秦葛罗不再说话,又看到方子业是一个人进手术室的,便问:“诶,刘教授和聂明贤呢?今天怎么没来呢?” “子业,早上刘教授不是找过你了么?” 方子业就在袁威宏的侧对面做二助,一助是兰天罗。 方子业闻言道:“刘教授说他想休息一天,另外聂明贤大哥也说先好好休息一下,昨天手术太累了。” 兰天罗赶紧解释说:“师父,昨天是周四,彭隆副教授组目前还是只有一个手术日。” “新的手术室要在九月份才能分拨给我们科室,到时候手术日就可以相当充裕了。” 袁威宏就有点失落:“是这样啊,那就算了吧,本来还想给他们分享一些好消息的。” 袁威宏笑呵呵道。 如果说以前他的飘是装的,那么现在他的飘就是真的! 如今小组内的气势如虹,莫说是中南医院的骨科压不住了,省内其他的骨科也同样压不住。 袁威宏作为最直接的受益人之一,以后把刘煌龙赶出去并取而代之成为行政主任指日可待。 当前医院对袁威宏的政策是什么,你继续搞,你不用下乡。正好今年的卫生健康委员会下文了,下乡支援不再是绝对的升职要求了。 只要你足够优秀,你可以事后补一下,先把职称提升上去。 所以,今年的十月份,袁威宏继正高的研究员职称,副高的副教授职称之后,专业职称也将从主治医师提升为副主任医师,是实实在在的‘三高’人员。 “你说刘教授是不是被我们组的氛围给吓到了?所以需要冷静冷静?”袁威宏上一句说算了吧,下一句又开始了。 方子业和兰天罗两人都没回话,只敢在内心吐槽。 秦葛罗则是仔细地考虑一下后道:“威哥,你是真的猛啊,能将刘教授以吓到的方式镇住,估计省内也就是威哥你一个人能做到这样了。” 刘煌龙是谁?科研大佬并临床大佬。 履历看起来比创伤外科的巨擘段宏还要好看一丢丢。毕竟刘煌龙只比袁威宏大了一岁。 “那有啥?刘教授不也只比我大了一岁?” “当年是当年,以后是以后,以前他比我们更优秀,不代表永远都比我们优秀。” 袁威宏说着,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学生,终究还是本着为人师的考虑,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只是袁威宏那眼角的鱼尾纹怎么都拉不开了,满脸估计都笑成了菊花。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袁威宏当初种下的种子已经发芽。 不仅仅是方子业,还有兰天罗,兰天罗是袁威宏以延迟晋升,几年内不收学生换来的学生。 当初的袁威宏可不知道自己可以打破当初的“禁令”! 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会心一笑后,就投入到了手术当中。 手术是正经的事情,丝毫大意不得。 病人也不是试验素材,承担不了试错成本,因此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不过,方子业发现,兰天罗的心思比自己更加纯粹,他与自己同样喜欢看患者的笑脸,看到患者康复。 但兰天罗是更加喜欢! 第468章第一台远程会诊手术(求订阅) 第468章第一台远程会诊手术(求订阅) “方医生好。”“方医生。”第一台手术结束后的午餐间歇,方子业一路走来,遇到了非常多的生面孔打招呼。 方子业并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只能点头尬笑。 不管是谁,都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老师你好。 跟着方子业一起去吃饭的严志名满脸的艳羡之色:“子业,你现在的知名度,堪比教授,一般的副高估计都遇不到这样的场面。” 方子业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好在一路从手术间穿手术室通道、下更衣室到了误餐室时,方子业才遇到了一个熟人。 肖兰,之前创伤外科的巡回护士,如今转去了骨科二病区的手外科,继续跟着邓勇教授配合创伤外科的手术。 如今的毁损伤相关的专业器械和巡回护士的团队,是手外科与创伤外科杂糅而成的。 方子业别过了严志名才走向肖兰:“小兰姐,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肖兰的年纪比方子业更小一些,所以方子业对其以小兰姐相称。 肖兰举着头左右看了看,才轻轻地压低声说:“方医生,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是你的老师袁老师让你出名了。” “最近几天……”肖兰把原委给方子业讲了一遍。 方子业的脸皮瞬间有几分僵硬起来。 师父还是那个师父,袁威宏也还是那个袁威宏。现在的袁威宏,已经不浪自己了,开始浪学生。 据肖兰说,袁威宏说自己很心累,学生一个比一個不消停,文章一篇一篇地给他审,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 再论专业,方子业这个不孝徒弟,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让他这个做师父的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据说,袁威宏在一场多学科联合的急诊手术中说完这话,就差点被打了,好在袁威宏有一套自己的‘公关攻略’,这才免去了拳脚之灾。 方子业非常佩服自己老师袁威宏的一件事就是,如果你给他阳光,他就可以灿烂,你给他颜色,他自己就是染坊。 什么不高调之类的,那是不存在的。 “谢谢小兰姐啊,有空一起吃饭。”方子业内心虽无力吐槽,但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 黑红也是红的一种。 肖兰道:“好啊好啊,我到时候和小洛约。” 肖兰比洛听竹大一岁,而且之前洛听竹在创伤外科手术室时,与肖兰有一些来往,两人的关系能说得上不生分。 …… 搞明白了事实真相,方子业给严志名解释时,严志名的表情一僵,差点噎到。 好不容易整理了一下咽部的难受感后,才道:“子业,也就是你们几个能够压得住威哥的脾气,要是换一个学生,以威哥的行事风格?” “早就被人喷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袁威宏自己够飘,那是他在同一年年龄段的人群中足够优秀,别人就算有心想要吐槽,也得考虑到袁威宏自身的积累。 飘是飘了点,做事没问题。 嘴嗨这种事,是不会被定罪的。 看不惯袁威宏的人不少,但同年纪能打他的人也不多,即便是有,也不会说要正面硬刚。 “我师父也就是这样的脾气,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 “对了,师兄,伱现在的临床积累怎么样?明年有没有机会能够拼一下?” “就是明年来我院应聘的人,估计会比较凶悍。”方子业转移了话题。 严志名的表情又尬住了,似笑非笑起来,语气也很弱:“我啊,随遇而安,主打一个佛系。” 严志名没办法啊,论科研积累,在课题组里继续混,他不会比别人差,甚至更好一丢。 但如果与王元奇这种临床操作非常优秀的专业型博士,严志名是不占优势甚至处于劣势。 所以留院这件事,严志名也就偶尔想一想。 严志名继续说:“我估计就连董师兄都得更改方向,留院实验室工作了。” 董文强,本该在今年就毕业,但因为方子业的存在,再加上师父邓勇对王元奇的偏爱,自行决定延毕一年。 方子业闻言抿了抿嘴:“其实从现在这个角度回头去看?” “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怎么讲也没有意义。” 董文强是师兄,但是我提前毕业属于是正常的抉择,没有必要为师兄你让路就不提前毕业。 按资排辈是礼遇,临床工作讲究的是根本实力。 多饶了你几年时间积累,你都没有积累过,那你还能有什么好冤屈的? 严志名闻言就不再纠结这件事,免得惹方子业不快。 两人干完饭,就再度回程往手术室方向赶。 方子业回程时,依旧是有陌生人和方子业打招呼,一口一个子业,一口一个方医生,一口一个业哥地叫个不停。 其中,除了血管外科的人方子业认识外,其他的大部分人方子业是真的不认识。 “好好好。” “我接一个电话哈。”方子业一边点头,一边开始掏响起铃声的手机。 抬起一看,方子业的心情咯噔跳动了一下。 魔都六院郑海东。 这七个字,可不是一般的电话,需要比较谨慎地回复,与他交际的过程,应该类比于段宏教授这般慎重。 这是对前辈的尊敬。 “严师兄,你先回手术室,我去接个电话。”方子业侧身往一个角落行去。 而后马上开始接通了电话,热情道:“郑老师好,我是中南医院的方子业。” 方子业生怕对方是打错了电话。 “子业你好,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吧?”郑海东的语气比较正式浑厚。 “没有,郑教授,我刚吃午餐回来,准备去手术室。”方子业说。 “进手术室?今天是方医生你们组的手术日?”郑海东的回话有点惊讶和迟疑,而后马上道:“方医生,我们这边,目前有一个非常适合的毁损伤患者。” “刚从现场接来打算走120进到我院急诊科,可于两个小时后左右开台。” “所以如果方医生你有空的话,我们打算请您过来给我们示教一台毁损伤手术……” “就不知道,方医生你能不能抽出来这个时间。”郑海东教授的话非常客气。 方子业闻言,略迟疑了几秒钟才道:“郑教授,现在是工作日,所以情况比较特殊。” “如果是非工作日的话,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方子业差不多算是直接拒绝,但也留了余地。 工作日,所有的工作都应以本院的工作和手术为重。 在工作日去做会诊手术,这是人品有一定的问题。 本职工作都没做好,还想着去做其他的? “嗯,的确,方医生,这倒是我们考虑不周了,既然这样的话,方医生你先忙。” “后续如果有机会了,我们再行合作。” “我也会一边搜寻相关的病例,主要是近期,我也接到了许多的电话,问我们医院是否可以完成方医生你们那样的相关术式。”郑海东教授依旧客气道。 非工作日的会诊手术,都属于来是人情不来是本分。 工作日期间的会诊手术,属于是离岗。 “不好意思啊郑老师,工作日我们科室安排的手术量不少,所以暂时走不开。” “我们后面随时联系。”方子业婉拒了郑海东的提议,但也给了一条退路。 去魔都六院会诊手术固然是对自己的知名度有极大提升,甚至可以快速地提升自己的江湖地位。 魔都六院在骨科的知名度,完全不是同济和中南医院可以比拟的。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还是第一时间地返回了手术间。 其他人都不知道方子业拒绝了什么,方子业也暂时没有说开这件事。 手术得以继续! 方子业在手术进行的过程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直到手术结束后,方子业才又重新审核了一遍手术的质量表达后,这才单独靠近了袁威宏,而后将郑海东教授给自己打电话的事情,请教了袁威宏。 袁威宏的步履一顿,手机一时间怎么都塞不进裤兜里,右手轻轻颤动:“真,真真打电话请你了啊?” “我还以为郑教授就只是客套客套。” 魔都六院的骨科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华国骨科综合实力的巅峰,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管是积水潭、京都三院、华山医院、中山医院等顶级医院,都不可否认在骨科专业领域,魔都六院与其是一个梯队的。 而反观同济医院、华西医院等骨科,其实在全国也就是一流水平。 中南医院的层次可能就是二流三流这样子。 其实袁威宏和邓勇等人的想法都是,郑海东教授等人就只是客套客套,他们拿到了相应的理论后,肯定会自给自足。 自己去研发如何开展毁损伤相关的治疗,而不是请一个中南医院的方子业去做会诊示教手术。 这样的事情,以前就没有过先例! “郑教授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但今天是工作日,我就拒绝了。”方子业道。 今天的病人不是兰天罗直系辖管,因此不必送病人回科室,这会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了上来。 闻言略咂舌道:“师兄,今天是周五。”医学的积累是需要不断提升的,单纯的资质,很难一跃就达成不可思议的成就。 不比数学。 然则,方子业这个年纪,能够被魔都六院邀请去会诊手术,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后方子业还给拒了。 虽然拒绝得有理有据,也是情理之中,可方子业的选择? 就算是兰天罗也觉得有点“硬”了。 方子业点头道:“今天的确是周五,后面就是周末,但郑教授也没说什么。” “而且师父,我个人还是觉得,不管是什么时间点,我们择期安排的手术没有完成,我就还不能离岗。” 方子业自己接受到的传统教育就是有一定的规则意识。 如果自己一走,自己的手术室里出现了什么问题没有被解决,那怎么办? 到时候自己就算把外院的手术做得再好,科室里都会面临麻烦。 除非是特殊的急诊情况还有就是领导的调任,否则的话,方子业是肯定不可能离岗的。 袁威宏闻言说:“我觉得郑教授等会儿还会给你打电话,你赶紧去找一下邓勇教授和刘煌龙教授。” “这种去外院会诊的事情,他的见识比较多。” “至少也要打个电话。” “这种往上级医院会诊手术应该注意的一些细节,自己要做全礼数。”袁威宏催促道。 方子业想了一下,也就点了点头。 会诊手术,不仅仅是去做一台手术,同样是展现一个科室,一个团队综合实力的过程。 而且,这个期间还可能要与对方交涉清楚,自己过去到底是做助手还是做主刀,如果是做主刀,还需要对方帮自己完成飞刀定点执业的注册。 定点执业,是医学的一项基本规章制度,如无必要,还是要尽量考虑周全些。 那种随意人前显圣的行为,非常可能是作茧自缚。 “师父,我想带着天罗和我一起过去。”方子业问袁威宏的意见,同时看了看兰天罗,问兰天罗自己的意见。 兰天罗有点兴奋的点了点头。 袁威宏认真想了一下,才把手机插进了裤兜里,也跟着点了点头。 “你带一个师弟是最合适的,外出会诊手术,一定要带一个合适的好用的助手,最大程度地避免外院的助手用不习惯的情况下,你还有备用下台的能力。” “其他的就不多说了,赶紧去问一问刘教授和邓教授吧……”袁威宏不给方子业指点自己能力和视野之外的建议。 “好的,师父。” “那我和天罗就先走了啊。”方子业点头先快步离开。 袁威宏在身后看着方子业和兰天罗两小只,内心感慨无限。 如果不是外出会诊手术带的助手多是下级,他都想跟着方子业去‘长长见识’。 让自己长长见识的同时,让外院的同道也“涨一涨见识”。 这个点,邓勇教授和刘煌龙都各自回了家。 方子业选择了先给刘煌龙教授打了一个电话,稍微咨询了几句后。 刘煌龙只说了几个重点:“子业,这种事情,要做好自己这边的礼数。第二,不要去计较对方的细节和礼数。” “第三个,不要霸蛮,至于其他的细节,我也不能给你太多的建议,因为我自己没有类似的经历。” 一般人谁能有往上级医院会诊手术的建议? 县医院去给地级市医院解决麻烦和困难? 地级市医院去给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直属的顶级医院解决问题,这不是扯犊子么? “谢谢刘老师,我会注意这些细节的。”方子业笑着道。 “嗯,魔都六院这一次的抉择,也算是打破了我的一个认知了。” “协和和同济憋了这么久都没做的事情,他们竟然先打破了常规。” “端着架子活受罪,说得就是这个道理。”刘煌龙又吐槽了一句后,主动挂断了电话。 根据事实说话。 方子业带队手术已经三个月多,接近四个月。 但是同济和协和都拉不下面子,从来没有说过让方子业去那边的医院做一台会诊示教手术。 可魔都六院,才了解方子业没多久,就礼贤下士! 邀请高手去做手术,脸上虽然看起来难看,但吃得饱饱的。 …… 而后方子业就直接来到了邓勇教授的家里。 方子业和兰天罗各自提了一袋子的水果,没有果篮,是更加实惠的塑料袋装。 虽然不够好看,但实惠啊。 邓勇教授则是直接把方子业拉进了书房,第一句就说:“子业,你从我这里出去之后,马上给郑教授回一个电话,就说你现在已经下台,但还是在关注郑老师的邀请。” “客气地问一句现在去魔都还来不来得及!~” “这一点很重要。” “因为郑教授是能够提携你的贵人,你如果可以与他交好,你的前路会更加顺畅一些!” 方子业闻言点头,兰天罗则在一旁若有所思,并未回应。 邓勇则偏头道:“硬实力固然是本质能力,但一定程度地人情往来,能够让你的能力得到更充分的发挥!” 邓勇只是解释了一句,也不管兰天罗能不能听懂,就说了第二句话:“不要多留,做完了手术,除非是太晚,否则应当尽量赶回。” “不要特意给别人添麻烦。” “第三,拿捏准自己这个级别的会诊费以及差旅费的费用,包括你和兰天罗两个人的差旅费,对方能补足就好。” “第四,病人不离视野!病人没有下手术台之前,你不要先下台!” “这一点很重要,病人没有下手术台之前,你不要先下台。” “记住了嘛?”邓勇问。 方子业眯了眯眼说:“师父,为什么?” “因为别人会自忖自己是高手,把你的一部分操作拆了重新捋一遍,结果捋出来的就会变了样。” “如果病人下台之后,他们还再上台重新开台,那这是一台新的手术,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所以,要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千万不要大意了,这都是前辈们的血泪教训。”邓勇苦口婆心,语气正式,眼神真挚。 眼珠子在滴溜溜转动不已,明显是在搜刮一些内存的存货,希望多给方子业交接一些。 “哦,对了,还有一点。你去了别人可能会和你谈钱和违约费的事情。” “我建议你不要轻易被忽悠了。”邓勇又提醒道。 方子业这样的人才,肯定外人都想挖。 之所以在鄂省没有人敢这么动,那都是邓勇压在这里的。 段宏不出手,其他人好意思出手?你多大脸面啊?你当着我面挖人,你有这么牛么? 段宏也不好意思出手,邓勇这么多年才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才,段宏如果出手的话,那朋友不仅没得做,段宏以后就和邓勇直接杠上了。 这相当于从别人嘴巴里抢东西,从婚房抢老婆…… 邓勇该说的都说了,方子业也就别过了邓勇,刚好下了小区的电梯。 兰天罗偏头摸着后脑勺说:“师兄,我们是去会诊手术的,搞的我们好像是要接待对方。” “有这样的必要么?” “天罗,这是底蕴不对称的结果。而且跨单位之间的交流,就好像你是和你的亲戚交流。” “与自己的兄弟姐妹可以随意点,但和外人的话,肯定要更加客气点,对不对?”方子业给兰天罗举例。 兰天罗直接就摇头:“好像有点反。” 方子业看着兰天罗的寸头,好想一巴掌招呼上去! 不过在兰天罗的视野里,的确有点反。 “那组内的人和组外人呢?你是怎么对待的?”方子业谨慎地又问兰天罗。 兰天罗认真地想了想:“对内我客客气气,对外我一直都是重拳出击,谁也不靠谁吃饭,凭啥是我对他客气?” “再见!”方子业和兰天罗说不通了。 当然,邓勇教授的建议,立刻让方子业得到了郑海东教授更加热情的回应。 “方医生,好啊,只要你有时间过来,我们这边就有病人,我主要是看你方便与否。” “方医生,你如果过来的话,我马上联系病例过来。我本来是打算明天邀请方医生你的。” “方医生,你能不能多休息一个晚上啊,明天再做一台手术再离开?”郑海东教授的热情,仿佛方子业就是他的兄弟朋友一般。 方子业如果没有问邓勇和刘煌龙,可能就会真挚地上了套,不过方子业提前有准备。 “郑教授,休息一个晚上是来不及的,我家这边提前就答应了别的老师,所以实在没时间。” “不好意思啊郑教授。”方子业编纂了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理由。 方子业又不是只有魔都六院一个地方可以做会诊手术,只是方子业还不愿意出去会诊手术而已。 “这样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方医生,你先过来吧,买完了机票之后,就直接给我发信息,我派车来接您,然后我们先吃晚饭,吃完了饭再去慢慢做手术。” “不着急……”郑海东教授笑呵呵着说。 第469章高规格接待(求订阅) 第469章高规格接待(求订阅) 魔都是华国非常知名的大都市,以寸土寸金,富贵华丽而闻名有一句话说得好,普通人的城市,有钱人的魔都。 方子业从未去过魔都,唯一一次到魔都还是坐飞机到机场送洛听竹出国,然后又从机场内返回了汉市。 方子业甚至不知道魔都六院的具体位置。 是通过地图搜索才知道魔都六院位于魔都的徐区,而且距离虹桥机场比较近。 从汉市订好了往虹桥机场的机票后,方子业还是给郑教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从汉市飞魔都的距离倒不是很远,方子业乘坐的航班仅不到两个小时就落地,在机场滑行了好几分钟后才停下。 这个过程中,方子业打开了手机看到了来自张元聪大哥的信息:“子业,你落地之后告诉我你具体的位置,我到时候开车过来接你。” “我现在在停车场里。接到你之后,我们就直接赶去就餐的地方。” 方子业看了信息后,客气地回道:“辛苦张老师了。” 张元聪与自己的师父袁威宏同龄,甚至资历和辈分比他还大,他亲自来接自己,已经算得上比较高规格了。 方子业自己虽然不在意谁来接自己,对方派个博士硕士都行,毕竟一些比较大型的学术会议,重量级教授的接送都是博士来对接。 毕竟上级匀不过来。 但如果自己能够更被重视,方子业还是蛮开心的。 “子业你看你最方便从哪个出口下,确定了出口后,我就过来接你。”张元聪发来一条语音。 语音中夹杂着车载空调呼呼声。 “好的,张老师,我先出站,到时候联系您。”方子业也回了一句语音后,就背着包随人流往外走。 方子业从通道进入到机场后,便左顾右盼,最后还是决定随大流地往左手方向走去。 方子业很确定,很多人都是要出站的,自己反正找不到路,就一边跟人流走,一边找出站口,这样是最科学的。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方子业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出站候车的是哪個出站口了。 于是马上回张元聪:“张老师,我现在出站的地方是出站口23,但我也还不能确定,等我再走远一点再给您发信息吧……” “好的,子业,不着急。”张元聪也很有耐心。 终于,又是十分钟左右,方子业就看到了张元聪的车,是一台奥迪,其他方面方子业就不知道该怎么看了。 站外的天气很热,如火烤一般,方子业上车之后,就马上从背包里取了湿纸巾开始擦脸和擦额头。 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方子业上车后,他就送给了方子业一瓶冰镇饮料。 “张老师,这个饮料还能冰镇这么久啊?”方子业擦完汗渍后,主动拉开话题。 总不能这么尬坐着吧,之前张元聪还来过汉市几次,方子业都没机会去接待,没想到反倒先被自己的‘师伯’亲自接送了。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一个青年闻言就笑道:“方老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聪哥可是富二代,虽然不如那个聪哥,但这a8l刚上市就买了。” “有车载冰箱,所以我们大家都爱坐聪哥的车出行。” “当然嫂子最爱了。” 张元聪闻言咳嗽了一声。 不过副驾驶位置的哥们儿却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又道:“聪哥也是靠着这个追到了嫂子。” 方子业闻言道:“聪哥长得帅,还有钱,追嫂子不是轻而易举么?” “方子业,大哥伱怎么称呼?” 方子业已经习惯性地叫人大哥了。 “我姓皮,叫皮高兴。你可以喊我小皮,也可以喊我嗨皮。”皮高兴侧过脸,一张很喜庆的标准瘦脸就印入到了方子业的视野里。 不过方子业还没来得及打量,皮高兴又用右手捂着嘴说:“其实车载冰箱有一个很好的功能叫生理期管控。” “咳咳!~”张元聪继续咳嗽了一声。 皮高兴也就稍微顿了三秒钟,又道:“这样的小妙招,方老师你以后肯定也能用得着。” “皮高兴,你是不是真的要皮?”张元聪已经严肃起来。 这玩笑已经超出了接待客人的底线,自己人聊一下没关系,但当着方子业的面,说这么多就已经是没有管控线了。 张元聪在皮高兴的心里应该极为有地位,张元聪这么冷语一阵,皮高兴就不再说话了。 又是张元聪主动说:“子业,你更喜欢鄂菜还是湘菜?” “我们找了一下,发现鄂菜的菜系在整个魔都都不多,湘菜你可以吃得惯么?” “还是要试一下我们魔都的特色本帮菜?” 方子业闻言道:“张老师,吃的东西我无所谓,其实我在上飞机之前已经吃了快餐,现在也不是蛮饿。” “入乡随俗,张老师你随便安排就好。” 方子业之前听袁威宏说过,张元聪是鄂省的咸市人,家里蛮有钱,留在魔都工作之后,就直接在魔都无压力买房买车了。 方子业紧接着又说:“我也没来过魔都,所以也可以尝一下本地的风采。” 张元聪是鄂省人,所以由张元聪带方子业吃饭是比较合适的,比较了解方子业的口味。 张元聪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那就带你试一下本帮菜系吧,会稍微偏甜口。” “但这一次就我们三个人去吃饭,其他的教授们估计都已经吃过了。我们吃完之后,再去手术室即可。” 张元聪回完又看向皮高兴说:“皮高兴,子业今年才不到二十九岁,你皮什么皮?” 皮高兴闻言猛地转身,斜眼看向了方子业,左右眼瞪得不等大。 嘴巴张开,欲言又止。 “方,方哥你今年才二十八?”皮高兴说完表情僵硬,连带眼珠子都宕机。 方子业的确是不到二十九岁,但今年就要满二十九岁。 “也快二十九了!”方子业是十二月十八日的生日,过了这一天就二十九岁。 皮高兴马上化身为了鸵鸟。 他之所以敢皮,是因为自己的天资好,不然的话他除非是脑壳有点问题才敢与张元聪这一位副教授开玩笑。 然而,方子业的年龄,将他的自信直接击碎。 他一路都是喊的方老师,就是以为方子业是那种不显年纪的长相,看起来二十几岁,实则有三十二三。 这才有机会被邀请来魔都六院做手术,然则,二十九岁?就被郑教授邀请过来做会诊手术? 这是什么概念?方子业直接以非著名创伤外科的医生,将创伤外科这个赛道跑穿了! 方子业见皮高兴不再说话,便问:“张老师,等会儿要手术的那个病人是什么情况?是下肢的毁损伤吧?” 方子业虽然自忖可以做一做上肢地毁损伤,但那是在中南医院。 外出会诊手术时,一定要是自己最擅长最有信心的术式才好,如果魔都六院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上肢的毁损伤,方子业都得挑战一下。 毕竟不是自己最熟悉的赛道! “那肯定是的啊,不管是鄂省的年中学术会议还是上次的讲座,子业你都强调了上下肢毁损伤的不同程度。” “郑教授肯定不会给你加大难度的……” “说实话,子业,得到了你发来的关于毁损伤治疗相关的理论以及操作原理相关的文档后,我们也尝试地做了几例。” “手术的过程还可以,就是术后的效果不算特别明显。” “但如果只是论保住患肢的话,我们还算是成功了。”张元聪将这些事情一一汇报。 方子业闻言一愣。 郑教授的团队已经在做毁损伤的标准化治疗了?这也未免太猛了。 不过考虑到这是魔都六院,一个创伤外科有三个病区的骨科殿堂级医院,他们在创伤外科的造诣和团队积累,是比同济医院都要高一个层级的。 可能魔都六院里,拥有5级技能的教授不止一两个,能依托魔都六院骨科霸主级地位,这才能够在得到理论的情况下,就可以常规地开展毁损伤的治疗。 “张老师,那你们团队可真牛。我们医院,为了毁损伤这个病种,可是磨合了好长一段时间。”方子业感慨道。 如果中南医院是魔都六院的话,方子业如今估计连断肢栽植术都已经可以常规开展了。 但没办法,中南医院的积累还是不够。 这不是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 犯错要立正,有不足要承认,只有充分认可到与他人之间的差距,才能更好地提升和拔高自己。 那种才有点见识就觉得自己无敌于世界的,多是无知者。 华国如今的经济都已经如此牛掰了,华国也不敢说自己的实力世界第一,更遑论个人? “那怎么能一概而论?” “你们是做原创,我们是在原创的基础上学习,进度自然不一样。我们不需要摸索。” “皮高兴,饭店的位置订好了没有?”张元聪又问皮高兴。 “订好了,聪哥。” 皮高兴而后又回头:“方哥。这一家饭店的隔壁还有一些湘省和鄂省的小吃,如果你吃不惯的话,我们后面可以接地气地加餐。” “听聪哥说,这几家小吃还蛮不错,特别是那家热干面的麻酱,是比较正宗的汉市口味。” 方子业闻言馋道:“那我们去吃一碗热干面就好了啊?” 热干面这种东西,初次吃是想骂街,但是吃习惯之后,那种麻酱的香味是回味无穷的。 “子业你别想让我挨打,请你来做手术,我请你吃热干面,怎么都说不过去。” “明天早上过早吃它还不错。”张元聪说。 方子业闻言看了看时间,终究也没多说什么。 估计张元聪等人的安排是让自己看看之前那台毁损伤的患者,而后再单开一台,到时候手术结束就要到凌晨一点。 下手术时间是凌晨一点的话,方子业也不要考虑什么回程的问题了。 吃饭的过程,不算特别美妙,但本帮菜里面的牛肉以及炸的脆鱼,的确让方子业的口味一亮。 还有另外一道张元聪比较喜欢的红烧肉,方子业只吃了一口,就‘礼貌性’地将其放在了一边,不再动口和动筷子。 张元聪和皮高兴都看到了,但也没在意。 每个人的口味都是不同的,方子业可以喜欢也可以不喜欢,众口难调。 好不容易吃完了份量很少的十几个菜后,方子业才来到了隔壁打了一碗热干面,搅拌搅拌后,吃得喷香。 方子业就站在垃圾桶近边十几米的距离,吃完之后就直接将盒子一扔,用湿纸巾擦了嘴角之后就道。 “可以了,聪哥,现在是真的饱了。” “现在已经七点半,已经不早了,我们赶紧去手术室吧……”方子业解决了肚子的问题之后,就直接开口道。 “好的,子业。晚上我们去吃点烧烤吧。”张元聪也觉得有点愧疚。 方子业并无所谓。 …… 七点五十分,方子业张元聪三人穿好了绿色洗手衣,蓝色的胶纸拖鞋进入到了手术间后,里面的手术团队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操作。 主刀的应该是两位教授,一口一个孙教授,一口一个肖教授地对问个不停。 张元聪走进后,就第一时间靠近了手术台,压低声说:“孙老师,肖老师,鄂省的方医生已经到了手术间,您看是换一下方医生上台,还是让方医生直接去隔壁郑教授那里?” 张元聪的问话相当客气。 两位教授之外还有两位助手,四人闻言都偏头看向了走进来的方子业。 方子业的身高在手术间里显得有点迷你,仅仅一米七八的身高,在手术室均身高一米八几的队伍里,显得有点短小精悍。 不过,方子业的眼神很纯粹,没有紧张,也没有期待。 方子业无需向任何人证明自己的实力,所以上不上台都无所谓。 当然,方子业无所谓并不代表没有礼貌,之前就提取到了两位教授的身份后,就客气地喊了一声孙教授和肖教授。暂时还不能确定对方的喜好,方子业不敢轻易喊对方老师。 “方医生来了?那我先下台,让方医生这位专家好好看一看瞧一瞧,查漏补缺!~” “看过了方医生你的论文,我们的操作,应该还有遗漏和不足。”叫肖教授的人,主动让开了位置。 当然,他没有下台,懂事下台的是他旁边的助手,非常懂事地就让开了位置,没有丝毫犹豫。 这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且素质极佳。 方子业道:“两位教授,那我出去先洗个手。” 张元聪也跟着洗手来了。 “子业,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下那两位教授的身份?”张元聪问。 方子业闻言道:“聪哥,没这个必要,请我来会诊的是郑教授,其他的老师还不熟悉,过犹不及。” 方子业是不会去往以为知名的老教授身上贴的,不然搞得好像方子业是在趋炎附势。 对方与方子业非亲非故,没有显示客气和亲近意思之前,方子业主动去投诚,就是没礼貌。 外出会诊,既是技术交流,也是人文交流,每一处细节都要做好。 方子业必须重视这个,因为以后外出会诊交流的次数和机会很多。 每一次,可能遇到的人都不一样,对方的平台也高低不一样,方子业如果不注意细节,就很难处理得好之间的关系沟通。 “行,听子业你的。” “不过这两位教授个人的理论和体系会比较成熟,所以子业你说话的时候,尽量委婉一些。” “或者不说。”张元聪也不给方子业挖坑,将两位教授的脾气和习性大概说一句。 方子业点头,不再回话。 两位教授估计是临危受命,方子业没有第一时间接受来会诊手术,现在来中途“救急”就不要乱指手画脚。 方子业则觉得不说话是极好的。 等方子业洗手穿衣上台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两位教授的单独操作,问题都不算很大,他们的清创术水平绝对是在5级左右,可塑性和模拟其他操作的能力非常强。 他们操作出来的毁损伤清创术,也有3级200左右的熟练度,比聂明贤都要更好。 而之所以他们的操作结果不是很匹配,估计就是两位教授的理念不太一样,所以他们两个合在一起的话,反倒是不那么流畅。 两位教授的问题所在,在于配合不够流畅,所以在对接处的细节并没有处理好。 当然,对接处的处理也是难点,在中南医院里,相关的安排和学习操作思路,全都是方子业一脉相承,没有人敢反驳。 但在魔都六院,估计各个教授对毁损伤的理解都不一样,所以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见解,没有绝对超然的技术碾压,就很难让每个人的想法都统一。 “方医生,你看,我们这操作的问题是在哪里?我们每一次的清创,都做得很好,但是术后易发粘连、感染等。”让位的肖教授非常客气地问道。 方子业认真地掀开了边缘后,就提刀开始修整:“肌腱和肌腱之间,清创术后无需再做其他操作。” “但一些肌腱因为清创术后的体积问题,需要就近与一些组织进行编织连接,保证组织的稳定性。” “那么在这个时候,就需要注意一些清创的整体性问题。” “毁损伤的治疗第一步在于肢体的活性,最主要的就是血管的续接和清创。” “续接是血运带来的活性问题,清创则是避免死腔和局部存在坏死组织……” “在处理这种问题时,我们要做的除了提升操作之外,还需要避免死腔的形成。” 方子业这么说完,就不再废话细节性的问题。 方子业作为原创毁损伤治疗的人,说一些理论问题没毛病,但在具体的细微操作中,方子业并不知道两位教授哪里会哪里不会。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多逼逼,就显得会啰里啰嗦的。 然而,方子业才出手没一会儿,整个术野就显得更加灵动起来。 术野非常清爽和清晰,这是肖教授和孙教授两人都可以完成地事情。 清爽和灵动,是两个不同的范畴。 好比如今的很多治疗,比如结核的治疗,县医院和省级医院同样可以标准化地化疗,但因为药物的细节处理不同,剂量调整不一样,治疗的效果和患者的体验也会不一样。 这就是功力的问题。 方子业作为原创者,会更加举重若轻。 肖教授和孙教授继续看了一会儿,越发地发现方子业的细节处理,更加系统化。 一直并未开口的孙教授就问道:“方医生,你之前整理的理论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些细节并未完善啊?” “感觉你的操作手法,与我们略有差距。” 同样的清创术,基础的清创术讲究的原则就那么些,发展非常成熟,只要到了一定的境界,大家的操作都大同小异。 只是清创术是基本功,它会根据不同的病损而发生改变。 比如说病损切除的清创术,与普通急诊的清创术就会有差异! 方子业闻言道:“一些太过于细枝末节的问题,我没有填补,就是避免自己的理解会导致实验者偏差,影响了术式的发展。” 孙教授点了点头道:“方医生,那你觉得,我和肖教授的配合,没办法这么契合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我刚刚看你的修整,好像也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操作点。” 方子业的操作就只有细节不一样,整体的原则依旧大同小异。 方子业认真地想了一下,并未回话,一边操作一边思考。 “负压吸引器!~” “给一根神经缝线。”方子业不知道这里对不同缝线的称呼是如何,就直接用最朴素的表达方式。 “开一根艾科缝线。”孙教授马上帮忙喊,就怕巡回护士不搭理方子业。 巡回护士马上将艾科缝线开上了台,由巡回护士传递到了手术台上的弯盘,正对面的肖教授则是直接将负压吸引器送到了方子业想要的位置。 方子业继续清理了一下术野里的血水,才慢慢道:“可能肖教授和孙教授可以尝试一下留白。” “所谓的留白就是在折转位置,空留一部分操作,而后由一个人完成。” “孙教授和肖教授你们的基本功都要优于我,但可能是个人的理解不一样,所以就导致了细节凑合点不够圆润!~” “这是个人的理解偏差导致了凑合位置的生硬。”方子业非常谨慎地谦虚了一句。 当然不能说你们两个配合起来就是自己搞自己的,能力都有,但聚是一坨屎,散则满天星啊? 肖教授自然非常轻易地就理解了方子业话里面的意思,抬头看了一眼孙教授,轻轻点头:“谢谢方医生指点,我们下次注意一下。” 两位教授合作做毁损伤一点都不丢人,之前在鄂省的时候,还是三个医院创伤外科的巨擘同时配合在了一个手术台,最后且才完成了保肢操作。 如今需要多人配合,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配合也是极为有讲究的。 方子业并没有去观察其他人的情绪和面色,依旧在对已经做了手术的细节进行修缮。 更重要的是,神经的缝合,方子业又补了几针。 操作完才谨慎建议说:“肖教授,神经缝合,可能还是需要交给相对专业的人操作!” “神经的对接没有做好的话,会影响二期手术以及一期手术康复后的大功能。” “操作也差不多了,我就先下台去隔壁了。” “辛苦两位教授完成后续的操作。”方子业仔细观察了一眼后,抬头询问两人的意见。 “好好好,方医生你先去隔壁手术间,等我们完成了手术之后,再过来与你取经。”肖教授快速点头。 并且对张元聪等人吩咐:“帮方医生脱一下无菌手术衣。” 张元聪和皮高兴二人马上上前来帮忙。 而这时候,肖教授就凑到了之前方子业的位置,继续与孙教授二人细致地打量着,一边在细声探讨着什么。 “你看这里,方医生就处理得很好,这样的转接至少会让患者术后康复提升一个层次,这一点我们之前怎么没想到?” “还有这里,方医生补了两针,我们之前的神经缝合有点太粗糙了,我们还要请一下杜教授过来串门或者私下里培训一段时间。” “血管的缝合是没问题的,但是肌腱的打理和靠边缝合……”两位教授并没有花费更多的时间在与方子业的迎来送往,而是非常细心地对手术的操作进行回味。 这样的学习态度,方子业在内心暗暗竖起来大拇指。 然则,跟着皮高兴张元聪二人一出手术间,方子业走向洗手池时,皮高兴就压低声说:“方哥,你真的太猛了。” “你竟然能让孙教授和肖教授二人在台上完全没脾气?” “这二位可不简单啊,一个外号李逵,一个外号牛魔王,都是说一不二的。” “唉哟!”皮高兴说着吃痛喊了一声。 然后就开始双手捂着屁股去了,幽怨地看向了张元聪,全身上下除了表皮之外,连骨头都透出了皮的本质。 不过张元聪的脸色也比较纠结,怔怔地看着方子业后道:“不过子业,你是真的牛。” “肖教授和孙教授分别是二病区和三病区的行政主任,也是我们六院最顶级的教授之一,两人平日里来往很少。” “特别是在专业方面,如果谁的操作里面有毛病,都会毫不犹豫的开炮。一些资历比较浅的主任医师他们都会开骂。” 魔都六院创伤外科的主任医师正高很多,足足有十位。 但不是所有的主任医师都相当,也有实力稍微不够在医院带组或者还在等位带组的,也依旧会被重量级的教授怼得面红耳赤。 也就是说,在这里,就算你是正高你也得趴着,你也还有很多可以学习地地方。 “可能是两位教授看我来者是客吧?”方子业稍微谦虚了一下,而后开始洗手。 从手术台下来,不管有没有第二台手术,都得洗手。 这是对自己,也是对下一台病人的尊重。 “可能有这部分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子业你的操作征服了两位教授。” “皮高兴,你服不服?” “让你在肖教授和孙教授面前做助手,你敢去吗?”张元聪继续pua皮高兴。 张元聪问的是他去做助手,而不是做主刀,并且是去修正两位教授的操作。 皮高兴摇头如拨,耳朵都随着摆头左右甩动了一下,道:“张老师,你可别害我了。” “林教授都劝不动的两位大佬,我可不敢招惹。我的老师也不是这二位教授,我宁愿避而远之。” “之前林教授就说过,如果肖教授和孙教授可以合作的话,毁损伤这个病种可能早就处理妥当了。” “但也没什么进展。” 皮高兴是说两位教授的合作没什么进展! 方子业倒是能理解,两位教授各自的实力、名气、手术的火候、团队等都到了一定的层次。 真要拉开一切地说合作就合作,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而且,一起合作着在临床做手术,很类似于兄弟之间做生意,非常容易因为分配不均就产生分歧,最后甚至分离崩析。 方子业没有回话,洗完手之后就擦干,规规矩矩地等着张元聪的安排。 张元聪见状就道:“子业,我们再去郑教授的手术间吧,那个手术间是郑教授和林教授两人在合作做手术。” “现在应该才刚刚开始,子业你能够参与的手术会更多些。” “我先联系一下,问问到底是哪个手术间!”张元聪说着就打了电话,得知手术间是在十八号后。 张元聪就带着方子业过去,然后回头道:“皮高兴,这里你就别去了,免得等会儿林主任看到了你又得怼你了。” “我说你最好还是管住你这张嘴,你就是不信。” 皮高兴抬起了脖子,嘿嘿一笑说:“聪哥,人生如果太规矩了就太无聊了。” “如果连说出来的话都要禁掉,那何必产生文字和语言呢?” “言论一定程度是该自由的。医学还有什么禁区么?”皮高兴搬出来了一套张元聪无法反驳的理论。 第470章真的很会奢侈(求订阅) 第470章真的很会奢侈(求订阅)“郑教授,方医生到了。”张元聪带方子业与皮高兴二人进手术间后,张元聪就第一时间给郑海东汇报情况。 手术台上,郑海东教授正在手术,听到张元聪的话,马上就回头问:“元聪,你带小方吃过东西了没?可不能空着肚子啊?” “郑教授,我已经吃过了。谢谢郑教授关心。”方子业说着靠近两步走向了阅片器方向。 张元聪也回报:“郑教授,我带着方医生尝了本帮菜,不过方医生可能不太习惯这里的口味,就又加了一点小吃。” “我们进手术室后,按照您的安排,先去了肖教授他们的手术间,方医生还上台了二十几分钟。” “然后方医生就第一时间又赶过来了。” 郑海东看着方子业已经走到了阅片器前,点头之后给手术台对面的林教授说:“林主任,你别看小方医生年纪小,他是非常敬业的!” “为了科室里的事情,他可是拒了我多次的邀请,今天我邀请他过来的电话是下午打的,直到下班之后方医生才给我回电话。” 林教授的眉毛边角略带白,眼神深邃:“工作态度严谨是好事,证明方医生十分可靠。” “郑海东,我们先暂停手术,等方医生上台之后再重新开始吧。” “好。”郑海东规矩地朝着另外两名助手使了个眼神。 手术室重新陷入了静谧。 郑海东、林教授,包括巡回、器械护士,麻醉医生三人,都是移目看向了方子业。 方子业这身高,在看惯了魔都多高个子的地方,完全不起眼,但方子业此刻认真阅片衍生的气质,却又让他多了几分书卷气质。 方子业的身材管控极好,耳朵垂立,目不转睛。 阅片了大概两分钟后,方子业又将标记魔都第六人民医院的影像袋子拿起,再将里面的一张x线拿起,对着手术室顶部的白光,微微偏头再仔细阅读着些什么。 偶尔眉头轻皱,但过了一会儿就放下了平片,将袋子挂好之后才回头看向手术台上的郑海东教授等人: “郑教授,这个是跨关节的毁损伤,您可真会给我加难度啊?”方子业第一句就是眯着眼玩笑。 之前方子业在鄂省年中学术会议上就讲过,跨关节的毁损伤处理起来的难度至少是单纯毁损伤的两倍以上。 郑海东等人现在就开始着手这样的病种,真能拿下? “方医生,能者多劳。” “这种毁损伤,对你而言应该不是问题,既然是请您来教学讲课,就该多学点东西。”郑海东也笑着回,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他在请方子业的时候就盘算过方子业的能力,这一台毁损伤的难度固然很大,但也在方子业的能力射程之内。 “方医生,还辛苦你先去洗手,我和林教授都等着您呢。”郑海东用了一句尊称。 吹嘘拍马的字眼一个都没有,只是谈专业,如果不谈专业的话,他也不会邀请方子业来。 “稍等一会儿啊,郑老师,我马上回来。”方子业闻言就往外走去,步速比进门时加快了至少一半。 也不敢托架子。 方子业出门后,林辕教授才若有所思道:“郑海东,如果不是你介绍的话,我完全看不出来这個方医生才二十几岁。” “这样不怯场的架势,可不是一般的副教授就能驾驭的。” “可能是艺高人胆大吧。”郑海东解释: “而且,在汉市,方医生还做过手术直播,也可能当着很多教授的面也做过教学,这样的经历足以支持方医生的淡定。” 紧接着郑海东看向其他人:“你们都要多学,不要固限在自己的视野里,自闭天高。” “我记得天道这部电视剧里,有一句话非常好,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 一众人都如同鸵鸟一般低下头去。 这并非是郑海东pua,而是方子业实实在在地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医院里,跑来了魔都六院这个,他们素日里自以为傲的骨科殿堂做教学手术。 而教学的对象,竟然还是林教授、郑教授等人。 林教授固然是因为年岁已高,如今的体力不济,可能综合实力略有下降,但郑教授可是实打实堪称国手级人物,而且在国手级里面都排名十分靠前。 但如果往前倒数十年,林教授的综合实力,走遍全国依旧是首屈一指,人得服老于岁月。 方子业这会儿双手抱拳重新踩开气压式自动感应门虔诚而进。 拿起了无菌手术衣后,张元聪亲自帮忙方子业穿衣服,系衣领和后背的带子。 并对巡回护士说:“七点五号的手套。” 方子业所在的中南医院将七点五号手套叫作七码半,但魔都的很多单位有叫七点五码,也有叫七点五号的。 这些细节无伤大雅。 方子业穿好手套后,就解开了无菌手术衣的大无菌带,走向了器械护士,让对方拿了一端后,绕了一个圈 系好之后,才靠近手术台,说:“不好意思啊,郑教授,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系,这才等多久啊?”郑海东教授让开了位置。 方子业则是上台之后,先主动地打量了一下手术的进程。 这是右下肢股骨下段至小腿下段三分之一的毁损伤,受伤机制很奇怪,骨骼损伤不严重,但软组织的损伤非常严重。 血管和神经的走形几乎难以连续,而且腘窝处,也是一团乱糟糟的。 郑教授和林教授目前已经处理好了腘窝位置的出血问题,大断的血管损伤目前也是做好了止血的操作。 方子业见状就问:“郑教授,这个患者目前受伤的时间有多久了?” “从事故现场到现在,应该是三个半小时左右。”郑海东知道方子业的意思,如果时间太长的话,可能血运的处理要优于软组织的处理。 “那还行!” “这样吧,郑教授,我们分开操作,你们负责大腿部位的清创,我清创膝关节以及小腿损伤部位。” “哪个老师给我当个助手?”方子业决定分工协作。 窥一斑而见全豹,肖教授和孙教授二人的清创术都有那样的火候,郑海东教授能够堪比段宏教授,不至于连清创术这一关都过不了。 这一次的会诊手术,主要是在于教学,而并非是绝对顶级的手术质量。 郑教授和林教授的参与,不会太降低手术质量,患者的预后也很值得期待。 “林主任,那伱来清创下肢近端,我给小方医生当个助手吧?”郑海东安排。 “好!~”林辕教授并未反驳,而是当即就开始安排另外两个助手的站位。 之前林教授和郑教授二人都在处理腘窝处的血管,所以这一台手术算得上才刚开始! 这样很好,方子业就可以完全依托于自己的手术思路:“林教授,大腿中下部的清创,不用依托于粘连之后的菱形清创手法,直接以刮除法处理残端即可。” “大腿的肌肉比较强壮,分离分明,部分肌肉即便是半切,依旧可以达到功能要求。” “郑老师,我们就先从关节面开始吧,关节面的清创和成形,其实可以一期就操作。” “这个患者的受伤机制非常特殊,骨骼面保护得很好,这可以加速我们的操作,也让她术后的康复时间缩减……” 方子业一边解释,一边就拿起了另外一把圆刀。 而与此同时,方子业看到,林辕教授的清创术手法和速度,竟然也很快,且每一刀下去的速度和质量,都与方子业相当。 魔都六院的骨科,实力强劲,底蕴深厚,经历了一批又一批骨科天才的灌溉和培育,使得这里很多教授的综合实力要远比其他医院更加深厚。 如果把5级的基本功定位为国手级技能的话,那么魔都六院像这样的基本功,至少可以找出来三到四个! 然而,真正的国手级医师,那是全方位的国手级,不仅仅是基本功,还有真正的手术术式,全国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两手之数。 华国很大。 那么多骨科医生里面,出十个公认的国手级,也不算夸张。 其实像段宏、郑海东教授,都只能算将进入公认的十位国手级的大围圈! 魔都六院,目前公认的国手级人物只有两位,一位是林教授,另外一位就是隔壁的肖教授。 林辕教授则因自己的年纪增长而体力精力越发不济,慢慢地淡出了那个圈子。 方子业也就是心思盘旋了几秒钟,而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操作。 方子业的操作并不算华丽,因为方子业本着的就是稳扎稳打地完成今天的手术,并不追求什么高端的操作或者是炫酷的手法。 手术的操作,并不以华丽为尊,只求质量和效果。 只是,方子业的基本功,包括毁损伤的清创术都加点到了5级! 所以,即便方子业再如何稳扎稳打,一定的观赏性和流畅性都是不失的,只是可能不如林辕教授那么吸睛。 郑海东在细致而认真地观摩,一边恰到好处地完成着助手的本分工作,一边在细细地琢磨方子业的操作。 作为目前国内甚至世界范围内,唯一一个毁损伤治疗的最权威和最官方的医务人员,方子业的每一步操作,郑海东都不愿意错过。 其实方子业的操作,并未脱离方子业分享出去的核心理论。 只是同一种理论下的操作熟练度肯定是有区别的。 仅仅才过了二十分钟,郑海东教授便发现了方子业操作的术野与林辕教授操作术野中的区别。 与林教授的术野比起来,方子业的术野会越发清晰与清爽。 方子业清理的还是更难处理的关节面,林辕教授处理的只是单纯的软组织术野! 郑海东的目光正好与林辕教授对视了几秒钟后,林辕教授就果断地停止了自己的操作。 听人劝,吃饱饭。 更多的时候方向正确比埋头苦干的努力更加重要。 所以,林辕不再贪这一台手术的操作经验,而是放下了手里的手术刀,开始作看客,一边观摩,一边对比自己的操作之中的不足之处。 清创术是基本功,毁损伤治疗的相应理论是调剂品。 治大国尚且如烹小鲜,做重要的手术,依旧如此。 急不得。 郑海东教授道:“子业,辛苦你要多操作些了。我们想放开手地再看一看学一学,可以么?” 方子业的操作继续,再继续打磨了一下半月板残留物后,方才僵住了自己的手术刀,抬头点头:“当然可以了,郑老师。” 魔都六院愿意请自己会诊,就一定程度地代表着它的大度和好学。 还是那句话,不偷不抢,不坑不骗的学习,是正大光明的,是值得崇尚的。 郑海东教授等人的行为,再一次地给方子业的心里埋下了言传身教的种子。 放下自己的身段,永远记得谦虚谨慎,好学大方。 只有永远学习,永远开放自己,才能够永葆活力,而不是闭门造车,自以为天下无敌。 当然,方子业还是又补了一句:“郑老师,这台手术相对比较麻烦,所以我术中不敢分心,免得最后凑不上去。” “所以您的问题,我可能不会在术中回答,如果术后还有问题的话,我们才可以再一起探讨。” “可以么?” 这台手术有点难,为了保证手术质量,方子业放弃了术中教学的选择。 方子业来之前也不知道郑海东给他留了这么难的一台手术,方子业还在飞机上提前预备了一些理论知识,想要展现出来的。 实际情况实际分析。 “好的,没关系!” “手术为主!~”林辕教授回道。 尊敬是相互的,方子业提前说明了手术的难度,再因为自己的不懂问题而打扰方子业,那就是人品问题。 方子业就开始了属于自己的独角戏。 手术台上的站位就变成了方子业主刀,郑海东教授一助手,林辕教授二助,另外两个副教授则是处于更下手位置,踮起脚尖观摩。 两人是十分好奇,方子业到底该如何完成,林辕教授和郑教授都没办法完成的保肢术的。 当然,以他们的技术积累以及理论积累,不管是林教授的操作,还是方子业的操作,他们都只能观其形,难通其理。 方子业的操作继续,低声吩咐中也是带着敬称。 “郑老师,麻烦帮我拉一下这里的视野。” “林教授,辛苦帮我递一下骨刀……” “郑老师,这里要先补一针!” “林教授,这一条肌腱在处理的过程中,不管任何变化,都严格地按照宁缺毋滥,也就是说,如果它的状态不好,就不要强留,否则会影响到整体的功能康复!~” 方子业又道:“像这里的血管,如果还有残端的情况下,一定不要切除了,它将会是后续局部血运的极大保证。”“我们团队在做一期保肢术加功能重建术时,就是将其进行了保留并且一期缝合……” 方子业与两位教授的配合交流间,手术室的气压感应门再次被踩开,而后从外面走进来了两个人。 而见到来人,张元聪等人则是纷纷让位,将更好的视野位让了开。 肖教授和孙教授移步到手术台旁一米半的标准观看距离时,术野才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肖教授就不由自主地轻呼了一声国语: “卧槽?” 隔壁,孙教授的身形也是轻轻地僵硬了一下,而后左右轻轻颤抖了两下后,才最终站定。 并且,他非常有素质的慢步往肖教授旁边挪移,而后压低声说:“之前方医生在我们那边还保守了吧?肖老师?” 孙教授的语气轻颤,带着敬语,仿佛之前与肖教授之间的‘分歧’在这一瞬间都被清空。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之前方子业上台之后,对两人的操作术野进行一定的修整,两人其实从心里深处还是略有一丢丢的不服气。 不过,如今看来,方子业当时的抉择,也是属于无奈之举的补救。 不是说自己两人的清创不够好,而是比起方子业的清创,还是有蛮大的距离。 专科专治,毁损伤这个病种,俨然已经有单独成立专科之势。 肖涛闻言抿了抿嘴,背在身后的右手抓了抓屁股墩子,深吸了一口气后道:“术业有专攻。” “好比创伤外科与手外科的差距。” “方医生!~”肖涛闻言欲言又止。 “以后要好好向方医生学习。” 方子业在团队中,听到了这些对话,但不为所动,不过还是在一个小操作完成之后,抿嘴看了一眼说话的肖涛教授。 眼神中充斥着复杂的目光。 他只是给林教授和郑教授说过术中要少说话,并未对新来的肖教授和孙云楠教授说过类似的规矩。 见到方子业看向肖涛,林辕便道:“肖教授,讨论的话术后再说。” “你们开口会打扰到方医生的思绪,注意基本素质。” 作为外科医生,其实不打扰主刀是最基本的素质,但是魔都六院的这些教授都老油条惯了。 平日里接触到的大部分手术,都是流水线一般的术式,偶尔有点难度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所以对肖涛等人而言,手术过程中说几句话无伤大雅。 肖涛闻言微微拱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方子业的请求是正常的诉求。 方子业这个年纪的人,敢只身冲到魔都六院,本身就是一种勇气,现在的方子业恨不得全部精力都冲到手术上,自己还出口打扰,的确不太厚道。 如果自己的学生在做手术时,其他人逼逼赖赖的,肖涛也会炸毛。 方子业的老师固然不在,但以后有遇到的时候。 方子业继续沉浸性的操作。 方子业的操作,依旧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方子业也不想人前操作丝滑的显圣。 但是,每当方子业完成一个局部的清创之后,总会引来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感慨声。 他们或来自对面的林辕,或来自台下的肖涛和孙云楠。 对于这样的表现,方子业就没有再投以质问的目光。 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操作,至少稍微懂行一点,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对此方子业已经习惯。 …… 时间如水,一晃就是过了足足三个小时。 当方子业将清创、神经、血管缝合以常人难以置信的方式续接起来后,再抬头看四周的人,已经有人开始搬来了摄像机、照相机等物记录手术全程。 其实早在两个小时前,肖涛教授就已经询问过了方子业的意见。 “开一根注射器,只要针头,我们来测试一下血运。” “现在距离患者受伤现场正好是六个多小时,血运通畅严格管控在八小时内,应该不会发生局部的组织坏死。” “等通畅了大血管之后,我们再来做局部的血运重建。”方子业直起了身子,双手放在了无菌布单上后,轻轻扭了扭腰部。 而后非常淡定地开玩笑看向了郑海东教授:“郑老师,你可真能给我上强度啊?” “如果是单纯的毁损伤,而非跨关节的毁损伤的话,现在的手术应该都快做完了。” 测试血运的操作,当然不需要方子业亲自操作,旁边有助手帮忙了。 并非是方子业摆架子,而是主刀和助手本来就有自己的分工与协作,任何人担任主刀的时候,助手都会完成一定的任务。 而且,这一次的手术,方子业预计要在六个小时以上,现在仅仅是做了清创术野与血管缝合恢复血运,等会儿还有肌腱的重建和神经缝合。 这些操作的每一步,都是细微的功夫。 方子业如果不自己保存体力,偶尔更换一下体力的话,这个腰也受不了。 适当性地活动一下,可以舒缓疲劳。 郑海东哈哈大笑着一边看着另外一位副教授非常专业地取了几个出血点的位置,一边道:“方医生,能者多劳。” “如果这种难度的手术不交给你上的话,那么这次请你过来就算是浪费了良好的机会了。” “后生可畏啊。”郑海东感慨着。 只是郑海东说话时,肖教授和孙云楠教授则是看向了自己科室的那些年轻人。 同样是后生,后生与后生之间的差距还是蛮大的。 其实到了他们这样的级别,已经看破了玄机。 任何一个行业的顶尖,都不是靠努力能达成的成就。 不是说努力不够重要,而是那百分之一的天赋才是关键,有些人的资质决定了他成就的绝对上限。 方子业则陪笑不再多话,这个时间点再多话就显得不太懂事了,有点卖弄嫌疑。 但方子业这时一一掠过手术室众人的目光,就可以发现,不管是林教授还是其他教授,投向自己的目光都湮没了质疑之色。 面子是别人给的,同样也是自己挣的。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除非是单边脑子有问题。 同样的,方子业也知道,这一趟来魔都六院,是机遇与危险并存的事情。 搞得好,自然前路一番风顺,以后的魔都六院会经常请自己过来,甚至还会在魔都的业内有一定的知名度,算是自己走出鄂省的第一小布。 如果没有搞好的话,那么等待自己的肯定是表面笑嘻嘻,暗中奚落。 方子业是有根的,不管怎么样,中南医院都是方子业的根基所在,所以,即便是方子业出现了错误,中南医院也会依托起一定的根基让方子业拥有更高的容错率。 不过方子业无需用自己所在的单位作为容错地基。 一位方子业暂时不认识的副教授检测完了顺行的血运后,便开口道:“林主任,郑教授,患者的患肢血运良好,末端血运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过正如方医生所料,一些旁支末端的血运会比寻常支远端的血运更细,接近于无。” “还需要再一次进行重建!” 青年说话时,再次在方子业的身上刮来刮去。 血运的重建,是血管外科和手外科的专业技能,创伤外科的教授固然有学过,但掌握的火候不那么好。 不过似乎方子业不存在这样的专业壁垒似的—— 专业壁垒是双向的,一种是进,一种是出。 在临床医学比较高端的领域,不同亚专业之间的专业壁垒都是一种硬伤。 外行人基本没可能进入到医学领域,因为医学领域的专业壁垒太高,除非你从头学起。 然而,其实临床医学专业的相关从业人员,想要转行的路径也挺狭窄,除了创业之外,可以选择地路就那么几条。 方子业不知道其他人的心里想法,在稍微舒缓了一下周身关节之后,就又俯身开始了自己的操作。 方子业这一次不打算做一期的毁损伤加功能重建术,而是常规地将手术分成了二期。 因此,方子业在血管处理方面,做到了极致,但并未掺杂神经移植转位术等操作。 …… 可即便是方子业并未将手外科的一些操作带入到临床中来,方子业在处理血管以及神经的初步处理方面,也是让林辕教授等人啧啧称奇。 凌晨十二点二十一分,手术将近尾声时,郑海东教授才终于是作为旁白讲解员一般地拉开了话匣子。 “林主任,方医生不仅擅长我们创伤外科的保肢术,在保肢术后的功能重建术方面,也颇有造诣。” “这是横跨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多功能型人才,所以目前,方医生所在的单位,已经可以常规地进行毁损伤的保肢术与功能重建术。” “功能重建术的魅力,还要更大于毁损伤的保肢术……” 林辕闻言,若有所思了一阵。 接着细声开口道:“方医生有没有考虑到魔都来发展啊?” 郑海东和方子业都一愣,方子业则抬头看了林辕一眼后,继续埋头到了手术术野。 “林主任,谢谢您的好意和厚爱,不过我的根目前在鄂省,我父母想要来大城市也不方便,我觉得汉市挺好的。” “吃饭的口味适合,身边的熟人也多……”方子业说完,再次将一条肌腱的止点进行了重建缝合。 紧接着在仔细地看完了整个术野已经中规中矩后,才轻轻地又叹了一口气:“一期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患肢应该保住不难,只是后续如果有患肢僵硬的话,就还得进行松解和功能重建。” “这是二期手术的内容了。” “这一台手术的难度和创面都比较大,不适合一期的保肢加重建术。” 方子业这算是宣布手术接近于尾声。 林辕和郑海东教授二人在台上,不方便鼓掌,不过孙云楠和肖涛等旁观手术的人员,则是轻轻地鼓起掌来。 “谢谢方医生示操了这么一台高质量的术式,让我们拓宽了眼界。” 林辕则道:“辛苦了方医生,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什么理论讲解的事情,我们放在明天再进行。” “张元聪,请方医生下台后,一定要照顾好方医生的食宿问题,你个人安排也好,还是按照标准走也好,全都可以。” 林辕这么一说,张元聪当然知道是个人安排。 “放心吧,林主任,子业的住宿地点我已经找好了,不过估计方医生做这么久的手术也累了。” “我先带他去放松一下筋骨,再顺便吃点东西。”张元聪说得比较隐晦。 众人尽皆沉默,似笑非笑。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懒得管,反正吃好喝好住好,明天方医生还得讲课呢。”林辕笑嘻嘻道。 方子业听到这里,才忙拒绝道:“林教授,郑教授,明天早上我就得赶回去了。” “我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就赶回去的,但是时间着实来不及了。” “我目前是病区的住院总,擅自离岗已经是违规。” 方子业的话一出,瞬间吸引了十几道刀刮一般的目光袭击而来。 方子业与他们对视,可以看到众人地眼角都抽搐了一阵后,肖教授才哼哼唧唧道:“嘿,呵,哈。” “你们医院拿你当住院总使?” “那是真的很会奢侈。” 第471章稳住自己的阵脚 第471章稳住自己的阵脚对于这样的调笑,方子业并未再作回复,而是回以会心的笑容。 方子业其实早就想明白了。 中南医院的奢侈与否,并不是肖涛教授的定论就是结论,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 方子业对前路的规划已经有了自己的预设。 自己现在能走到住院总的位置,就已经是跨越性的速度了。 博士提前毕业,毕业之后就任住院总。 而且方子业非常清楚自己的“起飞”时间节点,才仅仅两年的时间,自己能够到现在的层次,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方子业也清楚自己与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是一直优秀,自己算是异军突起。 张元聪见方子业不再回话后,便圆场道:“肖教授,林主任,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估计子业也饿了,我还是先带他去吃东西吧?” 张元聪笑呵呵地夹在中间做和事佬。 张元聪严格算起来也是方子业的直系师兄,虽然离开了汉市大学多年,但这根系仍在。 如今方子业能够如此优秀,他也为方子业而开心。 方子业在面临几位教授的包夹时,他也必须出面。 只是张元聪的话,就连郑海东都觉得张元聪有点不太懂事,不过却也并未怪罪。 顺着张元聪的话道:“元聪,那你就带方医生先去休息吧,明天的事情,咱们明天再聊。” “方医生,不管怎么样,明天也要吃个饭再走,来者是客,你不能让我们不尽地主之谊啊?”郑海东把话题给定死。 方子业也就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与外院交流时,就是这一点不太好,就是互有顾忌—— 方子业不是什么大佬,否则的话想走就走,但是方子业目前的身份,如果不给郑海东等人招待的机会,会被人说闲话的。 从手术室离开后,就只有张元聪和方子业二人,张元聪这会儿的眼神中都有精光四射:“子业,不得了啊!” “你可不得了啊。” 方子业站在了张元聪的身侧擦干手上的水渍:“张老师,您这样的夸赞未免太多了些吧?” “听起来好像你在揶揄我似的。” 张元聪赶紧摇头:“不不不,这怎么会是揶揄呢?” “你估计都想不到今天跟着你上台还有在手术室出现的这些教授,他们平日里的份量和姿态吧?” “肖涛教授,这可是实打实的顶级巨擘了,二病区的行政主任,我们骨科的副主任。” “林辕教授目前也只是创伤外科的大主任了,在整个骨科的任职……” “当然,这不重要。” “反正你能摇来这么多教授同时出现在手术室里与你一起手术和探讨。” “这件事就算是说出去,伱也足以自傲了。” 张元聪说得没头没脑,方子业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夸成了什么样。 张元聪见方子业还是不能明白,便道:“这么说吧,即便是积水潭、京都三院、华西医院的大教授过来,都未必能把人凑这么齐。” “一般秉持的是谁邀请,谁招待。” “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不是我喊来的人,我可不会特别的惯着……” 方子业听到这里,先若有所思一阵,跟着张元聪先往更衣室方向走了一段路才小心问道。 “所以肖教授和林教授,在常规的赛道上,都已经快跑穿了?” 这一点很重要。 一条非常热门的赛道和冷门的赛道,其出材率肯定不一样。 热门赛道被浪拍死的人不计其数,很多人都前赴后继地倒在了中途。 能从这里面杀出来,走到全国的最前沿,不仅仅是需要实力,还需要运气、天赋、时运等各个因素。 就好像华国的乒乓球,就是一個非常内卷和热门的赛道,奥运冠军未必能在国内夺冠,就知道到底有多卷了。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吧,反正都是站在了山上的神吧,在操作方面一定程度可以代表着世界第一流的水平。” “也就是科研底蕴与国外的教授有差距,仅论操作和临床,同样的环境下,这两位教授能发挥的实力,不亚于任何一人。” 张元聪紧接着又说:“当然啦,你出过国,你应该知道,国外的那些顶级医院的手术室里的配置到底有多完善。” “包括配套的康复师、康复仪器、术前、术后的随访制度,健全的门诊手术室。” “我听说,现在国外的关节置换都已经是日间手术了,运动医学的韧带重建术更是门诊手术,做完基本就走的那种。” “不过我们创伤外科,目前好像没有说哪个骨折患者可以日间出院的。”张元聪已经将方子业当做同等层次的人来进行沟通和交流了。 这些话题,都是之前他和袁威宏一起探讨的问题。 方子业闻言点头:“的确,我之前出国的医院里,骨科的每个专科都有非常优秀的康复师团队,不同于我们这里的康复科。” “还有配套的理疗仪!” “当然,价格也很贵。”方子业说完笑了笑。 反正以国外的医疗费用,如果没有保险的话,方子业自己是承担不起那么高昂费用的。 莫说是做检查了,就是你做完了检查,再去阅个片,都需要八九百美刀。 而在国内,这方面的费用是0. 张元聪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贵是相对的,国外也有很多其他的不发达国家,他们那里的医疗就。” “我有个同事,去非洲的一个小国家支援,说一个国内还找不到一个特别专业的麻醉师,需要从邻国借调……” “其实国内也差不多,在中西部,很多医院里,也没有特别成熟的麻醉医生,所以患者想要就近治疗的难度梯度很高……” “这才有更多的病人往大城市挤,大部分省会城市的医院门诊都是人流如织。” …… 张元聪就这么聊着,一边与方子业走向了医院外的小吃街。 其他口味吃不习惯,但去吃羊肉串还行。 这口味几乎全国统一制。 确定了就餐地点后,张元聪暗示道:“子业,明天不要着急走啊,不管有什么难处,也得给几位教授一个面子。”“我们医院是非常诚挚地希望与你达成合作协议的。” “学习和沟通是相互的,人的进步也总需要人来推波助澜,会让你的前途一片坦途。” “有困难就想办法客服一下困难嘛,反正是周末,大不了你就让你师父在科室里顶替你半天,又能怎么样呢?” “毕竟,林教授等人能做到的事情,莫说你师父做不到,你们主任,包括鄂省的段教授都未必能做得到。” 方子业闻言沉吟少许。 正要回话,张元聪又道:“这边,这里的口味不错,你聪哥亲自试过许多次。” “然后你等会儿入住的酒店也就在附近,不是什么豪华型的酒店,但胜在干净卫生,勉强算个四星级吧。” 说话间,张元聪就带着方子业落了座,有一个服务员赶紧上来招待,抹桌子后递来了一份菜单。 “张老师,四星级酒店已经非常好了,我还没有这么奢侈过的。” “对了,张老师,您刚刚所说的合作是指什么意思?” “郑教授有没有和您聊过?能不能给师侄透露一二?”方子业直接将张元聪当成了师伯。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就是希望你能偶尔过来做一做手术,讲一讲课,加深我们之间的联系,以及后续手术术式业务的跟进。” 张元聪继续说:“郑教授看中的是方子业你这个人,而不是你身上的某一样东西。” “与人才相比,其他的东西算啥?” “当然,如果合适的情况下,假如子业你有放不下的临床课题,可以丢在我们这里,我不是说毁损伤啊。” “不管你答不答应,几位教授应该都会推波助澜你一把,让你在全国的学术机构和学术会议上露脸的。” 这样的投资,是投资方子业的未来,也是投资方子业的人品。 肯定不会有什么合同和协议,就是看方子业是否自觉了,没有太大的约束性。 华国有句古话叫作先来后到,先到先得。 “恐怕到时候会让郑教授失望,影响到张老师你哦。”方子业轻轻地笑了笑。 一般情况下,哪里有将自己医院的临床课题外放的,除非是完全做不过来,而且又紧迫着要去做,才不得不外放一些课题,与其他单位合作。 “子业,你不是说你要带一个助手来的么?怎么就你一个人呢?”张元聪对方子业的每一个细节以及聊天的内容都记得清晰无比。 “啊,我师弟啊?我师弟临时有事回去了,他母亲过生日,正好又是周末,距离不远的情况下,不回去也不合适。” “所以他就没来了。”方子业说。 方子业倒是想把兰天罗带着,但是兰天罗临时有事,这种私事,兰天罗也没有提前与方子业沟通,只是和袁威宏请了假,而且把自己的病人也转交了出去。 没有必要每一件事都要亲自麻烦方子业,方子业现在的事情就已经够多了。 “是这样啊?”张元聪隐匿了自己的小心思。 张元聪勾画了一些串以及架子肉,羊排之后,就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再问方子业:“子业?要不要来点啤酒?” “张老师,以后再陪您,我住院总期间,不沾酒。”方子业婉拒。 虽然这是在魔都,但越是在外面,就越要注意这些细节性的问题。 而后,张元聪就又与方子业沟通了一些其他话题,其中就包括,郑教授请方子业来会诊手术这件事。 “子业,其实啊,在大医院也有大医院的不好之处,因为大家都喜欢端着。” “你也不要笑话我,你们医院,你们鄂省,汉市的医院,都是这样的德性。不然的话,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没有人喊你去会诊手术呢?” “同样的,我们这里也是这样子的。” “郑教授是克服了很多困难,才疏通了我们病区,我们科室以及我们的医务科。” “你知道的,远程会诊需要医务科走程序,而这样的往下请会诊,一般更是慎重无比。” “说来说去,还是面子的问题……” 张元聪并未避讳地将一些内幕揭开。 方子业闻言道:“张老师,那我这一次,没有给郑教授添什么麻烦吧?” “那还能有什么麻烦?你没看到那几位教授安静的程度?” “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张元聪嘴角蠕动了几下,而后又道: “在平日里,这些教授之间可不会这么安分,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实际上都暗自内卷。” “不过子业你不要误会,这样的内卷就是相互攀比,谁要是比谁搞得更好,其他人都慌得要死。” “魔都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城市,特别是对人才的包容性更强。” “不管你来自哪里,有没有背景,是不是魔都本地人,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且愿意吃苦的话,总能在这里找到属于你的一席之地。” “所以,其实你现在已经无形中的通过自己的强大实力,压住了很多可能的闲言碎语,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方子业闻言:“……” 嘴角抽搐加眼皮抽搐。 好家伙,这魔都是真的魔性啊,被请一次会诊,还可能落埋怨。 不过,可能正是这样相对开放,只看能力,不太看你背后站着的东西,才会让魔都的医疗水平的发展速度优于其他城市。 方子业同样也意识到,其实每个医院都已经有自己固有的阶级形态,就如同人与人之间也有隐形的阶级区分一样。 个人想要跨越阶级,非常不容易。 所在的单位想要跨越阶级,更加不容易,它需要打破更多的世俗枷锁,才有可能往前推进那么一小步。 不过庆幸的是,方子业自己通过自己的硬实力,稳扎稳打地压住了自己的阵脚。 如果方子业不是因为有毁损伤这一块全新的临床课题,而且还能把它快速地玩得这么好? 就算方子业是开发了毁损伤的标准化治疗,别人也不一定会鸟你。 你先学,但我比你学得快,你还是弟弟! “子业,别想那么多,优秀到了一定程度后,就只剩下压不住的光芒。”张元聪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勉强算是主动交心。 …… 第472章会诊费用(求订阅) 第472章会诊费用(求订阅)“谢谢张老师夸奖,我其实也没想太多。”方子业平静笑着回道。 意识到一定的问题,并不一定要思绪涣散和漂浮不定,方子业只会觉得偶有所悟而已。 张元聪正要说话,先点的肉串就到了,老板还拿来了两瓶冰镇的啤酒,瓶盖被打开后瓶口有泡沫起伏爆炸。 张元聪双手接过:“子业,真不来一点吗?” “这个天气,喝一杯冰镇的啤酒,还是很舒服的。” 张元聪是副教授,今天也不值班,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喝酒。 方子业一边帮忙整理桌面,一边摇头:“张老师,我以茶代酒,或者我换一杯饮料陪你。” “现在这个阶段,不适合喝酒,我个人其实也不好这一口。” “好习惯,但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习惯。”张元聪将酒瓶一放后,就拿起了啤酒的大扎杯往里面倾倒。 一瓶将满后,不待方子业回复,便大口地抿了一口:“有些时候,一点酒精和尼古丁的作用,会让人处于逃避的港湾中的安稳。” “其实你这个年纪还算是幸福的,如果不想优秀得冒尖的话,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但你过了这個阶段,就得开始考虑其他方面的事情了。” “借用一句话就是,当小医生的时候真好,怎么会想着升职称呢?” 小时候真好,但小时候也真傻,总想着长大。 作为医生,其实临床压力最小的阶段,就是学生和住院医师阶段,但这个阶段却是经济压力和工作压力最大的时候。 等过了这一个阶段,压力就会异位。 “张老师那你也可以选择躺平呀?”方子业拿了一瓶酸奶后坐下笑道。 张元聪闻言翻了翻白眼:“我就这么感慨一下,你就当真了?” 升职加薪当然好,只是伴随的压力也会增大。 在解决了个人的经济问题后,人的私心总会膨胀,先想着为病人做点事情,而后想着为团队,为自己的科室做点事,甚至于为全国和全世界的患者做点事。 大爱与大私往往相随! 方子业给自己的一次性杯子里倒满了酸奶后举杯:“张老师,在魔都的压力会很大吧?” 张元聪点头:“应该说非常大。” 张元聪举杯后又迟疑地上下点头扫向方子业的上半身,又道:“不过对子业你而言,其实都差不多。” “你要面临的压力来自于伱自己。” “别人的压力则是来源于子业你。” 方子业个子不算高,但也不算矮,面相清秀,不能说帅到没朋友,可也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男生。 关键是有才华。 并非诗词歌赋、满腹经纶才是才华,也不是出口成章才算有文化。 术业有专攻,很多大专家和大教授,往往能在临床中参透生死,冰冷如木。 你让他演讲什么大道理,他说不出来,但他一定会告诉你,人生很短,及时行乐,开心就好。 只是,这样的话,一般都是对外人说的,自己往往很难做到。 张元聪与方子业一饮而尽后,又上下打量方子业,遗憾道:“我在想啊,如果我没有离开汉市大学,我会不会把你师父给干掉,然后把你收到我门下来。” 方子业听后则玩笑说:“张老师,这么想过的老师至少有大几十个人了。”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我们现在都挺好的,不是吗?” 张元聪的夸奖,方子业很开心,但是这世界没有如果,现在方子业的师父就是袁威宏,而不是张元聪。 “你这小子,和你师父倒是不同路数,但路子走的是同一条是吧?”张元聪没好气。 yy都不让了? 自然,两人而后就又分别干了两串肉,张元聪才问:“味道怎么样?还行吧?” 方子业点头:“好吃,我已经很久没吃这种了。” 任住院总后,方子业基本不在外吃,半下住院总后,洛听竹又不喜欢吃这样的烧烤,倒是麻辣烫和火锅吃得多。 算起来,方子业上一次吃羊肉串应该是半年前刚回国的时候了。 “还行就好。” “下面我要仔细地给子业你说一下会诊手术费用的事情。” “差旅费,住宿费是我们科室出的,这是规矩,我们医院有定点的招待酒店,价格都是内部谈好的。所以子业你也不要嫌弃。” “车程费的话,子业你到时候把往返的机票购买截图发给我就行,我这边留个底,然后去报销。” “打车费用的话,我们医院规定的标准是不超过200每天!也没有多退少补的说法。” “这个就是四百块,是你应该拿的。”张元聪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里面有一个非常详细的表格。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说好: “张老师,这个东西随意,我觉得只要补一点就可以了,没有必要算这么细致。” 其实方子业和邓勇等人都不知道魔都六院的标准,这个东西都是内部流通的。 就算是邓勇也只有请魔都六院专家去中南医院做手术的份,想要来魔都六院做一台手术,你去求林主任,对方都未必肯答应,这就是现实。 好比恩市中心医院创伤外科的吴国南主任说,邓教授,让我给你们科室的一个病人做一台手术吧? 凭啥啊? 张元聪却猛摇头:“有必要,非常有必要。” “子业,你一定要知道,你尊重你的劳动成果,不仅是对你自己的尊重,也是对我们整个行业的尊重。” “现在是一个知识付费的时代。” “突发情况下的义务付出固然值得称赞,但大部分情况下,我们就必须要劳有所得。” “否则你开了这个先例,下一次怎么办?下下一次?” “你无限免费全国飞着做手术,找刺激?” 方子业被张元聪说得无地自容。 当然,张元聪自己肯定是做过很多次会诊手术的,所以也拿过钱。 袁威宏都做过会诊手术,拿过‘飞刀费’。 这是非常正常、正规的一笔收入。 因为这样的支出,在请之前,魔都六院就会和患者家属讲明白,哪些东西该谁出,哪些东西不该谁出,都讲得明明白白。张元聪继续分析:“按照我们医院的标准,点名主治级会诊的价格是700每半小时,这是单纯的会诊费用。” “手术费用则是大概1000元每半小时,这两者是可以累计的。” “急诊加收是300每人次。两台急诊,就是600元。” “方医生你这一次过来,会诊的手术操作时间,从下午六点开始计,到十二点结束,共六个小时,所以手术费用就是12000。” “会诊时间大概是每台手术半小时,共计一千四百元。” “这些就是一万四,是两位患者的家属该给你的,我们也提前与他们的家属商定好了。” “至于怎么去分摊费用,这个我们内部解决。” “这一笔收入是现金,现金?我们就不深入去聊了啊。” 其实如果按照最正规的形式,这笔会诊费应该交给中南医院,然后由医院进行分配。 但飞刀费这个东西,怎么可能交给医院分配,谁去做这个事儿啊? “子业,这些是患者要给你的,还有就是我们科室要补贴的。” “首先是你的机票钱,而后就是你来这里示教六小时的费用,我们是按照五千元每两小时课程给专家劳务费的。” “这个就只有专家劳务费,没有主治级的劳务费,其实你在毁损伤领域就是专家了。” “三小时,共计一万五千……” 方子业听到张元聪这么讲后,觉得有点离谱了:“张老师,这个就没有必要了吧?” “会诊费和教学费用同时拿的话,就有些太贪心了。” “来之前我师父就交代过了,只能拿一种。”方子业直接拉懂行的人扯大旗。 张元聪闻言迟疑道:“其实子业,可以拿的,现在你在这方面是最权威的专家,直接要价两三万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至于教学的话,教学本来就是该给钱的。患者受益那是患者得到了实惠,与我们的教学无关。” 方子业继续摇头:“张老师,你就别给我挖坑了吧,我明天就得走,我已经决定好了。” “您也是我师伯,也不愿意为难我这个学生吧?”方子业问。 “那行吧,五千块。你得拿。”张元聪说了自己的底线。 “六个小时五千块的讲课费,算是比较低级的白菜价了。” “好了,其他也不多说了,咱们开始吃饭吧。” 方子业闻言,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只是内心仍然有些忐忑,他方子业如今的月薪才三万多,外出一趟会诊手术搞了接近两万块钱,这tm? 到底合不合适啊? 不过,合不合适现在不会给钱,应该是明天早上给或者是转账。 明天问一问自己的老师就可以了。 只是,接近两万的“手术劳务费”,让方子业心里仿佛沁了糖,这个钱就算是张元聪不给,方子业都开心。 这是代表着自己的劳务价值得到了提升。 即便以后去了地级市医院,得不到这么多钱,甚至可能只有一半,但有过也开心啊。 自然,方子业等张元聪喝完扎杯里的啤酒后,又问:“张老师,你说我有机会,进入到青年协会吗?” 方子业暗含着问。 方子业所说的青年协会是华国医学会创伤外科青年医师协会,不是省级的学术机构。 能往这里挤,方子业就可以遇到更多的人,如果可以把技术推广给更多的人,那就有更加丰富的学识点来源。 滚雪球之下,方子业就俨然成了学识点的收割大户。 “你说呢?”张元聪翻了翻白眼。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你们鄂省只有肯推,不用魔都六院的这些教授出手,方子业就能上去。 鄂省力推,再加上还有人帮着说话,这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谢谢张老师,希望张老师能够替我谢谢其他老师。”方子业得到了答案,就开心了起来。 省级医学会,华国医学会成员,即便只是青年协会的委员,那也是方子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全国那么多创伤外科青年医师,能挤进全国的圈子里的,都是佼佼者。 无一不是天赋、资质、底蕴深厚之辈。 张元聪闻言提醒道:“子业,你要注意泛青年这个概念。” “一般在医学领域,不超过四十岁,甚至有些地方规定,不超过四十五岁,都算大龄青年了。” 张元聪的语气酸溜溜,说完后就又在方子业的身上刮来刮去,目光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啊。 tm的你做个人吧,坐在你对面的师叔,你的师父袁威宏,现在都没挤进去那个圈子你知道伐? 方子业的瞳孔暗暗一缩,整张脸挤出笑容:“都是考着老师和前辈们的提携,我才能幸运地勉强挤进去。” “都是虚名。”方子业发现自己越来越有些虚伪,明明很开心,却不得不压一压自己。 “人活一世都是空,哪种名不是虚名?” 张元聪而后就不再说话了。 吃过饭后,张元聪送方子业到了酒店后,两人就别过了。 方子业再次婉拒了张元聪的教学“热情邀请”。 人是自主的,不能总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方子业如今已经不特别需要看很多人的脸色行事和吃饭,如果继续唯唯诺诺,那才叫不正常。 谦虚、礼貌,是个人修为,唯唯诺诺是自尊心不够,这二者不同。 翌日,方子业早早地起床之后,就自行解决了早餐,第一时间给张元聪打了个电话就说自己科室打来电话,临时有事,他已经预定了八点多的飞机。 张元聪闻言立刻道:“子业,你等我一下,我二十分钟内赶到酒店。然后送你去机场。” 方子业知道张元聪是要来给自己给钱的,所以,也就没有拒绝:“那就辛苦张老师了,下次张老师来汉市,记得给我打电话!~” 说话间,方子业也觉得自己有必要买个车了,不为上班的出行,偶尔的交友和接送,是有必要有一台车的。 当面,方子业没有点钱,只是默默地将大信封揣进了双肩包里后,就在机场的自助存取款机里开始一边数钱,一边快乐地自嗨了起来…… “一,二,三……”不为数字对不对,只为知道自己有多少。 第473章高亮回归(求订阅) 第473章高亮回归(求订阅)方子业最后数出来是一百九十二张。 这个数字超出了方子业的预期,但也难去逆循数字如何而来。 发信息问过了自己的师父袁威宏这个钱是可以收的,方子业就将这笔现金全都存进了卡里。 随身揣着太多现金并不方便。 出了自助存取款机的自助营业点后的方子业全身轻松舒畅—— 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后,空调的冷风沁肺入脾,本就是早上的方子业顿觉神清气爽起来。 一边走,背着包同时拨通了洛听竹的手机:“这么早就醒了吗?” “我这边都还没值机。” 周六,洛听竹是有空的,声音清爽软糯:“师兄,我早餐都吃完了,看一会儿文献,准备随时出发去机场。” “这么拼啊?我听别人说,周末都是用来睡美容觉的。”方子业这会儿心情很好,便有些腻歪,想要和洛听竹分享喜悦。 洛听竹那边还有轻敲鼠标的声音,估计是在一边看文献一边扩音聊天。 “师兄,你听说过哪个医学生有美容觉的时间啊?” “我就随便看一下,我最近要收实验数据了,学着别人的样子,想把文章写得更好一点。” “咔哒咔哒。”说完洛听竹那边又响起了点击鼠标的咔咔声。 方子业知道洛听竹这是看到了别人文章中的亮光点后的高亮标注。 洛听竹阅读文献的习惯比方子业更加细致,她会把写得好的地方特意圈画出,而且还写上自己的注释,偶尔还会将这些东西总结出来,以备后用。 “你今天早饭吃的啥?还是热干面?”方子业问。 “没有,下楼买了个包子,吃了一颗煮鸡蛋,一杯牛奶。” “还有一块钱的小馒头。” “师兄,你昨天晚上不是说,你可能会晚一点回么?怎么今天早上又改变主意了呢?”洛听竹又想学习,又想聊天。 这是两人平时里锻炼出来的“超能力”,两個人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但也还可以偶尔聊几句。 可以说是将一心二用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偶尔洛听竹还好笑说,如果别人知道他们把这份能力这么用,会不会被心念杀死。 方子业给的答案是肯定会。 …… 方子业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分享。 洛听竹一听方子业刚刚存的钱,手里的鼠标咔哒一下落到了桌面上,不可思议地专注起来: “这么多?” “师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洛听竹的第一反应是方子业会不会被坑。 飞刀手术可以拿钱没问题,但是不能拿不该拿的钱,否则也是有问题的。 “应该不会,我问过了我师父,我一开始也觉得多。” “但我师父说还好,毕竟这是我有人无的技术,主要是这次六院联系的两位患者家境比较好。” “今天早上这边的张老师说,对方入院看到了截肢患者后,还想多给点,但他们也没要,也替我给拒了。”方子业笑着道。 洛听竹闻言沉吟了一会儿,嫩嫩的嗯声拉得很长。 “能在魔都六院截肢的病种,估计也不是一般的创伤了,袁老师说能拿就拿吧。” “师兄,你也太厉害了,我想一下啊,一万九千二百块,都够你五分之三的工资了。” “师兄,你这算是提前跨入到了成熟医师的行列么?”洛听竹语气略带羡慕,稍显崇拜,还有几分可爱。 什么叫成熟医生行列呢? 就是非常成熟的医生,其实薪资水平是不低的,比如说邓勇教授,地级市医院的主任医师,年薪搞个四五十万,五六十万,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当然,他们的年薪不只是科室里的收入,还有飞刀费,学术出席费,讲课费等等。 但这些钱,小医生都是拿不到的,小医生拿到的钱非常少,一般刚毕业的专业型硕士能够月薪过万就非常厉害了。 博士稍微好点,能够到月薪一万多。 但这点月薪,如果没有家底的话,一个三十岁的博士,要面临的各方面压力是一丁点都不会减少的。 不过到了四十多岁之后,这方面的压力就会小很多,收入稳定且翻倍。 如果方子业现在愿意的话,估计每个月只做飞刀手术,都能轻松月入十万以上。 月入十万,不如富二代的零花钱,但绝对是普通阶层的天花板了。 “这种钱也不能天天拿,只是算是人生比较重要的一个里程碑吧。” “我本来以为,我的第一台远程会诊手术应该是地级市医院甚至县医院,但没想到……”方子业乐呵呵地显摆起来。 在其他人面前都不好表达自己的喜悦,但是在洛听竹面前,方子业偶尔臭美几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也是没问题的。 …… 方子业在机场出口看到洛听竹后,就果断快步上前去,接过了她打着的遮阳伞! 而后看着洛听竹额头、脸上的汗珠以及汗湿的刘海,就有些心疼道:“如果下次还是这个天气,你就别来接我了。” 机场出口通道是非封闭式的,没有空调。 汉市的夏天纯粹就是鬼天气,八月份的汉市如同蒸笼一般,热风扑面,恨不得把人给烘干。 洛听竹拿着纸巾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渍,憨笑说:“师兄,我觉得下次我们该买个车了。” “伱考了驾照?”方子业问。 “没有,但是科室里有驾照的师兄们多啊,我也赶紧去报名。或者师兄你就开来机场停着,然后你再开回来。”洛听竹说。 “本来。”洛听竹欲言又止。 方子业知道洛听竹的意思,解释道:“本来兰天罗要和我一起去魔都的,我这边都安排好了,但他这边也有自己的安排。” 方子业说着,一边开始打车,一边与洛听竹往边上靠,避免挡住其他人:“听竹,其实你也不要对天罗有太大的意见,他有完整的家庭很正常。” 洛听竹点头,而后只是对方子业笑。 洛听竹到了中南医院后,就主动申请去实验室里当内卷小狂魔,让方子业送她到实验室大楼门口后。 挥手摇曳:“师兄,你去放下东西,也赶紧去科室里当敬业的方总吧。” “这会儿虽然查完了房,但科室里的事情也还没忙完。周末是你检查病历和医嘱最重要的时间节点,可不要浪费了哦。” 洛听竹之前是方子业最好的住院总助手,后来交给了李源培,如今又转交给了新进的博士舒朗和乔飞。方子业对舒朗很熟悉,但目前对乔飞的了解并不深入,只是听科室里的人说,乔飞的基本功底子很好,堪比熊锦环…… 方子业回家放了行李,并且把自己的衣服丢洗衣机里快洗了一番并晾晒后,才往科室里去赶。 科室里,并不是自己所预想的那种周末的松散形象,而是由袁威宏、彭隆等副教授们亲自坐镇。 还有几位主治在催促着下级医师修改病历。 方子业穿好了白大褂,挂好了住院总的胸牌刚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身子斜坐,背往后仰,翘着二郎腿的袁威宏就抬了抬下巴。 隔壁,陈芳副教授就调戏道:“哟,威哥,你爱徒子业可算是回来了。” 方子业听到了陈芳的调笑,笑脸走进喊人:“师父,陈老师,彭老师。” 袁威宏几人将二郎腿放下,而后纷纷站起,好好地围着方子业转了足足两圈。 与此同时,科室里的其他博士和硕士们,都是纷纷投来各种异样的目光—— 在医学领域,在骨科。 教授、主任医师牛吗? 肯定牛,但要看牛到什么程度。 在骨科,能去积水潭、魔都六院这样的地方会诊手术,牛不牛? 告诉你,中南医院去魔都六院的骨科会诊手术,相当于是专科的讲师被请去华清大学授了一场专业课程。 这tm就是小母牛倒躺,牛逼翻天了好吧。 可以这么说,中南医院一整个医院,有一个科室算一个科室,能去魔都六院会诊手术的,基本上找不出来几个,最多不超过三个。 别人压根不会请你去,你会的别人也都会,就算不会水平也差不多,请你去干嘛? 三百块的穷人给五百块的富豪卑躬屈膝? 静。 安静。 安静到落针可闻。 而后李源培就带头响起了一阵阵的掌声雷动:“业哥牛逼!~业哥威武。” 新来的师弟龚罗元直接接了一句:“童颜巨如。” 龚罗元一米九大高个,嗓门很高,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只是他话一讲完,就直接被轻踹了一脚。 新来的不懂规矩,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你不知道啊? 龚罗元瞬间被挤在人群的后面,只露出委屈的大脑袋和小眼神。 “感觉怎么样?”袁威宏的喉结上下滑动,此刻表现得不像是一个老师,更像是一个好奇宝宝。 这是绝大部分医生的体会盲区啊? 问段宏邓勇都问不到的经验,袁威宏当然得第一时间优先体验,万一以后方子业带着他过去了,他出去吹牛逼。 哦不,是‘真牛逼’也是出口有所依啊? 方子业没想到自己回来竟然会被这么高规格“接待”—— 陈芳和彭隆二人也是微微张着嘴巴好奇,眼神灼灼,表情看似平静,但呼吸略急促。 没有大鱼大肉,也没有什么庆功宴,但是自己师父的这般表现,这些上级的这种眼神,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接待认可’了。 “师父,说实话,一路上都很紧张,到了那里后,就只想着做事了。” “手术完,去休息之后,就觉得昨天一晚上的经历仿佛是梦幻泡影一般,显得不是蛮真实。” “我回了酒店查了那些教授的履历和实力后,才知道,原来我真的胆子很大!~”方子业如此说道。 并不是说心有余悸,而是真的有一种被强行搬上台面的感觉。 不是方子业吹,就魔都六院的那些教授们,随便拉出去一个,可能都可以搭建一个顶级的创伤外科。 他们汇聚在一起,才叫魔都六院创伤外科,你让他们分开试试? 分开之后,魔都六院的骨科也会变成一个相对普通的医院和科室,再无现在的辉煌。 这些教授的真实功力,无论是在经验、火候、手术量、名气、科研等各个领域,都是业内大拿。 就算方子业开了挂,不依托毁损伤,在他们面前,依旧只是个晚辈。 还是那句话,在热门的赛道中,别人医院跑穿了,那是靠的强大的实力和底蕴,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不是你几年寒窗苦读就可以比得过的。 历史的积累也是积累。 “好吧,很真实。”袁威宏点了点头。 而后就开始为方子业招呼:“来来来,大家说说,你们中午想吃什么,不要给你们的业哥省钱。” “他不去吃,你们去帮他那一份吃回来。” 方子业闻言道:“师父,又是我请客啊?” 袁威宏眼睛一瞪:“什么叫又?你还不想请啊?” 有些好事必须请客吃饭,比如说发高分文章,比如说升职加薪,再比如说结婚等。 对别人而言,这种事情基本上一两年,三五年才能遇到一次,方子业回国之后,就请客了很多次。 上次邓勇教授就说,他请客,方子业买单。 这一次邓勇教授不在了,袁威宏倒是把这一招学了去。 “没有没有,师父,想请客。”方子业赶紧摇头。 这一次外出手术的意义不在于自己挣了多少手术费。而是意义非凡。 袁威宏便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对了嘛,这才乖,这得请客的,子业。” 然后,袁威宏就看向了其他人:“说好了啊,有一个算一个,中午都不要走。” “已经替你们宰大户了啊……” 袁威宏说话间,电话响了,袁威宏到耳边一接后,马上道:“子业,你点几个人去一下楼下,我点的咖啡到了。” “数量有点多,你们帮忙取一下……” “现在呢,这饭也安排好了,饮料也安排了,事情也要做完,还要做好。” “接下来有什么问题,和方子业住院总汇报,我们在吃饭的地方等你们。” 袁威宏说完,就吆喝着陈芳彭隆两人出门而去,应该是找个地方点快乐蚊香去了。 第474章教学课题专项(求订阅) 第474章教学课题专项(求订阅)“源培,我听揭翰说,你要放弃出国?”当一众大佬都被袁威宏领走后,方子业坐在了李源培的身侧问。 李源培虽然摘下了跟班住院总的职责,但每周都会抽一天的时间,也就是周六在科室里看一下情况。 主要是为了指点舒朗和乔飞的跟班住院总工作。 今天也不例外。 李源培点了点头:“业哥,这件事我已经和师父仔细商定了,出国去那里的实验室,于我的意义并不算大。” “我估计以后能走的就是实验室管理、科研管理以及科研路线,我家里也支持。” “毕竟靠着临床挣几个钱也挺累人。” 方子业仔细打量着李源培的表情,他脸上的坑洼不知是随着长大堆积了更多的岁月痕迹,所以显得愈发微不可查。 还是这个狗篮子偷偷去做了医美。 李源培的长相属于是相对成熟的那种,心性甚至远比方子业成熟稳重。 注意到李源培眼神中一闪即逝的落寞后,方子业道:“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李源培的家里不缺钱,说的话也没错。 靠医生挣的那三瓜两枣,不够他家里看的。能够在本科硕士期间就送李源培去各种高端的私教班,连眼睛都不眨。 家底不说上亿,大几千万肯定有的。 “我自己的话,随遇而安吧。” 李源培如今已经博士二年级,俨然成了科室里“二师兄”,除了严志名之外,就属于年龄最大了。 现在的科室,已经不是彭师兄是‘大师兄’,也不是林玄磊是‘大师兄’,甚至连孙绍青、王元奇、顾毅等师兄,都一一离任了‘大师兄’的位置。 现在科室里最大的师兄是严志名。 李源培与方子业一起,送走了五位‘大师兄’。 李源培的眼神真挚:“真的,业哥,以前我以为我是喜欢那种治病救人的快感,觉得这样很酷。” “但现在,我很喜欢这种和大家一起慢慢攀爬未知,去闯一条别出心裁道路的感觉。” “科研的未知探索,比起临床的‘大显神威’,更有神秘感和成就感。” 方子业听了,很直接地问:“你就不怕自己成了隐匿在背后缝嫁衣的人么?” 李源培的确在管理方面特别牛掰,如今科室的硕士和博士能越发井井有条,全都是李源培的功劳。 甚至就连兰天罗都服李源培。 是的,兰天罗不服邓勇,但服李源培,这要是没什么过人之处,是肯定做不到这一点的。 团队里有了成果,李源培的表面“贡献”是最小的,是最没有存在感的。 “业哥,我算是给别人缝合嫁衣的么?我觉得并不是。” 李源培摇头,紧接着对看向这边的师弟们道:“去去去,赶紧干活去,看什么看?” 几个小硕士立刻坐得规整无比,瞪大眼睛开始搜索自己病历中的错误之处。 不过李源培自己还是近一步拉低了声音:“业哥,不是兄弟我吹牛哈,现在和这些兄弟们相处起来?” “你能摇得动的人,我也能摇得动,你摇不动的,我还能摇得动。” 李源培的声音更小:“我老师摇不到的人,我也可以想办法搞来。” 李源培有心想说,他其实才是这个团队的灵魂,只是当着方子业这個‘正式核心’,他不好这么讲。 方子业看到李源培已经把这些分析得这么透彻,而且转变了自己的追求,也就不多劝。 “临床不仅仅只有手术,一切在科室里,围绕病人、诊疗活动发生的一切,都是临床。”方子业道。 李源培闻言若有所思,却反驳了方子业的想法。 “一切与临床诊疗相关发生的一切,都是临床,这是泛概念的临床。包括业哥你所说的一切,但不限于此。” “从动物试验到临床试验这个临界线开始,以后的所有所属,都应该归因到临床中来。” “业哥,你比如说啊,我们科室现在,比较大的问题就是在平均住院日和患者术后的康复时间。” “太过于专业的问题,我也懂一些,主要就是患者术后的愈合周期比较长,如果我们要缩减平均住院日。” “要么掺杂病种,要么就是加速患者的康复周期……”李源培说到这里后,声音戛然而止。 方子业瞬间眉头紧皱:“医院里对平均住院日的管理,还是一刀切的制度?” 大哥,我们创伤外科转型了啊!~ 李源培点头,不过也给出了他的分析:“其实站在医院的角度,也是对的。” “医院的一刀切,不是整体水平一刀切,而是与往年比的一刀切,这样可以一定程度地避免药物滥用等问题。” “我们科室的平均住院日要延长,肯定是一步一步来的。” “如果一个科室失去了监管,那么这个科室距离腐败也就不远了!~” 李源培现在的说话和行事方式,都越来越有领导者的那种味道了。 不过李源培这个领导者,与那种行政不同,而是真正地站在了比较高的角度去尝试看待一切问题。 “唉……”方子业叹了一口气。 这句话他不敢接了。 方子业有心想说,其实监管是对科室目前发展的一种约束力,但正如李源培所讲,如果失去了约束,那么距离腐败也就不远了。 方子业也不敢保证,是不是科室里的所有人都可以避免走岔路。 毕竟之前邓勇教授还在科室里的时候,师弟朱允炆就走了岔路…… 李源培就笑道:“业哥,你就别叹气了吧。” “伱现在还叹气的话,你让我们这些底层的兄弟们怎么活啊?” “对了,业哥,正好你今天回来了,如果你不困的话,就去老师那里去一趟吧。” “早上老师来过了科室里,说是找你有事,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科室里我可以帮你看着,反正业哥你就在医院里,也不怕有突发事件。” 方子业闻言,眉头稍稍一锁:“师父早上来这里找过我了?有没有给你说是为了什么事儿?” 李源培摇了摇头。 方子业也就不为难李源培了,拿起了自己那份咖啡,就往手外科病房走去,老师来找过自己,应该在中午之前,不会离开。 方子业来到了手外科病房后,就拨打了邓勇教授的电话,邓勇说他在高级办公室里。 一个病区,一般有主任办公室,高级办公室和普通医生办公室。 主任办公室独属于病区主任。敲开门,推门而进后,邓勇在最里面的工位上抽着烟,烟蒂将灭到烟蒂。 方子业推门而进的动作让他意识到了食指和中指间的燥热:“子业,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呢?” 邓勇的笑容灿烂! 方子业离开的消息,邓海波教授第一时间就告诉了邓勇,而且还给邓勇教授道了谢,充分认可了方子业的教学水平。 “师父,您交代的事情,我可每一句都记在心里呢。”方子业靠近后,并未避讳自己手里的咖啡。 而是将咖啡放下后,给邓勇又添了茶水之后,才又端起咖啡喝一口,说:“师父,您找我有事吗?” 八月份的汉市,就是个鬼天气,从洛听竹的出租房到科室,那也得一身汗。 出了汗身体就缺水。 “嗯,上次你不是让我去给在我们动物试验室里的操作人员说下情,让你以他们为素材,搞一个临床教学课题分析么?”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都同意了。” “就是,这个东西,具体要怎么执行,就得你带着师弟们好好想想办法了,别人可不会主动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邓勇端着茶,美滋滋地品了一口。 现在啊,方子业就是他邓勇的‘行走’! 虽然说,很多地方他邓勇都不敢去‘行走’,但方子业敢去,就打上了他邓勇的标签。 这么露脸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是魔都六院的人问,医务科的人在得到了魔都六院医务科的程序申请后,都觉得惊讶。 赶紧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院办。 院办最近几天给邓勇打了好几个电话,又是仔细询问,又是好生招待的,没让邓勇少露脸。 “谢谢师父,剩下的我们年轻人弄就好了。” “辛苦了啊师父。” “应该蛮麻烦吧?”方子业问。 邓勇哈哈一笑,肉痣狂跳:“麻烦个屁,我进去之后直接说了一句,要是不同意的就直接出试验室,五分钟之内,所有人的自愿性就都解决了。” 方子业的表情和端咖啡的动作一滞。 您那叫他人自愿么? 不过,或许这样混不吝的做法,才是最快,最迅速地解决问题措施。 不要看邓勇在科室里显得温文尔雅,邓勇能在全省,打出自己的名气,可也不是什么‘善茬’和软柿子。 说一不二。 他只是对方子业等人比较温柔,对其他人的时候,可是强硬得很。 方子业就说:“师父,我的想法,这个是教学专项相关的课题,到时候我和学校的教务处联系一下,看能不能申请点专项资助的经费。” “至于数据统计以及练习数量统计这一块,我打算交给李源培帮忙。” 邓勇也放下了茶杯:“你和源培单独交涉就行了,你们本是同学,我不好从中干预,为免偏私。” 接着邓勇的眼皮一抬:“我为你偏了最大的私,现在估计你董师兄对我的意见都很大,如果不是我提议你提前毕业的话?” 邓勇欲言又止。 “算了,不说了。” “谢谢师父。”方子业嘴角扭了扭,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邓勇而后又道:“你近期准备一下材料,医院里打算给你特殊申报一个副教授,当然不一定百分百保证成功。” “只能说去努力一下。” “如果没成功,你也不能有脾气知道吗?” 方子业赶紧点头啊:“师父,这是肯定的,医院愿意给我破格提名,就是宽容了,什么事情谁也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 邓勇道:“好在你还有一个海外留学的经历,不然的话,这硬性条件你都闯不过去。” “当然,今年你才刚毕业,所以关于优青课题的申请事项是提名不了的,但明年,你可以去尝试一下。” “现在国家对这样的人才很重视,如果运气好的话,你明年就可能评上个优青啊啥的,反正这些事情能尽早尽早。” “但你又忙……”邓勇摸着头。 方子业道:“师父,我能空出时间来的。” 有机会升职加薪,方子业当然乐意加班加点啊! 这个时候还装什么清高啊? 为了钱也要往前冲。 “你在科室里,做了几台上肢毁损伤的保肢术?”邓勇问。 方子业摇头:“师父,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台都没做过,是不是刘教授忘记了啊?” 方子业和刘煌龙之前就约定了,到时候毁损伤的一般手术交给聂明贤和吴轩奇等人,他去搞上肢。 但这八月份都到了十九号,方子业还是一台手术都没做得出来。 也不知道是没有联系好病例,还是没有排队进科室里。 排队也要排很久的。 然而,邓勇却忽然一语惊人地道:“倪教授,要提前退了!” 方子业闻言猛地一个激灵。 “为啥?” “师父,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么?”方子业道。 如果手外科的倪耀平教授一退的话,那整个手外科就接近于垮了啊,以后俨然就成了创伤外科二病区。 邓勇摇头:“身体问题,前段时间,倪耀平教授他被查出了周围神经病变!” “糖尿病的并发症,上肢的活动度与灵敏度受损。” “虽然通过药物的干预,这个月强行在临床中撑起来一片天,但终究人难胜过天意。” “本着对患者和科室负责的态度,倪耀平教授也不得不请辞。” “刘煌龙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第一时间答应了医院,他将于十一月份来手外科带科的请求。” “但他还有一个要求,就是把你也必须带过来。” “他给出的条件就是,今年或者明年,让你成为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 “我们医院的手外科,需要一个重量级的开发!”邓勇道。 第475章帮忙救一个人(求订阅) 第475章帮忙救一个人(求订阅)“科室里每一次发生的变动,都是对自身底蕴的一种损耗。”邓勇的声音不大,却有些震耳欲聋的味道。 方子业一直保持着沉默。 说实话,方子业虽然是骨科的人,但他对手外科的那些老师和同事的了解和沟通都不甚深入。 谈不上深厚的感情,但邓勇这一辈,手外科和创伤外科还是没分家的。 那时候,邓勇或许还是倪耀平教授的好师弟。 后来因为家业比较大了,科室比较臃肿,再加上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病种越来越交杂,也就产生了分家的说法。 方子业虽然无法理解邓勇的情绪,不过方子业是从农村出来的。 一代亲,二代表这样的道理还是能明白的…… 邓勇还要继续说话的时候,方子业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邓勇就又抿住了嘴。 方子业当着邓勇的面接听了电话,“奇哥,诶,好好好,我马上来。” 方子业挂断电话抬头:“师父,急诊手术室来了个创伤病人,奇哥让我下去看一下。” “去吧!~”邓勇挥了挥手,又拿起了茶杯牛饮了一口。 方子业把电话一收之后,慢步走出,小心关上门后,这才改大跨步与小跑赶向了急诊科的急诊手术室…… “奇哥,就只有你一个人么?”方子业进入急诊手术室后只看到了王元奇一人,便问。 病人这会儿还没有进急诊手术室,估计是在全力做术前准备。 “子业,下面来了一个急诊碾压伤,单下肢。” “天罗回家了,贤哥去约会了,威哥中午有酒局,我想来想去,还是给你打了个电话。”王元奇解释,同时他提前将患者下肢的ct片子带进了手术室。 平日里,急诊手术如今是几乎全部归王元奇打理,如果遇到了‘单纯’毁损伤,就是让聂明贤、兰天罗或者袁威宏等人上台主刀。 今天也真是巧了! 方子业闻言很庆幸自己回来了,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自己没回来,估计自己的师父也不会出去请客吃饭。 “没事儿,奇哥!” “奇哥,等你下了住院总之后,也可以去学一下。”方子业笑着一边走到王元奇身侧。 王元奇倒不再纠结这個,而是垂询道:“子业,这个ct,到底要怎么才能够非常精准地捕捉到神经和血管的轨迹?” “特别是这种比较凌乱的毁损伤中!” 坐诊创伤中心诊室,最主要就是诊断能力。但王元奇目前的阅片术相关的能力全都卡在了4级之前。 常规的损伤阅读起来完全没问题,甚至在之前方子业的指点之下,阅读一些单纯的ct平片中的神经和血管也没问题。 可就是实操的时候,就难以辨别。 不典型了,想要随机应变,是需要强大的知识功底的。 王元奇说了自己的小心思后,又问:“子业,刚没打扰到你吧?” 王元奇存了私心,他提前打了方子业的电话,就是希望方子业可以在病人进入到手术室之前,给自己多教学一点东西。 “没事奇哥,我刚刚在和师父聊天。” “这个ct阅读啊,还是要一步一步地去熟悉解剖学结构,先看是否存在损伤,而后看解剖、层次……”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 “在毁损伤的软组织中,我们如果想要找到神经和血管,首先我们先要找到正常的结构,对吧?” “近端,远端,不连续,肯定就是有神经和血管的损伤……” 方子业觉得自己讲得很清晰,但其实是他站在了比较高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 其实王元奇还没有跨越那一步! 很久之前,方子业的阅片术刚到4级时,那也是让很多人大吃一惊的。 阅片术听起来简单,是临床最基础的工夫,但就是这基础的工夫,就会难倒一大片人,需要慢慢地去磨练。 方子业和王元奇细细讲解和分析了一会儿后,王元奇才缓缓地点起了头。 内心还有很多疑问,但病人已经进来了,王元奇就把到了嘴边的问题又咽了下去。 再给科室里的值班医生打了个电话后,手术的筹备就勉强算是开始了。 来的两个助手,其中一个是熊锦环。 熊锦环看到了方子业后,瞬间大喜过望,配合的更加积极起来。 众所周知,科室里做毁损伤急诊功力最为深厚,教学最为详尽的人,就是方子业。 熊锦环在正式开台后,就一边吸血,一边笑着问道:“业哥,听天罗说,你给了他理论秘法?” “不知道这个东西,可不可以给我看一下?” 方子业低头认真地操作,一边指导王元奇如何去模拟一下清创,一边回:“天罗不是都给你了么?” 方子业将理论用个人更加容易通俗理解的形式转化只成了两类,一类给了自己的师父袁威宏,另一类就给了兰天罗。 熊锦环直白说:“不是很看得懂,数据看得有点头部迷糊。” 方子业闻言抬了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熊锦环。 不是,大哥! 正常的理论给了你、兰天罗的那一套理论也给了你。 伱还想要咋样?你不会是想要我给你设计一套类似于兰天罗那样的理论详解,把理论再一次揉碎了,投喂给你吧? 不能够吧,就自己师弟揭翰的那一份,方子业现在都是一点一点地产出给他。 主要是以问题的形式一一转述给揭翰,揭翰在解除这些问题的过程,其实就是理论的学习过程。 熊锦环马上道:“业哥,没事没事。” 熊锦环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了,便舔着笑脸。他不过也是本着多问一嘴不吃亏的原则来做这件事。 王元奇则是比较玲珑地插了一句嘴说:“子业,锦环还是非常不错的啊,操作基础比源培还是要更扎实一些。” 方子业点头:“嗯,环哥一直都很优秀的。” 事实得承认。 同一届中,如果不是方子业有奇遇,现在的熊锦环都是方子业羡慕的对象。 不过,因为熊锦环和王元奇师兄两人的热情和好学。方子业就把后面的手术拆解得更加细致,力求能让两人听得更加清楚。 自然,手术讲解越是细致,手术时间也相对较长。 这样虽然会耽误这个患者的手术时间,但也无伤大雅。 …… “子业,我先回急诊科眯一会儿啊,等会儿还要值晚班!”王元奇离开手术室后,就揉着眼睛与方子业作别。 “奇哥,你先去休息,多注意休息。”“有事随时电话。” 吃过苦的人,永远不要忘记来时吃过的苦。 方子业也在急诊创伤中心待过,知道那里的工作节奏非常紧凑,不能自己跨过了这一步,就觉得我都能受得了,你在这里喊什么冤枉? “肯定的,今天我就没和你客气,也不敢客气。”王元奇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是真的不敢客气了。 早上八点才下班,中午十一点四十分开始手术,现在在下手术,等会儿晚上的七点多还要去接班。 少客套一下,就能多睡一分钟。 疲惫的时候,哪怕多睡一分钟,都是王元奇所追求的—— 下午,四点五十分,方子业疲惫地从手术室迈步而出时,等待方子业的不是欢迎仪式或者辛苦。 而是师父袁威宏发来了一张长长的账单! 8800! 好在老板抹了零,不然的话还得8871. 不少,但如果算科室里二三十个人,再加上酒水的话,其实也不算太离谱了。 只是一顿饭差不多干了自己出去一半的‘会诊手术费’,方子业也觉得有点肉疼。 方子业老老实实地给袁威宏把钱转了过去,还道谢说:“辛苦师父了!” 袁威宏闻言道:“应该的!” “子业,这些钱其实都是存出来的,以后大家也都要还回来。” “你在干嘛?给你还是打包了一份,让你多多少少的有点参与感。”袁威宏开着玩笑。 方子业举起拳头想打人,但也回了自己才刚从手术室里出来。 “放住院总办公室了。”袁威宏道。 袁威宏还真的给方子业打包了一份,放在了住院总的办公室里,不过不是残羹剩菜,而是三盒完整的包装盒。 很简单,一盒米饭,一盒烧鹅,一盒蔬菜拼盘。 方子业把图片发给了洛听竹后,本来一直有实验安排,打算下午在实验室里吃外卖等试验结果的洛听竹,下楼买了盒米饭赶来了! 包装盒很大,应该是至少四分之一只大烧鹅的份量。 “好吃吗?”方子业看着洛听竹小心翼翼地抿着嘴,嘴里包着的食物将左侧脸颊鼓起,放下筷子问。 洛听竹点头。 “你这一坨肉五百!~”方子业说。 洛听竹一听,停止了咀嚼,脖子略伸长,瞳孔都大了几分,似乎想把五百块钱吐出来一样。 烧鹅总共也就十几块,均价算起来的确五百多。 方子业有点心疼了,于是就把前因后果讲清楚了,洛听竹这才乖乖地把嘴里的肉给吞下了,吐了吐舌头: “师兄,你刚刚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被骗了呢!” “这一坨肉五百多。” “开玩笑的。”方子业笑道。 心里还是决定以后别开这样的玩笑了,又问:“听竹,你现在月供能打得上么?” 洛听竹之前已经买了房子,现在是第三个月还房贷。 “当然没问题。”洛听竹抿嘴笑了笑,一副小富婆样儿…… 方子业又提了自己也想买一套房,争取能够在结婚之前,有两套相对低利息的房贷,反正以后有孩子了也要买。 洛听竹一听有孩子几个字,就脸色有些烧红起来,偷偷地打量了方子业一眼,并没有发现方子业有啥怪动作。 才道:“可以去看看。” “师兄,你真的今年打算去申请副教授啊?那你知不知道,你如果申请成功了的话,谁可能会被你挤下来?”洛听竹问。 方子业眼睛轻轻一眯。 每一年,每个专科的副高名额都是有限的,优胜劣汰,如同留院名额一般,只少不多!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各凭本事。 方子业还真没了解过,摇了摇头,也知道自己的媳妇儿在信息探听方面略有本事,便问:“听竹你知道吗?” “知道,关节外科王腾志老师。”洛听竹点了点头。 “手外科的杨文征老师,骨病科的肖雪老师!” 这几个人,骨肿瘤科的肖雪和手外科的杨文征,方子业都略有了解,之前还接触过。 骨肿瘤科的肖雪姐,是骨科唯二的两个本院女孩子,目前主攻的方向就是骨肿瘤的化疗方案。 “王腾志大哥是谁啊?比较耳生,我之前去关节外科轮转的时候,没听说过这个人啊!~”方子业道。 洛听竹摇头:“师兄你什么时候去的关节外科,我不太清楚,不过这个王老师,和王院长有亲戚关系。” “而且他自己的家境优渥,硕士期间就全自费出国留学了,博士毕业之后才回来工作!” “今年的骨科副高名额就三个,王腾志是资历相对最浅的,但如果师兄你上了的话,就没有王老师什么事儿了……” “所以,如果你想知道,王院长之前对你所说的话到底是画饼,还是爱才。” “或许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洛听竹说。 方子业缓缓点头:“听竹,你思维这么缜密啊?可不像你自己所说的傻傻的。” 洛听竹闻言,低头夹起了一块肉,并未回话。 轻轻地咬了一口后才细声道:“师兄,我也是最近才变傻的!” “其实女孩子想要在大学期间做点事情,包括做点科研,也很难的。”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凛。 学术界也有非常著名的学术媛。 汉市大学也是大学,中南医院也是医院,并不是这里不存在这样的人,而是方子业遇到的几个老师比较好而已。 但就算是袁威宏和邓勇等人的好,其实也是有条件的。 洛听竹以前可以混得那么好,如果不聪明点,恐怕早就吃亏了。 不过,两人还没聊几句,方子业的很久没有响起的总住院急会诊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饭局尚未结束,甚至都还没有到中场! 这回的来电不是王元奇,也不是谢晋元,而是血管外科的住院总刘发明—— “方总,得辛苦你赶紧下来,帮忙救一个人!~” 第476章八面体战士 第476章八面体战士急诊病例就像是更年期妇女的脾气,你永远猜不到他什么时候会到来。 不过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算起来,方子业已经很久没去急诊科接诊过一线急诊病例! 洛听竹看着方子业面前的饭盒里的饭几乎未开动,便有些歉意说:“师兄,饿不?” 住院总期间能吃就吃的原则,洛听竹也知道。 如果不是要等自己的话,如不是和自己聊天的话,方子业早就填饱肚子了。 方子业放下手机后,抓紧时间立刻刨了两口,稀里糊涂地大口吞咽而下,这才往办公室外走去。 没有回答,又用行动给了最好的回答。 洛听竹也没起身送,只是目送方子业离开后,才把餐盒里打包的菜又分成了两份。 最后认真思量一下自己的饭量比方子业小,又分成了三分之一和三分之二份。 看到中间有一条比较明显的分界线后,洛听竹才再次开动。 …… 急诊手术室04间。 方子业走进时,手术室里,已经站满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方子业比较熟悉的熟面孔。 “方医生。”围观人群中有人认出方子业后,喊了一声。 “齐哥!~”方子业认出对方正是米齐,回应一声。 “方医生。” “方医生!” 另外几个血管外科的人也是纷纷喊人,并且主动给方子业让开了一条通路。 手术台上,刘发明便道:“方总,辛苦你洗手上台一下,这个患者的情况非常棘手,不仅有下肢的开放性损伤,还有骨盆内、上腹膜后、下腹膜后的活动性血肿。” 方子业也随着刘发明的声音打量患者的伤情。 双下肢的创伤并不严重,只是软组织的刮插伤! 不是刮擦,是刮插的那种伤口。 但经过也同样赶到手术室的王元奇的探查,情况并不严重,王元奇自己就可以搞得定。 “子业,双下肢是非血管性的软组织创伤,清创处理一下即可,最多放置一个留置引流。” “他们刚刚给聂哥打个电话,聂哥今天就没打算回来。” “而且,聂哥现在是我们创伤外科的交流!”王元奇给了方子业放心的回复。 聂明贤的职称、年纪、实力、火候都比王元奇要更加深厚,王元奇叫他聂哥也是心服口服。 只是可能以前与方子业是师兄弟的关系,王元奇一直只是叫方子业子业,并非因为方子业的优秀而改口业哥什么的。 “患者现在的血压是多少?”方子业问麻醉医师。 “78!”麻醉医生那边忙得一塌糊涂,连低压都懒得说了: “赶紧手术止血吧,不然输的这些血就白费了。” 麻醉医生说话间,麻醉仪又是滴滴滴地报警起来,麻醉科的下级马上慌了:“67了老师。” “加压输液,调大持续泵入去甲量。” “再抽一個电解质。”麻醉医生根本应付不急方子业的回复了,调节了一下氧气和二氧化碳的浓度。 这个患者的失血程度,远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方子业见状马上返回去洗手,不管怎么样,先洗手上台,才有可能做更多的事情,仅仅只是站在台下看,是不顶用的。 方子业出门时,迎面遇到了正往手术室里匆匆赶来的邓海波教授,他看到方子业出门后,就放弃了往手术室看情况的想法,而是问:“方医生,现在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低压休克,必须马上止血了!”方子业简单回。 邓海波折返着与方子业一并走到了洗手台前,两人都开始快速洗手,手心和手臂的泡沫溅射四方,有不少溅到了镜子上。 “是全腹后膜的活动性血肿么?”邓海波眉头紧皱着问。 “听说是这样,邓教授,我也没来得及阅片。” “具体情况,我们上台再了解吧!”方子业对病史也了解并不详细。 进门后,他只来得及问一下血压,其余的一句话都没问。 甚至都没空多问一句米齐你现在康复得怎么样! 两人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手术台上后,方子业就发现,邓海波教授等人,在术前已经准备好了那种处理腹膜后血肿的单向阀。 并且,此刻住院总刘发明正被陈明昊副教授带着在形成这种单向阀门。 再看患者骨盆位置的腹膜后血肿处的动脉和静脉,均已经被临时夹闭! 这些手法,与当初方子业操作过的思维,并无二样。 方子业看了心情稍稍恍然了一下,暗叹了一声中南医院也是人才济济,自己当初的止血思路,只是展示了几次,就被血管外科灵活应用了。 方子业与邓海波教授两人都穿好了无菌手术衣后,陈明昊副教授才给邓海波汇报:“邓教授,上腹膜后也有血肿,但我们不敢随意再置放单向阀。” “今天聂医生也不在,所以我就只能请您和方医生亲自过来了。” 邓海波点头:“这很好,能做的我们就尽力做,如果要莽撞的,我们就谨慎做,不要怕请教别人。” 接着,邓海波转头说:“方医生,自从上次你创新了那一台腹膜后血肿的治疗思路之后,后面我们与聂医生一起再重复了几次。” “就觉得这种治疗思路非常不错,将血管单向阀的使用范围又扩大了一步。” “并且,在后面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团队还……” 邓海波教授与邓勇教授有旧,之前方子业操作的止血套路,方子业是被邓勇指定了要和邓海波教授一起合作几次的。 然而,在合作的过程中,聂明贤发现这是与他‘本专业’有关的,只是看了一次之后,就把这止血思路‘借’了过去。 而后的很长时间,方子业就都没有接到血管外科相关的急会诊邀请。 直到今天。 方子业在听邓海波教授说话时,手也没有闲着,而是用双手仔细地在患者的腹部探查着内里的血泊流速。 这样的紧急情况下,什么阅片之类的都是“花里胡哨”。反而最直接,最为暴力的体感探查血液湍流,判定可疑的破裂血管…… 对于这一点,方子业之前就已经在血管外科面前展示过,所以方子业也不怕把对方吓到。 可即便这是第二次看,邓海波教授以及陈明昊等人都只能大眼瞪小眼。 方子业目前的这种查体技术,莫说是外科羡慕了,即便是非常专业的内科医生都羡慕。 可也羡慕不来! 查体,是医学生接触的第一个医疗相关技术,非常基础,但是作用也相对有限,大部分都是会一些,稍微精通一点就差不多了。 像方子业这种直接搞到4级的,几乎没有。 谁有这么多精力投入到基础的查体啊,每个医生都查体,每个入院、门诊病人都会有查体,但提升依旧缓慢。 就知道如果要专项去投入查体操作训练提升这项基本功的难度有多大! “血管钳!~”方子业把手里的血管钳夹闭了其中一条血管后,再次问器械护士要。 器械护士一连给了四五把给方子业后。 方子业将其一一都送入到了患者的腹内,并且交代:“我一共置入六把,上腹部四把,下腹部两把。” “陈教授,你之前放了几把?”方子业问。 这种器械的数量一定要对数量,下台前也一定要清点清楚,否则就会留在患者的腹内。 “滴滴滴!” “血压上来了,79!”麻醉科的住院医师看到了新一轮的血压数据后,马上对配药的麻醉医生喊。 “知道了。”副教授麻子见怪不怪,只是斜眼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方子业。 听到这,邓海波就只能无奈苦笑:“子业,你可真的是祖师爷喂饭吃啊。” 别的不说,就这一手。 谁能想到,查体术能在手术过程中这么用? 就足以让方子业成为特殊的医务工作者,属于“特技”拥有者。 方子业闻言轻轻一笑,道:“邓教授,谢谢夸奖,我们现在还是先看看腹内的情况,先把一些小的出血灶处理一下吧!~” 患者的损伤是开放性外伤,不过他同样受到了钝性撞击伤,反而开放性外伤的情况不严重,钝性打击产生的振动才最为要命。 因此,他的肠管、实质性器官倒是没怎么受到损伤,就是回肠段有一些缺损的伤口。 “缝起来,赶紧先缝起来……”邓海波在血泊下降到回肠部位的口子时,立刻对胃肠外科的住院总说。 之前还不计较,但这会儿血液被负压吸引器抽吸干净之后,余留下的味道,那叫一个欲仙欲死! 要知道,急诊患者术前是没有经过灌肠处理的。 胃肠外科的陈红星则马上上前来查看局面,确定损伤的情况不严重,抽了一个位置之后,就马上开始缝合。 他也想早点走啊! 本来这病人的情况与胃肠外科就不相关,只是患者生命体征非常不平稳,他也就只能在这里杵着。 等到这里的口子一处理完,他就能相对自由,其他的交给血管外科就好了。 陈红星那边继续操作时,抽吸残余血的操作在继续。 而后,陈明昊就与邓海波教授等人同时看到,方子业把两条相对健全没有坡口的血管也夹闭了起来。 见状,刘发明看了一眼方子业,就笑着说:“这两把没出血的血管钳先收回吧。” 刘发明的手才刚伸出去,就被邓海波直接拍开了。 “好好拉你的钩,做好伱的助手!~”邓海波怒吼了一声。 你开什么玩笑,方子业夹闭的血管钳你把它取了怎么办? 刘发明还是水平不够,积累不够深。 方子业的止血,又不只是止血开放性的血管损伤,还有血肿内的血管损伤,也是被方子业一并夹持住了要害。 正是因为这两条比较大的动脉远端有了破损,才导致患者的血压疯狂下降! 方子业这么操作,一定程度算从根源将血肿的最大出血源解决了。 邓海波还在震惊于方子业能在如此短时间内,作出如此正确判定所需要的理论积累,和理论基础时,刘发明那边要把止血钳给弄了。 刘发明立刻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再看到陈明昊大哥也是怒视看向自己,刘发明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事。 这时候做错事的唯一可能就是自己的认知不足。 医学浩瀚,还是老实点吧! 邓海波教授稍微整理完了一段思绪后,只问重点:“方医生,你觉得,如果这上腹膜后的血肿,也要比拟下腹膜后血肿的血管单向阀的处理原理。” “该选择一个什么比较合适的位置?” “是肠系膜上静脉么?”邓海波是认真地与方子业讨教。 方子业闻言摇头:“邓教授,我个人认为,上腹膜后血肿一旦形成,除了有血管损伤,多会伴发实质器官的损伤,毕竟是上腹膜后,与骨盆、下腹膜后的解剖学结构不同。” “因此,这时候就不要再想着什么窍门,在阻断了关键的供血动脉后,慢慢做探查就好!” 不是所有的手术都可以马上改良。 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马上就可以适应小窍门! “好,方医生,听你的。” “巡回,再开一组等离子电刀上台!”邓海波教授马上道。 方子业直接拒绝了:“邓教授,这边处理得差不多了,后续的出血量也应该不会很多,我还是回归本专业的手术了!” 非骨科的会诊救命可以,非骨科的会诊治病,暂时不行。 咱们各有专科,每个专科的治病是专科内的任务,救命是医院和社会赋予医务工作者的职责。 邓海波看了一眼方子业,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那你去吧,方医生!” 邓海波在这一刻心里想着的是,方子业终究不是聂明贤,方子业就没有聂明贤内心的那种对血管外科的‘同理心’。 当然,同样的,邓海波自己现在这么想,也是没有与骨科的同理心。 方子业退后几步,脱了无菌手术衣和无菌外科手套后,又重新出去洗手消毒! 再次穿戴好全副武装后,方子业靠近在了王元奇的旁边:“奇哥,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方子业再如何是八面体战士,终究是创伤外科的人! 第477章主治兼住院总(求订阅) 第477章主治兼住院总(求订阅) 王元奇看了方子业一眼,方子业继续低声笑说:“奇哥,反正我来都来了,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王元奇担心的当然不是方子业接手手术会出问题,看到方子业表情中的诚挚,也就点了点头:“辛苦子业了!” 王元奇说完退出手术台,转头还看到血管外科的一些人的口罩被嘴里呼吸的气息轻轻鼓动,估计有点‘想骂街’。 方子业放着血管外科高难度的操作不做,反倒接手他这点小卡拉米,这些人心里是不好受的。 不过,方子业永远是创伤外科的人,这一点王元奇是绝对认可的。 他人的嫉妒也好,发紫也好,都可以随风而去。 方子业一接手创伤手术后,龚子明就有福了,只是和方子业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把之前王元奇拿起的手术刀放下了。 今天的手术相对比较简单,王元奇觉得累,他不觉得累啊!~ 方子业让龚子明操作了接近二十分钟,而后就亲自接手了手术,再花费了二十分钟,就快速地打完收工。 小心将缝合后的伤口用无菌辅料覆盖并且留置引流后,方子业就将创伤外科用的器械整理到了器械台,而后与龚子明二人缓缓退出。 而后直奔手术间外而去。 方子业离开后,血管外科的陈明昊才嘀咕道:“方医生是真的潇洒啊?” 邓海波瞪了陈明昊一眼:“少嚼舌根。” “方医生已经给了我们极大的便利,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如果不是方医生,就这样的新术式开发,也不归我们管。” “还有一句话,求人不如求己。” 如果没有他和邓勇的那层关系,现在站在手术室里做新术式开发的就是他的团队,而是血管外科吴勇主任的团队了! …… 时间如水,流转似波。 9月1日,是九月的伊始,也是新的一个月,更是新的一个学期。 七点三十分,方子业从住院总办公室整理着白大褂出门时,还特意小心翼翼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新胸牌’。 上面职称写着:主治医师。 职务:骨科住院总医师。 方子业是第一批通过了中级职称考核后就被聘任的医师,其他人估计都还在走程序。 毕竟并不是你自己考过了什么职称,医院就必须要聘任你担任什么职称,有一部分人,是自己有的职称高于聘任职称的。 这胸牌,是昨天下午三点二十三分,医院的医务科通知方子业去医务科拿的新订制胸牌。 当然,去了之后,方子业才发现,在医务科的抽屉里,有与‘方子业’相关的胸牌,已经做到了单纯的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 只是这些胸牌还没有发放给自己。 不过,即便还没有到手,可医务科准备好了这些东西,也是一种暗示,方子业是非常开心的。 方子业才出现在科室的门口,兰天罗就搬着病历从里面走出:“师兄,今天乔飞师兄和舒朗师兄都去学校新生报到了。” “这些病历要你来签字。” 方子业看了看大概有一手厚的出院病历,多倒不是很多,便点了点头:“是哦,又是九月份了。” “天罗,你注册没有?要记得注册啊?”方子业问。 兰天罗点了点头:“除了注册,还要交学费,肯定少不了的。” 兰天罗处于现在所在的年龄,可以说是富得流油的,天知道他拿了几份工资和补贴。 所以学费和生活费他早就不用问家里要,全都是自由支配。 兰天罗本要错身,可随意一瞥,就发现了方子业胸口前的胸牌与之前有异样,撤步回来小心翼翼地端详。 抬起头,挤出羡慕笑容:“师兄,啥时候换的?” “昨天下午。”方子业顿步后让兰天罗看了一会儿:“我也是临时才接到了通知。” 兰天罗就“嘿嘿嘿”的偷笑起来。 方子业则道:“你别羡慕,等你专硕并规培搞完了,距离你拿这东西也就不远了。” 方子业可以走的提前毕业照顾政策,兰天罗肯定也可以走得出来。 反观兰天罗的学习曲线,他进入到医学也就四五年,方子业则是在这一行读了九年! “这东西有钱么?”趁着暂时没啥事,兰天罗继续追问。 今天是9月1日,但是是周六! 所以目前科室里上班的人员都还没有变动。 规培每月的新交班是这样的,如果1日是工作日,就立即交班,如果遇到了周末和节假日,则延续交班。 比如说国庆节假期,就是要到10月8日,甚至10月9日,才有新一轮的住培重新轮转过来。 “没钱!就只有这么个牌牌。”方子业道。 他主治期间的绩效奖励,早就奖励下来了,一般的主治,都没有他拿到的绩效系数高。 方子业也不贪心,绩效系数怎么可能连续几连涨? 兰天罗点了点头,也没在意不加薪的事情,而是说:“师兄,今年邓老师的杰青答辩和申请又没过。” “谁告诉你的?我怎么不知道?”方子业闻言,顿住笔迹,偏头看向兰天罗。 怎么现在兰天罗的消息比自己还要灵敏? 只是杰青课题的答辩哪里有那么好拿的? “不是!”方子业仔细想了一下后,又说:“今年邓老师是以谁的名义去申请的杰出青年课题?” “是谢晋元副教授么?” 邓勇教授已经超过了四十五岁,他自己想要单独申请这样的课题已经超标,他能申请的只能是国家级重大课题,比如说863等。 目前,组里面,只有谢晋元副教授的年龄是适合去申请杰青的。 “是的!”兰天罗点头,而后欲言又止。 外面,李源培正好走了进来,他进门后,看到了方子业在审批出院病历,才有些歉意道: “子业,不好意思。我今天睡过头了。” 舒朗和乔飞离开之前,其实已经将自己跟班住院总的任务交了出去。 “没关系,培哥,我不是听说伱最近一段时间要去实验室么?”方子业问。 李源培说了要去走科研路线,走科研路线的话,不进实验室肯定是不现实的。 “去了啊,在做一些小的东西。”李源培说完又解释。 “不过业哥,你放心,你交给我分析的东西,我也一直在做。” 李源培说完又看向了兰天罗。 之前方子业说过,会让李源培帮着做一些东西,而后就是李源培请了兰天罗帮忙。 兜兜转转一圈,其实又回到了方子业这里。 让李源培去做的,就是统计一下目前动物试验室里,对于毁损伤动物试验模型的治疗练习中,能够往前精进的最低门槛是什么。 通俗点说,就是如果要学习毁损伤的清创术,那么他的基础清创术要达到什么水平,才有机会可以比较从容地学习到这项技能。 “没事儿,慢慢来,也不着急。”方子业道。其实他现在可以做的东西很多,只是很多东西实在无法亲力亲为,但手下的人手也不是蛮够。 所以现在课题的推进速度非常慢,八月份一整個月,只做了一台上肢的毁损伤保肢术,连上肢的功能重建术都还没有机会开展。 有事情做是很好的,总比一直闲来无事的要好。 …… 方子业带队查完房之后,袁威宏的电话就打到了方子业的手机上,让方子业去一趟主任办公室。 方子业让李源培带其他人散去后,就一边收笔入胸口前的口袋,一边往主任办公室赶。 轻敲开门推门而进后,方子业发现刘煌龙也坐在了里面,而且与袁威宏两人都在点着蚊香。 “师父,刘老师!~”方子业重新掩门后往前慢走,走向烧水壶方向,给两人开始添水。 刘煌龙和袁威宏两人此刻都非常“安逸”地斜躺享受着抽烟的片刻安宁。 刘煌龙吞吐一口并懒洋洋地说:“方主治,最近感觉怎么样啊?” 袁威宏闻言一愣,上下眼皮狠狠地闪动了几次后,才发现方子业胸牌还真带了个主治医师的名号,便偏头看向了刘煌龙。 这肯定是刘煌龙搞的。 邓勇教授都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让方子业提前把职称聘任的手续搞下来! “刘老师,您都知道了?我还打算周一再给您分享这个好消息的。”方子业道。 “你该请吃饭啊。”刘煌龙说。 方子业:“……” 我tm十天之前,才请了吃饭,一个月请三次是吧? “好!~”心里有意见,但方子业的表面上还是很实诚的。 升职加薪请客,一般都是一条龙的流水线服务,并不是你不想请就可以不请的。 袁威宏心里计较了一下方子业当前的薪资,即便是一个月请客两次也不会伤筋动骨。 升职请客,终究是次数有限,早请晚请终究得请,便道:“秦葛罗呢?今天没来查房么?” “师父,罗哥说他要回一趟老家。” “之前我上住院总的时候,罗哥替了我很多班,您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给我说。”方子业马上将秦葛罗给举了起来。 投桃报李。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之前方子业任住院总时,秦葛罗就是备用大冤种。 帮忙是人情,不帮是本分。 现在自己好起来了,如果不帮回去,那就有点过分了。 袁威宏闻言道:“我的意思是,你得多请他吃饭。” 而后转头,看向刘煌龙:“刘主任,你说今天子业请大家在哪里吃饭比较合适?” 刘煌龙道:“子业还真请客啊?哪有这么回事?” “今天周六,大家辛苦了一个月也辛苦了,我请大家吃饭,你到时候吩咐一下,把我们组的所有人都喊上。” “地点我来定。” 说完,刘煌龙看向了方子业:“方主治,你就吃只能盒饭了啊?” 方子业是住院总,按道理是不能离开医院的。 不过方子业又是比较特殊的住院总,现在的急诊手术和急会诊都有王元奇师兄顶着。 方子业是可以吃饭,但不能喝酒的。 方子业就道:“别啊,刘老师,我也是我们科室最为朴素的一员。”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上一次不能出去吃饭时因为有事,今天,我也应该和大家一起众乐乐一下。” 方子业不是苦行僧,不是说能吃好的但就是不吃。 刘煌龙听了,也是觉得方子业最近几个月太辛苦,便点了点头:“那行吧,我在汉街找个距离比较近的,允许你十五分钟可以赶到急诊科。” “免得误了事。” “嗯,那我请你吃饭了,你兄弟的盒饭,你就自己安排啊?”刘煌龙仿佛就是要针对方子业似的。 你要么自己吃盒饭,要么就是钱包瘪一点。 方子业知道刘煌龙说的是王元奇。 “好!~”方子业很爽快地就点了点头。 到了一定的位置之后,方子业越来越明白,有人好办事。现在的方子业需要很多人。 “那就这么说好了啊。”刘煌龙随意一笑。 …… 等方子业再出门时,李源培正好在主任办公室的门口等,而且他还拿着手机对里面聊着些什么。 看到方子业后,李源培就马上迎上前来:“业哥,告诉你一件事,你之前不是委托我给你找一个科研助理么?” “我给你找了一个非常好看的小妹子,你要不要?” 方子业闻言转身就要错开:“培哥,说人话。” “好看是真的好看!”李源培非常确定自己的看法。 “甚至比起听竹来,甚至都各有千秋。” “就是,稍微笨了点。但胜在干活踏实。” “怎么说?”方子业听到李源培的这个描述,满脸纠结起来。 李源培说的如果不是实话的话,那么肯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强调。 “业哥,特别优秀的人是很难找的,你又不是什么超级大佬,别人可不愿意给你做助理。” “这个妹子是本科毕业之后二战了两年都没有考研成功,之前挂名在一家医药公司工作,现在又被辞退了。” “找不到工作,但听说我们这里再招科研助理的话,她就想来试一试……” “我没看到过人,但我们有同学见过。做事还行,就是看起来有点呆呆笨笨的。” “我给你看下照片啊……”李源培非常热情地举荐着时。 方子业退了两步:“培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又看上了?” 第478章助理与拐带 第478章助理与拐带李源培肤色略黑的脸认真地沉吟起来,双颊鼓动几欲将脸上的‘沟壑’填平,语气正色:“业哥,这一次我可能是认真的。” 方子业直接翻了翻白眼:“我信了你的鬼!” “按照通俗的说话,你坐大街上一早上,能真心至少二十次。” 方子业说话间注意到了李源培的神色鼓动,却未予理会:“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源培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找人的话,可以直接说。” “我肯定不当收容所的。” 方子业的意思表达得特别清晰。 咱们关系好归关系好,但你不能拿我当你泡妞的手段,这一点就算关系再好,方子业都是不伺候的。 与其让你去充好人,我还不如向医院里申请两个‘特岗’名额,把我的亲戚塞进来,这我在家那边多有面子? 方子业正告后,李源培上下眼皮暗暗一含:“业哥,要不,你看过之后再说,她就在汉市。” “能力应该是没问题的。” “好吧,那你把她叫来吧。”方子业见李源培这么举荐,倒是也没有完全拒绝的意思。 即便是周六,方子业依旧有很多事情要做。 住院总除了要审核出院病历,还要对每个月进行实习生进行的教学查房,教学讨论进行签字与记录。 虽然讨论的内容,李源培都已经写好了,方子业还是要将其回顾一遍的。 本院的住院医师每个月一次的教学任务,方子业依旧要签字。 科室里的疑难病例讨论记录,方子业要记录与签字。 科室里如果有死亡病例的话,方子业同样要记录与签字,还有病案管理手册…… 一堆乱七八糟的杂务,有些是可以别人替代的,但有些就必须方子业亲力亲为。 毕竟名字一旦签上去,就代表着伱愿意共责。 做完了这些后,方子业又去了一趟练功房,对练功房里进行操作练习的兰天罗等人一阵指点后,才接到了李源培的电话。 时间是十二点三十五分,方子业从练功房出来,一边点着外卖,一边思索着等会儿要问那个所谓的妹子什么问题才好。 创伤外科,医生办公室里。 李源培坐在了椭圆形交班桌的对门侧,方子业一眼就可以看到李源培在那里细心地给与他对坐的小妹子指点着些什么。 李源培的语气非常温柔和耐烦,看起来就是色迷心窍了。 而在李源培的对面,方子业的双目可以轻易捕捉到一個瘦瘦小小的背影。 李源培注意到方子业后,便说:“师妹,方医生来了。” 女子站起回头时,方子业也第一时间地露出微笑:“同学你好,我叫方子业,可以怎么称呼你?” 韩静宜抱着一个笔记本,右手还拿着笔,站起之后转身的过程中还碰到了背后的椅子。 咔一下将其撞退了一段距离,发出咯吱嘎达声。 未见全貌,声音先到,本就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她,还连对方子业鞠躬了两下:“方老师好,我叫韩静宜。” 韩静宜的身高应该只有一米六左右,身材格外纤瘦,不过她的声音非常细腻,很温柔探耳。 且她的这种温柔应该是有点不善交际的害怕和胆怯,而并非是本能语色。 “不要紧张,先坐下,我们慢慢聊。”方子业示意对方坐下。 韩静宜听了还真就要第一时间坐下,都半蹲了下去,李源培才说:“你好歹稍微等一会儿啊。” “是方医生招你做助手,不是你招方医生做助手。” 李源培说完看向方子业,意思是,这么单纯的一个女娃儿,你真的不特殊照顾一下嘛? 方子业没理会李源培的眼神,道:“你别听他的,坐下,稍微随意一点,我们这里没这么多的规矩。” 方子业与韩静宜同时落座后,方子业就叫韩静宜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 韩静宜,汉市大学临床医学五年制的本科生,毕业时没能考上硕士,她一心只想考硕士,就不想去考规培。 于是临时挂了一家医药公司工作,没想到今年还没有考上,她需要三战。 二战复习的过程中,她占用了太多的工作时间,业绩和业务能力都不怎么样,于是就被开了。 “你为什么没考上硕士啊?是复试被刷了还是?”方子业继续问。 韩静宜低下头道:“方老师,是的。” “这两次我都已经过了初试,就是在复试的过程中表现不够好。老师们都说我不够开放,以后与病人的沟通和交流都成问题。” 方子业闻言一叹气,就韩静宜现在的表现,她的确不适合在临床中工作。 你考研复试这么大的事情,还把自己捂起来。 不过,方子业很快就注意到了其中的疑点:“你复试都通不过,你怎么通过医药公司面试的?” 医药公司业务人员的沟通能力,远比临床医生更重要。 “我叔面试的我。”韩静宜听到这,才抬起头,多了一分生气。 可能只有在面对熟人的时候,才会让她稍感安心。 好吧,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故事,牵涉到哪些原因,方子业也不愿意去理会了。 而后道:“那你对科研了解有多少?一些基础的都有了解吧?” “比如说,我给你一个方向,你可以查得到相应的文献吧?” 这是最基础的了。 韩静宜点了点头,一边说话一边记录:“应该,应该没问题的,方老师。” 韩静宜的五官精致,杏仁脸,桃花眼,小脸上的表情严肃,可以看得出来工作态度非常严谨和认真。 方子业道:“你不用记录,这些不是安排给你的任务,如果以后我有这方面的需要,会直接发信息给你的。” “那数据统计呢?” “数据统计需要做好表格分类,对数据的类型,甚至是数据的量值都要进行doublecheck(多次复核。)” 韩静宜闻言笑着道:“这一点肯定没问题,方老师,我很耐心的。” “你有电脑吧?那你简单地做一张三线表给我看看?” “三线表会做吗?” 三线表是统计中最常用到的表格之一,有比较标准的格式,是统计学中比较基础的内容之一。 韩静宜还真带了电脑,不过并没有随身,而是放在了医生办公室的一个工位上。 方子业开口要求后,韩静宜就把自己的电脑搬了出来,当着方子业的面,用word快速地做了一个三线表出来。 而后,方子业又看到了韩静宜可以熟练地使用spss软件,文献的阅读能力也是够的。 就这些,便足以承担科研助手的职责。如果再牛逼一点,别人就自己去单独开炉灶了,怎么可能会给你做科研助理? 看完这些后,方子业问:“你复试的时候,到底是怎么表现的啊?” “我看你的基础还可以啊?” 韩静宜本来在做事的时候,稍微放开了一点,但问起她关于复试的事情时,韩静宜又紧张起来。 “啊?” 不过看到方子业很好奇的眼神,韩静宜也觉得自己需要一份工作,便说:“方老师,我复试的时候很紧张,老师问问题的时候,我就紧张得满脑子空白。” “我都不记得我当时回答了什么。” “那你实习的时候,和病人沟通呢?”方子业问。 这不会是一个社交障碍症吧? “也有点紧张!”韩静宜说。 方子业闻言,捂住额头。 你爸妈让你来学医到底是本着什么样的心思?是为了锻炼你的社交能力,还是想毁了你啊! 不过,科研助理,并不需要有太多的沟通和交流。 其实如果可以有更好的沟通和交流能力是最好的,毕竟以后方子业会有一些其他方面的合作,韩静宜如果可以独当一面,倒是可以更加省心。 “那你对薪资有什么要求?” “我们的工资不高的。”方子业问。 韩静宜的专业没问题,沟通能力有瑕疵,倒是也勉强能用。比起之前遇到的几个‘花瓶’要好一些。 那是有沟通能力,没有专业能力的,方子业是用不着的。 “方老师,没关系,你们给多少我拿多少。”韩静宜说。 “4.5k,五险一金。这是我们医院大部分科研助理的薪资标准。”方子业道。 “不过,你如果专业能力不够的话,我可能会单方面辞退你的。” “这一点我们要写进合同。”方子业留了个心眼。 如果韩静宜来面试之前,特意学了一些表演的门头,而不是真的会这些内容,以后做事的时候,没办法完成方子业心理预期的底线。 那也是不好意思的。 韩静宜有点紧张,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还算非常懂事地站了起来,鞠了一躬:“谢谢方老师。” “嗯,行吧,你先去安排一下自己的住宿问题,后面我会带着你去人事科签订科聘合同……” 方子业虽然是委托了人事科发布了招聘,但其实并不是她和医院签订合同,而是和科室甚至是和方子业个人签订合同。 不过这个科聘合同和那种科室里私下里聘请的合同又不一样,这是医院的规定。 “好,好的,方老师。” “我就在附近有房子。您可以现在给我安排任务。”韩静宜点头道。 “租的吗?月租多少?远不远?”方子业问。 “不,不是,买的。就在那边。”韩静宜说。 韩静宜这么回复时,就连李源培都觉得很意外。 “还有那边!”韩静宜又呆呆笨笨地指了一个方向! 方子业瞬间就麻了。 这里是汉街附近,韩静宜说她买了房子,而且就在附近不远,不管她是什么时候买的,现在卖出去,都是大几百万一套了。 而她还有两套。 “可以了可以了,打扰了,你先回去吧!~”方子业微微拱手说。 韩静宜看了一眼李源培。 李源培则侧身说:“你先回去吧,下次别这么炫富了!” 韩静宜哦了一声,就开始收拾东西。 整理完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并装入书包后,韩静宜才道:“方老师,李师兄,再见!~” 方子业看到这里,才微微叹了一口气说:“等一下,小韩。” “今天我如果不主动加你微信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问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需要了,我还需要找你师兄来联系你呢?” 得,这样的小妮子就别试探了吧,别人从小就是被富养着的,从外到内的简单单纯,不会有什么变数。 更不是李源培和韩静宜两人联合着演自己。 韩静宜听了,马上脸一红地就上前来加了方子业的微信。 “今天是周末,要办理签合同的手续至少要等到周一了!” “周末的时间,我们基本不上班,你可以自由安排时间。”方子业道。 韩静宜这一回是真的走了。 “怎么样,业哥?长得好看不?”李源培碰了一下方子业。 方子业闻言,认真地想了想,说:“还行吧。” 李源培道:“我觉得她的颜值不输于听竹,两人是完全不同的风格!~身材也。” 方子业伸手拍了拍李源培的肩膀:“兄弟,咱们聊其他人的时候,别带上其他人吧。” 源培啊,你这句话有点越界了! 虽然你是在夸‘嫂子好看’。 李源培可不是韩静宜,闻言马上解释:“业哥,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知道,下次别这么聊了,听竹也是你的师妹。”方子业说。 一般而言,比较亲近的人,你聊她的时候,聊她外貌就算了,但不会去聊什么身材相关的。 李源培听到这,眼睛一亮地转移话题说:“业哥,你知道吗?” “我听奇哥说,聂哥有可能被乳甲外科的那个姐重新拐回普外科去。” “啥?”方子业偏头,看着李源培。 李源培非常认真的解释:“血管外科、乳甲外科,都是大普外科的分支。” “好像是乳甲外科的刘果说,如果他们要一起谈恋爱的话,聂明贤最好是回归自己的本专业。” “最近好多天,聂哥都没再去急诊科了。” 方子业听到这,眼珠子认真地转了一圈,最后无奈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真的太遗憾了。” “可能是我们医院不值得拥有聂哥这样的人才吧!~” 如果刘果这么说话了,那么他们之间铁定会崩掉。聂明贤可不是一个愿意受人掣肘的人! 第479章请会诊优化(求订阅) 第479章请会诊优化(求订阅) “聂哥两口子的事情,你能说得明白呀?”李源培有些吃惊地问。方子业对聂明贤不算特别了解,但可以肯定一点,聂明贤不会受人胁迫,任何人都不可能这么做。 “或许是我说不明白吧。”方子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心里颇多遗憾,本以为,在急诊诊室的刘果能够有机会将聂明贤留在汉市,没想到她如今却有可能成催他离开的一个种子。 “……” 在处理完了韩静宜的事情后,方子业就开始清理自己的微信信息。 恩市中心医院吴国南:“方医生,好久不见,最近有没有空回家来走一走,顺便看一看家里啊?” “我们科室最近收治了几个比较棘手的病例,如果方医生你没空的话,我就让他们去汉市就医了。” 这是袁威宏教给方子业的备注方式,以后遇到的人会越来越多,同名同姓者也不排除有。 为避免搞错身份,最好提前问清楚对方的身份、职位等统一备注好,这是与工作有关的微信联系人必须要做到的。 “吴主任,最近没有时间,不好意思啊。”方子业回得很简单。 最初方子业接受到这样的会诊邀约时,还会找一个理由,但袁威宏说,其实你不用找理由啊,你这样活得多累? 有空就去,没空就说没空。 荆市人民医院熊在贵:“方医生,十月份我就要来进修,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还请方医生不吝赐教。” 这种问题,方子业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之前堰市人民医院的白志文大哥在打听进修相关事宜时,也问过。 方子业一开始还特意去请教了一下其他的进修大哥,比如说赵新乐、王亮两位。 两位大哥给方子业解释了非常多,但最后方子业问自己的师父才晓得,白志文大哥这么问,其实是想问方子业,要不要带点啥。 什么租房子、控制好距离,了解一下科室里的手术病种这些事情。 白志文一個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副主任医师,还需要你方子业去交代? 方子业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儿”。 “文哥,没啥注意的,你到时候人过来就行了。”方子业回了后。 又看到了黄市中心医院的杜刚问今年还能不能多搞个进修名额,希望方子业可以帮下忙。 “杜哥,进修名额的事情不归我管呀,这个你可能要和刘主任或者是我们医院的职能部门打听一下。” “我最近比较忙,也了解不到这么高端的事情。”进修名额相关的事情,方子业是不可能去触碰的。 什么样的职位做什么样的事情,自己突然闯出去干涉一下谁来进修谁不进修,那杜新展主任和刘煌龙怎么办? ……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句话放在任何行业都不会错的,只要你足够牛的话,有些东西随着伱实力的提升会自然而然地来到你的身边。 特别是医学这技术壁垒非常高的行业。 方子业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一天还有这么多信息需要回复。 由此想到,自己的老师邓勇教授每天需要清理多少条信息。 花了二十几分钟,清理了一遍信息后,方子业摇了摇脖子,再看时间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四十七。 没有特殊急诊的话,这个点就可以下班了。 不过,在此之前,方子业还要问一下严志名师兄:“师兄,今天的平会诊怎么样啊?没有特殊的吧?” 严志名是师兄,他虽然代替自己去跑平会诊锻炼,也要时刻问一下情况。 第一严志名是帮自己忙,第二严志名的师兄水平可能还有限,这是事实。 帮忙是人情,水平有限这种事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任何人的水平都有限。 “没有,子业,我看完老年科这个,就可以结束了。” “全都是慢病,就是关节疼痛,请了我们创伤外科的会诊,我已经通知关节外科的琪姐重新看了。” 骨科的五位住院总里,就只有一位女性,也就是关节外科的袁诗琪。 “辛苦了名哥。”方子业客气了一句。 “子业,你愿意让我练手就是给我面子了,其他人想要有我这样的机会都不可能。” “其他组的博士。” 严志名说:“子业,师兄都懂的。” 如果不是方子业的能力过人,可以让他严志名有更高的容错率,才不可能放任你一个博士去代跑住院总。 如果不是方子业是他的师弟,其他组的博士想要有这样的锻炼机会,你看方子业给还是不给。 与其多操心,不如自己亲自跑那么一趟。 方子业回完信息,原地立正起身,收拾了一下白大褂后,小心翼翼地将胸牌丢进裤兜里,而后将白大褂往住院总办公室一放,就出门而去。 方子业的白大褂是n兔n窟。 方子业如今,因经济宽裕了,所以就在很多科室都预留了自己的白大褂,戴上胸牌就可以随时上任。 方子业自己记得非常清楚的就有,急诊科,急诊创伤中心诊室,手外科、脊柱外科…… 胸牌只有一个。 “听竹,可以下班了!你实验做完了没有?”方子业下电梯时,给洛听竹发信息。 洛听竹是秒回的:“师兄,我也可以下班了,我在看乔桂师弟的实验。” “现在也差不多做完了。” 乔桂是杜乔桂,是邓勇教授的学术型硕士,与兰天罗、刘海华、曹琼安等人一届。 因为是学术型研究生,方子业回来之后,很少去实验室,因此与他的接触不是很多。 洛听竹对实验室里的人络十分熟悉,并且,洛听竹可能是之前被方子业带过路,现在如果有空闲的时间下,也会多带师弟们一起做实验。 自己遭遇过风雨,就更能理解后来人之不易。 “实验室里现在还有谁啊?天罗是不是刚过去?”方子业问。 下午的时间,方子业去了一趟练功房,兰天罗说自己晚上还有实验。 “嗯,刚看到他了。” “不过好像听李源培说,兰天罗他自己出资从外聘请了一个助手。” “这架子比你还大。”洛听竹忽然这般说。 “???”方子业。 “听竹,是师姐还是女朋友?”方子业认真问道。 兰天罗自己有钱请助手,这无可厚非,不过洛听竹是不是可能误会了,现在组里面的这些课题,兰天罗一般不会让特殊的人接近才是。 “那我就不知道了。等一下,我问问啊。”洛听竹回了一句后,便没再回复。…… 等方子业看到洛听竹时,洛听竹心神不定地在实验室门口左顾右盼,偶尔拿着手机,似乎是十分纠结的样子。 “怎么了?”方子业走上前去,一边帮着洛听竹撑伞,一边问。 “兰天罗还真的找了一个比他大的。”洛听竹道。 “额……” 方子业闻言,错愕地看了洛听竹一眼:“女孩子比男孩子大,也没啥不可以的吧?我听说是没大几岁。” 洛听竹听了,与方子业走出了实验室大楼,到了路上后,一边踩过树叶印下的影子,一边道:“其实我有点怕他是有点。” “有点恋姐情节。” 方子业听了就说:“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而且,天罗他是个自由人,他的恋爱当然是自由的。” “转过年,天罗也有二十四岁了。” “也是。”洛听竹听后泄气了,她自己转过年也快二十六了。 现在距离她来创伤外科,已经接近两年时间过去。 时间可以冲破一切平淡,也可以将一切痕迹冲得平淡。 两人今天没有选择回家里做饭,而是选择了出去吃烤肉打牙祭…… 吃完,洛听竹说:“师兄,我今天刚买了一个投影仪,我们可以在家里看电影,就不知道能不能调试好。” “什么时候买的?到了吗?”方子业问。 “到得很快,昨天下的单,已经放驿站了。就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我们散步回去后,等一会儿……”洛听竹的声音被方子业的手机响铃声打断。 洛听竹有些遗憾地乖乖闭嘴。 方子业的电话响起了后,基本没有什么好事情,多是病人受了伤。 “奇哥!~”方子业将手机探到耳边后就忙道。 来电显示是吴轩奇。 今天是周末,方子业也不知道吴轩奇打电话来是干嘛。 “子业,我已经让明贤回中南医院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们医院的主院区?” “我们搞功能重建,搞到一半,实在是搞不下去了。”吴轩奇在电话里说得相当诚恳。 这就相当于是方子业去了难,如果方子业不去的话,这台手术很难得规矩下台。 “今天聂哥和你一起回去做手术了啊?我说怎么没看到他。”方子业答非所问。 吴轩奇道:“别提了,今天这台手术之所以拱起来,就是因为你聂哥,他说心情郁闷,想要做一台高难度手术散散心。” “寄托一下自己的情绪,暂放一下自己的悲伤……” “现在寄托得非常好,暂放也极好。” 方子业:“……” 不是,与自己相处的时候,非常‘高冷’的聂明贤,和吴轩奇在一起时,说话都是这么骚么? “子业,你想办法也要来救一下场子,如果你们那里有急诊的话,我亲自送你回去!~”吴轩奇的态度强硬。 “好,等我一会儿啊。” “那手续?”方子业又问。 “手续你不用管,你来这里又不是主刀,可以不用走程序,当然如果你要走的话,也能走。”吴轩奇道。 方子业再次回复了一声好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次,方子业虽然没有开扩音,但洛听竹与方子业的距离不远,将通话内容听得真切的她叹了一口气说:“师兄,没事儿,你去吧。” “快递我拿了,我们等会儿或者明天再装。” 如果真的不是情况到了非常难缠的地步,吴轩奇不会代表同济医院打这么一通电话。 手术过程中,请方子业过去收尾,这件事以后肯定是要被邓勇等人知道的。 这已经是捂不住面子问题了,才请会诊。 “那你先回去啊,我就在这里打车了,我等会儿还要给我师父讲一声。”方子业果断地做了决定。 自己是住院总,即便是周末要离院,也要招呼好。 如果袁威宏说自己不能离开,那么方子业就直接更改母的地去死守科室。 无他,袁威宏就是方子业的直系上级。 刘煌龙都只是病区行政主任,并不是与方子业在同一个专业组,没有直接的管辖关系。 洛听竹道:“师兄,我送你上车吧,这里距离家里也不远了,我对这里也熟悉。” 方子业点头,一边找到了袁威宏的电话拨了过去。 接通之后,方子业只是简单地解释了几句,袁威宏就同意了:“记得自己的电话不要关机。” “出发之前,给王元奇打一个电话,让他这边有心理准备,如果遇到了特殊情况,要第一时间打我或者邓教授的电话。” “还有就是,这一次过去,可以更加细致一点。” “毕竟,段教授接触毁损伤这个临床的课题时间更长,也有自己的积累。” “可能你与他私下里多接触几次,段教授团队自己就能悟了。” 听到袁威宏这么说,方子业赶忙道:“师父,这一次是功能重建术,不是毁损伤的保肢术。” “功能重建术严格意义讲,其实不属于传统创伤外科的范畴,而是与手外科的周围神经损伤治疗有异曲同工之妙。” “现在科室里之所以很多人都没办法搞好功能重建术,是因为手外科的基本功不够,并非资质不行。” 创伤外科,对缝合术的要求不高。 但就是这个不高,就注定会束缚住创伤外科很多人在功能重建术方面的上限和成就。 袁威宏闻言,瞬间透彻如囫囵灌顶一般,声音略尖锐:“所以,就打电话这么一会儿时间,你是在给你师父我上课么?” 方子业闻言忙道:“师父,不是的,我们不是在进行课题探讨么?您忘记了啊,我们课题组还在采集动物试验室里很多老师的学习曲线,这是总结出来的结论。” 方子业知道袁威宏好面子,便赶紧曲线救国。 “这还差不多。”袁威宏主动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破。 正好,方子业打的车到了,洛听竹就摆了摆自己葱白娇嫩的右手,手指如拨…… “师兄,早点回来。” 第480章弯道翻车(求订阅) 第480章弯道翻车(求订阅)同济医院有三个院区,方子业要去的是主院区。 说起来,方子业在汉市已经有将近五年时间,却从来没到过同济医院。 下车之后,入目的就是同济医院四个大字,更上方标注的才是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 这是一座非常老牌,具有历史氛围的名院。 早就有北协和、南湘雅、中同济的美誉。 近些年来,除了湘雅与齐鲁两家老牌医院的综合实力略显落寞,其余的协和、华西、同济医院,都依然屹立于医林前沿而不倒。 论医院的综合实力,中南医院拍马都赶不上同济医院,只能说是闻对方的尾气…… 甚至可以说,同济医院的名气,比魔都六院都更大,综合实力比魔都六院还要更强! 方子业进入到院区内后,先看王元奇给自己发来的‘让自己放心’的信息,而后就拨通了吴轩奇的电话。 方子业对同济医院人生地不熟,并不知道这里的手术室到底有几个,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手术。 “奇哥,我已经到主院区正门进来了,现在正对着门诊楼,接下来该怎么走?”方子业快速将自己的位置报备。 “子业你到了吗?等会儿啊,我让人给你打个电话,我师弟来等你了。可能你们错过了。”吴轩奇回道。 “好的。”方子业便先挂断了电话。 而后不到几秒钟,方子业的电话就重新响起,方子业接通后,转头看到正门口那個熟悉的大吨位‘师兄’。 吴轩奇的师弟郭海超,方子业的师兄,一米九的身高,一百八十多斤的大体型。 “业哥,业哥!~你啥时候到的?”郭海超是速跑而来的,跑得肚子上的肥肉轻颤。 “我从网约车下车之后就直接进来了……” “超哥,好久不见!~”方子业往前靠近了两步,伸右手与之对握。 郭海超的手掌非常厚实,力量也很大! 握完后,郭海超就道:“业哥,就不寒暄了吧,边走边说,现在我师父他们都等着你上台的呢。” 两人并行而走后,郭海超才摇头说:“我们是有很久不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的比赛,那时候我就知道业哥你有点牛逼。” “只是没想到业哥你能把牛逼撑得这么大?” 方子业一听,就知道郭海超是在和自己开车:“超哥,伱们医院平时聊天都是聊怎么将牛逼撑大么?” 这都是什么言辞?骂人是牛鞭么? 郭海超一愣,他只是针对方子业个人,方子业一句话却来了个地图炮,赶紧摇头示弱:“业哥,这不是我看到了业哥你,就觉得自己比较小嘛。” “我师父和师兄他们,都不这么说。” 说不过就别说,就认怂。 方子业在郭海超的身上看到了吴轩奇的影子,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男人承认自己小的言辞都能讲出来,你还能记什么气? 一路往里进后,郭海超让方子业喊他另外一个名字,因为手术室里有一位副教授叫超哥,免得撞了名。 “郭哥,里面到底啥情况啊?”方子业与郭海超二人来到了手术室的更衣室。 方子业一边拿洗手服,一边换手术室里的专用胶质凉拖鞋,一边问。 郭海超的脸很胖,不知道是苹果肌还是肥肉略突出,是标准的身宽体胖的高大骨科医生身材。 此刻郭海超的胖脸挤在一起,好似囧字:“业哥,你都到了这里,咱也就不瞒你了。” “我师父打算带着吴师兄和聂师兄一起做上肢的功能重建术,术前讨论进行得非常顺利,而且邀请了手外科的宋教授与赵教授两人一起进行了术前讨论。” “但就是,做到一半,发现好像有点做不下去了。” 郭海超接着发现,方子业落后了自己几步,双脚僵硬,不得挪步了。 嘴巴微张,满脸的不可思议和错愕。 郭海超倒是没有不好意思,返回了几步,解释道:“业哥,你别生气啊,不管怎么样,就算业哥你不来,我们其实也能把手术做完,患者的症状肯定也有比较不错的好转。” “只是我们觉得质量没有达到预期,这才想着,让你亲自过来修正一下手术进程,提升手术质量。” “再则,就算是业哥你们将功能重建术完整地开发了出来,中南医院连整个汉市的功能残缺的患者都做不完,也是要去其他地方治疗,甚至没有机会治疗……” 听着郭海超的解释声入耳,方子业忙解释:“郭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觉得这样不好或者不合适,我只是觉得有点意外。” 方子业当然意外! 以前方子业听过一句话,叫做走路都还没学会,就想着跑跳了。 方子业还以为,这样的事情,在业内可能不会出现。 但没想到,这样的事情还蛮多。 魔都六院是这样,同济医院也是这样! 弯道超车,是最好的机会,同样危险系数也很大。 中南医院如今能够有这样的‘优先权’,其实也就是在弯道上进行超车,如同走钢丝一般战战兢兢。 但凡有一步没有走好,最后的结果都可能是摔得粉身碎骨,不仅是要自己承担风险,还会被同行笑话—— 你看看那中南医院,想出名都想疯了,还要搞毁损伤的标准化治疗,还要搞什么功能重建术,有这样的底蕴么? 郭海超抿了抿嘴,将近二百斤的吨位沉吟片刻后说:“我认为我师父的说法还是有道理的。” “这个世界不能只有那么一小拨人不沽名钓誉,总要有更多的人,需要把自己的虚名挂在裤腰带上。” “吴老曾经都说过,我吴孟超的名气算个什么?” “我师父就说,他段宏的声名更加微不足道,就算是往前走一步,走错了,骂他就好了。” 方子业跟着郭海超往手术室里进。 吴老曾经当然说过这样的话。 吴老当初第一次做危险系数超高的手术时,也有很多很多人劝他不要去做,这样有可能让自己的声名毁于一旦。 然则,吴老并没有管这么多。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必然是螃蟹与吃螃蟹的人都要冒着风险的! “段教授言重了,我相信段教授心里肯定有底气,可以让患者康复得更好。”方子业笑了笑,而后就开始快速地换成洗手衣。 一切就绪后,方子业就跟着郭海超一路上了手术室所在楼层,并随着郭海超绕了两条九十度的十字路口后,进到了12号手术间。方子业在门口就提前洗手消毒,而后双手对握在胸口前,看似十分虔诚地祈祷而进。 随着气压式自动感应门缓缓归边而开,里面晃动的诸多人影,印入到方子业的眼帘中。 七八个年纪至少五十多岁的大龄中年教授在手术台边徘徊,偶尔还聊着些什么。 门开后,方子业听到的唯一一句就是:“你们觉得那个小方来了,到底会怎么处理?” “师父,方医生到了。”郭海超对着人群轻喊了一声。 在开门时,很多人的目光都是汇聚在了方子业的身上,看着方子业走进后,就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通路。 方子业不卑不亢地笑颜以对,并未废话地走到了无菌手术衣包旁,就开始拧起衣服开始穿无菌手术衣,声音平静自然:“开一副七码半手套。” 很多教授方子业都不认识,现在也不是寒暄的时候。 方子业的手机,都是郭海超提前拿好放去了置物台,就是为了节省时间。 手术室里,安静一片。 最后还是段宏教授打破了沉寂,笑着说:“子业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手外科的宋东海教授,这位是赵乐教授。” 方子业发现,宋东海那一辈人,真的很多人的名字都带海。 方子业知道的就有,魔都六院郑海东,中南医院邓海波;现在又多了一个宋东海…… 这名字与00后的zhiqi/ziqi有得一拼了。 当然,心里吐槽归吐槽,方子业还是非常规矩地道:“宋老师好,赵老师好。” 尊敬他人,也是尊敬自己,与身份有关也无关,至少能够到他们层级的,都是给很多人做了质量很高的手术,才得以晋升到如今这一步。 不然的话,与他们竞争正高的对手,不会乐意看到他们光明正大地升到教授的。 你tm做一台手术,病人哼哼唧唧一台,你还想当主任医师和教授? 方子业靠近手术台后,看到了手术的场景,内心暗自一凛。 手术台上,的确是标准的周围神经损伤并肌肉萎缩、肌肉粘连的患者,如今拟行的正是上肢的功能重建术。 而且,段宏教授等人,基本上将前期的所有松解都做完了,包括肌肉粘连的松解术。 然则,做到这一步后,段宏教授和宋东海教授两人都发现,下一步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像怎么做都对,又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子业,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和宋教授两人的想法就是,将尺神经的近端进行转位术,然后对有需要的肌腱指点进行转位重建。” “但宋教授又说,这样的手术,最好是分两期来进行,一期不要进行这么多,还有就是……”段宏分析完了暂时的情况,也把他自己的打算讲了出来。 段宏非常专业,基本功扎实得可怕,比自己的师父邓勇更强。 而且,宋东海教授的实力应该也不容小觑,再加上聂明贤和吴轩奇二人,方子业非常确信,这一台手术即便自己不来,他们也可以下台,让患者的功能有一定的助益。 而且,功能的康复程度,不会亚于正常水平的百分之三十左右。 百分之三十已经不低了,能来做功能重建术的,基本都是行动不便,甚至没有功能的患者。 上肢的功能重建术不比下肢功能重建术,下肢的重建术非常简单。 一个正常人,并不需要足趾有抓握、旋转等功能,并不需要踝关节翻来翻去。 但上肢不行! 手功能,是人体最复杂的功能之一,手功能的重建术,涉及到的理论、解剖,都是最复杂的。 而且手的活动度,是人体最活跃、最复杂的器官,没有之一! 其他任何器官的活动度,都不如手这么强。 段宏教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很意外吗?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复杂,复杂到即便是段宏教授这么大的知识体系,都难以通透。 方子业闻言后,眉头紧皱在了一起,上台靠近了手术台后,仔细地核检了一遍患者现在的基本情况。 “臂丛神经的上臂中段到前臂近段有损伤,肌肉萎缩严重,涉及到前臂诸肌。” “手掌部的肌肉组织未检,未松解……” “血管的状态也有畸形。” “皮肤状态……” 这么仔细地审视了大概五分钟后,方子业往后退了两步,一边摘掉手套,一边表情非常凝重地说:“段教授,我要看一下患者的完整核磁和ct。” “最好还有神经肌电图的相关资料,然后,我还得好好考量一下这个手术的后续!~” 说完,方子业眨了眨眼睛,表情非常平静,语气也不是那种卖弄嚣张。 如果不做这些前期准备,方子业现在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他需要再好好整理一下患者的基本情况,因为有些情况,肉眼直视下都不知道患者的机体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段宏却非常理解:“需要我们和你一起下台再做一个小的术前讨论吗?” “这样最好!” 方子业说完才解释:“段教授,其实我是打算从十月份开始再进行上肢功能重建术的,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研究上肢的毁损伤保肢术工作。” “功能重建术脱离于保肢术,又高于保肢术。” “我到现在,也都还没有做过一台上肢功能重建术。所以我也还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心里骂街了。 你们这tm哪里是让我来会诊优化的,这是来逼我进步的啊? 弯道超车不成翻车了,这时候要我临时救场子,还好我等会儿可以酌情加点,不然的话,也就只能草草收尾了。 当然,方子业这一刻,看到了所有顶级医院的拼劲! 段宏没有错的。 正如郭海超所说,方子业包括所有中南医院的骨科人员,都是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的专家,最后依旧做不完哪怕整个汉市或者鄂省的相应病例。 其他人还是要努力学习! 段宏打算弯道超车前,就做足了弯道翻车的准备,而这样的准备,即便往后推二十年,都不一定是所有医院能具有的配置…… 第481章超纲就是主场(求订阅) 第481章超纲就是主场(求订阅)方子业下台之后,吴轩奇并未动。 但段宏以及钟文渊和龙源三人,都是退步跟着下了台。 手外科的宋东海教授与赵乐教授对望了一眼,也是跟着下了台。 “方医生,楼下有麻醉科的示教室,里面安静,且有比较专业的阅片投影。”钟文渊距离方子业最近,第一时间就给方子业解释了可以去的地方。 方子业道谢说:“谢谢钟老师!~” 紧接着又解释:“段老师,对这一台病例不是很了解,所以要耽搁大家时间了。” 段宏的声音依旧敦厚朴实:“做手术之前,肯定是要先了解好患者的基本资料的,是我们先考虑不周。” “子业,这边……” 一行人都重新洗手之后,便整齐地往楼下麻醉科的示教室方向而去。 麻醉科的示教室里,有连接医院阅片系统的电脑,还有投影仪。 龙源一路小跑先到示教室,等方子业段宏等人到时,龙源已经将核磁和ct的页面都调取了出来。 而且还有一个远程蓝牙连接的触碰板,龙源就将其放在了方子业的身前,并细声解释这个东西该怎么用。 方子业看到龙源这般模样,也想到了自己师父以前在请外院顶级专家会诊时要做的事情。 那时候,自己都没有帮忙的权限,全程都是自己的师父袁威宏在处理这些细节性的问题,这是对外院专家的一种尊重。 不仅仅是来者是客,还有就是对技术的尊崇! 外科是最讲技术的医学学科之一! 方子业在慢慢阅片的时候,钟文渊和龙源二人还是非常专业地在旁配补着患者的病历资料。 配补,不是一股脑地将所有的病史资料全部砸出来,而是非常有节奏地将需要的,与影像学资料相关的病史以及体检结果一一平述而出。 这需要非常高端的知识功底! 龙源与自己的师父同龄,但比袁威宏要大上一岁,与刘煌龙差不多大,目前只是副教授。 可龙源的知识积累,却与钟文渊这个老牌的副教授相当了,可谓也是相当猛! 没办法,这里是同济医院。 同济医院几乎拥有鄂省所有天才收割的优先权! 就好比协和医院这样的顶级医院,拥有最顶级天才的招生优先权一样,能够留院这里的,基本都不是凡人。 方子业一边听着两人的讲解汇报,一边细细地观察着患者的臂丛神经以及其复杂的分支,然后再看每条神经的延续,更细小的分支。 而这个时候,段宏等人就没有把自己的阅片结果拿出来干扰方子业的想法。 而是非常有素质地等待着方子业的阅片结束,过一会儿要他们发言的时候,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是正经的术前讨论,术中讨论,而不是那种形式主义。 对于这样的超困难和复杂的病种,术前的讨论,不止要经历一次,十次八次也不为过! 终于,在方子业将最后一张ct成像以及三维重建的结果看完之后,方子业道:“这個患者术前的情况,很复杂。” “如果要考虑到手功能的全方位康复的话,我的建议是这台手术,要分两个阶段去操作。” “第一个阶段,是重建肘部与前臂的功能!~” “手指和腕关节的功能,我建议是二期再做,这样可以避免患者比较大的功能康复负担。” “病去如抽丝,也不能操之过急……” “下肢的功能重建术,之所以可以一期直接重建,是因下肢的功能相对比较简单,活动度的范围也相对局限!~” “段老师,您觉得呢?”方子业讲了自己的想法后,还是客气地问了一下段宏的意见。 段宏听后主动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医院手外科的宋东海教授!” 之前郭海超只是给方子业讲过台上有宋东海与赵乐,方子业又不知道他们谁是谁。 以前的方子业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搞学习,除了创伤外科的几位知名专家略有耳闻外,其他亚专科的教授基本不认识。 “宋老师好!~”方子业微微低头打了个招呼。 宋东海意会到段宏是想让自己接话,毕竟功能重建术的主要业务还是手外科在承担。 “功能康复负担,这个词形容得很好。” “子业,你的意思是,我们之前之所以不知道手术该如何行进,是因为同一时间考虑的因素太多,反而影响了手术节奏?” “我们不应该一期考虑直接重建所有功能?” 宋东海拆析到自己专业领域内的内容后,谨慎提问。 方子业点了点头:“嗯,我个人还是觉得应该循序渐进,贪多嚼不烂。” 宋东海教授毕竟是专业的,马上回问:“但是方医生,如果我们一期不直接重建,二期再行功能重建时,发现患者的部分功能已经完全无法重建,这时候该怎么办?” “那时候想要综合考量所有的因素,都已经来不及。” 宋东海教授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现在的医学越来越考虑整体性的因素。 分期重建,固然可能逐步减小手术难度,但最后的手术质量,肯定没有一气呵成那么丝滑。 “宋老师,我同意您的说法,但我个人还是觉得。” “我们在为患者作考虑的时候,应当充分考虑到他术前的状态,而不仅仅只是抓住最好这两个字眼不放。” “对于完全没有功能的患者而言,他仅有肘部的功能,就是一种非常大的进步。” “对于微细功能损伤的患者,才要求将功能重建到其未受损前的状态。” “我刚刚听了龙老师和钟老师的术前查体,这个患者明显就是神经退行性病变,如今的上肢功能几乎残缺,仅有手指的部分屈曲肌腱有二级肌力。” “这个患者的诊疗诉求,肯定也不是让他去做精细活儿。” 宋东海闻言一滞,下定了决心后才果断地直接问:“可是,我记得方医生你之前做过的一些下肢功能重建术,似乎术后康复都颇为不错。” “方医生是不是觉得,这个患者是我们医院的,所以才?退而求其次?” 宋东海问完,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太过于尖锐。 便又道:“方医生,这问题我们可以随意聊聊,法不传六耳,谣言止于智者。”“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方子业摇头道:“宋老师,这样的想法,我是从来不敢有的。” 说完,方子业的语气也变得肃冷了几分:“而且我理解段教授还有宋老师您的想法,同样的,我也可以做类似的事情。” “如果我真的有把握能够做好上肢功能重建术的话,我为何在中南医院迟迟没有做这样的手术呢?” “这并不是我想留一手,或者说我想沽名钓誉,故意推迟了这样病种的手术进程,而是我自己都没有完全整理好相应的手术节奏和操作理论。” “宋老师您就是手外科的教授,您应该清楚,上肢的手术比下肢的手术,需要注意的细节会更多,特别是周围神经治疗。” 段宏听到这,则赶紧嬉笑着和场子:“宋教授,方医生肯定不是您所讲的这种人。” “子业的人品,是完全不用怀疑的。” “我们现在应该讨论的重点内容应该是,如何将这台手术更好地进行下去,为患者留住更多的功能同时,还要让手术的进程更加顺遂。” “其他的,都是题外话。” 段宏立即宋东海,但就怕方子业难以理解。 同济医院的手外科,存在感一直都不强,比起协和医院来,还略有差距。 然则,方子业突然蹦出来的弯道超车,其实对创伤外科的‘碾压’有限,对手外科的冲击力才是最大的。 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如果哪一天,手外科与功能重建术并科之后,那么中南医院的综合实力,绝对排在同济之前。 万年老二就够郁闷了,现在老二的位置都坐不住了。 这一次的手术,其实不是段宏撺掇宋东海,而是宋东海撺掇了段宏,想要完成弯道超车。 只是,宋东海知道自己与方子业的关系,肯定无法摇人,于是就让段宏出面,把方子业叫过来。 自然,这些事情,方子业作为局外人,是不知情的。 “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如果宋教授和段教授觉得我们应该一期重建完所有功能的话,我们也可以一起合作着试试。” “但我还是不建议这么做!~”方子业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去推论。 因为就在刚刚,方子业消费了一万多的学识点,正好是将功能重建科与手外科的基础理论,也加点到了5级。 上一次,方子业加点完成后,就出现了新技能待解锁,新技能待命名。 【新技能待解锁,新技能待命名,新理论待探索……】 方子业当时是因为条件有限且情况紧急,就没有去解锁与命名!(详细见第四百四十五章) 而后,方子业去探索的时候,就将其命名为了功能重建学与功能重建术。 这是一个亚专科的名字,不再是一个单纯手术的名字,就代表了,它一旦被推广,就足以成为一个单独的科室。 而这个科室,是现在所有国度和医院都空白的范围,潜在的病人量更是数不胜数。 吃一行饭,做一行事。 方子业是一个医生,就只能考虑患者少受点病痛,至于他们收入能不能提升,生活水平高不高。 真的,方子业考虑不到这么多。 同样的,方子业是创伤外科的医生,就只能让创伤外科的相应患者少受些病痛折磨,至于什么癌症,其他专科的抢救事宜,方子业也只能适当地参与。 那种为了救命,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让自己去急诊科,只为救命而生的事情,方子业做不到! 个人能力相当有限,即便是有外挂也有限。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急诊很累! 即便很高尚,但如果高尚的代价是付出自己的身体或者生命的话,方子业宁愿自己不那么高尚。 但是,遇到了自己专业领域内的病种,方子业愿意付出更多的学识点! 哪怕只是为了给他们解决一个很小的问题。 因为方子业是吃这一行饭的! 且,如今的方子业学识点的收益稳定在了每天一千五,一个月就是四五万,所以方子业才敢放眼一下大骨科的病种。 有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情,方子业首先要对得起自己遇到的病人,才能想着去对得起更多前来医院就诊的病人! 段宏见宋东海还在犹豫,便主动道:“宋教授,听子业的吧,功能重建方面,子业才是专家!~我们都是后来者。” 师者不必贤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 任何学说,都有一个先来后到,你和一个原创出功能重建,而且还搞得这么好的人去硬掰扯专业的领域理论,这不是抬杠么? 宋东海看着方子业不急不缓、不卑不亢、不紧不慢地态度,整个人如同皮球泄了气一般。 莫名的有一种失落的情愫在里面:“方医生,我也听你的!~” “毕竟,超纲之后,你是主场,我才是外行!~” 人这一生,终究是要遇到很多次,承认自己是普通人的成熟和成长。 这样的成长,与年龄无关,与性别无关,与自己的遭遇,有很大的关系。 宋东海这大半辈子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协合医院的钟军宇差,甚至宋东海觉得,自己的综合能力,完全不下于他。 只是自己的团队,没有钟军宇教授那么运气好,不够那么全面和素质高。 然则,在这一刻,宋东海觉得自己好像老了,他败给了一个‘外行’。 当然,这一刻,宋东海也恍然了。 所谓的名头,可能也没那么重要。 真理才是唯一前进的方向,学习的目的不是比谁更加优秀,而是让自己变得没那么无知。 “超纲之后,方医生你是主场。”宋东海重复了一句,声色和表情眼神都越发平静下来。 待得收敛之后,方子业反倒觉得这个宋教授,突然之间仿佛升华了什么。 但是,这不是追究的时候,方子业得再说明一下自己的看法,拆解一下自己刚刚捋清楚的思路,面对手外科的真正大佬…… 鄂省的手外科,流传着一句话。 协和第一,省人医第二,没有第三。(本句话纯粹作者虚构,请勿当真) 方子业知道同济很气。 第482章手外创伤之争(求订阅) 第482章手外创伤之争(求订阅)方子业忙说:“宋教授,专家和外行这两个词形容得太严重了。” “论资历我是后辈,论经验我也不足,只是恰巧碰了运气。可不敢说是什么专家,我们还是先回到这个病例吧。” 不管段宏和宋东海二人的说法是否属于捧杀,方子业也不会眼高于顶,觉得今天这手术没了自己就不行。 其实按照同济医院的底蕴,方子业不来,他们合作出来的手术质量,也会领先国内大部分三甲医院至少十年的水平。 “我的想法还是,一期先行上臂、前臂的功能重建,把主要的手术重建重心放在肘关节与肩关节。” “二期的手术,到时候再视情况而定,这里面涉及到一些具体的细节,还需要宋教授您来定论。” “我们平时做手术的过程中,关于重建的细节把控,我偶尔操作,但大方向还是由刘教授来负责的……”方子业稍谦虚道。 宋东海和段宏教授为了手术质量的提升,请自己来,也算是本着为患者负责的态度了,没有必要在这个时间点骄傲。 当然,方子业所说的在中南医院的大部分重建术的思路由刘煌龙把控,那是以前。 现在方子业加点之后,手外科的相应理论也一并提升了上来,如果再回到中南医院,方子业就可以和刘煌龙一起battle节奏了。 与创伤外科相关的理论和手术设计,方子业可以说是一言堂。 5级技能,依旧好用。 放眼全国,都是如此,即便是去了魔都六院,依旧如此! 而方子业之所以提前不把手外科加点到5级,主要是不想自己在所有的操作中都一言堂。 自己的技术要传播出去,讨论的过程中,也是传播和教学的一种,如果自己每一个角度都可以打理得很好,那么其他人就没有思考的空间。 有句话说得好,让一個人去学习一个东西的比较好的方式是让他担任这节课的老师! 不过那也是以前。 现在方子业可不是来搞教学的,只是为了来疗难的,是要尽快将手术结束。 因此,在宋东海教授提出了自己的相关想法后,方子业每每都能找到合适的角度予以优化纠正。 “宋教授,我有这么一个想法,不知道合不合适,我不是手外科的哈,就是,尺神经的肱骨段的重建……” “宋教授,我还有一个想法,当然我不专业……” “宋教授。”方子业不知道第几次再发表自己意见的时候。 宋东海都麻了,果断退了一步:“子业,你别说你不是专业的了,你就直接说吧!~” “我们创伤和手外以前是不分家的。” 宋东海此刻的内心真实想法就是,我去你奶奶个熊的,你这还不是专业的,你这是在寒碜谁呢? 方子业不仅是专业的,而且专业得离谱。 缜密的思路,广博的知识,独属于方子业自己的体系,还有为功能重建术特设的相应理论系统化结构。 宋东海自己的理论体系和方子业对碰,都捞不到任何好处。 方子业不能说宋东海错,却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方子业闻言也不谦虚,道:“那宋教授,我就说我自己的想法了啊,我们一期手术中,最主要要解决的就是尺神经、肱桡肌、肩胛下肌等功能肌的功能问题。” “从核磁中和术前的查体中,我们可以看得出来,这些肌肉都有些神经性萎缩,而通过核磁扫描,我们可以发现,支配这些神经的分支结构没有解剖学的问题。” “那么,它们的问题就在上源性神经组织中。” “通过颈椎的核磁平扫,我们可以发现,臂丛神经的近侧几段的解剖结构完整,神经肌电图的……” 方子业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地指点着江山,将整体的手术思路框架了出来。 手术不是儿戏,要讨论手术的过程中,绝对不能脱离理论而瞎几把乱扯。 任何用理论解释不清楚的操作,在医学上,大多是你的理论和认知不够。 医学不是冒险,理论上不能出现理论难以解释得清楚的操作于人体,因为危害和益处都未知。 人体也不能成为某种操作或者某种药品的试错第一成本! “这么梳理一遍后,我们可以发现,我们需要操作的术式也就出来了。” “神经节段离断、人工神经桥接术。” “肌腱转位术、肌腱移植术、神经移植术、神经肌腱重建术、神经鞘膜、肌腱鞘膜重建术。” “最后,酌情,我们还可以做一个肌肉切除和肌肉移植手术,涉及的肌肉和神经节段比较广,这台手术预计的手术时间也会蛮久……” 听到这里,宋东海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如果需要人手,我可以随时叫人来。” “但是在这个之前,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方医生你,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宋东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语气正式,眼神平稳,仿佛是惊天大事。 看到此景,方子业以及段宏等人都坐直了起来。 “我直接给伱五百万,其他条件你任选,同济医院这个比你们中南医院高了至少两个台阶的平台,你来不来?”宋东海问。 方子业:“……” 段宏:“……” 龙源:“……” 就连手外科的几个副教授嘴角都抽搐了起来。 方子业是真的以为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想到这时候宋东海还扯起蛋来了。 段宏闻言胖嘟嘟的手直接往宋东海方向一扇:“宋教授,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呢,先忍忍。” “但凡子业有个缝,你认为我能钻不进去?” “你还挖起我们创伤外科的人来了。” 开什么j8国际玩笑,方子业但凡有出走的念头,他是我们创伤外科的人。 你在这里瞎几把掺和什么? 宋东海闻言说:“说不定是段教授你不够纤细呢?” 宋东海看着段宏的吨位,马上就开始回怼。 “创伤手外是一家,什么创伤外科手外科,我们都是骨科,你不信出去问问?” “打断骨头连着筋……” 段宏点头如滴:“啊对对对!~你细你说得对。” “子业,我们先去手术。宋教授你先比一比小孔。”段宏站起来,与钟文渊龙源二人一起将方子业护送出了示教室。 宋东海闻言骂道:“什么细,什么比一比小孔?” “段宏,你说清楚。” 段宏把方子业推了出去,让钟文渊赶紧带人走:“啊对对对,我不说你细了,不说了可以吧?”宋东海:“……” 这场玩闹,随着众人一并往手术间上行而告终,以宋东海沉默而告终。 众人再一次洗手上台之后,方子业也没有客气地直接站在了主操位置,对面站着宋东海,二助手则是段宏教授,三助手是赵乐教授,四助手则是钟文渊。 这配置,可以说是整个鄂省的天花板了,随便一个人拉出去,都是相对最顶级的存在。 方子业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清创和松解,接下来要做的,也就是将之前众人“探讨”,实则是方子业推荐的手术思路用操作复述。 方子业并没有客气,第一时间就比较精准地将病变的神经外膜剥开,而后开始寻找神经病变灶。 当然,方子业这一次的速度很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不适应,仿佛方子业的操作很丝滑,才是情理之中。 因为这里是同济医院,所以大家经常看到国手级的操作,因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方子业的操作非常流畅,也早就不是什么不传之秘。 当然,虽然见操作怪不怪,可看到这样的操作,集中在方子业这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手术台上的呼吸都变得沉默。 所有人都几乎是屏住呼吸不敢说话的,气氛仿佛压抑得可怕。 巡回护士觉得这样的气氛有点不对,便开口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这一台手术没有生命危险的啊?难道——” 巡回的话还没讲完,在台下没上台的龙源就朝着那个方向挪动:“楠姐,别说话,大家都在认真的看手术和学习手术。”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患者的生命体征很平稳,麻醉老师都没慌张,你急什么?” “我觉得有点压抑。”巡回低声回道。 “那就压一会儿……”龙源说完,又是小步快速跑到了手术台的旁边,一边心里暗中模拟方子业的操作,一边读取手术的思路。 读手术,是一种能力,也是自己知识储备的一种提取训练方法。 技术到了一定的壁垒后,就必须要杂糅自己的知识储备去学习,而不是单纯的重复练习…… 巡回吃了个瘪,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好奇地盯着手术台上看。 平日里的同济医院骨科的手术间氛围都是蛮好的,今天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手术台上的沉寂,伴随着手术室计时面板的跳动,与麻醉仪器偶尔响起的滴滴哒哒声混成了主旋律。 “调一下无影灯。”凌晨某一刻,方子业打破了沉寂。 方子业身后,龙源马上将无影灯的方位调节了一下,将术野重新通透。 手术又在无声中慢慢推进。 这其实就是主刀和其他的助手之间不熟悉的结果,因为方子业与任何人都不熟,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好像除了手术,聊其他的都不太合适。 同样的,这样的想法也适用于段宏与宋东海赵乐几人。 终于,就在时间推进到凌晨四点二十一分时,手术终于是走向了尾声。 方子业将最后一条肌肉缝合完后,用镊子提起来左顾右盼了两次,这才竖起了脖子,左右摇摆下,发出咔咔两声。 看到此,隔壁的赵乐教授和宋东海教授马上示意台下的一位副教授上台:“丁巩,你上台处理一下后续。” 吩咐人的是宋东海,赵乐教授则说:“子业,辛苦了吧,下台休息吧,这一台手术,术后的康复非常值得期待。”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方子业不仅仅是理论系统,心思细腻,而且自己的操作还可以将所有的思路还原。 这就是手眼一致,并非那种眼高手低的理论派选手。 这样的人才,是所有人都最爱的,只可惜慕而不得! 方子业的确要休息一会儿,他挪动步子时,发现髋关节和膝关节都略有几分僵硬。 开玩笑,就这么半躬着身子站四五个小时,只要是个人,关节就会僵硬。 方子业将双手合贴在胸口前,慢慢地往后挪,挪出了手术台的人群后,才开始活动自己的肩关节和髋关节。 一边笑着看向同样在歪头扭腰下台的段教授说:“段老师,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成为脊柱外科的常客啊?” 外科医生,很容易腰椎和颈椎间盘突出,就是因为手术时的姿势,太过于损伤这里的关节。 “那不知道!反正要多注意锻炼和休息。” “今天这台手术的时长太久了。”段宏胖墩墩的脖子摇来摇去,丝毫没顾及自己教授的风采。 方子业也是如此。 待得肩关节和髋关节稍微活络一些后,才开始配合巡回护士脱下无菌手术衣,取下无菌手套后,方子业双手交叉地彻底舒展了一下腰部的关节。 而后第一时间就走向了手术室计时面板下的置物台,拿出自己的手机看未读信息。 方子业设置了信息免打扰,电话则是最嗨的响铃模式,毕竟是住院总,急诊电话肯定要接。 但如果是信息的话,则可以不予理会。 除非是科室里的下级们傻了逼,觉得打电话太贵,才会遇到了非常紧急的情况,只发信息但不打电话。 宋东海这会儿也把自己的“套装”脱下,又是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方医生,我昨天晚上给你提的建议,你怎么考虑?” “价格可以再谈!~” 宋东海没办法和方子业谈感情,也没有办法谈情怀,能谈的就只能是钱了。 方子业闻言,看了段宏教授一眼,而后道:“宋老师,谢谢您的重视和好意,不过我觉得创伤蛮好的。我自己的单位也挺好。” “时间也不早了,宋老师你们多休息,我要回去值勤了。” “住院总,不敢离岗太久!~” “我对汉市也熟悉,就不用多送了。”方子业说完告辞。 只是,方子业虽然说不用送,段宏一个眼神,就有两个人亲自带着方子业出门去打车了,一个人提前就叫了网约车,但是出门看到了空车显示的出租车。 郭海超就把方子业塞了上去,并且告知了司机地点之后,说:“师傅,务必把方医生安全送到哈。” “谢谢郭师兄。”方子业在后座坐正后,与郭海超摆手作别。 “业哥,以后再联系!~”郭海超满脸的笑容,显示着他的热情。 第483章又是新课题方向(求订阅) 第483章又是新课题方向(求订阅) 坐在出租车上,方子业刷了一会儿朋友圈,又将手机放下,脑子里充斥着的都是郭海超讲的那句话。“吴老曾经都说过,我吴孟超的名气算个什么?” 方子业打开了短视频的搜索界面,找到了这一则短视频,当时的吴老已经有七十多还是八十多的高龄。 依旧奋战在临床一线,依旧在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继续挑战高风险的手术。 方子业摇了摇头,瞬间自叹不如。 也是在这一刻,方子业的心里滋生了许多的想法,只是这样的想法暂时还难以落实!~ 至少现在的方子业,还没有那么多的阅历和底蕴去干这样的事情。 从客观层面来分析,现在的自己,仍然需要积累,依然需要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厚度。 一般能大方展示自己财富的人,都有守住自己财富的能力。 财不露白,那是普通人的想法。 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很富,不需要露白就很富,依旧逍遥洒脱…… 车窗外的路灯摇曳,黑影和灯光间隙穿梭进车窗,间或间让方子业的眼前一闪一闪。 方子业最后也没有纠结这件事,在打车回到了医院后,先回了一趟科室,发现科室一片安宁后,又摸摸索索地到了住院总办公室的床上,没洗澡,就这么躺了下去。 9月2日,方子业接近八点半才起床。 迷迷糊糊间起身后,方子业揉了揉眼眶,而后看着七点的闹钟到八点半仍在持续,不忍轻轻摇头。 这一觉睡得着实有点太死,竟然连闹钟都没有闹醒。 一咕噜爬起之后,方子业就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以及放在住院总办公室里的干净衣服,走向医生办公室的洗手间。 洗澡、洗脸、刷牙、洗漱、刮胡子等一系列操作完,时间已经来到八点五十分。 兰天罗这会儿从医生办公室走出,一边看着吹头发的方子业问:“师兄,你还没吃早饭吧?” “等会儿我们一起下去吃?” “天罗你也还没吃啊?”方子业偏头,用手抹了抹头发。 只是短寸发的他,随便吹个一二十秒也就半干,再这么搓几下,估计也就干爽得差不多了。 “嗯。” “是想等师兄你一起点外卖的,但你一直没醒,我又听到了闹钟,就知道师兄你昨天肯定回来很晚。” 说完,兰天罗又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了,师兄。” 周末的九点,是常规带查房的时间。 “嗯,今天周末。” “对了,天罗,上次让你整理的,针对不同患者推出不同康复方案的事情,你设计得怎么样?” “到时候给我看一下。”方子业道。 “还在整理中,师兄!这个设计和建模比较复杂。”兰天罗回道。 “建模?”方子业将吹风机一拔,一边带兰天罗进住院总办公室里拿冰镇饮料,一边问。 “是啊,康复训练也是可以建模的,如果可以读取患者的ct和核磁检查结果,就可以将其受损的肌肉、骨折的条件都重建出来。” “不过这个系统就有点复杂了,需要一家大公司协助合作才行。” “师兄你上次发给我的资料,这样每次都需要查阅很多资料只针对单一患者,我觉得效率还是有点太低了。” “如果说,我们可以将这個重建系统搭建起来,到时候输入需要着重训练哪几条肌肉,我们就可以非常直观的立体看见它的运行模式……” “师兄,这样的话,我们以前骨折的分型模型也可以应用起来,这肯定是一个非常大的临床课题。” “到时候,康复科会很乐意为此支付的……” “我们创伤外科的医生,搞一搞四肢的康复训练课题,并不过分,毕竟我们骨折的三大治疗原则之一就是康复。” 方子业:“……” 好吧,方子业本来只想搞一篇文章出来,到了兰天罗这里,他已经放眼到了打造一个器械和一套系统,去详细的评估每一个患者的康复模块。 “天罗,伱想吃点什么?”方子业问。 兰天罗,与方子业的关系其实算起来有点复杂。师兄弟是很纯粹的,亦师亦友也称得上。 方子业如今的很多成就,都与兰天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兰天罗给方子业节省了很多时间。 同样的,兰天罗的优秀,在医学上的进步速度,也与方子业有根本上的关系。 再则,或许因为洛听竹的关系,兰天罗与方子业的关系,会超过与其他任何人。 一开始兰天罗或许与方子业的接近,与洛听竹无关,但后来是这样。 不过现在,兰天罗估计与方子业的关系,就不只是靠着洛听竹来联系,方子业提供的很多思路、想法、理论。 让任何人惊为天人的同时,也是让兰天罗心服口服。 “师兄,我中午已经与人有约了。”兰天罗笑着说。 方子业反问:“还是之前在恩市遇到的那个师姐么?” 兰天罗摇了摇头,一边拿饮料,一边窃笑:“不是那一个。” 方子业瞬间对兰天罗竖起了大拇指。 “你小心点,别被人骗了。”方子业一边拿自己的胸牌往白大褂上别上,一边将短袖白大褂套上。 兰天罗拿了一瓶咖啡牛饮了一口,又说:“师兄,这个你放心,应该不会被骗的。” “对了,师兄,你十月份,真的要去手外科啊?”兰天罗有点兴致缺缺。 在他看来,如果方子业与他不在同一个科室,就太无聊了。 “嗯,十月份的科室变动应该会很大,我和刘教授应该会去手外科一段时间。” “届时吴轩奇还有聂明贤两个都会各自离去,创伤外科的大部分压力,可能就要转嫁到你和师父两个人身上了。” “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邓勇教授都在临床和动物试验室里拼……” 兰天罗闻言面色一正,语气正色:“是啊,邓教授每天训练的时长比我还多,他的手术量很多。” “在邓老师这个年纪,能做到如此,相当不容易了。” 邓勇快五十岁,五十知天命,在他这个年纪,有现在的成就和实力,早就可以颐养天年。 他的技术超过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创伤外科医生,不管从哪个角度,他都可以选择躺平,不再追求突破。 “都是言传身教,慢慢学吧。能做到教授的,身上总有亮光点。” 方子业扣好最后一颗扣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子,而后就带着兰天罗去了医生办公室,开启了周日的查房。查完房后,方子业又等了一会儿兰天罗,等兰天罗换完药,处理完医嘱之后,两人才去吃早餐。 方子业是实实在在地吃早餐,兰天罗其实算是早茶的加餐,最主要是为了方便聊天。 吃过饭后,方子业又与兰天罗两人去了咖啡厅继续聊。 在咖啡厅有保底消费包厢里点单完后,方子业与兰天罗各自拿出电脑。 方子业道:“等会儿听竹要来一起吃午饭,你今天没约会吧?” 兰天罗听完很开心:“师兄,没事儿,今天晚饭我们都可以一起吃,我还要和你聊一下建模相关的问题。” “等把双下肢聊完后,我就去和公司的技术管理洽谈一下。” 能和洛听竹一起吃饭,兰天罗等了蛮久。 当然,让兰天罗更加开心的事情就是,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让患者避于病痛。 “嗯,天罗,你和医疗公司合作的事情,有没有与师父谈过?” “到时候这个专利的归属权和使用权该如何分配?”方子业多问了一句。 兰天罗道:“师父知道这件事,不过他也对这种事不是蛮懂,我稍微有一些涉猎。” “师父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打理了,至于归属权自然是我们团队,我们出的是核心技术,包括专业的数据分析,也要我们来做。” “使用权,这个公司肯定有优先使用权,我们也不能把人利用之后就踢了。” “师兄,你放心吧,核心的数据,我不会给他们的……” 方子业闻言道:“我就怕我们玩不过他们。” 一个团队,想要和一个公司玩手段,那完全就是自己找刺激。 “但企业与高校合作是大势所趋。” “这种事也只能是以后边走边看。”兰天罗也没办法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年纪也不大,社会阅历当然没那么足。 两人的聊天很快就汇聚到了相对专业的内容上,依托于之前骨折分型的建模,再添加对肌肉的建模,其实就相对比较简单了。 至少有一个底材的模版,但正如解剖学所述,因个体解剖学结构的变异性,真正人体的肌肉组织与平均值有一定的变化。 在这样的差异下,就必须要因人而异。 当然,当前的3d打印技术已经逐渐趋近于成熟,甚至只要你有钱,你可以设计3d打印的专用假体。 根据患者的核磁成像和ct成像结果,重建患者的骨骼、组织等技术,已经逐步趋近于成熟。 以后的康复指导,会越来越直观化。 十一点四十分。 洛听竹给方子业的电话,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不过,方子业选择接听后,兰天罗就将讨论的内容圈下了笔记星标。 上午没聊完的内容,下午还可以看。 …… 洛听竹不需要方子业去接,而是自己骑车从医院门口赶来汉街。 一袭白色吊带长裙,配着淡粉色的高跟鞋,让洛听竹整个人看起来清新洒脱。 而且因刚出门就有电动车扫码,因此也没有汗渍。 把车停好之后,她又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了看兰天罗:“等会儿去吃烤鱼,你确定你能行?” 俞市人,麻辣王者。 兰天罗,豫省人,基本不太吃辣。 不过,好在兰天罗的父亲是地地道道的俞市人,也对辣椒有接触。 兰天罗下意思的摸了摸肚子:“没事儿,师姐。” “那等会儿去吃火焰山……”洛听竹故意这般说。 火焰山,是超多红椒堆积起来的烤鱼口味,吓得兰天罗脸都煞白起来。 当然,洛听竹其实只是吓了兰天罗一下,后来还是改成了青椒豆花口味…… 洛听竹听到方子业与兰天罗两人的探讨内容后,便道:“师兄,你们这个建模,可以更加详细点么?” “比如说如3dbody那样,加上血管和神经走形,这样更方便学习。” 麻醉科的神经阻滞,就是依托了神经解剖走形,洛听竹如今在这个领域,算是初入门槛,她觉得还有更多可以精进地地方。 只是,想要学习基础解剖,机会又非常稀少。 方子业知道洛听竹的意思,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套系统目前不能掺杂其他目的。” “贪多嚼不烂,临床麻醉就是最好的老师和练习素材了。” “听竹,我觉得,你可以和医院申请一个特批的外科执业范围,偶尔参与一下手术,对你的麻醉技术,应该也有不小的提升。” “你去和医院申请,医务科应该会酌情考虑,你在创伤外科上手术,邓教授、我师父袁威宏他们肯定也是没什么意见的。” 方子业觉得,这套康复系统,并不适用于洛听竹的学习,就拒绝了洛听竹的提议。 洛听竹闻言点了点头:“其实好久不上手术,也会觉得有点荒废,但一直上手术,又觉得力气不够。” 洛听竹终究是一个女孩子,创伤外科的患者,不乏有那种二百大几十斤的患者,你做手术的时候,就要挪动体位。 一次两次可以让人帮忙,不能一辈子都让人帮忙。 而且,创伤外科熬夜时间长,不如麻醉科那般的几班倒,有可能一直都是你在手术台上做手术。 洛听竹的体力自然跟不上。 兰天罗闻言,转移了话题说:“师姐,做手术不行,你可以稍微了解一下售后啊,我好像记得,你们麻醉科有一个疼痛科相应的门诊。” “就好比师兄,现在要一股脑地将创伤外科手术的病种手术‘售后’打包,你也可以往疼痛科的止痛领域调节一下。” “我这段时间,去了肿瘤科病房看了一眼,就会发现,一些癌症晚期的患者,十分可怜。” “我们国家法律不允许安乐死,但如果有能力让他们的最后一程更加轻松惬意点的话,也是一种功德。” “我本来是想往这个方向发展的,但现在发现,自己的精力也不太够,就这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就够我再继续消化好几年了……” 第484章九月也可以是开始(求订阅) 第484章九月也可以是开始(求订阅) 洛听竹在兰天罗面前,不管方子业在不在,总不会显得特别温柔,而是自带一种长姐气质。不知道洛听竹是不是有一种要将兰天罗克星两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总之浑身带刺! 在洛听竹又是对兰天罗一阵奚落输出后,方子业赶紧从中插话:“听竹,你下午还有实验吗?” 洛听竹点头:“还有!~” “而且除了我的,还有某人的。”洛听竹看向兰天罗。 兰天罗马上解释:“师兄,师姐,我今天真的和师兄有很多东西要谈,你看到我们带的行李没?” “从师兄吃了早餐到现在,我们就除了吃两顿饭的时间没有工作!” “哦,早上师兄起晚了,我们八点之前没有工作。” 兰天罗非常‘懂事’的以师弟身姿,往方子业的身后退,让洛听竹不得再进一步。 洛听竹闻言,看向了方子业:“师兄,昨天你们是做什么手术啊?怎么做到了四点多?” 方子业如今,即便是做下肢功能重建术的双腿,估计也就是六个多小时。 方子业去是去疗难的,不是去做全新的手术,同济医院那边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没做吧? “他们在做上肢肢体的功能重建术,可没累死我,这还只是做了肩关节和肘关节的,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方子业摇头,额纹紧箍。 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脑壳有点痛。 不循序渐进地想要跳跃,要么是身体素质硬朗,要么就是摔得断骨伤筋,即便是身体素质硬朗,你跳个八九米,也得受伤啊! 方子业话毕,不仅是兰天罗呆滞,就连对方穿着白色吊带长裙,用方子业送她的头绳捆成蝴蝶结的洛听竹,也是错愕不已。 “或许这就是艺高人胆大吧。”洛听竹道。 中南医院的很多层级,都没有到学科带头人的层次,但是,中南医院很多顶级的教授,胆子也很大。 兰天罗好奇问:“中途下不了台了,才让师兄你过去啊?” “也不是下不了台,是没办法按照正常的手术质量预期下台。” “我现在反思昨天晚上那台手术,也觉得还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方子业摇了摇头。 “但昨天晚上,我已经尽力了,算了,不想这些事情了。” “吃饭吃饭……” …… 洛听竹的身材很好,皮肤白皙,修长的双手加上肩关节半部露出,看得方子业都有点愣愣的。 “师兄,我来之前,特意回家换了一套衣服,前几天才买的,好看吗?”洛听竹一边撑着伞,一边如此问。 方子业点头:“小心被晒黑!~” “昨天忘记说了,我后面会有一个科研助手。” “不过,她也不会帮着做实验。你有数据处理相关的问题,可以交给她帮忙简单统计一下。” “是李源培推荐给我的,我觉得还不错。” 洛听竹点头道:“我知道的,师兄。” “我要先去实验室了,我约了下午一点四十的细胞操作台,现在只有半個小时了。” 说话间,洛听竹就收了伞,开始扫码电动车。 伞一收,太阳直射下,洛听竹眯了眯眼睛。 引得周围一群人的侧目,但洛听竹还是很潇洒地坐着共享电动车,往医院方向而去了。 方子业目送罢,才与兰天罗一起回了之前那间咖啡厅包厢,重新开始了讨论,还有一起整理资料。 一直到下午的五点二十左右,兰天罗才匆匆离开了咖啡厅,显然是去接他口中的那位师姐了。 方子业看着兰天罗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也是开始整理自己的双肩包,先将电脑和双肩包送回到住院总办公室。 正要也打算学着兰天罗去接女朋友,没想到手机还是响了起来。 是严志名打来的,严志名说,他今天没有空去跑平会诊了,让方子业自己跑一下。 “好的,师兄,没关系!~” “我马上去。”方子业快速回复。 平会诊,是方子业本身固有的职责,严志名愿意帮忙,是他自己的一种历练,他不帮忙,方子业也还是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严志名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的。 这么一圈跑下来,时间又到了下午的八点五十二分。 从内科楼的最顶层等着电梯时,方子业就把自己的住院总胸牌给摘下了,而后也不收拾白大褂,直接走内科楼旁边的门,往医院后面的小区步行而去。 …… 洛听竹依旧是在敲着键盘,她在写她的第一篇关于运动和感觉分离的文章。 方子业盯着看了一会儿,洛听竹打完了一个句子,才说:“师兄,冰箱里有冰西瓜,还有火龙果。” “文章等我写完修改好了给你看。” “好,我先洗澡去躺一会儿。”方子业道。 “嗯嗯嗯。”洛听竹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方子业说了些什么,除了点头就是摇头。 差不多到十点四十分,洛听竹才从书房里走出,而她在往卧室看方子业时,方子业已经将两部手机都充着电,平躺而睡,声音轻鼾。 洛听竹就蹑手蹑脚地从衣柜里拿起自己的睡裙,往浴室方向而去。 一直到十一点三十七分,洛听竹才洗完澡,敷面膜并擦完脸,关灯后爬到了床上,在方子业的身边安然躺下。 方才躺定,洛听竹就感觉方子业的手搭了过来,洛听竹歪了歪脖子,将方子业的手枕在了头下,而后枕着半边胸膛,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 工作日,洛听竹比方子业起得更早。 方子业起床时,时间才六点二十,但洛听竹都已经敷完了面膜。 洛听竹七点半就得到手术室,她从来不迟到,所以她每次都是五点四十就起床。 如果方子业不在家里的时候,她还会去内科楼后面的足球场跑几圈,如果方子业在家里的时候,她就与方子业一起去吃早餐。 “师兄,听说后面开了一家抄手馆子,我们要不要去试一下?”洛听竹建议。 “好啊,等我一会儿啊。”方子业已经彻底清醒,走去洗手台前开始洗漱。 “师兄,可能是你要多等我一会儿。”洛听竹一边拍着脸,一边说。 据洛听竹从网上看到的攻略说,敷完面膜后,还有精华会留在表层,这么拍打可能会拍进皮肤里,滋润皮肤。 “……”9月3日,周一,九月份的第一个工作日。 值班医生和护理部都交完班后,刘煌龙就再一次地拿着八月份的工作报告开始汇报。 待得将八月份的手术量,进出院病人量都读完后,才抬头道:“我们科室,八月份的工作量,比七月份更大。” “但是,我们的周转率是越来越有效了。但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医院还是在一刀切,不顾病种地要把控我们科室的平均住院日问题。” “这一点,我的态度还是一样,看情况来。” “如果医院要罚钱,他该怎么罚那是医院制度的问题,我们管理病人的过程中,一定要充分评估患者的基本情况。” “身体素质稍微差一点的,就要求他们多住几天,避免出院后护理不当,发生感染再来住院抗炎治疗。” “八月份,我们科室收治了两例这样的病例。这代表着,我们对患者的术后指导还是不够充分,不够详细,不够周到。” “这里啊,我希望管床医生或者是我们的跟班住院总,在病人出院的时候,再仔细地做一次出院宣教。” “不要觉得消毒就只是用络合碘转一下皮肤,换药是一种操作,是有无菌原则的,不是拿根棉签,沾一点络合碘就转圈圈。” “上个月培养出来的细菌,都不是我们创伤外科常见的感染菌,而是非常见的感染菌,这就是无菌原则没有做好。” “源培,这件事,伱看着安排一下啊。” “再注意一下细节,病人和家属有时候对我们医疗的认知,太过于简化了。” 李源培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好,没有再多废话。 刘煌龙继续说:“下面,我要说几句大家不要外传的话,再做一些安排。” 刘煌龙说到这,就看向了吴轩奇和聂明贤二人。 两人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轻轻地低下头。 “大家千万不要想着自己有点资质,有点能力就可以大跨步、不顾事实地盲目往前冲。” “弯道超车大概率情况是头破血流。” “子业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也没想着心急吃热豆腐,怎么你们就会想着我一步可以直接蹦上三楼呢?” “三楼九米,你跳这么高,你来学医干嘛?换个赛道去当运动员不好么?” 刘煌龙没有点名,但说话说得稍微有点难听。 怎么说呢? 刘煌龙和吴轩奇没有任何利益纠葛,刘煌龙自己的团队也不亚于段宏,他的关系,甚至比段宏教授更加宽广。 所以,这种绕过他搞事情的小动作,刘煌龙是不会和你客气的。 你说一些好听的话,刘煌龙也不爱听。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甚至还觊觎长在土里的。 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就得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弯道超车,翻车了想要不被奚落?凭啥? 你姓得好? 当然,刘煌龙也是给了面子的,不再继续:“当然,经过十分慎重地考虑,我们科室这个月就决定开始陆续收治一些上肢毁损伤的病例。” “这一点,我已经与一些医院联系了,取得了转诊对接口,我们科室开设急诊通道。” “相应的手术,由我和方总两人亲自负责。” “下肢的毁损伤急诊手术,将交由袁威宏和兰天罗两人去负责。” “袁教授,在特定的情况下,你最好是和兰天罗两个人,同时开台,力求让手术质量更好。” “除此之外,下肢的功能重建术,我会多负责一些,尽量减少子业的无效手术时间。” “让子业有更多的时间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同时,再去思考一些问题。” “第四点,就是关于我们科室的绩效相关问题。大家都可以有目共睹的是,我们七月份和八月份的科室总住院费用,要远远高于六月份和五月份。” “我们七月份和八月份的单纯手术费用计费,就高达一百万左右!” “这就是做iv级手术和新术式的好处。” “因为新,因为重要,所以,它给患者带来的福音是很大的,它让我们自己的成就感,也是难以替代的。” “同样的,这样的新术式,能给我们带来的收益,也是可观的,这就是多赢。” “当然啦,八月份期间,我们科室的方医生,抽空去领了两张省自然科学基金的奖项,这两张奖状,可以说是我们科室,目前为止取得的骄人成绩之一。” “医学领域,想要拿奖就十分不易,我们科室,今年能够被提名两项,这在我们医院也是独一无二的。” “八月份的第一周院例会,八月份的医院总结会议,院领导都是高度认可和表扬了我们科室,肯定了我们的工作。” “而且,我在这里,还是要特别感谢一下护士长以及整个护理团队的辛苦工作以及与我们医生队伍的精诚合作。” 护士长曹芳闻言就说:“刘主任,您太过誉了,我们很多人都是新来的,有太多不懂的地方,是你们教学了很多。” “让我们进步很大,也同样看到了很多奇迹和不可思议。” 曹芳的身材微胖,整个人看起来略有疲态,此刻强打起精神:“当然,这个过程很辛苦,我们很多姐妹也都吐槽过辛苦,但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不值。” “每当看到患者从功能残缺到逐渐健全,从不能行走,到助步器辅助行走,到拄拐行走,那种会心的笑意。” “还是很让人感同身受的。” 曹芳继续说:“而且,我觉得,我们护理部做得有很多不足之处,都是各位医生的包容和指导,让我们有机会进一步成长。” 曹芳的话,夸奖中带了真挚。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现在的创伤外科,就算门口蹲一条狗,每天都能被塞满骨头。 曹芳来之后,在院例会上就被点名夸奖了很多次,院领导经常来这里视察,也是给了曹芳很多与领导接触的时间与机会。 这只是现实的好处,其他精神方面的好处。 谁愿意看到病人和家属每天给你板着脸? 然而,一些行动不便久了的人,你忽然让他能站起来,你就知道对方对你的道谢,有多么真挚和诚恳。 运动是第二生命! “……” “方总说几句?”刘煌龙在曹芳护士长讲完之后,给了方子业一个讲话的机会。 方子业本来是不想讲的,可是,越往前走,方子业就注意到,不讲话不行,不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行。 方子业坐在尾座,闻言站了起来,平静地看着众人:“我觉得九月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当然也将会是丰硕地收获季节。” 第485章真方总(求订阅) 第485章真·方总(求订阅) 听到方子业的话,没有人觉得这是在画饼。不管是医生团队还是护理团队中的不少人,都是低头轻笑起来。 其实在交班上,讨论这种实质性的利益问题并不合适,在临床工作,首先要考虑的应该是患者的诊疗质量,而不是你当医生会收获多少。 真实情况自然是,方子业这边已经完全将下肢的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转交出去,那就是两个大课题的前期‘小范围’临床试验已经非常成功。 九月份,就可以陆续随访六七月份的下肢功能重建术相关的病例去发表文章了。 病例相关的文章,算起来是集群性质的病例报告,由此还能衍生出相应的理论分析;大数据相应的报告等等诸多一系列的文章出来。 甚至由此衍生,很多操作的细节、新解等,都是可以发表文章的。 这些小文章,虽然方子业没什么用,但方子业的师弟们可以捡着壮大自己的科研底蕴。 “当然,这些收获,并不是最主要的,更重要的是我们会有更多的学习机会。” 方子业说到这里,轻笑道:“每一次的学习机会都是来之不易的,我希望我们科的专硕也好、规培也好、博士也好,都可以多学点东西。” “这样的话,你们在毕业之后,说不得会成为香饽饽……” “其他的我也没啥要说的,大家都辛苦了,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该做事的时候做事,该放松的时候也要好好放松。” “就这样子,谢谢刘老师。”当着众人的面,方子业还是没有叫刘煌龙刘主任,而是以刘老师相称。 …… 周一,是陈芳副教授组的手术日,方子业本该是在交完班后的第一时间就去跟着查房。 只是方子业刚好交完班,从办公室出来时,就被一通电话给拦住—— 陈芳对此见怪不怪,即便没有方子业,也有刘煌龙带队查房,队伍依旧行进。 刘煌龙和方子业两人都是横跨三个组的,只是一个是主任,一个则是住院总身份。 “齐老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时有什么事吗?”方子业接了电话之后,客客气气地回。 齐老师是中南医院动物实验中学的负责人,现在动物实验中心里面的手术间很多时候都是爆满状态。 方子业的毁损伤家兔模型居功至伟,方子业从中能够拿到一定的提成,属于是专利使用费。 “方医生,的确是有点事情,这边有一个我们鄂省比较大的动物试验中心的负责人,想要和方医生你谈一谈合作的事宜。” “教学之事,宜宽面而不宜藏拙,他也想得到你授权动物试验模型,这样可以容纳更多的外科医生进行训练和练习。”齐洪海解释说。 方子业听了,直接戳破道:“齐主任,对方到底是为了挣钱而来的,还是为了推广教学顺便赚钱而来的。” 这是两码子事。 如果是为了挣钱而来的,方子业不愿意招惹这样的腥臊,懒得去负责后续的质量管理。 但如果对方是为了推广教学,同时还想赚一点小钱,那没关系,只要接受与方子业这里的统一定价,走量不走价,那都好说。 方子业可不希望赚的钱进了别人的口袋,黑锅自己背在身上的事情。 为此,与动物试验中心谈合同时,邓勇还特意请了律所的律师来咨询处理这些事情。 “方医生,这个我不太清楚!做生意嘛,赚钱肯定是要赚的。” “对方的实力很强,也有更强的能力去推广教学,比起我们试验中心,那就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齐洪海回道。 “方医生,你之前不是给我讲,如果想要全国的医生都能做毁损伤相关的手术吗?” “那我觉得,找这家公司,是最为合适的……” 方子业听完之后,内心轻轻一凛,犹豫了一会儿后道:“现在对方已经到了动物试验中心了么?” “方医生,实际上,我们现在是在骨科大楼的楼下在等着您,看你在哪里方便。”齐洪海对方子业也是格外尊敬的。 虽然方子业提供的家兔模型,不是最挣钱的大头,但是这是独一无二,我有他无的‘顶级动物模型’。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扬名’的概念,以后,如果其他的实验室要搞这样的动物模型,都得提起来自己中南医院的动物试验中心。 方子业是专利拥有者,但自己所在的动物试验中心,是实实在在被依托的实验中心啊。 医院为了这件事,都已经在扩建动物试验中心了,虽然划分给了骨科一些专门的操作室,也是医院对动物试验中心的一种认可。 …… 方子业下楼看到齐洪海以及所谓公司的另外两人后,笑着握了握手,而后就又走向了机能学实验大楼方向。 落座之后,齐洪海早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茶水,并且,动物试验中心的副主任王群也在。 身材微胖的他笑得如同一个弥勒:“方医生,这两位是广白集团旗下白林生物的技术工程师和总经理。” “王主任,已经介绍过了。我们和方医生刚刚已经聊了一些。”技术工程师韩琼回道。 你在干嘛?现在是讨论正题的时候,不是显示你存在感的时候。 另一位总经理黄柳垣的身材板正,为人也更为玲珑些:“韩工,王主任刚来,所以不知道嘛,大家也就是随意聊聊。” “方医生,不知道我们的提议,你如何考虑?我们是怀着诚意来的。” “主要是希望,方医生你可以出让专利,我们公司将会以一个非常满意的价格给到方医生您的。” 方子业闻言看了看黄柳垣:“黄总,不知道你们公司如果拿到了这个专利转让,到时候售价要怎么搞?” “我目前不是很缺钱。”方子业强调。 自己的专利有时候更多像一个孩子,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舍得卖的,如果不是很缺钱,而且对方给的价格不够高的话,方子业才懒得去出售。 “方医生,销售相关的问题,就不用方医生您操心了,您是搞技术的,商业相关的问题,我们公司有一套成熟的规章制度。” “至于专利转让费方面,肯定会让方医生您满意的,我们公司商议过了,我们打算以五十万……” “方医生!”黄柳垣惊呆了,他只是报了一个价格,没想到方子业站起来就走了,而且起身非常干脆利落,完全就不带犹豫的。 黄柳垣赶紧追上去:“方医生,您别生气,如果价格不合适,我们可以再谈!~” 方子业回头道:“不谈!我不缺钱,我现在很有钱。” “吃穿住行也都够,我一个普通人,这辈子节省一点都够用了。” 方子业偏头解释了一句后,继续往电梯厅方向走。“方医生,您别生气,做生意嘛,本来就是有来有往的,价格一切都是可以谈的。”黄柳垣说。 方子业摁下了往下的电梯,郑重道:“黄总,但你可能没搞清楚,我不是做生意的,你那一套我不懂。” “我只知道,你是在拿我当傻子玩。” “尊重是相互的,重人者人重。” “你别和我谈了,包括你们公司,都不要和我谈了。如果非要谈的话,可能我就直接找陈总去谈了。” 黄柳垣还要说些什么,方子业直接回道:“你也不用和我说什么大道理,这个世界上,藏私不露的人多的是,我不怕多我方子业一个人。” “对不起,我要去科室查房了,查完房还有很多手术要做!” 电梯顺便正好下来,方子业就挤了进去。 黄柳垣和韩琼两人也挤了进来,神色慌乱,韩琼则是看向傻逼一样地看向黄柳垣。 直到电梯下到一楼,韩琼才说:“方医生,你别生气,我也是搞技术的,我就觉得,方医生你这个动物试验模型,应该惠及更多的医务人员和患者。” “这样好不好,方医生,我也不懂,价格你提,提完之后,我们再回去汇报。” “黄经理可能刚刚记错了数字,所以出现了口误,五十万的确有点不合适。” 方子业依旧是朝着骨科大楼方向走,一边看了看韩琼,而后说:“不用谈了,我等会儿直接和你们的领导谈。真的,你们别再跟了。” “我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不可能再商量。” “还是那句话,自重者人重。” “五十万,你们拿我当人了么?” 骗傻子也不是这么骗的啊!方子业看向黄柳垣,直接火速地往骨科大楼方向走去。 这里是中南医院,是方子业的主场,不管是单挑还是群殴,方子业丝毫不惧黄柳垣,甚至其他事情,方子业也不惧。 无他,这就是自己两位师父带给自己的底气,因为这里是中南医院,背后依托着的是汉市大学! 如果黄柳垣有本事‘颠覆’中南医院,他不用来和自己谈,直接一句话,估计就有太多的人为他奔走。 方子业离去后,韩琼看了看黄柳垣,埋怨了一句:“不知道黄总你刚刚是怎么想的,我反正搞不懂!~” 韩琼走开。 黄柳垣看了看方子业,又看了看离开的韩琼,低声骂骂咧咧起来…… “这tm到底什么脾气啊?真tm难伺候。” 黄柳垣其实就是想要业绩而已,如果他可以以低价拿到这个专利转让费,中途报价能让他中饱私囊很大一部分,而且对公司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说不得就可以从销售部总经理的位置更进一步,然则,方子业的反应,却超出了他对大部分人的认知,完全就不和你讲什么朴素的道理…… 你敢耍我,他就直接掀桌子了。 方子业回到了住院总办公室暂歇时,一边看着自己的学识点基础收益从之前的每日一千左右变成了如今的每日一千七八,还有往两千左右奔赴的趋势。 方子业就越来越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要和那个陈广白合作一下了。 如果可以将毁损伤的教学推广到更多的人,方子业就能够一定程度地实现‘学识点’自由。 到时候想怎么加点就怎么加点,那不是非常快乐的事情么? 现在的时机,是相对比较成熟的。 再次犹豫了差不多五分钟,方子业拨通了陈广白的微信电话。 在恩市时,方子业是加了陈广白的个人微信的,当时是老陈医生带着陈广白处理事情。 他们知道方子业是恩市本地人,而且很有能力,就加了微信。 个人微信是颇为私密的信息,所以方子业的微信电话不一会儿就被接通。 “方医生,怎么有空打我电话了?”小陈总的爽朗笑声传回,听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很好。 方子业则就将今天早上的事情讲解了一遍,而后说:“陈总,我知道这件事亲自打扰您不太合适,不过我觉得,如果想要更多的同行尽快接触到毁损伤这个术式的话。” “就只能求助陈总您了,因为您之前说过,您在全国重要级城市,都有自己的动物试验中心。” “如果有成熟的技术设计,可以马上就投入使用,惠及所在城市的同道,比如说魔都、蓉城、京都、沙市等。” “陈总,我的提议只是我个人单方面的想法,希望不是不知是非的妄言。” 陈广白闻言马上回道:“不不不,方医生,你能直接给我打电话,就是看得起我陈广白。” “对于医疗事业,我其实还是有热爱的,既然你这个专利拥有人,都不怕不挣钱,我还怕什么呢?” “不过,为了不亏本,我可以给你保证,即便是在京都和魔都,每只动物模型的价格增幅不会超过百分之十,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方医生,你也知道,通过了恩市的事件,我就觉得,人嘛,都是自私的,水至清则无鱼,总得让人有点奔头……” 有时候,你给的好,一开始别人觉得很好,但未必一直觉得好。 就有可能出现反噬。 “谢谢陈总,实在麻烦您了。”方子业笑着答道。 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好,给别人专利使用,却还要给别人道谢,但方子业如今却是需要这么一个平台。 “方医生客气了!” “其实很多次都想约方医生您一起聊个天,不过都不机缘巧合,既然这件事你我直接联系的。” “相逢不如偶遇,就今天,就我和方医生你我们两个,在你们单位附近,就近一起喝个下午茶?” “我今天就只剩下一个下午茶的时间了。”陈广白问。 “那我到时候等陈总你的电话?今天我就只有一台手术,应该在下午一点之前可以完成。”方子业回。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双手下垂,闭上了双目,感觉自己勇敢地往外迈出了第一大步…… 第486章上级之路,邀约不断(求订阅) 第486章上级之路,邀约不断(求订阅) 患得患失不是方子业的性格,决定好的事情就去做,只要保住本心,做事情未必要拘泥于形式。陈广白的确是方子业目前能接触到的,能量最大,最能散发毁损伤保肢术以及功能重建术的“人脉”之一。 与其将其交给不认识的人,还不如与陈广白合作,好歹方子业还认识陈老医生,至少是认识。 好在,陈老医生还有一定的能量能管得住他,好歹,陈广白以前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中医。 现在也是,不过他已经不从医了而已。 只是打完电话之后,方子业又是看着自己手机上的几条未读信息发愁。 这才是周一,魔都六院的‘师伯’张元聪就发来了邀约的信息,问方子业这周末是否有时间。 实则,方子业前天周六的早上才从魔都赶回来。 现在还是查房的时间,所以方子业可以假装自己在交班查房,稍微再拖一会儿回复。 与此同时,鄂省人民医院的师叔薛涛,同济医院的龙源,包括就在科室里的吴轩奇,今天早上也都发起了类似的信息。 希望方子业可以过去做一个小的交流会…… 无他,目前这个功能重建术的治疗,需求豁口太大,中南医院这一些临床组实在是供不应求,有很多人都想越过中南医院去其他医院尽快做手术。 随着中南医院手术后康复的人群越多,这种想法就越是急切。 需求决定供应,只要有需求的豁口,就会衍生出相应的‘市场’,也会吸引着人往这个方向发展。 更为重要的是,京都、魔都、周边几個省份有点能量的人,也想来这里做手术。 华国的人口基数太大,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发病率,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上,都有十多万患者数量。 而其实,因神经、肌肉功能受损而行动不便的患病人群,远不止万分之一。 “其实如果是一家发来邀约,我会很开心,但要做选择的时候,就又不开心了。” 住院总办公室里,方子业愁得慌。 实在难选! 从人情方面出发,方子业应该答应薛涛。 从恩市回来还不到一年,薛涛在恩市期间的照拂,方子业一直都不敢忘记。 从技术储备和学习的诚挚性方面,方子业应该选择魔都六院。 魔都六院属于是名院,骨科的实力非常强横,底蕴深厚,肯定是最快可以常规发展这两种术式的,需要投入的教学成本是最小的。 魔都六院之前能够请自己一个住院医师去做手术,仅这份肚量,就足以让魔都六院的骨科经久不衰。 而从交际的频繁性方面,同济医院又是方子业最该去的地方。 吴轩奇、段宏教授,与方子业的来往交际最多。 毁损伤这个课题的初始雏形,就是段宏教授提出来的,是自己的老师邓勇横亘了一脚之后,把锅给端了。 “……” “哒哒哒。” 方子业还在犹豫时,住院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陈芳副教授的一年级新硕士彭邴轻推开门。 “业哥,刘教授让我过来说一下,查房已经查完了,我师父他们已经下楼去开台了。”彭邴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 方子业把手机一收,点击回薛涛的长信发送后道:“好,我马上就来。” “诶,彭邴,我听人说,你也是津市医科大学的?” “那我们是校友啊?”方子业站起来后说。 方子业选择婉拒了魔都六院和省人医薛涛的申请,答应了周末再去同济医院走一圈的邀约。 这么选择的原因有二。 魔都太远。 同济医院的技术储备更加成熟,对毁损伤的了解也更为透彻,可以更快地常规开展。 “是的,方老师。” “我也是来了中南医院后才知道,方老师你也是津市医科大学的。”彭邴略有些腼腆。 毕竟作为新来不久刚管床的,对于方子业还属于又敬又畏的状态。 不像其他的老油条们,和方子业偶尔还会开玩笑。 “叫我业哥吧,我暂时还不习惯方老师这个称呼,只有实习生才这么叫。” “走,我们一起下手术室去。”方子业说。 刚刚经历了一波上级才能做的‘艰难抉择’后,方子业俨然生出自己将老了的感觉。 但实际上,自己才虚岁二十九啊。 自己的师父这个年纪才毕业,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得多这么多烦恼了呢? 也就是彭邴没有窃听心声的能力,否则方子业十八年后绝对又是一条好汉。 与彭邴聊过之后,方子业才知道,彭邴不是鄂省人,而是隔壁的豫省人,不过彭邴似乎更喜欢汉市这座城市,以后打算在这里发展。 无他,豫省实在是太卷了。 彭邴之前去读津市医科大学的高考分数,如果给方子业的话,方子业都可以摸一下985的尾巴了。 “来我们汉市好啊,汉市除了热了一点,其他也没啥毛病。” “而且鄂省的旅游地很多,就是有些地方有点宰客,不过你提前做好攻略,都没啥问题。”方子业开始了自己的‘忽悠’大法。 方子业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是一个学生了,现在的思维、工作、态度,都更像是一个相对成熟的“老油条”。 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一心就只要想着学习,想着手术,想着临床的快乐骨科研究生了。 当然,自己如今的境地,就是自己之前多年的梦寐以求,方子业并未后悔,只是有点感慨。 “师兄,听说麻醉科的洛师姐是嫂子啊?真的吗?”彭邴熟悉了一点后,如此问道。 方子业点了点头:“你这是听谁说的?” 彭邴道:“冯俊峰师兄,他逗我,让我去大着胆子问洛师姐微信。” “我一开始脑子一热就冲了,要到了洛师姐的微信之后还有些沾沾自喜,结果转头去给罗秀山师兄说时,差点没把我吓到。” 如今陈芳教授组的硕士研究生,又是更迭了一批。 比方子业小一届的乌成文都已经毕业了。 当初只是一年级的聂多和冯俊峰两人,也是到了硕士三年级,罗秀山和林忠国两人是二年级的专硕,都是彭邴的师兄。 “嗯,冯俊峰是吧,你们组就他最皮。” “没关系,洛师姐以前也是我们创伤外科的,所以你们每个人只要加她的微信,她都会给。” “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们洛师姐临时起意,又回创伤外科工作了也不一定。”方子业安抚着。 的确,彭邴有足够的理由害怕自己的‘报复’。 虽然自己不会这么做。 “业哥,就说你和嫂子都非常好,果然没错。”“我是上周加了嫂子的微信,本以为伱会来找我麻烦,还担心了几个晚上。” “但有一次,嫂子突然给我发了几个文档,让我好好学习。我就知道,业哥你和嫂子都是非常非常和蔼的人。”彭邴一边脱衣服换绿色洗手服,一边努力地拍着方子业的马屁。 洛听竹是个爱学习的人,她也喜欢分享一些学习资料给其他人。 以前对方子业也是如此,现在对师弟们也是这样。 当时对方子业的分享,与感情无关,与爱情也无关,就只是纯粹做学问。 对比起这一点,方子业觉得自己的学习习惯还没有洛听竹那么好。 当然,等方子业意识到这一点时,这些细节处理,对方子业已经没有大用了。 “好好学,好好在练功房里练习,好好读书,好好做科研,我们医院的平台底蕴还是很厚的。” “以后你不管想到哪一个层次,应该都有机会。”方子业说罢,自己呆滞了几秒。 这tm不就是画饼大法么? 好吧,方子业又一次觉得人生就像一个闭环,当初射出的子弹,的确会在有一天正中眉心。 如果站在师兄和上级的角度,方子业此刻只能对彭邴说一些勉励的话,总不能说,你tm是谁啊? 你以后博士都读不了…… 所以其实,有时候的思维,并不是个人因素,而是你所处的位置。 比如说韩元晓,他是主任啊,他得接这个活儿,他得为自己的学生而考虑…… 从韩元晓自己,从熊锦环等人的角度出发,是完全没错的。 “谢谢师兄。” “我还很菜,很菜很菜。”彭邴害臊得低下了头。 方子业闻言则道:“彭邴,你才研一啊,你要和你的同学比,你不该和师兄们比。” 开玩笑,你才硕士一年级,你进了这里,你不菜谁菜? 就现在这个年龄段,你欺负汉市大学的本科生都不好使,没有积累之前,谁欺负谁还不一定。 没有硕士期间的学习经历,你只是通过一场考研就想发生质变,这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我知道了……”彭邴现在真的还是个乖孩子。 “以后不懂的就多问,不要腼腆,做学问不能腼腆,谦虚勤学,勤学好问,不管哪个时候的教学理念,都不同意我们在学习中做一个胆怯的人。” “不懂是可以的,但是不懂又不问,那就是你的不对。不学也是你的不对。” “至少在医学上是这样。”方子业说。 这些原则和底线,既然遇到了,也可以和师弟们说一说。 医学和其他学科不一样。 比如说计算机,我就不想学这个语言,怎么的,你咬我一口,我就不从事这一行。 但医学不行。 即便你不是肿瘤科的,但你也要对这样的知识有一定的了解,不然有一天你查出来了相应的问题,都不知道这里有问题,没给患者去诊疗的建议。 呵呵…… 这样的人趁早改行吧。 不需要你专精,但你必须要有所了解。 …… 方子业和彭邴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手术间时,里面还在消毒和铺巾。 刘煌龙和陈芳二人都不在,不用说,肯定是去‘快活林’点一根快活香了。 刘煌龙也抽烟,陈芳更是老烟枪。 也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的断代,才开始不‘强迫’抽烟的。 刘浩江看到方子业后就道:“业哥,今天下午没有手术安排,能不能今天宠幸一下我们组的兄弟们,开一节小课啊?” “如果没有急会诊的话。” 刘浩江是组内唯一一个博士,所以,他也想为组里的师兄弟们争取方子业的教学机会。 与彭隆副教授所在的组有熊锦环这个同学情谊不同,与袁威宏所在组,方子业是他们更直系师兄也不同。 自己组的师兄弟们,与方子业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谈不上感情,只能说去求一下试试。 “今天啊,今天没啥安排,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半,没有特殊,你们就都去练功房吧。” “我就拿你们当讲课的试验素材了。”方子业半谦虚了一句,一边将自己的两部手机都放在置物台。 “业哥,那您得多试,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用呢?”刘浩江一句话开始将话题带向了滑溜。 刘浩江话毕,麻醉仪旁的某位戴着口罩的小美女抬头看了刘浩江一眼。 刘浩江看到这眼神马上解释:“开玩笑的,嫂子你别介意啊。” 洛听竹又低头去玩手机了。 现在的手术前的麻醉,她已经越来越熟练,完全不需要之前那么战战兢兢。 从五月份到九月份,已经经过了四个月的跋涉练习,洛听竹如今的分离麻醉都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火候。 要再精通,那就是熟练度的练习问题,而不是理论储备和操作储备不够。 不一会儿,方子业就上台了。 再有一会儿,刘煌龙和陈芳两人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 刘煌龙对着陈芳是一口一个芳哥的叫,而陈芳则是一口一个刘哥,两个人的感情看起来也不赖。 陈芳比刘煌龙大。 因为陈芳比袁威宏大了四岁。 “子业,今天准备几个小时解决战斗?午饭前有没有机会?” “我和陈教授的中午饭能不能成功邀约成功,就全靠子业你的能力了。”刘煌龙进门后,开了一个玩笑道。 方子业闻言则一边拿起刀准备开台,一边说:“刘老师,要不,我们下午再开台?” “这样就可以保证你和陈老师一起吃午饭了。” “万无一失。” 方子业的思维也是足够刁钻。 “去你的。赶紧搬砖。”刘煌龙笑骂一句,完全没把方子业当成下级,而是朋友。 第487章医院评优(求订阅) 第487章医院评优(求订阅)方子业当然是开玩笑的,继续带着刘浩江一边拿着手术刀破开患者的皮肤,一边笑着问: “刘老师,今天吴师兄没有和您一起下来么?我早上还看到了他和您一起呀。” 随着团队的配合熟练度提升,方子业自己对手术的掌握程度也进一步加深,甚至对治疗质量也有了一定的自信。 如今的功能重建术自是无需以前刚开始这种术式时那么严谨,保持着沉寂。 团队的配合越是熟练,容错率就越高,手术室里的氛围就越好,包括巡回护士和器械护士,目前都大概明白哪一步需要什么样的器械。 如果有变数,才需要主刀特别吩咐。 手术室里的器械护士和器械护士之间的资质也是有差距的,好的器械护士,不亚于一个好的助手。 创伤外科的器械专科护士,乃是杜新展教授以及邓勇教授特意从骨科调配了相对最强的护理团队,就是想要将创伤外科的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做成标杆。 杜新展教授并不傻,他是关节外科的,把方子业挖去关节外科肯定不现实,他自己来创伤外科‘摘桃子’,容易摘出问题。 他本身就是骨科的大主任,不管方子业把创伤外科发展成什么样,他都有管理得好的名声,升职加薪不在话下。 只是身为领导,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背锅的也是杜教授。 这就是领导的容错域,很宽但又很窄。 在这样的因素下,杜教授不想着给方子业所在团队一个更好的专业护理团队才有了怪。 “吴轩奇和聂明贤约着出去了,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动物试验要做,具体我没问。”刘煌龙一边穿着无菌手术衣,一边回。 “子业,我已经对口联系了汉市的好多家医院,这些医院一旦遇到了上肢的毁损伤,都会优先考虑转诊我们医院。” “但如果是危及到了患者的生命体征的话,他们可能还是会及时选择截肢保命,我们不能为了做手术而做手术。” 这样的病源,初期是需要你通过自己的人脉去寻的。 而你做出了口碑之后,才会有同行往你这边推荐。 就好比现在的下肢功能重建术和毁损伤,只要是和中南医院熟悉的单位,都会直接推荐患者来这里诊治。 有些医院甚至在自己的医院里做完了一期的临时止血手术,再让患者转诊过来的都有。 这就是对中南医院的信任,也是邓勇教授和韩元晓等人打下的‘江山’。 有能力是一回事,有人脉又是另外一个范畴的事情。 “谢谢刘老师,这是应该的。”方子业笑着点头。 不能为了做手术而做手术,一切以生命为重。 先保命,后治病。 正在戴手套的刘煌龙动作一滞,说:“如果什么时候你和小聂他们,真的把那个保肢神器做出来了,我觉得整個华国的创伤界都会被你们炸得一塌糊涂。” “我说的创伤界,不仅仅只是创伤外科。” 身为教授,身为顶级专家的刘煌龙,自是知道那种微型血液循环仪到底有多么强大和重要。 将其利用在断肢栽植术中,只是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的初步预设,难道它仅仅只能应用于断肢栽植术? 并不是! 如果它的质量很好的话,老一批的大型血液净化仪,都可能被其‘弄死’! 甚至以后,很大一部分出血性疾病,都可以通过这种微型的血液循环仪抢救一条生命。 它如果成为救护车上必备的一个环节的话,那么方子业就仅仅靠着这一个东西,甚至能登顶华国最高殿堂之下的所有层次。 什么杰青,什么长江学者,小长江,完全不是问题…… 但想要到院士这个层级,是不可能的。 这种微型血液循环仪的理念,毕竟是复刻了大型设备的基础原理,方子业将其做的只是优化,而并非原创! “慢慢来吧,刘教授,我们暂时,只是为了我们团队更方便的工作,能够方便我们创伤外科常见病种的一种规范化治疗。” “至于其他的,暂时都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中。”方子业也不着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火慢炖出来的汤,才最有味道。 方子业也恨不得自己一夜就将其做出来,甚至自己有一种神术,自己遇到的病人都可以百分之百康复。 但这也只是恨不得,‘开了挂’都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往梦中去带了。 上午,十一点,手术将近尾声时,身为第一助手的刘煌龙从手术台上的躬身变为站直。 语气感慨又振奋人心: “这又是一台高质量、丝滑的手术。” 陈芳副教授也是开心地点了点头:“刘教授,今天子业参与度应该差不多在百分之三十左右,我们比上次又进步了。” “争取下一次,把子业可以参与的度缩减到百分之二十开头。” 身为外科医生,谁不想自己能做其他很多人都做不了的。 因紧缺而俏。 如果把这个手术学会,直接去京都、魔都、鹏城这些地方,绝对轻轻松松年薪百万甚至更多。 但那个时候,即便是陈芳,也不会想着怎么去好好挣钱的事情。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都是这么死的。子业,你感受到这种压力了么?”刘煌龙意有所指地看了方子业一眼,问。 如果刘煌龙不这么类比的话,方子业还真没往这个方向想。 但他现在这么一类比,好像是这样。 自己现在虽然职称是下级,但技术属于‘上级’,这种一步一步被后进者推到边缘的感觉,的确很‘微妙’。 国内外所有专业技术人员,都害怕一种‘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感觉。 自然,因为医学技术学习曲线之漫长,学习进步速度之缓慢,这样的趋势相对没那么强烈。 但这一刻,方子业的确有点体会到自己师父们的那种‘感觉’了。 本来还是好端端的,自己在手术台上,可以指点江山,所有人都是围着自己转。 但慢慢的,自己的参与感就越来越少,自己掌握的技术不可替代性也越来越弱,到最后甚至趋近于无。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毁损伤的常规治疗,从聂明贤和兰天罗二人初次开始进军,让方子业的操作越发变少,再到如今,方子业甚至不用去操作毁损伤相关的急诊手术。 现在的功能重建术,刘煌龙教授也可以带着一个副教授轻易地复刻百分之七十左右的操作,就只差最后一哆嗦。 刘煌龙就可以单独开台,不需要依仗方子业了。 听说和自己的亲身体会,当然不是一回事,方子业无所谓地看了看手术台上的剩余操作,觉得没有再需要操心的之后,便缓缓往后退。 一边脱无菌手术衣一边道:“刘老师,我现在是双重身份,所以,我可能感受没那么真切。”“当然,心情的确很复杂,既开心,又有点失落,有一种将于无用之感。” 刘煌龙道:“所以,子业啊,你得赶紧往前走,往上爬,因为你现在是带队的人,所以伱就必须要优于被你带的其他团队成员。” “否则的话,大家实力都差不多的情况下,你就只能是倚老卖老。” “当你的能力优于别人时,你还是带队人,就不能叫倚老卖老。” 刘煌龙非常残忍地撕开了方子业外衣上披着的朦胧雨衣,直接把这种事情的本质给戳了出来。 兄弟,你的技术即将被别人学会之后,你就要往前面冲,冲在所有人的最前面,这样你才还能服众。 不然,你就是倚老卖老。 方子业若有所思地看向刘煌龙,刘煌龙仍很残忍地道:“你别看我,学习和自己去研发就是这样的。” “带队一些资质好的人,喜悦和压力是双重交织的。” “就比如说,聂明贤和吴轩奇,兰天罗他们,你自主研发任何一门新技术,只要处于成熟的技术,他们都有机会绝对在三个月内入门。” “半年左右就可以非常熟练,这就是他们的资质。” “而你,做这些技术的研究和开发,甚至需要数年甚至十年的心血浇灌。” “这就是供给不平衡原理,这也是很多师门,最终会被区分成很多小师门的根本。” “没有一个老师可以赶得上自己学生的学习速度!~” “这里面的本质,是很现实的。追根到底,其实还是利字,或者是利字的变种。” 所谓利字,不过就是,学生给师父做事,师父只要提供经费和课题方向,师父给学生提供学习的资源和平台,有可以学习的内容。 这就是一种隐藏在师徒关系下的等价交换。 就好比如今的方子业和袁威宏,这样的等价交换,其实就不复存在。 而之所以方子业和袁威宏的关系依旧要好,是袁威宏先退一步,他屈居二线,让方子业往前面冲。 是让方子业吃更大的饼,他愿意帮扶方子业往前走。 甚至邓勇教授也是一样。 这依旧是利。 不过有点反了过来,方子业给两位师父带去名利,他们给方子业做一些事情,给一些人脉、底蕴、关系经营等。 “刘老师,您别说这么残忍。” “其实人活得糊涂一点更好。”方子业不愿意承认自己和袁威宏的关系是一种‘等价交换’,或者‘不等价交换’。 在自己一无所有时,师父的善意是那么纯粹的。 “哈哈……”刘煌龙笑着下了台,勾了勾下巴: “要不要和我去点一根快乐香?” 方子业依旧摇头婉拒:“刘老师,我现在还不想学着抽烟。” “嗯,不抽烟很好。” “不过不抽烟也很可惜。”刘煌龙这么说了一句后,就自顾先走。 一个上午,他就是八点多抽了一根,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 在做手术时,有手术流程转移注意力,刘煌龙还没觉着什么,但现在,他需要去一下私密的空间里,慢悠悠地点一根…… 方子业打开手机看自己的未接电话是无,但未读的微信信息,有一条却是非常醒目。 来自王院长。 方子业赶紧点开看:“子业,你今年才入职,就已经拿到了省级自然科学基金的奖项,我们医院能给你的实用奖项就有点不太够了。” “但我们院领导还是一致决定,给你一个优秀青年职工以及‘优秀科研新秀’两种称号,聊胜于无。” “你到时候要来领个奖,再发表一个获奖感言啊。” 王院长的话很客气。 但这又是事实。 省自然科学奖项是省级的奖项,在评审职称的时候,加分是最多的,同种奖项不能同时加分,会有一个限额。 医院的小奖,的确对方子业的作用不大。 但问题是,医院也没办法,方子业的成长速度太快。 医院都能把最好的给方子业,只是对方子业没用,那医院也不能去给方子业找一个比省级奖项更牛逼的荣誉称号了啊。 “王院长,您说笑了,有奖项拿,我肯定会去的。”方子业没有去问什么时候开始。 “谢谢王院长的提携和栽培。” 王院长能记得自己要得奖,就已经不错了,方子业就没有追问什么时间举行颁奖仪式。 方子业可以自己去问啊,你问院长具体时间,他同样还是要问人。 只是,方子业也想到,自己是该抽个时间去拜访一下王院长了。 对方对自己的好,属于是份内之事,却也是一种人情和关爱。 试问,现在哪个住院总可以直接对王院长负责?或者说,王院长除了他方子业,会直接过问哪个住院总的事情? 全院仅此一个。 其他人任何人都不敢在方子业这里吆三喝四,这就是王兴欢院长给方子业树立起来的一个氛围,也是目前创伤外科的毁损伤推进如此顺利之根本。 韩元晓要搞事情,就直接把韩元晓这个搞事情的人搞出去了。 虽然说,调查的事情是其他人,但决定把韩元晓挪去手外科的人,毕竟还是王兴欢院长领队。 王院长并未再回,他肯定也很忙,方子业也没等他回。 而是自顾自地走回了科室里等着午餐的外卖,心情大好…… 医院里的奖项,都是评优的荣誉,蚊子再小也是肉,就不知道有多少钱。 第488章蚊子再小也是肉(求订阅) 第488章蚊子再小也是肉(求订阅) “子业,一般医院职工年度奖章会议是十二月份举行,职工评优的工作,是十月份开始。”“到十一月份中旬,就会落定。” “子业你肯定不用担心咯,邓教授、刘教授还有杜主任铁定会把你的名字报上去的。” 住院总办公室里,秦葛罗一边与方子业吃着加大份的烤肉饭,一边灌着饮料。 “啊?真舒服。” 方子业从手术室回来后,秦葛罗还在科室里转悠,正好方子业与他遇见,就一起点了外卖。 每份烤肉额外再加了十五块钱的肉,主打烤肉自由。 方子业闻言道:“罗哥,这个评优,会有奖金吗?” “嗯,有肯定会有一点,主治一般是四千多一点,副高有六千,正高应该是八千左右。” “子业你肯定要参评的是主治。” “其实这个奖项更重要的不是奖金,而是为评职称准备的。现在的职称评定,都是积分制,你知道吧?”秦葛罗问。 积分制就是综合评估你的所有积累,包括但不限于奖项,文章等。 方子业继续点头:“之前听我师父聊过,不过之前这种事离我很远,就没有细致地去了解过。”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唉,不过你现在也不需要了解这么多咯。” “你到时候直接把你师父的那些材料拿来一参考就是了。而且,伱现在手握两个省级的奖项,仅这一项,全省有几个主治能是你的对手?” “有文章,还有专利。” “子业你评职称是真tm舒服。”秦葛罗爆了一句粗口,而后又往嘴巴里送了一口饭。 “这烤肉饭的味道真不错,我做住院总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么好吃的烤肉饭呢?” “有可能是新开的吧,是听竹推给我的。” “罗哥,你爱吃的话,以后多陪兄弟在这里吃啊。”方子业开玩笑。 秦葛罗横了方子业一眼,感慨道:“没有孩子的时候还是潇洒啊。” 感慨完,又想了想:“再加個年轻的因素,就更加潇洒了,你今年还不到二十九,家里也不会催婚和催生。” 方子业的生日是十二月十八日。 真正准确来说,是腊月十八,只是在农村那里,不流行阳历生日,可在户口登记的时候,又要填一个生日上去。 “我们也体会不到带孩子的快乐,我看我师父好像也挺乐在其中。”方子业自己没有经验,只能根据自己老师的反馈猜测。 秦葛罗理所应当地道:“tm的我要是生个女儿,我天天扛着她走,我家里那个熊小子,我恨不得一天往他屁股上甩七八巴掌。” “整一个混世魔王,哪里有半分可爱的样子咯。” “威哥命好啊。”秦葛罗如今也是硕士生导师了。 只是新来的周小山,资质一般,与方子业肯定没办法比,最多算中规中矩。 方子业闻言说:“罗哥,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山就爆发了呢?” “厚积薄发,我们也要给他们一些时间。” 秦葛罗微微摇头,又喝了一口饮料:“有些东西说不好的……” …… 方子业送走秦葛罗出科室之后,就打算在住院总办公室小憩一会儿。 下午还答应了刘浩江去练功房作教学,洛听竹还有其他的麻醉任务,急诊科那边的急诊手术,如今是由金宏洲、王元奇等人轮替,基本就没有方子业什么事。 只是,让方子业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师父袁威宏有些气冲冲地从外面冲进了住院总办公室。 方子业都还没睡着,就被袁威宏面着质问道:“子业,今年咱们科室那个评优的名额是不是被你给占了?” “啊?”方子业急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错愕地看向了自己的师父。 “师父?您的意思是?”方子业脑子清明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反问一句。 而看到方子业这副表情,袁威宏的怒气又消了大半:“被你拿了也可以吧,我还以为又是有人在搞事情,给了别人。” 袁威宏今年三十五岁,是青年的最后一年,如果今年没办法拿青年评优的话,以后就得和副高之间进行竞争了。 前面两年袁威宏为了拿下“兰天罗”,放弃了晋升职称,所以这些荣誉称号自然也让了出去。 但今年,袁威宏刚拿下了优青,本以为这些荣誉会水到渠成,可他刚去打听这些事情时,又发现名额被削减了。 如果不是秦葛罗和他打听,袁威宏都不知道方子业已经提前占了一个名额。 “师父,这两个名额对您很有用吗?如果是的话,我就不要了,反正我也拿了有其他奖项。”方子业问。 说实话,这两个荣誉,对方子业真的是可有可无。 其实对袁威宏的用处也不蛮大啊? 袁威宏现在有优青课题在手,整个汉市大学能申请到优青的人也不算多,袁威宏升职基本不会有人卡的啊。 “这倒不是,我本来是打算在主治期间搞一个小满贯的,我还以为是韩主任把奖项给了聂雪华,或者说是给了别人呢。” “我怕你什么都不懂,就被人忽悠了。” “你拿到的是优秀青年职工,而不是其他的‘乱七八糟’啦?”袁威宏问。 袁威宏不是一个佛系的人,公平竞争的东西,只能是我不想要,而不是你让我说不要。 “还有优秀科研新秀。”方子业补充道。 “两项?”袁威宏紧了紧眉,语气略错愕。 但马上,袁威宏又恢复如初:“两项就两项吧,嫉妒只能让人发紫,除此之外,他们做不了任何事。” “就是有点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感觉。” “师父,要不我就不参与竞争了,我不参选的话,师父您肯定没问题的。”方子业没有问你想不想要。 袁威宏想要,你也不能说让啊,方子业只能说自己不去参与。 给师父说让他多没面子。 袁威宏扫了方子业一眼:“还是别了,如果每年都是我们创伤外科拿,其他亚专科会有意见的。” 方子业也同意袁威宏的看法,如果一种东西总是一个专科拿的话,必然是学阀或者学阀变种前奏。 袁威宏说完后,再一次摸了摸方子业的后脑勺。 “摸着挺平,没摸出来反骨啊,怎么你现在就开始和你师父抢东西了。”“唉……”袁威宏说完,就背着手离开了住院总办公室。 无他,袁威宏来这里,主要是为了确定是不是方子业抢了他‘主治’期间的‘满贯’,确定了是自己的学生。 身为老师的他,怎么可能去和自己的学生争东西? 方子业现在还小,距离中年还有七八年的时间,在方子业没年龄没成长起来前,方子业就肯定抢不了他的东西了。 总不能你让一个青年拿‘中年’称号吧? 给方子业发一张退休卡? 不存在的。 袁威宏的心情依旧很好,只是走出了办公室后,袁威宏又折转进来:“子业你今天有空没有?有空的话,来一趟动物试验室。” “我带一下你和。” “我和你还有揭翰几个人一起探讨一下。” 袁威宏本来想说带一下你们,但那是带揭翰,带兰天罗也可以说,毕竟兰天罗还有基础不够夯实。 可方子业这个变态,违逆了自然界的正常学识增长速度,在自然界只有变态生长是不讲道理的。 “师父,我下午答应了刘浩江去练功房给他们示教。”方子业一边给袁威宏送上一瓶冰镇咖啡,一边说。 袁威宏把咖啡接过后,又走到了冰箱前,取了一瓶东方树叶的乌龙茶,把咖啡放了进去。 “答应了就算了吧。” “到时候医院的职工大会,记得去领下奖,在大家的面前露下面,这样会很好地积累你在院内的人脉。” “这样更方便你以后的工作。”袁威宏指点了一句后,终于是推门而出了。 方子业说了声谢谢师父后,就真正地小憩了起来。 …… 下午,两点差五分。 方子业起身后,就找到了刘浩江的微信,给他发了一个语音通话。 接通之后,方子业还能听到刘浩江那边的组织师弟们的声音:“大家都把自己要问的问题准备好,请教业哥不要只想着让业哥给你找缺点。” “业哥。您什么时候可以来练功房呀?”刘浩江热情地问。 听着刘浩江的热情,方子业虽于心不忍,可还是说了自己的决定:“浩江,你给师弟们说一声,就说我今天不方便,我现在有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所以,我得放你们的鸽子一次,示教的时间,改到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聂明贤和吴轩奇给方子业发来了信息,让方子业过去与他们一起评判一下那微型血液循环仪的最终效果。 如果他们没有搞错的话,这个循环仪的优化,聂明贤已经做出来了。 并且,聂明贤说,让方子业顺便喊一下兰天罗去帮忙记录一下数据,而后进行分析。 刘浩江诶了一下,很显然是特别失落,但很快就收拾了情绪:“没关系的业哥,您有事您先忙,我们自己练自己的。” “浩江,嗯,这件事非常重要,过两天你应该就知道这是什么事儿了。” “不好意思啊,给师弟们好好解释一下,你晚上带他们出去吃点好吃的吧,给我报账。”方子业没办法履行承诺,就只能请客致歉了。 虽然没有教学的义务,但毕竟是答应了的事情,是自己这边单方面的出尔反尔。 然而,聂明贤告诉方子业的事情,比示教要有意义一百倍。 但凡那个微型循环仪的优化完毕,将断肢栽植术开发了出来,方子业可以非常放心地对很多人说。 你们在场的都是垃圾,我入场了…… 虽然不能这么做,但这么表达它的意义是没问题的!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火速地拨通了兰天罗的电话。 兰天罗似乎是在和人在聊天,接电话时,身边还有一个女声,不过当方子业说清楚内容后。 兰天罗马上道:“师兄,等我半个小时,我马上打车回来!~” “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远?”方子业多问了一句。 现在兰天罗也是被重视着接管急诊手术,原则上是要二十分钟以内赶到急诊科的。 “今天和师父请了个小假,本来是师父第一时间往急诊科赶的。” “师兄,你放心,半个小时,我必到!”兰天罗没有深入地解释自己在做什么。 但兰天罗表态了,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必到,不会因为约会儿耽搁时间。 说实话,聂明贤那边的进度,方子业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追问,聂明贤也不会随时汇报。 但方子业猜测,聂明贤这是加快了进度,估计就是和刘果没有谈拢,他就不再摸鱼。 聂明贤十月份要离开汉市,回京都去。 他必须要赶在离开之前,把这个课题结束,不然后面可能就没他聂明贤什么事儿了。 不是说没有他聂明贤的功劳,而是没他的事情。 这对于一个真正搞专业的人来说,是非常难受的事情。 …… 方子业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动物试验中心里的某间实验室,看着聂明贤和吴轩奇二人的‘操作成果’。 被截肢之后的兔腿,血管依旧在正常的跳动,小型便携式的血液循环仪,自动地将静脉血吸纳之后又泵入到了动脉血内。 并且,聂明贤还非常好地解决了血液管径不同的影响因素。 “子业,从动脉端测得的血氧指数高达80%可以推测,这个小型的器械,可以将断肢的保存时间,提升将近数十倍甚至百倍!” “三百个小时以上的保存期,足够飞地球一圈了!” 聂明贤一个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成年人,此刻左手抓着吴轩奇的右手,右手抓着方子业的左手。 轻颤了两下。 在场的三人都知道这个东西的意义,它虽然体积不大,但它释放出来的能量,一定会让整个骨科地震。 它甚至可能改变以后截肢术的指南,改变骨科的教科书。 它虽然就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 “80%,比我预期的百分之六十高多了……”方子业喃喃,此刻心情也是复杂起来。 第489章分享喜悦与‘意外\’(求订阅) 第489章分享喜悦与‘意外’(求订阅) 人体正常的血氧水平要高于95%,才能够比较好的维持正常机体功能。不过这是考虑到整个身体所有器官的氧耗需求。 双下肢远不如脑组织、心脏、脾脏等脏器器官那么娇贵,可以说四肢是最耐造的。 大脑组织缺氧五分钟,就会发生脑死亡。 心肌缺血十五分钟,可以致死…… 根据目前的理念,双下肢完全缺血可以达到六个小时以内,都是比较良好的断肢再植术的适应征。 这还是完全缺血。 局部通过微型循环仪能够达到百分之八十的血氧水平,这足以支撑下肢结构性的氧耗需求。 至于能量缺损之类的,根本不用担心,微型循环仪能够完成氧气的动静脉血液循环交换,就可以轻易地往里补足各种电解质以及营养。 并且,通过过滤装置将代谢废物给排泄掉。 百分之八十的血氧水平,在营养补足的情况下,让双下肢的活性生命线维持个几百个小时根本不成问题。 聂明贤足足过了半分钟,才撒开了方子业和吴轩奇两人的手,而后三個人如同是小孩一般地笑了起来。 一边看着旁边的实验兔兔幽怨的眼神,一边看着微型循环仪上传来的各种数据。 “下肢,血压,血氧,心泵节律……” “抽点动脉血和静脉血,分别看一下里面的代谢结构。”方子业冷静下来后,开始左右寻找着注射器。 这里肯定是没有那种专业的静脉采血器的,因为目前还没有必要用到这么高端的配置。 微型循环仪上安装着单向阀门的取血通道,就是为了方便随时做动脉血和静脉血的采血分析。 吴轩奇递给了方子业和聂明贤一人一个取针头的注射器,说:“你们两个来吧,这装置是你们两个搞出来的。” 吴轩奇最多算是见证者。 吴轩奇来之前,聂明贤和方子业就将这个微型改装的装置推进到了尾声,所以,吴轩奇也不敢厚脸皮地说自己就是参与者。 这时候聂明贤和方子业二人可顾不得顾及吴轩奇的情绪,特别是聂明贤。 听说是以前合租时,吴轩奇这个逼当着聂明贤的面在房间里宣淫。 取血之后,还要送去实验室的“检验室”里进行血气相关分析,主要是分析电解质以及乳酸、酮体等含量。 这时候要讲究的就是局部组织的能量代谢相关的问题。 送完了两份血样之后,方子业道:“贤哥,所以说,你之前提出的,截肢完成后,单下肢远端的高量溶栓的原理是可行的。” 为什么要截肢?一般情况下,是近端出血严重,且远端的动脉发生了严重的栓塞,导致血运不畅。 下肢继续残留,会加重失血,且不断回流的静脉会带来代谢废物。 截肢是比较好的一种止血方式,且将即将坏死的下肢残端脱离患者的循环组织。 “pci对心脏冠脉栓塞都有效,局部的高量溶栓药物,不可能没有效果。” “而且反正是截肢后的局部,反而容错率更高。” “我们尝试了好多次,最后发现,数倍甚至二十倍以内的正常溶栓药量,脱离肉身之后,都是安全的。” “并且,这些药物在几个小时内就可以自动‘代谢’完毕。”聂明贤道。 说完这个,聂明贤又是一屁股坐了下来,靠着椅子背,感慨道:“我这也算是,终于在离开汉市之前,把它搞出来了。” “不算违期,更不算提了裤子就走。” 方子业最晚到来,所以吴轩奇和聂明贤两人肯能是看足了,但方子业还没看饱,依旧在仔细地看个不停。 而且从各个角度都开始拍摄起了照片。 这一刻必然是具有历史意义的,值得各种手段去纪念。 这个装置,虽然小巧,而且是改装,但必然是方子业目前为止,最伟大的发明,没有之一。 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术式的开发,都比不过它有意义。 方子业很清楚,并不是它的技术有多么原创,改装以及原理的推敲固然很难,但肯定比不过两种术式的开发。 但之所以它的意义比两种术式更加伟大,是因为它的便捷性。 便捷性,是任何一个时代和社会都必须要考量的。 人从步行到驯服马、驴,突破了个体速度的限制,借助于马驴这工具的力量,让自己的速度不再局限于人体本能。 再到制造马车和驴车,人装载货物的能力也不再局限于个体的肉身力量负重前行。 骑马和骑驴很难么?难也不难,肯定比驯服野马和野驴简单,普通人也可以学着去骑,这就是打破了门槛。 类比于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两种术式,其实就是相对高门槛的东西,想要掌握这两个术式,目前根据动物试验室里的统计数据统计结果—— 只有掌握了4级清创术的专业人员,才有可能摸索到其中的门槛,否则的话,都是功亏一篑。 而之所以方子业这么确定,就是因为,目前的师弟揭翰,失利了多次之后,又是周转到了基础清创术的学习和练习之中。 揭翰的天资不会很差,至少也与王元奇相当,揭翰久久无法入门,肯定不是天资不行,而是基础不够。 基础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样的微型循环仪一旦面世,一旦成功地批量生产之后,难道只有方子业才能做断肢栽植么? 并不是! 断肢栽植,其实就是断肢再植的延伸,只不过是时间窗要远比断肢再植术更宽广。 很多病人都可以从下级医院截肢之后,再送到上级医院去做断肢再植术! 而其他医院,甚至大部分地级市医院,都可以做这样的断肢再植术。 他们缺少的不是技术,只是缺少了将肢体完整保存的技术—— 下级医院截肢之后,残肢他们也不敢进行断肢再植啊,没再植活岂不是给自己找刺激。 但现在这个微型循环仪的出现,就是打破了这样的顾虑! 器具和工具,可以推动大部分医院的技术进步,这就是它的意义所在,也是人去开发工具的牛逼之处。 从根本上地解决某一问题,给人安全感和底气。 吴轩奇走近聂明贤,轻声问:“真要离开汉市啊?就不能不走吗?” “还是因为不爽?” 吴轩奇大概知道一些聂明贤和刘果的事情,但没有去说破。 兄弟和朋友的感情,千万不要瞎几把掺和。 你给他说几句话,就是几分钟的事情,但影响的就是别人一辈子。 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的脚最知道。 聂明贤轻轻摇头:“我还能不爽什么?”“走肯定是要走的,我现在毕竟还在读书啊。”聂明贤说。 这一点,吴轩奇也不可否认。 聂明贤现在就是博士在读,他肯定要去把学历证书和学位证书拿到手的。 不然聂明贤奔波这么多次,就纯粹是找刺激了。 吴轩奇思虑了一会儿后才谨慎地说:“要不要我在高级群里面给你找一个?” “一定是德才兼备,才貌双全的。” 而听到这话,正在拍照的方子业竖起的耳朵轻轻耸动了一下:“奇哥,你说的是什么群啊?我可以加一个么?” 所谓的群,方子业以前一直都很好奇。 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进去。 当然,这个群,也是吴轩奇告诉他的。 原来还有这么一种比较高端的所谓‘相亲群’。 吴轩奇一看方子业,便果断摇头:“你不能进,你要是进来了,我怕伱直接把这个群聊给翻了。” 但凡方子业与洛听竹没有任何关系,但凡方子业如今的人脉再稍微窄一点,吴轩奇可能就要把方子业拉进来了。 可因洛听竹的关系,吴轩奇是真的怕方子业直接把这种群给炸了。 要知道,方子业现在在科室里可能和某个名字和性别都被代码的人说上几句,委委屈屈地诉苦一下。 保证用不了多久,这个群就可能销声匿迹! 方子业闻言,态度一赢地说:“奇哥,我如果说我非要进呢?” 兰天罗这个逼,直接把呼吸内科的教授都给搞了,方子业也是非常好奇这个群的运转模式。 到底是为什么,兰天罗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兰天罗出气是他的事情,方子业也不介意再落井下石一把。 方子业正式而酷冷的语气让聂明贤都不由坐正起来。 怔怔的看着方子业,来了一句:“屠龙少年这是要成长为恶龙了么?” 素日里,方子业都是比较随和的人,乐呵呵的,也彬彬有礼,从来不发脾气。 但是今天,方子业的语气就完全不像是平时的方子业了。 吴轩奇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那我就推荐你进来呗,我先给群主讲一声你的身份哈,你肯定是能够进得来的。” 吴轩奇根本没有和方子业争辩什么,直接就同意了方子业的请求。 吴轩奇在问过群主的意见之后,还特意给方子业看了一眼以往的群公告。 第一句讲的就是,本群旨在提供优质的相亲对象以及基础资料,禁止一切用强的形式和手段。 第二,本群…… “奇哥,看这个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我只是进群想潜水一段时间。”方子业可不看这个。 他要了解的是这个群的运转模式,而不是群公告。 还有就是,方子业更好奇这个群,到底在做些什么事儿。 当然,方子业也不害怕吴轩奇去给群主告密,反正他就是好奇而已,并不真正的要知道些什么。 “你们这是,在干嘛?” “子业,你不是有女朋友么?你往这个群里面钻,你不怕被误会啊?”聂明贤好奇问。 “没事儿,听竹如果知道我在这个群里,也会很好奇的。”方子业非常无所谓地道。 “好吧,贵圈真乱。”聂明贤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儿。 不过他也懒得管。 只是,聂明贤又看了一眼精神颇为萎靡的兔兔之后,才道:“我们几个要不帮它把腿接一下吧?” “这都过了三十多个小时,下肢还有活性。” “如果是坐飞机的话,从华国到米国都差不多够时间了。” 吴轩奇则掠过了与方子业的话题,问:“你就不想一次性地知道时间的上限?” “不是很好奇。” 聂明贤突然道:“诶,你们是不是都知道我和刘果闹矛盾的事情啊?” 聂明贤的语气随意,仿佛是聊你们两个喝不喝水这样的话题。 吴轩奇和方子业都点了点头。 “那行吧!这里是中南医院,是汉市,是你们的主场,你们耳目众多。” “不过,你们肯定是监视不到我和刘果出去吃饭的吧?” “其实告诉你们啊,谁策反谁目前还不好说呢!”聂明贤咬了咬压根道。 显然对刘果背后的某人,非常不待见。 而听到这里,吴轩奇才谨慎地说了一句:“贤哥,如果刘果真的被她主任说动了的话,这样的女人并不值得你投入!~” 感情不是交易,如果刘果听信了主任的话与聂明贤说了类似的要求,那么,这个人就可以不用当嫂子了。 这是聂明贤最本质的想法。 我去你马勒戈壁的,我要留在中南医院,而且还要去血管外科,你才和我交往,你煞笔吧? “万事不能只看表面的!” “你们谁能想得出来,普外科的大主任钱忠教授,乃是刘果的亲生父亲呢?” “她们之所以一个姓钱,一个姓刘,是刘果刚出生的时候,身体太差,于是就遵从了老人的想法,说是继拜给别人,才好养活。” “所以刘果就继拜了个干爹,也就是钱教授的好朋友,得了刘果的名。”聂明贤淡淡说。 “我现在在犹豫的是,我要不要‘卖身’。” 聂明贤淡淡地说。 聂明贤这话一出,吴轩奇和方子业二人满是错愕。 过了几秒钟,吴轩奇才感慨道:“哦,所以这个刘果,其实是中南超级二代?” “嗯,我个人觉得,她父亲给她这么说,就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了,是吧?”聂明贤笑得嘴巴都咧了开。 的确,如果换了个身份的话,这个要求好像又不过分了。 第490章插播一条新闻(求订阅) 第490章插播一条新闻(求订阅) 这便是人生和人间呐! 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做相同的事情,其给人的感观就完全不一样,很多事情也不能完全一概而论。吴轩奇突发奇想地说:“贤哥,那如果你真的把刘果给拐出来了,这位钱教授会不会暴走?” 吴轩奇并未等聂明贤的答案,自问自答:“这样好像蛮有意思的。” “愤怒但无可奈何的样子,而且还身为一个教授,那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如果聂明贤是另外一个人,钱忠教授都有手段收拾对方,但这个人是聂明贤的话,钱忠教授还真未必敢出手! 假如说,聂明贤有意留在骨科,不论杜新展教授也好,还是刘煌龙,亦或邓勇,都不会坐视不理。 而即便是没有他们,就聂明贤现在的积累,你钱忠教授也得审视一下自己的成果与聂明贤比起来够不够份量了!~ 聂明贤看了吴轩奇一眼,道:“你tm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吴轩奇直接道:“贤哥,你就别装清高了,我就不信你没有这样的想法。” “当初在恩市时,你恩师教给你的手段,吾记深刻。” “印在了骨子里!” 吴轩奇直接戳破了当年的招法,去年在恩市时,当贱人的当然是吴轩奇,吴轩奇直接去恩市中心医院发难。 但真正支招的人,自然不是吴轩奇了。 又当又立四个字,可谓是表演得淋漓尽致。 又要撕毁合同,还要单位赔你钱,最后更要当‘婊子’立牌坊。 聂明贤闻言看了吴轩奇一眼,道:“奇哥,伱摸着自己的胸口说,如果这件事我不及时抽身的话,你觉得我会和现在一样安逸?” “那滩水我宁愿从未参与过。” “再则说,前段时间恩市的表演你又不是没看到过新闻。” “无中生精神病关押的手法都出来了,你也不想我被如此吧?”聂明贤无力吐槽。 聂明贤的确是被‘违规’主刀手术了,如果当时不及时抽身,万一事后被追究起来,聂明贤自己怎么办? 前途尽毁? 当职能不能倒查介入时,你再说自己是被逼的,这個理由就不好使了。 提前先发制人,我都被医院搞得开除了,这另当别论。 吴轩奇道:“咱们三个都是恩市的,别给家里吐槽了吧,只能说,那里需要长进的地方还不少……” 就在几人聊天之间,兰天罗背着包从外走进,语气急促:“师兄,奇哥,贤哥,结果怎么样?” 与吴轩奇和聂明贤二人比起来,或许兰天罗的从医之心都会更加纯粹,他是真爱医学才来了这个专业。 所以,但凡能在这个专业上有所建树的技术和创新,兰天罗都很有兴趣,且愿意花费心思的。 兰天罗是在享受这种给人解决病痛的快感。 “目前我们在等动脉血和静脉血的抽血结果。” “其他的数据,你自己看吧,血氧水平更高于我们的预期……”聂明贤回道。 方子业就将刚刚自己的发现给兰天罗转述了一遍。 “师兄出品,必属精品。”兰天罗真挚地拍了一记马屁。 而后便开始登记之前聂明贤和吴轩奇二人记录的相应测试的数据。 这种记录的原始数据,每一次的数据都十分重要。 这种改装的器械,以后肯定还需要调试,比如说根据病人的性别、上下肢的区分、肢体直径大小来调节流速以及流量! 如何调试,其依靠的就是现在看起来无关痛痒的这些相关数据。 吴轩奇与聂明贤两人也不再开玩笑,非常谨慎地各自将自己记录的数据一一报给兰天罗。 只有两组数据绝对一致,才会被记录在内。 这是为了避免一个人的偏私,虽然说吴轩奇和聂明贤都不是这样的人,但相应的原则还是要遵守。 这是科研工作者的最基本素质。 方子业根本没有什么数据可以上报,因此,就只是在侧看着三人工作,心思漂浮不定—— 这个小器械一旦面世,将会改变整个行业的现状,同样也可以改变方子业的‘现状’…… “小兔兔,谢谢你的付出。”在数据记录完,且动静脉采血的结果也出来后,四人一起给安乐死的小兔子默哀。 这一次,他们需要搜集的数据,就到此为止。 后续的计划,就是相对简单的断肢再植术。 将离体超过六小时的断肢,以六小时,十二小时,十八小时、二十四小时等分组,进行再植术,观察术后的康复效果。 最主要的康复效果就是看术后断肢是否可以存活。 但那不是现在就要解决的内容,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将原始数据调试好后,去获得更多的这种微型循环仪,以便后续的动物试验用。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四人正打算转战安静的会议室,吴轩奇已经安排好了小吃和咖啡。 然而方子业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聂明贤和兰天罗三人便用“可怜”的目光看向方子业,很明显,方子业会因为其他的事情,缺席这一次的完整见证。 但他们三个,或许可以再见证新的微型循环仪的调试和面世全过程。 “刘教授打来的,我先接一下。”方子业摇了摇手机屏幕。 “你去吧,子业。” “剩下的,我们几个能解决。”聂明贤很肯定地说。 这是聂明贤对自己能力的肯定,也是希望方子业可以放心。 方子业先走出了试验室,而后直接走出了试验大楼,往骨科大楼方向步行而去,脚步稳定又虚浮。 九月份的汉市依旧很热,热得心思躁动难定。 可方子业知道,自己的这种躁动,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原因来自于这汉市的鬼天气,更多的还是,一种难以自拔的成就感扰乱视野。 方子业再怎么,也终究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即将做成这么一件有意义的事情,目前还得不到与同伴们的集中宣泄发泄。 是真的会让血流加速的。 知道自己未来可期是一回事,当自己真正走到未来可期的路上,逐渐一步一步地成长,又是另外一回事。 路过骨科大楼的一楼,方子业甚至觉得,下班的护士都在和他打招呼,甚至就连医院里的护工,都认识了他方子业,对他露出最和善的一面。方子业压抑住一切情绪来到了刘煌龙的办公室时,刘煌龙和袁威宏两人在主任办公室里点烟加喝茶。 冷空调的风扑面很爽,室内的空气很凉,显示着两人谈话的时间已经不短。 “刘老师,师父。” “不知道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啊?”方子业推门而进后,便笑问。 刘煌龙看到方子业进门后,就特意地从办公桌的下方,取出来了一个瓷质茶杯,茶杯的底座还特意标注了方子业的刻印名。 道:“热茶喝不喝?” “你们年轻人好像都更喜欢喝冰镇的饮料。” 刘煌龙虽然是在问问题,可已经在倒茶了。这时方子业若拒绝岂不是有点太不给面子。 走近后轻轻欠身一下,便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谢谢刘老师。” 袁威宏将手里的烟屁股往烟灰缸里一戳,烟头发出轻微的“嗤”声后道:“你今年不是在省自然科学奖项里摘得两道奖项嘛。” “然后你今年还没有申请省级的课题,省自然科学基金负责的相关领导就打电话问了一句。” “说是你为什么不申请啊之类的,然后就打到了我们医院的科研科,说是希望你能够申请一个课题,他那边好批复,大概能给你五十万的经费。” “这经费堪比一般国家面上项目资金支持。” 方子业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被省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的领导栽了一个课题? 方子业马上解释说:“不是?师父,我现在不缺经费,我也没有时间去做这么多的课题啊?” “也不是?” “我都没申请,怎么这些老师还注意到我了呢?” 方子业现在的事情很多的,课题根本做不完,还有很多课题都没有收尾。 方子业不愿意做一个烂尾的人。 现在的课题有多少? 仅临床课题,就有上下肢的毁损伤加功能重建术四大类,再加上一个微型循环仪以及后续的断肢栽植术课题,就是六大课题了。 如果再算上周围神经损伤后的功能重建术,就可以分出来七个大类的临床课题。 而基础科研领域,兰天罗那边有一个有机会直接拿到优青的大课题方向等着自己。 师父这边的hk2相关的骨肉瘤和骨巨细胞瘤的更深化,比如说snrna层面的通路逻辑分析。 还有就是hk2敲除后动物模型建立后的相关研究…… 可以说方子业现在可以随便选择一个跟进进去,都是可以做出来很多东西。 袁威宏解释道:“是,我们的情况我自然是知情的,可问题是,我们知情,但一些比较热情的老大爷们不太知情。” 袁威宏对着办公室外面努了努嘴。 “这些退休的大爷大妈,对你感观挺好,知道你不收其他方面的礼,也不知道是谁,就给那边打了个电话。” “然后就有了今天这一出,你说我们受还是不受呢?如果要接受的话,我们又要将哪一个课题拿出去让省科学基金委员会来给资助?” “其实我们不缺课题,但有点缺经费。”袁威宏当着家,所以知道家里米缸的米到底有多少。 方子业超纲的课题搞了太多,他不去讨米根本不够方子业花的。 刘煌龙实在是受不了了,将翘起的二郎腿归正后,骂骂咧咧道:“不是,袁教授,方主治?” “你们两个在干嘛啊?” “现在是别人给你钱,不是问你们要钱,你们这么逼逼赖赖的好像不乐意似的。” “如果再这么凡尔赛的话?给我滚出去!~” tm的不要给脸不要脸啊,我这个杰青课题拥有者在这里,都没有听说哪个省级科学基金委员会的人给我给点科研经费,你们还有点不乐意起来了? 刘煌龙的笑骂用了滚字,足以见得心里是真的有点气了。 袁威宏马上闭口不言,笑嘻嘻地打开了烟盒,“刘老师,我们抽我们的。” “别管他!” 刘煌龙接了袁威宏的烟,他也不是真的想生气,只是希望方子业和袁威宏二人拎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你们闭着门凡尔赛没人管。 在我的办公室里,玩高级凡尔赛这一套,没这么侮辱人的。 方子业摆了摆手道:“师父,我们先不聊这个话题,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很重要的好消息。” “算是,超好的消息。” 刘煌龙偏头正在点烟,咔哒一声,又是噗一声深吸一口:“给你五十万做科研,还不算超好的消息,你倒是说说,你所谓的好消息是什么?” 袁威宏也是斜眼看向方子业。 “师父,我们和聂明贤合作改装的微型循环仪的基础数据已经录取完毕了,现在他们正在过去。” “嘭!~”袁威宏颤抖间,火机的油门开得太大,而且双手有点颤抖,直接把眉毛给烧了一点。 蛋白质变性的香味充斥开,伴随着烟味儿,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袁威宏随意地刨了刨,便把火机和右手里的烟都直接往烟灰缸里一扔,去tm的黄鹤楼。 “你刚刚说啥?”袁威宏的语气如同老鸭子一般干硬。 刘煌龙憋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晃过神来,也是将手里的烟灭掉,生怕因为它影响到自己的视听。 方子业仔细地今天和聂明贤几个人看到的事情转述给了袁威宏和刘煌龙两人。 “师父,刘老师,根据我们最后一次测试的结果,微型循环仪可以供给断肢百分之八十的血氧含量,并且将代谢废物的清除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肢体离体后八小时内,只要配置好营养与电解质的补充,患肢的留存完全没有问题,并没有坏死物质涌入到血液循环中。” “现在他们正在去给其他的循环仪调试参数,相信不用几天,就可以批量地进行常规断肢离体栽植动物试验了。”方子业平静道。 刘煌龙是第一个坐不住的,左手拿起自己的烟盒就站了起来,呼吸急促,语气慌张:“走,带我过去!” 断肢栽植,严格来说属于手外科的业务,它是手外科目前断肢再植术的延伸,如果说手外科的天花板会被再造的话,这个术式无疑是新一轮医学革命。 第491章保肢术的神器!(求订阅) 第491章保肢术的神器!(求订阅) 每个人都对自己本专业有特殊的情愫,方子业能理解刘煌龙此刻的急切。到达动物试验室所在楼层外更衣时,方子业再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刘煌龙。 刘煌龙完全不是靠脸吃饭的“老师”,长脸、粗鼻、小眼短眉的五官,方子业有理由相信,这位‘师母’估计看了都会本能的嫌弃。 这会儿刘煌龙的急切,更显得贼眉鼠眼。 袁威宏跟在身后,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看了看方子业,偶尔看看刘煌龙,整个人显得高深莫测。 方子业的手机震动一下后,方子业才打破了三人间的沉默:“刘老师,他们现在在1909房间里进行设备调试。” 刘煌龙点了点头,更换了动物试验室里专用的隔离衣后,即便是戴着口罩,依旧可以闻到动物试验室里的那种“尿骚味儿”。 “子业,这个微型循环仪,你打算如何用?”刘煌龙戴好口罩和帽子开始挪步后,面色迟疑问。 方子业看不清刘煌龙此刻的表情,只本能回:“刘老师,现在还没做出来的,所以就还没想好。” “工具先生产了,或许才有更扩大化的应用。” 微型循环仪本意是用于断肢栽植术,刘煌龙并非不知此事,还多此一问,肯定不是脱了裤子放屁。 其实方子业的心里在从动物试验室出发去科室的路上,就有了想法和答案! 如果刘煌龙愿意去手外科的话,方子业愿意将这个东西的后续课题交给他。 方子业继续留在创伤外科,老老实实,纯粹地做自己的创伤外科医生。 把目前相应的课题都一一完善,有头有尾地做好一系列事,而这些事情,就足以让方子业忙活数年完全不会觉得枯燥无聊。 “那就等看过之后再说吧……”刘煌龙的语气和心情都难以淡定。 刘煌龙和袁威宏两人看到了方子业等人搞出来的小型器械后,仍觉震惊莫名。 方子业等人捣鼓微型循环仪的事情不是秘密。 但这玩意儿,哪里是那么好搞的,之所以没有任何一個人出面拒绝,主要是看在了方子业的面子上。 方子业都私下里捣鼓了这么多东西,即便是花个几十万去试错,那也无可厚非。 改装体外循环仪至下肢使用的难度,丝毫不亚于原创出来毁损伤的治疗。 那么多医药公司都想做这样的事情,最后都无疾而终,不是他们不愿意投入,而是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需要的专业性非常非常强。 可以这么说吧,特别专业的医生,未必有比较好的器械改装功底,有器械改装功力的人,没有足够的专业素养。 而即便两者兼具,在改良的过程中,仅仅是数据的优化和调试,就能让他们怀疑人生。 就算是完成了以上所有,微型循环仪在临床上的使用进出装置,就需要一个非常专业的外科医生以及器械工程师思考许久…… 方子业的思路,聂明贤的改装能力,聂明贤在血管外科操作、理论中的专业程度,兰天罗的数据处理和改良能力,就正好促就了这个东西的诞生。 聂明贤看到刘煌龙进门后,便主动热情地凑上前来热情汇报:“刘老师,这个微型循环仪,目前已经进行了多次动物试验……” 刘煌龙微微颔首,身子微颤:“嗯,做得很好!~” 刘煌龙的语气复杂,眼神也纠结,心情更是只能用毛线团来形容。 这样的微型循环仪,它比起毁损伤之所以更有意义,是因为它是独立的专利样品。 它是直接可以以‘商品’、工具的形式出现在临床和这个世界的。 工具这两个字,到底有多牛? 人类就是依靠着各种工具慢慢‘驯服’大自然的,最后才得以站在了食物链的相对最顶端。 比如说火种,就是让人脱离食生肉的工具。 比如说车的发明,就是人类相对脱离步行和只能负重的局面。 再比如很多…… 这样的工具一旦面世,那么很多成熟的手外科医生就都能…… 类似的思绪,再一次地在刘煌龙的脑子里转了一圈。 科技的发展,肯定不是将技术的难度推向复杂化,而是将其更加简化。 如果一个疾病,可以通过最朴素的方式就可以被治愈,越是朴素的方式,那么它的意义就最大。 好比结核的治疗,在最初期的静脉用药后,后续可以通过口服药物,就可以达到完全治愈状态,这就是结核治疗的牛掰之处。 如果有一天,肿瘤也可以做到如此的话,那么,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绝对会被医学史记录于教科书中,永远被纪念。 再比如更加通俗的一个例子。 袁老没有指导很多农民种田,但他值得被所有人纪念,是因为他能让所有人不需要任何专业知识的前提下,就按照以往的种植方式,就可以产出更多的粮食。 这就是工具。 现在,这个小小的东西,或许就能爆发出让所有能够做断指再植的手外科医生做断肢栽植术,它的意义,必然非凡。 方子业、聂明贤、兰天罗三个人的名字,或许会永远被载入到手外科的史册。 与此相比,他刘煌龙拿下的周围神经治疗相关的杰出青年课题算什么? 华科协和医院的教授算什么?最年轻的教授又算什么? 方子业如今虽然还没有成长起来,但他做到的事情,已经足以被创伤外科和手外科两个亚专科永久铭记! 如陈中伟老院士一般,被永久铭记。 聂明贤于是继续和兰天罗两人开始探讨,方子业偶尔发表自己的意见。 旁边,吴轩奇只是看客。 完全没参与过课题的刘煌龙和袁威宏,就只能化身为局外人,规规矩矩地看着,不说一句。 直到刘煌龙到达将近半个小时之后,刘煌龙才患得患失地喃喃一句:“原来,手外科并不是上限被固定的专科。” “一个亚专科的上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被定义?” 袁威宏此刻转头看了刘煌龙一眼,他距离刘煌龙非常近,自然把刘煌龙的呢喃听得清晰。 这一刻袁威宏甚至觉得刘煌龙也好可怜! 刘煌龙从协和医院的手外科来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其实是为了突破上限而来的。 换句话说,现在的他,只求做实事,不求经济利益。 现在的刘煌龙早已经从另外一种意义上达到了财富自由,他想在汉市买个一两套房子,喝水一般简单。 然而,刘煌龙见识过袁威宏等人没见识过的东西,所以他的想法早就不在这种单纯的金钱上面。 刘煌龙来了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后,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抉择是对的,毕竟,创伤外科作为骨科所有亚专科的基石。越是基础的东西,就越容易突破上限,也更不容易突破天花板,一旦突破,就是地震级的晃动。 可没想到的是,刘煌龙在创伤外科搞得风生水起的时候,方子业一脚插足到了手外科,竟重新定义了天花板。 也就是说,方子业在刘煌龙最擅长的领域,突破了极限,甚至搞出了以前刘煌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正常人的思维,谁能想到给截肢下来的废弃肢体做一个器械,将其重新赋能活性? 而这样的装置之所以不适用于人体活体,主要是短期内需要大量的溶栓药物输注。 在没有溶栓指征的活体内进行溶栓,那纯粹是为了给自己找刺激。 但是! 单纯的,被截掉的下肢,至少方子业目前只试验了下肢,那么对其进行大剂量的溶栓药物冲击治疗。 溶栓药物最后冲击的是什么?微型循环仪,体外的器械而已。 无需担心整体的风险,也无需担心对人体的冲击,也无需考虑人体的耐受情况。 “刘老师,您觉得怎么样?”聂明贤几人探讨了一阵后,发现刘煌龙没再说话。 为了表示尊敬,聂明贤就多问了一句。 “啊?你们刚刚说啥?”刚神游天外的刘煌龙哪里知道这几小只说了些啥? 聂明贤摇了摇头:“没啥,刘老师,我是觉得,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去吃晚饭了。” 刘煌龙依旧神魂未定,但吃饭两个字他听得真切,马上说:“我订个地方,我们一起去吃。” 这个时候就不能吝啬了。 下面的人做出来了这种东西,请客吃一个月的流水席都不过分。 …… 刘煌龙是上级,要亲自安排请客,这种情况下不去都是不给面子。 点单之后,刘煌龙好像是重新苏醒了,短眉一展,语气和蔼:“这一次袁教授你们课题组改良的微型循环仪器械,意义非凡!” “我相信如果机会合适的情况下,我们国家的截肢发生率会断崖式下跌!~” “目前,我们国家断肢再植术的技术普及率是非常高的,基本上重要的地级市,都能非常成熟地开展类似术式。” “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 “我相信,有了这么一个神器的干预,如果临床试验有效的话,短时间内就能够普及全国范围。” “这绝对算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刘煌龙甚至不惜用功德无量来形容。 袁威宏目前是方子业的师父,是课题组的领首,只要是方子业的产出,基本就不会脱开袁威宏单独操作。 袁威宏就乐呵呵陪笑道:“都还是刘主任你指导得好。” 刘煌龙恢复神志后,焉坏焉坏:“你的意思是邓主任指导得不好?” 刘煌龙真说话,主要是在场的所有人里面,都没有邓勇教授的学生,所以,他不介意! 不过,刘煌龙又很快意会到了方子业的双重身份。 便马上不再继续接下一句更“过分”的话了。 “刘老师,可别给我拉仇恨了,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对邓老师和刘老师,都是一样尊敬。”袁威宏道。 没有到邓勇的位置之前,袁威宏永远体会不到邓勇的压力。 现在袁威宏带组了几个月,至少是名义上带组了。 袁威宏才终于体会到了那种上有老下有小的感觉。 特别是方子业几个人,花钱如流水, 袁威宏去年申请到的优青课题经费,已经被几个人烧得干干净净! 关键还有产出。 有产出的情况下,你想断供都不可能。 如果你不给足够的钱,那方子业他们怎么办,岂不是就只能被医院里的一些大佬给招揽过去。 七月份的时候,袁威宏经费吃力的时候,医院甚至都有考虑过,要不让方子业等人借居到其他的课题组,等袁威宏有钱了再继续回来。 那袁威宏干个鸡毛!~ 当场就否认了,而后也开始学着邓勇的样子,非常不要脸的在医院里要钱。 自然,袁威宏本来就比邓勇更‘不要脸’。 再加上袁威宏组里面的产出,在整个汉市大学的课题组内,都首屈一指,所以直接威胁道。 如果医院里的自由科研经费不予以一定程度地偏移,他就直接去和同济医院谈违约金的事情了! 什么是违约金呢,就是,袁威宏和方子业违约,同济医院支付违约金,他们两个变成自由人…… 这自然是吓人的,可袁威宏没办法,自己那几十万的经费,完全不够兰天罗他们烧的。 兰天罗短时间内,将基础细胞实验都停了,医院里又支付了点,这才勉强够用。 刘煌龙闻言就笑道:“诶,子业,我得批评你几句啊!~” “伱虽然做事很努力,科研很认真,手术很上进,但你这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点差了。” “你平时都不算课题组里面的账的吗?” 刘煌龙知道一些袁威宏的事情,袁威宏之所以这么拮据,是袁威宏不想挪用医院给方子业的科研启动资金。 方子业闻言立刻会意,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兰天罗说:“不对啊,天罗,我不是给你说过。” “在我没带学生之前,我经费本上的钱,你也可以用的么?” 兰天罗马上说:“是师父不让用的。” 方子业目光复杂地看向了袁威宏,袁威宏却高冷地瞥向天花板装死。 这是作为一个老师最后的骄傲和倔强!!!~ 带学生,就得用自己的钱,没钱就去挣。 第492章院长约谈(求订阅) 第492章院长约谈(求订阅)刘煌龙晓此刻袁威宏心情,便主动解围:“子业,是我把话题聊歪了,这些都不重要。” “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 作为老师,打秋风于学生的经费与用女人嫁妆的性质类等。 这时候吴轩奇就最有心了,飞速地将话题转移:“子业,这个微型循环仪,你打算如何用?” 方子业看向了聂明贤:“这个我和贤哥还没有商量好,不过不管怎么用,都是在临床上用。” 方子业有想法,只是难辨高下。 这样选择会舍弃很多东西。 聂明贤此刻非常清醒摇头:“子业,我只是个搞改装的,我不掺和这個。” 远居人下,真把自己当主人了可不行,至少目前的身份不合适。 从方子业提出这个概念,设计相应的设想,再到理论指导…… 聂明贤其实做的只是将设想和理论应用于现实的改装工人。 刘煌龙欲言又止。 倒是吴轩奇浅浅地表达了一下最真实的想法:“工具要放在最合适的位置才能发挥最大的能效。” “这个微型循环仪,其实在手外科才能发挥最大效果。” 袁威宏看了吴轩奇一眼,也没说话。 刘煌龙则知道吴轩奇的这个建议需要方子业放弃太多,有关断肢栽植术的后续课题,都会被其他人横亘一脚。 从自私的角度出发,等方子业将断肢栽植术课题做完之后,再把这个东西公之于众,把科研方面的好处都捞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合适的。 毕竟方子业团队为此努力了那么久,为什么就不能据此扬名? “要不,我们先吃饭吧。” “不论后续如何选择,这于我们大团队还是我们大骨科,都是一件大喜事。”刘煌龙随即又把话题移向别处。 整个过程中,兰天罗都没回话。 除了讨论专业的问题,其他方面的问题,他都很少干涉。 …… 饭罢。 袁威宏带着两个徒弟散步回中南医院,在横跨楚河的桥梁上顿步,看向方子业:“子业,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想法了?” 兰天罗转身向方子业。 方子业轻轻点头:“师父,我预想的是,把这个东西交给刘煌龙教授,让他带去手外科。” “有了这个微型循环仪,我们医院的手外科就不可能一落千丈,至于后续如何,那也不是我可以管得了的。” “至少这样一来,邓老师可以回来。” 方子业的语气很平静,表达的内容还有一条或许袁威宏不喜欢。 邓勇也是方子业的老师,同样对方子业也很好,两人有嫌隙时,方子业夹在中间是最难做的。 方子业的视角已经不似以前那般懵懂,看得到更多的视野—— 邓勇回归之后,其他人且不说,李源培秦葛罗等邓勇一手带起来的人肯定要回邓勇教授组。 袁威宏唯一可以留下的,就只有方子业、兰天罗和揭翰几人。 如此一来,袁威宏堪称‘孤家寡人’。 袁威宏点了点头,有些意外地看向方子业:“你不想通过手外科的跳板升上来?” 方子业跟着刘煌龙去手外科是捷径的跳板,如今的手外科堪称“百废待兴”! 这就是非常好的镀金之地,方子业并非没有手外科的实力。 在哪里给病人看病不是看病,没有必要挑选时间和地点。 方子业道:“师父,升职肯定是想的。” “同样的劳动付出下,更高的职称能有更多的回报…” 袁威宏打断了一句:“那是你,不代表所有人。” 高职称的人薪资报酬更高,是因为他们具有不可替代性,也可以说是实力变强了工资才高。 不过方子业是个例外。 “你继续说。” 方子业继续道:“师父,我想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就不想把路线再揉乱。” “关于毁损伤常规治疗的方案,目前还在探索之中,关于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的上肢临床试验方才伊始。” “我这个时候退去手外科,单纯只是为了升职,不利于以后的发展,也是对目前科室里病人的不负责。” 方子业立正颔首正色:“这并不是清高,而是我实实在在地可以做这些事。” 方子业倒不是觉得对不起科室里的那些病人,固然有这一部分因素。 更多的,还是方子业想踏踏实实地把目前的这些课题给推进完。 说实话,真的让方子业去了手外科,方子业都不知道自己会再挖出来几个什么样的坑,到时候再难抽身。 这也不是方子业自吹自擂。 拥有5级手外科的基础理论,在方子业看来,手外科处处都是课题方向,每个分支都有机会可以深入进去…… “那你知道你一旦这么决定,你放弃了多少么?”袁威宏反问。 “这些东西,如果留在我们这里,至少可以让一个人轻而易举的留院,即便留不了院的,去省人医也没问题。” 兰天罗和方子业都扫了袁威宏一眼。 伱飘了啊师父。 省人医什么时候需要捡漏中南医院了? 当然,方子业知道袁威宏说的是事实,现在从创伤外科走出去的博士,但凡有过几年时间的浸淫,有一些积累,还真有可能在留不了中南的情况下去省人医就职。 而如果放在以前,中南医院留不了的,省人医也是不可能要的。 兰天罗道:“师父其实说得也没错,我听李师兄说。” “孙绍青师兄所在单位的领导,都在问孙师兄有没有学会关于毁损伤相应的技能。” “孙师兄说没有,他们单位打算明年就送孙师兄再回来进修学习。” 因为方子业搞出来的课题,不仅是对后来的学生有超强的裨益,即便是以前中南医院毕业的学生,都有可能因此受益。 袁威宏则听出来了另外一层意思,笑了笑:“是啊,子业你为科室里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也没有理由要求你把所有的东西都留下,科室里不是没有事情做。” “科室里也不是没有荣誉可以拿……” 袁威宏对手外科的感情自然不深,不过,创伤外科要做的事情足够忙活很久了。 “走吧,都先回去休息,都好好休息。”袁威宏挥了挥手道。 …… 翌日。 早晨,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在跑步回程路上,方子业打开手机看到王兴欢院长的微信信息。 “子业,今天如果有空的话,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嗯,是院长办公室。”王院长的办公室的确很多,除了科室里的办公室,还有实验室的办公室,更有院长办公室。 “好的,王院长。”方子业立刻回复。 王院长喊你过去,你没空也要制造空闲时间出来啊? “师兄,付款。”洛听竹正拧着老板打包的热干面。 没带手机出门的她,只能让方子业结账了。 洛听竹买的女士运动服没有口袋,她如果要带手机只能手持。 一般情况下,两人出来跑步,都只带一部手机。 “老板,多少钱?” “二十八。” 方子业知道洛听竹肯定买的是牛肉热干面。 只能说有点小贵,方子业没有任何犹豫地就付了款。 回程路上,方子业继续问:“听竹,你真不想提前毕业啊?你们老师都想让你提前留院开始工作了。” 洛听竹果断摇头:“不不不,我还想多读几年书。” “如果不是我一开始就报了八年制的话,我甚至想再多读几年。” 八年制是本硕博。 五年制的五加三加三则是十一年,如果再加两年的博士后,则是十三年。 洛听竹似乎很喜欢读书。 方子业更好奇:“你不是更喜欢治病救人的感觉么?不想早点工作,在临床上大展神威?” 两人同时跋涉上楼,洛听竹在前,方子业在后。 并未并排拦路。 这个点虽然才六点多,但也有早起的老爷子老太太出门买菜,遇到了让路不方便。 洛听竹并没有及时回话,方子业也暂时消停。 等到两人回了家,一边换拖鞋的时候,洛听竹才说:“磨刀不误砍柴工。” “师兄,我有临床经验,我有操作经验,我有麻醉的经验,我接触过病人,所以我知道。” “我多读点书,只会对我的技术更有促进。” “而且我读书也是在临床。” 洛听竹穿着拖鞋到桌子旁后,一边打开热干面开始搅合,一边说:“我可能更不想的是升职吧。” 方子业突然有些看不懂洛听竹。 这么拼的一个人,还能不想升职? 当然,很快方子业便心有所悟。 方子业试探:“其实我们可以请人的。” 洛听竹非常非常果断的摇头:“不对,如果是生了孩子的话,即便是爷爷奶奶带着,肯定都赶不上自己的父母亲自带着。” “这是我个人的体会。” 方子业就不再辩驳。 这是一个非常尖锐的矛盾。 两个事业狂魔凑合在一起,肯定照顾不到家里,比起方子业而言,洛听竹的事业可能没那么优秀,所以她选择了舍弃。 哪能有人不想升职呢? 洛听竹为了学医都付出了这么多,她难道不想当一个专家,一个教授? 只是洛听竹会考虑的因素比自己考虑的更加周全。 此题无解。 方子业沉默着开始吃面。 他喜欢洛听竹,他希望她开心,希望她可以有自己的爱好,而不是为了什么,割裂梦想,舍弃爱好,变得半“行尸走肉”。 可洛听竹抛出的理由,又让方子业无力反驳。 人将中年,或许不论贫富,都有无尽的烦恼缠身吧。 吃过了早餐,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共沐浴于晨时的洒花…… 王兴欢院长的邀请,没有时间也只能创造时间。 快速交完班、查完房后,方子业便与刘煌龙暂时告假。 手术还是可以正常进行,方子业只是不参与开头一段。 方子业来过很多次行政大楼,不过以往多是以学生的身份来这边跑‘经费报账’。 因此方子业更熟悉的是财务科和科研科。 院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方子业很少来。 到达八楼出电梯后,方子业看到院长办公室的门还没打开,于是便坐在了办公室外大厅中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静等。 王教授除了是院长行政职称,同样还是专科的教授和专科的主任,估计这会儿也还在查房。 看了一小会儿手机,方子业听到了熟悉的沉稳中年男子声:“小方,不好意思。” “科室里来了一个疑难杂症,所以查房就多耽搁了一会儿。” “让你久等了。” 方子业忙道:“王老师,我也刚到。” 王兴欢却不吃这一套:“隔壁已经有人发信息给我了,你都到了有二十分钟。” “里面坐。”王兴欢一边打开办公室门,一边邀请方子业进。 方子业规规矩矩地走了进去,目光只是随意地扫量了一下制式的办公室,并无特殊的地方。 王兴欢坐下后,就将自己的办公包放了下来,看着方子业还站着,就说:“小方,坐啊?”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不必这么拘谨。” 方子业这才规规矩矩地坐在了王兴欢对面的沙发椅子,笑问:“王老师,你今天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王兴欢双手十指交叉,杵在了下巴上:“的确是找你有点事。” “小方,你先把门关上吧。我刚忘记关了。” 方子业起身照做。 返身还没有坐下,王兴欢就道:“我听人说,小方你今年发表了好几篇文章?而且期刊的影响因子都不低。” “小方,你给我透一个底,你到底有没有搞点什么小动作?” “这里就你我两个人。” 方子业闻言一愕,马上意识到王兴欢这么问并不是在针对和怀疑自己,而是在保护自己。 王兴欢此刻的脸上,满是纠结,一双浑浊的眼睛,刺出的目光仿佛有无穷的穿透力,直勾勾地看向了方子业—— 大家都是搞临床的,大家又都是搞科研的。 你说你几年憋出来一篇jama、bmj这样的文章,那无可厚非,中南医院这样的平台依托得起这样的成就。 但你如果是下面条一般的,将高分文章捆成一包,多少有些过分。 “王老师,您为什么这么问?”方子业知道王兴欢话里有话。 第493章被吓到!(求订阅) 第493章被吓到!(求订阅)方子业的产出太高,高到科研科的同事都不得不向他汇报此事。 科研领域挺复杂的,全世界各地被撤稿事件层出不穷。 身份跨越也大,上至各国院士,再到专家教授,还有一些走邪道的学生…… 以此滋生出的相关产业链更是丰沛。 王兴欢谨慎道:“子业,你有没有买卖过数据之类的东西?” 是数据但又不仅限于数据。 数据、图片如果出现雷同之后,会有无数人盯上你,而一旦被盯上,轻则身败名裂,重则连这一行都混不下去。 医院里好不容易出现的好苗子,王兴欢并不希望方子业在此折戟沉沙。 方子业摇摇头,将每个字都收入了耳里,回味一阵后道:“王老师,我知道您的意思是我做课题的跨度稍微有点大。” “但我对文章里面的每一个数据,基本都有记忆,而且我发表的文章,所有的原始数据,全在我这里有底稿!” “这些数据也都是我们自己搜集的!” 方子业的文章跨度当然大,从动物试验的新模型,再到基础科研领域的骨肉瘤、骨巨细胞瘤,再到骨折的新分型定义。 毁损伤的临床课题。 方子业回完后,看到王兴欢眉头紧锁,依旧道:“王老师,并且,我们课题组目前仍在不断地搜集数据,我们今年应该还有几篇文章发表。” 既然是坦诚,方子业不怕给自己累一些厚度,因这些都是即将必然发生的事情。 “你这是掏到宝藏了么?”王兴欢很是意外地讲了一句。 甚至说完之后,为了压住内心的骇然,不自然地拉开了左手边的抽屉,从里面取出来了一包黄鹤楼。 点了一根,不避嫌地任烟雾缭绕。 医院里,发表一篇十分以上的article类型文章,就值得宣传科作一篇小作文在公众号或者是官网上进行报导。 如果一个课题组有两篇十五分以上的文章,医院里应该要进行一个专访。 可方子业所在团队,完全超离了这個标准和概念。 这样的概念,甚至连王兴欢这个院长都觉得有点恐惧了。 有一俗语,被捧得越高,摔得越疼。 方子业能理解王兴欢不是骨科专业的人,所以不明白现在他们做的临床课题的现实意义。 其实不论是毁损伤还是功能重建术,都已经足够让省级宣传部门沸腾,只是目前那些人可能还没有反应。 兴许也有反应,但又被科室里的一些住院病人压住了,避免资源太少,到时候他们反倒争夺不过。 而昨天刚刚出炉的“微型循环仪”,乃是创伤外科的重大变革,它虽然是模仿了国外体外循环仪的原理,只是将其改良。 但依旧值得被历史记忆。 “算是吧,我遇到了一群很志同道合的朋友,也依托于医院的信任,多给了课题组一些课题经费。” “但我们组也没有辜负医院的信任和厚赐,在能力范围之内,本本分分,兢兢业业地做了一些事情。” “也稍微做出来了一些成绩。”方子业并未全盘回答。 方子业相信,王兴欢叫自己来,就肯定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 仅一点。 如果自己课题组没有搞出来点有震撼力的东西,魔都六院为何会让方子业过去会诊手术? 同济医院为何会让自己过去会诊手术并教学讲座? 鄂省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为何会组织出来一场专场的答疑讲座? 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 王兴欢吸了一口烟,深入肺底,而后又缓缓吐出。 在烟雾导致的短暂缺氧,尼古丁的“兴奋”刺激下,王兴欢淡淡地点了点头:“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和你们科室的杜教授、邓教授聊过好多次。” “固然,他们非常认可子业你的能力,也很高看子业你所做出来的临床课题。” “但即便是杜教授和邓教授,都很费解。” “在有数据的情况下,你们是如何这么快就产出这么多文章的。” “写文章也是一件非常耗费心力的事情。” 王兴欢十分怀疑,方子业所在的课题组,是在用课题经费支出到外面的公司,让公司代笔。 这样的代笔是非常容易出问题的。 方子业闻言马上笑了:“王老师,这个问题您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们的文章从来没有找过润笔。” “只是我们课题组有一个师弟非常擅长此道,可能统计数据对他而言会相对比较慢。” “但只是写文章的话,他就像是母语写作者一般的顺畅。” 方子业又注意到王兴欢还有其他问题,方子业就又道:“我还有一个师弟,对数据统计、数据分析,非常擅长……” 王兴欢:“……” ‘咳咳咳!’王兴欢可能是一下子吸烟吸得太猛,猛地呛咳了好几声。 忍不住直接将烟屁股往烟灰缸里一摁,嘴巴微张:“伱们课题组从哪里搞到了这么多的人才?” 好家伙。 一个方子业作为前锋冲锋陷阵,一个师弟以数据统计功底修生养息,还有一个擅长写作的人排兵布阵。 这tm纯粹的一个科研文章产出的流水线就此出炉了。 方子业继续解释:“我来我们医院考研的那一届,我是成绩最差的,面试综合成绩倒数第一,我师父资历浅薄,就只能带我。” “我师弟是我们科室的领导见他可怜,所以赏给他第二年优先挑选。” “我另外一个师弟是我师父用一年不升职称来换得的。” 袁威宏的确忍住了一年没升职。 不然的话,去年袁威宏拿下优青课题后,就该是副主任医师和副教授了。 所谓无巧不成书,王兴欢此刻的嫉妒已经不在方子业身上,而在那一个莫名的老师身上了。 有这么几个能干的学生。 单独拧出来一个就可以独挡一面,三人聚在一起,他得多爽?他最后会被推到哪一步去? 王兴欢吧唧了几下嘴,又上下扫量了方子业一阵。 方子业的个子不高,也就是一米七八左右,长得清秀,气质沉稳,不卑不亢。 如今因为底蕴足够,更不需要吹一个字的牛逼,显得谦虚恭谨,实则十分舒驰,没有丝毫的紧张。 方子业能紧张啥,身上压着的文章把他王兴欢都可以砸死,就方子业现在取得的科研产出,即便是顶级的专家老教授,都未必敢和方子业抗衡。 一些老院士,或许在久远的岁月累积下,比方子业的积累会更多一些…… “那你们投稿?”王兴欢最后问了一句。方子业道:“不不不,王老师,现在大部分情况下,我们课题组是接受的约稿。” “当然也有投稿,只是投稿的数量并不多而已。” 约稿一般都是顶级大佬的代名词,也只有顶级的专家和教授,在业内非常有名望的人,才有这样的待遇。 杂志社之所以这么做,是为提高期刊的含金量,提升影响因子。 方子业的课题组如今竟然能够成为这样顶级期刊的约稿。 这tm就难怪了! 约稿和投稿,那可是两个概念,供求关系都发生了变化。 “你回去吧。”王兴欢说。 “王老师,那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啊。” “我等会儿还有两台手术。”方子业缓缓站起身道。 “去吧,好好做手术。” …… 等方子业出了门,王兴欢才摸了摸自己的假发,把茂盛的假发抠掉后,才露出了典型的地中海‘秀发’。 “次奥了。”王兴欢嘴里含脏字。 “我tm竟然喊了个人在我的面前凡尔赛。” “这真是贱呐。” 不一会儿,王兴欢就把科研科的一个办公室副主任喊了上来。 他正是特意关注到了方子业所在课题组的科研产出格外夸张的人。 “王院长,打听得怎么样?”韩墨副主任问。 “我已经给萧开发主任汇报了这件事。” 王兴欢双手杵着下巴的右手从后脑勺从后往前刮了一道,确定假发覆盖后道:“这件事先到此为止吧。” “我刚刚听到的完全就是谦虚口吻下的凡尔赛,应该不是有什么小动作的。” “况且,正如医务科那边的记录那样,方子业能够被那么多骨科实力非常强横的名院请过去做会诊手术。” “自然是做出了了不得的东西,如果你真要探问的话,可以找一些外院的骨科同道咨询一下子业他们课题组在做些什么。” “哒哒哒!”王兴欢话到此,门口响起敲门声。 “请进。”王兴欢喊了一句。 对面的韩墨下意识地先站起来,显然是随时等着是否需要让座。 来人身材微胖,粗直大腿,宽腰围。 正是医务科的熊汉忠主任。 熊汉忠进门后笑道:“韩主任也在啊?” 王兴欢说:“熊主任,你先讲一下你打听到的内容吧。” 熊汉忠道:“王院长,着实了不得啊。” “我已经与很多知名骨科医院的好友打听过,他们医院到现在为止,都尚且未开展我们医院常规开展的那些手术。” “就积水潭和华山医院,目前在做一些少量的,关于周围神经损伤治疗的相关手术。” “手术的效果和质量非常不错,但距离功能重建术,听内部人员讲,都还有一段距离。” “且,我听说华山医院和积水潭医院的一些教授都讲,应该主动地来我们医院和方医生进行探讨和交流。” “只是有一部分教授不认可这种行为,就是依旧拉不下脸。” “什么叫拉不下脸?”王兴欢有点生气。 这不就是看不起中南医院的层次,觉得不够资格与他们进行平等的交流么? 虽然这是事实,可从熊汉忠这里听到,王兴欢的心里依旧难受。 熊汉忠重新组织了语言:“就是他们说,我们医院可以做的手术,他们医院一样可以做出来,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而已。” “不过,华西、同济还有魔都六院,目前都与我们医院的骨科合作颇为紧密。” “功能重建术,吸引了一部分患者,而且到目前为止,省里面的意思是,还不要大肆宣扬,免得肥水外流……” “当然,省里面的意思又说,鼓励我们医院骨科多进行专业交流与同行交流。” 熊汉忠说到这里,也是脸色轻变! 这其实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真正有权有势的人,你只要放出了风声,别人就早知道了。有能力的人依旧可以挤进医院来,就是那些不上不下的人,想要及时做手术,才怕被人挤掉。 “唉…”王兴欢叹了一口气。 捂住了额头,低声骂道:“这是什么乱弹琴,自己家里出了点成绩,还不给颁奖状了。” 韩墨则说:“院长,我们已经在尽力地与汉市大学的科学技术发展研究院交涉了。” “这么好的手术技术要走出去,不能仅靠着骨科一个科室的力量。” 汉市大学是部属高校,是直接归教育部直接管辖的,因此如果能够有更有份量的人出面。 方子业的团队可以发展得更好,后续的教学等事宜,也将会更加顺遂。 至少在王兴欢看来,目前的中南医院不应该单纯地被手术给锁住。 这都已经好几个月了,医院的官网上都没有一篇正儿八经的报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王兴欢是个瞎子,医院里的宣传科不作为! 故意打压方子业等人。 “继续和科学发展院的人沟通吧,我也继续想想办法。” “如果等到有一天,方子业他们震惊了全世界,却都还没走出中南医院的时候。” “我们就得被逼在风口浪尖上。”王兴欢非常清醒。 他现在的选择非常狭窄,要么帮助方子业拓宽门路,要么就是将方子业逼至狭路,打压他们的发展,跟随‘大局’脚步。 王兴欢自己是临床出身,知道临床医生的不易。 所以非常自然地选择了前者。 这个手术的推广,不应该依靠小部分人,而是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有这么回事。 让更多的人,主动地投入到功能重建这个术式中来,也让更多的百姓可以惠及这一项医学技术的突破。 “今天就先这样吧!~” “我不希望发生什么你们私下里和临床团队沟通的事情,我之前就说了,方子业直接对我负责,你们不管听到了哪里的电话,你让他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转述意思。”王兴欢道。 第494章呐喊(求订阅) 第494章呐喊(求订阅)方子业从行政大楼离开时,心里暗爽—— 本本分分的做事,能被怀疑是在开小动作,这足以证明自己团队做出来的成就让人匪夷所思。 这个怀疑的人还是王院长。 汉市大学附属的医学部里,树木高大,枝丫茂密繁盛。 枝叶之间,飞鸟成群,此刻叽叽喳喳的响声,穿透方子业的耳朵,仿佛在给方子业鼓掌似的。 若不是外面的天气着实太热,方子业恐怕得多慢走个三分钟。 回程后,方子业的第一站就是手术室。 这回方子业是走外科楼上的手术室,从更衣室门口取了一双蓝色胶质拖鞋,一套绿色的洗手衣,无菌外科口罩和一次性外科帽装备整齐。 不过方子业刚洗手消毒到手术间门口踩开气压式感应门,虔诚双手合十而进。 此刻尚在台下的聂雪华便道:“子业,你回来了?” “你先不上台吧,科室里有人找你,而且这件事只有你亲自才可以解决掉。” “啊?”方子业闻言有些意外。 “有病人找你!而且只找你。”聂雪华道。 刘煌龙已经带着吴轩奇开台了,远远地说:“子业,你先回科室处理一下吧,也不会耽误你很久的时间。” “是一个很棘手的骨肿瘤患者,杜英山教授还有宁海清教授都看过了。” “建议他们带着自己的儿子去京都或者魔都,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伱技术很好,非说要见你一面。” 骨肿瘤科有四个正高,病区行政主任杜英山,经验丰富,技术精湛。 新晋教授,也是目前骨肿瘤科传闻技术最好的宁海清教授。 “杜老师和宁老师都束手无策的肿瘤,找我干嘛啊?我又不做骨肿瘤?”方子业很是意外,一边将双手放下,一边又问。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之前李源培替你解释过了,包括你师父袁威宏也给他细致的解释一遍,但病人就只找你。”刘煌龙道。 “子业现在都开始有自己的病源了啊!” 有自己的病源,这是一种夸奖,是病友对方子业技术的认可,并且口口相传,才慕名而来。 “刘老师,那你们先忙,我回一下就过来。”方子业转身又离开了手术间。 …… 回病房的方子业并未换便衣,而是套了蓝色的一次性鞋套就大摇大摆地往科室里走。 估计是自己早上给人说是院长找自己,因此才没人给自己发信息或者打电话打扰。 院长亲自找一個人,要么就是pua,要么就是谈什么法不传六耳的升职加薪之事。 医生也是人,除非是特殊的紧急情况,否则怎么可能会打扰? 方子业从科室的正门而入,才进到科室里,远远地就看到了一家三口并排坐在了护士站对面的蓝色硬胶椅子上。 一对中年夫妇的身前还摆着一方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孩,看样子也就是七八岁左右,捆着小辫子,此刻笑嘻嘻地喂自己母亲吃着甜筒。 母亲强颜欢笑,只有眉目间暗含神伤。 父亲的头发斑白,左手上提着一个大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着零食还有面包等…… 方子业慢步走近后,朝护士站方向的值班护士正要发问,那值班护士发现方子业后忙先站起来: “方医生,正好你来了,这两位病友的家属要找你。” “大哥,大姐,方医生来了,这位就是方医生。”值班的小护士这般道。 方子业对这新护士不是很熟,她是八月份才进到科室里来的,八月份的护理部人事变动比较多,方子业也来不及那么快熟悉每一个人的名字。 对着她微微颔首后,一边拉开自己的口罩,一边看着中年夫妇二人的脸色从震惊变为僵硬。 方子业知道兴许对方是觉得自己太过年轻,便开口说:“请问您们是?” “您是方医生?”中年男子难以置信。 “对,我叫方子业,我们科室目前就我一个姓方。”方子业回。 “方医生,我们是覃老师介绍过来的。” 中年男子知道方子业的名字,便知道没找错人:“覃老师是言初的母亲,和我老婆是老乡,不知道您还记得不?” 方子业肯定不记得覃老师,但是对言初小朋友还是记忆比较深刻的。 “您好您好。” “不知道,您来科室里找我是?” “我刚去了一趟行政楼处理私事,不好意思啊。”方子业解释了一句。 中年男子赶紧拿起轮椅后面的各种片子,很热情地说:“方医生,是这样的。” “我女儿嘛,前段时间长了一个坨,我们就去了医院检查了一下,最后发现情况不太好,所以我们就来了汉市。” “陆陆续续在很多医院都做了这么些检查……” “方医生您给看看,她这情况到底要不要做手术。”中年男子隐瞒了一部分情况,希望方子业可以重新帮他们诊断一遍。 “哥哥,你要吃冰激凌么?”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看着方子业很面善,所以很大方地问。 她的性子比言初更加外向,初看可以推测有小型的社交牛逼症。 方子业先对小女孩摇了摇头,紧接着伸手阻拦了对方的动作,道:“大哥,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你方便跟我去一下我的办公室么?” “姐,你照顾一下你女儿啊。” 中年男子闻言,面色一僵,双手轻轻颤抖,可终究,还是希望方子业能给他一根救命稻草让他抓住。 中年男子将零食的塑料袋子放下,将女儿的片子袋子以及病历袋子一并整理整齐后,跟在了方子业的后面。 语气诚恳、‘低声下气’地念叨:“方医生,你是覃老师推荐的医生,技术肯定非常好,您等会儿帮我女儿看看,细细地诊断一下。” 方子业暂时没有回话。 打开锁,推开了住院总办公室门,请中年男子进去后,方子业主动拉上了门。 而后微微欠身说:“哥,我很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以及来我们科室求诊。” “但您应该知道,我是创伤外科的医生,我从来没有搞过骨肿瘤。” “杜英山教授和宁海清教授是我们医院骨肿瘤专科最权威的两位教授,对于骨肿瘤的治疗,我只有涉猎。” “可以说是完全不会!” 方子业看着自己骨肿瘤专科相关的技能树,只能这么抱歉地道。 有人来求诊,放着科室里的教授都不去追询,反而希望自己给他看病,方子业能不开心么? 但开心归开心,熟人的举荐归举荐,会不会又是两回事啊。 “方医生,我,我求你了。”中年男子的目光逐渐灰暗。 方子业则狠狠地挠了挠头:“哥,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也懂你。”“但您试想,假如我们换位,您愿意承认自己的技术不济么?” “您远道而来,而且是我的病友家属介绍来的,我如果可以给您解决问题,我多有面子啊?” “名声、成就感,我也想要啊?” “但我真的不会,而且,我怕我说了什么话,反倒会误会您女儿的病情。” “您想想,是这个理么?” 中年男子双手握紧,将平片的塑料袋子死死地抓住,目光如炬,身子微颤地看向方子业。 眼圈已红,内里血丝遍布。 “方医生,我就这一个女儿,我和我老婆为了得她很不容易,我们是做了试管。” “生我女儿的时候,预约的剖腹,我老婆依旧胎盘植入,她现在已经不能生育了。” “而且我也不想要一个新的孩子,我就想要她……” “方医生,她八岁了,我是看着她从这么一点长起来的。”中年汉子哭了出来,比划了大概五十厘米的距离。 “我记得她第一次哭,那是从手术室出来,我老婆也哭了,我也哭了。” “虽然我妈嫌弃她是个闺女,但我和我父亲都很喜欢。” “她第一次无意识笑是在十几天之后,第一次有意识笑是在一个半月的时候。” “她第一次叫爸爸是在她七个月的时候……” 中年男子鬓白的头发下,眼角挤出来了一滴泪。 方子业道:“哥,我先看看片子吧……” 好吧,人文关怀,多少得体谅一下。 只是,当方子业打开了小女孩的平片之后才发现,小女孩的肿瘤已经不是单发,已然是多发灶。 性质目前还不清楚,但根据平片和核磁看,多应该是尤因肉瘤。 左侧股骨处是最大的病灶,除此之外,右侧的腓骨近端,右侧的股骨外侧。 左侧的髂骨,胸椎、肩胛骨…… 方子业再一次看向中年男子,是实实在在地理解了他的感受。 麻绳专挑细处断,老天专挑苦命人。 现在她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已经转移了,要么就是全身多发,即便是现在切除之后,可能还会长起来。 甚至还没出院就可能又出现一个骨病灶。 方子业细细地看过之后,才道:“哥,我看过了。目前而言,可能您需要去京都或者魔都再找找机会。” “我也做不了这样的手术。” “但?” 其实方子业想说,以你女儿这样的情况,与其让她做这么多地方的手术,不如让她好好地安度余生吧。 没有必要把她剩下的日子困在病房或者是化疗间。 六处病灶,几乎泛及全身,这怎么手术?该怎么切? 更何况,方子业连骨肿瘤专科的都不是,目前完全无法下手。 只是,这夫妻两人得一个孩子不容易。 这个孩子还是试管得来,如今养到了八岁却发现了这么一遭,方子业真的狠不下心说你们别治疗了,带她好好看看世界…… “方医生,连你也没办法么?” “言初那么重的情况,您都想出来了办法,我女儿她?” “当然,她的情况也不简单。”中年说。 “我们可以不用考虑费用的问题,我可以借到很多钱。” 方子业摇头:“哥,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技术壁垒。” “你或许找了全世界的医生看,给你的答复也都差不多。” “我们医院的骨肿瘤肯定达不到世界第一流的水平,但对这样的疑难杂症的解读,还是比较专业的。” “对不起啊,很抱歉我也帮不了你。” 方子业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片子都一一回纳入平片袋子。 方子业注意到,他没放进去一张,对方的中年男子就越绝望一分,仿佛方子业放进去的不是片子,而是把他的整个世界都割裂了。 方子业没有孩子,无法完全理解父母对儿女的爱。 但方子业换位思考,假如是自己的父母…… 不不不,希望没有这样的假如。 “对不起。哥!~”方子业非常真诚地将平片袋送回到他手上。 “不好意思,打扰了,方医生。”中年男子接过袋子,心情沉重地要往外走去。 而当他扭开门正要出去的那一刻,他忽然大声呐喊了一句:“为什么会这样啊?” “她才八岁?” 方子业吸了吸鼻子,又摸了摸鼻子,舔了舔嘴唇说:“哥,这个答案我也没办法给你,但如果你去楼上多看几眼的话。” “你会发现,骨肿瘤专挑年轻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方子业说。 这是一个事实,方子业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并不是诅咒,这是经过统计学发现的规律。 骨肿瘤好发于青少年和六十岁以上的老年。 中年走了。 等方子业出门时,他带着自己的老婆,推着自己的女儿,走向了走廊通道的狭角。 方子业只是做了一个诊断,他‘得到’的是一个将死的女儿以及‘孤寂’、痛苦的家庭。 骨肿瘤专科的同学曾经给方子业说过。 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好好地自我心理疏导一番,甚至有时候还要求助于心理科的老师…… 方子业的心情凌乱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即便是刚刚中年的呐喊,也未让他的心情有过多的波动。 每个人都不是全知全能,方子业充当的角色和要素目前就是创伤外科的医生。 先做好自己的本分吧,方子业冲向了手术室,打算‘虐人’发泄一下…… 第495章硕导博导(求订阅) 第495章硕导博导(求订阅)谦虚本分,谨小慎微。 不是对人,而是对事对物。 方子业怀揣着这个念头,走进了手术间。 9月6日,星期四。 周四不是袁威宏的手术日,是彭隆副教授所在组的唯一手术日,因此手术安排得比较满。 除了第一台功能重建术外,还有三台彭隆副教授收进来的小手术。 住院排队的病人以功能重建居多,但也有一般病种的患者会收治入院。 方子业直接洗手消毒之后,双手合举在胸口前,踩开手术室的自动感应气压门后,门轮滚动发出哗啦啦声。 方子业进时,吴轩奇正在和熊锦环,新晋的博士蔡明名、龚越三人聊天。 四人面带笑意,听到有人踩开门后,不约而同往门口看来,笑容满面的他们立刻欲言又止。 因方子业是洗了手进门的。 熊锦环与方子业最熟,下意识站起来后,僵持了两秒钟才为难开口:“业哥,你要上台啊?” 听到了熊锦环的话,手术台上的几人才移目过来。 手术台上明明已经大将聚集—— 主刀的是刘煌龙、一助是彭隆、二助聂明贤,三助卢哲甫。还有一个一年级的专硕周尧跟在手术台的末尾位置。 “嗯。”方子业点头后走向了无菌手术衣包所在位置,眼神平静地直接伸手拿了一件无菌手术衣。 方子业的回应不仅仅是让熊锦环一愣,吴轩奇和龚越二人也是愣住。 因为某些“不具体”的原因,原跟着韩元晓的彭隆副教授,一周仅有一个手术日。 组内的硕士和博士上台的机会本就很少。 鉴于此。 一直跟着刘煌龙跟班的吴轩奇一般在周四都不会上台,一般情况下,为了保证彭隆副教授组博士们的“手术参与率”,方子业也很少在周四上台。 大家几乎都习惯了这个默契的‘规矩’。 不过似乎今天方子业要打破这個局面。 手术台上,刘煌龙只是和彭隆对看了一眼,彭隆便道:“小卢,那你下台吧。” 周尧才是专硕一年级,这是他进入科室的第七天,彭隆实在不好让他见识到社会的‘残酷面’,索性就牺牲一下卢哲甫的位置了。 卢哲甫闻言点了点头,声音带笑:“彭老师,我去器械老师那里,这里视野好,反正我都换了无菌衣和手套了。” 卢哲甫已经是博士三年级了,他也想留院。 可前有留级的董文强虎视眈眈,侧有三年级的严志名这样跟着方子业身边厮混的大对手。 如果自己还不争取和珍惜一下操作机会的话,最后只能是白给。 彭隆也理解卢哲甫,便没再多说什么。 方子业的中场插入,彭隆也很规矩的侧挪了一个位置。 本来作为第一助手的他,需要担任第二助手,刘煌龙任第一助手是不用换位置的,毕竟主刀和第一助手就是正对面即可。 刘煌龙也很规矩地暂时放下了手术刀:“子业,你怎么会想着上台呢?平时的周四,你可不这样。” 方子业是他们通知去科室里的,所以科室里发生的事情,刘煌龙不知全貌,可也能知道个大概。 方子业这是被刺激到了吧? “刘老师,就是想做下手术,过过手瘾。”方子业已经戴好了无菌手套,靠近手术台。 刘煌龙懂方子业。 人都需要发泄,有人的发泄是怒吼,有人的发泄是躺平,有人的发泄是大吃一顿。 可还有人的发泄就是将自己投入到工作。 为何需要发泄,就是因为遇到了与能力不匹配的事情,是一种主动的逃避行为。 而这样的‘逃避’,是理所应当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全知全能,方子业也做不到。 即便是有病人的家属慕名而来,恳求方子业能给他们一个希望,但方子业还是给不了。 方子业需要发泄,而且是马上就这么做了…… 刘煌龙便让了位置,给了方子业发泄的空间。 只是,刘煌龙忽然就发现,他这一让位,手术室里又多了一位被方子业的‘牛逼操作’懵了的选手。 俗称,三楼懵逼贵宾一位…… 这么说吧,方子业是九点十五进手术室的,秒数就不计了。 九点二十分上了台,结果方子业十一点整就直接退出手术台开溜了。 整个过程自然没问题,方子业的操作如行云流水,飞流直下,没有丝毫地停顿。 即便是刘煌龙这么天才的人用十分苛刻的目光去追方子业的操作,也只说方子业今天是带了八十多斤润滑剂进来的。 流畅难以形容,只能用丝滑才勉强可以追及方子业的状态。 只是丝滑是丝滑了些,就是刘煌龙又发现自己看不太懂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方子业这个原创者,估计是在功能重建术这一技术上,又有了质的飞跃。 方子业默然潇洒离开后,聂明贤才后知后觉问道:“刘老师,子业今天是受了多大刺激啊?” “这还是个人嘛?” 方子业这个‘牲口’,是真的不算人。听说是每一段时间就得突破一会儿。 有理由也突破,没有理由常规突破,这受到了刺激还能突破。 拿破仑也不这么突破着玩的啊? 聂明贤好歹算是跟进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的‘元老’了,忽然一下子又发现自己看不懂方子业的操作了,这种心情。 只能用形容词很匮乏来形容了。 刘煌龙知道聂明贤的问题不是疑问句,而只是一个吐槽式地问。 不为答案。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子业吧,我们以前对他都颇为陌生。” “但实则,我们在进步的同时,子业也在进步。” “我们在学习的同时,子业也是在学习的啊。”刘煌龙虽然不是给聂明贤答案,但自己也想找出来一个答案。 方子业他也太猛了。 没来中南医院之前,他只是听说中南医院有个天赋很不错的小子。 诶,刘煌龙被邀请来前,就记住了方子业,结果来了这里的练功房,脑子一热,和手外科的主任打了个赌,就把自己‘翻了’。 现在好了,自己真就直接交待在方子业面前了。 这都不是天赋惊人了,这属于是天赋独一档的人物。 什么吴轩奇,什么聂明贤,什么兰天罗,什么刘煌龙,都是另排的天才! 吴轩奇在手术台下,因此还保持着清醒,谨慎且斗志昂扬:“刘老师,聂哥,正是因为有子业这样的人存在。” “这个世界才精彩,否则就太平寂,太平淡了。”强者遇强则强,永不服输。 众人沉默,继续着收尾的工作…… 方子业出了手术室后,就觉得浑身都畅快了。 方子业自己分析了一下,畅快的原因有两点,第一点是自己消费了,虽然消费的是‘学识点’,但也消费了。 方子业把自己功能重建术相关的手术熟练度,再次扩增到了可加点的上限。 如今是5级5000/5000(上限)。 熟练度也是能力,虽然没有到传说中的6级,但5级0熟练度和5000熟练度肯定不是一个概念。 第二点就是,方子业也认清了自己,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而且也知道,现在的方子业就只能做一个单纯的创伤外科医生。 什么骨肿瘤,什么其他专科的病号,与他没任何关系。 没有到正高之前,不要想着什么横跨专科办事。 手外科和创伤那是分出来的,其实可以不分家的,很多医院的手外科和创伤外科还并着。 但创伤外科和骨肿瘤专科,那是完全两个不同范畴的概念。 方子业就算能加点做相应的手术,也不能这么搞,鞭长莫及! 出更衣室后,方子业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抛在了脑后,第一时间给兰天罗发了个信息过去。 “天罗,你们东西买到手了吗?多少钱?我转给你。”方子业对着微信发送着语音。 九月十号将近,又是一个教师节。 前年的教师节,方子业与揭翰两个人aa买了一个礼物,去年的教师节方子业因去了国外而缺席,是揭翰和兰天罗两个人张罗的。 今年方子业在汉市,那肯定还是要参与其中的。 今年的教师节,还与往年不太一样。 袁威宏要分出来单独过了。 至少袁威宏不会以参与者的身份去参加邓勇教授组织的教师节聚餐了! “师兄,已经买了,我等会儿发群收款。” “这一次我们给师父买了一套电竞设备,这样他以后在家里看文献或者打游戏,还能保护一下腰。” “价格稍微有点贵,不过我觉得我们师兄弟几个经济实力都还可以,a下来的话是人均一千五。”兰天罗回答的是文字。 “嗯,天罗,你等会儿再去给我订两束花,花的样式无所谓,但必须要有。” “今年是我第一年参加工作,两边的教师节都是要去的。” “还好师父知情且体谅,所以把我们小师门的聚餐安排在了中午。” “不然我就得面临修罗场了。”方子业回道。 没有提礼物价格的事情。 什么身份做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样的家底什么样的消费。 两年之前,几个人拼着买的头盔,总共才四百多。 那时候方子业穷啊,穷得叮当响,那时候方子业要出一千五买礼物。 要么啃老,要么借贷,没有其他第三条路。 这笔钱是省不下来的。 “师兄,那你明年的教师节该怎么过啊?”兰天罗好奇地问。 没错,九月份医院还有一件事就是确定硕导、博导名单。 方子业不出意外地就出现在了名单里。 并且,方子业自己都没去操作,就直接被安排成了博导。 嗯,是的,方子业出现在博士生导师名单中,明年就可以直接带博士! 目前,汉市大学对与博士生导师的认定标准如下: 1.高级职称:申请人应具有教授或研究员职称,或在某些情况下,具有副教授或副研究员职称且被特别批准。 2.学术成果:申请人应有较高的学术造诣,表现为在相关学术领域内取得显著的研究成果,包括发表高质量的学术论文、承担重要的科研项目、获得科研成果奖励等。 这两项,方子业都符合,虽然说副研究员还在走流程,但流程这个东西,走着走着就下来了。 方子业目前的学术成就,评一个副研究员还过不去那就过分了。 要知道! 汉市大学以前一位天才少女,可是完成了28岁博导,研究员的传奇履历! 方子业的年纪与她相仿,研究职称还矮了一个级别。 “和师父一起过。”方子业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回答。 “哪个师父?”兰天罗似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 方子业稍微有点烦了,但也看破了兰天罗内心的真实想法:“天罗,伱继续努力下去,你成为博导的时间只会比我更早,不会更晚。” “我说的是论年龄。” “而且,选择医学是你的爱好,如果你留在数学专业或者计算机专业的话,你如今的成就比我高得多。” “这两个专业都是可以一夜成神的。” 计算机方子业不知道,但数学可以,而且也有先例。 听说是汉市的中南大学某数学院的本科生,解开了世界级的难题,一跃直接成为教授级别,堪称一夜惊世! “师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不是让你做选择,也不是嫉妒,也有点羡慕。” “我的意思是,你,博导啊,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啊?”兰天罗打字回道。 “别,我还不想被师父猛揍。” “师父为了要你,升职都缓了一年……”方子业道。 兰天罗那边显示了几次对方正在输入… 但最后都停下来了:“师兄,我也就是开个玩笑。” “恭喜你啊师兄。” “对了,我先不回了,我姐让我陪她一起去选教师节的礼物……”兰天罗忽然回。 方子业捕捉到了兰天罗回复消息里的字眼。 是我姐,而不是我师姐。 方子业抿嘴一笑,也是很乐意看到兰天罗和洛听竹二人冰释前嫌。 两人本来就没有啥恩怨,都是小时候积攒下来的误会。 不过,当方子业听兰天罗说起,以前每次过节日的时候,他都看到过洛听竹出现在他的附近…… 方子业也不免有些心疼。 谁不希望自己有一个和睦的爸妈,完整的家庭呢? 兰天罗有的,洛听竹却没有。 洛听竹有的,兰天罗也没有…… “硕导,博导,两个学生,脑瓜子痛!”方子业低声喃喃着。 第496章学生候选人(求订阅) 第496章学生候选人(求订阅)研究生导师的公告名单已经公布,公布的时间是在早上的九点四十分。 十月份的全国统一研究生招生考试就要开始报名,虽然硕士报考时不限定导师。 高校也会提前公布相应名单,方便考生在考试前提前熟悉报考院校的导师,在心里有一个思想准备。 再则,保研党是不用进行笔试的,他们这些人就会有空研究这些东西。 每个高校对于保研党的成员,都是极为看重的。 方子业出手术室后的第一站就是病房。 现在是住院总的他,虽然很多任务都被李源培以及舒朗等博士兼任着,方子业也得费些心思偶尔抽查一下。 特别是本组的情况。 方子业换了白大褂工作服后才在医生办公室里作罢,观看舒朗审阅的出院病历归档返档的‘标签’。 这种‘标签’就是指出出院病历之中哪些地方写得不够妥当的地方。 检查了两份,足以让方子业看出舒朗的专业程度,应该是私下里跟着李源培学过—— 方子业沉浸间,一瓶瑞幸的冰咖啡摆在了身前。 方子业抬头一看,把病历往左翻了一页:“萧鹤,今天是你值班啊?” 来人是萧鹤,隔壁组张子曦的硕士研究生,今年硕士三年级。 萧鹤满脸的笑容,点头回道:“是的,业哥。” “今天这么早就做完手术了啊?” 萧鹤的导师是张子曦,就是跟着彭隆副教授组的,萧鹤知道今天的手术安排,功能重建术是第一台。 这么早结束,有点不太像是平时的速度。 “今天做得比较顺利,暂时没什么事,你可以去休息室躺着啊?”方子业道。 方子业就是从值班医生过来的,知道值班的时候挺累人的,要是没有新病人,也没有病人找值班医生的话,是需要休息一下的。 萧鹤没有必要陪在方子业身边。 萧鹤在方子业的对面坐了下来,低着头,神秘兮兮地道:“业哥,明年,听说您可以带博士?” 萧鹤满脸灿烂如花。 公告发布时,萧鹤正好就在值班,不在手术室,所以看到了方子业的名字。 而踌躇分析了很久,萧鹤发现,自己有机会争一下方子业的博士名额。 今年科室里升博导的人有袁威宏和方子业,但袁威宏组的硕士三年级,却只有一个。 那就是揭翰。 揭翰是铁定会选择读袁威宏的博士的,而原本邓勇的学生,早在四月份的时候,就因为经济错误,被延毕了一年,如今被发配进了实验室。 那邓勇教授和方子业的两个名额就空悬出来了。 萧鹤当然是想探一探方子业的口风。 现在的博士竞争多大啊? “早上才发布的公告,你就都知道了。” 方子业一边浏览病历,没发现问题后又左翻了一页:“我发现你们的信息渠道比我们以前快得多啊。” 方子业也是开個玩笑,以前的他对这些也是极为关注的。 不可能科室里有几个博导都不清楚。 “业哥,这不是,想继续读书嘛,所以就比较关注这件事。” “我应该是第一个找您的吧?”萧鹤问。 萧鹤的长相是蛮耐看的,国字脸,勾鼻,显得英气十足,身材也还可以。 至于个人能力和科研能力的话,方子业没怎么深入接触过。 但这样的问题,方子业也不好给一个准确的答案:“你不打算报彭教授啊?” 韩元晓组,也有两个博导,韩元晓和彭隆副教授。 萧鹤苦笑道:“彭老师早就说了他今年不能带,所以名单上就没有他。” 博士生导师资格和博士生名额是两回事。 有博士生导师资格的教授,不一定年年都可以带学生,方子业并没有细致地去看过那份名单,只知道兰天罗说起有自己。 “嗯,你如果想报我的话,我还真给不了你一个准确的答复,不过你如果可以在复试中脱颖而出的话。” “我肯定会优先考虑伱的。”方子业道。 毕竟萧鹤是第一个来问的,方子业给不了肯定的答案。 不过若是最后萧鹤可以通过复试,那方子业还是愿意给萧鹤一个机会。 带外校的学生是带,带自己的师弟也是带。 方子业的这个答案其实相当于没有给,不过萧鹤也很清楚,方子业目前才刚任博导,肯定不可能内定资格。 “那就这么说好了啊,方老师。” “以后,要多多指点一下。”萧鹤非常懂事的连称呼都变了。 确定了意向导师是方子业之后,萧鹤就没叫业哥和师兄了。 开玩笑,师徒是师徒。 即便以后是,也得先开口,这叫赚印象分。 萧鹤的称呼转换让方子业一时间难以接受,不过想到萧鹤甚至以后有可能喊自己师父,方子业也不好说你别改称呼。 “萧鹤,你先去休息吧,我这里看一会儿病历。”方子业挥了挥手,假装自己稍微有点气势。 萧鹤点头道:“好的,方老师。” “等会儿您中午饭在科室里吃嘛?现在快午餐了。” “我看一会儿病历,等会儿出去吃,我和天罗揭翰都约好了。”方子业婉拒道。 目送萧鹤出门时,方子业也不禁摇头。 其实啊,两年之前的自己,也是如同现在的萧鹤这般,前途毫无着落。 但自己估计比萧鹤好,一个专业型硕士有一篇八分的article类型的文章,如果没有李源培这种狠人挡道,是绰绰有余的。 甚至连‘熊锦环’都未必能挡得住当年的自己,这都得利于袁威宏的投喂。 之所以干不过李源培,还是师父邓勇太‘偏私’了! 为了给李源培机会,甚至连京都大学七年制的宋毅都搞得有意见了! …… “揭师兄,你明年打算报师父还是报业哥啊?我觉得两个都可以报诶。”三人聚餐时,兰天罗唯恐不乱地问道。 兰天罗不是一个特别执着于尊师重道的人。 反正只要是不当着袁威宏的面,就格外跳脱。 揭翰知道兰天罗之所以留在袁威宏组,不是因为袁威宏有魅力,而是因为方子业有魅力。 翻了翻白眼道:“这个问题属于是白问,天罗,你如果要问问题的话,师兄可以教你几个策略。”“不不不,不用了,师兄。”揭翰话毕,兰天罗立刻摇头如拨。 师徒四人,可以说他是被揭翰的问题毒害最深的。 揭翰有些问题不敢去找方子业和袁威宏试水的,都找他试过了,兰天罗有很多次都忍不住要把揭翰的脑瓜子给撬开,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 只是作为师弟,兰天罗还不好逃。 方子业道:“天罗,你就别瞎起哄了。揭翰肯定还是要跟着师父的。” “对了,你们对萧鹤这个人了解么?” 萧鹤问过了,方子业自然也要稍微了解一下萧鹤的状态,与两位师弟请教是最合适的。 萧鹤与揭翰一届,方子业硕士三年级时,他才研一,研三那一年方子业都在为读博而准备,很少关注师弟。 去年还出国了半年,回来后就任了住院总,着实与萧鹤的接触不算多。 “萧鹤…” 揭翰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我觉得萧鹤还是蛮优秀的,在我们这一届,算是比较不错的。” 兰天罗也是与揭翰同一年进的医院,这是他来的第三个年头,也有评论的资格。 便也道:“鹤哥的性子是比较沉稳的,稳而不闷,思维也比较活跃。” “就是…” 兰天罗欲言又止。 不过方子业还是读懂了兰天罗的意思—— 萧鹤如果可以跟着方子业的话,在方子业强大的课题灌溉之下,科研积累肯定非常厚。 而如果方子业可以长时间地单独开小灶,萧鹤的专业能力提升速度肯定也不慢。 只是,如果能有一个资质相对更好的人,在方子业投喂相同的资源下,会得到更好的发展。 “有话就直说,我们现在是关着门聊天,出了这个门,也不会把你说的话转述给其他人。” “师兄虽然稍微领先你们一步,但有些事情也是真心与你们请教。”方子业的心态逐渐谨慎。 在收徒之后,那么不管好赖,肯定都是要尽心尽力的。 还没有这一道缘分桥之前,那大家都可以是路人。 “相比起来,可能冯俊峰会稍微优秀一丢丢。”揭翰终于才实话实说。 冯俊峰,师从陈芳副教授组的聂雪华,目前也是硕士三年级。 方子业与他的接触也不算多! “还有其他人选么?聂多和胡光蔡两人怎么样?”方子业继续问。 现在的方子业,无法接触到外院的生源,就最好还是先从本院的师弟中,找一个最优质的苗子。 董老教授退休之后又离世,导致原有组就只有陈芳副教授一个人有博士导师身份。 然则陈芳副教授去年才带了学生,他的资历比彭隆还要浅,不可能连任。 “嗯,我个人还是推荐冯俊峰。” 揭翰道:“虽然冯俊峰平时比较闷,与我们的交流也不多,但我知道他是低调,也知道董老教授组目前处于颐养状态。” “不争而平。” “当然了,师兄,冯俊峰未必会选择留在我们医院读博,据我所知,他有可能在今年闯过练功房的硕士破关。” 揭翰对冯俊峰的评价如此之高,是有点出乎方子业预料之外的。 去年,没有人通过练功房出关获得读博的机会。 这个冯俊峰竟然有如此的水平,还真有点出乎方子业的意料。 “好,到时候我多注意一下。”方子业淡淡地一回复之后,就将这件事暂时搁置。 肯定是要先去了解的,如果冯俊峰真的资质还可以的话,那冯俊峰如果又没有比较好的去处,方子业肯定愿意给他机会的。 就不知道冯俊峰有没有提前与其他的博导接触。 …… 饭罢,方子业结账之后,又将买礼物的钱付给了兰天罗,紧接着说:“你们两个是继续回动物试验室呢,还是去练功房?” “动物试验室,师兄,我们都已经约好了。”兰天罗说。 现在两人大量的时间都集中在了动物试验室。 十月份后,吴轩奇会回同济医院,聂明贤也会走。至少目前还没有明确聂明贤会留下来。 如此一来,兰天罗和揭翰两人都是希望可以接力过聂明贤接力棒的人。 这样的事情不只能靠想,还需要努力才行! “行,那你们去吧。” “你们去的时候,记得给李源培说一声,让他也注意一下休息。没有必要把身体搞垮了。”方子业给两人带了一句话。 兰天罗马上表态道:“师兄,你放心吧,我们会帮李师兄的。” 揭翰闻言,转头看向兰天罗,目光若有所思。 很明显,他这个直系师兄都没能走进兰天罗的最真实内心,但是李源培却挤了进去。 不过,揭翰也没有吃醋,只是感慨或许自己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不然就得在师徒四人组中掉队了。 方子业继续回到了病房里,开始扫量科室里的医嘱。 只是在晚餐之后,聂多还有胡光蔡二人,也是先后到了病房里,与方子业探听了关于读博的事情。 大家都想读博,方子业就更不敢直接表态了,只是说,如果他们可以进到最后的轮次后,会考虑的。 不可能说不要,但也没有完全表态。 两人脸色有点讪然地离开。 直到下午的七点钟左右,洛听竹才从手术室里出来,给方子业发了一条信息。 “师兄,你现在在家还是在科室啊?一起回去吗?” “今天加班了,晚班接班的老师临时有点事情,我就顶了一会儿班。”洛听竹发来的是语音,声音软糯。 方子业只剩下最后两个病人的医嘱没看完,便道:“你要不在骨科楼下面等我一下?” “我这边还有两轮医嘱核查一下。” “你吃晚饭了没?” “吃过了,但没吃饱。”洛听竹已经在暗示要和方子业一起去吃东西了。 “那行,我看完之后,我们再一起吃点吧。”方子业回着,就把手机放下。 而后非常认真地看了几遍冯俊峰分管病人的医嘱,忖着下巴若有所思。 冯俊峰的用药,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也是下过功夫的啊,方子业初看之下,这么强的知识储备,都在第一时间被迷障住了。 “有点东西啊!~”方子业敲了敲桌面。 第497章礼物和师兄真坏(求订阅) 第497章礼物和师兄真坏(求订阅) “冯俊峰?师兄,他的医嘱和病历有问题吗?”洛听竹到科室里后,在方子业身边坐下,一边问。今天的洛听竹穿了一件短裤加宽松t,显得格外活力满满。 “不是有问题,而是很有意思,你仔细琢磨一下他的医嘱,会发现非常严谨。” “上级一般都只会指导用什么类型的药物,不会具体到药物名。”方子业说着,让开了位置。 洛听竹也在骨科待过,因此坐在主位置后,上下滑动了一下冯俊峰的相应医嘱后,第一时间眉头一皱。 “师兄,这样开很好?”洛听竹没有发现什么亮点。 “你再仔细看看?” “当然,你如果最近没有看我们骨科相关的文献,可能也不太清楚。”方子业倒也不强迫洛听竹必须得把里面的要髓看明白。 术业有专攻。 每个专科的文献类型和差异很大,洛听竹的精力有限,肯定无法兼顾骨科和麻醉科的所有文献。 洛听竹眼中的失落之色一晃而过后,继续盯着看了一会儿,又主动放弃了。 “师兄,我现在的知识体系已经是杂而不精了。” “我看起来这套医嘱就是双药物的强镇痛、抗感染等治疗原则没问题。” 如今的医学认知,将疼痛归类为第六生命体征。 外科病房里的无痛管理十分重要,无痛管理可极大地促进患者的自信心和愿意主动康复训练的决心。 “你想不想了解一下,想了解的话,我就给你解释一下,要是不想,我们直接去吃宵夜……” 方子业都把人的胃口吊到这一步,洛听竹也只能点了点头了。 方子业在与洛听竹出门打车去汉街商圈吃宵夜的路上,包括吃麻辣烫的过程中,都在仔细地解析医嘱套背后的逻辑。 洛听竹眉头轻轻一皱:“师兄,会不会是巧合?” “就好像是古诗词拆析一样,作者本人其实没有想那么多。” 洛听竹接着注意到方子业的表情不对,又赶紧笑着解释:“我并不是故意针对冯俊峰,我只是希望师兄你在收学生这件事上,要格外谨慎些。” 方子业道:“你肯定不会针对他啊。” “如果只是一次,那可能是巧合,是我强行凑合。但冯俊峰的医嘱体系不止严谨一个患者,也不仅严谨这么一次。” “我今天之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是还逆查了他之前的出院病例的医嘱系统,也很有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查过了文献,但是又没有查阅非常全面,所以有一些细微的小瑕疵。” “这就不是套路了。” 洛听竹闻言道:“师兄,你对冯俊峰的评价很高啊?” “不过练功房里,似乎没有哪位师弟说冯俊峰优秀。” “嗯!~” 方子业点头:“冯俊峰的专业能力目前的确很一般,我还需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现在的时间才九月份,距离博士特殊考核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正常的面试更是要到明年的三月份,距今还有半年。 方子业一点都不着急。 当然方子业必须谨慎! 同时身为博导和硕导,方子业没有办法主动挑选硕士。 硕士是拉一条线之后,分配给组里面的各个硕导,方子业初为硕导,肯定带的生源会差一些。 博士招考的话,导师就有很高的自主权。 方子业可不想自己刚带学生就带两位‘大哥级’人物。 “听竹,伱明年是不是也要毕业了?”方子业抬头笑了笑问。 方子业初遇洛听竹时,洛听竹才八年制的第五学年,到如今,已经足足两年时间过去。 今年的九月份,已经是洛听竹的第八学年开始,到明年的三四月份,洛听竹就得完成本硕博的连读,拿下博士学位和博士研究生学历。 洛听竹在吃一根莴笋尖,咬断一半,包在嘴里卡嚓卡嚓如兔子一般闭嘴咀嚼后吞下。 “师兄,你不用担心我毕业的问题,我和我老师已经约定好了答辩的时间。” “今年的1月25日,我的毕业论文也已经成了初稿,目前在交给我师姐修改。”洛听竹道。 “你的论文给了黄曦蒻改?” 方子业闻言语气略带惊疑:“不是说你师姐都被你虐哭了么?” 把师姐虐哭了,现在还要师姐帮忙改论文,这有点太欺负人了。 洛听竹闻言双眼红晕起来:“师兄,那都是过去好久好久的事情了,我现在和黄师姐的关系处得很好的。” “师姐还说,要从十月份开始,跟我的班呢。” 洛听竹心里承认了,自己有点醋坛子心理。 可自己已经算是很温柔的了好吧,好歹是没出手的…… “有空了把论文也发给我拜读一下呗。”方子业道。 “好的,师兄。”洛听竹点了点头,夹起一串木耳,放进了餐盒里…… 方子业与洛听竹两人回了出租的房子后才刚坐下打开咖啡,方子业的电话响了起来。 洛听竹看了方子业一眼,小口小口的嘬着咖啡。 “师父。”方子业接过电话。 来电话的是袁威宏:“子业,你现在在干嘛啊?” “我刚从急诊手术室出来。” 方子业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五十四分。 “师父,有急诊手术么?奇哥还有洲哥都没有给我打电话啊?” 目前,在创伤中心急诊门诊诊室的两個下级是王元奇和金宏洲,两人都有自己的电话和微信。 方子业没有什么要事,一直都在清理自己的信息,两人没有任何通知。 “我知道。” “是聂明贤给我打的电话,他说他下个月就得回去了,所以要逐渐淡化出临床任务。” “不然的话,到时候他突然一走,免得我们招架不及。” “我一听也是这个理,聂明贤一直都是胆大心细脾气好,我们科室才给他几个钱啊?” “所以我就过来了。”袁威宏沉吟着解释完来龙去脉后。 又问:“子业,明贤他松口没有啊?” 袁威宏在暗问聂明贤留院的事情,为了这件事,袁威宏、邓勇,包括杜新展都‘忙起来’过。 最后都无疾而终。 袁威宏很希望方子业可以出面把聂明贤留下。 “暂时还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聂师兄不论如何,都得先回去毕业,可能很多事情得要聂师兄毕业之后,才可尘埃落定吧?”方子业回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样临时搭建的团队,也终究有散开的一天,不论如何不舍得。 “近一段时间,聂师兄在体外循环仪的改装调试中进展迅速,或许他想在十月份之前,就把大部分数据都定格吧。”方子业又解释了一遍聂明贤为何要‘偷懒’的其余因素。 “嗯,聂明贤真的是个人才啊。”袁威宏笑道。 “我听说,之前这个微型循环仪的改良项目,本来是打算在协和医院做的,但他导师?” “所以才被你捡了个漏。” 方子业闻言道:“师父,没有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嘛。” “师父,您找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袁威宏道:“你有没有听过钓鱼原理?” “钓鱼之所以好玩,是因为你在杆子抛出去的那一瞬间,你不知道会不会中鱼。” “不过钓鱼人在抛竿之前,都会留一个钩子,挂一串饵料。” 袁威宏的声音充满了邪魅。 方子业:“……” 不是,本来说好的是谈人留不留下的问题,您怎么连钓鱼的哲学都弄出来了。 方子业当然懂袁威宏的意思啊,不就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样的,留一个钩子么? 通过这样的事情去调度他人的好奇心,曲线迫使人留下的手段,不太光明正大吧? “师,师父,这样好么?”方子业问。 “这是最光明磊落的手段了,来去全靠聂明贤自己!你只是投其所好地诱惑了一下而已,有什么好不好的?”袁威宏立刻反驳了方子业的担忧。 “子业,我给你讲啊,聂明贤是一个爱学术研究的人。” “能打动他的肯定不是什么美色,也不是什么钱财。” “当然,如果早几年,以财事人,聂明贤可能会签下卖身契,但如今的他,只讲一个缘分。” “缘分可不是随遇而安啊!”袁威宏继续暗中指点说。 “子业,你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想法?如果没有的话,师父可以给你点出来一条路。”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凛,将不自觉刚升腾而起的点子压下:“师父您说?” 方子业倒是想听听,袁威宏到底有什么‘损招’。 “一切示好,最恰当不过投其所好,不管是恋爱也好,交朋友也罢,都是如此。” “据我观察,如果要投聂明贤的所好,就可以带他看一看他喜欢看的世面。” “子业,你忘记了,你之前和血管外科的邓教授一起还做过腹膜后血肿的手术了?” “他那边的课题进展,还不够啊,你把聂明贤带着一起过去瞅一瞅呗。” 袁威宏是真的很坏! 听着师父充满诱惑力的声音,方子业自己觉得自己如果处于聂明贤的位置,恐怕都不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然而! 方子业却道:“师父,理论参与感绝对不如操作参与感。” “带他去感受纯粹血管外科的魅力,不如与聂师兄一起参与骨科与血管外科的间性学科。您觉得呢?” 袁威宏所说的是带他去看。 方子业表达的是,可以和聂明贤一起做什么。 看什么,那是想参与进去。 做什么,那是一开始就可以作为其中一员。 “什么意思?”袁威宏不是特别明白方子业的意思。 “我打算和聂明贤师兄请教一下血管外科介入术式!” “看能不能通过介入手术,解决一些骨科肿瘤相关的问题。” 方子业紧接着解释道:“师父,我这样想也纯粹是临时起意,主要是今天早上科室里来了一个小孩子,是尤因肉瘤的病人。” “嗯…” “就是临时起意。” 医学几座高山,肿瘤是永恒的话题之一! 创伤也是之一。 方子业肯定不可能第一时间就去奔赴其他专科的事情,但可以通过介入外科这个手法,参与一些患者的急救。 比如说要快速完成止血时,可以快速地通过介入栓塞的手段进行止血,那就不需要急诊开腹了。 “坏还是你坏啊?” “不是,子业,你怎么进军介入外科呢?你的穿…?”袁威宏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袁威宏本来说,介入术对穿刺术的要求非常非常高,不是你玩得开的。 但方子业这个逼,在打算进军穿刺术之前,就将分离麻醉这项技术练得淋漓尽致。 周围神经阻滞分离麻醉,就是穿刺术的高级体现。 有这个基本功在,方子业再做穿刺术,其实就相对比较简单了啊。 介入手术的穿刺深度,就是从表层动脉进去,然后再穿行血管,比盲穿神经阻滞的难度要低得多! “师父,这是一套可以发展的路数,不是一锤子买卖。” “师父,要留人于身侧,总得给他一条比较明朗的路,而不是单纯地通过一两个课题项目便把人留下来。” “目前,通过介入栓塞术做骨肿瘤治疗,在国内尚且处于空白档。” “但在很多实质性器官中,已经有成功的体现。” “在我看来,聂师兄应该是对填补这个空白很有兴趣的,这样既不会浪费他既往的天赋和所学,又可以在新的领域,创造自己的赛道!”方子业回道。 而听到这里的时候,洛听竹在旁边,眼睛瞪大着,吸管都被咬出了好几节牙齿印。 就站在方子业的旁边听,都会觉得方子业这个诱惑太大太无耻。 师兄真坏,这是洛听竹的第一想法。 然而,从更加深入的角度去分析方子业的建议。 这就是平等的双向选择,方子业给你聂明贤的不是一两个课题,而是一个超然的赛道! 没有逼迫,也没有主动的勾引和诱惑,就只是一种建议。 选择权在于你聂明贤。 甚至你聂明贤听完之后,还可以把这个建议给带回协和医院,与协和医院的骨科医生去合作! 这是不设门槛的礼物。 方子业坏就坏在这里了…… 第498章雷鸣前奏!(求订阅) 第498章雷鸣前奏!(求订阅) 汉市大学,科学技术发展研究院。“王院长,你能对这件事负责么?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身材干瘦,穿着行政夹克的中年语气惊疑不定。 王兴欢作为中南医院的行政院长,说的话应是很有分量的才对。 可杜箫还是觉得,王兴欢说的话稍微有点离谱!~ 首次原创! 世界级。 一流。 重新定义了目前创伤外科的病种绝对前沿。 这种事情发生在同济协和医院,尚且有几分可能,甚至汉市大学的附属人民医院发出这样的声明,杜箫也会多相信几分。 中南医院? 如果中南医院不是原鄂省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还真未必会被汉市大学看中作为附属医院之一。 杜箫是科学发展院的副院长兼平台条件与成果管理处处长,主要负责科技创新平台的规划、建设、运行与管理,以及科技奖励工作。 这一次王兴欢来和杜箫对接,是业务契合的。 “杜院长,开玩笑也要有个度,我怎么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呢?” “可以这么说吧,我们医院目前取得的专业成就,已经得到了业内同行的认可。” “我们创伤外科的医生,已经赴魔都六院、同济医院这种骨科名院做过教学手术。” 王兴欢并没有低声下气,而是非常直接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杜箫可以看相应的资料。 继续说:“不是单纯的同行交流,而是实打实的教学手术,这都是有材料、报备、邀请等相应的证据。” “我们单位的科研科都将其整理了出来,杜院长不妨看一看。” 杜箫也很老实:“王院长,不好意思啊,我们院的确也很忙,您也知道,我们学校很多专业都是蛮优秀的,所以需要我们处理的事情也挺多。” “我的确还没有看到贵院的材料。” 杜箫算是一个实干主义者,承认自己不知情后,再发了一条信息,让人把相应的材料送上来。 后道:“王院长,其实贵院是我们医院的附属医院,属于是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直属单位,贵院的很对管辖权限,都不是我们汉市大学!” “您的这些事,应该往省卫生健康委员会推荐啊?” 杜箫对一些大方向还是了解比较清楚的,比如说汉市的同济和协和医院,是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直属综合医院。 医院的一些事情,可以直接向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直接呈现。 王兴欢其实心里有一些芥蒂,但此刻也没有告状,只是说:“杜院长,我们已经呈报过了,但是我们的上属单位另有考虑,所以不予支持。” “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医院的发展,与所依托的高校关系紧密,对于科学技术的发展这一块,我们自己学校的科学技术发展院,才是最重视的!~” 王兴欢怎么可能没去报告过?只是那些报告都石沉大海,有去无回。 一些上层单位的领导给王兴欢私下里的回复有二。 第一,你们医院不是挺牛么?什么关系都打不通,资源不为我所用,那我顶你干嘛? 第二,你们不要搞事情,现在的这些资源比较匮乏,你们学术交流你们的,但是要大范围的推广,暂时还不适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领导,也希望能够在医疗资源作为交换物资时,插一杯羹。 但刘煌龙在入院病人排号全程公开直播这一点上,搞得所有人都毫无防备,使得任何人都不敢公开地去搅乱这個程序了! 刘煌龙是在科室里大幅收治功能损伤患者之前,就已经搞起了排队的直播,目前关注的人非常多。 在这个时候,谁敢以权弄私,那就是给自己找刺激。 不说刘煌龙背靠的关系网,就一些吃瓜群众就能让一部分人一地鸡毛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先见之明。 这就是创伤外科目前的行政主任刘煌龙做事的巧妙之处。 在现在这局面下,但凡是刘煌龙停止了每天的排号直播,都有可能引起广泛的关注和热议! 谁敢在这样的情况下做一些小动作呢? 杜箫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王院长,我代表我们院谢谢你的认可啊。” “不过一切,还是要等我看过了相应的材料之后再说。” 杜箫没有回应,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等办公室的小周将材料都整理齐备放在了他身前后,他才开始慢慢阅读。 看过之后,杜箫不时地抬头问:“根据统计的数据显示?仅米国一个国家,共计的截肢病人就达到数百万,每年截肢患者的新增数量达到了二十万左右!” “这数据是真的假的?” 王兴欢道:“这是公开的数据,真假难料,但这是官方的数据。” 众所周知,官方数据一般是略少于真实数据的。 不会多。 王兴欢继续道:“我们国家国家人口是米国数倍,且我们的医疗平均水平是远不如米国的,我说的是平均水平,据此估计,我们国家每年新增的截肢患者数量,至少是米国的五倍到十倍。” “杜院长,我们华国每年仅糖尿病足致使截肢的病人,就达到了二十八万啊!” “创伤、车祸、感染等各种因素,每年类似的患者至少大几十万,甚至可能达到百万之数。” “我虽然不是骨科专业的,但听到这个数据,依旧感觉到触目惊心,我们医院的骨科同行能够朝着这个硬骨头开了第一口,而且撕下来了‘恶疾’的根系,没有理由只让其蜗居于我们中南医院。” “这个手术,应该惠及更多的患者!” “保肢术,必然是我们汉市乃至我们鄂省未来几年的热门医疗话题!” 杜箫继续往后观看,当看到目前中南医院相应该截肢病人的截肢率仅有1/88时。 又问:“这个1是怎么回事?保肢术也不是所有的都能保的对吧?” 王兴欢详细地看过材料,道:“杜院长,这个病人是外伤,但没有保险,支付不了医疗费用,所以自行选择了截肢。” “创伤外科将这样的病例数据都收纳进了统计之中,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数据是真实的。” “而且所有的数据,还有随访记录,但是目前还在随访的过程中!” “这个课题,目前没有在市内、省内立项,没有经费支持,仅有我院下发的一些自由科研经费的话,如果要去对治疗的患者进行补贴,这是不现实的。”“杜院长,我们医院能下发到科室的自由经费不多,而这笔费用如果要科室承担,就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这不是技术的问题……” “目前,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魔都交通大学附属魔都六院,川省大学附属华西医院的创伤外科,都在接触和学习这种新术式。” “所以,我希望我们医院可以获得一些经费的支持。” 王兴欢当然不能说我是来告状的,你要把这个术式上报给教育部,让教育部来看一看吧,我们这么好的技术不能通过官方的渠道进行传播。 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如果可以得到官方的认可,哪怕只有一则通告,中南医院的宣传科随时可以做事,将其中的一些数据公布在官网上。 并不说要制造新闻,至少也要让群众,让百姓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医院的宣传,也是要被审核的!! “好!王院长,但我也只能说传真过去试试。”杜箫把材料收了起来。 其实,王兴欢的话里有话,杜箫也能猜个一二。 这件事可能有难度,杜箫也知情。 可杜箫代表的不仅仅是科学研究发展院,还有汉市大学。 一个大学,一个高校的影响力,是综合的。 很多高校的综合影响力的提升,医学所占据的因素是巨大的,比如说中南大学附属湘雅医院和湘雅医学院对中南大学的综合实力提升,可以说是超然重量级的。 华科亦然! 如果华科和汉市大学的附属医院异位,汉市大学的综合排名,还能提升很多。 这时候想着去挖墙脚机会不大,只能是尽量培养自己的附属医院的提升。 “王院长,中南医院的骨科,现在是省级重点专科还是什么?”杜箫问。 一个医院的发展前景,除了是三甲医院之外,还有特别多可以发展的下一步。 比如说没有市级重点专科的,就去申请市级重点专科,不是省级重点专科的,就要去争一争省级重点专科。 而在省级重点专科之上,还有国家重点专科和国家重点学科。 国家重点学科是由教育部评选的,更偏重科研和教学,是国家根据发展战略与重大需求择优确定并重点建设的学科,旨在培养创新人才和开展科学研究。 而国家重点专科是由卫生计生委筛选的,更偏重临床技术和科研论文,是卫生部于2011年启动的项目,旨在提高临床技术水平和医疗服务能力! 王兴欢闻言道:“那不是的,杜院长,我们医院的骨科实力一直都还颇为不错,居于全省甚至全国的前沿。” “我们医院的骨科,是我院八个国家级重点专科之一。” “也正是有一定的底蕴,才能够催生出这么些优秀的新生一代的医生,将我们医院的骨科事业发展继续往前推进。” 中南医院的骨科水平,是非常强的,与省人医在伯仲之间,近些年创伤外科的水平稳居前三。 不管外人怎么评,都绕不开邓勇这一鄂省三座大山。 “王院长,骨科作为国家临床重点专科,还能遇到这样的事?那还真的有些巧合,恐怕这个功能重建术,是真的不一般。”杜箫明白了。 不是中南医院的骨科不够好,而是太好了,所以有些人就害怕自己冲不过其他人。 到时候在自己家门口的资源反倒是享受不到了! 这才想着推迟推广和发展。 …… 九月九日,周日,中午。 方子业在住院总办公室里小憩。 今天他亲自带着严志名师兄去跑了一趟平会诊,看完之后,饭点即将到来,方子业就不打算回出租屋了。 洛听竹是一个非常优秀且非常努力的人。 她的成功,资质占一部分,努力占了绝大部分。 周末两天,她已经把自己锁进实验室里足足三十多个小时了,就只是回去睡了六个小时。 方子业都不知道洛听竹什么时候回的,反正只知道自己醒了之后,身边只剩下香风。 洛听竹甚至没有邀请方子业一起去吃早餐。 中餐也是洛听竹自己解决。 “吃一个黄焖鸡吧。”方子业着实不知道吃什么,临时起意,就点了一份。 健不健康另说,能有的吃就不错了,都任住院总了,还挑什么伙食啊? 快速点单完,付款后,方子业追问道:“天罗,伱买好酒了么?” 今天是周日,勉强算是休息日。 所以,袁威宏直接把教师节的聚餐提前到了今天的中午! 不是袁威宏想去邓勇教授那边的教师节聚餐,而是本着方子业在工作日绝对不能喝酒的原则,将聚餐提前。 这时候聂明贤还没走,吴轩奇也在汉市,即便是遇到了急诊,也可以让这二位顶起来。 “师兄,酒已经到了,等会儿我直接提过去,一共买了四瓶,我带两瓶绰绰有余了。” “我们下午三点钟会面!” “三点二十左右,我们搬着几个箱子去拜访师父,顺便在师父家里喝几杯茶,到时候一起去吃饭。”兰天罗已经安排好了时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就这样啊,师父打电话来了!”方子业的电话响起了来电。 兰天罗非常懂事地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才一接听,里面就响起了袁威宏非常非常急切的声音! “子业,你现在在哪里?” “我不管你在哪里,马上赶来动物试验室!妈蛋的,这里面来了龙台的记者,我cao!”袁威宏非常急切,而且似乎还有鞋子扔地上的声音。 显然袁威宏也是刚收到消息。 龙台?除了华社之外最官方的官媒? 第499章看鱼和鲸鱼(求订阅) 第499章看鱼和鲸鱼(求订阅) 九月九日,上午。今天是周日,聂明贤与吴轩奇两人无查房任务,早在六点半左右就起床了。 聂明贤开玩笑道:“我说吴老板,你好歹也是有身有份的人,你这借居的‘手法’,是不是有点丢脸啊?” 聂明贤先起床,已经完成了洗漱,对着镜子正在梳头发。 吴轩奇则是从另外一个房间一边抹着头发走出,右手捂嘴打着哈欠:“这有什么丢脸的?这叫资源的合理利用。” “房租正常出着,不住人也是空着,有这些钱,我请兄弟们几个出去多吃几顿小烧烤也好啊?” “何必上赶着给房东送钱呢?” 已经再次成为聂明贤室友的吴轩奇走进洗手间后又拉回半边身子:“还有,请不要叫我吴老板,方老板才是真的老板。” 聂明贤白了吴轩奇一眼:“次奥,你这不要脸的程度真的是天下无敌了。” “吴轩奇,你tm是过来进修学习的,不是方子业雇佣你过来当劳力的。你做点事,就得要报酬啊?” 论脸皮厚,聂明贤觉得自己拍马不及吴轩奇的十一。 吴轩奇这个逼听说聂明贤租住的是两室一厅,方子业的房间久空不居后就直接蹭了进来! 还美其名曰是为了避免资本家的敛财。 吴轩奇已经挤好牙膏:“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多少给点。” “我是无所谓的,没有海鲜,粥也行呐。” “哎呀,你就别吐槽了,我这么做是为了他们两口子好,你这个单身狗懂個鸡毛啊。” 聂明贤闻言说:“谁单身狗了?” 聂明贤甚至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口,对着里面质问:“我说伱,如今才是两地分居吧?” 吴轩奇满嘴泡沫,扫了聂明贤一眼,留给了一个十分嫌弃的眼神。 这种蔑视和鄙视让聂明贤受不了:“你把话说清楚点。” 吴轩奇闻言,咕噜咕噜地喷了一口水,牙都懒得刷了:“你倒是把人带回来啊?” “带不回来你带出去开房啊?” “还,还还还说清楚,你是真给兄弟丢人。”吴轩奇鄙视地啧啧啧一阵后,又把牙刷塞进口腔,留给聂明贤的满是不屑。 聂明贤一时间语塞,过了十秒钟才说:“我tm这是尊敬人,你懂个鸡毛。” 吴轩奇短时间内没有理会聂明贤,但是在刷牙结束之后,才猥琐地笑了起来:“你才懂个鸡毛。” “娘希匹的,你以为女的就不能色了是吧?” “古人有言,三十如狼…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都快成年两次了啊,聂明贤。” “……” 七点五十分,聂明贤和吴轩奇两人就一脸正色地走进了动物试验室。 聂明贤三角眼一翻,长眉一拧,正色道:“轩奇,玩归玩,闹归闹,等会儿设备调试可不能再开玩笑了。” “你放心吧,我有分。”吴轩奇回道。 只是吴轩奇的话还没回完,没想到聂明贤很意外地往远处走了几步,并试探性道:“廖镓?” 听到聂明贤的声音,一个穿着衬衫的正与人攀谈的半地中海青年转头过来。 半地中海青年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边眉大眼,却又自带一股书卷气,白白净净的他转身后,认清楚是聂明贤后,便与身边三个扛着摄像机的人道。 “这位就是我给你们所说的那位朋友了。” “聂明贤,协和医院里的在读博士。” “老是老了点,丑也丑了点,但学术实力是非常强的,最关键的是,他有一个我给你们所说的最大优点,抠门。” “自我从正式的职场退休单做之后,来他这里的这一单,是我职业生涯里的‘低谷期’。”廖镓张口就来,丝毫没有避讳。 可聂明贤却没理会这些,眼看着身边几个扛着摄像机的,拿着话筒的人,小心问道:“廖镓,这几位是?” 廖镓是聂明贤的同学和朋友,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的,但之前两人在读研时就相处得非常好。 也是八年制。 但是廖镓选择了动物试验的赛道,早在三十二岁左右就实现了财富的相对自由,目前已经辞职成了自由人,单干。 偶尔干一票,干一票就休息很久的那种‘自由人士’。 廖镓的身材比较板正标准,该有的肌肉都有,但也不是那种纯粹的肌肉党。 一米八的个子比聂明贤稍微高一点,比旁边的吴轩奇稍矮一点。 “这几位是采访我的记者,我之前临时起意参加了一款综艺节目,参加完后,现在稍微有点名气。” “所以就有了这个专访。”廖镓介绍说。 “这位是孟记者。” “孟记者好。”一听是记者当面,聂明贤就赶紧笑打招呼。 孟记者看了看吴轩奇,非常热情大方:“想必您就是廖教授口中的聂主任了吧?” 聂明贤是副主任医师级职称,但现在是博士在读。 廖镓有没有干到过教授,聂明贤还真的不知情。 廖镓看到聂明贤口中疑惑,便说:“我之前评了个副教授,退了但职称不会消,我还支付了很大一笔违约金。” “是个人全资的。” “聂哥,能影响我心态的,就只有你这个损友了。” 廖镓似乎还是很爱财,因此对吴轩奇给他的价位太少依旧念念叨叨。 而后廖镓再次解释了这次的来意,是有记者了解到了廖镓的事迹后,所以想对他进行一个专访。 在采访的过程中,总是听廖镓提到了一个损友,包括做一单的价格过低,便对聂明贤这里很好奇。 而问到廖镓对哪一种动物试验模型的记忆最为深刻时,廖镓就说是汉市的中南医院。 孟记者又问为什么,廖镓就直接先将其带进了残联,等从残联再出来后,廖镓才解释了这个动物试验模型的伟大之处…… 孟记者一听说还有这样的‘秘诀’,竟然全网几乎没有消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去播报。 当时就请示了领导,这才被廖镓带了过来…… “这是很随意的采访,聂明贤,你看看要不要把这件事给你们医院的宣传科汇报一下。”“我们待的时间也不会很长,估计也就是三四十分钟,最后出境的内容能有个半分钟就不错了。”廖镓如此问。 聂明贤道:“出境不久就没关系,你们不要采访其他内容就好,这里是动物试验室,你肯定带孟记者他们去其他动物试验室也去过。” “但是你们不能进我们的办公室,只能在动物试验室里的会议室、操作室等地参观。” 办公室里有比较重要的资料和数据,万一被这些好奇的记者拍摄了放了出去,那肯定会被有心人直接将其中的内容摘抄出去,那就亏大了。 会议室里面是公共区域,没有私密的资料。 廖镓就点头说好。 一行人就走了进去,一边走,廖镓一边道:“聂明贤,等会儿你能不能表演一下那个毁损伤动物模型的标准化治疗啊?” “你的技术应该练出来了吧?” 聂明贤点了点头:“没问题啊,我朋友就可以。” “吴轩奇,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的副主任医师!” 廖镓闻言一愣,而后马上轻轻低头道:“吴主任好。” 孟记者等人也是客气地喊了吴主任一声,吴轩奇只是客套几句。 他与廖镓又不熟,当然不敢放肆,行为举止都非常端正。 廖镓继续问道:“明贤,你们最近在干嘛?我上次和你聊天,你都说你们课题组现在的课题,已经从毁损伤的标准化治疗,更深入了一层是吧?” “嗯,在做的事情比较多,一边临床,一边学习,一边在捣鼓一些小玩意儿……” 紧接着,聂明贤和吴轩奇两人就带着廖镓一行人参观了动物试验室里的模型制作处、操作间,动物饲养处。 操作间里,还有不少的人在对着毁损伤的家兔模型进行着治疗的训练操作练习。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非常标准化、现代化的试验室模样。 一行人走到某一个操作间时,又问:“明贤,这里面是什么,现在是空着的,方便看么?” 聂明贤和吴轩奇对视了一眼,眨了眨眼睛后道:“这个试验室里的课题暂时还没有结题,要不先允许我卖个关子吧。” 孟记者闻言则唯恐天下不乱似的问:“聂主任,这里面还有一些不便公之于众的机密吗?” “是不是课题机密?” 记者要对重要的事情有敏感度,才能够得到更好的新闻题材。 聂明贤越是说不允许看,她反倒越是好奇。 从残联到了此地之后,她更加清楚这一次采访的意义所在。 或许,在那里看到的人,在受伤的当时,就是和里面的兔兔差不多的状态,因为当前的医疗水平的限制,导致了截肢、残疾。 如果技术发展之后,残联的成员会越来越少,而这就是医学发展的意义。 这两边的反差,会凸显出这一次的采访会更加有意义。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机密的东西,但里面的一些与数据相关的东西,都不能拍摄出去。” “嗯,要不我给你们说一下这是什么吧?” “就是一种改良的微型循环仪,比如说现在的人工替代肺,就是改良的人体血液循环仪的一种,它可以延长肺组织的生存时间。” “同理,我们的下肢人体血液循环仪,就是延长下肢生存时间的新器械。”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四肢不比人体的脏器器官,它可以离体而存活。” “也就是说,如果将其投入到偏远地区,因当地医疗技术条件限制,治疗不了某些看起来需要截肢的病种。” “没关系,先截肢之后,然后再将截肢的患者与截下来的肢体,并存这台微型循环仪一起转运到可以做断肢再植术的单位,可以非常大程度地延长断肢的生存时间……” 闻言,廖镓一愣。 身子逐渐僵硬。 廖镓也是临床医学出身,只是后来走到了动物试验的赛道,并且一入不可自拔。 他选择了动物试验赛道,不代表廖镓完全不懂得临床。 正是因为他懂,他才特意强调这里。 因为廖镓很懵啊,明明中南医院的功能重建术和毁损伤保肢术做得这么好,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他在网上连毛消息都没看到。 这就很诡! 正好这段时间他有个专访,便想着提起了这件事。 果真来采访的记者对这里很感兴趣,廖镓就带着她们来了,只想着能够出现半分钟的画面。 可没想到,现在自己带着队炸出来了一条鲸鱼。 没等廖镓回话,孟嫦祎就以非常敏锐的新闻嗅觉,发现了端倪,追寻问道:“聂主任,您的意思是,您现在改良出来的这个血液循环仪。” “可以一定程度地打破空间和时间的限制,使得医疗资源的辐射圈更扩大?” 这就叫专业,孟嫦祎用地措辞非常贴切且正式。 医疗资源的辐射圈。 聂明贤仔细地回味了一下,便才点了点头:“从一定层面上,可以这么说,当然它的适应面目前十分狭窄,仅适用于四肢的外伤。” “我们也不能夸大其辞,而且目前这个课题尚未结题,所以我不能带你们进去。” 聂明贤知道对方有点感兴趣了,可聂明贤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课题未结束之前,他是不能随便带着人往里面冲的。 话题都说到了这里,孟嫦祎如何会放过这么好一个机会:“聂主任,那我们要怎么样才可以进去呢?” “如果说有什么避讳的话,您可以直接说的。” “我们龙台的科技频道,一向对科研人员的新技术和新发明,是很感兴趣,也很希望能将一些默默无闻的科研工作者,当作正面的宣传材料。” 孟嫦祎直接曝光了自己的身份。 龙台,在华国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情愫,它可能比不过华国红,和那一道代表信仰的旗帜,但它是最官方的节目和频道。 孟嫦祎的话直接让聂明贤和吴轩奇两人傻眼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了廖镓。 廖镓也看向两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他过来,本意就是带着这些记者看看鱼的,你这里直接涌出来一条鲸鱼,你说她们好不好奇吧…… 第500章核级专家团(求订阅) 第500章核级专家团(求订阅) “师父,不是,龙台的记者怎么会来我们动物试验室啊?我们还一点风声都没听说?”住院总办公室里,方子业问。龙台,记者,动物试验室。 这几个名词结合起来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也不知道,刚刚还是吴轩奇给我发的信息。” “刘主任打电话过来了,估计也是刚知道情况,我们先过去,到了再看情况吧?!” “不管怎么样,要先做好接待工作。”袁威宏道。 这件事,来得太过于突然。 中南医院能接触到的最大官媒,也就是鄂省卫视或者鄂省的科技频道了。 龙台的记者来汉市采访,不直接去协和和同济,跑来中南医院能看个der? “好的。师父。”方子业也赶紧挂断电话,然后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才不脱白大褂地往科室外赶去。 离开后,方子业才给值班医生打了一个电话,科室里有任何情况,都记得随时打他电话。 现在的中南医院可不兴出什么意外事故。 即便如此,方子业还是放心不下,索性就直接给王元奇打了一个电话,希望王元奇能够帮忙照看一下科室。 即便是平时,都不能拿急诊患者的病情开玩笑,不能出现耽误诊治的情况,现在有龙台的记者在,这边若是再死個人啥的,那就真闹大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开玩笑,所有的巧合都凑在了一起。 就在方子业离开了骨科大楼,赶往动物试验室的方向,才走到了医务投诉接待处门口的树荫下,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方子业本以为是师父袁威宏或者刘煌龙主任,或者是邓勇,再或者是聂明贤或者吴轩奇这个朋友。 可没想到的是,来电显示备注竟然是祖老师! 久违的记忆袭来,这是一年前,方子业在恩市下乡时,遇到的一位非常有地位的老者。 很久一段时间,两人都没再有什么交集,今天这个特殊的时刻,这位祖老师竟然给他打电话来了。 想到自己好歹当年也是救过他一命的,不至于来者不善。 犹豫了几秒钟,方子业的表情转纠结为平静,选择了接通电话:“祖老师您好,我是方子业。” “方医生,好久不见,亏得您还记得我。”祖老师的语气非常和蔼可亲。 “祖老师,当年还得谢谢你举荐我可以进入到实验区,不然的话,可能也没有现在的我。”方子业客气了一句。 当初,在恩市时,疗养院里的实验室,方子业之所以可以进去,是祖老师将自己举荐给了陈老中医。 获得了进去的名额之后,方子业才能够在恩市完成hk2基因敲除的动物试验模型,如今这一项模型,也是被不少的课题组订购用作试验。 目前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产出,但一旦有了结果,必然也是逃不过之前方子业所发表的那篇论文的。 “机会只是门槛,最终达成的成就都是靠自己的。”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方医生现在能如此优秀,主要还是自身比较硬。” “这不,我刚从鄂省回来,就又收到了关于方医生你的举荐,在昨天刚接到消息,我就寻思着组织一批老家伙来看看你。” “顺便也再次以我的私人名义,对你这个救命恩人好好道谢一次。” “这一次是要相对比较正式的。”祖老师的声音和语气很严肃。 那一次在恩市,如果不是方子业将他骗进医院里去,现在的祖老师坟头草都将近半米高了。 颅内出血,还没有家人在侧,如果等尸体发臭被人发现,蚊子都估计生了三胎! “祖老师,您客气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方子业忙道,顿步,小心地思考着措辞和揣测着对方的来意。 祖老师却是直接道:“现在是中午饭点,方医生有没有空闲时间陪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一起吃个饭啊?顺便给你举荐一下你们业内的前辈。” “其他人你可能不认识,但魔都谷老教授,还有京都的裘老教授,你应该是熟悉的。” 方子业闻言一愣。 与方子业熟悉的教授里面,哪里有什么姓裘和姓谷的,如果非要说方子业熟悉的两个人的话,那也是方子业单方面熟悉。 方子业猛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反问道:“祖老师,您不是开玩笑吧?您说的可是?协和医院的裘老教授,还有华山医院里的谷老教授?” 谷老教授,手外科院士,华山医院外科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方子业在进行功能重建术时,就拜读过这位老教授的所有大作。 不讲论文,只是论他的一些原创术式得到的奖项,就足以镇压当世! 1985年,“静脉蒂动脉化腓肠神经移植”获国家发明三等奖;1987年,“足趾移植术中血管变异及处理”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1990年,“臂丛神经损伤诊治”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1993年,“健侧颈7神经移位治疗臂丛根性撕脱”获国家发明二等奖; 1996年,“肢体创面的皮瓣修复”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1998年,“组织移植的基础研究”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2005年,“长段膈神经及颈7神经移位治疗臂丛根性撕脱伤”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足足七个国家自然科学相应的奖章,现在华国手外科的进步,完全离不开谷老的贡献。 协和医院的裘院士,创伤外科和脊柱外科的顶级专家,侧重于脊柱外科,提出了脊柱侧弯的独有分型,也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两项。 与他们比起来,方子业目前的成就,连提鞋都配不上。 “就是方医生伱所说的他们了。” “这一次,我看到了关于你的举荐之后,就把这些资料第一时间交给了这两位老教授,没想到的是,他比我还要更感兴趣。” “匆匆忙忙地就组织了一些专家团赶来汉市要来看你啊。” “而且组织的比较突然,就没有提前告诉你,现在你方便吗?”祖老师笑呵呵地道。 方子业非常清楚,如果真的是谷老以及裘老的话,他们非常非常明白这个毁损伤对于骨科事业发展的助益,将会助力整个华国的顶尖医疗水平,如同当年的断肢再植术一般,再次屹立于世界之巅。 而且现在华国的科技水平已经不同往日,再也不会让那个新术式伴随的市场因科技水平的限制被外人瓜分。 华国将不再只是荣誉的折桂者,还会实实在在地得到其他的实惠。 “咕噜,咕噜!”方子业吞了两口唾沫,而后道:“祖老师,您们在哪里啊?” “我现在是住院总,我要稍微交接一下,然后再来拜访您们。”方子业非常客气。 开玩笑!当初的方子业,做梦都想跟着一个院士团队学习一段时间。 现在谷老和裘老两人专为自己而来,自己还不去与他们会面,这就说不过去了。 再什么采访,也得往后搁置着。 老院士的时间是非常紧迫的,甚至可以说,他们如果愿意去接广告的话,保守点广告费都可以以十万块一分钟计算。 “这里不是很远,我们是昨天晚上就落地了汉市,今天早上还在中南医院的周边走访了一圈。” “我们现在在汉街这边的一个商务包间,我把地址以信息的方式发给你吧……”祖老师的态度还是非常客气的。 两点。 一,方子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得适时提携。 救命之恩,有点地位的人多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二,方子业超级牛逼,自己发出去的东西,直接把院士的大门给敲碎了,使得他们两个‘疯狂’地往外跑。 这方子业的研究成果要是没有一定份量的话,肯定不至于如此。 “好的,祖老师,您稍微等我一会儿!”方子业吞咽了一口唾沫。 一边是龙台记者的采访,一边是祖老师带着两位院士打电话让自己去吃饭,方子业选择了先去照顾后者的情绪! 方子业挂断电话之后,就马上迅速地给袁威宏打了个电话,简单快速地说明白之后,袁威宏那边的呼吸声都停了。 “师父,师父。您觉得我不该去吗?”方子业继续呼叫,等待袁威宏的回应。 老师,你是我师父啊,你得给个态度啊,我不能前一秒还在给您说要去动物试验室,下一秒直接玩失踪啊。 袁威宏在电话那一头明显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开口道:“说实话,子业,我从来没有过接待这种重量级人物的经验。” “邓勇教授同样没有,你去肯定要去,但你可能要问一下刘煌龙教授。” “不过,想起来,如果你说那两位都来到了中南医院附近,这件事被刘教授知道了,他也会亲自跟你过去接待。” “只是我不清楚你是否适合带外人。” 袁威宏快速地帮着方子业捋了一遍相应的思路! 祖老师是谁,袁威宏一点都不认识,但并不妨碍袁威宏知道裘教授以及谷教授二人。 对方私下里给方子业发信息,并不是通过中南医院的医务科,不是让王院长亲自陪同,或者是通过汉市大学的宣传科、教务部等领导来中南医院,应该是别有考虑。 这一次来,应该是私访,暂时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 有句话说得好,捧得越高,摔得越痛,甚至会被摔死。 如果一开始就大张旗鼓地对方子业或者中南医院的团队进行猛吹,结果经不起考究的话,就可能会上演很多时间点的网络流量热点那一幕。 会让官媒显得很是尴尬! 医学不是媒体,不需要这么大的关注量,在做事情之前,自然是需要调查清楚的。 方子业闻言道:“师父,我还是给刘教授打个电话吧,我相信,有可能能从刘老师那里得到一些指点。” 刘煌龙的岳父再怎么说也是那个层级的,刘煌龙应该多少知道一些与这些人相处的技巧和经验。 未必是需要卑躬屈膝,而是一种尊敬。 好比方子业现在去县医院里做会诊手术,结果别人连接都不接,直接给你扔一个地址,你自己坐车过去,自己找医院,自己找手术室。 到了手术台上,你还要自己准备器械包,这像个名堂么? “好,你去吧。” “记得不要乱说话。”袁威宏的确不知道该如何指点方子业了,但也为方子业找了一条底线。 不要乱说话。 包括但不限于吹牛逼这样的话。 …… 方子业给刘煌龙打了个电话,刘煌龙正在从手术室里出来。 “子业,我现在已经到了外科楼下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们一起去动物试验室。”刘煌龙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方子业来意似的,直接问。 方子业道:“刘老师,我现在在内科楼和骨科大楼的中间,不过我可能去不了动物试验室了。” “诶!~你干嘛…”刘煌龙下意识地语气一乱。 还以为方子业是要搞事情。 方子业打断:“刘老师,我给您打电话,也是要解释这件事。就在我接到我师父电话之后,大概是五分钟之前,我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京都协和医院的裘老教授以及华山医院的谷教授,说是到了汉市,目前在汉街那边,喊我过去陪他们吃饭,顺便聊聊天……” 方子业长话短说。 之所以要提一个京都协和,是因为汉市有另外一个协和,刘煌龙就是从协和出来的,为了让刘煌龙好区分。 刘煌龙第一时间提取到的就是本专业内的绝对巨擘,谷老,手外科的传奇人物,也是刘煌龙目前最想成为和模拟的对象。 沉思了好几秒钟,刘煌龙才平静下来,呼吸从紊乱变得规律:“这两位教授只点名了让你一个人去吗?” “暂时是。” “但是刘老师,这两位教授也是为了我们课题组的课题而来的,后续肯定也是要来科室里,动物试验室和基础实验室的。我个人猜测。”方子业非常不确定地这般说。 刘煌龙轻叹了一口气,虽然声音非常听,可也被话筒捕捉到,清晰而准确地送入到了方子业的耳道。 “那你去吧!”刘煌龙会意之后,指点说:“一切尽皆实话实说,无需太谦虚,绝对不骄傲!” 第501章装什么清高 第501章装什么清高“如果说华国有一些人可以超脱于现实的桎梏而达到相对的学术自由的话,他们算是其中一批人。” “基本上到了这种级别的老教授们,不说全部,大部分都觉得名利都是过客了。”刘煌龙以自己的理解,给方子业再次画出来了一条线。 方子业闻言若有所思。 当年的他,被邓勇提点过一句话,不到院士都是悬。 悬着的悬,头顶被悬着一把利剑的悬。 “谢谢刘老师,我知道了。” “这一次事发突然,我也是刚收到信息,并非是刻意隐瞒,刘老师。”方子业解释了一遍。 刘煌龙是上级,是老师,对方子业也非常好,也给了方子业太多的便利。 自从刘煌龙来了之后,方子业基本上就没有过经费拮据的困境了。 虽说其中的压力都是自己师父顶住的,但前提还是刘煌龙的一句话,需要经费就给他说,直接让北海一叶袁威宏化身为川渝男暴龙—— 为了搞钱,化身为无所不用其极的袁威宏。 “知道的。你去吧,动物试验室这边的事情,暂时先交给我们。” “不过子业,你到时候一定要注意一点啊。万一你在采访之中没有出镜头,有心人士可能利用这一点会离间我们,说我们摘你的桃子。” “你可不能被带偏啊?”刘煌龙提醒道。 方子业挂断电话之后,周身顿时如冰泉倒灌! 刘煌龙强在哪里?以前的方子业只以为刘煌龙的资质一般,有一个好的岳父。 毕竟刘煌龙的资质,也就是比袁威宏好了一些而已。 但现在,与刘煌龙相处的过程中,方子业发现,刘煌龙预警能力太强了。 为了避免创伤外科的排队住院系统被人乱掉,他直接提前开了录制视频直播排号的方式发在了网上去,并且告诉病人自己,记住自己的号码。 这样一来,即便是有人想要买卖,都得掂量一下了。 这一次,刘煌龙同样提前预警了。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再一次地给王元奇打了个电话:“奇哥,你现在在值班吗?还是金宏洲大哥在值班?” 事出突然,方子业必须离场,而且还是可能暂时回不来的那种。 所以,方子业必须要求一个人去病房里死守着! 欠一个大人情都不为过。 在平时里,方子业的行走范围只需要在十五分钟内赶到急诊科的‘规定’即可。 但在特殊的时间,方子业觉得自己要比平时做得更好,就在科室里待着。 “今天是洲哥值班,我早上八点刚下,怎么了?”王元奇估计上一次没有睡着,哈欠连天,甚至带着梦呓。 “奇哥,今天得辛苦你一下,你去创伤外科的住院总办公室睡觉吧。我自己拿着住院总电话,有事情了第一时间通知伱。”方子业说得正式。 “很重要吗?”王元奇闻言精神了几分。 方子业很少求他做事,但现在他说明了自己早上八点才下班,还让自己去住院总办公室睡觉,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是的,奇哥!”方子业走到了急诊科外,已经准备骑上共享小电驴。 “行,我几分钟就可以赶到科室,你先走吧。” “你放心,科室里有我。”王元奇没有太多的废话,只一句有我,应承了一切。 “谢谢。”方子业道。 “客气了,兄弟。” 挂断电话,方子业才真正出发,先到了急诊科放下了自己的白大褂工作服,再完成了一次标准的外科消毒洗手法。 对着镜子,一边甩手上的水渍,心情也有点凌乱。 方子业见过的教授不少了,国手级的教授也见识过好多個,包括但不限于段宏教授。 然则,在方子业过去数十年的学习生涯里,院士都是学术界、科学界、学习生涯的偶像和终极殿堂。 一次性还能见到两位老院士,方子业的心情不激动才怪…… 随着拧动了小电驴的阀门,热气无风而成风,扑面而来,打在脸上略显干燥。 方子业现在满脑子都没再想过什么教师节的事情。 即便自己师兄弟们准备了很久,但毫无例外,这一次的教师节,必然是不能如期聚餐的。 仅仅六分钟,方子业就下了小电驴。 再按照导航走了四分钟,方子业到了祖老师发给他的地址。 再坐电梯一分钟,步行半分钟,方子业来到了包厢外面。 正要敲门。 电话再一次响了。 方子业拿起一看,是外卖到了。 方子业的心都颤抖了一下,今天的他,的确被几通电话炸得有点心态不稳定了。 退后几步,选择了接通:“您好,就放科室门口吧,谢谢,我等会儿出来拿。” 那是一份黄焖鸡,方子业记得自己还加了木耳和金针菇…… “哒哒哒!”方子业挂断电话后,敲响了包厢门‘汉阳’。 “请进!~”里面响起了一个声音。 方子业才缓缓地推门而入,上身先进,微微躬身,而后五六个老头一个大龄中年就出现在了方子业的视野里。 方子业看向众人时,众人也是纷纷移目而来,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方子业方向。 “方医生,你来了。”大龄中年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并往门口走近。 大龄中年就是祖老师了,不过祖老师的身材比起一年前,更瘦了一些。 他笑起来的表情依旧带着些许的严肃,但嘴角泛弯,已经是最大程度收敛自己的气势和威严。 方子业确信没有走错包厢之后,便推开门更大挤进,而后轻轻欠身:“祖老师您好,各位老师好。” 方子业不认识人,但还是那句话,不认识的前辈,规规矩矩地喊一声老师,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师爷一辈,也不算叫错人。 “祖主任,方医生看起来非常年轻啊?” “很难与您给我们看的那些资料的作者联系起来。”一位干瘦老者如此说道。 说话的老者带着一股浓重的京腔,身材干瘦,下巴略尖,再加上留着长胡子,显得整个脸非常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隔壁走错的小伙子呢。” “不过精气神倒是不错。”没有人回应他,他一个人都能说四句,而且是在如今这个场合。 祖海国马上就给众人介绍方子业:“各位教授,各位专家,这位就是我给你们说过许多次的方子业方医生了。” “也是你们骨科专业的,之前救了某人一命啊!~” 祖海国此刻没有以前的那种不怒自威,说话的语气显得十分随和。 也不知道是不是脱离了工作的原因,还是因为面对对象的不同。 紧接着,祖海国就带着方子业一一见识了对面的六人。 最先介绍的就是华山医院的谷元东老院士,谷元东院士是魔都人,祖海国是京都人,本着外人是客,所以就先行介绍。 谷元东老院士梳着偏分,耳朵耸立,耳垂宽大,五官端正,略显英气,说话的声音也非常和蔼。 在方子业跟在祖海国身后叫人之后,谷元东热情非常:“不错的小伙子,前一段时间,还来我们魔都调皮闹腾了一下。” 方子业知道谷元东在说方子业去过魔都六院的事情,便笑着解释:“谷老师,我来魔都是有幸得郑海东教授的邀请。” “之前郑海东教授受我们鄂省同济医院段宏教授的邀请,参加学术会议,这才有了一面之缘。” “那段宏也没约我啊。”谷元东的语气略有点酸溜溜地说。 方子业心里想,段教授倒是想约您,您会来么? 是,段宏教授没约您,但是协和医院手外科的钟军宇教授倒是给您发过邀请函,您不是婉拒没来么? 心里可以这么想,嘴里肯定不会说出来:“是学生没有缘分听谷老师您的指点。” 祖海国插嘴道:“这位就是协和医院的裘正华老教授了。” 方子业顺着祖海国的手指方向看去,一个非常接地气的老人就安静地坐在那里。 裘正华老教授满头的麻白发,圆脸,嘴唇微厚,皮肤偏黑,断刀耸眉,虽然带着金框眼镜,却是非常接地气。 “眉清目秀,看起来不太像是会认认真真做学术的长相,你身边难道就没有女孩子乱你的道心啊?”裘正华笑呵呵地后背一靠,问的问题与学术完全不相干。 “裘老师,现在的颜值不值钱的。”方子业也跟着开了个玩笑。 紧接着,祖海国就带着方子业再认识了另外几个人。 都是老一辈的人物,原京都大学附属三医院的老教授周原教授,协和医院的老教授黄国擎。 京都大学附属一医院的龙乐山教授,华山医院的田林老教授。 可以这么说吧,这几位一旦组织成团队,是国内最最最专业的专家团之一了,其他人再组团,也只能与这个含金量比拟而无法超过。 “祖老师,各位老师,刚刚我接到电话时,祖老师没有授意说要带老师来,我老师们就说,他们就不便打扰。” “如果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老师海涵啊。”方子业点头道。 不清楚这些人来意之前,方子业当然要帮着自己的上级解释一句,否则万一其中一个人觉得中南医院的架子太大,产生了误会可不好。远来是客,招待不周,这是很大的罪过了。 当然,方子业也表明了,自己已经给老师说过了这件事。 “没带人好啊,要是人多了,那味道可就变了。” “子业,你先坐,坐下来我们再慢慢聊。”谷元东老教授看方子业的双眼越发地泛着光亮,眼看着方子业还站着回话,就先示意方子业坐下。 方子业闻言照做。 祖海国主任这才比较正式地说明了来意:“方医生,这一次啊,我来是为了一点私事,但是我们来,还是为了公事。” “你们学校的科学技术发展院,向部里提交了一份材料,这份材料最后到了我这里,我看完了材料之后,觉得很感兴趣。” “考虑到小方你也是我的熟人,是吧?所以就随机地将这些材料分发给了相应专业的真正专家。” “比如说谷院士,裘院士,还有另外几位教授。” “但没想到的是,这些老教授都对你十分感兴趣,而且主动提出要来实地考察,做到所述有证,列举有据。” “在此之前呢,我们私下里找到方医生你,还是为了探讨一下,关于你校提交的材料里提及。” “你们单位,现在的截肢率几乎无限趋近于零,而这个统计的范围,是将所有的急诊患者都统计在其中?” “这是什么统计方法?” 祖海国有所暗示。 截肢率为零,如果是有条件的统计,协和华山医院等都可以统计得出来,添加一个限定条件即可。 或者说是拒诊一部分患者也可。 “祖老师,我们现在的统计范围,仅限于急诊创伤患者,择期手术、糖尿病足、骨肿瘤等患者,就不在统计范围之内。” “择期手术的截肢率本就很低,糖尿病足和骨肿瘤患者,不符合毁损伤的定义,自符合我们课题研究之初的实验范围。” “我们统计的急诊创伤患者,也仅限于毁损伤级别的病例,一些简单的创伤,也被排斥在了统计范围之外。”方子业先说明了情况。 而后道:“不过,至于祖老师您说的,学校提交给您的材料,到底是哪一个月份的,我暂时还不清楚。” “但根据我们本组内部人员的统计,目前我们一共接诊了93位毁损伤的患者,除了其中一位患者因为个人经济原因,选择了截肢治疗之外。” “其余的92位患者,目前的治疗预后都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谈及专业,是方子业目前放松自己的唯一方式。否则的话,方子业都不知道该和他们聊什么。 刘煌龙说过,不吹牛逼,但也不能过度谦虚,方子业所述,全都是有事实说话的。 术前的大体图片,各种影像学资料,术后的功能康复视频,相应的康复数据,行走录像资料,都是记录在原始数据里面的。 这么做有几个目的。 第一,方便各位有心前来学习的同行进行交流。 第二,为了避免一部分的误会和纠纷。 比如说,患者出院的时候都可以助步器行走了,出院一段时间之后,再出现了‘骨折’或者瘫痪不起的情况,就不能随意再赖在中南医院的手术不行了。 现实的临床中有这样的事情,做了手术之后一段时间,自己摔跤把内固定摔断了或者其他,就说是手术没有做好。 家属照看不力,但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不周之处,就来讹人的。 这样的情况下,留足了术后当时的证据,是很好的一种避险措施。 听完,周原老教授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拉着一口京腔笑道:“子业,你这手术,到底是创伤外科的病种还是手外科的病种啊?” “听起来好像难以区分。” “目前主要做保肢术的,还是手外科吧?” 周原话毕,裘正华就扫了周原一眼,但周原也不害怕,依旧是板正地竖起身子。 方子业只能道:“周老师,手外科和创伤外科同根同源,没必要分得特别清楚的,我们都是大骨科的。” 什么亚专科之争,方子业完全没有兴趣。 谷元东老教授端正坐着,单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将话茬接了过去:“方医生,我来之前,稍微多做了一些功课。” “我听说,你们科室现在的主要业务,是功能重建术?” “大部分下肢的周围神经损伤所致的功能残缺、部分上肢周围神经损伤所致的功能缺失,都能在治疗之后,修复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九十的功能?” “这是真的吗?” 谷元东自己就是手外科的顶级专家,他对周围神经的治疗,可以说是国内最先河一批人了。 现在手外科的周围神经损伤的治疗,都是在他的研究基础上进行的。 现在方子业带着的团队突然就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谷元东极感意外。 “谷老师,目前正在做这方面的试探,相应的数据还未整理归纳成系统。” “不过单论部分个例的话,术后的功能修复率还是非常可观的。” 方子业继续解释:“谷老师,我们团队之所以做功能重建,且做得这么好,还是有赖于原华中科大附属协和医院的刘煌龙教授,与我们一起序贯做毁损伤保肢术后的功能重建术。” “而后拓宽了手术的适应征,根据刘老师学到的先进理念,拓展到了择期病种中。”方子业的回答非常专业。 每一句话,都是专业的内容,方便大家沟通。 也无需特殊解释,因为大家都肯定听得懂。 “后生可畏啊!~”谷元东消化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然后又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再多说什么了。 方子业如果敢当着他的面吹牛逼,现在吹得有多爽,到时候就有数倍的不爽! 开玩笑,和他玩灯下黑,他给你脸才怪。 虽然说不至于让你身败名裂,但你以后要在业内发展,多少给你扣上一个人品不行的帽子。 裘正华老教授则多问了一句:“子业,那这个课题的后续扩展,你有过思路吗?” “我的意思,是除了下肢和上肢之外。” 裘正华是老院士了,科研思维非常敏锐。 方子业目前的治疗仅限于周围神经损伤,那么,可不可以拓宽到脊髓损伤术后的功能重建术呢? 如果可以这样的话,那么这个课题后续的意义将会是现在的十倍甚至数十倍。 全世界,因为单纯神经损伤而至功能不佳的患者,只有因脊髓神经损伤而至瘫痪或功能不全的十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都不到。 一旦可以扩展,那就是全世界数千万甚至上亿患者的福音! 裘正华当然目前只是指点,希望方子业可以往这个方向去思考。 方子业又想起了刘煌龙的那句不必刻意谦虚,便点了点头:“有过一些想法的,而且目前还正在做。” “除了上下肢的毁损伤保肢术,与毁损伤术后的功能重建术,我们目前在做的就是上下肢的择期病种的功能重建术。” “这是单项手术横向扩展。”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想过去做功能健复这样的纵向扩展。” 横向扩展是增加手术适应面,纵向扩展就是深挖一个手术的质量深度。 众人尽皆点头,不说话,就是示意方子业继续讲。 “部分病人除了有正常生活的要求,还有个人实现的要求,比如说运动员,比如说警察等特殊职业者。甚至与农民工,在伤后再要工作时,都是需要一定的体力的。” “功能健复,就是希望可以百分之九十以上地恢复原有体力,目前,这只是一种设想。” “另外,我们课题组还有一个方向的横向扩展,就是说,为了能够是毁损伤的病人能够尽可能地接受到良好的保肢术治疗。” “为了打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我们觉得,如果可以改良一种体外循环仪,延长断肢的生存时间。” “这样一来,我们顶级医院的医疗资源所辐射面便会大幅度提升!” “原本只能保证六个小时肢体不会坏死,经过这种微型循环仪后,保存的时间可以变成六十个小时,甚至两百个小时。” “那么这些患者就可以阶梯型的转诊了,先在地级市医院里截肢,而后再来顶级的三甲医院做断指再植术。” 方子业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的表情各异。 毕竟,方子业的想法很纯很天真。 你tm开什么玩笑? 只能说年轻好啊,还没有遭遇过社会的毒打。 谷元东老院士就是手外科的,笑着端着一杯茶就往嘴边送,在身前顿住:“子业,你的想法很好,没关系,你继续说。” “有理想,才有科技的进步。” 另一边,田林老教授则是与龙乐山老教授二人拿出了香烟叼在嘴里。 “这个微型循环仪,我们团队已经做出来了,目前进行着最后的设备调试!” 谷元东老院士的单手一颤之后,因为长期的手术功力与下意识地无菌原则,所以将手里的茶杯往无人区丢了出去。 十五个人的大餐桌,只做了八个人,几乎一半的空隙! 水洒在了桌子上,茶杯掉在地面,地面有毛毯,所以“哐当声”并不大。 只是,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田林教授的香烟被熏得黢黑,火机未灭,龙乐山教授的火机则第一弹没有打燃,汽油一直外飘! 落针可闻! 十二只老眼睛,盯着方子业的全身上下,似乎要把方子业给洞穿掉! 所有人再无架子和清高。 第502章廖镓:我是谁?(求订阅) 第502章廖镓:我是谁?(求订阅) “先吃饭,先吃饭。”“各位老师,先吃饭,吃饱了之后再去。” “调试的设备就在那里,跑不掉的。”方子业安抚着各位老教授的情绪。 院士也是老教授,教授是教学职称中最顶级的职称。 方子业一说完,包厢里一阵落针可闻后,一群老教授们就‘爆发’了,非说要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方子业当然不能让这几人饿着肚子过去。 不然就算方子业有一万个理由,都得被邓勇踢屁股。 谷元东老教授一手摸着自己的偏分,一手摸自己宽大的耳垂,屁股下如同有针毡般扭来扭去。 “催,催一下上菜吧?”谷元东问裘正华以及祖海国等人的意见。 祖海国本对方子业所说的东西没太深刻的概念,但看到谷院士和裘院士两人都双眼泛光,再也坐不住,便也知道方子业所说的东西格外了不得。 这一次的专家团是祖海国请的,也是他一手组建的。 一是为了能够投桃报李,还当年的救命之恩,二则是希望可以给方子业一个机会,万一他还真有点东西呢? 眼下来看,自己的面子似乎只是导火索,真正爆炸的还是方子业素日里积累的能量。 “我去催吧,谷教授,裘教授,你们聊。” “你们都是专业的,我就是个外行,我一定把菜尽快催上来。”祖海国站起身后,就迈着小碎步往包厢外跑了去。 祖海国离开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淡定不了的谷元东老院士。 裘正华问道:“谷教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子业这个微型循环仪,可能是你们手外科继断肢再植术以来,第二次颠覆性突破。” “这么形容应该不算夸张吧?” 大家都是骨科的,但除了谷元东是手外科的教授之外,其他人都是创伤外科退下来的。 祖海国之所以邀请更多创伤外科的老教授,就是为了更加深入地理解方子业毁损伤保肢术的牛逼之处。 之所以再请一個手外科的专家,是为了探索,能不能在手外科层面对这种新术式进行其他范围的解读。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 谷元东嘴里念叨并喃喃:“如果陈老师没有过世就好了,他如果可以看到今日这一幕,肯定会很开心。” 谷元东所说的陈老师叫陈忠伟老院士,断肢再植术的开创者。 当年,陈忠伟老院士与另外一位老院士在魔都六院进行了世界第一例断肢再植,打开了骨科手外科亚专科的大门,这个亚专科推行到了全世界。 而后,陈忠伟老院士因工作调动从魔都六院到华山医院,以至于如今的华山医院,手外科单独有三个病区! 手外科的实力,傲视全国,这可不是夸张的说法。 然则,很多很多年来,手外科亚专科似乎都再无重大的突破和建树,甚至业内有传言,手外科的上限已经被固定死了。 手外科再无可能有重大突破,不可能走到那最后一步! 盛极而凡,这是每一个亚专科都必须要经历的场面。 江山迭代…… 可是,就在手外科如今几乎处于发展的平台期和瓶颈期时,方子业却突然抛出来了这么一枚重磅炸弹。 谷元东可以想象得到,到时候,县市级医院的截肢保命术可以随便做,一个疆省的患者甚至可以坐火车来魔都就诊都不会耽误病情的盛世场面。 在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盛世。 因创伤所导致的截肢患者将会越来越少,甚至无限趋近于零! 毕竟,如今这个年代,每个省份都有很多优秀的医生可以做断肢再植术,只是有些患者,等不及送到这样的单位,就被截肢了! “微型循环仪,这种仪器是bug啊。” “好bug啊。”谷元东老教授的文化水平很高,因此从来不与世界脱节,连bug这样的词也是张口就来。 “如果小方所说的这种仪器真的改良了出来?” 裘正华感慨了一句,紧接着道:“小方你愿不愿意来我们协和医院工作啊?” 听着裘正华院士的前言不搭后语,其他人都惊呆了,错愕地看着裘正华。 如果真的改良了出来,所以你愿不愿意来协和医院? 这前后逻辑我想八辈子都找不到丝毫联系! 谷元东闻言立刻嘴巴鼓动了好一阵,最后还是碍于裘正华老院士的身份没有开口说“你好恶心”这样的话。 黄国擎和龙乐山也是如此。 然而,周原却操着一口京腔喊了起来:“嘿,今儿个真是新鲜。” “瞎子打算盘,这生意做得好。” 裘正华看了周原一眼,欲言又止。 周原也是裘正华一辈的,他只是没有被评为院士,其他的,周原该拿到的荣誉也拿了。 当年,裘正华那一辈,周原也是拿到了院士提名的,而且都是京都的人,所以不给你面子你也拿他没办法。 再则周原碎嘴,裘正华不愿意和他啰嗦,免得被烦死。 方子业听完就忙当和事佬说:“裘老师,周老师,谢谢伱们的好意,我觉得现在的单位挺好的。” “谢谢你们的好意。” 紧接着,方子业就把话题又重新拉回到了器械本身:“这个微型循环仪的器械,目前还在改良和调试之中。” “根据前期的动物试验显示,动脉血氧水平可以高达80%以上,这个血氧水平,根据我们的实验前期理论预期,至少可以将断肢的保存时间提升至至少两百个小时左右。” “另外,我们还测了静脉血液内的相应代谢废物的水平,因我们在微型循环仪中可加注必要的营养液,循环仪有透析能力。” “静脉端的血液内代谢废物是略高于人体正常代谢废物的,但是静脉端后通过动脉端的代谢废物,几乎归于零。” “各位老师,我现在没有带电脑,所以比如说乳酸浓度、k离子等具体的浓度数据,我记不住那么全面,还得等会儿之后再详细查阅。” 当然,说到这里,方子业又把话题拉回到了毁损伤区域。 这一次,就是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自己积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到在这么一群大佬面前展示的机会,方子业自然不可能装哑巴。 “毁损伤课题,是我们临床组目前主要在研的临床病种,而在毁损伤课题之后,我们自然而然地衍生出了,功能重建术。” “功能重建术分两类,一类是毁损伤保肢术后的功能重建术,一类是非毁损伤患者的,功能重建术,目前的效果也颇为不错……” “只是,我们目前要做功能重建术,先要排除几个前提。” “那就是脊髓损伤所致的功能残缺,目前是无法重建的,这需要脊柱外科的老师先行处理好了脊髓损伤,并且使得患者恢复正常功能之后,才有功能重建的潜力。” “……” 谈专业,方子业是认真的。 而谷元东等人听方子业分享,也是非常专业的,不管想不想听,耐不耐听,都得尊敬方子业的发言机会。 毕竟方子业现在的位置与他们不同,好不容易有一次展现自己的机会,当然会多展示一些。 自己不想听的就打断,不是尊重学术,更不是尊重做学术的人。 时间就这么慢慢地在方子业的分享中,一点一滴过去。 差不多过了七八分钟,祖海国就真的把菜品催了上来,并且在进门的时候还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们是真的有急事。” “替我给你们老板,还有后厨的厨师小哥们道谢一声。” 祖海国找了关系,催了菜,但嘴巴里的客套还是没有落下的。 作为这一次专家团的组建人,祖海国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安排好后勤的工作。 因为其他的好像不需要自己做了。 上菜的服务员肯定是得到了消息,因此非常客气:“没事,老爷子,您来消费,就是我们的贵客。” “只是现在是饭点,所以我们的单子会比较多一些。” “有服务不周之处,还请你们能够理解,现在后厨已经在安排炒菜了,相信很快就可以上齐。” 祖海国和看起来不太像是服务员的‘服务员’聊天时,方子业还在给谷元东教授等人分享关于功能重建术的一些细节和趣事。 当然,方子业也非常懂事的适可而止:“各位老师,已经开始上菜了,我们开始吃饭吧。” 方子业话毕,众人都点头,不过方子业还是看到了周原教授一个人在吃饭前先拿出了一板药。 仔细一看是阿卡波糖,属于是降低餐后血糖的。 这么一看,方子业也只能感慨,周原教授他们也的确老了,或多或少地有一些基础病。 谷元东老教授等人可能没有糖尿病,但有的也是其他方面的疾病。 …… 吃饭的速度很快,才半个小时,就解决了战斗。 什么细嚼慢咽,根本不适用于现在这几位好奇心被勾起来的老同志们,几乎每个人吃饭的速度都很快。 吃完之后,谷元东老教授才问:“方医生,这个点饭也吃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带我们去参观一下你们的动物试验室啊?” 方子业闻言笑道:“荣幸之至,谷教授。” 方子业也不再卖关子,看着师父以及刘煌龙教授发的许多未读信息,一条都没有回复。 只是主动地回了两句:“师父,谷老师他们要来了。” “刘主任,谷老师他们要来了。” ……动物试验室里。 孟嫦祎采访完了聂明贤以及吴轩奇两人后,又是与赶来的刘煌龙、袁威宏等人聊了一会儿。 一行人坐在了办公室里的办公区,孟嫦祎问道:“刘教授,我刚刚一直听您提起方子业医生。” “我也对方医生非常好奇,因不管是袁医生,还是聂主任和吴主任,都对方医生是赞不绝口的。”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请方医生也过来一起聊聊呢?” “或者方医生不方便的话,我们也可以去方医生比较方便的地方。” 孟嫦祎听说这微型循环仪是方子业带队开发出来的之后,就很想采访一下方子业,只是刘煌龙等人似乎一直都在推辞。 廖镓闻言也道:“刘老师,袁老师,方医生是在上手术吗?” 这一次,专访本来是给他廖镓的,但没想到,中途这孟嫦祎转变了兴趣的方向,把更多的采访内容给了中南医院的动物试验室。 的确,廖镓也希望能够给自己的朋友聂明贤的团队带来一些名气。 可是,你们拿出来的成绩也未免太爆炸了,直接就把给我专访的记者的注意力都抓走了。 这一次,预计只有半分钟的采访内容,搞不好最后会出现十分钟,甚至有可能这孟记者会给方子业的团队再做一个专访。 他反倒是成了陪衬了。 刘煌龙和袁威宏对视了一眼,才解释道:“方医生不是在手术室,但有其他的任务,暂时抽不开身。” “不过他等一会儿,就会来动物试验室。” “孟记者,廖教授。” “你们吃午饭了没?要不我们一起去吃个便饭?”袁威宏建议。 来者是客,接待怎么样先不提,肯定不能空着肚子。 按道理,廖镓是外院的‘教授’,孟嫦祎是龙台的记者,为方子业而来,方子业没有理由不在这里接受采访。 但的确是事出有因。 采访当然是荣耀,但与他们谈专业,孟嫦祎和廖镓肯定是不够专业的。 孟嫦祎示意旁边的助手把机子关掉,道:“刘教授,我们来之前已经吃过工作餐了。” “现在已经是一点多了,方医生还没空吗?”孟嫦祎虽然在笑,其实语气中多少带了一丝丝的情绪。 恰好这时,刘煌龙的手机响了一下,刘煌龙拿起一看,没有点开就看到了方子业的未读信息显示出来: “方医生已经过来了,不过孟记者。” “等会儿采访的时间,还要稍微缓一会儿。因为方医生这一次是带着几位老教授过来的。” “他们也是为观摩试验室而来。” 孟嫦祎的助手闻言道:“哦?不知道方医生带的是哪位老教授啊?是中南医院的老教授么?” 做新闻行业,其实也不太好做,采访的时候要有话题,但也不能太过分。 论社会认可度与‘专业’贡献度,记者采访的时候如果得罪了当地的专家或者知名教授,会引起舆论一片倒的。 医学行业,专家和教授非常多,特别是在京都,卧虎藏龙,你可能看不上的某一个老人,就是一方巨擘,可能救过很多重量级的领导。 “不是我们医院的老教授,是华山医院的谷元东老教授,还有协和医院的裘正华老教授。”方子业都快过来了,刘煌龙也就说破了对方的身份。 当然,即便是刘煌龙说出了名字,廖镓以及孟嫦祎也对这两人不熟。 华国的院士非常多,如果你不是本行业的人,很难了解本行业的泰斗到底是谁。 只是廖镓自己就是协和医院出来的,因此对裘正华老教授的名字有点耳熟。 “协和医院的裘老教授,好像听说过。”廖镓的身子稍稍一正,带了尊敬之色。 他就是协和出来的,协和里的老教授,他称之为一声老师并不为过。 只要是有点实力的人,都不会忘本。 袁威宏在旁细声提醒和解释:“谷教授是华山医院手外科的院士,裘老教授是协和医院创伤外科的院士,是我国目前六位在世的院士之二。” 老教授没办法证实这二位的牛逼,因为华国的老教授们太多了。 可院士两个字,立刻就引得廖镓和孟嫦祎二人的耳朵一动。 将信将疑地看了袁威宏一眼后,廖镓快速地拿起了手机输入了裘正华老教授的名字,百度结果的第一眼,他就放下了手机。 嘴巴微张,眼神里满是错愕之色。 而后想到方子业团队改良的微型循环仪的牛掰之处后,瞬间大口大口地吞咽了好几口唾沫。 孟嫦祎立刻示意自己的助手开机,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刘教授,您的意思是说,你们团队的试验课题,引起了两位骨科院士的注意?” “那看来我们这些外行还是小瞧了这个创新的临床应用作用,不知道,您们在创新的过程中,都会遇到哪些难题呢?” 孟嫦祎的新闻嗅觉非常灵敏,立刻就临时起意,加访了内容。 这一次虽然是跟机廖镓做一次他的专访,但是在专访的过程中既然挖掘到了更牛逼的人物,就算这一次不剪辑播出,下一次依旧可以来做个专访啊。 这一次的专访内容,有实物可以演示,比起廖镓搞出来的动物试验模型们,却更能有说服力。 刘煌龙就不敢接话了,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聂明贤。 改良的过程中,遇到的难题可就多多了。 聂明贤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慢悠悠地又重头开始说起。 之前,孟嫦祎问的就是它的作用,它的临床应用,对于它的开发过程可没怎么提及的。 采访节目,是可以回溯的。 比如说情景重现当时的困境,故意设置当初遇到的难题,这都是可以通过拍摄手法来实现的。 几人还没有聊一会儿,方子业就带着谷教授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边解释,一边道:“各位教授,我们现在先要去的地方是会议室,我们先看一些视频资料,还有一些数据材料,所以就不用换隔离衣。” “等我们把数据材料都一一过完之后,再去看循环仪现场。” “隔壁的操作间,还有一些本市的老师在进行毁损伤动物模型的标准手术练习,到时候各位教授也可以过去指点一下。” 方子业领人进来后,刘煌龙等人就立刻一站而起。 而后纷纷挤了出来,每个人都笑容灿烂地开始叫人。 院士! 每个国家的院士,除了一些走歪门邪道上去的,都是国家的珍宝。 在业内,更是享誉无限,是所有学术人视为骄傲和追捧的对象。 或许没有粉丝的集群效应,但绝对比什么明星之类的,更让专业的人士更加热血沸腾。 刘煌龙为首,袁威宏紧跟其后,聂明贤和吴轩奇两人乖得如同小学生,就只差背着手,挺着胸了。 众人之中,只有廖镓一个人怅然所失地一动不动,足足过了七八秒钟,才回过神来,而后赶紧站起来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谷老师,裘老师好。各位老师好。”刘煌龙带头叫人。 方子业就在中间,开始为众人引荐,客客气气地将所有人,包括孟嫦祎以及孟嫦祎的助手,都给谷元东等人引荐了一遍。 出了包厢之后,方子业就给谷元东等人解释过了有龙台记者意外造访的消息。 这一点谷元东等人也不怀疑。 龙台的记者又不是普通的电视台记者,不是你随便想叫就随时叫得来的,就算是谷元东想要叫这样的记者过来专访,也得别人有档期。 不过一般遇到了后,这些记者都会对谷元东等人非常客气。 方子业作为中间人,将所有人都引荐了一遍后,便才说道:“首先非常感谢各位老师,廖教授,还有龙记者,黄记者的来访。” “我作为后学晚辈,一下子看到您们这么多重量级人物,实在有些诚惶诚恐。” “甚至一度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我们课题组的空间比较小,会议室的规模也不大。” “所以,希望各位能够将就一下,我们也趁着这个机会,将我们课题组合力做出来的一些成绩,汇报给各位老师们。” “希望各位老师可以给出比较诚挚的意见,多发言斧正…” 方子业一边看着聂明贤和吴轩奇二人被袁威宏带着给所有人再次奉茶,一边看着刘煌龙给自己调试会议室的ppt,一边硬着头皮,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不管孟嫦祎也好,不管是谷元东等人也好,终究,他们来这里,都是为了方子业而来的。 来了,肯定不是来找方子业喝酒的,而是趁着这个意外的机会,要好好地深入了解一下方子业所做的课题,究竟有什么样的能量。 廖镓这会儿仿佛是一个局外人,看着记者孟嫦祎以及助手黄萱把镜头都给了方子业,内心一阵阵涟漪不定。 有些后悔,也有些唏嘘。 假如? 假如说,自己没有任性,自己没有放弃临床专业,自己会不会成为现在的方子业呢? 这个问题,没人可以回答。 但可以肯定的是,今天自己带来的孟记者和黄记者,就是给方子业起飞的嫁衣。 第503章直播专访(求订阅!) 第503章直播专访(求订阅!) 方子业一直在提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聂明贤,方子业紧接着道:“聂师兄是我们团队微型循环仪改良的主要负责人,我只是参与了前期的探讨。” “循环仪改良的过程,遇到的困难,数据的分析和统计,都是由聂师兄还有我的一位师弟合力完成。” “所以,聂师兄,还是由你来给各位老师分享吧。” 聂明贤坐在了方子业的左手位置,闻言先错愕了一阵,看着黄记者的镜头移转过来,马上道:“子业,你这就有些太谦虚了。” “我们一起改良的过程中,我只提供了思路,你提供的是理论支撑和理论分析,每次遇到了难题,比如说上次我们要在循环仪里加微型泵。” “还比如直径可变性单向阀门的改良,都是你提供的理论指导,这个你不能因为裘老师在这里,你就故意往我的脸上贴金。” “你这是让我摘桃子可就没意思了。”聂明贤说得很直白。 聂明贤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瞬间就引来了裘正华的好奇:“哦?小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团队的人,还有人与我? 聂明贤闻言稍尬:“……” 聂明贤以为裘正华还记得他,并且认出了他,可没想到,没有了汪老院士这位引荐人,他聂明贤连屁都不是。 这才过了多久? 方子业看出来了聂明贤的尴尬,就赶紧解释道:“裘老师,聂师兄是京都协和医院血管外科的博士。” “目前是我们组非常重要的团队成员和贵客。” 聂明贤身兼两层身份,一个是团队成员,另一个就是协和医院的博士。 方子业如果想要与聂明贤以后继续待在一个团队,就得直面这个问题,让聂明贤明明白白地做出选择。 方子业当初都知道强力举荐袁威宏为了兰天罗而去主动争取,如今的方子业为了聂明贤这么一位猛人,没有理由无动于衷。 裘正华闻言目光瞬间一亮,仿佛石化的雕像被激活过来。 聂明贤闻言再次轻声解释道:“裘老师,我们年初的时候还见过面的,那时候是和汪老师一起……” 谷元东立刻库库库笑了起来。 心思一动,便插嘴道:“行了行了,叙旧的话就少说,我们今天不是来谈感情的,讲专业。” 开玩笑,这个团队的人如果可以挖走的话,谷元东绝对有实力将其打包了,谁也别想挖开任何一个人。 什么叙旧都不应该存在。 当然,裘正华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回避了见过但没认出来的尴尬。 方子业依旧是把位置让了出来:“聂师兄,还是你来给几位老师分享吧,毕竟我现在是住院总。” “更多的精力在临床,对于课题的经过,都没那么熟悉。” “平时我们的探讨,也多是临场发挥。”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方子业连设备的详细数据都记不全,每次都是以强大的血管外科基础理论来一起讨论。 让方子业来分享,就只能是夸夸而谈。 固然,如果没有方子业的话,这个课题在中南医院是做不下来的,因为即便是血管外科的主任,未必能有方子业如今这么强的知识储备。 技术到了5级和理论到了5级,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也是方子业如今才明白的道理。 于外科而言,操作大于理论,很多老教授的理论也就是在4级左右徘徊,够用就行。 真正5级厚度的理论,或许只有极少数的顶级教授才有可能达到,全临床医学行业都是凤毛麟角。 方子业之所以有这样的推测,主要是看到了邓勇教授和段宏教授两位创伤外科的大教授,在推行原创方面都略显吃力。 可于他方子业而言,自从创伤外科基础理论到了5级之后,可以发现,现在的很多理论都有不完善的地方。 倒也不是漏洞,是认知不清晰。 课题数量超多…… 聂明贤也没再纠结,于是便将整个课题的发生,发展,遇到的困难,大家一起的解决方式,都一一慢慢阐述了出来。 如今的聂明贤,远比之前自信,侃侃而谈。 过程中还引进了一些趣事:“我记得有一次,因为我在临床上只担任一个组的临床手术嘛,基本上每周就只有一个到两个手术日。” “我们的另外一个团队成员也是如此,可子业却担任了三个组的技术指导,理论上是每一台手术都要上台。” “然后我和天罗就被一个问题困了几天,过程中想要自行解决,但没想到解决办法,而找到了子业之后,就很成功的解决了。” “目前,我觉得子业应该算是四边形战士,除了器械改良、数据统计不冒尖之外,医学基础理论、临床操作、细胞基础实验、动物试验模型的建立,都是接近全世界最顶级的水平!” 聂明贤毫不掩饰自己的夸奖,把自己对方子业的认识述说到了众人面前。 聂明贤分享的过程中,众人全程皆是沉默。 直到聂明贤说完了最后一句后,孟嫦祎才举起了话筒,先笑了起来,露出修长的脖子,对着聂明贤道,普通话非常精准: “几位教授,刚刚聂主任所分享的内容太专业了。” “这对我们这些外行来说,非常不容易理解,不知道两位老教授可不可以用比较通俗的语言将其翻译一下?” 孟嫦祎属于丰腴类型,身材有肉,腰臀比非常好,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画着淡妆,比较知性。 孟嫦祎知道这一次的专访,遇到的含金量最高的,可能就是方子业团队以及这次的两位院士参与的专家团了。 之前方子业和聂明贤说过了与裘正华有一面之缘,因此几个老教授把目光移向了裘正华。 裘正华摸了摸自己的麻白发,长得颇像专家汉子一般的他,一本正经地回道:“如果非要通俗的理解这个微型循环仪的话。” “它可以说是四肢的临时心脏,可以给断肢进行临时供血。” “它里面有一个泵啊,这个泵就如同心脏一般节律性的跳动,维持血液循环。” “而且泵里面还可以添加营养物质和一些药物,用以提供营养,对局部进行冲击治疗。” “即便是已经堵塞的血管,都有机会被溶栓再通,而完全不用担心对全身的再灌注损伤……”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改良和发明。” “更重要的是,它是一个直接系利用的工具,不是具有很高技术含量的操作手法。” “这怎么理解呢?我要打一个比方。” 裘正华应该是经历过非常多的采访,因此,在采访的过程中,非常轻易地就掌握了节奏。 而且随着他说话,分享的内容仿佛起伏有秩序一般地将人带入进来。 “比如说,普通人对于车辆修理是不太懂的,但普通人对于车辆的驾驶,都是可以驾驭的。” “意思就是,你不用会修车,也不用会组装汽车,给了你一辆汽车,普通人就可以使用。” 裘正华紧接着又解释:“当然,这一个器械也不是普通人就可以使用的,它的使用范围,局限在专业的骨科医生人群。” “我们很多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医生啊,如果有了这个器械,他们就可以很轻易地完成保肢术了,这会大大地减少截肢率。” “孟记者,我不知道您对截肢患者的生活状态有没有什么了解。” 孟嫦祎和旁边的黄记者闻言脸色当即一暗,孟嫦祎点了点头,语气微变道:“裘教授,我们来中南医院之前,走访过京都和汉市的残联。” “我知道,不管是双手也好,还是双脚也好,对人体而言,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裘教授,刚刚聂主任所说的这些数据,能不能宣示,我们的改良已经成功了,以后很大可能应用于临床?” “如果要应用于临床的话,又是哪些医务工作者用呢?”孟嫦祎循序渐进地问。 其实孟嫦祎这个问题,裘正华都已经回答过了。 不过毕竟孟嫦祎不是专业人士,对专业病种的理解肯定不如方子业等人。 裘正华没再继续回,而是示意谷元东老教授发言。 谷元东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这种微型循环仪,可广泛地用于多种外伤创伤患者。” “不仅仅是创伤外科的医生,还有手外科的医生。” “差不多所有比较成熟的手外科医生,在这样的器械帮助下,都可以从容不迫地进行着需要抓时间去做的一些术式,这样更能提升手术的质量。” “根据刚刚小聂分享的一些数据而言,如果微型循环仪在临床试验中,仍能保持同样的数据,甚至稍微少一些,只要差距在一定范围内,都是巨大的成功。” “所以我很期待它能提前面世。” “甚至啊,我很欢迎方医生还有聂医生,能够将华山医院作为多中心临床试验的第一批基地。” “我们团队,愿意协助做第一批临床试验!”谷元东笑呵呵地说。 孟嫦祎便笑着回头,看向了方子业和聂明贤:“方医生,聂医生,谷教授说愿意协助第一批临床试验,你们的意思呢?”在孟嫦祎看来,现在的场面就是老慈少肖。 谷元东老教授作为院士,竟然愿意参与到第一批临床试验中来,这就是对后辈的抬爱。 然而,方子业和聂明贤此刻心里略显错愕。 没想到谷元东老教授竟然会当着记者的面说这种‘不太要脸’的话。 众所周知,这个微型循环仪一旦面世,那就是中南医院手外科的核弹级底牌,甚至可以让中南医院的手外科综合排名至少往上攀登十几位都不为过。 谷元东这么一搅合,如果中南医院和华山医院同时进行第一批临床试验的话,那么中南医院手外科的主场优势就相对更薄弱。 自然,有些心思和想法啊,是不能公之于众的。 方子业也只能表示很感谢前辈的提携:“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谢谢谷教授的抬爱。” 聂明贤嘴角蠕动着则没有说话,仍泛着笑容,就不知道心里在怎么想。 隔壁,刘煌龙则直接开始‘伪感冒’了。一直哼哼哼,咳咳咳地清理着嗓子,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谷元东老教授固然是刘煌龙的偶像,但偶像不是用来跪迎的,而是一种目标。 现在谷元东老教授的这种举动,着实有点不太厚道。 或许谷元东老教授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听到方子业答应之后又道:“如果第一批不太方便的话,第二批也是可以的。” 方子业的爽快答应,让谷元东很难在一众老教授面前立住脸面。 华山医院固然是想继续在手外科屹立不倒,但也不能太过于不要脸。 将别人的主场优势都完全挖走。 要知道,当年华山医院原创一些术式的时候,也没有在华山医院进行临床试验之前,就把第一批临床试验基地让给其他单位啊? 这就是主场优势。 倒也不完全是自私。 而谷元东自行先退一步后,孟嫦祎才稍微意识到了刚刚话题的敏感性,笑了笑道:“其实第一批和第二批临床试验都是一样的。” “我们都是期待这个微型循环仪可以更快的面世,是吧?” “哦,对了,几位教授,我刚刚听你们说,你们来中南医院的本意,并非是为了这个微型循环仪而来,而是另有来意。” “能够发现和见证到微型循环仪的存在,属于是意外之喜。” “能不能再给我们介绍一下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这两种原创的手术术式呢?”孟嫦祎又把话题拉回。 谷元东闻言道:“孟记者,那你可就问错人了,这两种术式的原创作者就在你的身前,也就是方子业医生。” “你让我们给你介绍,不如问他,他不仅可以给你介绍这两种术式的用途,甚至还能给你表演几台手术。” “这样的手术,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没遇到过,我们现在年纪也大了,肯定是很难再回到临床上去学了。” “人老不以筋骨未能啊……” 孟嫦祎就把话筒和摄像头对准了方子业所在的方向。 方子业则是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看了看默默给自己加油的师父袁威宏,再看了看后赶来看热闹的洛听竹以及兰天罗。 更看了看鼓励自己的刘煌龙。 便缓缓开口道:“关于毁损伤的治疗,其实这一切都要从我之前在恩市的时候说起,那时候的我,还只是个小医生,实力还很微弱……” “但那时候,我看到有很多的毁损伤病人,在选择了截肢之后非常痛苦。” “有些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些人的孩子还尚在襁褓,有些小孩的年纪不过十岁。” “毁损伤属于外伤,是意外,多产生于车祸伤,它是不挑选年龄的……” “从这时候起,我其实心里就埋下了一颗做毁损伤保肢术的种子,后来,有幸与省内的几位专家,如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协和医院的齐巧文教授。” “还有我的恩师邓勇教授,我们一起合作了一台毁损伤保肢术后,这个种子就越潜越深……” “但后来,我们又发现,保肢术后,患者的肢体只是存在,而无功能,于是又幸得刘煌龙教授很擅长神经治疗,我们团队才又一起合作研发了功能重建术……” 当方子业将这些背景都铺垫好了之后,孟嫦祎听得是如痴如醉。 所以铺垫了一段旁白:“方医生虽然说得比较简单,但这些手术的开发和改良,却是他经过了长时间的总结、推敲,才一步一步地有了现在的成功。” “这过程中的艰辛,恐怕就只有方医生的团队才能亲自体会。” “刚刚方医生和几位教授的交流中,我们也了解到,目前,全国范围内,能够非常成熟地开展毁损伤保肢术的医院,从一家已经推行到了四家。” “其中就包括,中南医院,同济医院,协和医院和魔都六院。” “但是功能重建术,目前仅有中南医院一家,我们期待能有更多的医务工作者能够成熟地开展这两种术式,为我们国家急诊创伤患者带来更多的福音。” “接下来,我们征求得了方医生以及所在团队的同意,并且也得到了谷教授还有裘教授所组织的专家团的同意,将会在明天随着两个团队赶往手术室内部,在手术台旁,看到两种不同术式的操作难度和操作的魅力。” “届时,教授专家团将为我们全程予以解说,让我们拭目以待……” “在这里,我们还需要插播一条我们既往的采访内容,我们于残联之中……”孟嫦祎这是在做专访过程中的背景演播。 这就是采访的奥妙之处,专访的节目播出之后,它可以穿越时空地穿插很多毁损伤的现场图片,还可以穿插截肢术后,去残联登记的各种视频和采访。 那时候,将会更有冲击力。 孟嫦祎说完之后,又道:“方医生,请问我们可以方便去医院的科室里看一看吗?” “我相信我们的观众,都会很关心,我们病房里一些术后病人的状态,或许,也会很好奇这些病人术前的状态如何。” 方子业闻言,先看了刘煌龙一眼,看到了刘煌龙点头表示同意之后,才说:“孟记者,根据我们医院的规定,如果要进病房里进行采访的话,需要与我们医院的宣传科还有院长办公室进行协商和沟通。” “并且,为了尊重和保护隐私,我们还要先提前进病房里,与在床病人家属进行沟通。” “这是我们医务工作者必须要走的程序。” “甚至我们进行病例分享这样学术交流的时候,都会提前与患者进行沟通,如果病人和家属不同意进行病例内容展示的时候,我们是不便用他们术中、术后的照片的。” 采访当然可以,会更加立体地展示这些病人术前、术中、术后,甚至数月之后的状态,门诊都可以让孟嫦祎和记者过去。 只是,这一切,都要先合法合规。 因为有一些患者他是不希望自己的不健康状态公之于众,且被采访播出的。 “方医生,这个自然,我们会和贵院的宣传科提前沟通的,而且采访的时间也不是今天。” “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 “方医生,您也知道,今天我们的成员太少了,而且医院也是比较特殊的部门,不方便多叨扰,所以我会沟通一些驻汉市的同事,到时候我们一起,多点驻扎拍摄和采访。” “尽量减少设备的搬动,更真实地呈现科室里最真实的状态。” “而且,我这次来,其实是为了给廖教授做专访的……”孟嫦祎的业务水平和人品都是非常好的。 并没有忘记这一次来的初衷。 廖镓有心说,大姐,您终于想起我了啊? 不过,廖镓此刻却心里有些发怵,道:“孟记者,我觉得,我这个专访,着实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与方医生及其所在的团队比起来。” “我目前的这些成就,着实不值一提。” 孟嫦祎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廖教授,您的方向与方医生的方向是不一致的。” “您主要集中的方向是动物试验模型的开放,方医生的研究方向是临床。” “动物试验模型可以让医务工作者在学习术式、药物试验中,减少成本,在进行临床试验之前,有更多的试验对象。” “这也是很有意义的。” “刚刚方医生也说了,如果不是廖教授你,他们的毁损伤动物试验模型,至少还要推迟两三个月。” 廖镓闻言尴尬一笑。 倒也没有反驳。 紧接着,廖镓以及孟嫦祎等人就暂离了动物试验室,这个简单的专访,就在此暂告一段落。 后续可能还有孟嫦祎的同事过来补采一些画面,那就是后话了,这一次能够让孟嫦祎做这么一场专访,肯定对中南医院临床课题的推广,有很大的助益作用。 然则,孟嫦祎等人走之后,裘正华老教授才道:“现在孟记者他们都已经走了,我们也终于可以关起门来,聊一聊专业了。” “方医生,你暂时还不着急吧?” 裘正华和谷元东两人来,自然不是来看方子业装逼的。 专家团之所以组建,对技术进行评审! 祖海国,代表着的是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他是汉市大学的科学技术发展处招惹过来的,就只为给方子业喝彩? 方子业闻言赶紧摇头:“不着急的,裘老师。” 这时候就算是着急也只能说不着急啊! 第504章‘獠牙\’(求订阅) 第504章‘獠牙’(求订阅) “确定是有空么?如果你有工作在身,你可以先去,这里还有你们团队的其他成员,你可不必在现场。”裘正华整个人看起来朴素。此刻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却充满了一种另类的魔力。 简简单单的两轮话,就让包括方子业在内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方子业正对着裘正华的脸,看着对方的厚嘴唇,黑肤色,短刀耸眉…… 如果他穿上自己父亲的衣服往田里一坐,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但此刻,他的确是代表着华国科研学术领域的最高成就者,科学院的院士之一来与方子业对话的。 方子业笃定地点了点头:“裘老师,我一直在岗,动物试验室距离急诊并不远。” “住院总的日常任务也都完成了。” 谷元东听到方子业这么一说,便转头道:“祖主任,能不能辛苦您暂时回避一下,接下来我们要聊的内容,您需要避讳一下。” 谷元东说这话时,隔壁的几个老教授都是纷纷抽出来了一本笔记本,这笔记本的制式稍显不一般。 而这一幕,是祖海国这个组织者都没想到的。 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也是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赶紧道:“谷教授,裘教授,我与方子业医生,还有中南医院的这些医生们也无特殊私交,更不是亲属关系,为何回避?” “就因为方子业医生曾经救过我的命?” “这世上完全没有这样的道理。” “还有,裘教授,我想问一下,你和谷教授这是打算干嘛啊?” 祖海国当然知道这两位要干嘛,他们要对方子业的团队进行清查,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经济问题、程序问题。 经济问题,就是实验经费的应用、管理、支出…… 程序问题则包括但不限于是否存在越级手术,是否存在医学伦理学会的审批等等。 但这些,自己带过来的谷元东和裘正华竟然要当着自己的面来审? 你们是要把我祖海国给栽赃死么? 众所周知,只有医疗系统的上级监管部门,如卫生健康委员会,医院里的医务处,有权利监察这些程序。 祖海国正是这样的身份。 但祖海国没让他们搞这些啊? 谷元东教授闻言却笑眯眯地回道:“祖主任,做这些事我们是专业的,您放心吧,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们都能够第一时间核查出来的。” “我已经担任过很多次医疗事故的鉴定专家团成员,务必会将团队的很多流水和账目,还有一些医疗程序上的事情查得明明白白。” “不负祖主任你的所托。” 祖海国闻言双眼一黑,偏头果然看到方子业等人疑惑的目光。 内心满脸苦涩。 什么叫黄泥巴进了裤裆解释不清,这便是了。 祖海国就是卫生健康委员会的人,是上级监管部门,有审查的权力,他也能组织专家团来对方子业所在的团队进行各方面的查审。 但问题是,祖海国心里有冤枉啊。 他是谁? 卫生健康委员会里某部门的主任,级别是不低,但谷元东等人才不鸟你是什么主任,他们掀桌子了你能怎么办? 现实中,的确有院士翻车的,但这些翻车的院士,基本没有被小部门的主任给掀翻的,都是自身地基不稳,而不是被人强行摘下来的。 如果真的闹到了更上级部门,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更上级部门,别人更看重的是谷元东而不是他祖海国,除非祖海国再动用一切关系,才有一点点的可能,让上级部门出面调解。 祖海国这会儿解释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心里有气,却完全没地方发作。 便深吸了一口气后,冷冷地道:“裘教授,谷教授,那你们自由发挥吧!~” 他倒要看看这两位老院士到底要干嘛,他们只是院士,又不是上级审查部门,没有相应的手续,他们审查个屁! 真要闹起来闹大了,栽赃他们一个仗势欺人,假借卫生健康委员会的权力欺压晚辈,也能在网络上让两人晚节不保。 祖海国说完之后,谷元东和裘正华以及周原等人分成了两批。 以裘正华为首的三人,则是对动物试验室里的经费本结算和支出进行着审查工作。 “方医生,你也不要有什么意见啊,毕竟你们申请的部分课题啊,资金来源并非是本院全额资助,有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资助。” “因此,对这些的资金去向,我们是受了委托过来看一眼的。”裘正华老教授看似人畜无害地,说着最为诛心的话。 听到这里的时候,方子业等人的内心就暗暗一沉。 对方这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来真的。 能够审查课题组的,除了纪委、卫生健康委员会的专家团之外,还有一个部门,那就是省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或者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的审查团。 没有任何一个课题组,可以说自己团队的科研基金可以绕开国自然和省自然,那么被他们调查经济问题,就是一抓一个准,根本拒绝不了。 而之所以有这样的规定,就是因为一些‘大聪明’前辈们为了把科研基金转变成自己口袋里的钱,想尽了各种办法。 最后课题搞出来一个负面的结果,甚至没有结果。 近些年,随着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面上基金和国自然青年基金的结题审查越来越详细,甚至还会存在中段审查。 其实这个微型循环仪没有专项的课题资金,都是从其他方面挪过来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医院发放给方子业的科研启动资金! 当然,这一部分科研资金,裘正华等人本是没有权限查的,不过他们提议要看,方子业倒是也不好拒绝。 这些老教授们,每个人都是火眼金睛,基本上把很容易出现腐败的程序都详细地过问了一遍—— 包括但不限于是否存在发票,是否在科研科和财务科报账等等。 这些问题,方子业就只能把兰天罗和李源培两人给叫来了,课题经费的具体消费问题,就是两个人在负责的。 聂明贤所用的每一笔经费,都会通过两个人。 让聂明贤帮忙自己做事,方子业也不能不给钱啊,一些其他的经费来源,则是袁威宏想办法给方子业挪来的…… 方子业眼看着李源培更是有点想要暴起的架势,甚至直接在办公室外面轻声爆了粗口。 方子业安抚道:“天罗,源培,你们不要这么生气,这件事的本因或许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谷元东老教授去审查我们所有主刀的手术授权级别,裘正华老教授审查我们的经费应用流水,这未必就是想要害我们。” “要知道,这些他们都是没有拿到相应的审查资格的,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问题,现在来这里坐镇的就是我们医院的纪委了。” “所以,在没有这些正规程序的情况下,这几位老教授,估计是想给我们上一堂内查课。” 兰天罗略有几分不耐烦,叹了一口气嘀咕:“这是闲的慌吧?” 方子业则又摇了摇头道:“那也不是闲得慌,如果现在,谁要我出面给一个师弟或者是本科生背书的话,我也会彻查他所有的东西,免得以后遭了祸事。” “等会儿你们进去之后,注意一下,这个裘教授如果追问得越是详细,查得越是细枝末节,就证明对方越没有什么恶意。” 方子业暂时不缺钱,根本不需要动课题经费的主意。 发表的文章多,每年的科研奖励以及拿各种奖的奖金就比自己的工资都还要高,方子业哪里需要动经费的手脚? 所以,在这个层面,方子业是不害怕的。 裘正华等人也知道方子业非常年轻,涉世不深,这个时候来给他审查,并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来查漏补缺。 万一发现了什么漏洞,方子业没发现的,他们还可以帮着补一下漏。 这些话题,之所以要避讳祖海国以及之前的记者,就是关起来门该说的话。 李源培认真地想了一下,才缓缓点头:“那倒也是,如果这两位老教授对我们课题组有什么恶意,就没有必要亲自临面了。” “直接在某场学术会议上针对一下,估计都是从者无数,我们都还不好意思反驳。” “那就,给他们查?” “对。给他们查!”方子业道。 方子业如今,虽然说也是搞了一些创新,但方子业何德何能?能够同时引来两位大院士的嫉恨? 方子业与他们的年龄差距很大,除非是他们想要为自己的后辈庇护,否则方子业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社会地位。 有些事情又是压不住的。 方子业没有跟着进去,就只是让其他人去操作,方子业也是理解了,这个时候自己再进去就纯粹是多此一举。 方子业虽然有所猜测,但等待的时间仍觉漫长和紧张。 毕竟都是自己单方面的猜测。 ……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时间来到了下午的五点四十八分,谷元东老教授带队从临床回来了。 他满脸都是笑意,非常满意地与刘煌龙和袁威宏二人有说有笑地再次从动物试验室门口走进。 嘴里还说着:“这种新课题,除了要伦理学会的审批,还要有院内专家团的笔审材料。” “这件事你们以前都很少做么?那这就是你们的失职了。” “院内专家团的笔审材料,属于是非官方的自证材料,但在关键时刻,它极为有用,它代表着,你们医院的教授、主任一级的很多人都已经了解了这个临床课题,并且通过理论论证了它的实用性。” “卫生健康委员会授予主任医师对于重大术式,新术式的研发权利,证明刘教授你们应用得还不够如意贯通啊?” “这是我们要聊的第一个关键点!” 谷元东老教授说完,又私下里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可能是看到了某一条回复之后,才看向了方子业的方向:“方医生,我们一起再进去吧。” 方子业闻言也点了点头! 但就在此时,闻讯而来的邓勇,终于是从外院的手术室赶来了动物试验室,进门之后,便马上开始热情地喊人。 一口一个谷教授,一口一个龙教授…… 方子业就赶紧给三人介绍邓勇:“谷老师,龙老师,田老师,这位是我的恩师邓勇教授,也是我们大课题组的组长。” “不过我们这个小课题组?” 邓勇提前顶了起来,断了方子业的话:“谷教授,您好您好,这是我学生,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万万海涵。通融一下!” 来的路上,邓勇就做了一个心理准备。就算是他邓勇进去了,方子业也得好好地在中南医院,将创伤外科发展下去。 这件事他必须要做,因为他的老师就是这样做了,而且现在都没有牵涉出来任何一个人。 水至清则无鱼。 那个年代,你要说任何一个人没有拿一点小钱? 谁信? 邓勇自己都拿了。 这就好比你说零几年有哪个单位没有公款吃喝一样,纯tm扯淡! 可这件事在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就到了李国华老教授这里戛然而止,再无深究。 …… 邓勇没有直白地说明到底是什么不周之处,是因为他相信方子业肯定是清白的。 邓勇说明了方子业是他的学生,就是想顶起来一些事情。 谷元东看了看邓勇,再看了看方子业,内心一凛。 这个人自己是动不了了,挖不走的! 有恩师如此,你锄头挥得再好,你挖钢筋混凝土,纯粹就是两败俱伤,没这个必要。 “邓教授,没有,小方做得很好。” “当然也有一些不够细致的地方,我正是要回去给刘主任还有袁主任好好说说的。” 谷元东也没再卖关子。 最铁血的一面过去了,最冷酷的暗箭杀了出来,没有带出来血,就没有必要继续给自己标杆冷人设了。 众人进入到了会议室里。 而会议室里,裘正华老教授则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拍着桌子大骂:“你们tm的都是法盲还是怎么的?” “基金的借用是你们这么借的嘛?” “是不是只要钱是你们的,你想怎么用怎么样用?” “你以为这是你钱包里的钱啊?” “优青课题里面的钱你们也动了?是不是没有见过人头落地?是不是觉得单位小,别人看不到你们是吧?” 李源培和兰天罗两个人低着高傲的头颅。 裘正华则是看到了方子业等人进来后,稍微舒缓了一口气,道:“刚刚给你们讲的东西,你们记清楚没有?” “去财务科,叫停结账,重新绘账!” “之前结算了的流水退回来,用其他的经费。有一些专项经费是完全不能挪动的!” “唉,算了!”裘正华又气又笑,抠着自己的头发,终究还是摇头没继续开骂。 谷元东这边是没查出问题的,所以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可听完了之后,他就能推算出个大概,问道:“裘教授,他们课题组的经费总共才有多少啊?怎么乱挪?” “加起来总共不到五百。”裘正华道。 谷元东:“……” 低声喃喃:“这…” 谷元东看着一大批人,结果加起来总经费还不到五百万。 这种总计不是现有的闲置经费,而是近一年的一起,这也太捉襟见肘了。 要知道,谷元东和裘正华等人拿到的基本都是重大课题经费,上千万都是轻轻松松的。 然而,方子业团队就是用这样的经费,竟然把这些临床课题和基础课题都推了出来。 其他先不说,仅模拟毁损伤动物试验模型这一个课题,基本上就是大几十万不对劲了。 听到裘正华查出来了问题,邓勇马上道:“裘教授,这个经费,我们可以追回来吧?” 邓勇懂得经济困难的苦,有时候你不挪用,孩子们饿得慌啊。 袁威宏才多大的体量,他不这么做怎么办? “那就要看你们了,反正我只能言尽于此。” “我和谷教授就知道你们可能会在经费的应用方面出问题,因为我来之前就查过了你们课题组的总计自然科学经费。” “其中包括国自然和省自然的总资助经费,然后我再看了你们的课题数量和文章的数量,好家伙啊。” “我就知道这是一本乱账。” “你们这么做,终究是要把方子业给害了的你们知道么?”裘正华道。 “你们课题组,是没有其他的钱么?” 方子业闻言,马上在裘正华耳旁低语了几句,解释了是袁威宏不愿意用他的课题启动资金。 紧接着,裘正华便开始奚落了起来:“嘿,没有富一代的命,得了富一代的病。” “真tm新鲜。”裘正华是真的气到了。 如果这时候他们没有查出来,等到袁威宏的课题开始结题的时候,就是这个课题组翻乱的那一天。 或许袁威宏知道,到时候拆东墙补西墙,但那时候别人听不听你的解释就得看来人的心情了。 专项资金如果不专项应用的话,很容易出问题的。 袁威宏终究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一点脾气都没有。 而这时候现场一片冷场之后,祖海国才问道:“裘教授,谷教授,你们这是帮着自查吧?不是来真的吧?” 裘正华闻言点了点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祖主任,当然不是来真的。” “其实啊,我们作为专业的人士,我们专业领域内出现了出类拔萃的人才,还需要你们上级部门来反荐给我们,就是有点搞笑。” “好像是在嘲讽我们的无能。” “当然,事出有因,是方医生成长太快了!” “我就说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这个名字,原来是方医生从来没有在coa中出现过,那我从哪里听说去?” coa是全国骨科年会的简称。 祖海国则松懈了一口气,好歹是虚惊一场。 主要是刚刚谷元东和裘正华两人突然翻脸的架势和速度,让他都以为两人真的是来者不善。 紧接着,裘正华又道:“祖主任,既然我们都来了,您也组建了这么多人,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再谈心一点呢?” “您也看到了,我们创伤外科的小方的确是个人才,他的成长速度,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院内层面的破格,已经都跟不上他成长的速度。” “方医生的手术能力和科研能力,这些东西,这些手术就是体现。” “所以啊,我希望,贵单位可以酌情,特批方医生提前任专业副高的副主任医师,开放他的手术权限。” “这个流程备案啊,终究还是要卫生健康委员会来走的,至于术者手术级别申请单的专家团组建的话?” “我觉得我们几个现在就可以签字了,完全没问题的。”裘正华从谷元东回来一句吐槽都没有,便知道方子业的专业能力不一般。 祖海国闻言,眉头轻轻一皱:“破格予以副高?” “对!” “副高!现在的方医生只是中级职称,这个职称对他的限制太大了。” “还有的副高是副高的研究职称,这对临床的意义不大。” “祖主任,您要知道,现在方医生的临床权限越大,才能越惠及更多的病人,才能够不仅限于固定的病种和新术式。” “方医生需要更多的权限,才能打开更宽广的视野,创造更多的新思路出来。”裘正华的声音再次归为朴实。 他与谷元东两人商议之后的獠牙,并非是针对中南医院和方子业,而是要往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身上咬一口。 非得从他们这里撕出一条口子,给方子业身上装饰点金装。 “我这里没问题,但是需要你们创伤外科的专家写申请到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这也可以参考几年之前,中南大学的那一次。” “他们是写给了教育部嘛。”祖海国仔细审视了一下后,又说:“这种特批,我可以牵线,但不能牵头了。” “最后的审批工作,还是要开会来进行处理。” 当然,祖海国说到这里,又道:“现在我算是勉强明白为什么汉市大学要通过科学技术发展院直接联系我们单位了。” “这个汉市的水有点深啊……” 祖海国说这些内容,就与方子业等人无关了,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过了一阵,邓勇才压住了内心的波动,笑着说:“各位教授,祖主任,刘主任,时间也不早了,到饭点了。” “要不,我们出去吃一顿便饭?” 邓勇一边说,一边示意袁威宏先出门去订地方。 袁威宏则是给邓勇私下里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订餐的事情,宁可订错,也不可放过啊? 祖海国是以私人的身份造访的,所以吃一顿饭是没啥问题的。 倒是裘正华老教授很调皮地说:“邓教授,您确定要请我们吃饭?您不怕我当您的面挖墙角?” 第505章生动一课与璞玉(求订阅) 第505章生动一课与璞玉(求订阅)邓勇闻言脸皮一僵,下巴上的肉痣轻轻跳动几下。 而后才讪笑说:“裘教授,您多虑了,如果子业愿意跟您走的话,那肯定是有更好前程的。” “我怎么会害怕呢?” 邓勇对方子业不会离开中南医院这个命题,有绝对的自信。 方子业要走的话早就走了,他的积累和储备,早就足够在任何一个院士团队作为投名状。 早在一年之前,国内就基本上没有一个课题组会拒绝方子业这样的人才加入。 裘正华和谷元东等人相视会心一笑。 一行人紧接着便有说有笑地往实验室楼下行去。 下电梯的时候,邓勇与刘煌龙两人亲自为几位老教授开路,满脸的笑容和煦。 方子业只看到谷元东在裘正华老教授的耳旁低语了几句,而后便先行走出了电梯,开始与邓勇和刘煌龙二人聊天。 袁威宏和兰天罗等人则是插入到了周原教授等人群里,并不让任何一位老教授觉得是被孤立了,或者是觉得中南医院是看人下菜。 一行人差不多走出实验大楼的时候,裘正华忽然道:“子业,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么?” 方子业闻言腼腆地笑了笑:“裘老师,您们特意为我而来,我当然会尽力抽空相陪的。” “谢谢裘老师你的提携!~” 方子业笑容满脸,尽可能地让自己压住内心的喜悦,声音低调而平静。 然则,在方子业对面的裘正华却是突然一变脸,声音冷峻,眼睛里寒芒一露:“如果我真的是带队来查你们单位的行政制度的话!” “你五年内不要想着再升职了,包括你们病区的主任,也得脱一层皮!~” “瞎胡闹!~” “第一次祖海国主任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就应该婉拒的,你是谁啊?” “哪位领导人的直系亲属吗?你可以压得住哪些人?” 裘正华的装扮和长相都格外随和,看起来就是普通的老农民,突然之间再次发难,并且声若寒蝉,让方子业等人尽皆一愣! 谷元东等人都被裘正华的声音吸引得回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地眼神。 仿佛是在看好戏,又仿佛是在感慨,在一个小作坊里面出现了方子业这样的人,周边竟然没有一个懂规矩的人。 方子业闻言低下了头,嘴巴蠕动了一阵,竟然一个字都解释不出来。 什么来者是客,什么来的人是院士需要接待。 接待的事情和你方子业有一毛钱关系么? 正如裘正华所说,方子业的亲戚关系网能有多广? 方子业不过就是中南医院的一个普通员工,绝对受限于医院内的管理制度。 根据国内三甲医院的住院总制度,住院总就应该在科室里值班,原则上是不能离开医院太远的。 就算是有突发情况,你要请假,也得通过医务处的相关部门,让相关部门与科室协调,公开公布了值班列表之后,才能够做工作交接。 裘正华接着道:“课题内经费滥用的事情我就不和你多说了,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给你上非常生动的一课。”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你就先感受一下自己的努力成果被别人豁取的感受吧。” “不光是我,还有谷元东老教授,都将会不遗余力地将你们课题组开发出来的微型循环仪,化作自己的专利。” “我看你们能不能守得住!~” “完全随意,没有任何规则意识,没有完善的规章制度。” “我们让你带我们去你们的实验室,你就带我们去了。” “我们让你给我们分享一下你们的课题成果,然后你们就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了我?” “谁给你教的?你那两位师父?” “好,可以,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本事,可以帮你兜多大的底!~” 裘正华说完,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邓勇和袁威宏,目光之中不说透露出来的是鄙夷,却也有些看不上的意思。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方子业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在这两个人的带领下,就完全成了科班外的成员一样,完全就是在瞎搞! 裘正华老教授的话,让邓勇刘煌龙等人尽皆脸色轻轻一沉。 而后有些错愕地看向了谷元东老教授还有周原老教授等人。 不过,谷元东这会儿神色也是稍稍一凝,开口道:“两位教授,你们也别紧张,这只是一场演习,也是给子业上的一课。” “毕竟有些东西,不让他亲自体会一下,是没有办法去深刻理解的。” “我相信,很多规章制度,写在文档里或者是写在了纸张上,都远不如记在心里这么深刻。” “真正的夺走你们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 “我们也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而且祖主任就在这里,我们能不要面子么?” “不过,就算是演习,就算是我们留了余力,我觉得你们仍然会陷入到困境当中!~” 谷元东紧接着又道:“批而不教,也是误人子弟。” “子业,等会儿的饭局,你就不应该再出现了。” “记住,以后不管是大小检查,你面临检查的时候都不认真,连逢场作戏都不去迎合,别人凭什么相信你有职业道德?” “在没有检查期间,你还坚守岗位呢?” “其他的职业擅离职守最多只谋财,我们这个职业如果擅自离岗,那就是害命了!” “经济问题,不是说不入自己的口袋,就可以万事大吉。” “品德问题,不是说你没有出事,你的手术做得很好,你就可以安然无恙。” “人言可畏啊!~” 方子业听到这里,非常浓重地给两个教授深深地鞠了一躬。 忠言逆耳利于行! 两位院士并不是方子业的老师,其实没有义务给方子业说这些道理。 甚至,方子业如果倒下了,他们的徒子徒孙们,还可以少了一个大敌!~ 在临床手术过程中,固然,手术技术是第一位。 但是,在日常的工作过程中,遵守程序的正当,才能够保证结果的正当。 一个电话就可以把你们医院的住院总给叫出来吃饭,另一个电话可不可以让他出来喝酒? 这是你说不存在就真实不存在的事情么? 而后,方子业一言不发地就灰溜溜地往骨科大楼方向而去了,自惭形秽,背影落寞。 不管谷教授和裘老教授有没有提出来,但方子业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他在接到祖海国老师的电话之后,有些放浪形骸了。 一听说来了两个院士造访自己,就觉得自己牛逼了,自己有一些逼格了,觉得自己就该亲自出面去陪同。 在那一刻,方子业想的都是把自己的工作丢出去,而没有去想,自己的身份,自己是不是合适出去。 大部分的情况下,方子业还是能坚守本心,比如说之前自己的师父带自己出去吃饭,也不过就是吃一个快餐,然后他们再去吃大餐。 但这一次,方子业一听说是两位院士,就完全有点迷失自我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以前有一位老师给方子业说过一句话,当医生的,除了拼实力之外,还要拼人品。 职业道德就是人品的其中一种。 方子业还听到了自己的两位老师,包括刘煌龙教授给两位老教授道歉的声音,却仍未回头。 这两位老教授并非是针对自己,而是实实在在地指出了自己课题组的一些问题…… 或许,大喜与大悲,真的就是一念之间。 方子业很长一段时间都走得太过于顺风顺水,遇到了几位好老师,正好还遇到了院长的赏识,就将一些细枝末节给忽略掉了。 在方子业的目光中,两位院士怎么可能摘自己的桃子? 对方的人品固然是可信的。 但是,现在,身为院士的两个人,就告诉他方子业,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毫无条件地信任的,包括他们。 方子业现在也想不到,两位老院士到底该如何操作,才会把自己课题组的‘产出’给夺走。 但方子业毫不怀疑两位老教授的能量! 下午,五点五十二分,方子业赶到了科室里。 中午点的黄焖鸡米饭还在楼梯间的通道里,并没有人拿走,因为它便宜且并不是特别健康,所以可能别人看不上它。 方子业这一会儿也没有想过再把它干掉,直接拧起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而后,方子业就第一时间给洛听竹发了信息。 方子业的信息刚才发送出去,洛听竹就已经回复了:“师兄,我也没去吃饭,我正在往骨科楼方向赶。” “你也别着急,在你走之后,两位老院士的态度还是比较和蔼的,他只是为了教你,不是为了为难你!~” “兰天罗和李源培师兄两人都跟着去吃饭了,如果饭局中有什么重要的话,他们也会记录下来,到时候转述给你!” 方子业看完了信息,并没有回复,而是推开了住院总的门! 里面,王元奇师兄从平躺坐起,直到方子业被院士大佬临幸的他,满脸羡慕与嫉妒,一翻而起后,就直接给了方子业几拳头: “子业,起飞之后可不能忘记师兄啊?” 方子业闻言笑了笑:“师兄,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您吃饭了没?要不要一起点外卖?” “吃饭就算了。”王元奇摇了摇头。 更好奇地问:“子业,今天你和两位大院士都聊了些啥?他们是不是狠狠地夸奖了你一番?” “有没有挖人?” 邓勇和刘煌龙面对院士层级时,都会小心翼翼,觉得相差了级别。王元奇如今不过是住院医师,还是医师行业内的底层位置,自然对这样的人物非常好奇。 “夸了,但也骂了。” “更多的是挖苦人,挖人倒是也提了几句。”方子业目光平静,语气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说完长长舒了一口气后,反倒是神识清明下来。 这一切都不是大难临头,更不是让自己陷入困境,只不过是被人骂得狗血淋头而已。 有人骂你,就代表着有人还在关心你。 并非是自己的两位老师不关心自己,而是他们对这些事情的认知稍微有限。 或者说,邓勇和袁威宏的经历太少,所以有时候没把一些规则当成悬在头上的利剑,有一种小作坊的感觉! 王元奇闻言略错愕,语气惊疑:“不会吧?” “就你还被骂了?那要是其他人岂不是要被骂到自闭?” 方子业闻言笑了笑:“我估计是这样的,比如说现在我的两位师父,肯定是在挨训!~” 方子业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两位师父去了饭局之中,门一关,估计少不了被奚落的份儿。 山旮旯里出了个人物,你们就瞎几把乱搞,自以为是,没有什么规则意识。 算了,这些方子业也管不到了。 做错了就得认! 至少,今天两位老人给自己的告诫,值得千金! 规则不是儿戏! 秘密也不能随意示人! 王元奇咂舌了一阵,一边摇头一边走出办公室:“伴君如伴虎,可能这样的大佬,眼界和普通人真的完全不一样吧?” “算了,我就不戳你的痛处了。” 方子业的情绪并不高,这代表着方子业就算是被夸了,也可能是真的被训斥了。 这时候还要八卦的话,就完全是让方子业难受了。 王元奇离开之后不久,洛听竹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她一开始推门的动作还有些迟疑,不过进门后看到方子业竟然在笑后,步速便加快了几分。 “师兄,我以为你还在难受呢!~”洛听竹来其实是为了安慰方子业。 方子业端详着手机道:“听竹,你想吃点什么?” “我随便都可以。”洛听竹今天就不建议了,更不挑食。 进门之后,洛听竹找了一把椅子先坐下,而后看着方子业,一边又拿出手机看着李源培和兰天罗二人的信息回复。 “老师和袁老师被骂惨了。”洛听竹道。 “那我就点烤肉饭了啊。”方子业似乎是没心没肺地就将这件事情给揭了过去。 洛听竹乖乖点头:“烤肉饭也可以,老师和袁老师都被骂惨了,你都没有一点反应的么?师兄?” 方子业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我也没什么比较好的办法啊,两位老教授现在就像是无敌一般的存在。” “我们自己的身上有很多漏洞,被骂惨了也没办法,只能是以后慢慢地去弥补。” “而且,我两位师父也不会因为他们被骂了就迁怒于我。” “不是吗?” 方子业通过回头看,非常容易地就发现,每一个层次的人,理解的事情,看的角度就完全不一样。 比起中南医院的邓勇还有袁威宏,之前在恩市中心医院里时遇到的人和事,就更加有点搞笑了。 所以也没有必要觉得自己遇到的师父不够好,他们也没有比自己大很多岁,也不是千年老狐狸,依旧有视野盲区。 大家都需要学习。 “师兄,我发现你今天被骂之后,反而有点变了,变得比之前更加沉稳了些。” 洛听竹紧接着又歪了歪下巴:“不止一些,有很多,仿佛就像是被骂醒了。” 方子业点了点头:“或许吧,我现在自己也感觉心态有些不一样。” “抛开一切东西不谈,我们就都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之前的我,反而因为有了一些成绩,慢慢地觉得自己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会被老师重视,被领导重视,可以给师兄弟们带来很多东西。” “可其实不然,我之所以有这么些,还是因为我的积累会更厚一点,而不是我这个人比较特殊。” “积累,成绩,这些外在的东西,显示着自己与其他人的差距,但抛开这些不谈的话,我们也就都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任何一个职业,拼到最后,除了外在的东西,拼的还是个人的人品!~” “这一点,如果没有今天的两位老教授给我点醒的话,恐怕我还会在这条路上摔很大一跤。” 洛听竹倒是听出来一些不同一般的意思:“师兄,那按照你的理解,今天的两位老教授也是普通人啊?” “是啊!” “裘正华老教授和谷元东老教授都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生来就是院士,所有的成就都是他们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周原老教授,还有另外几位老教授,同样都是一步一步地走,未必是裘教授和谷教授比他们领先了很多,而是他们两位恰好往前多迈了一步。” “也许,可能是其他方面的原因。” “就好比明星的塌房!” “所以,以后我也不会想着什么破格升职称的事情了,就是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医生,本本分分地做一个研究员。” “可能正是这样,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我就这么上去了。” “以退为进,不争而得!~”方子业道。 话题谈及这里,其实有点涉及到了哲学地范畴。 洛听竹并未将这个话题深入下去,其实她也受教蛮多。 在洛听竹的视野里,哦不,在很多人的视野里,方子业现在的成绩,即便是嚣张一点,也没人敢说什么。 不到三十岁,国手级别的实力! 拼专业,即便不是同龄人又有几个人可以超过方子业? 但如果方子业因此而自骄,最后忽略了一些细节,但凡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方子业可能都会留下漏洞,最后变成有争议的人物。 与其如此,倒不如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地回归到学生时代那样,认认真真地做一些事情。 洛听竹也觉得自己以后也该这样。 “看得出来,两位老教授挺喜欢你的,他们在聊天的过程中,给了你很多暗示,希望你可以去他们的课题组。” “不过都被师兄你给拒绝了,他们所以只能用这种比较强硬的方式给你一些指点吧!~” “有可能,老师所带的团队,的确是级别不够,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有遭遇过敲打,所以就没怎么注意细节方面。” 洛听竹继续道:“之前洪字礼副教授还在老师的大课题团队时,就可以发现,他们组的师兄弟们,就会比邓教授组的师兄弟们更加学院派。” “……” 洛听竹陪方子业吃过了饭之后,还聊了许久,直到晚上的九点多才回去。 洛听竹走后,方子业便先放空了一下自己。 是那种认真的放空,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都不去思考的放空。 大概是在十点四十分左右,方子业已经结束了放空,正准备打开电脑继续看一会儿文献的时候,住院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而后先后陆续走进了两张大黑脸—— 邓勇和袁威宏。 进门后,袁威宏主动地从冰箱里拿出来了两瓶饮料,一瓶递给邓勇,一瓶递给方子业。 袁威宏再拿了一瓶,而后哭丧着脸。 邓勇平时不怎么爱喝饮料,但这会儿都拧开了瓶盖,往嘴巴里猛灌了几口:“子业,不得不说,院士果然是院士啊,tm的看事情的角度真tm刁钻。” “在你走之后,他们愣是找了足足十五条问题出来,说得我都恨不得把自己当场给埋了。” “莫说是我了,就连刘煌龙,这位有院士老泰山的年轻俊杰,这会儿估计都自闭了。” 方子业这会儿才多了几分意外之色,语气略不可思议:“还有十五个问题?” “对!~”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实验室里的管理制度不完善,科室里的管理和运行制度的不全面。” “当然,几位老教授将这些提出来之后,我才发现,协和、京都三院、华山医院之所以是名院,不仅仅是因为那边的高手多这么简单。” “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远!~” “人才是第一位,但人才又不仅仅是第一位,首先,我们可能还是要对内部的人员配置进行调整和优化!~” “比如说,扩大建立创伤中心,建立专业的创伤中心病房,将手外科的病种全部都交给手外科的专业人士。” “几位老教授也说了,我们医院的骨科,现在璞玉已经有了,但最后雕出来的到底是金玉,还是屎黄块,就只能看我们自己的发挥了。” “他们不可能一直来!其他问题也不可能以后完全不会出现!” “真tm难啊!”邓勇竟然不顾老师的身份,开始口吐芬芳。 第506章纪录片与怪物(求订阅) 第506章纪录片与怪物(求订阅)方子业闻言咬了咬牙:“师父,您对周原教授他们有一定了解么?” “我的意思是,您对他们的学术成就和专业成就。” 方子业问道。 从动物试验室出来之后,方子业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今天的一切,方子业还是觉得,这一次祖海国老师带队造访,并不简单地只是让两位老院士看看自己这么简单。 自然,有些话祖海国不可能说得太过于直白! 这一次来的人有六位,方子业在回来之后,仔细地查阅了每一个人的详细履历。 京都三医院的周原,协和医院的黄国擎,京都医院的龙乐山,华山医院的田林教授。 这四人与谷元东、裘正华老教授几人的学术成就和专业成就竟相差无几!! 这并非是方子业开玩笑,或者是故意贬低两位教授,抬高其他几位老教授。 事实就是如此! 他们也差不多是同时代的人,但最终的结果就是,谷教授和裘老教授两人上去了,其他四个人,则是知名教授至退休! 有些道理,你需要仔细去琢磨才能琢磨通透。 其他四位老教授的来头都很大,他们依附的医院单位也是全国知名的医院。 华山医院,谷元东老教授和田林都来自于此。 协和医院,裘正华和周原老教授都来自于此。 肯定不会是单位不够给力或者不够支持。 京都三医院,京都附属第一医院,哪一位医院里没有过院士呢? 在查清楚这些之后,方子业猜测,祖海国想要暗中告诉自己的一个道理就是,你如果要往上走到最后一步,必须步步谨慎,在品德上先做到无懈可击。 否则的话,一旦跨了台,很多机会就与你无缘了! 当然,方子业也搜到了几位老教授们的花边新闻,这是在网络的角落里,有一些流传。 其中传得最多的是裘老教授,说裘老教授名不副实类类的,是走了关系。 但方子业倒是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正好是裘老教授在那一年正好没有被查出来问题,所以他就候补成功了? 当然,方子业不是否认任何一位老教授的科研成就! 他们都很厉害,如今华国的创伤外科能有现在的地位,与这些老教授们的拼搏和奋斗是离不开关系的。 现代医学在华国的发展,满打满算也就是几十年的时间,和国外数百年的积累肯定是没有办法比科研、专利的。 “子业,你为什么这么问?”袁威宏反问了一句。 方子业于是就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邓勇和袁威宏二人面面相觑了一阵,都纷纷摇了摇头:“这个东西,距离我们中南医院一直很远,所以我们都不是很了解。” “不过,我觉得你个人的理解还是有道理的。” “人品问题,是很大的问题之一。洁身自好,或许是最后的推力!~” “除非你可以碾压。” 邓勇最后候补了一句后,又摇头:“不,有时候你碾压了都没用!” 邓勇紧接着看向了袁威宏,眼珠子转了一圈后,问道:“袁威宏,你现在晋升副高在即,你想不想出国访问一圈?” 方子业提及之后,邓勇马上在心里就有了一个决策! 他和袁威宏肯定是没有机会去冲击那个位置了。 但方子业很有机会。 前提是,他们要能够给方子业保驾护航成功,如果这个过程中,方子业犯下了“无知”的错误。 那就如同是违法一样,不以不知违法而免责! 这个时候,自己认知有限的话,就得出去学习了,学习正正经经的学术氛围! 邓勇紧接着又补充道:“这是一条很长的赛道,我终究是不可能陪子业走这么远的!” 院士是候补制度! 谁也不知道方子业什么时候可以提名,更不知道方子业什么时候可以上。 一般的院士,都会大于四十岁。 例外除开。 方子业四十岁时,邓勇已经老了,已经临近退休,如果方子业是四十五岁,甚至五十岁才有可能登临那一步呢? 有时间的只能是袁威宏,而且邓勇也只放心袁威宏。 方子业与袁威宏的关系是最铁的! 如果把方子业交给杜新展教授或者是韩元晓,那邓勇是五百万个不放心的! 袁威宏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半地中海,笑了笑:“邓老师,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出去学习吗?” “我不该快到已经颐养天年的年岁了么?” 袁威宏开了个玩笑。 固然,如果他现在就颐养天年,以方子业作为锚点,袁威宏这一辈子可以很舒服地混到一个杰青,而后万事无忧! 不可能在华国一个‘杰青’的帽子还不够荣耀,华国这么多行业,有多少个院士啊? “不要嬉皮笑脸,我是认真地在和你聊这件事。” “一个那种级别的人,能够接触到的人脉、资源,包括自身的底蕴,自身的能量,都不是一般的单位可以比拟的。” “如果我们中南医院的骨科往后数十年都需要走在全省甚至全国的前列,出这么一个人才,是必不可缺的!” “这不能依靠其他人,只能靠自己!”邓勇说得很认真。 现在的中南医院还没有出一个院士,虽然被院士提名的人不少。 “邓老师,那我就去呗!~”袁威宏也不和邓勇开玩笑了。 开玩笑,要袁威宏现在颐养天年,直接把方子业交给别人,那他之前的执拗,强忍着方子业这个花钱大户在没自己带徒子徒孙之前,不花费自己的课题经费,岂不是白忙活了? 方子业早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袁威宏可以说是把所有的衣钵都传承给了方子业,且方子业将他传的衣钵都打穿了! 现在的袁威宏,还能做些什么,不就是给自己的学生保驾护航么? 真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再往前冲,那冲个屁啊,纯粹就是浪费资源。 袁威宏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 方子业听着袁威宏被邓勇几句话就要支开出国一年甚至两年,其实内心略有不舒服。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父母,明明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却不得不为了自己,再出去打工奔波挣钱养家一般。 然则,感伤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方子业就走了出来,声音略带哽咽地讲了一句:“谢谢师父。” 邓勇的表态,袁威宏的答应,都代表着他们从现在开始,将会退居幕后,不再会占据什么资源,而是尽可能地把所有的积累都交给方子业。 把方子业当作是医院的标杆! 标杆被用尽全力地抛出去,能抛多远,那就只能看缘分了。 当然,邓勇也不是只让人做事的那种人,继续道:“袁威宏,你和子业继续聊一会儿吧,我现在去一趟王院长那边!~” “将今天科室里发生的事情给他汇报一下。” 说完,邓勇就拍了拍一双大腿往外走了出去,背影相当的潇洒。 袁威宏和方子业二人则是目送邓勇离开。 直至邓勇的背影消失了足足半个小时,袁威宏才给方子业直接道:“邓老师要去和杜教授争下一届骨科行政大主任的位置了。” 这一次的袁威宏没有打哑谜,也没有让方子业猜测邓勇的意图。 “那有机会吗?师父?”方子业反问。 “机会肯定是有的!而且还不小。” “前提是,我们需要把目前科室里的所有患者都好好治好,把我们该做的事情,都做到极致,争取对得起每一台手术费用,对得起每一个前来我们医院求诊的患者!” 袁威宏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虚伪了:“这些事大前提,小前提就是,如果到时候科室里住院的患者说几句话,可能比王院长的话都还要管用!” “邓老师也是有这个实力的!” 邓勇在创伤外科的综合实力,目前在鄂省依旧排名前三。 名气更是排在前二! 实力方面,除了同济医院的段宏,除了方子业之外,其他的齐巧文教授或者是省人医的安陆明教授,真的能和邓勇打擂台? 在方子业的带队之下,如今这个答案已经非常明显。 袁威宏自己内心鄂省综合实力排行榜,方子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段宏第二,邓勇第三,第四第五无所谓,和中南医院没一毛钱关系。 这个实力,这个能量,再加上目前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火热,与杜新展教授相比没有任何劣势! 要看的是背后的优势!~ “还是那句话,真正能够参与竞争的人,其实能力都相差无几,最主要的还是看细枝末节。” “子业,今天两位老院士给你讲的话,你一定要谨记在心,因为没有任何人比他们能够明白,走到那一步的艰辛和谨慎。” “本分,职业道德啊!~”袁威宏再次告诫了一声。 看到方子业点头之后,袁威宏才转述给了方子业一些后续即将发生的事情。 无非就是,龙台的科技频道,即将对团队做一个‘专访’,不过是时间比较长的回访。 这个回访,不仅需要聂明贤、兰天罗等人的参与,还需要方子业参与其中。 主要就是,回顾毁损伤、功能重建术以及微型循环仪改良过程中遇到的难题,解决的方式,方子业是怎么去突破难点的! ‘纪录片’也是可以造假的,无非就是聂明贤等人再重头来一遍,将之前遇到的难点,再重现于观众面前。 而后,众人将探讨的过程再重复一遍,再去解决问题…… 因为没有人可以预料到一个科研成果是否会成功,除了顶级的团队,也不可能有新闻工作者在课题一开始就进行纪录片的拍摄。 除非是如同中南医院妇产科李大教授的生门那样的纪录片拍摄,不带有任何个人因素的直观呈现诊疗过程。 然而,这样的纪录片,鄂省的中南医院肯定不是首选。 去拍同济,去拍协和多好? 不过,论妇产科的实力,整个鄂省,妇产科的李教授是非常知名的,在省内的实力堪称no1! “师父,我肯定是没问题的,您刚刚也说了,我们可以是微信电话会议,视频会议!~” “反正从现在开始啊,在我住院总离任之前,我肯定不会再有任何擅离职守的行为了。”方子业笃定道。 正如谷元东院士所说,什么院士也好,什么名利也罢,什么龙台的记者也好,你们来采访你们的,我做我的。 我就是吃这口饭的,我现在就是住院总,我就得在这里。 一些比较机密的数据和问题,当然也是不可以公布的,即便是科技频道也不行。 而后,袁威宏又说:“今天下午,谷老教授所说的那番话,谷老教授已经在操作了。” “这是我特意让人注意到的相关新闻,是谷老教授团队的成员发出来的烟雾弹,说是他们团队,拟开发一种保肢术的神器,即将联合国外的知名医器公司……” “其中,曾经开发过脊柱侧弯内固定材料的裘正华老教授,也宣布了与他们一起强强合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团队即便是现在马上去申请立项,也只会被人毙掉!~” “如果我们要和他们竞争的话,就得马上去发表文章,先把这件事给坐实……” 然则,方子业却有些不以为然,双眼水灵灵地转动个不停—— 表情平静,嘴角带笑,笑得仿佛是不怀好意。 “额?” “你这是什么表情?”袁威宏见状一愣。 方子业则是挠了挠侧耳:“师父,谷教授都说了是假的,您和邓老师何必当真呢?” “比拼综合能量,比不过院士团队,而且还是两大院士的合力围剿,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方子业表面上当然要开导一下两位好强的老师,他们肯定觉得,自己学生搞出来的原创,自己真的都守不住的话,就是侮辱性的事件。 可这是假的啊?您们何必较真? 其实,方子业内心深处想的则是,如果两位老院士知道了相应的关键数据,知道了器械改良的过程,就能够把这个器械给做出来的话。 聂明贤会把他带到中南医院来? 他在协和医院早就做了好不好? 真的愿意给我方子业白白分一杯羹? 这个器械,但凡没有5级的血管外科基础理论的大佬参与,他就算是做出来了,他也不可能凑上去! 基础理论知识,虽然很基础,但是5级的强度,真是开玩笑的? 而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一茬,要去找人的时候,方子业这边连微型循环仪改良的孙子一辈都做出来了。 有些东西,只要不完全点透,你就让他们去重复呗? 袁威宏闻言则说:“这是我和邓老师的事,你不用考虑,也不用掺和。” 内部问题,可能因为楚老教授的原因,袁威宏不会与邓勇绑在同一根绳子。可一致对外时,两人还是要合作的! 不然两位老师的面子往哪里搁置? “好吧,那就辛苦师父您了。”方子业依旧不打算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透露出来。 主要有两点,不想让自己的师父遭受到打击。 第二则是不希望自己的老师觉得自己不务正业。 一个方子业,天天就想着不务正业,到时候袁威宏偶尔口中飙出来的方不业的名头,就更加频繁了。 再说了,看看自己的老师如何去与两位老院士打打友谊赛,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不是? 还有一个最明显的点。 龙台的记者都已经做了专访了,两位老院士还争个屁?真的觉得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 所以,方子业根本没有把这句玩笑当真事。 倒是方子业觉得,这可能是谷元东老教授放出来的迷雾弹,他们以要夺方子业‘桃子’之名,暗地里搞一个暗度陈仓,弯道超车。 当然,谷元东老教授的真实意图,方子业就懒得去猜测和揣摩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方子业与聂明贤等人就又多了一条任务,那就是重复录制‘纪录片’相关的事宜! 录制的进度很快,因为纪录片是可以剪辑的。 因此只需要一周时间,几个人就可以将各种术式研发过程中的难题和难点给重复一遍。 问题基本上就是聂明贤那边刚提出来,方子业这边就已经解决了,甚至聂明贤自己就知道答案,只是他不可以以自己的口说出来。 不然的话,这就不是纪录片,而是个人的独角戏了。 事实情况就是方子业是终极理论指导,聂明贤自己都已经承认了的事情,还能再反悔啊? 方子业同样看得出来,聂明贤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不停地收敛,不管是临床的手术参与度还是动物试验室里的出现率,都在不断地下降。 聂明贤终究是要回去读博的,而且,现在的方子业,还吃不准聂明贤会不会再回来。 时间如水,接近两周的时间一晃而过。 9月20日,周四这一天,‘纪录片’已经拍摄完毕,龙台的记者也已经离开。 当然,除了记者离开之外,聂明贤也是正式地给方子业等人提出了告别信。 他要提前几天离开中南医院了! 因为趁着国庆前的时间和国庆节的假期,他要回去好好陪陪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刘煌龙作为中南医院的代表,表示性地挽留了几句,聂明贤并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案。 当天晚上,聂明贤和袁威宏等人聚餐之后,再到科室里与方子业吃了一顿烧烤,喝了点饮料之后,便完成了所有的告别程序! 9月21日,周五,早上交班的时候,方子业再次往门口看了很多很多次,也没有等到那个长得有点丑,但才华很高的聂明贤出现。 倒是颜值很不错,如今有些‘寄人篱下’的吴轩奇,依旧出现在了科室里。 吴轩奇延长了他的交流和学习的时间,他打算待到明年才回同济医院,也想着好好地感受一下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氛围!~ 早交班正式开始后,聂明贤还是没来。 不过方子业等到了聂明贤发来的信息: “子业,当你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我要回去看看我母亲,再看看我父亲!” “当然,我也会顺路再去看看叔叔阿姨的,我会给他们说,你现在在汉市混得相当好。” “因为这就是事实。” “很感谢你这一段时间能够帮助我走出困境,让我找准方向,更认知到自己的价值。” “刘煌龙教授、袁威宏教授以及邓勇教授和我谈及的话题,我都不能给出正面的回答。” “当然我也知道,子业你心里也有类似的想法,包括我自己也有类似的想法。” “可是,人生还很长,我们所有人都不能凭借一时的喜好,一时的冲动就给出回答,这是不成熟的。” “工作意向与一起做课题不同,工作落定之后,大概率就是一辈子。” “你聂哥的年纪已经老大不小了,再也不是你这样的,说风就是雨的年纪,不管如何选择,我们终究会江湖再见。” “更谢谢你在我生活比较拮据的日子里,对哥哥的照拂,包括现在,你聂哥我也不宽裕,所以我们合租拼房租的事,我也做不到大大方方地把另外一半钱退还给你!~” “江湖再见!~” 聂明贤发来的信息很长,并没有煽情,也没有唠嗑,只是以比较正式的语气与方子业告别。 方子业倒也没有觉得怅然若失,只是回忆起自五月开始,聂明贤来到了中南医院后的一幕幕,颇有感慨。 “子业,子业!~”刘煌龙的声音,将方子业的思绪从飘散拉回了现实。 方子业目光回神之后,看向了刘煌龙所在方向。 “刘老师!~”方子业没听到刚刚刘煌龙在说什么。 刘煌龙便继续重复了一遍,讪笑道:“我说,你这个方总做得很好,你来给大家讲几句。” “你这是失恋了还是咋的?我们科室没少什么女同志啊?” 众人闻言尽皆一笑。 大家都知道,方子业与聂明贤之间是惺惺相惜的,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吴轩奇同样很优秀,但与方子业之间都没有这种纠葛。 “刘老师,都是上级指导的好,我也就是做本分的事情。” “刘老师,还是您来发言吧!~”方子业道。 十月份后,刘煌龙就即将带着手外科的功能重建术以及上肢的功能重建术,去手外科重塑中南医院手外科的威风。 再加上一个微型循环仪的大杀器,足够刘煌龙在手外科的赛道,领先其他人十年! 往后十年,即便是全国手外科,也绕不开刘煌龙这个名字,这是注定的。 当然,更绕不开方子业和聂明贤两个名字,必然是会在很多会议上被提烂的姓名!~ 刘煌龙闻言又笑了笑:“看来我们的方总还是很腼腆啊!~” “我只是希望,我之前经营的这个公众号,还可以一直继续做下去。” “我还是希望,方总你可以把你之前提出的,操作机会参与制度继续坚持下去。” “我更希望,我们以后啊,还可以多多交流,一起合作更多的课题……” 刘煌龙也感觉到了离别的气息!~ 刘煌龙这番话,就带了一点伤感了,科室里立刻变得一片沉默起来。 这样的沉默大概僵持了有十几秒后。 刘煌龙才主动又打破了沉默:“其他的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们还是先去查房吧,今天也还有手术安排。” “子业你今天上台么?” 方子业闻言摇了摇头:“刘老师,没有上肢的功能重建术,就不需要我上台了吧?” “有您还有我师父在,肯定没问题的。” “我今天要好好地带一下实习的同学,今天中午我还安排了一个教学讨论……” 方子业现在是住院总,医院给住院总安排的任务就是急会诊、统管科室里的一切事宜。 科室里给住院总安排的就是住院医师和实习生的带教任务。 住院医师倒还好,实习生的流动性很大,基本上一两周,就得换新的一批,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教学一下,可能就会与他们错过了。 方子业目前博士生的学生名额,已经有了一个名头,但是硕士生的名额,暂时还没有着落。 如果没有提前选定的话,到时候就只能开盲盒了。 …… 当然,方子业还是跟着查房的。 查完房后,兰天罗道:“师兄,聂师兄虽然走了,但是我们动物试验室里的几个课题进程都还比较顺利,微型循环仪的改良工作也已经彻底完成。” “这一批微型循环仪都已经在进行动物试验了,就只等着收数据,到时候在临床用个几轮,就非常可能可以审批上市了!~” “嗯,挺好的,天罗。” “这个课题告一小节之后,我们就得往后再继续深入了,临床课题有两个,临床任务有两个。” “临床课题就是功能健复术,保肢术与介入手术的联合应用!” “临床任务就是,一方面继续研发毁损伤保肢术的简单版本,继续推行手法复位术的教学工作。” 兰天罗闻言则摸了摸头:“师兄,你不会真的因为聂师兄的离开就魂不守舍吧?” “这个话题已经是你给我讲的第三遍了!~” 方子业闻言,瞬间拿出了自己的师兄气势:“第三遍了也要好好地记一下!~” “这几个课题和几个任务都很重要的。” “哦对了,下个月揭翰就要从动物试验室里出关了,到时候你就有帮手了。” 揭翰是从八月份申请了退出临床,在动物试验室里去集训的! 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揭翰的长进还是不小的,虽然说还不能单独做毁损伤保肢术,但是相应的操作能力,基本上是除了袁威宏和兰天罗、陈芳副教授等人的独一档! 这就已经很厉害了,毕竟科室里还有那么多博士,都在学习,揭翰一个人的学习效率也是最快的。 毕竟揭翰擅长的并不是临床操作! 兰天罗闻言开心点了点头:“嗯,师兄就要出关了,就不知道他出关之后,还会不会想着闭关去。” 揭翰出关了才会发现,他与自己在临床操作上的差距越来越远,这是兰天罗目前的一个小趣味。 没办法啊,比方子业比不过,与师父、陈芳副教授等人,甚至刘煌龙比学习速率,他们都略逊一筹。 兰天罗能找的快乐不就只剩下从揭翰那里找了么? 毕竟师父袁威宏已经够可怜的了,遇到了方子业这个变态,如果再被兰天罗打击一下道心的话,就怕他绷不住! “你还不下手术室啊?”方子业懒得回兰天罗的话。 兰天罗则抿了抿嘴:“暂时还是先不下吧,不然的话,刘老师又得让师父去我对面,这样对师父不是很好。” “师兄,纪录片录制完了!应该要等国庆之后才能播出,毕竟还需要审核的时间。” “不过,我又发现,最近网上的舆论好像一边倒了诶,很多人都在关注谷元东老院士开发的‘神器’是什么?” “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真的被他摘了桃子?” “你想啊,如果到时候龙台的记者也随波逐流的话,再去华山医院拍摄一个实实在在的纪录片。” “那我们上哪里说理去?” “师父怎么说?”方子业问。 兰天罗谨慎道:“师父说,干过了,但完全干不过!甚至连引线都很难引到谷老院士好求老院士那边去。” “如果最后这个节目不播出的话,就基本不用等结果了,老老实实地去认输吧!~” 兰天罗自己是不擅长舆论的,更不擅长阴谋诡计。 当然,如果对方真的要闹幺蛾子,估计兰天罗倒是可以从背后刺两人一刀,只是两位老教授都表态了这只是个开玩笑,兰天罗也不好当真。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有些东西,不是两位老教授不作假,就代表他所有的学生都不造假的,兰天罗现在都搜集到了超过六份,挂名两位老院士通讯作者的文章,有点大问题了! “那就听师父的吧?” “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爆炸性的新课题。”方子业对兰天罗招了招手。 兰天罗轻轻地靠近后,身子一僵,双眼瞪大如牛,错愕地看向方子业如同看向一个怪物! …… 第507章翻车的老前辈(求订阅) 第507章翻车的老前辈(求订阅) “师兄,你要说啥?”兰天罗很好奇方子业的点子。方子业于是在兰天罗的耳旁先低语了一阵。 兰天罗的身子本是躬身垂听状,随着方子业的声音逐渐放出后,兰天罗的身体逐渐收紧,表情惊恐又莫名! 在等到方子业说完了最后一句后,兰天罗的肩膀和脸皮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 “师兄,这,这这这,这能行么?” “目前国内在这一片可是完全空白啊?”兰天罗的舌头都有点打颤。 “事在人为!~目前,比较成熟的骨诱导材料,全世界都属于空缺状态。”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因为价格太贵而选择截肢的那位双下肢大段骨缺损的病人。”方子业说。 微型循环仪的临床课题,是模拟,是积累经验,是参考了人工体外肺循环与人工体外心脏模拟而出的一种小型器械。 它目前适用于双下肢的保肢术,要说它的意义大不大,对于骨科而言,它自然是一种革命性的突破。 可于整体的医学而言,保肢术与保命术相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工体外心脏循环仪的面世,使得心脏开放性手术得以完美实施,真正地做到了开心保命。 自它成熟发展以来,拯救了至少数十万,甚至数百万的心脏病患者。 虽然如今这些年,随着心脏瓣膜疾病的介入发展,介入微创手术在临床手术中的占比越来越高,传统的开放手术的占比逐渐减少。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那么些年,即便是现在,它依旧对人类医疗卫生的发展,造成了变革性的作用。 模拟改良固然也是一种创新,可比起原创,还是要好很多。 兰天罗闻言点了点头:“师兄,您的说法我倒是认可,人工骨诱导材料去试探一脚,的确也不是不行。” “但你说,微创保肢术,是不是就有点太夸张了啊?” “小切口,真的可以做微创保肢术?” “这要是能做得出来,那岂不是?” 方子业闻言,瞬间对兰天罗翻了翻白眼:“你是对我所说的前提条件一字不提啊?” “毁损伤的保肢术谈什么微创,创伤本身就乱七八糟了。我的意思是,针对于糖尿病足的患者,可以考虑一下微创保肢术。” “对于相应的临床手术,我现在倒是有了一些想法,但还没有经过理论的论证,我们可以先去查阅相应的资料,为后续做盘算!~” “毕竟现在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的理论都已经成熟,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搜集临床数据和改良了。” “余下的空闲时间,如果不用来思考的话,那多没意思啊?” 毁损伤的保肢术分上下肢,功能重建术也可以分上下肢,这两种术式,如今随着方子业的实力提升,俨然已经逐渐形成了系统化的理论体系。 虽然说上肢的保肢术在临床还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撑,但方子业已经做过的几台手术目前的效果都还可以! 这些都可以慢慢靠着临床数据的支持。 搜集临床数据属于是重复性的工作,方子业目前有一个科研助手就特意做这件事情,不需要兰天罗等人花费太多的时间。 这是长时间的临床等候期,那么在这段期间,一群人稍微休息一段时间后,就开始理论层面的下一个课题研发,正是良好的节奏期。 “那什么时候开始呢?我还打算,趁着国庆假期期间,出去一趟呢?”兰天罗道。 他可是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了,自从年关之后,兰天罗就几乎没怎么休息过,除了中途回家了一趟。 其余时间,兰天罗不是在处理数据,就是在参与微型循环仪的开发,还要一边学习上肢的保肢术,一边承担毁损伤的急诊手术。 兰天罗其实就已经变成了半个住院总,另外半个毁损伤的住院总就是袁威宏。 当然方子业也不是在玩,功能重建术以及上肢的功能重建术,目前除了方子业之外,刘煌龙都无法正常开展,偶尔都还需要方子业的辅助和帮忙。 “那就国庆之后呗!” “我们都已经‘集训’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也是时候放个小假了。” “从现在开始到国庆前,把科室里的择期手术处理完之后,国庆节期间,我也打算休息一下。” “除了毁损伤的急诊手术,其他的择期手术一概不理。” 方子业继续分析:“而且,十月份之后的功能重建术,就会被刘教授带去手外科,并且再把微型循环仪也带过去……” “我们科室十月份就只收毁损伤的急诊,再加上创伤外科传统的术式,这多轻松啊,这段时间,我们正好利用起来,磨一磨糖尿病足的保肢术相应理论。” “最好是用介入的手段,将保肢术进行下来。我们医院介入科懒得做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好了。”方子业笑得人畜无害。 兰天罗却有点像喜欢方子业这种‘坏坏’的样子,他自己本身就不是一个传统的循规蹈矩者。 “师兄,你这真的是要把很多其他专科都给虐一遍才算数啊?” “对了,师兄,我给你说一个好笑的事情哈。” “我们团队的微型循环仪的改良开发都出来了,血管外科那边,您之前都已经表演了一次的那个单向阀应用于止血术的课题,血管外科还没有搞完。” “昨天晚上,邓教授还在和我微信聊天,问问我是不是藏了什么私活!~” 兰天罗紧接着偷笑道:“他们自己的理论深度不够,正如你所说,要么就是逼一个人将理论深度磨上去,要么就是干瞪眼。” 器械的本质是工具,工具如何使用,还是要看人去用的。 比如说,核磁成像、ct成像等,也是诊断的神器,可是这样的神器,在不同的医者眼中,读取到的信息量也完全不同。 不同的阅片水平,能阅读出来的诊断,也是天差地别的。 阅片术很简单,有眼就能看,甚至患者自己都可以看一些,如果再自学一下的话,可以称之为医学爱好者。 然而,同样的工具在方子业的手里,那能释放的能量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了。 在工具的使用过程中,单向阀的使用,也是要看人的能力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我们是骨科的,也不好违逆大方向。” “除非等我们到了副教授一级,倒是可以在整个大外科翻滚一下,现在的话,还是让邓教授他们慢慢推进吧。” “单向阀在巨大血肿中的治疗,即便是没有特别完善的体系,依旧可以支撑邓教授发好几篇文章的。” 方子业之所以知道这么些,是因为邓海波教授,在发文章的时候,带了方子业的名字。 早在数个月之前,方子业就对自己发表论文的提名非常谨慎,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地将他名字加上去的。 否则的话,有人如果“暗害”你,用一篇垃圾文章把你挂名上去,投稿成功之后被人搞了,你有苦都说不出。 不过,一般作为第一作者或者通讯作者时,投稿的编辑部都会给你发信息,你可以单方面告知杂志社,你不是文章的所有人…… 这也是方子业需要经常清理自己邮箱的原因之一,这样的事情虽然没有‘陷害’的先例。 可很多翻车的老教授们,都是因为‘通讯作者’垮了口碑。 方子业还与兰天罗说了第三个临床课题,不过这个课题目前来说还太远,不在近期的规划内。 …… 时间如水,一晃中秋就在不知不觉间来临! 今年的中秋与国庆距离非常近,是在九月二十七号这一天。 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因龙台记者的到访,两位院士的突然闯入,导致教师节都没有好好地聚一聚。 因此,袁威宏和邓勇就选择了在九月二十七号这一天,把各自的学生邀约了过去。 方子业只能与两位老师云庆祝,现在的他啊,可不会再请个人顶替自己的住院总,然后随随便便出去吃饭了。 其他的,比如说魔都六院的邀约会诊手术,还有同济医院协和医院的教学邀请,通通都被方子业婉拒了。 一个人的职责在什么地方,就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等到下了住院总,一点成为自由的主治医师,那方子业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何必急于一时? 九月二十七日,中午。 “哒哒哒!”方子业还在住院总办公室里,端着咖啡与袁威宏兰天罗几个人‘云庆祝’时。 敲门声响了起来—— “方医生,外面又有患者和家属送来了锦旗,他们说,您要是不来一起合个影的话,他们就将锦旗送医务科去。”值班的小护士在门外低声说。 “好的,稍等一下!~我马上来。”方子业抬头回了一句后,再给自己的师父解释了一下情况。 袁威宏在视频的另外一方笑骂道:“也不知道科室里的风气到底是谁带坏的。” “患者和家属们都太懂事了,这个月送医务科的锦旗都七八面了,我估计医务科的那些同事都恨死你了。” “毕竟,锦旗送了过去,他们还要帮忙再运回来!” 在医院里,送锦旗次好的方式是送医生本人,更好的方式就是送去医务科! 第一次这么做的人,应该是家属之中,有一个医务从业人员,知道里面的道道。 所以科室里的家属在看到医务科的工作人员相对更隆重地将锦旗交给方子业,并且还有院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都来视察之后,这样的事情就屡屡发生。 一次属于是惊喜,但这么多次,现在医务科的同事都有点疲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医务科的工作还干不干了? 我们就特意给你方子业送锦旗算了! 一个月一两次属于是惊喜,一个月七八次,相当于每周都要往创伤外科跑两趟…… 因此,从这周开始,也就是九月二十三日,方子业就在查房的时候给病人和家属说了一下,别往医务科再送锦旗了。 当然,有些人家境比较宽裕,想表示一下,方子业也不好拒绝。 一面锦旗,医院里多奖励五十块钱呢! 不限制次数,谁会和钱过意不去呢? 方子业道:“师父,那我先出去一趟啊。” 方子业起身之后,推开了住院总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了一位扶着助步器的老奶奶,笑呵呵地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此刻,护士长与值班护师都在非常亲切地与她谈话。 “谢谢你们的好意啊,其实制作锦旗太破费了,你们真要感谢方医生的话,当面说几句就可以了。”说话的是护士长曹芳。 老奶奶一边拄着助步器来回慢慢挪步,一边道:“姑娘,你是不晓得,这年纪大了,身子骨就越来越不行了。” “躺在床上的感觉难受啊,人还是要能走能动,才算是活着啊?” 没有人比瘫在床上的人,知道可以行走的珍贵。 “我之前躺着的时候,我都不祈祷别的,我就想,我这辈子如果可以从轮椅上面下来,哪怕再走几百米,我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今天早上,我儿媳带着我下楼去转了一圈。” “虽然才绕着这个住院楼走了一圈,但?” “你不知道,这种感觉太好了。”老人满脸皱纹,头发银白,被打理梳洗得非常好。 她的双眼深陷,双手和双脚也都颤颤巍巍,但她不用假装,整个人仿佛就是故事本身。 “方医生。” “方医生!” “……” 老婆婆的家属看到了方子业走近后,一人喊了一声。 方子业也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对方,是陈芳副教授组三十七床的老人及其家属。 方子业笑得非常真诚地靠近,一边道:“奶奶,您好,今天感觉怎么样?” 方子业并没有和所有人都打招呼,而是直奔关键。 其实啊,这些家属与方子业之间的所谓‘感谢’,其枢纽就是老人家,老人家才是方子业的患者,两人之间才有诊疗关系。 “好,特别好!” “方医生,是真的好,我刚来时,还有点怀疑。” “住院的时候,也有点不耐烦,可能脾气不太好,您多担待,现在我懂了那句话,慢工出细活,好事靠多磨。”老人略不好意思地回道。 在等手术的时间,她是十分不耐烦的。 因为她很少等过这么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也找到了各种关系,不过似乎都不怎么顶用。 当然,在床上躺了接近十年,只是多等几天,现在的她自然是觉得一切都值得。 “谢谢奶奶您能理解,其实我们也想快点做手术,但实在是精力有限。” “所以当时我就只能给您说,手术急不得,我们只能说尽力的把每一台手术都做好,而不是把一天的手术做多。” “现在既然能下床走路了,就要稍微多走,但也要有限度,什么一天连续走三四个小时,这是不可取的。” “这肯定要等到您出院之后,再复查了两次,我们根据您的康复情况,再给您这样的建议。”“到时候!~”方子业正说话间,从病房通道口,又走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还非常热情地给方子业打了招呼,他步速不快,但走起来已经是‘大开大合’,再没有半点小心翼翼。 “方医生,方医生你好啊。” “方医生,您还记得我不?”来人是一个大光头,头型略尖,大概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如果来人不是光头的话,方子业可能还真记不住,但来科室里就诊的中年光头并不多,而且来人也比较有意思,方子业还对他有印象的。 “谭哥,您今天来复查吗?”谭哥是七月份在科室里做了手术的,八月初出院,按道理是九月初就要来复查的。 这是一个急诊毁损伤术后功能重建的患者。 “嗨,别提了,说起来都是笑话,我出院之后啊,被人骗去了卫生院里的什么中医按摩门诊那里复查了一段时间。” “他们告诉我,要多休息,每天要坚持针灸和按摩,少走多动。毕竟才做了这么大的手术。” “我寻思着这不对劲啊,我就挂了一个教授的号。” “刘教授说我早就可以把拐杖给扔了,我……” “白花了钱。”谭哥摸着自己的大光头,满脸笑意,哪里有半分心疼钱的意思。 方子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估计是对方自己去找了中医做康复。 毕竟,这位谭哥刚来的时候就说了,所有的东西都用最好的,只要能把他的病治好,其他的无所谓。 后来才知道,他的存款现金流tm都有将近八千多万。 自己的身价保守估计至少三个亿。 方子业对谭哥浅浅一笑,而后道:“您稍微等一下啊,这是我的病人,现在住三十七床,我来指导一下她的康复训练。” 即便都是病人,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谭哥从远处走来打招呼,方子业不理会不礼貌,但是如果这会儿扔下眼前的病人和他去打招呼,就有点过分了。 老人家却是非常懂事的:“方医生,那就多谢谢您了,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之前给您买水果,您也没吃到,请你喝什么奶茶,您又说不要。” “所以我就寻思着,就制作一面锦旗送给你吧,好歹是个念想……” “您对我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我今天还偷偷抱着重孙走了两步……”老人略不好意思地自己告了状。 方子业闻言忙摇头道:“那这可不行,您现在还不能负重行走!” 紧接着,方子业又对家属说:“负重不行啊,可不能瞎胡闹,老人躺久了,骨质疏松比较严重,如果这时候再发生骨折的话,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等过段时间,或者推着走,逗一逗嘛,好不好,你们帮忙监管一下。” 老人八十多岁,她们这一辈成家早,三儿两女,都很孝顺,如今的孙子辈都已经成人。 听说年纪最大的重孙都十几岁了,今天在科室里的是她的三儿子和儿媳,再加上儿子儿媳的小孙子…… 方子业与老人聊了一阵后,亲自指导了几个适合于她的功能训练方法,比如说股四头肌的收缩练习,比如说慢抬腿练习走路的步姿! 这般后,方子业才卷了锦旗,看向了坐在医生办公室里休息的谭哥。 其实谭哥来也就是顺路看一看,顺便还拿了一个小信封,信封摸起来倒是挺薄的——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方子业早就习惯了不以厚薄论礼物的贵重程度。 直接推了:“谭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要。” 而后还开了个玩笑说:“实不相瞒,其实当医生也是我的爱好,我自己就有钱,论身家肯定不能和您比,但不需要靠收礼和工资的……” 谭哥一听,瞬间眼睛一亮。 “方医生,我不是你住院病人的时候,你说话可比查房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紧接着谭哥在上下看了方子业几眼,把信封收了回来。 可以说,这是他听过的最别致拒收礼物的说辞了。 人家都说了,不靠着医院里的三瓜两枣活着,你还送个什么劲儿。 “方医生,那有空过来喝茶啊,我安排最好的给你。”谭哥对方子业浅浅一笑。 方子业一听就估计这个喝茶不是很正经,也就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我现在的工作忙得要死,如果哪一天我不想当医生了,可能还可以出去玩一玩,不然的话?” 方子业假装着摇了摇头:“只能待在医院里咯。” 谭哥却是眉头一紧:“方医生,您开什么玩笑,您要是不当医生了的话,那可不好。” “您这一身的本事,应该给更多的患者带来欢乐和健康。您既然爱好,就多爱好一段时间呗。” “我这段时间算是看明白了,不受伤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旦受伤之后,就会有病友群。” “我现在的状态,可是羡煞旁人!” 同样的毁损伤,说得可爱点,有些人就是没了腿腿,有些人则是没了小手手。 像他这样还能大摇大摆走的人,基本没几个。 病友群里面现在很多人都在广泛的讨论,为什么没有早点知道有个中南医院,为什么不早点出来个方医生。 当然,截肢都做完了,再要方子业重新还他们一条腿,肯定是不可能了。 不过,受过伤的人,就知道受伤的病痛,如今有很多志愿者,都在自发地给交警队等单位给建议。 如果四肢受伤严重的话,就送中南医院,这样可以大概率避免截肢! 方子业和谭哥闲聊了足足二十几分钟,方子业才借着还有工作的理由离开。 谭哥也没有强留,只是乐呵呵地又和自己的老婆离开了科室,他纯粹就是闲的,顺便想给方子业送点礼物表示一下感谢。 …… 方子业如今的确不需要靠着医院里的死工资活着了,他现在,如果想要当老板的话,直接将微型循环仪的专利费一拿—— 比如说以后一个微型循环仪,他拿个五百块,不过分吧? 这些东西属于是全国所有120,所有急诊科,所有创伤外科必备多个的器械。 方子业能拿的专利费,保守估计也得好几个亿了,这些钱存银行的活期,一年估计都是几百万。 在中南医院里当医生,一年能挣多少钱,撑死了百万! 这还要算上学术交流的辛苦费、教学的教学补贴、课题的奖励等等各种乱七八糟。 而拿了专利费之后,方子业就只需要躺着。 这还不算方子业的动物试验模型的专利费分成。 方子业拿得很少,hk2敲除之后的动物试验模型,方子业一只收十块,毁损伤的模型,方子业一只更是只收了三块钱的专利费。 这就是象征性的收费,更多的钱,都补贴给了动物试验室,用于作为课题研发资金等等…… 这笔收入,虽然只有几块钱和十几块,但每个月累积下来,也有一两万左右了。 更多的大头还是家兔的毁损伤模型,现在的实验室里,每天都要死一两百只兔兔,一个月会死掉将近六千多只。 全都是创伤外科的“大骨架”弄死的。 回到了办公室后,方子业就继续和师父师弟们一起云聚会了。 自然,方子业也知道视频聚会太久了腻歪,反而不利于他们喝酒,再聊了将近十分钟左右,方子业就主动挂断了电话,而后继续看小说休息消遣了一下。 劳逸结合! 最近的方子业,迷上了看小说的感觉,倒不是yy,就只是将自己带入主角放空一下。 有没有脑子无所谓,爽就完事了。 …… 又是两天时间过去,终于,时间来到了国庆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也就是九月二十九日。 也是中午时分。 方子业接到了来自华山医院谷元东老教授的电话。 “谷老师,您好。”方子业本来是在给本科生实习生组织病例讨论的,但接到了电话之后,他就让他们自行先再熟悉一下病例,等会儿再进来给他们拆析。 推门而出,找了一个消防通道,打开门走了进去。 “子业,你之前给我们呈现的数据,是不是还有部分隐瞒啊?” “我们团队怎么搞了二十多天,所有数据都记录全面的情况下,这种微型循环仪还是组装不成功呢?” “还是说,我们安装得有问题?”谷元东的语气略为郁闷。 与此同时,方子业还听到了附近有好几串呼吸音,估计是谷元东开着扩音在和他讲话,而且对方现在正在实验室里的会议室。 方子业闻言马上道:“谷老师,之前不太懂事,所以自然是把所有的真实数据都给了您的。” “我们团队也是按照这样的数据进行组装和调试的,不可能不行啊,视频资料您不都看到了么?” 方子业的心里好笑。 谷老师! 这不是一串数据就可以重复的事情,微型循环仪其中的原理组建,没有5级的血管外科基础理论,你们是拿不下来的。 外观上看起来只是一个循环仪的改良,但其实,其中真正核心理论的复杂程度,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那为什么我们团队就组建不上去?我这里还请了一些专家。”谷元东的声音带上了质问。 无他,谷元东有点炸毛。 吹出去的牛逼收不回来了怎么办? 牛逼被吹开了但又不塞满的话,会被牛踢的! 更何况,当时谷元东也不只是当着方子业以及邓勇等人吹牛逼放狠话,华山医院的田林也在。 京都几位创伤外科的老家伙,比如说黄国擎,龙乐山、周原也在。 可以说,当时谷元东放狠话放得有多狠,说要给方子业一个教训说得有多么让人印象深刻,现在他就有多尴尬。 本来说好了是给方子业上一课的,结果上课铃声都打不响了。 “谷老师,这个问题,应该就不应该由我来回答了吧?” “我已经把所有的数据都给了您了。”方子业活学活用道。 谷元东道:“你别闹!你必须要给我解释。” 方子业不说话。 反正隔着电话,莫说对方是翻车的老前辈了,就算他是米国的大将军,也不可能隔着网络把方子业给砍了。 沉默僵持了一阵之后,谷元东老教授才道:“行行行,不闹了不闹了,子业,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 “我现在只是以学习的态度来请教你,也不要你告诉关键,你就告诉一个大概。” “成不成?我们的玩笑也到此为止。” 方子业却道:“谷老师,那还是先别吧,托您的教学和指点,我感觉我如果说了,又会被您骂一顿。” “等什么时候我们这边的专利审批落实了下来,或者说纪录片什么时候播出了,我再来告诉您关键。” “诶,你!~”谷元东在电话里憋着嗓子说了这个音节。 方子业则说:“谷老师,我知道您很急,但您先别急啊?” “我是真的在请教你!不是给你上课。也不是之前的玩笑。”谷元东认真道。 “谷老师,我这边还在给本科生做病例教学,如果没有其他急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啊?!~”方子业是把谷元东的话死死地记在心里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方子业不可想无缘无故地又被diss一阵。 这一切都如方子业预先所料,因此也只是随意一笑。 老人家的翻车现场,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这件事还给方子业一个很大的提示,那就是少吹牛逼,吹牛逼容易翻车,自己即便是实力再厉害也不要随意放狠话。 第508章节目播出,假期无宁(求订阅) 第508章节目播出,假期无宁(求订阅)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就回到了示教室。一群实习生看到方子业的满面春风,也有胆子大的人开始起哄:“方老师,是女朋友的电话么?” “您现在都是住院总,难道师母还要查岗啊?” 方子业本科毕业了不过五年,但如今回头来看这一群二十二三岁的大四实习生,胆子比他们当年要大得多。 以前方子业实习的时候,哪里敢和带教老师开玩笑? 00后可能接触面和世界观就是与90后相差挺大。 方子业就对着胆子大的人一指:“来来来,你懂得多,那就由你来先讲,你从这个病例里面,到底看出来了什么,又有哪些搞不懂的问题?” “别动,说的就是你,我看你的观察力挺强的,你说吧?我现在给了你机会说,你怎么又不说了呢?”方子业指着胆子大的男生。 对方稚气未脱,未经过临床毒打的他,还很单纯。 被方子业揪住了后,他倒也没有很胆怯,只是声音降低了足足八个调,一板一眼地根据自己的理解,将方子业给他们拆析的骨折病例重复了一遍。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大概对这些实习生对于骨科的理论深度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们的知识储备,就只是一个骨科爱好者,如果有意从事骨科的话,专精地再去找一些书读,肯定能够快速地达到硕士研究生水平。 但如今的他们,志向未定,对骨科的理解也仅限于外科学第九版的骨科版块。 方子业便道:“说得很不错!” “虽然第九版外科学的骨科版块比较精简,但里面陈述出来的理论、名词解释,基本括约了我们骨科所有的重要内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进入到骨科学版块时,有一个总纲,就是骨折版块,其中第一句,就是关于骨折的名词解释。” “这位同学,你能不能帮我们复习一下?什么是骨折?”方子业继续循循善诱道。 这些内容很基础,但方子业能和他们讲的就是这些,不然的话,与他们说骨折分型,或者说某种骨折分型的治疗方式,这不是扯了么? 现在方子业要对他们教学的不是骨科的专科内容,而是以病例为向导,让他们知道骨折的大体情况,如果能够诱惑一两个人对骨科感兴趣的话,那自是最好的。 汉市大学医学部里,还是有一些比较优秀的天才的。 比如手有一位比方子业年龄更大的师姐叫陈硕,与陈果就只有一字之差,可两人的成就却是相差得稍微有点大的。 陈果固然很优秀,在整个大外科都属于‘天才’级别。 可还是那句话,天才与天才之间的差距,能让人绝望! 陈硕是药学出身,年龄比方子业仅仅大了两岁—— 然而,陈硕在本科毕业之后,就去了华国科学院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年仅二十八岁,就成了博导,研究员! 迄今为止,她先后在国际顶级学术期刊《nature》上发表过2篇论文,并先后被《自然通讯》和《细胞发现》等国际权威刊物发表重要论文。 毕竟《nature》是一份含金量极高的期刊,能在上面投稿,对于任何一名研究人员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这份履历的厚度,莫说是陈果没办法和她相提并论了,即便是现在的方子业,也稍微有一丢丢的差距。 当然,这个差距说的是纯粹的学术领域成就,不谈专业成就! 这样的教学课程,一直持续了将近两个多小时。 方子业从病例出发,回到了课本,给众人发表疑问的机会和时间,也给了他们讨论的地方。 方子业在进行一顿专业知识的轰炸之后,又将众人拧了出来:“以上我们探讨的内容,再往前稍微走几步,就是骨科非常专业的内容了。” “它会更有魅力,也可能是更加枯燥的。” “当然,如果各位同学以后从事其他专业的话,就没有必要了解得那么深入了。” “如果有同学对骨科的专业内容比较感兴趣的话,可以私下里再和我探讨,我会很乐意给各位解答这些问题。” 方子业看着众人,心态逐渐平和:“学习就是这样,就应该以兴趣为导向,只有你自己真正感兴趣,你才能学得进去,也才能进行深入的研究。” “固然,我相信各位同学的资质都比你们的方老师更好,毕竟能够考上汉市大学的,那学习能力比我肯定要好很多了。” “我也就不强行给你们灌输什么理论知识和理念,只希望今天的病例拆析,可以帮到各位同学那么一丢丢,或者是对你们的成长有一丝丝的助益,就非常开心了。” “没有助益也没关系,学习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学习方法也是多变的,你们都会找到独属于自己的学习方法,寻找到最合适的学习锚点。” 不过,方子业这么说完之后,之前那位胆子最大的同学就又开口了: “方老师,您这么说,就属于是太过于谦虚了哈。” “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在上外科学大课的时候,很多老师都特意把你的照片放在了ppt里面,作为优秀学长的典型。” “我想一下啊,出现了至少有五次还是六次!” 方子业闻言一愣:“啊?有这回事吗?之前的同学也没告诉我啊?” “都有谁啊?” “普外科的钱忠教授,普外科的吴勇教授,泌尿外科的王教授,骨科的杜新展教授,都提过你呀!” 那位胆子大的同学所以就搓了搓鼻子:“所以,方老师,您这一次的谦虚画饼并不成功。” “一般人要和你比资质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这位同学说完,又有一个个子中等的男生转动着右手上的笔,很好奇且小声问:“方老师,您的学术和您的专业操作,到底谁更牛一点啊?”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办法分出来。” “因为有人说你的学术天赋超级高,还有人说你的专业天赋全世界都是一等一的。” “我也拜读过您的文章,只是没有机会看到您的操作。” 说完,男生把手中的笔一顿,又道:“也可能是我看不太懂,我毕竟也跟过手术嘛。” “我最近看到了一则非常火的段子,就是网上有人问,如果曹植穿越到了现代,写出来一篇《洛神赋》,可不可以上京都大学和华清大学。” “下面有一句回答非常恳切,‘以你现在的水平,眼界还窄,读《洛神赋》如井底之蛙见明月。等你哪天侥幸写出了《赤兔之死》,你见我就会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还有人说,如果你现在觉得洛神赋也就那样,所以你选择了文学专业,等到你博士毕业,或者是你评上了教授之后,你才会发现,你与曹子建的差距如天涯鸿沟。” 方子业的五官都笑得快皱在了一起。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种另类的拍马屁,既引经据典,又活学活用,让方子业觉得相当之受用。 连连摆手道:“这不敢当,我现在的专业能力和学术水平,怎么可以和曹植的文学造诣相提并论?” “还差了远。” 方子业回完之后,又仔细审慎道:“学术水平也好,专业实力也罢,不管谁优谁劣,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种东西,可以实实在在地做些什么事情。” “比如说,我们做课题,做出来的课题,可以实实在在地惠及患者,比如说我们科室目前的临床课题,功能重建术和毁损伤的标准化治疗。” “这就是学术和专业的结合,是实实在在地解决了当前患者遇到的难题!~” 一个因看书满脸雀斑的女生插了一句嘴:“方老师,所以这就是您收锦旗最多的原因之一吗?” “临床和科研相结合,才能做一个好医生么?” 女生的问题比较尖锐,也不够练达。 可毕竟这些本科生还年轻,还没有经过历练,所以方子业继续摇头:“你这个问题又有点不够贴切了。” “要当一个好医生,做好临床就够了,实实在在地为患者着想,解决患者的问题,德艺双馨,这就是一个好医生。” “但如果你要做一个相对更好的医生,你就只能不断地学习。” “学海无涯,但对于某些疾病的认知,是相对有限的,等你们日后,也会有一天忽然发现,你想学但没处可以学的时候,你就只能往内求。” “靠自己,才能够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无知。” “因为总有一天,你们需要学习的东西,全世界都没人可以掌握,没人可以把它说明白,这时候,你们就会想着去把它说明白。” “这就是科研和学术了,它也没那么高大上,确实就是你们的认知,在一定条件下,逼迫着你们不得不往科研这条道路上走……” 方子业答完,又有学生问了:“方老师,那你觉得,现代医学和传统医学,哪个更好呢?” 这个问题就更加敏感了。 不过,这些人都是本科生,无知但又求知欲很强,基本都是什么都敢问的。 方子业回答:“这个没有必要比,都好,学得到位了,都非常非常好。” “我认识一个非常优秀的老中医,他也可以完成我们常人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题……” “这个话题就暂时到此为止吧……” 方子业便把这一群学生下了课。 不过,就在众人一哄而散后,方子业就发现,之前那个说话的中等个子背着书包跑到了自己的跟前。 “方,方老师,您现在方便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晚上再来找您,您现在反正也是住院总。” 男生短寸头,低鼻梁,高额头,发际线看起来与自己的老师袁威宏有些类似。 不过,他整个人还是蛮清秀的,五官不算特别帅气,可也中规中矩,与歪瓜裂枣沾不上边。 大概一米七八的个子,比方子业稍微矮一丢丢,穿着一般,夏季的全身就有一千块左右,家境也算殷实。 “方老师,我叫胡青元。古月胡,青色的青,一元钱的元。”胡青元自我介绍着。 方子业对他的记忆比较深刻,因为胡青元说过,拜读过自己的文章,应该也打听过自己。 “我现在也不忙,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方子业一边将自己教学的笔记本揣进口袋里,一边将墨黑色签字笔挂进胸口前。 这些教学记录,是要誊记到实习带教查房记录里的,一周至少一次,由住院总负责记录。 临床学院的教务处是每月都会核查一次,如果发现了有遗漏的情况,且不是因为本科生自行放弃的原因而没有进行教学讨论或者教学查房的话。 那科室里的副教授就惨了,以后升职时,就有可能被否定教学不过关。 在教学医院里,认定为教学能力不行,那教学职称也就别想评了。 胡青元闻言略腼腆,双手的拇指压在了双肩背包的带子下,眨了眨有些大眼睛后,道:“方老师?” “我想报你的硕士研究生,您看可以吗?” “不知道方老师您,对学生有什么要求呢?” 说完,胡青元又说:“我是保研的,之前还参加过魔都交通大学附属瑞金医院的提前复试。” “最后是通过了的,不过我自己就是汉市本地人,如果以后选择工作的话,还是尽量往汉市这边选。” “如果您觉得我可以的话,我到时候就把那边的老师拒了,免得浪费了老师的名额。” 保研党,属于是‘贵族’特权生,骨科无法拒绝,只有导师可以拒绝! 考研狗,就是与保研贵族的强大称呼反差。 方子业眯了眯眼睛:“你怎么会想到报考我的硕士呢?我们骨科,优秀的教授博导很多的啊?” 方子业年轻,资历浅薄。 以后在找工作的时候,肯定能帮衬的地方不是很多。 一般的学生,都会首选像杜新展、邓勇这样的大教授。 胡青元这么好的条件,直接选方子业当导师,在很多人看起来都属于是不明智的选择。 胡青元道:“方老师,我有仔细拜读过您的文章,而且我还拜读过很多老师的文章,相比之下,我可能对骨科方向更感兴趣。” “比如说,内科的谢筱老师,icu的粱瞿元老师。” 方子业听到前半段,倒是没觉得什么,听到最后一句话,方子业好奇起来:“你还特意调了风湿免疫科的谢筱,icu的粱瞿元的文章读过?”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青年学术讲师团队,几个核心的人员,胡青元竟然都知道。 “方老师,我本科期间和我的本科生导师非常熟,我们的本科生导师也是一对一的,是我的本科生导师给我推荐了你们几位老师。” “其中,最强烈推荐的就是您了。”胡青元认真道。 本科生导师? 久违的记忆袭来,方子业以前也有本科生导师,但对方一对十五个,就是随便拉来了一个人凑合一下。 现在汉市大学的本科生导师也是一对一制度? “不对啊,能当本科生导师的,也是硕导,你怎么不跟着他读研呢?”方子业双手负胸。 胡青元闻言眉头一皱,谨慎回复道:“方老师,本科生导师是随机分配的,我的导师是消化内科的一位主治老师,我个人的确对内科没有兴趣。” “因此,虽然我和老师已经合作了两篇文章,但是辛老师也没有要求我必须读她的硕士。” “方老师您也知道,本科生导师就是一个带路人,我们也不可能挑三拣四什么的,对吧?” 这倒是! 你一个本科生,临床学院给你安排了一个本科生导师,带着你做科研,你还敢说这个老师我不要?我对这个科室没感兴趣? 即便是胡青元的成绩处于保研的水平,也不敢这么放肆。方子业听着胡青元给自己隐示两篇文章的事情,也是觉得有点好笑。 不过,方子业并没有看不起对方,方子业自己本科期间还没有发表论文呢。 “嗯,青元,你自己觉得你擅长什么呢?” “也可以是专业内的,也可以是与专业无关的。”方子业问了一句, “非专业内的也可以说嘛?” “方老师,我很擅长打游戏,我目前还是最强王者呢?!~” “我还偶尔开一下直播……” 方子业:“……” 卧槽,这孩子这么实诚的么?所以还是年轻,所以还是单纯啊! 你tm的打游戏厉害,开直播,这都是导师选择你的减分项。 怎么的,以后我让你来做个事情,你给我说,师父,等一下,我今天要开播挣钱,我…… 方子业竖起了大拇指:“那也挺好的,最强王者去开播,应该也可以挣不少钱,现在lol的热度也还蛮高,你以后就算是改行都有退路了。” “不过我很好奇,你打游戏打得这么好,考试也这么厉害的么?” “保研,需要前百分之二十还是前百分之十五的排名吧?” “我们这一届是前百分之十。”胡青元道。 “其实打游戏和复习并不影响啊,上课的时候打游戏,复习月就再复习,有一个月呢。”胡青元腼腆地笑着。 不过,胡青元也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聊天的话题稍微有点歪了:“方老师,不过我发现,毕竟我们年纪都大了,还是要以学业为主,以后肯定就只是偶尔玩。” 方子业伸了下懒腰:“胡青元,你这么一说,给我的压力很大啊。” “按照道理,你这么好的成绩,我没有理由不欢迎的。只是,我觉得你还可以继续考虑一下!” “要不这样吧,你们保研党有特权,就是你们可以重复实习,你跟着我一段时间,我们一起深入接触一下。” “如果到时候你再感兴趣的话,我们就签字约定好!~” 方子业道。 其实啊,方子业对硕士名额,不怎么在意的。 大部分学生目前都还在全力准备考研中,保研党也找不到方子业这里来。 “方老师,可以的可以的。” “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我明天早上,哦不,等我回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后,再收拾一下行李,就马上过来跟着您。”胡青元非常懂事。 都不提明天的事情了。 “你今天不开播吗?”方子业问。 “方老师,直播游戏什么的,都是爱好,属于是自己消遣的方式,又不是本业。” “方老师,等会儿见。”胡青元说完就匆匆往外跑了,仿佛生怕方子业反悔似的。 方子业看着胡青元跑出去的背影,也是若有所思。 一个保研党,最后被自己捉走了,其他老师们会不会有意见? 管他有没有意见,自己科研助理都可以有两个了,一般的副教授都没有这样的待遇,也不见人看不惯自己。 真看不惯自己的,那就是纯粹的妒忌,你就算再低调,都有可能被人诟病。 方子业进到住院总办公室后,就开始点外卖。 不过刚打开外卖的界面,就又被谷元东教授的电话给覆盖了。 直接挂断肯定是不礼貌的,方子业还是选择了接通。 “子业,能不能不玩了啊?” “你们的纪录片都要开始播出了,你还担心什么?” “这一回是认真的,我想请教你,这个改良,到底还差了哪一步?”谷元东这一回的语气,格外低调。 仿佛半月之前,对着方子业猛吼的那个高调老人再不存在,被磨平了棱角似的。 方子业仔细地沉吟了一阵,才道:“谷老师,既然您都说了,纪录片快播出了,那我们就耐心等待呗?” “等到我们把专利之类的注册好之后,就会开始准备教学的学术讨论。” “你这个?”谷元东一把年纪的老音一颤。 结果也无话可说,让方子业一定要保密的话,是他自己耳提面命说的,唾沫星子都曾经盖在了方子业的脸上。 现在方子业当了一个好学生,他还能说啥? “子业,其实我们也没有必要这么古板,还是要灵活应用,随机应变的。” 谷元东还是很好奇,方子业这个神器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是手外科的神器,他这辈子如果不能重复一遍的话,死了都不得安宁。 而且是越早越好,可不想等到方子业将其推广到全国,然后他才能用得上! “谷老师,要不这样吧?您要是实在好奇的话,就和我们科室的刘教授联系,他下个月开始,就要进行一期的临床试验。” “这个微型循环仪,也会第一时间在临床中应用。” “我现在已经不管临床试验的后续追访了!”方子业依旧非常谨慎,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行吧……”谷元东知道是自己给自己埋了一个坑,方子业也不会给他再透露任何消息,索性也就不再为难方子业。 “那你把那个什么刘教授的电话发给我一下。”谷元东道。 在谷元东的眼里,刘煌龙与其他的教授并无任何不同,所以那一次都没有主动加刘煌龙的电话。 方子业闻言照做! 不过,方子业点了外卖之后,才发现自己都没有主动加胡青元的联系方式,对方也没有说要主动加他。 不过,好在方子业是主管教学的,每次新的实习同学入科之后,都会填一个联系表格,上面就有电话。 方子业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问清楚胡青元要吃的东西是“随便”之后,就把烤肉饭的数量点了三份。 而后再发信息给洛听竹! 洛听竹在看到了方子业的信息之后,回道:“师兄,我刚从实验室里出来,你们的纪录片,现在已经播出了第一遍。” “我刚刚在网上看到了,目前评论虽然不多,但都是好评!~” “播出了吗?”方子业闻言一愣。 难怪谷元东今天连续给自己打了两次电话,原来是已经认‘输’了。 “是的,师兄!~” “等一会儿啊,邓老师给我打电话来了。”方子业回了一条信息之后,才接通了邓勇的电话。 “师父!~我在科室里。”方子业直接回道。 “子业,你看到节目了吗?”邓勇问。 “师父,我刚刚给本科生上课,没有注意这些,不过听竹说刚她已经看到了节目播出。” “还翻了一下评论。估计影响力也不算特别大吧!”方子业道。 邓勇道:“不大?谁给你说的?” “我到现在就已经接到了好几个电话了,都是问我节目里面循环仪的真实性。” “不过他们也不是守着看的,而是被人推了公众号和短视频截取。” “我怀疑这些东西都是兰天罗截下来的,不然的话,现在也没人干这种事。” “龙台的科技频道,关注的人也不算多。” “天罗截的?也不一定吧,天罗这几天都在和我一起啊?”方子业闻言为兰天罗开脱。 “他国庆期间还要出去玩一趟,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有可能是其他的网络博主之类吧?” “毕竟,我们科室的病人和家属们,都有可能卧虎藏龙,基本上都是有点钱的。” 现在能住进创伤外科的,非富即贵。 即便方子业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也不得不承认,rmb的力量是伟大的。 甚至方子业和刘煌龙都不知道别人到底是怎么操作的,只是怀疑过挂号系统被人锁定了。 然而,这系统是医院的,科室是无能为力的。 刘煌龙也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就只是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天罗还想去玩?”邓勇下意识反问。 兰天罗可是专硕并入规培啊,他还想国庆节去玩? 不过,考虑到兰天罗属于是特殊人才,邓勇没说得很直接;“反正,我觉得,我这个假期是别想玩了。” “仅仅是正式的学术邀约就有三四场了,私下里的学术会谈,到现在就接到了六个电话。” “我又不懂这些,但接电话估计都要接得不可开交了……” “子业,你可又给我找了一个大麻烦啊。”邓勇说得嗔怪,其实乐呵呵的。 这么多电话的原因是什么? 是tm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正在飞速成名,底蕴正在不断攀厚,实力正在飞跃,得到的同行认可更加浓烈! 甚至有可能,来年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直接到全国创伤外科综合实力的前二十名,都有一丁点可能性。 这可是一步大跨越啊。 前二十名,都是老牌名院! “师父,那也得辛苦您了。而且可能后面这样的麻烦会更多。” “这毕竟是龙台科教频道的纪录片节目,以后我们还要参加学术会议,到时候我们会给全国的同道分享更多的课题。” “师父,还有一件事,我要和您汇报一下……”方子业就把胡青元的事情讲了一遍。 邓勇闻言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了,不就一个保研的学生嘛,你科研助理的待遇都被王院长给顶下来了。” “谁敢造次?” “而且,谁要是有意见,这不是还有你师父我么?” “一般人,都不会骂你师父我的,只要那个同学愿意,你情我愿的事情。” “你鸟都不要鸟别人。” 方子业闻言一喜道:“师父,那我就先考察一阵哈。” “嗯……” 邓勇闻言又指点道:“子业,你得注意分寸,这本科生啊,和研究生的积累是不一样的,你要看的是他的可塑性,而不是专业知识或者专业能力。” “反而,这方面功力越深的,代表着他提前预备的可能性越大,资质反倒一般。” “好的,谢谢师父!~”方子业道。 “行了,不说了,电话又来了。” “我都想报警了,我这是被骚扰了啊……” “哈哈哈。” “呵呵呵。”邓勇发出奇怪的笑声。 方子业都想得出来,这会儿邓勇的嘴巴都咧开了,下巴上的肉痣横跳,估计是老气横秋地叉着腰,或者是翘着二郎腿。 叼着一根烟,喝着一盏茶,以电话为媒介,与全国的很多朋友,大谈春秋! 当然,这些不属于方子业,他是住院总! 谷元东和裘正华老教授两人的告诫,方子业谨记于心。 再说了,纪录片都出来了,过段时间,省电视台还有医院的专访节目,也会陆续到来。 这一次的主角,只有方子业和聂明贤两人,邓勇都是顺带受益者! 做实事,做真事,才是根本。 方子业的电话才挂断,果不其然,就被一个陌生电话骚扰了。 一接听,对方自报家门:“方医生你好,我是协和医院的钟军宇,不知道方医生你方不方便呀……” 第509章大佬易移,小鬼头难缠(求订阅) 第509章大佬易移,小鬼头难缠(求订阅)方子业只远看过钟军宇教授,并未与其直接接触,可也听过关于他的名声。 协和医院手外科的行政主任,鄂省医学会手外科学组的组长。 据非官方排名,目前的综合实力绝对是鄂省第一,即便是在全国所有的手外科医生聚集在一起,他也能被公认为‘国手’二字。 现实中的‘国手’是被认定的,而不是客观的实力展示,或者是通过比赛获得。 要被认定为国手,需要你用能力去征服很多同行,让他们对你心服口服才行。 这种认可是自然而然的…… “钟老师,我方便的,您说。”方子业接通电话后一边看向窗外—— 时间接近下午七点,夜幕铺盖而来,窗外的光线已经逐渐昏暗。 通过窗户的空隙,窗外树叶摇曳的晃影闪眼,风拂过的莎莎声侵耳而来。 骨科楼与内科楼间的路灯亮起,但它照射不到方子业的双眼,方子业所站的位置是要高于路灯顶。 再耀眼的路灯,也没办法透过遮盖,烁闪更高处的眼睛。 “方医生你好,其实我打电话过来的意图,你应该是晓得的,不知道我们协和医院医院可不可以成为微型循环仪的第一批临床试点?”钟军宇的声音温和如玉,十分客气。 “方医生,当然。你也不必因我的电话就有所顾虑,你就说说你个人的想法。” “我也是听人说了龙台科技频道的节目之后,才知晓了微型循环仪这个好东西。” “也想为我们医院争取一下。” 钟军宇会打电话来,方子业并不意外。 微型循环仪这种器械对于手外科的助益,远高于其他骨科专科。 可以说是神器。 这一点从刘煌龙当时知道微型循环仪改良成功后的迫不及待表情,便可以看得出来。 方子业自己也对此有一定的认知。 不过,方子业既然已经决定将这个东西交给刘煌龙教授去处理,便也不方便再多干涉—— 方子业只沉吟了几秒钟,便回道:“钟老师,非常感谢您能够给我打电话,不过,现在这个微型循环仪的后续临床课题,是由刘煌龙老师负责的。” “我们课题组目前的重心已经移转了其他方面,您可能需要和刘老师沟通。”方子业大大方方地回。 方子业一边说话,一边又拉开了刚买不久的电竞护腰椅。 这把椅子是方子业最近刚买的,师父袁威宏强烈安利了它! 钟军宇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咕噜咕噜的吞咽唾沫声清晰可闻:“方医生,这个微型循环仪的课题后续,包括处置权?你全部都交给小刘?” 微型循环仪不仅仅可以带给一个人名利,还可以带来很多的经济收益,社会地位,乃至于扩大交际圈的机会! 方子业固然会吃最大的红利。 毕竟作为课题研发的主管人,只要论及这个东西,就离不开方子业这个课题启头人。 可即便是后续的内容,依旧可以支撑一个学术人员功成名就,方子业这么大方地将后续的处置权交给刘煌龙。大方得有点过分了。 这有点不太符合这个年纪的选择。 除非方子业自己的课题数量富得流油,除了大平面,就看不上一些边边角角。 “钟老师,这个课题是我和刘老师一起开展的,我目前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忙不过来的话,课题组内部是会有任务权重平衡的。” “更何况,刘老师还是专业的手外科医生,这个器械对手外科会更有价值,我也相信刘老师更能物尽其用。” “将其应用在最合适的地方。” “钟老师,您和刘老师有故交,我相信您可以说服刘老师同意在协和医院建立一期试点的。”方子业很客气地道。 钟军宇这样的大佬,即便是方子业登顶了国内的院士后,与之交好都没什么坏处。 如今方子业的身份地位,与之还有很大的差距,客气一下自是没什么。 “方医生,那就多谢你了。” “你这边开口了,我再去和小刘说的话,应该会容易多了。” “毕竟,小刘以前也是我们医院出去的,如果他选择我们医院的话,会被人觉得是偏向,颇有顾虑。” “另外,方医生,你的电话,我是从我们创伤外科的庞述小庞医生那里要来的。” “是我逼他给的,他也不敢不给。你别介意啊?!~”钟军宇说话办事格外周到。 寥寥几句,便把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且把给他电话的人身份都陈述得明明白白。 这就是坦然,也是办事的一种风度。 方子业最近半个月都在自我学习该如何做事,所以对这些细节比较在意。 “钟老师,您言重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先挂了?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方子业主动截断话题。 方子业其实没有什么要事。 可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的时候,就要懂得分寸,不要继续尬聊,否则还会被人误会是自己想要攀附对方—— 谷元东老教授和裘正华老教授两人的到来,完全给方子业诠释了什么叫,成就相同,但地位不同的差距! “好的好的,方医生你先忙。” “以后如果有空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多多交流,我是非常喜欢和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多聊聊天的。”钟军宇笑呵呵地回道。 言外之意就是,承了方子业这一次的人情了。 …… 电话被挂断后,方子业用洒水壶给绿萝盆栽倾洒了一波水,再用右手的食指挑逗了一下宽大的绿萝肥叶,才把洒水壶又放回了原处。 就今天下午到现在,方子业已经接到了三通电话,分别来自谷元东老教授,邓勇教授以及钟军宇老教授。 而且估计,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虽然说,微型循环仪的最大利益,已经被方子业收入囊中。 可以预见的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如果哪个顶级医院的手外科,没有微型循环仪这个东西,或者说没有做一期临床试验的医院,就会落于下风! 早做一期临床试验,就可以越早地开展断肢栽植术的手术术式,越早开展术式,就可以越早地参与到这个新课题的交流学术当中。 甚至于,这个新的课题,会再让华国的手外科学术界,屹立于世界手外科的巅峰霸主位置。 这将是一局非常长线的新战场。 固然,所有医者和患者的共同敌人是急诊疾病,如断肢、断指、断掌等终末期病种。 然而,同一场战斗,依旧有‘先登’、有‘指挥者’、有‘将军’,有‘喽啰’! 如果进入得晚了,留给你的就只有本本分分的工作了,除此之外,再无半点油水…… 方子业此刻的心情有点跌宕,整个人也觉得步履虚浮且不太稳定!~ 这种感觉,用通俗一点的形容词就是飘了。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感觉,是在方子业第一次做出来毁损伤之后,使得创伤外科的邓勇教授和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合不拢腿。 那是一次创伤外科的重磅炸弹。 这一颗炸弹成功吸引到了魔都六院的郑海东教授以及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以及中南医院骨科的一众老前辈们。 这些老前辈们,亲自为自己去鄂省的年中学术会议“护道”! 也让自己真正站在了鄂省创伤外科学界,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和地位,手机里多了很多好友。 即便如今方子业身为住院总出不了医院,可尝试性邀请方子业的老大哥们依旧超多。 毁损伤的保肢术与功能重建术的意义,丝毫不亚于‘微型循环仪’的改良,在创伤外科的发展中也是里程碑式的进步。 不过,毁损伤的保肢术,需要一定的基本功和长时间的学习,才能被他人掌握。 不如‘微型循环仪’这么便捷直接。 ‘微型循环仪’一旦出现在临床,只要是成熟的手外科医生,都可以借助它做‘断肢栽植术’,可以直接拿来就用。 而这一次炸出来的,则是协和医院的钟军宇以及谷元东这位目前华国唯一一位手外科的院士。 与这两位比起来,刘煌龙这个年轻俊杰与后起之秀,就显得没那么多份量的存在感了。 体外循环仪在断肢栽植术的应用,方子业只是在临床中操作了一次! 那一次是没有经过审批的,也没有经过临床试验的,算得上是黑作坊,不敢随便将其公之于众,只敢私下里做一做。 虽然对患者本人是一种极大的助益,可毕竟是‘上不得’台面。 如今,经过了龙台科技平台的纪录片展示,经历了多期的临床试验,它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临床中。 这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动物试验和临床试验,是每一个药品、每一个术式、每一种器械必由之路。 之所以会得出这个结论,是历史的事实,带给人类的沉痛代价。 医学不能儿戏,就算是再有把握的理论基础,也需要临床试验的数据来支撑…… 方子业狠狠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激动的心情依旧没办法完全平复。 这样的喜悦,很难言之于表,也很难将其压得住的。 哒哒哒! 不一会儿,住院总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敲门声打断了方子业的思绪,然则不待他回应,一道美丽的倩影推门而进。 汉市很热,属于火炉之一,接近十月,洛听竹的装扮依旧很凉爽。 百褶连衣短裙,脖子上戴着一条很简单的深色环状布系颈圈,不是吊坠,也不是项链那种装饰品,看起来并不高调。 但它正好可以给细长白皙脖子处一种装饰,显得不太空泛。 除此之外,洛听竹没有再戴其他任何首饰,毕竟是要进实验室的。 进门之后,洛听竹依旧是先放下了自己的浅蓝色零食包,这是方子业给洛听竹新买的零食包。 洛听竹一边拉开淡绿色的拉链,将零食包里的库存倾倒于方子业办公室里的零食小柜子,大方地笑说:“师兄,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方子业直接站了起来,将新买的护腰电竞椅往洛听竹的身后一推:“你先来试试这把椅子,我觉得我们在家里也可以配几把。” “你买的房子应该也快装修完了吧?” 方子业的激动心情实在压不住,索性就转移话题,强行让自己冷静。 方子业的心情还怎么样? 龙台采访,院士帮忙给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写推荐信。 谷元东院士更是远程打电话希望华山医院可以成为一期临床试点,钟军宇教授这样的国手级大佬也打电话过来问方子业的意见。 这每一种事情,就足以让一个普通人觉得荣耀无限,尽皆加身之下。 洛听竹还问他感觉怎么样,方子业觉得,如果自己一旦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可能连自己的两位老师都会怼上几句…… 然后寻求一顿骂,再压住自己的性子! “十月底可以去收房,过几天我去给你拍几张照片。”洛听竹说话间被方子业一压而下。 但方子业调节的椅子高度有点不合适,洛听竹一坐下后,足足一米七身高的她,脚都得垫地。 洛听竹是五月份买的房,装修是包出去做的,家具家电等,都是洛听竹自己慢慢添置的,如今装修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装修并不算特别好,九十平的室内面积,林林总总花费了将近四十多万,如今还要做的就是软装了! 不过洛听竹还是很憨厚地往后挪了挪屁股,稳稳当当地靠在了椅背上,转了两个圈,眼睛一亮说:“这个椅子坐起来还真的蛮舒服的。” 俞市出来的洛听竹,说话的语气也有点汉市化,汉市是很喜欢说蛮怎么怎么样这种句式的。 “坐着看书很不错,办公应该也非常舒服!~”洛听竹频频点头。 电竞椅是为了电竞而设计的,它之所以存在,肯定是有它的道理的。 不过之前洛听竹也都没关注这些。 方子业接着道:“在你来之前,我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协和医院的钟军宇打来的……” “协和医院的钟军宇教授?等一下啊,我查一下!”洛听竹又转了一下椅子,而后拿起自己的手机。大红色的iphone手机壳背面写着发财暴富四个字,看起来蛮喜庆,又显得很俗气! 洛听竹的表现就很真实了,虽然洛听竹曾经是骨科的“学生”,然则,大部分的学生在读书期间,基本关注的都是本院的老师们。 本省的那些大老板牛逼,只要隔了一个亚专科,就基本属于视野盲区了。 不过,现在的网络很发达,洛听竹快速浏览完百科后,沉吟道:“钟老教授要临床试点的话,我觉得刘教授肯定会给的。” “毕竟刘教授是从协和医院出来的。” “师兄,我们汉市的三甲医院,应该都会优先作为第一批临床试点吧?” 洛听竹此刻强装镇定地给方子业出谋划策。 其实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镇定自如,不过都是假装而已。 上一次,谷元东和裘正华老教授来时,洛听竹也去了动物试验室,不过她的存在感非常低,除了双眼都是星星之外,愣是一句话都没敢与两位老教授攀谈…… “汉市的顶级三甲是第一批临床试点,这是肯定的。” “毕竟我是鄂省人,现在在汉市工作,依托的单位,也就是中南医院位于汉市。” “虽然说全国都是一家,但汉市自己的原创发明,基本上也会更优先于惠及本地人。” “全世界都是如此,这叫本地红利。”方子业侃侃而谈道,也正是说了这些之后,方子业的心情才逐渐平复…… 洛听竹闻言一笑:“是啊,本地红利,本国红利。” “现在太多的优秀医疗器械都是依赖于进口,虽然国产正在不断地研发追紧,可如果想要做出相同质量的产品,还需要时间。” “然而,我们国家的病人从大平面来说,越来越相对富裕了,他们对医疗器械用品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不过现在集采了,价格倒是会相对好一些,可国内的大部分医疗器械以及质量更好的药品,都是被外企统治着的……” “我们的这个微型循环仪,就只是从一张超大的网状中,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可这依旧是里程碑!”洛听竹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离地的双腿,煞是可爱。 她真诚地为方子业的成就而开心,同样又在很客观地与方子业一起分析更上层的结构。 不过,这些更上层的结构一旦开始分析,方子业的喜悦就逐渐被冲淡了,再加上一会儿的外卖也到了,两人聊天的情绪也终于是逐渐归于平静! …… 胡青元从家里洗漱并且带着双肩背包兴奋地赶来科室里后,兴匆匆地就跑到了住院总办公室门口。 胡青元是对方子业做过比较详细的了解的。 这是一位隐藏的大佬! 他还有一些秘密没有给方子业坦白,那就是带他的那位本科生导师,也是方子业的‘无名粉丝’之一,对方子业的了解程度,可谓是了如指掌。 胡青元也正是因好奇自己的本科生导师,到底是被什么样的人勾去了‘魂魄’,这才更好奇地了解了方子业的当前成就。 通过打听,通过查询资料,再通过各种渠道一搜集方子业的资料,好家伙! 胡青元就发现,自己何必远求他院的大佬啊? 方子业这里处于开荒时期,自己但凡是有点能力,跟着方子业混,以后必然比去外面的大佬队当小老弟好啊。 有了这个觉悟,胡青元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来骨科实习。 作为保研大佬,成绩优异,第二临床学院的教务处是非常希望胡青元被中南医院内部消化的,所以,对于胡青元的长期实习申请是二话不说就审批了。 再加上胡青元自己的胆子也不小,这才有了今天这一步! 胡青元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后,拧开了把手,推开了门,大喊了一声:“方老师,我来了!” 胡青元推门后就要往里进,结果刚迈出的步子就收了回来,愣愣地看着方子业和洛听竹,而后将目光停留在洛听竹身上差不多五秒钟,就收了回来。 他终于知道辛老师这么优秀的人‘败北’原因了,甚至暗恋都不敢明说的原因了。 又过了两秒,总共才不过十秒钟。 胡青元就非常懂事地端着自己的烤肉饭打算默默离开。 只是他离开时,一步三回头,出了办公室的门,才返回去伸头问了一句:“方老师,这是师母么?” 方子业点了点头,并无丝毫尴尬地反问:“嗯,你要进来再一起吃点零食吗?” “师母好!~” “我不吃了,我吃饭就好。”胡青元连连摆头,而后转身离开…… 心里开始晃荡,这师母的颜值太高了,就刚刚的随意一笑,就差点让自己犯错误,这应该属于小说好电视剧里面的校花级别了吧。 自己年级最好的那一位同学? 胡青元继续摇头,单论颜值的话,可能还要差一点,就不知道师母有没有她那么‘聪慧’! 胡青元有点小怂地晃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之前的大胆,那是因为方子业只是科室的带教老师,但现在方子业已经是潜在的老板! 还那么没脸没皮的话,就有些太过分了! …… 胡青元跑出去之后,洛听竹才满脸疑惑。 “师兄,你不是要带冯俊峰么?” “冯俊峰是要读博士,胡青元是想读我的硕士,两人并不冲突。” 方子业接着摇头:“当然现在还没有确定,这位是保研党,如果一不小心,别人可能就要去名院读研的。” “基本条件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今天才第一天纳入考察范围。” 洛听竹急忙点头,一边啃了一口辣条,一边抿嘴道:“师兄,你现在的权限,可比当初的袁老师第一次带学生的时候要大得多了。” “咦,对了,今年袁老师的博士和硕士呢?” “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他呀?”洛听竹好奇问。 袁威宏已经升了博导,去年就上了博导的名单。按照道理今年还有一个硕士和博士。 “博士是学术型博士宁正阳啊,至于新来的硕士师弟,别提了,人家在入学之前,就已经回家去继承家业了!”方子业摇了摇头。 这件事他只听袁威宏提了一嘴,那个哥们儿,在七月份还是八月份才决定不来读了,袁威宏想要再招一个都没机会了。 白白浪费了袁威宏的一个名额! “哦,现在实验室新来的那个宁正阳就是袁老师的学生啊?”经常去实验室的洛听竹似乎对他还记忆深刻。 “嗯?你也认识他啊?我都还没见过,听说是硕士毕业之后,他家里让他自费出国访问了一段时间,应该是个富二代。”方子业好奇问。 这位宁正阳,与舒朗和乔飞两人一届。 那时候科室里正缺人手,袁威宏就想让宁正阳提前过来中南医院帮忙。 但宁正阳却说,他在今年的年初,就已经确定了暑假期间要去英国的皇家医院去交流学习一个暑假,‘带教导师’都联系好了。 “认识啊,长得高高瘦瘦的,最主要的是非常热情。” “在李源培师兄的介绍下,宁正阳帮了我很多忙,最近一个月我如果实验忙不过来的,他都会接手去做。” 洛听竹说到这里,又抿嘴道:“不过师兄,这位宁正阳虽然表面上热情,但骨子里却是一个十分高傲的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不是没来请教过师兄你关于课题方面的事情?” 方子业点头:“嗯!” “我没见过宁正阳,所以不知道他的个性,但今天师父请客吃饭,宁正阳都没有去!~” 洛听竹说:“宁正阳经常在实验室打听师兄你,听起来是对师兄你很尊敬,但看得出来,他满是不服气。” “估计是想自己做出来点东西,证实自己的价值。” “也或许是李源培师兄等人在实验室里经常提起师兄你,反而引起了宁正阳的逆反心理。” “随便吧!~”方子业也不怪宁正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和选择! 宁正阳能有这样的自信,肯定是完全不怕毕业不了的人! 他也不想继承课题组的遗产,想要自己开辟出来一条新的研究方向。 对于这样有野心的人,方子业和师父袁威宏都是大力支持的。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啊。” “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还是要去主动看看他的,毕竟师兄弟之间,还没开始接触,就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有了隔阂,不利于以后得团结。”方子业决定有机会先去拜访这位师弟。 没办法,方子业是大师兄,作为师兄,方子业既要保持自己的风度,也要大度。 不是说师弟不来拜访和请教你,你就可以置之不理。 这和清高何异? 如果自己去主动与他接触过了,对方依旧是老子天下第一,方子业也只能尊重他人的命运和选择。 目前方子业知道的事情就是,宁正阳与目前的揭翰和兰天罗二人完全玩不到一起。 基本上没有接触。 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师兄弟,都可以相处得非常融洽。 恰恰相反,可能很多师兄弟之间的相处,都会人心鬼心才是正常。 方子业兰天罗几人相处得非常好,那是从住院医师阶段打下来的基情! 而且目前,三个人重新找到了一致的爱好和方向,所以算是臭味相投。 “内热外冷,不过这样的人,只要师兄你征服个一两次,应该就老实了……”洛听竹忽然这般道。 “就和黄曦若师姐差不多。” 听到洛听竹又提起黄曦若,方子业也没由又笑了一阵。 “你别提黄师姐了。小醋坛子!”方子业敲了一下洛听竹的脑袋。 洛听竹摆了摆头,接着又咕噜咕噜地啃了几口辣条。 “师兄,我经过了你的启发,你说我们麻醉科,有没有可能开发出来一个神经阻滞穿刺仪啊?” “这样一来……”洛听竹将自己的奇思妙想和胡思乱想搬了出来,煞是可爱。 方子业直接叫停,这样的东西就不要想了,神经穿刺仪不是微型循环仪,微型循环仪的作用对象是断肢。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微型循环仪不起作用,把断肢搞死了,那它原本也是要死的,病人就算不能接受,也能理解。 你本来就断了就废了啊?只是没给你延长那么久的时间而已。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洛听竹就离开了…… 这里终究是科室,方子业终究是住院总,并不是两人蜗居的出租房里,肯定不能待太久,免得闲言碎语。 …… 洛听竹离开之后,胡青元就终于是很懂事地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 “方老师,也不知道您喜欢喝什么,我就点了一杯网红款的生椰拿铁。”胡青元一边递给方子业一杯,一边说道。 “谢谢啊!~我都可以。” “以后跟着我的话,这冰箱里的饮料你可以随便喝。”方子业对着冰箱方向一指,就不客气地打开咖啡往嘴巴里送。 “胡青元,你对骨科和创伤外科两个的区别,有没有自己的了解啊?”方子业随意问。 看着胡青元终于有点紧张,他又说:“不要紧,这不是专业问题,也不是学术问题,我们就随便聊聊,没有标准答案的。” 可方子业越是这么说,胡青元就越是紧张,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后,胡青元道:“骨科是综合体,创伤外科是亚专科,是局部的浅在表现。” “两个学科依托的基础理论和核心是不一样的。” “方老师,我的理解比较浅薄,您别见怪啊,我个人觉得,骨科属于是大骨科的基石,属于是阀门。” “外科先有了骨科这个阀门,而后才有了不同的亚专科,任何一个专科都是如此发展起来的。” “骨科于外科而言,我个人觉得,又是一种单独的体现了。” “毕竟一般的医院发展,都是先有内外妇儿,而后才有专科,最后才有亚专科,亚专科如果再分出来的话,就是不同的教学组了。” 方子业直接被胡青元的一番话给弄得脑子有点宕机了。 院士在方子业的面前,都得竖起大拇指,被方子业的学术成就和专业成就折服。 可一个师弟,一个实习生,两个小鬼头却有点难缠啊?! 第510章不速之客!(求订阅) 第510章不速之客!(求订阅)“你这些,是听谁说的?还是你自己的理解和总结?” 好家伙,方子业本以为自己要搞定的只有一个叫宁正阳的师弟,没想到还要先搞定一个叫胡青元的实习生! 有这样认知的实习生,一般都是心高气傲且基础非常好的,如果你显示不出足够的魅力去征服对方,别人理你个der。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你多吃几年饭,领先于他就想让他乖乖成为你的学生啊?做梦。 “有一部分是老师说过,有一部分是我个人的理解。” 胡青元继续道:“方老师,我之所以喜欢骨科,不仅仅因为它是外科的分支,我作为男生,更喜欢外科专业这么简单。” “更因为它是除了生死之外的第二生命!” “第二生命?”方子业插了一句。 胡青元四平八稳地坐着,双手合抱于胸前,偶尔眨眼以稳定情绪,声色沉稳:“嗯,是我自己将其理解为第二生命。” “我们的本我生命,就是活着,第二生命,就是运动!~没有运动的生命,是毫无体验甚至可以说毫无意义!” 胡青元继续解释:“固然,我这样的理解比较极端。” “然而,我们骨科,就是这种拯救第二生命的。” 方子业闻言继续问:“有点意思啊?” “那胸外科、心外科都是拯救第一生命的,你怎么不选择呢?” 根据胡青元的理解,那直接救人性命不更好么? 胡青元终于是说出来了自己的王炸理解: “方老师,没有第二生命的第一生命延续,是一种悲哀,是一种折磨,是一种痛苦!~” 方子业听完脑壳稍微有点痛。 终究,方子业还是摆出了老师的架子:“来吧,说说你的故事吧?能说出你这番话的人,可不要说自己没有过什么既往经历。” 神经外科,很多人被救活了,但又没有活。 很多业内的同行都讨论过,植物人生存状态,到底有没有意义,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对于患者自己而言,他的灵魂生命,是否已经走向了终结? 对于患者家属而言,这样的家属活着是不是反而将自己引入了深渊。 一个本科生,能够有这么深入的认识,他自然不简单啊?! 胡青元摸了摸自己的高额头,笑得牙齿外露:“方老师,我自己相对比较幸运的,我的家人身体都健康,我的近亲也没有类似的经历。” “不过我曾经有一个同学,他的父亲就是遭遇了这样的不幸。” “他成绩还蛮好的,但因此而辍学,我去年回家的时候遇到过他,他现在在汉市跑外卖,也挺唏嘘的。” “如果他可以正常读大学的话,他至少也能考进汉市大学。” 方子业闻言道:“那他母亲呢?他母亲也能同意?” “我这位同学的母亲,很早就走了……”胡青元回。 …… 十月一日,国庆节假期的第一天。 窗外的日光炽热,阳光直射而下,照亮了创伤外科住院总办公室的阳台。 窗外热浪滚滚,与窗内中央空调的冷风对冲,使得窗台上的绿萝叶片摇曳,冰火两重天。 胡青元从推门而进,双手抬着两本厚厚的白皮教材,尚书坎贝尔骨科学第一卷和第五卷(第十四版)。 “方老师,你看这两本教材合适么?”胡青元将其放在了桌子上,小心将笔记本与两本书给一一铺开。 第一卷是骨科总纲·关节外科·截肢,第五卷则是创伤骨科。 方子业啧啧称奇地看了一眼:“我昨天给你建议的两本教材,你今天上午就弄来了?你这能力可以啊?” “早就准备好了?” 胡青元摇头:“方老师,我这是买的咸鱼上的盗版,市内上门送货,昨天晚上下的单,今天早上他就送来了。” “正版的有点太贵了,买不起!~” 一套坎贝尔,正版的不管是哪一种渠道,少说都是两三千,可能还更贵。 “没事,盗版也是一样的,只要里面的知识你学会了,到时候有钱了再补一套。”方子业并没有提自己就是先上车,后补票的那种。 普通的医学生,怎么可能买得起那么多的医学正版著作? “我!”方子业还要说话,没想到私人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 “你先随便看看吧,我等会儿带你去急诊科做几个小操作,我们先练习一下入门,你感受一下我们骨科的入门小病种。”方子业一边解释,一边走向窗口,迎向了窗外的热浪。 “喂?您好!~”方子业客气地先打了一声招呼。 “是中南医院的方医生吧?你好你好。”一道非常磁性且有特殊魅力的中年男子声,通过话筒窜入到方子业的耳道里,声音的振动有点挠耳。 这音色,着实是方子业听过的,可以排得上头号的音色。 “我是邹瑜,邹忌的邹,周瑜的瑜。是积水潭的,也是方医生你的同行。”电话里传出了对方的自我介绍。 积水潭,骨科名院,华国骨科圣地之一,比同济医院还要更牛逼,是国内骨科当之无愧的“王者圣地”。 “邹老师您好,我是中南医院的方子业。”方子业就没有详细地进行自我介绍了,对方能找到自己的电话,且打电话过来,肯定知道姓名全称。 与此同时,方子业也开了扩音。 另一边,胡青元非常轻车熟路地将姓名输入到了百度框里,一边抬着手机一边走近方子业,将百科的页面上下移动。 邹瑜,1993年毕业于京都医科大学。现任京都积水潭医院手外科主任、党支部书记,门诊部主任。 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 学术任职(现任): 亚太腕关节学会(apwa)副主席;国际矫形外科与创伤外科学会(sicot)手外科专家委员会委员 中华医学会手外科学分会副主任委员; 显微外科学分会常委;骨科学分会骨显微修复学组副组长;手外科学分会周围神经学组副组长。中国医师协会显微外科学分会副会长…… 一长串的各种学术任职后,还有更归拢的介绍—— 邹瑜教授是国家重点专科(手外科项目)负责人…… “方医生,您现在方便吗?”邹瑜教授很客气地又问了一句。 方子业是闲得蛋疼,却也忙得蛋疼! 从今天早上到现在,方子业已经被陌生的号码轰炸了足足八次,每次的通话都是十分钟二十分钟。 到现在为止,三四个小时过去了,方子业除了接电话就是接电话,与胡青元都没有好好地聊过几次天。 有时候连上一个老师的备注信息都还没填写完,下一个电话就来了。 来电的单位很多,有魔都六院的,有魔都瑞金医院,复大附属中山医院,魔都第九医院,京都大学附属一医院,三医院,华西医院、湘雅医院…… 这就是第九位了。 “邹老师,您说。”方子业直接道。 同时方子业直接示意胡青元开始记录一下。 胡青元相当懂事,前些天的大胆和‘小骄傲’在今天全部都收敛了,规规矩矩地拿着小本子,老老实实地当了一个誊记小助理。 胡青元是有志于骨科的实习生,而且是非常优秀的本科生,保研党。 汉市大学的保研党是可以直通协和医院的,协和医院也认可汉市大学的保研优秀学生,邹瑜的成绩更是靠前,如果他愿意的话。 不管是协和医院还是积水潭医院,他都可以去。 然则,仅仅一个早上,胡青元就更加确定了自己不必远求的想法。 基本上,在他的认知中,国内的骨科专业稍微有点江湖地位,能够通过其他旁路途径搞得到方子业电话号码的人,都已经给方子业来了一遍。 “方医生,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啊,根据我所了解的事实,方医生你们的微型循环仪改良,非常适用于我们手外科的断肢再植术。” “这个项目目前还在一期临床试验的申请审批中吧,不知道我们积水潭医院,可不可以也成为第一批临床试点呢?” “我们医院的手外科,在技术层面,辅助完成这个器械的一期临床试验应该是没问题的。”邹瑜很谦虚地说道。 方子业忙道:“邹老师,您客气了,您是积水潭医院的专家,技术层面肯定没问题,不过目前这个微型循环仪的临床试验,我都交给了更加专业的刘老师。” “我们医院的刘煌龙老师,就是手外科的本家,我相信他更比我了解目前国内的手外科,我也就不敢充外行了。” 方子业说得很客气,行外人指导行内人,那完全就是虾扯蛋。 邹瑜听了,发出嘎然一声怪哼:“嗯~~~~” “方医生,你把临床试点的选择权都交出去了啊?这可太令人意外了。”很快,邹瑜又恢复了正常的语气,依旧是声色悦耳。 “邹老师,主要我也怕麻烦,就把后面的事情都交给了刘老师,您知道刘老师的联系方式吗?我可以发给您。”方子业回道。 “那不用!~谢谢方医生了。” “方医生,以后有机会来京都的话,一定通知我一声哈,如果你不嫌弃我们的年龄差距有点大的话,我想和你一起唠唠嗑。”邹瑜教授竟然这么提了一句。 方子业闻言,目光一闪,忙说:“邹老师,您说笑了,能有和您请教的机会,是我求之不得的。” “方医生客气了,学无止境,先学为进。” “那方医生,我也不多打扰你了,以后常联系。”邹瑜把关键点讲完之后,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这边的电话接完之后,胡青元也正好记录完。 收了笔之后,胡青元继续小心翼翼地对比了一下百科上的信息,再抿着嘴,用笔根戳着自己的塌鼻子,眼神在方子业身上扫来扫去…… 如果说,这样名院的一个两个教授给方子业来电,有可能是方子业请的演员,那么方子业也不敢作假七八个教授,而且身份地位各有不同。 再则,方子业如今的身份地位,完全没有必要诓骗自己啊,自己胡青元算个什么? 所以,今天的这么些电话,就完全是凑巧! 自己正好遇到了方子业的高光时刻,胡青元更加笃定内心想法。 “方老师,积水潭医院手外科主任,邹瑜老师。” “不是病区主任,是手外科大主任。”胡青元强调,让方子业更详细地进行备注。 积水潭的骨科可不是中南医院,手外科就只有一个病区,人家的手外科都是好几个病区,甚至是好几个院区。 “好的,谢谢啊,青元。”方子业低头,先将窗户缝隙拉紧了一点。 随着时间越发接近中午时分,外面的燥热愈发浓烈,这个点继续在窗口冰火两重天的话,更偏热一些。 “方老师,您中午吃什么?”胡青元有些讨好似的问。 心里盘算的都是,该怎么把方老师这个称呼变成师父。 推己及人! 方子业没有必要为了自己请那么多演员,其他人也没有必要为了方子业而演戏。 这么多大佬同时给方子业打电话,肯定是方子业什么地方的成就,得到了这些大佬的认可,甚至敬重! 这可不是玩笑啊! 魔都六院、瑞金医院,复大附属中山医院,魔都第九医院,京都大学附属一医院,三医院,华西医院、湘雅医院、积水潭医院…… 中南医院随便一个教授出面,你能邀请到这么多医院的大佬打电话试试? 同济医院也没有几个教授可以做到这一点。 而这一幕,就发生在了方子业这个年轻的老师身上,并且是当着自己的面发生的。 “我都可以,今天你选吧。” 方子业重复:“就你选,我做住院总做了大半年了,吃什么外卖都快成选择恐惧症了。” 胡青元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道:“要不,就吃个盖浇饭?” “可以!~”方子业不是很挑食,如果是工作餐的话,就更加不挑食了。 答应下来后,方子业才给急诊科急诊外科诊室值班的陈果发去了一条语音信息:“果姐,你好啊,我是方子业。” “能不能麻烦您今天帮我收几个简单的清创病人啊?我这边有个学生,想要试一试操作。” “我到时候亲自带他做。” 要找急诊创伤病人,给创伤中心的王元奇他们打电话都不合适,因为太简单的创伤,急诊科自己内部就消化了,不会送到创伤中心。 中南医院急诊这么大一个科室,不可能连几厘米的口子都处理不好,一般界定需要创伤外科处置的伤口,急诊科有这么几个标准。 第一,大于六厘米,第二,涉及到了肌肉层及以下损伤,直接丢给创伤外科。 第三,涉及到神经损伤,直接丢给手外科……陈果并没有马上回复,倒是胡青元一边点外卖,一边翻开了坎贝尔骨科学的总纲卷: “方老师,我们今天就直接上手操作吗?您不需要带我去练功房里看看我的基本功?” 胡青元其实是有点遗憾的,他的基本功自是比较不错的,不然也没有那么轻易地通过瑞金医院的复试。 方子业还没回话,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胡青元非常懂事地继续又闭嘴旁听起来! “……” 十月一日,下午! 一点到五点,方子业直接将自己的电话卡调节成了仅限于通讯录来电提醒。 没办法,方子业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胡青元这个学生也要带一下,考教一下,如果一直接电话。 爽倒是爽了,可很耽误正常的工作。 五点二十三分,方子业领着胡青元从操作室出来时,胡青元的脸色略带几分苍白,说话的言辞顿挫,很着急地解释: “方老师,我今天是有点太紧张了,所以刚刚的清创,没有处理好细节,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方子业一边打开自己的来电提醒,一边转头道:“青元,这不怪你,一些小细节没有处理好无所谓的。” “你现在的基本功,处理这样的清创的确还有点勉为其难,专业操作可以慢慢练,我主要要看的是你的理论和基本功水平。” 胡青元的基本功是真的很稳固,一个下午,方子业评估出来了,胡青元的创伤外科核心基本功如下—— 缝合术应该有2级熟练度,清创术和切开术还有止血术,都在1级10/20之间。 如果从方子业现在的面板去横向对比胡青元的基本功,那胡青元肯定是菜鸡一只。 可如果考虑到,当年的方子业,在硕士三年级期间,都还没有多少2级的基本功,便可以知道,现在的胡青元的资质,到底有多强了。 与兰天罗比起来暂时不好定论,可比之前相对比较优秀的舒朗比起来,都更加优秀。 关键他还是处于实习阶段! 而像胡青元这样优秀的学生,一般读研都不会优先考虑中南医院,而是会去如瑞金医院,华山医院,积水潭医院或者京都三医院这样的名院了。 胡青元主动帮着方子业掀开了急诊科的门帘,外面的热浪以及刺眼的光芒闪耀而进,使得胡青元的眼睛轻轻一眯。 “方老师?毁损伤和今天的这种创伤比起来,有没有一个客观的对比啊?”胡青元好奇问。 胡青元了解到了方子业是原创出毁损伤的保肢术的,可他也没见识过,所以不知道两者的难度对比。 方子业抬起头,稍微沉吟一下后回道:“如果论难度系数的话,今天的这个创伤是2的话,毁损伤的难度应该在两千到三千!” “啊?”胡青元的双脚直接一打软! 整个人颤了颤。 固然,胡青元有听说过,实习生结束后,基本只到了医学大门的大门口对面,等到硕士和规培结束后,才勉强看得到门槛。 可方子业的这样对比,也让他有了浓浓的挫败感。 自己刚刚的表现,和天线宝宝有何区别? “不着急,硕士几年,肯定是你提升最快的时间了。” “外面好热,我们快走吧……” 方子业说到这里,没想到,电话竟然又响了起来,方子业拿起一看,轻轻嗯了一声。 “什么?方老师?”胡青元这会儿的心思敏感,生怕被方子业嫌弃! 方子业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能力的差距? 可能真的自己多年的努力,才有了接近方子业的机会。 “没什么。” 方子业已经接通了电话,热情且客气道:“谢师姐,您好啊,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方子业对正要记录的胡青元摆了摆手,意思就是这个人他认识。 湘雅三医院的博士后流动站工作人员谢心! “方师弟,你这电话可真难打通!~一直都在通话中,您可是真忙啊!~” “我不仅有空给你打电话,而且因为你的电话很难打通,我现在人已经在汉市了。”谢心直接道。 “谢师姐,您来汉市了?要不要我让听竹来接你?”方子业顿感意外。 今天接到的电话是不少,可人直接从外地杀过来的,好像也就这一个。 “不用了,我们很快就到了中南医院,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谢心挂断了电话。 等方子业在中南医院的门口看到谢心时,谢心身边的确站了两个人,一个中年男子,一个青年。 谢心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是带着人一起来的,正是湘雅医院手外科的教授,也是之前给方子业打过电话的谭教授。 谭教授在电话里,也和方子业洽谈一期临床试验试点的事情,方子业在电话里婉拒过,让谭教授去联系刘煌龙的。 …… “谢师姐,谭老师,你们好。”方子业大方地上前与两人握手。 谢心穿了一件长裙,对谭教授以及谭教授身边的青年介绍:“谭老师,郑医生,这位就是方子业医生了,之前和我有过几面之缘。” “方医生,你好啊,早上我们通过电话。”谭中玉的语调中气十足,一听就是那种非常有底气的。 “谭老师,我们上去聊吧,这里太热了!~” “等会儿,我们医院的刘煌龙教授也会过来。”方子业赶紧将几人往上面引…… 远来是客,不可能让人在医院门口聊天。 方子业引着几人一路到了创伤外科的主任办公室,主任办公室的备用钥匙在护士长那里有一把,值班护师都能拿到。 湘雅医院手外科的谭教授,在整个华中地区的江湖地位,仅次于协和医院的钟军宇教授,实力非常强横。 刘煌龙在他的面前,也就是个‘臭弟弟’,方子业自然不可能怠慢。 胡青元以及今天的值班医生,已经备好了茶水,因主任办公室里的椅子不够,还从医生办公室里搬了几把椅子来。 方子业随意扫了一眼信息,在几人都落座后,才道:“谭老师,刘老师已经在路上了。” “非常抱歉,我下午的时候没提前接到您的电话,不然该让人来接您的。” 对外院专家的尊敬,也是尽地主之谊,显示着中南医院的待客之道。 “方医生,其实我和谭老师过来,目的也是非常直接的!~”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师弟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帮我一个忙的。”谢心直接开口,语气比方子业以前遇到她的时候,可娇糯得多。 谢心的身材属于熟透的那种,身上散发着成熟的气息,红唇微张,吐气如兰。 谢心是非常果断和直接的,也不知道湘雅医院的手外科谭中玉教授给了她什么好处,竟然让谢心使用了她之前与方子业约定的那一次,方子业必须帮忙的条件! 就是今年的五月份,方子业出去‘浪荡’的那一次。 就是通过了谢心牵线搭桥。 说起这一次浪荡,方子业如今回想起来,是背脊发凉且毛骨悚然。 说实话,那一次的“冒险”,还好是没出什么问题,不然的话,自己的职业生涯都有可能被推迟五到十年! 如果被谷元东老教授知道了自己竟然出省去浪,估计连带着自己师父在内,一群老教授在内的所有人都会骂得狗血淋头。 “谢师姐,你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具体的细节,还需要谭教授去和我们医院手外科的刘教授慢慢洽谈。” “这个设备的调试数量,肯定也是有限的!~”方子业只能答应下来。 人不可无信! 虽然那只是一场疯狂的闹剧,但答应了人的事情,就得做到。 “那就谢谢方师弟你了。” “方师弟,我可不可以再贪心地多提一个要求?”谢心的语气温润,极具诱惑力。 然而,方子业是经历过洛听竹的魅力轰炸的人,谢心的颜值固然不错,身材也姣好,更有一种熟透了的韵味。 可比起身边人,方子业觉得洛听竹还是更顺眼几分。 “谢师姐,既然您都说了是贪心的话,那还是不要贪了,您也别提了。” “我人微言轻,能答应的事情非常有限!~” “谢师姐您还没吃饭吧?我这就让听竹带您还有谭教授去吃晚饭!~”方子业早已经给洛听竹发了信息。 远道而来,来者是客,而且以前还帮过自己和洛听竹,自然是要招待一下的。 “方师弟,你也太绝情了。” “你不答应的话,我看要去和听竹说了哦。”谢心的声音依旧极具诱惑力。 方子业不再回话,而是对谭中玉教授道:“谭老师,我刚刚给刘教授发了信息,刘教授也已经答应了。” “您也有刘教授的联系方式,后续的细节,就由您和刘老师两人沟通吧……” 方子业正说话间,刘煌龙已经是匆匆忙忙地从外面推门而进,额头上布满了细汗。 进门之后,才放慢了自己的步速,进门后就笑靥如花一般道:“谭老师您好,我是刘煌龙,您以前都是叫我小刘的。” “实在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您亲自造访,没有远迎……” 整个华中地区,能够让刘煌龙如此尊敬的人并不多,也就是四五个。 刘煌龙虽然年少有为,但对前辈的尊敬,以及做到的礼数,是一点都不少的。 谭中玉教授认识刘煌龙,刘煌龙也认识对方。 不过这会儿的谭中玉气场突然变得很足:“刘教授,叫你小刘可不敢当,早上我们通话的时候,您可比现在更有气势啊。” 谭中玉在告状,刘煌龙则是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谭老师,不是我故意端着,实在是,最近来的电话很多,我人微言轻,不敢得罪人,索性就选择了一刀切的手段。” “目前联系我的人,我一概都拒绝了。” “不然到时候,同意一个不同意一个,肯定会得罪人的。”刘煌龙坦诚地解释。 他现在也很难做啊,虽然这个课题的后续,会给他带来很多人脉,很多资源,但如果没处理好,也可能是一屁股的麻烦。 刘煌龙说完,又看向了方子业,再看向谭中玉:“当然,我们医院方医生答应的事情,我肯定是没有意见的。” “只要贵院的手续审批到位,程序符合,到时候我们很愿意和湘雅医院这样的名院合作的。” 谭中玉微微颔首,继续阴阳怪气:“那就多谢刘教授的大度了。” 几个人这么聊天的时候,忽然,门口又传来了两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声。 声音由模糊逐渐清晰。 “金教授,就是这里了!” “许久没来,这里的一切陈设,与之前并无异样。” “就是不知道办公室里有没有人,我打电话也没人接,可能是电话都换了吧。” “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让值班医生帮我们联系一下。”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十分中肯。 听到这些话,还在门口的刘煌龙,轻轻地推开了门。疑惑地看向了窗外。 门打开后,透过门缝,就看到了门外站着两个中年。 一个光头,五官贼眉鼠眼,看起来和刘煌龙还有几分相似,另一人则是大腹便便,双下巴格外醒目。 刘煌龙都还没认出对方,坐在办公室里的谭中玉教授却是一站而起,尴尬却又客气地打起了招呼:“金教授。” 啤酒肚双下巴的中年却是比较直接:“谭中玉?” “果然还是沙市距离汉市比我们羊城更近啊。” 而后,谭中玉就主动给刘煌龙和金教授两人互相介绍,仿佛成了主场。 然则,就在众人都一片喜笑颜开的氛围中,方子业却突然放出了冷言如箭:“刘老师,您来这里干什么?” 来人刘桥,别称刘师伯! 第511章富在办公室有远亲(求订阅) 第511章富在办公室有远亲(求订阅)方子业的语气不算很好,因此在一片和煦的寒暄声中,就显得格外出奇—— 金焦文教授认识方子业,便赶紧开口解释:“方医生,这位可是刘教授啊?算起来可是你的前辈哦。” 金焦文的声色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看得出来是一个做事非常细致的人。 刘煌龙只比袁威宏大了一届,之前也在中南医院待过,自是认识当时的刘桥副教授的。 但如今对方代表的身份并不一样,因此他就暗中给方子业使了几个眼色。 接着打和场:“金教授,刘桥教授在中南医院工作时,子业还没有进科室里,所以,可能对刘桥教授不是很熟……” “不过我与刘教授很熟。”刘煌龙提点了刘桥一句,意思就是希望你别太过分。 别人怕你我刘煌龙可不怕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恩怨纠葛,你就不要强行找事。 谭中玉而后才特意为众人介绍了一下金焦文教授! 金焦文,中山大学附属一医院手外科的教授,这一次也是‘静极思动’,来中南医院走一趟。 羊城的中山大学附属系医院,也是全国都知名的,如今的底蕴非常深厚,在全国排名也是十分靠前的。 刘桥是一个大光头,眉毛很短,眼睛略外扣,身材高高瘦瘦,便开口笑道:“子业,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我们之间的确可能存在一些误会,不过这些误会可不可以等会儿再解释?现在金教授和刘教授他们要聊一会儿。” “或者我们两个出去单独聊?” 刘桥当然知道方子业对他有意见,而且意见相当大。 大到他都已经从浙大附一离职之后打算入职中南医院,却被方子业这个小伙子出面给抵走了!~ 那一次,韩元晓和邓勇都同意了,杜新展教授也没有什么意见,但有意见的是方子业。 而且方子业的态度非常强硬,不是说他刘桥来了,他方子业就走,而是方子业根本就不让刘桥进来。 刘桥也不知道方子业是怎么运作的,竟然让中南医院真的拒绝了他的入职,使得他不得不外走再寻工作。 “刘老师,没有这个必要了,我和您没有什么好谈的!~”方子业摇头拒绝得十分干脆。 说完,方子业果断道:“刘老师,谭老师,还有金老师,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不陪了。” 方子业直接甩脸了,说完就直接推开门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方子业还是那句话,刘桥自己可以搞自己的,但是,刘桥不要在他的面前来恶心他,他就是看不惯当初刘桥的所作所为。 不管刘桥背后有任何原因,方子业已经认定了! 这就好比,假如说一个人可怜到了极致,然后他在抢自己父母财物的过程中,对自己的父母造成了伤害! 哪怕他是民族英雄。 他有苦衷又如何?他被逼无奈又如何? 但他在方子业的眼里,也是仇人。 或许现在是法治社会,方子业做不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也从此一别两宽,再无相遇最好! 刘煌龙见状,马上道:“诶,子业,你等一下。” 方子业并未顿步,刘煌龙只能跟着方子业走了出去,并且把门给关了。 “子业,你不能这样。” “湘雅医院的谭教授和中大附一的金焦文教授就在场,你不能甩脸色地直接走,你这是对他们的不尊重。”刘煌龙解释道。 方子业却返身说:“所以呢?所以我就该不看僧面看佛面,看这两位教授的面子上,还继续和刘桥老师虚与委蛇?” “凭什么?” “刘老师,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子的,一直以来都是,面临选择的时候,我从来都是毫不犹豫的。” “谁对我好,我会永远记得他的恩惠,谁对我不好,我也会记得,两相选择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犹豫过!” 方子业当着刘煌龙的面,回答都很刚。 在袁威宏和邓勇两个人之间,方子业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了袁威宏的身边,你现在告诉我? 为了两位教授的面子,要我去和刘桥同室谈事? 不好意思,方子业做不到,而且以后也可能做不到。 就算是袁威宏自己原谅了刘桥,但方子业也可能做不到,因为这件事就不符合方子业的世界观。 刘煌龙是亲自经历过几个月之前的事情的,于是便道:“行行行,子业,你现在的情绪有点激动,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 刘煌龙知道方子业看到了刘桥之后,就冷静不下来了。 可他必须冷静,现在外院的教授过来谈事情,不接待好,是容易出‘外交’纠纷的。 以后中南医院的人,也有可能去外院求人,你这么甩人家的教授,就是打别人医院的脸,这不合适的。 方子业闻言也冷静了一下,开口道:“刘老师,可能别人是对事不对人,但我今天,就是对人不对事!~” “你和金教授之间怎么谈,我都不会多说什么。但是?” “算了!~” “好像也没有什么但是的。” 方子业本想说,但是刘桥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受惠于中南医院,他是不答应的。 可是,刘桥不可能从中南医院得到什么好处,金焦文教授答应了刘桥什么事情,也并不是他方子业可以过问的。 “子业,你真的需要冷静一下,虽然说,你这个年纪,情绪用事是非常正常的,可也要分场合。” “如果说,以后是全国的学术交流会议,刘桥教授坐在下面问你问题,你是不是不回答呢?” “你是不是也要当着全国所有同道的面,去打他的脸了?”刘煌龙更改了一个环境。 “打脸不会!~” “但我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方子业很直接也很果断的开口。 他与刘桥之间,其实没有直接的“仇怨”,不过,方子业就是这么直性子的人。 “你…”刘煌龙看着方子业。 方子业的眼神和目光纯真却又执拗。 “算了,你先走吧,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谈吧。”刘煌龙道。 然而,刘煌龙还没有把方子业劝走,刘桥等人就走了出来。 金教授和谭教授的地位则是比刘煌龙在国内的江湖地位更高,因此刘煌龙也只能笑脸相陪。 不过,在接下来一众人谈话的过程中,只要问及方子业相关的问题,方子业就是无限重复地说一句话—— “刘老师,金老师,我的确是人微言轻,也对这些事情不太懂,您让我搞技术行。” “其他的,您直接和刘煌龙教授联系就好了。 “特别是细节问题,我现在不管这些!” 方子业说到第四句后,刘桥直接道:“子业,你是不是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而对我有意见啊?” “我可以给你的老师道歉,而且,这一次我也是为了金教授而来的……” 方子业摇头,语气十分笃定:“不是的刘老师,您误会了。” “完全不是这个原因,的确是我不管这些事情,您也知道,团队内部有分工的!” “我不管这些就是不管这些!” 正好,这个时候,得到了消息的邓勇,从创伤外科外面慢步走了进来,远远地就和刘煌龙打了一声招呼。 而看到邓勇到来,刘桥的脸色也是猛变了几次,最终不再多废话了。 洛听竹也是在邓勇的身后,开始探头探脑—— 终究,后面,这一众陌生的中年以及谢心这个美少女,都各自被人给领走了。 教授们谈教授们的事情,刘桥不管是专业能力还是地位,在邓勇面前也就是个弟弟,根本不敢造次。 住院总办公室里,终于才又剩下了方子业与胡青元二人。 胡青元神色闪烁间,一边给窗口的绿萝浇水,一边谨慎开口:“方老师,您和那位刘教授,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过节谈不上,我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去和一个教授有什么过节,只是理念不合。” “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觉得,一个人的自由,是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而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如果我一直往前努力,连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都可以不做的话,那我可以趁早改行了。” 没有人知道袁威宏那些年经历了什么鬼遭遇,可方子业清楚,袁威宏送给自己的东西,就是从那些年一点点一点点积累出来的心血。 方子业是性情中人。 不过方子业可以直接给一个外院的教授甩脸色,而没有被科室里的上级批评,越发让胡青元笃定,方子业如今的成就,已经开始慢慢地脱离普通教授层面。 当然,胡青元也有自己的理解:“方老师,虽然您说的有道理,我也无条件支持你,可我还是觉得,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们犯不着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己钉下无理的标签。” 方子业闻言,反问道:“那如果有个人砍了我一刀,你以后还和他谈笑风生么?” 可以这么说,如果刘桥是直接得罪了方子业,方子业可以选择大度,但方子业不能替袁威宏选择大度。 袁威宏给方子业带来了很多东西。 如果方子业这边,与刘桥走得亲近,袁威宏固然不会说什么,毕竟各交各的。 胡青元闻言,瞳孔猛一缩。 方子业的这个问题有点锐气,一旦回答不好,可能就会让他的“导师”拍屁股走人。 不过,胡青元还是选择了坦诚:“可能会有交流,但绝对不会谈笑风生。” “方老师,现在的时代,我觉得啊,已经变了,再也不是那种快意恩仇了。” “自己活得轻松一点最重要,无关的人员,一笑可以打发走,让自己的内心变得爽利和清净,那么这一笑就值得。” 方子业意外地看向了胡青元:“你是出过家吗?” 胡青元摇头:“不是的,方老师。但我之前的好几个暑假,都在一个庙里面清修过。” “在那里,很多都是京都大学和华清大学等名牌大学生,我这个汉市大学的,反倒是不起眼,我们一起清修的时候探讨过一些问题。” “但结束之后,我们又一起探讨游戏的问题。” 胡青元的经历,有点丰富,却又听起来很单纯。 方子业反倒是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了。 “牛逼!~”方子业对胡青元竖起了大拇指,而后两人又继续点外卖。 这一次是方子业请客,所以就安排了饭和饮料双重的快乐。 当然,方子业才点完单,还是接到了刘煌龙的信息:“子业,金教授还是业内非常有地位的老教授,他只是找错了引线的人,不是做错了人。” 方子业知道刘煌龙的意思,马上道:“刘老师,您看着安排就好。” “刘桥教授,我敬他的专业水平,但是要我和他有任何交集,都不可能!~” “这是我的原则!~” “我只尊重他对患者和病人做过的好事,所以,在他进行临床工作的过程中,我可以敬他,但在这个时间之外,我们不要有任何交集。” 方子业可不惯着刘桥! 当然,方子业这一句话,有点借鉴胡青元之前的描述,将范围十分缩窄。 当初,中南医院想要引进刘桥来创伤外科带组,都是方子业直接把整个局面给炸了的。 什么跟什么啊? 刘桥想要回来,那绝对不可能,除非我方子业和袁威宏都走。 而且,我才不会生气地离开,要么你们就平衡一下! 你们如果选择了刘桥,我才选择走,在没有确定之前,我就会逼着你们二选一。 我方子业能有今天,是受过袁威宏的恩惠的,他对我有知遇之恩,伤害过袁威宏的人,袁威宏自己都没原谅,方子业也不可能替袁威宏去原谅! 再后续的事情,方子业就没管了。 隔了足足两个小时之后,刘煌龙才给方子业发来信息。 刘煌龙同意了金教授预约了二期临床试验的试点,主要是现在调试出来的设备还是不太够用…… 一期临床试验的试点,不宜过大,否则不容易管控,如果临床试验的过程出了什么问题,就得不偿失! 到时候负责修理和调试设备的工程师都不够用了,现在中南医院培训的工程师,仅仅才三十多个! 一个医院均分不到一个,这是完全不够用的。 晚上,九点,医生办公室。 里面两若白昼,电脑桌前的黄漆木质椅子摆放得整整齐齐,交班的椭圆形圆桌的一个角落,有一把胶皮椅子背拉开。 方子业站在了医生办公室的外面,静静地猫出了一只眼睛,看着胡青元在那里一边啃着骨科学教材,一边在做着笔记,偶尔若有所思,偶尔恍然大悟,偶尔愁眉苦脸。看了差不多有一分钟,方子业才抽身离开。 因为,方子业发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事情—— 胡青元骗人了。 他骗人的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而是特别不重要的事情。 胡青元,他根本就没有复习一个月,他甚至在每一年的年终考试之前,就没有复习到一个月,一本书也就两三天的样子…… 其他的时候,都是在打游戏,除了直播之外,还会打单子…… 方子业暂时也没打听出来,胡青元这么着急挣钱为什么用,但通过他的同学们知道,胡青元的人品是非常好的,活泼开朗大方,胆子也是天大。 如果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变身为老鼠强奸猫的事情估计他都能做得出来。 九点四十分。 方子业还在电脑上思考着后续课题的规划时,住院总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外面闪过的人影,依旧是刘桥教授。 不过,这一次的刘桥教授,脸色稍微有点难看。 “子业,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 “你不能拒绝,毕竟我和你老师都是师从楚老教授。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刘师伯。”刘桥进门后,就直接将门一关,用后背顶住了。 方子业当时就直接站了起来,一边就开始撸袖子! “刘老师,你要干嘛?”方子业做出了防御状。 作为创伤外科的医生,骨科作为外科医疗纠纷发生率最高,但肢体接触纠纷发生率最低的地方,方子业是不害怕和刘桥单k的! 甚至方子业还有自信,刘桥人老了,他还可以欺负一下中年虚男! 刘桥见状赶紧退了两步:“子业,你别冲动,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是真的想和你谈一谈。”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老师,也从来不在你的面前骂我?或者说说我的坏话?” 方子业闻言,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请你出去,不然我就要叫人了。” “要么叫我师弟们,要么我就叫保卫科的,刘老师,您选一个!” “方子业!~”刘桥喊了一声方子业的全名,俨然是有点发火了。 “刘老师,三选一。” 方子业直接拿出了手机,而且开始勾手指。 很明显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大家谁都别聊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刘桥开始骂人了:“你这个个性,你走不远的!~” “娘希匹,你老师在硕士博士期间,百分之七十的功夫,都是我教他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他袁威宏后面虽然敢气,但他敢骂我吗?” “他的临床,他的科研,他的入门,哪一个不是我一天一天带出来的?” “你以为楚老师他能有多少时间灌注在他袁威宏身上?” 方子业的面色丝毫不动,直接拿起了手机就开始拨了出去。 “喂,保卫科的老师吗?我这里是创伤外科,住院总办公室,这里有人强闯……”方子业真的报了保卫科。 刘桥闻言恨极了,丢下了非常冷语一句:“方子业,你宁愿与李国华交好,都不愿意与我交好,你真tm行!~” “楚老师不是你的老师是吧?” “袁威宏是你的老师是吧?” “凭什么啊?”刘桥怒吼了一声,就直接把门给扇关了。 刘桥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方子业的视野里。 不过,刘桥虽然离开了,方子业却没有任何‘干掉’一个大教授的喜悦,因为方子业知道,自己是以惨胜的代价干掉了对方。 有一句话非常扎心。 袁威宏是方子业的恩师,同样的,楚老教授也是他刘桥的恩师…… 这里是中南医院,中南医院现在就是方子业的主场。 过了十几秒钟,方子业还听到了门外面透过门传进来了一句,声音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愤怒:“你现在在这里作威作福,我当年就是这里的丧家之犬!~” 说完,便没再有声音传回。 又过了三四分钟,胡青元才摸进了住院总办公室,对方才刚推开门,方子业就道:“青元,你去给科室里的住院病人挨个去道个歉。” “就说是我不小心打扰了他们休息,希望他们可以谅解,等会儿不会再有声音打扰他们了。” “好的,方老师!~”胡青元走去了病房方向。 国庆第一天假期,就在这样无声无息的过程中,落下了帷幕。 …… 翌日,方子业早早地,依旧是接到了一些电话。 不过,这时候的电话,方子业就已经有了回复的经验,一概往外推走。 当然,能打来电话的,都是业内的同行,在对方自报家门之后,方子业也都是将他们的联系方式给储存了起来,说不定有一天就可以用到了呢? 接下来的几天,方子业接到的电话是越来越多。 而来电话的对象,逐渐从一些同行转变成了公司。 有希望方子业可以和他们合作的,有希望方子业可以出售专利权的,还有希望方子业可以辞职去他们公司当首席工程司,出手的起底年薪,就是两百万。 …… 十月四日。 方子业还才刚起,李源培就敲开了住院总办公室的门,而后低声道:“业哥,外面有个女的找你,长得还是挺漂亮的!~” “对方也没说自己的身份,看起来也不像是药代或者器械商。” “女的?”方子业将信将疑地走了出去。 “胡青元呢?”方子业又问了一句。 “胡青元去买热干面了,他啊,你昨天不是给他提了一嘴哪家的热干面好吃么?他大早就过去买了,我还让他带了一碗。” “顺便。”李源培笑道,双目中满是羡慕。 以前两人还是同学,现在方子业都已经是博导了,他却还是博士在读,不过也才二年级。 “他经营这些东西干嘛啊?”方子业有些无语。 方子业是已经认可了胡青元的,资质人品都没问题,而且在很多方面,甚至让方子业都觉得惊艳。 “这叫有心!~” “他昨天去了练功房,我感觉天赋还是比较不错的,就算是赶不上天罗,也与元奇哥相差无几了。” “而且手速特别快,不知道为啥。”李源培啧啧称奇道。 “方医生,早上好啊?”方子业来到医生办公室后,就看到了一个打扮时尚,身材极好的少女。 应该不能说少女,她年纪应该是二十五六岁,三围匀称,画着淡妆,穿着牛仔短裙,上衣是非常紧窄的polo杉加针织衫。 大长腿以及腰臀比都看起来挺醒目的。 “您是?”方子业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可又不太确定。 “方子业,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哦。” “还真的不认识老同学了呀?”女人轻轻一笑,又讲了一句:“老东家还记得不。” 老东家三个字,将方子业的记忆带到了高中。 方子业的高中成绩并不好,属于是不靠前,不末尾的“三不管”地带。 三不管就是,上课不管,下课不管,考试也不管。 老东家就是他们班主任的外号,具体是怎么叫出来的,方子业已经记得不太清晰了。 “朱老师我肯定还记得,不过你说我们是同学?” “我还真想不起来你了。”方子业同样不记得对方,估计也不是什么成绩最好的一撮,更不是成绩最不好的那一撮。 “刘晓。有印象么?”刘晓终于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方子业脱口而出:“刘日尧?” 这个名字虽然描述在刘晓这位女士身上不太合适,可这个名字是方子业记忆中最深刻的名字之一了。 那是有一次,生物老师的老婆,也就是方子业读高三,但对方带高一的老师过来替生物老师上晚自习,发考试的试卷。 把刘晓的名字喊成了刘日尧。 “对不起!”方子业马上道歉,这毕竟是绰号。而且是对一个女孩不太礼貌的绰号。 “没关系的,方医生,好久都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乍然再听到,反而比较熟悉,仿佛年轻了十多岁……”刘晓道。 方子业没领着刘晓去住院总办公室,而是就在办公室里,让其他人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而后才问道:“刘晓,你后来考上了哪里啊?现在在干嘛啊?” “我啊,考得不上不下,长安大学,药学系,现在啊,在外面打工咯。”刘晓非常大方地说。 方子业觉得,刘晓与多年前已经完全不同了,在方子业的记忆中,那时候的刘晓,还是一个非常腼腆和害羞的姑娘,长得偏肉肉的。 平时非常低调。 “所以,刘晓你今天来这里是?你们公司让你来的?” “他们还真能调查的!~”方子业一听对方这么说,便懂了刘晓的来意。 刘晓绝对不是单纯来找自己叙旧的。 刘晓闻言道:“方医生,这里没有更方便说话的地方么?” 方子业闻言,这才主动道:“那我们去我的办公室吧,里面比较简陋就是。” 接下来的一些话题,肯定不方便与其他人一起听的。 刘晓的功课做得很足,所以对方子业的很多事情都很清晰,在长达半个小时的叙旧之后,刘晓才道: “方医生,我们公司虽然规模不是很大,知名度也比不上一些知名公司,但我们的诚意还是非常足的。” “如果方医生你可以帮我这个老同学一个大忙的话,我会非常感激你的。”刘晓笑吟吟地道。 微型循环仪的市场,将会非常大,它或许依旧会成为120急救车的标配,这是一个非常诱人的肥肉。 很多公司都想拿下它,不过,暂时还没有太多的人来‘轰炸’方子业。 刘晓目前是第一个与方子业接触的器械公司人员。 “刘晓,现在这个微型循环仪的器械,八字都还没一撇,远没有到可以上市的阶段。” “现在就谈这件事,是不是太早了?”方子业道。 “方医生,我目前申请到的权限是,一次性给你五百万的专利独家使用费,并且,每台器械可以给你百分之二十的纯分成。” “这个标准,在业内也是非常高的。” “其他的大型公司,即便是可以给你分成,最多也就是百分之十,能到百分之十三,都是非常大方的了。”刘晓双腿并拢着,眼睛扑灵扑灵地闪动,带着一些其他方面的暗示。 不过方子业此刻的心神十分平静,摇头回道:“刘晓,这件事我们还是以后再谈吧。” “等会儿一起吃个工作餐?我现在是住院总,所以不便去外面请客。”方子业直接断掉了话题。 刘晓的公司体量太小是一方面,第二个是方子业对这个公司完全不认识。 如果为了钱考虑,固然她们公司给的条件很诱人,其他公司给的最多也就是百分之十左右的分成,不会太高了。 毕竟,到时候的生产、配置、销售、人工等支出,都是要公司承担的。 百分之十是售价,一台仪器的利润,最多只可能是售价的百分之二十五左右,再高就不符合它的定位了! “老同学,你这么心狠的呀?”刘晓开始撒娇了起来。 方子业闻言随意一笑:“老同学,你这话可有点诛心了,这和心狠不心狠有什么关系呢?” 刘晓声音轻轻一变,我见犹怜地说:“老同学,我如果拿不下你这个单的话,我可能会失业的呢…” 刘晓说完咬着牙,对着方子业无辜地眨着眼睛。 方子业闻言浅浅一笑:“那恭喜你,你可以拿到一笔非常不菲的赔偿金了……” 第512章足不出户,领略世面千秋(求订阅) 第512章足不出户,领略世面千秋(求订阅) 刘晓的表情逐渐收敛,声音很细:“方子业,难道老同学的面子你也一点都不给吗?”“你帮我这一次,对我以后的事业助益很大,我肯定会记得你的好的。”刘晓继续动之以情。 方子业的心里毫无波动。 华国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友情在续,不在临时捧。 方子业和刘晓不过就是同窗之谊,在高中毕业之后,刘晓没有联系过方子业一次,方子业同样也没联系过对方。 老同学的面子肯定要给,但要看怎么给,蹬鼻子上脸的面子肯定是不会给的。 “刘晓,你这话就说得太过于严重了,你在公司里的地位和我在医院里的地位,难道有很大的区别么?”方子业问。 刘晓自然而然道:“肯定有啊,方子业你这么优秀,我来之前也是做过功课的,只要你答应和我们公司合作,我相信你的上级是不会反驳的。” “反正对你们而言,和哪一家公司合作也都是合作,对不对啊?” “你如果可以顺手帮我一个忙的话?我会很感激你的,方医生。”刘晓笑吟吟地给方子业分析着其中利弊。 刘晓的话,充满了暗示,因为她不敢明示,这毕竟是住院总办公室,毕竟不是什么酒店之类的,很多东西是不方便在这里说明的。 “老同学,你这样讲就有些道德绑架了,正如你所说,我们医院找哪一家公司合作都是合作的话,肯定是要权衡利弊的。” “贵公司在我们课题组研发的时候,并未予以帮扶,但如果你们公司的调研做得足够细致,你应该可以发现。” “在我们课题组未有任何成功眉目之前,就有人与我们合作过了……” “老同学,很抱歉,我现在是住院总,不能请你出去吃饭,不过我可以让我的女朋友和你一起去游逛一圈汉市。”方子业已经开始送客了。 刘晓是老同学,如果她是来找方子业帮忙给家里人看病,或者是说帮忙加个号什么的。 方子业如果拒绝了的话,那是有点不讲情面。 方子业亲自带着人去其他专科科室里,找一个主治或者副教授在非门诊时间帮忙看诊都可以。 可专利转让的事情,刘晓还是太高看自己的份量了。 方子业说完就要站起来,不过刘晓却又一伸手,开口道:“方医生,您先别着急啊,如果是条件不合适的话,我们还可以再谈啊?” “我说的只是我的条件,也不是最后的定论。” “就是方医生你看,你如果要和我们公司合作的话,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我们公司视能力尽量去满足。” 这么大一块肥肉,刘晓如果可以将它带回去,她不仅可以升职加薪,还可以拿到股份的奖励。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市场,如果她所在的公司可以拿下这个市场的话,可以让现在公司的体量至少暴涨三十倍不止。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整个华国,全国仅120车就有1686364辆。 这个数据肯定不准确的! 可是,即便是每一辆120都配一台微型循环仪,它的售价一百块钱一台,那就是一亿的市场。 微型循环仪的售价肯定不是一百块,就算是国家出面调用,也至少是两三百块一台,那仅120就是四五个亿的市场。 这还只是国内! 如果是对国外出售的话,这个加个不增长个五倍完全说不通,那市场份额就更大了! “老同学,不是说条件的意思,我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我自己已经有了意向的合作公司。” “虽然他们公司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给我打电话,也没有人来找过我,可我觉得,从之前的合作中,这家公司还是非常靠谱的!~”方子业说道。 刘晓闻言,脸色瞬间大变,语气惊疑:“你们医院已经将专利转让出去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明明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专利还没有转让?” 方子业摇头:“是还没有转让,但我心里已经有了优选的公司,老同学,你就不要再白费心思了。”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我方子业成长至此,一未承惠于贵公司,二也没有被老同学你提携过。” “所以,我们的关系依旧是非常单纯,纯真的同学关系,帮忙可以帮,但有任何利益纠纷的事情,都会让关系变质。” “我自己不想让这段关系变质,你如何想,那就不在我的考量范围之内了。” “所以,不管今天如何选择,我待你依旧是老同学,以后你来汉市玩,我依旧以礼相待,你如果有要让我帮忙的,在我职业份内之事,我也一定尽力帮。” “其他的,我们各自留一个体面,好不好?” 刘晓不是刘桥,虽然他们都姓刘。 刘晓的脸色好一阵阴晴不定,最终,刘晓的表情才逐渐归于平静下来。 方子业的话是事实,却也扎心。 的确,方子业的成长与她所在的公司没任何关系,与她刘晓个人也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说太多就纯属道德绑架了。 “方医生,那就打扰你了!~” “希望以后,我们可以有更多的合作。”刘晓回道。 方子业摇头:“其实能看到老同学你,我还是很开心的,中午留下来一起吃个工作餐么?” 刘晓婉拒之后离开。 方子业也没将这件事太过于往心里去。 老同学就只是老同学,掺杂太多其他的因素并不好…… 方子业重新出住院总办公室后,李源培就有些嬉皮笑脸地迎了上来:“业哥,这位美女是?” “又是你潜在的女朋友了是吧?”方子业反问。 李源培脸色一尬,认真考虑了许久,才道:“业哥,如果你也喜欢的话,我就不和你争了。” 李源培心里纠结了很久—— 方子业难道也要走一些花花外科公子的路线? 有了一个洛听竹,难道还不知足? “高中久远的老同学,毕业之后一直都没联系,这回过来是想占我便宜的。”方子业解释道。 李源培当时就愤愤不平道:“那这样的人理都不要理!~” “谁读到现在没有几个老同学啊?” 李源培说完,又左右看了几眼,才细声说道:“业哥,今天宁正阳来科室里了。” 宁正阳,也就是方子业的那位便宜师弟,袁威宏的第一个学术型博士。 “正阳?他来科室里干嘛?” 方子业左右转了转头,并没有看到人影子:“他人呢?” 方子业与宁正阳从没有过接触,这位师弟的心气有点高傲,入学之后,也没有来过科室里一次。 当然,方子业主要是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去实验室,最近也没有必要的基础实验课题任务。 “应该是和乔飞舒朗两个人带师弟们去查房了,我在这里给你把风嘛,就没有去查房。”李源培笑着解释道。 “你给我把什么风?” “走吧,我们也一起去查房看看情况。”方子业道。 方子业每天都有查房,组内所有病人的情况都了然于心,可国庆假期,方子业依旧保持每天带查房的习惯。 宁愿多费点时间,将术后康养的病人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好,也不愿意将他们完全交给管床医生们处理。 其实,乔飞和舒朗作为专业型博士,理论积累也够了,之前是从专业型博士升上来的,他们的临床见闻也够,带一两天查房并不影响什么。 李源培继续跟在方子业身后,解释道:“那万一听竹师妹来了,看到你和美女在住院总办公室里幽会,产生了误会岂不是不合适了?” “哦,对了,业哥,你之前让我搜集的那个教学课题的数据,我现在已经整理出来了!” “你来帮我审一下吧……” 方子业之前交给过李源培一个课题,就是去统计一下,在动物试验室里进行毁损伤动物模型保肢术的进展。 通过统计和分析,客观地评判出,如果要学会毁损伤的保肢术,需要什么样水平的基本功,大家的平均职称,平均年龄,平均学习时长是多少。 这些数据与主刀的年龄是否存在关联性…… 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教学课题,这样可以让以后学习毁损伤保肢术的同道,避免走一些弯路。 可以直接让他们有一个相对客观的‘入行’标准。 在标准之下的年轻人,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这样的术式上了,除非是还能满足其他条件。 “好,源培,你到时候发我一份,我看一看。” “我觉得数据的结果应该还是比较不错的。”方子业点头,一边走向了查房的队伍。 “业哥。” “业哥!” “……” “方医生……” “方医生,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方子业刚进门,师弟们以及病房里的患者和家属们都笑脸招呼。 同一个病房,其他两个组都有博士带查房的情况,但在袁威宏组,方子业基本每天都在查房的队伍里,就会让人觉得很稳。 方子业的手术虽然横跨三个组,可查房只跟着袁威宏。 虽然陈芳副教授组和彭隆副教授组的病人多次诟病于此,可方子业依旧没有改变查房的策略。 横跨三个组调研式查房,是超然大主任才独有的权利,方子业如今不需要这样标新立异。 相比起手术的难度,查房的难度明显要低很多,陈芳和彭隆两位副教授都搞得定。 方子业与病人和家属招手笑了笑后,直接问乔飞:“查房查到哪一床了?情况怎么样?” 乔飞道:“14床。13床目前的肌力恢复得蛮好,跖屈、背伸、直腿抬高都还可以,也已经下床开始走了。” “13床是九月二十五日手术的,今天是术后第九天,因为年纪稍微大了点,所以下床就慢了一些。” 乔飞讲完,13床的老爷子就不干了:“方医生,您来都来了,就紧着我这里开始查呗?” “您要不要也给我看看,我这功能恢复得怎么样?” “我看看今天能不能走个五公里……” 小老头小老头,还是有点爱面子的。 一听乔飞说他的功能康复不够好,说他的年纪大,他转口就讲自己要去走个五公里。 乔飞就不再多嘴了,方子业则用免洗手消毒液搓了搓手,一边靠在了13床的大爷旁边,简单地查体评估了下肢重要肌肉的肌力后。 再说道:“检查完了,你现在的情况,每天最多只能走八百米!~” “五千米还是有点夸张了,记得啊,这是我今天的医嘱啊。” “最多八百米,你走个四百米嘛,就是在科室里来回走个八圈,分四次走,每次走两圈,可以嘛?” 科室里南北长约五十米,来回两圈,正好两百米。 才做了功能重建术后第九天,就要开始走五千米,那还是夸张了,毕竟是八十三岁的高龄老人了。 术前的肌肉状态就不怎么好,虽然说没有瘫痪在床,可每天行走不便,肌肉力量完全没有得到锻炼。 老人听了后乖乖地说:“方医生,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走五公里了,我走八百米,在医院里还是要听医生的话。” 方子业给了他一个台阶,他也就跟着下了。 不然出来混,吹出来的牛逼都得还,他这百来斤都得交代…… 也没人和他计较必须言出必行,老人的陪护暂时只有孙子,因为他儿子和儿媳回家做饭了。 “爷爷,你看吧,我就说,你每天就只要规律锻炼就行,没有必要逞强。” “方医生都这么说了,可不许不听话了啊。” “我听我爸说,你昨天晚上凌晨两点还在科室里走了一圈。你现在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能太放肆了哦。”青年笑着说完。 又对方子业道:“方医生,医院里没有什么比较好的药吗?如果方医生你有建议的话,一定及时给我们讲啊。” “价格稍微贵一点都没关系,我看我爷爷现在每天的流水才三百多块钱……” 方子业闻言道:“暂时没有特别好的药,该开的,有用的我们都开了。” “老人年纪大了,胃肠功能本来就欠佳,多吃药并不是好事,如果可以通过不吃药慢慢康复,还是选择少用药。” “不管是中药还是西药,都是要少吃的……” 方子业告诫。 虽然说,市面上宣传的是中药没有副作用,“西药”有很大的副作用,但方子业最近几个月,在科室里遇到了好几个老人,都因为吃中药将胃给吃坏了的。 其中一个还搞出来了轻微的胃出血,问题虽然不严重,可从那之后,方子业也不太建议在科室里的患者自行从外购中药了。 除非是必须要用的,比如说患者术前就在调理状态的。 方子业继续说:“来了医院里,康复计划和手术治疗方案,就交给我们好吧。” 青年点头:“那肯定啊,我就是多问一下,我怕方医生你舍不得给用好药,就随口一问。”青年很委婉地表示了自己不缺钱的标签。 现在的他,虽然还没有成家,但就他自己有一个小公司,每个月仅缴纳的税额就是十来万! 爷爷从住院到现在,总共花的钱还不到他交税的零头,也就是三万块多一点点。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老人是有全额报销的商业医保的。 …… 方子业紧接着又带着人在14、15床两张床位上,比较细致地评估了一遍患者的基本情况。 14床比较年轻,才四十多岁,不过有点太怕痛了,所以康复得也不是很好,方子业就让管床医生继续加强镇痛管理。 15床则是康复非常好的,目前需要停药,但似乎有点脚气,所以方子业还是建议再多加一味外用药。 出门之后,方子业才总结道: “具体的用药,刘海华,我就不给你定了,你自己去琢磨一下,用得差不多到位就行。” “除了疼痛管理之外,记得多与家属沟通一下,让家属加强监督。” “功能训练的事情,家属监督和病友监督比医务工作者监督更加有效。” “15床,龚罗元,是你的吧?”方子业转向看向了高大的龚罗元。 龚罗元微微垂首,双手本置于腹部,闻言马上伸出双手开始记笔记:“是我分管的,师兄。” “15床目前有脚气,脚气属于是真菌感染,如果不予以控制的话,真菌移行到了创面,就会变得很麻烦。” “你请一个皮肤科的会诊,如果你可以做得更加细致和深入的话,可以将这个足部真菌感染在功能重建术中的防控,作为一个小课题来做。” “临床之中,宝藏无穷!” “龚罗元你虽然才开始管床,但你来科室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一些基础知识,还有管床的基本套路,你都已经明白了,就应该开始培养自己的科研思维。” “这个小课题,你可以自己单独操作,也可以请求和师兄们一起协作着做。” “当然,你也可以不做,选择做自己的事情,这都无所谓的。”方子业仔细地分析道。 龚罗元还没有说话,刘海华就马上回道:“做啊师兄,我到时候和罗元一起做!” “我们过几天就去查文献。” 方子业每次指出来的东西,做了之后,就会有不错的成绩,傻子才不做。 龚罗元也马上点头:“谢谢师兄。” 方子业点了点头,而后巡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与宁武阳距离比较远,一言不发的兰天罗身上,而后又看了看宁武阳。 宁武阳的个子比方子业略矮,高高瘦瘦,面相也可以用清秀二字来形容。 宁武阳的皮肤偏白,而且应该是特意打理过,发型独特却又不乖张,胡子被刮得很干净,连胡茬都没有。 鼻子高挺,颧骨略宽,眼睛也很炯炯有神,整个人的气质,既沉稳,又具有攻击性。 “宁武阳今天是第一次来科室里把?”方子业喊了对方一声。 宁武阳闻言一笑:“方师兄你好。” “嗯,我们先查房,查完房了再聊吧……” 方子业而后又说:“胡青元,你把今天我们查过的所有病例都要从头到尾地梳理一遍,不仅仅局限于诊断,临床表现以及相应的检查资料。” “你带u盘了吧……” “带了,方老师。”胡青元点头说。 方子业表示认可后,就要往下一个病房走,却忽然被舒朗给拦住了。 舒朗则马上双眼看起来很是精明地问:“方师兄,我可以帮小胡吗?” 方子业闻言一愣,开拔的步子又停下:“你帮他干嘛?” “别想多了,这就是锤炼他的基本功,快速帮他入门,不是有什么好东西瞒着你们。” “你们早就入门了……”方子业的嘴角微微抽动…… 而这一幕,虽然只是一个小玩笑,却尽被宁武阳收入了眼中。 …… 本来方子业说好了要在查房完之后,就去和师弟宁武阳聊聊的。 结果方子业还没有查到最后一个房间,师父袁威宏以及邓勇教授就亲自同时来找了方子业。 方子业从病房离开时,病人和家属都颇为不理解。 邓勇就道:“各位,不好意思啊,方医生现在有点其他的工作安排,等会儿袁医生会继续带着团队查房的。” “实在不好意思啊。” “邓教授,什么事情不能等查完房吗?”病人笑着问。 邓勇摇头:“这可不行,这是方医生的好事。耽搁不得!~” “只是查房,也不是手术……” 邓勇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就把方子业给领走了。 方子业都觉得有点莫名奇妙。 方子业跟着邓勇从创伤外科回到了手外科之后,方子业才问道:“师父,是有什么急事么?” “还是又有人要来找我啊?” 邓勇闻言点了点头:“是戴竺老师和张兴泽老师,两个人现在在楼下的办公室里。” “裘正华老教授也在,三个人是特意过来看你的……” 方子业闻言,内心猛地一颤。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祖海国能邀请到两位院士,可能是两位院士给祖海国面子,但裘正华老教授会邀请戴竺以及张兴泽两位“院士”来中南医院,这完全出乎了方子业的预料之外。 “师父,为什么?”方子业十分不理解。 现在的自己何德何能啊? 德不配位,必得其反。 方子业能意外与两位老院士结识,完全是基于对祖海国的救命之恩,祖海国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找来了两人来看自己,这属于是‘报恩’。 可方子业自己有什么逆天的成就值得三位院士组团来看么?并没有。 “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不是几位前辈的指点,就连我都在瓮!” “具体的原因,还是等会儿再说吧。”邓勇的表情有些凝重,说完之后,就直接将方子业往主任办公室里面带。 邓勇推门而进后,方子业紧随其后。 里面坐着三位老人,看起来都是慈祥和蔼,裘正华老教授方子业是认识的,不过他今天戴着的不是金框眼镜,而是换了另外的无框眼镜。 另有两人,一个地中海,高额头,刀眉,也戴着眼镜,不过他与裘正华老教授比起来,就略显富态,苹果肌格外突出。 “裘老师好。” “戴老师好!~”方子业不用邓勇介绍,就认出来人教戴竺,魔都九院的院士,如今虽然不在临床活跃,但依旧在国内的学术界享有盛誉。 在遇到了两位老院士后,方子业将所有院士的履历以及照片都捋过一遍,清晰地认识每一个人。 另一人,身材也是微胖,团脸圆下巴,眉毛很粗但发际线浓密,根本看不出来有七十多岁的高龄。 “张老师好!~”方子业先后与两人打招呼。 张兴泽院士,冀省医科大学三医院出身,目前在临床和科研领域都非常活跃。 方子业的客气,引来了三人的一阵打量。 而后还是戴竺先拉开了话题:“看起来眉清目秀,长得也蛮结实,看起来是我们骨科医生的好种子。” 邓勇闻言陪笑:“戴老师,子业已经带来了,我先去给你们添一杯茶水……” 邓勇说完,闪身进了办公室的内间磨时间,相对给四人一个相对平和的环境。 方子业的目光随着邓勇移动了一会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向都很会扛事情的‘灶王’老师离开,只剩下他一个人,面临三个大佬的‘输出’。 方子业于是就放出了自出身以来,最灿烂的商业笑容,方子业估计自己连牙龈都露了出来。 裘正华见状,也看出了方子业的紧张,便才道:“子业,在经过了我的一番调查之后,我才发现,你身上的事情,有点不同于寻常啊!~” “你们团队,从今年的三月份,就开始做了第一例毁损伤保肢术,五月份就开始常规地开展毁损伤保肢术。” “六月份还是七月份,就开始常规地做功能重建术!” “然而,这么多重量级的消息,全网竟几乎没有任何讯息!~”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你们鄂省的年中学术会议的报导,都是寥寥几句。” “我再打探了一下,其实知晓你们团队在做这些术式的人,并不在少数,包括一些非医学专业的人。” “这就很稀奇了。” “应该是有人在故意封锁你们团队的成就和消息!” “这一点,我非常肯定!~”裘正华一句话,就让氛围紧张了起来。 这一刻,仿佛窗户外的热浪都狂作了几分,不合时宜地拍得窗户嘎吱嘎吱响。 “裘老师,我们科室没有去刻意地宣传或者什么。” “我们毕竟是做科研的,是做临床的,也不是专门搞宣传,或者是做新闻的。”方子业回道! 自己都没宣传,也没有去全国学术会议上交流过,大家都不太清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戴竺老师闻言说道:“子业,你这么想的话,那就有点太浅显了。” “前来就诊的病人不一定是医学生或者医生,但你是专业的医生,你就可以为他们解决问题。” “你自己不是搞新闻的,但有非常专业搞新闻的人在你们鄂省,他们竟然从不闻风而动!~” “就连龙台科技频道的记者都能在听说了你们团队的事情之后,特意来拍一个纪录片。” “鄂省作为一个省,凭什么不拿这样的创新作为宣传的点?” “难道是没有新闻工作者有这样的嗅觉么?” “并不然!~” “而且,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祖海国主任的反馈,他之所以可以看到你们课题组做的事情,乃是你们学校汉市大学的科学技术发展院,呈递给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相关部门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团队有可能是被临时圈养了。” 戴竺紧接着又说:“当然,这样做的恶意并不大,只是希望你们团队,可以优先先服务于鄂省本地人,然后再惠及全国的患者吧。” 戴竺的语气平静,但目光却有些森寒。 可能有人觉得,到了戴竺这一步,就会超然物外,觉得当医生很好当。 其实不然,戴竺更加觉得,当医生的条条框框太多了,甚至有时候,他们这些人,都得配合学校、医院,在年迈之年,与一些学生拍照、同框。 很多时候要去参加行政会议,而不是学术会议,两者冲突的时候,优先要选择行政会议…… “可是,我们也什么都没做,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戴老师,这样想会不会有点太?” “主观和片面了?”方子业反问。 不是方子业不愿意相信,而是他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件事啊! 怎么解决? 除了从鄂省走,方子业就调不开这个圈子。 你一个医生,你能公开发表任何言辞,说医院的电视台不采访你,宣传科不宣传你吗? 只要方子业敢发,十一点发的,十二点就能被人在网上给喷死! 医不顺路,但医者不能主动求扬名,这就是职业本身被贴上的标签,你叫冤都没用。 甚至,即便是戴竺等人来了也没用! 此题无解。 方子业的内心感慨且忐忑。 本以为,自己已经活得足够自在,无忧无虑,没想要只是另外一种井底。 不过,有幸现代这个社会科技发展,可以足不出户,便可领略世面千秋。 善恶已然难辨,再不是那种真正的对立面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 办公室里,沉默了一阵…… 此题可解,却也无解。 第513章电话被打爆(求订阅) 第513章电话被打爆(求订阅) 有些事情,有些人做了,但又相当于什么都没做。有些类比于两桃杀三士,这是无解的‘阳谋’。 张兴泽教授的身材微胖,此刻摸了摸自己的团脸圆下巴,浓密的眉头一锁后道:“裘教授,求人不如求己。” “专业领域内的事情,还是交还给我们本专业的人来做吧。” “有些手术术式一旦存在,与身俱来就很有意义,不再需要采访、宣传、解释等手段重新赋予特殊的意义。” 张兴泽教授的年纪也不小了,虽然看起来黑发黑眉毛,其实已经有接近七十的高龄,只是保养比较好。 自然,张教授关起门来所说的话也是挺狠的。 有些东西是需要通过宣传赋予特殊意义,有些东西,则不需要如此。 戴竺则摸了摸自己的高额头和地中海,刀眉一耸道:“从古至今,三教九流的说法就从未停止过。” “可能不管任何时代,只要在这个框架内,医者就只是不入流的工具之一吧……” 戴竺和张兴泽教授两人讨论的话题就有些高端和敏感了。 在华国,医生基本上是谈不上什么‘地位’的。 不管是在官方还是在民间! 不过方子业如今接触不了这么更高的层面,如果可以的话,方子业也宁愿别去接触那种高层面。 而后,裘正华也开口又讲了几句类似的话语。 这个层面的东西,听起来让方子业觉得稍微有点云里雾里,也就搭不上话了。 方子业身边的邓勇,则是听得胆战心惊。 邓勇所站的高度,与裘老教授等人站的高度和位置又不一样,可不敢大肆地讲这种话题。 差不多足足过了两三分钟,裘正华等人看方子业与邓勇都不再回话,便才逐渐将话题收拢。 “我们还是聊回来小方的事情吧,还有年轻人在这里,我们别把他们的念想给断掉了。”裘正华道。 俗话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可也有俗语讲,三代从商不如一代为官! 邓勇闻言马上道:“裘教授,戴教授,谢谢你们如此关切我们子业,这件事,如果不是您几位提及,我还有子业的老师都完全没往这个方向去想过。” 邓勇当然不敢这么去想,即便是想了也不敢说自己想过,更不敢埋怨。 在华国,你正要是个当医生的,只要和这个职业挂钩了,你明着说自己想要功成名就,或者想要富甲一方,就会被贴上该死的标签。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医者必须是—— ‘德不近佛者不可以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以为医!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三餐温饱,四大皆空’。 但凡不符合这个标签的,你就可以改行了。 你还能闹着让人给你来宣传?给你来扬名? 只要你饿不死,你就可以了,你但凡挣了点钱,就是百姓的血汗钱…… 张兴泽教授闻言叹了一口气,他的年纪相对另外几人更小,所以也更敢说:“我记得,比较知名的一句话,也就是言医·序中所说的全文是——” “学不贯今古,识不通天人,才不近仙,心不近佛者,宁耕田织布取衣食耳,断不可作医以误世!医,故神圣之业,非后世读书未成,生计未就,择术而居之具也。是必慧有夙因,念有专习,穷致天人之理,精思竭虑于古今之书,而后可言医。” “医者有术无德不行,有德无术更加不行。” “我所见过的‘活神仙’?” “算了,不聊这个话题了。” 世人所说的话,不过是摘取只言片语,属于是断章取义。 医德也是很重要的,但医德不是最重要的品质。张兴泽亲自见过,一些德行很好但技术不够的人,最后所做出来的‘事情’。 裘正华于是便敲了敲桌子,看向了邓勇所在方向,声音平静,出口渗人:“邓教授,现在有人在调查你们团队,你可知道这些事啊?” 邓勇闻言,整个人周身一正,如履薄冰。 亲自站了起来,朝着裘正华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不发一言,却也胜过了千言万语。 正如当初谷元东老教授所说,如果没有他们来的话,现在的方子业可能已经翻船,可能方子业会游泳,也被船反扣住,会脱掉半层皮。 至于邓勇和袁威宏两人,则可能为自己的无知,付出非常非常惨痛的代价。 或者就是他们团队,受人胁迫,与人做一些私下里的交易或者勾当,将自己便宜贱卖等事情。 哪里可以这么清清白白,自然而然地坐在这里闲谈? 当然啦,经费这种事情,只要它不少,它还在,那你还是很难查出什么东西的。 经费还在这里,没有被挪用,那就可以说课题组暂时还没有进行完整的课题后续,你查个鸡毛啊? 三年的课题我半年或者一年做不完,钱没用完,总不能有错了吧? 裘正华紧接着又问道:“邓教授,那我还请问你一件事情。” “就是,子业现在住院总的俗事缠身,不得有空出去参加各种繁杂的学术会议和交流,这实属于大材小用了。” “你能不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啊?” 既然邓勇知道那件事,裘正华就不再多聊了,这里面的小事情,戴竺教授和张兴泽教授二人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好事,少一个人知道,就更多一份保障。 邓勇眉头稍稍一拧。 戴竺教授则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憨笑道:“邓教授,中南医院应该还不至于奢侈到让副高任住院总吧?” “裘教授从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相关部门,将副主任医师都给子业要来了,你一个住院总的履历,还摆不平啊?” 这就不是暗示了,这已经是明示了! 你把方子业的住院总给下了不就可以了么? 下了住院总之后,他就恢复“该有”的职称了,到时候谁还能让副主任医师,副教授和拟升正高的研究员去担任住院总? “可以!”邓勇郑重地点头。 而后还是多呢喃了一句:“几位老师,子业其实是去年的九月份才入学博士,今年才毕业参加工作的……” 邓勇是在解释,我不是不重视子业,而是有些东西不能太离谱了。 在临床工作毕竟不如在实验室里工作,如果方子业不在临床待着,现在哪里需要管那么多闲言碎语,直接把该给的东西都给到位了。 可临床不行,临床的破格太过于严重,会出很大的问题的,毕竟方子业现在的能力,是几乎无法被复制的。 但是方子业的升职路线却可能被“复制”! 到时候如果惹出来了问题,可能连带着方子业这个原生态的‘初代破格’,都会被牵连,这才是邓勇一直考虑的问题。 “我知道,那就在副教授阶段长时间不要动他嘛!~”裘正华也理解邓勇的担忧。 “临床上的职称评定,一直都需要非常非常谨慎。” “天才如曾经肝胆外科的吴老,也没有太过破格了。” “主要是只有到了副高,才有比较多的自由。” “对了,邓教授,你有没有考虑过让子业去其他的地方发展?”裘正华顺口多问了一句。 “可以可以。”邓勇也说顺口了,下意识地点头。 不过,马上邓勇就又回过了神:“啊?裘老师,你刚刚说什么?” 看到邓勇的表情,戴竺教授和张兴泽教授都笑了:“裘老师,你就别和邓教授开玩笑了,这样的学生,谁舍得让其在外面流浪呢?” “就算不是流浪,估计也想着好好带在身边的。” 挖人,大家都想过这样的事情,不过在做一件事情之前,总得要考虑自己要做的事情符不符合常理。 如果自己的学生有方子业这么优秀,然后被人挖走了,估计至少十年都难以入睡。 裘正华便随口一笑地又说了几件其他比较重要的事情。 …… 邓勇与方子业恭恭敬敬地将几位老教授都送走之后,才迈步往医院方向赶。 不是方子业和邓勇不愿意待客,而是这几位老院士还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他们来汉市都是临时组成的局,最主要的就是过来给邓勇通知几件事情的。 回程的路上,邓勇偏头问:“子业,刚刚裘老教授说的,去其他医院发展的事情,你自己是如何考虑的?” 方子业闻言,果断摇头:“师父,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如今的方子业,早就不用为找工作而烦恼,至于医院的合同,不过也就是一纸合同。 上面的违约金也好,还是其他方面的束缚也罢,只要方子业愿意走,自然会有人帮他搞得定。 不过方子业目前不想走,也没有必要走。 在中南医院,可能平台没那么大,助力也没有那么多,但方子业自由啊,方子业不需要给其他任何人让路。 甚至方子业去冲击什么荣誉的时候,无需平衡其他任何人。 假如说方子业去了院士的团队,师兄让不让?比自己资历更老的老师让不让? 不让吧,说你不太懂事,让了吧,自己又憋屈。 然而,方子业就是从中南医院原产的,不管是谁也好,都没有方子业这么有冲劲,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让不让的“人情世故”。 不要觉得这样的人情世故很少,连奥运会的参赛资格都有‘人情世故’呢! “自己考虑清楚了啊?”邓勇很满意,却也有点难受。 因为现在,别人能给方子业的,他邓勇就算是砸锅卖铁也换不过来。 仅一条,如果方子业选择了今天的任何一个人投奔,以后的科研经费就完全不要担心了,你就当做无限资金那么用。 哪个院士的手里没几千万的科研资金啊? 邓勇没有。 不是邓勇不想给,而是他拿不到。 “师父,我已经考虑清楚了的……”方子业回道。 “那行,这件事你自己想清楚了,那其他的事情,就不用耗费太多的脑子了。” “三件事,第一件就是等着官方发文,特批你的副主任医师职称以及新术式、四级手术的手术授权。” “第二件就是希望你再扩大范围地开班一个主体学术报告会,邀请更多的创伤外科前辈和同行来参会,共同了解毁损伤、功能重建术等相关事宜。” “第三件事就是希望你可以持续地开办毁损伤治疗的培训班,让更多有志于此的同道,有机会可以学习到毁损伤的保肢术。” “听到这些,你的感觉怎么样?”邓勇笑着反问,嘴角的肉痣横跳。 方子业已经完成了他梦寐以求的事情,方子业也已经超越了他的成就。 如今,不仅仅是实力,而且在业内的认可程度,业内的名气,也在逐渐超越他邓勇。 只等着走一个程序,然后方子业就会逐步地接管‘鄂省创伤外科第一人’的名誉称号。 即便没有这个名誉称号,方子业也已经是无冠之王。 “挺兴奋的,又挺平静,也感觉到了有一些压力。” 方子业紧接着舔了舔嘴唇,又说:“以前本科期间,一位老师上大课,临床一开始是技术,后来是教学,最后是理论。” “那时候我不太能理解,但现在总算是可以稍微有一些体会了……” 技术是硬通货,没有技术的临床医生就纯粹是瞎扯淡。 当然,技术提升起来后,教学是非常有必要的。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你必须培养更多的医生出来,才是真正的对这个社会有更多的贡献。 你培养一百个医生,即便是这些医生的技术没有你这么好,也比你这一辈子治疗的病人更多。 在如今这个医疗资源十分匮乏的华国国情面前,培养更多的高质量医生,依旧是目前数十年内的永恒话题! “子业,越往前走,你的压力会越来越大,很多时候,并不是什么力量逼迫你不由自主,而是你自己的内心,会迫使你往前进。” “十月份之后,袁威宏就要出国了,他是出去学习的,不要因此而有压力。” “袁威宏虽然是你老师,但他依旧年轻,他也要保持学习的活力……”邓勇细声安慰道。 方子业闻言也点了点头。 袁威宏出去学习,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方子业,袁威宏这一次出去,需要更加深入地学习别人的制度、理念、团队的协作模式,以及更加透明的经费、科研团队的管理理念。 然而,方子业也有自己的想法:“师父,要不,让源培跟着我袁老师一起去吧?” “虽然源培说自己不想出国,但我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期待出国学习的。” 其实,李源培可能对这些更感兴趣,当然,自己的老师也必须要会这些。 “源培让你给我说的?”邓勇问。 方子业摇头:“不是的师父,是我自己的建议,我都还没有和源培商量和讨论过。” “主要是,我不适合与源培讨论这个。” 方子业与李源培终究有过同学之谊,所以方子业不适合居高临下地去安排李源培的前程,但他可以给邓勇建议,让邓勇去和李源培商量。 双方都同意和认可的情况下,李源培可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科研一道,也可以做出很多成绩,甚至做出来的成绩可以比临床更高。 只是即时的获得感,没有做一个临床医生这么强。 “好,那我去问问吧。” 邓勇接着道:“今天张教授和裘老教授等人所说的话,自己在肚子里回味一下。”“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 “现在这个社会,虽然是法治社会,但是另类‘杀医者’的事件依旧层出不穷,不过是改变了方式和形式。” “你要好好地体会一下之后,自己把握其中的度。” “那种视野太高了,师父已经帮不了你了,但或许,在某一天,你会面临一个选择。” “是当一个院士医生好,还是当一个人民的医生好。” “以上全都是我的猜测。”邓勇如此意味深长地讲了一句。 方子业看了邓勇好几眼,邓勇则用拳头在方子业的肩膀上滚了一圈。 方子业感觉到了肩膀上有一种沉甸甸的份量,这或许是一种交接,也是自己必将扛起的一种责任。 它也有个名字叫成长。 …… 是当一个院士医生好,还是当一个人民的医生好,这其实是可以兼任的,但自己的老师却把它们分开了。 方子业的体会不深,不过,在仔细琢磨今天的几位老教授的话,方子业还是隐隐地感觉得到,可能走到了某一步之后,就会有一种无形的束缚。 而这样的束缚,其实现在已经变着形式在方子业的身边出现—— 无他,现在的方子业,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那种交不起住院费用和手术费用的患者了。 无他,最近的方子业,从来没有遇到过那种送不起礼物的患者。 无他,方子业如果愿意的话,每个患者和家属都可以轻易地给他做足足十面锦旗…… 方子业只有一个人,资源分配不均的时候,必然就会形成隐形的竞争。 这一点,方子业管不了,也左右不了。 回到了病房后,方子业就直奔医生办公室方向。 还没有走到门口,宁正阳正在说话—— 方子业的脚步便轻轻一顿。 “培哥,不是我不想读专博,是专博太卷了,我没能卷过,所以去年复试的时候,我就同意了走学博的路线。” “其实我早就对业哥很好奇了,不过就是怕业哥误会我是为了特意接近他才选了中南医院,所以就一直不好意思来找他聊天。”宁正阳道。 “你以前应该没听说过子业的名字吧?”李源培问道。 “以前没有听说过方师兄的名字,包括我去年复试的时候,其实我都不知道,那时候方师兄不是正好在国外嘛。” “进门之后,我才觉得不好意思,自己的成绩不好,连敲门砖都没混上,怎么好意思啊?”宁正阳的语气格外坦诚。 这时候,可能是兰天罗听宁正阳的话比较顺耳,便也回了一嘴:“宁师兄,方师兄为人很随和的,并不是说没有成绩就不能和他一起玩。” 宁正阳闻言则反问了一句:“天罗,我打个比方,你别误会啊。” “假如说现在你想去和王公子这一类人成为朋友,你好意思去叩门,你相信别人愿意接纳你么?” “当然,这个比方可能稍微有点过了,我也是初来乍到,是真的不好意思。” “前天师父让我们一起吃饭,本来我也是要去的,但我女朋友突发阑尾炎,我就陪着她去做了个急诊手术,实来不了,就也没有解释太多……” 方子业听到这里,稍微收拾了一下情绪。 的确,或许每个人的视角都不一样。 自己觉得宁武阳傲,实则,在宁武阳的视野里,自己都快成一个“小阀门”了,没有一个合适的见面礼,他都不敢随便地来找自己聊。 有句话说得好,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就不要硬着头皮挤,否则等你的就是头破血流。 自然,方子业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阀门’,见自己都需要什么样的门槛。 但别人未必会这么认为。 等你有了一些成绩,有了一些地位之后,能与你见面的多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会多考虑一些的。 “你们再聊什么?什么急诊手术啊?”方子业迈步走进了医生办公室,假装自己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进门后,很多人都偏头或站起来喊了一声业哥。 宁武阳也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地喊了声方师兄。 “源培,天罗,你去办公室的小冰箱里拿点饮料过来呗,这节假日大家还来上班也辛苦的。”方子业吩咐了一声。 李源培闻言道:“那感情好,业哥,我就不客气了啊?” 接着李源培就开始数人,方子业也就趁机与宁武阳聊了一会儿。 宁武阳的本科不怎么好,但硕士挺牛的,家境也不错,所以有过不少次的出国经历。 本科期间和硕士毕业之后,他都去国外的医院里待过。 自己的科研积累很不错,硕士期间,发表了一篇九分的文章,一篇十二分的文章。 这是主要的文章,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文章,总影响因子都接近一百分了。 实打实地是个“科研狂魔”。 “宁武阳,你自己的专业操作怎么样?也没听你去过练功房?”方子业问。 宁武阳笑道:“还行。” 而后非常自信地玩笑说:“师兄,我这不是要给师父摆一个poss看么?我本来就是学博,结果跑去练功房,这算什么事儿?” “他。” 方子业正好电话又来了,拿起一看,正是汉市的本地号码,也是自己的私人手机,可能是认识的人。 “我接个电话啊?”方子业解释。 “没事,师兄,你忙你的。”宁武阳很客气地点头。 “喂,是中南医院的方老师吗?方老师你好,我这边是荣腾医药公司的小龙呢!” “方老师,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啊?”对方自报了身份。 “嗯,不是很方便。你简单说。”方子业道。 “是这样的,方老师,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请方老师您一起吃个便饭,然后顺便聊一些合作的事情啊?” “我们公司是国内排名前十的过程医疗器械公司,实力还是非常不错,也是非常有诚意的。”对方道。 “暂时不是很方便,我现在是住院总。我先挂了啊,这边还有点事。”方子业再一次拒绝。 “方老师,我可以来你们科室拜访你……” …… 方子业挂断了电话后,宁武阳的表情和眼神都有点蛋疼—— 方子业又把逼给装到了! 可没办法,这也不是方子业安排的演员,方子业就算是可以安排几个教授当演员,总不能安排得了龙台的纪录片拍摄以及院士的来访吧? “方师兄,您可真忙!”宁武阳谨慎地这么讲了一句。 “也就是最近才忙,以前才没人给我打电话呢……” “武阳,你继续刚刚的话题说你的。你现在的专业操作怎么样?”方子业继续了之前的话题,有始有终。 宁武阳也就本本分分地谦虚了几句。 方子业大概猜得到,宁武阳的水平应该是过不了硕士阶段对标的练功房出关,但比普通人还是更有资质一些。 但这是宁武阳硕士期间花了大量时间在科研上的结果。 只是,方子业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又来了。 方子业只能歉意地再次离开…… 等方子业接电话再回时,宁武阳已经和李源培等人组队离开了。 方子业看着空空如也的办公室,只能洒脱一笑。 希望别被师弟误会才好。 然而,方子业正这么想的时候,兰天罗给了一条回复:“师兄,我觉得宁武阳这个人有点江湖气。” “换句话说,就是蛮中二的……” 方子业:“……” …… 国庆节假期将近收尾之后,方子业接到的同行电话稍微少一些! 不过,在同行的电话减少了之后,来自公司的狂轰乱炸电话和信息,就开始密密麻麻地接踵而来。 其中,也不乏一些跨国的大公司,想要得到方子业的独家专利授权,也可以接受一次性的买断。 给出的价格是非常合理的。 如果愿意将微型循环仪的仪器一次性卖断的话,对方愿意出一个小目标的专利转让费。 这个钱当然不少了,不过,方子业还是没有答应。 方子业没有答应没关系啊,依旧有很多人来找方子业。 打扮得非常时尚的成功人士,有购物卡、银行卡等东西,有各种酒水茶水。 甚至,还有一些打扮得非常时尚的妙龄少女,不断地加方子业的微信,透露出来了一些微妙的信息—— 方子业相信,只要自己愿意的话,自己可以度过好多个非常美妙的绮梦! 同样的,方子业也非常愿意相信,最近一段时间加他信息的那些女孩,都是良家女孩…… 这一遭遇,让方子业真正相信了,只要你有足够的成绩之后,你会发现全世界对你都很热情。 方子业的电话直接被打爆了…… 十月七日,方子业没办法,只能新办了一个私人的电话卡,将之前那个电话卡临时弃用! 电话太多,信息也太多。 将自己新办的卡重新装上手机之后,有些发烫的手机,才终于可以休息一阵了。 这一次办卡,方子业都是选择了网络办卡邮寄的形式!没有出去营业厅办卡。 “终于消停了!”方子业躺在办公室的电竞椅上,如此低声喃喃。 而后,方子业才终于忍不住地,拨出去了一个电话,那是祖海国老师的电话。 方子业的个人信息泄露太过于严重,不堪其扰,所以他不得不找关系,让人帮忙自己处理一下这件事。 否则的话,方子业都担心,自己的新办电话卡哪一天也会被人用电话给轰炸掉。 十月六日,还在放假期间。 祖海国还在休息,目前是在出去旅游了,听到方子业的电话内容后,先是一愣,而后道:“方医生,还有这样的事情么?” “你没有选择报警吗?” “报警了,但是您也知道,有些拦截,报警了也处理不到那么快。”方子业对其诉苦道。 祖海国闻言建议道:“子业,说实话,你给我打电话,你还不如找一找你曾经见过的一些病友及其家属。” “县官不如现管,我也管不到这些啊。” 方子业问:“祖老师,这?这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被骚扰了啊,你是受害者,你只是通过自己的人脉保护自己,又不是去搞什么欺男霸女,有什么不合适的?” “人没有必要太过于固执!”祖海国提醒道。 方子业于是就在挂断电话后,才在深藏的通讯录里,找到了曾经一个特意给方子业留下了电话的老者的手机号。 而后选择了拨通过去。 很快接通之后,方子业说明情况不过几句话,老人家的声音就传回了:“方医生,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我先打电话问问情况啊!~”老人并未应承。 不过,大概两个小时之后,方子业就又接到了老者的电话:“方医生,目前应该基本已经解决了,你可以把你的电话卡重新装上去试试。” “如果还有骚扰电话的话,可以再打电话给我。”老人家客气地说。 “谢谢你,洪伯。”方子业客气道。 对方的名字,方子业不知道,具体的身份信息甚至家庭住址,方子业也不知道,对方给方子业说过他姓洪。 如果不是这一次的事情,方子业自己处理不好,方子业也不会主动找这个洪伯办事。 电话被打爆,这是啥概念啊? 方子业以前想都不敢想,除了有点小臭美,还心有余悸,觉得最近几天格外梦幻…… 第514章首席专家(求订阅) 第514章首席专家(求订阅)国庆假期有点长,又有点短。 天气多变,外面已经从假期前几天的艳阳高照转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偶有雨滴拍打在玻璃窗户上啪啪作响,使得躺在住院总办公室床上的方子业辗转难眠。 今天是10月8日晚,也是国庆节假期的最后一天。 实在是睡不着的情况下,方子业索性打着哈欠爬坐起来,一边揉着眼眶,一边看了看时间。 时间还早,还不到八点。 外面噼噼啪啪的响声依旧没断过,夜幕下的灯火昏暗,实际上很适合睡觉。 方子业从小冰箱中取了一瓶冰镇饮料开瓶后,狠狠地灌了一口,才觉得精神了几分。 “哒哒哒!”敲门声响起。 方子业正无聊着,听到敲门声后没直接推门而进,便不是熟人:“请进。” “方老师,外面办公室有两个人来找你。” “一个说是你舅舅,另外一个说是方老师您父亲。”胡青元并没有推门而进,而是这般低语了一句。 方子业闻言一愣,把饮料往桌子上一放,而后赶紧拉开门而出—— 来不及更换工作服,就小跑到了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的双开大门大开着,里面坐着两个中年,两人各自脚边放了一把湿漉漉的格子伞。 但即便有伞,两人的肩膀也湿漉漉的。 其中一人穿着是绿皮黑胶解放鞋,鞋子是新的,很干净,就是脚背面有些湿润。 穿着黑色布裤,背着一个褐黄色的皮包,包里面鼓鼓囊囊。 他的个子不高,骨架不宽大,头甚至有点小小的,稍微有点驼背,富贵包很突出。头发稀疏,发色麻白,上身穿着一件夹克,看起来非常朴实且老实巴交。 接近一年没见,方子业发现他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几条,更重要的是他的双眼,看起来很浑浊,又看起来像是布满血丝状…… 在自己看到他的第一瞬间,他也看到了自己。 “小叶儿!”方南收了收肩膀,束了束自己的褐黄色包。 “小叶儿。” 旁边,自己的舅舅梁仁义也喊了一声自己的小名。 小叶儿是母亲那边的亲戚经常喊的小名,如果是在伯伯叔叔爷爷家,则不常这么叫。 方子业的思维略迟钝了几秒钟,才赶紧收拾了复杂的情绪回道:“老爸,舅舅,你们怎么来了?也不给我提前打个电话?” “我好来接你们啊?” 胡青元旁边听到了方子业叫了人后,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赶紧默默去准备茶水这些东西了。 “我和你爸就是来看看你。”梁仁义笑着道。 “我们也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就没提前给你打招呼……” 方子业赶紧说:“爸,舅舅,你们带衣服了没?你们衣服都湿了,我们过去换一套吧?” “我在科室里有备用的衣服!” 方子业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和舅舅为何要突然造访,只是看着自己的老爸这么晚来汉市看自己,有点心疼。 方子业不是没有经常给家里打电话和开视频汇报情况,更不是没有把自己取得的一些成绩说给他们听。 按照道理,自己也算是有点‘功成名就’,老爸突袭而来,让他没有丝毫的准备。而且看起来还这么可怜,这一刻方子业有一种浓浓的负罪感。 一定是有哪里没有给他解释清楚,才会让父亲这么担忧。 “没关系,我们带了衣服。等会儿再换。”方南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包。 四舅梁仁义则是挎着另外一种大皮包,也是很能装的那种。 “没事儿,爸,我们在科室里洗澡都有在洗,你们去换一身衣服吧,这湿哒哒的别感冒了。” “你们还没吃饭吧?” “我先给你们点个外卖吧……”方子业的第一反应还是在问自己的父母吃了没有。 这种情绪有点类似于父母给自己打电话时,问自己吃了没,睡了没,穿得多不多有些类似。 相距甚远时,第一考虑到的就是他们吃没吃饱。 “不用不用,等会?”方南还要拒绝。 方子业就道:“我已经点了,你们等会儿吧,现在时间有点晚了,而且我现在在上班,不然的话,我就陪你们出去吃了。” “不过外面也在下雨。” 方子业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两人去了住院总办公室,同时在走的路上,方子业给洛听竹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让洛听竹帮忙在网上订一间汉市大学医学部对门的酒店房间,最好是套房。 不是方子业订不起两间,而是方子业知道,就算自己订了两间,他们也会嫌弃贵,然后退掉。 还不如直接订一个套房,两个卧室两张床,钱都花了,父亲肯定是不会推辞的…… 方子业将两人送进了办公室后,又亲自给两人守着门。 洛听竹来问基本情况后,方子业才发信息解释道:“我爸和我四舅突然赶来汉市了,就刚刚才到。” “我暂时还不知道原因的,估计是坐汽车过来的,没有坐火车。” 洛听竹马上道:“要不要我带伯伯和你舅舅去吃个饭?” “我可以让兰天罗和我一起去。” “暂时先不用了吧,我问清楚他们是为什么要来……”方子业回道。 “你订好了房间告诉我吧,直接用我的身份证预订就好了。那酒店距离急诊科只有二十米的距离,我可以随时赶到急诊科,这是没关系的。”方子业回道。 “好!~”洛听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后,就隐匿了。 方南主动拉开了门,他已经是换上了自己的条纹长袖卫衣,裤子湿得不是很严重,所以就没换。 鞋也没有带,所以也没换。 自己的舅舅也是差不多。 不过好在方子业在这里是有备用鞋的,不管自己穿没穿过,反正就直接给两人一个人塞了一双,并且再用垃圾袋子小心地将两人换下来的鞋都给装好。 “老爸,鞋子放好了,我明天带回去洗,你们先坐着喝一杯水吧,这是我们办公室里准备的茶,味道也还可以。”方子业看到胡青元送茶水进来后,也是帮着解释了一句。 两人赶紧起身对胡青元道谢,而后才左顾右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梁仁义道:“子业,你是不知道,你看把你爸妈吓到了。” “你爸都有好几天没有合眼了。” “嗯?为什么啊?”方子业有点愣。 接着看向方南:“爸,你有什么疑问的话,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直接问啊?” “你的电话能打通?一直都是在通话中。”梁仁义道。 方子业想了一下,好像自己的电话的确是弃用了一段时间。 不过,方子业又说:“老爸,我们前两天不是还用微信语音打过电话么?” “你在担心啥啊?” 方南十分不好意思,此刻满脸红烧。 方南一直都是一个嘴巴比较愚钝的人,很难快速的表述自己的意思,憨厚老实。 还是舅舅梁仁义说了实话:“还不是你们家隔壁不知道是谁,说是在电视里看到过你,说是你遭遇了电信诈骗,可能被骗去了国外。” “所以现在被遣返了,还有鼻子有眼地说,你给你爸妈说的一切都是骗人的,一般的医生怎么可能上新闻啊?” “可能遣返的新闻,就正好拍摄到了你……” “这个人这么说完之后,你爸妈就开始给你打电话了,一直都打不通。” “你前几天和他们只是打了语音电话,但没有开视频,你说你比较忙,他们就开始瞎担心了。” 方子业闻言,满嘴错愕:“啊?” “上电视?” “哦,你们说的是那个龙台科技频道的节目是吧?” “不是,这个节目是科技频道的纪录片,和什么电信诈骗的遣返新闻有什么关系啊?” “老爸,谁给你说的这些啊?”方子业问。 “对门修车的。”方南讲了一句,还直接锁定了对方的身份。 方子业认识他! 以前方子业回家的时候,也知道这个“懂王”,自诩见多识广,说话很有脉络,很热心地帮人分析很多事情。 用当地话说就是个‘寡白嘴’。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方南的对面,伸出手认真的拉了拉方南的手,才道:“老爸,这?”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被龙台科技频道采访,还拍摄纪录片,这本来是非常非常好的事情,怎么到了你们这里,我还就成了被诈骗遣返的人了呢?” “你自己都不重复看一遍的么?” 方南抬头道:“你也没说啊?” 方子业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对不起,爸,我是没有给你讲过这一点。” “可是,诈骗的人,怎么可能每个星期都和你们开视频,还给你们汇报情况啊?” “你看看,这是不是我平时和你们视频的屋子?” 梁仁义继续道:“是,这个屋子,你们对面的那个邻居就说,非常像小黑屋,你看看这里面,除了床就是这个小冰箱了。” “你都没有在家里和他们开过视频……” 方子业的确没有在洛听竹出租的房子里和他们开过视频,主要是太不方便。 那里是洛听竹的主场,几乎大部分地方都遗留有洛听竹的痕迹。 很多色调,包括坐着的椅子,都是那种可可爱爱的,一看就不像是男孩子的房间。 洛听竹都还没与他们见过面,方子业不敢说自己和她同居了。 自己的父母是个非常保守的人,即便自己是男孩子,如果被母亲知道自己和洛听竹同居了,也会被diss很久,还可能经常打电话给方子业讲。 对女孩子要尊重,她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如果你们谈朋友可以一起出去玩,但不能一起住…… 老人家就是这样的思维,方子业也不能说这样不好。 “老爸,看来您更信对面的那个大伯,不信你儿子我了啊?” “是不是因为,我之前说五一要回来,但是又没回来,所以你们就对我产生了怀疑啊?” “主要是我申请了提前毕业,又刚工作,基本上就是无缝衔接……”方子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心里却是升腾起了浓烈的愧疚感。 五一的自己,是出去浪荡了。 方南摇头,而后继续摇头:“以后我们都信你。” 方子业则继续说:“所以,老爸你不放心我,非得邀我舅舅亲自来汉市的中南医院,而且是在我给你们说过的中南医院,创伤外科医生办公室里面,看到了我,才放心我没有被拐卖或者被诈骗?” 方子业将信息阐述得非常明确。 儿行千里母担忧,或许这就是代沟。 科技在迅速发展,但是自己的父母,还远跟不上这样的发展节奏。 对门的那个‘大伯’也是个神经,tm的半懂不懂,在那里瞎几把掺和个毛线啊? 上个电视就是被诈骗遣返了? 玩儿呢? 方南就不再说话了,安下心后,看着方子业发笑。 紧接着与方子业一起出门看了看方子业工作的环境,便竖起了大拇指:“小叶儿,这就是坐办公室上班的感觉啊,太阳晒不着,雨淋不着。” “不管天干地裂,都肯定多少有你的工资。” 父母对自己的最大期待就是希望自己不需要靠着土地谋生,除此之外,倒是对自己没有太多的期望与期待。 在父母看来,但凡自己可以在镇里面的医院里工作,就已经属于是脱离了原有的阶级。 “老爸,那倒是的。” “现在你看到了,放心了啦?” “老爸,我发现我给你说的我的‘苦楚’你也是没怎么记住,我现在是住院总,住院总就是总在医院里!” “那我不在这个小办公室,我还能去哪里?我就算在外面租了房,我还是要住这里,原则上是这样。” “还有就是,我不给你们说那个纪录片的事情,是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而上电视的这件事解释起来太复杂。” 梁仁义抢着问:“子业,你都在忙啥?” “能有这么忙?” 方子业在点头:“真的有,舅舅,我不是在为自己开脱,你们先看一下我的这些通话记录吧……” 方子业于是就把自己的通话记录给展示了一遍。 看着八天时间,未接电话高达一千多个,已经接听的电话也有一两百个,梁仁义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识字,虽然懂的东西不多,可也大概知道,方子业备注的那些人名,远比恩市中心医院的那些主任们牛得多。 “这些?”梁仁义上下指了指。“嗯,都是一些前辈和老师,我们一起探讨一些问题,也就是之前龙台科技频道报导的那个微型循环仪。” “他们都是为了这个而来的……”方子业细声解释道。 与父亲和舅舅聊了一会儿后,外卖就到了。 方子业给两人点了四个菜,多点了一份饭,陪着吃了不到五分钟,方子业的电话又响了…… 电话来自邓勇,方子业将碗筷一放,解释道:“我师父的电话,我先接一下。” “你去忙你去忙。”舅舅和方南都赶紧说,生怕耽误了方子业似的。 “师父!~”方子业并没有走远。 “子业,你现在在办公室吧?我马上来找你,你的一些手续我已经跑下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十月份的住院总做完之后,就可以下了……” “这里有一些文件需要你签个字。”邓勇道。 “师父,明天再签字吧,我爸来了,现在我在办公室里陪他吃饭,等会儿送他去酒店休息,时间也晚了。”方子业婉拒道。 本来,这样的事情早点签字就心里早有着落。 邓勇道:“啊?” “哦,好!” “那明天再说吧。” 邓勇笑着道:“好好招待你爸,他把你培养得这么好。” 邓勇还以为方子业的父亲是特意来给方子业庆祝的,根本不知道实际情况。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方南道:“子业,你不用管我,等会儿我和你舅舅找个宾馆就住了,我来的时候看到旁边有很多宾馆。” 方子业闻言,开了个玩笑:“舅舅,你给我作证啊,我爸说了,我不用管他,以后老了也不用管。” 方子业说完继续坐下来一起吃菜。 梁仁义举了举拳头,也开着玩笑:“我说方南啊,我之前就说了,你和子业打着视频,开过语音,打过电话,肯定没有被关起来,你还不信我。” “非得让我陪你来,你看吧?” “添麻烦了吧?” 面对梁仁义对自己父亲的pua,方子业马上就心疼了:“没有,舅舅,我爸没有给我添麻烦,是我没解释清楚。” 但凡自己的父母真的粗心一点,可能自己真的被诈骗走了,他们都反应不过来。 正是因为他们太过于关心自己,才有了关心则乱。 “爸,舅舅,我给你们订了酒店,等会儿我带你们过去啊?” “我现在没有租房子,之前租的房子到期了,也基本没回家去,你们就勉强先对付一下。” “明天?明天我让听竹带你们一起去外面吃点好吃的吧……”方子业笑着道。 如果是以前,方子业可能就带着自己的父亲走了。 但是,现在的方子业,就算是坐着针毡,也要将屁股稳定在中南医院的方圆数百米范围内。 越是紧要的时刻,越要稳住定气,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瞎胡闹。 还是那句话,你默默无闻的时候,你就算是pc了,也最多只有人谴责你几句。 但如果你有了点知名度,你身上还有污点的话,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可能成为压死你的一根稻草。 “听竹?你女朋友啊?”梁仁义问。 方子业点了点头:“是的,舅舅。” “你们在这里玩一两天再回去,不过我的工作性质现在不能离开医院,不然我就带你们出去玩了。”方子业解释道。 梁仁义则说:“方南,这一趟来,能提前看看儿媳妇儿,其实也不错。” 方南摇头说:“不合适,子业都不在,我凭什么看别人家闺女啊?” “子业喜欢,对方家里不嫌弃,她才是我闺女。”方南不看。 “子业喜欢的,我也肯定满意,就不打扰她了吧。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我和梁霞一起看。” 方南是个很保守的人,公公避儿媳,更何况是对方还没过门之前? 单独会面,这件事方南是绝对不会做的。 方子业:“……” 父亲和母亲这一点既好又不好,好的是非常懂礼数,不好的就是太死板…… 所以方子业才不敢给他们说自己同居的事情,是真的会被骂的。 …… 九点半,方子业给方南他们开好房后,方子业就默默地给方南一张银行卡。 说道:“爸,这里面有三十万,是我找工作的时候,医院奖励给我的人才引进奖励,其实也是省里面发放下来的。” “你和老妈拿回去用吧……” “你自己的钱自己拿着……”方南赶紧拒绝。 “我有钱,这是工作的时候奖励的,我还有工资,工资一个月也有两万多。现在也存了十来万了,我觉得身上放这么多钱不合适。” “你和老妈看看家里哪些地方要修整的就修整一下,到时候还要带着听竹回来呢。” “那你买房呢?”方南有些犹豫。 “单位给我奖励一套房。”方子业索性用对方可以听得懂的意思给对方表态。 自己去买了房,反正老爸他们也不会过问那么多,方子业现在的存款,的确是可以去买房了。 等下了住院总之后就去。 “装修也还有很久,到时候你和妈还要过来帮我盯着装修才行。”方子业道。 方南听到方子业解释这么多,才有些犹犹豫豫地收了起来。 还是道:“这个钱我帮你存着,本来我和你妈是给你准备了一笔钱给你买房当首付用的。” “你单位送了你一套房,那你暂时也用不着,到时候看留着娶媳妇用吧……” “你有空了和女方家里问一下,彩礼什么的要给多少钱,别要太多了,我们家里也不宽裕的。”方南道。 “到时候给你说吧!~” “老爸,那你先休息吧,我还是先回去上班了。” 方子业说着,看着方南老去的样子与记忆中的那个“中年”已经完全变了样,也是不禁有些心疼。 “爸,早点休息,以后别那么拼着干活了。” 方南赶紧挥手:“你赶紧去上班,拿着工资就要对得起这份工资……” …… 翌日早上七点整,,方子业就接到了舅舅的电话。 舅舅梁仁义已经与父亲方南坐上了回程的小车,目前都已经快上高速了。 “舅舅,你们怎么这么着急啊?多留几天啊?”方子业道。 “你也在上班,住酒店还要花钱。” “我昨天晚上问了一下,你给我们订的酒店一个晚上都要九百多,你这订的房间谁住得起啊?” “我和你爸看到了你工作什么的都好好的,身体也还健康就放心了。” “我已经帮你批评过你爸你妈了!” “没文化就算了,自己还喜欢瞎琢磨。” “他们就是关心则乱,以后啊,再不能搞这样的乌龙。” “还有,我也给你妈讲过了,让她以后少出去和别人聊天,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舅舅道。 “舅舅,那你们吃早餐了没?”方子业又赶紧问。 “吃过了,我们出门吃了一碗热干面。”舅舅道。 方子业就忍住了心里的话,其实酒店里是有免费的自助早餐的。 “舅舅,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今年过年,我看能不能回来。”方子业说。 挂断电话之后,方子业又给自己的母亲打了个电话,好好的解释了一会儿后,梁霞就在电话里骂骂咧咧起来。 “我就说啦,他能懂什么?也就是个初中生水平,看得懂几个字,懂什么诈骗不诈骗的?” “子业,那你上的这个电视,是不是很厉害啊?”梁霞问。 方子业闻言,就知道梁霞是想臭美了。 便摇了摇头说:“还好吧,也没那么厉害。” “就只是单纯地记录一下!~” “如果真正厉害的,县里面可能都要来找你和我爸了。”方子业给了他们一个比较明确的答复。 其实啊,方子业现在研发出来的微型循环仪,早就足够作为一个典型出去宣扬了。 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 方子业也无所谓,做好自己,无愧于心,名利都是外物而已! 母亲梁霞略有几分失望,不过也道:“一般般厉害也行咯,反正能上电视也是一种荣誉。” “子业,那你先去上班吧,我再问问你爸和你舅舅,到底是什么情况。” 梁霞远在千里之外,所以想要多听一些关于方子业的事情。 又怕打扰到方子业这个方梁两家唯一一个走去大城市的前程,连打电话都不敢多打了。 “好!~”方子业就挂断了电话。 时间已经来到了七点半。 但邓勇却是早早地就来到了科室里! 他离开了创伤外科足足三个多月,如今再次回来,与刘煌龙易位之后,也是重新坐上了创伤外科行政主任的位置。 自去年邓勇的行政主任位置被下掉之后,这已经是他相隔了接近两年,再来这个位置。 不过,虽然别了许久,但邓勇的业务熟练度以及威严,丝毫不减。 袁威宏已经在国庆前就申请了出国访问的程序,国庆的尾声,就坐上了去米国的飞机。 袁威宏选择了米国的梅奥诊所访问学习,为期一年…… 自然,科室里的人员变动依旧不大,除了聂明贤离开了之外,其他人大部分都在,而且还多了一个从动物试验室里归来的揭翰。 再多了一个从基础实验室里跑出来的宁武阳,还多了一个方子业的长期跟班实习生胡青元。 …… 交班会议上,邓勇教授的废话不多,只是道:“目前的一切制度,与刘教授在时一般无二,人员不作任何调整与变动,工作任务不作调整和变动。” “子业依旧是一肩挑三个组的住院总!” “然而,等到子业下了住院总之后,就必须回归正常,只能在一个组内活动。” “因此,我希望大家可以珍惜这个得之不易的机会,多多与子业学习……” 快速地交完班之后,方子业才被邓勇悄咪咪地带到了主任办公室里。 两人闲情惬意地先沏了一壶茶后,慢悠悠地各自品了一口。 邓勇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才道:“子业,要好好地看清楚签字栏啊!” “以后说出去,也就是有身份的人了。” “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与教育相关部门,特批了你双副高的职称,我校的科学技术发展处,更是高度肯定了你的科研成果,给了你研究员正高的待遇。” “这一切,签字之后,以后你可就不是小小的住院总或者是方主治,而就要真正变成副教授了。” 方子业在仔细地阅读其中的内容,嘴角莞尔,心里沁糖了一般甜。 “师父,只要签好这些,然后传真出去就行了吗?”方子业反问。 “哪里有那么容易啊?我还要找人去盖章,还要找几位知名的专家和院士们去把名字签上,签完之后,再送到该去的地方。” 邓勇说完,轻轻摇头说:“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等待的过程是值得期待的。” “另外,因为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强势介入,以及教育部门的关注,省内已经有一些相关部门与我们医院联系了。” “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结果,暂时还没办法定论!” “但目前,师父唯一可以给你保证的就是,你从十月份开始,你的绩效系数,就已经从之前的不知道多少,提升到现在的2.5!” 绩效系数2.5的话,每个月的绩效应该至少2.5了,加上基本工资,扣除五险一金之后,到账应该有3w左右。 如果再加上带教补贴等七七八八,方子业的每月收入,很有可能突破四万大关! 从3w到4w这个门槛,在医疗行业,是非常难破开的。 有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破不开。 万年主治,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收入嘛? 方子业闻言,笑嘻嘻地道:“谢谢师父!~” “不用谢我,你要谢,还要谢提携你的那几位贵人。” “十月份期间,汉市医学会就会牵头,开展一场秋季学术会议,标题就是断肢栽植术研讨会,你是首席专家……”邓勇看着方子业,充满了欣慰和羡慕。 第515章研讨会预约(求订阅) 第515章研讨会预约(求订阅) 院士大佬们肯定是高来高去的,不可能如同邓勇这般,时时刻刻陪在身边。即便是教授之间,也有些许的门第之见,想要靠着几位大佬远程一直护道,这是痴心妄想。 方子业也明白这一点,回道:“师父,现在的手术直播设备非常成熟,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随时配合的。” “不过就是在直播之前,先要好好地筛选典型病例,如果病例不典型的话,直播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纰漏。” 科技的发展让交流变得更加便捷,如今这个年代,虽然线下学术会议是主场,实则一些纯粹的基础科研学术会议,早就搬运去了线上。 跨国交流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方子业在不离开医院的情况下,也依旧可以出现在会场,也可以出现在手术直播中,更可以出现在学术讨论中。 邓勇暂时没理方子业的话,问道:“你父亲呢?起来了么?你要不要陪着他们就近吃一个早餐?” 方子业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要学习,其他一切都可以不理会的无忧无虑的学生,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已经不再单纯是学习。 邓勇现在把方子业单独叫来办公室,其实就是想与方子业探讨一些学习之外的事情。 “师父,我爸和我舅舅已经坐车回去了……他们昨天晚上临时赶来是因为……”方子业就把父亲和舅舅的来意说了一遍。 邓勇听了很诧异,觉得这样的“说法”怎么可能就把方子业的父亲给诓骗来汉市查岗呢? 不过考虑到,每个人接触到的面不一样,或许在方子业父亲的认知里,方子业就是达不到那么高的高度。 或者说,方南根本就没有想过方子业要达到那么高的高度。 宁愿相信方子业是被诈骗,被抓了之后才上了新闻,也不愿意相信方子业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在突然之间就崛起,得到了官媒的认可。 “谣言害死人!~”邓勇感慨道。 方子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师父,其实我觉得吧,可能是环境转换太快,我们都不能适应。” “这话怎么说?”邓勇当即反问,而后灭掉了手中的香烟之后,又接着点了一根。 邓勇去了手外科一段时间,与方子业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深入接触。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两位院士到了之后,使得方子业的心境出现了一丁点的变化,也或者是,方子业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些许。 邓勇总觉得自己这个学生与以前不太一样了。 “师父,如果我们团队是裘正华老教授的团队?” “那么不管是毁损伤的保肢术还是功能重建术,早已经被创伤外科的诸多同道公知,甚至官媒也会早早地提前采访准备纪录片。” “我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电话被这么多人骚扰。” 方子业仔细说完,还特意停顿了一下,一边喝茶,一边认真分析,审视着言辞。 接着道:“甚至如果我们团队是刘煌龙教授绝对主管的话,可能目前遇到的事情也会完全不一样。” “或者说?” 方子业又停顿了一下:“如果我有个亲戚很厉害的话,或许目前的处境又完全不一样。” “师父,我现在的技术可能还可以,但经验和经历,并不是单纯的技术就可以弥补得起来的,还是要通过经历一件一件事后,慢慢地总结和归纳处事手段。” “这就是另外一个赛道的成长了。” 求人不如求己。 不管面临任何一种情况,都得走过去,也总能走过去,活人总不能被尿给憋死。 这一次,方子业固然是得到了很多荣誉,可最宝贵的财富,依旧是几位老院士不辞辛苦地来了一趟后,给方子业的教导。 谨慎谦卑的同时,又要做好本分。 与人相处,与单位相处,甚至与大环境相处,是一种‘智慧’。 至少,通过这一次的事情,方子业非常清晰地知道了,每个层级的人,在面临同样的事情时,其认知和应对的手段完全不一样…… 邓勇闻言,内心一凛,又有些心疼,又有些震撼地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方子业点头,继续组织了将近二十秒钟的语言,才道:“师父,其实不排除最恶的心思揣度人,也不能用最坏的眼光去看人。” “比如说网上对于一些老教授们的评价,风言风语,对一些专家教授的风评,也多是偏向负面影响的,比如说夺人成果什么的。” “但并不是这样的,裘老教授以及谷老教授两人,寓教于乐。” “噗嗤!~”邓勇闻言都笑了,直接抬起手就打了方子业一下。 插了一嘴:“不要再提这个事情了。” 别人给你上课,你把课堂都给炸了,其实两位老院士也很下不来台好吧?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告诉你,你事情做错了,你这样做,成果就有可能被别人豁取了去,他们要给你上生动一课。 结果被你上了一课…… 方子业并没有躲,邓勇的敲打也根本不疼,便继续道:“比如说刘教授,他其实有可能处理很多局面,但他在与我们团队相处的过程中,一直都很收敛。” “这个尺寸把控和拿捏,我觉得还是很值得学习的。” “既要注意不骄纵,也要展示自己的能力,更要让我们觉得他这个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甚至有时候看着我们团队做的一些事情有一些不好,也不会埋怨和责怪。” 刘煌龙的团队,自然是不小的。 一个杰青的份量,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然而,在这个临床课题之中,刘煌龙为了一定程度的避嫌,并没有把他的团队拉扯进来,只有他一个人只身入局。 可能是为了避讳前来“摘桃子”,或者其他方面的因素,刘煌龙将入局的手法处理得若隐若现…… “你这么说,是不是怪刘教授不帮你忙啊?”邓勇再次反问。 “当然不是!”方子业摇头。 “其实刘老师对于院士团队所处的状态,也不过是一知半解,每个人能熟悉的面,一定是自己所在的面,而不是自己所见识过的面。” “师父,其实刘老师看出来了我们团队的一些问题,但他不好说明,主要有这么几个原因。” “第一,刘老师不觉得我们团队会被那么多人关注,没人关注你这个小喽啰,那么你就又足够查漏补缺的时间。” “但裘老教授和谷老教授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经历过很多事情。” “第二,我们团队的经费确实有限,之前也没有得到足够多的资助,没钱的话,我们还要开展这么先进的课题,就只能…” 无钱难倒英雄汉,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 方子业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子业,你终究是成长了很多了!~” “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曾经给你讲过的一些话,我给你说过,当你每一次成长的时候,你都会觉得你的快乐会更少一些。” 邓勇紧接着又吧唧着自己的嘴,又道:“我也记得我的老师以前给我说过一句话,一个人最后的快乐,大多是在书里,在生活中,而不是在工作中。”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不过今天师父还要送你一句话,学习,会让我们快乐,会让我们不那么无知。” “同样的,学习也会让我们不快乐,会让我们变得更加无知。” “也可能不是无知,而是无奈!~”邓勇说完,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 方子业喝了一口茶,邓勇则是又深吸了一口烟。 接着说:“你明年就要自己开始当老师了。” “你现在已经即将升副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明年甚至后年,你就要自己尝试着带组,小带组。” “你现在已经是博导,你也是研究员,你要开始自己申请课题,你很快也要自己带领一个科研团队了。” “你的底子比我和你老师袁威宏都好,不过,底子越好,铺开的盘就越大,这个时候,你就要越谨慎才行。” “千万不要被自己的学生带下水了!~~” 方子业闻言道:“师父,您是说学术造假么?” “不仅限于学术造假!~”邓勇摇头。 “子业,你觉得,现在网上流传的很多,导师不好的畸形关系,难道就仅仅只是导师的原因么?” “难道所有的博士,读了博士就必须能毕业?就必然有能力毕业?” “谁这么规定了?” “学生不能毕业,就只是老师的问题?他自己不做事的话,难道非得老师把他塞文章、塞关系、塞毕业么?”邓勇只是把话说了一半,可能另外的话,还需要方子业去慢慢体会…… 方子业听完,脑瓜子里嗡嗡作响,如同有十口洪钟在耳边轰鸣。 邓勇这是不是在阴阳怪气自己呢? 10月9日,周二,周二是袁威宏的手术日。 不过袁威宏已经出国了,邓勇回来之后,接手的依旧是原来他所带着的组,因此,今天依旧是手术日。 十月份的创伤外科,手术的病种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如今的中南医院,手术积累量非常多,即便是刘煌龙去了手外科,引走了一部分功能重建术的病人。 两个科室同时处理患者,也依旧是吃不完赘余排队的患者。 华国人实在是太多了! 每天每个人每个团队的精力都是有限的。 方子业与邓勇二人到了台上之后,方子业就发现,自己的老师,在这几个月也没有闲着。 这么大年纪的邓勇,依旧在保持着高效率的学习。 邓勇早已经将毁损伤的清创术、毁损伤的缝合术给练出来了! 甚至,在手外科的一段时间,邓勇凭借着自己4级的缝合术,也是将神经缝合术和肌腱缝合术等一部分手外科基础操作给锤炼到了一定的火候。 邓勇带队主刀了一台功能重建术将近尾声后,还非常客气地请教:“子业,这一台手术,还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已经录了视频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反馈学习一下啊?” 方子业闻言,笑着点头:“好的师父!~” 方子业没有丝毫的架子。 老师当初带自己的时候,也没有因为自己的技术不济就嫌弃,更没有不耐烦,现在不过是教学的关系变化了一丢丢,方子业当然不可能有其他相关的情绪。 不过,等到第二台手术开始后,邓勇发现—— 兰天罗带队揭翰在方子业的辅助下,就可以勉强完成功能重建术这样的新术式,且完成度只是比他主刀只是稍微差了一丢丢; 邓勇就又感慨自己老了:“现在的年轻人啊,是真的一个比一个强啊。” 兰天罗闻言道:“邓老师,其实聂明贤大哥的综合能力更强一些,不过可惜他已经回去了。” 兰天罗是在说实话! 大家都是同时学习新术式的话,邓勇的学习速度很快是在强大的基本功加持下的buff,而他兰天罗,则基本都是从头开始。 资质之间的差距,已经不言而喻。 “嗯,小聂回去了。” “不过回去了就回去了吧,会来的总会来,要是不会来的,强求也是无用的。”邓勇回道。 接着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计时面板上的时间:“嚯,时间可真快,一下就到了六点了!” “赶紧收尾下台吧,今天时间也很晚了。” 现在,除了方子业亲自主刀,可以将手术的时间控制在三个小时以内,不管是兰天罗还是邓勇,单台手术的时长至少也要四个小时。 早上八点开始手术,周转一个小时左右,术前准备浪费一些时间,到晚上的六点,就是接近十个小时一晃而逝。 功能重建术的微操作很多,邓勇打了一圈,也是稍微有点乏了。 “师父,你先下台去休息吧,这个收尾的阶段,还有一两处天罗掌握得不够好,我再带他几次。”方子业主动道。 方子业并未特别太高兰天罗。 好就是好,那就该夸,不好就是不好,就得教学,指出来之后,查漏补缺。 兰天罗闻言则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实则,邓勇更加不好意思,因为方子业都这么提出来了,估计就是“指桑教槐”! 兰天罗都还没开始收尾呢! “那我也看看吧。”邓勇作为老师多年,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方子业的小心思,便主动要求留了下来。 方子业也没有多说什么,非常细致地将功能重建术接近尾声时的局部组织‘分层缝合’给大家都认真地演示了一遍。 一边说道:“功能重建术,除了要做好肌腱、血管、神经的续接转位工作之外,对于三大关键之外的组织胚,相当于是软组织床,也要进行精密的缝合。”“不能卡压,自然也不能让神经血管在组织床内变得松弛……” “这样的话,分层缝合,就变得比较重要了。分层缝合不是留缝隙,缝合是肯定不能留缝隙的。” “……”方子业一边讲,一边尝试着用理论化的东西,将缝合的理论、操作细节和操作目的都展示出来。 这种一板一眼的认真教学,就是方子业目前的教学方法,它没有太多的技巧含量,更没有吸引人的措辞。 这是手术,手术中的教学,就是要言辞精准,而不是为了振奋人心地吸引人的注意力。 教学的内容,先注重内容,然后才能再注重形式…… 方子业如此讲完之后,邓勇频频点头:“不错,可以以比较专业的内容阐述自己的操作和自己的理念之后,你再去给人讲课,就不会让人觉得云里雾里了。” “一定要先学会把自己懂的东西讲明白,不要怕它繁冗,枯燥,无味。” “只有在把自己理解的知识在讲透的基础上,再去对其进行咀嚼、杂糅,旁证侧引等方式,对其进行二次拆析。” 方子业闻言点头:“师父,是的,我之前也尝试过的。” “每一种表达形式的不同,适合的受众也不一样,不过最开始的一个版本,一定是最基础,最复杂的版本了。” 方子业之所以有这样的理解,完全得力于之前给几位师弟和老师拆析毁损伤理论的版本。 从中发现了他们对不同版本的接受度不一样后,方子业非常确定,教学的方式,影响着学习的速率。 不过,最能让更多人接受,接受面最广的,依旧是那种最朴素的版本,而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版本。 让揭翰学兰天罗的版本,揭翰会疯掉的。 让兰天罗去学揭翰的世界观,兰天罗会想着把揭翰这个师兄给拍死去。 一场教学,两台手术,就此告一段落。 邓勇在六点半左右,就真正地提前离开了手术室,因为他临时接到了一个紧急会议,好像是王院长亲自打来的。 邓勇虽然如今知名度稍微提升了一点,也不能完全没有规矩地连院长的开会电话都不去。 邓勇离开之后,兰天罗就马上问道:“师兄,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接触上肢毁损伤的练习啊?” “现在我的基本功积累够了么?” 兰天罗如今已经对下肢毁损伤的保肢术和下肢功能重建术十分熟悉,期待要去学习和要做的手术,就是上肢的两种操作。 “差不多了,你到时候跟着我一起搞吧!” “不过上肢的毁损伤多是急诊,而且多是在晚上,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方子业笑道。 兰天罗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隔壁,揭翰则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略有些挫败感。 无他,如今啊,组里可以成熟做毁损伤保肢术的人,就只有邓勇、方子业、揭翰、兰天罗。 本来还有师父袁威宏,但袁威宏如今已经出国了。 邓勇是大老板,方子业是小老板,兰天罗又要转移学习手术的重心,那下肢毁损伤急诊保肢术的手术,不就只剩下他揭翰去做了么? 师兄要接手师弟的‘业务’,稍微有点掉面。 不过,揭翰内心还是很开心的。 虽然是坐了别人的凳子,总比看着别人坐,自己只能站着的感觉要好了不知道太多倍! “师兄,我肯定要晚很久了。”揭翰低声叹了一口气。 三小只在这里“表演”的时候,旁边看着的人眼神和表情都略有些狰狞。 而后还是新晋的博士宁武阳一个人‘承受’了所有,严志名道:“武阳,你看到没有?你这几个师兄弟,就是这样的德性。” “恨不得把我们这些师兄弟摁在泥巴里面蹂躏!” “你说说,他们说的话都是人话么?”严志名小胖墩师兄无能狂怒着问。 宁武阳认真思考了足足十秒钟,才点了点头:“严师兄,我帮理不帮亲,表示附议!~” 揭翰和兰天罗两人脸上还惆怅,你们惆怅个j8啊?就你们现在的技术,现在一般医院的副教授都比不了,还惆怅个毛线啊! 今天的手术,除了邓勇之外,就是方子业几人的“主场表演”了。 宁武阳这么说时,站在手术室边缘的胡青元被龚罗元师兄拍了拍肩膀。 “小胡,以后你可不要继承你老师的衣钵啊?”龚罗元开着玩笑。 胡青元茫然转头:“什么衣钵?” “欺师灭祖!”龚罗元低声道。 胡青元能被方子业留下,就证明以后胡青元成为方子业学生的概率非常大。 龚罗元现在硕士一年级,就是胡青元的准师兄。 胡青元一边点头,一边眯着眼睛,心里开始憧憬起来——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像老师方子业,以及几个师叔一样,将一群师兄“罚站”,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只是,胡青元还小,进入到了创伤外科的门里面后,才发现自己还在门外面站着,而且还有很远的距离。 莫说是毁损伤了,自己现在连骨折手术都处理不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所有手术都结束后,方子业道:“小山,这个病人是你管的吧?你等会儿带着青元一起去开一下医嘱,他现在是实习生,就暂时先跟着你吧,你们一起慢慢学习……” 方子业想给胡青元找一点事情做,方子业现在没有固定的分管床位,胡青元要学习创伤外科的入门,自然要从病例着手。 可没想到的是,周小山闻言马上摇头,长脸一拉:“业哥,您还是饶了我吧。” “青元有点猛,我虽然比他才高了一届,可说不上带他,他可是个大学霸!” 方子业扫了一眼周小山,又看了看胡青元。 周小山猛猛点头,表示不认可方子业的安排。 方子业就只能道:“青元,那你跟着天罗吧……” “好的。”胡青元乖乖点头。 方子业安排他跟周小山,他肯定也照做,不过到时候到底是谁带着谁,可就未必。 周小山九月份刚好才硕士一年级,比胡青元好不了多少,也没什么太多管床经验。 胡青元是最近才被方子业猎得的“学生对象”,兰天罗对胡青元也不是很了解。 不过能让周小山觉得有点恐怖的实习生,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带学生这件事,他可最在行了,特别喜欢带‘好学生’! 兰天罗对方子业露出会心一笑。 忽然,方子业的个人电话响了起来。 胡青元就在置物台旁,马上拿起一看,走向方子业:“方老师,是段宏教授打来的。” 方子业移步过来,接听之后,开始往手术室外走,没再理会其他师兄弟们的“玩笑话”。 “段老师,你好!~”方子业说话非常客气。 段宏的声音依旧儒雅无比:“子业,我接到了华国创伤外科协会主任委员的邀约,华国创伤外科协会将与我省创伤外科协会,手外科协会联合临时加办几场学术交流会议。” “会议的内容以理论研讨、手术直播为主,邀请安排你线上参加,你这边可以匀出来时间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打算将会议的时间定在十月十九日到十月二十一日。” “从周五到周日,一共三天。” “届时,你可能要进行几场教学手术直播,参与两小节毁损伤的理论研讨。”段宏说得非常直接。 闻言,方子业的呼吸一促。 如果说,谷元东院士以及裘正华院士等人的到来,是高层认可了方子业的新术式的话,那么这样一场临时加的学术会议,就是全国的同道,对方子业能力的一种认可。 这场交流和手术直播之后,方子业在整个华国的创伤外科,就有了绝对的一席之地,而且为创伤外科的色彩也添上了非常浓烈的一笔。 如果可以将自己创新和研发出来的毁损伤保肢术与功能重建术宣扬出去,让更多的人使用,惠及更多的患者。 没有任何一个真正的医生可以抵挡得住它的诱惑! 自古以来,华国的各种学派理论之间的竞争就层出不穷,任何大家都想让自己的学术思想传之于众。 技术也同样是如此。 “段老师,谢谢,辛苦您的安排!” “我应该可以随时配合。”方子业仔细想了一下,回道。 十月十九日到二十一日,方子业没有任何其他方面的安排。 “嗯,好的!” “这一场专场新手术的研讨会,属于是特殊的内容,在研讨会开始之前,我们省创伤外科协会内部,会提前组建一个小会议。” “主要邀请创伤外科协会的主任委员、副主任委员以及前主任委员和一些比较重量级的专家和教授,商定好到时候的学术会议流程……” 段宏说完,停顿了一会儿,才又道:“子业,因为你现在的身份特殊因素,所以我们可能不会来中南医院与你线下商议。” “有可能是与你视频会议,也有可能是我们商量好之后,再单方面的通知你,你看可以么?” “自然,这个小型的会议,贵院的邓勇教授,韩元晓教授也肯定是在场的!” 这么多教授大张旗鼓地因为方子业不方便就往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挤,就有点太夸张了,这会把方子业捧杀掉的。 不提方子业是中南医院的医生这个因素,段宏对方子业还是以师侄看待的。 现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任何人想要给方子业玩捧杀等因素,都有可能遭受到反噬。 “段老师,辛苦你们了,我的确是现在不方便离开医院太远。”方子业把自主权移交了出去。 段宏来打这个电话,就是对自己的尊重。 即便不打电话提前招呼,到时候直接安排,方子业也不会故作清高地拒绝。 这是别人给你搭建一个戏台,让你上去表演,几乎类似于‘独角戏’。 “好的!” 段宏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说了一句:“子业,恭喜你。” “子业,为你而骄傲的不仅仅只有中南医院,还有汉市,以后还可能有鄂省,甚至是华国!” 段宏说完,便主动挂断了电话。 最后一句话,有些耐人寻味,却也让人很高兴。 方子业捏着手机,嘴角终于是舒缓而开—— 自己经过了很久的积累,也终于要走到这一步了,而这一步,就是自己的老师,甚至段宏教授等人都没经历过的道路。 在全国的同道面前,进行手术直播,而且还是专场的学术研讨会,相当于是很多人特意为自己而来。 这不是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对自己的认可,它只是创伤外科的同道,对方子业的认可。 这就够了。 能得到同行的认可,比得到领导的认可更难。 毕竟,你没有实力的话,同行可不惯着你。 但如果你没有实力,但有足够深厚的关系,很多领导都是对你很客气的—— 有句话说得好。 “你要知道,他们可是两地分居啊?你身中三枪算个什么?” 而正是在这一刻,方子业才终于再一次地打开了自己久违的面板,看着上面已经积累到了十多万的学识点。 【获得学识点123.3点。】 【获得学识点323.9点。】 【……】 【当前学识点余额:183521.2点。】 方子业大概算了一下,现在自己的平均每日学识点收入,从日一千八提升到了日均两千五! 这就是在汉市在鄂省推行过一次毁损伤理论讲座之后的结果。 要知道,方子业现在自己单纯做一台毁损伤手术,也就只能给收获六千多学识点。 第516章三高(求订阅) 第516章三高(求订阅)学识点高达十八万,方子业才谨慎地选择拉开了面板,即将消费一波。 之前之所以要存一点学识点,是为了应付住院总期间遇到特殊病种的不时之需。 虽说,身为住院总,方子业完全可以以能力有限的理由去搪塞一切,就算是遇到了特殊的急诊,病人死在他面前,也不是他方子业的责任。 可方子业其实是有能力突然提升自己的能力的,这样至少可以在遇到自己面对的急诊患者时,出一把力。 方子业不标杆自己要当一个圣人,只希望可以尽量地多救几个患者。 或许就是多拯救了几个家庭…… 方子业并未着急马上加点。 现在手术已经结束,他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将之前储存的‘加点笔记’再重新梳理一遍。 方子业从手术室楼下的更衣室回到了住院总办公室,先优哉游哉地走到了冰箱前,拉开冰箱门后开始‘点兵点将’—— 最后将手指定格在了雅哈冰咖啡上,拿出之后,凉意沁手,拧开瓶盖后,牛饮了一口。 这种咖啡健康与否? 这个问题对于‘住院总’而言的方子业根本不重要,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为了生活做着不那么健康的事情。 坐在电竞椅上,将椅背下放成斜靠状,而后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6号。 方子业买了有很多笔记本,一共排成了十一个号码,目前都放在了住院总办公室的柜子里。 其中一到三号,记录着师父袁威宏、兰天罗和揭翰三个人的学习习惯以及他们的大概基本功水平。 这是方子业自己记录的,也不怕被他们看到。因为方子业记录的东西,他们根本看不懂…… 比如说缝合术4.1000,切开术3.250,这种他们能看得懂才怪。 不过方子业知道,这是袁威宏4级1000左右熟练度,3级250左右熟练度的综合评估。 师父袁威宏的一些数据,方子业并未详细记录,反而是两位师弟的笔记,方子业会做得更加详细。 毕竟,现在的袁威宏是师父,方子业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才可以去调教,然而兰天罗与揭翰两人,方子业则是随时都可以去‘调教’一二的。 除了单纯的理论指点之外,方子业还在盘算着一些事情,那就是该怎么去发展他们的技能树…… 几乎所有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其中也包括兰天罗这样的天才,如果自己不是因为有这个面板,方子业的有限空间是非常逼仄的…… 四号和五号笔记本则是记录了下一步的发展路线,以及潜在的,可以去研发的一些临床手术。 这两个笔记本记录的内容非常粗略,完全就是随笔,随性而为,没有详细记录。 六号笔记本记录的则是方子业对于自己的技能树发展的规划,七号笔记本记录的是基础科研的前沿路线。 八号到十二号笔记本,则是分别记录了目前与自己有一些联系的业内同行的笔记。 好记性赶不上烂笔头,有些东西,是需要你手动记录的。 单纯只有一个通讯录里的姓名,还是太过于单薄和苍白。 方子业开始做这些,是在八月份初,那时候是临时起意,可到了现在,每天都会抽十几分钟到两个小时左右,来整理这些笔记。 翻阅了一遍六号笔记本后,方子业就想起了当时的一些规划和想法,再次谨慎思考了四五分钟,方子业也就不再犹豫。 【医学基础理论:外科学5级0/5000、骨科学5级0/5000、创伤外科6级0/500000、手外科学5级5000/50000、关节外科5级0/5000、运动医学5级0/5000、骨病基础理论5级0/5000……】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患者未至,理论先到。 专科与专科之间的交融,可以产生太多太多的火花。 毁损伤的治疗,就是创伤外科与手外科两个亚专科的完美融合。 然而,骨科有很多疾病,肯定不止有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融合,创伤外科能否与关节外科,与运动医学,与骨病科进行融合? 答案是肯定的。 历史以及专业的文献,还有一些老师的经验记载,都已经给出过明确的答案。 方子业依旧选择将创伤外科作为主要发展的方向,因为这是他的本科! 在5w点的学识点砸下之后,方子业发现自己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完成了升华一般—— 整个人的视野完全不一样了。 这种视野的不一样,与之前将理论提升到5级时的不一样,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现在的方子业,在加点完成之后,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毛病,那就是挑毛病…… 方子业不管回想起任何东西的时候,都仿佛会不由自主地将其往创伤外科的理论上靠一靠,然后洞察到其弱点和不足之处。 就好比方子业回顾刚刚结束的手术时,邓勇教授那‘4级熟练度’的操作,在方子业看来,就好像有一种看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 可能会好一点,但总有一种想要敲一下他的手一样,觉得哪里都不太对,但又好像找不出大毛病。 更准确的描述是,师父邓勇的操作,充满着瑕疵…… 一念至此,方子业的目光微微一垂。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便不再关注这件事了。 加点了几个理论之后,方子业的学识点一下子又减少了接近七点五万,剩余的学识点,就只剩下十万了。 学识点不算很多的情况下,方子业只能挑着重点加点了。 依旧是将基础技能先点了上来。 【医学基础操作技能:清创术6级0/500000、止血术6级0/500000、医学基础查体5级0/5000、缝合术5级5000/50000、切开术5级5000/50000、打结术5级5000/50000、x线阅片术5级5000/50000、ct阅片术5级5000/50000、穿刺术5级0/5000、外科常规器械操作经验5级0/0、医学常规检查阅读经验5级0/0。】 【当前学识点余额:2144.1点。】 真穷! 方子业心里无力吐槽起来。 方子业依旧是选择了将创伤外科最核心的基本功,也就是清创术与止血术,先加到了6级,其余的基本功,也都加点到了5级。 然后方子业发现,外科常规器械的操作经验,最高的上限也就是5级了,可能这就是人类操作的天花板,再也无法更‘天花乱坠’。 这一次加点完成后,除了手更痒了一点,其余的身体变化倒是并不多! 然而,面板的变化,依旧非常非常大! 【医学专科基础技能:四肢简单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5级523/50000、肌腱缝合术5级925/50000、手法复位术5级4112/50000、血管切开术5级318/50000、血栓取栓术5级455/50000、按压止血术5级0/50000、缝扎止血术5级0/50000、神经缝合术5级500/50000、血管缝合术5级390/50000……】 医学专科基础技能,随着两项基本功的提升,很多相关的技能直接被带动到了‘飞升’境界,让方子业至少白嫖了三四个5级技能,这相当于节省了两万点的学识点了。 这样的变化,瞬间让方子业觉得,自己之前加点了专科技能,是不是亏大了? 不过考虑到,自己以前如果不加点专科技能,自己的学识点赚取速度会依旧很慢,便不再纠结这种事情了。 【专科技能:截骨术4级2400/5000、取骨植骨术(打压植骨术)4级2020/5000……】 【专科进阶技能:毁损伤清创术5级0/5000、毁损伤血管缝合术5级0/5000、毁损伤神经缝合移植术5级0/5000、毁损伤骨缺损重建术5级0/5000、毁损伤软组织重建术5级0/5000、功能重建术5级0/5000】 嗯? 这些专科进阶技能之前的加点上限都是5级0/0,现在,它们的上限,又被6级的技能给拉高了? 基本功的等级决定着专科进阶技能的上限? 非常有可能是这样。 专科前沿技能与辅助技能没有太大的改变! 这一次加点后的提升,对方子业的实力助益依旧非常非常大! 仅仅从面板上看,就至少比之前的自己厉害了足足两三倍,很可能还有四五倍。 若是放在现实中? 要知道,在现实中,5级的技能,就足够方子业乱杀了,而且还慢慢开发出来了很多新术式。完成了其他很多老教授们都没能开发出来的新病种治疗。 那六级? 6级的技术,是不是可以完全宣布全世界登顶了? 5级技能厉害不?肯定厉害啊,但这种技术,在当世肯定可以找得到的,只是人数很少。 但6级技能找不找得到,方子业无法去确定,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6级?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啊? 方子业自己都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一个特别客观的认知了,如果非要说方子业现在的感觉就是。 我很强,你们最好不要惹我。 特别是创伤外科的病人,千万不要被我遇见,遇见一个我治一个,遇见两个我治疗一双,遇见十个,我把你们全都打包带走! 哒哒哒! 方子业正自顾自地臭美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方子业又端起咖啡的蓝瓶子喝了一口,慢悠悠道。 “方老师,一起吃饭吗?我和师兄们在点外卖。”门外传来了胡青元的声音。 “小胡,你先进来吧!”方子业将笔记本塞进了抽屉里后道。 胡青元推门而进后,笑脸相迎:“方老师,我在外面和师兄们在点外卖。” “你帮我也随便点一份吧,等会儿我转钱给你,再从冰箱里拿点饮料出去。”方子业示意道。 胡青元点了点头:“好的,方老师。” “方老师,刚刚是段宏老师给您打的电话啊?” 胡青元有心想要进入创伤外科后,自然是对省内的创伤外科的前辈有过一定了解的。 段宏是创伤外科分会的主任委员,声名和地位在省内都是首屈一指的。 “嗯,是段老师。” “以后你也有机会看到。” “青元,你医嘱开得怎么样?”方子业问。 胡青元闻言道:“方老师,你喊我是跟着兰天罗师兄的,没有开医嘱。” 方子业的确是稍微有点混淆了,却也没管话里面的纰漏:“天罗去哪里了?” “兰师兄和宁武阳师兄出去有事了,应该是去练功房或者是动物试验室了。” “他们走的时候,我听到宁武阳师兄说,他想转专业型博士。” “就算拿不到专业博士的学位证书,也想多学点本事。兰师兄就带着宁师兄走了。” “但是揭翰师兄并没有跟着去,而是还在外面与严志名师兄一起点外卖……” 胡青元说到这,又说:“冯俊峰师兄也在。” 胡青元经过了与方子业一段时间的相处,再加上与科室里的师兄们相处,也是知道了方子业即将带的第一个博士,大概率就是冯俊峰了。 现在有人开玩笑,说他胡青元和冯俊峰两人,都同时是‘开山大弟子’…… “冯俊峰也来了?”方子业起身开始往外走。 胡青元小碎步跟上,心里已经很确定了自己的老师就是方子业了。 一个能够call院士大佬的人,以后就算达不到院士的层级,也差不了多少。 提前进入到方子业的视线,不知道有多少的好处。 至少,在学生少的时候,方子业门下的很多一作不给他和冯俊峰又给谁啊? “方老师,以后我叫冯俊峰师兄,就直接叫师兄还是?”胡青元问。 胡青元要拜在方子业的门下,方子业是只要点头同意的,任何人都不得干预。 他是保研名额,保研名额是享有很多特权的,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提前预定导师,百分百能确定读研。 不过冯俊峰并不是直博的,好像也没有保送博士,胡青元这也是在打探方子业的口风。 “暂时不这么喊吧!”方子业劝道。 方子业的确很欣赏冯俊峰,但不会给他签字走捷径。 如果要保送,要冯俊峰自己去争取,而不是自己给他去跑门路。 等到冯俊峰真的成了自己的学生之后,如果他想留院找工作,那时候为他奔跑才名正言顺。 上赶着收冯俊峰当学生,目前冯俊峰还没有给他特别充分的理由。 虽然这么想有点残酷,而这就是活生生的事实。 如果冯俊峰考博失败了,方子业也不可能为了他就去找医院多要一个名额。 “方老师,我最近还写了一篇meta就是网状meta分析的意思,是一种meta分析的更高级应用。胡青元是想展示自己,方子业也清楚这一点。 “到时候发给我看看!” “不过你现在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多熟悉创伤外科的理论,夯实基本功。” “万丈高楼平地起,我暂时的带教理念可能和其他年轻的老师不太一样,我更倾向于临床处处是宝藏。” “如果要做科研的话,临床科研和基础科研,是我更加推崇的,而不是发表文章。”方子业说完,两人就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里面,严志名和李源培以及冯俊峰三人已经点好了餐。 胡青元则是小跑着将刚拿的冰镇饮料递了过去,几个人都是站起来很客气地接的。 而后各自喊道:“子业,子业,方老师。” “名哥,你们今天怎么有空陪我在科室里玩啊?” “今天值班医生是谁啊?”方子业问。 严志名道:“子业,这不是,你即将飞黄腾达,如果现在不想着扯你几根腿毛,以后想要见你一面可能都难?” “今天值班的?你们谁知道?” 胡青元道:“是陈芳老师组的罗秀山师兄,罗师兄在办公室里看文献!” “好像听人说,这是方老师留下的习惯。” 李源培闻言猛猛点头:“对,这科室里的内卷风气,全都是你老师带坏的,你可别跟着他学。” 严志名开玩笑说:“如果按照带坏风气的话,现在的青元已经被子业污染了,你看看他的行李吧。” 严志名指着角落里胡青元带来的教材与笔记本等,一看就是刚买来的。 胡青元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很懒的。” 这句话严志名和李源培肯定都不信,不是学霸怎么可能保研? 但方子业是信了的,因为根据他的打听,胡青元就是属于那种,玩的时候可以把学渣都卷死,考试的时候可以把学霸也卷死的那种非人类。 “你们可别不信,这位可是最强王者的主播呢,目前dy上的粉丝数量,有十几万,开玩笑啊?”方子业指了指胡青元。 严志名和李源培二人都惊呆了,而后就开始猎奇式地开始要各种信息。 各自点了关注之后,严志名啧啧称奇:“子业,你们袁老师组真的是?” “一言难尽啊!” 这都是些啥人啊? “北海一叶,清朝遗孤,问题少年,高冷笑面虎。”严志名一一列举。 袁威宏,北海一叶,主打一个浪。 方子业,老教授叫他步步高,师兄弟们叫他清朝遗孤,鞭太。 问题少年就是说的揭翰了,只要揭翰不发神经的时候,就是非常正常的了,一旦揭翰发了神经,袁威宏和邓勇包括方子业都要退避三尺。 高冷笑面虎说的是兰天罗,看起来斯斯文文,瘦瘦弱弱的,理你才怪,连教授都不给面子。 方子业闻言,白了严志名一眼,并未接话。 严志名马上会意,阴阳着开玩笑:“好好好,子业,不说你了,当着你学生的面,多少给你面子,现在毕竟都是为人师表的人了。” 方子业则一本正经地说:“给人取外号,不是一个好习惯。” “哈哈……”严志名看到方子业吃瘪,才终于是笑了出来。 …… 晚上十一点,方子业还是让胡青元从科室里回去了。 胡青元一开始并不同意,想要表现自己。 方子业就劝道:“青元,我知道你的意思,表现自己是好事,但每个阶段都该说每个阶段的事情。” “有句俗话说得好,你如果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你现在才是本科实习阶段,你不能跟着我一起月守科室里啊?” “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争取去一趟练功房,给邓勇教授证明一下你的能力,让他做主奖励你几次缝合机会。” 如今,韩元晓退去之后,方子业之前设置的能力奖励重新开张,如果进步足够快的话,操作的机会是很多的。 “另外,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不会上特别多的临床操作,也不会在临床操作上对你进行带教。” “下周的周末,我要进行一个线上的专业研讨会,我得为这个好好准备一下。” “这段时间,你如果对操作感兴趣,就在实验室随便跟着人学吧,如果有理论方面的疑惑,先查书,而后查资料,如果都没查到,可以整理出来问我。”方子业指点道。 方子业没想到,胡青元还真的有一个问题。 “方老师,那我现在方便问吗?这个问题我憋了很久。”胡青元道。 “你说。”方子业的双手一边同时撑着后脑勺,一边问。 “方老师,坎贝尔如果看完了的话,还可以看什么书呢?”胡青元问。 结果看到方子业的脸皮猛地一跳后,胡青元强调:“如果,我是说如果,方老师。” 方子业自然不信胡青元这些鬼话,仔细审视了一下后道:“就算是你把教材背了下来,你也要去慢慢体会。” “体会和记住是两个范畴,你现在或许不太能明白我在说什么,等你以后对临床病种接触越来越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如果你真的都背了下来的话,那就去找一两个方向查文献吧!”方子业道。 方子业不愿意去相信所谓的如果。 胡青元如果没有超强的记忆力,以医学教材的厚度,能把他玩死,而不是他把那些学霸给玩死。 不到一个月的复习时间,最后能够到保研的成绩,胡青元肯定是有东西的啊? 这个便宜学生,或许还真不用自己费心思调教太多。 “好的,方老师,我走了!”胡青元马上选择了离开。 方子业就没挽留对方了,只是看着胡青元的背影有点羡慕。 这个腼腆、害羞的小男孩还处于那种不好意思的年纪,一份外卖,一顿聚餐,几杯啤酒,就足以让他畅怀人生。 可方子业如今要面临和考虑的问题就是—— 我明年要申请课题,我过几天要有个讲座,我的副高快下来了,明天科室里的两台手术要怎么做。 我师父要带一下,我另外一个师父也要教学一下,我的师弟,还有我的学生…… 我的经费…… 每天还要清理很多邮箱。 再加上一个住院总。 实则,方子业今年也才快二十九岁啊? 按照道理,自己应该处于严志名师兄和李源培那种无忧无虑的‘环境’。 不过,或许自己羡慕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羡慕自己。 方子业给洛听竹发了一条自己要整理一下ppt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去了…… 时间如水,一晃就是一周过去。 十月十六日,早上十点半,方子业背着自己久违的双肩包来到了行政楼下。 看了看手机上的各种文件提示之后,方子业还特意在楼下的大厅准备了一下自己的资料。 方子业的副主任医师级职称证书已经到手了,是方子业让兰天罗亲自去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亲自去取回的。 现在的方子业,已然是三证合并!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评定的研究员正高职称证书,副教授职称证书,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发放的副主任医师级专业职称证书。 方子业看着三张证书,内心既有兴奋,又有涟漪。 果然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方子业根本没有在今年如期进行过副主任医师职称的申请,但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就是那么大大方方地将他的副高职称的公示表给挂了上去。 而且是国庆之后的第一天就开始挂了,一个星期过去,似乎也没有人质疑过这件事。 没有人有意见的话,方子业的副高职称,就这么到手了。 升了职称,虽然不用换劳动合同,但需要补充一个聘请协议。 方子业拿到了职称,得看中南医院和汉市大学是否聘请,医院可以继续聘请方子业为主治医师,讲师! 当然,这不是方子业遇到的事情,方子业来行政大楼,就是将自己的聘请职称对标成自己获得职称的! 升职之后,绩效系数会增加,相应的权限也会增加…… 人事科。 方子业重新签订了补充协议,协议的内容,是不容往外泄密的,因为方子业的补充待遇协议,是要比其他的副高多点钱的。 虽然多得不是很多,才几百块,但这几百块到底是怎么来的,并不是方子业解释得清楚的,因此就不容泄密。免得其他人有意见。 医务科! 方子业拿到了自己的新胸牌,上书几行字。 汉市大学中南医院 科室:骨科。 职称:副主任医师。 工号:09615! 这代表着方子业是入职中南医院的第九千六百一十五位职工,至于这个排号是不是只有医生等,方子业就难以考究了。 “谢谢了啊,张老师!”方子业对给他胸牌的老师道谢。 “方老师,客气了!~以后有事情的话,多沟通联系哈?”叫张蕊的人十分客气,笑靥不隐。 方子业这么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副教授,以后必然是前途无量的。 与之交好,绝对没有坏处。 况且,如果不是这一次的骨科与上面的部门硬刚过,现在的方子业,绝对是汉市医疗界最热门的香饽饽之一。 现在的方子业,依旧是中南医院的香饽饽。 出了办公室后,方子业看了看上面的照片,方子业感慨道:“照片真帅。” “这胸牌越看越顺眼。” 方子业重新看了一下自己的住院总胸牌。 诶,明明格式一样,制式一样,连照片都一样,科室也一样,就总觉得住院总的那块胸牌怎么看怎么碍眼。 方子业将其小心收起来后,正好迎面遇到了熊汉忠主任。 “方医生?”熊汉忠本有些愁眉苦脸,可看到方子业后,马上转忧为喜。 “熊主任你好。”方子业微微欠头。 熊汉忠马上想起了什么,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头道:“方教授,你看我这记性,该打!” 方教授? 方子业闻言一愣,而后对着熊汉忠傻笑了足足十秒钟都没有回话。 在教学医院里,有些人你可以叫他方主任,未必可以叫他方教授,因为教学医院里的教授职称评定是比副主任医师还要难的! 当然,如果没有副主任职称,一般是不考虑聘请为副教授的,除非个别科研能力非常强的人或者是仅从事科研岗位的职工外。 方子业与熊汉忠聊了一会儿,而后才道: “熊主任,我先回去了啊!” “方教授再见!”熊汉忠对着方子业摆手。 直到方子业到了电梯厅,依旧听到远处传来了议论声:“这是真新鲜啊,二十九岁的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研究员!~” “这有什么新鲜的?我们汉市大学出去的那个陈硕不也是二十八岁的博导么?” “她不过是没有走专业路线而已。” “还上了新闻啊?” “单纯的研究路线和综合路线的难度那能一样吗?不过都是超级牛的人物。” 方子业将这一切都收入了耳里,只是没有理会,自言自语道:“方教授……” 很快,方子业的电话响了起来。 “好的,师父,我马上就过来。” “我带着电脑的,我已经准备好了预备讲稿。”方子业对邓勇回道。 学术研讨会就要开始,相应的筹备之后,也该亮出来了。 第517章重磅炸弹(求订阅) 第517章重磅炸弹(求订阅)十月中旬的天气并不算好,天气中略呈雾霾. 方子业穿行在视野能见度极低的内外科楼间时,即便是心情极好,也不忍紧皱着眉头. 索性从双肩包的右侧方口袋取出一次性的外科口罩,防不了雾霾,多少能阻隔点什么. 进入到实验大楼后,灯火通明一片,仿佛可以将室外的雾霾隔开,让方子业的心情更加美妙几分. 从电梯厅直达实验室所在楼层后,并没有任何人认出方子业,反倒是方子业认出了两个洪字礼副教授组的熟人,不过对方都在玩着手机,没有理人的样子! 方子业也就没有打扰他们。 如果方子业没记错的话,今年的七月份,胸外科的洪字礼副教授已经升了正高主任医师与教授…… “三高到了?请坐。”方子业下电梯后走进实验室里的会议室,坐在侧位置上的一个熟人就立刻开起了玩笑,嘴角轻咧。 方子业对眼看去,就发现了那久违的大地中海和标志性的秃额头,这面相与自己的老师袁威宏有几分相似的,正是省人医的申涛。 “申老师,师父,段老师……”方子业左右巡视了一圈后,发现今天师父邓勇组织的来人,方子业很多都不太熟悉。 但印象中有见过,应该就是汉市的教授。 自己团队的人,除了秦葛罗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子业,来了就先插电脑准备吧……” “这一次,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协和医院的刘波教授,协和医院的吴桐教授,省人医的薛华教授,还有其他一些老师,都是特意给你指点而来的。” “你等会儿需要多多请教。”邓勇说话很客气。 方子业把电脑包放下之后,旁边的胡青元就帮忙着方子业放置电脑,而方子业则是十分懂事地走向了邓勇教授,跟着邓勇教授去见人。 一共七个人。 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邓勇是无需介绍的,但是邓勇还是给方子业详细介绍了一下协和医院的刘波教授和吴桐教授。 “这位是协和医院的刘波教授,协和医院一共有五位知名教授,其中齐巧文教授、李正根教授以及段云教授你都见过了!”邓勇说道。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 李正根教授和段云教授乃是他硕士答辩时候的答辩委员会成员,方子业还亲自去送过论文的,他能忘记才怪。 今天来的,正好就是另外两位教授,刘波与段云。 刘波长脸尖下巴,皮肤很黑,身材干瘦,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段云教授身材也很瘦,只是皮肤更白一些,大槽鼻子! “刘老师,段老师。”方子业有听过两人的名字,只是一直没有面对面地碰过。 刘波和段云二人都蛮客气,并没有给方子业甩脸色。 今天的方子业可是主角,就连他们,也算是顺带着吃了点方子业的红利。 因为方子业开放了动物试验室,让他们有机会可以无限试错地做毁损伤的保肢术,目前虽然做得没有方子业团队好,但总归是可以开展这样的手术了。 “子业你好,不用特别客气!我和段教授过来,就只是当个听众。”说话的是刘波教授,他声音有些细,显得有点中气不足。 可能也是身体不蛮好。 “省人医一共三个教授,安陆明教授,之前你答辩时候来过的杜尚峰教授,另外一位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薛华教授了。”邓勇给介绍道。 这是邓勇非常郑重地将这些人介绍给方子业的同时,也是给他们介绍中南医院的这位新秀。 不管你们认不认可,以后都不要搞事情。 这一次认识之后,也就算是见过了! 还有三位青年,除了申涛之外,还有来自协和医院的冷多教授,以及来自鄂省中医院的梁琦贞教授。 这三位目前虽然只是副教授,但根据他们的履历,估计升正高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次因为袁威宏出国,邓勇找来的肯定都是与袁威宏差不多级别精通科研的年轻人来帮着保驾护航。 不说要指点方子业多少,至少得保证在研讨会的内容里,没有特别常识性的错误与纰漏。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方子业可能自己的知识体系没问题,但总会在讲解的过程中,或者在制作ppt的过程中出现一些纰漏。 这一次的研讨会如此正式,比之前方子业的答辩不知道要正式多少倍! 能为答辩多准备一些,为了这一次的研讨会请人来一起探讨,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这一次的研讨会与上一次的临时学术分享会议不同,时间有点长,共计三天。 形式分别是前两天每天上午,都要做一个学术报告,并进行理论的研讨,下午则是进行一台手术直播。 第三日则仅有一场手术直播,并没有把三日的所有行程都规划满。 段宏看到方子业已经在会议室里都走了一圈,便说:“人也见过了,下面我们就先开始吧。”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就是汉市人,当然有足够的理由要比其他的同道先知道子业你的分享内容。” “近期,我在做保肢术的过程中,还遗留了一些疑惑,我想等到研讨会正式开始后,问问题的同道会非常多。” “来者是客,在那个时候,我肯定不好和他们争夺……”段宏笑得蛮腼腆地露出了双下巴。 众人闻言都翻了翻白眼,不过却也没有说段宏这么做如何不对。 还是那句话,只要不以下作的形式去求知,那么仅仅是言语上的一些冠冕堂皇,是并不无耻的。 方子业也没有闲聊,在胡青元调试好了自己的电脑与投影仪后,方子业就打开了自己的ppt,展示扉页的同时,偏头道:“青元,你也找个位置坐下,权当是闲听吧。” “听不懂也没什么关系。” 听到方子业这般说,申涛一边用右手捏了捏自己下巴,一边随意问:“子业,这是你学生吗?” 申涛自己都才带学生不久,去年在恩市的时候,方子业还只是个学生,没想到这才短短一年多不见,方子业就即将拥有学生了。 这让对方子业有比较多了解的申涛瞬间唏嘘不已。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方子业只是点了点头后,才舒展了自己的标题:“各位老师,各位前辈,各位专家,各位同道,大家上午好。” “作为一个年轻人,很惶恐地站在这里被安排给各位老师做这么一个汇报。” “时间紧迫,准备仓促,如果有什么错误或者遗漏之处,还请各位老师斧正。” “毁损伤是我们创伤外科在如今这个高能量时代非常常见的急诊病种,它的……”方子业依旧在引入背景,和做着开场白。 在接受到这个任务之后,方子业还特意去找了一些关于作研讨会报告的心得笔记查阅。 其中有一条,方子业觉得非常不错。 那就是你要允许你的听众,在开场的时候听得不那么认真,或者在中场的时候,也听得不那么认真。 因此,给出的信息不能太密集化,否则的话,一旦断带太多,就会让人直接听不懂,甚至听不下去了。 当然,也不能全篇都是空泛的东西,甚至应该做到,全篇内容全是精华,最好可以不作一字删减才更好。 这种尺寸自然是太难拿捏。 方子业也只能说,尽力地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方子业这一次准备的东西,比上一次的报告内容肯定要更多一些,其中就包括了毁损伤的基础理论,毁损伤的一些手术处理要点。 第二节的内容,则是包括了功能重建术的一些理论准备,常见的、常用的技术要点等…… 准备的内容是两天两个上午的,因此,方子业只是将其普通地分享了一遍,时间就已经走到了下午的两点半! “以上就是我要分享的一些简单内容。还请各位老师指点。”方子业说完嗓子十分干巴,连连将第三瓶矿泉水瓶盖拧开后往嘴巴里倒灌而下。 不过,方子业迎来的并不是所有人的喜庆表情。 反而,包括段宏和邓勇在内的所有人,此刻都眉头紧皱,双目紧锁。 长达四个多小时的分享,让段宏、邓勇等人都觉得有些头昏脑涨—— 不过每个人都还是非常专业地翻阅着自己听课的笔记,可能是在翻找听的过程中,摘录的一些问题! 段宏将笔记本翻到了最开始的扉页后,才道:“子业,我们先吃饭吧,不过在吃饭之前,我还是提前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这一次的内容,属于是全部版本还是依旧是删减版?” “上一次你的学术报告,我觉得内容太短,不过瘾,但其实接受起来,还觉得非常舒服。” “但你这一次倒灌的内容有点太狠了,相当于吃饭一样,还是太干了。” 上一次,方子业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只是铺垫了非常基础的毁损伤保肢术的理论,也仅仅只是理论,没有半点操作技巧相关的内容。 然而,那一次,段宏就觉得听起来很舒服。 这一次,方子业加的东西有点太过于密集,在段宏看起来,有些杂糅的感觉。 这么做,固然是不藏私了,只是在作报告的时候,把听众都给听迷糊了,那也相当于没有讲过。 方子业回道:“段老师,这一次,仍然是删减版。” “这一次我主要讲的其实是毁损伤的清创术与缝合术,并没有将两种基本功拎高到毁损伤的功能重建术的高度来分享的。” 方子业道:“我为此也准备了很久,这已经是我删减的第二十个版本,这个过程中一直都是在删除。” “我也找天罗和揭翰两位师弟听过,他们倒觉得,还好!” 方子业的话直接就让段宏站起来拍桌子了。 笑骂着起身准备去干工作餐:“他们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把所有东西都给他们疏通过,他们当然觉得听起来挺舒服!” “子业,你不老实啊。” 段宏起身之后,其他的几个教授也是面容笑着站了起来,只是心里在骂骂咧咧。 通透了理论全貌的人和他们这些慢慢琢磨的人,那能完全一样么? 方子业之前分享的文件他们倒是都看过,可方子业并没有给他们划重点,全都是靠着自己去体悟。 有老师带的学习效果和没有老师带的学习效果若是能一致的话,这个世界上的老师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大家都可以自学成才。 不过,很明显今天要探讨的问题不是方子业偏不偏私的问题。 方子业作为中南医院里的人,不全心全意地对着自己的师弟带教,去协和医院或者同济医院耐心地为不认识的人苦口婆心地带教? 那之前同济医院的段宏怎么没来中南医院给方子业投喂呢? …… 吃的是工作餐,预订的盒饭标准不低,是三十五一份的套餐盒饭,荤素都很多,基本上大食量都可以吃饱。 味道一般,只能说菜品看起来还蛮健康的。 时间早已经过了午饭的点,虽然大家都是外科医生,错时吃饭乃是常事,可肚子依旧会遵循生物钟规律会感到饿。 因此在前面的十几分钟,就没有人开口。 饭近尾声时,段宏才道:“子业,你有没有考虑过,将你的理论体系整理成册并将其进行出版啊?” “不然的话,你发给我们的那些文档,都属于是没有规律的,没有太多的层次感。” 段宏现在算是明白了,虽然他们医院现在也能做一做毁损伤的保肢术,但其实就是残缺版本和青春版。 和中南医院这边的原版,看起来没太多区别,实则区别还是很大的。 “段老师,有考虑过,但目前的精力还是有限的。”方子业点头,却又摇头。 段老师,您可别忘记了,我tm今年才刚答辩,答辩完之后,才开始紧锣密鼓地做这个毁损伤保肢术的临床课题。 到如今,满打满算还不过半年。 如果是其他课题组,现在这个临床课题的支架都未必搭建起来,我已经形成了比较成熟的理论体系,并且还拿出来作为讲座开始分享了,这就很不容易了好吧。 我首先总得保证临床中患者的手术质量,手术后的康复质量吧? 做手术不是为了交付差事,不能说,只要做到别人做不到的,就可以了,就可以不去改进了。 半年时间,从毁损伤到功能重建术,再到上肢的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再加上九月份着重在研发的微型循环仪的开发。 方子业的时间是真的不够用,就算是不睡不吃不休息! 那也不够用。 邓勇笑道:“宏哥,嘿,我家子业今年三月份才完成答辩!” “嘿!~”邓勇此刻的笑容,与袁威宏有几分神似。 段宏闻言,当场破了大防,胖胖的脸上敦厚的笑容瞬间化作修罗:“你嘿你妹,我还嘿你大爷。” 差一点就连筷子都摔了。 众所周知,段宏一直都是一个敦厚儒雅的人,能把他逼到这种程度的,一定都是他非常看重的人。 还有一点,段宏和邓勇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私交可以说是铁兄弟一般亲近,不然段宏也不会来中南医院听方子业‘装逼’。 方子业的研讨会是否可以成功举办,与他段宏有半毛钱关系么? 丢人了那也丢的更多是中南医院的脸。邓勇下巴上的肉痣马上横跳,故意一脸茫然:“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 刘波教授打着和场:“邓教授,你就少说几句吧。” “我听着都想打人了。”刘波的声音依旧很细,但多了几分尖锐。 方子业都如此厉害了,是的,你们中南医院是遇到了那种绝世的天才—— 然而,这有必要在现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么? 邓勇就开始埋头干饭—— 这就只是小插曲,吃过饭之后,段宏特意打电话把还在中南医院里的吴轩奇也叫了过来,让吴轩奇一起参加这一次的研讨会。 讨论期间,段宏并没有因为邓勇之前惹恼了他就故意不问,或者故意乱问。 “子业,我觉得你这次的基础理论中,有一些比较赘余的地方,到时候你要想一个比较好的处理方法,将这些赘余的理论给删减掉。” “而你要解释的东西,则是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进行替代。” “比如说这个毁损伤的清创术与毁损伤受伤机制的原理这一块,我就觉得有点赘余了。”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毕竟我比其他的听众,要了解的东西还要更多一些。”段宏谨慎地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方子业闻言道:“谢谢段老师,我回头研究一下。” 只要有问题指出,方子业就将其记录下来。 省中医院的梁琦贞教授道:“子业,我可能没有那么多的问题啊,我们医院的病种毕竟是以中医药和跌打损伤为主。” “所以我可能是给你一些其他的建议,比如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将一些跌打损伤的膏药,引进到毁损伤术后伤口的愈合之中?” 方子业闻言老实摇了摇头;“梁老师,这个问题我暂时考虑不过来,因为我们目前这个临床课题进行的时间不是很长。” “先做好手术,完善好现代医学的围手术期用药,就耗费了我们极大的精力。” “其次,我们团队没有精通中医药的人才,中药的膏药是否会引发感染,如何处理应对,如果出现了并发症,该如何去应对,都没有处理的经验。” 梁琦贞点了点头:“那我就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子业,毁损伤这样的手术,如果要同时注意到保肢术和术后的功能重建术两期手术的内容,应该要做好哪些基本功呢?” 这个问题比较实际,也是目前汉市很多医院即将要接触的内容。 方子业解释道:“第一,首先要团队可以成熟开展功能重建术,包括但不限于毁损伤术后的功能重建术。” “只有你了解了功能重建术需要做哪些内容,你才知道一期手术保肢术时需要保留一些什么。” “这不是一个公式,毁损伤的一些组织残留是毫无规律性可言的,因此,只能慢慢积累经验。” “包括我在内,目前也没有总结出来一些合适的规律,只是有一些小技巧,但不在我们这一次的探讨范围内。” “至于概念性的东西,我在毁损伤治疗的基本原则中,都已经阐述过了,如果再讲的话,就属于重复了。” …… 问题依旧在继续。 晚餐的时候,众人都是将盒饭搬到了会议室,因为这时候已经不是一问一答的形式,而是研讨会的形式,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 甚至,段宏还讲了,就连胡青元都可以自由发言,如果有条狗在这里,只要没人说话,他也可以狂吠几声,纯粹就是想法之间的交流。 其实不是邓勇请客不起,而是大家都还是希望能和方子业多聊一些。 与方子业待了一整天,包括段宏在内,都感觉极为有收获,方子业就仿佛一台非常精妙的仪器一样,只要是他们的想法出现了任何纰漏或者问题,方子业就可以精准地将其提点出来。 当然,这个规律,目前还没有人能够察觉,只是觉得,与方子业交流时,方子业就可以恰到好处地给他们一些受益。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方子业现在创伤外科的基础理论到了6级的不可思议之境,查漏补缺的能力,就算你是段宏,他也能给你插出来一条缝。 申涛开玩笑地问道:“子业,问你一个比较特殊的问题啊,你说,我们要怎么做,才有可能和你一样优秀?” “啊哈?”申涛的问题让隔壁的冷多副教授惊呆了。 方子业闻言一笑:“师叔,你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给答案,每个人擅长的,每个人适合的学习方法都不一样。” “如果非要说有一个重心的话,应该就是学习两个字,不断学习,不断进步。” “我也还要继续努力!~” 对于这样的吹捧,方子业已经有些习惯,但也不能不回答。 “好吧,还是我太贪心,这……”申涛回话时,声音被段宏身边的手机铃声打断。 段宏马上拿起手机,抱歉道:“电话来了,我出去接一下,你们继续聊!~” 现在是饭点,他是段宏,不是什么小喽啰,不是所有的电话都可以任何时候不接听的。 申涛又道:“子业,你说,我能不能让我的那个学生小郭,来给你打几个月工?你帮我调教一下?” 方子业闻言眉头一凝:“申老师,这不太合适吧?” 看到申涛欲言,方子业补充提点:“我现在也不是很缺人手。” 申涛就不再说话了。 可以说,如果很早之前,申涛就让他的学生过来的话,方子业还真不会拒绝。 但现在方子业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科研助手,帮他的师弟一大堆,你再塞个学生进来? 邓勇听到方子业已经将申涛的嘴堵住了才笑道:“申教授,我们科室里目前的人手还是足够的,虽然省人医比我们医院更加富饶,但我们还不用被接济。” 邓勇的话,算是把这个话题堵死了。 申涛赶紧道:“邓老师,我只是开个玩笑。” 邓勇则重新笑道:“申教授,我也其实是在和你开玩笑,你要让人过来交流一段时间的话,你就直接把人喊过来吧。” “不过可没有什么正经的手续。” 中南医院和省人医都是汉市大学附属医院,都是汉市大学的研究生,是不存在什么交换生,或者是交换交流这样的说法的。 学校不会同意这种交流程序。 申涛闻言,立刻大喜:“谢谢邓老师,那我可就当真了啊?” 方子业则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心里在计较着什么—— 申涛这么提,应该是提前给袁威宏讲过,袁威宏让申涛和他们商量,就是袁威宏没太多的意见。 袁威宏和申涛的私交很好! 方子业当然有考虑到过这一茬,只是,多带一个省人医的学生,和多带一个自己的学生,那又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方子业不知道邓勇是出于什么考虑同意了申涛的建议。 申涛提完,其他几个人也有点意动,不过又欲言又止了。 申涛作为副教授,而且与中南医院算起来同根同源,研究生之间的调动比较正常。 他们要塞学生过来,邓勇肯定不会再同意。 段宏这时候,从会议室外走了进来,身上带着轻微的烟味儿散发,一边坐下。 段宏一边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道:“告诉各位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就在我们今天准备研讨会的过程中,中南医院的刘煌龙教授已经带着微型循环仪走出了中南医院!” “华西医院的手外科的岳教授与协和医院手外科的钟军宇教授二人合作,在协和医院里做出来了断指栽植术。” “手术全程,都没有外人参与,全是原有的团队。” “刚刚宋东海教授给我打电话,让我必须要把子业你拿下,你给个说法吧。”段宏笑眯眯地如同一个弥勒看向方子业。 目光之中,充满着贪婪一般的吞噬,又仿佛是在说,方子业你逃不掉了。 宋东海就是同济医院手外科的行政主任! 同济医院的手外科是仅次于协和医院的,协和医院目前捷足先登,同济医院自然不甘其后,直接找了段宏,都要搞一台微型循环仪进科室里。 很明显是想拿到断肢栽植术这个手术术式的‘先登’名头。 “刘教授就把微型循环仪给带出去了?我最近都没关注这个事情。”方子业很是意外。 隔壁,邓勇的目光也是充斥着难以置信。 邓勇闻言道:“刘煌龙的能量还是很大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专业能力,堪称省内神经相关治疗的第一人。” “更得力于他背后的能量。” “子业,难道你和刘煌龙一起待了这么久,你还不了解么?” 段宏似乎是意有所指。 方子业闻言,闭口不言了。 这的确是一个重磅炸弹。 与毁损伤保肢术手术不同,现在刘煌龙只是把微型循环仪带了出去,就立刻让原有的教授团队直接可以做一种新术式了。 这就是器的好用和便捷之处。 器是外物,其目的是辅助,是为了让操作更加便捷,让生活更加舒适,让手术更加简单。 本事是内功。 大家都是知道内功高更好,但是实则,器越好,在一众高手的手中,反而可以发挥更大的效果。 因为不是所有的“高手”,都可以再进一步的。 “子业!?” “能给个面子么?”段宏问。 “我知道你可以的。” 然而,在段宏看向方子业的过程中,省中医院的梁琦贞教授,也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可不能厚此薄彼了。 见者有份,可不是你同济医院说要拿,其他人就拿不到的,要么你就都不同意,要么你就都同意。 方子业依旧摇头:“段老师,你让宋教授去和刘教授谈吧,或者您也可以和刘教授谈!” 说了交出去的事情,方子业就不会再去随意左右。 人要言而有信,越是往前走,言而有信四个字,就会定格在你的人品中。 你越是做得到这四个字,你以后的承诺就越有份量,甚至你的人品,就可以作为你的承载物! 刘煌龙的确是放出来了一个重磅炸弹,而这颗炸弹的能量,远高于方子业之前的预料。 不过,还是那句话,刘煌龙教授是一位教授,他的能量,他要藏着,方子业也没有办法。 这是他的东西,刘煌龙不用他的所有来帮助方子业,这个事实是绝对没有错的。 刘煌龙帮过方子业,这也是事实! “你倒是能沉得住气!”段宏轻轻一笑,而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继续吃饭。 隔壁,邓勇也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方子业没听懂段宏的话,端着饭盒走了过来,给方子业解释道: “子业,段宏是给你一个机会啊,你可以拿回来一部分处置权,以此来交换一些资源。” 方子业闻言,细声给自己的老师说:“师父,一诺千金的人品,会比交换得来的资源价值更大。”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沉淀,而不是非常直接的资源。” 方子业很清楚一件事! 他现在拥有着鄂省非常大的资源库,而这些资源库,方子业暂时不愿意去打开,也不能轻易去打开。 他开发的这些术式,本来就是最大的利器,无需什么循环仪去交换什么资源。 这才是本质,祖海国主任给他暗示的财富。 第518章‘盛世重演\’(求订阅) 第518章‘盛世重演’(求订阅) 方子业有很长时间都在非常认真地思考过一件事,那就是刘煌龙在科室里时,很低调的根本原因。从现在回头看,方子业可以看得更加清晰,刘煌龙的人品是极好的! 刘煌龙明明有很多机会,将本属于方子业的东西给收入“囊中”,其中的一些边缘利益,甚至方子业都根本没办法发现。 然而,刘煌龙从来没有这么做! 他在创伤外科担任‘名义行政主任’的时候,从来没有给患者和家属说过,他才是带组人这样的话。 一直都是站在了稍侧后方‘辅助’方子业,将方子业的技术创新,更真实地反哺到了方子业自己身上。 且不限于此,刘煌龙甚至在入院的程序上,都没有给自己捞实惠,而是示范性地给方子业上了一把程序锁! 刘煌龙是非常清楚,如果方子业要往上爬,身上的‘污点’标签要应摘尽摘的。 这相当于是刘煌龙将他岳父告诫给他的话,全都以相对默然的形式转达到了方子业的身上。 这是一种没有表达的‘善意’,刘煌龙甚至都没有说透过,也就是希望方子业不要去欠下什么人情。 而当裘正华以及谷元东老教授等人在科室里查访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现这方面的问题,正是彰显出了刘煌龙的能力以及他的认知高度。 反观自己的老师邓勇教授和袁威宏主管的科研一块,就是一笔‘烂账’! 方子业甚至相信,如果这段时间还是自己的老师邓勇在科室里担任行政主任的话,都有一点可能被查出问题来。 邓勇还需要往上爬,他要往上爬的位次是需要借力的。 刘煌龙也需要往上爬,但刘煌龙往上爬的层次借力无用。 也就是说,刘煌龙可以心无旁骛地选择做好自己的事情,这就是他的底蕴,与自己老师的底蕴完全不同。 “唉,那就随你去吧!”邓勇也没再多说什么。 孩子大了,也要给孩子一定自由支配的财富。 年轻一辈人和老年人的‘消费观’不同,如果是邓勇的话,吃过苦头的他肯定是舍不得把这种好东西的处置权交出去的。 晚上,十八点二十五分。 研讨会前的讨论会便告一段落,方子业撑着伞,将梁琦贞教授也送上了他的车后,笑着道:“梁老师,等会儿出去的时候,扫码交的停车费发我一下哈。” 邓勇去送段宏了,科室里的其他大哥,如同秦葛罗等人也出面帮忙送了李正根教授等人。 方子业肯定也要送一个人的。 梁琦贞挥手道:“子业,你先回吧,停车费你梁老师还是交得起的。” “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讨论和交流。” “我先走了啊?”梁琦贞道。 “梁老师,再见!~”方子业目送着梁琦贞离开,而后才转身走向了创伤外科的方向,同时给其他人发信息道谢。 给师父邓勇就没有发了,等会儿肯定是要打电话的。 但方子业给秦葛罗以及严志名等人,都是发了一条感谢的短信,并且还让严志名组织一下,如果有师弟们要去吃宵夜的话,他来安排。 “子业,你别小看师兄弟们嘛,不是每一次帮忙都要请客的,还是留给下一次吧!~”严志名回信息道。 “也行。” “师兄,我先回科室里待着了。”方子业单手回信息时—— “咵,嗤!~~” 方子业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晃动的地砖,砖头顶着水洼炸开,溅得方子业的牛仔裤湿了大半边! 方子业横跳了一下,右脚的鞋子还又踩进了水潭里。 “卧槽~~”方子业嘀咕了一声,而后赶紧踮着脚尖快速往前跑了几步…… 创伤外科,住院总办公室。 洛听竹看着方子业换了一套衣服后,还把打湿了的衣服叠好并放进了她带来的袋子里,便才问:“师兄,今天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啊?” “我也不知道啊,按照道理,今天发生的好事连连,运气还蛮好才对。” “可惜天公不作美,愣是下了一场雨。”方子业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左手肩膀前的衬衣。 “证给我看看…”洛听竹转动着脖子,左顾右盼,双眼灵动又带了一丢丢的崇拜。 中南医院从来不缺教授和副教授。 但遇到过教授和自己成为副教授,这本身就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在我双肩包内层的格子里,听竹,你帮我拿回去收好吧,就放在证书那一个文件袋里。”方子业让洛听竹自己去拿。 洛听竹知道方子业双肩包常放的悬空柜,拉开了门后就取出了双肩包,而后小心翼翼取出了六个大小本子。 一个是医师资格证书,一个是副主任医师职称认定证书,一个是副教授证书,一个则是研究员的职称证书。 另外两个,则分别是单位聘请方子业为副主任医师的证书与执业资格证书…… “照片没照好看。”洛听竹一一看完后,偏头道。 “我都不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制作证书的人从哪里调取的。” “我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两个职称,算是被动。”方子业说着发现洛听竹惊喜目光中夹带一丝丝失落,就没说下去了。 而后双手负胸道:“听竹,你不是说,你想多享受几年学习的时光么?” “这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们麻醉科的副主任医师,都是要单独执业,甚至可能分管一个小手术室的所有麻醉的。” “责任风险也都是你担着!” 洛听竹抬起了眉,嗔怪道:“谁说不喜欢升职加薪的?” “喜欢读书和喜欢升职又不冲突。” “算了,这么些我暂时就想不了了,我还是要尽快准备毕业的事情。” “师兄,衣服和鞋子我给你带回去洗了烘干,后天再给你送来。”洛听竹将方子业的证书小心地收进了刚刚清空的零食包里面。 而后准备拎起袋子离开。 “听竹,你不是说把装修后的图片发我一下的么?这段时间你是不是都做实验去了,所以就忙忘了?”方子业道。 “哦哦哦,等会儿发你,师兄!~”洛听竹道。 “你这么着急着离开,神秘兮兮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方子业问。 “嗯,师兄,先不告诉你。”洛听竹已经是推开门。 方子业则是神秘一笑:“其实我已经猜到了……” “什么?”洛听竹有点懵。 “1218!”方子业道。 洛听竹脸上立刻闪出了茫然之色,紧接着脸色稍稍有点难看,仿佛是什么秘密被拆穿了似的。 鼓了鼓嘴巴,而后又咧了咧。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 “我很期待。”方子业道。 现在已经十月二十号,洛听竹已经有好几天没来科室里看他,但洛听竹的行踪,方子业也清楚无比。 这小妮子总是跑来跑去,而且还把兰天罗拉上了一块,如果不是方子业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生日礼物到底有什么细节,方子业都能从兰天罗那里敲到。 …… 女孩子的生活里,会有更多的“仪式感”,方子业的视野里,对于这样的仪式感倒是不太看重。 前年的生日方子业自己都忘记了。 等洛听竹离开之后,方子业果然是等来了老师邓勇。 邓勇推门而进后,看到方子业身上的衣服换了一身,微微眯了眯眼睛:“我在门口遇到了听竹。” “子业,你就算现在有点身份了,可不能在科室里瞎搞啊!” “师父,我去送梁琦贞教授的时候踩到了地砖,衣服溅湿了!”方子业赶紧解释道。 “嗯,年轻人就算是开放点,也要注意身份和场合。” “师父不是要框架你,而是帮你。”邓勇说着,就挥手示意方子业跟上他。 两个人很快就又来到了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里,刘煌龙的办公物品和书籍都已经清空,里面的陈设等,都几乎是一比一还原成了邓勇以前还是主任时候的模样。 “子业,刘苏宁护士长还想回来,这件事你怎么看?”邓勇忽然问。 方子业道:“师父,我尊重护理部以及医院领导的决策。” “不过刘护士长就算是回来了,我也下了住院总,到时候,和我的关系也不是很大了。” 刘苏宁护士长即便是要回来,也是下个月的事情了,那时候方子业都已经不是住院总了,刘苏宁搞什么事情,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这明明是一个坑,邓勇如果意识到了,还给王元奇师兄留着的话,方子业也只能尽量规劝! “子业啊?人生在世,很多东西都是一个圆环,没有人可以一条路走到底。” “当你前进到了一定的火候之后,你就会发现自己进入到了某一个循环,这个时候,你就需要有人推助你一把。” 邓勇说到这里,又道:“而且子业,你不能完全相信一些老师,居高临下地一些指点。” “站着不怕腰疼的话,是个人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句话没错,但人在江湖靠朋友这句话也是没有错的。” 邓勇似乎还是要给方子业暗示,让方子业去和刘煌龙教授谈谈的事情。 这是邓勇与方子业两人认知不太一致的分歧点。 “师父,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我个人觉得。” “助力是要在合适的情况,合适的时机时才需要的,而不是在任何时候都要往这方面靠。您觉得呢?”方子业反问。 方子业听懂了邓勇的话,但也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人情难欠也难还! 当你送出人情想要别人还的时候,这件事情的本质就成了一种交易,也是人情逐渐消失的时候。 邓勇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子业,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和那位祖老师有过交情的啊?”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方子业解释说:“之前在恩市的时候,我也不认识他,只是我们正好住同一个小区,我发现了祖老师的状态不太对。” “所以就把他骗进了急诊科,结果正好就是脑溢血的前期症状……” “他本来是打算回家睡觉休息的,因此,祖老师就对我蛮好的。” “不过,我在恩市的时候就知道,我与他的身份差距很大,从来也没想过与他联系,问他要什么。” 挟恩图报不是方子业的个性。 一场意外的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还有几天,研讨会专场就要开始了,最近几天好好放平心态!好好休息。” “古语有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固然科室里的手术非常非常重要,但是,在你有机会教别人一种技能,而这样的技能可以惠及更多人的时候,我们就得从大局出发。” “减少手术量,平缓手术节奏,甚至放弃手术日,这些选择都是可取的!~” “你不必因此就有什么心理压力,就算病人和家属说一些闲话也没关系。” “不做就不做,程序没走就没走,但一旦走了,就必须认真做好。” 邓勇与方子业在于关系经营的理念不一样,但对于临床的理解,还是完全一致的。 是的,择期手术没开始,就可以慢慢等着,但一旦开始了,就要做好每一台手术。 最近几天,科室里的手术节奏,都被拉慢了。 后面的三天,才仅仅安排了两台手术,其中一台,还只需要邓勇去主刀即可,并不用方子业参与。 方子业闻言没有回答邓勇的这个话题,而是说:“师父,刘煌龙老师的人情很难欠的。” “刘煌龙老师这样的合作伙伴,也非常非常非常难寻。” “除了你要有能力之外,有时候还要留一个钩子!~”方子业这般解释了一句。 邓勇闻言,猛地一抬头。目中精光顷刻之间一闪而逝。 方子业马上垂下了自己的眼皮:“师父,我所理解的个人魅力,就是做事靠谱,一诺千金,不浮夸。” 方子业不想在自己老师的眼里,留下一个心机的标签。 其实方子业的手法,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刘煌龙如今去了手外科,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知道。但不可否认的是,刘煌龙的资质、资源、能力,再过个几年,绝对可以吊打邓勇和袁威宏。 这样的合作伙伴,堪比兰天罗这样的人才。 他突然地离开,方子业其实觉得比聂明贤突然离开还要更不习惯些! 真以为刘煌龙这个教授、杰青,都是他岳父的酱香型产品? 外面再如何传言,方子业依旧只相信刘煌龙的实力和个人的魅力—— 进退有度,给人留白。 也正是如此,方子业才学着他的手法,将这个手法还给了刘煌龙,所以,方子业也给刘煌龙留了白。 这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尝试,方子业控制不了刘煌龙,刘煌龙同样也控制不了方子业! 邓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便只能在心里不断念叨着孩子总会长大。 “子业,你的那个学生感觉怎么样?”邓勇就转移了话题…… 方子业将邓勇送出科室门后,胡青元就把自己今天整理的所有问题都列了出来,将其交给了方子业后,才道:“方老师,我先回去休息了。” “您也早点休息。也不用很着急。”胡青元说。 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都在磨合相处的模式,胡青元的问题并不多,一天就只有一两个。 方子业则是每天晚上回搜集这些问题,在胡青元第二日还没到科室的时候,这些答案大部分都会以文档的出现在他的手机上。 “嗯,最近几天,我会相对比较忙,你也可以多积累一些问题。” “我觉得你的思维还是比较放得开的,比你揭师兄要更靠谱。”方子业夸了一句。 与揭翰比起来,胡青元的思维模式就要正常许多。 胡青元双手捏着双肩包的带子离开了科室,在科室门口时,胡青元还回头看了一眼方子业,方子业正好转身走向了转角处的医生办公室所在方向。 胡青元抿嘴一笑。 虽然与方子业接触的时间不久,可胡青元感受到了久违的充实感,这种感觉,收获满满却又有点奇妙。 求知是一个人的本能,当求知欲无法被满足时,就会让人有一种魂不守舍之感。 而当这样的魂不守舍持续的时间足够久之后,就会产生欲壑难填的空虚感。 胡青元很清楚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大多数都是毫无方向的乱窜,甚至就连本科期间发表的文章,都是实在无事可做了。 可那样的事情,并不是充实啊? 写那种文章,做那样简单的实验,着实没有挑战性。 更何况,医学专业的学习过程,大部分都是不需要动脑的,它的信息量太tm直接了,直接到你就是必须要记住很多前置的名词解释。 你记不住就完全没有路走,你记住了,路就自然而然地通了…… 目前,所有临床也好,还是基础理论也好,都没有涉及到复杂的公式或者计算,更不要提在临床上所谓的“个体化治疗”! “没有!”胡青元非常自信地喃喃自语,而后肯定地摇头。 “就是没遇到过,即便是临床上,最简单地计算一个人一天的卡路里消耗量和所需量,都只是计算了一个大概。” “课本上的公式与数据应用,除了客观的数据比较敏感之外,其他的大部分……” 胡青元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胡青元觉得,这个现代医学,与他所理解的现代医学,完全是两个范畴的东西。 不过,自从以猎奇地心理来到了方子业这边后,遇到了几个师兄,都挺有意思的。 这让胡青元感受到了一点点他所喜欢的‘氛围’。 这种‘氛围’,胡青元在很多地方都没感觉到过,即便他曾经去过某个佛寺里清修,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人,依旧没有这样的氛围。 胡青元终于是走下了电梯,撑开了伞,将暗夜中的雨滴遮挡在外…… 胡青元看了看伞缘,心里总是在徘徊着方子业的脸。 其实说起来,方子业现在还不算他的什么授业恩师,只是方子业让他做的事情,胡青元就觉得很有意思。 …… 第二天一早,不过早上的六点半钟,方子业就醒了过来。 但这不是方子业的生物钟自然醒转,而是被吵醒了的! 方子业揉着眼眶走出住院总办公室时,发现值班的彭邴也被吵醒,茫茫然地走出了医生休息室。 嘈杂声似乎是来自科室的门口,电梯厅里面。 方子业赶紧双腿开跑,一边道:“彭邴,先给安全办打电话,再打电话给邓老师以及陈芳老师他们!” “我先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彭邴也是刚被吵醒,因此方子业也没问他发生了什么。 “好的,业哥!”彭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丝毫不敢耽搁。 等方子业转绕到护士办公台的时候,发现值班护士与值班护师正在从科室的门口往回赶。 满脸的无奈和不可思议之色。 “欣姐,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人吵来吵去啊?”方子业赶紧问。 骨科所在大楼不是内科楼和外科楼,一个楼层有两个病区,这些人肯定是奔着创伤外科而来。 叫欣姐的人叫卢欣,目前的职称是护师。也是科室里的老同志了,是之前八月份没有被转出去的几个护师之一。 年纪并不大,甚至比方子业还要小一岁。 卢欣看到方子业后,露出了笑容,而且语气有点怪异:“方医生,您还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这些人啊,可都是你引来的,有记者,有自媒体的博主,还有一些不知道是谁的人,很多人都自称是你的朋友。” “好在是,他们还在医院门口的时候,科室里的人就报了警,他们都还没冲上来之前,安全办和驻扎我院值勤的民警同志就已经过来维持秩序了。” “大概半个小时之前,我们医院的宣传科人员也赶来了现场,现在外面很多行政人员在给外面的人解释着……” “我?”方子业目瞪口呆。 “我昨天晚上都是在睡觉啊?” 卢欣先示意另外两个本科室的小护士和一个实习护士先走,她则拍了拍双手,甩着手腕道:“是的,方医生,你是在睡觉。” “可你做的事情,发出的声音足够震耳欲聋啊。” “我也是出门之后才知道了具体的情况,就是方医生你做毁损伤手术、功能重建术,然后被多位骨科的老院士和老教授们看重。” “他们亲自联名举荐你被特聘为副主任医师的事情,在网上一夜之间爆火了。” “当前是质疑声,叫好声交织,几乎是层出不穷。” “这种事情的影响力,一点都不亚于十多年前,在沙市的中南大学发生的那一次数学界奇才被特殊举荐的场景。” “而且,现在是自媒体时代,所以打算来冲我们医院,为了吸引流量的人不要太多!” 方子业听完,才终于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嗷嗷,是这样啊,那我就先回避一下吧!~”方子业其实也还没听明白来龙去脉。 不过,并不妨碍方子业知道自己现在并不方便露面。 与卢欣别过之后,方子业赶紧去医生办公室吩咐彭邴不要再给上级打电话了,这件事已经有医院和警察在处理。 目前是肯定不会让人冲进来的,而且这些人,只会被赶走,而不会让他们进来! 彭邴早就挂断了电话,并且可能是打电话给安全办的时候,知晓了一些什么,手机的页面出现的是逗音热搜之一。 标题为:“是盛世重演?还是别有内情?” “你播放一下!~”方子业知道这件事可能和自己有关系。 彭邴于是就点击了播放视频,也是一个蹭热度的自媒体评论员,在那里说着—— “昨天晚上,我临时被电话打醒,说是昨天晚上流传的一则信息,流量直接爆炸了。” “事指鄂省汉市某三甲医院的医生,年仅二十九岁,就同时拥有副主任医师职称、副教授职称与研究员的职称。” “这里我给大家科普一下啊,临床医生,从初级职称到中级职称要五年,中级职称到副高职称,同样也要五年,一共十年。” “副教授属于是教学职称,研究员属于是研究职称,都可以特聘,比该医生更年轻的副教授与研究员也不在少数。” “但是,据笔者所知,二十九岁的副主任医师职称,目前全国还未出现过!” “即便是少年班学员,如果他十五岁读大学本科,五年后毕业,六年后也就是在二十一岁时就拿到了医师资格证书,并同时参加了规培的话。” “那么,他二十六岁才能升至主治医师,至少要在三十一岁才能升为副主任医师。” “综上所述,该医生的专业职称评定,肯定是走了特殊路线的。” “据本人了解到的信息,该医生的升职信息,目前是在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官网上进行了公示。” “据官方的新闻透露,该医生的专业职称升迁,乃是有业内非常知名的教授,甚至还有院士为其背书……” “但这背后究竟是这位天才医生的真正实力,还是另有隐情,根据目前的……” 这位评论员的评说,还是相对比较客观的,并没有特别地导引话题到内幕中去,只是相对客观地将很多可能性分析了一遍。 “手机给我吧,我看看评论怎么说。” 方子业说话间,摸了摸鼻子:“我说怎么突然冲来这么多人,都是为了过来蹭流量的。” “业哥,您还是别看评论了吧,有些评论说得很难听的。”彭邴提前就看过了评论。 方子业摇头道:“这个无所谓,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我怕什么?” “只要不是我的病人,站出来戳我的脊梁骨,其他的骂就骂吧!” 方子业没有对不起自己的患者,没有对不起自己的老师,没有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对不起’了网友,或者是挡了一些人的路,他们要骂,方子业也管不着,问心无愧! 评论第一条:“这tm要是谁敢查他的家世和户口本,我倒立拉屎,然后还把它吃掉!” 第二条。 “啧啧啧。二十九岁的正高研究员,副高副教授,副高副主任医师,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为其背书,实在牛逼啊!家里至少也有个天家选手吧。” 第三条。 “大家快看吧看吧,视频很快就要被吃掉了。” 第四条。 “吃相真tm难看,十年前的那件事,好歹是证明了世界性的难题,这位不知名的知名医生,有什么特殊贡献吗?治愈了癌症啊?” 第五条。 “嗯嗯嗯,魔幻的医疗行业,不予评论。只希望别到时候再把人给搞跳楼了,我说的搞是真的搞。” “……” “其实也还好啊,也没有真的骂,虽然质疑是非常多!~但也无所谓啊。”方子业说着,就又往下翻了一下。 接着一条,也是一个流量不大的个人,转载了类似的新闻,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在了他的逗音里。 评论也不少,方子业粗略看过去,全都是恶评。 可有一条评论,不经意之间就引起了方子业的注意。 爱跳舞的言衣刀。 “大家不要喷了,这位医生是非常好的医生,我现在之所以还可以跳舞,就是这位医生的功劳,大家可以看我既往的视频。” 当然,她的评论石沉大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言衣刀,就是言初了。 方子业莞尔一笑,并未点进言初的视频中去看。而是将手机还给了彭邴。 抬头道:“彭邴,你去写交班本吧,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应该是大部分人都被引走了。” “有医院出面,这件事就不用我们去操心了。”方子业非常淡定地说。 “好的,业哥!~”彭邴点头开始去写交班本。 差不多这时候,方子业就发现,两个病房的门口,两个方子业不认识的中年人在对着自己笑。 方子业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伸手给方子业挥手打了个招呼,笑容满脸—— 方子业不太明白他们的意思,但也猜测,有可能昨天晚上的热搜,与他们有一定关系! 不然的话,那些自媒体和记者,不可能在警察到来之前,还不能提前冲进科室里。 应该是早有准备,不会让自媒体和记者冲进科室里打扰到在院患者的康复和休息…… 方子业与两人招呼的时候,医院的通道门口响起了比较大的解释声音:“我是下面的医生叫我上来的。” “你看,这是我的病历本……” 第519章职业人与新赛道(求订阅) 第519章职业人与新赛道(求订阅) 方子业闻声,马上将口罩往上一提,身着着工作服的他就往门口方向走去。科室的门是关着的,不过方子业从内往外推时,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阻力。 方子业推开门后便看到了门外有不少安全办的同志,还有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同志。 方子业开口道:“几位大哥,我们科室里的病人是不能拦的,这是我们医院急诊病历本。” 方子业一眼就瞅见了推轮椅的人手里拿着的病历本。 听到方子业的话,一位穿着安全办里保安制服的大哥就回头道:“医生,真正的病人不会拦,就只怕是有人想要装病混进去。” “不过我倒是看到了上面有签字,你看看是不是你们科室的人。” 说着,他把病历本递给了方子业。 方子业只是粗略打开看了几眼,就看到了金宏洲大哥的签名:“是我们科室金医生的签名,让他进来吧……” 方子业并没有把病历还回去,只是看着金宏洲的大概查体和诊断之后的诊疗建议。 “1.建议尽快住院手术治疗。” “2.患者有强烈地保守治疗意愿,签字暂拒住院手术治疗。已告知病人相应治疗必要性与风险。签字为证。(黄农)” “3.及时就诊,不适随诊。” 方子业开口后,病人就被家属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两个青年,年纪都不大,表面上看不出来具体的职业。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鼻尖有一颗黑痣,痣体并不突出,但面积不小,耳朵很小,眼神明亮,看起来是个非常机灵的人。 推着他的人则是年纪稍微小一些,头发非常短的平头,头型略方,一边进门时,一边还左顾右盼。 黑痣青年进科室门后便道:“医生,我是来找你们科室的方医生的,急诊科创伤中心的金医生说,让方医生给我看看我的骨折!” “他叫方子业方医生。” “嗯,我知道,你们跟我来吧!~”方子业往前带路,一边解释:“金医生建议你们去住院手术治疗,你们怎么不愿意去呢?” “医生,这你还问我啊,你们科室里有一个手法复位的高手,就是方子业方医生了,一般的骨折,找他看,大概率可以避免开一刀。” “我以前有个朋友,就是大概在八月份吧,本来都已经被创伤中心的医生判定了百分百要手术治疗。” “可你猜怎么着?后面找到了方医生后,手术就避免了不用做了,当时我是陪朋友过来看病的。” 说到这里,黑痣青年才叹了一口气:“当然,我也算是提前给我踩点了。” “真倒霉!~” 如果他是病人的话,方子业可能还有几分印象,他说他当时是家属的身份,方子业还真记不住。 “嗯,你们跟我来吧,我们先去看看你的片子。” “胶片还没打印出来吧?”方子业问道。 一般来讲,骨折急诊,都是拍完了照片之后就直接去找医生阅片,不用等待打印胶片。 “还没呢!~金医生说照完了片子就直接去找他。”推着黑痣青年的小平头回道。 “这位医生,你知道方医生什么时候来上班吗?” “我就是方子业!~”方子业已经记住了患者的就诊号,输入到阅片系统内,就可以查到他的检查结果了。 黑痣青年闻言,目光一闪:“诶,方医生,你等一下,你转过来,我再好好看看?” “我记得方医生他!”他还想说方子业的特征。 方子业回头一笑,将口罩摘下。 对方立刻笑了:“对对对,方医生,就是你,你今天戴了个口罩我还没认出来。” “方医生,我就是来找你的。” “如果不是上次陪我朋友来过,我可能就真的听下面的金医生建议,去找一个小医院做骨折手术了。” 方子业已经走进了医生办公室,一边走向电脑桌,一边说:“我看过之后,你也有可能还是要去做手术。” “并不是所有的骨折都适合手法复位,恰恰相反,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骨折,都需要手术才能够达到治疗的效果。” “方医生,你看了,那我肯定是相信你啊!~”黑痣青年黄农对方子业格外信任。 方子业就坐之后,便打开了阅片系统,黄农的平片乍才调阅出来后,方子业的眉头就轻轻一皱。 “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踝关节碎成了这样……” 方子业说到这里时,对着他身后的平头青年一指:“这位兄弟,你在干嘛?你身上突然长个摄像头是怎么回事呢?” “彭邴!”方子业立刻喊了医生值班医生。 彭邴则是在听到摄像头三个字的时候,就站了起来。并直接走向了平头青年。 彭邴好歹是有志于创伤外科的,虽然没有经历过骨科手术室的过多历练,可个子不矮,肌肉也不小。 压迫力还是很足的。 “我,我们就想随便记录一下生活!~” “这不是我哥不小心骨折了嘛?一辈子也可能就遇到这一次!”平头青年快速地反应。 方子业则道:“记录生活是你的自由,但你需要在公共场合去拍摄,这里是我们单位的办公室,是办公区域。” “医院不是完全开放的公共场合,这里的很多地方,都有病人的个人信息,这是我们医疗活动中必须要采集的东西,所以,它不属于公共场合的性质,你不能拍摄!” “你先把摄像头放下,最好是关掉,不然的话,万一你拍到了其他的个人信息,并且将其泄露了的话,他人来给你们发律师函,我们可管不到。” 方子业说话间,迅速地将阅片系统给关上了! 彭邴则是走到了平头青年的旁边,解释说:“兄弟,如果你们要拍的话,我们就换个地方,大家一起拍。” “我们医院有保卫科,保卫科里有个安全办,安全办里面,是可以拍的!~” 彭邴说着,就要去挡住摄像头。 平头青年绕开了一下,道:“这是我们的私人财物,你不要动我东西。” “那你把拍到我的东西全部删掉!~”彭邴也是有一些应对经验的。 平头青年退后了几步。 方子业看向了黄农,眼珠子转了几圈,道:“黄农,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记录生活的?” “我要给你科普一下,我可以给你提供医疗服务,但是我拒绝你对我的诊疗过程进行任何形式的记录。” “如果你是怀疑我的医术不济,你可以换一个医生,或者是换一家医院,如果你觉得我个人的品德不行,或者是伤害到了你,你可以对我进行实名举报。” “如果没有以上几点的话,你还要继续拍摄的话,我就只能叫外面的叔叔还有我们安全办的同志进来了。” 平头青年则嘴角一咧道:“医生,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吧,医院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 “有什么不能拍的,我们只拍我们自己。” “我们就全程拍我们自己,不拍你们也不行么?” 黄农闻言,横了平头青年一眼,平头青年才停止了反驳的话。 “方医生,不好意思啊,我这位兄弟比较年轻,不太懂事。”黄农也没有叫停他继续拍摄的意思。 方子业则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彭邴一眼,彭邴就直接去了办公室外,肯定是去叫安全办的同志了。 方子业则是不为所动。 就目光灼灼地看着黄农和平头青年二人。 气氛一时间稍微有点平静的“僵持”—— 黄农有点急了:“方医生,我,我是来看病的啊!~” 方子业点头:“我知道,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接诊了你啊?”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是你对我不够尊重,所以我得换一种形式再给你看病啊。” “医疗服务是一种相对特殊的服务内容,你有知情同意权,也有知情拒绝权。还有选择自由权。” “同样的,我们单位不可以拒诊是没错,但是我们也有保证自己权益的资格,不能你爱怎么搞就怎么搞的。” “等会儿安全办的同志和警察同志进来了,我们再来开展诊疗活动吧。” “现在,我们可以闲聊一下。” “黄农,你认识我的话,是不是对我的技术不信任?”方子业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黄农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嘴角轻轻抽动了几下:“方医生,是不是今天,我不关摄像头,你就不看病了?” 方子业摇头道:“那还真不是这样,你可以一直开着摄像头,我没有权力阻止你,但是,警察同志有。” “我还可以给你科普一下,医院属于是特殊的公共场合与公共资源,你如果在这里捣乱的话,就属于是妨碍公共秩序了。” “你应该是稍微懂点法的!” “所以,你应该看不到在医院里进行拍摄的自媒体!~特别是你这样的形式。” 黄农如果是来暗访的,暗访出了问题,他去举报,当然没问题。 可黄农只是来就诊的,也信任方子业的能力,他还要进行拍摄的话,这肯定是不被允许的啊? “方医生,我们不拍了,能不能不要叫警察和安全办的同志进来?”黄农仔细地权衡利弊后,突然这般建议。并且示意平头青年将摄像头给收了。 方子业依旧摇头:“那不行,因为你从进门后的举动,就不对对我们医院,对我技术的信任。” “我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所以,我还可能需要警察同志进来帮忙我看一下,你到底有没有拍摄到我们科室里的什么东西。” “我没有搜查个人隐私的权力,警察同志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我听叔叔的。”方子业不慌不忙道。 对方都不急不躁地在这里耽误自己诊断,方子业急个毛线啊。 反正对方肯定是不会死的,不然的话,他也没有这种闲心。 很快,外面就来了四个人,正是之前在门口守着的几个。 两位警察同志一进来之后,就打开了执法记录仪。 安全办的同志则是与彭邴一起走到了平头青年身前,彭邴说:“两位老师,就是他,拿着摄像头在这里拍了,我也不知道是干了什么。” 两位警察也就走了过去,问道:“你在干什么?” “未经他人允许录制他人视频,可能侵犯了他人的肖像权。任何组织或者个人未经允许拍摄他人视频属于侵犯了他人的肖像权,被侵权人可以要求侵权人停止侵权行为。” “你拍了没有?” “身份证给我一下。”两位警察上来就道。 “我?”平头青年一听就有点慌了,表情有点畏畏缩缩。 黄农这会儿也是脸色猛变了一下。 “身份证呢?没有身份证报一下身份证号。”稍微年轻的警察可不和他开玩笑。 “我没拍视频,我刚刚是在直播。”平头青年终于是说出来了实话。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立刻猛变。 拍摄视频并未传播,与未经他人允许,直接拍摄别人进行了传播,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你们两个是为了流量故意的?” “你们见过谁跑医院里来直播的?”年轻的警察道。 “哦,对了,你先把你那个直播给关了!~不然可能你们掉粉更快!~” 平头青年马上哆哆嗦嗦地将直播的页面给关掉了。关闭直播,只需要手机操作即可。 “确定关了么?”警察问。 平头青年点头:“确定关了……” 黄农见事情败露了,才马上道:“警察同志,我这也是真的受伤了,需要治疗。” 警察看向了方子业。 方子业点头道:“他的确是受伤了,属于是pilon骨折,不过可以选择手法复位和手术治疗两种治疗方式,手术治疗更加保险。” 年纪稍长的警察便道:“小刘,你先在这里守着,我等会儿再叫一个人来,你们两个就跟着他吧。” “如果医生这边的治疗结束了,方便的话就带回警局问个话,如果不方便,需要住院治疗的话,我们就往上报。” “方医生,你介意他们直播到了你的脸吗?” “如果介意的话,我们会申请查看他们的直播人数!”警察道。 侵犯肖像权和违法传播,又是两种情况。 方子业点了点头道:“警察同志,介意是肯定介意的,不过我更希望知道他们的本来目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恶意非常严重的话,我可以不追究。” “这位叫黄农的患者,还需要进一步诊治,我现在是住院总,我可以不跟着你们回局里面吗?” “我们科室的情况,同志您也看到了。”方子业申请道。 警察点了点头,方子业这不算是电话报警。 不过,他还是说:“到时候你们科室的负责人还是过来说明一下情况的!” 安全办的同志闻言就说:“同志,我们医院有法务的,等上班之后,我让他们拿到了授权就过来。” …… 警察带着平头青年走了之后,黄农才有点惶恐起来。 “不是,医生,你们这是玩真的啊?”黄农吞咽着唾沫。 方子业则是亲自推着他走入到了操作室,一边吩咐他扫码缴费之后,道:“大哥,这里是医院。” “这里从来就没有玩笑的说法。” “给你看病你也敢直播,你就不怕你的直播影响到了我的发挥,然后让你变成一个瘸子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啊? 如果说,这两个人的本来目的,只是为了单纯地记录生活的话,方子业有可能不追究他们侵犯肖像权,只会让对方删除视频。 但对方来直播! 对方非常有可能就是带着恶意而来的,方子业也不会怎么客气。 “方医生,我们其实来,也只是为了找一下关于你们医院骨科的那个医生的真相,没有太多的恶意。” “你也知道啦,方医生,现在是自媒体时代,第一手资料就代表着流量。” “谁如果能够第一时间采访到那位神秘的医生,肯定可以涨粉很多。” “方医生你是好人,你就别追究我了吧?”黄农打起了感情牌。 方子业却摇头:“兄弟,你搞错了,现在这件事不仅仅是你我之间的关系了,是你来我们医院,侵犯了我们医院的员工,而且还把我们医院科室内部的资料给直播了出去。” “知道吧,我把这件事上报给安全办之后,安全办还有医院的宣传科,我们医院的法务,就会接手这件事情。” “到时候就算我不追究你,医院会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可能为了你给他们解释什么。” “医院就该有自己的章程,换位思考!” “我这还是没有把你做的这些告诉给科室里的住院患者和家属,不然你可能陷入到更大的麻烦。” 方子业告诫道。 作为医生,可能拉不开面子怎么找你麻烦,但如果你遇到了死皮赖脸的患者家属,他就是要去举报你,或者找你赔钱,你怎么办呢? “不是,兄弟,你为了搞流量,还真能把自己搞骨折啊?”方子业将他扶起来躺在检查床上后,看着他的胫腓骨骨折处的折转,好奇道。 “这真不是故意搞的,我本来也是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是来打算蹲点的。” “结果昨天晚上不是下雨了么?” “路太滑了,我知己一跤摔了下去,左脚先着地,就杵成这样了。”黄农赶紧解释。 这会儿,他已经是有点慌了,他虽然有点粉丝量。 可他这点粉丝量,也不可能捍得动偌大一个中南医院。不管是走网曝路线还是什么! 现在,反而他会先陷入到麻烦。 曾几何时,就有一个人,自忖有七万粉丝,在一个医院的科室里大吵大闹,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出名,结果就被一个百万粉丝的医生把视频发了出去…… 那后果挺惨的。 方子业并没有再多问。 很快就帮着他做好了复位。 方子业现在的手法复位术,处理他这样的骨折,说起来有点大材小用,不过今天值班的是金宏洲大哥。 而且,更擅长手法复位的聂明贤已经离开了,所以,现在科室里能扛起手法复位大旗的人,又得重新另寻。 黄农在整个诊疗过程中,都没有叫喊。 复位完,方子业把高分子石膏也打了,并且还塑形完后,才拍了拍手道:“兄弟,这复位呢,就做好了。” “石膏要继续打着,三周之后复查看恢复情况拆除。” “你现在去做一个x线复查,如果复查没什么问题的话,等会儿就可以走了。” “警察同志,可能要麻烦您送一下他去急诊科的x线拍照室。”方子业对留守的警察同志道。 那穿着制服的青年笑着点了点头:“没事儿,正好我转悠转悠,一早上就过来守着,还有些困了。” 说话间,黄农就被警察同志和方子业重新放回了轮椅上,警察将黄农推着出了操作室的门。 黄农离开之后,时间才到早上的七点二十五分。 方子业看时间后,叹了一口气,而后就先去了主任办公室。 科室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邓勇早在七点二十分就赶来了病房处理事情。 方子业在处理病人,就没有来和方子业打招呼。 方子业这会儿处理完后,当然要去给老师汇报一下! 方子业进门时,看到邓勇的眉头紧皱着,右手拿着烟,表情一会儿一变,心情难以捉摸。 “师父,您来了。” “过早了没?”方子业现在说话也越来越汉市化了。 过早是汉市荆市等地的俗称,恩市没有这样的说法。 “还没呢。” “子业,你说,为什么你被破格提拔的这件事,突然就爆了呢?” “一下子引来了这么多人的关注?这后面,到底是有什么人在推波助澜还是?”邓勇问道。 这样的破格之事被爆开,要么就是方子业深陷舆论的囫囵,要么就是方子业乘风而起。 但其实,在邓勇看来,方子业并不适合处于这样的风口浪尖,更加适合稳步猥琐发育。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 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道:“师父,我本来也以为这就只是一场意外,但直到我刚刚从操作室出来,看到了两条信息。” “我才发现,这个消息的迸发,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刻意这么安排。” “谁给你发的消息?”邓勇眉头一闪问。 这是有人要把方子业架在火架上烤,还是想把方子业给捧杀掉? “师父,具体是谁可以不说吗?”方子业道。 邓勇眉头瞬间皱得更深几分:“是谁给你师父我都不能说么?” 方子业闻言笑了笑,道:“师父,也不是不能说,就是怕你骂我。” “您还记得,我去恩市之前,您交代过我的话么?” “实际上,我并没有做到全部。上一次的动物毁损伤动物试验模型的合作伙伴,就是您之前在我下恩市之前,交代不要有深入接触的陈老中医的儿子。” “他叫陈广白,他是一个医药公司的老板,也是比较知名的国产企业。” “刚刚他给我发来信息说,今天早上的这些信息突然公开,或许与陈老中医有一定关系。” “近一段时间,有人从我们科室出院康复之后,静极思动就去了恩市走动,遇到了陈老中医。” “陈老中医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们科室里开发的手术还有治疗病人的事情,在网上几乎没有太多消息。” “师父您也知道,暂时来我们科室里的那些住院病人,都是有点身份的,都不是什么大嘴巴,甚至有可能连挂号的排位都有点得来不正,所以,他们不可能去网上曝光什么……” “也不想本就不多的资源被其他人再瓜分。” “陈老中医就推波助澜了一下。” 方子业紧接着道:“师父,我可以保证,我没有和陈老中医有太多的牵扯和纠葛。” 邓勇闻言,也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子业啊,其实以前我之所以那么交代你,是没有给你把理由说全。” “实在不是这个陈老中医不好结交,而是他这一辈子,得罪的人有点多。” “中医界内部的人,都视其若仇人!~” “属于一个争议性非常大的人。” “你刚刚说,还有另外一个人给你发了信息,是谁啊?是你之前救下的那位神秘的祖老师么?”邓勇问。 邓勇见过祖海国,但不知道祖海国的真实身份。 可能请到两位院士来给方子业做指点,给方子业扫清一些沉疴的人,肯定身份不一般。 方子业又摇头:“师父,其实是刘煌龙老师。” “刘煌龙?他给你发什么信息?”邓勇很意外。 “打个电话不就好了么?” 方子业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邓勇,光明正大地给邓勇看了刘煌龙的长篇大论—— “子业,我认为我已经给了你特别特别的明示,以你这样的聪慧,应该早就知道该怎么往下走了。” “但可能子业你的个性是一个偏传统的人,与你在专业上的思维,不太一样。” “因此,到现在为止,我来了医院足足五个多月,都没有看到你有所行动。正好借着今天早上的事情,刘老师与你浅谈几句。” “古来华国有一种说法,叫法侣财地。虽然它原意是指道家修行,但其实与现实相通。” “修行之法,修行之地,修行之财,指点之人。” “子业你要清楚,这四点,你没有任何一点优势!” “法,刘老师不愿意说太多,这个从你入门到现在,各自的理解和体会不同。不必强求。” “地,子业你所居之地,并不是顶尖的‘洞天福地’,这个平台,只能说勉强一般。” “财?这一点子业你自己应该比我更加能体会得到。” “侣。这一点刘老师也不愿意谈太多。” “当你在这四点都没有占据优势的时候,你就需要换一条赛道。” “所幸如今是自媒体时代,你的流量,只要应用得好,它可能会带给你一定的助益。” “你不需要流量变现,但你可以应用到你的流量,让你得到相对的公平!~” “我所指的是相对的公平,这一点,我已经在创伤外科入院登记的时候,给你展示过了。” “深入的,我们就不多探讨了!~” “现在是新时代,新环境,新的风口,我们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不妨多尝试几个赛道。” “对子业你而言,越是透明,反而越是有利。” “如果你自己悟性比较高的话,你应该清楚,如果你有一个本来就很强的自媒体,你本身就自带流量的话,你无需别人宣传你自己。” “包括但不限于你做的事情,你做的成绩,你做的一切一切……” 邓勇闻言,满脸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子业…我…”邓勇的眼圈突然就有点红了。 邓勇被刺得很深。 刘煌龙暗示的他没有遇到一个特别好的老师,没有特别好的修行之法,甚至现在邓勇连给他一条更加正确的路线推荐都没有。 刘煌龙因为年轻,所以反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更加新奇。 方子业将手机往回一收:“师父,刘老师和您的想法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您更倾向于资源的互换,但刘老师觉得,我可能更需要的是一个相对更公平的环境。” “如今这个时代,你可以坚守自己的本心,本身就是一种正能量!” “我是一个医生,我所涉及的东西,不涉及到国家机密,更不会危害到什么安全。” “如果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将自己所做的事情,以科普、交流的方式传播出去,这本来也是一种公益。” “同样或许也能肃清我身边的环境。” “网络的流量,它也是一种流体,可以洗涮掉身边的很多糟点的。” 说实话,方子业也是被刘煌龙的话给提点到了! 或者说,一语点醒梦中人。 古语有言,师不顺路,医不叩门。 医者不应该追名逐利,更不可沽名钓誉。 所以方子业根本就没想过往什么‘网红医生’的路线发展。 然则,现在的方子业也突然发现,或许这一条赛道也没有那么坏。 自己以后的更多学识点来源,肯定都是同行的手术和学识应用贡献。 知道自己的人越多,自己科普的内容越多,如果夹杂了一些私货,被人听明白了,那也是好事啊? 网络可以缩近物理距离! 邓勇不再说话,叹了一口气,道:“子业,你先去休息吧,或者你去准备自己的研讨会吧。” “今天的手术我来做。或许我也需要再继续保持学习了。” 邓勇说完,方子业就笑着点头说好。 邓勇可以接手手术,会让他有一定的获得感,这样兴许,可以让邓勇的心情更好一些。 不过,方子业即将转身时,邓勇又提醒道。 “刘煌龙给你说的话里面,还隐藏了一条最大的退路。流量就是你本身最大最大的退路了。” “如果有一天,你实在是在这条路上不想走下去了,或者是觉得很累了,你或许可以换一条全新的赛道。”邓勇突然这般道。 方子业沉默,哑口了几下。 方子业没多说什么,直接就去了住院总办公室,继续整理几天后的研讨会内容。 大概在上午的九点半左右,方子业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方医生,我们已经调用了后台的数据,当时,黄农与丁高乐二人直播时,观看人数有两千零四十九人。” “直播的画面,通过回放,也看到了,他的确是侵犯了你和彭邴医生的肖像权。” “黄丁二人来你们科室直播,根本目的是为了猎奇和流量!” “方医生,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和诉求么?” 方子业道:“同志,我们医院的法务是什么态度啊?” 方子业不特别懂这里面的东西,自然不可能直接表态。 警察道:“贵院的法务是选择继续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包括违反了公共治安管理条例等。” “甚至可能去法院进行起诉。” “同志,那我就听我们医院法务的吧,我也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方子业道。 警察却犹豫了一下,道:“方医生,这件事情暂时并未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你们也及时对他们的直播行为进行了处理。” “我们的建议是私下协商处理比较好。” “毕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 方子业说:“警察同志,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我个人的事情,如果是在我们单位外,他们对我个人的隐私权进行了侵犯,我可以单方面地表示无所谓。” “但我在上班的时候,我在值班的过程中,我就不仅仅只代表我个人了,不好意思啊,我不能将我同事们潜在的权益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让出去。” 警察同志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方医生,也行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不过这样的话,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多跑几趟。或者你全权委托贵院的法务才行。” “好的,谢谢你了。”方子业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看向了窗外,窗外的小雨依旧淅淅沥沥,短时间内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方子业索性站了起来,一是为了暂休,二则是需要冷静地思考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和所做的选择! 这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所幸的是,中南医院依托的是汉市大学,所以医院里的职能部门还算是给力,并没有一刀切“杀医祭旗”。 汉市大学医学部里的教务处对本科生的保护态度也极为强硬。 可能正是这样的氛围,才让中南医院保持着一定的活力,近些年来疯狂发展! 从名不见经传的医院,发展成了如今全国综合排名二十多的综合型医院了。 “我自己可以大度,但我不能代表大部分人去大度。”方子业低声喃喃。 同样又想起,那个黄农啊,在骨折之后,都还在想着流量的事情,自己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去申请一个公众账号,接住这一波流量呢? 方子业暂时还没有考虑清楚,或者说,方子业暂时还没有做好一个要当网红的准备。 或许,自己是可以去拍摄一些素材准备一下的。 到时候如果方便的话,甚至可以开一些直播讲座交谈之类的。 闲人听科普,专业的人,相互交流,也不乏是一个非常好的交流机会。 当然,方子业不可能今天就去申请账号并且将自己的身份公布的,这样的话,只会迎来更多的质疑和骂声。 再怎么,自己也要等到研讨会结束之后,再去慢慢地开始经营这件事。 刘煌龙给自己的选择,应该不是让自己上位什么教授和主任医师的升职称。 这一条赛道,刘煌龙是给自己最精华的指点。 有没有效果,刘煌龙自己都不知道,也没有先例,但是,刘煌龙的确是在为方子业的前途发展而考量过。 这样的指点就是最绝佳的方式了。 不然刘煌龙能做啥? 他有一个院士岳父,那是他的岳父,不是方子业的岳父。 他刘煌龙和方子业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与他的老丈人就更加打不着了。 而没有亲情血脉相连的关系,其实都不可靠! 这是一条新的赛道,也将会是一条非常有意思的赛道。 十几万的学识点都不够用,自己需要更多的学识点,才可以将自己的能力,增至最强! 6级的技能,不要太过于好用! “哒哒哒!”方子业还在休息的时候,门敲响了。 洛听竹推门而进:“师兄,一起吃饭呀?” 洛听竹带着食盒来了,装着的肯定是她亲手给方子业做的菜。 “你今天没有上班么?”方子业问。 洛听竹闻言,莞尔一笑,温温柔柔地将饭盒一放:“师兄,我今天特意请假了!”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暖,突然坏笑起来:“从不迟到的小糯米还请假?” 洛听竹知道方子业是在打趣她,可她也只是翻了翻白眼。 语气正式:“师兄,你时间很多吗?很多的话,帮我看看我将写的论文大纲呗?” 少女的情话很少,全都在眸子里了,她表达的爱意也不多,全都在行动中了。 第520章行走的骨科通讯录(求订阅) 第520章行走的骨科通讯录(求订阅) “好啊,你是放在了手机上还是带了u盘?我先拿一下我的电脑。”方子业起身打算拿自己的电脑。“师兄,暂时还不着急,要看也是等你研讨会结束之后再看,我近期又不答辩。” 洛听竹说到这里,又道:“师兄你还不放心我可以毕业么?” “虽然我目前的科研积累是比不过谢筱师姐,可比一起一般的同学,还是勉强可以算作优秀的。” 方子业怎么可能担心洛听竹毕业不了,她如果都毕业不了的话,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博士就可以别想着毕业了。 方子业就走到了一张黄漆木凳子上坐下,把电竞椅让给了洛听竹:“那你今天过来是干啥来了?” “昨天邓老师发了一份列表给韩静宜,让静宜做一张通讯录,静宜自己查了很多资料,都觉得不太靠谱。” 洛听竹慢步到了电竞椅上坐下,而后转了半圈面对方子业:“就发给了我,让我帮着看一下……” 洛听竹说到这里,咕噜咕噜地吞咽了好几口唾沫,腮帮子微微鼓起,而后才深吸了一口气道:“师兄,这一次的研讨会,你会不会紧张啊?” “我说的是,当你看过了参赛名单以及参赛人员的简介之后!” “你给我看一下?”方子业又站起来去拿电脑了。 要看这样的名单,终究还是要用上电脑的。 洛听竹这回没有让方子业先休息,等方子业将电脑拿下来开机的时候,她把相应的名单和通讯录简介等,发给了方子业。 方子业发现,仅仅只是一个文档,就足足有12m大小,不知道有没有包含照片。 开热点,登录微信,选择接受下载相应的文档之后,方子业就先看到了一条“总纲”—— 乃是韩静宜自己整理的关于当前华国骨科各大医院综合实力排行,参考了复大以及科学院的综合实力排名。 1.首医大附属积水潭医院. 2.魔都六院。 3.京都大学附属三医院 4.川大附属华西医院 5.军总医院…… 方子业粗略一扫,问道:“积水潭现在是首医大的附属医院了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之前不是京都大学的么?” 在方子业的认知里,积水潭还是京都大学附属医院才对啊。 “师兄,就是去年的事情。我们不在京都,这种顶级医院更换所依托的高校,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洛听竹特意查过。 毕竟是积水潭,突然发现了其名字发生了一定的变化,还是要关注一下的。 当然,积水潭医院并不会因为成为了首医大附属医院就会降低综合排名或者综合实力,它在骨科,依旧是最顶流! “6.华国医学科学院附属京都协和医院,7.冀省一看大学第三医院,8.海军医大附二医院,9.京都大学人民医院,10.陕省红会医院。” “这排名应该也是带了偏向的吧,复大华山医院,浙大二医院、魔都九院、魔都交大附属瑞金医院,还有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协和医院,排名应该都不至于这么低啊?”方子业道。 洛听竹闻言一笑,说:“师兄,只要有排名,肯定就有我们所以为的意难平啊。” “总共排名就十个,知名的医院太多!” “准确说起来,前三名是一个档位,前二十甚至前二十五,同属差不多的水平和层次。” “比如说,仅看骨科的话,中南大学湘雅医院,同济医院、西京医院、浙大附属邵逸夫医院、苏大一医院等,综合实力也是非常靠前的。” “师兄,你找找我们医院?”洛听竹建议—— “我们医院骨科的综合排名有40啊?” “省人医是64?这有点夸张了。”方子业很谨慎道。 洛听竹则轻轻摇头:“师兄,这也不尽然,其实我们医院的骨科底蕴,要比省人医稍微更深厚一些的哦。” “我们科室的那些老前辈闯出来的名声,还有邓教授、杜教授他们在省内打下来的江山,包括在全国的学术交流,也是稍微比省人医要更多的。” 汉市大学中南医院,仅说骨科的实力,鄂省稳居前三。 亚专科的排名,则可能还有细微的差距。 方子业而后又看到了自己之前实习的医院,津市医科大学总医院,排名在第二十八位,骨科的综合实力排名比中南医院还要高。 然而,汉市大学中南医院近些年的综合实力排名飙升得非常快! 自从依托了汉市大学作为教学医院后,短短二十年时间,已经从之前的不知名处,攀升到了综合四十位左右! 比津市医科大学的综合排名要更高。 这就是依托名气更高高校的好处,一代一代的传承,因为师资、生源、新生代的力量不同,就会发生实力的变革甚至倾覆。 不可能说是退步了,大家肯定都是在进步的。 但如果你进步得不够快的话,就是一种变相的退步! “听竹,这么多医院,不会是每个医院都有人来吧?”方子业很囧着脸问。 “师兄,恭喜你,答对了。” “除了这些医院里会有教授过来旁听之外,还有一些名单之外的专家和教授,同样也有受邀。” “毕竟龙台科技频道是官媒,毕竟裘正华老教授和谷元东老教授等人,乃是骨科学术界和专业领域的标杆人物啊!” “他们的能量,真的是我们没有办法想象的!”洛听竹擎着下巴,郑重地说道。 方子业闻言,只能是深深地狠吸几口气! 说实话,鄂省的医疗实力很强,但是鄂省的骨科专科实力是真的并不强。 骨科排名最靠前的就是依靠手外科拉起来的华中协和医院,排在了第十四位。 这样的排名还是有水分,如果单论手外科的综合排名的话,华中科大附属协和医院,应该可以居于全国的前八。 但如果论创伤外科的综合实力的话,协和医院在鄂省都只能排第二—— “听竹,我觉得,你不应该让我看这些的。” “我本来都还没怎么紧张!~”方子业的道心稍稍有点乱。 方子业去魔都六院做教学手术,去同济医院做教学手术时,心情都没有现在这么凌乱。 这还只是医院的综合排行,没有具体到个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里面随便拉十个人出来,其中有七八个,自己的老师邓勇都得恭恭敬敬地与其打招呼。 “师兄,这些你有必要知道的哦,而且,等研讨会结束之后,你最好还要给这些老师们,一个一个地单独编辑一条问好的邮件。”洛听竹道。 “毁损伤的保肢术以及功能重建术,乃至于师兄你后续依托于微型循环仪开发出来的断肢栽植术,对于骨科的助益还是太大太大了!” “我昨天听人分析说,如果不是因为鄂省的相应媒体不为所动,如果不是目前在我们科室住院的那些病人,大部分都身份略为特殊的话。” “师兄,这场研讨会,可能会至少提前四个月。” “我觉得!”洛听竹双手捏着拳头,不停地抓握。 其实,以方子业目前的科研积累和专业实力,在洛听竹看来,是根本不够引起这么大的震动的。 方子业的确很厉害,有外人认为的‘国手级’的实力。 但是,你的积累不够啊,你的手术量也不够,甚至你可以说的东西都很少,你才做了多少台手术? 原创就是一个全新的赛道,非常适合走原创赛道的司机弯道超车! 如果方子业不是解决掉了创伤外科的一大老难题的话,这些医院里的教授们,或许会觉得方子业很惊艳,可不会大老远地跑来听你说课。 方子业是博士! 当然,博士研究生已经是学历天花板! 但在这些教授的眼中,你不过也就是成年人眼中的初中生,乳臭未干而已。 方子业再下滑了一下表格。 发现仅教授职称的名单,就多达三百一十二人,来自很多医院,副教授的名单很少,估计是被管控过了。 这一次的研讨会,涉及的面积更广,参与的人数,也是宁缺毋滥! 饶是秉持这个原则,来人依旧有四百余数。 “听竹,这一些老师没有通讯录的是怎么回事啊?一般来说,可以搜得到他们文章的联系邮箱啊?”方子业继续问。 洛听竹道:“师兄,那你也得给静宜一定的时间啊,这些邮箱是不能出错的。” “她也需要一个一个地去查,甚至还要去核实!” “嗯,她还要准备考研初试,所以,就会慢些……” “其实我个人觉得,即便是研讨会之后,再补齐信息也不迟!~” 方子业闻言道:“那或许我给她开的工资还少了,每天做这么些东西,会浪费掉她很多的时间。” 方子业不是洛听竹,方子业经历过考研那一段可谓非人哉的岁月。 这段时间里,恨不得将一天掰成两半。 洛听竹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师兄,考研初试这种事情,除了她自己,谁也帮不了她的呀!” “不过,她有心想要转学术型研究生,你也知道,我们医院的学术型研究生,是自主招生命题的……” 洛听竹的声音中充满着暗示。 很快,洛听竹又道:“不过,这件事不需要师兄你来处理,我给韩静宜推荐了几位老师,韩静宜可不可以得到她们的青睐,还是得看她自己。” 科研助手与科研老板之间的关系是雇佣关系,给了你钱,给你安排份内的事情,你就得做好。 韩静宜要做的事情非常非常难么? 那也真不是,只需要她统计和搜集一些数据,就只是单纯地重复,稍微有点医学经历的本科生都能够做得来。 “看情况在能力范围内帮一帮吧,其他的,正如你所说,还是看你自己。” “其实,她跟着我们课题组一起,一旦过了初试,在复试的过程中,她仅仅只是这几个月的经历,就可以在复试的过程中乱杀了!” 方子业相信,几乎没有一个团队可以无视韩静宜这么一个,有过顶级课题参与经验的本科生,这就是给她身上镀的金! 但华国的研究生是考核准入制,你没有考进去之前,你能力再强,也不可能为你降低门槛。 除非是你提高自己的腿长,做出来了足够的成就,使得门槛相对你而言,迈腿就可以进。 比如说,韩静宜自己在本科期间就发表了一篇七八分的论著,或者是发了好几篇sci,那么她肯定就保研了啊! 哪里还有考研的什么事儿? 紧接着,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又开始研究起了每个知名医院的详细教授名单。 比如说积水潭医院的唐峥教授,比如说顾焦明教授,比如说黄烨教授,比如说周新义教授,比如说李伟教授,比如说郭胜华教授,比如说郭晓庆教授、邹瑜教授…… 仅仅只是积水潭的创伤外科知名教授,不算是手外科的教授,就有九人。 积水潭医院虽然没有骨科的院士,但这里面的每一个专家和教授,都在全国极为有知名度。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手外科的专家,陈祥、腾清和、刘国伟、陆屏山、郭钰龙、李家河、肖陆、谭琦、郑英山、刘健华、吕明展,尹盅教授。 方子业第一时间看到手外科的名单远比创伤外科更长后,又问:“听竹,积水潭的手外科综合实力是不是比创伤外科要稍微更强一些啊?” 洛听竹点了点头:“创伤更厉害的应该是军总医院,京都三医院。但其实都不太好排名。” “都很厉害。” 洛听竹这并不是在和稀泥,而是真的很难比排在前几位医院的综合实力。 如果说中南医院好其中任何一家比,任何一个专科都没有可比性,即便中南医院在鄂省的骨科实力很强。 这就是一个事实。 华国的医疗资源的分配,是非常非常不均匀的。 “还有一些栏目是空白的,是不是就代表着不会来?还是说,暂时来不了?”方子业又问。 目前,韩静宜并没有给方子业汇报,但方子业还是觉得,并不是所有的教授都会来,应该是一部分来,还有一部分,则可能不会来。 “应该是这样的,最终的名单,当前还没有确定。” “不过据李源培师兄说,邓教授给大部分教授都发过去了邀请函,已经得到回复的教授,李源培师兄都整理了出来,也发给了韩静宜。”洛听竹解释完。 又笑了笑:“师兄,你还想所有人都来啊,那得多大的学术报告厅呀?” 全国骨科年会时,就会有非常多的专家参会,在那样的场面下,一个专科四五个超大型的学术报告厅都不够用。 这只是一场专项研讨会,怎么可能组建得起来这么大的阵仗? “不是,我也想多认识一些人嘛。” “听竹,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前年的教师节,那一次,邓老师给我们讲的内容,让我大开了眼界……” “现在,因特殊的时机,我可以有机会可以一睹这么多老师的风采,其实心里也是非常非常激动的。”方子业道。 当然,说起这个,方子业又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哪位老师来联系我,给我一些建议和指导意见。” 洛听竹闻言则翻了翻白眼:“师兄,就事实而论,骨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因为一个手术或者一个医院召开过什么专项研讨会了?” “既往的数十年,基本上所有的病种的治疗研发,都是循序渐进的。” “将研讨会的内容,通过拉长时间线,融入到了很多学术活动当中。” “一般召开研讨会,都是短时间,非常突兀地开发了一种全新的治疗,或者是研发出来了一个病种的治疗方案,才会特意组织一场专项研讨会。” 洛听竹暗中消化或者分析过自己的男友即将起飞的事实,因此这会儿显得稍微有点淡定。 “嗯…所以…” 洛听竹沉吟了一会儿,伸出手拉开了冰箱门取了两瓶饮料出来:“能开研讨会的,基本上要么是非常顶级的专家和教授,要么就是非常重大的发明和发现了。” “毁损伤的标准化治疗,还有微型循环仪的研发,包括后续的断肢栽植术,仅仅只是省自然科学的二等奖是不够描述师兄你的荣誉的。” 洛听竹的形容,非常之谨慎。 用的是描述,而不是承载。 方子业帮着洛听竹拧开了一下瓶盖,再把东方树叶的绿茶递过去:“其实很多人都懂一件事情的本质。” “比如说医学专业,就是实力为上!” “不过,我们每个人在对实力的理解上,可能还是要详细地进行区分,什么才是实力。” “比如说,我们的基本功足够好,是不是实力?比如说,我们可以把骨折的手术做得很好,算不算实力?” “其实都算。” “不过最近,我又对实力这两个字有了全新的理解。一个人的本身的价值,在于他可以做多少事。” “但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或者说他交际过程中的底蕴,可能在于他的不可替代性和不可复制性。”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团队开发出来了毁损伤的保肢术,如果不是我们团队研发出来了微型循环仪,我们即便将现有的病种治疗得再好,恐怕都没有现在的这场研讨会。” “终究还是底蕴不够。” 洛听竹闻言,若有所思。 小口喝了一口茶水后,觉得稍微有点冰,将其赶紧放下:“师兄,我其实之前听过一个内科的老师说过这么一句话。” “汉市的医疗水平,没有了中南医院,依旧不会影响质量,只会影响数量。” “但如果急救icu没有了中南医院的icu,那么汉市的急救水平,可能会减少一大截。” “师兄,你现在的理解,已经开始趋近于教授了哦。”洛听竹的声音很爽利,略有崇拜,却也没有展现出什么花痴的一面。 开心之中,带着期待,也有憧憬,仿佛是希望自己以后也可以走到方子业这一步。 而且,洛听竹觉得自己正在路上了。 方子业则臭美一笑道:“听竹,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已经是教授了?” “昨天晚上,你刚拿到的,新鲜热乎的?”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如果说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装逼,或者说哪个男的没有装过逼——玩手,方子业是绝对不信的。 “行,方大教授,我以后就叫你方教授可以不?不喊你师兄了?”洛听竹提议。 方子业却眉头轻轻一皱,摇头:“这都是多少年前的称呼了?” “我们先吃饭吧,吃完了之后,我还得再改一改ppt。”方子业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方子业并没有做足十年功的准备,依托于面板,方子业再短期内就将自己的实力底蕴提升了起来。 然而! 方子业提升起来的东西,别人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未必能做得到。 认真是一种态度,对自己要讲的东西负责任,更是一种人品。 洛听竹就打开了饭盒! 里面三盘菜,但只有一盘饭,毕竟一个食盒就只能装这么多了。 “师兄,你先吃,我下去食堂打一份饭上来。”洛听竹建议。 “先别吧,我让我学生打一盒上来吧!~”方子业笑道。 学生当然不是专给方子业跑腿的,不过给老师跑腿,也是每个学生的必修课之一。 方子业只是给胡青元发了一条信息,两个人开吃了不到十分钟,胡青元就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送了盒饭之后,就自己出去吃外卖了。 看着胡青元离去的背影,洛听竹才道:“师兄,你应该对小胡好一点,我打听了一下,这个小胡,还是非常非常不错的。” “可能是一个隐藏的天才。” “保研选手还是隐藏的天才啊?”方子业道。 “嗯,保研肯定不是他的最大潜力,我听师弟们说,这个胡青元,在读书的时候,除了正事不花时间干,其他的事情基本上都做。” “通宵,打游戏,抽烟,上网,出去唱k,而且还听人说,他还去过什么庙里面清修——” 洛听竹听了都直摇头。 这是正常的医学本科生能做出来的事情么? 生理生化,必有一挂。 病理病生,九死一生。 大部分人,即便是学霸也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结果到了他这里可好,一年总共的学习时间才一个月多一点,然后还可以拿国奖,保研! “听竹,你不用花费很多心思在我的事业上。” “真的,你做这些,我肯定很感动,也很感谢你。但是,你要相信你师兄,他自己可以处理好很多事情。”方子业突然道。 洛听竹帮他很多,而且洛听竹有一种相对传统的思维,那就是‘舍己为人’。 为了方子业的事业,她会舍掉自己的一部分时间。 “我就是顺手而为。”洛听竹道。 心里却是补充,绝对不是爱听八卦…… 洛听竹走之后,方子业再一次地翻看了一下韩静宜整理出来的名单,而后将其一一与自己之前接到的电话进行对比。 积水潭手外科的邹瑜教授,曾经给方子业打过电话,魔都六院手外科的江利明教授。 华西医院的岳诚信教授也打过电话! 岳诚信教授还特意加到了方子业的微信,在前天与华中协和医院的钟军宇教授完成了断肢栽植术后,还特意给方子业发过信息。 自然有邀请方子业一起去吃饭的想法,不过方子业暂时不方便走动,才婉拒了。 方子业将有电话号码的教授,都一一保存进来通讯录了。 这些电话号码,以后肯定都是非常重要的人脉资源。 任何地方都是人情社会! 你认识的人越多,肯定是一件相对更好的事情。 当然,知道了电话和掌握了人脉是两回事,你可以知道对方的电话,你还能够通过你自己的底蕴,说动对方帮你做事情,这才算是人脉,否则就只是联系方式。 不过方子业还是将它们都费心思地存了起来,万一到时候用到了呢? 没有电话联系方式的,方子业也打算后期将他们的邮箱摘取下来,制作一个通讯录,万一有用时,也好联系。 做完这些,时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而后方子业才开始再次整理自己的课件讲稿。 研讨会不能乱讲,更不能讲错,特别是禁忌吹牛逼。 …… 学习和整理的时间,都是枯燥无味的,就算是方子业,翻来覆去地将自己特别熟悉的内容进行多次重建和整理,也觉得索然无味。 下午十点二十分。 方子业一边揉着眼眶,一边低声笑着喃喃:“是不是,在我刚入学研究生的时候,我师父也是这么看我啊。” “明明这么简单的东西,你怎么就都不明白呢?” “站着说话不腰疼?” 当然,坐久了的方子业,还是感受到了腰疼,索性站了起来,拿起了花洒去接水,打算给窗口的绿萝灌溉一点。 出门,正好就遇到了胡青元。 “方老师,我先回去了啊?”胡青元是特意过来打招呼的。 “嗯,好的,没关系,你以后可以早点回,只要是自己把控好学习的时间,不管是在科室也好,还是在图书馆也好,都可以学。”方子业道。 胡青元闻言摇头道:“方老师,我更期待,如果有急诊的情况下,我可以练练手。” 有志于外科的男生,肯定都喜欢动手,而不是喜欢怼着书本硬看。 更何况,胡青元觉得自己的学习效率超高,很多东西基本上都记住了,正好一用。 如果不经常用的话。 脑子:我会了。 手:你说啥?要怎么做? “等我研讨会结束吧,我带你去一下门诊和急诊手术室,那里的小操作会比较多些。”方子业道。 方子业刚入门时,也是托了金宏洲大哥的投喂,给了方子业很多小巧的操作。 不然的话,方子业前期积累学识点的速度,会非常非常慢。 现在当然是不慢了,前些天消费之后,只剩下两千不到的学识点,如今又增长到了七千二百。 如果方子业愿意的话,又是一个5级的国手级的技能。 然而,现在的方子业,却不敢再多开什么技能树,自己搞的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以及后续打算再做的功能健复术,都还没彻底落地。 再开坑的话,就真的要把自己埋进去了。 开发一个术式,如果不能将其彻底落地,让更多人学会,让更多人知晓的话,那么开发它的意义,还不如多做几台现有的已经成熟的手术术式直接惠及患者。 胡青元笑着转身离开了科室。 方子业则是去接水开始灌溉绿萝。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方子业又发现胡青元回来了。 “方老师,能不能借一下你的伞?”胡青元问。 “你伞呢?”方子业问。 胡青元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就已经下雨了,胡青元不可能冒雨来。 “不知道被谁借走了。”胡青元吐槽道。 方子业:“……” 胡青元没有说偷,只是说被不知姓名的人借走,其实就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 科室里下雨天的伞,和科室的笔一样,属于是珍贵的‘稀缺资源’。 有人是值班值糊涂了,也有人则是拿东西顺手拿习惯了。 并不是真正要偷。 “你拿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方子业道。 “好的,方老师!”胡青元这才真正离开了科室里。 …… 翌日,方子业上了一台手术。 方子业突然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喜欢做手术了。 比起在办公室里推敲如何去教学,推敲课程的层次,分享的内容,每个课程的份额占比,手术实在是美妙至极。 要知道,即便是九年义务制教育,属于是多年相似的课程和内容,很多老老师上起来,都会觉得课堂还有很多可以开发的地方。 方子业要讲的内容是全新的,是全世界都找不到的。 相同的内容,不同的展现形式,让听众得到的反馈就是完全不一样的。 “呼,真舒服。”方子业做完手术后,眉宇中终于多了一份安宁的开心。 只是,方子业这里是开心了。 在方子业的对面,邓勇却是迷茫了起来。 一边对着方子业的周身扫来扫去,一边眯着眼睛往手术台后面退。 方子业没有注意到老师的表情,所以就自然而然地开始下台,脱衣服,脱手套,拿手机,而后踩开了手术室的脚踏式自动气阀门! 跟在了邓勇的身后,走向了洗手台。 方子业如今肯定算是正式的上级了,再不是以前的那种‘假上级’! 以前的方子业,可以说是被老师疼爱,被领导看重,才给了类比上级的权限。 比如说不用消毒铺巾,甚至不用做切开术和手术后的缝合等基本操作。 其实,之前的方子业是该做这些的,住院总也是住院医师,依旧是科室里的牛马,手术室里的最底层。 按照道理,方子业的职称,和硕士与博士都是一样的。 然而,现在的方子业就是真的不一样了。 副主任医师,副教授,如果再去做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那就显得这个单位的人力活力太低级了。 因此,现在的方子业,可以在做完关键之后,潇洒大步离开。 其他的事情,他甚至都不用再去安排。 如果方子业再“屌”一点,直接对秦葛罗大哥说——葛罗,你来带一下他们缝合。 秦葛罗肯定会生气,但也不敢发作。 方子业的上级,是真的带队的那种上级,是毁损伤的关键手术操作,需要方子业作为最核心的依托。 换一个主治,手术依旧继续,换一个主刀,手术的质量可能会下降一半! 段宏也可以做毁损伤的保肢术,聂明贤也可以,但聂明贤的水平就不如段宏,段宏则不如方子业。 邓勇见方子业不说话,他洗掉了双手上的无菌洗手液后,便主动先开了口:“你这是又开挂了?” 方子业猛地一转头,血液一瞬间倒灌,眼神惊恐地看向自己的老师! 但很快,方子业便笑道:“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邓勇的手上功夫不够高,理论体系可能也不是完善到变态的程度,但邓勇的眼光是不差的。 他看不出来方子业到底提升了多少,但就是发现了方子业又提升了。 这tm才过了多久? 方子业的清创术基本功竟然又得到了提升,方子业如今的基本功,是不是已经比那些知名的国手级老前辈都更牛逼了? “你说我什么意思?” “基本功啊?” “你当你师父是傻子啊,你现在的基本功和你几天前的不一样,我都发现不了?”邓勇翻了翻白眼,给了方子业一个鄙视和逼问的目光。 方子业赶紧摇头,也扯了两张擦手纸:“师父,我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我没来得及给您说。” “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方子业解释得很调皮。 其实也是事实。 方子业如果进步一次,就跑到邓勇面前,对着本就不如他的老师说,师父,我进步了。 第二天,方子业又说。 师父,我缝合术又进步了。 第三天,师父,我的骨折手法复位术,再次得到了突破…… 莫说是邓勇了,可能就算是顶尖的老院士,都会被方子业搞得怀疑人生。 哦不,一个陌生人,也会被方子业的凡尔赛给烦死,然后被提起来打一顿。 邓勇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内心复杂的情绪后,道:“没事儿,你师父我都到了这个年纪,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 “大大方方讲出来。” “现在都是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了,得学会放平心态。” 邓勇接着道:“子业,放平心态,并不一定是低调。在你还是学生的时候,放平心态就是谦虚谨慎,好学上进。” “但等你到主治的时候,放平心态就是知道自己的进步方向和进步空间。” “可当你到了副高,非常接近这个行业的中上层水平时,你所需要做的心理准备就是,放开心态,让别人去做一些事情。” “你则负责好更上层的事情。” “比如说教学,比如说手术核心,比如说门诊,比如说科室的发展方向和规划,比如说将你的学生,从哪条路带出来……” “而不是继续地与一些下级医生,或者说是与你的学生打成一片。” “越是刻意谦虚,就反而越是虚伪了。”邓勇道。 邓勇是过来人,他当然知道方子业此刻的心态忐忑和情绪变化。 方子业就是怕自己太高调了,就是怕自己的谈吐刺激到了其他的同学或者是师兄。 所以方子业会稍微小心谨慎一些。 “谢谢师父指点!~”方子业深吸了几口气,慢慢抚慰着自己的情绪。 这种放平心态,肯定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做到的,而是需要在日常中,慢慢形成习惯。 “去好好准备稿子吧,明天就要开始讲座了,还要进行教学手术。” “你的手术技术我不担心,做教学手术直播我也不担心,就只怕你理论分享得不够好!” “毕竟,你的资历太浅了,你没有经过带教本科生的历练,你也没有带教研究生的经历。” 邓勇而后又给了方子业一些底气:“不过,这一切都没关系,子业,你只要记住。” “tm的你只要在讲课的过程中不骂娘,不说脏话,其他的,不管你讲得怎么样,就算是讲错了,也有师父还有科室里的老教授们给你顶着。” “不怕。” “但也要在能力范围内,将其做得更好一些。对吧?” 方子业闻言点头。 邓勇则继续说:“今天是研讨会的前一天,我才敢给你说。” “研讨会既是你可以走出去的机会,也是一场大考试,如果其他的教授发现你的能力不如传言之中的那样,我们整个鄂省都可能跟着你丢脸。” “这涉及到虚假宣传。”邓勇拍了拍方子业的后背。 郑重道:“段宏,算是从另外一个维度,将创伤外科的s手棒交给你了!~” “这份气度,你也要学着。” 第521章巨擘与国际惯例(求订阅) 第521章巨擘与国际惯例(求订阅) 夜雨淅淅沥沥似无法停歇一般,雨滴落在树叶上打出的噼噼啪啪声时刻侵耳。方子业在住院总办公室里的单人床上,久违地失眠了。 翻来覆去地隐约觉得燥热。 时间已然十月十九日,周五的凌晨! 交感神经控制汗腺,它释放去甲肾是神经发汗,释放乙酰胆碱是温热发汗。 交感兴奋时心肺骨骼肌血管扩张,而外周小血管收缩,这样血压升高,血管流速摩擦力加大,产热增多,交感神经兴奋心脏,同时调动升糖激素加快糖原脂肪分解,耗氧量增大,代谢加快…… 方子业着实睡不着之下,就开始自己分析自己当前的生理状态。 分析了一大通,还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将空调的温度开到了冷风二十四度,依旧觉得被子盖上后燥热,掀开又觉得冷。 索性,方子业就又爬了起来,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 骨科大楼与内科楼相对,内科楼的方向,大部分病房的灯光已经熄灭,但依旧有少量窗户透射出白炽灯光。 方子业猜测,那每一盏灯光,都可能是一个同事在加班,或许还伴随着一个病人的状态不好,甚至处于抢救状态。 中南医院的病人接收体量并不小,每日的在院病人数都以数千计算。 “算了,还是再继续躺着去吧,睡不着就权当是躺着休息了。”方子业强迫着自己回到了床上,用手机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方子业不再强求自己是否睡着。 虽然精神状态不好,可能会影响明天直播手术的状态和质量,可方子业也没有办法强迫自己睡着。 反正自己现在的技术水平,容错率比当初的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就算发挥不了最好的状态,也算得上是全国顶尖水准了。 反而,越是这么摆烂的心态,方子业在不知不觉中,就失去了意识。 翌日,早上七点整,方子业被闹钟吵醒时,觉得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眼皮也有一种干燥的疲惫感。 这就是睡眠不足的表现。 不过也没关系,现在的打工人,没有多少人可以保证自己每天都处于精神绝对饱满的状态,外科医生也是一样。 方子业坐在床旁,就看着自己的手机时间慢慢跳转,舒缓到七点过五分后,方子业才一站而起—— 而后开始刷牙、洗漱、刮胡子,梳头发。 方子业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稍微有点长,已经将到了眉毛的上缘。 如果昨天发现了的话,还能让洛听竹用“推子”把头发推成平头。 方子业返回住院总办公室时,洛听竹已经于七点十五分赶到了科室里,手里拎着方子业的衬衣西装。 这套正装是方子业毕业答辩时买的那一套。 着装得体,是对他人的一种尊重,虽然穿着并不代表一个人的实力,方子业甚至可以穿着大裤衩,短袖,踏着拖鞋,来一个放荡不羁…… 然而,换位思考,如果方子业出去参加学术会议,看到讲者这么穿的话,也会觉得这是一种怠慢,但也会尊重他人的穿衣习惯。 “师兄,给你买了一碗粥,两个包子。” “我要先去上班了,今天周五,我有几台手术要麻!”洛听竹将衣服提起挂在了办公室里的挂钩上后,便匆匆离开。 她已经请了一天假,今天肯定不能再请假。 毕竟洛听竹目前已经不是创伤外科的研究生。 方子业看着来去匆忙的洛听竹,莞尔一笑,本来昨天方子业就打算让洛听竹把衣服拿过来,但她说怕衣服在办公室里挂出褶皱。 就说昨天晚上熨烫一遍今天早上再带来。 方子业也仔细地看了一眼洛听竹的身上没有水珠,她应该是没有淋到雨的。 先吃过了包子和粥,方子业便反锁上了门,而后将自己的正装换上! 不过暂时还不用穿外套。 研讨会九点才开始,八点钟的方子业还要交班,有里面的衬衣配上白大褂,方子业还可以参加交班与查房。 这些做完之后,方子业就要尽量早地赶去基础医学院的学术报告厅了。 方子业才换完了衣服,便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邓勇,而且邓勇满头细汗,连问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邓勇不可能今天早上还去跑步。 邓勇推门而进,知道里面有冰镇饮料的他直接拉开了冰箱门,取出了一瓶饮料咕噜咕噜直接灌下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也不顾这里是方子业的办公室了,从裤子口袋里就掏出来了自己的黄鹤楼,点了一根。 “娘希匹,这一群人真是难伺候,特别是他们凑到了一起。” “今天早上五点,几个睡不着的老同志就给我打电话了,说是要搬一部分人来我们基础医学院的学术报告厅现场听报告会。” “将原本在万达会议厅的一部分人转移过来,来的人他们都已经组织好了……” “没办法啊,来者是客,我也只能凌晨就起来安排。” “打电话,预约学术报告厅,还要给本来预约报告厅的社团解释。” “现在的年轻人也难伺候,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求他们让一下学术报告厅的时候,差一点就求爷爷告奶奶了。” 邓勇骂骂咧咧,显然是被气到了。 现在才七点二十,邓勇要安排这么多东西,的确是会满头大汗。 “师父,这还有临时起意转移会场的么?” “之前不是都安排好了么?” “一共是五百二十一个人,分成两个中型会议厅,有茶歇,有三餐。” “那些老师都来了我们基础医学院的话,餐食怎么安排呢?” 邓勇说:“还能怎么安排?临时给基础医学院的食堂打电话呗!” “食堂的负责人倒是很客气,一听说是全国顶级的专家之类的,主动提高了伙食标准,还没加钱。” 邓勇说到这里,情绪才终于稍微平稳了一些。 方子业道:“师父,那哪些人过来基础医学院的学术报告厅,哪些人又不来呢?” “这不是要得罪人?” “今天和明天两场啊,两拨人互换,这是他们自己谈成的条件,我们能怎么办?” “来者是客!” “我们学术报告厅,总共应该容纳不止五百多人吧?”方子业谨慎问道。 邓勇点头:“是,人挤人当然可以坐得下,但这不是学术会议,是研讨会啊。” “一下子容纳那么多人,怎么发言呢?坐在中间的是不是就不发言了?” “研讨的时长总共就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到时候谁说话谁不说话?” “如果时间足够长,当然是可以的。” 方子业自己没开展过研讨会,更没有参与过研讨会,所以并不清楚研讨会的具体形式与过程中可能面临的问题。 不过邓勇肯定是不会坑自己的,便就点了点头。 “学术报告厅,我们已经布置好了,是临时根据名单打印的铭牌。” “如果错了,还要去补打印。” “到时候,我们医院的老教授们还有我们中南医院骨科的教授们,都会坐在中间那一排,你不用担心啊!” “如果研讨会中有人为难你,我们也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这套衣服不错。” 方子业闻言笑道:“师父,硕士毕业的时候买的,连带皮鞋领带一起,一千五。” 一套正装,这个价格已经算是蛮便宜了。 邓勇则脸上略纠结:“你怎么不想着去再买一套呢?” “师父,您看着都觉得还可以,就证明它还是挺合身的,暂时就不用买了吧。”方子业不爱正装。 如果不是特别正式的场合,方子业宁愿穿大裤衩,短袖t,然而,方子业自从上了住院总之后,一直都是长裤加短袖长袖衬衫,基本没有穿过拖鞋了。 “早餐吃了没?” “吃过之后,你就要入场去了!” 邓勇说完,看到方子业要解释,便开口提前拒绝:“来者是客,你现在虽然是住院总,但没有任何要求说住院总需要查房,需要交班。” “住院总要负责的是急诊,负责的是病房日常,负责的是值勤,只要是在一定范围内,都是可以的。” 方子业闻言,就说:“师父,那我现在就去学术报告厅了?” “嗯,去吧,那边有好一些人在等着你了。”邓勇道。 方子业也不再纠结,拿着早上胡青元就送来的伞,背着双肩包,穿上了西服的外套,就迈步往骨科楼外走去。 骨科楼与基础医学院的学术报告厅的距离非常非常近,只是比急诊科多走几步路。 同样的,学术报告厅与急诊科的距离,也不会比骨科楼与急诊科的距离远几步。 穿过骨科楼与门诊楼中间的小路,左转就进入到了医学院内,第二临床学院楼看起来依然显得有些破旧…… 学术报告厅,就坐落在第二临床学院的对门! 方子业到时,就发现揭翰、兰天罗、李源培以及自己的实习生胡青元都在。 除了他们之外,之前做手术直播时负责信号调试的“工作人员”也在报告厅里。 胡青元等人这会儿在吃着热干面。 看到方子业后,胡青元第一时间就喊道:“方老师,你吃早餐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你们慢慢吃吧,辛苦了。”方子业快步走近。 李源培吐槽了一句:“子业,这一次你真的要请我们吃大餐了。” “我们是临时被人从被窝里掏出来给你来打工的!” “你看!~” 方子业这才看到,学术报告厅中的每一个位置上,都放着万达酒店的签字笔、写字板、还有a4纸张。 并且,每个座位都贴心地发了一个小巧的笔记本,方便人将笔记携带回去。 除此之外,每个人的三角铭牌也都被一一撑起来。 “培哥,中午你们随便出去吃,我给你转账。” “就是,如果时间合适的话,给我打包两份回来。”方子业笑道。 “滚!~” “虐狗请注意点场合行不行?” “这里的单身狗?”李源培说话间,兰天罗胡青元两人都赶紧侧移,就只剩下了李源培和揭翰两人坐着不动。 方子业看着就笑了起来:“一个博爱,一个是谁也不爱。你们两个真会装逼!~” 方子业以玩笑,舒缓着自己的心态。 李源培肯定会打包的,他是工作人员,可以提前去吃饭,不必要等着研讨会结束才去吃饭。 邓勇提前就说过,研讨会的理论时长百分之两百会被拉长,如果方子业等人还想吃饭的话,基本上就是食堂或者是外卖二选一。 “我们医院谁装逼有你会装?”李源培翻了翻白眼,依旧在吐槽,其实也不是生气和厌恶。 方子业道:“对,是!” “我是装假的,你是装真的。还装着玩。”方子业对着李源培比划了一个男人都懂的手握状! “噗!~”李源培嘴巴里的热干面截段都喷了出来。 然后左顾右盼! 这一次揭翰都离开了李源培一段距离,不想与他同流合污。 而后,方子业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大摇大摆地朝着工作人员方向走去。 揭翰在后面问了一句:“师兄,等会儿我可不可以问问题啊?” 不待方子业回答,李源培就道:“你问个鸡毛啊问,你应该以问代问!” “还记得我交代你的么?” “如果你的子业师兄,被人问问题问住了,你就以问代问,以牙还牙,问题越刁钻,越深奥越好!~” 李源培给揭翰的交代,就连方子业闻言都眼睛一亮。 我草!~ 李源培这一招,是真的损。 研讨会就是自由问答的形式,如果到时候揭翰开张了,谁遇到了他谁就是欲仙欲死啊? “方教授!” “方教授。” “我们这边已经调试好了,你看一下你的电脑是否可以链接转接头。” “我让酒店那边的同事转接一下信号,看看是否存在延迟!”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地中海青年笑着问道。 “好的,辛苦了,邱老师。”方子业知道这位负责信号转博、手术直播的工作人员叫邱野。 是与中南医院合作了很多次的转播专员。 “客气了,应该的!”邱野笑着回了一句,就没再多废话了。 方子业就把自己的电脑连接上转换接头后,打开了里面的唯一一个ppt文档。 这是方子业专门用于学术交流的电脑。 得利于之前谷元东老教授的教导,要非常注意自己的学术数据保密,所以方子业就新买了一台电脑,里面什么都不装,只装ppt。 而且方子业打算,这个电脑,每隔一周就格式化一次,连历史数据都不存留。 反正现在的方子业,买一台笔记本电脑,最多也就是一周多工资的事情。 邱野老师打开了页面后,通过对讲机问了几句,而后才关了对讲机,道:“方教授,没问题的。” “那边的延迟与这边是毫秒级。这边我们的谈话和画面,对方也能听得清楚,不会耽误您作讲座的。” 邱野的心态改变非常快! 他代表公司与中南医院合作了将近十年,看到了太多的年轻人,随着自己的努力和积累的深厚,从原本的小医生成长为了大医生。 从默默无闻,从别人的学生,成长为拥有自己的团队和学生,甚至成为鄂省非常知名的专家和教授。 邱野面对别人可以适应他们的身份转变,面对方子业自也是可以的。 外人喊一声方教授,与洛听竹还有兰天罗等人的玩笑,听在耳里的感觉完全不同。 虽然这一瞬间,方子业感觉自己的神经突触都有点延搁,思维有那么一瞬间略不连贯,却也没有客气什么。 “辛苦你们了,邱老师。”方子业道谢道。 邱野却是招手离开,笑着说:“方教授,这是我的工作,我就是吃这个饭的。” “方教授,那我就不打扰您预演了,我们会一直在幕后,您的讲座过程中有任何问题,我都会出现的。” 每个人作比较重要的讲座之前,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自己的内容。 熟悉内容是一方面,不断地寻找低级错误,或者是搜刮逻辑纰漏也是比较重要的一环。 方子业坐下之后,先点击了自动播放。 长达124页的ppt一一翻过!方子业采取的是多页面,短信息的ppt制作模式,在每一张页面上,都没有放置太多的关键信息和知识点。 只有极少数的页面,为了理论的完整性,稍微多放了一点内容,但文字的总数也不超过一百个字! 这样的页面设计,就会让听众感觉到特别舒服。 时间缓缓而过,兰天罗和揭翰等人也吃完了早餐之后,开始检查报告厅里的提问话筒。 检查它们是否有电,是否声音不清晰,而且还将新的话筒也与报告厅内的设备进行调试。 一共有十五个话筒,到时候会由骨科的研究生分站各角,方便第一时间将话筒送到提问的老师手中。 还有很多比较细节的地方需要准备—— 学校里的学术报告厅与酒店里不一样,没有就近方便的洗手间,更没有茶歇场地! 但是,有一些老教授可能有糖尿病或者没吃早餐之类的,为了预防低血糖,饥饿带来的胃痛,他们也准备了一些小零食。 这种临时的零食预备也是无奈之事,并不是不给这些来宾更好的开会环境,是他们非要往学校里的报告厅跑。 虽说是自找的,但待客之道,一定程度上体现着你们单位甚至依托高校的人文素质。 汉市大学的人文素质,一直都是挺高的。 特别是对本科生的优待,比研究生还要高—— 一切尽皆准备就绪之后,方子业才起身看了看时间,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 会场里,已经是陆陆续续地有人开始入场。 但邓勇还没来,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还没到。 段宏教授、邓勇教授两人,是这一场研讨会的主持嘉宾,他们是负责给所有人介绍参会顶级嘉宾的。 因此,方子业也不知道来的人到底是谁,到底厉害与否。 如果要方子业在“备课”期间还要去认识人,那方子业可以不用备课了! 不认识的最好处理方式就是莞尔一笑,而后正正经经地做自己的事情。 来人看了看主讲台上,看起来如同少年脸庞的“青年”,眯着眼睛,啧啧啧了几声。 又看周围没人,年纪应该是五十岁左右的他,开着玩笑:“小伙子,就是你叫方子业吗?” 光头大龄中年距离方子业有几十米距离,因此回他的人不是方子业,而是李源培:“这位老师,台上的就是方子业教授了。” “不知道老师您贵姓。” 光头中年呵呵一笑:“在下无名氏,过来听方教授讲道的。” 他说完转身,就开始去找自己的身份铭牌了。不过看他走的方向,是往前排走的,应该身份也不低。 而且边走还喃喃:“现在这社会,节奏是越变越快,越来越卷,也越来越强咯。” “我三十九岁才评上副教授,别人二十九岁就是副教授了……” 光头的呢喃,没人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会场就此,又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过了差不多四五分钟,才有人陆续进来,这时候,那光头中年才道:“方教授,你这个讲者怎么还来这么早呢?” “一般重量级人物,都是最后出场才是!~” 光头中年很明显是在给方子业挖坑,不过这么当面挖,也就算是实在无聊便与方子业闲聊。 “老师,您不是说了嘛,重量级人物都是最后出场,我资历浅薄,也年轻,自然是该最先来了。” “主要是我们这样年轻人的时间也不值钱。浪费了就浪费了……”方子业将ppt归到了扉页后,就再未动它。 最后半个小时,方子业不再磨课了。 反而越磨越糊涂,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准备了这么久,从得到通知到现在,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准备。 这就是自己的极限。 好与不好,也就是这么的了! “你参加过coa吗?”光头中年问。 方子业很实诚地点了点头:“老师,以前去过,不过都是在各个会场跑的,还翘过课。” 光头中年闻言一笑,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等到其他人进来之后,都是纷纷往光头中年这边靠了来,而且嘴里还喊道,“侯主任,侯主任……” 叫侯主任的光头中年,则是与几人开始寒暄去了。 侯主任,就不知道是哪个侯主任了。 方子业昨天粗略扫过一遍名单,仅仅华国医学会创伤分会的副主任委员中,就有两位姓侯的。 侯国棱教授,冀省医科大学三医院创伤外科主任,‘长江学者计划’特聘教授,国家级百千万人才工程人选,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 另一位叫侯成安教授,侯成安教授是魔都军医大二医院的神经外科主任,但也任创伤外科分会的副主任委员。 这位的其他名头暂时不论,仅由领导人签署过一等功,这一点,就足够任何人尊敬了。 当然,他的学术成就以及专业成就也很高! 当然,方子业不清楚,并不妨碍他偷偷地开始搜索这两位的照片。 最后落定了,这位光头中年,就是魔都军医大二医院,也叫长征医院的侯成安教授。 难怪对方说,自己有没有参加过全国骨科年会,不然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方子业对比完照片后,再仔细地看了一眼他的履历—— 主要学术成就上就有—— 【1、国际上首次建立“犬颅脑爆炸伤模型”并首次提出颅脑爆炸伤的姑息清创手术理念,提出颅脑爆炸伤要超早期插管、超早期辅助呼吸; 2、国际上首次提出颅脑创伤后交感神经兴奋诊断标准、治疗规范和预后分级; 3、国际上首次将12对颅神经作为整体,系统报道了创伤性颅神经损伤的显微外科手术治疗策略; 4、国际上首次开展全内镜眶上裂区的手术治疗,成功开展首例经arty孔锁孔入路及经口腔-上颌窦-muller’s肌入路眶上裂减压术;】 方子业仅仅只是看了诸多‘首次’二字,便有点发抖起来。 或许,自己现在搞出来的这个毁损伤的保肢术,也只是它意义重大,应用广泛,并不代表自己就绝对是第一人了。 华国也是人才济济的! 别人看重的还是自己开发出来的微型循环仪,可以让别人无障碍地直接突破断肢栽植术。 方子业内心甚至有点郁闷—— 自己都开了挂接近三年,怎么看起来也还没有什么比较特殊的点呀? 嗯,时间还是太短了。 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追赶他人的过程中,现在才开始真正搞出来独属于自己的东西吧。 陆陆续续的,人都来了。 方子业看到了当前华国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的主任委员,唐福培唐教授。 这位唐教授,传闻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骨科院士的候选人,而且可能在今年的年底院士候补过程中,成功登顶! 除此之外,方子业还看到了陆军军医大附属三医院的周锦鸿教授…… 毫不意外,当前的华国,创伤外科的最顶级技术和科研成果,不是在普通的教学医院,而是在特殊的教学医院里! 这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它就是一个事实。 创伤外科主任委员中,就仅有京都大学附属一医院创伤外科的主任医师张寅教授,任副主任委员之一。 要知道,这是中华医学会的创伤外科分会,不是职能学术分会,而是民间自发组织的学术会议。 如果你不够牛,做出来的成绩不够厉害的话,别人会理你么? 你看看肿瘤相关的学术分会里面,会不会有这些医院的专家任职? 并没有! 方子业还在思考的过程中,邓勇教授就小跑来了,而后开始领着方子业先从讲者台上走下,私下里地与段宏一起,给方子业引荐和介绍了前面两排的巨擘人物。 一共三十多人,方子业肯定是来不及一一去查询他们的细致履历的。 不过,仅仅听他们所在医院的名字,就知道,这些才真正是华国骨科的大佬。 中南医院的骨科,在这么多大佬中间,最多只能占据一两个席位,所以说,还是要低调一些。 就这么走了一圈,时间就来到了八点五十分。 简易地开幕式就掀开了,邓勇拿着话筒就走到了众人的面前,而后看着鄂省创伤外科分会的段宏、齐巧文教授以及省人医的安陆明教授三人作为主持嘉宾已经坐就在位。 才道:“各位专家,各位同道,各位来宾,各位前辈,或者是各位教授,大家上午好。” “非常惶恐,也非常幸运地能够与各位同聚一堂进行这一次的研讨。” “在接受到华国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的唐主任发布下来的任务之后,我们医院创伤外科的很多人都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怕有愧于各位同道,畏说无用之话,浪费了各位同道的时间。” “最终,我们经过了商议之后,决定啊,将我们这些老家伙给赶下台,把交流的机会,交给年轻人。” “如果说得不好了,各位都是专家,都是前辈,都是老师,骂人的话对着他的老师骂,也不要特别见怪。” “毕竟,也没有谁会刻意和一个年轻人过意不去,对吧?” 邓勇先铺垫了一圈之后,才道:“鄙人代表中南医院创伤外科,中南医院骨科全体成员,对各位同道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这一次研讨会是非常纯粹的研讨会,是我们骨科内部的会议,因此就没有再叫其他主持嘉宾了。” “这一次的主持,今天和明天都是我们鄂省创伤外科的段宏主任,齐巧文主任以及安陆明主任。” “今明两天的……” “下面,我还代表着我们医院,表示对所有同道的到来表示欢迎,特别是——我们华国医学会创伤外科协会的唐主任,以及手外科的腾清和主任。” 唐福培是创伤外科分会的主任委员,来自积水潭医院的腾清和教授则是华国医学会手外科分会的主任委员。 接下来,邓勇又是快速地介绍了一遍相对重要的嘉宾之后,才又硬着头皮道:“时间有限,贵宾太多,难以一一详细介绍。” “下面我们就把时间交还给学术会议的主持,段宏教授,由段宏教授主持会议的后续进度。” 邓勇的说法是非常客气的,也是显得鄂省很团结的。 虽然研讨会是方子业开的,但是,这就是鄂省一个整体,由创伤外科协会主任牵头,大家一起组建的。 没办法啊,对外交流的时候,既然你们是两个仇人,你也不能说,我们鄂省创伤外科打架厉害,我想把他杀掉类似的话…… 更何况,邓勇和段宏不知道怎么混的,还是私交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段宏也没废话,看起来敦厚无比的他,此刻面色正式,表情凝重:“研讨会的日程还是比较紧凑的,方教授给我们带来的内容比较充实,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九点到十二点,乃是方教授分享的时间,十二点到十三点左右,就是研讨提问的时间。”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地掌声,欢迎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方教授为我们进行分享,关于毁损伤保肢术的基础原理以及临床操作要点。” “可能有些同道,并不知道我们中南医院方教授的履历,我按照国际惯例,就给大家大概地科普一下。”段宏终究是开了一个玩笑,惹得大家都哄堂大笑。 其实方子业现在的履历,就算是再牛逼,在这些老家伙面前,几十年的积累面前,还是有点单薄的。 不过这的确是国际惯例。 出去参加学术会议时,你了解另外一个人的时间,就只有这么一点。 “方子业,男,29岁!”段宏为了活跃气氛,一本正经的面容之下,搞出来了几个怪点。 其实啊,骨科医生在手术室里,大部分都是不正经的,因此,段宏这么一讲,台下就有人道:“是不是还要加一个未婚啊?” “骨科学博士,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研究员。鄂省自然科学二等奖,鄂省科技发明二等奖。” “其他的奖项,就是医院和学校内部的小奖,总结为,还没来得及奖!” “所以,我们就让方子业教授先开始讲,准备好了么,方教授……”段宏对方子业微笑道。 方子业闻言,会心一笑,内心略感动。 这就是老师啊,而不是那种针对你的上级。 段宏教授,以开玩笑的方式活跃了氛围,方子业就没那么紧张了。 还没来得及奖,这几个字形容得还是蛮贴切的。 那方子业就开始讲啊。 内容的讲解,方子业是最拿手的,也是最在行的…… 之前方子业还讲过一次,所以,在打开了扉页之后,方子业就非常轻松地,用简短的语言,描述了一遍背景,再说了自己团队是如何考虑到去开展毁损伤保肢术的…… 方子业一边讲,就看到,之前明明都是开玩笑的很多人,都很正经地记起了笔记,并不是真的只是来随便听一听。 方子业就不断地将自己的语速放慢,平铺直叙,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内容。 虽然段宏教授给自己暗示了,在学术会议的过程中,如果紧张的话,就自己去找几个玩笑开一下。 然则,方子业觉得,自己现在的水平,还哪里有空开玩笑,能把这些知识点都讲明白,就不容易了! 才三个小时,既要讲基础理论,还要讲操作要点。 这个过程中,虽然方子业看到了有人举手示意,可方子业依旧没有理会。 研讨会不比学术会议,时间管控非常严格,所以怕后面没有回答问题的时间。 研讨会有长达足足一个小时的问答环节。 所以,方子业就略了过去。 工作人员看到之后,也就是小跑过去给人进行解释。 举手之人无奈点头后,也只能带着疑问去听。 不过,有些套路,是十分好用的。 当方子业在ppt里放出了毁损伤病人的术前和术后对比图时,就算是大家都见多识广,也是忍不住没有素质地立刻哗然了一阵。 而后开始左右偏头讨论。 方子业依旧没有理会。 等方子业放出了他们做了功能重建术后的动图之后,立刻就有人坐不住了。 段宏不是什么小喽啰,他看完之后坐不住的东西,现场实在是没有几个人可以坐得住! 因为段宏的专业水平,也已经趋近于国内的顶尖水平,有些人是比他厉害,难道还能比他厉害十倍么? 不可能! 方子业依旧没有理会! 而当方子业放出了组里面操作的视频截取片段之后,算得上是终于镇住了现场的所有人! 在操作视频进行的过程中,很多人的表情变化都很连贯。 哦?就是这么做的啊?轻松。 这操作不对劲?!疑惑。 这操作非常基础!震惊。 这操作是从最基础的清创术中脱离而出的!不可思议。 这种基本功,已经到了不可思议之境,基本功到了这样的境界,全国难寻,一般都只有特殊的地方才能找得到! 那是大量的创伤患者堆喂起来的。 创伤病人,哪里最多?什么时候最多? 这个问题太过于敏感,不太好回答。 但可以肯定的是,战场上走出来的医生,一定会留下太多的经验和宝贵财富! 然而,方子业却是在现实的普通生活中,竟将技术练到了这一步!! 这件事情,其实与方子业竟然在二十九岁,就拥有这样的国手级操作水平,同属于一个水平的奇迹! 操作视频截取的片段并不长,但它却压住了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音、嘈杂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 外科,是最讲操作的医学学科之一。 没有任何一个外科医生,不喜欢看别人的精妙操作,不喜欢自己拥有精妙操作。 在外科,仅有理论是开展不了治疗的,这就是外科的魅力。 第522章现实比视频更精彩(求订阅) 第522章现实比视频更精彩(求订阅)医学的学术界可分为临床学术界与基础学术界,两者的科研对象略有不同。 临床学术界,也可以更详细地分成很多赛道—— 就骨科而言,新病种治疗的研发,既有病种治疗上限的突破,新材料等诸多赛道。 材料、仪器等研发,与基础学术有相通的内容。 新病种的研发,以及既有病种治疗的上限突破,则基本是依靠新药物以及强大的基本功支撑起来的。 特别是新病种治疗标准的探索! 比如说创伤外科的毁损伤,比如说手外科的功能重建术,都属于非常全新的赛道。 要在这些赛道中取得突破,并不是你拥有更强大的名气,会更多的专科术式,或者是拥有更精妙地成熟术式,就一定可以走得通的。 反而,这些已经成熟的专科术式思维,会一定程度地束缚住你的思维,固定住你的操作习惯,让你在进行新病种研发时,造成一定的阻碍! 一个真正成熟的创伤外科医生,如果要让他在中年时转战到手外科的赛道,其实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这一点,在业内并不是不传之秘,很多临床医生都通透道理。 正是因为如此,大家在看到方子业的操作水平竟然到了如此“惊人”程度后,反而恍然了,并不觉得突兀了! 方子业很年轻,基本功厉害得离谱。 堪比国手级的老家伙们才有的基本功,而且自身专研的技术也不多,并没有受到当前临床治疗流派的污染和影响。 方子业以这么强大的基本功,就是可以慢慢地研发出来新病种的治疗。 基本功属于是内功,专科术式只是招式,融合了针对相应病种的‘攻击方式’! 方子业耐心地等着视频播放完之后,才又缓缓开口道:“正如各位前辈所见,这就是我们团队,正式开始毁损伤保肢术时,进行探索的相关操作视频。” “这个时候,我们对于毁损伤的理解,也是还不够系统化的,不够全面的,还需要通过慢慢摸索,才能趋近于成熟。” “经过我们团队长达两个多月的不断探索、讨论、总结,终于是在七月份的时候,我们团队非常谨慎地,与我们省内的各位前辈以及同道们,探讨了一些内容。” 说完,方子业就把ppt翻开了新的一页:“上书几个大字,毁损伤清创术!~” 同样配着一个录制好,编辑好的手术视频。 “这一次的操作,我们经过了1.5倍的加速,否则的话时间就太长了。大家可以随便扫一眼,大概了解是怎么回事即可。”方子业解释道。 大屏幕上,就展示出来了放大的视频链接,里面依旧是更加复杂的毁损伤的清创术操作视频。 且这个视频的右上角局部,则是该患者在未进行清创术之前,进入手术室当时的受伤原态图片,与操作的术野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方子业将分享的内容,基本上是按照自己团队操作的过程进行铺设的,它有一定结构性,非常原始地展示了自己团队对于毁损伤操作与理论理解的发生与发展。 方子业相信,只要是对临床科研有一定基础的团队或者教授,在看过这些之后,就可以明白,他们的研发,并不是无根之萍。 不是那种叫嚣,而是有根有据,有图片,有病例,有过程,才有了如今的结果的。 当然,展示时,方子业选择了部分倒序。 就是,先非常直观地让在场的众人看到了毁损伤患者的术后效果图,术后的康复视频,而后再给他们展示受伤当时的状态。 这种在很多医院都需要截肢的患者,在中南医院方子业团队手里,不但是避免了截肢,还可以如常人一般行走。 这种反差,是不言而喻的! 在如今这个高能量的时代,哪个创伤外科医生没有遇到过毁损伤患者? 肯定没有。 如果有的话,一定是他的经历不够多! 一个毁损伤,如果机缘巧合之下,任何一辆小车都可以制造出来! 视频中,方子业的操作水平,越发精妙。 里面的每一步清创的操作,仿佛都非常恰到好处地对应着该患者的损伤,也恰到好处地正好可以处理好毁损伤这个病种。 这种对应关系,就仿佛是猫天生捉老鼠,老鹰抓小鸡一样的天克! 相生相克,在这一刻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视频播放完,方子业才将旁边的文字配了出来:“在这个时候,我们团队理解到了这么四个字。” “相生相克。” “毁损伤清创术自毁损伤而来,毁损伤清创术,又可以非常好地应对毁损伤的创伤。” “在这里,笔者还要多解释几句。” “我尝试过将这一套理论和操作体系旁移到普通的创伤患者中,结果是不太实用的。” “普通的创伤患者,解剖结构清晰,坏死组织没有毁损伤这么多,血运充沛,就完全没有必要应用这种操作。” “否则会造成更多的软组织缺损,这一点,希望可以给各位前辈一些经验,避免再进行相应的尝试。” “毁损伤的治疗难点,操作在于这么几点,一是适合的姑息性清创,二是缝合、重建,三是如何填补缺损!~” “关于毁损伤的清创术,我个人根据我既往手术的经验,总结出来了三个要点。它依旧遵循清创术的基本原则。” “一,清创要彻底。” “二,清创尽量不彻底。” “三,清创时,尽可能地给组织修复多一些耐心和多一些机会。” 方子业翻开了文字之后,便另开了一页ppt进行解释,因为前面两条,看起来是驳论。 方子业并没有吊胃口,直接道:“清创彻底这一点,我觉得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各位老师比我对这四个字的理解更加深刻。” “但清创尽量不彻底,就必须要予以解释。” “我们团队认为,如果毁损伤按照传统的清创术进行彻底清创的后果就是截肢术!” “否则的话,我相信大部分的老师,都不会选择以截肢这样的终末话题结束对毁损伤的治疗这个话题。” “那么在这个时候,第二点和第三点,就必须同时看。” “既然按照正常清创的理解,其结果必然是截肢的话,那么我们显然不能按完全按照第一条原则来进行。” “在操作的过程中,我们就必须要应用到血管重建、神经重建、肌腱重建,给我们操作的组织足够的耐心。” “如果我们通过血运重建之后,部分软组织可以恢复供血的话,那么我们就要将其进行保留!~” 方子业说到这里时,看到台下的很多人的脸色都大变,眼神中充斥着惊恐。 方子业直接抛出了自己团队的底线:“这是一个非常繁重的任务量,我们团队,第一次进行毁损伤保肢术时,操作的总时长,长达十四个小时!~” “这仅仅只是毁损伤的保肢术。” “我们团队在两个月后,第一次进行毁损伤保肢术后的功能重建术时,手术的时长在十个小时!” “也就是说,为了那一个患者,可以从保肢到恢复功能,我们仅手术的时间,就花费了长达二十五个小时!” “但没关系,随着我们操作的熟练,对毁损伤理解的深入,操作的熟练,团队配合更加默契。” “我们现在做一台毁损伤的保肢术,可以将时长缩窄到两个多小时到三四个小时之间,这就是我们创伤外科正常的手术时间!” 操作很难,细节很多,方子业也怕别人听了自己的说法之后,就变得害怕和恐惧。 毁损伤里面的组织,每一个都要尝试着去看它是否可以做血运重建,这不是一个庞大的工作量了么?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打破了会场的规矩:“方医生,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捷径了么?比如说,一些特殊的技巧或者辨认方式,让我们快速地辨认得出,到底哪些是可以切除的内容,哪些是不可能重建成活的组织?” 问题很直接,不过方子业依旧没有回复。 道:“老师,咱们还是循序渐进吧,这些内容,后面都有的。” “关于毁损伤的基本原理,以及我们团队对于毁损伤治疗的理解前期储备,暂时就聊到这里。” 方子业紧接着拿起话筒,走动了几步:“因为时间有限,肯定有很多细节性的内容,都没有聊到。” “但我相信各位老师,更加期待的是后续的内容,也就是说,关于毁损伤的治疗,我们该做一些哪样的准备!” “在这里,我们团队也进行了一定的总结,我个人也会发表一些比较浅显的看法,这些看法,以后可能会做出纠正,但目前而言,它或许是最好的。” 方子业说完,正好走了半圈,而后打开了下一页的内容:“提前要准备的内容,包括四种。” “1.练习材料。2.人员准备。3.团队准备。4.基本功准备。” 这一页内容看起来很简短,但其实方子业是为了节省ppt的页面数量,就放出来了超链接! “关于练习材料这一块,我相信已经有很多老师已经知道了,我们中南医院的动物实验室里,已经有了家兔的毁损伤模型!” “这种模型,是可以复制的,已经有很多高校的老师特意来我们医院的动物试验室进行相应模型建立的学习。” “我们医院的动物试验室,也接收了一部分老师进来练习。” “这一点,大家是尽可以放心的。” “家兔损伤模型作为练手材料还是比较实惠的!” “不过,在这里,我还是要给各位老师一些建议,避免各位老师在分布任务下去时,可能效果不佳。” “根据我们团队进行的教学课题总结,目前发现,如清创术基本功没有到一定的火候之前,暂时可能是无法处理毁损伤创面的。” “而这个标准,不好客观量化,或许与各位老师讲过的登堂入室差不多的水平,各有称呼的差异。” “接下来,是人员准备……”方子业将这些准备,也都一一地说了出去,没有任何藏私。 比如说,方子业建议,至少有两到三个比较成熟的医师之后,才再开展毁损伤病种保肢术的治疗,这样可以避免任务堆积到一个人的头上,使得个人疲累。 这些内容,看起来夸夸其谈,实则每一点,都是干货。 如果真的有医院只有一个人可以成熟开展毁损伤保肢术就开始接诊病种的话,有可能发生猝死命案的。 华国人口众多,医务工作者的数量也多,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医生在岗过劳死的案例,但没有被新闻报导! 这不是夸张!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三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逝,方子业则是对自己的讲解内容,进行过非常精心的设计。 正好在十一点五十九分时,方子业打开了ppt的末页,上书,谢谢倾听! 而后,方子业又鞠了一躬:“各位老师,以上就是个人关于毁损伤治疗的一些浅见,以及各种注意事项,其中的内容,各位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进行理解。” “无需完全照搬,也无需全信。” 说完,方子业就往后退了两步,将凳子搬上前来,而后往后退了两步,跨坐了上去。 讲课的时候,站着是对别人的尊重。 同样的,允许讲者在研讨的环节坐下说话,也是其他人对讲者的尊重。 站三个小时累不累? 累到不至于,但可以坐着非要人站着,那就纯粹是找麻烦了。 “啪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现场,在方子业落下了最后一个字之后三四秒,才非常谨慎地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之所以有这个间隔,主要是为了让方子业充分表达,避免发生方子业没有说完,但掌声已经响起的尴尬场面。 仿佛是在催促方子业早点说完,下面的人非常不耐听似的。 段宏教授也是站了起来,单手握着话筒,发出了轻轻地鼓掌声,而后在掌声持续了将近一分钟之后,他才开口道: “非常感谢方教授的分享内容,我个人是觉得受益匪浅的。” “方教授所在的团队,是非常早就从事毁损伤保肢术,而且是目前,将毁损伤保肢术开展得非常成熟的团队,他们所原创的一些内容,要放在数十年前,真属于不传之秘。” “可以吃个大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了。” “当然,探讨促进深入,交流使人进步!” “现场在坐的很多大咖,我都很期待能够与诸位老师共同学习!” “所以,我也相信,各位老师在听完之后,也有一些疑惑,或者有一些自己的表达欲,下面,我们就进行研讨会的第二项,研讨环节。” “方教授,你先不要关闭你的ppt,等会我们可能还要你进行定位,我们就某一个点或者某两个点,进行交流和沟通。” “提前说明啊,这一场研讨会的研讨环节,仅仅只有一个小时,时间非常有限,所以可能不够时间让每个人都来得及发问。” “如果没有机会发言的老师,可不能记仇的啊,我可承受不起各位大咖的怒火!~” “当然,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消息,中南医院的邓勇教授与杜新展教授都是给我发过了信息,哪位老师若是觉得饿了,身体不舒服,想要去休息的,可以随时去休息。” “今天的研讨会内容,最后应该会录制为视频,包括研讨会的环节,到时候各位同道若是有需要,可以自取一份的。” “下面,我们就正式开始吧……” 段宏说完,就有人陆续开始离场。 这些人并不多,但也有。 毕竟,人不能太自私,即便是正经的研讨会,也不能绑架所有人。 比如说有一些人有糖尿病的,或者是有胃病的,你拖延他们的吃饭时间,以研讨会的名义不让被人正常进餐—— 身体重要还是知识重要? 对健康人而言,知识更重要。 对于亚健康的人而言,健康更重要! “唐主任,那就您先来说吧!~”段宏教授看到了几乎大半的人都举起了手来,只能是先示意坐在了正中间位置的唐福培教授先发言。 兰天罗正好靠近前排,马上将话筒就传递了过去,而且眉宇中还闪烁着一些微妙的内容。 唐福培教授,属于是科室里重点研究过的对象。 军总医院的教授,什么博导、博士学位、主任医师教授之类的,都只是点缀。 唐福培教授,很有可能是骨科下一位院士,科研成就是非常牛掰的,他还有一个非常牛逼的头衔。 专业技术少将。 截至目前,华国总共获得专业技术少将的人数共计二十三人,医学行业只占据了其中一部分! 这含金量还是非常非常高的! 骨科医生获此殊荣的,仅此一位。 唐福培拿过话筒之后,站了起来:“方教授,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听说过你的名字,这个时间比你想象得要更早。” “关于毁损伤的治疗,其实我很早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我想请问一下方教授,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决定对毁损伤开展保肢治疗的?” 唐福培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之所以当前,创伤医学的天花板大多是在军医院,是历史因素使然,也是他们可以接触更多类型的创伤患者! 华国大部分军医院的前身,都是参与过真枪实弹岁月中的抢救任务的。 环境历练人,接触的患者足够多的情况下,就会积累到非常扎实的技术以及操作技巧! 方子业恭敬地看了过去,站起来的唐教授与照片中一般无二。 国字脸,厚重的双眉以及挺拔的鼻粱,都展示出了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庞,印入到方子业的双眼之中。 唐教授的头发茂密,五十九岁的他,看起来丝毫没有老态,骨架宽大,一米八的个子,身材不胖,整个人显示着儒雅与力量的结合。 不过,照片上是听不到唐教授的声音的,唐教授的声音中正,没有刻意亮高腔,轻声细语下,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刚毅感。 这或许就是在部队里历练过的气质。 方子业微微欠身,回道: “唐老师,各位老师,你们可以叫我小方,或者子业。” “您问我的这个问题,我之前有回答过另外一些老师,但肯定也有一些老师不知道,我便再重复一次吧!~” 方子业也站了起来,看向了段宏教授:“其实我第一次接触毁损伤,是段宏教授的引荐,才让我有机会接触这个病种。”“我遇到的第一例毁损伤,是在我省的一个市级医院,当时我是以‘博士对口帮扶’下到了我省比较偏远的地区,也就是我的家乡恩市。” “而后我又出国了一段时间,是在今年的三月份,我才又在段教授的引领下,开始接触这样的病种。” “可以说将我领入毁损伤门槛的老师,除了我的恩师之外,同济医院的段宏老师,协和医院的齐巧文老师,都是我的传道恩师。” 传道恩师与授业恩师不同,只要教过你的人,都可以称之为传道恩师。 但只有真正教你吃饭技术的,才是你的授业恩师。 方子业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将这件事情的始末再讲了出来,没有半点隐瞒。 唐福培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段宏:“段教授,我可以再多问一个问题么?” “我感觉我刚刚问的这个问题有点亏!~” 方子业的护道人全都在台上台下坐着,他也就是好奇一问。 段宏闻言,并没有因为唐福培的江湖地位就再多宽容:“唐主任,您是我们创伤外科的学术领导,您最应该以身作则呀。” 段宏的情商很高,一句话就把唐福培给顶着坐了下去。 唐福培是创伤外科的前辈,也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你想要以权谋私的话,我也没意见! 不过,身为学术会议主任委员的唐福培怎么好为自己破格呢? 而后,话筒就被唐福培转交到了隔壁的张颖教授的手里。 张颖教授也同样很客气地站了起来,音色自带一种幽默风格:“方教授,我问的问题可能有点外行啊,我还是想问一下,毁损伤的缝合术,与手外科的缝合术,是否存在根本上的不同?” “我们团队如果要新建毁损伤保肢术的团队时,是否可以请手外科的人员参与呢?” “当然,方医生,这只是我个人的奇思妙想,如果你们团队没有类似的经验的话,也可以不予回答。” 张颖教授与唐福培教授的长相风格迥异—— 张颖教授身材偏瘦,个子不高,仅有一米七,发量稀疏,戴着眼镜。 满脸的笑容,细密的牙齿自带亲近感,右脸上的痣被笑沟正好折卡住。 方子业闻言,考虑了有五秒钟,才道:“张教授,您的这个问题,我们团队之前也有讨论过。” “实不相瞒,我们团队在刚做毁损伤术后不久,就迎来了一位手外科的刘煌龙老师!” “刘煌龙老师是我们鄂省非常知名的手外科专家,在我后续进行功能重建术时,进行了颇多的指导。” “我们进行探讨的过程中,会发现,手外科的医生,会比我们创伤外科的医生,更容易入门毁损伤缝合术!” “但是,我们后来发现,治疗毁损伤时,清创术比缝合术更加关键,毁损伤的缝合术,对于术后的康复,影响不会太大!~” “当然,远期效果,还需要进一步的认证。” “我们团队经过缜密地观察后考虑,或许,在毁损伤保肢术后,将功能重建术的手术内容,交还给手外科,会更加合适一些!” “以上是我的个人浅见,可能以后会随着患者的人数增加,理解的深入,会出现不同的结果。”方子业不敢笃定。 研讨会的内容,很多问题可能都是没有遇到过的,所以才是探讨,而不是学术交流。 张颖教授闻言,就点了点头,开始坐下。 而后,很多人就又开始举起了手来…… 大家都很注意尺寸,并没有问一些比较刁钻的内容,全都是比较常见的问题,或者就是自己在听的过程中,搜集的专业内容。 不是来找茬的,而是来学习的! 比如说,有教授问,具体的学习周期到底要多久啊? 毁损伤术后的住院平均时长大概是多久啊? …… 方子业也都一一回答。 这样的问答,就比较松快。 将近过了五十多分钟后,段宏教授才道:“既然各位教授没再有其他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先去就餐吧!~” “我们的方教授也要吃点东西,下午场次的手术直播,将会在两点钟准时开始。” “问答的环节,也没有多久时间了。” “我还是提议,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感谢一下我们的方教授好不好?”段宏道。 段宏都这么说了,肯定没有人打方子业和段宏的脸。 雪中送炭的人不会很多,但愿意锦上添花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两个手术经过了龙台科技频道以及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参与,使得关注度增加。 大家当然也知道了中南医院的骨科,因此而引来的‘集权’效应。 虽然说啊,趋炎附势不是一个好的习惯,但在资源有限的时候,资源分配的过程,并不是一个医生,或者医院可以管控得了的! 有权有势的人,在同样的条件下,他就是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 你能拒诊啊? 所以,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抱着学习的心态过来的,而不是特意来找一个年轻人的茬。 然则,就在这个时候,坐在了主持台上的安陆明教授却突然道:“段教授,方教授,既然都快下场了,我能方便问一个问题吗?” 听众席的人,都开始陆续离开。 段宏也打算去吃饭了,不过安陆明都已经站起来开口了,自然不好拒绝的。 方子业先开口:“安老师你说。” 安陆明闻言就道:“方教授,我的这个问题,就比较敏感了啊。” “你在做毁损伤手术的过程中,有没有做过,手术预后并不好,是强行进行了保肢的情况?” 方子业闻言,双目没由狠狠一跳。 这安陆明教授是想干嘛?这个问题,未免也太敏感了吧? 不少人听到这个问题后,本来打算离开的,都延缓了脚步,或是直接再坐了下来。 “安老师,您这个问题,该如何理解呢?” “什么叫强行保肢?”方子业反问。 安陆明的嘴角却泛出微笑,说道:“其实在一定的情况下,患者做了毁损伤保肢术后,反而失去了工作能力,只有正常生活的能力。” “但是!” “保肢术成功之后,工伤的赔偿标准,完全不同。” “与失去工作相比,与多一个负担相比,一个缺了一条腿的赔偿,是否会比一个能正常行走的人,会对家庭更有意义呢?” 如果说,安陆明的第一个问题只是尝试的话,这个问题就是非常非常敏感了! 很多人都错愕地看向了安陆明,然后再看了看方子业。 透出的眼神,格外微妙。 看来,这个鄂省内部的创伤外科氛围啊,也是有点不太和谐啊!~ 方子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只说道:“安老师,这个问题,应该是政府部门应该考虑的,民生问题。” “我们当医生的,只需要做好提升自己遇到病人的生活质量,不是吗?” “如果说,我们为了让患者获得更多的赔偿,将不该截肢的腿给截了。” “这是对患者的救赎么?” 安陆明则摇头道:“方教授,您还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算了吧!~” 段宏闻言,赶紧放下话筒打岔,出面当和事佬:“安教授,子业,你们两个在这里吵个什么劲儿啊?” “赶紧去吃饭吧!~” 安陆明则尴尬一笑,并没有忤逆段宏的意思。 只是,这么一来,方子业和安陆明二人,都获得了更多的关注。 甚至于,方子业从台上下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于冰教授还温柔地问道:“方教授,刚刚问你问题的那个教授是谁啊?” “怎么听起来这么刺人啊?” “鸡蛋里挑骨头似的。” 于冰教授,也是方子业特别关注的一个人。 他来自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创伤外科主任医师。 虽然说,他所在的医院骨科实力并不顶尖,但是于冰教授自己,可谓是开挂了一般,自己团队做出来贡献是突出的。 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的骨科综合实力,在韩静宜整理的文档中,全国排名在二十一。 于冰教授,乃是下一任创伤外科协会的候任主任委员,也就是唐福培教授卸任之后,就会由于冰教授当选主任委员。 在一众教授之中,于冰教授能被选为候任主任委员,他的个人魅力,是毋庸置疑的! “于老师,这位是省人医创伤外科的安陆明安老师,我们的私交很好的,他可能也是为了提点我一些事情吧。” “毕竟,于老师您也知道,现代医学和人文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 “运动是第二生命,如果没有运动的生命时长,其实都是相对无效甚至低效的。”方子业在这里,引用了自己学生胡青元的理念。 “正如神经外科遇到的一些植物人生存状态的患者而言,他们活着的意义,其实是不是增加了家庭的负担呢?” “这也是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 于冰道:“子业,也就是你脾气好,容忍度高。” “这种事情,和我们医务工作者有什么关系?因为赔偿不高,我不尽己所能了?” “患者的生活质量,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他们的生存质量,是这个社会要考虑的!~” 医生,只能管患者的健康,个人的生活质量。 患者挣的钱多不多,家庭水平怎么样,还真的不是医生可以左右的。 甚至于,医保体系是否健全,都可以影响到后者,但不会影响到前者! 方子业一笑说:“于老师,我得先去吃饭了,我和安老师的关系还是非常好的。” 面对外人,方子业只能笑容相面。 …… 然而,等到方子业回到科室里,吃完盒饭,打算去给邓勇汇报一声的时候,就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安陆明与段宏、邓勇三人,在他的办公室,一边吃着从食堂打包回来的盒饭,一边抽烟。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安陆明这会儿高谈论调:“邓勇,你应该怪段宏,我本来说,我要当第一个挑刺儿头,增加子业的关注度。” “他把我拒了,非让我到最后,怕影响不好。” “开什么玩笑啊?” “更多的争议,才有更多的关注,也才是焦点!~” “如果是我最开始跳出来的话,这场研讨会的深度,会更加深刻。” 方子业推开了门,安陆明正好说完最后一句话,左手叼着烟,右手拿着筷子,筷子夹着肉,场面尬在了这里! 方子业感觉自己的脑回路一瞬间被邓勇几个人拉成了一条线,然后又揉成了毛团! 他娘的,安陆明教授最后的找茬,其实就是这几位老家伙的“手段”! 现在运营在公众圈的演员,都得拜你们为祖师爷是吧? 你们负责舆论运营的是吧? “师父,我吃完了,我先下手术室了啊?!”方子业道。 安陆明却对着方子业招了招手,笑容满面:“子业,你来评一评理,你说我是最开始跳出来找你茬好,还是最后跳出来找你茬好?” 方子业心里的回答是都不好,凭啥要这样啊? 不过,自己的老师和段宏都认可的事情,可能真的有他其他的益面! 只是目前的方子业还体会不到。 方子业吞咽了两口唾沫,挠头回道:“安老师,我可以说都不好吗?” “唉,子业啊,你终究还是年轻啊!~” 安陆明说:“我给你讲,你别看着现在坐在下面的哪些教授们,都是彬彬有礼,看起来儒雅风度的样。” “那是因为他们有求于你!~” “但凡你参加过全国学术会议的真正环节,你就会知道了,这些人怼你的时候,根本不管你的身份的。” “你如果路走得太过于直顺,失去了戒备心,就会吃亏的。” “反而,若是给你立一个在省内混得不好的标签,再去外面的话,会获得更多人的偏爱一些。” “这是在全国范围内混江湖的标签!” “子业,你不会觉得,其他医院都非常乐意见到中南医院一飞冲天,拳打协和,脚镇积水潭,碾压华西,东压华山吧?” 方子业沉默! 邓勇说:“子业,你先下去准备吧,这台毁损伤患者,是我临时联系的,刚谈话签字完毕,是刚从陂区那边转运过来的。” “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他可以遇到你,是他的幸运。” “当然,我们会和他的家属谈好手术直播的事情,拿到相应的知情同意书……” 方子业闻言点头,转身离开。 他也在细细思考安陆明教授的话。 安陆明教授的话,还有其他隐藏内容。 其实,段宏、齐巧文等人,也不愿意看到方子业就这么接过了段宏手里的‘棒子’,但他们都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方子业突然被祖海国带着几位院士串门,打乱了他们的预想和规划,使得段宏不得不把手里的接手棒,递给方子业。 方子业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自己的人生经历,又丰富了一层。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既如此的话,那自己也没有必要保留什么了! 方子业没有把这个当做什么直播,也没当做教学,他就只是把它当成一台普通的手术。 进入手术室后,方子业就发现了病人已经做好了相应的术前准备,就等着自己上台操作了。 助手的队伍也很庞大精巧。 没到会场的刘煌龙,一直都在联系病例,做着术前准备。 隔壁还有几位骨科的老教授候场,杜新展大主任也在手术室的角落里,随时准备上台,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袁威宏离开,彭隆和陈芳副教授都很大气地来到了手术室里,到了手术台上。 兰天罗、揭翰两人,站在了第三第四助手位! 现在,手术台上的配备情况就是! 任何一个人转为主刀,都可以随时带着几个人将这台手术给进行下去。 当然,主刀依旧还是方子业。 方子业在一切准备都妥当之后,才看了看隔壁,而后开始了自己的手术! 乍一开始,就是全力发挥。 将台上的众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会议现场的所有人,更是瞬间骇然失色! 现实,明显比视频更加精彩。 第523章指点与核炸!(求订阅) 第523章指点与核炸!(求订阅)方子业并非刻意在手术直播时,才特意将清创术点到6级,而是在此之前,就已经点了上来。 方子业的老师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只是无法确认,也不敢确认。 国手级的水平,华国的骨科,目前还可以找得到这样的少数人,本身就拥有这样的水平。 在‘国手级’之上的水平,一直都只存在于传闻中。 如果说外科医学界,从华国的现代医学开始发展到如今,真正有谁的外科操作水平真正到达过超越国手的传奇境界,可能被公认的就只有肝胆外科的吴老了。 吴老的履历非常丰富—— 作为华国肝胆外科主要创始人之一。 50年代,吴老就最先提出华国人肝脏解剖五叶四段新见解;60年代首创常温下间歇肝门阻断切肝法并率先突破人体中肝叶手术禁区; 70年代建立起完整的肝脏海绵状血管瘤和小肝癌的早期诊治体系,较早应用肝动脉结扎法和肝动脉栓塞法治疗中、晚期肝癌; 80年代,建立了常温下无血切肝术、肝癌复发再切除和肝癌二期手术技术; 90年代,在中晚期肝癌的基因免疫治疗、肝癌疫苗、肝移植等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并首先开展腹腔镜下肝切除和肝动脉结扎术。 以上还仅仅只是对于病种治疗的研发! 业内很多人都曾探讨过,吴老生平为何可以如此‘潇洒’,震惊世界,最后得出来的总结还是,他的基本功足够好,可以在诸多‘国手’中,单独拎出来成为一个序列。 当然,或许华国拥有如此操作水平的,不止吴老一人,还有其他的教授,也臻至过这样的水平,只是没有被展示在公众面前…… “这怎么可能?” “基本功怎么可以到这样的地步?” “方教授的操作,和他给我们分享的毁损伤清创术,看起来完全不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不对不对,这操作不对劲!~” “……” 现场立刻一片哗然起来。 震惊夹杂质疑,有理智的疯狂呢喃。 诸多的声音交织起来后,就如同是菜市场一般。 几百人同时说话,就算都是悄悄话,声音杂糅起来也不小了。 手术直播的手术地,当然是手术室,手术直播的观看地,当然是在基础医学院的学术报告厅以及万达酒店的会议厅! 因为相距甚远,主持人段宏率先地主动关闭了由会场到手术室的单向通话通道后,才拿起了另外一个话筒道: “各位教授,请保持安静,有序发言。” 方子业的清创术什么时候到了这个水平,段宏从未知晓,所以,此刻在段宏的心里,满是震惊! 拥有国手级水平的人,虽然稀少,但是每个亚专科,每个年代,都有那么几个人。 在时间的累积之下,华国骨科发展的六七十年,可堪称“国手”水平的老教授们,相继下来,不说有一两百,七八十个总是有的。 毕竟时间横跨了那么多年! 可如此多年的时间里,若说有谁的水平真的超越了‘国手级’到了更高层的层次,目前来说,是没有人做到过的。 即便是早些年,军医院出身的那些知名老教授,创伤外科的巨擘,都说自己只是无限接近,而并没有达到那样的水平! 段宏的话,虽然压住了一部分人的声音,但仍然没有断绝,依旧有人在与旁边的人窸窸窣窣地交流,发表着内心的感慨。 看到这样的场面,段宏就又提了一嘴:“各位教授,安静一下,我们有序发言,好吧?” “我暂时已经关闭了由会场到手术室的通话频道,但是会场内的音响还是可以用的。” “并且,第二会场的教授,也可以畅所欲言。”段宏道。 随着段宏的声音落下,场面才渐渐恢复了平静,不过很多人的表情,都展示着他此刻的肚子里,积攒了有一万个字的话,想要表达。 表达欲非常强烈,不说不快,憋不住了! 唐福培教授也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接过了一个话筒,站起来,面向众人道:“各位教授,请保持安静,我知道大家和我一样,有诸多疑问。” “但我们都是外科医生,而且都是有素质的外科医生,应当知晓,手术进行过程中,主刀的操作,是不便被打扰的!” “这是手术室的规矩,也是你我曾经主刀时,最希望别人做到的,推己及人!~” 唐福培说到这里,而后又道:“多谢段宏教授关闭了由会场到手术室的单向通话,我下面还有一个建议,那就是我们一起啊,将我们最好奇的,呼声最高的一些问题,给总结出来。” “等到主刀的方教授方便说话,方便回答的时候,再统一作答。” “手术直播教学,他先是一台非常严肃的手术,而后才是教学直播的素材!~” “我且先提几个问题,供给诸位教授参考,然后我们在问题之间,查漏补缺好不好?” 基本功就是清创术、切开术这样非常单纯的操作。 外科所有的操作,都是脱离于这样的基本功,而又偏离了最基础的基本功。 基本功的深度,是一个人最根本的底气。 如果说基本功是最原始的一般等价物的话,那么专科基础术式,就是你买的东西,专科手术就是你所拥有的房产等‘价值物’。 然而,真正关键的时候,你买的“古玩”、房产、股票等是否具备价值,还是得分情况来定的。 即便是黄金,它是否值钱,也要看世人对它的认可度。 不过,永恒的一般等价物,它只是一个概念,是任何时代都认可的一般等价物,而不仅限于黄金。 基本功就是这样的东西。 一个医生,只拥有基本功,他可能在治疗一些专科病种的时候,没有拥有专科技能的医生效果好。 但是,拥有强大基本功的医生,在治疗任何病种的容错率上,在处理任何病种的底气方面,都是拥有专科技能的医生,无法比拟的。 唐福培内心是有点骇然的。 其实在上午的理论研讨会时,方子业展示的基本功操作,就已经惊艳到他了。 这么年轻的方子业,在操作方面,竟然丝毫不亚于鼎盛时期的他。 记住,是鼎盛时期的他唐福培,而不是现在的唐福培。 然则,下午的手术直播,就不是惊艳到他,而是吓到他了! 方子业此刻的操作水平,难以名状,难以形容,难以琢磨。可拥有一定的认知之后,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操作出来的创面非常好,堪称完美。 段宏听到了唐福培的提议,再看到场上的众人渐渐地转移目光到唐福培身上后,才道:“唐主任,请说,我们记录一下。” 唐福培深吸了两口气,道:“第一个问题,是我个人提出的,不合时宜,不需要答案,纯粹是八卦的问题。” “方子业教授,到底是怎么把基本功练到如此程度的?!~” “这个问题,我再强调一遍啊,是纯粹八卦,不求答案,方子业教授可以不予回答。” 唐福培旁边的于冰教授闻言,不用话筒也扯了一嗓子:“唐主任,我相信,至少有三百来位教授,至少有这么多人,都同样好奇和八卦这么一个问题。” “算我一个!~” 唐福培是现任的华国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的主任委员,于冰是候任主任委员,下一届就是他了! 大家当然好奇啊,只是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 如果方子业可以说明,给他们也指点出来一条路的话,供给后来人也窜得上去,那就是一场功德了。 不过,有些时候,天资自带的东西,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 如果有人问,为什么唐福培教授还不是院士,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呢? 如果还有人问,为什么和唐福培教授同期的教授,没有唐福培教授这么高的成就,是他们不够努力吗? 这个问题,同样没有答案!~ 段宏点着双下巴,轻笑道:“那就也算我一个吧,这个问题,先把它标记出来。” 唐福培教授接着道:“第二个问题,也是我提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很好奇,这样程度的基本功,是否可以处理我们创伤外科的一切病种?它的处理效果,是否可以比一般的专科操作,更加有效?!~” 这是啥意思呢? 也就是说,比如说枪法! 一个人,最基本的枪法,那就是盲瞄。 在现实理解中的加强版,就是狙击手。 可一般而言,狙击手都会带倍镜的。 盲瞄和倍镜的准度,到底有多大的区别,是不是盲瞄的技术更高之后,效果堪比倍镜?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只有在盲瞄有难以置信的水平之后,才好横向作对比。 这只是一个类比! “这个问题很实在!~”张颖教授点头道。 “大家觉得这个问题怎么样?”段宏问台下的其他人。 没有人回话,都笑着点了点头。 唐福培的问题,就算是不好,也得说好啊。反正也就是一个问题而已。 “既然大家…”段宏打算再搜集问题的时候,声音被打断。 赫然是手术室里,传来了方子业的声音:“会场的老师,能听到我说话吗?” 段宏闻言,马上回道:“可以可以,方教授你说!” 现场沉默了下来,自然是想听听方子业要说些什么。 然而,过了十秒钟,方子业的操作未停,依旧低声道:“会场的老师,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忘记开声音了。”齐巧文教授给段宏提示。 段宏这才想起来,之前是隔断了与手术室的单向通话,赶紧让工作人员打开。 段宏又回道:“子业你说,会场可以听得到!~” 方子业低声吩咐了对面的一助将视野更加拉开了一些:“老师,这个患者就是一个典型的小腿中下部位的毁损伤,我们经过了清创之后发现,患者的胫腓骨,已经被碾压至粉碎状……” “足部的距骨和骰骨等支撑性的结构,也已经崩碎!” “与此同时,大家应该都可以看得到,患者的腓骨侧的软组织缺血严重,肌肉组织与脂肪组织都几乎爆裂开。” “在这个时候,如果按照传统的清创理念,这些组织肯定都是要剔除的。” “但我们前期…” “把镜头稍微拉近一点。”方子业又转头对手术室负责直播摄像头的工作人员吩咐。 视野逐渐拉近之后,所有的视野画面,都集中在了术野处,方子业左手吃着镊子,右手拿着止血钳,小心地翻找出来了一条离断的营养血管。 而后才道:“根据我们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穿支未命名的营养滋养动脉,因此,我们下面就会做一下血运重建。” “如果通过血运重建,可以使得局部血运恢复的话,这些软组织,我们尽可能地将其保留,以为二期的功能重建术做准备。” “这个患者的受伤情况,是不能一期保肢术与二期功能重建术一起做的,因为受伤的情况太严重,且支撑性结构不足。” “毁损伤的保肢术,我们的操作顺序,也应该是先清创,打理好创面,清创的过程中,适当地止血。” “在这里有一个要注意的地方,就是不能完全止血,因为我们必须要明晰,哪些地方有血运,哪些地方没有血运!” 方子业接着道:“下面,我将展示一遍血管缝合术和血运重建术,各位老师主要是关注血运的恢复情况。” 现场尽皆沉默! 方子业此刻所说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无血通血,但要怎么通畅血运,是难点。 有疑惑,可也不是问的时候! 因为操作会覆盖一部分直播的术野,方子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就没有在这个过程中耽误时间。 而是采取了轻快精妙地手法,以血管缝合术为基础,将滋养动脉与松开的动脉连接在了一起。 因为松开了夹持的动脉,动脉的远端有大量的血液流出,遮盖了术野。 然则,方子业并没有去止血,而是在给大家展示,刚刚进行重建后的,靠近腓骨侧的两条肌肉的血运情况。 “这是踇长展肌,这是趾长伸肌,通过刚刚的血运重建之后,我们可以发现,碾压过的两条肌肉内部的滋养动脉层的大体脉络,依旧是完好的。” “也就是说,在肌肉软组织的保护之下,内层的一些营养血管,可能扛碾性,会比我们预想得要更强一些!” “有了通畅的血运,即便这两条肌肉组织处于濒临坏死的状态,我们依旧可以将其保留。” “这个患者的受伤时间到现在为止,仅仅才过了两个多小时,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保留,将机能康复交给我们的身体!”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 众人听完,尽皆无言,只能以掌声来对应方子业的表演与讲解。 手术直播,是非常直观的一种操作展现,它是实时的,直播的时间耽搁,是几乎不存在的,是观看者与术者几乎同时可以看到患者的治疗过程。 从血运重建之前到血运重建之后,两条肌肉的血运变化,是非常直观的。 这一套组合拳,其实就是血运重建术与清创术的结合,使得清创术被重新定义,清创的深度和广度被重新认定。 方子业而后便又开始了止血,一边道:“在清创的整体过程中,我们依旧遵循基础清创的理念,先止血!” “不过在止血的过程中,我们可能还是要多一些耐心,不要机械性地进行止血,这一点,我相信我们创伤外科的老师,是颇有心得体会的,我就不过多赘述了。” “下面,我们要做的,就是尝试对骨端的血运进行局部的溶栓通血,这是我们创伤外科比较常见的操作,本人也不过多赘述了,希望各位老师能够对操作的过程进行斧正……” 方子业的废话不多,但也要稍微讲解一下自己在做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以及分析一下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方子业都说了,下一步的操作比较常规,就证明方子业对接下来的操作很有自信。 趁着这个机会,段宏教授便问道:“方教授,我们现场总结了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就是清创术这个基本功,在熟练度到了一定的水平之后,是否可以比拟专科操作?” “可以不因地制宜?” 清创术是最基本的操作,专科基础操作是清创术因地制宜地转变! 段宏的描述,还是相当精准地,将之前唐福培教授的意思清晰地送入到了方子业的耳旁。 方子业闻言,谨慎回道:“段老师,以基础的清创术取代专科操作,有一定的可取性,但只能保证中位线和下限。” “上限依旧非常有限!~” 方子业的回复非常清晰,没有任何犹豫。 众人闻言,尽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非常遗憾。 如果说,方子业说明了,只要基础清创术可以取代一切的话,那么以后大家就都有了一条提升自己实力的捷径。 怼着清创术练就好了。 但可惜,或许基础清创术就是比如红薯、大米这样的朴素一般等价物,它们永远有价值,可以让人吃饱饭,但价值体现得相当有限。 基础的清创术,是每个人最后的退路,也是每个人去开荒的必备品,却也不是一劳永逸的技能。 专科技能,依旧要练习。“谢谢方教授!~” “看来,基础清创术,还是只能开疆扩土,更多的适用范围,还是最朴素的急诊中了。”段宏轻轻一叹道。 方子业没有再继续回话,而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操作。 手术直播的讲解,是要有重点的,不是说你要把自己的每一个操作细节都说清楚,那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大概过了接近十分钟后,方子业才重新开口道:“各位老师,在这里,我还要给大家一个比较精巧的建议!” “我们都知道,骨折粉碎到这样的程度,想要进行重建是很困难的,不过,我们依旧有解决的办法。” “手法复位与撬拨复位的结合,是非常适用于这个重建的过程的,当然,我们依旧要借用到钛网这个器械,为骨质的流畅度提供外源性的支架。” 方子业说完,再次展现出了‘国手级’的手法复位术,将骨折的残端,一下子就从乱七八糟的局面变得立体整洁起来。 这一手,段宏等人都见识过,所以没太大反应。 可于唐福培等人而言,方子业的这种程度操作,丝毫不亚于之前的清创术基本功。 手法复位术,是创伤外科的专科基础操作,不算是清创术和止血术这两大朴素的基本功那么重要。 然而,它在国内公认的上限就是‘登堂入室’水平,很多大教授都有学过,也有造诣。 可要到方子业这样的地步,却是几乎无人达到的! “诶!~”唐福培等人的嘴里,几乎是蹦出来的单音节字符。 然则,方子业却依旧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 这里面没有取巧可言,就是手法复位术的应用,不过是操作熟练度的高低不同。 然而,方子业虽然没解释,还是有人问了。 “方教授,你这手法复位术,很不一般呐?看来方教授你为了毁损伤的保肢术,准备了很多储备!”说话的是坐在中排的一个中年。 他说完,特意站了起来,继续道:“我是中医院的,我们医院非常重视骨折的手法复位治疗,不知道方医生这手法复位是家传?还是自创?” 说话之人站起之后一开口,就有人将话筒传递了过去,而后很多目光都移转了过去。 方子业闻言,内心稍稍一紧,谨慎回道:“得利于一个老师的传承,不过那位老师有交代过,不方便说明他的名讳!” 方子业并没有脑子一热地就直接把陈老中医的名字说出来。 陈老中医讲过,他这一辈子,得罪了太多人,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中医界,方子业千万不要说和他有太多的瓜葛。 段宏也提醒过无数次,所以方子业自然不敢多言。 “原来如此!~” “希望等到这一场手术直播结束后,可以有机会和方教授你多多交流!~”那位中年并未多说什么,说完就坐了下来。 手法复位术,一向都是被现代医学不太重视的操作之一。 因为手法复位术的上限,就没有手术治疗那么高,基本上,现在很多医生对于骨折治疗方式的选择,都是能术尽术。 方子业回了一声:“如果有机会的话,很期待与老师您的交流。” 一项技术,想要突破上限,有时候单纯靠加点都难以成功,还需要一定的触发条件。 这样的触发条件,或许是自己的技能熟练度的提升,或许是与人的交流,方子业是不介意自己的手法复位术再进一步的。 技多不压身! 虽说当前的手法复位术绝对够用,方子业自称华国第一也没人会反驳,但方子业得到了6级技能后,更期待自己把所有的技能都加到6级去,让自己的临床操作,更加游刃有余! …… 方子业上午刚把毁损伤保肢术的流程以及关键技术都提点了一遍,下午就进行手术直播教学。 虽然说很多人依旧对方子业的操作细节感到陌生,但整体架构是心里有数的。 如同数学解题一样,不会的人虽然只会说一个解,但是上完了高中,看别人学霸的证明过程,你大概知道别人在干嘛,老师表演的整体结构性还是清晰的。 不然怎么有一看就会,一做就废的说法呢? 所以,在手术操作的过程中,并未余留太多的问题。 反而,随着方子业团队的操作,使得毁损伤的术野越发清晰,使得手术的视野更加干净之后! 仿佛就像是一场悦目的表演展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种一步一步看着方子业操作出来的毁损伤前后变化,是比之前录制的视频,更具冲击力的! 也更让人信服的。 方子业的操作,没有出他给出的理论,操作框架。 没有让人看不懂类目的操作,只是不同的操作,熟练度的高低,那就是个人修为的问题了。 时间缓缓流逝,来到了16:48分时,方子业在直播画面中站直了身子,用手势示意负责管控摄像头的工作人员左右晃动一下视野后。 便在视野之外做着补充和讲解:“各位老师应该看到了,这是一台标准的毁损伤保肢术。” “根据我们早上一起探讨的保肢术成功的标志,我们来一一进行寻找和探索!” “首先,垮塌的骨平面,已经通过外固定、内固定、钛网固定等方式,重新塑形!~” “其二,各个软组织的血运恢复正常,这个我们在手术的过程中,已经一一明晰。” “其三,患者的皮肤缺损,一期暂不予处理,但皮肤的坏死边缘,已经非常平滑。” “皮肤缺损以及部分软组织这个病种,有赖于我们手外科诸多前辈和老师的发展和开拓,完全不是问题。” “所以,我们创伤外科的老师,只要把手术进行到现在这一步,后续我们手外科的老师,完全有能力,将患者的皮肤缺损和软组织缺损通过精妙的技术抚平。” “当然,也相信,以后手外科的医生,或者我们创伤外科的医生,会更加有保肢术与功能重建术为一体的理念!~” …… “各位老师,我的操作已经结束了,下面的操作就是一些收尾的问题,比如说vac负压吸引装置的安放,我们团队就不班门弄斧了。” “手术视频的全程,都是有录像的,如果各位老师对哪一部分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 “我会先下台,然后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将视频考录下来,边播放,边与各位老师交流,也期待各位老师的斧正!~”方子业说话间,就已经在脱无菌手术衣了。 脱无菌手术衣不是脱衣服,所以不必避嫌,仍大大方方地处于直播画面当中。 方子业话毕之后,段宏就再一次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大家鼓掌的话来,下面的人就非常懂事地,鼓掌了起来! 不管这是不是一场教学手术,它都是一台非常高质量的保肢术,属于是国内顶流的手术术式之一,不容任何反驳。 外科尊崇技术,技术达到了一定的水平之后,就是短时间的‘道’! 段宏也就站起来,跟着大家一起鼓掌了。 掌声雷动之后,渐渐消散。 段宏道:“下面,我希望能够动用一个特权,就是我想先问方教授一个问题,其他各位老师,能不能给我一个薄面啊?” “毕竟坐在上面也有这么长时间了!~” “段教授,话筒就在你的手里,你想问别人还能拦着你啊?”最前排的一个老者翻了翻白眼道。 “方教授,我的问题啊,可能有点偏,不是今天的探讨内容,不过,我也希望,今天可以抛砖引玉,引得更多的同行,一并进行探讨!” “我的问题就是,方教授,你如今拥有的基本功厚度,堪称匪夷所思,不知道方教授后续的打算是,继续完善毁损伤的相关治疗,还是说,将会对新的病种治疗进行研发?” “我个人的建议是后者!~”段宏的声音,非常果绝。 不过,段宏说完,又道:“以上只是鄙人的浅见,方教授可自行斟酌。” 然而,这个话题,就直接引爆了台下坐着的众人。 唐福培教授闻言便道:“段教授,这可不是浅见啊?” “如今,我们创伤外科,需要探索的病种和方向还有太多,如此之多的未知之地,如果没有方教授的参与,未免显得太过孤寂!~” “远的不说,就骨折的微创内固定术治疗,目前仅仅局限于特殊的骨折类型,大部分骨折的内固定术,都是传统的,开放性骨折复位内固定术。” “但其实,不管是髓内钉内固定术,还是钢板螺钉内固定术,都会对患者造成比较大的二次创伤,延长术后的康复期。” “遗留的疤痕组织,也会影响到患者的正常生活。” 唐福培可能是说嗨了,因此不吝啬对方子业的指点,继续道:“比如说,方医生如今已经在毁损伤的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上,有了如此造诣。” “那么,顺着方教授目前的探索,更进一步,如果可以探索出上肢的功能重建术,或者说是脊髓损伤后的瘫痪患者的功能重建术。” “甚至更远一步,直接建立起骨科功能一体的概念模型!~” “这将会使得所有创伤外科的患者,受益至少数百年!!” “另外,如今,因为诊疗技术的优化,很多骨肿瘤患者所致的大段骨缺损、因老龄化严重,所产生的骨吸收而导致的骨缺损等方向,都是我们创伤外科医生应当研发的方向。” “当然,如果方教授愿意的话,也可以来我们医院进行一些其他方面的探索,比如说灾难现场的急救手法探讨,战场模拟大批量损伤患者的创伤处置等!” 唐福培这些话,无一不是当前创伤外科最热门的研究方向,也是目前止步不前的各大方向。 只是,这些前沿研究,如同毁损伤一般,多年都处于平台期,无数的专家和教授,绞尽脑汁,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心血倾注于此,都进步缓慢。 每个方向,国家都至少花费了数亿甚至十亿的研究经费在做,就是得不到结果。 现在的华国,还是挺富裕了的,对于科研的支持力度非常大。 从超大型课题到重点课题,再到国家自然科学面上课题等等…… 方子业在唐福培教授说话的过程中,就竖起了双耳,同时内心颇为感动,也有感慨! 这些东西啊,其实唐福培可以不说的,他与方子业没有任何的教学义务。 谁也不是谁的老师,方子业也不是他的学生,他给方子业的指点就是人情。 而且,这些前沿的方向,就算是方子业想要把它们的课题点找到,估计都要花费很久时间。 因为除了顶级的团队之外,没有人会刻意去搜集每一个方向的顶点在哪里,该朝着什么方向去突破! 方子业一边洗手,一边道:“唐教授,谢谢你的指点!~” “我个人还是觉得,路要一步一步走,饭也要慢慢吃。” “您所说的内容,肯定是我后续的前进方向,但是在短时间内,或者在最近的一两年内,我的主要研究重心,还是会偏向于目前科研组未完成、未结题的课题。” “精力有限,时间也不太充裕,因此,我们只能有所取舍……” 方子业擦手的过程中,感觉到了自己的电话在震动,不过方子业并未理会,而是先擦了手。 “那是当然,有始有终是最重要的。” “目前,毁损伤的保肢术还有功能重建术,或许还需要方教授你承担一下教导的职责,先教学一批教授可以成熟地接过这两种病种的治疗职责。” “并且有足够多的团队,可以承担到对其进行进一步优化和研发的局面,方教授你才好再折转方向啊。” “不然的话,方医生你这一身功力,就纯粹是浪费了。” “大家说是吧?”唐福培教授洒脱的声音,倾泻全场,毫不吝啬对方子业的赞誉。 “是倒是,就是,方教授今天的讲课时间和直播时间太短了,如今已经到了下午的饭点,依旧意犹未尽啊!~”说话的是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 他的声音没直接经过话筒,但残音通过话筒传播开,也足够送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张岳教授是在第二会场,他没有第一批来到基础医学院的学术报告厅。 不是张岳教授不够资格,而是他觉得,自己已经第一次近距离地与方子业探讨过,就不再浪费一次资源了。 方子业正要回话,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再一次震动了起来。 方子业在视频画面中,不得不伸手去拿。 而后,在方子业的手机屏幕上,有两个未接电话,以及一条未接的微信信息。 手机屏幕显示着来信人是师父袁威宏几个字。 负责直播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后,赶紧将画面抬了起来,毕竟电话的内容,涉及到了个人的隐私。 可是,就仅仅是这么对着手机屏幕几秒钟的时间,却是让人读到了袁威宏的微信信息。 “梅奥诊所的几位教授今天突然发神经,说要跟我来国内的汉市,参与你的研讨会!~” 这话非常不客气! 一看就不是袁威宏在演戏,如果在演戏的话他绝对不敢说梅奥诊所的教授们发神经这几个字眼!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意外。 方子业看了信息之后,抬头,细声对着工作人员道:“能不能先把直播画面和声音关掉啊?” “可以的,方老师……” 而后,在会场现场,直播的画面就立刻结束了! 然而,随着直播画面的结束,会议现场一片沉默。 数百人聚集的两个会场,愣是听不到一个人出声! 沉默不仅没有被很快打破,而且越演越深沉。 有不少人的后背已经慢慢沁出了细汗,汗珠隐隐之后,又开始消退。 毕竟,事情还没有真实发生。 毕竟,这只是一个可能性—— 这是当年在华国的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可以总结如下—— 国内十年无人问,一朝出国天下知! 这是学术界的一种耻辱。 国内正经的学术人,竟然要走出了国外,才有机会扬名立万,才被认可,才被证明是真正有科研能力。 这是什么概念啊? 这是从上倒下的腐坏!~这是学阀在当道!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这一次,不是因为提前发现了方子业的不凡之处,提前组织了这一场研讨会。 到时候,大家就要从国际学术会议上知悉! 哦,原来是我们华国在做这种最屌的手术啊? 这个事实被认定之后,国内的学术界,必将又遭遇一枚‘核弹’! 三分钟后,方子业的画面,还没有出现。 会议现场的沉默才被打断,是段宏提着自己的嗓子,硬着头皮先开口了! 第524章差点接不住的富贵(求订阅) 第524章差点接不住的富贵(求订阅)“师父!~”方子业接通了电话,并且用眼神询问直播的工作人员是否关闭了直播。 对方已经将摄像头给临时关闭了,回道:“方教授,你放心吧,做这个我是专业的,目前我们的谈话还有画面,会议现场,都是没办法听见的。” 这些话并非是方子业要听,而是让工作人员说出来让师父袁威宏听的。 “子业,你知道我现在这里是几点钟吗?” “这群人太疯狂了,我就不该在来之后,主动请缨去尝试毁损伤保肢术的!~”袁威宏的声音骂骂咧咧。 方子业去过米国,知道米国与华国的时差大概在十二个小时左右。 现在国内的时间是接近17点,那一边应该就是四五点的样子。 且,米国的时区要比华国晚十二个小时左右,相当于那边才是十九日的凌晨四五点。 “师父,您的意思是,您是被电话吵醒的?”方子业问。 “对啊!” “这边的普通查房时间是六点多就算了,今天竟然提前给我打电话。” “喊我起床,说是让我买回国的机票,他们要飞汉市!~” “我tm。”袁威宏暴走地发泄完自己的情绪之后,才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子业,不好意思啊,我是真的有点不太适应。”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过来学习的,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你们现在的第一场手术直播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袁威宏虽然远在国外,但是国内的一些行程安排,他也熟稔于心。 自己的学生这么重要的研讨会,日程到底是什么,袁威宏当然清楚无比。 “师父,刚好结束,所以最开始的那个电话我都没有接到,刚刚的这个电话,因为我这边在直播,就没有接听。” “现在是关闭了直播。”方子业说。 说完,方子业又谨慎地回复道:“师父,你说那些教授要过来的话,那你们从国外飞过来,再倒一下时差的话,就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啊?” “这有意义么?” “还是说,可能要加时?”方子业问。 人家远道而来,以袁威宏作为中间联系的枢纽,肯定还是要酌情地延长或者来一场‘加会’的。 只是同样的内容,如果连续说很多次的话,方子业也觉得会稍微有点无聊。 “子业,你还能说的动么?我就是提前和你打个电话商量一下!” “毕竟,如果你这一次的研讨会报告如果做得比较好的话,很可能后续是要到世界骨科学术会议上做一场报告的。” “这会是你非常关键的一次机会!”袁威宏的声音,稍微有点激动。 这一次出国,其实袁威宏出来之前,是觉得自己是被发配了,自己是处于被动的状态下,成为了方子业的垫脚石。 然而,出来之后,袁威宏才发现,自己这一次出来,或许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契机。 要在专业内混,不管是先在国际上混出名气,还是只在国内混出名气,都是非常关键的。 学术知名度,最关键的还是你做出来的科研成果,在业内的认可度! 仅仅只是发表的期刊文章,或许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你的科研水平,但终究不如,同行现场的认可这么有含金量! “师父,我得考虑考虑!~” “要不这样吧,如果跟着您来的那几位教授不是很忙的话,要不让他们晚几天,或者多停留一两天?”因对方是袁威宏,所以方子业给出的建议就很随意了。 “也行吧,我和这里的老师们商量商量。” …… 方子业挂断了电话之后,抬头便看到了端着直播设备的两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斥着复杂之色。 他们公司目前合作的单位不仅限于中南医院,但是他们两个日常活动的范围,就是中南医院里。 长期在这里合作,他们自然知道当前的中南医院在全国的地位。 一部分科室,份量还是很足的。 不过,骨科在全国的地位,也就那样。 这一次,方子业可以引发一次全国范围的研讨会,就属于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现在,老外竟然也要往这边挤! 这样的事情,听起来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方子业也没多解释什么,笑着说:“老师,现在可以打开直播页面么?现场还有客人在,我电话已经打完了。” “可以可以,但是要稍微等一下!~”说话的平头中年以及旁边的两个年轻人,纷纷开始调试设备。 大概过了半分钟之后,才给方子业比划了一个ok手势。 示意就是,现在方子业的画面和方子业的声音,都已经出现在了会场,与此同时,方子业的蓝牙耳机里面,也传来了会场骚乱的声音。 不过,这些声音逐渐有序平息,而后慢慢归于平静。 方子业先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段老师,还有会场的各位老师,我刚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私人电话。” “是我老师打来的,不敢直接拒绝,所以就耽搁了大家几分钟的时间,实在是抱歉!~” “我现在正在赶来学术报告厅,预计七八分钟就可以赶到。” 段宏这会儿并未给方子业转达现场的讨论内容,而是直接作为代表点头:“方教授,那就等你回来之后再说吧。” “好的!”方子业点头应下之后,便加快了脚步。 同时对面前的中年以及另外两个年轻人说道:“几位老师,辛苦你们了,可能等会儿还需要你们自行收拾一下设备。” “我们手术室也有人可以帮忙出力,我现在要去学术报告厅,就不远送几位了。” 中年闻言,先不好意思起来:“方教授,您太客气了,您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是拿了钱的。” “您以后就是我们尊贵的客户。” 平时里,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与其他教授合作时,教授可没有这么客气,都是直接说要做什么事情。 方子业突然这么客气,反而让他不太会了。 方子业也没有再客气,直接就往手术室楼下的更衣室而去,并没有更换洗手服,而是穿上了一次性的鞋套之后,就打着伞往学术报告厅出发了。 有一说一,方子业出了手术室所在的外科楼后,还是觉得自己穿着短袖外出的决定太过于孟浪。 十月十九日的汉市,还下着小雨,是真有点冷的。 不过,这个时候回头再去换衣服肯定是不合适了。 忍着冷,方子业是小跑到了学术会议厅。 在门口倒立好伞之后,就直接走了靠近演讲台的侧门,钻了进去,而后从后台绕出,便直接到了讲者的位置。 “各位老师,感谢你们的观看还有在术中的不打扰,我现在回来了,如果手术过程中,各位老师有何指点之处,敬请斧正!”方子业非常客气地道。 场面的很多人依旧没有说话! 但是段宏作为主持人,却是收集了一些问题,似笑非笑地问了出来:“方教授,刚刚我们在直播画面停顿之前,所看到的只言片语,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说,华国的协和是华国医学的殿堂,那么梅奥诊所就是世界级医学殿堂之一。 没有任何人敢反驳这句话。 即便是协和医院里面很多医生,都会申请去梅奥诊所进修、访问、出国留学等,且回来之后,还会把自己的学生送过去。 如果不是因为梅奥诊所真的有点东西的话,那么这个出国访问的对象,就不该是梅奥诊所,而是另外一个国家的另外一个医疗机构了! 方子业苦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然而,因为这个问题太过于突兀,方子业未到现场之前,已经有人问过了邓勇一些问题。 然而,这些问题,邓勇自己都拿捏不准,就没有给出准确回复。 邓勇这会儿接过了话筒,开口道:“子业,你便如实说吧!~” “是什么样的情况就如何应对,我们会场有很多老前辈,与梅奥诊所创伤外科、手外科的教授都是朋友的。” “你即便不说,可能到时候他们也会被问到相应的问题。” “我们也好早点进行规划!~” 方子业这才点了点头,回答依旧谨慎:“我老师刚刚给我打电话时,是有提及过有老师会来汉市,但具体的时间,具体是谁都还未定。” “而且,我也给我老师说明了我们这边的情况,后续的消息,我老师会随时和我联系!” “毕竟在国外,现在还是十九日的凌晨!” 众人闻言,便基本上确定了这件事。 方子业只点到为止,他们的求知欲,也只需要点到为止。 世界上,只要是真正做临床,真正做学术的人都不是傻子。 现代医学之所以发展比较迅速,就是在于它的交流性、包容性以及可复制性! 如果已经有成熟的理论体系,操作手法,你明明知道了还不去交流学习的话,就是敝帚自珍。 “行吧!~”段宏教授拉长了声音,有些无奈,却也有些庆幸。 还好这件事,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正好是研讨会开始之后,不然的话,那就真的有点好玩了。 “各位老师,这都是私事,不知道各位老师对于我刚刚进行的手术,是否有一些指点?”方子业依旧询问,是真心地想问几句。 这一下,张颖教授首先不客气地举起了手来。 “张老师您说!~”方子业非常客气地道。 张颖就站了起来,道:“方教授,我就是随便聊几句啊,未必就是真的不好,而是我个人看完了这个手术之后,发表一些我个人的看法和理解。” “如果存在出入的话,方教授你尽量以你的理解为准,毕竟在这方面,你是专业的,我只是个外行。” “纵观毁损伤保肢术的手术全程,我可以感觉到方教授你的一个字理念,那就是活。” “我不知道方教授你有没有在你操作过程中,藏了一个或者是没有说明白的动字理念。” “毕竟,如果仅仅只是活着,最后无法运动的话,那么保肢术的意义,其实就被缩窄和局限了!” 方子业闻言点头:“张老师,谢谢您的提点。” “关于您所提出的活和动字什么理念,我还没有理解这么深入,不过按照我的理解!” “如果张教授您要表达的意思是,我们一期手术过程中,要为方便二期的功能重建术而思考的话。” “这是我在理论铺垫的时候没有涉及到的,但是我在操作的过程中,都留了的。” “今天的时间实在是有限,张老师您也看到了,理论展示的总共时长是三个小时,我没有涉及到任何与功能重建术相关的内容,就用掉了两个小时五十多分钟的时间。” “为了把控好时间,我只能将这些内容都进行删减。” “与功能重建术相关的内容,我都放在了明天!~” “谢谢张老师。”方子业道。 张颖闻言,点了点头:“那挺好的,不过我还是要给方教授你一个不成熟的建议!” “在毁损伤保肢术处理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应用到一些局部药物的使用,会使得术后的功能残余更加强劲。” “这些用药,都是经历过临床验证的,方教授你可以关注一下!~” “全身用药和局部用药,是互推互补的。” “当然,这个理念目前在临床中应用不是很深入,在科研领域的成果展出也比较少见,如果方教授你对此比较感兴趣的话。” “可以私下里问我要一份资料,我可以给你除了关键数据之外,我们团队整理出来的一些概念性的东西!”张颖非常大气地道。 张颖这么一说,算得上是对方子业的一种拉扯和抬爱了。 团队里,自己整理出来的概念性的东西,那可以说是研究成果之一,就这么给了方子业,真算是大方了。 “好的,谢谢张老师指点。” “我对这方面的了解的确比是较少的。”方子业道谢道。 而或许是因为有了张颖的抛砖引玉,也或许是因为刚刚直播断带的原因,还有一个教授也是举起了手来。 “方教授,我们团队也整理了一些关于局部用药的资料,肯定比不上张教授团队的,但张教授刚刚的提法,我觉得非常有意思!” “就想着可能有助益,方教授你权当是无聊时候的闲书看罢……”说话的人,位于中排,未报姓名。 方子业也不认识他是谁,但方子业还是客气地道了谢。 “谢谢老师抬爱,我会仔细研读并请教两位老师的!”方子业轻轻地鞠了一躬。 不管对方是不是锦上添花,至少愿意给你真东西,就都是人情了。 听到方子业说到这里,于冰教授先道: “方教授,能不能方便问一下,这一次从梅奥诊所来的同道,会有哪些人?” “我可能还认识。”于冰并没有如方子业一般将梅奥诊所的教授称作老师,而是以同道相称。 这是于冰教授的底气,他本来的专业水平以及学术地位,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华国的医学操作技术,在全世界都位于比较顶尖水平。 方子业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能力有限:“于老师,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哪些老师会来。” “这件事情暂时也还没有确定!~” 方子业并没有崇洋媚外的意思,不过,达者为师。虽然方子业在米国出国的那段时间,体验感并不算特别友好。 但那里的老师也没有做出什么破格的事情来,还是认认真真地给方子业签了字,只是方子业不愿意与他们进行深度的合作而已。 “各位老师,我们今天的研讨会主题,乃是毁损伤的标准化治疗,还有手术直播。” “希望各位老师可以予以斧正!~”方子业将话题拉了回来。 与院外的人交流,时时刻刻都要谨慎,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中南医院的综合实力和学术地位就只有这么些,因此在一众大佬面前,就不要借用任何因素进行装逼。 并不是说,梅奥诊所的教授来了这个点一旦被揪住,就可以一直在这一次的研讨会上说的。 就算是于冰和唐福培等人刻意引过去了话题,也最好不要多言。 与国外的教学医院进行沟通交流的主体,这一次毕竟是中南医院的骨科,而不是华国医学会的创伤外科。 沟通的主体都不一样,如果无法正视这一点,别人还以为你中南医院到底有多厉害呢。 听到方子业说到了这里,才有代表纷纷开始举手。 不过,因为看到了方子业强大的基本功以及精妙的操作细节之后,不论是“斧正”还是想要鸡蛋里挑骨头的‘找茬’声音都没有了! 方子业当前的水平,仅论操作的话,无一不是‘国手级’的水平,甚至还有超越这个水平的基本功。 如果说,方子业这样的水平还要被喷,或者还要被斧正的话,那么也未免太苛刻了。 “这位老师,您问我的问题,之前我们团队的成员,也恰好问过,所以,我接下来的回答是预先准备过的。” “是这样的,虽然目前,我们通过对动物试验室进行练习毁损伤标准保肢术的老师们进行了统计,目前统计出来的结果是只有一定基本功的人,才可以成功地进行保肢术手术。” “然而,这个课题是相对比较粗浅的,应该是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教学方式。” “并且,我们团队以后可能会探索出一条相对简化版的保肢术治疗方案,供给各位老师进行参考。” “目前只是这样考虑的。”方子业的回答,彬彬有礼。 问话的人,是来自吉省的一位教授,方子业着实记不住对方的名字,也就只能以老师来替代对他的称呼了。 对方的问题,就是针对毁损伤保肢术的学习门槛,是不是真的需要登堂入室以及以上水平。 他还提到,目前国内大部分地级市医院的医生,都达不到这样的水平,是不是说明,国内目前能进行保肢术的教学医院,仅限于省级三甲医院。 这样的话,其实毁损伤保肢术惠及患者的范围会被极大地缩窄!~ 方子业进行回复了之后,对方点了点头:“方教授,可能我的想法会比较偏激。” “我个人还是觉得,如果一个手术,有比较高的学习门槛,那么这个手术可能就不是成功的术式,而是成功的操作!~” 说完,他自己也可能害怕被人群起而攻,赶紧解释:“即便是能够在顶级的省级医院可以做这样的保肢术,对于医学的发展,对于空白病种治疗方案的填补,依旧是意义非凡。”可能这位教授的心里,此刻的情绪也是复杂的。 这位教授说完之后,段宏便道:“董教授,任何事情,都有发生和发展的规律。” “所谓,无为万物之始,有为万物之母。” “有无相生,才是众妙法门,如果都没有最初的这个概念,何有后来的发展?” “如今毁损伤的保肢术,才在中南医院和我们汉市的少部分医院成功探索,想要其短时间内铺及所有地级市医院。” “董教授对我们方教授的要求还是太过于苛刻了!” 段宏表态了,你要是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你如果全盘是站在圣母的角度来思考普惠的问题,那你可以出去了。 只是表达出来的内容会相对比较隐晦一些。 董教授闻言就坐了下去,不再发言了。而且在坐下去之前,特意地给身边的人解释了一句:“我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说毁损伤保肢术不好的意思。” 众人也就没有追究了。 研讨会的意义就是在于提出问题和尽量解决问题,有一些问题解决不了,就只能交给时间去堆积,不断地思考,以寻找合适的解决方案。 …… 接着,也有教授提出了专业操作中的一些疑惑,而这些疑惑,在方子业等人研发毁损伤保肢术的过程中,都有考虑过。 只是今天实在是时间有限,不可能将每一个细节都填充到理论教学以及手术直播中。 方子业对其进行一一作答之后,研讨会也逐渐地进入了尾声。 在接近结束的时候,唐福培教授错开了方子业问了台上的段宏教授一句:“段教授,你们医院应该也在常规地做毁损伤的保肢术治疗了吧?” “方不方便,让我们过一过手瘾啊?” “我刚听完,我感觉我很强……” 其实也有人看向了方子业的方向,不过考虑到,方子业以及所在的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员工都已经忙了一整天,便也不好打扰了。 真正值班急诊的人都是苦哈哈,上级们都被拉到了手术室或者是会场来执勤。 要到中南医院里练习手感,的确是找不到合适的老师! 方子业并未理会段宏等人的谈话,而是在结束之后,便走向了邓勇教授方向,解释道:“师父,这第一场硬战,总算是结束了。” 方子业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邓勇闻言,解释道:“之前提出问题的那个董教授,乃是吉大第一医院创伤外科的教授,不是主任医师。” “这个教授的内心是不坏的。” “不过,我刚刚听人说,这个教授有一些,好高骛远……” “当然,他所谓的好高骛远,是视野非常开阔,手里的东西不怎么多。” 邓勇第一时间,就给方子业带来了这位教授的大概信息。 方子业眼帘微垂:“师父,谢谢。” 对于这样有圣母之心,却没有圣母之能的人,方子业一向敬而远之。 你要说他有什么坏心思吧,他还真没有。但这样的人,就总是喜欢站在全国,全世界,全人类,全宇宙的角度来和你探讨问题。 其实按照方子业目前的想法就是—— md,手外科的断肢再植术已经研发出来了接近六十年,如今很多县级医院都还无法成熟地开展,那陈老院士是不是罪过最大的人呢? 完全就是有毛病。 我负责了研发新病种的治疗,就必须让所有地级市医院的医生都学会? 都是成年人,谁要惯着谁啊? “去休息吧,等会儿我让人给你打包回来饭菜,今天都这么辛苦了,就不要点外卖或者吃盒饭了。” “等我那边点完单,我第一时间让厨房给你打包过来。”邓勇很心疼地道。 “好的,师父!” “等会儿袁威宏老师和我联系之后,我第一时间给您回复。”方子业赶紧道。 袁威宏私下里与他单线联系,他怕邓勇会有意见。 本来两人目前的‘理念’就不太顺和,方子业可不希望两人生出巨大的嫌隙,他到时候必须二保一! “袁威宏已经和我聊过了,你不用管这些,包括那些老师来的接待、住宿等事宜,你都不用管。” “上一次被骂的不只是你一个人,我和你袁老师差点没被谷老教授他们骂出血。” “我们可不敢再让你节外生枝地做份外之事。”邓勇开着玩笑。 将老院士搬出来,给自己的行为做出最合理的解释。 其实啊,邓勇就算不了那两位院士,他们又能把邓勇咋的? 当然,邓勇这么说,就是为了不让方子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邓勇为了李源培,连之前京都大学七年制的宋毅都敢去劝说,为了方子业,他凭什么不能做更多呢? 其实邓勇是想的,只是以前的思维还是不够开化。 方子业转身离开了学术报告厅后,才发现,学术报告厅的门外,有一个长得非常精致的少女,手里挽着一件外套,就站在后门处。 她面向学术报告厅前门的门口,在看到方子业出门后,马上道:“师兄,这天气这么冷,你就穿着这个从手术室里跑了出来?” “你可真够行的!~” 在学术报告厅的时候,方子业是不觉得冷的。 但是双湖吹来的鬼风,带着雨日的寒气,恨不得从皮肤的毛孔一直冻到方子业的骨髓。 汉市的天气就是鬼天气,变化多端。 “我出来的时候太过于激动,就忘了。”方子业一边接过洛听竹递来的长款呢子衣,一边说。 “听到国外的顶级教授都要来拜访你,师兄你终于是心神有点乱了?”洛听竹道。 洛听竹没有怪方子业,如果与方子业换位而立,即便是邓勇教授的表现也不一定会比方子业好。 方子业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撑着伞,主动地搂着洛听竹走入到雨中,细声说:“我觉得最近一段时间,接触的人员层次变化太快了。” “我的心理建设暂时还接不住这样的攀升。” 试问,半年之前,方子业是什么身份,也就只是鄂省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的优秀种子选手而已。 即便是兄弟单位的申涛等人,也不过只会说一句,子业还是非常不错的,是非常厉害的后起之秀。 然后发生了什么? 刘煌龙教授被方子业从协和吸引到了中南医院。 全省的学术交流会议上,方子业震惊全场。 魔都六院、同济医院邀请方子业去做教学直播! 在这个时候,方子业的内心就有点波涛不断。 突然间从一个小医院的人才,成为了顶级医院的座上宾,这样的变化不值得去慢慢消化么? 本来方子业都觉得自己消化得差不多了。 好家伙,祖海国老师突然带着两位院士强行闯入,直接再一次打乱了方子业的节奏。 卫生健康委员会直接出面给自己提了副主任医师,院士给自己扬名的机会,让自己做教学手术,开展研讨会。 这已经够刺激了吧? 博士毕业了才仅仅半年多时间,有专项的研讨会! 结果自己那刚出国的师父又给自己找了一场刺激—— 北海一叶,果然并非浪得虚名,是浪得实在!~ 方子业甚至怀疑,背后是不是有一双手,在故意捧杀自己,将自己搞搞地抛起之后,突然放手,而后将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面板,有不断的学识点涌入,方子业觉得自己肯定接不住这一波巨大的流量! 凭什么就是我方子业啊? 因此,越是在这个时候,方子业越发谨慎,想要从非常客观的角度,去找一个自己合适的定位! 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的定位,是最合适的。 因为方子业自己的能力,是超出了普通教授的,名气之类的,还需要慢慢累积。 方子业自己都还没有开设门诊,谈何患者集群的名声呢? “师兄,那就好好地歇一歇吧。” 洛听竹道:“我的意思,是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师兄你请假回家,去陪陪自己的父母。” “或许,会让你变得更加安心一些。”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故,人生只剩归途。 网上的有句话虽然扎心,虽然偏执,却也并非全无道理。 为什么现在的很多老人,可能晚年都过得不是很好? 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已经去世了! 父母是很多人人生中第一道,也是唯一一道避风港。 你发达时,大部分父母都会说,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常回来看看。 你落魄时,他们依旧会说,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要是混不下去就回来吧,总能挣得你一口饭吃。 “下了住院总之后,会有一个月的休假期!” “我到时候会回去看一看的。” “听竹,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和安慰我。” “还有就是,如果你的心里,有那么一些偏向于与你的父母和解,并且想去看看她们的话,就去做吧。” “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很多选择自己的心里既然想了,就可以去做。”方子业也变得聪明了一些,知道洛听竹这么安慰,可能是借用了她自己的感悟。 不然的话,洛听竹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对方子业说,要不你回家看看吧。 肯定是洛听竹最近有这方面的观点,所以希望自己的这种观点可以帮到方子业! “师兄,我和你说过什么吗?”洛听竹有点紧张。 方子业摇头:“你没有说过什么,但我有读心术你信不信?” “外面冷,我们回办公室了再说吧。” “你今天是和我在办公室吃,还是回去自己吃?师父会给我带好吃的过来……” “师兄,我也要吃好吃的。”洛听竹赶紧转移话题道。 …… 方子业先回了手术室的更衣室,然后才从手术室更衣室的门口把自己的女朋友洛听竹领走,直奔创伤外科的住院总办公室而去。 方子业一进门就喝了一口饮料压压惊。 而后开始清理信息。 兰天罗和揭翰两人把信息都发在了群里面,最主要的就是给方子业搜集在研讨会的过程中,台下的人问出来的具体问题是什么。 方子业之所以这么做,一是答辩的时候遗留的习惯。 二则是,如果自己现在没有考虑清楚的话,等到自己考虑清楚之后,再把答案发过去与这些教授进行探讨,也算是结了一个善缘。 方子业也有自己的考虑的。 论资历,方子业与教授根本没办法比,论经验,更是如此,论名气也不足。 所以,方子业能给他们提供的‘情绪价值’,也就只有上心二字了。 现场在坐的场次,兰天罗和揭翰等人都拍照了,等以后会将排布的座次表重新进行排列。 以便查阅提问人的身份以及他所在的单位,最好是将联系方式也找到,方便进行联系。 方子业在三人群里面口嗨—— “你们两个要不要出去单独庆祝一下,算我的账?”方子业问。 这个三人群,是不包含新来的师弟宁正阳的。 三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把他拉进群来。 “师兄,按摩可以吗?”揭翰开了个玩笑—— “天罗他说想要去按摩了。” 洛听竹一看,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在她的理解里,按摩就和不太正规扯上了联系。 “随你们便吧!~” “今天辛苦你们了,也就是你们两个做事我才放心,肯定不会坑我的。”方子业道。 兰天罗和揭翰二人就没再回话了。 “师兄,他们真的会去按摩么?”洛听竹问。 “我也不知道啊,其实按摩肯定也有正经的按摩的。”方子业道。 紧接着,方子业才看到了袁威宏发来的信息:“子业,我们已经登上了飞机出发了。” “唉,又是二十二个小时左右,还要从魔都转机。” 方子业;“……” 让你装逼,自己给自己找刺激,老老实实地呆着不好么? 心里吐槽了一句,但打字还是非常客气的:“辛苦您嘞,师父。” 这么一来,方子业总算是确定了袁威宏所说的事情就是事实。 梅奥诊所的教授,真的要来汉市。 这么干脆和果断,也是方子业了解中的,那些教授的风格,很直接! …… 晚上,十点整。 兰天罗才在三人群里面发了一条信息:“???” “师兄,我在手术室里做手术的时候,有人替我去按摩了?” “@二师兄。”这个@是兰天罗打出来的字,而不是揭翰的昵称是二师兄。 揭翰:“……” “sorry,我还以为你已经出去约会了。” “天罗,做手术为什么不叫我啊?”揭翰回问。 “师兄,现场总得有一个人看着的,你和我都走了,方师兄怎么办呀?”兰天罗回道。 “???”揭翰还是没听明白。 “师父不在,我们两个总得留一个记一下笔记本之类的。” “不然是谁欺负了我们师门的人都不知道,那多冤枉啊。”兰天罗用玩笑的语气,说着很冷冽的话。 方子业知道,兰天罗这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想法就是,就算我们以一换一,大不了我就回我的数学系混,但你未必有退路。 “别说了,天罗你们两个的思想都很危险。”方子业在群里面发了一条信息之后。 又给兰天罗私发了一条信息:“听竹有可能想回家一趟,你自己把握机会。” 兰天罗:“啊?真的吗?” “我只是听说,没办法确定。”方子业道。 “谢谢师兄,不,谢谢哥!”兰天罗很开心。 只是,方子业还没来得及回复兰天罗,门就被推开了,是刘煌龙进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老人! 第525章但这是在华国(求订阅) 第525章但这是在华国(求订阅)方子业与刘煌龙相处了接近半年,已是相当熟悉了。 方子业从平躺姿势一坐而起:“刘老师!~” 而后看向来人,轻轻地眯着眼睛。过了大概有三秒钟,方子业就将对方认了出来,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喊了一声: “程老师好!” 方子业的内心开始跌宕起伏! 方子业之所以认识来人,不仅仅是因他是汉市的院士,且因为他还是很多人阅读过的外科学教材的主编! 这是真正上了教科书封面的大佬级人物。 刘煌龙怎么会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方子业站起来后,便主动给二人搬凳子,而后将烧水壶的开关打开,还道:“刘老师,我先去对面拿点茶叶啊!~” 刘煌龙闻言却说:“子业,不用这么麻烦,程老师今天过来就只是为了看看你,聊完之后就走的。” “这个点也确实不早了!” 方子业听完顿步,在门口回望过来,喉结上下耸动三次之后,略茫然地欠身:“程老师,您找我?” 程晓平教授,华国科学院院士,今年应该有七十岁了,算年纪,他女儿倒是真有可能与刘煌龙同龄,或者上下几岁。 不过,之前方子业好像是听说过,刘煌龙老师的岳父,并非是医疗行业的前辈啊? 程晓平教授外貌俊秀,即便是七十岁的高龄,也看得出年轻时的英气,戴着眼镜,显得斯斯文文。 只是程教授的音色略显沉缓,语气略官方:“方教授,突然造访,没有影响到你的工作吧?” 方子业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程老师,我都休息很久了。” 兰天罗去了手术室做急诊手术,将急诊任务都顶了起来,方子业的确是清闲。 这就是培养师弟们的好处,让他们早点顶起来,上级就可以多休息的时间。 一代又一代的如此传承,就形成了厚实的底蕴! 程教授才道:“我听刘教授说,体外循环仪在方医生的手里,经过了改造成了非常适用于双下肢微型循环仪。” “方教授应是对器械改良略显精通,就不知道,方教授有没有兴趣,将循环仪器械再经过一次改良?” “比如说在器官移植的过程中,如果可以应用微型循环仪的话,会更能延长移植体的存续时间!~” 方子业听到这里,目光狠狠一闪! 喉结又上下耸动了好几次。 方子业虽然很少上网,但是前段时间关于器官移植引起的大众波澜,方子业还是知悉于心的。 程教授看到微型循环仪能对下肢进行保存时间的延长,就想到了也可以对器官移植物的保存时间进行延长,这并不是让人意外的事情。 但是,方子业却不愿意掺和这些事情:“程老师,您应该知道,我是一个骨科医生,准确地说,我是一个创伤外科的医生。” 程教授闻言,眉头紧皱,声音一挑:“你不愿意?” 院士也是人,并不是所有的院士都是时刻和蔼可亲的。 程教授成名已久,气度非凡,仅仅只是一句不悦的话,就自带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程老师,不是不愿意,而是学生实在是精力有限。” “专科专治,这是临床的硬性规定!”方子业道。 说实话,器官移植手术,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救赎。 然而,方子业本身,却并不觉得器官移植这个手术符合更广大的伦理。 至少从方子业内心深处而言,自己是这么认定的,与其他一切无关。 刘煌龙在旁,眼神稍稍收敛之后,开口道:“程教授,您看,我也说了,方医生的工作挺忙的。” “我们创伤外科与手外科同属于创伤医学,同根同源,因此,就这一道,就足以我们为之奋斗一生了。” 刘煌龙这是在给程教授解释,也同样是在给方子业表态! 这位大佬不是我故意带来的啊,只是他非要我把他带来,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甚至我连给你发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骨科?”程教授说了两个字,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这里是中南医院,对面的人是刘煌龙和方子业,并不是其他外科医生,因此在外科里的鄙视链,将骨科医生当成木匠,觉得骨科没有特别技术含量的话,在这里是不方便说的。 “方教授,我还是觉得你应该仔细考虑一下。” “微型循环仪乃属于器,器者用也!” “如果真的可以匹配调试出适合器官移植物的微型循环仪,我们国家的器官移植手术,供体的数量,将会呈指数级提升……” “它所带来的经济效益、社会效益以及各方面的因素,都是巨大的。” “更何况,这样的事情,方教授你不做,总会有人做的!”程教授猜测方子业可能是被网络上的风向给带偏了。 前段时间,同济医院的创伤外科,有一个‘热搜’的瓜,在网上传言得挺大的。 其实啊,任何外科手术,都有发生心肌梗塞、心率失常猝死的风险,这是任何操作都会面临的,只是发生率很低。 恰好,就是那个骨折的患者发生了这一意外。 不过,使得舆论进一步爆发的是后续的器官移植与器官捐献! 方子业听了,索性道:“程老师,每个人内心都有自己的衡量标准,每个人的标准都是不同的。” “我个人还以为,不管是专业发展还是学术研究,应该是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且不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这才是真正的学术自由!~” 方子业对程晓平教授的敬重肯定是发自内心的。 然而敬重一个人,不是盲目的崇拜,更不是像追星一般的火热,对方说什么,自己就觉得是天大的好事降临。 固然,方子业很清楚,自己如果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如果程教授愿意抬自己一把,自己明年的优青甚至直接申请杰青都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方子业也有自己的考虑。 不想做就是不想做,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的本分,踏踏实实地一步一步地从自己当前的专业出发,慢慢往前推进。 身为男人都应该知道,步子跨大了容易扯到蛋。 “方医生,你不应该对技术和器物有偏见!”程教授还在劝。 因为,目前国内的器械改良和开发的水平,可能比不上国外。 如果方子业这个先登的团队不参与进来,华国在这个方面,就会处于相对劣势的地步。 程教授所在的肝胆外科,也开过内部的小会议,就是希望可以尽快地把肝脏移植的微型循环仪做出来。 到时候,在程教授想来,国外的供体都可以往国内飞,疆省的供体也可以直接供给到魔都,反之亦然! 这将会拯救很多患者的性命,提升更多人的生活质量,极大地促进我国健康卫生事业的发展。 “程老师,正如您所说,我们不应该对技术和器械产生偏见。” “那么,我的坚持,就是正确的。” “我就是一个骨科医生,我所做的任何操作,救治的大部分患者,都是我们骨科相关的患者。这也是我的本分,是我的职责。” “程教授不会觉得骨科不如肝胆外科重要吧?”话不投机半句多,方子业索性就直接将话说到了绝境。 话题说到了这里,就已经没有回头路。 程晓平就算是再牛逼,他敢说骨科不如肝胆外科! 第二天就会被冲死,什么热搜都压不住! 就算是封锁了舆论,也封锁不住骨科的愤怒! 骨科与肝胆外科属于平行科室,你去否定别人的一个学科,这不是作死自己找刺激么? “方教授,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程教授并未坐下,反而是推开门就往门外走了去。 方子业赶紧跟上。 ‘买卖不成仁义在’。 无论拒绝了程教授的什么提议,他依旧是程教授,是程院士,是方子业外科入门的启迪人,他主编的书,就是方子业外科的启蒙教材。 方子业一路下到了楼下,帮忙撑伞,并主动送程教授上了车,看着他的汽车尾灯消失在了视野里后,稍微松了一口气。 而后看向了刘煌龙:“刘老师,谢谢你刚刚的提醒。” 刘煌龙虽然没有提前发信息告知,但是在程教授和自己的第一轮对话之后,就表态了,这就是对自己的重视。 “子业,我还希望你不要怪我没给你挡住今天的小插曲呢!~” “实在是没办法,程教授说动了我老上级还有我的老泰山出面了,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实在是没办法拒绝了,才带着程教授来了这里。”刘煌龙解释。 方子业能理解。 开玩笑,一个院士非要你带着他去看一个年轻医生,你敢说我就是不带?你tm搞死我? 如此不把别人的脸面当脸面,那刘煌龙也肯定走不远。 “刘老师,您吃晚饭了么、要不要一起再吃点宵夜什么的?”方子业建议。 两人撑着伞往回走,刘煌龙摇头:“今天就不了,我等会儿还要去酒店陪前辈们说话。” “如果不是程老教授的电话,我现在还在酒店里。我们手外科协会的前辈们都赶来了汉市,我也不可能避而不见的。” “不过子业,你不应该表现出对器官移植手术的不满或者偏见的。”刘煌龙指点道。 方子业轻声嗯了一下:“刘老师,我有么?” “我只是不想自己去掺和这件事,就是我的偏见?” “差不多吧,有时候你有没有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看你怎么表达,别人怎么理解。” “这一点很重要的,诸多误会的源头,其实都是因为沟通不畅。” “不过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吧,我们骨科医生在外科里面的既定印象,也不是子业你一个人可以改变得了的。”刘煌龙说完,摇头。 而后又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道:“明天的功能重建术,我们两个再一起上台?” “好啊,刘老师。”方子业点头。 刘煌龙看着方子业,目光平静,冷静之中,又夹杂着尊敬,尊敬中,还带着几分对晚辈或者小辈的宠溺。 “今天的创伤外科会场里发生的事情,我也都看到了,不过有你师父在,还有段宏教授等人在,我就不好出面了。” “我也不知道邓老师会给你说些什么,我想要提醒子业你的一句是,只要是坐在了会场里的任何一个人。” “我是说除了邓老师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你千万不要轻视,更不要被他们表面上的恭敬或者客气而蒙蔽了双眼。”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些人百分之九十都是半步老不死。心眼子的积累比你见识过的手段都还要多得多!”刘煌龙这么提醒道。 方子业点头:“刘老师,所以今天,会场里的和谐氛围,其实都是大家压出来的?” 刘煌龙摇头:“不是压出来的,而是信息差。” “或者说是能力差导致的。” “你成长得太快了,快到了什么地步呢?” “快到了我们省的创伤外科协会的那些教授们都才关注到你,还没来得及将你主动推到全国创伤外科的其他教授面前,你就先一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嗯,现在可能还有更广泛的范围了。” “也可以说,你的毁损伤保肢术这个手术在业内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 “五万块钱的黄金和五万块钱的现金给你选,我想大部分人都可能想着去拿价值五万的黄金。” “子业,你别怪刘老师的话多啊。”刘煌龙说到这里,突然谨慎地转了转头。 方子业点了点头,笑道:“刘老师,那怎么可能呢?” “我这句话,是冒着得罪你的风险给你说的。” “你的老师,也就是现在的邓勇教授,在如今这个局面下,其实属于他的节奏早就乱了。” “换句话说,邓勇他就根本没有处理现在这个局面的能力,他现在的处理方式,就像是个小孩一样,直来直去。” “所以,有些东西,你自己要上上心。” “很显然,你的刘老师也没有处理当前局面的能力,所以,不是刘老师不愿意帮你!”刘煌龙说着,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觉得方子业好可怜。 方子业现在才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已经成了顶梁柱。 哦不,应该是冲在屋顶的避雷针,什么风吹雨打,就都需要自己来扛了。 方子业闻言,瞳孔轻轻一缩。 “刘老师?可是?”方子业一时间难以接受。 刘煌龙道:“没有什么可是的,我希望你不要再摔跟头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个事实。” “你以为专项研讨会是什么啊?” “你以为,这么多大佬,特意为你而来,就只是特意过来听你讲座的么?只是为了来学习的么?” “这只是目的之一。” “他们还有其他目的的,也就是试探你的虚实。” “说起来挺复杂的。” “或者说,他们来之前,每个人的目的都不一样,甚至他们都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就先来看看,而后就是边走边看……” “我们国家手外科的巅峰水平,是在普通的教学医院,但创伤的巅峰水平,不在普通的教学医院,你得谨慎些。” 刘煌龙的话,瞬间如九天寒冰从空而降,也如雷贯耳,让方子业全身上下都冷静了一遍。 “走了!~”刘煌龙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转身准备走。 不过,电梯需要等,所以刘煌龙又多说了一句:“师门虽然只是一个平台,老师虽然只是领路人。” “但平台和领路人的层次不同,能给你的避风港就是不一样的。” “可惜遇你晚了,不然我肯定建议你去同济医院找段宏了。”刘煌龙说完,电梯正好落到了身前,门一开,再一关,就把刘煌龙的声音和身影都锁住。 方子业慢步地走回了住院总办公室里。 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想了很久,却也什么都没想出来。 寒门出贵子其实是一个谬论,能称之为寒门的,本身就不一般,像方子业之类的家庭,连寒门都称不上。 同样的,或许,现在的创伤外科,也是如此。 方子业觉得自己,唯一还能依靠的,就是中南医院背后所依托的大平台,汉市大学。 想清楚了这一点,方子业就恍然了。 其他因素都是无法改变的,那么自己就只能适应环境,自己再怎么不济,也依旧是汉市大学的副教授,有这个身份在。 至少可以防得住很多冷枪。 想完之后,方子业就再一次地清理起了自己的邮箱。 方子业是有清理邮箱的习惯的。 其中有一条,描述得相当简单,却又相当重要。 “方教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军总医院发展?你现在的技术水平,来了我们这里,会马上被重视的!” “而且我们医院能够给你提供的依托平台,甚至其他方面的好处,都是普通的医院无法比拟的。” 来信人,唐福培教授。 tfp开头的163邮箱,应该不会是其他人了。 方子业看完,仔细地思考了足足五分钟,才给了回复:“谢谢唐教授的抬爱,目前我还没有更改工作单位的打算。” 方子业对自己的人生前程有过封顶的预期。 俗话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方子业觉得,自己只要在汉市衣食无忧,就满足了这一生的夙愿了,现在自己是越来越接近这一个夙愿线。 如果,在衣食无忧的基础上,还能够混得一些名头,比如说专家教授什么的,有一个说出去能让自己在很多场合站得住脚的名头,那就可以躺平了! 再如果,如果机缘巧合,自己能够开创出一些新术式,惠及很多患者,并且得到一些首创的名头,那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很惊喜的是,现在方子业已经达到了这以上的一切。 正所谓,无欲则刚! 前段时间,不管是谷教授还是裘教授的指点,或者说是今天唐教授的邀请,再或者说是程教授的课题邀请! 其实都是在给方子业指出了一个方向——剑指华国最高的科研殿堂,华国科学院、华国工程院院士。 往这个方向进发,你还需要助益,名气,还需要更多的科研成果,甚至还需要很多的助力积累! 然则,方子业就在刚刚,索性想开了。 tm的我要是不往这个方向冲,我就在一个教授好主任医师的位置上躺平,作为最终的着陆点,难道不行么? 乍一想,自然是可以的。 然而,方子业又想起了以前师父邓勇的一句话,不到院士都是悬。 你搞科研的,搞学术的,搞专业的,挤不进这个圈子,那你就是不稳定的,很可能会被一些莫名的因素给弹掉! 这就有点纠结了。 纠结但又想不通的事情,还是别想算了。 睡觉! 方子业睡了,睡出了鼾声。 微冷的天气,温暖的被窝,雨滴声,都是催眠的因素之一。 所谓春困夏乏秋盹冬眠,四季如梦。 睡眠是可以抚平疲惫和心情凌乱的休闲方式之一。 十月二十日。 周六。 早上,七点半。 方子业与洛听竹两人在住院总办公室里吃着双码热干面! 方子业道:“听竹,我又发钱了,你猜我发了多少?” “有没有四?”洛听竹大胆问。 方子业笑着道:“工资是月初发的,我这笔钱,不是来自发放的工资,而是来自动物试验室还有公司的专利使用费。” 方子业比划了一个十字。 “这么多?” “那你明年岂不是要补税了?”洛听竹惊讶完,又有点心疼。 到了口袋里的钱,明年还得补税补出去,别提有多难受了。 方子业今年的年收入,除了人才引进资金是可以不交税的,其他的各方面收入加在一起快有五十万了,这还只是十月份。 分开发的钱,交税的税率都是单独计算的,到时候收入累积达到一定额度后,交税的税率会增加,所以要补税。 “补税也挺好的啊!~” “说起来也奇怪啊,我们的那个毁损伤的家兔模型,每一只才卖了两百多块,可能比外面的大排档的价格还便宜。” “我只拿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相当于一只三块钱。怎么就有了十万呢?” “那岂不是说,全国一个月被做成毁损伤的家兔总共有三万多只,每天一千只?” “好像也不是很多。”方子业将数据分化之后,如此道。 陈广白所在的公司体量很大,几乎可以覆盖全国顶级的医院甚至三甲医院。 练习厉害的,一天就是两只了。 一个省份一天就算只有三十多个人练习,全国的消耗数量也有一千左右了。 做生意还是挣钱啊! “师兄,你快去买房吧,我帮你看装修。”洛听竹建议。 “不着急,十二月份去买!” “十一月份,我下住院总,休息一个月,十二月份,一定去买,我到时候看看可不可以全款,或者贷款百分之二十。” “到时候还起来,就更没有压力了。”方子业说。 “不对,我现在已经是副高了,我的公积金应该会涨一点,到时候可能还不用还。”方子业忽然道。 方子业住院总期间,公积金双边才一千五。 但是,医学这个行业,职称的工资差距挺大的,如果是中级职称,听说就有三千以上了。 如果是副高的话,有可能有四千多! 说夸张也不算特别夸张了,毕竟汉市gwy的公积金四五千的一抓一大把了。 “师兄,你等会儿要讲的内容,都准备好了没?要不要再重新梳理一遍?”洛听竹问。 方子业摇头:“应该是不用了!” “你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啊?” “我在课题的最后,会特别强调运动感觉分层麻醉在功能重建术中的重要性的。”方子业说。 功能重建术,最基础的当然是基本功,当然更重要的因素还有麻醉科的贡献。 如果你连分层麻醉都做不了,那么做出来的功能重建,肯定是要比方子业以及中南医院的很多团队都差的。 如此一来,方子业的课题甚至可以带动洛听竹的课题,一并走向全国。 洛听竹相当于什么都不要做,到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有了流量。 这就是合作的好处啊! “师兄,我不行,我现在没时间,我老师等会儿可能会过来……”洛听竹非常拧得清事情的重心。 名气也好,其他方面也罢,最重要的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 因为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方子业一点都没有紧张。 并且,不管是上午的理论分享,分享之后的研讨会,还是下午场次的手术直播,以及手术直播结束后的互动交流环节。 今天都远比昨天更加顺畅。 方子业知道,这肯定刘煌龙坐在主持台的缘故! 或者说,协和医院手外科的钟军宇教授在全国的分量更加牛逼。 因此,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汉市的手外科实力非常厉害,是司空见惯的。 有钟军宇坐镇,也没有任何人敢找茬,问一些不合时宜的问题。 大概是在下午四点二十分,钟军宇教授便道:“大家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啊?” “如果没有问题了的话,我们就请方教授和刘教授从主讲台上下来了。” “方教授刚刚说了,这功能重建术,是以周围神经损伤的治疗为基础,以毁损伤保肢术术后的功能残缺为思维点,扩散开形成治疗脉络。” “因此啊,我们手外科的医生,以后一定要与创伤外科的医生,多多沟通和交流,才能够一并地完成好毁损伤的保肢术。” “并且,将我们目前的老大难之一的周围神经损伤的治疗,再往前推进一个高峰——” 钟军宇教授说到这里时,忽然看到了台下还有一个人举起了手来。 钟军宇教授看完便道:“周教授,您请说!~” 站起来的人,个子挺高,大概一米八二,长相清秀,年纪也不大,大概也就是三十三四岁的样子。 他手指修长地接过了话筒,低声道:“方教授,我是湘雅医院的周彦,我今天想咨询的就是一个点。” “贵院所做的功能重建术,更适用于毁损伤术后的功能僵硬,还是更适用于非毁损伤的周围神经损伤呢?” “这两个病种的病理模型都不一样。” 周彦问完,钟军宇生怕方子业不认识对方,便解释道:“方教授,这位周教授啊,是我们手外科非常知名的教授了,也是我们华中地区,主攻周围神经损伤的教授之一。” “我觉得他提出来的理念,是非常贴合实际的。” 刘煌龙就站在了方子业的身边,低声说:“子业,我给你讲啊,私下里不是有传言,我是什么鄂省做神经治疗的第一人吗?” “还有人说我是什么副教授的第一人。” “这位周教授,可能就是国内做神经治疗的第一人了。” “湘雅医院的手外科近些年来,实力大涨,综合排名飙升,在业内的综合地位提升,都是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方子业的目光逐渐凝重,闻言仔细审视了一遍自己的理论体系,而后道:“周教授,谢谢你的提问。” “其实从偏私的角度来说,我们做功能重建术,本意是为了毁损伤保肢术术后的功能僵硬并发症。” “只是啊,在后续治疗的过程中,我和刘教授两人进行商量之后,就发现,周围神经损伤所致的功能减弱,也同样适用于功能重建术。” “所以,我们团队算是侧移挪用了功能重建术的术式到了周围神经损伤这个病种中。” “如果说哪一个病种更合适的话,我个人倾向于保肢术后的功能残缺。” “只是说,在周围神经损伤的治疗过程中,疗效也还够用!很多患者对治疗的效果,也很满意。就是这样。” 方子业的回答,非常谦虚。 大概就是我饿坏了,没有包子,馒头也行。 没有米饭,红薯也行。 实际上,真正挨过饿的人,而且是正在挨饿的人,不管是包子也好,馒头也好,红薯也好,只要是能吃的,那都是美味和大餐! 周彦教授闻言点头:“谢谢方教授实话实说,我觉得,功能重建术的很多理念,是非常先进的。” “它可以与周围神经损伤的治疗匹配成线,我也有一些想法,如果会后方教授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加一个好友交流一下!” 周彦教授说完,台下的腾清和教授便开口道:“别啊,方教授,周教授,你们两个人如果有话,就大声点说,可别私藏什么小秘密啊!~” 腾清和教授,乃是全国手外科协会的主任委员,可以说是最顶级的专家之一了,水平非常非常高。 但饶是他,似乎也不想看到方子业和周彦这两个人私下里进行交流! 周彦教授大大方方地回道:“腾教授,现在不是私聊的时间。” “可能还有其他老师有问题要请教方教授的。” 听这口吻,周彦应该与积水潭医院的腾清和教授还颇为亲密。 话题至此,便告一段落! 身为鄂省手外科协会主任委员的钟军宇教授却是非常贴心地问道:“方教授,按照这一次研讨会的预先安排,我们这一次会有三场手术直播。” “不知道方教授明天还是否方便再演示一台上肢的功能重建术?” 方子业听了,很坦然地说:“钟教授,当然,明天的手术直播时间还是在早上的八点三十分准时开始。” “明天没有理论研讨,若有要事要先回去的老师,可以自便了。” “我这一次分享的内容,到时候会以邮件、短信打包的形式发给各位老师!” “如果有需要的老师方便的话,可以在工作人员处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方子业听懂了钟军宇的意思,如果方子业明天要接待国外的教授,可以将临时加的一场手术直播取消。 不过,方子业并没有这么抉择。 国外来客算得上是贵宾,因为国内很多老师去国外交流的时候,国外的接待也蛮不错的! 只是,他们是意外来访,如果为了他们而刻意改变原有行程的话,和变相地跪着并无不同。 他们的到来,并非是方子业或者是中南医院单方面的邀请! “那就辛苦方教授了。” “我个人还是觉得,方教授刚刚做的这一台下肢功能重建术,意犹未尽!” “不知道可不可以提一个不情之请,就是方教授你们团队,是否方便录制一些,自认为比较好的手术病例视频。” “有偿的,价格可以谈!”钟军宇教授道。 方子业道:“钟老师,我们正在探索教授视频的录制这一块,目前我和刘教授还没有比较满意的教学素材!” “如果有了之后,一定先请钟老师先管控一下质量!~” 教学手术视频不是教学手术直播,不是儿戏,是需要讲解非常细致的,而且需要后期再次配音,甚至要配上一些动画的操作演示! 刘煌龙对于教学的东西,了解蛮多的,也给了方子业一些建议,只是,方子业实在是没有时间推进到这一步。 腾清和教授闻言便道:“方教授,刘教授是知道我们手外科的专业平台上,是可以上传手术教学素材的。” “如果方教授和刘教授将质量管控得觉得严格之后,能否方便上传到平台上啊?” “这样可以方便更多的同道进行交流学习!” 腾清和没有说不让方子业先给鄂省的人看,肯定是要看的。 这样的手术直播教学视频是要付费的,当然要进行质量管控。 邀请同行对质量进行评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将其供给有需求的其他同道观赏和学习,也是手外科协会官方网站建立的初衷。 也可以给作者一定的收益! “好的,腾教授,等机会合适了,我一定上传。”站在了方子业身侧的刘煌龙,终于开口说话了。 “今天的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我们方教授的理论讲解还有手术直播的讲解,因时间限制都相对有限。” “容我王婆卖瓜一句,方教授的理论厚度和操作水平,完全不是这短短的几个时间可以展示出真正魅力的。” “当然,交流的时间毕竟受限,我们期待下一次的真正相互交流,大家再畅所欲言。” “如今已经是十月份了,十一月份,就是coa的举办时间了,我们到时候再见!~” 明天的手术直播安排,就是单纯的直播了,没有太多的讲解内容。 或许方子业会酌情说一些内容,但肯定没有今天这么详细。 并且,有些教授可能会在今天晚上甚至明天就赶回程。 这也是能理解的事情。 刘煌龙的话迎来了一大波掌声,而后腾清和以及唐福培等教授主动地站了起来,一边鼓掌,一边看着方子业所在的方向。 不管是真实的热情,还是锦上添花的掌声。 这一刻,方子业是真正地感受到了学术的魅力! 方子业今天所得到的一切,有面板是更大的原因,通过学术来彰显自己的能力和实力,才是流程的根本。 方子业与刘煌龙两人鞠了一躬之后,便默默地退席了! 而后的迎送交接舞台,自然是手外科的倪耀平教授,以及特意来坐镇的一众老教授们! 温东方、朱卫国老教授等人,都是与华山医院的谷元东院士一个时代的。 可以说是在场很多人的前辈,他们在全国行走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还只是个学生。 因此,在他们面前,很少有人敢造次! 他们已经退休,你若捣乱,他们骂起来,是真的骂,丝毫不留情面的那种。 方子业才出了学术报告厅,便第一时间地给自己的老师袁威宏打了电话过去:“师父,我们今天的理论研讨会和手术直播已经全部结束了。” “研讨会目前可以理解为比较成功!” “师父您是先调时差,还是我过来拜访您?” 方子业知道,袁威宏目前下榻的酒店,就是急诊科马路对面的那个酒店。 根据急诊科的会诊时间,方子业过去一趟时不违规的。 “子业,你先休息吧,我得调一下时差才行!晚上再和你说。” “你先处理一下自己的通讯录,争取下一次再看到一些熟悉的教授时,别认错了人。”袁威宏指点了一句后,就翻身又睡了。 人命为大! 刘煌龙则看向了方子业,嘴角轻翘:“子业,到时候要全程英文交流,你会觉得有压力吗?” 方子业点头,心情却坦然了:“会有一些,不过这是在华国,不是在我出国留学的地方,现在是我说多少他们听多少,听得懂多少算多少,不是吗?” 第526章分会委员(求订阅) 第526章分会委员(求订阅)“对了,子业,我发你一份东西,你等会儿抽时间研究一下,赶紧填写之后打印出来!~”刘煌龙说话间,将两个文档转载给了方子业。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树叶上偶有雨滴落下。噼噼啪啪地打在地面的水潭上,泛出清脆响声。 “刘老师,什么表格?”方子业斜跨了一大步,跳过了一个水潭。 刘煌龙则是绕到了花坛的水泥封边,躲开了水潭:“华国医学会的入会申请表!纸质版的。” “你之前不是已经在网上走了申请流程么,现在手外科和创伤外科分会的主任委员都到了边上,还有很多大佬在。” “趁着这个好机会你不赶紧去找几个人签字推荐,并且把表格塞唐教授手里,等什么时候呢?” “你等会儿好好看看,这个东西还是有用的,可以加厚你的履历。”刘煌龙将文档发送出去后,便伸了伸懒腰。 两人绕过了水潭之后重新聚集,刘煌龙又道:“昨天与程教授的交流,就到此为止吧!” “不过以后要注意,我们只是学术理念不一样,并不是专业理念不一样。” “当然啦,程教授的年事已高,以后也很少会在临床上活跃!~” 方子业点头:“刘老师,您放心吧,我只怕程教授记我的气,我怎么可能生他的气呀?” 方子业不排除程教授让他去参与肝脏微型循环仪的初衷,就是为了让更多的患者受益。 然而方子业却暂时并不想掺和这件事。 双下肢离断后的微型循环仪保肢术,那保存的是患者自己的肢体! 肝脏移植,一般都是保存他人的肢体,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且在创伤发生后,如果一个人的肝脏离断了,那么就算是有微型循环仪,也是不可能救命的。 即便方子业自己身为医学系统内的人,也是觉得,目前的器官移植体系,太不透明,或者说,可操作性太强。 可能没有网络上传言的那么恐怖,但这个系统,一般都是富贵人士的续命池! 这个流程,与方子业自己的三观有违背,方子业就不会往这里面挤。 当然,方子业也不会担心自己会被什么人盯上。 世界那么多外科医生,如今的时代人才济济,别人凭什么要逼着自己非要去做什么器官移植啊? 与刘煌龙别过之后,方子业就看到了洛听竹说要给自己带饭的信息。 洛听竹是在今天的下午四点钟左右,才离开了会场,她说要去提前打包饭菜。 现场会场里面的流程,已经结束的是方子业要做的报告以及教学手术,全部流程还没有走完。 外科手术不是儿戏,除了外科医生的技术之外,麻醉医生的技术,也是非常关键的。 如果在功能重建术中,有分层麻醉的助力,将会事半功倍。 “我都可以,只要不太辛辣就好。” “毕竟明天还有正事。”方子业给洛听竹回了一句后,而后打开了刘煌龙给自己的文档之一。 华国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申请条件—— 内容非常官方,而且官话和套话许多。不过经过了方子业自己的总结之后,可以归纳如下! 1.专业资格: 申请人应具有医学、外科或相关领域的本科及以上学历。持有相应的执业医师资格证书,并在创伤外科领域具有深厚的专业知识和丰富的临床经验。 这两点之中,第一点是必备的,也是相对客观的。不过后者,就很难界定了。 不过虽然难界定,可也还有其他的条件束缚,否则的话华国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的委员会被挤爆炸。 2.学术成就: 在创伤外科领域有显著的学术成就,如发表过高水平的学术论文、参与过重要的科研项目或获得过相关奖项。学术造诣较深,熟悉国内外创伤外科领域的学术动态和发展趋势。 关于这一点,文件里面有比较详细的说明。 方子业目前发表过的文章,是可以称之为高硕的学术论文的。方子业做出来的临床科研项目,也称得上重要科研项目几个字。 就是奖项略为不足,不过有省级的自然科学奖,也勉强够用了。 方子业看完了这些之后,再回想起谷元东老教授和裘正华老教授牵头搞出来的这一场学术研讨会,总算是让方子业明白些东西。 如果说两位老人就是裁缝的话,他们就是在从‘远程老师’的层面,给方子业完成查漏补缺。 都能开专项研讨会了,你总不能说他不了解国际科研的前沿动态了吧? 站在规则线内跳舞,会比在圈外作死要安全得多。 毕竟方子业如今,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制定规则的程度。 哦不,应该说,方子业可以制定的规则,目前也只能影响到小小的一部分人。 比如说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如今的操作机会,就是按照方子业之前制定的规划走的。 当自己的能力无法破圈的时候,就只能在圈内走。 当自己的能力可以破圈之后,你所走过的地方,就是新的圈。 3.专业影响力: 在创伤外科领域具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能够代表该领域的先进水平。能够积极参与学会组织的各项活动,为学科发展做出贡献。 职业道德: 遵守职业道德规范,具有良好的医德医风。愿意为创伤外科领域的发展和医学进步做出贡献。 4.组织领导能力,5.会员身份。6.副高级及以上。 申请流程: 申请人需要按照中华医学会及其创伤外科分会的规定提交相关申请材料,包括个人简历、学术成果证明、推荐信等。经过分会或总会的审核和选举程序后,最终确定委员名单。 华国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的委员变更,并不是每年都时时变更的,方子业现在走了申请程序,也要等到下一届才能够成为正式委员。 但程序肯定是先走先好。 认真阅读完后,方子业就用电脑将相应的附件表格下载了下来,认真填写之后,方子业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及签署了诚信保证条文。 签署了这个条文之后,就自动做出承诺,如果自己存在学术造假等行为的话,就属于欺骗,学会可以随时剥夺委员身份。 方子业都没有造假,当然是不害怕的。 然而,看到了这一点后,方子业对刘煌龙以前给他说的话又更加在意。 以后,特别是学生多了之后,一定要更加注意自己学生发表的文章,到时候自己就是通讯作者。 你自己不会走歪门邪道,但不排除你的学生可能剑走偏锋,然后把你给坑了。 洁身自好,谨慎行事,是任何时候都不会犯大错的。 不然的话,就连院士头衔都可能被下掉,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方子业? 填写完成,再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方子业又把青年委员的表格给填写了。 创伤外科分会分专业学组和青年学组,方子业目前的年纪是可以一肩挑两种职务的。 这些荣誉,都是可以写进履历里的,大部分的学术人都在往里面钻,就肯定有它的道理以及含金量。 或许不会让自己的实力增加,但会让你掌握的资源更进一步! 做完这些之后,方子业便又往学术报告厅跑了一趟,趁着交流会接近尾声时,踩着尾巴找到了几个教授签字举荐,并且把两份表格,都交给了唐福培教授。 方子业自己就自带了文件袋,因此,唐福培教授就非常果断地将其往自己的文件包里一塞:“方教授,你可真会来事啊。” “我都出差了,你还要我加班?”唐福培教授的声音中气十足,应该是受到了部队里面的耳濡目染。 “唐老师,近水楼台嘛,其实其他的程序我也已经走过一遍了,只是可能还没有完成网上的审批。” “还希望唐老师您到时候登录一下后台。”方子业说道。 华国医学会的会员,是可以直接申请的,没有太多的门槛。 但会员和委员是完全不同的,要成为委员的话,就必须要审批、选举、推荐。 这里面的门道不太透明,可操作性很强! 当然,也是将一部分不搞学术,只搞专业的‘关系户’一定程度推到了门外。 “行吧,我回去之后再申请,不过你能不能成为下一任的委员,还是要等换届的时候,才能确定的。”唐福培也没有把话说满。 只不过,唐福培道:“我肯定是投通过票的。” 委员的名单,一定程度是有准入门槛的,暂时没有设定人数上限。 不过,一些大龄的教授,都会在一定年龄后,主动提出退出,不会再占着茅坑不拉屎。 “那就谢谢唐老师的抬爱了!~”方子业略恭谨地说。 唐福培看了看方子业,将文件包往身后一放,问道:“方教授,你今天还是不能陪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这可真是少了些味道啊。” 他已经来了两天三晚,方子业在他的面前一杯酒都没有喝! 如果不是方子业是住院总的身份,这是肯定说不过去的。 不在一起上酒桌,大家怎么好跨出那第一步呢? 虽说喝酒不好,是外科职业的杀手,但是,喝酒真的容易促进感情这句话是真理。 “唐老师,下个月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多敬您几杯!~”方子业提前道。 他下个月就下了住院总,到时候还有全国骨科医师年会,也就是传说中的coa。 方子业就怕,等到下个月骨科年会的时候,唐福培教授的日程安排不到他身上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 coa的总共参与人数有十多万,即便是创伤外科分会的参与人数也有两万多人,至少都是地级市医院的主任…… 如果论资排辈的话,方子业还真不一定进的到唐福培的身边,当然如果唐福培抬爱的话,可以私下里和方子业小酌几杯。 “方教授,那到时候,可不许再找借口了啊。”唐福培道。 邓勇闻言说:“唐主任,您要是发话了,子业怎敢不来,他要是不来,我就把他绑来!~” 邓勇的声音小心翼翼。 现在围着的这个圈子,其实邓勇想要插足进来,稍微有点勉强。 邓勇是在鄂省比较出名,但其实目前的综合实力,还略差了一筹,全是靠着学生的文章将他顶起来的。 自然显得中气不足了。 如果说,邓勇有方子业这样的能力的话,那么现在邓勇的底气,至少是段宏的两倍! 一群人又笑谈了几句,邓勇才说道:“唐主任,于主任,我们先去吃个便饭吧。” “子业,你先去值班吧。有备无患。” 方子业便才轻轻地鞠了一躬,而后告辞离开。 …… 再回到办公室时,洛听竹已经将饭打包了过来,不过,洛听竹自己给自己打包的却是一碗冒菜。 进门后,冒菜的香味就充斥着鼻子,方子业的炒菜味道,完全没有冒菜那么好。 “师兄,我打包饭的时候,看到了有一家新开的冒菜,我就打算试一试。” “你明天早上还要做手术直播,就没给你买!”洛听竹憨笑着解释。 方子业还管这些,当时就从洛听竹的冒菜盒子里夹了一筷子菜,尝了尝味道后,这才开始大快朵颐地吃自己的饭。 洛听竹见状赶紧把盒子推到另外一边! 冒菜是她要买的,如果因此而让方子业拉了肚子,使得明天的手术直播出了任何问题。 洛听竹自己都不会饶过自己。 然而,自从两位院士来过之后,她与方子业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去吃过‘垃圾食品’了。 洛听竹一个人实在是馋了。 “哒哒哒!~” 正这时,门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之后,兰天罗甜甜的声音就推门而进: “方师兄,师姐。” 方子业转头问:“天罗,你怎么现在才上来啊?” 兰天罗与他是一起做的功能重建术直播,担任的是第三助手。 第一助手给了刘煌龙,第二助手给了手外科的倪耀平教授,也算是将功能重建术还给手外科的一个表现。 但方子业从手术室回来,去了学术报告厅两趟,还交了表格,兰天罗才返回! 这时间延搁未免太久了,方子业又说:“有多的饭,菜肯定也有多,一起吃点么?” 兰天罗不客气地坐下了,只是一边打开一次性筷子的时候,兰天罗低声道:“方师兄,洛老头说要来看我。” “你方不方便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啊,让我爸看看我现在混得其实蛮好的,也挺得上级的重视。” 兰天罗非常聪明,快速地表达了意思之后,就主动地将话题拉开了:“不然的话,老洛肯定会把我抓回本专业去了!” 兰天罗给洛听竹说明了,爸要来,也把目的先说清楚了,如果机会不合适的话,就是来看他的。 兰天罗原名洛听兰,与洛听竹的名字是对应的。 兰天罗的母亲姓兰,他就改名成了兰天罗。 洛听竹在兰天罗进门之后,一直在认认真真地吃东西,并没有特殊的动作。 不过兰天罗的话,却是让她手里的筷子稍微停滞了一下。 而后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兰天罗不愧是务实主义者,自己昨天才给了他暗示,他今天就已经把事情按照自己的立即安排了一遍。 “我没问题啊!~” 方子业而后看向了洛听竹:“听竹,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总是要见一见的。” “月初,我也会带你回我老家!”方子业道。 不得不提的一件事,那就是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恋爱也接近两年。 方子业已经毕业,洛听竹明年就已经毕业了。 洛听竹买了房,方子业这边即将可以全款买房,经济压力可以说是没有了。 再说上升空间,方子业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主治好住院总阶段,洛听竹则是另有规划,还要进博士后流动站。 谈婚论嫁,这时候不提起日程,等到洛听竹当了住院总,那时候婚假都懒得请! 洛听竹依旧低着头,暂时没有回话。 兰天罗则将一次性筷子撑开之后,才说道:“师姐,见一见吧。” “我知道你想见的,我看到过你!~” “很多次!~”兰天罗的声音很低,并没有以姐姐的称呼相称,却在这一刻,直接将他自己才知道的重磅炸弹给丢了出来。 洛听竹马上直起身子来,开始不安分的左顾右盼:“什么很多次?你在说什么?” 这很明显就是心虚和紧张。 洛听竹有些害怕在兰天罗的眼前展现出柔弱的一面。即便是有求于兰天罗时,甚至都是那种,你爱理不理,你不搭理我我就问别人,无所谓的态度。 “第一次,我十一岁,你十三岁。你们两个人。” “第二次,我十二岁,你十四岁。你们两个人。” “第三次,我十二岁半,你十四岁半……”兰天罗的记忆力和数学都挺好,对数据非常敏感。 “你不要说了。”洛听竹提高了音调! 方子业也看了兰天罗一眼,兰天罗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方子业起身把门给反锁上了。 低着头,一边夹了一筷子菜,一边低着头,声音有点委屈:“就算是我做错了事情,我也没有做错人。” “小时候的事情,不应该记仇的。”兰天罗回道。 “行了行了,要不我们先吃饭吧,其他的事情,冷静一下,考虑清楚之后再聊好不好?”方子业本以为自己可以放任兰天罗用‘直球’手段。 只是看到洛听竹的情绪变化后,方子业先心软了。 兰天罗当然不会强求啊,他只是借用了一种‘冲击疗法’的手段。洛听竹乐得不继续这个话题。 …… 吃饭的氛围,陷入到了僵持,而后三个人都没再说话。 吃完之后,洛听竹是第一个收拾了垃圾离开的人。 倒是兰天罗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地,继续与方子业聊起了科室里以后发展的问题。 这两天,兰天罗是全程参与了研讨会的,台下唐福培教授等人的发言和指点,他都摘录在了笔记本上,同时也印入到了脑子里。 “师兄,你觉得唐老师所说的课题方向比较好,还是我们之前商量过的,那个骨诱导材料的研发会比较好入手一些?”兰天罗实实在在地问。 一边问,兰天罗非常勤劳地收拾着桌子上的垃圾,将餐盒打包到袋子里后,还给方子业开了一瓶雅哈冰咖啡饮料。 而后就出了门丢垃圾去了。 “看情况吧,之前我们都是团队内部的讨论,并没有听取其他人的意见和建议。” “团队的见识和认知是有限的,我个人就觉得,这一次有人提过的,关于脊髓损伤所导致的功能损害的功能重建术,是与我们当前课题序贯相连的。” 方子业拿着饮料喝了一口,并示意兰天罗自己去拿。 兰天罗点头,很随意地坐在了方子业对面的黄漆木凳上,双脚还踩在了凳子的下踏梁上。 “只是,天罗,我觉得我们现在必须要明确一个点。” “我们团队是我们几个,还是包括着师父以及邓勇教授的大范围!~”方子业说话的语气非常冷静,头脑也清明无比。 兰天罗眨了眨眼睛:“师兄,你的意思是?” “课题的方向有外延与深入两个方向,外延是从创伤外科的周边,向其他亚专科进发,深入则是在创伤外科原有病种的基础上,继续深入。” “难道你没感觉么?” “你和师父这么久时间,都未能在功能重建术上有所突破,是什么原因?” “刘煌龙教授在毁损伤保肢术上的综合造诣,又比不过你和我的两位师父,又是哪一种原因?”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团队是人组成的,所以团队的精力也是有限的!~”方子业提醒道。 兰天罗闻言,小口地抿了一口饮料后,眉头从紧皱到舒缓:“师兄,如果是为了照顾老师的情绪,就中途放弃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方子业如今成长了起来,心态、眼界等都比以前更加成熟,已经是跨上了团队核心甚至领导层的步子。 现在很多人都在主动或被动地围着方子业转,然而方子业也不是无头苍蝇,在这个过程中,正在慢慢成长和学习。 “天罗,你的这个描述太极端了,和刚刚你和听竹交流时一样极端。” “更改方向不是放弃,另选一条路也不是半途而废。” “在其他亚专科领域内的研究,适当的留白,或也是一种艺术。”方子业说。 从近几日遇到的那么些教授的态度来看,方子业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把微型循环仪的处置权,交还给了刘煌龙,而没有握在手里。 因此,现在所有手外科的教授对方子业充满着的都是善意和欣赏,而不是有利益牵扯之后的复杂! 反观创伤外科的很多教授,看起来都是挺和蔼可亲,实则各有各自的心思。 现在的时代和社会已经发展了,不是以前那种强龙、地头蛇的时代,如今的学术界,可以说是百花齐放,你压不住的。 压虽然是压不住,可随着时代的改变,很多手段和方式,也在发生着变化。 技术和学术的传承,目前还是学组制度,并不是一片大团圆,大家都你好我好大家好。 兰天罗若有所思时,方子业则又补了一句:“天罗,医学与数学的研究对象是不同的,医学的研究对象直接就是人。” “所以,医学研究的操作者,也必须是人,每个人都会影响到你的实验对象。” 如果,方子业紧着微型循环仪外环着去开发的话,那么身边的团队成员必然会发生变化。 总有人跟不上你的改变和进步。 甚至就连兰天罗都可能被淘汰掉! “师兄,大方向上,我更相信你的判定。”兰天罗怂了。 这其实是兰天罗第一次诚心诚意地对着方子业说这样的话。 因此,如今方子业在医学上的成就,一定程度上,超过了他在其他行业的成绩。 毕竟没有特别深入过。 “师父回来了,你去看看他吧,就在斜对面的酒店里。具体住哪一间房间,你可以问一下师母。”方子业道。 “揭翰师兄已经过去了,我等会儿再去。”兰天罗道。 “那明天那些老外?” “等研讨会结束之后,将参加研讨会的那些大佬们送走之后再说。” “国外的老师只是临时造访,并不是组建了学术会议,最多不过就是短时间的临床交流。” “对方怎么来,我们就怎么接待。” “其实啊,真正的手术交流,更适合于小范围、床旁甚至是手术台上的交流,而不是搬到研讨会上。” “不过在必然要一对多的情况下,临床病床旁的交流肯定又是不合适的!~”方子业说。 米国梅奥诊所的教授,不会跪着迎接,却也不能怠慢。 这个度,在其他方面,是邓勇和袁威宏来把握,但是在临床教学的过程中,就是方子业来把握的。 “好的,师兄,那我先去酒店了,你也早点休息啊。” “听竹师姐的事情,你需要我给你道个歉么?”兰天罗笑着站了起来,单手拧着未喝完的瓶装咖啡。 “调皮是吧?”方子业翻了翻白眼。 清官难断家务事,方子业也只能从中搭线,并不能去论什么对错。 像洛听竹这样复杂的家庭成员关系,华国有很多,其实能像兰天罗和洛听竹两人相处的人,着实不多! 洛听竹父母的选择,也难论对错。 “……” 时间如水,一夜时间又是一晃而过。 翌日早上,是周日。 但创伤外科依旧是忙个不停。 邓勇教授在早上的七点,就早早地起床来到了科室里,带着队伍查房。 七点二十分,就安排了手术病人接下了手术室。 方子业早在十五分钟前,就接到了洛听竹的消息,乃是邓勇教授催促了麻醉科的曾全明教授后,曾全明就催促了洛听竹。 洛听竹就给方子业吐槽,形成了一个短小的闭环! 方子业并未回文字,而是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很多规定,都是有一定道理的。 很多单位原则上不允许夫妻在同一个办公室和科室,是有前车之鉴的。 洛听竹和方子业都不是同一个科室,只是合作专科之间的关系,洛听竹都在给方子业吐槽。 若真的在同一个病区,再遇到了情绪用事的奇葩,肯定会给单位惹事。 方子业当然能理解洛听竹的“吐槽”—— 周日,休息日。 早上七点就被催促了,肯定心里略有不爽啊? 自然可能还有麻醉科的另外一部分原因,但洛听竹可以发泄的对象之一就是方子业这里了。 查完房后,邓勇便道:“子业,今天的手术直播,我就不跟着你去台上了,我还要去会场主持纪律。” “来者是客,招待客人的任务也不能总交给外人。” “今天依旧是一台功能重建术,到时候刘煌龙会跟着你一起上台,还有天罗、葛罗,人手肯定是够用的。” “师父,没事的,您辛苦了!~”方子业说。 邓勇点了点头,又要转身的时候,才回头道:“早上袁威宏给我发信息说,他们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今天早上梅奥诊所的瑞恩教授他们已经商定要进手术室了。” “子业,你是什么意见?他们是说要听你的意见的!”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师父,只要不出镜,不影响到我们正在进行的研讨会即可。” 国外的手术室管理制度比国内更加严格一点,如果没有得到主刀医师的同意,就随便闯进手术室,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一般做学术和做专业非常厉害的学者,都不会有人种歧视,个别人除外。 真正做学术的人,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做专业和科研了,哪里有空去管什么高低种族的事情? “行吧,不管你同不同意,他们都在下面等着你了。” “这群人,醒得都挺早的还!~”邓勇吐槽道。 方子业其实想说,目前,国外的医学晋升制度,比国内更加严苛。 国外的职称评定很少,但准入很难。 而且细分了很多,如md、do、np等。 md和do是学位不同,np则是医助的意思…… 国外的医生,地位非常高,收入也是所有职业最高的人群之一,但竞争也非常大,因此大部分人都是非常努力的,早早地起床查房,而后做手术,晚上做科研…… 基本上每天都排得满满当当的,根本没有所谓的八小时工作制的概念。 国内的住院医师制度就是跟着别人学的,但别人住院医师的阶段是年薪折合人民币数十万,华国的住院医师阶段??? 然而,不得不提的一点就是,国外能够到住院医师水平的,基本上都是非常非常厉害,拥有深厚基本功的外科医生或者内科医师了。 国内的本科毕业之后规培的人群,医术平均质量和米国的大部分住院医师的平均水平比起来,还是低了很多。 这就是严进宽出与宽进严出的差距所在! 方子业很快就与兰天罗揭翰二人下到了手术室的更衣室里。 更衣室里,袁威宏正在和另外几个人聊天,他们聊天的内容,还是在说方子业竟然能够对毁损伤进行保肢术,这简直是一个疯狂又天才的想法。 老外的很多表达都挺直接的。 看到了师父就要喊。 “师父!” “师父!”方子业三人一边拿着衣服,异口同声。 袁威宏闻言就转了过来,而后给几人介绍:“这三位都是我的学生,方子业、揭翰、兰天罗。” “方子业是md(医学博士),揭翰和兰天罗是mm(masterofmedicine)!” 因为国内外的教育学制差异,袁威宏就没有特殊介绍了,而是转向给方子业等人介绍了来的三人。 韦德·约翰逊教授,瑞恩·福利教授,布兰登·布可夫斯基教授。 方子业主动上前,与之握手。 因为在国外待过,所以方子业的口语是没太大问题的。 “各位教授早上好,很抱歉这么晚才与你们见面,我在值班!~目前是住院医师。”方子业解释道。 布兰登教授留着大胡子,一次性口罩被撑得蓬起,摇头道:“方医生,太疯狂了,在住院医师阶段,你竟然可能够创新出来保肢术这样神奇的术式操作!~” 国外的人,其实也喜欢寒暄这一套。 也有人情世故,只是可能没有华国人玩得那么弯弯绕。 “这个阶段是很辛苦的,今天是周日,但我还是有一台手术要做。” “等会儿手术会以直播的形式传播给我们研讨会的观众,能不能拜请几位教授不要说话,打扰到现场的观众?”方子业问。 其实,用英语表达出来的意思,语序等会觉得很奇怪。 “当然!”三人都点了点头。 “非常感谢方医生你可以让我们观摩你的手术。”瑞恩教授脸色偏红,身材高瘦。 方子业还在更衣时,袁威宏又给几位教授介绍道:“瑞恩教授,方医生即将是华国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的委员之一。” 瑞恩教授闻言脸色似乎更红了:“这么年轻的学会委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华国的创伤外科医生的数量,我们米国的三倍以上!~” 在米国,如果想要在全国性质的学术分会中成为委员,而并非会员,也是很难的事情。 然而,米国的医生数量大概只在一百万左右。 华国目前在册的医师数量有四百多万。 人数多了一倍,竞争的压力可不只是多了一倍。 方子业看了看袁威宏,心里其实有点理解袁威宏心里的酸溜溜。 邓勇是要进创伤外科分会委员的,毕竟邓勇年纪大了,职称也够! 方子业现在也要进了。 他这个师父没有进。 但邓勇那个师父二号进了,袁威宏就会觉得有一点不爽利,不舒服。 韦德教授身材微胖,留着短胡须,肤色偏黑,闻言道:“我认为,华国目前的开放程度已经远超以前了。” “如果放在二十年前,方医生这么年轻的创伤外科分会委员,是绝对不敢想象的事情。” “只是非常遗憾,这还只是我第二次到访华国。所以感受不到对比。” 方子业并未回话,而是直接就带着兰天罗和揭翰两人上了手术间。 他是来手术的,不是来闲聊的。 客气地认识一下固然是必要的,但这不是今天的任务核心。 事情有先后,顺序不能乱,先直播,而后再和他们闲聊,才是关键! 米国的外科分类,是没有国内这么详细的。 米国除了运动医学医生单独分类了出来,可能创伤外科、关节外科医生同样是脊柱外科的医生,甚至还有可能是普外科医生。 因此,方子业这一次做的是功能重建术,根本不怕他们看不懂。 同样的,米国的手术采取的是预约制,他们的手术分类可以非常详细,除了急诊手术之外,一个医生可能大半辈子都只做少数的几种手术。 毕竟是预约制的! 将其做精,做透,做到创新。 他们也有这样的时间。 所以,在方子业等人洗手消毒穿衣等术前准备的时候,他们也会觉得很奇怪。 因为华国似乎没有助理医生这个职位,很多事情都是主刀医师和外科医生去做。 这就是文化差异。 而且,国内的手术室,很多设备都非常简陋,一些骨科需要用到的床垫、牵引架,通通没有。 方子业等人,全都是采用了双手创造世界的模式做了术前的准备! 袁威宏这时候就怕他们看不懂了,所以就根据国情进行了解释。 几人频频点头,虽有疑惑,却也没说出来。 这样的疑惑,一直持续到了方子业的操作开始! 仅仅一分钟,三个人的双眼就被勾住了。 两分钟后,几个人的眼眶增大! 第三分钟,稍微年轻的瑞恩教授着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也忘记了之前对方子业的承诺。 脱口而出:“ohmygod!unbelievable!(难以置信!)” 第527章圆满成功(求订阅) 第527章圆满成功(求订阅)真人的配音,是比游戏里的同样字眼配音更加真实生动的。 方子业在听到了瑞恩教授的声音后,白了他一眼,并且能够想象得到,这会儿在研讨会的学术报告厅会场,肯定也有许许多多的人感到蛋疼。 如果不是方子业的信息在直播的过程中意外泄露,这几个国外的同行绝对会认为是方子业请来的演员。 然而,方子业从未在会场、手术直播以及理论分享的过程中,提及任何关于瑞恩教授等人的事情。 会场那边的笑声传了过来,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方子业也就没有作答,而是继续认真地观看着自己的手术。 在这个时候,在瑞恩教授旁的袁威宏教授则是低声解释道:“瑞恩教授,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直播,所以,您可能并不方便发出其他的声音。” “这是我们提前约定好的。” 瑞恩教授连连摆手,用手势表示自己会闭嘴。 同时,瑞恩教授看向了另外两人,各自都从他人的目光中看出来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华国很多教授的操作水平在庞大的病人体量下,被锻炼得非常好! 但是,像方子业这么年轻,且操作能够达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几乎没有。 瑞恩教授以及布兰登教授等人至少没有见到过! 随着手术的继续进行,方子业和刘煌龙才开始针对手术,用中文开始慢慢讲解,主要就是提及上肢功能重建术与下肢功能重建术的区别和要注意的一些细节。 原则上并没有什么差异,可上肢功能重建术的操作步骤以及操作的流程,会比下肢功能重建术复杂至少五倍以上。 刘煌龙教授道:“正如各位同道所看到的这样,上肢功能重建术与下肢相比,需要仔细甄别的点非常多。” “如果各位同道第一次开展上肢功能重建术时,一定要注意这一点,且提前要预备好至少两个团队互换,才有可能将手术量拿下。” “两个手术的工作量,可能差距至少在两到四倍。” “当然,我所指的是,毁损伤术后的功能障碍,如果是其他方面的功能障碍的话,各位教授需要在术前自审。” 听到这里。 韦德教授细声问:“袁医生,这两位医生在说什么?能不能请你翻译一下?” 国内的人去国外时,全程说的是英文,但能够出国的人,基本上都有雅思和托福的成绩,至少可以听得懂一些。 不过,国外的人来到华国的话,如果是全程中文的话,外人是一个字都理解不了的。 袁威宏就把其中的意思转述了一遍。 韦德点了点自己的红脸:“这是事实,手的功能比足部的功能更加复杂,要做功能重建时,必然会增加很多工作量。” “这一点,我们以后也要注意。” “手部功能重建术,我们也在做,不过我们从来没有做过毁损伤之后的功能重建。”韦德教授很实诚地这么分析道。 听到这里的时候,布兰登教授则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问:“袁医生,方医生他们的操作基本原理以及操作中需要注意的细节,是否与你给我们看的那些理论完全一样?” 袁威宏点头道:“是一样的,它……” 袁威宏几人欲要再说话时,方子业那边已经又给现场开始了讲解,打断了袁威宏等人的聊天。 “上肢的功能重建,重点其实就是在手功能,因此,在上臂的内外侧髁肌肉起点群以及前臂处时,要注意各方面的细节。” “比如说,手的外展功能……” “因此,我们在做功能重建术之前,最好是先要理解清楚功能与肌肉起止点之间的逻辑关系,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好地保证术后的功能尺度。” “这里我所说的是尺度,而不是有或者无这样非常直接的联系。” 听到这里,现场有一位教授提出了一个问题。 “方教授,能不能方便问一下,贵团队在正式开展功能重建术之前,进行过多少例的尸体解剖?” 大体老师的解剖学习,是很多外科医生都非常喜欢的学习方式,不过大体老师十分珍贵,资源稀缺。 几乎很少有人做过多少例的尸体解剖。 方子业闻言,停顿了足足十几秒,才谨慎回道:“我们团队没有做过尸体解剖。” “因为资源实在是太有限了!” “额~~~” 这一下子,就连作为主持的钟军宇教授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将惊愕声单音节传遍全场。 刘煌龙赶紧解释道:“方医生虽然没有做过尸体解剖,但是方医生在功能重建术之前,就有了比较多的参术经验,基本功也是非常扎实的。” “最开始的功能重建术,也是我先开始的,不过当方医生参与到团队的功能重建术后,我也讶然和沉默了许久。” 钟军宇赶紧问:“刘教授,那可以采访一下你当时的具体心情么?” “哈哈哈!~” 现场的笑声马上传回。 刘煌龙也不虚:“对不起,钟老师,不能。” 接着,刘煌龙又马上来了神之一笔:“因为没有必要了,钟老师你也体会过了。” 直到刘煌龙和钟军宇之前是老上下的人笑得更大声了,其他人笑的声音也并不小。 时间如水,几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 时间接近一点半时,方子业与刘煌龙二人,就将上肢的功能重建术,推进到了尾声。 在只剩下最后一层皮肤缝合后,方子业将其交给了严志名师兄,而后一边与刘煌龙下台,一边对着话筒说道。 “谢谢各位老师的会心观看,也谢谢各位老师不远千里来到汉市对我进行指点。” “聚必有散。” “这一次的研讨会,到这里也将告一段落了,时间有限,能力一般,如果没能回答各位老师的问题,万望谅解,若没能回答好各位老师的问题,还请少罪。” 方子业对结束词,是提前预备过的:“因为时间有限,关于两种术式的内容做过删减,更加详细的内容,在研讨会结束之后,我们团队将会一一分发给所有的教授。” “到时候若是接收到了邮件或者信息,如有打扰之处,本人代表本课题组提前给各位老师道歉。” “虽然很期待继续与各位老师交流,但毕竟各位老师都很忙,期待我们下次再会!~” 方子业说到这里,就完成了他在研讨会里面的全部内容。 要说方子业真正给别人教了多少东西? 那纯粹是扯淡! 如果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只要方子业教几天就可以批量学会的话,那么方子业和刘煌龙两个人就可以去撞墙撞死了! 团队从开始到现在,足足用了半年的时间,都还没有彻底摸透彻这两种术式,对它的下限和上限都不了解。 现在的质量,完全就是凭借两个人的基本功撑起来的。 当然,方子业的任务虽然是结束了,可会场那边,还会有一个简单的闭幕式,方子业依旧要出席,而且最好还要送行。 方子业说话完后,一边下台,一边听到了会场里的雷鸣般掌声。 以及腾清和教授作为代表的提纲:“古楚之地,是有好山水的,人杰地灵。自古以来人才辈出!” “这一次的研讨会,时间不长,但内容相当丰富,且全都是精华和干货,需要我们回去之后慢慢吸收。” “多学习啊,不然的话,就真的应了那句话。”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长江就在汉市了,我们怎么和后浪比呀?”腾清和教授也是会开玩笑的,立时就引来了一群人的附和。 “对对对,鄂省的长江,可谓最为壮观秀美,能够培育出方教授这样的人才,全靠了这条江。”说话的乃是省人民医院手外科的杜教授。 他是懂阴阳怪气的。 腾清和教授往那边扫了一眼,不过杜教授却不为所动。 这里是汉市,现在的研讨会也结束了,开个玩笑的场合,腾清和肯定不会记气。 …… 手术室里,方子业给袁威宏几人解释了一遍之后,就与刘煌龙再次去了分会场。 虽然昨天方子业就说了,如果哪位老师急着回去的话,就可以先回去。 但是,今天既然有人来了会场,闭幕式方子业肯定是要去的,刘煌龙作为手术的第一助手,肯定也是要出现在会场里面的。 不是问问题,而是一种礼貌。 如果你家里来了客人的话,你送客的时候只叫别人来送么? 多少有点不礼貌的,华国是礼仪之邦。 因为方子业和刘煌龙以后也有出去的时候,受人敬者多自重。 当然,众人也没有矫情什么。 这一次来参会的人,至少都是“一方巨擘”,普通地级市医院里的主任都只有非常非常少数顶级的专家才来参会。 其他的,无一不是某个省的知名专家和教授,每个人手底下都是一大班子人,临时抽空过来一趟就是不容易了! 哪里敢多呆? 方子业与刘煌龙二人到达会场的时候,比如说唐福培教授、于冰教授以及腾清和教授等人都已经离开了现场。 要么就是去吃饭了,要么就是直接离开了。 剩下寥寥几人,大部分都是与方子业关系比较好的,比如说魔都六院的以及华西医院的一些教授还在。 他们围着堆,在与中南医院的倪耀平教授、段宏教授等人在闲聊着。 张岳教授的烟嗓音在现场最为豁耳:“我与子业相识,是今年鄂省的年中学术会议,那时候我受段宏教授相邀,来此参会,没想到竟有了机缘。” “方教授也可以说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吧……” 刘煌龙带着方子业进门后,一看很多大佬都走了,便也就带着方子业往人堆里走,并且还特意给方子业再介绍了一遍众人。 刘煌龙先一一与众人打过招呼后,道:“子业,给你引荐一下,魔都六院手外科孙江坤主任,华西医院的岳龙峡教授。” 方子业一一看去,华西医院的岳龙峡教授的卖相不够好,身材微胖,高额头,尖下巴,长脸粗眉,与旁边的刘煌龙都有得一拼。 可若是看他的长相就认定他实力不行,就是大错特错了。 华西医院的手外科,可稳稳位居全国前五,比华中协和医院都还要牛逼的存在! “岳老师好,张老师好。” 紧接着,方子业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郑海东教授的长脖子,方子业依旧怀疑,郑海东上辈子是人身蛇首,正常人的脖子不可能有这么长。 郑海东身边的孙江坤教授,五十多岁,皮肤看起来不怎么显老,但头发麻白,身材高瘦,显得仙风道骨,不近尘世一般。 “孙老师,郑老师好!~”方子业也给魔都六院的几个人打起了招呼。 然后才是给同济医院宋东海教授、冯培元教授,赵乐教授! 方子业招呼了一圈,就对汉市的创伤外科和手外科有了一个相对更加立体的了解! 同济医院创伤外科,段宏教授为最,还有一位未退休的薛宇辉老教授带组,陶城教授,组成了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顶尖实力。 然则,同济医院还有多个病区,也有一些教授,但实力比起这三位教授来,就略逊一筹。 协和医院的创伤外科,齐巧文教授带组,段云教授、刘波教授中年鼎盛,发展的潜力比同济医院更盛,如果不是段宏一个人力压一辈人,如今的协和医院创伤外科,早就超过了同济医院。 同样的,省人医的安陆明教授,聊航空,丁普教授,也是综合实力非常强的。 中南医院如果不是因为出了一个邓勇,就董耀辉老教授去世之后,仅仅只靠着韩元晓一个人肯定是撑不起来的。 这仅仅是三个医院的教授,矗立在方子业的面前,就让方子业再也彰显不出来任何的优越感。 当然,今天的他们,并不是来这里找方子业装逼的,而是来道谢的。 齐巧文教授拉着方子业的手,会心地说道:“子业啊,如果要更官方一点,我得代表我们科室多谢你的大度。” “现在我们科室,也在逐渐地开始接触毁损伤了!” “方教授你不仅是可以研发出毁损伤的标准保肢术的治疗方案,还可以研发出来毁损伤的动物试验模型,让我们无限试错,这才是我们可以提前在科室里开展保肢术的前提。” “我也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就我们医院现在,都有外省的人邀约我们出去讲课,说起来是真的惭愧啊。”齐巧文身材中等,个子很高,说话中气十足。 听到齐巧文说到这里,旁边的郑海波教授就道:“齐教授,莫说是你们了,就我们科室,现在就有人让我出去讲课。” “可要知道,上个月我才邀请了方教授去给我们上课,这课怎么上嘛。” “真的是半懂不懂就快变成专家沽名钓誉了。” “不过还是很感谢方教授的不藏私。”郑海波看向方子业的目光,妩媚流转,恨不得把方子业一口吃掉。 魔都六院,仅仅只是往这个方向的先等成员队,中南医院才是绝对的先登核心。 可以想得出来,这一次之后,中南医院的教授去外面讲课到底有多香。 郑海波接着吐槽:“不过很让我费解的事情就是,你们省那些负责宣传的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龙台科技频道都过来拍摄宣传片了,我在网上愣是搜不到你们省的信息。” “自媒体和官媒体都灯下黑了么?” 郑海波又不是鄂省人,他的吐槽,是最为不顾忌的。 大不了你就咬我一口啊,我反正在魔都逍遥自在。 魔都六院创伤外科的主任,在魔都地界,还是很有地位的,他的朋友,千万家底的小康,亿万存款的小富豪,十亿身家的富翁,也不在少数。 段宏闻言,憨厚地道:“郑教授,就不要吐槽这些无关的事情了,今天也还有一部分教授没有走,我们得过去安排一下接送。” “如果你们有什么想问子业的,倒是可以一问。” 闻言,烟嗓音的张岳教授便眼睛一亮地看向了邓勇和段宏方向:“段教授,邓教授,那我们可以把子业拉回蓉城去问么?” “我们蓉城,人杰地灵,天府之国,盛产美女……” “劳资蜀道山。”安陆明教授直接来了一句神补刀,显然是深受其害。 “还真以为自己能耐了,打不过也要打,关键是阻拦她打,把她弄疼了又哭哭啼啼的。” 安陆明一句话,直接让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安陆明被盯得很不自在,大嗓门道:“怎么了?你们不会打不过老婆吧?” “可别说出去丢我们骨科医生的脸!~” 众人都没有说话。 说实在话,骨科的医生,一般的外科同志都干不过,比较货真价实的骨科医生,去练功房打教练都不虚。 真和女人打起来,那是打架么?那就是单方面的家暴了。 “好了,就不闲聊这些了吧,张教授,我们还要去送人,当然,你们也是我们的贵客。” “不知道,张教授是吃过了便饭之后再走?还是我现在就安排你们去机场?”邓勇细声问道,感觉自己仿佛是个老鸨,必须客客气气的。 心里想的则是,我去你姥姥的吧,挖墙脚这么明显,这不是找喷么? 还好劳资及时管住了嘴,避免产生医院间的外交纠纷。 邓勇在中南医院的脾气可不太好,一个是不要脸,一个就是嘴巴里有炮。 张岳当然只是开玩笑,如果他再多说几句子业你跟我走吧,虽然也是开玩笑,但肯定会惹人烦了。 “还是要吃个饭再走的。” “方教授讲的东西只能补充精神空虚,这肚子啊,还是要老老实实的物理填塞!~”张岳教授放下了架子之后,烟嗓音就显得格外可爱憨厚,别有一番味道了。 “各位老师,那下次再见!~”方子业也赶紧表态,微微躬身起身相送。 “得嘞,你赶紧去招呼你的那些外国大佬吧。” “啧啧,梅奥!” “全世界的骨科综合实力排名也是前三的存在,我们可不敢惹!~”张岳由衷地说道。如果单单比操作的话,张岳不会承认自己的水平比梅奥里面的教授差。 但是,治疗质量和综合水平这个东西,不仅仅与手术的水平有关,还与你术中应用到的器械、围手术期的整体理念,术后的康复等等。 包括围手术期的用药都? 但是怎么说呢,自从集采应用之后,国产的器械不给力,国产的药品更是神鬼交织,再加上基础的配套设施都颇为简陋? 难道在清朝时期,华国的生产力低下,是我们国家的百姓不够努力?不会种田种地,才导致了地产么? 方子业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这就是一个事实,事实胜于雄辩。 反而方子业若是辩解些什么,才是心虚,才是故作清高了。 送走了这几位教授,学术报告厅,才算是清空了。 而后就只剩下方子业和刘煌龙两人。 两人并未着急回去,而是坐在了学术报告厅里的观众席,方子业的全身都松垮了下来,整个人耷拉着,彻底无力。 这两天,方子业看起来精神饱满,神采奕奕,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其实都是提心吊胆的。 md,第一次啊。 而且第一次就是在这么多大佬面前讲课,还要做三场手术直播,方子业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泄气。 再怎么假装,就是阿q精神,也得撑过去。 但这样的强撑结果就是随之而来的疲软。 一个普通人,面对一个班的同学要表达点什么,都可能紧张得要死。 强一点的,一个老师在上示教课的时候,也要提前准备很久,在上课的时候会影响发挥。 一个大学的讲师,当着自己学校的老板和大佬们作学术报告,可以提前一个星期睡不着。 一个正经的副教授,去在全省的学术会议上要做一个报告,提前几个月准备,而且还生怕自己讲不好,到处奔走请教,甚至数夜难眠。 一个教授,若是去外省参加学术会议时,也会怕自己发挥失常,说了不该说的话…… 一个教授,做手术直播的时候,也不敢大意分毫,头皮一直发紧! 方子业,也就是博士刚毕业不久,就被两位院士出马,将国内顶级的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的大佬都拉了过来。 他们这么做,固然是为了方子业好。 可他们也真的是没有考虑到实际的情况,真以为方子业是他们啊? 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们都参加了多少次会议了,经过了多少历练? 如果这一次,不是唐福培教授非要中南医院搞一场,方子业甚至想让邓勇教授将这个研讨会给拒了! 终究,一切都是撑过来了。 方子业却全身疲软,有一种莫名的辛酸。 累、痛苦、纠结、欣喜各种情绪纠结杂糅的结果就是,让他的激素分泌暂时紊乱,甚至提不起力气。 刘煌龙也不容易的。 为了这一次的研讨会,刘煌龙暗中拜访了很多教授,请教一些礼节性的问题,而且还要注意到方子业老师邓勇教授的面子。 将各种意思组织成语言之后,二次表达,还要对会场的排序进行排布,与邓勇教授直接接洽。 方子业的几场手术直播的过程,刘煌龙都有亲自参与过。 但这些,方子业都不知道,刘煌龙也没有表态。 前后一段时间,刘煌龙教授玩的就是消失。 当然,也给方子业带来了一定的麻烦,他在请教的过程中,自己的岳父推荐了一个程晓平教授。 刘煌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婉拒这么一位大佬了,这才把他带来了创伤外科。 “子业,你怎么办啊?明天工作日,你老师还给你带来了几个老外大佬。”刘煌龙是懂方子业的,问道。 方子业微微偏头:“休息一会儿,继续战斗。” “住院总嘛,大冤种,打不死的小强,只要熬不死,就往死里熬。”方子业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还能怎么办? 你不能逐客,可以申请休息,也不能逐客啊!~ 方子业是打算休息了的,不管怎么样,也要等到明天再说,否则的话,方子业生怕自己这紧绷的神经就直接断掉,自己成了白痴! 工作时间的压力,组织课程的压力,手术直播的压力,还有与大佬们交流的压力,真以为方子业是铁打的啊? “袁威宏应该考虑更加细致一些的!”刘煌龙说。 方子业听到刘煌龙说老师坏话,就笑道:“可能我师父也没想到吧,毕竟出国去访问,也是有求于人,不好拒绝得太过于干脆。” “明天再说吧,至少也要晚上再说,我等会儿回去和他们聊一聊之后,就要去休息一阵了。” “刘老师,您觉得这一次的研讨会,效果怎么样啊?”方子业想听听反馈。 其实方子业自己觉得不怎么好。 时间太赶了,人数太多了。 有很多知名的教授仿佛都是凑个数一样,根本没来得及交流,大部分就是唐福培教授等人说话。 可方子业也没办法啊,时间这么赶,内容这么多,他不讲完自己想讲的东西,那还不如不交流。 而要讲完自己的东西,就必然会忽略掉一部分人的想法。 人数也太多了,会场主持时,唐福培、于冰,还有手外科的腾清和这样的主任委员,你怎么好驳他们发言的面子嘛? 而一旦这样按照江湖地位顺序发言的结果就是,连张岳教授这样的老教授才有资格发言。 比如说省人医的安陆明教授,协和医院的齐巧文,都像是边缘人物。 看起来就是中南医院在趋炎附势,实则是所有人都在默认‘地位次序’! “挺好的,我自己也没举办过,我只能说,挺好的。”刘煌龙道。 “不过?这一次的研讨会,大家都还是给了你面子的,或者说是给了谷元东和裘正华两位院士面子的。” “除了安陆明教授跳出来找了点茬子外?” 方子业道:“那是安老师还有我师父以及段宏教授几个特意安排的节目,不知道是抖机灵,还是为了什么节目效果!” 刘煌龙咳嗽了一下! 然后再咳嗽了一下,眼珠子乱窜? “真的?”刘煌龙难以置信。 方子业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却又表达了一切意思。 刘煌龙直接起身道:“城市套路深!~” “就知道这些老家伙,没有一个人不是人精了。” “不是,安陆明教授这是收了多少好处啊,非得跳出来当一个反派角色?” 不过,仔细审视了一圈之后,刘煌龙又道:“或许我明白了。” “刘老师,什么?”方子业问。 “嗨,你现在别管这些,你只要知道啊,你先走出了汉市之后,你代表的就是汉市,你走出了鄂省之后,你代表的就是鄂省。” “你什么地方都没走出去之前,你就是个屁!~”刘煌龙这般道。 方子业:“……” “忠言逆耳。” “你好好休息吧。”刘煌龙起身,将偌大的学术报告厅,交还给了方子业。 这是方子业刚刚表演过几场的舞台,他可以再好好回味一下。 下一次的学术会议,方子业想要拥有这么大的舞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最多也只能拥有十几二十分钟,大家的时间都相当宝贵的。 “……” 方子业休息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就才给洛听竹发了信息过去:“听竹,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等会儿点外卖了。” “这个月只剩下最后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王元奇师兄就要回来接任住院总了。” “我就自由了。” “好!~”洛听竹今天的回复惜字如金。 方子业也知道洛听竹在纠结她父亲的事情,就没有多打扰。 走回手术室的路上,方子业也不禁为金宏洲而惋惜,金宏洲被下了住院总之后,竟然顺次还要排在王元奇的身后去了。 这就是住院总阶段沾染了污点的后果! 方子业扇了自己的右脸一巴掌,自己骂自己:“妈.的,你还是没有考虑特别全面,已经有老大哥翻在你面前成为例子了。” “你竟然还敢在五一的时候离院去外面浪!~” “作死!~” 方子业的骂声并不高,只有自己才可以听得见。 “方教授,下午好!”方子业走到手术室的更衣室门口,负责发放衣服的大爷这般道。 袁威宏与瑞恩教授几人还在手术室里讨论,这会儿才出来,因为现在,手术才正式结束。 几位老外,愣是等到了现在,也是耐心和求学心理非常强的人了。 “陈叔,我不进去了。我等人!”方子业认识守门的大爷,两个人互换。 陈叔和吴叔。 陈叔的一声方教授,才把方子业从自责之中拉出。 过去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不可以再回头去处理了。 以后要谨记这一点。 每个人都会犯错,不过就是有些人是知错能改,有些人则是知错不改,还有些人则是不知错! 袁威宏几个人飚着英语往外出来。 瑞恩教授问道:“袁医生,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病人后续的拇指外展,抓握,对掌的功能,会类似于正常人。” “只是肌力会减弱?” “这太不可思议了!~” 袁威宏点头:“是的,瑞恩教授。我们团队以前做出来的功能重建术,都可以在幅度上,几乎接近于术前的水平。” “不过,在肌力方面,不能完全修复,这是病理生理的条件限制。” “方医生他来了!” 方子业这时候才轻轻招手道:“下午好,布兰登教授,瑞恩教授,韦德教授,很高兴见到你们。” “当然,也很抱歉,未能在你们造访的第一时间,以礼相迎。” 方子业其实不太习惯国外的说话方式,总觉得表达不够顺畅,表达相同的意思,耗费的单词量太多。 不过,英语作为目前国际上最官方的学术交流语言,方子业也不能说自己不会口语,不会英语。 交流是必须的。 “不不不,方医生,是我们不告而来!” “是这样的,我们看过了袁医生的精妙操作之后,就辗转难眠,因此决定,要第一时间,找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功能重建术医生和毁损伤保肢术的医生,潜心近距离观摩一阵。”布兰登教授也是拍了一记马屁,算得上是入乡随俗了。 其实国外也有商业互吹,只是没有国内这么弯弯绕。 “您过誉了,几位教授,不知道几位教授对今天我们做的这台功能重建术,有没有什么建议?”方子业问。 “当然!(ofcourse!)”布兰登教授直接点头。 这一句话,让方子业和袁威宏两人都稍微有点懵。 不过布兰登教授并未卖关子,而是直接道:“方医生,你的操作很精妙,但同样的,它太繁冗了,这台手术简直就是炼狱。” “我们应该简化它,才能让更多的人学会它!” “门槛太高的技术,即便是专业技术,也是不人道的,我们是人,而不是机器,我们要简化我们的工作,并在此基础上,提升自己的工作质量。” 布兰登教授没有指出具体的不好,而是从一个理念,或者是大范围内,指出来了问题。 这真的是一个问题,也是国内和国外观念的差异。 在国内很多人都在追求高精尖操作的时候,国外已经在追求怎么偷懒了。 即便是需要很多技术操作的手术,都会被认为是不太人道。 所以,达芬奇机器人,机器人指导下的关节置换术,都是这群老外开发出来的偷懒品,它们的目的,既简化了手术,还提升了手术质量。 这是要学的! “布兰登教授,我也这么认为,不过,这一项技术是刚出世,所以我们目前的任务是教学,而不是对这个术式进行改良或者是简化。” “不是吗?” “总要有一些人可以做这样的手术之后,才会想着让其操作变得更加简单。”方子业回道。 “是这样的,方医生!” “每一种新技术被开创之后,要先用于世界,而后再还给世界,对其进行简化,你的想法是对的。” “方医生,能否邀请你共进午餐呢?”布兰登教授问。 方子业道:“这是我的荣幸,但我不能与你共进午餐,我现在是住院总,我们医院和我们国家的医疗制度规定,住院总是不能外出就餐的。” “oh,mygod!” “这太不人道了。”三个教授都捂面而走。 这是国内外急诊体制的差异。 国外的急诊科医生,就负责急诊的手术了,与国内的专科专治不一样。 国外也会有会诊,但那都是平会诊。 如果急诊外科处理不了急诊手术的话,会被认为是医生的水平不够,而不是专科医生的水平不高! 因此,对于住院总这样的存在,几个人都是吐槽颇多的。 可没办法,这是华国的现实情况! 这样的制度,也有它的好处,就是急诊病人也可以享受得到非常高的医疗水平,而不像国外,专科的教授,只做预约手术,急诊的病人,我是不会管的! 袁威宏等人都走之后,方子业才点了好几份餐。 等兰天罗和揭翰等人重新走进住院总办公室时,外卖也都到了,除了外卖之外,还有奶茶,水果、小吃等,都累了一大堆。 “兄弟们,现在可以开干了。” “今天下午是休息时间!”方子业道。 “那几位教授呢?”李源培问。 方子业道:“你不懂老外。” “如果不是我们今天正好有手术直播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在周末打扰你的。” “而且你要相信,如果他们医院敢让他们周末必须加班的话,他们敢罢工反对的!!” 李源培:“……” “那或许,我真的想出国去看一看了。”李源培道。 不管是任何一个打工人,即便是有多么工作狂,也是希望自己可以得到休息的。 至少在国内认定的法定工作日之外,其实应该是休息的个人时间。 “来来来,师兄,恭喜你,祝贺你的研讨会圆满成功,而且还点出了意外之喜……”揭翰道。 第528章精广选择(求订阅) 第528章精广选择(求订阅)“你最好不要打哑谜。现代的文字已经不够你表达了的是吧?”方子业一边拧开冰镇的饮料瓶盖,一边说道。 李源培闻言则说:“业哥,揭翰还是挺给力的,虽然这一次他没有发挥的时机,可揭翰还是一直都是为业哥你考虑了。” “他的那些问题我都看过,还好揭翰没有发言,不然的话,可能就会多几位教授必须得扯淡了?” 所谓扯淡,就是不懂装懂,在必要的场合,必须得说点什么以应付。 “能不能给我观赏一下?”方子业很好奇。 揭翰摇头:“师兄,你看那啥干嘛?全都是钻牛角尖的问题,我差一点就要误伤队友了。” 揭翰指的是鄂省人民医院的安陆明教授了,他突然跳出来,揭翰当时都已经举起了手来,如果不是李源培等人相劝,有话筒的他自己差一点就直接就提问了。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有些古传的道理,初读觉得无病呻吟,可当你年龄和阅历慢慢增加之后,你会发现,这些古传的道理是真tm有道理。 甚至你年轻时候吐槽的名言警句,总会有一天如同一个超级大的闭环,在将来的偶一日正中你的眉心。 偶一日是可遇不可求的。 “先吃东西,然后我们边吃边聊。” “这个月没多久时间了,等到下个月,我一定请你们好好地出去喝几杯。”方子业道。 揭翰和兰天罗两人用自己的方式,在为自己‘保驾护航’,虽然没做事,能有这份心,就已经让方子业觉得欣慰了。 倒是李源培多提了一句:“业哥,我们都走了的话,那奇哥怎么办啊?” 方子业下了住院总之后,肯定就是王元奇接任,王元奇目前在毁损伤的保肢术方面的造诣,还略浅显。 聂明贤离开了,刘煌龙去了手外科,袁威宏出走国外,如果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都喝了酒,到时候就只能邓勇顶起来了。 方子业一时间没有细想这么多,倒是兰天罗笑着说:“这不是很好说么?我们医院一向遵循的就是临床组负责制。” 兰天罗刻意将临床组几个字提点了出来! 根据前几个月的事情,兰天罗和揭翰是死死地站在袁威宏身后的。 即便袁威宏离开了,这一次邓勇教授再回来接手袁威宏的组,到时候兰天罗和揭翰也会跑去隔壁组摆烂的。 方子业固然跑不了,那是因为邓勇与方子业有师徒之谊。 可兰天罗和揭翰两人与邓勇又没有真正的师徒情分,临时加班给邓勇打工,二人是不会干的。 无他,邓勇很偏私。 不在邓勇私心之内的射程,大家也都没吃到过多少好处。 “不聊这个事情了!~” “这个世界,还能离了我们几个不转动了啊?”方子业不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也不想看到兰天罗和李源培吵起来。 李源培是很懂得点到为止的:“那就先吃东西,我们聊一点别的。” “揭翰,我看你前几个月,是不是跑动物试验室跑多了,十月份还在往那边跑?” “要不要,我给你去要个联系方式啊?” 之前是兰天罗在和李源培说话,揭翰本来是在啃鸡爪子的,闻言身体轻轻一颤:“什么要联系方式?” 方子业和兰天罗两人瞬间转头看向了李源培,满脸的八卦之色。 李源培道:“兄弟,你也不看你师兄是负责什么和干什么的!” “你喜欢微胖的、肉嘟嘟的。” “其实我倒是觉得,她还没有我们科室里新来的那个护士好看,就是吉琪柯啊!” 揭翰在李源培说话的时候,一直十分扭捏。 想要帮忙解释几句,但又怕被误会,所以就一直都是欲言又止的纠结状。 “想说话就说呗?”方子业看了看揭翰,问道。 揭翰可不是什么木鱼脑袋,或者是不开窍的。 反而,揭翰在这方面,胆子还很大,之前连洛听竹都惦记了很久,才被方子业出面敲打掉心思。 “师兄,李师兄是真的误会了,我才发现,在动物试验室里的那个师妹,是我的远房表妹。” “大概是这样的关系,我给你捋一下啊,是我外公的堂兄弟的外孙女。” “我之前去我外公家的时候,都没遇到过,前几个月我在动物试验室里闭关的时候,这小姑娘还想追我……” 揭翰说着,自己都笑了。 方子业道:“可以啊,你们这个关系,隔了不知道多少服。” 揭翰则笑着说:“师兄,那你觉得我会喜欢这一款么?” 方子业想把揭翰的牙齿都给打掉。 兰天罗扫了揭翰一眼,淡淡地道:“师兄,咱们还是聊其他的话题吧。” “师兄,今年我又去申请了奖学金,但可惜,你就不能申请了。” 李源培听到兰天罗把话题引入到这样的绝境,翻了翻白眼:“业哥还要靠奖学金?奖学金那才几个钱啊?” “省自然科学奖值多少钱你知道么?” “这一次业哥被邀请主持研讨会,会给他多少钱你知道么?两个,三个特等奖都不止!” 李源培说完才道:“话说,业哥,如果到时候钱真的发下来了,发小群里面,让兄弟们瞻仰一下啊,好歹有个盼头。” “好,这个可以的。”方子业道。 虽然说,正式职工不能给下级医生随便炫富,可方子业拿的又不是工资,是比工资更多的奖金。 它就摆在那里,只要你有能力,你也可以重复,你也可以学习。 但工资这个东西,就得看每个人的绩效系数了。 “业哥,你现在的存款,应该快可以买房了吧?全款都没差多少了吧?”李源培忽然如此问道。 方子业看了看李源培:“培哥,你全款都买房多少年了吧?是不是自己零花钱的利息都又快买一套房了啊?” 李源培是什么人?硕士期间,就可以花七八万去参加私教班来考博的人。 这tm家里没有个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资产,能顶得住? 要知道,你直接把这笔钱直接给了邓勇教授,估计博士名额就正了,何必往外求。 揭翰闻言羡慕地说:“培哥买的是叠墅!” 揭翰的家境也不是很好,只是比方子业家里稍微好一点,属于是县城做题家,父母双方公务员。 如果揭翰回老家,甚至去所在的地级市的话,一辈子靠着父母的积蓄都可以衣食无忧,房车标配。 但如果要在汉市买房的话,除非父母双方都有得贪才行! “那是真惹不起!~”方子业道。 兰天罗也看了看李源培,竖起了大拇指。 汉市的叠墅,位置好的没有千来万是不用想的。 “那是我爸妈给我买的,我自己现在都养活不起自己。” “当然啦,如果我不碰那几样,这辈子应该都饿不死。” 李源培坦诚了自己的家底后,又道:“不是,兄弟们,咱们如果真的就只是聊钱的话,那么今天谁都别想着开心着出去了。” “你们知道我小学的兄弟,现在一个月的零花钱是多少么?” “业哥,就算是你现在,你也不要用你的年薪去挑战别人的零花钱!” 富贵者难有上限,有些人是亿万富翁,有些人是数百亿身家。 根据李源培的分析,他家里的资产可能有数亿,能接触到的上限经过弹簧跳动后,真的可能有数十亿身家,十多亿现金流的家庭。 这样的家庭,零花钱真的不是你能想象的。 李源培见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而后道:“但你信不信,就我这个哥们儿的家庭,也不敢去和一个科学院或者工程院的院士去硬碰。” 资本是很牛! 但一般而言,在国内,再牛的资本,也得有一定的限度和缩着,有些人就是你不能硬碰的。 一个城市,都有可能因为一个人而衰败,因为一两件事情而一蹶不振,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家、一个公司啊? 紧接着,李源培又说:“我个人又觉得,现在就算是我那个好兄弟的家长,见到了业哥也应该是客客气气的。” “所以说,到手的能力这个东西还是好啊,它就是交际圈的更硬通货。” “只是门槛比较高,比钱更难用出去。” 交际通货或者等价物,只有能用的出去的东西,才能换算成货币,不然的话,就是一坨垃圾。 方子业算是整明白了:“培哥,所以说,我这两位师弟就是被你这么征服的?” “你搁这里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拍马屁?” 李源培的语气变得正式到夸张:“子业,你竟然会以为我是在拍马屁?你开什么玩笑啊?” “我可能都还没有描述出你客观能量的一半好吧?” “有些东西,我虽然接触不到,但我又不傻,我不是想不到。” “除了顶级人物之外,谁能配得上进医院的代码啊?”李源培翻了翻白眼说道。 能进医院里成为代码的,哪是一般的商人能比的? 在华国,单纯只有钱只会让你的生活变得更舒服,但也有可能成为别人的猎物,这就是现实。 “这话我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兰天罗点头道。 “业哥,你给我们看到了我们这个行业的上限。” “……” 好不容易送走了几个小马屁精之后,方子业才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休息。 嘴角的笑容,也才变得比ak还难压。 无他,这一次的意外,实在是给方子业带来了太多的名利。 可不仅仅是出名这么简单,根据方子业自己所了解得到的东西分析。 就这一场专场研讨会,足以支撑方子业平稳地升到主任医师和教授了。 可能不会很快,但没有人敢拦他! 你拦?那你开一场啊? 中南医院,现在谁能开这样的研讨会?谁做出来的科研成就能有这么牛逼? 当然,汉市大学里,是有人可以比方子业更加‘超然’的,别人开研讨会的范围,比方子业的影响范围更高,更大。 比如说,测绘学院里的巨擘,做出来的学术研究,那可能都是保密级的! 而这,就是一个顶尖高校的真正底蕴之一。 当然,这样的高度,这样的性质,是医学很难企及的。因为医学发展的目的,毕竟是为了人类的健康,而不是为了国家的硬实力! 不过方子业也不用去和这些比! 终于,方子业可以停歇下来,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通讯录了。 怎么玩呢? 比如说点一个j,就有积水潭医院一连串的某某教授、某某某教授,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暨南大学附属…… 京都大学附属…… 再点一个m。 魔都六院某某某,魔都九院某某某,魔都交大附属瑞金医院…… 这就是方子业目前而言,颇为硬核的软财富之一。 之所以硬核,是因为通讯录足够全,方子业现在如果躺平,就天天全国飞,和这些教授去搞一搞合作,都可以轻轻松松地赚个几千万! 这不是玩笑。 按照一场教学手术或者教学课程几万的标准,方子业三四年就可以飞出来几千万。 而之所以是软财富,是它不能非常直接的变现,但可以比变现更牛逼! 微信的通讯录也越来越多,而且有一部分教授还有重名的情况,所以,方子业必须把每个人的标注都弄得更加仔细和详细才行。 这不是一两个,是几百个,所以搞起来,也还是很麻烦的。 并且,在研讨会结束之后,方子业还要一一地进行客套回访,多多交流! 有一些在研讨会现场不方便说出来的话,一些指点,这些教授在私下里很有可能就给你多提一嘴。 能有是十几条,可能你几年甚至一辈子都受用了!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的十一点。 而后,方子业给祖海国主任发了一条道谢的短息,再给谷元东老教授以及裘正华老教授二人,发了一条短信,汇报了研讨会的进度。 这样的人,都是超然的存在,不能像恩师一样日日打扰,但是给你张罗了好事,你如果不给一个回复的话,那就太不懂事了! 发完之后,方子业才给洛听竹发过去了晚安的信息。 “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 “这个周末,辛苦你啦!‘么么哒’”方子业的回复在外人看起来很油腻,不过自从方子业看到过网络上的奔放情侣聊天的内容之后。 ‘出水呀’,‘等你呀’,‘姿势’啊等聊天内容之后。 方子业只觉得,自己和洛听竹之间的聊天内容,不要太素了! “在敷面膜,敷完就睡了!~” “明天早上,给你带衣服过来,师兄。”洛听竹贴心地回道。 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人,还是非常听劝的。 虽说从两位老院士来之后,两人就很久没有享受过‘生活’了,但憋着也得忍。 树大招风,越是在关键的时候,越是在最后的一段时间,越是要守好最后一班岗。 方子业的衣服,都是洛听竹经常来住院总办公室收回去,然后再带过来的。 “谢谢,那你早点休息吧。” “我再总结一下,半个小时之后,就睡了。”方子业道。 最近一段时间,经历的喜事太多,方子业必须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免得太飘了之后,被抬得太高,然后就摔得越惨! 方子业看向了自己的备忘录,其中几个潜在的风险,早在之前,方子业就标记过了。 第一,自己破格升副主任医师的事情,是上了热搜的。 虽然目前被压了下来,但网络上的人还没有找到真实的答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说即便是被找到了真相,方子业也不惧。 同行评议也好,专家评审也罢,方子业都有把握可以冲破他们的考核,但就怕不懂的网友,直接不顾任何理由地将方子业以及中南医院给冲了。 然后立于舆论的风口浪尖! 这是一个隐患。 第二个隐患,方子业写的很简单,文章。 所谓的文章,就是方子业硕士毕业时,所发表的那篇sci文章,那是袁威宏给的。 这可以说是方子业所有文章中,最软肋的点,因为方子业没有全程参与。因此,方子业即便是到现在,都一直在琢磨那一篇文章,而且在熟悉里面的所有基础数据。 并且猜测分析,自己将课题的后续都完成了,而且也发表了这么多的大文章,应该没人会注意到这个点。 再则,自己和老师本来就是一个课题组的,一篇文章有通讯有一作,就算你发现了又有什么关系啊? 我就不能是只负责写文章挂名的么? 方子业多加了几个字—— (拟发表文章,需要做好数据审核以及原始数据的保留。) 有一部分人啊,是专门找学术作假的漏洞,来吸引流量的,干的就是这一行事儿,可能一个小漏洞,都会被贴上什么不正之风的大标签…… 当然,方子业没有什么被迫害主义心里,纯粹就是为了保险! …… 一夜无话。 翌日,方子业早早地起床后,就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早餐以及衣服。 洛听竹什么时候来的,方子业竟然都不知道。 不过,衣服袋子里还有一个小纸条:“师兄,我来晨跑了,就提前带给你了。” 早餐不是洛听竹送的,乃是兰天罗给方子业带的。 有微信信息为证:“师兄,师父他太偏心了,明明这几天我也很辛苦,他却说,让我给你带早餐!~” “而不是你请我们吃早餐!” 方子业醒来的时候,才六点五十分,以上的一切都在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 两个感叹号触目惊心,应该是兰天罗都被方子业如今的虚名给镇住了。 兰天罗自己是喜欢搞学术的,只是入行比较晚,所以积累暂时还不如方子业这么丰富! 对于兰天罗的意见,方子业还是非常谨慎地回复了:“吃早餐都是小事,要不我直接把你往后一年的早餐钱都转你?” 一年的早餐钱,一顿算十五块,也就是六千多块钱的事儿。 不过,方子业的玩笑并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复。 方子业也不多啰嗦了,赶紧先把热干面给搅拌之后入肚之后,才戴着毛巾,拿着牙刷、牙膏以及杯子推开门往外走。 只是,方子业才出门,整个人就是一愣。 科室里,自己的师父邓勇、隔壁组的陈芳副教授以及彭隆副教授等人穿着白大褂排列而站,在他们的身后,有聂雪华、秦葛罗等人整齐排列…… 严志名、李源培博士自然也在列。 他们下意识地看到了方子业推开了门之后,就鼓起掌来。 这是对于方子业刚开完研讨会之后,迟到的祝福与欢迎仪式! 但就是,这样的掌声,才持续了三秒钟,所有人就戛然而止了。 因为方子业目前的打扮,着实寒碜! 睡衣,睡裤,洗脸几件套,手里端着盆儿,脖子上挂着毛巾,知道的人知道方子业是住院总,不能回家所以去洗漱。 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子业要往澡堂子里走! 方子业只是犹豫了三秒钟,就赶紧跳过了走廊,直接往医生办公室里奔跑了去,脚上穿着的拖鞋在科室里的地板砖上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而看到这一幕,准备给方子业来一个惊喜仪式的邓勇终于也是脸皮开始抽搐起来:“算了,大家都散了吧,都是老熟人了。” “也好!邓老师。”陈芳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其实方子业是值得这个仪式的! 这一场研讨会一开,方子业在鄂省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的副主任委员肯定是妥当了,下下一任换届的时候,主任委员都不是问题。 只是吧,时间、场合都挑选得不太合适! 等到方子业重新穿着西裤、皮鞋、系好领带,穿好格子衬衣,将新买的一件白大褂和胸牌都重新打理整齐进入到医生办公室时,一群大佬们又都散了! 只有李源培、熊锦环以及刘浩江几个博士在办公室里主持大局。 方子业摸了摸鼻子道:“这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也没人给我提前说一声啊?” “是邓老师说要给师兄你一个惊喜的。”兰天罗道。 惊是惊了,喜是一点都没有。 住院总最狼狈的时候就这么被围观了,还惊喜个屁。 不过,老师的这个好意,方子业还是要去表达一下感谢的,从办公室退了出来,便走进了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里,邓勇教授在和陈芳、彭隆两位副教授喝茶,邓勇是大大方方而坐的,彭隆和陈芳副教授则是只坐了半边屁股。 “子业,子业!”看到方子业进来后,两人都赶紧先叫了人。 “师父,陈老师,彭老师。”方子业回了礼。 看到方子业脸上的疑色,邓勇直接道:“看来有些仪式感,咱们是学不来的,就索性说点落地的话吧。” “子业,你该请客吃饭了,你知道不?” 方子业道:“下个月一号,几位老师一定得赏脸来啊,我到时候敬各位老师几杯。” 从大层面说,这几个人都不是外人,而且对方子业也有过帮扶,客气一点肯定是没什么的。 喝酒固然不好,但一群大男人聚在一起,不喝点酒,也会觉得吃饭没啥味道。 “那可就说好了啊!~” 邓勇接着说:“下面我就随便地再重新排布一下我们科室的各个分组吧。” “彭隆,你的意思是,你还是想继续做骨缺损手术,不想再接与毁损伤相关的手术了是吧?” 彭隆摇头:“邓老师,值班的时候我肯定是会做的,但是日常的择期手术,我还是觉得个人能力略显不足,所以需要将我们组的手术分类缩窄一点。” “等以后机会成熟了,再慢慢探索!” 不带组不知道当家的苦。 彭隆现在终于是明白之前的韩元晓为何‘发疯’了。 带组固然名利双收,但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的话,那就是自找苦吃。 有一些名利场,并不是你想钻就可以钻的。 于是彭隆就找到了邓勇,倒了心里的苦水,我常规的手术都还没做得特别明白,一下子把步子跨得太大,容易扯着蛋。 所以彭隆决定了要收拢自己的步子。 陈芳副教授的选择,与彭隆又不一样,他想更多地接触毁损伤以及相关的病种,愿意为科室减负! 两种选择都没有错。 知难而退,也是一种哲学。 方子业现在肯定是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办公室,在所有人都表态之后,开口道:“彭老师,将骨不连和骨缺损两个手术术式继续深耕下去,是非常好的。” “我们创伤外科的病种很多,创伤外科的病人也不全是毁损伤,我觉得挺好的。” “如果我们科室的毁损伤治疗相对成熟之后,我也想集中做骨缺损和骨不连相关的手术!” 方子业算是第一次表态了自己的临床意向! 毁损伤的保肢术,其实并不是方子业挑头要搞起来的,是机缘巧合,方子业正好会,也开了局,当然要深入下去。 然而,毁损伤的病例,毕竟只是极少数。 在汉市若是各大三甲医院都将这个术式推广成熟之后,只等着毁损伤的手术做,范围就狭窄了。 医生的诊疗对象毕竟是人,所有的病人,应该都纳入到医生的视野里,所有的病种应该也有所疗法相对。 邓勇听了,便也想给方子业铺一下路,便道:“子业,那就先这样吧,彭隆,以后如果子业想跟着你学习一下骨缺损,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彭隆赶紧摇头表态:“邓老师,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 方子业的欢迎仪式没有成功,但是对于瑞恩教授几人的欢迎仪式,却是相当成功且流程顺畅的。 由邓勇先介绍了瑞恩教授等人的履历,而后袁威宏开始介绍每个人的名字,大家开始鼓掌欢迎。 邓勇等人在举行了欢迎仪式后,还让布兰登教授作为来访的代表进行了发言。 布兰登教授是没有客气的,坐着说道:“我认为,我们所有外科的同道,都应该是一家人,我们面临的敌人是难以揣测的疾病。” “虽然我们创伤外科的人,会有学术理念的不同,会有认知的差异,但我们的目的性,都是一样的。” “这一次听到袁医生说华国有团队可以非常标准的治疗毁损伤后,我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因此特来拜访观摩。” “非常有幸昨天可以看到方医生非常精妙的操作,不过很可惜的是,我们自己的底蕴积累不够,所以看不透手术暗含的逻辑。” “也因为语言的差异,我们所了解到的基础知识,还有一部分不太完善,如果合适的话,还希望方医生可以传授给我们更加系统的理论!” 方子业闻言,目光一闪。 袁威宏给布兰登教授等人的理论,肯定是经过了袁威宏自己处理之后的理论系统,而且还经过了袁威宏的个人解读,将其翻译了一遍。 这就相当于经过了两次的中转,那表达的意思就更加袁威宏化了,而不是方子业化! “谢谢布兰登教授的夸奖,这是我的荣幸,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内容,尽量贴切地翻译好后,以邮件的方式发送给几位教授的。” “但您也知道,这需要时间。”方子业出过国,因此英语也颇为流畅。 大家并未因此而觉得惊讶,因为可以全英文交流的,大部分人都可以做得到,包括兰天罗和揭翰等硕士。 如此一来,也就算是交完了班。 而后就开始了非常规矩的带教查房,今天的查房,因为几位外国的教授到访的缘故,所以将每一个病例都进行了比较详细地拆析,让他们大概明白,现在科室里的,都是一些什么病种。 其实邓勇教授组目前的病人种类,相对比较单一。 毁损伤急诊手术术后的,毁损伤保肢术后功能重建术后的,非毁损伤上下肢功能障碍这几大类,并没有其他比较普通的创伤患者。 周一,并不是邓勇的手术日,而是陈芳副教授组的手术日,所以大家才可以放慢查房的脚步。 查完房,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的十一点。 各个管床医生走向更改医嘱的岗位后,邓勇就与袁威宏二人将三位教授请到了主任办公室。 布兰登教授说:“邓教授,你们实在是太辛苦了,你们病房竟然有这么多病人,分配到你们的临床组之后,竟然还有二十多个!” “这简直不可思议!~” 国外目前的诊疗属于是预约制,每天的门诊病人量也就是十几个,可能还不到十几个。 当然,国外的查房也很类似,手术也是预约制度,所以,临床医生可以放心大胆地将每一个病人做得非常细致。 按照他们的查房节奏,一个组的病人,就得磨很久,而且每个病人,可能都需要在查房结束后,查阅很多资料。 但似乎,华国的医疗环节,并没有这一步骤。 这是国情差异,布兰登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道:“方医生,请问你下一步的临床课题方向是什么?” “你有打算考虑将毁损伤保肢术以及功能重建术的标准操作进行简化,或者是研发一些辅助的器械,比如说缝合器等么?” 方子业闻言,眉头稍皱:“布兰登教授,您为什么这么问?其实我想做的下一步临床课题,与毁损伤保肢术无关了。” 在方子业的视野里,还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没有必要一直怼着毁损伤来操作。 布兰登几人闻言一愣,而后韦德教授问:“方医生,你为什么不继续研究毁损伤呢?是因为华国的病人量不够么?” “按照目前的社会发展趋势,华国的毁损伤急诊病例患者会越来越多才对啊?” “方医生,手术方式其实也是一种工具,是我们让患者减轻痛苦,获得更多功能的工具之一。” “这个工具如果太复杂,需要的门槛太高了的话,其实它就不是成熟的工具,也不是成熟的手术。” “方医生,你是对这个研究最为深入的,你应该将其进行简化,让更多的医生能够做你这样的保肢术!” 方子业出过国,知道国外的很多专科医生,甚至一辈子就只做一种手术,或者是一个地方的手术。 有人专门只做髋关节置换,有人则是只做膝关节置换,其他人遇到了不是自己做手术的患者,会推荐他去其他医生那里做手术。 国内可不这样,病人只要挂了号,你解决不了,也得及时地给他找到另外一个号才行,否则的话,就会觉得你没有医德! “韦德教授,您的想法是对的,但是我们国家的实情可能不支持我们只专研一个病种,我们需要变成多面手,多能手!”方子业开了一个玩笑。 方子业的回答很正式。 袁威宏则是又解释了一句:“我们国家虽然专科分得很细,但是每个专科的病种是不挑选的,我们是以临床组的形式,一个组会接诊很多病种。” “从门诊到住院,是短期内的预约住院制,而不是预约手术制度。” “那太可惜了。方医生!” 布兰登教授摇头,满脸的惋惜之色:“如果你可以专研一道,以你现在的年纪,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可能你就可以将毁损伤的保肢术研发得更加完善。” “不过华国的患者数量和患者种类多,医务人员比较少,也是必须要面临的严峻考验。”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是我们骨科的损失!~” 在布兰登看来,如果毁损伤保肢术只研发到这样的程度,还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对操作者进行大量的严苛训练,医生才可以成熟。 而不是只需要进行理论学习,就可以有更好的工具辅助一个医生做出高质量的手术。 一个是训人,一个是训器械。 方子业回道:“布兰登教授,我相信即便是没有我,也可以有其他的医生可以对手术的术式进行简化。” “我的选择也是要看精力的,我不可能对我的一部分门诊病人视而不见!” “正如国外的一句名言,人一辈子很短暂,活在朝夕。” “我们医生,也应该活在当下,虽然会累一些,但这就是我们这个可爱的国家,它发展的时间并不长。” “它要面临的成长和考验,我们必须与之共进退。” 华国很大,人口众多,医务人员少,这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但好在,如今的华国,只要你成为了医生,基本上不会饿死你,虽然达不到大富大贵,但也会高于当地的一般平均水平。 方子业还记得那句话,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好,你就去做,去建设! 这是一个事实,虽然它很累,虽然方子业甚至可以往国外跑出去,逃避,面临国外的实情。 就做一个单病种! 不过这不是方子业的选择,有困难就面对,大家一起面对。 谁不想轻松些呢? 但,目前国内的环境,还不至于让方子业穷困潦倒,甚至,这个环境还让方子业走上了‘出人头地’的第一步。 这是一个精广选择,方子业自然知道,所有的技术是越精越好。 大家所有人都知道吃肉好! 但你不论实际地就去问何不食肉糜?这不是扯犊子么? 现在国家需要的是多面手,需要的是更广大地提高平均水平,而不是将一项项技术打造成世界最顶尖! 还是先让目前的患者们吃饱吧,吃饱了之后,才能想着吃好的问题!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布兰登教授依旧喃喃自语。 仿佛是失去了创伤外科的一个科研新星。 不过,在袁威宏和邓勇两人的眼里,却都是欣慰无比。 这不是他们教给方子业的话,而是方子业自己的认知和选择。 他们不仅培养出来了一个创伤外科的青年才俊,而且还给国家,至少是给汉市培养了一个非常‘上道’的医生。 大局要面临的困境,我们就必须要与之共进退,这话说得多好啊? 不过,即便如此,布兰登教授还是不死心:“方医生,但是,你也不应该放弃‘毁损伤保肢术’的成长,它是你研发出来的,它就是你的孩子!~” “你要对它的成长负责!” 第529章论道于江湖 第529章论道于江湖布兰登认为方子业的视角是错的,所以他必须规劝方子业! “方医生,你是一位真正的学者,否则也没办法创研出这么伟大的术式。” “毁损伤保肢术的成功开创,是这个时代的使命,也是我们医生必须要面临的挑战!~” 布兰登教授虽然留着大胡子,但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干净利落,他肤色偏黑,双眼却格外有神: “方医生,我记得华国有一句古话,叫技能在精不在多!” 方子业听完看了自己的两位师父一眼,两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才又说:“布兰登教授,但华国还有几句古话,分别叫技多不压身。” “人要先填饱肚子,才有空去幻想美食。” “我也认可,如果继续按照您的想法深研下去,将毁损伤的保肢术转变成每个骨科医生都可以使用的工具。” “但现实是不允许的,我们临床医生要面对的是患者,我们患者的需求,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地域性的医疗特点。” 比如说华国的云省,还有蘑菇中毒科,这是很多地方都没有的。 “方医生,不不不,我认为,真正的学者,首先要考虑的是学术,是对全世界人类的健康做出的贡献,而不应该局限于一地……” “如果您是有现实的约束或者显得拘谨的话,我们医院是非常欢迎方医生你来潜心研究的,我们可以提供给你研究经费,提供给你材料,团队还有病源。”老外的很多交流都是颇为直接的。 有一定的人情世故,但也不会考虑特别多。 布兰登教授现在是以客观的条件来和方子业谈话。 所以,即便是邓勇和袁威宏都觉得不爽,倒也不好直接开口反驳。 你一个小小的中南医院和梅奥诊所比平台高度,比资源的厚度,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你说到哪里去,别人也会觉得你是自取其辱。 然而,这种当面挖人的行为,在华国还是让人颇为恼怒的。 “布兰登教授,我们的观念很难统一,所以我们还是就术式本身,还有课题专业的内容进行探讨吧。” “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我可能会辜负你的好意!”方子业直接说道。 布兰登教授的建议,从更大层面来说,自是最好的,如果方子业要去求什么青史留名,在世界的医疗史记中留下浓厚一笔。 按照布兰登教授的建议是最妥当的。因为很多前辈,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名字留在了教科书中。 赂文人以‘文正’谥,百死莫辞! 自古以来,华国的文人就比较注重名利,不知道多少儒学大家,都想名留青史,但真正能名留青史的人,却并不多。 然而,那是以前! 现在的华国人,经过了互联网的洗礼之后,方子业从没有说要青史留名的梦想。 人若活得太累,一旦被什么东西束缚住,那可就着相了,还不如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衣食无忧即可。 “太可惜了!” “很遗憾。”布兰登见方子业如此不听劝,重复了两次遗憾。 邓勇听到这里,才补充了一句:“布兰登教授,华国的国情与米国是不一样的,医学发展的基础也不一样。” “如果是在一百多年甚至两百年前,纵观医学历史,贵国的医学学者,也是选择了与方医生一样的选择。” “我们要相互尊重对方所处的客观环境。” “如我小时候,缺衣少食,能吃饱就是一种幸福,若那时候你问我为什么不吃牛排的话,我可能会愤起打人!”邓勇是笑眯眯地开着玩笑。 这个话题,到这里便终于终止了。 瑞恩教授脸色比之前更红,显然是憋了很久,他喝不惯华国的茶,却也耐着性子再品了一口,轻声说:“方医生,您觉得,如果要做毁损伤保肢术的话,我们还需要注意哪些点?” “是不是,只要足够细心,将基本功以及基本原理掌握好,就可以慢慢地去开展呢?” “或者说,这里面有什么其他的技巧么?” 问道不得,他便开始问术了。 不管方子业如何选择后续,不可否认的是,方子业目前的技术,在毁损伤保肢术这一块,乃是权威。 从袁威宏那里看到了毁损伤保肢术后,几位教授就觉得格外神奇,觉得这种术式应该是超时代的。 不过袁威宏说他的学生方子业比他的手术技术更好,他们都觉得袁威宏是在吹牛。 直到昨天看到了方子业做功能重建术,才让他们反应过来,原来袁威宏并不是吹牛,而是非常客观地评价了自己的学生。 “基础理论和基本原理肯定是最重要的,我相信瑞恩教授,布兰登教授还有韦德教授你们比我更加能理解这一点。” “然而,在掌握了基本理论和基本原理之后,我们还需要锻炼我们的基本操作,由清创术、缝合术等基本功出发,慢慢地去探索毁损伤保肢术的操作方法。” “我们医院在八月份的时候,就成功地建立了家兔四肢毁损伤的模型,我们市的很多医生,都通过在这样的家兔模型上进行练习,从而掌握了一定熟练度的操作。” “而后才慢慢转移到临床病人中的。”方子业说道。 “oh,mygod!(天呐!)”年纪比较轻的瑞恩教授双手捂住了头。 “方医生,你最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只有真正做学术的人,才知道,在研发出了毁损伤的保肢术后,再研发出来给其他人练手的毁损伤家兔模型的意义到底有多大。 一个是操作,惠及自己遇到的患者。 一个是教学,惠及所有想要接触这种术式的医生,间接惠及相应的患者,这是所有患者的福音。 方子业抿嘴一笑:“很遗憾,瑞恩教授,您远道而来,是我们的贵客,我不能骗你!” “这就是事实,也恭喜瑞恩教授,你也有机会将这样的模型带回去。” “或者寻找相应的公司合作,瑞恩教授您所在的动物试验室,能给你提供理论上无限多的相应模型给您练手。” 国外的英语表达,是相对比较直白的,即便是翻译成中文,还需要经过再倒装才行。 但即便不倒装,也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口语更加讲究一个平铺直叙,不会在意特别多的书面语法。 “这将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相信每一个想要做毁损伤保肢术的医生,都会感恩方教授你的!”瑞恩教授已经将方子业以方教授相称。 “方教授绝对是一个真正的学者!”瑞恩教授看向布兰登和韦德。 “当然!”两人异口同声。 “医生重视技术,教授在于教学质量,学者在于向未知探索。” “三者若是能结合在一起,一定是非常博学的教授。” “方教授很好地铺垫了毁损伤保肢术的学习前提,这是所有创伤患者的福音!~” “方教授,方不方便带我们去你的动物试验室里参观?”韦德教授如此提议。 “当然,现在我们的动物试验室里,应该还有不少我们汉市的同道在学习……” “我们可以一起过去看看,一个没有接触过毁损伤保肢术的医生,是如何一步一步精进的,这可能对几位教授回去之后开展类似的手术有所帮助。”方子业答应了下来! …… 教学是有分类的,这个分类该如何把握分寸,需要作为老师的人自己掌握尺度。 于揭翰、兰天罗等基础不够的人而言,你要传的就是技术,甚至手把手的指点和教学。 好比教一个小学生一样,你只有将他们的知识储备提升起来,才有可能培养出来一两个数学家。 高中毕业生又不一样,在这个年纪,他们已经有了前期的一定知识积累,你可以给他们课本,并进行引导,他们可能就可以通过自学,往前精进。 而如果是博士和硕士的话,你只要给他们一个方向,在关键的地方指点几次,他们就可以自然而然地突破过去。 而如果是数学界顶级的教授,甚至你只要给他们一些灵感,他们就可以自己翻越过这座大山。 因此,像韦德教授、布兰登教授这样,基本功非常成熟的人,简单地对他们进行基本功的教学,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研讨会之所以只持续几天,其意思就是这样。 布兰登教授等人的基本功,基本上不会比邓勇差,甚至会更好,但能否比段宏更好,还不好说。 国外的医学发达在他们的器械、工具、药品等,都比国内的要更好,他们只需要学习更加先进的理念,就可以回去与自己的先进工具结合,从而得到比较高质量的治疗效果!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经济基础越好的地方,发展起来就越是丝滑,想要发展一个东西,会比贫瘠之地会更快,更好! 方子业几人带着布兰登教授等人走了一圈,一路上也遇到了很多人! 这些人认出了方子业后,基本上都会把方子业叫住,让方子业对他们进行的毁损伤保肢术进行指点和品评。 希望方子业可以指出错误。 无则加勉,有则改之。 这没有不好意思的,方子业连研讨会都开了,连国内的权威都认证了方子业在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上属于是‘先登’水平。 一路走下来,三位教授觉得这样的氛围非常好,充分赞赏并肯定了动物试验室关于毁损伤保肢术教学流程的先进性! 因为有模型的存在,理论上存在着无限的容错率和试错成本,大大降低了新术式学习的临床沉默成本。 方子业并没有给其他人说韦德教授等人的身份和来历,其他人虽然知道韦德等人是老外,可也想不到这几位的来头会非常大。 现在还在试验室学习的人,基本上都是没有资格进入到研讨会现场的! 从动物试验室出来时,时间已经过了中午的十二点。 “韦德教授,听瑞恩教授说,您是有自己的动物试验室的,不知道您对我们医院的动物试验室的设计有什么建议么?”方子业问。 这动物试验室,并非是方子业设计建造的,它肯定存在很大的缺陷。 方子业去过国外的试验室,但并不知道该从何去改良它。 韦德教授听完道:“我们刚刚去的试验室,一些设备是比较先进的,但也有一些可以改良的地方。” “比如说进入通道的消毒区,就可以更开阔一些,另外,我看刚刚的动物试验室里,还有一些区域没有开发出来。” “除了手术台之外,应该还有单独的器械台,每一个手术间都应该单独的消毒灯。” “手术室里面的配备,最好是与医院里的手术室对等的。” “对了,这里的手术台,太过于简易。” “另外……” 和有钱人请教装修,对方绝对不提一个钱字,却字字句句都离不开钱字。 按照韦德教授的建议,方子业预估这动物试验室至少要花费数千万进行改造,才有可能勉强符合他的标准了。 除了方子业之外的几个人就一起去吃饭了。 …… 10月23日,周二。 邓勇教授组的手术日终于到来。 毁损伤属于是急诊手术,布兰登教授几人来的期间,没有遇到急诊,方子业也不可能制造一例。 所以就本着他们有什么手术看什么手术的原则,将他们带进了手术室里。 再一次近距离地在手术台上参与方子业的手术过程中,布兰登教授开口道:“方医生,你这双手,应该是被上帝摸过了吧?” “据我所知,华国的血管外科、手外科以及创伤外科是分成了专科的,并不融合。” “但我刚刚看方医生你的操作,基本上每一种基本功都非常厉害,比我们医院的很多创伤医生都更加厉害。” 国外的急诊就会做手术,只要是与创伤相关的手术,基本就在急诊解决了。 专科病房所做的,都是择期病种。 “布兰登教授,你说有没有可能,我这双手,是自己练出来的?” “我不是基督信徒,我们华国的信仰很宽裕。”方子业开了一个玩笑,游刃有余地在手术过程中,回答着话。 下一步,方子业又道:“韦德教授,我们在做功能重建术时,依旧是遵循着外科的原则,要多暴露。” “比如说我现在要做的事示指伸肌肌腱的重建术,您应该将示指伸肌最佳的暴露方式呈现给术者,这样会更加方便我们操作。” 韦德教授闻言马上将手里的拉钩往旁挪了挪,嘴里还念叨着:“方医生,我虔诚地建议您,让你们医院再购进一批更全面,更接近外科手术的器械。” “肌腱的拉钩,不应该是这样的!!” 韦德教授虽然在继续暴露,嘴里却很随意地吐槽着。 听到这里,邓勇和旁边的袁威宏都想哭,邓勇看了一眼袁威宏,袁威宏点了点头,示意国外的手术器械包,是很全面的。 还是钱和经济基础的问题。 有钱的人有洗碗机、微波炉、烤箱、冰箱等等。 但在华国的很多农村厨房,一个土灶,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可还是得做饭吃饭,而且还要尽量地把味道做好。 要论干净和卫生,未必比得上现代化厨房。 可要论口味好,现代化厨房可比不过土灶! 华国的医生,练习的就是操作和基本功,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器械,手术质量也提了起来,这就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和操作,替代一部分先进的器械工具。 “韦德教授,您的建议我会反馈的。” “不过,现在是我们一起学习的时候,所以,我们不应该吐槽餐厅的座位舒不舒服,而应该去享受牛扒的美味!”方子业尽量地以他们能听得懂的比喻说话。 不然的话,方子业是真的怕他们完全听不懂。 不得不说,几位教授都还是非常虚心的! 在接下来的手术过程中,他们不再吐槽,只是认认真真地观摩手术! 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们的话很多,只要看到方子业不皱眉头,看到了自己不太懂的操作,或者是一些想法,他们就会提出来。 比如说,方子业做功能重建术的时候,他们会把每一步操作都联系到毁损伤中,询问方子业,这个可不可以这么做,那个可不可以那么做…… 方子业也没有藏私,尽量多的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 这就是访问交流的好处。 研讨会的形式,一对几百,肯定不能把他们都塞进手术室,然后病人没地方进来,随机抓一个教授摁上台作为操作对象。 不过只有三四个人的话,就可以面对面的交流和学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当天的下午三点钟,正好急诊科就接诊到了一个毁损伤。 值班的是金宏洲大哥,金宏洲大哥知道近期有梅奥诊所的大牛来访,于是就打电话问方子业上不上台。 现在中南医院的毁损伤,就连揭翰都可以带队做一做了,如果方子业不上的话,就是兰天罗和揭翰二选一。 陈芳和彭隆也勉强可以做一做,其次,则是聂雪华、秦葛罗等人,也快要顶上来了。 方子业通过外放的声音听清楚之后,便道:“谢谢了,洲哥,你马上安排病人进手术室,我过一会儿就来。” 虽然说,袁威宏等人是操作不好功能重建术的关键的,但一台手术,并非所有的操作都是关键操作。 比如说一些次收尾的活儿,比如说关闭切口,比如说切开术啊,这些都是住院医师甚至实习生都可以操作的小操作! 因此,方子业只是对着邓勇看了一眼。 邓勇便会意,还略高傲地道:“你看什么看,我是你师父,你就算丢一个烂摊子,我也得接啊!” “师父,后面的操作不难了,我和袁老师与另外几位教授,去开台毁损伤了……”方子业说着,就开始往后下台。 这不是不对患者负责。 如果是功能重建术刚在科室里开始的时候,方子业肯定是要打满全程的。 现在就没有必要了! 慢慢地升为上级之后,你要逐步的容忍你的患者并不是每一步操作都是你们组内的极致! 团队需要成长,就需要练习,在练习的过程中,团队成员才有新鲜血液,也才有下级医生的机会。 方子业自己是被上级一步一步兜底走过来的,他不能过了河,就把桥给拆了。方子业下台之后,韦德教授几人并没有全部下台。 一下子台上的人全部换空,是没有素质的行为,因此也只有布兰登教授跟着方子业一并去到急诊手术室。 韦德以及瑞恩教授,继续留在了台上,与邓勇等人完成剩余的操作。 出门的时候,方子业看到了靠着计时面板站着的吴轩奇大哥,心里一动,便问了一声:“奇哥,你和我一起不?” “这里人手也够!~” 从研讨会开始,再到韦德教授等人的到来,吴轩奇一直都处于‘半消失’状态。 吴轩奇并没有自忖自己是外来客人的身份,就吆三喝四,很低调。 可作为主人的方子业,也不能说自己傍了大腿,就忘记了吴轩奇。 研讨会和手术直播都很重要,方子业当然要顾全大局,分不出心去管吴轩奇的处境,如今研讨会过了。 也不能让吴轩奇再当一门标杆! 吴轩奇这个人虽然心思很花,方子业知道他有几百个心眼子,但在方子业面前,吴轩奇并没有耍什么特殊的心思。 “好啊!”吴轩奇笑着点了点头。 三人便一起离开,方子业主动给布兰登教授介绍了吴轩奇的身份。 华中科大附属同济医院,在国内的名气比较鼎盛,可在全世界范围内,如果是遇到了与同济医院里的人不熟悉的教授,也是对同济医院里的情况不太熟悉的。 吴轩奇只是一个下级医生,就更陌生了。 当然,布兰登教授也可以通过吴轩奇的气质,感觉得出来这是一个高手! 一边感慨道:“方医生,吴医生,其实我觉得华国的医学制度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就比如你们这里的医生,如果天赋高的,可以更早的成才,而且门槛相对不那么高的话,基数更大,能出顶尖外科医生的几率也更大一些!” 米国,乃至于很多国家,都是没有临床医学的学士学位的,都是要先读了其他专业,通过层层筛选,才可以在硕士阶段,进入到临床专业。 准入的门槛很高。 这样的培养模式,注定了国外的医务工作者是经营培育模式,只有相对天赋更高的人才可以进来。 而在华国,医生和教师两个行业都是非常热门的“三保”职业。 因为看中了它的稳定,所以选择学医的人非常非常多! “布兰登教授,我们国家目前更需要的还是更多的医生,当然肯定也需要更优秀的顶级医生!” “您应该知道,华国总共有十四亿人口,但我们国家登记的执业医师,只有三百多万!” “其中还包括一些转行的,科研人员。”方子业回道。 登记在册的执业医师,并不一定都是医生。 很多科研人员,很多在实验室里的教授副教授,他们要考一个执业医师证书,也是跟玩儿似的。 “是的,十四亿的人口数量,注定了你们国家需要更多的医生。” “当然,也需要方医生你这样非常优秀的医生,不仅仅是外科,所有学科都需要您这样的医生。”布兰登教授道。 三个人而后就赶去了急诊手术室。 如果说,更陌生的功能重建术,只是让布兰登教授惊艳的话! 更加直观地看到方子业从头到尾地做完一台毁损伤保肢术,花费的时间仅仅只用了三个半小时这件事,让布兰登教授有点被吓到! 即便是出了手术室,布兰登教授还是在低声喃喃:“这么庞大的工作量,竟然可以在三个半小时内完成。” “方医生,你的身体,真的能扛得住么?” 工作总量摆在了那里,不能减少,而工作时间减少了,一定是效率增加了。 效率增加之后,单位时间的工作量就会增加,只会更累! 方子业闻言,一边下台,一边转头看着胡青元跟着谢晋元副教授的学生龚子明转移病人,一边说: “其实习惯了就还好,我们最开始做这样的手术时,一台手术共计进行了七个小时左右,后续通过提升自己的水平,团队合作,才有了现在的效率。” “当然,吴医生也与我们团队形成了比较默契的配合。” “吴医生,你来中南医院多久了?”布兰登教授问。 作为一个教授,要学习新手术,除了评估自己的实力与新术式的难度之外,还要评估团队的磨合时间。 任何一台手术,脱离了团队,肯定都是无根浮萍。 一个人怎么可能做毁损伤的保肢术?没有助手帮忙,你连骨折内固定术都完成不了。 “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这个月结束之后,就是四个月。” “正如你所看到的,我跟着方医生他们团队学了很多,慢慢地渗透参与之后,现在越来越熟练了。”吴轩奇虽然没有出过经历,但口语也是极好的。 毕竟能从同济医院这种超级卷的地方闯出来,而且闯出自己的名气,吴轩奇也是有独到之处的。 今年的青年医师特等奖的归属,就是吴轩奇,也算是在青年之辈登顶了! 以后说不得又是创伤外科的一个刘煌龙! “很羡慕你有这样的机会,我们估计不会有这么长的学习时间,我们这一次的行程安排,最多只能待一周!”布兰登教授有些羡慕地说着。 吴轩奇道:“布兰登教授,一周时间也很多了,比我们国内很多教授在毁损伤保肢术中的参与度都更多。” “我会将你们的事迹带回去给我的老师他们听的。” “祝福你早日把毁损伤保肢术带回您的医院。”吴轩奇回道。 真的,吴轩奇也是觉得自己被上了一课。 国外的人都可以放下工作来中南医院待一周时间,自己的老师他们却有些放不下面子来这里学习。 这其实就是另类的沽名钓誉。 虽然说,段宏选择了在团队已经开始可以做简单的毁损伤保肢术后,还送他过来学习交流,这是一种大方。 可还是不够大方!~ 甚至就连魔都六院的那些教授,都没有布兰登他们大方。 布兰登马上就说了一句比较接地气的话。 “因为我们想要突破自己,突破自己之后,不仅可以获得更高的地位,还会有更多的收入。” “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学习是必要的,而且应该是终生的,我希望我退休之后,可以不用再为金钱而奔波。”布兰登开玩笑道。 方子业和吴轩奇两人都没有把这件事当真。 以米国医生的高收入,再加上相对完善的福利体系,没有任何一个医生会担心退休养老的问题,除非是涉及到了违禁面。 …… 时间是很快的。 一周时间,如梦似幻。 11月1日,一晃而至。 周四,是工作日,但并非是方子业的工作日,而是方子业下了住院总之后的休假第一天! 上午,八点半,方子业值勤完了十月三十一日的最后一班岗后,王元奇就从创伤中心跑来了科室里值班,正式地戴上了他的‘创伤外科住院总’胸牌,也接手了方子业住了半年的住院总办公室。 还有里面的冰箱、零食、饮料…… 方子业走出骨科大楼后,觉得全身心都非常地轻松,仿佛寒冬之后,暖阳重归大地! 方子业第一时间就给同样申请休假了一个月的洛听竹发了消息过去:“听竹,我去送几位教授到机场!~” “你自己先吃早餐吧!~” 洛听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估计是在睡觉。 方子业就赶去了几位教授之后重新入住的万达酒店,并且通过wechat与他们联系了。 大概八点五十分,方子业就遇到了驱着奔驰车而来的袁威宏。 今天,除了这几位教授要走,袁威宏也要再一次地离开汉市。 方子业就在酒店的门口等:“师父,揭翰和天罗两个被王元奇师兄留下来立规矩了,今天就只有我送您了。” 袁威宏笑了笑:“那行,等会儿正好你把车开回来!” “子业,这一次,布兰登教授他们对你的印象非常不错,虽然说,你们的理念和选择偏向有一些分歧。” “但总体交流下来的感觉是非常不错的,布兰登教授等人让我替他们给你转达一遍谢意!~” 方子业闻言,咬了咬牙说:“师父,这一次几位教授莅临的时间节点正好在研讨会期间,那一次真的没把我紧张死。” “梅奥啊!~” “传奇之地。” 袁威宏负胸而站,在前台等着几位教授,一边问:“那见过之后呢?” 方子业认真地想了一下:“梅奥也都是血肉之躯立起来的,每个国家的医疗,都有每个国家的特色,殊途同归!” “只要不和梅奥比平均线,我觉得我们可以和他们拼一拼高峰!”方子业坦然了。 有时候,未知是一种可怕。 梅奥诊所当然牛,华国的很多医院和他们比平均水平,就算派协和华西,也比不过! 这不是妄自菲薄。 但如果是比临床团队的综合治疗质量的话,顶级的团队之间的差距,或许没有多大! 袁威宏摸了摸自己更高的额头,更成规模的地中海,在看到三位教授组队下了电梯之后,才摸了摸方子业的头:“子业,你长大了。” “方教授,你也成长了!~”而后袁威宏又这么补了一句。 听到这话,方子业猛地觉得双眼和鼻腔一酸。 长大对应的词,一定就是变老。 不仅是袁威宏变老,自己的父母也在变老,邓勇他们都在变老。 而且,在任何方面的成长,都一定是其他人的能力相对略显不足! “师父…”方子业一下子就破了防。 “都这么大人了,还哭哭啼啼的!” “说不得,等我回来的时候,你都已经带组了,你到时候还要当着你下级的面,师父师父地来喊我么?”袁威宏的心态一下子就豁达了似的。 “师父也没有特别多可以教你的了,不管是专业也好,技术也好,前途的规划,人生观等等。” “子业你都比师父我站得更高了,你只要不怪你师父能力不足才好!~”袁威宏说。 与父母看着子女长大之后远去奔波不同的是,学生的长大,并不一定离你而去,就在你身边转悠。 然后一步步地翅膀变硬,一步步地甚至超越你的成就,成为新的巅峰,不断地取代你…… 而你要做的,就是在他的身边养老,逐渐地帮他们蜕化。 …… 方子业肯定不会哭鼻子,就算是再感动,两个大男人也不适合哭鼻子。 就这么忍着,方子业坐在了后座的位置,与另外三位教授赶去了汉市的机场。 一路上,几个教授还在找方子业聊,聊毁损伤保肢术的未来,聊毁损伤保肢术可能的改良方向,聊一切可以聊的。 等到方子业送几个人进了候机室的检票口,袁威宏等人才依依不舍地往内排队而去。 布兰登教授回头时,特意强调说:“方医生,很期待与你在国际学术会议上再见,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探讨。” “探讨我们想要了解的一切。” 方子业对其点头:“很期待那一天。” 招手,摇手,送别,目送着几个人离开之后。 方子业开车回程时,有一种恍然若梦感。 似乎,自己还没有从住院总的位置下来,还是个小喽啰。 似乎,自己的老师袁威宏也没有回国一趟。 似乎,布兰登教授几人从未到过国内,更未到过一座名为汉市的城市,更未曾到过中南医院。 一切都是一场梦。 看这场梦醒之后,一切都是现实。 在长达半年的超级紧亚工作状态之后,突然休假的方子业,还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仿佛整个人都变得空落落的了。 “itsnotuntilyoufallthatyoufly, whenyourdreaealive……” 车载手机支架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方子业抬起一看,来自谢晋元副教授。 看了一眼左右的车流量很少后,方子业短时间内放慢车速,单手握着方向盘,选择了接通与扩音! “谢老师早上好!”方子业的语气是轻松愉快的。 娘的你都放假了,还与外人沉浸在与袁威宏的离别情愫里,你让别人上班的人怎么想? 谢晋元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格外深沉:“子业,我这里来了一个比较特殊的病人,他是特意为你而来的。” “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我知道你在休假,但我还是决定要打扰你一下!” “这是一位消防员,在一场救灾之后,处于半离退的状态……” 方子业闻言,内心轻轻一紧。 大概沉默了足足五秒钟,才问道:“谢老师,具体的情况能说一下么?” 谢晋元于是就把这位已经到了创伤中心求诊的门诊择期患者的基本情况说了一遍。 方子业听了,便点了点头道:“谢老师,那就先这样吧,我过来看一眼,暂时还给不了答复。” “没事儿,他就在旁边,他说愿意等你的嘞。”谢晋元回道。 “是吧?” “等的,辛苦了,方医生,我来之前,不知道您刚休假!~”传回了一个声音比较干哑的青年男子声。 听说,他的喉咙被烧伤过,声带受损,如今说话都是非常困难! 方子业回答完,才低声骂道:“方子业啊方子业。你tm就是个贱人啊。” “都休假了你还不消停,你说说你,你去搭这个茬干嘛呢?” 当然,骂归骂,休假还是要正常休假! 答应了别人要去看一眼的事情,方子业也同样还是要去做的。 驱车,回到了老师所在的小区,打开了密码门,将车钥匙放进了门口的钥匙框里后,方子业才给师母发了一条信息:“师母,钥匙已经放在家里了。” “您到时候查收一下!” 而后,方子业就打车赶往了急诊科,穿着便衣,直接往创伤中心诊室门口一站,再往内一看,方子业就有点愣了一下…… 求月票! 求月票如题,快到月末了呀,这个月作者更新还是尽力了的,求点月票撒。 第530章方医生,见你好难!(求订阅) 第530章方医生,见你好难!(求订阅) 金宏洲坐在了诊室里,身着白大褂,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特殊的光头,穿着卫衣加牛仔衣。。方子业只能看到他的背面,而之所以说他比较特殊,是因为他的头皮褶皱而起,布着红疙瘩! 如果非要类比的话,可能方子业小时候看过与之类似的头皮就是电视剧里的“裘千尺”。 裘千尺只是带了头皮道具,而在这大哥的头上,却是实打实的。 方子业还注意到,他的右手边摆放着一顶假发,右手在假发中不断的抓捏着,动作格外僵硬。 干哑的声音非常怪异:“金医生,我来了这么多次了,怎么今天方医生就有空,以前就没空呢?” 金宏洲抬着眼皮看了一眼,看到了方子业正好出现在门口之后,便仰起头说:“子业,你来了!~” 随着金宏洲的话以及眼神,男子也转了身。 男子的脸庞看不出具体的年纪,额头上有几条非常突出的疤痕疙瘩矗立,眉毛已经完全没了,一双眼睛,左右的眼皮揪扯成一大一小。 他戴着口罩,看不清具体的面貌,但他的脖子处,也是有肉赘一般的疙瘩。 从头到脖子,看不到任何正常的皮肤肤色。 随着转身,可以看得到,他的双手大概形状还在,但指甲没了,而且双手的动作都颇为僵硬。 “洲哥。”方子业迈步往里走进,一边顶着男子的打量。 男子的怪异音色再次送入到方子业的耳里,多了几分惊疑:“金医生,他就是方医生吗?会不会,弄错了?” 男子看方子业的年纪,也不过三十岁左右,最多三十岁出头。 在他看来,能够被其他人格外推崇的专家,至少也是四十岁左右的成熟中年,甚至是五十岁左右的中年,才符合他的身份。 金宏洲便介绍:“郭州,这位就是你要找的方医生了,我们创伤外科,目前就这一位方医生,也是你口中的那位,技术非常牛掰的医生。” 金宏洲可能与对面挺熟的,所以介绍起来,也没有打什么官腔。 “子业,这是郭州,其实已经来我找了你很多次了。” “但你知道,我们这里是创伤中心,是急诊,不是门诊,我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金宏洲说。 对面的身份是比较特殊,可一不致命,二没有急诊,他也不好把人就往创伤外科科室里送。 现在的创伤外科,很多人都盯着,可不是金宏洲敢随意送病人进去的地方。 甚至有传闻说,创伤外科现在俨然已经成了中南医院里的第二个高干病房。 方子业就笑着自我介绍了一下:“你好你好。我是方子业。” “之前我一直都是住院总,负责病房里的事务,所以一直没机会到急诊或者门诊。” “您找我是?”方子业虽然在电话里听到了金宏洲转达了对方的诉求,可也要亲自对证了才能确定。 方子业虽然身着便装,但经过一系列事情的洗练,如今的气质越发沉稳,面对比方子业年纪更大的金宏洲的“吹捧”,依旧面不改色! 男子也是混过体制内的,像方子业这样的气质,要么就是家里有底气,让他从小就习惯了上位者的气质,要么就是在工作中摸爬滚打,一步一步打下来的江山。 一直成绩第一的人,再一次考了第一之后,你问他有什么感觉,他会反问你还要什么感觉。 但如果一直都是二三十名徘徊的人突然考了第一,他就会很兴奋,很紧张,因为这个成绩与他之前的成绩跨度太大。 “方医生,我可算是碰到您了!”男子眼神几转,就赶紧恢复了求诊的神态。 “之前一直都是听我的同事领导对您赞不绝口!” “我叫郭州,郭是郭嘉的郭,州是神州的州,和金宏洲医生的洲是不一样的。”他说话的语速很慢,音色很怪异,可也尽量地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一些。 方子业道:“那要谢谢你的同事还有领导的赞美!我先进去穿一件工作服啊。” 方子业在创伤中心诊室也挂了有工作服的,只是为了方便之前的会诊。 “好嘞!~”男子重新坐下。 方子业重新走出来后,白大褂已经是穿好了,但是没有佩戴胸牌,方子业的胸牌如今还在创伤外科的医生休息室里休假。 “你好你好,郭州,可以大概地说一下你的情况吗?” “我看你站得也挺好的。”方子业问道。 郭州于是就把自己的过往讲了一遍。 大概是一年前,郭州在参加一次火宅救灾现场,在走向煤气罐关阀门的过程中,煤气罐爆了。 火气扑面而来,将他的上半身冲了一遭,后面虽然立刻送到了协和医院的icu进行诊治! 保住了一条命,再经过烧伤科的手术,保住了一部分的功能。但他也是失去了很多前程,眼看着就要变相退了。 目前的消防转业安置也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郭州也挺惨的,想生一个女儿,结果第一胎是个双胞胎儿子,便想着再拼一把,拼个女儿的。 结果他老婆非常给力,直接又生了一个双胞胎的儿子! 生下来之后,郭州一家是又喜又忧。 可孩子都生了下来,也不能不管啊? 家里四个孩子,双胞胎一起吃母乳是根本吃不饱的,一个月仅奶粉钱就要六七千……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希望可以通过手术,再多拯救一些功能,然后安排去更好的岗位,想多挣点钱?”方子业直接将他的话,转述成更加直白的意思。 郭州闻言,虽然不好意思,可还是很实诚地点了点头。 “方医生,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我家里就只有两个崽,转业之后,我和我老婆两个人咬咬牙,还能供得起。” “我们的工资不至于觉得会饿死。” “但是,方医生,四个啊?而且还是四个儿子,我转业的时候,必须要考虑一下工资的问题。” “就是这样,我也觉得,压力非常非常大!~”郭州道。 早知道现在这样,那第二胎他绝对不拼什么女儿了,你看看拼到现在,拼到他得玩命了。 很多工作,只能让你相对小富即安,绝对不能大富大贵。 之所以是相对小富即安,你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要养四个孩子,那你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刺激么? 郭州吞咽了几口唾沫后,又慢悠悠道:“方医生,我已经求诊过很多很多医院了,也见过很多教授专家,他们都建议我不要动。” “因为即便是手术,也可能不会有什么助益,反而还会白挨一刀。” “我同事,我领导他们,也是这么建议的。” “但的确是,实际情况不允许我躺平。如果没办法转业到薪资比较高的岗位,我可能就要裸转去创业了!” “但方医生你也知道,创业这是一个更大的坑,做得好则罢,万一做不好的话,我哪个孩子要是饿死了,或者说我老婆突然有一天跟我过不下去了,我一点都不怪她……” 创业有风险! 方子业道:“如果按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以及你的诉求,我也会建议你不做手术。” “手术毕竟是一次创伤,也是一次打击。” “而且,郭州您知道吗?您现在的诉求,其实与单纯的健康没太大关系,而是属于‘健美’一类了。” “在我们医学看来,只要你的功能,与普通的正常人无太大的差异,是没有治疗指征的。” “所谓为了更高的工资,更充沛的体力去做手术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 郭州现在属于什么情况,能吃,能睡,能走,能动,也没有疼痛难忍的症状。 可以说,他康复得还挺好,跑也跑得还行。 就是声带受到了影响,美观也受到了影响。 “可是,方医生,我以前跑得很快的,我的体力比现在要强得多,那时候,我在我们队里面,其他兄弟就没有不服我的。” “现在?我连吊车尾都算不上,而且我这双手,拿下筷子,做个饭还行,我要是再去参加什么任务的话,连水管子都拿不稳了。”郭州伸出自己‘纤细’的双手。 郭州没有听到方子业的拒绝,便试探性地问道:“方医生,你有办法对不对?你没有和其他教授那样,听了我的话之后就直接把我赶走!” “你肯定有办法。” 久病成医这个说法可能不对,但是多次就医之后,对于医生的神态变化进行察言观色能力,郭州还是锻炼了出来。 方子业摇了摇头:“不不不,你误会了。” “我肯定不能赶你走,而且我们医生,其实应该聆听患者的心声,赶人是不对的。” “但你的这个手术,我也是做不了的。可能达不到你的心理要求!” 功能健复术,方子业目前只有一个规划,还没有进行相应的理论储备和推导。 这需要很久的置业时间。 一个新手术,绝对不是想做就能去做的,即便方子业如今的基本功比以前更强,方子业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基本功,再给他抢一些功能回来。 但手术就是手术,基本功的单项操作是单项操作。 心脏不停跳缝合术,也是缝合术的一种,你一般的外科医生能操作得出来? 郭州马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道:“方医生,你说,你有什么顾虑,或者说有什么想法,我都可以接受的!~” 郭州其实心里想说,方医生,或许有一点,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金宏洲也没有给你讲,那就是我和他,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郭州的老婆,是金宏洲外公的亲兄弟的外甥女! 虽然这个关系是有点远,但好歹攀得上一点点关系。 在汉市这个地方,有这么点关系在,就足够两家之间走动了。 也或许是这个关系不太近,所以金宏洲没有尽全力地把他往方子业那里塞,但也因为这个关系不太远,所以金宏洲也告诉了他一些其他的话题。 方子业的能力很强,而且正在琢磨着做这样的手术,你如果愿意而且着急的话,可以找方医生试一试。 “什么叫可以谈的?”方子业笑了。 “大哥,这不是谈生意,也不是因为不想给你做而不做手术,而是这个手术它。” “这么说吧,这个手术它目前不成熟,你难道还想当试验品。” “当!~” “反正赌一把,成了就是成了,不成,我就下海!~”郭州道。 郭州看到了金宏洲和方子业二人异样目光,赶紧解释:“下海经商。下海经商。” “现在这社会太过于浮躁,一些词语都快被玩坏了。我现在哪还敢搞那些事儿啊?” 金宏洲闻言,笑了笑道:“那可不一定,郭州你伤的只是手手和脸,并不是腰!~” 大力出奇迹! 关上灯,盖上被子,富婆要享受的是你的这张脸么? 方子业还是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这个手术还是不适合做。”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方子业顿觉压力山大! 对方如果是因为自己的个人梦想,个人职业追求,想要做一个功能健复术,方子业还可能考虑考虑。 他只是为了多挣点钱,万一没能多挣钱,家里就将“揭不开锅”! 这种压力,是最基本的温饱问题,方子业哪里敢接? “我做不了!~”方子业如此笃定。 金宏洲听到这里,就看了方子业一眼,也还是很懂事地劝:“郭州,这方医生你也看到了,你们聊也聊过了。” “方医生既然都说了做不了,肯定就是做不了的,你也别强人所难!” 金宏洲虽然没有说自己与郭州的关系,但心里得有一杆秤。 方子业的能力早就超过了他,如今身份和地位都不一般,金宏洲虽然与方子业没有什么师兄弟的关系,好歹是结下了一段善缘的。 若是经营得当,以后说不得可以混一个带组的教授当当,他可不希望这点事情,直接影响到他与方子业之间的关系。 郭州沉默了一会儿,又抬了抬头,看了看方子业。 因为他已经没办法抬眼皮了:“方医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所以才不愿意给我做手术?” “还是说,怕我找你的麻烦?” “我自己变成了这样子,和方医生你也没有关系啊?” 方子业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道:“郭州,你的手术诉求太不直接了,或者说是太空泛了,我都不知道你的目标点具体是哪些?” “我怎么好做呢?” “患者和医生的预期目标不一致,最后是非常容易出现分歧的。” “比如说,我给你做了手术,你最后转岗的时候,依旧没有能力去选一个比较好的技术岗。” “那我也解释不清楚啊?” 郭州是基本没有可能去转行政岗的! 虽然说,行政岗没有明确规定颜值得体,但也不可能太不得体! 至少,目前为止,方子业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领导,是完全破了相的! 有可能是方子业自己的阅历不足,但也觉得,这方面可能有潜在的规矩。 你可以不好看,但不能太吓人。 而为了这个去做一个美容术的话,显然又是不划算的,因为他的烧伤,以及伤及到了皮肤根本,如果去做美容,都未必能康复! “方医生,你要你尽力就行,我不追究的。” “因为再怎么烂,再怎么坏,我也好歹有保底的东西。”郭州咬着牙说了这句话。 就他现在的情况,属于是模仿,拿了奖的,再怎么不济,也不会直接把他开除,最多就是转到清闲的岗位! 只要郭州不死,每个月多少有点,而且是旱涝保收的那种。 这是最底线,也比工厂里的流水线工人要稍微强一点点。 方子业不再说话。 郭州又继续道:“方医生,你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跑了多少趟。我是诚心来求诊的。” “我是大概八月份听到我领导的推荐就来这里找你了!” “但那时候,这里的人说,方医生你已经不在创伤中心上班了,我就想去科室里找你,不过找了很多次,都被你们的值班医生给劝走了。”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来求诊的,方医生你不方便,也情有可原。” “只是,后来我看门诊的时候,你们的主任也说,我这个手术,科室里做不了,中南医院都做不了。也不给我开住院证。” “就没有人敢给我开住院证。” “但我不能放弃啊,为了我的孩子,为了我那个,我自己作出来的小家,我也得拼一把!~” “再后来,我找了点关系,终于是开到了住院证,又预约到了明年!~”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排队病人,我只能继续来创伤中心碰运气了,还好我遇到了金医生!”郭州说着自己的求诊历史。 他为了开一张住院证,都花费了自己的关系。 可以见得,他现在这个情况,在医院里有多么不待见,他的诉求,有多么的无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情况太过于复杂,何至于跑了那么多医院,都无人敢接诊? 倒是也有一些莆田系医院愿意接诊,也愿意手术,但他不敢去啊!~ 协和、积水潭、华西这样的名院都不敢接的活儿,他们敢接,这一听就是有鬼! “方医生,所以……”郭州继续恳求起来。 …… 送走郭州之后,金宏洲才不好意思地道:“子业,不好意思啊,你今天刚休息,就要你来帮我推诿病人了。” “我着实被他找了太多次,他若是不找到你这个正主,估计不会消停!~” 金宏洲虽然叫方子业为子业,其实俨然已经将方子业看作上级! 医院里,职称分明。 绝大部分的情况下,职称和实力都是挂钩的,除了一些少数走歪门邪道上位者。 特别是在教学医院,你如果是走其他旁门上位的,实力征服不了自己的下级,那你想作威作福可不可能! 能在教学医院里混的,多有一些门路和实力的,要么拍屁股走人,要么啊,就直接往省委甚至更高级的卫生健康部门写举报信。 大不了就走呗,你还能拿我咋的? 你想要在教学医院里拿捏住所有的下级医生,基本不可能。 一般这样的医生或者同事,都是非常客气的,直接将自己边缘化,混吃等死。 “洲哥,你这么说就客气了。” “如果不是真的没有把握帮得到他,我也不想拒绝得这么干脆。” 方子业说完,又是很好奇地问了一嘴:“这个郭州说,他找我找得很难,这句话该怎么理解啊?” “洲哥,你一个电话过来,我从来没有推诿过的吧?” 方子业说完,细细再次打量洲哥。 金宏洲比方子业记忆中,要壮实很多。可能是被下了住院总之后,特意去健身了! 中长发,大背头,脖子修长,更显孔武有力。 方子业的记忆中,还是金宏洲与病人说‘细长’话题这样的意气风发。当然,比以前更加沉稳了些。 金宏洲起身,走向了创伤中心诊室的门口,而后就把门给闭上了。 并且用后背顶住了门:“子业,你自己还不知道吧?” “你发现没有,自从你去了创伤外科之后,你接到的急诊电话就少了。” “你肯定以为这是兰天罗还有王元奇两个师弟顶起来了是吧?” 方子业眉头一皱,成了川字。 “兰天罗和王元奇两个人顶起来,只是一部分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有人不希望你在科室里的择期手术被打扰。” “所以给我们这些下级啊,下了套叠令。” “我们可以打谢晋元副教授的电话,打袁威宏的电话,打陈芳副教授以及其他人的电话,都不能随意地打扰到你!” “有人这么保你在住院总期间的任务量,舒服吧?”金宏洲开了一句玩笑。 “谁?”方子业只是问了一个字。 金宏洲道:“是谁不重要,甚至可能不是一个人。” “在他们看来,创伤外科或者说中南医院不缺你一个住院总,但很缺你方子业这样一个非常顶级的创伤外科医生。” “毁损伤的保肢术算什么?” “功能重建术才是最重要的!” “到了一定位份的人,你看过哪几个因急诊入院的?” “因急诊入院的,都是隔壁神经外科和心内科或者心脏大血管外科的业务了!”金宏洲说得已经非常直白了。 天底下,最不如意的人,都是最底层的人。 即便是住院也是如此。 一般因急诊创伤入院的,你纵观全国所有的医院,除了极少数个例之外,大部分都是底层人士会因为创伤入院。 其中,以快递员、外卖员、各种司机为多。 再则,就是混得不如意跳楼的,或者运气不好被砸了的。 金宏洲突然又道:“子业,创伤发生更多的地方,是马路上,是工地里,是靠着劳力和消磨时间去奔生活的!” “这才是急诊设立的本质!~” 金宏洲的这句话,有些像网络上非常知名的考研咨询博主张老师的话。 —— 他们不会去某大学这样的大学招聘! 方子业回顾自己的住院总生涯,感觉的确是如此。 除了三月份到六月份期间辛苦了一些,天天急诊择期手术轮轴转。 从七月份开始,方子业回到了创伤外科之后,接手的急诊手术就相对少了。 但还是有,但那都是兰天罗和袁威宏他们处理不了的毁损伤,会让方子业上台去。 那时候,还有聂明贤在,聂明贤是第一个顶了方子业位置的人! “洲哥,这些我都不知道!” “谢谢你。”方子业当然不知道,他处于被保护的状态,是相对受益者! 急会诊,有创伤中心替方子业看了。 平会诊,以前有洛听竹,后来有李源培、有严志名这些博士在帮忙跑,实在拿不准地才让方子业再去看一眼。 方子业直接可以在得到他们查体汇报之后,远程看诊。 病历的审阅,有人帮了! 方子业除了给本科生带教之外,就是给自己的师弟们偶尔上上课,剩下的就是科室里的功能重建术。 方子业也做得挺嗨,毕竟学识点的收益很多嘛! 金宏洲又赶紧道:“不好意思啊,子业,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搞你的心态或者给你带来负面情绪。” “我只是,想要说一下基本情况。” “我知道的,洲哥,咱们两兄弟,若说得太过于细致,交情就浅了。” “两年前,您带教我的事情,我一直都记在心里的。”方子业道。 “得了!”金宏洲摆了摆手。 “咱们都还年轻,说这些回顾往事的话干嘛?” “说点开心的。” “护照在手吧?签证办好了没有?准备去哪里浪一圈?或者几圈?”金宏洲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比较轻松的方面。 长时间地工作之后,休息度假,才是打工人真正的生活。 方子业摇头:“不出国,我和听竹决定了,祖国的大好河山都没来得及一观,出国干嘛?” “我和她打算,一路沿着长江逆流而上,看能坐船坐到哪里,回我老家一趟,去她老家一趟。” “半个月的假期预算就没了,剩下的半个月,我们去一趟草原,再去一下最北边的漠河看看,然后就回来打工!” 漠河听说是比这里冷得早的,如果要看雪景,十一月份就合适了,十二月份则太冷了。 “也挺好,逆游长江,啧啧啧啊!” “我要是李太白,我估计都想打你!” “他逆境时,顺流而下数千里,你顺境时,逆流而上,直奔俞市……”金宏洲羡慕地说。 “嘿嘿!~” “时代不一样了,怎么看都是看,就不必在意这么些细节了。” “洲哥,要是没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方子业说。 金宏洲打开了门,小声道:“子业,刚刚出去的这个郭州,是我亲戚。” 金宏洲在方子业放白大褂的时候,这么讲了一句。 方子业闻言一愣,而后快速地眨了眨眼。 假装并没有听懂:“洲哥,过几天给你寄土特产!~” 方子业心里是听懂了的。 郭州是我的亲戚,他都见不到你方子业,普通的患者更加如此。 子业,你已经被‘供养’起来了,你要注意啊! 方子业着实也没有比较好的办法。 还是那句话,暂时没有比较好的办法时,就先随波逐流,得过且过呗。 等到找到了解决办法的时候,再想着如何去应对。 出门之后,方子业就给洛听竹发了信息:“准备好了吗?听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准备好了,我老师也批复了我的假期!~” “但作为要求就是,我必须要把博士毕业的论文写完,哈哈哈~”洛听竹发来大笑表情。 谁能理解,在八年制的最后一年,博士毕业的阶段,还能够有长达一个月的假期? 而且还是老板签批的。 洛听竹显然是幸福的,她现在的阶段,最多算是博士实习,有证的实习,一不是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而不是本院职工。 想要请假一趟,非常容易,直接走第二临床学院的教务处就可以批复了。 学生请假和职工请假,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谢谢师兄,我这也是托了你的福。”洛听竹后来补了一句。 方子业道:“我们两个还客气啥?” “我还觉得遇到你是我的福气呢!~”两人的聊天,逐渐趋于腻歪…… 从汉市到俞市,是有直达的游轮的! 不过,方子业和洛听竹并不打算坐这两趟,两人本来就是随游,就是走到哪里,就去哪里旅游。 如果一开始就既定了起点和终点,那就也太没意思了! 方子业与洛听竹见面的地点是在洛听竹租住的屋子里,洛听竹已经将两人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就只差两个人的电脑放进洛听竹新买的电脑包里。 在打车前往坐船渡口的时候,方子业才给刘煌龙发了一条信息:“谢谢刘老师提醒和指点!” 方子业在这一刻,终于是明白了刘煌龙之前所说的那句话! 有些事情,自己的老师邓勇,不一定兜得住。 其中包括但并不限于这一次! 方子业觉得,邓勇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他也没有表态,甚至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方子业。 方子业可以分析得出来,这是邓勇为了保护自己,不让自己烦心,不对此死心。 然而,其实方子业现在的内心,有些五味杂陈! 人总是要成长的,你慢慢会意识到,你的父母你的老师,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如果要长大,你可能需要跨在他们身上走过去。 邓勇牛逼么? 当然牛! 汉市大学的教授,中南医院的主任,鄂省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的副主任委员,在一个省内的专科几乎已经走到了登顶的位置。 方子业在邓勇的庇护下,几乎在这个省内的专科可以自由行走! 谁敢随意招惹,无故地针对方子业? 段宏也不行! 然而,邓勇他是完全无敌的么? 当然也不是! 邓勇早就说过,要走学术路线,不到院士终是悬,你所以为的自由,也不过是相对自由。 大部分人想做的事情,在做的事情,都未必是他想做的,要做的,凭着自己的本心去做的。 如果真是这样,一般都是你的能力相对有限,或者是地位非常超然! 一个县医院里的医生,你就是自由的。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甚至可以说你能力不济,连骨折的手术都做不了! 有人打你么?有人会逼你么? 并不会。 方子业也没遭遇过被打,更没有人逼他做什么! 逼人做事,多么直接而无脑的手段啊! 聪明人谁和你创伤外科出身,玩刀玩得出神入化的人有肢体冲突?别人在其他方面都不和你冲突,就直接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甚至都意识不到! 如果不是有人牵头来破这个瓮中局,方子业可能要推迟几年才能意识到这一点! “师兄,你在想什么?”坐在车上,洛听竹发现方子业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笑着的她多问了一句。 “我在想,明天要吃什么,明天要到湘省的岳市,岳阳楼肯定是要逛的,湖边的石锅鱼肯定还是要吃的。” “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特色!”方子业并未将自己的烦恼吐给洛听竹! 看着她这么开心,方子业当然不好扫兴! 方子业以前就想过一个问题! 网络上很流行的一句话。 说谁谁谁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之类的,谁又遭受了社会的毒打之类的!! 其实啊。 大部分人,连遭受社会毒打的机会都没有,他们遭受的只是生活的毒打。 想要被社会的毒打,这都还要有一个入门的资格! 绝对优于他人而不被录取,是社会的毒打之一。 相对优于他人而不被录取,你怎么知道你就一定比他人优秀?为什么要录取你? 社会是一个综合态…… 师父。 师父,他不是不曾言,也曾暗示过,但无能为力。 “那种视野太高了,师父已经帮不了你了,但或许,在某一天,你会面临一个选择。” “是当一个院士医生好,还是当一个人民的医生好。” “以上全都是我的猜测。” 这是邓勇在方子业面前说过的原话,那一刻,方子业没明白他的意思。 但现在,方子业总算是清楚了邓勇的意思,总有一天,方子业必须要做一个抉择出来! …… 11月2日。 周五。 湘省,岳市!~ 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十分期待地在洞庭湖旁,熟人推荐的评分最高的石锅鱼等着上菜。 看着旁桌白花花的汤汁儿以及淡淡的鱼香味儿,洛听竹就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唾沫。 一边慢慢将围脖摘下,一边说:“师兄,看这里的人数,就知道这家石锅鱼非常正宗。” “你是找了谁打探的啊?” 这个店子不是旅游区的正对门,而是一处非常幽静的院子里。 能找到这里的,都是本地的老饕。 “托人找的,你不是也看到了嘛!我手机里的通讯录很多的。”方子业笑了笑。 方子业说完,无意中往门口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脱口而出:“卧槽,怎么他就来了?” “谁?”洛听竹一听,转了转自己的脖子。 方子业看到对方的时候,周彦教授也正好被一众人引进到院子里,并且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还客气道。 “周教授,今天实在是辛苦了,如果不是你来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今天这个病人该怎么办了。” “明天那一台手术,还得周教授您费费心。” “这一家是老店子了,周教授!~” 周彦伸出了自己修长的手指,本来眉头紧皱的他没由一笑,道:“黄主任,你们运气真好,或许啊,明天那个病人的手术就有解了!~” “我碰到了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 周彦说完,便朝着方子业的方向走来,满脸地笑吟吟:“方教授,没想到,在这里还遇到了您呢!” “这位是,方教授的夫人?” 方子业带着洛听竹站了起来:“周教授好,洛听竹,我女朋友,我们暂时还没有结婚。” “湘雅医院手外科周彦教授!”方子业给洛听竹介绍。 方子业之所以对他印象比较深刻,一是因为华国手外科分会的主任委员腾清和教授的强调,二则是,对方的年纪也同样很年轻。 “周教授好!~”洛听竹的表现非常端庄,如同就是看到了自己的老师一样。 “坐坐坐,不用这么客气。” “方教授,昨天看到你的信息,我还以为你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 “正好我今天接到了一个远程手术会诊,就真这么有缘分地碰到了。”周彦大概地解释了几句,免得被方子业误会他是特意追着而来的。 “周教授,那真的很有缘分。”方子业赶紧道。 “方教授,您先吃饭,我那边还有点事,如果方教授你不忙的话,方不方便吃饭结束之后,请你们去喝一杯咖啡?” “我想顺便请教方医生您一些事情,当面聊一聊!” “如果方教授不方便的话,我就线上请教了!”周彦也是很大方地这么说着。 方子业看了洛听竹一眼,洛听竹赶紧道:“周教授,我们是随玩,明天后天出发都没关系。” 旅游主打的就是一个自由和放松,如果行程安排得如同特种兵的话,就失去了游玩的乐趣。 “周教授,很乐意向您请教。”方子业道。 “那就等会儿再见!~一定再聊啊,我是真的要请教。”周彦一边回头,一边强调。 第531章新一座巅峰! 第531章新一座巅峰! “这位周教授,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看起来还挺年轻吧?这么年轻就已经到了教授了?”洛听竹格外好奇。 “目前是副教授职称,副主任医师,三十三岁吧!” 方子业后面特意查过周彦教授的履历:“但估计升教授也不远了,很有可能在刘煌龙教授差不多的时间。” “也有可能稍微提前一点点!” 方子业在“臭美”的时候,其实有搜过一些‘特例天才’,结果发现,他自己如今的‘职称成就’也还不是最快的。 有人没有什么面板,升起来的速度比他还快。 就比如说之前在网上很火的,被病人把手砍伤了的陶教授,那履历丰富的程度,真的很惹眼! “奥!~”洛听竹听完点了点头,而后又往周彦教授方向看了一眼后道: “湘雅医院的骨科实力还是非常不错的,不过具体有哪些比较厉害的教授,创伤外科我倒是知道一点,手外科没去了解过。” 方子业说:“之前湘雅医院手外科的谭教授还特意来找过我,他还说动了谢心师姐,来找刘教授要微型循环仪一期临床试点的名额。” “而根据我从积水潭手外科腾教授那里了解到的信息,很可能湘雅医院也会成为比较领先的一批,做出来断肢栽植术的医院。” “在我们医院做功能重建术之前,湘雅医院就已经陆续开展了一些功能重建术与周围神经损伤的治疗手术术式。” “不过我们偏选的方向不一样。” 方子业聊的内容太过专业,就连洛听竹都没详细了解,便问道:“周围神经损伤,还有区分?” “当然有!”方子业点头。 “你可以详细地搜一下周围神经损伤,除去受损的神经不同之外,病因也是千奇百怪!” “周围神经损伤的原因可分为:牵拉损伤、切割伤、压迫性损伤、火器伤、缺血性损伤、肢体缺血挛缩、电烧伤及放射性烧伤、药物注射性损伤及其他医源性损伤。” “目前,积水潭医院和华山医院等是对牵拉,压迫性损伤、火器伤等研究比较深入。” “湘雅医院做周围神经损伤手术时,则主攻的是肢体缺血挛缩,电烧伤、压迫性损伤。” “我和刘教授二人做的功能重建术,针对的其实是压迫性损伤、缺血性损伤、缺血挛缩,切割伤这三个方面。” “病因不同,治疗的术式,也不太一样的。” “其中,压迫性损伤和缺血性损伤是最为常见的。”方子业比较详细地解释道。 洛听竹点头后道:“师兄,我还以为你做出来的功能重建术,也是首创呢!~” “当然也是首创啊,我和刘教授除了做周围神经损伤之外的功能缺损之外,还有毁损伤所致的功能缺损,还有肌肉挛缩,单肢体僵硬等导致的功能重建。” “听竹,功能重建术与周围神经损伤的治疗,也是不一样的。” “功能重建术的范围会比周围神经更大更广一些。” “如果后续,我们可以通过代偿,将一些脑卒中患者的偏瘫障碍也想办法解决掉的话,那么功能重建术,才算是真正走向了成熟,会让更多的患者受益!” 方子业说到这里,又轻轻地摇头:“就不知道我到时候还有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我想做的事情太多……” “那就慢慢来,一点一点做呗。” “反正不管怎么样,师兄你都对得起求诊你的病人了。其他的患者,我们也没有办法了。”洛听竹笑着逢迎了一句。 …… 两人干饭品肉正酣时,周彦教授还主动过来给方子业敬了一杯酒,且还把岳市中心医院的手外科主任黄榆林也给带来了。 本来两人看方子业桌子上没有酒,是想让方子业以茶代酒的。 不过卸下了住院总任务的方子业,可不会再端着什么架子,主动地去打了二两泡制的红枣酒,回来之后才说:“周教授,我女朋友她不胜酒力。” “所以就只能以茶代酒了,你和黄主任实在是太客气了,算起来你和黄主任都是我的前辈,该是我来敬你们的。” 方子业虽然如今慢慢地在中南医院里,走向了‘上位者’,可也没有忘记必要的人情世故。 与外人相与,客气一点没有多大的坏处。 “周教授,您所说的方教授,也是个豪爽之人啊。” “我这个人最爱交朋友了,方教授,如果下次您再来岳市的话,请一定务必给我打电话!”黄榆林四十五六岁,尖头宽脸,脖子很短,身材微胖,为人豪爽。 “好的,黄主任,有机会的话,肯定叨扰!”方子业先答应了下来。 三个人各自抿了三分之一杯后,便才摆手作别。 周彦并未特意地给黄榆林引荐方子业,因为周彦知道,黄榆林和方子业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他们接触的层次都会有很大差异。 除了黄榆林会不断地找方子业来会诊之外,不会有其他更多的交流。 汉市和岳市虽然不远,可终究是跨了省! “周教授还是挺客气的。”洛听竹说。 看着洛听竹,又看到了酒,方子业便才再次好奇道:“听竹,能不能问你打听一个八卦?” 洛听竹这会儿正在与一块接近鱼尾的鱼肉块斗争,点了点头,嘴不得空。 “就是我硕士答辩的那天晚上,你和送你回去的那个服务员,到底说了什么呀?” “这都隔了这么久了,能不能说一下啊?”方子业眨着眼睛问道。 “噗!~”洛听竹今天可没有喝酒,意识清楚。 可洛听竹的脸,却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显然那天她是有些醉了,可没有全部醉,所以酒壮怂人胆地真说了些东西。 “还不能说吗?去年我就问过你,你就说保密,以后再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方子业笑着道。 洛听竹闻言,默默先吃菜,而后把鱼刺都吐完了之后,才将滑嫩的鱼肉一吞而下,紧接着靠近方子业,低语了一阵。 听完,方子业整个人一愣,而后错愕地上下扫量着洛听竹,格外的不可思议。 错愕声并不大,可意外的语气十分明显:“什么?你那时候连男孩和女孩的名字都想好了?” 洛听竹有些害羞,可如今回头看,好像也没那么不好意思! 从那时候起,其实洛听竹也早就反应过来,承认了自己就是一个俗人——慕强的俗人。 遇到了优秀的,有皮囊的,才华也还不错的,她也会倾心。 洛听竹就好奇道:“师兄,难道你那时候,就没有一丁点其他的意思么?” 在方子业毕业的时候,两人在实验室里已经接触了一段时间。 一起待实验室,一起吃烤肉饭,一起去研究细胞实验,一起从‘小白’开始学习。 就像是饭搭子、科研搭子一样。 “肯定有啊!~” “古人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方子业道。 “那?”洛听竹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欲言又止。 方子业自然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想问自己为什么不表态。 方子业说:“网友还云,一生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那时候又穷,又没有什么积累,工作机会都未定,哪里敢起什么歪心思,只想着好好学习,先能把自己养活。” 方子业也解释得很直白。 低声说:“我还听说一种理论,不论男女,都会见色起意。我也是个俗人,当然不会例外。” “那后来呢?”洛听竹想听。 “后来口袋里稍微有几个钢蹦子了,心态就不一样了。” “稚子抱金过闹市,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刺激?在没有能力的时候,就算你拥有好东西,也有人觉得你德不配位。” “不过当你有了一点段位后,就算还有人觉得你不配,但至少你亲近的人会开始保护你。”方子业把自己的想法再次通透。 洛听竹很美,很好看,这是方子业第一面就确定了的事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要说一开始方子业没有一点青睐之心,那就有点违心了,不过没有深入地往这方面去想。 方子业表达自己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就是下恩市之前,科室里给他了一笔奖金,他才舍得去买机票,然后再给洛听竹买了一截玉竹。 结果就是存款花光,花呗欠款,借呗被用上,甚至在恩市时还找了师兄借钱! 这还是拿到了一笔钱呢。 都穷成这个逼样了,你还敢考虑其他的? 方子业又说:“但是在拿到了第一笔奖金,或者说老师赐下的富贵之后,我自己感觉自己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挣钱了,饿不死了。” “才敢有冒昧的想法!” “本来我还打算早一些的,可我发现你就是个小富婆,靠着奖学金、比赛的奖金又存了那么多钱,只能又望而生畏。” “人穷志短,一文钱可以难倒英雄汉,我虽然没有遭遇过饥肠辘辘,吃不起饭的情景,但作为当代大学生,接受过相对先进教育的人。” “举一反三,才是我们学习的意义吧?”方子业说得很正式。 洛听竹听了就直接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就我那点钱还能称之为小富婆啊?” 方子业又叹了一口气:“唉!” “听竹,富婆不富婆是相对的,就我们现在的存款,在源培的眼里,我们都还没有脱贫呢!~” 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些人,生下来就在罗马,你怎么比呢? “我估计我这辈子都挣不到他家里的存款了,要是挣到了,大概率是走了歪门邪道。”方子业又道。 洛听竹却摇头:“师兄,不对!” “别人或许是,但你不是,你现在已经把自己的专业,走到了专利这一块呢!” 在华国,一般的医生,如果一辈子挣了大几千万甚至上亿,不用说,纪委可以直接查了。 “而且,我们医生也可以创业啊,你比如说普外科的贺老师,内科的林老师。” 洛听竹举例! 汉市大学是非常包容的高校,远的‘大雷神’就不提了,就中南医院的内外科,就有两位非常标志性的创业前辈! 外科的贺银成,医学考试教育第一人,每年的收入大几千万,他自己上大课的时候都曾经说过,他每年放在股市里的资金都是一两个亿。 但一般人不要跟他学,他亏了也就亏了,亏几千万无所谓的。 心内科的林章化教授,则是医院里实业创业的天花板,五家火锅店,两家酒楼,每年的纯收入也可以跻身于千万。 走的并不是什么公司制度,也没有股份,除去开销挣到的钱都是他自己的。 即便是在华国的中上层,这二位也实现了财富自由,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爱做什么也就不做什么。 比如说外科的贺老师,辞去了外科科室的职务,一心只搞教学了,而内科的林老师,则是依旧兢兢业业地在科室里带组。 不要有人他谈什么升职不升职的,纯粹就是爱好! 无所谓,别人的社会关系,早就脱离了医学这个行业,早就通过其他脉络组织了人情关系网。 “唉,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现在的收入,还比较可观吧。” “这也是我的退路之一。” 说到这里,方子业又道:“刘煌龙老师其实给我指出了一条路,听竹,你说我要不要经营一个逗音账号啊。” “我也不发别的,就发我们练功房操作练习的那种实物图,以我现在的实力,用豆腐刻一个海星啊,玫瑰花之类的,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情。” “你到时候帮我录制。我们一起发上去赚流量。” “或者说,我们直接去屠宰场买猪,让人杀了之后,我们直接将所有的肥肉、搜肉、排骨、半月板等等器官全都解剖出来,给大家作科普!” “这不比网上很多教学分猪肉的视频更加精致?” “或者说,我们在网上,用猪肉的瘦肉,直播做肌肉成形术,做成好多个好看的图案,相信也能够混到不少的打赏的。”方子业道。 这是目前在短视频界相对空白的东西,以利用观众的猎奇以及信息和认知差,可以搞一波狠狠的流量。 甚至于啊,方子业这个基本功,莫说是普通网友了,越是专业的人来,越容易被他镇住! 比如说现在方子业的切开术,能做到什么地步,我要切十一页,也就不可能是十一页半,要切十二页半的a4纸,就不可能是十二页或者十三。 这种视觉冲击观感,是非常吸睛的。 “可以做,但不能全职,不然太可惜了。”洛听竹是真的爱医学,虽然有一部分是她奶奶的原因,但她自己也热爱。 方子业这样的能力去当一个视频博主了,那洛听竹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踏! 什么a4纸配得上方子业这样的技术对它们动刀啊,方子业目前,就算不再有任何精进,仅仅只做毁损伤保肢术的飞刀,就足够方子业吃喝一辈子,而且会让很多患者受益。 “那就试试呗?” “我们回家了之后,我们去买两头猪,一头杀了自己吃,一头杀了我们两个用来拍摄视频。”方子业心里已经有了决议。 “好!~”洛听竹其实也觉得可以试一试,反正就是玩嘛,怎么玩得开心怎么来。 …… 饭罢,周彦教授还真的在等方子业。 之前就已经约定过了,因此洛听竹也没有什么意见,周彦教授将科室里病人的资料都拷贝到了自己u盘里,他只是回了酒店取了一下电脑。 几个人就去了就近的一个咖啡厅的包厢里坐了下来。 坐下后,周彦才道:“听竹,是洛医生吧?徐龙教授口里的那个洛医生!~” 洛听竹闻言,抿嘴一笑:“是的,之前和徐龙教授有一段时间的学习体验,只是很遗憾徐龙教授回去得太早了。” “周教授,您和徐龙老师很熟么?” 周彦一边插上自己的扩展坞,一边将u盘插进扩展坞里:“熟,熟得很!~” “徐龙教授之所以很早之前就开展腰麻的运动和感觉分离麻醉,其实就是因为我们科室有功能重建术的需要。” “只不过,我们医院的运动柑橘分离麻醉,没有贵院研究的那么深入!” 说到这里,周彦教授好奇道:“方教授,能不能请教一下,贵院在进行局部感觉和运动分离麻醉时,数据的计算模型是谁帮忙建立的么?” “我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找了数院的老师帮忙,最后都没有成功,后来因为其他的事情耽搁了,所以就没有再回过头了。” 周彦的一句话,就直接踩中了兰天罗这个人物存在的命门。 谁帮忙搭建的,兰天罗啊? 兰天罗,目前是临床医学骨科学专业型博士在读,计算机硕士学位,数学系博士学位! “一个团队的成员,也是我的好兄弟。叫兰天罗,他帮我们搭建的。”方子业回道。 “你们?”周彦一时间语塞。 而后拍了拍脑壳:“也就是说,其实贵院麻醉科目前在开展的感觉运动分离麻醉,以及局部分离麻醉,最开始是方教授你带队参与的?” “难怪了!~” “我就说仅仅只有麻醉科的医生,怎么可能对运动和感觉神经的走形那么熟悉,且穿刺术也能做到如此出神入化呢!” “若是有方教授你的参与,那就不意外了!”周彦看过方子业的基本功,这个逼的基本功,竟然比他还有牛,这也是让他涨了见识。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其实方子业会的术式也不算特别特别多。 目前依旧是专而不全,不是那种超级六边形战士。 “明天要做的这一台手术啊,情况是这样子的,方教授,你先来看啊,这是上肢的功能重建术。” “但是了,这个患者,这里,还有这里的肌肉被卡压了……”因为有核磁影像学资料在,所以周彦就直接开始阅片,而不是口述相应的解剖学位置。 口述属于讲述,肯定没有直接的影像学资料记录得这么直观! 方子业看了,眉头轻轻一皱:“周教授,这样的患者,你们也要做功能重建术啊?” “这属于是三不沾啊?” 所谓三不沾,神经与肌肉不沾边,肌肉与血管不沾边,血管与神经也不沾边了。 各搞各的。 我血管只负责输送血液,中途有什么地方饿死了,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神经支配肌肉的短支也微缩了,肌肉直接粘连加萎缩! 那要重建起来,可就麻烦得很了。 “方教授,其实一开始,我也是拒绝的!” “但这个病人了,的确心很诚,是退下来的。身份有点特殊,具体从事什么行业我不方便说,反正方教授你只要知道,他是超级红色就对了。” “年纪不大,在战斗中受过伤,而后康复地过程中,又遇到了罕见的病毒感染。” “这才形成了现在这样的,乱七八糟模样。” 方子业闻言,眉头一紧。 如今这个年代,还能用战场两个字形容的,大多是两个行业。 戍边战士,缉毒警! “我为了这个病例,准备了大概四五个月,都没想着开始动刀。” “但患者和家属的意愿还是比较诚恳的,所以,思来想去,我们还是打算搏一搏……” “后果之类的,我们都已经交代清楚了,他是辗转了多个医院,除了国外没去过,其他的基本都看过一遍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再怎么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了!”周彦道。 “我的想法是,方教授你如果有空的话,明天方不方便我们一起上手术台去?” “最好的话,这位洛医生,也和徐教授可以一起参与麻醉。” “会诊手术的程序都不用走,你们都是以助手的身份开台,价格的话,洛医生六千,方教授你两个半w!” “不用我们自己出钱的,你只要做了,而且有效果,就肯定能够拿到这一笔钱。” “就算没有做成功,我个人给方教授你两个w!”周彦的态度非常诚恳了。 一台手术,两点五万和两万的区别,其实并不大,而且这个会诊费用,是比较高的了! 之前方子业去魔都六院做教学手术,也就是这样的价格了。 规则之内的最顶级! 当然,其实如果按时间算,会亏一点,方子业现在出手,那手术至少都是多少钱一个小时的,他这一台手术,至少也得十个小时起。 方子业闻言,看了周彦一眼。 这两万多块钱,他想挣又不想挣,于是看向了洛听竹。 洛听竹点了点头:“周教授,我不要钱的,我现在还是学生。” “学生也可以拿钱啊,你这是在阴阳怪气我么?”周彦突然这般道,也是在给两人展示自己曾经‘辉煌’的过往。 洛听竹连连摇头。 方子业则点头,开始细致地查看患者的病历记录以及所有的细致检查结果。 他的病历,还是比较长的,仅仅手术记录,前后就有五六次。 辗转了很多医院,也花了不少钱。 不过方子业觉得他值得! 为国而战的人,不是只有成为了烈士才光荣,活着更tm光荣! 九点。 方子业道:“听竹,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你明天的任务量不多,我再和周教授讨论一下,可能时间会比较晚。” 麻醉的任务,其实不算多,只要患者不感到疼,然后在重建之后,可能有一定的功能即可。 这一点,徐龙教授和洛听竹两个人应该都可以做得到! 也仅限于分离麻醉的水平! 不过,方子业觉得,如果真正要做这一台手术的话,可能到时候自己会亲自出手麻醉。 才能更加万无一失。 洛听竹点头道:“也行!” “不过你也要早点休息,你不休息,周教授也还要休息呢,刚刚他夫人都视频了几次了。” 周彦闻言道:“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我老婆就是查岗我到底有没有睡觉,我给她回个信息就好。” 周彦就是一个工作狂似的,说完就开始编辑信息。 “……” 十点! 方子业在与周彦探讨的时候,就发现,周彦教授在周围神经损伤治疗的领域,造诣竟然比刘煌龙还要更加深一些。 不过周围神经损伤的治疗,与大神经损伤的治疗,又稍微不一样,属于是亚专科方向的细支偏向不同! 十一点! 方子业就看到,自己的面板上,隐隐冒出来了几条新的条目,只是字体隐隐约约,无法被看见。 大概一点左右! 终于,有几个条目出现在了栏目里—— 【功能健复术1级0/20】 【肌腱健复术1级0/20】 【神经健复术1级0/20】 【血管栽种术1级0/20】 卧槽? 方子业的双目隐隐横跳了好几次,才终于是如获至宝一般地深吸了几口气。 功能健复术,本来只是方子业的一个推想,他觉得,如果自己要把这个手术开发出来,可能还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通过理论积累,尝试加点突破,才有可能开发得出来。 可没想到,今天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与周彦教授在探讨的过程中,加上他深厚的基本功积累,把这个手术术式搞出来了。 虽然熟练度不高! 但熟练度这个问题,在方子业这里从来都不是问题。 他不怕一到无穷大,就只怕从零到一这个过程! “方教授,我说的有什么问题么?”周彦看出了方子业异样表情,抬头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周教授,您继续说!~”方子业轻轻摇头。 周彦才道:“我的意思是,目前,患者的神经走形是好的,但它的功能,因为病毒的感染,导致了功能受损。” “虽然说目前有神经转位术,移植术等解决这个问题。” “但我个人还是觉得,不管是转位还是移植,其实都是牺牲了原有的功能,姑息性地替代作用。” “如果可以通过手术、药物的灵活应用,重新唤醒原有的神经或者肌肉功能的话,才是手外科下一步革命性的时代!” “而一旦这种术式成熟开展的话,所有骨科病人的术后康复,都将不再是问题了!”周彦道。 方子业点头。 不愧为专业的手外科医生啊,也不愧为被评为教授的存在,周彦教授的很多想法,与刘煌龙同样天才。 甚至说,周彦教授的视野和推进,还要更大一些! 做了一台手术,可能你的功能不会下降,还有一定可能性被开发出更多的功能,这都快要异变了吧? 当然,异变肯定不存在的。 如今,美容、变性、丰x等手术非常成熟,与这些手术比起来,这种功能健复术的效果肯定没那么大。 比如说,你本来的力量是100kg做完了手术后,可以达到102kg顶了天! 但正常人能做到这样就非常不容易了,对于一个患者而言,你只要把他的力量恢复到原有的百分之八十五以上,他绝对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甚至百分之七十五都行。 …… 十二点,周彦教授才单方面地结束了他的猜测和探索:“方教授,就先这样吧,如果真地要磨下去,三天三夜估计都很难说得完。” “这是天花板的东西,也可能触顶反弹了,欲速则不达!” “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恭候方教授早些起来,我们一起去嗦粉。” 对此,方子业没有拒绝:“今天谢谢周教授你的指点,让我受益匪浅,明天我请你!” 周彦一边收电脑,一边扫码买单,却发现方子业已经把单都买过了。 也没客气,只是有点埋怨:“方教授,您这就不厚道,不把我当人了。” “远来是客,客随主便!~” “你把单买了,显得我周彦很不会做人,以后在同行面前,会被人笑话的。” 方子业却说:“周教授,华国大地,皆为一家,岳市距离汉市的距离可能比沙市更近。” “算起来,我才是该尽地主之谊的人呀!” “更何况,周教授您都教了我这么多东西,实在无以为报,给个机会嘛。” 商业互吹?方子业也不怕。 当初,方子业是只身进入到中南医院,没有师兄带路,天赋一般,老师也没有特别重视,上级更是将方子业当做边缘人物。 老师刚升硕导和主治,事情非常多,很多事情,都只能靠方子业自己去拼搏。 没有直系的师兄带教怎么办? 去舔! 不舔就做好挨骂的准备吧! 周彦一听,也发现方子业是个妙人。 华国大地是一家,方子业拿距离远近说事,没有任何人敢反驳,也不接受任何反驳! 岳市和汉市就不是一家了? “方教授,我们回去休息吧!” “明天给我个机会啊,你来我往,朋友待客之道,不然就真的不把我当朋友了!”周彦认真道。 “好!~”方子业点头。 …… 方子业回到酒店时,洛听竹穿着碎花的长袖睡裙认真看着文献。 看到了方子业后,洛听竹哭丧着脸,情绪有点不太愉快。 方子业见状,眉宇一动,就知道了原因:“这不是长假才开始么?” 洛听竹的大姨妈来了。 嗯嗯嗯。洛听竹点头得格外憨厚。 其实女孩子也挺色的,一般比男人更色,如果你觉得谁比较清高,一定是你还没有走近她。 一夜无话。 “……” 翌日! 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与周彦教授会面时,徐龙教授,以及徐龙教授带着的一个副教授,还有岳市中心医院麻醉科的窦主任,显微手外科的黄主任,都来了。 周彦教授在湘省的地位很高,影响力也很广,即便是比不上方子业在鄂省的影响力,也不遑多让了。 因此,周彦的举荐,使得几人都对方子业非常客气和欢迎,再加上,徐龙教授对方子业的高度赞誉,氛围就更加和谐了。 窦云主任说:“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和黄主任真的是三生有幸,竟然能够同时碰到方教授和周教授两位年轻俊杰,还能共进早餐!~” “还有徐教授,更有小洛美女医生,啧啧啧,真恨不得自己再早生十几年啊……” 黄榆林教授说得更加直白:“窦主任,如果我们再早生十几年的话,我们连见两位教授的资格都没有。” “多活了十几年,才得以让我们和他们相遇啊!~” 什么叫高端的马屁? 这就是高端的马屁。 方子业和周彦二人都没说话,两位主任也没有再多废话,吃过早餐之后,一行人就进入到了手术室。 徐龙和洛听竹两人配合得非常好,直接就与麻醉科的窦云主任去准备麻醉药物了。 黄榆林则是在进手术室之前,就吩咐了科室里的人把病人从科室推下来! 这会儿,黄榆林正在给患者交代基本情况:“余友胜,你运气好啊,这一次不仅是我们湘雅医院的手外科周彦教授来给你主刀。” “一位来自鄂省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的骨科专家,正好来我们岳市游玩,被周医生遇到了,所以就拉他过来当手术助手了!” “这两位合起来,综合实力不会亚于国内的任何一位顶级专家了,他们的手术质量,可能都是世界级的!” “所以,这样的规模,如果都还不能够保证手术成功的话,就真的没办法了。” “周彦教授的名气,你应该知道啦?” 叫余友胜的人说:“知道知道,我以前带的一个人,就找过周教授,技术很好。” “谢谢方教授,谢谢黄主任,辛苦其他各位教授,拜托你们了!” 余友胜当然知道周彦,不会也不会请他来这里给他做手术。 能被周彦教授高度赞赏的教授,实力再不济也不会差,肯定会比黄主任他们好,他只是当助手,肯定是绰绰有余。 临时不更改主刀,余友胜也就不担心了! 方子业没有说话,而是在手术开始之前,先对余友胜进行了一遍非常详细的查体! 查体过程,在徐龙教授等人从麻醉预备室推着药物进手术室之后十分钟,仍然在继续。 窦云有心请示一下徐龙,但徐龙知道方子业这是想要亲自出手麻醉,乃是他求之不得的机会,便捧着耳朵对着窦云说了几句。 窦云当时鱼眼般外凸! 也不敢轻视。 周彦是骨科的,可能因为方子业的江湖地位来人情互捧,徐龙教授可是麻醉科的,在整个华国的麻醉界,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他怎么可能去捧一个骨科医生? 越是与国际接轨的地方,麻醉医生的地位也就越高,徐龙可以叫停湘雅医院里任何一个教授的手术,包括院长主刀的手术! “开始吧!~”方子业体查完后,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明悟。 如果他是提前看过病人了,有充裕的时间,查体应该是在病房里就要做好的。 但没有这个时间,他就只能在手术室里现做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 方子业很快就开始了麻醉! 不过,这种神经阻滞的分层麻醉,通过单纯的操作,是看不出太多东西的。 洛听竹则是早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小程序里面计算了相应的剂量,一一都报给了方子业! 方子业与洛听竹的配合十分默契! 很快,就完成了麻醉! 窦云看得莫名其妙,这一次,甚至就连徐龙教授都没怎么看懂。 因为阻滞分层麻醉的效果,不是用来看的,而是用来在术中看的。 “放心吧,窦主任!~” “我可以随时准备转全麻,不过就是术后的效果差一些!”徐龙对窦云安抚着。 就算方子业的麻醉出了纰漏,依旧可以全麻兜底,你怕个啥? 窦云这才解开了心结。 认真地看着方子业从麻醉位置又一起出去开始洗手穿衣。 中心医院的其他医生,则是在方子业等人洗手之前就洗手消毒完毕,正好这时候开始消毒铺巾! 万事俱备,手术正式开始。 方子业并没有夺周彦教授的刀,而是仔细审视着周彦教授的操作。 周彦教授才一下刀,方子业的瞳孔就是一缩。 这是他看到了活生生的,第一个切开术达到了国手境界的同行!~ 或许,上次研讨会,也有其他人有这样的实力,但他们没有上台,所以方子业不知道。 甚至,就连梅奥诊所的几位教授,切开术都没有到“国手级”5级! 不过,方子业也没有特别骇然,只是在周彦教授切开了最外层皮肤之后,指着其中一条肌肉的间隙,对周彦教授道:“周教授,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打开肱桡肌。” 周彦抬头,看了方子业一眼,眼睛轻轻一眯,疑惑只是持续了三秒钟,周彦教授就把刀递了过来。 没有一个字,但又说了全部。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第532章盛名之下无虚士 第532章盛名之下无虚士方子业仔细审视了一下手术的术野之后,才接过了手术刀,而后用刀背在术野中拟出了一条线,再把手术刀还了回去。 道:“周教授,我的意思是,从这里打开,或许会更好一点,我不是要拿刀。” 术业有专攻,方子业如今对这句话的理解越发深入。 一是认知和眼界更高了,二是接触面也更多,三是越发地觉得每个人的精力实在有限。 创伤外科最重要的两个基本功是清创术与止血术,手外科的根本基本功是切开术与缝合术。 虽然觉得意外,但方子业还是发现,其实周彦教授的切开术基本功,竟然比自己还要好那么一丢丢! 方子业非常惊讶,要知道,自己现在的切开术可是5级5000/500000啊,但周彦教授的切开术操作水平,依旧比自己会好了一丢丢。 初一想觉得震惊莫名,但仔细一考虑,方子业又坦然。 每一点经验值都是一种提升,没有自己这种面板的人,也有机会提升到6级的水平。 一个普通人,要从1级提升到6级,至少需要6w点的经验值,如果周彦教授这般的年纪,三十四岁了,还没办法到5级5000以上的话,等到他达到6级,估计人都快死了! 这可以算得到的,就算周彦教授从二十六岁才练习基本功吧,到现在也是浸淫了足足七年有余,七年时间如果连六分之一都练不出来,那么这辈子可能都到不了6级的。 这就是天赋,有些人六七年,甚至连500的进度都练不出来。 能被华国手外科主任委员腾清和教授高度赞赏的人,若一点天赋都没有,那着实夸张了些。 “周教授,你的基本功会比我更好。”方子业道。 然而,周彦却摇头说:“方教授,你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如今这患者的情况,你来是最合适的,你也做过很多单肢体僵硬的手术松解。” “松解术不仅要讲究切开术,还要讲究清创术,更重要的就是清创!~” “你信我!” 方子业看着周彦教授的诚挚目光,也就不再多事儿,拿起手术刀,就根据自己对于功能健复术的理解,开始了真正的松解。 肢体僵硬之后,最难的一点,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松解。 并且,方子业深知,今天的这个松解与自己在中南医院里做的功能重建术的松解还又不一样。 如果非要类比的话,就好比去京都,可以通过多种方式到达。 不追求时间的话,大巴车也可以! 想要领略旅途风光的话,公交车也可以。 而如果要赶时间,高铁是好的选择,如果是十万火急,飞机出行是最方便的。 这还是终点一样的情况下。 现在,手术的最终目的地是不一样的,因此,清创的过程中,就要更加谨慎! 然而,方子业之所以敢接过刀,其实是有点底气的。 昨天晚上与周彦教授的交流,让方子业点出来了功能健复术。 有了1级,也就有了4级熟练度! 没办法太高,是因为方子业目前还没有摸到突破功能健复术5级的门槛。 根据功能重建术的突破经验,得到了它之后,上限就是4级500/500! 而后是5级0/0,才再是5级5000/5000! 可能是这面板,也是基于现实体系出来的一种超现实的‘外挂’。 没有的东西,你不能快速地无中生有,没有达到前提条件下,你也同样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方子业操作的时候,对面的周彦教授先讶然了一会儿! 周彦是看过方子业手术直播的,因此,方子业的水平,他也心里有数。 不过,这一次,方子业的操作原理和理念,与上一次又不一样了。 这种变化,就让周彦教授觉得匪夷所思了。 众所周知—— 带着不同的目的做同一件事,其表现形式必然不同! 现在这社会,同样是为了挣钱过日子,如果只是为了吃一口饭,在老家有田有地的情况下,仅仅勤劳就可以达到温饱。 如果你想多挣点钱,那么你就不能只在家里种田了,或者你也可以种,但你必须以商业化的形式去种,比如说种大棚。 要么就是去打工,要么就是去做生意,这三者,会比你在家里种田好很多! 同样是为了打工,你如果只是为了一家过得稍微好一点,你必须还得选工资高的! 但如果你是想大富大贵,那么不好意思,你必须得努力提升自己的技能做一个高级工人或者只能自己做老板了…… 功能重建术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没有功能的患者,得到功能,多少无所谓,只要能够应付正常生活就行。 功能健复术的目的,则是为了让一些有功能,但功能不全或者是功能不济的人,获得更多的功能,让其达到自己以前的水平,或者以前百分之九十的水平。 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你哪一步没有做好,就会功亏一篑,这种术式对操作的细节把控,整体理念要求更高! 待到方子业将肱桡肌的间隙彻底打开后,暂歇的时间,周彦教授才道:“果真是没想到!方教授你竟然对功能健复术也有一定的造诣。” “方教授确定自己不是手外科医生么?” “昨天晚上,方教授的语言表达,还是委婉了。”周彦同样以比较委婉地语气,表达着自己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方子业对着周彦教授一笑:“周教授,我是创伤外科的,不是手外科的本家,所以就不敢班门弄斧。” “在做功能重建术的时候,有琢磨过这些问题,只是一些概念和原理都不够成熟,因此不敢放肆开口!” 方子业只解释了两句,便又沉浸式地开始操作了。 而看到这里的时候,黄榆林主任才轻轻地讲了一句:“周教授,您所说的这个方教授,果然不一般啊!~” “我看他的操作,竟不下于你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 方子业闻言,抬了抬眼皮! 而后又继续了操作。 周彦则摇头道:“黄主任,那你可就高看我了,我在方教授这个年纪的时候,根本就不懂以理念带操作的,而是以操作带动自己的理念。” “先不说话!” 周彦如同是黄榆林的上级一般,将手术室的声音给压死。 …… 洛听竹在进了手术室之后,其实就没有动手的机会。 要么就是在和徐龙教授探讨和学习,要么就是在认真观摩着方子业的操作,从而得到更多的体会。 洛听竹如果要躺平的话,早已经可以在麻醉领域躺平了! 仅仅她会的这一手运动感觉分离麻醉,就可以在大部分的医院被奉为上宾! 功能重建术的王牌麻醉术式就是分离麻醉,让患者在术中就可以与医生交互。 如此直观的助益,是很多医院的手外科医生都渴求的配合对象。 在国内,或许很多医院麻醉科的医生地位相对外科医生地位更低! 实则,麻醉医生的地位是比外科医生更高的! 甚至可以说是外科的核心也不为过! “就不知道方教授麻醉的这一台手术,之后会不会出现交互的情况!” “如果这还能出现的话,那只能说方教授的能力,太不可思议了。”徐龙教授低声与洛听竹在吃着瓜。 麻醉科医生的主要业务是为患者的生命保驾护航,另外就是为外科医生提供更好的操作环境。 但是,具体的手术质量,还是要看外科医生的操作的。 更多的患者,功能重建术是从有到多。 这个患者的功能重建术,则是从无到有! 从有到多,还可以评估得出患者什么地方需要麻醉,什么地方不需要,但从无到有,你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哪里需要麻醉! 甚至还无法确定是不是存在功能,这还需要方子业和周彦教授二人在术中根据患者的神经活性临时探查! 这样一来,未知的可能就更多了。 不过,洛听竹并未回答徐龙教授的问题,而是道:“徐教授,方师兄他现在在做神经探查,这种功能不全的神经探查,或许对我们以后进行神经阻滞麻醉非常有用。” 洛听竹的双手垂立,内心有其他的想法。 徐龙看了看术野,而后又眯了眯双眼,右手摸了摸宽大耳垂:“小洛,你不会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吧?” “神经阻滞麻醉解剖学。”洛听竹看得认真之下,轻声回应。 但说完,洛听竹和徐龙二人同时转头,两脸相对。 洛听竹的眉头紧皱,眉毛囧起,似是有些懊恼。 徐龙的刀眉如峰,沉重地呼吸连口罩都顶了起来,“我,我……” “你们。” 徐龙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你说洛听竹她口气大吧,想要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吧,她以前就这么大吃过,而且还成功了。 局部感觉运动分离麻醉,就在她小男友的帮助下给开发了出来。 可是,著书,标解神经阻滞麻醉这样专业性非常强的教材这种事?也真是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可以做得出来的? 徐龙也不好吐槽! 因为洛听竹还真的有这样的机会,毕竟,她可以时常观摩一个顶级外科医生的操作,她有机会比别人获得更多的见识面。 徐龙看向方子业—— 年轻人不讲武德。 再看向洛听竹。 小姑娘更不讲武德! …… 时间一晃,接近四个小时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的十二点四十六分。 方子业将‘三不沾’的肌肉、血管和神经的‘吊坠’都清理干净之后,暂休下台,让黄榆林在台上对神经和血管等进行清理分类! 这台手术的级别太高,黄榆林任何创伤性的操作暂时都负责不了,但清理分类不属于创伤性的操作。 洛听竹早就下手术室的误餐室吃过饭了! 因此,第一时间下台的就只有方子业和周彦两人,还有岳市中心医院的其他几个副主任医师。 并排走进更衣室的时候,周彦将自己的口罩一摘,清秀的脸庞略有些揪扯:“方教授,你对这种功能重建术的操作理解,不像是以前没有过经验的啊?” “你昨天晚上藏私,是不是为了看我笑话?” 方子业摇头:“周教授,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 “只是周教授你的理念和理解,已经自成一脉,我中途插言,倒是有可能乱了您的思维节奏!” 方子业稍微心虚,但如今的他,不需要给周彦解释太多。 一个副教授,副主任医师,稍微有点东西,不是很正常么? “今天的手术结束之后,我们必须再去一趟咖啡厅,再聊一会儿。” “就这样一言为定了!”周彦本着不能吃亏的原则,要把方子业也榨干一次! 周彦的年纪并不大,这会儿的语气还有点可爱,方子业也好像拒绝不了。 便点了点头:“周教授,那就今天晚上吧,明天我们就得出发了。” “几位大哥,今天的手术主刀,还是周彦教授啊!” “那是自然的!~” “而且是方教授您也没关系,今天上午的九点二十分,我们医院的医务科就已经和贵院的医务科取得了联系,做好了异地执业会诊的备案!~”一个与周彦年纪相仿的副主任医师讨好似的说。 在地级市医院里,升副高是很容易的,基本不会有太大的竞争。 只是他们基本评不了副教授。 周彦则道:“方教授,我现在说一句敞亮的心里话啊,如果不是恰好碰到你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功能重建术,需要这么做。” “原来清创术,还可以通过自己的理念理解,被推进到这样的层次!~” “可算是涨见识了,如果不是现实世界,我绝对怀疑你开了挂!~”周彦还抹了抹自己的头发,来平缓自己的心情。 周彦教授如今三十三岁,其实能力是非常非常强的。 只是,在华中地区还没有那么出名,是被手外科刘煌龙的英气遮盖了。 最年轻的教授,杰青等等头衔…… 可事实上,周彦教授的基本功以及各种操作水平,都是要优于刘煌龙的。 只是周彦没有一个好的岳老子。 方子业道:“周教授,也还行吧,挂了点名头,总得多多少少地有一点点的本事,不然就要成沽名钓誉了。” “这还没几天时间,就在周教授您面前塌房了,岂不是好尴尬啊?” 方子业没有再继续谦虚,因为周彦也是一个耿直的人,他不谦虚,甚至很自信。 方子业与他是同类人,太过于谦虚,反而就有点假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 “吃饭吃饭。”周彦道。 …… 下午,三点二十九分。 方子业和周彦在操作完了一条神经移植术后,方子业便道:“兄弟,醒一醒,没睡吧?” “医生你说!~”躺在台上的青年突然被方子业这么一拍,紧张得要死。 “动一动你的手,你以前是怎么动的,这一次就怎么动。”方子业说。 “我动不了啊?”青年道。 方子业回道:“你要有动手的想法,然后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动就好了,动不动得了无所谓!~” 青年照做。 半分钟后,他有些气馁道:“还是动不了!” 不过,回答他的,不是方子业,却是周彦教授:“别说话!~” “周教授,你别凶我啊,我真的动不了。”青年委屈。 黄榆林见两人都差点吵起来了,再看周彦教授此刻双眼震撼莫名的眼神,赶紧从中解释:“余友胜,你动得了,只是你还看不到。” “你的中指,无名指已经屈曲了,幅度很好。” “你继续动!你之所以没有感觉,是因为你的疼痛觉和触觉都被麻醉了!”黄榆林的语气虽然欢快,但满脑子都是懵的。 诶,不是! 大哥们啊! 爹们!? 神? 现代医学还有你们这么玩的啊? 一只完全没有功能的手,你们把它做到有功能就是奇迹了,你们真不会听了患者的胡话,将功能重建到他受伤之前吧? 你们他妈会被送去华国科学院活体解剖的! 黄榆林从来就没有见识到过真正牛掰的功能重建术,所以,这一次看到这么立竿见影的手术效果,别提有多震惊了。 还有就是这麻醉技术,这是什么麻醉技术? 黄榆林再看向麻醉科的窦云主任的时候,窦云主任整个人也已经呆若木鸡! 应用现下比较流行的话,就是岳市中心医院一个地级市的三甲医院,遭受到了来自不知道多少维度宇宙的超级降维打击。 这已经不是技术层面的优越了,连认知层面,把他们的脑壳都碾压成了豆浆! “好了好了,余友胜是吧,不动了啊。” “初步的中指和无名指的功能重建,目前效果还可以,尺神经的通路传递也是值得期待一下的啊!”方子业用相对专业的话进行回复。 余友胜嘴巴哆嗦,激动的情绪难表,口吃了:“真,真能动了啊?” “真,真,的,的,吗?”他的声带都在颤抖。 “等你手术结束,自己看吧,先别睡,等会儿还要你继续配合!~”方子业交代。 “我配合,配合!”余友胜的语速飞快,仿佛他不回答,方子业就会下台飞走。 “什么姿势我都配合!”余友胜找不到词了,索性将这种话都给讲出来了。 方子业闻言一笑,听得出来患者的兴奋和幸福:“那你回家找你老婆配合去吧!~” “周教授,我们继续吧!” “剩下的小指和食指的功能重建,你来操作吧,我先休息一会儿,过一会儿我再做腕功能!”方子业道。 周彦闻言点头。 一台手术,不能所有的操作都是主刀一个人来,不然得累死去。 这台手术,从开始到现在,除去吃饭的半个小时,已经经历了六个半小时的时间,方子业有点乏了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周彦接过了刀,双眼眯了一会儿,才学着方子业之前的操作手法以及一些理念,开始了清创术和重建术! 方子业之所以敢把手术刀递过去,也是有原因的。 一是周彦教授的自信,二是因为周彦教授的话。 盛名之下无虚士。周彦教授如果不是真的有实力,绝对喊不动腾清和教授对他站台! 卖屁股都不行! 因为华国创伤外科分会的唐福培教授和于冰教授二人,就没有对邓勇赞赏有加,而只是对方子业颇为客气。 在他们的眼里,实力为上。 你没有让他们觉得可以平起平坐的实力,你什么主任也罢,大学的教授也好,谁家里没有个主任和大学啊? 协和医院的普通教授来了也不好使! 国外的一般水平教授来了也同样不好使! 在岳市中心医院这样的地方,你的身份和地位,就足以赢得尊重,但到了一个层面,虚名无用,还是得看真正的实力。 前提就是你得跨越一般的等级,达到那个平台高度! 方子业,也是因缘巧合之下,才突破了壁垒。 如果不是祖海国以及谷元东、裘正华几位华国的顶级巨擘,方子业怎么可能这么快破圈? 当然,周彦教授虽然想学习,可还是非常本分的,耗费了四十多分钟,将小指的功能重建出来之后,他就把刀放下了! 再一次与余友胜互动之后,眼尖的周彦教授,发现自己重建的功能,会比方子业差了差不多一个维度。 虽然这只是八十五度功能活动度和九十度功能活动度的差距,但在顶级医生眼里,这就是差异很大了! “方教授,您休息好了吧?要不这拇指和食指的重建,还是您来吧!” “更快一些,质量也会更好一些!”周彦道。 周彦如此说法,使得方子业等人尽皆一愣,不禁都多看了方子业一眼。 在余友胜面前,周彦敢坦然承认方子业比他厉害,承认自己做得不那么好,也是需要勇气的! 不过,周彦教授的勇气和底气,是来自于自己的聚堆实力。 方子业也点头,而后继续将手术接到了自己的手里! 手术继续推进! 有了前面的成功,后面的手术,反而变得稍微简单了一些,至少流程方面,不存在犹豫了。 下午五点四十分时,五根手指的功能重建全部结束。 方子业甚至还给周彦教授重建术后的小指局部进行了修整,又抢救了一些活动度。 七点半,腕关节的内外旋功能恢复。 八点四十分,腕关节的功能重建完毕。 九点五十九分,所有的手术都告一段…… 方子业与周岩青二人就第一时间下台离开了。 这是一台非常完美的手术,即便是最后的功能,达不到患者的术前,但患者之前那乱七八糟的情况,能够恢复到这样的程度,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是手外科领域的又一项重大突破的奇迹! 看着余友胜的手被无菌纱布以及绷带五花大绑,黄榆林道:“余友胜,你的运气真好啊!” “不管是周教授还是方教授,都可以称之为神医妙手。丝毫不夸张。” 余友胜在术中,其实就被告知了自己哪些功能恢复了,虽然没有能够到达最巅峰的状态。 但此刻,余友胜的双眼已经婆娑:“谢谢,谢谢你黄主任,谢谢窦主任,谢谢两位教授。” “等明天,我一定对他们当面道谢!~” 黄榆林道:“余友胜,那可就等不到明天咯。今天是周六。” “周教授晚上就要回沙市了,明天早上,方教授就要坐船走了,他是来旅游的。” 余友胜闻言一愣,有些慌张:“两位教授都要这么着急走?他们就不来看看我么?” 接着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他们稍微多看一眼也好啊,反正是周末?” “我好给他们当面道谢啊!~!” 余友胜可不是怪两人牌子大,做完了手术就走,而是怕自己没有机会当面道谢了。 在手术台上道谢,他们是听到了,但他更希望认得出两人。 在手术室的一面之缘,方子业和周彦都戴着口罩,他不清楚他们的面容。 “你的道谢,他们已经接收到了。两位教授也不是为了你的道谢才来做手术的。” “我已经帮你劝过了,但两位教授的行程的确已经安排满了。” “你就好好康复吧,我们会尽量给你更多的康复指导的。”黄榆林也没办法。 莫说是明天见余友胜了,周彦教授和方子业教授几人,连他们安排的晚餐都不吃了! …… 医院门口,周彦教授看了看手表,而后道:“方教授,时间的确不早了,真遗憾不能与你再促膝长谈。” “我明天在怀市还有一台手术,我还得开车赶过去。” “方教授,方便一起吃个饭么?” 徐龙这会儿道:“那你们忙啊,我的高铁快到点了,懒得改签,我科室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 “小洛,如果你的著作出来之后,请麻烦一定让我欣赏几下。”徐龙笑着喊。 洛听竹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打算,她都还没给方子业说过的,没想到被徐龙讲了出来。 洛听竹道:“徐老师,到时候辛苦你指点一下。” 徐龙可能是真的有事,便直接走了。 作为麻醉科的主任,要是天天都清闲着,这才有了怪。 方子业目送徐龙上了出租车后,这才回道:“周教授,您还有行程的话,您先去忙吧,我们自己安排吃饭就好了,然后再随便逛一逛。” “来了岳市,如果不逛一逛的话,就太可惜了。”方子业婉拒。 周彦还得赶路,他如果还与对方一起吃饭的话,他就只能晚上上高速了。 “不好意思啊,方教授,实在不好意思。” “都是我给你放假还找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周彦教授很是抱歉。 “如果不是这台手术的难度真的很大,我肯定不便打扰的。” 方子业则道:“周教授,还得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赚个外快呢!” 家属给钱很直接,现金在手术结束之后就被医院里的人送到了手里。 洛听竹的那一份她没有拿,可也全给了方子业,一共三万加。 周彦自己是大大方方地拿了的。 听说这个钱是可以报销的,方子业也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凭本事吃饭,不偷不抢,提前就决定好的,有什么不能拿的。 “方教授,你和弟妹要去哪里?要不要送你们一程?”周彦往自己的车方向指了指。 “不用了不用了,周教授,您先忙!” “真不用这么客气,太过于客气,反而就不自然了。”方子业道。 周彦也是一个洒脱的人,点头就招手离开了。 只是,方子业和洛听竹打车的时候,又接到了周彦教授的微信。 四个方面。 一道谢,二替患者道谢,三是敬仰,四是约在coa见面,希望到时候可以聊个畅快。 方子业先上了车,而后才回复了一条长信息过去。 也是客客气气地道谢了周彦教授的指点后,才答应了下次再一起闲聊。 …… “现在我们去哪里?去吃点什么?”方子业问。 “麻辣香锅,我刚刚查了,湘省的麻辣香锅很好吃。或者是去吃龙虾,但这个季节的龙虾很瘦,所以吃香锅比较好。”洛听竹攻略做得很足。 方子业闻言略迟疑:“你?麻辣香锅?” 生理期适合这么重口味? “只要不吃冰的就行了,好不好嘛?”洛听竹撒娇了。 方子业当时就有点受不了了。 谁说洛听竹不会撒娇的?她只是在这方面的属性没有点很高,但一旦撒娇起来。 软糯的语气,轻哼的呢喃,还有渴求的眼神。 “去!”方子业就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先吃了香锅,点了微麻微辣,然后又去存了钱,打卡了网红街之后,就回了酒店。 躺在床上,方子业一边清理信息,一边微笑了起来。 洛听竹穿着长袖睡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师兄,你笑什么?” “文章发了!”方子业道。 洛听竹搓头发的双手一顿,问道:“师兄,你的文章发了哪里?还是jama么?” 方子业摇头:“不是的,是bmj,bmj主刊的编辑部前段时间联系了我,非要我投稿一篇,说是交个朋友。” “我想着两个杂志的层级也差不多,就同意了。” “上周投的,这周就过了!”方子业道。 洛听竹闻言翻了翻白眼。 “师兄,你这话说出去,是有可能被打的!!” “bmj的影响因子现在好像比jama还要高一些。” “师兄,你这临床手术,也能发这样的期刊,实在是太了不起了。”洛听竹有些羡慕地道。 方子业是属于真正吃了螃蟹的人了,全都是临床创新,而且还是重大突破相关的研究,所以在文章发表这一块,是越来越高端了! 就以方子业现在的积累,以后走一个杰青,再让教育系统评一个长江学者都绰绰有余。 甚至直接登顶院士都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院士这个头衔,有时候和你做出来的科研贡献,没有直接的线性关系! 但杰青和长江,你只要学术牛逼,就不存在上不去的可能性。 院士是候选制度,只有空缺了出来,才有可能顶得上去。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早,方子业目前才二十九岁。 目前,国内最年轻的杰青,就是三十五岁,比刘煌龙还要早两岁! 他是三十岁教授,三十二岁优青,三十五岁的杰青。 方子业肯定是在三十岁拿不到教授职称的,医学的教授没有那么好拿,但优青应该有可能! “师兄,那你今年可以拿多少科研奖励啊?医院会不会为了你,改变科研奖励的制度?”洛听竹忽然有些财迷地道。 这已经十一月了,十二月之后,就是医院和学校结算科研奖励的时间了。 方子业道:“你觉得呢?” “学校和医院巴不得我们多发文章,让她们把排名做上去。” “我其实也还好吧,只是把一些关键的文章投到了顶刊上,一些小成果都是发表在了子刊!” “影响因子也不算特别高,总结下来,应该有个三四百万吧!~”方子业很‘淡定’地道。 这就是科研人可以挣到的光明正大的收入之一。 客观标准就在那里,你能发你发,你只要发了,钱就是你的! 别人也不敢抢你的! “不过,这些钱,到时候肯定还是要分一分的。”方子业说。 “那也非常多了啊!~” “我觉得我们甚至有可能,明年把两套房都全款给付了!”洛听竹坐在了方子业的旁边,认真地盘算起来,双眼已经眯成了一个财迷样儿。 方子业笑了笑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到时候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我们回去之后,我该去提一辆车了,不然总是打车的话,也不是很方便。” “如果这一次有车的话,我们还可以自驾游。” “其实想想也挺唏嘘,就在前年,我都还在为能不能读博而忧虑,去年这时候,我还在为可以不可以拿到人才引进,为首付而考虑。” “现在这些都自然而然地被解决了。” “像我这样的贫苦人家,读书真的是为数不多的捷径之一了。” 读书真的可以改变命运! 方子业从小就相信这一点。 洛听竹站起来,走到了梳妆镜前,一边吹头发,一边道:“所以,师兄,不管你以后做什么抉择,我都支持你的。” “我的想法是,只要饿不死,还有点小富裕,还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很好了。” 聪慧的洛听竹,应该也知道了一些什么,虽然方子业没有告诉过她。 方子业看了洛听竹一眼,正要说话时! 周彦教授的电话却来了,方子业道:“我先接个电话啊。” 电话接通之后,周彦教授的声音有点骂咧:“方教授,我要先给你道个歉!” “md!” “啊?什么?”方子业闻言一愣。 “方教授,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岳市中心医院里的人会对手术过程进行录像。” “就在刚刚,他们那里的副主任医师还发了一份视频资料给我!~” “我现在已经在服务区休息了,方教授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件事处理妥当的。” “真的,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身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群,至少也读到了硕士,连一点版权意识都没有!~” “我!~”周彦教授说到这里,觉得非常气愤。 今天做的手术是什么,是新术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功能重建术加功能健复术,乃是属于方子业个人的知识产权! 就算是方子业目前还没有注册,但身为同行,这一点尊重别人的意识都没有,也是让周彦教授觉得可悲。 别人会,你不会的,你就得去学。 而且,超出了高等教育之后的任何学习,都是有代价的。 方子业的教学手术视频,放在手外科协会的官方网站上,那是可以按照账号播放量来收费的。 这里倒好,没有经过方子业的同意,就直接录了视频。 若只是局部就罢了,还有非常长一段。 方子业:“……” “周教授,这个事情,我的确不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说实话,方子业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做的额操作,其实还可以当做知识产权,不能被他人随意传播。 以前的方子业,都可以被其他人随意白0嫖的,谁想来看都可以看的。 “方教授,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妥当!~” “我有过处理的经验!” “打扰您了啊,我就是想给您说一声。”周彦教授说完,就先单方面地挂断了电话。 洛听竹在远,吹风机早就关停,这会儿双目中的精光流转—— 现在自己的男朋友到了什么层级呢? 那就是,可以说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魅力,也是财富了! 这与方子业本身富裕与否无关,而是方子业这个人,成长到了一定的地步,本身就是一种取之不尽的财富。 富一代,就是这么来的! “簌簌簌,簌簌簌。”洛听竹轻笑着,重新启动了吹风机。 周教授已经将支持方子业的话说完了,而且周彦教授的身份来说这话更有份量,她已无需再多言。 方子业与洛听竹四目相对,而后都笑了起来。 不过,这样的美好时光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新来的电话打断—— 第533章我的女友有点红? 第533章我的女友有点红? “林源老师?”方子业有对方的备注。湘雅医院创伤外科林源,是上一任朱雄老教授退下了湘雅医院创伤外科主任位置后的新一任主任。 年纪很轻,年仅四十二三岁,目前只是副教授,主任医师,硕士研究生导师,却已经是主任。 华国医学会骨科学分会创伤学组委员,华国医学会骨科学分会创伤学组青年委员,华国医师协会骨科医师分会创伤学组委员,湘省医学会创伤外科学组组长。 这履历,看起来比自己的老师都要更丰富。 “方教授,冒昧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另则我们待客不周,就更不好意思了。”林源先客气了一句,显然他对方子业很了解也很熟悉。 林源自己,就是湘省青年一辈的‘先登’领军人物,虽然说职称升得没有方子业这么快。 但不管是湘雅医院还是湘省医学会的创伤外科的前辈,依旧愿意将接力棒送到他的手上,其实就是一种尊重人才的表现了。 被人撑过伞的人,一般都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情。 林源教授继续解释:“就在不久之前,我这边接收到了一个手术视频,是岳市中心医院的黄榆林主任发来的。” “我都还没有下载完,只是看了他给我的描述,我就已经打电话骂了他一顿了,方教授,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偷录他人教学手术的视频,在未经对方同意的情况下,是构成“违法”的! 方子业现在的技术水平,一定程度上已经上升到了知识产权的程度,岂是你想录制就能录制的? 因为它存在价值,你可以利用它去牟利。 “林老师,您太言重了,其实只要视频删除了就好。” “我目前是在休假期,而且这种‘专业’的手术视频,传播出去并不合适。” “再则,贵院手外科的周彦教授也知道,这个患者的手术术式,基本没有先例可以参考,我和周教授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的。”方子业并未说自己的想法,而是先为了周彦考虑。 对方如果传播了开,再怎么说,这一台手术也是周彦主刀,他方子业就是在周彦的请求下打了个下手。 别人如果要找茬的话,不可能找方子业这个助手的麻烦,只会说主刀太孟浪。 这台手术里面,周彦即便想要搞欲盖弥彰都不可能,即便整个湘省作保作伪证都不可能,除非是想湘省和鄂省的创伤外科相互掐架。 “方教授,您所考虑的,也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黄主任对方教授您还是太过于轻佻了!” “方教授您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私下里处理了,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可以把相应的删除记录等等,发给您!”林源道。 华中地区,鄂省的综合实力是相对比湘省更强的。 就骨科而言,湘省的湘雅系三个医院,如何顶得住鄂省的四大金刚摧残? 即便是想要在亚专科力压鄂省一筹,同济和协和都不会干的。 再说了,现在中南医院的情况,内行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林源也不知道方子业的个性如何,真的让方子业心里产生了什么疙瘩,到时候手外科那边搞到的一期微型循环仪被收走了,那手外科的谭主任不去把黄榆林给生吞活剥了才怪! 这种微型循环仪,已经有过了证实,短期内是很难复制的。 就连华山医院的谷老教授联合协和医院的裘老教授再联合一大堆专家在业内高调起腔,最后课题都无疾而终,就知道里面的麻烦事情非常多。 “林教授,这样就行了,之前周教授已经给我打过电话说明了,您没有必要再费心思和时间的。”方子业道。 方子业也不敢说自己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周彦教授和林源都如此在意,证明它就是业内的一种默契。 高端手术视频属于知识产权,这是业内默认的规矩,方子业可不想去打破什么行业规章,装得自己很高尚。 “方教授,谢谢你的体谅啊,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湘省是非常欢迎方教授过来讲课的。” “不知道方教授十一月份有没有空,我们湘省的骨科年会安排在了十一月中旬,能不能和方教授您约个讲稿?”林源是找到了机会就见缝插针! 方子业一盘算时间,就婉拒了:“林教授,我刚下住院总,月中的时间,我应该在外面度假,行程都安排好了,只能心领好意。” “遗憾无法听林老师以及湘省各位前辈的指点了。” “这样啊?”林源有点遗憾。 “那还是我们邀约太晚了,其实之前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不知道方教授您的安排,也不好意思。” “那方教授一月份方便么?我们湘省在一月份还有一个第一季度的阅片会,规模虽然没有年会这么盛大,但参与者全都是我们创伤外科的同道。” “方教授如果方便的话,我就给方教授直接指定一节了,方教授愿意分享什么都无所谓。”林源厚着脸皮继续往后推。 方子业听明白了,林源来电话,根本就不是说什么拍视频的事情,而是要自己去讲课。 有台阶就上,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方子业如今没有什么邀约,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林教授,您不介意的话,我到时候就献丑了。” “诶诶,方教授言重了,能邀请到您,这是我们湘省的荣幸啊。” “方教授,那到时候我就把相应的邀请函发您邮箱,劳烦您回复一下方便来沙市的时间和人数,我安排人来接您!”林源说。 …… 电话挂断,方子业的嘴角扬起轻弧! 洛听竹一边扎头发,偏头说:“师兄,你想笑就笑个痛快呗。” “其实也不是想笑,只是感觉有点微妙。” “你看我吧,在住院总的时候,哪里会接受到哪里的讲者邀约啊?” “这才刚下住院总。” “副教授职称还是给力。”方子业回道。 方子业很清楚,林源教授之所以打电话,依托于两个点,第一是方子业的职称上来了,第二是上一次的研讨会。 底蕴是要一步一步积累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从无名之辈,一步登天。 你有了过往扎实了履历,别人就会自然而然地认可你的能力! 换句话说,真正有能力的人,不应该完全没有底蕴和积累。 即便是时间不够,那你过两年再来啊,总有你的机会啊? 洛听竹放下双手,很自然地站起来去用护肤品的小样开始擦脸:“那肯定啊!” “副教授,副主任医师,教学和专业都是副高职称。” “师兄你还是研究员。” “和你这个比起来,我这见习研究员,医师职称,就完全没得比了。” 方子业则靠近洛听竹一点距离,回说:“听竹,你明年才二十六岁,我二十六岁的时候,也还一文不值呢。” “谁说的?”洛听竹义愤填膺。 “师兄你那个时候,那么拼,那么认真,流下来的每一滴汗水都是价值,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有点喜欢你的。” 方子业的颜值,是让洛听竹关注到方子业的一个点。 方子业的默默无闻以及努力奋进,又是另外一个点。 更重要的破点是,方子业从基本功不如她到反超,让洛听竹十分讶异,然后产生了奋起反超的心思,而后就与方子业的距离越走越远。 ……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方子业有点骚气地在长江的游轮上感慨天地。 十一月,天气微凉,方子业身着一件短款的羽绒服,万年不变的牛仔裤,撑着观景台的栏杆。 旁边,洛听竹身着一身淡粉色的呢子衣长款,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穿着长筒靴子,身上挂着一个i包当作零食包,从里面抓起来了黑水鸭爪。 递给方子业一枚:“师兄,这首诗的江陵,真的我们刚刚路过的江陵县啊?” 方子业哪里懂什么文学啊,他看的相关的书还不如洛听竹多。 但现在千度可以解决一切:“我大声背诗词的时候就查过了,从白帝城到鄂省荆市约一千二百里,其间包括七百里三峡。” “就是这个位置了。” “听竹,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有过想船游长江的想法,不过那时候家里穷,而且还要读书,就一直没有机会实现。” “现在,我只能说,长江浩荡,将两边的山水养得真好。” “身在江中,大山远去,有一种难言的空灵。” 方子业闭上了眼睛:“不用担心自己毕业的问题,不用担心找工作的问题,不用担心发文章升职称的问题。” “更没有急诊病人随时找你,没有科室里的病人让你担惊受怕,甚至就连手术都不会烦扰你,你可以完全放空,什么都不用管。” “这种感觉真好!” 洛听竹是懂方子业的,一句扼喉:“师兄,那要是一直这样呢?” 方子业睁开了眼睛:“那就成闲逛了。” “好像也没啥意思!” 最初,方子业谈不上喜欢医学,只是说,医学这个专业,可以让你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不至于饿死。 一直到硕士三年级,方子业仍旧谈不上什么喜欢。 但在那之后,方子业发现,自己的双手,可以踏踏实实地给患者解决病痛,用双手让患者完成痛苦和开心的替换。 方子业发现,自己的能力,可以解决很多病人在其他地方无法解决的病种,让本来要截肢的病人,拄着拐杖离开,丢着拐杖重新来复诊。 方子业又发现,不管男女老少,他们平时是什么样的心态,他们的笑容,都可以非常真挚,他们的感谢,他们的锦旗,都非常可爱…… 方子业就喜欢了。 “但我还要写文章!~”洛听竹伸了伸舌头,做了一个要死的鬼脸。 方子业则翻了翻白眼:“听竹,如果你学我一样,不去争什么优秀博士论文躺平的话,你管这么多干嘛?” “我不!~”洛听竹傲娇地直着背。 “师兄,谁让你自己不争的,谁让你要提前毕业?我就是要拿优秀博士论文,得到一个你永远缺失的遗憾。” “哈哈哈!” 方子业的博士论文,没有任何可圈可点之处,只能说高于一般博士的平均水平,但想要评优秀的话。 就算是学校评了,方子业也得劝学校把荣誉还回去,免得遭惹是非。 当然了,先毕业有先毕业的好处,先就业,先挣钱。 方子业看着要强的洛听竹,问道:“你想写麻醉解剖学专著?” “如果要帮忙解析的话,可以找我帮忙的。” “任何一部专著,都不是一个人可以静心完成的。特别是这种专业性非常强的论著。” 洛听竹转身道:“师兄,你觉得我会是一个孤傲不群的人么?” “有人请教,有地方可以学习是好事,只要有人可以教我,我就会请教的,不管他是谁。” “当然,如果有人要提出非常过分的要求,我也宁愿不学。” 洛听竹接着坦诚:“李源培师兄虽然学术和专业资质都不太行,但他的管理和与人接触交际的能力,是我望尘莫及的,我也在学。” “以后方便管理团队,我的老师也建议我去学,我肯定去请教。” “两年前,我那个弟弟!”洛听竹自己承认了兰天罗是她弟弟。 “我虽然觉得他还是有点讨厌,但无所谓啊,他可以教我写工具性的论文,可以带我做一些简单的生信分析,我也就去请教了。” “包括师兄你,你的基础实验基本功比我厉害,其他的师兄不愿意麻烦,我就请教你啊。”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正是因为不懂,才要学习。” “我如果什么都会了,那就是我去教别人了,我还学习干嘛?找老师干嘛?” “而且,人这一辈子,学习的机会是有限的。” “或许有些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个有限,但肯定是有限的,学一次就少一次,总有一天,你就没有地方可以学了,只能自己去摸索着前进。” 洛听竹此刻的风格稍微有点搞笑。 啃零食好忙鸭爪,挂古驰包当作零食包,说人生哲学! 这三位,也是一点都不沾边的。 “师兄,这一次,我们在宜市会待四天,你都想好了要干嘛了么?” “我的意思是,除了我们要去忙的事情之外。”洛听竹问。 “知道啊,第一,去看一看我们的大师兄。” “第二,去看一看董老师。”方子业回道。 “苏枭大师兄么?听说现在苏枭大师兄是三峡大学附属人民医院创伤外科的主任,他有空见我们么?”洛听竹道。 “毕竟是师兄弟,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有老师的名头在,应该有机会一起吃个饭的。” “我也没见过苏枭师兄,我来的时候,老师组最大的大师兄是林玄磊师兄。” “林玄磊师兄后来去了云省,倒是彭师兄好像是在荆市,不过我们没有在荆市待多久,就不打扰了吧。”方子业说。 洛听竹问:“师兄,邓老师毕业了有几个博士师兄啊?” “苏枭师兄,宫廷桢师兄,彭海博师兄,林玄磊师兄,孙绍青,王元奇师兄和顾毅师兄。” “对了,这一次在恩市的时候,我们可能要多待几天!”方子业盘罗起这些的时候,就想到了被邓勇安排去了恩市疗养院的顾毅。 方子业甚至都不知道邓勇想干嘛,明明知道那恩市疗养院不是易与之地,还要把顾师兄推过去,这不是坑了他么? 上一次,王元奇就说顾毅被带走问话了,还让方子业能不能帮忙说几句话。 方子业可以说个毛线,他虽然是恩市人,但他在恩市的关系网可谓是零! 真以为下乡的那段时间,就可以搭建起多么宽大的关系网么? 洛听竹也是在群里面的人,知道了一些消息:“也不知道顾毅师兄到底怎么样了,已经很久没在群里面说话了。” “老师之前让顾毅师兄先去恩市疗养院,其实为了一个暂缓的平台,老师还是希望顾毅师兄可以留院的。” “我觉得师父的这一点非常不好。” “就比如说之前本来要来我们医院读博士的宋毅,今年在鄂省年中青年医师大比武中,就拿到了二等奖的好成绩。” “他还才博士一年级。” 宋毅,也就是之前与方子业一起闯过了练功房读博的京都大学七年制的硕士,如今去了同济医院,是段宏教授的爱徒。 如果不是邓勇提前联系了对方,让他去走闯练功房的路线,为李源培腾挪一个名额,宋毅绝对就是师兄弟了。 “老师的想法和性格已经定型了,我们就不要妄议了。”方子业摇了摇头。 游轮不是轻舟,更不是顺流而下,不过逆流而上的速度也不慢了。 江风太寒,方子业和洛听竹就去了游轮里面避风。 …… 到了宜市下船之后,方子业的第一反应,就是认为宜市是一个水城! 即便是十一月份,空气也一点不干燥,江风微腥,比江中的腥味还要更浓一些。 方子业与洛听竹两人下了船后,便直接赶去了预订的酒店放行李。 两人是慢游,算是到了哪里是哪里。 刚到酒店,入住手续都还没有办完。方子业提前联系过的苏枭师兄就回了一个语音电话过来。 “方教授,恭迎大驾光临啊!~”方子业都还没开口,电话另一头,苏枭师兄的热情声音就响透耳道。 “苏主任日理万机,没有冒昧打扰到您吧?”方子业学着苏枭的语气。 苏枭的语气一滞,但语气依旧热情:“额…方教授,你和传闻中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啊?” 洛听竹听着方子业的怪异语气,眼睛布灵布灵地闪烁了两下,两人好陌生。 “苏主任,不知道您所说的传闻又是什么?能不能赐教一二呢?”方子业继续憋着声音。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苏枭那边传来了关门的声音,估计是苏枭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苏枭的年纪比邓勇只小了六岁,如今已经是四十四!“子业,你果真和传闻中不太一样,有人说你高冷,还有人说你不近人情,也有人说你不通世故。” “但我发现,他们都错了。”苏枭的态度终究是先落了,恢复了身为师兄的平稳。 “苏师兄,我这边在办理入住手续,我先认证一下,等会儿再给您打过来?”方子业道。 “那行,你吃早饭了没?没有的话,带你去试试小面。”苏枭问。 “苏师兄,您忙得过来么?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今天打算先去玩一会。”方子业已经走到了视频认证的摄像头前。 苏枭听到了酒店前台的声音:“先生,请你对着摄像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发个定位给我。”苏枭主动挂断了电话。 宜市人民医院,创伤外科,主任办公室。 苏枭的右手轻敲着桌面,左手放下了手机后,拇指和食指开始摩挲,他是个左利手,即便是手术时,都习惯左手动刀,右手持镊子。 “方子业,方教授,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高冷啊?”苏枭低声喃喃。 方子业是他的师弟,他在群里面见到方子业很多次,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接触。 去年在恩市的时候,只是听人说自己的师弟拿了个特等奖,可他那时候已经是主任医师级,对此没有太过于在意。 而等苏枭反应过来方子业有点东西之后,方子业的身份和地位与他都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这时候再奉承上去,机会也不够了,苏枭还特意从同道那里打听了一下关于方子业的品性。 苏枭虽然是大师兄,但从来没有与方子业接触过,哪里有太多的师兄弟情分? “还是先见一面吧。”苏枭拿起手机,向方子业发来的定位方向开车而去。 …… 九点三十七分,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上了苏枭奥迪后座后,才终于舒了一口气道:“苏师兄,我还真以为,您是之前电话里的那种人呢。” “电话里的,是哪种人?”苏枭一边开车,一边问。 宜市的早餐,小面是比较特色的一种,味道略不同于俞市小面,有自己独特的味道。 苏枭要带方子业去的,是他认为最地道的一家,距离不近。 “外人!~”方子业回道。 苏枭哈哈一笑,一边在红绿灯左转:“子业,你真的比传说中更加有趣,倒是你师兄我,之前对你揣测太多。” “一直不敢轻易亲近!” 方子业不再接话,然后苏枭又把话题转移到了美女师妹洛听竹的身上。 “……” “老板,三碗牛肉小面,多加牛肉少加面。”苏枭直接在路边停车之后,走进一家没怎么装修的小面馆。 “好的苏医生,里面请,自己找位置坐啊。”男老板马上笑脸相迎。 几个人落座后,方子业才道:“师兄,这老板和您挺熟啊?” “是,他父亲之前遇到了车祸,是骨盆骨折,在县医院里面做了手术后,后遗症挺严重的,后来到了我这里,目前康复还不错。”苏枭道。 “正好他家的小面味道正宗,就经常待自己人。” 一般而言,越是熟悉的人,待客的时候就更讲究味道,而不是讲究什么环境。 宜市不是没有那种装潢比较高大上的早餐店,味道也中规中矩。 只是商业化之后,总是少了一些独特的味道,更加兼顾外来客人的味蕾。 “看来苏师兄在当地还是很出名的。”洛听竹笑了笑。 苏枭没有接话,而是反问了方子业一句:“子业,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啊?” “怎么在群里面,你的风评,好像不是很好?有人说你高冷,请你会诊,你从来都不答应?” “群?什么群?”方子业的目光一闪。 接着解释:“我之前是住院总,哪里敢随便乱跑啊?师兄。” “几个小群,都是地级市医院里面的主任,师父他们包括小谢、晓哥等人都没在群里面。” “谢晋元,韩元晓。”苏枭怕方子业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就直接点明了身份。 说起来,苏枭与韩元晓都是同一届的,只是韩元晓硕士毕业后,飞升到了博士,苏枭则是无缘博士,只能回地级市医院。 谢晋元,都是苏枭的小小小‘师弟’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得罪人应该不至于,我每次都是很客气地婉拒的,没有不回信息的习惯啊?”方子业摇头。 苏枭轻叹了一口气:“传言误人啊。” “在小群里,子业你的风评可不算好。上顶主任下顶天,就几乎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还有传言,中南医院的韩主任之所以下位,都是子业你的‘功劳’!” “说是你举报的。”苏枭说完,认真地看向了方子业。 方子业闻言,脸皮一紧。 在这一刻,他算是明白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苍蝇不叮无缝蛋,只要有了缝,就不可能特别清白。 不过,这件事情方子业问心无愧:“举报谈不上吧,是之前恩市疗养院有一些领导想要在我住院总结束后调我去疗养院。” “我说我去不了,我的住院总任期被延长了。” “这就是一个事实啊!这是医院里的决策,我又没有喊冤枉。” “我也冤枉啊!~”方子业又解释道。 “苏师兄,群里面还说了其他什么吗?” 苏枭认真地看着方子业,方子业眉清目秀,双目清澈,不像是搞那种歪门邪道的人。 “那可多了,有人说,方子业你如今傍了大人物,给贵人做手术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下地级市医院教学?” “还有人说,子业你要为了院士而奔波,所以很有可能离开中南医院,去到更高级的平台。” “更有人说,你还和公司合作着搞钱,目前现金流都几千万了。”苏枭也算是方子业的师兄,所以就把群里面的风言风语都讲了一遍。 流言蜚语难以管控,当声音沦为流言的时候,你就不要想着它有什么好事儿。 “苏师兄,他们还说错了,我现在现金流是几千万的一万倍,是几千个亿!~” “一只家兔模型,我拿三块钱,现金流要几千万的话,至少要提供一千万只的家兔模型,我们国家总共的在册医师数量才四百万!” “差价谁给我补啊?”方子业无力吐槽着。 “所以是流言啊?我猜测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有人刻意在污你的名声。”苏枭道。 “有空了,还是要接接地气,虽然你可以不用管这些流言蜚语,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出了点什么纰漏,这些流言,可能就会让你处于风口浪尖!”苏枭建议。 有时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无关人员和你从来都不重视的人扔上去的。 方子业如今的成就,眼红的人有,嫉妒的人也有。 每一座江湖,都不可能是欣欣向荣,一心向道的! 洛听竹有点紧张地看向了方子业,不过神态还比较冷静。 “苏师兄,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如此道。 …… “小面的味道怎么样?”吃完面,抹了嘴,苏枭问。 “别有风味,木姜子的味道很浓。”方子业回。 “挺好吃的,面比较劲道,不过少了一点麻辣味道。”洛听竹是俞市人,所以她将这里的小面和俞市的小面对比了起来。 每个人都会拿外面的美食与自己家乡的味道作为对比,只要稍有不合,就觉得还是怀念家里的味道。 距离家越远,越是如此。 “只要吃得惯就好。” “子业,你打算在宜市待几天啊?”苏枭问。 “待四五天吧,9号回恩市了。”方子业说。 随游适合慢游,不适合像吃快餐一样地到处打卡。 今天是周日,还有四五天的时间。 苏枭的眉头一紧,道:“子业,你师兄有一个不情之请,不过还是先给你讲一下,你自己选择。” “我这里有一个病号,可能对你师兄以后挺有帮助的,他也想去中南医院做手术,找了我很多次,希望我给他找关系,让他提前住进来。” “不过你也知道,自从协和医院的刘教授将入院登记表直接以视频的形式记录后,谁也不敢轻易地妄动排序。” “他的入院时间,排在了明年的二月份。” “他觉得太慢,就想让我请你来宜市做手术,我就给他解释啊,你现在是住院总,走不开的。” “但这个约定还一直在……” “子业你如果方便的话,周三或者周四,能不能开一台,仅此一台。”苏枭的声音郑重,目光真挚。 方子业听完,本能地苦笑了一下。 迟疑了不过两秒钟,就点了点头:“苏师兄,您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有问题啊。” “最近几天,我们打算随便逛一逛,苏师兄你安排好了,告诉我一声就行,然后提前把相关的资料发给我一下。” 苏枭是大师兄,请求的事情也不是方子业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希望方子业做一台手术。 方子业也倒是不太好拒绝。 只是这一趟旅游,夹杂着这么些东西,貌似风格也有点诡异了。 “子业,谢谢你了,师兄一定会记得你的好。”苏枭格外郑重地说道。 “另外,群里面的那些事情,我到时候帮你细致地打听一下,然后传报给师父,还是要想一个对策才行。” “……” 苏枭把方子业送回了酒店之后,就告辞离开了,估计是安排那位什么贵人住院的事宜了。 洛听竹一边收拾旅游包还有零食包,一边道:“师兄,苏师兄说的那个群里面的事情,你怎么看?” “神有神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 “这个世界上,我们未知的渠道太多,特别是现在的大互联网时代。” “我们不知道的角落实在是太多了。”方子业如今谨慎地提了一句后,又说。 “比如说之前我被吴轩奇拉进去的那个群,如今依旧还在,而且听说还有了小群。” “比如说,在今年的八月份,我们医院的副院长,就翻阅了我们今年新晋职工人员名单,听师父邓老师说,还有人点名说要我去相亲,给我介绍对象的!” 洛听竹闻言打断:“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八月十几号我忘记了,那时候我正在筹备上肢毁损伤的事情,就没有管这些,直接就给拒了。” “当然,后来也有人给那位副院长解释了我有女朋友的事情,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即便是现在的住院病人,乐意当媒人的人也很多,很多很多!” 方子业藏着的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方子业遇到了好几个病人都说,方子业现在的女朋友,对他的助益不是很大! 如果方子业愿意的话,他可以一步往上爬很多步。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种事,体制内比比皆是! 方子业自己也见识了,远的不提,就说刘煌龙教授,他自己有能力,再有人脉靠山的话,升职称的速度可谓是飞了起来。 方子业的起飞,其实也是贵人相助。 洛听竹的神情一下子就萧条起来,似是有点不太开心。 “听竹,你别胡思乱想啊,我之所以给你说这些,就是因为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而且我们两个都很好啊,我们没有人脉,以后我们自己就是人脉,你不是想写专著么?” 方子业又道:“不乏有一些家境比较好的人也非常有才华,不过先遇先得。” 方子业也想到过,其实洛听竹也可以选择很多,特别是她身为女孩,可选择性比自己更高一些! “师兄,我忽然发现,这条路太难走了。” “像师兄你这么优秀的人,背后还有人造谣中伤。” “我们普通人,在别人的眼里,难道就真的只是一个工具或者是什么资源么?”洛听竹问。 如果你不够优秀,你就可以自由抉择。 当你有一点价值的时候,你就会慢慢觉得身不由己。你想要打破这个囚笼,要么就是选择离开,要么就是选择装不下你的鱼塘,你作为主领者走赛道。 “也不至于,只是非常难熬。” “医生这条赛道,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相对比较友好的,毕竟手术不是儿戏,你能才上,你不能,也不敢身居要位,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我们先去好好玩。” “还有我在呢!~” “我们的备选项很多。”方子业安慰道。 洛听竹刚刚的情绪变化,不仅仅只是因为方子业的遭遇,而是道心有点崩塌。 洛听竹这才默默地去装零食…… 再过了一会儿,洛听竹忽的又抬头说:“师兄,如果以后你遇到了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实在是解决不了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 方子业闻言一怔,笑着一边整理登山包,一边问:“听竹,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师兄,你猜,我为什么要来汉市读大学?而不是其他地方?”洛听竹忽然问。 “不是因为,汉市是距离沙市和豫省距离都很近么?”洛听竹以前给方子业说过这个问题。 洛听竹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点头但又摇头:“我爷爷死得早,他就是死在汉市的。” “我爸是我爷爷的第五个孩子,我大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中间夭折了好几个。” “差不多在我爷爷四十多岁的时候,我父亲才出生。我爸三十岁才生了我。” “我奶奶告诉我,我来了汉市,更不容易受欺负。”洛听竹说得非常隐晦和谨慎。 方子业闻言,仔细地推算了一下。 洛听竹,24年,26岁!洛听竹的父亲,98年,30岁,68年生人,洛听竹的爷爷四十多岁才生了洛听竹的父亲,那就是28年以前的人了。 那个年代,从俞市来到了汉市,而且还没有拖家带口的话,方子业突然发现了洛听竹身上,其实也是有小秘密的! 比如说,洛听竹她父亲,为什么就是教授呢? “能不能细说一说?”方子业吞咽了几口唾沫问。 洛听竹摇头:“我父亲出生后几年,我爷爷就死了。师兄,这个时间节点的事是不方便说的,比较敏感。” “但也有一些爷爷认识的‘老人’还活着。” “只是可惜不是亲爷爷,人情总归是用一次少一次的。”洛听竹的声音低沉。 方子业听完,虽有很多疑惑,可也就不将话题往哪个方向引了。 人死如灯灭,只是洛听竹,还是稍微带了点红色,这就好像有点解释得通许多疑惑了…… 第534章不止一个师爷(求订阅) 第534章不止一个师爷(求订阅) 兰天罗把搞呼吸内科那位教授搞走的事情,是李源培告诉给方子业的。在李源培说起这件事之前,方子业对此压根就不知情。 可现在仔细回顾这件事,方子业也还是觉得颇为荒诞离奇! 兰天罗就只是中南医院的一个小卡拉米,就这么容易把一个教授给翻了,对方连一点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当然,那时候方子业人微言轻,也没有太大的人脉,自然就没有去细想这些事,如今回顾,的确会觉得很多东西不合理。 即便是兰天罗的父亲身为外省的教授出面,估计都是一场撕逼大战,结果堪比邓勇教授的另外一尊教授,就直接辞职去了陕省的交大附属医院。 洛听竹从来没有提及过她爷爷,也的确是她爷爷去世得比较早。 “听竹,谢谢你给我说这些,不过我觉得,我自己应该可以处理得了,如果真的遇到了解决不了麻烦!” “那或许就是我真正要改行的时候了,实在当不了医生,去一个医药公司里当工程师,可能还会更加富贵!”方子业看得很开。 如果有机会,方子业肯定还是想好好地当一个医生的。 而不是去当什么工程师。 …… 宜市不愧是全国文明城市之一,景色颇为秀丽。 方子业与洛听竹游玩了大半天,可谓是大饱眼福。 回程时,已经是晚上的十点二十,洛听竹道:“我本以为,我是山城人,看惯了大山,来宜市看山水,也就是凑个热闹。” “可没想到,宜市的景色还真有独到之处。” 若是生在平原地段,一个小土包就足以让人觉得美不胜收,可洛听竹却是山城人,俞市本就多山,可依旧被吸引到了。 方子业闻言说:“听竹,说起山,我们巴县的山才是真的挺高的,如果是夏天,是避暑的好地方。” “还有恩市的大峡谷,都是如此。” “不过这个季节过去,就稍微有点冷了。” 方子业说到这里,司机师傅开口了:“小伙子,你是巴县人啊?那我们是老乡啊?你住哪个小区?” 方子业回道:“师傅,我家住镇里面,可买不起县里面的房子。” “老家是村里的。” “住镇里面好啊,空气清灵,山清水秀的,去县里面就是吃废气的,住起来也不怎么好。” 司机师傅说:“还不是要在外面讨生活?” 方子业没再回话,而是继续与洛听竹聊天,给洛听竹一边科普自己家里的人情关系,一边大概介绍自己家比较亲近的亲戚。 这一趟,洛听竹是要跟着自己去老家的。 到了酒店之后,苏枭师兄就给方子业再一次发了信息过来,问道:“子业,手术安排在周三你看可以吗?” “可以的师兄。”方子业回道。 “诶,好,到时候我亲自来接你。” “明天你和听竹有安排吗?没有的话,我就带你们去吃农家乐,都是家养的土鸭土鸡。”苏枭客气地回着,略有些讨好的语气。 “苏师兄,不用这么客气,明天我和听竹还有行程安排。”方子业回道。 “那行,晚上我在市区里给你们正式接风洗尘。” “可不能再拒绝了啊?不然要是说出去,就显得你们的师兄不太懂事了。”苏枭先定音了。 …… 翌日,早上八点二十分,方子业和洛听竹才起床。 吃的是宜市比较出名的爆汁汤包,不过味道也就一般。可能也是两人不太习惯。 吃过之后,方子业就打了车,而后说:“师爷有两个墓,骨灰是在汉市,宜市有一个衣冠冢,应该是在老家。” “师奶让我们过去吃午饭!” 洛听竹说:“那我们正好早点去帮忙!” “上楼之前,我们先去一趟菜市场呗?” “也行。” …… 当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一个院子前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就推开了门。 方子业因为去过董耀辉老教授的追悼会,自然认识这就是董耀辉老教授的爱人师奶了。 师奶比董耀辉老教授还要大两岁,今年已经是七十二岁高龄,身子骨还挺硬朗:“小方,小洛,你们来了。” “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啊?” 师奶的穿着还算比较时尚,听说也是大学的教授退下来的,不过是不是汉市大学的退休教授,方子业就不得而知。 “师奶,我们就随便买了一点,没有打扰到您吧?”方子业进了院子后,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院子里被打理地整整齐齐。 独栋别墅,有前后花园,里面还栽满了树,不过十一月份叶片已经斑驳。 “没有没有,我这院子里,好久都没来生气了。你们的叔在外地做生意,孩子们也都大了。” “逢年过节才能回来,我倒是挺喜欢孩子们的呢!”老人说完,就领着二人到了客厅,而后喊了一声:“小梅,你可以去做饭了。” “我给你说的那两小个来了。”师奶热情地喊了一声。 “好的,云姨!”回话的人应该是师奶家的阿姨! 这才对,以董教授的身份,在老家置办了别墅,不应该没有阿姨帮着打理。 洛听竹和方子业对看了一眼,好像觉得自己又有些自作多情了。 “师奶,你喜欢孩子,怎么不留在汉市和博叔他们一起住呢?”方子业问。 董耀辉老教授的儿子叫董博,两人也只有这一个孩子,三十岁才有了他,今年大概四十岁,比邓勇要小。 “都在汉市待一辈子了,也没多大的意思,孩子们都大了,反倒是一个人比较清闲。” “在这乡下,窜门都方便一些。”师奶回道。 而后师奶就开始八卦两个人的婚事,说是两个人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给她说一声,她要包一个红包,趁着还能走动,多蹭点人气。 不过直到吃饭的时候,叫小梅的阿姨说了才知道,师奶现在还在写作,除了写作之外,她还要负责某知名期刊的杂志审稿,也是一个非常知性的知识女性。 …… 待到饭罢,师奶才将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带到了楼上的一间书房,而后把其中一个盒子端了出来。 里面摆放着一些笔记,还有两个u盘,道:“子业啊,我家董医生提起过你很多次了,他说你算得上是他最出色的徒孙了。” “只是中间隔了一辈,有邓勇带你,并且你还是董教授的徒孙,他倒是不好直接和你亲近。” 在师奶这一辈,即便是夫妻,也有爱叫对方职业的,比如说某某医生,某某老师。 这是他们这一辈的习惯了。 “师奶,可能是师爷考虑得太多了,我还有些遗憾没能得到师爷的太多指点。”方子业双手归正。 “这里面啊,有一些笔记,都是他闲暇的时候写下来的,听说这u盘里,还有一些比较珍贵的资料。” “他说,如果子业你来了,就把这个东西转交给你。” “如果你没来的话,等到几年之后,让我把它转交给邓勇,邓勇应该也会给你。” “他还说,这里面的一些东西,都是他的一些设想,有些东西当不得真,有些东西,或许可成,就当是为子业你提供一条思路了。” 听到这里,洛听竹和方子业对看了一眼! 一位老教授格外珍视的东西,还有一些想法,全都留了下来,这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啊。 董耀辉老教授可不是什么菜鸟教授,以前也是中南医院骨科的一方巨擘,中南医院能够有如今的地位,都是靠着他们这一辈打下来的江山。 长者赐,不敢辞。 方子业都没有想过要拒绝,当时就站了起来,鞠了一躬:“谢谢师爷,谢谢师奶。” 师奶就把盒子闭上了:“没有什么好谢的,我是水利院的,也做过学术,脑子里也有很多想法。” “我非常清楚,如果你们真的可以把董医生的这些想法现于世界,这是这辈子最大的欣慰了。” “我们科研人,每个人都遗留有诸多的遗憾……” “遗憾难解啊!”师奶这般解释着。 “师奶,我会好好地拜读师爷留下来的笔记的。”方子业真诚回道。 方子业与董耀辉老教授的接触不多,但他离开之前,给方子业说过的话,还有就是他拜托董博叔交代下来的话,都让方子业受益匪浅。 而且,董耀辉老教授这一辈子,也算是一个非常纯粹的医生了。 就算是离开之前,也是给方子业非常生动地上了一课。 救人,是一个光荣,高尚的事情。 有人对其恶意揣测,说是他想要救赎自己,得以善终。方子业对此说法,完全嗤之以鼻。 去你mlgb的! 这种说法一看就是想要挑拨离间的。 方子业不止一个师奶,楚老教授的爱人,从来没有说过董耀辉老教授的不是! 就这一点,就确定了很多东西,两家没有什么仇怨。 反而是身为学生一辈的邓勇和袁威宏,每个人的心里,或多或少地有点纠结且过意不去。 一个事实。 楚老教授的意外离世,的确对自己的师伯们,还有袁威宏造成了比较大的伤害。 师奶带着方子业和洛听竹去看了董老教授的衣冠冢,两个人都买了香和纸,诚挚地在坟前烧过。 脑子里不断地涌现着董耀辉老教授还在科室里带组的情形。 祭拜之后,师奶就说:“小方,小洛,你们自己去玩吧,今天你们能够听我唠叨这么久,也是难为你们了。” 师奶很精慧,知道两人来只不过是为了见一见董耀辉老教授,别无他意。 只是师徒一辈! 现在这个社会,也不可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要在她这个师奶面前尽孝。 亲孙子和孙女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也不会要求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陪着。 她活了这么大年纪,很多东西都经历过,也都看开了。 “师奶,有机会再来看您!~”方子业和洛听竹在门口与师奶作别。 师奶迟疑了一下,还是抚摸着方子业的右手手背道:“小方,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董医生心里都是有你这个徒孙的。” “他说过了,你可以大大方方地说你是他的孩子。” “去吧,你们年轻人,可以玩的地方很多,逛逛街啊什么的……” …… 洛听竹有点感伤:“师爷他们这一辈人,都好纯粹啊?” “明明师奶是很想有人多陪陪她的。” “可能是看破了很多东西吧,而且她也不孤单。” 方子业也唏嘘感慨:“子女愚则堂前尽孝,子女尚则远走高飞!” “我们以后可能也要习惯这一点,能够陪伴的,可能就是夫妻两人了。” 方子业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如果自己没有那么上进的话,或许现在也是在父母的身边,让他们享受儿孙满堂了,可也免不了唠叨。 你在身边的时候,别人也会拿你比,说谁家的谁谁谁多好多好。 “师奶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洛听竹问。 方子业摇头:“也不太清楚到底什么意思,应该是说,或许师爷能让我站在他的肩膀上吧。” “毕竟师爷也算是我们中南医院的荣誉标杆之一了。” “不过我听懂了,也不打算这么做。” 不止一个师父,就必然不止一个师爷。 方子业很遗憾自己与董耀辉老教授当年的时候,接触不是很多。 周二的下午,剩余的时间不多,两人就只剩下闲逛了。 …… 周三,方子业来到了苏枭师兄所在的人民医院后,就紧锣密鼓地开始手术了。 虽然苏枭也给方子业介绍了不少人,但一下子要认识的人太多,方子业也不太记得住。 有苏枭师兄在,大家都对方子业挺客气的。 认真地审查过病例后,方子业发现手术并不复杂,就是中规中矩的功能重建术。 不过,这样的功能重建术,对于中南医院来说不算是高难度手术了,但对于没有做过这样手术的人来讲,无异于难如上青天! “方教授,没什么大麻烦吧?”苏枭并没有喊方子业子业,而是以方教授称谓。 “还行,和我昨天看的结果差不多!” “手术不是很难。”方子业一边穿着无菌手术衣,一边戴无菌手套道。 “这手术还不难?”方子业话毕,苏枭的一个副手副主任医师就脱口而出,声音尖锐。 只是在说完的第一时间,他就反应了过来自己太过于失态:“方教授,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台手术我和苏主任还有科室的其他主任都讨论了太久!” “都觉得毫无思绪。” 苏枭本来还在穿衣服,听到黄涛的话便翻了翻白眼,道:“黄涛,所以我们连去方教授研讨会的资格都没有啊?” “若你觉得不太难了,才是坐在台下听方教授讲课的门槛。” 功能重建术,也是高端术式!省级医院的手外科才敢一搏,地级市医院的手外科,规规矩矩地做好断肢再植吧。 他们是创伤外科,而且有苏枭这个关系户在,所以得到的资料不少。 地级市医院里,专科之间的划分可没那么清晰,只要你可以做手术,你自己收进来就好了。 地级市医院里的病源有限,创伤外科的日常病种只占了科室里的二分之一,科室里日常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床位空着。 宜市那么多医院都可以做骨折手术,凭什么就来你人民医院?中心医院,中医院,二人民医院就不香了么? 所以,想要做更多的手术,就只能开源突破。 方子业问道:“病人是全麻吧?” 苏枭点了点头。 方子业才继续道:“这台手术的难度不算很高,他的功能障碍,主要是在左上肢的腕关节以及肘关节,以及手指。” “通过核磁可以发现,他并没有肌肉间的粘连,只有不会肌腱和神经受损,只需要针对性地处理就好了。” “我们科室日常的功能重建术,都是全程粘连,或者是大段的神经坏死,所以,这台手术处理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方子业的话听起来有点自大,不过当方子业拿起了手术刀之后,所有人就都不这么认为了。 几乎完美的角度,几乎完美地进刀,几乎完美地解剖,几乎完美的术野! 即便只是看方子业的手术,都让人有一种,“我很强”,“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野草吃多了,突然冒出来一顿细糠,着实让所有人都大开了眼界! “我草,手术还能这么玩?”一个三十多岁的主治在台下耐不住寂寞和忍不住震惊之后,就爆了粗口! 苏枭和黄涛二人闻言顺过去了一个白眼,他马上用双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住! 苏枭转头,淡淡地道:“肖永平,你以为在全国知名教授面前开研讨会和手术直播,是靠着虚名么?” 方子业是他的师弟,也是他的贵人之一! 真实的实力就摆在这里,苏枭不可能让人去质疑!他都是百分之百无条件的信任。 无他,因为方子业现在就是师门之最,师门的骄傲和荣耀! 不过,手术做着做着,终究是到了其他人觉得难以理解之境界。 水平有限,能力一般时,你的视野和认知也是有限的。 所以一些超出了你认知的东西,你是看不明白的! 两个小时后,方子业就把手术的大部分关键的转位和重建术就做完了,没有注意众人震惊的眼神,感慨道:“如果曾主任在就好了。” “我们现在就可以比较直观地看到患者的生命体征回复了。” 这一句话,直接让麻醉科的主任双腿一颤,苦笑着回道:“方教授,看您说的,曾全明教授那一手运动和感觉分离麻醉的造诣,哪是我们可以拟及的?” “我也就只能做一做全麻和神经阻滞了。” 心里却在吐槽,我要是有这技术,同济和协和医院都请我过去了! 方子业转头莞尔一笑! 用拉钩提了提患者的肌腱,患者的手指反应性地就伸缩自如了。 道:“苏师兄,你看啊?至少,目前患者的被动活动,是打满了的!” “主动的康复训练,术后要加强,先固定五天,五天之后,五指的屈曲就要直接到九十度!~” 苏枭道:“要这么激进么?”“慢一点也没关系的!~”苏枭说。 方子业回:“师兄,我这还是保守了,我们科室一般是三天到九十度,第二天拆除固定装置。” “五天,不少了。” “这里的器械、缝线等,又不比中南差,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要怕肌腱断了!~” “术后,要把激素用足,用到第四天,减量直至停掉,这样可以减轻患者的炎症反应,疼痛也会少一些。” “患者会更加愿意去主动功能训练。” “还有就是,苏师兄,如果你们科室要做功能重建术的话,可能缝合术需要再加强一下。”方子业指点道。 苏枭点头:“这个我知道的,方教授。” “那基本就这样了。”方子业放下了手中的器械。 再看时间,才两个小时五十七分钟。 这一台他们觉得难如上青天的手术,方子业就操作完了! “啊?” “那剩下的?”苏枭都愣住了。 开什么玩笑啊? “大家都是外科医生,闭合腔隙不难吧?只要不缝合到神经和肌腱,就按照普通的闭合来就行了,也没什么巧合的。”方子业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了。 不过,兴许是方子业平时‘富裕’惯了。 在千亿现金流富豪的眼里,花个一两百万买一套房子算什么?就算是一天买一套,这辈子钱都花不完。 做惯了超级复杂的功能重建术,方子业觉得今天的手术完全没有尽兴。 才一千多点学识点收益的手术,做起来是真的没多大意思。 因此,方子业随随便便地消费了一波,就让人觉得格外不可思议,有一种降维打击的感觉。 这是很正常的。 “那就缝了?”苏枭这会儿不敢做一点主。 “可以缝的,苏师兄,我肯定不会骗你啊。”方子业道。 方子业知道这个病人对苏枭很重要,甚至是他更进一步,成为外科大主任甚至副院长的‘贵人’! 但方子业对自己的手术还是很自信的,这么简单的手术,不可能还要我来缝吧? 当然方子业出手缝也没关系,主要是他想和洛听竹一起吃午饭了。 苏枭这才陪着方子业开始下台。 方子业下台之后,又道:“黄主任,我等会儿同意你的好友申请啊,到时候辛苦您给个备注。” “方教授,肯定的,肯定的!”黄涛激动地连忙点头。 再也不敢觉得方子业是耍大牌,这哪里是耍大牌啊,本身就是大牌了,甚至可以说是国内最顶尖的外科之刀的那一小撮人了。 若是能请到他来做手术,是科室和病人的福气,而不仅仅只是一场交易! 两人离开之后,黄涛才松了一口气,感慨万千。 “虽然说我这么形容不好听,但方教授是真tm的牛逼啊!” “可不是么,我还以为,我们需要在术中下台好几次,仔细地琢磨一下,然后再学习一下,再磨一磨手术方案的。” “结果倒好,一趟水下来,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结束了。”陈冬强老主治回。 “这可能就是降维打击吧。” “而且,方教授看起来也挺接地气的,不如传闻中的那么高冷。” “我觉得,我被方教授圈粉了。”陈冬强说。 “别人的女粉丝扎堆了排队,都不缺你这一个粉。”黄涛埋汰道。 “……” 更衣室里,苏枭平静地道:“子业,我打听过了一下关于那些传言的事情,好像是最近从省卫生健康委员会那边传来的。” “我已经转告给师父了,师父说他会注意。” “谢谢师兄!~” 方子业忙道:“师兄,你等会儿还有手术安排么?如果有的话,您先去忙,我和听竹打算明天就回恩市了。” 从宜市回恩市,需要坐动车,坐船可不行了! “这么着急么?”苏枭客气问。 “师兄,我已经在宜市待了三天了,加上明天的话,就是整四天。”方子业是周日到的宜市。 “我还准备明天带你去董师爷那里一趟的!” “你已经去过了吧?”苏枭问。 董耀辉老教授回了宜市之后,苏枭自然是第一个出面接待的。 “是的,师兄,是师父给我发的位置,您在忙嘛,就不好意思打扰您!”方子业道。 苏枭脸一红,回道:“子业,你也别怪师兄势利,在地级市医院,人情关系非常严重,并不是你有能力就可以上的!” “我知道,师兄,我之前在恩市中心医院待过。”方子业回。 这些都能理解,越是小地方,人情占据的份量就越重。 反而在中南医院这样的顶级教学医院,人情关系的份量就越轻! 试想,哪个领导愿意将自己的亲戚交给没有能力的关系户? 苏枭道:“我还是请你和听竹吃个饭!~” “其他事情都可以推一推,你们都要离开了,这件事肯定不能再推了。” “子业,你如果下一次下乡的话,一定要来我们医院哈。” “我尽量争取到中南医院的对口帮扶。”苏枭回道。 宜市人民医院,也不是方子业想来就来的,一般每个教学医院都有自己对口的定点帮扶医院。 方子业从中南医院下来,也只能去这些医院。 从副教授到教授这一茬,方子业还是得下乡一趟,这是升正高的必由之路,也是省里面为了偏远医院能力提升帮扶的政策之一。 “苏师兄,如果有机会的话,那我肯定会来的!”方子业回道。 …… 终于,与苏枭别过之后,方子业才舒了一口气。 “这事儿闹的,我这一路走,一路倒是成了移动手术机器了。” “岳市那台手术我还挺感兴趣的,今天这台手术,完全没有任何亮点。”方子业给洛听竹吐槽。 “师兄,宜市人民医院收的病人,你能感兴趣了才怪!” “那样的病人,大部分医院都推诿莫及,岳市中心医院如果不是有周教授兜底,你看看那里的黄主任敢不敢收那样的病人咯。”洛听竹却是看得比较通透。 “那倒也是。”方子业回道。 “你论文写得怎么样?” 洛听竹今天没跟着方子业去手术室,就待在酒店写论文了。 “还行,差不多把骨架撘出来了!” “师兄,我还看了董教授的其中一个u盘,我怕盘里面的东西坏掉,我就拷了一份进了你的u盘。” “不得不说,董教授这一辈人,胆子是真的大!” “他甚至有考虑做过人工智能的义肢,截肢的病人,完全可以通过这个义肢,得到功能补偿。” “不过这个想法太跃进了!”洛听竹一边走,一边说。 “人工智能?假肢?”方子业听了,眉头都狠狠一皱。 想起董耀辉老教授的低调,以及他的一些大胆想法,很难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师兄,董教授还是很有想法的,你得到了一笔非常宝贵的财富!”洛听竹有些羡慕道。 方子业问:“那比起揭翰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子业的电话又响了。 方子业拿起一看,还是苏枭师兄打来的。 苏枭直奔主题:“子业,你方不方便多留一天?我这边有个病人他?” 方子业闻言却是直接打断了:“师兄,让他去中南找我吧!” 说完,方子业就等着苏枭的回复。 要求帮一次是人情,要求帮第二次,就是蹬鼻子上眼了。 苏枭马上回道:“好的,子业!~” “祝你和听竹玩得开心。”苏枭的转变也非常快。 方子业闻言又道:“师兄,我出来玩一趟其实也不容易,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 “师兄懂的。” “其实师兄也只是走一个过场。” “我们院长打来的电话,我也不好不理会。”苏枭道。 …… 洛听竹眉头紧皱:“这苏师兄,不会是想利用师兄你搞人情关系网吧?一次又一次!” 洛听竹当然意识得到方子业的价值。 即便只是手术的视频,都是有价值的,更何况是亲自来做手术了。 “这就是地级市医院啊!~” “苏师兄也没办法,他没有过分的要求,就不要追罪了!”方子业摇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即便苏枭是地级市医院的创伤外科主任,那又如何呢? 还不是在圈子里,不过就是大圈子和小圈子的区别而已。 两人的行程继续! 从宜市到恩市的车票确定后,方子业就给父母打了电话。 下了火车后,方子业就看到了方南和梁霞,两人是开着四轮的敞篷车来接方子业二人的。 这车是方南平时用来拉货送货的,这会儿被他从镇里面开到了恩市火车站! 方子业和洛听竹下车之后,两人看到了洛听竹的第一瞬间,就呆了一下,而后赶紧搓了搓手走了上来:“小叶儿。” “子业。”母亲与父亲的称呼不太一样。 方子业就给两人介绍,洛听竹也赶紧有点紧张地喊叔叔阿姨…… 方南和梁霞两人可热情了,将两人的箱子放在了后面的拖箱之后,就赶紧开着车离开了火车站,而后找了一个看起来还很高端的酒楼。 方子业道:“爸,这个地方不好吃,前面右转之后再左转,有一条小巷子,那里的口味更好,而且还便宜!” “你这是什么话,这是便宜不便宜的事情么?”方南骂了方子业一句。 媳妇儿还没过门,方子业先‘不亲’了。 “那边的环境也更好。”方子业连道。 …… 下午两点,方子业家猪栏里的一头猪就打出了gg。 下午三点,两只鸡,两只鸭也走上了断头台。 开仓,去谷,保存的极好的腊肉也被掏了出来。 有腊猪蹄,腊猪脸…… 整一桌子七个菜,仅仅只有一个素菜,还是从后院的地里摘下来的白菜。 如果不是方子业拦着,估计后面院子里的那一对兔兔也得经历生离死别! 围桌而坐,方子业道:“妈,你说这些东西,一顿一顿炒着吃多好?一下子做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呀?” “你懂什么,吃你的吧!~”梁霞还给洛听竹熬了银耳红枣羹端了上来。 “阿姨,别做了,等会儿吃不来就浪费了。”洛听竹忙对厨房方向说。 “听竹,你别听小叶儿的,那边还有一边猪肚,马上就出锅了。”梁霞将羹连带着砂锅一起端上了桌。 “这么多吃得完么?阿姨不会还叫了其他人吧?”洛听竹低声问。 “应该没有!” “如果叫了应该会提前给我说,明天我们去爷爷家吃饭,后天去我外公家,今天应该不至于叫人来。”方子业道。 “那这么多,浪费呀。”洛听竹看着一桌子,有些不舍得。 “那你就多吃点呗……”方子业也无奈。 家里的老两口劝不住,那能怎么办? …… 十一月十二日,洛听竹在镇子里散步闲逛的时候,看到了药店门口有称,于是就脱了鞋踩了上去。 “一百零三点七!~”她瞬间有点慌了。 “这才几天,就胖了三斤多,不行,今天晚上我不吃饭了。”洛听竹道。 “那估计不能行,你要是不吃够一碗,我爸妈还总是会劝你。” “再忍忍吧!”方子业说。 最近几天,方子业也胖了,到了一百四十五,足足胖了四斤,比洛听竹还多胖了一斤。 “倒也不是忍,上了桌我也忍不住呀。” “唉,叔叔阿姨的手艺真好,就是浪费了好多肉。”洛听竹下称,蹲下去捋鞋跟。 紧接着,洛听竹又起身说:“师兄,你昨天给我说,董老师被打压了,是怎么回事啊?” “董教授是很有想法的,之前任创伤外科主任的时候,其实很有机会更进一步,不说到什么院士,拿下一个杰青,成为现在段宏教授一般,应该不是问题。” “可因为楚教授的事情,他的很多东西都断了。” “之后再申请项目也求而不得。” “因此就这么断了吧!~”方子业感慨道。 “不是说,楚教授猝死,和董老教授没关系么?听说楚老教授过世之后,有人计算董教授的上班时间,长达七十九个小时?”洛听竹问。 “这并不重要,作为领导,在急诊抢救的过程中,自己科室里的人出了意外,就得负责啊!” “领导没有那么好当的。” “所以,董教授的一些思路和想法,就便宜了我这个毛头小子了,其中不乏有一些比较成熟的理念。”方子业道。 “师爷还是师爷。” 方子业不禁想,如果楚老教授没有去世,董老教授没有被打压,那么自己现在的日子该有多么滋润。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自己在硕士复试的时候,连进门都进不去,内卷的大神太多,方子业当初的履历又不够丰富,可能得面试失败而滑档。 方子业的电话这时又响了起来。 方子业抬起一看,是邓勇打来的:“子业,你?” “你最近方便停止休假么?” “嗯?师父,为什么?一般住院总结束之后,不是都有一个月的调休期么?”方子业问。 方子业听得出来,邓勇在电话另一头连吞了好几口唾沫:“子业,你的住院总期限没有别人那么长,满打满算也就才七个月。” “别人一般都是一年半到两年。” “再则,你师父的确是顶不住科室里这些病人的压力了,他们听说你休假之后,就通过各种关系给我施压。” “说是非要你回来主刀才行!~” “嗯,刘煌龙亲自过来主刀的手术,其中有一台的手术效果也比较差强人意!” “王院长都给我打了好多次电话,沟通这件事了。”邓勇声音略低沉。 方子业没走之前,科室里其乐融融的。 因为方子业就算不上台,也会在边上看着,及时纠察。 所以大家都没有意识到方子业的真正作用以及偶尔的开口,现在方子业一走,就连刘煌龙的手术质量起伏都挺大! 这才让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如今的方子业,依旧是主心骨。 仅仅只是几个月的积累,还不足以让刘煌龙等人单独鼎立!~ 第535章回旋镖(求订阅) 第535章回旋镖(求订阅) “师父,可是我现在才刚从老家出来,我们的行程还没满呢!~”方子业解释道。之前都说好了要放假,程序都走好了,又要临时叫他回去,这听起来不是有点扯犊子么? “子业,我知道,如果不是这件事挺麻烦,我也不至于打电话给你了。” “你也辛苦了这么久…” 邓勇的语气稍微迟疑:“不过从大局考虑的话,你也可以考虑提前休假,或者明年给你补休嘛。” 身为中南医院的正式职工,每年都有年假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可以酌情给方子业多补一些。 到那个时候,科室里的业务都熟练了,那么方子业在与不在,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洛听竹看向了方子业,明亮的眸子眨了眨,在路灯的映照下,如同星星一般。 “师父,我最晚可以什么时候回来啊?”方子业知道邓勇打来了电话,应该是比较麻烦。 可方子业还是想为自己多争取些权益。 说句老实话,全世界离开了谁都会正常运转,单位也是一样的。 中南医院不可能因为方子业不在就停止运转。 “最晚?最晚,王院长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尽快回来,倒是也没有说具体的期限。” “我个人的意思,你过完月中吧,这还有几天时间。” “你现在还在恩市,四五天,也足够你往俞市跑一趟了。”邓勇道。 洛听竹和方子业都是邓勇的学生,这一趟两人出去的大概行程,邓勇知晓一些。 去方子业老家一趟,再去洛听竹的老家一趟。 洛听竹带方子业去见家长的地方是她奶奶的坟前,虽然不算是正式见一见女婿,总归是要去一趟的。 两个人没有正式的订婚宴或者订婚的程序,这么游一趟后,两个人便可以着手去拍婚纱照,订婚之类的事情了。 彩礼之类的,就算是从中周转一圈,还是到两个人的手里,洛听竹的身份特殊,就算是她父母想要漫天要价,洛听竹也可以置之不理! 而且邓勇还知道,两人的婚礼,洛听竹目前都不打算让她父母来见证,他们可以来,但女方家的“父亲”角色就是他和曾全明教授二人了。 一人站台上,一个人送拱门。 “师父,我看情况吧,我都来了恩市了,还是要拜访几位朋友的,并且恩市疗养院,我应该也会去一趟。” “毕竟顾师兄还在那里!”方子业道。 顾毅与方子业谈不上多么深厚的感情,与兰天罗揭翰两位直系的师弟没办法比,甚至与李源培比起来,都少了同学情谊。 可当初顾毅也曾帮过方子业,前段时间听说顾毅被带走问话,方子业远在千里之外,自然鞭长莫及。 如今都到了恩市,大概了解一下情况还是需要的。 如果可以把顾毅领走,且顾毅也愿意走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没有办法的话,也代表自己尽力了。 邓勇听到这里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子业,那你看着时间来吧。” “师父尽量给你多拖一阵。” 说完,邓勇就挂断了电话,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邓勇还是那个邓勇,从来都没有变过。 “师父让你提前回去么?”洛听竹大方地问。 有心思她不喜欢藏着。 “是的,而且还让我尽量回去,不过我提到了顾毅师兄后,师父又说可以给我拖一段时间。” “唉!~”方子业放下手机后,挠了挠头。 洛听竹抿了抿嘴唇,迟疑了几秒钟才重新落步:“邓老师还是和以前一样,对自己的学生都没得说。” “这样很好,可又很不好。” 对学生偏爱,护短,身为学生的两人自然不会有意见,邓勇能对顾毅做到这般,对他们肯定可以做得更好。 就是邓勇的这个个性,有时候太过于极端,乃至于拎不清轻重,也是挺操.蛋的! 用一句不太合时宜的话来形容,这就是学阀的前奏,如果邓勇一旦得势,那么他妥妥的就是一个标准的学阀。 更换了形式的任人唯亲! “听竹,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就要去恩市了。”方子业道。 方子业回家也有接近一个星期了,与父母见过面,家里的老一辈也见过面。 聊天,陪伴…… 不可能总是有聊的,父母有些感兴趣的话题,方子业除了强行融入之外,真的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那么多临床课题还可以去做,你说梁霞八卦这家的媳妇儿还在读大学,就生了孩子,另外一家娶媳妇儿才花了八万块钱,还有一家的孩子,高中都没毕业,一个人一年搞了十多万,也不晓得在做什么。 这种话题,方子业怎么融入得进去嘛。 洛听竹笑道:“师兄,你不是说打算去拜访一下你家里对门的那个伯伯么?” “不打算去了啊?” 方子业家对门的伯伯,就是当初造谣方子业,使得老方还有方子业的舅舅连夜赶去汉市的那个人。 本来方子业挺生气的,想要当面来一个衣锦还乡,给他带点礼物,再和自己的父母去随礼拜访的! 但回家一段时间,听到了母亲、伯母、舅妈们的聊天,还有父亲和隔壁几个叔叔们的聊天内容后。 方子业就收了这样的心思。 随他去吧! 一个人改变不了大环境的,就算方子业去了,可能纠正得了一家人的观念,那这条街呢? 做好自己就算了。 方子业摇头道:“算了,与其找那种快乐,还不如我们多去玩一个地方,好好地放松一下心情,恩市的大峡谷还有俞市,我们是必去的。” “这个比拜访对门的伯伯更必要。” 两人朝着家里方向走,可方子业却突然发现,自家的门口多了很多人! 镇里面其实人不多,除了年关时节,就连赶集都没几个人。 素日里,除了麻将馆的门口会围这么多人之外,很少有人会在一家的坪坝前扎堆。 方子业与洛听竹扫量两圈,发现其中一些人穿着并不像是普通人,气质也不像是镇里面的生意人,便赶紧加快了脚步迎了上去。 家对门以及斜对面,也有人在看到了有人扎堆后,上赶着来捧热闹。 穿过人群,方子业拉着洛听竹就看到了方南和梁霞二人略有些慌张且无措:“爸?妈?这几位是?” 方南一看到方子业,紧绷的表情马上就舒缓了:“子业,你来得正好!” 说完方南对着斜对面的一个人一指:“这位是你的表叔,现在我老家村里面的书记,这是你九爷,也是村干部。” “还有这一位,是镇里面的干部!~” 方南说完,那位被称作镇里面干部的人就赶紧站了起来,介绍道:“方医生,你好你好啊。” “这位啊,是我们县卫生健康局的局长向局长。” 向局长身材微胖,国字脸,耳垂宽大,此刻说起话来笑呵呵且和蔼可亲:“方教授你好,我叫向红!” “是我们县卫健局的,这一次来实属冒昧拜访了。” 向红丝毫不敢端架子,眼看着方子业要站起来,他赶紧先站起来说:“方教授你请坐。” 向红被围在了最中心,一看就是人群中的核心骨。 听到向红这般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第一个是他对方子业的称呼,第二个则是向红的态度。 一般来讲,莫说是大学生,就是名校的博士毕业生,来到县里面,县里面的局长怎么可能来亲自找你? 你姓甚名谁别人可能都不知道,巴县的博士不知道多少个,他怎么可能一一拜访得过来? 可向红就是来了,而且态度热情恳切。 方子业与之握手之后,笑了笑道:“向局长您好。”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医生,您这么客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向红紧了紧双眉:“方教授,看您说的,您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小医生呢?” “能够被龙台科技频道专项报道,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亲自发函文,特授方教授你破格评为副主任医师,这是我们华国少有的特例!~” “只怪是我们巴县地处偏远,消息闭塞,没能早一点和方教授您联系啊,不然的话,多少得辛苦方教授你为我们巴县的健康事业做点贡献的。”向红的声音略讨好。 没办法啊,一个是县卫生健康局,一个是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其二,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神仙发了疯,亲自打电话到了恩州,恩州立刻将电话下达分管县卫生健康的常务副县长。 然后,向红就只能被电话调任来这里了。 听到向红说完话,周围围观的邻居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且因为说话的人太多,显得格外嘈杂。 听到这里,应该是镇里面的一个干部就开口提醒道:“各位,各位乡亲老板,声音稍微小一点哈!” “我们聊天归聊天,也不能打扰别人聊天是不?或者,我们靠远一点聊?” 听到他的声音后,嘈杂的声音又冷了下来。而后围观的人看起来越来越多后,又有几个人则开始去劝了。 方子业甚至注意到,自己对门卖琉璃瓦的那位伯伯,这会儿也不自觉地从马路对面横跨了过来吃瓜。 “向局长,您客气了,我人微言轻,也刚毕业不久。” “向局长,不知道您来这里,是有其他的什么事情吗?”方子业可不相信对面是来扯淡的。 当然,方子业也不虚他! 方子业的档案在中南医院,属于是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直属,他向红就算是再牛逼,想要动他方子业也不可能。 再则,按照职称来算,副教授已经相当于‘正处’! 还是教学职称,莫说是县卫生健康局了,即便是恩市,恩州的人,拿方子业也没什么办法,除非他们想要横跨过汉市大学拉屎。 这不是自找无趣么? “方教授,说实话,我进来呢,是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啊,是和我们巴县有关,第二个,则是和方教授您有关系。” “您也是我们巴县走出去的,您应该知道,我们身居偏远,交通也不算特别便利,这医疗健康水平啊,也处于发展的瓶颈期。” “如果方教授可以伸以援手的话,我代表全县人民,都会感激您的。”向红道。 这是向红的第一个目的。 虽然,目前对口帮扶巴县人民医院的是同济医院,也有中南医院,但对口帮扶,派驻过来的人水平,也就那样。 多是主治或者副教授过来镀金的。 虽然相对于巴县的水平,肯定是高了很多,但很多次他们离开之后,县里面的医疗水平就处于了平台期。 方子业是从巴县走出去的,如果可以把方子业给请回来,那巴县人民医院可就发达了! 中南医院运行的一些模式,巴县人民医院也可以运转。 “向局长,您是卫生健康局的局长,您应该知道,我们对口交流,都是定向的,目前是同济医院与巴县人民医院手拉手,我们医院肯定不好掺和。” “再则,我只是专科成员,影响不了医院的决策的!~”方子业婉拒道。 向红便道:“方教授,您太过于自谦了不是?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相信方教授肯定还是有这个办法的。” “我代表我们巴县十几万百姓,希望方教授您可以帮忙建设家乡的卫生健康事业!” 向红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有点诛心的。 开口闭口就是十几万百姓。 不过,这样的话,方子业也是有看到老师们有过应对经验的:“向局长,身在红旗下,华国是一家。” “我们目中所及,都是我们的同胞兄弟,为了大局考虑,我相信医院、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以及省委以及更大层面的决策!~” “我也不懂行政,所以不好肆意地献策,以免影响了大局!” 开玩笑,恩市疗养院方子业都硬刚了,你要用这个东西来绑架我方子业? 真以为我一点见识都没有啊? 向红语塞,不过他毕竟是身为局长,应对还是很快:“方教授,大家小家都是家,在有能力的情况下,还是要先建设一下我们巴县这个小家的不是?” “我这可是关起门来才能说的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南就听不懂了,一向很能说的梁霞,也是彻底乱了分寸,就在差一点就被说动想要开口也劝时。 方子业说:“向局长您太过于抬爱了。” “俗话说,生养之恩不如喂养之恩,吃哪里的饭,自然就该更归恩于何处。” “我们华国,地大物博,包容性非常强,很多领导班子,都是不辞离家千里而建设他乡。” “所在之地,即是家门了。” “诸多前辈的言传身教,我人微言轻,实在不敢破局,更不敢太过于自私,能力有限,倒是也目光短浅了。” 开玩笑,类似的事情,邓勇不知道处理了多少次,方子业听着电话里面,就不下于十次。 向红非要和他飙演技和比口才! 这就是顶级医院教授遗传下来的底蕴,你说破了天,你也不敢说方子业在汉市遇到的病人没有巴县的病人亲。 他敢说,这件事一旦流传开,他就可能被冲死去。 富不还乡,古话其实也有一定道理的。 向红叹了一口气,也没有生气:“方医生,这是责怪我们的工作不够细致啊。” “的确,我们在之前,是没能帮扶到方教授您什么,我查了一下,不管是奖学金也罢,还有其他方面的补助,方教授您的确没有享受到相应的待遇。” “不过,也希望方教授可以给我们一个机会嘛。” “其实我这一次来啊,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希望方教授您可以考虑一下,早些回去工作,毕竟方教授您的技术很强,医院和科室里的病人都需要您。” “这是我带来的任务,我就实话实说了。” 向红表态了,让方子业来巴县对口支援,这是巴县的请求。 但是,让方子业早些回去工作,是他带着任务来的,他必须要来。 “向局长,实不相瞒,我目前是在休假,您可能对住院总不是很懂,住院总就是总住院,总是住在医院里。” “我连吃饭都不敢离开医院的范围,二十四小时代班,曾经值班最久的一次……” “向局长,之前我工作的时候,手术时间太长,我连纸尿裤都穿上了,就是不敢下台手术。” “这样的时间,足足长达半年多,基本上很难睡好觉,你说嘛,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之后,是不是得休息一下。” “虽然说我们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但我们也同样要尊重人本理念不是,劳逸结合……” “总不能,上了班,还不给休息吧?” “……”方子业也是演起来了。 一行人各自离去后。 跟着向红的副局长刘光伟格外郁闷地说:“向局长,这个方医生,像个泥鳅似的,油盐难进。” “看起来好像不是那种纯正搞学术的似的。” 刘光伟在开车,嘴角一扭一扭,显然是不太得劲儿。 这一次,他和向红组织了这么多人去方子业家里,好像是一毛钱好处都没捞着。 向红则是瞥了刘光伟一眼,道:“刘局长,你是有多看不起一个大学的副教授啊?而且还是二十九岁的副教授!~” “这个年纪能升副教授,比升正处可能都还难!~” “没有一点实质性的东西,是怼不上去的!” 向红深吸了一口气,又道:“现代时代变了,就比如我们也变了一样。” “你总不至于再想着,再遇到一些高学历低能的人吧?” “你也不好生想一想,这种奇怪体,都是什么时代出现的。” 刘光伟闻言,当时就沉默不语了起来。 他知道答案,可不敢说。 那是一个不看学习成绩只靠关系保送的年代…… 高考,不仅改变很多普通人的命运,同样也改变着一个时代的命运。 固然它还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它也有着很强的合理性和公平性。 刘光伟道:“向局长,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大学生,其实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至少这位方教授不是。”向红眉头紧皱,右手敲着副驾驶的车窗玻璃。 “或许,我们得到的资料,只是我们能看到的。方教授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上有教授作为导师,他在单位里,不需要表现出太多的人情世故,只需要做好学术。” “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平步青云,而不是他不会。” “而且,方教授很懂我们的底线在哪里。” “我们接到的电话,是劝他回去!而不是其他的。”向红强调。 为什么要劝他回去,因为方子业的价值非常非常高,有很多大佬需要啊。 你敢得罪? 杀鸡儆猴这个成语到时候说的就是你! …… 房子里,一些邻居都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各个笑容满面地说:“方南,你可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这么年轻就是教授了,甚至连局长都上门来拜访。” 方南一下子就摘掉了方老二的名头! “小叶儿,你在你们单位,是不是特别吃香啊?”也有人问方子业。 “那次姨在电视里面,看到小叶儿你了!” “我从小就知道小叶儿你是个一顶一的人才,这可比什么状元含金量高啊。” “那可不,博士。又是教授,听我家那孩子说,大学里面的教授,都是专门带博士的,小叶儿以后的学生就是博士。”有人比较懂行,就这么说。 方子业一句话都没回,只是客气地和来人打招呼,然后再一一地陪着父母将这些人都送走。 他们走的时候,远处还传来念叨:“古话说得好啊,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方家这儿子,读书是读出头了啊。” “方家的儿媳妇,也是真的好看。秀外慧中的……” “嘿,刘瞎子,你还念过几年书啊?你怎么就没读出来呢?”有人埋汰。 叫刘瞎子的人其实是单眼被炸药给炸伤了,如今是独眼龙,但他发誓,他绝对看得见,而且还偷偷瞧见过有不要脸的白日宣yin! “我那时候时代不一样,初中我成绩是第一,但就是不给我上高中,也不许我去读中专,我能有什么办法?” “命啊!~” …… “方南,小叶儿,对不起啊,之前是伯伯不懂事,不懂装懂地瞎嚼舌根了。” “我给你们道个歉,还害得方南你特意往汉市跑了一趟。”对门,卖琉璃瓦的大伯道。 他也姓方,只是与方子业家不同支,更不同辈分。 两家人正好对门,他比方南要年长几岁,当然就是兄弟相称了。 “大伯,您客气了,您也是为我好嘛。” “只是那几天,我一直有事,就没有接家里的电话,不然也就不会有这一场误会了。”方子业说。 “挺好的,小叶儿,你们爸妈这算是熬出头了。” “你现在一个月,至少有两万吧?”他往尽量高了说。 在镇里面,月薪两万,那就是绝对的高薪了,方子业才毕业,他也不敢更加夸张地吹捧。 “差不多,毕竟读了这么多年书,现在都快三十了才挣钱。”方子业并没有给他说自己的真实收入。 没这个必要。 …… 再送别了这位大伯之后,方南就把卷闸门一拉,终于才清净了。 老两口虽然有很多问题要问,不过方子业明天就要离开,他们还要打包一些东西,而且两人也要早些休息。 看在洛听竹来的份上,两人都忍住了。 方南道:“听竹,子业,你们都先去休息吧!~” “你们不直接回汉市的话,等过段时间,我把东西给你们寄过来,现在寄东西也方便了,只是不能寄活物。” “家里的猪才刚杀,我们是烧的火灶,一个月左右腊肉就出了。” “老爸,老妈,你们也早点休息!~” 方子业忙道:“还有就是,以后就算打不通电话,你们也可以打听竹的电话。” “来汉市的时候,记得给我们说一下,免得我们没有一点准备。” “上次老爸你来了之后,第二天赶早就回,我这心里像是憋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方南是很传统的人,受不了方子业这种小年轻的煽情一套,挥手:“我早些年去外面打工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 “睡公园,睡马路,那都是常事了!” “走走走,早些去休息。” 方子业家是自建房,一共三层,父母两个也还比较传统,两个人回来后,一直都是分房睡的…… 翌日,方子业收拾好了行李,与洛听竹一人推着一个箱子,被方南送到了镇里面的汽车集中中心后,方南和梁霞二人还是不舍地在公交车门口等了很久。 直到两人彻底离开,两人招手的身影才消失在方子业的视野里。 每当这个时候,方子业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一次还稍微好了一些,洛听竹伸出了左手,轻声道:“以后叔叔阿姨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让他们来汉市,买个上下楼。” 洛听竹说完赶紧解释:“不是说不愿意和爸妈一起住,而是这样会更加方便。” 方子业道:“我知道的,不过我觉得他们未必愿意来汉市。” “这镇里面,留了他们一辈子的记忆,他们的生活,习惯,熟人包括一切,包括我的小时候,都留在了这里!” “就算是去了汉市,他们也会不习惯的。” 这是方子业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当着方南和梁霞的面,方子业都不敢说这些话,免得他们觉得方子业是不愿意接他们去汉市。 然而,方子业见了太多,小镇的父母,在带完了孩子之后,又回到了老家的。 包括一些在县城单位里上班的人,去了外面的大城市,也非常不习惯。 洛听竹又问:“师兄,那如果让你回来的话?你愿意吗?” “我听你的!” 方子业又摇头:“如果是几年之前,我肯定愿意。” “但现在?” 这镇里面和巴县,根本就没有方子业的用武之地。 病源不多,手术量不多,方子业现在再回来,会觉得无聊到死! 每天的工作都是千篇一律,无聊的手术,没有挑战的上班,不需要进取的等死生活! 实在无趣。 而且,方子业觉得,自己现在的能力,如果不能够释放出来的话,那就是一种极大的浪费了。 这并不是方子业自己觉得自傲,而是事实。 …… 等到两人落脚于恩市的酒店后,方子业和洛听竹先吃了一顿火锅,再吃了一顿“小嫩竹”后,这样的纠结就一扫而空了。 午饭后的午睡连绵,冷风不侵。 两人在晚上的六点多,才起来! 而后赶去了恩市的第一站网红地…… 翌日。 “听竹,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一下疗养院那边,你就不跟着我去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很快回来。”方子业说。 洛听竹压根不想动,伸了几下脚丫子。 “唔唔”呢喃了一阵。 很想说一句,骨科医生的力气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方子业是打车再一次来到了疗养院的门口,不过这一次来,这里的陈设比去年就要成熟得多了。 门口还守着人,虽然没有身着正装,但看那笔直地坐姿,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方子业往前走了几步后,两人就站了起来:“兄弟,这里不让随便进的。” 方子业道:“大哥,我叫方子业,去年来过这里的,要不辛苦您用对讲机问一下陈老医生在不在?” “您就说,有一个叫方子业的医生找他!~” 隔了一年,方子业也不认识这二位是不是去年的那两位,他们估计也记不得方子业这个人了。 方子业虽然年轻,不过语气谈吐都很沉稳,言辞也很礼貌,其中一个人就真的拿了电话问了一句。 他没有用对讲机,估计对讲机传达不到他要打电话的那个人那里。 仅仅半分钟,其中一个年轻人就一愣,挂断电话后道:“方教授,您辛苦等一下,接电话的郑教授说亲自出来接您。” “陈老医生现在还没有来疗养院的。” “不过郑教授也已经打电话通知了,您请坐一下吧!” 他直接就将自己的凳子让了出来。 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位郑教授会对一个年轻人如此客气。 要么就是方子业身手不凡,要么就是方子业来历很大。 不管哪一个,他表现一点善意,都是不会吃亏的。 “谢谢啊!~我站着就好了。”方子业也没有真坐下去。 “两位大哥,你们是退伍了还是?”方子业就与两人闲聊起来。 “已经退了,方教授,您真的是医生啊?”在疗养院混的,自然对医生的职称多少有点了解。 方子业这么年轻的教授,他们是闻所未闻。 平时接触的教授,至少都是四十以上了,少部分的副教授,也是接近四十。 “方教授,还真是您啊!~”不一会儿,叫郑教授的人就来到了门口,马上非常客气地扑了上来,而后非常热情地拉住了方子业的手,满脸笑靥,褶皱都加深了几分。 郑教授身材中等,不胖不瘦,年纪应该是六十岁左右! “郑教授您好。冒昧打扰了。” “我叫方子业,是中南医院的,之前来过恩市对口交流,所以和陈老医生认识。” “这一次是假期回了恩市,所以就特意来拜访一下。”方子业说了自己的来意。 郑教授说:“方教授,您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对于你来,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啊!~” “走走走,我们进去聊。” 郑教授进去的时候,而后又对门口的两位道:“这位是方教授,我特意交代过你们的啦,照片也给你们看过啊。” 其中一个大哥也很会说话,回道:“郑教授,主要是本人比照片更帅,也更有魅力,一下子没认出来。” 而后,郑教授就把方子业领到了里面的一个会客厅,会客厅里,各种装备都齐全。 不仅有各种茶叶,全套的茶具,甚至还有茶宠,上好的酒水等。 隔壁的休闲区,则是还能听到棋子落盘的声音。 院子里的景色,也更加精致了,水塘清亮,游鱼不断,水流阵阵,是格外幽静的地方。 “方教授,陈老医生,还要一会儿才过来,您习惯喝什么茶?” “正宗的大红袍,我们这里也有点存货,您要不要?”郑教授上来就给了王炸! 恩市疗养院的规格很高,可能来这里休养的人身份地位更高,能弄来这种玩意儿,也不稀奇。 “不不不,郑教授,山猪品不了细糠,这种好东西,进我嘴里就浪费了。” “我什么茶都可以,山茶也是牛饮。”方子业说。 正在这个时候,方子业就发现,对面的这郑教授着实是个人精,方子业都还没开口,顾毅师兄就一边肘挽着白大褂,一边来了。 “子业,子业,听胡老师说,你来了恩市啊?”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呢,我好开车去接你啊。”顾毅人还未到,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由远而近。 等他出现时,满面的红光与笑容,没有任何‘怀才不遇’的郁闷,反倒是如沐春风。 这一幕,让方子业稍微有点失了分寸,站了起来:“顾师兄,我今天刚到。” “上一次回来就直接回老家了,我爸妈在火车站接的我。” 方子业说的是事实,有父母接,不见朋友是非常正常的理由了。 “叔叔阿姨也来了啊?” “那你就更应该告诉我一声了,我还从来没有拜会过。” “郑老师好。”顾毅和方子业客气完,又给旁边的郑教授打了个招呼。 紧接着低声介绍:“子业您应该对郑大海教授不是很熟悉吧,这是301神经外科的教授,目前是疗养院神经外科的组长!” “郑老师好。”方子业也跟着说了一声。 郑大海说:“名字有点俗了,我都不好意思自我介绍。” “方教授,我也不说闲话,就这么给你说吧,我们恩市疗养院,是纯粹的军区疗养院!” “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和小顾可以陪您逛一逛,在这里疗养的,除了一些老前辈之外,都是阳光气很足的小伙子们。” “不过就是,因为一些意外,受了些伤。” “也有一些是附近抢险受伤的消防,警察等。”郑大海上来就直接给方子业这么讲了一声。 方子业看向了顾毅,顾毅点了点头:“子业,这是真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毅捏了捏双手,而后又道:“其实师父是不想让我给你说的。” “但我觉得,我还是要给你讲明白,讲通透些!” “师父是非常爱你的,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太够,所以可能护不住你。” “那个时候,疗养院这边对你的征调压力也挺大的,所以师父就派我过来先探探虚实。” “主要是,实在没办法周旋了的情况下,子业你还有一条非常正道的退路!~” “比起作为医侍从富贵达人,还不如从军中烈士。” “这里,我觉得挺好!~”顾毅很直接地道。 顾毅的一番话,直接就让方子业如遭雷击! 一瞬间,仿佛很多东西都通透了。 顾毅来恩市疗养院的事情,是王元奇告诉他的,那个时候,恩市疗养院就有心对方子业征调。 只是那个时候,方子业还很单纯,觉得自己是个医生,所以就应该离普通人,离病人更近,不愿意来恩市疗养院,便单方面拒绝了。 邓勇没有说什么,便把顾毅派了过来,对外的说辞就是,让顾毅在疗养院中转之后,再回中南医院。 或许,顾毅也是这么来的。 只是,顾毅来了之后,倒是不再想回去了。 中南医院,有“权贵科室”! 方子业那时候还觉得,你恩市疗养院的大佬要过来的话,你就直接来啊,你反正权力通天。 然而后面的变化是什么? 方子业已经体会到了。 郑大海这会儿笑得嘴角上扬,说:“子业,来这里,你肯定是吃亏不了的。” “这个平台,不会剥了你之前的人事关系,同样的,这里的实验室,这里的病源,也会让你足够施展自己的才华。” “我不标杆,来这里的人,都有多么高尚。” “但就算是他们是普通人,受伤了,也理应受到最好的医疗资源,这是他们的付出,值得的!” “我们这里,有特种兵,有爆破的,也有一些从边防下来的。” “并不是要创伤才能遗留顽疾!”郑大海耿直地说道。 第536章征调(求订阅) 第536章征调(求订阅)“郑老师,我都还才刚来,什么思想准备都没有,您就突然和我说这么些,其实我心里的压力还是挺大的。”方子业回道。 郑大海的话,方子业是认可的。 你随便抓任何一个人问,只要不是极为奇葩的人,你问他当官的和当兵的到底谁更可爱,答案肯定是统一的。 华国各地但凡遇到什么灾难的时候,那些年轻人基本都是第一个冲上来的,没有一次例外。 “方教授,我这个人喜欢直言快语,不太喜欢各种弯弯绕,您别往心里去!” “既然不喜欢,我们就随便闲聊,陈老医生还有一会儿才来。” 郑大海说完,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很不专业地演戏:“哦,我那边还有点事,你们师兄弟两个坐一会儿吧。” 郑大海说着,就起身走了,显然是对顾毅格外满意。 顾毅将自己的白大褂挂起来之后,就重新靠了过来。 笑着说:“子业,虽然我没有在汉市,也听说了你现在混得极好,连专项研讨会都开了一次了。” “一个字,牛逼!~”顾毅竖起了大拇指。 顾毅比以前稍微瘦了一些,但肌肉越发遒劲干练。 “师兄,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方子业还在犹豫,也在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师兄与郑大海等人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嗨,别提了!” “这里一些退下来的兄弟们闲来无事,以帮我锻炼的名义,训得我是欲仙欲死。”顾毅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烟盒。 自顾点了一根后道:“而且他们还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抽烟,基本上就没有不抽烟的。” “子业你要不要来一根?”顾毅已经吸了一口后才问。 方子业摇头:“这个东西,我真不会。师兄你自己来吧。” “顾师兄,你在这里看起来也混得不错啊?之前我听王师兄说,有人带你去问话了,可把兄弟们紧张得不行。” 顾毅闻言,右手将烟从嘴里抽下的动作一顿:“王元奇是给你这么说的?” 方子业点头:“难道?这也是谣言?” 顾毅听完嘿嘿笑了两声,左手抓了抓前额的头发:“子业,不管你承认与否,在这里的信息渠道,肯定是比你在中南医院更加灵泛的。” “从你自恩市回汉市后,疗养院就有心想要挖你,所以你的各种信息,都搜集得挺全!~”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听竹的事情,不过,从听竹那里着手的事情,又被一个大佬给压了下来。” “这个事情,我们以后再聊吧。” “子业,其实自从你开始搞出功能重建术的那段时间起,你就快成为鄂省政要的御医了。” “不管你承认与否,每个人的家里都有老人和亲戚,人嘛,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越是到老,身体的隐疾就越多。” “那时候我就把你的处境吐槽给了王元奇,只是我不知道,王元奇竟然会这么转达给你。” “而如果要从你的圈子里跳出来的话,其实来疗养院,是你比较好的一个选择。” “不然的话,你不管去了哪里,其实都只是换了个形式而已。” 顾毅这么说着,又摇了摇头道:“当然,其实你来了这里,也是换了另外一个形式。” 好的医疗资源是极为稀缺的,就方子业这种高端的手术术式,可以大幅度地改善一个人的生活质量,一般人怎么可能享受得到方子业带来的福利? 除非是医疗资源大幅度扩展之后,普通人才有可能分摊到一点。 当供不应求四个字出现的时候,最先供应的,都是特殊群体! 医疗资源,同样如此! “所以,师兄,那就只能怪,我研发的这些新术式,太过于高端了?”方子业的心情倒是很平静。 教学的意义,在这一刻就具象化了。 正是因为供不应求时,普通人难以想象到,推广与教学,就可以让成熟的术式开枝散叶,有更多的人会了之后,方子业就不会只是一个特殊的香饽饽了。 方子业也才有更多的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准确点说是太接地气吧!~” “功能重建术啊,特别是下肢的功能重建术,多少行走不便的人,做梦都想从床上或者轮椅上下来?” “而且中南医院的这种手术收费也不贵,几万块钱对于一些家庭,和我们花几百几千没什么区别!”顾毅道。 方子业这边已经泡好了茶,推到了顾毅面前。 顾毅赶紧嘿嘿一笑,道:“子业,你就别怪你师兄端架子了啊,这个东西,有点瘾的。” 按照道理,现在的顾毅,应该给方子业泡茶。 方子业随意一笑:“毅哥,我们兄弟们之间,都是很随意的,没有必要太过于矫情了。” “我在!~” 方子业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很高调的声音给打断。 “小顾,有空吗?有空出去蹲几下?” “今天天气正合适。我看到你往这个方向跑了……”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远处走了来,进了大厅后,才愣了一下。 “道哥,我在会客,今天就不方便了,谢谢你啊。”顾毅忙站起来,给他散了一支烟。 叫道哥的人听了,就小声说:“那行,我过去找人打会儿游戏。” 而后又一瘸一拐地走了,他的左腿上缠着纱布。 顾毅道:“这位道哥,是今年在恩市抢险的时候,被石头给砸到了的,砸得稀巴烂,算不上毁损伤,但小腿的胫腓骨以及足部的短骨,可谓是粉碎了。” “当时准备是想叫你来做手术的,但你是住院总走不开啊,就请了协和医院的齐巧文教授来了一趟。” “但你也知道,碎成了这样子的骨折,哪里有那么容易好啊,现在他左脚基本上就没有多少功能。” “那边还有一位,是商场着火之后去救人的,右腿烧伤的情况下,他愣是把一个少女从商场给抢了出来。” “左下肢和左上肢三度以上烧伤,上肢已经截了,下肢勉强救活了,现在就这么大。”顾毅比划了一个圈。 也就是儿童下肢的大小。 “毅哥,你别说了,你这么说,我要是不来这里,就得遭受到良心的谴责了。”方子业回道。 如果要罗列的话,方子业有一大堆可以罗列。 中南医院的毁损伤患者就没有情况特殊的么? 货车司机,一家之主,上有老下有小,受伤了之后,还没有任何保障呢。 他奔波的时候家里尚且不宽裕,一旦失去了劳动力,全家估计都得返贫。 还有送外卖的,也已经谈婚论嫁了! 他们只是做错了题,不会读书,又不是做错了人,如果没有遇到方子业的话,还有机会成个毛线的家! 顾毅知道方子业想说什么,便道:“子业,那你现在做的手术呢?他们的故事呢?” “你说一下。” “无非就是,我已经好久没有走路了。” “我每天上下楼都疼。” “我好想去跳广场舞,我抱孙子都抱不了……” “……” 方子业继续沉默,当然,过了一会儿,方子业又道:“毅哥,你如果把我留了下来,你到底有多少好处啊?” “咱们都是兄弟,就直接讲呗?” 顾毅闻言一愣,而后尴尬地伸了伸舌头:“好处肯定有,钱不少,至少四五十。” “最重要的是可以记功!这可是好东西。”顾毅比较模糊地回道。 方子业:“难怪毅哥要处心积虑地讲这么多。” “不过对应的,来了这里,应该不怎么自由吧,毅哥你都好久没有来过汉市了。” 方子业以前在恩市中心医院的时候,还经常可以回汉市拜访老师,顾毅呢? 来了之后,就完全是从汉市失踪了一般。 “我不可以,我是个小卡拉米,子业你可以啊?” “开玩笑,你来了这里,不需要值急诊班,上五休二,隔壁的那些教授,哪一个不是如此?” “这里有特意值急诊班的一个班子,我就是那一批苦哈哈。”顾毅回道。 “如果你不能保证上五休二,我把我的头摘下来给你踢!” 顾毅现在说话的方式都有些毛躁了,如果是在以前,顾毅可说不出来这种话。 “那还是言重了。”方子业回道。 “……” 没一会儿,方子业就看到了陈老中医。 陈老中医,看起来比去年还要稍微年轻一点,穿着依旧是以前的那种老式布衣,进门之后就笑呵呵地道:“方医生。好久不见啊。” 顾毅在听到他声音之后,就赶紧站了起来:“陈教授。” “陈老师。”方子业也站起来喊。 “坐坐坐,坐着说话,站起来干嘛。” 陈老医生也先坐了下来,在看到方子业和顾毅都坐下后,他恍然大悟道:“不对,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叫方主任或者方教授了?” 陈老医生是看过方子业的履历的,因此,方子业被破格授予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的事情,他也有点印象。 只是,一年前都只是个小毛头小子的人,现在竟然已经成了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也未免让他觉得唏嘘。 这种进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陈老?您要是这么叫的话,我就得叫您陈主任了。”方子业道。 陈老中医,以前可是华国中医协会的主任委员。就算是邓勇,或者是现在的创伤外科分会主任委员,估计也得恭恭敬敬的。 “小方医生,你和顾医生聊得怎么样啊?”陈老抿嘴笑道。 顾毅诚恳回道:“陈教授,对不起,我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任务,我这个师弟他,太过于滑头了。” 陈老看了顾毅一眼:“你把我让你说的都说了?” “还没有聊到这个方面去,主要是我的权限也不够,哪能信口开河呀。” “再说了,陈教授,我也是子业的师兄,算是半个哥哥,我也得为子业多讨点,他毕竟对这里面不太懂。”顾毅一下子就站队到了方子业这边。 顾毅是会来事儿的。 比以前成长了很多,寥寥几句话,就很容易让人有一种亲和感。 方子业看了顾毅一眼,没有再说话。 陈老医生闻言,气得翻了翻白眼:“你这是吃里扒外啊。来了这么久,这反骨都还没有磨平啊?” 顾毅不再回话,只是低头回笑。 陈老医生就说:“方医生,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要是愿意来,你在这里带一个组。” “临床课题,基础研究的课题经费,你尽量用,只要恰到好处,原则上没有上限,至于各种审批,那就完全不是事儿了。” “你想要做什么研究,都给你做,而且,病源之类的你完全不用担心。” “薪资待遇我不和你提,绝对不会比你现在的待遇更低。” “另外,给你在恩市的正式医院里,再开一个组,你如果想出去溜达的话,你也可以去。”陈老医生道。 顾毅忍不住双手和双脚都狠狠一颤。 “咳咳咳!!~” “咳咳咳!”的就开始咳嗽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突然之间没有抿住声门,唾液直接灌入到了气管里,完全就是被吓到了。 方子业闻言,马上回道:“陈老,我也没有这么多精力啊,在这里任职之后还在外面的医院再带一个组,工作时间得多长啊?” 然而,陈老所说的原则上经费没有上限,却是让方子业心动了的。 研究经费这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 方子业吃过没有钱的亏,那时候一份钱恨不得掰开十瓣来花。 陈老闻言道:“不至于不至于,方医生,你来了之后,肯定只需要做比较关键的手术,另外的时间,都是你去做科研、教学的时间。” “方医生你不会觉得,你来了这里,是让你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吧?” “不不不?” “我们可以平调过来很多资源,不需要方医生你再分摊普通的工作量了。” “当然,这些可能在初期,会有一些闲言碎语,需要方医生你慢慢地去克服这些困难,让别人信服才行。”陈老又补充了一句。 你想要有多大的权限,都需要自己去争取。 方子业闻言,又道:“陈老,那我的学生呢?” “带来啊!~” “我们有自己的操作训练室,有动物实验室,基础实验室你也都看过了。” “我们这里还有比较完善的教学团队,很多基础的课程,都不需要方医生你自己去授课的。” “甚至就连统计的团队,与医学数据分析相关的团队,也有很多合作,完全不需要方医生你操心。”陈老道。 “至于网络的学习资源,那就更多了。” “哦,对了,我们这里还有免费的观影,只要是国内的电影,不管有没有上映,只要出来了,我们这里就可以看到。” “至于娱乐方面,方医生你喜欢玩那种主机游戏吗?” 方子业一听,有些惊讶。 不过,方子业也有一些国防生的同学,听他们说,在部队里,只要是国产的电影,没上映之前,他们就先有了播放权,而且片源丰富,属于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了。 “很久没有打过游戏了,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 “陈老师,您所说的这些,我还要好好考虑考虑!~” “我要和我女朋友商量商量。”方子业道。 陈老闻言说:“不用考虑,你来了之后,那位洛医生最好也是来,她的麻醉技术,我们这里的很多外科医生都觊觎很久了的。” “看到对面的那些别墅没有?我现在就可以把钥匙给你,你们两个选一套自己住,除了所有权不能给你们,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另外,这里的食堂,那才是真正的口福。” “你可以点菜的哦。”陈老诱惑道。 顾毅压低声音说:“国内很多菜系都有,厨师团队很高端的!” “基本上,每个月有五个以上团队。” 还是有钱人会享受啊! 每个月有五个不同的菜系,这得是多会玩啊? 方子业以前从来都不敢想这件事。 不过,国内顶级的富豪,家里的厨师和阿姨都是好几十个,这么打一个疗养院,有几十个厨师,倒也不过分了。 “陈老师!~”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 他已经意动了。 其实从金宏洲那里,方子业就知道,自己以后在中南医院的日子不会很好过,至少自己还没有跳出那个圈子。 如果自己继续待在中南医院的话,依旧可以平步青云,但毕竟掣肘颇多。 一个中南医院,是顶不住那么大的压力的。 除非方子业往基础医学院去跳,脱离临床这个圈子,当一个科研人,再升到了顶格之后,再回到临床,那方子业才能海阔凭鱼跃。 中南医院是顶不住压力的,而方子业归于学术之后,也不会有人逼着方子业去干什么,因为汉市大学是可以顶这样的压力的。 汉市大学是不缺一个创伤外科医生的,但很缺一个医学相关的顶级科研人才! “我想问问,我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么?”方子业问得比较现实。 方子业也不想多,在这里,基本没有什么开销,一个月两万,方子业也就满足了。 “底薪三,加提成,给你按照军官的五险一金标准缴纳,一个月有六千的公积金。” “这个提成,是按照你的手术量来算的。”陈老说完,而后又眨了眨眼。 道:“可以给你在汉市开一个特权通道,如果有什么比较中意的小区或者学区房的话,有专业的人可以帮你去谈。” “谈个七八折应该不是问题,如果你在这里做得比较久的话,给你在东湖附近安排一套别墅也不是不行。” “职称升级方面,以方医生你现在的技术,逢年限必升,至于教学职称的话,我们可以去和汉市大学谈。” “科研的文章,你可以挂你现在的单位,但一些特殊的专利,我们要有优先使用权。” “另外……” “……” 方子业从恩市疗养院走出来的时候,恍然如梦一般。 真的,方子业真的感觉到了一个顶级医生的特殊待遇。 比起一年前,恩市疗养院拉拢他的条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陈医生,我回去考虑考虑,最迟今天晚上给你答复。”方子业道。陈老笑着点头:“不着急,方医生,你什么时候给我答复,我们的征调什么时候就能到你的单位。” “没有人不会同意的!” 军队在特训的时候,都享有特殊的路权,对于医务人员等专业人才的征调,只要当事人同意,没有多少部门敢拒的。 “谢谢陈老师。”方子业拜别后,就想要打车。 不过,方子业刚拿出手机,就有一辆小型的行政中巴车从停车场开了出来。 正好停在了方子业的身边。 陈老道:“我们没有专用的商务车,这是平时接送多人的车,比较方便通行,方医生,就让小董送你去吧。” 陈老口中的小董,也是四五十岁了,一看就是低调话不多的稳重中年。 方子业上车之后,只是说了酒店名字,他一个废话都没有多说,开车非常平稳地送方子业到了酒店门口后,耐心地开了门。 等方子业下车之后,他也只是对方子业一笑,没有其他的任何废话。 方子业回时,接近十一点。 可洛听竹还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抱着手机在玩,哪里有写毕业论文啊。 听到方子业推开了门后,洛听竹的俏脸一红,而后赶紧爬了起来:“起床起床,今天都偷了这么久的懒!” 看着洛听竹要去洗漱,方子业赶紧道:“听竹,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洛听竹一边刷牙一边偏头:“师兄你说。” “簌簌簌”洛听竹开始刷牙。 方子业就把与陈老中医商量的相应事宜讲了一遍,洛听竹刷牙的动作幅度越来越慢! 等方子业说完,她才赶紧漱口。 又簌簌簌地快速刷了半分钟后才说:“师兄你是想答应吧?” “我觉得可以啊,有假就休,还可以出去旅游,周末双全,甚至连调休都可以不理会。” “这待遇在我们国内已经是最顶级了!” “公积金有六千?这比gwy高得多啊。”洛听竹回道。 “你想跟我一起来吗?那我们可就没有地方可以逛街,买东西都可能只能在网上买了。”方子业道。 洛听竹是爱逛街,爱吃东西的。 但恩市,说实话,逛街的地方非常少,就算是商场里的衣服款式,都是非常老的那一批。 “而且,你不是想读博士后么?”方子业问。 洛听竹道:“师兄,你是不是糊涂了呀?” “在博士后流动站工作,需要固定的上下班时间和固定的地点么?” “我只要有产出就好了呀?” “到时候来一个出站答辩就行!” “邓老师不可能不同意的,而且,根据你的说法,估计老师很早之前就要你来了,而且老师还劝过你好多次,应该就是提前看清楚了这一切。” “只是可能,那个时候你的待遇和规格没有现在这么好。” “老师也更尊重你的选择!~” “答应下来吧,我觉得挺好的!”洛听竹道。 方子业闻言,敲了敲桌子,过了良久,才缓缓地点了头。 恩市疗养院,待遇高,福利好,工作时间少,距离家更近,科研启动资金多,科研资金也多,就算不能申请面上课题,方子业也不怕做不了研究。 手术量也不少! 这几乎是现状态下最完美的了,就是可能会辜负师父袁威宏出国为自己筹备的一番美意! 方子业于是就给陈老医生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陈老医生乐呵呵地答应了下来。 十五分钟之后,邓勇就给方子业打来了电话,语气平缓:“子业,你答应了啊?” “是的师父!~”方子业回道。 “我觉得,很多东西,都还蛮好的,而且也没有说明要我断离与外界的往来,学术会议我可以去,想要回来也可以回。我觉得挺好的!~” 邓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答应了挺好的。” “好好干吧。” “唉……”邓勇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深深地抽了几口气。 估计是现在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自己带出来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结果自己却无法护住,只能让方子业先去借居于他处得到庇佑。 邓勇的心里能好受才怪。 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又有多少的手段? 他如今甚至连给方子业足够科研经费的能力都不足了,如果还要把方子业绑在身边的话,就是害了他! 这一刻,邓勇也终于是彻底理解了那句话。 如果说,你的家境和权力不是特别顶级的话,你拥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儿,并不是一件好事。 小儿持金过闹市! “师父,我可以随时回来看您的!~”方子业回道。 现在,方子业年纪也不小了,也成长到了一定的地步,所以,就不能总是想着师父可以给自己遮挡一切了。 换一个工作环境,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也是对老师的一种减压。 “早点回来。”邓勇只是这么讲了一句。 “我来电话了,我要去处理一下。”邓勇道。 邓勇不是说自己要接一下,而是说自己要去处理一下,估计是挺麻烦的。 当然,再怎么麻烦,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该遇到的事情,还是得遇到。 “好!~”方子业这般回了一句。 再过了半个小时后,方子业与洛听竹在一家饭店吃午饭时,顾毅也给方子业打来了语音电话。 “子业,恭喜你啊,你拿到了疗养院几乎是顶级教授才能够拿到的权限。” “而且你进来就享受军官待遇了!” 军官依法享受相应的政治待遇、工作待遇和工资待遇、住房待遇、免费医疗待遇、疗养待遇、保险待遇、休假探亲待遇等生活待遇…… “难道你不是?”方子业问。 “我现在还不算!这个子业你以后再详细了解吧。” “不过其实你也不用了解太多,你来的只是恩市疗养院,这里又不是正式的军医院。” “不过这个地方又蛮特殊,所以?你也是比较特殊的那一类。” “终于有个兄弟可以作为依靠了。”顾毅的声音很开心。 …… 挂断了电话之后,方子业才知道,顾毅是没有办法享受什么别墅待遇的,他只能住楼房! 而且,顾毅的工资待遇,也不是很高,就是福利比较可以,他的待遇,相当于是正连,还得慢慢升才行。 洛听竹道:“师兄,我的手续就不着急吧,反正我在医院里的存在感也没那么高。” “都行。”方子业回道。 “这么一来,我们的假期又可以延长至少半个月了,正好我们可以慢慢游,慢慢玩!”方子业笑着道。 洛听竹点头:“……” 时间如水,时间一晃,又是二十多天过去。 十一月二十九日。 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就从汉市的机场,打车赶去了中南医院。 十一月三十日就是周五,方子业得去中南医院里,跑一下最后的程序。 方子业现在要走的程序还不是征调,而属于是借调。 方子业的档案不动,依旧是中南医院的医生,但是工作单位出现了变动,这种手续,其实跑起来挺麻烦的。 不过,有了陈老中医等人的安排,方子业要做的就是签字。 “听竹,你先去收拾一下行李,等下我们请一个搬家公司,帮我们把东西放到新房子去之后,我们就去恩市。” “你和你的老师都说好了啦?”方子业道。 “说好了,曾老师同意了的!” “不过我得毕业之后才能去了,毕业是大事啊,我相信陈老医生他们也都能理解的。”洛听竹道。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我可以好好地写一下论文,还有就是做一做基础的解剖。”洛听竹笑着回。 两人别过,方子业就直接走向了中南医院的行政大楼。 院长办公室。 方子业的材料以及签字的表格,现在寄存在了这里。 方子业提前就和王兴欢院长通了电话,所以,方子业来时,王兴华已经是忧心忡忡地在里面等了,只是面色不是很好。 “王老师!~”方子业敲门后,还是规规矩矩地走了进去。 王兴欢抬头看来,深吸了一口气:“坐,小方。” 方子业坐下,道:“王老师,我是来签字交表的。” 王兴欢道:“子业,你是怎么想的呢?难道是医院给你的待遇还不够好?或者是,工作中,出现了什么难处?” “我打电话仔细问过了杜主任还有你的老师邓主任,也没有听说你受了什么委屈啊?” 方子业当然没有受什么委屈,好吃好喝好待! 就只是,方子业没有了相对的自由,被另类‘圈养’起来的高级医疗工人而已。 “王老师,不是医院和科室的待遇不够好,而是因缘巧合,所以想暂时换一个工作环境。” 方子业是不能向王兴欢吐槽的。 而且事情已经认定,方子业也不可能回头。 “子业,你要去的那里,可不是什么善地啊,搞得好还行,如果万一出了一点纰漏的话,麻烦无穷啊!”王兴欢回道。 方子业道:“王老师,现在的医患关系,哪个地方都比较紧张的。” “这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要面临的挑战。” 说得好像科室里的那些手术如果效果不好,就挺好处理似的。 “不想再留下么?已经决定好了?”王兴欢问。 “如果你还犹豫的话,我可以帮你把这个手续给拒掉的。” “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王兴欢实话实说。 只要方子业现在同意,他是可以把程序打回去的。 方子业说:“王老师,谢谢您,但我这么考虑了,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而且,以后我肯定还会回来工作的。” 方子业要去疗养院,还有更深的意思。 目前,创伤外科的技术巅峰其实就是在军医医院,方子业去了疗养院,可以享受到最好的技术资料。 只要方子业学得会,那么这些东西,方子业都是可以带出来的。 带进了自己脑子里和手里的东西,别人是抢不掉的。 当然,方子业同样清楚,可能进去容易,想要再出来,难度又很大。 但船到桥头自然直。 到时候肯定有到时候的办法! “那行吧,既然子业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多劝了。” “其实我也无法评估你这么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但我一向都是那个态度,我们医院的医生,只要是去奔前程的,我一律不耽搁。” “子业,如果机会合适的话,可以早点回来。” “这里是你的家,我们也都是欢迎你的。”王兴欢道。 王兴欢给了方子业极大的权限,给方子业的培养标准,也是尽量按照最顶级的待遇,不过方子业还是往这个方向偏离了。 王兴欢也没有办法。 自然,王兴欢也没有办法去理解方子业,为什么就觉得那条路走不通了。 都是当医生,你给谁治病不是治病? 又没有强迫你什么,你待在中南医院,依旧可以平步青云,各种关系可以拉满,方子业却偏偏要往那些地方去钻。 人各有志! 有限的资源下,百舸争流。 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就是这样的。 方子业签了字,再把表格又交还给了王兴欢后,这个程序,在方子业的层面,就到此结束了。 后面,这些材料还要送到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以及其他特殊的单位去审批盖章,但这些都不是方子业要跑的事情了。 “王院长,辛苦您了!”方子业离开办公室时,如此说。 王兴欢则是多问了一句:“方医生,难道你们科室里的那些病人,素质还不够好么?” 方子业眨了眨眼,回顾,摇了摇头:“应该是我从学医以来,遇到的素质最高的一些患者了。” 方子业没有更多的解释。 道别之后,就去帮忙洛听竹收拾东西。 中午,两人吃了外卖。 下午搬家。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请了邓勇以及科室里的师兄弟们一起吃了一个团圆饭,也算是正式公开了,他们两个预备结婚的消息。 邓勇在晚上喝得有点醉,拉着方子业说了很多,有些话听起来有点无奈,有些话听起来又像是在交代。 不过,这一次方子业再去恩市,邓勇却没有再说一些指向性的话了。 因为这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也就给不出来什么锦囊妙计出来。 方子业送老师去了小区,送师兄们去了医院。 在门口,回头时,方子业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中南医院,他还是盘踞在那里,急诊科的人也很多。 只是,这里的熟人也好,不熟悉的人也好,都距离方子业短时间内有一定距离了。 方子业回头,将一切五味杂陈都吞进了肚子里。 任何一种选择,都有舍得,有舍有得! 翌日,方子业与洛听竹就坐上了去往恩市的动车。 四个小时之后,两人就在恩市火车站下了车。 方子业并没有被超级特别地对待,一下车就有各种人来迎接之类的,就是一辆中巴车,同样的司机,同样的不善言辞,同样地把方子业送到了别墅的门口之后,就招手作别! 没有一句废话。 但这样,就够好了。 哪里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以礼相待并不是要奢侈。 别墅区,方子业还没有录脸,但是方子业的信息已经登记了,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在小区门口登记了一下后,方子业就成功地拿到了钥匙。 门口守门的不是大爷,而是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青年,看起来孔武有力的:“你好,你的手续已经办好了,钥匙在这里,也有密码,需要你自己设置。” “初始密码是六个0,你自己可以录指纹,还可以录人脸识别。” “这里是可以点外卖的,到时候我们可以送到您的家门口!~”那大哥非常客气。 在这里,能够住进别墅区的,基本上都是疗养院内的顶级专家。 方子业虽然年轻,但能够拿到这个资格,就说明有人认可了方子业的能力! 他也不兴怀疑方子业什么,从部队里出来的人,他是非常相信天才的存在的。 “谢谢了。”方子业客气地说了一句后,就与洛听竹一起走进了别墅区。 小区里的景致非常好,鸟鸣不断,落叶寥寥,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 而且就连垃圾桶的黑口袋,都崭新平铺,仿佛是被人刻意捋平过的。 方子业才刚到了房子里,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就接到了电话。 是顾毅打来的:“子业,你现在下车了吗?” “这边有一个紧急情况,可能需要你提前上一下班,你来不?” “什么情况?”方子业行李都还没放。 “挺复杂的,一言两句说不清楚,你来了之后就知道了。”顾毅匆忙回道,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第537章以怨报德?(求订阅) 第537章以怨报德?(求订阅)“师兄,刚到恩市就有急诊啊?”洛听竹觉得有点遗憾地问。 方子业十二月来恩市的事情已经确定,但她的情况略有变数。 倒不是说洛听竹如今的导师不让洛听竹来,而是他建议洛听竹先在汉市把毕业的事情敲定。 洛听竹自己也想拿到优秀博士论文的荣誉,便认可了曾教授的建议。 这一次,她只是来送方子业的,在后天的十二月一号,她还得早早地回汉市区。 虽然两人一起旅游了将近一个月,只是一个月时间哪里会觉得够呀? “嗯,不知道什么情况,顾师兄临时打电话过来也什么都没有说。” “我还是先过去看看情况吧,你要不先洗澡休息?”方子业回。 来之前,就有人与方子业联系过,来这里的别墅区,什么东西都不用带,被褥等,都是疗养院里的阿姨统一清洗,定期消毒的。 不说多么奢华,保证都是干净卫生的! 甚至是自己想要在家里做饭,也可以直接从食堂里拿米和各种肉菜回家。 “师兄,一般来讲,疗养院是不会出现急诊的,这么着急给你打电话,应该是出现了意外情况。” “你去吧,我稍微收拾一下!”洛听竹看了看四周,虽然里面干净卫生,而且特意打扫过。 可也有一些私人的物品,需要自行打理一下。 方子业把箱子一放,也就出门而去了。 到了门口,方子业回头道:“听竹,如果我回来得早,我们就一起去吃晚饭,如果回来得晚,你就别等我了啊,自己记得去对面的食堂里吃饭。” “放心吧师兄。”洛听竹回道。 她说话间,已经干练地将头发束成马尾,推着箱子去查看房间了。 方子业则是到了别墅区的‘车库’里,夹了一台小电驴,快速地冲向了对门。 这里的别墅区占地面积不小,如果有紧急情况,靠跑步和来人接送纯粹扯淡,自己骑着小电驴是最方便的。 听人说,这小电驴的电池是每两天就会有人更换,每个别墅里面有两台。 如果早上不想自己骑车的话,在八点二十左右,会有人来接! 疗养院的上班制度,是非常严格的朝九晚五。 说的是方子业这样的顶级带组专家,其他的普通小医生,在需要值班、提前查房,准备一些资料什么的。 方子业骑着车到对门只用了三分钟时间,两千米的距离,路直且无人,速度很快。 不过方子业略有些蛋疼的就是,顾毅挂电话太快了,他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 到了门口,方子业正要给顾毅再打电话,门口的一个保安就已经横跨在了另外一台电动车上,说:“是方教授吧?刚刚陈教授已经来过电话了,让我赶紧带你去手术室。” “辛苦了,哥!”方子业又客气一句。 他已经往前拧动了把手…… 方子业来过疗养院几次,不过却从来没有进过这里的手术室。 疗养院内,没有高楼,手术室是建在了地下,一共十个手术间,听说是对应着这里的五个临床组。 创伤、神经外科、肝胆、脊柱/骨科、手外。 没有什么心外、胸外之类的亚专科,估计是这样的危重病种,根本就拖不到这里来就打出了gg! 垂直式电梯门开后,灯光亮若白昼。 手术室更衣室门口守着的并不是大爷,而是站得很直的“兵哥哥”,另外一个人则是在整理着胶质拖鞋,还有给医务人员的便鞋换上鞋套! 工作并不复杂。 两人都不认识方子业,不过能够下到这里来的,肯定都是医生了,不管大小医生,进不进手术室,上不上台都不是他们可以确定的。 方子业将自己的鞋小心归拢后,穿上了一双蓝色的拖鞋,一边拿洗手衣以及帽子口罩,一边问道:“哥,里面是哪一间手术室在开台啊?” “刚带我来的那个保安大哥没有说清除。” “7间!”守门的青年在方子业拿洗手衣弄皱了其他的洗手衣后,开始重新整理堆叠起来。 好似有点强迫症似的。 “谢谢!~”方子业赶紧往里窜。 疗养院的更衣室,有点儿像以前袁威宏带方子业去过的那种小型医院的更衣室,柜子不多,但每个柜子都很大,里面有晾衣架,足够方子业把自己的衬衣和外套都挂起来。 而且,方子业打开了门后,还发现每一个柜子里都有干净的毛巾、带包装的牙刷和牙膏等! 顾不得再继续细细打量,方子业穿好衣服,戴好帽子口罩后,就挤进了手术室区域。 手术室里,层流带来的暖风扑面,让刚换完短袖洗手衣的方子业冻意消退。 整个手术室,目前有好几个手术间都亮着灯,方子业就直奔7间而去。 到了门口,方子业都没有洗手,就要踩开手术室的脚踏式感应气阀门时,右脚僵硬在了空中。 里面传来了吵闹声—— “宮家和,你这名气起得算是白费了你爸妈的一番苦心!什么叫家和?” “现在我们整个团队就是一家子,家和万事兴,你就要服从安排!~”是郑大海的声音。 “郑组长,我凭什么?” “我一个教授,主任医师,去听他一个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的差遣?他来带我们创伤外科小组?” “诶,郑组长,这说去哪里?有这样的安排吗?”另外一个声音格外尖锐,显然是破了大防! “他才二十九岁,他带过组吗?” “如果真的有了什么事情,还不是我来扛责任?” “哦,有了功劳就是他的,有了擦屁股的事情我来,他是我儿子还是我孙子啊?我要这么孝敬他?” 郑大海道:“凭什么?” “那我就好好地告诉你一下凭什么,凭你一个教授,一个主任医师,你开不出来研讨会的专场。” “凭你宮家和目前的声誉,还请不到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的全国将近五百位同道看你表演。” “凭你们骨科的两位院士,愿意给他一个二十九岁的小年轻背书,而不是愿意给你背书!” “凭他方子业,一介清白身,所据的平台也不是顶级的大平台,就能够当着全国那么多骨科大咖的面,做教学手术!” “你还不服气是吗?” 郑大海接着道:“你告诉我,什么叫沽名钓誉?什么叫小年轻?” “他靠着谁去给他沽名钓誉的?” “靠他在镇里做小生意的老子还是他在家本分种田的爷爷?” “靠他的两位老师?” “你说一个,你举例出来一个,这个安排,就废掉!~” 宮家和马上支支吾吾起来。 方子业有依靠个鸡毛,如果方子业真的有一点依靠的话,他估计都不会来疗养院了。 方子业听到了这里,就没有再多闲听。 病人可能还在手术台上躺着有风险,他也想八卦一会儿,但内心不允许。 踩开门,脚踏式自动感应门缓缓打开,方子业一边假装系口罩的带子,一边走进,而后转头盘旋了一圈,直勾勾地看向了顾毅,问:“顾师兄,郑老师,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之前通话的时候,顾毅并没有说清楚,只是让方子业提前来一趟。 听到方子业的声音后,让方子业非常意外的是,刚刚还叫嚣得非常厉害的宮家和教授马上走上前来:“方教授你好,我是宮家和,也是创伤外科的。” “是这样的,这个小伙子,是刚送过来的,本来说是右侧大腿中下段以及右侧小腿中部以上的粉碎性骨折并骨缺损。” “周转之前,情况还挺好的,但是快下高速的时候,突然就昏迷了,血压下降,临近休克。” “现在是已经休克了。” “入院后,紧急做了核磁,发现有大部出血,也许因为出血导致了凝血功能紊乱,现在很多地方都出血了,我们都怕他dic了。” “听顾毅医生说,方教授您在止血方面颇有造诣,我们这里没有专业的血管外科组。就想请您过来看一眼。” “肝胆组的林桥山教授已经带着组里的成员在做开腹探查了。” 宮家和教授的突然客气,让刚刚听到宮家和意见很大的方子业颇为不适应。 或许是他只是不习惯说以后要跟着自己,觉得一个主任医师跟着自己一个副主任医师委屈了,而不是特意针对自己。 方子业也就假装没有听见:“核磁在哪里?” “系统里有全面的,胶片也洗印了出来。” “您要看哪个?”宮家和往旁边引方子业,整个人显得格外和蔼和客气。 “那就看系统里吧。”方子业坐到了手术室除了麻醉仪之外的另外一个电脑前。 疗养院的检查科室,不是中南医院,影像科可以随时上班,确定核磁的层面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马上就可以把片子洗出来。 另外,宮家和教授的变脸戏法也是让方子业感受到了老狐狸精的“魄力”! 恩市疗养院不接急诊,但转运的路上发生了急诊,也不可能说不予处理。 如果林桥山处理不了的话,他们就可能要从恩市的其他医院抽调人手了。 “怎么样?”宮家和看着方子业差不多看完了所有层面,便问。 方子业回头看了一眼,摸了摸耳廓:“其实情况也还好啊?” “患者现在的血压怎么样?”方子业问麻醉医生。 “高压94,用了升压的药物。”麻醉医生并没有戴花绢布帽,也是一次性的帽子。 方子业闻言,站了起来,火速说:“林教授,您要不费心探查一下左肾动脉的分支,左侧输尿管动脉的中段。” “右下腹部,然后先把右侧髂外动脉先临时予以夹闭处理?” 林桥山闻言一愣:“你看到出血点了?” 方子业摇头:“有两处,很可能引发血管外壁的破裂,发生血管瘤。” “真正的出血点,在覆膜后,属于是局限性血肿。” “目前血肿已经局限化,血肿内压与血压平齐后,出血倒是不着急控制了。”方子业解释。 林桥山闻言,虽觉得惊讶诡异,可还是相信了方子业的话,快速地挪动着探查的视野。 方子业则是喊了一声:“顾师兄,跟我一起出去洗手,上台。” 顾毅闻言愣了两秒钟,而后就跟在了方子业的身后,出了手术室而去。 方子业从进门到出去,没有任何废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自信而又沉稳老练,一看就不是那种看起来很高调的人。 不一会儿,林桥山在手术台上就发出了惊呼:“md,真的是怪事儿,这种小血管的潜发血管瘤也能看得出来?” “施了魔咒?病人的各种病情他可以随时制造是吧?” 林桥山的惊讶表达出来就很糙! 手术室里的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林桥山夹闭了膀胱动脉后,翻找血管中段时,找到了血管壁的豁口。 血管瘤都还没有形成,也不知道方子业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如果这里没有发现,然后没有被处理的话,这台手术一旦结束,估计不久之后,就会因为这里的动脉外壁破裂而成血管瘤。 肯定需要二进宫一次。 郑大海看了旁边的宮家和一眼,而后道:“林教授,辛苦你继续把刚刚方教授所说的另外一条动脉也夹闭一下。” 方子业对了一处,那么另外一处,肯定也不会是无的放矢。 林桥山教授闻言照做…… 方子业与顾毅二人先后序贯地再进了手术室,没有任何闲聊,而后就直接奔向了洗手穿衣区。 方子业一边穿衣,一边问道:“林教授,这里有没有那种血管外科用的单向阀?” “有!~”林桥山马上点头。 肝胆外科也是普外科,血管外科也是普外科的分支之一,他对这些器械略有了解。 这种东西是救命的好东西,肯定都备着。 陈老中医的儿子,就是这里的供货商,各种器械和设备,都可以供应得很全面。 “巡回老师,辛苦拿一个给我。”方子业发现自己找不到哪个是巡回。 “好的,方教授。”一个青年马上答话,快跑了出去。 方子业正在戴手套,动作稍稍一顿。 疗养院牛逼! 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竟然都是男护,那以后的手术配合,就会更加干练一些,而且脾气也小。 体力活也可以少做一些了。 方子业快速上台。 林桥山还没有找到方子业让他夹闭第二条动脉的真实意图,但找到了第一条血管壁的破裂,他就觉得匪夷所思了。 便把主刀的位置,让给了方子业。 不过,方子业并未接过刀,而是先后拿起了三把止血钳,继续往腹腔内部探。 紧接着,方子业仿佛如数家珍一般地将三把止血钳都夹闭了血管之后,又把之前林桥山夹闭的髂内血管的大止血钳给松掉了。 与此同时,顺着血管走形的远端,方子业很快地就翻出来了一个局限性,但面积很广的血肿出来。 方子业仔细地在血肿的上面探了探,发现血肿的搏动消失之后,便马上松懈了一口气。 情况果然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不是那种开放性的活动性血肿,只是半活动性血肿,如今进血的源头已经被搞定了! 做完了这些之后,方子业就回头将劈裂的血管外层处给剪断,因膀胱上动脉的长度足够,他就直接做了一个短缩缝合。 以方子业现在的水平,快速几针缝合后,他便松开了血管钳,看着动脉缝合的口子已经吻合得非常好,便置之不理了。 而这一切过去,之前离开的巡回护士还都没有拿单向阀回来。 “麻醉老师,再重新测一个血压试试?”方子业回头道。 麻醉医生将信将疑地重新按下了测血压的按钮。 四十几秒后,滴滴滴声响起,高压赫然已经恢复到了将近100! 外伤性的出血所致的休克,出血一旦被止住,有补液,失血量不多的情况下,血压会快速地自行代偿。 再加上还用了升压的药物。 效果是相当明显,麻醉医生放下合抱的双手,对着方子业竖起了大拇指:“止血有效。” 林桥山闻言,往旁边再侧挪了一点位置,给更多的空间给顾毅的同时,看向方子业的眼神轻变。 嘴里轻声问道:“方教授,不是听说你是创伤外科的医生么?怎么血管外科的业务,也熟练得不像话?” “经常做急诊手术,多多少少会接触一些。”方子业稍谦虚,并没有说,我们医院血管外科的人都想死我了这种抬高自己的话来。 不一会儿,巡回护士就来了。 而后,众人就看到了相当‘毁三观’的一幕。 那局限性的活动性血肿,竟然在方子业的一番操作下,远程慢慢消失了! 方子业打开血肿的时候,只剩下一些血痂,根本就没有打开血肿的那种血液汩汩冒起,甚至喷射的‘奇观’! 在中南医院,专业的血管外科主任吴勇都视作神技,想要开发和学习的单向阀消除血肿技术。 这些不是血管外科的人看了,就如同是看到了神仙下凡一般,脑子萎缩了都想不出来到底是何原理。 极度唯物主义的他们,甚至都开始怀疑起方子业是不是有玄学在手。 手术过程中,方子业肯定不会浪费时间教学的。 而且,似乎这里的手术氛围很好,手术室的纪律意识非常强。 愣是没有一个讶异的声音,和其他的音节,全都是静静地等着方子业的‘表演’,围观方子业操作。 接近一个小时后,方子业将血肿完全清楚,出血点都打理干净之后,重新松开了所有的止血钳。 血肿内部依旧清爽无比,没有再出血的征兆。 这会儿,血压已经提到了112/74! 这已经是正常血压的范畴了。 方子业正要关闭伤口,林桥山建议道:“给点凝血酶吧!保证万无一失。” 方子业闻言略错愕,看向林桥山,眼睛一眯! 他很少用这玩意儿! 凝血酶适用于结扎、止血困难的小血管、毛细血管以及实质性昂起出血的止血,用于外伤、手术、口腔、耳鼻喉和烧伤手术…… 只是价格比较贵,网购国产的都需要八九百,进口的就是大几千了,可以用生理盐水泡开后局部灌注。只是方子业觉得作用有限! “放心吧,这里不用患者出钱的,而且我们也不拿提成。” “只是他们,一切都值得最好的。”林桥山看着方子业怪异的眼神,解释道。 一只药物几千块,里面肯定有些水分的。 在医院里,用一支可能就会有一点钱可以拿,方子业还以为这样的风气还到了这里,那可就有点不妙了。 这里的治疗,可全都是免费的啊? 林桥山给出的理由没有办法拒绝,也就只能点头看着林桥山将凝血酶化开,而后再将灌注进到之前的间隙,泡了一会儿后,再将其全部吸干! 这般后,方子业才关闭了切口。 在关闭切口的时候,方子业就发现,好家伙,这些缝线,全都是进口的,很多都是美容线。 外表的伤口也是美容线…… 不过,有了林桥山之前的那句话,方子业也就不多吐槽什么了。 的确,这些人都值得最好的。 手术不难,时间不长,方子业在看到顾毅缝合完最外层切口之后,才舒了一口气,主动地帮忙着贴伤口敷贴。 这里不用纱布和胶带,都是那种一次性的无菌敷贴,操作方便,且防水性比较强。 科技改变生活,同样也改变医疗方式! 过了床之后,方子业才退后了几步准备下台。 林桥山主动地帮方子业解开了衣领的系带后,问道:“方教授,刚刚您最后止血的那个操作,到底是什么原理啊?” “单向阀,液体快速流动时,会产生虹吸!” “液体流动时,流动处的液压会相对减小,但血肿内部的压力相对均等,这样一来,就会虹吸一部分血液进入到血液循环。” “直至血肿内的压力部分消除和萎缩!” “在这个时候,如果血肿形成的血管止血有效的话,可以避免大量失血。” “针对这种腹膜后血肿,是非常有效的一种治疗小技巧吧。”方子业平稳回道。 听起来不复杂,但是方子业能想到而且做到,那就是牛。 什么叫技术,就是你可以做,但是别人做不了的,就是技术。 炒菜好吃,也是技术之一。 “厉害!~不愧是方教授啊。”林桥山啧啧称奇。 “林教授,您过誉了。”方子业笑了笑。 顾毅已经推病人出了手术室,应该是送病人去了,由这一点,可以看得出他的地位不算很高。 只是这样,方子业的一些疑惑,就来不及问了。 “方教授,一起吃饭去吗?现在已经到了饭点。”林桥山问。 郑大海以及创伤科的宮家和教授则是在病情稳定之后,就各自去了手术室做手术! 这里是疗养院,又不是儿戏,更不是电视剧,所有的教授都闲来无事一样地跟在方子业的旁边吹牛拍马屁! “林教授,我今天能先不去食堂吃饭吗?”方子业的声音平稳,拒绝得很小心。 紧接着解释:“是这样的,林教授,您也知道,我今天才刚来,我打算上班的时间是十二月一日。” “我女朋友来送我了。” “今天我也没想过要上班?她来一趟也挺不容易。” 在恩市疗养院工作的时间还很长,方子业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其他人。 但洛听竹马上就要回了! 真正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想很多办法与她相近,而不是打电话过去,你自己去吃饭吧…… “那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打扰了你和你女朋友的约会!” “那就下次有机会一起再聊吧。” 林桥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右手:“方教授,很期待与你一起共事!” “反正其他人我不知道,你的技术,是实打实地征服了我这个老家伙。” “林老师,术业有专攻,我们创伤外科与血管外科是间性交织科室,所以我会一点。您是肝胆外科的,我就是外行了。” 林桥山摇头:“我可不信!” “窥一斑而见全豹,我不信你没有做过普外科的手术,却对普外科的解剖结构了解如此深。” “我刚刚看你探查肝胆、胰管等操作,分明就是专业的,火候不低,我那些学生和你比起来,都相形见绌了。” “谢谢林教授夸奖,我自己都不知道!~”方子业回笑了一句。 回程! 方子业问了林桥山一句需不需要给其他人打个招呼,林桥山说不用,方子业本来就是被请过来提前上班的,应该是别人承方子业的情,方子业去打什么招呼啊? 这里没有专业的血管外科组,如果不是方子业,这个病人说不得就gg了,这可不是开玩笑。 没有专业血管外科医生的时候,出现了这样的血肿,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骑着小电驴,方子业不用再问路,一路就从手术室的门口,直接飙到了别墅区的停车场。 将小电驴放好之后,方子业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多了一个未接电话。 应该是自不小心按了静音。 而且,电话还打了过来,来电显示归属地是鄂省汉市,虽然没有备注,但方子业毕竟是从汉市来的,方子业便选择了接听。 笑着道:“喂,您好?请问您是?” 对面,传来了一个非常阴沉的青年声音:“你就是方子业吧?” 对方没有叫方医生或者方教授。 不过方子业也吃不准对方的身份,可以叫他方子业的人也不少:“对,有什么事吗?” 对方深吸了一口气,道:“行,方子业,你的电话总算是打通了,你牛逼!” “你清高,你了不起!” “你前一脚找了关系,帮你屏蔽了各种骚扰电话,后一脚就直接过河拆桥。” “科室里那么多病人等着你来做手术救命,你置之不理,跑过去舔高门大户了是吧?” 对方的声音和语气,有点侮辱人,但是措辞,却没有很粗俗! “不是?大哥?您是?我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您吧?”方子业仔细审视了一圈,自己没得罪过人啊! “方子业,你装什么装啊?” “啊?” “你以为你这幅语气,你就真的成了圣人了啊?”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狗都知道报恩,你呢?” “享受到了便利,后一脚就直接跑了!~你算什么啊?” “你是没得罪人,但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对得起拉过你一把的人么?” “没有人问过你要什么东西吧?” “你以为你这么多破格,是怎么来的?”对方的语气,依旧不善。 方子业听到这里,也是有点恼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方子业便直接回道:“您说,请详细举例说!~” “谁?怎么拉了我一把?”方子业不客气地回问,声音很大! 而且还比较大力气地把电动车的撑架一打。 “还我说,你的博士怎么读的?你的奖励怎么拿的?你心里没有一点数么?”对方不屑地一笑。 方子业闻言道:“我博士怎么读的?” “首先,我的恩师袁威宏言传身教,字字珠玑,让我得以从硕士毕业。” “我当时能力有限,资质一般,博士是我拼出来的。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的博士专项考核计划的硬标准摆在了那里,成绩可自查!” “至于您所说的什么奖项,那我是用我的科研成果闯出来的,虽然它并不一定绝对归属于我,但它落在我身上,绝对不是什么恩赐!~” “整个华国,不止一个鄂省,也不止一个鄂省自然科学基金,我出了鄂省,同样能拿!” “我博士毕业,是我的博士生导师找医院里申请的,汉市大学批复的!” “那是我师父的资源,那是汉市大学给我方子业的资源!” “我出国的经费,是走了华国的留学基金。” “我大学、硕士、博士的学费和生活费,是我爸妈靠着双手挣来的。” “我拿到的奖学金,是国家特设的奖学金和我们汉市大学的学术奖学金,不是谁的恩赐,也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拿的。” “您所谓的拉我一把?具体指的是什么?” “九年义务教育?上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多了去了!” “高中三年的高额学费,我高中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的苦读?” “开口说话很容易,上下嘴唇张口闭合一次,就可以发出一个音节,但如此轻易地就否定了别人的付出和努力,你给我谈清高二字?” “听您的言辞,应该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人?!” “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的病人么?” “我方子业,一不坐门诊,二不给哪个病人承诺什么?我有什么对不起谁的?” “我对得起我做过的所有手术!” “您再说?”方子业最后的质问声更提了几分。 对方沉默。 “还说吗?”方子业继续追问。 对方的呼吸加重了几次。 方子业继续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欠谁的,现在中南医院入院的病人,我连他们的挂号费都没吃到一毛钱!” “我对不起谁了?” “中南医院那么多医生,为什么你偏偏要找上我?” “你是何居心?就只是为了骂我几句,逞口舌之利么?” “嘟嘟嘟!”对方被方子业直接给怼得挂断了电话。 道德绑架,也要言之有物才行。 如果说,真的,鄂省的什么单位,真的给方子业多少好处,比如说额外给他什么机会和资源之类的,倒是可以勉强绑架一下方子业。 但有吗? 并没有。 方子业的很多教育资源,全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莫名其妙!~”方子业看着手里的电话,翻了翻白眼,而后就把自己的手机揣进了口袋。 细思一番,方子业没有对不起谁。 即便是后来进中南医院的病人疗效不太好,手术质量不够高,那你们不应该找我方子业啊,我又没给你们做手术。 凭什么? 没有形成诊疗关系也要找我方子业,我tm冤大头啊? 当然,方子业猜测,自己的这个选择可能触及到了一些人的利益线,但这条利益线,也不至于说把人得罪死! 怎么了,被征调为军人服务tm的事算耻辱啊?不光荣啊? 方子业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而且,对方只是来打电话来骂,而不敢亲自找上门来,就是极为顾虑。 对方不敢自爆身份,也是怕方子业把对方的身份说出去,然后自惹麻烦。 军民可以互帮,但互不相干涉! 方子业走进了房子里,将一些阴霾的情绪都清扫干净。 洛听竹早就整理完了,这会儿正慵懒地躺在沙发上追剧! 听到方子业开门的声音,她先激灵一正,而后才笑着说:“师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手术不是很难,是疗养院里没有血管外科组。” “我们等会儿去吃柴火鸡呀?”方子业直接给了一个建议。 “好啊好啊!~”洛听竹点头,而后就走向了鞋架处打算换鞋。 方子业没去多久。 时间已经稍微过了午饭的点,但也不夸张。 “师兄,这里的配套设施还真的挺齐全的。” “空调,电视,台式电脑,一应俱全,那里的床和被子都挺舒服,我查了一下,被套至少都是大几百块的那种,比一般的酒店都要好。”洛听竹道。 “点外卖呢?好点么?”方子业问。 洛听竹摇头:“这里比较偏,就只有少数一些可以点的外卖,主要有水、饮料,还有早餐等。” “正餐可以点的就是盖浇饭和麻辣香锅了,剩下的就是配送费很贵的那种了。” “不过总体说起来,还是很好的,很适合看书。” “就是书房空落落的,没有书,我已经给师兄你买了一批!~”洛听竹对此很满意。 安静,空间大,卫生条件好,各种配备一应俱全,装修虽然是走的简约风格,但看起来大气啊! 而且还有人专门来打扫卫生,别提有多舒服了。 “没事儿,等过一段时间,你也可以来了。” “我们先去打车去市区吃饭吧,之前你出国的时候,一直想吃的柴火鸡,我们终于可以去吃了……”方子业道。 洛听竹委屈地点了点头:“你说十几号的时候,老板为什么要店休几天啊?有钱任性还是和我作对?” 十几号的时候,洛听竹其实就想着去吃了,不过老板却休息了。 洛听竹吐槽了一路。 这回正好补上! 方子业并没有给洛听竹说自己被未知电话骂的事情,也没有去告状查电话的所有人。 方子业实在是不想搞这么多节外生枝的事情。 翌日,十一月三十日。 方子业再去了疗养院一圈,大概了解了一下疗养院的运转情况,再拿着表格,填写了自己的基本信息,比如说银行卡号等等…… 方子业就与洛听竹再去了一趟商场和超市,多多少少给家里添置了一些小玩意儿。 比如说,阅读小台灯,比如说网线之类的。 十二月一日,大早。 洛听竹依依不舍地在恩市机场入口与方子业拥别,松开后,她一步三回头:“师兄,我会很快回来的。” “嗯,我也会想你的。”洛听竹道。 “我也是的,回去好好写论文!” “还有记得申请课题,你博士毕业得比我早,明年可以直接申请面上的青年基金,不像我,稍微晚了一些,什么课题都申请不到了。”方子业道。 “你生日的时候,我再来看你。”洛听竹道。 但是,方子业的生日是农历的腊月,只是身份证上,这个月他就到了二十九岁,即将跨入真正的而立之年。 “好!~”方子业屈曲了几下手腕,示意点头。 洛听竹这才回头离开,走入了机场里面。 方子业也重新回头,大跨步地往机场外面走去,打车直接去了疗养院门口。 十二月一日,十二月的第一个工作日,周四。 方子业除了要去疗养院上班! 也是时候该大胆一波,往前走一步,将小舅子送给他的大礼物冲一冲优青课题了。 一条独属于骨肉瘤mirna通路,机会很大! 第538章创伤处境(求订阅) 第538章创伤处境(求订阅)“师兄,我已经到宜市了。你在干嘛?”洛听竹坐车无聊,就主动与方子业聊天。 “看东西…发给你…”方子业把自己阅读的条目截图局部给洛听竹发了过去—— 依托单位的科学技术人员申请【优秀青年科学基金项目】应当具备以下条件: (1)遵守华国法律法规及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各项管理规定,具有良好的科学道德,自觉践行新时代科学家精神; (2)申请当年1月1日男性未满38周岁,女性未满40周岁; (3)具有高级专业技术职务(职称)或者博士学位; (4)具有承担基础研究课题或者其他从事基础研究的经历; (5)与境外单位没有正式聘用关系; (6)保证资助期内每年在依托单位从事研究工作的时间在9个月以上。 洛听竹看完后,便道:“优青的申请条件这么宽松啊,我还以为需要有很多框架约束呢!” 优青是自然科学基金中比较特殊的一种,它的申请难度比面上项目更大,只有极少数优秀的一批人才才能够获得。 在没有到资格之前,一般都不会有人主动去搜索它的申报条件。 “听竹,有没有可能,没有客观限制的条件和约束,才是最难的?”方子业笑着回。 而后端起玻璃杯,再去自动咖啡机上接了一杯咖啡,从冰箱里夹了两块冰块之后,才再回来。 九点才要上班,洛听竹是六点二十分的动车,到宜市才八点左右。 方子业去上班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根本不用着急,八点五十分再出发就行。 方子业也不是什么贱骨头,不积极上班就觉得格外难受。 洛听竹道:“也是,袁老师申请了好多次,去年也才申请到。不明码标价的价格,其实才是最贵的。” “坐车好无聊。” 方子业把咖啡放下,而后先敲了敲桌面,才回道:“坐车是为了赶路,当然无聊了。” “你如果实在无聊的话,追一部剧呗?” 洛听竹是喜欢追剧的,这也是方子业后来才知道的事情,以前洛听竹虽然优秀,但优秀得不当人,每天都会平均追剧三个小时,还可以拿到奖学金之类的。 后来遇到了方子业,她才缩减了自己追剧的时间。 “嗯,好,我下载了几集。” “这就去看!” “师兄你今天还是早点过去,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然后给我科普一下,我们‘医疗贵族’的工作时间和氛围是怎么样的!”洛听竹道。 恩市军区疗养院,其实已经脱离了单纯基础医疗的范畴,比起私人医院,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一,不用考虑什么病源问题,二,不用考虑患者的医疗费用问题,其三,不用考虑自己的收入问题。 “去了之后才知道……”方子业到此,也就结束了与洛听竹的聊天。 在家里将一杯黑咖啡灌入了肚子里后,方子业一边出门,一边寻思着在网上买点茶叶。 黑咖啡喝起来不舒服,还赶不上瓶装的咖啡饮料。 依旧是骑着小电驴,直接来到了对面的疗养院门口,问清楚可以将车停在哪里后,方子业就慢慢悠悠地骑了进去。 电动车是有专门的地下车库的,车库的采光极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垂直电梯,需要步行到地面。 方子业将自己的电动车牌号以及位置拍照之后,就走上了地面,而后走向了‘医疗服务区’! 疗养院的全名叫医疗康复疗养院,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患者的康复考虑筹建起来的。 当然,它原本是打算建在宜市,是陈老中医通过自己的关系,将其拉到了恩市。 医疗区医生办公室的面积很大,足足百来个平方,仅仅电脑就有接近三四十台。 办公椅也不是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那种黄漆木制椅,而是真皮沙发。 里面,这会儿有几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人在聊天,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个茶杯,看起来挺闲情逸致的。 方子业昨天才来报到,所以还没有自己的工作服,不过这里的工作服是可以自己自领的,胸牌也不用佩戴。 地面铺着的是全木制的地板,应该还焚了沉香或者之类的手段,整个空间,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 方子业走进去后,这几个人也看到了方子业,各自先对视一愣之后,便序贯地站了起来。 “是创伤组的方教授吧?”其中最为年长的一个人站了起来,远远地笑呵呵打招呼。 方子业笑着走过去:“几位哥,你们好。我是方子业,昨天才来的,之前是中南医院的。” 值班的是五个人,可能是一共对应着这里的五个医疗组。 这里的运行模式不是专科科室的形式,而是医疗组的模式。 听说就连护理人员,也是男多女少,病人从病房到手术室的全程转运,都不用医生操心! 方子业走近后,之前开口的那个人便主动道:“方教授您好,久仰大名,郑教授和宫教授可都提过您很多次了!” “一直都期待着您能来,可总算是把您盼来了。” “方教授,来,给您介绍一下,这几位分别是……” 几个人都自我介绍了一遍后,方子业才知道,在这里不谈原来的工作单位,就只是合作的工作组关系。 这五个人,有人是来自普通教学医院,有人来自军区医院。 说话的是唐鑫副教授,是神经外科医疗组的,另外一个年纪稍长的则是脊柱外科的梅龙湖,是资深主治,今年三十七岁,不擅科研,因此还是主治职称,没有升到副高。 另外还有手外科组的韩志良副主任医师,肝胆外科组的戴中银副主任医师,创伤组的苗昊宇副主任医师。 听到苗昊宇是与自己是“同行”,方子业就本能地多瞥了几眼,自己挪凳子坐下后,俯身向前,拉近距离道:“几位哥,你们都是在值班么?我们这里是怎么值班的呀?” 创伤的苗昊宇道:“这里值班也是和医院里差不多,二十四小时制,不过基本上就是躺着睡觉或者一起打游戏。” “毕竟没有急诊嘛,就是预防突发情况,有一个联系上级的人。” “除了正高之外,都是轮流值班的,如果你打农药的话正好五排!” “上面还是考虑得非常周到的。当然,有事也可以随时请假,让其他兄弟们帮忙顶一下就好了。”苗昊宇的声音非常随意。 “而且,这里除了外科组,隔壁还有两个医疗组,分别是内科组,康复组,中医组,以及一些检验、超声、影像等同事,晚上还是非常热闹的。”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讶。 华国的医疗资源不足是相对不足,而不是绝对不足。 在这里,那是满打满算的充裕啊! 听顾毅师兄说,这里的日常人数一般也就是三十个到四十个左右,但是仅仅外科组,估计就至少有二十来个人了。 相当于是一百来个人就只同时服务三十多个人。 苗昊宇紧接着道:“方教授,当然,您肯定是不用值班的,您是我们这里的教授都求之不得的贵客,之前就和我们商议过了。” “您不用参与值班。” 为了让方子业来,这里的人是煞费苦心了的。 没办法啊,从疗养院转走的那些老同志还有一些患者,在中南医院方子业的手里被“妙手回春”,你不承认方子业的能力超强都说不出口。 你做不到别人做得到的,你就只能无话可说。 “苗哥,关于值班的事情,没有人和我聊过。”方子业道。 同职称不同待遇,很有可能让自己被孤立。 方子业也不想就在这里混着。 “嗨!~”手外科的韩志良先笑了。 “方教授,实不相瞒啊,你如果真要值班的话,我帮你值了,你只要方便的时候,教学我们几手就行。” “其他不说,就是看着一些老首长从你们医院康复出院后,我这心里也是对你钦佩得紧!~” “也想要这样的技术。”韩志良说得非常直白。 其他人就没开口说话,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值班,是组内内部安排,韩志良等人自己都没意见的话,他们开口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我们这边的手术安排……”方子业继续与几个人询问一些细节性的问题。 聊着聊着,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来了。 方子业的师兄顾毅,一进门就穿上了白大褂,而后往这边靠了来,与众人先打了招呼之后。 才道:“各位哥,这就是我给你们说过的我那位大神师弟了,可能以前大哥们觉得小老弟我是在吹牛。” “不过你们以后就会知道了,其实兄弟我啊,谨慎得很,保守得很。” “真不是吹牛!~”顾毅大大方方地王婆卖瓜着。 方子业看了看顾毅,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与苗昊宇等人接触过后,方子业就发现,这医疗组非常纯粹,你行就是行,不行别逼逼。 如果有能力的话,就上去,没能力,就自己熬或者学习,要么就是待着。 一切的待遇,都是刚开始。 行不行,到了手术的时候,自然会显露出本性。 道听途说,在这里是不经用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外面的医院里能处理的病号,谁会上这里来啊,直接在医院里治好了不就行了,非得来这里疗养院待着? 苗昊宇则道:“可能其他教授对方教授不是很熟悉,但我们创伤外科和手外科,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不管是微信也好,还是朋友圈,肯定都刷到过方教授。” “所以,也不用小顾你再多介绍了。” “我承认,小顾你之前说的不是吹牛,还的确是保守了。” 方子业没有出名之前,顾毅就说自己有一个大神师弟,但那时候谁管你师弟多厉害? 厉害一个瞧一瞧呗? 事实胜于雄辩。 …… 不一会儿,九点钟就到了。 各个组的人都到了,但没有交班! 外科组的组长就是郑大海,他只是在所有人的面前,同时宣布了一句:“今天我们外科组又来了一个新同志啊,方教授,也是一个大咖。” “目前定在了创伤组,个人通讯方式我已经放群里面了,以后各位如果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和方教授多多请教……” 郑大海话毕,迎来了一波掌声,而后郑大海就又压了压手,示意各个分组开始自己的工作。 五个组很有规矩地各自分开,而后各自扎堆聚在了一起! 其他组没有新人,所以就直接往办公室外面走了去。 不过创伤组,因为方子业的到来,亚组内部还是特意给方子业举办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 宮家和是创伤组的组长,说道:“方子业,方教授,中南医院的方教授,这就是这位帅气的方教授的履历了。” “关于小方,我就不用过多介绍了吧?” “哦不,应该说是,方组长!~” 方子业闻言忙道:“宫教授,您言重了,您还是组长,我还要跟着您多多学习和熟悉。需要您多指点。” 方子业的确要成为组长,但不是现在,至少是年后。 方子业初来乍到,一切都还不熟悉,怎么可能真的让方子业成为组长呢? 创伤外科,一共七人。 方子业。 宮家和、房志宽、严化南教授。 苗昊宇、瞿书元副主任医师以及顾毅住院医师。 “各位,我废话也不多说啊,我们创伤组,目前分管的任务是最少的,同样的,我们接收的任务量也是最少的。” “群里面有很多,我们根本不敢接!”宮家和说完,看到方子业一脸迷糊,才又解释道。 “方教授,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啊,是任务制!” “我们每个组长,都会有一个联系群,等会儿我就会把方教授您拉群里面来。” “这个群,会不定期地发送一些病人资料,很多医院和疗养院都可以查看病人的基本资料。” “如果觉得自己可以拿得下的话,就可以私下里给我们疗养院的董主任回复,然后由董主任去接洽病人的转运工作。” “评优方面,就是按照我们每个医疗亚组的任务量以及任务的完成情况来综合评定的。” “相当于就是预约制。”宮家和道。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宫教授,这样的安排,意思就是说,宁缺毋滥,宁愿不接病人,也不要多接,拿不下的,还可能受到惩罚?” 有奖有罚啊!~ 疗养院可不是你做实验的地方,你能力不够的情况下,我先尝试一波? 宮家和摇头:“方教授,那倒也不是,我们疗养院,除了有临床组之外,还有科研组,如果是为了新病种治疗的治疗方案探索,经过多方评估能力足够之后,是可以对陌生的病种进行尝试性治疗的。” “另外,如果是很久都没有单位愿意进行治疗的患者,如果想要接的话,也可以尝试一下,但是需要一个比较详尽地治疗方案让同行仔细推敲。” 没有成熟的治疗,没有探索之前,永远都不是成熟的。 只守旧,不进取的话,治疗质量永远只会原地踏步。 但治疗任务一直都在。 大家都不愿意接,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病人敢先站出来让医生尝试,那治疗个毛线,大家都躺平就好了。 “事实上,我们这里的大部分患者的治疗,都是非常规,而且很难找到例题的。”宮家和回道。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方子业听完,仔细地将宮家和的话,整理完后,记录在了笔记本上,并未贸然发表自己的意见。 初来乍到,首先要做的就是熟悉环境,熟悉这里的工作模式和运转模式,而不是直接对着‘领导’开喷。 房志宽见方子业不发表意见,便又主动道:“我们这里的五个亚组,分组不特别固定,比如说,我们创伤组,也可以去接脊柱外科和骨科的患者。” “也可以接神经外科的患者,除了不能直接接肝胆外科的患者之外,康复科的患者,我们也可以接,只要你能力够!” “只是,我们创伤组,在这里的存在比较尴尬,我们创伤的患者,多是急诊,但急诊患者又来不了疗养院。” “一开始,郑教授是希望方教授您去神经外科组,或者是去手外科组的,不过方教授您坚持在我们创伤组。” “陈老医生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方子业看向房志宽教授,经过之前宮家和的介绍,方子业知道宮家和教授是301创伤外科的教授,四十六七岁,个子不高,仅一米六。 五官普通,只是双手的茧子很厚,嘴唇也比较厚,整个人看起来比较冷峻。 “方教授,宫教授,你们还是叫我子业或者是方医生吧,在你们面前我是晚辈,叫方教授,就太过于生分了。” “以后还要跟着各位教授多多学习的。” “有一个顺口的称呼会更方便一些。” “另外,不知道我们创伤组目前分管的两个病人,大致的情况是怎么样?”方子业问。 顾毅对病人的情况非常熟,眼神请示了宮家和后,便开口道:“子业,我们组目前两个病人,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青年,骨盆大部缺损,来做骨盆重建术的。” “骨缺损重建,乃是房教授和宫教授二人的硬功夫,目前还在待术筹备手术方案中。” “另一人,是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骨不连手术了很多次,去了国内的大小医院,手术了将近十次,但骨不连依旧没有处理好。” “目前的手术方案依旧在商定之中,如果最后还是处理不好的话,可能就得截肢了。” “总共的病程,长达七八年。”方子业闻言,眼睛轻轻一眯:“这是怎么受伤的?” 五十多岁,都还米有退么? “意外闯入了任务,被车撞了,之前是下肢的半毁损伤,目前软组织情况倒是勉强愈合了,就是骨折依旧没有处理好!” “患者有基础疾病,目前我们正在考虑劝说患者截肢。”顾毅回道,并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怎么受伤的,已经不重要了,只是她能够来这里,就肯定了她受伤应该不是普通的车祸或者暴力伤。 “患者的基础疾病是什么?糖尿病么?”方子业问。 软组织勉强愈合,骨折迁延不愈,方子业觉得除了糖尿病之外,也没有其他的病种是这样了。 顾毅点了点头:“是的,血糖控制得也还可以,但不知道为什么,骨折就是难以愈合,之前有一次,手术了两年,骨折的断端都骨吸收了,还是没有长起来的迹象。” 组里面的人不少,但分管的病人有限,每个人对他们的具体情况都了如指掌。 顾毅汇报之后,其他人就没有再多废话了。 宮家和道:“其实将这个病人接过来,我是有些后悔了的,不过好在没有手术,目前内科的同志在对她进行全方面的检查,看看是否有其他方面的代谢疾病,比如说风湿之类的。” “目前可以排除这些基础疾病,血糖控制在三餐后以及空腹都在7.0以下了!” “目前的钢板还没有拆掉,中医科说实在是不行,就吃中药调理再看一段时间。”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截肢。” “与其骨折持续,不如给患者一个痛快。”宮家和道。 方子业听了,也点了点头,大概地将两个患者的情况都记录了下来。 “谢谢宫教授,大概的情况我都了解了。” “我先跟着您去查房吧,也近距离地了解一下病人的情况,正好快一点地找准我的位置,写写病历,换药之类的,我都能胜任的。” 方子业也不敢说,自己就能够帮助两个患者解决问题,但人都来了,拿了钱,总得做些事情。 “换药之类的,都是护理部承担的责任,他们的换药技术,比我们一般的临床医生都还要好的。” 宮家和也没有让方子业表态什么:“走吧,我们先去看病人。” …… 病人基本上都是一人一间房,每个房间还带着个小花园,环境没得说,适合疗养。 每个房间里,各种设备都是齐全的,除了没有床旁的核磁和ct,床旁的x线投影仪都有! 宮家和等人也没有给方子业压力,更没有给两个病人说方子业的来历和身份,只是带着方子业按照他们以往的节奏查房了一圈。 当然,宮家和教授也还挺有意思的,把方子业当成一个学生,让方子业有机会近距离地给两位病人查体。 “还不错,新来的小方,基本功和查体的手法,都是非常学院派的,很正规。”宮家和在方子业查体完那个中年妇女后道。 中年阿姨非常客气,笑吟吟道:“辛苦了,方医生,谢谢你们啊,宫教授。” 她倒是看得很开。 折转了将近十年,她已经不抱期待了。 十年,不是十天,也不是十月,圣人都得被折磨疯掉。 方子业依旧没有开口。 在这里,他也不能无的放矢,他还需要仔细地琢磨了两个病人的病历和用药情况之后,才能够去发表一些看法。 不了解实际情况,万一说错了什么话,不仅是自己难看,连带着宮家和等人都难看。 宮家和等人并没有将方子业放在道德的十字架上炙烤,方子业当然不能做有失身份的事情。 查房完后,宮家和便道:“小方,你刚来,可以先熟悉一下环境和我们的病人,我们近期都不会安排手术。” “如果其他医疗组有让你帮忙的情况,你也可以酌情参与,我们这里,每个人的手术参与记录和主刀记录,都会登录在册,到时候论功行赏的。” “我们也不会误你!” 方子业忙道:“宫老师,您这就言重了不是,我们都是创伤的,我来创伤就是回归本业,哪里有什么误不误的说法?” “不过很可惜,这两个病例,我暂时也了解得不够透彻,不能给出什么好点子。” 严化南教授闻言就说:“方医生,你先熟悉着,也不用着急,我们这里不绑定什么任务量,都是稳中求进。” “宫教授,我们组今天来了新同志,中午一起出去吃点?给小方同志接风洗尘啊?” 严化南教授是为人最玲珑的,虽然话少,可一开口,就让人觉得心里非常舒服,很照顾人的情绪。 “这是肯定的,我已经订好地方了。”宮家和道。 …… 众人再寒暄了一圈后,方子业才跟着顾毅去做事。 今天顾毅需要值班,方子业正好可以多了解一些。 “师兄,你平时负责写所有病历还是?”方子业问。 顾毅马上道:“子业,你这就是想多了,我们几个兄弟早就商量好了,谁值班,谁写病历。” “就两病人,你觉得宇哥和元哥至于欺负我么?” “而且就算是全交给我,那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情。” “这里可没有出院记录归档的说法,所有的流程,自动归档了!” 顾毅说完,走向其中一个电脑,接着道:“子业,你可以用你的工号和密码,你的工号应该是0235!” “密码有人告诉过你,你用你的工号可以开医嘱和查看病历,其他组的病人你也是可以看的。” “其实啊,你来我们创伤组,宫教授他们也会受益不小,我们创伤组的病源要么很少,要么就非常复杂和难缠。” “所以,如果你可以带来一些功能重建术的话,我们都会因此而得利的。” 方子业当然记得工号和密码,快速登录后回问:“这里的工作压力好小啊?” “如果愿意躺平的话,像我们这样的小医生好舒服!” 方子业觉得,在这里当下级,可太无忧无虑了。 收治病人是教授们该考虑的事情。 顾毅闻言,转头说:“那如果是,你完成了五十台手术,考虑给你的父母安排一个工作,并且补交五险一金呢?” “你完成了一百台手术,给你的爱人可以安排升职加薪。” “你如果完成了两百台三百台手术,直接原地跳起来升一级呢?” “咳!咳!~”方子业闻言,眉头一跳。 “真的假的?” 方子业在这一刻,甚至理解了死士这两个字! 给父母安排工作,还给他们补交五险一金,这tm,如果自己的老爸老妈知道了得高兴成什么样? 顾毅道:“以前不知道,反正现在国家是有钱了,你只要能立大功劳,很多东西都是不会缺你的。” “这里只适合上升,不适合躺平。” “原地踏步,什么都不干的话,教授半年一换。” “比如说严教授,就是半年前才来的,之前的那位教授,已经回归原位了。” 怎么可能让你躺平?你躺平你来这里干嘛?这里是上升的渠道。 紧接着,顾毅又道:“所以啊,子业你如果早点来,你现在都不知道享受到了多少好处!” “你留在中南的话,这些好处,可能就变成别人的咯。” “你不自己和别人谈条件的话,别人可能就拿着你出去谈条件了,而你自己却不知道。” “还得对吃你的人感恩戴德。” 方子业在恩市主刀了多少台手术? 但因为信息渠道和身处位置不一样,因此,方子业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为他人做嫁衣。 不过,人总是要成长嘛。 方子业回道:“顾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提前就来了,可能上肢的功能重建术,我还不会,还是没有机会呢?” 如果没有在中南医院的积累,仅仅靠着在这里挣那么一点学识点,没有教学带来的每日一两千的保底,方子业的学识点怎么增长? 靠着自己一点一点打怪累积? 那是个事儿? 如果说,自己做手术就是打工挣钱的话,那么教学就是合理理财,只赚不赔的。 想要靠打工致富? 不过,理财到一定阶段之后,还是需要自己再去挣一点本金的,多挣多得,才是良性循环! 顾毅不否认方子业的想法,道:“子业,但是有一点,你占了先天的优势。” “tm的你不要靠别人,就可以接很多病人进来,做很多别人做不了的手术术式。” “对于其他教授而言,手术量要靠累积,你可以当成日常。” “需要做功能重建术的患者非常非常多,你还是可以去抢的,三百台算什么?” 顾毅说完,靠近方子业,笑靥如花一般地讨好。 “哥哥跟着你吃点肉,喝点汤,鸡腿鸡胸肉这些都是你的,我就啃点骨头上的,你不介意吧?” “我不啃,其他人也会啃的!” 方子业道:“师兄,这话言重了。” “谢谢你来给我打前锋,现在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我们创伤组的情况不容乐观,而且,我要开台手术去接病人的话,还是要先站稳脚跟了才行。” “功能重建术的开展,我们先放一边,这两个病历,我们一起好好地琢磨一下,说不得可以搞一搞的。”方子业不消费未来,只看现在。 就今天他看的这两个病人,虽然极为复杂,但处理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思路。 半骨盆重建,恶性的骨不连,就算是再复杂,能有功能重建术以及毁损伤的研发复杂? 骨重建术和骨不连的治疗,都是已经成熟的术式了,只是难度高低而已。 这就好比,钱大家多少有一点,不过就是一百和一百万的区别,但你也算能买到点东西,不至于身无分文地饿死! 正是基于此,方子业就觉得,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先站稳脚跟好了。 顾毅闻言,也没有劝,只是说:“子业,这两个病人,你要是能够治疗好,其他的我不敢说。” “就那三位教授,绝对对你服服帖帖的!” “而且,师兄还要给你讲一下,这三位教授里,房教授的技术是最好的,只是外冷内热,沉默寡言,不适合带组。” “宫教授也还行,为人比较耿直,所有的事情都喜欢直来直去,不弯弯绕。” “严教授为人太过于玲珑了,他来的时候只是副教授,为了升职而来,技术嘛……”顾毅就不多说了。 严化南的技术不能说不行,在副主任医师和副教授里面肯定是上乘,家里也有点关系,搞得到这样的上升渠道,就是来混个资历的。 你也不能说他能力不行,他比起一般的教授还是差不了很多的,全国那么多二本院校附属医院里都有教授了,为什么就不能多严化南一个? 只是他比起顶级医院的教授实力来,还是稍显积累薄弱了些。 “技术是可以练的,严教授既然想来这里,而且敢来这里,就证明了有求进和学习之心。” “只要爱学习,我都是非常尊重的。”方子业抿嘴说道,从另外一个方面读取了顾毅的话。 爱学习有错么? 没错啊? 求进步有错么? 也没错。 愿意来疗养院这样的地方铤而走险,给自己压力,这本身就是一种勇气! 他能够达到标线进来,就证明底子不错。 也不能因为一个方面,就直接把人给打死了。 顾毅闻言,沉默了许久,才道:“子业,你和我了解的那个子业已经不一样了。” “你的视野,你的高度,你看问题的角度,已经超出了你师兄很多。” 顾毅也成长了,也进步了。 他分析得到,自己看问题的角度,是从下位者的角度往上看的,带了嫉妒之心,带着个人情绪。 方子业不一样,他看问题的角度,更加客观,更加高度,可以更全方位地看一个人。 顾毅看到的是别人来混,方子业看到的是他的进取,他的勇气,这维度就完全差了。 这种思维变化,也是两人的位置不一样决定的。 “师兄,别说讨好的话了,你可能还得帮我查一些文献。” “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的,你是我师兄,我就不客气了啊?” “哦,对了,这里下载文献,是免费的吧?”方子业问。 顾毅开玩笑道:“就算是花钱也没事儿。” “有得报销的!” 做科研的人,都需要下载和阅读很多文献,高校都愿意为了科研阅读文献而支付,这里没有理由说让你个人去承担。 十点整,方子业给顾毅说了要查找的文献方向后,方子业就回了,顾毅依旧要值班。 大概十一点半,方子业就接到了宮家和教授的电话,自然是要带着方子业去吃饭啊! 而同去吃饭的,除了创伤外科的人外,手外科以及神经外科的人也都在,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来个人! 人数不算少了,方子业也算是勉强认识了外科组的大部分人了。 没有喝酒,这里的工作日,是滴酒不沾的,就是为了避免突发情况。 不过,郑大海道:“小方,周末的时候,来我家里啊,陪我们这些老家伙,小酌几杯,就在家里喝酒,也惬意呢!” “好的,郑教授,到时候一定登门打扰。”方子业答应了下来。 一车,又到了别墅区! 方子业发现,自己的小电驴,正被人骑着又送回了自己的‘停车场’! tm的没的说,这里绝对是贵族医疗区了,这样的工作氛围以及各种基础保障和人道主义,简直不要太棒了! “谢谢了,兄弟。” “我不抽烟,这个给您吧。”方子业赶上前去,把之前郑大海发的黄鹤楼递给了对方。 “方教授,您太客气了。”那个大兄弟连连婉拒。 “我不抽烟,这东西放我这里浪费了。” “您就拿着吧。”方子业道! 把烟递给了对方后,他就离开了,方子业也是背着手走进了自己的房子里,而后开始查阅文献。 两块硬骨头,啃起来当然不容易,但是你不去啃,肯定是吃不到好东西的。 方子业可以不着急,慢慢来。 精品医疗,就得是精品医疗的样子! “再来一杯咖啡奖励自己。”方子业看了一会儿文献,又起身往咖啡机方向走了去。 洛听竹这时候又发了信息:“师兄,我已经到家很久了,一直在整理东西。” “我在查文献,可以视频吗?”方子业问。 “可以呀?我也要查文献……”洛听竹发来视频后,穿着睡衣的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又偷偷摸摸地拿了一个黑鸭爪。 第539章精品慢术(求订阅) 第539章精品慢术(求订阅)半个小时后,洛听竹见方子业一言不发,先行问:“师兄,疗养院里面的手术很难做么?” 洛听竹很少看到方子业这么认真过。 方子业以前,即便是面对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这样的棘手问题,都没有今天这么沉默。 而且方子业现在的能力,可非当初可比。 是经过了许多教授和专家认证过的‘技术大牛’。 方子业双目依旧沉浸在电脑屏幕上,并未偏头,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才仿佛意识过来洛听竹和他说了话。 迟钝地点了点头:“查了一圈文献,就没有一个骨不连的病程有这么长的。” “十年!估计什么手术方法都用上了,但依旧没有比较好的疗效。” “十年?”洛听竹听完有点惊愕。 十年前,她都还是个小姑娘,一个病人的骨折持续了十年!这也太可怜了。 “先后做了五次手术,从军医院到积水潭,再到华山……” “唉……”方子业搓了搓自己的面门,眉头紧皱。 基本上,文献中其他国家的学者提到的方法,在这个老婆婆的身上都用过了,但骨折的断端就是没有任何康复起来的痕迹。 这绝对算得上超级疑难杂症了,估计这样的病种,整个华国甚至全世界都找不出来几个。 方子业不敢小瞧其他教授的技术和水平,他们在做手术前,肯定也是查阅了许多资料和文献,经历了多番的论证之后,才决定开刀的。 至少后面三次肯定是这样。 “有基础疾病么?”洛听竹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伴发了什么基础疾病,影响了骨折的康复。 骨不连发生的常见病因有以下几大类:感染、局部血液供应不足、骨折端分离、固定不稳,不当的手术操作。 感染可以排除,这个患者从一开始做手术,就经历了抗感染治疗,也没有任何一次术后发生了感染。 局部血液供应不足也可以排除,她的骨折区域,血运颇为丰富,很多手术记录,都记录了这一点。 骨折端分离和固定不稳,还有不当的手术操作,那也是不存在的。 患者第一次就诊的医院就是知名的军医院,军医院里的创伤技术,比一般的医院都还要强。 就算比不上同济,至少比一般的地级市医院强。 骨折手术方式早已成熟,军医院是特殊的地方,不可能有技术不过关的主刀! 常见的病因排除之后,就只剩下不常见的病因了! 基础疾病,患者查了一大圈,就只有一个糖尿病,糖尿病在初次就诊前就确诊,任何一家医院都不可能视而不见。 其中有一次,患者的餐后血糖都降至6.0mmol/l,依旧没有康复。 术后的血糖也在7.0左右。 就证明影响她骨折愈合的并不是糖尿病所致的局部血运障碍,也不是高血糖状态。 “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洛听竹的脑门子完全不够用了! 根据现代医学的认知,血糖只要不高得过分,都不影响手术的正常进行。 不知道有多少糖尿病的患者,在血糖控制稳定后,就可以手术,而且康复极好。 可这个病人倒好,控制了这么好,骨折就好像没有动静似的,就是不康复。 “如果时间再倒退个几十年,我都怀疑是不是有玄学诅咒。” 违逆了医学认知的事情发生后,都会让很多人本能地想到玄学。 不然说不通啊? “所以才难啊,我都想放弃了。”方子业道。 他现在的创伤外科基础理论可是6级啊,但看完了这位老奶奶的病历之后,完全束手无策。 应对的方案和措施,无非就是其他教授们用过了的。 遇到了不寻常的病种,方子业可不敢说自己的操作更加细致入微,操作水平更好,就一定有效。 理论上如果不通,你的操作再好,可能也无济于事。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新术式没有开发之前,理论一定是先要有一条可行的通路,还有基础原理支持的,不是乱来的。 毁损伤的保肢术之所以可以成功,它也是有理论支撑的。 “师兄,别啊,反正你们那里又不强行要求任务量,权当是,挑战和学习了呗?” “为了学习而学习!”洛听竹赶紧给方子业鼓励和加油。 “行,听竹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再慢慢地看看吧。” “反正也不着急。”方子业道。 “师兄,那另外一个病人呢?你们创伤外科组,不是有两个病人么?”洛听竹实在是学不动了,所以就想先闲聊一会儿。 “另外一个还好,我磨了一遍病历之后,觉得问题不是很大,就是骨折重建术嘛。” “其实重建术的基本原理,和功能重建术同根同源,或者说,我在临床开展的功能重建术中的骨重建,其实就来自于骨缺损的重建。” “邓教授对骨折重建这一块比较擅长,这个患者无非就是情况再特殊一点,骨缺损的范围更大了一点,然后操作起来更麻烦了一点。”方子业回道。 今天晚上的查文献和回顾病历,方子业当然不会毫无收获。 中年男子的病情,只是复杂,不是诡异地‘特殊’! 超大的骨盆缺损,有一些团队,甚至很多特别屌的团队都觉得拿不下,那是自我审视之后的一种智慧。 有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情。 现在的财阀虽然很有钱,但你让他去买一个国家试试? 方子业占着比较多的优势条件。 比如说,全华国,拥有5级创伤外科基础理论的人有吗?肯定有几个。 有5级基本功的人也有,有国手级常规治疗手术术式的人也肯定有。 但这些技术拥有者,很少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大多都是分开的。 不过方子业不一样,他是这些水平都到了5级,而且连6级技能都有! 因此,方子业对这种病种和手术的认识,可以更加通透,自信也会更足。 别人觉得有点勉为其难的,方子业可能就会觉得刚刚好。 “师兄,那也恭喜你呀。” “你都说可以成了,那就肯定能行。”洛听竹捡着开心的事情说,也是为了安抚方子业的情绪。 在洛听竹看来,方子业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逆境了! 如今遇到了阻碍,还是要跨过去。 方子业往背后一靠,双手合抱之后后枕:“听竹,你也不用特别安慰我,我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圣母负担。” “这个世界上,超出人为能力的事情太多了,并不是所有遇到的病人,我都可以出面力挽狂澜的。” 方子业从不标杆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在能力范围之内的,尽力救。 如果是在绝对的业务范围之外,能力范围之外的。 方子业也会说,大哥您行行好,我还年轻,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就比如之前来求诊的肿瘤患者,就好比月初在创伤中心遇到的那个想要做功能健复术的消防大哥! 方子业不是神,加点也不是万能的。 每个人的能力都是相对有限的。 “师兄,你现在就已经很优秀了。” 洛听竹说完,又啃了一口鸭爪子,噗噗吐出骨头后道:“我觉得吧,能做别人所不能,就是相对优秀的一部分。” “如果能够做人所不能,那就只能是神了。” 方子业在遇到了谷元东教授和裘正华老教授两人后,其实思维就更加通透了,看待世界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局限。 看了看时间,方子业回道:“听竹,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我明天是可以八点多才要起床的,你可要六点四十哦。” 洛听竹回去之后,本来是不用上临床,只需要管毕业的。 不过,明天科室里有一台手术,曾全明教授自己都不一定完全拿得下来,洛听竹就成了临时的‘征调工人’。 师父召唤,那也不能不去啊。 洛听竹听完,赶紧看了看时间,而后站起来噔噔噔往外跑:“师兄,我先挂了,你也早点休息。” 时间赫然已经接近十二点,洛听竹如果再不睡的话,估计就只剩下不到六个小时的睡眠了。 一夜无话。 …… 翌日,方子业依旧是八点起床,而后慢悠悠地赶到了对门疗养院的食堂。 食堂里的早餐供应是比较全的,粉、面、抄手、包子馒头等,一应俱全。 方子业今天没有选择吃粉或者面,选了一个馒头,一杯豆浆,两颗水煮蛋。 剥蛋壳时,创伤外科的严化南教授从远处端了一碗抄手过来。 坐在了方子业的对面,笑呵呵地露出了细长的脖子:“方教授,早啊!~” “严教授。”方子业把自己的盘子往回内收了一段距离。 再一次认真打量对方! 严化南,俞市军医大的,来的时候还是副教授主任医师,如今已经提了教授。 国字脸,英气十足,即便是从轮廓上看,他年轻的时候估计与自己一般有点“祸女殃女”! 传闻他是为了升职称而来的,技术只一般般。 “方教授,对于后面我们组的手术,您有没有什么想法啊?” “比如说,我们收几台功能重建术进来,就当是空闲期的调味嘛。”严化南笑呵呵地问。 方子业眼珠子流转了两圈:“严教授,功能重建术还不着急。” “不是听说我们各个组是没有强制性的任务么?做手术可以耐心地做精品手术,就慢慢来呗?” 严化南也点头:“可真是羡慕你啊,方教授。” “年轻真好!” 接着,严化南又补充:“像方教授你这样年轻有为就更好了。” 严化南的语气诚恳,眼神真挚,羡慕之色一览无遗。 在他看来,方子业如今才二十九岁,就已经是副教授副主任医师了,三十五岁之前肯定可以升教授和主任医师,这履历,十年之后,谁人能及? 待遇、未来,根本就不用愁了! 在疗养院待几年,随手做一批别人都做不了的手术,把手术量做上去,功劳捞手里,族谱从他这里单开。 再加上,有了这技术,积累了一定的人脉,从疗养院出去之后,那才是真正的风光无二了。 “谢谢严教授夸奖,您看起来也不老,也就三十几岁吧?我把年龄说老了没?”方子业笑着问。 严化南闻言道:“方教授您可真会说话,我已经四十四了!” “再过个几年,都得奔五十去了。” 方子业看起来年轻,却也是个小滑头,一般的交流,根本拿捏不住方子业。 当然,严化南也没想过要拿捏方子业。 一个二十几岁可以混到副教授副主任医师的人,是你轻易可以拿捏的,那就太小看这年轻人了。 两人随后又闲聊了一会儿,严化南也告诉了方子业一些关于疗养院的真实模式。 几个字可以总结。 有能力上,没能力,滚! 好的待遇,不是用来养尊处优的,他估计也就是几个月,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方教授,其实这里,并不适合创伤科的人待。”严化南与方子业一并走向医生办公区方向时,这么总结。 “是啊,创伤多急诊,急诊不送这里来!” “但又需要!”方子业认可严化南的态度。 不过嘛,事在人为! 其实,这里上班,就跟度假一样。 创伤组的两个病人都不是急诊,一两天要不了命,其他地方又治不好,如果一群人想要混的话,那日子也挺好过的。 逼人做手术是无济于事的,什么做不好手术就得枪毙,那还不如直接把人拉去枪毙了。 当然,能来这里的,根本就没有人想着躺平。 没有其他组那样的查房,也没有新人进来要熟悉病例,因此,宮家和教授就组织众人去了一间茶室。 再吩咐顾毅把笔记本电脑带上,而后道:“我们最近几天,还是再磨一磨组里面分管的两个病人吧?” “实在是不行的话,就向上面申请,让他们转走算了。看看其他疗养院有没有专业组可以搞得定。” 房志宽和严化南都点头,而后跟着宮家和往茶室方向走去。 几位副主任医师压根不敢说话。 到了茶室之后,苗昊宇以及瞿书元顾毅三人就各自先准备茶水以及ppt资料了。 房志宽教授双手在红漆桌面上左右摩掌一阵,停下道:“宫教授,这个骨缺损的骨盆重建,倒是可以勉强地尝试一下。” “那个骨不连的病人,我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再动了为好,我们一起打个申请截肢的报告。” “病程周周转转地迁延了十年,各大医院都走遍了,相信也没有其他的团队敢有什么意见。” 房志宽个子不高,性格比较冷淡,沉默寡言,可此刻满脸都是不甘啊! 骨折截肢,听起来就很操蛋。 骨折属于是创伤的入门级病种了,很多创伤外科的医生,除了普通的创伤伤口之外,就是以骨折手术入门的。 在很多时候看起来都完全不叫事儿的骨折,竟然要走到截肢这一步,这是以前房志宽教授完全不敢想的。 只是,这个患者经历的手术术者,让他不得不望而生畏! 六年前,军总医院的唐福培教授亲自再做了一次骨不连的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术后依旧不康复。 五年前,积水潭又做了一次。 三年前,华山医院创伤外科的田林老教授和现任华山医院创伤外科行政主任的周工波教授合力再次败北! 这么几位前辈都折戟在前,如果他们还敢再莽的话,就实属于不懂事了。 这种不懂事不是说人情世故,而是认不清现实。 “方教授看完病例了吗?有没有什么想法?”宮家和看向了方子业。 与此同时,严化南教授和房志宽教授也看了过来。 方子业被委任为下一任组长,肯定是有些东西在身上的,否则的话,疗养院也不会做这么操蛋的事情。 他们的目光,倒不是强求方子业必须能把面前的困境解决,而是想听听方子业有什么想法,是不是那种轻浮的人。 方子业先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翻看了好几次后,才重新翻回:“我的意见和房教授差不多。” “昨天我刚来,回去之后细致地阅读了我们组两个病人的基本资料以及既往的病历情况。” “我认为,骨盆重建术,我们团队是有能力开展的,它的难点,我们后续再聊。” “至于这个骨折的老人,我的建议是,暂时不要动,至少在没有彻底通透她为何骨折不愈合能够迁延到十年这个要点之前,不要手术!” “即便是要手术,也是走相对保险的截肢术为好。”方子业说到这里,依旧是在重复房志宽的话,不过,显然这不是方子业的全部准备,只是这种选择,房志宽先表达了出来。 方子业继续道:“不过宫教授,我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就先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 “我个人还是认为啊,这个骨折不愈合的患者,其不愈合的病因关键点,可能并不是并发症或者是基础疾病,还是我们已经认知到的一些常见病因,只是我们没有去深思过这里面的问题。” “我觉得,我们可以在常见的病因里面,找一找我们有没有忽略的点,这也算是我们为最后选择之前,做一做筹备了。” 宮家和闻言,眉头一皱:“常见病因?” 这种思路可太逆反了! 这种多年迁延不愈的病因,你把它归类于常见病因? 方子业点了点头:“宫教授,我不知道你和房教授严教授一起讨论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点。” “患者的骨吸收,其实并不算特别严重,也就是说,她的骨质流失并不多。” “根据我们对骨折的认知,一个平躺了接近十年的人,骨质还不流失严重的话,就证明我们的手术,应该是有效的。” “骨折的断端,有长起来的趋势,可最后却并没有长!” “如果是罕见的病因,比如说内风湿、糖尿病所致的局部血运受损等,它都会导致局部的骨坏死和骨吸收……” “事实与我们的认识有一些出入。” “我所说的常见病因,是一种分类,而不是指具体的表现形式。” “因为要有骨折愈合趋势的骨折断端不愈合,必然是常见的病因在作怪。” 这话听起来很难理解,但也好理解。 穷是表现形式,但穷的原因可以有很多种,比如说失业,比如说懒,比如说因病致困,比如说杠杆炒股等等…… 几位教授不是完全无知的人,所以能听懂方子业的话,不过并未表态,而是眉头紧皱着。 方子业又继续道:“各位教授,我们假定,我的猜测是对的!” “在此前提上,我们去逆推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其实就相对比较简单了。” “患者目前,内固定在位且固定,通过x线情况,基本可以确定没有内固定松动情况。” “骨折线对位良好,这是一台非常高质量的手术术式!” “即便是我们再手术,做出来的手术,也比现有的情况,好不了许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我们发现了病因,那么我们可以选择的治疗方式是什么呢?” “去除病因!” “也就是说,我们如果可以找到病因,我们未必需要通过再手术的方式把病因去除,而后再重新手术,只需要去除了病因之后,拟定我们重新固定,骨折就可以愈合!” “那么通过这样的思路,其实我们可以选择的方式就多了。” “用药,小手术,小操作,康复,等等方式,都可以试一试。” 方子业说到这里的时候,几个教授都惊呆了。 方子业这思维也太过于高端了。 假设都出来了! 不过,方子业的这样假设,还真的成了一个可行的点。 基本上很多人都走到了一个误区,那就是骨折不愈合,需要再手术去解决。 而这个病人的手术质量是很高的。 方子业的思维是什么,就是将别人已经做了的高质量手术,作为团队“已经进行手术治疗”的一个治疗点去考虑。 那就不需要再考虑手术的问题了,这个治疗其他团队已经帮你做完了。 我们要做的,就是寻找病因,去除病因! 这样的假设胆子很大,思维也很新颖,这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到的! 宮家和教授闻言,头皮都在发紧,发凉。 五十多岁的他,忍不住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回道:“方教授,这样的假设,可有点太大胆了!” 宮家和没有说操蛋,而是用大胆来代替了这个词。 这是什么地方?你给我来一个假设? “宫教授,这只是一个假设而已,也是我自己的一个看法,这不是讨论嘛,我就把我的看法说出来了而已。”方子业笑呵呵地回。 这个病人的情况,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吃得准,他也只能猜测。 5级的基础理论,也不是万能的,只是在思维模式方面,的确会比一般人更加大胆。 毕竟艺高人胆大! 宮家和忙道:“方教授,我也不是其他的意思,我们讨论的时候,可以畅所欲言!” “你的意思,我也已经记录了,回去之后,也会慢慢磨一磨的。” “既然这个骨不连的病人,暂时没有比较好的办法,那么,接下来我们再审一审这个半骨盆重建的,这个病人的手术,操作起来难度不小啊!” “我们之前其实也磨过了好几次,但总是感觉还差点什么……” 宮家和一边解释,一边将话题带入到了新的领域。 方子业来这里不是被他打压的,更不是被他怼的,有质疑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如果被方子业认为是针对,那就有点划不来了。 这时候,顾毅把电脑的ppt已经翻了出来,随时准备汇报,或者是准备将病历资料的关键部分通过投影仪放出来。 苗昊宇以及瞿书元二人,则是将泡好的茶水一一端了上来,而后瞿书元自己接了一杯咖啡,坐了下来,翻开笔记本,打开了签字笔。 方子业注意到,瞿书元的笔记本上,是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各种笔记的。 关于骨缺损病人的治疗,三位教授的意见是一致的。 手术可以做,而且必须要做,半骨盆都没了,不做手术的话,患者以后连坐都坐不稳。 只是怎么做,做成什么样,术前还没有一个比较好的预期和方案,总会因为一些细节而停滞。 严化南道:“宫教授,这个我们也不止讨论过一次了,方教授虽然刚来,也了解了病人的情况,我们就还是继续上一次的话题吧。” “手术要做,就是这个半骨盆重建,这么大的缺损,该怎么重建,是选择3d打印假体还是自行制作假体,如何固定,这是一个关键……” “根据现有的文献以及资料,我们可以预期这台手术的术后预后还不错,只是具体操作起来,会比较麻烦。” “你们来看……” 顾毅就把相应的ppt翻到了ct重建后的页面,页面里,另外一半骨盆是骨折愈合后的状态,是初次手术后,被抢救下来的,但另外一边,则都是垮了! 股骨头还在,形状也还可以。 “患者手术前的x线就显示,这一侧是粉碎性的毁损性骨折,如今,还有一些器官也是从腹腔下坠了下来,再看后面的直肠等……”严化南是有实力的。 肯定不至于一无所知,只是混资历和求进步的混子! 方子业就只是平静地听着几个教授的意见! 手术的难点不小,但都可以通过操作去解决。 只是,三个教授目前意见不太统一的地方就是,重建了骨盆之后,将下坠的器官组织怎么处理,里面的瘢痕疙瘩,还有血管神经走形怎么穿成正常的情况。 一期手术的时候,为了保护血管神经,将粉碎的骨折碎块都掰干净了。 但血管和神经是延续的,骨假体材料,不可能凭空出现,也不能把神经血管切断了再塞进洞里面去。 “特别是骶骨这里,如果真的要操作起来的话,那后续患肢的功能,可能影响很大,这一条下肢,就只是一条摆设。”房志宽教授眉头深皱着说。 现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了。 在看到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讲话之后,方子业才开口道:“房教授,宫教授,我刚刚也听了一下!” “目前这台手术,理论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就只是遗留了操作方面的问题!” “这个我觉得应该不算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团队之前在做功能重建术的时候,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 “到时候我们先把骨盆的3d打印框架做出来之后,再用骨移植的手段填塞进框架里,神经和血管的走形不用动,操作虽然更复杂了一点,也能解决和处理。” “我稍微有一点经验!~”方子业回道。 方子业一开口,现场就再次哑场了。 他们所说的操作难题,在方子业这里不是问题! 那还聊什么? 而且方子业又不是无的放矢,方子业就是这么来的! 他做过的手术,有过的履历,是实打实的,而且也有病人是从中南医院转回了疗养院的康复科,他们都实实在在地看过。 方子业如今是副教授,是副主任医师,不是无名的白丁! 虽然说,方子业的话稍微有点吹牛逼,或者说有点高调,可其实也还好。 比起他做过的事情,这已经算是颇为谦虚了。 终究,现在还是组长的宮家和教授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方教授都这么讲了,那我们之前讨论的内容,就算是白费心思了。” “我同意手术!~安排在周五吧。”宮家和举起手来。 房志宽和严化南二人赶紧随着啊! 三位教授都没什么意见之后,其余的人也都是纷纷举起手来。 没有任何一个人犹豫或者对方子业进行质疑。 方子业倒是也不紧张,看着所有人都举手之后,回道:“宫教授,这个手术之前,还需要做一些准备的。” “第一就是3d打印假体的预制,我需要把资料发给我的师弟,这个方便吗?我可以隐藏所有的信息。” “在假体的数据成熟之后,再发给相应的公司进行制作!” “因为现在的3d打印公司的负责人,与我们之前合作的……”方子业正要说这个难点的时候。 宮家和教授直接打断道:“换!” “方教授,你更习惯哪个假体公司,你就联系他们啊?让他们派工程师来恩市,他们在恩市有驻点没有?” 方子业:“……” md,财大气粗的人都是这么玩的么? 哦,和这里的公司不熟悉,需要磨合浪费时间,那就不磨合了,直接换? 不过,方子业闻言还是道:“宫教授,您可能误会了。” “其实我们在中南医院合作的公司,也不是大的器械公司,他们的技术和设备啊,一般般!” “还需要我们自己去帮忙设计或者统计,其实这样很麻烦。” “我听说,疗养院合作的器械公司,是国内最大的医疗器械公司,技术等层面会更加成熟吧?” “这样以后再合作的时候,会更加省心省力!” 方子业道。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一家公司和中南医院合作很久了,方子业早就想换了。 你是来做生意的啊,你不是我的老板,我让你提供个东西,你还要我帮你打工,帮你设计,当免费的劳动力,凭什么? 方子业与其可没有什么经济往来! 钱被他们挣了,方子业觉得理所应当,不过再给他们介绍新的生意,这种事方子业也不会干。 宮家和教授瞥了方子业几眼,道:“那这样吧,方教授,我到时候让公司的人来和你对接!” “手术如果要推迟,你就给我发一个信息。” “这个患者的其他情况,我们基本上都磨合清楚了。” “也不着急,手术在精不在多!~”宮家和说。 这里是精品医疗,不是以量取胜,更不是薄利多销的地方,要保证每一台手术都做好,才是本质。 “好的,宫教授!”方子业点头,一边记下这件事。 …… 然后就散会了,也没有再去查房,只是由顾毅出面去和那位中年大哥说一声,然后让他的家属和本人分别签字,就可以筹备手术了。 手术是哪一天,暂时还都不知道,不过患者自己也挺配合,不知道就不知道,竟然还先签了字! 方子业看到顾毅发来的签字资料照片后,在别墅里感慨了一下:“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以后要是从这里出去了,我到底需要多久的时间才会熟悉另外一个医疗环境啊?” 疗养院,是特殊的医疗区域。 来这里就诊的病人,你完全不用担心什么医疗纠纷,只要你尽力而为,没有违背什么原则。 疗养院给你兜底! 因为它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公信力。 这里不会有尸位素餐,更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的本职,就是做好自己的医疗工作。 可以研发新术式,但不能冒进得过分了! 这种医疗环境,简直就是国内医疗环境的天花板! 不,应该是天外天了。 当然,方子业也不是一个贱人,回了别墅区之后,就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午觉。 而后才爬起来开始准备申请课题的事情! 方子业准备投两份标书,一份优青,一份国自然面上。 两者可以同时申报,但如果都申报上了,肯定是只能二选一的。 面上保底嘛,优青属于是冲刺! 要写两个本子,即便是方子业,也得稍微筹备一下的。 …… 下午,公司里的工程师就来找方子业了,一起聊了一会儿,对方就回去了,然后晚上拉了一个群,再招呼了四五个人,一起为方子业而服务。 所以,这一次,方子业先尝试着不找兰天罗,看看他们可不可以解决模型的事情。 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再辛苦兰天罗教学一下这几个人。 不像和中南医院合作的那个公司,tm的懒得一匹,不知道是有哪里的关系,就是不主动学,而是把方子业和兰天罗两个人当成工具人之一。 这样的磨合差不多进行了五天左右! 公司才差不多勉强将方子业满意的假体模型给设计出来,发给方子业满意之后,这些数据就可以记录在册了。 方子业道:“明天先按照今天的几组数据,打印六套备用吧!” “无菌处理之后再送来手术室,明天就要开台了。” “好的,方老师!谢谢您,给我们指点了这么多,又提升了我们的业务能力,以后可以更好地为您服务。”与方子业直系负责的丁博士,这么回道。 在他这个阶段,可以学到新的技能,那就代表着更高的薪资。 可以为更多的团队服务,有更多的业务。 “服务这话有点过头了,大家一起合作嘛!~” “辛苦你们了,丁博士,我也要先休息了,明天还要手术。”方子业主动拧断了闲聊的话题。 他与恩市的公司,不敢有太深入的接触,毕竟去年来恩市里的听闻,依旧如鲠在喉! 翌日,11月7日,周三。 天气晴。 风和日丽,微风拂面。 今天的早餐也很好吃。 依旧没有常规查房,到了九点钟之后,创伤外科学组的人就直接集中去了手术室。 “病人在确定了手术日期后,麻醉医生都会在前一天和今天早上进行查房,没有特殊的麻醉禁忌,都会直接在九点左右麻醉好。” “我们进去直接手术就好了。”宮家和再次科普着。 这里的团队很强大,人员众多,沟通起来非常简单。而且,术后每个患者都可以随时进监护室,不用方子业等团队分管太多! “原来是这样!谢谢宫教授。”方子业点头,一边患者洗手衣。 这是方子业来了之后的第二台手术,九天时间,才做了两台手术,这工作强度,方子业简直难以想象。 不过,方子业觉得自己必须要重视这一台手术。 能不能站稳脚跟,今天这台手术,至关重要! “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规矩了。”宮家和无所谓地回着,而后笑吟吟地看向方子业,目光诚挚。 虽然方子业没表现出任何过人之处,但方子业说话、处事的方式,就自带一种磁场,这是高手的磁场,不需要吹牛伪装自己。 第540章日久识人!(求订阅) 第540章日久识人!(求订阅) 进到手术间后,方子业看到其他几个手术间灯光都还灰暗着,不禁破口大骂这里极度浪费手术室资源。在中南医院里,要分台的时候,都需要求爷爷告奶奶才能够求来的手术间,在这里却是闲置着。 叔叔可以忍,婶婶都不能忍! 在医院里混过的医生,都是经历过手术室资源不够,而必须等待的情况的,有时候一等就是大半天! 甚至从早上等到了晚上的六七点才有手术室空闲下来,然后再去做手术的情况。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方子业与宮家和教授等分别站在了主刀位和助手位。 而后方子业发现,自己的师兄顾毅却还没有上台,是苗昊宇以及瞿书元两人站在了第三第四助手位。 方子业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也没有开口问,而是直接接过了手术刀! 还没有来得及切开皮肤,方子业就看到,巡回护士把普通的电刀以及等离子电刀都给开到了台上。 “额……” 方子业不由动作一顿:“宫教授,这里的等离子电刀,是常规开起来用的么?” 一把等离子电刀,至少七八百,甚至可能上千两千,一般是达芬奇机器人或者是运动医学的科室会常规用到。 普通的手术,用这个东西去做切开,纯粹就是浪费了! 宮家和点头道:“对!” “我刚来的时候,也有点不习惯!”宮家和之前是豫省宇宙第一医院的教授,但也从来没有这么奢侈过。 既然是常规,方子业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快速地拟定好切口之后,方子业就改用了普通的电凝刀,在其他人都还难以反应过来的时候,方子业就已经暴露到了腹腔内! 不过,方子业依旧觉得这样的速度太慢,团队之间的配合,还是不如在中南医院里那么流畅。 于是,方子业就只能暂时延缓一下自己的节奏,看着宮家和教授几人震惊又无奈的眼神,道:“宫老师,不好意思啊,是我没转过来。” 方子业在中南医院的时候,助手都是老配合了! 邓勇,袁威宏以及秦葛罗等人,都与方子业相处了多少年? 大量的手术灌注之下,方子业的节奏和习惯,他们都清晰无比。 初来乍到,是方子业没有调整过来。 能到教授和副教授的,多多少少都参加过很多学术会议,比如说骨科年会这种,至少都是四五次七八次了。 因此,对于方子业的基本功,多多少少心里有点谱了。 房志宽教授抿着嗓子,稍微休息了一阵:“难怪郑教授会安排方教授你来我们创伤外科带组。” “如果我刚刚没有揣测错误的话,方医生您的切开术基本功,已经臻至化境了吧?” 国手级,是俗称,在传统的交流过程中,不会用国手级水平来称呼,而是会称赞对方的水平臻至化境。 与‘4级’的登堂入室有异曲同工之妙。 房志宽教授是技术水平最好的,因此,对技术的追求和理解,可能也更加深入一些。 方子业没有抬头,一边打量术野,一边道:“臻至化境不至于,多少有点基本功。” 自吹自擂,不是华国人本能的习惯。 方子业的谦虚,众人也没有当一回事。 盛名之下无虚士。 方子业能闯出这样的名气,而且让郑大海同意他来创伤外科组带组,肯定是有点底气的。 术野一打开,里面可谓是凌乱。 除了半边骨盆已经消失之外,软组织也是可以说是杂乱无章。 软组织愈合之后的疤痕,臀部的肌肉以及后方的腹腔内器官,因为失去了骨盆的支撑后,下陷或者内陷的突出粘连…… 不过,这些情况,都早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如果这个患者的情况没有这么复杂的话,可能就在外面的医院就做了,而不是抽调专家组成医疗组,来磨合这样的手术适不适合做。 方子业也没有恐惧,有过上肢功能重建术的经验,毁损伤术后的粘连,其情况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好。 “再把术野打开一点,我们开始清创!”方子业道。 拥有6级清创术的他,看完之后会觉得麻烦,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方子业多久没做手术了? 从十一月份到现在,将近一个月,都是空闲下来的。 一个成熟的外科医生,两三天没做手术会觉得很舒适,一个星期没做手术就会觉得想。 八个月手痒,一个月就是心痒! 这样也让方子业稍微有点明白,一些外科医生为什么在退休之后,依旧坦然接受返聘的理由了。 实在是忍不住啊! 里面的情况很乱,也很复杂,血管和神经外面,有很多疤痕粘连,看起来就好像是地里面的玉米根…… 方子业之前没有用过等离子电刀,这一回,他拿在手里稍微感受了一下手感之后,诶,觉得也还颇为不错! 手术的术野不大,方子业之前就说了,他觉得这台手术的难度不大,是他日常做的能力范围之内。 因此,宮家和教授几人就没有节外生枝地说自己来帮忙,而是将手术都交给了方子业。 方子业的清创术很快,手里的等离子电刀,倒不是舞出了花,或者是大开大合的那种操作形式。 而是流转很快,方子业的手似乎和手里的刀融汇在了一起,每一步转角度,都恰到好处地可以将方子业想要剥离的疤痕组织给剔除掉。 不多一分,也不减一分。 仅仅才十几分钟时间,本来看起来像“糖葫芦串”的神经和血管周围的疤痕组织,竟然就被方子业这么剥离切掉! 只剩下血管最外层一层细细的筋膜层。 这个东西很好处理,方子业直接用镊子将其一捏,再用止血钳往筋膜层一插,撑开之后,助手用组织剪直接剪掉即可。 如此重复了几次后,血管和神经的外膜就暴露了出来,解剖结构完整,看起来也才像正常人的血管和神经组织。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有时候,看一个人的水平,不需要看到全程手术,就是局部的操作,就能大概明白这个人到底有多少功力! 且不说顾毅师兄眼中的渴望,也不提几位副主任医师眼睛里的诧异和茫然。 就是方子业正对面,房志宽教授的渴求和呆滞的眼神,就能知道他们对方子业这双手,有多羡慕了。 没有多余的对话! 方子业道:“我们继续处理一下腹腔内的疤痕组织吧,将腹腔内的组织回纳一部分回腹腔之后,再把它们放回来。” 骨盆重建术,比下肢重建术更难的地方,就是在于它的里面要包纳一些脏器器官组织。 比如说膀胱、直肠等! “方教授,您放心操作,我们会尽量配合你的。”宮家和教授点头配合。 外科医生拼到最后终究拼的还是技术,只是需要走到只拼技术的这个层面,也就是副教授级,可能路途比较漫长曲折! 现在方子业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没有所谓的资历浅,经验不足的说法了。 现在的方子业,不仅要自己担责任,而且还要自己开始打理自己的手术,分管自己的病人。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把方子业当小孩子,说方子业不懂事之类的话。 方子业便再继续。 又是接近一个多小时,整个骨盆盆腔内的术野,便变得清晰无比起来! 但实际上,所有人再看现在骨盆内横跨的各种血管,想到之前方子业竟然只用了那么短的时间,就把清创给干完。 内心本能后知后觉升腾而起的还是艺高人胆大! 是的。 这种感觉是后知后觉的。 因为在方子业操作的当时,大家都只觉得这是一种享受,看方子业的操作,就好像是在观看艺术片。 期待方子业将疤痕一点一点地刮除,不仅有美感,而且解压。 但是,等到事后,再返回去看之前方子业的操作速度,才会让人想去后怕。 毕竟,现在方子业已经不操作了,没有那种解压的感觉! “巡回,假体呢?准备好了么?”方子业清创完,问了一句。 “方教授,马上就来了。” “本来预订的是十一点,毕竟是需要临时设计嘛,方教授您需要的假体数量比较多,而且是半骨盆,所以连夜赶制难度也不小。” “您还提前了一个小时。”巡回如此客气回道。 方子业闻言,颇为无奈。 不过考虑到这里的公司也是第一次,也就没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操作,没有假体就没办法进行。 趁着这个时间,宮家和才问道:“方教授,您是觉得这里的清创比较复杂,还是手部的清创比较复杂?” “手部!”方子业不加犹豫道。 紧接着看着宮家和教授的目光快速闪烁,方子业则道:“普外科的手术,难在大病种或者是急腹症的情况,变化多端。” “像这会这样的粘连啊,其实都是大器官参与的!” “手部的粘连,都是那种很小的肌肉,肌肉块之间也粘连了,就需要将肌肉从肌肉块中间剥离出来。” “以后可能遇到了这样的手术,各位教授会有更加直观的感受。” 方子业说的是事实。 骨盆内的疤痕组织,在没有发生内脏器官受损外伤的情况下,其实器官的完整性是比较好的。 方子业只需要注意局部的细节,不需要太注意整体性。手部的功能重建则不一样,特别是粘连之后的再清创,或者是做转位术移植术时,每一步细节都要处理好。 也不是说,手部的手术就要比腹腔内的复杂。 毕竟,这个患者的情况只是粘连,而不是器官的问题。 普外科很多复杂的手术,操作起来,难度也不小的! 只不过,骨盆内的手术,血管分支交错,需要注意的点也非常非常多! 接下来就是闲聊和等啊! 手术材料都没来,再继续做手术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大概十一点,公司的人如期而至。 五六个人搬了十一个无菌盒子陆续而进:“方教授,您要的型号都准备好了?” “全都要开上来试一试么?” “开上来吧,半骨盆重建又没有具体的模型参考,建议你们以后啊,可以根据男女,制作一套标准的模型比对!”方子业道。 “诶,好嘞,方教授,我们回去就搞!”那工程师非常客气地说。 因为这几天的事情,他已经被公司加了薪。 他这个程度再加薪,就是一万两万的加,而不是几百几千。 甚至如果可以将这个东西做成规模化,他的工资只会更高。 方子业已经把清创术做好了,术前的各种底子都完善了,就等着假体前来。 当然,除了这样的假体之外,还需要同种异体骨的植骨材料。 不过,这一次为了避免浪费,方子业提前告知:“先开三包吧!” 方子业生怕这里财大气粗,一开始就直接拿个一百包,几百万的材料上台。 那方子业自己都会上头。 因为方子业依旧记得,曾经有一个病人,就是因为没钱,所以最后走上了截肢! 虽说,这里的患者不用出钱? 可?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会让方子业心里稍微不舒服。 三包到六包,大概够用了! 假体上台之后,运气还比较好,第三个就刚好契合。 “不用再开了,也懒得消毒。” “这个模型,刚好合适!~” “装上去就行了。”方子业说着,就把假体拼接在了一起,而且将各个血管和神经,都恰到好处地拼在了骨盆的各种洞里收纳好! 固定拼接完,方子业道:“我觉得还是挺完美的?房教授,宫教授,你们觉得呢?” 两位教授竟然没有回话。 方子业轻轻抬头之后,才看到了两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这技术?” 身子微颤! 方子业则马上解释说:“这可不算我的技术,是公司的科技支持。” 当然,方子业说完,公司来的工程师才道:“各位教授,今天这一批假体,都是方教授的数据支持做得好啊?” “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技术改变个人或者多个个人。” “数据和理念改变行业。” “思维可以造福全人类!” “方老师,如果您不是特别优秀的外科教授的话,我就算是用阴谋诡计也得把你拉进我的行业里来!” “但?”他又没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宮家和以及房志宽几人已经投射过去杀人的目光! 你刚刚说什么? 用阴谋诡计让方子业去开发医疗器械? 这是你能说的话?在这里敢说的话? “对不起,我失言了!”中年马上低头道歉,因为这里不是普通的医院。 而后退开。 紧接着,手术台上的几个人,才向方子业投去钦佩的目光。 不仅仅是方子业的操作技术,还有方子业的思维、认知,理论积累,都完全值得任何一个学者或者专业从业人员钦佩! “方教授。我们继续吧。”房志宽的语气,都更加尊敬了一些。 两个中年和一个青年当时就沉默地靠边而去,目光只是在之前说话的中年身上流转。 有些事情,你可以想,但你不能讲出来。 有些选择,你一旦做出,就无法回头。 能够在公司里称作工程师的,基本都是博士毕业,或者是零几年的硕士,是高学历的人才。 但是,你一旦选择了生意,就得做好这一辈子只挣钱的心理准备。 一个商业医疗器械公司里的工程师,与一个顶级的外科教授专家的社会地位与社会认可度? 那得看你是在什么圈子里混。 这里是恩市军区疗养院,并不是你随随便便就可以融入得进来的。 换句话说,如果你的医术足够牛逼,你可以改行进来,但你不行的话,就靠边站。 一个人很难有绝对两全的选择! 手术到此,即已步入常规,步入了常规,那么所有人就都熟悉了。 手术的流程都熟悉之后,方子业即便是下了台,几位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操作起来,都不再难! 就好像是上内固定装置一样,只要找准了位置,骨折对位合理后,内固定器械的固定术,就是一种流程。 随着心里的石头落下后,宮教授的话也稍微多了一点,语气客气地请教道:“方教授,您看基本功,我们这样年纪的老家伙,还可以有得学吗?” 基本功是内力,内力的深厚程度,是水磨功夫。 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其实就到了一个人的上限。 能评为教授的,且来疗养院工作的,没有下于四十五岁的,都是在体力、思维、火候都恰到好处的黄金时节。 不过,他们已经脱离了锤炼基本功多年的年纪了。 在完成了基本功的积累之后,该着手的也就是专科的术式,是真正在创伤外科立足的临床手术。 “当然有得学,基本功所有人都可以练,也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宫教授。”方子业抬头回。 同样,他也稍微让出了一点位置,把接下来的操作,给了瞿书元副主任医师。 宮家和几位教授并没有抢,虽然这个假体的设计颇为新颖,但他们也没有如此猎奇。 给几位副主任医师练练手也着实不错。 房志宽教授更好奇地则是方子业脑子里装的认知和学识:“方教授,你们团队之前在设计这样的假体时,都要做哪些方面的准备啊?” “我们其他团队可不可以复制?” 瞿书元与苗昊宇两人已经各自接位,一边为手术的固定结尾做准备,一边准备关闭腹腔。 靠近方子业的苗昊宇还低声说:“方教授,您辛苦了,剩下的都是常规操作,我和瞿主任都可以胜任!” 方子业便慢慢地退出主刀区域,回房志宽的话:“复制是可以的,需要做的准备,主要就是对ct参数的提取,还有就是自行设计出来一套,比较完整的,人类骨骼模型参考数据标准表。” “后面的骨骼模型参考标准表,我们团队以后会陆续地公布,暂时是不方便外借的!” 房志宽瞬间眼睛一亮:“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怎么没听方教授您提前提过呢?” 方子业回道:“房教授,这是我们团队自己瞎琢磨的,要搭建这样的标准表,其实是参考了国外的手术登记库。” “不过我们团队不准备搞登记库,就想着多搜集一些ct的基础参数,做一个华国人适用的标准参照表,也没有什么格外的意义!” “但是在手术设计的时候,倒是有一点用,或许以后其他的同道会开发出其他的用法也不一定。” 这是团队的底蕴之一,也是依赖于兰天罗,才有的工具之一。 对写文章没有多大的助益,对于科研也暂时没有贡献,但方子业知道,这个参数库,以后可能就是团队非常硬核的底气之一。 听到这里,那位中年工程师又开口了:“方教授,不知道您的这个数据库,可不可以售卖或者授权使用啊?” “我觉得它对我们医疗器械的开发,很有用的呀!~” 方子业转头看了他一眼,道:“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这种东西也好做,就是搜集分析、处理!” 只是要花时间,不太明白的人,会花更多的时间。 方子业团队,从骨折新分型开始,就已经在做这样的数据搜集了,到现在搜集的数据库,至少有八万多例。 其实样本量也不算大,兰天罗有建议邓勇去和同济、协和等医院谈,能不能将他们的影像学数据库给分享一下。只采集与骨骼相关的数据,只是目前还没有谈下来! 房志宽又看了那位中年工程师一眼,对方才又没有继续说话。 三位教授与方子业一并下了手术台。 方子业则往顾毅的方向靠了几步后,再对那位中年工程师说了一句辛苦,便跟着几位教授离开了手术间。 俨然,再离去时,方子业已经占据了最核心的位置。 等方子业等人一走,没想到的是,身为巡回护士的其中一个年轻小伙子对着几位工程师开口了:“这里不是医院,你们注意点自己的言辞。” “如果真的要搞什么歪门邪道的话,小心贵公司都直接没了!” 十年寒窗不如一代从商。 三代从商不如一代扛枪…… 第541章以术为用(求订阅) 第541章以术为用(求订阅)几人完全没有脾气! 在华国,有一个系统是单独独立其他任何行业之外的,那就是军区。 不管是地方的商界大佬也好,还是政界巨擘,都没有干涉他们的权利,反而,在一定程度上,还得给他们让步。 自然,反过来也是如此。 军区里面的任何关系,都很难干涉到其他行业,除非是走到了相对高级的层位,否则别人根本不会鸟你。 近些年来,华国很平稳,因此它们的出现率并不是很高。但你可以永远相信他们在人民心中的地位和人品。 是他们,而不是个人代表。 任何行业都有可能存在着少数奇葩的。 “方教授,不得不说,服了!~”房志宽教授在离开手术间后,在洗手池前,就对方子业竖起了大拇指。 方子业是知道房志宽平日里比较沉默寡言,他甚至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愿意细细地耕耘技术,为了这一点,他都放弃了带组的权利。 不然的话,听顾毅说,房志宽的技术是最适合带组的,但他的性格,又是最不适合带组的。 这会儿变成了个‘话痨’也是被方子业给惊艳到了。 一是方子业手里的技术,二是方子业的理论积累和认知高度! 能操作你所不能,你只能说是两个人的天赋差距。 能言你所不能,且通过理论层面,完美地解决你不能解决的问题,这就是全方位地比你所处的高度更高了。 “谢谢房教授认可,以后有机会我们多多交流。” “相信房教授在创伤方面的经验和技巧,会比我更丰富一些。”方子业客气回道。 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的事情就是,在军区里面的医务人员,就只救命,只要你活着,手法是颇为“残忍”的。 残忍但有效,他们的技术,就是在很多人的生死边缘练出来的。 反而,在普通的三甲医院里,因为有颇多的顾忌,面对的是普通大众,会在意有没有家属录像录音等,在一些创伤应急手法处理上,不如军区。 这也是方子业在开完了研讨会后,主动去了解过的内容! 方子业给唐福培教授以及魔都的军医大附二医院的侯成安教授发过邮件,咨询请教过! 华国的创伤最顶尖技术,还是在军区医院,并不在普通的三甲医院。 这一点,不管是积水潭医院也好还是京都三医院等骨科名院,都是承认的! 也正是因此,方子业才答应了来军区疗养院,希望可以获得一些指点,或者是接触到一些不太常见的创伤病种,更丰富自己的眼界和认知。 到了方子业现在的地步,其实技术积累,已经相对成熟了的,要做的,能做的就是去引领更高的高峰。 俗话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方子业如果自己都吃不饱喝不足的情况下,可不会考虑什么让华国的骨科在全世界的范围内闯一闯这样的糊涂事。 但现在既然是吃饱了喝足了,那么就该去考虑一下,比如说医疗器械的开发等事情了。 很明显的一件事,四肢的微型循环仪这个器械开发出来后,惠及的是全国范围内的很多很多患者,而不是方子业接触的患者。 因为它的存在,会使得更多的人因为方子业而受益。 方子业不仅可以获得更多的学识点,也算是略有一些社会贡献度了。 “方教授,讨论交流的事情,先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房志宽洗完手后,一边扯擦手巾,一边说:“宫教授,我觉得,您可以给方教授申请开放一下病源查阅权限。” “到时候如果有什么拿得下的病例,我们也好多多申请啊?” “这拿着钱,不做事的话,自己也觉得闲得慌。” 宮家和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本来按照郑教授的打算,是让我从这个月的二十五号,才把方教授拉进群来。” “慢慢了解嘛,不然的话,方教授一趟进来,万一不小心踩了个坑,还以为是我们这些年纪长的人不指路了。” “方教授,我去给郑教授申请一下权限,明天就可以拉你进群了!” 宮家和的声音和语气,以及关注的点,都恰到好处。 方子业初来乍到,对什么规则都不了解,一上来就让他带组,自己负责一切的话。 万一方子业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你说是疗养院故意设计方子业呢?还是要算方子业大大咧咧呢? 成熟的社交方式就是推己及人。 没有任何人会觉得方子业需要着急,因为方子业在军区疗养院这里,躺平只做功能重建术都有功劳可以拿。 “谢谢宫教授厚爱,我其实也不着急。” 方子业说完,又道:“不过之前可能是忙习惯了,来了这里之后,接近十天才做了两台手术,的确觉得有点不过瘾。” 军区疗养院目前对方子业好么? 方子业觉得,比中南医院舒服多了。 一不强加病例,二好吃好待,三别墅供应,四工作不忙,五经费随意支配! 六,不管是外科带组的郑教授,还是创伤外科组的宮家和教授,在很多细节方面,都照顾得面面俱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要挑毛病的话,就纯粹是“巨婴”了! 只是作为外科医生的方子业,自己觉得闲得有点蛋疼了。 无他,兰天罗给他的骨肿瘤独属的mirna通路的前期准备太过于完善了,完善到方子业基本上不用再多费心,就可以拿去申请。 另外一本面上的课题标书,方子业打算写的就是lncrna与hk2下游通路以及hk2之间的回馈互通,前期研究非常深厚。 只要是类似的通路,其他的团队根本没办法和方子业抢! 方子业只要把自己单独建立敲除hk2的裸鼠模型这一份功劳拿出来,其他人都只能退避三舍! 敲除hk2的裸鼠模型,固然是没有给方子业带来多大的技术提升,但当初! 这篇文章才发表,方子业的师伯马丁甬就直接慌了。 为何? 因为它在学术界,在研究hk2条通路的任何肿瘤领域,都是爆炸性的冲击。 它的影响力和意义,丝毫不亚于断肢栽植术的微型循环仪。 hk2这条通路,在任何肿瘤中,是否存在现实意义! 方子业就给出了最好的回答。 裸鼠敲除了hk2后,是可以生存的,这就代表着,一条路是可行的,其他专业的同行也好,还是骨科的同行,任何肿瘤,你们都可以放心大胆地往下研究。 如果可以通过影响hk2这条通路达成治疗肿瘤的目的,就有机会在人体的肿瘤治疗中,有现实意义! 所以,方子业好像也不再需要准备什么。 把本子按部就班地写好就是了。 再说方子业的科研文章准备! 袁威宏一个优青,刘煌龙一个杰青,他们两个从来不敢在方子业的面前说自己是个科研型学者! 所以,基础课题申请这一块,方子业并不用太担心。 也不想浪费光阴,就这么天天看文献喝茶,不就只能先在临床上,寻找几个病例,打发一下自己相对‘枯燥’的时间了么? 严化南摘掉了帽子和口罩后,脖子的长度几乎对等下巴和额头,回道:“方教授的技术和理论这么精湛,看来和这个闲不下来的习惯是息息相关的!” “还有一个词叫卷。” “不过方教授应该叫卷中卷。”严化南教授笑嘻嘻地夸赞着。 伸手不打笑脸人。 宮家和教授闻言道:“方教授,要不这样,我们近期就把那个骨不连的截肢手术给做了?” 方子业闻言忙摆手:“宫教授,先不着急。” “这个病例,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继续磨一磨,反正患者也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多等个十天半个月的。” “我还有一些想法,不过目前还不成熟,到时候我们再详细地讨论一遍吧。” 说完,几个人就走出了手术室。 方子业四看无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音色非常轻:“宫教授,这银行卡上的钱是怎么回事啊?” 方子业今天早上,新到了一笔巨款,足足三万五。 方子业十一月份在中南医院只能领到基本工资的,绩效奖励很少,那笔钱早就发下来了。 “哈哈哈,原来是这个事情!”听到方子业这么小心,宮家和先笑了起来。 这么一笑,本就非常大的双下巴几乎要和脖子都融成了一起:“方教授,你来这里之后,给你配额的待遇是正高。” “这就是基本工资啊?” “他们是这么算的,你看,一个正高,有科研补贴吧?有教学职称的补贴吧?” “隔三差五地去参加学术会议作讲课,也有一笔收入吧?” “偶尔出去飞刀,频率不算高,一个月飞四次,一次两台手术,一台手术两千块,不多吧?” “这就是一万六了,再算上你正高的基本工资也有五六千,七七八八的补贴加起来,不就这么多了么?” “绩效啊,是另算的。” “除去交税之外,一年到手个五六十万事轻松的,如果再勤奋点,到手七八十也是可以期待的。” 方子业则问:“这个月都还没有结束,基本工资提前发?” “是啊?这里都是这样啊?” “这和医院是不一样的,很多事业单位或者是公务员编制,都是提前发,方教授,您不必大惊小怪。” “只要不说具体的金额,其他方面,是可以随时交流的。” “再说了,这都是国家发给你的钱,税交了,也不是公司给你的,也不是贿赂!” “大大方方的,干干净净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宮家和是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方子业之前的中南医院,则是工资和绩效会拖一个月发放,这是方子业比较习惯的节奏。 “或许是我的见识和接触面比较窄,还没有了解到这些层面。”方子业道。 他还真的不知道有些单位是提前将本月的工资就发了。 按照常理,你上班都没上完,发个毛线的工资和绩效啊? …… 手术结束,就没有其他事情做了。 方子业回了别墅后,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虽然房子里也有咖啡机,方子业也挺爱喝咖啡的,但与老师们喝惯了茶,方子业也觉得喝茶另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时间才下午的四点,洛听竹估计还在忙。方子业打算的是等会儿跟着顾毅去健身,或者说是被几个退下来的‘副营’拉练一下。 但那也要看对方的时间,要在晚上的七点多。 “嗡,嗡!”方子业的手机响了一阵。 方子业以为是洛听竹发信息来了,可一打开,没想到是聂明贤。 “你tm?不在中南了?”聂明贤直接出口成‘章’! “嗯,近期答应了借调,就回了恩市。” “贤哥,你呢?最近还好吧?”方子业赶紧回着招呼。 “我好你大爷我好!”聂明贤直接发来了语音,语音里的语气骂骂咧咧。 方子业满头疑惑。 紧接着,聂明贤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所以说,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呢?我本来还想着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tm先给我来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次奥。” 方子业认真听完,仔细考虑了一下。 生日,惊喜? 不是? 方子业快速回道:“贤哥,您可别告诉我,你回去之后,就是搞了一个毕业答辩,然后现在到了中南医院,而且还签了合同?” “不然呢?” “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合作什么开发介入治疗骨肿瘤的术式么?” “怎么了?妈的,我不是女的,你就只管撩出水,然后不管后续了?”聂明贤估计是极度郁闷,所以此刻的语气非常不好。 “贤哥,你也没提前告诉我啊?我要知道你来中南的话,我就可能不会答应借调了呀?”方子业解释。 虽然说,提前知道,方子业更大可能是让聂明贤直接来疗养院,可话要这么说是不? “所以说这准备惊喜这个套路,tm的不好使啊。” “我卖身契都签了,现在想要跑都没办法了,子业,你得赔偿我!”聂明贤的语气终于是恢复了平静。 而后问道:“你怎么想着,就去军区疗养院了呢?” 方子业闻言,也没有瞒着,便把自己在中南医院的各种事情的细节都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聂明贤听完,则道:“子业,我觉得你还是挺会跑的,特意跑到了一个,可以说是我们国家最能跑的一个人门下了!” “我也是近期才知道这个事情。本来还想着给你支个招的。” “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必了。” 方子业听了,满头的糊涂:“贤哥?你这话怎么说?” “我也是近期才知道的。从我的带教老师那里得知。” “我们鄂省以前有一位老中医,混得那是极好的,在京都行走的时候,很多人都奉为座上宾。” “基本上就是御医级别!” “可这老医生不乐意啊,他觉得乏味,就跑了呗,一是能跑掉,二是跑了之后,还能大大方方地东山再起……” “也是一段难以外传的密辛了。” 聂明贤没有点名,但方子业一下自己就知道了他说的就是陈老医生。 以前倒是觉得没什么,可现在回想起来,这位陈老中医是真牛逼。 能从京都跑出来,而且现在还能抛头露面。 这是用了多少人情才得以脱身啊? 古时候的御医,听起来是挺不错的,可达官贵人和皇亲国戚,多难伺候啊? “贤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来了这疗养院,还因祸得福了?”方子业笑着问。 “差不多吧。” “反正到了那里啊,基本上可以说是自由之身。” “你就算自己不去,我可能也会建议你过去,谁让我们还太年轻了呢?没有太多的资本呢?”聂明贤无奈道。 聂明贤所谓的资本,就是方子业还没有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的资本。 要是方子业现在是院士,你看看现在局面还是不是一样? “不过你自己去的,和我喊你去的,这种区别就有点操蛋就是了。” “算了,不说了,我还得去看看我女朋友,等会儿还要找邓主任去述职。” “你忙你的吧?”聂明贤声音和语气淡淡地道。 “好的。贤哥,那你去忙,以后有空,多聊。”方子业忙道。 聂明贤还真的从京都回来了,这件事是让方子业觉得非常惊喜的。 虽然不是发生在他生日当天,发生在生日当月也是极好的啊? 方子业一直都以为,聂明贤是有去无回了。 毕竟走之后,从来就没有发过一条消息。 要是聂明贤的那位擅长做动物模型的朋友,也能来的话,那就最美不过了。 方子业有点贪心地想。 …… 晚上,方子业觉得自己快被练废掉了。 实在忍不住了,方子业只能搬出自己的身份:“停,大哥,停,你这样练是不科学的!” “你这样练,我早晚会关节炎和筋膜炎,你这么练,是不符合人体正常解剖组织的!” 那位大哥完全没在意:“方教授,医学你是专业的,可在体能训练这一块,我才是专业的!” “不知道多少人,都是被我这么一手练起来的。” 方子业属于是自投罗网,也不是他逼迫的,他也不怕。 方子业点头道:“我知道,你练的有经验,但我猜测,你送你下面的人去医院的经验也不少。” “或者说,你带出来的人,估计到了四五十岁左右,各种毛病,去医院的也很多。” “甚至还不用四五十岁!” 方子业一觉得自己的腰方肌快废了,二觉得自己的肱二头肌,可能都出现了轻微的损伤,三则是自己的腓肠肌,这会儿正在哭泣呐喊! “我敢肯定!”方子业接着说。 对方闻言,沉默了一下。 而后道:“方教授,您继续说?” “这种训练方式是不科学的,我个人觉得,特别反人类,或者说反我们华国人的正常解剖结构。” “能撑过来的,都是靠着创伤不断康复,病损不断堆积咬牙坚持下来的。” “短期肯定有效果,但长期了,再壮的汉子,也得废掉!” “你别不信,在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方子业的康复水平也不低,只是他觉得实在无聊,之前住院总的时候,身体锻炼也落下了,所以这才来和顾毅凑凑热闹。 方子业正说着,远处的电话铃声响了。 “我先接个电话啊。”方子业道。 中年大哥则是继续在沉思方子业的话,而后眯了眯眼睛。 顾毅则解释道:“琨哥,我这位师弟,在医学上的造诣,是非常厉害的,他说你这个练习方法有点问题,可能还真有问题。” “他刚刚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邹琨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之前是带特种兵的。练出来的,战斗力和体力那是绝对拔尖的,不过之后?”邹琨没继续说下去。 方子业在远处接了电话之后,回道:“琨哥,毅哥,我得出去一趟,吃个宵夜去。” 电话是陈老中医打来的,但是邀约方子业的人,却是陈广白老板。 陈广白老板也回了恩市,听说方子业在,就想请方子业一起吃个饭。 如今方子业也算是‘寄人篱下’了,倒是不再好拒绝。 方子业说了自己和师兄在一起,但对方没有让自己邀请顾毅,方子业也就不好开口。 “你去吧,我们休息一会儿!”顾毅笑着道。 他与方子业虽然是师兄弟关系,但两人的待遇和自由度完全不一样,这得认的。 方子业先快速地冲了一个澡,而后换了干净的衣服,并把脏衣服拿回家塞进烘干洗衣一体的洗衣机后,这才打车赶去了约定的目的地。 是一个比较幽静的茶楼,茶楼里主要供应茶水,也有一些小吃。 方子业到时,陈广白并没有带其他人,也没有会其他客人。 看到方子业之后,便招手道:“小方,要不要再点一点东西?” “你这身材,应该不怕发胖吧?” “陈老板,也行,反正今天的锻炼就当是白费了。” “是有点饿。”方子业也没有客气。 陈广白将菜单递了过来,而后摁了呼叫的门铃之后,才语气幽幽地说了一句:“这医生,其实也没那么好当吧?” “有没有想过学我?急流勇退?” 方子业闻言,猛地眼神一闪! 记忆仿佛如洪水一般冲来。 吴轩奇曾经说过:“陈老中医的儿子,陈小中医,也叫陈广白,本来是一位特别优秀的中医,后来转做医疗器械这一块,目前主打的就是国产医疗器械和药物……”(第二百二十一章) 第542章我不是神(求订阅) 第542章我不是神(求订阅)急流勇退,这四个字的信息含量有点大。 “陈总?您的意思是?”方子业想要问得更加详细一点。 说陈广白是一位非常优秀中医医生的不是陈广白本人,而是吴轩奇。 按照年纪算,现在的陈广白已经接近五十岁。陈老医生是中年得子。现已经八十多岁的高龄。 如果往前推个十几年二十年左右,方子业是觉得可能可以学到东西的。 “上九流: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五流烧锅、六流当、七商、八客、九种田。中九流:一流秀才、二流医、三流风水、四流批、五流丹青、六流相、七僧、八道、九琴棋。” “现在的社会,虽然这种顺口溜已经不复存在,不过医生在华国的地位,一直都是比较敏感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当初放弃当医生,就是单纯地想要挣钱,就真的是与我的父亲忤逆不对?”陈广白如此问。 方子业摇头:“陈总,没人和我聊过这个方面的话题,我也没敢往这个方面去想。” 如今的陈广白,早已经功成名就,达成了真正的财富自由之境界,方子业哪里敢评论他的抉择? 如果陈广白如今是一事无成,那么可能在世人的眼里,他当初的选择就是瞎了心。 结果论在哪里都很可靠的。 “有没有想过换一个活法?我可以帮你跳出来你现在的圈子。”陈广白没有废话,而是非常直白地就插进了方子业的内心。 陈广白所谓的圈子,其实就是方子业目前所处的圈养圈。 另类的圈养。 他人的工具,完全就不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别人把你的很多渠道都把控住了。 这种把控的渠道,甚至就连方子业的老师们,都无可奈何。 医院里有规章制度,不得拒诊,你永远无法管控挂你号的人是谁,但别人可以! 这才是根本啊。 方子业忍住了香气扑鼻美食的诱惑,说:“陈总,其实我现在的情况,也挺好的吧?” “在疗养院这里,也挺自由的,可以做很多我想做的事情。” 可方子业的顾虑,陈广白如何不知? 接着感慨道:“你不可否认的是,身而为人,你就一定落在了某个圈子里。” “包括我们的生活,无非就是以你住的地方为中心,以你活动的范围为半径,然后你在这个客观的圈子里,动来动去。” “我们做的事情也是这样,有的人是为了养家糊口,有的人则是为了挣钱获得更高的生活品质,还有的人,则是为了名利钱财。” “没有人可以脱离这个范畴。” “甚至,不同的人,对快乐的定义也各不一样。” 陈广白说到这里,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方子业则觉得口渴了,也陪着抿了一口。 茶入口微苦,回味时却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喝过不少茶的方子业,稍微懂一点茶。 “所以,小方,你也得好好地考虑一下,到底什么才让你快乐了。这也是我们成长中必须要经历的痛苦之一。” “快乐是选择出来的!”陈广白道。 这是第一次,有人与方子业探讨快乐这两个字,而且是站在了比较高的角度。 可以说是从哲学的角度去探讨了。 不过,方子业的快乐却很简单:“陈总,我可能没有您的眼界这么广,也没有您的视野高。” “我觉得我现在就挺快乐的,收入不错,父母也为我自豪,女朋友也很好,还有我的两位师父,对我都挺好。” “目前我的团队,也是欣欣向荣的……” 陈广白却道:“那你来恩市疗养院干嘛啊?回中南医院多好啊?” “人呐,都是贪心的,这一点你不如我。” “没钱贪钱,有钱贪名,有名贪权,有权贪命!” “所幸,所有人的生命周期起止点,都是统一的,没有人可以打破这个桎梏!” “除此之外,没人不贪,只是贪多和贪少的区别。” “而经济基础,是决定以上一切的基石,没有经济基础的支持,所谓的隐居也好,颐养也好,都不过是自封的‘雅称’而已。” “子业你就是从村子里出来的,你村子的那些人,他们会觉得,闲居山林,为一日三餐而奔波会快乐么?” “如果有钱,那就快乐!”陈广白直接把方子业所有的遮蔽都给戳破。 方子业完全失去了招架和防御:“陈总,那您现在快乐么?” 招架不住的时候,方子业当然就以矛攻矛! 陈广白非常果断地摇头:“我要是快乐的话,我就不会来这里散心了,每一天都有太多的烦心事。” 方子业才道:“陈总,您都没有所谓的快乐,您让我换一个赛道,真的就可以让我快乐吗?” “既然都不快乐的话,我决定把我的野心稍微缩小一点!” “够吃,够穿就行了。” 陈广白眉头轻轻一皱,倒也没有强迫方子业什么。 能够到方子业如今的专业成就,方子业没有个人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甚至方子业还有自己的理想,只是暂时还没有达到那一步。 陈广白便道:“吃东西吧,知道你应该是没吃饭的。” “好的,陈总。”方子业也就不客气地开始吃了起来。 赖于之前住院总期间留下的习惯,方子业依旧秉持着能吃就吃的原则,生怕被什么急诊误了自己吃饭的时间,白白挨饿。 吃过饭后,陈广白就提议要主动送方子业,不过方子业婉拒了。 看着陈广白坐车离开,方子业若有所思。 快乐这两个字,与自由一样,定义可以很广,也可以很窄。 方子业并没有选择打车回家,而是查了一下公交线路,而后就走去了站牌那里。 坐上车后,方子业才开始翻动与两位师弟的聊天记录。 从上个月十号,邓勇给自己打电话之后,两位师弟就开始陆续地与自己闲聊了。 兰天罗:“师兄,最近科室里的病人越来越难管了,家属和患者的牢骚话也越来越多,邓老师都开始顶不住压力了。” 揭翰:“师兄,从来没有想过,你离开之后,科室里会变得有点乱。” “不过师兄你还是好好旅游吧……” 十一月十四日。 兰天罗:“师兄,我也打算撤了,反正我只是个规培,不用承担什么急诊的角色。” “最近有很多人找我们科室里的人打听师兄你的行踪!” 兰天罗:“王院长和杜教授今天都来科室里了,病人不满意手术疗效,把邓教授给举报了。” “医务处的主任昨天才来,今天院长和杜主任就来了。” 揭翰:“师兄,忽然才觉得,做一个下级医生蛮好的,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 “今天听人说刘煌龙教授的岳父都亲自来了中南医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刘教授的脾气是真的很刚!” “他说,如果真的要闹腾的话,他就把视频发网上去了!” 十一月十七日。 兰天罗:“师兄,我打听出来了,科室里的很多病人,其实都是有人特意送过来的!” “但具体是谁,暂时还不知道,估计也没办法知道。” “现在,科室里的病人,陆陆续续地出院了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留了下来。” “听邓主任说,最近鄂省的卫生系统,稍微有点乱了分寸!~不过事情并不会闹大。” “省纪委的来了科室里,查了一圈,没查到什么就又走了……” 十一月二十一日。 兰天罗:“师兄,科室里的风波终于平息了,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预约住院的病人也少了很多,今天护士长打了二十几个电话,才约住进来六个人。” “风平浪静了,真好。” 兰天罗:“挺羡慕揭师兄的,一月份答辩结束,硕士就毕业了,还有四个月,他的规培就结束了。” 兰天罗今年专业型硕士三年级,来年的三月份规培结束,他就可以申请毕业了,与当初的方子业差不多,有一段很长时间的假期。 兰天罗不行,他虽然和揭翰是同一年进医院的,但第一年他是普通规培,而后退了规培之后,重新进入到了规培轮转中。 “师兄,你也挺不容易的,你就是冲锋陷阵的,很多人都把矛头对准了你,反而我们这些人没有被关注到。” “有人说你吃里扒外,有人说你……” “反正骂得很难听,就连王院长和杜主任都骂你了。” 方子业看到了这里,就没有继续再阅读后面的内容,而是翻看到了最新的一篇。 兰天罗刚发来了信息:“师兄,我已经给奇哥请好了假,18号来恩市,要不要提前订酒店啊?” “还是说,我们也可以住进你的别墅?” 方子业接着问道:“胡青元和冯俊峰两个人怎么安排的?” “你们是一起过来?还是分开来?” 12月18日,是方子业的生日,师弟还有洛听竹都打算来恩市给方子业过生日,方子业其实觉得挺麻烦的。 但对方都已经安排好了行程,方子业也不能单方面直接拒绝。 兰天罗道:“胡青元还在本科,你不是丢给了他一些任务么?他天天在练功房里忙,偶尔去实验室!” “不过这个胡青元是真的厉害啊?操作非常麻溜,到底什么来头啊?” 方子业回:“不是给你讲了么?最强王者,还是个主播,手速肯定快啊?” “打游戏好的人,理解能力和操作能力基本都不会太差的。”“不过天资应该赶不上你。” 兰天罗臭美地回了一句:“师兄,我目前除了服你之外,还就没服过其他人,青元已经非常不错了。勉强让我也服一服!” “冯俊峰和青元比起来,就稍微差了点吧,不过也还行,和熊锦环师兄差不多!” 方子业看完一笑:“已经截图,听竹已经收到了!~” 兰天罗撤回了一条信息。 “师兄,你不要这么搞我吧?”兰天罗快速地回了一句。 “熊锦环也收到了,你竟然拿他当战力单位!!!”方子业说。 “那无所谓。”兰天罗还挺傲娇地回。 方子业:“……” 方子业笑了一会儿后,才把话题归位:“天罗,我来恩市的事情,我已经和师父商量好了,我在这里也尽量不会待很久。” “好在是,这段时间,师父出国了,你和师弟还都是学生身份,再怎么不济,也还有汉市大学庇护着,肯定没有办法波及到你。” “倒是邓勇教授他?” 兰天罗道:“师兄,邓教授很可能会接手骨科大主任了,骨科的杜教授,基本已经稳定升副院长了!” “???”方子业看了,满脸地疑惑。 兰天罗道:“师兄,你不会觉得,这一场闹剧完成之后,中南医院和汉市大学会是傻子吧?” “然后就把骨科和创伤外科给放弃了吧?” “资源管控解除之后,只是不能为当权者提供福利,该给中南医院带来的好处,给汉市大学带来的好处,那是丁点不减的啊?” “所以说,杜主任和邓教授两个人,还趁着这个风波结束之后,各自小升了一级。” “邓主任身为骨科大主任,再身兼一个外科教研室主任,最后再提一个外科大主任的话,那就美滋滋了。” “不过师兄,还有一件事!” “跟着你的那个科研助理,目前已经申请离职了,她快考研了,不知道最后的成绩会怎么样。” “邓教授让我给你说一下,如果你这里有合适的人选,就再提一个也行。” “医院和科室给你的扶持,从来都不会变的!~” 方子业想着也是。 中南医院和汉市大学,对他一直都不错,在背后搞鬼的人,当然不会是王兴欢和杜新展教授等人。 他们不图什么啊。 方子业这一走,相当于是过河拆桥,明面上看起来波及的就是邓勇等人,但暗地里,真正受伤的人,可不是中南医院! 中南医院从来没有应诺过别人什么,一直都是以医院的形式运转。 方子业的突然抽离,导致的供应链断裂,可影响不到医院的运转,只是一部分交易会中断,并且出现反噬了! 病人肯定意见很大啊,不过他们的意见再大,总不至于把邓勇等人搞死。 中南医院职工的正常休假,被外借调,或者是被派出去学习进修,都是单位非常正常的人事变动。 哪条法律或者是个人规定了,方子业的能力强,就没有休息的权利了?没有被征调的权利了? “天罗,我得在这边待一段时间,而且有一些好点子,你如果有空可以抽身出来的话,就和揭翰一起也来恩市吧?” “你之前也看到了,恩市的实验室规模,设备条件,比汉市的要好很多啊?”方子业沉吟了一会儿,问。 结果刚发信息完,他要到的中转站到了,于是便赶紧下车! 而后继续等公交。 “师兄,我估计不行,规培期间还是不要乱动,这是师兄你教我的,不过揭师兄可以来帮你。” “我是真的想来啊,那里的练功房,实验室和试验室,那才叫真正的试验室嘛,我估计是和国际顶级实验室对标建设的!” “哦,对了,师兄,聂哥也来了汉市。”兰天罗道。 “你赢了!” 方子业马上纠正兰天罗的措辞:“我和聂明贤大哥之间,没有胜负,这叫惺惺相惜,什么叫我赢了?” “按照你这么说,我和听竹之间,也是我赢了。我和你之间,也是我赢了?是这样嘛?” “或者说,是你赢了,听竹赢了我?” “哦,对了,你都喊了聂哥了,你说你就只服过一个人?你不怕被聂明贤钓起来敲打啊?”方子业问。 聂明贤的天赋可不差,兰天罗要追及他的水平,预期至少要三十五岁甚至四十岁。 而聂明贤比兰天罗大了十多岁,那时候,聂明贤都五十大几了,谁还在乎你兰天罗是不是比他更厉害啊? 兰天罗回道:“师兄,聂哥如果想要虐我,我还真不怕。” “说实话,除了你这个看起来像开了挂的人,其他人,我基本都不怕。” “谁跟谁啊?输了再战,赢了就庆祝呗。” “那就先这样啊,师兄,我也得去实验室里了,你和揭师兄都快上岸了,我也得为我博士期间的课题做一做准备了。” 方子业看完信息,忙道:“我给你发的几个课题,你仔细研究一下,我觉得都是可行的,你倒是选一个,也不会比你的那个mirna差。” “谢谢师兄,谢谢姐夫。”兰天罗紧接着发来了一个大笑的表情包。 开心极了。 方子业对他,还是比对其他人要稍微更好一丢丢的。 …… 方子业来到了别墅里后,就先美滋滋地洗了一个澡,而后宮家和教授就把他拉进了病种联系群和几个教授私下里组织的讨论群。 而且,群里面宮家和教授几个人还在讨论几个病种治疗的可行性。 宮家和想要把一个重度烧伤的病人转运过来,方子业看了之后,赶紧就在群里面表态道: “别,千万别,宫教授,这个程度的烧伤,我们这里的条件应该处理不了。” “我对烧伤病种非常陌生!!!” 宮家和教授则回道:“哦,是哦,小方你之前接触的烧伤病人不多,我忘记了,那行,我们再慢慢找!” “嗯嗯,好的,宫教授,我先去吹一个头发,然后再慢慢聊。”方子业道。 只是,方子业才拿起吹风机将头发吹了个半干的时候,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方子业拿起一看,是刘煌龙的。 “刘老师!~”方子业的语气非常客气。 刘煌龙则骂骂咧咧道:“子业,就知道你的人情好拿不好还啊?他.娘的,这一次差点就被你带沟里面翻了。” “还好我岳父的通讯录比较强,直接内投信息到了那个位置。” 院士会在一些国家级科学技术委员会、战略规划和政策制定方面与领导人接触。 院士会与科技部门的相关领导和专家进行交流和合作,科技部、华国科学院、华国工程院。 这是网上直接查,就可以查到的内容。 但是,除了那一批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能够与哪一个层次的人直接联系。 但谁都不敢保证,哪一位院士大佬不能直接和那位直接联系! “刘老师,谢谢您了!” “是我能力不够,所以只能紧急避险。”方子业道。 刘煌龙摇头道:“子业,其实啊,这个东西,还是我搞出来的。” “水至清则无鱼,如果不是我把那个护士长给弄掉的话,或许局面还没有现在这么麻烦。” “有漏洞给别人,其实也是一种安全和自我保护。” “不过终究是解决了。” “另外,子业你准备一下啊,或许,你会被国家自然科学奖提名!” “啊?”方子业语气一滞! 刘煌龙则轻笑道:“没事儿,没有走出鄂省,但先走到了华国,这件事好笑也就是好笑一个地方,好笑一会儿!” 方子业闻言沉默。 接着问:“是因为微型循环仪么?” “是的,这个东西,近期在几场火灾、爆炸急救中大展神威,又让它的含金量和现实意义更加直观了很多!” “子业,我听说疗养院里面,经费充足,时间也相对自由,希望你好好地发挥,到时候有机会,有合适的课题,要想到你刘老师这个合作伙伴啊?”刘煌龙笑着回道。 “那肯定的,刘老师。” “您对我有知遇之恩,现在又救我于水火,是我方子业真正的恩人,我是不会忘记的。”方子业语气严肃道。 “言重了言重了。” “子业,如果我是图你回报的话,我tm还不如妥协了。” “合作,交流,是互通有无,是相互协助,是正好你需要,我正好能撑得起。”刘煌龙说得很大气。 “谢谢刘老师!~”方子业回完之后,才又挂断了电话。 今天,他又跟着刘煌龙学了非常非常大的一招。 先予后取!!! 与人交往之圣道。 方子业也不是神,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治,也不是所有的局面都可以轻松化解! 但,方子业也有自己的思维和盘算。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在经过了多方的请教和思量之后,方子业觉得,走,才是最好的对策,不然的话,就如泥潭,一旦形成,就越陷越深。 反而,走出泥潭之后,‘自然界’和时间的力量是伟大的,会抚平一切风浪。 …… 第543章方医生,救命! 第543章方医生,救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离开了方子业会大乱到无法被时间消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方子业不在,就完全失去生物性的活性。 这一点亘古不变。 因此啊,方子业如果想要走出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沼泽地,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一条路走,而不是闷头走到黑。 没有意识到迷路之前,固然是随着本心走,走出来之后,都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迷路,还不换一条路,那就是纯粹的傻子了。 方子业可以是任何人的工具,也可以不是任何人的工具。 从中南医院准备去旅游的时候,休假的第一天,方子业遇到的金宏洲的那位‘亲戚’,就足以让方子业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成为了某一种另类的‘傀儡’! 方子业不是什么小鱼小虾,他在鄂省还是有自己的份量的。 现实中,很少出现有人把另外一个人捆起来,然后再毁尸灭迹的情况,至少,这种情况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 “自己又不是没有脑子,不着急是因为知道不必着急。一步一步地稳扎稳打,总有上去的那一天,急个什么?”方子业挂断电话后,喃喃自语。 而后看向窗外,风平气和,虽然说天气进入到了十二月份转凉了,但室内的温度,依旧适宜。 房子里有暖气,方子业不知道是电暖还是集中供暖,反正只要穿一件薄的睡衣,就可以御寒。 与洛听竹发了一条晚安的信息之后,方子业就爬上床去睡觉了。 …… 翌日。 方子业再一次被闹钟闹醒,因为锻炼的时间转移到了下午,方子业每天都是早上八点过五分的闹钟。 起床,刷牙,洗漱,心里再想着等会儿是吃一碗面比较好还是继续吃包子馒头加水煮蛋。 出门时,方子业戴上了洛听竹给他买的手套、耳罩,围脖。 毕竟是要骑小电驴上下班的“男银”,不搞一点防护措施,以肉体硬抗寒风冷冽,完全没有必要。 一切就绪,小电驴的电池也再一次换成了新的,方子业就拧动了把手。 路途中,方子业还遇到了一位内科的教授,姓瞿,是消化内科的教授。 消化内科在疗养院里就只有四个亚组,心内,呼吸内科,神经内科以及消化内科,足以应对突发情况即可。 其他的亚专科,则是在疗养院内不设分组的。 且听闻,内科的分组分管的病人更少! 这里是疗养院,不是养老院,一些特别慢性的疾病,也不会往这里送,这里一开始搭建的主题就是高端疗养。 “小方,上次和你提的事情,你觉得可行吗?如果可行的话,我就让我那个亲戚来恩市中心医院住院了。”瞿唐伟并不避讳地问。 “瞿教授,我最近有点忙,再过几天吧,大概在二十几号可以不?”方子业回。 瞿唐伟是消化组的带组教授,协和医院调任过来的,今年四十八岁,正是扛鼎之年。 他有一个亲戚,二十多岁,有周围神经病,导致体力削弱,肌肉力量不正,就把资料给方子业看了一遍,想来求诊。 疗养院里面的资源,即便是在里面工作的他,也是没有办法弄进来,所以便退而求其次,希望方子业可以在恩市的其他医院出手。 不过方子业最近挺忙的,所以一直没有答应下来。 况且,他要去恩市中心医院做手术,还得重新走一些程序,包括给疗养院的外科组长上报登记等。 更何况,疗养院里面的手术治疗,就主打一个精品慢术,方子业也不希望自己太忙了,不着急就慢慢来呗。 争取可以去实验室里待一段时间! 再不济,自己也得好好地过一个生日呀,师弟们和洛听竹都这么热情。 “那就好,方教授,谢谢你了啊。” “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 “我这个外甥女啊,我从小就看着她长起来的,读到大三那一年才发现了这个病,后面虽然经过了系统性的治疗,但疗效一直不怎么好。”瞿唐伟笑着道谢。 在医学领域,技术高了,各种人情就自然来了。 方子业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瞿教授,过段时间我把程序走好了,就给您汇报啊?” “方教授,您可太客气了!”两人本并行着。 但到了门口,瞿教授就加速了,先行通过了大门,直奔对面的疗养院而去。 方子业也要通过,不过他却看到,门口外面,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和另外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并立。 穿着西装的青年贼眉鼠眼地踮着脚尖看来看去,旁边的制服青年,则是小心谨慎地斜眼瞥着他,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那眼神,仿佛随时都可以把他给撂倒。 瞿教授在认真过马路,虽然没有车,可也得小心。 方子业正好穿大门旁的机动车道的门而过,那位穿着西装的青年就扑了上来,直接拦在了方子业的身前。 如果不是方子业刹车及时,就肯定被碰瓷了! “你干嘛?”方子业也有点恼火。 自己好好地骑着车,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他没有拦路,突然扑上来,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么? 没想到的是,西装青年一只手抓住了方子业的电动车龙头后,右手就开始抹了抹眼睛:“方医生,可算是找到您了。” “方医生,你得救我啊!~” 对方上来语气就特别激动,口齿略不清晰。 方子业这才发现,对方的脸颊稍微有点肿,黑眼圈也很浓,下眼皮泡着如同是尿毒症患者。 “我现在工作的地方没有挂号,你还是找其他医生去看病吧。”方子业心态稍微平和了一点。 既然是前来求诊的患者,看到了自己倒是也情有可原,看病挺不容易的。 能找来这里,证明对方还是花了心思的。 对方一眼看起来,就是个患者样儿。 “方医生,不是,不是找你看病,是找你救命!!” “方医生,你听我说,我叫姓胡,单名一个海字。” “当然,方医生你也可以喊我小胡或者糊涂虫,或者是什么都可以,但你一定要救我,你要是不救我的话,我这条命就玩完了。” “你看看我这脸,我这脸本来不肿的,被我老子打成这样的。” “方医生,对不起!~”青年歪着脖子,给方子业仔细地看自己的侧脸。 胡海话都说到了这里,方子业要是还不明白他是谁的话,那这个博士,这个大学也就白读了。 这一位啊,估计就是之前耍机灵,安排中南医院创伤外科住院患者的团队成员之一,至少是受益人之一。 “没听明白,我还赶着上班。” 方子业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龙哥,帮个忙,我过去吃早饭。吃完还得上班,你帮我拦一下,如果他继续骚扰的话,麻烦帮我报个警。” “好嘞,方教授。”看门的几个大哥,与方子业都熟悉了。 方子业自己不抽烟,但是隔两天就有人给他发了烟,他就丢了过来。 虽然不贵重,但很明显方子业身份不凡。 身份不凡,技术大拿又没有什么架子的话,这样的人不与之结善缘,还混什么社会啊? 保安制服青年姓龙,全名龙金华,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龙银华,不过并没有入伍过,如今在读大学! 方子业与他聊天的时候,他也提过自己的弟弟,但是说,方子业读的大学和他弟弟读的大学貌似太不一样。 他弟弟都失业了两次。 龙金华一把就把胡海给扯到了一旁! 方子业拧着把手就要走,可没想到,胡海还是扑了过来:“方医生,不行,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搞真的会死人的。” “方医生,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就那边的马路边,我给你细致地解释一下好不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胡海双手捧握,做出了祈求状。 方子业其实非常通透。 为什么会有很多病人进不来中南医院,那是因为他方子业,是有价值的,而且是有人希望他给对方做手术进行治疗。 换句话说,方子业的价值,才是有人捣鼓的根本。 如果但凡方子业这里可以打通门路,其他人想要再玩鬼把戏,那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之前刘煌龙自己先把退路给断了。 入院排队啊! 那么他们能搞的,也就是挂号系统了。 能够控制医院挂号系统的,方子业问过了兰天罗,就只有给医院提供系统的公司,存在底层代码。 具体怎么弄方子业不知道,但兰天罗说,在系统的后台,可以自动操控挂机系统的,并且在单项挂号的小栏目中,设立准入制度。 如果不是相同的身份证号,就可以设置为号已挂满,或者是网络连接不佳,等挂号挂满了之后,你再登入进去,就没有空闲了。 这种操作挂号系统的事情,你想要查都无从查起。 龙金华看胡海竟然从自己手里逃脱,差一点就要再撞上方子业的车,不免有点懊恼。 “行啊?稍微练过的啊?”一把加大了力量,然后再把胡海给拉了开。 刚刚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小白脸’。 方子业闻言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谁,我也就是个普通人,普通的医生。” “你也晓得,我是创伤外科的,创伤外科致命的病种很少,我们专科目前追求的是只治病,很少救命!” 与华西医院在民间传言的只救命,不治病不同,大部分医院的专科,其实履行的都是治病职责。 大部分真正要命的创伤外科病种,到医院前就挂掉了。 到了医院里后,创伤病种除了大型的动脉损伤或者是骨盆血肿之外,致命的很少。 而如果涉及到大动脉损伤,第一时间会叫血管外科的人。 “金大哥,你还是帮我报个警吧,不然的话,我看今天上班都得迟到了!~”方子业直接跨步下来,索性推着车走。 对方还要撞上来的话,那就纯粹是碰瓷了,有监控在的情况下,方子业还可以反告他讹人。 但你骑车撞到了人,反而会有一定的揪扯! 方子业的冷漠,有点出乎了胡海对方子业的认知。 然而,方子业根本就没有往他这里瞥几眼,就推着车走到了马路上,左顾右盼一阵后,就推车穿过了马路,而后直奔疗养院而去。 胡海依旧被龙金华紧紧地抓住,如同鱼在地面上板动:“你tm的放开我?草泥马!” 胡海看到方子业进了疗养院后,也就放开了。 他没有伤人,也不怕对方去闹。 而方子业进了疗养院里面,就不怕胡海再继续跟进去,他甚至往里面闯都不敢闯。 那里的门卫,是真正带了家伙事的。 胡海就算是胆子再大,被里面的人扣一个擅闯机密重地的帽子,谁都拉他不出来! “方医生,方教授,方教授,你听我给你解释啊……” “方医生。”胡海急匆匆地跑到了对面的门口。 这回,面对他的则是一个站得笔直的值勤武警。手里还拿着防爆盾。 方子业头也没回。 胡海就彻底慌乱了! 要知道,他承诺的一些东西,都收了,现在想要退可退不回去,并且,有一些资源,还是他主动去搜罗上门的。 如果真的没有处理好,真正的死人不至于,但后果可能比死了人还要更加严重! 他老子肯定是别想混了,而且还可能进去。 他自己也会进去! “方教授。”胡海继续对里面喊,方子业却已经停完了车,往食堂方向走去了。 “这里不能进,不能拍照,也不能过久逗留。”拿着防爆盾的青年,开口警告。 “我!~” 胡海无话可说,转身怨毒一般地盯了对面的保安一眼,双手紧紧地捏了捏。 但终究,捏起的拳头还是放下了。 如今是法治社会,无能狂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暴力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而不会解决问题。 好在,他有方子业的电话号码。 他赶紧蹲到了一旁的车边上开始情真意切地发信息! 方子业进到食堂后,当然是履约与瞿教授坐在了对面,方子业要了一碗圆米粉,自助的码子。 不过方子业也没有舀很多。 坐在了瞿唐伟对面后,瞿唐伟问道:“方教授,外面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方教授你年纪轻轻,这声望可不低啊?病人追你的名气都追这里来了。” 名医多患者。 真正厉害的医生,自己的名字就是非常稳定的病源来源。 知名的专家和教授,仅靠口口相传,每天的号就可以秒光,这不是开玩笑。 方子业摇头道:“瞿教授,您就别埋汰我了,我来这里,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 “外面那个,估计就是提线人之一了。” 方子业与人聊起自己为什么要来疗养院的时候,也是大大方方地将自己以前的处境说了一遍。 众人一听,大部分人还是愤慨的。 当医生的,给谁看病的确都是看,但你完全束缚了挂我号的病人,搁谁身上谁也不舒服啊? 这不就是把你圈养了起来么? 虽然说,一般人轮不到有人用这种新型的‘下作’手段,能被这么对待的,都是医术高手和超高手。 可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换一句话,方子业来疗养院,好歹有点自己的‘奔头’,为名,为利,为自己的家人考虑。 待在中南医院,给他的一点东西,就好像是施舍一样,能完全对等么? “这么快就找到方医生你了?这些人的能量也不小啊。”瞿唐伟没有任何表情。 他是协和医院的教授,社会交际圈也是挺广的。 虽然很多时候,都被奉为所谓的‘座上宾’,实则瞿唐伟清楚,自己的关系,只是自己的位置换来的,而不是真正地被一些人尊敬。 除了从他手里康复过的一些患者,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他,其他人? 不求与人便没有人情。 反而没有一些人所处的位置实权大! “我也不知道。”方子业笑着回道。 瞿唐伟则说:“不过方教授你这一步路选的,的确够狠!” “釜底抽薪,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子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这些人,直接一棒子打死,固然心里解气,不过若是完全不负责的话,以后方子业回去之后,可能就比较难混了。 只要有人在关键的时候翻方子业一下,方子业可能就是再也寸进! “瞿教授,说实话,我现在也还是毫无头绪,只能慢慢走慢慢看了。” “我其实只想好好地当一个医生,随着自己团队的能力、进度,做一些科研。” “我哪里会处理这些事啊?”方子业还是摇头。 瞿唐伟还是高看他了。 方子业现在的社会资源,处理一些比较普通的事情,那并没有什么难度,不管是找陈老医生也好,还是找方子业的师父邓勇。 甚至去找王院长,对方都可以卖方子业几分面子。 不过目前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直系的损失,你说怎么去处理嘛? 这便是对方手法的高明之处! 他没害你! 秉着不伤害原则做出来的事情,你记仇了,反而自己就先认真了。 不过要方子业去给他收拾什么烂摊子,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嗡!~~~嗡!~~~~”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和震动响起,声线持续很长。 方子业的面才吃了三分之一,打开一看,是陌生信息。 开口就是方教授,估计也不是什么熟悉的人,索性就等吃完了再看。 “方教授,我个人还是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过如何处理,还是看方教授自己的选择。”“我年纪大了,所以处理事情都比较软。”瞿唐伟先表了态。 一是示好,二是说明自己的立场。 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之后,就都会逐渐变得低调,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谢谢瞿教授!~”方子业回道。 吃完饭,方子业与瞿唐伟教授各自分开赶去了不同的地方。 方子业这才看了来信,一共四条。 “方教授,我还是胡海,首先我要给您道歉,我是猪油蒙了心,依靠一些下作的手段,操控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第一条,先道歉,后认错。 “但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过要害方医生您的意思,反而,我还动用了自己的一些资源,尽量地给方医生您争取了一些权益。” “虽然这些权益都是身外之物,但也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我从来对方教授您都没有任何的恶意。”这是第二条,表明自己的立场。 对方并非是不学无术的那种‘二代’,做事格外无脑。 反而很有文化,说话做事,分寸都拿捏得很好。 “固然,方教授,我借着您的名头,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我对方教授您坦诚,我交换得到了很多东西!” “但都不涉及到具体的财物,我个人也不缺这些财物,我能升到副处,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全都是这段时间得到的收益。” “另外,还有一些比较好的机会,我都可以给方教授您慢慢坦诚。” “以上都是我不对的地方,但是方教授,请您理解交易一旦达成,就很难撤除,普通人的合约毁约都会面临残酷的赔偿,我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第三条,他说明了自己的困境。 第四条,也是最长的一条,分段清晰: “方教授,我自己整理和处理了一波人际关系,现在总共还有八个患者,希望方教授您能够援伸正义之手,本着为患者解决痛苦的大医之德,让这些困受痛苦的病人可以有所改善。” “病人会记念方教授您的恩德,我胡海也会感念方医生您的援义之恩,说不得百死莫辞,但以后有事相请,必当尽全力帮方医生您。” “这八个病人中,有两个是可以直接来贵疗养院的,只是目前疗养院没有单向选择将病人转诊过来。” “另外六人,我们可以自行来恩市的医院,只要方医生您稍微抽空做一下手术,便感念方医生您的仁慈。” “这样我当前的困境便得以化解,我保证,我可以将所有拿到的东西,全部如数退还,甚至我申请去偏远地区工作也罢,还是其他要求,只要方医生您提出来,无不应答!” 胡海不是那种胡人,看这小作文写的,一看就是公文练出来的,文辞练达! 这应该算是个文化人,如果让方子业自己写这种小作文,可写不到这样的水平。 方子业依旧没有回复。 什么跟什么? 你认错了我就得帮你?你说你自己面临了困境,我就得以德报怨? 你是没害过人,但你恶心了人啊?你自己忘记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我方子业在中南医院,也算是欣欣向荣了,如果没有你们出现,方子业压根不用跑来恩市疗养院。 虽然来了也很不错,正好是住院总下了之后的调休期,而且还可以为自己,为自己的家人谋一些福利。 但即便是没来,方子业的团队,依旧可以产出不断,根本不需要东奔西跑,直接就朝着搭建国家一流创伤外科而奋进。 估计用不了几年,创伤外科前十,就有中南医院的一席之地。 方子业几个6级技能,茫茫多5级技能,是完全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 八点五十五,宮家和教授几人就都到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 宮家和教授一边看着阅片系统里,之前手术病人的x线骨盆正位片,一边感慨道:“这手术质量,简直没得说。” “房教授,您看看!~” 手术做完之后,肯定是要复查的,等恢复到一定程度后,才是康复期。 到时候,病人可能就下床走路溜达了。 房志宽等人都是创伤外科的专家,可能一些手术做不出来,但评估手术质量好不好,那是有眼力的。 房志宽又不是瞎子,宮家和阅片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只是叹了一口气,而后盯着方子业的双手,吧唧着嘴,脸上的皱纹加深几分: “我只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再把方教授的手接上来。” “你们谁知道,有没有人做过这种同种异体肢体移植手术成功了的?” 房志宽没有回话,反而是以一种正经的学术讨论的语气,在开高级玩笑。 这就是高端的交流和拍马屁了。 顾毅听到这里,马上找到了插话点:“房教授,这种手术过不了伦理学审批的,不可能出现。” 器官移植,不包括肢体移植。 因为器官移植,不影响逝者去世后的遗容。 如果是肢体器官也捐献了的话,实在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同意这种手术的审批的。 “小顾,你这护师弟的态度也太明显了吧?”房志宽笑道。 “师兄弟,本来就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我们本家兄弟。”顾毅说。 方子业听到这里,便打断道:“宫教授,房教授,还有严教授,这个骨缺损的病人的话,术后的康复,我们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术后最主要的是预防感染,所以还要请呼吸科的教授多多会诊支持。” “另外,另外一个骨不连的病人,我最近回去之后琢磨了一下,我有这么一个想法,不知道是否成熟。” “患者的骨折固定情况很好,手术做得很漂亮,而且,我们已经查过了免疫和风湿相关的许多实验室检查,都没有异样。” “骨不连也不可能是高血糖引起的,那么,我们就该考虑一下,是不是局部的血运受到了影响。” “我提议啊,还是定期监测一下核磁共振,不需要造影。” “就普通的核磁共振加增强就好了。” “以上,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我回顾了患者以往术后的一些复查影像学结果,全都发现,每一次的检查结果之后,骨折的断端,都没有愈合的迹象。” “也就是,好像没有肉芽组织生成的迹象。所以我提议我们做一个小的试验,就是给患者做一个小巧的骨牵引穿洞!” “然后继观一段时间,骨牵引的穿洞,是否存在骨折愈合期,这样一来,我们要么肯定患者的自愈能力,要么否定!” 骨折的康复分四个期,这是骨折的概论里就有的大体内容,大家都很熟悉。 在遇到了未知病种的时候,就需要从这些基本原理出发。 骨折的康复分四期,1、肉芽修复;2、原始骨痂形成;3、成熟骨板;4、塑形。 肉芽修复期是骨折断端出血、肿胀使周围骨髓干细胞分泌到骨折周围,形成局部血肿,该过程需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这第一步都没有看到的话,那么后续就不用谈了。 方子业继续道:“第四种可能,我再看了患者的最初次病例,写的是开放性骨折,有不规则骨折碎块。” “前天,我问过了患者,患者受伤之后是神志不清状态,同场地还有其他的伤者,那么,你们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个不规则的骨折碎块,不是患者自己的,而是其他人的,所以,在第一次骨折治疗的手术中,将他人的骨折碎块,当作了患者的骨折碎块保留了下来,拟做骨支撑的支架,所以就产生了局部的免疫排斥反应。” “这些骨折碎块,在后来的手术中,已经完全坏死吸收掉了,但局部依旧存在着免疫排斥反应,这才是后续手术依旧不愈合的关键。” “还有第五种可能,那就是我们应用的一些药物,到达不了骨折的断端。” “于正常人而言,促进骨折愈合的药物即便达不到局部,患者自体就有修复的能力,不需要外来的药物辅助,但这个患者不行……”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通过局部穿刺或者是介入的方式,进行局部给药试一试。” 方子业的创伤外科基础理论是6级,因此,对各种原理都是融会贯通状态,一下子就罗列了五个方案。 罗列出来后,当然就是讨论环节。 最后,确定了三种方案,一个就是骨牵引洞尝试证明患者的自愈能力,第二个就是通过局部给药,第三个就是考虑是不是真的存在局部的免疫排斥。 优选前两个,次选第三个。 这个病人的治疗探索先这么定下来之后,方子业才又道:“宫教授,我觉得,昨天发在群里面的第六个患者,还是挺有意思的?” 宮家和闻言,对每天病例都很熟悉的他,顿时眉头一皱:“方教授,您是说,那个下肢极度畸形的患者么?” “这个程度的畸形,可不好治疗啊,他的患肢,比健侧肢体,至少短缩了有二十厘米!” “而且还有一定程度的肌萎缩。” 一般的畸形,要么就是短缩十厘米以内,下肢短缩了二十厘米是什么概念? 你把肢体恢复正常了,肌肉怎么办?皮肤怎么办啊? 血管和神经怎么办? 全程移植? 目前,治疗团队考虑的是不是要将健侧行短缩移位处理。 “是挺有难度,正是因为有难度,所以我们才可以试一试嘛!”方子业道。 “不过这也是我个人的初步想法,具体要不要收治,还是要几位教授一起探讨的。” 方子业不会自专! 能来这里的病种,都是千奇百怪的,也不知道疗养院从哪里找来的。 不过,华国的面积很大,什么罕见的病种,其实都可能有病例的存在! 只是多和少的问题。 庞大的基数之下,病人量还是太多了。 …… 讨论完之后,宮家和教授就带队先去看了一下那个老奶奶,将情况说明了一下。 老人都绝望了,便道:“宫教授,反正我都已经接受了截肢了,你们就弄吧?” “做实验都没关系,我现在只想早点截肢,早点回去了。”老人满脸都没有任何表情。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自然而然地都冷漠了。 疼痛在她的身上,持续了十年! 坚信唯物主义的她,都怀疑是不是得罪了哪个菩萨,特意来这么惩罚她的。 “我们尽力!”宫教授回道。 这般之后,方子业就在上午的十一点,又结束了‘繁忙而又疲惫’的一天。 今天方子业打算进城一趟,进点东西过来。 主要是买一些零食饮料等。 疗养院的配置当然好,不过没有零食。 洛听竹那个‘零食收割机’,来了没了口粮可不行。 虽然吃零食不好,不过洛听竹如今也在慢慢戒,只是减少了频率。 毕竟,这是陪伴她很久,甚至一定程度代替了她母爱的习惯,也没有那么快。 再说了,洛听竹也还年轻,方子业也就没有采取强制的手段让她戒吃零食。 “方教授,方教授!~” “您下班了是吧?我们单独聊一聊。”方子业刚出门,胡海竟然还在,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们不认识啊,大哥。” “您别找我聊了,没什么好聊的,我现在工作很忙的。”方子业冷漠回道。 胡海走近,给出自己的底牌,压低声音:“方教授,自然科学奖,楚天学者。” “鄂省十大杰出青年!~” “方教授,我可以不遗余力地帮你拿到,而且肯定拿到。” 方子业既然不求钱财和关系的话,应该求名,他只能这么期待。 “不是,大哥,我说了,我们不认识,你现在这种行为属于骚扰你知道吗?” “我报警了啊?”方子业拿起了手机。 “方教授,那你提条件,什么都可以提,你亲戚考公吗?” “要升职称吗?如果是在什么公司,升职加薪都可以。”胡海都绝望了。 这tm怎么软硬不吃啊? 我们有多大的仇怨啊? “喂,你好,110吗?” “对,我要报警,我被跟踪骚扰了,我在恩市的疗养院这里!” “有监控录像,有门卫给我作证。”方子业淡然地与里面的人对话。 胡海闻言,脸色难看成了猪肝色。 又紧紧地捏了捏拳头,但看到方子业的身高、身材以及健壮的肌肉,又有点发怵。 方子业可是一个骨科医生。 “方教授,您非要这么鱼死网破吗?”胡海问。 “我不懂您的意思,我已经报警了。” “您所理解的鱼死网破,那是你的理解,鱼可能会死,但网不一定会破,捕鱼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常识。”方子业回得冰冷,而后继续推着车过马路,避免他撞上来。 “你信不信我让你老师混不下去?”胡海终于是低声威胁了起来。 “我信!~”方子业回头,点头之后,没有任何表示,走进了对面的小区。 胡海懵逼了。 然后呢? 你都信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等方子业出来时,是警察到了。 胡海虽然已经走了,但监控录像还在,胡海在这里蹲了一个足足六个小时,凌晨就来了,转来转去。 然后就只找方子业,方子业说明了自己与对方不认识,也没有任何交集和恩怨之后,警察就做了记录。 胡海也没有继续纠缠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把胡海控制起来。 不过胡海还是走了。 方子业这才又重新回了别墅里。 胡海都这么讲了,他才不会再去市里面买东西和采购。 外卖不香?跑腿不行?网购快递直接送到小区门口不可以么? 方子业又重新回到了房子里后,给自己来了一杯热茶,然后就坐在了电脑面前,开始打开自己的邮箱。 邮箱里,又有三条未读信息,全都是方子业团队陆续发表的文章。 之前,揭翰提前存了二十多篇文章,现在慢慢发的情况下,一个月至少产出两三篇。 也不挑,高分也发,中分也发,低分也发。 不过,下于十分的期刊,方子业团队就不考虑投了,这些都是全新的研究。 今年,方子业团队的产出,那可谓是产爆了。 下午,四点左右。 方子业才又接到了一个未知号码的电话。 对面的声音,比今天他看到的胡海要更加成熟一些,开口便道:“方教授,如果方便的话,电话打扰您几分钟?” 对方应该是个中年人,听声音大概四五十岁,方子业不能确定。 “我在看文献,不是很方便。”方子业回道。 对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稳:“方教授,我们实在不想和您结怨,也从来没有想过如此。” “做错了事情认罚认打都行,您帮个小忙也不行吗?” 方子业则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就是不想再纠缠什么。” “我听我师父说过一句话,只有自己遇到的病人,才是自己应该负责的。” “医不叩门!” “自己的事情自己想解决的办法,之前怎么操作的,现在就怎么再操作,至于要花费些什么,那也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方子业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第544章惊艳的血痂! 第544章惊艳的血痂! 对方闻言,先沉吟了片刻,而后又低声道:“方医生,你应该知道,恩市的疗养院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病人是搞不进来的。” 见到方子业已经退了一步,他便觉得有戏:“方医生,你其他另外重新选定一个地方,只要是在国内,都可以。” “这样,你看行么?” 方子业摇头,虽然对方也看不到:“我暂时还没有打算去外地执业的意思,短期内,我也不考虑在外面做手术。” “我的工作时间挺忙的,而且我们临床医生现在的其他任务也挺重,我们团队要发展和进步。” “我该说的已经说了,抱歉!~”方子业主动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再次响起,方子业就潇洒地将其直接拉黑。 方子业在疗养院,对方要是真的能把人送进来,那是对方的本事。 不过,方子业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也对恩市疗养院的病人收治规则有了一定了解。 这里,只有与军队有特别直系的亲属才可以进来,这个直系亲属,目前只包括了夫妻、父母、子女,别无外人,就连爷爷奶奶都不在此列。 除此之外,地方的消防、警察等本人在伤后,可以有机会转诊来此。 而且,病人能不能进来,要不要进来,也要各个团队的人评估,能不能拿得下。 也就是说,就算是对方有本领,方子业所在的外科团队,依旧有选择诊治权。 当然,至于对方要花费什么代价,会不会比毁约更加难受,那就是他们冷暖自受的事情了! 方子业目前甚至都不怕被对方盯上。 有人求于自己,想要自己给他做手术,那么就肯定不会允许胡海等人把自己怎么样。 他们想要的是通过胡海得到治疗,而不是毁灭。 他们花费了一定的代价,但没有得到相应的东西,连胡海都毁约不起,那他更不敢剑走偏锋! 再则,这里有陈老医生在,根据方子业得到的信息,陈老医生当初从京都的圈子都从容退回。 如今,一般人敢在他的头上拉屎? 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可以让方子业更加从容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方子业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写下了来到了恩市之后的第一步规划—— 医者,亲临病床,给病人治疗,做手术,或者通过医嘱让患者得到康复,是医者本分之一。 探索新的治疗方案,改良现有的治疗方案,突破对陌生病种的治疗方案,也是医学贡献之一,受益的病人会更多。 就比如现在,方子业即便是不在中南医院做手术,但中南医院和同济医院依旧可以开展毁损伤的保肢术。 而且陆续还会有更多的医院,更多的团队可以成熟地开展保肢术治疗。 功能重建术,依旧如此。 三,改良器械,器械的开发,会一定程度地降低治疗的难度,使得更多的医者可以同步治疗更多的病人。 器只看用,而不是用器是一种低贱的行为。 放着相对简单而准确的工具不使用,非要去猜测,或者是依靠高超的医术去治疗和诊断所有病人,那人也活得太累了。 而且,很多人受到资质的限制,根本达不到那种高深的境界,难道就不配为医了么? 方子业并不觉得如此。 四,新药物,新技术在医学中的灵活应用。 写下这一点后,方子业将其着重地画上了五角星重点标记。 这一思路,是得立于师爷留下的笔记。 师爷毕竟是活了那么多年,见多识广,所以思维和眼界都不窄,这一生的突发奇想,都记载了下来,其中有很多思路都值得借鉴。 并不是每一种想法都可以实现,但先有思路和想法,就是一切的开始。 如果没有飞天梦,人类可能永远都上不了天,更没有飞机、卫星等物! 方子业写下了这四点之后,电话铃声又响了。 依旧是陌生电话号码! 如果是以前的话,方子业可能就不接了,但自从上一次自己开学术会议时,没有接到父母的电话,最后让父亲跑了汉市一趟。 方子业就再也不敢轻易不接电话了。 “喂!~”方子业接通后,开了扩音,思维还集中在了面前的笔记本上。 “方医生,我刚刚和您打过电话,我们能不能各退一步?”对方的声音方子业很熟悉。 “我为什么要退一步?我又没有什么麻烦。” “你不要再打电话打扰我了,否则的话,我会收回之前的话!~” “我说到做到。”方子业不耐烦地道。 “嘟嘟嘟……” 这一次,是对方主动挂断了电话,显然也相信方子业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方子业放下电话后,就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一直写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和洛听竹开始视频聊天。 时间还早,但洛听竹目前在为毕业做准备,就不用天天再去手术室了。 博士毕业后,她就可以直接进入到博士后的流动站,到时候的自由支配时间会更多。 …… 下午一点,方子业还在修改自己要投的面上标书本子时,有人按响了门铃。 方子业走到门口透过监控一看,发现是宫家和教授等人,方子业就打开了门禁,拉开了门。 “宫教授,房教授,里面请!”方子业道。 “小方,你这里空间不小啊!”两人都是穿着棉拖鞋来的,到了门口又重新换了一双一次性拖鞋。 这里的拖鞋,都是备好的,房间里和出门的拖鞋属于两套,室内有那种一次性的拖鞋。 “是显得挺空旷的,我也还没来得及打理。” “房教授,宫教授,你们喝茶还是喝咖啡?”方子业引两人进门后就赶紧问。 “小方你还喝茶啊?来,看看你收藏了什么好茶。”宫家和教授道。 客厅里有烧水的水壶,方子业没有专业的茶具,就是用杯子将自己买的本地山茶连带着包装一起拿了出来。 “是我们镇里面的茶叶,就是普通的山茶,二十五一包。”方子业大大方方道。 方子业知道,两位教授来这里是找自己讨论到底要收治哪几个新病人的。 宫家和教授自己也知道,房志宽教授的技术比较好,所以他虽然以前是创伤组长,但收治病人的时候,都会与房志宽教授一起商量着来。 “方教授,除了今天你提到的那个畸形患者之外,方教授您还有没有其他比较感兴趣的病例啊?”宫家和教授笑着问。 这并不是宫家和教授自己不厉害,而是这里要收治的病源,基本都是外面的医院难以治疗的。 成立军区疗养院的目的,就是集中人力对这些疑难杂症进行解决。 常规的病种,或者是宫家和或者房志宽都可以解决的病种,在外面的医院里就干了! “宫教授,还真有一个。” “就是那个多发血管瘤的患者。”方子业笑着道。 房志宽教授本来都和蔼的、笑着沉默着,听了方子业的话后,和蔼和笑容都不见,反而变得有点慌乱。 他不善言辞! 宫家和教授的大腿肌肉都肉眼可见的一紧:“方教授,这个多发动脉瘤的患者,可是个定时炸弹啊。” “阜外医院都两进两出了,还是不敢处理,就是怕处理其中一个血管瘤的时候,其他的血管瘤爆了!” “到时候反而人命就没了。” 阜外医院,可以说是心血管外科的天花板了。 那个患者,在那里几进几出,代表非常麻烦,稍有不慎,就可能危及患者性命,即便是阜外医院的专家,都不敢说能肯定拿得下。 这里的创伤,还不是专门的血管外科。 方子业道:“宫教授,您也不要紧张嘛,您不是说我感兴趣嘛,我也没有说要收进来。” “单纯治疗的意愿的话,我对这个病种挺感兴趣。” 全身多发动脉瘤,就相当于在身体里存了多个不定时炸弹,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破,可能路上就破了,也可能手术的时候破了。 一旦破了,那就是绝对致命的。 方子业倒也不是飘了,而是现在,他的血管外科的理论也有了一定厚度,不说全国最顶级,但仅仅只看综合实力的话,他去血管外科,依旧是顶尖的存在。 创伤外科,目前方子业没有遇到自己专业范围内比较感兴趣的,当然就有点“移情别恋”的意思了。 “方教授,如果你要收这个病人的话,更大的可能是你飞到他所在的地方手术,而不是病人过来。” “路途遥远,周转的风险太大了。”宫家和解释。 而后问道:“方教授,那个单下肢全骨缺损的病人,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毕竟方教授你,在骨重建这一块,还挺擅长的。” “方教授不愿意做功能重建术,可以把这个病人收进来,我们磨一磨治疗方案。” 方子业闻言,眉头一皱:“全下肢骨缺损,这处理起来非常麻烦啊,要重建单下肢的所有骨?” “他连骰骨都缺损了!” 这种全下肢骨缺损的,方子业曾经遇到过,就是在中南医院,那个病人比这个病人的情况更加严重。 但是要治疗起来,难度非常大,而且花费很大。 几百万救两条腿? 疗养院要不要这么豪横? 要知道,同种异体骨可是非常稀缺的资源,即便是生物公司,也很难短时间产出这么多的同种异体骨,除非是走“歪门邪道”,比如说去挖尸体什么的! “方教授,是这样的,这个病人啊,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他之前是炸伤!” “现在软组织的情况还可以,如果可以骨重建起来的话,术后的功能恢复情况也极为值得期待。” “难度虽然比半骨盆重建要更难一点,但我相信,我们挑战一下,也是可行的。” “方教授,在这里,如果有能力的话,还是不要荒废的,毕竟,我们在这里服务到了一定的功绩后,我们的子女、父母,以后就可以得到比较好的资源偏斜了。”宫家和暗示。 方子业实在是太佛系了,接近半个月时间,方子业只主动提起了收治一个病人,仿佛是来度假一样。 宫家和觉得,还是要多和方子业聊一聊的。 以方子业的能力,如果想躺平的话,把一堆功能障碍的患者收治进来,一年搞几百个病人是轻轻松松的。 “宫教授,那要不这样吧,我们顺便把那个右手半功能不全的患者也收进来!” “这样一来,我们创伤组就有四个病人了,慢慢做也差不多了。”方子业回道。 宫家和见到方子业竟然主动提起功能重建术,也答应了他收单下肢骨缺损的病人,非常满意:“我肯定是没意见的,房教授,您觉得呢?” 房志宽举起比他的手臂还要粗的茶杯:“方教授的看家本事就是功能重建术,我当然也是乐意学习一下的。” “不过这个单下肢骨缺损的患者,手术会耗费很大啊。” “有可能会超预算了。”房志宽说。 宫家和闻言道:“房教授,我们创伤组的病人少,偶尔一两个超预算本来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方子业问道:“宫教授,这超预算是什么意思?” “一个病人两百万,不过没有具体的限额,还是根据不同的病种确定的!”宫家和回道。 “只要每个月超额的病人数量不会很多,是不会过问的。反正所有的费用都不进我们的口袋。” 疗养院是全拨款性质的,不需要方子业等人担心各种费用,也没有什么绩效和提成。 发放的绩效和提成,单纯只与治疗的病人数量有关系。 “哦哦,是这样啊!”方子业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宫家和赶紧道:“因为我们组的病人量比较少,所以我们都没关注这件事,也是我粗心了,忘记给方教授你讲了。” 作为组长,他没讲其实算是失职,而且以后方子业当了组长之后,突然被人这么说一句,倒是显得他有心刻意隐瞒。 所以赶紧先道歉,把责任揽在身上。 “两位教授,那就先这样吧。” “对了,宫教授,我能不能申请18日这一天不安排手术啊?这一天我有师弟会过来。”方子业请示道。 现在的宫家和还是组长,方子业也不敢僭越。 “那是当然,方教授你的生日,我们都晓得的,既然方教授的师弟要来,那我们就提前或者延后一天再给方教授你过生日好了。” “方教授你也别急着拒绝,我们这里的生活非常枯燥且无聊,除了手术之外,没有其他的娱乐。” “所以,我们经常会约着出去喝点小酒什么的。”宫家和解释。 房志宽也点了点头:“方教授,的确是这样!” “如果有人过生日的话,那就是出去喝酒最好的借口了。” “疗养院对此,也是支持的。” “治疗患者就好好治疗,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 方子业忙道:“两位教授,那到时候我请客,安排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 面子是相互的,其他人给你面子,你也不好端着。 方子业就是本地人,之前在恩市待的时候,知道不少比较好的地方。在华国,对于待客之道还是非常讲究的。 …… 送走两位教授之后,方子业就才给顾毅师兄打了电话。 今天顾毅不值班,自己都来了接近半个月,还没有与顾毅单独出去吃过饭。 方子业打算让顾毅来家里一起吃一顿外卖,吃个烧烤什么的也合适。 本来方子业是打算与顾毅出去吃的,但今天胡海的纠缠,方子业觉得还是暂时避开对方,避免遇到‘暴走’的神经病。 顾毅当然乐意。 从疗养院的宿舍区来到了别墅区后,在门口给方子业打了一个电话,就得到了通行。 他骑着小电驴也开到了方子业的院子里,左顾右盼一阵后,才叹了一口气:“子业,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果然是固有存在的啊?” “我本来觉得我那两室一厅就是非常好的地方了,和你这里比起来,简直就像是狗窝了。” 顾毅这里走走,那里看看,越看越怀疑人生了。 明明他才是师兄的,现在方子业在疗养院的待遇,比他高了不止一个级别。 “顾师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也搬过来呗?”方子业道。 这个疗养院是说过的,疗养院分配宿舍,如果有人实在是要合住的话,也是不拒绝的。 不过,疗养院里,原则上不接受夫妻、亲子在同一个区域内工作。 比如说都在外科的话,是不行的,但一个在外科,一个在内科,是允许的。 如果都在实验区域,也都是不可以的。 夫妻、父子的关系比较特殊,避免因为个人的情绪影响到了工作。 “算了,我可不想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顾毅拒绝得直白。 方子业听了,也没有不好意思。 他都快三十了,成年人,又不丢人。 “……” 时间如水,一晃就又是一周过去。 12月17日。 疗养院,外科区域。 当顾毅将那位老奶奶的复查平片摆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扫了一眼片子后,就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方子业所在的方向。 “这?啊这?”房志宽教授的表情最为夸张。 他个子小小的,脸也不大,但这会儿的表情却极为丰富,脸上的褶皱区域被扯平,平整的区域反而出了褶皱。 这位他看起来的大姐,可是周转了多院,经历了多次手术,都未见过愈合的,竟然还真的在方子业的手上,出现了骨痂。 那骨痂,在场的人,没有谁会看不出来。 如果水平这么菜的话,连顾毅这个职称最低的人都会被逐出去,这里可不是你学习和练手的地方。 如果要练手,请去外面。 方子业闻言则说:“这恰恰证明,之前的手术质量是完全过关的,我只是基于此,多加了一些局部用药。” “由此,我之前的猜测就是对的。” “这个患者受伤的当时,可能骨折碎块不是患者自己的,而是恰好,别人的骨折碎块弹射到了她的创口内,然后被当成了她的骨折碎块固定在了一起。” “后来,就一直有免疫抵制。” “我们在局部用了免疫抑制剂之后,反而让这样的免疫抵制减轻了,所以就出现了正常的骨折愈合迹象。” 方子业把话题从拍马屁回到了片子本身:“你们看,这些骨痂其实是不连续的,证明免疫抵制依旧存在。” “局部用药,还是要继续用!~” “用药量可以减成之前的三分之二。”方子业道。 方子业的分析,当然不是房志宽关注的重点,沉吟片刻后问:“方教授,那骨折碎块吸收之后,为什么还是不愈合呢?” 骨折碎块没有营养支持,肯定会被吸收掉的,后来几年再次手术,依旧没有愈合的迹象。 “还是免疫抵制没有解除啊,这个病人比较特殊,普通的骨折治疗,都是自体骨或者灭活骨,所以免疫反应很轻或者几乎没有。” “所以我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长期发生免疫反应会使得患处发生变态反应……”方子业细细地解释着。 大概讲了有二十分钟左右,这个病人才终于过去。 严化南教授点头后道:“方教授,新收过来的两个病人的术前检查已经完善了,其中功能重建术安排在了十九号,另一个则是准备二十四日做手术,没关系吧?” “就安排在二十号吧!~” “我最近看了一下,我们创伤组的手术量还是太少了。”方子业说。 12月18日是周二,没有必要再往后推迟一周。 虽然最近几天,组里面没有收病人,但之前那个骨盆重建的患者,已经下床走路了,估计不久之后就会离开。 组里面就又可以收病人了。 “那就安排在二十号!”宫家和教授点头。 方子业愿意连续手术,他们这些助手是完全没问题的。 宫家和继续道:“之前我们做的半骨盆重建的患者,现在已经可以拄拐勉强走几步了,不过还是要注意提醒护工和家属,千万要避免摔倒。” “还有就是禁忌蹲着上厕所。” “患者家属找我说了很多次,说他不习惯坐便器,但就算是再不习惯,也得坚持一下!” 苗昊宇赶紧点头,并记好笔记:“宫教授,我会和病人以及病人家属再次详细沟通,并且交代护工和护士的。” “手术后的医嘱,严格执行。” 医生的医嘱,可不仅仅只是用药,禁忌动作,也是绝对的医嘱之一! 如果患者自己偷偷搞了,那会让手术变得更加麻烦。 “也不能久坐。”方子业道。 “患者目前的情况,垂直应力没有问题,但久坐的应力,可能会让骨盆往前推,到时候康复不好的话,以后的行动会特别不便。” “还有就是,这个患者的术后抗炎药物一定要用久一些,至少用到三周左右,等到拆线之后都要继续用。” “方教授,这个没问题,这里对于用药的周期,没有严格的管控。”宫家和说。 “不是管控不管控的问题,是他在术中,创面就比较大,另外,内置物的范围也很大,且不是闭合的空间。” “一旦有病菌通过血液移行到此处定居,就很容易发生感染。” “一旦感染之后,他可能连二次手术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目前查的炎症指标还好。” “另外一点,患者因久躺在床,皮肤有压痕,一定要避免褥疮形成,同样,他的抗凝药至少持续到能正常行走后三周左右。” “他这种情况,很容易发生血栓,包括术后依旧如此。” “因为他术后的活动,大多数都处于髋关节相对受限的运动弧,血栓发生率很高。” “那个骨不连的患者,可以暂时把她的抗凝药物停了。” “她的固定在位,如果没有疼痛的话,可以下床应力走一走了。这台手术的固定质量是非常好的!” 方子业进入了角色之后,也是非常主动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并没有不好意思的,或者再客气与宫家和教授等人请教。 方子业职称就是副教授,而且能力也的确比他们更强。 相处的过程中,别人都认可你了,你还一口一个这样好不好,那就太不自信了。 治疗方案之外,可以客气一点,治疗方案之内,目前,方子业就是占了主导的位置。 方子业这个组长,也是定位清楚了。 “方教授,那就先这么安排吧!你真的?这个。”宫家和教授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那个骨折不愈合的病人,最后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以避免截肢,实在是他想不到的。 这个病人进到疗养院已经有一个月,他犹豫了很多次,终究还是忍住了。 如果不是遇到了方子业,他决定这一周就把截肢术做了。 可没想到的是,方子业来了之后,一下子就提出了很多解决和尝试方案。 其中,通过牵引洞,证实了患者的骨存在自愈能力。 再通过核磁,也证实了骨折断端的血液供应完好! 其他方面,则就不是肉眼可辨的了。 这些检查,以前做过很多次,但只有方子业这一次,是最系统的。 而且,同样的检查,方子业可以阅读出不同的新内容,这就是方子业的牛逼之处,任何人都不敢不服。 这就是理论储备和认知的差距。 方子业的优秀,不仅仅体现在他的技术上,而是全方位地覆盖了。 这样一想,方子业能够年少出名,就不是意料之外,而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理论、操作、科研能力,都是资质卓越的,他不年少出名,谁还配得上年少成名? 方子业闻言,扫了一眼自己增长的学识点。 “+7122!” 这是方子业唯一一次,没有通过操作,就增加四位数以上的学识点了。 可能是这个患者的情况非常少见,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夹到别人的骨折碎片的,只有非常混乱的情况才行。 再则,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可以警示后人。 属于一种新的认知。 “宫教授,谢谢您的夸奖!这个患者能够产生血痂,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毕竟这位老婆婆在床上都躺了接近十年,如今终于看到了曙光,我们都应该祝福她的勇气!~”方子业道。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长达十年的治疗的。 “方教授,能遇到你真是她的幸运。不然的话?” 宫家和本来还不好意思,接着又坦然道:“我就得作孽了!!” 宫家和看了看自己的手,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怀疑。 而后,宫家和又道:“好像也不能怪它,只能怪这里了。” 宫家和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再没有任何高傲之色,对方子业不说是膜拜,也是格外敬重的。 他当然不是敬重方子业的身份和地位,而是方子业脑子里和手里面的东西。 更多的是脑子里的东西。 手上的功夫,他有一点,方子业的操作可以看得见摸得着。 但是。 方子业脑子里的学识,却是看不见的降维打击,让他一度有点怀疑人生。 “宫教授,您带着我们去看看病人吧……”方子业说。 众人里,除了自己之外,房志宽教授的技术最好,可宫家和教授的年资却是最高,而且他的人品很好,其他人对他也服气。 方子业在谈完了专业之后,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好!”宫家和站起来,背着手,大挎着步子,往外走去。 有其他组的人看到了宫家和团队这走路的架势,在‘查房’回程时变得若有所思。 手外科的韩志良在手外科的带组教授杜东临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杜东临的目光一直都盯着方子业。 听完后,眼神就更复杂了,表情也是格外精彩。 慕而不得! 方子业这个人才,竟然没有来他的手外组,而是去了最‘清闲’的创伤组。 这让杜东临又气又恨。 可也没有脾气。 方子业本来就是创伤出身,方子业也不是软柿子,或者是玩物,他有绝对的自由。 因为杜东临出面,在手外科的成就,也比不过方子业。 比不过,你还敢要求? 杜东临都似乎看到了创伤组即将繁荣的一幕。 (少一点,太多了感觉扛不住。) 第545章方子业的长大(求订阅) 第545章方子业的长大(求订阅)“方教授,我这里,是不是好了一些了?”方子业几人才到了老婆婆的‘病房’门口,她便主动仰头追问。 她的语气恳切,呼吸急促,眼睛睁大,双眼之中,满是渴望之色,即便是过了这么久,还是希望听到肯定的声音。 方子业知道,应是提前就有人跟她说起过什么,便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非常值得期待。” “前面经过了有创和无创的检查之后,再通过局部注射免疫抑制剂,你可以这么理解。” “就是本来,你的骨折断端的双方,是水火不容的,免疫抑制剂就是过去劝架的,两人就有化敌为友的趋势。” “本来的手术是做得很漂亮的,有了这么一个中间柔和剂后,现在已经开始走上了骨折愈合的流程,后面就需要时间和一定的功能锻炼康复辅助。” 老人有一个陪护,还有一个家属,家属就是她老公。 已经退休了,他的年纪比来婆婆要大四岁,她的情况特殊,属于是提前退休的一批。 在方子业说话的时候,他就走到了方子业的身前。 伸出了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方子业的右手。 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双目通红,呼吸急促,双手轻颤,下巴也是在不断地颤抖。 他的双脚抓地站得很紧,直到这样持续了足足半分钟,他才说了两个字:“谢谢。” 方子业顺手将他的手摘了下来:“大叔,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虽然我身体棒,力气也大,但被人捏着,也还是有点小疼的。” “您捏疼我了!” 闻言,‘老者’连忙松开了双手,身子快速地往后小跳了半步,满脸的不好意思。 他应属于那种不善言辞的人,只是不断地躬身道歉,没有太多的言语。 床上的老婆婆一听,第一时间就骂道:“你搞什么啊?王大富?” “给你说了你是个糙人,说话说话不会,做事做事不圆滑,你就不要动手动脚的好了。” “方医生,他是个毛手毛脚的人,你别怪他啊,我给您道歉。” “对不起!~” 与老人相比,老太婆就显得稍微有点文化,估计是上过几年学的。 可老人那个年代,能上学就是家境优渥的,不是谁都读过书的。 在这里,方子业等人是不问患者的姓名的,更不会问家属的名字,这是规矩。 同样的,方子业等人也可以不告诉这里的家属全名,就是比较纯粹的医患关系。 治疗和接受治疗,都是平等的,双方都可以接受和拒绝! “没事没事儿,我们今天来看您,一是告诉您,今天早上复查的x线结果挺好。” “二就是,虽然检查的结果好,但下床还是不要着急,一定得等我们评估好了,告诉您可以下床了,您再下床活动。” “您的胃不怎么好,我们就没有给你开太多的止痛药,抗凝的药物也一直要用着,不然的话,您躺这么久,早就生血栓了,您也不要有太多的抱怨了。”方子业解释。 其实方子业可以理解老人的抱怨。 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年,骨折断端持续存在,她的抗凝药物也各种方式更替交互了十年。 也因为吃止痛药,肠胃相当敏感。 虽然说选择性cox2受体阻滞剂对胃肠道的影响小,但再小的效果,也经不起长期刺激。 “不会了,不会了,方教授!” “我听你们的安排。” “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一点都不着急,十多年我都熬过来了。”老人回。 “看一下你的活动?”方子业等人走上前,再问。 这个患者的床上功能康复训练,比如说股四头肌练习和踝泵练习,她早就熟稔于心,甚至比方子业背的速度还要快。 她自己长期卧床,看了很多相关的资料,接近十年的积累之下,一些本科生估计都不如她对康复理解得深入。 老人照做。 方子业再看了看她皮肤表层的疤痕,早就愈合了,只有一条淡淡可见的白色疤痕线。 不过,在老人的裤脚拉上后,可以看到健侧比患侧足足大了一圈。 接近十年的活动减少,肌肉萎缩的情况还是存在的。 不过没关系,她的这种萎缩是失用性萎缩,等到她自己可以下床之后,就一切都可以恢复过来。 方子业等人查完房,出门时,老人主动要求道:“几位医生,能不能让我给你们拍一个照片啊?” “我是苏州人,如果以后你们来苏州旅游的话,拜托一定给我一个答谢你们的机会!” “随便拍一张就好。” 方子业闻言,没有搭话。这种事情,他没有处理经验,就交给了宮家和。 宫教授忙道:“大姐,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有机会来,可以处朋友,照相的话就不必了。” “您的病拖了这么久,我们其实内心也挺痛苦,更多的却是无奈。” “谢谢你们的好意啊。”宮家和摆手带着队伍出门。 老人的老公这会儿说了一句:“各位医生,我们到时候可以怎么找到你们吗?” 宮家和等人都已经走远了。 在疗养院里的患者,一般都是体制内的,都是稍微有点本钱的。 不过,宮家和等人来这里,也不是求着病人的人情。 一行人出了套房后,还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叹息声。 …… 查完房后,回程时,方子业便吐槽道:“其实医疗格局,不适合这种独门单院,更适合联排病房。” “有单间住或者多个套房住就不错了,这样的院子还是太过于奢侈了,我们医生也跑得累。” 创伤组的两个病人,相距足足有两百多米。 虽然说下雨天也有连环的遮雨步行道,可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宮家和说:“疗养院最初设立的时候,本意不是军区疗养院性质的,是后来才被强行更改的。” “所以啊,将就着用吧。” “不过方教授你的提议,我会酌情上报给陈老医生和我们外科的组长,到时候看能不能把我们创伤组的病人安排在附近。” “其实方医生您也看到了,这单院之内只住一个病人,奢侈得有点上天了,以那套房的数量,住九个人都可以每个人分到一个单间,住三个人的话,家属、陪护都还可以分到一个单间。” “修建的本意与最终的使用性质出现了偏差,这也怪不得别人修建设计。”宮家和解释道。 方子业问:“宫教授,那这里修建的本意是什么?富人疗养院?”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性质吧,具体是什么,就难以追溯了。”宮家和摇头。 这也不是他该打听的内容。 另外两个病人和家属,是属于待术期,给他们汇报了手术的安排日程后,不一会儿,就有家属往医生办公室送来礼物了。 外科就是这样子,治疗效果非常直观,甚至有些手术,手术术者能不能动,在术前就一目了然。 反而是一些内科的疾病,不管是在哪一级医院里,只要不是特别危急的情况下,医生都可以插两杆子。 因此,外科的患者,很多情况下对医生的敬服程度要比内科更强一些。 其他医院压根不敢做手术啊,只想着让你出院,不让你占用病床资源! 久而久之,遇到了敢做手术的团队,那都是欣喜的。至少能够看到希望。 一般来讲,外科医生敢接你,敢给你安排手术,那多少都是有把握的,否则的话都会提前讲明,我们一起赌一下,死马当活马医。 疗养院里的食堂提供了有水果,不过买来的水果,比食堂里提供的水果就相对更高级。 硕大的樱桃,还有肉看起来饱满的榴莲,肥硕饱满水蜜桃…… “收这些没事吧?”方子业看到病人走之后,偏头问顾毅。 “不收钱就没关系,疗养院与正式医院里的医患关系,稍微有点差距就是,这里的疗养院是一个中继站。” “在形成诊疗关系之前,就确定了,你信不信任疗养院。信不信任疗养院医务组的实力。” “想好了就来,没想好就另寻宝地。” “所以,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名字,却也可以以朋友论的。” “就算是手术效果不怎么好,第一时间与疗养院的各个组长汇报后,组长也会去给患者和家属汇报的。” 顾毅一边说着,一边就大大方方地将买来的果盘拆开了,然后开始分桃。 “我牙口不好,我就不要了,小顾,你带回去吃吧。”宮家和教授拒绝了桃子,不过洗好的大樱桃,他拿着就吃了几粒。 满嘴都是暗红色,却也依旧笑得灿烂。 今天这一趟查房,氛围是非常好的,患者的高质量康复以及道谢,这是每个医生都乐意见到的。 比较沉默寡言的房志宽教授,没想到对水果还挺钟爱,一连在办公室里吃了一颗桃,一瓣榴莲,再加上八九颗大樱桃之后,才停止了吃的动作。 道:“方医生,多吃水果,还是相对比较清新的。” “你多带回去点吧。” 方子业道:“房教授,你不带一点么?” “我吃饱了,就不带了。”房志宽教授回。 严化南教授以及苗昊宇、瞿书元副教授几人都比较年轻,也没有客气。 该吃的吃,该打包的就打包。 差不多都分完之后,宮家和就道:“明天方教授不会来查房,苗昊宇你们来早一些,争取早点把手术的谈话签字先落实。” “手术的安排,我已经提前发给手术部了。” 这里的手术,都不需要你自己送,而是预约制度的,提前将手术方式说给手术部就好。 一些比较另类的手术,则需要你比较详细地补充需要的器械包,或者书中临时加减,都没问题,巡回护士以及手术室的管理部都会积极配合,不会有闲言碎语。 毕竟手术量少嘛,大家的工作氛围还是比较好的。 苗昊宇闻言则道:“方教授,明天中午方便么?大家一起小聚一下?” 方子业道:“要不今天下午我请各位教授出去吃?” “今天晚上,我就得去接人了。” “也行啊,方教授你就是恩市本地人,肯定知道哪里的酒楼口味会比较地道一些。”宮家和教授欣然应允。 方子业的生日,属于私事。 他没有提前邀约,大家也相处不久,所以方子业提前和他们一起吃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 顾毅也去了下午的饭局,方子业没有喝酒,基本上都被顾毅挡了。 这一次,方子业才意识到,顾毅的酒量是非常好的,一斤半酒进了肚子里,俨然才半醉。 离场后,两人出门准备打车,方子业便问:“师兄,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啊?” “你晚上喝得可不少。” 一斤半,一共七又四分之三杯,方子业数得非常清楚。 “没事儿,我也有很久没有看到师弟师妹们了,他们远道而来,一起去接一下。” “你不会是怕我醉晕过去吧?” 顾毅接着以专业的知识解释:“如果我醉晕了的话,跟在子业你的身边,还比回家里更加安全一些。” “那倒也是,谢谢你啊,毅哥!”方子业点头。 醉酒了的人,一定要特别注意他发生误吸,一个人独居,很容易醉酒醉着醉着就没了。 “我们两兄弟,你和我这么客气。” “你来之后,我的待遇和地位蹭蹭蹭上升,我也没对你怎么特别客气,难道是我太爽利了?” 顾毅伸了伸舌头,可能是喝了点酒,他便吐露了心声:“子业,你别看疗养院这里现在的氛围十分和蔼,其实这里是最势利的!” “有技术,有能力,你就是老大。” “这两种没有的话,你是外面的专家也好,教授也罢,该怎么嫌弃你还是怎么嫌弃你。” “你不会以为严化南教授,放在外面实力很菜吧?你仔细想一想,他的能力和韩教授比起来怎么样?” 方子业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韩元晓毕竟是中南医院自己人。 顾毅当然懂了方子业的意思,因为这就是他亲眼见过的:“但是,严教授在这里,不也是规规矩矩的么?” “一点都不敢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宮家和教授,在其他组面前,也是相当低调。” “你不够优秀,在这里其实就是一种原罪。” “但也挺好的,全靠个人实力的话,就没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人情往来,不需要顾忌这位是谁的学生,那位背后有什么人撑腰。” 顾毅双眼眯起,看着恩市闪亮起来的灯火,整个人都有些迷茫起来。 在越是规矩森严的地方,就越没有人情味可言。 他来了半年,看到有人被赶出去的,也看到有人因为犯了错,被骂得狗血淋头,也看到有知名的专家和教授,被人提起来训的,最后自己灰溜溜走。 正是因为不用在意人情味儿,所以,这里的冷酷,也不是外面的人可以理解的。 顾毅身为最底层,受到的偏见当然是最多的。 可以这么说,他来这里的本质就是为了学习的,一开始,那是被各种嫌弃,甚至连带着他的老师都骂。 这样的人也敢塞进来。 顾毅也只能咬着牙坚持下来,最后是靠着态度和诚恳,才得到了宫教授等人的认可,倒也不闲言碎语了。 顾毅已经成了一个十分合格的助手。方子业看着离开医院接近半年多的顾毅师兄,与半年前的他相比起来,成熟了太多。 “顾师兄,今天我们就不聊这个了吧,等会儿也不聊。”方子业道。 “好。”顾毅明白方子业的意思,是希望洛听竹等人不为方子业担心。 洛听竹、兰天罗、揭翰,方子业的硕士胡青元,几个人是组团而来的。 冯俊峰并没有来,他还是专业型硕士研究生,并入了规培,请假给老师过生日的资格,还轮不到他。 即便他是方子业的“学生”,但他自己不够优秀,科室里是不会给他开方便之门的。 18日是周二,工作日。 至于揭翰和兰天罗为什么可以来,那是别人有底气,可以说服现在的住院总,可以说服邓勇这个科主任。 “师兄!” “师兄。” “方老师。顾师兄。”几人从出站口出来之后,便纷纷开始和方子业顾毅打招呼。 “你们吃晚饭了没?肯定没吃吧?”方子业道。 洛听竹摇了摇头,只有她推着一个小箱子:“师兄,都在等着你请我们吃大餐的。” 其他人都是轻装上阵。 “那就带你们去吃柴火鸡,这里的土鸡,口味地道。”方子业接着说。 “毅哥,你带着兰天罗和揭翰吧,我和听竹、青元一个车。” “这是我要收的学生,胡青元。” 顾毅认真地看了胡青元几眼,啧啧道:“子业的开山大弟子啊!!!” 顾毅意有所指。 胡青元闻言忙道:“顾师兄,是方老师的厚爱,给了我一个机会。” 兰天罗听到胡青元这么谦虚,也是帮着解释了一句:“胡青元是保研党,原则上,本院的研究生导师拒绝他都要给比较正经的理由,甚至要打报告的。” “那是挺牛的。”顾毅竖起了大拇指。 而后就分开打车啊。 这时候吃饭的时候,氛围就又不一样了,顾毅成熟的气质,俨然就成了人群中的中心点,给其他人分享了一下疗养院里面的趣事,也是把许多人都唬的一愣一愣的。 毕竟没有去里面见识过,对于里面的很多规矩,都觉得难以置信。 全都是男护这一条,就足够让很多人觉得,这疗养院的实力相当牛逼了。 顾毅的成熟不是沉默寡言,而是更懂得了这世道的真实性。 你的能力,是你交际圈的底蕴之一! 你的交际圈,不一定代表着你的全部战斗力。 这就是一顿普通的饭,吃完之后,几人打车到了疗养院附近的酒店。 兰天罗和揭翰几人就去了酒店,顾毅则是自己要回宿舍的。 洛听竹没有跟着兰天罗几个人进去! 众人也都心照不宣,如今都是二十一世纪了,婚前同居是很正常的事情,即便是兰天罗身为洛听竹的弟弟,可也不好多说什么呀。 办理好入住手续后,揭翰才道:“天罗,你觉得嘛?按照顾师兄的说法,这疗养院,简直就是师兄的天堂!” “以师兄的能力,不出一段时间,恐怕就能飞起来了。” 揭翰很少在兰天罗面前充‘师兄’,两人是同一年入中南医院的,虽然进入到袁威宏的师门有早晚。 平时都是以平辈相称。 兰天罗很久之前其实不把揭翰当一回事,可揭翰这写作能力以及科研思维能力,也是让他慢慢改观了。 毕竟,给方子业送的那个mirna,其实就是得力于揭翰的那些奇葩思维。 “有道理,方师兄来疗养院,其实是相对更好的选择。” “不过就是太突兀了,直接把我们的临床研究节奏给断了。” “科室里的病种,目前又处于大杂烩的状态,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兰天罗点了点头,而后问:“师兄,你喝咖啡不?” “喝啊!反正明天不上班。”揭翰回道。 “天罗,你的学业奖学金到账了没?应该也到账了吧?” 兰天罗闻言嘴角一喜:“到账了,比去年还要更多一些,竟然拿到了校长奖学金。” “跟着师兄混,还是好处多多。” 汉市大学的奖学金,除了普通的学业奖学金,还有特殊的奖学金,其中,校长的科研奖学金,名额非常少,但研究生阶段,一等奖有九万。 学术奖学金的特等奖才八万。 去年两人拿到了特等奖,今年又申请到了,累积下来,这金额可不少。 像两人这种连拿的情况非常少,因为拿一次就得耗光很多年的积累。 跟着方子业,这也算是走了捷径,高分文章频繁地发出去,拿不到才有鬼。 汉市大学要是这么多团队都和方子业团队一样了,早就超过京都大学和华清了。 “师兄,你给师兄买的礼物是什么?真只有一支钢笔啊?”兰天罗问。 揭翰点头:“没买其他的,礼物只是一个心意,到了就行。” “这支钢笔可不便宜,五千多呢!” “你呢?”揭翰问。 之前两人也聊过,不过都没想好的情况下,都还不确定要送什么。 “我本来是想买的,很早之前就想了,不过后来,我又觉得送现实的礼物不好,懒得携带。” “我就打算给师兄单独设计一个小程序,方便他到时候记录一些数据。”兰天罗说。 “这倒是挺别致的!” “我能复制一份么?”揭翰双目放光。 兰天罗道:“师兄,你还没过生日吧?” 揭翰捂了捂眼睛:“非得过生日才有好东西是吧?” “我们是师兄弟,是亲兄弟啊?” “天罗,我和你是一个战壕的。” 兰天罗道:“师兄,其实是我们现在还用不着这个小程序,我们还是先把科室里的课题数据都搜集圆满,然后等着毕业吧……” “我给师兄的小程序,是可以处理ct数据的。”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玩意儿。” 两人在一起聊了很久,直到喝完了咖啡,兰天罗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回到了房间后,兰天罗看向窗外,不禁又想起了一些往事,那就是他之前交往的那个学姐,两人就是在恩市认识的。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机会走到一起罢了。 “……” 翌日。 方子业早早地就起床了,出门后道:“听竹,你得早点起来,不然等会儿天罗他们就都没早餐了。” 洛听竹呢喃了一句,懒洋洋嗔怪:“我再睡一会儿。好困。” “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就洗漱去吃早餐了!”方子业回道。 这没办法,如果只有洛听竹一个人来,她睡到中午都没事儿,可毕竟还是要考虑到两位师弟还有自己的学生都来了。 方子业如今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体力和精力都相对比较充沛。 所以…… 五分钟后,方子业把洛听竹从床上拉了起来。 洛听竹的双眼惺忪,脸颊娇红,困意朦胧同时又有点害羞。 “师兄,都怪你,我都说了不要了。”洛听竹回过神后,低声骂道。 她今天的状态,还要去见外人,这不是让她出丑么? 还好没有小草莓,不然的话,她还得把围巾给戴上才行。 “那你打我消消气?这已经快八点了,估计他们都起床了。”方子业道。 …… 其实啊,洛听竹完全就是想多了,一般的男的,谁会关注别的女朋友的状态怎么样? 吃过了早餐,一行人就打算去大峡谷转一圈,然后回来就开始吃晚饭和庆祝生日。 庆祝完,大家都还要回去。 十八号是周二,即便是兰天罗和揭翰,也只请到了一天假。 今天还是邓勇组的手术日,这就不错了。 当天下午两点多,方子业就带着众人来到了别墅里,并且预定好了等会儿出去打包回来吃。 这里的环境更加安逸,还有私人影院,看个电影什么的,也比外面更加轻松和快活。 方子业点了两条烤鱼,而且还让一家酒店送了一大桌的荤素菜,放在餐桌上,基本上都摆满了。 只买了一箱啤酒,更多的是饮料。 隔壁的桌子上,摆放着的是蛋糕。 方子业开口道:“今天很开心,各位师弟还有师兄能来恩市为我过生日,真的非常开心。” “因为以前的每一年生日,都是没人记得住的。” “不过,这种庆祝的日子,我希望以后可以少一点,大家也都挺忙的,为了我还特意请假,其实也不好意思。” “毕竟生日是私事,也不是什么传统的节假日。” “所以,我先敬各位一杯。” 洛听竹也打算要喝酒,可被方子业和兰天罗两人都直接劝住了。 洛听竹的酒量就算了吧。 其他人也都跟着喝了一瓶小啤酒。 喝完后,顾毅坐下后才道:“子业,你可不是普通人啊,现在年纪轻轻的,就要开始拖家带口了。” “这是你的学生,这些都是你的师弟,听竹既是你的师妹,也是你的家人,以后他们每个人,你能帮扶的都得帮扶!” “以前,我总是觉得,当老师很好,当上级很好。其实完全就忽略了,当上级和老师的压力。” “不过,老师必定都会慢慢老去,我们也都会慢慢长大,变得更加成熟。” “我只希望,我们以后的关系,可以更纯粹一点。” 方子业转头仔细地看了看每一个人。 说话的顾毅,是师兄,但两人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他还是师兄。 洛听竹,是自己的女朋友,以后肯定也是自己的妻子。 兰天罗,师弟加小舅子。 揭翰,师弟。 胡青元,自己的学生。 他们是自己的助手,也是自己的羁绊。 这是一个定数,也是方子业成长和成熟必须要认清楚的一个现实。 如今,师父袁威宏出国去访问,老师邓勇依旧在中南医院里带组拖家带口。 而即便没有两人的组织,仅仅靠着方子业个人,也能够组织起来这么一串子人,这就是方子业的能力和责任! “谢谢师兄指教,的确,每个人年纪大了都要学会长大。” “我也希望我们以后的关系,可以更加纯粹一点,成一个合作组,一步一步地做我们想做的事情。”方子业认真地回道。 这一天晚上,方子业没有说很多话,也没有吃很多蛋糕,甚至也都还没有到三十岁。 但是,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方子业从今天之后,就真的长大了,不仅仅是方子业的气质和外貌,而是整个人的风貌! 以后的方子业,估计就再也回不到,只是学生,只享受学习的那种快乐了。 也享受不到,仅仅一次约定的聚餐就可以快乐和期待很久的心态了。 方子业的身上,必然会逐渐地扛起很多压力和责任。 将师兄、师弟、学生都各自送走之后,方子业和洛听竹才打车返回。 别墅里,洛听竹正在捆头发,准备洗澡。 方子业才拉开了小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小巧的四寸蛋糕:“听竹,这是你爱吃的小蛋糕。” “慕斯的。” 洛听竹听了,意外之中眼神一亮,噔噔噔地跑过来,而后主动切开,拿起一坨,尝了一口后,笑靥如花:“谢谢师兄,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吧,今天不减肥了。”方子业道。 “师兄你也吃,要多吃点,才有力气做更多的事。”洛听竹道。 方子业听了,觉得有些好笑。 洛听竹一开始都没有意识到这话有歧义,毕竟现在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可反应过来后,她也没有收回来。 大家都得长大,也总得褪去那种扭扭捏捏的小孩子心态,变得更加成熟大方一点…… 第546章一步错,步步错(求订阅) 第546章一步错,步步错(求订阅)“tm的!”恩市,某酒店,胡海一手搓着头发,一手狠狠地拍着桌面。 拍完桌子,胡海依旧觉得不解气,直接将手里的手机往地面上一砸。 屏幕落地,立刻皲裂开,屏幕渣滓碎裂几片飞开,手机滑落到了远处,与两三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围在了一起。 “当初你们见老子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有多牛啊?一个个鼻孔要上天了是吧?”胡海的拳头狠狠地砸了桌面。 一站而起后,再把椅子给踢翻。 过去了好几天,他连恩市疗养院的门路都没有摸清楚! 现在,他的父亲虽然还在汉市,但只是暂时还没有被纪委找上门。 只是他还有他老子的那些并不特别严重的事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邮箱里! 要说胡海就职之后真做了多少违反犯罪的事情,那倒也不至于,最多就是吃点拿点。 在感情场玩那是讲究个你情我愿,大家都是成年人,他没有击昏,所以并不担心。 但就是吃点拿点,如果没被发现则罢,如果被发现了的话,这东西就是可大可小的。 在房间里转悠了好几圈,胡海才拨通了一个电话出去:“辉哥。” “你那边有门道了么?” “我在恩市转了一圈,连门口朝哪里都没摸清,还差点被当成骚扰地带走了。” “然后我现在被骚扰了!”胡海格外郁闷。 本来,他是打算来纠缠方子业的,可没想到,自从从疗养院回来之后,他先被缠住了! 不用想,这肯定是疗养院里的暗门在搞他。 而这个暗门到底是谁开的,是谁主持做一些不太阳光,但也不至于搞死人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胡海,我也已经尽力了,对不起啊,哥这一次的确是帮不上你。”电话另外一头的辉哥竟然这般道。 “其实你的胃口太大了!” “哈!~”胡海听了先一愣,而后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胡海也不是真把对方当兄弟,在职场里面玩的,除了亲兄弟之外,都是利益:“辉哥,您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你可就别怪兄弟我不客气了。” “如果兄弟我翻了车,那些聊天记录,通话记录,还有流水、以及一些照片,都不排除会从哪里出来的。”胡海道。 现在你王全辉想要全身而退,直接把我推出来当挡箭牌?那怎么可能? 对方沉默了好一阵,接着便道:“胡海,就知道你小子的心思比较深沉,平日里一口一个兄弟,一口一个大哥的,原来是搁这里等我是吧?” “很行。”王全辉深吸了一口气。 “我已经无所谓了,这种东西,我一没从当事人那里拿,二没有与人直接联系和保证什么,你要说你贿赂我,你就直接去说呗?” “大不了我被处分就是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和我玩什么聊斋呢?” “你还能怎么样?”王全辉索性也就摆烂了。 “当初哥哥劝过你,不要太贪心,不要往高校还有顶级的综合医院里面伸手,你偏偏不听。那个系统是相对独立的,你知道个狗卵子(狗屁)。” 胡海闻言沉默,过了十几秒,马上讨好道:“辉哥,我错了,刚刚就是开个玩笑!” “咱们兄弟之间,亲如手足,我遇到了麻烦,您也一定要帮帮忙才行,我怎么可能留下这种明着的记录呢?” 胡海先认怂。 这个王全辉,的确是圈子里的边缘人物,对方来头不小,不需要靠着这些鬼把戏。 只是说,给他点东西,他会拿,要说真正的参与,王全辉以后就不打算在鄂省这个圈子里混,他没有进到核心的操作层面。 “我说了,胡海,我已经尽力了。” “这一次啊,那个方子业医生跑去的地方,洞口有点深。” “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一些歪门邪道,不然的话,真把那里的人惹毛了,就会出现一个八九十岁,挂满了勋章,半截都要入土的老家伙,跑去揭露搞死人了。” “这不是开玩笑。” 胡海闻言,双眉立刻快速跳动:“辉哥,这恩市疗养院,真就这么特殊么?完全没机会打进去?” “那是从京都得罪了人,最后安然而退,到恩市颐养天年的。” “现在只是不想搞你,你想走歪门邪路的话,到时候影响的估计就不是你和你父亲了。” “现在找你的那些人,最多只能波及到你和你父亲,但如果恩市疗养院的人要搞你的话,你的旁亲都可能要受到影响。” “给自己一个体面,去老老实实求人,要么就自行检举吧。” “最多?” “最多也就是关个几年。” “没有人特意查究的话,这个事情也不会闹大。毕竟影响的圈子非常小,也很窄,他们也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王全辉给胡海分析道。 汉市大学,胡海是肯定动不了的,如果是在平时,要接触一些教授或者专家,那机会不少。 大家相互有需求,不过你想要直接咬死一个教授,除非你掌握了非常关键的证据,否则的话,你怎么知道人家教授就你这一条关系路? 再说了,汉市大学是部属型大学,别人的人事任免权都不在你鄂省,只是坐落在这里而已。 中南医院,虽然属于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管辖,但你又能怎么样呢? 终究胡海他们做的事情是见不得光的! “辉哥,要是真住几年的话,那这辈子就完了。”胡海坦诚道。 “辉哥,你得帮一下兄弟我。”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只是住几年那么简单? 真的褪去了现在的身份,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没钱没人脉,再加上有一层“出来”的身份,找工作都不好找。 之前的人脉搭建,靠着的是屁股下面的位置,退休之后尚且人走茶凉,更别提是直接离开系统了。 “我也没办法啊,你好好地和其他几个人商量一下吧。”王全辉主动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胡海把门打开之后,外面来的是他之前找到的公司技术顾问。 现在对方也是一地鸡毛。 医院里的系统,都是外包搭建的,要负责运营和维护! 现在中南医院要换掉系统,而且这件事好像在鄂省医学界的内部还闹得有点大。 与他们公司合作的其他很多家医院都要更换管理系统,这就是一笔接近数千万乃至上亿的营业额度即将消除。 而老鼠屎就是出在他身上。 “海哥,你这边怎么样啊?找到门路了没有?你有没有打电话?” “这一次的事情,要是没有处理好的话,我们老板是要搞死我的,是真的要搞死的那种!”公司的上层,只讲绩效。 一个普通的码农,再是工程师也好,真的影响到了数千万乃至上亿的收入之后,不排除会有人走极端,让他袁平方死得格外蹊跷。 这不是简单的小错! 没处理好,就算是直接开了他,他以后也很难再在行业里混了! 一看到来人是袁平方,胡海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唾沫子四溅地骂道:“你tm之前不是说不可能被人发现吗?”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保证的!” 袁平方道:“海哥,这不可能被人发现的,我仔细看了中南医院的后台,方子业医生就从来没有出现在门诊系统里面过。” “谁知道他发了什么神经地要突然离走啊?” “他不坐门诊,只做手术啊?” “你再看看中南医院的其他几个教授,谁发现了?” “比如说邓勇、比如说刘煌龙,比如说袁威宏,这都是一切如常的啊?” 胡海说他技术不行,袁平方就不乐意了,自己的技术是没问题的,是你这个思路有毛病好吧? 如果不是你找上我的话,我才懒得做这种败坏职业道德和社会公德的事情。 无奈,胡海给的太多了。 只要修改少量的名额,一个五百! 每天的收入高达五万,这几个月,他银行卡里的油水肥得流油…… 再说了,在公司里混的,做销售和采购的,谁不拿点回扣啊? 公司里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能跑来合同和业务,拿一点也没关系,但不能出事。 “你给那位辉哥打电话没有?他应该有办法吧?”袁平方倒是也不是来找胡海麻烦的。 他现在只是想解决问题,最好是只丢中南医院一家的合同! 他吃下的东西,可以吐出来很大一部分。 “你在指挥我做事情吗?”胡海现在无处宣泄,便如此威胁道。 “海哥,不是这样的,我是想解决问题啊!” “我们公司现在比你遇到的麻烦还要更多,听说消防和税务都在查!” “现在,我?”袁平方这才说了实话。 他已经火烧眉毛了。 如果公司的债务真的又被查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么他,就真的可以歇菜了。 都不用等其他的事情东窗事发。 “暂时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胡海看了看袁平方后,也是平静了一句,而后直接把袁平方关在了门外。 袁平方这会儿也着急了:“海哥,你要想办法啊,你当时说的是,我只负责技术,其他方面你负责收尾的啊?” “你们不是有团队么?” “你打电话啊,你是省厅里面的啊,你的关系应该很……” 胡海直接从里面踹了一脚门:“滚!别烦老子~” 胡海而后继续转回身去抓自己的头发。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方子业同意在疗养院外做手术,那么一切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以后考虑,他必须要说服方子业,花费再多的代价也要说服。 那些人要的,也只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搞死他一个胡海,搞他胡海没有任何意义! 胡海紧接着将摔掉的手机卡又取了出来,再拿出了一部新手机后,就又匆匆出了门! 只是,胡海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他去疗养院的路上,就遇到了查哨的。 不过一看,只是交警,还好。 前面的车都纷纷调头了,这让胡海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胡海主动地摁下了驾驶位的窗户后:“警察同志,我去疗养院有点事情!看个人。” “你给他打电话吧,让他出来说,我们接到的通知是前面交通管制了!”警察没有接胡海的烟,而是客气地作了一个敬礼的手势。 “没关系,也不着急,我等一段时间就是了。”胡海闻言,把烟盒又收了起来。 “半个月你也等啊?” “快点回去吧。如果要找人的话,受累您要找的亲人多跑一趟,或者是让他来接你。”警察道。 胡海闻言,愣了一下,问道:“那这条路就这么封了,万一有人要回家怎么办?” “这条路是绕路的,你沿着前面那条道走,去哪里都比这里绕更近。你非要去山上干嘛?” “快走快走,再不走就要堵车了。”交警催促。 胡海这下就彻底慌了:“警察同志,能不能通融一下,我这情况比较特殊,十万火急,我要急着见到人,把他接出来才行。” “他叫方子业教授,就在疗养院里面工作的!” “方子业医生?你确定啊?”没想到的是,这交警还认识方子业。 之前方子业在恩市中心医院的时候,他就听说过这个名字。 “对对对!”胡海点头。 “来来来,你驾驶证,行驶证出示一下。”没想到交警这么说。 胡海一愣:“交警同志,这是要干嘛?” “你也认识方医生?” “那你放我过去啊?” “你先把驾驶证,行驶证给我看,配合我的工作。”他直接就打开了执法记录仪。 胡海不想纠缠,就把两证都给了交警。 “行了,没事就快走吧,方子业医生不在疗养院里,他之前是在恩市中心医院工作,后来听说又回汉市了。”交警客气地讲了一句。 “他在,他在的!~”胡海忙道。 “那你打电话啊?你要是不信我的话,你和他很熟,让人从里面来接你。”交警道。 胡海要是能打通方子业的电话,就不用去堵了。 “谁让你有权利封路的?”胡海当时就炸毛了。 “市交警队,你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打电话咨询,也可以打12345!” “赶紧走,不然的话,我就要带你走了?”交警依旧很客气地指挥着。胡海的行驶证驾驶证没问题,也不像是喝酒或者是吸了的,他也懒得啰嗦。 至于为什么要封路,他就管不了了,接到了这个任务,他当然得执行。 “滴滴,滴滴滴!~” 后面的车开始摁喇叭催促了,伸出来一颗头:“交警同志,我还要赶着去上班,如果有什么事,能不能先查一下我啊?” “我要迟到了。” “这哥们儿什么情况啊?快点走啊。” 胡海回头瞪了他一眼,而后开车离开,他打算晚一点再来碰碰运气。 再继续给方子业打电话的时候,对方果然是把他拉黑了。 不过,胡海回程的时候,另外一台手机接到了电话。 胡海赶紧接通,语气一缓:“彬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啊……” “我刚被我家老陶抽了一顿,疼得都只能躺床上了,这回我算是认栽了!” “海哥,我建议你啊,别再搞了,这个叫方子业的医生,简直就是脑壳有坑。” “软硬都不吃,倔得跟一头牛似的,我家找的关系,说要给他荣誉称号不要,钱不要,升职称不要……” “估计是那种书呆子式的煞笔吧。” “怎么老好不好的,这人的技术就这么牛呢?” 胡海深吸了一口气:“陶元彬,你就这么认了?” “该认罚认罚啊,死猪不怕开水烫,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社会现实得很。” “我相信那些人也不敢乱来,总不至于丢了命什么的。” “他们如果要让人查的话就查呗,我反正就是实话实说了,我不想再被逼得睡觉都睡不好了。”陶元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语气。 “你说啊,我们怎么就被一个中南医院里的小医生给翻了呢?” “重点还是他有能力,所有人都只认他,其他人,换个医院,换个主刀的教授都不认了,这些个傻比玩意儿。” 陶元彬低声骂骂咧咧起来。 胡海沉默了很久,才挂断了电话。 “彬哥,我觉得我们可以再争取一下,实在是不行的话,再走最后等死的路子!” “活人不能憋尿给憋死。”胡海说道。 “那你忙吧,我反正已经伸出去脖子了。”陶元彬说。 他家的老陶,两袖清风,他就算不小心被规了,有老陶留下来的家产,还不至于饿死,肯定不如现在活得痛快。 不过胡海不行,胡海家那老头子,包括胡海他妈的工作,都来路不正,胡海的父亲本就有点不干净。 多的不说,搞了千儿八百万是没得跑的。 胡海忽然一下子感觉有点孤单,又有点无奈。 人生就是这样,你顺达的时候,到处都是朋友,你处于逆境的时候,发现以前的兄弟其实都是狐朋狗友。 “要不去方子业老家找他父母谈一谈?”胡海情急之下,蹦出了这个想法。 但很快,胡海又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 不行,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到时候方子业直接报警了,自己就真完蛋了。 “不过去方子业的老家,倒是一条门路,看看能不能找一个方子业的亲戚关系,再出面给方子业打电话。” 胡海无奈之下,就只能走这最后一招了。 胡海折转了车向,直接朝着恩市的巴县某镇方向开了过去。 大概一日之后,胡海就通过恩市的熟人联系上了巴县的某几个卫生健康系统里的。 胡海的名字,是查得到的,对方一看是胡海,那是热情招待。 饭局中,胡海将自己的说法一说之后,向红先一愣,而后才道:“胡主任,您开玩笑了,以您的关系,给方医生打个招呼就可以了,哪里还需要我们为你张罗啊?” 在向红看来,胡海乃是省卫生健康委员会里的办公室主任,年纪轻轻,前途无量,而且算是方子业所在单位的直属上级部门。 这安排几个病人,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胡海则解释道:“向局长,您可能有所不知啊,现在方子业医生啊,已经不在中南医院了。” “如果还在的话,那就好办了,他现在在恩市的什么疗养院,我对恩市也不熟悉,而且我这几个亲戚啊,的确是罹患疾病久已!” “他们是我父亲那边的亲戚,我正好在这个系统里,知道有方教授这个人,这才来了恩市,不过我在各个医院里打听了,也没找到方教授的踪迹。” “这才想到,可不可以通过方医生亲戚,让方子业医生能够出面,在外面的医院里,给我那几个亲戚做一下手术,这就是顺手而为的事情。” 向红虽然没见过大世面,可不容易这么被忽悠:“那打电话呢?胡主任不会不知道方医生的电话吧?” “没关系,我这里有,我这就给方医生打电话。” 之前,接到了那个命令,就让向红多留了一个心眼子,这一回,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办公室主任又亲自来拜访,他觉得肯定有鬼,但也不敢得罪人,就想着直接把电话给对方就算了。 带胡海去方子业的老家,那肯定是暂时不好这么做的。 “诶!~”胡海有心想要阻拦,可向红的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胡海立刻沉默着不敢做声。 “方教授,方教授你好,我是向红,之前我们见过面的,您还记得吗?” 方子业这会儿刚好从手术室里下台,正在和洛听竹在别墅里抱着腻歪。 洛听竹想要跑,方子业可不给她机会,依旧搂在怀里:“向局长我肯定是记得,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您说。” “是这样的,我有几个亲戚啊,打听到方医生您正好可以治疗他们的病,想要找方医生你做一下手术。” “我之前打发他们去中南医院,却没找到方教授您,就想着让我问一下,方教授您去了哪里。”向红也是机灵得很,两边都先不得罪。 而是以自己的口吻先问了一句! “向局长,这样啊,我现在被借调了,我们中南医院的刘煌龙教授的水平,还有邓教授的水平,都是非常不错的。” “你挂他们的号就可以了。” “刘教授和邓教授都是我的老师,技术比我还好。”方子业道。 向红说:“方教授,我也打听过了,都说方教授您的手术技术是最好的,我之前也给这几个亲戚吹了牛。” “他们现在就认定您了,您看?有没有机会,帮一帮我这些亲戚呢?” “大家毕竟都是老乡嘛!” 洛听竹听到向红的话,稍微有点意动,可也没有帮方子业做主,只是给他讨好似地剥了一颗橘子。 方子业却比洛听竹考虑得更多一些。 很直接回道:“向局长,您最好说的是你的亲戚,也最好是我们的老乡,如果不是的话?那又怎么办呢?” “是不是有人给你打过电话了?” 方子业的语气微冷。 向红闻言,身子立刻一颤。 赶紧道:“方教授,看您说的,我能为了外人给你打电话吗?真的是我亲戚。” “是这样的,他啊,前段时间骨折了。情况比较严重,在恩市中心医院做了手术之后,效果不是很好。” “现在就去了汉市。”向红马上把话题归拢到现实病人中来! 方子业和这个胡海,他都得罪不起。 胡海依旧保持着沉默,如果这种方法有用的话,他只要多找几个这样本地的人,给方子业打电话,几个人就这么安排过去了。 这个时候,找恩市的关系没用,还是要找方子业本地的熟人。 “另外一个,就是瘫痪在床的,之前看新闻说这种病也可以治,就也去了汉市。”向红继续说道。 “方教授,您现在是在恩市是吧?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能不能把我的两个亲戚,喊他们来恩市住院?” 方子业道:“向局长,这也不是很方便,异地执业的手续非常麻烦,我现在的工作也挺忙的。” “很抱歉啊。” “骨折的患者,我建议您去同济医院或者是中南医院,如果是功能障碍的患者,去找邓勇教授或者刘煌龙教授,或许能够解决问题。” “我也分身乏术啊,希望你能理解,我要继续工作了。” 对方只是向红,虽然说是自己老家县卫生健康局的局长,但和方子业的关系是八杆子打不着。 方子业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向红也没辙,更没有生气:“胡主任,您也看到了,方教授他实在是忙不过来。” “我给他打电话,他都还怀疑我的亲戚是不是不是本地的?” “这恐怕,有点难搞哦。” 胡海看了看向红这个老狐狸,直接就没多说话了。 人情卖了,事情但却没办成,你还不能说他没给你帮忙。 “谢谢你了,向局长,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胡海现在是一分钟都不敢耽搁。 方子业会接熟人的电话,这是他可以走的门路之一。 胡海别过了向红之后,就开始打电话出去了:“彬哥,我找到了一条可行的办法!” “方子业不是不接电话,他只是不接我们的电话,我们可以从他的老师、同学、师兄弟那边着手。” “只要有几个人愿意帮我们说话,我们可能就可以从现在的局面脱困。” “我现在就在方教授的老家。” “你放心吧,我不会得罪人了,现在都沦到这地步了,把事情做死可没那么好看。” 胡海本来想给向红打一个时间信息差,可对方压根不吃这一套。 现在的基层的工作人员,就只服现管,你高了太多层级,别人还未必鸟你。 毕竟,讨好人也要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的,能力不足的情况下,强行去走关系,那就不是走关系了,而是自找罪受,除非是有一个非常可信的引荐人。 不过,让胡海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赶去了方子业所在的镇子里,以陌生人的身份找到了方子业的父母后! 对方直接就不搭理他。 任凭他如何说得惨兮兮的,老两口就一口咬定,自己的儿子还才工作,工作的资历浅,这种手术的事情进行参与得很少很少…… 即便是方子业一向爱炫耀的母亲,如今也变得低调了许多。 胡海纠结着要不要走的时候,方子业的母亲梁霞还笑着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家小叶啊,还很年轻,没能帮上你忙,是他的能力还没有到。” “以后如果稍微有点出息了,应该就不会拒绝帮忙的。” “你也知道,现在的外面多难混啊,小年轻人,都是天天被这个上级骂,明天被那个领导训斥。” “不容易的,找个工作尚且……”梁霞反倒是先给他诉苦起来。 胡海心道。 方子业被上级骂?被领导训? 开什么玩笑? “大姨,你能不能帮着提一嘴啊,随便提一嘴就好,求求你了。” “毕竟是医者仁心!” “我会感念方医生的恩情的。”胡海双手捧着,内心充满了后悔。 现在,他能走的路子都走完了,貌似就只剩下让方子业心软了。 …… 就在翌日。 胡海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又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恩市疗养院的门路打通了。他可以往里面送几个人。 坏消息就是,如果他要把人送进去的前提,是他得把吃下去的东西双倍吐出来,而且必须要下基层去。 否则的话,免谈! “谢谢梁主任,谢谢梁主任!~”胡海闻言,只是稍微犹豫了五秒钟,就点头同意了。 “梁主任,多谢您的通融,我这就打电话给我那些亲戚。”胡海挂断电话后,就赶紧往回回报了。 第一个就先把电话打给了他的老子。 只是,让胡海没有想到的是,他老子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他然后赶紧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 电话倒是接通了,不过自己母亲告诉自己的信息不太微妙。 她可能会被清退! 那位梁主任所谓的双倍吐出来的前提,就是真正的双倍吐出来,除了他之外,自己全家,彻底“返贫”! 但没有剥夺他的工作,给了他一条狭窄的活路,就是唯一的恩慈了。 胡海听完,慢慢蹲下在马路边,双手将头皮都抓破了,指甲里有淡淡的血渍……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 玩人和被玩的角色互换,随时都有可能存在。 墙倒众人推,觊觎他位置的人不少,他后悔了,但成年人的世界,后悔是完全没用的…… 第547章方教授的含金量 第547章方教授的含金量“师兄,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你还这么调皮呢?”别墅里,挂断电话后,洛听竹与方子业隔开了一段距离后,满是疑惑地问。 方子业见洛听竹提及往事,便好笑道:“你不还误会我有比较特殊的搜集癖么?” “我再多一个调皮标签,也没啥吧?” 方子业其实也是后来才知道,是洛听竹先撩的他,那时候的方子业还比较单纯,只以为洛听竹发的她本人的自拍照是真不小心发错了。 当时,方子业的学识点来源非常少,所以每一个实验检查结果带来的学识点收益都不愿意放过。 所以就一直到处求照片。 这种习惯一直持续到方子业出国,洛听竹成为方子业女朋友后,便坦诚问了方子业,还问方子业有没有看过其他女孩子。 方子业当时就解释了,他看那些照片,纯粹就是为了做学术。 还给洛听竹列举了自己的学术成就与别人的聊天记录,除了洛听竹会发图片外,大多都是钱乔峰发来的。 洛听竹一听,自然就被忽悠着信了。 再看对面坐着的洛听竹,真丝长袖睡袍,身材玲珑,脸颊突然的就红扑扑起来。 她抱着一个海绵宝宝的黄色方形抱枕,眼神含黛。 显然回想起自己之前的举动,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洛听竹赶紧转移话题:“师兄,你这样做不止一次了。” 上一次是在五月份左右,还在汉市,还在他们的出租屋里,是邓勇打来的电话,方子业仿若无事人一样的对着电话耍流氓。 方子业摸了摸下巴,道:“那我下次注意点,打完电话?” 洛听竹直接把抱枕扔了过来,方子业躲过后,往洛听竹方向扑去,洛听竹见状忙躲开了。 大概又是两个小时后,熏醉而眠的洛听竹才软糯无力地睁开了眼睛。 这会儿,方子业斜躺在床上,认真地在读着邮箱里的信息。 其中有一些是文章审稿的回馈,还有一些则是之前方子业研讨会后,主动与一些教授联系后的回信。 洛听竹撑起身后,用手腕上的头绳将头发捆扎了起来,再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后,才语气萧然道:“师兄,我去洗个澡,然后得出发去车站了。” 方子业拿着手机,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的五点半,洛听竹是七点二十的火车。 “我去给你收拾点吃的零食吧,这个点太晚了,你回了汉市自己点外卖吃。” 方子业也翻身下床,一边整理战场残骸,一边又说:“之前看你睡得太香了,就没舍得叫你。” 洛听竹的动作稍稍一顿,又脸红了起来,这会儿是那种淡粉色的微红,不仅仅只是害羞的烧红色。 别离在前,方子业就不再继续调戏小女朋友,而是真的认认真真地去给她准备路上吃的“干粮”。 葡萄一串,桃子两颗,车厘子二十几颗,冬枣二十几颗,还有一大包零食,两片面包,两盒牛奶。 如果洛听竹不是食欲爆棚的话,吃到明天早上都够了。 将洗好的水果用特意的水果盒子装起来,零食塞进零食包,方便随身携带。 洛听竹的衣服等行李,她自己在方子业去做手术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完。 因此,接下来就只要等洛听竹洗完澡,涂完脸就可以出发。 火车站,因为不是特殊的周末,更不是节假日,因此行人寥寥。 时间已经到了六点五十七分,洛听竹仍不忍进站安检,直到七点整的闹钟响起,洛听竹才又抱了抱方子业,而后一步两回头地往安检处去了。 “没关系,我过几天就回汉市了。”方子业对其招手。 而后先主动离开! 依依不舍如果一直持续的话,就得没完没了了。 折返身之后,方子业直接走去了火车站的门口,打了一辆车。 方子业本来还打算从封禁处走上去的,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封禁竟然已经撤了。 司机也没多说话,他也就多送了方子业一程,直到别墅门口,而后一边递过二维码,一边道:“兄弟,不是大哥坑你啊,实在是这边回程就只能跑空车。” 司机加价了,方子业也能理解。 加价也不多,就五块钱,方子业就果断扫给了对方,迈步往别墅区走去。 “听竹,我已经到家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元旦来汉市陪你跨年。” “你也看到了,恩市疗养院这个平台其实非常不错,很适合做学术和做学问。”方子业道。 “嗯,我现在已经到巴县了。” “不知道今年我如果去伯伯伯母家过年,他们会不会嫌弃我没地方去。”洛听竹忽然这么说。 “怎么会?他们开心都来不及。” 方子业说:“你忘记你之前还胖了几斤的事情了?”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在汉市已经半个月没吃零食了,才瘦了一斤。”洛听竹发来的感叹号以及表情包格外憨包。 可能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可以坦然接受自己变胖或者变丑的事实。 即便她是洛听竹,一个平时很少在意外界眼光的学术女孩。 不然的话,一般人谁会天天背一个零食包,与人交往都是拿着鸭爪爪当‘硬通货’? “嗯,我现在去宫教授那里有点事情!” “你到了之后,就直接打车回去,到家了和我开视频聊天。”方子业如此回了一句。 洛听竹再回了一个好后,方子业就赶去了宫教授所在的院子方向。 别墅区是联排,一共二三十座吧,只有正高才有机会住进这里。 比如说严化南教授,之前是副教授,现在就没能住进来,还是与顾毅等人住同一栋楼。 但其实里面的配套设施也是极好的。 方子业按响了门铃之后,宫家和院子里出来了五个人。 方子业全部都认识。 陈老中医、神经外科的郑大海教授,宫家和教授、脊柱外科的匡乐友教授,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 陈老中医,是疗养院的医疗组总负责人,也是中医组的实际组长,每周至少会来疗养院三次。 不错了,八十多岁的高龄,还跑这么勤快! 不过这是方子业今年第二次见到他,第一次就是方子业刚打算来的时候。 方子业来这里报到的时候,陈老中医都没有出面。 “陈老师,郑老师,匡老师,林老师,宫教授……”方子业一一喊了过去后。 才笑着解释:“我本来是打算找宫教授再看看病例的,看来不是很方便。” “不不不!”宫家和赶忙摆手。 “方医生,你来得正好,康复组和检验组在今天手术结束后的第一天,就记录了今天这一台病人的术后数据。” “陈院长正带着我们审核数据呢。”宫家和解释着,并打开了门。 陈老中医,全名陈宋,名字很简单,父陈母宋,私下里很多人都叫他陈院长,就是疗养院院长的意思。 不过方子业更习惯叫他陈老师。 这是方子业从中南医院带来的习惯,一时间也很难改掉。 方子业走进院子后,陈老中医才笑着道:“方教授,你既然有空了,那就过来坐坐吧。” “本来我是早想喊你过来的,但听宫教授说,你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就不好打扰了。” “古有一言,金榜题名小登科。” “如果方教授什么时候有喜事,记得通知一下,我有很久很久没喝过喜酒了,你的喜酒,我得来讨一杯!~” 方子业闻言,马上回道:“陈老师,您是贵客,求而难得,应该就是明年,过年回去后就算好日子。” “希望到时候各位老师有空的话,都来喝杯喜酒。” 方子业一边说着,一边与众人一起进了宫家和教授的房子。 里面的座位很多,联排沙发加单座沙发,六个人也完全坐得开。 宫家和第一时间去打印机处再打印了一份报告出来,一边走近,一边递给方子业:“方医生,你看一下康复组给出来的详细报告!” “标红的一排,就是你今天手术的术后第一天资料,其他的对照组,则是我们疗养院,还有一些其他顶级医院做过的功能重建术术后的资料。” “百分之四十的差距,如果这种水平可以稳定的话,整个华国而言,应该就是方教授你的手术质量最高了。” 方子业闻言赶紧打开报表。 疗养院是很正规的医疗性质的疗养院,里面的科研人员、临床工作人员的素质都很高,在全国也属于一流性质的。 方子业打开了报表之后,果然发现,这里面的测试数据,是通过康复科的各种仪器检测出来的。 其中包含但不限于,之前方子业参加省级技能大赛时的那种数据,比如说神经传输速度、神经活性、肌肉的传导性、抗张能力等。 数据说话,数据支持,一般而言,是很难作假的,这也是现代医学的基石。 现代医学,目前教材里面的每一句话,大部分都是有数据进行支持的,只是将数据转化为了理论而已。 方子业这会儿也没谦虚,翻看后回道:“可能是我占了先登之机,其他的教授目前还没有熟悉这种术式。” “其实我们中南医院的刘煌龙教授的功能重建术质量,也挺高的。” 方子业不好说,自己的水平是国手级,这个术式目前才开展,可能你们测试的数据还无法完全体现我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那可不止百分之四十? 可能等你们爬上了百分之二十之后,就知道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每进一步都很难了。 但其他人对自己的评价已经足够高,所以,方子业就不再自吹自擂了,免得打击到其他人的道心。 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毕竟还在这里。 杜东临马上笑着回道:“方教授,您还是太谦虚!” “先登是先登,不过先登之后,还跑得快,那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其实方教授你来我们这里,我表面上肯定是服气的,但我这个人比较糙,只看事实,所以心里很难服气。” “当然,那是以前。” 杜东临说完还站了起来,主动地给方子业倒了一杯茶水。 宫家和教授一看,忙伸手道:“杜教授,我来,我来就行了。” 杜东临的年纪比宫家和要稍微年轻个三四岁,应该就是四十六七的年纪,不过已经是手外科的组长。 实力相当强横,而且杜东临是方子业目前唯一知道的一个,从国外直接跑回来在恩市疗养院里任职的‘高手’。 他之前,没有任何国内医院的工作经历。 “宫教授,这拜师茶,你也要抢啊?”杜东临忙问。 宫家和闻言,马上缩回了手。 这可不能代替的! 只是看向了方子业,看方子业如何应对。 方子业的手轻轻一耸,马上道:“杜教授,这使不得,你是前辈,是老师,我是学生,我们可以做朋友相互交流。” “什么拜师,不可以,不可以的!~” 方子业站起后,主动退了两步。 就算杜东临是诚心的,方子业也不能答应下来,这会让他处于风口浪尖的。 只能说杜东临的年纪太大,职称太高。 刘煌龙若是想要拜师,方子业都不敢答应,更何况是杜东临? 杜东临则也笑道:“那就交个朋友,方教授,这茶您也得喝呀。” 方子业这回点头了:“这个可以的。” 心里却是暗骂,果然是老狐狸,一方操作下来,把自己的退路都断了。 而且还不伤人的那种。 方子业接过茶杯后,也没有喝,而是将其放了下来,双腿并拢着小心陪侍。 先不说话,如果能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就别说了。 他来找宫家和,本来就是为了转诊病人的事情而来的。 众人都还没有开口,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宫家和偏头一看监控,忙道:“是后勤的梁主任,我去开门。” 这一回,其他人就没有动了。 梁主任是后勤部的,他有他分管的职责,但不是医疗行业的,大家来往不多。 见了面好说好笑。 梁主任进门之后,就直接到了陈宋老中医的耳旁低语了几句,而后道:“陈教授,目前就是这样的情况,差不多都处理完了。” “梁主任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你过去给方教授说一下事情结果吧。”陈宋低声道。 “好的,陈教授。”梁主任就又来了方子业的耳旁,给方子业低语了一阵。 方子业听完,偏头看了看对方,梁主任笑道:“方教授,我办事您尽可放心的,不会有什么残余漏洞。” “那各位教授先忙,我就先走了。”梁主任往身后一指,得到陈宋点头后,就直接离开。 与众人不主动去迎接他一般,他也只对陈宋负责,其他人的意见,他完全可以不理会。 接下来的谈话,方子业全然没有心思去听了,满脑子都是梁主任给他说的一些结果……所以,最后宫家和等人到底讨论了啥,方子业也只听了个大概,意思就是,以后手外科和创伤外科多多合作,互相沟通。 争取多救治一些罹患疾病的患者,早日帮他们脱离苦海…… 大概是九点多,这一场讨论才结束。 陈宋注意到了方子业的心思涣散,结束后就主动道:“方教授,要不要一起走一走啊?” 陈宋这话,直接让宫家和灭掉了要继续留方子业闲谈的意思。 方子业当然说好,而后就与陈宋一起走了出去。 其他人则是各自回了,不会不懂事地跟着方子业和陈宋两人听墙根。 夜风微冷,方子业看着陈宋老中医遇到寒风后裹了裹身子,就忙道:“陈老师,要不去我哪里坐一坐吧?” “好歹暖和一些。” 陈宋也点了点头:“人老了,的确经不起风寒。” 陈宋领先往前走:“方教授,你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一些,不过之前并没有予以理会,主要还是对你的了解不够深入。” “今天,听到了神经外科的郑主任和手外科的杜主任说起了你的手术质量后,我才决定,是该出面插手一下了。” “其实我们疗养院,并不方便干预地方上的事情,或者说是其他部门的事情,我们就只是单纯的疗养院!”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方子业点头。 恩市疗养院虽然特殊,但毕竟不能拥有什么实权,他更不能干涉地方的政策或者其他。 这里大多都是技术人员,不是行政人员,知道个屁的政策和管理啊? “陈教授,我能理解!” “我们疗养院这么多人,如果每个人的事情都要管一下的话,那就变了味儿了。”方子业道。 可能不止方子业一个人有苦衷,其他人也有其他的遭遇,疗养院都要出面直接硬刚解决吗? 你算哪门子的特殊部门呢。 然而,出了事情要解决问题,而不是放任不管。 “不过,方教授你还是适合做学术,做研究,搞医学,推技术,而不该受限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就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找关系的人,也受到了惩罚,因为威胁啊。” “就算那些人再怎么错,威胁就是不对,就是以权谋私!” “他们在想着走歪门邪路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自己要遵从他们信任的法则。” “我是个官,或者我有地位,所以我该特殊一些。所以,对付他们,只能找比他们更特殊的人!”陈宋老中医道。 两人接近了方子业的院子,方子业直接打开了门,一边引陈宋进去,一边道: “陈老师,我门先进去,然后再慢慢说吧。” 陈宋倒是停顿了一会儿,只顾着走。 进门后,方子业把门一关,寒风尽被挡住,暖气围绕下,室内的空气是非常温暖的。 陈老中医都直接脱了外套,方子业也如此。 “陈老师,您要喝茶吗?”方子业引陈宋坐下后,忙问。 “茶就不喝了,我和你聊一会儿,聊完就走。”陈宋道。 “方教授,你也不用担心,恶意控制挂号系统和交易关系的那些人,他们都已经没有能力再对付方教授你了。” “除非是少部分人,剑走偏锋,直接面对面地找你的麻烦。” “这个是人性,就不是我们可以处理的了。”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 之前梁主任就说过。 安排关系的人,其中性质最恶劣的直接进去了,其他人要么就是降职,要么就去了闲差的地方。 墙倒众人推! 他们出了纰漏,稍微漏了点风头,就直接被人给干掉了,每个位置都是香饽饽。 梁主任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把这些东西发给了另外一些人,要么是次下级,要么就是平级的人。 再找人,稍微往下面透露一点风声。 估计最近一段时间,有那么一二十个位置就会空出来,屁股干净的,远放,屁股不干净的,小则敲打,大则往里面送。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方子业,方子业的能力太强了! 手术效果,与其他人做出来的效果,完全是两个范畴。 陈老中医不想方子业罹患于这种破落事,便直接出面了。 “谢谢陈老师!”方子业忙拱手道谢。 这些人,虽然是杂鱼,可也不是方子业目前的社会关系可以处理的。 不过他们落了位置之后,以后还真的找不起方子业的麻烦了。 “至于他们的赃物,也会有处理结果的,或归国库,或直接捐出去,方教授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让梁主任给你准备一份材料。” “不过大部分应该是充公。”陈宋道。 方子业摇头:“不用,陈老师,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陈宋紧接着直接“一剑”刺了过来:“方教授,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羁绊了?你是想回中南医院?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我很看好你,所以我给你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 “但也仅此一次。”陈宋道。 陈宋的头发已经白了,但整个人看起来身子骨格外硬朗。 不受风寒是年纪的原因,不代表他的身体不健康。 这会儿的气质、神态,处于一位长者、前辈、高人交杂的状态。 方子业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而后谨慎回问道:“陈老师,我如果留在疗养院的话,真的可以把学生都带过来吗?” 以问为答! 方子业如今也有自己的羁绊,也有自己的家业要打理,不再是之前的孤身一人。 如果这是出家,是出尘的话,那么方子业肯定是会选择走的。 “那是自然,我们实验室也需要工作人员,我们这里工作的很多教授,都把学生带来了。” “甚至你们如果愿意的话,留在这里答辩都没什么问题!”陈宋笑着回道。 方子业闻言,马上就点了点头:“陈老师,那我愿意留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做一段时间的学问。” “顺便,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为我的家人谋一点福利,我是个俗人!~” 方子业的回答非常接地气,就是很俗。 做手术足够多,可以让自己的父母有退休金,方子业都想不到,他们知道这样的事情后,会有多开心。 退休金虽然不高,但它的存在,其实就代表了,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了,至少老了有钱,别人看他们就不一样。 儿子事业有成,养老有望,以后走到乡邻说出去有面子,这就是他们这一辈子觉得最体面的了。 他们不求什么荣华富贵,更不求什么去大城市里旅游享受…… “你倒也很直接!” “那你就留下来吧,我正好看你有些资质,之前我传给吴轩奇的书,在你的手里倒是另有一番异彩。” “所以,就算你要回去,我也会让你再带一点书回去的。” “中医很好,它也有用,不过它的著作时间毕竟太早,与现代存在着一定的隔阂。” “所有的医学,都应该讲究变通和实用,比如说以前的方子讲究药材真实,必然是山里的好药,上年份的药。” “如今少了,甚至没了,那么就得重编,重写,重新去体会。” “其他的手法、比如说针灸等等,都是一样的。” 陈宋说话间,就注意到了方子业的眼神闪烁,便道:“你放心,我也不会逼你非要学什么中医,中医分很多流派。” “手法复位、按摩等一些非创性,非汤剂性质的治疗方法,我们一起讨教一下即可。” “其他的,从医道正途来讲,我也不该挡你的路。” “不管其他中医愿不愿意承认,我个人还是认为,抗生素的发明、结核的标准化治疗、剖腹产等术式,就是现代医学带给这个世界的!” “中医几千年都没能将其解决,就有它的局限之处,这得承认。” “可是,在疗养这方面……”陈宋没继续说下去了。 方子业压根不懂中医,他说太多,也是徒劳无功。 中医是否有用,不需要方子业的认可。 “陈老师,我之前就说过,很遗憾这一辈子没能学中医。” “但有幸,我接触了现代医学,而且实打实地发现了它有用,且又学了一段时间,更发现前路也是一片坦然。” “所以,宁求更进一步,不敢再外求什么!” “可能这辈子,对中医的理解,就只能局限在本科教材的中医学上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方子业的确实打实地感受到了现代医学的有用之处。 手法复位,中医才有么? 并不是。 骨科治疗原则里面就写了。 至于其他的,比如说毁损伤,骨盆缺损这样的病例,在古代能遇见么? 古人的智慧再强,能预料到,现在的一起车祸,甚至就能直接把人的脚趾头撞进脑子里么? 这要是都能预料的话,那就不是医生了,而是神。 时代在发展,面临的事物都在变。 “方教授,很不错!~” “不过我们疗养院,也是希望可以你能够主动站出来带教和参与学习的。” “当然也全凭自愿。” “如果方教授愿意的话,我这边有很多教学资源,还有很多学生,都愿意来听方医生你的授课。”陈宋问。 在中医领域,师徒传承讲究一个缘分,缘分没到,师不顺路,不教你就是不教你。 所以,他不逼人。 但现代医学,讲究有教无类,只要遇到了,你想学,都可以教,他也觉得很好。 方子业闻言先一愣,而后点了点头:“我可以啊,陈老师。” “如果有时间,不是特殊的节假日,我没问题的!” 一场研讨会,直接让方子业的学识点收益翻了个倍。 方子业现在都恨不得每个月来一场,可能就是其他的教授不愿意奔波了。 现在还有这样的机会,方子业哪里还敢清高? 拒绝是不存在的。 学识点,一直都是方子业最爱的东西之一,这比钱、声望、名利更加有用,也更加根本。 方子业现在的一切,大部分都得利于学识点,方子业自己的努力,其实只占了一点点。 “嗯,那他们也死得其所了!” 陈宋点头,站起来后又披着外套出门了。 方子业赶紧随之出门:“陈老师,我送送您!~” …… 送陈宋回来之后,方子业突然一下子还是有点懵。 也就是说,自己今天只是做了一台日常的手术,结果质量很好,比其他的教授还要好。 然后陈宋发现了这一点,就有点发毛了,觉得那些牛鬼蛇神不应该影响自己,就把他们都给干掉了! “嘿,我这都还没发力呢!” “今天的手术算什么手术啊?太常规了,只是下级的功能重建术,我下次还打算搞一搞大小便的功能重建术呢?” “这要是搞了出来,很多老头老太太岂不是要疯了?”方子业一个人在房间里,喃喃自语。 功能重建术,是一类手术的总称。 上下肢的活动功能都可以重建的话,其他的功能原则上也可以。 比如说大小便功能,比如说眨眼功能,比如说张嘴功能。 不要觉得这些功能司空见惯了,是每个人必备的属性。 大部分人有,那是他妈给的,而且他自己没有弄丢。 有些妈妈因生的孩子太过于优秀,被天妒了,给不了,还有些孩子比较调皮,把妈给的这些功能弄丢了,一辈子都罹患于痛苦…… 第548章架子和威严 第548章架子和威严翌日,房子也醒来之后,在食堂里吃面的时候,还与顾毅聊起了这些小事,权当是玩笑了。 顾毅师兄听后,非常一本正经地放下了筷子,分析道:“子业,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每个人看到的每一面,都可以称之为世面。” “你与刘教授,师父他们在中南医院里看高难度的手术看多了,也就觉得寻常了。” “我不知道你怎么感觉,反正我之前去吃农家乐的时候,看到有些孩子能徒手捉鸟,我就觉得挺震惊的。” 前段时间,顾毅为了保持疗养院内的规矩,还叫过方子业几声方教授。 不过方子业与他擦身而过,鸟都没有鸟顾毅,从那之后,顾毅也就重新改了口,又叫上了子业。 方子业个人认为,疗养院就算再怎么特殊化,再怎么规矩,也斩不断别人的师徒情分,有了师徒,师兄弟的关系,就还摆在那里。 有些前辈,老师过世多少年了,师兄弟之间都保持着联系,更何况现在邓勇正值壮年。 “这样说其实不太好,我们科室毕竟是占了比较多的先机。” “不过,这也再次让我感觉到了创新的魅力所在。” “再回想起我们医学发展的一步步流程,我也越发地尊敬以前那些老前辈们了。”方子业的感触,与顾毅倒是又有些不同了。 上个世纪,或者说上上个世纪! 华国的基础太差了,但是在那样的条件下,很多老前辈们,仍然是咬牙坚持了下来,而且在各个方面,稳中求进,使得华国的医学能够有现在的基础,属实不易。 顾毅则道:“子业,我觉得你现在的境界,已经高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勉强称之为真正的学者境界了。” “学者越学越谦虚,越优秀反而越谨慎,懂得时刻谦卑,这可能也就是他们博学的真正原因吧。” “反正我现在的心态就是,我如果有子业你这么厉害,我鼻孔都能朝天走路。” 顾毅唏嘘感慨。 他个子也挺高,大概一米八左右,与方子业差不多,身材比以前瘦了一些,但还属于微胖党,肌肉遒劲,面相普通,但看起来格外开朗。 以前读博士的时候,就经常喜欢开玩笑,属于是师兄里面,比较外向的。 现在却越发变得谨慎、成熟稳重起来。 “师兄,其实我以前也有过你现在的心态,可真正走到这一步后,却也发现,以前的想法挺幼稚的。” “朝天看天,朝地看地,朝人看人。”方子业道。 “我们终究只能看到我们目中所及的人或者物!” 顾毅终于才笑了起来:“子业,你很可怜,你这么年轻,就将失去比较低级的快乐,这样其实不好。” “下次要不要师兄带你去见识见识红尘气?”顾毅眨了眨眼睛。 方子业闻言,摇头如拨。 恩市这个地方,洗脚产业颇为发达,去年年中的鄂省年中学术会议暨青年医师大比武中,两位‘前辈’因为这个事情就被羁了,失去了参赛资格。 方子业还没有饥渴到那一步,当然得洁身自好。 “师兄,这些地方,你也得少去。”方子业回道。 “你看看你,俗了不是?” “我知道一个正规的地方,按摩的手法非常好,按摩之后很轻松,听说还有陈老中医的徒孙一辈在里面工作,只是很少遇见。” “我们这里的教授都经常去的!”顾毅笑道。 方子业这才晓得,是自己想多了,不过顾毅的说法这么暧昧和隐晦,着实是让方子业不想歪都不行。 八点四十分,两人吃过早饭后,慢悠悠地往外科工作区域赶去。 顾毅顺路点了一根烟,强行塞给了方子业一根。 本以为方子业不会接,但没想到,方子业也接过了,并且将其点上,吸了两口之后,呛咳起来。 顾毅则啧啧称奇道:“今天怎么想着接了呢?” “二十四号要做的那个下肢短缩畸形的手术,还有二十六号要做的单下肢全骨缺损的病人,格外费脑。” “听人说抽烟可以增加灵感,这种说法也是骗人的,我还是学不会。” “师兄,你下次还是别给了。”方子业再吸了一口,依旧觉得难受之极,便将烟给灭了。 顾毅看着方子业这样子,不忍有些心疼:“子业,你如果压力太大,或者是拿捏不准的时候,是可以叫停手术,推迟甚至取消的。” 方子业将烟蒂丢进了烟灰缸后,回头:“我当然知道,不过难度也不大。” “做手术和做手术之间,也是有差异的,如果只是为了完成手术,难度不是很大,可要比较好,高质量的完成手术,总得死点脑细胞才行。” 方子业说完,长长地呼出了两口气,舒缓着抽烟带来的不适感。 在这疗养院,全都是疑难杂症,没有一个是那么好处理的,方子业有那么几个瞬间,都想直接躺下,躺得更笔直些。 四十六分,两人穿上了白大褂后,一起进了办公室。 顾毅第一时间就去坐到了电脑的前面,开始自己的办公任务,方子业看到宮家和教授等人也在电脑前,仔细地审核术前术后病人的检查结果,自己也不敢闲着。 不过,就在方子业刚坐下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个双腋下拄着拐杖的老人,慢慢悠悠地从办公区域的门口跛行而进。 有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不过也没有拒绝。 办公区域不是禁区,病人不是不可以进来看的,他们医生都看不到患者的关键信息,这些病人还不是专业的,他们能发现异样才怪。 “请问方子业医生是哪位啊?”他不认识方子业,但应该知道方子业,所以就问到了神经外科的唐鑫。 唐鑫不认识患者,也以为是来找方子业的,便耐心地对着创伤外科的办公区域一指:“那边,最年轻,最帅的就是了。” 听到病人的话,宮家和等人都转过身来,以为是自己组的病人下床了! 现在组里面的病人,可都不适合奔走这么远。 半骨盆重建的,最多可以在院子里走一走,那个骨不连的,在房间里走一走就行了,功能重建术的,昨天才手术,今天要是敢下床离开房间的话,宮家和非得去找管床护士说理去。 剩下两个病人,一个一条下肢软趴趴,另外一人下肢短缩相当于没有。 回头看,来人他却不认识。 “您是?”宮家和踌躇了一下,问。 老人却根本没有理会宮家和,而是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走向了方子业。 方子业同样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 “方教授,您可真是个大教授啊,见你一面,简直不要太难啊!” “全天下的医生要是都和你一样,我们这些病人就不要太容易了。”老头的身高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 头发半白,身子骨看起来非常硬朗,双手有力,拄着拐杖的步速依旧不慢。 与此同时,他的语气和音色也是尖锐得很。 方子业放下了鼠标,再次仔细打量对方,而后道:“大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您刚刚这话,有点太诛心了呀。” 老者放下拐杖,坐了下来,冷哼了一声:“见面是第一次见面,主要是方教授您的门槛开得太高,实在是跨不过来啊?” “要见你一面,差一点没折掉我的半条命。可不敢多见!”老人依旧阴阳怪气。 他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声音冷冽,出口果断,吐词清晰。 没有倚老卖老,仿佛他就是一个上位者似的。 如果说第一次是开玩笑的话,继续这么说,那就纯粹是对方子业有意见,且在对方子业进行着人身攻击了。 方子业也不是傻子,隐隐猜到对方是什么人,便问道:“老人家,我是得罪了您嘞?还是给你做手术做得不好?还是说,您看我门诊,我对你态度不好了?” “您就上来对我这样?是不是有点不礼貌了?” 老人把拐杖一放:“谁敢对你不礼貌啊?方大教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放着病人不管,放着别人的死活不理。” “好医生呐。”老人的声音倒是小了几分。 “毕竟是教授,读过书的,架子和学问一样高。”他觉得不解气,就又补了几句。 听了这话,神经外科的郑大海教授便开口了,问道:“这位老哥,有话好好说,之前您和方医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郑大海而后看向方子业。 方子业摇头:“郑教授,我在中南医院是住院总,一不坐门诊,二不看择期,除了急诊病人之外,其他的病人都不是我职责收治的范围之内。” “我和这位大爷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吃了蒜,所以说话的味道很冲!” 老人直接将拐杖一杵地:“方教授,您还在这里装什么高调呢?我不还是来了么?您不还是得规规矩矩地给我看病么?” “你架子能有多大?我倒是真想看看。” 方子业闻言,笑了起来,看了看宮家和。宮家和摇头,确定了这不是创伤组的。 再看了看房志宽教授,房志宽教授也摇头,确定这不是创伤外科组的人。 不过,听到了这话,手外科的叶伏生教授就再也坐不住了,赶紧上前解释道:“大爷,您来这里干嘛?” “我们组才是你的主诊医生,方医生是创伤组的,我们是手外功能重建组的。” “您是不是来我们聊治疗方案啊?” “等会儿我会来你的院子里,我们私下里聊。个人的病情属于是隐私。” 老人闻言,看了看方子业,方子业的表情清冷,眼神迷茫,再看了看叶伏生。 问道:“叶教授你的意思是,我进了这里,还不是他给我做手术,是你们其他人给我做手术?” “原则上是这样!”叶伏生点头。 方子业也可以做手外科的手术,前提得方子业愿意接收他门组的病人转诊过去,或者是方子业从群里面收治。 “那还搞个屁啊?我就要他给我做手术,我之前就说了,你们来干嘛?” “赶紧给我安排好!~”老人再次用拐杖杵了杵地面,显然面子上十分挂不住! 方子业直接声音比较委婉地道:“叶教授,既然这是你们组分管的病人的话,就请让他回到你们的办公区域吧,过一会儿就得巡查病情去了,大家都要工作。” 叶伏生看了方子业一眼,而后又看向了宮家和,目光带着求助:“宫教授?” 宮家和直接假装看不见,嘴里依旧客气解释:“叶教授,我们不同分组之间,是存在着合作的,不过病人的收治,是各组自由。” “如果有我们创伤外科的病种的话,我们将会全力协助诊治。” 宮家和明白了。 这个病人,一不是方子业的门诊病人,二不是方子业接触过的病人,两人没碰过面,老人觉得自己被方子业无视了,所以搁这里发脾气呢! 那宮家和能惯着他啊?这里是军区疗养院,不是贵族疗养院,更不是御医坊,你来了这里要屌谁屌谁,你以为你年纪大就是大爷了? 那不好意思,这里是不伺候的,或许别的疗养院是这样。 老人直接道:“叶教授,我不管,我来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找他做手术,其他人做,我都不同意。” “他不想给我做,我非得要他给我做。” 方子业都不想搭理他,随意笑了笑,就转身看向了自己组的电脑。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架子大,还是对方的官威太大,自以为手里有点东西,就可以天下无敌了,不把人当人。 不是所有的老人都比较和善,也不是所有的老人,都通情达理,反而,有些老头老太太就喜欢认死理。 或许他们一辈子的工作状态就决定了现在的性格,可方子业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杜东临教授上前了几步道:“老爷子,你小点声啊,你这么和方医生说话,你还要他给你做手术,这怎么安排吗?” “你把人都得罪了,还要别人费心费力地给你做手术治疗?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老人则问:“那如果我非要强人所难呢?” 语气坚定,目光逼视着杜东临。 杜东临道:“医学没有强迫这样的说法的。” “那你的意思是,疗养院还要拒诊咯?”老者还准备了一些材料的! “疗养院不是医院性质,不适用现有的医疗管理条例,没有拒诊的说法。”杜东临脾气也上来了,你tm谁啊? 我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你非要硬着刚,那你就硬刚啊? “简直荒唐,你们这疗养院,本质上还是医疗性质的地方,医疗的本职是治病救人。” “你们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打算把我赶出去啊?”老人不屑一笑,巡视着所有人。 见到没有人理他,老人就看向了方子业,道:“方教授,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说了,我要做的事情,你就得做,你跑不了的。” “就算……” 这会儿,安保处的人进来了。 快步地走了过来。 先看到了老人之后,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疗养院是清净休养的地方,怎么还吵起来了呢?” 杜东临就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遍,方子业则是直接都没有出面。 宮家和也解释了几句。 安保处年纪比较大的那个人就看了方子业一眼,而后对老人道:“老人家,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都没见过方医生,你来这里骂人家干嘛呢?” “如果说,他真的对不起你了。你说几句倒也是人情上说得去,他还……” “他对不起身上的白大褂。有他这样当医生的么?”老人道。 “我们患者奔波千里去求诊,他倒好,一句话没有说,人直接跑了。” “我之前客气了啊,我客气得都算是卑微了,但他了?撒腿跑路,完全不管自己的患者怎么想?” “医者仁心几个字去哪里呢?” “没有教养!~”老人骂得痛快了,直接这么来了一句。 方子业听到了这里,便再也沉默不下去了,转过头,站了起来:“老人家,你生我养我了么?” 老人没说话,“你没有德行!~” “你一没有生我之恩,二没有养我之恩,三没有教我之恩,四没有与我形成诊疗关系。” “你是天皇老子还是怎么的?” “国家给你的权力和荣誉称号,就是让你在这里撒泼的么?在这里无理取闹?” “想斗胆问一句,老爷子你是做什么的?”方子业问。 “臭当兵的,怎么了?你要打我啊?”老人也不怕方子业发毛,还扬了扬下巴。 方子业则笑了:“所以老爷子您当了这么久的兵,是哪一位领导教育你这么侮辱人的?这么以权谋私的?” “这么以权贵压人的?我尊听膜拜一下!” 老人听了,直接就要抄起拐杖打人了。 “小伙子,请你慎言,我的老领导,不是你能说三道四的!!!”老人真的毛了。 不过,他双腿行动不便,还够不着打方子业的范围。 几个安保处的人抓住了他。 “奥,是了,按照你的理解,部队里教你的东西,就是让你欺负我这种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的。” “给你发的子弹,是让你杀我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的。是吧?” “那你来呗?”方子业完全豁出去了。 别人可以骂他没有道德,但骂他没有教养不行! 方子业本来就没有对不起对方,说实话,对方的挂号费,都米有一个子进方子业的口袋,我凭什么就得给你提供“医疗”服务? 就凭你口中的医德? 老人没有再动,目光逼视方子业:“牙尖嘴利!品德败坏,穿着白大褂,手里恐怕沾着不知道多少人的血。” 方子业道:“我的手里是沾过血,但那些人好了。希望老爷子你手里沾着的血没有波及到人的性命。” “无缘无故,你上来就是骂我,侮辱我,说我没有教养。” “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的教养呢?” “谁教你这么骂人的,侮辱人的?” “方子业!!!”老人咬着牙。 宮家和也拉了拉方子业。 方子业则没有管宮家和的拉力,只是继续道:“没有需要就没有伤害!” “之所以那些人敢管控挂号系统,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有点权力的人,想要彰显自己的不同,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所以可以享受更好的医疗资源,至于其他人能不能挂到号,治好病,在你们看来,完全不值得一提,只要你治好了就行。” “在你的眼里,普通病人的病痛才不值一提,所以你才以权谋私,才在那里倒弄是非。” “发毛了?被我说明白了?” “要不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让大众来评评理?” “到底是谁的手上沾了病人的血,到底是谁,穿着光鲜亮丽,实则内心黑暗!” “到底是谁,以权谋私,以人为玩物,道德败坏,品德低劣。” “我走了?我凭什么不能走?我的工作,我的经历,现在的社会政策,都支持每个人自由择业!” “凭什么我方子业不可以?凭什么?我做错了哪一点?” “我父母老师怎么得罪了你?你非要在骂我的时候,牵涉到他们?” “你不生我养我,你侮辱我的父母老师,你又算老几?” “是,你可能为国家出了力,也为我们国家、为人民付出了很多。” “但我再问你一句,国家和人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没有?” “你受伤之后,有没有给你出钱治病,有没有给你发工资,让你饱足?有没有给你荣誉?” “不然还要怎么样啊?让所有人都跪在你的脚下,你一脚踢翻一个人,今天不开心就杀我,明天不开心就杀他吗?” “谁要是对不起你了,你去找他,而不是找我来宣泄!” “我没有对不起你。” “从来没有,所以你不该骂我。”方子业的话也是有点诛心的。 不过,方子业骂人的逻辑清晰,可谓是真正地将对方绑在了道德的最高点,且没有得罪与他相关的人。 谁教了他?肯定没有人教啊? 听到这话,老人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但他的文化,不支持他可以与方子业对线。 方子业的嘴里的啪啪啪,就是激光枪,对方的还是半自动步枪,可能还算不上,属于是临时去制作弓箭,来与方子业对线的状态! “方教授,少说几句。”宮家和道。 方子业这才坐了下来,而后平静地讲了一声:“你如果觉得我对不起你,有医务处,有卫生健康部门投诉。” “你如果继续在这里耽误我的工作的话,那么就是你对不起我们分管的那些病人了,希望你自重。” “我要工作,请你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更不要侮辱我的父母家人。” 方子业面对电脑。 他能做的,就只能是逞口舌之利,还不能打人。 报警估计也没多大用。 老人的家属这会儿差不多也到了,是他的一个女儿,听说了这里的事情后,先用双目刮了方子业一眼,而后开始给所有人道歉。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爸刚刚让我去给他打早饭,我说要护工去打,他不干。” “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工作了。”自己的父亲在这里闹,就算是赢了,那也是不体面的。 更何况,看现在的状态,好像自己的父亲还输了,那就更加不体面了。 “方教授,对不起,我爸他年纪大了,您见谅一二。”女人说着,就将自己的父亲扶了起来。 说实话,但凡他们可以挑出方子业的不是,现在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光景?还要来这里求诊,方子业早就到处跑关系自救甚至求人去了。 然而,并没有。 ……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不少人都往方子业的方向看了几眼,而后好奇方子业口里说着的东西。 不过,那种东西,一听就很刺激和禁忌,所以稍微聊了一会儿,就没有深究了! 这种事如果曝光了的话,那么将会引起非常大的民愤,可能很难压下去。 能够关着门冷处理,这是最好的状态了。 这种事情,难以彻底禁忌。 然而,方子业查完房后,彻底弄清楚情况的老人和他女儿,又来到了办公区域。 旁边,还站着的是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神经外科的郑大海教授,还有就是后勤保障处的梁主任。 这里的后勤保障处,除了负责后勤之外,还负责联系和运营帷幄。 毕竟这里要提供的医疗资源,不是很多,也没有太多需要采购的这种说法。 “方教授,不好意思啊,是这位老爷子呢,一下子心太急了,毕竟久经病痛的折磨,也想早日康复。” “所以之前了,就不小心走岔了路子。” “然后呢,方教授您在他临期将做手术的时候,又直接离开了,所以老爷子的心情不好,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场误会。”梁主任笑着道。 病人的女儿也说:“方教授,您千万别生气啊,我替我父亲给您赔礼道歉!” “他可能稍微有点老糊涂,所以啊,之前说的话,是太过分了,我和我哥,包括我母亲,都狠狠地批评了他。” “道歉啊,爸?”女人拉了拉老人的袖子。 老人低着头,声音很轻:“对不起,方教授!我不该骂您,更不该说您没有教养。” 方子业则继续盯着电脑屏幕看。 对方不是他们组的病人,再看完了一条完整的检查结果后,道:“没事儿,我也不会怎么样!” “你们的道歉我接受,但我务必解释几句,我之前的言辞,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只是针对我身上遇到的事情。” “我现在再说一句,我不想做一个被人玩弄的傀儡也能有错么?” 现在还在办公区域的人,对方子业身上的事情都大概了解一些。 因此啊,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这事儿。 患者的女儿则道:“方教授,这不是,之前有小人作祟么?您换位思考啊。” “如果我们不去做,那么就永远没办法接受治疗,有其他人走。” “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患者女儿读过的书不少,因此逻辑清晰:“当然,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对方教授您的技术、人品肯定都是十分相信的。” “所以我父亲才指名道姓地要您来做手术,他从一来疗养院,就是这个说辞。” “只是想着先进来,然后再转到您这里,信任你的技术,除了你之外,其他任何人,他都不信。” “只是他们不善于表达。我父亲他……” 方子业闻言道:“你不用解释这么多的。” “现在误会解除了,如果老爷子需要我诚挚的道歉的话。” “我可以道歉,老爷子,对不起,我不懂得尊重老人,也不懂得处理自己的情绪。” “冒犯到了您。请您原谅。” “至于其他的,咱们就不要再谈了吧,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应该是比较纯粹的,如果沾染了情绪,就应该主动回避。” 方子业抱了抱拳,就转身过去了。 听到这话,郑大海和杜东临脸色当即大变。 而后赶紧拉着老人以及他的女儿,还有梁主任出了诊区范围。 “郑教授,杜教授,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好了要转诊的事情么?”患者的女儿问。 “坏了坏了!” “方教授已经表态了,你们和他之间有过冲突,这个冲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当时,的确是冲突起来了。” “现在,他不能接诊你们了,不然万一手术中有任何散失,你说我们该说是方教授故意趁机报复呢?还是就是单纯的意外?” “基于此,在医疗界,一般自己亲属的手术,还有有过节患者的手术,术者都需要回避的!!!” “这?”患者和他女儿闻言都懵了。 “我们信都不行么?”患者女儿追问。 “你怎么信呢?其他人怎么信呢?” “我的意思是,万一哪一点没有做好,你会不会第一反应就是方教授故意给你留了点什么,没有做完?” “手术不是儿戏,存疑即停!”郑大海道。 “可我们道歉了啊?”患者女儿问。 “可当时,方医生他放到心里去了啊?”郑大海的声音也平静。 第549章老登和老狐狸 第549章老登和老狐狸“不然方教授一开始没有回复你们,之后一下子说那么多干嘛?”郑大海看向了老者方向。 摇了摇头:“方教授是非常专业的医生,不仅技术好,对医疗行为中的种种,都记忆精准。” “可能其他人可以转到方教授组,你们是真的转不了,即便转了,方教授也不能上台了。” “医学不是儿戏!” 老人闻言,低着头嘀咕,死鸭子嘴硬:“不转就不转,反正我也这么大年纪了……” 郑大海深吸了一口气:“老人家,如果你就直接想着不转的话?那你今天做这么多,岂不是都白费了心思?” 老人和老人的女儿看了郑大海一眼,并未回话,只是沉默地离开。 大概离开了办公区范围之后,郑大海这个五十多岁的‘大龄中年’就看到了他难以忘怀的一幕。 只见,那一对远去的父女,老人扔下了手里的拐杖,女人拿着拐杖还在老人的身边低语了几句。 两人几乎是同时走向了某一处的转角,当时便消失不见…… 郑大海觉得自己的年纪不小了,而且见过的世面也不算窄,可这一会儿,他的脑子里还是有点宕机。 矗立了几分钟,冬日暖阳若无,寒风扑面,落叶飘零。 疗养院的环境依旧秀丽,常青树叶饱满肥大,还有不知名的花在农历的十一月份依旧盛放。 这本是郑大海常走的路,那个颜色分明的大垃圾桶,那一株他平日里去查房路上最喜欢看的一株晚菊,那曾经绊倒过组里面的台阶,横梁雕栋,一切都明明很熟悉。 但这会儿,他却再一次地被教育了,仿佛这一切都很陌生。 逻辑很简单! 那老人并非无脑,也并非是完全没有目的的无理取闹,他今天搞这么一场,就只是为了吸引仇恨。 单纯为了吸引方子业的仇恨而来的,他甚至都不是疗养院里的病人!!! 为什么要吸引方子业的仇恨了,一为了表明,有些人也不好惹,也有脾气。 二则是来给他们带一句话,他们也是受害者。 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某些人,还有其他一些人搞出来的事情,完全就是不人道的狗屁倒灶事儿。 方子业可以等,但病人不能等,普通的患者不想等,他们也同样有这样的心态。 你不等怎么办? 直接就把这些‘渣滓’给‘弄死’? 其实年纪大了,见的人多了,反而锐气会减,能低头就低头吧,也就是塞一点东西而已,影响不了什么。 只要有排队的机会,有那么多治疗的先例,等就是。 然而,这件事却被方子业不小心发现了,他还无意中就跑了,这实质性地让那些人的利益受到了损失,那不出面搞那些人渣才怪。 现在,还在疗养院里,演了这么一出。 反正郑大海异位思考,如果他是方子业的话,在遇到了这一件事后,恐怕心里的防线会降下来。 多少是多做几台手术的事情而已。 郑大海回程时,果然是听到了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和姚占忠教授在劝:“方教授,其实,以和为贵就好了。” “人数也不多,就那么七八台,手术排布也不紧凑,你就权当是多做几台会诊手术了嘛。” “病人放我们这里。” “其他的?” 方子业听了,并没有任何表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才道:“杜教授,姚教授,不知道您二位有没有非常仔细研究过骨骼和肌肉的原始解剖。” “我之前在研究骨折新的分型时,曾经做过这方面的调研,顺便还把四肢肌肉的原始数据,也都梳理了一遍。” “但存功能障碍,必然圆润不全。” “双侧大小不等。” “嗯嗯嗯。”杜东临没听懂方子业在说什么,只当方子业是给他们分享自己之前的学术成果。 “人可以演表情,可以变脸,可以变气质,但变不了筋骨。” “刚刚这位老者,他的骨骼是没问题的,他拄着拐杖干嘛呢?” “他的双侧大腿外形圆润饱满,髂骨上棘相平,双下肢等长,膝关节处未见明显畸形。” “只是拄着拐杖,可不能说是功能障碍?” “即便是神经损伤性功能障碍,也应该是肌肉力量不协调的跛行,而不是如同骨骼连续性离断之后的垫脚跛行步态。”方子业这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在一个特别专业的创伤外科医生面前,假装自己是个瘸子,对方也是演戏演对了人。 方子业之所以不理会对方,是因为方子业早就看了出来。 对方就根本不是求诊的病人! 若是就罢了,不是他的病人,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骂他还要提及他的父母和家人,他不骂回去就忍着啊? 这就是两个正常人之间的骂战,对方就算是报了警,闹到了哪里,也就是社会上非常正常性质的争吵,他就是一个正常人,方子业不骂白不骂。 开什么国际玩笑? 杜东临坐着都一个趔趄,差点把坐着的椅子给翻倒。 “方教授,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他是装的?他?” “他的病历资料是假的!” “韩红权!把他的病历资料拿过来一下。”杜东临第一时间,脑子都麻了。 给一个正常人当作了真正的患者上了治疗的话,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啊。 韩红权,是他们组的主治,年纪也不小了,三十七岁了还没有升副高,专业操作能力不错,就被征调了过来。 韩红权的面相比较老成,成熟稳重,肩膀宽大,闻言赶紧将相应的病历资料调了出来,第一时间就打开了他的核磁影像资料。 “方教授,你的阅片水平最好,你帮我们看看?这的确是股神经性的功能障碍啊?!”杜东临忙对着电脑的屏幕一指。 方子业只是扫了一眼,便回道:“那就没错了,病人应该是真的,不过具体是不是他,你我都不能确定,是吧?” 梁主任听到了这里,也是假装不下去了。 便走上前了两步,在方子业的耳旁低语道:“方教授,方不方便打扰您一下,你今天也没有手术安排,我们借一步说话?” 梁主任这回,就没有之前的那么一本正经了,眼神里藏了无数句话。 方子业闻言点头。 就跟着梁主任走了出去。 梁主任应该是部队里出身,身子骨格外健硕硬朗,五十岁依旧不见老,他下意识地拿了一根烟夹在手里后准备点燃。 又想到方子业不抽烟,便又收了回来:“方教授,我承认了,刚刚出去的这个老人啊,不是我们疗养院里的病人。” “是我一个老领导的朋友,我也承认了,我的老领导,之前有点着急,所以就剑走偏锋了。” “包括这一次,其实也有点剑走偏锋的意思!” “他热衷于读三十六计,熟读孙子兵法,想要给您来一招什么驱虎吞狼还是什么的?反正就是找一个人,假装对您很凶,再一边装可怜。” “您也知道,他是我的老领导,我不得不听他的安排,所以我只能瞒着您。” “不过正如您所说,普通人在真正专业的骨科医生面前,是装不出来瘸子的。” “我替我的老领导给您道歉!” “还希望方教授您能够看在,我的老领导,还有另外几个人,身上落下的残疾多少是为国出力或者为人民出力的份上,能够答应为他们全心全意地手术一次。” “这是我个人的请求,如果方教授您还是不同意的话,我就直接去给陈院长汇报了,这件事我们再也不提。” “我也没有收什么好处,国家给我的补贴,疗养院给我的工资,足够我和我的家人比较富足了。” “这一点,我可以对着党徽发誓!”梁主任双手并指,朝天而向,语气严肃。 方子业闻言,叹了一口气:“梁主任,其实我方子业到底何德何能啊?” “能够被这么对待?我其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科医生而已,我也算是看明白了。” “这种不救命,算得上是‘美容’性质的手术,就会挺麻烦的。” “或许我说一句比较残酷的话,您可能不太认同啊!” “相比起临床中,我们见到过的一些,已经去世或者截肢的患者,能够一瘸一拐地走路,真的是一种福报了。” 梁主任听到方子业的语气终于软了点,赶紧点头陪笑:“方教授,专业的知识,您肯定是专家。” “不同的人,见识和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也不一样,我见识比较浅薄,没有经历过多少大场面,更没见过多少生死。” “不过,我以前被谴派出去抢险的时候,的确也见过生命的脆弱。” “同样的,我回去之后,也看过很多,活着的人,罹患行动不便的困苦。” “如何评判该给谁治疗,不该给谁治疗,我拿捏不准。” “如果方教授您愿意妙手回春的话,很多人都会记念方教授您的恩德的。”梁主任这般回道。 “梁主任,那你到时候,在群里面特意标注一下吧……”方子业就答应了下来。 梁主任听完,马上笑道:“方教授,你放心,你心里膈应的事情,我一定安排人给你处理得明明白白的。” “到时候都一一给你汇报清楚,不会再有任何人打扰到你。” “我就住在宿舍里,如果有机会的话,方教授您莅临寒舍,我们小酌几杯。”梁主任对着宿舍楼方向一指。 方子业觉得很意外:“梁主任您竟然住宿舍楼?” “疗养院的性质,就是医疗疗养院,当然是专业的专家多费心一些,我来这里,就是一份工作,退下来之后闲来无事,就把宿舍搬了过去。”梁主任很客气地道。 “谢谢梁主任的厚爱!”方子业忙道。 梁主任赶紧摆手:“方教授您误会了,我当时搬出来,并不是给您腾位置,这个人情我可不能随便搭了。” “方教授,那就不打扰您的工作了。”梁主任说完就撤了,回身离开后,还又回过头给方子业打了好几次招呼。 方子业这才重新回去了办公区域,找到了宮家和教授几人。 不过,这会儿,宮家和教授正在和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围在了一起。 房志宽教授看到了方教授后,道:“方教授,这里也没有比较重要的事情了,你要不去和宫教授和杜教授聊聊天吧!” “杜教授的意思是,我们手外科和创伤外科一起并组,成一个大骨科组。” “这样既方便手术分台,也更方便手术的教学。” “并组?”方子业闻言一愣。 还可以这么操作? “是啊,疗养院里的分组和并组,都是可以与陈院长活着外科组的郑主任申请的,只要有足够的能力,都是相对自由的。” “本来这里只有外科、内科、康复、中医四个组,后来又分化了许多组。” “比如说内科,目前还是一个大内科组,毕竟来这里的,多是外科病人,内科组病人就相对比较少。” “康复组的病人,则大多都是外科手术之后的……” 宮家和与杜东临可能还是没有达成一致,二人就同时站了起来,一并走到了方子业身边。 “方教授,今天没有手术安排?常规视的事情有房教授和严教授,方不方便,我们一起回去喝一杯茶啊?” “正好手外科的杜组长也有空!”宮家和非常客气地道,对方子业是有点尊敬的。 眼神里的意思就是,这件事应该是你方子业谈,毕竟你下个月就成了组长,我不好僭越提前做了主。 真正的学术人士和专业人士,对比自己优秀的人,都是很尊敬的。 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 方子业想了一下,的确目前的病人也没啥可以特别纠正的,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 最烦心的还是他要做的手术,这个得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再探讨一下,万一谁提出来了新的思路和点子,可以提升手术的质量的话,那就赚了。 实在不行,那也就只能按照预定的手术计划做了。 来这里,就是为了磨手术的,做精品手术,把每一个病人的治疗,都争取做到最好。 “正好有幸,聆听两位教授的指点。”方子业道。 敬人者人敬。 来了这里之后,可能有人心里不服他,但表面上都客客气气的。 心里不服是非常正常的。 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好人。…… 三人本来是说好要去宮家和教授那里的,但走着走着,杜教授说他那里有好的茶叶,听说是非常正宗的西湖龙井。 到了别墅区门口后,几个人就转了方向。 观览道的鹅卵石排列,花园里除了有四季常青的灌木之外,还有花草,也有流水潺潺。 这里的环境还是非常雅致的,里面的装修,也不弱于疗养院里面的院子。 杜东临教授还是提起了之前的事情,给方子业道歉,是他们组的工作没有做得足够细致,竟然病人和“病人”匹配错误都没有发现。 固然是那老人太过于狡猾,也是他们自己检查不够细致,连这样的差错都没有发现。 说话间,杜东临就刷脸开了别墅的自动门。 “杜教授,这种事情,一般人也难以想到,角度刁钻,估计也是有高人指点过。” “正常人也不会想着假装病人去办理住院手续啊?”方子业说。 这种事他也是真的头一次遇见,如果不是自己的科研理解和理论足够深入的话,他也发现不了。 ‘病人’不是病人,病人也不是‘病人’! 这tm是论禅还是打哑谜? 三人先后到了别墅里后,杜东临自己开辟了一间茶室,而且还有那种原音的古筝录音磁带。 “我比较随俗啊,每次思考的时候,就习惯听一点,其实也欣赏不了。”杜东临打开了唱机后,深邃悠远的音乐声灌耳而来。 别有一番风味,音质真的要比手机的音质要好一些。 不过方子业也具体欣赏不了。 煮茶,点烟,知道方子业喜欢喝点饮料之后,杜东临还提议要不要给方子业点一杯奶茶或者咖啡。 外面就有咖啡机,方子业今天又不想喝茶了,就去打了一杯咖啡,加了冰块先冷着。 “杜教授,您之前所说的并组,让我一肩挑两个组组长的事情,还是有点太过于冒进了!” “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没有过带组的经验。”方子业如实回道。 听完,杜东临果断摇头:“那可不是呀,方教授,你现在做的事情,一举一动,其实就是带组了,只不过是你不知情而已。” “你自己想一下,你现在学着扮演的角色,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跟着的老师角色?”杜东临似笑非笑。 方子业闻言,先是一愣。 他自然没有带组的经验,但他看了邓勇、袁威宏、刘煌龙等人带组了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也会了一点点。 “其实带组没有什么标准化的模式和格式,大家各有体会,每个人的理解和理念也各不一样。” “这可比教学难度更大,所以啊,没有什么客观的标准的!”杜东临回道。 方子业是科班出身,经历过非常正统的科班教学,他对医学界每一个职称,每一个职级的理解,都深刻到位。 所以,方子业虽然说他没有带组的经验,其实已经融入到了骨子里,即便只是学着他老师的样子,也有那种趋势了。 只是可能,之前方子业的上级都是老师,下级都是师兄或者师弟,所以没有这种意识。 而方子业的运气比较好,或者说方子业太过于优秀,所以他的老师,也没有把责任丢到方子业的身上,只是让方子业“代师带组”,一直都在潜移默化地培养着方子业的能力,而方子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方子业听到这里,感触蛮多。 邓勇、刘煌龙两人的面容在识海里乱窜了一阵,终究是深吸了一口气。 人要成长的话,慢慢认识到父母的变老和平凡,老师的变老和平凡,是必由之路。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无忧无虑地被保护一辈子,除非你愿意一直做一只雏鹰,不往外飞。 不学着长大,也从来都幼稚。 “杜教授,我也是刚来疗养院,虽然之前宫教授给我科普过一些关于疗养院里的规矩,实则我理解还是不够深入。” “再冒昧地问一句,这个带组,需要做的事情都有哪些呢?”方子业道。 杜东临笑道:“方教授,你不用紧张,这里不是教学医院,甚至连正经的医院都不是。” “你看啊,不用坐门诊,也不用搞太多的科研,带组的话,其实就是负责手术,负责一下教学,然后把日常的事务交给其他人做就好了。” “我们这里的医生,每个人的素质都还是非常高的,完成日常事务,一点都不难。” “如果是放在外面的医院,我们任何一个组,综合实力都可以勉强排进全国的前二十位!~甚至更多。”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教学医院,医疗资源的丰富程度可以达到三个甚至四个教授同组的地步。” “当然,我们这里的病人,手术难度大,情况比较复杂和刁钻,这也是外面的教学医院一般难以比拟的!” “而且,我们这里的常规病人少,几乎每一个病人,都得费点脑细胞才行。” “如果方教授你成为骨科组的组长,那么我和宫教授,就是创伤和手外科亚组的负责人了,我们会协助方教授你完成一些比较疑难的手术。” “就是,方教授你在做手术的过程中,或者过程之外,可能需要多费些心思带教。” “给我们上一上课,课时费的话,疗养院都会记录的。” “标准不会比外界低很多,自然,也会扣除我们的一部分绩效,这也无所谓,我们肯定都是同意的。”杜东临如此说道。 “这样一来,方教授您的手术量是增加了的,虽然任务量也会增加不少,可您其实可以逐渐放手一些手术的!”杜东临道。 如果这一次,来的不是方子业,都不至于让杜东临如此让步。 可没办法啊,方子业这个逼,一个毁损伤,一个功能重建术,直接就走到了创伤和手外科两个亚专科的最前沿。 这么大一棵树他都不跑来乘凉好好学习一下的话,那他杜东临也是脑子有点毛病了。 这种术式,学出去之后,他的地位不是噌噌上升? 宮家和教授则道:“方教授,杜教授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而且,这样一来,我们探讨组的成员也可以更多。” “基本上是百利无一害。” “当然,方教授您自然会辛苦一些的,不过手外科和我们创伤组的病人量,方教授你都可以自行掌控的,一周四台到六台,就非常非常多了!” “周末方教授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安排。”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其实是这样的,我来恩市疗养院,本来是想着顺便来做一点基础科研的,毕竟相对比较清闲。” “这挑了……” 方子业的话都没说完,杜东临就大喜过望道:“方教授,那就太好不过了,我有两个学生就在恩市。” “我也有!他们都可以帮忙呀,跑跑腿什么的。”宮家和点头。 “如果方教授你有好的思路,完全不用担心没有人手。” “说起来,我和杜教授两人都不擅长基础科研,都是把学生放在了实验室那边,让擅长科研的教授先带着的。” “肯定能毕业,操作的机会和学习的机会都很多。”宮家和教授细致地解释着。 话都讲到了这个地步,方子业好像不同意也不太好意思了。 也就答应了下来。 两个组并拢后,对方子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既可以快速地积累手术量,还有更多的助手。 方子业甚至都可以不用去‘病情视察’,三个教授还不够你用的啊? 当然,他们也有利用方子业的嫌疑,也是增加了他们参与的手术量! 但手术量也不是一个人独享的,对方子业没有损失的呀? 一个小时后。 杜东临道:“方教授,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就去给陈院长和郑组长写材料,张罗这件事情。” “宫教授,你到时候签个字就可以了。” “好!~”宮家和教授同意了。 从杜东临的别墅出来,方子业心里暗骂了两句两只老狐狸,也真的是在规则的允许范围之内,把规则的理解应用到了极致。 也能理解,规则之内,将利益最大化,不算是钻漏洞。 毕竟来这里,大家都是为了进步而来的。 并组之后,方子业有利,两人既可以学习,也可以有更多的手术参与量,何乐而不为? 方子业要多做的就是多教学,多挣钱,他们就是临时损失一下组长的‘地位’! 但说实话,组长的地位,爱损失不损失。 能做事才有地位,不能做事,连条狗都不如,可能提前就让你卷铺盖滚蛋了。 方子业一路走,手机里的信息忽然是震动了一下。 赫然是陈宋医生在大群里面发来了一条人事变动的信息: “经由肝胆外科林桥山教授与外科组郑大海教授的商定,孟延年医生,不再担任肝胆外科组的执业医师!” “下个月开始执行,后续人事缺补,候待另行通知。”方子业看到了这条信息后,第一时间给顾毅师兄发去了信息。 “毅哥,这个群里面的通知,你看到了么?” “年哥他?要走吗?”方子业问。 孟延年,四十岁左右,来之前不是副高,来之后升了副高,听顾毅说就是今年六七月份的事情。 “是啊,年哥要走了,不得不走啊!” “做不了太多的事情,也没有人保他,他还留下来干嘛?好吃好喝好工资的供着?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顾毅接着说:“如果不是子业你来了疗养院的话,我十二月份估计也得被踢出去了。” “我是五月份进来的,按照道理,十月份结束后,我就该走的。” “不过,还是子业你给力,疗养院希望我立功。” “这不,才有了你哥哥的好日子,我之前给你说的好处就是这个。” “当然,我是这里面资历最浅,也是最菜的,估计再怎么留,也留不了多久。”顾毅唏嘘感慨,显然是十分舍不得这里的。 方子业回道:“说不定有机会,只要毅哥你愿意的话。” 顾毅摇头:“子业,你也待不长,我也不能一直被人提携,总会离开的。” “能力就是地位,这里现实得很。” “高薪不养闲人,厚禄不遇庸者。权当是历练了吧。”顾毅也看得很开。 这里本来就是他毕业之后的一段旅程,待不了多久的。 但能待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这里的薪资待遇,是极好的。比他同学王元奇可好得多了。 方子业闻言,若有所思。 而后就没有回复了。 回去之后,继续查阅文献,继续磨那一台下肢短缩病人的手术规划。 这个病人,拟定的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周一手术。 今天是二十一日,还有几天时间,得慢慢想解决的方案。 晚上,大家一起在食堂里吃过饭之后,就又凑到了方子业的别墅里! 这一回,不仅是宮家和等人来了,手外科的杜东临和姚占忠教授也来了。 就算发表不了什么意见,单纯地听一听方子业的思路也是极好的。 听宮家和与房志宽教授说,方子业的理论和思维,也是一等一的,直接学习不了,借鉴一二,也受益匪浅! 学习和进步,到了他们这个层级,不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的积累的么? 方子业准备了方案,顾毅则是准备了病例资料。 其他人准备了耳朵和笔记本,在临近周末的几天时间里,这样的场景,持续了三次。 每次的持续时间虽然都不长,只有两三个小时,但这样的讨论,也足以显得,这个手术的复杂! 不过,这么磨,也磨不出来个所以然。 很快,周一就到了。 早上,巡查完之后,宮家和便道:“方教授,时间还是太紧迫了,我们去手术吧,这种病种的新治疗突破,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 “我觉得方教授你提的第二个方案就极好了。” 方子业点头道:“嗯,那就先这样吧。我们去手术室……” 一行人,终于是组队进了手术室,开启了方子业到了之后的,又一台疑难杂症的手术治疗。 第550章常规手术也与众不同(求订阅) 第550章常规手术也与众不同(求订阅) “伊里扎洛夫矫形技术是比较经典的矫形技术,在我们创伤外科,已经应用了多年。”“方教授,虽然目前我们国家对这一项技术严格地进行了把控,而且对于适应征的选择也越来越狭窄,但这个患者,是比较典型的。”宮家和教授一边走进手术间,一边道。 麻醉医生的团队目前还在进行椎管内持续麻醉,这台手术的时间会持续比较长,腰麻肯定不合适。 要么就是椎管内持续麻醉,要么就是转全麻。 伊里扎洛夫(ilizarov)技术是20世纪50年代创立的肢体再生与功能重建的理论,被一致认同为近代矫形骨科的第四个里程碑。 它在华国还有一项别称,叫‘断骨增高术’,目前被列为‘禁术之一’。 当然,任何一个手术,也不会严格禁止。只是它的适应征会被无限缩窄,单纯为了增高而开展这样的手术,是违法行为。 早在2006年,华国原国家卫生部就出台了《关于对“肢体延长术”实施严格管理的通知》! 明确规定肢体延长术的适应症为先天畸形、外伤、肿瘤、感染等原因所致的骨缺损或肢体不等长,以及因疾病引起的肢体畸形。由于该手术创伤大、后遗症多、费用高,且存在较高的致残风险,国家明令禁止将其用于美容项目! 可用于治疗,不适用于美容,增高的目的是美容的一种。(在此,笔者建议,增高术大部分人都不要去碰这种手术,因为能做的人不会去做,在做的人大部分技术不行!) 这位患者,也是部队里出来的。 之前训练的时候,得了恶性胫骨骨髓炎,下肢短缩了将近二十厘米。 不是没有治疗过,进入到部队里后,都是全额报销治疗的,只要能去治的地方,都可以去。 不仅有军属医院,还有外面的医院,同样全额报销,但最后效果依旧不明显。 短缩了二十厘米之后,再要正常行走的话,无疑就是一种“噩梦”。 并且,短缩了这么长,手术的难度无疑增加了,而且,因为骨髓炎的原因,患者还遗留了其他的一些问题,导致了很多创伤外科的医生,都不愿意再碰! 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惹麻烦啊。 他便只能再回军区相应的医疗机构碰运气,之前属于是继续保守治疗,寻找专家做治疗。 方子业闻言,感慨了一句:“宫教授,我最近一段时间,有非常详细地去查过一些资料。” “也列举了一些方案,不过最终还是觉得,就用经典的术式吧!” “截骨矫形骨科,目前的发展,还不支持我们去应用新的办法。” “伊里扎洛夫(ilizarov)教授,是一个天才医生,几乎是将近几十年的矫形技术都给做没了。”方子业这么说着,又道。 “不过我最近查询文献的时候,倒是也有一些新的感悟。” 方子业如今的创伤外科基础理论是6级,这样的理论水平,基本上就是去看什么理论,可能都有新的感悟和自己的理解。 因为知识储备太深厚了,方子业也写了一些心得。 如果不是手术时间将近,方子业可能还有其他的想法,不过,患者也不想再等了,有经典的术式可以用的话,做一点微创新也够用! “伊里扎洛夫教授最大的贡献,应该说是张力应力法则(lts)!” “我们的生物组织被缓慢牵拉时,会刺激组织的脏生和活跃生长,这样的生长方式,竟然可以如同胎儿组织一般地进行细胞分裂。” “骨骼与上皮组织、结缔组织一样,有非常强大的再生潜力。” “骨骼、附属的肌肉、筋膜、血管和神经,都能同步生长,这一发现,可谓是?” “天才!!!”宮家和教授夸奖道。 “不过,这项技术的开展难度看起来不高,真正要做到精通,还是不容易的。” 伊里扎洛夫教授的主要贡献,不仅仅是外固定支架和这个术式,更重要的是他发现的这个基本原理,可以说是现代截骨矫形的基石之一,属于是开辟者。 方子业道:“我之前在中南医院的时候,也接触过一例,不过难度没有这台手术这么高,他的短缩程度只有八厘米,而且年纪比较小。” “所以术后两年左右,就恢复了正常的高度,我预计,这个病人的术后康复期,可能有六到七年。” “这段时间内,患肢依旧会存在短缩,行动也是颇为不便的。” 方子业一边说着,双手拍着腿。 宮家和教授闻言,立刻就笑了起来,一边将手机放在了置物台上,一边道:“方教授,这就是你的厉害之处了。” “你是怎么会想到,在患者短缩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提前做一个应力性的足底假体这种思路的?” “一般来讲,义肢假体,多用于截肢术后的患者,给正常人再做一个义肢,增加患肢的应力,这种做法,一般人是不敢去想的。” 方子业闻言,思维略有漂浮。 还能怎么想,就是自己那位看起来沉默寡言,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师爷,在没事的时候,在自己的科研前程断掉后,闲暇无事时想的。 自己的师爷楚教授的离世,没有任何一个“胜利者”,自己的师爷自己就不用说了,意外离世。 自己的老师袁威宏,包括几位师伯,遭遇都不容易。 即便是当时身为主任的董耀辉教授,之后的经历也不开心,这也让方子业更加笃定,董耀辉除非是脑子有坑,才会想着去坑害楚教授。 在董耀辉师爷的文档里,连人工智能的义肢都有过考虑,更何况是给正常人上一个义肢? “踩高跷,我小时候常玩。” “宫教授,你也知道,我就是恩市本地人,巴县山高,我记得我小时候经常下雪,那时候家里也不富裕,冬天穿鞋走在地上就很冷。” “上下学不容易,我们那些孩子,就喜欢砍了竹子做高跷,一是为了好玩,二则是为了方便赶路。” “只要下雪过后,地面就格外泥泞。” “有时候想着想着,就会往这方面想。”方子业回道。 方子业并没有刻意去提董耀辉老教授,不是说方子业想要夺走他的“思维”,而是与人聊天的时候,根本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师爷带出来。 真正有成果出现的时候,方子业自然是会将其放入贡献者之一的,也不知道,目前的专利申请,发表文章是不是可以写过世的人了。 因从现有的著作权而言,主要看参与人的贡献,与在世与否无关。 “方教授还是年轻啊,这思维就比较活泛。”宮家和教授道。 “已经麻醉好了,各位教授!”麻醉组的一位医生回道。 不过,在说完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个患者,你们要是用非开放性的手术操作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还是真的功德无量了。” 伊里扎洛夫外固定矫形技术,其实是可以无创操作的。 其理论基础强调该手术能有效保留局部的血供、骨膜和髓管,从而促进骨组织的形成。 不同于传统的手术方法,伊里扎洛夫疗法在进行穿针接骨和外固定时,避免了完全切开复位,而是采取半闭合性微切口进行操作,仅进行切骨和皮质切开,以实现矫正和延长骨骼的功能。 麻醉科的医生可能见识过,不过,这一次的手术,与普通的手术不一样,还是要开放的。 以上只是单纯的下肢短缩畸形。 如果说,患者的膝关节是等长的,是胫骨的萎缩,是可以不截骨开刀的,可他是从股骨到胫骨的全程短缩,为了设计好下肢的长度比,是需要进行截骨矫形之后,再行‘骨搬运术’的! 这种技术,也是特殊的骨搬运术之一。 方子业闻言道:“这位老师,那您也太高看我了,这个患者要是能用普通的手术治好的话,我也不可能遇到了。” 这句话算谦虚,可也没那么谦虚。 “嘿,小伙子有冲劲!~” “行了,也别闲聊了,赶紧手术吧,这边都准备好了。”麻醉科的教授上下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扫量方子业。 而后又低声补了一句:“方教授有没有想过换个女朋友?” 方子业本来是打算出去消毒洗手的,听到这话幽幽地回过头,递给了他一双耐人寻味的眼神。 对方先耐不住方子业的刮视,先偏过头去。 手术室里的人,全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其实有与他差不多想法的人多了去,与他们不同的是,这个老阴比说了出来。 洗手池前,顾毅等人也没有提这件事。 感情的事情,方子业自理,任何人都不好额外干涉。 如果方子业没有女朋友,那才另当别论。 洗手消毒、穿无菌衣后,顾毅与苗昊宇二人就已经完成了消毒铺巾。 而后两人分别去穿无菌手术衣,规规矩矩地站在了辅助助手位。 三个教授都上台占据了一二三助手,他们能帮忙的地方的确不是很多。 方子业并没有特别多的废话,直接拿起了手术刀,就干净利落地开了进去,一路畅通无阻。 5级的切开术,6级的创伤外科基础理论,方子业做四肢的手术,仅仅论入路,可能比回自己家还要熟悉。 在房子里,很多东西方子业还可能找不到。 不过,方子业开的口子并不大,仅仅只有四厘米,可这四厘米的口子,方子业似乎就找到了最优解的间隙,一路上除了只破开皮肤和脂肪层外,其他地方,全都是钝性突破。 也就是说,方子业对于切口的把控,其实早就熟稔无比了! 这种创面,几位教授不止是第一次见识,可再见到,依旧是觉得清爽莫名,有一种欣赏艺术的感觉。 “舒服。”房志宽教授简短地提了两个字,表达着内心的情绪。 平日里就他的话最少,可在手术台上,房志宽反而越容易感慨个一两句。 方子业听到了房志宽教授的夸奖,内心也有些欣喜,但并未闲聊,而是直接就拿起了骨刀。 “断骨增高术”属于是禁术,但这个患者,却是必须要用到的,而且还要应用到骨移植术。 不然的话,他的短缩太长,不制造出骨折的话,实在是难以通过单纯的伊里扎洛夫技术直接达到代偿的效果。 方子业用骨刀开了一个窗口之后,而后就让器械护士递来了摆锯,轻易地将骨离断后,方子业就转去了小腿外侧方,又简单而迅速地做了一个腓骨带蒂骨瓣取瓣术。 腓骨,是骨移植常用的取骨材料! 一般的手术,操作的骨瓣至少都是三厘米以上,这样才能保证节段有血运供上,如果取短了,可能营养血管就正好错开。 不过方子业并没有这样,他只取了0.5cm左右的骨瓣,摆锯再次将腓骨截断后,连带着滋养血管一起掏出来时,宮家和教授几人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凉气。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取骨瓣,不是越长越难取,反而是越短越难取,对手术、解剖位置的掌控需要越发小心细致。 难度也就越大。 就比如说用筷子夹菜,大坨的东西,很好夹起来,你夹单粒粘在碗壁上的肉沫试试? 这就是功力,也是功底…… 严格来讲,这一台手术,操作的术式和难度都不算太大,经过了方子业等人的讨论之后,将其还原成了非常简单而寻常的手术了。 一个骨移植术,一个就是伊里扎洛夫的外固定支架的固定术。 然则,这种方案,肯定被很多人都探讨过。 他们之所以敢做,还是依托于方子业非常强大的基本功。 骨移植术,在普通患者中,可能越长越好,但是对这个患者而言,他本身没有骨折,也没有骨缺损,就越短越好。 这个短的程度,是很难把控的。 固然是可以在移植带蒂骨取出后再行截除处理,你怎么就能保证,你没有影响到局部骨的血运? 没办法完全保证的话,这个手术的难度就大了…… 方子业小心翼翼地将骨瓣移植到了骨折断端后,偏头问道:“苗医生,这种小窗口的深血管缝合,你能操作么?” 组里面,缝合术基本功最好的就是苗昊宇,其他人都是非常‘正统’的创伤外科医生,只讲创伤外科的技术。 在手外科的标准基本功的缝合术上,造诣不高,苗昊宇的水平应该有4级以上,具体多少,方子业目前已经忘记了当初的标准。 苗昊宇看了看整体口子才四厘米,肌肉组织牵拉之后,最多就只剩下了两厘米不到的操作空间。 果断地摇了摇头:“方教授,要不还是您受累吧?这个我操作不了!” 苗昊宇虽然知道这是方子业给他投喂,可能力有限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好高骛远了。 直接认怂。 方子业也没有强迫,拿起了显微外科的小持针器和镊子就开始上手了。 空间狭窄,创面可谓逼仄,可操作性非常差! 如果缝合的基本功不够好,这种直视下的操作难度堪比登天,当然可以扩大口子再缝合,不过也会增加患者的创面。 方子业也稍微废了一番工夫,足足两分钟过去,才把骨瓣的营养血管缝合到位,看到了骨瓣的断端有少量的血液渗出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宫教授,你来上环吧,我继续去操作胫骨侧,这个手术我们既然选择了用最朴素的治疗方式来操作,那么也尽量节省一些手术时间!”方子业道。 此上环非民间的那种上环,而是伊里扎洛夫可调节性外固定支架环! “好的,方教授。”宮家和点头。 伊里扎洛夫外固定环,属于是创伤外科医生的一项基本功,如果这都不会的话,截骨矫形术基本就没办法开展。宮家和教授在这方面的技术,肯定是到位了的。 …… 方子业故技重施,又在胫骨的中段位置,也做了类似的骨移植术和骨搬运术。 只是,在这一次的骨延长术后,方子业刚操作完了骨折的断端后,众人就发现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患者的短缩,被纠正了大概四厘米左右,而且,无论是皮肤外观也好,还是肌肉的张力,都恰到好处地恢复了正常人的那种应力。 仿佛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在手术开始的时候,因为患肢的不应力,肌肉是处于失用性萎缩状态的,萎缩的肌肉,除了体积会变小,张力也会变得更软,软趴趴的。 看到这一幕,房志宽教授不禁又想起了方子业所说的第三个方案:“我们要根据患者的肌肉情况和皮肤的松弛情况,对第一次的手术延长度,进行特意的设计。” “皮肤的萎缩会后于组织的萎缩,所以会产生一定的褶皱,很多减肥的患者,在减肥成功之后,腹部依旧存在肉褶就是此理。” “这个患者的皮肤也有松弛,我们尽量第一次把延长做得更加精准一些,不过这需要采集更多的数据……” 当时,大家都觉得,方子业的这种想法,只是理论上,便否认了。 可没有想到的是,团队没有做的事情,方子业一个人做了,他是真的在探讨之余,费了很多时间,死了很多脑细胞去认真磨手术的。 “方教授,您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大概计算出了这个患者的下肢长度与皮肤松弛度之间的关系么?” “这是怎么做到的?”房志宽教授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开口问道。 “这个其实还是取了巧,其实就是对比患者健侧的下肢长度与他下肢的大概表面积进行计算的比例。” “患肢的失用性萎缩,一般都是均匀的,要么与长度成正比,要么就是与长度的平方或者特殊处理成正比。后来经过统计,找到了一个系数k!” “不过样本量不是很大,目前没有广谱的参考意义!” “当然,我计算出来的结果,和我们根据经验推测的结果相差不多,4.3厘米和3.8厘米的差距,不至于将皮肤给撑裂开。” “我们的骨移植术术后,有外固定支架的辅助固定,也不至于让骨搬运术失效,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了。” “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刚刚好。” “之前我们讨论的时候,主要关注的难点,还是在于对距离的把控,根据我们经验探讨的误差是1cm左右嘛,我这也是在1cm的容差范围之内。”方子业解释道。 说完,方子业还又细致地打量了一边术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之后,便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其实啊,神经和血管的萎缩速度是最慢的,它现在的长度,与患者受伤前的长度应该还差不多,现在依旧有冗余,但是没有被发现。 这是一台非常成熟的手术。 伊里扎洛夫外固定环固定在位,并且上好了连接固定物的装置制后。 方子业才道:“接下来,就可以慢慢调了,速度可以慢一点,每天0.5mm增加即可。” “等到术后稳定康复期后,再增加到1mm左右的速度,应该没问题!” “透一张!~”方子业对巡回护士吩咐。 这里的巡回护士都是男的,推手术室的c臂机是顺手的事情。 大家都出了手术间后,踩下了拍摄的远程脚踏式遥控器。 当即,c臂显示屏上,就显示出了术后的各种影像。 乍一看,便可以发现,骨折面与骨移植面对合极好,骨移植的节段没有偏移等情况。 外固定支架环的中心定位也是非常精准的,骨折近侧端和远侧段之间的骨皮质笔直如线。 这就是一台高质量的手术了。 方子业笑道:“宫教授的外固定环,上得真不错!~” “嗨!~”这会儿不在手术室里了,宮家和才稍微开朗了一点:“方教授你这是骂人呢还是夸人呢?” “我上一百个外固定环,也赶不上你操作出来的那种精细到毫米的骨瓣移植术啊?” “4.2厘米总长度,分成两次截出来!” “我也是信了你的邪,如果不是看到方教授你操作出来的,我非得以组长的身份把你的操作叫停。” 巡回护士去了手术室里,准备拍摄侧位片的位置。 c臂机的旋转是可以遥控调控缓慢移动的,但是需要遥控控停。 房志宽教授也道:“但是根据目前的效果来看,方教授建议的两段外固定术,还是相对比较合理的。” “通过平片上看,患者的皮肤褶皱影消失了许多。” “也可能是方教授操作完了,我才注意到,小腿部的皮肤褶皱会比大腿部的褶皱要更长。” “所以方教授取的两段骨瓣的长度比例是完全不一样的。” “是因为大腿部位的软组织比较多,所以皮肤的弹性比较强吧?方教授?”房志宽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基础研究,但好像看到过。 方子业点头道:“是的,所以臀部还有腹部的皮肤弹性和延展性是最强的。” “这台手术,我觉得还可以!~”方子业又把话题回归到手术本身。 “相当可以,非常可以!”严化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喊666就完事儿了。 虽然说,这一台手术,所有的操作都在他们认知的范围内,甚至他们也可以操作。 但可以把常规的手术,做到现在这样惊艳,就更看一个人的功力了。 基本功越是深厚,团队的容错率就可以无限增加! 顶级的教授,拼到最后,其实比拼的还是基本功的素质和深度。 再拍摄了侧位片,方子业几人看到没有什么问题后,就直接从铅板隔离室出来便直接下台了。 最后手术收尾缝合,有顾毅、瞿书元三人! 方子业等人完成了关键的操作后,当然可以直接下台。 疗养院不养闲人,如果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那你来这里干嘛? 混工资么? 一开始,方子业还不习惯这样的模式,不过现在,方子业倒也内心逐渐坦然了。 刚来肯定要客气客气,人都是相处了,才有感情的。 你一来,就二五八万地直接下台就走,别人鸟你才怪,不过等你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后,苗昊宇等人不需要你解释,就默认了这样的规矩了。 这就是循序渐进。 出了手术室后,时间已经过了正常饭点。 手术的操作过程听起来简单,但细致的操作起来,即便是方子业也是用了接近四个小时。 一点多,食堂虽然还有饭菜,但都不是新鲜的了。 创伤组没有其他手术安排,下一次的手术安排是在周三。疗养院也没有急诊。 房志宽教授便建议道:“方教授,今天的手术做得很漂亮,我们要不要出去庆祝一下啊?” “多少喝点。” 房志宽的话不多,但还好点酒。 上一次方子业生日前没有喝酒,便应下了下一次,心里盘算了一下后,回道:“行啊,等会儿让苗教授他们也一起吧?” “我给我师兄发信息。” “那我先打个电话定位置啊。”严化南又积极热情了起来。 他在组里面,地位相当特殊。 比名望比不过宮家和教授,比能力比不过房志宽,现在又多了一个方子业的话,他就更比不过了。 但又比两位副主任医师要强一点点! 中等能力,在组里面就最容易被忽略,不过,严化南的情商是非常高的,就是在疗养院里,只有情商的话,屁用没有。 方子业等人也没有拒绝。 谁请客都是一样的,恩市的消费不高,七八个人吃一顿最多也就六百来块钱,他们一天的工资都是四位数以上。 …… 因为拟定了要喝酒,几个人就没有开车了,只是骑着小电驴回别墅休整了一趟后,就让疗养院的接送车送他们过去。 方子业就看到,房志宽教授和严化南教授等人,各自拎了些好酒,茅子啊、五粮液、泸子,都是方子业比较熟悉的大红品牌。 相比起来,方子业就没得准备了,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是不是也要去囤一点。 很快,顾毅等人也从外科办公区陆续出来了,一车人直接到了附近经常去的一处农家院坐定到了包厢里后。 严化南教授一边接过了顾毅开好的茅子,一边分酒时,拉开了话匣子:“方教授,其实啊,做新术式,重点是在新,是走在了前面。” “反而,这种基本功,能做到方教授你这样水平的,那是真的罕见。” “真不知道方教授你熬了多少个日夜,才有了现在的功力。” 顾毅闻言说:“其他的不太清楚,但是之前,我听我们科室里的师弟说,子业他练基本功,都要去买那种比较便宜的猪肉!” “应该是冻猪肉,在练功房里,子业也是很拼的。” “不过终究说起来,还是资质好啊。” “子业再拼,练的时间能有我长么?”顾毅陪笑道。 顾毅比方子业要年长几岁,就是多吃了几年饭,方子业就算每顿多吃,估计也很难赶得上。 练习时间也是一样的。 “老天爷赏饭吃,羡慕不来的。” “方教授这么年少有为,也是羡慕不来的。” “方教授,你这一次,真的打算出去做那一台飞刀会诊啊?”房志宽教授问。 “其实啊,方教授,我们没有必要往外面跑的,做好自己疗养院里的手术就行了!” “到时候看情况吧,我也还没决定好,不过这个病人,我是真的很感兴趣。” “可能去,也可能不去,病人主要是动脉瘤不好周转,不然的话,我可能就让他转过来了。”方子业说。 宮家和闻言,看向了顾毅道:“顾毅,你看看你师弟,说的是什么话?就对这样的病种感兴趣?” “怎么,这种上了台都不知道下不下得来台的病种,你觉得刺激吗?”宮家和双下巴勒成了一条缝,仿佛是在嘲笑方子业。 其实也是为方子业好。 听人劝,吃饱饭,这种别人都避之不及的病种,方子业着实没有去冒险的必要。 不过,方子业心里自有打算,如果只是为了做手术的话,他当然不会去冒险! 但这个病人的那种动脉瘤,与他研究介入治疗骨肿瘤,有很大的参考性。 这是他与聂明贤之间的约定,方子业也不能做挖坑不埋的事情。 方子业笑了笑,正要回话,电话却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是内科的瞿唐伟教授。 之前方子业答应了对方,要帮他亲戚去做一台功能重建术的,就安排在了明天。 估计对方又是打电话来提醒了。 方子业的眼神流转了两下,就选择了接通:“瞿教授。” “欸,那我肯定记得,我们明天都没有安排手术,就是特意空出来的!” “你上报好了是吧?那行,我也给陈院长说了一句,病例资料我已经看过了,嗯,放心吧……”方子业一边回,一边觉得,自己是越来越老气横秋了。 众人看他的表情则是各异。 第551章特殊病例,手术叫停! 第551章特殊病例,手术叫停! 在宮家和等人看来,方子业现在的语气有些老气横秋,不过这都是方子业的年纪太小了! 请教授做会诊手术的医院不要太多,只要你升了正高,会诊的邀约就不要太多。因为很多人对你的真实实力很难了解,但你可以从顶级的教学医院杀出来,总得有点实力吧? 没杀出来的?那么不好意思,原谅我见识浅薄了。 “内科瞿教授的电话。”方子业挂断后,解释了一句。 苗昊宇几人笑而不语,只是满脸的羡慕之色,难藏于心,外露于表。 更何况,这次给方子业打电话请会诊的,还是另外一个教授。 宮家和回道:“方教授,没关系,我们这里的教授,只要自己愿意的话,出去会诊手术是被允许的。” “只要每个组每个月完成了基本的工作量,也就是四到五个病人的收治。” “其他的,没有特别多的强制性安排。” “但是出去做手术,要给疗养院的陈院长汇报就是了。” 方子业之前就问过宮家和,如果疗养院里的规矩不同的话,那他就婉拒了。 不过他刚来时,郑大海就给他说了,方子业可以去外面坐诊,也可以去外面的医院做手术。 倒也不是方子业特意针对之前胡海“约”的那些病人,愿意给瞿唐伟的教授做手术,就是不愿意给他们做。 搞得不爽,当然有拒绝治疗的权利了。 然而,终究,还是有一些人的能量太大了,直接能影响到疗养院里的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对方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为了求医而已,只是之前的手法和走的路子,稍微有点歪了而已。 严化南这会儿电话响了起来,他摁下了侧方键位后,就非常主动地往包厢外走去。 看到此举,方子业默然一动,却是把这个细节收入了心里。 之前他和师父们随意惯了,倒是没有在意这么些细节,但事情都做了,方子业也就不再继续提了。 房志宽教授又把话题聊回了今天的手术。 大家都听得懂,所以也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闲谈。 手术的质量好,病人的康复预期高,身为组里面的成员,大家当然都很开心。 没有任何一个医生愿意自己手术的病人疗效不好,个别败类除外! 不一会儿,严化南推门而进,远远地就笑道:“方教授,宫教授,刚刚打电话来的是脊柱外科的匡教授!” “说今天我们手术病人的家属来了,想要请我们吃饭,我就擅自做主,单方面地婉拒了。” 宮家和说:“拒了就拒了吧,与病人交涉太深,不是什么好事。” “做好本分的工作就可以了。” “来,严教授,正好你也来了,我们一起举杯,小小地庆祝一下。” “明天下午,等方教授手术结束后,有一个算一个,除了值班的人外,都要去方教授那里报到学习。” “这是一个特别好的机会,别人求之不得,我们可不能弃之如敝。” “宫教授,我保证第一个到!”顾毅举手,耍了个玩笑。 “你就住里面,谁比得过你啊?”宮家和翻了翻白眼。 顾毅和方子业的关系还是特殊的,他想去找方子业打游戏都可以,还别说是第一个到了。 …… 一场酒宴,大家都没有喝多,每个人也就是二三两的样子! 主打一个聊天,围拢感情,然后就是铺布一些下个月,也就是来年的安排和规划。 如何尽量地诊治更多的病人,也是医生聊天的时候,常有的话题。 方子业是与顾毅一起回了别墅区的,不过顾毅不是来找方子业打游戏的,而是来方子业这里,翻看方子业的宝贝! 为了谨慎起见,上一次两位院士前辈的教训后,方子业如今也变得有些谨慎。 即便是顾毅师兄,毕业之后,原则上就不是中南医院的人了,所以他即便是想要参与方子业的基础科研,也只能在这里看资料,先入手。 等入了手之后,再给他一些资料。 因为方子业现在掌握的资料,太过于珍贵,如果顾毅真的不小心把它们外传了,方子业都不好去找顾毅的麻烦,碎牙往内吞! 顾毅也能理解,他肯定还是想有机会回到中南医院工作的,但还需要临床和科研的积累。 临床的积累,顾毅觉得最近半年的历练,在高难度的术式下,精进不少,只是文章稍微懈怠了! 如今能有与方子业一起合作的机会,顾毅如果不好生把握的话,可能汉市第一医院,就是他的最终归宿了。 要么就是去羊城、鹏城这样的发达地区挣钱。 实际上,能够在教学医院里,有学术突破和专业突破的人,都会往上求,而不会想着挣钱就躺平了。 “子业,你这里的好东西有点多啊,你说我要从什么方向入手,会比较快上手啊?” “我也想多做点事情。”顾毅问道。 “那就要看毅哥你感兴趣什么了,我建议你选基础的骨肉瘤方向,这个东西,进度虽然最慢,但一旦有所突破,你就算是在地级市医院,都有可能把你捞起来。”方子业很大方地说。 这个东西,他都已经写了本子了,现在如果可以以疗养院的经费开始着手去做,也不算是浪费经费。 这个东西,是可以拯救顾毅的科研薄弱项的。 “那我就真选了啊,其实我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这是你,还有袁老师他们的财富。”顾毅也不虚伪。 方子业可以融进邓勇的团队,但顾毅终究是近不了袁威宏的内心。 “毅哥,我们的课题够做的!”方子业抿嘴笑道。 “别人说这种吹牛的话我不信,但子业你说出来的,我信!”顾毅就开始阅读后面的研究计划。 虽然知道方子业的这个点子有点牛逼,但越看下去后,他握着鼠标的手,还是不忍颤抖起来。 转头看着方子业正在和洛听竹聊天煲粥,顾毅的心里,却是默然地软化了,眼睛的睫毛布满了迷雾。 子业这个师弟,才来了疗养院没多久,对他而言,可谓是有再造之恩,这种恩情,丝毫不亚于他的恩师! 甚至有过之。 这并非夸张。 雪中送炭者寡,锦上添花者众。 那种上进的吸引力,让顾毅连表面上客气推诿的话都难以表述了。 顾毅做不到自己假装说别参与了,这太贵重了的话。 只是心里默念,子业,你的情,哥记住了…… 要“汪汪汪”都可以的那种! …… 翌日,上午,方子业打车来到恩市中心医院门口时,感慨万千。阔别这里,只有一年四个月的时间,方子业是去年的八月份离开的恩市中心医院,而后出国了。 回来后,又担任了住院总。 与那时候比起来,如今的方子业,身上的压力重了许多,但荣耀也多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方子业下车后,并未遇到什么熟人,而是直接给恩市中心医院的手外科主任谭国栋打了电话。 挂断电话,只过了十秒钟,方子业的手机上就响起了陌生的恩市归属地号码。 简单接通交流后,在急诊科门口,一位比方子业只大了两三岁的青年,就迈步走来。 他并未穿白大褂,短寸平头,映出一张笑脸:“方教授,我是韩宁坤,你可以叫我小韩或者小坤。” “谭主任刚给我发信息说您到了,我之前虽然看过您的照片,可现实明显比照片更帅,我都没认出来。” “坤哥!”方子业虽然是副教授了,可也没有真的端架子。 “我们先去病房吧,先临床做一遍查体!”方子业仔细道。 方子业之前与袁威宏出去做过会诊手术,当时袁威宏就是提前赶去的,一定要在下手术室之前,自己再看一遍病人。 之前去魔都六院和同济医院,这个流程是可以省略掉的,但恩市中心医院的话,方子业还是需要继续走个流程的。 现在才早上的七点半,韩宁坤便问:“方教授吃过早餐了吗?” “谭主任的意思是,我们吃饱了再去科室。” “坤哥,你如果没吃的话,你去吃吧,我是吃过了才来的。”方子业道。 昨天晚上,谭国栋主任就说要不要安排车来接他,方子业没答应,就自己打车过来了。 “我已经点回科室里了。”韩宁坤也是非常懂事的,而后马上将方子业带去了手外科病房! 谭国栋组的医生都在,只是科室里的医生还很少,除了值班医生外,其他人估计都还在赶来的路上。 谭国栋以及组里的丁越副主任医师早已经在科室门口迎接了,看到了方子业后,谭国栋笑得鱼尾纹都挤出来了。 “方教授,您到的真的好早啊?本来是安排,九点钟开始手术的,八点半准时麻醉。” “我这边都准备妥当了。” 谭国栋的个子不高,一米七的样子,身材中等,下巴略尖,下颌骨的棱角分明。 “谭主任,我习惯提前来看看病人,这样好心里有数。” “不然的话,这会诊手术的钱也不好拿啊。” “看片子终究是比不上在床旁看病的。”方子业笑着解释。 临床之所以称之为临床,就是临床看病人可以发现更多的东西。 如果去到你不熟悉的地方,一定要自己临床看病人,除非是你信得过对方的基本功水平。 只是一个照面,谭国栋就知道了方子业是那种踏实做事的人,不喜欢寒暄,便道:“方教授,那我们这就过去吧!” “丁越,你先去把患者分类整理的资料拿到病房来。”谭国栋以另外的形式介绍了一下组里面的人。 丁越回道:“好的!” 而后快步走开。 谭国栋接着道:“方教授,这边。” “其实这个病人来我们医院住院,我也觉得压力挺大的,如果不是方教授你答应了要来主刀,我们是根本不敢接手这个病人的。” “更何况,这还是瞿教授的外甥女。” “不好意思啊,给谭主任你添麻烦了。”方子业解释道。 谭国栋闻言一愣,而后赶紧解释:“不不不,方教授,您这话言重了,我的意思是,以我的能力,请不动方教授您这尊大神啊。” “这边!” 谭国栋可不敢让方子业误会他觉得方子业是个麻烦事儿。 …… 仅仅五分钟后,方子业就满脸略黑地从病房里出来了。 而后刮看了旁边的谭国栋几眼,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任何话。 谭国栋这时候非常紧张,小跑着解释:“方教授,对不起啊,说我们工作的失误!没有把之前的病历资料发给您。” “但您也知道,这协和医院,还有省人医都没有发现的病灶,我们也着实发现不了!” “并不是要特意隐瞒。” “而且,方教授您也知道,我们从阅片系统里面下载出来的影像学资料原件,是比拍摄的照片更加清晰的。” “我们影像科的人也水平有限,就以为那些层面无用,可能就截掉了!” “我马上安排再复查一个核磁!~” “今天早上就可以出结果!”谭国栋赶紧补救,内心惶恐,额头布上了细汗。 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那就是这个病人的检查资料和诊断有问题! 他为此,都提前做了很多工作,就是希望可以把相应的准备都做好! 如果可以与方子业拉上关系,到时候再喊上创伤中心的吴国南一起找方子业喝几次酒,手外科和创伤中心,都能有一尊稳定的大神坐镇。 科室的发展和大好前景,指日可待!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了所有情绪:“谭主任,你先把核磁再重新拍了吧,然后再细致地对双上肢和双下肢的每一条肌肉,都做一个神经肌电图。” “这一次,希望您能够出面,让影像科的医生,把所有拍摄的层面都予以保留,不要再删除了。” “省人医和协和医院打印出来的核磁,都能够看到神经的局部病灶,这个病人,肯定还有其他问题!” “这应该是和阿尔茨海默症对应的周围神经退行性病变!” “今天的手术先取消!~” “我刚刚已经和病人家属解释过了,麻烦你们再耐心地解释一遍。” “我也会给瞿教授解释的。”方子业用右手一边揉搓着头皮,一边道。 “好的,方教授,真的不好意思啊,让你白跑了一趟。”谭国栋小心翼翼地陪送着方子业又出了科室的门。 方子业冷静了下来,才解释道:“谭主任,这和你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等检查结果出来后,我再过来看吧。” 第552章运气好! 第552章运气好! 方子业离开后,韩宁坤一路相送,一直开车把方子业送回了疗养院的门口,又下车客气道歉了几句,这才重新回程。方子业看着韩宁坤离开的背影,颇觉唏嘘感慨。 方子业其实并不需要韩宁坤这般客气,可换个角度思考,韩宁坤也好像做不到不这么客气,就好像他之前面对裘正华老院士等人一般,必须笑靥如花。 方子业先打了瞿唐伟教授的电话。 …… 食堂。 方子业与瞿唐伟相对而坐,瞿唐伟此刻的表情严肃! 瞿唐伟大概一米七三,身材板正,但脸微胖,有双下巴,怎么看他的身材都不足以支撑他有双下巴。 他的眉毛很浓,本身看起来就特别严肃,这会儿就显得颇为‘刻薄’。 “方教授,你的意思是说,我那外甥女,又被挑了麻绳?”瞿唐伟的语气有点恼,没有怒。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瞿唐伟倒不是责备方子业,只是手里的馒头和鸡蛋遭了殃。成了连鸡蛋壳一起的真正鸡蛋饼,不掺杂其他杂质。 “瞿教授,目前也只是我的推测,之前中心医院发给我的核磁,有一些神经节段显示不够清楚。” “我也是今天看到了以前的核磁资料后,才看到周围神经有退变性的变化。”方子业谨慎解释。 对面的瞿唐伟心情复杂地深吸了一口气,回说:“我这一辈,兄弟姐妹比较多。父母照应不过来。” “我二姐对我是特别好的。我外甥不少,但或许因二姐的原因,这个外甥女是我最在意的。” “在家里不好这么聊天,但当着方教授,我没什么不好意思讲的。” “天下没有几个舅舅能够做到一视同仁。我不是那少数之一。” “所以方教授你如果可以想到办法的话,钱,不是问题。”瞿唐伟说。 瞿唐伟已经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也不是在汉市混生活的小医生,升了教授之后多年,虽然内科的绩效相比外科不高。 但他拿到的科研奖励等等七七八八的算下来,拿出个几百万是完全没问题的。 方子业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很难真正体会瞿唐伟此刻的心情,回道:“瞿教授,这不是钱的问题!” “ad或者是类似于ad的病种,治疗起来都非常棘手,甚至可能没有办法治疗。” “不过周围神经的退行性变化,终究与ad的位置不同,中枢神经不能动,周围神经是可以想办法动一动的。” ad就是阿尔兹海默症的简称。 “当然,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要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才好评估。”方子业也不敢大包大揽。 目前,对于ad的治疗,一直都处于低端的平台期,多少年来都未有阶段性的突破。 方子业也是初遇类似的病种。 这种退行性的神经变化,也还要看具体的原因。 瞿唐伟也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舒了一口气:“方教授,这是肯定的!我自己就是医学专业的!” “不仅要坦然接受老天对我遇到那些病人的鞭笞,也该坦然承认老天对我身边人的毒打。” “在生病这一块,众生相对平等。” 生老病死,除了最后都会死之外,没有任何一个阶段是平等的。 其实也包括生病,只是生病这件事,没有人可以逃离。 “谢谢瞿教授能理解。”方子业也就没有多废话了。 …… 方子业再次出现在外科办公区域的时候,宮家和等人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方子业只是稍微解释了几句后,众人便明白了情况。 宮家和摸着自己比瞿唐伟规模更大的双下巴肉赘,眨眼睛道:“方教授,如果你不好意思去和瞿唐伟聊的话,我可以帮方教授你过去谈一谈。” “这种退行性病变,可以转去神经内科碰一碰运气。” 方子业摇头道:“目前,这个小姑娘的肌肉挛缩已经成了规模性,之前只以为是病毒感染之后的肌肉单相挛缩!” “不过现在看来,病毒感染之后,也成了神经退行性病变的诱因,成了双相挛缩。” “去了神经外科,即便延缓了退行性病变的进展,也是于改善症状无用的。” “宫教授,谢谢你的好意啊,如果我真的处理不了,我会直接给瞿教授解释的。” 身为教授的瞿唐伟,不至于做强人所难的事情。 方子业现在是副教授,也不怕他的强人所难。 宮家和点头:“方教授,那你今天既然来了,我们就再去巡查一下我们分管的几个病人吧?” “那个单下肢全骨缺损的病人,也于昨天进了疗养院,目前处于待术状态!” “顾毅说,这个患者是非常期待看到方教授您的。” “好!”方子业点头,跟在了宮家和等人的身后。 巡查类似于查房,这里的“查房”都是单独巡视,所以可以自己选择查房的顺序。 几人当然是先去看了那位骨不连的老奶奶。 目前,经过了组里面的免疫抑制治疗后,她的骨痂已经越来越多,并且有向骨折愈合期下一步进展的趋势。 这种愈合的态势格外喜人! 宮家和教授仔细地再看过了昨天复查的平片和ct后,主动提议道:“大姐,恭喜你啊,你今天就可以转诊出去了!” “外面的医院疗养,会有更多的烟火气。” “后续的治疗,我们会详细地写在病历资料里,而且你转诊的医院,也会与我们联系的!” 老奶奶和家属闻言,表情都略为默然,她老公压低声问:“宫教授,这必须要走啊?” “我们都折转了十年,这才刚刚见好转的趋势,就不能让我们住到康复吗?” 宮家和点头回道:“是还得走的!普通的康复,我们这里是不接受的。” “目前,大姐的康复流程,已经经过了多人的评审,都一致认定处于康复期了,相信不久之后,就可以愈合了。” “如今大姐也可以下床走一走路。” “这里的资源,还是格外紧张的。”宮家和劝道。 老奶奶自己则是先叹了一口气,肯定道:“宫教授,我走!” “就是有点舍不得宫教授和方教授你们,你们真的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不,应该是上天派来的菩萨。” “活菩萨。”她捧起来双手。 疗养院的进出院流程,其实不需要宮家和等人谈太多,他们只需要给后勤保障部说一句,就自然有人来和病人与家属洽谈。经过综合评估后,要走的,不走也得走! 宮家和教授将手里的ct放下,并主动将其放进了平片袋里,就道:“大姐,我们的工作性质特殊,就不和你道别说再见了。” “祝您康复顺利,身体健康。” 老人回:“各位教授,也祝你们身体健康,多多帮帮我们这些、实在求诊无门的患者!” “宫教授,方教授,你们都是活菩萨。以后肯定可以健康长寿的。”老人虽然迷信,但没有把功劳归功于迷信。 众人于是从院子里走开。 “各位教授,如果再有运气的话,我希望可以在苏州遇到你们……尽一尽感谢之谊。”两个老人对着外面喊。 …… 进到半骨盆重建的院子里时,大哥正拄着拐杖‘上小厕’! 这是每个男人都必备的能力,但他觊觎再恢复此能力却已久。 之前的他,看从没想过自己可以站起来。 单手拄拐,不好意思地让男护工把尿壶拿开后,他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教授,选择解手的时间不是时候。” “要知道你们这会儿来,我该憋一会儿的。” 他双手拄着拐杖,缓慢移动,步速不快,但就这样,也让他高兴不已了。 他的手术已经过了十天,可以下床走几圈了。 他逢‘功能康复’的点,必然要走几圈,享受一下身为人类直立行走的本能。 “看起来康复得还不错。” “现在只能受垂直的应力,不能侧身睡,只能躺卧,虽然这样睡觉的姿势可能会让你觉得难受,可也要配合。” “你重建的骨头还没长起来之前,异样的动作和生活方式,都可能让重建的骨块松动,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其他也没什么,回去之后多吃高蛋白食物,同样也要高纤维饮食,千万不要便秘了。” “你近半年,都不适合便秘。”宮家和教授说完,又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节前应该就可以转出去外面的医院康复了。” “这样离家近,你也可以看到你心心念念的‘好’字了。”宮家和教授的说法客气。 中年儿女双全,正好凑成一个好字。 “谢谢宫教授,谢谢方教授,谢谢房教授,谢谢严教授,谢谢苗教授、谢谢瞿教授、谢谢顾医生,谢谢你们……”中年不善言辞,就这么一个一个地对着每一个人都道谢。 一边转着方向,一边轻轻点头示意。 除了感谢之外,他也不会说其他的话。 他的手术,术后已经过了十二天,手术的缝线都已经拆除,目前各方面康复都还不错的话,也是到了他离开疗养院的时候。 他转出去的时间,比宮家和教授预料的都还要早,就是明天。 他自己也答应了! 虽然很想感谢方子业等人,但他也更想自己的儿女,并且,男子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以后想要接触到宮家和等人的机会非常低。 他也就没有说太多场面话。 宮家和教授道:“方教授,还得受累你给他设计一套更全面的康复方案,一起放进医嘱里。” “自从上次你和康复组的皮教授探讨过一次后,康复组的人,都不乐意来我们创伤组了。”宮家和开了一个高级玩笑。 房志宽教授则搭话道:“不来是对方教授的尊重,可能也觉得在创伤科的康复一块,没有方教授专业,就不敢指手画脚吧!” 上一次,这个骨盆重建的手术结束后,组里面就照常地请了康复科的人过来设计康复方案。 结果被方子业给拒了几条项目。 康复科的皮教授知道后就特意过来请教了,稍微有点脾气。 不过后来了,也就被方子业说服打发走了。 再后来,康复组的人索性就不来了。 方子业没办法啊! 骨科很多手术的治疗原则都写了,三分手术,七分康复。 虽然说,康复指导的前提就是手术,方子业也就只能把自己的康复医学基础理论,手法按摩、动作康复、肌肉力量康复等项目都电到了5级的5000/50000层次,方便方子业对术后的患者予以指导。 这是方子业在中南医院就点起来的。 他的康复基础理论有这么好,也不能为了给康复组面子,就让康复组的人“乱来”! 至少不能在方子业的病人身上‘乱来’…… “两位教授,你们就别打趣我了,还是先去看病人吧!”方子业摸了摸鼻子,把这个话题滑了过去。 与康复组的人对线康复科的理论,说起来并不是一件特别值得自豪的事情。 …… 巡查完之后,方子业就接受到了谭国栋发来的详细资料包。 有谭国栋亲自出面,那位小女孩的检查速度是很快的! “方教授,这里面的资料,是影像科和神经内科的主任,亲自操作和进行打包的,里面的原始数据都放在了包里面。” “还请方教授您详细地过一过眼!~”谭国栋不敢打电话,只是发信息给方子业告知。 疗养院里的巡查,有宮家和教授等人掌手,不需要方子业过多的操心。 明天要手术的单下肢全骨缺损,其实他们也能操作。只是可能水平不如方子业。 对于这种病种的治疗术前术后的认知,也是极有水平的。 方子业都做了很多别人做不了的事情,也就不再瞎掺和! 便躲在了一旁的小办公室里,打了一杯冰可乐后,便选择了接收了谭国栋发来的资料包。 手机上查阅不是非常方便,方子业就去给宮家和教授解释了一句后,直接离开了疗养院,回到了别墅里,用电脑打开了资料的全层。 非常仔细地阅读之后,方子业就发现,这个姓‘洪’的小女孩,运气是真的好,她的周围神经退行性病变,属于是初期阶段。 而且,她还遇到了自己,这个应该是可以处理的。 不过需要方子业消耗一波学识点。 与此同时,方子业觉得自己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这么意外地就遇到了一个初期阶段的周围神经退行性病变,这不是老天指着路让他往周围神经退行性病变,这个恶疾病种进发的关键第一步么? 方子业当时就打了瞿唐伟教授的电话。 瞿唐伟在半个小时后便急速赶到了方子业的家里,听完了解释之后,神色兴奋道:“方教授,也就是说,还可以拼一拼?” “你想把切除的病灶段留下来做研究?” “这肯定是没问题的,我可以去说服我姐与我姐夫。神经病灶段也不是什么私密的东西!” “包在我身上!”瞿唐伟拍着胸脯,双下巴的‘勒痕’更深了。 第553章持本心待人(求订阅) 第553章持本心待人(求订阅) 瞿唐伟说着就要去打电话,方子业忙伸手拦了:“瞿教授,不着急,就是目前的情况有变,这台手术推迟到节后去了。”“为术不为速。” “目前情况与既往资料不符合,我还要去查一些资料。”方子业解释道。 瞿唐伟咧了咧嘴,眉头皱起,平复情绪后低声开口:“方教授,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也疏漏了。” “不过方教授你也是厉害!” “我这外甥女,之前检查过多次神经肌电图,都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如今仅间隔了半年时间没查!” “其他人都没往这方面怀疑,方教授你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不得不服,这功力啊!”瞿唐伟龇着牙,倒吸一口冷气。 持续了多年的病种,很多教授都会持固定的思维去定向思考,方子业仅凭两套核磁就确定了神经系统有问题。 这种干练和果断,以及背后的功力,是不同寻常的。 之前他外甥女看门诊的专家可不是普通人,都是手外科知名的大专家和教授! 他们阅片都没发现的局灶影,被方子业给读了出来,这证明只是初期的先兆情况。 退行性病变、病程迁延、循序渐进,没有达到量变前,是很难发现的! “方教授,慢工出细活,不着急。”瞿唐伟是要自己的外甥女好,而不是要她的手术安排尽量快! 如果只是求快的话,他早就送她去中南医院了,何必来恩市这里折腾? 以他的关系,让刘煌龙加个号是完全没问题的。 外甥女有这方面的问题,他也有关注手外科的研究进展。 “瞿教授,不好意思啊,本来是答应你今天要做手术的,只是我们还是要尊敬既定的事实。”方子业有些不好意思。 因这样推诿会显得他架子大。 “这话就言重了,方教授,你不知道,我现在这心里有多踏实。” “能够在术前查变,比术后再回过头发现,可要让人安心得多。” “只是要辛苦方教授得多费心思了。”瞿唐伟说。 如果异位思考,他自己接手的一个患者在治疗的前夕发现了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会心里暴走。 估计方子业这会儿的心态也相差不太多。 …… 当天下午,方子业在明天即将进行的单下肢全骨缺损的重建术讨论中,便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宫教授,经过我们术前的设计与方案的探讨,我认为,这台手术,宫教授你和房教授二人就能胜任了。” “之前宫教授与我举荐这个病人的时候,应该心里多少就有底了吧?”方子业笑着问。 宮家和和房志宽等人都不是吃素的,不可能只是混子! 如果组里面所有的手术都需要依靠方子业的话,那他们存在的意义岂不是被打成骨折? 半骨盆重建的难度,是要高于单下肢全骨缺损的。 宮家和不会给组里面揽太多自己能力之外的活。 顾毅正在给其他人都添茶水,到了方子业这里,他就给方子业拿了一瓶瓶装的咖啡,而后又坐了下来,看向了宮家和。 宮家和的眼皮在快速眨动,表情沉吟,过了足足半分钟,才轻轻摇头道:“方教授,我和房教授两人都能做,但我刚刚权衡了一下,还是方教授你主刀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方子业则道:“宫教授,如果是60分和80分的差距,可以争取一下,九十分和九十五分,就没有必要去太抠细节了!” “这一回,有器械公司辅助制作个体化的骨假体模型,我相信您和房教授二人,肯定是可以拿得下的。” 理论助于人,在于长远。 器助于人,在于当下! 直接明了。 之前那台半骨盆重建术,宮家和与房志宽完全操作不了么?那也不至于! 只是想要做到方子业这么高质量,几乎不可能。 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好的假体器械辅助。他们做出来的,估计也就是六十分左右。 这一次就不一样了,有了个体化假体设计的辅助,至少也能到八十几分。 方子业不可能包揽组里面的所有手术,这样太“累”了! “房教授,你表个态吧!~” “我们是一个团队,原则上来讲,我们是合作关系,而不是医院里的上下级关系,不是吗?”方子业问。 房志宽是个很纯粹的专科医生,其实也有些意动,看向宮家和:“宫教授,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应该不至于做坏了手术。” 每个人都要进步,都要敢于面临困难。 如今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 如果他们可以依托于新的‘假体设计’开始着手这样的复杂骨重建的话,以后他们的信心也会更足,在他们回去之后,也可以单独开展这样的手术。 有经验,有经历,有认知,有自信! 宮家和看着方子业,并不是像开玩笑的样子,便点了点头道:“方教授,那我们试试,您就在手术台旁,稍微指点一二,免得出了岔子。” “宫教授,您太过于谦虚了,这种手术,就算是我没来,你和房教授二人肯定也能拿得下。” “那么,我们组这个月的所有手术,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节后要收治的病例,我们就在节假日期间在手机上交流吧,我元旦之前,就得回汉市了。” “之前与一个小病人有过约定,她会在跨年晚会上表演舞蹈,我答应了要去当观众。”方子业再次铺垫。 这件事,他已经提起了两次。 听到方子业第三次提起,宮家和的好奇心也来了:“方教授,这位小病人的待遇这么高啊?让您心心念念?是什么人啊?” “亲戚吗?”其他所有人都把本子关了起来。 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记录在笔记里了,与学术专业丝毫不相干。 “不是亲戚,是我第二台毁损伤的保肢术、第一台功能重建术的患者,挺勇敢的!” “我们医院能够跨越过这两个病种,其实这位小姑娘给我们的信心建设也非常重要。” “目前她康复得还不错,之前复诊的时候,邀请过我,我也答应了。”方子业解释道。 他是答应过言初小朋友要去看她演出的,答应了就不能食言,要尽量做到。 方子业的规划是,明天的那台单下肢全骨缺损的手术做完之后,效果还行的话,他就先去看看那个需要“远程会诊”的多发动脉瘤的患者,而后就直接回到汉市过节。这个月,创伤外科组的手术量其实不多,骨盆重建术,一台功能重建重建术,一台下肢短缩畸形的骨延长术,再加上明天的全骨重建术。 总共才四台手术,算上那位老奶奶,也就是五个患者。 这工作量,可以说是相当轻松了。 只是,这里面的每一台手术,放到外面,估计都是疑难杂症,每一个都需要死很多很多的脑细胞。 最后都未必能够见好! “是这样啊,那么方教授,我们就节后见,节后就得改名叫方组长了,很期待方组长带领我们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的团队,越走越好。”宮家和教授轻轻抱拳,算得上是简单地完成了交接。 方子业笑道:“尽量多做事情吧!” “明年我会比较忙一些,这个月是熟悉这里的环境和极致,都还没有开始基础实验。” “不过节后和年后的话,我也要开始进实验室了,不然这日子也太蹉跎。” “几位教授,留下来一起吃吗?我点个外卖?还是一起去食堂?”方子业问。 “去食堂吧,这么多人,做起来也麻烦,点回来味道也稍微差了点!”宮家和笑着回。 一行人这才结束了下午的讨论和会谈。 组队去了食堂,吃过了晚饭之后,就各自回去了。 当然,几位教授扎了堆,估计是去打麻将或者是下象棋,顾毅则是回了自己的宿舍! 因为方子业讲了年后要开始基础实验,他也要准备一些东西,比如说采购之类的。 已经做好了跟着方子业的混的心理准备,实际上没有任何筹备的话,那他就是真的只占便宜不做事了,方子业凭什么带他呢? 方子业锻炼完后,全身都是汗,赶回别墅后泡了一个澡,舒舒服服地穿着长袖的睡衣,来到了客厅! 一边拿起吹风机,一边走向了门禁处,摁下了外面大门的开关键后,方子业快速地吹干了头发。 “梁主任,你好!” “我刚刚在洗澡,让你久等了。”方子业一边放下吹风机,一边道歉。 “方教授,是我冒昧打扰了。” 梁主任手里提着一个盒子,并主动展示了出来:“这是我宿舍里的茶叶,也是本地的山茶,听说方教授你爱这一口,就匀你一点。” “方教授,我听小单说,你把东西又还回去了?这是太客气了吗?” 方子业一边请梁主任在沙发上坐下,一边给他放茶杯倒茶,而后笑了笑道:“梁主任,我答应收治那些病人,可不是为了取代胡海那些人的角色。” “梁主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那些老师的好意,我也心领了,我暂时还不需要。反正就是做几台手术嘛。”方子业回道。 方子业如今的心境圆润,这得利于裘正华老院士和谷元东老院士两人的敲打和磨练。 身正不怕影子斜! 要往上走,人脉固然很重要,但如果这里面掺杂了太多的这些东西,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方子业之前想要跳出“傀儡”的位置,不是为了成为操纵傀儡的暗箱操作人,而是实实在在地只是想做一个医生。 你要说方子业与那些找到胡海等人的病人有什么仇怨,有什么合得来合不来的,那根本谈不上。 如果说,方子业因为这些人,给了胡海东西,而没有给他方子业东西,就恶意生气的话,那么方子业就与胡海没有任何区别了。 现在的方子业,暂时还不需要这些人的胡乱插手,他们现在帮忙,就纯粹是帮倒忙了! 帮忙也是要看角度和时机的,甚至是谁帮你的忙,都非常有讲究。 梁主任上下看着方子业,目光一凛。 “方教授,您真的是一个有趣的人,实在看不出来你只有二十几岁的年纪。” “看来方教授你的老师,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梁主任的语气忽然一松。 “梁主任,有样学样,无样看世间,我的运气比较好,给我指点的老师也很多,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说我清高也好,说我什么,我都无所谓。” “有利可图的时候,我不会放弃,不需要有利可图的时候,我也不会往上面凑。” “现在这个时间,已经不是我方子业可以迅猛上升的周期,所以,我还需要更多的沉淀,而不是无铁打火。” “去爬什么无根之梯。” 趁火打铁和无铁打火是两个概念。 “治病救人,不应该成为一桩交易,或者成为一场单向的通路!你情我愿,你需要,我正好能给,而且还对眼了,这样的医疗,才是比较纯粹的。”方子业说。 曾经,邓勇问过他,问方子业是想成为院士医生还是人民的医生,方子业选择了后者! 现在的方子业,也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路子和本心不敢歪,因为方子业怕管不住自己,万一自己这一次开了什么先河,以后他的道心就不稳了。 比如说,这一次,自己因为发脾气,就对这些“求诊”的病人太过于极端,以后遇到了‘得罪了’他的病人,他就在手术中,或者在诊疗中报复! 这就是突破了方子业的底线,也是一个医者的底线。 如果说,这次方子业拿了东西,把这个当成一桩交易! 那么以后,方子业再收治病人的时候,会不会想,我都给你做手术了,你不给我一点东西么? 老子搞死你! 方子业不敢肯定自己不会,就索性不开这个头。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这也是方子业自己锤炼出来的世界观,是基于方子业经历的认知,与其他无关。 或许以后会变,但目前至少是如此。 梁主任深吸了一口气,回道:“我懂了,方教授。” “谢谢你和我费这么多口舌!” “方教授,冒昧打扰,就不继续打扰你的休息了。” 梁主任说完,就起身告辞了,茶也没喝,其他的话也没有再说。 方子业只是把梁主任送到了自己的别墅门口,而后返身,就与洛听竹开始煲视频粥! 他看着洛听竹写论文,洛听竹看着他查文献! 是夜,方子业接到了来自疗养院陈宋老中医的电话,说梁主任已经自行申请,离开了疗养院。 方子业听了有些惊讶,可也没有好奇地多问为什么…… 第554章沽名钓誉与绳营狗苟 第554章沽名钓誉与绳营狗苟“方教授,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陈宋老中医问。 方子业是用电脑和洛听竹开视频的,听到陈宋的话,她已经没心思修改论文了,扑闪着大眼睛,将她那边的声音一关,开始啃最爱的鸭爪子,顺便吃瓜。 “嗯,其实有点好奇。不过该知道的陈老师您肯定会给我说,不该知道的话,问了估计也得不到答案。”方子业回道。 陈宋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因为他自己作死。” “嗯,我所说的作死,不是他真的作死的那种作死,他是和我打了一个赌,然后再给方教授你设了一个套,他输了。” “自觉得不好意思待下去了,于是就走了,我也没拦他!” 陈宋说完,也是吸了一口气,平静问道:“方教授,你对这些东西,难道一点都没动心么?” “到底是谁在你的背后指点你啊?” “应该是个老不死吧?” 方子业心里暗说,不止一个,还是两个老教授。 但话不能这么说,只是道:“陈院长,不管您觉得我是不是在故意立人设,但我个人觉得,一个人,总不能表面上道貌岸然,沽名钓誉,背地里却绳营狗苟。” “这样活着挺累的,纯粹一点挺好的!” 陈宋回道:“方教授你的心境已然圆润,看来是真的经过了其他人的指点,那我就不再多干涉什么了。” “小医追技,中医修德,大医在行。” “方教授,谢谢你让我刮目相看!” “你没有听错,是谢谢。”陈宋说完,就主动地挂断了电话。 洛听竹当时就懵了。 “师兄,陈老中医为什么给你说谢谢啊?你们的聊天还是二十一世纪的聊天内容么?是华国话呀?”洛听竹赶紧打开了语音问道。 方子业摇了摇头:“我也没怎么听懂,或许是别有心意,我们这个年纪很难体会吧。” “你也知道,我们学的本科上的中医学,就有一定程度的哲学色彩,陈老中医的造诣深厚,说话是需要去慢慢体会的。” 洛听竹紧接着,给方子业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位老人。 老人的身高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 头发半白,一字眉! 看起来七八十岁的年纪,身子骨看起来非常硬朗,在照片里,他应该是在打拳,孔武有力,穿着白色的练功服,正对着摄像头。 方子业:“……” “???” “听竹,你怎么有他的照片?”方子业赶紧问。 这个老阴比他怎么可能不熟悉,就是昨天来疗养院无端骂他的那个老头! 洛听竹盘坐在沙发上,闻言左右摇了摇:“我就知道,肖爷爷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见过师兄你了。” “不然的话,他不会突然给我说,师兄你很不错的。” 方子业的嘴角轻轻一抽:“没,没太听明白。” 洛听竹就简短解释了一句:“肖爷爷是我爷爷以前的下级!” “不过我也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了,他应该都不知道我有男朋友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师兄你那里找你。” “他,没和你说什么吧?”洛听竹赶紧问。 方子业摇头:“没有,就是碰了一次面!” 那个老头,最后不是疗养院病人的事情,方子业也从郑大海教授那里证实了。 可到底是哪个神经老头,方子业怎么可能确定得了呢? 不过现在,方子业倒是破了案。 对方还真的就是完全冲着自己来的! 只是,与洛听竹的事情,他是分毫没有提,只是特意来找了茬,而且还被自己狠狠地pua了一阵。 只是,他为什么要出面来骂自己,方子业又搞不懂了。 这种事情,很难得想! “没说什么就好,肖爷爷的脾气稍微有点儿冲,我寻思着,如果他给师兄你说了什么的话,我来给你道歉的。”洛听竹又继续啃起了鸭爪子。 “没有,真的没有。”方子业摇头。 …… 翌日,巡查时,之前那个半骨盆骨折的患者与骨折不愈合的患者,已经离开了疗养院,新的病人要节后才周转进来。 因此,巡查查房的时间很短。 到了手术室后,方子业发现,恩市的那个器械公司,对这里十分重视,依旧是派了四个“工程师”在手术室里配台,随时准备答疑解惑! 在得知方子业不上台后,其中一个中年是大喜过望,就陪在了方子业的身边聊天,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 仿佛方子业身上就是金矿,他但凡挖出来一点,都够他大赚一笔似的。 不过方子业与他聊了几句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手术团队上,从客观的角度,品评了台上所有人的水平! 房志宽教授的综合实力,比自己的老师邓勇还要牛掰几分! 宮家和和邓勇差不多,估计也是一个省里面的巨擘级别教授,在豫省肯定极有名气,只是自己之前没有见识过。 严化南教授的能力一般,与韩元晓教授的实力相差无几,但比韩元晓的资质要更好一些。 苗昊宇,虽然是副主任医师,但来自协和,实力强大,底蕴深厚,比严化南教授的综合实力弱不了几分,很多技术的熟练度都到了专家级。 即便是以后回了协和,估计也能扛起大旗。 瞿书元,年纪比较轻,才三十六岁,是除了顾毅之外,年纪最小的!技术一般,比自己的老师袁威宏还差了点。 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过好学,做事操作都干净利落。 他是军医出身,之前是医学国防生,读到了博士,不过似乎不擅长科研。 顾毅的话,来了恩市疗养院后,进步不少,可能接触的大手术和高难度手术比较多,进步的速度比王元奇都要快个几分,如今的实力,恐怕与王元奇相当甚至超越了。 这里还是历练人的。 果然啊! 之前宮家和教授的放言不是假话,这里的任何一个临床组,放出去在全国都是前十的水平。 就算不是质取胜,三个正高,堆起来都可以把一些团队给压死! 整台手术,方子业都没有上台,即便他发现有一些操作可以更好,但也没有去纠正。 还是那句话,方子业不能以自己的标准要求所有人,如果要这么对标的话,现在全世界都未必可以找得到一个人与他的所有综合能力对标! 单项操作可能有比他更优秀的,但是综合实力,绝对没人可以和如今的方子业抗衡! 宮家和和房志宽教授二人,估计也是知道自己是在给方子业展示实力,所以推进手术的进度不快,每一步都是稳扎稳打。 房志宽教授是主刀的核心,宮家和是第一梯队助力,严化南教授则是在努力地配合着,也得到了一些自己可以操作的机会。这一台手术,比预计要提前一个小时完成,在下午的两点二十分,就告一段落。 “方教授,这样的重建术水平,您觉得怎么样?” “能到中规中矩的水平吗?”房志宽教授不敢多要方子业的评价。 如果换个人,房志宽估计都懒得问对方,但方子业不一样,方子业是真的把他打服了,仅仅通过理论就把他彻底打服! 再加上操作,他是输的心服口服。 只觉得方子业是个怪胎,比一些老怪物更加怪胎的那种‘全能’怪胎。 “非常不错了,房教授,基本的流程都没问题。” “后续我会逐渐地将这种设计假体的思路和方法在组里面扩展开,到时候,房教授你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去设计超过二十厘米骨缺损的假体重建!”方子业笑着回。 “愿意,当然愿意!” “方教授你愿意割爱,我是求之不得的!”房志宽闻言大喜过望。 这个手术,强在什么地方? 理论和认知,在于假体模型的设计,而不是单纯的重建术本身了。 “既然这样的话,方教授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关闭了切口之后,就可以宣布年前封刀了!”房志宽教授今天的话,格外多了一些。 这一次,因为个性化假体的帮助,使得他的手术质量,至少提升了百分之三十,这种提升,哪个老外科见了不心动? 心动了你不得求变? 再木楞的人,也能憋出来几句情话,更何况房志宽教授只是不爱说话,不是不会说话。 “我再看看吧,有始有终,反正也没什么事。”方子业没有摆谱地提前离开。 其他人就继续上台去了。 …… 做完手术后,顾毅就回到了办公区值班,当着“休闲牛马”! 房志宽教授则是在做完了手术之后,仿佛是有了更多的体悟一样,一路追问道:“方教授,这种个体化假体模型建设,是不是特意为了大的骨缺损而设计的啊?” “这种思路?” “不得不说,非常实用,只是需要的前期基础储备也很多!” “怪不得方教授你们都积累了两年的数据量,才有了现在的模型架构,厚积薄发!” “也是稳得住心态呀。”房志宽教授毫不吝啬地夸赞。 有很多课题,动则数年甚至数十年,都需要科研人熬得住默默无闻阶段,而后一举成名天下知。 也有很多团队熬不出来,就这么熬死了,熬散了的! “房教授,那是我们有其他的课题补足空闲期,所以经得起熬,也没有您所说的那么夸张!” “以后组里面的缺损重建,我觉得房教授您和宫教授都可以拿得下,我就不用再贻笑大方了。” “之前倒是不太懂事了。”方子业回道。 宮家和忙道:“方教授,这话就有点言重了,要是方教授你太过于懂事,我们就真的成了不懂的人了。” “没有你在前面打样儿,估计我还会怀疑方教授你是不是在吹牛!” “好在是方教授你之前的大胆,服。” “也愿意学。” 方子业懂事了,把机会让了,他们连知道方子业真正实力的机会都没有,就一直懵懂无知着。 就现在这个个性化假体重建的模型设计,方子业都能申请专利,而后卖一个超级好的价钱出去! 他们以后要用,即便是出去开会交流装逼,也得恭恭敬敬地把方子业的名字带出来,或者是把方老师挂在嘴边才行! 尊重原创,也就是尊重自己了。 一路寒暄了一阵后,方子业几人再次去巡查了一遍患者,并没有发现其他特殊情况后,这才骑着三台小电驴,回了对面的别墅区。 在岔路口别过的时候,宮家和教授正式地道:“方组长,下个月早点回来啊?!” “这是我个人诚挚的邀请,也是期待。” 房志宽也看着方子业,点了点头:“我应该二号就回了!到时候先回老家一趟。” “两位教授,年后见。祝你们也和家人团聚好好热闹热闹。” 团圆,是华国特有的情愫。 逢年过节,只要方便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一家人不想团圆在一起的。 几位教师也有家庭,也得回去。 “方组长,那就节后再见!” “记得出去会诊的时候,还是不要太冒进了。”房志宽多说了一句,而后便启动了电动车,回去开始收拾行李。 这一次,留院守家的教授是严化南,几位副主任医师和顾毅都是不能走的。 宮家和与房志宽二人的能力到了这里,享受特殊待遇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方子业也是享有这样待遇的。 能力越大,就相对越自由! 方子业收拾好行李打包出来时,也看到了其他的教授陆陆续续地开心往别墅区赶。 不过,他们看到方子业推着箱子出去后,都是一愣,而后笑着一一与方子业打招呼,只是羡慕,并没有相仿。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和创伤组一样,提前结束工作日休假的。 这一个月,创伤组虽然手术量少,病人诊治量少,但完成了几个不可能的可能! 有些治疗,是不能以量取胜的。 方子业到了门口,正要打车的时候,没想到身前正好停了一辆车! 驾驶位的窗户摇下来后,正是梁主任:“方教授,我也要走了,正好顺路,送你去机场或者火车站?” 方子业看着梁主任,表情一时间有点复杂:“梁主任,您这是?” “趁机早点退休呀?”梁主任轻轻一笑。 接着说:“方教授,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都终有各自回去的一天!” “后勤保障部,很快就会有新的主任的,就算是没了我,也一样高速、高效的运转。” “方教授,你是我为数不多非常佩服的人。” “给我一个送你的机会呗,下一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梁主任非常洒脱! 他都五十多岁的年纪了,见识和眼界,经历,都非常丰富,所以对这样的离别,看得非常开。 “那就谢谢梁主任了。”方子业也不好再拒绝,就上了车…… 第555章疗养院的真实性质 第555章疗养院的真实性质 “梁主任,恩市疗养院,到底是一个什么性质的疗养院啊?我都来了快一个月,好像也没特别搞得清楚!”方子业上车后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梁主任未必会说实话,但至少也有八九分真。 要说这里是‘高端疗养院’,方子业也没评估出来自己接触的几个患者到底身份地位多么高端。 要说是绝对的军区疗养院的话,方子业遇到的几个病人,也并非全都是军人出身。 因此,这里的性质,的确让方子业迷惑了。 军区疗养院,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存在,在中南医院的附近,就有一座疗养院,坐落于东湖磨山景区内。 鄂省荣军医院,也是类似的机构。 但这些地方,都更加纯粹! 恩市疗养院,有些不同。不仅有一流的治疗团队,而且还有这么先进的实验室,里面还有做基础科研的。 “方教授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现在疗养院挂着的牌子就是军区疗养院呀,主要服务的对象,就是军人、警察、消防这一块。”梁主任回道。 “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但现在我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如果是我了解的那种疗养院性质的话,我们创伤组,目前应该有不少功能障碍的患者了。” “但陈院长,一直秉持着,让我们自主挑选病人的权利,这应该与传统疗养院的性质,颇为不同。” “还有教学、科研?” 方子业沉吟了一阵后,又小声问道:“如果陈院长真的需要做传统的趋炎附势的话,他不必跑回恩市才对。” 梁主任闻言有点好奇:“陈院长连这些都给你说过?那陈院长对方教授你是真的,喜爱。” “连我都不知道陈院长身上发生过什么。” 方子业摇头:“不是陈院长说的,是陈老板说的。” 陈广白并没有说过这种事不要外传,只是不要传细节就可以。 陈宋老中医的事情,只要是有心的人想要去查,应该都可以查得到一些端倪。 “陈老板,也是一位特别有天赋的中医,只是可惜了!” “我不止一次听陈院长提起过小陈医生,可惜了啊。” 梁主任见到方子业还要多问,便笑了笑道:“方教授,你也莫问太多了,如果你真的可以在恩市疗养院久待的话,你终究会知道的。” “我该给你说的,肯定会说。” “不能给你讲的,自然不能透露。” “你说的一句话是很有道理的,陈院长如果要趋炎附势的话,是没有必要回恩市,而且花费这么多的精力打造这么一所疗养院的。” “它更加准确的名字应该叫,综合疗养院。”梁主任卖起了关子。 方子业就不再多问,也不再为难梁主任。 梁主任是送方子业到机场,方子业是要从恩市坐飞机赶往蓉城。然后到了蓉城后,自然会有人接方子业去蓉城的一家疗养院内会诊。 这一次不一定会直接手术,而是先去看病人的具体情况。 “方教授,再见!~”梁主任对方子业招手。 …… 两个小时后,方子业出了蓉城天府机场。 来到了与电话约定的出口后,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就非常热情地给方子业提箱子放后备箱,而且笑着招呼道:“方教授,虽然来之前,农院长介绍过方教授你会很年轻。” “可看到您本人后,还是觉得您年轻得太过于不可思议,您算是我在疗养院里,见过的最年轻的医生了。” 能进疗养院里的,基本上都是主任医师或者副主任医师级,未必是特别顶尖的一批人,可起底线都是地级市医院的主任医师。 “辛苦了,大哥。”方子业并没有多废话,而是上车之后,继续翻阅这个病人的病历资料。 司机见方子业没有多说话的意思后,便也就知趣地没有多说话。 病人的年纪大概三十多岁,是某部队要员,一次任务后受了点外伤,结果拍了一个核磁后,赶紧叫停了他的全部任务。 常规的查体,是不查血液相关疾病的,最多就是做一做实质器官的彩超,抽血之类的。 多发动脉瘤,通过抽血是查不出来的。 查了核磁后,紧急做了一个全身的彩超,发现全身的动脉瘤,高达十二处。 其中最为凶险的,莫过于胸主动脉的动脉瘤以及颅内的两处动脉瘤…… 再查核磁,才发现肝脏等实质器官的供血动脉也有动脉瘤,非常棘手…… 对于这个患者,方子业目前其实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只是出于猎奇的心理,所以想来看一看。 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不是最优解的良策而已。 机场距离蓉城有一段距离,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方子业才被带到了一处非常幽静的疗养院门口。 这里的规模,要比恩市疗养院更小一些。 也有宿舍楼等,不过陈设比较老旧,但环境依旧优美,毕竟蓉城有天府之国的美誉。 “方教授,就是这里了!” “我们从这里。”司机正要说着要带方子业进去,疗养院里面,就走出来了三个人。 为首的应该有六十多岁了,头发灰白,满脸的褶皱,身材微胖,满脸笑吟吟。 “方教授,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开口的应该就是司机口里的农院长了。 “农院长您好,我是方子业。”方子业看着司机把自己的行李箱也下了下来,并且推向了侧方的宿舍楼,也没有多问。 之前司机就说了,方子业可以住在这里,把房间号都告诉给了方子业,到时候方子业只要自己去门口领钥匙即可。 农院长就带着方子业走了进去。 在进去的过程中,方子业就了解到,这里其实不再属于蓉城,而是与蓉城交界的ms市了。 与恩市疗养院不同,眉山疗养院拥有疗养和接待床位1000余张,医疗床位150张。 既有风格各异的别墅小楼、豪华套房、豪华标准间,也有普通标间等不同档次客房。有多功能学术报告厅、会议室、宴会厅、健身房、棋牌室、图书室等。 进门的大道,矗立着红铜色门楼,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进入到疗养院内部后,有一种淡淡的中草药香味儿,据农院长介绍,这是疗养院内自制的香,点燃后可清心净神,非常助眠。“农院长,您的意思是,这里除了医疗床位外,还有民营疗养中心,酒店住宿服务?”方子业问。 农院长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方教授,我们这里的经费不是很多,所以,就多接了一些其他的业务。” “当然,我们的主要业务,也是以疗养为主。” “在群里面,听说方教授您想来看看在我们这里疗养的那个病人,你可想不到我们有多高兴了。” “方教授,这边,这边请……”农院长继续将方子业往更里面引,带着方子业去到了真正的医疗区。 …… 仅仅一个小时时间不到,方子业就撒丫子腿地飞奔而出。 一边走一边回头,表情纠结到了极致,嘴角抽动,恨不得直接破口骂大娘! 方子业阴着脸,去了隔壁的“宿舍”领了自己的行李后,都不敢让那位司机师傅送自己了,而是自己喊了网约车直奔机场而去。 一边坐在后排,方子业急忙订座位! 眉山疗养院,真的主打一个只养不疗。 疗养院内,就只有心血管病种,其他病种,基本都没有。 整个疗养病区,就只有四个医生,一个副主任,另外一个退休的中医,另外两个还是专科毕业之后过来的…… 每日的工作呢,就是发发药,开一开医嘱,负责一下日常的查房,最多只算是一个高级的“检查工人”! 但凡出了一点不对劲,病人就会直接去军区医院。 他们在群里面发信息,就是希望把那位“哥们”送出疗养院。 华西医院的心血管外科,都不敢贸然操刀的手术,其他医院当然不敢收治,又不想让那个兄弟占病床,才被安排来了这里休养。 方子业查了一下他的基本情况,因为之前是在特种部队服役的,身体素质很棒,体检时无意中查出了多发血管瘤。 估计短期内爆裂的可能性很低,只是这个东西不解决,他想要复役是基本没有可能了。 方子业订好了机票后,又在网上查了一下现有很多疗养院的现状! 基本上都是与眉山疗养院差不多的性质。 这就真的有点怪了啊! 眉山疗养院里的情况,和恩市疗养院完全就成了两个极端! 方子业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恩市疗养院会是那种样子,而眉山疗养院却是这样子。 “小伙子,你是来旅游的么?这假期还没有开始,你怎么又回去了呢?有没有打算去其他地方逛一逛啊,我知道……”司机师傅热情地邀请着。 “不用了,我下一站旅程是鄂省。机票已经订好了。”方子业果断地拒绝,同时也压住了对方想要说的话。 方子业知道,这样的网约车司机如果可以拉客人去某些景区或者是饭店消费,都有提成。 越是旅游业发达的地方,越是如此。 “这样啊,那下次欢迎兄弟你再来眉山玩。”司机师傅也就不再多言了。 因为还不是节假日,所以,机票很好买。 从蓉城回汉市的飞机还是蛮多的,仅仅两个多小时,方子业就下了飞机,而这时候,洛听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估计她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去了图书馆,沉浸式的工作了。 方子业直接坐地铁到了洛听竹房子最近的站下了车,而后推着箱子步行到了小区门口。 刷脸进入,到了门口摁了指纹后,门就打开了。 只是,方子业才把门推开,在房子里的洛听竹反而吓了一跳。 “谁!~”娇蛮的声音传出。 “听竹,是我,我提前回来了。你在家里啊?我还以为你在实验室,就没有打电话给你。”方子业赶紧出声。 洛听竹没有穿鞋,就踩着袜子,穿着粉红色的大耳兔睡衣睡裤就跑了出来。 看到方子业关门并换鞋后,她脸上惊喜莫名,直接踩着地板往方子业的方向冲了过来。 方子业将其抱住,搂着腻歪了差不多十几秒,才松开:“你在干嘛呀?你在家里还不回信息?” “你昨天不是说要去图书馆么?” 洛听竹闻言忙道:“今天去图书馆,遇到了一个烦人的师兄,就回来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我的电话,一直给我发信息,我都觉得烦了,就直接把卡都拔了。” “要知道师兄你今天会回来的话,我就看手机了。” “烦人的师兄?谁啊?”方子业换了鞋子后,把箱子一推,目光隐隐阴翳。 “是邓老师的亲戚。我之前就没给师兄你讲。”洛听竹解释道。 方子业闻言,眉头轻轻一皱:“这几天我看有没有空和他碰个面吧。” “你买菜没有呀?我饿了,我去了眉山,连饭都没吃就赶回来了。” 洛听竹长得很好看,所以可能有一些不要脸的。 洛听竹道:“师兄你还没吃饭啊?我去换个衣服,我们出去吃吧……” …… 洛听竹与方子业一起出门后,洛听竹戴着淡粉色的霹雳毛绒手套,拉着方子业的手一边等车,一边问:“师兄?你今天去的疗养院,和恩市疗养院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啊?” 方子业摇头:“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反正我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赶紧开溜了。” “难怪之前我准备出发之前,那些教授都劝我。” “惹不起!” 洛听竹平时对这些也不是很关注,她也不想去细想:“去海底捞可以吗师兄?” “当然可以啊,吃完了,我们去看一辆车!”方子业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才不过下午的四点多。 “师兄你要买车吗?”洛听竹有些惊喜。 “这一次回来就有这个打算,在恩市疗养院要出行还是不太方便。” “我之前在网上查过攻略,12月份买车最划算,保险和4s店都要半年绩效和年终绩效,优惠力度会相对比较大一点。” “你在书房里干嘛呢?我好像看你不是在写文献的样子。”方子业这时候才问。 “刺…刺绣!”洛听竹软糯中的声音带着害羞。 第556章铺开课题! 第556章铺开课题!刺绣,要么就是为了订婚准备的,要么就是为了结婚准备的。 洛听竹明年就要毕业了,方子业的打算就是,等洛听竹毕业之后,两人就订婚,然后趁着她暑假,看能不能请下年假去拍婚纱照,最后确定婚期。 不过,方子业目前还没有为“订婚”这个安排做任何准备。 “能不能给我提前看一下?”方子业问。 洛听竹摇头如拨:“现在不行,以后可以!” 洛听竹自己刺绣了婚书,就是为了简单的仪式感。她觉得,如果自己的父母没办法出席的话,也得在其他方面多点仪式感,才好发朋友圈。 很快,车就到了! 洛听竹也拿着手机,眉头稍皱着看着自己手机上的“轰炸信息”! “师兄,你说我要不要把他拉黑了?”洛听竹问。 “不用吧,你直接把我们的地址告诉他,让他过来吧,另外,我让揭翰和天罗两个也来一起吃。” “你觉得可以吗?”方子业笑着问。 洛听竹点头,咬着嘴唇思量了一会,道:“师兄,那我就发了啊!” “如果他不是邓老师亲戚的话,我都想让师兄们去揍他了,实在是欠揍得很。”洛听竹有点凶凶的说。 这明显就是在骨科待了一年多,脾气被带坏了。 也或许是俞市女孩的本性被激发了出来。 …… 方子业的提前到来,号召力依旧。 揭翰是临时换了班,以下一次还给别人一整套班的代价赶了过来,兰天罗则是直接从动物试验室赶了来。 还有一位‘邓老师的亲戚’,则是吹着口哨,从远处走了近来。 洛听竹的声音在耳旁软糯:“师兄,烦人的人就是他。” 然而,洛听竹的话才说完,方子业,还有刚来的兰天罗二人,都是赶紧站了起来,客客气气地喊:“廖教授!” “廖教授。” 廖镓,半地中海,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边眉大眼睛,正是之前聂明贤推荐的那位做动物试验的高手。 洛听竹听到了这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 她算是明白了,为何自己的老师邓勇为会“默认”廖镓的‘骚扰’! 廖镓连兰天罗都认识,估计他针对自己,就是看不惯‘方子业’! 这个廖镓,醉翁之意不在酒。 “廖教授,你怎么来了?”方子业其实听到了洛听竹的话,不过很快就大抵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廖镓双手很随意地如同扇翅膀一样地扇着,一边道:“如今的方教授今非昔比,想要再见方教授您一面,可是千难万难呀。” “天罗,揭翰。”廖镓而后客气地给揭翰和兰天罗打招呼。 方子业听了,马上回道:“廖教授,真的不好意思,实在是不知道聂哥把您也请来了汉市,如果早知道的话,我绝对会亲自相迎的。” 方子业这算是明白了,聂明贤回了京都之后,不仅是自己回来了,而且还把廖镓这位财富自由的“大神”也给撬了回来。 “快请坐!廖哥。”客气寒暄完,方子业就改了对他的称呼。 方子业接着在洛听竹耳旁小声解释说:“这位是廖镓教授,不是你之前所说的邓倪崖师兄,这是谐音骂我的!~” “听竹,你再多点一些菜。” 洛听竹就明白了,赶紧低头改备注。 还好他没有直接把对方拉黑,或者是让人把他打一顿,不然的话? “聂主任本来是想说给你一个惊喜的,倒好,咱们都想一块了,我们扑了个空,你给我们留了一大白。” “也是给我们上了生动一课。” “唉呀,所以说还是要多沟通交流好,不然的话,惊喜就要成惊吓了。”廖镓摇头感慨。 “亏了好多钱,还成了无业游民。” 兰天罗闻言,赶紧陪笑道:“廖哥,你亏了多少钱,我们补给您。” “你补得起么?”廖镓老气横秋地开玩笑。 “我师兄应该可以!”兰天罗指着方子业,语气比较积极主动。 兰天罗不是煞笔,廖镓一个星期时间,就把毁损伤的动物试验模型给弄了出来,这种天赋之高,绝对是站在了学术界的最顶层的。 他的高冷,是面向一般人的。 有句话不是说得好么?你所谓以为的冰山,可能在别人的膝下婉转承欢。 方子业闻言,目光轻轻一闪:“廖教授,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您当前,处于待业状态?可别骗我感情呀?” 廖镓没和他聊过,聂明贤也没给他提过,万一是对方在开玩笑,他当真了可不好。 “我骗你们干嘛?” “九月份从汉市回去后,我就越觉得现在做的事情没意思,休假了一个月,终究还是走了离职手续。” “一个月的冷静期也过完了,这个月月初,办完了离职手续。” “聂明贤让我来汉市转悠玩一圈,我就来了,就处于待业状态。” 廖镓说到这里,便赶紧一收神,接着面向洛听竹道:“不好意思啊,洛医生,之前用了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如果打扰到你的话,我诚挚地给你道歉。” “这个歪主意,是聂明贤邀请一位大神给我出的,说这样,保证可以把方子业这条鱼炸出来。” “吴轩奇!”方子业脱口而出。 廖镓的表情一愣,大眼睛里的眼珠子转悠了好几圈:“看来方教授对吴教授也很熟啊。” 吴轩奇也是升了副教授,之前他就是副主任医师,有科研积累的话,升职称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奇哥是一个妙人,做事风格不拘一格。” “早有耳闻。”方子业也不好说吴轩奇的坏话,一向秉持的态度就是敬而远之。 吴轩奇还在中南医院,年后才离开,之前不知道给聂明贤等人出了多少馊主意。 一切都解释清楚后,大家都主动跳过了这个话题。 方子业则问道:“廖哥,你对下一步的工作,有什么打算没有呀?” “我还想着,能不能用些铜臭,再买廖哥你出手几次呢!” 方子业要做个体化假体的设计,也需要动物模型。 这个东西在临床开展正式应用前,依旧需要经过周密的动物试验,并且,方子业还有很多想法,都需要经过动物试验阶段! “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说来听听!”廖镓问。 廖镓的钱已经挣够了,所以现在,想要正儿八经地闯一闯其他的路子。 “有一些,不过其他的都不是很成熟,最近我想做的就是个体化的骨假体模型!” “我的方案是这样的,我们先从裸鼠的个体化假体模型设计开始,衡量这种假体在动物下肢骨缺损裸体动物中的应用,而后得到数据后,再进行临床试验。”“廖哥,你也知道,这假体和手术方式是不一样的,是必须要经过非常精密地三期临床试验才能正式被批复。” “手术方式的话,有效则会被批复!”方子业说。 一个是术,一个是器。 术是一次性的,器是要跟随着患者的,暴露的时间不一样。 医学中的暴露,其实可以浅显地理解为接触,或者持续时间。 “这个有的搞,但太简单了。” “还有呢?”廖镓问。 骨缺损模型嘛,知己手术离断了就行。 大部分患者的骨缺损,也是创伤或者手术造成的。 “人工智能义肢!” “根据程序设计,搜集下肢或者上肢的活动幅度,肌肉跳动,反射性地根据肌肉的收缩程度和幅度,理解正常人的正常生理功能,将其与现有的义肢进行匹配。”方子业语出惊人! “干了!”廖镓一听,就觉得格外刺激。 “还有吗?”廖镓继续问,双眼如洞。 “精准定位的康复训练辅助仪,可以精确到我们要锻炼的肌肉那种。比现有康复科的仪器要更加精密且有效。” “辅助神经电刺激功能,催促神经活性,甚至于神经的拉伸,再生长。” “另外……”方子业还要讲一些自己的铺设。 “够了!先这些就够了。” “我就知道,方教授你绝对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课题经费怎么来?”廖镓直接问关键。 他之前在公司里,很多提议都被否定了,只做有利可图的课题,与这些没关联的,一个都不采纳。 钱肯定给得多啊,但不自由啊。 都不是廖镓感兴趣的。 “有很多的,这个廖哥你不用担心。”方子业道。 “上限是多少?”廖镓眼睛一亮。 “原则上,并没有上限。而且时间之类的也相对自由。”方子业回。 廖镓应该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在问问题的方向上,也是朝着这个方向靠拢的,那么方子业也就没有必要瞒着。 “学术者的天堂啊!~”廖镓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怎么我之前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去应聘的时候,要么就是科研助理,要么就是实验室里的运维?”廖镓唉声叹气。 方子业闻言赶紧解释道:“廖哥,您应该是太喜欢自由了,所以稍微的束缚,您都会觉得不自在。” “但这个地方,就目前来看,我觉得是非常不错的。” 之前方子业就在怀疑,一个可以做手术的疗养院,这的多牛逼? 普通的医院,想要拿到手术资格和权限就不易。 陈老中医,在华国的中医界登顶了的人,为什么非要办这么一个疗养院,其中肯定有什么“所图”! 之前,方子业怕水太深,所以方子业不敢接触。 这一次,方子业也是没有办法了。 中南医院,隶属于鄂省的卫生健康委员会! 官大一级压死人,你没有找到直接证据之前,你是没有办法去反抗的,你凭什么闹情绪啊? “等节后,我过来看看,也要开始工作了,不然就该坐吃山空了。”廖镓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而后道:“你们也聊啊,我们现在就是在闲聊,什么八卦都可以。” 廖镓与聂明贤同龄,今年也就三十四岁,比方子业大了五岁,但比兰天罗和揭翰就大了七八岁,年龄的鸿沟不小。 不过,很快方子业给兰天罗和揭翰说起了后续的基础实验科研规划的时候,两人才开始发言,各抒己见。 洛听竹对骨科的课题也接触比较深入,而且毕业后就是骨科实验室里的博士后流动站工作人员,因此,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 饭罢,方子业提议要送廖镓回去,廖镓拒绝了。 “我去找我朋友,和你们聊天,还是稍微拘束了一些。” “你们自己走吧!不用管我。”廖镓的性子耿直,直接就把核心点给点破了。 终究廖镓与方子业等人都不熟,所以聊天的时候不自由,很有顾忌。 廖镓熟悉的圈子,是聂明贤、吴轩奇一辈人。 三岁一代鸿沟。 廖镓潇洒打车离开后,方子业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耳廓,扯了扯道:“看来,上一次给聂哥留的坑诱惑力太大,以至于他也是下了血本啊!” “师兄,你给聂哥到底留下了什么坑啊?” “他竟然这么早毕业后,就直接飞奔了过来?目前已经入职了。” “血管外科的邓海波,已经在科室里和邓勇教授宣布了友尽!”兰天罗好奇问。 聂明贤本来是血管外科的,结果真的来了创伤外科就职,邓海波知道后,不是科主任的他,依旧顿首垂足地直接骂邓勇来了。 聂明贤的心意已定,当然邓勇也不会认怂。 “介入治疗骨肿瘤。骨科与血管外科的核心交叉版块。”方子业道。 “嘶!~”兰天罗闻言,马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了,如果我是聂哥的话,我估计每天都睡不好。” “师兄,你真的有想法吗?”兰天罗先问了。 方子业摇头:“这个东西你现在别打听,这个东西,在中南医院开展不了的,中南医院分专科太细了!”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去恩市疗养院,就是脑门子一热吧?”方子业反问。 接着列举,解释:“第一,师父给我说了,我最近几年都不会动职称。” “第二,我目前的想法稍微有点多,很多都会横跨专科或者亚专科。” “我本来是不打算去疗养院的,但那一次,听竹跟我一起去恩市的时候,他们说可以横跨专科,这一点就吸引了我。” “在中南医院里,我做点功能重建术,就得考虑刘教授的感受,如果再做点关节外科的东西,还得去给杜教授汇报!” “所以,只能换一个环境!” 第557章为师弟铺路!(求订阅) 第557章为师弟铺路!(求订阅)兰天罗、洛听竹和揭翰三人听了,都点了点头。 方子业现在的眼界和规划,都越来越有上级风范,也更加成熟! 他不仅是在课题上有自己的思路,还在其他方面也有了自主的衡量。 这是被逼出来的,因为已经没有特别亲近的人可以再帮到方子业,就只能方子业自己去历练熬磨。 “揭翰,天罗,我们一起回家吧,回家里聊,还有饮料和零食可以吃。”洛听竹邀请道。 洛听竹接受了兰天罗的身份,揭翰在她的眼里,一直都是一个好师弟。 四个人商定好后,便打车回程。 回到房子里后,方子业几人也没有把张罗零食饮料的事情丢给洛听竹,而是纷纷自助。 再点了一杯奶茶之后,洛听竹才道:“你们聊吧,我回书房里去看论文了!” “好的,师姐。”揭翰笑着回。 “好的,姐。”兰天罗笑着趁机回。 洛听竹离开后,方子业才说:“天罗,你们在科室里搜集的关于功能重建术和毁损伤的后续数据,应该搜集了差不多了吧?” “剩下的一些数据,就算没搜集完,也就留给我的其他师兄或者师弟们去搞吧。” 一个课题可以有很多子项目。 兰天罗道:“师兄,目前我们发表的文章,已经到了断肢栽植术这一块,已经搜集到的数据,有下肢的功能重建术,上肢的功能重建术,也快可以发表rct了,而且样本量还不小。” “没有搜集的,就是亚分型,比如说切口不同对于手术时间、手术出血量等影响。” “临床药物的使用,对于术后康复的影响。” 揭翰则回道:“师兄,我最近比较忙,在准备毕业论文,所以就没有写文章,之前的,目前手里面就只剩下了十二篇,发了有十二篇。” “其中已发表的四篇,都是二十分以上的论著,最关键的预计至少有六篇,可以发到bmj以及以上的期刊。” 课题做完了,结果数据需要慢慢收,科研成果的反馈需要慢慢投,不会是即时性的出现在期刊上! 院士发文章也不是一月两月就可以投稿成功的。 “那也差不多了,有这么些积累,我们临床课题组,都可以挤进全国前十了!” “甚至前五。” “剩下的一些,也要留给刘教授和我师父他们两个组,也不能全把便宜占完了。”方子业笑着道。 接着打开了雅哈冰咖啡喝了一口,觉得全身非常爽利。 “揭翰,你的毕业肯定没有问题,你的论文书写能力也没有问题,答辩时,比我硕士毕业积累深厚多了,只要不出现我答辩时的那种‘二愣子’,不会有意外。” “目前师父不在,师父也没有给我关于你的规划,师兄就稍微摆点架子,给你说一下你后面可以选择的路。” “明年,你最关键的就是毕业,毕业之前,我们团队至少要预答辩十次以上,以前师父给我准备了十几次,我也会给你准备十几次,慢慢磨,慢工出细活,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这是其一。” “其二,你可以走我以前走过的路子,去找老教授求情,给你下放到恩市的中心医院,或者镇医院混资历都没关系,提前拿到基层工作经验。” “这一点可以不走,但可以规划着。” “第三,你明年最好是先去申请一个省级课题,然后尽快在博士就读期间结业,有了这个完整的申请完结履历的话,对你申请面上课题或者国自然青年基金极为有帮助。” “之前我们合作的那些临床课题,因为你们师兄的资历有限,没有能把你们变成合作人,只是参与人,所以,你们需要自己积累一点。” “以后就不会是这样的。” “师兄我会帮你们的,后续的课题,你师兄我已经是副高了,其他人想要来插手帮忙,也得经过我的同意才行!”方子业的语气严肃。 无奈中,却带着坚定。 之前方子业为什么要被动和别人合作,就是资历不够,你不分一杯羹,课题的进展速度就不够快。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的这两位师弟,不用走这个老路子,方子业就是他们的树! “好的,师兄。”揭翰点头,默默地将方子业的话转化为笔记。 “我回去之后,把这些做成笔记,记录下来。” 方子业继续道:“还有第四点,专业技术,基本功,基本功,还是基本功。” “你们两个到了恩市之后,如果有闲暇的话,我会特意给你们再补足一些基本功。” “预期两年,你们就给我把基本功练上来,没有到登堂入室,就别出来做其他的。” “基本功非常重要。” “特别是揭翰,如果你不想以后被临床拖后腿的话,你至少要跟得上同龄人的节奏。” “如果你要跑得快,你得赶超比你大五年的‘师兄’!” 揭翰面色逐渐转肃! 这是他比较担心的,也没有底气的一个环节。 “接下来就是天罗了!”方子业看向了兰天罗。 兰天罗点了点头,规规矩矩地坐好。 “专业型硕士,并入规培!这是每个医生都必须要走的路,没有提前毕业的说法。” “你明年最重要的任务就两个,一个就是把之前申请的各种课题结题。” “一个就是把师父这里的博士名额拿下。”方子业先点明了关键点。 兰天罗点头道:“师兄,这两个应该没问题。” 接着追问:“其他的呢?” “其他的,暂时还不用考虑那么多,你的学术积累和专业积累都够,没有必要的任务,跟着走就可以。” “当然,明年你应该是我们团队中的核心骨,我明年打算要做的课题,都是与数据统计分析有关。” “我之前给廖镓所说的,就是我们的重点。” “另外一点就是,明年师父就要回来了。但现在的情况是,邓教授又回到了创伤外科,所以,明年师父该何去何从,暂时都还不晓得!” “这一点,也挺头疼的。”方子业说完,搓了搓头皮。 兰天罗回道:“师兄,师父回来之后,肯定有比较好的去处。” “我听邓教授说,如果你从恩市回来后,就让你去接任创伤中心诊室,先积累带组、带病区的经验,为你以后接手创伤外科做准备。” “这是邓教授在聚会中这么说的,应该不是说假话。” “其实师兄你也有重心,能不能给我们讲一讲啊?”兰天罗本能地吃着瓜。 方子业现在都是副教授了,副教授对自己的来年规划,他还是很期待的。 以前袁威宏也是副高,但师父的规划,他不敢问啊。 “我啊,挣点钱,把课题经费拿到手,把两个学生收了,再好好地把师父接回来,把想做的课题做完,就差不多了。” “一年也就只能做这么些事情。” 方子业从国外回来,已经过了九个月,说起来很长,其实就只做了两个临床课题。 一个毁损伤,一个功能重建术,都觉得很仓促。 方子业对自己来年的预估,就是好好地,比较完善地,用一年时间去做一个课题,或者一个半课题就够了。 慢工出细活,没有必要太赶。 这样一来,自己副高的五年,至少也有五个课题的转圜,这种积累,全国都很难复刻。 谁能一年就做完一整个课题的? 又不是小课题! “好像比我们更累。” “揭翰猜测的是对的,越升职,就反而越忙。” “现在还没有门诊和会诊手术,我都不知道师兄你回来之后,会变得多忙。” “唉……”兰天罗有点担心地看了房间方向一眼。 方子业忙,证明事业线非常顺遂。 但相对的,陪洛听竹的时间就少了。 两难取舍。 “你们明天还有事情没有?有的话快回去吧,没有的话,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方子业下了逐客令。 兰天罗则道:“师兄,你好歹等我们喝完奶茶再走啊?都点了单的……” “对哦,还点了奶茶。”方子业笑道。 然后就和两个人八卦了起来,无非就是,揭翰去相亲的结果,兰天罗有没有找女朋友,科室里的谁找到了女朋友啊,这样的八卦! 王元奇相亲成功了,对方也是一个住院总苦哈哈…… 大概下午六点整,方子业意外地接到了周彦教授的电话,周彦教授的意思是,如果方子业假期有空的话,去湘省做一台手术。 “周教授,不好意思啊,我元旦的行程已经安排满了。” “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和您学习讨教。”方子业客气回道。“那可真太可惜了,这一次的功能障碍,还是比较特殊的。” “那方教授您先忙,不打扰你了。”周彦非常自觉地就挂了电话。 …… 两位师弟都离开后,方子业并没有和洛听竹腻歪,洛听竹还在认认真真地准备着自己的优秀博士论文! 准备完之后,方子业还看到,洛听竹在阅读一本专著的电子版。 看到洛听竹在工作,方子业也就没有去打扰她。 而是自己休息式地给自己放了几天假,认认真真地刷起了短视频。 翌日! 方子业很忙。 早上忙着看车提车。 本来昨天晚上就打算去提车的,后来因为要和廖镓以及师弟等人吃饭,就搁置了。 车是上午看的,中午下了订金! 4s店通知,1号就可以拿到车。 提车的时候,再付尾款,虽然那位销售极力推荐方子业贷款买车,然后用剩下的钱去投资,可方子业没有同意。 方子业买的车也不算太贵,就是奥迪a6l豪华版,落地下来是五十五万。 方子业并没有买特别多的内饰! 即便是洛听竹也表态,她虽然喜欢可爱的东西,但车内干净整洁点显得更大气。 付订金刷卡后,方子业就去先后拜访了几个人。 也不多,就是邓勇、杜新展教授以及王院长。 王院长没碰到面,但邓勇和杜新展的家里,方子业都去了,也喝过了茶,聊了天。 方子业探听到,虽然他走了,但两位老师目前的境遇还不错,还都升职了。 杜新展的副院长提议只等批复,邓勇的外科大主任身份若是坐定,下一任的骨科大主任必然就是他了。 袁威宏有了出国访问履历镀金后,有可能接手创伤外科的主任。 方子业婉拒了两位老师吃饭的邀请,回去陪着洛听竹取吃串串香。 洛听竹是无辣不欢的。 十二月三十一日,方子业才去看了聂明贤! “咚咚咚!”方子业敲开门后,开门的是刘果。 刘果本以为是送外卖的! 她已经从急诊外科诊室值班退下,享受着升副高之前的假期。 看到方子业,稍微有点害羞,但一想自己早就成年了,而且比方子业年纪还大,便道:“方医生,你来了?” “是方子业来了么?”聂明贤穿着厨房的围裙,操着刀就快步走出,架势有点吓人! 聂明贤然后把手里的刀和围裙都给了刘果,他则是拉着方子业进门之后,就开始劈头盖脸起来! 唾沫星子四溅。 方子业被动地挨骂了二十分钟。 聂明贤的情绪才得以平复:“如果你不是叫方子业的话,我真的想把你的姓都改了。” “你知道的,改姓是要重新投胎的。”聂明贤上下打量道。 方子业知道,聂明贤与他的‘纠葛’不算深,没有师兄弟关系,没有师门情谊,更没有兄弟情分,连同学都算不上。 聂明贤来,就是打算来投奔知己的。 方子业倒好,他把方子业当知己,方子业自己先溜溜球了。 “聂哥,您消消气,消气了吗?”方子业笑脸相迎,自己觉得自己现在的笑容都有点贱。 “嗯,差不多了。” “你说吧,要怎么补偿我?”聂明贤问。 “聂哥,我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请示过我师父了,您现在在科室的位置,相对比较尴尬。” “另外几个带组的副教授,职称也不一定比得过你。” “所以,我就打算找我师父借调你一段时间。” “不行!”聂明贤没有回话,厨房里的刘果听完后道。 聂明贤闻言,眉头稍稍一皱:“子业,那恩市疗养院,可是连吴轩奇都觉得不好混的地方,他还和陈老中医关系匪浅,你真觉得那里面好吗?” 方子业则看了看刘果。 聂明贤道:“你不用管你嫂子的意见,你给我说实话。” 方子业就点了点头:“真的挺好的。” “聂哥你之前在恩市待过,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聂明贤,你又准备跑路是吧?”刘果挺凶。 能在外科坚持下来的女孩子,性格都不会很软。 “什么叫跑?我总得回老家吧?” “而且,刘果,你知道我现在的职称其实比较尴尬,升副高很久了,但是副教授要上去,要么重新计算年份,要么就是走一走其他的途径。” “而且,我很穷,我给你解释过的。”聂明贤道。 “我又不是在意你有钱。”刘果当着方子业的面,就和聂明贤争执起来。 “刘果,我很高兴你不在意,但我自己得在意,我至少得手上有点存款,让我妈遇到了特殊情况的时候,能够安然一些。” “我并不是要跑!今天让你来家里,就是想给你解释明白。”聂明贤道。 聂明贤接着对方子业解释:“你别管,我本来是打算给她道歉和解释的,没想到?” “那我?要不要回避一下?”方子业赶紧问。 聂明贤的感情问题,方子业是一个字也不敢掺和的! 兄弟劝和不劝离,但方子业也不想劝合。因为聂明贤内心自有安排。 聂明贤摇头道:“不用,子业!” 接着他看向了刘果:“刘果,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骗你,我是做好了要回来的准备之后,才决定追的你。” “我也是很快就回了,不是吗?” “我现在要回恩市去,不是逃避,是短期的工作调动。” “钱主任都说这个备选的方案不错,你非得让我留在汉市熬着啊?” 刘果的表情有些纠结,心情必然也是格外复杂的。 现在方子业这个外人还在,她深吸了一口气道:“随你吧,你不要觉得说服了我爸,就是说服了我。” “行行行,我们后面再聊这个问题,方医生还在这里,你给我个面子,别和我吵了行不?”聂明贤捧着手…… 方子业是留下来吃饭了的! 刘果仿佛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大心脏,竟然没有任何脾气,笑着招呼方子业与聂明贤。 这女孩,情绪控制得稳定到让人觉得可怕的层次。 估计是见识多,经历也不少,从小培养得也非常好。 与她比起来,洛听竹的情绪管控,就要差得多了。 “聂哥,如果你想好了的话,你就给我发信息。不过如果是实在为难的话,那你就留在中南也是一样的,现在的通讯发达。” “我们要探讨也是非常方便的,千万不要吵架!”方子业多了一句嘴。 与聂明贤的选择无关,只是劝对方莫吵! “没事,你以为我们是在吵,其实我们都是在各自辩解,这又不是什么原则上的事情。” “我自己能处理。”聂明贤接着深吸了一口气。 “能够让你方子业都觉得还可以的地方,必然是好处多多的,我肯定要说服刘果。” “我能走出来不容易!”聂明贤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沉重,仿佛带着一种使命。 方子业就离开了…… 翌日,方子业就开着新提的车,挂着临牌,载着洛听竹,就踏上了从汉市回恩市的行程。 副驾驶上,洛听竹觉得格外新奇,她挂着零食包,里面满是口粮,就算两人在服务区不吃饭,也肯定不会饿肚子…… “师兄,我们是不是有点狠心了?”洛听竹问方子业,眼神闪动却语气幽幽。 昨天晚上,那位叫言初的小姑娘,哭得有点梨花带雨,以为方子业爽约了…… 第558章核心骨(求订阅) 第558章核心骨(求订阅) “这有什么狠心的?医患关系就该是最为纯粹的医患关系,我们是医生,她是患者。”“答应去看她们学校的元旦晚会,其实都算逾越了。” “我们去了,只是没和她见面,她也没有说要一起吃饭,一起再见面,这也算是履约了。” “我也把我们在现场的信息发给了她的母亲!” “与患者纠葛太深,不是什么好事。”方子业淡定地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回道。 其他人可以不懂,作为医生,必然要有所了解。 移情是精神分析中的一个重要概念,指的是在治疗过程中,患者将过去对重要人物的情感、态度或期望投射到治疗师身上的现象。 这种情感反应可能是正性的,如信任、依赖,也可能是负性的,如敌意、厌恶。 不管哪一种,方子业都不愿意去接。 “师兄,你觉得这个小姑娘,有没有可能是情窦初开?”洛听竹泛起桃花眼,眼神如波。 方子业闻言则翻了翻白眼;“你现在好歹也是大姐姐了,这么开一个小朋友的玩笑合适么?” “八卦的另一方还是你的男朋友,你的心真大!”方子业笑着回。 “那就是有可能的!”洛听竹郑重地点了点头,右手打开了零食包,左手则是拉了一卷抽垃圾袋,放在了脚下。 嘴里是不能空的。 …… 方子业并没有直接开到恩市,而是在巴县就下了高速。 然后再直奔家里而去! 快下高速时,洛听竹就给方子业的母亲梁霞打了电话,说两人要回家。 因此,两人到家里时,老两口在厨房里正忙活着。 鸡鸭不少,鱼在蒸,牛肉羊肉在焯水。 两人进了厨房后,就各自去帮忙了,方子业去洗萝卜,牛肉炒萝卜丝或者羊肉炖萝卜都好吃! 洛听竹则是去了土灶的口前烧火。 洛听竹的奶奶家,以前就是这样的土灶,她烧起来是非常得心应手的。 大概忙活到了四点,饭菜都上了桌。 方南一边解下围裙,一边埋怨方子业道:“你们临时打了电话,我和你妈才从你外婆家回来,下次记得早些打。” “都这个点了,你不饿,听竹也饿了。” “午饭也没得吃!” 方子业说:“我就怕你们大开大合,才临时给你们打了电话,其实买两个肉炒了,再炒两个青菜,就很可以了。” “我和听竹都不挑食的。” 洛听竹从善如流:“是的,伯!” 洛听竹比方子业小,她是家里的姐,叫方南伯伯是没错的。 “瞎说,听竹是不好意思,你自己不懂事!” “听竹,下次回家,你提前打电话,别听他的。”梁霞与方南站在了同一战线。 洛听竹看着桌子上的七个菜,既高兴,又发愁。 四个人七个菜,这不是妥妥的腐败和浪费么? 结果果然是这样,连一盘素菜都没有吃完,四个人就都吃不动了。 “这腊猪蹄好吃,听竹你要不要再啃一边?”梁霞宠溺地问。 洛听竹闻言忙摆手,“不用了,伯母,我已经吃撑了!过食对胃不好!” 然后,洛听竹就帮忙收拾碗筷,方南则是拉方子业去了一边,鬼鬼祟祟地问:“你问过没有呀,听竹他们家,准备要多少钱的彩礼?” “如果要得太多的话,你肯定要给我们添一点。” 方子业摇头:“没问过她家里人!” 方南直接赏了方子业一个轻爆栗敲头:“你怎么回事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问?” “我听说现在的彩礼都挺高的,我们这里十万到二十八万八都有,但外地我和你妈妈就不清楚了。” “我们听说隔壁镇有一个是从俞市嫁过来的,给了三十八万八的彩礼,不过女方都带过来了。” “你现在存了有多少钱?”方南又问。 “其实不用,听竹的家里挺特殊的,她自己说不要,就可以不要,当然我们也可以给一点,直接到她手里。” “左手右手倒,一个意思!”方子业回道。 洛听竹的父母离婚了的事情,方南是知道的。 不过,方南还是比较传统的:“父母在,这种事就不可能直接和人姑娘直接商量,这不成体统。” “我觉得,你还是要让她问问她的父亲或者母亲,到时候万一对方戳骂我们方家不懂事,那就不好看了。” 方子业闻言道:“听竹她都不想见她的父母,也很难聚在一起,这要怎么问嘛。” “老爸,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如果她爸妈要彩礼的话,我来给!” “你来给?你才工作,你能有几个子?”方南双手负胸,在他看来,方子业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必然要你知道,这世界到底是什么真实模样。 方子业比划了一个三。 “三十万,结婚不一定够哦!”方南道。 他也没有说肯定不够,只是说不一定够。 方子业还得买房那些。 “三百多万。我刚刚和听竹买了一台车,五十多万。”方子业笑着回道。 “你干嘛了?”方南闻言,脸色大变,本能的以为方子业是去抢了银行。 方子业便原原本本地将自己的钱的来历都说了一遍,而后道:“我一个学医的,当医生的,能干嘛啊?” “现在国家的政策很好,也很重视科研,人才引进、科研奖励,还有一些专利转让和授权费,就有这么多了。” “我只是怕你和老妈一时间接受不了,就没有给你们说,现在正好是时机。” “真的,全都交税了的,除了人才引进的钱是国家规定的可以免税之外,其他的都在税务系统里查得到的。”方子业道。 方南沉默了。 沉默了半分钟,他伸手摸了摸方子业的额头:“小叶儿,你长大了,也能自己挣钱了,爸妈也就宽心了。” “不过不管你有多少钱,彩礼和结婚这些事情,都是父母的责任,我们该出还是要出的。” 方子业则偏头道:“爸,那我们就进行一个君子约定!” “给儿女成家是父母的责任和义务,给父母养老则是子女的责任,你给我成家,我安排你和老妈后面的养老。” “你不能拒绝!” “以后别这么拼了,你不是喜欢钓鱼嘛,多去钓钓鱼,去长江边上钓,然后等以后我们有孩子了,你过来帮帮忙。” “家里的门面,租出去得了。” “趁着你和老妈还都身体好,多多出去旅游,你们不总是说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去旅游了嘛?”方子业回道。 方南闻言,眼圈微红,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那是骗你的!” “家里的生意肯定还要继续做的,挣一点养老钱,以后有了孙子孙女,多少可以给他们一些帮衬。”方南摇头,满脸的欣慰。 “那我结婚的事情老爸你们也不用管了,说好了是君子协议。”方子业有些拗地道。 他也想父母老了可以更加轻松一些! 家里甚至做的小生意是琉璃瓦,挣的也是辛苦钱,而且还要高空工作,方子业不愿意父母再冒险! 以前方子业是没有本钱,现在有本钱了,他不说服自己的爸妈才怪。 并且,方子业还要给他们铺垫一下,万一以后有人告诉他们,他们还缴纳了足够多的社保,他们可以安然地领养老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翅膀硬了不是?”方南抬左手要打。 终究还是舍不得。 开玩笑,方子业现在的成就,在整个大家族里面都是独一份的,甚至方南现在去给自己的老父亲说要单开族谱,估计他的父亲只会开心地去奔走相告。 因为方子业开族谱,必然要把他带上的。 打方子业,方子业告个假状,他这接近六十岁的年纪还得被爹打。 “这一次,认真地说一说,你来恩市干嘛吧。” “好好的汉市不待。”方南领着方子业上楼坐下,避开洛听竹问。 “挣钱啊,也可以给老爸老妈你们谋一点福利。” “恩市有一个军区疗养院,在里面可以立功,听说家属也可以得到不少的好处,比如说你和老妈!” “我立功一定程度后,还可以给你们发养老金呢!”方子业道。 “真的假的?”方南闻言,浑身恐噩,又激动得无以复加! 他只是个普通的小人物,做点小生意,也是挣辛苦钱。 两个人出去打工,辛苦、节省一点一年也可以收入十万左右。 比务农好,也好不了太多。 有养老金,那都是大厂子里的职工,缴足够年份的社保,或者是有钱人,自己缴社保,还有就是铁饭碗才有的待遇! “当然是真的啊,虽然不多,但养老应该够了。” “我知道我给你和老妈养老钱你们可能不会要,那国家给的,你们就没有不要的理由了吧?” “也不用很久,最多就是几年的事情。” “而且在那里,工资还高,每个月至少可以拿到三万!”方子业道。 “多少?”方南的眼珠子都出来了。 三万,这是他做生意三个月才有的收入,方子业一个月就拿到了手里! 如果说出去,绝对会震惊一波人。 短视频平台中,人均月入百万,现实中,月入过万的人都少之又少,这就是事实。 “三万!” “老爸,你儿子好歹也是个博士,现在还是个副教授了,这个工资,不算特别高了。” “如果是计算机或者其他行业,可能会更高!” “不过我自己已经满足了。”方子业笑着回。 心里则是想到,这只是基础工资和绩效,什么发文章的奖励,省级奖励或者是国家级奖励的奖金,就不算了。 会诊手术的会诊费,参加学术会议的津贴补助等等,当然也不算啦! 还有自己的专利转让分红等,就没有必要给老爸你讲了,免得你发愁! “够了!” “儿子长大了,能自己在外面抓虫子了,我也就放心了。” 方南紧接着又追问:“你在那里做得好,我和你妈都可以有养老金?” “不,是退休工资?” “这不会对你的前途造成影响吧?”方南问。 方子业摇头道:“那肯定不会啊!” “老爸,老妈,你们去恩市买一套房吧,我以后会经常回恩市的,就算是从恩市回去之后,也应该会经常回来。” “好有个落脚处。” “好!~过段时间,我就和你妈去看看。”方南道! 家里的钱,本来都是给方子业准备的,买房买车等。现在方子业都自己搞定了,那他们也不打算闲置着。 以后就算回老家养老,在恩市有一套房,也方便住。 家里有了闲钱,谁不愿意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一些? “那做生意的事情?”方子业还是坚持问。 “做完今年,把一些订单处理了,我和你妈开个小卖部!”方南笑着道。 “其实小卖部也不好,搬东西很累,要不你们开一个麻将馆吧,每天打扫一下就行,或者租出去。收房租。”方子业建议。 现在镇里面的小卖部都快卷死了,还开小卖部纯粹是自己找愁。 “再看吧,今年把订单做完。” “本来我还打算给你去汉市看房的,不过估计现在也不需要了。”方南笑着道。 “要啊,你和我妈肯定要来汉市一起帮忙看啊,你们懂得多!” “你以前不是还搞过装修么?”方子业非常果断地说。 家里的小生意,是从铝合金门窗转了琉璃瓦生意,方南对于设计还是有点懂一些的。 以后家里装个门窗之类的,父亲都还能拿得下。 “行,到时候帮你看着。” “嘿嘿……”方南觉得身心都通透了。 洛听竹与梁霞洗完了碗后,一行人又围着车转了一圈。 bba在镇里面,是很多人都比较认可的牌子,不说绝对有面子,也不会落了面子。 也有人过来问几句,端详着夸奖方子业有出息,这可把方南的烟渍牙都笑得快掉了。特别是梁霞,最是能耐,哈哈哈哈地总是说着方子业还行,也不差,就这样之类的话…… 两人当天晚上就离开了镇里面。 不是不愿意多待,而是元旦期间,方子业还要回到疗养院收治一波患者,再与手外科组的教授们商定一下手外科拟收治的病种。 作为跨组的组长,权限越高,任务也就越重,不能大意的。 只是洛听竹回了别墅里后,稍微有点不太开心。 两个点,一个是大姨妈来了,另外一个就是吃得太撑了,而且她还觉得那么多肉还没有吃完,就太浪费了。 “要不,你明天再坐车回去,帮着多吃一点?”方子业开着玩笑问。 洛听竹则摇头:“那还是不要了!” 忽然,她的眼珠子滴溜溜一愣,右手抓住了方子业的手:“师兄,能不能…别摸了……” “我们去看个电影吧,休息一下。”方子业拉着洛听竹去隔壁的放映室躺平。 …… 翌日大早,顾毅师兄就来到了别墅的门口! 问道:“子业,没打扰到你们吧?” 方子业用手扇了一下:“什么鬼?毅哥,你好歹也是师兄,师弟和师妹的玩笑,你要开得这么直白么?” 方子业没有必要给对方解释洛听竹的生理期到了,所以做不了坏事。 “没有就好,我们去嗦粉啊!” “听说你还开了一台车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打车了。” “不错啊,这座驾!”顾毅进门前就在停车场看过了。 没有上牌照,就那一辆。 “还行,开起来还蛮舒服的,不比我师父之前开的小宝马差。”方子业开玩笑道。 “嘿,难怪师父说你长着反骨,合着是在这里等着的。” “今天宫教授他们就得回来了,等会儿去他那里开小会!” “子业,这个月,我们是不是要多收些病人?”顾毅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 “嗯呐!” “到时候毅哥你可以多操作几台内固定练练手。”方子业道。 疗养院里,实在是没有顾毅可以主刀的手术,只能用手术的局部操作来联系了。 “谢谢子业,就知道子业你是我的铁兄弟!”顾毅拍了拍胸脯。 两人进到了别墅里后,洛听竹正好涂完了脸! 其实她现在也就只是护肤,并没有用化妆品。 “师兄,顾师兄,我们可以出发去吃粉了。”洛听竹穿这样一件卡其色的风衣,高领的条纹毛衣,看起来落落大方。 顾毅乍一看,都觉得心思有点泛乱,强行转头过去,摒弃了乱七八糟的心思。 …… 洛听竹很懂事的没有坐副驾驶,而是坐去了后座。 顾毅在副驾驶位置上,轻声说:“子业,你走之后,陈老中医,又找过我,大抵地给我说了一下,现在的疗养院最真实的性质。” “什么?”方子业好奇地偏了一下头。 “华国医学科学院,中西医结合疑难杂症研究所!” “依托于军方的背景,参对梅奥诊所的研究和临床运营模式,以预约制为基础,主攻疑难杂症的标准化治疗与研究。” “目前是中医外科为主,内科为辅,康复为用。科研平台为根基!”顾毅龇牙,用右手狠狠地抓了抓头皮。 “子业,这陈老中医,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顾毅用这么几句比较官方的语言,一下子就打通了方子业内心的疑虑。 陈宋老中医,原华国中医协会的副主任委员,候任主任委员,长期在京都行走,退而回了鄂省的恩市! 他在这里建立了一个疗养院,再配了这么标准化的一个科研实验室,怎么可能真的就是那种普通的疗养院? 一个站在了华国中医界最顶级的医生,怎么可能特意为了疗养,自己担任院长? 陈宋老中医,如果想要再进一步,单纯的个人名利场已经不够他去转悠了! 院士? 院士于他而言,估计意义也不是很大了。 “我也不知道!” “但华国有很多类似的研究所,比如说皮肤研究所,协和医院,也就是军医骨科研究所等等……” “这种层次的东西,我之前也没有接触过,现在也没有机会去接触。”方子业摇头。 医疗是国家的基础公共服务之一,正是因为基础,所以重要。 国家不可能看不到,华国既往很多年的治疗,都要依靠于外渡求学,需要引进先进的器械和设备。 华国也不可能就直接摆烂,放弃医疗行业的发展。 难道华国不想,医疗行业如同通讯、军事、高铁等行业一般,领进在世界的最前沿,每一次的新闻发布会,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么? 每一个行业,可以走到世界的最前沿,都是国之根基。 只是医疗行业的发展速度,被动地被减缓了。 生命科技的发展,很少可以弯道超车,必须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实去走。 但至于铺设了多少个局,设立了多少个研究所,怎么可能是方子业能了解得到的? 洛听竹听了两人的对话,略有迟疑:“师兄,目前华国的顶级医疗水平,不是在协和、华西这样的顶级名院么?” “我一直都没有搞懂,为什么还要设立这么多的研究所。” “难道两者的性质不一样?” 只要是个华国人,你问他华国的哪里医疗水平最高,必然是协和华西这样的顶级名院。 方子业只能猜测:“协和和华西,是综合型医院,其本质依旧是退不了医院的性质。” “是为满足人类医疗需求,提供医疗服务的专业机构,收容和治疗病人的服务场所。” “就算是现在立足打造综合型医院,治疗研究一体的医院,也脱离不了这个性质。” “研究所就不一样了,它不直接服务于患者,不直接提供医疗服务!” “而是立足于研究,开发新的治疗方式。” “恩市疗养院,估计也是另外一种创新!” “研究不能脱离于临床,也不能够局限于临床,像如今这样,双向预约制度的集中攻破,应该是目前而言,最科学的一种形式了。” “即便是现在,我国的医疗发展,依旧是处于相对不平衡的阶段,医疗资源匮乏,特别是偏远地区,缺少好的医生!” “教学医院的性质,依旧要以教学为主,培养更多的,更优秀的医生,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科研教学融为一体,虽然行进了这么多年,但实质性的突破依旧匮乏!” “我们华国,目前最拿得出手的突破,也就那么几个,多是在研究所产出的。” 比如说青蒿素,就不是在医院里的实验室产出的。 顾毅则说:“所以,子业,我们是不是误打误撞的,来到了一个比较牛的地方?” “有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先做好眼前吧,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做明白就行了,至于疗养院的最后追求,到了一定的级别,我们自然有能力知道的。” 方子业继续道:“其实,之前的恩市疗养院,让我把那个hk2的模型专利给留下来,我就有过疑惑。” “一个疗养院,要与能量代谢相关的hk2的基础科研专利使用权干嘛?现在我有点明白了。” “只要是基础的科研成果,它都要,或许还在努力地找其他的实验团队要授权。” “先把基础的成果拿到,厚积薄发。” 方子业目前的成就,远远达不到代表一个医院的层次,更何况是站在国家的角度去面向全世界? 还得慢慢来。 …… “子业,你觉得这家粉的味道怎么样?我在恩市待久了,反而喜欢这种味道!” “主要是这里的热干面,一言难尽。”顾毅一边抹嘴,一边问! 方子业笑着回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听竹,我就是恩市本地人,你问我我家乡的味道,给什么样的评价,都不够中肯。” 一个人生活的地方,习性等等已经固化。任何与习惯不一样的味道,都会觉得欠缺了点什么。 “我觉得一般般,可能也是没有吃习惯。我更喜欢吃辣一点。”洛听竹中肯地评价。 吃完,给了钱,几个人才又坐车返回。 方子业的手机上,得到了回复,是一位叫何主任的人回了一个可以! “听竹,负责实验室的何主任回了,说他们欢迎你把你的基础科研项目搬过来。” “而且他还说了,你这个项目就算是立了项,只要愿意将专利授权留下来的话,这边的科研经费,可以给你一些支持和帮扶。” “但是后续临床的科研,目前没有办法帮你开展的。”方子业道。 “那也好啊,师兄!”洛听竹闻言很开心。 可以和方子业在一起,还可以继续研究,经费也不用发愁,这简直是最好的事情了。 顾毅听到这里,才道:“子业,我最近也查了一些文献,做了一个简单的方案,我能跟你们一起回别墅,给你汇报一下嘛?” “都在我的优盘里了。”顾毅依旧坚持着团队的规矩。 成果、规划书等不走网络,而是走线下的优盘传输形式。 如果说有人可以通过连接的网络窃取,那不是顾毅可以管得了的事情。 “师兄,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是打算和你说这些事情的。” “年后,揭翰师弟也应该会来恩市,熊老教授给他说了情,他到时候会来民大医院待一段时间。”方子业解释。 其实这个情,是方子业去开口的。 李国华老教授目前刚出来,已经不在医院和科室里行走,方子业能依托的就是熊志章老教授了。 “这是好事啊!” “大好事。”顾毅对揭翰的了解不深,可也知道是个文章狂魔,听说书写文章的速度非常快。 整个创伤外科,就没有人可以比他更快,方子业都不行。 而后,两人又继续探讨了一下,确定了展开课题的时间节点以及研究启动的第一步! “师兄,我到时候会让人带着我们的细胞系过来,骨肉瘤细胞系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估计实验室里也有,但我们之前处理储存的细胞系,会更加方便一些,有一些是已经处理过的前期研究细胞系!” 方子业的课题,做过前期实验,虽然是兰天罗做的,但也可以用! 兰天罗目前的科研积累,在硕士和博士阶段,几乎已经是无敌的存在,即便是科室里的副教授,也没几个可以和他硬碰的。 这就是方子业带头,自主研发了两个新病种治疗的优势所在! 跟着方子业一起做课题的人,都履历厚重! 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所以,兰天罗就算是把这个课题的后续给了方子业,他也不亏,否则以他自己的积累,要开展这个基础课题,还要很久很久的时间。 现在,方子业给了兰天罗更多的机会,去做他更擅长的数据处理和分析,这是兰天罗爱做想做的。 顾毅闻言笑道:“之前老师给我说,你就是威哥那边的主心骨,我还不敢相信。” “毕竟威哥在我们的心目中,就是超级大佬一般的存在了,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老师的眼界比较宽。” “很早就看清楚了事情的本质!” “威哥的运气真好,魄力也够!” “一个你,一个揭翰,一个天罗,真的是抵得过至少三个超级大团队了!”顾毅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 “还好吧,我们的运气都好!”方子业回了一句后,正要再说话时,方子业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备注后,方子业的眉头就是紧皱了一下,关闭了铃声之后,放在了桌子上没有选择接。 “谁啊?你怎么不接呢?”顾毅问! “韩静宜,之前的科研助理,她已经离职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打电话过来。”方子业很淡定地道。 “牛!”顾毅竖起了大拇指。 再看洛听竹,在隔壁的房间里,正在默默地“啃”着黑鸭爪,再对着电脑屏幕,一丝不苟的样子,他也有些触动。 方子业的天赋是厉害,努力和奋斗也不可或缺。 他也该多努力一下。 “子业,我先去实验室整理一下我们订购的器械,到时候细胞系到了,就可以直接开展了,我随时给你汇报进度。” “另外,如果有外出会诊手术的任务,记得随时call我!”顾毅略讨好地道。 他要练手,他要进步,他要科研! 他要抱紧方子业的大腿,也要努力地,将自己的作用展现给方子业。 送顾毅离开后,韩静宜的电话又来了。 这一次,方子业选择了接通。 第559章激动的杜教授! 第559章激动的杜教授! “方老师,是不是打扰到您了啊!我是韩静宜。”电话的另外一头,传来了娇软的少女声音,语气中带着试探。“没有,现在是假期,刚才我没看到电话。”方子业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 韩静宜十一月份就辞了科研助理的职务。目前她应该是考完了硕士研究生的笔试。 “方老师,我的考试是二十六号结束的,考完之后回家了一趟。” “方老师,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跟着您一起学习!”韩静宜问道。 方子业就猜到了对方的来意:“你考完了应该努力准备复试啊。” 韩静宜要去考硕士,方子业是举双手赞成的,不过他与对方只是单纯的老板员工关系,她工作做事,他从经费里给对方发工资! 除此之外,方子业没有要韩静宜做过任何工作之外的事情,因此也没有什么羁绊。 “方老师,准备复试的程序还是挺复杂的,我之前是因为到了考试前的关键阶段,所以才想着辞职努力备考。” “现在也回了家,就希望还可以跟着方老师您一起学习!” “这一次就算方老师您不给工资也没关系。”韩静宜的语气显得有点卑微。 “我现在暂时已经不需要科研助理了。而且我被借调去了其他地方,不方便带一个助理。” “你如果想要有其他方面的积累,你可以联系其他的老师。”方子业道。 韩静宜闻言,呆滞了一阵,接着还要说话,方子业却先一步解释:“静宜,你跟着我们课题组,已经有了不少收集数据和处理数据的经验。” “这个履历,足以支撑你自己去写一些数据分析类型的文章,甚至设计和考虑一条,与你的专业相合的可能性研究方向。” “你再继续给我担任科研助手,只是在浪费你的时间。”方子业解释得非常明白了。 韩静宜闻言,低声说:“方老师,我知道您的意思,只是?” “我觉得现在写一些小的数据分析类文章,自己反而感觉到没有意思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着您,看了太前沿的风景,或者是我以前所谓的兴趣压根就不是兴趣。” “也或者说,在跟着方老师您的这段时间,经过我自己的沉淀,让我发现了我真正感兴趣的方向。” “所以,方老师,您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韩静宜的话,忽然一下子让方子业如醍醐灌顶一般清醒了过来。 是啊,韩静宜虽然在课题组里担任的职务不高,也不是什么关键的位置,但她在跑一些程序,比如说去报账、查询期刊影响因子的过程中。 韩静宜自己的经历、眼界已经被开拓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她自己再去写一些单纯的数据分析类文章,比如说meta分析或者是生信分析。 是不可能让她再get到什么喜悦点的。 “你的意思是?”方子业还是拿不准对方的真正意图。 “方老师,我希望,继续跟着您一起做科研,本来我觉得这份工作挺枯燥无味的,而且工资也低。” “那是一开始的感觉,但后来,包括现在,我都不这么觉得了,我觉得科研挺有意思的。” “我知道我的履历在方老师您的面前一文不值,我的天赋也不好,但我愿意学习!” “方老师,不瞒您说,我最近几天,也联系了一些师姐们,在得知了她们的生活状态后,我发现这些也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状态。”韩静宜变得有点主动。 方子业记得,自己初见韩静宜时,对方显得有点呆呆笨笨,特别内向。 方子业闻言,道:“静宜,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当科研助理啊?一个月拿那么一点工资?” 方子业给对方的工资并不高,才四千多! 基本工资不高的情况下,她的五险一金也交不了多少,只是处于不至于饿死的情况下。 她去读研,找了工作,肯定比这个挣得多。 “想要更加充实一些,方老师,希望您不要见怪我有点贪心,在跟着方老师您增长了见识后,我才发现,您能招我做你的科研助理,是我提升见识和阅历最好的机会了。” “如果再选择一次的话,我可能都不会选择辞职了!”韩静宜道。 “你就算是想要走纯粹的科研路线,也是需要学历支撑的,读研,去考博,是唯一的出路。这条路,比临床还要更卷。”方子业道。 方子业没有想过,自己只是单纯地招了一个助理,就拉高了对方的眼界,以至于她不想再去混日子了。 他单纯地只是找一个人帮她做事。 “其实临床考研也没有那么容易,是吧?方老师。” “我已经失败了两次!”韩静宜道。 “而且,方老师你也需要一个科研助理,如果我以后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帮着方老师你管理科研这一块。” “如果再有机会,可以尝试自己申请一些课题的话,比读研究生都要踏实。”韩静宜自己分析得透彻。 “我现在在恩市,这里没有宿舍,还需要租房子,而且离你家很远,你也愿意来啊?”方子业把难点摆了出来。 “方老师,我愿意来,我爸妈也都同意了。”韩静宜肯定道。 “工资依旧不变。”方子业继续道。 “没关系的,方老师!”韩静宜依旧坚持。 “那你节后来吧,到时候我让揭翰和你联系。”方子业回道。 多一个科研助理,的确可以省很多事情,比如说你想要知道哪些期刊的投稿方向,可以让助理去查。 比如说,你想要知道既往些年,中了国自然标书的科研方向,也可以让科研助理去做。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个月4.5k,方子业还承担得起,可以让自己的自由时间变得更多。 “谢谢方老师,我一定努力工作!”韩静宜大喜过望地道。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摇了摇头,觉得有点天方夜谭。 不过如果是换位思考,或者是放在自己还在研究生阶段,恐怕自己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中午,方子业开车带着洛听竹去吃串串香,洛听竹在副驾驶上,捆扎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问道:“师兄,你之前是在和谁打电话呀?” “韩静宜!我之前的那个科研助理,她们二十六号考试完了,今天给我打电话说,还想继续给我当科研助理。” “我同意了,就是要自己给钱!”方子业道。 洛听竹并不觉得意外,笑着说:“师兄,你把静宜的口味养叼了!” “换个人估计也差不多,有个人帮忙也挺好,反正她自己租房子。” “只是我觉得有点太压榨人了。可我也不能给太多的钱。”方子业叹了一口气。 科研助理,目前的薪资标准就这么个,方子业的级别也不高,他可不敢破了行规。 “韩静宜胜在细心,做事踏实。”洛听竹点评了一下。 这是她听兰天罗说的,她自己与韩静宜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 下午,四点。 恩市火车站,方子业载着洛听竹在停车场停好了车之后,便来到了出站口,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还有五分钟,聂哥和廖教授两个人就到了!” 洛听竹道:“师兄,我送你一块表吧?” 方子业摇头:“外科医生经常进手术室,总是穿戴不方便,手机看时间又准又可以随身携带,没这个必要。” “手腕上戴着个东西,反而觉得是累赘。” “你有需要吗?”方子业问。 他已经有许久没有正式送过洛听竹什么礼物了。 洛听竹摇头:“我也不需要。懒得戴。” 洛听竹接着问;“师兄,廖镓教授和聂明贤大哥,天赋都非常好,他们这一次来和你合作,你真的有足够多的课题投喂么?” “他们可与揭翰天罗不一样!” 揭翰和天罗是师弟,可以欺负欺负,这两个人最多算是合作伙伴,如果没有足够的给予或者吸引力的点,人家可能明天就拍拍屁股走人。 方子业不解释,只是道:“其实说实话,如果是聂明贤给了我一个非常吸引人的点子,我也没太多牵挂的话,我真有可能会飞过去的。” “那现在呢?”洛听竹抿着嘴问。 方子业在洛听竹的身上上下扫量:“女朋友太好看了,怕红杏出墙。” 洛听竹抬手就打,嗔怪道:“不许乱说话,难听死了!” 两人打闹间,廖镓和聂明贤二人就到了。 只是,让方子业比较错愕的是,廖镓距离聂明贤足足差了二十米,先碰到了方子业。 方子业都还没来得及问,他便先骂了起来:“方教授,这个聂明贤,人品太不行!” “我们一起订了邻座的票,把我从1车厢赶到了7车厢,他自己和他老婆在那里卿卿我我。” “这tm的习惯,也不知道是跟着谁学的。” 方子业的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吴轩奇。 听聂明贤自己口诉,以前聂明贤和吴轩奇合租的时候,吴轩奇和他老婆就是在隔壁腻歪,聂明贤是想杀人的心思都有的。 聂明贤的身边站着神色冷峻的刘果,刘果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聂明贤则是侧身在解释着什么。 走近后,刘果才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招呼道:“方医生,洛医生!” 方子业不禁觉得神奇,但表面上却没问到底是为什么:“聂哥,刘教授。” 刘果已经从急诊外科诊室镀金回去了,如今已经是副主任医师并副教授,与方子业的职称对等。 听到方子业的称呼,刘果有些尴尬地歉笑:“方教授,我刚刚口误了,没反应过来。” “没事儿,刘姐,您叫我子业也是一样的。”方子业赶紧补道。 最后是廖镓坐了副驾驶的位置,洛听竹、刘果以及聂明贤三人坐在了后座位上! 方子业长驱直入到一家非常地道的柴火鸡农家乐后,一行人才先后下了车。 “廖教授,这家柴火鸡的口味非常地道,聂哥知道的!就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方子业推荐道。 廖镓,豫省人。 从京都辞职回汉市,再来到了恩市,纯粹就是自己“作”! “没事儿,我的口味百无禁忌。”廖镓率先走了进去。 坐下之后,聂明贤就赶紧道:“子业,是这样的,刘果刘教授,也会去到疗养院里!” “进入到普外科的临床组,但里面是什么陈设,我就不清楚了,这是刘教授的父亲搭桥的。” “以后你们也是同事,更是你的嫂子,你可要多多照顾一二啊!” 方子业意外地看了刘果几眼。 刘果则叹了一口气道:“方教授,这个恩市疗养院,到底是什么神秘的地方?我爸说找了这个门路特别不易,让我进来了就好好地跟着学……” 方子业:“……” 钱忠教授牛逼,钱主任牛叉! 刘果的父亲,是中南医院普外科大主任钱忠,身份与地位比起杜新展教授都略胜一筹,人脉和关系网是非常广的。 估计啊,他是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恩市疗养院的存在,就花了大代价把刘果塞了进来。 刘果天赋不错,如今又是副高,比邓勇塞顾毅是更加名正言顺的。 “就是一个疗养院,刘姐你进去后就晓得了。” “我也刚来不久,目前还只是磨合期。” “只是疗养院里,没有乳甲外科的分组,只有肝胆外科的临床组,不知道刘姐你会不会习惯!”方子业问。 “她本来就是肝胆外科的,只是找工作的时候,为了避嫌,才去了乳甲外科,肝胆才是她的本专业。”聂明贤解释道。 目前,中南医院普外科的大主任就是肝胆外科的钱忠教授! 节前,肝胆外科的孟延年医生离开了,顶替的名额待定,看来就是这位刘果了。 疗养院的办事速度还是很快的。 “那应该可以,不过我对肝胆外科医疗组不是很熟,所以,我也不好评价那边。” “不过可以先提前打一个预防针,进来之后,一定要先放平心态!”方子业如此解释。 骨科的病种都是这么乱七八糟的,肝胆外科能好得了才怪! 聂明贤真的是个人才,撬人这么牛逼的么? 先天农夫体质?专门经营“拐人”业务? 廖镓被他从京都拐来了汉市,刘果被他从汉市拐来了恩市! 绝绝子。 五个人,点了三斤鸡,一斤猪肚,一斤肥肠。 老板都说够了,众人也就没有加菜了。 刘果拉着洛听竹去聊其他的话题了,本就对聂明贤有意见的她,如今还被拉下水,她的意见就更大了,甚至还特意坐得远了些。 聂明贤则没管这么多,而是问道:“廖哥,骨肉瘤的裸鼠模型,应该是比较成熟的裸鼠模型了,制作出来应该挺快吧?” “我觉得我们近期就可以开始搞了。介入治疗肿瘤,已经是一个相对成熟的术式,只是在骨肿瘤中,不好开展!” “毕竟,骨骼质硬,介入导管不好行进进去,栓塞的节段不好把控。” “如果是滑膜肉瘤的话,目前已经有相应的治疗先例!” “如果我们可以将骨肉瘤的介入治疗术给推出来,以后数十年,骨肉瘤科室都可以变成我们血管外科的下游科室了!”聂明贤一听,就觉得很嗨! 方子业扫了他一眼。 聂明贤接着道:“平行科室,合作科室!”聂明贤想到方子业也是骨科的人,骨肉瘤是骨科的亚专科,不要将血管外科凌驾于骨科的亚专科之上,就连忙改口! 这种手术研发出来,其意义丝毫不亚于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 将会重新定义骨肿瘤的治疗方式! “普通模型好搞,但是不同节段,不同位置的骨肉瘤的生长方式不一样,操作起来挺复杂的。” “模型建立起来后,还要对血管进行重建,做造影,清晰肿瘤的血运系统,估计至少也得一两个月,才能正式开展。” “在此之前,如何通过介入手术,将导管行进到骨的营养血管,都是一个老大难的难题了。” “这需要聂明贤你死点脑细胞,我暂时对这方面不熟悉。” 骨肉瘤的形态不是一成不变的,千奇百怪! 如果只是特殊的形体可以介入治疗,那么这个手术的意义和推广性就没那么强了。 “肯定要死脑细胞啊,不死脑细胞的事情,谁还来干啊?” “我得好好地想一想才行。” “子业不在中南医院,待起来都没意思,每天都是做重复的事情,狗都……” “我不愿意待。”聂明贤又赶紧改口。 与方子业坐在一起,还是有点拘束! “这个课题的思路,我也想过很长一段时间了,首先我们要分这么几步走。” “第一,先将滑膜肉瘤的模型建立起来,然后尝试着去理解滑膜肉瘤介入栓塞术的治疗原理和操作系统。” “第二,建立骨肉瘤在不同节段的模型,重建血运系统,分析可行的滋养动脉网的蒂部和血运的结构,找出可行的栓塞位置或者栓塞结构点。” “第三,在栓塞位置和栓塞结构点完成后,我们还要想办法,将介入手术的器械进行改良,让其可以穿入骨的骨髓系统或者其他位置。” “第四,评估介入手术的术后反应期,这就说来话长了。” “我们可以先从第一步开始。” “滑膜肉瘤的模型建立不难,治疗也有迹可循,我们一个月左右,应该就可以收集一波数据。” “滑膜肉瘤的模型与骨肉瘤的模型同期建立,同期进行扫描和数据模型重建,而后进行分析……”方子业现在已经不再客气了,该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得把过程都铺设出来。 这才有核心骨的架势。 “嗯,好!” “就知道子业你肯定有过想法的,我呢,也准备了一些东西,就是关于介入导管和导丝改良的想法,不过不太成熟。”聂明贤接着又把自己的思路讲了一遍…… 吃饭的时候,就不讨论这些问题了。 聂明贤非常热情地给刘果夹菜,即便是对方冷脸相对,他也不生气,只是说:“要打要骂,也要吃过了饭才有力气是不……” “舔狗,纯粹的舔狗。”廖镓的白眼都快翻背过气去。 方子业没有理他,与洛听竹低声地窃窃私语。 廖镓当时就破了大防! 今天他来吃这个鬼什子饭干嘛?来找虐的么? 终于,饭吃完了,廖镓也就解脱了。 到了饭店的门口,廖镓道:“你们走吧,我一个人随便转一转!” “我等会儿自己去住酒店。” 刘果要去疗养院报到,然后找宿舍,聂明贤也同样如此,不过廖镓准备一个人在外面透透气。 他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聂明贤和刘果都愣了愣,洛听竹则偷笑。 方子业则道:“廖教授,你也可以去报道的,宿舍里的卫生条件和基础设施,都非常不错,没有必要花冤枉钱。” “有钱,爱花!”廖镓扬起下巴,对方子业都没好气。 他吃了一顿饭的狗粮,还不让他发泄一下啊? 远道而来,他没有体会到任何待客之道,四个人拿着四把狗粮就往他的嘴巴里狂塞,泥人也的发火。 单身有罪吗? 方子业:“……” 聂明贤拉了拉方子业的袖子:“我们先走吧,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 “可是?”方子业觉得,廖镓毕竟远道而来。 “没关系,他一个人闲散惯了!”聂明贤拉着方子业就上了车。 在关上后车厢的门前,聂明贤伸头道:“最近是百日严打,老廖你小心点。” “滚!”廖镓出口格外客气。 聂明贤就关上了车门。 刘果道:“聂明贤,你对这些门道,挺清楚的哈?”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我在恩市好歹也待了这么久,你放心,我干净得很,开房记录你都可以随便查!” “我哪里有这份心思花那个闲钱,当年,我tm去会诊麻醉,都舍不得打车。”聂明贤用最傲娇的语气,说着最辛酸的话。 刘果听了,心里一软:“子业,你送我们去……” 刘果和聂明贤都没有去疗养院,而是选择了先去聂明贤的家所在小区,她要去拜访一下聂明贤的母亲。 刘果可没有不好意思的,性子本来就外放,不是那种放荡不羁的放浪,只是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女孩子,就该温文尔雅。 送走二人后,洛听竹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道:“呼,刘姐的气场好强!好飒!” 方子业闻言,赶紧道:“个人有个人的喜好,你可别跟着她学。” 方子业可一直都记得洛听竹的来处。 俞市。 川渝大暴龙的名声在外,方子业不希望洛听竹激活了基因里的本性。 “师兄,你放心吧,我要学也学不来的。”洛听竹道。 “而且也没有必要学。” 洛听竹觉得自己也从来不扭捏,只是没有任何根底,支持她有这样的气场,以前是这样,现在依旧如此! “师兄,你们讨论的那个介入治疗骨肿瘤课题,真的有可能性吗?” “介入手术开展的前提,在于血管的延展性和类似于软管性质,可以容纳介入手术的导管在其中穿行。” “骨骼内的血管是没有这两种性质的!”洛听竹眉头一皱道。 “你还是好好地做好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不要为我们操心了!” “如果简单的话,早就烂大街了,正是因为难,啃下来后,骨头上的肉才美味儿。” 方子业觉得自己的血液也被聂明贤和廖镓二人的到来给激活了。 普通的手术,普通的课题,谁爱做谁去做,他就得去啃这些硬骨头! 好吃,爱吃! “那你们的病源怎么办?”洛听竹又问。 “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菜都有了,你还怕没有锅吗?”方子业道。 一切都是未知的! 未知很可怕,但未知也很刺激。 方子业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去冲刺的刺激感了。 上一次,有这样的血液逆流的感觉,还是在为顶级人才引进而奋斗。 现在,方子业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点,那就是未知! …… 当晚,方子业就去到了宫教授的家里,一起探讨了一下拟接收的三个病人。 一个功能重建术,一个多发骨缺损、一个重症骨髓炎! 讨论完后,方子业道:“宫教授,我们第一周,就暂定这三个病人的治疗方案吧,贪多嚼不烂。” “骨髓炎也能进到列表里来,这个骨髓炎估计很难缠。” 宮家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这里的内科组,没有专业的感染外科医生,到时候会诊起来,还颇为麻烦。” “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请很多远程会诊,我和房教授,都有一些这方面的人脉!” 方子业才刚成为副教授,所以人脉方面,肯定浅薄了一些。 “嗯,好的,到时候就辛苦宫教授你和房教授了。”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去杜教授那边一趟。” “宫教授,剩下的,就由您来主持吧,实在不好意思啊!”方子业歉意道。 并组的事情,是宮家和和杜东临两个人撺掇的,现在方子业需要分心,也是宮家和自己促成的。 “没事没事,方教授,您去就行了!~”宮家和非常客气。 现在方子业就是组长,他的态度和语气,比之前更加客气! 来到了杜东临别墅里后,手外科的人除了值班的韩红权外全都到齐! 四个人简单地给方子业举行了一场‘欢迎仪式’! “杜教授,您太客气了,您这样,实在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受之有愧。” “我们还是谈专业吧,我们年后第一周的病人,应该都是功能重建术吧?”方子业还记得,之前答应了要做手术的那些功能重建术的病人,也该是时候进来了。 “只有两台,一个是节后入疗养院,一个是月中。”杜东临回道。 方子业闻言一愣:“这是?” “后勤的梁主任都因为这个玩笑引咎辞职了,疗养院也没那么好进!” “外面又不是没有地方治疗,效果不好归不好!”杜东临教授解释了一句后,又道: “这些事情自有疗养院的人去处理,另外两个患者,听说是情况非常特殊,属于是真的从战场上下来的!” “小冲突,没有报告的那种。” “好!”方子业点头。 “方教授,我还有一些备选的手术,你比如说这个,这个是腰椎间盘突出症,导致了胫神经的大段萎缩,现在右半下肢挛缩畸形。” “肌肉粘连,这种手术,通过松解术加神经移植术,有没有机会康复啊?” 方子业看了一眼患者的大体照片,右下肢的膝关节屈曲,小腿部和大腿部贴合,并且皮肤粘连在了一起。 病人看起来格外痛苦。 “这不是腰椎间盘突出吧?”方子业只是看了一眼就道。 “是脊髓损伤,肌张力增高,急诊期患者的下肢平放,会觉得痛不欲生,患者就自行跪坐舒缓!” “就成了这个样子。” “看得出来吗?今年二十五。” “爆炸伤。”杜东临面无波动地道,只是眼神也有点红了。 方子业再看那个患者,头发稀疏,头皮上的疤痕遍布,是烧伤。 皮肤褶皱,整个人面若菜色,目光无神。 “的确看不出来!” “收了吧,这个下肢应该还有得搞!但是需要仔细地磨一磨手术方案。”方子业仔细思忖了一会儿后,道。 “这个病人,是慢性骨髓炎并发的全身多窦道症!” “是强制收治过来疗养的,我们必须要收,可以不处理!”杜东临解释了一下。 方子业才看了这个病人的大体照片,相当恐怖! 患者的下肢,如同是蚁穴一样,千疮百孔,脓液外渗! “这是什么情况?” “就是慢性骨髓炎,迁延不愈,形成了多发窦道,情况非常特殊。” “强制收治的!” “估计来就是等最后一步吧,该想的办法都想了。” “也不能不管。”杜东临道。 “方教授,其他的一些病人,暂时也没有比较合适的,就先不管了吧,两个病人,也够忙一阵子的了。”杜东临教授放下了鼠标,如此回问。 “行!辛苦了,杜教授。”方子业觉得有点愧疚,他是一点建议都没有出。 “方教授,后面更辛苦的是您啊!~”杜东临客气道。 “方教授有什么想说的么?”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们疗养院里的动物试验室有功能重建术的动物模型,我们到时候组织一下,一起拆解一下功能重建术的一些难点。” “大家相互学习……” 方子业说得非常随意,可其他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包括杜东临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第560章职级不掩奇葩(求订阅) 第560章职级不掩奇葩(求订阅)方子业说的相互学习只是客套而已,众人都心知肚明,方子业进了动物试验室,那就是单方面的教学。 很多人都本能地会对‘年少有为’几个字有发自内心的期待或抵触,特别是在医学行业,因一些前辈们打下过‘丰功伟绩’! 更多的人,对于年轻人上手高难度和高等级的手术,都恐惧莫名。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 盛名之下无虚士,方子业初来乍到,大家对方子业还是秉持着表面上的尊敬,先认为方子业有点厉害,静观其变。 并没有上来就提出内心的质疑。 方子业操作了第一台功能重建术后,这种目前已经在鄂省的手外科界风靡一时的手术,就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和认可! 外科系统,技术为王。 其他人担心的不是你年轻,而是你戴错了年少有为的帽子,是走了外门邪路上来的。 杜东临马上回道:“方教授,大概是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呢?” 杜东临之前是手外科学组的组长,而且是在疗养院内工作,可能陈老中医等人,外科的郑大海组长,都给杜东临给过一些压力。 杜东临也学过,但功能重建术,易学难精。 功能重建术不是方子业独立开发的,它原本就有,积水潭、协和医院、京都人民医院、华山医院的手外科,也有陆续开展。 只是在方子业这里,得到了集大成,至少是目前而言的集大成者。 杜东临组做的功能重建术,不能说失败,只是乏善可陈,这种术式,就暂时搁置了。 “先预定于每周的周末吧,我要横跨创伤外科和手外科,平时的事情也比较多,白天手术,晚上还要磨手术,希望各位老师可以体谅一二。”方子业客气地说道。 这些人不是他的师弟,也不是他的学生,必要的客气要有,却也无需像对待自己本院的老师那么客气。 “杜教授,到时候还辛苦您,提前多备制一些模型出来!”方子业说道。 叶伏生教授点头道:“方教授,这个没问题,不管是订购还是在实验室里自己制作,时间上都是来得及的,而且数量供应会非常充足。” 手外科亚组,三个教授。 杜东临、叶伏生、姚占忠。 叶伏生教授身材中等,大光头,身材宽大,可据宮家和教授说,叶教授心细如发,是手外科亚组的大管家。 他的手指很短,此刻摸着下巴,问道:“方教授,方不方便有一个不情之请?” “数月前,听说过方教授您有在中南医院开展过诸多讲座,不知道这些内容,方不方便在晚上、下午这样空闲的时间,再给我们讲一讲啊?” “您作讲座的时间点,我们这里的工作性质特殊,没能听到,虽然得到了分享的资料,总觉得缺了指点。” “自然,具体的时间,还是要看方教授您是否方便的。”叶伏生笑得双下巴棱都出来了,满脸的和善。 叶伏生教授刚升教授不久,来之前刚升! 他是华西医院手外科的,华西医院内卷严重,正高都不得带组,他为了盘旋积累资历,便申请到了恩市疗养院内沉淀。 “可以的,叶教授,不过我可能会偷懒,直接用之前的课件了。” “主要是现在,事情有点多,我的一个学生,是保研的,节后跟过来,另外一个博士,在博士考核结束后,也会跟过来……”方子业简单地解释一下。 真的不是方子业托大或者是摆架子,而是要做的事情太多,他必须要非常细致地安排自己的时间,不敢大包大揽。 方子业越来越觉得,往前走的越多,时间就越来越不够用,身上的担子也就越来越重。 方子业也不想躺平,又想做点自己的事情,就只能取舍了! “没关系的,方教授,这肯定是要看您的时间是否方便。” “另外,如果方教授您需要在讲座的时候,临场示教的话,提前给姚教授说一声就行,姚教授在动物试验模型这方面,有很高的造诣。” “你要什么素材,他都能给你找得到。”叶伏生看了姚占忠教授一眼,示意他也赶紧开口。 姚占忠教授点了点头,双手合插于胸口,器宇轩昂地道:“方教授,到时候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您提前知会我一声就行。” 几个教授里面,姚占忠教授的颜值是最高的,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出头。 身材非常好,五官清秀,并不显老,整个人的气质,让人觉得他温文尔雅且如沐春风,可以想得出来,他在年轻的时候,甚至现在,都有“渣男”的潜质。 当然,看人不能只看外表,方子业便回道:“那就辛苦姚教授您了。” 杜东临把话接了过去:“方教授,如果您要示教或者讲课的话,记得给郑组长说一句,疗养院里的授课,是有教学补贴的!” 在教授级别,想要学一个东西实在是太难了。 就算是你有心想要出去学习,别人考虑到你的身份和地位,都不好随意赐教。 一怕教不好,二怕教学的途中出了什么岔子,反倒是被你找到了茬。 越长大,能当你老师的人就越少,需要你自己自主学习的时间就越多,会成为你老师的人也会越谨慎! “那感情好,一边可以交流,还能拿点钱,挺实惠的。”方子业开了个玩笑。 紧接着,团队再探讨了一下关于手术排布的问题,便结束了这一次的讨论。 从杜东临的家里出来,方子业还是给廖镓打了一个电话:“廖哥,你今天真住外面啊?” 方子业说完,就听到廖镓那一头的声音在吼;“我在酒吧,听不见,明天再聊!~” 有节奏的重金属背景音乐也是刺耳而来。 “廖哥,那你注意安全。”方子业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廖镓挂断了电话后,方子业还是给聂明贤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说起了廖镓在酒吧里的事情。 廖镓不是方子业的朋友,但是聂明贤的朋友。 别玩嗨了要他和聂明贤去捞人就不好玩了。 聂明贤没有回信息,方子业也不去管了。 翌日,方子业再一次送洛听竹去了火车站,洛听竹依旧是一步三回头,显得格外不舍。 不过,她也有她自己的事情,方子业在疗养院也有自己的工作! 开车回程后,方子业先去了一趟健身房,自己跟着网上的一些动作练习。 那位之前带着顾毅一起练的大哥看了后说:“方教授,你这练的都是花架子,很难短期有效果的!” “没事儿,哥!健身的主要目的是锻炼,我建议你也可以改一改你的训练模式,你现在的训练动作,是很容易伤及韧带,造成慢性损伤。”方子业劝道。 “方教授,我说道理肯定说不过你!” “只是我更喜欢硬一点的。”他笑着继续自己的坚持。 方子业也只能从专业的角度去劝,如何选择,也是对方的自由。 顾毅自行更改了一些锻炼的方法,健身房里的十几个铁汉子就各自练习,或撸铁,或慢跑,或引体向上…… 1月3日,假期的最后一天,方子业本来是没有任何安排的,吃过晚饭后,回去再整理一遍自己的笔记本即可。 然而,下午的六点二十分,方子业都还没有出健身房时,便接到了来自郑大海教授的电话。 方子业的电话是没有静音的,方子业便结束了平板支撑,从软趴垫上走了下来,笑着道:“郑教授!” “方教授,这边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情况,您能不能回来一下啊,和你们创伤外科组的人事关系有关。” 郑大海说得非常隐晦。 方子业闻言,目光一凛,扫了一眼正在做仰卧起坐的顾毅师兄,他沉浸式的锻炼着,都没有注意方子业在看他。 与创伤外科的人事关系有关,最有可能被踢出去的就是顾毅了。 郑大海都把电话打来了他这里,估计是这件事已经在排布了。 把顾毅提前清理出去,补足肯定会给足。 只是可能会问一下自己的意见。 “好!~我马上来。”方子业回道。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吆喝了一声:“师兄,我先回去一趟,你这边结束了先回去洗澡吧,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外面吃。” “好~~~”顾毅的仰卧起坐做到了疲惫期,身子轻颤,回话有气无力。 方子业就收拾自己的背包,穿上外套往外走。 健身房里的暖气有点足,出了汗,但外面很冷,冷热相冲容易感冒,虽然自己的身体好,可也要注意一些。 骑着小电驴逆风而行,方子业戴上了头盔和洛听竹送的围脖后,再戴上了洛听竹刚给他买的遮风手套后,便觉得没有透风的地方了。 路灯很亮,路也很直,距离也不远,方子业只是用了四分钟,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是对拜访人的尊重,方子业不能满头大汗,穿着贴身运动紧身裤,再配一件羽绒服去拜访人。 快速地洗漱完,给洛听竹回了一个信息,说明自己要晚一点才回来后,方子业就再次骑着小电驴来到了郑大海教授的别墅门口,摁响了门铃。 郑大海打开了门后,一边引方子业进,一边道:“方教授,疗养院里,又来了一位资历非常老的教授,是创伤外科学组的。” “对方很有诚意来疗养院里加入到创伤外科学组。” “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他要担任组长。” “宫教授和房教授,都不知道该如何表态了,所以就问一下方教授你的意见。” 疗养院里,每个组都原则上不设人数上限,只要技术足够,愿意来的,多多益善。 以前方子业不太明白,但是陈老中医给顾毅说起了这里的真实性质后,方子业倒是理解了一些。 人才为重,全方位发展,专业科研一体,专研疑难杂症的标准化治疗,努力追进全世界的一流医疗水平。 “这位教授,叫什么名字啊?”方子业通讯录里的教授不少,这人方子业可能还认识。 “林鹏教授,中日友好医院原创伤外科主任,现任多发伤中心主任,华国医学会骨科分会的委员。” “房志宽教授和宮家和教授对他的专业评价都不错。” 方子业知道这个人,主要是因为他的医院比较显眼。 当然,方子业更加熟悉的是华国医学会里面的常务委员,普通委员,方子业了解得并不多。 郑大海见方子业不说话,又道:“我查过这位林教授,承担京都大学学医学部、首都医科大学、京都中医药大学、京都协和医学院等临床教学任务。” “能力是非常强的,也是我们疗养院需要的人才!” 方子业点头道:“嗯,林教授的经验和履历,比我都要丰盛一些,如果他愿意带创伤外科亚组的话,我去手外科也没关系。” 疗养院里的组长不是一成不变的,方子业来之后,就把宮家和的组长位置给顶了,同样别人也可以顶掉方子业的。 进到了别墅里后,里面的客厅和沙发上坐着五个人! 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创伤外科的宮家和和房志宽,严化南教授,还有就是陈宋老中医! 方子业比较陌生的就是那位林鹏教授,标准的国字脸,二八偏分头,短双下巴,耳朵很大,看起来很有福气。 看到方子业进来后,林鹏教授比较热情地先站了起来:“方教授,很荣幸又和您见面了,三个月前,曾经来汉市拜访过您一次,可惜无缘私下会面!” “林鹏。我们有好友的。”林鹏教授五十多岁,但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显得彬彬有礼,比较大方开放。 方子业伸手过去:“林教授,之前来的老师比较多,可能招待不周,万请海涵。” “也没有和林教授您请教的机会,也觉得颇为遗憾!” “陈院长,宫教授、房教授……”方子业一一叫过了人。 陈宋笑着道:“原来方教授和林教授是认识的啊?那就好说了。” 郑大海亲自给方子业又端了一杯茶水上来,热气滚冒:“方教授,天冷,随便对付一下。” “这一次,我和陈院长来,主要是和方教授您,还有创伤外科组的几位教授,协商一些问题的。” “林鹏教授,也是你们创伤外科的大拿,这一次有幸,接受了我们疗养院的邀约,愿意过来承担教学和临床任务,这也是我们疗养院的福气了。” 郑大海坐下后,众人也都落座,郑大海就对林鹏解释道:“林教授,这位就是我给你提及过的方教授了,也是目前创伤外科的组长。” “虽然陈院长有说过,林教授你是候任组长,也要先跟一个月,渐渐熟悉疗养院里的基本情况后,才能交接。” “方教授也是非常优秀的创伤外科医生,想必你也有所耳闻!”郑大海并没有任何偏向性地分别介绍了两人。 林鹏点头:“方教授的名字,在我们创伤外科那是如雷贯耳啊!”“今年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被方教授的名字轰炸着,直至现在,很多医院仍然在掀起毁损伤保肢术的学习潮,也都是依托了方教授的研发,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如果以后可以和方教授以及宫教授等人一起共事的话,想必会非常开心,而且我们合作下来,也会取得不少成果的。” “方教授,你觉得呢?”林鹏先发制人地道。 他首先就站在了比较高的位置,先入为主,占领了最中心,言外之意就是,让方子业跟着他! “能和林教授学习,肯定是非常荣幸的。” “不过林教授来得刚刚好,疗养院的郑组长和陈院长正打算让我去手外科,林教授您就来了。” “这样我也就可以放心了。顺便可以多做点事情。”方子业笑呵呵地以退为进道。 林鹏热情得有些过分了,这让方子业感觉十分不适。 这不是就想着来占便宜么? 什么叫一起共事? 杜东临闻言一愣,感觉到一颗仙桃突然从天而降,老秀皮如他,自然马上会意:“陈院长,对对对,方教授说得好。” “您之前不是也提过嘛,方教授的手外科水平也是非常高的,我们手外科组,正好缺这样一个带组的人。” “毕竟大家都是合作工作,如果横跨太多事情的话,贪多嚼不烂,也容易累人!”杜东临直接就过河拆桥了。 林鹏闻言,目光轻轻一沉,马上笑了起来:“方教授,您这是什么话?不知道的,好像还是我赶你走似的。” “这可使不得。” “以后工作的时候,也可以以你的意见为主嘛。”林鹏赶紧退了一步道。 “方教授你的能力和资质是无可挑剔的,正好我也有一些想法,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呀?”林鹏抡了棒子,当然还是要给甜枣的。 方子业之前都可以和其他教授合作,没有理由不和他合作,他全程都是以礼待人的! 宮家和闻言就道:“陈院长,杜教授的这个提议不妥,方教授就是我们创伤外科的本家,手外科只是他的副业。” “方教授从进疗养院,就是在我们创伤外科组!” “被分去手外科,这是不合适的。”宮家和没有说林鹏不该来这样的话,他不能说。 杜东临忙道:“这不是情况有变嘛。” “宫教授,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的工作,很累的,也很费神。” 陈宋看了方子业一眼,又看了看林鹏一眼,便心知肚明了,比较直白地道:“方教授,林教授是你们创伤外科的大咖,想必你也知晓。” “你们一起合作,应该集思广益才对啊。” “我们疗养院是组内合作模式。” 林鹏笑着说:“是吧?陈院长,您也这么认为!” “方教授,您心里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嘛!”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鹏把尺寸掌握得很好,同样的,他也是坐实了自己要接手组长位置的语态。 方子业闻言便问:“不知道林教授有一些什么样的想法,我得权衡一下,与我要做的事情是否耽搁。” “避免耽误了林教授您的进展!” 方子业已经是副高,不是扔人拿捏的软柿子,先动刀就动了。 谁也不求着谁。 林鹏闻言,笑着道:“方教授,您这是在考我啊。” “不过,我的确是有些想法的,主要是基于骨盆复杂骨折,骨盆复杂感染、以及缺损部位的重建术为基石!” “然后立足于此,看能不能进发一下,骨盆附着的小便和大便的功能重建术,这与方教授您之前开展的功能重建术、毁损伤保肢术等项目的方向是大体一致的。” “我之前也有开展过类似的研究。”林鹏是有备而来的。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凛。 舒缓了起来,觉得自己的心思还是狭隘了,所以就又问道:“不知道林教授,对这两种生理功能的重建,有什么见解呢?” “我想请教一下。” 林鹏道:“科研不是一蹴而就的,骨盆缺损的暴力,或多或少地都会影响到大小便的功能,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解剖结构的缺损或者是神经功能的缺陷。” “我们从骨盆重建开始进发,进而对大小便局部的组织缺损进行重建,而后再研究神经功能的恢复。” “以此为进发后,如果有胸腰椎损伤导致的大小便功能障碍,也可以推进一二。” 方子业一听这个,人都傻了! 你和我聊形而上学的方向学,一点实质性的内容都不聊? “额……”方子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林教授,就这些方向性的延展吗?有没有比较具体的想法和思路?” 只要论方向,我找一个揭翰师弟过来,能把你的脑回路秒杀八百次! 林鹏闻言,额头上略有细汗:“方教授,具体的想法和思路,不是在研究进展中,慢慢研讨的嘛。” 方子业又问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林教授可曾见到过这种鱼?” 空钩钓鱼,手提线! 你和我这里玩文字游戏呢? 谁家搞科研的人,像你这么搞的? “方教授,这自然是传说,谁真的见过这种鱼呀?” “方教授,你如果实在不想和我共事的话,就直接明说就可以,何必阴阳怪气,我只是和你谈合作,而不是求你!”林鹏有些愠怒了。 方子业闻言,笑了起来:“林教授,您误会了,我没有不想和您共事的意思!” “如果陈院长认可的话,我愿意跟着林教授您的步子走,当然,林教授您的团队,多我一人,少我一人也无所谓。” “我们疗养院,是合作性质,不是外面的上下级关系,没有强派任务的说法。” “这一点,我还是要提前给林教授解释清楚的。” “是吧?陈院长?”方子业问陈宋的意思。 如果这位林鹏教授,真的有些东西和想法,而且有具体的措施,有前期研究,一起合作,那无可厚非啊。 你tm拿着一个空鱼钩来钓鱼,我能上你这个当? 陈宋闻言,点了点头:“林教授,这个的确是这样的,疗养院里的临床组也好,科研组也好,都讲究的是合作关系。” “任何人不得强迫另外一人做什么事情,这样才能最大地发挥自由性、思维的延展性和开阔性。” “就比如说,林教授您想要担任创伤外科组的组长,我们会充分考虑,方教授也想当组长,我们也会充分考虑和尊重一样。” “目前,方教授还是创伤外科组的组长,您候任一个月!” “您看可以么?” “至于之后的安排,你们临床上进行合作,科研各自分离,这也是相互尊重。”陈宋一语定音道。 显然,他是认可了林鹏的临床能力,愿意让他带组。 其他的,则是作了一个警告。 “陈院长,您之前和我说的,合理的资源配置,说法可与现在不一样啊,我都还没来,你就把我的团队给抽离了!” “那我怎么开展工作?”林鹏直接图穷匕见。 意思很明显,我要来,你肯定是要给我安排团队的,不然我来一个人单打独斗?你开什么玩笑? “这就是疗养院里的制度,我定下来的,就要负责到底。” “林教授是否可以说服其他团队成员,参与到你的临床课题或者是基础课题中,全靠自己。” “临床治疗方面,自然以林教授您的看法为主。”陈宋回道。 方子业可以配合你在临床做手术,但是你所说的资源配置,免谈! 林鹏闻言,脸色稍稍一暗,也没有发怒,只是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方子业:“方教授是一点情面都不讲,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还没来,就必须得给我一个下马威?” 方子业直立起身子,深吸了一口气道:“林教授,如果我还年轻几岁,你现在这种口吻和语气,我可能会软了。” “但成年人的面子,表面上的面子,是相互尊重,客客气气,涉及到了实质上的冲突时,面子不是靠他人给的。” “是自己挣的!” “林教授您可以鲲鹏高飞,我可以鸟雀树头,我不会羡慕您的飞腾远,也不会后悔自己选择的三米高度!” 工具人,狗都嫌弃! 你是怎么敢想,我要给你打工的? 我都是副高了,大不了我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方教授的底气,看来是十足的啊!” “也的确是瞧不上我这样的老人家,陈院长,那就没有必要再谈了。” “我的加入,只会影响到疗养院里面的团结,那我还是不来打扰了!” “告辞!抱歉。”林鹏说完就要走。 郑大海和宮家和房志宽等人闻声站起,宮家和第一个走上前:“林教授,不着急,休息一个晚上再走。” “不然舟车劳顿的,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也让我们有机会尽一尽地主之谊……” 林鹏人都有点傻! 宮家和教授的这话,与直接驱逐无疑。 他本来想的是,自己发发脾气,可能还会被挽留一二,没想到,宮家和倒是索性直接送客了。 没什么其他理由,他林鹏只是比宮家和年长了几岁,大家都是华国创伤外科分会的委员,宮家和来自京都的军总医院,完全没有必要给你林鹏什么客套的面子! 话赶话到了这里,林鹏再想留下都不可能了。 陈宋也没有表态! 林鹏就阴着脸,走出了别墅。 郑大海以及另外几位教授还是好生相送,毕竟来者是客!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方子业与陈宋二人。 众人走后,陈宋的语气有点淡漠了几分:“小方,年轻气盛,总想着独占鳌头,并不是什么好事!” 方子业闻言则不紧不慢道:“陈院长,我一开始是想着和林教授合作的,但他只提方向,不提任何执行的具体措施。” “如无根浮萍!空口白话。” “谈不上合作二字,想要摘桃子的人,我相信陈院长也是不乐意看到的。” “如果林教授真的排列了一些具体的步骤的话,我都认下来了!” “进展未知的病种,不是靠着想象,而是要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的。”方子业没有再谦虚或者说其他的话,而是非常直白地给陈宋透了底。 对方,不懂临床科研。 这就是方子业对他的认知,或许有瑕疵,但成年人的交往,往往就只有这么一点时间! 就算是方子业认错了,想错了,选择错了,以后有什么东西,他都直接认了! “方教授你有把握么?”陈宋的语气依旧很冷。 站在他的角度,方子业与林鹏都是一样的身份,最多就是方子业年轻些,资质稍微好一些! 方子业摇头:“任何人说自己对自己的研究有绝对的把握,那都是在门外站着!” “做过研究的人都知道,做了才知道!” “我做过,也不敢说有把握!”方子业的语气很稳。 “陈院长,时间也不早了,您也需要早点休息,我明天还有手术。” “今天的选择,即便会让您心里不悦,我也不后悔。” “我也是成年人,愿意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管是任何结果。”方子业掷地有声地道。 没有保证,没有慷慨激昂,更没有军令状,只是普普通通地做了一次选择而已。 第561章出手既是巅峰 第561章出手既是巅峰 “这个方子业,软硬不进,怎么一副这样的毛病?”离开了别墅后,林鹏一副懊恼的样子。宮家和心里暗骂对方煞笔一个,表面上却是笑吟吟:“林教授,方教授的还年轻,是年轻气盛了些。” “您也别往心里去,这里毕竟只是林教授您的选择之一!完全没有必要与一个晚辈计较什么。” 房志宽教授也宽慰道:“是啊,林教授!” “以您现在的身份地位和实力,可选择性非常多。”林鹏的心思,放在这些人的眼里都不是秘密。 你非得把别人当傻子耍,以为能拿捏软柿子,那你可找错了人哦。 这位小伙子,那可是硬刚得很。 林鹏看着几个老狐狸,假装冷笑道:“宫教授在方教授身上挖到的好处不少吧?这么着急赶我走,是不是怕我替了你的位置呀?” “方教授今天的举止表现不似往昔,恐怕是宫教授给的底气吧?” 宮家和背着手,不紧不慢地道:“林教授,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林鹏在他的面前装二五八万,装个鸡毛啊? 不就是大了几岁么? 大家都老了,这几岁已经不是问题了,给你面子喊你一声老哥,不给你面子! 客气喊你林教授,请你吃一顿饭打发就是了。 林鹏闻言则笑了起来:“宫教授,小心骨头硬,崩了牙口啊。” 林鹏还是觉得,方子业现在的表现与以往不同,应该是宮家和等人在后面站队了。 真正要他走,不愿意他掺和进来的人,不是方子业,而是宮家和与房志宽。 不过,林鹏的确拿这二位没有办法,不在一个医院里,甚至都不在同一个省份,最多就是学术会议的时候互相争一争。 其他的,林鹏的能量还不至于影响到宮家和等人的处境。 “那就不劳林教授您费心了,林教授,远来是客,合作不成仁义在,我们一起去喝一杯不?”宮家和改了话题,依旧客气。 “我要等陈院长,就先不去喝酒了。” “宫教授几位请便吧!”林鹏远道而来,当然不甘心这么地灰溜溜离开。 方子业身上有他觊觎的肥肉,但凡咬上一口,都可能在专业和学术上还另有突破,这才是他这一次的目的。 朴素的手段用不着,他还有其他的手法。 “林教授,那我们就告辞了,饭还是要记得吃的,不然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都不懂事了。” “林教授如果有空了的话,随时打电话。”宮家和教授微微拱手之后,便又与林鹏握了握手,而后各自转身离开。 这世界上,总有些自命不凡且倚老卖老的人。不管在哪个时代。 …… 林鹏望着宮家和等人远去的背影,咧了咧嘴,咬着牙:“一群老狐狸,沽名钓誉!~” 林鹏很快就等到了出来的陈宋。 笑嘻嘻地迎了上去:“陈院长,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刚刚在讨论的时候,没有太控制好情绪!” “主要是这个方子业有些孤傲,不太懂得团结合作。” “自以为有点资质和本事了,也就不把前辈放在眼里了。” “难怪很多人都传,华国人人如龙,合作却似虫。” “不过陈院长,我也不会在意很多,以后如果合得来就一起合作,合不来的话?我们各自为营罢了。” 陈宋背着手,披着大衣,平静地扫了林鹏一眼:“你非方教授的父母,二不是他的授业恩师,凭什么非得给你面子呢?” 林鹏闻言一愣。 这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和身份,不比方子业以前侍奉的那些教授强? 你陈宋也不该这么对客人啊? 是,你陈宋以前在京都是牛,但那是以前了。 “陈院长,尊师重道,这是我们华国传统的优良品德。” “尊敬长辈不是强迫,也是与人交往的基本素质。” “好,抛开这一点不提,我都还没说什么,那方教授便针锋相对,这气势也太盛了。” “他若愿意去手外科,就去吧,咱们创伤外科组没有了他,也同样运转…” “年轻人嘛,前期走的路太顺了,就会目中无人。” 林鹏这么说着,继续道:“当然,方教授的确是我们创伤外科的优秀人才,我个人认为,创伤外科组的人手是多多益善的,陈院长你若能说服方教授能留下来!” “我们创伤外科,必然可以有更多的成果产出,也能够给更多的患者,带来优质的医疗服务。” “我是这么想的啊,方教授他可能是对我不太熟悉!” “我可以在以后与他多多接触,相互了解促进沟通…” 陈宋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林鹏的话:“林教授,小庙装不下大佛,辛苦您跑一趟了,等你回单位之后,我会把劳务费和差旅费打到你们单位的账上!” 说完,陈宋就直接转身侧步离开。 “陈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疗养院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么?”林鹏人直接傻了! 这tm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懂人情世故的都没有么? 好话歹话也都不听完? 我不是混子啊,我是真有实力的! “待客之道是待为客之人的,林教授心里想的是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疗养院不沽名钓誉,也不侍奉沽名钓誉的人。” “辛苦林教授跑这一趟了。”陈宋都没有转身! 在他的眼里,林鹏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他甚至都不缺一个方子业,更何况是一个林鹏。 林鹏小跑着跟上,略错愕:“陈院长,你们都不看我的医疗水平,就这么把我拒了?这也太过于儿戏了吧?” 陈宋道:“我们疗养院这里,不做常规手术。” “若林教授真的有实力的话,早在业界已经风靡,如果林教授只是在既有的一些手术方式上有一定造诣的话。” “我直接从积水潭和协和医院请人即可!不必外求。” “出名要趁早,藏着掖着,可能就带进土里面去了。”陈宋淡淡地道。 说的话,伤害性挺大,侮辱性也挺强。 你一个五十多岁的大龄中年了,在华国的创伤外科学界也没有闯出什么个名堂?你在这里装什么装呢? 你如果是爱藏拙的话,那么即便你非常牛逼,全世界第一,我不屌你还是不屌你! 你爱藏藏土里面去呗? 所谓的藏拙,锋芒不露,也不是你这么藏的! 林鹏的脸,真正的阴翳了下来。 捏了捏拳头,不过,他却不敢动手,也不敢再放狠话。 林鹏回头看了方子业一眼,再看了看远去的陈宋,自言自语道:“md,这个地方简直有毛病。” “就是一堆有毛病的人凑在一起。” “一个好好的座上宾不当,冒死出走。” “另一个好好的台阶不上,往死胡同里钻。” “就你们这样,还不叫沽名钓誉?去你妈的吧……”林鹏低声喃喃,骂骂咧咧一阵后,走出了别墅区,打车离开了疗养院的区域。 吃饭什么的,他是真的没心思了。 坐上了车后,林鹏又是深吸了一口气,摇头苦笑:“看来想要捡漏,还是很难的,鄂省那么多教授也都不是瞎子。” “趁人之隙不易,求人难……” 林鹏很清楚,自己这一辈子,如果没有其他的造化,学术和专业上的突破就到此为止了,而他也想继续往上走,就必须要另有突破。 只是方子业这个小年轻人,似乎和他习惯玩的圈子不一样,一丝机会都不给,甚至连他想要摆出自己‘交换物’的机会都不给。 出名要趁早,猎才也要趁早,中南医院和刘煌龙那些人的运气是真的好。 如果易位的话,现在的他就是邓勇,就是刘煌龙…… 宮家和回了房子里后,并未与方子业多解释,而是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方教授,您刚刚说的要去手外科的事情,只是开个玩笑吧?” “这可不兴当真的。” “我们创伤外科待得好好的。” 方子业回道:“陈院长刚刚没同意。” 宮家和等人出去的时候,陈宋和方子业说了话。 宮家和不关心两人说过什么,继续笑了起来:“方教授是继续陪我喝一会儿茶?还是先回去忙?” “宫教授相邀,那我就多打扰一会儿。”方子业笑着回道,宮家和明显是有话要说。 “你知道刚刚这位林教授,擅长什么么?”宮家和坐下后,又看了看方子业杯子里的茶水,看到还有一半多,就没有动。 方子业则是比较懂事地给宮家和倒了一杯茶:“还没来得及查。” 方子业不熟悉林鹏! 全国那么多教授,方子业不可能对每一个人都熟悉! “他对外宣传,擅长髋膝关节骨关节炎、股骨头坏死,髋、膝人工关节置换手术;腰椎间盘突出症,椎管狭窄症,胸椎、腰椎压缩性骨折;运动损伤疾病,肩袖肌腱损伤,肩关节脱位……”宮家和洋洋洒洒地说了几百个字。 方子业都听得懵了,嘴巴微张。 放下水壶后,会意地竖起了大拇指:“挺全能的!应该多与林教授请教几句。” 宮家和真tm损! 众所周知,全世界最顶级的专家,都是单项单研。 能把一个病种彻底地做明白,就是业内最顶级的大咖了。 林鹏教授,将与骨科相关的所有亚专科都擅长了,按照道理,他就应该是天下第一! 然而其他人却没有如此认可。 宮家和这脾气,也是挺耿直的。 宮家和接着笑道:“方教授,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缩减一下病种范围,从单病种进行突破,多少做一些属于我们团队的东西。” “我们这里不是县医院,也不是地级市医院,不是为了单纯提供基础的医疗服务而建立的平台。” 宮家和是老狐狸啊,说话做事,每一个都是铺垫。 他先挖苦了林鹏教授的全能,又指点了,当前创伤外科亚组收治的病种还是太杂了。 疗养院,不需要全能全治,更重要的是对,目前没有标准治疗方案的疑难杂症,进行治疗方案的研发。 宮家和不确定方子业知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宮家和自己不能明说,因为这涉及到陈宋院长的前景与声名,也有可能会让方子业左右为难! 方子业会意之后,回道:“宫教授,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上个月我初来乍到,还不了解这边的情况,就想着多治疗一些病种。多做一些手术。” “不过,疗养院这里的条件好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从一个小的局部点出发。” “就是关于骨缺损,精准个体化假体设计的3d打印,开始着手。” “我们做过,有了一定的经验基础,正好我的团队还有一些数据分析的模型为根底,这样进发就比较快,也可以实实在在地惠及一部分患者。” “只是,我比较担心的是,与疗养院合作的公司……” 经过了前年在恩市的事件,说实话,方子业对陈广白所在的公司,没有太多的好感。 之前的毁损伤模型之所以会选择与陈广白的公司合作,是因为它是国产企业,而且规模也还可以。 并且陈广白愿意以低价销售,让方子业赚一笔的同时,还能推广毁损伤的标准化治疗手术。 宮家和闻言,脱口而出道:“疗养院,是陈老医生和小陈在医学上的最后梦想,也是放手一搏的地方!” “方教授不必担心这些。” 方子业的双手轻轻一颤,眼皮僵硬了数秒钟。 嘴巴微张,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十几圈。 最后的梦想,这几个字如果在普通人身上被挂上,不值得一提。 可陈宋和陈广白二人被宮家和戴上这么几个字,让方子业觉得有点莫名。 宮家和并不意外方子业现在的反应,而是道:“方教授,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陈宋院长的孩子,陈广白医生,曾经也是一位非常非常优秀的中医。” “天资很高!” “如果他没有改行创业的话,他如今应该也快在华国的中医学界登顶了,而且,他的理念没有陈宋老中医这么极端,是受到了中医学界认可的。” “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导致陈广白医生,毅然转为创业,去做了医疗器械与国产药物的研发。” “如今算是彻底地改行了。” “当年,陈老中医有恩于我的老师,所以,我便在疗养院搭建的第一时间,就接受了陈老医生的邀请。”宮家和还在隐藏,并没有把话说透。 “宫教授,您的意思是?” “疗养院,其实就是为了疑难杂症而建立的研究所,我们的主要目的,不是单纯地为了特殊职业的人而服务。” “这只是目的之一?”方子业也坦诚了,他知道了这些事。 陈宋将这些话说给顾毅听,其实就是让顾毅转述给自己。 宮家和听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对!~” “陈老医生的造诣很高,虽然与主流的中医界不容,但他的医术,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的。” “曾经是保健组的中医组长,为多位大佬保驾护航过的。”宮家和只是隐晦地表达了意思。 能被宮家和称之为大佬的,级别基本上是方子业视野里的传说级了。 “但是后来,陈老中医退了这个位置,曾经受了极大的阻碍,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把这千丝万缕的关系网给斩断。” “本来,陈老中医早就可以颐养天年了的,毕竟到了他的位置,到了这样的水平,想要再进一步,成为院士也好,还是其他!” “都未必有陈院长玩得转。” “然而,陈宋院长,还是极有情怀的,也是有自己的坚持。在事业的最巅峰期,他看清了华国医疗界的局限,便为如今的疗养院进行铺设。”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基础医疗器械生产工业的华国医学界,就必须依靠外舶进口。” “在国外,可能卖十美元的东西,在国内能升到500甚至1000……” “包括但不限于,一些比较基础的医疗器械、医疗设备、甚至是手术方式等。” “所以,陈广白医生,在陈宋老医生的力劝之下,走了另外一条路。” “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年。” “陈宋院长已经接近九十岁高龄,陈广白医生也比我小不了几岁,他们才正式地开始了疗养院的运营。” “开始搭建自己的团队,以自己的一些关系,以提供医疗服务为目的,建立了集中疗养院、研究院、器械药物研发所为一体的这个疗养院……” “可能你不知道,疗养院国家拨款只拨了十个亿不到,其余都是筹备自建的,小陈医生投资了不下于数百亿……” “如果十年内,疗养院内没有什么特殊的进展,估计陈老板就得倾家荡产且负债累累了。” “而且那个时候,陈宋院长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世。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选择!” 方子业一听,呲溜了一下牙齿。 冷风倒灌,觉得这两人的胆子是真他娘的大。 “那如果成了呢?”方子业又问。 “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国家自会出手兜底的。” “再有十个这样的疗养院,一个鄂省都养得起!更何况是华国了。”宮家和道。 “而之所以现在没有出手相助太多,还是因为陈老中医的原因,有人不喜他。” “之所以现在有一定的帮扶,又是有人喜他。” 人活在世界上,不可能被所有人认可,只要有一部分人认可,就已经颇为不易。 方子业闻言,后背轻轻有点发凉:“宫教授,您和我说这么多,我忽然感觉到压力有点大!” “你我能有什么压力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陈宋院长从来不给外人说这些事情,如果不是我的恩师曾经与陈院长有几分纠葛的话,他都不会给我吐露这些。” “这些事情,估计除了郑组长以及少数的几位教授知道之外,其他人都根本不知情!”“当然,疗养院与部队的关系还是非常好的,就算是失败了,估计到时候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宮家和又收回了之前的话。 “不过一旦成功的话!” 宮家和不仅有些憧憬:“可能我们华国的医疗界,在整个世界上的格局,都得变动一变了。” “这样的疗养研究院,会不断地拔地而起。” “做到真正的临床与科研合体的地方。” “这里研发,达成治疗的方案,教学医院负责推广,学习,公布、外销,人多力量大……” …… 方子业离开宮家和的别墅时,觉得挺蛋疼。 这宮家和教授也蛋疼,明明都说不想说这些,可偏偏又说了。 说就说吧,还又收了一部分话。 你直接讲陈老中医和陈小中医都很有情怀,把身家性命都赌在了为华国的医学事业发展突破之中不就行了么? 这两父子也挺有意思。 一个是顶级国医,另外一个家财万贯,如果可以急流勇退,手里的现金吃利息都够祸祸几辈子了,非得去拼这拼那的。 你们清高! 你们了不起! 我tm一个月薪四五万的人,可没有你们那么高的视野,我就是来打工的,顺便为父母挣点名气,为自己多一点积累。 思维虽然这么想,可方子业忽然又发现,宮家和教授刚刚说的一番话,直接就让他现在的想法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晋升职称!” “欲壑难填……” 方子业双手插进了袖子里,一摇一摆,往左边摆,就说晋升职称,往右边摆,就说欲壑难填…… 到了家门口,方子业正好摆动到了左边:“晋升职称。” 方子业抬头,看了看门口,已经不够一步的距离了。 所以,方子业轻轻抬头:“看来,这就是天意了,方子业啊方子业,你别多想了!” 林鹏教授的事情,根本没有影响到方子业分毫。 本就是萍水相逢,又是离别匆匆。 人生的旅程中遇到几个煞笔,或者是自作聪明的人,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如果因为他们的出现就纠葛不清,那这辈子就别想着好好过日子了。 进到了别墅里后,与洛听竹的视频开始,方子业笑得灿烂:“听竹,晚上吃了什么?” “粥!”洛听竹回。 方子业意外了一下,洛听竹是无辣不欢的,怎么想着喝粥养胃了。 “加了辣椒油的皮蛋瘦肉粥。”洛听竹龇牙,左手在身后掏啊掏,掏出了一包泡椒笋。 方子业觉得这就正常了:“喝粥就喝粥,别混着辣椒一起。” “稍微注意一下养养胃。”方子业一边翻开笔记本,开始誊记后面的规划,一边道。 “嗯嗯,好的,师兄。” “我打算最近去做一个体检,师兄你做了吗?” “没做的话,去你们疗养院做一个呗?”洛听竹建议。 “怎么突然想到去体检了?”方子业问。 洛听竹吃笋的动作一顿,接着道:“我们这一届的一个同学,昨天晚上在宿舍猝死了,脑动脉瘤破裂!” “他都已经博士了,自己还是神经外科的医生,已经确定要留院了。” “真可惜。” “他父母还在医院外面闹!” “不过,学生的个人体检,不在高校负担的范围之内。” “他也不是在科室里猝死的,就,很难定性。”洛听竹说完,啃了一口,咯吱咯吱地咀嚼得清脆。 “好,我明天就去做一套全身的体检。”方子业也不敢说自己保证没问题! 做了体检之后,也有可能发生意外,只是相对几率会更低。 前期没有器质性的病变,发生意外的概率就会小很多。 “师兄,你有了解过circrna么?”洛听竹问。 circrna,也叫环状rna(circrna)是一类特殊的非编码rna分子,也是rna领域最新的研究热点。 与传统的线性rna不同,circrna分子呈封闭环状结构,不受rna外切酶影响,表达更稳定,不易降解。 方子业稍微搜寻了一下自己的知识储备,便回道:“环状rna也是非编码rna,分子富含mirna的结合微店,在细胞中,可以起到定位和吸收作用。” “简单理解,就是mirna可以对靶基因进行抑制,circrna则是可以竞争性吸收mirna以解除这样的抑制,调控着疾病的发生和发展。” “与lncrna的效果类似,不过是最新的研究点!” “你是想在博士后阶段,在这方面进行突破么?” 方子业以前做的线条,是从hk2基因到mirna再到lncrna,并没有涉及到circrna,因为这个东西还很新。 “想尝试一下,不然觉得太无聊了。” “最近也在看这方面的文献,不过这个方向的研究挺热门的,竞争性也挺大,估计有不少成熟的实验室都已经开始往这个方向拓展了。” “如果我们团队可以测序发现一种新的rna就好了,可惜是大海捞针!”洛听竹遗憾地表达着自己的幻想。 如果,团队真的可以搞出来一种属于自己的rna命名,很有可能是直接冲击诺贝尔奖的存在。 这是比建立动物试验模型,都还要更加牛逼的基础研究突破。 “早点睡,估计梦里会出现!” “之前洪字礼副教授就花费过大量的经费往这方面靠,都是直接给测序公司送钱的!”方子业依稀还记得,之前他和胸外科的钱乔峰一起去做实验的一幕幕。 花钱如流水,结果毛用没有。 从那之后,方子业就笃定,自己经费本上没有五千万,绝对不碰这个玩意儿,打死不碰! 容错率太高了,就是白送。 “嘿嘿,幻想一下也是挺好的嘛,比起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我觉得临床试验也挺实在的。”洛听竹调皮地伸了伸舌头。 提起这个,方子业忽然想到:“听竹,之前天罗发现那个骨肉瘤里面独有的mirna,是不是送了很多很多钱?” “可以说一个数嘛?” “数量级也可以。” 洛听竹仔细地想了一下,才点了点头:“7!” “这是他全部的身家了!”洛听竹道。 独属于骨肉瘤的mirna,其他肿瘤里面以前都还没有发现,这是非常不容易的测序。 “天罗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的?”方子业眉头一紧地问道。 “是不是还发生了其他事情,我不知道的?” 洛听竹笑着道:“差不多吧,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现在已经从之前的数学组里面退出来了。” “我有仔细地问过他,这是他自愿的。” “而且,结余的经费,就算是不用,也会充公上缴,还不如给现在的行业多一些助益。” “不然的话,他总是要花时间在另一个方向,也挺费神的。” “师兄,你不要管这件事了,天罗也是个成年人,他自己心里有数的。” “更何况,今年年后申请补助的时候,我们都可以回一波血,而且是一大波!”洛听竹安慰道。 科研就是烧钱的事情。 没有经费支持,就纯粹是无稽之谈。 方子业组今年的科研产出丰盛,估计医院里也不会吝啬各种奖励。 发表的文章发下来之后,方子业暂时都猜不准到底会有多少钱。 去年袁威宏组就奖励了数十万,方子业也分了二十多,今年只会多数倍不止! 不至于会让兰天罗捉襟见肘,这也是自己唯一可以回报他的地方了。 “嗯!~好,我就不多想了。”方子业回道。 东西收都收了,再还回去,兰天罗的钱也花了呀,要不回来。 其实再送兰天罗去数学系,他自己未必愿意,方子业自己也舍不得! 但这一份人情要还的,而且还要想一个比较好的方式和方法去还。 方子业将其记在了笔记本里,而后折叠后翻了一页。 “听竹,你有空的话,去看一看邓老师,了解一下他最近的心情和处境。” “希望不要变得太差。”方子业道。 “好的,师兄!” “我还有师弟在临床上,他们会随时给我通风报信的。”洛听竹满口答应,而后忽然是看到了比较精彩的地方。 赶紧将手里的零食一扔,将文章里面的一些句子给copy了出来,这可能对她博士后的课题有一定的帮助。 “这个句子写得真好。” …… 挂完了视频后,方子业洗了个澡,而后出门在别墅区的边缘鹅卵石小道上绕走了一圈散步。 偶尔遇到在院子里抽烟喝茶散心的教授,方子业还和他们打了招呼。 大概再过了二十多分钟,方子业再次走到了自己的别墅门口。 “欲壑难填。”方子业抬头,低声喃喃…… 这么做完,方子业自己都笑了起来。 其实啊,自己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自己不愿意直接接受,非得给自己找一个非常蹩脚的理由。 也实属蛋疼! 欲壑难填不是一日之功,方子业懒得多想,直接爬进了被窝开始睡觉。 1月4日,周五,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节后疗养院内的功能重建术,并不着急开展,所以今天没有手术安排。 方子业七点钟就起了,围着疗养院晨跑了半个小时,而后回来又洗了个澡。 吹干头发后打算拿起手机去吃早餐,一则新闻被方子业注意到了。 “恭喜!唐佩福教授,成功当选华国工程院院士!” 这是一则公众号,大概在十二月末就发了出来,只是那时候还没有传到方子业的朋友圈。 点进去之后,信息非常简单。 “12月22日,华国科学院网站、华国工程院网站分别发布公告,公布2023年华国科学院院士增选当选院士名单、华国工程院2023年院士增选当选院士名单。 根据《华国科学院院士章程》《华国科学院院士增选工作实施办法(试行)》等规定,2023年华国科学院选举产生了59名华国科学院院士,华国工程院选举产生了74名华国工程院院士。” 然后附了一则列表,唐佩福教授,赫然就在其列。 其实早就有预料,唐福培教授,早就是华国骨科协会的主任委员,创伤外科主任委员,华国医师协会骨科分会的主任委员…… 算得上是创伤外科的集大成者。 看着这一列列名字,方子业其实也有些羡慕和意动的。 虽然他现在的成就,就已经是光宗耀祖了,但是,能够进入到两院,成为院士,成为华国学术界最耀眼的存在,这种诱惑,是每个科研人员都抵挡不住的。 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殿堂。 不过,这距离方子业非常远,方子业也只能觊觎一下。 今天没有手术,可是要安排手术。 方子业跨骑着小电驴进了食堂区。 方子业与顾毅一起吃过早餐后,就去巡视新入院的三位病人了,手外科组的那边,还是杜东临教授自己巡视,方子业在手术前去看一眼即可。 方子业这个组长,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两边一肩挑。 功能重建术,就是比较常规的,有了方子业在,没有人担心! 这只是在外面很难治疗的、组里面的常规病种。 多发骨缺损,就比较有意思了,全身长骨段,节段性地出现了骨缺损,患者瘫痪在床,双目无光,彷如人形蛆虫…… “宫教授,这个多发骨缺损的患者,在手术治疗之前,我们要非常细致地探讨一下他的发病病因。” “到底是什么因素出现了这样奇怪的骨缺损!” “就怕我们术后,做好了重建术后,再出现了骨吸收、发生骨折。”方子业从院子里出门时,如此谨慎地眯着眼睛,客气道。 “方教授,我和房教授探讨过这个病例,近期不打算安排手术,而且我已经将他的病历资料送回了我们医院,希望可以有多助益吧。”宮家和道。 宮家和所在的医院,是豫省郑大附一,医院规模庞大,病人量和医务人员的量都很多。 宮家和教授的朋友也不少。 “辛苦了,宫教授,这个病人的手术治疗不难,就怕治疗之后,再发骨吸收,导致局部的骨质松弛,脆性骨折。”方子业还是稍微显露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这样既可以给宮家和等人信心,也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是贪功冒进。 至于最后一个重症骨髓炎的,则是真的挺重的。 双下肢的股骨和胫骨,都变得格外粗大,毛糙。 双腿血红,有窦道、死骨,在其他地方做了两次手术,都无计可施,反而让骨髓炎的症状更加严重…… 巡视完后,方子业的脑瓜子就嗡嗡的。 坐在办公室里,想着两个‘奇怪的病人’,揉着眼眶,每一个都是要死好多脑细胞的玩意儿! 不过,终于,在方子业电话响起来之后,方子业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子业,你来一下动物试验室吧,我和廖教授都在这里。” “我们就打算做核磁平扫了。”聂明贤的声音比较沉稳,却也激动。 方子业闻言,愣了愣,难以置信:“今天是四号吧?我没有穿越和少过几天吧?” “对,你没有听错,今天就是四号。” “我们的廖同志,尿崩一样地就开始搞起来了。”聂明贤说得非常非常损…… 廖镓那个变态,可能是受到了刺激,所以两天时间,就把骨肉瘤和滑膜肉瘤的模型给初步建立了起来。 现在打算核磁平扫了,聂明贤和廖镓两人让方子业去收集数据。 “好!我马上来。”方子业闻言,马上精神一震。 总算是有点好消息了! 他已经消停了这么久,是该闹出点动静了。 龙潜于水,凤藏于林,一日而起,必然就是现世的巅峰…… 这一个巅峰,比毁损伤重建术和功能重建术这种单纯的临床术式,必将更有意义,影响更大,更广! 方子业站起,脸色满是喜悦! 才走到宮家和教授面前,正在和房志宽教授讨论那个骨髓炎病人该怎么抗感染的他,就笑着道:“方组长,你笑得嘴巴都快咬到耳朵了。” “去吧!你是组长,别和我请假了。” “饶了我这把老骨头吧,是你管我的。”他双手合十,满脸开笑着求饶。 众人都笑。 身为组长,就得有个组长的样子。 不是组长了,也得有个不是组长的样子。 第562章潜能无限!(求订阅) 第562章潜能无限!(求订阅) 疗养院依山而建,临床区与科研区稍分离但距离不远,也就是五六百米的距离。主要是为了防止实验室里的有毒物质倾泻,所以才隔了这一段距离。 两边的宿舍、食堂也是分隔开的! 方子业没有选择开车,而是骑着小电驴就往实验室所在方向奔赴而去。 穿戴好隔离服以及动物试验室里的专用防毒、防气味的口罩后,方子业找到了聂明贤与廖镓。 “怎么这么快?这才几天?你们加班了?”方子业问。 两人是二号才来了恩市,这才四号,难道廖镓是二号闲得无事,就直接跑来了动物试验室? “骨肉瘤胫骨平台载瘤可能要一段时间,但滑膜肉瘤的生长速度是很快的。” “方子业,你过来看看!”廖镓指着电脑连接的阅片器,上面显示着的是裸鼠的关节内滑膜核磁影像,他快速地将其放大。 廖家改口了,没有继续叫方教授,喊子业又觉得太过于亲昵,暂时就以方子业相称。 并且也还在“气头”上,上一次不是被聂明贤在火车上虐了一次后,吃饭的时候被方子业四人两对又狠狠地虐了一场嘛,现在的语气有点傲娇。 滑膜肉瘤是源于关节、滑膜及腱鞘滑膜的软组织的恶性肿瘤。以四肢的大关节为好发部位,也可发生于前臂、大腿、腰背部的肌膜和筋膜上。 一种青少年和青年人中常见的恶性肿瘤! 这是它的背景,它之所以生长迅速,就是因为青少年处于猛涨期。 医学对于肿瘤的定义,其实是局部组织细胞增生所形成的新生物。 它未必会直接造成侵害,比如说分泌的物质对人体产生毒素,它可以是正常组织的疯狂增生,外延,导致压迫、分泌正常的激素,使得人的体内激素代谢改变。 再则就是疯狂地吸纳正常人体的能量物质,供给自己生长,以至于正常的机体组织没有足够的能量供应,产生恶病质。 肿瘤的附加功能,才致死,而不是直接致死。 教材书上,对滑膜肉瘤的描述是:磁共振主要看到滑膜的增厚、软组织肿块,同时也可以看到邻近结构变化,如软骨改变包括骨骼改变如软骨变性、软骨变薄,软骨破坏中断。 临近骨质破坏可以看到不规则、斑片状、异常的骨质破坏信号。 然而,其实滑膜的血运比较丰富,滑膜肉瘤在核磁影像中的表现,最突出的就是形成多个血管翳。 “能辨析出其源头的滋养血管么?”在方子业认真阅片后,廖镓问。 滑膜肉瘤,是滑膜系的肿瘤,如果可以将其血源断掉,那它就是无根浮萍,会快速地坏死。 主要的滋养血管被堵塞后,其效果甚至比放化疗还要好,甚至达到完全治愈状态。 目前对于滑膜肉瘤的治疗,主要推荐还是手术治疗,但易复发。 人体之所以产生肿瘤,是因为局部的微环境,使得局部的组织恶性增生,这就是肿瘤出现的本质。 切了肿瘤,微环境没有改变的话,依旧可以再生出“新生物”! “别着急,子业还在慢慢看,阅片又不是快进,哪里那么快就可以到重点……”聂明贤偏头道。 廖镓听了踢了聂明贤一脚:“好好说话,不然我会怀疑你是在内涵我!” “对号入座了就是心虚。” “少装点逼。”聂明贤扫了廖镓一眼。 如今的他,才是真实性格的他,而不是一两年前的那个,被一座‘无形大山’压得喘不过来气的‘聂主任’! 父母在你小时候义不容辞地扛起了你,你成长起来后,肩膀有力了,不是让你逃离他们。 真正的聪明人,在开你的玩笑时,往往是一语双关的,你往哪个方向理解都没错。 现在的廖镓有点傲娇,他做试验的速度很快,是他可以装逼的理由。 “你嘴巴能不能闭上?一个血管外科的,还要子业过来帮着看核磁,阅血管走形……”廖镓是针尖对麦芒,丝毫不让。 “欸…”聂明贤是真的被怼得没有脾气。 血管外科就是他的专科,是他最擅长的,可核磁影像虽然分辨率高,但你阅片的人想要看清楚每一种细节,这不是他的水平可以做得到的。 整个影像学专科,都没有多少人能做到,血管外科亦然如此。 若非方子业目前的起点还是低,自己就算是‘俗套’地想先下手为强,都没他的位置了。 有没有人可以用点子勾起他的兴趣? 当然有,而且还不少,这个世界上会天马行空的人多得很。 只是挖出了欲壑,能填上的人寥寥无几。 聂明贤曾在京都独自一人做过许久的思想工作,最终也难免陷入了俗套,近贤人于微弱卑微时期。 过时不候。 廖镓吵赢了,便觉得心情很愉快。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快乐过了。 “现在还属于血运的诱导生长期,血管的走形还不是不特别明显,很难精准定位!” “不过从大体的结构来看,主要还是由关节内动脉网提供。” “膝关节内的动脉网,主要由腘动脉的膝上内、外侧动脉,膝下内、外侧动脉和膝中动脉,股动脉的膝降动脉、旋股外侧动脉的降支以及胫前返动脉等相互吻合而成。” “目前猜测,这一例的滑膜肉瘤,以膝关节下外侧动脉和股动脉的膝降动脉为主要动脉供应源。” “在这个位置!”方子业挪了挪鼠标,点出来了两条动脉的走形,其中一个节段,曲绕比较丰富一些。 聂明贤知道现在的重点就是通过不同的病例推导一般的规律,便马上应道:“还有其他的,子业,你正好来了,就一起看了吧。” “会影响到你等会儿去做手术吗?” 聂明贤知道方子业的手术安排,今天疗养院里没有手术,但恩市中心医院手外科的那台手术,已经预备好了,预计是上午的十点整准时开台。 “先看完吧,时间也还早。”方子业让开位置,让聂明贤帮着找出下一组影像学资料。 聂明贤比他更熟悉套包存放的位置,就没有必要多浪费时间了。 廖镓也没有再与聂明贤争吵,而是赶紧道:“先备注一下,把已阅和预估的动脉记录下来!” “回去方便记录笔记。” 聂明贤从善如流,老老实实地干活,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玩,更不是为了玩‘廖镓’。 …… 一个小时后,时间来到了十点十一分,几人先后退出实验室时,方子业的手机也正好响了起来。 “聂哥,廖哥,你们接下来自由安排吧,午饭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打电话来催了。” “等会儿我接你们去吃晚饭,你们不是想去吃牛肉嘛。”方子业笑着道。 两人都没有脱隔离服,廖镓远远地对方子业点了点头:“等会儿电话联系。等会儿我给你加油。” 方子业笑着转身走了。 廖镓所说的加油,是真的给车加油那种,但这种话题就太见外了。 方子业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穷得连生活费都得靠花呗和借呗的毛头小子了,手边随便散出去几千块钱,都丝毫影响不到他的正常生活。 方子业赶去别墅区停车场拿车准备出发的时候,韩静宜的信息已经到了:“方老师,我已经到恩市了,去找个房子,稍微打点一下,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了。” “谢谢你让听竹姐给我介绍房子,我看了一下,交通还挺方便的,每天早上坐公交,九点赶到实验室会很快。”韩静宜道。 方子业简单地回了一句:“我去中心医院手术,那套房子就在中心医院的对门,你先打电话联系房东吧。” 那套房子,就是以前方子业下来恩市的时候租的亲戚家房子,自己那个‘表姨’,目前都还没有搬来恩市住,所以一直空着。 她又不愿意租给外人! 方子业就与洛听竹商量了一下,再打电话问了一下自己的母亲,表姨说可以,就又租给了韩静宜。 以后兰天罗和揭翰两人来,或者是自己的学生来,都可以以团队成员的身份进入到疗养院的宿舍区。 科研助手不属于“团队必备”成员,很多教授都没有把科研助理带来,方子业当然不好太过于‘出色’! 一个副教授配一个科研助理招摇过市。 自己给的工资不高,给韩静宜找一个价格相对便宜的房子也是帮忙,自己那表姨也能多一点收入。 这一次租出去,年租可就不是几千,而是一万一,月租九百多。 那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在恩市中心医院的对门,如果租给恩市医院里的新晋员工的话,一个月一千五绝对少不了。 只是自己那表姨觉得懒得搞,怕麻烦。 …… “方教授,这边,这边是医院设立的会诊区专用停车位,一共三个!”韩宁坤直接接到了门口,在看到了方子业的临牌车后,便招手示意他直接开过去。 韩宁坤穿着白大褂,戴上了胸牌,估计是早就与门口的保安接洽好了,所以方子业开车过来后,他就直接把手工拦路障给取下来了。 只是六十多岁的大叔看了方子业的车后,有些纠结:“这还没上牌啊?” “那下次我可能会不小心拦了!”保安大叔有些苦恼。 韩宁坤转头道:“刘叔,你认人不认车嘛,辛苦你了。方教授是我们骨科好不容易请过来的专家,在汉市那都是鼎鼎有名的。” 方子业知道韩宁坤的意思是示好,希望通过将细节都处理好,好让自己多来这边会诊做手术,顺便再教学一些新术式,那他们科室的发展速度也会蹭蹭飞起。 方子业在恩市中心医院待过,知道这里的局面。 不过,方子业如今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 也没有当场强拒,开车停好后,锁了车,便笑着道:“坤哥,辛苦你了。” “方教授,都是应该的。” “病人已经麻醉消毒好了,就等着你过去手术了。” 韩宁坤客气得很,偏头说:“刘叔,下次一起抽烟,我们先去手术室了。” “好的。”刘叔笑着看向韩宁坤。 方子业跟着韩宁坤进门时,问道:“坤哥,我之前交代的,让你们准备冷冻保温盒的事情,有辛苦在意一下么?” “我等会儿要把切下来的神经节段带走。” 这种慢性周围神经退行性病变的神经节段,回去做病理切片也好,还是固定之后做基因检测等,都是非常珍贵的原材料。 韩宁坤闻言道:“方教授,我们也为了这个事情,跑过医务科多次了。” “医院目前的规定还是比较明确的,院内的手术切除物,除了患者家属之外,任何医务人员都不得带出医院。” “只能交给手术室或者本院的病理科、试验室进行处理!” “方教授,您也知道,这个规矩出台的本因是,妇产科那边的胎盘……” 韩宁坤说着,发现方子业的脸色有点不对劲,马上解释道:“方教授,我们医院的病理科和实验室,是非常愿意积极主动地配合方教授您开展一切科研活动的。” 韩宁坤的这些话,方子业心里已经如明镜! 这个决定,不是韩宁坤可以做出来的,他没有这样的权限。 他也不为难韩宁坤,将洗手衣往身上一套,扎进了裤子里形成高腰后,又摇了摇道:“我手里的课题够,不差这一个。” 真的是有意思! 真有人觉得情商够,就可以拿捏住一切么? 中日友好医院的那位林鹏教授想做的事情,恩市中心医院的谭国栋主任也想做,好得很呐。 大家都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你非得硬着头皮挤个鸡毛啊? “方教授,我不是这个意思。”韩宁坤赶紧解释道。 方子业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侧挪一段距离后,给消化内科的瞿唐伟教授打电话去了。 简单聊了几句后,方子业就道:“欸,对,你让家属把那个东西拿到手,就说自己要另行处理!” “我来做手术了,反而拿不出来了。” 活人不能被尿给憋死,既然恩市中心医院要和他走正规的流程的话,他可以走得比恩市中心医院更加正规。 切下来的东西,必须要给家属看,而且家属有将这些病灶带走自行处理的权利。 切下来的肿瘤,患者都可以自行带走,去留作纪念也好,去更高级的医院作进一步的病理检查也罢,都是允许的。 韩宁坤在远方陪着笑,心里却是有点着急。 “坤哥,可以了,我们上去做手术吧。”方子业回道。 …… 方子业洗手的时候,韩宁坤就先方子业一步进了手术室,估计是去给手外科的谭国栋主任汇报情况了。 方子业也没管,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 方子业也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俗人,他不觉得恩市中心医院的手外科,有什么人可以和他平等地谈什么合作。 即便有,他就算是做了狗眼看人低的事情,做了也就做了,谁也不求着谁。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搞歪门邪道,本本分分的做人,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方子业进到手术室后,就直奔着无菌手术衣包而去,笑着解释道:“谭主任,不好意思啊,实验室里有点事情稍微耽搁了。” “对不起,耽搁大家时间了。” 谭国栋估计是知道了方子业打电话的事情,也知道了方子业的决策,因此在方子业进门之前,眼神格外纠结。 不过,在方子业进门后,他便转成了笑脸,眼睛一眯:“没关系的,方教授,我们今天也没有其他的手术安排了,这一台手术能做完,就都下班了。” “那我们争取手术进展顺利一些,好早一点下班。”方子业也笑着回道,并没有多说什么。 手术正式开台后,方子业发现,这个小姑娘的症状和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稍微好一些,肌肉的挛缩,没有那么复杂。 处理起来,比起毁损伤术后僵硬粘连的病种,还要稍微简单一些。 毕竟,毁损伤术后的僵硬,是粘连,需要小心地清创剥离。 这个小姑娘,则是原发性的肌肉挛缩,并没有粘连的情况,她自己估计也是经常有功能锻炼,只是后来伴发了神经退行性病变,因此产生了一定的神经性萎缩。 肌肉萎缩和挛缩,是两个概念,肌肉粘连,又是另外一种比较复杂的情况了。 手术一开始,谭国栋等人就开始夸奖了起来。 方子业则笑道:“还行吧,也都是基本功,所有的手术都该暴露和切开。” 不过,随着手术的进行,谭国栋以及丁跃副主任医师的问题越来越多,竟然连肌腱转位术,都需要追着每一个细节问! 这就不是单纯地好学了! 功能重建术,神经肌腱、血管转位和移植术是基础。 如果谭国栋他们连这些基础的术式都不会的话,就没有资格说去学习功能重建术。 方子业道:“肌肉挛缩的情况下,肌肉劈开,肌腱移植,充分松解,再视情况予以转位术延展肌肉的原本走形,这是最基本的。” “谭主任,我们还是先做手术吧!” 方子业没有在手外科待过,也不了解手外科每层级医院的基本水平。 所以,一开始谭国栋等人问时,他是无问不答的。 毕竟啊,好学的人,没有人会厌恶,至少不会觉得对方做得有什么不对。 但好高骛远的人,大部分人对他们都提不起什么好感。 恩市中心医院,目前就只能搞一搞断肢再植术,连转位术和移植术都不敢开展的话,那么对他们的问题进行回答,本质意义就是科普了。 方子业不相信谭国栋等人,连学术会议都不参加! 参加了学术会议,目前的转位术,功能重建术,就是手外科的热门关键词,肯定有很多大咖在分享这些术式的进展。 然则,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谭国栋等人还在路上的话,就证明基本功不够。 方子业的教学,那就是没多大意义的。 免得误了人。 当然,如果方子业愿意在这里待着带个几年,或许可以将谭国栋等人培养出来。可方子业肯定是抽不出这么多时间的! 谭国栋听懂了方子业的意思,虽然内心觉得有点不好受,可也理解方子业的心态,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方教授,用一些比较基本的话题,耽误了您的时间。” 如果说,之前听韩宁坤说,方子业不愿意和他们合作一起开展基础科研,他觉得是方子业先掀了盘子。 现在,谭国栋倒是觉得,可能是自己等人强行高攀了。 谭国栋只是恩市中心医院的医生,这一辈子就没有接触过几个基础科研,他觉得基础科研是不是就那么回事儿?大家带一带,你好我好大家好,我又不抢你的一作。 我给你好处,请你吃饭,陪你喝酒,替你解决一些其他方面的问题。 这不就过去了么…… 然则,谭国栋也许不知道,之前恩市中心医院创伤外科的张明灿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他做的比他更加隐晦,张明灿组的底蕴更好。 遇到的方子业,还是很‘弱小’的方子业,那时候,方子业就觉得,两个团队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 方子业参与到张明灿的团队,纯粹就是去给张明灿打工,而不是合作。 那么你就别和我谈什么一起相互交流的事情。 社会关系的本质,其实就是在作各方面的底蕴交换,而不是单纯的喝酒吃饭。 你有我需,我供你求,餐桌上你来我往地谈下了交易! 科研合作不比公司之间的货物贸易,稍微次一点,只要便宜就好。 等到方子业操作神经移植术时,谭国栋等人都摁灭了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完全就是在看‘天书’与奇迹。 他们这一次才真正了解到,方子业的技术原来可以这么高,外科手术,原来还可以这么做。 手外科的手术专科高度,原来可以到这样的层次! “嘶!” “方教授,这样处理起来,可真是精妙,操作也妙,思路也妙。”谭国栋的夸奖显得很无知。 这很正常! 中南医院手外科的教授所拥有的水平,就是谭国栋觊觎而不得的,方子业手里的功夫,又会让手外科的那么多教授都嫉恨得发紫。 从谭国栋的视野看方子业,恨不得来一个夺舍,直接将方子业的水平全盘接收,或者来一个斗转星移,把两个人的水平都给互换下。 “还行吧,这一台手术的操作难度中规中矩,终究与一些感染、外伤所致的慢性神经损伤的临床结果是差不多的。” “只是比较棘手的是,一些外伤或者感染性的功能障碍,没有神经的实质性病变。但她有,所以就要更加小心地确定好病灶的节段,以神经移植术,替代原有的神经走形。” “她术后的功能康复能恢复多少,这也是现在没办法回答的。”方子业操作完了关键部位后,就把皮肤和软组织缝合的手术闭合空了出来。 再转头看了一眼时间,才到下午的三点四十分,这时候去接聂明贤与廖镓,还可以在饭点前赶到巴县茶店子镇,去吃“牛肉”! “谭主任,这个病人,术后至少要用激素减轻神经水肿一周左右,从16个单位开始,逐渐递减。” “抗感染的话,可能要用到十天左右,具体的,还要看术后的检查结果。” “她这种退行性病变,不排除可能是病毒或者其他的感染引起的,还是要注意一下。” “另外就是,患肢在前面一周,要严格制动,让患者戴着制动的支具,进行精细活动的功能锻炼。” “一周之后,将支具的活动度再根据具体的情况调整,我到时候会再过来看的。”说完,方子业再巡视了一圈手术术野。 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我就先下台了,还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吃饭。” 谭国栋闻言一愣,马上跟着方子业离开了手术台,接道:“方教授,您约了朋友啊?我安排了吃饭的地方,要不喊着一起呗?” 韩宁坤与丁跃二人则是非常懂事地开始进行伤口的闭合等收尾的工作。 “我们会走得比较远。今天不太方便,下次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方子业回道。 脱下了无菌手术衣和手套后,方子业就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往手术室外走去。 谭国栋同样是跟了上来,与方子业并站在洗手池前洗手时,谭国栋才略纠结地说:“方教授,您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谈好将这个神经节段让你外出的事情,就有些生气了啊?” “其实是这样的方教授,我们医院目前也是汉市大学的附属医院,基础科研一直都是薄弱环节!” “我们医院的科研部,一直都在想着往这方面靠拢……” 方子业闻言点头:“是的,教学医院,是该多做些基础科研。” “但谭主任您误会了,我真的约了朋友,而且也没有生气,我通过其他的方式解决了。” “您到时候,只要把切下来的病灶,交给病人家属即可。” 方子业是成年人,遇到了问题不管是发怒也好,还是宣泄也罢,首先要想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对着谭国栋等人耍脾气。 这与耍大牌没有任何区别,方子业就不喜欢这样的人。 自己也应当避免往这方面靠。 谭国栋道:“方教授,不好意思啊,最后还是没能比较圆润地处理这个问题,还是我的能力有所欠缺。” “但您也知道,有些决定,不是我们这些专科的主任可以左右的。” “所以,希望方教授您不要生气,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还能一起合作,也希望和方教授您多多学习。” 谭国栋把自己择了出去。 不过,方子业根本不在乎到底是谁,想要与自己‘羁绊’,这对于他而言,都不是很重要。 方子业这一次来恩市疗养院的目的,不是为了建设恩市中心医院而来的,他的目的是疗养院。 去与恩市中心医院就扯不清,就属于是拎不清重点,节外生枝了。 “我懂的,谭主任!” “行政嘛,终究是不太了解临床的。您的压力我也明白,不过我目前,也的确抽不出来足够的空闲时间。” “不然的话,我也是恩市人,我也希望看到我们恩市好的。”方子业本分地讲了一句。 谭国栋就说不下去了,跟着方子业下到了更衣室后,将一封信封塞给了方子业。 方子业大概捏了一下,有一万出头。 眉头稍稍一皱。 谭国栋赶紧解释道:“方教授,这个钱有点少,按照您正常的会诊手术收费标准,还补一半才算合理。” “不过,毕竟我们医院给的规格这就是顶格了!” “我也没有好意思让患者补多少,所以希望方教授您多担待。” 方子业闻言道:“谭主任,你和患者是怎么均摊的?” “患者给多少,你就给我多少嘛,科室里不该亏负,这本来就是我给你们找的麻烦。” 方子业是拧得清的。 这个病人之所以会来中心医院,是他方子业答应了瞿唐伟,而不是谭国栋去找了瞿唐伟! 让科室里为了这个病人还贴钱的事情,方子业做不出来。 “没事儿,方教授。”谭国栋还要推诿。 方子业就把信封一放,一边整理外套的褶皱,一边道:“那我就不拿了,谭主任!~” “一半,一半。”谭国栋赶紧说。 “真是一半啊?我可以打电话问的。”方子业说。 这个患者做手术,手外科可以拿到手术费,这个费用方子业肯定是不拿了的,这是手外科病房自己挣的收入。 但手术费应该也不高,就是五六千。 还要给手术室护士和麻醉医生分! “真的就一半,方教授,都说到这个局面了,我还和您客气什么?”谭国栋道。 方子业就拿起钱,自己数了五千,把剩下的留下来了。 “谭主任,这一次是我麻烦了你们,剩下的钱也不多,就权当是我谢谢你们为我张罗了。”方子业道。 “欸……”谭国栋一愣。 “谭主任,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嘛,对吧。”方子业潇洒地离开。 人情讲究往来。 如果不是特别亲近的人,最好是少欠人情。特别是钱能买得到的人情。 没有这个必要,太不划算了。 坐上了车,点火热车时,方子业回想起韩宁坤等人对待自己的小心翼翼一幕,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 名是个好东西,地位也是个好东西! 有了这两个东西,你遇到的人,都会越来越客气,也会越来越对你尊敬。 这样的尊敬,融入到了你的日常生活中后,就会逐渐地腐蚀你的心境,融入你的骨子里,从此再也难以脱离。 比起自己第一次来恩市,现在回恩市的状态? 但其实,每一个走到副教授和副高的人,都积累了很多,他们为了积累而付出的东西,也都是值得尊敬的。 不仅是自己走到了副高才辛苦,所有人都是如此。 以前的方子业,只是了解了恩市中心医院里下级医生的生活状态,如今的方子业,算得上是看清楚了恩市中心医院里的上级风貌。 大家都不容易。 在三峡大学附属人民医院的苏枭主任,为了进步,需要求自己去做手术,有些手术,推诿不得。 在恩市中心医院,当年创伤外科的张明灿主任,有诸多苦恼。 如今手外科的谭国栋,不管是他自己想着从自己这里套好处想要进步也好,还是科研科给他施加了压力,想要以传统的‘人情往来’与自己交易也罢。 终究,也只是比起普通人活得更加富裕了而已,完全谈不上什么自在。 幸亏自己当年,没有在硕士毕业之后就回来工作,否则的话,现在谭国栋等人的遭遇,恐怕就是没有遇到面板前,自己最终的归宿了。 …… 方子业坐在主驾驶位,廖镓坐在了副驾驶位,鼻孔朝天,看着后座的‘狗男女’,咳嗽道:“注意点啊,这可是方教授的车,你们两个收敛一些。” 聂明贤直接伸手扯了一下廖镓的耳朵,骂了起来:“你他娘的是吃了火药不成?” “牵个手你也逼逼赖赖的,我就牵手了,我有手手牵,你也牵呐?你不还有左右手吗?” “双手合十,金刚不坏!”聂明贤毫不客气地戏谑着,心态是越来越好了。 刘果拍了聂明贤一下,没好气道:“你注意一下,你单身的时间也不短,小心你又恢复单身!” “嫂子,你可得讲理啊,他也就是早脱单了不到几个月,就这么嘚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本性暴露了。” “还是方教授好……”廖镓忽然提起方子业,就岿然一叹。 他前些年尽玩了,玩着玩着,连自己的目标都没了。 在他这个年纪,要才华有才华,要钱有钱,要风度有风度,想要骗小姑娘很简单! 可廖镓哪里还看得上小姑娘? 相亲都不愿意去,早就过了那种一见钟情,或者为了一个人,就不顾一切的冲动时期了。 方子业闻言道:“廖哥,你的缘分还没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 “也不着急,找一个人对付,还是不可取的。” 廖镓感慨道:“希望如此吧,只是?” “其实对付一下也挺好的!” 说到这里,廖镓忽然又道:“方子业,今天你走之后,我又想到了一个点子。” “骨肉瘤最易转移的部位不是肺部嘛?” “这就证明骨肉瘤对肺部的侵袭性是最强的,而且骨肉瘤的细胞,在肺组织里,容易迁移和定居。” “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先从特别晚期的骨肉瘤开始操作啊,把骨肉瘤肺部转移的模型先搞出来。” “肺部的解剖结构比较特殊,用栓塞术去治疗转移灶时,会更好地理解栓塞术对于骨肉瘤的治疗。” “正好可以评估,直系血运对骨肉瘤病灶生长的速度影响。” “这个模型是……” 廖镓整个人忽然往前猛倾,腰猛闪了一下后,又重重地被安全带弹回了座位上:“你踩急刹车干嘛?” 方子业偏头,手紧握方向盘,而后看了一眼后视镜,国道上的车不是很多,来了一个靠边停车后。 方子业果断道:“要不我们改天再去吃牛肉?现在打道回府?” “去你的!” “工作不掩生活,该吃得吃,该喝得喝!” “下班了,方子业。”廖镓第一个摇头。 同时还有些臭美地笑了起来。 嘚瑟,看你们嘚瑟,只知道谈恋爱吧,这下子知道我这个单身汉的‘魅力’了吧? 我不用绞尽脑汁地去想着怎么哄女朋友,我的思路通畅,我的潜能无限,搞不死你们两个! 方子业这才重新启动车:“目前,对于骨肉瘤转移之后的肿瘤后期患者的治疗,都是以姑息性化疗为主。” “如果比较好的理解骨肉瘤转移灶的侵袭性的话,说不定会对晚期患者的治疗后生存期有极大的提升。” “这是很多专科的肿瘤,目前都在研的超级大热门。” “我觉得,我们团队如果把这个东西搞定了,诺贝尔肯定不至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二等奖甚至一等奖是提前预订了的。” 听到这里,一向比较外向,毛毛躁躁的刘果,安静得如同一只温顺的猫。 她紧了紧隔壁聂明贤的双手,貌似有些理解,为什么聂明贤非要往恩市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跑了。 不是因为这里有疗养院,而是因为有方子业和廖镓这两个大变态。 两个人,都敢想,而且敢做。 自己身边的这位,也不是个闲得下来的主,他们几个凑在一起,鬼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化学反应。 聂明贤感受到了刘果软弱无骨的手抓握力增加了一些,心里窃喜之余,却没有给刘果解释,只是道:“等会儿如果口味好的话,我们多买几斤牛肉带回来吧。” “以后在宿舍里也可以自己架着锅子吃。” “下次,带你们去我们镇那里吃米豆腐,那味道一绝的。”聂明贤建议。 他还年轻,他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三十几岁,在医学的道路上还才刚刚开始。 虽然他走了一些弯路,延迟了很多年,但现在,就正好是他重新启程出发的时节。 前路漫漫,但潜能无限。 谁的人生都不该被局限,同样的,工作之外,享受生活也是每个人该有的常态。 有钱不吃喝,没用出去的钱,就都不算钱。 第563章只羡慕不嫉妒 第563章只羡慕不嫉妒 一月份,天气开始冷了。进入到包厢里后,房子将冷风隔绝于外,饭菜的香味充斥散发,包厢的隔层将外面的人间烟火喧闹恰到好处地隔绝在外,又送一些入耳。 四个人,按照道理是要不了包厢的,不过方子业能要到。 因为这家店的老板,方子业认识,之前方子业在恩市交流的时候,对方的一个侄子被方子业用手法复位治好过。 效果很明显。 方子业都忘记了对方,但他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方子业,本来打算是免单请客的,不过方子业只是要求要一个包厢。 时间还早,所以包厢并没有坐满。 四个人围着坐好后,刘果卸掉了羽绒服,露出姣好的身材,对着点单的聂明贤道:“你别猛备注,廖哥不是我们鄂省人,未必吃得了这么辣。” 刘果与廖镓不是很熟,还是本着远来是客的原则。 廖镓伸手道:“不用不用,我毕业后跑的地方多,口味百无禁忌,湘省、川省、贵省、赣省我都去过。” “小米辣炒泡椒我吃过,青辣椒炒小米辣我也试过,目前除了魔鬼辣椒不敢尝试之外,其他的都不会打标签!” 廖镓整个看起来还是中规中矩的,算得上清秀。 大眼睛,边眉毛,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刘果小心地巡视了两下后,语气灿烂地问道:“廖哥,你有过想找女朋友吗?我们医院还有不少大龄女博士,与您年纪挺合适的。” “一般人驾驭不住这些女孩子,我觉得你可以。” “你要给我介绍对象啊?”廖镓一说到这个就困了,伸懒腰,打哈欠。 “廖哥,您是不是有过前女友,所以?有点不相信女孩子啊?”刘果这么问。 在刘果看来,廖镓现在就是特别好的‘渣男体质’,有钱有颜有才华,没有多少单身女青年可以逃离他的捕获。 聂明贤赶紧解释道:“这个还真没有,廖镓的口味比较刁钻,性子也比较清淡!” “子业,你来点一些。”聂明贤把菜单递给了方子业。 廖镓身子一正:“聂明贤,口味刁钻我还能理解,这个性子清淡是什么鬼啊?” “适合出家,我这是比较委婉的说法!”聂明贤说得很认真。 “真的,如果你去了武当,估计很快就会被紫衣大佬相中,觉得你很有道缘。” 廖镓呵呵笑着,也没生气:“你还别说,曾经几年,我还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我爸妈死活不同意。” “之前也想过找女朋友,相亲过一段时间。” “小的觉得太幼稚,成熟的觉得太挑剔,知性的觉得太无趣,同龄的都是有夫之妇。” “欸,明贤,我给你说过没有,和我相亲的有一个人,她是有老公孩子的,还跑出来相亲。” “没说过,这只是第二十九次。”聂明贤随便地抛了一个数字。 “有这么多吗?”廖镓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谁记你这个玩意儿?” 聂明贤摆手,接着看向刘果:“你要给廖哥介绍女朋友,人品方面你可以放心,他真的清心寡欲得很。” “女孩子主动在他面前脱了,他觉得不对味都可以帮她穿上送出去。” 聂明贤这么说着,耳朵就被揪了:“你之前干嘛了?没老实坦白啊?” 聂明贤这么说,一听就是有故事,或者就是浪迹红尘的人。 “嘶嘶嘶!” “轻点轻点,我不是给你说了嘛,传说!” “我哪里有那个闲钱?”聂明贤将刘果的手给拍掉了,老实巴交地委屈巴巴。 “这么想也不行。现在你已经被拴住了。”刘果淡淡地道。 廖镓的目光在刘果的身上闪烁,而后又看了看聂明贤,笑而不语。 聂明贤一看这表情,便道:“得,刘果,你又把廖哥的道心稳固了,这下和尚和道士见了,更加爱不释手了。” 刘果闻言,脸瞬间一红啊。 女孩子太过于暴力,总归是不好的,的确会给廖镓留下坏印象。 方子业不掺和这些聊天,点完单后出去与服务员对单,再回来后,发现众人的话题已经聊到了廖镓的爱好和口味。 “子业,你给廖哥给个建议呗,他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到底什么款式的女孩子他最合适?”聂明贤问。 廖镓年纪是真的不小了,可以找女朋友了,不然就得光棍到近四十了。 方子业摇头,果断认怂:“我也不懂这个啊,我对女孩子的种类都分不清。” “你不是有个科研助理嘛,今年也二十六七了,长得还不错,你把照片给廖镓看看呗?”聂明贤随意撮合。 “没有,我拍人家照片干嘛?” “她后面会进实验室。”方子业摇头解释。 韩静宜的气质、相貌,都与洛听竹比不过,这可能是方子业的偏爱,但方子业真没有其他的意思。 “行了,你们也就别乱点鸳鸯谱了,还是现实中会遇到的人,免得到时候尴尬。” “喝点不?” “鸡尾酒也行。”廖镓建议。 方子业开了车,肯定是不能喝的,除非是叫代驾。 廖镓道:“方子业你也别摇头了,我请代驾就行了,或者来点小啤酒也行。” “红酒也可以。” 刘果主动先选了红酒。 所有人都没有觉得意外,并不是喝酒的女孩子就不是好女孩了。 爱而不嗜,其实也是人生旅程中的一种经历。 这只是个人爱好而已。 “……”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懂事的没有谈专业,也没有谈工作,而是从廖镓和聂明贤他们的大学时光开始谈。 聂明贤和廖镓,都是协和医学院的八年制,与聂明贤读了不到七年就提前申请毕业不同的是,廖镓直接读完了,而且还浪了七八年。 专研动物模型,挣的钱够多了,廖镓就辞职单走业务路线,想挣钱了就做一单,做完了就走,没有什么束缚。 同样的,因为都做的是业务,也没有自己独属的积累,很多专利都被他变现了,在学术和专业上,没有太多成就。 刘果听完后,与方子业当时的心态是一样的:“廖哥,你这个履历,简直是很多医务工作者梦寐以求的。” “仅论生活的话,大专家和大教授都没有你活得自在。” “临床医生可做不到,想做手术就做几次,不想做就拍拍屁股走人,临床的一大堆事情,都是斩不掉的羁绊。” 聂明贤听了,道:“刘果,你不会是因为疗养院相对比较自由,所以才选择听从你父亲的安排过来的吧?” “那不然呢?我总得有所图啊?” “我二十五岁毕业,在临床已经待了又五年,今年都三十岁了,再不想着玩一玩,如果真的在哪里带组之后,就再也跑不脱了。”刘果叹了一口气。 “从我初中开始,我父母就对我管得格外严格,即便是出去旅游,也都是在跑夏令营冬令营,从来没有享受过假期。” “到了大学之后,我以为可以休息一下,没想到临头就是医学大量教材的鞭笞,我不敢停下来。” “工作之后,我是毕业就并入了规培了的,而后任住院总,上主治……”刘果分享着自己的状态。 她不愁吃喝,不愁钱花,就是愁没有时间去花钱,没有机会去享受生活。 在她的规划中,不是在内卷,就是在内卷的路上。 人生际遇,各有不同。 聂明贤会羡慕刘果的无忧无虑,刘果羡慕廖镓的潇洒,廖镓羡慕方子业的科研积累和目前的成就,方子业也同样羡慕这几个人! 全他娘的都是八年制的,根本就没有接受过长学制的鞭笞,也没有正儿八经地被长达三年的规培期毒打过。 不过,能读八年制的,在高考中取得的分数就会更高,起点也更高,这就是他们高中时候付出的回报。 吃过饭后,方子业送几人回了程,聂明贤住在了刘果所在的临床区宿舍,与刘果的宿舍距离很近。 宿舍区也是二人间,独卫独浴,配了厨房,所以就没有讲究女生必须和男生不在同一楼层。 廖镓则是在实验室区域所在的宿舍楼,相距不远,他也懒得多走。 把几个人都送下车后,方子业又赶回了市区一趟。 方子业打开表姨家门的时候,韩静宜正在里面吃外卖,而且还守在了桌子前,摆弄着电脑。 方子业提前就发了信息问候,因此,韩静宜并没有觉得害怕,而是规规矩矩地擦嘴后站了起来。 “方老师。” “我过来看看,你还要买一些东西吗?我开了车,可以带你一起去。”方子业问。 韩静宜可以说就是投奔自己而来的,自己算得上是她的‘老板’! 没有去火车站接送,可到了恩市,自己连面都不露的话,就谨慎得过了头,也太不人道。 “方老师,我已经买完了,隔壁超市可以送货上门,我还买了餐具和厨具,只是今天还才收拾消毒,就没有自己做饭。” “谢谢你啊,方老师。”韩静宜看起来还是有些拘束。 今年的考研,是她的三战。 不过,她跟着方子业一段时间后,就觉得她梦寐以求的研究生,也没有那么快乐! 虽然现在的工资低,但上限高,以后如果可以在方子业的团队里做一些小课题,她也还可以弯道超车。 目前,国内纯粹性走科研路线的人才很少,这是一条非常优质的赛道。 在这个赛道,你只要有产出,你就是大咖,你的学历可以慢慢提,慢慢混,只要你有科研成果,你就可以安然无恙地被医院里‘供养’着。 不需要处理医患关系,也没有太多的人事纠纷…… 韩静宜给方子业接了一杯水后,笑着道:“方老师,我还没来得及买茶叶,您先喝杯白开水吧,都是烧过的纯净水。” 方子业左右量了量这个熟悉的房子,点了点头道:“韩静宜,你自己可要想好了,我现在虽然升了副教授,其实我能给你开的工资也不高。” “当然,可能会比以前更好一些,如果你做的事情比较多的话,会多给你一些绩效的。” “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面。” “以前,我是拿你当学生看待的,所以一些事情,就没有给你排布,可工作关系和师生关系是不一样的!” 韩静宜闻言点头:“我知道的,方老师,我已经想得非常非常清楚了,而且我也问过了家里人,他们都支持我的决定。” 韩静宜接着说:“其实方老师,我之前几次,复试都没过,可能也是我自己的临床天赋有限,既然如此,换个赛道,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另外,我也觉得,方老师您需要一个助手,这样可以帮您处理一些杂务,我顺便也可以学习到更多!” “方老师,其实是我占了便宜。” “我去了我们医院的内分泌科,都未必能够进到方老师您这么好的团队。”韩静宜没有示弱和请求,而是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很真实,也很现实。 “我到时候会给你发一份我们组的文章发表和投稿的清单,并且把我的邮箱账号密码给你!” “你近期,就先帮着我们团队处理这些事情吧。文章的具体内容,你不需要过目,只需要及时回报投稿的进度就好。” “另外,我还会给你发一个列表,这是我对我的学生,我的两位师弟今年的任务排布规划。” “你不用去催促他们,我到时候给你汇报进度,你将这些进度汇集后,以表格的形式列举出来即可,也不用耽误你很多时间。” “其余的时间,你要尽快熟悉我们骨科的基础科研方向,多阅读一些文献!” “就算你的兴趣是内分泌,你也要先熟悉我们骨科的病种,因为你是我的科研助理……” “当然,其实还有一条路,你具有先天的优势。” “内分泌科号称是骨内科,目前骨科没有内科……”方子业秉持着抡一棒子给一颗甜枣的原则,说得很残酷。 “好的,方老师。” “没问题的。”韩静宜觉得这些,都很简单,比起之前的数据整理和收集,要更加简单一些。 方子业继续道:“韩静宜,我们团队,属于初期阶段,还只是一个雏形,不养闲人,更不会有什么空余的混子位置。” “你如果一直以科研助理的身份在团队里做事的话,我们不介意多一个助手,但你如果想要进入到团队中的话。” “你得自己找机会展示你的能力!” “我们养不起闲人。” 韩静宜闻言,低下了头去。 对于这一点,她没有足够的信心。 否则的话,她早就考上研究生了,何必来做一个科研助理呢?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之间的交往,本质上就是利益的互换。 …… 事情都说清楚后,方子业也就离开了。 真正的科研助理,和一个学生助理,要承担的任务和工作量,自然是不同的,方子业也没有再客气。 他给韩静宜的工资在业内不算低! 回程的时候,方子业又接到了恩市中心医院手外科谭国栋主任的电话。 今天才在中心医院做了手术,今天的电话不接是不合适的。 “谭主任,是我们今天手术的病人,出了什么意外么?”方子业问。 “不是不是,方教授,您误会了。” “我是想问一下,方教授您有空一起出来吃宵夜吗?” “方教授您走得急,也辛苦,我都还没来得及尽一尽地主之谊。”谭国栋笑着邀请,语气格外和蔼。 “我最近在控脂,所以不吃宵夜,谭主任你们尽兴。” “我明天还有手术,现在打算回去休息。”方子业客气回道。 “方教授,不好意思啊,打扰您休息了!” “是这样的,我和我们组的丁跃副主任,都觉得方教授您的技术比较高超,还是厚着脸皮,想要问一问方教授您是否可以抽空,多来教学几台手术?”谭国栋说得很隐晦。 其实就是,有人找了他想要让方子业主刀。 方子业答应了,他才敢收人进来,方子业不答应,他可不敢把这种病种往科室里拉。 “谭主任,最近几个月都不是很方便!” “我的行程安排挺满的!” “大概是明天,我的一个学生就会来了,两个月后,我的另外一个师弟和博士也会来!” “我还有自己的任务。实在抱歉啊,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相互交流和讨教。”方子业也没把话说死。 瞿唐伟教授拜请他做手术,他同意了,虽然是瞿唐伟走了谭国栋的关系,可方子业也有利用谭国栋搭建自己人脉的千丝万缕关系。 直接拒绝,也不特别厚道。 请会诊这件事本身没有错,任何一个医院的任何一个科室,都会有会诊请求。 请其他专科的医生协助诊治与请上级医院的医生协助诊治,本质都一样。 只是会诊是否强加其他目的,就很难品评。 另外,请外院会诊时,是有权力拒绝的。 谭国栋对此也比较满意了,笑着道:“方教授,那如果您方便了,随时联系!~我会厚着脸皮叨扰的。” 经过与方子业相处几天,谭国栋也终于是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一个圈子里的,就不要硬着头皮去挤。 否则就算是挤变形了,也就是在圈子的边缘绕一圈而已。 …… 实际上,疗养院里的临床大组和科研大组并没有太多的秘密可言!5日的早上,方子业还在晨跑时,出门散步的房志宽教授便问道:“方教授,听说你和你的团队,目前在搞滑膜肉瘤和骨肉瘤方向的基础课题?” “方教授是打算,往肿瘤方向进发么?” 方子业慢下速度,用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而后笑着问道:“房教授,这个事情,您也知道呀?” 房志宽随意笑道:“方教授如今是我们骨科大组的组长,我们在实验室那边也有团队,自然多有一些关注。” “方教授不要芥蒂,我的意思是,如果方教授缺人手的话,可以知会一声,我们可以派人过来帮忙的!” 嘿,组长的动向你们就这么关注? 方子业心里吐槽了一句,摇了摇头:“房教授,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肯定会请求帮忙的,暂时还是开端。” 房志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方教授,是这样的,如果你的团队做出来了什么模型或者什么成果的话,还是要尽快地给科研大组的组长汇报登记。” “一是为了专利保护,二也是可以算作贡献度的!” “科研大组与我们临床大组的贡献度区分不同,之前方教授您还没有进实验室,所以我们也没有说太多。” “这样可避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房志宽指点着。 所谓的误会,自然就是与外面的团队撞了车,或者就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摘桃子。 “嗯,好的,谢谢房教授。”方子业道谢。 “方教授,等会儿的功能重建术,您看,我和宫教授两个,可不可以操作一些节点啊?”房志宽主动地问。 方子业想了一下,道:“当然可以啊,房教授,就怕累到了你们。” 如今,功能重建术算得上是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间性病种,哪个专科收治都没有错。 这个手术的上限很高,前景非常不错,房志宽教授有心往这个热门的方向精进,也不是好高骛远。 房志宽和宮家和教授二人与谭国栋有不同,谭国栋那就是空口套白狼,纯粹让方子业去打工的,谈不上教学。 两位教授的基本功很扎实,慢慢地锤炼半年左右,只要手术量够的话,就可以开始功能重建术了。 “那就谢谢方教授您了。”房志宽轻轻抱拳道。 两人别过! …… 功能重建术的手术并不难,方子业如今做得已经有足够的手术台次,最多就只是常规的手术。 然而,疗养院内,开展的台次还不是很多。 因此,方子业操作的时候,不仅是宮家和教授几人拭目以待,手外科的杜东临等人,都是挤进了手术室里,搬着踩脚凳,各自找了一个方便观摩手术的视野。 与创伤外科的房志宽等人不同,杜东临、叶伏生与姚占忠教授三人是纯正的手外科医生,所以,对于手术的理解和阅读会更加深刻精准。 方子业操作时,姚占忠教授不知道是讨论还是在复述一般地在低声解析:“这是肌肉劈裂延长,不知道方教授为何会将劈裂的点不选择在二分之一处,而是选在了三分之一处。” “难道是想劈裂成三段?覆盖延长?” 姚占忠教授的声音并不大,并不会打扰到方子业,但声音却恰到好处地送到了方子业的耳边。 虽然不会打扰,但这样的开口,还是让方子业觉得稍微有点怪。 姚占忠提出了问题,他不回不好,回了又会影响手术。 方子业就往姚占忠所在方向看了一眼。 宮家和看到了方子业的手停了,而且看向手术台外,就赶紧解释道:“方教授,我和手外科的杜教授都一致决定,组成一个大范围的学习小组,在您手术的过程中,进行探讨和阅读。”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们就不说话。等到术后再复盘。” 学习有学习的样子,虽然他们年纪大了,但也是从年轻过来的,也是从萌新过来的。 学习手术为了提高效率,请懂的人一起探讨,速度无疑是最快的,而且可以对方子业的每一个步骤都进行特别专业地拆解和重组。 他们的知识储备和技术储备都够,这样拆解许多次后,就可以快速地进入到门槛之内。 “没有没有!” “我只是觉得有点意外。”方子业笑了笑回,而后又低头开始操作。 这的确很让他意外,因为这种合作学习的模式,是他之前在中南医院的时候,都操作不了的新模式! 中南医院里的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几个教授,可不会像宮家和教授等几人,这么纯粹地站在一起进行手术学习拆解。 人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很多人都非常聪明,能够想到自己所想象不到的点子。 因为资源不一样,在利用资源和进行资源配置的时候,手法也会有所不同。 挺厉害的! 杜东临则道:“姚教授,我们的声音控制得更小一点。” 姚占忠闻言就把声音又压了一点点。 这种氛围很好,却也有些怪异。 诡异到,麻醉科的麻醉医生以及巡回男护两个小伙子面面相觑。 如果说,方子业的年纪更大一点,有点白发或者褶皱,那这个场面就不怪了。 如果方子业的年纪和杜东临教授等人的年纪互换,这画面也就不怪了。 一群四五十岁的大龄中年,围着一个小年轻,像是大学生学习小组一样地进行探讨学习,手术的方子业还年轻得过分。 更重要的是,姚占忠等大龄中年的一些话,听起来就本能地让人会觉得是在商业互吹—— “这操作真妙,这细节也控制得非常好。” “你看,杜教授,方教授在做神经外膜暴露的时候,一刀下去,只有外膜损伤,没有更深入一点,这种控刀的角度和力度!” “嘶!~~” 这本来就是姚占忠发自内心的叹服,不过在经历久了人情事故场合后,麻醉医生也会本能地觉得,姚占忠这是在舔人! 而且是一群老舔狗,像‘发情了’一样地围着一个人‘舔’! 真是够不要脸,也是让他觉得佩服! 一个人舔,可能是个人的性格问题。 一群人都舔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得审视是否是自己的思维角度出了问题,是不是本能地思考方向有些不对路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 这一场手术,算得上是疗养的手术室里,氛围最诡异的手术了,到目前为止,没有之一。 直到手术结束,负责麻醉的杨霖冥思苦想了好一阵,都没想明白个所以然。 因为方子业在骨科闹得火热,但他是麻醉科的,因此对方子业闹出来的动静是毫不知情的。 与自己的专科无关,我理你才怪呢? 全世界、全国那么多进步和突破,我都能知道,那我还干麻醉医生干嘛?直接去搞新闻发布,比当麻醉医生挣得多啊! 不知道有多少医疗器械和医药公司,想要求购这样的第一手信息,让自己的公司在购买专利的渠道中走在前沿…… “这个方教授,平时做手术都这样么?”杨霖问两个巡回护士。 两兄弟都摇了摇头:“今天这还是第一次,上个月手术的时候,都不是这样。” “不过创伤外科组的宫教授等人,一直都对方教授极为推崇,方教授的技术也是我们见过最优质的。” “据说,外科组,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个教授,哪怕在基本功单项上,能超过方教授的。” “所有基本功?”杨霖猛吸了一口凉气。 基本功好,那简直就是内功深厚的超级大高手啊,干嘛嘛易,吃嘛嘛香! “嗯!~”个子稍微高一点的青年肯定地点头。 “难怪了,我说疗养院怎么会同意让一个年轻人同时横跨两个组,将手外科和创伤外科合并成骨科组。” “原来是这个原因。” “了不得啊!~” “不用十年,这方教授,绝对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好像看起来还挺谦虚,啧啧……”杨霖感慨万千。 非常羡慕。 方子业的技术很好,这是值得羡慕的,必然有作为。 年少有为,那就更好了。 …… 手术结束后,方子业并没有机会直接溜球,而是被杜东临教授等人盛情邀请着回了外科工作区进行手术的复盘。 有人拍了视频,正是手外科的叶伏生教授,对手术的全过程都录制了下来。 进到了示教室里后,他便将视频copy在了电脑上,而后笑着道:“方教授,接下来就要辛苦您给我们详细地讲解一下了!” “如果不耽误你的其他安排,能讲多久就讲多久,我们都有时间的。” 叶伏生说完,又看向了自己组最年轻的韩红权:“红权,你不是会点外卖嘛,点一点水果、瓜子、咖啡过来,我等下给你报账。”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几个教授的学习都挺主动的,对于学习之外的安排,也是格外到位。 他们与自己的那些师弟不同的是,都相对财富自由了,莫说是请瓜子水果了! 如果方子业愿意的话,请十个技师给方子业一边服务,他一边讲课,他们都负担得起!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 方子业自己好学,也喜欢和爱学习的人一起相处,也就不客气地道:“那我就随便讲一讲,也没有提前备课,说到哪里就算是哪里啊!” “各位教授,功能重建术,其实本质上是转位术和移植术的综合应用。” “自然,在转位术和移植术之前,我们先要做好松解术以及清创术!” “这是我对功能重建术目前的理解,也是从框架结构上的理解了。” 方子业曾经学习过,‘因材施教’,所以,他对宮家和等人的讲解和授课,与给之前的兰天罗等人授课是不一样的。 兰天罗他们,基础不够厚,积累不够深! 你与其和他们谈框架,还不如直接教他们怎么做。 这就类似于与人一起挣钱! 与身无分文的人,他下一顿该吃什么,去哪里吃都没有着落。 你给他说买什么股票可以挣钱,他能懂啊? 你不如直接给他一个高薪的工作,让他赚取原始的资本积累。 而你与一个现金过亿的人,你告诉他月薪三万的工作很好,你教他怎么去干活,他也不会那么乐意听你的。 所以,方子业就没有深入浅出,而是直接深入深出了。 …… 方子业今天没有其他的安排,这么一讲,就直接从下午的一点钟,讲到了六点钟。 嗓子实在是受不了了,看到宮家和等人还没有单方面叫停的意思,他便先主动叫停了。 “几位教授,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等会儿看看附近哪里有药店,去买一个润喉宝。”方子业开玩笑道。 “药房里有!~”顾毅举手,有点憨态地回了一句。 方子业直接刮了他一眼! 你是我大哥,你坑兄弟是有一套的。 杜东临教授抬手看了看表,马上道:“不好意思啊方教授,听得太入迷了,就忘记时间了。” “您讲的东西很多,很充实,一时间也消化不了。” “下次一定要定一个闹钟才行,我的问题!” “今天这样,我做东,我们出去吃吧!”杜东临教授说话间,就马上开始打电话。 方子业闻言,先看了一眼手机,没有看到聂明贤和廖镓两人的约饭信息,便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就陆陆续续地开始往外走,商量着怎么开车过去。 宮家和教授道:“我先不开车,我坐方教授的车。” 杜东临闻言与宮家和教授近距离的碰了一下,方子业眼尖地看到了杜东临给了宮家和一个信封。 果不其然,其他人都被杜东临等人载走了,只有宮家和一个人上了方子业的车,而且上车之后,就拍出来了两个信封。 预计,一个信封里面装着的是一个w! 方子业踩着刹车,笑着道:“宫教授,这样是不是太客气了?” 宮家和摆了摆手,解释道:“这是我和房教授等人的,这是杜教授等人的。” “在我们这个年纪,为知识付费只能算是一种习惯!” “方教授,您就拿着吧,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很多!”宮家和颇有自信地道。 如果方子业愿意这么投喂,他有信心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内,就把功能重建术就拿到手里。 一个人也就是一万块钱的事情。 顾毅等人属于被带着白嫖的,宮家和也相信方子业不会去问他们拿钱。 “宫教授,不是说,疗养院也会给吗?”方子业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宮家和习惯了知识付费,他习惯了在中南医院里的被白嫖啊! 之前开讲座,拿到手的也不过就是十几万。那还是华国医学会骨科分会和鄂省医学会骨科分会拨款的。 “方教授,先拿着嘛。” “初次相处讲规矩,人情相熟后才讲情分。” “也不是很多,其实按照您的规格,该三千半个小时,算下来是四万才合理。” “你如果出国去讲座教学,翻倍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宮家和把好话歹话都说了! 方子业就找不到不拿的道理了。 “那就谢谢宫教授了,今天这一顿我来请,等会儿谁说都不好使啊!”方子业笑着道。 有进有出,关系这么处着,也就熟悉了。 的确,初次相遇,基本没有太多的人情和羁绊,谈得生分点,反而更好相处。 以后熟悉了,能成了朋友,估计还不会给你讲这么多的客气。 但那是以后的事情。 成年人之间的交际,往往都是先从陌生和讲规矩开始的。 方子业开车的时候,心里凌乱且又复杂。 前年的他,在恩市的时候,为了生活费还发愁,借了师兄的钱,借了借呗,用了花呗。 现在的他,半天时间就可以入账两万! 这个时代很差,很现实,但也很好。 如果你有足够的能力,可以睥睨一个行业的话,总归是不会混得很差的。 廖镓能够在年纪轻轻的情况下,存款数千万,来路都是正经的,他方子业为什么就不行呢? …… 方子业买了单,其他人也没有和方子业抢,因为方子业有这个实力。 回程的时候,宮家和教授就没有搭方子业的车了,而是与杜东临等人去了茶楼,说是要去打麻将消遣。 顾毅肯定不如这些教授潇洒,就跟着方子业来了副驾驶。 看着两个信封里面的“红板砖”后,先是眼睛一红,而后一愣,抬头看了看方子业。 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道:“子业,我这辈子要是不混出点名堂出来,我tm顾毅两个字倒着写。” “一意孤行都干到底!”顾毅的斗志满满,看着前方的夜色。 车灯不亮,但前排的车暖风不仅可以将寒风抵挡在外,还能将其变成热风,暖人身心。 方子业一个字都没有说,因为他把想说的都表达了出来。 “师兄,到了!”方子业踩了刹车停后,如此说。 顾毅潇洒离开,而后头也不回地就进了宿舍区。 方子业的资质好,但也拼过,低血糖过…… 所以,这一切,方子业都值得,他也曾经默默无闻的付出过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顾毅只羡慕,不嫉妒…… 第564章科研顾问! 第564章科研顾问!方子业在停车场停好车后,便打着哈欠往别墅区走去,路过保安亭的时候,往里面丢了两包烟。 “龙哥,还是别人送的!”方子业放下后又坐下喝了一杯水。 龙金华仔细端详了一下烟的牌子,抬头有些纠结:“方教授,这些都是好烟,你如果送出去回收,也能回收个七八十块。” “要不我给你一个联系方式?他可以收八十二。” “我总抽这个还是浪费了,比我们队长都抽得要更好。” 方子业摇头道:“我懒得跑。反正龙哥你也正好抽。” “和我一起工作的那些老教授还是少抽一些烟。” 龙金华挠了挠脖子,笑着道:“方教授,你还是太客气了。” “对了方教授,大概两个小时之前,有一个人和陈院长一起从这里出去,口里念叨的好像是疗养院内根本不需要骨科。” “创伤是急诊之类的话,建议陈院长把骨科取消了。” “具体的我没有听全,陈院长也没有表态。” 龙金华想着方子业好像就是骨科的,于是就把自己听到的信息,转述了一遍。 方子业抬起水杯的手一僵,脸上的笑容凝滞下来:“这是谁说的?” 宮家和教授等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应该是其他人私下里单独与陈宋聊起的。 龙金华摇头:“不知道。我只认识陈院长。” 方子业从保安亭离开后,觉得每个人的信息渠道还是太过于狭窄,他与宮家和等人,刚做完一台高质量的手术,还学习了蛮久。 一起出去庆祝得很开心,几位老同志甚至都有了闲情逸致去打麻将了,结果在疗养院这边,还有人建议要撤销骨科分组! 龙金华不认识,代表对方不是疗养院内的人,比如说郑大海等人…… 方子业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回了后,就与洛听竹再次开启了视频,而后随意地聊了起来。 翌日。 方子业早起跑完步后,就先来到了疗养院的食堂里干饭。 打完饭找座位时,还遇到了陈宋院长。 陈宋院长只是吃了一颗煎鸡蛋和一碗比较稀的白米粥。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看到方子业有些迟疑后,他反而先招呼了起来。 “方教授,胃口不错啊?”陈宋院长看着方子业盘子里的米粉再加上两个肉包子,眼露羡色。 能吃是福,能吃是好事,代表着胃好且有力气。 陈宋先开了口,方子业也就在陈宋的对门坐了下来:“陈老师,您就吃这些,能吃得饱么?” “早上喝点粥,容易消化!” “消化机能已经比不得年轻时候了,你先吃你的。” 方子业当然不客气,在恩市有一项传统的俗语叫‘吃饭为大’,即便是客人造访,主人家在吃饭的时候都可以不让位置! 当然得找凳子给客人坐,邀请客人一起吃饭之类的…… 陈宋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方子业吃,方子业将米粉干完,开始啃包子的时候,方子业才笑着问:“陈老师,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经常来疗养院看病人啊?” “我听宫教授说,中医组那边的几位教授,功力都很深的呀?” 中医组,是疗养院内最具特色,也是实力最强的组,以陈宋为组长,六位知名的专家和教授,目前以中医组的代组长王奇山最为活跃。 甚至有传言,他很可能就是疗养院的候任院长。 中医组,目前有成员十余位。 包括陈宋在内的六位中医大师,都不是学院派出身。 “方教授您对我们中医组也有研究呀?”陈宋目光和蔼含笑。 “陈老师,也就是道听途说,我们疗养院里的很多教授,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给我科普。” “为了尽快融入疗养院的氛围,自然也得多多了解才好。”方子业回道。 “而且这一次,我们手外科组那边,有一个非常麻烦的慢性骨髓炎,多发窦道,我打算请中医组的曹老师看看,我怕他撑不了多久。” 那个手外科的慢性骨髓炎多发窦道的,方子业都怕他哪天晚上人都没了。 这是被强行收治入院的,因为是骨科的病种,就搞进了手外科。其实方子业倒是觉得,他去感染科或者感染外科才更合适。 中医组的曹禾祥,是滋阴派的大家,听人说非常不错。 这个病人组里面没有好办法,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能多想办法就多想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着急。 “相火生息,人非此火不能有生。” “而相火妄动,即属邪火,能煎熬真阴,阳常有余,阴常不足。”陈宋习惯性地背一背经书。 而后常规地解释道:“滋阴派虽然在治疗上倡导滋阴降火,心血肝肾阴虚,从而引起虚火上冲。” “但这四肢溃烂,却与普通的的阴虚阳旺又有不同,其热散于表,行于外,内外皆燥,行径不通,阴虚不补……” “这个病人我亲自诊过,也尝试着开了方,效果寥寥。” 陈宋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中医发展有限,古代先贤的认知也相对有限的!” “中医的良性发展,还需要我们这一辈人,应用其经理,努力地追随现代病种的发展时代。” 陈宋说得比较耿直。 有一些病种,在古代的医生可能遇不到。 为什么遇不到呢?因为那时候没有那么大的暴力,二则是,那时候的营养支持治疗没这么强,比如说这个病人,慢性骨髓炎到这样的地步,早就挂掉了。 病种发展不到这么晚期! 中医固然好,但中医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也会面临新的问题。 方子业听了,也知道了陈院长的难处:“陈院长,这个病人,既往的治疗过程我都看过了,局部抗生素、全身用药,清创手术都用过了,都没有什么效果。” “进口的高级别抗生素也用了一堆,恐怕?” “死人是常事,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四季。”陈宋远比方子业看得更加通透。 “疗养院不怕死人。” “谢谢陈老师体谅。”方子业说完继续啃最后一个肉包子。 这个病人,是方子业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觉得,连方向和头绪都摸不着的病人。 截肢对于他来说,都已经晚了,再也保不住命了! 要截肢也应该早点截的。 方子业快速吃完,陈宋便端起盘子与方子业一起走去餐具回收处,而后道:“方教授方不方便,一起随便走走?” 方子业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方便的,陈院长。” 在这种时候,如果说不方便的或者不顺路的,完全是有点缺心眼,说话做事不经脑子的。 两人出了食堂后,便随着疗养院的步道慢慢地走。 寒风有侵,风波不巨。 拍在脸上有点冷,可也还好,陈宋老中医穿得比较厚,大概走了有二十几米,陈宋才道:“上次来的那个林教授,是冲着我来的。” “不是特意针对方教授你。” 方子业的瞳孔轻轻一缩:“陈老师,我和林教授,可能是理念不太合!” 明面上看起来,这个林鹏真的是自己弄走的,毕竟他想要来带组,让自己给他打工。 陈宋笑了笑,偏头看方子业:“方教授稚子纯心,颇为不易。” “不过这位林鹏,的确是冲着我来的。” “我的一些理念,与现实的中医主流理念有悖,曾经我有提出,中医界也应该与现代医学一样,有追责制度,行普方,考标准化的辨证论治以及经方酌情加减。” “意在清扫一些以中医为幌子的沽名钓誉之人,或是收敛横财之人!” “有人认为我是在动摇中医的根基。” “可实则?方教授你应该知道,在我们华国的各个角落,都可以看到一些标语。” “擅长治疗各种癌症。” “我不排除有人可以治疗瘕与积聚。但这样的人极少,而且需要机缘巧合。” 陈宋见方子业疑惑,便解释:“瘕和积聚,是我们中医对癌症的别称。” “另还有别有用心之人,以敛财之名宣扬,中医药无副作用,建议多吃多养,这些才是扼杀中医根本的人。” “中药见效,一般三服见好。” “中医养生而不是中药养生……” “不过,这样的争论,终究是落于消沉,我之前的一些想法,也的确太过于极端了。”陈宋唏嘘感慨。 方子业闻言,道:“陈老师,很感谢您能对现代医学不怀以颇多的恶意。” “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陈宋点头。 “不乏有很多现代医学的大专家和大教授,只承认中药而不承认中医,认为其是过时之物。” 陈宋接着道:“我之前在京都的时候,也得罪了不少人,当年他们是拿我没什么办法,但人总有老去的一天。” “年轻气盛不是什么好事,结下的梁子太深,也总有会吃果子的一天。” “如今,我的那些老朋友们都相继过往,我也越来越不易安度晚年啦。” 方子业:“……” 方子业还以为,陈宋一直这么儒雅呢,原来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潇洒’过。 “我是中医界的瘤子,有很多人都想把我给灭了,所以不乏可能会派人来,把我建立起来的疗养院给搅黄,不让我有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林鹏就是其中之一,我们疗养院里面,也有另外一些人,有可能也背地里负着这样的秘密,只是我不得而知。” “方教授,你要知道,越是传统的人,对于另类别派的赶尽杀绝心思,就越是根深蒂固!”陈宋说得云淡风轻。 方子业只能嘴角不停地抽搐。 这他怎么回呢? 他对中医学界都不了解,也没有任何背景故事,所以很难与之共情。 再则,方子业压根也不知道陈宋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人的啊? 万一以前你是对人家赶尽杀绝呢? “陈老师,您说的这些,距离我都太遥远了。”方子业放下了姿态。 “我曾经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用现代医学的手段,去统计和分析中医的一些经方加减。” “但结果不怎么好!” “我曾经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要将现代医学与中医结合起来,统一编制,结果还是失败了,两者的很多理念都是冲突的。” “现在,我就想着,不想着两者对靠的事情了,所以我建立了疗养院,就直接进行对比,各自为研!” “中医也有中医的基础研究,比如说再对如今的中药草进行重新辩证,重新辨药性,重新整理经方的加减,以适应如今的药性,如今的四季变化,如今的病人证相……” 陈宋有点啰嗦,说完了这么一大堆,才来得及说重点:“方教授,有人告诉我,疗养院里的创伤外科是赘余,不急诊就没有创伤?” “你觉得,这种说法是不是听起来可笑?” 方子业闻言点头,却没有直接回答。 陈宋铺垫了一大堆,不可能完全无用。 “不了解创伤,所以才这么说,创伤外科,又不仅仅只是急诊外伤!” 方子业也比较明慧,继而道:“不了解中医,所以才可能说中医没有多少用,中医也不仅仅只是经方开药,摸脉针灸……” 陈宋还就直接把方子业的脸给打了:“中医外科已经失传,现在中医的诊法和治法,就是方教授你所说的这些。” 方子业:“……” 得,机智到了马腿上,被踢了! 以后不了解的领域,还是不要多逼逼为好。 “陈老师,那您真的有考虑过要取缔创伤外科或者是骨科吗?”方子业问。 疗养院这里的制度是不完善的,并组分组,都是一念之间,只要不把病人搞坏,这里的自由度很高,与医院不同! 这里没有必须要诊疗的病人。 “林鹏教授刚来横插一脚,眼见着没有能祸祸,就有人来提议创伤外科无用!” “方教授你是觉得我老糊涂了么?”陈宋翻了翻白眼说。 “而且,据我个人的体会好总结,创伤的一些慢病治疗,与中医的一些理念,倒是有不谋而合之处。” “只可惜方教授你不愿意接触中医,甚至有点抵触。我倒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方子业道:“我是真不会啊,而且我都年纪这么大了,即便是现在想着学,估计也学不快。” 方子业的语气都有些不自信,因为他其实可以学得很快,只是不愿意去掺和。 中医界这玩意儿,从他了解到的,接触的系统,简直就是一个杂乱,比现代医学杂乱多了。 方子业自上一次消费之后,如今的学识点又积累到了八万多,如果他真的愿意在中医上进展的话,点一个方向入门肯定没问题。 “术业有专攻,希望方教授你可以在自己的领域多做一些突破出来,中医讲究包罗万象,即便是外科手术,也可以是中医治疗理念之一。”陈宋很大气。 方子业也不服气:“中医治疗,也是我们现代医学教科书里极为推荐的一种治疗方式。” 怎么就手术成了你们治疗的附属品和选择之一了呢? 反过来同样如此啊! 外科学,第九版里面,中医治疗出现了不下于几百次。 两个系统的人,讨论这个问题,可以讨论三年,都不新鲜。 陈宋这么争议过很多次,所以他先改了口:“中医的诊法包括望闻问切,这是实实在在地从病人身上提出辩证的根据。” “中医的辩证主要有八纲辨证、病因辨证、气血津液辨证、脏腑辨证、六经辨证和卫气营血辨证!” “中医治疗的八大方法为汗、吐、下、和、温、清、消、补八法。” “中医的治疗形式主要是方剂、灸、手法、拔罐!” “其实中医很简单的,是吧?方教授。” 方子业心里暗道,我信了你的邪才怪,中医如果这么简单的话,就不会那么难入门了。 仅仅望闻问切,就分成了很多不同的望诊,把脉更是复杂机理。 方子业只笑不答,显得有些油盐不进。 陈宋见此,便叹了一口气,放弃了其他的想法:“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的确是越来越没有情怀了。” “就只是看着眼前的利益,静不下心去好好读书了!” “你是这样,那个小子也是这样,包括宋毅也是这样。算了!” “方教授,您去忙吧!”陈宋道。 方子业瞬间如蒙大赦:“陈老师,每一行都是入门简单,精通很难,如果换位思考,您年轻六十岁,您愿意在外科这一道深入精进么?” 陈宋想了想,道:“大概是不想的……” 方子业与陈宋拜别。 可陈宋却喊道:“方教授,你如果不想往我们中医方向精进的话,那么你半年之内,必须给我搞出来点成果,不然我就把你们创伤外科组给撤了。”方子业闻言一个趔趄。 嘿,其他组都没有硬性的要求,怎么就我们创伤外科组有了呢? 你这是搞个人针对是吧? 方子业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根本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里。 突破是吧,小突破大突破都是突破,你只要给钱够,这一点我不担心。 不过想要我转业,还是有点太小看我了。 外科诊疗区! 杜东临教授与宮家和教授等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着,似乎是在寒暄着什么。 方子业再一细看,众人围着之前离开了的林鹏教授在相互介绍。 方子业靠近后,众人都散开了一段距离,杜东临教授则是给方子业假装介绍:“方教授,这位是陈院长给我们手外科新寻来的手外科林鹏教授。也是业内的大咖。” “林鹏教授,这位就是我们疗养院目前骨科组的组长,方子业方教授,虽然年轻,实力却是极强的!” 方子业闻言,也只能假装不认识林鹏,笑着上前两步,笑容灿烂道:“林教授您好,我叫方子业,您叫我子业或者小方就行。” 对方想要的人情世故,方子业都可以轻易给出来。 “不知道林教授以前在哪里高就呀?”做戏做全套,现在是外科办公室里,其他人可能不认识林鹏,方子业就顺路把话带了过去。 林鹏的眼神流转,笑脸没断:“方教授,这不重要,按照疗养院里的规矩,来了就是疗养院里的人,之前来自哪里,并不是重点。” “希望以后方组长可以多多赐教。” 林鹏的笑容虽然灿烂,可眼角却充满着疲惫。 他这一次进疗养院,可颇为不易啊,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 从来带组,混成了亚组长的位置都不保。 杜东临教授和宮家和教授的表面客气,实则同样没把他放在眼里,方子业的油盐不进…… 这让他觉得,之前的他,简直就是幼稚,竟然会想着来‘挟方子业’捡漏,可谓是有点闹笑话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但凡可以在专业和学术领域能有所突破,该走的路还是要走,该有的进步机会还是要争取到。 “林教授客气了,林教授是前辈,应该多多赐教,我年纪轻、资历浅,合该是林教授您多多提携。” “说起来我是组长,其实组内的事情,也都是我们大家商量着来的,我不过是虚位于此……”方子业将林鹏想要给的东西,都给到了极致。 林鹏听着,脸瞬间就黑了下去! 估计就是他给陈宋院长说过的那些话,全都被陈宋转述给了方子业,如今方子业就变得懂事了。 相互认识了一圈后,就该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了。 方子业往创伤外科组别去时,还特意交代道:“杜教授,林教授是前辈大拿,应有自己的擅长病种,如果林教授愿意的话,也要充分尊重他的意思。” “方组长,您放心,肯定会的,正好我们手外科有两个比较难缠的病人,应该多多请教才是!”杜东临也挺损。 方子业的话,他毫无破绽地就接了过去。 …… 方子业巡视完创伤组的病人后,便对顾毅道:“师兄,等会儿你再去单独和那个多发骨缺损的患者及家属好好地聊一聊。” “他这个手术,暂时还不能着急,我看他自己比较着急,免得影响了心态!” “磨刀不误砍柴工,还是要将病因查明白之后,才能够做手术!” “我刚刚看了一眼手机,我之前去恩市中心医院做的那个小姑娘的手术,幸亏是术前查明了原因,术中临时对手术方式进行了修正,否则的话,恐怕疗效不会这么好。” “这个病人也是一样,着急不得,他在外面都等了那么久,也不能拿疗养院当神仙在的地方,必须立竿见影的见效果。” 顾毅点头,打开笔记本记下:“好的,等会儿我再去和他们聊一聊。” “方组长,他这个术前用药的利伐他班,我最近看了几篇文献,都推荐他这样的情况要比说明书稍微高百分之五十的剂量!” “骨缺损持续状态,骨髓内的脂肪栓塞发生率较高,短期高剂量冲击治疗,可能会有一定的益处。” 顾毅规规矩矩地喊了方组长,而不是叫方子业。 “是这样啊?你把文献找出来,等会儿请教一下宫教授吧,我过去看看情况,如果有证据支持的话,把风险预示把控清楚,该调整就调整。”方子业点头道。 这种事情,他以前也做过,查文献,找各种资料,在临床中给上级建议,拿学识点。 顾毅虽然拿不到学识点,但自己的认知也是会提升的。 顾毅如今是实打实地在认真做学问。 宮家和便把话接了过去:“顾毅,我们等会儿聊,方教授要去再看今天手术的病人资料,这是方教授的习惯!” 一行人就暂定先去了示教室里,由顾毅把文献找出来。 这里的治疗,要求精细、精品,每一个点都值得去细细琢磨! 这个多发骨缺损的病人,方子业暂时还没有深入推进他的治疗方案,因此了解不多,也不是方子业的水平不行。 然而,方子业来到了外科诊疗区后,杜东临等人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在他的示意之下,让林鹏教授多多赐教了,所以耽误了时间。 方子业正打算坐下,郑大海教授竟然从外带着一行便衣走了进来! 而且他好像是朝着他走来的,几个人走近后,方子业赶紧站了起来,因其中一人他还认识:“周主任?您好您好!” 来人竟然是华山医院创伤外科的主任周工波教授! 这可是实打实的创伤外科巨擘,比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段宏教授还要牛掰几分的存在! 周工波主任器宇轩昂,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最多四十左右,一点都不显老,五官也清秀依旧。 周工波看到了方子业后,本就挂着笑容的脸上,更加灿烂:“方教授,您好,可算是又见着您了!本来期待在coa上与您见面的,没想到您却缺席了。” “唐主任都发脾气了的。”周工波赶紧上前与方子业握手道。 周工波所说的唐主任,就是新晋院士唐福培教授。 “周教授,您客气了,本来是打算来的,可工作有了调动,就没能抽出空来。”方子业说完,又看向了周工波身边的老者。 老者头发银白,身高一米七六,身子骨虽然硬朗,却也难掩脸上的褶皱老态。 周工波忙介绍道:“老师,这位就是方子业教授了,也是那个我们之前做过的骨不连手术黄玲的主诊医生。” “前几天来复查,给我们说过的那位方医生。” “周教授,这是我的老师,田林教授,这几位是我学生!” “田教授好!”方子业赶紧客气地对田林见礼。 猜测归猜测,正式认识是正式认识,田林老教授,那是比自己医院的李老教授资历都更老,在全国的名望都更高的老前辈,对华国创伤外科的促进和发展都推动不少。 骨不连,就是他的看家本领,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他就开始着手骨不连的研究和治疗,如今依旧在科研与临床的一线。 田林老教授很直白地道:“方教授,我也知道你现在很忙,我联系了好久才得到了与您见一面的机会。” “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搞了骨不连将近一辈子,那个叫黄玲的病人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我们医院类似不愈合的患者还有不少,都是比较极端的情况,我和周工波,包括我的一些其他学生,都深入研究过!” “很久都未得实质性地推进,这一次听说方教授你在这方面也有一定造诣,特来拜访请教。” “可也听说方教授您的工作比较特殊,所以就直接讲了,不知道方教授愿不愿意和我们组成远程的科研小组?” “我们不会占用方教授您太多的时间,希望你担任一个科研顾问,偶尔解答一下问题即可!”田林的性格是直来直去的。 稍微铺垫后,就简单地说明了来意。 所谓科研顾问,相当于是名誉教授类似的性质。 可以不来科研组工作,工资补贴可以领,偶尔远程参与一下学术讨论会议即可。 田林此来,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还是实验室,更是国家级的骨科实验室发出来的邀约,相对比较正式,一旦方子业同意,是可以有正式聘书的那种。 方子业看向了郑大海教授。 郑大海教授道:“疗养院在科研顾问方面,不作特别的限制。” “华山医院也是我们崇拜已久的名院,方教授可以自行裁定。” 周工波教授则道:“谢谢郑教授可以给我们一个见面的机会,因为时间相对有限,方教授,我可以简单地给你介绍一下待遇问题。” 方子业道:“周教授,待遇之类的暂时不用聊了,我答应了。” “我今天还有一台手术,能不能辛苦您和田林老教授,暂在恩市歇息一下,等我手术完,我们再当面详聊?” 田林老教授和周工波老教授,可谓是骨不连治疗研究的集大成者,他们来谈合作,那是真正的合作,而并非是钓鱼。 这才是真正的远来是客,而不是像那个林鹏,什么突出的科研成果都没有,二五八万似的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玩。 周工波闻言笑道:“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我们静待方教授您的电话。” “我们有联系方式的。”周工波教授摇了摇手机。 郑大海闻言则道:“周教授,田老教授,疗养院里面有休息室,茶水间,如果你们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可以去这里休息。” “看看电视和电影,下下棋都是不错的选择。” 周工波回道:“郑教授,我们另外有安排,恩市也是旅游胜地,打算去转一转。” …… 说完,几个人与方子业再交洽了一下其他的细节后,便潇洒出去了。 他们是来谈合作的,而不是求人办事,所以来如风。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杜东临教授等人。 周工波教授如今的名气就不浅,杜东临教授等人年轻时,还是田林老教授等人的鼎盛之年,因此是熟悉的。 所以,杜东临犹豫了一下,还是与两人打了招呼。 可实际上,周工波熟悉的手外科教授中,杜东临并不在其列,田林老教授熟悉的手外科老前辈,有一半都快入土了,更加不认识。 杜东临都不熟悉,只是如今华国创伤外科分会的中日友好医院的林鹏,他们就更不熟了。 只是周工波与林鹏还有过几面之缘。 看着林鹏客气打招呼的时候,周工波笑着点了点头:“老师,这是林鹏教授,京都中日友好医院的,以前是协和医院的谢教授学生的学生。” “谢大平的学生?窦齐杳还是袁振啊?”田林听到了熟人,便还记得几个小一辈的人。 林鹏是小了两辈,他就不认识了。 林鹏吞咽了两口唾沫,回道:“田老教授,我的老师是袁振袁教授!~” 谢大平是他师爷,如果没有去世的话,今年都有九十一岁的高龄了,他的老师袁振,比自己的师爷小了十四岁,今年七十七。 田林是和谢大平教授一个时代的。 “袁振应该也不年轻了吧?有八十没有?”田林问。 “今年七十七,快七十八了!” “田老教授,您这次来恩市是为何而来?” “我今天还有手术安排,等会儿结束手术后,我必然带几位教授去游一游。”林鹏马上讨好地问道。 周工波主动直接拒:“不用了,林教授,我们等会儿已经约了方教授,和方教授聊几句,我们就会回去。” “不是很方便!” “老师,我们走吧。” 林鹏闻言一愣,跟了上去,脱口而出道:“方子业教授?” “是的,林教授应该熟悉呀?”周工波与林鹏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杜东临都没理会林鹏的‘出走’! 手外科多他一个人不算累赘,少他一个人工作依旧照常开展。 这种人,也是有意思得很呐。 “我们回去和方教授再过一遍检查资料吧,方教授应该是在等我们。”杜东临对姚占忠等人道。 姚占忠笑着刮了刮鼻子:“杜教授,估计这位林教授是想方设法地想要避开方教授!” “今天查房的事情可是精彩得很,连功能重建术的基本原则都不清楚的人,还要指点方教授做临床科研。” “心脏是大的。”林鹏不在,姚占忠戏谑得非常不客气。 这些事情,他们都要原本给外科组长郑大海以及疗养院的后勤汇报的。 疗养院有教无类,有人愿意来,资历评估够了,愿意给一个机会。 但做得不好,引进来的时候多客气,踢出去的时候就会有多么不客气! 方子业很快就等到了杜东临等人! 一行人聚在了一起讨论手术方案的时候,林鹏教授才有些尴尬地从门口走进。 方子业扫了林鹏教授一眼,林鹏自己先心虚了:“方组长,我才初来乍到,对疗养院里的几个病人都还不是很熟悉。” “您忙您的,不用管我,我自己慢慢熟悉就好。” 林鹏的心里是那个七上八下的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钻进来这个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里可一点都不好混啊! 方子业也没有管他,只是请林鹏坐下后,就当林鹏压根不存在。 紧接着,方子业就带队开拔,进了手术室里。 杜东临等人也没有管林鹏,好生招待着,同时上台开始与方子业配台手术,也给了林鹏上台的机会。 不过没有让他上手,而是客气道:“林教授,您才刚来,对这里的手术也不是很熟悉,就先看几天。” “等到您稍微熟悉后,您也可以大展身手的。” 林鹏硬着头皮点头。 以前的他,或多或少会答应几个字,可今天,他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方子业不紧不慢地带着团队推进着手术! 宮家和几人在台下磨手术时,方子业打断道:“宫教授,我今天另有安排,手术复盘的事情,等到明天或者晚上吧。” “你们先把视频录制下来吧。” 宮家和闻言,马上点了点头:“好的,方教授!” 方子业对他们没有带教的义务,全凭自愿。 方子业有事,他们也不能道德绑架方子业呀。 然后,一群老家伙没有事情做,就目光灼灼地看林鹏的表情。 林鹏是全身都不自在,眼神往哪里放都觉得不合适,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是被当猴耍了。 可耍他的人,他一个都压不住! 不过林鹏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只是过了两分钟,他便将自己的目光,沉浸到了方子业的手术操作中去。 以专著来无视一切戏谑,以学习的态度,推拒掉别人的看戏。 身为一个教授,能够进到华国医学会的创伤外科分会成为委员,自然也是有独到之处和一定能力的。 所以很快,林鹏的目光,就再次被手术的流程给吸引了。 这个方子业,很强! 不是那种作秀的强,而是真的非常强! 难怪有那么多人,都愿意将其奉为座上宾,并非是但有虚名! 而是实打实地拼杀出来的,可以无视一切质疑那种。 …… 因为是手外科组的杜东临教授等人上台,方子业做完了比较关键的清创后,就逐渐放了手,语气冷静果断:“杜教授,你来做一下肌腱转位吧!” “好的!方组长。”杜东临也不客气,只是语气恭敬,动作谨慎! 老师当面还不学,你打算什么时候学? 自己单独开台的时候作死? 第565章不养闲人! 第565章不养闲人!“方组长,您看?这个怎么样?”杜东临操作完后,中规中矩地与方子业汇报,语气并未太过谦卑,却也谨慎。 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不需要浮夸为自己增加分量,更没有必要谦虚,学到了就是赚到。 “杜教授是手外科专业的!压根就不用看。”方子业笑着回道。 再仔细审视了一圈,方子业道:“手术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时间还早,杜教授你们可以再继续核查一下!” “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啊。” 方子业说完,再看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 说实话,刘煌龙教授,在同等年纪算作无敌,可在杜东临这样的真正手外科巨擘面前,还是欠缺了许多火候! 杜东临的学习速度,会比刘煌龙更快,有强大的基本功作底子,不出三个月,手术质量的完成度就会比刘煌龙更高。 至于说要追上方子业的水平,只能说可遇不可求。 杜东临知道方子业有客拜访,便点头道:“那我们再仔细研究二十几分钟就结束手术!” 手术临近手术,方子业的交代是让他们观摩体会,而不是玩病人,时间不能拖太久。 …… 方子业退下后,顾毅主动帮方子业解开了衣领的系带。 方子业脱完衣服和手套后,就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点开屏幕扫了一眼。 “方组长,方不方便,我跟您一起去拜访一下田老教授呀?我和田老教授是故识!”林鹏的声音靠近,显得低声下气。 方子业扫了林鹏一眼,表面上面无波动:“田老教授和周工波教授并未交代,既然林教授是田老教授的故识,自己打电话邀请即可。” “我也不会耽误两位教授太多时间。” 说实话,虽然方子业很想说你林鹏简直就是个笑话,但这种得罪人的话还真说不出口,太不过脑子了! 林鹏歉意地笑了笑。 每个人不要脸的程度是有一个极限的,林鹏能做到如今这一步,已经是他的极致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厚脸皮开口了。 “那就等方教授您拜访完之后,我再去!”林鹏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就下了。 …… 方子业出了手术室后,清理完了微信聊天记录后,先给顾毅发了一条短信:“毅哥,我有个学生今天要来恩市!” “叫胡青元,能不能辛苦毅哥你跑一趟啊?” “毅哥你实在没空的话,我就让他来疗养院的宿舍门口找你。” 胡青元来过恩市,给方子业过生日的时候来过,倒不至于找不到。 有个人去接他肯定会更熟悉些,免得被外面的黑车司机给宰了。 “没问题,胡青元是吧,等会儿我联系他,我上次加了他微信了。”上次过生日的时候,顾毅也在,所以就加了联系方式。 “嗯,谢谢毅哥啊,胡青元问的时候,你就说你自己去的。”方子业端起架子。 也是在此刻,方子业才彻底明白,作为一个导师,对学生的那种复杂情绪。 想要对他好,又怕他恃宠而骄,所以,有时候必须得端着,否则看起来就好像是你求着对方一样! 同样的,自己的学生是可以帮自己做事的,他比较优秀的话,自己的脸上也有光。 第一个学生,内心所持的情愫,总归是不一样的。 …… 下午,两点十分。 方子业开车来到了周工波教授所在的景区附近的茶楼。 现在的恩市并非旅游旺季,且是工作日,比较好停车,方子业将车停稳后,买了两个包谷粑粑一边啃,一边填肚子。 现在已经过了午饭的饭点,疗养院里的食堂歇业了,周工波教授等人估计已经吃了饭,方子业只能自己解决午饭。 上茶楼前,方子业还特意照了镜子,注意脸上并没有残留后,才在服务员的引荐下,推开了一个包厢的门。 进门后拱手笑道:“周教授,田教授,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实在不好意思!” “刚打电话的时候,两位教授说吃过饭了?要是没吃的话,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农家乐,口味还不错。”方子业秉持着来者是客的原则,客气对待。 “方教授,百忙之中打扰,冒昧未告知而造访,没给你添麻烦吧?”周工波忙站起来,一边引着方子业坐下,一边问。 然后偏头对着一个博士示意了一个眼神,对方就懂事地出去点单了。 这个时候问方子业要什么茶叶不是重点,再来一杯才是关键。 “没有没有,周教授,就是提前安排了手术。所以走不开,其实理应尽地主之谊的。” “更何况田老教授这么大年纪亲自莅临,感觉自己很失礼数。”方子业客套着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方子业的客气也在两人的理解范围之内。 田林老教授就道:“是这样的,方教授,客气的话我们也就不多说了,我和周工波这次来,主要是请教一下,之前方教授你诊治那个病人的基本思路。” “我们国家是人口大国,骨折后骨折不愈合,骨不连的发生率虽然低,但在人口基础如此庞大的华国,这种病人量还是不少的。” “我们医院,每年门诊的接诊人数,就高达数千,根本排不过来。” “虽然很大一部分,经过标准化地固定再复位后,可以得到妥善的处置,但总有一些骨不连的患者,术后的效果不是很好。” “这种情况,不仅只存在于我们华山医院,基于这样的考虑,之前我们团队便申请到一个863的重大项目,正是与骨不连相关的……” “如今处于将结题的状态,按照预计的科研进度,我们是可以随时结题的,可方教授您也知道,研究这个事情,必然是越透彻越好,有好的点子,我们自然会多多采纳……” “黄玲来我的门诊复诊之后,我第一个就问了她的诊疗经过,所以就第一时间赶来了。”田林教授的声音比较恳切,却没有倚老卖老。 他如今的地位身份,即便是唐福培教授见了,也得恭恭敬敬的,因为创伤外科能有现在的局面,都是他们这一辈子慢慢铺开的。 田林接近九十岁,三几年出生的老人,他鼎盛之年,国内的现代医学几乎处于空白期,相关的科研都才刚刚起步! “田教授,对于这个病人,我们本来也是无计可施的,觉得非常棘手,有考虑过截肢!” “不过,在正式开始诊疗之前,我们推测了几种可能性……” 方子业对这个病种下过工夫,因此当初的思路依稀明确于心,当着田林和周工波教授的面转述了一遍后,道:“根据我们检查的结果,还是更考虑免疫反应。” “我们猜测,有可能是黄玲之前骨折发生时,自身的骨折碎块已经离体,只是机缘巧合下,有他人的游离骨块飞入了骨折的断端。” “所以才产生了免疫反应!” “当然,我们也不是初诊医生,不可能复原当时的病例资料了。” 田林闻言摇了摇头:“方教授,其实您这样的猜测,我们之前也有考虑过,不过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太巧了!” “巧合到我们根本不敢相信,局部免疫反应,不仅仅是异体排斥,自体在发生了创伤之后,也有可能让局部的免疫反应变态!” “从而发生自身免疫性疾病,我们经过前期的研究发现,这种可能性还更大一些。” “多发生于暴力性的创伤事件,使得我们人体的免疫机制发生超敏化,甚至对自身的组织结构都相斥。” “局部应用药物的方案,我们也曾经尝试过,但?” “所以,方教授,可能您还要想一想,在这个病人的治疗过程中,有没有其他漏掉的因素,而这个因素,又恰好是关键?” 田林不是单纯来借用方子业的,而是真正的有备而来,要与方子业谈合作,自然是有他来的底气。 空钩钓鱼,那是纯无赖的行径! “田教授你们局部用过免疫抑制药物?用过激素吗?”方子业闻言,先眯起了眼睛。 这tm不科学啊,你们都没有在病历资料里面体现诶。 方子业一开始还觉得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可仔细回想,自己看黄玲病历资料的时候,的确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提示。 “当时只是猜测,所以就是试探性地用了一次,所以?”周工波有点尴尬。 作为顶级教学医院,他是教授,是有资格去摸索陌生病种和新病种的治疗方案的。 有把握的情况下,用一两次不会对患者造成影响,但没看到益处之后,也就不提自己用药方案的事情了。 反正也不可能把病人搞坏。 方子业:“……” 没事,很正常,尝试性治疗也是遇到了疑难杂症时的常用备选,方子业团队也是用了尝试性治疗的方法。 病程记录很长,用药的效果不见效,可以将用它们的目的进行其他方向的描述。 激素药物的药理作用很多。 “其他因素?我们团队没有用到其他因素啊?” “促骨愈合的药物是相似的,都是市面上常见的药物,激素也是局部给药!” “甚至可能我们团队给药的方式还不如周教授你们团队精准!”方子业仔细分析道。 周工波教授组做过手术,可以在直观暴露的情况下,直接将药物给到骨折的断端。 他们团队是通过穿刺给药,是局部用药的不同表现,殊途同归。 方子业的回答,让周工波教授开始摸额头。 田林教授也沉吟起来:“补钙、抗骨质疏松治疗、调节钙的重新分布……的确没有特别的地方。” “方教授,您再仔细想一下,这个患者,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应该没有了,这是我们团队唯一一个没有做手术的患者,我记得还是比较精准的,除了激素之外,其他的用药方式都是口服。”方子业摇头。 他虽然治疗好了,基本原理也通透了,现在听周工波教授和田林教授一说,方子业反而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把这个黄玲的骨不连给搞愈合的了。 “方教授,你们给了几次药啊?难道是用药量和频率?”周工波教授问。 “大概三次!总共用了二十毫克左右,量不算小。”方子业回道。 “也不算高。”田林道。 “激素在消除神经水肿的应用中,最高单次可以用到16毫克,定期慢慢减量。” “我们当时给了15mg,剂量上没有太大的差距,这就有点?” “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请教一些药理学的专家吧,问问这可的松,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效果,不同的浓度效果渐变很大。” “这是第一个异变因素。”田林教授将其标记了出来。 “其他药物的剂量没有区别!” “方教授,你们局部穿刺给药的时候,是谁操作的啊?是不是激素给药不要给到断端,反而给到局部的组织会更好一些?”田林又问。 做研究就是这样,在找方向的时候,必须要抠细节,任何你不注意的细节,都可能是科研成功的关键。 什么细节都得注意到! “这应该不会,穿刺是我亲自穿的,按照断端的形态,应该是正好到达创面端。” 方子业想到这里,忽然眼神一亮:“田教授,我穿刺的时候,是用了骨穿针,穿破了部分皮质,将激素药物给到了髓质内分散。” “你说,有没有可能和这个因素有关?” 骨骼分骨皮质和骨髓质,这是比较专业的基础内容。 “这个点值得注意,我们回头细细研究一下!”田林用手点了点桌子,看向了周工波教授。 …… 下午,四点四十分。 方子业与周工波教授几人走出包厢后,建议道:“周教授,田教授,上我车吧,我们先一起去吃个便饭,等会儿我送你们去机场。” 周工波略迟疑:“我们有五个人?” 田林看了周工波一眼,周工波立刻当机立断;“你们几个打车!” 跟着田林的三个博士当时就诸身僵硬起来,马上点头,开始摇车。 方子业则道:“城府柴火鸡,距离这里很近的那一家就是了……” 方子业打算请两位教授吃一下恩市的土特产! 魔都什么都有,估计很难见到那种真正的散养土鸡,少点辣甚至不辣都好吃,纯正的原汁原味儿都喷香。 方子业给两位教授关上了车后门后,开始倒车出停车线,一边道:“周教授,刚刚我们聊待遇的时候,我没有好意思说。” “我觉得,周教授您给的待遇还是超标了。” “这样是违规的,还是就按照正常的行情来吧,我现在最多只是副高,甚至按照中级职称给待遇也没问题。” “再则,我距离魔都远,工作也比较忙,都不能参与到团队里来,只能远程交流。” “有句古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 “希望周教授能体谅,不要把我架在火架子上烤。”方子业的语气比较低沉。 周工波打算给方子业税前二十六个。 这个标准在魔都当然不高,考虑到方子业是脱产的,那就太过于超标了。 一般的教授挂职,一个月最多也就是万把块钱。方子业只是副教授,去外面挂闲职还拿这么高的数,是非常有可能被针对的。 虽然周工波不会对外说,可方子业自己觉得不太好。 方子业的声音比较坦诚,田林便道:“方教授也是一个实在人,周工波你就按照规矩来吧,医院和学校都给了具体的标准。” “就不要为难方教授了。” 方子业现在身边也没个打人,周工波这么搞,稍微有点‘欺负人’。 “方教授,其实你值得的,副高与副高也不一样。” “老师,方教授可是在我们骨科有两个最先进临床科研的研发带队经验!” “都不仅仅是参与经验,这种经验非常难得!” “我给的标准其实也不算高。”周工波解释了一句,自己不是架着火烧方子业。 “周教授,一码归一码,咱们以后多多交流合作嘛,互通有无,也不是靠着金钱交易维系关系。” “这样反而更生分,我会觉得压力更大。”方子业扫码缴了停车费。 栏杆开后,方子业就驱车开了出去。 “那也行吧……”田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表示有些遗憾。 …… 六点十分,田林与周工波进了机场后,田林才道:“方教授如今肯定比以前更忙了,我们没有找到最好的时候与方教授相约。” “如今方教授抽了空,肯定是先往瑞金医院跑,你之前给更高的待遇,我知道你的意思。” “为了科室发展是好事,也不要为难别人。” “我们晚了一步就得承认,不管是哪个方面。” 周工波心里盘算什么,田林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挑破。 无非就是,田林看方子业是个人才,以后如果有临床课题,可以优先考虑与华山医院合作,让华山医院也如同瑞金医院一般,走在毁损伤保肢术的最前沿。 这是看重方子业的一种投资。 可投资也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和先来后到。 他之前提点周工波,就是表示,方子业目前身边没有长辈在,如果有长辈在的话,你这么搞会被骂的! 当然,中南医院的老同志估计也不敢骂周工波,只是事情不能这么做。 “老师,主要是方教授太诱人了啊,他那些基本功,往哪个新的方向推进都好推!” “我是有点心急了!如果……”周工波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方子业是在他的团队,现在方子业至少都飞到了优青阶段,各种课题和经费早就塞满了! “你可别忘记了,别人是鄂省的人,同济医院还在鄂省,方子业就算是年轻不懂事,被你框到了,到时候老人出面了,你还顶不住。”田林思考得比较远。 老同志是干嘛的,那就是不想着在专业和科研方面再有建树的,负责保驾护航的,谁来搞小动作都能骂,骂不死你! 周工波看了一眼身边的学生:“明年的博士和硕士入学考试,记得提醒我一下,把考核的难度再增加至少两倍!” “好的,师父!”三个博士闻言,忙点头。 他们已经上岸了,增加考试难度,准师弟们被虐得叫苦连天,这场面他们想看。 爱看。 当然,他们也清楚,周工波这是想招真正的人才,真正的天才,充实华山医院的资源储备。 …… 开车回程的路上,方子业用车载电话给胡青元打了个电话:“青元,你安顿好了吗?宿舍感觉怎么样?” “刚重新装完了电脑。”胡青元可能有点上头,出口就是一个暴击。 但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话题不太好,便连道:“方老师,我的意思是,用台式电脑可以直接通网线,下载文献之类的,也可以更快。” “这里的宿舍条件,简直太好了,两室一厅,不敢想。” “网络也很快,而且下载文献好像还是免费的。” 方子业说:“你和顾毅吃过饭了吗?” “没事,工作之余,有自己的娱乐活动,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不影响到团队的发展和自己的进步,适当娱乐是没问题的!” “劳逸结合的学习效率反而会更高。” “嗯,我和顾师兄吃过了,在食堂里吃的。” “方老师,您要过来看一下我的宿舍吗?”胡青元笑着问。 “好啊,那我来看看……”方子业道。 胡青元原则上是他的第一个学生,因为胡青元是保研党,方子业不找合适的理由都推拒不掉,骨科更加不敢把他刷下去,百分百的。 冯俊峰反倒是需要自己去拼去搏,虽然博士考核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冯俊峰上了岸! 但他还要与自己的师弟揭翰一样,准备毕业答辩,完成规培,暂时还来不了这边! 胡青元是在楼下等着方子业的,手里拿着两瓶冰镇过的雅哈冰咖啡,瓶身还带着水渍。 “方老师,给!”胡青元笑着招呼。 方子业拿了过来:“精神状态不错,就是需要这股子劲,看来我离开后,你的基本功精进不慢啊?” “嘿嘿,中规中矩,听师兄们说,如果给我三年时间,应该可以通过闯练功房出关!” “可能还不要三年。”胡青元也不太谦虚,这是他实打实取得的成绩和进步。 “上去看看,看你还缺些什么不,师父带你去买。”方子业一顺口,就直接这么先对了位。 胡青元闻言脚步一顿,落于方子业两个身位后,马上跑了两步:“谢谢师父!” 上楼后,胡青元直接摁指纹开了门,里面是面积比较宽的两室一厅一卫一厨! 面积大概在六十多平,这还是使用面积! “里面都挺干净的,我抹一遍,抹布都没怎么脏,应该是之前就有人打扫过,我买了点洗漱用品,把衣服这些一放,就可以住下了。” “被子之类的,比我本科的时候买的都还要好。” “师父,还有这边,还有厨房,我厨艺很好的,师父您可以经常来,我们一起做饭吃。”胡青元主动道。 “你能比食堂里的那些师傅厨艺还好啊?”方子业笑着反问。 胡青元闻言,想了一下晚上的口味,摇头了:“那没有!” “嗯,不错!” “后面一段时间,你就跟着顾毅师兄,你也叫他师兄吧,我们各论各的。” “你们一起进实验室里,开始养细胞,这是一个比较长期的课题,需要做很久的。” “你之前已经写了一篇数据分析类型的sci练手,就不用再写这些文章浪费时间了,好好做实验,学习基础实验的基本方法,推进实验进度。” “最好是半年甚至三个月内,把所有的流程都熟悉完,然后开始为自己的小课题申请做准备。” “研究生期间,能够有主持小课题的研发经验,对以后申请各种课题,都有极大的助益!” 胡青元点头:“好的师父,我已经买好书,下载好视频了。” 胡青元一边看了看挂着的钟表。 方子业马上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得,我也不影响你的业余爱好,你爱干嘛干嘛去吧,大主播!” 胡青元忙摇头道:“没有,师父,就是挣一点小钱,是生活费。” 现在胡青元还是本科生,他还给不了太多的生活补助,要给也是自己贴钱给,走不了经费。 每个月给六百,是显得有点抠搜,但考虑到对方还不是自己的正式学生,自己掏这笔钱也不算少了。 在疗养院内吃住全免,胡青元只要自己不浪,倒是也够用。 聂明贤和廖镓两个人,最近两天又像是消失了一样,并没有给方子业发信息。 所以,方子业出了宿舍后,就主动在讨论组里问了一句。 不问还好,结果这一问,方子业就被要求拉着两人去酒吧了…… 不是建议,是直接要求。 方子业也无奈啊,也就跟着体验了一把。 说实话,方子业并不喜欢酒吧里比较“混乱”的氛围! 陪酒的小姑娘没有找,但是点的酒水并不少! 聂明贤和廖镓两个用目光不断地搜索着酒吧里打扮清凉的少女们,方子业也就随着他们的目光随便看。 每种生活状态,都有不同的体会。 如果压力太大的情况下,而且又很无聊,在这样热闹的环境中,的确会让自己不那么孤单。 特别是还可以像邻桌的人那样,与‘美女酒保’摸来摸去…… 两个小时后,方子业的手机上,看到了一条来自杜东临教授发来的信息。 “方教授,我已经将林鹏教授在组里面的表现上报给了郑大海组长,具体他们如何评定,还要看后面的表现。”杜东临道。 方子业闻言,并不觉得意外。 后来宮家和教授才告诉他,他方子业进疗养院的那段时间,宮家和也是每日上报。 这种上报,只针对副高以及正高,像顾毅这样的帮手混子,就不在考量范围内。 “还是要客观一些,如果林鹏教授的能力真的很强的话,我们也不能偏目看人。” “杜教授,那个爆炸式导致的‘脊髓损伤’患者的手术,安排在九号吧,我们近期多聚一下!” 杜东临闻言,直接发来了语音。 语气兴奋:“方教授,这个右下肢挛缩畸形的患者手术方案,方教授你心里已经有底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方组长你说安排在几号那就是几号,肯定没问题的!”杜东临道。 方子业编辑文字:“杜教授,您这样说可有点捧杀了啊?”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慢慢地磨一磨他的方案。” “顺便也请教一下林鹏教授,之前我听宫教授说,林鹏教授对这方面也颇为擅长,而且好像是写在他官网上的简历里的。” “说不得可以得到好点子。”方子业道。 杜东临道:“方组长,我这里没有外人。” “方组长要是这么坏的话,那我可真的太喜欢了!” 疗养院不养闲人,方子业还要来一个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这么主动积极,他可太喜欢了。 他与之人情互通,都快吐了,着实不好打对方的脸。 要说林鹏有没有本事吧?有肯定有,比很多教授都要牛逼,只是他的性子吧,一般般。 水平吧,太过于全能,全能的另外一层含义就是没什么特点。 “杜教授?您这么说的话,可真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呀。”方子业也回了句语音,开心地笑了起来。 “子业,你在笑啥?是不是想要绿叶出墙了?” “你去勾搭一个给廖镓打打样呗?你看他这怂样儿……”聂明贤好奇的问。 聂明贤正说着,查岗的电话到了。 聂明贤一看,赶紧挂断,而后脑壳转悠了足足一百多度,左右徘徊了两下:“哥几个,要不,差不多了就回去啊?” 廖镓鄙视了聂明贤一眼,道:“切!还以为多大本事呢。” “子业,回吧,也不早了。” “闹中取静,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里很吵、很杂,却也很单纯,只要给钱,也只要你给钱。”廖镓先站了起来。 酒水都是先买单后到桌子上的。 一行人离开,聂明贤也没敢再口嗨…… 不养闲人也不仅仅只针对临床区! 聂明贤和廖镓两人可不同,胡青元是方子业学生,理所应当,那是附带的。 两人是方子业的合作伙伴,要挤进去,只能靠自己的能力,两人也不想成为方子业的‘附庸’,就只能用本事强闯出一条路了。 第566章双倍的快乐(求订阅) 第566章双倍的快乐(求订阅)“方教授,谢谢你啊,我感觉我现在已经走得非常畅快了。” “我自己都快忘记有多久没这么正常行走自如过了。”早上巡查时,一个难辨中老年的‘大叔’拉着方子业的手,诚挚道谢。 行走应是每个正常人类后天都可以学习得到的本领,若天生就不便,尚且体会不深。 从好到差,比由奢入俭更难。 “好好休养,根据我们给你制订的康复计划慢慢练肌力和步态。” “根据你目前复查的结果看,应该还有进一步的提升空间,我反而不是怕你不练,就怕你操之过急,练得太猛,循序渐进。” “最好是把每一步的康复程序都走足,走满,而不要性急地跃到下一步去。”方子业双手捧着‘大叔’的手,交代完就将他的手给摘走。 目前,方子业都不敢确定,这两个病人到底是不是之前与胡海有过揪扯的病人,看起来像又不像! 反正方子业答应了,只要疗养院愿意把人收进来,他愿意做手术,至于疗养院愿不愿意收,那是疗养院的问题了。 到目前为止,方子业没有收到过任何提示。 “方教授,你放心,你讲的话就是圣旨,你让我练几天我就练几天,一次不多,一天不少。”‘大叔’举起拳头保证。 功能障碍倒不致命,其实死得干脆点也不可怕,就怕活得不明不白。 ‘大叔’紧接着道:“方教授,我给你们送的水果,你们怎么又退回来了呢?” “收点水果也不算违规啊?” 说起这个,是苗昊宇回的:“大叔,违规倒是不违规,但你送得太多了,我们值班的人都吃不完,扔了也觉得可惜。” “其实你们不用送这些,免得浪费了!” “方教授还有其他教授都挺忙的,除了有手术任务,治病的任务,还有科研任务,会诊义务,平时在疗养院里待的时间也不多。” 他送水果的时候,苗昊宇负责值班,就让值班的护理部人将水果又还了回来,让他们散给了其他院子里的病人和家属。 “这也是我的一些心意!”‘大叔’道。 在疗养院里,他想给钱暂时都没能给出去。 宮家和闻言便笑呵呵道:“这位同志,心意是心意,我们可不能为了接受你的心意连其他的正事都不干了呀?” “您想想如果我们给你做手术的当天突然告诉你,我们要去接受别人的心意,推迟甚至取消手术,您心里肯定也觉得我们混蛋。” 宮家和的情商极高。 对方一听,便笑了起来,点头道:“是啊?你们都是大专家和教授,都有很多正事。” 他松开双手,双腋拄着拐,捧在身前摇了摇:“那我就口头再次道谢了,谢谢你们所有人。” “你们都是好医生,我以后也不会再为了这些事情耽误和浪费你们的时间。” 其他的他不知道,反正他来这里做手术,是没有交钱的!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要去继续巡查了,另外几个病人还挺复杂的,我们要好好地讨论一下。”宮家和作为代表,隔断了聊天的话题,而后带着人转身离开。 …… 宮家和等人都走了之后,‘大叔’的家属,是一个接近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爸?没想到,你这误打误撞?还真的把你腿上的老毛病给治好了。” “我一开始还以为这里是莆田系医院。”中年一边扶着老人走向床位,一边说。 “什么是莆田系医院?”老人问。 他不是不会上网,但是他学会上网消遣的时候,莆田系医院早就成了过气的词汇,很少在网络上提及。 “就是那种……”中年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这种医院是什么套路呢?就是本来是专科毕业的,都可以搞一个国外留学的经历,国外某某大学的特聘教授之类的镀金。” “其实他们的实力,跟教学医院里的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 “我给你看啊,你比如说这个整形医院,学历最高的,也就是一个专业型硕士,这是我知道的。” “但你看它的简历怎么写的?韩国某知名医院的学习经验,今年二十九岁,就已经从业了十余年……” “他高中毕业就正式工作了,天才到连本科都不用上!”中年很贴心地给自己的父亲如此讲解着。 “我这么给你说,你能想到我之前的顾虑了吧?这位方教授?” “是不是和这类人有异曲同工之处?” 老人:“那是你单方面的猜测,揣度与事实往往相悖。” “现在你怎么想呢?” “肯定是要找信得过的人,靠谱的路子。我们一个班出来的,他能骗我啊?”老人反问。 中年此刻满脸带笑:“方教授很强,实力比国内一些知名的专家丝毫不逊,以后只会比这些专家更厉害。” “只可惜,没能要到他的联系方式,不然的话,有认识的朋友可以推荐过来,还能经营出不少的人脉出来。”中年感慨。 “医不叩门,这种事情还是少做。” “机缘巧合下可以帮忙,时机不成熟,你还是不要乱插手的好。” “这个方教授根本不会缺病人。”老人一眼就看透了自己儿子的意思,却并不支持。 与人搭桥作为人脉经营的手段,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是靠不住的。 …… 巡视完后,回到了外科诊疗区时,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等人也是慢步走进。 人群中,林鹏教授的脸色略带几分苍白之色。 走进了办公室没几秒钟,林鹏才狠狠地咬了咬牙,低声对杜东临教授道:“杜教授,能不能单独找你聊一聊?” 杜东临本来都要去和方子业汇报了,听到这话,也是客气地点头:“肯定可以啊,林教授?” “我们是就在这里聊,还是去隔壁找个幽静的地方呢?”杜东临的声音并不大。 虽然他看不上林鹏,可也没有必要把人得罪死。 对方都已经决定知难而退了,那么也要为他保留最后的脸面。 二十分钟后,杜东临教授就回来了,直接参与进了病例讨论之中,并未第一时间给方子业汇报情况。 方子业与宮家和等人在聊下肢极度屈曲内收畸形患者的手术方案,宮家和等人都听得认真。 这种手术,其实就是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结合病种,放在两个专科都没错,因此,杜东临听了,也是觉得受益匪浅。 便就将林鹏的事情,暂时搁置到了脑后。 又过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方子业才结束了探讨:“宫教授,房教授,手术方案就暂时先这么定下来吧,这周四正常安排手术。” “如果情况有变的话,我们后面再随时聊。” “目前,我们创伤组的那位功能重建术病人,也是可以择期让他转出去康复了,今天我们也看到了,他的康复情况非常不错。” 虽然这才手术后第四天,可方子业觉得手术质量非常可靠,再也不必像刚做功能重建术的那样,观察两周。 早点把病人请走,好早点再收病人。 常规的康复占着一个院子,还是太过于奢侈了。 疗养院的功能重建术也做了不少例,宮家和等人知道方子业在此道的造诣,直接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好,那我等会儿让后勤保障部的宋主任去和他聊聊。” 梁主任离职后,就是宋主任暂代后勤保障部主任的位置,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他也会顺理成章地升上来。 “林鹏教授走了!”杜东临与方子业一起离开外科诊区的时候,如此说道。 方子业意外地看了杜东临一眼,心道,狠人呀! 这么快就让林鹏走了,这是一刀子直接砍到了大动脉? 方子业面无表情:“林教授,这疗养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呀?” “进来容易,出去更容易,想要留下来难。”杜东临道。 “这里的考核期很快,也可以很长,但考核的内容是非常严格的,只有非常少的人可以常规地留下来。” “陈院长在招聘的时候,讲究的是有教无类,只要稍微有点能力,都愿意给机会,但能否把握住机会,他不负责解释。” “所以,林鹏教授愿意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包括很多副主任医师以及帮忙的下级医生。” 宽进宽出严留,这是很‘残酷’的竞争机制。 有点类似于汉市同济医院与协和医院里的招聘模式,在这两家医院,只要你有博士学历,稍微有点文章,你都可以进去工作。 但会签订合约,如果n年内没有达到哪一步的话,自动解约。 用钱买一个可能性。 如果你搞得好,同济医院会继续对你好,如果你搞得不好,你找不找得到工作,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前途,那也是你自愿的选择! “杜教授,那您到时候辛苦送一送林教授吧,这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 “毕竟林鹏教授,也是我们骨科的一份子。”方子业建议道。 林鹏是创伤外科的人,但进了疗养院后,去的是手外科,方子业不好送的,明面上,两个人都不太熟悉。 方子业也不会假模假样地去摆什么人设! “这个方组长你放心,合理的人情往来,是必须的。” “好走好送,不好走,也就有不好送的送法。”杜东临不客气地回道。 “方教授,听说你的学生也来了恩市,进了实验室,现在有其他安排么?” “如果没有安排的话,我们组里面还有人手空缺,可以先借调一下么?”杜东临转而问道。 说是借调,其实就是与方子业搞好关系! 杜东临怕方子业刚升副高,刚成导师,手里面没有合适的课题给学生开展,先去他的课题组,至少可以让方子业的学生多混一混,开开眼界。 方子业几乎是秒懂:“谢谢杜教授,我的学生我已经有了安排,辛苦您费心了。” 杜东临感慨道:“方教授可真是高产呀!~” “这才刚来了恩市不久,临床课题就已经开始铺设了,基础科研看来也有了眉目。” “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名不虚传。” “希望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多多合作。”杜东临说了本心话。 华山医院都出手了,田林老教授这样的老一辈人物都亲自为了方子业大动干戈,你杜东临还端着架子干嘛? 早点入场吧,趁着现在的机会好! 当然,与林鹏不一样的是,杜东临所说的合作,是真的谈合作,你需我补,我求你供的关系。 “杜教授,肯定有机会的。”方子业仔细地想了一下,觉得杜东临的提议靠谱。 他想要开的坑有点多,只是自己团队这点人手,根本分配不过来。 就好比去年,自己团队那么多人同时参与,也只开展了两个课题。 然而,方子业觉得,如果机会合适的话,稍微让步,可以多推进几个课题,这样对学科的发展是更为有助益的。 到了如今这一步,方子业已经明晰了这么几点。 第一,鄂省的段宏教授,有心想将创伤外科的指挥棒传给自己,那么自己的思维就得往这个方向靠。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尸位素餐比杀人害命更无耻! 第二,如今才开设了两个临床课题的推广,方子业就完成了4级技能的相对自由! 一个技能,从1级到4级,消耗的技能点也就是600点左右,方子业一天学识点的收益就高达四千多点。 八个4级技能,一个月二百四十个,一年就是好几千! 方子业当然不满足于3级和4级熟练度的技能自由,如果可以5级熟练度的技能相对自由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到了人生巅峰。 方子业不是沽名钓誉的人,但是,有学识点的收入,有客观的东西支撑他“沽名钓誉”地去开发新的治疗方案,解决新的病种,带来的好处和收益相对无限! 那么,如果可以搞一二十个临床课题在临床,推而广之,一天的学识点收益可以达到八九千甚至一万点的话,方子业6级技能都可以不断地点起来了。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的捉襟见肘。 第三,自然是钱和名利了。 做课题有钱,而且钱不少! 发表文章的科研奖励,做出了创新之后的各种级别奖金、荣誉,以及这些奖金荣誉背后带来的附加价值,都有机会将方子业冲到真正的财富相对自由。 方子业也不贪心,这辈子如果可以有个几千万的存款,那也就足够了。 目前方子业手里有一笔钱,看起来很多,与普通人比起来更是别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但想要真正地过得特别舒坦,其实还相对不够。 至于更加高远的目标,也都是要这么一步一步地积累过来的。 ……1月9日,周三! 组里面决定要做下肢畸形手术的前一天下午,方子业收拾好了自己的各种装备打算出门去疗养院里的示教室。 没想到手机上却收到了来自陈宋老院长的电话。 方子业在院子里,跨骑着小电驴,一边问:“陈老师,您好?” 陈宋的语气稍微有点不太对劲,甚至带着一丝冲动:“方子业,我听人说,你的研究同时开了三个方向?” “你要干嘛?” 贪多嚼不烂! 陈宋的语气非常不好! 在陈宋看来,课题就该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去做,像方子业这样,这里一锤子那边一榔头,这不是在拿疗养院实验室里的经费开玩笑么? 方子业的确是开了多个坑,但不只是三个。 仅仅实验室里就有三个:“陈老师,这些课题,都是我与其他人一起合作的,我自己主营的就只有一个基础课题。” 骨肉瘤的mirna是方子业自己打理的,自己的学生和顾毅去做,其他的,比如说骨肿瘤的微创治疗大课题,动物试验模型的小课题,都是与聂明贤和廖镓合作的。 另外一个,关于骨缺损治疗,个体化假体治疗的精准数据化设计方案,则是兰天罗与陈广白的公司合作着搞的。 “我是问你想干嘛?”陈宋的语气已经不算不好了。 方子业闻言,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回道:“陈老师,我来疗养院的时候,没有人告诉过我,不能和其他的团队合作呀?” “也没有人说,一个人不可以同时参与多个课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取消参与其他课题!”方子业赶紧回道。 疗养院对方子业的爱护和重视程度是不低的,已经马上快给他安排‘军医学习团队’了,很快就会来到这里,跟着方子业一起学习功能重建术。 所以方子业的带教任务,其实并不轻。 钱也能赚不少。 “你们家平时做课题,都是一把一把抓的是吗?”陈宋的语态不是很好,甚至有点阴阳怪气。 “能不能安分一些,一点一点地往前面做,不要恃宠而骄?我们难道对你还不够好么?” “你已经是个副高了,有一些事情本来就不应该由我们事无巨细地给你讲明白了。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双手还得搂两个别人家的?这种事情怎么能出现在你这样的专业科研人身上呢?”陈宋是真的有点怒了,所以讲得也很难听。 陈宋没有不认可方子业的能力,更信任方子业的临床能力,给方子业当组长,甚至同意并组,让两位教授成亚组的组长撑着方子业。 亲师父做得到的,也就是这么些了。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好的,陈院长,我明白了。” “是我自己有些太过分了,我这就去处理这些事情。” “处理?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必须要多问一句。”陈宋问道。 “实验室新来的廖镓教授和聂明贤主任,他们的课题也是我们一起合作的,我会让他们搬出实验室!” “至于我的学生,他只能跟着我。” “另外一个关于骨缺损个体化假体设计模型的课题,目前是远程协作关系,所以就没有占用实验室里的资源……”方子业说道。 挨打要立正。 这件事,方子业从来没有请示过陈宋,他自以为,疗养院的实验室,是支持去搞科研的,特别支持搞基础科研。 所以,是方子业单方面地先入为主了。 “你还有?”陈宋的语气一凝,而后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算了吧,我打电话就是给你说一声,不是要你马上把这些人处理走,你现在也是副高。” “权限和职称不比以前,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让你在团队的其他人那里丢脸。” “下不为例。” “你这样豁夺资源,就会让实验室里的经费分布不平衡,如果谁都像你这样拖家带口的,还没有做成事,就先把坑位给占了,那我还怎么管理这个大团队呀?” “实验室里的团队,是比临床组的团队要多得多的!”陈宋终究是语气稍微委婉了一下。 而后又问道:“方子业,你谈一下你现在这几个课题的进度,我看一看要怎么给你批经费。” “如果不是这些申请表列在了我面前,我都还没发现,原来你的胃口真不小!” 方子业也就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打算和铺设,以及前期的研究成果简单的陈述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陈院长,关于骨缺损个体化缺损模型,因为没有现实的实验耗材,因此给的经费不必很多。” “在骨肉瘤mirna这个课题,是我们团队的中心课题,我自己也有一些经费可以带过来用。” “关于骨肉瘤与滑膜肉瘤的动物试验模型搭建、评估系统建立这一块,暂时还需要疗养院的经费支持,以后我们也可以申请到经费。” “至于后续的介入治疗骨肉瘤与骨科肿瘤的课题,那就是后话了!” 方子业说完,陈宋那边沉默了许久,有窃窃私语声传回,应该是陈宋在和其他人一起探讨些什么。 大概过了一分钟,陈宋自己先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的意思是说,现在方子业参与的几个课题,都已经开始上路了?” 陈宋的声音稍微大了几个度。 “是的,陈院长,临时叫停,都太可惜了。” “虽然我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都是只需要经费去验证结果的阶段!” “这几个课题的前期研究准备都很充足,应该是有备而来的。” “虽然?这样的精力和思路让人难以费解,但科研就是个出奇迹的地方!” 方子业没有等到陈宋的回答,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当然,方子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陈宋等人调查自己,结果把他们自己给‘绕’进去了。 现在估计就是不给钱,想要叫停都不合适。 毕竟,方子业是有过好几个临床课题的研发成功方案的。 毁损伤保肢术、功能重建术、微型循环仪的改良术,特别是微型循环仪的改良术,如今在越来越多地应用于临床! 陈宋想了一会儿,才问道:“方子业,这些东西,你们是不是提前准备了很久?” “前期是准备了一段时间,而且目前团队的人手也够,就想着都开展了!” “实在不好意思啊,陈院长,可能是我没有特别通透目前疗养院实验室里的规矩。” 方子业解释道。 疗养院有点富裕,可也没有那么无限的富裕,不是所有的钱都是给你方子业一个人准备的。 之前方子业也进过实验室,但那时候的他,就是纯粹的工具人,在这里也就是单纯地做实验,其他方面,他都没有资格去了解。 方子业解释完,陈宋那边电话都还没有挂断。 又有一人语气复杂开口道:“陈院长,廖镓又上传了一份结果回报,聂明贤也传了一份科研计划书上来。” “要不要打开看一看?” 陈宋听到了这里,才选择将手机放在了自己的身前,也不挂断电话:“那就先打开看看吧。” “不太能看得懂,陈院长。”打开后,过了半分钟,有一个人低沉回道。 科研,术业有专攻! 在看到了廖镓的结果回报后,没有具体的研究规划书,你还未必可以看得明白对方在做什么。 “方子业,你过来一趟吧,实验室,3楼,规划方案管理办公室……”陈宋直接对电话里说道,只是这一次,他的语气明显就缓和了很多。 因为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打电话diss方子业的冲动抉择,可能会出现那么一丢丢的意外。 …… 方子业听了这话,就只能赶紧先打电话让宮家和他们先自己开始讨论明天的手术方案。 而后快速地骑着小电驴就来到了实验室的停车区,取了帽子和口罩后,快速往实验室三楼而去。 三楼是实验室的行政区和后勤区,基本上整个实验室所有的供应或者行政办公,都是在这一层进行的。 包括财务申请与审批。 方子业敲响了门,他只认识陈宋:“陈院长!” “详细地解释一下你们的课题进度吧,以及目前这些结果所代表的意义,下一步的规划。” “你们搞的东西,稍微有点玄乎。”陈宋道。 方子业心里暗道,那肯定有点玄乎啊? 一个拥有6级创伤外科基础理论,多个专科与亚专科5级理论于一体的人,提出来的实验设计,如果这么轻易地就被看明白了的话。 那么这些理论也就不值钱了。 试验规划书,质量也有高低,如果只是纯粹的基础细胞科研通路,因为近些年来,国内对这方面很重视,所以看得懂的人并不少。 可关于人体结构的正常数据模型的搭建,还属于是全新的数据库,目前国外都在慢慢搭建,还没有系统化! 因此,每一步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如果方子业团队,真的可以在这方面有一定建树的话,那就是真正的在科研积累方面,走在了世界的前列。 不代表方子业已经是世界最顶级,或者说团队有多大的贡献,只是说,方子业的团队,已经具备了世界顶级科研团队的能力和素质。 在完成追赶的同时,甚至可能反超。 这是来要钱的,方子业只能比较耐心的详细解释,遇到了特别专业的部分,他是跳过了的。 解释完才道:“陈院长,各位老师!” “理解肿瘤的血运习惯以及血管的生长习性,去通过介入手术治疗肿瘤,目前已经不是最先进和理论中的想法和思维。” “不过,目前为止,没有人在这方面成功过。” “目前的介入手术,只是偶在股骨头坏死方面成功应用过,在其他的治疗方面,还属于是绝对的空白期。” “这是一个全新的方向,新的方向必然代表着新的医疗器械以及药物相关的市场。” “也是为患者带来福音。” “只是,要往这些方向精进,我们需要克服的困难会有很多,这些都在科研规划书里有详细的说明。” “当然,其中一些方向的子方案,都是需要探索着过河的,有可能不通,也有可能通。” “这些就以待验证了。”方子业回道。 这是标准的‘优青’、‘杰青’这样的重大课题答辩模版! 方子业为什么会? 袁威宏以前在他的面前表演过撒。 你要参加答辩,肯定要先会写标书,也就是下钩子。 标书的方案越详细越好,越有突破性越好! 当然,最主要的主题,总结下来还是一个。 我有能力,我有前期准备。 打钱! 陈宋看了看围着桌子坐着的一些人,这些人很明显就是被方子业绕晕了,或者就是说服了。 没有一个人敢再指手画脚。 他们都是基础科研领域的大牛,但这些大牛,都有一个认知,那就是不是自己业务范围内的事情,少逼逼! 免得你讲道理,拼理论拼不过,自取其辱。 外行指导内行,这不就是笑话了么? 半个小时后。 方子业出了实验室门时,想起了陈宋的话:“我再追加你两千万,你好好地搞,如果能搞的话就多搞。” “我可以看着你是个人才,给你面子,但那几个人是绝对不会给你面子的,你能让他们哑口无言,肯定是你戳中了他们的痛点或者盲点。” “这就极为不易了!” “multipletimeshappiness(多倍快乐)?”方子业抬头看了看天,如此笑了起来。 两千万的课题经费? 第567章年轻盛产时! 第567章年轻盛产时! “陈院长有点喜怒无常,或许是自己还没有完全入对方眼。”方子业非常肯定地将自己与陈宋的关系定下来这个标签! 如果自己与同济医院的吴轩奇易位的话,遭遇肯定完全不同。“不过这才正常,如果陈宋院长一开始就对自己推心置腹,无所不应,才值得提防。”方子业又如此肯定下来。 科研方向的规划就此定下后,方子业就赶紧赶往外科诊疗区的示教室里,参加手术讨论。 如今,自己在疗养院里面的立足根基还是在于临床能力,而不是高级的‘科研人员’! 自然,也是与陈宋院长见过了那些顶级专家后,方子业才知道,原来国内的科研界,也是有大牛级别的人物的。 就好比那几位老者之一,有不少是改良了当前的药物的配方,使得副作用减少,或者是提升药物的治疗疗效。 有将一些比较经典的药物,通过调整剂量,重获新生的。 不同的药物剂量,疗效可以大相径庭,这是药理学公认的基本原理。 因此,药理学的发展,会一直延续下去。 科研界,新药出山固然是最耀眼的成绩,可如果可以将一些经典的药物,经过了临床论证的药物,通过另外一种形式重获新生,它的临床意义将会更大。 因为这些经典药物,可以直接应用于临床,开始临床试验,不需要再进行多轮的动物试验! 外科诊疗区,二示教室里,空空如也。 方子业推开了门后,再次闭合上门:“见了鬼了么?” 再看了一眼信息,顾毅发来的地点的确是示教室二啊? 方子业拨了一个电话过去,问了一句后,顾毅忙挂断了电话打字回微信道:“我操?熬夜熬多了,我发错信息了,是会议室二。” 看起来就像是接到了骚扰电话。 方子业:“……” 示教室肯定就是外科诊疗区的示教室,会议室则是综合楼里面的会议室。 “不好意思,来晚了,宫教授。” “我刚准备出发,陈宋院长批评的电话就打来了,过去听了训。”方子业浅浅地解释了一句。 “没关系的,方教授,您是组长,你不来,我们的工作也还要继续啊!~” “今天我们主要是要继续上一次的探讨内容。” “这一个患者的畸形,横跨了膝关节,因此这一次的手术,除了要行功能重建之外,还要行关节重建修正术。” “我们创伤组和手外组都没有跨关节的专家,倒是脊柱外科的乔永建教授,在转到脊柱外科之前,做了十年的关节外科。” “我已经请教过了,乔教授愿意在明天过来帮忙的!”宮家和将自己等人的准备一一回报。 方子业闻言,挠了挠耳朵道:“宫教授,我之前不是说,我想办法的嘛?您还是叫了人啊?” 之前,这个病人的手术方案众人就探讨了两次左右,方子业稍微谦虚了一下,说自己的关节外科矫正技术一般,结果宮家和就还真的信了。 通过自己的人脉就去求问了。 方子业目前已经展露出来的,就是擅长创伤外科和手外科,想必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这两个亚专科就已经耗费了方子业全部的心神和精力。 所以对关节外科不甚擅长也是情理之中。 “方组长,您的话我肯定是记得了的,不过我问了手外科的几位教授,好像您也没有请过谁?” “我这心里着急啊!”宮家和说。 方子业的能力没问题,实力绝对是组里面最强的,不过在人际关系一块,方子业毕竟只是初来乍到。 如果刚来,不老老实实踏踏实实的做事,而只是想着去经营人际关系,那陈宋估计直接就把方子业踹出去了。 被认可后,当然要互通有无! 大家是合作关系,不是竞争关系,只要你搞得好,就可以有功劳,别人做得好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相当于是通过制的‘考核’,而并非是竞争性质的考核。 因此,大家都希望可以多做点事情,以一个点为核心突破,其他的纷纷帮忙。 疑难杂症之所以疑难,正是在于它们可能横跨多个,甚至七八个专科都不是没有可能。 就比如说目前临床中完全无计可施的脊髓半切损伤或者全切损伤,如果要对付这样的病种,至少需要十几个科室的综合联合。 脊柱外科、手外科、血管外科、胃肠外科、泌尿外科、关节外科、麻醉科、心内科等…… “辛苦宫教授多心了!” 方子业抿了抿嘴,看了看自己的学识点已经积累了有八九万,便道:“宫教授,其实骨科方面,我多少有些了解。” “之前做总住院的时候,遇到的关节脱位病人就不少,还有就是我们还遇到过骨盆骨折的、胯关节损伤的毁损伤,在治疗的时候,也必须要多多少少的理解一些。” “再加上我们团队的科研主要方向就是骨肿瘤,所以对骨肿瘤的理论和一些操作也有一些了解,但是运动医学算是比较陌生的版块。” 方子业也就稍微地透了一点底。 我都是副教授了,我稍微全能一点没什么吧? 至于说为什么会的,别问,问就是天赋,不然我这个副教授怎么来的? 宮家和张了张嘴巴。 房志宽也是转了一下屁股,让自己的视线可以更好地着落在方子业的身上。 杜东临教授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小心谨慎地问:“方教授,这里的病种不是外面的常见病种,只是稍微有一点涉猎的话,还是不太够用的。” “在疗养院内,逞强并非是什么好事情!”杜东临的语气并没有阴阳怪气,而是以一个长者的口吻进行了解释。 方子业闻言点头:“我知道的,杜教授。” “以后慢慢走,慢慢看嘛。” 方子业说到这里,抬起了右手稍微压了压,而后道:“其实之前在中南医院的时候,我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不过没有机会得到施展。” “有很多综合因素,一是自己的经历与遭遇,二是我们工作排布的重心,还是由老师们把持的。” “这一次来疗养院,听到宫教授您说要把组长的位置给我时,我是既惶恐,也是有些高兴的。” “惶恐的是怕做不好这个位置,兴奋的是,自己可以真正地按照自己的意图和想法,去规划一些事情。” 一些人听到方子业这么说,语气恳切,便放下了笔。 这些话不能记在笔记本里,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方子业。 方子业来了之后,候任组长了一个月,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大口吻的话,也没有画过饼。 如今成为了组长将近十几天,也从来没有说过他的想法,大家都以为方子业只是不好说,或者没得说。 但现在方子业还是搞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老伎俩! 不管是出于人情,还是本分,他们都想把方子业的话给说完! 方子业的双手稍微有点汗湿,紧张是肯定存在的! 他只是一个副教授,至少职称是如此,但坐在他面前的,有六个教授,五个副高! 职称、资历都比他更高,他却必须要站起来,去心安理得的安排这些前辈,就必须要先克服自己内心的障碍。 同时也要给出一个足够的理由,去说服他们! 对此,方子业已经准备了许久。 十指紧扣,合拢了将近四五次后,方子业才又道:“之前宫教授也有建议过,让我在疗养院内,逐渐地开展功能重建术,将其作为常规手术,这是目前市面上非常热门、紧俏,很容易的术式。” “不过,我一直以来,对这方面的热情并不高。并不是我特别清高,不愿意多收病人,多做点事情。” “反而对我来讲,这很简单。” 方子业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内心的紧张逐渐安抚,同时也开始吐露内心:“不管各位教授心里如何看我,我还是要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其一,我之前有过两个临床课题的研发主持经验,所以我很清楚其中的流程、难度。” “但是,我觉得,这个过程是很享受的,也是对医学事业的发展助益更大、更高的事情!” “所以,我还是想继续做这样的事情。” “其二,单纯地重复自己已经做过的手术,给病人带来康复和健康,这的确很值得开心,毕竟这是自己双手的劳动成果。” “不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做同一件事情,哪怕是自己的爱好,变成了职业之后,都会出现倦怠!” “通俗点说,就是没有激情,只是成了机械性的重复。” “所以,我也想再做点新的东西出来,因为我做过。” “其三,我们团队在之前的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的研发时间上,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从无到有,从有到精通。” “不管这个时间的长短,是否助长了内心的傲气,我也有信心,能够再做一些新的事情出来。” “尽管它耗费的时间会更长一些,但也是值得的。” “一年不成就两年,两年不成就三年,我们都还年轻,而且我说句实在话。” “虽然之前我所在的团队,有我的恩师在,但综合计算起来,我们现在的团队综合实力,是要数倍于之前的团队的。” “我相信我们去开展新的病种治疗方案研发,只会相对更快,而不是更慢,是在延误时间。” 方子业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不得不说,方子业的思维逻辑非常缜密,他说的话,有一定的煽动性,更多的却是可信度。 方子业之前的两个临床课题,半年就搞完了! 这种能力和天赋,目前在全国都是绝无仅有的,这样的天赋,就算是比起国内临床医学前辈们,最顶级的天才,都略有胜之,而不是相互媲美了! 有既往的事实在大家的面前摆着,即便方子业没有这么说话,他们也会自主地往这些方面去想! 方子业有能力做这样的事情。 而不是夸夸其谈或者吹牛,即便有点恃才而骄的意思,可也没有那么浮夸。 方子业扫视众人,将所有人的不同表情都一收眼底后,方子业才道:“我目前的规划是这样的,我们疗养院,是双向预约诊疗制度的,病源基本上是不缺的。” “根据我们疗养院创伤外科和手外科前期积累的经验来看,创伤外科的骨缺损治疗,是相对比较成熟的。” “而骨缺损的标准化治疗方案,目前是不够完善的,我们可以往这个方向,稍微地精进一下!” “如果可以对骨缺损的标准化治疗方案与指南,进行一定程度的纠正与改善,那么我们即便是花费了半年时间,去做这样的事情,也是值得的。” “宫教授,房教授,您二位觉得呢?”方子业讲完了自己的安排后,就直接问宮家和的意见。 画饼的事情,要先落地才行! 事情要落地,必然要做好各种前期准备。也就是基础课题研究的前期研究,把一切的可能性都摆在众人的面前。 宮家和听到方子业这么问,才想起来,自己曾经给方子业说过的话,方子业不是没听明白,而是正好嵌合进了方子业的心窝子和理念里。 甚至,不是他诱导了方子业,而是正好与方子业的想法不谋而合。 “如果真的可以对指南和专家共识进行修正的话,绝对不算是白忙活一趟了!”宮家和点头道。 修正指南与专家共识的结果是什么? t复合材料,是非金属性的体内耗材。”“它没有金属碎屑,已经比较成功地应用于心脏瓣膜等手术中,我们如果引进这个材料的设计模块,并加以改良的话,是可以有机会根据骨缺损病人的缺损节段,设计出个体化假体的……” “碳复合材料,是比硅更与人体的元素接近,并相容极好的物质……”方子业这般徐徐地将自己的科研规划给推了出来。 每一步都言之有理,而且是有前期的研究作为基地的。 有一些是自主研发,有一些是借鉴。 该借鉴就得借鉴! “方教授,这推进起来不容易吧?目前市场上的骨诱导药物与材料都不少,如何与c材料,纳米分子技术结合,也是一个基础科研的难点。” “即便是研发了出来,也需要动物模型地前期研究,保证无毒性,假体材料与内固定术的脆性等多种指标都达到国家认定的标准。”宮家和眉头一皱。 这是个超级大工程啊! “是的,宫教授,但是如果不往这个方向靠的话,就永远不可能往前走,走出第一步,甚至比结果更加重要。” “而且这一个课题,核心和可延展性都非常强!” “所以这既是一个近期的科研规划,也是一个大远期的规划。” “我们先从个体化骨缺损假体的模型开始做,这是近期就可以得到结果的。” “再进一步,则就是基础科研方向了。” “手术的改良,与器械的改良,与器械制作材料的改良,可以一步一步地推进与融合!” “这样一来,如果真的可以成功,最远的甚至可以取代目前市场上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骨科治疗耗材!” “这个课题是非常有意义的,只是进展很难。” “我们不必着眼太远,只需要将个体化假体设计的程序方案标准化,就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对当前骨缺损治疗的标准方案进行补充!” “至于第三步以后后面的,我们可以慢慢推进,即便是以后各自回了原来的单位,依旧还是一个需要多中心,多实验室联合的大课题。” “相聚就是缘分!”方子业分析道。 短时间有短时间的安排,长时间有长时间的规划,没有人可以找得到方子业方案里面的纰漏点。 大家都有事情可以做,有功劳可以拿,而且往前轻轻地走一步,就是唾手可得的。 宮家和点了点头。 房志宽教授则是略有些不自在:“方教授,您这鱼饵下得有些诱人了呀?” 严化南教授,则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如果真的按照方子业的规划走的话,那么其前期研究的前景,远远高于毁损伤保肢术以及功能重建术。 其影响的意义甚至比微型循环仪的意义都还要更大一些! 这tm?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君子爱名,也取之有道。 从古今来,不知道有多少文人梦寐以求地得到文正公谥号! “房教授,这就要看您是怎么理解了?这怎么是钓鱼和鱼饵呢?” “这只是踏踏实实地,根据现实遇到的情况,分析出了一条,最近于现实,可以去探索的路径而已。” “先做起来吧!就以骨缺损,各种疑难杂症的骨缺损为根基了!”方子业说完了这个,接着又看向了杜东临教授。 “杜教授,骨缺损与手外科的亚专科,兼容性并不强。” “但有一个间性病种,我认为目前是手外科可以延展的好课题!” “就是糖尿病引起的糖尿病足、糖尿病功能障碍,糖尿病相关神经坏死。” “糖尿病引起的皮肤软组织缺损,是目前还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案的。” “糖尿病足的截肢发生率,在百分之十五以上!” “糖尿病足所致的周围神经功能障碍,是在中南医院功能重建术的范围之外的。” “另外,神经退行性病变的功能重建术,之前也不在我们开展的功能重建术中。” “糖尿病足很臭,手术非常复杂,且要求操作精细,这是很多医务人员都不愿意接诊和去详细推治的病种,实则病人体量非常庞大。” “所以我认为,我们手外科,可以不用盯着单纯的功能重建术,而是可以循序渐进的,找一些糖尿病足的患者进来。” “这是足踝外科与手外科的综合病种,是比较好的开拓方向!” “在这个方面,目前,糖尿病足的治疗方案主要有以下几种。” “下腔动脉腔内介入治疗、血管旁路手术、植皮术。” “糖尿病足的主要病理机制是局部的软组织发生缺血性坏死,周围神经退变的机制也是这个。” “目前在这个方向研究的人不多,但不多、不热门,也不代表它不重要,没有意义!” “如果我们可以将糖尿病的截肢率降低至百分之五以下,甚至是百分之一,那么也是非常值得自豪的一件事情了。” “对于这方面的治疗,主要是基于以下几点。” “创伤、感染所致的神经损伤;其本质,还是要归结于局部血运循环的障碍,因外伤或者感染,导致了局部血运的栓塞。” “这与糖尿病足的发病原理是殊途同归的。” “神经移植术,是我们手外科的看家本领,我们要理解神经移植术的本质!” “不知道,杜教授对神经的体外营养,或者是腹部的营养支持,有没有一定的想法和思路,就类比于皮瓣移植。”方子业问。 方子业只是稍微一提点,杜东临教授便道:“这不可能!” “皮肤缺损的腹部皮瓣移植,是在于腹部的充分血运,所以可以将皮瓣养在腹部,神经移植?” “神经移植,神经移植。”杜东临重复了好几次,终究是没有继续不可能下去了。 方子业则道:“神经移植术前滋养技术,我觉得是可行的!虽然它只局限于上肢,但下肢的供养,未必只局限于不离断的供养!” “如果我们可以把周围神经,供养于腹部,等到再需要手术的时候,再将其重新栽植于之前的离断节段,这也不是不可行的吧?” “原理上,是可行的!” 糖尿病足为什么会出现周围神经的损伤,就是因为血运不畅,多发生于胫骨前区。 这个位置的神经、软组织容易坏死,是局部的解剖学特征所致。 然而,腹部的血运是比较丰富的! 将将要坏死的神经,先种埋于肥沃的土地上,而后再栽植到它原本的地方,这是农民种地的基本特质! 种水稻,发秧苗的过程,就不是在水田里进行的。 “可?可是?”杜东临觉得有点疯狂,这个想法就很疯狂。 却又在情理之中。 手外科的很多皮瓣,就是养在腹部前的,而且是开放性的口子,让病人的手和腹部粘连在一起,养好了之后,再剥离缝合,进行皮瓣移植术。 神经也这么搞? 可能真的是神经才这么搞! 两个神经是不一样的。 方子业听到了这里,才终于道:“杜教授,宫教授,这就是我的一些想法,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追着已经逐渐趋于成熟的功能重建术不放,去赶热门。” “就算赶不上热门,我们可以自己制造热门。” “比如说手外科的断肢再植术,就是魔都六院先提起并完成的,在完成前,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世界首例神经移植术是加国的一位外科医生搞出来的,在搞出来之前,大家觉得也不可能。” “但其实只要掌握了基本原理,剩下的就是去做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们还是讲我们明天要做的手术吧!” 方子业接着改了话题,而后开始一步一步地与大家一起拆析病例。 宮家和教授等人都是专业的,不可能被方子业稍微画了点饼,就无心病例讨论了。 反而,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理念,会提出一些方案,比如说做截骨矫形术等! 提出了方案,要么赞成,去找可行性的支撑。 要么就反对,找不可行的证据和理论支撑。 最终,大家定下来的方案就是,膝关节矫形重建术+肌腱移位术、肌腱移植术、皮肤软组织旷置术(备皮瓣移植术)! 讨论完,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九点五十三分。 时间也的确不早了,方子业还要把手术方案发给手术部,让他们明天提前准备器械与麻醉。 所以众人就散了。 然而,在会议室结束了探讨后,方子业骑着小电驴赶到了别墅后,正与洛听竹开了视频不过几秒钟。 别墅区外的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通过监控,方子业发现,来人房志宽教授。 “听竹,房教授来了,我去开下门,等会儿我们再聊哈。”方子业说完,得到了洛听竹的点头后,走出了别墅区,亲自相迎。 方子业到门口时,房志宽教授与杜东临教授凑合在了一起,两个人四目相对,略有些‘含情脉脉’的意思。 然后,远处,又有声音响了起来。 “房教授、杜教授,您二位速度真快,我回去就是洗了个澡,没想到就是后到的人了。”来人宮家和教授。 他在黑暗中,身影庞大,本就身材微胖的他,被路灯拉成了一大坨黑影。 遛弯“刚好”到方子业门口,嘴里哼着曲的严化南教授原地跳了一下,而后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方教授,您门口真热闹……” …… 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的六位教授,无一例外,都找上了门来。 方子业的客厅里,烧水壶被上了皮条一般地,咕噜咕噜地连冒着热气。 屋子里,六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先好意思开口。 终究,还是房志宽教授先拉开了话题:“方组长,如果我们要做骨缺损的基础科研的话,要先从什么点开始着手呢?” “需要哪些基础的细胞系?” 宮家和教授忙道:“不管是骨肿瘤,还是正常骨、正常软骨、骨关节炎的基础细胞系,我们团队都有。” “其他方面的基础细胞的话!” 宮家和还是不好独占:“我们也可以一起想办法。” 方子业给的饵料太强了,人都会被钓成翘嘴,更何况是鱼? 方子业道:“骨诱导材料,底材是其一,另外还有两种更重要的事情,便是结构搭建,辅助用材。” “cc材料就是底材,底材设计结构的话,得请材料学的专家来探讨。” “更重要的就是辅助用材或者用药,如何将现在市面上比较好用的药物,包裹进底材与空间结构中,以刺激成骨细胞的迁移与着落,才是比较要紧的点。” “细分的话,是可以分成不少任务的。” “不知道,几位教授愿意搞哪几步呢?”方子业问。 人多力量大,这些教授都有团队,只要把事情吩咐下去,就自然有人可以做结果。 宮家和教授答非所问:“年轻就是好,身体素质强,精力足,所以盛产啊。” 宮家和上下扫量方子业,有在开车的嫌疑。 第568章豁然开朗乔永建 第568章豁然开朗乔永建 “宫教授,慢走,房教授,严教授,慢走啊。”“晚上的路边结霜,小心点别滑了。”方子业将后离开的创伤外科几位教授送至院子门口。 回转身,踩着后勤保障部在鹅卵石小道上新铺的防滑石板上,收拢了一下衣领! 时间已经进了腊月,恩市地处高山环绕,山风很冷。 “一不小心摊子铺得更大了!”方子业低声喃喃着推开了别墅的里门! 感受到暖气扑面而来包裹全身后,方子业才渐渐松开了羽绒服的拉链。 将一套长款的春秋季睡衣套上,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完全消散,方子业松快地伸展几下胳膊和腿,如释重负。 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来电提示刚好显示,铃声都还没来得及响起。 归属地是京都?哪位教授? 方子业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没能辨识出对方的身份:“喂,您好?” “你好,请问您是方子业教授吗?”温润沉稳的声音直接叫破方子业身份。 “请问您是?”京都的专家前辈太多,方子业没听出来对方的音色,盘腿于沙发坐下。 “方教授,很冒昧地打扰到您,是这样的,我是想和方教授您谈一件事,事成之后,方教授您将一次性获得高达五百万的诚意……” “而这件事对于方教授您而言,也非常简单,就是离开您现有的单位……” 对方的音色听起来并不年轻,应该是一个中年或者老年。语气沉稳客气,是真的在与方子业商量。 方子业把电话往外推了一段距离,仔细地看了看来电号码! 笑了起来:“您都没有说您是谁,就让我从我现在工作的单位离职,这是不是有些儿戏?” 方子业的笑声更加爽朗:“况且我也不知道您的真实实力啊?不会是电信诈骗吧?” 方子业今天心情有点好,不介意与对方多聊几句。 “方教授,您不必执着于我的身份,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话,请把你的卡号给我,如果五分钟内没有到账一百万。” “或者说这一百万无法转账、提取!” “我先挂电话。我也相信方教授的人品,不会食言而肥。”对方的语气信誓旦旦。 方子业当然不会给对方银行卡号:“嗯…谢谢你的好意啊,不过我蛮喜欢我现在工作单位的。” “虽然五百万很多,可我更喜欢踏踏实实挣钱的感觉!~” “自然,我也不会好奇您的身份或者其他的目的。” “也不会转账给您。”方子业觉得有些好笑。 “方教授,明人不说暗话,以您的个人成就以及现有的技术,离开现有的单位之后,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并且,以你的能力,想要单方面退出,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您只是换了一个单位挣钱,而且该有的前程也不耽搁,该取得的成就依旧顺遂。” “还可以多挣一笔钱?这何乐而不为呢?” 来电人似乎是把方子业给摸透了似的,声音充满了诱惑,而且还是考虑得比较周到的那种诱惑。 “您要送钱给我,肯定不会无端送钱,我觉得您肯定是在图谋什么,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 “但交易的本质其实就是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您不想说,我也不愿意听,我也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 “祝您晚安。”方子业直接不按套路出牌,非常客气地就婉拒了! 对方语气急切几分:“等一下,方教授。” “我就给您直说了吧,我这边是另外一个单位,与您工作的单位,有一定的竞争关系。” “陈院长吃得多的话,我们这里分配的东西就自然少了,所以,如果方教授您方便的话,我愿意以高薪聘请。” “肯定比你现在的工资还要更高。”对方连忙解释道。 “更高是个什么概念呢?京都的房价很贵,不会是高到我工作三十年,还不够买一套房的地步吧?”方子业笑着道。 京都月薪五万,汉市月薪四万! 方子业还是鄂省人,只要不是脑残,都该知道怎么选。 “那还是夸张了,方教授您如果愿意来这里长期工作的话,可以单独配套房给您,您拥有自主产权。” “而且还可以享受到京都最顶级的人才引进政策,另外购房也有补贴,户口、购房资格、车牌等,都是可以优先安排的!” “如果有家属的话,也可以考虑安排工作调动!子女入学这些都是基本的东西,我就不赘述了……”对方给出了很有诱惑力的条件。 京都落户,配套房产,给购房资格,子女入学等等政策,都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是这些都暂时不在方子业的规划范围内,方子业就索性干脆地拒了:“您好,您给出的条件的确很好,不过我目前没有要更换单位的打算。” “方教授,等一下,我想知道?京都到底有什么不好?这种政策,是很难给的。”对方多问了一句。 “京都很好,不过我目前只想去旅游,而不想定居和工作!” “毕竟以前都是一直拘谨着过日子和学习,不想这样的生活状态持续一辈子。”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挂了。祝您晚安。”方子业这一次是果真直接挂断了电话。 挂断后,对方也倒是没有再打来。 方子业看着来电号码,再次拨打过去,果然发现是虚拟号。 越是这样,方子业反倒越是放心了些。 去京都? 可能很多人都有一个京漂的梦想,不过方子业的梦想没有这么广远,在京都当医生,只会更加不自在。 …… “师兄,曾教授安排我在年后的2月26号答辩。” “我打算预答辩了五次之后,就来恩市让你给我模拟几遍预答辩。你能抽出空吧?”洛听竹在视频里,认真地说道。 “现在多少号?”方子业问。 “1月12号啊?疗养院的工作是不是太忙了啊?”洛听竹放下了鼠标,移动着眸子认真看来。 方子业摇头:“是最近的事情太杂了。” “前两天,陈宋院长不是把我叫去k了一顿么?” 洛听竹抿了抿嘴:“嗯…师兄。” 语气迟疑:“其实…很多课题组都不支持多开课题,之前我实习的内科实验室,是明令禁止的。” “我一开始知道师兄你多开课题的时候,就觉得很惊讶!” “不过毕竟骨科是外科,实验室里的规矩相对宽松些。” “陈院长不知道师兄你的能力,当然会本能地产生厌恶的心理。” 多开课题类似于三心二意,很多做科研的人对这种行事风格都没好感。 洛听竹在安抚着方子业,帮忙分析陈宋院长的心思。 “那你预答辩了几次就过来吧,今年过年是2月10号,正好我们一起回家过年。”方子业笑了笑。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洛听竹竟然也要毕业了。 “嗯,好,我到时候就直接在恩市买礼物,就不从汉市带过来了。”洛听竹笑着摇了摇身子,盘腿而坐。 她穿着一套粉色的大耳朵兔子的厚睡衣,显得格外憨态灵动。 “你还买礼物啊?” “你能陪我回家过年我妈就得高兴坏,你还给她们买礼物的话,我都不知道她到时候牙齿会不会笑掉。” “如果笑掉了的话,你得负责出医药费。”方子业道。 洛听竹美滋滋地不好意思了起来:“师兄,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这一次还是给伯伯伯母说一声,到时候不要太奢侈了!” “前两次,剩了那么多菜,实在是太浪费了,我估计都是便宜了二师兄。” 土味情话到底吐不吐,还是要看说的对象是谁。 否则诗词是装逼、高情商的话是庸俗,直白的话是低俗…… …… 翌日。 食堂。 方子业刚走进,没想到房志宽教授和严化南教授几人围聚在了一起,而且口里念叨有词着什么。 方子业端着盘子走过去,依旧是老三样,一瓶豆奶、两颗鸡蛋,一碗放好调料的木耳肉丝面。 看到方子业走近,苗昊宇赶紧挪了挪屁股,而后有些着急地道:“方子业,宫教授说他要回去了,他们单位要抽调他回去。” 方子业闻言,内心稍一沉,可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坐下来,笑着问道:“宫教授,苗哥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呀?” 宮家和的双下巴格外纠结,挠了挠左边的颞部:“方组长,刘主任把我的延期征调申请给拒了。” “南院区那边的创伤外科,需要一个负责人,之前的宋主任手术的时候受伤了,而且还伤得不轻!” “是在急诊抢救的过程中,患者在未全麻的情况下,将他的手划伤了。” “我?”宮家和欲言又止,满脸的表情格外复杂。 昨天他还才和方子业谈笑风生,结果回去后就遇到了这档子事儿。 方子业并没有多想,郑大附一的分院区很多,宇宙第一医院并非是浪得虚名。 而且,各个院区的骨科,都是统一协调安排的,一个院区的创伤外科主任手受伤了并非是小事,必然要有人顶起来。 以宮家和与陈宋的私交,方子业不认为宮家和可能被离间,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宮家和来了有一年多,按照之前征调的期限,他已经延期了一次! 郑大附一虽然是宇宙第一医院,但院内的教授资源也不可能非常丰沛,出了紧急的事情,想着把宮家和抽调回去带科室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宫教授,没关系,毕竟我们都是要回到原单位的。” “您自己考虑好,与陈院长说清楚就行了。” “您不用在意我的意见,我尊重您的选择!到时候一定给您践行。”方子业客气道。 肝胆外科的人能走,宮家和也就能走。 估计很少有人会在这里待一辈子。 方子业也很肯定自己以后也会离开。 “方组长,这个事情,我到时候和您私聊吧,大家都先吃饭,等会儿还要巡查,还有手术安排……”宮家和开始安抚大家的情绪。 可不能因为他自己的私事,断了其他人的热情。 虽然宮家和这么说,其实很多人的口味都没那么好了。 但该吃饱还是要吃饱的。 吃完之后,房志宽和严化南教授二人便非常懂事地先回了外科诊疗区,苗昊宇和顾毅等人,当然不敢好奇宮家和与方子业的谈话。 …… 两人是沿着食堂与外科诊区的步道慢走的,距离九点正式的上班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有足够的消食时间。 宮家和深吸了一口气,主动低声说道:“方组长,我之前告诉您那些,都是发自肺腑,我之前在京都读书,读完之后便回到了豫省工作。” “我的根,毕竟还是在郑市!” “只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我现在的心里很纠结,如果我拒绝了刘主任的回调,我大概率得走离职程序。” “到时候,我的家人怎么办啊?”宮家和十分纠结。 他已经不是方子业这样的年轻小伙子,最多是两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要搬家也就是拿着行李就走的事情。 就算是豫省的高考竞争压力再大,为了孩子着想? 难道鄂省的高考人数就不多么,竞争就不大了么? 从郑市到恩市的搬迁,除非是格外有梦想的人,才会如此选择。 “我是真的舍不得走。”宮家和双手作拳对撞! 一边是回去升职,还有上级的调令,南院区那边的空缺,另外一边则是他个人成就的更巅峰。 “宫教授,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还是要综合考量诸多因素的,然后做一个更有利的抉择。” “没有对错,也没有后悔的。” “如果真是您所说的情况,我要是您的话,我会选择回去。”方子业坦诚地给宮家和一个带有偏向性的建议。因为,如果这时候,邓勇成了骨科大主任,创伤外科没人带组的话,方子业也得想办法回去。 中南医院就是方子业的根,他不可能置自己老师于不顾! 宮家和深吸了一口气:“方教授,对不起,昨天才和您谈好的事情,今天我就变了卦。” “如果真的能有机会,希望方教授可以给我一个与您远程合作的机会。” 宮家和非常清楚,方子业的团队,有他无他根本不重要,他宮家和的可取代性非常强。 教授肯定是有一定实力的,但不是所有的教授,都可以跟得上方子业这样的团队的研发速度,有这样的能力。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华国的医学基础科研,早就跻身于世界的前列。 “宫教授,这些都是后话了,我们以后慢慢聊。” “做了决定就要尽快执行,现在已经将近月半。” “正好这个月结束,宫教授您回去工作的话,还能赶到过年之前,阖家团圆也是幸福美满的。”方子业没提远程合作的事情。 成年人之间的交易,就是这么‘单纯’! 熙熙攘攘,利合行分,不带一丝丝的纠结。 “……” 回到了外科诊区后,方子业就与宮家和等人提前去了巡查。 虽然说的是九点上班,但提前个几分钟开始工作,也不会有人说你这么做事‘不务正业’! 大家都是成年人,所以都可以接受离别的事实,也会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 因此,在巡查的过程中,与以往并无任何不同。 相对比较紧张地反而是今天拟行手术的那位患者,他抓着方子业的手问:“方教授,我这个腿,真的还有救吧?” “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吧?” 方子业将他的手腕摘了开:“成功与不成功,要看我们的界定线,如果您要求的是与您的腿没有受伤之前的状态,那必然会失败。” “如果是比现在更好,那成功的几率会很高。” “别紧张,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要做的就是放平自己的心态,努力不激动与紧张。” “其余的,就交给我们,你要知道,您这样的情况,我们的压力比你的更大。” “毕竟你这个,是很多地方都不敢做手术的畸形。”方子业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冷静。 “方教授,虽然您说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有些贪心的,能更好点自然想着更好些。”患者咧了咧嘴,双手抱拳,做着拜托的手势。 这是病人常见的心态,能多好就搞到多好,最好是极致,甚至恢复如初,或者比如初更好一些! “嗯,你稍微休息一下,麻醉科的医生会带着你们一起下手术室给你打麻醉。” “放宽心态,不要太紧张,不然术中的血压太高,可不利于手术的。” “你们家属也是一样的,试着安抚一下,要完全不紧张也不可能,毕竟是经历一场手术。” “不过该说的事情,我们之前也聊过很多次了,我今天就不再赘述了,我们赶紧给你们查完房,也好去准备手术。”方子业对着家属说道。 “方教授,我们相信你的,隔壁院子里的那位大哥都可以康复得很好,我老公也一定可以的。”患者的妻子有些期待地道。 …… 重症骨髓炎患者所在的院子里,病人和家属都是充满了愁容。 来了疗养院里后,情况与刚来的时候,与在其他的地方,并无不同。 所以,就是麻木的对话,麻木的客气,麻木的失落,家属麻木的送行:“几位教授,辛苦你们多费费心啊!” 陪人是患者的母亲,虽然已经六十多岁,虽然这里有护工,可她还是不放心,非得亲自来照顾。 她也没有埋怨。 她的孩子,虽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也是她的孩子。 辗转了这么多地方,埋怨、愤怒、抱怨无能,都无济于事,他也不会怪方子业他们目前没有让病情好转。 …… 出了院子后,方子业又问:“毅哥,他这个骨髓炎的培养细菌,目前还是不固定的嘛?” “是的,六天前送检的细菌是大肠埃希菌,三天前又成了金葡菌与大肠埃希菌混合感染。前段时间是金葡。多耐。”顾毅如数家珍地回道。 宮家和说:“方组长,这个病人,我和房教授,还有严教授,都请教过我们各院感染科的教授。” “它们给了一个诊断叫感染查因。” “也就是说,目前,到底是什么感染,都还没有清楚,可能需要我们往罕见的细菌方向去考虑,一边经验性治疗,一边辅助与外科清创治疗。” 方子业道:“患者目前都已经清创了两次了,常规的清创术肯定没有用。” “好在目前,没有发生败血症和菌血症,还是要多请内科的教授过来会诊,免得出现生命危险!~” “走吧,去手术吧。”方子业觉得很无奈。 没办法啊,他一个6级创伤外科基础理论的人,也对这个患者的所有情况没有丝毫办法。 感染的细菌多变,跳着变,多耐菌感染。 彻底清创、内、外、局部抗生素的使用,持续冲洗引流都搞了好几次,都没有任何效果,肯定是常规的治疗没办法的。 要推他的治疗方案,估计还得从骨髓炎、感染的治疗原则,从外科学的基础理论一步一步往前行进,这是一个超级大工程。 “我已经联系好了乔永建教授。”宮家和赶紧回道。 虽然他将要走,可也没有耽误到他该做的工作。这是担任创伤外科亚组长的本分。 “乔教授,辛苦您久等了!” 到了手术室后,方子业就看到了乔永建教授已经在等着了,坐在了计时面板旁玩着手机,抬头看来。 乔永建教授的身材中等,没有发福,他的眉毛很长且风格迥异,双眼有神,只是看了方子业一眼,便觉得有一股利器穿过,锐气很强。 乔永建教授眯了眯眼睛:“方教授,过来和您学习一台手术。” “我也是十年没有做关节外科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没有,希望不会帮倒忙。”乔永建教授客气道。 乔永建的履历是有点精彩的,之前本来是湘雅二医院关节外科的职工,可因与骨科主任的理念不合,之后就被‘流放’到了二医院的急诊外科待了八年! 后来,乔永建教授,转战湘雅三医院的脊柱外科,目前已经是教授级,因为三医院本院的教授还没有退休,他暂时没有地方安置,就果断地给自己找了一条‘岔路’暂休。 准备随时杀回去带组。 这样的教授,做过的手术,基本上都融入到了骨子里,十年不做,根本不会影响到他的功力。 方子业闻言笑道:“乔教授客气了,这台手术还要您多指点。” 乔永建闻言也没有客气,将手机放在了置物台:“方教授,这个病人的x线和ct我都看过了。” “腰椎间盘突出症,导致了胫神经的大段萎缩,现在右半下肢挛缩畸形。” “但能挛缩到这样的程度,使得膝关节都完全变形,还是格外少见的。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程度的。” “目前,他腰椎间盘突出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从ct中可以看得到。” “下肢查体的感觉功能还好,肌腱处于挛缩状态,活动度查体无法配合。” “如何对肌腱的功能进行恰好的重建,我不太清楚,但这个病人的膝关节内收屈曲畸形,已经使得胫骨平台与股骨的内侧髁后侧面完全变形。” “做截骨矫形术,是必须要经历的。” “如果我要给他做手术的话,应该会选择……”乔永建非常主动且积极地将自己的方案规划了出来。 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他的声音和脾气一样,与生俱来地拥有一股冲击力。 让方子业都有一种不得不信服他的魔力。 “嗯,我的想法和乔教授您差不多,这个患者的手术,会分成两步,第一步就是做骨关节的重建,使得骨关节,恢复正常的力线,然后再做肌腱与肌肉的重建术。” “第一期手术,不开展神经功能重建,避免一次性手术做得太多太杂,反而不利于他的恢复。” “且因为长时间的关节变形,神经的长度、解剖学的位置,应该也出现了其他的变化。” “他的挛缩畸形,不一定是胫神经的萎缩引起的,而有可能是高位的神经的异常放电,导致了胫神经的功能强直,导致了内收畸形。” “在后期,才出现了坏死。” “所以,神经的移植术,一期手术应该不会有效。”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第一步,彻底地解开膝关节,将塌陷的股骨内侧髁后侧平台以及胫骨平台的内侧后方给暴露出来,并且想办法将关节面进行平整……”方子业目前是骨科的组长,自然也没有特别与乔永建客气。 也将自己的思路和想法讲了出来。 乔永建听着方子业这也具备着‘杀气’与‘毋庸置疑’的语气,上下打量着方子业几眼。 “方组长,我就是过来帮忙的,以你的方案为准。”乔永建气势稍弱道。 因为争辩没有用,他也没有考虑这么多。 他就是过来帮个忙,解决关节畸形的问题,就是他要做的全部! 其实,按照乔永建自己的理解,这个手术不应该像方子业说的这么麻烦,一期就应该直接搞定。 手术很快开始。 方子业与宮家和教授等人的配合,早有了一定程度的默契,所以在切开暴露关节的过程中,大家都显得游刃有余! 乔永建教授之前多在脊柱外科,很少去其他手术室参观,他的目的性一般都很强。 初次看到方子业在挛缩的肌腱走形区、做切开暴露的时候依旧是大开大合的操作,这让乔永建卷起的眉毛都在横跳。 抬头扫了宮家和等人一眼,发现房志宽教授这个谨慎的老家伙,似乎都见怪不怪,没有加以阻止! 他也就懒得多嘴。 这方子业切开术非常有东西! 乔永建的内心十分笃定,因为他自己就是骨科出身,也是关节外科出身。 关节外科的核心基本功就是切开术与手法复位或者是手法移位。 切开术可以让你的操作视野更好,手法复位和手法移位,会让你的手术更加精准。 彻底暴露了膝关节后,众人就都看到了坍塌,并且重新连接在一起的胫骨与股骨内侧面。 本来是两条长骨的它们,合在了一起。 至于中间的内侧半月板、韧带等,全都是一塌糊涂! 乔永建看完,内心跳动加速了两次后,便道:“先根据外侧间隙的比例,将连接的股骨和胫骨截开,这样会获得更多的操作空间。”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好的,乔教授!” 回完后,方子业并没有把摆锯递给乔永建的意思! 因为这个手术更难,所以他不需要亲自把握,乔永建负责思路的供应即可。 乔永建是宮家和喊来的,他也不能不给面子。 要知道,截骨矫形术,可是方子业发展的,第一个高质量术式啊,这也是创伤外科常见的手术病种之一,方子业的操作水平很高的! 只是因为功能重建术和毁损伤,覆盖了他在这个方向的造诣。 方子业如今也已经是副高,不再需要太过于客气。 用摆锯将关节面平整地打开了之后,就只剩下了一条缝。 关节并没有弹开,因为肌肉和肌腱处于挛缩的状态! 想要做膝关节的重建,这些挛缩的肌腱和肌肉,必然要处理。 “麻醉老师,加一点肌松,我们要做膝关节松解了!”方子业转头道。 肌松药会更加利于他的操作,虽然可以通过高水平熟练度的操作弥补,但一切有利因素的叠加,只会让结果变得更好! 方子业继续松解,这是方子业擅长的点,乔永建并未多想。 只是,在松解彻底完成后,乔永建发现,方子业还是没有把操作位让给他的意思。 而是继续请教他,到底该怎么矫形,将膝关节重建起来。 这就让乔永建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当然,乔永建快速分析了方子业的“个性”后,便也靠近了些,将自己的规划点说了出来。 这是目前膝关节内收畸形最热门,也是最严谨的矫形手术术式。 方子业并不他疑,这些知识点他也知道,因为他的关节外科基础理论早就到了5级。如今更是5级的10000/50000! 这个水平,已经足够强。 方子业继续操作,截骨,摆位,紧接着,方子业提着患者的股骨一旋转拉伸之后! 乔永建的心脏猛地颤动了几下,瞬间瞳孔一缩! 一瞬间豁然开朗了起来! 他懂了方子业不给他主刀位的意思了! 第569章完美手术 第569章完美手术 方子业心神完全倾注于手术中,并未有空看乔永建的表情,其他的配台教授也是如此。看到方子业的接近完美展现截骨后旋转的骨位后,宮家和教授与房志宽教授二人赶紧趁机而动。 截骨矫形术的手术进程在手法矫形结束后,需及时予以临时固定,不然之前的手法矫形就会功亏一篑。 这种操作并不复杂,与创伤外科的骨折手法复位后的临时固定类似,只是难度和角度需要掌握得更加精准。 “克氏针的进针点再往下靠一点,角度倾斜到六十度到七十度!交叉的角度控制在30度左右。”方子业声音平缓地输出,努力地控制着心里的各种情绪! 冷静越来越成熟的第一步,先学着冷静,而后习惯冷静,最后才能收放自如。 尝试性地将上级、前辈,在某种特定的场合不当上级进行历练,是必由之路。 手术进行到此,房志宽教授自无不依。 房志宽教授努力地比对了一下方向后,对角度进行了锁定管控,将大号克氏针的尾端对准顾毅所在方向:“打!” 团队协作如练功,神于心,技于脑,行于肢体。 方子业负责整体的关键操作与手术整体把控,房志宽教授的能力很强,单项技巧是顶级水平,可以控制单项技能的技术核心。 力气活,喊个实习生都可以来。 “嗡嗡嗡……” 叠起的发动机声轰鸣不断,两条克氏针临时固定快速被装上,形成三角临时固定! 房志宽教授取下了夹持克氏针的镊子,小心偏身让位给方子业。 “股骨的内侧髁平面与患者横断面已经平行,虎口状的骨缺损已经探了出来。” “这个宽v形的骨缺损不是很长,宫教授,辛苦你准备取髂骨移植供体,等会儿我过来塑形。” “摆锯给我,我对股骨的关节面进行重塑。”方子业冷静地分配着各自该做的事情。 接着看向了乔永建教授。 宮家和将人请来,不能完全撂人于冷暖不顾,多少也要让对方有一些参与感。 乔永建回过了神,收拾了震惊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开始从非常专业地角度对股骨的内外侧缘,前后面进行测量评估! “方教授,先不急着打磨股骨进侧面,我先量一下。” “平尺。”乔永建非常快速地融入了角色,同时也要印证内心的一些想法。 有人私下里传,关节外科是‘骨科贵族’,是另有其理的。 如果说创伤外科是在搞破烂复位,那么关节外科就是对室内进行装修,要非常严格地把控关节置换术的各种角度与数据,保证患者在术后有更好的功能体验。 复杂的膝关节畸形重建加关节置换,尤其如此! 在截骨矫形完成术后,就必须要先把各种角度和尺寸都打磨精准。 平尺是水平标志物,也是测量器械。 乔永建教授将其拿在手里,比划了几下后,对着方子业点了点头:“方教授,临时固定后的角度都很好,不过克氏针临时固定,并不利于后续的操作!” “我们需要将加长柄的铰链膝的股骨段先装放达到彻底固定,这样的股骨近侧端与远侧段的位置才不会移位。” “这个手术的难点在于股骨平台塌缩畸形严重,并没有相对应的股关节表面的公式予以辅助!” “且在术中,我们的截骨矫形后的平面数据,术前没有办法准确预估,所以我们不能通过现实的情况去配假体,而是要通过假体来配截骨的骨面深度。” “且与假体匹配的公式,还不能用!”乔永建缓缓地将后面一步的操作流程讲解了出来。 关节置换的手术难度不小,但有良好的器械辅助,它主要治疗的就是膝关节骨性关节炎的晚期。 但这个患者的关节股骨和胫骨面已经完全屈曲融合,在这样的情况下,操作的难度会被放大至少数倍。 所谓“公式”,就是对辅助操作器械的一种简称! 比如说髓内钉内固定术,在将髓内钉装入到骨髓腔后,有特定的辅助器械,可以让你盲操就能将螺钉精准无误地打入到螺钉通道内。 这就是精准提前设计的公式,对手术过程的一种简化。 术中如果没有办法应用到这个东西的话,手术的难度以及对主刀功力的要求会攀升十倍不止。 “嗯,我知道,先对股骨进行塑形!” “给我一个中等的假体,我先评估一下截骨的深度与角度!”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道。 有公式辅助的情况下,需要多大的假体,套用公式,将股骨面截掉装上去即可。 只需要评估力线结构。 如果这个手术真这么简单的话,恩市中心医院的关节外科就直接干了,还送来疗养院干嘛? 再不济,积水潭、华山医院里的顶级关节外科专家,早二十年就把手术给做了。 乔永建将尺子放下后低着头,喃喃道:“这种截骨,难度非常高,这种股骨面的坍塌畸形?操作起来非常复杂。” “单纯的坍塌畸形就已经难度很高了,我要好好冷静一下。” 乔永建手持着摆锯,在用力地抓握,小心地找着手感。 摆锯在公式内摆动的幅度有限,没有公式固定辅助下,它的活动度会加剧。 这种截骨不是装修,没有拆了重来的机会,必须一次性成功,对于截骨术的要求相当高。 手术进展到了这一步,乔永建觉得,自己就算不想上台操作,也得硬着上了。 至于与假体的匹配数据等,暂时乔永建还没有去考虑,因为他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填补一些空缺。 乔永建还在徘徊时,方子业的声音刺来:“乔教授,把摆锯给我吧!” 乔永建猛一抬头,瞳孔暗缩了大概一个毫米:“你…” “我来截骨!”方子业非常肯定地对着乔永建点头,语气笃定。 这种场合并非是开玩笑的地方,也不是让位置的时候。 这一步的操作,也不是没有肉,粥也行的干饭时间。 方子业说完去从乔永建的手里拿摆锯,用力气没有抓过来,乔永建的双手用力地将摆锯握在了手里。 目光如炬! 方子业也没有怪乔永建,而是笑着道:“乔教授,把摆锯给我吧,我可以的!” 乔永建这才缓缓地松开了手,眉毛开始松动,眼珠子开始快速不安地转动着。 宮家和教授被派去了作髂骨植骨术,房志宽教授就站在了方子业的身侧,看清楚了乔永建教授的眉目表情后,伸手拦了一下创面。 “乔教授有话不妨直说,我们手术不缺这一点时间。”房志宽道。 他用手盖住创面,方子业如果要直接截骨的话,他的手也得送进去。 这只是为了上一层保险。 截骨矫形术,是为了让患者获得更加优质的生活质量,而不是紧急的救命手术,房志宽心如明镜。 乔永建看向了方子业,欲言又止。 方子业见状,只能轻微地叹了一口气,这只怪得,他没有提前与乔永建教授沟通好,对方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实力。 因为在方子业的打算中,就没有让乔永建来帮忙的规划,便转了身,走向了器械台上。 大概翻找了一下,就找到了一条术前用3d打印骨水泥模拟出来的患者股骨和胫骨面模型。 方子业毫不犹豫地从中截断后,开始在模型上进行摆锯切割! 乔永建快步地移步到了方子业的身侧,给打印的模型上了一把虎钳予以加持固定。 并没有着急开口给方子业解释内心的担忧,因为他知道方子业要做什么,方子业也已经清楚了他的意思。 方子业的摆切速度不快,而且这是假体,并非是人体骨,所以在摆切的过程中,异常坚固。 难度比在骨骼上操作更胜几分。 这样也并不会对患者的身体造成负担与伤害。 大概过了四分钟后,方子业道:“把假体拿过来试一下。” 房志宽教授早就将假体的股骨面给拿了过来。 方子业直接打开了股骨骨髓腔的空洞后,将关节面这么一套,瞬间,截骨面与股骨的假体内凹几乎完全重合。 即便是残留的空隙,也可以用骨水泥予以填平固定! 乔永建看了,左右摆动着头几秒钟,而后便‘嗯嗯’地亮了亮嗓子,恢复呼吸的紊乱,压低着声音道:“没想到方教授对于截骨术的理解也有这样的深度。” “是我多虑了!” 方子业道:“乔教授,我昨天晚上被陈院长叫了过去,所以没能得空与您提前多沟通。” “以后我们可以多多交流,互相学习。” 乔永建的眉毛一紧:“方教授,是我多向您学习才是。” 说完,乔永建又拿起了方子业截下来的骨赘模型,拿在了手心左右端详,意味深长地慢道:“方教授,的确是我应该向您多讨教!” 语速很慢,但掷地有声。 手术再一度开始、手术室里的气氛就开始诡异起来。 麻醉医生不再稳坐钓鱼台,巡回护士也是找了一个合适观看的角落,目光在方子业与乔永建二位教授之间盘桓。 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 乔永建并不是个脑残,他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出一些与团队不一样的声音,只是用最客气、最委婉地方式,表达了对方子业的‘抗议’! 这样的选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正是因为这样深思熟虑的抗议,最后反而改了口,才让其他人的心里,再次有些好奇两人之间到底交流了些什么。 手术继续! 乔永建不再鬼鬼祟祟,主动地取代了之前宮家和教授的位置,将一旁的瞿书元副主任医师给挤到了屁股后面。 房志宽教授则重新笑眯眯地道:“方教授,冒犯了。” “都是为了手术质量!以后还是要加强沟通。”方子业轻轻一笑,而后非常轻易地就将截骨术给完成! 骨质的坚硬程度是远不如打印出来的假体的,即便是骨皮质也很轻易地被方子业给掀翻。 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的异变,除了乔永建教授偶尔倒吸凉气的声音,努力地控制自己情绪,却又控制不住的嗯嗯清嗓子声。 方子业操作完后,乔永建教授似乎比方子业更加积极地想要知道结果,便道:“开骨髓腔可以用公式,而且必须要用公式扩髓。” 乔永建怕巡回护士不熟悉关节外科的器械,他亲自过去将开口、扩髓的一套工具拿了过来,而且快速地就直接将股骨间隙的开口和扩髓给做了! 然后,他迫不及待地转身:“房教授,把假体给我一下!” 房志宽不太明白乔永建这会儿的表现,只能猜测。 可也知道,乔永建这会儿一定是脑门子的某一道阀门被方子业的操作给打开了,所以他压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这或许不如一个数学家刚好遇到了一个证明出来了黎曼猜想的人那种激动,但性质类似。 乔永建接过了假体后,小心翼翼地将股骨柄给嵌插了进去。 而后开始自顾自地评估着股骨面与假体凹面的对合度! 乔永建很锐,很积极,很主动,看起来有点像是个搞专业的“手术疯子”。 同时,他又很谨慎、很规矩。 主动地将假体取出之后,面带憨笑地将手术创面恢复如初。 侧身后点了点头,双目精芒外露:“我们可以开始胫骨侧的截骨了。” “胫骨侧的截骨,可以弧度小一点。” “胫骨平台的畸形面,会比股骨侧的好很多,我们只需要将内侧部分截骨后,抬起内侧面一部分弧度即可!” “然后借助胫骨侧假体面与胫骨柄的固定拉力,将截骨面予以充分固定。”乔永建主动地将手术思路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隔行如隔山。 大家都知道关节置换术的大体思路和手术步骤,但要聚焦于细节,以及每一步的目的,没有去深入钻研的人,肯定理解不如乔永建深入。 房志宽教授并没有参评,而是在思考着乔永建的话,同时更加立体地评估这台手术的难度! 一开始,这个患者是他与宮家和二人计划收治过来的,本以为,可以通过膝关节置换,再加上神经、肌腱移植术,就可以把问题给解决。 但很明显,房志宽教授这是优点想当然了。 如果这一次真的是他与宮家和,联合着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再请乔永建几个人配台手术的话,那么结果绝对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不是说手术完全失败,对患者毫无助益,只能说,手术的效果与他们的预期会大相径庭。 手术继续! 方子业继续稳扎稳打的带队行进。 先做完了铰链膝膝关节置换后,再加了一个钛网的对于骨移植术的钛网固定术。对于这一次关节畸形的矫形术的骨组织处理,便短暂地告一段落。 当然,这还并不是手术的结束,更难的还在后面,如何将挛缩的肌肉重新梳理解决清楚,如何将走行的神经与血管进行合适的填埋,也是一个比较重大而细致的工程。 这些操作的难度虽然不小,不过看过方子业神乎其技的基本功后,众人反而恢复了更多的自信。 肌肉极度挛缩的情况下,专业领域常规的松解术、肌肉和肌腱延长术,完全没有借鉴和参考的意义了。 只能借用局部的思路和操作模式,其他的,完全需要自主创新,根据实际情况,通过扎实的基本功,进行排列重组,因人而异! 不要觉得套路不好,成熟的手术术式,其实就是套路。 有套路和模版很好,可以提高手术质量,反而自主的原创质量很难把控,需要十分细致和精准,可能还达不到套路所能达到的常规标准! 只是,当没有套路可循时,通过基本功能解决问题,这就是难点的突破,同样也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所幸的是,下肢的肌肉层次不算很多,而且肌肉宽大,所以在做手术时,可以就地取材,予以切除、自体移植等材料,都颇为充足。 可这一台,预计只需要六个小时就结束的手术,愣是从早上的九点二十分,一直做到了晚上的九点五十八分,才宣告了手术结束…… 下台时,方子业觉得自己双手的乳酸堆积程度,比起自己第一次做毁损伤术后的功能重建术还要更加酸爽! 不过,因为方子业的经常锻炼,且经过了住院总期间的熬练,倒是没有出现那一次那样的手抽现象。 只是在结束了手术后,方子业脱衣服时,手指有点横跳! 巡回大哥见状,赶紧上前来帮忙:“方教授,辛苦了。” “大家都很辛苦!”方子业一边脱下无菌手术衣后,赶紧开始双手合十地做着指关节与掌指关节的舒展运动。 与此同时,宮家和教授的眼神略为落寞:“方教授,不好意思啊,是我们术前在评估病情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纰漏,还是不够严谨。” “这才使得手术的时间被拉长了一倍!”宮家和的语气充满着歉意,看着方子业就地做着伸展运动,未免也有些心疼。 方子业是组长,可现在下了台,他不过也就是三十岁左右的孩子而已。 严化南教授没有说话,目光只是在方子业与乔永建二人之间徘徊。 这一次的预判失策,主要就是低估了截骨矫形术的难度,以及装放膝关节假体的难度。 肌肉的挛缩畸形,他们都是心里有数的。 可即便是这样,手术最终还是圆满完成! “先做成这样吧,到时候还要二进宫,不过这一次,我觉得患者可以在术后尽快地进行功能康复,最好是不要再出现肌肉粘连的情况。” “二次手术时,我们希望只需要做神经与部分肌腱移植,可千万别再做肌肉松解了。”方子业叹了一口气。 松解术,听起来简单,住院医师都可以做,但就是这样的简单术式,其实在操作起来就越难,耗时越长。 “这一次的手术效果,还是值得期待的。对吧,乔教授。”方子业先主动地找乔永建教授闲聊。 乔永建在整理自己的帽子和眉毛的弯钩,闻言快速将手放下:“嗯…方,方教授。” 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没想到方教授您对关节外科的手术造诣,也有如此深厚!” “今天如果方教授不在的话,这台手术我们就得麻。” 说完,乔永建还是觉得不太过味:“从胡教授那里过来的患者,的确是不简单啊!” “我本还想着?”乔永建的语气有些萧瑟。 方子业的眼神略微妙,眯了眯眼睛。 姓胡的教授并不少,方子业目前更熟悉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前辈。 房志宽在业内混迹了很多年,所以便笑着解释道:“乔教授所说的胡教授,以前是湘雅医院的骨科主任,关节外科主任,前几年被浙大附一给引进过去了。” “目前是华国医学会骨科分会关节外科学组副主任委员。” 方子业闻言忙点头,这是关节外科的大牛,堪比创伤外科的张颖教授、侯成安教授等人的巨擘级存在。 方子业略谦虚道:“胡教授不敢轻易动刀的关节畸形,处理起来的确难缠,可能是胡教授团队,没有这么多的教授可以配合吧。” 这是事实! 国内,目前而言,没有任何一家医院,可以做到像现在这样,四个正高,三个副高同台。 包括协和、包括华西,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有这样丰沛的资源。 这就是疗养院里的优势,人才济济,人才堆叠。 乔永建收回了自己的心思,目光在方子业的身上徘徊,小心问道:“方教授,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关节外科的呀?” “我记得没错的话,您今年才刚满了二十九,明年才三十!” 不到三十岁,横跨手外科、创伤外科、关节外科,每一行都这么精通? 这有点太过于不讲道理了呀! 方子业果断摇头:“乔教授,可能您多想了,我没有接受过关节外科的科班培训。” “骨科不同的亚专科,看似不同,其实同根同源,创伤是所有骨科的基础,我只是通过了截骨矫形术,稍微了解了一些关节外科的知识,谈不上精通。” 实际上,方子业连手外科都没有专业的培训过,只是他可以加点…… 真正特别透彻且走过全程的,就只有创伤外科。 “内功好,就可以游走天下,基本功好,便可以横跨专科,湘雅医院胡教授就是这样。” “从关节外科到运动医学,再到整个骨科,他也都能轻松游刃有余。”乔永建这般夸奖道。 方子业闻言,眼睛一亮,一边往手术室外走,一边问:“胡教授横跨了多个亚专科啊?” 听乔永建的语气,这位胡教授与林鹏教授的横跨,可不是一样的! “也只是听说,具体的,也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多久!” “我在关节外科工作时,胡教授就已经是省内大咖了!” 乔永建叹了一口气,而后改了话题:“方教授,方便一起去吃个宵夜吗?我肚子还有点饿了。” 说完乔永建拍了拍肚皮,显得有点憨态。 方子业听得出来,乔永建的心里其实非常遗憾的。 从关节外科横跨去脊柱外科,并非是他的意图,只是无奈之下,才转了这么大一圈。 “我可以啊,宫教授、房教授和严教授一起么?!~” “正巧都到了这个点遇上了,那就一起吧!休息休息。”宮家和回道。 …… 一行人就这么离开了疗养院,而后开了两台车出发。 乔永建并没有跟坐方子业的车,房志宽和宮家和教授二人同时坐在了后排。 房志宽教授问过了宮家和的决定后,感慨了一声:“宫教授,你这么一走,我们亚组可要亏空一大截啊。” 房志宽虽只专研技术,但并不代表他对宮家和这个擅长人际交往的宮家和技术不认可。 他虽然比宮家和更好一些,但也好不过跨越层级。 共事许久,自有不舍。 宮家和唏嘘了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房教授,方教授,以后肯定还有再聚的机会的。” “即便时光荏苒,身处异地,也不免我们相识一回。”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位乔永建教授的个性非常犀利,手术也是做得极好,如果方教授可以将他给框过来的话?!” “说不定我们创伤外科组的实力,会更进一筹呢!” 宮家和要走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不过他依旧对创伤外科组有感情。 “还能从内部的其他组抠人?”方子业啧啧称奇问。 房志宽教授道:“自是可以的,疗养院内部的结构设置很严谨,也很松弛。” “遵从个人意愿,如果有人愿意跨组的话,只要接受组的组长愿意,个人提出申请,必然会被批准的。” “兴趣和爱好,才能催生出最磅礴的源动力。” “只是这种事很难,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可以跨组而事!” 房志宽说到这,眉头稍稍一皱,紧接着又道:“但这个乔教授不一般啊?” “骨科内部几个亚专科跨组,范围也不会太夸张!” “从关节外科组到脊柱外科,还能游刃有余,这天赋不会差了。” “就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乔永建教授之前才横跨了医院,且横跨了科室。”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房志宽教授并未深入地进行猜测。 房志宽和宮家和虽然怂恿方子业去抠人,可方子业并未听两个人的建议。 在宵夜摊上,方子业只聊专业,只聊风月,只听这些教授在讲一些风土人情,其他的话,只字不漏。 …… 下车后,房志宽教授与宮家和教授二人都觉得格外遗憾:“方教授,我们去之前,不是给你说过了,让你在吃饭的时候和乔教授提一嘴的么?” “你怎么还让严教授送他回来?” 三人路过别墅区的门口,保安大哥对着三人都客气地招呼了一声。 几个人同时回头回应,方子业今天没有去给他们烟,而是回道:“强扭的瓜不甜,你情我愿才是好的。” “我若主动地提起,到时候也不是很好与匡乐友教授交代,如果乔教授自己真的想要往关节外科发展的话,他心里自然有底。” 方子业冷静地说道。 乔永建坎坎坷坷了许久,才到了脊柱外科教授的位置,现在他再突然拉对方回骨科? 万一别人还是混得不好,到时候怪你方子业怎么办? 方子业可闲不下手去主动地帮乔永建进行个人能力和江湖地位的建设,自己什么身份? 房志宽看了看宮家和教授,眯了眯眼睛道:“宫教授,我们还是应该提前就给方教授说明白的。” “这位乔教授,肯定有一点想转来骨科组的意思!” “之前脊柱组是脊柱并骨科组,这个月开始,我们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组建了新的骨科组后,脊柱外科就成了单纯的脊柱外科。” “方教授可能还是并不了解。” “我自己也大意了。” 宮家和闻言拍了拍头:“我也一下子忘了,不过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的。” 方子业别过两位‘老活宝’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进了房间后,就直接放下了手机,穿上了睡衣躺平。 要多平有多平,一下子都不想动。 甚至他听到了洛听竹发来的视频邀请,都没有动弹一下,就这么安逸地休息着!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 因为今天的这台手术,不熟悉,没有套路,所以操作起来的难度更大,需要注意的要点就会更多。 精神和体力的双重消耗,使得方子业必须要静养一会儿。 大概过了五分钟,方子业才给洛听竹回拨了过去。 “刚回来,你还没休息呀?这都十二点了。”方子业问。 洛听竹已经躺在了被窝里,侧身正在打开灯,灯光照亮下,她那粉色的毛茸茸粉兔帽子的大耳朵下垂,正好遮盖了她自己的耳朵。 再斜身过来,洛听竹道:“我等师兄你给我回视频,反正现在我只需要准备答辩……” “你也有些学坏了,现在可不老实,想查岗也不愿意明说。”方子业依旧躺平,侧身,右肘枕着,整个人非常惬意地直接戳破洛听竹的心思。 洛听竹的嘴角泛起弧度,撒娇不言直意,娇软的声音格外挠耳:“我就是想师兄了嘛……” 第570章立项组核查! 第570章立项组核查! “方教授…这是我姐夫和我姐。”“今天我外甥女就出院回汉市,姐夫和姐问过我多次想亲自拜访一下方教授您,我都说方教授您太忙。” “今天早上,他们特地赶来看看您,想要当面道谢一声。”瞿唐伟教授领着比他年龄更大的夫妇二人走进了别墅区,遥遥对着晨跑的方子业招手。 寒风很冷,已经持续跑了二十分钟的方子业身上毫无汗意,可也还是用挂在脖子上的白色毛巾象征性地擦汗并放缓速度。 几人隔了一段距离,瞿唐伟三人快步不断走近。 方子业笑着一边舒缓着关节问:“小洪的状态还可以吧?我前天去看她时,恢复得还挺不错的。” 方子业只知道那小姑娘姓洪,多余的并未多关注。 瞿唐伟的姐夫闻言忙伸出手:“多谢方教授你妙手仁心,我女儿现在康复得还不错,不仅可以下床走几百米,还可以下楼走一小圈。” “她本想是要随我们一起来的,可我觉得毕竟是术后初愈,不方便奔波,我代她替方教授您拜谢。”中年男子的音色折转了好几次,领着自己的老婆对方子业鞠躬。 方子业一手扶着一只胳膊道:“不用这么客气,小洪恢复得好就行,我也挺开心的。” 这个病人是在外院做的手术,方子业去看过两次,术后第二天、第五天都印证过了康复得颇为不错。 “现在也能吃能走能康复训练,后面的就是慢慢锻炼了,也是可以回去了。” “回家里后,还能更加安逸些,就是你们,可能还要多费些心思照看。” 瞿唐伟则感慨道:“方教授,真谢谢您啊。” “我这外甥女,的确是不容易,从大学毕业到现在,都快三十了,现在总算是看到了一丝曙光。” 大学毕业,也就是二十二三岁的花季,人生中本应是最该拼搏的年纪,却行动不便,实在是错过了很多机会。 瞿唐伟不断揉着眼睛,显然是格外心疼。 “唐伟,也辛苦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哪里找得到方教授?” “在汉市,我虽然听说过很多人推荐过方教授,可一直都是拜会无门。” “你和方教授,都是洪瑄的大贵人。”瞿唐伟的姐夫此刻笑容坦荡,仿佛是落下了心里的石头。 “姐夫,我是她亲舅,咱们之间说这么些干嘛?小萱也是我亲眼看着长起来的……”瞿唐伟说完,赶紧转移了话题. “方教授,今天我姐夫她们买的是下午四点的火车,不知道方教授能不能抽出空,一起吃个午饭?” 方子业闻言,歉意地笑了笑:“瞿教授,今天我已经约了实验室,我学生还有我几个朋友都在那里等我。” “有手术的时候,偷懒倒是有正当理由,这都到了周末如果还不去的话,我就快要被踢出团队了。” 方子业开着玩笑。 今天是1月14日,周二。 瞿唐伟闻言道:“方教授,您可真是闲不住啊,我是打听到你们骨科组的手术得了空歇?” “不过方教授既然有事情的话,我们就还是不要打扰了。”瞿唐伟这是对他姐姐和姐夫说的。 骨科组节后收治进来的手术病人已经清空,剩下的两个骨髓炎病人,都是不敢轻易手术的,属于是比较棘手的疑难杂症。 感染,不管是内科还是外科,都属于噩梦级的病种之一了。 “可是?”瞿唐伟的姐姐有点迟疑。 “叔,阿姨,你们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也很开心。吃饭这种事就不必麻烦了,我也懒得跑,你们自便。” “要不,我们去家里坐一会儿?再聊聊天?”方子业提议。 “不不不,方教授,我们是来当面给您道谢的,不是来麻烦您招待我们的!” “我们还要赶在查房前回去,本来想的是请方教授您吃个便饭?” “方教授,您要不还是抽点时间呗?也让我们有机会可以再表示一下心意。”瞿唐伟的姐姐继续问道。 “真的已经预定好了时间,做实验和做手术一样,确定好了程序,就不好更改的。” “实在抱歉啊,你们和瞿教授吃好喝好。”方子业说话很接地气。 瞿唐伟则道:“姐,你也别为难方教授了,我们当医生的,科研任务也挺重,方教授还是事业飞速上升期,不能耽误了别人的正事。” “方教授,多谢了。” 说完,他便拉着自己的姐姐折返回了自己的院子方向而去。 方子业看着三人的背影,觉得格外轻松与自在。 这便是瞿唐伟在中间的好处了,如果这夫妇二人拿着东西过来,他还要多费些推诿的口舌时间。 方子业洗了个澡,便赶去了疗养院吃早餐。 巡查完一圈,四个术后的病人家属都是笑靥如花,特别是前几天刚手术的那个膝关节畸形的患者,看着自己笔直的右下肢,乐得合不拢嘴。 一直在念叨:“还是直的好看。” “方教授,还是这样好哦。” “对吧,方教授?” 不知道是术后,他才激活了碎碎念的本性,还是重新激活了碎碎念的本性。 “诶诶诶。” “嗯嗯嗯。”方子业从进到病房,回答了二十二次,都懒得开口解释了,就索性只点头。 宮家和则道:“行了,术后的各项指标都还好,多吃蛋白,少吃肥肉。” “先不要下床运动,加强相对静态的功能锻炼,以锻炼肌力为主。” “你这个手术,先矫形,后行功能重建,千万不要看着畸形矫正后,就直接硬着下床。” 宮家和交代完,他家属便道:“放心吧,宫教授,我们都看着呢……” 走出了院子之后,宮家和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里嗤叨:“一个大男的,嘴怎么能这么碎?” “这主要是患者的心情好,你看术前的他,就挺沉默寡言的,估计是对我们也没有多少信心。” 房志宽教授谨慎分析完后,又转了话题道:“宫教授,另外一个重症骨髓炎的病人,我们要不还是将他劝走吧?” “总是占着也不是个事儿。” 宮家和有些心虚地看了方子业一眼,点了点头:“行吧,我等会儿再去找他们家属聊聊。” 这个病人,当初方子业就说过,能进疗养院的骨髓炎必定非常难缠。 当时宮家和说的是,他去找帮手,主要的心态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方子业的带组下,也能够发挥一些作用。 只是没想到,收治进来后,各种治疗都走了一大圈,检查也是每日深入和调配,目前依旧是没有找到任何头绪。 这个病人的收治,多多少少有他宮家和的一点图表现嫌疑,如今要把病人退回去,那么组里面的治疗无效率便会增加。 方子业听后道:“宫教授,暂时也先不着急吧,反正他也没什么好地方去,再看个几天。” “一周之后,如果实在还是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我们再去和后勤组联系吧。” “现在组里面的手术已经都归置妥当了,还有两个骨髓炎,我们正好磨一磨,一边休整,还能腾出时间爱你做做其他事情。” “那个功能重建术的病人,可以尽快安排他转走了,如果有空余的院子出来,我们可以再收治一个骨缺损的病人进来。”方子业紧锣密鼓的安排着。 “好!”宮家和等人点头。 顾毅与苗昊宇等人则是各自回到了外科办公区,去进行调整医嘱以及做术后复查的医嘱事宜。 宮家和与房志宽等几人,则是去了疗养院里的会议室,估计还是在想办法对付那个重症骨髓炎的病人。 方子业这才有空,出了疗养院的临床区,赶去了实验室区域。 即便是再高级的实验室,只要是有动物实验室层,一股独有的骚臭味儿就无法完全避免。 方子业上楼到了自己组所在的实验楼层后,就没忍住眉头一皱。 两层口罩都拦不住啊。 通过隔离区,换好了隔离服后,方子业进入到了动物试验室里的影像学检查办公区。 里面,廖镓与聂明贤二人一人坐在一台电脑前,在小心仔细地拷贝着数据。 “哟,方教授终于得空过来看看我们两个流放人员了?” “不容易啊!”看到方子业来,聂明贤奚落了一声。 “聂哥,你要是想要进临床区,你就直接说,我去找陈院长,他肯定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没有必要抓着我的辫子翻跟头啊?”方子业也坐了下来,查看着目前各种动物试验模型的影像学数据。 “辫子?你有吗?” “让我看看。”聂明贤可能是觉得闲得太过于蛋疼,在方子业的头上没找到辫子,就打算从另外一个头找。 方子业双腿一夹紧:“聂哥,你这?” “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聂明贤是方子业认识的,第一个会和他动手动脚的同性,另一个是洛听竹。 聂明贤也就是开了个玩笑,将背部往椅子上依靠,道:“我觉得我们的前期模型建立已经结束了,我都与廖镓单独完成了两例滑膜肉瘤的动脉栓塞术!” “你要是再不来的话?我们就都搞完了,你单独在旁边看戏!” “结果怎么样?”方子业闻言,赶紧追问。 聂明贤和廖镓不等他就直接操作,这完全就是在方子业预料范围之内的事情。 这两位的操作功力可不弱,不是那种完全依托于他的‘师兄弟’! “我们做了三例,只有其中一例的治疗效果还行,另外两例?” “你来看看这两份核磁吧!”廖镓将电脑的页面调节至调取区,而后找到了两个标注(after)的备注栏目后,点开了其中一个。 方子业移目看了过去—— 瞬间眉头一皱:“又重新新生了另外一簇滋养动脉?这是没有彻底断根啊。” 肿瘤的滋养动脉,类似于庄稼的根须,是一簇一簇的。 比庄稼更可怕的是,只要有一两条滋养动脉没有被彻底解决,它就能再滋生出另外一簇滋养动脉网出来! 肿瘤需要丰富的血流供应大量的能量,因为这是它快速繁殖迁移的根本。 正是它有需求,所以它这方面的催生能力也很强! 方子业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聂明贤的痛点,聂明贤砸嘴翻白眼:“别着急奚落人,你先看看这些肉瘤的滋养动脉簇的生长方向吧。” “它多是以肿瘤为中心的球状,而不是以藤条为中心的藤蔓状。” “这种肿瘤,想要用栓塞予以处理,基本上只能在理论上实现了。” 肿瘤的活性必须要一靠血运,理论上,只要断掉它的血运,就可以把它干掉。 一条两条还好说! 但你说从一条十字路口,不允许任何人到达另外一条五千米外的五十个门的商场,难度就非常大。 更何况,这个商场的门,还可能不止五十。 “之前部位的滑膜肉瘤体还是被坏死分解了,是滑膜肉瘤体迁移了出去!” “聂哥,你们有没有做过造影显影?”方子业自然不是来奚落聂明贤的。 “做了,结果在我这里看吧。”聂明贤将自己身前的电脑也打开了。 “膝关节内的滑膜血运来自膝关节周围动脉网,这些动脉网在给滑膜肉瘤提供血运时,又会衍生出其他的细小动脉!” “如果将膝关节周围动脉网都完全予以栓塞的话,这条关节不出五年,就会演变为膝关节骨性关节炎,还是要经历一次开放性的膝关节置换术!” “这样做手术,还不如直接切开,将滑膜彻底地清理掉,还有机会给半月板、韧带等留下一些血运。”聂明贤将最复杂的情况描述完后,又把可行性的方案否定。 治疗不能单纯以杀死肿瘤而杀死肿瘤,否则人体烧埋法,可以解决人体的一切肿瘤。 截肢术,可以将很多下肢的肿瘤完全清除体内。 聂明贤并未责怪方子业当初以这种不可能的“诱惑”来诱惑他,继续道:“不过目前还有一种办法,就是通过主要的滋养血管将肿瘤以及周围的血液通路,都通过栓塞凝固剂予以处理!” “这样对于介入手术的把握难度会更高一些!” 针对血管,只是断了肿瘤本身的营养来源,意图将其饿死。 不过,也可以通过介入手术,直接针对肿瘤瘤体本身,将其全部范围都充斥满“药物”,直接来一个连根拔起,类似于切除术。 控制好扩大‘消融’的范围,也可以类比传统的切开术,达到彻底切除瘤体的效果。 只是这样做,对操作的要求会更高! “这是一条思路,我还有另外一种思路,你们觉得可不可行?”方子业听后点头,接着道。 “我们先将非主要的滋养动脉予以栓塞处理。但保留最主支的滋养动脉。” “这样的话,肿瘤还有血运来源,它会不会就不会去旁生其他的滋养动脉网,而是以主滋养动脉为中心的,建立以这里为中心点的动脉藤蔓结构?” “这样一来,我们再对它的主要滋养动脉予以栓塞处理,它可能就来不及去再生血管了!”“类似于养熟了再杀?”方子业问。 聂明贤和廖镓闻言,眉头先是一皱,而后眼神一亮地道:“这样可行啊?” “子业,你搞个医生,连兵法都用上了,还和肿瘤斗智斗勇?” 聂明贤说完,马上又新打开了一个从来没有看过的裸鼠滑膜肉瘤的病例,而后开始翻找起来。 “我之前的做法,类似于将它逼得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所以它会将所有的能量,都用在去找其他的旁路,得以生存。” “如果按照子业的想法,留下主要的通路,让肿瘤依旧有主流的滋养动脉为源,它未必能够再去另寻旁路,而只会在主要滋养动脉的主支旁另生动脉网。” “这就相当于被我们找到了根部!” “不对,是被我们强行重建出了根部。” “走,搞!”聂明贤快速地站起来,收拾笔记本。 廖镓也点头。 动物试验室存在的意义,就是在于它可重复的试错成本,原理上,可以有无上限的容错率。 这一次,依旧是聂明贤亲自操作,他没有觉得方子业可以在介入术上,也有比较深入的操作水平。 不过,聂明贤知道方子业的穿刺术水平很高,想着或多或少地可以让方子业有一些参与感,于是便在介入的小器械套上,并且予以了造影定位显影后,把操作位交给了方子业。 “子业,你也来试试,这种用导管在老鼠血管内进进出出,走岔路的感觉,是非常酸爽的。”聂明贤笑着道。 廖镓则说:“聂哥,别玩了,这玩意儿一般人。” 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开玩笑?你早点搞吧? 不过,廖镓的话才说到了一半,便看到了方子业的导管在显影下,快速地就穿过了动脉层到了膝关节周围动脉网的分支处。 而且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插了进去,导丝显影非常清楚! “你是不是搞过血管外科啊?只是后来才转的创伤外科?”聂明贤看戏的表情没了,满脸的严肃。 “穿刺术!” 方子业看了聂明贤一眼,也没客气地道:“我还是很擅长的。” 你聂明贤开玩笑,局麻下的运动感觉分离我都能搞得出来,而且还是没有太多定位辅助的帮助下。 这种往血管内插导丝的操作,有血管腔的辅助通行,还有造影剂的显影,目视下就可以看到导丝的远端到了哪里,这不是跟玩儿一样? 你是有多看不起麻醉科的超顶尖麻醉操作术式? “你来给药还是我来给药?”方子业问。 “我给吧!”本想着是让方子业多多少少有点参与感的聂明贤,赶紧把握住机会,让自己也或多或少的有点参与感。 他最自傲的介入术,在方子业的面前,没有任何降维打击感! 这孩子太变态了,年轻人不讲武德,我不和年轻人计较。 青年莫欺老青穷! 聂明贤快速地给力栓塞,将滑膜肉瘤的小滋养动脉一一地予以阻滞处理。 看着血管慢慢被封闭后,这一例的操作也就结束了…… 剩下的,也就只剩下等了,等老鼠体内的滑膜肉瘤慢慢反应。 下午一点三十分。 错过了饭点,三人一起出了动物试验室,廖镓和聂明贤二人让方子业去开车,他们要一起出去吃。 到了一家装修比较不错的包厢坐下后,几个人就先点了菜,另外还点了三杯茶水! “老板,茶水先上啊,渴了。”聂明贤刻意交代。 “好的,老板。”负责点菜的服务员也是快速回应。 聂明贤紧接着道:“子业,滑膜肉瘤的滋养动脉网,都是在游离的软组织中,操作就这么难了,如果是在骨骼内部的骨肉瘤?” “操作起来会异常麻烦!” “你觉得,我们的思路,真的可行么?”聂明贤是第一次对这个研究的前景产生了担忧之色,语气正色。 没有埋怨! 如果这个课题不难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被方子业给吊住胃口? “我觉得是可行的。” “聂哥,你要知道,骨皮质和骨松质内的血管走形正是因为固定,反而,骨肉瘤的滋养动脉的走形就会相对比较简单。” “它只可能是局部的血运增加,反而不像是软组织层里面那样,形成动脉网。” “一般的蚂蚁,都不会无聊到去青冈石内筑巢。”方子业回道。 “那操作器械呢?” 聂明贤继续提出问题,也不是在硬刚,而是为了解决问题才提出问题:“现有的介入导管,不管是直径还是可折转性,都还不足够在骨骼内滋养动脉内遛弯!” 导管的遛弯是真的遛弯,而不是溜达的那种遛弯。 “贤哥,这是一个很大的课题,我们暂时不要想那么多!” “如果骨肉瘤的栓塞治疗一旦成形的话,目前大部分的肿瘤都可以通过介入手术来做了。” “我们先以滑膜肉瘤入门,而后以骨软骨肉瘤为进,骨肉瘤,尤因肉瘤等,肯定是比较后期的目标。” “你就说嘛,如果骨肉瘤都可以栓塞治疗了,还有多少肿瘤还需要用传统的切开术处理?” 方子业左右看了看,接着道:“聂哥,您也别怪我,如果不是给你下一记猛钩,甚至对现有肿瘤治疗方式产生革命性改变的猛钩?” “我们的缘分,可能就从你回京都那一刻,就为止了!” 廖镓听到了这里才说:“聂明贤,方子业,我们都聚在了一起,就别相互拆台了!” “想要出名之前,就得先做好被湮没的准备,科研的沉没成本非常高,我们花费的只是时间,疗养院丢的还是真真正正的钱呢!” “慢慢做!” “十年,甚至二十年,这个课题只要成功,我们也不枉来这世界上一遭了。”廖镓的心态非常稳。 正是因为看中了这个课题的延展性,他廖镓才耐不住寂寞。 不然小打小闹的课题,他才懒得来参与! 课题为用,研究必须服务于临床,才是更有实际意义的。 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工具必然会被逐渐淘汰,比如说以前的长途大巴车,比如说拖拉机、马车、牛车等! 聂明贤则感慨道:“廖哥你倒是财富自由了,你兄弟我这成家的事情都还没着落呢!” “你女朋友富二代你怕个鸡毛?”廖镓想都没有想地就回道。 “你女朋友家有钱,她就有足够的投资资本,她只需要看你的未来即可,而不用看你现在可以给她带来多少钱!” “钱忠教授那么多钱,他不留给你这个女婿,不留给他女儿,他能留给我啊?”廖镓根本没把聂明贤的吐槽当一回事。 反而,聂明贤能找这么一个女朋友,就是他可以心无旁骛冲刺科研高峰的底气! 再说了,疗养院里也有工资,发了文章也有奖励,聂明贤的收入不会差。 发文章这种事,这种课题稍微出来一点突破,必然可以发二十分以上的文章,一年产出两三篇,几十万的奖金轻轻松松到手。 三个人平分,每个人也有二十多万了。 更重要的是情绪价值! “那我不被包养了么?”聂明贤的眼珠子一瞪,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抗拒之色。 “嘿,包养怎么了?” “富婆,饿饿,不寒碜!~” “刘果这么年轻,有能力有才华有钱有颜值,有个性!”廖镓给聂明贤掰着手指。 “停停停,最后一条,赶紧给我伸起来!”聂明贤骂骂咧咧地,仿佛深受其害,又仿佛深陷其中! 廖镓在这样骂骂咧咧的语气中,遭受到了暴击伤害! 话题到了这里,也就属于比较轻松的层次了。 三个人年纪都不大,每个人的经历都不相同,不过要说,三个人中的谁就愿意单纯的躺平的话? 好像都说不着。 于是方子业又开始张罗给廖镓盘女朋友的事情。 廖镓静观其变,并不掺和。 “……” 吃过了饭,方子业去找了胡青元一趟。 胡青元这个逼还在宿舍里打着游戏,方子业敲门后,他愣是等到了回程挂机,才给方子业开了门。 与此同时,关闭了直播。 “师父。”胡青元赶紧收拾房子里打包的饭菜,并一边给方子业端茶倒水。 家里倒是挺干净,除了打包的盒子之外,没有其他的垃圾,衣服也撑起来,比较规整。 方子业转头看了一下,发现门口另外还有一双拖鞋。 “这是谁的啊?”方子业没由一笑,问道。 “师父,那是韩静宜的!”胡青元回道。 方子业闻言,快速地看了一眼晾衣架,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她在这里放一双拖鞋干嘛?” “实验室里冷,她偶尔加班,就在这边。” “这里有暖气,一般是十一点多才回去。” “另外一个房间,她放了电脑和笔记本。”胡青元快速说完,接着道:“师父,我没有和她谈朋友。” 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不过方子业并不是来盘问这个的。 而是问道:“你刚刚给我发信息说,实验室里有立项组的人来核查?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怎么没有收到通知呢?” 胡青元将一次性的玻璃茶杯递到了方子业的身前,接着说:“师父,我也是在实验室里正好遇见,有人来问我是在做什么实验。” “我就说做骨肉瘤的mirna,后来我问了其他师兄才知道,疗养院里的立项与经费拨款,都是要先核查的,免得出现了贪腐情况。” “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外来人员。” “主要是有比较机智的前辈,以前做了类似的事情,所以就有了这一个程序。” “他们离开的时候,好像还挺满意的。”胡青元如实说。 “嗯,不管在任何地方,想要拿别人的钱,都不容易,首先得展现你的能力。” “你很不错的,青元!” “我听顾毅师兄说,你有点变态!~” “就是有点不务正业,个性是与我反着来的,顾毅还说,我叫方子业,所以提议你叫胡不业!”方子业开着玩笑。 胡青元听了却没有特别紧张和害怕,只是很不好意思:“师父,事情都做完了,就消遣一下。” “打游戏是比较经济实惠的消遣项目了,偶尔开一下直播还可以给自己增加一些收入补贴。” “师父,我打算年前请半个月的假,我去清修一段时间。” 方子业一听,头皮隐隐有点发麻。 诶,不是? 骨肉瘤全新的mirna,是让你胡青元觉得无聊,事情做得不够充实了嘛? 方子业知道胡青元所说的清修,就是放空自己…… “没事儿,你现在还是本科,你想休假就休假,记得多看书。”方子业回道。 也不能把学生管得太紧了。 胡青元闻言,点了点头:“嗯,好的,师父。” “坎贝尔骨科手术学中文翻译版,第14版,第六卷,第3269页有几张图片?”方子业快速地问道! “三张,弹性检查方式,蹦床试验、拉钩…”胡青元几乎近于本能地回答,可说出来后,他才晓得,自己是被套路了。 也没有害怕和心虚,缓缓补足:“拉钩试验。” 方子业几乎已经笃定,这个逼可以过目不忘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汉市大学就出过一个进世界记忆大师的猛人,这是上过综艺节目的,方子业也不敢否认还有高手…… 方子业端起水杯:“你以前是怎么进汉市大学的?” 第571章彼人之道 第571章彼人之道 方子业看到胡青元的神色愕然,又解释:“我的意思是,汉市大学的五年制应该配不上你该考的分数。”这个世界上的天才很多,‘网瘾’电竞选手两个月时间考入京都大学的‘奇葩’都存在于现实世界。 奇葩的本意是褒义词。 “师父,网上不是说去哪个城市上大学不过是决定了在哪里玩游戏!” “我觉得都差不多。”胡青元的语气颇为淡然。 方子业强扼住想要将面前的小年轻给‘掐死’的冲动,“所以你就随便报了一个志愿?” “你家里同意啊?” 胡青元的家境应该不一般,不然也经受不起他在本科期间的各种折腾,还去寺庙里“清修”。 “师父,我家里并不管我这些的,我只要有个大学读,混个学位证书就好了。”胡青元笑着回道。 面对胡青元的淡然与“清高”,方子业是血招没有。 什么找工作、什么个人实现,在这个胡青元的身上毛用都没有,这让作为老师的方子业本准备的一些激励重吞回肚子。 转头绕了一圈:“没事儿,那你玩你的,只要不太影响课题进度就行。” “再就是注意自身安全……” 从这一刻开始,方子业几乎可以确定,胡青元这个逼,是比兰天罗更傲的人。 与兰天罗不同的是,兰天罗有自己的兴趣和追求,但胡青元并没有。 因材施教,胡青元这样的六边形,暂时让方子业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教。 他来之前,就探听过胡青元的真正‘实力’,顾毅说,从胡青元所在的年纪来看,他比起汉市大学的本科生都够优秀…… 实验区宿舍楼下,寒风卷下黄色的枫叶在空中旋舞,盒盖在方子业的背后成为背影。 胡青元送到这里,方子业便道:“别送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嗯…我的意思是早点休息。” “好的师父!”胡青元点头保证。 方子业这才转了身,裹着羽绒服外套跨进寒风中,脖子处丝丝寒风侵进,让方子业有被萧瑟、无奈情绪束缚。 胡青元这个保研党不能轻易被拒绝,导师拒他要给本科生院和研究生院足够的‘理由’。 汉市大学只是个高校,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拿学历的地方。 胡青元的本硕毕业无忧,作为导师的方子业只能“诱惑”而不能强逼,这个世界上,单纯混学历的混子多得很,为什么就不能多胡青元一人? 自己的读书只是为了挣钱和找工作,胡青元的读书只是为了享受生活。 “人生怎么这么快就闭环了?”方子业这一刻想到了师父袁威宏当初的表情,与现在的自己有辣么七八分相似。 走回到别墅区,距离不远,方子业身上无丝毫汗渍。 避退掉一月份的冷空气后,装了地暖的别墅里成了最好的蜗居地! 方子业躺平了好半天,除了睡觉和看电视,一点正事都不干…… 直至七点左右,方子业刚准备出去拿外卖,迎面遇上宮家和教授与房志宽教授才联袂造访! “方教授你还没吃晚饭啊?今天食堂的菜很好吃,你下次要是没时间的话,给我发个信息,我给你打包一份。” “用微波炉热一下更健康。”转送外卖的龙哥主动笑道。 方子业目光集中在宮家和二人身上,对龙金华点头:“龙哥,我是本地人,偶尔想吃一顿更重口的。” “谢谢你啊!~下次有需要,我一定不客气。”方子业说着,又要将自己买的烟塞给龙金华。 龙金华这一次婉拒了:“方教授,别,最近队长查得严,我先回去了。” 龙金华说完就转身走开。 方子业则将烟盒塞进了口袋,一边招呼宮家和与房志宽:“宫教授,房教授,你们来了啊,里面请。” 方子业虽然不抽烟,但自己带的两个组的教授和副教授都抽烟,而且他们经常来自己这里‘开会’,作为待客的主人,方子业自然也要买一些茶和烟,投其所好。 “方教授,你怎么还没吃饭?” “我和房教授再走一圈吧?”七点钟的天光昏暗,即便有路灯,视线也不好,宮家和走近后看着方子业手里的外卖问房志宽。 房志宽快要点头时,方子业笑着道:“睡过头了,如果两位教授不介意?进去吃点水果,我们边吃边聊?” “外面也挺冷,不太适合散步。” 如果是初来乍到时,这么待客是不好的,但现在都熟悉了,一边吃饭一边聊,并不影响心态和工作。 “方组长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是没问题的。”宮家和笑道。 三人进屋,脱外套,换拖鞋和一次性棉拖鞋! 方子业将外卖放好后,给两位教授准备了瓜子、花生、茶水、水果,还有一些巧克力零食。 “宫教授,房教授,我就不客气了啊,你们也随意,我们边吃边聊!” “我们组那个功能重建术的病人已经转走,预计下周一,那个下肢畸形的患者也可以转诊出去。” “目前,我也看了一下群里面,有几个骨缺损的病人,我们都可以收治进来。”方子业先打开了话题。 重点研治,单病种突破,是疗养院更好的病种收治路线。 东一锄,西边一榔头,只会让大家的心神更加分散。 宮家和闻言点了点头道:“方教授,我和房教授都觉得,最近在群里面出现的骨缺损,处理起来都太简单了,所以就一直没有下手。” “五个骨缺损的,其中四个,只要能够找到足够的帮手,处理起来不难。” “这种需要人手堆积的病例,处理起来其实没那么有意思。” “那个肱骨移行性半骨劈裂缺损的,应该还不错…”宮家和说到这里,忽然眼珠子一瞪。 一边看着方子业将麻辣香锅里那种小米干辣椒咔吧咀嚼进口里,离了话题:“方教授,你可能需要几个胃肠外科的朋友。” 方子业抬头笑了起来:“偶尔才吃!是习惯了。” “我在的老家巴县,山高水远,瘴气很重,吃辛辣才会觉得比较舒服。” 方子业解释完,把话题归正:“这个肱骨半缺损的病人,的确处理起来挺有意思的,除了要做骨重建,还要做尺侧系的肌腱重建术。” “难度不小,就先收了吧。” “另外我觉得,还有一个三分之一骨盆缺损的,也可以收治进来。” “之前我们有过做骨盆重建术的经验。”方子业道。 房志宽教授闻言点了点头,眼看着方子业是夹着东西拌饭往嘴里进,辣椒、花椒、生姜是来者不拒,不禁也被看得馋了,将身前的巧克力给打开:“方组长,我们疗养院对每个临床组每月的治疗硬标是平均四个疑难杂症。” “我们组上个月和这个月,都能超标完成任务!” “我倒是觉得,这个肱骨半边缺损的,不需要着急收进来。” “半骨重建术,比全骨中段缺损的重建操作起来难度会增加许多。” “特别是这个病人的骨髓腔,几乎是已经坏死,很难行血运重建。”房志宽细致地分析着,比较谨慎。 现在组里面已经做了两台手术,手术质量都很高,收了一个“压床”的重症骨髓炎,他并不希望再多搞一个难度太高的病种进来。 “房教授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这个肱骨半缺损的病例,那就再谨慎考虑一段时间吧。”宮家和也收了自己跃跃欲试的表情。 对于房志宽的眼界和技术,宮家和是非常信任的。 他虽然快要走了,想要再搏一搏,可也不想深陷麻烦。 “嗯,好,既然两位教授都觉得要谨慎一些,那我们就先定那个骨盆三分之一缺损的吧,稳重一点收治病人更好。” “另外,关于现有的这个重症骨髓炎病人,两位教授有什么看法?”方子业又问道。 两台手术结束后,方子业就一直在思考这个病人的治疗。 情况很复杂! 说不定要走上截肢,不然的话,这个病人就非常可能成为手外科的那个,多窦道的骨髓炎并菌血症、毒血症等终末性的病种。 宮家和闻言,比较谨慎:“方组长,我打算去和他谈截肢的问题,如果病人不愿截肢就尽快转走!” “我们不能耽误了他的治疗,或许他去感染外科更为优势的专科,会有一线生机。” “目前,他的联合抗生素使用的方案在我们这里就已经调整了足足七次!” “目前的病菌还在多变,万一有了什么意外情况,很可能就从我们手里走了。” 在本科的外科学关于急性骨髓炎的描述就有这么一句,以往急性骨髓炎死亡率较高,由于应用了抗生素,死亡率已明显下降。 应用了抗生素使得死亡率下降,而没有找到敏感抗生素的骨髓炎,就相当于没有应用。 关于急性骨髓炎的治疗,描述非常“模糊”,因为它治疗起来不是很难。 首选抗生素治疗,就可以解决大部分的急性骨髓炎,而后再选手术治疗,如引流术、开窗减压术,即可治疗大部分的骨髓炎。 这是教科书上写的! 以上方法都没有办法解决的,最后都走向了死亡,或者发展为慢性骨髓炎…… 方子业下住院总的时间不久,干饭的速度很快,才不到八分钟,吃饭就接近了尾声。 刨完最后一点饭菜后,方子业将垃圾都清理完,而后道:“宫教授,这个病人,我打算再做一次开窗引流手术试一试。” “目前他单纯的抗感染治疗,几乎没什么效果。” “应该是局部还残余有病灶,我们静脉输入的抗生素,无法达到病灶集中处,这才使得感染一直迁延不愈。” 宮家和闻言目光一紧:“可是?方教授,这局部感染的病灶清除术和引流术,没有太高操作门槛的呀?” “普通的主治,都可以做得很好很好了。” 没有操作门槛的技术,就是你做得再好,它的效果也就那样。 已经做过了两次,毛用都没有,你再次开进去,结果只会和前面两次一样,而不会有其他的改变! 就比如说阑尾炎切除术,你就算是切出花来,不过也就是治疗了患者的腹痛。 一个住院医师切除了阑尾,还是没办法解决患者腹痛的话,你该得去找其他问题,而不是把阑尾的残端再切一遍! “宫教授,我知道您的顾虑,我也不是觉得我自己的引流术操作会更好。” “而是,没办法打开局部的话,就没办法看清楚具体的病灶情况!” “目前急性骨髓炎依旧存在,而且抗生素治疗无效的话,根据当前的急性骨髓炎治疗指南,就必须手术干预!” “就算是开了进去,最后依旧无效,我们至少也努力过!” “我认为,我们的开窗手术,不仅仅是治疗性的手术,而应该是诊断、治疗性的手术!” 手术也可以是诊断性质的。 比如说骨肿物的穿刺活检术等。 宮家和与方子业的意见不统一的情况下,两人都看向了房志宽。 房志宽的小眼睛眨巴,小个子的他,被方子业和宮家和二人围视,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一双“小手”不安分的抓握不定。 “方教授,宫教授,你们各持其理,我反而是更难选了,要不这件事还是放在小组讨论上再议,大家一起给意见吧。”房志宽回道。 他下意识看向宮家和,其实更加信任宮家和的说法。 方子业的技术是很牛,但骨髓炎的手术属于是喝水活,喝水的动作,没有谁教谁的说法,爱怎么喝怎么喝,不是你操作技术好就有用的。 “那就后面再议吧!” “宫教授,你觉得,群里面那个骨肿瘤所致的骨缺损?”方子业又转移了话题。 闻言,宮家和脸色瞬间大变:“方教授,骨肿瘤切除术后的骨缺损治疗,是一个大坑。”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踩……” 送走宮家和与房志宽二位教授后,方子业由衷地发出了一句感慨:“治病本来就不容易了,怎么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的疑难杂症啊?” 方子业本以为自己6级的创伤外科基础理论,应该是可以通杀骨科所有病种的治疗了。 可一个小小的骨髓炎,就把方子业困在了原地! 回头时,方子业感受到脚底下砂石有些硌脚,便又吐槽了起来:“下次还是不要穿一次性的拖鞋往这上面踩了。” “百密一疏,估计铺路的人也不会想到,有人穿着薄的一次性拖鞋在这上面踩。” 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多。 就快到了与洛听竹开视频的时间。 然则,就在这时,与方子业隔了有时差的袁威宏,却在这一刻拉了一个群聊的视频。除了方子业之外,揭翰和兰天罗也都在被邀请之列。 方子业进入到群聊页面后,兰天罗的笑脸,还有揭翰胖脸上的疑惑,都展露无疑。 很快,袁威宏的高额头就出现在了画面里。 只是与三小只的开心表情不同,他此刻的神色格外严肃:“你们几个?谁比较了解吴轩奇?” “师兄,师兄之前在恩市下乡的时候,就认识吴轩奇了。”兰天罗马上道。 “师父,你那边还才是早上吧?您吃早餐了没?”兰天罗热情地与袁威宏打招呼。 袁威宏咬牙紧绷:“今天早上,我在看文献的时候,看到吴轩奇把我申请优青课题方向的文章给发了!” “我哪里有心思吃早餐?” 轰隆隆! 袁威宏的声音如同是炸雷一般,响彻在几人的耳旁。 袁威宏优青的课题,被其他人发了文章?!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袁威宏的课题要麻啊! 你申请的课题,是前沿的,是未知的,是未证明的方向,所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给你经费让你去科研。 但你还没科研出来结果的时候,别人把结果拿出来了,与你的研究撞了车,这个时候,谁被撞,谁就会“死”! 甚至搞不好,会直接将袁威宏的前程全部断送。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找袁威宏本人,找他的依托单位,以后再想申请到课题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子业念及这些,马上追问:“师父,会不会是一种亚型方向?” 如果只是亚方向,那无所谓。 比如说骨肉瘤和hk2,吴轩奇所在团队只是发表了调控hk2的ldh1通路,袁威宏团队研究的则是ldh2,都是各行其路的。 “不是!~” “重合度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以上,根本就没有余留退路那种。”袁威宏非常肯定地道。 “他是在故意搞我!” 袁威宏申请优青课题是在前年的年中,也就是方子业还在恩市期间。 申请到了之后,因为各种原因,比如说方子业出国,回国后又开始搞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所以基础科研的进展就颇为缓慢。 虽然有一些成果出来,但也还没来得及发表文章。 “比我们的数据还要更加全面,基础数据不同,几乎可以排除是我们课题组的数据泄露或者被盗。” 袁威宏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搓自己的半地中海:“妈.的,我要麻了啊!” 这个文章被吴轩奇的团队发了,那么袁威宏肯定发布出去,重复率太高! 不会有任何一个杂志会接收这方面的投稿。 如今的办法,就只有一种,就是抢在吴轩奇所在的团队之前,把更加深入的课题通路赶紧做出来。 闻言,兰天罗和揭翰二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方子业,眼皮在开始快速眨动。 很明显,吴轩奇这不是冲着袁威宏来的,而是冲着方子业来的。 当初,毁损伤保肢术的课题,本是段宏教授先挑头的,结果却被方子业联合邓勇捷足先登。 这没什么! 课题就是未知的方向,谁都可以去攀登,不是说你先占了坑位,这个方向就是你的。 反而,学术界非常支持大量的人往同一个方向竞流。 谁先到,谁就是先登着,插上独属于自己的旗帜! 至于有多少人阴沟里翻了船,没有谁会在乎,你自己能力不行,怪得了谁呢? 如今也是一样。 不是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给你立了项,这个课题方向就独属于你! 一般而言,大部分人都不会往其他人申请到的课题方向去投钱投力,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能够申请到课题的课题组,一般前期研究深入,做课题的速度快,你再投钱进去,就是自找无趣,肯定不会比该课题组更先得到结果。 然而? 目前,似乎是出现了一丝丝的意外。 吴轩奇和段宏就算是故意的,你也得憋着! 这本就是学术界的共识,更何况还是方子业先做了“类似”的事情。 方子业闻言,并没有慌张,而是赶紧将这篇文献下载了下来。 与此同时,用手机挂断了洛听竹的视频邀请,快速地打了几个字:“我和师父天罗他们在群视频,有大事!” 发完,将手机一丢,而后开始仔细地从头到尾细读吴轩奇为一作,段宏为通讯作者的文章。 越是读,方子业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袁威宏不是科研小白,他阅读过的文献,不可能出现读不懂的情况! 这个吴轩奇,仅仅只是凭借一个课题标书的课题,就真的通过查资料和文献,将袁威宏的优青课题的在研方向堵死了百分之八十! 这真不怪方子业! 课题是袁威宏自己申请的,方子业给他的只是文章支持,让袁威宏展示自己的科研能力,这各课题,给袁威宏带来的好处,绝对多多。 至于后续,方子业没有极速跟进,是因为方子业有自己的课题做,袁威宏应该尽快安排兰天罗和揭翰将课题完成! “师父,您先别急,还有机会。” “吴哥发表的文章,与我们课题组的课题,重复率毕竟不是百分之百,我们还可以继续深入下去。” “他们只是做了一部分的lncrna!” “我们还可以做mirna与lncrna,环状rna之间的关系。” “我们组的基础数据与他们的不一样!!~”方子业非常冷静地分析。 遇到了问题不能慌乱,而是要先解决问题。 “子业,我知道,我之所以给你们发视频,主要就是担心,吴轩奇他们在发了这篇文章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将课题再次往下精进了。” “你们也知道,文章的投稿周期一般至少需要两三个月时间。” “当然,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忙,尽快地将课题尽可能地深入下去,不能被他把路给堵死了!”袁威宏也是恢复了冷静。 “子业,你也要抽点空出来。”袁威宏的声音略颤。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优青课题没办法结题的乐子,谁也不愿意遭受。 “嗯,好的师父!”方子业点头。 接着,方子业也不再隐瞒什么,接着道:“科研,即便是相同的通路,也可以通过调整顺序,或者是另寻旁点进行突破,只要是加入了新的元素,结果必定不同!” “我们申请到的是课题方向,是课题框架,而不是课题的路线,所以,只要有足够的成果产出,也暂时不用着急。” “与hk2有相关联的下游通路不知凡几,即便是相同的mirna,也不是一个团队可以做得完的。” “就算是吴哥把所有的mirna等上游条件做完了,我们再重新调整下游的条件,比如说二甲双胍,或者是随便加一个成熟的药物进去,也会另外催生新的化学反应。” “所以,师父,这个您根本不用着急。” “天罗,揭翰,你们最近集中看一下与hk2有关的文章,争取尽快把相关的文章都找出来,我也会让韩静宜帮着找一些。” “实验室里的一些学术型的师兄,和我的关系也不错,你们有了什么想法,就去和他们说一下,或者你们告诉我,我去和他们聊。” “这个时候,就不能够再想着其他的事情了。别人给了招,我们必须要接,而且还要接得更好!” “师父,别联系公司!”方子业交代道。 方子业怕袁威宏狗急跳墙,最后联系生物公司,将经费递给他们,然后得到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结果! 为了完成任务而完成任务。 “这话是我给你们说的!”袁威宏觉得有些好笑。 紧接着,袁威宏又道:“子业,你刚刚的布局不够好,太宽泛了!” “我给你们重新排布一下任务。” “子业,你给我去找hk2的外在代替物,与二甲双胍有关的调控元组,就直接从药物里面找,找得到更好,找不到拉倒!” “揭翰,你的思维比较宽,你再把吴轩奇的这篇文章看个百八十遍,两个实质的目的。” “第一,看能不能写一篇letter,找里面的纰漏点。第二,分析其中的逻辑漏洞,看看有什么跳跃的路线,我们可以将其补足。” “第三,提问,找出可能的,相互游绕的线条出来,就算是把当前的基础科研局面打成残废最好的那种混子靶点。” 揭翰闻言,一愣道:“师父,不是只有两个目的么?” 袁威宏破口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找我的茬?” “天罗,你现在的科研基本功,在数据分析和思维逻辑方面,比你的两位师兄都要更高一些!” “都这个时候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你先去从生信分析方面着手,看能不能找一些破局的点。” “即便不行,我们多加一些高质量的生信分析,再取一些临床标本,也是在这篇文章上有的突破。” “我们还可以增加对比组,你将hk2、二甲双胍、ldh,等相关的糖代谢有关的生化基础复习一遍。” “落地有实,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再开会讨论!” “现有的实验,继续按照原来的规划加快速度做,不要熬夜。”袁威宏快速地说道。 方子业听了,瞬间感觉到袁威宏的排布,比自己的精准了很多,不愧是特意出去学习的。 方子业闻言也点了点头,分析道:“师父,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更加天然的优势在,就是我们有动物试验模型,我们可以把这个通路直接打穿。” “打穿不打穿的事情要另说!”袁威宏摇头。 “揭翰,天罗,你们两个先挂断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和你们的师兄聊。” “你们今天不要做事情了,先休息,等会儿我检查你们,没在床上休息的话,等着挨骂吧。” “这是一场拉锯战!不是熬夜战。”袁威宏精准有效地吩咐着。 直接指出来实际上要做的事情。 两人纷纷退出了群聊的频道,而后开始去私聊了。 方子业留了下来,目光流转,没有说话。 袁威宏的目光则是充满了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四目相对。 最后还是方子业先打破了僵局:“师父,吴轩奇他还是冲着我来了!~” 袁威宏道:“这没什么,意料之中的事情。” “没有谁会眼睁睁地看着创伤外科的接手棒会落在你的手里。” “这是要争来的,而不是波澜不惊地就递给你。” “面子是别人给的,实力是自己练的,积累也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如果段宏说,你就是以后鄂省创伤外科的学术带头人,你就是了,那么这个世界也就烂透了。” “并且你还要小心的就是,这一次,吴轩奇的报复心理很强,你其他在研的课题,他也有可能会直接攻击你。” 方子业的目光渐渐地沉下去。 这一招,有点类似于《天龙八部》里的,彼人之道还施彼身。 就是要和你正面硬刚,才能真正的服气。 这是正面的冲突,不是阴谋诡计。 你接招也好,不接招也好,你都必须被逼着往前走。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谦让的说法。 “嗯,师父,我知道!” “您不用太担心,这件事的结果,应该不至于太糟糕。”方子业的语气和目光都没有畏惧。 做科研,先到先得,他不后悔。 同样对吴轩奇也没有什么恶意。 “也不能太大意,这个吴轩奇,能够被段宏如此重视,必然不是我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你可以打听一下,他最擅长的点……” 第572章针锋相对! 第572章针锋相对!“你愿意进行诊断性手术吗?!”翌日,方子业目光平静地在组内唯一一个无计可施的病人院子里,临床尾而问。 “诊断性手术?”骨瘦如柴的病人眉头紧皱,颧骨外凸。 感染性疾病属于高消耗性疾病,短时间内就会耗掉体内大部分能量,只要拖上几个月,什么吨位的大胖子都会皮包骨。 补不及消。 “对,就是诊断性的手术,可能没有治疗性的意义,我们只是想打开里面,亲自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 “您这样的骨髓炎,目前已经周转了五个地方!” “来我们这里也有十几天,常规、不常规的治疗方案,我们前前后后也尝试了一遍,目前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这是最坏的打算,也是唯一可能找到线索的办法!” “当然,愿意与否,还是要看您的意思。” “手术完,大概率依旧无计可施!”方子业谨慎回道。 从课本出发,到远离课本的原则,依旧没有疗效的情况下,方子业只能带队重新回到骨髓炎的治疗原则中来,探索可疑的病因! 病人不愿意,只能他求,但他周转了好几家医院,估计大概率就是姑息性治疗了。 换句话说就是等死! 师父袁威宏的事情,固然影响了方子业的心态,却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 “又是可能吗?”家属埋怨,低声嘀咕: “一个骨髓炎,真有这么难么?偏偏这么倒霉?” 众人闻言未怪! 家属有情绪是正常的,他们已经听了太多可能可能的话,有脾气,心里不服气,不愿意接受现实是人之常情。 同样,多次周转,已经让他们的情绪变得失态,也没有过分的激动! 闹不是办法,转诊没有效果,眼睁睁地等死和看着家人因为“小病”而死,更是难以接受的事实。 方子业闻言,道:“不管是现代医学还是传统医学,都是经验性的治疗,在面临经验内的病种和情况,可以得到比较好的疗效。” “可天有不测风云,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一个骨髓炎会衍化成如今的样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第一次就诊的医院,就是军医附属的三甲,实力和水平很强。” “转诊的第二个地方,是京都的积水潭,我们华国骨科水平最高的殿堂……” “这不是我们医生针对您!” “人类的认知,永远是有限的,所以我们才需要不断地探索。” “如果您的情况,与其他骨髓炎患者相同,您也早该和他们一样,回家正常生活了。” “遇到了问题,我们要一起想解决的办法,不是吗?”方子业平稳的声音,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遇到了问题去解决,而不是抱怨。 抱怨肯定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消耗所有人的情绪! 前几次,病人的情绪都很愤怒和激动,第四次转诊,就已经麻木,这一次,他也没有了愤怒,更没有喜悦。 “有把握吗?”他抬头问,下颌骨十分尖锐,棱角分明,眼皮内陷,双目苍白无神。 方子业继续摇头:“您现在这样的情况,任何人告诉你他有把握,都是骗你或者安抚你的情绪。” “您经历了两次手术治疗,也经历过中医的调养,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法也试过了!” “谁能说有把握?” “久病成医,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态。” “因为至少我们现在还是在努力地为您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推诿,您觉得呢?”方子业的气质很稳。 病人没说话,家属倒是点了点头,她小心地将中年扶倒平躺,中年偏身不再看向众人。 面临必死的绝境,你不信命也得信命! 久住医院。 他遇到了太多骨髓炎患者,几天或者十几天就开心出院。 他也遇到了很多患者,连感染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走了的。 他虽然怀疑过是哪个主刀的水平不济,导致了他现在的“绝境”,可他自己也想不到任何一条理由,是别人在坑害他! 他治病不需要花钱,就算是主刀想要贪费用,直接给他用好药就行,只是他很后悔,后悔没有早点退伍…… “我们出去说吧。”女人将自己的丈夫盖上了被子后,对众人说道。 一行人移步离开。 到了门外的院子里,中年妇女才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嘴巴,听得见的语颤,身体如筛:“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老公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要这样?” 所有人都沉默! 这个男人,他没有对得起一个人,他对得起所有人。 因为他受伤,是在一次强制性的抗洪中,被调任了洪灾发生地! 回来后,他得到了嘉奖,他同样得到了很多人的慰问和认可,也有很多人为他的事情而感动。 女人继续说:“我一个人拉扯孩子,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为什么最后等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对不起!”宮家和开口道。 女人抬头:“可我们需要的不是对不起啊?我们想要回家,他妈妈,我女儿,等着他!” “他那次救了八个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可以救他?” 女人的声音并不大,却将方子业等人都震得沉默。 在抗洪之中,一个人救八个,这肯定是在生死之间的鬼门关徘徊过的! 现在没有人可以救他是事实。 女人倒是也没有刻意为难几人,声音冷落:“是不是他现在,截肢了就可以保住命?” “不然的话,隔壁院子里的那位大哥,就是他的以后?” 方子业闻言,抬起了头:“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而且如果骨髓炎没有得到及时处理的话,以后的预后是可以预见的。” “目前截肢的话,术后就不必再担心下肢骨髓炎的威胁!” 骨髓炎没办法治疗的患者数量极少极少,这一次疗养院里出现了两例。 创伤外科的这一例,是宮家和收进来的,手外科的那一例则是被强制收治! 属于是终末期的休养。 “我去争取说服他!” “截肢吧,我们要等的是他回去,而不是荣归。”女人道。 “虽然我知道这样的结果他会很难受,或许会比杀了他更难受,但我希望我们可以再自私一点,希望他可以再为我们付出一些。”女人落寞地回身走了! 她并未大喊大叫什么,只有埋怨,并没有责怪。 方子业半转过身子问:“既然都已经确定了要截肢,截肢前为什么不可以搏一次呢?” 女人回头:“我们现在已经不相信可能,更希望得到一个确切肯定的结果。” “这个世界,没那么多可能。” 方子业不再多言。 即便是诊断性治疗,能确诊病因的把握也没有多少。 …… 巡查结束后,宮家和如同放下了心结似的舒缓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觉得格外不是滋味儿。 他进到了外科办公区后,就对着窗户而站,看着窗外,久久不能释怀。 一个人的无能,还有得希冀。 一个团队的无能,还可以换团队。 无计可施,认知有限时,就会觉得人类如风暴中的扁舟,除了叹息,别无他法。 几乎没有多少人可以做得到,超出人类认知的事情。 也几乎没有人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到超出人类极限的事情! 手术方案已经定下,明天就安排! 顾毅已经填好了手术申请单,开好了截肢前的术后医嘱…… 方子业离开了疗养院的临床区后,再一次地压抑了自己的心情,而后仿若无事人一样地来到了实验区域。 这一次,并不是方子业第一次面临无能为力的病种,所以他的心情其实没有那么糟糕。 他已经尽力了,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也已经到了能力的极限,翻了很多文献,尝试了很多办法,却依旧满足不了患者需要的一个“确切”结果。 除了截肢。 所以,方子业不愿意再多节外生枝,免得再让他们绝望一次。 他还好,他即便是截肢了,以后的生活依旧有保障。 …… 实验区,方子业与聂明贤廖镓一起先看了一遍裸鼠的生长情况后,又一起开始慢慢地推划后期的实验细节。 所有的规划、方向,最后都要落于实处。 无法落地的实验,就只是空想。 当然,这些线条,也是有迹可循的,不过就是细节的把控,需要在操作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试错,这是一个非常长期的活儿。 除此之外,廖镓和聂明贤二人,觉得就只单纯地等这个课题,太无聊了,所以就又打算各自新开一个坑。 不过方向还在慢慢搜寻当中。 聊完,大概就到了十一点五十几分。 “子业,一起出去吃呀?”聂明贤邀请道。 “行啊,我们今天还是没有手术安排,手外科收治的病人今天才过来,创伤外科的还在安排的路上。” “不过我吃完之后,等会儿还会进实验室。” “对了,聂哥,吴轩奇大哥,你与他熟悉么?”方子业等到二人都上了车后,才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我和吴轩奇当然熟啊?” “我们第一次认识,还是靠着他引荐,你觉得我和他熟悉么?”聂明贤笑了笑,对吴轩奇的恶意满满。 方子业于是就把自己师父袁威宏遇到的事情讲了一遍。 聂明贤和廖镓闻言,都是各自发出了“噶”一声的呼吸戛然而止声。 聂明贤抠头皮的声音,在车内清晰可见,而后骂骂咧咧道:“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你们惹谁不好?偏偏要惹他。” “他是最小心眼的一个人了!” 方子业苦笑道:“聂哥,你也没有早点说啊?但估计你早些说了,我们可能还是要得罪!” 课题这种事,先到先得。 攀登山峰第一人,不是靠让的,而是靠自己去努力的。 “吴轩奇,学习能力非常强!” “我给你们说啊,你别看他平时里不着调,只要这世面上有的技术,他只要想学,就没有学不会的。” “可能算不上绝对的顶尖,可学习速度之快,女人看了都得嫌弃他快!”聂明贤道。 而后,聂明贤又问:“对了,他没有暗地里做一些事情吧?” “除了领先你们发表文章之外?” “吴轩奇这个人,从不标签光明正大的!”聂明贤比较隐晦。 方子业早就见识过了吴轩奇的不要脸和人情世故线! “暂时没有!~”方子业回。 “那估计就是没有了,他这个人,最喜欢走的路子就是钻其他人走的路子。” “如果有人走正道,他也走正道,如果有人要走歪门邪道的话,他会比别人更加歪门邪道!” “我记得有一次,有人借调了民大医院的副院长压了他,以总值班的名义,让他不得不在非值班的时间去做一件事的时候。” “只是过了仅仅十天不到的时间,恩市的一位‘厂务’(非错字,毕审查)副州长就把这种事落在了对方的头上。” “让他半夜去把一个茅坑给清理干净,并消毒。连续三天!” “这是真事,我当时就和他一起喝酒!~”聂明贤道。 廖镓闻言道:“这?” “那个谁是干嘛的?” 聂明贤问:“你问的谁是谁?吴轩奇吗?当医生的啊?” “我说去打扫卫生的。”廖镓解释。 他之前的问题有误会。 “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啊?”聂明贤一本正经地说。 “第一次是他叫人去做的,不被认可,第二次是偷工减料了,没有消毒,所以就重复了第三遍。” “第三次后,吴轩奇倒是没再做什么了。”聂明贤举例,显然是对当时的事情记忆深刻。“能够联系上‘厂务’,而且可以让他这么出面对付一个卫生健康委员会的人,这个吴轩奇很有魄力和能力啊?”廖镓抿了抿嘴。 医生的人脉的确很广,但人脉广归广,要别人做这种把人得罪死的事情,就不是一般的人脉了。 “真正过命的交情了。” “那个厂务,现在还能是厂务,而不是被养老清退,全靠了吴轩奇当时的出手。” “不亚于再造之恩,那一次,好像是请了汉市的教授过来打算手术,对方看了都直摇头。”事情过去很久,聂明贤记忆很深刻。 体制内的同志,身体一旦不好了,那就很难再往上走了,会被组织爱护起来的…… “就这样应该也不够啊?”廖镓开口打断。 救了人的前程,不代表收人为禁脔,依旧不足够支撑吴轩奇吩咐他将另外一个体制内的人得罪死! “大哥,我和他只是朋友,不是躺在一张床上的媳妇儿?你还要我知道多少?”聂明贤翻了翻白眼反问。 “别红温了,明贤,小心子业等会儿发毛了。”廖镓淡淡地扫了方子业一眼! 聂明贤马上紧闭不言。 这件事,就只能方子业带着自己的其他团队去掺和,他和聂明贤二人,不可能在相关的方面给出任何助益。 方子业做过的事情聂明贤与廖镓都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竞争。 …… 中午吃过的饭相对比较简单。 就近找了一家馆子,几个人吃过后,方子业就一个人开车回来了。 刘果今天没有手术安排,聂明贤带着她去市里面约会,廖镓不想一个人面对方子业纠结,便索性也买了一张单人的电影票去散心。 方子业放车回车位,迈步往实验室方向走的时候,兰天罗的视频打来了—— 同时还给方子业发来了几张图片。 “师兄,我给你发的图片你看了么?”兰天罗问。 “吴轩奇师兄,找到了我以前的老师,他们还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骨缺损个体性假体设计模型,目前也在做这样的课题。” “而且?” “吴轩奇大哥还在疯狂地收治功能重建术的病人……” “他是十二月份刚从我们科室里离开的,离开前,基本没有上手术台。”兰天罗的声音有点拘谨。 单纯只是面对医学统计学的人,兰天罗并不觉得害怕,可吴轩奇张罗了一个超级大团队,甚至他以前的导师都被吴轩奇给找来了,兰天罗的自信在这一瞬间就被击散了。 散不是溃。 方子业在仔细阅读兰天罗发来的图片,里面是三张吴轩奇与其他人聊天的对话框。 第一条—— “没关系,做课题是自己私人的事情,要么就是我的浅白花,要么就是他的钱白花。” “这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方教授当初做毁损伤课题的时候,也没有明确地告诉过我老师,我为什么要提前通知他呢?” “作为一个成年人,成熟的科研人员,随时都要做好自己的课题可能被冲掉的准备,随时准备接受这样的事实。” 与之聊天的人,没有备注,信息未知。 第二条。 吴轩奇与段宏。 “师父,在你给邓勇教授说那句话的时候,方子业教授就必然要做好要面临一切的准备,这是他自己该做的事情。” “虚名无所谓,但也是一个非常好、非常直接的交手理由了。” “师父,我自己找人做,骂不到您身上的……” 段宏:“骂就骂吧,我觉得你拿捏不住火候,必须要我亲自出面。” “谢谢师父。” 吴轩奇与段宏教授两人的聊天非常简单,只是一个信号。 第三张图片,是吴轩奇与中南医院某位博士聊天的记录。 是吴轩奇邀请刘浩江打听方子业和袁威宏团队的各种反应,希望他可以及时汇报。 刘浩江回复了一连串的省略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方子业缓缓回道:“天罗,我在的疗养院里,应该有很多人与吴轩奇都非常熟。” “吴轩奇之前就在恩市的民大医院工作了许久,而且疗养院的搭建,吴轩奇全程有参与!” “我相信,他与陈广白会更熟,与广白集团下的多个生物公司都有合作。” “这个骨缺损的个体化模型设计的代码,会很难么?” 兰天罗摇头:“师兄,如果只是医学统计学的人出面,至少要费几年的时间,但吴轩奇师兄找到的是我的导师,而且不排除是找了我的两个导师。” “即便是重新写不同源代码的时间也不会很长,还有大量的经费支持的话,他们搜集数据的速率,会比我们更高。” “如果要加快速度的话,师兄你可能要多搜集一些数据了。” “这可能需要…需要…” 方子业短直道:“有话直说,需要我去再找一些教授合作,去与一些创伤外科一起合作是不是?” 兰天罗点头又摇头:“不仅仅是这样,还需要师兄你再找一些经费支持。” “我们还要找到一个可靠的软件开发团队!” “最后个体化模型的设计,必然是要以app或者是软件的形式呈现在他人面前的,操作越简洁越好。” “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们已经在开发这样的软件了。” 方子业接着问:“如果我们这个时间点,放弃这个模型设计,不再进一步地提供思维导航,他们有机会搞得出来吗?” “有!”兰天罗直接点头。 “行,我知道了。” “你先做好自己的事情,身为管床医生,值班,管床,临床的手术这些本份工作,一定要做好。”方子业回道。 “嗯,好的,师兄。” “邓老师也知道了这件事,他说如果需要人手的话,师兄你可以随时给他说!” “要你来给他说。”兰天罗强调。 袁威宏与邓勇红温过,中间是方子业盘旋的枢纽,如今袁威宏遇到了难处,依旧需要方子业来承担枢纽。 挂断了电话之后,欲进实验室的方子业快速又折转了方向,走向了宿舍楼。 同时给韩静宜发语音信息:“韩静宜,给我搜一下,最近全世界范围内,哪里会有学术会议,搜集一下报给我。” “国内的最好,国外的也行!” “第二,给我查一下,如果要开设私教班,要准备哪些事情。” “你现在在哪里?我们碰一个面,我在去胡青元宿舍的路上。” 方子业回完,就已经走进了宿舍楼。 13楼,13019! “咚咚咚!~”方子业敲响了胡青元的宿舍门。 胡青元依旧如无事人一般,今天他与顾毅的实验安排排在了晚上的六点多,胡青元只需要提前一个小时去实验室准备操作器械即可! 胡青元穿着睡衣,手握着咖啡杯,坐在了客厅里优哉游哉。 方子业敲响门后,发现韩静宜还正好就在胡青元的另外一个房间里加班。 “方老师!~”她大大方方且规规矩矩地看了方子业一眼。 “你在这里正好,我找你们两个有点事情。” “都吃过中午饭了吧?” “坐!”方子业往客厅方向一指。 韩静宜赶紧回去拿笔记本,不是笔记本电脑的笔记本。 胡青元也是如此,飞奔到了另外一个卧室,将一本超大的a3黑皮笔记本拿了出来,封面只书四字,乘风破浪。 “师父,方老师!”韩静宜和胡青元二人都坐下后,认真地看了方子业一眼。 “我刚刚点了咖啡,等会儿会有人送上来,今天的聊天时间会很长。” “时间比较紧迫,我就不废话了。” “首先是韩静宜,你要做这么几件事情,第一,就是我给你说的,学术会议动态,尽快发给我,到时候帮我投稿。” “第二,尽快探听举办私教班需要的程序、条件,团队结构,我们也要尽快安排和张罗起来这种事。” “第三,你最近注意一下同济医院段宏教授与吴轩奇副教授的科研动态,主要集中在他们发表的文章!” “这些事情里面,你有一些细节要注意。比较小型的学术讨论会,就不要讲了,只有省级的年中、春季会议值得注意,强地级市医院的学术会议也可以注意一下。” 方子业的思维清晰。 如今这个点,就不能单纯静待学识点的收益了。 在任何情况下,学识点的数量都是根本,这也是方子业目前最为紧迫的任务。 之前,方子业的能力够,学识点的收益速率也够,他当然可以用更多的时间去攻克临床患者,去想着如何一步一步地做科研。 其实,相对更快的获得学识点收益的事情,就是去做更多的手术。 但医不叩门。 参加学术会议,搞教学,会均匀地提升学识点的每日收益,比一次性地获得大量学识点,对以后的长进更好。 教学就是最好的途径! “关于私教班,你要帮我打听一下,其他医院在开设私教班时的收费、流程,准备的病例等等……” “以后尽量把我周末的时间给抽空出来,我会把我的身份证号发给你,你需要帮我买好机票等。”方子业道。 韩静宜快速地记录。 胡青元听到这里的时候,略感紧迫:“师父,我们团队目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呀?” “您这又是学术会议,又是私教班的?” “嗯,有人冲着你师父我来了,我得接招啊,但这些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你只要做好当前的本分工作,尽快的跟着我一起把课题尽快搞出来。” “因为我怕,万一我们的团队立项成功后,我们现在在研的课题,也可能被人给弯道截胡,我们提前预知了,就必须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于摇篮里。” “对了,胡青元,我在临床组给你找了一个实习的名额,你愿意来嘛?” 方子业问。 胡青元啊了一声,显然方子业的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去临床组实习,不在他打算和安排之内。 “不来没关系的,你想先搞科研是好事,先保证硕士可以毕业就行!”方子业道。 人不能靠逼迫,逼迫他人做事的动力,远不如自己想要做事情的原动力。 对于很多人而言,就业和工作,就是最大的动力,可胡青元似乎永远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里。 “师父,我不是很想来。”胡青元一直都很有个性,也不是一个傀儡。 他只是被方子业吸引了,也不是被方子业给折服,以方子业为天。 “好,没事。”方子业点头。 “但你的清修,估计是去不成了,现在师门里面,需要你来顶住一些事情,事情是这样的……”方子业将吴轩奇把袁威宏的课题堵住的事情讲了一遍。 方子业的话音一出,韩静宜的娇躯猛颤了几下。 她虽然眼界被带高了,可也想象不到,如果优青没办法结题的话,袁威宏将会遭遇怎样的境遇,现在袁威宏的压力会有多大。 不过方子业都没去理会韩静宜的表情,而是继续道:“这是已经知道的事情,已经做了的事情。” “我和兰天罗准备做的另外一个临床课题,他们也已经开始截胡。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好预案。” “你和顾毅师兄两人在研的课题,是还没有立项的,目前外人都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我们有了预备,就不能再被弯道超车了。” “我得去帮一下我师父,所以把这个课题的大部分任务,都交给你,你有把握吗?”方子业问胡青元。 这是一个很好锻炼和评估胡青元资质的时机。 “师父,吴轩奇老师的团队快和能量庞大,能稍微具体一点么?比如说,给一个限制的时间?”胡青元的眼珠子快速转动。 “不知道,我们现在对他们的了解太少,我们要做的就是,能快尽快!~以最大的能力去拼速度。”方子业说。 “我不给你设时间,是不希望给你压力,就算最后被超车了也没关系,你师父会出手的。”方子业拍了拍胡青元的肩膀,笑了笑。 “好的,师父,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胡青元舒了一口气,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流转不停,也不知道是被勾起了兴趣,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本身就很有意思! 方子业排布完了这一切之后! 再进到实验室里时,竟然意外地收到了吴轩奇的微信信息:“方教授,下午好啊?您吃饭了没有?” “方不方便一起吃个便饭?我刚到恩市,刚下飞机……”吴轩奇的口吻热情,看不出来丝毫的毛病。 方子业看了,深吸了一口气。 先打字不方便,而后又将其删除,笑着回道:“吴教授邀请,没有不应的道理。” 第573章没有公平可言 第573章没有公平可言 【医学基础细胞实验技术5级1325/50000】【动物基础实验技术包5级2131/50000】 【学识点余额:125641.2!】 方子业等实验器械消毒的过程中,目光仔细在只有自己才能看得见的面板上流转。 “得加!!!”方子业低声沉吟决定。 方子业之所以在犹豫,主要是在徘徊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全部梭哈了学识点到创伤外科基础理论中去,能不能将组里面分管的那个患者的腿给保住? 这个答案方子业并不知道,或许从6级点到7级还有不小的机会,但6级+,方子业并不清楚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可以肯定的是,5级技能在华国甚至全世界,都有顶尖的一席之地,6级的单项水平不说全世界登顶,排进前五绝对不是问题! 自己都无计可施的这个骨髓炎,就算是患者寻遍全世界,估计也找不到一个医生可以通过非截肢手术将其治愈。 现在的情况是,自己想要去拼一个机会,病人家属先厌倦了。 方子业尊重他们的选择,因为方子业已经尽力! 这样的理论水平为他的治疗方案盘选了这么久,足以对得起患者,对得起自己的本心! 加完点,十万学识点瞬间被清空。 方子业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殊的变化,仿佛就只是技能面板上由5级变成了6级而已。 实际上也是如此,方子业在操作的过程中,也没有觉得自己的操作水平会更进一筹! 只是,在方子业操作一些基础实验流程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些散发性的思维。 比如说方子业在做的细胞培养技术,方子业就会不由自主地思考,现有的细胞培养基,真的是最适合骨肉瘤的培养基么? 这种问题蹦出来了几次,都被方子业强行将其压了下去。 这些问题很有用,一旦解决一个,都或许会对现代医学的基础实验空白领域进行补充。 只是如今并非思考此类问题的时候。 方子业现在要做的实验,就是将之前自己做过的、袁威宏拿着当做申请课题的前期实验重复出来。 以此为素材更进一步研究,就是袁威宏的优青课题重心。 虽然这些实验步骤吴轩奇与不知道谁合作的团队已经做过,可自己的团队想要做出新的突破,就必须先重复。 方子业曾经做过,早已烂熟于心,因这同样是他博士答辩的课题方向。 快速地排布好了后续一周将有的实验规划后,方子业将细胞培养皿放入了细胞恒温温养箱内。 而后将实验相关的思维暂时抽空。 学生期间,时间相对自由,可将所有的思绪杂糅一片,只是如今方子业已经不处于学生时代,各种事情混在一起,必须各自独立安排。 与老师的课题,与同事的课题,临床的手术、临床的课题,与合作伙伴的课题,如何保证自己学生的毕业、设计学生的课题方向,必须区分开。 方子业脱下白大褂将其放入了工作服悬挂区域后,再次检查了一下白大褂的标名“fzy”没有糊掉,这才暂时撤离了实验室。 一边回程,方子业还在一边思考。 到了自己的房子里后,方子业先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来了一杯浓茶,一边看着茶叶翻滚,一边静下心来思考。 面临困境的时候,着急没有用,愤怒也是无能,只能是边做边去思考解决的办法。 作为成年人都知道,发泄情绪除了将情绪带给身边的人和自己之外,并没有办法解决问题。 方子业取出了一本新的蓝皮a3纸的大块头笔记本,翻开了扉页,拿起蓝黑色的签字笔谨慎地写下来第一条任务。 “1.暂时放弃临床课题的精进。”标记三个五角星! 事情要有轻重缓急,为临床病种寻求新的治疗方案、改良术式,是所有外科医生和医务从业人员的共同目标,不是方子业独扛的任务。 必要的时刻,必须要放下个人情怀。 “2.暂缓个体化假体模型的设计课题。”方子业翻开一页,落笔比较缓慢。 吴轩奇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亮了剑,不代表方子业就得必须接招。 比起袁威宏的优青课题无法结题的后果,方子业可以不需要新课题的荣耀加身,集中精力,先让优青课题有一个比较圆满的句号。 这一次,并非是放弃,而是暂缓进度。 “3.教学。”方子业用教学代替了学识点的收益,这样即便是笔记本外露,别人也不会怀疑方子业是在搞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身为一个副教授,身为教学医院里的医生,重视教学任务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之一,并不会被怀疑什么。 大体的规划结束后,方子业又开始详细地针对子项目进行详细的规划和铺设。 大方向下,需要有具体而详实的落地计划,而不是一个口号。 经营自己的时间,是每个人都必须要经过的历练,掌握好时间与火候,变成时间管理大师,也是每一个上级必须要精通的技能。 只是此时间管理,并非网上所宣传的时间管理。 …… 下午,十六点二十七分。 方子业拨通了揭翰的电话,笑着问道:“揭翰,你是不是在扮猪吃虎啊?就想着看你师兄和师父的笑话?” 揭翰已经写完了自己的答辩的文章,目前正在修正环节,走上了前年方子业毕业时,走过的荆棘道路,也在自己找人帮他完成预答辩。 今日下午暂休。 揭翰闻言,啊了一声:“师兄,你怎么这么问啊?” “我没有啊?” “我还不够主动吗?”揭翰手里握着一杯咖啡,左手边有笔记本和签字笔,显然同样是在为了袁威宏的事情在盘罗个人能力。 揭翰紧接着再强调:“师兄,我一年不到就成稿了二十多篇论文,这还是扮猪吃虎呀?” 方子业之所以这么问揭翰,主要是他现在也开始陆陆续续地冒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说创伤外科、基础实验领域或者动物试验领域。 这种问题的思路和角度,与揭翰同出一辙。 这就让方子业有些怀疑揭翰有点大问题! “我也就是随便一问,你别当真,你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准备答辩,完成毕业相关!” “不过天罗快要开题了,你就在汉市,多帮着他看一看,师父这边的课题,你暂时少参与。”方子业道。 揭翰是硕士三年级,将毕业。兰天罗也已经硕士二年级,硕士三年已经走过了一半,毕业课题的开题报告,必须要在今年的年初进行。 这种研究生院的强制性任务,不会因为你的导师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就可以不予理会。 这是硕士期间必须要完成,而且还要很好完成的任务。 “好的,师兄,我会帮忙看的!” “天罗毕业的课题方向可选择性太多了,随便给一个都可以到博士毕业的水平,倒不用太过于担心。” “毕业答辩的文章,可以沿用已发表的文章,无所谓的。”揭翰回道。 兰天罗只是专业型硕士,一篇cscd就可以完美毕业! 他无需其他的文章来装饰自己的门面,组里面给了他五篇一作和共一作,在同龄人和同一届里,不管去到哪里,兰天罗都可以硬闯。 这就是方子业带队开发出来一个新领域吃到螃蟹的美味之处。 一个大的原创点,可以带动一个团队的积累集体飞升。 “你答辩的日期安排在什么时候?我抽空回来一趟,给你提前准备两场预答辩!”方子业又问。 揭翰抹了抹自己的头发:“年后,2月22号。” “主要是董文强师兄、严志名师兄都是在这个时候答辩,博士是答辩主场,我就是个混子。” 如果博士和硕士可以搭在一起,都会尽量搭在一起答辩。 揭翰准备周全,相当于只需要走一个程序即可。 “揭翰,我师父邓老师最近是什么反应啊?”方子业多问了一嘴。 当初,抛开段宏和齐巧文、单开炉灶,是邓勇的提议,方子业就怕现在邓勇有些坐不住。 “邓老师挺着急的,私下里找了我和天罗许多次,与师父打电话的次数只会更多。” “不过着急也并不能解决问题!”揭翰谨慎回道。 他目光平静,并没有怪邓勇的意思。 第一口螃蟹肉有多肥美,大家都心知肚明。 毁损伤与功能重建术的两个临床课题,袁威宏所在的小课题组和邓勇所在的大课题组,都是一口肥肉,满嘴流油,喷香得很! 如果不是袁威宏这一次的优青课题遭重,可以说是完美开局。 甚至,即便是袁威宏最后优青课题无法结题,以目前课题组的积累,也不至于让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将袁威宏一棍子打死! 至少,袁威宏申请课题的思路是没问题的,只是成果不在自己所在的课题组! 罚钱、禁止晋升职称、被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拉入黑名单等等后果,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或者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看在袁威宏的能力还可以的份上,让袁威宏通过同方向的课题进行解题,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么一来,袁威宏接下来的数年时间,都会折沉于此事,很难有精力去分心做其他的事情。 “没事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也给邓老师说一下,千万别吵起来。” “吵架解决不了问题。”方子业道。 “我和邓老师也打过了好几个电话。” “好的,师兄!”揭翰知道,如今方子业不在汉市,很多沟通和交流,都不能面对面,他就是传话筒。 揭翰同样知道,方子业目前所在的疗养院,并非是善地,现在对方子业有多好,一旦方子业没有了用处,到时候就可以对方子业有多差! “那就先这样,我等会儿还要出去吃个饭。” “你继续忙你的吧。”方子业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电话后,方子业才沉吟道,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揭翰的思维诡怪,在他这个人的思考问题的角度刁钻,而不是和自己现在的状态一样!~’ 方子业摊开自己的双手,掌横纹清晰明亮,掌心红润,看起来与普通的成年男子并无任何不同。 可方子业此刻知道,就这一双手,基本上在操作的熟练度达到了顶峰! 单纯可以通过操作达到的上限,方子业都可以抵达。 这应该是5级某一个经验值进度条赋予了方子业此种能力,可能是45000/50000!也可能是其它。 6级的技能,并不体现于操作上,而是形而上学地对你的思路进行优化与改良。 更加严谨点说,应该是从理论和认知层面,让你得到进一步的升华! 而且,似乎,还有加点的空间?? 仔细比对和思考5级技能和6级技能的区别,方子业的感受明确。 5级技能时,操作圆润,自信心倍增,可以将双手非常灵巧地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这四个字来形容这种熟练度是非常贴切的。 而6级的技能,熟练度依旧相差不多,依旧可以随心所欲! 不过与5级的区别就是,你在操作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会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就是想要将你操作的一些相关性的操作进行完善与优化。 这可能就是操作巅峰,与操作改良、将其从本质再次进行蜕变的差别。 更为诡异的就是,这种可思考的角度太多太多了,多到方子业甚至觉得,现有的现代医学的‘科研条件、科研常规方案’简直就是散沙一盘。 同样的,其实在创伤外科的理论方面,也是有如此感受。 如今的创伤外科基础理论,同样是散乱无比,无知的角度太多,很多地方都不够圆润,如果要着手去将其的理论通融的话,方子业可以找到非常多的角度! “这或许就是世界顶级天才的思维模式吧!” “受限于现有各种客观条件的不足,难以将自己的思维通达于双手,将自己的想法铺盖于临床,所以最后只能通过自己的能力,对基础的客观条件进行改善……” “到达世界之巅,重塑世界之巅,探索未来。” “现在已经不够他们玩了。”方子业低声喃喃。 说完后,过了大概十几秒钟,方子业又微笑起来,将双手一盒盖,眯了眯眼睛浅笑。 平静地改口:“不够我们玩了。” 石器时代建大厦,唐朝想打电话,清朝想打视频聊天,二十世纪初打游戏职业。 faker魂穿到了二十世纪初,也得老老实实地去改行。 …… “子业,你也来了,老聂已经在上面等着了。” “这一次我来恩市,除了你们两个,其他人我谁也没叫。”吴轩奇笑脸灿烂,与方子业迎面时,便热情抓了抓方子业的肩膀。 如同两人是多年常见的老朋友一般,而后就引着将方子业往楼上的包厢带。 吴轩奇身高比方子业稍微矮了一厘米左右,大概一米七八,模样清秀,身材标准。 再加上他玲珑的热情、成熟的样貌,客套的为人处世,不管什么时候看他,都不会让人本能地升起厌恶之心。 方子业曾经仔细地考量过吴轩奇,也跟着他学过‘为人处世’的性子,笑着道:“奇哥,听到您来了,我当然会赶来。” “之前您在中南医院不久,我就卸任了住院总去休假,而后一直没回,倒是有些招待不周了。”吴轩奇拐着手腕顶了方子业一下:“咱们几兄弟,说这些干嘛?” “这一次除了你我和聂明贤外,还有你的一位老朋友,我的师弟宋毅也在!” “你们也认识,不算是外人。” “走吧,我们先上去点菜!” 两人进包厢里时,发现聂明贤正在欺负宋毅。 很明显,一个协和(华清大学医学部),一个京都大学七年制的学生,可能多多少少有点不对付。 宋毅此刻很自然地道:“聂哥,我觉得,我们京都大学的妹子质量,还是要更高一些。” “特别是文学院和国际关系学院。” “这两个学院我也去过啊?!~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夸张!”聂明贤的语气狐疑。 宋毅则说:“那可能是聂哥你没有正式地进入过教室,我就跟着去过你所说的那些学院里混过选修课。” 听到这里,本紧张的吴轩奇直接翻了翻白眼:“这二位,倒是闲情逸致很足,讨论起妹子来了!” “不过也能理解,都是两条纯正的单身狗。” “我们就不去和他们掺和了。” 宋毅和聂明贤二人点射的时候,吴轩奇直接来了一个众生平等的核弹。 聂明贤闻言,双手负胸,挑着下巴,歪着头,斜视,语气傲然:“物理单身狗说谁呢?” 方子业则解释说:“奇哥,聂哥的女朋友现在就在恩市的疗养院里。” “物理距离上都不是单身。” 吴轩奇闻言,脸皮抽了抽。 宋毅则道:“我去上个厕所。” 吴轩奇听完仿佛是找到了台阶,提高声音道:“小宋,玩归玩,闹归闹,千万别虐待小孩。” 宋毅脚下一个趔趄,很显然他听懂了吴轩奇的意思。 吴轩奇示意方子业就坐,聂明贤已经点了三个菜,就把点单的菜单传到了吴轩奇前面:“剩下的你们来吧!” 吴轩奇慢悠悠地点了一根烟,把菜单推给了方子业。 方子业也并不客气地勾画了两个菜,一个煎豆腐,一份腊肉干豆腐丝。 吴轩奇一边拿过菜单,一边低声道:“子业,这一次来恩市,我是回家顺便给你来道个歉的。” “之前啊,我的团队和你们团队在进行科研时,不小心撞了车。” “可能会给你老师带来不小的麻烦,不过应该问题不大…你吃韭菜吗?” “我没有忌口,奇哥。”方子业平静地回! 而后才笑着解释道:“奇哥,我之前也不清楚,原来段老师在毁损伤的课题上被立了项。” 经过方子业查探,这一次吴轩奇的举动因果非常明显。 当时,方子业回国后,开始搞毁损伤的课题时,吴轩奇并不在汉市。 邓勇也没有给方子业提起过,段宏在毁损伤临床课题中立了项! 虽然说了,方子业和邓勇也不会顾忌对方立过项,还是会继续做下去。 “没事儿,做课题嘛,不就是慢慢做的么?” “做课题从来都不是公平的起跑线,国外的人从来不会等我们华国准备好,如果有普通高校的课题组与我们的课题相撞了,我们也不会等他们发展几十年。” “炸蜜蜂来一份,应该就差不多了。” “子业,你今天可以少喝点吧?我们四个人,来一斤。”吴轩奇问。 “好!~”方子业回道。 吴轩奇对着门口喊道:“服务员,点好了,快点上啊。” “不然我就要打电话给你们老板催菜了。” “哦,是炮哥啊,那我肯定就不用打电话了。”吴轩奇看到来人,笑得十分爽利。 “吴医生,你放心,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安排后厨做的。”来的‘炮哥’恭恭敬敬地接过了菜单,而且还把本来打开着的门给掩上了。 方子业在“炮哥”出去后,才说道:“奇哥,其实我们两个课题组如果对冲的话,肯定有一伤,大家的钱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没有这样的必要。” 吴轩奇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子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特别是享受了比较优质的资源倾斜后,就越发地下不来台了。” “哥哥我必须要守擂,这是我享受的资源、便利,也是我必须要给我老师,我们前辈们的一个答复。” “只享受权利而不尽到义务的话,人品才是有问题的!” 吴轩奇继续道:“虽然说,这样的手段和方式有些极端,但学术相争,理念不同,不涉个人交情!” “我敬你!~” “也敬我自己。” “我相信,就算你不想接招也不行。你后面站着的老板和老同志们也不会同意的。”吴轩奇非常大气地伸出了右手,捏成拳头,要做与方子业对撞的手势。 吴轩奇的话,合情合理合规,他没有耍什么下作的手段,他做的事情,只是他这个位置该做而且必须要做的事情。 段宏不是方子业的亲爹,鄂省也不是方子业的自留地,不是说方子业你说你想要成为学科带头人,段宏就直接让位给你的。 方子业与吴轩奇撞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奇哥,其实?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及时止损。” 吴轩奇眼睛瞬间一亮:“老虎生牙,必然不怒自威,现在的子业也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那个小方了。” “过分谦虚就是骄傲,谦虚的骄傲会让人更加恶心。” “这样的心态挺好。” “但我们都没有退路,还是那句话,学术理念之争不涉私交,我和你永远都是好朋友。” “这个朋友,包括但不限于你可以要求我不针对你身边的任何人。” “我今天来,就是想要说,如果子业你开口的话,你老师的那个优青课题,我就不冲了,你们好好结题。” “但其他方向的话,我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吴轩奇也没有标杆自己,不过他说过的话,至少在方子业面前,没有食言过。 聂明贤没有说话,打着哈欠,喝着买的瓶装饮料。 这件事与他无关,他不能从中站队,甚至都不能站在他们竞争的夹缝课题里。 “没事,奇哥!~” “大家该怎么正常做就还是怎么正常做。学术理念和进度之争,不涉私交。”方子业的心态很稳。 吴轩奇是来交朋友的,他方子业也同样愿意交朋友。 说不定以后大家还可以一起合作呢? 宋毅赶了回来,对着方子业就是泛出了微笑:“业哥,好久不见。” “你现在应该改口叫方教授。”吴轩奇补充。 宋毅还没有毕业,今年是博士二年级。 宋毅却似乎并没有很听话:“师兄,叫业哥亲切一些,是吧业哥?” “毅哥,我们同龄,你别听奇哥的。” “我们都还年轻。”方子业也学着占便宜。 吴轩奇和聂明贤二人的年纪比他大是硬伤,这就是方子业天然的便宜。 …… 饭局进行得很顺利,方子业和吴轩奇二人也没有红温。 宋毅的性子也比较开放,从女人聊到前途,从科研聊到了目前的国情,还聊到了国外。 不过,吴轩奇即便是喝了酒,也把聊天的尺度把控得很好,有一次宋毅想要聊聂明贤的家事,被吴轩奇赶紧给带偏了。 “子业,过年的时候,如果有空的话,大家还可以聚一聚。” “我和宋毅先回老家了,我表弟来接我。” “你们自己回吧,我就不客气地再送了。”吴轩奇没有与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客气。 重新坐上了出租车后,聂明贤龇牙道:“你们两个可是真的狠啊,有说有笑,就是没有一句软话!” “马勒戈壁,结果不是你们的钱白花,就是他们的钱白花,这何必呢?”聂明贤的骂声有点难听。 方子业偏头看了聂明贤一眼,双眼快速闪烁。 聂明贤见到方子业表情:“我不是在骂你们!” “我是在吐槽这个现象,非常不好,简直是陋习!~” 方子业记起来,聂明贤在京都的恩师,就是因为类似的事情,被卷进了“被淘汰者”行列,估计是目前都没办法抽身而出的那种。 所以,聂明贤这个无关人员先红温了。 “聂哥,现在如果选择人情世故,你推我让的话,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历练机会了!” “公司、国际专利之间的比拼,更加不要脸!失败后的打击面更大更广,浪费的钱只会更多!”方子业回道。 “我和吴轩奇大哥两人之间的小打小闹,又算作什么?” 方子业说到了这里,忽然又道:“聂哥,你还记得之前恩市中心医院里的黄凯么?” 聂明贤点头:“这个兄弟,我记忆深刻,我后来还去看过他一次,现在蛮好的。” “那个器械商背后的生物医药公司,一直都有人在告他们,以各种各样的理由。” “不仅是国内的其他国产医药企业,还有国外的企业,合资企业。” “这种行为,可能现在还在继续,也永远不会结束。” “所以,一开始没有人把黄凯的事情当做一回事。”方子业回道。 这个是陈广白对他说的! 方子业对公司之间的竞争方式不太懂,但他愿意相信陈广白,因为就恩市中心医院里面的那一点销量,对比整个广白集团的收入,缴税都不够。 君子爱财,也爱名。 陈广白可能授意公司的人在其他地方搞这些小动作,绝对不会在恩市搞。 如今,陈广白在恩市的老家,可谓是背负了特别恶劣的骂名。 他,包括他的父亲,都不敢再回去过年了。 “子业,你这么自信吗?” “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聂明贤回问。 “不是自信,是必须要做,肯定不能先弱了气势。” 方子业接着道:“其实,我也想劝一劝奇哥,毕竟他的老师段教授已经泥泞了一次!” “如果这一次,他的钱又白花了,这就好像是逮住了一个团队的老实人往死里打。” 聂明贤道:“但是,现在吴轩奇所在的团队,占据了先机,他跑得更快。” “你们团队的前期实验已经成了废纸一张,处于劣势。” “这样的情况下你们同时赛跑,可没有公平性可言,可以说是白送。” 方子业闻言则说:“这个世界的哪一次所谓的竞争,有所谓的公平性可言呢?” “高考有吗?” “或许高考阅卷有,但志愿填报没有。” “志愿填报的时候,不仅不同省份之间没有公平性可言,省内的名额竞争也没有!”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其实这一次,对他们也还是很不公平,但没有办法。” “他必须出招,我也必须回,而且都得下死手的那种。” “各为其主。” 各为其主不是一个褒义词,但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一件值得夸奖的褒义事! 第574章示弱与各行其事 第574章示弱与各行其事“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半夜,方子业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别墅的门铃声,随意识逐渐复苏,门铃声逐渐急切。 方子业推开蚕丝被,穿着拖鞋就裹衣而出。 外寒的冷风被暖气隔绝在外,直到推开门才扑面而来,方子业一边打开门禁,一边开了小门往外看。 两个黑衣人影从外冒着飘摇的雪絮而入,灯光昏暗,方子业无法远距离辨识来人身份。 两人快速靠近后,吴轩奇与方子业有过接触的一位公司“工程师”快步移来,两人各自撑着一把伞。 见此情形,方子业眉头顿时一皱。 还没来及说话,吴轩奇便先开口了:“子业,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急着赶过来打扰!” “我也是被紧急电话给打醒的。” 方子业这会儿打开了手机后,发现了有两条未读信息,来自程晓平教授。 “外面冷,奇哥,峰哥,里面说。”方子业客气地让开了门。 来的工程师叫徐峰,比较大众化的名字,个子很高,身材清瘦。 徐峰正在换拖鞋的时候,他才开口道:“方教授,就在一个小时前,米国的johnson公司正式官宣,或于不久之后,将会举行肾脏移植的小型微型循环仪的发布会。” “这个器械设备一出的话,我们国内很多课题组的研究就会处于停滞状态。” “所以…” 方子业听到这里,偏头打断了徐峰:“峰哥大半夜的来找我就为了这事儿?” “不是急诊啊?”方子业的声调拔尖,带着质问。 听到这里,吴轩奇先一愣,而后再次解释道:“子业,你有所不知,目前,器官移植属于是全世界都在紧密研究的前沿热门方向。” “国内有不少的团队,都在这个赛道上投入甚多!” “我们创伤外科的四肢微型循环仪的改良成功,为器官移植供体的保存时间提供了非常优质的前期科研基础,我们有这样的先登优势。” “自是不能放弃这个赛道的。” “目前,程晓平院士也在主攻这个方向,程教授您应该是有所耳闻的吧?”吴轩奇简单地说了一下背景。 方子业点头,直接拒道:“程教授找过我,我对这个方面不感兴趣。” “奇哥,如果是这件事的话,不好意思,你们别找我谈什么。” “我已经当面拒绝过程教授了,我目前只想做创伤外科和骨科的课题。” “更何况,我现在还有其他任务!” “奇哥你是要喝热水还是喝咖啡?”方子业该做好的本分接待还是没有错乱。 吴轩奇道:“咖啡吧!” “子业,你先别急着有情绪,我们慢慢聊。”吴轩奇跟着方子业走进。 徐峰则很主动地道:“方教授,吴教授,你们两个聊,我来准备咖啡。” 徐峰拿起杯子和一次性的杯子走向了咖啡机,操作不难,方子业倒也没有特别客套。 吴轩奇坐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后,才继续铺开道:“子业,我不知道你是基于何种原因,不愿意在微型循环仪这个已有的器械改良方面更进一步。”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国内,目前存在至少数十万的患者,都需要器官移植来续命。” “全世界有这种需求的患者,只会在百万级以上。” “供体的转移、保存,一直都是大难题,所以,这是很多医疗器械公司都想要攻克的热门方向,如果一旦成功,暗含的市场将会是非常巨大的,我们国家不仅……” 方子业笑着道:“奇哥,这做课题,除了其现实意义之外,个人兴趣也非常重要。” “我比较年轻,眼界也不宽,所以暂时顾及不了这么多。”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暂时还是认为我很穷。”方子业的语气干脆果决。 心里暗道,这种事情,非得大半夜地将我从被窝里掏出来聊??? 当然,方子业也同样清楚,这一次,强生公司在器械改良方向,先进一步,结果就可能是国内的很多团队的前期研究,钱会打了水漂。 那就不是袁威宏团队的数十万或者一百万的科研经费这么简单,至少是数亿甚至十亿级别的经费白白燃烧掉。 “可我们占了先机啊?” “子业,现在这个局面下,我们不能等,如果等着慢慢搞的话,追不上的!” “你和聂明贤两个人是最了解循环仪改良的,你们应该义不容辞才是。” “子业,你是不是怪我节外生枝了?关于这个问题,你可以完全交给我,我负责将袁老师的课题给圆过来!”吴轩奇咬着牙道。 “那没有必要,奇哥,我自己可以搞得定的。” “奇哥,你不是说前天就回去吗?怎么待到了现在啊?”方子业转移了话题。 话不投机半句多。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他不讨厌吴轩奇,可也不是吴轩奇的附属品,他来劝说,方子业就会被‘说服’! 各人自扫门前雪,每个赛道的人,都有每个赛道的搏杀,方子业不可能在每个赛道都横插一脚,这样只会让自己死掉,而且还乱了分寸。 “我家里还有点事情,耽误了。” “这不是重点,子业,你……”吴轩奇继续将话题纠正。 …… 方子业客气地送吴轩奇出门时,吴轩奇的情绪依旧非常稳定地问:“子业,如果我以个人的名义,求你帮帮忙,你愿意抽点时间吗?” 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单纯地来说服方子业。 每一种课题的延伸,都必然是时间和智慧的堆积结晶,类似于基础科研的工作量一般。 强生公司虽然说自己将会举行新器械研发的发布会,但肯定不是成品,最多只是有效的半成品,想要搬出来占舆论先机。 让有器官移植需求的资本快速介入,推动他们的研究进度。 “奇哥,事有轻重缓急,但事情的轻重缓急,也因人而异,从我的角度出发,何谓轻重缓急,我刚刚已经解释得非常清晰。” “袁威宏是我的恩师,当着您的面,我可以毫不保留的说,他是对我最好的老师,我的另外一位恩师,如果非要论一个重要程度的话,我会优选袁老师!” “这种话其实不该出自我口的。”方子业回道。 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方子业永远记得当年自己几乎一无所有时,袁威宏的一篇八分的论著类型文章,带给自己的底气。 吴轩奇知趣地离开,只是搓着自己的头发,显然是满脑壳的包。 方子业知道吴轩奇现在所处的窘境,可每个成年人,都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凌晨两点五十七,方子业即便没有喝咖啡,困意却也被磨掉了几分。 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程晓平教授打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不出意外地被接通了。 程晓平笑着问道:“方教授,你是同意与我们合作了吗?这让我感到非常惊喜。” 程晓平的神情略疲惫,毕竟作为华国的院士,作为华国科研的前沿代表,如果说整个华国,在科研界与全世界的科研领域‘搏杀’压力最大的一批人,就是他们了。 不要只看到院士位次的风光,他们的身上也有压力,有抱负,有远景,但要实现这一切,就必须下场搏杀。 科研是自由的,自由到你找不到对手,却满是对手。 方子业十分冷静地回道:“程教授,对不起啊,我其实是打电话给您致歉的,我现在的规划和行程安排还是很满。” “所以实在是抽不出空来跟您一起学习和探讨器械改良的相关事宜。” “毕竟我的见识浅薄,家底也不丰厚,所以现在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程晓平闻言一愣,而后开始细问:“方教授,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大抵有哪些行程和规划?说给我听听,如果方向合适,问题不是很棘手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 现在他要的是方子业这种有经验,有学识的人参与进来,如果方子业自己的任务不是很困难,他可以出人出力帮方子业去做。 方子业的时间和其他人的时间贵重程度就是有差距! “还挺多的,程教授,就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 “微型循环仪的改良,最重要的是血管外科的基础理论,程教授您可以找血管外科相关的专家合作探讨。” “我就不多打扰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程教授您早点休息。” 程晓平的声音很清脆:“你说我现在怎么睡得着嘛?” “体外循环仪的源发地就不是我们华国,他们掌握的核心技术比我们团队要多得多。” 方子业回道:“程教授,慢慢做,总会看到希望的,也总会找到合适自己的路。” “我们骨科的赛道相对很窄,我之前不就是阴差阳错地闯出来了一条路嘛。” 其实,在循环仪改良的方向,很早就有人在进行研究了,在顶级杂志上也有不少的文章发表过,方子业进行课题时,就借鉴了一些理论。 只是于顶级的生物公司而言,四肢的循环仪改良用法,远不如器官移植的经济效益,所以就没有往这个赛道硬推。 方子业将四肢的微型循环仪改良成功后,发表的一些文章,以及在文章里提到的原理,肯定是给了其他科研团队一些启发与助益。 距离微型循环仪的改良过去了几个月时间。 如果有顶尖的团队的话,只要有提点,几个月时间足以有一些不错的实质性进展。 毕竟大家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不可能去努力了,却毫无突破和进展。 “方教授,你是不是对器官移植存在很大的误解和恶意啊?” “方教授,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细谈一下!~”程晓平道。 方子业回道:“程教授,您还是误会了,上一次,您能亲自造访,我就觉得受宠若惊了!” “并不是对器官移植这种术式有很大的意见,而是每个人终究是有自己的赛道和任务。” “我入了骨科的门,给我饭吃的是创伤外科的那些患者,而且我现在也有自己的前期研究,有我们团队的任务,谁能轻易舍弃?” “程教授,换句话说,我现在正在对骨科的肿瘤治疗方案进行原创性的设计,这种治疗方案一旦改良成功,可能对所有肿瘤的治疗方式都会进行变革?” “您会有兴趣与我合作这个课题么?”方子业以进为进! 给我饭吃的是创伤外科的病人! 这句话其他人可能没有比较深切的体会,但程晓平是经历过特殊年代的,所以他不敢反驳。 “方教授,如果你方便的话,希望你施以援手!~”程晓平不敢与方子业扔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跨专业聊天时,必须要十分谨慎。 什么骨科就是木匠科室,都是垃圾病种这种话,他今天敢说,万一方子业录音之后,丢给了骨科的院士后,有得吵! 真正的学者,不敢小瞧任何一个科研方向与团队,如果这个方向无用的话,那么国家根本不可能重视。 即便是掏粪,也是一种专业! 程晓平遇到方子业的时候,方子业已经展示了自己的硬骨,他的的确确,实实在在地搞出来了好几个课题,而且反响很不错。 这种人才,不可能再被他程晓平用威势逼压。 方子业的关系网也已经成熟,不同的系统里,给你面子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程教授,晚安!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再多探讨。” “我明天还有手术,也还有几台示教手术。”方子业解释道。 如果是其他与方子业同龄人告诉程晓平,我明天还要做示教手术,你别打扰我休息,程晓平估计会喷人! 可他是了解方子业的,方子业连个人专场研讨会都开过,做教学手术就是本分之内的事情。 “方教授,那我们就说好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多探讨!”程晓平也不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方子业。 有方子业帮忙,肯定‘搏杀成功’的希望更大一些。 电话挂断,方子业放下手机,揉着眼眶,斜躺在沙发上,目光清明,却又觉得神识有点迷糊。 这是没有休息好的征兆。 “管他那么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本分。”方子业哈欠了一声后,就往房间里走了去。 从本科到硕士,再读博、出国、担任住院总,方子业的心态已经经历过了历练。 要救下割腕自杀的患者,依靠的不仅仅是急诊科,而是社会宣教或者其他方面的预防。 煤气罐爆炸导致的百姓死亡,也不应该是急诊科和烧伤科去检验‘消防’! 天灾的出现,需要的是去积极解决问题,而不是怨天尤人! …… 1月26日,周六。 方子业早早起床跑完步后,便先来到了食堂里干早饭。 今天食堂里的人比平日里至少多了一半,这些人都是临时赶过来参加“功能重建术”线下集训班的。 这是方子业委托陈宋院长发出去的培训班,为期两天,招收一期学员,报名费三百四十元/人,上限二十人。 自费食宿。说是自费食宿,其实就是疗养院包场了,前来学习的二十人,都是军医附属医院或者是军队里面的急诊抢救相关的手外科医生。 杜东临教授在方子业吃到一半时,就坐在了方子业的对面,笑着看向了一些他认识,一些他不认识的人。 低声道:“方组长,您的名望可不低呀?” “报名时间才开放了三天,二十个名额就都满了。” 杜东临很开心,他是手外科的人,乐得看着手外科繁荣。 方子业在课题领域遇到的困境,与疗养院无关,与临床的治疗无关,因此,杜东临也不知道方子业现在其实有点儿“蛋疼”! 方子业看了看一群体质倍儿棒的青年围坐大口吃饭,压低声音道:“估计是陈宋院长帮了忙,下了强制性的任务。” “这才凑满了人数。” “杜教授,今天和明天的三台手术病例,都已经谈话签字完了吧?” “要不要我来谈一份啊?”方子业客气道。 杜东临嗨了一声:“方组长,你这不是开玩笑吗?你去谈话签字写病历?那教学手术让韩志良做呢?还是让韩红权做啊?” 手外科的副主任医师有两人,都姓韩。 “我主要是怕两位韩哥忙不过来嘛。”方子业客气道。 举行私教班,方子业扬了名,得到了实惠,可能有大量的学识点收益,杜东临几位教授也同样可以露露脸,上台跟着学习是铁定的。 但韩志良和韩红权两位作为管床医生的副主任医师可就苦了些。 “问题不是很大!~” “两位小同志都非常积极,主要还是方教授你愿意教!”杜东临道。 副主任医师,马上就要升副教授了,如果去了教学医院里,那肯定是地位不低的。 不过在疗养院里,韩红权和韩志良二人如果连学习都不积极的话,那他们这一辈子的上限,也就是一个普通教授了! 这是他们本就具有的优势。 吃过饭后,方子业就先去了示教室里,开始再次调试投影仪和电脑,并且问后勤的宋主任确定已经联系好了手术直播的工作人员。 这种乌龙还是不要犯的。 不然宣传做足了,人都来了,结果一些小细节出了纰漏,就有可能让别人觉得不爽。 …… 1月27日晚,周日。 方子业结束了最后一台教学手术后,便下台捧着手道:“各位老师,因为时间有限,这一台功能重建术的讲解和示范,就到这里告一段落了。” “肯定有讲得不好的地方,也会余留很多困惑,各位老师都在群里面,我也在群里!” “以后如果有了什么疑惑的话,随时探讨。” 方子业抬手,看了看洛听竹上周刚给他买的一块手表,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都已经五点四十九分,各位老师有可能还要回程!” “如果因为手术直播耽误了各位老师的行程,请万分海涵。” 手术室的人并不多,手术室的空间很大,站二三十个人不会觉得拥挤。 “卧槽,方教授你不说我还没反应过来,我买了三十五分的火车,这只能改签了啊。”一个青年在人群中惊呼道。 比较靠前的两个人,是这一次来培训的教授级“选手”,都是四十六七岁的中年。 其中一人道:“方教授,其实这两天的学习,感觉意犹未尽,只可惜时间太过有限,而且操作机会太少。” “恨不得请方教授您过来我们医院,捆着讲解半个月。” “那各位老师,我们下次有机会再会。” “如果可以方便不走的话,等会儿我们一起聚餐,如果要急着赶回去的老师,外面有专车可以送去机场和高铁站。” “食堂里也还有饭,大家千万别饿着肚子!” “年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再聚一聚,到时候再相互学习一下。”方子业道。 与这些人的教学,一次可能效果并不如意! 与上一次参会的都是全国的顶级大咖不同,这些人的基本功,肯定没有那么顶尖,所以即便方子业给了方向和理论,他们也很难快速地重复和开展。 需要一到两次地重复讲解,深入剖析,才有机会让他们进入到功能重建术的门槛里来。 方子业也并不着急! 因为人一旦做了事情,进入到了自己的节奏,反而觉得万事不必着急,慢慢往前推就是了。 大家都不是闲人,真正可以不赶回去上班,就只有一个人。 不过他也另有安排。 方子业在疗养院门口亲自送完了所有人后,这才微微地舒了一口气。 杜东临教授放下了挥舞的双手道:“方组长,我感觉你这个组长也是不容易啊。” “不仅要横跨我们两个组做手术,还得分管两个亚专科的教学!” “你们创伤外科的骨缺损治疗研修班,是在这周四开始吧?” 方子业听懂了杜东临的意思,转身与他握手:“杜教授,我毕竟是创伤外科本家的,所以对我们创伤外科的东西掌握得比较深一些。” “所以敢讲!” “我在手外科只是半吊子,怕讲错就漏了馅!”方子业笑着回。 杜东临就是说,创伤外科的研修班有四天,手外科的功能重建术,只有两天。 可是,杜东临现在都已经开始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功能重建术了,方子业在临床手术中的教学,还是非常细致的。 “方组长客气了,您就算说自己是手外科本家的,也没有任何一个同行敢不服气!” “他要是敢不服,你把名字给我!” “打不得的,我应该也骂得。”杜东临开玩笑道。 “叶教授明天应该也会回来了吧?”方子业转了话题问。 姚占忠教授闻言道:“暂时还不行,叶教授的母亲这一次的肺炎挺严重的,昨天还没有出icu,估计得耽误一段时间。” “他还托我给方组长您道歉一声。”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等会儿给叶教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家事还是要紧的!~”方子业挠了挠头。 每个人都是社会关系的组成,叶伏生就算是知名教授,但他也有自己的妻儿父母,如今母亲病重,他都是硬拖了一天的手术才赶回去。 如今请假,也是人之常情。 “方组长,那我们现在,回去继续探讨病例?” “这一次收治的三个功能重建术,手术都结束了,预计周四左右就会出去!”姚占忠客气地问。 他看着方子业都有点心疼,横跨两个组做事,其实也很累,而且听说方子业还经常出入实验室。 所以他是在咨询,而不是在本能地邀请。 “嗯,好,我们下周,争取先收一个糖尿病足,再收一个功能重建术练手,收一个畸形挛缩的找找手感。”方子业心里已经有了排布。 “好,方组长这样安排最为合理了。”杜东临笑着道。 糖尿病足是后续精进方向,是未来,功能重建术是现下个人手感最火热的术式,是激情,挛缩畸形的是大家的拿手好戏,是自信…… 下午的八点二十分。 宮家和教授等人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 杜东临教授等人都已经离开。 两个组已经形成了共识,手外科组的周末有教学的话,由手外科的人先和方子业探讨拟收治病例,如果是创伤外科组有教学的话,就由创伤外科先探讨。 方子业就是个机器人一样。 然而,宮家和几人的情绪都不是很高! 进来坐下时,方子业在洗杯子并送去消毒柜。 家里的茶杯水杯有四套,一套手外科,一套创伤外科,一套熟悉的教授,一套外客,方子业每次招待人后,都会分类消毒整理好。 “毅哥,你怎么不倒茶啊?”方子业回后,看着众人面前的水杯都空着,笑着问道。 语气里略有责备! 虽然这是他的屋里,可他要招呼很多人,也得清洗茶具,顾毅作为职称最低的,应该替他招呼一下。 房志宽教授嗓子一紧道:“方组长,不是小顾不愿意倒茶,而是?” “唉,是我们都有些悲景伤情!” “今天是二十七号了,还有四天,一月份就结束了。”房志宽看向了宮家和教授。 宮家和的离退疗养院的手续已经办好,而且房志宽还代表了创伤外科专业组签了字! 归期已定,离别必然。 虽然大家是临时相聚,可相处了这么久,要说没有任何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一起喝酒都喝得出来感情! “宫教授,要不今天我们不聊收治病人的事情,我走一下权限,把我想收的病人直接定了。” “我们出去一起吃个宵夜吧?不知道,我这样安排算不算僭越?!”方子业先问。 宮家和闻言,双手捂了捂眼角,声音突然沙哑了起来:“我本以为,我可以走得很洒脱,我之前还劝房教授和严教授不要太伤感。” “临到头来,是我先压住了组里面的情绪和氛围。” “我是真的舍不得走啊,这一走,下一次就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人生不过浮游几万天,梦先占一半。” 宮家和的语气萧瑟,感慨万千。 他走,固然是升职,其实是对自己的人生上限锁上了另外一层框架,这回回去后,上限肯定被定死了! 如果宮家和没有自己的理念和欲望的话,他就不会奔波千里来‘鸟不拉屎’的恩市疗养院了。 “宫教授,以后会有机会再见面的。”方子业回道。 “走吧,我请大家去吃点烧烤。” “给你们赔罪,希望你们可以不记恨我这个逃兵。” “我们创伤组比手外科组的临床课题进展延缓,都是我的个人原因。” “我喊人送我们过去……”宮家和也压住了自己的情绪。 一行人便到了烧烤店。 点好了烧烤和架子肉后,酒也摆在了各人的面前。 顾毅因为要值班,所以就只能打包给他! 宮家和举起酒杯道:“敬大家一杯,先谢谢房教授和严教授,之前在我们组那么难的情况下,都愿意陪着我一起熬。” “也谢谢小苗,小瞿,你们一直都奔波于临床一线,辛苦了。” “更谢谢方组长,从你来了之后,我们创伤组的手术量,病人量,都比之前更多了一些。” “而且,目前而言,除了一个患者走向了截肢这样的终末治疗方案,其余的患者,都是疗效满意。” “最近两个月,我们创伤外科组,是疗养院里,所有亚组里治疗率最高,出入院周转率最高的亚组!” “大家一起举杯,敬方组长。”宮家和提议。 “这是大家一起的功劳,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方子业回道。 一杯入肚后,本有些凝滞的氛围仿佛被一刀划开,各自都不提宮家和离开的事情。 言谈甚欢,笑颜依旧。 …… 方子业将烧烤和饮料打包进顾毅值班的办公室后,将东西丢下,搓了搓脸,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 顾毅在看他的朋友圈,朋友圈里,苗昊宇照的照片,方子业与宮家和等人都大展笑颜,哪里有任何愁绪? 特别是方子业,看起来是风光无限。 可顾毅知道,宮家和就将离开这个地方,他的人生即将被定义。 顾毅还知道,方子业的笑脸下面,藏着多少的压力。 “子业,一起喝点饮料吧。”顾毅想了一下,还是开了一瓶雅哈冰咖啡给方子业。 方子业耸着肩膀,没有抬头,声音因环境困闭显得有点沉闷:“毅哥你先吃!” 音色有点清脆,年纪听起来也不大,只是疲色难藏。 顾毅不禁笑着想,这就是成年人啊,这就是这个世界啊…… 第575章你没事招惹他干嘛? 第575章你没事招惹他干嘛?顾毅知道袁威宏目前的困境不是来自于方子业的牢骚,而是其他师弟的转述。 方子业并未将任何负面的情绪传达到他顾毅的身上,反而经常在问顾毅目前的课题进度,与胡青元之间配合得怎么样? 顾毅继续干饭,饮料也继续喝着,大冷天的,热腾腾的烧烤与冰镇的饮料形成了两重天。 不过冰镇的饮料味道就是要比温热的好许多。 顾毅的思绪继续漂浮难散,听着方子业逐渐飘来的鼾声,他将吃喝东西的声音有节制地控小。 “叮咚!~”顾毅微信信息的提示音响起。 顾毅先将音量调小,转头看了一眼方子业,发现方子业并未被扰后,才看到了秦葛罗大哥的问候。 “子业今天的状态怎么样?” 自从袁威宏的遭遇了困境后,师父邓勇以及临床组里面的很多上级,都非常关心方子业的状态。 谢晋元副教授,秦葛罗主治,包括之前已经毕业了的孙绍青师兄等人,都在旁敲侧击地问他方子业的状态。 “看起来还行,就是最近两天开私教班、一边上课一边示教手术有点累了,躺在我的值班室。”顾毅回道。 秦葛罗的信息很快就到:“刚刚威哥给我打了电话,他说子业看起来比较温润,其实骨子里的性子比较要强!” “你多看着他,如果他太拼的话,就直接告状!” “你不敢训他,自然有人会训他,威哥说,这个子业,为了一个博士考核就能把自己搞到低血糖,现在这局面,伤了身可不好。” “比起优青的课题,威哥反倒更担心子业。” 顾毅闻言,马上将手里的食物一放,回道:“罗哥,你放心吧,告状这种事,我最在行了。” “不过我发现,子业的节奏和状态并没有乱,他进出实验室的时间也在可控范围内。” “其他的时间节点,都是在正常地做手术,铺设教学之类的事情,并没有废寝忘食。” 秦葛罗回:“能持续这样的状态最好,昨天李国华老教授还亲自回了科室里一趟,特意交待了邓教授!” “袁威宏的麻烦要想办法解决,方子业的状态是最要担心的!” 李国华老教授同样是顾毅的师爷,他代表着创伤外科的老一辈的意志了! 大家都拧得很清楚,现在的方子业就是“科宝”,就算是邓勇也得给方子业让‘路’,袁威宏依旧如是。 只是一个科室的发展,不可能完全只依靠一人,其他人遇到了麻烦,也得想办法解决。 偏重不同! 顾毅比划了一个ok手势后,秦葛罗也没有过多打扰。 …… 方子业慢慢苏醒,看到顾毅身前的桌面已经整洁如初,只剩下了两瓶瓶装的饮料,方子业抬起左手:“我一下子就睡了一个小时啊?” 顾毅点了点头:“十几分钟前,听竹师妹发视频来了。” “我给她说,你睡醒之后回给她,手机在这里!”顾毅指着桌角的手机,而后细致地看了看方子业手里的手表后。 道:“好家伙,可以啊子业?绿水鬼都整上了?” “听竹送的!我哪里舍得买这个玩意儿?”方子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会读书真tm好!” 顾毅感慨,尽量将话题拉入到轻松的领域:“子业你打算在这里和我就和一晚上还是回去啊?” “快十点了,我还是回去睡吧!~”方子业拿起手机站了起来。 “饮料带上。”顾毅把饮料送了过去。 接着道:“子业,我和青元我们搞的课题,你不用分心,我们两个目前的进展还可以,虽然比不过你那么变态,但十天左右就可以搞出来一个工作量。” 方子业的顶峰状态,是一个人一周两个半个工作量,属于是传奇级别。 他顾毅和胡青元两个人合作的情况下,十天一个工作量,相当于是单人二十天一个工作量,速度也是非常快了。 “不过子业,这种东西你也敢放手让我掺和呀?”顾毅也是深入地了解了这一次的课题后,才知道方子业这一次给他放开的阀门到底有多么恩重! 汪汪汪都不够还。 “毅哥,我这个人有一个缺点,就是有点重情义。” “也有一个缺点就是不够重情义,之前听说你在这边有麻烦的时候,我没有帮忙;是因为我的能力不够,而不是不想帮忙。”方子业整理好了手机和衣领子后,再把围脖套上,推门而出。 顾毅看着方子业的背影,沉思了许久。 …… 疗养院里的周转速率肯定不敢外面的医院比,因此,本周有示教教学的任务,因此周四前创伤外科组都没有手术任务。 手外科的手术安排则是先做畸形重建,再做功能重建,把糖尿病足的保足术往后推。 巡查完后,方子业主动找到了杜东临教授:“杜教授,畸形重建属于是单纯的解剖重建,我今天就不进手术室了……” “行,方组长,放心吧!” “今天这台手术,我们肯定可以拿得下的。”杜东临拍着胸脯保证。 解剖学重建是功能重建术的绝对基础,如果连这种前置的手术都拿不下,他们也别谈学功能重建术了。 方子业偏头看了一眼,发现宮家和教授与房志宽教授等人仿若无事发生地探讨着将进行手术患者的术前细节问题。 内心一凛,迈步往外走去! 宮家和要走已经成了定局,宮家和也没有摆烂,认认真真地站好最后一班岗,是他最后的坚守。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往好的方向看。 宮家和教授回去是升职加薪当老大,陪家人…… 方子业出了疗养院的临床区正门后,就看到了个子高耸,身材清瘦的徐峰,穿着一件呢子衣等着,背着一个双肩包。 在他的身边,还有两人,也是之前方子业就认识的公司里的“工程师”!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大胡茬,满身脂包肌的叫向懋笔,蒙古大汉。 中等个子,戴着眼镜,身材微胖的则是技术组的‘王牌’,谭功门,听说是公司以高薪聘请的京都大学计算机学院的博士。 “徐组长,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方子业是要回别墅区一趟取电脑,所以迎面便打了招呼。 徐峰笑着道:“方教授,我们是来和您再次核对探讨个体化假体设计模型的数据库模型搭建的!” “不知道方教授您方不方便?” 方子业脚步未停,只是对着保安道:“他们跟我进去拿个东西,等会儿一起出来。” 保安室里伸出来了一颗头,认清楚是方子业后就又把窗户给拉上了。 方子业这才问:“徐组长,不是听说,你们公司的技术核心,都在和同济医院的吴教授在往这些课题方向精进么?” “怎么现在又来找我了呢?” 徐峰闻言,脸色略红:“方教授,实不相瞒,就在昨天晚上我们从这里离开后,吴教授就已经决定,不再继续个体化假体设计的数据库搭建模型了。” “他的工作重心,偏移向了功能重建术的临床课题以及与我们公司的器械改造方向的同事进行合作。” 方子业继续步进,转头笑了笑:“吴教授放弃了,徐组长又想起了我来,这是在捡我这个破烂吗?” 声音像是在开玩笑,可说的话却是让徐峰等人有一种进了冰窖的感觉。 徐峰深吸了一口气,回道:“方教授,我们都是打工的技术工,研发部的那些‘工程师’才有决定与团队优先合作的权限。” “我们其实一直都更相信方教授您的!~” 方子业点头。 徐峰不是在开玩笑,之前徐峰也给方子业提过这件事,他不是决策人。 不过方子业却回道:“嗯,没事,我现在没空,你们别找我了。” “以后再聊这件事吧。” “方教授…”徐峰加快了脚步。 方子业回头看了他一眼,顿步道:“我觉得我表达的意思非常清楚了啊,徐组长,你不要为难我啊?” “我给你们的数据已经足够支撑现在疗养院里大部分骨缺损个体化假体设计了。” “能做事就行。”方子业的语气不容拒绝。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与徐峰纠缠。 事情有轻重缓急。 “方教授,我们不同的项目组,分管的项目优先级不同,各自为营。” “方教授如果得空的话,可以随时call我!”徐峰也知道,之前项目组的决定有点欺人太甚。 不过,他作为这个项目主要的执行人,研发部那边决定了要找方子业,他就得把事情落地。 “嗯,好的,如果时机合适的话,我会联系你们的。” “不过我真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方子业回完,推门而进。 不一会儿,方子业就背着自己的电脑和双肩包出了门,再次与徐峰等人共行! 徐峰马上道:“方教授,吴教授之前转给了我们不少的数据,这些数据可以填充进数据库里面,不知道方教授能不能抽得出一点时间,帮我们看看数据库分析结果的临床意义?” “你们分析完之后发过来吧!” “我有空了就给你们答复,我现在要去实验室了,你们请便。”方子业回道。 虽然不知道,吴轩奇之前搞的那么声势浩大,现在却又突然折转了方向,不过这个课题是方子业打算做的第一个小课题,还是决定有始有终。 无疾而终也无所谓,反正他与兰天罗也没有投入太多的经费和精力。 多它只是锦上添花,无它也不过就是损失了一点点时间而已。 现有的hk2相关的基础课题,才是方子业工作的重心。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方子业都没有发脾气,徐峰等人也没有纠缠的理由。 方子业快速将几人打发后,这才看了看手机上的日历,上面标注的是洛听竹明天抵达恩市。 2月10日过年,今天是1月28日,现在已经是腊月十七,距离过年已经没多久了。 年前,洛听竹和揭翰两人都会陆续地再来恩市一趟,方子业为他们准备几次预答辩。 方子业进入了实验室后,依旧规划分明。 第一个先去看自己学生的实验操作。 不得不提的是,胡青元什么点都好,这才是本科期间,他的各种操作的熟练度,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就达到了3级。 如此妖孽的天赋,足以支撑他觉得大部分的事情都毫无意义。 如果不是打游戏的话,真的很少有东西可以填充他的空余时间。 然而,方子业的这个课题,却是让他觉得有点棘手了。 “师父,这个基因测序,怎么这么麻烦啊?您都提前有了靶点定位,我们操作起来,还这么绕来绕去?”胡青元的声音充满着恐惧。 没办法,新的基因型测序,本就是现有基础医学中的两座高山,可以说是最牛逼的、最前沿、最先进的研究壁障。 它之所以有这么唬人的名头,设计、操作、证明的周期和操作的复杂程度,至少要以数千的工作量来计算。 基因是复杂的,基因测序,基因定位,基因证实,每一个的操作,都需要数月的时间进行积累,才可能找到突破点。 胡青元刚接触医学基础科研,就往这种山顶爬,他不觉得酸爽,谁会觉得酸爽? 之前与顾毅学习一些基本的科研操作,那自是简单的,花时间就行! 现在的操作,则是花时间都可能实现不了的。 “慢慢来,这个课题非常有意思,你师父给你推荐的,错不了!~” “操作没问题,注意读懂其中的细节。” “sanger法测序的原理就是利用一种dna聚合酶来延伸结合在待定序列模板上的引物。直到掺入一种链终止核苷酸为止……”方子业不说基础,而是将核心要点提出来,让胡青元去体会。 有了这样的经历,以后的胡青元走出去,那也不是一般人的经历和积累可以比得上的。 “这样,够有意思了吧?”方子业问。 胡青元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师父,快过年了。” “那就把一些操作在年前收尾,其余的放在年后做,这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出来的,我们的课题规划是五年!”方子业回道。 方子业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区。 并且给聂明贤和廖镓二人发信息,说明了自己的时间规划。 作为标准的时间管理大师,方子业必须有条不紊地将每一条线路都区分开。 “……” 没有人知道方子业在做什么,但所有人都可以看得懂方子业的操作,就是常规的那些套路。 聂明贤啧啧称奇地看着方子业面前摆放的wb操作台,差点将颞部的头皮都给搓掉,语气恐慌:“你这是将哪个小公司的所有试剂都给包圆了吗?” 聂明贤做过基础科研,对每一种操作都很熟悉,他知道方子业做的事情。 就只是,方子业每一次操作的量级都有些大,动则就是一两百个培养皿,就连跑wb,都是一二十个一起跑的。 “那不至于,试验器械很贵的好吧?” “再等我一会儿,我孵完一抗后,有几个小时的空闲时间。”方子业一丝不苟地操作着,并未偏头。聂明贤快速地翻看着方子业在培养皿上的标签,而后仔细地阅读。 他虽然没有搞hk2的通路,甚至对这个通路不是很了解,可看到了方子业的培养皿上的标签后,呼吸停滞了至少半分钟! “子业,你不会是把这一整条通路的亚通路,全都打包了吧?”聂明贤想到了一种操蛋的可能性。 但不对啊! 要打包一条通路,即便是再简单的通路,再简单的实验方法,至少也需要千万级别的经费,方子业拿头去搞这么多经费出来? 这就是聂明贤有所不知了,方子业手里的经费,是可以‘有机分裂’的! “聂哥,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好奇心理,可能会爱上他哦。” “再等我一会儿!~”方子业开了个玩笑。 虽答非所问。 可聂明贤越发地觉得方子业现在做的事情不简单,心里只是产生了一个念头。 吴轩奇啊吴轩奇,你tm的疯了是吧?你没事你招惹方子业干嘛? 现在好了啦,这一头深渊巨兽被你激活了,他要做的事情? 不是你完犊子了,而是一大片人都要完犊子了! 如果说吴轩奇与方子业之间的冲击,那是针尖对麦芒,拼的就是速度,点对点。 方子业现在做的事情就是群收割,无差别打击。 只要是骨肉瘤,只要是与hk2相关的,谁碰了谁tm的就倒霉! 是的,基本上可以宣布,只要谁的课题包含了这两个关键词的,基本上都可以被方子业包抄掉! “子业,你打算产出多少个工作量的东西出来啊?”聂明贤吞咽了一口唾沫。 “预期估计,两千多吧,反正慢慢做呗,时间还这么长!~” 两年前,方子业几个月时间就产出了将近一百个工作量,这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现在的方子业,直接将一个单项通路的工作量冲到千位数上去。 即便是百人的超级大团队,全都是天才,都需要半年左右才可以产出来,而且还要完美结合。 但是,这种超级顶尖的百人超级大团队,怎么可能出现? 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方子业将一抗放进了温养箱里进行孵化。 而后才摘下手套道:“走吧,聂哥!” 聂明贤:“……” “你真这么搞了?”聂明贤问。 “你不是看到了吗?”方子业本能地回答。 聂明贤竖起了大拇指,连牛逼两个字都懒得说了。 …… 1月29日。 汉市! 同济医院。创伤外科主任办公室。 段宏教授正在招待程晓平教授,吴轩奇整理着衣领子从外推门而进。 见到了程晓平和段宏后,吴轩奇平静地回道:“师父,程教授您好。” 段宏先问了一句:“方教授还是没有同意是吧?” 吴轩奇点了点头,挤满了歉意:“程教授,不好意思啊,我已经尽力了。” 程晓平眯了眯眉头:“辛苦了啊,吴教授,段教授。” “唉!~”程晓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师徒二人。 段宏的面色和蔼,回道:“程教授,这一次可能是缘分不够,还有下一次的机会的。” 程晓平固然是院士,但院士不是洪荒巨兽,稍微脾气不对就可以把他段宏给杀了的存在。 真要硬刚起来,大不了就是一死一伤。 同济医院里的顶级教授,一个省的学科带头人,不是你想杀鸡儆猴就可以随便杀的! “是啊,这一次缘分不够。”程晓平的内心格外恼怒,不过语气依旧平静。 如果不是你们两个闹幺蛾子,方子业未必抽不出空来。 程晓平也是认真打听过后,才晓得,是吴轩奇和段宏的团队,直接把方子业老师的优青课题给冲了。 方子业后院起了火,能有空管他程晓平团队的经费可不可以交差才怪。 程晓平还是不解地问道:“段教授,这是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非要和一个副教授过不去呢?” 段宏闻言,摇头如常:“程教授,您这话就言重了,我们怎么会是和袁教授过不去呢?只是正好冲撞了而已。” “您做课题的时候,是只看科研素材的空白,还是要把国内各个课题组的在研方向都通透一遍,然后问过后,打了招呼才开始起步么?”段宏并不心虚。 程晓平则劝道:“段教授,如果您不小心看了人家的标书,或者是审核者,这件事会非常棘手的。” 段宏点头:“这是自然,程教授!” “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既然信任了我,让我盲审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项目,我不可能做这种盗窃的事情。” “不过,立了项并不代表就是个人的自留地,占据了山头不是吗?”段宏笃定。 程晓平其实也觉得,段宏绝对不至于这么蠢。 如果段宏真的是审核人员之一,他避嫌都来不及,否则自己就会先被制裁。 这一次啊,也真的是巧了! 方子业正好需要花费所有的时间收拢自己的“家事”!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了,段教授。吴教授,有机会再和你当面道谢。”程晓平拱手离开。 他来是说情的,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既然没有误会的话,那程晓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让段宏与吴轩奇二人放弃。 别人也花了时间,花了经费,花费了精力。 程晓平走后,段宏与吴轩奇二人相送,回到了办公室后,关上了门。 段宏才道:“轩奇,其实你这么做,并不厚道。” 吴轩奇则苦恼道:“师父,就连您也觉得,我是在故意针对方子业么?” 段宏摇头:“我不是说细节,我是说整个事情的前后因果。” “毕竟我们距离太近了!~”段宏考虑的因素比较多。 “轩奇,你的人脉比方子业经营的要广很多,你其实有很多条路可以选的!” 吴轩奇则回道:“师父,骨肉瘤的话题就这么多,ldh协和医院的沈教授在做,tp53我们医院骨病科的邢教授在做。” “纵观所有的通路,基本上国内都有团队在做,我也选过的啊?” “只是没想到就正好这么巧。” “至于骨缺损这个课题,师父您还不明白吗?我比子业先搞了多久啊?” “四年前,我就开始在做骨缺损的手术了,也一直在按部就班地把课题一步一步推进,这是我的主要课题方向。” “怎么能是算我冲他呢?”吴轩奇觉得格外冤枉和委屈。 “要说先到先得,现在疗养院那里的临床项目都该停了。”吴轩奇嘀咕道。 他也只是当着段宏的面敢委屈! 恩市的骨缺损手术能够开展起来,他吴轩奇功不可没! “轩奇,你之前说,你联系的几个教授,他们又不继续跟了又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的个体化假体设计模型,不是已经在研状态了么?听你在群里面的回报,进度不慢啊?”段宏问。 “不是不做了,是合作的教授目前有其他方面的工作偏移!” “我打算把这个课题直接给方子业算了,还是要有气度些。” “师父您不是说了嘛,尽量让我的眼界更高一些。”吴轩奇道。 想要成为省内的学术带头人,有时候,适当地要舍弃自己的一些通路,多给别人让路,让省内的科研领域可以百花齐放,这才是你这个位置的主要作用。 而不是一个人把所有的路都走绝,一人压一世。 吴轩奇这么说着,手机的信息响了。 吴轩奇抬起一看,语气就不对劲了起来:“诶…” “诶诶诶……” “怎么了?”段宏伸长脖子好奇。 吴轩奇就把信息呈递给了自己的老师,而后整张脸都有点黑了。 宋元生物软件徐峰。 “吴教授,我刚刚与方教授会面过了一次,方教授说,他现在没有空,他愿意把底层代码全部发给我们!” “说让我来找你问一下,吴教授你有没有空继续把这个骨缺损的个体化假体设计的课题做下去。” “吴教授?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段宏脸皮开始揪扯:“……” “……”揪扯得还不够,继续开始揪扯。 “这个方子业,肯定是接受过高人指点!~”段宏看了,眉头紧皱! 方子业愿意把底层代码送出来,非但没有让段宏觉得惊喜,反而让段宏的表情越发严肃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的方子业搞的事情都是小打小闹,没有任何所谓的‘上级视野’的话,这一次方子业做的事情,是真的让段宏觉得惊艳! 方子业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依旧我行我素地做好自己的手术、做好自己的教学,收拢自己的课题广度,回归本来的事情。 这就是标准化的处理方案! 这些,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可以想得到。 但是,有些时候,壁虎断尾,并不一定是在逃命,而是在对自己的境界进行历练和升华。 我方子业不和你玩,你爱做你就做,我做其他的。 这可不是傻! 这是一种上位者的智慧和处世之道。 很多人的直觉就是,你要冲我的课题,我就把你搞死。 这样想也没错,狭路相逢勇者胜! 但你纵观,特别优秀的学者,他们在成长向上的路中,都很少与人结仇,不会把人往死了搞。 为什么,就是每个人的境界不一样。 方子业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我要在业内“立威”的目标去的,大家都别惹我,我不好惹。 方子业一开始,就已经将自己放在了学科带头人的心态。 就好比一个课题组长,你的一个团队跟队者,跟你说,组长,你的课题我也要做,我也能做。 你把他杀了、踢出去,固然是解决方法之一,但聪明的组长,能力强的,课题多的人,都会觉得,你做吧你做吧,我帮你一起做。 “师父!~” “这方子业这么搞,多多少少有点侮辱人了!”吴轩奇轻轻地拍了拍桌子。 他才盘算着要做的事情,方子业已经先打了回来。 这个时候,他吴轩奇不管接与不接,其实都已经先处于了弱势。 “接吧?怎么办呢?”段宏眉头一皱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接的话,这件事的影响只会更加糟糕!~”段宏道。 他一直都在给吴轩奇主事,把控着方向,但还是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还会阴差阳错地走到这一条狭路上来。 “骨缺损、骨不连,是你的课题核心,这一个基本点,你不能轻易放下的。”段宏指点道。 吴轩奇闻言,眉头紧皱了起来。 现在的他,处于有些被动的状态了。 “……” 与此同时,方子业在与洛听竹张罗着买礼物的事情。 方子业一边填写清单,一边道:“听竹,明天你自己去先买一些可以吗?” “我还有一个教学安排。” “这个教学安排结束后,年前疗养院里就不会新收病人了。免得压床!~” “好的,师兄。” 洛听竹点头,她也在想要买什么东西,不够,她灵光一闪地问:“师兄,你们手外组的那个多发窦道的骨髓炎患者,如今怎么样了?” “情况很棘手,目前在用循环仪透析维持生命,清除血液内的细菌,其他的?” “你怎么这么问啊?”方子业偏头。 “我就随口一问,这毕竟,是我们接触到的,到目前为止,第一个绝对无计可施,而且将有生命危险的患者,我们可能要一起看着他走向。”洛听竹的声音谨慎微弱。 “死亡。” 第576章四面楚歌与三阳开泰 第576章四面楚歌与三阳开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从生到死,从有到无,这是很多人都没有过的体会…” 洛听竹快速转移话题:“即便是我,也没能见到奶奶的最后一面。” “我指的是,真正的最后一面。” 方子业也没有这样的经历,努力回想:“我实习的时候有过一次,当时只顾着去抢救了,没有其他的感觉。” “如今自己成为一个将逝病人的主治医师,却无计可施,其实心情也挺复杂。” “不怪我,又怪我能力有限。”方子业的心态很平稳。 这个手外科组的病人是被强制收治进来的,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走完最后一程。 说不得多体面,只能做到尽量体面。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洛听竹本想的是与方子业探讨一下目送病人离开的心境,此刻她已经后悔了。 “师兄,袁老师最近给你打电话了没?”洛听竹改了口。 “打了啊,几乎天天都有打,这样挺好,我就怕师父不联系我,一个人不知道在处什么事。” “当然,我也总算是见识到了师父的人脉!挺让人意外的。”方子业点头后兴起反问。 “你猜猜我师父袁威宏老师,他的人脉大概有多广?” 袁威宏也是刚任副教授、副主任医师,不过袁威宏不算特别普通的副教授级别代表,他属于精粹一类。 洛听竹摇头道:“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吧,我找不到参照系,就不猜了吧。” 并问:“师兄,你给我的伯父的衣服尺码是对的吧?” “波司登可以吧?” “贵了我怕伯父觉得太贵,太便宜了我自己也不好出手。”洛听竹细声建议。 “可以的,别买太贵了,就算买了也把牌子给剪了。” “到时候我给你报销。”方子业先回答更关键的问题。 而后道:“我师父的交友还是挺广的,目前有好几个团队的人都被我师父拉了进来,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省人医、协和医院,还有湘雅医院的一个年轻老师。” “当然,这只是我熟悉的一些人,求人很难!” “不过遇到了问题的时候,有人求,也不算特别难了。”方子业感慨。 其实,如果要拼人脉的话,方子业现在的人脉还要比袁威宏更广一些,只是方子业暂时还用不上。 为了圆一个课题就要四处奔波的话,那么这个课题组的运作必将太累,也不足以支撑方子业以后进展,目前的几个师兄弟出手,完全够用。 洛听竹并不觉得意外,到了副教授级别,有一些知心朋友也是常见的事情。 “师兄?那你把那个个体化假体设计的课题推出去?是不是有点太大方了?” “兰天罗对我说,师兄你完全可以召集协和医院的齐巧文教授、省人医的安陆明教授,还有湘雅医院、湘雅二医院的创伤外科教授,来一个更大的框架!”洛听竹站了起来,开始挂自己的衣服。 她在这里会住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一些呢子衣还有羽绒服外套,都得挂起来。 “这样做没有特别大的意义,终究只是一个个体化假体模型的设计而已,这种课题,其他人可复制性太高。” “这么排布,投入和产出比不划算。” 方子业听到这里笑了笑:“再则说,慢慢往前走,人就要学着大度,总归都是我们鄂省创伤外科的科研成果。” “我不缺这一个课题。” “还有就是功能重建术的病人收治,其实我也不需要多收这样的病人来证明自己了。”方子业坦然道。 “就比如说,现在科室里的上肢功能重建术,还有一些收尾的亚病种,我去和邓教授组的师兄弟去争文章的一作,有意思吗?” 洛听竹继续悬挂衣服在架子上,等会儿可以一并推去房间里:“吴轩奇师兄与科室里的那些师兄还是不同的。” “他有自己的根基,我查了一下他的文章。” “基础课题方向,吴轩奇师兄在骨软骨瘤方面,精进的是ldh(乳酸脱氢酶)版块。” “临床课题的话,吴轩奇在骨缺损的治疗,复杂骨盆骨折的治疗上,有比较深的造诣。” “发表的文章也不少。” “这一次,吴轩奇能在袁老师占了先机的hk2方向,率先完成结题,其实挺让人意外的!” 洛听竹说到这里,又道:“师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你其实遇到的麻烦,不止是这些?” 洛听竹的眼睛灵动,一看就是在组织自己从顾毅那里打听到的各种信息,并进行分析。 目前,洛听竹明确知道的,方子业要解决的麻烦点就是三个。 一个是保住袁威宏的优青课题,完美结题,这是根基。 第二个就是个体化假体3d打印的设计系统。 第三个是功能重建术患者的治疗对冲。 国内似乎有与恩市疗养院类似的机构,在与恩市疗养院争着做类似的手术,但其中是不是吴轩奇有参与,暂时还不得而知。 “顾师兄在有些方面,嘴还是不够严。” “不过也是我为好了。” “是有一些,不过问题不大。”方子业闭合上了笔记本,走过来帮忙撑衣服。 “是实验室里的经费问题,也是到了如今我才知道,其实军区相关的‘项目经费’是相对有限的,至少创伤外科组的蛋糕是有限的。” “我们疗养院的这块蛋糕划得更大后,其他的地方,如研究所等,经费就相对少了。” “所以,目前这笔经费的来源,还没有搞定!~” “我现在在做的课题经费,都是疗养院的外来经费贴补的,而不是直系拨款的经费。”方子业回道。 洛听竹的手轻轻一顿:“两千万陈院长也给你补啊?” “补的!~一分不差,都在疗养院内实验区的经费账本上,而且是相对自由经费,只要我用成果去贴还即可。”方子业点头。 陈宋老中医的魄力还是可以的。 两千万的课题经费,即便是放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里,都是重大项目以上了,甚至可能是863等这样的超级重大课题,才有的经费底蕴。 陈广白是陈宋的儿子,他给疗养院内的补贴是不少的,两千万虽然很多,但也不至于完全拿不出来。 “师兄,我觉得你现在的心态是越来越稳了。”洛听竹的动作一滞,目光流转。 眸子里,有欣赏崇拜,同样的,也有心疼。 洛听竹是了解方子业的过往的,以前的方子业,还和她一起在实验室外面的楼梯间吃外卖,也算是无忧无虑,只需要顾好自己的前程即可。 如今,方子业的身上,却多了很多羁绊。 而且,没有老师可以指导方子业做事,方子业必须得自己去权衡身周的一切。 她可以做的,就是帮方子业出谋划策,以自己的科研底蕴,予以排布一些事情。 “心态稳是有前提的,你看我吧?目前收入不低,女朋友又好看,温柔还懂事,彩礼钱要的也不多。” “房子快买了,我爸妈已经去汉市看了,车已经全款提了,订婚也快订了,婚纱照的拍摄日期也下来了。” “我就算是失败了也有退路。” “想不稳都不可能,其实吴轩奇师兄也挺稳的,他就算是这一次课题对冲的过程中有了偏差,他依然是创伤外科的教授,依旧是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接手人。” “他的能力不可能被削弱。” “我也同样如此,只是我们不内分高下的话,要么就是蛋糕平分,要么就是稀里糊涂地吃混在一起的大锅饭。”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方子业道。 “一个省的企业,在本地的售价和在外地的售价,必然会有所区别,至少在医疗器械这一块是这样的。” “带量采购依旧如此!”方子业掷地有声地道。 洛听竹看着越来越走向成熟,越来越像一个处事通达的中年模样,有些高兴,觉得自己找了一个好的依靠,这样的男孩,肯定可以保护自己。 同样也觉得岁月如磨,会将所有人的棱角磨平,或者就磨得棱角分明。 成长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它会伴随着舍弃、痛苦、纠结、惆怅、不舍…… 年关将近,方子业依旧没有任何声势铺张,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一样的,在疗养院里继续做骨缺损治疗的示教班。 继续做手术,继续进实验室,继续与团队里的人磨合! 方子业甚至连汉市都没有回,连回国后的袁威宏,都没有在年前进行拜访。 很快,就到了过年…… 因为洛听竹的到来,家里显得颇为热闹,爷爷奶奶,伯伯伯母,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还有表哥表姐们,都轮番地过来串门走亲戚。 现在的社会,没有以前那么讲究了,比如说年前不拜门什么的,只要老一辈的人走得够亲近,年前年后都可以走亲戚。 过年的时候,方子业仔细地看了一下自己老妈梁霞的下巴,方子业生怕她笑到下颌关节脱位。 举着手,做了个体检,才道:“妈,差一点就脱了,我骨科,专业的!” 梁霞对着调皮的方子业就是一敲:“去去去,简直没个人样。” “听竹,你以后要多管着他,不然他就像个皮猴子。”在农村的老家,很多老人对孩子的成长思维,都局限在,找一个媳妇儿把他管着。 洛听竹也陪笑:“师兄比我成熟得多,应该是他管着我!” “阿姨,经常笑也得适中,不然真的下颌关节这里容易脱位,下巴就合不上去了。”洛听竹夫唱妇随。 可把梁霞吓了一跳,赶紧闭上了嘴巴,去了镜子前。 方子业则是把剥开的南瓜籽一把一把地均匀分给了父亲方南、母亲梁霞,洛听竹。 每个人都数了数量,一个人三十七颗,多余的两颗,进了方子业的肚子里。 主打一个谁都不得罪。 方子业此举,看起来就像个小孩,梁霞和方南二人都觉得嫌弃,洛听竹倒是觉得可爱至极。 年后,方子业就带着洛听竹开始走亲戚。 其实也有讲究,两人没有标准的订婚仪式,所以就只去了外公家和爷爷家各自待了一天,见过了亲戚之后,就说明了两人直接打算明年办婚礼。 舅舅伯伯等人都知道洛听竹家里的情况,也就没有问洛听竹家里人的安排…… 方子业已经大了,有很多事情,方子业可以帮着张罗,如果需要他们大人出面走的礼节,他们再帮忙安排。 本就是不同省的人,具体的礼节不太清楚,如果要找人问的话,就得提前安排过去问对方的大人。 这件事,交给方子业自己就好了。 初三,方子业和洛听竹就开车离开了老家直接往汉市赶。 从初四开始,方子业与洛听竹一起拜访了邓勇教授,曾全明教授,以及骨科的杜新展主任…… 初六的下午,两个人才重新拿着礼物去了袁威宏的小区。 许久未见,袁威宏的地中海又上移了几公分。 到了家里后,小九不在,师母倒是提前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张罗晚饭。 洛听竹也改了口,进门后就钻进了厨房里:“师母,我来帮你忙吧!~” 洛听竹也知道方子业估计有很多话要与袁威宏说。 “小洛,你休息一下吧,我和你师父都提前准备好了,只等着炒了……” “那我帮着洗几个配菜。”洛听竹笑着开始穿戴围裙。 …… 袁威宏的确有事情要谈,所以就没有摆什么居家好男人的架子! 看着方子业自己泡好了茶水后,他拿着自己半冷的茶杯就往书房方向赶。 “子业,正好,我来是给你交代一声的,之前我们开会的时候,我不是分配了任务嘛?” “我估计你那边的课题都还没有时间做,这样,你把这些任务给我,你师父我已经找到了几个高手,可以快速地帮我把实验完成。” “你做了多少?”袁威宏打开了方子业分配的课题局部,问。 方子业看着袁威宏积极主动的样子,心里并没有觉得任何意外。 袁威宏很骄傲的! 他一直都很骄傲,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希望可以多带方子业一段时间,从不希望给方子业添麻烦。 所以,他必然会将自己的任务准时准量甚至提前、加大量地完成。 方子业摇头:“师父,你给我安排的任务,我一个都还没来得及开始的。” 方子业有复制课题组里面的部分任务,不过这些数据,方子业都没有第一时间进行搜集,因为他也得学着留白,让袁威宏尽量地,有更多的参与感。 所以说,袁威宏给他安排的任务,他一个都没有做,没有给他安排的任务,也不属于课题组里其他人的任务,方子业全都已经开始了。 袁威宏一愣,方子业这摆烂的程度比他预料的还要烂,不过袁威宏还是摇头道:“没事儿,你师父拿到这个课题,就是……” 方子业也不多废话,把自己已经做出来的一些成果图,以及实验规划的包,呈现给了袁威宏。 那是一个文件夹,文件的大小不少。 袁威宏愣了愣,看着不说话的方子业,打开了其中一个文档“骨肉瘤hk2”! 出来了两个文档。 “上游!” “下游!” 袁威宏看了看方子业。 接着继续点开了上游。 “mir143-hk2”“mir125a/b-hk2” “mir155-hk2“ “mir-216a-5p-hk2“ “mir-185-hk2……“ 一共二十多条。 袁威宏觉得眼前有点凌乱,脑子仿佛被千斤重锤锤了一下,眼前似有金星乱窜。 舌头都没办法捋直道:“腻着时咬嘶啊?(你这是要死啊?)” “下面也似?(是)” 方子业点头:“师父,做小的就没有意思,除了常规的之外,我现在都有在做。” “慢慢来呗。” 袁威宏不是个傻子,他意识到了,方子业这是要对骨肉瘤和hk2这条通路进行抄家式的,对现有的mirna进行灭种式地滚地研究。 “你有这么多钱?”袁威宏问出了关键。 方子业道:“故技重施,拆分。” “我现在的经费是自由经费,只要有文章成果汇报,疗养院不会说我节省钱就不对,也不会影响到其他课题组的经费拨款。” 自然科学基金的经费进行拆分后,别人会怀疑你贪污,但疗养院不会。 它也不算什么特别官方的研究课题立项机构,你只要有成果,他就认。 “除了我不让你做的,你就都做了?” “你这会冲死多少人你知道吗?”袁威宏问。 方子业摇头:“没去了解过,做课题不需要了解这些,我又不担任面上课题或者省科学基金的立项评委,一份立项书我都没看过。” “谁也捞不着我!” 方子业继续道:“还有勒,师父,我们有天然的hk2敲除后的动物试验模型可以做,工作量可以被拉伸几倍!” 方子业是给袁威宏汇报的口吻,但在袁威宏听起来,方子业这是把四万多公里的圆形大刀给亮出来了。 hk2范围之内,全球的课题组都在射程里面。 全他么都别做骨肉瘤的这个通路了。 “那你下面这些?”袁威宏又问。 “糖代谢的。”方子业回道。 方子业索性要把范围更加扩大一些,骨肉瘤的糖代谢他也准备包场。 袁威宏想到过还击的方式,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么灭绝人寰地毁灭式铺设无差别反击! “这你预计要花多少钱?”袁威宏抹了抹地中海,搓下来了一捋头发,太用力了。 不过袁威宏现在也都没有感觉到疼。 “暂时没预估过。” “大家反正都是这么做的。”方子业平静地回道。 “你做了多少?”袁威宏又问。 “做了一些吧,还没有做完,预计把这些全部做完,应该要好几年,hk2相关的话,有五六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方子业回道。 “我们出去吧……”袁威宏给方子业做了一个请大佛的手势,对方子业勒令。 浪荡江湖小梆子,北海一叶的称呼应该是你方子业啊! 你才是正宗的北海一叶,你比我飘得多! 袁威宏都很难想象,方子业这么一搞,到底会得罪多少人! 也不是得罪,最后会有多少人跳脚出来骂娘,白天骂、晚上也骂的那种! 方子业当然没有动,只是笑着看向了自己的恩师。 袁威宏这才又谨慎道;“不影响你自己的发展吧?” 方子业笑着抖了抖肩膀:“师父,基础课题的成果不压身的!” 如果谁告诉你,基础课题的成果是‘混子履历’的话,你直接一巴掌抄过去就行了,不用想,他肯定是在坑你! “我去你马!”袁威宏自然而然地爆了粗口,但在倒数第二个字节,顿住了口。 接着伸手安抚,正色道:“请你原谅你老师的口不择言!” 袁威宏骂是骂了,但他现在看到的不是自己结题不了,而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给自己强行栽一个杰青课题或者是863这样的重大课题,他袁威宏都不能拒绝的那种。 汉市大学、中南医院、科研处也不会有人同意他袁威宏在这个局面下退缩! 方子业接着笑道:“师父,这其实也是以后给肿瘤研究一条通路的示范性教学模版,其意义影响深远。” “不管现在研究这个通路的老师对我如何骂,在我之后的师弟们,会很感谢我的!”方子业深谋远虑。 虽然不知道,这些文章发表出去后,会不会被骂,但应该会对后续他人研究骨肉瘤的通路,做出示范性的教学。 就不知道这个能不能产生学识点,如果一旦产生的话,以后至少一半的骨科师弟,都可以给方子业一点没有损失的‘孝敬’了! 花个几年时间做这样的事情,并不亏! 而且,方子业还有后续,那就是新发现的,目前独属于骨肉瘤的mirna,这有可能成为骨肉瘤的标志性产物,对骨肉瘤的前期诊断,具有非常深远的意义。 如果这个mirna还运用得当,方子业甚至可以以此,研发出一种专用于骨肉瘤化疗的药物出来!~ 这个东西一旦出面的话,方子业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后人评为什么骨肉瘤之父。 当然,就算没有这些后续,方子业将骨肉瘤糖代谢的hk2这一条通路打了个大满贯,也必将成为骨肉瘤科研领域的一道里程碑。 或许不是结束,但绝对是开始! “走吧,出去吧!哥。”袁威宏给方子业开始捏肩膀。 袁威宏不怀疑方子业的能力。 四个月,八十多个基础科研工作量产出的猛人,他要和别人同台竞技的话,谁来都是白送,除非吴轩奇可以找到五十个顶级选手一起与方子业竞技。 方子业还不找别人帮忙,大家可以五五开! 没办法,在基础科研操作领域,方子业的操作水平,实在是太强了。 方子业则拦住了袁威宏道:“师父,别啊?你再看看我另外一个文件夹里的东西,这个才是好东西。” “什么?”袁威宏顿感不妙。 方子业主动将一个文件夹打开,里面写的是一些规划和猜想。 “1.关于骨肉瘤专用培养皿设计的考量。” “骨肉瘤属于是骨质的异常增生,骨肉瘤的既往研究中,一直以非硬质肿瘤的方式在培养皿中进行培养。” “其模拟的生态,不如原生骨肉瘤的生活环境。” “骨肉瘤的本体属于是骨骼细胞,因此,建议将骨肉瘤的培养皿,改造为骨骼松质骨、密质骨形式的,多孔培养皿。” “2.关于骨肉瘤与血运顺反逆流生长模式的猜想。” “背景:众所周知,肿瘤的生长是需要血运的,但目前关于肿瘤的生长偏好,是倾向于供血来源端、血运去向端,暂无相关研究,笔者猜测,可能血运的来去与方向,也会影响到肿瘤的生长与移植,因此,设计了以下研究方案……” “以自循环培养液模拟人态血液,通过骨肉瘤的不同肿瘤细胞系,对骨肉瘤在人体内的‘迎血性’生长和‘送血性’生长模式进行印证,这对临床治疗肿瘤的介入基调,可能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3.……” 袁威宏没往下看了,只是他的地中海秃的地方,被自己狠狠地来上了这么一记! 嘭的一声,如西瓜一般清脆。 “方子业,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现有的基础实验器械和实验步骤都不够你玩了吗?”袁威宏问。 众所周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机械化的发展,先得力于能源的开采与变革。 新的基础科研理论的突破,必然要有新的理论、新的器械干预。 方子业倒好,现有的研究方法已经不够他膨胀的了,要对基础科研的一些器物进行改良,还要原创实验方法,对一些肿瘤的移行与侵袭性,做出更加标准的回答。 方子业看着袁威宏敲头如瓜,有点心疼,伸手摸了摸:“痛吗师父?” 袁威宏捏起拳头,看着看自己笑话的方子业,眼神已经比划着将方子业掐死的冲动! 他这个老师,太没有师风了。 主要是,谁能在你方子业面前保持淡定呀? 方子业的一些思路,可不是揭翰的思路,都是有迹可循的,这是真可以搞出来的。 可以想象,以后的骨科基础科研,可以脱离大众化的基础科研步骤,有自己独属的器械,这是多么“高贵”的事情? 众所周知,越是基础的东西,越难动摇…… 方子业赶忙把自己的文件夹给关了:“师父,我们不看了,我们出去吧!~” 方子业觉得,自己要再多给袁威宏看一些东西,可能会多一个‘脑子’坏掉的师父。 袁威宏对自己动起手来也是这么干脆利落的么? 方子业把优盘拔了,一脸本分,人畜无害地看着袁威宏,目光平静,如古井无波。 稳坐钓鱼台,从来不慌张。 “造孽啊!~” “方子业,你就是在作孽!~”袁威宏指着方子业,嘴角开始哆嗦了起来。 方子业则拍了拍袁威宏的肩膀:“师父,小点声,声音再大了,师母和听竹就该听到了。” “这些东西,我只给您看过,优青课题结题多无趣啊?” “我们不要只想着结题的事情,再往杰青课题上拼一拼,先定一个小目标,搞一个青年长江……” …… 袁威宏和方子业二人从书房里出来了。 出来后,方子业才发现,袁威宏的额头有点红,他刚刚的那一巴掌,估计至少用了七八分力。 两人非常有默契的谁都没有再提刚刚的事情,而是有说有笑地在谈方子业和洛听竹的婚事。 袁威宏点了一根烟。 火机声音刚响起,师母就抄着刀从厨房出来了。 “小九不在,子业不介意的,听竹,你也不介意吧?”袁威宏的求生欲很强。 师母闻言,才慢悠悠地转身回了,还是很给袁威宏面子的。 吃饭的时候,袁威宏丝毫不慌张,甚至还领着方子业喝了点小酒。 喝酒的时候,袁威宏一反常态地还唱了两句。 “看似个鸳鸯蝴蝶……” “你发什么疯?”师母踢了袁威宏一下。 袁威宏非常飘:“开心,高兴,幸福,美满,时光静好!~” 师母和洛听竹二人都看了看方子业,特别是师母的眼神,变得有点玩味儿。 方子业和洛听竹都没有醉,袁威宏自己却把自己给灌醉了。 不过袁威宏的酒品很好,醉完就呼呼大睡。 车放在了师父所在的小区,洛听竹道:“师兄,你到底给袁老师看了什么?他怎么这么失态?” 方子业偏头看了一眼洛听竹:“秘密。” “秘密武器。” “给我都不能说呀?”洛听竹嘟着嘴,双眼都是期待。 “能说,不过说来话长,我们回去之后慢慢说吧。”方子业道。 洛听竹也觉得在车上不是说私密话的好环境。 当晚,洛听竹和方子业二人加了餐,坐在家里的阳台,点着蜡烛,方子业给自己加了点红酒,洛听竹也是喝了大概一两左右。 双脸红扑扑的。 桌上的烧烤、冒菜一片残迹,不过两人都没有收拾,而是坐在阳台的沙发上,依偎着看着汉市的夜景。 洛听竹的声音比较清脆,她靠着方子业的肩膀:“师兄,我已经很努力了,我觉得我比同龄人都要稍微优秀一些,可我还是帮不上你。” “你帮得上呀?” “你的声音好听,你长得还好看……” 洛听竹道:“那我不成了花瓶么?” “你在你的专业,技术造诣不低,我比不过你呀?”方子业道。 “师兄,其实岁月很美,比诗词还美。”洛听竹的呢喃和感动交杂。 方子业的出现,给她织就了一场可靠的美梦。 洛听竹庆幸与方子业一起走过起步,而不是中途偶遇。 第577章收线! 第577章收线!翌日,方子业接到袁威宏的电话:“子业,你不着急回恩市吧?” “师父,我要等年后工作日去换个车牌,临牌已经到期了。”方子业正在剁肉馅,暂停下手里的菜刀。 洛听竹则是在一边准备小面的小料,她要亲自下厨。 方子业临牌办理了延期之后都快再次到期,如果还不去车管所办理车牌手续的话,上路可能会遇到麻烦。 “正好,明天你们都再来家里吃饭!” “我现在再去见一下杜主任。”袁威宏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愁容。 方子业相信袁威宏的蹦跶能力,这方面袁威宏从不会让任何人失望,只要给他足够的能量支持。 “师父,那就又辛苦您和师母了,我提前帮您来买菜。”方子业回说。 “好!~”袁威宏也没有拒绝。 局面至此,正是他走出来的最好时机,袁威宏不会放弃这个乘风破浪的机会。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继续哒哒哒地剁肉馅,瘦肉丁均匀密布。 洛听竹这会儿好笑偏头问道:“师兄,你觉得袁老师具体会干些啥?” “我也不知道啊,师父昨天给我说,我铺开了局面后,他请人去恩市帮我做实验,以后我就负责调度与审核,具体的实验只需要牵个头。” “这么安排,估计会整一波大的。”方子业内心毫无波澜,有一种看戏的感觉。 这样的看戏,并不是看袁威宏自由落水,而是看袁威宏怎么展示他的‘飘’! 放开了袁威宏不会受到影响这条底线后,让自己的师父站上舞台,给他示范一波现代医学科研竞争拼杀的魅力,也不失为一场好戏。 袁威宏毕竟是老师,不是方子业的学生和傀儡。 …… 洛听竹的手艺是颇为不错的! 临近饭点时,好巧不巧,赶回来值明天病房普班的兰天罗,厚着脸皮摁响了门铃过来蹭饭。 将近年关时节,也不好赶人。 厨房里的水还是热的,面条现下,肉沫哨子都是现成的。 洛听竹只是白了兰天罗一眼,便没好气道:“你真是会挑时候。” 兰天罗的手里并不是空着的,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放下了礼物后又往外钻了去。 方子业也出门搬着扛! 有兰天罗带来的土特产,还有兰天罗网购的各式临时大礼包,满满当当地在角落里堆成了一个2*2*3的长方体。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方子业扛完后,反问了一句。 兰天罗低声说:“不止是我一个人买的,还有我爸和大姨!” 能被兰天罗称为大姨的,估计就是洛听竹自己的生母了。 方子业记得洛听竹手里的卡,当初的方子业,还曾为那卡里面的余额纠结过。 站在方子业的角度看,其实洛听竹的父母也没有特别亏待她,除了没有给她一个圆满的家之外。 正常的观念不合、感情破裂,并没有犯下什么错误的好聚好散。 兰天罗虽然锻炼出了能吃辣的能力,但估计洛听竹是下了手段,所以,兰天罗才吃了几口,便满头布满了细汗。 “呼哧呼哧!”哈着气。 洛听竹见了有些不忍,就又重新去厨房端了另外一碗:“别吃进急诊了,你那一碗我多加了辣椒油。” “谢谢姐!”兰天罗的口吻颇为卑微。可一边还是将肉哨子用勺子给挑了出来。 “你开题准备得怎么样?”方子业只是笑着看着洛听竹的‘低级趣味’,并未责怪! “简单得很,开题与最后的结题答辩的正相关性不是很强。” “我如果不是多规培浪费了一年,现在就可以和揭师兄一起快解放了。” 兰天罗叹了一口气:“现在科室里的手术是真没多大意思。虽然邓教授也在主张去突破和研发新术式,但进度太慢。” 这一碗的小面味道就合他胃口很多,兰天罗大口大口地开吃。 洛听竹将之前的一碗面倒掉后,方子业非常懂事地先去了厨房开始收拾锅,给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两人没有订婚仪式,可洛听竹作为兰天罗父亲的女儿,洛听竹出嫁,他们不可能什么话都不带! 兰天罗是中间传话人,估计是有不少的话想要与洛听竹单独说。 戴上手套,洗干净碗后,就放进了消毒柜里,并未开始消毒,兰天罗的碗还没有腾出来。 方子业出时,兰天罗道:“姐,你也别纠结了,这都是我爸和大姨的一份心意。” 兰天罗看着方子业把碗一推,接着道:“其实这些陪嫁,对师兄和姐你们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了!” 兰天罗知道方子业的‘揽金’能力,三十八万,对于普通人家而言,陪嫁不算少了,可方子业今年能拿到的科研奖励,都是这个数目的数倍。 这还是有很多奖金要分出去之后的收益。 “正是我们不缺,所以我才不能要。” “就让他留给你和她吧,我也不缺这一点。”洛听竹颇为傲娇。 她前年出国了,去年回国后,在麻醉科、基础实验室里,也搞出了一些文章出来,虽然累积下来与方子业的产出无法相比。 但与自己的老师‘分赃’后,拿个三四十万是大差不差的。 运动感觉分离麻醉,不是一个小型的课题,是麻醉科的最前沿课题之一,洛听竹也是踩在了风口上,迎风而起。 “拿了吧,姐!” “总是这么推诿,其实也不爽利。”兰天罗一边说,看着方子业再进了厨房。 而后才道:“这也是爸给你的一份祝福。” “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尝试着理解长辈的选择和苦衷。” “我们现在都发展得挺不错的,把事情都风风光光,美美满满地解决利索了,反而少了惆怅和羁绊。” “从根本上说,我们都不是仇人。” “家贫多蒜皮,我们也没有这些鸡毛蒜皮的家业之争。” “严格算起来,我和姐你都可以实现经济独立,我们都不差老爸给的那点东西。”兰天罗的话颇为正式。 洛听竹依旧眉头一蹙,纠结满面。 两人反倒是没有太多的话可以继续下去了。 这个话题比较敏感。 兰天罗的话,方子业即便是在厨房里,也听到了只言片语,出门甩干手:“听竹,拿了吧,听我建议的。” “以后天罗结婚的时候,我们包一个大红包还回去也可以呀?” 洛听竹闻言,把卡收了起来。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洛听竹偏头道:“师兄,我年后不跟你回恩市了,我带兰天罗一起回家送香!~” 洛听竹此时,可能是真的走出了内心的羁绊,她要带着兰天罗一起回去祭祖。 这是好事! “那我还有些事情,年后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清明的时候,我们两个单独再去。” “恩市距离你老家也不算远!~” “你们早点回来,别耽误了毕业答辩。”方子业提醒道。 “诶,好的,师兄你放心!~”兰天罗腆着笑脸回。 方子业接着一笑,再次进去洗碗。 洗碗出来后,他看到兰天罗和洛听竹二人又在张罗着要去拜访哪些亲戚,主要是洛听竹在给兰天罗科普。 方子业便先进了书房里,开始勾画与排序! 方子业不是不会如何行进课题和做基础实验操作。 反而,方子业的实验操作速度之快,不说全世界无人能敌,就国内,所有的医学科研工作者与他单挑,方子业可以不虚任何人。 只是方子业经过了这将近一个月的“闭关”,也是悟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的这些功力,不应该简单地用在单纯地重复积累工作量上。 一些复杂的、困难的,别人操作不过去的,自己出手即可,简单的、重复的,可以丢给其他人来练手。 方子业已经不需要单纯重复来提升自己的熟练度。 万事开头难,袁威宏有了接手人的安排,方子业要做的就是把全盘的课题进行拆解,而后一一将任务划分出去。 其实啊,方子业也能预算出袁威宏要叫的一些人选,不用说,李源培必定会在其列。 袁威宏并没有与邓勇‘决裂’,依旧是合作关系,相互赐予,相互交换! 现在袁威宏的小团队蒸蒸日上,课题量多,经费充足,可以分出来一部分填补给李源培等人练手,也可以给一部分文章出去投喂。 邓勇的摊子铺得太大,经费太少,学生人数太多,各有需求。 如此一来,后院便可稳固不二!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吴轩奇再想行进突破,也基本上没有可能! 吴轩奇如果有方子业现在的科研理论水平,可以无限的穿丝引线,他还是只是副教授啊? 早就原地起飞了! 在方子业等人已经有防备的基础上,方子业将课题网都已经铺开了线头的情况下,只等着收线,如果吴轩奇等人还要继续投入经费的话,那就是自己烧钱玩! 这也没什么,做课题,就是在试探。 之前的洪字礼副教授也烧过钱,为了寻找登顶最高峰的“生机”! 所有的课题组,其实都是在烧钱将未知变成已证! 没钱肯定做不了科研,这是定律! “以hk2为中心,总共二十多条线路,以糖酵解为中心,有与hk2相平行的二十多条通路!” “总体计算下来,有八千多,接近九千的工作量,这摊子一下子真的铺开得太大了!” “不过没关系,前期先将hk2相关的通路做明白,就可以进行小收网,先把骨肉瘤这个肿瘤的糖代谢的领头先占了!” “以后再继续扩展到能量代谢!” “大小团队后面的十年,都有事情做,申请课题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其他团队要往什么代谢方向发展,那不是自己要考虑的事情。” 毕竟,肿瘤的发生发展,除了糖代谢可以着手之外,还有其他很多调节的途径,依旧是几乎无穷无尽的研究方向,等待着其他的课题组慢慢去精进。 在这些无穷无尽的研究方向中,找到一个合适的靶点,对肿瘤产生有效的阻击,研发出,类似于乳腺癌、甲状腺癌、白血病等,化疗效果极好的特效靶点药物,提升患者化疗后的生存期,这就是现代医学研究的意义。 “我自己的小组,就不必局限于此了,先将我们这个新的mirna的基因测序做出来,而后进行命名,调研它在肿瘤发生发展中的特殊意义!” “成为骨肉瘤的特有肿瘤标志物,提升骨肉瘤的特异性诊断,如果可以将其认定为骨肉瘤确诊的金标准,那就玩得很舒服了!~”方子业一边低语,一边记录笔记。 目前,大部分肿瘤确诊的金标准,依旧是病理切片,由病理科对切片的肿瘤分型进行区分,确定是骨肉瘤还是诱因肉瘤等不同的肿瘤系。 然而,在很多感染性的疾病有检验的特有金标准之前,想要确诊,其实也是靠病理切片,而不是抽血、通过试剂盒对其进行标志物的确诊。 “越是深入,反而越觉得,基础科研可行进的方向太多,这里面的门路浩瀚如海,随便往哪个方向走,都有无数的事情可以做!” “所以,其实真正入门了科研的学者,是不怕没有科研方向的,只要课题立了项,就可以往很多方向进行精进。” “科研的意义,就在于不断地优化一个疾病的诊断、治疗方式、预后!” “将其进行简化,越简单越好,如果一个疾病,可以让一个普通医师都能轻而易举将其解决,这才是科研的临近终点!” “最终的终点,就是让人类可以有效地避免生病,但这个方向只存在于理论和猜想中。” “目前,除了少部分的病毒有灭活抗体外……” …… 翌日一早。 洛听竹就与兰天罗二人出发飞往了俞市,并没有任何耽搁。 兰天罗找人换了班。 方子业赶到袁威宏的家里时,果不其然,袁威宏叫来了他熟悉的很多人。 方子业的同学李源培、揭翰、董文强、薛漕还有熊锦环与刘浩江。 “业哥!~” “业哥!”方子业到时,就连董文强师兄,也是改口喊了声业哥。 “源培、锦环、师兄……”方子业并未托大,一一叫人。今天,不仅师母在,袁威宏还将自己的老母亲都亲自请了过来,特意在家里做饭,宴请所有人! 主要还是需要人手帮忙,所以请自己老妈过来做饭,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对此,老太太可热情了,把所有人都赶出了厨房,和自己的儿媳妇儿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 众人围炉而坐。 是烤火桌,桌面摆放着各种瓜果,还有几杯咖啡。 袁威宏便笑着道:“今天把你们喊过来,还是威哥目前遇到了麻烦,所以要辛苦你们过来帮忙。” “我也不多说废话了,在你们帮我做课题期间,你们的食宿我全包了,而且每个人都会有一笔补贴,补贴的钱肯定不会很多,一个人只有一千一个月。” “如果你们嫌少的话,我们可以再谈!” 董文强闻言第一个表态:“威哥,谈钱就伤感情了。不要钱我都干!~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 袁威宏道:“文强,你是七月份才入职吧?” 去年,董文强本来就要毕业的,但被方子业给冲了! 直接毕业的王元奇,专业操作能力非常牛掰,所以师父邓勇花费了一番功夫,将他留了下来,另外一个顾毅,被迫给方子业让位! “流放发配”恩市,他董文强如果要强行与方子业对冲的话,结局大概率也是与顾毅一个后果。 今年,科室里毕业的博士除了董文强外,还有严志名,韩元晓教授组的卢哲甫! 严志名留院是没什么希望了,只等着答辩结束后,回老家工作。韩元晓教授组的卢哲甫,则是去了梨园医院。 董文强成功留院! “是的威哥,所以在入职之前,我都是有空的!”董文强道。 “管吃管住就行。”董文强道。 其实他去年被迫延期毕业,不是自己真的争不过王元奇,而是王元奇的专业操作能力太好,邓勇舍不得。 如果真的他直接与王元奇二人对冲的话,最终大概率还是王元奇被迫溜溜球,因为他的科研积累比王元奇深厚得多。 临床能力稍微差一点,那都是小问题了。 袁威宏接着道:“源培、薛漕、锦环,你们三个,都是明年要毕业的。” 袁威宏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不过我已经私下里问过了你们,所以我从上帝视角知道,你们要走的都是不同赛道!~” “其他人之前不好给你们穿针引线,我来做这个中介人。” “李源培要走的事管理路线,这个很好理解,我们创伤外科实验室的副主任位置一直悬置,我自己挂着名,其实做的事情与副主任的位置一直不相干。” “但薛漕你想要成为我们创伤外科实验室里的技术指导,目前还欠了火候!” “这不只是我的意思,而是我和邓教授两人一起商议的结果,你要怪只能怪你的师弟们命太好,你的运气不太好!” “要成为实验室里的技术骨干指导,你的科研积累,必须要比其他人更加深厚,医院才可能出这个钱,为你设立这么一个编制!~” 能者上,弱者下。 薛漕本能地看向了方子业。 他目前面临的压力,主要就是方子业给他上起来的‘枷锁’! 目前,科室里的其他师兄弟们,因为方子业的带队研发,目前吃些边角料,一个个的科研积累都猛的一匹! 今年,应届毕业的硕士,外出去走外院和外校纯粹科研路线读博的人,就有两个。 科室里的课题亚通路太多了,即便是韩元晓教授组,以及原董耀辉老教授组的师弟们一起做,都还没有吃透,依旧有大量的边角料给师弟们开垦! 几分的论著型文章是随便发! 毕竟目前创伤外科的毁损伤,属于是‘创新型’病种,从无走上了可挑战的道路,属于是科研的热门。 医院里的积累最为深厚! 薛漕紧了紧眉回道:“威哥,情况是这么个情况,我也只能坦然接受呀!~” “总得努力一把,现在我是二年级下期,与源培同一届,也不好更换赛道了!~” 之所以有这样的困境,他才想着给自己去加码啊。 现在方子业和袁威宏这边的基础科研摊子铺了这么大,这不就是正好送给他的机遇么? 钱的事情? 袁威宏都还没看向熊锦环,熊锦环就嘿嘿一笑先道:“威哥,我是受源培的邀请,打个秋风,希望威哥您别介意!” 不在科室,不在临床,所以熊锦环的称呼也比较客气。 并没有喊袁老师或者袁教授。 基础科研很有用,方子业在没有开展全新的临床课题之前,也是靠着这个积累脱颖而出的,将董文强这样老牌的学术型博士都干得胆颤心惊! 因此,现在有的课题,做出来后,即便是共一作,最后大家得到的好处都难以描绘! “除了你们几个外,还有一些外院朋友的学生。” “不过你们不用怕不够做啊,方向有!” “只要肯吃苦,肯定有成果和工作量的,这些工作量,该你们分配的,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亏!~” “只是我现在的课题组,体量不够庞大,能给你们开的钱,我自己其实都不好意思出口!” “只是呢,也需要人手帮忙,能在其他地方多给点,我也不会吝啬!~” “所以以后的一段时间,就要辛苦你们了。”袁威宏微微抱拳。 听到这里,方子业的眉毛略一皱,低声问道:“师父,杜主任和医院里申请的,骨科分科的事情,有没有眉目啊?” 方子业的视角,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目前的科研了! 从目前的状态来看,如果创伤外科不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话,骨科进一步分科,从原本的五个亚专科分成六个亚专科,势在必行! 否则的话,每年骨科就两个留院名额,全都给了创伤外科,或者创伤外科年年都有的话,其他亚专科怎么办? 方子业带队,直接把其他亚专科的博士留院的路都给冲死了,那是会很拉仇恨的。 变相学阀,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解决这样的蛋糕有限,竞争力太强,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大蛋糕,将更多的人才都留下来。 毕竟,创伤外科走出去的,都是有积累加身的,而不是纯粹的混子,是方子业或者是邓勇指定谁留下来,谁就可以留院的那种“关系户”! “目前已经在申请了,不过不是分出来一个亚专科,而是两个。” “一个足踝外科,一个创伤中心!~”袁威宏说完,看了看方子业。 “这件事邓教授也得找人、找关系去张罗,子业你无心之下的带动,科室和医院也是要出力进行收尾的,这一点你得记在心里!~”袁威宏摊开手说。 这其实不便在其他人面前开口。 创伤外科,如今如日中天,必然会带动其他人出面给方子业扫尾,否则的话,方子业这里,就是另类的‘学阀’! 自己人都留下,其他人都走了。 甚至连非创伤外科的人,都必须得走。 这样的局面,不是医院和科室希望看到的,这样的后果就是,滋生内部的腐败! 让方子业的屁股下面一串钉子,总有一天,会被扎得满屁股的血洞。 方子业点了点头。 话题一转,接着道:“师兄,还有源培、锦环,是这样的。” “我在疗养院里的经费,是不能流转到我们现在课题组的经费上的,所以我们能够支配的经费,包括但不限于各种耗材。” “都必须走我们中南医院的账目。” “这一点,我希望大家可以厘清楚,千万不能在细节上出了纰漏,否则的话,不管是哪一边查过来,都会很麻烦。” “我们现在是借地做实验,这没问题,那边的实验室宽阔得很,与我们骨科实验室类比大小的实验室,一共有二十多间,目前在稳定工作的实验室只有十九间!” “这是基础科研区域,动物试验区域的话,还有十二间都处于空闲状态!~” “实验室里的公共用品是可以常规用的,比如说酒精呀,电啊之类的!” “但试验耗材,我们尽量自己想办法解决。” “不要产生财务纠葛。”方子业先定下来规矩。 如果到时候分账模糊不清的话,方子业第一个会倒大霉,同样,方子业对这一块,也要定期核查。 如果大家都想着,反正也不是用他们自己的钱,袁威宏的钱是用,疗养院里的钱也是用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李源培闻言点头道:“子业,你放心吧,我已经联系了三家器械公司,五家试剂公司,他们会为了我们课题组,特意在恩市设立一个供应站!~” “几百万的课题经费组,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而且试剂耗材在购买的时候,还有比较低的折扣。” “嗯,能省则省!~”方子业点头。 生物公司促销活动或者折扣,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你购买的体量大,负责销售的人员愿意让一部分利润出来,薄利多销,这是好事。 相信这些人也不敢往自己的口袋里塞钱。 孰轻孰重,他们心里是清楚的。 袁威宏再继续安排了一些问题后,大家就正式地开始吃饭了,而后开始各自盘罗自己方便去恩市的时间。 方子业袁威宏负责出租金,方子业去找。 食堂里吃饭的话,伙食费由袁威宏出。 因为这些人,不是方子业个人的课题组成员,疗养院是不会负责无偿“养起来”的! 公私分明! 要有得,先得大方地舍。 “……” 方子业结束了袁威宏这里的饭局后,就与李源培、薛漕、董文强师兄三人,联合去拜访了一趟邓勇。 这属于另外一个师门的聚会。 李源培三人要去恩市帮袁威宏的忙,肯定要给邓勇知会一声。 邓勇这一次,没有太多的交代。 只是道:“虽然你们和子业的关系,有同学、师兄弟,但如今,毕竟子业是走在了你们前面,所以去了恩市,你们一定要听他的招呼!~” “不要添乱,多多地为自己的前途谋划,这一次,同样是子业为你们争取来的一个好机会!” “不然的话,子业夹在我和袁威宏之间,的确不好抉择。” “但整体思路,我们依旧是大的课题组,依旧是合作关系!~以后也一直如此。” “这一次,你们回来之后,你们各自的前程,也都会各自明朗起来。” “我之前就不止一次地给你们说过,现在这个时代,人才为重,一个单位,只要闯出来了一个人,就可以养起来一波超级团队!~” “纵观国内外所有的名院、知名科室的发展史,都是如此!” “单纯的钱,是养不出来超然的团队的!” “还是要人来带领。” “不过作为师父,我还是要提点一句,源培,薛漕,你们两个可是要想好自己的前程。” “一旦确定了方向,以后要后悔,可就晚了。” “你们如果有心于临床工作的话,中南医院待不住,其他地方你们依然可以去得了。”邓勇并未偏私,而是再一次问他们的打算。 薛漕和李源培二人都点了点头。 每一种赛道,其实都前途无量,并不是只有临床,才是最精彩的地方! “等你们回来后,我代表骨科,为你们庆功!~”邓勇比较委婉地吆喝了一声。 数年过去,骨科的行政大主任换届当即,他的希望很大! “好的,师父!~”众人都笑了起来。 邓勇如果爬了上去,大家的资源只会更加丰富,不够,邓勇是否可以顺利上位,可不是靠臆想,而是靠各自的积累。 其他的教授,不会坐以待毙的! 最终,是李源培和熊锦环二人,打包好了行李,第一时间与方子业一起回到了恩市。 熊锦环是刚出国回来,他出国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也只有半年…… “这座驾舒坦啊?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开得上!~”李源培上车后,就开始了商业吹捧。 熊锦环直接翻了翻白眼:“业哥,你知道源培这个逼的座驾是什么吗?” “至少是保时捷。”方子业坐在驾驶位,毫不意外。 李源培闻言,瞬间就觉得没意思了。 “子业你是算命的吧……”李源培的确是喜提了保时捷,他出资十万,他老子出资剩下的。 家里有钱,为了学临床技能,一次私教班的几万块钱都不带眨眼的…… 第578章断尾求生?请修改结论!(求订阅) 第578章断尾求生?请修改结论!(求订阅) 汉市,同济医院附近,某包厢内。吴轩奇一边开着红酒,一边活跃气氛,语气温润道:“钟哥,你来安排,我今天负责打杂。” “新一年,希望我们团队可以再次蒸蒸日上,力争几篇二十五分以上的文章,再看情况可不可以铺开一个新的临床课题局面。” 钟文渊今年三十九岁,是段宏教授组的副教授,很快就要升教授了,不过他与段宏却并不冲突。 吴轩奇今年三十四,比钟文渊只小了五岁,当初吴轩奇读研时,钟文渊还只是个小博士,师父段宏也只是个跟队的副教授。 因此吴轩奇对钟文渊的称呼一直都是钟哥。 钟文渊笑着点了点吴轩奇方向:“你这张嘴,不知道骗过多少女孩子,千万别漏了马脚,不然我第一时间,就要给弟妹告状。” “我告诉你啊,吴轩奇,唐玥是我们公认的弟妹,你负了她,以后你带过来的都是女朋友,没有你老婆这三个字说法了。” 钟文渊身边,龙源大气淡定而坐,手里捧着手机,淡淡地瞥了吴轩奇一眼,道:“钟哥这话有理。” “唐玥和你也算是青梅竹马,中间你们分手了这么久时间,还能再重新走在一起,这样的姑娘,你可不能轻易辜负啊?” 吴轩奇闻言一愣,将红酒的木塞拔掉,道:“几位哥,你们就算不相信我的人品,也应该相信我对感情是专一的啊!” “兄弟们,你们说我有玩弄过你们的感情么?” 吴轩奇身旁,陈泰临和郭海超都点了点头。 陈泰临马上道:“钟哥,奇哥他一直都说要给我介绍他表妹,到现在都还没有实现,我都请他吃了至少十几顿饭了。” 陈泰临博士已经毕业,目前已经留院,将任住院总。 郭海超听完乐了起来,右手挠头,问道:“嫂子同意吗?” 陈泰临道:“我老婆同不同意另说,承诺的事情得先做到啊?” “奇哥不守承诺!~” 钟文渊看着这一群活宝,瞬间黑了脸:“轩奇,从你回来之后,科室里的氛围都被你带坏了,你看看吧,这都是一群啥人啊?” “你自己迟早都得栽里头!” “小毅,巩华,你们两个千万别跟着他们学,一定要多学点好的。”钟文渊看向宋毅和周巩华二人。 宋毅是段宏组二年级这一批最有资质的博士,与方子业一届,目前展现出来的天赋也是极佳。 周巩华今年刚进科室,也是个好手。 段宏坐靠创伤外科学科带头人的身份,投奔他的大小天才多得很,组里面的师弟资源可以说是鄂省最顶级的。 “好的,钟哥!就是奇哥的表姐年纪太大了,我上次看到了我们科窦鹏师弟的表姐还挺好看的……”宋毅龇着牙,说出来的话,一开口一个不吱声。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吴轩奇这里断点可以开得起玩笑后,基本上没有谁是学不会吴轩奇这性格的。 龙源敲了敲桌子:“行了行了,一个一个的都别卖活宝了,听钟哥安排今年的规划。” “年后,大家都要有得忙!~” 龙源是组里面的主治,也可以说是与下级接触最频繁的大管家。 一句话瞬间压住了所有人的嬉皮笑脸。 钟文渊这才道:“我们明年的任务,分配有三条路线,大概涵盖了临床科研、基础细胞实验、动物试验三个方面。” “目前的启头分工,还是比较清晰的,我继续带人进动物试验,吴轩奇带队临床课题,龙源负责基础科研的进度。” “师父负责课题经费与课题申请流程……” “这里面,我还要更进一步地再细分工。” “陈泰临,你之前学过生信,懂一些软件的知识,就进一步在这方面深耕。” “中南医院的邓勇教授团队之所以可以腾飞这么快,有一个数据统计分析的好手,是根本原因。” “相同课题,相同的结果,不同的呈现方式,就可以更能打动杂志的编辑部,你可以往这方面精进一下,后年你也要自己带学生了……” “师父的意思是,让你成为整个课题框架的数据分析架构底层,横托起课题组的快速运转。” “郭海超,你目前的主要任务是毕业、留院、工作,我们医院的竞争很大,你暂时就放下手里面的课题组工作,老老实实地专精于临床操作,心无旁骛。” “宋毅,轩奇对你最为看重,你的临床能力和科研能力,也是我们组综合起来相对更高的,所以你继续跟吴轩奇,争取以后可以扛起来临床科研小组长的位置。” “至于周巩华的话,你暂时就先跟着我吧,动物试验好基础课题,相辅相成,你要快速地学着上手!” “组里面的师兄弟太多,但我今天只喊了你们过来,都是经过了偏选的。” “团队大,人数多,就好做事情,更能拧成一股麻绳。” “对了,宋毅,你之前联系的那位教授,现在还能腾出空来吗?”钟文渊这么问。 课题组,之所以可以与京都大学计算机学院的一位教授成功建交,来自京都大学临床医学七年制的宋毅功不可没! “钟哥,估计不能成,拐带失败!~” “掰了!~”宋毅挠了挠头,觉得有些遗憾。 并不是所有女孩,都愿意跟着他,从京都跑来汉市‘吃苦’的! 钟文渊:“……” 吴轩奇的手机声音响了一下,把几瓶红酒推给了身边的宋毅:“宋毅,给大家都满上。” 吴轩奇单手滑开了手机屏幕,而后看着里面的未读信息。 才看了几眼,吴轩奇立刻脸色大变! 而后非常迅速地回了一句语音:“消息可靠吗?” 众人都在各自交流,主要还是听钟文渊训话,自然没有注意吴轩奇的表情和语调变化。 “绝对可靠的。威哥性格外放洒脱,放荡不羁,其实也是另类的做事玲珑,只是不想误伤!~” “威哥应该知道你在中南医院里有人给他传话。”手机的另外一面,发来了信息。 吴轩奇快速打字回:“没关系,你我都不知道,也没有看过袁威宏的课题标书以及课题进展,我也是蛮猜的。” “这些聊天内容即便是曝光了也没关系,探讨别人的科研方向,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谢你啊,松哥!~”吴轩奇打完字后,将手机一收,目光快速地收敛了起来。 过了大概半分钟,钟文渊分配间歇,吴轩奇快速地插了一句嘴:“钟哥,我要给你汇报一件事。” “方子业开始收网回击了,来势凶猛,我们要赶紧撤离骨肉瘤的能量代谢基础科研!~”吴轩奇的声音果决而谨慎。 “现在撤离?”钟文渊闻言一顿。 “为什么?方子业又不是禁忌的代名词。”钟文渊不知道吴轩奇看过的信息内容。 吴轩奇快速地点着桌面,显然是在很认真地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方子业不是禁忌,但有点洪荒巨兽的意思,他的性子比他老师更凶残。” “我之前与他会面过几次,也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现在,我认为最好的选择就是撤离。” “我们的经费投入都已经转化成了科研文章产出,并不算亏,但如果继续深入纠葛下去,就泥潭深陷了!” 投入了经费,但得到了文章,就不算亏的。 不是所有的科研经费,都可以实打实地转化为对临床有用、让你在科研界一举成神的实质性成果! “细说一下!~看看有没有转圜空间。”龙源也好奇了起来。 大家往这个通路精进,是花费了时间和精力的,就此撤退的话,时间投入成本有些不划算了。 也不好直接就认怂。 “据可靠消息,方子业把骨肉瘤糖代谢里面,与hk2相关的所有通路都搞了个遍。”吴轩奇说着,用舌头刮了一圈嘴唇。 不是他想这么骚气,而是这个动作是他在受到了惊吓时,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反应。 “诶!~”龙源和钟文渊二人闻言都是呼吸一滞! 两人的眼珠子都略往外凸。 宋毅则眯起了自己的左眼:“方子业并不是那种跨大步扯蛋的性格啊?” “怎么现在这么走路?” 宋毅与方子业接触过,知道方子业这个人谨慎得很。 “他走了,就代表他必有所依,之前的方子业与我接触的时候,表现得太自信了。” “我们必须要谨慎对待!” “现在撤离,几乎没有多少沉没成本,但如果不退的话,就真要真刀真枪地硬碰硬了。” “方子业在hk2这个通路上,有动物试验模型这个天然的屏障,我们很难抢先他之前登陆。” “大家手里有相关数据的,就赶紧处理了,这是我的建议!~”吴轩奇回道。 方子业正是因为在大家的标签里被定义为谨慎,所以他走的每一步,都应该被仔细考虑。 “一个方子业就把我们打转了方向,好像有点不太舒服。”龙源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而后又摸了摸喉咙。 吴轩奇点头道:“源哥,不舒服当然是不舒服的,但我们不要忘记了,方子业去年可是从四月份开始,到十月份结束!” “一拖三了啊!” “而且还是大三,不是那种细枝末节的三。” 毁损伤保肢术、功能重建术、微型循环仪的改良。 不管方子业背后有多少人和他合作,这种课题的进度与速度,都是骇人听闻的。 关键方子业的团队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扎实,没有任何漏洞和可乘之机。 当时,段宏教授带队想要找一条缝,遛去方子业团队的前面,结果才刚开始铺局,方子业那边的成果都已经呈现了! 吴轩奇继续道:“如果考虑到,方子业的骨肉瘤hk2敲除的动物试验模型,是他一己之力搞出来的,他对这条通路的理解深入程度,我们恐怕都比不过!” “和他比速度,即便是赢了也是惨败,输了全军覆没!~” 所谓输赢,其实就是两个团队在hk2的通路中,各占一半或者六四分成果。 吴轩奇预计,如果是六四分的话,他们团队肯定占的是四。 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钟文渊接着问:“轩奇,你不是说,方子业他在恩市,把大量的时间都集中在了搞教学和临床手术了么?” “并没有疯狂地进实验室?” 吴轩奇点头:“这个消息是可靠的,但这样一想,就更加恐怖了,或许正如我们之前猜测的最坏可能,方子业根本就没有拿我们组之前做的事情当一回事!” “我们这是遇到了个什么样的变态?”吴轩奇的语气纠结。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他这么快的学习速度,即便是毁损伤的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他入场了不到半年时间,就已经可以融会贯通。 这样的速度,竟然和方子业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这是吴轩奇完全没办法想象的! “那你等会儿给师父汇报吧,其实还是师父看得比较长远,提前就预测了我们入局和退局的模式。”钟文渊的口吻比较谨慎。 众人在筹划这件事情之前,当然请教过段宏。 段宏当时就分析了可能的结果。 一,团队大胜,方子业被动防守,以后的几年都纠缠于给袁威宏的补救措施中,再难有精进。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中南医院的袁威宏和邓勇就这点能力,什么都需要方子业救盘的话,那么邓勇早就可以回家养猪了。 二,相互折腾,各有千秋! 最后两个课题组,各占一半的江山,拿下果实之后,握手言和,再在其他的方向竞逐。 三,捞了实惠就走。 最后的结果是,段宏并不建议吴轩奇以这种方式浪费时间。 不过考虑到,吴轩奇毕竟是段宏最看重和信任的弟子,他也不能放任,让吴轩奇就成了方子业铁打的陪衬! 做课题,连竞争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就注定成不了大器。 吴轩奇闻言,拿起手机道:“我觉得不止如此!” “钟哥,这顿饭我不吃了,我得去马上和师父汇报一下!” “方子业打开了局面之后,他必然不会亲自入局,而是搞了一个开头之后就把事情丢给其他人做。” “他?” “他要是冲着我来的话!~我可能还麻烦不小。”吴轩奇非常谨慎地这么说完,站起就离开。 出了包厢,吴轩奇先把账给结了,而后才直接开车赶往了段宏教授的家里。 今天是工作日,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虽然不是组里面的手术日,但段宏已经接了一个会诊手术,就在汉市的一家三级民营医院里。 所以,吴轩奇就与师母一边聊天,一边等段宏回来。 段宏的心情颇为不错,应该是今天的会诊手术质量很高。 看到吴轩奇后,段宏乐呵呵地道:“怎么?又来蹭饭啊?”“买菜了吗?”段宏开玩笑。 “师父,我和师母商定了出去吃,您吃过没有呀?”吴轩奇嬉皮笑脸地站起来迎接。 没有太客气,也没有非常拘束,而是以家人的口吻,将他与师母商定好的结果汇报。 “好嘛,那索性我刚回就不让进家门呗?” “走吧?你定了哪里?”段宏将自己的钥匙往吴轩奇方向一甩。 …… 段宏听到了吴轩奇给他说的事情之后,段宏也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这个方子业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竟然会做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这种大课题,要是没处理好的话,最终的沉没成本会很高啊!~”段宏还算是比较淡定。 方子业如果是点对点地回击,段宏倒是有几分心虚,段宏最擅长的临床科研,都被方子业好几次卡了脖子,将要说出来的话给吞了回去。 科研就如同说话,找足了证据之后,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发现,用数据支撑自己的研究结果。 医学科研最是如此。 科研的很多领域都存在‘封锁线’,如我国的钱老,回国后发表的文章寥寥,但没有一个人敢否认他的学术地位。 但医学没有。 这也使得,一部分医学发展不够严谨的国家,如印度,可以擅自废改国际专利,将所有研发出来的药物都直接投入生产和使用。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国内的百姓可以直接享受到已有研发药物的便利和疗效。 这样做的坏处当然很多,首先就是该国基本上是放弃了医疗赛道的竞争,可以说是一辈子都会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吃土,该国的所谓专利,也不要想着再有任何出头之日,该国的医疗器械和药品,也不能走入国门……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欢迎你盗版我的东西,然后再售卖给我。 另外,国内的科研几乎处于混沌无序的状态,其他人在发表科研成果时,对于一些关键的技术要点,会以名词代替,而不会再详细地阐述某种药物的研发过程,只会给出具体的结构。 还有其他更多的一些弊端。 “师父,您曾经给我讲过,方子业是一个很稳的人。”吴轩奇道。 段宏笑着道:“他要是不稳的话,早就进入到院士工作站,甚至如今的起点更高了,你再和他拼的话,你将面临的压力会更大!” “甚至,就算是现在的局面,如果那几位出来吼一嗓子,就算是我,也得掂量着来!~”段宏道。 “你要知道,师父支持你们做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是在走钢丝!” 但凡段宏的位次再差一点,都不足以支持吴轩奇等人与方子业正面对冲。 “师父,及时止损是好事,子业之前把3d打印的数据给了我,我就已经处于了下风,如今继续硬着头皮和他碰?” “换作是我的话,我没有铺开方子业那么大局面的魄力!~”吴轩奇摇了摇头。 方子业做的这些事儿都是啥啊?吴轩奇之前根本都不敢想。 如今方子业还都做了起来,他已经慢了半拍。 就算是继续跟进,最后也不过沦为‘陪衬’! 当整个狼群里都是狼的时候,几条哈士奇混进去,就算是没有生命危险,但场面也显得格外另类。 “反正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暂缓就暂缓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岁岁枯荣,本就是自然界不变的定律。”段宏看得很开,只是略有些心疼吴轩奇。 吴轩奇现在的时代,比他那时候可要难混得多。 段宏接着道:“不过或许方子业最后的落脚点,可能并不在你我着眼的位置,所以并不影响你想要做的事情。” 吴轩奇闻言,沉默了下来! 他输了。 …… 吴轩奇也是一个比较正宗的科研工作者,所以,他每天也有清理自己邮箱的习惯。 不过,今天他清理邮箱的时候,发现邮箱里有这么一则未读信息。 “尊敬的吴医生(doctor吴),首先非常感谢您能够选择我们的期刊进行投稿,并把高质量的文章发表在了我们期刊上。” “……” 先客套了一番,最后的结局反差,却让吴轩奇难以置信! “不过根据我们编辑组的复查以及请示了一些审稿专家的意见,一致认为您发表的文章,得出的结论以及论证过程,有一定的纰漏。” “本次发函,是邀请吴医生您对发表的文章结论以及论证证据进行修改和补充。” “我们编辑部期待您的及时回稿,谢谢!~” “cancerdiscovery编辑部。” 如果不是看到了最后的编辑部全称,吴轩奇还以为这是谁在跟他开玩笑。 当然,看到了之后,吴轩奇更加觉得好笑。 怎么可能? 自己课题组得出来的结论,怎么可能不够严谨?怎么可能被其他人的letter质疑? letter(给编辑的一封信),是一种文章的形式,其内容可以是学术报告,也可以是其他的,例如对别人发表的论文在验证上提出疑议! 国际上,有很多团队都在用这种论文形式刷文章,同时对已经发表的文章进行查漏补缺。 吴轩奇一开始没有当一回事。 所以,他就再次仔细阅读了一遍最终定稿的文章的结论以及实验方法和论证的证据链。 快速地编辑信息回复:“尊敬的编辑部您好,我在阅读完你们发来的信息后,就第一时间对我们发表的文章进行了复核,经过比较谨慎地推定。” “本篇论文的论证过程和论证方法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包括论证的结论也没有问题……” “不要去打扰爸爸,爸爸暂时有工作,马上来陪你玩好不好?”书房门口,吴轩奇的妻子唐玥温婉的声音追着一个小女孩出现。 吴轩奇转身用鼠标点击了发送之后,就马上起身,张开双手:“酥酥,过来,爸爸抱。” 唐玥笑着道:“你有事先忙吧。” 酥酥是吴轩奇女儿吴潼的乳名,没有特别特殊的含义。 “我就是整理一下邮箱,酥酥今天拉粑粑了吗?她好像有点便秘……”吴轩奇问道。 “拉过一次了,放心吧……”唐玥也是医生,但作为母亲,也逃不过小孩子的吃喝拉撒问题。 …… 恩市,一家烧烤店门口。 李源培错愕地看向了方子业:“子业,你这么损啊?我们还以为你着急得不行呢?” “我说你怎么看起来优哉游哉呢!~” 方子业没好气地回道:“这怎么叫损呢?这叫友好沟通好吧?” “哪里优哉游哉了,我不是在准备后手么?” 没办法,方子业主要是在骨肿瘤方面的理论不够深厚,但是他在基础实验技能方面的技能已经点满了。 可以说,方子业如今要找一个课题的茬子,漏洞非常非常多。 想要在论证方法上不严谨的蒙混过关可不行! 6级的技能,真不是开玩笑的,没有与之平衡的厉害角色帮衬,只要出现在场子里,那就是降维打击。 6级仿佛就是为了改良和找漏洞而生的。 其实按照现有的基础科研普遍性的理解而言,吴轩奇他们发表的文章,在逻辑上和论证方法上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这个论证方法本身不够严谨,包括吴轩奇他们研究的hk2与mirna之间的联系论证,是概括性的桥梁,而不是数据性的推算! 科研论文里,有不少这样的概括性桥梁,大家也不会去细究,可有人都指出来了你的错误,你还不给予修正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这种论证方法的修正,挺难的! 熊锦环压低声音问道:“子业,那万一你指出之后,让文章变得更加圆润丝滑了,那岂不是更加落定了他们的课题?” 方子业坦然道:“这样更好啊,这个结果以后拿起来就可以用,不过是引用一次而已。” “科研就得严谨,不断地修正。” 方子业接着拿起一串烤翅,啃了一口,嘴里包着肉,声音略囫囵:“不过要把这个论证方法给完善起来,会很消耗一番时间的。” “甚至如果段宏教授团队找不到适合的帮手,编辑部会一直烦他、卡他们!~” “编辑部的人又不干其他的事情。” 熊锦环对letter这种论文的格式比较了解和敏感,问道:“子业,那你说服了编辑部?” “那是当然!~”方子业点了点头。 “我们课题组,是骨肉瘤能量代谢最先迈出门槛的一批人,我们的前期研究积累才是最深的。” “所以,我去给那边的编辑部说,而且给出了比较明确的指正方案,他们怎么可能不信呢?” 李源培:“……” “子业,你这一招釜底抽薪够狠啊!~”李源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都想得到,文章发表出去后,编辑部再找你修改的事情会有多影响心态。 万一搞不好被撤了稿子,有可能会上学术八卦新闻的。 方子业继续说:“这有什么狠的?他都冲到我师父面前来了,直奔而来的。” “我就不信他们真的就是阴阳巧合地往这个课题方向深入的。” “那我不还手,岂不是显得没有脾气呢?” “不过呢,可能更狠的还在后面。” “我后面会帮他们补足的!~”方子业说完,又啃了一口肉。 俗话说,杀人者,不诛心。 杀人诛心,算是对一个人侮辱最高的厚度了。 仅仅只是听方子业这么说,李源培都能想得到其他人的反应。 你不是想要打我吗? 没打到啊?我帮你啊! “这样会不会结仇?”熊锦环比较担心地问道。 方子业则说:“在他们迈出这一步之前,就要先问这个问题,我们是后手,就不必问。” “其实这种事情我之前也做过。”方子业说到一半,又压了下去。 吴轩奇的事情,他方子业做过吗? 当然,之前面对他师伯的时候,方子业也是先往前走了去,直接就断了那位马丁甬师伯的‘后路’! 只是方子业做出来的是hk2敲除后的动物试验模型,马丁甬找不出来什么纰漏而已。 他又没有方子业如今这么深厚的理论积累,他要有的话,他也不屑于与方子业、袁威宏争什么东西了,早就杀回来,找邓勇和董耀辉老教授祭旗了。 可以说的是,邓勇和董耀辉老教授二人,可能从客观上讲,真可能伤害到了两位师伯。 不过,于方子业的角度,两位师伯做的事情,伤害到了他的师父袁威宏,至于你们受了委屈,那和我有个鸡毛关系啊? “能细说吗?”李源培见方子业欲言又止,追问道。 “显然不能啊,不然我就说完了。”方子业道。 “先吃东西,再喝点,明天你和锦环两个就得进实验室了!~” “我再替我师父谢谢你们!”方子业先举起了杯子。 李源培道:“威哥对我们很好,他谢我们是他,我们三个的交情归我们几个。” 李源培转头看向熊锦环:“锦环,我们也不会因为韩教授就对你有排外心理的。” “我们这一辈,之前就说好了,不牵扯前尘,不谈论往事!” “都是90后了,把老一辈人物的恩怨记得那么清楚干嘛啊?”李源培很聪明,似是在说三个人的关系,其实又是在开解方子业。 “……” 【注释:接近中期,一些具体的思考和投稿细节就不水字数了,前面有铺垫,大家也大概了解投稿的程序,请各位书友见谅哈。再铺细节就是水字数了。】 第579章医外狂徒!(求订阅) 第579章医外狂徒!(求订阅) “那你怎么不把这件事告诉给袁老师呢?你知道师父和袁老师两个人有多担心吗?”李源培确定方子业不当人的事情后,转移了话题追问。同时举起了啤酒大扎杯,主要是觉得一小杯不够过瘾。 大冬天的,围着炭火炉,盖着烤火布,吃着热腾腾的烧烤,喝着冰镇的啤酒,别有一番风味儿。 方子业淡淡地看了李源培一眼,与他共举杯,熊锦环也跟上了! 不过熊锦环没有开口,只是在内心深处,暗自震撼方子业的不当人之举。 好端端的律师在法庭里辩论争斗,你在开庭之前,先把大家熟悉的“法律”底层都给改了,那还和你斗个屁? 其实从难度而言,修改法律的难度,兴许要比方子业做的事情难度更低一些。 每一个国家的法律,每年都在微调,然而科研界公认的底层逻辑,数十年都未必会见得被优化一次。 方子业不仅做到了,而且还将这种修正基础逻辑的论文,就恰好地投稿给了吴轩奇之前发表文章的编辑部。 剑锋所指,非常明显了。 三人各自大小口地抿,方子业并未正面回答:“源培,如果你找女朋友的时候,你的前期铺垫都已经铺开了,正当表白之际。我说我已经帮你攻略好了,你心里觉得爽吗?” “这怎么能一样?”李源培不听细节,都觉得操蛋。 自己追的女生被方子业说服答应了与自己在一起???好家伙,这头上得绿得像一只老王八。 “这不就得了?有些事情,更多的参与感,会让我们有更多的获得感。” “而这样的参与感,根据你铺开的线路不同,心态也会不一样。如今这样的进度,就算是师父他的一部分课题被吴轩奇占了。” “我师父依旧有其他诸多的路子,游刃有余地将其包围起来。” “课题只定方向,而不是定死了方向的。”方子业回道。 袁威宏多开心啊? 现在的他觉得,吴轩奇再怎么找人蹦跶都无所谓,因为方子业已经把上帝视角都给他铺了出来。 吴轩奇等人,最多占据其中的几条,他做的事情就是把吴轩奇没有走过的路,全部给占满。 以此为基点,甚至可以在骨肉瘤的糖代谢和能量代谢上,占领山头,让其他人不敢再轻易涉足,成为自留地。 也将会是朝着杰青、长江等头衔发射的充足弹药库。 “这两者的性质还真差不多!” “毕竟有些时候,我在面对兰天罗和揭翰两人时,也有一种相对无力感。”方子业由本我的感觉,推己及人。 熊锦环听到这里,觉得方子业和李源培二人说得差不多了,便赶紧追问道:“子业,现有的划痕实验和transwell小室试验,真的不能成为肿瘤迁移和侵袭能力的代表吗?” 这有些冲击他的三观。 熊锦环从接触基础科研领域的时候,所有的教材,所有的课题,所有的师兄都告诉他,如果要证明一种细胞的迁移和侵袭能力,依靠的就是这两种基础实验。 结果现在方子业说,这两个实验不能代表迁移和侵袭能力,可能还有相反的结果。 这不仅是对现有基础观念的挑战,也是对他熊锦环的科研观念进行了重组。 类比的问题就是—— 骨折内固定术,治疗不了骨折? 抗生素杀不死细菌。 你的儿子注定有一半基因不是你的,可你发现另一半基因也不是你的…… “嗯,是的,我经过了严密的推算,而且找到了反例。” “如果准确描述的话,不应该是迁移,而是平板移动;不应该是侵袭,而是垂直移动。” “真正的迁移和侵袭,这两种实验并不能客观地代表和正向推论!结论有可能是反的。” “你们认真地重复一遍划痕实验和transwell小室的实验基本逻辑,应该就可以发现这一点……”方子业回道。 紧接着,方子业又将话题收拢:“所以,源培、锦环,你们这一次过来,就只是单纯地来做事情的,试验进度的快慢,都是其次了!” “明天早点起,我带你们去找房子。” 李源培道:“还真要你带着找啊?找一个中介快速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你拿我和锦环当小孩呢?” “明天你照常忙你的事情,你不是还有手术么?” 熊锦环也摇头道:“威哥的交代,也的确不能全听,我和源培可以搞得定的。” 方子业仔细地想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那行,明天下午,我再来找你们汇合,然后给你们讲一下当前实验室里的进度,你们好快速接手。” “我已经用师父的经费,采购了一些器械放在了我们的柜子里,基本上都齐全,你们到时候只要直接补货就行。” 到了一个新的实验环境,熟悉实验设备区域、试剂存储、器械存放地点,是必要的事情。 虽然也可以让胡青元带,可胡青元的课题与熊锦环等人的课题是独立的,最好不要相互掺和,至少目前而言不要。 方子业的这一招定心招法,的确有效! 有了方子业的铺排兜底,熊锦环和李源培二人自觉得不用慌了,甚至觉得,袁威宏的瞎操心,都是方子业在不断地给他提供情绪价值。 不然的话,袁威宏早就可以被架空,颐养天年了。 …… 当晚,方子业还是如约地接到了洛听竹的视频,在方子业熟悉的简陋木屋里。 只通了电。 “好久没有住人,这里的被子味道很重,还是大伯送来了新的被子和被套。”洛听竹道。 “辛苦了,你带着天罗多走几处亲戚吧,特别是你觉得值得邀请的亲戚,一定得叫上。”方子业回道。 洛听竹的奶奶已经去世,其实张罗亲朋好友的事情应该是家长来。 但洛听竹的父亲,长久不在老家,最近些许年,他也几乎不回去,只是在清明时节才回去祭祖,与老家的人来往还不如洛听竹。 所以,这种事就只能让洛听竹自己抉择了,虽然有大伯可以帮请,但毕竟不是自己的父亲…… 这种忙,方子业也帮不上! 少走动的亲戚,别人家有点什么事你都没有去,你贸然地邀请别人,在农村的老家会被视作另类的! “没事的师兄。我自己可以搞定。”洛听竹笑着窝在了被子里,笑得灿烂。 “明天记得早点起哈,我们那边的习俗是赶早不赶晚,虽然这已经是正月了,相信爷爷奶奶还有太爷爷太奶奶都会原谅你的特殊情况的……”方子业变得有点啰嗦。 …… 2月19日,正月初九,周二,也是春节后的第二个工作日。 方子业精神抖擞地来到了疗养院的食堂里。 昨天是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方子业‘请假’给车上了牌。 方子业转头,发现很多“同事”在经历了一次春节长假后,非但没有变得精神抖擞,反而颇为疲惫。 顾毅也是慢悠悠地挪动到了方子业的正对面,睡眼惺忪:“子业,你回来了?” “毅哥?你昨天晚上是去洗脚了吗?怎么这样德性?”方子业问。 医生也是人,过年的时候也要走亲戚串门,七天的假期,串门赶场子,可能比上班还要更累,根本就不是休息的七天。 但这是华国独有的情愫,年后去拜年,也是一种热闹。 可今天是周二,昨天就已经上班了,准确来讲,顾毅前天应该就赶到了恩市。 “昨天晚上,来了个急诊,抢救了大半夜。” “我正好是创伤外科值班的,从头搞到尾,最后还没有抢救过来。”顾毅翻了翻白眼。 创伤组年前的病人都离开了疗养院,并未收治病人。 不过过年期间虽然没有病人留院,但顾毅等人常规的值班还是被安排上了,就是为了预防突发情况。 “啊?” “我们这里不是不收急诊的么?”方子业好奇问道。 疗养院的性质,不普适外面的基础医疗服务,常规情况下,是没有急诊这种说法的。 “高速上发生了车祸,恩市的领导估计是为了减少死亡率,所以就将一些重症病人推送了过来。” “紧急情况下,陈院长也就答应了。” “来了三,回来了俩个。”顾毅道。 “做完手术的两个病人,抢救成功后,又被转诊走了,剩下的那个,还要家属过来认领。” “就不知道最后会不会闹一场!~” 方子业道:“那应该不至于,我们疗养院里这么好的团队都抢救不过来的,送恩市中心医院或者民大医院,是百分之百的死。” “就怕病人家属不这么想啊?” 顾毅还才准备搭话—— 外面似乎就有家属的哭闹声:“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老公不去送往医院?怎么会被转来这里?” “你们干什么?还要杀人吗?” “手机,手机还给我,你们这是监禁!~” 当然,声音是越来越小的,而且很快,警车的声音就由远及近,家属的吵闹声便再也听不见了。 方子业才吃完饭,疗养院的门口和院子里就已经恢复了平静,门口有一个站得笔直的青年还在奚落另外一个人:“啧啧,你这都被挠伤了,要是被连长知道,估计会气得把你屁股都踹肿。” 另一人摸着脸上的抓痕,叹了一口气,不在乎地道:“回来久了,在这里看的人多了,还是忍住了立功的心思。” 他们在这里站岗,属于是哨兵性质。 一般人都不敢搞他,知情人更不敢搞! 如果刚刚,他真动了手,还可能会被嘉奖,只是吧,人的心脏毕竟还是热乎的! 如果换一个场景,这种送上门的功勋他可能就收了。 …… “陈院长这次出于好心,最后会不会惹上麻烦啊?”顾毅满脸忧心忡忡地问。 疗养院内,收治的大部分病人都是没有所谓的医疗纠纷的,因病人在转诊过来之前,谈话签字等都已经搞定。 突发的急诊,却并不在其列。 “这种事情,还是让高个子去操心吧!~” “我们组收病人了吗?”方子业问。 之前方子业请假了,房志宽教授和杜东临教授二人都是在微信上与方子业沟通的。 确定了三个病人! 两个创伤外科的,一个半骨盆缺损,一个单下肢外展畸形。 手外科的病人则是收了一个功能重建作为过渡。 “那个外展畸形的来了,不过这个病人还有一些其他的基础疾病,血糖正在调养中。”顾毅快速地回到了角色。 又迟疑起问:“宫教授,就真的不会再来了啊?” 方子业看了顾毅一眼,点了点头:“宫教授已经高升,自然不会再回来的。” 顾毅低声说道:“我从去年刚来疗养院,就一直是宫教授带队,那时候严教授都还没有来,房志宽教授是在我来之后的第五天赶到。” “那一次,我们创伤外科还有另外一位冷教授……” 团队协作,需要靠时间来磨合,人事变动太快,就会让其他人的心里变得浮躁。 这也是很多医院,都愿意优选招收自己的学生,而不愿意招收他院学生的原因之一。 “先去巡查吧,巡查完,该作术前安排就作术前安排,该进实验室还得进实验室。”方子业吩咐道。 …… 方子业来到实验室里的动物试验区域时,自己都被眼前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 聂明贤和廖镓二人,胡子拉碴,在实验室里裹衣趴睡! 方子业推开了门后,两人才幽幽醒来,懵懵懂懂地拿起身前的手机看时间。 仿佛两具刚苏醒的幽灵一般。 方子业吞咽了两口唾沫:“你们这是?” 聂明贤起身后骂骂咧咧道:“廖镓他疯了,好好的年不过,大年初一就把我拉进了这里,到现在我们都没怎么出门。” 聂明贤看向廖镓:“哥?亲大哥?我能回去刮个胡子,洗个澡吗?” 廖镓闻言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子已经生出来了将近一厘米。 就点了点头:“我也要回去一趟。” 方子业:“……” 你们两个真的是个人才。 聂明贤见廖镓点头后,直接就溜了,廖镓则是在慢悠悠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方子业问道:“廖哥?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实验室了?” 廖镓目前算是孤儿。他的父母也早逝了,只是他比聂明贤运气更好的是,廖镓的父母去世前,给他留了一笔不菲的财富,足以支撑他潇洒个一二十年。 廖镓毕业后,自己也能挣钱,目前已经财富自由。 “在外面无聊得很,我问聂明贤他也有空,就钻了进来,结果试验进展还颇为顺利!”“我们已经将滑膜肉瘤和骨肉瘤的血管模型数据都提取了出来。” “来了恩市一个多月,总算是有点进展,我们就趁热打铁,一直在这里处理数据,分析模型,目前,已经讨论出…手起开。” “我脑子没坏。”廖镓把方子业的手掌心打掉。 如果方子业还是当年的方子业,估计不明白廖镓的神经,但遇到过洛听竹的他,知道有些天才,是有节假日综合征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方子业就果断地给自己的学生胡青元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晚点过去。 “廖哥,一起出去转转吧?我带你出去兜兜风?”方子业建议。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父母故,人生只剩归途。 廖镓为何可以这么潇洒放荡不羁,想工作就工作,想辞职就辞职,就是因为他找不到太多的羁绊了! 挣钱也挣得相对够用了,就变得格外佛系。 如果他有父母的话,相信家里的两老,是不会允许他这么胡作非为的。 潇洒归潇洒,就是别人合家团聚的时候,孤身清冷的感觉,不怎么好受。 洛听竹有一次给他敞开心扉的时候,曾经深入地聊过这个话题。 “方子业,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别管我。”廖镓已经收拾了自己的背包。 “我知道附近有一处温泉,虽然不是天然的,但这个天气泡起来也舒服得很。”方子业说着,就给聂明贤也打去了电话。 聂明贤一听,果断答应了。 …… 年后的工作日,温泉池子里几乎没有人,三个人不说包场,但十几个池子,总共就八个人,也算是半包场了。 两个人在更衣室就刮了胡子、换了衣服,下水之后端着咖啡,就这么窝住了。 外寒刺骨,泉水温皮,似乎又能量从毛孔往身上钻,几个人都眯起了眼睛。 “廖哥,真的!我以前还不怎么理解聂哥说要给你找一个女朋友的建议,现在我真的强烈推荐你去相个亲什么的。” “我给你说的事情,是我自己的亲身经历。” “听竹的情况和你不同,性质却也差不多!” “你内心深处,还是太孤独了,好友能在大部分的情况下陪你,但可能在你最需要陪伴的情况下缺席。”方子业认真地剖析道。 廖镓也在认真听,他自然没有逃避或者是恼怒。 只是依旧目光灼灼地看向方子业:“你确定你不是为了安慰我,刻意编纂的一个故事?” 方子业马上回道:“咯,你听听过来‘病友’的心声。” 方子业而后播放了一段洛听竹发来的热情语音。 在从方子业这里得知,现在的廖镓廖教授与洛听竹当初“同病相怜”后,洛听竹是真的非常热情而仔细地剖析了起来。 “廖教授,如果你经常独自一个人,去到你想去的地方,而又不敢露面的话,那么你就必须承认你是孤独的。” “我的情况和你不太一样,但我真的非常能理解你的心情。” “看似看破了繁华,自觉清冷,实则是向往繁华和温情……” 聂明贤听到这里,仿佛找到了最大的精神支柱;“我早就给你说你缺一个暖床的,你不听我的。” “这下好了吧,把自己搞出亚健康征了,你现在去泡妞就是一种治疗,是我和方子业给你下的医嘱!~” “医嘱知道吧,是必须服从的,不然后患无穷!~”聂明贤开玩笑不嫌事情大。 廖镓也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行行行,我去相亲,我tm去相亲还不成吗?” “别取笑我了,我真的,认真地去找。”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要看缘分,不如我们换个话题吧?” “子业,你的那件事,打算怎么破局啊?” “要不要我们给你指点一下?”廖镓直接将话题转向了具体的问题,聪慧如他,知道如何精准地转移话题,而且有后续聊的内容。 聂明贤还是补了一句:“你但凡把那么一半的智商用在和女孩相处上,你tm都是海王了!~” “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蠢萌的单身狗!” 廖镓则道:“要不要我们一起八卦一下你前女友的事情?” “聂明贤,互相戳痛楚的话!~我受的是语言攻击,你受到的是心理伤害,你拿什么跟我斗?” 廖镓真的一句话就直接把聂明贤干沉默了。 可以说的是,聂明贤是真的爱过,而且那个女孩也真的很好,聂明贤也觉得真的不舍得! 与现在的刘果好不好没有关系,纯粹就是造化弄人。 方子业赶紧将话题又转了:“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想不想听听?” 和聪明人招呼,真tm的费脑子! 如果是和其他人,方子业还能摆一摆谱,和一个大神经的话,方子业只需要无脑输出即可! 但聂明贤和廖镓两个人,思维转动的速度飞快,稍有不对,可能就会触击到两人的神经。 因此必须谨慎。 “这么快就处理完了?不可能吧?”聂明贤先开了口。 互相伤害不可取,八卦常居中,是调和的素材。 方子业就算是再妖孽,也不可能妖孽成这个样子。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猜一下,我处理得这么效率,用了什么方法?”方子业先卖起了关子。 今天不谈专业,就只聊天。 廖镓的这个亚健康状态,必须要及时纠正,否则的话,春节之后还有元宵,元宵之后还有端午,中秋、重阳…… 甚至清明的时候,廖镓回去拜祭双亲都可能受不了。 这不是廖镓的心理素质不够强,而是亲情和温暖这两把刀,没有多少华国人可以扛得住! 方子业便仔细、详细地阐述了一遍! “现在我的投稿已经完成了,不需要返修,编辑部那边的不少编辑,打算邀请我成为审稿专员。” “看了我既往挂名发表的文章后,估计也是知道了我的目的。”方子业道。 “网络的段子成真了啊!”廖镓闻言,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网络上有一个非常知名的段子人物,法外狂徒某三! 别的律师是通过依据法律来打官司的,某三是通过修改法律来打官司的。 虽然说没有具体的案例报导,但这种事,传得还很远。 方子业这一招釜底抽薪,绝对会把别人抽得很疼,特别疼,非常疼,疼到说不出话来的那种。 “不是,方子业,你是怎么去动摇这种基础的东西的啊?”廖镓愕然地问。 两个人一起跑马拉松,一个人是在往终点疯狂地跑,另一个人是直接把终点改到了自己的脚下,而且是合法合情合理的…… 这种现实中的降维打击,是有可能把另外一个高傲的人给打傻掉的! 吴轩奇可不是易于之辈。 方子业不答反问:“廖哥,你是怎么做到,七天时间就把毁损伤的动物试验模型建立起来的?” “我到现在,都觉得匪夷所思。” 方子业也不是普通人啊,他的动物基础试验的熟练度是5级,国手级,在整个华国,能和他比拟的人就没有几个。 然则,廖镓一出手,就直接把方子业当时给干蒙圈了! 虽然是不同赛道,但让方子业现在去和胡青元单挑lol,方子业也能被胡青元打傻掉。 反问也是回答。 别问,问就是天赋。 天赋这个东西,说了是吹牛,不说就只能意会,不便言传。 方子业的两大优势,是聂明贤和廖镓公认了的。 第一,操作无敌。 第二,理论无敌! 至少是在他们理解的层面,处于相对无敌状态。 理论是干嘛的,就是运转基础逻辑的,或者就是把基础逻辑给推翻的,是建立起新的秩序的。 与数学一样! 数学大爹如果发了疯的话,什么物理、化学等,通通都得绕路,计算机更是如此! “简直不当人!” “明贤,如果当初,你没有离开协和的话,你也会不会像子业这般?天灿明珠?”廖镓好奇地问。 华国地大物博,天才很多。 就方子业现在的传奇履历,放在当下医学界,都还不算是最最最亮眼的! 如果放在近几十年的历史中,最多只能算是璀璨。 不管是理学、文学,总有一些人的存在,让人恨得咬牙,又毫无办法的存在! 在华国这样的人很多,如华国的钱老,袁老等等,在各行各业分布,会永远地成为耀眼而璀璨的明星,永不凋落。 因为如果他们的声名凋零了,可以说任何一个享受着华国太平盛世的人,都难辞其咎! “不可能,不可能的。”聂明贤摇头认怂。 接着聂明贤一笑:“不过也没有必要这么比,每一个团队,有一个话事人就好了!” “其实参与也是一种缘分,见证也是一种福气。助力就是一种快乐了。” “而且,我们现在的射程才多远?” 聂明贤接着比划了一个不太文雅的例子:“比如说这个池子,就是我们省的话,隔壁的池子,就是我们华国。” “整个所有的池子,就是全世界!” “你能尿多远?” “你能不能表达得文雅一点?”廖镓直接踢了聂明贤一下。 虽然说,这话没错,道理也通俗,就是表达的方式也太粗鄙了些。 现代医学,国外的科研依旧处于前沿,基本上所有可以想得到的药物、器械、检验耗材、影像学耗材等,源发地还是在国外。 方子业不过是在这诸多的子项目中的一小个地方,蹦跶出来了一朵浪花,而整个平面,是一片大海。 但能卷起方子业这种浪花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很多人都已经被历史湮没。 现世,在创伤外科领域,像方子业这样的人物,并不多! 他们依旧在各自的科研领域内深耕,或许哪一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 还是赛道太宽太阔! “得,我改还不行吗?” “基础的东西突破了,还要能够找到将它转化为钱的替代物才行,这样我们才有资本卷进全球的医疗圈!” “这样形容可以吧?” “就比如说微型循环仪这样的,可以便利其他人,马上就能够直接用的东西,才有经济价值。” “不仅可以带动国内的就业,税收,还能够增加我们华国医疗界的核心竞争力,发动自己的原创,走向未来,走向全世界,以……”聂明贤是会读书的。 恩市的温泉里,指点江山也无妨。 几个人的年纪不大,就算是被别人听了去,也会认为这几个人年少轻狂。 年轻当然好啊! “子业,我以后就不叫你方教授了,就改口叫你子业吧!~”廖镓的声音严肃而严谨。 “我觉得你,至少可以掀起外科学领域的骨科学,一股浪潮,在这个,其他国家已经发展烂掉的泥潭里,也能能重塑起一条崭新的跑道。” “那个时候,我们就是领跑者,别人才是追随者!” “我信你,因为你的理论和基本功足够好,这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真正懂科研的人,既要学着天马行空,更要脚踏实地! 路不是臆想出来的,而是靠一步一步走的。 不是找到了方向,就可以突破的。 找方向,只要懂科研的人都知道,你发展一个全自动的手术机器人出来,那你直接可以对一个专科进行降维打击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临床的病种千变万化,手术的过程不可能千篇一律! 要一个机器人随心而动,就只能让它产生自己独有的意识。 这是不可能的,也可能是不被允许的。 不过,建立一条崭新的赛道,从已有的局面往前进发,这就是一条可行的路。 打破肿瘤治疗传统手术的僵局,将基础科研领域的理论层面革新,如果可以建立起华国的科研标准,那赛道的前景不用多说了。 这很难! 不过一旦走了进去,必然很灿烂。 方子业的声音很轻:“我打算,这个月月中,去段教授的团队,帮他们修正一下当前的结果和实验。” 廖镓和聂明贤两个人的脖子分别咔咔一声。 虾仁猪心四个字从脑子里蹦跳来了脸上! 第580章洪荒巨兽血脉!(求订阅) 第580章洪荒巨兽血脉!(求订阅)也就是廖镓与聂明贤二人对方子业都不算太熟悉。 聂明贤还稍微好一点,亲自见证过方子业当初‘硬挺’袁威宏的一例例事件。 那个时候,什么创伤外科的主任韩元晓,什么博士生导师邓勇,全都是一咕噜地硬着往上怼啊! 还有就是方子业的师伯刘桥,都已经辞职了,要腥风血雨地‘杀将’回来,搞一个富贵还乡。 结果你猜怎么着?方子业扎着马步力挺。 什么你来我退?根本没有这样的道理,就只有一个结果,他刘桥不能来。 谁来劝都不好使! 也不提他要是来了,我方子业就跑路这样的话,就硬着刚,要么你把我搞走,要么我就要在这里闹腾蹦跶! 谁也不好使。 院长说情,讲明白当时骨科的困境,正高的带组人手不够,刘桥是中南医院出身,都是家里人这些话。 那也不好使! 科室里还有另外一件趣事,那就是刘煌龙教授啊,本来在协和医院里玩得好好的,前途无限…… 因为抓住了方子业,就开了一局玩笑,结果就被这方子业给整得懵逼了,从协和医院来到了中南医院里。 平日里的方子业,客客气气的,对谁都尽量有说有笑,但真磕碜到了事情,方子业基本上没有怂过! 再往后看,方子业从中南医院退下住院总位置来恩市疗养院的时间节点,那也是如此。 省卫生健康委员会里面的领导啊,中南医院的直系领导,按照常人的思维,不给僧面给佛面。 大家都下得来台就得了,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处理事情吧? 方子业怎么做的! 我溜了个球。直接把摊子砸了,谁受了伤都不归他负责处理。 回溯这件事的时候,到底谁受了伤,从聂明贤的视角无法明晰,但从邓勇升职、杜新展高升这一步路数来看,估计是有人被方子业给整了。 至少是另类地‘整了’! 如今,方子业站起来了,你说他能好惹么? 聂明贤静静地看着方子业,方子业静静地躺卧着,手里端着咖啡,静静地看着聂明贤和廖镓。 脸上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聂明贤就比划起了自己的右手拇指:“你这么搞,以吴轩奇的性子,有那么一丁点可能就结仇了。” 方子业无所谓,嘴角一扬道:“吴哥先搞了我,我都没说结仇的话,他现在说要恨我,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生命权是每个人最基本的权利,平稳的、不阴谋诡计的上进,也是所有人觉得的正道。” “我的本心并不是奔着侮辱人去的,我是希望,吴哥他们花的钱,可以有一个相对比较好的归宿。” 没来疗养院之前,方子业可能就真刀真枪地与吴轩奇对着干了,要么就是你的钱白花,要么就是我的钱白花。 可来了疗养院后,方子业的视角被其他人扩大了,方子业不想家里内斗。 用一种比较委婉、直接地方式能解决纠纷最好,实在是解决不了,那就以后再慢慢说。 聂明贤说:“子业,这件事是你们课题组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就不瞎掺和了,但是我表个态,吴轩奇搞事情的时候,我也没有掺和。” “你千万别搞我的心态。” 聂明贤精明得跟个猴一样,在处理朋友关系的时候,一定要拧得清站位。 大家都是朋友,讲和不搅合,不站队,不追位。 方子业的理论和操作强得可怕,处理事情的风格也果断钢管子得可以,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能力压的绝对不手软,这也是一种快刀斩乱麻! 廖镓的位置就比较客观了:“其实我觉得子业这种做法没错,如果对方是一个相对纯粹的科研人,求知是本性。” “如果对方总会想一些歪门邪道的话,讲理也讲不清楚,懒得揪扯,还不如一杆子把洞插到底。” 聂明贤翻了翻白眼:“你这个老处男,将其道理来一套一套,实战经验为零,少用点手!” 聂明贤再次把话题迁移。 只是廖镓此刻没有心思和聂明贤争辩戏笑,他还是更加关心自己的心理问题。 意识到了问题,就得去解决,怎么解决,方子业和聂明贤只是提供了一种思路,具体的措施,还是要自己去想办法。 …… 疗养院内的手术节奏依旧很慢,主打一个细致,精品化治疗,首先要保证疗效,否则的话,宁愿不做手术。 不管是再常规的病种,也要经过团队探讨了几次之后,觉得把握不小,才能去上手。 如果是陌生的病种,那么就更要谨慎,要么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要么就是背水一战,再无选择! 死亡的急诊患者家属闹事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被妥善处理,但疗养院的手段,估计是不允许家属待在这里闹事的…… 时间一晃,又是将近半个月过去。 2月26日,周一。 汉市,机场。 揭翰与洛听竹二人结队来迎,只是揭翰的肤色看起来比之前黑了好几个色度。 “三亚好玩吧?牙都差点晒黑了,怎么没把弟妹带上啊?”方子业笑着问。 揭翰没来得及回,憨厚一笑。 洛听竹先道:“杉杉今天还有专业课,来不了,别人也是个学霸。” 揭翰之前的相亲没有结果,但偶然的意外,让他认识了一位法学系的师妹,也是汉市大学的硕士研究生,目前硕士二年级,比揭翰小了两岁。 之前,揭翰答辩完后,他们一起飞出去度假了接近一周。 方子业连照片都是从揭翰的朋友圈里看到的!黄杉的个子不高,比较小巧玲珑…… “师兄,等会儿杉杉会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午饭我们就自己处理吧。” “劝人学法,千刀万剐,也不容易的!”揭翰回道。 “没事儿,那我们打车回去吧!~”方子业主动地叫了一辆车。 “等下次揭翰你买车了,我们就更方便了。” 揭翰其实也打算买车,不过目前的预算太充足,他就想先攒钱买房。 揭翰的家境也不是特别殷实,家里的帮衬有限。 可揭翰运气好,之前跟着方子业等人混,在硕士期间就攒了一笔钱,如今年关将过,新一年的奖金瓜分日就将来临。 揭翰觉得,自己很有机会可以凑一波首付。 凑够了首付后,每个月的月供让家里补几年,比让父母掏首付来的压力更小。 揭翰笑道:“肯定有机会的!” “师兄,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之后去了恩市,我能付钱的机会就少了。” “好啊!~”方子业也没客气。 揭翰在恩市做实验的时候,出去聚餐的用度,还需要他一个没有工资的硕士贴补,就有些过分了。 前年方子业在恩市过的拮据日子,方子业也记得清晰。 …… 揭翰知道洛听竹喜欢吃火锅,就提前预定了一家火锅店,叫珮姐的俞市连锁火锅。 不过不是直营店,是加盟店,味道就差了很多。 揭翰提前就来踩过点,点完单道:“师兄,这一家是新开的,比汉街的那一家口味稍微好一点点。” “没事儿,能吃就行,下次建议你去俞市吃……” “来了来了……” “师兄,姐,我来晚了。科室里来了一台毁损伤,我被拉上了台,后面邓老师过来了,我才交了手。”兰天罗姗姗来迟解释。 方子业看向兰天罗,目光微垂。 兰天罗则赶紧解释:“师兄,现在科室里的急诊大值班,是轮流着来的,我已经连续值了四十多个小时。” “按照排班,就是邓老师值班。” 科室里,能够做下来标准毁损伤保肢术的人,依旧不是很多。 邓勇、兰天罗、彭隆、陈芳、韩元晓、半个揭翰、半个秦葛罗。 如果不轮流值班的话,兰天罗也遭不住! 方子业摸了摸鼻子道:“没事儿,正常排班就行,我就怕你这倔脾气一犯,又让我夹在中间不好做事。” 兰天罗的性子比他方子业傲得多,目前科室里,除了袁威宏和方子业之外,他对揭翰都是一换一。 洛听竹处于方子业和袁威宏二人的优先级之上。 “师兄,我又不像你那样,去主动地招惹人。”兰天罗开了个玩笑。 其实,他做事也是有点分寸的,惹不起的人,自然不会招惹。 洛听竹白了兰天罗一眼,道:“好好说话。” 揭翰这时候才把手机递给了兰天罗,示意他点单,并且道:“师兄,其实在段宏教授的这篇文章发出来后,我也找了很多个点,希望可以发几篇letter,将其撤稿。” “不过段教授的团队还是非常给力的!” “愣是没能找出来什么漏洞。” “如果不是师兄你强行制造漏洞的话,还真的不好入局。” 方子业闻言道:“行了,不要提这件事了。” “不过你们之前在信息里给我说,鄂省的什么电视台要对我进行一个专访是什么情况?”方子业转移了话题。 他这一次来汉市,只有两个目的。 一个就是去拜访一趟吴轩奇,第二个,就是科室里安排他在科室里或者实验室区域,接受采访。 邓勇亲自打的电话,方子业也不好驳回面子。 兰天罗和揭翰都比较清楚,话赶了话,揭翰觉得自己的口齿不如兰天罗犀利,就主动让了位。 兰天罗闻言道:“师兄,这是不是,你之前投稿的那篇文章不是通过了嘛,这种性质的文章,其实第一时间就被很多团队给‘采集’了关键的信息。” “我听邓教授说,在文章见刊的当天晚上,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华国科学院的医学研究所、华国医学科学院就得到了预警提示。” “所以快速地对这一篇文章的底层逻辑进行了分析,在第二天的中午,有专家团队特意赶来了我们医院,联系了我们医院的科研部。” “最后,是邓教授、杜教授还有王院长接待了专家团队,确定了我们创伤外科,的确是对现有现代医学的基础科研的公共研究方法,进行了重新定位。” “之前师兄你不是在鄂省没有报道之前,就先被华国科技频道报导了嘛,现在为了避免这样的乌龙再次发生,就有了我们信息里的那些事情。” 方子业闻言,觉得逻辑倒是没什么问题。 只是有一点,他比较意外:“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科学院的医学研究所和医学科学院,能这么快速地精准反应啊?” “这是不是有什么程序定位了啊?” 兰天罗点了点头:“当然!~这种研究机构里的数据采集,非常先进的,任何有关键信息的关键词,都可能被搜集到。” “这种基础性的突破,影响广远!” “如果真的一旦被证实为真,最后实验流程要进行改良的可不只是我们华国的团队,自然意义比较重大!” “不过,这也就是医学的基础科研步骤优化,如果是其他方面,第一时间没有和上面联系,反而先发表了论文,我猜测有可能会被带小黑屋里问几天时间。” “而且,这件事情,适不适合新闻公布,也还要等上面的决策。” “但鄂省既然选择了采访,估计是已经听到了风声。”兰天罗说。 “更有可能的是先采访,不发布!~” 方子业笑了笑:“那采访起来干嘛?还不如让我回去多做几天的实验,不过的确也没有必要和新闻部门闹得太僵,这个世界还是要有正能量的向导。” “只是现在文章都还才刚发表出去,其实成果一般般,只是影响力稍微有点广,还没有特别实质性的意义。” 指出了问题,当然要纠正问题,纠正问题的方法,就是纠正实验方法,用更加谨慎、更加精准的实验方法,去代替原来的实验结构。 这也是方子业要快速回答的问题,这个问题回答之后,才有可能产生比较重要的实质性的利益。 比如说,华国的一些生物器械公司开始为新出现的实验方案设计新的实验耗材等等,那都是直接和钱相关的,增加就业,同样可以增加税收。 兰天罗分析道:“所以说才是谨慎采访嘛,其实其他人也怕先泄密了!~” “最近数十年来,我们华国在特别基础的医学领域,突破不多,能够产生实质性地现实替代物的东西更少。” “这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因此应该会比较慎重。” 揭翰道:“我点完了,咱们说到哪里呢?” 揭翰插了一句嘴。 其实该说完的都已经说了,兰天罗嗔怪地看了揭翰一眼,道:“说完了师兄的采访,接下来揭翰师兄你可以表演了!” 揭翰忙摇头道:“我今天只负责出钱……” 后来的话题,就转移到了揭翰的女朋友身上。 洛听竹的八卦心更重一些,所以问的问题也比较细致,揭翰对于一些问题的指向性都不是很清楚,全都一一作答了。 洛听竹闻言则沉吟了起来,看起来有点老气横秋…… 其实洛听竹比揭翰可小好几岁。 …… 汉市,同济医院,某实验室里! 吴轩奇与段宏二人离开了会议室,让会议室的其他人暂时自由发言。 他们两个则是先后钻进了实验室里的主任办公区域,先后点燃了一根烟! 吴轩奇的表情格外难看:“师父,方子业他这是作弊!~他不讲道理。”“他?” “哪里有这么做事情的嘛!~” 吴轩奇的论文,被要求修改了五六次,吴轩奇之前还都认真修改了,发了过去,但一次一次地被编辑部给推了回来。 一开始,吴轩奇还以为是方子业收买了编辑部,所以便与编辑聊了起来。 吴轩奇发的文章数量不少,也交了一些朋友! 最后才知道,是这个杂志的编辑部,故意在搞吴轩奇的心态,因为他们也能查得到,是方子业的团队先研发了骨肉瘤的hk2这个通路。 倒不是说吴轩奇不能有自己的相关突破,只是你必须要自圆其说。 为了让方子业将文章同意投稿在所在的杂志,提升来年的引用量和影响因子,编辑部也是狠狠地搞了吴轩奇的一波心态。 在知道了哪里需要修改之后,吴轩奇才知道,这哪里是方子业故意针对他? 方子业这是直接把路都断了! 现在,他们的这篇文章如果要进行修改的话,就只能补做试验,填充数据,或者就索性将结论改得面目全非! 虽然难,但也得想办法做啊! 其他人在作弊这句话,在吴轩奇的嘴里说出来,让段宏都觉得有点戏谑。 “轩奇,以前别人这么形容你的时候,你好像也挺开心的!” “我们必须得承认,天资这个东西,是最不讲道理的啊!~”段宏的心态还算是比较稳的。 吴轩奇抬头,狠狠地咬着牙板子,道:“师父,我自觉自己的天赋应该不算差了,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围了这么一座城墙。” “方子业这是开挂了,他直接把地基给砸了!~” “这世界就真的这么不讲道理么?” 吴轩奇自己都被气笑了。 天才不讲道理这句话,他吴轩奇也是受益者,如果没有天资这个东西支撑自己,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只是,当这个东西压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喘不过气的时候,这种感觉相当难受! 段宏还没有说话! 吴轩奇的电话就先响了起来,吴轩奇拿起一看,满脸的表情立刻歪瓜裂枣起来。 “我~”吴轩奇憋了大概一秒钟,就笑着接通了电话。 “喂,方教授?” 吴轩奇的语气灿烂。 学术之争不涉私交,是出自他的口,也是他的立身之法,他不能先红温。 “啊?你到汉市了啊?那可以啊,晚上一起吃饭呗?” “方教授,你藏得好深啊,这是在故意给我埋雷嘞?” 在这里,吴轩奇都还表现如常,但下一句,吴轩奇就直接没忍住地骂街了起来:“我去你ma的吧?!” 段宏闻言,扫了吴轩奇一眼! 吴轩奇的嘴角使劲地张大,几乎快要把自己的嘴巴都给撕破,胸口剧烈起伏! 左手拿着手机,右手紧紧捏着,手指甲几乎要抠进皮肤里。 只过了三秒钟,吴轩奇马上情绪平静了下来:“子业,对不起!刚刚没控制好情绪!” “我的错!” “诶,好嘞,你现在在我们医院门口啊?那行啊,我下来接你……” 吴轩奇挂断了电话,双手下垂,抬头看着天花板,努力地深呼吸,压住自己的各种复杂情绪。 段宏的目光正式:“刚刚可有点不像你啊!~” 吴轩奇也顾不得在他旁边的是自己的师父了,一偏头,下巴和脖子都缩在了一起。 头部和胸部似乎都已经割裂样,目光无神地道:“师父,子业刚刚说他来教我。” 段宏闻言都是整个人不由一颤,手里的烟都没夹住,掉在了地上! 胸口也淡淡的起伏起来,可还是在努力地憋着。 过了十秒钟,他才伸脚将烟蒂给踩了。 吴轩奇则是躬身去捡烟头,趁着背面于段宏,音色低落道:“师父,我输了。” “输得挺惨的!” 这一刻,吴轩奇的心里忽然想起了这个场景。 在干嘛? 要打我啊? 在打拳啊? 打的拳还不够用力啊? 我教你啊? “以礼待人!”段宏只回了四个字。 做人要有气度,如果连这样的气度都没有,那么他们团队早就可以垮了。 你怎么对别人的,希望别人怎么对你,你就最好先做到怎么样,不然的话,狭隘的胸襟,只会让你沉默于深渊,变成一头幻魔。 吴轩奇直起身子,将烟蒂扔了后,笑着道:“师父,我去接一下子业!” “其实这样也好,我们花出去的钱,至少有了一个比较好的落地归宿。” 段宏自己先气不过了,音色颤抖:“这些手段到底都是谁教的啊?” “邓勇教不出来他这样的学生才对啊?” “方子业还有一个老师,那个袁老师我接触过,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北海一叶,不是浪得虚名。”吴轩奇推开门走了。 根本不需要刨根问底,方子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他虽然生气,虽然觉得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袁威宏?声名在外的啊!~ 段宏科不知道什么北海一叶、南海一刀。 只是现在吴轩奇提及了袁威宏这个人,他记忆得比较深刻。 …… 下午,四点三十分。 会议室。 依旧是段宏、吴轩奇、龙源、陈泰临四人。 其他人都有各自的任务,钟文渊出去做会诊手术了,其他人要么在练功房,要么在实验室。 大家也不可能为了吴轩奇这点破事,科室里什么事情都不做了。 方子业来了,方子业又走了,方子业还留下了一些东西,方子业来时的笑脸和走时的笑脸一般无二。 方子业对段宏教授的尊敬程度,对吴轩奇的游刃有余和松弛态度,与以前一般无二。 龙源的年纪比吴轩奇大,更能沉得住气。 不过陈泰临就觉得有点操蛋了:“师兄?这是跑上门来打脸的么?” “他就这么把这个东西送给我们了?” “这么做,还是铁兄弟呢?” 在方子业自己都还没有将改良的实验步骤进行文章发表之前,先把可以做的事情告诉了吴轩奇。 难道不怕吴轩奇将其据为己有吗? 这多少带了点人身攻击了。 吴轩奇白了陈泰临一眼:“陈泰临你不要说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按照方子业给的方法,将实验步骤补全,根据实验结果谨慎地修改或者维持原有的结论。” “其他的,你还要好好悟。”吴轩奇摆起了师兄的架子。 吴轩奇都表态了,而且决定了,陈泰临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然后拿起笔记本以及方子业给的资料就走了。 这件事完了,但还没有完全结束,实验的方法虽然给了,具体的操作步骤也给了,但合适的试验器械暂时还没有,到时候还是要去找方子业一趟。 ……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三个人,龙源才比较谨慎地开口问道:“师父,您说,这方子业背后,会不会是那几位老教授给他出这样的损招啊?” 现在这么一搞,大家的心态多多少少都有点松散。 以后但凡想到与方子业去对冲,都会心有余悸。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不过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如今的结果,已经是预料之中最好的一幕了。” “我们同济医院从来不是输不起的,我们团队更是如此。” “更何况我们也并没有输什么。” “反而,这一次让我们更加清晰和明白,我们所觊觎的那个东西,他到底处于什么样的水平。” “我早就说过,理论很好,理论是突破一切的关键手!~” “操作有极限,也有人会达到极限,但理论不会。从来不会!”段宏的观念转变得比较快。 “年轻气盛,无所谓,我们都年轻气盛过。” 吴轩奇也郑重点头:“师父,我也这么觉得,方子业能够直接拆家,就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的理论,已经到了我们没达到的一种极限!” “这些东西,不是靠着操作和重复可以解决的。” “就不知道,这一步之差,到底有多大的鸿沟了……”吴轩奇的声音轻轻一颤。 他是知道,国手级境界和登堂入室境界之间的差异的。 但是国手级之上,到底是什么水平,什么感受。 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没有任何人可以将其说透,因为那些人,在逝去后,他们的理论认知,已经成为了公知,又有新的难题和困难摆了出来。 二十一世纪,人才为上! 只有这样的人才,才可以在这个最好,又最坏的时代,能够坐拥自己的一席之地。 “行了,不要讨论这样的问题了。” “如果放得开,就去问!” “这一次,可不要让其他人先捷足先登了。”段宏扫了吴轩奇和龙源一眼。 “方子业这种人,你们要是兜不住的话,要不我亲自出马?”段宏问。 刚被教训了一顿,段宏没有想着如何去还手,而是去请教,这就是他经历了上一次魔都六院的先手棋。 求知是人类的本能! 在段宏这个境界,荣誉加身全靠缘分了,大家都很努力,能有缘分的话,就都自然而然了。 他现在,长江有了,院士提名也快了,真正能不能突破到下一个‘虚名’,真的只能靠缘分,或者是顿悟! “师父,我去!~” “我…我我我…下个月就去!~”吴轩奇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恩市毕竟是我家,我的资历也最小!” “学东西嘛,就算是死皮赖脸也不丢人。”吴轩奇第一个表态。 中南医院,是他第一个过去的。 恩市,他也可以第一个去。 不过才三十四岁而已,年纪很大吗? 不过是副教授而已,架子很大吗? 连青年都还不到,脸皮很重要么? “师兄,我去!我能行的。”吴轩奇道。 “那你去吧,你都这么说了。”龙源的思维还有点恍惚。 刚遭受了降维打击以及另类的‘羞辱’,龙源也一时间很难平复自己的心情。 肯定不能说自己的心境已经重新回到了圆润的状态! “……” 龙源继续留守实验室里,他现在是副教授了,今年没能拿到杰青,还需要进一步地为明年而努力! 科研人嘛,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今年不行,那就明年再来。 楼下! 吴轩奇笑着问道:“师父,你说子业的洪荒血脉,到底是我给他打通的呢?还是他本来就已经通畅了?” 吴轩奇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当初在恩市的时候,方子业太tm自信了,自信到吴轩奇当时都怀疑人生。 现在就更加真切地知道了方子业的可怕之处。 给你一个3d打印个性化模型设计的课题还不够,再给你一个hk2的,还有新实验方法的。 真的有一种老子打小孩,不和你计较的感觉。 吴轩奇的刚猛拳法,全都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无法透力。 “这已经不重要了。”段宏道。 已经功成名就后,英雄不问出处。 不管是哪一个点,方子业都处于被激活的状态…… 第581章上位视角!(求订阅) 第581章上位视角!(求订阅) “师傅,从这里右转,我给你看一个定位。先按我的导航走吧!”方子业上车后,先把手机拿了出来。“这样走很绕路啊?打车费用?”的士师傅有些迟疑。 “刚刚我大哥给你的只多不少,不够的我再补上,我要去接我的几个朋友。”方子业道。 吴轩奇的脾气太过于邪性,方子业不放心,就把揭翰和兰天罗两个师弟,外加上秦葛罗一个大哥给叫上了。 安排他们在星巴克里面坐着,美其名曰请客吃饭,实则是怕被打了好有人给他‘收尸’! 以不变应万变。 “那也行,你把钱就可以走。”的士师傅笑呵呵地回道。 长途单他最喜欢了,最好是对方打表包车,爱去哪里去哪里。 方子业提前给兰天罗发了信息! 上车后,还被蒙在鼓里的秦葛罗感慨道:“方教授,你这饭是真难吃到啊!” “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去吃饭?” “马上就去,罗哥,我们现在直接出发。”方子业赶紧回。 秦葛罗绕头看了三小只一眼,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不停:“合着还不是在这附近吃啊?” 秦葛罗的心里在猛念叨,镇定镇定,毕竟是方教授…… 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江边的一家足浴店门口,方子业四人走入寒风里,方子业都没由一阵哆嗦,笑着转头问:“罗哥,这里的技师还可以吧?” 方子业也是挺大方的,在江边破费了四千多大洋,总算是将秦葛罗的心情给安抚得美美当当。 “嗯,不错不错!~挺放松的,这样一来!”秦葛罗感觉浑身畅快。 他要的就是这种正规的通筋活络,而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 估计方子业也不敢带着兰天罗去到那种挂粉灯的地方! “罗哥,我送你回去吧,天罗,你和揭翰两个,就自己打车!~”方子业转身道。 “我自己打车回,你们三个一趟车,能省点是点。” “大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秦葛罗自己喊了个叫车的软件。 而后想当然道:“如果以后你们嫂子问起来,你们要是敢暗中坑害我的话,小心点啊。” “罗哥,这怎么可能?我们本来来的就是正规的地方。”方子业看着兰天罗已经在叫车了,便没再动。 “其他人还不可能,你们三个都是威哥的爱徒,我有点怕,上一次差点就被威哥坑得产生家庭纠纷了。”秦葛罗说完,眼神一瞪,回想起来都觉得相当惊险。 显然是对袁威宏又爱又恨的那种忌惮。 方子业:“……” 揭翰:“……” 看来师父曾经,在很多人的心里,都闯下了赫赫的名声啊。 …… 到家里时,已经答辩完的洛听竹正在试穿今天刚买的衣服,买了两件内衬羊毛衫,一件冬天穿的半身裙,搭配着自己的鞋子,从试衣间穿进穿出。 方子业则是在客厅里泡了一杯茶,好奇问道:“听竹,你是怎么和杉杉这么熟悉的啊?” 洛听竹好笑道:“师兄,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其实,我的朋友不少的,只是知心的朋友不多。”洛听竹回道。 方子业知道洛听竹的眼线非常多,他遇到洛听竹时,洛听竹就不是那种表面上将自己裹起来的人。 洛听竹很擅长分析自己的优势与劣势,再加上落落大方,所以人际交际圈并不窄。 “行吧,我也懒得问。” “你师姐毕业了吗?现在是不是已经留院了?”方子业转而问。 “你说黄曦蒻师姐啊?师姐是和我一起答辩的,目前已经留院了!” 洛听竹说到这里,从试衣间走了出来,有些调皮地伸了伸舌头:“不过师姐她现在被老师抓着顶替我之前的工作,在尝试学习运动感觉分离麻醉!” 一种新的麻醉方法,也如同临床术式一样,需要慢慢学的! 学习周期的长短,与个人的资质有关。 洛听竹与方子业比起来,天资并不算出彩了,可放眼方子业之外,洛听竹的资质与兰天罗、揭翰等人都是伯仲之间。 再加上洛听竹有外科的功底,去了麻醉科算得上是‘咔咔乱杀’! 多学科融合的优势,如果全都精通之后,就会慢慢展现出来。 “听竹,你不能完全当一个甩手掌柜,曾教授同意了你拟带科研小组,你要做事情,至少要学着穿针引线。”方子业走过了这一步,所以就给洛听竹提点了一句。 “师兄,我早就埋好钩子了!” “不然去年到今年,我就学了一个分离麻醉,多无聊啊?”洛听竹回得非常自信。 “你今天去同济医院,没有受伤吧?”洛听竹看了一眼镜子,再在方子业面前转了一个圈,一问成两问! “我觉得你这件裙子搭配之前的水红色毛衣会更好看一点,穿中筒的靴子会更有层次一些!” “运动鞋风格不搭,长筒靴显得比例不协调。” 方子业评完后才道:“吴轩奇大哥还有段宏教授又不是暴力狂,不看僧面看佛面!” “段宏教授和邓勇教授的私交非常不错,肯定不至于受伤。” “说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我两位师父的手段,竟然都可以跨院交到这么知心的朋友。” 段宏与邓勇,袁威宏和省人医的申涛,都是铁哥们儿! “这个如果师兄你好奇的话,可以去请教一下。” “那我就换回来了啊!~”洛听竹说完后重新换了毛茸茸的睡衣走出。 结果,洛听竹才出来,就突然被方子业给公主抱起了! 洛听竹有惊无抗。 一夜无话。 …… 方子业的采访,是与医院里的宣传科主任肖宏文、院长办公室的院长助理乔远志一起,到时候会被分开在不同的小单间里进行。 乔远志是院长助理,不过大家也都称呼他为乔院长。 采访之前,乔远志就笑着对方子业道:“方教授,等会儿你如果有不方便回答,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就直接说不回答。” “采访是录播裁剪,掐段播出的,不会影响到最后的成片质量,而且是否会播出也不一定。” “其他的,就交给我和肖主任就行。”乔远志这话,算得上是对方子业比较爱护的。 不过并非是乔远志真的与方子业的私交很好,而是方子业的成长速度和目前的积累量已然厚得惊人。 以方子业目前的积累,已经处于是压不住的阶段! 医院里的行政压不住的人,结果就是,行政岗位可以换,方子业必须要在。 中南医院的骨科综合实力固然不错,可没有任何一家医院嫌弃自己专科的实力太强、可将医院的综合影响力给推上去的诱惑。 “谢谢乔院长!~”方子业笑着回道。 这一次的采访,与上一次的纪录片录制不一样,就只是单纯的问答形式。 因为这一次方子业搞出来的基础科研突破,与上次的并不一样! 上次的功能重建术模型是术式,微型循环仪改良是一个器械放在了那里,都已经有了成品。 现在的方子业,在基础科研领域,肿瘤迁移和侵袭能力的论证方式纠正,只有一个理论被铺开了,还没有成品的专利实物。 那就自然不好曝光,让别人从纪录片里面,可以做到捷足先登。 理论被你们知道了无所谓,这已经发表在了期刊上,但一些实验过程,当前的研究进度,是不方便汇报的。 记者主要就是问了一些比较常规的问题,组织语言也是相当之谨慎…… 比如说,这个思路怎么来的啊?有没有什么故事,比如说灵光一闪之类的,比如说,让方子业科普一下,这样的印证方式改良有什么现实意义。 方子业也都一一进行作答。 只是,采访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方子业的手机在一直响。 方子业挂断了三次,依旧在响! 来电号码陌生,归属地是京都。 这让采访的两位记者还有在记者都说道:“方教授,电话来得比较急的话,我们暂时中断一下采访吧。” “您先接听,万一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 这次来的两位记者,可都是深入了解过方子业的人。 上一次,鄂省的科教宣传系统没能采访到方子业之前,龙台科技频道先把方子业的纪录片给录制了,可是狠狠地打了一波领导的脸。 虽然说龙台科技频道与鄂省的科教宣传频道没有直系的上下级隶属关系,但这种在省内默默无闻,在国内却突然一骑绝尘的事情,总归是不光彩的。 方子业便站了起来,拱手抱拳道:“实在不好意思啊,挂了三次没挂断,可能是有事情。” …… 方子业走出了采访的单间,来到了宣传科所在楼层的步梯通道里,才选择接通了电话。 “请问是方教授吗?是不是打扰到您了啊?”电话的另一头,是一个中年男子声,声音温润、和蔼! “我是方子业,请问您是?”方子业闻言,眉头稍稍一皱。 不是急诊、急事的话,你乱打个鸡毛的电话啊? “方教授您好,我是程涛,目前在华国医学科学院基础医学研究所任职,最近刚拜读完方教授您的科研论文,心有神往。” “所以想和方教授您预约一个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呢?” “如果打扰到方教授您的工作的话,可不可以短信或者约一个方便交流的时间呢?”程涛的礼节做得很足。 他的电话的确冒昧,可也已经选在了非工作时间,而且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并非是不方便的时间。 华国医学科学院,也叫京都协和医院,院校一体,是一所医学科学学术中心和综合性医学科学研究机构。 “程教授您好,现在我不是很方便,不知道您要找我聊什么事情?”方子业不知道对方任职,但至少应该是个副教授。 华国医学科学院,属于是另外一个单位了,如果是要找他聊合作的事情,那是搞不了的。 那边的研究所,也不会同意方子业将第一通讯地址挂在中南医院,相当于是要方子业换工作。 “方教授,是这样的,您的论文我是仔细拜读过了的,是医学基础科研的一项重大突破!” “首先是要恭喜方教授您能有这样实质性的发现与科研进展,其次则是,综合考虑到方教授您现在的工作平台和资源,可能不足以支持您专业地进一步深入研究。” “而我们基础研究所,在这方面有庞大的经费支持,有成熟的科研系统,有更多的科研团队,不知道方教授您有兴趣了解一下么?”程涛倒是也没有废话,但也废话了一些。 “程教授,不好意思啊,谢谢您的好意,我目前没有更换工作单位的考虑。” “我还有点忙,抱歉!~”方子业回道。 “方教授,我觉得您可以谨慎考虑一下,我们研究所是基础科研和临床科研于一体的,方教授如果您有其他方面的顾虑或者要求,完全可以提出来!”程涛继续道。 摘尖,是每个顶级医院固有的特权和喜欢做的事情。 协和医院,不仅依托于华国医学科学院,还依托于华清大学,属于是国内最顶流的资源倾斜地! 更是华国所有医学从业者的殿堂。 “程教授,我已经考虑得非常清楚了,工作单位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有好好考虑过。” “所以很抱歉!~”方子业再次婉拒。 “那真是遗憾,方教授,您来我们这里,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空间和发展平台。” “我们这里的科研资源和底蕴,是丝毫不亚于您目前依托的医学研究所的。”程涛道。 对方显然对方子业调研深度不浅,方子业现在在哪里任职他都一清二楚。 “程教授,这一点我非常肯定,不过我这个人比较恋家,所以非常感谢您的好意,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来贵所诚心交流学习!~”方子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如果对方是华国科学院下的医学研究所,方子业挂名还无所谓,但是华国医学科学院的基础研究所,就与中南医院和汉市大学冲突了。 但每个国家的基础研究所,平日里看起来名不张扬,其实是一个国家科研底蕴的综合体现。 基础研究,就是最牛掰的,也是最具有核心竞争力的! 只可惜,华国科学院的汉市分院,并没有医疗研究所! …… “不好意思啊,不是骚扰电话,但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我们继续吧……”方子业致歉再次回到了小单间。 乔远志的分析能力非常顶级啊,一听方子业这么说,就马上意会了一些东西,开口道:“方教授,要不您先休息一下,如果有专业的问题时,我们再请你回答。” “其他问题的话,我们三个人一起出镜……” 有人在挖中南医院的墙角。 如果说方子业搞出来的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会让华国的骨科界为之喝彩的话,那么微型循环仪的成功改良,就会让整个外科结为之动摇。 如今,将基础科研的论证方法都进行了修正,这样的成果产出,足以让华国甚至国外的一些机构,给方子业抛来橄榄枝。 因此必须慎之又慎!“……” “听竹,答辩完了之后,你的任务也不小,要不要给我这个帮手安排一点日程?”方子业回到了家里后,一边整理自己的行李,一边问洛听竹。 看起来是问洛听竹,实则是在衡量洛听竹对未来的规划能力。 洛听竹道:“师兄,你可以看不上我的研发能力,但你不能小瞧了我的学习能力和小范围管理能力。” “你现在都这么忙了,你还要我给你安排什么事儿?” “你是不是想帮我?不敢直说?”洛听竹也在整理她的粉色系大箱子。 她答辩完成,已经完成了毕业这一阶段,下面就是全职全临床脱产的、为期两年的博士后流动站的工作。 她可以一直随着方子业一起跑。 因为年轻,因为积累厚,因为洛听竹的八年制结束,才二十五岁,所以她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祸祸’,先不进临床,将自己的科研积累先顶到一个峰值! 即便是三十岁再开始规培,考主治之路,也不拖后腿。更何况,博士后流动站内,不影响洛听竹被聘请为主治职称。 根据鄂省最新的规定,博士毕业后,从事本专业内职称的工作时,可以直接被认定为中级职称,只需要准备材料。 去年的方子业毕业时,还需要考。 不得不说,政策是个好东西。 “是想帮你!~”方子业坦诚点头。 “师兄,你自己的事情就已经够多了,如果我需要你帮忙的话,我会直接说的。” “但不是关键性的阶段,我自己慢慢铺排就好了,你要相信我!”洛听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看起来比较憨态可爱。 方子业看完,接着看向墙角的那一堆,苦笑了起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快递到恩市!” “堆在这里,以后兰天罗还要经常来给我们寄。” “他活该!~”洛听竹‘埋怨’道。 不过紧接着洛听竹又说:“不过家里也时常需要一点人气,偶尔做一做打扫,我把密码给了他。” 这样挺好,洛听竹与兰天罗的和解,同样也是与自己和解了,着眼未来,未来可期。 “师兄?被采访的感觉怎么样?” “还行,就是有些问题水太深,看起来像演戏一样。” “其实不是自由的采访,反倒是像完成一个什么任务。”方子业摇头,显然觉得体验不是很美妙。 “采访是这样的,有些东西也不便提前透露。”洛听竹继续回了房间里收拾自己的睡衣。 …… 过了建始站后,方子业还没下火车,就接到了陈宋院长的电话。 “听竹,下车之后,我们先回去送行李,然后你点个外卖吧。” “我估计今天吃不了柴火鸡了。”方子业挂断了电话后,便偏头道。 洛听竹略有几分失落,身为资深吃货的她,惦记这一口已经很久了:“没关系,是陈院长找你有事是吧?” “嗯,电话里的语气挺着急的!~” “没有给我周旋的空间。”方子业若有所思地道。 “师兄,那你去吧。” “对了师兄,我们不出去吃的话,我能不能去试一试你们食堂里的饭菜啊?” “我来了这么多次,从来都没吃过。”洛听竹问! “可以,你去门口,找值班的保安大哥龙哥或者水哥,他们带你进去,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方子业笑着点头。 食堂里的饭菜口味还不错,胜在健康。 “……” 距离疗养院不远地一个别墅院子里,方子业推开了小门! 墙内的分块菜地让方子业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方子业就在农村里长大,所以认识大部分菜,大白菜、小白菜、萝卜、大蒜、葱这些冬季的应季蔬菜被排列得整整齐齐。 方子业推门而进后,里面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陈广白与一个中年妇女在洗着大白菜,还有一个二十七岁的大姑娘,也在一旁剥蒜。 不是剥蒜果,而是从地里刚拔出来的大蒜蒜苗。 方子业进时,陈广白蹲地而坐,偏头道:“爹,你别碰冷水,腊肉已经洗好了,你自己泡一壶茶吧!” “我们这里有三个人了,人手够。” “陈老板,陈院长。”方子业走了两步,看到这场景有点迟疑。 这真是一个上市老总的家? 听到方子业开口,几人都移目看来,方子业穿着牛仔裤,上身着一件短款的羽绒服,穿运动鞋,手里提着‘串门’礼盒! 陈广白几个人都没站起来,倒是那比方子业小了两岁的姑娘,好奇地看了看方子业后,又继续低头洗大蒜去了。 陈宋这会儿终于是得空从躺椅上站起来了,领着方子业就进到了屋子里,并且上了二楼。 坐下后,方子业主动地端水倒茶,也没有茶艺的说法,泡了两杯茶之后,才把其中一个茶杯推了过去。 “陈院长,原来这个院子是您的啊?我经常路过,都没有想到!~”方子业啧啧称奇道。 上一次,方子业去拜访陈宋时,来的并不是这个地方。 “也刚买没多久,之前都是在这里种菜,广白一直在搞装修,刚住进来几天。” “我没把厨房和打扫的人叫来,就自己吃一顿熟悉的家常饭。” “柴火腊肉豆腐丝配大蒜,烫白菜,你会吃吧?”陈宋问。 这种格调,不是本地人根本欣赏不来,但在本地人的骨子里,冬天里吃腊肉干豆腐丝,汤水就白菜,别提多美了。 “谢谢陈院长,那我就不客气了!~”方子业笑着回道。 陈宋想了一下,又道:“你有带人一起吗?把她也叫来?” 陈宋没有查方子业的户口和行踪,但也知道方子业的女朋友经常来探亲。 “她说要去试一下食堂,今天就不过来了吧,陈院长!~”方子业笑着解释。 做人可以随便,但不能太随便与没有礼数。 陈宋这才道:“方教授,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你的思维缜密,进退有度,该有锐气分毫不少!” “尺寸和火候拿捏得也相当到位!” “说话有声,办事有度。” 听到陈宋这么说,方子业先腼腆了起来:“陈院长,我还年轻,您就这么夸的话,我可能会骄傲的。” 陈宋的双目如炬,目光似是可以穿透方子业的眸子,直达方子业的心里深处,道:“骄傲?你当然值得骄傲。” “有人教你,你还学到了精髓,留语于行,将表达达到了最高的境界,言行如一。” “我一开始并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思考,或者说,我没有想到,你一个方子业,我之前白请不来的方教授,现在竟然也会变得这么野心勃勃。” 方子业一听,瞬间有点心虚:“陈院长?这个帽子也有点太重了。” “虚头巴脑!我都把你叫来这里了,你有什么不敢坦言的呢?” “不就是想要我这个位置嘛?”陈宋慢悠悠地把背部往椅子上一靠,眯起了双目,老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方子业闻言,脸色轻轻一沉,笑容敛去:“陈院长,那您还真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方子业是留给了陈宋一些话,没有明说,但浅表于一些行为中,但方子业可没有想过要接手陈宋现在的位置! 这一点,还是要区分清楚的。 陈宋点头:“或许吧,我这个位置也不是非我不可!” “你一进疗养院,先入临床,单守创伤外科组,是为了立足,展示你扎实的基本能力。” “创伤组的宮教授和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二人相邀并组,你并未拒绝,这是在给我看你的多边排序能力!~” “这没什么,任何一个医院的行政主任,都需要平衡双边甚至多边,稳步排序。” “一开始,我也认为你在实验室里,再开几条线路,是在好吃贪吃,可现在回想起来。” “应该是你的哪位老师教过你,要学会给人展示你的团队带领能力。” “何谓团队带领?就是对不同的小组,进行分排管理,且井然有序。” “是这样吧?” “我给你盘算一下啊,创伤临床的骨缺损标准化治疗,创伤临床与基础科研之间的个体化假体模型设计,手外科的糖尿病足,与临床相关的就有了三套。” “你自己的基础实验我就不提了,那是你的师兄和你学生在做,这是根本。” “你再叫来了一个聂明贤,一个廖镓。” “两者看似合作,其实也是不同的分工,一个主攻动物试验,一个专研肿瘤的模型,旨在肿瘤的治疗。” 陈宋说到这里,才比划了一个手势。 “六!~” “已经不算少了,并且你都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边都分管得很好,且你在每一处的放手、着手点,把尺寸都拿捏得恰到好处!~”陈宋的思维逻辑非常清晰,目光也非常透彻。 方子业咬了咬嘴唇,并没有说话! “你更清楚疗养院内的运转模式,能者上,弱者走!” “当然,仅仅只是以上这些,你也知道可能打动不了我,不足以引起我的注意力,所以你就在最基础的课题层面,自己再单开了一个课题。” “这就是七!~” “一个人的时间和心思都是有限的,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集中一块模板,再携六个方向,这足以证明,你不仅可以自己做事,还能够带着人做事。” “我说的对吧?”陈宋道。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 陈宋都读出来了,他要说的话已经奏效,他还隐瞒的话,就真的有些沽名钓誉了。 “陈院长,我是觉得疗养院这个平台非常不错,而且临床和科研的时间分配也比较自由。” “所以就想多占些便宜。”方子业吐出了自己的真言。 什么是占便宜,那就是用别人的钱,增加自己的积累和底蕴,这就是占便宜的一种。 当然,如果陈宋念及方子业的能力还算好,从上位视角发现了自己说的话,愿意给他一个‘升职’的机会,方子业是乐意往前爬一爬的! 曾经,邓勇教过方子业,一个专科医生的发展,要经历这么几个阶段。 第一个就是自身扎实的功力锤炼,也就是内功,这是立身之本。 而后是团队协作能力,组织好一个团队,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做完,找到自己的角色,这是现有所有团队运转的主流。 其次就是教学能力,教学是因材施教也好,还是大力投喂也罢,都是教学。 方子业都走过。 但这就是结束吗? 当然不是,这些,都是自己独立起来的基础。 想要往病区主任方向走,想要往大科室主任方向,甚至往学科带头人方向走,这些能力,还不够! 方子业知道,但没有这样的能力,就练啊! 疗养院这么好的一个环境,方子业的其他储备都足够的情况下,还不练自己的短板,等着找一个和‘刘煌龙’一样的岳父呢? 等着段宏放着自己的学生不管,给你方子业大刀阔斧地开路呢? 这个世界如果这么简单的话,大家都去睡觉做梦就完事儿了。 陈宋接着道:“方子业,我也不是说不愿意让位,反而,我非常希望我可以退休颐养。” “不过有一个条件,如果你能够让疗养院里,转亏为盈,广白投进来的几百个亿你随便用!” “成不?” 方子业闻言,眼皮一耸:“陈院长您其实才是会做生意的,您这是想让我一辈子给陈老板打工啊?” 陈宋却冷嘲了一句:“你在哪里工作不是变相打工?” 方子业沉默下来,这个诱惑很大,不过想要抵达陈宋的条件,将会非常困难,可能会将自己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锁在这里…… 然而陈广白的经费投送,却是方子业觊觎的。 第582章误伤与cuan死! 第582章误伤与cuan死! 陈宋给的问题终究还是要回答,方子业当立了:“陈院长,其实我没想过爬这么高,只希望能在实验室那边任一个小组长。”实验室也是分组制,分别负责不同的研究方向。 基础科研也可以分成多类方向,方子业对这些纲目已熟稔于心,他想要精进的就是能量代谢这一块! “那你可真贪心!”陈宋耸了耸下巴上的胡子。 “不过你都贪心着站了出来,有贪念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如果你有能力,让你接任院长职位又不是一个苦坑。”陈宋没好气地道。 陈宋的意思很明显,想要花钱,又不想扛责任。 门都没有。 陈宋在医学场混迹了多少年? 他清楚地知道一点,没有经费就没有科研,没钱你做个屁的研究。 疗养院的经费来源相对自由,可以让方子业这样的科研人员可以暂时摆脱经费的苦恼,还是清净之地。 真正想要做学术的人,来了这里,想要逃离束缚,就只看对方的自由道心是否稳定了。 疗养院本身是不限制你人身自由的。 “陈院长,这个话题,我们以后再聊吧,还是先干实事。” “而且就算是有了一个目标,也要一步一步往前移动才行。”方子业回道。 陈宋点头,改了口:“方子业,你也不用特别顾忌,在这里,该谈钱谈钱,该谈前途谈前途,大大方方,正正规规地谈,没有人说你的不是之处。” “可以这么讲吧,能来这里的,基本上就把沽名钓誉四个字抛开了。” “你和谁聊这个话题都不寒碜。” “更重要的是,疗养院是基础科研与公司的联系紧密,专利的突破产出,可以直接落地转化为商品,是直接的利益转化平台。” “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我想一下啊,今年的二月份,你应该收到了一笔不菲的利润分红啊?”陈宋笑着问。 方子业点头,陈宋说的是真事儿。 上一次去汉市,方子业之所以浪,其实就是钱包里面稍微有点鼓囊。 他与陈广白的公司合作,一个毁损伤保肢术的动物模型,再加上一个微型循环仪的专利使用权分红。 到手了足足三百多万。 这还只是已经交易出去的,不包括还剩下百分之九十的预订单。 毁损伤保肢术的动物模型,面对的对象只有骨科的医生。 微型循环仪的配备,涉及到全国诸多120救护车、急救设备箱、医院、科室、急诊科,设备库、后勤储备…… 这将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供应体量。 现在还是内产内销没有完成的阶段,暂时还没有扩大生产到出口。 就这一个专利,方子业前前后后吃几个亿的分红利润,绝对不是浮夸。 为什么要做基础科研,为什么要把科研专利落地成为实实在在的产品? 原因就是这么简单,它一本万利甚至一本十万利! “陈院长,其实之前我有约过陈老板,想请他吃个饭当面道谢的,不过陈老板一直很忙,我还没有这样的机会。”方子业坦诚回道。 以前是陈宋难约方子业,现在方子业想要约陈宋,陈宋却没有这么多的空闲时间。 “等会儿就有机会了,喝酒适量,工作时间尽量不喝。” “不要变成酒疯子,喝酒误事。”陈宋自己好茶不好酒,但他也能理解别人爱酒。 “我自己不喜欢喝酒。”方子业回道。 “陈院长,要不,我出去帮帮忙?”方子业问。 “嗨…”陈宋闻言,对方子业翻了翻白眼,高深莫测地讲了一声:“你以为那一锅就真的是我们的晚餐啊?” 方子业的屁股就不再动了,而后陈宋就与方子业聊起了现代医学基础科研的一些问题。 而且还请教方子业,能不能对现有的中医药的药性分析和统计,有没有什么建议。 古人传下来的经书自是对的,但他们那个年代的中草药,多是野生的,年份够。 现在的中草药,多得利于人工养殖,药性可能略有不足,基于这样的情况,即便是封山保药,随着医学的发展,必然是产不供销。 踏踏实实地对种植的药材重新定性、对药方重新定量,才是目前中医药基础研究的发展大趋势。 活人不能被尿给憋死…… “陈院长,我对中医药基础科研不是特别了解,但听说,目前中医药汤剂的基础科研,是在往细胞实验方向靠拢?”方子业问。 “都有走。” “主要是涉及到基础疾病的细胞,在调整药物剂量的时候会比较方便一些。” “这就类似于你们现代医学,对一种新药物的定量分析,为什么这种药物是一片,一片多少克或者多少毫克。” “我们中药汤剂的浓度和不同药材的配比,也要慢慢来啊。”陈宋回道。 方子业则又问:“陈院长,为什么不选择动物试验呢?” “我们给动物也没办法把脉辩证啊?给细胞也不能……” “如果要有非常直接的配比定位,就只能在活人身上!”陈宋的嘴角微扯。 中医的数千年发展,都是相对暴力的‘科研’! 直接在活人身上搞的。 甚至连药性的分析,都是自己去尝,辨味、辨药性…… 方子业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中医药科研进展慢,而且方向多变古怪了。 单靠人往里面塞,哪能短时间内塞明白? 以目前的立法,没有任何领导人敢让你们这么搞啊? 比如说,现在种植的中草药药性不够,要么就是去找野生的,让普通的大众接触不到正宗的中药草,供给权势者。 要么就是按照古方,一般的药效就和着。 真要说,大规模加大药量,让病人直接成为试验体,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是群体性的“事件”,谁也不敢让自己的辖区内出现这种事情啊? 至于老祖宗有没有对比动物的经脉、辨证论治等,方子业还真了解不够透彻。 “小方,所以我们没办法,只能用畸形的科研方法,慢慢地去发展我们的中医。” “以至于,现在某一些知名的教授,甚至现代医学的院士,都说中医无用,中药才有用。中药才是好东西。”陈宋的声音提得比较谨慎。 可方子业知道他们是谁啊? 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呢,就是对华国有过非常重大助益的钟老,获得过共和国勋章。 “但是陈院长,钟老师的一部分观念与您还是一致的。发展中医就要抵制江湖医生、抵制假冒伪劣中药、加快现代化步伐。” “这似乎也是第一个这么明确提出来此类观念的现代医学医生。”方子业说。 陈宋点头,很自然地道:“所以现在他和我的遭遇是一样的啊,在主流的中医界被喊打喊杀,觉得他就是在扼杀中医的未来啊,是非常坚实的反中医派。” “我也不怕告诉你,有一些我们国内比较知名的中医大家,都是靠着这套路子起身的。” “一旦真的要严查严办!” 陈宋左右偏了头,看着自己的屋子:“现在好多以中医药为名,牟利的集团,都得受到牵连。” “都是些啥啊!”陈宋不愧为方子业听说的名声,敢说敢批。 只差没说现在的中医就是一群臭老鼠窝这样的话了。 方子业不予一字参评。 …… 陈广白的女儿陈希莶进来叫两人吃饭时,方子业才真正的明白,陈宋所说的晚餐是怎么回事了。 接近饭点,陈广白自己炒的腊肉干豆腐丝搞完了,结果厨师团队和阿姨团队就从外走了进来。 记住,是团队,而不是一两个人。 做好的饭菜,直接用车拉了过来,摆了一大桌。 有海鲜,有白切鸡,有清炒的蔬菜,满目琳琅…… 除了没有客人,没有用上那种超级‘大圆桌’外,基本上都齐全了。 螃蟹都是蟹黄、蟹肉,不是整只摆过来让你啃的。 这阵仗,好像符合了方子业对于千亿富豪的认知,又好像觉得自己是活在梦里面。 吃得很爽快。 自己炒的菜下饭,海鲜味美甜爽,刺生的肉质更是让方子业对‘刺生’这两个字有了新的定义。 …… 吃过之后也不用收拾,自有人连锅带碗地打包走了! 陈广白估计在附近,专设了一个厨房和库房,只为陈宋老爷子服务的那种。 也能理解。 陈广白有钱,只要这个钱不是坑蒙拐骗来的,他让陈宋老爷子用金丝织被褥,你也不好说什么,就是会让老人容易感冒。 …… “希望的希,草字头、佥字底的莶,也是一味中药。不是仙气的仙。”在客厅里,陈希莶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还在上下打量着方子业。 目光谨慎,仿佛是若有所思状。 看到自己的女儿这样式,陈广白直接道:“这是方教授,是疗养院里的骨科组长,不是给你安排的相亲任务,别看了。” 陈希莶道:“爸?你找这样的理由又不是第一次了。” 陈希莶还在往方子业身上瞥,倒不是觉得方子业单纯有多么地帅。 方子业这种颜值的,陈希莶还是不难见到的,只是方子业身上独有的气质与他的相貌结合起来,还真不多见。 “你自己去玩吧,我和方教授要谈点正事。”陈广白为了打消陈希莶的顾虑,更为了让方子业更加舒坦一点,直接把陈希莶轰走了。 “那我去陪爷爷。”陈希莶直接就出门了,并未因为方子业在就特别拘谨。 估计也是看到方子业是同龄人,就算是家境与她家平齐,也不过是同龄人,以后可以是朋友,不是长辈,便不需要注意太多的礼节。 陈希莶走了之后,陈广白的老婆钟菱走了进来:“方教授喜欢喝茶还是喝咖啡?” “我都可以的,谢谢阿姨!~”方子业打量着钟菱。 钟菱大概五十岁左右,但身材并未有任何的走形,只是她的面部,保养得不是很好,不过气质依旧很足。 钟菱便笑着道:“我让人准备了茶水过来。” 说完,她也走到了陈广白的身侧,显然是也想参与陈广白与方子业的对话。 陈广白道:“你钟姨不是我们医学出身,不过在我们公司也有要职,属于是大管家。” “你在疗养院里的每一笔经费,都是经自她手,你可以放心地聊。” “方教授,你可是给我们公司的市场,注入了一笔不菲的新鲜血液啊!~” 方子业闻言,略感心虚。 以自己目前的分成,估计整个公司拿到的纯利润还不到五千万,即便是潜在的利润都算上,于整个公司而言也不过就百分之一的份额。 陈广白这话有点虚伪了。 “陈老板,您谬赞了。” “这个是有账目可以算得出来的,除非陈老板您不地道,从中克扣了。”方子业以进为退,先发制人。 你说占据的份额不少,才给我了这么点,你是不是在搞什么小动作啊? “方教授,这不是才刚开始嘛,你都还不是和我们公司正式地合作,还只是专利授权。” “也才是半年的合作时间,这就是我们公司的超级贵宾了。” “你可能不是公司的运营者,所以你看不到里面的重要之处。” “不仅仅只是看市场份额,还要看市场的活量和活跃度。” 钟菱则补充道:“方教授,其实做生意,主要分两块,一种就是自留地,一种就是新的市场量。” “新量会比旧量更加可贵,如果有一条自己独属的跑道,那核心竞争力就会大非常多。” “医疗相关的赛道,一开始就那么多。” “不过我听你陈叔说,方教授您好像又开辟了一条新的赛道,还和基础科研有关?” “不知道方教授愿不愿意继续和我们公司合作呢?” “我们的相关基础器械生产和研发的工程师,我们已经调配了过来,只要前期的设计图纸一完成,就有成熟的生产线开始运营。” “最多一天时间,成品就可以到恩市的实验室,现在的物流很发达也很快的。”钟菱说得比较诚恳。 “陈叔,我要是答应了下来,陈院长又会不会骂我三心二意?” “我这都快七心八意了。”方子业回道。 陈广白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自是和家里的老爷子商量过了的!” “他也有这样的意思。” “基础实验的版块,虽然单个实验室的需求不多,但整个华国,每年至少也有数十亿的市场里,全世界也有至少几十亿美金的市场里。” “我们即便只是瓜分了百分之一,也是肉啊,毕竟也算是新量市场了。” “估计如果不是方教授您的联系和通讯方式进行了单方面的保护,现在您的电话又快要被打爆了!~”陈广白道。 有一些人的联系方式,不是你随便就可以打通的。不然的话,国内的很多院士,一天到晚都别想着睡觉了。 “陈叔,那我们就一起试试吧,这个东西还挺重要的。”方子业回道。 有一些基础的论证方法被推翻后,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受到影响的可不只是吴轩奇一个团队,如果方子业只管挖坑不管埋,到时候肯定会被骂得很惨…… 挖了这个坑,当然也要想办法填坑。 方子业都能给吴轩奇填坑,自然也是需要尽快地将更加严谨的肿瘤的迁移和侵袭优化实验以及相应的器械给做出来。 不然从这个断点开始,大家都以修改结论为终点的话,以后的科研路线将会变得更难。 “那就谢谢方教授的看重了。”钟菱和陈广白二人都笑了起来…… 上一次,微型循环仪的合作,两个人都没有出面,而是派人与方子业联系的。 这一次还没过多久,方子业又有了新的突破,陈宋又邀请了方子业,两人就索性给足方子业面子,亲自与方子业交流。 没有任何细节,给的份额也很足。 可以以两亿的高价一次性买断,也可以给方子业分成,并且,还邀请了方子业可以担任公司的技术顾问,予以持有的股份奖励。 …… 方子业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再次回头,看着那不起眼的小院子,瞬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方子业暂时还没有答应下来技术顾问的聘请,也没有同意买断! 但两个亿的专利买断价格,就让方子业有点云里雾里了。 两个小目标,这是什么概念? 方子业将其存入到银行里,至少可以拿到黑卡,每年仅利息都能产出数百万。 当然,方子业自己评估,这个价格还是给的高了,主要是陈广白看到了自己的前景,想要拉拢自己而已。 两个亿买断后,公司的利润空间就将会变得非常非常低。 很可能几年才可以回本那种。 方子业取了自己的车,开回了别墅区停车区。 “水哥,今天辛苦你了啊。”方子业给他推了一包烟过去。 保安队里面,方子业比较熟悉的就是龙金华和王游水。游水就是游泳的意思! 至于王游水的父母为何给他取这个名字,就不得而知了。 王游水赶紧摆手:“方教授,使不得,真使不得。” “最近我们队长刚刚宣布了纪律,您还是别给我了吧。” “要是再被抓了,这就是错误。”王游水赶紧将方子业往外推。 “那这样,我放我学生宿舍那里,你去拿,主要是我也不抽,里面的老同志们少抽点才好……”方子业道。 “这?”王游水想了想,给了一个折中建议。 “方教授,要不我问你买吧?” 方子业摇头:“这可不行,你和我买的话性质又变了!” “嗨,我把他散了……”方子业直接将烟盒打开了,而后将其中的一半空进了王游水的烟盒里。 方子业刚回到别墅区,看到洛听竹抱腿坐在了客厅里,而且看向他的目光格外幽怨,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 “怎么了听竹?晚饭不好吃么?”方子业一边换鞋,目光闪躲。 “你过来看,师兄!” “都是你。”洛听竹声音委屈巴巴。 方子业快步移过去,看明白了群里面研究生部的老师发的公告后,方子业当即耳朵就动了动,整个额头都紧皱了起来。 研究生部:“接研究生院的消息,我校研究肿瘤的课题组,必须紧随科研一线,结论、论证方式必须严谨。” “情况紧急,任务重要,请各位毕业的同学注意。” 然后,群里面就吵翻天了啊! 医学领域,研究肿瘤的博士太多了。 其中一些研究投入工作量多的博士还好,改了论证方法和修改了结论,也无所谓,依旧够毕业。 但是,一些混子可就不是这样的了。 不能排除,即便是汉市大学也好还是京都大学也罢,都有关系户混子,只求一个博士学位,可能文章都是买的。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sci文章,还有毕业论文。 方子业釜底抽薪这一招,可把这些人给打残了。 甚至就连研究骨肉瘤的洛听竹都受到了波及…… “师兄,如果我被研究生部召回去了,我就讨厌你!~”洛听竹嘟着嘴,显然很不舍。 这一次她来恩市,就做好了长居于此。 与方子业一起工作,一起筹划去拍婚纱照的事情,一起筹备婚礼,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这要是把她拉回去重新准备毕业,就算方子业是她男朋友,可改变了她的预期,这也是有脾气的。 “怎么会这样?学校为什么要在这个节点为难你们啊?”方子业看完,觉得有些奇怪。 “那还能为什么?学校为了支持你呗。” 洛听竹的语气幽怨:“这么好一个展示自己学校综合素质的时间,学校要是不搞点幺蛾子才怪!~” “不过我还好,我是提前答辩完成了的,以答辩日的角度来看,我的科研过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在此之前,没有完成答辩的,必须要对自己的结论进行修正。” “当然,也不排除,学校里一刀切,让所有人都……” 方子业看向洛听竹,双眼充满了歉意:“听竹,我不是故意的。”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好嘛,没想到,第一个误伤的对象是自己的对象! “我知道。” “但师兄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骂你么?骂得有多难听么?” “徐进老师在这几天挨骂的次数估计都比你要少。”洛听竹说。 当然,洛听竹并没有给方子业展示骂方子业的内容。 对此,方子业完全不在乎:“骂就骂吧,我也不能堵住其他人的嘴。” “如果科研要给博士毕业让步的话,那么就别搞科研了。”方子业的心态很稳。 开什么玩笑,一群将毕业的博士骂又怎么样? 有了成果就发表成文章,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还要等你们都毕业了再发啊? 你们怎么不想着你们的老师跪着求你们毕业,老师把所有的成果都塞给你呢? 固然,会对他们有一定的影响,但身为博士,在做科研的时候,就是要有一定的应变能力。 方子业在硕士答辩的时候,同样被人点对点地怼过啊? 那还是要随机应变? 刚好这时,洛听竹电脑微信界面的一条私聊信息亮起了红点。 “师姐,你还在线吧?” “刚刚我老师又发火了,他说想把你男朋友揍一顿。” “还是有人劝说,你男朋友是骨科的,他才消了气。”洛听竹点开后,马上又点去了其他地方。 方子业则握住了洛听竹的手:“别啊,让我看完。” 对方的备注是,基础医学院、基础实验室林嘉嘉。 方子业再往上翻了几页,才发现! 这个林嘉嘉的老师,是基础医学院里面,专门研究基础实验基础方法论的,他的课题深入方向就是,正面加强“肿瘤的迁移和侵袭实验”,对transwell小室进行改良。 换句更加通俗的话就是说,他论证的方向是,现在的迁移和侵袭实验基础理论优化的。 方子业这一篇文章,直接把他研究的结构都给打散了。 桥一拆,撞(cuan)死了一位。 关键是前期投入的钱也投入了,立项也立了。 方子业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而且知道了也最多只会劝对方别继续投入钱了。 基础科研,可以精进的方向太多了,基础理论之所以难,就是难在不确定因素太多。 “回吧!~”方子业陪着洛听竹坐着。 “别生气了,我请你喝奶茶。”方子业安慰道。 洛听竹觉得心情好多了:“我就是不想再离开师兄你了,这我好冤枉啊。” “冤大头在这里呢。”方子业指了指电脑屏幕。 “林师妹,这课题研究方向和理念相悖,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做科研的人和团队那么多,不可能每个团队做实验前都一一沟通商榷。” “其实你老师的课题也没错啊,迁移和侵袭试验,是可以进行改良和优化的。” “这个方向是正确的。”洛听竹回道。 林嘉嘉道:“师姐,话是这么说,但我老师是打算用这个课题去申请杰青的。这下子全完了。” “啊?我明年还能毕业吗?” “现在就算是有了研究成果,也是炒向饭了……” “师姐,你男朋友在旁边吗?” 林嘉嘉问。 “在!!”洛听竹答。 “麻烦师姐让他回避十分钟。回避十五分钟。” “好!~”洛听竹给方子业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方子业嘴角抽搐着起开。 合着洛听竹平时都是这么搭建人脉关系的是吧?连‘老公’都‘卖’! …… 还不到十五分钟,洛听竹来找方子业了。 “我被骂得有多惨?没事儿,我心里能接受。”方子业比较坦然。 如果现在有一个人把方子业做的课题前路给推了,让方子业不得不另择他路,方子业同样会骂,只是会一边骂骂咧咧地骂,一边去找退路。 当初,知道吴轩奇搞那种事情的时候,方子业心里没骂过吗? 方子业没有这么清高。 “师妹她被我骂哭了……”洛听竹调皮地伸了伸舌头。 “奶茶点了吗?”洛听竹问。 “奶茶店今天提前关门了,我点了咖啡!~可以吧?”方子业回完,而后上下打量对方。 “林师妹之前可以读博,就是师兄你帮忙了,师兄你还记得我请你帮忙做了一些实验吧?” “她就是受益者之一,现在她还开骂,这不是找骂么?”洛听竹道。 接着把手机递给了方子业。 方子业看完了两人的聊天内容后,觉得好像是有点不太熟悉自己的女朋友了。 洛听竹不是一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么? 不过,很快,方子业就想明白了。 洛听竹怎么可能有表面上的那么柔弱? 她在自己的圈子里,必然是非常自信的。 比如说她的黄曦蒻师姐,比如说自己的那些师兄,在与洛听竹相处的过程中,都是强势和弱势各分一半。 一开始,洛听竹与自己相处的时候,也是强势得很,甚至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对方子业也是不吝赐教。 只是把方子业当一个师弟看。 方子业看完,很满意:“不错,不愧是我的好听竹。” 看到洛听竹回复的,维护自己,不容置疑的语气,方子业是相当满意。 洛听竹却有些愁容。 方子业则劝道:“放心吧,我估计研究生院就算是再要强,再想支持自己学校的基础科研成果,也不会强加于学生身上。” “你要永远相信汉市大学对学生们的爱护。” “不会让你们回去修正的!~” 方子业自己没有享受过太多汉市大学的照拂,但在任住院总的时候,听说过太多,一些副教授和教授,因为对实习生照顾得不够周到,当年的教学考评被否定了的。 学在华科,玩在汉市大学,这句话并不是单纯的玩笑。 在汉市大学,很多选择都是自由的。 只要你可以毕业,只要你努力了,汉市大学就基本不会强迫你做其他的事情,给你提供的环境,就是放养的环境! 果不其然,因为一夜的多方争吵。 翌日一早,汉市大学的研究生院又修改了公告。 “经院领导紧急开会决议,现得到通知如今,今年应届毕业的博士和硕士毕业论文,参考文献截止到去年的12月份。” “大家可以按照去年的最新科研成果来进行毕业答辩!~” 洛听竹看完,笑靥如花。 学生真好,世界对学生都是相对宽容的! 那位林嘉嘉的老师徐教授可就没有这种通融了! 还是cuan了! 第583章相当于重活一次! 第583章相当于重活一次! 学校对学生必须要有一定的宽容心,否则世界的科研成果瞬息万变,更多人所在的团队是没有能力去对抗这种洪流的。2月只有28日,转过去就又到了三月份。 3月1日,周五。 冬寒彻寂,春暖复苏。 方子业睁开眼时,发现洛听竹早已经起床去跑步。 桌子上摆放着洛听竹申请进入到疗养院实验室的一叠材料,方子业爬起后,看时间才七点二十分,就没着急洗漱,而是先帮着洛听竹检审了一遍。 “师兄,你可是变懒了哦。”洛听竹穿着运动服,从门外走进来,在门口换拖鞋。 “主要是疗养院九点才正式上班,我平时都是七点半起,都还有空跑步。” “这里比中南医院上下班的时间人性得多!~”方子业把材料重新整理归类,抬头道:“听竹,你这份材料里面有两处错字,你身份证号都填错了!~” “我已经帮你圈好了,你改一下重新打印吧。” 洛听竹小跑过来:“有吗?” “哦,是输入法错误!”洛听竹接着赶紧跑回房间拿自己的电脑。 倒不是方子业不愿意给她改,而是洛听竹更清楚自己电脑上的文档储存处。 电脑直接连接了打印机,洛听竹将文件补打好后,重新用夹子夹了起来。 “师兄,等会儿九点才上班是吧?那我就八点五十分过去交材料,然后联系公司的人,让他们早点把器械送过来。”洛听竹再检查了一遍文件的顺序。 “你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方子业道。 洛听竹摇头:“我就是来这里混博士后工作站履历的,尽快投入工作,不然师兄你上班去了,我多无聊啊?” “我之前还打听到,实验室里的动物区域有一个比较擅长科研的麻醉老师,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去拜访一下。”洛听竹有些神往。 “谁啊?你把名字发给我,我帮伱问一下。”方子业举着牙刷,牙刷上躺软的牙膏流渗。 “我还不知道杜老师方不方便,师兄你就别给人家打电话了,如果有需要你引荐的时候,我自会说的。” “等会儿是不是可以再去对面的食堂吃早餐?”洛听竹问。 “你最好是赶去实验区那边,那边的食堂与这边是差不多的,我总是带人进临床区这边不是很合适。”方子业解释说。 虽然天天带,也没有人会说,但这样就太过于标新立异了,方子业可不希望自己带着老婆来疗养院的事情,天天摆在疗养院的门口被人围观。 “这样啊,行吧!~”洛听竹有些失落,不过她更想去洗一个澡,这里的浴室,比她房子里的装修要好得多。 谁能拒绝大水冲浴的舒坦呢? …… 方子业与洛听竹一起出门,到门口便各自赶往了不同的方向。 方子业已经把自己的科研助理安排给了洛听竹,有她带路,洛听竹的事情也会办得比较快。 不过,方子业进到了食堂里后,发现了两个本不该出现在临床区食堂里的人。 聂明贤和吴轩奇。 吴轩奇举着筷子,笑着招呼:“方教授,这边……” 方子业见状,马上想起了昨天晚上房志宽教授所说的,宮家和教授离开后,疗养院终于探寻到的合适‘高手’是谁了! “我先去打点东西。”方子业拿起餐盘,眼皮快速地眨动着。 吴轩奇并未插嘴多言。 方子业再次走近二人时,才听到聂明贤的谈话:“你这么放汉市疗养院的鸽子,真的好么?” “你就不怕他们对付你啊?” “疗养院之间,应该也是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吧?”聂明贤问。 “是耗费了一定的功夫,不过我又不是他们的傀儡!” “我老师,还是挺给力的。” “方组长,多多指教。”吴轩奇看到方子业来了,微微拱手示意。 方子业闻言嘴巴张合了两下:“奇哥,您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我都已经进群里面了,怎么还是开玩笑呢?” “方组长不会觉得我不够资格吧?” “那也没关系,我也有一个月的考察期,方教授如实评分就是了。”吴轩奇开着玩笑。 “明贤,你帮我说说好话呗?我晚上给你搓背。”吴轩奇的画风比聂明贤癫得多。 吴轩奇到场的时候,聂明贤简直就是一個‘正人君子’! “滚!~”聂明贤没好气地道。 “那你帮我搓?也不是不行。”吴轩奇的脸皮和口才,一般人真的很难顶得住,即便聂明贤和方子业都是个男的。 吴轩奇是一个混社会的好苗子,有技术,有口才,不要脸,在这个圈子里,人脉绝对比方子业更广。 更何况,他看起来荤素不忌…… 吴轩奇也没有更多地抖机灵,只是给方子业说明了,自己就要落户疗养院的临床骨科大组,以此来作为自己升正高的梯子。 嗯,吴轩奇很快就要是主任医师了。 吴轩奇,二十七岁的主治,三十一岁的副高,如今已经三十五,从副高到正高,已经横跨了四年多,只差不到一年的年限,就可以参评主任医师职称。 聂明贤吃完就走了,吴轩奇来恩市,都没有提前给他打招呼,是昨天晚上赶到的。 今天早上两人凑合着吃了一个早餐,就算是朋友的“接待”了。 时间还早,两人吃完之后,才到了八点三十一。 方子业与吴轩奇一边消食散步,方子业才问:“奇哥,段教授真的同意你来这里下放啊?” 同济医院可比中南医院的底蕴深厚得多。 吴轩奇就算不来疗养院,以段宏教授的经费积累,也足够吴轩奇造的,再加上段宏教授团队里的人才堆积—— 就算邓勇团队加上方子业,也最多只是略胜一筹。 抛开方子业不谈,差距那就是特别大了! “这叫镀金,怎么能是下放呢?” “前年我其实就有心来这里了,不过那时候疗养院初建,陈老中医不放心我的个人能力,我这才回汉市再历练了一段时间……” “现在这局面挺好啊,方教授你把前期的铺垫都做好了,我正好过来摘桃子。” “要是方教授你走了,我不是还可以争一争组长的位置么?”吴轩奇主打一个不要脸和情绪供应。 方子业:“……” “方教授,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机会知道我们创伤外科目前临床行进的方向?我也好早点参与到团队里来。”吴轩奇抛开了脸问。 吴轩奇都没问方子业是否将临床科研和基础科研分离而行,因在他看来,这是必然的事情。 “我们这里的创伤外科组,打算主攻骨缺损。”方子业说得颇为迟疑。 如果不是特意关注了骨缺损这个方向,方子业都不知道,原来的吴轩奇,在这一模块,已经造诣颇深。 所以一定程度上,方子业往这个方向精进,又是在吴轩奇和同济医院已经占领的沃土上挥锄头。 吴轩奇的嘴巴微张,开合了几下后,脸皮揪扯跳动了七八次,才笑了起来:“那正好啊,方组长,我对这个方向还颇有心得。” 方子业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其实这个方向,是我来了疗养院后,根据这边收治的病种定下的,那时候还是一月中旬。” 方子业强调时间。 吴轩奇与师父袁威宏的课题相冲时间是在二月初的年前,或许吴轩奇规划这件事会提前不少。 吴轩奇自己也坦然了,他不会轻易放过“学科带头人”的位置,所以,与袁威宏的课题相冲,有一定程度的故意成分。 “没关系,方教授,课题方向的申请,又不是做了霸王课题,我到了就是我的,谁也别想再横亘一脚。” “这不是缘分到了么?正好我们可以继续将这个方向发扬光大。” “就是不知道,方教授除了单纯的骨缺损课题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延伸?” 骨缺损是一个大方向,大方向下,有太多的子项目。 有平行的,有镶嵌的课题方向可以行进。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有一些想法,就是希望可以将纳米技术,和当前比较先进的材料,cc材料融合在一起,看能不能用骨诱导材料作为涂层,让骨缺损的治疗,以再生替补足。” 优秀的人,在交流的时候,无需废话太多! 吴轩奇很快就知道了方子业的‘杂糅’项目,这其实就是将目前骨科学生物材料与诱导材料融合,与骨缺损的治疗结合在一起。 以骨再生代替目前骨缺损的假体补足骨缺损的治疗方案。 “小段的骨缺损,这种治疗模型的基础原理还是有可行性,如果是全骨缺损的话,要操作起来,在理论上都很难实现!” “当前,骨诱导材料的应用,都是以原有骨端为基础,使得骨细胞在诱导材料上爬行并繁殖,最后在材料的基础上重新塑形。” “如果没有原有骨端?”吴轩奇眉头一皱。 这操作起来就颇为不易了。 “是啊,要攻克的难点很多,但好在骨的愈合,在临床已经被证实为原生愈合,是为数不多,可以完全愈合的病种之一。” “基于骨细胞的这种特性,也是可以朝着这些方向慢慢摸索的。”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可以将自体骨移植物,嵌合进材料假体段包埋起来,提供血运后,它们有机会可以在假体内再植存活。” “这样即便是大段的骨缺损,也有了原生骨的原胚,实在不行的话,就抽取骨髓血,制作骨髓干细胞基质……” “但这两种,又需要转移到基础实验室先做前期研究了。” “不过也好理解,我们可以制作类骨形状的培养皿器械,看骨细胞,是否具有穿透空间的爬行能力。” “假如说,骨细胞可以跨越空间的爬行的话,那么纳米材料里面的空洞,骨细胞也是可以穿透的,这样一来,即便只是局部有孔洞,一截原生骨就可以让假体内充满骨细胞,重新塑形!” “在力线的辅助下……” 吴轩奇已经顿住了步子。 他好像明白自己团队是输在了什么层面了。 不是操作技术,也不是团队基础,而是在认知层面,在理论层次。 理论层次的碾压,那是最翻不过身的…… 吴轩奇张着嘴,顶着一副清秀的脸庞,如同一个小孩一样地呆滞住了。 方子业退了几步,问道:“奇哥,我说的有问题吗?” 吴轩奇下巴轻轻一颤,答非所问:“子业,你是不是还打算,将骨科的基础实验,从整体的医学基础实验框架中搬离出来,另行一脉?” 吴轩奇的理论积累还有学识积累,也不是吹出来的。 盛名之下无虚士。 吴轩奇号称天赋在同济医院里登顶,那可不是其他的师兄弟们和段宏教授特意捧杀他吴轩奇。 目前的基础科研,可以说是欣欣向荣,但也可以说是混沌一片。 因为所有的基础实验,其耗材、实验步骤,基础理论架构,实验论证的方法都是类似的。 一样的细胞在培养皿里培养,一样的划痕实验,一样的侵袭实验,一样的跑wb等…… 可在人体内,不同的器官,所属的病种在功能、解剖组织层面都不相同。 在基础科研的时候,利用同样的路径去开拓,自然是相对不严谨的。 这个局限性大家也都知道! 就好像,原本的现代医学就只有内科和外科一样,如今已经分发了数十个不同的专科,接近两百个不同的亚专科。 只是想要打破“一统化”的局面,需要打破的桎梏太多太杂太乱,绝非一日之功。 吴轩奇并非是普通的人才,他在分析一个人的科研思路的时候,可不仅仅只分析其先进性,开创性,还有系统性的结构。 方子业所展示的内容虽然不多,可吴轩奇不得不往这个方向去大胆思考! “吴哥,你这是强行给我画饼还是给自己画饼呀?” “虽然这个方向我也有考虑过,也不敢正式地将其立为长期目标。”方子业道。 方子业很冷静,不会因为吴轩奇的一两句话冲一冲,他就真的往这个方向走了。 这种研究好当然是好。 手搓核弹的科研价值和战略意义更大! 一旦开发出来,单兵作战能力近乎无敌,可它现实么? “但子业你已经破局了!” “我就说你怎么不愿意往程教授的微型微型循环仪改良的方向去钻,原来你是有更好的方向。” “这样想起来,其他专科的事情,的确不如我们骨科的课题更重要。” “挺好的!挺牛的。”吴轩奇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却未有热切的表情,而是沉思状。 很显然吴轩奇在快速地思考,自己可以充当一个什么角色,可以接盘哪一部分内容。 如同毁损伤保肢术不可能由方子业一个人单人研发一样,这个大的课题方向,也不是一两个课题组可以拿得下的。方子业还要找人,找很多人,甚至数百人的团队才有可能往这种未知的领域进发,并且摘得果子。 这种事情,先到先得,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做科研的吴轩奇自己就知道,在做科研时,之所以是开放的状态,那是因为需要人手帮忙。 需要的人手,基底还必须要高。 “吴哥,这个话题太远了,目前,临床里面比较实际的,还是我骨缺损!” “先要拆解,我之前和房教授、严化南教授等人拆解的第一步,就是将骨缺损先与3d打印假体模型联系起来,而后在3d打印假体模型的原材料上,往前推成小目标,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脚踏实地,至于目前的基础科研的话,我和房教授等人是各自为营。”方子业道。 几个人没有在基础科研方面有所合作,主要是研究的领域和方向都略不同。 吴轩奇听了,马上意会道:“子业,我愿意和你凑合啊?我们组的标书你要不要?” “不说了,就我们的关系,我马上发给你!” 吴轩奇先入为主。 方子业闻言一愣,赶紧摆手:“别,吴哥,千万别这么搞,你发我了标书,以后万一再有什么误会,我就万劫不复了!” 这一次,吴轩奇团队做了hk2和骨肉瘤,但凡段宏涉及了袁威宏的标书,那么就算段宏再是长江学者,他也得头破血流。 中南医院不是什么普通的单位,袁威宏等人发现了这件事之后的第一时间,就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取得了联系,询问自己的标书审核专家到底是谁? 是不是在同济医院! 不过,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课题审核,是盲审制度,而且秉持同省份不相审。 避免有仇怨或者是庇护。 所以,从这个方向追溯不到。 但吴轩奇直接把标书发过来,那方子业不是自找麻烦么? “嗨!~” “子业,你要清楚,是我把标书主动发给了你,这样是课题组形成合作关系的一种标签。” “电子邮件的联系,是国际通认的,我主动发给你的,就算是有什么对冲,那也无所谓了。” “主要是希望方教授你可以纠正一二。” 方子业整个人都破防了,声音拉长:“别~~~~吧~~~~?” “可以有~~~的~~~”吴轩奇也把声音拉长,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要脸。 所谓的见缝插针,也就是吴轩奇这种操作了。 “……” 巡查开始前,吴轩奇先大大方方地给大家都做了一个自我介绍,而后就规规矩矩地将话事权交给了房志宽教授和方子业。 怎么说呢?吴轩奇在省内是很有名,但在全国,毕竟只是个晚辈,而且吴轩奇的积累,没有方子业初来时的那么深厚。 因此,严化南与房志宽二人对吴轩奇根本不了解。 都不了解,自然也就没有太当一回事。 倒是隔壁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听清楚了吴轩奇的名字后,单独移步过来问道:“吴教授是之前在汉市疗养研究院做功能重建术的那个么?” 汉市疗养院的名字不是军区疗养院,是另外的‘疗养研究院’名字! 房志宽闻言看了杜东临一眼,而后再看了看吴轩奇,暂停了总结本组病例的长篇大论。 吴轩奇看了看杜东临,他觉得自己应该认识对方,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名字了,毕竟杜东临是手外科的。 方子业就介绍道:“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杜教授,这是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吴轩奇教授!~” “不对啊?方组长,吴轩奇教授不是做功能重建术的么?他应该是我们手外科的才对啊?”杜东临靠近了吴轩奇两步,很想拉人。 “吴轩奇教授是段宏教授的爱徒,怎么可能是手外科的呢?” 方子业谨慎回道:“不过吴教授的确在功能重建术上的造诣不错!” 杜东临之前,有好多次都给方子业回报过,汉市的一家疗养院,前两个月专做功能重建术,不少的人都转去了他们那边。 “诶……”杜东临看着方子业和吴轩奇二人,埋着头就走了。 心里则是破口大骂。 这他娘的创伤外科有毒吧?都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么好的手外科苗子,都被他们给祸祸了…… 这般后,房志宽和严化南二人则是对吴轩奇略高看了一眼。 严化南想了起来:“吴教授,目前,骨科骨缺损的重建术治疗,段教授的团队在国内首屈一指,吴教授对这个方面,也应该颇有造诣吧?” 只要是搞骨缺损的,当然知道段宏教授的团队啦,虽然段宏不是国内最顶流,可与其他的几个大团队都在伯仲之间,很难分高低。 严化南所在的俞市军医大附属医院,这方面的积累就略浅一筹。 方子业闻言笑道:“吴教授在我们创伤外科的骨缺损治疗上,颇有心得,比我可专业得多。” “段宏教授团队的发展和突破,吴教授都是出了大力气的。” 吴轩奇马上摇头:“方组长,你别拱我了,如果是以前你这么说,我就信了,现在我可不敢说比你占了优势。” “只是可以做一些手术而已。”吴轩奇有点谦虚,但也没有那么谦虚。 “那正好,吴教授您看看我们组现在的这几个病人……”房志宽说完后,就赶紧引着人去巡查了。 …… 二月末期,收治进来的病种都比较纯粹,除了骨缺损就还是骨缺损,大家既然是在这个方向想要继续深耕,就跑不开病例的集中。 吴轩奇道:“髌骨的缺损,看似简单,不过要处理起来,其实最为棘手,我们之前在做髌骨重建时,就让病人吃过亏。” “当然,是从我们医者的角度而言吃亏了。” “髌骨的重建,不好行解剖重建,而应该选择功能重建,我们团队之前秉性着解剖学重建理念……” 在医学的重建领域,一直都有两个理念争论不休。 功能重建,就是以功能搭建为主,解剖重建放在次要。 但是,很大一部分学者都证实了,解剖重建的后期功能康复,会比功能重建更占优势! 因此,大部分的临床学者,都要紧着解剖重建去做手术,想着拼大后期,等到患者愈合好后,长期的预后优势就显现了出来。 不过,万事无绝对! “髌骨的解剖学重建后,初期患者会有比较好的感受,但磨损太大了,而且关节功能会愈发僵硬!~” “反而,功能重建,虽然解剖位置不够圆润,反而使得患者术后的滑动空间更广,所以我们团队从去年开始,就转为了功能重建术。” “目前随访的结果还不错。” “方组长,我建议我们可以优选功能重建,髌骨缺损的解剖重建,是与髌骨一样,脱离了长体骨本身的,它就是一块游离骨。”吴轩奇建议! “嗯,这个病人我们这里也是第一次收治,目前我们还处于治疗方案的探索期……” 方子业说完,又问道:“吴教授,那这个全股骨重建的,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还有一个半骨盆重建,没得说,就是解剖学重建,而且方子业提出来的,分拆重组模型,会更占优势! 吴轩奇闻言,仔细地想了想,才道:“要不这个问题留给我们探讨的时候?” “我还要去翻看一些资料和我们积累的素材!” “主要是各位教授都太专业了,我不敢班门弄斧!~”吴轩奇说得谨慎。 无他,这里的人,一个个的都太牛了。 即便是严化南教授,知识积累也是相当恐怖! 另外两位副主任医师,虽然积累不如他吴轩奇,可也比一般的副教授要深厚一些。 再上面还有一个方子业。 最好欺负的就是顾毅了,可吴轩奇哪里有心思去欺负顾毅?他得先想办法站稳自己的脚跟。 今天周五,没有安排手术,但要安排周一的手术。 半骨盆缺损的和髌骨缺损的,就已经安排上了…… 别墅门口! 吴轩奇与他一起走进,而且门口的保安龙哥还特意出来给吴轩奇发了一根烟。 龙金华道:“方教授,您和吴教授也很熟啊?” 龙金华显然与吴轩奇更熟。 吴轩奇将方子业一揽:“这是我的铁兄弟。” “龙哥,以后一定要多多关照。” “方教授和吴教授你们多关照我才是,有机会一起喝酒!~”龙金华主动邀请,这是方子业都没有的‘待遇’。 两人走开,吴轩奇邀请方子业去他的别墅区。 方子业这才知道,吴轩奇有一栋专属的别墅,不管吴轩奇来不来这里工作,都给他留置着。 这种待遇,让方子业一怔。 “奇哥,陈老中医给你的待遇有点好啊?”方子业问道。 盛名之下无虚士,吴轩奇能有这样的待遇,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能力! “我之前参与过几次急诊抢救,所以陈老中医就给了我一些特权。”吴轩奇憨笑着回道。 推开门,里面的面积与方子业的别墅差不多大,格调也差不多。 不过吴轩奇里面的软装却是比方子业那里更加先进,全自动家具。 就连烧水壶,都是全自动的。 “昨天刚上的纯正山泉水,子业,你要喝茶还是喝咖啡?” “不介意我点烟吧?”吴轩奇掏出了烟盒,还特意问了一句。 “奇哥你自便。”方子业拿出了手机看信息! “女朋友找你有事吗?”吴轩奇问。 方子业摇头:“没有,听竹她又要回一趟汉市,今天去今天回。” 方子业看了信息发现洛听竹这个卷女,已经成功进入了实验室考核后,现在就在排布实验规划。 而且她说她找到了自己的实验室后,尽快地回汉市一趟,把自己的细胞接过来,尽早地开始博士后工作站的工作。 飞机去汉市,高铁回。 今天晚上就可以把细胞宝宝们都接过来一批。 “果然优秀的人都很努力。” 吴轩奇接着道:“子业,我们先闲聊一会儿,等会儿再请教你一些问题,希望你可以不吝赐教。”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也很乐意与子业你一起合作……” …… 时间如水,一晃就是大半天过去。 吴轩奇的房子里,外卖盒堆满了垃圾桶。吴轩奇将收拉绳提起后,道:“子业,那你先去帮忙吧,我们后面有空了再聊!~” “今天子业你的一些想法,对我的启发很生动。”吴轩奇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表情沉重。 “奇哥,那我就先走了啊?” “听竹八点五十下火车,我去接她。”方子业道。 “嗯,反正我们住得近,有空了一起多聚。”吴轩奇送方子业到了别墅的门口,就重新返回了。 回到了房间里,吴轩奇与自己的老婆开了视频。 不过即便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吴轩奇此刻也没有太多的笑脸,而是目光清澈地分享着自己的经历。 “重活了一回?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唐玥放下女儿给奶奶后,拿起手机进了书房。 唐玥是了解自己老公的。 全国的老教授,能让吴轩奇说这种话的人可能有,但绝对不多,可能还掰不完一根手指。 “唐玥,你知道的,我在这方面从来不浮夸的。” “做科研做到了一定层面,与人争,其乐有限。与人奋斗,其乐无穷。”吴轩奇双手负胸,仿佛整个人都升华了一般。 唐玥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赶紧去看看爸妈,别故作高深了。” 唐玥所说的爸妈,是吴轩奇的岳父岳母。 “嗯,和你挂了就过去。明天周末,去那边蹭饭。”吴轩奇笑道。 第584章最后的尝试 第584章最后的尝试 “师兄,吴轩奇也来了疗养院不会是来对付你的吧?”晚上十一点,洛听竹一边收紧着风衣往实验室外走,目露担心。“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吴师兄就算要针对我也没办法。”方子业笑着回道。 “听说吴轩奇的手法有点阴。”洛听竹的靴子踩在地面咯吱咯吱作响,偏头不分方向,差一点踩到路边的草垛里去。 方子业将其拉了一把,话停声动,方子业打断道:“好好走路,别摔了。” 洛听竹往路边看了一眼,而后往方子业身边靠了靠:“师兄,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要小心一些。” “嗯,只是不排除可能,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们不能通过传闻去定义一个人,不然的话,你师兄的名声早就臭了。”方子业笑着说。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洛听竹十一月份是跟着他一路旅游过来的,在大师兄所在的宜市,听说过方子业的一些“风评”! 什么权贵‘舔狗’、性格孤傲…… “这怎么能一样?那些都是谣传……”洛听竹还挺护短。 方子业则说:“那你是亲眼看到过吴轩奇他的手段阴狠的呀?” 方子业将洛听竹护在了更右边,“小心点车…” 结果那辆车直接在方子业的前边上开着双闪停了下来,副驾驶位走下来了一个人,背对路灯一侧,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不过对方开口之后,就让方子业确定了他的身份,是瞿唐伟,下车后笑嘻嘻地说:“方教授,正打算去找你呢。” 方子业并未放开洛听竹的手,而是坦然问道:“瞿教授,你这么晚还没休息呢?” 瞿唐伟看了一眼方子业身边的洛听竹,也没在意:“方教授,是这样的,民大医院里有一台急诊手术。” “刚刚给方教授你打电话,可能方教授你在忙,就没有接……” “急诊手术?什么手术啊?”方子业问道。 这个点可不算是很早了。 “毁损伤的,病人家属抢救的意愿非常强烈。” “如果方教授伱愿意过去的话,会诊手术费用都是好说的。” “而且这一台毁损伤,稍微有点特殊,方教授你方便的话,能不能过去看一眼?”瞿唐伟解释着。 主驾驶位也下来了一位中年,走近后先与方子业握手,并解释说:“方教授,这么晚还打扰,实在冒昧,我们医院刚接诊了一个急诊,我一個老领导打来了电话,让我务必想办法……” “吴教授今天又喝了酒,病人现在还在手术台上抢救,无法奔波往汉市周转。” “不知道方教授是否方便?”丁蒙五十岁左右,声音比较沉稳。 方子业看了一眼丁蒙,再看了看瞿唐伟教授,还没来得及回,洛听竹就先说道:“师兄你去吧,我先回了。” 说完洛听竹彻身往前就主动地走了,显得很懂事。 “好,听竹你先走吧。”方子业点了点头。 瞿唐伟教授就立刻将方子业往车上引:“方教授,谢谢,实在是辛苦您了。” 方子业却暂时没有动步:“瞿教授,这个病人是什么身份啊?他在恩市受的伤?您还挺熟悉的啊?” 瞿唐伟左眼快速地眨巴几下,挠了挠头:“方教授,我们能上车了后再细说吗?” “如果方教授您觉得不好出手的话,我再送您回来,时间比较紧迫。” 瞿唐伟很急,却也很给方子业面子了。 方子业这才与瞿唐伟一起坐到了后驾驶位上去。 上车之后,瞿唐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患者的情况,方子业整个人就不好了。 “瞿教授,您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毁损伤是从下腹部到骨盆位置?这还能有得救?” “丁主任,您放我下车,我不用去了!~”方子业敲了敲车门,如此说道。 方子业是可以处理毁损伤,但也要看毁损伤的节段,头颅、胸腹部的毁损伤,这并不是方子业的专业范围啊? 丁蒙却并没有踩刹车的意思:“方教授,辛苦您给个面子吧,过去看一眼,反正也耽搁不了多久的时间。” “如果您看过之后,觉得棘手,我们就再送您回来。” “辛苦理解一下!~” 方子业看向瞿唐伟方向,瞿唐伟貌似也是这个意思。 方子业听到这里,目光一沉。 也没多解释什么,只是先保险起见地给陈宋院长拨了一个电话过去,汇报了一下自己当前的局面。 嘴里还解释说:“我现在只有疗养院和恩市中心医院里的执业权限,民大医院的执业权并没有备案过,所以?” “我需要给陈院长汇报一下。” 方子业挤出了笑脸:“瞿教授,能不能细说一下这个病人到底哪里特殊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方子业算得上是送过瞿唐伟人情的,瞿唐伟今天的表现实在反常。 瞿唐伟闻言,谨慎开口道: “被撞伤的人正好是交警系统的,司机被抓了个正着……” “酒驾?”方子业问。 如果只是正常的驾驶,出现了意外,即便是把人撞死了,也不至于让人花费大的代价去劳心劳力。 正常的交通事故非常常见,但伤者是交警的话,这个司机恐怕有点问题哦。 “目前驾驶人的状态,还在定性中。” 瞿唐伟暂时也不敢定义:“不过我们医生要想的事情,就是尽量把伤者给抢救过来。” 丁蒙则说:“方教授,关于执业授权的事情,我来之前就已经在托医务科的人办理了,我们赶到的时候,应该可以搞得定!” “之前也有过骨盆位置毁损伤的病例抢救过来的先例,那还是方教授您在两年前,与段教授合作下才把病人的命和功能一起抢回来的呢。”丁蒙笑着解释。 很显然,他对这件事的记忆非常深刻。 方子业也记得那一例毁损伤,是方子业遇到过的,最为特殊的毁损伤,也是在那一次,方子业的手法复位术,得到了最大化地使用,让方子业真真正正地看到了手法复位术的真正价值。 …… 几个人也没有再废话。 方子业穿好了手术洗手衣,随着丁蒙来到手术室的时候,抢救还在紧急地进行中。 目前的情况就是,腹部大动脉和大静脉的活动性出血已经解决,正在行动静脉造瘘术、建立体外循环。 患者的输血量并不小,目前的生命体征,算得上是低压平稳状态,心率很快,仿佛马上就会休克致死。 然而,最为棘手的并不是他的出血,而是从脐部以下,全都是乱七八糟状,一个男性患者,生殖体征已经完全消失…… 毁损的节段并不平整,仿佛是有碾压来去的迹象。 这绝对不仅仅是简单的酒驾…… 要么就是肇事的司机害怕了,想要直接把他给撞死,要么就是他就是要把他搞死,所以重新开车又碾了上去。 在手术台上,方子业还看到了熟人,就是市中心医院的吴国南主任,他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骨盆内部的小局部清创,大的骨缺损等,根本不敢动,只敢将一些肉泥缓慢清除。 还有一些其他陌生的绿衣服,则是在努力地在肠管、膀胱残迹等地小心翼翼地清创着,一边努力地在修复着血管。 丁蒙在房子也看了大概有四十几秒之后,才小声问道:“方教授,怎么样?” “这能?”丁蒙虽然把方子业请了过来,但到现在,还是觉得有些为难方子业了。 不过这是上面发下来的命令,他必须服从! 而且市里面的领导,通过各层关系,将瞿唐伟教授都联系上了,就是希望方子业可以过来把这个病人给抢救回来。 方子业又移步去了阅片区,强忍住心里的偏向,道:“这个患者,腰椎椎管爆裂,神经外露,即便是抢救了过来,也会变成一个废人。” “骨盆爆裂骨折,膀胱与直肠,包括一部分消化道都已经处于毁损状态,这样的抢救,真的有意义吗?” “而且,我就算是可以将骨盆重建起来,其他地方怎么办?”方子业没有回答能不能救的问题! 这种病人,就算是抢救了过来,也要进行肠管造瘘代替大便功能,小便需要长期挂尿管存活! 这样的抢救,即便是成功之后,也不过几年的痛苦生存期而已。 下肢的行走功能就不用想了,什么生活质量也不用想,最多还能存有意识,可以清楚地说话。 这与方子业之前做过的毁损伤,都完全不一样。 丁蒙没有回话。 方子业继续道:“丁主任,我即便是可以将骨盆重建起来,这腹部的其他器官的毁损,未必可以得到妥当的处置。” “我也不是普外科的,更不是血管外科的,如何将腹主动脉与下肢的动脉进行续接,就是一个超级大麻烦的事情。” “我上台也没有意义。” 恩市的医疗资源还是不够充裕,他们这里,解决不了除了骨科之外的损伤。 而且,这个病人的术后生存状态,已经超出了方子业的底线,所以方子业也不打算摇人了。 “躯体高位离断呢?”丁蒙建议。 躯体高位离断,是医学中的术式选择之一,就是选择从腹部进行离断手术! 方子业回道:“那这就是普外科的手术了!~我从来没有接触过。” 专科专治,方子业从来没有往躯体高位离断术方向学习和考虑过,一点手术基础都没有…… 方子业规培期间,在普外科轮转时,都未曾见识到过。 传说中的术式,方子业自己也不敢轻易开展的。 毕竟,新闻报导的,高位躯体离断术都是成功了的案例,具体有多少“失败案例”在先,可无人仔细统计过。 这种跨专业的冒险,方子业还是不敢上手的。 方子业又看了几分钟,才偏头道:“丁主任,我在这边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以患者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没有办法及时进行躯体半离断术的话,我们骨科的手术,即便明天中午再开始也不算晚。” “要不我先回去了?” 丁蒙自己也是创伤外科的人,就算觉得方子业的技术超高,可这种复杂棘手的局面,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方教授,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我送你回去。”丁蒙跟着方子业转身。 “不用麻烦了丁主任,我自己打车回就好,现在的病人生命体征随时都可能大波动,您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我就是恩市本地人,不至于迷路的!~”方子业笑着婉拒,而后大步离开。 方子业待在这里也没有太多的意义。 除非民大医院能够同时想到和搞定聂明贤、吴轩奇,还有他方子业的执业权限,并且把他们也叫来手术室,或许还有那么一线生机! 然则,整个恩市的医疗急诊抢救水平终究是要靠恩市各个医院的综合素质平均提升,而不是全依赖于外院的会诊救急。 远水救不了近火! 以方子业自己对生命的理解,大部分的抢救,应该尽快实施,可有一些抢救,无胜于有! 方子业很快回到了别墅里,洛听竹早已经洗漱完鼾睡。 方子业爬上床时,洛听竹才有了反应,不过也不过是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一趴,就重新熟睡—— 翌日,大早。 疲惫的洛听竹七点二十都还没起床,方子业先跑了一圈步,同时看着自己的学识点余额再一次升到了五万之后。 方子业就果断地将感染外科的基础理论,从5级加点到了6级…… 手外科那边,那个骨髓炎多发窦道,多器官感染的病人,目前还在疗养院里姑息性治疗着。 本来一月份方子业就打算加点冲一下的,看看是否可以出现奇迹。 不过当时,袁威宏的事情发生得颇为突然,方子业觉得,这个病人想要痊愈,除非是有奇迹,而非理论可以改变。 果不其然,方子业虽然将感染科基础理论加点到了6级的恐怖层次,依旧是无计可施…… 现在可能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是,细菌的感染还没有突破血脑屏障,还没有形成脑膜炎。 其他地方,基本上都被细菌‘临幸’过了一遍。 这样的患者? 手术都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想要通过理论、内科的治疗将其逆转,有点为难当前医学水平的人类了。 不得不说,很遗憾,方子业依旧没有很好的办法,不过可选择的冒险思路多了几条。 七点五十五分,方子业洗澡吹头发时,洛听竹穿着睡衣从房间里踩着棉拖鞋走出。三月份的恩市依旧有寒意,且暖气也停止了供应,所以穿的睡衣反而比冬天要更厚。 “师兄,几点了?”洛听竹偏头整理着头发,脸红扑扑的,应该是很不好意思。 “八点,昨天累到了吧?” “让你今天去汉市来回,你还不听!~”方子业笑着道,与吹风机的噗噗声夹杂。 方子业的头发就那一撂,一分钟多一点就全干了。他拔下了插头,道:“你在实验室里的实验还没有铺划开,一些器械也还没有到,可以不着急的。” “好好地洗漱一番,然后吃个早餐,再慢悠悠地过去作实验前准备。” 洛听竹道:“今天是周末啊…师兄,我们出去采购点东西吧…” “好!~”方子业点了点头。 方子业来到了食堂里后,瞿唐伟教授就对他招手:“昨天那个病人最后还是没了,情况应该是格外棘手吧?” 方子业点了点头:“瞿教授,不止是棘手,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我在手术室里也站了十几分钟,就感觉应该挺不过第一波抢救,专科治疗没用!~” 急诊抢救,先救命,后治病。 命都没了,你把骨盆重建得再好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找一个好的收殓师傅。 “那我们也算是尽力了。” 瞿唐伟左右瞥了瞥,而后才道:“方教授,昨天是丁主任在现场,所以我不好给你解释太多。” “这个患者啊,首先他是一个交警,其次他还是省里面一个大佬的外孙。来恩市是镀金的。” “所以脾气比较刚。应该是得罪了人,而他那个外公?”瞿唐伟又左右看了看。 “是我爸的老领导了,是我爸打电话过来的,不然我也不至于亲自请方教授您。” “在这么晚了还在那里折腾…” “不过,这一层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现在肇事者的家属还在想着如何用钱来摆平……” “现在人这么一没,估计就要热闹了。” 方子业闻言,眼皮眨巴眨巴,低声问:“得罪了人是故意罚款还是怎么的了?” “差不多吧……”瞿唐伟回。 得嘞,一窝人撞一块了,那的确是有好戏看了。 不过方子业这会儿心里并没有想着看好戏,他又有了一层比较新的想法。 这还是得力于昨天晚上,看到了那一场抢救,再结合今天早上刚加点的6级感染外科基础理论! 这个想法虽然还不是很成熟,也值得一探究竟! 别过了瞿唐伟之后,方子业先一个电话把聂明贤给call了过来! 紧接着,方子业对吴轩奇和房志宽教授二人解释了一句后,就跟着杜东临教授去巡查了。 巡查结束后,聂明贤赶来到了外科诊区。 方子业还没站起来,肝胆组的刘果倒是先起身走了过去,压低声音:“你来这里干嘛?有事微信上说啊?” 很显然,刘果和聂明贤两人,是被人告诫过的。 原则上,存在夫妻和亲属关系的,不适合在一个区域内办公,就是为了避免其中一人或者是两人因特殊的情愫发脾气。 两口子赌气,影响到了正常的工作,可不好。 “方教授让我来的,公办!”聂明贤解释了一句,绕开了刘果。 方子业则道:“杜教授、叶教授、姚教授,我请的聂主任来了,我们先移步去示教室吧。” “关于这个慢性骨髓炎多发窦道的病人,我们一起再探讨一下。” “如果这一次还不能定下来方案的话?那么这个病人我们就无需再议了。” “反正目前,患者自己和家属都已经是坦然地接受了那个后果!” 静待死亡! 今天早上方子业突然来手外科组参与巡查,杜东临就怀疑了方子业想要对“辣个”病人动手。 乍一想,就觉得有点头疼。 现在,方子业说了出来,杜东临虽然觉得依旧头疼,可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韩志良,韩红权,你们把那个糖尿病足的术前检查再细细地磨一遍,准备送周二的手术。”杜东临交代了一句就跟着方子业走。 叶伏生和姚占忠教授二人也很自觉地就站了起来啊。 几个人对聂明贤不是很熟悉,方子业也只是浅浅地介绍了一遍,而后,方子业就主动地对这个病人的病史和目前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道:“这个病人本来是慢性骨髓炎,现在发展成为了菌血症、毒血症,目前,双上肢、多器官都有感染的征象。” “属于是特别重症的终末期感染。” “他来我们这里之前,就周转过了很多很多地方,各种办法都尝试过了。来了我们这里,也有接近三个月。” “但目前的治疗,一直没有明确地进展!” “我也一直在关注这个患者,我有一个大胆但不成熟的想法,想要和各位教授探讨一下。” 聂明贤静听,等方子业说完之后,才道:“方教授,这个病人,也不是我专业射程内的事情啊?” 他是血管外科的,又不是感染内科和感染外科的! 这个病人的血管走形好得很,不然细菌也不可能这么快地迁延。 “聂主任,你先不着急,我先说一下我的思路。” “是这样的,我昨天去参观了一台急会诊的抢救,就看到了血管外科的动静脉造瘘术。” 方子业考虑到杜东临教授等人对这个术式不是很了解,便继续科普:“动静脉造瘘术就是运用血管外科技术人为的建立一条动静脉之间的短路,为血液透析提供长期而有效的能进行体外循环的血管通路。” “同时也会用于大动脉破裂损伤,紧急止血夹闭后的动静脉循环重建。” 这是聂明贤的专业:“嗯,动静脉造瘘术,就是临时组建短的动静脉循环!为血液透析做准备,可以将全身的血液都过滤一遍。” “不过方教授,这么简单的思路,这个病人不可能没有操作过吧?” 透析治疗感染如果有效,这个病人早就从任何一家军区医院就痊愈出院了。 方子业笑着道:“聂主任,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微型循环仪的作用机制?” 聂明贤闻言一愣,不明白方子业的意思。 大哥,这个东西是我们团队合作开发出来的,你问我知不知道它的意义。 你分我钱的时候,你怎么不提这些事情? 微型循环仪的专利,说起来是属于方子业,其实是属于方子业的团队,只是方子业是第一专利代表人,所以就偏带为团队了。 据《关于国家科研计划项目研究成果知识产权管理的若干规定》,除涉及国家安全、国家利益和重大社会公共利益的科研计划项目成果外,项目承担单位可以独立享有研究成果的知识产权,并依法自主决定研究成果知识产权的实施、许可、转让以及作价入股等事项,同时获得相应的收益。 这个收益获得后,是需要再分配的,只是聂明贤没有方子业拿得这么多而已。 微型循环仪是手外科断肢急诊抢救的神器,杜东临都对它了解颇多。 方子业道:“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杜教授,这个病人的慢性骨髓炎原发部位是双下肢,我们姑且认为,它目前的病菌原生态来源就是在双下肢,或者某个器官内部!~” “这样理解,是大胆的猜测吧?” “那么它之所以转移,是不是因为,我们体内的所有血管循环,都是一体的?” 杜东临点了点头,谨慎回道:“这是人体的基础解剖类型。” 方子业继续道:“那如果把它们分开呢?” “我们,有没有机会,把其他部位的病菌或者感染处理掉呢?” “截肢?”杜东临问。 “这也不行啊?” “现在患者的情况,即便是截肢都已经晚了。” 截肢治疗重症骨髓炎,是骨科一个成熟的手术和治疗思路。 “不不不,不是截肢,我的意思是啊,以动静脉造瘘术为基础,在人体重新搭建五套,甚至六套多中心的小循环系统。” “传统的动静脉造瘘术,区别于微型循环仪的点,就在于它没有独立的血运动力,依托的还是心脏的泵血。” “微型循环仪则是有外源性的泵血系统。” “如此一来,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将双手,双下肢,人体内的血运系统单独分离开?” “缺少了双上肢的静脉回流,颅内的动静脉系统回流是自然通畅的。” “主动脉和下腔静脉之间的造瘘术,是非常成熟的血管外科的术式之一。” “我们分点突破,化整为零。” “如果有望将双上肢和腹部器官内的感染给清除掉,那么即便是双下肢都被截了,也比现在的结果要更好得多。” “我相信这也是最后的尝试了。” “失去了双下肢的感染窦道后,体内的病菌突变能力,未必有那么强!~我们可以快速地定位敏感菌,寻找敏感的抗生素,短期内就可以有比较好的效果!” 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路。 只是,微型循环仪保肢的时间相对有限啊? 不过,杜东临等人都还没有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聂明贤就先开口了:“这是很好的方法,化整为零!~” “杜教授,其实不用担心微型循环仪工作时间的事情,我们既然可以建立动静脉瘘,也可以在主动脉和下肢动脉之间再建立透析模型的动静脉短路。” “这样就会让几套循环内的血液,单独自成一体。” “什么地方的血样先恢复平静,就证明哪里的感染最轻微。” “这个患者,已经有了多发的器官感染,但还可以通过透析仪支撑存活几个月,就证明还没有细菌大量的在器官内定局存留甚至产生空洞型的侵蚀!~” “化整为零,这个思维果然有点大胆!~但我觉得是可行的,反正死马当活马医。” “患者和家属同意就干,不同意拉倒,我们不过浪费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聂明贤也不是一个很谦虚的人。 能干就干,能上就上! 这种好的思路,他是支持的! “那我到时候和外科组的郑组长、陈院长汇报一下,如果他们都同意了的话,我们就去找患者谈,这是一种全新的思路!~”杜东临开始收笔记本。 他也想马上就去着手做这件事。 …… 临床区,诊疗区外的院子里,聂明贤古怪地看着方子业:“这种奇葩的思路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主要依靠于增长见识。”方子业也不隐瞒。 直白地将昨天遇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而后道:“既然高位肢体截肢术的存活,都具备可行性的话,那么化整为零的最坏结果,也不过就是高位肢体截肢术!” “这个患者和昨天那个急诊患者完全不一样,他的很多运动功能都是好的,包括双下肢。” “腹部的器官,心肺功能,目前都还没有到极度衰弱期,是有可能恢复过来的。” “所以,这种思路,他也可以用得上!~” 聂明贤张开了嘴巴:“你跑过去看了一个急诊,没抢救过来,结果反倒把这个病人可行的治疗思路用在了另外一个将死的患者身上。” “这种思维逻辑也太强了吧?” “这两个人?” “难道是一种冥冥中的天道循环?”聂明贤摇着头,往外走了去。 他没有等答案,因为等答案没有意义。 手术数量,只会保证你的手术质量下限,提升手术质量上限的,永远是认知。 去学习其他的专科内容,其他学科的内容,甚至其他专业的内容,都有可能与医学产生巨大的化学反应…… 第585章对饿饿的特殊理解!(求订阅) 第585章对饿饿的特殊理解!(求订阅) “方组长,聂主任,我们和郑组长陈院长以及病人家属沟通好后,尽快安排或者拒绝手术!~”“既然目前有了可行的思路,还是得拼一把的。”杜东临双手肘托于胸前,目光在聂明贤的身上扫来扫去。 “聂主任是血管外科的医生么?” “这可是我们外科组极为稀缺的人才,我们目前还没有设立血管外科组。” 聂明贤闻言笑道:“杜教授,我也就是血管外科出身,算不上特别的人才。” 聂明贤展示自己的定位:“偶尔帮帮忙,打下手的。” 虽然不知道方子业如今的规划是什么,聂明贤也不会跟着方子业学“三心二意”! 好好的钻研一道,才是他与廖镓来这疗养院的目的。 如此定下之后,众人就散了去,聂明贤也没有去找刘果汇报,而是直接出了临床区域,将规矩二字拿捏得很好。 在宿舍里卿卿我我就够了,将这种习惯带到单位,就是被“杀”的对象。 方子业出了会议室后,房志宽等人已经确定好了明天的手术安排,两台手术。 房志宽教授便道:“方组长,明天的第一台手术是髌骨重建术,拟由吴教授主刀,毕竟吴教授的确颇为擅长髌骨重建这一块。” “剩下一台半骨盆重建的,我想和严教授二人尝试一下,方组长您在旁边多指点一下?” 房志宽和严化南已经确定了方子业的功力,所以现在需要积累手术量的是他们,而并非是方子业。 顾毅也拿出了笔记本进行汇报:“半骨盆重建的,心电图稍微有点瑕疵,正在等心内科和麻醉科的术前风险评估。” “髌骨骨折的患者,术前检查结果都还可以,并无特殊。我已经画好了手术标记,晚上会再过来确定一遍。” 方子业道:“辛苦你们了,房教授,吴教授。” “我刚刚去和杜教授他们讨论了一下手外科组的那个骨髓炎并发窦道的治疗方案。” “现在已经探讨完了,我们继续去聊一下那个全股骨缺损的手术术式吧,今天由吴教授给我们做一下讲解,我们大家一起学习一下。”方子业笑着看向了吴轩奇。 每一个病例,都必须细致地拆解,推敲手术和治疗方案,这是疗养院目前的临床规矩。 “讲解谈不上,只能说一起交流一下各自的见解。” “这边有可以连接typec的转接器没有?或者直接插u盘也行,我都带了过来。”吴轩奇也很自信地问道。 “有,都有……”房志宽一边挪步,一边引着众人往旁走。 …… 方子业一边听着吴轩奇跟着ppt讲解他对骨缺损的理解,以及他们团队之前对骨缺损研究的深入程度,心里越发地对骨缺损的病种有了更深的明悟。 这让方子业对6级技能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认知!~ 6级的基础理论,堪称圆润之极,只要是现有的,能够在文献中找到的大部分理论,都已经圆润地掌握,而且思维形式发生了改变。 会不由自主地对出现缺漏的地方有‘补足’、‘修正’的本能,会产生很多想法。 然则,当前世界未证实,未公开发表,未完全建立起来的未知理论方向,也不是全知全能。 比如说,关于骨缺损这一块,吴轩奇和段宏教授所在的团队,就要比方子业在一些点上了解得更加细致一些。 可从整体性而言,从思维形式层面,自己的6级理论,还是会力压他们一筹。 这就好像方子业现在的理论就是一個球体,有了新理论进行补足后,会形成更大的球体。 而吴轩奇等人的理论,就是一个锥体结构,很尖锐,然则也很难刺破方子业的球体理论体系,让方子业产生原来如此,这么厉害的念头。 反而,只要吴轩奇说了一些东西后,就会被方子业的理论体系收纳其中,查漏补缺,甚至不由自主地形成自己的新的想法。 6级操作,在于改善思维。 6级理论,同样在于改善思维层面! 这种等级的东西,太过于恐怖! 甚至可以随随便便地支撑一个学科的进发…… “因此,在全股骨缺损的情况下,我们可以选择的备选治疗方案其实并不少!” “全股骨假体是根本,但选择铰链膝还是铰链髋关节作为固定位,还需要进一步地探讨。” “目前我们团队也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持,但根据骨肿瘤专科做过的一些铰链膝关节置换,以及关节外科的专家推荐,选择铰链膝关节,会对患者术后的功能会更有利!~”吴轩奇是做过实事的,不是那种吹牛的。 因此,谨慎地给了自己的推荐,根据自己的团队经验给了定位,但没有下结论,也不敢夸夸其谈地下结论。 这与之前遇到的那位中日友好医院的教授又有所不同。 自己亲自做过课题,所以说出来的内容可以迅速落地。 关于这一点,没有人有异议,只是房志宽教授等人还需要方子业来定论。 毕竟方子业现在是组长。 “全骨缺损的治疗,至少都涉及到两个关节。” “一般都会选择膝关节作为固定定位桩,因为髋关节的髋臼侧的镶嵌面比较窄,而且力线传导的结构比较特殊。” “我们人类行走时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站立位,因此,与髓腔平行的支撑力量是非常重要的。” “选择膝关节处作为铰链膝定位柱,更符合人体功能学的结构。” “而且,髋关节处铰链,还有一些其他的可疑并发症。” “铰链式膝关节假体,是人工膝关节假体的最初模型,本来是被淘汰的,但随着医学的发展,反倒是在骨肿瘤科室,得到了发扬。” “可如果将这一台手术,只是与骨肿瘤相关的病种类比,也有点简化了这台手术的难度。” “首先,骨肿瘤的全股骨切除术,几乎对患者的力学结构不造成任何影响,甚至在手术开始之前,患者还可以正常行走。” “但是在全股骨缺损的患者中,他们多罹患了至少数月的躺卧,甚至可能连相关部位是否存在,都存在质疑……” “没有骨性支撑,单下肢就是软趴趴的,甚至还可能出现软组织粘连等诸多因素!” “且与胫腓骨单缺损不同的是,胫腓骨的单项缺损后,还有一条骨可以作为定位,比较合适地将假体装上去……” “全股骨假体的通路,需要我们术中自己重新开辟,这一点就非常重要了!” “不过这个患者的创伤后时间窗正好处于不早不晚的位次,是三个月左右。” “上一次本拟行了手术,但发现了他大腿处肌肉组织的粘连。” “因此,这一台手术,实则是三台手术。” “一台就是软组织粘连松解术、股骨重建术、功能重建术,这台手术的时间会很长,我们提前一定要做好预案……” “另外就是,传统的全股骨假体置换,人工股骨头与股骨之间,依旧是通过髓腔、股骨柄连接,但通过我们的3d打印,其实可以融为一体。” “其力线结构是不会变的,而且不容易产生髋关节股骨柄的松动。更利于功能重建。” “在细节方面,因为要考虑到功能重建术,因此我建议要预留一些东西,不过我自己不擅长美工,我们可能需要公司过来配一个美工,将我的一些想法转化为数据。” 功能重建术不是玩笑,每一个地方,都要提前全盘考虑好,不然在术中发现,这条肌肉的附着点没了,或者是找不到合适的附着点。 那就直接! 病人的功能预后,肯定会更差。 将一切可变的因素,都结束于手术之前。 方子业自然不是美术专业生,作图和推算比例,没那么擅长,这一点兰天罗也不擅长的。 “这个没问题。” “如果?嗨,不说了。”吴轩奇欲言又止。 他本想说,如果他们盘算推进的那个临床课题现在就铺设好了,很可能完成全股骨缺损后,全股骨再生的奇迹! 但现实没有如果,他们就是创造这个如果的人。 …… 吴轩奇在开会完后就溜了,并未在工作区与方子业嬉皮笑脸。 方子业也打算去实验室那边,不过还没来得及走,房志宽教授和严化南教授二人看到吴轩奇走后便又摸了近来。 “方组长,这边,一起走走啊?”房志宽笑着招手道。 方子业便走了过去:“房教授和严教授今天准备去哪里打麻将啊?” 两位教授在基础科研方面,因精力有限,便未铺局太多,目前主攻临床课题。 空闲时间,这些老同志们最喜欢的就是打麻将或者喝喝茶了,五块钱一炮,能打得吵起来那种。 “方组长,这个吴轩奇可以啊?”房志宽的声音颇为细碎,捧着嘴: “而且好像,疗养院里的不少人还都认识他。” 方子业便解释道:“吴教授就是我们恩市人,之前在疗养院搭建的过程中,就出力不少。” “在我们鄂省也是早有盛名,是段宏教授的爱徒,我从来不怀疑吴教授的优秀。” 房志宽找方子业是商量吴轩奇‘考核’的事情。 然则,别墅区里面,陈宋院长特意给吴轩奇留了一套,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这吴轩奇是否可以留下来的决定权,早不在他们骨科组咯。 “恩市果真的是人杰地灵啊!~”严化南随便找了一句对付,参与进谈话。 三人从外科办公区走步道环绕外科诊疗区,严化南偶尔还逗弄一下四季青的肥叶,相当随意。 三月份的阳光明媚,照射而下,不刺眼不灼人,斑驳点点,打在几人身上恍若点缀的装饰品。 “严教授,咱们华国地大物博,哪个地方不是人杰地灵啊?” “总会多少出一些人才的,我倒是觉得我们恩市出的人才还不够多。”方子业笑着回道。 人才多才好啊。 “方组长,吴教授的书面考评汇报我就直接交给郑组长了!我觉得没有问题,没有必要延长审查期了。”房志宽问。 窥一斑而见全豹,吴轩奇突出的个人能力,在一场术前讨论中就展现得淋漓尽致,其积累、火候,不亚于一些教授。 “辛苦房教授您了。这个报表应该不用我来签字的吧?”方子业反问。 如果需要他签字,他也得先签了字才能开溜。 “这个不用,方组长你现在的位次相对比较特殊,疗养院将考评权发放给了组长和副组长,避免一言堂。” “方组长你横跨了,如果骨科没有彻底正式并组之前,我和严教授签字就已经作数。” “方教授,今天晚上,我们设宴与吴教授一起聚一聚吧?我已经定好了地方。”房志宽这般社会经历,是可以教方子业做事的人。 因此房志宽的请示,更像是在通知。 “房教授你也订了吗?那行,我把我订的地方取消了,我打算是中午在群里面发通知的。”方子业笑着点了点头。 严化南见这个话题了了,便主动提道:“方教授,我还有点私事,不知道方组长是否方便?是这样的,我的学生啊,也在实验室里。” “他打算申请一个小的课题方向,我和她的意见不太一致……” …… 方子业与严化南别过后,将走进实验区门口时,仍摇了摇头,仔细反思审慎自己最近一两年的行为,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于保守了! 严化南是主动邀请了方子业给他的学生去参审一下课题的方向是否可行,这种事好像也不好拒绝。 课题方向别人已经定下来,只是找你审一下,帮个顺水人情的忙。 然则,方子业之所以反思,就是因为从硕士毕业后,方子业就很少主动地去邀请过其他人帮自己做事。 固然是时间分配有限,可显然还是太过于被动。 魔都六院、同济医院、华山医院,再加上如今的严化南教授的‘言传身教’,这让方子业更加笃定巩固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实实在在的是个副教授了,别人也不会简单地拿自己当学生和小下级看待。 这个时候,暂时还没有科室行政、发展压力着身,或者是带领什么大队伍冲击什么新的领域。 正好是自己大力搞科研积累的好时机,自己也要非常果断地主动出击才行。 方子业没有正面答应严化南,只是提议让自己的科研助理韩静宜去与严化南的“女弟子”先接洽,然后在周二或者周三,一起抽空聊一聊。 韩静宜是自己的科研助理,她任了这个职位,与她接触是理所应当的,不必顾忌太多,洛听竹是知道她的存在。 再单独去接触另外一个女博士可就未必了。 毕竟方子业对自己的颜值和如今的魅力也颇有几分自信,万一在相处的过程中,单方面的撩拨了别人,还可能耽误自己的时间和麻烦。 方子业可清晰记得,疗养院里的一位麻醉科的教授,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说了一句—— 方教授有没有考虑换一个女朋友? 这话是从他嘴里,当着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这估计是不少人的‘心声’! 方子业可不想当什么柳下惠,强迫自己修行“坐怀不乱”。 “我艹?”方子业沉思之际,差一点撞上一个人,看清楚对方手托咖啡后,才骂出了声。 “奇哥你怎么像个幽灵一样?”吴轩奇翻了翻白眼:“是子业你自己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好吧?” “我老远就给你打招呼了,差一点就给伱打电话了!” “在想哪个妹子么?” “要不要我给你去搞联系方式?”吴轩奇将咖啡递到方子业的手里。 “奇哥,别乱说话,听竹就在实验区里工作!” “再则,一般的人能比得上我家听竹么?”方子业一边秀恩爱,一边打消吴轩奇的胡思念头。 “弟妹的确各方面都很优秀,有其颜值者,难有其才,有其才华者?” “气质迥异吧!”吴轩奇说得颇为委婉。 毕竟作为受过现代教育的人,还是不要明面上将颜狗二字挂在嘴上。 “奇哥你在这里干嘛呢?”方子业问。 “特意打听了你的行踪,等你啊?” 吴轩奇也没卖关子,直接说:“子业,我也不瞒你,我觉得来了疗养院后,单纯的一个临床课题完全不够祸祸时间的,所以我想再张罗一到两个基础课题。” “当然啦,我身边有你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大高手,我肯定首先想到和你一起合作啊?” “我出人出点子,方子业你帮着对点子进行改良和优化,最后的成果,我们五五分。” “你不吃亏的!我们也赚。” 课题组的良好合作,其收益是大于相互之间互冲的。 只是更多的时候,两个团队之间的理念不同,就很难合作得非常圆润。 可吴轩奇意识到方子业的不一般后,就笃定了,方子业可以很好相处。 毕竟,他不是理念的供应者,是理念的改造商。 稍微有点困,就有人来送枕头,这让方子业惊喜之余,也有顾忌,退开两步:“奇哥,你看上我身上啥了?” “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你还不了解么?”吴轩奇看方子业这反应,先破防了。 方子业再退了两步,吴轩奇马上用手扇了三下自己的右边侧脸:“让你不修私德,让你不修名气……” “不至于,不至于!~”方子业瞬间觉得自己是真的玩不过吴轩奇。 他打自己都是真的打啊。 “子业,其实吧,我这个人是很现实的,只修底线,不修什么风评。”吴轩奇将底线二字强调。 “我知道的!~也领教过了。”方子业也很直接。 吴轩奇爆了,爆出了本地话:“子业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男子汉立世,人死卵朝天。” 方子业点了点头:“奇哥,你说,怎么个合作的办法?” “主要是我怕我的精力不够,太分散了其实并不是好事。”方子业先把自己的底线亮出来。 吴轩奇点头:“自是不会和子业你的课题大方向相差太远,就是你今天早上提到的那个骨诱导材料方向。” “就定下来这个方向,其他的底蕴我们课题组也有不少,如何将现有的骨诱导药物或者是材料与结合,或者是再研发新的骨诱导材料,这是我们临床课题组必须要回答的问题。” “其二,就是关于骨肿瘤的侵袭和迁移实验的通用实验方法验证性课题……” “我们之前的实验,虽然已经通过子业你的方法再做了,肯定更有说服力,但要将其推广至整个基础科研领域,肯定还是多少要一些数据进行支撑的。” “最好是将正向和反向支持侵袭和迁移能力的实验方法分离。” 吴轩奇这是在给之前方子业的“大度”作一个回答。 方子业给了一条明路,初看起来是侮辱人,实则是给同济医院分了一大杯羹。 吴轩奇团队,铁定就要参与进来一起瓜分‘新实验方法论证’的蛋糕了啊。 这块蛋糕个头很大,味道甜美,五五分赃,即便是同济医院出钱出力也不吃亏。 如果吴轩奇和段宏什么都不表示,直接就昧走了,那么他们就输得太惨了,以后连正面与方子业硬刚的勇气都没有。 想着去走下作手段的人和团队,都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自身能力不行,所以才想着走歪门邪路。 光明正大走得很好的人,他需要拄着拐杖装病么? “奇哥,你这是在给我送礼啊?”方子业一听,就全明白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子业你不能想着一大锤子就直接把我们整个团队的道心都崩坏啊?”吴轩奇玩味笑着。 同济医院的很多团队,都是正能量,不怕困难,敢于挑战困难的正能量团队,不要想着我们到底有多么阴险狡诈。 有来有往,交往之道,不拿人手短,不吃人嘴软。 留给自己自由的宽阔退路。 “奇哥,我没有这么想过,我也是真心希望,我们拿到的科研经费,都不要白花了。” “这些钱,虽然是向未知进行挑战的,但那都是白花花的钱,有太多的人,可能就是因为这些东西,不得不放弃治疗!~”方子业的语气归正。 到如今,方子业觉得最为遗憾的一个患者,就是那一位因为没钱而选择了截肢的患者。 钱不是好东西,但没钱的人,可能连评好坏的资格都不够。 “好,我记住了。”吴轩奇对方子业点头。 吴轩奇伸出了拳头,与方子业碰了一下。 方子业而后又谨慎地提了一句:“种子之所以发芽,冲向光明,都是因为经历过黑暗的洗礼。” 吴轩奇已经转身,他拿手背对着方子业挥了挥:“现在的人工培育种子,不需要藏进黑暗的土壤里,透光的玻璃池子也可以生根发芽。” 科技变了,种子发芽的行为逻辑会变化。 社会变了,人的思维逻辑形式也会变化。 吴轩奇受过伤,见识到过人心险恶,曾经的他,被人欧得连他妈都差点不认识,直接丢失了一大串的记忆。 这段经历,没人可以填补,这段经历的起因,也就是病人的家属打错了人,外因还是人。 所以方子业根本没有资格给吴轩奇解释人心险恶,世上还是好人多的这个道理。 方子业说:“但长出来的芽,总是在阳光里才灿烂的。” 吴轩奇的步子稍微顿了顿,没有回话。 …… 实验室里! 白炽灯冲照之下,昼夜难分,时间难辨,科研人没有黑白之分。 晚上九点四十分,聂明贤完成了最后一只裸鼠的滑膜肉瘤滋养动脉侧支循环的栓塞后,便又将老鼠小心处理后放归笼子里。 而后才转身,看了看廖镓:“你这边还没搞完啊?你说你何必呢?走走走,去休息了。又不是给自己做实验?” 廖镓没好气道:“还不是你这个狗卵子给我找来的麻烦?现在反过来奚落我了?” 聂明贤操作完了,往消毒刷手池方向先行去。 偏头看着方子业满脸略红,把刚刚廖镓发给他的脾气转移:“子业,你这日子潇洒啊?” “我们两个打工仔从食堂里打包盒饭,你倒好,外面去花天酒地。” 方子业也不觉心虚:“喊你们了,你们又不来?” 聂明贤摇头道:“你这喊的心思不纯正,这是你们创伤外科内部给吴轩奇设的私宴,我们去算什么?” “不过子业,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连吴轩奇也被你捉了过来?” 聂明贤是了解吴轩奇的! “我哪里用了手段啊?你以为我是聂哥你啊?心思复杂,我这叫纯心待人。”方子业笑着回。 今天他虽然喝了酒,但没有喝高,还可以继续探讨事情。 今天他上午回了自己的学生那里,下午去看了李源培、熊锦环两人,晚上还有饭局,就只能晚上过来给聂明贤两位‘老板’汇报了? “你那是纯心地想要杀人,而且是杀人诛心。”聂明贤甩干手,并回头取擦手纸。 “不过吴轩奇是不是有点抖m的心理啊,谁虐他才跟谁好?” 聂明贤自问后先否定了:“不过或许是子业你给的鱼饵太诱了,没有一条鱼可以活着离开窝子吧!~” 聂明贤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凄苦同时,又感慨万千,可怜起来吴轩奇与自己走上了同样的道路。 其实啊,聂明贤和吴轩奇两人,何尝又不是走上了另类的“富婆、饿饿”道路呢? 只是方子业并非富婆,而是富翁。 “聂哥,你至于这么自作自贱么?” “从下周开始,我保证每天至少进实验室一到三个小时,可以吧?聂老板?”方子业保证道。 聂明贤完全就没有把方子业的话当一回事。 “能来更好,不来也罢。” “钢丝球的花语我比你理解得更加深刻。”聂明贤给方子业抛了一个媚眼。 在没有了吴轩奇当前的他,还是挺骚的。 聂明贤正好电话响了,他接通之后回了两句,就很大男子主义地道:“我们去谈正事,娘们儿不守家还能干嘛?” 方子业看破但不说破,与聂明贤一头扎进了数据分析中。 …… 凌晨,两点左右,方子业才赶回了别墅里,快速地冲了一个澡,而后就靠在了洛听竹的身侧躺了下来,所有的心思全无。 洛听竹也很困,不过她的鼻子似乎很灵,不一会儿,就偏身钻进了方子业的怀里,摇了摇头,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竟都没有醒来。 方子业的晨跑在继续,不过今天多了一个人,那就是与洛听竹一起。 阳光明媚,万物复苏,春光正好。 不少别墅区里早起遛弯的教授们看到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并排小跑,各自泛出了千奇百怪的姨母笑。 有人打招呼,有人调笑:“小方带家属跑步呢?” 有老不正经的:“年轻就该多锻炼。早上晚上都得活动活动……” 洛听竹脸皮稍薄,再加上跑步会加速血液循环,脸早就红扑扑的了。 …… 疗养院食堂门口,方子业远远地就听到了有人在争吵:“瞿教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瞿唐伟:“巩教授,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如果就是因为这件事来拜访方教授的话,还是趁早回吧!~” 方子业听到了瞿唐伟教授的熟悉声音,耳朵瞬间一尖,里面的方教授几个字眼,他非常熟悉。 方姓不算小姓,但整个疗养院里,就只有他一个方教授。 “瞿教授不肯引荐的话,我就自己去找方教授,谢谢瞿教授的招待!~”另一个人的语气颇为有些不客气。 两人相谈不欢而散后,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就从一个角落里,略有些生气地往食堂方向走了去。 与此同时,这人的身后,内科的组长,心内科的杨凤根教授紧随着,道:“巩教授,稍等一下。” 紧接着,杨凤根抬头,正好看到了方子业。 便朝着方子业使了个眼色,示意方子业赶紧去食堂里,这位巩教授来意不善。 然则,正巧不巧的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也没听到的吴轩奇碰了一下方子业:“子业,你发什么呆呢?” “想出去吃啊?” 闻听这话,杨凤根右手的拳头锤了一下左手的手掌,满脸苦涩。 果不其然,正苦愁找不到方子业的巩教授马上转身,声音格外尖锐:“你就是方子业?” 方子业就看向了巩教授所在方向,并未回话,吴轩奇偏头看了过去…… 第586章‘罪魁祸首\’! 第586章‘罪魁祸首’! “请问您是?”方子业眯着眼睛,着实没认出眼前人。“方教授你也不用您,我叫巩甄,方教授目中的小喽啰一个!”巩甄先自我介绍后,语气很刺:“方教授介不介意借一步说话?” 看到巩甄直接与方子业照面了,杨凤根知道滚刀再没用,赶紧上前道:“巩教授,方教授,这边请,我们先去会客室吧。” 吴轩奇刚来,杨凤根并不认识吴轩奇。见到吴轩奇也跟了步子,杨凤根想了一下道:“你留步先去吃饭吧。” 吴轩奇皮笑肉不笑:“杨教授,我们两个铁兄弟,他不在,我吃饭没胃口的,饿死都干!” 方子业闻言马上道:“这位是我们创伤外科的吴轩奇教授。” 杨凤根可能不认识吴轩奇,但是知道吴轩奇这个名字也就没多说什么。 而后赶紧带着两人一起去了会客室。 吴轩奇和方子业二人先非常懂事的开始奉茶烧水。 杨凤根介绍道:“方教授,吴教授,这位是我们消化内科的巩甄教授,第四军医大西京医院的消化内科肿瘤病区主任……” “目前巩教授不仅是肿瘤生物学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副主任,还是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国家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 杨凤根罗列了超级一大堆头衔。 首届国家万人计划入选者、国家级百千万人才和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获得者…… 承担国家科技重大专项项目、十三五重点研发计划慢病项目、973课题、国科金重点项目和国际合作项目等课题10余项。以通讯和第一作者在cell、natcellbiol、jclininvest等杂志发表sci论文91篇…… 就这履历,比方子业可丰厚得多。 在学术任职一块,巩教授也是非常牛逼的,华国医学会消化内科分会的副主任委员。 更重要的是,他才46岁,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自己的老师邓勇比他年纪还大,目前杰青和长江一个没混到。 “巩教授,不知道您这次来找我是?”方子业盯着巩教授的眼镜看,并未偏视! 巩甄高個子,身材中等,地阁方圆,说话的语调不似很多内科教授那么慢条斯理,比较冲:“方教授?您之前发表的文章可好,一下子就把我栽进去了!” “我之前申请了一个十三五,这马上就要结题了,方子业你这突然插出来这么一杆子,谁能受得了啊?”巩甄拍着桌子,脾气是真的冲。 重大项目结题之前,基础的论证方式被方子业给改了,而且方子业目前还没有给一个很好的回答。 这种大项目,一旦被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清算并且公布的话,对巩甄的影响是非常恶劣的! 巩甄接着道:“我之前研究的是胃肠道的诊断和综合治疗。特别是肿瘤标志物,其实也就是特殊的通路,主要是为了把控预后……” “可你这?” “你这?”巩甄的呼吸都不断起伏起来。 方子业的文章发出去之后,需要一定的发酵时间。 国家的重点课题和大项目是一种荣誉,同样也是一种责任和大担子。 结题了你牛逼! 没能结题?那么你也会非常麻烦。 方子业老师的优青课题曾经被冲过,所以他非常理解巩甄现在的心情。 紧了紧眉毛,方子业道:“巩教授,我之前做课题的时候,的确没有考虑过可能有这个方面的影响。” “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巩甄却并不接受方子业的道歉:“你现在道歉有个啥用啊?” “这一次的课题,不仅仅只是我的课题没办法结题,因为不止我们团队在研究这些肿瘤标志物,英国、澳洲、米国,包括日国等几个国家不少团队都在钻研这一块。” “谁先完成课题的注册,并且将专利提前申请到手,谁就占据了肿瘤标志物测量试剂盒的先机。” 发明专利是为了保护技术和方法,需要提交附图或实施例来支持技术方案。 不是伱有一个思路,就给你发明专利的保护的! 不然胡思乱想者就发财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搞这种事情呢?”巩甄先发制人,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 吴轩奇闻言则道:“巩教授,您这帽子扣得可太大了啊?!~” “那您说?什么时候搞这种事情合适?” “明年?” “明年的话,您巩教授不来兴师问罪,胡教授过来兴师问罪怎么办?” “你说的胡教授是谁?”巩甄扫了一眼吴轩奇。 “你是谁啊?” 吴轩奇道:“胡教授不行的话,杜教授也可以来兴师问罪。怎么做课题还要挑选合适的时间吗?” “我啊?我之前就说了,我是方教授的铁兄弟,他不陪我吃饭,我能饿死的那种。” 巩甄噎着了,体态高大的他还打算站起来。 吴轩奇则是撸了撸袖子,稍微露出来了一点肌肉,眉眼一挑,提醒道:“我和方子业都是骨科的同事!~” 虽然你是军医院出身。 但骨科干战,和你是不是军医院都没关系,只要不是经过高强度特殊训练的,最多扭打在一起,伤势五五开或者四六开。 巩甄冷静了下来:“方子业,我说一句不太好听的话,你这就是在瞎搞,实在是无聊!~” “你说,你那么细致地区分迁移、侵袭和移动方向,有什么现实意义呢?” “这么多年了,肿瘤课题的研究,都是朝着这个方向精进的,甲状腺肿瘤和乳腺肿瘤的很多特殊靶向药物,包括白血病的一些靶向药物,也是同样的实验方法印证出来的。” “目前的临床疗效非常好,这证明现有的基础实验方法是成熟,你是怎么想的?要把这些方法的论证思路进行详细地区分?” “纯粹吃力不讨好,吃饱了撑的不是?”巩甄骂骂咧咧着,说话非常不客气。 “巩教授,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也请您保持冷静,尊重一下人。”方子业将茶杯奉上后,坐了下来,目光灼灼。 “嘿,你这个小伙子脾气还不小?” “你只管挖坑不管埋,还不让人骂了?私下里骂你娘的人都不少。”巩甄嘴角咧着。 方子业道:“私下里骂归私下里骂,耳不闻,心不烦。” “巩教授这上门来特意骂我一顿出气,可真是有意思得很!~” “巩教授应该是比较纯粹的学者,应该知道学术研究的单纯性。” “难道巩教授认为我们国家真的是以酱香型科技强国为宗旨啊?”方子业骂得很委婉,却也难听。 吴轩奇闻言眉头一挑。 方子业的战斗力,他是第一次见识,之前都是耳闻。 看来以前,方子业也是羽翼未丰,所以比较低调,与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其实骨子里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巩教授,吵架没有意义,科研是为了求知、探索,而不是为了给一个两个课题作为支撑,完全为一两个人服务。” “如果目的是此的话,那么一开始就可以不用往这个方向靠拢了。” “一千年前,老祖宗们就将为个人服务的理念发挥到了极致。”方子业继续委婉地反击。 为皇家服务,你能比得上古人么? “方教授年纪轻轻,言辞却也犀利得很呐!~”巩甄的眼珠子攒动! 方子业笑了:“也还有几把子力气。” 混江湖的,只用嘴巴骂人怎么能行? 巩甄则道:“方教授,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或者说,我来和你吵架的目的不是来骂你的!” “你赶紧搞啊!~”巩甄捶着桌子。 巩甄这话,一下子就让隔壁的杨凤根教授来了代入感,从中斡旋道:“方教授,巩教授也是心急了些。” “所以亲自跑来给你寄刀片了。” “寄刀片?”方子业一愣。 吴轩奇也松了一口气,道:“就是催更,挖坑不埋,或者是等着着急,就以各种方式催更,最直接的就是线下催更了,网络流行语。” 他是真的怕巩甄来是单纯为了怼方子业一顿,或者就是为老不尊地开始大骂特骂!~ 方子业听懂了意思后,才道:“巩教授,这个事情,没有那么快的,我都才发了上一篇文章,后续的还需要时间来沉淀。” “着急也没用啊?” 巩甄便道:“着急没用也得着急啊?你这里不紧不慢的,我们这些搞肿瘤的,特别是申请到的课题方向与迁移或者侵袭有关的,现在都被你把路给锁死了!~” “我来之前,还特意打听了,你是不是在和人干架啊?他谁啊?” 方子业本能地看了一眼吴轩奇! 看了之后,方子业就后悔了,他不该看的! 可主要是吴轩奇就在身边,这是方子业本能的反应。 巩甄看向了吴轩奇,语气愕然:“你们不是铁兄弟么?不一起吃饭就得饿死的那种关系么?” “这么往死里整?” 好嘛,本来,罪魁祸首就在方子业的身边! 破案了! 现在嫌疑人也被抓住了。 “巩教授,我们还有手术,所以,您要是想要出气的话,就再骂几句吧…我也还没吃饭…”方子业道。 “他不要主刀吧?”巩甄指着吴轩奇问。 “啊?”方子业。 吴轩奇则是赶紧求助似的看向了方子业。 “就他了,你先回去,让这位吴教授在这里多陪我一会儿,我在你们工作的时间把他还给你。”巩甄一锤定音。 因为不是为老不尊的老不修,所以啊,巩甄这一尊大佛的面子,谁都必须得给,包括吴轩奇本身。 “啊?”吴轩奇…… 然后杨凤根就直接把方子业带走了,留下了怀疑人生的吴轩奇,单独面对巩甄这么一个和他同样体格的彪形大汉。 方子业回头,看到吴轩奇脸上的苦涩表情,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 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方子业还给补了一刀:“巩教授,我把后续的方案都交给了吴教授。” “他现在负责收尾。” “方子业~~~~” “我操你大爷,你tm什么都当,就是不当人,你~~~~~~”吴轩奇大骂声连续传来,方子业则是直接溜了个球! 食堂里,打了饭后的方子业的心情算不上特别好,也算不上特别差。 顾毅坐在了正对面:“子业,我听说你被人带走了?没事吧?” “那能有什么事啊?这里可是恩市!~”方子业笑着道。 这里是恩市,方子业是最不慌张的,如果真的有人敢揍他,方子业不吹牛逼,自己一个电话,自己的那些亲戚就算是打车都会赶过来给方子业撑场子! 即便打他的人是陈宋院长,估计也很难处理这个麻烦纠葛! 或许最后可以处理,也不会很舒服。 “什么情况啊?” “我刚听瞿教授说,来的人脾气有点暴躁,好像是想要找你发泄一番,但瞿教授那边没当传火筒!” 方子业道:“小事。已经解决了。” 科研应该是自由的,至少医学的科研应该是这样。 如果为了照顾到别人或者别的团队的情绪,就放慢进度,或者畏手畏脚的话,那么就老老实实缩在龟壳里是最好选择。 “没事儿就行。”顾毅也不再多问。 …… 吴轩奇是在八点五十二分才赶到了外科诊区的办公室里,嘴里啃着包子未完全吞下,入门后目光如鹰隼一般刺向方子业方向,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现在要去巡查,巡查之后还有两台手术要做,所以并不是发作的时间。 两台手术提前就已经商量好了,因此,巡查完后,众人就一起下了手术室。 第一台的全髌骨缺损,在特制的3d打印假体支撑下,吴轩奇非常漂亮地将脚跟再次扎进了团队里! 丝滑的操作,游刃有余的认知水平,毫不拖泥带水的手术节奏,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也包括方子业。 方子业其实与吴轩奇很少同台,之前同台的手术都是方子业比较擅长的功能重建术和毁损伤保肢术。 方子业就无法客观地去评估吴轩奇除了基本功之外的能力。 这一次,方子业实打实地看到了一个创伤外科高手的“手术盘”。 所谓的手术盘,就是一个人对整体术式的理解和掌握能力,如端盘子一般,可看出来是否稳、是否有效…… 当然,第二台半骨盆重建的手术,也是房志宽与严化南教授二人的主场! 严格说起来,房志宽与严化南二人的年龄更大、积累更厚重,实则吴轩奇操作功力还要更胜一筹。 可房志宽和严化南教授二人的半骨盆缺损重建术,是有相对先进的假体‘拼制’理念的加持,因此整个手术的流程,也看起来颇为流畅。 如果非常特别客观地去对比,可能吴轩奇的手术水平在4级的最巅峰,距离5级操作只差了一步之遥。 天赋不讲理。 房志宽和严化南教授二人的操作水平,则是在4级300/500左右的熟练度,再加上先进理论的加持,可以到4级400/500左右的熟练度与质量。 先进的认知不讲理! 两台手术相形之下,可以说是各有千秋,难舍难分。 手术结束的时间是五点十五分,操作完后,病人被顾毅推送了回去。 麻醉医生以及巡回护士也跟着一起陪送病人回病房,器械护士在手术台上整理器械。 剩下的几个人,除了方子业比较坦然地去拿手机外,都呈现出呆滞状。 特别是房志宽和吴轩奇二人是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的脸色中看出了凝重。 房志宽惊讶于吴轩奇的年少有为,吴轩奇则讶于房志宽的这点操作熟练度,竟然可以被‘莫名奇妙’地强行提升治疗最终质量。 至于严化南、苗昊宇、瞿书元几人,则是在一侧开始怀疑人生。 组里面多了一个“以下犯上”的方子业后,竟然又来了一个吴轩奇。 吴轩奇只是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然则实力竟然和房志宽这个以操作临床作为擅长的教授旗鼓相当,甚至还要略胜一筹! 最后,还是方子业破开了众人凝滞的氛围:“几位教授,一起出去吃饭啊?今天都这么辛苦了。” 昨天是房志宽安排了饭局,方子业被‘爽’的饭局没有后补,而是今天就直接补上! 苗昊宇先回过神,转头道:“方组长,我今天值班!~” 昨天是瞿书元值班,今天苗昊宇值班,只有顾毅一个‘下级’可以打满两场“蹭饭局”! 吴轩奇马上笑着道:“房教授,严教授,方组长都在催了,肯定是口袋里的钢镚太满太跳,我们一起去帮他减负!~” “正该如此!~”房志宽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吴轩奇的肩膀。 “小伙子好样的,创伤外科就需要你们这样不讲武德的人才。”不善言辞的房志宽都开玩笑起来了。 在他看来,一个方子业的出现,应该就是意外了,还多了一个吴轩奇,这就鄂省的人才出产率还是太高了! 房志宽并未因吴轩奇没有‘国手级’水平而轻视吴轩奇,tm的方子业这个人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国内拥有国手级水平的人就没几个,方子业一个人拥有好几个,你怎么和他讲道理嘛? “房教授,我很尊师重道的。” “只是我老师告诉我,临床不容儿戏,更没有人情世故的退让。所以必须尽己所能。”吴轩奇这般解释了一句! 众人皆笑了。 吴轩奇很坦诚。 如果吴轩奇为了照顾你们的面子,故意压低自己的操作水平,后来还被他们发现了,一会觉得吴轩奇的人品败类,二会让他们觉得人格受到侮辱! 做手术的时候,我需要你让我啊? …… 一行人就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打算出发去吃饭。 开两台车,一台方子业的,一台吴轩奇的。 吴轩奇的车,是昨天临时从他老丈人家借的,也是吴轩奇自己介绍了,方子业才知道,吴轩奇的老丈人家真的是家财亿贯。 在恩市这个地方,能有五千万的现金流,那是非常牛掰的存在了。 不过,众人都在停车场里各自分坐了开,疗养院别墅区里面,走出来了一个队伍,为首的人就是陈宋院长。 还有就是内科组、外科组的组长! 另外一队人,方子业等人也不认识。 不过,郑大海在看到了方子业后,招手道:“方教授,等一下……” 杨凤根则直接打断了郑大海,改了口:“没事,方教授,你有事先去忙,吴教授留下来就行了……” “这种事吴教授已经有经验了。” 听到这话,已经上了驾驶位的吴轩奇的汗毛都竖起了,不得不再次推开了驾驶位的门,而后蛋疼地紧闭住右眼。 紧接着,杨凤根教授在陈宋院长的耳旁低语了几句后,陈宋院长才道:“轩奇,你来一下吧,我们一起去接待几个贵客……” 而后陈宋又与来人聊了几句,他们队伍就先往疗养院里面进了。 吴轩奇只能跟过去啊,只是转身时,投给方子业的目光格外幽怨。 同样的剧情,上午来一波,下午又来了一波。 不是,方子业当时选择来给他丢这些东西,哪里是为了打他的脸啊?这是把他当成了鱼,而且还找了一个背锅的灶王爷呢! 严化南教授也推开了车门,而后转辗到了自己的车上,重新载人出发。 …… 会议室里,众人严肃围坐。 来的队伍是国家科学基金委员会里的班子,准确来讲是一个办公室的主任,带着两个职务未明的办公室副主任。 “吴教授,很抱歉冒昧打扰,不过我们办公室医学科学部和办公室的公用电话和私人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来电询问者,都是今年将结题的一些专家和教授,同时转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因为近期国内的一项未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内部立项的突破进展,他们的结题可能要延期。” “我们办公室和医学科学部对此十分重视,所以就对此事进行了走访和调研,从省科技厅,到了汉市大学的科学研究发展研究院,再到了这里。” “疗养院里的杨教授说,方教授和吴教授你们一起合作的这个,关于细胞基础实验中,细胞,或者更严谨点称为肿瘤细胞的侵袭和转移实验论证的内容,方教授是交给了吴教授你的?”为首的人,条理清晰地说了自己周转的地方和目的。 这个项目没有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中立项,就属于自由课题,他什么时候结题,委员会没有权限干涉! 又没有立下什么flag。 而像方子业这样优秀的人才,是有很多自由的科研启动资金的,所以他做立项项目外的课题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吴轩奇闻言,猛地吞咽了好几口唾沫,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孟主任,这篇文章,这个月都才刚发表,后续的内容,哪里有这么快啊?” “我们已经在开展后续实验了,今天早上还有人上门来骂。” “不是!”吴轩奇改了口吻:“是来催!” “但科研应该是严谨的、是真实的,所以我们必须要谨慎对待,需要时间产出最科学的结果。” 孟主任闻言,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吴教授,您也知道,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的立项结题任务,非常重要,这是为了更好地管控专项科研资金的流向,避免中饱私囊。” “只是?” “首先啊,我很开心我们国内的学者可以把科研做到这一步,竟然在基础的实验方法上,都有突破和进步,能够找到基础科研方法中的不足之处,并予以改善。” “可现实的问题也要考虑,其他学者、专家的难处,我们也要考虑到,不知道吴教授,预计什么时候可以有结果或者是结论产出呢?” “是否方便,在结论和结果产出之前,把一些实验步骤推广开?”孟主任直接问。 “具体的时间不好说,根据我和方教授二人的推算,应该只需要两三个月时间!” “不能再短了,再毛糙的话,就不尊重事实了。”吴轩奇给了一个时间,而且把预计的时间翻了倍。 “至于说实验步骤的话,我不敢轻易推广,毕竟这是实验步骤的改良课题,万一出错了,我还要负责中途‘咨询纠错’,那我们的课题就不用进展了。” “如果多一些人呢?能不能把这个时间再缩短一些?”孟主任问道。 其实,现在还有一个不严谨的方案,就是让其他的课题组改结论,改成一个模棱两可的。 但这不符合自然科学基金立项的原有目的! “额……” “这个我们没有讨论过。我们团队的人手毕竟有限。”吴轩奇道。 听到这里,陈宋就听明白了,表态道:“孟主任,目前吴教授和方教授都是依托我们疗养院的基础实验室,人手这一块您就不要担心了,我们会予以支持的!~” “但慢工出细活,质量大于一切!” “只有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结果,才是真正的好结果,而不是催产出来的半成品。” 孟主任闻言笑着道:“那就辛苦吴教授和陈院长了!” “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也都是为了医学的发展!” 孟主任接着转头道:“我觉得这个疗养院和研究所为一体的机构能力很强啊?他们去年申请到了多少经费啊?” 旁人摇头:“没统计过,孟主任。” “那今年注意一下。”孟主任又收正了身子。 不过,孟主任的这般表现,陈宋等人并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是世故性地笑了一下:“多谢孟主任厚爱了。” 现在,疗养院里的科研经费,大部分来源于公司的资助,少部分赖于鄂省和军队的支持,极少部分,才来自于自然科学基金的项目批划。 但这点钱,其实很不够看! …… 孟主任等人走后,陈宋就把杨凤根和郑大海二人打发了,而后看着吴轩奇,轻轻地歪着头。 道:“小吴,你怎么被小方搞得这么灰头土脸的啊?” “他闯的祸,你却来收拾烂摊子?” 吴轩奇闻言马上楚楚可怜地道:“陈院长,很明显啊,我被他坑了啊,坑得可惨了。” “虽然我老师是段宏教授,可我们团队从来没有过这么重大的成果展示,所以我和我老师都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个点。” “方子业他不知道是自己想到的还是有高人指点?!~” “陈院长,你可得帮我好好地批评一下他,他欺负我啊!” “我就说怎么一向十分稳当的方子业,怎么突然搞那种杀人诛心的事情,我还以为他是地位升起来膨胀了。” “结果还是苟……”吴轩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别闹了。”陈宋摆手,完全没把吴轩奇的话当成一回事。 “我也咨询过了,实验室里的很多教授团队都说,你要是觉得辛苦不想干,他们来干!~” “谁啊?”吴轩奇马上又不委屈了。 伸直了脖子:“谁这么不要脸啊?” 陈宋是人堆里滚爬出来的,他反倒更欣赏吴轩奇这种滚刀性子:“你别管谁了,早点把成果做出来。与人为善,与人便利,也是为己便利!~” “我有些乏了……”陈宋道。 “陈院长,那我送您?”吴轩奇道。 孟主任等人,陈宋都没有亲自送,而是由后勤保障部的人以及‘行政’办公室里的人负责接送,他才懒得搞这一套往来呢。 吴轩奇则是迎送的资格都没有。 “不用了,你们不是打算去吃饭嘛?不打扰你们年轻人的兴致。” “虽然你比方子业更加有意思,不过你们都挺有意思的,好好干。” “华国的未来,必然是你们的!”陈宋起身,拒绝了吴轩奇相送,他则是拦了车,让司机把他送回休息的地方。 吴轩奇目送陈宋离开后,来到了驾驶位。 电话响了起来! 里面的内容,吴轩奇一听心里就直接炸毛了。 不过,表面上,吴轩奇还是笑靥如花,声音非常客气和蔼:“快了快了,肖教授,很快了……” 吴轩奇收回了笑脸,表情逐渐凝滞。 很显然,今天的这种场面,吴轩奇都感觉自己再难以游刃有余,应付起来,都有些力不从心。 还是经历不够,资历和积累都不够。 这些人不去同济医院找段宏,估计就是不想和自己的老师以及同济医院里的那些老狐狸打太极,否则多少得啃点肉下来。 “所以我还是比较善良的一个人呢!”吴轩奇自嗨着,驱车赶向了吃饭的酒楼…… 第587章病源库被打穿! 第587章病源库被打穿!~ 包厢里,杯觥交错但内里装着的是饮料。“吴教授,快进来坐。”严化南看到吴轩奇走进后,赶紧招呼。 吴轩奇先拱手抱拳:“房教授、严教授,我来晚了,不好意思啊,我先自罚三杯…我错了,各位教授。” 顾毅此刻才把‘正主’拧到桌子上来,吴轩奇的脸正好迎上去。 方子业笑着道:“吴教授,今天只有这一瓶!~你想罚三杯还不够量呢。” “对对对,少喝酒好,少喝酒好。我先罚自己三杯饮料。”吴轩奇见到有台阶就赶紧下了,钻到了一个座位上坐下来开始低调。 方子业则是与顾毅一起站起来去开酒匀酒,并未摆架子。 房志宽教授则又将话题收拢:“目前,我们组就只剩下一个全股骨缺损的手术没做了,不过疗养院目前每个组有一到两个名额的收治弹性空间。” “吴教授,目前备选的病源库里面,没有合适的骨缺损病人!” “毕竟也没有那么多难治的骨缺损会移聚到我们的候选圈子里来,您看,我们如果要选另外一個合适的病种作为备选病源库的话,该选哪一个方向呢?” “之前方组长建议的是骨不连,严化南教授则是建议我们再往骨髓炎方向尝试。” 吴轩奇一听,赶忙往方子业方向瞥了一眼,谨慎道:“房教授,病源的选取是带组教授的权利,我们都听从组长和教授的安排。” 吴轩奇并没有嬉皮笑脸地开玩笑,语气严肃。 团队贵在方向一致,有一个人领头就好了。 “吴教授,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这是在小组讨论,吴教授可以畅所欲言的。”房志宽道。 吴轩奇的能力,得到了认可的同时,别人也会更加尊重你。 不要说什么吴轩奇是段宏的学生,那瞿书元和苗昊宇的来头都不小。 特别是苗昊宇,他来自京都协和医院,他的老师比段宏更牛! 吴轩奇的眼皮快速眨动了一会儿:“房教授,那我就说就随便说几句供给几位教授参考一二。” “我来疗养院并不久,不过我来之后,接触的病人都是外面的医院觉得十分棘手的病例。” “疗养院的本意就是集中医疗资源,对一些复杂的、棘手的病例进行标准化的诊治。” “目前,我们创伤外科领域,比较棘手的病种就是三大块,截骨矫形、骨缺损、骨不连。” “还有几个小的分类,比如说骨髓炎、感染等。” “其中,骨缺损、骨不连和截骨矫形,外面的教学医院是做得相对比较多的。” “反而,骨髓炎和感染的病例,一般的教学医院或者是主任都不愿意接手,遇到了,也会让其回到原来的单位继续治疗。” “其实我们团队的人在坐门诊的时候也是这样选择的。” “感染的患者很复杂,一般感染的患者能够转至上级医院,基本上都是当地医院已经没办法解决了的。” “然而,如果地级市医院或者是省一级医院的医生,没有提前与其他医院沟通好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收治这一类病人……” “类似的情况,会导致很多…” 吴轩奇说到这里时,房志宽摆了摆手道:“吴教授,你说的情况是一种事实,却不是我们今天要探讨的方向。” “病源群体和受众都不一样。” “疗养院主要诊疗的对象,并不是普通的患者。” 吴轩奇也没恼,继续笑着说:“房教授,所以我说的想法不是很成熟嘛!~” “这个群体面向固定,不是我们决定的,所以这个问题,我们就不要深入地去探讨了。”房志宽接着道。 “吴教授还有其他的想法没有?”房志宽知道吴轩奇这么讲,肯定还是找准自己的位置,不愿意表态,所以才扯淡。 疗养院现在挂着的是军区的牌子,面向的对象就只有特殊的人群以及最直系的亲属,父母、妻子、孩子,别无他圈。 吴轩奇道:“房教授,其实我刚刚所说的对象,是家属群体,而不是单纯的部队群体。” “目前,还没有疗养院将家属群体纳入到诊疗的圈子里来,多是为现役或者将退役的军人准备的。” “但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 “所以,我觉得房教授可以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吴轩奇的口吻比较正式。 房志宽教授闻言,眉头稍稍一皱。 方子业一听怎么吴轩奇和房志宽两人还有点吵吵起来,便马上端起酒杯走向了吴轩奇:“吴教授,我们只是在讨论!~” “讨论也不能不给说完话的机会啊?又不是我非要说的。” “给面子的时候要装大度,人开始说话之后又倚老卖老。”吴轩奇嘀咕了一声。 吴轩奇的嘀咕声并算不小,恰到好处地可以送到房志宽教授的耳朵里。 倚老卖老是形容年纪较大的老人,摆老资格,轻视他人,认为所有人必须要谦让和体谅老人。 一般是形容能力不够的“老人”。 房志宽闻言瞬间脸色一黑,严化南教授则是赶紧从中斡旋:“吴教授、房教授,我们今天还是不聊专业了吧,就单喝酒吃饭。” “方组长,您说了……” “吃饭的时候先吃饭。”方子业也笑着赶紧转移话题。 为了收治病人,如果还吵了一架,那就太不合算了。 吴轩奇今天的心情必然不会很好,估计是把房志宽带入到了另类的‘老教授’之列。 酒都倒好了之后,吴轩奇才深吸了一口气,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开口道:“不好意思啊房教授,刚刚我没有控制好情绪。” “多有得罪!~我先敬您一杯,我干了!~” 方子业就坐在了房志宽的左手边,偏头给房志宽教授详细地解释着吴轩奇的遭遇。 因为吴轩奇的心情不好,或多或少与他有点关系。 房志宽叹了一口气,提起酒杯道:“吴教授,你提的也有道理,是我中途插嘴了。” 如果真要说房志宽和吴轩奇两个人谁不对呢?都各自有错。 你又要别人说话,又要打断别人的话! 不过房志宽本来就不擅言辞,也不太会交际。如果此刻是平时时候的吴轩奇,他就把房志宽的情绪托起来了,但今天吴轩奇心里不爽啊? 来个老头,就要压在他头上拉屎。 泥人尚且有几分脾气。 两人各自喝了半杯之后,方子业才道:“房教授、严教授,二月份的月份虽然不长,但我们创伤外科组的团队搭建已经颇为成熟。” “我好像看了一下我们上个月的手术数量,有十二台吧?” “对!”严化南赶紧接话。 “二月份,我们创伤外科组,一共进行了十二台手术,是肝胆外科组和神经外科组两个组手术的总和。” “排在第二名的是手外科组的八台手术!~”严化南先高度肯定了自己组的‘业绩’! 接着又说:“不过,上个月我们组经历了一台终末性的手术,想必大家也知道,那个骨髓炎的患者,不愿意接受房教授的建议,选择了截肢。” “这个病人的诊疗过程,我觉得还是颇为遗憾的。” “从他一月份入科室,到二月份,我们为了他的情况,足足探讨了有一个月多,最终却还是走向了最简单的粗暴解决模式。” “并且,这个病人还是我们自己收治进来的!” “对此,我们还是要仔细地审慎几遍才是。” “不是说不该出现终末性的手术,而应该尽量减少。”严化南说完,看向了方子业。 “方组长,您是不是将这个病人的一部分治疗方案,放在了手外科组的那位重症慢性骨髓炎身上呀?” “我今天听说后,还特意去请教了一下,我觉得这种思路非常好,化整为零。” 方子业摇头:“这两个患者的基础情况都不一样,我们组截肢的那个患者,会比手外科目前的慢性骨髓炎患者更好。” “只是我们之前的实力储备不够,所以不能给患者带来十足的信心。” 顾毅此刻过来给方子业倒饮料,方子业则是让他去给吴轩奇和房志宽教授二人倒满。 接着才说:“还有就是,这个病人和家属,之所以非常果断地考虑截肢,是为了避免走到手外科的那个患者所处的尴尬境地。” 方子业说到这里时,吴轩奇则是拉着顾毅问起了手外科的那个病例情况,并且站了起来,主动给房志宽教授倒饮料。 其他人则是继续在吃菜。 这不是正式的学术探讨,自然可以一边吃一边听的。 房志宽教授和吴轩奇两人在低声解释着什么,房志宽的表情逐渐舒缓,吴轩奇的笑脸则更加真挚,顾毅的表情则变得格外不可思议…… 严化南则回方子业的话:“方组长,病人和家属之间交流互通,这是任何地方都无法避免的事情。” “如果不让他们沟通,反而并不利于我们的医疗行为开展。” 严化南以为方子业是在责怪病人家属瞎打听。 方子业摇头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严教授,是最近一段时间,有病人和病人家属找了我,说他们有一个病友交流群。” “里面就有不少的类似病人,或是一个市,或是相同身份的,问我能不能转来我们这里。”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然则,我们组,目前面临着的一个困境就是,备选的病源库,已经相对不足。” 方子业双手交叉:“如果说,我们这样一个病种一个病种地去推进的话,我们创伤外科组的备选病源就要没了,那就只能静等!~” “所以,房教授,严教授,我建议我们三人联名给后勤部的主任、陈宋院长提议,让他先暂时给我们创伤外科的病源库稍微扩大一点圈子!” 关起门后,方子业说的话是比较大胆且欠揍的。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方子业来了之后,把潜在的创伤外科相关的病源库都做完了,没得做了。 而其他组的情况就是,挑着手术做,不好做的先不做…… 这是方子业在面临了这个情况的时候,才提出了这个建议,那就是实打实的牛逼,而不是吹牛逼了。 疑难杂症病人固然不少,但圈子缩小后,库存肯定是相对有限的。 房志宽闻言,仔细地看了一下群里面的历史消息。 他来这里工作的时间比较长,所以根本就没有往这方向考虑过。 要么等,要么就挑。 从来没有遇到过,没得做、很清闲的“选项”! “严教授,好像方组长说的是对的,现在我们创伤组合适的备选病源都快没了,就只剩下功能重建和一个骨缺损了。”房志宽对严化南讲。 “我也看到了,房教授!~” 严化南道:“功能重建术是手外科的内容,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捡起来做,但我们现在都有了自己主攻的方向。” “吃到了一半就不给饭吃了,可不兴这么搞啊!~” 吴轩奇此刻已经坐回了座位,吸了一口气后,再次谨慎开口:“几位教授,能容我插一句话么?” 方子业几人都看向了吴轩奇。 吴轩奇道:“我和陈院长是旧识,陈院长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所以,我才建议我们先从骨髓炎的感染这个方向进发。” “将病源圈子从现役扩大到现役家属,再到退役或者是退役家属,这样一步一步走的。” 吴轩奇说完,为了避免房教授误会他是刻意卖关子:“房教授,之前是我没有说完的机会。” 房志宽点了点头,目光和表情彻底平静了下来。 “也就是说,疗养院的陈院长和后勤保障部,已经考虑到了我们前面去,我们不需要去打申请报告是吧?”方子业问道。 “的确是这样!” 吴轩奇摸了摸鼻子:“陈院长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希望方教授你下一步,往郑大海教授的位置靠一靠。” 郑大海是外科组的医疗组组长,方子业如果真的可以到这个位置的话,那么组里面的“床位”资源就会相对更多。 只是去到了这个位置后,一些麻烦事会相对比较多,而且还要处理其他组的一些情况汇报。 这个话题比较敏感,方子业道:“吴教授,这个不是我们探讨的主要内容。” “既然疗养院已经作了这些考虑的话,那我们就不要再杞人忧天了,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 “疗养院给我们创伤组的每个人都发了这么多的工资,肯定不愿意看着我们天天闲着。” “喝酒吧,收治病人的事情,以后再说……” …… 回到了疗养院的别墅区门口后,吴轩奇主动地私下再去找了房志宽教授。 也不知道是拉拢关系还是为了弥补之前的误会,反正两人就单独结队走了。 瞿书元和顾毅两人的宿舍不在别墅区里,也就结队离开。 疗养院门口,灯光微暗,路灯将方子业与严化南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方组长,他们都组了队?要不我们也一起去喝茶?”严化南说完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七点不到。” 三月份,白昼将半,但此刻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方子业正要说好,保安室里面的龙金华大哥却小跑了出来:“方教授,之前陈院长和后勤部的宋主任来过,让我们看到了你,让伱去一趟外科组郑教授那里!” 严化南闻言,便知道自己是请不动方子业了,便转身找了个借口:“方组长,那我先回了,约几个朋友打几圈。” 看着严化南走了,方子业才问:“龙哥,陈院长和宋主任有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事情啊?” “这种东西就不是我该知道的了,我要是能知道的话,我也去对面工作了!”龙金华说。 他就是一个退伍的大头兵,高中毕业就去了,没有专业和一技之长。 方子业摸了摸口袋,发现今天没有烟了! 龙金华见状直接溜了:“方教授,早点休息。” 方子业这才扒开步子往里走进。 摁响了郑大海教授的别墅门铃后,里面有郑大海和林桥山教授二人走出迎接。 林桥山教授是肝胆组的组长。 几人相互寒暄了几句后,方子业踏步而进。 里面,除了林桥山教授、陈宋院长、后勤部的宋主任外,还有疗养院临床区办公室的一个王斌主任。 疗养院总共三个行政岗位,一个是后勤保障部,一个就是办公室,另外一个就是“医务科”! 后勤保障部负责病源输送,器材采购等。办公室则是负责疗养院临床区的人事规划。 至于医务科,则负责对疗养院内临床课题进行审批等程序,对疗养院内的手术权限等进行划分与授予,与外院交洽…… 方子业三人靠近坐下时,郑大海亲自给方子业取了一个茶杯。 另一边,王斌主任则是在仔细地给陈宋院长汇报着:“脊柱组的匡主任四月份就会回到原单位,匡主任建议的是如果他离开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带组组长,就由乔永建教授接任。” “另外,手外科的姚占忠教授也会在四月份……” 这些人在盘算着外科组,各人进出疗养院的时间,是在为驱逐人而作准备。 也很正常。 方子业刚来,根本找不到插嘴的空间。就只是静静地听着。 陈宋也没有表态,等王斌主任汇报完后,他便转头问郑大海教授:“郑主任,您真的不继续留下来了吗?” “郑主任您的工作开展的还是蛮好的啊。” 郑大海闻言,感慨了一声:“陈院长,我来了有将近一年时间,有苦功,也有小过。” “目前而言,我觉得还是能力有限。” “再继续待下去,也实在不能为疗养院帮上什么忙。” “所以,我才建议陈院长您从林桥山组长和方子业组长二人中选一人,任外科组的组长。” “方组长资历是浅了点,但林组长的各方面积累都很好的。”郑大海的表情唏嘘。 这里的创伤外科的病种难做,神经外科的病种同样如此。 林桥山赶忙摇头如拨:“郑教授,这种大任,我可不敢接。” “我个人能力有限,能管好自己的组就已经是头皮发紧,天天失眠了。” “这个外科组长啊,还是要陈院长另请贤明。” 很显然,林桥山并不想接任这个外科组长的位置。 同时,方子业从林桥山的表情中,看到了让他也拒绝的暗示。 林桥山说完后,场面静默了一会儿,王斌主任就说自己已经汇报完了工作,起身准备离开。 林桥山道:“王主任,我们一起吧……” 这样一来,就又只剩下了方子业四人。 陈宋、后勤保障部宋立波主任、郑大海教授,方子业。 八目相对,方子业总觉得有些忐忑不安。因其他六双眼睛都在方子业身上刮来刮去。 最后,还是宋立波主任笑着打破了僵局:“陈院长,您要不就直接宣布吧,这毕竟是我们疗养院,第一个打穿了专科病源库的组。” “方子业教授,从十二月份来到我们疗养院,再到现在不过三个月时间,就经手了将近四十位病人,且全都是疑难杂症……” “这是以往任何一个医疗组都没有的先例啊!~”宋立波自己说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实啊,他和陈宋之所以反应过来创伤外科组没有病人了,是其他疗养院的人问了他们,他们才后知后觉过来的。 疗养院里,人事还是太过于单薄,比起综合型医院,行政人员太少了。 要管的杂事太多,实在是没办法一直盯着每一处细节。 所以这种情况出现了,他们都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郑大海道:“是啊,方组长年少有为,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虽然郑大海不是创伤外科的,可疗养院这里的病人都是些什么鬼? 这能把备选的病源库打穿,是真的没谁了。 这种恐怖的战斗力,堪称禁忌!~ 因为这里的病人,不乏是全国最顶级的医院输送过来的“特殊病例”! 其他的医院,每年吃个七八例,都算得上是过年了。 方子业单独吃了四十例,全都有参与,而且疗效都还颇为不错,不是对付性的治疗。 陈宋的目光一垂:“宋立波,你把表格递给方教授!~” “我们疗养院定下的规矩,就得按照规矩来。” “方组长是横跨了创伤外科组和手外科组两个组的教授,都有主刀。” “所以?他是我们疗养院,第四个达到了诊治五十个病人的教授……”陈宋说着,意味深长。 “方教授目前没有子女,就只能为他的父母给一些安抚性的福利了。” 陈宋说话间,方子业就拿到了一张报表,上面有方子业的基本资料,最重要的是要方子业填写自己父母的基本资料。 方子业的目光微微火热。 他刚来时,顾毅师兄的话依稀还在耳旁回荡。 “那如果是,你完成了五十台手术,考虑给你的父母安排一个工作,并且补交五险一金呢?” 不是?这么快的么? 方子业有很久都没去考虑过这件事,不过貌似,他不知不觉中,就真地跨到了这一步。 方子业看了看陈宋,又看了看郑大海,而后没有客气地就把表格收下了。 如果是给他什么好处,方子业还可以客气一下。 但是,华国人,为父母争光,为家族争名,为国出力,可能是刻在了骨髓里的字眼。 没有人会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特别是,父母这一关! 个例除外。 “谢谢陈院长,谢谢宋主任,谢谢郑组长。”方子业笑着说。 陈宋道:“这没有什么好谢的,一般而言。” “每个组,每个月可以完成的平均临床工作量是治疗五到六个患者,成功出院,就已经是非常多的工作量了!” “六个月时间,要完成这些可不容易啊?!~” “延长了时间的完成,那又是另外的对标标准了。我们疗养院的福利,也没有那么好拿。” “方教授你该感谢你自己。” “另外就是,我们疗养院有些隐藏的小奖励,方教授你也正好达到了,所以,疗养院会给你大概十万块钱的奖金。” “以及、给你申请优先升职的机会。”陈宋比较官方地说道。 方子业闻言成了复读机道:“谢谢陈院长,谢谢宋主任!” 来疗养院里的人,都不是沽名钓誉之徒,来这里的目的很明显。 要么就是为了钱,要么就是为了名利! 这些都不为的话,你来这里干嘛? 其实包括陈宋和陈广白两人建立疗养院,也就是为了名利。 给的东西,你就不要特别客气了,反正都是来得光明正大,只要你有能力拿到,你就自己去拿。 疗养院里的福利本来就很好。 设置十万的奖励,不能算多,但也不算少了。 郑大海知道今天陈宋的真实意图,便问道:“方教授,我其实更想和陈院长举荐你来任这个外科组的组长的,你自己是什么想法呢?” “外科组长这个位置,虽然比较忙,可也有是一些资源倾斜的。” “这同样是一个比较好的历练机会。” “不知道方教授自己的意见如何?” 方子业将两张报表稍微整理了一下:“陈院长,郑教授,我觉得自己的能力有限,积累不够!” “我来这里之前,连带组的经验都没有,所以我是不适合担任外科组组长位置的。” “希望陈院长可以如实考虑。” 方子业自己就没有想过往这个位置上靠,至少暂时是如此。 疗养院让他同时兼任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组长,其实有历练他的意思,可这也才两个月的时间。 方子业不至于膨胀到觉得自己只要两个月时间就完成积累。 方子业是看着郑大海的每日日程的,现在的方子业,暂时并不适合往行政方向靠。 “方教授,那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么?” “疗养院内或者院外的人都可以。”陈宋点头问道。 方子业继续摇头:“陈院长,推荐的事情,我就更没有资历了!” “我毕竟还年轻,认识的人也太少了。” 方子业觉得陈宋应该清楚自己不是一个避退的人,只是能力不足的情况下去硬上的话,反倒容易伤人伤己。 “嗯,好吧!~” “方教授,那我们就再详细地探讨一下。” “你们组暂时没有合适的病例,也不用着急,这个可以慢慢来。”陈宋再这么讲了一句后,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在陈宋看来,方子业目前身上压着的科研任务,也的确不适合给方子业再加其他的担子,这会让方子业垮掉的! …… 洛听竹正在喝奶茶,听到方子业的指纹开门声后,站起来,将另外一杯奶茶端在左手上,递了过去。 “师兄,今天又出去吃饭了啊?”洛听竹拖着拖鞋在地上滑,显然心情有点好,所以有点调皮。 “奶茶你先放着,我拿了两张表,这是好东西!~”方子业说。 “这是什么表格?你就这么拿回来的?”洛听竹好奇地看了看。 “奖励表格,和我父母有关的。”方子业抬头,谨慎地回道。 洛听竹知道这件事,只是听了后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但马上展颜笑起来: “伯伯伯母如果知道师兄你给他们争取到了这样的福利,他们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疗养院给方子业的父母安排工作肯定是完不成了,但为老两口完成一下补缴十五年或者二十年的社保,还是在能力范围之内的。 这样一来,两人到了年龄后,就可以领取养老金。 在他们这一辈,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有这样的月例,两人肯定会乐得笑掉牙齿。 洛听竹的父母都不需要这个奖励! 所以洛听竹也没有往这个方向去细想。 “别多想,叔叔和阿姨比我爸妈的层次高得多。” “所以我们可以孝敬的方向也不同。” “他们也都很爱你的,虽然可能爱的方式表达得不够。”方子业安抚道。 “喝奶茶,师兄。”洛听竹转了话题。 而后又道:“揭翰是自己打车过来的,之前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还特意吐槽了师兄你的架子大……” 方子业闻言,拍了拍头:“对哦,今天揭翰来恩市,我给忘了!” “走,出去烧烤。”方子业果断地选择弥补。 今天遇到了太多的事情,手术进行得也还不错,所以方子业真的忘记了揭翰来恩市这一茬…… 时间要排布,揭翰来恩市,作为师兄的他,还是要亲自接待一下的。 第588章喜忧同参! 第588章喜忧同参!“师兄,我以为你是没空来陪我们一起吃饭呢!~”众人坐定后,揭翰回道。 胡青元是方子业的学生,就不在邀请之列,顾毅今天要值班,所以没口福。 李源培有点损:“揭翰,你才知道你的方师兄、我们的方教授现在已经飘得老高了?” “莫说你约饭了,我师父找方教授约饭也得看方教授是否方便。” 洛听竹马上有点护短地说道:“源培师兄,只有造谣的技能你是点满了的。” 只有二字,让李源培噎住了。 方子业则坦诚地拿起了一瓶啤酒:“我的错,我的锅,我背,揭翰,我敬你一个……” 方子业说完拿起就咕噜咕噜地往肚子里灌下。 事情太多,是方子业自己没有彻底厘清规划和时间。 揭翰见状赶紧拧着啤酒瓶陪,看着方子业将一瓶都吹完后,他又塞了大半瓶,不好主动叫停。 而后苦涩着脸道:“师兄,我错了……” 方子业的酒他得陪。 “揭翰,有一说一,你有什么事情,应该直接给我发信息的。” “我今天tm遇到的事情有点魔幻,如果不是之前阴差阳错地走了一步好棋,晚饭都未必能如约吃上。今天……” 方子业就把吴轩奇的遭遇讲了一遍,而后道:“吴轩奇,你们知道吧,这么玲珑的一个人。” “经历今天的事情敲打之后,直接和我们组的房志宽老教授吵起来了,房志宽教授不善言辞,被怼得一愣一愣的。” 所有人当然知道吴轩奇啊,而且还听说了许多关于吴轩奇的传闻。 有人说他‘手段’不局限,从没有人说他不会做人! “这种情况下,揭翰伱给我发信息了,我未必都能抽得出空。不过我会提前给你一个解释。” “我们师兄弟?谁爱端着架子心里还不清楚啊?”方子业道。 洛听竹本能地要碰一碰方子业,可手到了一半她就停了。 方子业说的是兰天罗! 袁威宏师徒四人组,真正得到袁威宏脾气真传的人是兰天罗,孤傲不群! 熊锦环之前一直没有搭话,听到这里才给方子业站了场:“业哥一直以来的确没有架子,就是脾气有点大。” 熊锦环说得有点放开,不过显然他能这么说,代表之前方子业与他老师的对碰,他也觉得方子业更加占理。 韩元晓非要拉方子业的师伯进科室里“羞辱”袁威宏和方子业,这件事并不地道。 李源培深有感触,不过他听懂了熊锦环的话,帮着吐露实情:“子业脾气上来了连我师父都怼的。” 李源培接着话锋一转:“但有一说一,交情是各交各的,谁要说业哥对不起我们这些兄弟们,我第一个不答应!”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源培现在的科研积累,都可以在很多顶级医院的骨科咔咔乱杀了。 方子业是真的舍得给东西,主要是方子业的东西太多了。 熊锦环也跟着方子业捞到了实惠,笑了起来:“业哥,我们一起再小小的碰一杯呗。” “听竹你就喝饮料吧……”熊锦环的心思还是比较细腻的。 洛听竹则端起了椰奶汁液,与众人相碰。 方子业看向了李源培,说:“源培,现在短期内可以来恩市的人都到这里了,剩下的你来安排吧。” 李源培闻言,身子稍微端正了一下,双手合十肘靠在桌子边缘:“安排谈不上,只是说给兄弟们一些建议。” 李源培说完,目光在方子业的身上扫了扫:“子业我可以说说你么?” 众人闻言,目光稍稍一紧。 眼皮开始快速眨动。 方子业点头:“可以啊。” 李源培虽然放开了胆子,可还是有些放不开:“子业,我这只是個人的建议啊,不带其他任何情绪,可能忠言逆耳!” “或许我根本没有这个资格,不过今天趁着喝了点酒,就大起胆子多讲几句。” “子业你的时间规划太凌乱、太零散了,这根本没有效率可言。” “本来,我早就想和你聊一聊的,但我一直都不敢跨出这一步。”李源培说完顿住,给方子业一定的消化时间。 揭翰点头,给李源培撑腰:“培哥其实有提过几次,不过我们都不敢给师兄你讲。” 方子业闻言,闭上了双目,平静地大口地呼吸了好几口。 接着翻了翻白眼:“你们可真是好兄弟,看着我有不科学的地方也不指出来,怎么了?拿我当我们组里面的学阀了啊?” “源培你说。” 李源培道:“子业,你现在的时间规划,是非常散乱的,我说的对吧?” “我觉得你,每天晚上都会抽一定的时间,安排未来几天的短期规划,把明天要做的事情,就记在笔记本上,然后再慢慢着手去做这些事情。” “这看起来执行力的确非常不错。” 方子业点头不语,洛听竹则也是很好奇地看向了李源培,想要听李源培后续的高见。 “其实这样散乱的规划,东一步西一步地跨步,只会影响你往前走的节奏。” “我们华国有一句古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还有一句话,叫专精一道,胜过齐道并驱。” “子业你对事情的安排和规划,有时候太过于事无巨细了!~” “你应该把自己放在被安排的这个思路上来。”李源培道。 方子业闻言则更加疑惑。 “被安排是什么意思?”方子业问! “换个词是处于被需求位。” “团队是一个活态的集体,不是一部定了轮子的机器。团队是有主动性的。” “比如说,你给了一个方向之后,团队运转比较困难的时候,自然会找到你这里来,而不是你经常去问,团队运转的困难,并且事事亲力亲为地去做。” “就好比之前的两个课题,你除了文章没有写之外,其他的很多东西,你是不是都比较详细地参与过了?” “手术…回访……” “有些时候,子业你参与的一些数据,反而是不作数的,属于是相对特殊的数据。” “并不具备普适性。”李源培道。 揭翰则偏头在方子业耳旁说道:“师兄,之前的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的课题,团队里做了一个亚型分析之后,你主刀的病例可以单独拧出来成一档。” “属于是要被校正处理的特殊数据集。” “天罗还特意花了一段时间,将这一项数据集给抹除了。” 诶!~ 方子业内心被噎了一下,不是,操作好也有错? 是的。 操作好也是一种相对离群,操作出来的数据,是“离谱”的数据,不具备科研的意义,属于是个例了。 “源培,你继续说。”方子业道。 李源培继续,连子业两个字都省略了:“你应该用你的能力,对团队、课题组的各项难点进行标记,并且找到可行的处理办法。” “而后将整体方案、改良方案下发。这就可以省去你大量的时间,而且跟着你的人,也可以真正地学习到你的经验和思路,而不是被你推着,就莫名其妙地把课题跟完了。” 李源培的声音有点纠结。 表情也纠结,又赶紧补充:“子业,我这并不是凡尔赛。” 李源培转身:“听竹,你要不要先去一下洗手间啊?” 洛听竹有些懵,不过还是猜测到了李源培可能要说一些不方便她听的话。 “你们又要开车是吧?不这样说话你们都没有办法交流了么?”洛听竹翻着白眼离开。 洛听竹走后李源培才说道:“演小电影的人和看小电影的人,其实都感受不到真正的快乐。” “你体会吧……” 我尼玛?! 这是什么奇葩的思路啊。 不过好像李源培的类比有些道理,比如说毁损伤的保肢术,整个课题就是方子业带动着一下子就出了结果。 这与被小电影带动到贤者模式的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像被装到了,又好像差了点感觉,完全没有参与感。至于演员本人,其实也很累…… 方子业是相信李源培的:“源培,你的意思是说,之前我们虽然做了好几个课题,实则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都没有参与感。” “根本没有太多的思维历练?” 李源培点头:“对,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 “你自己也很累,实实在在地给大家带来了贤者模式,但其实还没有品味到舒爽的精髓!~” 只得其果,未经其过。 那玩意儿的快乐,真的只是结果么? 话糙理不糙。 李源培继续说:“如果我们团队的底蕴或者前期积累不够,我把这话直接扔长江里去!” “可事实并非如此。” “子业你下放一部分,然后集中自己的精力,做好只有你现在能力才能去发掘的最顶级的方向,才是团队的最大利用。” “而且从原理上来说,你可以把我们团队每个人的任务分配,从难度上一步一步地递增,这样一来,每个人都可以得到更加充分的历练。” “过程会非常饱满圆润。你也会比较轻松……” 方子业一直以来,都是从做事者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就是我教你学,我怎么教你,你就怎么学我。 李源培的思考角度,则是从培养的层面,要历练,要给别人一定的空间,除了重复,还有优化自身。 相当于是把他们的脑子也用上,而不是单纯地根据方子业的思路往前走。 “我们团队,目前不需要太快、太大的产出撑门面了,所以这么选择是最优解。” “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了。”李源培道。 李源培解构的形式和角度与自己完全不同,但这一刻,方子业是真正的明白了,李源培之所以可以‘说服’兰天罗这头桀骜不逊的根本原因。 李源培是真正的有这方面的天赋的,在管理和运营方面,他的天赋是比单纯的临床和科研都要好的。 “你家里不愧是开公司的啊,这一套一套的理论,小弟我服了。” “以后源培你也帮我安排一下任务吧!~”方子业非常果断地认怂诚服。 李源培是真正一针见血地分析了方子业身上的利弊点和优缺点,而且还给出了可行的分配思路。 “你别阴阳我,我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敢找你聊的。” “你这么翻我的话,以后我就真不敢和你讲这种话了。”李源培的眼皮快速眨动。 李源培之所以不敢找方子业单独多聊,是因为方子业的底蕴和天赋太强,手握着的是王炸四个二四个a,还有一条十连顺,并且有先手权。 瞎打都能赢的那种,根本不需要考虑牌序、记牌的技巧。 然则出牌也必须要有自己的行牌规则,不是所有时候都可以拿到这种天牌的。 “你又不信我的坦诚,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些疏远了,以前的源培,你不是这样的。”方子业的语气谨慎。 “主要还是方子业你走得太快了,你是副教授啊,我只是一个小博士,我怎么可能不考虑你的感受?我找抽啊!?”李源培的真心话也比较谨慎。 “先吃东西吧,日久见人心。”方子业也没多承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还颇为幸运。 至少,李源培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多少地给出一些指点,而这些指点还是有利的一面。 …… 洛听竹从远处走近来时,方子业笑着和她打招呼! “你们说完了呀?”洛听竹问。 众人都点头。 与此同时,方子业的电话响了起来。 方子业笑脸接通,电话的另外一头是后勤保障部的宋主任:“方教授,你们骨科组的顾毅医生打人了,而且还把人给打伤了,现在对方报了警。” “我们在派出所处理事情,你看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毕竟,顾毅还是你的师兄?” 方子业的笑脸僵住:“宋主任,顾毅师兄不是在值班么?他能和谁互殴啊?” 方子业非常谨慎地将措辞改为了互殴。 什么就是单纯地打人呢?! “梅龙湖。”宋立波给了一个让方子业格外意外的人。 梅龙湖主治医师,疗养院脊柱外科组的人,也是要值班的,估计还是一起值班。 听到方子业说顾毅和人互殴,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好的,宋主任,我马上过来!~”方子业快速地回道,而后看向对面。 大家都在收拾东西。 揭翰第一个表态:“我吃饱了。” 李源培拿起自己的大衣:“我也吃饱了……” 洛听竹则是直接走向了买单的地方,扫码结账。这会儿没有任何人和她抢! 快速地拦了两台车后,一行人就赶去了距离疗养院最近的派出所。 疗养院里不是处理这种互殴事件的地方。 派出所里,外科组长郑大海教授,房志宽教授还有脊柱外科的匡乐友教授都在调解室里。 宋立波主任则是在和值班的警察细声沟通着。 主持的警察此刻相当头疼:“宋主任,这其实是你们单位内部的矛盾,但毕竟是出现了斗殴打人的事件!” “现在伤者要追究责任到底,不接受调解,而且我看施暴者也脾气挺冲,表示愿意接受一切结果。” “你们现在又是这个态度,我们怎么办?” 方子业赶到后,被一位制服同志送到了调解室的门口,见方子业来后,匡乐友教授和房志宽教授二人马上站起来。 “方教授,你快劝劝顾毅吧,他打了人现在还不接受调解,非要硬刚到底。” “这不是明摆着要鱼死网破么?没这个必要,梅龙湖其实一时气冲,我已经劝过了!~”匡乐友教授这般劝道。 而看到了方子业到了,顾毅才像是有了自信一样地说道:“子业,你来了!~” “梅龙湖他当着我的面说让我去举报你,不然的话,他还威胁我我老师就会陷入到大麻烦里面,让我从你和我老师之间选一个。” 方子业闻言,略错愕地看向了梅龙湖。 他与梅龙湖无冤无仇才对!~ 梅龙湖此刻却表情十分夸张地道:“顾医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就是和你打游戏的时候开一开玩笑,你tm当真了。” “还动手了,把我打成这样,你还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 “警察同志,我要求去作伤情鉴定,调解,调解个屁的调解!”梅龙湖的脾气来了。 “你去,你现在就去,tm的就算是打成轻伤,把我拘留几天我也认了,但我告诉你梅龙湖,这件事tm的没完!~” “你最好是提前给你的主任,你们单位的行政打电话,不然的话,这件事就不是你和我之间的冲突这么简单了。” “我告诉你,我们骨科不把你梅龙湖还有你背后的人给揪出来,我顾毅两个字倒着写!~” 顾毅骂骂咧咧着,而后开始从口袋里翻找,结果拿出来了一枚扣子式样的录音器:“子业,不用管他,他爱怎么着怎么着。” “妈.的,这是我一直都有随身携带的录音器,就是为了方便记住我们课题用的。” “他骂我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在里面!~” “你们谁带电脑了吗?” “我不用这里的电脑!~”顾毅显然是对警察局里的人都不是很信任。 方子业闻言,见到顾毅的情绪这么激动,估计是真的有什么事情。 回头道:“我让人去拿!~” 梅龙湖闻言,先愣了愣:“你吓唬谁呢?” “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是你先动手打了人,你不给我交待,好像我不找你麻烦似的,我们怕了你们骨科似的!~” 梅龙湖就是鄂省的,来自协和医院脊柱外科。 顾毅道:“我打你是你的个人行为,你tm做的事情可就不是个人行为了!” 顾毅偏头:“警察同志,我打了他,我认,但是前因后果我必须让所有人一起见证!~” “而且,这份录音,我要先复制之后,才能把原版原版交给你们,避免出现了什么差错,不小心格式化或者删除了。” …… 李源培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和熊锦环的电脑都拿了过来,非常谨慎地拷贝了双份后,顾毅自己拉到了聊天的节段。 还没有点击播放,顾毅就道:“熊锦环、李源培,你们先回去!” “如果十一点半还没有人给你们打电话,你们负责把这份录音分别发给我师父邓勇,我师爷李国华老教授,还有杜新展教授。” “别!~”梅龙湖听到这里,真的慌了,下意识地挤出一个字。 “现在别已经晚了!~”顾毅已经点开了播放按钮。 录音传出。 “敌军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全军出击!”游戏声音。 梅龙湖咀嚼着口香糖或者其他东西,口齿含糊不清地道:“毅哥,我觉得你也太冤枉了,明明你那一届,你自己就可以留院的,结果你师父非要你给方子业让位。” “结果被发派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要记别人的情分,唉……” 顾毅笑道:“嗨,没办法。” “混嘛,哪里混不是混?你走上路还是打野?你不去打野我去了。”顾毅问。 梅龙湖问:“毅哥你就没生气过啊?” 顾毅笑道:“生气有什么用啊?面对现实,努力奋斗才是要紧事。” 梅龙湖声音一正,道:“毅哥,其实方子业身上有一个非常大的漏洞,你要不直接把他举报了呗?” “他能够提前毕业,本身就是违反了汉市大学相关规定的,他提前了两年毕业,汉市大学的红头文件上明文规定,最多只能提前一年。” “我给你说啊毅哥,方子业他风头太盛,得罪了不少人。” “你就算不举报,也有人会举报的。” “不过你举报的效果会更好。” 顾毅的声音一尖:“谁啊?” “那我不能说,只是毅哥你如果愿意也帮上一手的话,肯定有毅哥你颇多好处的。” “不然的话,方子业遭遇了麻烦,你老师也麻烦了的话,毅哥你以后可很难再回去咯。” “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吧?” “我们没有理由去给方子业打工啊。”梅龙湖非常委婉地表达了愤懑的情绪。 顾毅的声音小了下去,游戏的平a响起,道:“不说算了,不过谢谢梅哥你的提醒。我到时候会让我老师注意一下。” 梅龙湖坐不住了:“不是顾毅?你是牛头人么?” “你一点都不生气,这么好的机会你也不把握住?” 梅龙湖显然没想明白,顾毅为何这么‘忠心耿耿’! 顾毅开玩笑:“梅哥,万一你是在和我开玩笑,那我不就了,算了,人有命,天有日夜,一切随缘吧。” 顾毅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子,什么更加正向,他分得清楚的。 疗养院里的收入比中南医院至少高两倍! 向钱看! 梅龙湖的语气有点阴翳,语气正式:“顾毅,我给你说的话,你最好不要给你老师和方子业讲。” “不然的话,你也有不小的麻烦。” “梅哥,玩笑开到一定程度就算了。当真就没意思了啊?”顾毅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我来帮你抓上。”顾毅可能是打野位置,也可能是辅助位。 “你抓你妈啊?你这个人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啊?方子业都只差骑在你头上拉屎了,你还要用嘴接着?” “你不会想着等会儿偷偷给人通风报信吧?” “顾毅,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儿?”梅龙湖根本没心情玩游戏了。 “爷们儿肯定是的,梅哥,玩游戏吧,我知道的,忠言逆耳。”顾毅的声音已经彻底平静。 “顾毅,我劝你最好识相一些,我给你说的话你不愿意听就烂在肚子里!~否则的话,你。” “啪!~”够不够爷们儿? “你疯了?” “我还要更疯……” “你妈了个逼……”梅龙湖被打了…… 而后就是错乱的扭打声,最后再到报警和吵架声。 匡乐友听完,脸色先猛地一变,而后厉声道:“梅龙湖,道歉!~” “给方教授和顾医生道歉!~” 梅龙湖没想到顾毅还真的有录音。 这条录音,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对不起,方教授,对不起,毅哥,我其实是在开玩笑。” “根本没有这回事。”梅龙湖马上怂了。 顾毅的脸色一紧,脾气依旧很暴躁,一个人在恩市疗养院待了这么久,只是软柿子肯定是混不下去的。 “我需要你道歉呢?我现在要你道歉了么?” “我已经说了,给你打成什么样,该怎么走法律程序就走法律程序。” “但是,你威胁我的事情,我同样会找你的麻烦。” 顾毅紧接着道:“警察同志,录音就在这里,我们是一起玩游戏,是处于自由状态,他梅龙湖是主治医师!” “而且是我们鄂省最大的协和医院的医生,他说他背后的人,在我告知我老师真相的情况下,就要找我麻烦。” “这算不算威胁?” “而且还让我识相一点!~” 梅龙湖实在是想不到,顾毅竟然开着录音功能,他怎么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开录音功能呢? 梅龙湖硬着头皮道:“我就是开玩笑的,警察同志。” “我愿意道歉,我也不追究责任了……” “我愿意接受调解。” 听到这里的时候,揭翰早就出了门,他不是当事人,所以他是自由的,因此,揭翰可以第一时间和自己的单位取得联系。 梅龙湖的话糙理不糙。 方子业的提前毕业程序,违反了汉市大学的红头文件规定,就是在走后门。 虽然方子业不影响到任何人,但真有人举报了,上面再追究下来,邓勇不死也得脱层皮,必须要提前作准备,至少要有预案。 “你确定不追究打你的责任了?” “你口嗨归口嗨,他打人是事实。” “当然,你威胁他的事情,最好没有下一步的实质性进展。” 如果威胁恐吓并且采取了进一步的行为,可能构成故意伤害罪的预备。如果威胁恐吓仅是单纯的口头行为,没有其他意图或进一步的行为,则难以追究其法律责任。 梅龙湖迟疑且委屈地道:“我没有!~我被打之后就报了警……”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他要做的就是赶紧打电话让人停下来,不然的话,他的麻烦将会越揪扯越深。 但凡顾毅真的受到了什么惩罚,这就是明摆着地恐吓与威胁,并且还达到了目的,情节恶劣,是有可能进去的。 至少他也是帮凶。 至于,顾毅打人怎么定论,肯定比他要轻。 因为梅龙湖很清楚,顾毅打他都未必能造成轻微伤,最多拘留几日。 他要赶紧脱身,想办法把后续的问题解决掉。 顾毅则说:“我愿意接受调解。” 而正当这时,方子业的电话响了起来。 方子业拿起一看,来自李国华老教授。 方子业看了,瞬间脸皮一紧。 李国华老教授才刚出来,会直接给他打电话,想必事情不会小。 “师爷?是不是我老师他?”方子业出了调解室后,赶紧回问。 “你怎么知道?” “今天下午四点半,有人实名举报汉市大学徇私违法、职权滥用。” “七点四十分,事件就被处理了。省教育厅接教育部函文,组建了调研组!” “八点半,校纪委和医院的纪委办公室给我打了电话,这件事和你有直接的关系。” “怎么会有人盯上你提前毕业的这一条正规漏洞?”李国华问。 方子业闻言,目光一紧:“我不知道啊师爷,我也没有得罪人,到底是谁举报的?” “不过,我们疗养院里,也有人撺掇顾毅师兄举报我,顾毅师兄还直接打了人,幸亏采集到了录音证据。” “现在我正在派出所处理调解呢。” “谁?”李国华问。 “协和医院脊柱外科的梅龙湖主治医师,目的未明,他希望顾毅师兄举报我老师和我存在不正当关系,私下安排我提前毕业,将他那一年的医院招聘名额挤掉!” “顾毅师兄没有答应!~”方子业快速地给自己的师爷给过去了定位。 与此同时,方子业的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前段时间,宮家和教授回去接手主任位置。 后来,吴轩奇明里暗里地掺和了自己老师袁威宏的课题一脚,现在,自己的老师邓勇又被举报徇私。 这件事要不是冲着疗养院来的,顺便地带到了他身上,方子业是不相信的。 并且,邓勇的徇私是有‘前科’的、不止一次。 第589章不记长辈教训! 第589章不记长辈教训!“你让顾毅先调解,处理好他那边的事情。我这边没办法分心。”李国华老教授的声音中有些疲惫的味道! 方子业却听出了不同的风声:“师爷,提前毕业的这件事?真的也是师父他铤而走险?” 如果占理的情况下,李国华不该是这样的脾气和反应。 方子业自己是听老板“招呼”和安排的,邓勇见他的积累还可以,所以就努力地将他的待遇提了提。 方子业单方面的拒绝这样的好事反倒显得过装清高。 “你先处理你那边的事情吧!~”李国华并未和方子业过多纠结。 等方子业再走进时,顾毅则已经在宋立波主任等人的从中斡旋之下,选择了各自签下调解书。 梅龙湖需要时间去赶紧打理后续,免得自己深陷泥潭。 顾毅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将这件事在公安系统里得到了备案,并且及时地通知了想要通知的人。 当前实质伤者是梅龙湖,顾毅最多算是潜在受害者,不可能目前就追究梅龙湖的责任! 对方口嗨归口嗨,目前的法律就是,就算是对方威胁了,你可以报警,但你不能把对方打伤! 签完字后,警察同志再次问了一下:“梅先生,你确定,不追究顾毅先生的殴打之事?” “你有这个权利去进行伤情鉴定的,当然,就算是你不追责,伱也可以去医院里进行检查,顾毅先生同意要出相关的诊疗费用。” 梅龙湖点头,没再继续废话。 他问清楚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后,自己反倒是先夺门而出。 期间,揭翰虽然想要把对方拦下,可也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匡乐友教授则赶紧问道:“顾医生,你没有受伤吧?” 这件事明面上看自然是梅龙湖是苦主,但现在的风向却是有点变了,就顾毅手里的录音,即便是梅龙湖什么都不做,都足以断送梅龙湖的‘前程’。 至少是在鄂省的业内,梅龙湖将举步维艰。 你如此冠冕堂皇地去撺掇其他医院的医生举报自己的上级,举报自己的老师,而且还被其他人取证成功! 在省内也算是玩到了尽头!就算是能勉强保住自己的职级,以后想要升职,必然会遭受很多人横亘一脚。 顾毅摇头:“匡主任,我倒是没有受伤,主要是太气人了。” 匡乐友说:“顾医生,不好意思啊,我替梅龙湖给您道个歉,这件事,的确是他的不对。” “不过我相信,他也已经认识到了错误,不会再影响到顾毅你的。” 顾毅看了匡乐友教授一眼,便知道匡乐友这个老好人是在秉持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念头。 顾毅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回道:“匡主任,这件事和您没太多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是各自的选择。” “匡主任,我还要值班,就不方便多聊了。” 自己把采集到的信息送了回去,而且固定在了这里的派出所,就已经成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而且,他还有一些话要与自己的师兄弟讲。 至于其他人,他都不是很信任。 这件事就此不欢而散。 李源培和熊锦环二人没有走远,各自打了电话之后,脸色微变地往这边靠近。 聚在一起后,再次选择了打车返回。 房志宽教授这会儿已经打完了另外一個电话,走过来道:“顾医生,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把今天的排班安排给了瞿书元医生。” 房志宽也知道顾毅很难专著值班,索性他就以领导的身份将排班进行了调动。 “房教授,那辛苦您给瞿书元医生说一声,后天他值班的时候,我顶替他,且下一次我自己值班的时候,我也会在的。” “谢谢您,辛苦了。”顾毅没有说其他的话,也不便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什么狠话。 别墅区,方子业的别墅里! 方子业带着一群人走进去后,便道:“顾师兄,源培,你们注意随时保持和老师的电话通畅,如果什么时候老师或者其他人打电话过来,随时接听。” “微信随时问秦葛罗大哥当前事情的进度。” “我去打电话,详细地问一下情况。” 方子业已经将从李国华老教授得到的消息告知给了众人,所有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洛听竹和李源培等人露出来的是特别关心,揭翰的反应不大,因为邓勇毕竟与他没有实质性的师徒关系,邓勇对揭翰的爱护程度也相对有限。 熊锦环则是为了避嫌,并没有跟过来,不过也表态,自己已经把消息传给了他的老师韩元晓教授。 这个时候,方子业就没有装什么清高了,直接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刘煌龙教授。 刘煌龙是手外科的行政主任,了解的事情估计会更多一些。 刘煌龙此刻还在家里,一边喝着咖啡,仿佛是在守着方子业电话似的,呲溜一声后道:“子业,我就知道你该打电话给我了。” “可目前我对这个事情的了解并不是很全面。” “但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一次实名举报你的人,是去年报考了你们中南医院招聘程序,但他却觉得这个招聘程序走得有点‘乌七八糟’!” “他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在招聘程序中看到你和王元奇两个人,你们就是被内定了的。” “目前,他已经到了湘省的湘雅二医院任职,只是在反思我们医院的招聘程序后,实在觉得有点操蛋,所以就又来把我们医院给实名举报了。” “顺带,还提供了很多材料。” “就不知道是他自己查到的,还是有人特意供应。”刘煌龙说。 刘煌龙的表态很明显,这些信息都是他自己查的,并没有托他的老泰山出面。 这毕竟不是他自己的事情,更不是他非常非常非常在乎的人,他便不会轻易地动用自己的最后底牌。 “好的,谢谢刘教授。” “我现在还是瞎子摸黑,完全找不到方向。”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头绪了。”方子业道。 “刘教授,那您知道对方举报的内容和请求是什么么?”方子业问。 其实方子业可以理解这位仁兄,但理解归理解,并不会完全与他共情。 去年的招聘程序,到底是什么样子,方子业是真的不清楚。 是医院里的人事科和他签下的合同,不是单纯靠着自己老师的关系,在老师通知他之前,人事科就与方子业有过接触。 医院层面看到了好的苗子亲自预订名额,医院是扛得起这个责任的。 所以,相关的程序‘错漏’,应该是与王元奇的留院有一定的关系。 方子业回国答辩后就直接任了住院总,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的能力。 但是,正巧不巧的事情是,方子业也是同一届留院了,而且前年才完成了硕士答辩。 “要求程序公正,对具体的考核内容附件进行公开,换句话说,他要求知道他死在什么地方?怎么会被一个根本没有可能拿到博士学位的人给顶替了。” “另外一个人的能力,究竟比他强在了何处?”刘煌龙的音色有点紧。 “子业,你注意我说的话了吗?对方成功就职了湘雅二医院,他毕业的高校是华山医院!” 平心而论,湘雅二医院比中南医院更难进,要求更高,内卷更加严重。 华山医院的博士,也不是什么“玩物”! 如果邓勇真的为了保住王元奇,把这位‘仁兄’错杀了,反而拿不出足够的证据的话,很可能会引起创伤外科内部的‘江湖恩怨’! 大家都是有导师的人,你刻意针对其他高校的博士,不予以公平竞争的机会,就是个人恩怨了! 当初,邓勇创伤外科主任的位置被撸掉,就是因为李源培! 如今? 方子业有点头疼,紧紧地抓了抓头发后,道谢:“谢谢刘教授,打扰您了。” “没事儿,子业,这都是小事,毕竟我和邓老师也是同事,稍微费心打听一些事情真相,也是能力范围之内的互帮互助。” “不过目前这个局面,相当棘手。” “省教育厅出面了的话,学校可能会退步的!~” “让你重新答辩,重新审视你的答辩论文,重构毕业的时间,不过应该不会影响你现在已经得到的荣誉……” 刘煌龙说到这里,稍稍一顿,提点道:“主要是你毕业的时间节点颇为尴尬,是你具有重要产出之前。” “单纯从程序上看,当时的时间节点,是不构成特殊范例的!~” “谢谢刘教授。”方子业回道。 刘煌龙点拨的一些点,并不难想到,其实就是一个程序公正的问题。 刘煌龙紧接着又说:“子业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的事情并不会对邓教授造成太大的影响。” “可王元奇的事情为真,那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 方子业闻言嗓门一紧,并没有再答话。 挂断了电话后,方子业眼帘微垂地走到了客厅里,此刻,客厅里的很多人都乱了分寸。 顾毅作为最年长的师兄,反倒是先比较淡定安抚:“老师的事情,我们不必过多的操心,因为这是我们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务。” “我们目前最紧要的事情,还是手头上的。” “这涉及面比较广,相信医院、相信杜主任还有师爷他们会比较妥善地处理这件事……” 顾毅等人都是博士,博士在社会上听起来自然不是烂大街货,可要他们参与到这样的“风波”中,就明显显得力不从心了。 李源培则直接问道:“师兄,你是和王师兄一届毕业的,王师兄留院的时候?到底有没有?那啥?” 方子业的事情,众人暂时就不提了! 就算是邓勇因为方子业犯了错,方子业也把相应的代价数倍返还了。 最多就是口头处理一下,医院绝对不可能因为这点舆论,就直接将方子业杀鸡儆猴,让方子业直接外逃掉。 利弊太明显,不至于这么无脑! 可如果是王元奇的事情,那王元奇是没有任何资格让医院出面偏袒的,学校也不会干!~ 一码归一码。 顾毅偏头看向了别处,语气闪烁:“事情已经定性,我们内部追溯以前是找不到破局点的。” “我们要先自己稳住基本盘,最好是做到,就算是师父他近期帮不了我们,我们可以自给自足!~” 顾毅没有表态,却也明确地表了态。 邓勇就根本没有给他和王元奇公平竞争的机会,估计是有点小操作在内里的。 顾毅尚且如此,其他的应聘者就更加不用说了…… 洛听竹和顾毅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李源培方向,李源培略低头,沉默不语。 方子业正走近众人,不过正这时,别墅区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方子业就改了方向去打开门禁,通过监控看到了来人是吴轩奇。 吴轩奇此刻紧着风衣,内里的穿搭是毛茸茸的睡衣,显然也是直接就穿上衣服过来了。 方子业推开了门,吴轩奇快速走进后,才道:“我以为外面不是很冷,没想到这都三月份了,山风还是很大。” “奇哥?你这么晚过来是?”方子业问。 “听竹,给吴教授泡一壶茶。”方子业偏头吩咐。 来者是客,即便是现在方子业不方便招待吴轩奇。 吴轩奇也没有要直接走的意思,便道:“我过来表态啊,为了避免进一步的误会。” “方子业,邓勇教授的事和我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我师父还特意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内幕。” “我能知道个der!~”吴轩奇的目光与方子业直视,并无任何闪躲。 “奇哥,我没有怀疑是你呢。” “只是我没有想到,疗养院脊柱外科组的梅龙湖大哥会下场,勾搭我师兄要去举报我的老师,以落井下石。”方子业直接将自己知道的内容讲了出来。 吴轩奇闻言,目光一闪,他也没有换拖鞋,与方子业一并走去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脊柱外科,梅龙湖?” “不是很熟悉,但这边疗养院的人会有这样的举动,那么这件事必然和汉市疗养院那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吴轩奇说到这里时,表情比较纠结。 因为他这算是‘坦白’了一些东西。 当然,吴轩奇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纠结表情:“子业,你知道的,我和陈老中医相识已久,这种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方子业嘴角咧动,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之前是奇哥你假装投诚的‘诚意’咯?这到底是图啥呀?” 方子业是真的不想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以吴轩奇与陈老中医的私交,以陈老中医给吴轩奇单独留了一个别墅的感情,吴轩奇只有疯了的前提下,才会去得罪陈宋老中医,帮着其他的疗养院干恩市疗养院。然则,吴轩奇还是这么做了,如果不是方子业以雷厉风行之势将吴轩奇的‘腿’给断了,估计吴轩奇还会继续卧底下去。 回顾吴轩奇的事情,吴轩奇知道自己卧底不住了,所以就直接跳‘反’了…… 可是,有意无意,恩市疗养院和其他疗养院的争端,还是烧到了方子业的身上来了。 如果邓勇一倒下的话,方子业在恩市疗养院是卧不长久的,因为方子业不可能看着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群龙无首…… 现在,方子业却不得不思考这些事情。 眼看着话题深入到了这样的程度,李源培等人都惊呆了。各自错愕地看向方子业和吴轩奇二人,仿佛他们与方子业二人隔开了一个世界。 在他们的眼里,这世界是美好的,未来是可期的,前路应该是光明的,一切社会上的纠葛,和他们都是没关系的。 甚至包括顾毅,都没有涉事太深。 顾毅在疗养院里可有可无…… 方子业迎着众人的目光,道:“毅哥,源培,你们也先去休息吧。” 顾毅也意识到方子业和吴轩奇的谈话他们不便深入,赶紧收拾东西就走。 只是两人在出门时,还在面面相觑着…… 或许,这件事绕了一圈,其千丝万缕的“起因”,还是在方子业身上,只是‘扳机点’由方子业转移到了王元奇身上去。 洛听竹很懂事地站起来说:“吴教授,我先去看论文,再点一点东西给你们吃,你和师兄慢慢聊。” 洛听竹并不是逃避,而是目前的局面,已经超出了她可以建议的范围,留在这里,只会让谈话变得更加不方便。 吴轩奇点头,暂时没有继续说话。 等听到洛听竹上了二楼,且听到了关门声后,吴轩奇才说道:“子业,我这一次是真的来解释误会的!~” “其实疗养院的水挺深的,它涉及到诸多的人情关系,这都是很多疗养院建立的初衷。” “如果一家独大的话,其他疗养院的生存空间就会变得比较狭窄。” “我之所以不直接进入到恩市疗养院,其实有一小部分意思,就是去探风的,看鄂省的其他疗养院,对恩市疗养院到底是什么态度。” “所以今年年初,我从中南医院离开后,就立刻铺手开始做功能重建术……”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的误会,我可能还会在那边继续搞下去。” 方子业则好奇道:“奇哥,你这么跳,为什么他们不找你的麻烦,反而把尖刀钻到了我身上的空子?” 吴轩奇道:“这就是我更加奇怪的点啊!~” “子业,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你我算个啥啊?” “他们要搞的,针对的对象,更多的应该是郑大海组长,杨凤根组长,以及中医组的那些名家,或者至少也该是教授才对。” “就算你我会功能重建术,但这其实都不重要,在别人的眼里,把我们随便就当成一个屁放了。” “所以,现在有人特意揪住了你,这里面必有门道。” “我觉得你可以往这个方向去深入一下。” “我师父也在打听,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吴轩奇说得很不客气。 因为疗养院的生存,不是一两个手术就可以撑得起来的。 也不是外科里面单纯的一个小组,就可以影响到立身之本的。 所以吴轩奇可以自由地抽身而出,不拖泥带水! “我哪里得罪人了?”方子业眉头紧皱。 “还是我老师无意中得罪了人,所以就被牵连到了?” 吴轩奇点头又摇头:“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但也有可能是无妄之灾。” “子业,现在,我觉得你该是时候求助你的那些关系了。” “不管有没有用,多一些信息量,也好针对性地分析……” 方子业闻言谨慎地点了点头。 “明天下午吧,现在时间太晚了。”方子业知道吴轩奇所说的关系,就是那几位老院士了。 方子业其实与他们的纠葛并不深,现在过去问就是冒昧,在这个尴尬的点打电话,就是有些不尊重人了。 当然,吴轩奇走后,方子业还是客气地给谷元东老教授、裘正华老教授以及祖海国老师发了一条问候的信息。 问几人是否方便。 两位老院士可能已经睡觉了,并没有回复。 祖海国则没有休息,客气地回道:“方教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啊?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啊?” 方子业对祖海国有过救命之恩。 之前,方子业的电话被打爆了,方子业也是求问过祖海国,是祖海国给他指点了解决的办法。 方子业就用语音,简单地将自己目前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祖老师,目前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 祖海国闻言,语气谨慎:“方教授,你能确定,邓教授在医院的招聘程序中担任的角色么?我好针对性地给你意见。” “祖老师,我并不能确定!~”方子业答得也很果断,现在他要的就是考虑最极端的情况。 “那这件事就颇为棘手了,还得看华山医院和华山医院依托的复大的反应。如果这件事落定为实的话,你老师会处于非常麻烦的境地。” “特意针对排外的标签没办法摘掉的话,汉市大学就必须要给复大一个交代,这是已经闹出来的事情。”祖海国回答得比较中肯。 “我觉得你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联系上你的老师,然后再想办法联系上那位举报投诉的人,问他到底有什么诉求。” “如果对方只是为了争一口气,那这件事就更加麻烦了。”祖海国道。 不怕人有欲望,就怕人在气头上。 “谢谢祖老师,我明白了。”方子业回道。 断了信息后,方子业再尝试给杜新展主任和李国华老教授打了一个电话,都没能接通。 反倒是熊志章老教授,正好有空接到了方子业的电话。 不过熊志章老教授说,他已经老了,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参合。 通过熊志章的话,方子业彻底可以定论,这件事情是邓勇有错在先…… 方子业仔细地回想了一圈,好像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师父们联系不上的话,他也只能先睡下去。 这一夜,方子业辗转难眠…… …… 翌日,3月5日,周二,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太阳很早地就探头出来! 才六点二十分,方子业就已经慢跑了一个小时,这会儿正在散步。 洛听竹才穿好了跑步的运动服出门,安慰说;“师兄,你也别太担心了,相信老师肯定有解决的办法的。” 方子业则道:“邓老师做事不比袁老师,有时候就是没有给自己留转圜的余地,属于是脑子一热,就很护短的那种。” “如果是袁老师遇到了类似的事情,我反而没有这么着急。” 袁威宏虽然很飘,但他从来不得罪死人,知道哪些人可以开玩笑,哪些人不可以。 邓勇呢? 自己选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李国华和熊志章老教授等人都如此敲打了邓勇一次,他还犯类似的错误!~ 现在搞得好像他方子业和王元奇等人就一定争不过其他人似的,非要邓勇出面解决问题。 洛听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方子业的手机没响起来,她的手机反倒是先响了起来。 洛听竹选择了接听。 “姐,不好了,师兄的临床执业权被暂停了!~” “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做出了这个决定!” “鄂省教育厅、汉市大学研究生院,中南医院的研究生部决定暂时收回方子业师兄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 “于今年六月份,再如实发放,考虑到方师兄的副主任医师职称和副教授的教学职称属于特殊嘉奖,不予以收回。” “职称和最高学历没有最直接的联系……” “但执业权,必须要等方师兄拿到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后,才能继续!~” “我都不敢给师兄打电话。”兰天罗的声音非常着急。 “你是不是一夜没睡?”洛听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偏向关心兰天罗的话。 “啊?” “嗯,睡了一个小时,今天很多人都睡不着。”兰天罗回道。 “怎么了?”方子业问洛听竹。 洛听竹思考了一下,这件事肯定瞒不住,于是就开了扩音,让兰天罗将声音重新播放了一遍。 方子业闻言,一愣,道:“这不对啊?天罗。” “如果说职称和最高学历没直接关系,执业权与学位证书的相关性就更小了,我tm本科毕业考到了医师资格证书,注册了执业证书,也能主刀手术啊?” “师兄,但是你没有博士学位和博士研究生学历,就不满足特殊手术授权了。” “你就算是副教授,目前最高可主刀的手术也就是三级手术。”兰天罗比较细致的解释。 有些时候,学历和学位没有用,但更多的时候,学历和学位会把一个人卡得死死的。 这叫准入门槛! 硬性规定,就算是太突出,只要没有提前得到破格的允许,而且达到破格允许的条件,你都得憋着! 就好比这一次,虽然邓勇给方子业运作了提前毕业的事情,但‘东窗事发’后,方子业汉市大学依旧会对邓勇进行违规处理,并进行相应的处罚。 兰天罗都得到了消息,而且转诉了过来,疗养院不可能信息后置在兰天罗的身后。 疗养院别墅区的门口,办公室的王斌主任以及医务科的兰娟主任先后从门口走进,而且王斌主任的语气非常不客气。 “我给你们讲,你们暂停我们疗养院方子业教授执业权的事情,必须要出正式的官方文件,提交报表,走最严格的程序,我要非常明确地拿到这个决定红头文件的复印件。” “而且,我还要知道,到底是谁,依据什么规定,哪一场次的会议,哪些人作出了这样的表决!~” “第二,现在方子业教授已经调任至我们恩市军区疗养院,虽然档案没过来,但执业注册点已经来了,你们地方卫生健康委员会,是无法撤销我们这里的执业注册的。” “请你们务必注意这一点!~根据《医疗机构管理条例》第五条的规定,对于军队的医疗机构,包括军区医院和解放军医院,则是由中国人民解放军卫生主管部门依照该条例和国家有关规定实施监督管理!” “借调也是调动,你们对方子业医生的执业权可以撤销,因为你们已经无权管辖了,好吧?把他的执业权放出来,把档案寄过来。” “我们征调方教授已经有三月余,如果方子业教授的医疗文书档案还是无法查询的话,我们会有人和你们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交涉的!” “至于是哪一个职级出面,我不敢保证。” “一大早不睡觉,特意打电话过来扯卵谈!~” “听完了没有?你可以给你的任何一个上级汇报,我的原话还是这样,你录音了最好!~”王斌主任先挂断了电话。 往内里走进。 一眼就看到了方子业,他一改之前的怒容和怼人的面貌,道:“方教授,方教授,你接到了电话吗?” “没关系啊,地方卫生健康委员会就算是暂停了你的执业资格,那是他们违规处理的,他们是没有权限对你进行处置。” “你该做手术做手术,该开展诊疗活动开展。” “我们疗养院不需要给地方卫生健康委员会进行汇报,他们也对我们无权进行管辖!~”王斌笑得灿烂,给了方子业很大的底气。 “兰娟主任,对吧?” 兰娟点头道:“是的,方教授,在借调你来我们疗养院时,我们就申请了对你的执业档案的调动,到如今正好过了三个月的期限。” “所以原则上,他们是没办法对你进行处罚的。” “至于你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延期认定的事情,这是高校、教育厅内部事务,我们疗养院也不好插手干预,主要是太太太麻烦……” 第590章故事映照进现实(求订阅) 第590章故事映照进现实(求订阅) 方子业沉默以对。兰娟主任与王斌主任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宋立波才谨慎解释说:“方教授,如果处理的结果会影响到方教授您,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这绕来绕去一圈后,方教授您没有丝毫耽搁。” 疗养院的权力不小,关系网更是能通到很高处,可也要看是什么事情,值不值得他们去使用这样的关系网。 疗养院是一个很现实的地方,你的存在对它有用,它才对你好。 可也不会因为你的存在,直接将你周身所有有关系的人都给‘包圆’! “谢谢王主任和兰主任。”方子业先道谢。 “你们应该为我学籍的事情,也费了些心思吧?” 方子业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江湖地位,是不可能“安然无恙”地跨过这个断崖的,肯定是有人暗中帮忙搭了一步云梯。 方子业自己的轻功也不错,就借力飞跃平稳落地。 王斌道:“方教授,这个事儿疗养院还真不能随便承情,打铁还需自身硬,方教授您自己的能量是很巨大的。” “我们只是穿针引线,并没有出太大的力气。” “是这样的,如果方教授您想要请假的话,我已经提前给郑主任和陈院长打了招呼,方教授你随时可以走。” 洛听竹转头看向方子业,意思是要不要一起去汉市。 方子业却摇了摇头:“王主任,不用了,我不回去。” “我就算是回去了,也人微言轻。” 邓勇所涉的主要事情,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现在正在出力捞人的是师爷李国华,方子业现在回去,都未必见得到自己的老师。 更重要的事情是,先要把这件事情的线条捋明白,到底是哪個节点出了问题。 想必已经有人去联系了那位湘雅二医院的“哥们儿”,了解他到底是遇到了些什么,现在过去了将近一年时间,又为何跳转出来,实名举报…… 不是说他不能举报,他当然能举报,实名举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对方只要不是个二傻子,就不可能随意攀咬。 “师兄,你不回吗?”别过兰娟王斌二人后,洛听竹颇觉疑惑。 “暂时先不回,师父什么时候联系我了,我再赶回去了。” “现在的通讯非常发达,就算是在这里,我们也可以第一时间获得最新的事情进展。”方子业道。 今天,方子业还有一台非常重要的手术,就是手外科那个慢性骨髓炎全身转移的患者,拟行‘化整为零’的‘姑息性’手术。 这台手术的手术方式和名称,方子业都无法定义。 这台手术的效果,目前而言,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医。 等一会儿聂明贤也会过来,自己就算不执行具体的操作,也必须掌控全局。 要回去,也要等手术结束后。 …… 方子业与洛听竹先后洗了个澡后,就各自赶去了不同地方的食堂。 “方组长…” “方组长……” 方子业到时,不少人都与方子业打招呼,显然很关心方子业的状态。 “房教授、瞿哥,昨天晚上辛苦了。”方子业看向二人,笑着开口。 瞿书元闻言摇头说:“没有没有,昨天我就替顾毅值班了一个小时,顾毅回后就来接班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闹得很大,顾毅都直接和脊柱组的梅龙湖扭打进了派出所,顾毅还阴差阳错地拿到了录音。 疗养院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始终。 因此,有不少人都向方子业投来了关心的目光。 瞿书元和房志宽二人都已经吃完了早餐打算出食堂,顾毅则还是远处闷头干面,不过也已经看到了方子业,只是并没有客气地走过来打招呼。 “那也辛苦瞿哥你了,我先去吃饭……”方子业对顾毅方向一指。 “行!~”两人点头后,与方子业错开。 房志宽多说了一句:“方组长,伱如果有事情要处理的话,在群里面发下信息,免得打扰到你。” 现在,明面上看,方子业要处理的是家里的事情,纵面上看,方子业要处理的是协和医院脊柱外科与中南医院创伤外科之间的关系。 好说不说,梅龙湖昨天晚上刚和顾毅发生矛盾,还留下了证据,当天晚上邓勇就被带走调查了。 这件事协和医院的脊柱外科要是完全没有人知情,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主要看协和医院的人具体参与多少,是不是主要行‘劲’者。 方子业端起盘子坐在顾毅对面后,顾毅低声道:“家里那边没有老师明确的消息,不过似乎子业你有不小的麻烦。” “师兄,我已经知道了,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要暂停我三个月的执业权嘛,这件事已经解决了。” “至于拿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的事情,不拿就不拿,反正不影响其他晋升。” “昨天晚上,奇哥找你聊过没有?”方子业问。 现在,信息点越多越好。 顾毅的眼皮快速闪烁,而后低声道:“实名举报师父的人,是赤市人,叫田松林。” “名字很普通,人长得很帅。赤市是我们鄂省的下辖市,本来是打算来汉市工作的。” “去年的省人医没有招人。协和医院招了一个,但遇到了手外科的金洪钟,金洪钟点子太邪,田松林就没能进去。” “同济医院的两个名额,一个是创伤外科的陈泰临,一个是关节外科的廖经纬。” “这几个人都是硬茬,田松林没打过。” “可他似乎服了这些人,有点不服王元奇……” 方子业的眉头一紧:“还有没有更加具体的内容?比如说,去年我们医院的招聘考核,到底是怎么样的形式呢?” 就方子业知道的事情是,医院里的人事科,提前就和他方子业签了合同,这个名额就是确定下来的,走的是最顶级的人才引进。 不公开招聘。 所以去年的两个名额就只剩下了一个,只是后面的一个名额,还是落进了王元奇的口袋,导致了其他几个亚专科的人都滑档了。 中南医院的骨科实力很强,所以包容性也强,不限制亚专科,只看你个人的能力和综合实力,都可以给你找到定位落点。 “据说啊,不官方,杜新展教授的学生,东哥比王元奇只是少了一篇高分挂名文章!王元奇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然而,田松林的文章厚度是比王元奇更厉害的,但似乎错过了材料审核时间,具体是什么原因,我没有得到比较详细的档案。” “但这个理由,其实是站不住脚的,如果真的是延误了交材料的时间,医院里早就正面回应了……”顾毅道。 邓勇真tm的不是个好人! 即便邓勇是自己的老师,此刻听到了顾毅的话后,方子业也本能地在心里的深处冒出来这几个字。 博士考核时的宋毅,邓勇直接打电话,用各种理由引导他去闯‘专业技术专项计划’,为李源培搏得一丝机会。 知道了真相的宋毅,毅然决然地在闯过去后,把锅给掀翻了! 这中南医院我不来了,不是我来不了,而是我不想来了。 宋毅本可以直接就不来,但他就是来‘发泄’的。 这一次,如果邓勇真的是在田松林的交材料时限上做了手脚的话,方子业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个师父了…… 他对自己很好,能为自己出血的那种好,宠溺,溺爱。 但这种个性走不远的! 曾经,两位老院士在与方子业交流的过程中,就给方子业提点过,一定要谨慎行事,不要留下什么空档,铤而走险。 有些东西,经历是伴随一辈子的。 只是,两位老院士到时,方子业已经提前毕业了,正在做临床科研,所以两人就只是针对方子业的临床科研,给出了指点。 方子业就练成了“金钟罩”,无孔可入。 可实则,即便方子业是中南医院里面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医院里的某些结构不够完善。 “那田松林地诉求呢?”方子业问。 这或许才是解局的关键。 “对方没有诉求,只是实名举报这件事的不公平性。举报完就走,纯粹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顾毅说着放下了筷子:“正是因此,要处理起来反而更加麻烦。” 田松林如今已经入职湘雅二医院的骨科,这个平台比中南医院更好,现在中南医院即便是邀请对方再来中南就职,别人未必肯答应了。 “看起来吃力不讨好,未必就是真的在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现在的人都越来越聪明,即便是阴谋的手段,也都转变成了光明正大的手法。” “田松林早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只是无利不起早,现在有了利,所以他就起了个早!而且还回到了以前到过的地方,又撒了一泡尿,留下味道,让人去找他!~”方子业说。 “等会儿我看看能不能找下关系,把这个田松林的联系方式给要到,问清楚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顾毅闻言,说:“湘雅二医院创伤外科的主任姓宋,叫宋恺业,子业你看看你有没有通讯录吧。” “未必有用,但是一个法子。” 方子业之前是加过很多好友位的。 不过,其实找到了联系方式也没用,李国华等人可以非常轻松地得到宋恺业教授的联系方式! 目前事情并未有实质性的进展,这条路未必好通。 “嗯,我找找。”方子业自己昨天晚上就查了,只是大晚上地打扰人不是很方便。 最主要的是方子业与对方不熟。 …… 吃饭的时候,方子业就编辑了信息给宋恺业教授,内容客气。 方子业巡查完病人,并且准备进手术室的时候,得到了回信。 湘雅二医院宋恺业教授:“方教授,我已经私下里与田松林沟通过了,他同意了我把联系方式推给你。” “不过,这是田松林的私事,我不好干预!~” 宋恺业的解释比较冷淡,也是人之常情。 甚至宋恺业更偏向于站位田松林,因田松林与他更加亲近。 你都让田松林格外不爽了,你还不让田松林单独爽一下啊? “杜教授,你和聂主任先去手术室作术前准备吧,我打一个电话,很快就过来。”方子业在更衣室,如此说道。 杜东临知道方子业现在很忙,便点头道:“好的,方组长,我们开台之前,会信息通知你一声的。” 说完,杜东临就与聂明贤等人往手术室方向行去。 方子业再次熟悉预备了两分钟的措辞后,才选择了给田松林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是田医生吗?” “田医生你好,我是汉市中南医院的方子业,非常抱歉冒昧打扰……” 十分钟后,方子业眉头紧皱地挂断了电话。 田松林很客气,却也不客气。 电话里,田松林直言了,他的材料呈递时间是没有问题的,有邮件发送时间为证。 邮件发送时间,是国际都认可的投递时间!也是国际交流中,相对最标准的沟通方式。 目前的各种学术邀请、学术文章的投稿与回馈,都是以邮件的形式往来。 田松林的诉求近乎于没有诉求,就是想要找一个原因,让他服气的原因。 方子业与田松林的聊天不欢而散,因为田松林选择了实名举报,即便是现在想要单方面的撤销,也是很难的事情了。 然而,与田松林的聊天,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京都…”方子业低声喃喃。 田松林肯定不可能直言,但话里面提到了一个地方。 田松林和方子业客套的时候,田松林特意点出了,他之前到京都参加了一个学术会议。 两人聊天的内容非常敏感,除非是田松林想要完全扯淡地搪塞方子业,否则不可能将这件事提到两人的对话当中。 不过,方子业还没有想很久。 李国华老教授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子业,你不用多想了。” “狗他娘都改不了吃/屎!~”这是李国华骂的。 李国华是邓勇的老师,是他的恩师,邓勇是李国华一手提拔起来的,邓勇如今的成就,这一身本事,都与李国华的提携脱不开关系。 所以李国华骂得这么难听,就算是邓勇的父母站在对面,都得客客气气的。 父母给于第一条生命,让你活着。 贵人予以你第二条生命,会让你活得更好,其恩情不亚于给你第一条生命的人。 “师爷…这是?” “您先别生气。”方子业想要安抚几句。 “方子业,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你让我怎么不生气?我敢说我对得起他,他对得起我吗?”李国华歇斯底里得发泄了几句后,就单方面地挂断了电话。 或许,李国华根本就不是给方子业解释的,就纯粹想要找一个地方发泄。 李国华老教授,这一辈子也算是无憾了。 他比董耀辉更加幸运得多,李国华老教授在退休之时,都是鼎盛而立。 弟子邓勇也给力,天赋不错,可角逐鄂省创伤外科一哥,可能未来的成就比他李国华还要高。 中南医院的骨科,在他们这一辈人的手里,被带到了全省前三的位次。 之前的中南医院,只是鄂省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 李国华如今,不希望自己再有多少成就,就希望自己的学生,可以完全传承自己的理念,将自己的技术、思路,传承下去。 李国华也这么做了,培养出来了一个邓勇。 但这个邓勇,就是主打一个不听劝啊! 之前内部的老人就敲打过一次,没有断骨头,这一次好了,是外人出手教训了,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方子业:“……” 邓勇承认了,证据实锤了。 所以,背后到底是谁在‘舞动风云’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邓勇自己站不稳脚跟。 处理还没出来,不过邓勇这好不容易上去的创伤外科行政主任以及外科大主任的位置,估计是坐不住了,以后能以创伤外科带组教授的待遇退休,就是他的归宿…… 这个是方子业的猜测。 什么杰青、什么长江,与邓勇不会再有一毛钱的关系,因为医院内部,汉市大学内部,就不会支持你这么一个人。 养虎为患,之后不炸骨科,炸中南医院,炸汉市大学么? …… 手术操作很成功! 杜东临很激动,聂明贤的双手也有些颤抖,目光穿刺游走不定,内心很开心。 手外科的众人,都是面带喜色。 只是大家都在非常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因为方子业此刻是一张死人脸。 在辅助聂明贤完成了最后一个导管置入术后,他就下了台,坐在了计时面板旁,仿佛所有人都欠了他几百万。 “方组长,手术这就结束了啊。”杜东临压住内心的激动,让自己的语气平稳。 心里却是在叫苦不迭。 “哥啊,我们这是跑到了阎王殿的门口,去和阎王老爷谈判了,非常有可能抢回了一个人!” “这应该是莫大的幸运才是,你这一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嗯!~”方子业点头,思绪漂浮。 “杜教授,第二台手术不难,你和叶教授几个人就可以搞得定,我先出去了。”方子业第一次摆了组长的架势,往手术室外走去。 这还是简单的糖尿病足缺损,是目前手外科和烧伤科两个专科常规射程的病种,是手外科众人练手的对象。“好的!~”杜东临木然点头,送煞神离开。 等方子业一走,杜东临才松懈了一口气,看向旁边的聂主任和叶伏生姚占忠:“聂主任,叶教授,姚教授,我们成功了第一步。” “如果还能够成功第二步第三步的话,这会是非常震撼的一个case素材,更可以为超级疑难杂症的感染治疗,提供新的思路。” 第二步,就是全身的感染被控制,第三步,就是最好慢性骨髓炎被控制。 聂明贤道:“今天方教授的心情不太好!” “他不出门,我都不好意思开心!~” 杜东临道:“呵呵,是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做了什么鸡鸣狗盗的事情,连笑容都要这么收敛。” 接着说:“韩志良、韩红权,这个病人你们两个一直要亲自守着,一直守到他的症状好转,或者是确定完全没有效果。” “我们会的,杜教授。” “有任何情况都会第一时间给你们汇报。”韩志良和韩红权都点头,表情严肃。 这个患者的难度系数是‘疗养院’超标级。 他是被强行收治进来做‘临终关怀’的,没有任何人说要把他治疗好,疗养院在他刚进来的时候就说了,这个患者不计入治疗无效比率范围内。 这种病人可以治好,可以至少比拟五个任务量。 相当于治疗了五个病人。 无他,因为所有人都已经宣布了他的“死亡”,只是没有确定死亡时间! 处于慢性等死状态的‘废人’。 一辈子能够参与几次这样的治疗,医生这个职业的快乐就已经深入其中了。 众人都笑。 …… 方子业出手术室时,微信上来了不少的信息。 目前中南医院和汉市大学虽然没有发布处理官方文件,但私下里的初步处理结果已经到位! 方子业确定被连坐。 王元奇也被连坐! ‘方子业的博士提前毕业申请存在程序不当,需重新申请;方子业博士的毕业答辩内容充实,已经完成达到了专业型博士的标准和要求,答辩内容完善,答辩程序以及答辩委员会的设立标准,予以通过。’ ‘重新审定方子业博士的毕业时间,工作年限以毕业时间为准!~’ ‘取消已经发放的社保……’ 有影响,但影响不大,就是方子业的工龄少了一年,社保少交了一年,仅此而已。 方子业的工资都没有谁说要他退回去,因为方子业目前在中南医院外科系统里的占位比重有点大! 对方子业提刀,就是逼方子业提桶跑路,打造一个比刘煌龙更加‘变态’的畸形硕果。 没有人会这么做的。 而对于邓勇的处理,就比较大了。 内容很长,总结起来可以如下: 汉市大学第二临学院的处分是:‘创伤外科行政主任邓勇,在职期间,滥用职权,以权谋私,予以撤除当前职务,当内严重警告处分、行政记过处分,教授职级降聘低为副教授。’(无错字) 中南医院的处分是:‘撤除邓勇创伤外科行政主任位置,罚扣绩效一年,专业技术岗位等级由三级降至四级!’ ‘予以骨科杜新展教授严重当内警告处分!~’ 王元奇被直接撤职、开除处理!~ 中南医院研究生部、汉市大学研究生院的学籍管理办公室的副主任,都多多少少地受到了处罚。 方子业看完,用力地揉了揉眼眶。 邓勇为他强行跨越研究生院里的红头文件,申请提前毕业的事情是真的,邓勇为王元奇张罗招聘留院也是真的。 邓勇真的是一视同仁,并没有说之偏向李源培和王元奇,对他方子业也同样“私设”了捷径。 汉市大学关于博士研究生和硕士研究生提前毕业申请,是有红头文件,白纸黑字写在了那里的! 这已经给了便利,任何人都不能违背这个原则,即便是方子业也不行!~ 这种事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没人管你的时候,你乐哉悠哉,一旦有人刺你一下,就是站不住脚跟,会直接垮台的! 方子业给邓勇也终于打通了电话。 “师父?还有转圜的余地么?”方子业的第一句话不是责怪,而是想着去解决问题。 “恐怕是不能够了,这件事,教育部都亲自来人了!” “我们汉市大学直属于教育部。”邓勇回道。 “田松林举报到了教育部?而且还这么快就受理了?”方子业闻言一愣。 汉市大学,是教育部直属,可以直接管辖处理,鄂省的省教育厅领导出面都毛用没有! “应该不是。”邓勇的语气萧瑟。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 “我们中南医院隶属于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我们医院的招聘是交由鄂省人社,这两件事交织了起来。”邓勇道。 他翻得很彻底,也翻得有些莫名其妙。 证据链充实,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不过没关系,子业,正好,现在我去实验室里当主任,没有了临床的羁绊。”邓勇苦中作乐地这般说。 邓勇自然是个人才啊,他做的事情固然有错误,但也还没有到‘万劫不复’的那一步,目前来说,还没有涉及到经济贪腐。 所以,临床的专业职务被撤销了,他还是副教授,实验室那里还可以继续混,或许几年之后,邓勇还可以复出,但那也是后面的事情了。 “子业,谢谢你啊!~”邓勇还对方子业道谢。 如果不是方子业给团队里带来了这么多的底蕴,汉市大学和中南医院还未必会死保邓勇! “师父,您谢我干嘛?我怀疑这件事和我还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应该是我对不起师父您。”方子业猜测着说。 “不重要了。”邓勇道。 “源头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那个田松林的老师,还有复大的研究生院都出面了,我们学校必须给人家一个交代。” “否则的话,这件事继续僵持下去,可能会引起学校之间的纠葛,那就更难收场了。” “子业,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也不要再继续想什么办法了。” “师父我坦然接受这个结果。”邓勇的语气有点后怕。 这里面,可能涉及到了更大的大佬,比如说汉市大学的副校长以及复大的副校长等职级的人找他谈话! 这种人,要么就是行政里面的大鳄,要么就是科研界的绝对大佬。 汉市大学的校长和副校长,多是院士挂职。 方子业沉默了…… “子业,那就先这样,我先挂了。” “我也要去找我师父负荆请罪去了。”邓勇道,语气小心翼翼地如同像个孩子。 方子业:“……” ……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日后。 一切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方子业这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该做手术做手术,该搞科研搞科研。 最重要的是,那个慢性骨髓炎的患者,已经经历了第二次手术,撤除了双上肢的微型循环仪,目前的精神状态,正在快速地复苏。 “方教授!~方教授…杜教授…”他嘴巴微颤着,双眼里的晶莹不断闪动,看向众人。 “我?我…我真的,可以不……” “不等死了吗?你们看!” “看清楚了吗?”男人无法淡定,声音颤抖,话完全不哆嗦。 等死,说出来简单,就只有两个字。 但对于当事人而讲,就是陷入了深渊里的绝望。 等死啊! 他已经与家人做好了诀别,与亲朋好友都见了最后一面,甚至连自己棺材都准备好了! 他今年才不到四十岁! 他的孩子年纪不大,甚至他以前的前领导,还有一些退伍军人管理处的领导,都来探望过他,并且他所在地的教育局领导也来探望过,都保证他孩子以后上学的学费是可以不用愁的。 他已经经历了所有的退路…… 但他不想死啊? 谁会想死? 他之前连双腿都想保着,就是想好好地活下来。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你现在体内的各项机能指标都在好转中。” “甚至如果你的骨髓炎控制得当的话,你双腿都可以保得住!~”杜东临道。 “我现在截肢,可以吗?来得及吗?”病人马上改口。 唾沫星子飞溅:“我不保了,不要保了!” 在生死离别面前,站不起来可能也没有那么重要,之前的他,还是太执迷了。 方子业道:“老哥,给你一个希望,也给我们一个机会呗,现在的一切情况都在好转。” “我们现在都不建议你截肢了,你真的要强求着截肢么?” “之前那么多关卡都过来了啊?”方子业笑着建议。 “我……” “真的……可以吗?”病人难以置信。 这时,病人的家属开口了:“你就别说话了,听方教授的吧,方教授是专业的,自有评定。” “他如果建议我们截肢,这一次我们绝对不犹豫!~”她拉住了丈夫的手,看着枯瘦如柴的他面色中多了一丝红润,喜极而泣过多次的她,依旧很感动。 “嗯,好!~” “谢谢,谢谢你们。”病人点着头,正值壮年的他,看起来却依旧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只是精气神比以前要好了很多倍。 “好好休息,好好地期待未来吧,你想想你孩子知道这个消息了,该多开心啊,还有你父母。”方子业说了一句后,转身离开,不再纠结。 众人离开,面带笑容。 病人和家属,马上给自己的家里人打了电话过去,汇报喜讯。 “是真的,是真的,方教授这么说的。” “对,就是把命保住的方教授,说双腿也可以保住,这是活神仙下凡了呀……” “好……” …… 出了院子后,杜东临一边难藏笑容,一边意气风发地道:“方组长,下周,我们组就要开展糖尿病足的标准化保肢术了!~” “这周末,要一起探讨一下吧?” “上周方组长您把时间都给了创伤外科,这可有些偏心了啊。”杜东临满脸笑着吃醋!~ 方子业说:“杜教授,一边一边来!” “我们不仅要打到鱼,而且还要学着如何去打渔。” “我们手外科组,兵强马壮,就算是以后不在一起共事了,也可以远程交流合作,毕竟这个课题,不是短时间就可以操作得完的。” “所以,把科研的规划路线,走得更加细致些,一步一步推,而且每一步啊,都要把思路给捋清楚。” “特别是两位韩哥,我觉得他们就进步很多,如今自己已经开始根据现有的文献和前期的临床结果,有了自己的思维定式,这就是很好的开头了。” 杜东临笑着道:“果不其然,大家都说方教授你爱搞教学,这是真的爱啊!~” “韩志良,我觉得你私下里叫方组长一声老师都不为过,这种顶级课题的思维推断,他愿意带着你一步一步走,这估计是你原来的主任和老师都没做的事情吧?” 三位教授,年纪已经大了,思维僵化。 但韩红权和韩志良二人还年轻。 “方组长说叫子业更亲近,我们也觉得差不多,老师也是老师。”两人表态。 跟着方子业推动糖尿病足的保肢术临床课题的细致线条梳理的过程中,方子业给他们投喂的东西实在太多! 这不亚于老师的‘赐教’! …… 今天是3月15日,周五! 方子业跟着手外科组巡查结束后,终于是与房志宽教授等创伤外科组的人汇合。 两个组都没有手术安排,创伤外科组闲置了接近七八天之后,才终于又要开始收治骨缺损的病人。 “方组长,我们已经讨论好了拟接收的几个病例,讨论的内容都在群里面了,方组长你审一遍,没问题的话,我们就这么定下来了。” “关于个性化假体重组的课题,我们也有了一些进展,这周?”房志宽要抢人。 “这周不行,杜教授已经约过了,我上周就答应了。” 方子业摇头道:“吴教授可以啊,吴教授你们可以自行讨论的!~” 吴轩奇便道:“我们自行讨论,和方组长你参与的讨论,底层逻辑就不一样!” “不过也能理解,能者多劳。” 吴轩奇并不吃醋,因为手外科的临床课题,他也插了一脚。 吴轩奇的学习速度很快,方子业觉得,吴轩奇的基础科研理论,都快到5级! 吴轩奇这个‘簇生’,才来了不过半个月时间,方子业预估他至少增加了100点的熟练度,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出来的。 这种速度,看起来比兰天罗还要更恐怖一些。 不过,似乎,吴轩奇是先快后慢,最近几天又慢了下来,而兰天罗则是比较匀速的。 房志宽忽然问道:“方组长,我们组要不要接一个强行安排入院的那种‘姑息性’病种啊?” 房志宽醉心于临床,所以他更希望做到杜东临组那边那种去阎王殿抢人的事,而不是搞科研。 “房教授,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下一次可能就真的要与病人的遗体告别了。”方子业摇头。 “不可强求!~” “今天就这样吧,我再去手外科看一台手术,就可以享受周末了。”方子业十指交叉到了头顶,放松着自己的上半身! 下午,方子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 一条信息回馈,直接将方子业的思绪,重新拉回到了师父邓勇的事件,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3.5事件”! 事情的处理结果出来后,方子业依旧在多方打听,目前,找到了一条最可能的“通路”! 这件事的起因有点魔幻! 京都某家大人物的小姐,不小心地来到了医学领域,目前才三十岁,就已经是副教授职级,正在带队老师‘名下’的一项比较重大的课题。 眼看着就要结题了,结果‘大小姐’的结题任务被宣布延期了,‘大小姐’心情就不好了,回家和自己的爷爷奶奶吐槽了几句。 ‘宝贝孙女’的心情不好,这可是一件大事情,旁敲侧击地知道了让‘孙女’心情不好的由头后。 某个老爷子灵机一动,电联自己的儿子,让他帮忙解决宝贝孙女的‘愁绪’,也就是让‘方子业’最好快点把平推课题的标准方案给拿出来,她好早点结题,完成前期的科研积累。 现代人的手段,是比较高明的。 特别是身居要位者,多以阳谋立世,阴谋诡计,单纯的权钱交易等,自然不会轻易开展的。 把方子业的履历一拉,直接就注意到了一个关键节点。 哦,好家伙,前年硕士毕业,去年博士毕业。 这不是送上门的口子么?往里面再轻轻地一戳,本以为方子业会被暂停执业、专业搞科研…… 结果方子业的执业权,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都动不了,还得进到军医系统里。 但军医系统里,他的关系又不如疗养院这么扎实。 也就不了了之了。 对方还打电话打探过几次呢,被直接忽略掉了,而后信息传达,一层层地到了方子业这里,现在是宋立波主任给方子业发来了的最后一层反馈。 故事映照进了现实。 起因是大小姐的一句“牢骚”,方子业的老师、王元奇,都成了哄她开心的牺牲品,或许最后她还没有开心…… 第591章有一剑(求订阅) 第591章有一剑(求订阅) 有位哲学家曾经说过,一个人的综合能力是一切社会资源的总和,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有些人受了委屈,吐了牢骚,就有人去帮着安抚。 本质上与孩子哭了母亲去安慰它的性质一样,只是表现形式不同。 打铁还需自身硬。 方子业本身无懈可击,所以就没有受到特别‘实质性’的伤害,邓勇那是自己撕了一个口子给漫天存在的细菌制作一条侵入的道路。 换句话说,世上无忧事,庸人自扰之。 “唉!~”方子业在疗养院临床诊疗区的步庭走道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曾几何时,方子业也以为谷元东老院士和裘正华老院士二人太过‘吹毛求疵’。 只是秉持着错就是错的态度,去好生纠正解决‘漏洞’! 可人生就是一次一次的闭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能够坐上那种位置‘宝座’的人,都是历经过社会毒打,蹒跚过风雨淋漓的人。 他们的话你还不能不信。 但凡上一次没有两位老人帮方子业兜底,查漏补缺,及时将错误的“姿势”纠正,方子业很难想象,这一次那位‘大小姐’的牢骚,会让自己陷入何种万劫不复的境地。 方子业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喃喃自语道:“根据纯正的医学理论,满身疮痍,抗生素都救不了你被细菌感染的结局,没有感染源的身体,即便是被感染了,最多也就是重症感冒。” “方教授,你怎么还通过医学理论感慨人生了呢?”侧面,瞿唐伟老教授正好路过,听到了方子业的话,移步近来。 方子业最近遇到的事情,瞿唐伟也知情,不过方子业自己相涉不深,而且自己积累浑厚,有人作保下,倒也不了了之。 “方教授这是打算往医学心理学和医学哲学方面精进啊?”瞿唐伟开着玩笑,摸着下巴。 “瞿教授,你下午还没下班啊?”方子业收回了心情,表情恢复了正常,略带疑惑。 “组里面一个病人的情况十分棘手,需要随时追检查结果调整诊疗方案,可愁死我们了。” “嗨,疗养院里的病人嘛!就好像这世界多是破破烂烂,我们只是尽力修补的工人!”被方子业之前的话撩动,瞿唐伟也感慨起来! “方教授,听说,你们外科组,有一个姑息性的感染病人,目前情况有了极大的好转?”瞿唐伟好奇问。 姑息性,是医学中的一個谨慎副词,换句话说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主要体现在医护人员对慢性疾病病人的临终关怀。 “嗯,剑走偏锋,目前取得了不错的疗效和进展,目前基本上是把命给保住了。” “因为微型循环仪的使用,借鉴于肢体半离断术的存活原理,我们团队就尝试在体内形成多中心循环,各自为营。” “没想到还真有了一定的效果。”方子业笑着解释。 治病的原理,是没有必要隐瞒的,即便对方是个国外的学者,也应该大大方方地与他们交流。 医学是世界的,只有医学器材和医学专利,才是有国籍、甚至是省籍的。 “方教授果真是年少有为啊,这个病例如果真的能够有比较好的预后,可能会对感染科的治疗方法都进行补充。” “特别是重症感染,这可又是一项不小的突破啊!~” 瞿唐伟说完,觉得自己表达得还是不够谨慎,便又道:“不应该用不小来形容,而应该是重大。” 方子业听到了这话,嘿嘿一笑,神秘起来:“瞿教授,那你思维还是保守了。” 说完,方子业加快了步速,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去。领先了瞿唐伟几个身位。 “啊哈?”瞿唐伟愣了愣,反应了五秒钟,才略愕然地看向了方子业。 如果他刚刚没有感觉错的话,一向比较低调,说话做事都比较沉稳的方子业教授,在他面前装了一个大的? 方子业可不是一般人啊,能这么装,就证明这个东西,足以支持他大装特装。 瞿唐伟赶紧小跑追了上去,与方子业平齐后:“方教授,能不能说清楚一些呀?” 方子业摇头道:“瞿教授,暂时不方便透露,主要是还没有在现实中跨出去这一步。” “目前只是对理论进行了修缮,我还要去参加小组讨论!” “也不会耽搁很久的时间,很快瞿教授你就会知道答案的,到时候说不得,会邀请瞿教授你出去喝几杯的。”方子业道。 瞿唐伟闻言,更加心痒如麻。 不过,也能理解方子业的心情! 遇到越大的突破之前,就必须越发谨慎,如果自己不是因为之前的几次相处,与方子业有一些交情。 方子业才懒得和一个消化内科的教授装逼呢! 为什么? 方子业没有去和杨凤根教授嚼舌根,没有在神经内科以及呼吸内科的其他教授面前显摆,单独与自己多聊了几句。 这就是朋友的聊天,伱和方子业不熟,方子业才懒得搭理你! 瞿唐伟则厚着脸皮道:“方教授,你这坑都挖了一半了,不如我就厚着脸皮,求你们外科组的一个旁听位吧,我保证,我不废话,也不打扰你们。” “嗯,也不是不可以。” “瞿教授有这个意愿的话,我们科研小组是欢迎之至的。”方子业回道。 “科研小组?不是临床小组么?”瞿唐伟一愣。 “当然不是!~”方子业摇头如拨。 “目前还没有实际地应用于临床,所以还处于理论状态,瞿教授还要一起来听么?”方子业坦诚地问。 别想了,临床不让做没有前期基础的试验的。 “那还是算了吧,我静候佳音。” “相信方教授都如此看重的东西,必然不凡!~”瞿唐伟微微拱手。 这还是个雏形,那么了解了之后,就很可能深陷进去。 方子业也没有强求,而是在群里面吆喝了一声后! 实验室里,四个人从不同的方向,齐刷刷地聚集到了实验室大楼里的一间小会议室。 这间会议室的面积逼仄,总共就只可以容纳九个人。 加上方子业一起,就已经有了五个人,所以空间并不宽敞。 方子业一到,揭翰就非常热情地汇报: “师兄,我已经点好了咖啡!正在送来的路上。” 揭翰接着说:“廖哥和聂哥两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汇报的演讲稿!” 揭翰自己的呼吸急促:“我和听竹师姐也准备好了个人的笔记!~” “聂哥,要不您先来吧?我怕我了解不够深入,你和方师兄两个人,是理论的主要提纯者,而且目前的动物试验,也是你和廖哥两个人执行的。” 揭翰说话的时候,嘴巴的肌肉就控制不住了。 舌头也快甩了出来。 无他,因为这一次搞出来的东西和突破,足以震撼全世界,撼动全世界,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的那种! 聂明贤与揭翰主动地换了一个位置,他小心地捧着自己的电脑,面色正式地整理着电脑的连线。 谨慎思考之余,问道:“子业,这件事完全不和吴轩奇提前沟通,后面他的骚扰你要自己扛啊!~” 聂明贤先打一针预防针。 这种好东西没把吴轩奇带上,这个不要脸的到时候爬到你的床上给你暖被窝去了,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方子业点头道:“没事儿,聂哥,目前而言,奇哥应该不敢和我耍脾气。” “我们先讨论吧。”方子业直接把门关上了,并且就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洛听竹的身侧。 洛听竹这会儿正在仔细地整理自己的笔记,但忍不住偶尔看方子业的侧脸,明明心情很平静的她,却忍不住媚眼如丝起来。 方子业的侧脸挺好看,但也没有到帅炸宇宙的程度,然而方子业的气质以及他如今做事的风格,却是越发地让人着迷。 洛听竹甚至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花痴。 “我没洗脸么?”方子业注意到洛听竹的目光后,拿起手机,打开了自拍。 “不是。”洛听竹摇头,收回自己的目光。 廖镓立刻翻了翻白眼:“聂明贤,你赶紧开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杀狗?” “再这么搞,我就直接掀桌子了。请关爱和保护小动物!~”廖镓敲了敲桌子。 方子业与洛听竹转为正襟危坐状。 聂明贤这才打开了ppt道:“一些前期积累,我就不废话了,比如说我们之前合作的微型循环仪的主要用途,是行断肢的断肢栽植术。” “这都是老生常谈了。” “不过,为了让课题更加的圆润丰富,我还是要补贴一部分理论和背景给大家。” “大家应该都知道,子业在临床的手外科组,有一个被强行收治进来,进行姑息性治疗的慢性骨髓炎多处感染转移的患者吧?”聂明贤提了一句。 廖镓道:“嗯,这个病人我虽然了解得不够多,但通过你和方子业两人的聊天,也知晓了前因后果。” 说到这里,廖镓问道:“两位哥,你们说,我现在再入场临床医生,还来得及不?” 廖镓此刻满脸的懊恼啊!~ 临床的魅力,在这个病人身上就具现化了,仿佛是传说映照进了现实。 什么叫一起组团,下阎王殿与阎王老爷谈判? 这就是了。 这比在阎王殿门口抢人和牛逼得多。 抢人那是通过雷厉风行的手段,趁着他们不注意,把人带回来,可不敢多呆。 谈判就是围着桌子,你一句我一句,我说服了你,或者打服了你,正式宣布,就算是这个人被你盯上了,不好意思,我保了! 聂明贤道:“好死不死的,又让方子业这个牲口,不知道从哪个神仙那里,听说了肢体半离断术,且患者术后还能存活多年。” “所以方子业这个牲口就开始整活了。” 方子业一听,尬住了。 不是,这么正经的场合,你非要用这么不正经的口吻么? 好吧,考虑到聂明贤的三观已经被冲击到,方子业也不斥骂,只是道:“聂哥,玩笑归玩笑,小组讨论之余多玩几句没问题。” “现在这样的场合,不适合这么聊天。” 聂明贤不再抖机灵:“根据肢体高位半离断手术可以存活的理论,方子业将其与微型循环仪的工作理念结合了起来。” “经过我们在临床中的尝试,发现将人体的血液循环化整为零,形成多中心的循环闭环理论是可行的!~无非就是前期的投入资金稍微大了一些。” “目前的结果就是,这位慢性骨髓炎,生命即将走向尽头的患者,通过了闭环掉感染灶,单独形成独立循环后。” “体内的其他器官移植感染灶已经被彻底清理掉!”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消息!~” “大家看这张照片。”聂明贤又打出来了一张照片,里面的患者,从苍白变成了红润,变成了正常的黄皮肤。 这代表,他的身体机能已经恢复了许多,而且,双下肢的感染灶,是被局限了的。 铺垫完了这些,聂明贤的话锋一转:“当然,这只是我们背景的其中一个部分。” “我们的方子业教授的联想能力和理论水平,非普通人所能及。” “我们接下来看这一部分的背景。” 聂明贤打开了今天的话题主要方向:“1.化疗与肿瘤;2.化疗的本质;3.当前化疗的局限性。4.化疗与骨科肿瘤。” “我们一个一个聊,慢慢聊,聊通透些!~”聂明贤开始慢条斯理,而后打开了第一个方向的超链接。 画面跳转,总结的理论知识出来了。 “肿瘤化疗的本质,是利用化学药物抑制和杀死癌细胞的治疗手段。肿瘤化疗的原理主要包括以下几点: 1.靶向干扰dna/rna合成:化疗药物可以干扰肿瘤细胞中的dna或rna合成和修复过程,从而抑制肿瘤细胞的增殖和生存能力。 2.干扰细胞分裂:化疗药物可以影响肿瘤细胞的分裂过程,阻止细胞周期的正常进行,导致细胞死亡。 3.抑制血管生成:某些化疗药物可以干扰肿瘤细胞对于新血管生成的需求,从而抑制肿瘤的血液供应,进而导致肿瘤细胞死亡。 4.影响细胞代谢:化疗药物可以干扰肿瘤细胞的代谢过程,使其无法正常获取和利用营养物质,导致肿瘤细胞死亡。” “这是目前化疗治疗肿瘤的基本原理,对吧?”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 只要涉猎过医学的人都知道,化疗与肿瘤的关系,不是杀死肿瘤细胞,而是‘熬死’现一批肿瘤细胞。 细胞的寿命是有限的,肿瘤细胞也是如此。 化疗的本质,是通过干预现有肿瘤细胞的分裂,繁殖、迁移,影响它的血运来源,而不是直接杀死肿瘤细胞。 聂明贤继续道:“只是,根据当前医学基本理论,我们都知道,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需要注意的是!” 聂明贤打开了一张刻印了九个黑色五角星的页面。 “化疗药物的作用不仅局限于肿瘤细胞,它们也会对正常细胞造成一定的损害。” “从根本上讲,目前的化疗,就是自损五千,伤敌五百,体内的所有细胞,都众生平等。” “只有体内的细胞,熬过了癌细胞,这个患者才有存活的希望。是这样吧?” “因此,在进行化疗治疗时,医生会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和肿瘤类型,采取合理的药物选择和剂量调整,以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同时最小化对正常细胞的损害。” “但是!~”聂明贤到这里,猛地敲了一下桌子。 发出咯噔一声! 而后继续强调:“但是!~” 聂明贤的呼吸急促,心脏仿佛要从嘴巴里蹦跳出来。 “但是!~”这一次,聂明贤的声音倒是恢复了平静,显然是他在努力地压住自己的情绪,只是压得太猛。 “我他么的但是。”聂明贤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但是,这种说法,可能将会变成过去式。” “我们团队,暂时还没有对肿瘤的局部手术治疗产生变革式的影响,先找到了一条,针对骨科肿瘤化疗的近乎于完美的解决方案!~”“而这个方案的前期积累,就是我们自产自研、自改装的微型循环仪。” “为什么?” “化疗的副作用,主要集中攻击的地方是哪里?”聂明贤加快了语速,自问自答—— “实质性器官!~” “心肝脾肺肾!~” “基于此,我们所有的药物在动物试验中,包括但不限于治疗肿瘤的药物,都会做这么一项基础的研究,那就是器官毒性!” 聂明贤列举了一大串的失败案例,都是器官毒性不过关,而被砍掉的临床药物—— “看这些图片!~” “这些。” “还有这么些……” “然而这些,都快成为过去式了。” 聂明贤的语速变得平稳了起来:“根据现有的基础理论,我们在临床操作中的反馈,以及我和廖镓二人,前期初步在动物试验室的动物试验中。” “都已经经过了短期的前期试验验证。” “tm的微型循环仪的单下肢循环,根本就不经过体内的血液循环。所以根本就不用考虑药物的器官毒性!”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骨科的化疗,可以不用掉头发了,可以不用有肝脏毒性,肾脏毒性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我们,自成体系,自成循环。” “如果谁要和我犟,说下肢的其他正常细胞会不会比骨肿瘤细胞先死!~” “我给的答案只有一个,死了又如何?” “一巴掌拍下去都要死多少正常细胞?我们人体死这些细胞是完全死得起的,随便死!~” “我草…背景已经没了。”聂明贤忽然又来了一个逗比语气乱入。 聂明贤继续翻,却突然发现,之前他讲得太过于激动,所以把背景都给讲完了。 所有人也没有笑话他,反而觉得,聂明贤现在的激动情绪才是正常的! 将微型循环仪,应用到骨科肿瘤的治疗中,将会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大杀器。 这相当于,将骨科的肿瘤,从其他专科的肿瘤中,摘除了。 而且因为某种禁忌不详复苏,相当于将其直接隔断—— 你们不能用的化疗药物啊? 不好意思,我看看啊? 诶,借了!好用,多用! 你们不敢用的药物剂量? 嘿嘿,不好意思,我躺平了,我要用,我就用,爱用,用得好!~ 我还要用! 副作用? 毒性? 去t的毒性吧,爱毒,我家病人都是五毒散,天生不怕化疗药物毒到实质性器官。 心脏被挖了,百分之百几率必死。 截肢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活,你拿什么跟我斗? “背景就是这些了,下面我开始讲一些路线的规划吧,当然,我讲的这些,也已经和方子业教授沟通过了。” “目前,我们要进行的科研素材,就是这么几个分类了。” “器官毒性,我们之前已经测量过了,循环自成一体,跑不到实质性器官里去!” “所以,我们要监测的,就是局部循环内的药物用量,与正常细胞是否会发生大范围坏死之间的关系。” “方向1,当前骨科肿瘤化疗药物的重新定量问题!~” “根据当前医学基础理论的局限性,一些肿瘤之所以无法通过化疗将肿瘤细胞完全杀死,主要是考虑我们患者本身的身体机能有限,对化疗药物的负担程度有限!~” “所以,方向2,也出来了。” “方向2,对骨科肿瘤的综合治疗方案,进行重新定义。对于化疗科完全治愈的骨科肿瘤分类,进行重新区分!~” “以前的老旧摊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方向3:对骨科不同的肿瘤,不同分期的肿瘤,进行分类,确定,哪一期的肿瘤,是可以通过化疗完全治愈的,哪一期,是需要手术辅助的。” “方向4,骨科肿瘤好发年纪是青少年以及60岁以上的老人,老人和青少年对化疗药物的剂量负担,是否一致!” “方向5,微型循环仪介导下的局部化疗,其最恶劣的结果是什么?这一点,一定要在动物试验中,小心印证!” “如果最坏的结果就是肢体坏死的话,其实?我不说了。” “……”聂明贤越说越嗨,越说越得劲,越说越停不下来。 越说,聂明贤连ppt都懒得翻了! 他对这些东西,早就烂熟于心。 “方向14,复发肿瘤的治疗……”聂明贤说完,便道:“方教授让我查的资料和要汇报的情况,就是这么些了。” “大家对这些方向,有什么可以补充的么?”聂明贤问。 每个人分管一个方向,不过并不是研发方向,而是这个大课题的不同研究前期积累。 比如说,聂明贤负责的就是方向的探索,廖镓负责的是动物试验模型的搭建与动物试验的实施。 揭翰负责的则是,对于现有骨科肿瘤的分期进行界定处理,探索更好的化疗方案。 洛听竹被临时借调过来,负责对不同化疗药物的剂量进行计算。 洛听竹的任务最难,却也最简单,她需要找兰天罗帮忙。 但谁让她与方子业的关系最为密切呢…… 方子业道:“聂哥,你说得很好,下次记得把方案做得更加详细一点。” “微型循环仪的节段,很明显是可以从髋关节移动到膝关节、甚至踝关节这么一个白送的大节段区分,你都没有提出来,我也不知道你都想了些啥。” “当然,也是我之前没有点明。” 聂明贤一愣:“啊?局部循环还下移啊?” “断肢的时候,是按照教科书断的吗?”方子业翻了翻白眼,语气平静. 聂明贤其实不是质疑,赶紧把笔记记上,一边懊恼着低头,音质完全变了形:“完了,打不过了,被羞辱了……” 方子业继续说:“其实,这个微型循环仪,最好最直接结合的,就是骨髓炎的治疗,不过我们团队目前的精力毕竟有限。” “所以啊,我打算将这个临床课题,交给刘煌龙教授去做!” “另外,与微型循环仪相关的探讨,还有下肢的血管瘤治疗。” “以后,我们发现了下肢的血管瘤,就直接先暴力地建立微循环,这么兜底之后,就算是住院医师直接把半条腿的血都放完了,又能如何呢?” “这样可以极大地提升医务工作者的容错率,对吧,聂哥……” 聂明贤搓着脸,看着方子业,精神直接分裂了,咬牙切齿,表情变形:“方子业,你是要毁了血管外科么?????” “聂哥,开个玩笑!” “下面继续吧,廖哥,期待你的反馈……”方子业淡然道。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 不过不是查水表的,而是下面送咖啡上来的保安。 实验室里的外卖是要自己下去拿的,不过一般保安都会主动地送上来,主打一个服务贴心。 聂明贤接过并道谢后,又才把门反锁上,继续开始重塑骨科江湖的大业! 这一间不足十个平方的会议室,注定会成为骨科肿瘤治疗历史上的一笔浓墨!~ 这是必然的! …… 会议结束后,方子业就拉着洛听竹的手往回走了。 聂明贤和廖镓等人则是回了实验区的宿舍。 方向和任务定下来之后,接下来就是创造奇迹的实施了。 洛听竹催拉着方子业的手道:“师兄,你快一些啊!我还有好多任务要做呢。” “不着急,别人跑不赢我们的!~”方子业轻声安慰道。 “这不是跑不跑得赢的事情,而是这么这么这么大一块蛋糕,不想着赶紧先尝几口,心里痒痒,难道你不期待么?”洛听竹作了一个超级大合抱的手势,比划蛋糕的面积到底有多大。 “当然想啊!~” “而且?我可能比你更想!” 方子业又摇头:“不对,准确点说,应该是我和你一样想。” “听竹,你说,我们这个课题的主要领头人是老师的话,就算是他犯了错误,也没有人会再压他了吧?”方子业低声呢喃。 洛听竹闻言一愣。 声音忽然拉长:“啊?~~~” “对哦,还有邓老师。” “你这是特意为老师准备的么?”洛听竹快速反应。 她是真的忘记了邓勇那一茬。 “不!~” “正好凑巧,如果没有老师的事情,我们的收益会更大,心情也只会更好。”方子业摇头。 “听竹你先回去吧,我该是时候给老师打个电话了。” “这都过去了十几天!~” “不管怎么说,老师为我谋划的东西,也让我完成了大的飞跃和积累。” “如果我现在不是副教授的话,我肯定拢不到廖镓和聂明贤大哥这样的顶级朋友!~” “对,我们是朋友。”方子业表情平静地找着几人的定位。 不是合作伙伴,是朋友!~ 这一个课题,是三个人一起一点一点地磨出来的,虽然方子业占了主要位置,但两人的功劳,也是不能被磨灭的。 洛听竹先走了。 方子业则是给邓勇平静地打了一个电话。 邓勇闻言,先一愣,再一愣,最后还是一愣,就愣着没说话了。 “师父?您信号不好吗?” “您可以来恩市啊!~”方子业回说! “fu~” “fufufu~,方,方,方子业。” “你,妮妮妮,你你你说的是真的啊?” “你真?”邓勇的舌头都瘸了。 “师父,这当然是真的啊?” “您是我师父,我骗您干嘛呢?”方子业回道。 邓勇闻言,哽咽了,声音先红温了:“对不起,子业!~” “师父,没有。” “你是我师父。”方子业安慰。 三分钟后。 方子业除了得到了一个叫袁威宏的师父,又多了一个叫邓威宏的师父。 什么段宏,什么杜新展,在他的嘴里都不值一提,仿佛是重活了一世…… 不过,在挂断电话之前,方子业还是非常果断地提了一嘴。 “师父,奇哥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让他体面一些吧,别再侮辱他了。”邓勇还想让方子业强行拉王元奇一把,方子业拒绝了。 王元奇现在太难受了啊师父。 他才是旋涡中,最受伤的人。 “师父,你过来宣布吧!~”方子业回道。 同时,阳光透过虬枝缝隙刺下,略有些耀眼,但并不刺眼,这种感觉,暖洋洋的。 这比当初的那一天的阳光更好—— 袁威宏那一天说,你有一篇投稿的文章要记住…… 没有人敢说什么。 方子业是袁威宏学生,两人同属一个课题组,打断骨头连着筋。 甚至方子业作通讯,袁威宏作一作,也没有人可以调查出来哪里不对劲,这是课题组内部的贡献分划! 这一次,方子业强行给邓勇喂东西,也没有任何人敢跳出来挑拨。 这就是师徒!~ “这是一次主动的学术报告。” 第592章趁人之威(求订阅) 第592章趁人之威(求订阅)学术报告分主动与被动。 被动是投稿到比较正式的学术会议成为讲者,或者是主办一场省级或者区域级的学术会议,成为讲者之一。 再则,就像上次那样,是其他人邀请、学术机构委托你作一场学术汇报。 主动的学术报告,则一般是宣布重大的课题研究成果,将其更加积极主动地公之于众。 毁损伤保肢术、功能重建术这两种术式的开发是不足以支撑你去主动地举办一场‘学术报告会’的,除非你略有些不要脸,可以主动地举办一场比较小型的学术报告。 都是市内、省内的人,他们因给你而来参会。 想要公开地召开学术报告会,必须要有震撼的、重大的研究成果或者突破,比如说解决了数学界领域的“世纪难题”…… 医学肿瘤治疗的方案和方法。 方子业的团队,这一次依托于微型循环仪对骨科肿瘤的化疗进行了根本性地革新,是要更高于某项医学肿瘤的治疗方案和方法的。 因为这项突破,不止会革新一种骨科肿瘤,将会对所有骨科肿瘤,都会有根本性地改进!~ 其价值,其影响力,其受众,丝毫不亚于当年断肢再植术的开发,甚至比断肢再植术更有意义…… 学术报告会议不会马上召开,前期还要作很多很多的准备。还要很多很多人的辅助和帮忙。 比如说,中南医院骨科的一些老教授们,这时候该全力出动了,再印证这种治疗方案为真后,他们会发动自己所有的人脉。 中南医院骨科的现任主任和教授们,也得出面了,他们需要,提前与华国医学会现任的一些学术带头人进行沟通和交流,询问对方的时间,宁全勿漏…… 方子业自己,也要小心地经营一下自己的人脉,仔细审视,要找哪些人给自己托底。 挂断了电话后,方子业忽然又想到了之前想到的一个段子—— 故事映照进现实。 如果掌握了可控核聚变,并且上交给国家,可以成功保研么? 这个答案,在现实领域没有人回答过! 不过这一次啊,方子业觉得,自己的老师邓勇,可能会给出一个教科书般的回答出来。 方子业与邓勇教授的电话是下午三点钟打的。 下午,七点二十分,方子业就开车与洛听竹一起到了机场的门口。 兰天罗只是背着包就来了,没有箱子,没有行李,只有一个兰天罗,从里面挂着茫然的表情出门。 本来啊,兰天罗还是要规培的,还要为自己的毕业作开题准备的!~ 但这是本来。 在方子业团队现有研发方向面前,兰天罗的‘强制性规培任务’,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规培与专业型硕士研究生是并轨的,兰天罗已经进了规培序列,只要最后兰天罗可以规培考核结业,有中南医院兜底,认可兰天罗的规培时长。 就没有任何人可以说闲话。 专业型硕士研究生,脱产搞科研的人比比皆是! 之前的揭翰就脱产过,兰天罗自然也可以如此! “师兄?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我早就想来了啊……”兰天罗一出门,先给方子业抛来委屈的语气,而后才喊了一声姐。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灵感这個东西,谁说得清楚呀?”方子业笑道。 “想吃啥?请你。” “柴火鸡!~”兰天罗对这一口也是念念不忘的! “行,那你给揭翰发个信息,让他顺便问一下聂明贤和廖镓两个人有没有空!~”方子业道。 方子业不打算叫熊锦环和李源培! 课题小组之间应该是分开的,方子业给李源培和熊锦环两人的课题通路和前期的投喂已然足够大! 固然没有揭翰和兰天罗两人得到的好处多。 那就要看李源培和熊锦环两人该如何选择考虑角度了。 如果他们因此而记恨方子业,方子业也愿意坦然接受这一切后果。 东西是自己的,想给谁就给谁,想带谁就带谁。 方子业对吴轩奇的态度也是如此—— “收到,马上发信息!~” “师兄,等会儿你还要带我去买日常用品、被子等洗漱用品。”兰天罗说。 “不用了,伱和李源培、揭翰他们,现在都直接进疗养院科研区的宿舍。”方子业摇头。 “上次不是说不可以么?陈院长还敲打过你?”兰天罗一愣,他现在都已经在找超市了。 “你也说了呀,这是上次!~”方子业笑着道。 现在在做的这个课题很费钱,之前疗养院给的两千万最后不一定够用。 但这个课题的现实意义与可行性无比接近于现实,所以疗养院必须要予以科研经费的‘加注’。 去要钱,方子业当然得要和陈宋院长坦诚! 下午,方子业没有回别墅区,一直在和陈宋院长聊天。 期间,陈广白推掉了其他的会议,特意与方子业进行了远程视频会议—— 一切的结果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微型循环仪的研发背景,是针对手外科的断肢再植,重新焕发出新的活力。 微型循环仪应用于疗养院里的‘感染’患者,是依托于方子业出去‘打野’失败,但道听途说了一种叫‘高位肢体离断术’的手术原理! 再经由临床的治疗有效,方子业团队对微型循环仪的应用广度,重新迸发活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陈广白和陈宋即便不想给方子业“加钱”都不行了!~ “也对!~”兰天罗把手机一收。 接着赶紧追问道:“师兄,现在课题进行到哪一步了?我从什么角度开始入手?” 洛听竹坐在了副驾驶位置,道:“你和我一起,查找骨科肿瘤各种化疗药物的剂量,在实验室里寻找最大剂量和最佳剂量,算起来应该是最简单也是最难的了。” “哦,好!~”洛听竹开口,兰天罗没有任何犹豫。 只是在说完之后,兰天罗又问:“就我们现在这些人手,够吗?” 方子业摇头:“肯定不够啊,但肯定会有人来帮忙的!~” “师父不是说,他已经又买好了机票么?”方子业道。 袁威宏也是辛苦。 才回去刚倒好时差,方子业倒好,又把他请回了国内,袁威宏估计又要重新倒时差了。 但没办法,方子业这一次拟进的科研方向,可以吊打当前中南医院所有的在研课题,包括但不限于骨科的所有课题的重要性! 这样的课题袁威宏如果不及时参与帮忙的话,袁威宏的脑子绝对是缺了一根筋! “师兄,你说我们之前都用了微型循环仪这么久,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有这种用法呢?” “我们?”兰天罗开始自问和自责起来。 起飞的工具原来一直都在身边,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才导致众人到现在都还没有飞起来…… “你也说了啊,是我们,不是你一个人。” “你是想我们所有人都要去面壁思过么?”方子业轻描淡写。 做课题嘛,就是慢慢做的啊。 只能说6级的基础理论太tm好用了,如果没有6级理论,方子业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灵光一闪。 只是能力提升起来后,就没有办法再返回去了。 “……” “天罗,地网!~你们好。”柴火鸡门口,聂明贤伸出了双手,给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给出了最高的称呼敬语。 方子业闻言道:“贤哥,要不我给吴轩奇大哥打个电话,就说你想他了?” 想要让聂明贤安静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一个比聂明贤更骚的人来,方子业最熟悉的更骚人就是吴轩奇。 吴轩奇在的情况下,聂明贤安静得如一只兔子。 “子业,今天这么好的氛围,就没有必要让吴轩奇那个狗浪子来搞破坏了嘛。” “但是说好了,今天只吃饭,不喝酒的。” “我回去还有事。”聂明贤道。 他为什么要来跟着方子业,因为方子业下的饵料太狠。 然而,在方子业下的饵料上鱼之前,聂明贤自己很久以前的饵料,先钓起了一条大鱼,这让聂明贤自己的成就感一下子膨胀到了天际! 微型循环仪的改良,一开始的思路是聂明贤先提起的。 最后经过了方子业的理论支持、设计和改良,聂明贤自己则是实操者,两个人是合作关系。 聂明贤知道,方子业是自己这个课题思路的主要任务承担者,他只是执行人,最多就是提供了一条思路。 两个人的贡献,勉强二八开,他二方子业八。 这一次,即便是一九开或者零十开,聂明贤依旧激动不已,源头在他这里啊,没有他这个一,或许方子业也没有后面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了。 “不喝酒!~” 方子业转了转头接着问:“贤哥,你自己都没有通知刘果姐嘛?” “通知她干嘛?她又不搞骨科。”聂明贤本能地大男子主义。 方子业闻言,差一点就直接骂聂明贤是傻逼了:“不是,贤哥?” “你是真的装糊涂呢?还是只要和刘果姐扯上了关系,你就一叶障目了啊?” “我问你,当前,全世界肿瘤的研究最为深入的两个科室是什么?” “甲状腺和乳!~”聂明贤本能地回答。 这是世界上公认的,这两个腺体的肿瘤,是预后最好的肿瘤,就是因为研究够深入,取得的成果也最多。 “卧槽…原来你让我设计实验思路,是这个原因。不是瞎设计的。”聂明贤这才想起来,刘果之前就是乳甲外科的,只是也擅长肝胆外科,才来到了肝胆外科的临床组。 方子业翻了翻白眼道:“聂哥,我们是在赶时间,有成熟的理论就要去借用。” “刘果姐在乳甲外科的专精程度是要远超出你和我的,没去都是副教授了,你说她对肿瘤的化疗理解能浅得了吗?” “你不会,一直都没有和她提过我们现在研究的东西吧?” 刘果是聂明贤的枕边人,按照道理讲,就算是闲聊大家也要聊一些东西的啊。 方子业早就做好了让刘果参与进来,作化疗方案指导的准备了。 方子业甚至都觉得,刘果肯定是给聂明贤指点了许多,只是聂明贤碍于面子不好说。 今天可好,聂明贤连刘果都没带上…… 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啊? 刘果只要不是来挂名当纯粹混子的,她就能有贡献,团队合作的本质在于相互合作着一起做事情! 聂明贤就跑过去打电话了。 方子业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你先来吧,有好东西送给你!~” “特别好的东西……” 其他人则是先走了进去。 之前方子业就对廖镓介绍过课题组里的人,因此廖镓对兰天罗并不陌生。 反而,因为廖镓和兰天罗二人母校的关系,两人之前还‘不对付’过。 现在,不打不相识,两人聊得可热闹了。 “听竹,你想喝奶茶吗?”方子业问洛听竹。 “我先问一下廖教授想不想喝啊……”方子业一句话就问到了她心坎里,只是洛听竹不好意思提。 洛听竹唯一的缺陷就是嘴巴空不住了,就想吃点零食,喝点奶茶这种。 “嗡~~~” “嗡~~~~”方子业手机振动了起来,洛听竹已经拿着手机去让廖镓和兰天罗二人点单了。 所以方子业远远地给她看了一眼电话的页面,就走了出去,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喂,方教授!~”电话里传来了比较熟悉的中年音色。 但方子业并不认识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之前打过电话的,京都某知名疗养院的人。 对方当时给方子业开出的条件非常优渥,顶级人才引进,安排住房,解决编制,解决小孩入学,解决户口和车牌的问题…… “嗯,我是方子业,您好。”方子业上一次没有答应,所以都没有问对方的贵姓。 “方教授,不好意思啊,冒昧打扰。” “主要是听说,方教授您现在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我也就不请自来了。”对方笑着回道。 方子业闻言,目光一紧:“老师,您不至于是想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运筹帷幄吧?” 方子业的话让对方的语气立刻着急起来:“方教授,您要是这么想那就误会大了。” “虽然说,我很想让方教授您离开现在的疗养院,来我们这里,可我也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实不相瞒,方教授您的恩师陷入的麻烦越大,方教授您的纠葛就越深,越不利于你来我们京都的疗养院。”“是这个道理吧?方教授您是聪明人,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我给方教授您打电话,是想要来解决方教授您的麻烦的。” “恩市疗养院不想出面做的事情,我们可以做啊?” “方教授您的恩师,也就是犯了一些很多人都会犯的小错误,不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对吧?” “方教授,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方教授您愿意来我们京都疗养院工作的话,以我们疗养院的人脉,把这件事摆平到毫无波澜,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对方的声音依旧很客气。 秉持的理念和态度就是一个。 方子业你是个人才,我只是想要你这个人,不是想和你交恶! 其实啊,大部分人对方子业的态度都是如此,怎么可能会与你正面站起来刚,搞得你死我活? 只是有时候,站位和角度不一样,所以做的事情,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对冲。 比如说吴轩奇,再比如说那位比较爱自己孙女的大人物…… “老师,谢谢您的好意啊,不过这件事,我自己能够解决!~” “所以就不需要您费心了。”方子业笑道。 好嘛,对方的确不是来落井下石的,是来趁人之危的。 方子业通过确切的消息,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源头,就只是佳人的眉头一皱。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搞笑,方子业自己的团队规矩不整,被人找到了漏洞。 “方教授,我不是不信任您啊,只是,这件事目前解决起来,的确还颇为麻烦。” “即便是汉市大学的一些人,都是不方便出面解决的。” “方教授您说自己可以解决这一问题,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了?” “方教授,其实吧,京都疗养院的工作性质和工作内容与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没有任何不同。” “而且,在这里工作的好处,会远比你在恩市要更好,能够结识更多的人,会让方教授您的前路更加宽坦!~” “再说一句不好听的,可能方教授你在我们这里,每天遇到的一些人,是你这一辈子都遇不到的。” “但是,我们这里,你就可以和他们有交集。”对方说得很隐晦。 但方子业丝毫不怀疑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方子业目前的能力是全国顶尖的,去了京都的疗养院,遇到一些京ag6的人物,并且与之交好,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吧,方子业如今的认知也不仅只局限于这一个面。 参考陈宋老院长,他当年必然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陈宋为何出走,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方子业不想去细究,但有这么个事儿,就证明那边也不是那么好待的!~ 现在的方子业,是真的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你说方子业现在去协和工作,能在京都买得起房吗?答案是肯定的…… 方子业现在什么都不做了,就吃专利转让费,都可以在京都落脚。 “而且方教授,尊师重道是我们华国的优良传统,老师携带我们于微末之间,为我们传道受业!” “在特殊的情况下,我们为老师做一些自己不情愿的事情,与孝敬父母同等。” “所以,并不寒碜。” “更何况,方教授您还有更高更阔的发展空间不是嘛?”对方的声音依旧很客气,循循善诱。 “嗯,是的,老师,谢谢您的指点!~” “您的话,让我更加坚定了,我现在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祝您安好。” “我现在在吃饭,我的意思也表达得非常明确了。”方子业也客气地回。 “方教授,这件事情解决起来,颇为棘手和麻烦,需要涉及到的人会非常多!” “可能真的不是您可以直接解决的。” “方教授,如果时间耽误了,想要再弥补的话,就错失了良机啊?”对方还是在争取。 “我知道,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换一条赛道解决!~” “谢谢老师您的好意,我要去吃饭了,以后有空再聊!~”方子业主动要挂断电话。 “既然如此的话,我也尊重方教授您的选择。” “不管怎么样,我们疗养院对方教授您都是扫榻以待,以后如果方教授您想要来京都工作的话,希望方教授可以考虑我们这里。” “作为一个备选项!~”对方依旧在争取。 “好的,老师,我肯定会考虑的。方便问一下贵姓么?”方子业问。 “免贵姓董!~”中年比较谨慎地回了四个字。 方子业这才挂了电话,而后看了看手机和夕阳。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非常多! 基本上没有多少纯粹的煞笔,或许,现在方子业接触的圈子,一般的“煞笔”是很难挤进来的! 所以,反倒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儿。 不过,邓勇的事情,方子业真的可以选择更换赛道选择,对方的趁人之危完全不起用。 方子业回到了包厢里后,没有人问方子业去干嘛了。 洛听竹也已经点好了单,聂明贤也回来了。 只是聂明贤道:“子业,我刚刚和刘果坦诚了,如果她真的要分一杯羹的话,你就从我这里划吧!~” “其实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聂明贤竟然有点腼腆了起来。 方子业拉着洛听竹的手,笑着回道:“聂哥,你骂人骂得真难听,我要生气了啊。” 聂明贤立刻会意:“我不是这个意思。” “主要是刘果,之前与我们课题组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现在中途?” 方子业则道:“聂哥,你就说刘果来,是不是一个纯粹的混履历,对我们课题组的现研课题,有没有助益嘛?” “课题组,旨在合作,而不是在于分功劳!” “你信不信,如果我的两个师父来之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可能就是请一个骨肿瘤的大咖过来助阵。” “正好有刘果姐,我们反倒可以省不少的麻烦。” “和刘果姐聊天探讨,我们还可以更加自由一些……” 有上级在和没上级在的氛围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不考虑个人能力,全同龄人的课题组,会好相处得多。 …… 吃饭就是单纯的吃个饭,所有人的热情高涨,根本不用谁催促,吃完后就赶紧各回各处开始忙起来。 或许每个人学习和科研的目的不一样,可遇到了大蛋糕时,短线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聂明贤和廖镓二人,也都暂停了对骨科肿瘤血管模型的搭建课题,转至微型循环仪在骨科肿瘤的治疗应用中。 而且团队前期遗留的一些关于微型循环仪的数据,拿起来就可以用,所以前期储备是很足的。 伸手就可以摸得着的硕果就在面前,奔劲自然很足。 …… 晚上,九点二十分,方子业和洛听竹在各自的书房里静静地开始各自的工作时,方子业的别墅门铃声响了起来。 来人是郑大海教授与陈宋院长。 洛听竹帮着泡好茶后,就又回到了二楼的书房里。 方子业则问道:“郑教授,陈院长,你们这么晚还过来是有什么要事么?” 郑大海闻言看了一眼陈宋,又紧了紧眉毛:“方教授,我和陈院长来,是为了脊柱外科梅龙湖医生的事情。” “暂时,我们找不到让梅医生离开的理由。” 陈宋没有说话,只是静观方子业的表情。 很显然,下午方子业与陈宋聊天后,陈宋就把方子业的私事,也非常谨慎地纳入到了他考虑的范围内了。 方子业坦然道:“陈院长,郑教授,让你们费心了。” “梅医生是否可以在疗养院继续工作,这是他个人的选择和疗养院根据需求的内部调整。” “不需要考虑我的个人感受。” “我很确信,梅龙湖主治医师的个人能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一码归一码!~”方子业的语气干净利索。 当然,不待郑大海和陈宋院长回答,方子业又道:“当然,陈院长,疗养院之外的事情,以后我占据主动位置的时候,我也希望不要出现内部求情的情况!” 郑大海闻言眉头更紧:“方教授,你打算怎么做?” 方子业说:“郑组长,这就不是疗养院内部的工作任务了,我不会在工作时间做这些事情的。” “只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嘛,总是复杂情绪的总和。别人都骑在头上来了,也没有不反抗的道理。” 陈宋听到了这里,谨慎道:“协和医院已经对梅龙湖医生进行了内部调查和处理。” “处理结果也已经公布了。” 迫于中南医院的压力,或者是中南医院骨科一些老教授的压力,梅龙湖留下了最直接的证据,协和医院也必须给中南医院一个交代。 你这样直接暗中给其他医院教授使绊子的事情,而且还威胁其他人,总归是在道理上说不通的。 其实最关键的事情就是,梅龙湖及时地停止自己的“骚操作”。 但很显然,如果不是顾毅因想要多听一些教授们在临床中的“意见”,所以带了一个录音器的话,这件事可能就明里暗里地被梅龙湖混过去了。 “陈院长,我们医院和汉市大学,对我老师也进行了内部的处理。” “我承认,我师父有过错,而且我自己博士毕业的时间,的确是不符合学校规定的。” “但还是那句话,以直报怨,才是最好的、也是最尊敬对手的方式,让他赢得光彩,输得体面!~”方子业方寸不让。 这个梅龙湖,他是必须要搞的! 这根刺,也必然要拔,只是从哪一个角度去拔它,方子业暂时还没有想好,也没有找到这个“角度”! 毕竟,现在方子业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方子业还在等他请求吴轩奇给的反击意见。 陈宋院长和郑大海二人也没有替梅龙湖求情,只是单纯地给方子业“汇报”了一下梅龙湖在疗养院内的行为,是不足以支持疗养院将他驱逐出去的。 方子业坦然接受。 不过,在陈宋离开的时候,保证了一句:“方教授,你可以放心地做你想做的事情,以后,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出现!” “至少不会在内部出现!” “谢谢陈院长,陈院长和郑教授早点休息!~”方子业在门口,拱手送别!~ 两人走后,方子业又回到了书房里,继续看了一会儿文献以及课题组里提交的一些进度报告。 大概是十点二十七分。 “嗡~~~” “嗡~~~” 吴轩奇的微信电话来了。 吴轩奇道:“子业,你申请的教学直播间的架构和申请,我这边已经搞好了,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你这么做的话?有可能会被群起而攻的!~” 方子业在自己的老师被审查的第一时间,就想好了还击的方式,但这个方式,需要一定的前期准备。 想损招反击,方子业第一个想到的当然就是吴轩奇。 第二个,就是刘煌龙教授曾经教给方子业的“方式”之一! 网络力量。 “奇哥,这无所谓的,我先要斩出的第一个对象,不是其他人,而是我自己。” “我将会以直播的形式,将我们课题组之前所有发表的文章,其中不当之处,以直播书写letter给期刊的形式!~” “或下架撤稿,或让他们开放修改、补充数据的机会!~”方子业回道。 “我接下来只要直接开播就可以了是吧?”方子业问。 直播界,方子业有过粗略的了解! 有直播考研的,有直播各种类型的,但全程直播写sci,直播给国际期刊编辑部投稿letter教学的! 这个赛道,目前在全世界都是一片空白,这会是一个全新的赛道。 它的观众多少无所谓,至少它是光明正大的,直接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而且还可以将这个过程录制成视频,发布在个人的账号里。 三个目的。 第一,先斩自己的不足之处! 第二,教学!有想学的人,肯定可以学到东西。 第三,光明正大的拔剑!! 直播拔剑,直播写letter,将对付吴轩奇的方式,用最直接,最硬核,最简单,最暴力的形式,通过网络直播的形式演示出来! 大小姐的‘学术’身份不难查的! 趁人病,要人命! 这一招不难学! 第593章大小姐更加不高兴了!(求订阅) 第593章大小姐更加不高兴了!(求订阅)3月15日是周五,16日就正好是周六了。 才六点四十分,方子业就已经被点满了斗志的洛听竹叫醒,出门慢跑。 六点四十分,于方子业而言不是特殊的时间节点,却是洛听竹在汉市落下的‘起床’综合征点。 麻醉科要求七点半赶到麻醉科,洛听竹给自己设置的闹钟就是六点四十,一直未改。 跑步、洗澡、早餐! 起床三件套快速地完成之后,洛听竹往楼上行去时,回头的面色略带迟疑:“师兄,你真要开直播写letter啊?” “要不私下里联系一下算了?” “这种事情是很得罪人,且吃力不讨好的!~” 洛听竹有些担心。 当然也是心善,因为所有搞科研的人都不容易,写文章出些小错误也是能理解的。 洛听竹自己吃过苦,所以也尊重别人的付出。 “听竹,你先去书房吧,我这边就要开始了。”方子业笑着挥手。 有些事情,每个人看待的角度不同,最终体验也会完全迥异。 从本质上来说,给编辑部投稿的letter和copetinginterests.(我们声明没有利益冲突。) 这就是一篇letter或者ment比较标准的开卷语和结束语。 这时候,直播间里面还是没人,不过就算是有吃瓜群众,或者是有人提问,方子业短期内也不会搭理!~ 大概阅读了一下letter的基本形式后,可以总结如下:1.我们读这篇文章,是抱着求知的态度来阅读的,因为它可以拓宽我们的知识面。 2.肯定论文作者这篇研究的科研意义,会为我们提供怎么样的新认知或者拓宽我们的思路。 3.这篇文章里面,有一些不严谨的地方,我们在阅读的过程中,存在一些疑惑,与其他已经公开的文章,存在结论性冲突、论证的方法有些不妥当,数据的处理结果可能存在‘暴力性’,甚至计算错误。 4.我们希望论文的作者可以提供更多的数据—welookforwardtoanyinsightsorclarificationstheauthorscanprovide. 然后再找几篇公信力比较强的参考文章论证自己的观点即可投稿。 这种投稿,一般都可能是石沉大海。 编辑部很忙的,如果不是指出来比较尖锐的问题,编辑部是不会予以受理并且将其发表在期刊网站的。 letter是论文形式的一种。 进进出出的直播间这会儿出来了第一个评论:“letter?还真是大佬在光明正大地刷文章啊?” “围观一下。”这是他的第二条评论。 刷文章数量,可以算得上是夯实自己科研文章数量的积累,不少的学者,闲下来,或者是在读文献的时候,看到了文章里的错误,就会随手写一两篇。 可以把履历刷得更好看点,真正支撑自己履历厚度的,是关键性的文章。 方子业开口回道:“主要是学习一下。” “万一遇到了一位科研大佬指点我几句,我可能就受益无穷了!~” 评论区并没有回应! 大概在一分钟后,之前评论的昵称为xxx的网友再回来了:“沃日?伱这样的大佬还要刷文章??” “这是谁得罪你了么?” 显然,这位网友是刷到了方子业账号里发表的作品。 方子业主要是分享了自己文章投稿成功后的恭喜信件,这是很吸引眼球的作品。 不管是懂行或者不懂行的朋友,都会多少停留一二。 而后,直播间提示,有人通过关注进入了直播间。 “原来科研大佬也要刷文章!~在读小硕士过来围观膜拜一下。” “发了医学jama的人也要刷文章吗?现在的医学已经内卷到这样的程度了?” 方子业都不予理会,继续精进着自己的letter投稿。 这第一篇文章,针对的就是之前揭翰为第一作者的一篇论文,影响因子大概有八分左右,也是一篇不小的文章。 论据有实验数据的支撑,不过揭翰也不是神,在数据统计分析的过程中,也出现了小的纰漏,所以方子业就将其拧了出来,并且再找了一篇已经发表的文献当做参考文献。 表明,这种正确的统计学结果,不是方子业规定的,而是科研界比较公认的统计学形式,揭翰在数据统计的过程中,结果没有取好。 另外,就是揭翰在进行结论论证的过程中,选取的角度有点大了…… 1.…… 2.…… 方子业一共写了五条,然后再仔细地审视了一圈后,没有发现有错别字,就在直播间里,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杂志期刊的投稿后台!~ “嘿!~大佬,你投稿的这些东西,真是我们可以看的么?” “我一脸懵逼的来,一脸懵逼的懵,我感觉我还要一脸懵逼地退出直播间。有屌大的说一声,这是在干嘛呢?” “看起来与我平常浏览的页面有点像,就是这個页面太正经了。” 网友是快乐的—— “不是说了么,副教授在线刷文章,这是在给sci期刊投稿呢?” “letter是sci文章的一种格式,可能是主播升职称或者其他方面,有文章数量的要求,主播在给我们演示和教学刷文章的过程呢。” “我从头看到了现在,才五十分钟时间,主播好像就完成了一篇letter!” “果不其然,letter是刷文章数量的神器,就不知道编辑部会不会接收并且公布在网站上。” “影响因子八分,也挺不错了,算拿得出手的letter了!~” 紧接着,还有一个懂王科普了一下。 “sci影响因子越高的期刊,审稿的严谨性就越强,能投稿的作者个人能力就越强,基本上想要在这些文章里找出不足点或者错误点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主播几十分钟时间就找了4个点出来,主播和文章的闭着境界之差有点太过于悬殊。” “这就是大佬在新手村杀人玩!~相当于刷击杀数据!~~~” “6666……” “牛的!~”也有人开始说了起来。 …… 终于,大概在十点二十分的时候。 演员来了。 小牛骑:“主播主播,这篇文章你敢冲吗?影响因子十六分的。” 小牛骑紧接着再把文章的标题复制了出来。 “啊?什么意思。”方子业愣了一下。 “你看一下这篇文章可不可以写letter啊?”小牛骑道。 “评论区太吵了,我看不清楚,你要不私信我,把文章标题和doi发来吧!~”方子业回道。 吴轩奇老演员直接就把doi发给了方子业,方子业打开了pubmed,然后就直接把文献下载了下来。 无需登录! 疗养院里的网络是直接可以下载网络文献的,有其他渠道可以支付下载费用,权限和资源比校园网更广! “我先看看啊,结果是不一定的……”方子业笑了笑。 不过,这篇文章,之前就是方子业和吴轩奇两个人商定好了的,哪里有问题,方子业一眼就看了出来。 无他,经历方子业的事情,不仅是方子业被教育到了,吴轩奇自己也深受警醒,所以希望方子业可以帮他将团队已发表的文章夯实一下。 免得哪一天在他们团队的人关键升职期间暴雷了! 这叫内部优化,与方子业直接操刀向自己团队的文章是是一样的! 退稿也没事,现在团队不缺这几篇文章。 大概率是补充资料,对原有的文章结论进行修正和补足,再浪费一些时间!~ 查漏补缺,是科研界对科研人员的一种放宽。 “有得一搞诶?” “你自己不写吗?你不写的话,我就真写了啊?小牛骑网友还在吗?”方子业假装不认识对方。 小牛骑:“????” “……” 网友:“????” “????” 问号直接刷屏! 方子业也不理这些,再次用了四十多分钟,把第二篇letter也全程直播写完后,就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我还有其他任务,大家不用想着打赏,我就是为了和大家交流学习,不靠这个挣钱,所以关闭了打赏的功能。” “下次见!~”方子业光速下播。 因为时间已经快到了九点四十,十点钟,方子业还要去实验室里一趟,操作两个试验步骤。 聂明贤没有绝对地操作信心。 下午一点,方子业还要筹备一下下周创伤和手外科两个组拟收治的‘疑难杂症’患者,所以行程安排是比较满的! …… “师兄,你真的?直播写letter了?”洛听竹与方子业一起往实验室方向开拔时,洛听竹一边整理自己的零食包,一边问。 “嗯,肯定是真的啊!~” “我直播间里面,最高的时候还有三十几个吃瓜群众呢!” “除去吴轩奇大哥,也还有三十三人,噱头还是不小的,而且直播的内容,一致叫好!” 主要是也没有可以喷的点啊。 做过科研的人都知道,在工作单位之余,也需要阅读大量的文献,而在阅读文献的过程中,以自己强大的知识储备发现了文献中的不足点。 兴致来潮的写一两篇letter玩一下,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而这种行为,是没有可喷性的。 “师兄,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一些问题啊?”洛听竹比较直接地问。 “嗯呐……”方子业点头。 洛听竹则沉默了下去…… …… 中午时分,方子业被房志宽教授的电话打断了试验操作!~ 聂明贤拿着手机道:“房教授连续打了三个电话,是不是临床区那边有比较要紧的事情啊?” “你接一下吧!~”方子业戴着手套的双手合举于胸口。声音清脆: “房教授你好。” “方教授,我们组之前截肢的那个病人回来了,现在很后悔!~”房志宽开口道。 方子业闻言愣了愣神,读出了语言中另外的意思:“病人和家属要找我们麻烦吗?” “是他自己放弃了治疗啊,当初家属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强烈表态要求截肢,不再折腾了!” “签字为证的!~” 知情同意和知情拒绝的权利同等大! 当初方子业不是没有劝过他,给组里面一个开放性手术的机会,是病人和家属都不肯了,强烈要求了截肢。 医生当然要尊重患者的意愿。 “有这方面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后悔……” 这会儿,病人的声音已经到了,有些破音:“方教授,对不起啊,方教授,我。” “我我我~”那汉子欲言又止。 方子业的声音平静道:“大哥,也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也没有可以后悔的。”“人生的选择,做了就不要后悔,现在你的症状也已经解决了啊。”方子业平静地安抚道。 对于他截肢的事情,方子业也觉得有点遗憾。 只是,灵感这个东西,是需要扳机点的。 在没有去参加瞿唐伟教授相邀的那一台急诊手术之前,方子业没有获得这样的灵感,不可能无端冒出一种新的治疗方法。 “方教授,我该信你的,那么多人都被你治愈了,我该信你的啊……” 有腿和没有腿的人生,是完全不同的。 挂断电话后,聂明贤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道:“这可能就是tm的操蛋人生吧。” “如果我是他的话,我的肠子也会悔青!~” “子业,听说,这个患者的情况,比现在手外科的那个病人,简单很多倍是吧?” 方子业点头,重新进入到试验区,小心地将未完成的操作继续。 “其实当时,就算用微型循环仪,也未必不能有治疗效果,只是患者不同意我的建议。” “那我也只能尊重他人的想法啊!~”方子业道。 尊重他人,就是尊重自己,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 方子业没有绝对的把握! 廖镓则从隔壁的操作间走了过来,问清楚了情况后,也颇觉唏嘘。 可人生没有后悔药,人生关键的选择,一旦做出,就不可能逆转! …… 时间一晃,就又到了周末的晚上! 方子业通过小组讨论安排好了各个实验团队的各自任务后,就从实验室里往临床区方向赶。 科研与临床并重,临床区那边的临床医疗,是绝对不能大意的! 就算是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组的团队已经无限趋近于“成熟体”,方子业只要还在组长的位置上,就必须亲力亲为,避免出现错漏!~ 当然,方子业在赶向临床区之前,还接到了师父邓勇的电话! 邓勇的临床工作被卸了,目前属于“自由人”,刚好袁威宏的行程是在国外,也是‘自由人’! 两人目前临时住在了恩市的酒店里。 邓勇道:“子业,学术报告的事情,我和一些老教授商量了,还是交由你来作。” “我挂个名就行!~” “目前,我们创伤外科的李国华教授、熊志章教授,关节外科的齐文山教授、董文胜教授,骨病科的李冬青老教授,都已经到了恩市!~” “我们正在联系学术报告厅,你准备一下内容,学术报告的时间,我和袁威宏商定了一下,预计定在四月十号……” “距离现在,已经不足一个月时间了。” “我正在与疗养院提出申请,以课题组成员的身份加入进来,你的老师袁威宏,过几天之后,还要回去!~” “所以,这段时间,主要是你我两个进行沟通。”邓勇快速地汇报。 学术报告不是玩笑! 提前一个月准备,时间就已经非常非常赶了。即便邓勇现在已经卸下了临床的病区主任位置。 “好的师父,我现在正在去临床组讨论的路上,并不是很方便。”方子业实话实说。 “那你先忙吧。” “晚上过来一起吃宵夜,我先把他们都喊上……”邓勇道。 “嗯,好的!~”方子业挂断了电话后,就迅速地赶到了小组讨论会议上。 现在,方子业需要并行的任务太多,所以一件件事情,必须厘清楚! 好在是李源培对方子业的参与度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整,否则的话,现在多了一个微型循环仪化疗课题的乱入,方子业感觉自己都要吃不消了。 …… 方子业到后,吴轩奇等人并未好奇方子业在实验室里做的事情,而是立刻就开始了对新收治病人的讨论。 创伤外科是由吴轩奇挑头:“子业,下一周,我们组要收治的病人主要是三个。” “一个也是骨髓炎的,不过没有全身转移,这治疗起来比手外科组的更简单。” “另外一个是骨缺损的。” “但第三个就有点棘手了,也是疗养院收治进来的姑息性治疗患者,强制收治入院的。” “诊断是什么?”方子业问。 “截肢术后,断肢疼痛。”吴轩奇道。 “嗯???”方子业一听,觉得有点操蛋。 截肢术后断肢疼痛收治进来干嘛? “患者的名字叫章富贵!~” “强制性入院的!”吴轩奇强调了这个名字。 方子业闻言,整个人就愣住了。 要说,目前整个恩市,谁的名气最大,章老排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了,即便是陈宋老院长,也只能靠边站!~ 章富贵老人,乃是共和国勋章获得者。(此处经过了魔改,请勿与现实较真!) 12年的时候,章老就因为骨髓炎慢性感染截肢了。 还有过一篇新闻的采访报导…… 他的履历,不需要其他任何介绍支持,就这个名字,就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肃然起敬!~ 这是真正的老一辈人物,初代建设者! “好!~” “除了疼痛之外,还有其他问题吗?”方子业问。 疗养院给章老给一个院子让他住十年,也都是国家欠他的! 章老在自己截肢之后的数年时间里,从未发声一字一句。 如果不是章老的儿子帮助他进行退役军人普查登记的话,这些事迹,将会永远蒙于历史中。 他截肢是12年!~ 或许,如果他早点说的话,是可以避免这最后一步的,但他没有! 他是可以被所有的华国人供起来的“活军神”,但他没有这么选择这么做。 “暂时没有发现!~”吴轩奇道。 “那我们探讨其他两个病人吧!~”方子业说。 房志宽自然也听说过章老的名字,笑着道:“这个慢性骨髓炎的病人,我觉得处理起来还是比较简单的!” “虽然他在外界……” …… 方子业再与手外科的人一起定下来下一周要收治的两例糖尿病足,一例功能重建术患者后,便出去找自己的两位老师汇报了! 师父邓勇和袁威宏坐在一起,笑谈风生,各自翘着二郎腿,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味道。 方子业到后,两人则都比较默契地将二郎腿放下了。 “子业来了,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没有!~”邓勇立刻热情招呼道。 “不用了师父,就这些就够吃了。” “师父,你怎么不去我给你们订的酒店呢?”方子业笑着问。 邓勇是周六来的,袁威宏下了飞机都没有倒时差。 “就近原则就好了,哪里要那么破费?” “这一次可能要长住!~” “对付得过去就行了。”邓勇笑着解释。 他自是知道方子业的好意,不过,邓勇也不差这点钱,只是没有必要住那么奢侈。 袁威宏则一脸平静地说:“子业,关于这个实验的后续规划,你都做好了啦?” “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就直接说,不过你都有了好几次大型课题的主持经验,估计也用不着师父费心。” “师父,任务分派得都差不多了!” “基本上都推进得非常快,反正哪里有需要,拿不下的,我就去补缺!~”方子业坐在了洛听竹的身侧。 李源培笑着插了一句:“袁老师,子业这个变态,不仅可以变性,还可以变性!~” “去,别开车,这里还有你师妹在呢!~正经点。”邓勇挥手压住了李源培的声音。 紧接着,还是比较详细地问了方子业,目前的进度,需不需要人手帮忙,还有哪些地方,需要邓勇和袁威宏帮忙处理的!~ 方子业只是让邓勇和袁威宏两人再找几个合作的团队。 因为微型循环仪与化疗之后的子课题项目太多,他们团队要被撑死,不吃又浪费,所以就只能紧着骨科的其他团队再安排了。 尽量内部消化! 骨科的亚病种肿瘤那么多,一个就是一口肥肉,满嘴流油…… 邓勇和袁威宏二人,这一刻感觉自己简直就达到了人生的最巅峰! 这种超级顶级的课题,说送就送。 那打电话约人的语气,仿佛就是干战似的。 差点就直接说,你来不来?来就赶紧来,不来tm的滚蛋…… 当然来啊! 骨肿瘤专科的三个教授以及既往的一些老教授,恨不得全盘出动!~ 甚至就连杜新展教授,都厚着脸皮问,还有没有空档! 这个时候,就不要顾及面子了,有肉就先吃吧!~ 当然,这个电话一打,基本上就是明确了,以后创伤外科,邓勇的团队,就是中南医院骨科的‘科研话事人’,是中南医院骨科的学科带头人身份! 即便承认,也得吃肉!~ …… 打完了电话之后,邓勇弯了不到半个月的腰,终于直了起来。 袁威宏的北海一叶,那种骚话是层出不穷。 差一点就迈着六亲不认的八字步,将袁威宏熟悉的“朋友”滚轮一般地碾压一大圈过去!~ 一时间,竟让方子业分不清,到底袁威宏是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还是邓勇是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 李源培的情绪根本不用安抚! 他虽然不参与,但骨病科都能分得吃到的肉,他李源培也足以撑死去! “……” 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虽然,那些荣誉还需要努力,但它的前景,几乎没有人敢去怀疑!~ 而这些,都是方子业一步一步地拼杀下来的。 从毁损伤保肢术,再到断肢栽植术,再到微型循环仪在慢性感染中的应用,再到骨肿瘤的化疗。 前面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踏实,所以,这最关键的一步,没有任何人可以领先方子业团队!~ 当晚,邓勇感慨! “孩子长大了,所以要尊重他的主见!~” 邓勇承认了,假如方子业不来恩市疗养院,没有那么多的经费支撑,在中南医院里被锁住,是搞不出来这么大的成果的! 虽然这个大成果,开题之前的学术报告就得准备一个月,但这个大成果,他足以震撼整个骨科学界! 颠覆全世界对于肿瘤治疗的认知,颠覆对化疗技术的新认知!~ …… 周一,并没有手术安排! 所以方子业还是搞了一场直播!~ 在这场直播中,方子业笑着反馈了上一次写的letter投稿回复。 毫不意外啊,揭翰被方子业找了点麻烦,他被期刊杂志私信要加做几个实验,或者是予以辩解。 揭翰知道是方子业搞的,就只能去做实验加数据了啊。 同样的,吴轩奇团队,龙源副教授为一作的文章,也老老实实地“修改”了,准备随时给回复。 投稿的letter,一旦被编辑部接收,并且发布在期刊杂志里,原作者是必须需要给出回复的! 得到了这些回馈之后啊! 方子业继续写了一篇letter,矛头直接对准了自己的秦葛罗大哥! 演示了这么一次后。 方子业又在评论区里抽了一个幸运观众,作为写letter新素材,而后又是直播将吴轩奇这个老演员发给他的文章的letter投稿了出去! 直播完,方子业就问吴轩奇要直播录屏的素材,好随时准备应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可能很快就会得到反馈和回复!~ 而这样的反馈和回复,将会是一场硬战,而这一场硬战,是方子业先掀起的!~ …… 3月25日,三月份的最后一个周一! 京都,某别墅内。 “兰兰,你怎么吃这么点啊?是不是最近的工作太忙?压力太大啊?” “好像你科研结题的事情,有解决渠道了呀?”老人关心地问自己的孙女。 现在是中午,女孩的父母还在工作,她是回家陪爷爷奶奶一起吃饭。 谢书阑是女孩的名字,兰兰只是小名。 她勉强地笑了笑,抬头道:“爷爷,你不用操心我,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做好情绪管理的。” “最近,我之前做的一些课题,被人写了letter!”谢书阑道。 “这是什么意思?” “letter的意思就是,对方发现了我们文章和课题中的纰漏,所以发给了编辑部……”谢书阑吐槽了一句。 而后又强打起精神:“不过没关系,我们课题组能解决的。” “谁啊?”老人一听,本能地有点恼火。 “全世界每个学者都可以写letter啊?不过对方好像是国内的学者,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姓方,汉市大学的!~”谢书阑一直执迷于科研和自己的工作,所以她都不知道自己爷爷做过的事情。 家里给她保护得很好的。 “应该学识不错。”谢书阑还勉强地夸了一句。 谢书阑的奶奶道:“能找到兰兰你课题中不足的,肯定是特别优秀的前辈了。” 老人却是眼神略阴翳了一下,只是顿了顿筷子,便又继续吃饭! 第594章釜底抽薪(求订阅) 第594章釜底抽薪(求订阅)“撤机吧!~”方子业在带队巡查手外科的既往‘慢性骨髓炎’患者时,太过欣喜,说了一句半不文明的话。 现在是正式场合,虽无人找方子业的漏洞,可作为三好青年,方子业还是谨慎地改了口:“杜教授,我觉得他可以安排明天的撤机手术了。” “双下肢经过了将近三周的‘抗生素’局部灌注治疗后,目前的感染已经控制了,局部的炎症指标也已经消除。” “我们九号做的窦道清除手术,目前的创面已经愈合……” 方子业看似建议地吩咐,让杜东临和叶伏生教授几人都点了点头。 叶伏生看向一直不情愿出去的患者,笑着问道:“方教授都亲自来看过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安心地撤机出院了呢?” 患者的双目仔细地盯着方子业看,右手摸着胸口:“方教授,我现在真的可以撤机呀?” “要不要再多观察一段时间?我实在是有些害怕。” “主要是折腾太久了。”病人脸上恐慌与欣喜交杂。 来时是奔着等死而来,组织为了让他比较有尊严地走完最后一程,所以就花了大量的代价将他养在这里。 他也提前预备好了相应的‘后事’!~ 如今有了转机,他不愿意再看到任何的反转或者一转再转。 “大哥,我之前听说,您死都不怕的,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现在还怕出院了呢?” “可以出院了,明天撤机,后天转出去!~”方子业双手置于腹前,满脸的高深玩笑笑容。 “就这么定了啊。”方子业说完压了压手,示意对方不要再说话了。 正在整理患者口服药物的家属动作轻轻一顿,偷偷地偏头转身,语气迟疑问道:“方教授,给你们买的水果吃些吧,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嗯,我都已经吃过了。”众人都回头应道。 “吃过了就再吃些吧,我等会儿就去买……”女人的眼圈微红,语气笃定道。 她马上又收拾了一下袖子:“我现在就去买……” 说完女人就直接往院子外行去! 脚步错开了众人后,先众人一步离开。 坐在床上的男子这时候才双手不断地将被子抓捏而又放下,偷偷地小声对众人道:“方教授,刚刚我媳妇儿在我不好回答。” “其实我现在很怕死。特别是上次我儿子和女儿来看过我后,我就越来越怕死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转的话,我估计再也跳不下去了……”男人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方子业等人却没有应。 来到疗养院里的人,他们本来受伤的目的,没有人去关注和打听,因为这是患者的‘个人隐私’! 疗养院里,对隐私是极为尊重的,即便是男子的姓名,都是代号。 这样抉择,主要是为了避免医务人员因为患者身份而紧张,导致发挥失常。 “……” 方子业等人出了院子后,三月的温暖阳光以及鸟语花香尽皆扑面而来,使得所有人的精神都不由一震。 “方教授,这个病人从一月初来我们这里,到现在都快三个月了!” 杜东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是熬出头了。” 不仅是患者煎熬,手外科组的医生也煎熬得很。 前面一段时间,机械性的巡查,机械性的回答,机械性地看着患者一步一步迈向死亡,仿佛这里是炼狱,在嘲笑人间的无能。 又仿佛是黑白无常大摇大摆地行走在众人的面前,对所有的白衣都视而不见。 “这个病人的情况的确是一波三折,不过有了他的先例便足以证明,这种四肢骨髓炎的患者,即便是出现了全身感染转移的情况,也是可以拆而解之的。” “这個病例好好地整理一下,以病例报道的形式分享出去,也可以给很多同行一些治疗上的参考。”方子业总结起来。 韩志良听到了这里,则说:“方组长,另外一个慢性骨髓炎的病人,预计这周四也可以出院了。” “他是上周一入院的,上周三做了局部血运拦截,仅仅一周时间!~” “好像我们都没有说过几次话。” 方子业闻言笑道:“你还想和病人与家属说什么?让他找你一个月两个月的啊?” “早出院正好早与家人团圆!” “我们医生工作的目的不就是这个么?” 韩志良憨笑得像个孩子:“对,还是简单点好。” 接着再用年轻人的口吻说了一句:“不过就是真简单点的病例,我们这里刷新不到。” “什么叫刷新呀?”杜东临的心情极好。 这个病人,一个要顶六个。 韩红权解释道:“玩游戏刷怪,一般怪物被打完之后会有一个刷新的时间。” “这么形容患者好像不够尊敬,可又好像很严谨。” 杜东临接着道:“方组长,我们这里,简单的糖尿病足,已经做了有一段时间!” “方组长您什么时候可以带我们做那种‘比较极端’的啊?” 糖尿病足截肢率很高,这不是足踝外科和内分泌科的医生技术不行,而是现有的医疗水平限制在了这里。 糖尿病足的保肢术,很多专科医院也在做,也和疗养院一样,都是挑选简单的病例做。 特别极端的,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选择截肢,要么是患者拖到不得不截肢的地步。 “我们再储备一段时间!~”方子业道。 “预计下个月开始吧。” 方子业秉持着李源培给他的建议,更多的选择授人以渔思路。 一步一步地带动着团队往前进步,充分调动他们的潜力,而不仅仅是方子业自己带队,完成几台比较震撼的病例后,再反过来吸引他们过来学习术式。 参与感越多的进步,会使得新鲜感保持越久! 方子业抬着左手看了看时间:“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过去创伤外科组那边一趟。” 方子业如今的巡查,就是手外组一天,创伤组一天。 不过创伤组的章老那里,方子业是每天都必须去的。 虽说作为医者要对所有的患者一视同仁,可真正临床时,方子业却发现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如今一些骨缺损的患者,有吴轩奇和房志宽等人在的情况下,方子业根本不需要出面干预。 甚至有些时候,吴轩奇都不乐意动手。 还是那句话,方子业可以做99分,吴轩奇可以做92分,房志宽教授可以做到89分,意义相差不了太多! 反而,众人目前的任务和目的就是,通过对骨缺损病例治疗方案的总结、个体化假体设计的标准化模型建立,促使更多的人可以将手术做到75分以上,会更有意义!~ 这是基于华国目前的客观条件——人多医生少,医疗资源分布极为不平衡现状。 方子业先杜东临等人一步回到了外科诊疗区后,房志宽教授等人已经查房回来了。 吴轩奇本来已经坐到了电脑前,看到方子业单独跑来,就知道方子业是担心章老的情况,就主动又站了起来。 “章老的残肢断端是经过了非常严密的筛查,目前是没有任何病征的,主要是考虑神经末梢节段包埋后疼痛。” “义肢与肢体的断端龛合不匹配,所以皮下局部有疤痕的不均匀分布。” “入院之后,用了止痛药,卸下了假肢,改成了拐杖后,目前的疼痛症状已经好了许多。” “方组长,我和房教授、严教授二人探讨的三个方案,你更倾向于哪一种?”吴轩奇非常主动地请教。 这可以说是标准化的请教流程了。 先自己去体会,而后给出方案,让学识比你更高的人,对不同的方案进行拆析!~ 如果是能力不行的人,则是带头人,把不同的方案摆出来,然后再掰碎了对你进行投喂! 这样的教学,即便是你学到了东西,也没有学到遇到问题时去解决问题的思维。 方子业对着外面指了指,吴轩奇就会意与方子业一并出了办公区。 吴轩奇虽然也是副主任医师,但他的单边能力比房志宽教授更强,所以,他也被认可了脱离下级医生的身份,不用参加值班和管床。 两人肩并肩进到了步道里后,方子业才道:“奇哥,方案之一的手术切除局部疤痕,治标不治本。” “章老疼痛的本质,是目前的义肢在结构性、材料学上与断肢不匹配,是客观限制。” “就算目前解决了疤痕增生,以后还会增生!” “第二种建议不用假肢,只用拐杖,这也会导致另外一个麻烦,就是腋窝处的脂肪软组织被不断的磨损,而后导致皮肤病,或者是腋窝处的疤痕增生。” “也会让患者很痛苦的。” “目前的市场上,假肢供量取代拐杖的真正原因就是假肢具有更好的体验感。” “第三种方案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行,就是章老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你要这么大年纪的他,在术后就加强功能锻炼,将肌肉力量快速地追及正常成年人标准。” “这也有点太难为人了。” “不过,这的确是唯一可选的方案了。” 手术加功能锻炼,再加换装新的假体。 然而,其实方子业的脑子里,还有另外一套解决方案,那就是及时着手研发‘人工智能假肢’! 董耀辉老教授给方子业留下的优盘和笔记本里,就提到过这种天马行空的创意。 根据董耀辉师爷的想象,人工智能假体,会非常敏锐的感受到肌肉的收缩,以此来反应到伱想要做什么动作,可以非常完美地辅助你完成…… 而并非你去带动义肢去完成动作。 这个想法在零几年就是天方夜谭,可如今都已经到了24年,这种理念,是可以实现的。 只是,方子业这边,着实是抽不出来人手去做这样的事情了。 吴轩奇的察言观色能力很强:“子业,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方子业点了点头,双手抓捏了好一阵后,才在吴轩奇的耳旁附语了几句。 吴轩奇的全身如同“哆嗦”般僵硬了一番,而后目瞪口呆起来。 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没羞没臊。 “子业,你愿意给我啊?” “不是,这种东西?你也给我啊!~”吴轩奇的音色,更是‘娇羞之极’! 方子业这一刻更加笃定聂明贤害怕吴轩奇的道理。 翻了翻白眼:“奇哥,请注意你的措辞。” “是合作,而不是赠与!~” 说完,方子业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又tm挖了一个坑,自己都有多少个坑没埋上了? 那简直不要太多了! 方子业相信吴轩奇是一个比较纯粹的科研人,应该不会去做夺人创意的事情。 即便是吴轩奇这么做了,方子业也有办法证明自己的创意‘转让’。 吴轩奇听方子业这么说后,眉头紧紧一皱! 而后狠狠地叹了一口气,语气纠结且惆怅:“子业,说句老实话,如果不是因为章老的话,我绝对不会替你去当这个传话人。” “你让我给你打工没问题,我没羞没臊得很,我的脸你打几次没关系。你现在这是变相让我师父段宏教授也给你打工!~” 方子业也换了措辞:“奇哥,是合作!纯粹的合作,绝对是共赢的局面。” “我不用多提,奇哥你自己就可以想得出来,这以后绝对是一条全新的赛道!~” “你去残联看过吗?” “我没去过,但是之前廖镓大哥采访我的两位记者看过!~”方子业咬着自己的嘴唇。 话落由心,情真意切!~ 这世界看似繁华,其实也有很多破破烂烂,需要有人去一点一点地修补,主要是人力和资源有限! “我去尝试一下!~”吴轩奇道。 “争取努力说服我的老师。” 吴轩奇作了保证后,又替自己老师解释了几句:“子业,你也不要多心!” “我老师他毕竟是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医院、学校都对他们提出了要求的。” “就好比汉市的华科和汉市大学一哥之争,谁都没有摆在明面上说要搞死对方,但暗地里,谁都在说想要打造鄂省最知名的高校、最知名的医院……” 方子业点头道:“奇哥,我知道,我也懂,我也在这么做,我也会这么说。”“但是?” “如果把眼界更加提高一些,拿一个鄂省第二,同时也是全国第二的话,我们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也是愿意屈居的!~” “鄂省第二但列于全球前十的话,我们也不觉得嫌弃。” “滚!~”吴轩奇看着方子业,本能地反应自己是不是真的把方子业给带坏了。 或者说,方子业本来就很坏,只是自己刺激到了他,让他在‘坏’的路上,越来越远。 “这个课题的投入成本会更高,而且短期内很难收回资金投入,所以更需要情怀!” “我要去和陈宋院长好好聊聊。” 吴轩奇说到这里,又闪烁了一下眼皮,问道:“那件事,子业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是点到为止,还是要连根拔起呢?” 吴轩奇表达得点到为止。 说的就是京都某协和医院研究所里面的某位副教授的事情。 也是在这一刻,吴轩奇才真正地明白,方子业对他有多么的善良! 如果不是,邓勇撺掇着方子业豁取过段宏教授的临床课题——毁损伤保肢术。 现在吴轩奇早就塌房了。 方子业的学术理论实在是太厉害了,实在是不当人的级别,没有错误都能强行给你制造出错误出来,有错误的,会被无限放大!~ 如果方子业真的站在了自己的地对面,与自己“不死不休”的话,吴轩奇会把整个团队都拖垮掉! 两人的差距,吴轩奇复盘了一下。 就相当于他亲自出马,去找县医院里医生发表的文章中的错漏那么简单。 “要搞就搞到底啊!~” “我师父的事情,属于是扳机点,一扣就没办法回头的那种。” “而且对方走得不是最纯粹的学术途径。” “我只是光明正大的回应!~”方子业目光一闪,如此回道。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种事情,被打了也只能和血硬吞! 前年,兰天罗有什么背景? 消化内科的教授就被兰天罗逼得辞职外走,为什么? 你自己站不住脚啊。 “说得好像你除了有正面回应的能力之外,还有其他能量似的。”吴轩奇吐槽了一句。 主要也是发泄自己的‘不满’! 方子业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吴轩奇:“奇哥,你好生地想一想,如果真的要鱼死网破的话,你觉得我有没有呢?” “我不用往更远的地方钻。” “就裘正华老院士的团队或者谷元东老教授的团队如果出面,这件事会解决得更加丝滑!~” 方子业并不知道一位院士和一位所谓的大人物正面对撞会发生什么火花。 但是在学术中有了分歧,大概率是副教授败北的! 对方根本就不会往这种大佬的头上去冲和反击!~ 因为京都协和医院里的院士,其社会资源就已经足够深厚! 吴轩奇闻言,眉头瞬间一紧! 感慨道:“是啊,你方教授已经不是单纯的方子业了,你已经是方教授了!” “且不提你在专业内的人脉,就是你接诊的那些病人出面,也够你在鄂省安然无恙了。” 吴轩奇知道方子业的事情。 虽然方子业是得罪了一些人,但这些人其实是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反而,与方子业交好的人,能量网更大一些。 去年方子业从中南医院出走时,吴轩奇在段宏的身边遭受过一波电话洗礼,主要就是很多人在问方子业教授有没有事!~ 没有破到这个底线,那一切都好说,如果有人想要动到方子业的安全问题,那么也没有那么好动的! 人都是有感情的。 再站起来的恩情,不亚于再生之德。 吴轩奇接着问道:“不过子业,我很好奇啊!” “现在我们在研究的课题,在你的眼中,就真有tm的这么多漏洞么?”吴轩奇摸着头,满脸的不解。 方子业则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奇哥,关节结核你知道吧?” “倒推几十年,它是不治之症,倒推四十年,关节融合术是标准的治疗术式。” “倒推二十年,二期关节置换术是标准术式,如今一期关节置换加放化疗,恩市的民大医院估计都可以做了!” 方子业只是举了个例子,没有正面回答。 现代医学的发展太快了。 “告辞!~”吴轩奇拱手,直接就不和方子业玩了。 当然,吴轩奇一步三回头,他觉得,方子业如今的理论水平,绝对已经圆润到了传说级。 传说级的理论,那就是真正可以‘开创时代’的! 比如说肝胆外科的吴老,可以说是世界肝胆外科的第一人,手外科的断肢再植术,独断一个时代,比如说八十年代的白血病化疗,也是开创了一个先河…… 国外也有这样的例子,而且因为他们发展比较早,这样的例子更多。 关节置换术,重新定义了老人行走不便是个伪命题!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骨肉瘤就被移除了“不治之症”! 如今,甲状腺的部分肿瘤甚至都不算作是‘肿瘤系’了! …… 方子业别过吴轩奇后,脑子里继续整理了一圈临床这边的任务,再仔细地考量了一下手外组和创伤组目前的课题推进速度后,便将这条思路一扫而空! 而后,方子业就直接去到了胡青元那里! 目前,胡青元和自己的科研助理韩静宜两人,在做的就是骨肉瘤的全新mirna的基础课题试验,这个mirna,可能其他肿瘤中都没有,会成为骨肉瘤的诊断标志物! 是方子业以后在基础科研领域最深厚的基石之一! “青元,最近测序怎么样啊?有没有找到合适的提取和分离物啊?”方子业问。 因为是全新的mirna,所以,除了测序找到它存在于骨肉瘤中,还要想办法将其提取出来定量分析。 甚至,找到合适的试剂,让mirna过表达或者将其沉默,开创试剂盒,找到这个mirna的定量,或者是mirna下游表达物的定量,重新立起骨肉瘤的诊断方法…… “师父,好难!~我们已经试错了二十多次……”胡青元紧皱眉头,觉得自己在做的事情就是大海捞针。 “嗯,没关系,就当是练手了,慢慢来。” “测序出来知道了有这个东西,还要想办法将其从骨肉瘤中提取出来,这种操作属于第一次,本来就很难。” “你们可以参考一下这一条mirna的性质,查文献,先找与其性质相似的mirna的提取方法,一点一点地尝试。” “青元,你不用考虑你的毕业问题。”方子业拍着胡青元的肩膀安抚。 胡青元闻言,马上说:“师父,韩静宜师姐说过,我也知道,师父你随便抠出来一点东西,我博士毕业都够了。” “只是?这样的成果太没有成就感了!” “嗯!~” 方子业:“……” 胡青元你在内涵谁呢? 你算命的吧? 而后,方子业又去了李源培、熊锦环所在的团队一趟,这团队里面,除了李源培和熊锦环之外,还有董文强师兄、薛漕师兄,刘浩江博士,以及省人民医院的几个博士硕士。 省人医的博士硕士,是袁威宏从申涛那里请来的外院,主要是帮忙做以hk2为中心的大环状通路,方子业已经都铺好了开头,继续做下去就是。 不过,即便是九个人同时分向开工,目前积累的工作量也才三十多个! 他们来了一个月,平均下来单人单周就完成了一个工作量,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努力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多开的本事的。 袁威宏目前还没有离开,他也没有把全部的精力都移动到揭翰等人搞的微型循环仪化疗中。 还是主要集中精力于自己的优青课题。 袁威宏自己也做了一些小操作,算是多少出点力吧。 看到了方子业之后,袁威宏道:“子业,目前积累的工作量还是有点少,不过按照这样的进度算,一年就能有三四百个工作量的产出,一年半时间,这个大环就可以走完。” “这不发一篇lancet都对不起我们了。”袁威宏笑得非常开心。 “师父,发的杂志无所谓,主要是积累量很深厚。” “我估计这个课题结束后,我们就有机会受邀参加一些国际性的学术会议了。”方子业回道。 “然后以此为核心,一边退,一边进,退到药物的辅助化疗,进到与能量代谢相关的通路!~” “我们组的基础课题就完全不缺了,如果真的可以对化疗的方案进行修缮,那我们课题组就算是彻底成熟了。”方子业慢慢地铺设自己的远景。 hk2通路的研究上限,就是对化疗方案进行改良,不会有特别突出性的突破,除非是有新的灵感或者方向迸发出来。 但这个上限就已经足够上限了! 世界上做科研的人数不胜数,可能要以百万千万计算,能留名者却不过寥寥数人…… …… 三月二十六日。 周二。 方子业听取了李源培的提线玩法后,做完了手术后,竟然发现自己就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去直接实施了。 因为现在的进度,他已经把所有的方向和思路都给了,剩下地就是去印证性操作,积累产出量。 所以,方子业就又开了一次直播。 这一次,是袁威宏的一篇文章被方子业炮轰了,顺带着,也没有放过袁威宏的铁兄弟申涛老师。 邓勇为一作的一篇文章,也被方子业写了letter! 在直播的最后,又有一名网友提名了一篇影响因子在二十三分的文章上,方子业拿到了文章后,提起就干!~ 直播间里瞬间文字翻滚!~ “卧槽,又是一篇高分文章被这个科研大狗盯住了!~” “sci,快跑!不然你就完了!~” 仅仅半个月时间,方子业的战斗力非常强悍,投稿了八篇letter,其中六篇已经见刊,还有两篇处于witheditor中,就是编辑过目中…… 六篇已经见刊的letter其中两篇,原作者已经给出了回复,方子业在直播间,亲自带着水友,夹着翻译器一起读的稿子。 其中一人,其实就是方子业自己,说自己要去补足实验,之前的实验,的确是有一些纰漏。 另外一人,其实就是吴轩奇,说论证的结果其实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省略了一部分步骤,他已经在新的“letter回复”中予以补足。 期刊将这个补足语,贴在了原期刊文章的后面。 剩下的四篇,目前还没有音讯!~ 终于,有一条不太客气的声音出来了。 “主播,你这么搞有没有道德啊?别人写文章容易吗?你这种是绝后的做法!!!”发言人的个人信息是隐匿的。 方子业一开始还没有看到,他重复地刷屏了几次后,方子业才看见了。 方子业只是扫了一眼,而后才道:“这位圣贤,我国的湘省有一处宝地,名曰乐山,你把大佛搬走,你直接坐那里可好?” 马上就有人反驳:“大胆!!!!乐山什么时候成了湘省的呢?你让我们川l何去何从?” “主播地理白痴吧?乐山是川省的!~” 吴轩奇马上跳了出来,解释道:“你们懂什么,主播这是在玩梗怼人呢!” “全世界写letter的人一抓一大把,每天全球至少有数千篇letter见刊个,可能有数万的letter稿件进到编辑部的邮箱!” “怎么别人都能写,就主播不能写?” “这叫优化科研氛围,让科研保持纯粹。” “再说了,主播优化的文章,都是随机找的,又不存在什么利益纠纷……” 方子业看到了这条信息后,又道:“谢谢这位大哥为我说话。” “又没有哪条法律和业界的潜规则标记了不能让我们写文章的人写letter了?” “你要不要先去看几家期刊杂志的官网?” ment性质的letter:是该杂志已发表论文的评论,,现在几乎所有的杂志均开立了这个版块,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精读文献后各抒己见,共同进步!~” 方子业说完,便直接将人踢出了直播间,道:“走你!~” “我们接下来,一起去找几篇参考文献啊,这就是笔者写letter的流程了,我记得我之前看过的文献里有这个观点的,来让我们进行一下高级搜索……”方子业把声音拉得很长,仿佛就是在与家人聊天…… 第595章起风(求订阅) 第595章起风(求订阅)“师兄,我点了奶茶。”洛听竹略不好意思地给方子业也分享了一杯。 洛听竹自己都觉得,自己来了恩市后有些任性,基本上零食不离嘴,奶茶每天一杯,身上的肉肉从一百零一飙升到了恐怖的一零四。 时间才不到一个月! “师兄,你还在看别人的履历啊?”洛听竹放下奶茶后,抿了抿嘴道: “其实,师兄你的履历,如今与她比起来,也大差不差了,可能还要相对更好一些。” 直播结束后,方子业对着电脑屏幕阅读着两个人的‘漂亮’履历!!! 刘莉芝教授,研究员,实验室主任,博士生导师。 谢书阑,华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分子肿瘤学国家重点实验室研究员,课题组长,京都协和医学院博士生导师。 2020年博士毕业于京都大学生命科学学院&ament(评论)、举报,甚至将论文搞下架。 华国不乏有多名院士的论文都被举报至撤稿,更何况是一个谢书阑? “优化不是职场里面经常用的一个词么?” “不过没关系师兄,我肯定是绝对支持你的。” “就算是最后的结果是我们输得一塌糊涂,我们也有非常富足的退路。”洛听竹的声音清脆软糯,如莺鸟唱歌。 每个人的前期底蕴,其实就是自己的退路。 就好比邓勇,邓勇即便是被人找到了‘错误’,但邓勇还有退路,就是中南医院里的实验室主任位置!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日子也绝对比汉市的百分之九十五的人过得还要滋润。 方子业的退路比师父邓勇还要多。 这就是积累底蕴的好处。 如果邓勇和方子业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医生,早就被撤职查办了。 相对的,谢书阑的退路比方子业更宽更阔! …… 洛听竹和方子业再读完了谢书阑的前导师张利民教授的履历,以及现领导刘莉芝教授的履历后,便不再纠结此事。 “师兄,章老的治疗方案,你们有过什么想法吗?” “如果需要做局部的神经阻滞止痛的话,我可以给疗养院申请执业权的!~”洛听竹建议。 截止术后的断端残痛,麻醉科有比较好的处理方案,就是局部的神经消融术,将局部的感觉功能予以清除。 反正患者也不可能用残肢直接塌地走路,将感觉功能灭掉减缓疼痛,是比较标准的治疗方式。 “嗯,我们也考虑过这一点,不过目前章老的情况还不用走到这一步!” “多一点感觉功能,让他可以感觉到冷暖还是挺好的,我们打算特意给他设计一个义肢出来,只是时间线会被拉得很长就是了。” “章老还问我们麻不麻烦,我们都说不麻烦,其实……”方子业一点一点地给洛听竹分享着,声音稍微有点不对劲。 如果别人说这样麻不麻烦,方子业只会觉得他是清高。 但章老,本可以被国家供养起来的军神,竟然在12年的时候,走到了截肢这一步。 可以想得到,如果当初就知道章老的存在,当时的他,可以接受到最好的医疗条件,军医院、一些军队的领导,对他这样的人是顶礼膜拜的…… “能有更好的处理办法就好,我去偷偷地看过章老爷爷一眼,发现他的气质,比我爷爷照片的气质都还要帅。”洛听竹从方子业的怀里出来。 而后翻了翻手机,把一张老照片找给了方子业:“是吧?” “其实都很帅!~” “都是值得尊敬的!~”方子业说得非常谨慎。 洛听竹是洛老爷子的孙女,她可以去攀比评价,但方子业觉得自己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享受着他们流血、换命带来的太平盛世,你说这个不如那个,没有这种说法的。 颜值在那个年代是最不值钱的。 “他们这一辈人都好纯粹!~为了理想,为了信念,是真的奉献和奋斗了一辈子的。” “听说章老爷爷还是陕省的人,最后却在鄂省的凤县安了家。”洛听竹看到了自己的爷爷,似乎有一道心结已经完全解开了。 她爷爷也是俞市人,最后逝世在汉市。 …… 3月27日,周三。 方子业被杜东临的电话从手术室里叫了出来! 方子业还穿着洗手衣,戴着帽子和口罩,踩着手术室里专用的胶质拖鞋外套蓝色的一次性鞋套,踩在地上咯吱咯吱作响。 “大叔,中午好!~”远远的,方子业朝着那位‘慢性骨髓炎’的‘出院’患者打招呼!~ “这就可以回家了。” “这是你儿子吧?挺帅的。” 他依旧坐在轮椅上,此刻双手颤颤巍巍地扶着轮椅站了起来。 “不要,不要……” 可他的妻子想要扶着他,他都推拒了,站稳之后,给方子业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谢谢你了,方教授。”放下了右手之后,他才开口。 “这是我儿子,他妹妹还才小学,年纪太小了,就没让她过来。” 中年的儿子也挺挺拔的,估计是个高中生,有一米八的个子,骨架宽大高瘦,他对方子业鞠了一躬:“谢谢你,方医生。” “谢谢你救了我爸爸!~” “我爷爷奶奶也让我对你道谢,还让我给你磕头。”少年说完就要匍匐下去。 方子业一听,便与杜东临一起左右开弓直接把少年的身子给撑住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 “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跪地这一套不能搞的!~” “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还信这一套。”方子业劝道。 “方医生你救了我爸爸!~”少年道。 “如果我跪一下就可以救我爸爸的话,我可以跪一百个,跪十天!~” 少年又要压身,显得很“听话”! 方子业还是将其搀扶着不让他俯身,方子业的力气不小:“别撑着跪了,我知道你心意就行了。” 方子业而后看向中年:“大叔,婶子,你们快回去吧,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好好过日子。” “我还有手术呢!~” “如果不是杜教授给我打了四次电话,原则上我是不能出来的,我是手术主刀,也要对得起手术室里的病人!~” “再见!~”方子业把少年交给了杜东临。 如此干脆道别一声后,就直接转身走了。 方子业的干脆让一家三口一愣,少年茫然地看着方子业的背影,觉得有点懵。 女人则劝道:“方教授很忙,需要他救的人也多,我们先回去吧。” “下一次等你彻底好了一点后,我就允许你过来敬酒。”女人也很感谢方子业,不过没有同意男人说要请方子业吃饭喝酒的‘无理要求’! 杜东临也道:“是啊,回去好好休息吧!” “三个月内都不要喝酒,最好也要少抽烟。” “好的,杜教授!” “谢谢你杜教授,谢谢你们所有人。” “杜教授,叶教授,姚教授,还有两位韩医生,刘护士,曾护士长,秦工……” 男人一一看过所有人,准确地叫出了每一个人的名字:“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一定请你们所有人吃饭。” “好的!~那就下次见。”众人对他摆手。而后先后各自离开。 最后则是由后勤部的一个人负责带一家三口往疗养院外行去。 其实,如果不是这个病人的情况特殊,属于是强制性收治入院,现在又康复出院的话,杜东临等人是不会送病人出院的。 疗养院也没有这个章程。 只是吧,这个男人的康复,就是杜东临等人放在人间行走的‘勋章’,大家也都很激动,所以杜东临还特意打电话把方子业也叫出了手术室! …… 手术室里。 房志宽教授看到方子业重新走进来后,笑着道:“方教授,手外科组的那个病人走了?” “嗯,更严谨点是坐着轮椅出的门!~”方子业开心地调皮了一句。房志宽则道:“这就很好了。” “毕竟他的情况严重。” “我们组的那个慢性骨髓炎病人明后天也可以走了。” “这么一来,以后我们再遇到慢性骨髓炎的患者,就压根不用慌张了。”房志宽教授忽然心境坦然。 这一次的微型循环仪新用,可以说是把慢性骨髓炎的赛道直接打穿了。 “这样挺好的!” “以后我们的主要任务,就可以集中在骨缺损的临床课题上了。” “目前,我们组虽然开展骨缺损的标准化治疗已经颇为成熟,但还有很多团队都不太成熟,就需要我们给出一个标准化的方案出去。” “再将我们课题组用到的个体化假体设计的模型数据也一并推广!~” “房教授,这件事就由你来负责了啊,到时候如果要召开学术会议的话,也是由你和严教授两人张罗。”方子业道。 房志宽闻言一紧:“方教授,你和吴教授两人都不出面吗?这种学术会议,应该由你们来作报告啊?” 方子业摇头道:“我和吴教授还有其他的任务,都还比较紧,就不想浪费时间……” “辛苦拜托二位教授了。” 严化南的表情是又惊又喜,也有些不好意思:“方组长,这样不是很合适吧?我们团队一起做的事情,就我和房教授两个人去露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们两个主持的课题。” “没关系的,智者自知!~” “我们继续手术吧……”方子业看着病人已经麻醉好了,就再次领队开台了一台骨缺损的重建术。 周三创伤组的手术结束的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六点三十九分。 方子业等人从手术室出到临床区的时间是六点五十八。 可没想到,方子业手术结束后,竟然还有‘客人’造访。 接待客人的是杜东临教授,来人的身份是鄂省301医院创伤外科的彭教授。 杜东临简单地转述了彭教授的来意后,方子业才知道,彭教授是为了科室里遇到的一个全股骨缺损患者的手术方案而来的。 一行人便移步去了会客厅。 彭教授的个子中等,身材也是中等,性格干脆利落:“方教授,冒昧打扰了,主要是我坐门诊时,看到了方教授你和房教授主刀的那一台全股骨缺损的患者来我这里复查。” “正好我们医院里有一个非常类似的患者,情况也蛮复杂,我们都已经探讨了接近半个月,都毫无头绪。” “这才想过来请教一下,这个病人是转来疗养院合适,还是这种手术是我们在外面就可以操作下来的。” 彭教授的语气谨慎。 他知道全股骨缺损整体手术的难度,不敢轻易操刀,现在遇到了一台先例,自然更好地是与房志宽教授当面请教一下。 方子业回道:“彭教授,全股骨缺损的手术,说实话做起来是非常麻烦的。” “我们团队的整体手术用时,到了十八个小时!~” 房志宽也点了点头:“是的,那一台手术,可以说是我们组操作时长最长的手术之一了。” “原理不复杂,但具体操作实施起来,是比较困难的。” “如果非要我给一个建议的话,我建议彭教授需要找到实力足够好的手外科医生作外援,还要有足够人手的团队交接骨缺损治疗的术式。” 十八个小时,如果主刀团队不更换的话,人都地站死在台上! 是连续十八个小时,而不是七八台手术加周转的时间一共用了十八个小时。 谁做谁知道,谁参与了,谁都会觉得酸爽。 “是这样啊,那我明白了。” “所幸是过来请教了一下,不然我们贸然开台后,后果就难料了。”彭教授也很直接,听到了方子业和房志宽二人委婉的建议后,便有了决定。 紧接着再稍微寒暄了一圈,彭教授就起身告辞了:“方教授,房教授,这个病人转来后啊,我希望能够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我到时候可能会申请一个参术名额,不知道两位教授是否介意?” 临床学习,就是要参与其中,才能够学习得更加细致。 这种求学的,态度诚恳的,方子业一向都是以礼相待的。 所以,方子业就更加客气地道:“如果彭教授有空的话,可以随时过来恩市给我们介绍一下病例,我们一起相互交流和学习。” 方子业的意思是,你不仅可以上台,我们都欢迎你过来做一下术前讨论。 “那就谢谢方教授了!~”彭英周的目光在方子业的身上扫来扫去。 他自是知道方子业这个人的,只是这个小年轻,如今在恩市疗养院这种正高遍地走的地方都混得风生水起。 俨然还处于核心位,自己都坦然接受了核心位置,是真的了不起! 一行人客气地将彭英周教授送出疗养院后,创伤组的今日份工作行程才终于告一段落。 房志宽教授在疗养院门口问道:“方教授还要去实验室吧?”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去的话,我们一起去喝酒啊? “是的,房教授!~”方子业甚至没有多解释,歉意一笑后,就果断地转身步行去了实验室方向。 搞科研的,哪里有不辛苦的。 辛苦只是最基本的付出,所有人要搞科研,都必须投入时间和精力,他方子业也不例外。 …… 只不过,不知道是赶巧还是怎么的。 方子业到了实验区后,还是没能直接进入到实验室里面,因方子业刚到了实验室门口时,认识方子业的保安大哥陈强明就走出了保安室: “方教授,肿瘤实验室的窦教授和庞主任让我看到了你给你说一下,你来了这边后,先去一趟会客室。” “好像有客人找你。窦教授先去招待了。” 实验区,一共有八大研究方向,成立了八大重点实验室。疑难重症及罕见病、心血管疾病、分子肿瘤学、医学分子生物学、天然药物活性物质与功能、人类疾病动物模型资源库、药物及代谢产物分析研究中心、血液系统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 其中,分管疑难重症及罕见病的实验室主任庞龙山主任是科研组的组长,很多人都叫他庞组长。 窦开工教授则是分管分子肿瘤学实验室的,方子业做的肿瘤课题,原则上也归属于窦开工管辖,只是窦开工不会干涉你的个人实验。 “客人?谁啊?”方子业问。 陈华强三十多岁,很爱笑:“方教授,您这就有点难为我了。” “谢谢啊,强哥,在会客区是吧?”方子业问。 “嗯,是的!”陈华强对着会客区的方向一指。 …… 实验室的会客区比临床区的会客区要相对简陋一些,基本没有装饰性的陈设,就在实验室的一楼,靠近保安室这边。 实验室的客人并不多,所以会客室总共就是五个,会客室的门有玻璃,可以看得到里面的白炽灯光。 来人在会客室一。 “哒哒哒!~”方子业敲门。 窦开工教授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了门的一角,看清楚是方子业后,把门大开:“庞教授,程局长,方教授到了。” 窦开工教授而后给方子业介绍程主任。 “方教授,这位是程局长,省疾病预防控制局局长、负责疾病预防控制、科技教育、食品安全、职业健康等方面工作……” “程局长,这就是您要找的方子业教授了。”窦开工的介绍比较客气,但也就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因为窦开工教授根本就不用鸟他,大家都不在一个系统里。 “方教授你好,不好意思啊,冒昧打扰了。”程晓峰身材略发福,有半地中海,满脸的人情老练。 “程局长您好,不知道您来找我是?”方子业过去与之握手问。 他不认识来人,对来人更不熟,只是因为胡海的事情,他对卫生健康委员会没有太多的好感。 程晓峰看向庞龙山和窦开工,客气问:“庞教授,窦教授,我来找方教授是一些私事,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和方教授独处?” 两人点头,先后离开。 病人窦开工教授还关上了门。 以方子业和程晓峰二人的体格,如果真的打起来,大概率是程晓峰入院或入地狱,方子业入监狱。 “程局长,您这是?”方子业搞不准对方到底要做些什么。 “方教授,你简直是糊涂啊!~”两人一走,程晓峰便着急了起来。 “额…”方子业愣了愣。 “方教授,你现在是不是在写什么letter还ent是准入制的,编辑部接收之后,是不能随便撤回的。 ‘牵涉’的作者可以正面回复,原作者也可以予以补充说明! “程局长只是来带这种话的?”方子业慢条斯理地回答。 “方教授,人嘛,就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没有必要结仇是吧?” “大家做科研,搞工作都不容易!~” “能不能辛苦方教授你把他撤回啊?”程晓峰挤出笑脸。 如果这种评论可以通过官方下架的话,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lancet和nature,是不会给任何高校或者行政机构的面子的,除非是涉及到了‘国家隐私’! 但学术研究怎么可能拔高到这样的高度? “程局长,我也挺忙的!您要是对学术没有比较深刻的了解,我解释起来也比较麻烦。” “我的意思就是,让原作者正面回复就行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去实验室了。” 程晓峰觉得方子业可能还是不明白,便压低声音:“给我打电话的人是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原领导,退休的老同志。” “所以呢?”方子业问。 “科研都不让做了?科研探讨也不让搞了?~”方子业继续反问。 “程局长,我真挺忙的,搞不懂这些!~” “走了!~” “方教授,实在是没这个必要啊?”程晓峰拦了方子业一下。 “这样好不好,我也觉得之前暂停你执业权的决议比较冲动,我可以帮忙再和领导说说情…” 方子业拨开了程晓峰的手:“程局长,你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不要来掺和了!~” “有没有必要不是你的嘴决定的!~” “那为什么?”程晓峰的脸一僵。 “难道是因为你老师的事情?”程晓峰也不是个傻子,很快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只是,想明白了事情的因果后,程晓峰更惊讶了,方子业这是要疯了吧? “程局长,我现在很忙!~抱歉。” 方子业走出了会客区。 第596章课题组上门!(求订阅) 第596章课题组上门!(求订阅)从方子业开始直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接近半月的时间! 从方子业投稿的第一篇letter接收到如今,有了十天时间。 期间,疗养院里的不少教授、后勤保障部的宋主任,都陆陆续续地接到过来自各方的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打听方子业。 多方打听的对象都指向了方子业后,陈宋老院长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便单独找方子业聊过一次。 当时,陈宋问方子业想要干嘛。 “学术切磋!” 方子业给陈宋的回答正式:“犯了错,挨打立正,挨骂听训。” “可也不是这么个切磋法吧?”陈宋倒也没劝方子业。 “陈院长,如果对方的课题没有逻辑上的漏洞,我想找人切磋也找不到出手的时机!” “如果疗养院不适合切磋的话,我就回中南切磋,如果中南医院和鄂省都没办法切磋的话,我就改行出国切磋!~” 方子业想起这一幕,也根本没把这个程晓峰的造访特别当一回事。 说句实在话,方子业现在很忙,这不过就是他繁忙之余消遣的乐子之一而已。 …… 动物试验室。 “子业,这边!~”聂明贤此时正在用电脑与人在网上交流,交流之余,他对方子业打招呼。 对方是华西医院血管外科的某位教授,此刻与方子业交流的对象,是方子业年前曾经去川省某疗养院里“造访”的那位多发血管瘤的患者。 这位患者,在今年的三月份终于下定决心最后放手一搏,从疗养院转去了华西医院。 不过华西医院血管外科的杜教授对这个患者的治疗也毫无头绪,不过杜教授在盘问病人既往病史的时候,提到了一嘴方子业教授特意远程去看过他。 一来二去,华西医院血管外科的杜教授,还真就联系上了方子业。 “贤哥,这个病例你其实直接和杜教授单线联系就行,如果年前他不是在那个不靠谱的疗养院里,我可能当时就把手术做了。” “如今有微型循环仪的循环截断概念,我觉得聂哥你们用脚做手术,都可以轻易解决!~”方子业笑着说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如果说,年前的方子业去川省,是抱着冒险、‘赌一把’的心态去会诊主刀的,那么现在的方子业,看待这个患者的心态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化整为零的理念,不止可以应用到感染,这是一个基础概念。 任何四肢的病种,原则上可能都可以用化整为零的理念去处理。 这就是科研的意义,这就是理论思路提升之后的具现。 “子业,你这么说就有些夸张了啊?!~” “不过,这的确是我打算开展的,独属于我自己的一项子课题。” 聂明贤问:“子业你不介意我不带你的名字吧?” “你是微型循环仪改良的主创团队之一,你开展的也是血管外科的病种,你说我介不介意?” “聂哥,如果我在你心里还有这种标签的话,就证明我表现还不够突出!~” “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探讨。”方子业回道。 聂明贤也实在闲不住,在微型循环仪与化疗结合的课题之际,也要分心出去再做一点事情。 照猫画虎! 看着自己多开课题就眼热,方子业也不好多说啥,毕竟聂明贤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那倒也没有,主要是我也想给自己打造一点根基,免得被别人贴上纯正混子的标签。”聂明贤笑得比较人情世故。 非常委婉地表达了自己不是‘汪汪汪’的态度! 方子业一怔,语气微冷:“这样的闲言碎语从哪里传出来的?是我的师兄弟么?” 方子业的心情瞬间变得有点不好。 这种说法即便是揭翰和兰天罗说出口的,他也会将他逐出去! 聂明贤的能力,可能比兰天罗稍微逊色一点点,可也是团队搭建的关键成员之一。 有人这时候嚼舌根,可不利于团队的维稳。 “子业,你别多心了,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 “这种闲言碎语当然是从外界传的,我们团队内部,你觉得谁敢说这话?” “除了吴轩奇。”聂明贤吐槽了一下。 方子业现有的团队里,廖镓肯定不会说这种话,其他人除了兰天罗外,其他人聂明贤都可以直接出面和他硬刚。 只谈学术的话,邓勇也不例外!~ 敬你的专业素养,但这里是科研领域,你邓勇也是后学浅知者! 顶级的纯粹科研大佬不会在临床区域耀武扬威,顶级的纯粹临床大佬,也不敢在科研学界大放厥词。 这叫自知之明。 没有这种边界感,且又不能横跨两条船的人,一般都会死得很惨! “聂哥,这样吧,上一次的微型循环仪改良,我排序第一,这一次微型循环仪与化疗的课题排序,你占第一,或者你和我老师并列第一。”方子业开口道。 “说了你不用管!~” “不聊这个了,子业,你再来看看这张片子,你觉得这颅内的血管瘤该怎么搞最好?”聂明贤将话题外延开。 聂明贤静极思动,所以就在方子业的举荐下,重新操刀了旧业。 虽然没有在疗养院里‘开展临床’,倒是先把会诊手术安排上了…… 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探讨完,聂明贤就才再给华西医院的杜教授回复,两人对后续的手术细节,进行了进一步深层次的探讨。 这就是专科内的内容了,方子业觉得有聂明贤和杜教授二人,肯定可以搞定。 开发新的医疗器械,发展新的治疗理念,就会使得原本非常棘手的问题,一下子就豁然开朗。 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觉得手术很简单,很多人都会觉得手术简单。 微型循环仪的使用,使得如今的断肢再植术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方子业依托于此,每天获得的学识点至少有两千多点。 这比他开创的毁损伤保肢术在临床中应用的学识点收益更多! 因为微型循环仪的使用,不需要太高的技术门槛,毁损伤保肢术的技术门槛更高! “廖哥,休息一下吗?”方子业敲开廖镓所在的动物操作室的门,问候了一声。 “现在不休息,搞完这一批。” 廖镓转头,吐槽了一句:“我说子业,你们团队这动物试验的操作技术也太菜了吧?” “除了你之外,就没有一个人可以过眼!” 方子业闻言,脸色一黑。 前几天,邓勇曾经提议,要让人来帮忙,帮着廖镓一起搭建动物试验模型。 结果可好,邓勇教授团队的一群博士和硕士,包括揭翰和兰天罗二人在内,都全军覆没,被廖镓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廖哥,其实是你的要求太高了!~”方子业倒是觉得,兰天罗制作的动物模型也还能用,只是不如廖镓这么精准。 “什么叫要求高?” “高要求,容错率更大,越能够促进课题的成功率,这叫严谨。” “其他人我就不说了,你那个以后要在实验室里混的学术型博士,肯定要好好地学一下动物试验操作的。” “太次了,只会影响到你以后的发挥。”廖镓说完转身。 他也是表达自己的意见和牢骚。 廖镓也想自己从这种苦差事中脱离出来,不过方子业比他还累,工作量更多,廖镓就不敢想方子业帮忙的事情了! 聂明贤一天天地被廖镓嫌弃得不行,暂时不想学了。 方子业讨了个没趣后,便直接走开了…… 另外两间实验室里,邓勇坐在了办公室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厚厚的课题规划书,努力地推着眼镜,细看着这里面的内容。 邓勇如今也被安排成了实验室主任,所以他也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除了偶尔去恩市的中心医院会诊手术一台外,大部分的时间都集中在科研的学习上。 方子业让他去作学术报告,虽然邓勇内心深处并不想自己出面,可也要做好万一方子业强行安排的准备。 其他人都是在热火朝天地查着资料,或者是在做骨科肿瘤系细胞的培养繁殖。 这一次的微型循环仪在肿瘤化疗中的应用,看似是骨肿瘤与微型循环仪之间的关系,但搭建不同系列的骨肿瘤动物模型,就需要不同的骨肿瘤细胞系。 骨肉瘤只是骨肿瘤的其中一种。 还有滑膜肉瘤、尤因肉瘤、骨巨细胞瘤等多种骨肿瘤的细胞系,这些都要购买、培养、繁殖之后…… 才能够作为动物试验模型搭建的原材料! 动物试验模型搭建完成之后,才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动物试验,每一步都要有人做。 当然啦,熊锦环和李源培几人,也还在做骨肉瘤与hk2相关的课题通路。 方子业到时,邓勇正好看过来。 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便道:“子业,才下手术啊?” “这么晚才下手术的话,你就早些回去休息啊?实验室这边,我们内部可以运行得很好的。”邓勇的声音温柔,甚至有点心疼。 方子业知道邓勇对自己的好。 他对李源培和王元奇二人都是不遗余力,对自己只会更好,更心疼。 “师父,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毕竟这也快三月末了。” “临床那边的病种收治,目前也已经走到了正轨,我下个月也把临床课题和治疗的病种收紧了,四月份就只做一个糖尿病足。”方子业在邓勇对面坐了下来,细致回报。 邓勇闻言,下巴上的肉痣横跳,嘴角一翘一翘,语气干涩:“也就是你是方子业,你是我的徒弟,不然的话,但凡段宏在对面说这话,我都得骂他!~” “什么叫四月份就制作一个糖尿病足?” “糖尿病足出现只差了今年的四月份是吧?”邓勇没好气地道。 方子业的语气立刻委婉起来:“师父,这不是和您聊天么?您是我师父,我怕什么呢?” “吹牛都不怕。” 师徒,可以说是比较特殊的关系之一了,感情绑定,很多对外人不能说的话,内部都可以说。 比如说,你找工作的时候,想要把谁谁谁干掉,你对师兄弟可能不太好说,但你对你师父说,大概率是不会泄密的。 “你还能怎么吹牛啊?”邓勇好奇地问道。 “师父,那可以吹的就多了,比如说在三十五岁之前拿一个杰青,评一个长江之类的……”方子业张口就来。 接着道:“师父,您之前不是也说了嘛,我们要放眼世界,你看我们国家有手外科之父,世界外科之父之类的……” “是吧?”方子业虽然没有明言,可方子业吹牛的话,直接就让邓勇的肉痣快跳下来了! 好像也没毛病,但好像毛病又非常大! 肝胆外科之父,吴老教授。 手外科之父,陈老教授…… 华国外科之父裘法祖老教授…… “简直讨打!~”邓勇笑骂了一句后。 又是谨慎地回道,语气惆怅:“子业,吴轩奇给我告状了!~” “坐下!” 方子业闻言一愣,而后就要站起来。 “你不要忘记我和段教授私交这一层关系,我非要逼他说点什么,吴轩奇是不敢不讲的。”邓勇道。 “只是我觉得,我们要往前看,而不应该回头去看。” “你比师父我重要得多!~” “可以这么说吧,我们中南医院的骨科,能不能立于全国综合实力排行榜的前五,未来百年时间,就看你们这一代了。” “如果有这么好的机会都没能冲上去,那我们就只有守成了。” “所以,你的安全比老师重要得多。” 邓勇是以老师的身份劝方子业,语气都显得格外谨慎。 方子业则是深吸了几口气,才回道:“师父,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的。” “不然其他人还以为你是个软柿子,谁都可以来捏一把。” 邓勇索性直接道:“可也不要这么做啊!” “得罪了人又没什么好处?实在是不划算啊?” 方子业仔细地想了一下,回道:“师父,您所说的没什么好处,也未必是真没有好处的!” “只是短期内展现不出来,对以后的长线发展会非常有利。”方子业内心已经有了相应的盘算。 邓勇则觉得眼前的子业越来越陌生,与那个在中南医院的方子业,判若两人! 因他都看不懂方子业的谋划和目的了。 两人的视角,再次有了差异,只是这一次的方子业视角广度,要更高于他邓勇。 “真有好处?你自己仔细考虑过了?”邓勇不懂,只是问方子业自己的抉择。 学生如孩子,长大了要适合放手,否则提在手里的线,就只会让他束手束脚。 “真的,师父,我已经考虑得非常周全了。” “这么做,很有必要,沉疴必除,沉疴自除!~”方子业说。 “就好比我之前对我们课题组的文章下手,也是这样的道理。” “你要走出中南医院面对全国的话,自己的根基必须踏实稳固!” “同样的,有些东西你要走出华国的话,也不能留下空隙,避免在未来,还要花费时间重新回头来修补。”方子业的语气颇为谨慎。 这一次的视野,是疗养院帮他打开的。或者说,是已经离开疗养院的宮家和教授,替方子业打开的。 陈宋老院长有心想要将恩市疗养院打造成类似于‘梅奥’的综合型机构,那么,重复对方的路子,百分之百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只能打破之后重组,在乱局之中,重新立出来一条通路。 方子业现在,正好就有这样的能力,对基础科研的一些流程和方法出手,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继续等待,就会失去了先机! 6级技能如果捏在了手里只是为了观赏,只是为了救治一两个特殊病人的话,有些太过于奢侈和浪费了。 根本就用不着。 可以这么说吧,如果要华国的医疗费用变得更低,让很多华国人不会因病返贫,其根本性是在于医保制度的完善。 更底层的逻辑,最好就是国家经济的建设。 但更加直接一些的逻辑,就是国内的医疗器械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还可以出口很多,通过税收就可以反哺本身! 有了更多的钱,而且是内部系统的钱,才可能做到这一步。 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让更多的疾病有可医之处,这也需要基础科研…… “师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膨胀了,或者说是野心更大了。” “我不介意其他人这么理解我,只是我现在的学识、知识,它们催使着我必须要这么去做。”方子业低声回道。 邓勇说:“那和你写letter搞人有什么关系呢?” 方子业道:“对内,我有老师您给我撑腰,我的师兄弟们,我想让他们做什么事情,可能一句话的事情就可以搞定。” “对外,我方子业算什么?师父您可能也是人微言轻,中南医院又算什么?” “那怎么办?” “再去另类的送礼,找一个替我说话的话事人么?” “比如说谷元东老教授这样的院士?还是其他人?” “他们说话就一定管用么?”方子业反问。 当然,说到了这里,方子业就把门给关了。而后继续走回来: “不管用的!~” “这种基础理念上的改动,就必然要有人付出代价,要有人去证书,这种传统的路径已经跟不上现在的科研时代!~” “谁继续下去,谁就会翻船,这样才会让很多人主动地再去探寻更加严谨的基础方法!~” “包括但不限于基础实验的方法!~” “这就好比,毁损伤的截肢术虽然是目前国内正统的指南治疗方法,但师父你我都知道,保肢术是对患者更好的。” “可还是有人不知道的……” “临床的病,是不能等的,因为等了可能就会死人。” “科研可以等!~” “数十年也好,百年也好,都可以等!”方子业的话,掷地有声。 这也是方子业第一次给邓勇宣告自己的思想。 这已经不只是一两个术式的改良这么简单的层面了。 邓勇听不太懂,但不影响他的脸皮和嘴巴颤抖。 现在方子业说的话,要么就是方子业疯了,要么就是方子业会把很多很多的人给整疯掉! 方子业继续一针见血地深吸了一口气,道:“师父,您也不要觉得我这种思维是没有参考系的,其实我们国家的传统医学,就处于这样的发展尴尬期!” “经脉无法证真,但中医是相信有经脉说法的。有气在体!” “但它不能用现代医学的方式说出来。至少目前不能,所以中医现在的发展瓶颈非常尴尬。” “也没有人有一个比较好的方法。当然还有其他的各种限制。” “现代医学的科研,其实也处于这样的时期。” “所有的病,现在几乎都是往实验室里的培养皿里去放,同样的方式论证转移、同样的方式论证繁殖等等。” “这种形式,未必就是真实的!~”方子业道。 邓勇沉默着听,沉默着一直沉默,直到方子业离开,邓勇都没再劝。 孩子长大了,路就要靠他自己去闯。 方子业的着眼点很高很远,邓勇不敢劝,只能尽力地帮忙,他甚至都不敢说让方子业不要为了他不要去做这种事的话,免得耽误了方子业。 因为,方子业刚刚说的话,只要做到其中一部分,方子业都能够带领中南医院走到全国的前列! 百分百的! 包前列的。 …… “啊?” “张院士找我?” “哪个张院士?”3月30日,周六,上午十点。 方子业还在床上休息! 周五的晚上,方子业在实验室里一直待到了凌晨的五点才回来休息。 方子业估摸着廖镓和聂明贤两人都在补觉,唯独他一个人被打扰了。 身侧的内卷佳人已经离开,仅有香气残留。 “好的,陈院长,我昨天五点才从实验室回来,稍微洗漱一下,不然没办法见客,辛苦您帮我转达一下,我应该要半个小时时间。” “毕竟今天是周末!~”方子业客气回道。 挂断了电话后,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谢书阑的老师张利民教授,研究员,去年十一月份,与骨科的唐福培教授一起,当选为华国国科学院院士! 京都大学生物医学前沿创新中心(biopic)研究员、主任,京都大学未来基因诊断高精尖创新中心研究员,京都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北大-清华生命科学联合中心高级研究员…… 方子业快速洗漱了一番后,直接拿了两片面包,还有一盒牛奶进行充饥。 而后再整理了一下着装,就马上出了疗养院的别墅区,直奔对面而去。 会客区里,陈宋院长并未亲自出面! 不过郑大海教授、科研组的组长庞龙山教授、分子肿瘤学研究生的窦开工教授,以及心血管疾病实验室的赵晶教授,都到了会客厅,而且还在与张利民教授一起相谈甚欢。 这一次,来的客人只有两人,张利民教授和另外一个女子,应该就是谢书阑了。 方子业走进后,就先叫自己熟悉的庞教授等人,而后才热情地微微躬身道:“张院士您好,我是方子业!~” “实在不好意思,昨天熬了夜,让您久等了。” “谢教授好!~”方子业也热情地与谢书阑握了手。 张利民肤色有点黑,长脸大鼻子,高额头,五官端正,英气十足,身材管理得极好,气质温和。 回道:“方教授,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你了。” 谢书阑身材也不错,长相姣好,身上没有特殊的脾气,声音比较细腻,算是比较大方,家教很好地笑着应对:“方教授好!~” 张利民教授可能是提前就给庞龙山教授等人说起了自己的事情,所以庞龙山几人看到方子业到场后,就直接借故离开。 “张教授,方教授已经到了,我们各自实验室里还有些事儿,等会儿一起吃中饭好吧?” “反正方教授这个小帅哥,我就这么交给你了!~”庞龙山教授客气地站了起来! 虽然张利民是院士,但庞龙山也没有特别心虚。 大家不是一个赛道的,最多就是张利民的学术厚度更厚一些,但并不至于让他卑躬屈膝之类的。 评选院士是要靠一定的运气成分在里面的。 几人都走后,张利民才很直接地摸了摸鼻子,道:“方教授,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您啊?” 张利民教授1998年起任职于美国genentech公司开始生物信息学研究,先后担任博士后导师、生物信息学部主任、生物信息首席科学家;14年才入职京都大学。 在国外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相对直来直去。 方子业一听,赶忙摇头:“张教授,您这话有点言重了,你我初次见面!” “能被张教授您点名赐教,让我既惶恐又兴奋。” “还好不是提前通知,不然我觉得我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睡不着。” 方子业与张利民、谢书阑三人一并坐下。 谢书阑则笑着细声问说:“那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方教授您啊?我总共没有发表几篇文章,其中两篇文章都被方教授您写ent意见,可真的是给我们出了一道大难题啊。” “方教授看过我们的文章,应该知道我主要是做基因测序的……” “只是没想到,方教授在这方面,也有颇深的造诣。” “不知道方教授有没有比较好的解决办法?” 方子业回道:“张教授,这个真的抱歉啊!~” “不过,我也是看了文章之后,给出的一些看法和意见,您要问我怎么去解决,我目前没往这方面考虑。” 张利民:“……” 然后看了看自己旁边的学生谢书阑,觉得她格外可怜。 首先是方子业之前的几篇文章,让她申请的课题没办法如期结题,现在在申请延期。 现在可好,方子业对她的两篇已发表的文章又发起了攻击。 而且听说,还是网友提供的素材—— 这不是正好就是天生克星么? 当然,张利民教授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来的:“方教授,您提点的意见固然是好,不过真要将这些提出来的问题都予以解决和回应。” “还真是颇为麻烦的事情!~” “我也是看了方教授您的评论后,知道方教授您擅长此道,特意过来求取真经的!~” “不知道方教授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积累?”张利民问。 张利民当然调查了方子业。 他能够了解得到的,就是方子业申请的课题标书标题,骨肉瘤的独属新mirna基因测序。 能搞这个东西的,也必然在基因测序上有所投入和专注。 “张教授,真不好意思啊,我!” 方子业摸着后脑勺说:“其实我自己也搞过测序,有了这方面的疑难杂症,所以就想着提一下,看看能不能集思广益……” 张利民“……” 我敲你吗! 你自己解决不了,所以你来我这里找解决办法? “那方教授目前在研的课题是?”张利民忍住了心里的火气。 得得得,咱们一起搞,一起想办法搞好吧? …… 张利民的肤色本来就有点黑,但他离开疗养院时,脸色已经黑到了极致。 什么解决办法?方子业就是那种只捣乱不负责的,方子业的赛道从来不在这里,一切都是凑巧…… 并且,方子业还比较‘客气’地给张利民教授认为可以解决问题的那篇cell上的文章,给了更多的纰漏点! 也是暂时没办法解决的那种,不过方子业说不会再写letter攻击,但张利民教授最好自己去完善逻辑…… 纯粹就是管杀不管埋。 车上,张利民问:“书阑,你确定你没的罪过他?” “没有啊?老师。”谢书阑的语气委屈极了。 第597章几家欢喜几家愁(求订阅) 第597章几家欢喜几家愁(求订阅) 张利民表情并未太懊恼,情绪也没太大波动:“难道真是巧合?”谢书阑意有所指地捏了捏双手,情绪稳定:“我觉得方教授直播间里的网友可能才有问题。” “就是不知道方教授为什么会选择去直播。” 谢书阑从小见识就不凡,她非常明白,这个世界上见不得你好的人非常非常多。 有少部分人,如果见到你比他过得更好,比杀了他更难受。 张利民看了谢书阑一眼,说:“书阑,不是所有人的家庭都能撑得起在医学领域的漫长探索的。” “博士毕业后参加工作,工资也不会很高。但年龄到了这一步,该面临的社会压力丁点不会少。” “特别是男生,除非遇到特别好的女孩,愿意等你、陪你,否则的话?” “不过这一次来拜访方教授,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张利民把后背往座椅上贴靠后,眼睛轻轻一眯:“如果不是当面拜访,估计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一个骨科医生会在基因测序上能有如此的造诣!~” 张利民与方子业的谈话谢书阑全程都有参与,两人交流的干货满满当当。 就算方子业提前预知了张利民教授会到来而提前有所准备,这种学者的学术水平都值得尊敬。 更何况,谢书阑知道自己的老师并未提前告知,就证明这是方子业自身的科研底蕴。 谢书阑收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低声道:“老师,我以前虽总是说华国人才济济,可实际上?” 谢书阑欲言又止起来。 张利民读透了对方的意思:“书阑你觉得被打击到了?” “也不是被打击,就是心情一时间变得有点复杂。”谢书阑自己的履历是很好看的,积累也非常丰硕。 一部分是家庭原因,另一部分也是她自己的天赋过人。 突然遇到一个没有任何家庭底蕴的人,正面将她击溃,而且在她钻研最为深入的领域要将她拍得脑瓜子嗡嗡的。 这种感觉,谁体会,谁酸爽。 “你不是加了方教授的好友吗?” 张利民泛出了姨母笑:“私下里可以多接触接触!” “不仅仅是科研交流,我觉得方教授可能除了家境差了一些,其余的,无论是学识、积累、谈吐、气质、颜值等,都是顶上水平。” “如果你家里没有这方面的歧视的话,生活上也可以多接触一些的。” 谢书阑闻言一愣,错愕地看了自己的老师一眼,而后沉吟了片刻,大大方方道:“才初次见面,不知道是不是表里不一的,更不知道是不是凤凰男。” …… 疗养院的临床区会客室,方子业送别张教授和谢书阑二人后,脸上的表情微欠,后悔的神色隐隐漂浮。 身侧,窦开工教授与方子业一并行进往实验室方向:“方教授,张教授他没有为难你吧?” 方子业摇头,语气平静:“并没有,张教授他还指点了我一些东西。” 方子业的回答,有一种莫名的‘溃败感’。 如果来人鼻高于眼,上来就是大炮腔,甚至和方子业互怼一阵,然后放一些‘放学后学校外见’这种话,方子业反而会觉得很兴奋。 只是可惜的是,谢书阑和张利民教授二人的谈吐都不是这样的人,这就让方子业瞬间失去了‘斗志’! 甚至在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之前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窦开工的眼角已经爬满了鱼尾纹,纹路暗深了些,语气有些错愕:“张利民教授还指点了你?” “嗯!~”方子业摇头,不敢告伪状。 窦开工于是便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以示安慰:“没事的,方教授,年少轻狂是好事。” “有年少轻狂的本事,是更好的事情。” 窦开工完全可以理解方子业此刻的心情…… 进入了实验室后,方子业并未将张利民教授造访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而是一头就扎进了胡青元所在的实验室里。 微型循环仪在化疗中的应用课题,有聂明贤、廖镓、兰天罗、揭翰、洛听竹等人各自铺开,现在已经不需要方子业去打理细节。 以hk2为中心的骨肉瘤基础课题大环线,方子业之前已经做足了前期准备,也无需方子业才插足。 唯独,专属于方子业的骨肉瘤mirna的基因测序基础课题,此刻就只有胡青元和韩静宜二人在硬啃,如今还需要方子业亲自参与来。 “师父,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胡青元看到方子业的第一时间,就硬着头皮如实地将自己的困难予以汇报。 新的mirna的测序,之所以是目前基础科研界的顶级操作难点,不仅仅在于发现新的mirna,还需要将其提取出来。 没有成熟的试剂盒辅助的情况下,要完成的操作步骤和工作量是非常非常巨大的。 兰天罗虽然花大钱已经完成了前期比较关键的一步,就是mirna的测序工作。 可这还只是开始,你得到了目标mirna后,你还需要验证它存在于骨肉瘤细胞中,这就需要你把mirna给提取出来。 首先要明确的一点就是,mirna与mrna的大小不同,mrna与细胞里的dna片段等的质量又不同,你需要先把所有的mirna、circrna这样的小rna提取出来。 类比得更加通俗一点,就是你如果要找一个人,你只知道一个人,你只知道他的面貌特征,比如说小个子之类的。 那么你就得先把小个子的人群从高个子人群中分开,接着再去区分肤色、头发的长短,一一精准定位…… “嗯,我知道的,这个实验的程序非常多,我们的课题目的广度也不小。” “首先是要从骨肉瘤细胞中,提取到这种mirna的片段,然后还要从患者血液内提取到这种mirna的表达物,并且还要排除其他肿瘤内部,没有这种mirna的片段……” “这只是我们的前期工作!~” “目前,骨科常见的肿瘤就有四十多种,比如说软骨源性肿瘤的骨软骨瘤、软骨瘤、骨膜软骨瘤……” “骨性来源的骨肉瘤、骨母细胞瘤、骨样骨瘤、骨瘤……” “我们的课题还没有正式立项,至少目前你师父我还没有接到正式的消息通知,都只是小道消息。” “所以,我们未来有几年的时间去慢慢做,不着急的。” “我们近期的任务主要是……”方子业缓缓地给胡青元拆解着当前的任务。 无他,要胡青元一开始上手基础实验,就开始拆分这样的超级大课题,的确是难为他了。 虽然胡青元的基础好,方子业还是要有一些拆解性的投喂,不仅要告诉胡青元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干什么,也要让他明白,为什么要做这些,依据在哪里。 “骨肉瘤的其他mirna也是这么发现的,所以我们至少有参考系,我们就慢慢地按照其他mirna的发现路径,一步一步地推进。” “当然,我们课题组的难点就在于,根据之前的测序,可能只有骨肉瘤才存在我们测序的这个目标mirna,至少目前的情况是这样。” “因此,我们需要更加细致地去拆分……” 方子业花了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将未来半个月的规划给排布好了:“胡青元,未来半个月时间,你要做的就是,怎么想办法将骨肉瘤里面的mirna-128从骨肉瘤中分离出来。” “或者说,将类似结构的mirna给找到,我们就算是对这个课题入手了。” “这应该不无聊吧?”方子业开玩笑问道。 “如果你师父我亲自做的话,应该就是十天左右,甚至不需要十天就可以搞出来。” 胡青元的眉头瞬间一紧,右手还有些懵懂地搓了搓眉毛:“师父,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和我开玩笑了!~” 胡青元知道自己之前所说的无聊这个标签,会伴随他一辈子,估计以后成了教授和副教授,方子业也会偶尔提上一句。 “嗯,不着急,慢慢来。” “这是我都规划要用三到五年时间去完成的课题,青元你也不要想着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就把它给搞出来。”方子业道。 “好的,老师!~”胡青元回得有点怀疑人生。 以前啊,他做很多事,都是顺风顺水的,因为不管是打游戏,还是读书,还是考试,上手的难度都不大。 打游戏嘛,会动鼠标就可以慢慢上手。 考试嘛,会看书就可以上手。 然而现在的基础科研,不知道一步到底跳了多高,可能比仙人兜跳得还要高。 因为能够跳这么高的人,一般都不会想着去学仙人跳。 …… 方子业从实验室出来后,发现吴轩奇也在脚步匆忙着。 另外还有七八个白大褂,也跟在了吴轩奇的后面。 吴轩奇本来是不打算断自己节奏的,不过看到了方子业后,还是对其他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走。 接着转身,道:“方老板,中午好啊?” “能不能请我去吃个饭啊?好饿!~” 吴轩奇的没皮没脸,聂明贤是完全没办法比的,方子业也才摘下自己的手套,丢进黄色垃圾桶里:“奇哥,你这是在干嘛?” “还能干嘛?打工,被白睡,不给钱……”吴轩奇假装自己没听懂。 方子业看到洛听竹发来的信息是已经在食堂里解决了中午饭。 “奇哥,一起去趟食堂?我下午还有事。”方子业根本不搭理吴轩奇的‘耍贱’! “好,正好我有些事想要给你说。”吴轩奇靠近了过来,也把自己的口罩和手套都扔掉了,接着与方子业并排在洗手池前洗手。 “子业,我师父答应了那个义肢的设计和制作!~” “我师父还会邀请一些材料学、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尽量快地制作一副可以快速使用的假肢,以后如果还有改良的话,就再予以更换!~” 吴轩奇的执行力是非常强的。 方子业回道:“辛苦你了奇哥,也替我给段老师说声谢谢。” “滚犊子,就你要当圣人,我们这些人tm的都钻进了钱眼里了是吧?” “你清高,你了不起!~”吴轩奇满脸都充斥着阴阳怪气。 方子业:“奇哥,你这就有点过了。” “难道我还说,小吴,小段,做得好,执行力不错?”方子业叉着腰,下巴抬高。 但马上又松了下来:“这要是被我师父知道了,今天我那些师弟就有关节脱位和关节复位的素材了。” “好像也没毛病!~” “我们科室和关节外科的师弟们对关节的手法复位也有一定的造诣的。” “不提这个了。” 吴轩奇紧接着话锋一转,竖起了大拇指:“协和医院脊柱外科的梅龙湖医生还有涂教授辞职了!~” “你们中南医院是真的给力啊。” 听到吴轩奇这话,方子业的双目一冷,接着冷笑道:“奇哥,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 “下一次我就去撺掇宋毅去撸串。” “就从你开始。” 方子业所说的撸串,就是从下到上的举报,从吴轩奇开始,一串串到段宏教授为止。 “嘿!~”吴轩奇的表情一闪,语气怪异: “你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变得这么像某个人啊?” “是吧?我来这里之前,都是戴着红领巾的。都是被奇哥你带坏了,下次我要和段教授告状!~”方子业一笑,擦手后走向食堂。 吴轩奇跟了上来,右手食指勾着下巴思忖:“我老师还说,子业你着眼点如今肯定不局限在鄂省。” “方老板,什么时候吃了肉,一定多给喝口汤啊。” “我们团队的结构和陈设,还是有点底蕴,放眼全国都不算差的!~” 吴轩奇与方子业合作过‘坏事’,吴轩奇知道方子业的底蕴到底有多深! 吴轩奇也终于明白,之前的方子业为什么要那般‘侮辱’自己。 方子业如果想把自己踩死,在方子业的视角就只是窝里横,最多就是一个侄子把自己的伯伯和堂兄弟都给踩死了,踩进了棺材板里。 在外人看来,方子业最多有莽夫之勇,惹不起还可以躲起来。 可方子业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换了一条思路,直接让他吴轩奇钻进了一条新的赛道。 这不是家族式企业,这是省内的“商会联盟”,倒也说得过去! “奇哥你的意思是?”方子业转了头。 “交朋友啊!~” “邓老师言传身教!~”吴轩奇谨慎地补了一句。 方子业闻言先一愣。 紧接着自己的思维导图被一下子打穿,形成了一个圆环状。 表情一阵阵精彩变换不定:“奇哥的意思是,我师父他?段教授?” 方子业的左手和右手的食指绕来绕去。好家伙,师父还是师父啊!~ 方子业以前还有点好奇,邓勇到底是怎么和段宏成为铁兄弟的,为什么不在一个医院,私交可以那么好。 邓勇和本院手外科、关节外科的兄弟之间的关系,还不如与段宏的私交! 现在吴轩奇的出现,邓勇的年轻时代仿佛被具现化了。 “交朋友嘛,不寒碜!~”吴轩奇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后,开始笑靥如花起来。 意思就是,你tm最好也别张口闭口说我‘贱骨头’! 当年,我师父段宏教授杀穿整个鄂省的赛道时,担任我现在角色的人多得很,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你自己的老师邓勇。 方子业点头,笑着道:“对对对!~我也爱交朋友。” 吴轩奇按下了这个话题后,问道:“子业,你们现在的团队,是不是在搞什么大动作啊?” “我之前还看到了邓勇教授和袁威宏老师,还有骨病科的肖教授和杜教授他们也来了恩市?” 吴轩奇似乎对中南医院的人事了如指掌似的。 一一盘点着:“肖东教授是骨病科前前主任,杜英山教授是前任主任,李冬青老教授更是老一辈人物了,他们都来了恩市,这不是有什么大动作才奇了怪!~” 目前,骨病科的主任是曾多勤教授,他任骨病科行政主任时,还只是副教授,那是前年的事情,那时候方子业还在恩市。 “奇哥你怎么对我们医院这么熟悉啊?”方子业问。 “这不是想要多了解一些么?”吴轩奇继续打听。 “我问聂明贤,聂明贤又让我直接来问你。” “能让他都缄口不言的事情,必然很大。” “能稍微透露一点么?” 方子业非常感谢陈宋院长的隐私保护,他竟然没有给吴轩奇说起课题组里面的事情。 方子业想了一下,这都快三月份末了,最多两天时间,吴轩奇就一切都会知道,提前两天也没什么。 “我草~~……”食堂门口,吴轩奇当场石化住,一声爆操声。 一声爆喝,将吃饭的人都吓到了,将自己则喊成了逗比,被无数双目光围观。 可吴轩奇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开始详细地追问起方子业…… “还有汤吗?哥!~”吴轩奇问。 方子业沉吟了一下:“还没开始吃,不过现在菜已经匀得差不多了。” “奇哥,基础实验的方法改良,不亚于这个课题!还有就是成骨诱导的材料课题,也不亚于这个课题的份量!!!”方子业认真回道。 吴轩奇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下,而后情绪才归于平静。 …… 4月1日,愚人节。 如果不是方子业真真切切地看到面前的老人当着自己的面介绍,他是前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退休老干部。 方子业绝对会认为自己被吴轩奇给当作愚人给‘耍’了。 祖海国老师,都是他的部下!~ 现在,祖海国也陪着对方坐在了自己的斜对面—— “方教授,这一次我和我的老领导过来,主要是为了给方教授您道个歉的。” “老领导,实不相瞒,我之前给你说过的,我上一次差点挂掉,救了我这条老命的人,就是方教授了。” “不过那时候的方教授,还不是教授。” “也正是因此,我才提前内退,不过保住了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祖海国非常客气地引荐着两人。 方子业知道,来人就是这一次搞他老师邓勇的正主了。 “谢老师,不好意思啊!~可能真的有点误会。”方子业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虽然救了祖海国,但祖海国于他也有知遇之恩。 如果不是祖海国将两位老院士请到中南医院来,而且还特意出面将他的职称提上去,方子业如今,未必那么容易突破‘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封锁圈。 谢衍头发半白,五官沉稳,整个人的气质异常犀利。 他看到方子业先道歉后,才抿了抿嘴说:“方教授,这一次应该是我给您道歉,的确是我个人的原因,给你还有你的老师带来了麻烦。”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单方面地,比较好地为我孙女解决一些困境,没想到反倒也给她。” 老人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前几天,书阑回来之后说,她在研的课题虽然遇到了麻烦,却也得到了非常关键的灵感和指点。” “我就问她是谁说的,她便提起到了方教授你……” “我当时一听,就觉得十分惭愧。” 方子业有些理解隔代亲比亲生子女都要溺爱,不过听到谢衍的道歉,也没有觉得那么爽快。 因为他对自己老师造成的伤害,是把疤痕给揭了,受的伤就在那里,永远无法当作没有受伤。 然而,谢衍这一次做的事情,只是手术刀切片,一定程度上,是给团队带来了治疗的机会。 如果再往后延搁时间,再次有人揭开这个疤痕的话,方子业觉得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会更大。 “祖老师,谢老师,发生过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再撤回了,其中也包括我投稿的几篇letter!” “可正如客观事实所呈现的一般,谢老师您指出来的问题,是我们团队必须沉疴自切。” “谢教授既往发表的文章里的一些模糊的点,也是客观事实,如果可以突破的话,她的科研水平和成果,也可以精进很大一截。” “虽然我目前也不能给出很好的解决方案,但的确也是一条思路!” “我之前做的课题,的确也会影响到谢教授的重要课题结题,不过?” “这不是影响一个人,而是我们科研人,必须要面临的困境和挑战。” “我不觉得这样的挑战,比我们国家遇到过的挑战还要绝望,这不过就是一次正常的科研突破和发现,我作为一个科研的学者,我发现了就得指出来,并予以修正。” “不能因为发现了问题,觉得问题的影响很大,就把问题遗留在原处。” “我们当医生的,直接针对的对象是患者,我们要做的事情,也就是在能力范围之内,尽量把一些疑虑,解决于开始治疗之前,不是吗?”方子业以反问的口吻来解释。 两个人现在的局面都很尴尬! 谢衍不可能让邓勇恢复以前的位置,因为这件事已经暴雷了。 同样的,方子业也不可能因为谢衍来找他,就撤销自己发出去的文章! 谢衍闻言点了点头:“方教授,我还有两个问题,不知道方教授方不方便回答?” “谢老师您说。”方子业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 “你说你写文章的时候,是在直播间里随机挑选的,这个你认识吗?”谢衍问。 方子业闻言,表情一愕,明白了对方不是放弃了,而是觉得没有必要与方子业硬刚。 方子业摇头:“直播面对的对象是随机的,发出来的文章不仅有国内作者,还有国外作者。” “我们自己团队的文章也有人把标题发出来起哄。” 在这个时候,方子业不可能把吴轩奇给卖了。 谢衍点头,他也没有抱这个希望,主要是谢衍想不到方子业狠起来连自己团队的人都‘砍’:“方教授你有女朋友了吗?” …… “不好意思啊谢老师,祖老师,我接个电话。”方子业拿起电话,接通之后,就直接走出了会客室。 很快,方子业就回身:“两位老师,内科诊区那边有一个患者心跳骤停了,二位请便,实在不好意思……” 而后,方子业就匆匆地往疗养院的诊区方向小跑而去。 小跑中的方子业内心跌宕。 有点亏! 亏的是自己的老师和自己,身上多少背负了一点洗不掉的‘污点’,自己倒是影响不太大,但自己的老师估计以后很难翻身。 而谢衍付出的代价只是一句道歉言和。 自然,团队也不是毫无所获,只是方子业获得的,都是触手可及的,或许没有对方的帮扶,也能够水到渠成的那种……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就没有办法再逆转到以前。 这一系列的整个时间扳机点,还是来自于吴轩奇这个‘逗比’! …… “老领导,方教授的确是个非常纯粹,而且有想法的人。” “当初,我有意让他……”祖海国就把自己当年在恩市邀请方子业成为‘眼线’,但被方子业拒绝的事情说了出来。 谢衍闻言,慢悠悠地上了车:“可能的确是这么纯粹的人,才有现在的学识和造诣。” “能被书阑夸奖,被书阑的导师赞誉的年轻人,放眼全国都不会太多。” “只是可惜,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谢衍的语气有些遗憾。 祖海国闻言,忽然转头认真地看了看谢衍。 祖海国瞬间觉得,自己再一次被自己的老领导上了一课,谢衍此来,压根就不是来道歉或者谈交易的,他的本意恐怕是来看人的…… 疗养院,某个院子里。 内科团队的教授以及副教授们在非常尽力地在给一位枯瘦如柴、面色昏暗的患者做着心外按压。 在他身侧,还有一人在注意着时间。 瞿唐伟教授则是在安抚着家属:“其实今天这一步也是早有预料,早一天走对患者自己而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家属是患者的儿子,年纪不大,看起来才二十多岁,他的双目通红:“瞿教授,我父亲早就给我们说过了!” “只是我和我妈都舍不得他。” “肾衰终末期,除了肾脏移植之外,真的没有任何治疗办法了吗?”男子的声音哽咽。 瞿唐伟摇头:“很抱歉,先生。” “现代医学能够想到肾脏移植术治疗肾衰,已经是最后一步妥协方案了。” “但肾源是需要匹配的。” “我的肾脏与我的父亲真的不匹配吗?是不是我爸他给你们说了什么?”男子继续问。 父亲是他心里的英雄,也是其他人心里的英雄。 “小伙子,我们是医生,你们是家属,配型报告你们也看到了。” “如果真的有选择的话,我们宁愿纠结的人是你们家属,而不是我们自己。” 说到这里时,杨凤根教授上前拉住了正在做心脏按压的年轻白大褂。 “胸外按压已经持续了半个小时,患者仍未恢复窦性心律……” “即便现在按压了过来,也已经脑死亡了!” 杨凤根接着转身,看向了青年男子,坦然道:“对不起,小伙子,我们能力有限,尽全力下也抢救无效。” “你可能要为您父亲准备后事了。” 青年点了点头,情绪非常稳定地跪了下去,声音哽咽地道:“爸,您一路走好,好好休息,别逞强了。” “千万不要再逞强了……” 方子业赶来,心情比较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并无太多的波动。 这个患者,也是强制性收治入院的,这就是属于终末期的‘临终关怀’。 本来,手外科组的那位慢性骨髓炎多发的患者,也会必然走到这一步的。 只是方子业的出现和灵感一现,下去谈判了一次,所以就谈判赢了。 但不是每一个病人,都有谈判机会,输赢还另论! 方子业平静地目送老人被盖上白布,被疗养院里的男护推送出了院子,然后通过灵车换运走,让老人能魂归故里。 …… 众人散开后,表情都略为有些沮丧。 不管是不是临终关怀病人,有病人离开了,即便医者的心理素质再强大,也不会立刻嬉皮笑脸。 不过,一群人走到一处院子里时,家属正好买了水果路过,一看到所有人,便马上热情客气地道:“方教授,各位教授,你们来得正好!” “我在山下刚买了一些桃子,全都是新鲜的,只是没有洗,各位教授吃几颗吧……”他双手托着塑料袋,笑容拂面,情真意切。 说着,他就自己上手抓着桃子往众人的手里递,热情得让众人都完全没办法拒绝。 方子业是最先被塞的,一共塞了三颗。 还没来得及拒绝,方子业便看到,隔壁院子里去世老人的平车盖着白布出行,家属看过来的表情却别类。 几家欢喜几家愁。 仅仅只有一院之隔…… 第598章一切皆有因果! 第598章一切皆有因果!~ 另类的氛围大概僵持了十几秒,最后还是青年主动转步走来,并且打开一个烟盒,努力地挤出笑脸开始散烟。“杨教授、瞿教授、方教授,你们辛苦了。” “大哥抽烟吗?”青年的情绪趋近于平静地问。 发水果的中年此刻表情有点尴尬,双手提着水果袋子的他,情绪无处安放。 杨凤根教授是抽烟的,瞿唐伟教授和方子业则都婉拒。 “谢谢各位教授,我爸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青年鞠躬后,才又转身撤出。 他父亲是尿毒症致肾衰综末期,现在是发达的网络时代,都知道这种病除了等合适的肾源外,别无他法。 不过自己的父亲没有等到合适的肾源供体,这与疗养院无关,除非疗养院也剑走偏锋地为自己的父亲专门摘一颗过来…… “刘,刘大哥他走了吗?”中年看着青年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医护人员不会打听疗养院里的病人姓名,但患者家属之间会沟通称呼。 两人的院子相距不远。 “嗯,这个大哥的父亲刚刚抢救无效去世。”方子业说着,拿起了手里的一颗桃子:“谢谢您啊!~” “您回去让病人好好休息。”方子业没有问他‘刘大哥’的事情。 中年与刚刚去世的那位患者的年龄差距可能不到十岁,不过他是姓刘还是姓柳,都没有任何差异。 …… 方子业等人别过了“中年家属”后,回到了办公区。 瞿唐伟这时候才关心地问道:“方教授,你没事儿吧?我是听呼吸内科的左教授说您可能遇到了麻烦,所以我就及时地打电话让你过来了。” 内科组的临终关怀患者,原则上是不需要外科组的医生来‘送行’和参与抢救的。 然而,其他人并不知道疗养院里的运转模式,这是一个让方子业临时脱身的最好借口。 方子业在疗养院里已经来了四个多月,用自己的技术、以出院患者的数据,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和认可。 认可后大家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互助有无。 “谢谢你啊,瞿教授。” “我没事儿,就是随便闲聊了一下!~”方子业笑着回了一句,这时候他手机上的信息再次叮咚一声! “那方教授您先忙,我和杨教授先回了。” “对于这个死亡病例,我们还要作回顾性的分析。”瞿唐伟道。 内科对于病例的讨论要详细于外科,每一个细节很多时候都会尽量地抠到极致。 死亡病例的讨论也会非常详细,回顾性分析,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哪里做得好,下次还可以借鉴…… 方子业将桃子放在了外科诊疗区的休息室里后,才滑开了手机。 是舒朗和严志名两个人给方子业发来的信息,方子业看完,瞬间眉头紧皱和迟疑起来…… “子业,我已经把信息的截图发给师爷了。”严志名在信息的声音非常清脆。 方子业闻言,脸色瞬间大变!~ 完了,要出大事!~ 而后快速地匆匆往实验室方向赶…… 只是,方子业还没有出疗养院诊疗区的门,还在小跑时,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 一看备注,是张利民院士。 方子业谨慎地思考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放慢脚步接通:“张教授您好!~” 张利民是院士,是华国科研界殿堂级的人物,之前方子业冲过他的课题组,可张利民教授非但没有兴师问罪,反而是来真心的求教。 心胸很开阔,因此方子业对其非常尊敬! “方教授,如果打扰到了您的话,我先说声不好意思啊。” “是这样的,基于方教授您之前提出来的几个问题,我们课题组已经想好了两种备选的解决方案和思路。” “这周四就会开展课题组的组内讨论。” “方教授您也说过您在这方面也有疑虑,更有自己的见解,不知道我们课题组有没有荣幸邀请方教授您也参讨呢?”张利民问,声音和蔼可亲。 张利民教授,把温文尔雅几个字可以说是发挥到了集大成!~ 与其相比,骨科的那几位院士,多多少少地带着‘江湖气’,虽然是在指教方子业,也带着骂骂咧咧的语气和口吻,更直接地恨铁不成钢。 即便是新晋的骨科院士唐福培教授,身上的江湖气也比较重! 与这些骨科的院士相比,张利民教授算得上是纯粹的学者,没有临床任务,甚至与临床的病人接诊不太搭边,只是搞科研与基础科研。 “张教授,下周四吗?那可能不是很方便!~”方子业道。 今天是4月1日,周一。 下周四是11号,自己团队会在这两天举办学术报告,方子业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主场助阵,跑出去学习。 目前,主讲人安排的是邓勇教授,可方子业知道自己需要给老师兜底。 只是,可能眼前,还有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 “我们课题组会在10号举办一场学术报告……”方子业也没有隐瞒,将行程安排主动说了出来。 “办学术报告?”张利民好奇起来。 “是什么方向呀?” 能让方子业推拒他课题组内的讨论,而且还是这么前沿的课题方向,必然是经过了利弊取舍的。 “关于骨肿瘤新化疗方式的临床应用的……”方子业简单地提了一句。 张利民的脑子瞬间宕机了:“什么意思?能细聊一下么?” 方子业道:“张教授,我现在还有点忙,必须要赶去课题组,能不能容我冒昧,让我把我们学术报告的邀请函发给您啊?” 严志名和舒朗二人给自己发来的信息都表明,邓勇正危! 邓勇在干嘛? 邓勇最近在恩市的时候,还在想着如何把严志名拉扯回来吃大肉,再想着如何把舒朗投喂成大胖子…… 再换一句更加通俗的话,他在想着如何让严志名和舒朗二人过来摘属于聂明贤和廖镓两人的桃子! 有聊天信息为证!~ 而且已经去到了地级市医院里工作的严志名,把这些聊天的信息都发给了师爷李国华。 李国华也在恩市! “行啊,方教授您实在是有紧急事的话,您先忙!~”张利民也听出来方子业的口吻和语气不太对,不敢再打扰,只是还是努力地争取一下方子业的主动解释。 “不好意思啊,张教授,我现在真的挺着急。”方子业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只是再匆匆地打开了备忘录,将给张利民教授发邀请函的事情,拉进了未办行程。 方子业刚到疗养院实验区的门口,就已经看到了李国华老教授和熊志章老教授二人,单独点了邓勇的名,而且是要带着他往疗养院外走。 李国华和熊志章老教授二人目前的表情很平静。 邓勇则是什么都不知道,看到方子业的时候,还在和方子业打招呼:“子业,你先去听竹那边,她们都在等着你呢。” “我和李教授、熊教授出去办点事儿。” 邓勇交代后,就与方子业错开。 方子业则是赶紧回头追了上去:“师父,我和您一起吧,正好我也找师爷和熊老师有点事。” 李国华赶紧道:“子业你去忙啊,里面的讨论还等着你呢。” “我们是回酒店里商量一点事情的。” 熊志章也挤着笑脸开玩笑:“我们几个老家伙去聊天你也要跟着啊?” 方子业闻言点头:“是的,熊老师,我也正好有事情和你们当面亲自汇报。” “刚刚有人给我汇报了一个比较特殊的情况。” 方子业点名,自己知道熊志章和李国华两人要做什么。 邓勇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似的:“什么事啊?要紧吗?” “要紧的话,我们陪你去一起处理?”邓勇对方子业非常关心。 李国华打量了方子业几眼后,意识到方子业可能是知道了这件事,开口道:“那子业你就一起吧。” “正好你来开车!” 方子业从步在几人身后。 上车之后,李国华和熊志章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邓勇则是继续追问道:“子业,是不是有什么人给你打电话了啊?” “你如果遇到了事情要说啊,我们都会尽量想办法帮你的,我帮不了不是还有你师爷在嘛。” 邓勇知道前几天张利民院士亲自找过方子业的事情,以为是方子业在这件事情上,有了麻烦。 熊志章和李国华二人,依旧不为所动。 方子业点头说:“师父,我们回了酒店再说吧!~” 透过后视镜,方子业看到了李国华和熊志章老教授二人的脸色已经逐渐趋向于冷峻、冷冽。 “……” 下车之后,李国华还多了一嘴:“子业,你真不去课题组里看看嘛?刚刚听竹好像给你打电话了。” “师爷,没关系,我已经给他们回了信息。” “我们上去吧!~”方子业将车门一锁,而后把车钥匙递在了邓勇的手上。 此刻,方子业的内心是纠结无比。 一边是自己的老师邓勇,他虽然没有如袁威宏一般,对自己有绝对的知遇之恩! 但他对自己的好也是真的好,为自己奔波跑经费,为自己争取很多福利,为自己跑来跑去。 这种恩情,与袁威宏也没有太大差异了。 只是,这一次的邓勇,是真的踩到了方子业的底线! 邓勇小心陪侍:“师父,熊老师,走,我们上去吧。” “到底有什么事情,您二位非得让我和你们一起来酒店这边处理?”邓勇的声音依旧客气而尊敬。 李国华依旧没有回答,而是先领路一直上到了酒店里的某一间套房。 李国华就直接打断了要去烧水煮茶的邓勇,而后直接伸手,声音冷峻:“邓勇,把你的手机解锁,拿给我!~” 邓勇闻言,双眉立刻一闪。 “师父?您看我手机干嘛呀?” “这是个人隐私呀。”邓勇还是假装拿了。 李国华再次爆喝起来:“给我!~打开微信!~” “找到与严志名和舒朗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李国华直接亮剑。 邓勇闻言,马上脸色一变,把手机直接收了回来。 而后目光灼灼地逼视向了方子业方向,目光如刀,仿佛能砍人! 李国华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扔给了邓勇:“你不给我没关系,你看看我这里的聊天记录!~” 与此同时,熊志章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方子业,让方子业再次详细地查看截图内容。 第一张。 严志名:“师父,这样很不好,我现在工作挺好的。我虽然很希望能够继续跟着您还有其他师兄弟一起拓取。” “但我的个人能力有限,这个课题我都没有参与过。” 邓勇:“参不参与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现在就给我一句话,你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聂明贤和廖镓两个是外人,他们是硬蹭的,就是因为子业身边的人手不够。” “你现在请假过来,师父给你安排。” 第二张。 “聂明贤和方子业只是合作关系,你和方子业是师兄弟,是师门兄弟,是手足。” “你扪心自问,如果方子业真正遇到了麻烦,你出力更多还是聂明贤出力更多?廖镓他们会不会直接提桶跑路?” “严志名,你赶紧过来!~” “我说了,我有办法可以给你安排好。” 第三张。 “舒朗,你现在去给我做一件事,那就是……” 这些方子业都看过,只是方子业还没有来得及看完,邓勇便转身怒了起来:“方子业,是不是你干的?” “是不是你搞的?” “方子业,你吃里扒外!你沽名钓誉!你大义灭亲!” “你连你师父都背刺!~” “你根本不懂人情世故,你也同样在搞区别对待!~” “你对我和对袁威宏根本就不一样!~”邓勇的眼睛都红了。 方子业闻言,把手机交给了熊志章,双手平举:“师父,我发誓,这件事如果我方子业有参与的话,我愿意遭天打五雷轰!~” 李国华直接把邓勇一推,将邓勇推倒在标间的其中一张床上! “邓勇?你要干嘛?” “你还要打人吗?是不是还想要杀人?” “你能不能想一想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觉得你害人还不够浅吗?”李国华大声质问。 邓勇趔趄着站了起来。 李国华继续道:“方子业如果不是自己有点积累的话,就真的要被你连累死了!~” “你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么?你利用方子业去把杜新展的博士强坐了下去,你安排他提前毕业,是因为你知道,董文强没办法和杜新展的应届博士比。” “所以你让董文强延期毕业……” “你现在?” “廖镓不是我们中南医院的人,聂明贤是我们医院引进的顶级人才。” “你想干嘛?你说一下,你到底想干嘛?” “你是不是想要当皇帝?” “你想把我们好不容易的搭建起来的平台都毁了,你一个人独大,把整个中南医院都变成你的后院吗?”李国华扬起了巴掌。 可最终,李国华还是没有打下去。 因为打人根本解决不了事情! “杀人”才可以! 邓勇道:“师父,我说的是事实,合作关系根本不靠谱,方子业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能帮他的还是自己人。” “我这也是为了方子业好,方子业他有更多亲信的人,才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没有谋私,是方子业他需要更多的自己人!~”李国华怒吼道:“你那些学生没来中南医院之前,我们都是陌生人!” “你邓勇没来中南医院之前,我连你祖宗姓什么我都不知道!~” “邓勇,我真的想掐死你!” “你到底要骨折多少次,你才知道有些坎是不能往下跳的?” “啊?” “刘桥一次,袁威宏一次,这里一次,那里一次,到底还要多少次……”李国华直接说了一句,让方子业非常震惊的话。 刘桥,是方子业的师伯。 袁威宏,是方子业的恩师。 邓勇他? 不是? 袁威宏入职的那一年,不正好是自己的老师刚掉了邓勇的博士么? 时间太过于久远,方子业根本没办法知道详情。 “师父,你已经老了!~”邓勇据理力争。 “你根本不懂现在的形势,现在不是以前了。”邓勇的脸都红了,下巴上的肉痣轻轻跳动。 “现在这局面,一个人的力量是掀不起风浪的,必须要团结合作。建立团队,建立综合型的团队,而且要有方向,有指挥,有听话的人!” “有…” 熊志章叹了一口气:“邓勇,你是不是以为你所谓的听话的人就必须是自己人啊?” “我问你,远的不说,就袁威宏、李源培、王元奇,这些你所谓的自己人,你觉得你害他们害得还不够惨吗?” “就比如说袁威宏,袁威宏那一年他自己入职,需要你运作吗?你自作什么聪明?” “那一次,杜新展和温冬青两个人打你和袁威宏是打得不够疼是吗?” 邓勇道: “我那是为了保险!~” “谁知道温冬青教授会不会为了他的学生去运作?” “所以结果呢?”李国华反问。 “刘煌龙读书的那一年也是,结果了?!~”李国华质问。 “哒哒哒!~” 正好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邓勇的心情不好,大吼了一声。 温东方老教授则是转身去开门,显然知道来人究竟是谁。 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博士宋毅! “小宋,你进来。”熊志章低声发出了邀请。 而看到宋毅的这一刻,邓勇的脸瞬间白了。 宋毅进来之后,只是声音很低沉地反问了一句:“邓教授,我除了不是您的硕士?我有什么地方比不过李源培的呢?” “资质、操作、科研积累、家世、还是籍贯?” “你出去!~”邓勇爆炸了起来。 今天这个局,他已经没得解了。 宋毅很听话,说完了就走。 而且回身时,还笑着看了方子业一眼,这一眼,与当初在中南医院门口时一般无二,潇洒且放荡不羁。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质问邓勇的。 也是为压死骆驼,添加最后一根稻草。 不为什么好处,就为了心里的一口气。 他也不后悔邓勇拒绝了他,他现在的前程正好,有段宏作为导师,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宋毅他也极为不服气。 熊志章把方子业推到了门口道:“子业,你送一下小宋!~” “你们都是年轻人,好好地聊一聊。” 熊志章此刻的表情冷冽,根本没有一丝的情面可言。 方子业别强推出了门外。 …… 宋毅表情平静地与方子业四目相对,而后先开口道:“方子业,我不后悔过来。” “而且,我特别能理解举报邓勇教授的那位如今在湘雅二医院任职、毕业于华山医院的师兄!” 田松林的事情,方子业完全不知情。 可宋毅的事情,方子业几乎“全程”参与,方子业眼睁睁地看着宋毅通过了专业特殊考核,拿到了专项名额后放弃。 亲眼看到了李国华老教授,因为宋毅的事情,直接把邓勇的创伤外科行政主任的位置给摘了。 为此,方子业等人,还有邓勇的很多学生,都付出过很多代价,使得韩元晓教授成为了一段时间的行政主任。 期间,方子业更是与韩元晓教授之间也发生过不快! 方子业回头看了看酒店的门,走廊里灯光昏暗,地面铺着的毛毯踩起来软绵绵的,感觉一点都不真实,更不够厚重。 方子业这会儿心里有太多的疑惑。 只是,这些疑惑,在这一刻都已经不重要了! 方子业想了一下,还是回头敲了敲门:“李老师,熊老师,能不能开下门?” “滚蛋,今天谁来了也不好使!~”是李国华的愤怒宣泄声。 方子业听到这里,便知道事情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方子业也只能与宋毅一起离开。 “方子业,我得回去了,任务也挺多的,你不用送我。”宋毅与方子业一起下到了酒店一楼后,宋毅如此说道。 “毅哥,一起打车回去吧,我要替我师父给您说声对不起。”方子业道。 “对不起有个卵用?!~” “事情都过去了,我气也出了,我现在也过得很好。”宋毅说道。 “如果不是熊老师联系我,我才懒得掺和这里面的事情……”宋毅回得完全不屑一顾。 在宋毅的视野里,邓勇会遭受什么,他一点都不关心。 就算是邓勇以为是他宋毅落井下石,踩了最后一脚,他宋毅也无所谓。 怎么,自己亲自经历过的事情还不让说出来了啊?你tm别做啊。 反正他背后有段宏撑腰,他没有给段宏说这件事最深处的聊天,就已经算是给邓勇面子了。 …… 方子业再次走进了课题组里。 只是,邓勇离开了疗养院的实验室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期间,方子业打过很多次邓勇的电话,都没人接听。方子业还问了师爷李国华,李国华对此缄默不言,只是让方子业好好地准备学术报告,好好地做好临床手术。 期间,段宏也不少次地打了方子业的电话,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给邓勇发信息,邓勇也都不予回复。 现在这么关键的时期。 方子业也给不出回答。 大概是两天之后,方子业才接到了杜新展教授的电话。 “子业,邓教授现在在医院里担任实验室主任,哪里也不去了,医院里拒绝了他异地调动科研的申请。”杜新展的语气还是颇为谨慎的。 “子业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这是李国华、熊志章两位老教授亲自举报,亲自处理的。” 杜新展是在询问方子业的意见,因为他怕方子业对这样的处理有意见。 “杜教授,我不知道!~”方子业的声音微颤。 有些慌乱。 “你不知道什么?你可以给我说。”杜新展关心地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方子业的声音变成了呢喃。 曾经,方子业最觉得踏实的底蕴,最依靠的靠山,就这么被拉了下来。 可以这么说吧,邓勇这一次之后,基本上就被完全架空了。 就连他自己的老师都把他举报了,邓勇在中南医院,是真的不可能好好地混下去!~ 而这一刻,方子业的心情与当初董耀辉老教授从中南医院离职时,邓勇的表现、心情,一般无二。 师父,是一个很高尚、很踏实的词。 也是一个很值得信任的对象。 方子业没有任何时间怀疑过邓勇会对他不好!~ 从没有怀疑,甚至,方子业觉得,有邓勇在后面,他可以高枕无忧,他甚至可以对院长开炮,别人都别想着绕过邓勇伤害方子业。 而就是这么一个人,现在却? 方子业就失去了这么一个老师,这么一个靠背柱。 然而,邓勇做的事情? 现在,他又要对聂明贤和廖镓两个人动刀! 方子业心情非常复杂。 “不知道怎么说就好好消化一下吧,甚至不去说,也不去想。” “子业,对不起,我其实早已经仁至义尽了!~” 当然,杜新展说到了这里,又道:“其实你的老师邓勇,和你的老师李国华老教授二人,都是特别极端的性子。” “如果说邓勇是把偏私发挥到了极致的话,那么李国华就是把无私两个字发挥到大成的人!” “子业你估计不知道,李国华老教授是怎么进去的吧?” 杜新展说到这里,吊了一下胃口。 方子业没有回答。 “自己送货上门的,把一切的责任都揽了。” “我们整个骨科!~”杜新展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骨科,老教授们,进去的就只有一个人!!! 之前,方子业是以为,李国华运气不好,刚好被查到了。 然而,直到这一刻,李国华进去了两年后,再出来了,又在医院里盘旋了一段时间后,方子业才真正明白了李国华这个人。 因为历史的因素,临床的药物与医药代表兑奖的事情,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了。 层出不穷,屡禁不止! 如果要去查溯,基本没有几个人可以跳过这张网。 正如很多体制内的人,都没有办法被扒开裤子,扒开了裤子基本都是屎一样…… 然而,这种事情一般不会去普查的,最多就是打一两个领头羊。 李国华这只羊自投罗网了,那么这条线也就可以结掉了! 李国华,前前前骨科大主任。 他可以作为一只虎送给‘武大郎’来为对方扬名。 …… 时间如水。 四月九日。 周二。 课题组作主动学术报告的前一天,方子业做完了一台重症糖尿病足的保肢术后,又尝试性地给邓勇打了一个电话。 这一次,正好打通了,而且邓勇也已经接了。 方子业赶紧转向了一旁,与杜东临教授等人错开方向。 “师父?您这几天去哪里呢?怎么电话也打不通?” “李国华老教授的事情,我没有参与,不过我的确提前就知道了,对不起师父,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方子业低声道。 方子业是真应该提前通知一下邓勇的,哪怕打个电话都好。 邓勇闻言,长叹了一口气:“子业,李老师是我的师父,目前科室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你提前告诉我也没有用。” “师父他从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大义凛然。就是这么公正公平,就是这么执着。” “可能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我的一些师兄弟们,一个一个地被李老师他无情地支开,我听到了太多的倾诉和牢骚。” “我觉得我自己的执念都还不会这么深!~” “李老师这里,我一个师兄弟都没能留下来,一个都没有啊?”邓勇的声音非常低沉,声音呢喃。 有后悔,也有苦涩,更有纠结。 一个都没有,所以可能邓勇过得苦过,他没有什么助力,所以他害怕了,所以他就按照自己的方法去走向了执念…… 佛说,一切都有因果。 “子业,以后就得你自己抉择咯!~”邓勇笑着说了一声。 他大概率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因为邓勇的腿都已经被‘打断’。 “师父,那您明天还来吗?”方子业问。 明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是课题组必然腾飞的大日子。 “不来了……” 十分钟后,方子业慢慢地放下了手机,目光迷茫…… 第599章绝世而独立 第599章绝世而独立“嘭!~”方子业的右侧肩胛骨被轻轻地肘击了一下。 方子业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吴轩奇这个狗浪子。 “子业,明天如果会议现场需要帮忙的话,吼一嗓子就行,我全程都会在会场听您的学术报告的。”吴轩奇带着尊称。 “奇哥,别闹。”方子业抓住了吴轩奇勾来脖子示好的右手。 方子业用力将吴轩奇右手摘下来的过程中,方子业低声问:“奇哥,可以请教你一件事么?” “交情都是各交各的,这有什么可为难的?”吴轩奇收了手,给了一句话。 吴轩奇特意为送这句话而来。 方子业闻言点头,心境一下子变得坦然。 “奇哥,是不是段老师让你来特意送话的?”方子业跟了上去,问道。 邓勇身上发生的事情,段宏多少知情一二。 作为邓勇的好朋友,段宏教授大概率会想办法帮帮忙。 不过在这件事上,段宏与方子业的定位差不多,很难去站位。 有一句俗话说得好,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李国华老教授教训邓勇,合情合理,属于是长辈管教晚辈,任何人都不好插手。 如果董耀辉老教授在的情况下,倒还可以去和李国华老教授说说情,两人的身份类似,否则的话,就算是邓勇的老父亲说情都不合适。 前段时间事发的第一时间,李国华就破了防,第一句话质问的就是,你对得起我吗? 当然! 还是那句话,各交各的。 李国华处理邓勇,方子业没有办法去阻拦,可方子业也可以做好自己的本分,至于以后老师邓勇到底能到哪个位置,那也不是方子业可以完全主拟的。 “倒也不是特意来送话的,而是?” 吴轩奇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子业,你会不会因此记恨上小宋啊?”吴轩奇低声追问道。 “嗯?你是说宋毅吗?”方子业眨了眨眼皮。 吴轩奇点头:“这次宋毅未报先行,主要是他也没有想过这一次的老教授们的火力会那么猛!” 方子业摇了摇头:“其实我没有资格去点评宋毅遇到的事情,因为我自己没有遇到过。”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推己及人!” …… “听竹,ppt的署名顺序不用改,指点的老师还是邓勇教授。”方子业回家里后,站在洛听竹身后看着她修正ppt讲稿时,一边给洛听竹按揉着肩膀。 方子业还有不少的临床任务,对于讲稿的修缮次数还不如洛听竹。 邓勇来不来是他的事情,方子业依旧要做好学生的本分。方子业只要做好将邓勇当老师这一步。 至于谁来‘教训’邓勇,守住邓勇的底线,现在还轮不到方子业来做。 “哦,好!~”洛听竹从善返回修改,只是方子业按得太舒服,让她不得已缩了缩脖子。 洛听竹之前就已经修改过好几次,因此改了指导老师之后,她旋转座椅与方子业面对面:“师兄,这一次来的老师,怎么才六十多个啊?” “与上次比起来的数量差距也太大了吧?” “这一次学术报告的重要性、科研成果的重要性,远比上一次的毁损伤保肢术更厉害啊!~” 方子业闻言莞尔一下:“听竹,你要分清楚这一次的主场是谁?” “上一次的领头人又是谁?” 虽然在看到了参会嘉宾后,方子业也觉得震惊不已,可细想之后,方子业才彻底明白,上一次学术报告之所以可以拉来几百个大佬。 那不是他方子业牛掰,而是谷元东老教授和裘正华老教授的人脉足够广。 两人领头发出去的学术邀请函,受邀的人基本不会拒绝。 中南医院的这些老教授也罢,还是邓勇、杜新展等人出面也好,自是请不来那么多人的。 “这一次老师们可以把国内骨肿瘤专科的名流邀请一半以上,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方子业笃定道。 洛听竹点了点头,语气有些萧瑟:“院士还是院士啊!~” 院士不仅仅只是一个头衔,更不仅仅只是一个荣誉,挂上了这个头衔后,即便是挂羊头卖狗肉,也会有不少人为之买单。 这不仅是华国的特例,全世界都是这样。 “别想这么多!” “不管参会的教授级别、数量如何,丝毫不会降低我们这次课题成果的含金量和它的现实意义。” 洛听竹说:“师兄,其实有些好东西完全不用时间才发酵的,只是?” “哪里有那么多只是啊?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好东西经过了时间未必能发酵完成,大多还都发酵死了。” “去洗澡吧,洗完澡早点休息。” “我还要去核实一下受邀的教授们有没有接送完成。”方子业回道。 方子业是主讲人,也是这一次学术报告的发起人,虽然很多事情不必事事躬亲,但接送往迎必须要做到位,至少自己要知道,有没有漏掉的。 洛听竹便去了浴室。 别墅里的洗手间和浴室是分开的,浴室里还可以泡澡…… 有好几个群,每个群针对的任务不同,方子业一一看着里面的回报情况。 这一次一共四十七位教授,分别来自全国不同的顶级医院。方子业的师兄弟们,分开接送。 方子业中午空闲时间,也接送了两人。一个是湘雅二医院的刘唐教授,另外一个则是华西医院的唐宗钦教授。 揭翰:“@方子业,师兄,华中协和医院的宋教授,目前还没有联系上。我已经联系了杜教授,杜教授目前还没有给出回应。” 消息是十几分钟之前发出来的。 方子业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的八点三十二分。 “好,我再问问!时间不早了,你也没有车,你就先休息吧,等会儿我开车去机场接。”方子业道。 宋曾武教授是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协和医院的骨肿瘤科主任,也是骨科的大主任,同样身兼华国医学会骨科分会骨肿瘤学组的副组长要职,是这一次非常重量级的嘉宾之一。 “师兄,如果你来不及的话,还是给我打电话吧,你要把讲稿做好啊!~”揭翰在群里回道。 上一次方子业进行学术报告的时候,讲稿反反复复地修改了数十次,这一次修改的次数虽然更多,但会议中遗留的问题将会更多,方子业需要更加仔细的筹备。 不然举行了学术会议后,又挖坑不埋,会让听者‘生气’的。 “嗯,实在来不及我会找人的,你先休息,电话不关机就行。”方子业应下来。 方子业便先主动地给宋教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避免打扰到对方!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宋曾武教授的回信就到了:“方教授,实在抱歉,我因为一些私事耽搁了,可能这一次贵院举办的学术报告无法准时参会。” “万请海涵。” 宋曾武教授直接拒了。 但也能理解,来参加学术会议,其实就是听外院的人“装逼”,并不是必须要去的学术交流,私事更加重要的话,当然优先处理私事。 方子业便予以回信:“宋教授言重了,是我们在您百忙之中还无意打扰,多有歉意,只是这一次无法得到宋教授的指点和斧正。” “颇觉遗憾,希望下一次可以和宋教授请教。” 剩下四十六人,目前实到四十四人。 还有两人已经在路上了。 方子业得到了宋曾武教授的明确回复之后,便将这个消息发在了大群里面! 这个大群,杜新展教授,骨肿瘤的杜英山还有老教授们都在。 杜新展:“@方子业:目前所有的回函教授都已经联系上了,子业你早些休息吧,明天上午的八点半,准时赶到会场!” “不得迟到延误!~”杜新展用了命令的语气。 “好的,杜主任。”方子业在群里面的回信也比较官方,毕竟杜新展目前还是骨科的大主任,方子业是骨科的职工之一。 …… 翌日,方子业还是早起了,六点二十就与洛听竹准时去跑步。 跑完步时,时间才到七点二十分,两人往回散步的时候,洛听竹就道:“师兄,今天我就不去会场了,师兄你加油!” 洛听竹虽然也想去,不过她觉得实验进度更加重要,其他人都去了,要有一个人留守实验室。 这种出风头的机会,就让给其他人,洛听竹主动提议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听竹,要不你还是一起去吧,实验室这边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方子业劝道。 洛听竹其实是爱热闹的。 “没事儿,师兄,实验室里有个人守着更让人安心。” “以后我还有更多的机会去参加各种学术会议!~”洛听竹摇头,压住了内心的意动。 方子业拉着洛听竹的手,一起走向了别墅里开始洗漱。 …… 洗完澡后,方子业就开始处理信息,在群里面在创伤组和手外组汇报了自己的行程,让他们自己开始查房和手术后,方子业就开车接人了! 聂明贤和廖镓两人坐方子业的车一起赶去酒店。 本来方子业是打算在疗养院里,举办这一次的学术会议的,不过考虑到疗养院附近没有够规格的酒店。 让那么多教授从市区赶来疗养院,太过于折腾,还不如就自己挪步。 “聂哥,廖哥,你们两个等会儿也要作一场学术报告!” “作报告是单独的,不过回答问题,我们课题组都是一起的,所有的问题,都有人负责记录。”方子业笑着道。 聂明贤不再嬉皮笑脸,廖镓也是满脸的严肃。 各自点了点头后,道:“放心吧,能答,不能答就不答,反正有子业你在前面打样,我们就照猫画虎嘛。” 很快,方子业就把车开到了酒店的楼下,时间才八点十分,比预先抵达的时间还提前了二十分钟。 八点十五分,方子业三人就赶到了会场,聂明贤和廖镓两人赶紧去学术会议厅的前方连接试探自己的电脑是否与转换器适配。 方子业则是直接来到了李国华老教授的身边,并且与李国华教授、温冬青老教授还有骨肿瘤科的杜英山教授一起去认人。 这一次来的,基本上都是全国骨肿瘤学组的大佬,骨肿瘤的赛道,与创伤、手外科完全不同。 方子业没有看到几个熟面孔! 杜新展教授虽然也在报告厅里,但他也对骨肿瘤科的陈设不熟悉,也就没有挪步,而是与自己认识的老朋友在聊天。 这一场学术报告,人数不算多,只有四十多个人,所以集聚成了一些小圈子。 杜英山本来是打算先引着方子业去林建华那边的,不过方子业一转头,就先看到了张利民教授以及谢书阑两人。 心里暗定之下,便偏头道:“杜教授,那边有一个不是我们骨科的老师,我之前给他发了学术邀请函,他没有正式地回复,不过人已经到了。” “张利民教授,基因测序方面的专家,京都大学的,主要是做骨肿瘤的基础科研,去年的新晋院士。” 杜英山和李国华等人闻言立刻转头。 新晋院士的名单,基本上医学领域的,大家或多或少都会关注,只不过不在同一条赛道的话,也没有人闲得无聊地一一去看这些人的照片。 只知其人,不知其名。 方子业之前搞的事情,邓勇根本不可能张扬,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方子业与张利民院士之间的纠葛,否则可能会被“提起来”打一顿,来宣泄方子业的作死行为。 可院士亲自造访,方子业竟然不提前告知,也是让他们格外恼怒。 目前的骨肿瘤专科,没有院士席位。 李国华都捏了一下方子业的手腕:“这件事为什么不提前说呢?” “师爷,我不知道张教授会来啊?我不可能隐藏受邀教授的名单啊!”方子业细速解释了一句后,开始往张利民教授方向走。 方子业属于是主场嘉宾,虽然是副教授,但是大家都是奔着方子业来的,所以方子业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看到方子业带队竟然不先去骨肿瘤学组的组长林建华那里报到,反倒是先走去了一个角落里,众人先狐疑了一会儿。 而后马上有认识和关注过张利民教授的人就起了身,低声解释了一下后开始往那个方向腾挪!这不仅仅是慕强,也是一种尊重。 院士是华国科研领域的最高荣誉,值得所有科研人员尊敬,即便不是自己专业领域内的院士,也会颇为尊敬。 很快,在这样的带动下,所有人都开始围了过去。 张利民本是闲坐如陌生人,但很快就成为了学术会场里面的“焦点”。 当然,因为人群的围聚,方子业私下里倒是不好与张利民教授说话了,张利民也只能群应道:“各位教授早上好!” “我们都是来当学生的,今天的主场是方教授的学术报告,我和你们都是一样的求学而来,我们还是不要本末倒置了。” “不然万一等会儿方教授生气了,说一半又留一半,那我们就难受了。” 基础科研,最终的目的还是服务于临床。 所以,张利民教授也想知道,方子业这一次要报告的内容,到底有什么优秀之处。 之前只是一个标题。 标题嘛,众所周知,就是为了吸引眼球的。 写作文的套路就是龙头凤尾猪肚! 张利民教授没有架子,这么说完之后,众人也都不再集群,只是靠近的几个教授自我介绍了一句后,就和张利民教授互换了联系方式。 紧接着,方子业也被杜英山教授等人领着认识了骨肿瘤学组的一些大咖! 华国医学会,骨科分会,骨肿瘤学组! 一层一级,专科细分。 “这位是林建华教授,也是我们骨肿瘤学组的组长,是子业你的老师,以后你要多多和林组长请教。”杜英山教授道。 林建华身高不算高,才一米六几,矮个子,身材消瘦,不过没有任何人敢小瞧他。 林建华来自福省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任院长职务,并非来自名院,却可以在全国那么多名院大佬之中,做到骨肿瘤学科带头人的位置,相当牛逼! 这可不是单纯靠着人情世故上去的。 林建华道:“杜教授,刚刚张院士都说了,今天我们都是学生,应该是我们请教方教授啊。” “如果我阅读的学术邀请函没有理解错的话,我们骨科的肿瘤治疗,将会从各个专科的肿瘤治疗中单独独立出来。” “年少有为四个字形容方教授都是这四个字的荣幸了。” 方子业闻言抱了抱手:“林教授太过于抬爱了,过誉不敢当。只是略有发现,所以就心急了些,打扰到林教授您的行程了,等会儿希望林教授可以多多赐教。” 另外还有肖建森教授,现任海军军医大学骨科医院院长,肿瘤学组副组长。 刘晓辉教授,京都积水潭医院骨肿瘤科主任,副组长…… 陈建民教授,齐鲁医院骨科主任兼骨肿瘤科主任…… 方子业一一认识了一二十人,每个人的来头都很大,在他们面前,杜英山教授的履历仿佛薄弱得像个孩子似的。 这并不是夸张! 在这一刻,虽然人数少,可也让方子业体验到了一种,往来无白丁,谈笑皆鸿儒的感觉。 时间有限,大家不是来与方子业相互自我介绍的,更不是与方子业寒暄的。 这些人能抽空过来,算得上是给了方子业以及中南医院最大的情面。 你主动提起来的学术报告,就必须要言之有物,不然的话,以后别人喷不死你! 八点五十分,杜英山教授被赶鸭子上架来到了学术报告厅的讲台上,拿起了话筒—— 讲着开场白:“首先,我代表个人,代表中南医院的骨肿瘤专科,代表我们中南医院的骨科,我们医院,欢迎各位教授、专家、学者的莅临指导。” “其次,如果这一次的主动学术报告的邀请,打扰到了各位教授的规划、安排的话,请允许我提前给各位教授致歉。” “今天这一次学术报告,并不算是非常正统的学术交流会议,所以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下面将时间,交还给我们医院的方子业教授,与大家一起分享和解读骨肿瘤治疗相关的内容。” 杜英山教授虽然没有说鼓掌,可大家都还是非常有素质地送来了掌声,此起彼伏,持续了足足十五秒钟,才慢慢退下! 与此同时,因为参会人数不多,而且还是工作日,所以酒店非常大方地直接送来了二十个话筒,相当于每三个人就可以共用一个话筒! 方子业看到这一幕就站了起来,走到了舞台的中间,先鞠了一躬。 这不仅仅是必要的程序,更是一种尊重,是自己邀请了这些人。 而后起身道:“谢谢各位教授能够在百忙之中,允我这个晚辈叨扰一定的时间。” “今天的会场很小,地理位置也很偏僻,各位教授到来基本都是舟车劳顿!” “但小学术厅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资源相对比较集中。” “今天与其说是学术报告,不如说成是个人有一些思考和疑虑,想要请教一下各位专家和老师,希望能够给我们团队一个可行的指点与认可。” 方子业说话间,就走到了电脑前,而后翻开了ppt的扉页—— “微型循环仪介入搭建多中心循环在骨科肿瘤化疗中的临床应用思考。” 这个标题很长,而且目的也不算特别明确! 主要是方子业不敢太吹牛逼,怕把牛逼给吹破掉。 方子业并没有耽搁时间,首先就做了一下前情概要,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对微型循环仪特别清楚。 “微型循环仪,是我们团队,之前基于断肢再植的时间窗相对有限,参考人体体外循环仪改良出来的微型循环,旨在延长断肢的保存时间……” 方子业翻开了下一页:“根据我们的前期研究,微型循环仪可以将断肢的保存时间由6小时提升至200个小时以上。” “这为急诊断肢患者行断肢再植术的紧急时间窗扩大了足足数十倍!” “目前已经比较广泛地应用到了我们医学的各个领域,比如说120的急救等。” “然而,我们团队通过后续的研究发现,微型循环仪的临床应用,不止如此!” “这涉及到我们之前接诊的一例患者……” “众所周知,普外科有一种术式,叫高位肢体截断术,我们华国有一例患者,经历了这种术式后,已经活了十几年!” “基于此原理,我们证实了,通过动静脉之间的造瘘,可以将体内的循环从双下肢上移!~”方子业的讲座,如同是写文章。 每一个观点,都有参考文献、参考术式,有前例。 只是在此基础上的衍生,所以说起来不必再加其他的任何解释。 “相反的,我们的微型循环仪的改良成功,证实了双下肢,或者说四肢的循环,可以自成一体。” “所以,在我们遇到了这个慢性骨髓炎全身多发转移之后,我们采取了化整为零的理念!” “何为化整为零呢?” “我们都知道,慢性骨髓炎的原发病灶,肯定是在四肢的,这种基本的概念,我就不予以赘述了。” “之所以慢性骨髓炎全身多发转移之后难以治疗,是原发灶难以清除。” “那如果没有这个原发灶的病菌入血了呢?” 方子业说到了这里,就再翻了一页。 “正好,我们团队就尝试着,将这位患者的循环系统化整为零了五个系统。” “心脏支,四肢支!” “疗效非常显著,仅仅只是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 “脏器内的感染已经清除掉,这是患者自己的抽血检查结果。” “其中,双上肢的炎症指标,在应用了抗生素之后的第二天,就下降了一半。” “躯体内的炎症指标,在三天之后,下降至原有的三分之一。” “双下肢的感染炎症指标,在加大了药物量之后的第十天,恢复了正常。” “在这里,我查询了很多文献和资料。” “要着重地强调关于药物用量的界定!”方子业跳转了一个超链接。 而后把话一停,给大家一些思考的时间! 其实,说到这里,但凡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方子业的意思了。 只是,方子业以微型循环仪为基础,到慢性骨髓炎的治疗,再到化整为零! 再跳到骨肿瘤的化疗,这里面的跳跃,说实话——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方子业卡顿的时候,所有人都毫不吝啬地送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持续了十五秒未停,半分钟未停,一分钟仍未停!! 这不是人情世故了,而是真正的尊敬。 对于一个学者,一种突破,一种世界前沿,对病人的救赎功劳的尊重! 两分钟后,方子业主动讲话,压住了掌声—— “关于药物定量的问题,其实是基于,药物对于人体脏器的影响,在一定浓度范围内,可以不产生脏器器官损伤,是为推荐药量!”方子业只说关键,并未夸夸其谈,或者再列举公式,给大家拆解什么文献。 这种东西,如果是初学者,可能要拆解一下。 来的人都是骨肿瘤界的大佬! 点到为止,点拨即破! 好多人都拿着话筒,想说话却又不敢说话,生怕忽略掉了一点点的细节。 现在,很多人的思绪已经明朗,不过疑虑更多。 只是,方子业还没有完成骨架的搭设,根据学术报告的进度,先讲完,才答疑! 所以很多人拿起了话筒,又放了下来。 方子业铺垫完了之后,便把第一个小标题放了出来。 “骨科肿瘤是我们骨科自己的肿瘤!” 方子业的课题标题一出,众人就立刻震撼莫名—— 这个标题一出,方子业没有停顿,但被掌声破坏了继续讲下去的节奏了!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依旧经久不衰,一直持续,持续到方子业根本没有时间去说话,叠加下方子业的声音压根就不可能有存在感! 来的人都是懂行的人。 所以,他们懂了方子业的意思,所以他们懂了方子业的表达,所以他们看得见方子业所表达课题的未来。 张利民教授先站了起来。 双手合拍! 张利民教授旁边的人站了起来。 谢书阑站了起来,目光复杂,眼神复杂…… 如骨牌效应一般,一个人站起来后,就带动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这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不得不服啊! 方子业双手垂立,轻轻地鞠了一躬,算是给所有人鼓掌的回应了,他面带笑意。 重新站直了身体。 讲台上的灯光明亮,甚至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将方子业的影子照射出来。 不过,正是这样的无阴影死角的位置,让方子业看起来,格外突出、格外吸睛。 骨科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这就是一人立一宗,一人强一派! 自此,骨科的肿瘤学,因为其解剖结构的特殊性,从肿瘤学中独立了出去,再不隶属于任何肿瘤学边缘支。 它的治疗预后,甚至会高于目前肿瘤界预后最好的乳腺癌与甲状腺癌! 即便只是十年之后坐落如此局面,方子业依旧史上有名!~ 那一人近乎无敌! …… 五分钟后,方子业才道:“谢谢各位教授的厚爱,我们还是继续吧……” “辛苦你们的掌声,谢谢你们为我鼓的掌,谢谢各位前辈的爱护和认可,谢谢各位老师的指点和信心鼓励!~” “当前,我们课题组,只是在动物肿瘤模型上,取得了一些突破,下面,我将会非常详细地将这些实验论证的结论,汇报给各位老师。” “希望各位老师能够帮我一起参考和参详这个方向的可行性。” “我相信各位老师已经知道了我想表达的意思,我就跳过几页ppt吧。”方子业快速地用遥控翻转。 这时,林建华教授拿起了话筒:“别啊,方教授!” “您要按照您的思路讲,给这一项伟大的发现和应用,予以最完整,最完美的推导,这是对它出现的尊重,也是对所有骨肿瘤患者的尊重,也是对学术严谨性的尊重!~” “我们耐得住的。”林建华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方教授,慢慢讲吧。”有没有话筒的教授,平静而冷静地请求方子业将ppt翻回去。 他们舍不得玷污真相。 第600章加课!(求订阅) 第600章加课!~(求订阅)方子业自然又将ppt翻到了前方去,而后站在了桌子前,瞥了一眼ppt里面的内容后,眨了眨眼睛开始重新组织语言。 台下的众人归于平静后坐姿端正,开始拿起笔记录提纲。 教授大佬们的笔记,不会事无巨细,只会将提纲列出。 当然,他们也不是像小学生听讲一样地正襟危坐,而是或偏身,或歪着脖子,或活动着筋骨。 无论任何人不承认,可每个人都必须服老,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或许有些教授,都因为长期的手术,存在着脖子、关节部位的筋膜劳损,不能长时间地保持单一姿势。 方子业看着兰天罗等人穿梭于四周,各自拿着笔记本,小心翼翼地记录着发言教授的问题,将其当作笔记。 这就是小型交流会的好处了。 另外,李国华老教授等人则是坐在了人群的中间,或是偏头低声解释几句,声音不大,不会打扰到方子业的思绪…… 方子业继续之前的话题:“当前医学于药物剂量、毒性的依据是其对于脏器器官的损伤!” “我们人体的代谢器官,如肝脏、肾脏最为受累。” “而且化疗的过程中,一些药物会作用于全身血液系统,使得患者精神萎靡……” “类比于抗生素的使用,我们团队稍微大胆地将抗生素的短循环理论,借用于化疗之中,开展了一些前期的肿瘤治疗试验。” “这个治疗是在动物试验模型上进行的,得到的结果如下……” 方子业再次列出了表格。 当然,表格中,暂时并没有给出治疗的疗效,而是给出了各个脏器的切片图! “我们课题组前期总计调研了六十组骨科骨肉瘤的裸鼠化疗后的器官标本!” “一一呈现如下。” “根据病理学对于肝脏、肾脏损伤的定义,我们可以发现,我们试验的六十组裸鼠标本,在化疗过程中,均未发现器官性损害。”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将骨肉瘤的化疗,相对局限于单下肢,不经过人体的心脏循环,使得化疗药物不对脏器器官造成损伤,而是以微型循环仪,连接透析仪器,即可完成化疗药物的给予与代谢……” “有了这一期的前期试验为基础,我们团队就大胆地进行了如下地猜测和推断!~” “骨科肿瘤的化疗,因其解剖结构的特殊性,其离心性,其动静脉的收束性,可以单独独立于人体其他肿瘤而单独治疗。” 当然,说到这里,方子业还是又补了一张ppt,道:“为了严谨,我们团队上述结论,暂不涉及骨肉瘤全身多发转移的m1期肿瘤。” “关于这一期肿瘤的治疗,我们还是要尊重客观事实……” “然而,课题推论到了这一步,便散发出了很多分支,以及一些操作、治疗中的具体区分点。” “这些操作难点,将由我们团队的方子业,也就是我,还有聂明贤副主任医师、廖镓副教授三人,分别向各位教授和老师汇报。” “我主要是分享我们课题的研究思路以及延展性,具体的操作细节、分支方向,我也有参与,不过聂医生和廖教授会了解得比我稍微更多一些。” “具体的难点可以分成以下几点……” “1.如何建立以四肢为零的微循环。” “2.化疗药物、抗生素等药物的给予搭建,代谢清除。” “3.药物荷载量的上限,以及平均量、化疗时长对肿瘤细胞生长繁殖的影响。” “4.通过微循环仪,改变了肿瘤所处的微环境后,肿瘤的凋亡机制……” “5.……” “……” “10.操作难点以及对操作简化。” 做课题要细致,作学术报告也要非常严谨,不能遗留太多漏洞,否则的话,读文献和听学术报告的人,会觉得云里雾里。 一篇好的文章,就是要读者可以毫不费力地知道你要表达的内容,证据链充实。 一场好的学术报告,就是要听众可以毫不费心思地跟上你的节奏,知道前因后果和终点之后,对你的过程再感兴趣。 “接下来,我们就进入到我们的第一个话题,微型循环仪搭建微型循环治疗肿瘤细胞应用的基本原理。” “我之前提到了一个术式,后面我特意去查了这个手术的术式具体操作和步骤,可以拆分为这么几个重要节点……” 方子业开始慢慢地推叙,下面的人,也就开始慢慢地集中注意力起来。 很感兴趣,不得不感兴趣,谁要是不感兴趣,就会被直接淘汰! 只不过,方子业在继续作讲座的时候,下面的很多人都在偷偷地打开了手机发送信息出去…… 不是在摇人,就是在摇人的路上。 ……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到了学术报告的茶歇时间,方子业的讲座和报告,也就到此告一段落。 这一次的学术报告流程,茶歇与自由讨论环节一体,并未单独分开。 不过似乎都没有人去上厕所! 而且这一次,来自积水潭医院的刘晓辉教授,都没有特别给肿瘤学组组长林建华教授面子,方子业一说完,他就立刻提问了起来。 “方教授,目前骨科的肿瘤分类很多,不知道中南医院会选择哪几种肿瘤先登啊?”刘晓辉教授一问就是问到了关键。 微型循环仪好买,在坐的人都能找到渠道。 应用可能有难点,但这一次的蛋糕很大,除去方子业等人先登的骨肉瘤和尤因肉瘤外,还有大量的肥肉! 一口下去,满嘴流油。 刘晓辉甚至不怕方子业把整个汉市的医院都拢过来,因为他们肯定吃不下的! 如果一个人要占两个锅子,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一个锅子都没得吃,就被别人端锅走了。 中南医院的主要课题方向,得让! 肯定冲不过方子业啊! 当然,这个时候,其他人也没有给刘晓辉面子,方子业都还没来得及回答,肖建森教授便道:“方教授,我也有个问题啊,就是你所说的这个,微型循环仪搭建微型循环系统之后,到底可以持续多久?” “之前你提过,断肢后,断肢存续的时间是两百个小时左右。” “那么这样的微型循环仪的搭建,是不是也只有这么久呢?这里面有很多细节值得细细地去探讨的……” “方教授,我……” 话筒多了也不好,就是大家都会直接发问。 现场的秩序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方子业拍了拍手掌,开口打断道:“首先谢谢各位老师对本课题修缮提出的指导和建议,不过问题太多,目前就我一个人回答!” “要不这样吧,我们先把问题集中起来,等到晚上的时候,再集中回答怎么样?” “现在是茶歇时间,大家也好休息休息,免得等会儿聂医生分享关键内容时,就没有精气神了……” 说到这里,林建华才拿到了话筒,开口道:“大家听我说一句啊,我们每个人都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少!” “我觉得方教授的提议是很科学的。” “今天是小会议厅,小会议厅有一个好处就是,交流可以多,每个人都有发言的机会!” “而且,这不是正式的学术交流会议,所以学术报告的时间可以延缓和推迟。” “今天要是讨论不完,我们明天再加一场嘛。” “大家不要着急,我们先准备好问题好吧……” 林建华毕竟是组长,他都如此开口了,大家就自然没再问了。 已经问了的,也没有强求方子业给一个答案。 当然,在提问上放过了方子业,私下里,方子业就被围了起来,要加他的微信…… 对此呢,之前早有准备的方子业就道:“各位老师,我的电话号码在末页,能不能辛苦各位老师搜索一下?” 上一次,方子业就在扫码这里吃了亏,花费了很久的时间。 这一次,方子业索性将自己的电话号码放了出来,反正坐在这里面的人,只要有心想搞他的电话,肯定都能搞得到。 林建华一边看电话号码,一边道:“方教授你很有经验啊。” 也有之前就认识方子业的人科普道:“林教授有所不知了,方教授团队改良的微型循环仪,可是把断指再植的时间窗拉长到了两百个小时啊。” “可以这么说吧,方教授目前被私下里誉为,除了陈老院士之外的,手外科之神。” “方教授自己所在的领域,创伤外科,方教授带队研发的毁损伤保肢术,也是让创伤外科的截肢发生率大大地降低,如今这种术式已经在慢慢向各个省级医院推行!” “底蕴比较深厚的地级市医院也在往这个方向精进……” 林建华闻言一愣,而后就愕然了起来。 这种底蕴,太tm恐怖了吧? 不过,也正是这样恐怖的人,才能够在这么年轻,就能够做出来这么重大的突破。 出名要趁早。 “方教授年轻有为,能来我们骨科,倒是我们骨科的福气了!~”林建华总结了一句。 方子业这时候便从讲台上走了下来,而后先行去了已经再次被人围起来的张利民院士身侧。 无他,张利民是方子业邀请来的,你不能不搭理别人啊,别人好歹是个院士。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如果张利民非要封杀方子业的话,只能是骨科的院士出面才能解,否则的话,方子业也得很麻烦。 方子业走近后,先抱拳道:“张教授,实在没想到您竟然会抽空来恩市。” “您之前怎么也没提前告知一声呢?我好来接您啊。” “谢教授好!~”方子业客气地与谢书阑也握手。 与张利民教授靠坐的是湘雅二医院的刘唐教授,刘唐教授的年纪不大,才三十八岁,已经是正高,病区主任。 当然,相对而言,他的积累和江湖地位也是最差的,所以自行坐在了后排。 张利民教授自忖自己不是骨肿瘤专科的,就没往前面挤。 刘唐教授的声音很有一种另类的鼻音:“方教授和张院士很熟呀?” 方子业闻言心里微苦。 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己还朝张利民拔过刀,这话能说吗? 显然不能。 好在张利民教授对应这样的场面早有经验,说道:“之前接触过几次,很佩服方教授在科研上的学识和认知。” “这不,方教授一邀请,我就过来当学生了。” “好在是来了!不然的话,根本没可能听到这么精彩的讲座。” “如果预计没错的话,以后肿瘤的治疗,恐怕在形式上都得改一下咯。” “以前所谓的新辅助化疗,该成过去式了……” “如果每个专科的肿瘤,都可以应用这样的化疗方案,甚至有更多的肿瘤,从正式的重症肿瘤名单中被撇出。”张利民掷地有声地说。 刘唐闻言,点头表示认可:“其实微型循环仪改良出来已经有将近八个月了,只是没有人会想着这么去用它。” “而且这个东西还挺好用,应该很多团队都可以直接用上来。” “方教授的逻辑思维能力,服!~” 又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大家讨论问题的焦点就变成了以后肿瘤可能的治疗方向。 对肿瘤患者预后生存期延长的预判探讨等内容了。 茶歇总共才十五分钟。 十点四十五分,众人就很有素质地散开了,因为聂明贤的讲课时间到了,他将从十点四十五讲到十二点十五分,也是半个小时。 方子业讲的是概论,他这一次讲的就是具体操作以及临床应用了。 这也很关键。 只知道理论不知道怎么用,也不过空欢喜一场…… 众人注意力转移之际,方子业才来得及去处理微信信息。 首先,入目的就是60+的好友申请。 方子业知道,肯定是有教授将他的电话号码推送给了其他人,方子业也能理解。 先不急着处理。 再看洛听竹的,洛听竹在实验室里,给方子业发来了她的自拍图,还有‘委屈巴巴’地想看现场的语音。 更有方子业在现场讲座时,满座鼓掌的画面,更有方子业的局部放大,英气十足的单拍。 “结束了,目前的效果还不错,很多教授都很有兴趣。” “就不知道等会儿这些教授的答疑和提问,我们能不能受得住了。” “听竹,下午你来会场这边吧。” “实验室那边不需要一直守着的。”方子业回道。 “好的师兄!~”洛听竹乖乖听话。 而后的一些信息,则是来自之前方子业加过好友的‘老朋友’! 唯独信息早就超过99+! 当然,这些人都知道方子业在作学术讲座,就很懂事地没有打电话来,因为他们知道打了电话方子业也不会接听。 方子业特别关注的三人,都来了信息。谷元东教授:“方子业,骨肿瘤专科你也插了一脚,而且一脚直接把骨肿瘤的壳给踢破了?” “你给我发的邀请函里面,也没有这么些体现啊?” “你们的学术报告什么时候结束?” “你是连我都一点不透露啊?” “我已经订了机票!~” 方子业看完一笑,回道:“谷老师的谆谆教诲,仍谨记于心!~” 方子业上一次倒是挺大方的,啥都说,结果就被谷元东diss得连妈都快不认识了。 而且谷元东还想给方子业上一课,就是要剥夺方子业的“科研成果”! 虽然最终是无疾而终,可这些教训是实打实的啊。 有了这个教育,方子业如果还泄题的话,就是自己挨打不长记性了! “我正在上飞机,到了说!”谷元东人狠话不多,要亲自赶过来。 裘正华院士:“我现在在国外!” “方子业?你下次可不可以把内容说得更加清楚一点?” “我的电话都快被陈宏南打爆了!~” “不管怎么样,你必须要给我们留一个尾巴,不然的话我和你没完!”裘正华老教授直接耍赖皮了。 就是蛋糕必须要分他一口。 当然,半个小时后,裘正华老教授又道:“我正在看回国的航班,看能不能赶上吧!~” 张兴泽:“恭喜方教授!” “只可惜我对骨肿瘤没有太深入的研究,希望方教授可以再接再厉,能为我们创伤外科的疾病治疗添砖加瓦。” “不过骨科同根同源,希望下一次可以有机会一起合作……” 张兴泽院士这是直接将方子业拉到了与他同级别的水平来对待。 不看外物与虚名,只是看应用与贡献,方子业在骨科的发展史上都必然会有自己的名字。 目前,学术界已经有人将微型循环仪的名字列为了“fan-nie循环仪”,将毁损伤的保肢术改为fang氏保肢术。 目前,这两个名词在学术界已经流通,学术期刊已经认可,就只看教科书是否会将其纳入到内容当中,直接将保肢术和微型循环仪提取出来,还是会加上姓氏。 当然,张兴泽院士也可以预见,以后的骨科肿瘤界,在讨论化疗方案的时候,必然离不开一种新型的化疗模式! 化疗的技术,被方子业从方式上进行了革新…… “期待张老师的指导,这一次我遵从了老师的意见,只邀请了骨肿瘤科相关的教授和老师,所以就没有打扰张老师您了。”张兴泽的话方子业得回啊。 怎么做的怎么回。 唐福培:“方教授,我们之前刚约定好了要互通有无,你这只互通无,不互通有啊?” “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医院的骨肿瘤专科啊?” 这话就有点刺了,不过唐教授一向都是大大咧咧。 方子业继续把锅甩出去:“唐教授您言重了,我在中南医院里也是下级,都是老师们安排的。” “毕竟您也知道,我的恩师们对我都挺好。” 一句话,既托举了老师们,又回答了唐教授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没有邀请军总医院的骨肿瘤专科,方子业可不敢去评论了。 不过唐福培并未予以回复。 接着还有一些教授的信息,方子业都简单地予以处理了之后,才把手机收了回去。 张利民教授全程看在了眼里,所以并未打扰。 只是在方子业将手机收回了之后,才谨慎地问了一句:“方教授,根据你们团队目前的科研进度,您认为,开发新的肿瘤化疗药物和靶点药物,还有意义吗?” 张利民是作基因测序的,基因测序的靶点,是靶向药物的根本。 方子业毫不犹豫地点头:“非常有意义,张教授。” “如果有靶向药物的话,会使得肿瘤更快地停滞循环代谢,我们就只要和一代肿瘤作斗争即可。” “可以使得化疗的目的更加精准,肿瘤死亡率更高,更少发生复发与转移。” “嗯。”张利民闻言点了点头。 此刻,杜英山教授走了近来,比较歉意地说道:“张教授,能不能打扰一下,我找子业有一些私事。” 杜英山很客气,邀请自己医院里的晚辈,还得请示。 没办法,这就是对院士的尊重。 说句不好听的,一般的院士可能不敢把汉市大学不放在眼里,但一个小小的中南医院,不鸟你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张利民眼睛一眯,他发现自己忘记了杜英山教授的贵姓,便道:“你们自便!~” “我过来是作学习的。”张利民道。 …… “杜教授?您找我有事!~”方子业站起与杜英山走了一段距离后,问。 “对!~”杜英山点头。 “温冬青和李国华老师让我过来叫你一声,是学校那边有信息传达了过来。” 方子业闻言就朝着李国华老教授等人方向赶了去。 几位老教授现在在学术会议厅的正后方,温冬青和熊志章老教授二人在接听电话。 李国华正好挂断了电话,发现了方子业已经到后,李国华开口道:“子业,你可能得加一场学术报告了。” “我们上次给学校里的科学发展院汇报后,现在科学发展院的领导给了回复,他们会特意派一个小团队来恩市,亲自听证。” “因为这个课题已经过了国自然的立项时间,所以学校怕经费有限,想要先从校级课题开始立项,着重扶持。” “自然,对子业你也会进行着重扶持!~” 一般的上升途径就是,先科室,后医院,而后举荐到学校里后,学校开始出力谋划,帮着学科或者是专科去登顶。 首先要个人有实力,专科有底蕴,学科有突破,学校才能够去帮你搭桥。 否则的话,强行拉一个啥几把都不是的学科往上面推送,那就是找锤和败人品! “嗯,好的。” “师爷,我刚刚才看到了信息,谷元东老教授已经赶来了恩市,还有协和医院的裘正华老教授说也要回国。” “所以,还得辛苦你们这些老师多待一段时间。”方子业也把自己得到的信息说了出来,一并汇总。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方子业没有主动邀请张院士,可他给谷元东和裘正华这两位对他有指点提携之恩的老院士,是第一时间就发了邀请函的,而且是亲自写的。 两位老院士一开始没把恩市当做行程规划,现在临时过来,方子业这个演员也不得不临时加戏了。 无他,方子业以后要往上走,还得这两位! 与其去求其他专科的院士帮忙提名举荐,业内有老前辈对你好,你不巴结靠拢一下,这不是把路走远了么? “这个没问题。” 李国华笑得满牙如花,上下绽放:“我都打算在恩市买套房了!” 李国华注定享受不了桃李满天下,但他乐得看到,中南医院的骨科,蒸蒸日上,如他期待的这般…… “师爷,那没有必要,我以后还是要回去的。” “您以后,在家里多多照看一下,我们这些晚辈就感激不尽了。”方子业赶紧回道。 他把师父的团队拖家带口带来,就已经觉得有点愧疚,这要是把师爷都牵扯进来,那就太不懂事了。 “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我们这些老家伙,半截都快入土了,除了看家还能干嘛?” “老啦,老啦……”李国华背着手,比方子业矮一个头的他,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欢喜,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熊志章老教授看着李国华这熊样,便幽幽地补了一句:“华老哥,你这语气有点拉仇恨,建议你别哭了。” 你tm的得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徒孙,帮你光耀师门了,你在这里哭? 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哭啊? 李国华擦了擦眼睛,歪着脖子:“谁哭了?老子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 骨病科的温冬青老教授挂断了电话后,开口道:“刚刚同济医院的连老哥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们和他们紧密保持合作。” “你们说这件事怎么搞?” 温冬青所说的连老哥,肯定是老一辈人物,某位方子业从来没听说过的连老教授。 “那就看你怎么搞了呗?”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无仇无怨的话……”熊志章本能地说话被李国华打断了。 “诶诶欸,你说什么呢?” “什么仇什么怨?” “文明、和谐、团结、合作……你们这思想觉悟都太差了!”李国华直接站在了最高点。 不知不觉间,上午场次的报告就将走向尾声。 十一点五十分。 兰天罗找到了方子业,坐在了方子业的身侧,递给了方子业一瓶咖啡饮料,道:“师兄,辛苦了。” 兰天罗的双目,在往台上瞥,目光复杂。 “是羡慕吧?还是回忆啊?”方子业读懂了兰天罗的心境,直接出口。 “都有!~” “不过在课题排名上占了便宜,总不能在这时候继续占便宜,不然聂哥和廖哥就委屈了!~” “总得避嫌一下。”兰天罗略觉遗憾。 聂明贤和廖镓都不是混子,他们两个使得这个课题的进度至少增加了四分之一。 兰天罗和洛听竹两个人,估计也只加速了四分之一。 不好攀比。 毕竟,最先提出微型循环仪改良思路的人,是聂明贤,只是当时理论不成熟,是方子业进行修缮的。 他兰天罗是后续受益者。 “以后会有机会的!~” “说不定明天就有机会了。”方子业道。 “明天?”兰天罗歪头。 “嗯,明天临时必须要加一场。”方子业点头。 “等会儿我们小组汇聚的时候,我会提出来由你,揭翰还有洛听竹三个明天作讲座报告,就总结一下后,汇报你们专属的内容就好了。” “只要把影响、整体框架说一遍就行。”方子业笑着道。 加一场也挺好的,正好团队内部核心成员都有亮眼的机会。 自己吃了肉,总不能不给他们喝口汤呀? “谢谢师兄,我马上去给揭翰说,还有给我姐说!”兰天罗屁颠颠地跑开了,欣喜异常! 方子业看着兰天罗跑开的背影,略觉欣慰。 将这一画面拍了下来后,发给了远在万里之外的袁威宏:“师父,这边一切都顺利,都挺好的。” “师父勿念。” 没想到,袁威宏竟然还没有睡。 给了回复:“嗯,正常就好,我也可以放心休息了。” “现在已经四月份了,距离我回国也不远了!~”袁威宏回道。 “师父,保重身体!~”方子业回道。 袁威宏没有再回复,主要是真的要休息了。第二则是,如果不是重要的话题拉开后,又是一大串。 聂明贤终于说出了结语词:“以上就是我们团队在搭建四肢微循环过程中的一些经验,可能有遗漏不周之处,这就需要进一步地去探讨了。” “谢谢各位老师的聆听!~” 大家也不吝啬给聂明贤的掌声,包括方子业,都送出了最为热烈的掌声,因为聂明贤的付出和汇报值得这一切! 杜英山教授在掌声中,重新上台:“辛苦各位专家和教授了,酒店里有自助的午餐,下午场次是在两点整准时开始!” “进行到三点半之后,再历茶歇,就是自由讨论环节,届时,我们大家就畅所欲言,争取大家集思广益,将这个课题更为完善!” “请各位专家有序地退场……下到餐厅楼层后,直接凭借胸牌即可直接用餐。” 方子业闻言,则是再一次走向了张利民教授所在方向…… 第601章一夜鱼龙舞(求订阅) 第601章一夜鱼龙舞(求订阅)“张教授,谢教授,不好意思啊,因你们是临时到场,我们就没来得及给你们制作胸牌!~” “我会带着两位教授下去一起用餐。”方子业笑着说。 来者是客,两个人的饭中南医院还是请得起的,之前就已经和酒店沟通好了。 而且,李国华老教授已经派人去临时加做胸牌了,张利民教授和谢书阑二人的酒店房间也已经另外安排好。 “方教授客气了,我们可以自行安排。”张利民道。 “其实我这次来并不打算参会,所以我们中午用餐之后就会离开。” “如果要参会的话,我也会回复方教授您的邀请函。” “不知道方教授是否方便与我们一起用餐,正好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方教授。”张利民道。 真正做学术的人,都知道方子业的厉害之处。 张利民没有职业和专科歧视,可也知道,目前国内的骨科科研,就处于‘混沌’一片。 因没有骨内科,所以科研的进展其实并不好,与其他的专科比起来,并不深入。 然而,方子业却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从无到有地创造一个系列出来。 这种本事,有点太违规。 正是基于此,知道了方子业的成长轨迹,张利民教授才决定再次拜访请教。 学术做到了最顶流之后,更加重要的是思维和思路、理论,而不是操作具体。 “张教授,这是我的荣幸。” 方子业答应了! 不得不答应,因为张利民的邀请函是他发的,对方没回应,但人来了,方子业就得接待。 当然,方子业也得解释一下:“张教授,不过有一个实际情况就是,您也看到了,我们课题组目前挺忙的。” “所以,即便张教授您厚爱,我也未必抽得出足够的空闲时间来聆听您的指导。” 方子业先表态,我tm忙得很…… 张利民和谢书阑二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 下午,一点三十分,张利民与谢书阑二人就别过了方子业,并且还与中南医院的一些教授打了招呼后,便直接拿着行李离开了酒店。 而后直接打车到了机场外。 候机室里,谢书阑给自己的老师买了一杯咖啡,她自己则是端了一杯柠檬水。 张利民谨慎地开口问:“书阑,你确信你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方教授么?” “你应该也看到了,方教授是真的忙得很,这么重量级的课题在快速推进中!” “这是绝对可以载入教科书,盛载于专科历史的科研项目,他绝对不会无事生非地去找你的麻烦。” “除非,他是忙里偷闲,真的恰好地盯上了你的两篇论文,又正好知道其中的漏洞。” 谢书阑闻言,可委屈了:“老师,我和方教授素不相识,我哪里来的机会得罪他呀?” “在此之前,我只到过汉市旅游,那还是我高中毕业之后,从我入大学起,我就没来过汉市了。” “我一直都是在学校和国外学习。” 谢书阑诉苦完,接着谨慎地说道:“根据我对方教授的了解,完全可以排除他是在故意针对我的嫌疑。” “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正如老师您所说,方教授目前的很多课题,都已经足够他冲击老师您现在所处的位置。” “他欺负一个叫谢书阑的科研人员,完全是得不偿失!~” “可能这一次的意外,是真的太过于意外了。” “老师,我们还不能因为方教授的临床应用课题,就忽略掉他在基础科研领域的造诣!” “他能够把骨肿瘤的标准研究方案以一篇论文给否定掉!!!” 如果说,方子业现在正在进行的课题,只会影响到骨科肿瘤专科的运转模式,那么他之前的那篇论文,将要影响的就是整个基础科研界的运转模式。 难道方子业是针对所有的科研人员,使得所有人都没办法在他‘结题’之前结题? 不可能。 张利民教授闻言点头:“但我们也不能忽略掉,他可能真的在针对你的这种可能性。” “如果这种可能性为真的话,那你的前程就真的堪忧了。” “学术界?”张利民欲言又止。 学术界是一个颇为混乱的地带,基本上国内有名有姓的后辈,都不会轻易往这个里面冲。 为什么? 因为它太过于无序! 一个本科生,就可以直接通过一篇论文被破格聘请为教授。 一个专科生,如果有理有据甚至可以把院士团队发表的顶级期刊拉下马! 有些论文一旦出现,有些成果一旦产出,可能会被‘珍藏’而不被发表。 二十一世纪是以科学技术为核心竞争力的时代。 ‘酱香型学术强国’的现象存在,但都爬不到最顶部去。 战略意义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所以,谢书阑的家里,能帮她运作的顶点,最多也就是一个教授。 但一个教授,一旦被一个顶级的科研学者盯上,那也会头皮发麻好不好? “应该?不至于吧?” 谢书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又没有得罪过方教授。” “他不至于针对我和封杀我啊?” 谢书阑说完,眉头却紧皱起来。 以方子业的学术水平,如果真的要封杀自己?? 那自己以后还能发文章,还可以做科研嘛? 谢书阑的心里都没办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了。 但她实在是想不通,偏偏自己为何这么倒霉。 张利民双手紧握了一下,说道:“就在前面一段时间,方教授的课题组曾经出过一些小事。” “因为方教授对我的文章也出现过冲击,所以我就私下里打听了一下,好像是,方教授差一点就被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临时暂停执业权。” “不过方教授目前工作的地点是在‘军区疗养院’,所以不归从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直接管辖,而是由军医系统管辖。” “所以这个处理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汉市大学的官方网站上,有一篇红头文件,就直接点名了方教授的博士毕业问题。” “啊?”谢书阑相当意外。 “方教授的博士毕业还能有问题?汉市大学有问题吧?” 谢书阑都觉得疯了,方子业目前的学术成就,汉市大学会揪着方子业的博士毕业不放? 没有二十年的脑血栓做不出来这种事吧? “你听我说完。” 张利民道:“不是说方教授不能博士毕业,而是博士毕业的程序有问题,方教授博士才就读了一年就申请了博士毕业。” “但根据汉市大学博士提前毕业的红头文件规定,最多只能提前一年申请毕业。” “所以,方教授的博士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被延迟发放了,而且方教授的导师因此还出了一些问题。” “这事情发生的时间就在近期,而且是在方教授给我们课题组论文写letter之前!” “我建议你可以往这个方向小心地打探一下。” “我的论文不少,但两篇文章的第一作者都是你的话,不排除与这件事情有一定的相关性。” “另外就是,那个在方教授直播写稿的过程中,提出我们课题组论文的网友身份也可以追溯一下。” “有可能是我们的竞争对手,闲来无事就本着有事无事打一杆子……” 谢书阑缓缓地点了点头:“哦,好!~” 谢书阑点头之后,想了一下,就借故去上厕所了。 张利民知道,谢书阑这一次是要明面上地应用自己家里的关系了,所以也没有点破。 他之所以收谢书阑为学生,谢书阑的家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谢书阑真的有天赋,做事勤恳,与课题组内的人相处得也还不错。 再加上社会资源的堆积,可以说是很自然地就顶起了天才少女的‘光环’! 只是,张利民教授在十五分钟之后,就接到了一个未在通讯录里的电话。 张利民眉头一皱,很快选择了接通。 对面是一个老者,身份未明,但估计也是身居高位者。 “张院士您好,我是书阑的爷爷,刚刚书阑说,她可能被另外一个教授盯上了……” “这种盯上是属于什么性质啊?挺麻烦吗?对书阑的影响是不是很大?”谢武才问。 张利民闻言,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他了解的谢书阑的人物关系是谢书阑的父母,谢书阑的母亲目前只是副厅,在京都乏善可陈。 但谢书阑的父亲,才五十三岁,就已经是副部,职级未明,但校领导对谢书阑的父亲都挺重视的…… 当然,张利民如今的学术地位,也不至于特别害怕。 他之前就是在国外混的,虽然尊重国内的环境,可如今的地位已经足够超然,谢书阑的家里除非是疯了,才会直接与他正面硬刚。 “嗯…书阑爷爷您好!”张利民客气了一声,接着才说:“书阑的表达可能有些纰漏之处,书阑并不是被盯上和刻意针对。” “只是有这样的可能性,那位学者的学术水平和学术成就都非常高,学术理念也格外先进。” “如果对方真的揪着一个团队不放的话,就算是我和他去切磋,都会觉得极为麻烦和棘手。” “科学是要尊重事实,尊重数据的。国际上的科研,没有一个人可以作为最客观的裁判,只有数据才是。” “原则上来说,任何一个学者都可以对我的课题提出质疑。”张利民道。 张利民是在提醒对方,这是不同的赛道。 而且这个赛道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张利民之所以这么隐晦地暗示,是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好的,辛苦你了张院士!~” “我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去约一下那位方教授再好好聊聊,谈一谈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谢武才回道。 张利民本该挂断电话,但还是补了一句:“书阑爷爷,方教授目前在研的课题,是我们学术界非常重要的课题之一,一旦完成突破,列于学术殿堂只是时间问题。” “在这样的关键节点,他本应是抽不出时间来做闲暇之事的,我猜测必有起因。” 谢武才闻言觉得老蛋有点疼:“谢谢张院士的提醒,我会详细了解之后,再拜访方教授的。” …… 挂断了电话后,谢武才惆怅起来。 一开始,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孙女开心一下,暗中操作,希望那位方教授可以早点专精于科研,早点出成果,让自己的孙女可以顺利结题。 只可惜,多诺效应一旦开启,就没有办法结束。 后续的走向,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满脸纠结地看了看窗外,叹了一口气:“要是书阑知道这一切都因我而起,会对我多失望啊?” “唉……”叹息声只能自己去享受了。 …… 午饭过后,方子业被迫被‘押运营业’至火车站门口接从汉市大学来的领导。 无他,这些领导都是中南医院运作来的,是为方子业的前程而来,所以,作为东道主、‘受益人’,方子业必须要出面接一下。 毕竟来人是领导,方子业的进步还需要领导们的提携。 只是,方子业刚到了火车站的门口,就接到了来自谷元东教授的电话。 距离火车到站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左右,方子业借故离开。 “杜教授,杜主任,是谷老师的电话。”方子业给杜英山和杜新展二人汇报。 李国华等老教授已经超脱出尘,已经退休的他们,不需要再对现任的汉市大学领导逢迎往来。 他们又没有职务上的需求,也没有特别特别大的名气,需要与学校进行太深的合作。“嗯,你去吧!~”杜新展看了看时间。 方子业移步到了方便接听电话的地方,回道:“谷老师你好,我是方子业。您是到恩市了吗?” “我已经来酒店里了!”谷元东的声音依旧雄浑,“不过我刚刚接到了回馈电话——”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的医学科学部专项项目、指南引导类原创探索计划项目及重大研究计划项目专业评审组组成员会在不日后赶来恩市听证!” “你这个项目提出的时间已经过了面上项目的申请时间,但意义重大,影响广远,所以我联名了另外一些教授给医学科学部打了电话!” “他们的反应还是比较迅速的!可能会给你提一些资金扶持。” “除此之外,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宣传司、科技教育司的相关人员也会过来听证。” “国家专利局的人也会来派人现场听证与及时办理专利注册……” 方子业闻言,身子轻颤:“啊?” 虽然方子业能想到这一次的成果会造成的巨大影响力,可也没有想到,就目前的局面,就引起了这么大的关注与波动。 这tm就是院士的人脉和魄力么? 直接从这种机构直接摇人过来听证? 无他,方子业现在的团队上位视角还是太过于狭窄,能够波动的也就是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以及汉市大学的科学技术发展院。 然后一层一级的上报。 “没办法啊,有人替你求了情!~”谷元东笑着道。 方子业闻言一愣,马上追问道:“谁呀?” 雪中送炭者,必然要谨记于心。 在这个时间点,直接推他一把的人,估计不是太陌生的人。 “可能是你不认识的老同志了,同济医院的。具体是谁你就不要打探了,只要知道这个地方和方向就可以了。” “可能,鄂省和汉市这么一个医学发达之地的骨科,也需要一个领头人站出来,才能彰显荆楚之地的雄风!~”谷元东表达得颇为隐晦。 段宏的老师?! 同济医院的老前辈? 方子业快速地定位后,便没有再细问:“谢谢谷老师提前通知!~” 谷元东接着语气一紧地道:“账可查吧?” “可!”方子业回得坦然。 “那就好了。如果你自己不记打的话?” “当然,我也没打着。”谷元东开着玩笑,把这个话题给摁灭了。 舞台他已经帮忙搭建好了,如果方子业自己涉及到了经济的问题死了,方子业可不能怪罪于他。 之前,谷元东查到的是一团乱账,课题组内的经费应用杂糅,那一次要是现在这场面,方子业估计不会直接死,但也得脱一层大皮! 没办法,科研腐败的事实存在,谁碰被查到了谁就得死! 这是一条最低线。这条底线一直都必须如雷池般要守住,否则就烂透了。 “谷老师,谢谢您的指点、爱护、指教与提携!”方子业的言辞恳切,情真意切。 如果没有后来遇到的一些事情,方子业可能对两位老头的感谢还不会这么诚挚,只会觉得两人是有点大病,在他面前装二五八万。 可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特别是那一次从中南医院转恩市疗养院的时候,方子业才明白,无垢之体到底有多爽。 他可能不会带给你直接的利益,但它可以给想要提携你的人,一条最为正当的理由! 人都是有双面性的,不可能所有人的人都恨你。 但爱你的人,需要你给他们一个可以保住你的理由啊。 你全身烂疮,屁股里都是屎,别人扒开了你的裤子,你的亲人想要解释你不脏,都没有理由。 与方子业交好的人多吗? 多的! 与方子业交恶,甚至方子业上位后,冲击到他人前程的人也不少,不排除有人就想过要暗地里地搞方子业。 你自己都不留给你交好的人一个搭手的空间,别人怎么保你吗? 但是! 但是,方子业给了这么一个理由。 而且,很多次,方子业都没有用到大招,那就是请求谷元东和裘正华两位老教授帮忙。 方子业只要自己不出问题,就算是鄂省单方面地将他封杀了,方子业也有很好的退路。 直接往华山医院和协和医院一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可能鄂省的那些领导顶不住压力,还会重新释放封杀。 至少,中南医院的老教授们,方子业的老师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方子业被污蔑!!! 汉市大学也不会允许的。 “好好表现,我期待你晚上有空,请我吃饭。”谷元东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方子业马上回应:“谷老师,您等我电话!~” 接着,还补了一句:“谷老师,我现在不是绝对的一线班哦。” “哈哈哈,知道了,方教授!!!”谷元东把声音拉长。 方子业是真的记仇,也记得住事。 这是好事。 听劝和听话的孩子,一般人至少不厌恶,如果长得可爱,还有人会喜欢。 四月十一日,中午,阳光正好。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想起了一句诗词。 一夜鱼龙舞。 不过,方子业记不住全词,所以在搜索了之后,才慢慢地念了一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下一阙的意思可能反转,但这与方子业无关,他要看的,就是上一阙。 自己的一步一步走过来,有过不足之处,有过漏洞,但幸运的是,有不少的老师帮忙自己清扫了后尘,填补了漏洞。 所以,在自己腾飞之时,可以心情愉悦。 “谷老师是已经到了恩市吗?有没有说行程安排?”杜新展问。 “谷老师已经下榻在了酒店里,他说要先休息,晚上让我请客吃饭。” “杜主任,这边的老师也需要有人接待,晚上的话,我带着我师弟去陪谷老师就好了,相信谷老师也能理解的。”方子业快速地说完安排后。 杜新展还没来得及接口,马上接道:“谷老师还说有一些老师摇来,他们分别来自……” 杜新展一听,右腿直接打软。 杜英山也听到了方子业的话,他看了杜新展一眼,而后道:“杜主任,你先回吧,这边我来接就好了!~” 杜英山很理解杜新展此刻的情绪。 无他,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是杜新展可以单独掌控全局的了,杜新展hold不住,需要请求外援。 这种级别的团队来听证的话,至少也要汉市大学的一位副校长挂职,才有可能hold住! 杜新展来不及与方子业道别,就直接“提桶跑路”! 对此,其实骨科有做过预案和汇报,不过应邀的嘉宾来客有限,所以最后中南医院的领导层都没有出面。 毕竟小型的学术会议只局限于骨肿瘤专科。 但现在,似乎事情变得有点不对劲了,所以,该放手还是得放手。 有多大的篮子装多少鸡蛋,不要强行去做自己能力和认知范围之外的事情。 没有接触过的视野,假装不来的! …… 汉市大学科技发展院的领导以及研究生院的领导到火车站的时候,是中南医院的副院长廖家园陪同的。 廖家园副院长之前与方子业见过面,沙哑的声音依旧,但此刻爽朗:“方教授,杜教授!~” “这两位分别是……”廖家园开始给方子业和杜英山二人介绍来客。 虽然不知道骨科的杜主任到底去了哪里,但估计是在会客,毕竟这一次的学术报告,含金量比较高。 中南医院能够理解专科在忙着‘装逼’,也支持这种装逼,提升医院的综合实力和综合影响力。 方子业和杜英山教授二人都不敢倨傲,一一与来人握手,才知道,来的人有科学技术发展院的副院长田琦副院长。 研究生院的覃红州副院长。 两位副院长分别带队了三个人,特意过来听证方子业的学术报告的,主要目的有二。 一是科学技术发展院,看是否要以学校的名义,上报给教育部,予以一些经费支持。 其二,研究生院综合考量到方子业这个博士生导师的团队人手不够,所以想要酌情给方子业多给一个博士或者硕士名额。 两位副院长快速地将目的讲明后,便热情道:“方教授比我们预想得要更加年轻。” “年少有为啊!~”田琦身材微胖,看起来大腹便便、油腻中年大叔样! 可知道他的人就晓得,田琦是汉市大学力学系非常著名的教授,参与过保密课题,如今身兼科学技术发展院的副院长职务,是一个学术实力非常雄厚的大佬。 只是与方子业不是同一个赛道! “谢谢田老师的夸奖。”方子业微微鞠躬了一下后,又道:“田老师,覃老师,是这样的,本来,我们骨科的杜新展主任也是亲自来接你们的,不过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安排,所以就临时回去了。” “刚刚,我接到了我们骨科一位前辈的电话,说还有人要过来……” “国自然医学科学部专项项目评审组、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宣传司、科技教育司、国家专利局……”田琦闻言眉头瞬间紧皱。 “情况属实吗?”田琦都愣住了。 这tm的是参加一个副教授的学术报告,还是作院士提名资格审核呢? “谷元东院士应该不会诓骗我这个小人物的。”方子业谨慎地将谷元东的名字以及科学院的职务说了出来,提升含金量。 骨科是一个专科,也是一个学科。 这个专科和学科是有院士大佬的。 这种级别的人出面,百分之九十为真,就算最后他们没来,也要当作真实的来处理。 “杜主任已经去电话汇报了是吧?”田琦闻言,一边转身。 田琦不再废话:“我们怎么去酒店?” “我和另外一位朋友都开了车。各位老师可能要挤一挤,或者打车也行。” 田琦以及覃红州两人立刻随着杜英山教授二人与方子业一起走,转头说了一句:“你们跟着方教授的朋友吧?” “如果坐不下就自己打车。” “事情紧急,我们要尽快地处理好这件事!” 说完,四人就上了车,田琦不再装客气,主动提议要坐在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后道:“方教授,因为我们都不是骨科的从业人员。” “所以无法比较客观地评估这个课题的重要属性,所以,昨天我们院长决定由我来带队。” “但根据目前的情况,可能我们还是小瞧了方教授您课题的突破性和重要性以及应用性。” “我得给您道个歉!~” 方子业闻言一边开火,一边道:“田老师您言重了,我们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不然的话,早就备案汇报了。” “主要是今天参会的教授们,我们觉得我们骨科就可以处理。” “事实也是如此,只是在会议途中,参会的一些老师重新发出了一些邀请,所以我们才需要加班……”方子业简单地开了一个玩笑。 现在,这个课题的走向,正通向了他都未预料的前方,也被重视了起来。 所以,方子业其实也有些忐忑。 到底是不是被‘捧杀’,还是说,华国目前的医学界,实在是太需要一场对外的直接掠杀,来彰显华国医学科研实力薄弱的现实局面! 方子业无法直接揣测,只能先做好自己!~ “方教授,我先打几个电话!~” “等会儿我们再细聊。”田琦压住了方子业的声音,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可听到这里,杜英山教授却小心谨慎地回道:“田院长,方教授等会儿还要去学术报告厅的现场,为团队成员保驾护航。” “那就后面再说!~” “你们中南医院谁有空啊?至少得派两个在职有实权的人,与我们一起,作提前准备的时间。” “如果提前不知道这些评审团到来,倒是可以不予准备,既然提前知道了,就该仔细准备材料,以示尊重。” 田琦也不纠结,做事非常干练! 而且,他也不慌张,比这个更大的场面他都见识过,所以处理起来很有经验。 “田院长,这个肯定没有问题,我们骨科的一些教授都在恩市,且对这个课题都是有一定了解的。” “只是提前的预案,没有做到这么高的级别。” “我们为科学技术发展院准备的材料,早已经准备妥当!~”杜英山回道。 第602章听证与备案!(求订阅) 第602章听证与备案!(求订阅)杜英山才回答完,已经得到了信息回复、坐在后面的覃红州问道:“杜教授,你在内部问一下,你们骨科的谁比较擅长写材料!” “立刻拟一份申请,把申请提交的时间提前至去年的十二月二十日。” “申请的内容就是写方子业教授目前的课题规划任务重,课题内容比较多,因此需要更多的人手帮忙,主动提请研究生院多允许一到两个学术型博士研究生名额。” “博士研究生的名额是我们高校内部分配的,但必须有备案!~” “方子业教授亲笔签字,扫描回研究生院,快递纸质档案!” “最好是尽快处理好,我们已经内部打好了招呼!” “方教授不会觉得有压力吧?”覃红州笑着问方子业。 “谢谢秦院长!~”方子业轻轻点头,低声回复。 科研人才的博士名额是优先的,之前在中南医院里,邓勇的课题组里就有过这么一句话。 邓勇的博士名额可以没有,洪字礼副教授的博士名额必须给配! 田琦匀得了空闲后,开口劝道:“不不不,覃院长,不能这么搞。” “我不知道可不可以配备多余的博士名额,但这种后续补材料、补签字的事情不要做!” “方教授他不差这一个博士,也不差这一年,不要这么搞!” 科学技术发展院与研究生院是平行单位,田琦不知道覃红州的操作是否合规,但这样做的好处其实并不大。 覃红州仔细地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再合计合计……” 直接给方子业两个博士名额是覃红州想给方子业配人,方子业需要人!需要想办法! 而且,这个办法不能让之前的‘错误’重演,必须要有汇报,有备案,被认可,被同意! 找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找国家科学技术部,找教育部,备案,不能扯犊子,这真的很重要!~ 但这件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覃红州之所以对方子业这个名字非常熟,是上个月刚开会处理讨论过,方子业的履历被他熟悉过。 是个人才,而且是汉市大学土生土长的人才,学校直接出面力保了。 谁有错就罚谁,方子业的导师搞的鬼,那就他来背锅啊,方子业的履历不需要提前一年毕业来锦上添花,背后必然有原因,细查之后才发现了一些端倪…… 如今,学校的领导都有一些说法,就是中南医院的骨科的底蕴和认知水平,不足以托举方子业,会扯他的后腿。 好在中南医院的院长是个明白人,早早地就把任务棒接手,可还是出了问题,现在还是得谨慎。 汉市大学很大,不可能所有人都围着方子业转,但自己学校出产的人才,必须牢牢抓在手里,让他发展,发展自己,发展科室,发展学院,发展专科,发展学科…… 虽然汉市大学不缺一个方子业,但绝对可以包容得下一个方子业。 简单交接完成后,覃红州才谨慎问道:“方教授,首先很冒昧地问您一句啊,对于您目前在研的课题,你自己预估,会对医学或者是骨科的发展有什么样的具体影响么?” “我不是要求方教授您精准预估,只是大概有一个范围,这样我们科学技术发展院,也能够做到心里有数。” “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说,就算说错了也没关系,上至绝密,下至学科的小踏步,我们都有处理的经验。” 汉市大学测绘遥感的李德仁老院士,去年刚获得了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为我国高精度高分辨率对地观测体系建设作出了杰出贡献…… 方子业并未马上回答,谨慎地思考了一会儿后,才道:“田老师,放眼整个医学谈不上太大的进步,只是可能会在骨科肿瘤的治疗中,有不小的突破!~” 这话说得有些保守了,坐在后排的杜英山教授把话接了过去:“田院长,请允许我王婆卖瓜一次啊!~” “方教授这一次的课题如果真的成功了的话,其突破性、开创性,丝毫不亚于我国八十年代原创的白血病全新治疗方案。” “这一次微型循环仪与骨科肿瘤化疗的联用,会改变骨科肿瘤治疗的指南,并且为骨科、感染科、肿瘤学等多个学科的治疗,提供根本性的理论支持。” “是属于非常基础的,技术型理论,也可以是理论性技术。” “最直接的,我们骨科肿瘤患者的治疗预后,可以在短期内得到质的飞跃,这是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骨科肿瘤治疗进入平台期后,全世界的首次革命性突破。” “其次,一些肿瘤,非常可观地可以通过非手术疗法治愈,将会彻底打破目前骨科肿瘤治疗的标准方案和指南。” 杜英山谨慎地说到了这里后,便道:“其他一些我们专科内的影响,我就不赘述了吧,这与专业外的知识体系牵扯不多。” “当然,其经济学效应和社会学效应,必然是广大的,而且对于所有肿瘤的治疗,都会洒上一层平铺效果的改革!!” “这绝对不是夸张。” “若非如此,这一次我们骨科也不会大张旗鼓地主动向医院、向临床学院还有科学技术发展院主动汇报了。” 田琦闻言道:“生命科学很重要,二十一世纪预计最大的几项医学科学技术的进步,其中之一就是与肿瘤有关。”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方教授的科研成果,具备的经济学效应和社会效应还会被再度拔高。” 田琦紧接着表态道:“方教授如果有科研经费拮据之处的话,一定及时汇报,我们会尽量想办法。” “至于配备助手和团队成员的事情,这就要你们内部自行分配解决了,我们学校的人力资源可以尽量地予以辅助帮扶。” 方子业闻言笑道:“谢谢田院长,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肯定会说出来的。” “目前的团队人手还是够用的。” 方子业开车领着众人来到了酒店的停车场后,本想去帮忙开门的,不过两位副院长和杜英山教授都没有摆架子,自己就下了车。 方子业便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 时间已经一点四十九分,距离下午场次廖镓的分享已经只有十一分钟的时间。 杜英山也看了时间,便道:“方子业,你先去学术报告会场吧,田琦院长和覃院长这边,我来招呼着。” “两位院长,这边请,等会儿我们骨科的杜主任得空之后,也会一并过来给两位院长汇报的……”杜英山往另外一个方向引着。 与此同时,杜英山又与自己的博士吩咐了一句,等会儿还有打车的人到来,将他们带到酒店的会议室里。 “好的,师父!~”博士谨慎回答。 方子业与几个人歉意作别后,便转身去了学术报告厅。 方子业亲自出面去接人,是必要的人情世故,可方子业的确还有紧急的事情! 这一次的学术报告,是中南医院的骨科主动提发的,方子业不能不在。 基于这个基本点,其他的事情都是节外生枝,先做好眼前的工作,再能去参与其他的俗事。 当然,类似的时间管理和优先级分配,方子业不止管理过一次,非常有经验。 看着方子业跑开,田琦马上低声问道:“方教授年纪不大吧?个人的问题解决了吗?” “可别人白菜给牵走了。” 杜英山点头:“谢谢田院长关心,方教授的爱人也是我们医院的,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青年人才。” 在华国,大于十五岁至三十五岁,都可以称作青年。 “挺好的……”田琦和覃红州都点头,没再多话。 如果方子业的个人问题没解决的话,又得有人把方子业的履历捡起来反复翻看了。 “两位院长,这边请,在这里可以直接办理入住手续,我们已经和酒店方联系好了。” “现在是淡季,空余房间很多,都是标准内的,其实还不够标准……”杜英山引着二人去办理入住手续。 …… 方子业来到了学术报告厅时,廖镓和聂明贤二人正被围住了。 特别是廖镓! 聂明贤已经入职了中南医院,还有合同束缚,可廖镓还算是自由人,所以,给他抛橄榄枝的人不知凡几。 方子业靠近时,廖镓正在与京都大学三医院的刘忠良教授寒暄:“老师,我这个人自由自在惯了,之前在生物公司野过一段时间!” “所以,方教授的邀请我都还没有接受的!~” “暂时还不喜欢规矩的束缚。” 刘忠良便道:“诶,这是什么束缚呢?你这是回家啊?难道京都大学对你还不够好啊?” 刘忠良打起了感情牌。 廖镓看到了方子业,不过他也没有让方子业出面帮忙,知道方子业此刻很难插嘴:“刘老师,自不是学校不够好,而是个人的追求会倾向于自由些。” “或许这里工作完后,我就又要出去浪了,环游世界什么的。”廖镓回道。 他已经游完了华国,其实上一次挣的钱已经够出去浪一波的,不过就恰好被方子业给‘锁了’! 再说了,方子业能提供的后续课题,你们课题组能提供这样的思路么? 一些小打小闹的课题,廖镓是真的不想参与。 刘忠良拿廖镓这个身家比他还宽裕的人实在没办法了:“年轻人要有干劲,哪能想着躺平呢?” “刘老师,我这不是正在干嘛。”廖镓也跟着外科的团队学坏了,偶尔开车。 杜英山教授临时被抽调去迎接了,杜新展教授还有其他的规划,所以下午场次的学术报告,需要一个主持人,本来安排的是骨肿瘤专科的曾多勤教授。 可方子业就是一个现成的主持人,曾多勤便近来道:“方教授,要不下午场次,你直接主持和答问人一肩挑了吧。” “我刚刚接到了电话,还有点事。” 现在是工作日,中南医院不能被抽空! 创伤外科没有正高,邓勇被卸了临床职务,又被李国华发配,所以没人敢从科室里抽离。 骨肿瘤专科和关节外科各来了两个正高,但都得有各自的任务,所以学术报告厅的现场,只能留任方子业以及一众老教授。 “辛苦了,曾老师!~”方子业微微抱拳答应下来。 自己的事情,牵涉和帮忙的人很多,这都是人情! 眼看着时间已经来到了一点五十七分,方子业就走上了讲台,拿着话筒,快速地说道:“各位老师、各位专家,各位教授,距离两点整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今天下午的第一节,将由廖镓副教授,给我们分享关于骨肿瘤动物模型与微型循环仪微循环搭建的一些技巧、基础理论相关的内容。” “这可是我们临床治疗前的一柄利剑,如果能够成功的在实验室里先搭建类似的微循环系统,会对我们直接开展临床治疗有直接的指导意义。” “动物试验,是临床试验开展的最后一层底线,其重要意义不言而喻,下面,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廖镓副教授给我们介绍相关的内容……” 方子业先带头鼓掌起来。 大家也都很给面子。 不过一开始也米有当一回事,直到,廖镓开讲之后,将骨科很多肿瘤都标准地复制在了裸鼠模型中后,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味儿! 真正理解科研的人,都知道,能够搭建这种骨肿瘤裸鼠模型的人,功力到底有多么深厚。 如果一个团队,有足够多这样的模型练手的话,那么该团队的实力将会无限趋近于无敌,容错率至少拔高数倍甚至十倍不止…… 廖镓先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压住了很多人的不屑一顾以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后,才开口道:“肿瘤标准模型的搭建,只是第一步。” “要在裸鼠身上建立微循环系统,其难点在于动静脉之间的造瘘,这需要血管外科的专业人士帮助。” “或者是手外科的专家辅助。” “这些是我们团队自己进行的一些标本……” “大家看,这一组是骨肉瘤,全股骨中段的骨肉瘤,经过了微型循环仪建立了微循环后,我们对其进行了局部化疗。” “值得注意的是:我们的化疗持续时间是一天,化疗持续之后,我们会再运行一天左右,将局部的化疗药物的剂量清理掉之后,再将裸鼠的下肢动静脉循环,回复到本体循环中……” “等待四天之后,我们再进行第二个循环的化疗。” “如此循环了三个化疗的疗程之后,大家可以看我们团队的核磁扫描结果局部以及裸鼠处死之后的局部解剖图。” 廖镓点开了图片,再配上了详细的数据分析。 “根据现有的数据分析,我们化疗的时长,是当前骨科肿瘤病人和裸鼠化疗推荐时长的五倍!~” “但是,化疗结束后,裸鼠的脏器处于几乎无损状态。” 廖镓拔高了音调:“这里需要严谨一点,之所以是几乎无损,是化疗在进行过程中,肯定会对脏器造成损伤,但这样的损伤,是远低于脏器本身的代偿能力的。” “如果更加精细化的对脏器组织进行其他方面的测量,指标还是会略高的,比如说肝功能的指标会升高百分之十左右,无法定义为肝功能损伤。” “然而,因为延长了单次化疗的持续时间,用药的局部浓度,我们取得的效果是显著的!” “经历了长达半月,也就是三轮的化疗之后。” “肿瘤的平均直径,由原有的0.5cm±0.03cm缩小至了0.02cm±0.005cm!” “相当于缩小至原有的二十五分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这是我们前期的研究结果,所以在疗程结束后,就立刻对裸鼠进行了处死,观察脏器器官的损伤程度,并未继观。”“所以,如果各位教授要问,单纯化疗是否可以彻底治愈骨肉瘤,我们目前的课题,无法给出答案!~” “但可以肯定的是,骨肉瘤的局灶被化疗局限化之后,手术会变得更加简单!治疗的效果会更加有效。” “后续还有很多方向,我们都需要一一去完善!” “另外,各位教授可能比较关心的就是滑膜系肿瘤。” 廖镓的节奏很快,分享数据的时候,根本没有耽搁时间。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通过化疗发现,滑膜系肿瘤,包括滑膜肉瘤,百分之九十八,都可以通过化疗予以彻底治疗。” “我们这一批总计有三十五例类似的滑膜肉瘤,其中二十九例经过了化疗之后,已经没有看到滑膜肉瘤细胞存在,它已经完全自解或者被吞噬。” “另外六例,我们也没有进一步的化疗,但它残存的病灶根据切片显示,已经是出于极度萎缩期……”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消息,当然,我们只能大胆地推测,滑膜系肿瘤,是完全可以通过化疗予以治疗的。” “类似于妇科的葡萄胎肿瘤!” “预后暂时未知!” “可裸鼠的脏器器官,依旧如骨肉瘤化疗术后一样,基本没有影响……” “因此,我们团队就大胆地进行了下一步地猜测!” “微型循环仪的节段,是否可以下移呢?” “答案是肯定的,不过这一次,我们进行的并非肿瘤细胞的化疗,而是单纯的微型循环仪介入的微循环系统下调前期研究!”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 掌声,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廖镓的后续陈述。 无他,因为廖镓分享的数据足够精彩,分享的内容足够夯实,他给出的方向,足够让人敬服! 这就是科研的意义,这就是学者存在的意义。 他可能一辈子都做不了一台手术,但是一旦有科研成果出现,一串、一系列的病人,都会因其而受益。 特别是,骨肉瘤这种,专找青少年‘附着’的‘变态肿瘤’! 掌声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廖镓才重新开口:“然则,非常遗憾的是,因为时间有限,我们团队目前只进行了诱因肉瘤、骨肉瘤、滑膜肉瘤三种肿瘤系的前期研究。” “其余的肿瘤都处于待研状态,所以,以上我给出的结论是否严谨,还需要时间的论证……” “因此,笔者在此谨慎地缩减微型循环仪在骨科肿瘤中的应用范围,以事实为根据。” “在骨肉瘤、尤因肉瘤以及滑膜肉瘤中,化疗的意义会被扩增至之前的数十倍甚至百倍不止。” “具体的答案,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当然,以上只是我们团队具体的结果分析,那么,如何确定和进行微型循环仪的搭建,在这里,我们团队有一些前期研究,可供给大家思考……” “是这样的……”廖镓,再次给所有人放了一个重磅炸弹出来。 那就是,可能以后骨科肿瘤的手术治疗方式,也该被淘汰了! 骨肿瘤科的大切开手术,可能会被变成历史,淘汰掉。 “……” 廖镓才起了个头,台下就立刻哗然了起来。 开始争论不休。 甚至都没有空去听廖镓的话! 方子业见状,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各位教授,现在是学术报告的分享时间,我们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后续探讨。” “廖教授给我们分享的内容,还是非常劲爆的!” “谢谢各位。” 敬人者人敬。 你们不给面子的话,方子业就得叫人出去了。 台下的讨论声才马上平息。 只是很多教授看向方子业的目光,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 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方子业这是要把骨肿瘤科干成骨内科还是运动医学科?或者是血管外科的子分类科室? 不过,不管如何发展,现下,大家都只能任由方子业折腾。 科技发展的意义在于造福大家,而不是为了让某些人能够保持‘高贵’、‘维持生活’就不再发展。 “……” 终于,等到了自由讨论的环节。 骨科内部的运作!~ 林建华第一个站了起来:“方教授,我打断一下,刚刚廖教授分享的血管介入术与微型循环仪治疗骨科肿瘤的理论体系,是真的若有其事,还是只是贵团队的猜测?” “这很重要,因为我们骨肿瘤科,目前所有的从业人员,选择的术式,还是传统地切开。” 方子业闻言,站了起来,鞠了一躬道:“林教授,我们团队既然提了出来,自是有一些前期研究的,但这一项研究的优先度,不如微型循环仪搭建的微型循环,与化疗的应用。” “所以,林教授其实不必担心,我们课题组只是非常开放地与大家一起分享这个可能的方向。” “我们探讨过,而且还提出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理念,经过验证,还是非常不错的。” “并且,所有的新技术与老技术的革新,都需要时间的沉淀,并不是微创手术就一定优于切开术,只是它的创伤更小,会被更多人青睐。” “如果可以治疗好骨科肿瘤,任何术式的选择,都是没错的!” “谢谢林教授!~”方子业以前有过一次开展学术会议的经验,所以回答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林建华教授慢慢坐下,他其实还有问题,不过自己已经浪费了一个问题了,就不便再发问,至少目前不行。 肖建森教授便站了起来:“方教授,你们团队所采取的化疗方案,并不是最先进的化疗方案,有没有考虑过,更完美的,更适用于骨肉瘤的化疗方案,可以得到更好的效果?” 方子业再次鞠躬,而后笑了起来:“肖教授,这个问题,我只能深觉抱歉,因为我们前期的团队内部,没有特别专业和造诣足够深的骨科肿瘤从业人员。” “但对我们的化疗方案进行指导的,是乳甲外科的一位副教授,她对于化疗药物的副作用分析,非常到位。” “经过查询了许多文献之后,总结了骨肿瘤科的化疗方案,选择的是化疗效果最为保险的一款化疗方案。” “当然,我们骨科肿瘤的老师,对此更加精通,我已经请教了我们医院的杜英山教授,以后尽量更严谨一些!~” 肖建森轻声骂娘,但通过话筒传了开:“我草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 现场鸦雀无声,然则,所有人都和肖建森站在了一边。 你tm能不能不要提这个事情啊,你这样显得我们骨肿瘤学组很没有地位啊? 没有骨肿瘤专科的从业人员,你们都可以搞到这一步? 方子业闻言,再次如实开口:“当然,各位老师,我个人前期所有的基础研究,都集中在骨肉瘤中,所以对骨肉瘤的理解还算是有一定造诣的。” “我也算是半个从业人员。” “只是没参与过临床,不敢妄自修正老师们定下来的标准化疗方案。” 现在争论方子业是什么专业的,已经不重要了。 肖建森坐下,笑着开口道:“我刚刚开玩笑的,实在没忍住,方教授不要往心里去啊。” 紧接着,湘雅二医院的刘唐教授率先发问了:“方教授,我总结了一下,贵团队开发的微循环理论,其实就是将化疗药物的副作用给侧引解决了!” “然后再将化疗的疗效通过增加剂量和延长化疗时间来达到更好的化疗目的,除此之外,方教授觉得还有其他比较先进的思路吗?”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刘教授,根据我们团队的前期研究发现啊,骨科的肿瘤,或者说所有的肿瘤,都有亲血性!” “我们的微型循环系统可以上下移动的嘛,所以,在化疗的前期,其实我们可以对肿瘤进行养杀。” “什么养杀呢?就是找到了肿瘤的供应血管系后,将侧支循环给处理掉——” “这一点,我们在穿刺活检的时候,就可以做到。” “剪掉了侧枝循环后,肿瘤的主干营养血管的直径会增加,这样的话,可以让我们的化疗药物,更好地抵达当场!” “有点类似于兵法里的关门打狗,也可以说成是诱敌深入。” 刘唐闻言,嘴巴微张:“额~~~~~” “方教授您这思路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搞肿瘤的治疗,还搞起兵法来了?”刘唐的音色比较特殊,此刻颇为蛋疼。 其他人更蛋疼! 真的。 微型循环仪其实是一个利器,方子业可以将其与骨科肿瘤治疗联想起来,算得上是水到渠成。 可这个引诱性的杀敌,就不是直线思维了。 方子业笑而不答。 别问,问就是天赋。 方子业一个副教授,中南医院的科宝,需要给你一个外院的教授解释我为什么想到的啊? 靠脑子啊? …… 方子业接下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发现,这些教授们,还是挺有素质的,在前期,都憋住了没有问中南医院到底占了哪些坑位。 所以,集中在五点钟左右的时候,林建华教授才启头问了一句。 “方教授,不知道方不方便知道,中南医院到底是在哪些肿瘤方面先登了,我们这些人就正好避开啊!~” 方子业看了看现场的众人,谨慎道:“其实这个问题之前就登记过,我们廖教授也进行了回答。” “我们团队,目前在研的,是滑膜肉瘤系、骨肉瘤系以及尤因肉瘤系,我们医院的其他老师也觉得就这三系肿瘤的科研任务就不小了,所以不会再旁外生枝!” 林建华没有再回答,而是以直接的掌声,给方子业和中南医院的大气,给了最好的回答。 持续了一分钟的掌声之后,林建华才旁观了一下众人,直接邀请道:“方教授应该还没有入我们学组吧?” “方不方便写一份申请啊,虽然方教授比较年轻,可也能直接任我们骨科分会,骨肉瘤学组的常务委员了。” “这是我和另外几位副组长商讨之后的诚挚邀请!~” “如果方教授答应了的话,我就可以宣布,这一次方教授做的学术报告圆满结束,我都受益匪浅。” “如果方教授不答应的话,就只圆满了百分之九十九!”林建华给方子业一个台阶上,也给了一个台阶下。 方子业直接从座位上走了出来:“谢谢各位老师的认可,谢谢组长的邀请,能有机会和各位老师一起探讨骨肿瘤是我的荣幸……” 林建华继续环顾众人,道:“大家还等什么呢?方教授是我们自己人啊?” “大家鼓掌吧……” “从今天开始,骨科的骨肿瘤就不是学组了,而是分会了!~” “我单方面宣布,我们要一起将骨肿瘤分会经营得更好,为更多的病人带来福音!~”林建华直接将学术报告的节奏带上了高潮…… 掌声不断,此起彼伏! 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从座位上走下来上台,与方子业握手合影。 也就是没有拿钢笔,否则的话,必然会学一学国际传统的学术礼仪,送钢笔表示自己的敬意。 但礼仪在心不在形,这就够了! 当然,聂明贤和廖镓两人也不是陪衬,这么一个大课题,把三个人撑死,撑到爆炸都有多余的。 …… 第603章架子能有多大? 第603章架子能有多大?一切流程都结束后,问答环节就此结束。 不过不少人还是围聚成了一团,开始窃窃私语。 刘晓辉教授靠近前来后提议问道:“林教授,您刚刚提的,建立骨肿瘤分会的事情,到底是随口一言,还是要将此事具体提升上日程的呀?” 学术分会与学组的区别还是非常大的。 比如说组织形式上区分,学术分会是由某个学会或协会根据学科或专业方向划分而成的分支机构,具有独立的组织结构和运作方式。 如华国化学会,可以分成有机化学分会,无机化学分会。 华国医学会,则可以分为外科分会、内科分会、骨科分会等。 学组通常是由某个学会或协会内部根据研究方向或兴趣爱好组成的临时性小组,没有独立的组织结构,一般依附于某个分会或专业委员会进行活动。 目前,骨肿瘤专科就是骨科分会的学组,依附于骨科分会…… 骨科目前有五大经典亚专科,创伤外科、手外科、运动医学、骨肿瘤、关节外科。 按照常理而言,这五大专科,应该组成骨科分会的五个学组,至少是学组之一。 然则,骨科的基础学科老大哥,创伤外科老早就从分会中独立出去,形成了创伤医学分会。 后有手外科、运动医学也单独分离了出去,形成了手外科分会、运动医学分会。 凭什么呢? 嗯,这几个专科出过院士,关节外科和骨肿瘤科则没有…… 当然,华国医学会只是民间的学术组织,不是说亲昵于院士,主要还是骨肿瘤和关节外科在华国本土,不够有突破性的科研成果。 林建华闻言,眉头稍稍一紧:“方教授,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我知道您肯定很忙,但我们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林建华教授的语气诚恳客气,显然是在问方子业的意见。 方子业闻言则说:“林教授,我得先检查一遍手机!~” “毕竟最近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的主场,不能把所有的任务都丢给其他人。” 方子业知道,自己可能迎来一波投注,但也得先做好自己的本分,与林建华教授等人的闲聊,可以另寻时间。 方子业打开了手机之后,第一条看到的就是置顶人的消息之一,来自邓勇。 “子业,我现在已经在赶来恩市的路上。” “你不必着急!”邓勇的字句简短。 嗯,邓勇来恩市了。 他不得不被李国华‘外放’出来,如今中南医院的骨科正处于激流勇进时期,非常缺人。 可用之人很少,邓勇也是顶梁柱之一。 李国华教授对邓勇的处理只是内部处理,内部的批评指责处理,是不能跨越整个骨科的发展大计的。 要人用的时候,有人可用才是根本,李国华教授也不会本末倒置。 再接下来的一些信息,都无关紧要,简单读取后,方子业才抬起头来:“林教授,不好意思啊?” “我们先下去吃饭吧!~” 方子业心里记得非常清楚,自己已经答应了谷元东老教授的约饭,可当前的几人,也不能太耿直地爽约。 “那正好,我们有要事要请教方教授您!~”林建华快速地回应着,而后拉着身侧的几个副组长就与方子业一起下到楼下的餐厅。 众人其实都没有食欲,来吃饭就是一个由头。 进了餐厅之后,几个人围着桌子而坐。 肖建森教授则是仔细地查过了一些资料后,简单地说道:“方教授,我先简单地给您解释一下学组和分会的区别。” “我们骨科分会,目前还有创伤学组、脊柱学组、关节、足踝、骨质疏松等学组。” “当然,我们骨肿瘤学组,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我们骨肿瘤与手外、创伤、运动医学不同的是,这几个兄弟科室都已经形成了专科分会。” “学组的定义就是由某个学会或协会内部根据研究方向或兴趣爱好组成的临时性小组,没有独立的组织结构,一般依附于某个分会或专业委员会进行活动。” “成员结构相对灵活,只要有兴趣,都可以进入。专科的话,则需要有较高的专业水平和影响力。这对专科的发展是极为有利的……” “当然,以上这些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分会申请的一些条件。” 肖建森说到这里时,华西医院的唐宗钦教授从外走进,手里还拿着一堆a4纸,边走边说:“打印出来了。” “林教授,方教授,这是华国医学会关于分会新建与调整管理办法!” 唐宗钦教授靠近后,便将手里的资料快速分发。 “方教授,给,希望我们可以仔细研究一下。” “其实我们也看过了很多次!”唐宗钦客气地双手奉上。 这让方子业不得不站起来双手接过。 一群人仔细地阅读了一遍—— 林建华道:“新建专科分会的成立条件可以总结如下,1.符合健康中国发展战略要求,顺应学科发展趋势,满足人民群众健康需求和华国医学会中长期发展规划;” “这第一点其实并不重要,专科成立的时候,就需要符合这些章程。” “重要的是第二点和第三点。” “2.已形成相对独立的学科体系,具有本学术领域的研究对象、范围和重点学术问题,与华国医学会其他专科分会不存在交叉重复。” 说完,林建华教授掷地有声地道:“以前,我们骨肿瘤学组申请分会建立的时候,被拒绝的理由就是与肿瘤分会交叉重复了。” “但实际上,妇产科肿瘤也与肿瘤分会交叉重复,但它独列了出来,具体的原因,我们就不细致讨论了好吧?”林建华意有所指。 其实还是‘院士’以及学科突破的问题。 如今,方子业的课题,就很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至少,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宣布,其他肿瘤专科和我们骨科肿瘤不属于同一分支了,我们探讨的内容都完全不一样了!”林建华激动之余,拍了拍桌子。 第一专业,就是一个医生的命脉所在。 一般不会有人去嫌弃自己的第一专业,即便它发展粗浅,甚至到了尽头,也不会嫌弃,毕竟已经深入其中! 可是,专科要发展,靠的还是学术突破,科研突破! 方子业也找到了这一点,里面还有很多细则,不过方子业并未特别地关注和赘述。 “第三点也比较重要!~”林建华再次进行拆析。 “3.学术队伍和会员队伍具有一定规模和地域分布,能独立开展国内外学术活动,发起人是学科带头人。” “独立开展国内外学术活动的能力,我们骨肿瘤专科早就拥有了,国外更加成熟。” “关于这个学科带头人,医学会里面的文件就给出了详细的解释。” “学科带头人是指在该学科具有极高的学术水平,能够带领、指导和组织有关人员开展临床、教学和科研工作,在相关领域有重大建树,在国内外有一定影响力,并取得研究成果的专家。” “并取得研究成果!~”林建华重复了一句。 换句话说,直接替换为院士,会更加贴切一些。 方子业看着林建华教授几人如此愤慨,不禁内心感慨! 当年,师父邓勇告诉给他的那句话,不到院士一场空,被一次又一次地具现化了。 不过,一般而言,院士并不是靠着单纯的人脉就可以堆积出来的,而是要实实在在地取得足够重要的突破。 方子业闻言后,快速地将内容浏览到了下方:“林教授,这里写了,新建专科分会的办理程序,需要由专科的学科带头人提议,由7-10名具有正高级专业技术职称的华国医学会会员作为发起人,并填表,我不行啊?” “你不行你老师行啊?” “我记得你的指导老师是邓勇教授,邓勇教授是华国医学会的学会会员,我看到过他的名字!”林建华道。 本来邓勇是挤不进去的,但去年中南医院的科研产出太过于硕果累累,这样的成果,方子业都勉强跨进去了半步,进了青年分会,邓勇再进不去就太不合理了。 “那林教授您要不找我老师谈?”方子业发现林建华教授简直太上道了,自己刚困了,他就送来了枕头。 方子业可没有利用林建华的意思,只是师爷处理师父的事情,方子业还没有理清楚如何去帮忙他的方法。 林建华教授这里就直接给方子业送了一个电梯! 林建华很坦然地道:“方教授,这件事当然不能背着你做啊?” 林建华意有所指。 指导老师挖学生科研成果的事情,华国时有发生。林建华直接和方子业谈,也是想要保护方子业。 毕竟大家都看得出来,邓勇其实是托不住方子业的。 为何? 邓勇所有的科研产出,必然会带一个方子业!方子业的科研产出,未必会带邓勇! 反过来好不好? 方子业摇头,语气笃定:“不不不,林教授您误会了,您去和我老师谈,可以放心大胆地谈!” 方子业根本不怕邓勇对自己使坏,只怕他对自己身边的其他人使坏。 这一点,方子业格外笃定。 为了自己的学生,邓勇连聂明贤和廖镓两人都要动一动,他不会为了自己得名,把自己剔除队伍。 说不通啊? “我师父可以全权代替我的!”方子业掷地有声地说。 听到方子业的话,对面几人面面相觑,心道方子业和他老师的关系也未免太好。 不过其实也能理解,得到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不“供起来”就不错了,反正是自己的‘血脉’,他飞得再高,身为老师也开心。 要是没保护好,反倒是跑了。 他们倒是乐得方子业和邓勇窝里斗一波,最好是不死不休那种,最后方子业如同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的主角那般,含恨出走…… 哇瑟,这种剧情不要太美…… 林建华没说话,还在yy中,唐宗钦便道:“方教授,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啊?如果有的话,那这件事我们慢慢聊。”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聊明白的,你事情紧急。” 华西医院的唐宗钦教授与张岳教授很像,都非常贴心。 “嗯,我这边的确还有一些事情,林教授,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能不能先告辞?下次再招待各位老师?” “或者各位老师再多留几天?”方子业也不客气。 他和大家已经快待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认真讨论的时候,时间过得是真的快。 “方教授您去忙吧,打扰你了。”林建华已经得到了方子业的授意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将方子业的老师还有中南医院骨肿瘤专科的几个正高一拢,这件事就基本齐活儿了。 等到方子业等人的科研成果产出之日,就是华国医学会必须同意骨肿瘤分会成立之时。 到时候就不必太过于受制于人了。 同样是专科,别的专科可以趾高气扬地开展国际学术活动,骨肿瘤专科像散打流窜一样,东一枪西一炮,实在是不舒服。 “谢谢几位教授体谅……”方子业抱拳离开。 离开了餐厅,方子业依旧滴水未进,不过方子业还是打了一圈电话。 先找到了洛听竹,与洛听竹一起再继续打电话和发信息,问杜英山教授,问杜新展教授,问李国华教授,他们还给没给自己安排什么任务。 如果没有安排的话,他就要去请谷元东院士吃饭了,之前就约定好的。 “子业你去吧。这边我们慢慢来啊。” “中南医院的袁玉丰教授也来了恩市,剩下的我们自己都可以处理得好。”李国华的声音很简短。 方子业开了扩音,洛听竹则是马上查到了袁玉丰教授的履历和任职:“副校长。我们医院肝胆胰外科的主任。” “好的,谢谢师爷。”方子业道别之后,就牵着洛听竹上楼。 “袁玉丰教授虽然不是我们医院的院长,但之前是行政一把手。” “是我们医学院的副校长。”洛听竹对方子业道。 “嗯!~”方子业点头,只是捏着洛听竹的手微微紧了一些。 再怎么,方子业也不过是一个过了二十九岁,还不到三十岁而立之年的年轻人。 在医学道路上,其实还是个‘孩子’! 不过,现在的方子业就得单独处理这么些场面。 按照传统的晋升流程,方子业如今连骨科大主任的面都摸不着,还在住院总阶段慢慢摸爬滚打。 可实际上,如今的方子业,一举一动,不仅牵连到了整个骨科,甚至连中南医院都必须予以重视和支持,学校也开始给与一些关注和扶持。 看起来很风光,可处理起细枝末节,慢慢去锻炼相应能力的过程中,也是一种痛苦的成长! 成长都是很痛苦的。 “师兄,你是不是很紧张?”洛听竹问。 方子业点了点头:“是的,能不紧张吗?”“以前觉得,升职加薪肯定会很开心,会特别快乐。实际上开心归开心。” 方子业言辞平静:“但也会觉得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地,就又欠下了很多人情。” “比如说,同济医院段宏教授的,比如说林教授等人的……” 以前的方子业,只需要做学术,做好专业,做好手术。 然而,现在的方子业,不仅是肩上慢慢地扛起了鄂省骨科发展的大旗和重担,甚至自己往骨肿瘤专科横亘一脚后,建立骨肿瘤专科的任务,也不得不举起来。 没办法,学科要发展,都需要平台,需要更高的平台,才能让更多的学者受益。 僧多粥少! “师兄,别着急,慢慢来,如果觉得累了,就稍微放慢一点步子,我们一起慢慢走。” “我觉得师兄你连今年分了多少科研奖励金都还没看吧?银行卡到账的钱也还没看吧?”洛听竹非常知性地给方子业说一些喜讯。 方子业道:“信息太多了,我看一下啊。” 两小只凑在了一起,用金钱来麻痹自己的紧张。 不得不提的一件事就是,数到账信息的个十百千万时,每个人都很有耐心的。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二百九十三万七千八百九十六块!”洛听竹的声音清脆。 方子业去年发的文章都是大文章。影响因子极高。 每个学校对于十五分以上论文发表的奖励都是非常大方的,一比一是基本,一比一点五是鼓励,有猛的高校甚至可以到一比二。 方子业去年发表了接近二十篇论文!!! 虽然都是一个系列,但它的战绩足够勇猛啊?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这一系列文章是水文,因为它们至少给数以十万计的患者带来了福音! 或者更多。 毁损伤保肢、断肢栽植术、功能重建术! 它的社会效益,其实不是这两百多万可以衡量的! 当然,科研文章发表的奖金,其实只是小头了,它附带的经济价值,方子业与很多人分账了之后,还到手了三百多万。 这都是陈广白的公司分给方子业的! 一定程度上,方子业真的通过了科研和读书,达成了财富自由。 “等会儿请客吃饭有钱了。”方子业把手机一收,心情又好了很多。 这么一来,似乎在汉市全款买房的事情,可以张罗起来了。 方子业这么一想,瞬间又焉了。 md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才到了李源培的起点,可能还不够,李源培的家是“大别野”,叠墅也是别野的一种。 方子业与洛听竹一起去拜访了谷元东老教授,也说到做到的请他去外面吃了一家比较正宗的本地菜,点的都是不辣或微辣的。 可在魔都待久了的谷元东,年纪又大了,吃到最后还是觉得辣得肚子疼。 方子业则是收到了洛听竹的信息:“我都没尝到味儿,等会儿我们去加餐吧!~” 方子业偷偷比划一个ok手势。 “你们鄂省的这个酱卤,也辣得很呀。” “还是吃不惯。”谷元东老教授说道。 “谷老师,对不起!~您身体没事儿吧?”方子业歉意地问。 恩市着实没有本帮菜或者杭帮菜了,这玩意儿在恩市开不下去的。 “没关系,偶尔吃一吃还是没事的。” “我刚刚给你提的一些问题,你都记清楚了吧?” “明天要如何应对,该如何答复。”谷元东问。 谷元东要方子业请吃饭,是要有事告诉的,并不是真的想要蹭一顿饭。 “谢谢谷老师指点,我都记下了。” “谢谢!~”方子业其实有点感动。 自己的成长,与谷元东没有多大的关系,这位老者,还是尽心尽力地远飞而来,为自己铺划。 “没关系,都是一些小事,以后你对这些也会熟悉的。” “当年,同济医院的一些老兄弟啊,帮过我很多大忙,现在他们打电话过来,我如果不帮一下你,着实说不过去。” “我们这些人,走一年就少几个,不知道谁会死在最后……”谷元东唏嘘感慨着。 “谷老师,您肯定会长命百岁的。”方子业不谈专业。 “长命百岁有个屁用啊?活得长,越觉得人生无聊和空虚。” “我们这一辈子,没有几个人会活得有意义,包括你我。” “我们的任务啊,就是老天恩赐,让我们有这个机会,在这个世界走这么几十年,赏一赏风景罢了。”谷元东道。 洛听竹则笑着说:“谷老师,您这一辈子肯定是有意义的,很多人都托您的福,才能生活得更好。” “然后呢?” 谷元东反问:“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他人快乐,自己也要尽量快乐。” “我只希望小方你们,可以早些明悟这一点,不要执迷太深了。” 谷元东的话有些扫兴,却又意味深长。 谷元东是个有故事的人。 肯定有故事啊!~这个年纪的人,谁能没有些故事呢?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明天的听证,基本上就是走一个形式,你们如实回答完问题,让他们记录好就可以了。”谷元东感慨了一句后,开始催促回程。 方子业也知道,谷元东老教授这一次要给自己说的话都说完了,再多的,也不知道该从何提起。 “谢谢谷老师,我送您……” 当晚,方子业与洛听竹就在酒店里歇息了。 不过方子业才洗完了澡,自己的手机上就多了好几个未接电话。 来电显示是谢武才。 方子业见状,眉头一皱,还没多想,电话又来了,有一副方子业不接他就一直打的趋势。 方子业接了:“谢老师,您好!” “方教授,您可算是接电话了,我现在已经在高铁上了,没有买到机票。” “方教授,明天能不能和您约一个时间,我们再细致地谈一谈呢?”谢武才的声音比较疲惫。 方子业闻言一愣:“谢老师?我们上次不是都谈过了么?” “方教授,这不是谈得还不够深入嘛!~” “这个误会啊,我们还是要尽早解开才行,不然的话,我本来睡眠就不好……”谢武才声音爽朗地道。 方子业大抵是猜到了对方的用意,回道:“谢老师,我最近没有时间,明天我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报告要作。” “能有多重要?” “我帮你推一下!~”谢武才张口就说。 方子业道:“谢老师,我没有空,您要不改日?” 你推你妈大爷,你啥都不知道就推一下,你推个毛啊?你除非是想把自己给推死! 现在,学校出面了,卫生健康委员会、自然科学基金,科技部都出面了,你这时候推? 真以为自己一手遮天了么? “方教授,没有必要这么不近人情嘛。这件事,千错万错还是我的错,和我孙女无关啊。”谢武才强调道。 谢武才在听自己孙女说,如果方子业要封杀她,可能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她现在的职位就到了上限。 这可把谢武才给急到了。 方子业也懒得和谢武才啰嗦:“谢老师,我之前就说了,以前的事情都已经发展成了这样子,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已经出来的结果,也没有办法逆转。” “只是不同的赛道就有不同的处理方式,我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如果有错误我不予以指出的话,那就是对科学的不尊重。” 方子业说得很隐晦。 你tm玩你的赛道时,我没办法啊,我是硬扛过来的。 现在玩我的赛道,你让我不跑了?凭什么啊? 就凭你把我老师提起来教训了一顿? 谢武才沉默,沉默了许久,才道:“方教授,我们明天见面再说吧。” “谢老师,我明天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报告会。”方子业再次强调。 “我说了我帮你推!~”谢武才打断。 方子业:“……” 两人的聊天,不欢而散。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也没在意。 洛听竹出浴室时,方子业已经鼾声如雷了。 方子业的身体压力不重,但精神压力其实让他已经疲惫不堪。 洛听竹蹑手蹑脚的简单擦了下脸后,就躺在了方子业的身边,再过十几分钟,洛听竹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蜷缩进了方子业的怀里,感觉安全感满满。 翌日,方子业早上七点半才起床。 起了后就下楼吃早餐,而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李国华老教授以及邓勇教授发来的会议室里。 里面,一些重要的人物还没有到,但兰天罗、揭翰两人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完毕。 今天,方子业安排他们两个和洛听竹作重复的学术报告,两人已经熬了大半夜,此刻的精神却异常抖擞。 洛听竹第一时间就去了讲台上,开始复核自己的ppt! 方子业则赶紧走向了邓勇方向,问道:“师父,谷教授那边,有人会去带路吧?” “嗯,顾毅今天早上来了,我让他带谷老师去吃饭,等会儿会准时带着谷老师来会场的。” “杜主任还有杜教授他们,袁校长,都在陪其他一些领导。” “你赶紧过去对他们三个的ppt进行复核,千万不要出现错漏。” “实在不行的话,就用你们昨天用过的ppt,会相对更成熟一些。”邓勇快速地规划着。 而后又去检查座位的铭牌。 这一次的听证报告,严谨程度丝毫不亚于昨天的学术报告,甚至要更加谨慎。 八点二十几分,方子业都还没来得及看洛听竹的ppt,研究员的覃红州副院长、研究生院的田琦副院长等人就已经到了。 与此同时,方子业还发现,本来是在国外的裘正华老教授,这会儿也与谷元东老教授一起从外走进。 方子业赶紧看了一下手机,发现二十分钟前顾毅就发来了信息汇报,只是自己没有看到。 马上,方子业与邓勇李国华老教授等人就迎了上去…… 自然科学基金评审组的人还有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宣传司等人都没有摆架子,九点钟开始的听证报告,他们已经提前赶到。 而且熟悉谷元东和裘正华院士的人,已经过去招呼了。 这种场面下,方子业这个主场人就是个过客,根本招架不住,相互认识并且寒暄了几句后…… 时间已经来到了八点五十分。 方子业正在往讲台方向走,门后却传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的声音。 “方子业教授的架子可真大,我已经到了,现在我们可不可以一起聊一聊了?” “我说了,你这个会议我可以帮你推掉。”方子业不用回头,就能确定声音来源——谢武才!~ 方子业轻轻回头,满脸愕然。 这谢武才怎么找这里来了? 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谢武才,眼睛微微一眯。 不过,比方子业先反应过来的,终究是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宣传司和科技教育司的人。 他们非常迅速地感觉到了‘前领导’谢武才是来者不善。 所以就飞速地迎了上去,而后在谢武才身边开始快速地解释和追问了起来。 谢武才这才发现,很多人都看向了他,面色愕然同时,还在揣测他的身份。 谢武才看着自己还熟悉的“前下属”,对方点了点头,还轻轻地摆了摆手,当即马上转身离开,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仿佛来这里一下就是为了活跃氛围似的。 “方教授,我们继续……”那宣传司的中年笑呵呵地挥手示意方子业可以开始了。 方子业也没有多废话,而是直接上到了台上,并且还叫上了自己的‘指导老师’邓勇一起,坐在了主持位! 方子业接着站了起来道:“首先欢迎各位老师、各位前辈、各位领导、各位专家不辞辛苦、舟车劳顿地赶来这里……” 通知一件事 通知一件事 本书有声版本在喜玛上线了,有兴趣的可以去试试哈。 第604章6级技能牛逼! 第604章6级技能牛逼!~ 兰天罗在台上略显紧张,不过当他正式开口后,成熟稳重的样子又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兰天罗分享的内容与昨天方子业他们报告的内容是重复的,不过兰天罗对其进行了整理,以数据化的形式,呈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是这样的,在不正式写文章的时候,方子业等人并未打扰兰天罗,让兰天罗额外地制作表格。 或者进行数据化的图片、表格式的呈现。 兰天罗也很忙。 钢要用在刀刃上,兰天罗在为文章作数据分析,就够累了。 数据分析这个痛点,经历过的人都知道它的酸爽。 因此,在学术报告时,还要兰天罗费心费力地将简单的数据具现化,无疑会浪费比较多的时间,属于是无效努力。 数据具现化是对行外人科普的最好形式。 兰天罗的ppt里,大部分都是图片,少有文字性的描述,更多的只是一个提纲。 今天的听证报告不是学术报告,所以也就没有人插嘴,报告的流程进行得非常顺利,方子业这个负责秩序的压场人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只是,在兰天罗汇报完后,虽然迎来了一些掌声,不过大家的兴致都不算特别高。 即便是国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评审团成员,也没有太多骨科专业的“同事”,因此可能对这个课题的‘实际’意义了解得不够深刻。 袁玉丰副院长在兰天罗结束报告后的中场歇息时间,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方子业:“子业,你们团队没有这样的汇报经验,所以汇报的内容,其实不是大家感兴趣的内容。” “这样吧,等会儿你们缩减一下后面两位成员的讲话时间,我等会儿给你们再作一个总结。” 方子业闻言,愣了大概有一秒钟,便马上点头:“谢谢袁老师。” “您需要我们提供ppt吗?”方子业问。 袁玉丰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依旧显得玉树临风,摇头道:“不用,我有笔记。” 方子业则立刻去给揭翰与洛听竹二人讲起了这件事。 揭翰马上就答应了下来:“袁玉丰教授是副校长,接触的场面会更多一些,可能我们的汇报形式,更适用于专业的学术报告。” “其他方面,我们绝对没有袁老师有经验。” 方子业道:“那就得好好学。” “以后我们团队面向的对象,也有可能面向的是不太专业的人士,我们需要了解他们感兴趣的内容。这样才能够成功地把报告做好。” 与专业的人进行学术交流和与非专业的人进行汇报交接,形式类似,但具体的内容,必须修正。 在全世界都适用这个基本原理。 揭翰和洛听竹二人便快速地加快了自己的汇报节奏,简洁地将本来安排一个半小时的内容,在四十五分钟就处理完毕。 此刻的时间,正好到了午休时间。 而在这个期间,袁玉丰也已经和邓勇、王兴欢院长等人交洽好了类似的事情。 刚好是中午的十二点十五分,袁玉丰笑着道:“各位领导,各位教授,各位专家,我们方教授的团队,关于专业的内容,关于研究的基础理论,已经分享完毕。” “不过刚刚,方教授特意找了我,希望我对他们的课题再作一个总结。” “为了不打扰各位专家和领导的时间,因此就缩减了第二位和第三位讲者的汇报时间。” “现在已经到了中午的饭点,请各位领导和各位专家有序就餐,待到下午的两点整,我们再准时开始,辛苦各位了。”袁玉丰一边拿着话筒,一边有序地安排众人前后脚离开。 方子业则是被安排去了接见裘正华老教授和谷元东老教授,杜新展教授和邓勇教授二人负责陪同接待。 …… 餐厅里,谷元东老教授先开口说道:“子业,你们团队之前,没有特地安排总结式的描述么?” 方子业坦然点头:“谷老师,您来信的时间太紧急了,我们都没来得及作这方面的准备。” “我们邀请其他老师作学术报告时,只想过谷老师你们会过来,没想到领导们也会前来。” 卫生健康委员会、科技部等单位,都是中南医院的上位领导级,方子业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他们,就索性以领导代替。 “其实也行吧,大差不差。”谷元东和裘正华二人对视了一眼后,自己先尴尬了起来。 中南医院这个平台还是太小,视野也太窄,经历和经验都不太充足。 这是客观事实,必须要予以尊重。 …… 不过,下午场次时,袁玉丰副院长到了台上之后,整个报告厅里的氛围就直接变了。 袁玉丰西装革履,身材如样板般标准,举着话筒,来到了中间位置,对着众人鞠了一躬。 “谢谢各位领导能够莅临恩市,对我们中南医院骨科方教授的动物试验-临床课题进行听证。” “首先我要给各位领导、各位专家特别介绍一下我们的方教授。” “如果各位专家有了解过我们医学行业,必然会发现,如今我们全国所有的急诊科、急诊抢救室、icu、120转运车上,都配备了一种新的器械,叫微型循环仪。” “众所周知,随着科技的发展,车祸等暴力创伤时有发生,断肢发生率居高不下!~” “骨科的断肢再植术,是我们华国率先开展的保肢术式之一,是由原陈忠伟院士开创,至今已有六十年的历史。” “期间拯救了无数的断肢患者免受残疾的困苦。陈老院士的贡献和成就必然是伟大的。” “然则,因为一些客观原因和历史因素,使得手外科的断肢再植术,有比较大的局限性。” 袁玉丰马上开始将临时制作的ppt的扉页打开。 “手术适应征,手术适应征必然是在断肢的六小时内再植最佳,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断肢再植术的存活率将会指数级下跌!” “越早越好。” “这个客观束缚,在医学界已经存续了接近六十年。” “不过,从去年的十月份开始,这种原有的束缚就被打破,由方教授带队研发的微型循环仪改良成功应用于临床后。” “这个六小时的时间窗被延长至200个小时,甚至更长。” “这也使得,从去年开始到今年,断肢所致的残障发生率,由原来的百分之四十,直接下降至千分之五,甚至更低。” “因各个医院的医疗水平而不同!” “这个数据是非常喜人的,微型循环仪的社会贡献以及对断肢患者的帮助是巨大的!~” 说到了这里,袁玉丰翻开了第二页,继续说道:“很显然的事情是,方教授团队对微型循环仪的理解是最为深刻的。” “所以,在这个器械的使用方面,方教授团队是最为专业也最为官方的。” “与此同时,我们必须要了解另外一个术式……” 袁玉丰很快就铺垫完了背景,接着道:“骨科肿瘤好发的年纪就是青少年时期,这与人类的快速生长期相关,这是无法更改的。” “我国每年都有大量的肿瘤青少年因此丧失生命。其中不乏有特别优秀的孩子们。”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骨科肿瘤的治疗就陷入到了平台期……” “即便是经过了系统性的治疗,患者的预后谈及的也多是五年生存率和十年生存率。” “这其实证明啊,相应的治疗方式,还是不够完善,我们医学界对其定义的是,化疗方案的不完善!” “所以必须要予以改良!~” “改良化疗的方向有多种,第一种就是开发新的化疗药物,让化疗药物具备更少的副作用,更强的化疗效果,对肿瘤细胞完成全方位无死角的‘作用性灭绝’!” “灭绝不是杀死,而是将它们目前这一代细胞给熬死!” “这是比较传统的理念!!!” “请注意,这是传统的理念!” “我再强调一次。”袁玉丰谈及的专业内容不是很多,但是他说的话,大家都听得懂。 “传统的东西,有好有局限之处。” “化疗治疗肿瘤,是被证实的,有用的,有效的治疗方式之一。” “然而,化疗存在它的局限性,就是对人体的机能影响太大太广,使得患者无法接受‘原理上’的,彻底的,完全的化疗。” “更通俗点讲,化疗的治疗,本质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两千!!!” “这不是开玩笑,这是医学界的共识。” “我们所有人都看到过,骨肿瘤的患者,化疗之后,枯瘦如柴、秃头苍白。” “其原理就是,化疗药物在对肿瘤细胞进行作用的同时,对我们的人体也产生了大规模地杀伤。” “所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大道至简。” “方教授非常天才的思维模式诞生于微妙之间。” “他可能会提出一个问题,如果化疗药物不经过全身,只经过局部,是不是就可以规避化疗药物对人体的大范围杀伤?” “答案是肯定的!~”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精准性的打击,如果足够精准的话,其效率是远高于范围式轰炸的。” “因此,如果类比为行军打战的话,方教授目前的课题,就是精准有效的打击。” “只打坏的,不打好的。将战场围束住!~” “这不仅是让骨科肿瘤的治疗,形成革命性的突破,而且还对其他所有肿瘤的治疗和化疗方案,提供了率领作用。” “微型循环仪与化疗的联用,将会是独一无二的,是开创式的,是会改写医学历史的课题!” “也是我们华国的医学领域,占领世界医学高峰的课题之一。” “如果它一旦成功,不仅会对国内的骨肿瘤患者的预后、治疗产生巨大的社会学效益,还会在出口、外贸等领域,产生巨大的经济学效益。” “最最最重要的事情是,它使用起来简单便捷,基本上有一定基本功的团队,就可以协作着开展!~” “效果好用、操作方便、意义重大……”袁玉丰侃侃奇谈。 方子业看得有点呆,结果他发现啊,另外的一些领导听到这些话,反而是精神饱满着。 所以,其实,这些领导不是听自己团队说什么开发的原理来的,他们要听的,其实就是现实意义,夸夸其谈。 不要重点,重点就是钱,就是社会学效益。 因为他们经历的肿瘤,不只有骨肿瘤,还有妇科肿瘤、肝脏肿瘤。 他们注重的是效益、效率、怎么用,除了治疗之外,还没有其他方面的价值。 科研是相对局限的,不可能广撒网,什么课题都投,这样的投入就太大了。 …… 袁玉丰也是真的能扯,没有什么专业的内容,他愣是靠着自己的几个笔记本,直接讲了一个半小时,才渐渐收尾。 “很明显的事情是,基于此,我们汉市大学,我们中南医院,不仅会对骨科的肿瘤治疗进行立标式的指南。” “还可以依托于此,在华中地区建立大型的骨科肿瘤治疗中心、骨科肿瘤教学肿瘤,肿瘤治疗科研中心、肿瘤研究拓取的研发中心。” “我们已经有了这样的前期准备,我们汉市大学,我们中南医院,包括我们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也都会予以支持。” “但是,另外的一些政策性扶持和经费的支持,还需要各位领导、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予以帮扶。” “让课题更快一步催生,让肿瘤的患者,更早地享受到这个课题直接的效益。” “让我们的科研团队,可以更加心无旁骛地,对二十一世纪官称的三大医学难题的高山发起总攻。” “我讲述完了,谢谢各位领导的聆听。” 袁玉丰说完准备下台,不过他放下了话筒之后,又重新将其捡了起来:“我还是给各位领导再看一张骨科肿瘤患者的集群照片吧……” 袁玉丰打开了自己电脑的另外一个文档。 不知道什么时候,袁威宏的微信上发来了一串串图。 又可爱的小女孩,不过四五岁,从天真活泼走向了苍白无力,双目无神,最后平躺着,盖上了白布。 有懵懂无知的婴儿大哭,哭不出,睁不开眼,胖娃娃变成了瘦娃娃…… 有青春期的少年,意气风发,举着篮球、穿着球衣,然后举着篮球模型、穿着病号服,逐渐消瘦,如同一个老头。还有患者的父母、老人,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双目红肿,陪着大哭的孩子一直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流着泪…… 还有青年、壮年…… 还有截肢的,截肢之后、还死了的。 袁玉丰说:“这是我们骨肿瘤专科的杜英山教授,给我分享的一组图片。” “发生地点,鄂省、汉市、中南医院、骨肿瘤专科。” “它的另外发生地点,华国,医院、骨肿瘤科。” “谢谢大家!~”袁玉丰往台下走了去。 瞬间掌声如雷! 掌声大概持续了半分钟,才有一个方子业不认识,但铭牌写了向超的人拿起了话筒,问道:“方教授,刚刚我也听了你们团队的报告,更听了你们医院袁院长的总结。” “但我自己不是专业人士啊,我听下来,感觉这个微型循环仪的应用面比较狭窄,目前只能用于骨科的肿瘤吧?” “方教授您自己是专业的,有没有考虑过,这种微型循环仪和微型循环的理念,还能用于其他肿瘤?” 方子业可以笃定对方是一个比较标准的外行领导。 不过贪心是人类的本能,方子业也不觉得他的提议过分。 方子业摇头:“这需要其他领域的专家进行进一步的研究才行。” “我们的手脚,在医学的本质上是器官属性,内脏器官与四肢肢体器官的定义定性完全不同!” “原理上,如果能够改良出适合内脏器官的微型循环仪,自行循环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是其涉及到的其他方面会更多一些,比如说甲状腺的话,甲状腺素无法分泌到人体了,会不会对人体造成损害等等……” “在这里,我就不是专业的人士了。” “涉猎不多。”方子业并未大包大揽。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和缺点是成熟的标志之一。 “也就是说,可以往这方面精进的。”向超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 “方教授,你们课题能够成功应用于临床的时间,团队做过预估没有啊?我在你们的报告中,没有发现一个具体时间的体现。” 方子业再次摇头:“这位领导!” 方子业不知道向超的职务,怕叫错了得罪人:“我们只能收束时间于一年内,这主要还是要看动物试验模型中的具体数据表达。” “才能够谨慎地去走下一步流程。” “根据我国生命科学部关于临床试验的相关规定,明确规定了至少要进行三期动物试验,三期临床试验,数据结果突出且经过了验收之后,才能够直接应用于临床。” “所以,这个时间节点,我们课题组不好把控!~” 向超闻言,便放下了话筒。 不过,马上科技部的一人就开口了:“方教授,根据我对你们报告的认知,你们这次临床课题不涉及到新药物是吧?” “只是辅助器械的改良,所以说,应用的药物,都是已经经过临床检验的!” “只是会在用量上有所提升,这个程序是比较好走的。” “我刚刚和卫生健康委员会的一些专家也请教过来,医学领域内的副高级及以上,根据临床经验有一定的自主定量权。” “课题的成果预估非常好,在程序这一方面,我们会根据规定,不会卡脖子的。” “当然,前提是数据不能有问题,更不能作假。” “在这方面,历史曾经吃过亏。”这人没有明言,但他掌握的资料,知道以前存在大量的‘活体实验’! 华国也是受害者之一,那是一段屈辱的历史。 药物,不能随便直接应用于活体!这是世界共知! “是的,领导,正是因为数据不能造假,特别是涉及到身体内应用的药物定量问题,可能一点五倍,两倍的药物量,其药物的效果就会完全不同!~” “所以,我们团队在进行定量分析时,也会非常谨慎,因此更加不能有一个准确的时间预估。” “但根据我们的前期研究成果,以及一些已经成熟的肿瘤化疗治疗案例,应该在一年内,可以将这个课题推送到临床的二期研究。” “关于程序备案、伦理学审批等,我们已经提交了我院的伦理学会,还有军医院相关的部门,他们已经在对具体的流程进行审核了。”方子业汇报道。 说到了这里,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团的另外一人才看向了谷元东和裘正华院士,请教道:“谷院士,裘院士,你们二位是骨科最权威的专家,你们对方教授的这个课题如何看?” 一个骨肿瘤科的博士立刻将话筒递了过去。 其实如果按照常规的会议准备,所有人应该都有话筒的,不过这是临时的紧急会议,准备不到这么完善。 毕竟一开始,汉市大学和中南医院都没有特别高度重视这个课题,是骨肿瘤专科内部先发酵了之后,才由两位院士提名的听证会。 谷元东接过了话筒,拍了拍:“其实,我们作为骨科的专科人士,并不好发表偏袒性的意见。” “但根据我个人的理解,这个微型循环仪的新用,属于是成熟器械、成熟药物的联用。” “它的课题进展速度会很快,而且相对安全。” “毕竟,肢体高位截断式手术,在临床中都已经成熟应用,代表着我们人体本身具备的机能储备是巨大的。” “在此,我要特意强调一点。” “我是在华山医院工作的,我是手外科的医生,我以前只是来汉市大学交流过,汉市大学、中南医院并非我的母校,所以不存在利益纠纷。”谷元东表态得非常谨慎。 这并不是我抬举我的亲信! “谢谢谷院士。”看到谷元东放下了话筒之后,卫生健康委员会的那人点头道谢。 裘正华则说:“我个人对骨肿瘤的研究和治疗,有一些接触,包括我目前在研的课题,都是骨肿瘤相关。” “不过我的研究方向与方教授的研究方向不同,我们启用的是研发骨肿瘤化疗新药物的潜在靶点,旨在发现靶向治疗的新药物。” “然而,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方教授提出的这个理念,我觉得实在是,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 “它几乎是完美地规避了化疗的相关缺点,将化疗这种已经成熟的治疗方案,发挥到了极致!~” “或许,这就是因地制宜,因病制宜政策的最完美体现了。” “我个人觉得,方教授的这项课题,一旦突破面向于世,将是我们骨科的福音,是骨科肿瘤患者的福音,是我们华国的福音!~” “绝对是,而且可以预见!~” “因为方教授已经带给过我们奇迹,那就是断肢再植术,突破了原有的时间限制。” “类比于救火救急,假如有一个东西,可以让火势完全局限化,可以有两百个小时的时间,让专业的消防员紧急往火灾发生地赶,这意义到底有多大,想必各位领导可能比我更清楚。” “同样的,这个课题里化整为零这个概念的应用,就是将骨科的肿瘤根据其解剖特点的特殊性,从人体中抽离出来。” “治疗完成后,再整零补全。” “我本来在国外的,但我听到了我们团队成员汇报了这个课题后,我第一时间就飞回来了。” “我中间甚至没有休息。” “因为我知道,这件事的意义非常重大,所以我必须来,不管要不要避嫌,我也得来。” “更何况不存在避嫌这个词。” “这就是我对这个课题的看法,它会改变骨科肿瘤治疗的整体格局,甚至改变所有肿瘤治疗的思路。” “所以,我才和谷教授一起提议,国家以及相关的部门,必须要高度重视此事。” “一定程度上,应予以经费、人才、政策性地支持,早一点将课题完善,让其发挥应有的效益。” 裘正华来自京都,似乎比谷元东更加能“正式”闲聊,所以,他表达的内容,比谷元东更加全面一些。 说到了这里,袁玉丰也接了话:“各位领导,各位专家,我来之前,接到了我们学校校长的嘱托,这个课题将会是我们汉市大学未来数年内的重点课题之一,会有专项资金扶持。” “我们也会酌情地向教育部汇报,应酌情给方教授配备比较完善的科研助理、科研相关人员、配备足够的硕士、博士名额,配备相应的实验室。” 袁玉丰说完,又问道:“王院长?方教授就是我们中南医院的教授,这个扶持,没有难度吧?” 王兴欢马上点头:“袁教授,我们医院的骨科,本来就是国家重点专科,也有重点实验室,不过实验室的级别不够。” “我们中南医院一直都高度重视科研,已经在修建新的实验大楼,根据去年的预案,骨科就有独立的实验楼层了。” “不过,还需要其他的一些帮扶……” 方子业直接就发现自己没办法插上话。 汉市大学在要钱、要政策这方面是专业到顶级的,基本上一来二去,就把方子业的团队要在医院里搭建的平台等细则都给罗列了出来。 总结如下。 第一,经费。 第二,平台。 第三,实验室扩修。 第四,团队人力,他们要向教育部多要一些硕博的名额,分配到骨科。 第五,国家重点实验室的评估,是不是也要罗列上日程了? 第六,如果机会合适的话,我们中南医院的骨科,能不能被评为国家重点学科? 这就是汉市大学。 上至机密,下至学科的小踏步,哪一步该怎么走,都门儿清得很。 有梯子就爬,有机会就闹。 …… 四点整。 方子业随着一堆大佬们,对着专家团队进行一一送行,客气地露出着笑脸,看着他们坐上行政专车离开。 这般后,方子业等人再对校领导们送行。 学校的事务繁忙,不可能因为方子业就全部落来恩市,他们也要回去,布置下去,让其他人重新整理一套方案。 看看这一次,能不能把汉市大学比较薄弱的临床学院给拔升起来,用一些具体的方案,让临床学院可以达到反馈汉市大学‘名气’的程度。 这都是数年甚至十几年的长线规划,不可能因为这一个点就直接爆炸。 然而,之所以学科、学院可以变得更牛,都是一个点一个点爆炸的连锁反应! …… 这般后,方子业又和兰天罗、洛听竹等人,亲自将谷元东老院士和裘正华老院士二人送到了机场! 团队所有人都对两位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 谷元东扶起了方子业,然后看了看聂明贤和廖镓二人,道:“能够看到你们团队的成员来自各个领域,其实我们是觉得颇为欣慰的。” “目前,专科之间的壁垒陈设太强,我们很多人都有心想要打破这一层壁垒,但难度不小。” “但是,我们其实都预见过,专科之间的融合,是未来医疗的发展形式,也是发展主流之一。” “希望你们年轻人,可以逐渐地剥开这一层隔阂,释放领头、模范效应,让更多的人,与你们一样,以兴趣为组合。” “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其实我们现在,想要有太突破性的成果,精力都有些跟不上了。” 说到了这里,谷元东又看了看方子业,摸了摸他的肩膀,道:“多方合作是未来工作站的一部分。” 说完,谷元东就和裘正华老教授二人都进了机场里。 直接进去,再不迟疑和停留。 然而,聂明贤等人都转头看向了方子业。 聂明贤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国家只有院士工作站,没有教授工作站吧?” 兰天罗闻言却摇头:“不不不,聂哥,现在已经也有教授工作站了,只是其含金量远不如院士工作站。” “这个月魔都就试行了不少教授工作站。” “我觉得谷老师的意思是,让师兄多参与合作,发挥带头效应。” “谷老师和裘老师都看出来了,方师兄真正厉害的地方,从这里转移到了这里!~”兰天罗指了指手后,又指了指头颅。 方子业笑而不答。 内心狂呼。 6级技能牛逼! 第605章成长的痛!(求订阅) 第605章成长的痛!(求订阅) 繁华匆匆落尽后如洗净铅尘般安宁。方子业没有亲送袁玉丰副校长、王兴欢院长等人,可也在回程的路上,发了信息问好。 方子业讲述,洛听竹代为打字。 “师兄,天罗和揭翰打车回去了,我们是回酒店还是回疗养院去?” “这几天你都累坏了。”洛听竹有些心疼地说。 方子业一直在忙,忙着做手术,忙着创伤组和手外组的手术! 其实她知道,方子业在近期的手外科组,还搞了重症糖尿病足的保肢术临床课题,目前只是试探性地做了一例。 “我们先送聂哥和廖哥回去,然后再回酒店给老师们汇报啊。” “这次我们课题组,辛苦了这么多老师过来,大佬们走了,你还不让小老板们乐呵乐呵?”方子业转头解释。 洛听竹有些太单纯,不太擅长这方面的交际,她更擅长同辈之间的交往。 “子业,你直接开回酒店吧。我们也见见指导老师啊。”坐在后排的聂明贤笑着道。 聂明贤这话,让方子业稍微破了防。 想了一下,还是如实地说了:“聂哥,我老师之前有段时间,想过把你摘出去。” “啥?”廖镓闻言,手机直接掉了。 他也没去捡,而是愕然地看向前排:“我老师想过要让我的其他师兄弟过来摘桃子!” 方子业表达得更加直白。 “邓老师他疯了吧?”廖镓直接醉了。 “聂明贤的老师是如今不在位了,但他的另外一位老师出了面,邓老师他不知道会怎么死。” 廖镓直接表态。 聂明贤是跟过血管外科院士一段时间的! 邓勇竟想着摘聂明贤的桃子? 廖镓和邓勇更不熟,也更不给面子。 聂明贤倒是无所谓地说:“那更有意思了,必须得见一见啊。” 事情终究是没有发生,聂明贤的语气带上了玩味之色。 洛听竹没说话。 方子业道:“聂哥,这件事既然没有发生,我们内部就已经处理好了,我肯定不会同意呀!?” “交情各交各的,但我师父毕竟是我师父,我不可能?” “就是终究做不到那极端的一幕,我夹在中间就挺为难的。” 但凡想做这件事的人不是邓勇,是另外一位骨科的教授,方子业都能把他直接献祭了。 比如说其他专科的主任啥的。 “子业,没关系,我又不怀疑你。只是我没想到,邓老师竟然会这么有意思。”聂明贤佩服邓勇的不记打。 头铁如此,他就更想和对方深入地接触一下了。 …… 一行人回到了酒店里。 聂明贤和廖镓两人就组队去招呼邓勇了,不过并不是打人的那种招呼,而是真正的,非常热情的招呼。 这件事必须要提前说明白,不然以后再爆发的话,团队内部可能会决裂。 所以,方子业提前告知,提前把处理结果也说了。 而后邓勇和聂明贤等人如何相处,那是他们的事情,方子业也没有办法左右…… 院士走了,领导走了,评审团的大领导们都走了。 院长走了副校长也走了,但杜新展教授、杜英山教授还有老一辈教授们并没有离开。 所以,方子业就带着洛听竹还有自己的两位师弟,去与这些人一一会面道谢。 两个意图,第一是给他们介绍自己的两位师弟。 第二则是介绍自己的团队成员。 两者是不同的概念。 李国华并没有揪着邓勇的事情不放,继续与方子业“发脾气”,而是乐呵呵地看着兰天罗和揭翰。 摸着下巴,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都是好孩子!~” 与李国华和熊志章老教授二人不同的是,手外科的温东方老教授,关节外科的齐文山老教授等人,则是愤愤不平:“怎么好苗子都被你们创伤外科搜罗去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揭翰,天罗,你们有没有想过来我们关节外科和手外科啊?”关节外科的齐文山老教授当场挖人。 李国华也不恼:“个人选择是个人的自由,强扭的瓜可不甜!~” 目前,在骨科内留院工作的学生,就只有邓勇一人。 曾几何时,别人都笑他李国华是孤家寡人,但此刻,李国华却能安然地享受着另类的‘儿孙绕膝’! 有教无类,只要是厉害的,都是我的学生! “子业,这位就是你爱人吧?听说以前也是我们骨科的同志,怎么又去了麻醉科了呢?”骨病科的李冬青教授笑着问。 “李老师好,我是洛听竹。” “骨科…骨科太累了。”洛听竹如实汇报。 骨科真的累,需要力气大,虽然洛听竹在女孩子里面力气不小,可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参加了几次急诊手术后,洛听竹就知道,自己不太适合骨科,至少不那么适合创伤外科。 “累是真的累,去麻醉科也挺好的。”李冬青点头。 洛听竹则乖巧地说:“李老师,我科研的方向一直都在骨科,麻醉科的科研方向不多哦。” 话到这里,杜新展教授走了过来:“各位老师,吃饭的地方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我们陆续过去吧……” “忙了这么久,也该吃个团圆饭了。” “安排在了恩市郊区的一家农家乐里,包场的。” “走!吃饭吃饭。”李国华首先站了起来。 另外一些老同志也站了起来,不过运动医学专科的韩山和朱可为老教授则问洛听竹有没有想过去运动医学专科发展。 洛听竹则回:“朱老师,韩老师,我现在的专业方向已经定了,我对麻醉科也挺感兴趣,就不再改向了。” “谢谢两位老师……” …… 拼车、打车到了农家乐都聚齐了之后,发现最大的包厢就只能坐十二个人。 老同志们全部出动了。 关节外科的齐文山、董文胜,手外科的温东方、朱卫国,创伤外科的李国华、熊志章,运动医学的韩山、朱可为还有骨病科的李冬青,仅老同志就有九个人。 如何做是一个问题! 不过李国华非常主动地说:“你们年轻人自己安排自己的,我们这些老同志会喝点小酒,慢慢闲聊。” “也不用人来匀酒,等会儿子业过来一下就行了。” “走走走,齐教授,董教授,我们去玩我们自己的……” 做课题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紧张完后无论事情成功与否,适当地放松是必要的。 老教授们被李国华邀走了,剩下的就好安排了。 杜新展出面,将骨病科的杜英山教授、宁海青教授,关节外科的黄游教授,邓勇几位正高一罗,再把方子业团队的人一拢,正好就是十一个人。 方子业团队一共六人。 方子业、洛听竹、廖镓、聂明贤、兰天罗、揭翰。 众人前后脚进了包厢后,杜新展就道:“子业你还等着干嘛?这里是恩市,去点招牌菜吧?” 方子业点头外出,顺便把门一关。 外面,顾毅则是在张罗着熊锦环还有骨病专科的博士一起去隔壁的包厢就坐,认识的就相互打招呼,不认识的就相互自我介绍。 “我去点菜,毅哥你要不要一起?”方子业问道。 “子业你随便点就行了……”顾毅摆手。 …… 包厢里,方子业把包厢的门一关之后,杜新展就道:“邓勇,等什么呢?” “道歉!~” 邓勇闻言,也很懂事地站了起来,举着五十一岁的中年身体,朝着聂明贤和廖镓的方向,浅浅地鞠了一躬。 “聂医生,廖教授,对不起,之前我选择冒昧,差一点就有多得罪。”邓勇道。 “不过这件事是我一力而为,与子业无关,希望这件没有发生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你们团队内部的关系。” 兰天罗和揭翰二人未在车上,可也知道邓勇的事情。 聂明贤和廖镓二人则赶紧站了起来,回道:“邓教授,没发生的事情就不聊了。” “行事在迹不在心,在心天下无好人。”聂明贤也挺大气地赶紧道。 “我和廖教授是外来的,与科室还没能很好的融在一起,这也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杜新展闻言赶紧伸手道:“聂主任,廖教授,我们中南医院是随时扫榻以待的,非常希望二位能够来我们医院工作。” “一切待遇都好谈!~” 一群人会围着方子业转,但也不能只围着方子业转。 廖镓和聂明贤的个人能力,杜新展作为骨科的领导也必须注意到! 廖镓摇头:“杜教授,谢谢您的邀请,只是我个人目前还并没有想好。” “所以,不能匆忙答复,主要我这个闲惯了,怕到时候给科室里带来麻烦。” “所以目前并没有定职的想法,很抱歉,辜负了您的好意。”廖镓的语气平静。 廖镓连京都大学和协和医院等顶级医院的橄榄枝都婉拒了,所以拒绝杜新展的邀请并非清高。 廖镓的财力是实打实的啊,他在京都都买了房,而且面积还不小。 任何人都不好在他面前谈论经济问题。 因为廖镓放眼全国,已经站在了前万分之一。 华国身家数千万的,少之又少。 “廖教授,那就不着急拒绝嘛,工作选择讲究的是双向!~” 杜新展也很聪明:“只是廖教授如今算起来,与我们科室的子业是合作关系,而并非是上下级关系。” “一起做事,付出了劳动,却没有得到相应的酬劳,我们科室也觉得颇为尴尬,所以才有了这么一提……” 廖镓摆手道:“不不不,杜教授,我现在有收入的。” “邓教授,您请坐吧。”聂明贤搀扶着邓勇坐下。 见着廖镓那边的话题说完了,他才说:“邓教授,其实子业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心里有很强的怨念。” “包括现在也有一些。” “不过呢,这件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我只希望类似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 “我目前已经在医院里就职,如果医院看不上我的能力,可以提出来。” “我可以主动离职……”聂明贤对杜新展表态。 杜新展摆手:“没有,从来没有任何人敢轻视聂主任你的临床能力以及科研能力。” “相对的,聂医生你在我们整个骨科,都是非常优秀的青年一辈,甚至我们这些老一辈在你面前,都倍感压力。” “我相信邓教授也从来没有过看不起聂主任的想法。” “只是,我们骨科是一个大家庭,只能靠凝聚力。” “而且,因为各个专科之间的关系,所以也不可能所有的力气都往一个方向使劲。” “团队要发展,但资源相对不足,这就是局限性,我们要坦然承认这个客观事实……” “但有一点,遇到了好的时机,我们一定要凝聚起来办大事。” …… “对,三个包厢都这么上。” “老板,你这里的酒可不可以便宜一点啊,我们以后会经常过来吃的。”方子业用本地话与老板讲价。 “便宜也不能太便宜了,不然就没有利润了,这样吧,我按照成本价给你……”老板也很大方,给方子业稍微少了一点钱。 “谢谢老板……” 方子业走出了点单区域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有两条未读信息,第一条是来自袁威宏。 袁威宏说揭翰和天罗已经给他汇报了,结果很好,他也很开心,只是很遗憾没有办法临场见证子业的成长…… 发了一大堆信息,让方子业心里感觉暖暖的。 “师父,期待您早点回国,不然我都感觉不太安心。”方子业回信道。 袁威宏虽然没有邓勇那么偏私,但在处理团队内部人际关系这一块,远强于邓勇。 如果这一次袁威宏在的话,邓勇根本不敢起什么歪心思,甚至这个课题邓勇都不会干涉进来,只会被‘另类架空’! 邓勇懂什么真正的课题啊? 当然,邓勇的一些好,袁威宏也做不到。 “嗯,师父要学习先进的理念啊,不然的话,怎么帮你呀?” “不能每一次的大事情,都外求于人。都有人可求的!”袁威宏刚起来,所以马上给了回复。 方子业发过去了两条微笑的表情后,便看向了另外一条未读信息。来自谢武才。 “方教授,我已经知道了您目前在做的事情,我非常诚挚地为我之前的行为给您道歉。” “这件事肯定影响到了您的课题进程,我现在已经回京都了。方教授您的确很忙,所以我选择改日拜访。” “不过,也希望方教授您能理解我的心情,我本希望自己可以让孩子们过得更加顺畅一些,并不希望自己成为她们路上的绊脚石。” “希望方教授可以不要特别计较!~迁怒于她人!” 谢武才将性别都突出了,方子业一眼就看得出来到底是谁。 还是那句话,科研这条赛道太tm的凌乱而暴力了,根本不讲理。 院士都可能被搞垮,知名的教授都会被搞得一地鸡毛。 专业外的人,别人鸟都不鸟你! 方子业看完,笑了一下。 估计这一次的谢武才来到报告现场耀武扬威,是真的有点“后怕”了。 无他,他只是前任,而不是现任。 在京都那个地方,行事必须小心翼翼,否则的话,伴君如伴虎…… 方子业想了一下,还是打字回复道:“谢老师,如果您单纯地只认为我是在为难谢教授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学术优化与您之前操作的优化结果孑然不同。” “如果谢教授自己可以闯过去,她会得到更大的成长,反而,我老师即便是闯了过去,依旧一地鸡毛。” “这就是区别所在!~” 方子业打完字,发送之后,就把手机收了回来。 这就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说起来,谢letter是得罪人,但何尝不是另类的修正? 如果对方真真切切地受用了之后,将这些问题都予以解决和处理,反而处于无暇阶段。 除非对方真的走了歪门邪路,那就是自己找死和作死了。 目前来看,谢书阑还是自己做了些东西的,只是漏洞颇多,但漏洞是可以修补的。 闯不过去,那当然是一地鸡毛,但闯了过去,就是破茧重生。 而且,方子业需要“拉几个人”进来,做更大的事情,虽然这可能是好几年之后才会做的事情,但也必须提前谋划。 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情,目前医学这个赛道是方子业的主场,有了这样的能力,方子业还不想着往前更进一步,实在是对不起自己这一身技能。 当然,直接不顾一切地往前如同莽夫一样的冲,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和吴轩奇打擂台一样,伤及他人。 合作、谋划、布局,慢慢推进,如同与刘煌龙教授一般的相处,才是正道理! 方子业也不顾谢武才怎么回复,收了手机后就进了包厢里。 方子业进到了包厢里后,杜新展就道:“子业,你来得正好,你来说几句吧。” “不管有什么样的想法都可以!~” 听到杜新展这话,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是必然的。 不管方子业的年纪如何,方子业的积累、位置,都已经足够到他可以在中南医院的骨科层面指手画脚了。 因为方子业已经牵动了整个骨科的‘脉络’和步子。 这本来至少是骨科副主任和行政主任的职责,但方子业提前到了这一步,杜新展听方子业关于骨科的规划,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方子业提升太快,之前提前毕业的后遗症就被人捅了,不适合直接给方子业挂副主任实权! 可内部可以以虚名候任! 当前,骨科的副主任是骨病科的杜英山教授,手外科的韩元晓教授。 韩元晓的创伤外科行政主任被下了,但骨科副主任的名誉称号没有下掉。 方子业看了看众人,好像天罗等人也没有觉得奇怪。 方子业就先笑着问:“杜主任,您能不能稍微给我指点一下,我到底该说什么方向的?” 方子业可以说的可太多了,总得给一个大命题,不能让方子业自己自由发挥啊? “嗯,看来子业你的铺划不小啊,那就选一个窄一点的话题吧!” 杜新展知道方子业肚子里有货:“就说一下创伤外科吧!~” “你自己就是创伤外科出身。” 方子业点了点头,先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邓勇也缓缓点头后,方子业才将双手轻轻地压在了腹部,低声道:“坐着的都是我们骨科的老师。” “或者就是我师父,我兄弟,我爱人,我就随便胡言乱语几句啊。” “关于创伤外科,目前我们骨科在全国还是占有一定的先登优势的,也就是在毁损伤保肢术方面!~” “功能重建术是手外科的手术,我们一定要将其区别开。” “目前而言,创伤外科常见的病种就是,骨折、骨缺损、骨不连,这属于是择期病种。” “毁损伤、开放性骨折等属于是常见的损伤。” “显而易见的事情是,创伤外科,没有遗留太多‘不治之症’,也就是说,目前没有办法常规治疗,或者必须走向终末期的病种。” “毁损伤算是之一,另外还有一些,或多或少都有不太好的处理应对方法。但至少可以应对。” “再有的无法治疗的病种,就属于小群式的病种了,非常罕见。” “我们医院的创伤外科,属于是强科,但在整个华国,并不是积累非常深厚的专科,比如说比起段宏教授所在的同济医院创伤外科,我们的积累和底蕴就颇为不足。” “就算是我们推行了毁损伤的标准保肢术治疗,也只能支撑我们勉强居于全国创伤外科前十位的综合影响力。” “这么来看,我们似乎只能守旧了。” “可我觉得,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方子业摇头,将自己之前提出来的问题又给否定了。 众人闻言,呼吸声都渐渐平息。 并未打断。 “杜主任,其实,目前世界医疗,已经给创伤外科,划分了前进的路线。” “那就是创伤中心。” “创伤是一个大分类,我们骨科的创伤外科,只是其中一个局部的体现。” “我任住院总的时候发现,创伤中的开放性骨折,所伴随的,大多都有内脏脏器损伤、腹部、胸部、头部损伤。” “这样的高暴力损伤下,骨折的治疗,反而并不是优先位置!” “创伤外科的择期病种,相对比较少,更多的是急诊病种。” “我国的最顶级医院,急诊科的死亡率大概在百分之二左右。” “这些医院的急诊科,每年的接诊人次大概在十五万到四十五万之间。” “也就是说,每年每个医院的死亡人数至少都有三千到九千人,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因为创伤系病种而死亡的。” “因此,我觉得,创伤外科如果要精进的话,就要非常专业地将创伤中心拓宽出来……” “创伤中心,不应该是骨科的创伤外科分部,而该是整个外科的创伤综合医疗部,任何创伤相关的急诊,都应该在创伤中心得到第一时间的急诊救治。” “这是外拓方向。” “如果是创伤外科的专科内取!” “四肢的大神经损伤,依旧是我们创伤外科该面临的主题。” “我们要知道,功能重建术,神经移植术,毕竟只是替代疗法,移植术后,功能重建术后,我们人体的正常机能会发生改变。” “如何在创伤中,将大神经损伤,可以直接处理,是我们必须要面临的方向。” “这样可以避免残障率的发生……” “而这个方向,就不是保肢术与截肢术的选择,而是治得好和治疗得更好之间的抉择了。” “除此之外……”方子业简单地再讲了几句,都是根据自己科室内,已经有的一些前期寄出,做的后续规划。 有理有据,证实着方子业的的确确地思考过这些问题。 方子业并没有把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和疗养院里的创伤外科组混淆。 中南医院不如疗养院里的创伤外科组,资源分配就太不相同了。 “邓勇,你怎么看?”杜新展问。 “刚刚子业还有提到,关于已经发生的残障患者,我们骨科也应该予以重视和处理,比如说开展一个截肢后咨询门诊的事情。” 邓勇闻言,眉头稍稍一皱:“杜主任,这件事,其实我之前的老师,董教授曾经提过一嘴,不过一直都没有将其纳入日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目前,我们国家几乎所有的教学医院,都没有将截肢术后的病人,纳入疾病诊断范围。” “不过之前子业接受龙台记者采访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很多画面……” “我觉得截肢术后的咨询门诊,是有很大的社会性意义的,可以帮助这些人,更好的生活!” “就是,要当得起这个门诊的医生必须要谨慎挑选,最好是专精于此,对截肢术后患者的再生活进行详细的指导。” 事情一下子涉及到了骨科的前辈,骨科的榜样,杜新展马上重视了起来。 “董老师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提法吗?” “那这件事,你们创伤骨科,真的可以好好地考虑一下了!~” “毕竟,即便是现在,除了毁损伤之外,还有毁灭伤,依旧会造成患者截肢处理的。” “毁灭伤是理论上都无法保肢的。”杜新展道。 而后,就没有再进行专业的话题了。 杜新展,代表骨科,杜英山代表骨病科,邓勇,代表创伤外科,对方子业的工作进行了肯定,也给予了厚望!~ 大家再次闲聊了一阵,酒也喝了,饭也吃罢。 处于相对无事之际,杜新展才表态道:“子业,你现在的规划,一定要自己做好。” “创伤骨科是你的根,骨科是你的平台,医院也希望你可以从骨科出发,一定程度地带动医院外科的发展。” “但这都是后续。” “我个人还是比较实诚的,每个人都不能忘根,你必须在创伤外科领域,扎稳自己的脚跟,在骨科这个平台,将自己的防御之盾打好了之后,才能去放眼整个大外科!” “否则的话,就可能根基不稳,跌得粉身碎骨。” “我不希望你被捧杀了。” “越是这样的关键时间节点,你越要如此!~” 杜新展敲了敲桌子:“子业,不是你杜老师敲打你,而是你杜老师,根据你当前做过的一些课题,对你的指点。” “你自己分析一下你的课题跨度。” “创伤骨科、毁损伤。” “手外科,功能重建术。” “器械改良,微型循环仪。” “骨病科,骨肿瘤的化疗。” “感染骨科,慢性骨髓炎的治疗。” “你说你到底要扎根在哪个领域呢?” “先扎好根,把马步扎好,这是别人不会教你的,只有我们内部的人才会教你,让你如何站起来。” “外人只会让你开始跑,知道吗?”杜新展说的也是肺腑之言了。 外人只能看到你的荣耀,不会在意你摔了多少跤! 只有你自己的父母,真正关心你的人,才希望你的基本功扎实,一步一步稳扎稳打。 这样退路会更多! 方子业点头,从善如流:“谢谢杜老师。” “我知道的,只是因为我现在工作地点的性质稍微有点特殊,所以我没办法给你们分享我在创伤外科里在做的课题。”方子业的声音很平静。 “什么?你还有课题?”杜新展嘴巴张得能塞进五六个鸡蛋。 “嗯,还有很多!~”方子业也瞒。 邓勇都稍微有点错乱:“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疗养院里的一些课题,方子业不能拿出来说,不能拿着疗养院里的钱,那里的经费,把中南医院全部养起来。 这也太吃里扒外了,毕竟方子业从来没拿中南医院里的钱反哺疗养院。 “不能够说。师父……”方子业道。 聂明贤等人倒是知道,所以见怪不怪。 只是,一群大佬都沉默了起来。 孩子在长大,从小没有秘密的他们,就会开始有自己的秘密了,不管是作为父母还是作为老师,他们长大后,都有权选择不告诉你他们的秘密。 成长是很痛的事情。 方子业自己会痛,其实作为长辈,看着孩子的成长经历,也会觉得心痛。 孩子会长大,孩子也在长大! “不能说就不问了,邓勇你也别为难子业。”杜新展将后背往椅子上一靠。 而后忽然问道:“子业,这一次,我们的学术报告最后演变成这么大型的一次听证会,里面会不会有疗养院的助力?” 方子业依旧保持沉默! 方子业没问,但也不用问。 段宏,还有段宏的老师,如果有这么大魄力和能量,方子业三个字可以倒着写!~ 不用问。 沉默是成熟的另外一个标志…… 第606章畸形心理(求订阅) 第606章畸形心理(求订阅)晚上,方子业与洛听竹相拥而躺,两人都还没有睡着。 阴雨连绵时节,淅淅沥沥的雨水打着树叶溅开的声音侵耳不绝。 洛听竹枕着方子业的右手手臂,发丝顺前臂方向顺躺,轻声以及发丝让方子业的右手和耳膜都痒痒的:“师兄,你累吗?” “累了,你还想干嘛?”方子业说完,嘬了一口。 洛听竹摇头:“不是!~” 砸了砸嘴,接着细声问;“你会讨厌邓老师么?” “我是想问师兄你累不累,我们一起聊一聊这个话题,不然师兄你都没有其他人可以倾诉。” 邓勇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操作,已经被敲打了这么多次,竟然还不记事! 洛听竹的心里对邓勇都有些讨厌了。 方子业闻言笑了:“为什么要讨厌师父啊?” “他?他还想把聂明贤和廖镓两位大哥的桃子给摘了,这种想法未免也太自私了吧?” “邓老师之前给师兄你谋取更提前一年的福利,我们都能理解,早些毕业早些升职称,这样更利于师兄你的成长。” “所以给师兄你带来了麻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种事都是有风险的,学校的红头文件毕竟摆在那里。” “但?” 洛听竹近几天都根本来不及和邓勇生气。 在她看来,如果不是邓勇节外生枝的话,这一次大家的心情会变得更加美好,而不会有什么‘错乱波动’! 方子业闻言,摇头叹了一口气:“其实你错了,听竹。” 洛听竹点头,目光逐渐平稳:“也是,老师是为了我们好啊…老师对我们所有人都没得说。” “推己及人!” “老师对王元奇师兄还有师弟也好一些,也无可厚非。” 方子业再次摇头:“听竹,你也猜错了。” “其实啊,我并不想给你们解释很多,甚至我自己都不想去揣摩这么些东西。只是?” “你越往上走,你会不自觉地会多想一些东西。” “你思考一下,由始至终,师父邓勇会想过害我们哪一个人嘛?” “包括我,包括王元奇师兄,包括严志名师兄、顾毅师兄,这条基本线,师父什么时候站得不稳过?” “我其实也是最近才想通了这件事!” 洛听竹满脸疑惑和不解,脑瓜子直接宕机但不够用。 “听竹,你有想过这么一个问题没有?邓老师,之前是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主任,段宏教授,是同济医院的创伤外科主任,是鄂省创伤外科的学科带头人。” “两人不是同学,不是一个师门的人,怎么就关系这么好呢?”方子业不答先问。 这个问题可把洛听竹难到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关系好不就是关系好么? “私交?就是经常一起玩啊?”洛听竹回道。 “你有几个外院的朋友?我有几个外院的朋友?”方子业继续追问。 “假如说,现在协和医院的一些师妹或者与你一届的人加你好友,想要和你一起玩,你就和她一起玩吗?你自己是没有师兄弟和师兄妹相处么?” “师父邓勇和段宏教授,谁的综合能力会更强一些?” “为什么省人医的安陆明教授与段宏教授的私交就没有师父和段宏教授的私交这么好呢?” “关键点不是在于师父和段宏,而是在于师父本人!!~” “我也是想了很久很久才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洛听竹还是难以理解。 方子业就打了一个比方:“与其说,邓勇有点像吴轩奇,倒不如说吴轩奇师兄,走的就是师父原有的路子。” “两人从骨子里,就是类似的人!!!” 洛听竹大惊失色:“师父和吴轩奇??怎么可能?” 吴轩奇太赖了,赖到很多人给他的标签就是不择手段。 不过,洛听竹说完之后,又沉默了下来。 因为她无法从客观事实去反驳方子业对邓勇的标签。 “我们就这么推论吧,师父邓勇和段宏教授之间的关系,我们先放在一边。” “假如说,我是说假如啊,师父邓勇在位期间,强令韩元晓教授去急诊手术,韩元晓教授猝死在了岗位上。” “熊锦环的师兄们如刘正钧师兄,如卢哲甫师兄,把熊锦环自己的所有成果都拐走了,熊锦环在中南医院站立无门,恨死我了,你觉得我有魄力把熊锦环拉入到我的团队里么?” 方子业做了一个非常详细的类比。 洛听竹没来得及回答,方子业又问:“一般人,能做得出来,不要京都医院七年制的宋毅,反而把李源培收在身边的决定么?” “都很难。至少从情理上很难。” “然而,师父做得到,所以师爷才这么青睐他。” “有时候,领导和带组人的站位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要分开而论。” 洛听竹缓缓地点了点头,她只是没往这方向去细想过,不代表洛听竹根本想不出其中的逻辑:“那和聂明贤大哥和廖镓大哥有什么关系?” “师父为什么也要把廖镓师兄拉下水,我不得而知,但师父之所以会这么针对聂明贤大哥,看到的不是真的把聂明贤大哥摘出去。” “而是要把聂明贤的老师拉下水!~” “什么意思?师兄?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洛听竹的头很大,眼珠子外凸。 “聂明贤大哥为什么会来中南医院?他老师如果还在协和医院里好端端的,他跟着刘煌龙教授来中南医院里干嘛?” “他现在来中南医院工作干嘛?” “通过聂明贤可以推断的是,聂明贤的恩师必然是非常有能力的,而且目前的处境不会太好。” “所以,师父是想把聂明贤的老师给拐过来。” “但是,师父估计从头常规的途径不好去拐,或者说缺少吸引对方的东西,所以啊,他就又搞骚操作了。” “假如说,现在聂明贤把我的桃子摘了,你说师父坐不坐得住,师爷李国华教授坐不坐得住呢?” 洛听竹摇头,自己都举起了拳头:“不可能!~” “聂明贤大哥根本抢不走。” “是啊?” “现在明白了吧……” “师父之所以会针对聂明贤师兄,是看中了他的老师,想要通过这个课题,看能不能把聂明贤的老师挤兑出来,让他亲自来恩市最好……” “至少也要聂明贤大哥打个电话去告状,这样一来……” “雪中送炭!!!” “我们这个课题,再喊五六个教授一起吃,都还有富裕。” “这就是领导和带组教授的思维模式区别。” “好的前锋未必是良将,良将冲锋陷阵,未必会比一些先锋厉害。” “仅用勇武之力,能出楚霸王之右者少之又少。” “所以还是要动脑子。” “这背后肯定还牵涉了比较多的铺垫,我没办法一一知悉,只能知道大概的方向。” “只是,这一步棋直接就被师爷李国华和熊志章老教授二人把棋盘给掀了。”方子业摇头,不遗憾,也不怪罪。 说句实话,方子业之所以会猜测这么多,完全不是因为他的脑子好用,而是因为方子业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邓勇除非是疯了,才会觉得严志名比聂明贤的帮助还要好用! 他疯了,脑子被门夹了,至少是三十年的脑血栓! 甚至,方子业还怀疑,当初邓勇在做李源培与宋毅之间的抉择时,都有自己不知道的“不传之秘”! “师兄,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多啊?” “我觉得你好恐怖。”洛听竹瞬间瑟瑟发抖起来,有点害怕。 害怕着就往方子业的怀里钻了钻。 “我现在图谋的就是与你长相厮守,你害怕个什么?”方子业的龙爪手再次盈盈一握! 洛听竹的身体微僵,脸色微红地轻声呢喃起来:“师兄,你累了……” “嘿嘿!~”方子业的确累了,所以就暂时放过了洛听竹。 “师兄,那照你这么说,邓勇老师既然这么聪明,这么有手段的话,当初,你师伯要来中南医院‘恶心’你的时候,他怎么不出面呢?”洛听竹赶紧转移了话题,又问。 这一瞬间,邓勇在洛听竹心里的标签,再次变得虚无飘渺起来。 邓勇或许没有那种大佬的实力,但绝对有那种大佬的心思了。 喜怒无常,手段难于琢磨。 方子业道:“这个我得好好地思考一下,刘桥师伯的事情?” “我推测啊,如果说,当初师父真的做了特别对不起刘桥师伯的事情,估计师父是不会让他回来的。” “但具体是为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如果类比刘桥师伯的事情,再类比刘桥师伯所在的浙大附一,我估计这可能是浙大附一的‘老不死’和师父用的是同样的手法。” “要说最近些年,哪个医院的挖人手段最牛掰,非浙大的两个医院莫属了。” “如果当时,我真的俨然一怒,含恨辞职的话,京都和魔都不想去,房价太贵,浙省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毕竟浙大附一和附二的平台如今非常强。” “师父容忍了这件事,估计就已经提前划好了底线。” “不过这一次的棋盘,被我掀翻了!~”方子业摇头笑了起来。 “啊?这时候还下棋啊?”洛听竹道。 “当然啊,直接和刘桥师伯接触的人就是韩元晓教授,他站在我和老师袁威宏的头上‘拉粑粑’,最利好,最容易伸出橄榄枝的人就是师父邓勇了。” “甚至我有时候都怀疑,邓老师是不是为了拉拢我,所以特意设计了刘桥师伯来中南的这个桥段,韩元晓教授根本玩不过师父。” “就是大人打小孩一样。” “可以非常肯定的一件事,师父可能不适合当带组的人,当学科带头人。但他真的非常适合当一个主任!” 洛听竹:“……” “师兄,你们男的真恐怖。”洛听竹继续蜷缩。 “嘿!” 方子业这就不干了:“女生宿舍,四个室友七个群。” “内科的教授们撕逼的事情还少么?” “再则了,远的不谈,就听竹你自己遇到的遭遇,这可比我老师的手段恶心多了。” “如果不是兰天罗出面的话,现在得我,非得把那个教授给搞得下不来台不可!” “以月老之名,暗地里做一些肮脏的事情。还显得自己很高高在上似的。” 洛听竹小声说:“后来我才知道,邓老师也在其中一个群里面,所以我第一次找他的时候他就给我签字了。” “所以我要感谢老师,感谢兰天罗。”方子业道。 这世界的一切,其实都有迹可循,只是可能最后形成的闭环后知后觉。 其中最意外的扳机点,兰天罗来到了创伤外科,其实兰天罗也可以去普外科,只要是中南医院的任意一个专科,以他的资质,都可以混得很好。 洛听竹估计下一站也就到了那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没有自己和洛听竹的相遇和后来的事情了。 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 翌日,早上,方子业与洛听竹在别墅区的门口分开,各自往各自的食堂走去。 方子业也是想了一个晚上没有想明白,所以就非常直接而果断地给还没有回汉市的邓勇发了一个信息。 “师父,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呀?” “当初源培和宋毅两个人都考博的时候,您为什么会那么出力地保源培呢?”方子业想不明白的事情,就索性直接问了。 方子业刚好打完了早餐,也就是一碗木耳肉丝粉加两个煮鸡蛋。 虽然“奢侈”,可这在疗养院里属于常规标配。 “你有空了就自己单独问一问源培吧!”邓勇竟然醒了,而且还给方子业回了信息。 方子业:“……” “好的师父,您回去之后注意休息。”方子业道。 “好!~”“你师爷已经把我带来了火车站,不会让我有机会祸祸你咯……”邓勇说完。 又回了一句:“不过师父昨天晚上,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如果洽谈可行的话,师父可以给你送一个非常不错的礼物!!”邓勇卖着关子。 方子业则回道:“谢谢师父,您,保重身体。” 方子业对邓勇没有太大的怨念,也怨不起来。 …… 方子业吃完早餐后,与师兄顾毅一起走到外科诊疗区时,陈宋院长还有后勤部的宋立波主任也来了。 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人,年纪四十四五岁的样子,看起来应该也是个教授。 时间接近八点五十分,郑大海教授四月初就离开了疗养院,神经外科的“新组长”毕卫清教授也刚好来到了诊疗区。 宋立波主任一看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就拍了拍手道:“毕教授,我来给你介绍一下陈乾龙教授。” 不过,毕卫清教授自己就是神经外科的人,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陈乾龙,上前两步与陈乾龙握手:“陈教授好!~” “宋主任,我和陈教授认识,湘雅医院的知名教授!~” 陈乾龙一米八的个子,身材板正,肌肉虬起,精神硕硕,声音刚正:“毕老师过誉了,我是来跟着毕老师学习的。” “宋主任,陈院长,我和毕老师之前就认识,只是没想到我们神经外科组的组长竟然会是毕老师。” 神经外科,京都医科大学附属天坛医院是绝对的王牌,紧随其后是华山医院,也就是毕卫清教授之前工作的单位。 不过,华西医院、宣武医院、军总医院以及湘雅医院的神经外科都是常居全国前十,实力在伯仲之间。 也要看年纪和个人的水平。 之前的郑大海教授,来自军总三零一,综合能力比华山医院的毕卫清教授更牛,就自然带组了。 “陈教授,陈教授。”汤鹤年教授以及唐鑫副教授等人,也是赶紧给陈乾龙打招呼。 众人一一都认识了之后,宋立波教授才道:“既然陈教授和毕组长认识,那我就不多唠叨了。” “这一次,我和陈院长过来,除了要将神经外科的大拿陈乾龙教授送到神经外科组之外,还带来了一项人事任命。” “经过陈院长还有毕组长内科的组长等多人商议,决定了外科组的组长由骨科的方子业教授担任。” “毕组长、匡组长、林组长、房组长、杜组长,你们有什么想法和建议么?”宋立波一一问过几个组的组长。 几个人都摇头,笑着看向了方子业。 新来的陈乾龙教授看到了方子业的年纪后,瞬间一惊,双侧的股四头肌一紧,愕然起来。 方子业却马上摇了摇头:“陈院长,宋主任,不不不,我不能想当这个组长,我有点忙,而且也实在搞不来行政职务。” “陈院长,您另寻高明吧。” 陈宋一锤定音道:“搞不来才要学着搞,你要是都会搞了,就没有人问你意见了。” “方子业,你除了是外科组的行政组长之外,还兼任外科实验室的总负责。” “这个总负责是名誉职务,但也有实权,原则上,你可以叫停实验室任何一个课题。也可以单独提名支持任何一个课题。” “如果其他人有意见,一起商议之后,才可以对你的提议进行撤除。” “当然,前期的话,你不负责人事工作,暂由肝胆外科的林桥山教授兼任外科副组长的职务!” “这是命令,不是商议!” “可以了,大家各自开展工作吧,我也要去中医科了。”陈宋说完就走,根本不给方子业任何反驳和拉扯的机会和时间。 陈宋如此干脆利落,使得办公室里的众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特别是新来的陈乾龙,还有肝胆外科的刘果啊,看方子业的目光都格外犀利。 不过刘果犀利的是很开心,陈乾龙犀利的则是,这方子业是不是陈宋院长给他来的下马威。 让一个这么年轻的人给他下马威,这不是疯了么? 诡异的氛围僵硬了好几秒,最后才破了冰。 林桥山教授道:“方组长,陈院长和后勤部的宋主任既然都下了强制性的任务,方组长你还是说几句吧。” “我们干临床的,只能听行政的啊!~” 其他人则开始鼓掌起来,以示欢迎。 这是本能的规则意识,如果你想自己在职位的时候,得到别人的尊重,最好是先尊重别人。 不然的话,整一个就乱了套。 方子业差不多是被逼着站起来的。 身上积累厚了,有些东西你不扛起来都不行,能力越大,责任也自然越重。 方子业谨慎开口道:“各位老师,我不是要骄傲什么,实在是我还是太年轻了!所以能力有限,时间也有限。” “专业、科研、教学、行政是四条分开的线路,到目前为止,我连教学和科研两条路都没有摸明白。” “实在是没有过多的精力去钻研教学和行政两块,我就是一个纯纯的小白,所以我肯定搞不好行政。目前更做不好这个外科组组长。” “希望各位老师能多多体谅帮忙……” “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哪位老师能够站出来,帮我一把,谢谢。” 方子业直接梭哈摆烂了。 方子业现在哪里有空时间去学习什么行政管理啊? 专业、科研的任务一大堆,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如果林桥山愿意接手的话,方子业马上追出去把外科组长的位置送出去。 听到这话,林桥山教授轻轻摇头道:“方组长,陈院长和宋主任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想给方组长你一个历练的机会。” “好意莫辞,虽然有压力,但也会成长。” “再则,方教授能被陈院长委以重任,不仅分管我们外科组,还成为了实验室里外科的总负责,能力必然超群。” “就慢慢来吧……”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而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道:“各位老师先忙自己的吧,目前的一切制度,还是按照之前郑组长制订的规矩来。” “各个分组各司组内事宜,有事多请会诊,多多沟通交流。” “今天周四,我们组还有手术,就不多打扰各位老师的时间了。等我手术完,再和各位老师请教……”方子业轻轻鞠了一躬后,就简单结束了身为组长的谈话。 这个位置就是被塞的! …… 今天是4月11日,有手术安排的是创伤外科组,手外科组那边今天没有手术安排,只需要常规巡查即可。 方子业带着一群人出了诊疗区后,吴轩奇就主动道:“方组长,前面两天,我们一共做了两台手术,其中一例就是全股骨缺损的重建术。” “这台手术301的彭教授全程有参与,不过彭教授要求还要继续参与几例,希望能够把这种手术学会、学透。” “另外一例则是骰骨重建术,是我和房教授二人主持的术前讨论,于昨日做完了手术。” “我们组的另外一个术前病人就是章老,章老目前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大部分,我们拟定于在4月14日,行局部清创松解术,之后再为其做一具适合的义肢。” “今天要做手术的是髌骨缺损,之前我也做过一例,效果也还可以。” 髌骨重建术有些蹊跷的,方子业看过吴轩奇的操作全程:“吴教授,你的手术水平拿下髌骨重建肯定没有问题,患者是不是还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啊?” 如果这台手术只是一个简单的髌骨缺损,估计房志宽教授等人并不会烦方子业了。 吴轩奇点了点头:“是的,他是周日入院的,除了有髌骨缺损之外,还有闭孔神经的狭窄性退缩性病变。” “我和房教授还有严教授与手外科的杜教授他们探讨了好几次,都没能确定下来方案。” 方子业闻言一愣:“闭孔神经狭窄性退缩性病变?是类似于椎管狭窄的情况吗?” 相当于就是有什么东西,卡压了神经走形的鞘膜,使得局部神经水肿甚至变性。 “对!~情况还挺特殊的。”吴轩奇说道。 “先去看看情况吧……”方子业与众人先去视察病人,查完之后,再具体地确定处理方案。 这个问题其实处理起来不难,只是要处理得好,可能会颇为费一些功夫。 …… 巡查完术前病人后,方子业便道:“这个闭孔神经狭窄症还是挺特殊的啊,竟然是闭孔长了大型骨刺,而且还正好穿透了闭孔神经。” “患者还没有受过什么外伤。” 处理起来的确不是很复杂,就是闭孔神经重建术或者移植术! 不过,可能还要行功能重建,但功能重建比较棘手,所以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也不敢确定。 “是啊?这个病例是真的奇怪得很!~” “当然,也不排除髌骨爆裂性骨折时,其实就有过外伤,只是不明显,所以当时没有发现。” “现在患者单下肢功能障碍,之前因为髌骨缺损形成了遮蔽,所以就没有被注意到……”吴轩奇建议道。 “也行吧,今天就安排手术吧,髌骨重建加功能重建加神经重建术,根据患者目前的表征来看,闭孔神经大概率是坏死了,如果要支配的肌肉有功能,的确颇为麻烦。”方子业点头认可了这台手术安排。 “就知道方教授你肯定有办法,那我们就让手术室上来接病人了。”房志宽回笑后,赶紧去打电话。 方子业等人则是再次巡查了另外三个病人。 章老爷子还是比较好动的,疼痛缓解后,他就自行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还说可不可以出院,他觉得好多了。 方子业将章老爷子的建议给拒绝了,让他再等等,继续等待手术前的准备…… 这般后,众人才下到了手术室里。 不过几人下来的时候,病人因不完全确定是否手术,都还没有完成麻醉。 方子业等人就都坐在了手术室计时面板旁侯台。 房志宽教授请教道:“方教授,这种闭孔神经功能重建术,与下肢毁损伤术后的功能重建术,谁更复杂一点?” “是不是大开放切口还要更加简单一些?” 方子业点头:“是的,有时候不是功能障碍越大越不好治疗,反而越小,操作的复杂性就更高一些。” “如果是单下肢的功能障碍,全层松解与重建就行了,局部的功能障碍,反而要处理得更加精细,有些入路就不好开展了。” “闭孔神经又属于深部神经,再加上还要考虑到髌骨重建术后的功能恢复……” 方子业之前并未单独做过闭孔神经重建,所以这个情况,也从来没有被单独拧出来探讨过,属于是比较陌生的内容。 然而,手术开始之后,方子业还是像回到了家里,就只是操作的难度提升了一些,并不是操作的原理和理论有变化,这在方子业的手里,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当然,在小口子中,方子业的操作依旧如鱼得水,这种操作,让其他人看得是又爱又恨。 爱而不得而生恨! 操作的理论大家都清楚了,也了解过,只是单纯闭孔神经重建术的操作形式,就算是能做下肢的功能重建术,未必做得到方子业这么丝滑。 方子业也带队做了很久,足足做到了下午的五点五十分,才结束了手术的重要部分。 做完,方子业也有些累了! 操作华丽归华丽,但一点都不省力,反而花费的力量更大。 “以后,这种手术单独的做的时候,我强烈建议将其当做全下肢功能重建术做,小切口做起来太累了!~” “操作难度攀升了两倍不止!” “为了减小切口,而增加工作量和难度,着实不划算!~” “真不划算。”方子业摇头。 听到这话,吴轩奇抬头笑了起来:“子业,也有你觉得不划算的操作啊?” “当然有啊,第一口螃蟹固然美味,但第一口毒草也是会毒死人的。” “下次不这么做了。”方子业吐槽,垫着脚尖再看了一眼,确定没问题后,方子业才出了手术室而去。 他不担心吴轩奇等人搞什么歪点子,就不需要像外面会诊手术那么谨慎。 方子业出了手术室后,听到了身后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以及偶尔的“翻车”字眼,眉头稍稍一皱,而后又舒缓了。 翻车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如果自己不是操作到了这一步,有强大的基本功兜底,翻车都未必做得下来! 那才是真正的翻车了。 方子业也能理解他人嫉妒心下的“畸形审美”,看着自己吃瘪,比过年还开心。 打开手机,师父邓勇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子业,你在干嘛?有比较重要的情况。” “子业,你在手术吧?” “手术结束之后,赶紧去实验室里准备。” “聂明贤的老师去恩市了……” “我给你说,聂明贤的老师是……”方子业细细读完,内心一凛。 第607章大佬(求订阅) 第607章大佬(求订阅)时间不早,已经过了饭点,食堂里还有得吃。 方子业的肚子还饿着,就直接进了食堂里开始打饭,抽空,在网络上开始搜索邓勇发来的关键信息—— 李永军,男,医学博士,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 前京都协和医院血管外科主任医师! 现京都医院血管外科主任! 一前一后,将他的履历丰盛程度演绎得淋漓尽致。 京都协和医院,乃是华国医学最高的学府之一,属于每个医学生的殿堂所向。 而京都医院,名字虽然普通,甚至很多人都没听说过它?那不是它不够厉害,而是一般人你根本接触不到这个层面。 方子业知道京都医院,以医疗保健为中心、老年医学研究为重点,是重要的干部保健基地。 在这里成为主任了,基本不必再有什么学术和专业成就,是不必要,也不需要,懂的人都懂它的含金量…… 只是同样的,在这里当主任也是走钢丝,好则飞黄腾达,坏则可能麻烦缠身…… 方子业知道京都医院,但并不清楚李教授。 好在现在可以通过网络搜索这样的知名人物,信息量极少。 除了一些行政任职外,他的简历简单到了就只有这么些—— 担任《华国医学杂志》等14家杂志的编委或审稿人。 在京都协和医院从事外周血管疾病的诊疗和科研工作20余年,2010年任血管外科主治医师,2012年任副主任医师,2016年评为‘部主任医师’,2017受聘为协和医院主任医师、教授。 2014年至2016年6月在美国著名的杜克大学医学中心心血管学实验室进行博士后学习与工作,师从该中心血管学实验室主任,美国著名心血管教授brianh.annex。 2023年1月作为血管外科首席专家和学科带头人受聘于京都医院。 后面的就差不多断了。 厉害吗? 厉害! 如果不是因为聂明贤,估计方子业得至少再过很多年,才能够接触到其他专科的此等人物了。 聂明贤并未给方子业说过他老师从京都造访恩市疗养院的事情,所以,方子业也并未听从师父邓勇的建议,就直接冲了过去。 方子业不知道邓勇究竟谋划了些什么,但于方子业自己而言,他希望是与聂明贤平等相交,而不是在背后里搞这里一套,那里一套。 “呲溜呲溜!~” 饭尽筷停,方子业拿起口袋里的纸巾开始擦嘴,而后快速将所有的搜索记录全都清空后,才端起盘子来到了餐具回收处。 “方教授,菜够吃吗?”收拾餐盘的阿姨竟然认识方子业,收餐车上干净如洗,她一边热情接过方子业的餐盘,一边问。 “够吃了,谢谢啊!”方子业双手递过,客气了一句。 阿姨有点不好意思:“这谢什么,我的意思是方教授你不够吃,我还带了炸蜜蜂,去年十月收的,油泡着的。” “吃饱了,谢谢阿姨。”方子业笑着转身。 阿姨也就没有多言,她知道方子业,更知道疗养院里的规矩,她与方子业之间的差距还是太远。 从山下随便找一个勤快的妇女就可以顶替她的岗位,可整个鄂省都找不到几个方子业一样的专家。 …… “师兄,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手术很复杂么?”洛听竹坐在工作台上继续操作,偏头问。 “嗯,今天的手术虽然简单,但口子放小了,反而增加了很大的工作量!” “闭孔神经的单纯功能重建,以后必须要进行优化一下,或者就选择大切口手术,不然会有很大的坑。”方子业非常擅长总结。 方子业径直赶到了洛听竹所在的实验区,目前洛听竹也转战来到了动物实验区,负责一小部分的数据收集,收集了数据之后,再回去慢慢整理。 为了保证收集到数据的严谨性,团队内部的裸鼠骨肉瘤的核磁采集是一三五七这样的隔日采集一次,直至最后将裸鼠处死。 团队内部目前负责三个骨肿瘤方向,尤因肉瘤、骨肉瘤、滑膜肉瘤,洛听竹负责的是尤因肉瘤的隔日定期数据搜集。 因为每一种肿瘤又操作了好几批,相当于每天都有比较庞大的采集任务,由洛听竹、聂明贤、廖镓三人分别完成。 兰天罗每日负责数据整理与分析,并且根据整理、分析的数据,对化疗药物的定量/裸鼠的体重比进行再次统计。 揭翰则负责新化疗药物、化疗方案的配比,交融,辅助化疗药物的应用,刘果则因有临床任务,就只是对于化疗方案进行微调,与骨肿瘤科的专家进行对接…… 另有一些比较程序化的任务,则是由骨肿瘤专科的一些博士和硕士完成,比如说简单的载瘤实验等等。 骨肿瘤的位置不同,也要区分化疗的时长,都是具体精细的消磨活儿…… “能让师兄你都觉得很棘手的单纯功能重建,其他人估计拿不下,师兄你还是尽早与刘煌龙教授联系一下。”洛听竹回完,又继续自己工作去了。 她很忙,今天还有六十多只裸鼠的原始数据还没有采集完成。 方子业也没有继续打扰,而是给刘煌龙发了一条信息。 闭孔神经单纯损伤发生的概率很低,所以刘煌龙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因此,刘煌龙的回复也很震惊: “子业你做起来都觉得棘手啊?那我们是要好好注意了。” “明天我在早交班的时候好好地提一句!”刘煌龙不敢大意。 看起来有点小题大做,可这是方子业的提醒啊。 “刘教授辛苦了!~”方子业笑着回道。 “再辛苦能有子业你辛苦么?子业你都快把我们骨科的所有专科打穿了。”刘煌龙语气幽幽,直接发来的是语音。 方子业闻言也不见怪:“刘教授,您可冤枉了我,这个微型循环仪的所有处置权,我都交给了刘老师您。” “可没有藏私!~” 方子业知道刘煌龙是在怪他方子业有了这么大的课题竟然不想着带他。 不过团队协作就是这样,就近原则,讲究先来后到。 “你这就是在阴阳你刘老师能力不行呗?” “得,谁让你是方子业了,我认了!~” “有时候真的很想撬开你的脑瓜子,看看你的脑回路,究竟都是怎么想的。” “一个人的理论,可以圆润到如你这般么?以前的是我真的不敢想。” 刘煌龙打完字,接着又发来了语音:“基础动摇世界,在你的身上,这句话真正具象化了。” 真正能够撼动全世界认知的,一直都是基础理论,而不是基础理论衍生的应用。 没有基础理论的应用,就是空中楼阁。 方子业闻言道:“刘老师,微型循环下肢循环周期调节,这个课题你要做嘛?” “如果你不做的话……” 方子业上个月就和刘煌龙提起了这个思路,微型循环的建立是可以上下移动的。 “做啊?我都已经开始了,子业你可别给我找个竞争对手啥的啊?” “不需要,我们团队人手充足,经费多多。”刘煌龙赶紧表态。 一口肥肉撑不死,好歹胃可以被扩大! 这个课题下来之后,他更进一步的可能性非常大,刘煌龙可不愿意到了嘴边的肥肉,闻了一下又不翼而飞。 刘煌龙接着打字道:“子业,看来我之前的思路还是走岔了。” “我总是想着将四肢循环仪的改良理论外挪去其他器官!~” 方子业道:“所以刘教授您是在和程院士合作开展新课题咯?” “那刘教授您之前的阴阳怪气,我可觉得冤枉得很了!” 你刘煌龙身边有大佬在啊。 “嗨,别提了。” “子业你可能不知道,现在体外循环仪的核心专利,国外都不给我们国家授权了。” “如果不是微型循环仪式脱离核心循环仪的专利,估计他们对我们的微型循环仪都还要收取专利费。” “这课题估计要黄,除非我们自己再独立研发体外循环仪的核心专利,另谋他路。” “不然二十年的专利保护圈,会把我们现在在研的课题给锁死!~”刘煌龙意有所指地说道。 方子业看完,内心一凛。 问道:“刘教授,您的意思是,体外循环仪的专利使用授权,到期了?没有续约?” “嗯呐,五年一签,别人现在不授权你使用了!~” “当然,现在国外的一些微型循环仪的仿制,也被叫停了,至少明面上是被叫停了。”刘煌龙回道。 不要谈什么科学共享,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有的就只有专利封锁,而不是共享共赢! 如果有什么专利可以对华国卡脖子,有的是国家看不得你好。 芯片是这样,其他方面也是这样,更何况如今的华国,在医学的研究综合进展中,属于中等偏下层次,根本赶不上一流。 “要是子业你在就好了。”刘煌龙又暗示了一句。 “刘教授,我现在是没有空啊,而且就算有空,我也不打算往自己陌生的专科发展,一步一个脚印才最稳。” “骨科我都感觉还没学明白呢?”方子业回道。 刘煌龙叹了一口气,发了一个唉……就没有后续了,估计是去忙了。 方子业把自己的经验分享给刘煌龙后,便也达到了目的。 只是想起刘煌龙的吐槽,方子业只觉得,很多东西,都还得是自力更生才行。 不然总是仿制、模仿的话,总有一天会被别人捏脖子捏到气停! 科研是枯燥的,是重复的,是机械性的。 方子业有空,当然也去给洛听竹帮忙了,洛听竹负责固定裸鼠,方子业负责搜集数据,效率又稍微增加了一些。 两人这么配合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操作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方子业头也没回。 聂明贤的脑袋从外伸了进来,“听竹,子业来!?” “就知道子业你在这里。”聂明贤推门而入。 “聂哥,你那边不是有人帮忙吗?”方子业笑道。 中南医院为了表示‘歉疚’,把本来给洛听竹分配的帮手都匀给了聂明贤和廖镓,所以洛听竹是一个人顶两到三个人的操作。 “还是子业你心疼老婆。” “宵夜去不?”聂明贤问道。 “我这里还没搞完呢?你和廖哥的数据都搜集完了啊?”方子业反问。 “都差不多了,那我们先出发,等会儿你开车带着听竹一起过来?”聂明贤平静地说道。 “好……”方子业点头。 洛听竹一直都在检查间里没有出来。 聂明贤走后,方子业与洛听竹一直忙到了晚上的九点四十分,检查完数据无误后,这才打包东西出了实验区。 “聂哥他们发来的位置是在市区,你就在门口等我,我去拿车。”方子业把洛听竹的包还给了她。 洛听竹将其斜挎住:“兰天罗和揭翰都说不去,他们已经在宿舍里点了宵夜。” “嗯,好。” …… 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赶到时,果然是看到了包厢里有三个人,廖镓几人都已经吃完了,正在闲聊。 不过碳炉还在,锡箔纸上的油脂还在滋滋滋地响跳。 方子业见状一愣:“聂哥?廖哥?这位是?” 聂明贤马上就站了起来,引荐道:“子业,听竹,这是我的老师李永军教授。” “老师,这就是我跟着混的老大了,方子业教授。洛听竹博士。” 包厢里的灯光一点都不暗,至少可以将坐着的李永军照得清晰。 李永军教授皮肤微黑,戴着眼镜,儒雅斯文,身材板正,脖子修长,自带笑意,有一种亲和感。 “李教授好。” “李教授好。”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都微微欠身上前。 三人握手后,方子业才坐了下来:“聂哥,李教授什么时候来的?您怎么没提前说一下啊?” 李永军闻言,笑脸依旧,不过声音比较漂浮:“方教授,我要是再早些来,是不是就可以看到更精彩一幕了?” 李永军背靠着椅子,声音没有发怒,但却有些阴阳怪气。 方子业知道,曾经聂明贤就跟着他的老师做过微型循环仪的改良,只是因为李永军教授离开了协和医院后,这个课题无疾而终。 聂明贤也说了,这个课题的根本,其实还是他老师提出来的,只是可能是理论水平稍微欠缺了些火候。 如果李永军教授是去了其他地方,聂明贤倒是有机会跟着去,不过去京都医院,拖家带口并不合适。 面对此位大佬,方子业是颇觉心虚的。当年在恩市的时候,这位大佬借着吴轩奇大闹恩市中心医院的事情,方子业可依旧记忆犹新。 明明是他想把聂明贤给拐带走,却非要恩市中心医院先直接违约将聂明贤辞退,先单方面的违约,让恩市中心医院给聂明贤赔付一笔钱! 当然,这件事有错在先的是创伤外科的张明灿和吴国南等人! 聂明贤都说了,他没有外科执业权,他们非得说要聂明贤上台,出了事情他们两个人负责。 两个主任大包大揽,这不就给了别人可乘之机了么? 吴轩奇一顿操作,直接撺掇病人家属一举报,恩市卫生健康委员会一查! 哦豁,麻醉医生做了手术啊,那就是“违法”了啊,暂停执业,恩市中心医院内部辞退处理…… 面对李永军教授的施压,恩市中心医院创伤外科的两位主任医师,他敢不敢不负责赔偿呢? 那时候,李永军教授可是京都协和医院血管外科的教授、主任医师!~ 你害我学生,你大包大揽,你说你牛逼的啦?! 也是这一次,让方子业真正了解了,大佬们的手段是非常‘骚’的。 “李教授,您这不是误会了么?” “聂哥?您应该给李教授解释过了吧?”方子业左手拉开了凳子没敢坐,甚至还拉了准备坐下的洛听竹一下,也让她站着听训。 洛听竹是直接被‘提起来’的,像一只憨厚的土拔鼠。 李永军看着方子业这‘滚刀’样,也好像发做不起来了:“方教授你坐啊,我又不生你的气。” “你和明贤两人的感情,他和我提了很多次,合作共利,合作共赢。” “而且我也要感谢你,因为你的出面,让我的一些想法可以得以实现!~”李永军教授的声音归为温和。 “不过,一码归一码。” “你们之间的交情归你们的,你老师那里,我也会去找他的。”李永军依旧面带笑意,说得的话却冰森无比,好像有点喜怒无常。 方子业抓了抓耳朵,憨笑着回道:“李教授,您也说了各交各的,您要和我老师聊什么,自是李老师您的自由了。” “我和聂哥之间的交情是比较纯粹的!~” “合作是团队,私下里是好友、是兄弟,我们还是老乡……”方子业也只能努力地学着‘家长’们的样子,努力地应对李永军啊。 不过方子业也觉得自己有不小的底气了,对面坐着的李永军教授也不敢真的怎么diss他,倚老卖老!~ “我听明贤说,从微型循环仪,到断指再植术的延伸断肢栽植术,再到多器官感染的治疗,再到现在骨肿瘤的独立化疗。” “这些课题串路,都是方教授你一点一点地挤出来的?” “方教授这学识可真非凡啊?”李永军半感慨半问,多了双倍的震惊。 方子业的课题串联层层递进,逻辑结构严谨,层层相扣,他也听得懂,可也觉得震撼。 别人想不到的,被方子业想到了,而且还做了出来,这就是牛啊。 “李教授,说一句不太谦虚的话,就是稍微知道一些,说一句比较诚恳的话,就是,思路和idea每个人都有,但要将思路和idea落于现实,我们每个人都有出力,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模块。” “缺一不可!~”方子业回答得相当之谨慎。 真是如此。 如果没有聂明贤改装器械的天赋,方子业另外叫一个人去做聂明贤的事情,那就别做了。 如果没有方子业对理论进行改良,那也早点散伙。协和医院都集中过团队没做出来的事情,凭什么一群小年轻就这么轻易做出来了。 如果没有兰天罗这么擅长数据分析的话,估计老鼠都会被循环仪给挤爆,参数都计算不出来。 这一切一切的偶然,其实都是很多综合因素相加之下的必然结果。 刘煌龙教授的指点也很有助益。 “很难想到方教授您竟然会这么想,我还以为你和你师父师承一门,就觉得小聂可有可无呢?”李永军再次阴阳怪气了起来。 方子业闻言道:“李教授,我是老师的学生,不过我也给您说了,我老师毕竟不是聂哥的朋友,也不是他的兄弟,更不是他的老师。” “所以,站位不一样,想法就不一样了。” “哦,我和聂哥还是室友!~”方子业又补了一句。 聂明贤闻言翻了翻白眼道:“你那是施舍友!还室友。” “不过,我当时的确很缺钱。谢谢你,子业。”聂明贤说得非常诚恳。 父亲将他的积蓄几乎花光,他只是博士研究生,虽然被自己的‘院士老师’委托‘好友的女婿’带着,聂明贤也没有多少钱拿啊。 方子业为他承担了一半的房租,真的解过他的燃眉之急。 “方教授后续还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和思路呢?”李永军教授忽然问。 “就是基于微型循环仪这一块?” 方子业闻言,眯了眯眼睛,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也不是没有,只是还不够成熟。” “不成熟也可以说来听听啊?”李永军有些好奇,语气是同辈之间的求学态度,而不是居高临下地吩咐。 聂明贤则道:“老师,子业和听竹都还饿着肚子呢。” 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先后坐下,而后开始吃了起来。 洛听竹就只负责吃,方子业则是一边吃,一边说:“李教授,其实吧,我是一个专业的骨科医生,你要问我的一些思路,会更倾向于哪个专科?” “那肯定是骨科。” “微型循环仪可应用的点很多,首先就是之前聂明贤大哥做过的四肢多发血管瘤的手术。” “因四肢内的循环血量有限,即便是术中血管瘤爆开了,也没有关系。” “其次,微型循环仪其实是养骨的神器!~” 李永军闻言,伸出右手,指着天花板上的灯,食指九十度勾了勾:“等等等等……你说养骨的神器,什么意思?” 方子业却抿了抿嘴,先行道:“李教授,这个方向,是我另外一个课题组在研课题的后续,其实如果规矩一点,我是不能提前透露的。” “您可以理解为,插秧栽种,插秧之前先播种,而后再分散栽种秧苗!” “大概意思就是这样,具体的操作模块之类的,我不能透露……” “不过,对于微型循环仪的后续用法,我觉得还有以下几个方向。” “软骨滋养、半月板再生,超微型循环仪的搭建,智能微型循环仪的改良,主要针对的还是我们骨科的诸多病种……” 凌晨,一点二十分。 李永军的笑脸一僵,眉头一挑:“方教授,你能不能说一个不是骨科的病种啊?” “你心里难道就只有骨科吗?”李永军当时就来脾气了。 方子业一个血管外科的病种都没有列举到。 怎么一个骨科有这么多说的啊? 方子业坦然点头:“是啊,是骨科的病人让我学习到了技能,是骨科的病人让我吃了这碗饭,也是骨科的老师,让我有了前期的课题基础。” “我不能忘恩负义吧?” 李永军道:“不行,你必须给我想一个不是骨科的,必须是血管外科的病种应用!~” 话说到了这里,聂明贤呆滞地偏过了头,满目茫然:“啊!~~~?” 聂明贤的语气拉长。 廖镓也是猛地一转头。 这tm是什么意思啊? 李永军立刻意识到,是自己先破了防,把底线给揭开了:“就是这个,你不给我想的话,我自会让其他人逼着你想的。” 李永军双手合抱于胸。 方子业的脑瓜子飞速转动,一下子想到了很多很多种可能。 最后,方子业将以前接听到的神秘电话,转移了一个位置。 假如啊,假如说,李永军也接到了陈宋院长的电话,而且他意动了的话…… 京都疗养院就那么几个。 他们能做的挖人的事情,难道陈宋就不能做? 或许李永军的合同也到期了,其他疗养院不要他了,或者是他自己要走呢? “李老师,这个您得有一个具体的方向才行,你让我凭空想的话,我还得回去查课本和资料才行。”方子业回道。 “老师。”聂明贤打断。 李永军看了聂明贤一眼,道:“你别说话。” “渐冻症?”李永军开口就是王炸。 方子业一听,举手抱拳:“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休息。告辞,李教授!~” 李永军就是不怀好意。 当然方子业也不是真的走。 李永军的学术水平和理论水平,比聂明贤要更高一个台阶,预计至少也是4级的最顶级,隐隐有到5级的门槛。 方子业都不好确定他到底跨没跨过! 方子业也是初入5级水平,他都衡量不了的,只能是对方与自己的水平相当! 李永军倒也大气:“那你回去休息吧,时间也是不早了。” 众人散开。 方子业带着洛听竹和廖镓回去! 本来提议要送聂明贤和李永军教授二人的。 不过两人婉拒了,他们直接去酒店,聂明贤明天中午才会去实验室,期间一直都要接待自己的老师。 …… 出租车上,聂明贤有些吃不准老师的意图,一边摸着下巴,一边问:“老师,您不会来恩市疗养院工作吧?” “您都已经从协和去了京都医院?难道还要跳啊?” 聂明贤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的老师是怎么离开协和的。 “暂时还没有想好!~” “只是我觉得很气愤,他们都欺负不了的明贤,一个中南医院还在那里搞幺蛾子。” “我必须得过来看看,假装出面一下,他们应该就懂了意思。”李永军道。 聂明贤是他的爱徒,也是他学术理念和专业集大成弟子,即便是自己落魄而走,他也给聂明贤找了一条合适的退路。 只是李永军也没有想到,院士团队竟然那么难混,最后聂明贤还被塞给了那位院士好友的女婿…… 当然,聂明贤当时的确要回家‘守孝’! “老师,这个不用担心的,我自己都应付得过来。如果方教授和他的老师真的做了一些勾当的话,这个课题就进行不下去了。”聂明贤道。 “你能操作归你操作,你操作的痛点和我操作起来的痛点能一样吗?”李永军反问! 聂明贤摇头,乖得如同一只兔子! “我得考察一下,看看这里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纯粹和高尚。” “如果也是挂羊头卖狗肉,那也是不适合的。”李永军教授回道。 “老师,我们先去休息吧,明天我请您吃早餐……”聂明贤笑着回道。 …… 方子业的车上。 廖镓坐在后座,狐疑问道:“子业,刚刚李教授的意思是不是,他可能来疗养院里工作啊?” “这怎么可能呢?” “他能操作得出来?” 廖镓是认识聂明贤老师的,两人毕竟是好朋友! 方子业摇头:“我也不知道呀,这位李教授什么来头啊?我到现在都还迷糊着。” 廖镓却非常谨慎地摇头,看着吃瓜转头的洛听竹,声音却非常谨慎:“我也不知道,你们如果有兴趣就自己去搜索。” “廖教授,搜得出来的好像都没有特殊诶?”洛听竹说。 “那你再搜搜方子业试试?”廖镓反声建议道。 洛听竹还真的做了,结果搜出来的,更加没有意思。 百科里面,显示的方子业履历就是。 方子业,男,医学博士,副主任医师,副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骨科副主任医师,发表sci论文多篇…… 简短而无聊,并没有什么出彩点。 一是方子业太年轻,二肯定是有人负责了方子业百科里面的履历方向! 不可能什么东西都往上面放的。 “嘶!~~”洛听竹倒吸了一口凉气:“廖教授,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廖镓坐得端正,闭口不言。 第608章功则达,败则死!(求订阅) 第608章功则达,败则死!(求订阅)翌日,上午九点二十七分! 方子业带队巡查完后,打算带队创伤外科组直奔手术室而去。 林桥山教授小跑了过来:“方教授等一下,陈院长和后勤部的宋主任让我们过去一下。” “你这边能松得开手么?” 林桥山是问方子业要去做的这台手术难不难。 “林教授,谈话比较重要吗?这台手术难度虽然不高,可我好几天没做手术了,想做一下!”方子业实诚笑起来。 全股骨缺损重建,有房志宽教授和聂明贤两人能拿得下,不过外科医生、特别是资深外科医生都有一个手痒的毛病。 如猫爪一般,好久不用,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方子业前几天虽被学术报告等一系列事件折磨得欲仙欲死,可本质上还是一个资深外科医生,到现在,也操作了数百台手术。 “手术不难的话,就辛苦房教授带队一下吧,今天陈院长要找我们聊的事情非常重要!”林桥山上前两步。 “我也把手术交过去了。” “好吧……”方子业回头几步,与吴轩奇和房志宽教授二人低语了几句。 吴轩奇当即表态:“方组长,没事,你是组长你去忙,手术应该不会有问题。” 带组的人,要负责其他人负责不了的事情,负责“兜底”,你只要能兜住这个底,让别人觉得可靠心安,一些‘常规’的手术你放手偷懒,别人也不会觉得你架子大。 如果你兜底都兜不住,你就算是再勤奋,别人也只会骂去你.妈! 医学不是其他行业那般上级是可以混的位置。 方子业这才与林桥山教授一起并步而行,穿过走廊时,新雨已歇,暖阳穿透葡萄藤架的缝隙斑点洒下。 “林教授,陈院长和宋主任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啊?竟然让我们连手术都要搁置下来?”方子业来了这么久,这还是陈宋院长第一次这么抉择。 “陈院长提前就和我们两个组的其他教授通了气,知道我们今天安排的手术不算难,这才让我们去开会!” “与我们外科组要新建临床组有关。” “具体是什么,我们去了才知道。”林桥山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如实说了出来,但不知道细节。 所幸,方子业昨天刚好遇到了聂明贤的老师李永军教授,所以能猜得出一二。 陈宋院长对李永军教授真的非常重视,因他一人,直接再建一个组! 还要找教授给李永军教授搭配,给他找下级…… 这比方子业刚来疗养院时的“配备”还要奢侈。 “哦!~”方子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并行到了行政区的一间办公室后,就分立而坐。 这回聚集的人不少,有陈宋院长,后勤保障部的宋立波主任,办公室的王斌主任以及陈祥龙副主任,医务科的兰娟主任和彭雪林副主任,外科的林桥山与方子业,内科的杨凤根教授。 疗养院与行政有关的负责人都到了。 负责汇报的是后勤保障部的宋立波主任,他站在了椭圆形桌子的另外一面,打开了投影仪,扉页就是李永军教授的图片与任职情况。 陈宋院长看到林桥山和方子业到来之后,便才开口道:“方教授,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所以我简单给你讲一遍我们疗养院要新建组的一些规矩。” “疗养院,目前有四大科,内科、外科、康复、中医四大组。” “每个科都有不同分组,每个科如果要新建组的话,必须要满足这么几个条件!” “第一,必须要有一个非常可靠的,至少是省级专业带头人的教授坐镇!” “第二,要是成熟的专科或者亚专科……” “第三,有重症患者。” “其中妇产科、儿科暂不在新建专组范围内。” “我们今天开会呢,就是正好有机会引进这么一位非常知名的血管外科专家。” “宋立波主任,你介绍一下这位李永军教授。”陈宋抬手请求。 宋立波闻言立刻微微躬身:“很多人可能不认识李永军教授,但这位李教授,乃是京都医院血管外科的大主任。” “京都医院是什么性质,各位都清楚得很吧?” “李永军教授的专业实力、科研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我们之前与其接触的过程中,发现李永军教授对目前的居任职位并不是很满意,正好我们疗养院可以给其提供一个良好的平台。” “于是,这才有了今天的这场小会,我们一起讨论一下这位李教授。” “一些基础的内容,我们就播放一遍,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靠什么可以将这位李教授引进到我们疗养院来,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 “李永军教授,前协和医院血管外科主任医师,现京都医院血管外科行政大主任……” 宋立波主任重复着一些方子业以前查到过的内容,但过了将近十分钟后,宋立波又忽然道:“这位李永军教授啊,其实是与我们疗养院对接交流的负责人,邓勇教授推荐的,他还给了我们另外一部分信息,我列举如下……” 方子业本来是非常放松地坐在下面如听八卦,可听到宋立波这句话,方子业的头皮直接炸开了。 过去了这么久,方子业都差点忘记了自己老师的这份‘任职’。 什么任职?就是中南医院与疗养院对接负责人的任职,曾经,因为医院里有几个副院长想要摘取邓勇的这个位置,还弹掉了两个副院长还是三个来着…… 所以说,其实,明里暗里,自己的老师一直都和疗养院有联系,所以说,很久之前,自己的老师建议自己来疗养院,是因为他知道更多东西。 所以说啊,邓勇肯定是很早之前就盯上了聂明贤的老师李永军教授…… 这再一次让方子业认识到了自己的老师,到底有多强大的心理素质和手腕。 没有任何一步操作是白费的! 宋立波道:“李永军教授的专业实力和科研能力都是无可挑剔的顶级教授,专业内的学术任职也好还是专业风评也好,都是顶级的。” “所以,我们下面来从这么几个维度来探讨一下,我们疗养院对李永军教授的吸引力。” “经费支持、发展前景、工资薪酬、平台层面、个人追求。” 宋立波接着道:“王主任,您对李教授接触最多,您先来说说吧。” 办公室的王斌,就是负责挖人的,做相关工作的。 “宋主任,关于李永军教授的履历,我还要补充一点啊,他以前拿过京都市科技一等奖三次,拿过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两次。” “李永军教授的年纪还不大!” “所以,如果可以把这样的人才拉到我们疗养院来,对我们疗养院的助益是非常大的。” “经费支持、发展前景、工资薪酬、平台层面;我们疗养院对比京都医院,都不占优势。” “李永军教授是北方人,不是我们南方人,在地理位置上也不占优势。” “我们唯一可以攻破的点,就是李永军教授的个人追求。”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比较的因素就是,目前,李永军教授的学生聂明贤副主任医师,目前在我们疗养院的科研区开展工作。” “这也是一个可利用的因素……”王斌总结分析完后,又说道: “李永军教授比较感兴趣的一些课题点,可以总结如下,第一也可以说是唯一便是关于渐冻症的治疗。” “具体原因,我们目前还没有接触了解到,但根据我们目前调查的内容,李永军教授曾经多次提过这个关键词。” “下面我们就一起细细地探讨一下,关于李永军教授的这个兴趣点吧,这应该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方子业身在其中,所以非常直观地,看到了自己当年被这些人分析的场面。 估计啊,那时候,自己的师兄顾毅也坐在了自己这个位置,参与了这样的会议,然后以非常单纯的方式与自己接触和沟通,才有了自己来疗养院的行程。 每个人的视角都是有限的。 王斌主任说完之后,外科的林桥山教授便道:“陈院长,王主任,渐冻症不属于一个大数据病种,罹患这种疾病的患者极少。” “所以目前国家对于这方面的投入也不算多,而且投入回报比极低,更多的是一些兴趣从业人员。” “目前对其研究的深度也极为有限。” “所以,如果要往这个方向发展和精进的话,是非常不划算的。” 每个亚组的组长,估计都被疗养院单独找过谈过话,知道疗养院的科研发展和临床发展的主要意图。 承担医疗诊疗任务是一部分,挣钱是一部分,搞出来突破是另外一部分。 投入回报比,当然也是要考虑的因素。 投入一千亿,最后惠及十几个人,意义就不是很大了。 内科的杨凤根教授道:“渐冻症的病因,目前都还没有彻底搞明白,关于这个病种,目前很多方向都属于未知区域,实在是虚无缥缈得很。” “如果李教授只有做这个课题才愿意来我们疗养院的话,我的建议就是不给任何建议。”杨凤根倒也实诚,只是表达自己的态度。 医务科的人,负责的内容比较专精,与这方面没有太多的接触。 倒是宋立波主任再给了一个意见:“如果我们去与聂明贤副主任医师多多接触,你们说,有机会让李永军来我们疗养院工作吗?” 陈宋摇头:“如果反过来,是李永军教授在我们疗养院工作,再让聂明贤来这里工作的机会更大一些。” “反过来是并不成立的。” “两个人的社会位置都不一样,我们更要担心的是聂明贤被李永军给套走!” “这个建议并不是一个好的建议。”陈宋直接否定了。 一般都是学生跟着老师混,老师反过来跟着学生混的,少之又少。 陈宋说完,大家就都不说话了。 陈宋道:“我们也只是简单地聊一下这个内容,大家回去之后,可以集思广益,将这件事转达给各个专科的人。” “如果可以把李教授挖过来,妥妥的大功一件,我们是可以计算工作量的。” “直接加三十个工作量或者更多,都是可以谈的。”陈宋道。 林桥山低声对方子业道:“三十个工作量就相当于我们外科的四十五例手术了,含金量还是非常非常高的。” 一个组,一个月平均才做六到七台手术! 四十多台手术,就是半年的工作量。 方子业心里稍微有了点底,可也没有说话交流。 倒是宋立波主任以及办公室的陈祥龙副主任,又提了几个方案,但都被陈宋院长一一否决。 这么一来二去,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 陈宋便道:“方组长有没有什么想法?” 方子业摇头道:“陈院长,我与李教授不熟,而且我现在还有其他任务要忙,因此,可能分不出来这么多精力。” “实在抱歉了,陈院长。” 方子业知道陈宋只是随口一问,让方子业表个态,也让其他人不要对方子业不发一言有意见。 小会到此,也就告一段落了。 “方组长留一下,其他人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小会散后,陈宋点名方子业。 方子业本来都抬屁股了,又坐了下来。 这般后,外面来了两个助理端来了两壶茶,其他人则是各自收拾文件和笔记本离开了。 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就只剩下了方子业和陈宋院长二人。 两个助理都出门后,方子业才往陈宋方向靠了一点:“陈院长,谢谢您和疗养院为我做的事情。” 煞笔送人情,直接送钱送烟送酒,聪明人送人情,直接把人情送到你的怀里。 你想吃饭的时候正好有一家免费的馆子,你想羞羞的时候正好有几个套在你的房间里…… 陈宋没有给方子业说过要帮忙,但是,就在方子业第一天的学术报告结束之后,汉市大学、骨科两位与方子业亲近的院士,还有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都出面了。 这真的单纯只是听学术报告的人叫来的么? no! “子业,你这不就是客气了么?” “本来你做出来的学术成果就足够有震撼力,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 “再则说,你不是想往上爬么?我这个位置还等着你的,疗养院不栽培你,就只看着你自己单打独斗,那岂不是明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了?”陈宋说得非常实诚。 我说了器重你,然后放任你像一个野生的人一样,这是我自己打我自己的脸? “不管怎么样,也要谢谢陈院长的爱护。”方子业道。 陈宋说:“换一个话题,你真的想要和那位对冲起来啊?” “我们疗养院已经接到过许多电话,都想让我们出面调和一下!” 方子业直接冲谢武才孙女谢书阑的事情,在疗养院的行政层面已经不是秘密了。 在陈宋看来,方子业已经影响到了对方立身的两篇文章,应该都可以适可而止了。 方子业笑着道:“陈院长,您让我留下是特意找我说情的么?”方子业问。 方子业觉得,陈宋老院长之所以会请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人到达那次的听证会现场,就是对付谢武才的后手。 你谢武才牛是吧?那你当着你们单位熟人的面去装自己牛吧,让他们看看,你到底是如何欺压一个后辈的。 这种顶级的科研人员,你到底要用什么手段去欺压他? 当然不止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还有其他单位的,你搞一个试试呢,你看看你可不可以把这么多人的口都给封住? “当然不是,我倒是觉得,不太能看得懂你的行为了!” “子业你应该清楚,就现在这个局面,你如果来疗养院,找我或者找宋立波教授一次,上一次的事情,就可能不会出现了。” “但你却并没有这么选!” “我们去说服一个湘雅二医院的田松林医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陈宋道。 陈宋对方子业也有些刮目先看了,毕竟方子业的科研思维非常缜密,而且为人玲珑,也通一些人情世故。 方子业闻言先抿了抿嘴,而后又慢慢地喝了一口茶,道:“陈院长,虽然我现在已经是副教授,其实我还是人微言轻。” “在华国,顶级的圈子里,教授和主任医师都不够看。” “所以,我其实没有太多的社会地位,我现在如果要有人帮忙的话,就只能去点射。”方子业说到这里,就谨慎断口。 “什么叫点射呢?”陈宋问。 方子业眼珠子轻微一转:“就是,一对一,慢慢的,去说服一些人,让他们帮忙助力我。” “再更加简单点,就是主动骚扰性质的学术切磋,伤皮但不断筋的那种。” 陈宋闻言,点了点头。 方子业影响到了谢书阑的老师,也就是新晋院士张利民教授。 这对张利民教授也有一定的影响,操作不好,可能他得到了院士提名,会被取缔! 但也可以操作,毕竟目前只是在期刊论文的网站上形ment,还没有把文章撤除掉! 但谢书阑不一样,她的积累和底蕴还是薄了,如果这些学术成果被撤销了,那她在目前的单位里,估计都举步维艰。 “你需要张利民院士帮你忙?必须要院士吗?”陈宋眉头紧皱。 方子业的胃口有点大,如果方子业只是点名一些知名的专家和教授,他还可以帮忙去主动要个名单。 如果是院士这一级的话,还真的颇为麻烦和棘手。 比把李永军教授拉到疗养院里来,都要更加棘手。 方子业点头说道:“是的,陈院长,后续的东西,如果没有院士级别的老师跟进,我感觉自己hold不住。” “也是与基础科研有关?”陈宋大概知道一些,但他不是方子业心里的蛔虫! “是,但也不全是。” 方子业说:“我们骨科在基础科研领域的专精程度还是相对薄弱了些,所以即便我去请求谷元东老教授还有裘正华老教授二人出面,也可能被质疑。” “但如果有来自不同领域的老师都一起参与的话,这样的微妙质疑声就会越来越少。” “我个人觉得,至少要有四到五个,来自不同行业的院士老师出面的话,可能就会让它们的精进,更加丝滑。” “而不会产生太多的质疑和波动,至少内部不会。” 俗话说,言传身教。 刘煌龙教给方子业的,不仅仅只是他有一个院士岳父,刘煌龙仰仗他老丈人的这一系列,就是借势。 方子业的老丈人不是院士,只是教授啊。 没有这一步棋,方子业当然可以旁证侧引,稍微变通一下。 张利民教授就是方子业点射的第一个扳机点。 也是谢武才老爷子自己作的! 陈宋接着道:“所以,你还是要继续对付那个小姑娘?你就没想过,万一她没熬过去呢?” 方子业闻言叹了一口气道:“陈院长,说起来,您可能觉得是我太过于清高。” “我的反击手段,是利弊双刃的,不似那位的手段,就是直接碾压式的伤害,有弊无利。” “或者说,他没有达到对他友好的利。” “给论文ment,看起来是针对,实则也是一种优化,如果谢教授真的可以从中学到或者参悟一些东西,她的学术水平将会攀升至少一个等级!” “她的前程会更远,更宽,更阔。” “她也还年轻,有这个时间和机会。” “这就是科研的交流和沟通,没办法,我其实不愿意这样,我甚至不愿意指出她的错误,让她有浴火重生的机会。” “功则达,败则沉。” “这是机会和挑战并存的,虽然风险很大。”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自己是在以德报怨!~”方子业道。 方子业做了什么,第一刀先斩向自己,自己团队的那些文章,他才有功夫和精力去优化和修缮。 吴轩奇团队,因为参与了方子业的‘坏事’,所以方子业也帮忙一起修缮了。 不同的是,方子业对自己团队与吴轩奇团队的论文是质疑和修缮并存,对谢书阑以及张利民教授只质疑,不修缮,不给解决办法。 别问,问就是没有答案。 也别劝,劝就是有问题,我看不出来,总有人看得出来的啊! 陈宋气得眉头一挑:“能把学术霸凌说得像你这么冠冕堂皇的,我还真对你刮目相看了。” 枭雄不讲手段,只讲结果。 方子业无法驳斥学术霸凌这个词,从根本上来说,这就是学术霸凌。 方子业则道:“陈院长,我这也是没有其他的资源可以调用了啊。” “再则,她们就算是改行了,被辞退了,依旧是一辈子衣食无忧。” “而我,还有我老师,如果被辞退了或者是被搂了,那就真的要返贫了。” “她的沉没成本真的非常低,容错率很高。” “其实也就是我想和张利民教授一起深入交流的顺带吧!~” 陈宋回道:“你这毛遂自荐的方式还真的有点特殊,先把别人打服,再和别人交好是吧?” 陈宋一眼就看破了方子业的用意。 其实就是暴力碾压。 方子业沉默了下来,没有回话。 陈宋继续问道:“所以你还会继续出手?” “你直接说,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免得对方剑走偏锋了,我们毫无预案!” “当然!~”方子业坦诚地点头。 方子业这不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看到了错误就指出,还是那句话。 她能闯过去,还是方子业送给她的飞黄腾达机会,如果她闯不过去,想不明白的话,那就索性直接改行吧,别搞这个专业了。 陈宋继续问:“那如果谢老爷子愿意再次登门致歉,而且还带上一些投诚呢?” “你愿不愿意别针对谢书阑教授了?改一个人?”陈宋意有所指。 方子业闻言,眉头一皱,问道:“陈院长,这件事还真的和京都的疗养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啊?” 方子业可还记得,当初,京都疗养院的人第一时间就给他打了电话,保证说,这件事和他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的。 “关系也就是千丝万缕了,选择是谢武才自己做的。” “刀是谢武才自己拿的,但是扎刀的方向和点,是其他人提供的。” “你一个方子业,哪里有人这么关注你啊?除了早有预备,谁会莫名奇妙地找得到你那些莫名其妙的‘伤疤点’?”陈宋也回得坦诚。 方子业点头。 他的那些伤疤点,真的说起来啥也不是,就是提前一年毕业的事情。 方子业最后的处理结果也是不痛不痒! 更多的是邓勇自己,受到了比较大的处罚而已。 谁会这么针对方子业啊? 估计就是一些图谋不轨的人。 方子业趁着这个机会,问出了关键:“陈院长,那个疗养院与我们恩市疗养院这么不对付,到底是为什么?” 陈宋闻言,先猛地转头,看了看方子业。 看到方子业的目光纯洁,表情平静,并不是阴阳怪气后,嘴巴抿了抿。 又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是我年轻气盛。” “真要算起来,也是他们自己找的。” “京都疗养院的那个年轻人,他爷爷折在了他自己的手里。” “我能救他,但他把我关了。” “我当时要求是不还我一个清白,我就不出来。” “结果就这样了。”陈宋说得格外隐晦,隐藏的点很多。 但总结一下,估计就是这么一个老套情节。 陈宋被现在京都疗养院的那个人给‘搞了’或者欺负了,把陈宋关了起来。 好巧不巧的是,他自己家里的老人重病在床,结果还要陈宋去救人! 陈宋不愿意啊,我被无端抓了,你还要我去救人?我不去,我就在这里,把事情说清楚了再说。 等到说清楚,尸体估计都凉一会儿了……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在京都这个地方,人走茶凉四个字是被演绎得淋漓尽致的。 如果后辈不济,就此一蹶不振并不是玩笑话。 “所以他现在处处针对我。”陈宋道。 方子业眨了眨眼皮! 站在陈宋的视角,方子业能理解陈宋,不过站在自己的视角,方子业觉得自己和老师都受到了无妄之灾。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子,你享受了哪种便利,你就得接受这种便利所带来的负面效果。 利弊双刃! “恨不得直接把恩市疗养院给拆了,他连实权地方都不去,就往疗养院里钻。”陈宋摇头道。 方子业不再纠结这个话题:“陈院长,时间也不早了,我去手术室看看。” 陈宋则道:“子业,早上陈广白给我来电话了,他说啊,目前以他的一些公司,底蕴还是太过于浅了。” “如果真要将你的科研规划和理念支撑起来的话,他还得找一个更加擅长器械改良、具有非常优良器械制作工艺的国产公司。” “目前正在找,所以你也不必着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方子业想了想,点头道:“谢谢陈院长,麻烦替我谢谢陈老板。” “你再等等!~我找你还有一件私事。”陈宋又伸手道。 “啊?”方子业回头。 “子业,你身边有没有比较优秀的男孩子啊?希莶也是老大不小的年纪了,也该成家了。” “其实希莶不止在学经融专业,一直有跟着我学中医,也算是半个从业者了,不过我更希望,我入土之前……”陈宋道。 方子业赶忙摆手道:“陈院长,您可太高看我了。” “我身边可没有能配得上大小姐的朋友或者同事,都配不上!~” 这是陈宋的家事,方子业是半点不敢掺和。 开什么玩笑呢,自己什么身份,还能给陈宋找孙女婿? 就他孙女,那零花钱的利息都不是自己等人可以比的。 能与之相配者,不是超级公子哥,就应该是二代。 “陈院长,我去手术室了。”方子业不谈家事,直接开溜。 “那你去吧。”陈宋笑了一下,只觉得遗憾! 不过也只是遗憾,并没有多想。 一切因缘际会,皆有定数。 第609章拜会与疯了吧!(求订阅) 第609章拜会与疯了吧!(求订阅) 手术不难,方子业进手术室时,吴轩奇与房志宽教授二人已经有条不紊地进行到手术中途。方子业踩开手术室自动感应气阀门而入,众人也就是往门口扫了一眼,而后继续手术。 方子业也并没有上台,而是认真地看了一眼手术进程后,开始围绕手术台游走。 看清楚所有的视角后,方子业才慢悠悠地走去了计时面板下,找了一个钢凳坐下。 整个过程,手术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再过了有半分钟,手术台上才窃窃私语了几句,而后由严化南教授小声问:“没问题吧?方教授。” 语气谨慎,像是在接受巡检。 方子业正在打开手机整理微信信息。 现在的他,每天都要特意抽时间来整理微信和邮箱信息,闻言抬头:“没问题啊严教授,我就随便看看。” “方教授你进来后就不说话。” “我还以为?”严化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语气有些陪好。 方子业虽然年轻,可实力摆在这里,他既有组长的身份,也有组长的实力。 方子业不说话是因为在思考李永军教授的事情,在衡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必要去掺和一脚。 方子业自是想不到,自己这么‘随和’,竟然也会给严化南等人带来压力。 或许身份变了,有些事情自己觉得没什么,但在别人的眼里就是另外一层意思。 “严教授,手术肯定没问题的,我偷个懒,玩会儿手机。”方子业抬头,背靠墙壁。 “方教授你休息!~”严化南赶紧点头后沉入到手术过程。 方子业即便是端架子,他都觉得情有可原。 他们会做的手术方子业可以做得更好,他们做不下来的手术方子业也能做。 从方子业来疗养院后,创伤外科组一跃成为外科最牛逼的组,几乎没有什么终末性的手术。 好几个几乎不可能被救的病人都在方子业的手里拉扯了回来,这就是方子业的能力和底气。 先服众了,地位和职能就自然上去了。 甚至严化南还生怕方子业可以找到他们手术中的错漏给几句批评。 一步一步沉淀积累起来的威严,比直接摘果子的套位置,让人信服得多…… 方子业埋头开始整理各种线条。 两件事。 第一件,中南医院的普通博士面试于4月20日开始! 今年的中南医院,没有能够走特殊通道进入到考试序列的,所以报考的博士,都要走常规的考核、面试等方式。 方子业也是博士生导师,所以4月20日,方子业也得回去一趟,参加面试,至少要让报考方子业博士的人,知道他这个导师还在医院里。 第二件事则是,谢书阑的老师张利民教授发来了学术邀请函。 4月27日,张利民教授将会于京都领衔一场关于基因测序方向的学术会议,主要的参会人员是京都相关的从业者,但也会邀请国内知名的专家。 张利民教授邀请方子业在学术会议上作一场报告,希望方子业可以配合着投一篇稿子。 张利民教授亲自往恩市跑了两次,如果方子业完全不予以回复的话,就显得太过于高冷。 这也有违背他点射对方的初衷,所以投稿还是得去投! 这是比较重要的两场行程安排了,几乎把后面两周的行程都安排满。 另外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就是,临床组关于个体化假体设计的文章,将成初稿,由吴轩奇和房志宽教授两个团队负责写稿的文章已经投递到了方子业的邮箱,让方子业代为审核一下。 方子业和房志宽教授二人共通讯,兰天罗和吴轩奇二人共一作。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章老的人工智能义肢有了一个一代不成熟作品,吴轩奇邀请方子业在五一之后,一起去汉市“验收”! 这只是临床组的。 还有科研组的另外一些事情,比如说聂明贤和廖镓合作的骨肉瘤和滑膜肉瘤两个肿瘤的血运模型的课题已经结束,已经可以开始写文章了。 再比如说,李源培、董文强师兄他们做的实验,收集了一部分数据,还需要方子业去审核。 再就是方子业自己基础课题那里,胡青元以及自己的科研助理韩静宜目前测序的过程中又遇到了麻烦,要方子业去帮着解决! 另外,袁威宏邀请来做实验的申涛的学生给方子业也发了信息,说是申涛会在两天之后再来恩市一趟,问方子业有没有空…… 事情非常杂糅,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编排的点,只看方子业自己怎么安排了。 除此之外,一些国内的水刊编辑部,国内的cscd的杂志编辑部,还有一些国际sci期刊的杂志编辑部的约稿、约论文评审等信息,更是堆叠占满了空间。 对于成为杂志的审稿编辑和约稿的事情,方子业目前一律不予以回复,实在是没有这个空挡时间。 等事情稍微闲下来之后,倒是可以往这个方向跑一跑。 国际知名的杂志期刊想要正常的投稿,就必须要有学识足够深,足够有奉献精神的学者去维持秩序…… 第二台手术,方子业上了台,但又相当于没有上。 全股骨缺损的重建术,方子业只是操作了功能重建术的一部分,而后吴轩奇就接手做了剩下的手术全程。 方子业在旁看着,发现了一些端倪。 手术再次结束后,方子业问道:“奇哥,你这学习能力好强啊?我怎么感觉你的操作手法和我非常类似啊?” 方子业一时间,都分不出来吴轩奇的操作水平到底是初入4级还是4级巅峰了,因为他在复刻自己的操作过程。 自己的操作风格,方子业是非常熟悉的。 吴轩奇闻言,嘿嘿一笑:“要学手术,总是要有些自己的东西,我个人对操作的记忆比较特殊和深刻。” “看过几遍,基本就能回味出来。”吴轩奇也没瞒着。 天才之名,肯定有天才的特殊能力。 方子业的一部分能力比他只会更加变态。 “你能记得住操作全程?”方子业愣了愣神。 以前,洛听竹曾经和他探讨过教学相关的事宜,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学习锚点。 比如说,揭翰的学习锚点就是问答形式,比如说兰天罗的学习锚点就是数据流。 袁威宏学习手术时,需要更加详细地去铺垫,将所有的逻辑全都回源后,他会记忆比较深刻。 吴轩奇可以直接记忆住别人的操作流程和手法,这未免有点太过于bt了。 可其实细想也觉得还行,洛听竹的学习锚点也和吴轩奇类似,只要有人敢教,她就可以学得出来。 好像听洛听竹自己说,她有一项比较特殊的能力,就是将操作的流程记住之后,还可以回忆慢放。 所以,洛听竹高考的时候,看到了题目,她就可以慢放出之前做过的类似题目的前期证明过程。 记住公式之类的,在她这里完全不是问题。 特别是语文和英语…… 天才总是不讲道理的。 房志宽教授闻言也走了过来,羡慕不已地道:“吴教授这种天资,着实是外科医生的嫉妒之源。” “听吴教授自己说,只要有人敢教,他就可以在非常短时间内,将技能学到和他的老师靠齐的程度。” “我和严教授已经验证过了,就只差解剖了!”房志宽难得地开了一次玩笑。 这好像就解释得通,吴轩奇之前只是在中南医院待了半年,就非常擅长毁损伤的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了。 别看他上台的机会不多,实则早就记住了各个流程,回去重复地进行研究过了,实力提升飞快。 “房教授,那要是和方教授比起来,我这能力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么?”吴轩奇是懂得拉仇恨的。 房志宽教授闻言点头:“我私下里已经将方教授解剖了八百次有余!~” “方教授,我们创伤组,目前又多了一些慢性骨髓炎的病人,你看我们可以常规地进行收治么?” “总共是四个,如果要收的话,我们就直接将他们一起收过来算了……” 恩市疗养院扩大了病源圈后,又多了几个大家都觉得得心应手的重症骨髓炎患者。 其他地方不敢收,治不好的,房志宽觉得他们可以再做几次微循环的重建。 “收吧,我们这里做得好,做好过的,其他地方未必做得好,就权当是积累数据了。”方子业点头道。 “哦,对了,房教授,严教授,等会儿我们外科组的所有教授一起集中开一个小会,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转达。” “我是直接在外科群组里面公告这个消息就可以了吧?” “时间定在晚上的八点,就在我的房子里,这个时间点,其他的教授应该都下手术了。”方子业赶紧问。 “是的,方教授!” “疗养院又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任务么?”房志宽听到方子业这种说法,当即笑了笑。 他是正高,所以,每次要拉人、挖人的时候,他都会在场。 反而,之前方子业不是正高,也不是组长,疗养院就没有给方子业分配类似的任务。 “子业,那我先去实验室了……这种任务就是你们这些领导的任务了。”吴轩奇直接开溜。 虽然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可也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 房志宽是京都301的教授,因此对京都的一些教授比较熟悉。 “方组长,我与李永军教授并不熟,但据你说,李教授是血管外科的,那我们疗养院并没有熟悉他专业领域的教授啊。” “想要从专业上了解李教授并不容易。” “隔行如隔山,难道陈院长的意思是?单独给李教授配一个组?”房志宽的语气略酸涩。 同样是教授,他的待遇和这位李教授的区别有些大。 “陈院长是有这方面的意思,我们讨论过,想要从病种的治疗方面吸引到李教授的可能微乎其微。” “所以可能需要从科研方面找突破点。”方子业轻轻点头。 房志宽今天也要去实验室看看他的学生。 “想要从科研上吸引一位教授的难度更大。跨专业的难度更更大。”房志宽谨慎地摸了摸下巴:“不过方组长你可能有这样的潜力。” 方子业闻言道:“房教授,您这属于是强行抬高脚了,如果对方是骨科的教授,还有可能,但血管外科?” 方子业摇了摇头。 李永军教授感兴趣的课题方向,方子业目前一点兴趣都没有。 渐冻症,属于是极小群体病种,还不是骨科内的病种。 方子业是不可能在这方面为李永军去浪费时间和精力的。 “可能有机会我也懒得再牵扯麻烦。” 走到如今,方子业越来越发现,羁绊这个东西妙不可言,羁绊其实就是缘分。 “方组长你如今的确不需要这些功劳加身了,你本身就是一个bug?”房志宽乐呵呵地道。 “哦,对了,方组长,我学生让我给你带几句话,说是非常感谢你的指点和帮助。” “方组长如果有空的话,方不方便一起吃个便饭?” “这次是真吃饭,不费脑细胞的那种。” 前段时间,房志宽和严化南两人都把自己的学生往方子业那边送过,方子业也针对性地给了一些指点。 这些指点固然不可能让严化南和房志宽两人起飞,但作为博士的他们,觉得受益匪浅,至少可以发几篇七八分的文章出来。 这么高分的文章,对于找工作和未来成长,都极为有利。 在他们看来,方子业算是贵人了。 “好,那我来白吃白喝。”方子业笑着说…… 方子业与房志宽别过之后,便先去了一趟自己的学生那里,而后就在实验区驻扎了下来! …… 时间如水,一晃就又是七天之后。 4月19日,周五。 下午四点四十七,方子业与手外科杜东临教授并行走出临床区,偏头道:“杜教授,特别重症的糖尿病足的标准化治疗,我觉得我们组暂时还不用急。” “目前我们组行的糖尿病足保肢术,虽然如积水潭医院和协和医院这样的顶级团队也能操作,可也只有寥寥数个团队。” “糖尿病足的保肢术,不在于猛进,只能是循序渐进的,先把数据做好。” 杜东临教授是俞市军医大的教授,虽然俞市军医大的手外科实力也非常强,但距离积水潭、华山医院这样的超一流团队,还是有很大的距离。 两者的前期积累就不同。 专业的精进,在于先追赶,后超越。 除非是剑走偏锋地另辟山头,否则很难直接跨越。 不是所有的团队,都有这样的机缘、机遇像方子业一样,直接以‘微型循环仪’入局,打得这样的超一流团队都措手不及的。相反,但凡你可以达到这样的超一流团队的水平,甚至更次一些,都能够在业内获得比较高的认可度。 杜东临正在往这个方向买进,摇头如拨,声音爽朗:“方组长,我不着急,我们手外组的人也不着急。” “一步一步走,走得踏实,才觉得心里有底气。” “华山医院、积水潭医院这样的顶级名院,底蕴深厚,可能有很多还未公开、但已经在院内使用的技术,我们只能一点一点地去靠近。” “现在能够常规地把一些糖尿病足病人成功保肢,我们团队所有人都很兴奋。” “方组长,不是所有人都只觉得,只有爬上一座陌生的山峰,到达山顶才是快乐。” “平趋国内最顶流,超一流的团队水平,这也是一种快乐,只是这样的快乐,你可能不懂。” “也没有机会体验了!~”房志宽一直都很沉稳,所以,说的话也比较接地气。 有山可爬,有路可走,有目标可寻,未必不是一种快乐。 方子业绕了路,一步跨过了这样的过程,使得方子业终究少了这一种快乐的体验。 众生百态。 有的人,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快乐。 有的人,一周吃一顿肉,就是快乐。 还有的人,天天锦衣玉食,也依旧感觉不到快乐,因为他们出生就是这样,get不到吃好穿好的那种幸福感。 “房教授,那我先走了,我今天晚上还要去京都一趟,明天早上还要从京都回汉市!~”方子业与房志宽教授握手道别。 两人偏离了方向。 洛听竹已经拿到了驾照,今天她送方子业去机场! 方子业的车后已经挂上了三个坠饰:“实习”、“新手女司机”、“顾前不顾后,多多谅解”! “师兄,出发了!”方子业上车后,洛听竹就跃跃欲试地系好了安全带,双手扶着方向盘。 “好的,走吧……”方子业坐稳后,便道:“不要着急,就像练车一样,开好直线,走自己的道,不要听别人的喇叭吹。” “如果实在是开不过去,或者觉得路太窄了,就用我给你教的神招。” “踩停、挂p档,打开车窗,把头伸出去……”方子业说得非常正经。 洛听竹的脸微红:“师兄,我没有那么菜。” 洛听竹缓缓地把车开了出去…… 才过了十几分钟,洛听竹的导航已经偏离了原有的方向五次之后,方子业才道:“听竹,你先打双闪,靠边停车吧。” 每个人擅长的点还真不一样。 洛听竹只能专注做一件事,她看了红绿灯就没办法看导航,看了导航就可能看不到地上的标线…… “等会儿叫个代驾回去啊,你一个人千万别开了。” “或者你直接打车回去,我到时候回来了,再把车开回去。”方子业进机场时,认真交代。 洛听竹不蠢,但她在开车这方面的天赋,可以说是到了最底线。 就应该让李源培送他的! “师兄,对不起……”洛听竹有些自责。 “没关系,每个人擅长的天赋不一样,还有些人路痴呢。”方子业笑着安慰。 …… 京都,京都大学某实验室楼下。 “周博士,你们实验室大楼看真牛,这看起来就富丽堂皇的。”方子业走进去,便啧啧称奇起来。 在汉市,方子业觉得他到过的那家属于是公司的实验室,才能勉强与这里相比。 公司的实验室主要目的是盈利。 接方子业的人是张利民教授的博士研究生,周元琪,周元琪身材高挑,鼻粱高挺,再次认真打量方子业后,好奇问道:“方教授,今年贵庚?” “快三十了。应该比你大一些。”方子业迈步走上了台阶,回道。 “啊哈?”周元琪脚步一顿,错愕的嘴巴可以塞进一颗鸡蛋。 她在实验室工作,所以穿着打扮比较简单,是紧身牛仔裤搭配白衬衣,看起来简单大气:“方教授您今年才三十?” “三十不到吗?你几月份的?”周元琪追问。 “十二月十八。”方子业笑着点了点头。 周元琪错愕恢复后,嘴巴快速开合:“方教授你比我还要小两个月,我是九月初九的。” 周元琪按下了电梯后,才又道:“真是不敢相信,方教授竟然和我同龄。” 周元琪说得有点自卑。 她,京都大学的本硕博,算得上是自己家族里的‘天才少女’了,接到老师任务的时候,还以为方子业教授可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 看到方子业后,觉得方子业可能是娃娃脸,是三十五六岁的大龄青年。 “那我要叫你周姐还是琪姐吗?”方子业笑着问道。 “你还是叫我周博士或者周元琪吧。” “方教授果然才是真正的大学霸。”周元琪竖起大拇指。 方子业赶紧摇头:“在京都大学里,我可不敢说是学霸,最多算是学虫,努力过……” 两人一起上到了十九楼后,周元琪又带着方子业七转八拐,才来到了一个实验室门口,刷脸进入! 周元琪才进,就有一个长得比较甜美的师妹来汇报:“周师姐,老师还没过来,谭老师已经在会议室了!” “你带方教授去吃晚饭了吗?” “方教授好。”女生大概一米六五的身高,鼻尖一颗小痣,满脸干净,皮肤饱满红润。 留着齐刘海,打扮得比较清爽。 “方教授说他已经吃过了。”周元琪回道。 “方教授,这是我师妹,叫袁玫。” “你好……”方子业伸手笑道。 袁玫有点紧张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快速道:“方教授,这边请……” 到了会议室后,方子业才见到了她们嘴里的谭老师,就是实验室里的副主任,也算是负责人团队之一。 谭孟然也是正高,教授,不过研究的方向不止是基因测序,而是与这个方向有边缘交汇,与张利民教授共同合作,如今算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现在张利民教授是院士,愿意跟他合作的正高没有一千,也有大几百。 能被张利民教授看中并且带进实验室的,履历估计也很丰厚。 “方教授,久闻大名,张教授与我提过了很多次。”谭孟然伸手笑着道。 “谭老师好,中南医院方子业,冒昧打扰,还请谭老师不要见怪。”方子业说。 张利民邀请他是下周的周末作学术报告,但方子业提前拜访了,这是热情的活络关系。 方子业可不敢与一位院士摆架子,觉得对方要迁就自己。 反过来,自己有求于对方还差不多。 两人再次互问和寒暄了一小会儿,张利民教授才匆匆赶来,一推门就问;“方教授到了?” “方教授,你还真来了!~” “欢迎欢迎。”张利民马上就与方子业握手。 …… 张利民到后,方子业几人就正式地坐了下来,跟着张利民教授而来的还有一位副教授。 “方教授,我们上次聊到,肿瘤微环境中,内皮细胞和基质细胞,有可能是结直肠癌遗传易感性的效应细胞类型。” “关于这种猜测和其原理,不知道方教授还有没有更深一步的见解或者猜测也行?”张利民直接问道,不卖关子。 做课题做到了精深处,谁有独到的想法,谁没有能力只是个混子,差不多几句话就可以辨析。 想法和思维,基于认知,不仅需要广读论文,还需要对阅读的论文思路进行整合。 “张教授,在单细胞转录组的分析以及基因测序上,您是专家,我只是略涉猎一二。” 方子业先客气了一句,接着才道:“结直肠癌的家族遗传性,是肿瘤中比较特征性的肿瘤遗传之一。” “目前,对于这种现象的遗传解密,只知道其现象,并不知道其本质。” “甚至,我们目前的医学水平和认知,对于人体内的很多细胞都没有彻底定论,只有大概的分型。” “比如说内皮细胞、基质细胞、t细胞、b细胞等……” “与基因测序类似,如果我们可以通过测量定位新的、罕见的内皮细胞亚群,观测它们与遗传特性之间的关系……” “张教授,之前我拜读您的论文时,在您的论文中,曾经提到了这么一个观念,那就是肿瘤的遗传性,可能与t细胞有关。” “单细胞转录的部分基因与全基因组关联性,目前也没有一个严格的定论,如果以我一个外行的思维去观察的话……” 方子业也就不客气地慢慢推进着自己的思路。 方子业这一开口,隔壁坐着的谭孟然教授以及跟着张利民来的胡齐中副教授二人就马上面面相觑了起来。 不管张利民教授有没有抬举方子业,或者说方子业是不是为了讨好张利民教授,提前准备了太多的东西。 就这份知识储备,为了与张利民教授见面而做的前期工作就不一般呐。 听说方子业不是基因测序方面的从业人员,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外科医生,还花费这么多时间做这件事,也值得张利民教授高看一筹了。 “基因测序和单细胞转录组的分析,旨在揭露遗传特性的相关性,为新的靶点治疗提供新的方向,对人类肿瘤的遗传进行预防,意义重大。” “治大于防。” “但预防也要讲究相关性,所以,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就是,我们可能要对临床中的现有结直肠切除患者的单细胞进行分析。” “可能他们不是肿瘤患者,但如果可以揭露,这种遗传信息,究竟与哪些细胞相关,也可能是一条不错的思路……” 张利民闻言,眉头紧皱:“先不研究肿瘤细胞,先研究正常细胞?” 一般人的常识就是,既然是研究肿瘤,那么对象必然先是肿瘤细胞才行啊。 你研究男人,你不能先从女人研究开始吧? 倒也不是绝对不能! “张教授,这也是我的一个不成熟思路,我还打算将这条思路,到时候在学术会议上进行分享,但我自己也拿不准。” “所以这才提前和张教授您沟通一二,免得到时候贻笑大方了!”方子业回得谨慎。 “可以啊!~” “这个思路很新奇,科研就是要求同存异,我觉得非常好。”张利民看了看身侧的谭孟然教授。 谭孟然此刻已经抛开了张利民对方子业的夸奖,单独审视方子业的思维以及其理论结构。 抛开张利民教授重视的因素,方子业在基因测序和细胞转录这方面也是一个见解比较深的学者了。 学术水平值得尊敬。 “这倒是另辟蹊径的思路,以前我们一般没往这个方向想过……”谭孟然道。 “所以说,方教授的思维敏锐啊。” “即便是试错,也是值得一试的,好像试错成本也不高。方教授,谢谢你啊。”张利民微微拱手。 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方子业以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反而可以提供新鲜的思路,求同存异。 …… 几个人都非常客客气气地将方子业送出了实验室大楼,张利民教授本提议要亲自送方子业去酒店的。 可方子业婉拒了,他暂时还没有这么大咖的咖位。 让一位院士亲自送你一个方子业去酒店,你多大脸啊?张利民也没有和方子业寒暄推诿,就让胡齐中副教授去送方子业了。 方子业也就没拒绝了。 自己异位后,来者是客,张利民教授作为东道主,如果什么都不表示,倒显得他不太会为人。 张利民转头问道:“谭教授,怎么样?我给你说过的方教授,见识不一般吧?” 谭孟然眼皮微垂,目光谨慎;“至少也是单学科内最顶级的学者了,见识广,积累厚,阅读量非常广。” 谭孟然给了一个非常高度的评价后,又唏嘘感慨:“只惜不是身边人呐!” 张利民笑了笑,回头回了一声耐人寻味的话:“别多想了谭教授,他还想点我跟着他一起做事。” 谭孟然瞬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嘴唇微颤。 方子业这到底是有大的心脏,才会想着点名院士去跟他做课题? 疯了吧? 第610章老母鸡与鸡崽子(求订阅) 第610章老母鸡与鸡崽子(求订阅) 谭孟然纠结良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便问了出来:“张教授,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方教授是年轻了些,可能做事比较孟浪?是不是张老师您曲解了其中意思?” 真正有学问的人大多爱才,谭孟然不希望方子业这个颇有天赋的人被张利民另类看待。 一个副教授点射院士去跟他屁股后面,这要是张利民教授反弹几下,方子业就算能逃掉,也得满头大包。 无论是国内一些尊崇论资排辈的老古董,还是正当之年的教授们,只要与方子业没有特别亲密关系者,都会很直接地站队。 尊重他人的学术成就就是尊重自己。 谁也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爬到了最高殿堂里后,被一个副教授玩弄于鼓掌之中。 张利民是了解谭孟然的:“谭教授你不必旁敲侧击,我没有那种心思。” “即便不去,也不会生气,更不会因此而迁怒。只是觉得好笑。” “这方教授的胆子比我更大!” 张利民与方子业都不是同一条赛道里的,张利民是很欣赏方子业的学术造诣,但也没到对其格外尊崇或者膜拜的程度。 即便是这样,如果不深入接触,张利民也不愿意屈居于人下。 他现在的位次,已经不需要别人给自己领路了。 谭孟然见张利民并未生气,便才缓了一口气:“张教授,可能方教授没有其他办法,所以才急着剑走偏锋。” “本心应该还是不坏的。” 谭孟然与方子业也是初识,只能看到方子业的学术水平,学术造诣不掩人品,也不敢肯定地说方子业的人品非常好。 “今天方教授提出来的这些论点,你如何看待?”张利民问谭孟然。 谭孟然仔细审视了一圈,回道:“不失为一条备选的方向。” 谭孟然与张利民才是基因测序里面最权威的专家,如果方子业一席话就直接让他们修正研究方向,并且恭敬从之,两人都可以卷铺盖滚蛋了。 真正的学者,在做每一个课题时,都至少会备下不下于三条可行的研究方向。 “是啊,思路不是一成不变的,把这个idea记下来吧。” “我明天还在华清那边有个会,如果方教授还没有回去的话,你记得和方教授联系一下。” “他在骨科方面取得的学术造诣,可能比我们在基因测序里还要更高。”张利民吩咐了一句,便走出了实验室。 谭孟然闻言一惊,送走张利民后,快速地再次搜索与方子业有关的话题与论文。 看完,谭孟然依旧没办法比较客观地去了解方子业学术成就的实用性,但他毕竟是教授,交友广泛,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好朋友。 只是稍微编辑了几个简单的关键词。 谭孟然看着对方的回复,便沉默下来,且久久不能释怀…… 过了一会儿,谭孟然才打电话让自己的学生们再来实验室里开组会。 虽然时间很晚了,但跟着他的博士和硕士,都是学术型,学术型研究生是没有早晚一说的。 几个人都到齐了之后,谭孟然才道:“我一直给你们强调了,做学术啊,有两种不同的形式。” “第一种就是加速追赶,努力地追近国际顶级水平,在这条赛道里,与他们拼体力、耐力、冲刺力。” “第二种就是自己创造赛道……”谭孟然开始给自己的学生科普起来,然后就正好把方子业当作了典型示范案例。 …… 方子业回到了酒店后,先洗漱了一番,而后才一边擦头发,一边给洛听竹等人回复信息,并且再用电脑审核了一遍自己的邮箱。 审完邮件后,方子业对着裘正华老教授和唐福培老教授二人的聊天页面盯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发信息和打电话过去。 拜访前辈不是一件特别低声下气和下作的事情,只是自己的行程着实太满了。 与本专业内的几位老院士相比,争取到其他专业院士的帮扶,难度会更大一些,所以需要多游走一番。 不过,下周再来京都时,这两位老教授也要拜访一下的。 并非方子业清高,不懂人情世故。 按照道理,去年裘正华老院士和谷元东老院士二人对他帮扶如此之大,方子业是该登门拜访道谢的。 不过,终究方子业只是在休假期间只到京都拜访了裘正华老院士,而没有去魔都。 这一次,两位老院士都不远千里地去到了恩市,方子业还只是言语表态的话,就有点太过于傻波一了。 “下周吧,下周末多飞几趟!”方子业笃定。 …… 翌日,上午九点五十分,方子业才匆匆赶到了中南医院的骨科楼下,而后快速地与唐僿副教授取得了联系,知道这一次的博士研究生的面试考核是在关节外科的示教室进行。 九点五十九分,方子业才拿到了自己的白大褂与胸牌,而后挤进了示教室里,坐在了导师位置。 袁威宏在国外,所以就没有出席。 今年,创伤外科拥有博导名额的,是方子业、韩元晓教授、袁威宏副教授,邓勇教授都因课题序贯不接,暂没有上博导招生名单。 另外一些,就是关节外科、手外科等专科的教授了。 “子业,过来,这边。”看到方子业后,刘煌龙就堂而皇之地对方子业招手。 韩元晓见状只能停下了自己将发出的动作苦笑。 本来方子业是他们创伤外科的学生,他之前还干过创伤外科主任位置,但由于自己的‘野望’,导致如今方子业与他是一点都不亲近。 方子业移步过去,而后低声解释道:“对不起啊杜主任,我来晚了。” “没迟到就行。”杜新展虽然不知道方子业在忙些什么,可也不敢多怪罪。 现在的方子业,在院领导们眼里是独一份,在骨科单独列一个梯队,在老教授们的眼里更是香饽饽。 杜新展丝毫不怀疑,如果他要和方子业过不去,就会被老教授们认为是站断了骨科的未来,那些老家伙会不遗余力地将自己从大主任的位置拉扯下来。 方子业是第一次坐在了导师的位置参加面试,这一次不是别人面试他,而是他面试别人。 方子业没参加过博士生考核面试,身为考生都没参加过,当初的他,进入博士序列是走了“技术专精”,不需要参加面试。 所以,方子业也是个小‘外行’! 今年整个骨科的博士统招八人,上了博导名单者十一位,很有可能有导师落空。 参加面试的硕士是二十四位,三比一的大围。 很快,作为教学主管的唐僿教授就领了第一个‘受害者’进入到了示教室里! 他身着西装,打着领带,看起来非常精神。 进来之后,先鞠了一躬。 “同学,请你先简单地用英文做一下自我介绍……”杜新展笑着来了第一关。 读博如果不会英语自我介绍的话,基本上就可以出去了。 “各位老师好,我叫朱林,本科毕业于陕省交大,目前在川大华西医院骨科读研……” 博士的复试就是这样的,因每个医院的博士名额都是僧多粥少,而且博士的复试时间不固定,基本就是乱跑的。 不管是京都大学的也好,协和医院的也罢,都有可能来汉市大学找一个备选的读博名额。 方子业就发现,其实也没有自己很多事,大部分的问答,都是杜新展教授、韩元晓教授、刘煌龙教授以及骨病科的杜英山教授等人在示范。 他们没有为难方子业,只是给方子业打样…… 如此一来,方子业便成了重在参与的人。 每个人面试的时间是十五分钟,二十四人,时间长达六个小时。 十点才开始,进行了三个小时,面试了十二人后,便中场歇息了。 各自开伙食。 毫不意外的是,邓勇教授在上午轮次的面试结束后,就把方子业接去了创伤外科。 刘煌龙提前邀请了也没有用。 邓勇提前就点好了盒饭,目前科室里的住院总从之前的王元奇师兄又变成了金宏洲。 “子业,坐在导师的位置上面试别人的感觉怎么样?”金宏洲一边扒饭,一边问,满脸的羡慕。 “过了,爱看。”方子业用四字回复。 这种爱看比他以前博士考核时的爱看还要更加爱,心态完全都不同了。 邓勇马上嘱咐道:“你要注意分寸和尺度,别人就是一个硕士,千万不要用力过猛了。” 所谓用力过猛,就是问问题不讲分寸,将问题问得太难,导致面试的硕士没办法回答。 方子业就上过当,他硕士答辩的时候,梨园医院里的那位教授就用力过猛过,问了一个本不该问的问题。 “师父,杜主任他们都没让我问问题,估计也是怕我拿捏不住火候。”方子业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邓勇笑得格外灿烂。 金宏洲有些后悔和邓勇方子业二人一起进办公室用餐了,这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好不容易熬了过去,金宏洲直接开溜。 时间才一点二十分,距离下午场次开始还有四十分钟。 方子业才道:“师父,王元奇师兄,现在去了哪里啊?” “我发过信息,师兄说他还没有找好。” 王元奇是这个月‘刚被开除’的,也是惨得很,都做了接近一年的住院总了,眼看着快要下住院总,结果却因为招聘的程序出了问题,被踹走。 他去了其他单位,估计还要再轮一年! 而且工作也没有那么好找。 其实王元奇的临床操作能力是非常可以的,除了方子业之外,基本上在年轻一辈可以傲视群雄,即便是董文强师兄与王元奇比起来,也略逊一筹。 当然,如果真的让王元奇和那位田松林硬着刚,谁胜谁负也是未知数,根据方子业的猜测,可能田松林还会更胜一筹。 “还在找。”邓勇的语气幽幽。 显然,在王元奇这件事上,他的操作还是太过火了。 “师父,田松林的材料,真的是你卡的啊?”方子业问。 根据方子业的推测,老师的眼界应该不短,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当然,也可能是方子业太高看邓勇,邓勇不是每一次的操作,都会经过深思熟虑的。 邓勇回道:“连你也要来质问我么?” 方子业赶紧摇头解释:“师父,不是,我是想找一找,还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已经没有解决办法了,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邓勇点头,当然,邓勇还解释了一句:“不过他们没有告诉你的就是,田松林的材料实实在在是有问题的。” “但现在已经很难回溯了,因为现在再去回查,材料肯定都已经齐全了。” “我们中南医院也不是铁板一块。” 方子业闻言一凛。 也就是说,邓勇之所以会操作王元奇,是邓勇真的发现了问题,所以卡了。 毕竟材料除了要给人事科看,骨科也要看的。 只是,这些都是封存的材料,之前邓勇也没有备案或者作证据固定,现在再去查封存的档案的话,就找不到问题了。 邓勇继续道:“如果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会对我们现在的发展格外不利,还不如挨打算了。” 邓勇的魄力也是很足,他不想再搞事情了,现在的骨科,需要的是平稳的环境,需要的是安稳发展的时间。 方子业谨慎问道:“师父,这是不是和外科的资源分配有关?” 到了疗养院,方子业看到了很多东西! 中南医院,自然是一个单位。 骨科发展得好,医院里愿意看到,不过问题就是,蛋糕就这么大,骨科发展势头太猛了,资源倾斜之后,挖出来的蛋糕都是其他科室匀过来的。 还是整体的体量不够大,所以不足够所有人吃撑、吃饱,除非是做大整个蛋糕。 这里面涉及到的专科那就多了。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经手我们骨科的档案之类的,我们也要进行扫描封存。” “这里面的坑很多。”邓勇道。 方子业还有一个疑问:“师父,那田松林医生材料中的问题大吗?” 这也是问题的关键之一啊。 如果只是一些简单的错误,你去为难人家,那也是不可取的。 招聘本来就是为了收拢人才,别人的科研、专业能力都没问题,只是一些小瑕疵的话? 邓勇不回话了。 所以说,其实邓勇还是理亏的,田松林的气是发自本心的,只要有个外人稍微激惹一下,他就敢站出来找你的毛病。 正好有了这个导火索,田松林就能找到出气筒。 此事就不再纠结了。“师父,那这么算起来,我们科室去年少了一个名额啊,今年可不可以多一个呢?”方子业问。 “你觉得呢?科室的名额是大白菜啊,你随便买就可以买来?” “我们血亏!~”邓勇摇头。 方子业就不再说话。 很多道理,都是前辈们用鲜血的教训换来的,比如说有些知名教授,可能因为自己的硕士毕业论文,被搞得一地鸡毛。 还有的院士,都可能因为几篇学术文章,被他人争议。 想要不被别人找到你身上的错漏点,你能做的就是谨慎、仔细、公正,把每一件小事都做好,做到细微处。 …… 周日,下午一点。 方子业与冯俊峰、田垚三人三连坐,方子业坐在了两人的正中间。 “田垚,你们那个什么少干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没有比较清楚地了解过,你能和我详细地说一说吗?”方子业问。 田垚,身材消瘦,皮肤微黑,骨架一般,身高只有一米六几,也是方子业的学生。 但田垚还是方子业没办法拒绝的学生,他的初试成绩不算很高,但他可以任选导师,方子业还无法拒绝。 因为田垚是走了少数民族骨干计划。 田垚与方子业不熟,声音非常恭谨:“老师,骨干是这样的……” 少数民族高层次骨干人才计划,简称少数民族骨干计划,自2006年启动实施,该计划是国家为解决民族地区高层次人才匮乏而采取的特殊培养模式。 按照“定向招生、定向培养、定向就业”的要求,采取“自愿报考、统一考试、适当降分、单独统一划线”等措施,主要面向西部12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xj生产建设兵团招生,毕业生回定向单位或定向省、自治区、直辖市就业。 “自愿报考、统一考试、适当降分、单独统一划线”这一栏非常关键。 田垚简单说完,方子业问道:“所以你以后还是要回云省工作?” “按照道理是要回去的,不过西部的十二个省份都可以,当然,我也可以去可以报考骨干计划的偏远地区。” “比如说湘省的湘西自治州,鄂省的恩市自治州工作,服役缴纳社保满五年之后,我又可以去其他地方找工作。”田垚回道。 “哦,是这样啊,那你们这个计划很爽啊,就只是和骨干计划的人竞争名额,压力会小很多。”方子业笑着道。 “是的,老师。” “不过我基础稍微有点差。”田垚回道。 “没事儿,基础差就慢慢学嘛!”方子业笑着回道。 三人正闲聊着,背后也上来了三个人,好像是一家三口,父母和儿子。 儿子的右手挂着石膏。 他们放好了行李之后不久,孩子就依偎着女人睡着了。 “老婆,你说小龙的手术到底搞好了没有啊?他一个骨折的手术,进出手术室才用了二十几分钟,这简直有些夸张了啊?”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同济,不应该去中南的啊?”男人回道。 听到这话,方子业、田垚三人都脸色一正。 怎么坐个高铁,还能吃瓜到自己医院、自己科室身上。 “我不晓得啊,网上都说中南医院的骨科也很好。只是网上也说,现在一般的骨折手术,手术的时长都是在两个小时左右。” “二十分钟?” “不过小龙也没有说哪里不舒服。”中年妇女忧心忡忡。 “现在这些医院是越来越没有名堂了,骨折了还不让住院,前天下午做了手术,昨天就被赶了出来!” “还说什么日间手术。” “毕竟是开了刀的手术啊,好歹多住两天,打个消炎针什么的啊?”中年男人满嘴的埋怨。 中年男子的声音并不小,所以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坐在他们更后排的一个人站起来问道:“你们家小孩也是在中南医院做的骨折手术吗?” “前天做,昨天出院?这比我去年住院还要猛啊?” “我去年是周一做的手术,周三就把我赶了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八卦着说道。 “姐你也是骨折吗?”中年听到有人搭话,就站了起来。 “你当时住院了啊?” “我感觉我们就没有住院,去了中南医院后,他们不让我们住院,就让我们住宾馆,一边做检查。” “好不容易周五进了医院,马上就手术了。” “孩子还说,他都不是打了全麻,只是打了手麻,进出就只用了二十几分钟……这不是开玩笑嘛?”中年男子满脸不悦。 “好歹是个孩子啊,中南医院这不是瞎搞么?” 中年妇女说:“那你们比我当时遇到的情况还要特殊啊,我当时是周六住进医院里去的。” “不过在住院之前,我还约床位约了好几天。”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孩子父亲非常紧张地问。 “还好啊,没感觉有什么,手术过后就没那么疼了,回去之后就是复查,功能锻炼,现在疤痕也浅了。” “就是提东西的力气,没有没断过的这只手这么大。”中年妇女说道。 听到中年妇女这么说,中年男子的情绪才稍稍恢复了一些。 然而,他们这么聊的时候,隔壁的一个青年转头道:“阿姨?你才住了两天院,就出院了,也没感染,没痛什么的?” “早知道我舅舅就该来汉市,而不应该在仙市做手术的,他做完了手术之后,现在隔三差五都还觉得骨头有点痛。” “当时手术做了有四个小时。” 中年妇女摇头:“这倒没觉得,就是偶尔一下,断手这边还有轻微的跳痛和刺痛,大概一年有个一两次。” “复查的时候,医生说是正常的。” “我当时受伤就是在汉市,正好在水果湖那边,就去了中南医院,给我主刀的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医生呢……” “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反正很年轻,好像是姓方,大家都叫他方医生?” “……” 冯俊峰:“……” 田垚则微微偏了偏头,双目错愕。 好家伙,如果不是自己是全程跟着老师一起上的高铁,他准以为这是方子业在为了接待他而设的一个局。 特意做给他看的是吧? 不过,这几人还真的就是自来水。 方子业也记起来了,那个中年妇女,好像是他当初为了做手术直播,之前提前预演在中南医院里做的几台骨折复位内固定术。 手术采用的就是手法复位加切开复位内固定术,手术的时间很短。 时间短不代表质量差! …… 手法复位术在骨折患者中的应用,之前一直是在论文里面,现在,中南医院也开设了日间病房,基本上就是集中一两天,批量地解决一些,有骨折情况,但又想来中南医院做手术的骨折患者。 主刀的人之前是邓勇,邓勇为了快速地进行日间手术,还刻意地练习过一段时间的手法复位术。 他们的手术虽然与方子业无关,但是他们的感慨、质疑、埋怨和牢骚,都让方子业觉得,自己之前选择把手法复位术加点上去,并且重新对骨折分型进行重新定义! 扩宽手法复位术的适用面,都是非常有意义的,而且这样的意义还具象化了。 现在,或许他们会觉得,手术时间太短,是非常惊讶的事情,或许以后啊,网络上,科普博主,都会觉得这样的时长,才是正经时长。 如果时间再长了,反倒值得担心。 …… 下车的时候,方子业三人再次排队出站时,又听到了有两个人在聊天。 “你说也真的怪啊,我从恩市被120拖到了汉市,这条本来从身体离开了的腿,竟然还能重新接起来。” “这同济医院的技术是真的好啊!~” “这种手术都能做得成功。”一人道。 “我是在协和医院手外科做的手术,我们病房里,还有人是从豫省和湘省的岳市转来的。” “反正从网上看,协和医院的断肢再植手术做得比较不错。”另一个人回道,他戴着手部的支具。 “湘省啊?湘省的医院是不是湘雅医院啊?”最开始说话的人,把声音压得很低。 “可不是?近几年湘雅估计都没人敢去了……” “田垚,走了!”方子业与冯俊峰二人都出了闸门,田垚还没跟上来,便吼了一嗓子。 田垚马上刷身份证出“关”:“师父师父,他们是不是在讨论微型循环仪啊?” 田垚就是骨科的人,当然知道骨科这个超级神器! 田垚之所以从华西医院来中南医院,其实就是奔着方子业而来的。 田垚的本科是俞市医科大学,川大华西医院的硕士。 他虽然自己说天赋不好,实则也是谦虚,专业操作和学术天赋都中规中矩。 只是华西医院比中南医院更卷,他走少数民族骨干计划,都没能竞争过其他的变态们。 “别人是在讨论手术。”方子业谦虚了一下。 田垚虽然长得黑黑瘦瘦,可情商一点不低,低声道:“可手术也要先有手术机会啊?” 田垚之所以走少干计划,看中的就是可以自由选择导师。 而且选了导师后,导师也是不能拒绝的,这条规定比别人保送博士的还要牛逼。 一个是学校保送,另外一个是国家计划! 田垚就是挤走了另外一个保送的名额,到了方子业的博士队伍里。 对方也连屁都不敢放。 方子业不能带太多的学生呀。 方子业表情平静,其实这会儿的情绪价值非常足,不管是病人的讨论还是田垚的补充解释,都让方子业有一种,此生值得。 学术就是这样,当场可能没有任何利益,方子业也没有能够直接治疗许多病人。 但就是有成千上万,甚至十万、百万、累积下来上千万或者上亿的患者,会因为方子业而受益。 这就是科研的意义所在,也让方子业更加坚信自己以后的道路,一定要架着科研一起走路,而不是单纯的临床一条腿。 “师父,我们去机场干嘛?”冯俊峰问。 “去拿车啊!~我之前的车,被你们的师母放这里了。”方子业回道。 “你们两个谁会开车?” 田垚和冯俊峰两个人都举起了手。 方子业则意外地看了田垚一眼。 田垚的家境并不是很好,不过竟然也学了驾照。 会开车就行,至于别人是怎么学到的,方子业并不关心。 最后还是冯俊峰开着车,带着三人一起来到了疗养院。 平稳停在了停车场之后,方子业就赶紧带着两人去了科研区域办理手续。 两人是方子业的学生,所以不必提前汇报。 疗养院的规定就是,你可以把自己的学生直接拉过来登记,然后入住到科研区的宿舍。 不然的话,方子业借调来疗养院里工作,学生没办法毕业,你疗养院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呀? 那方子业以后怎么办? 一切都顺利办妥之后,方子业道:“你们两个等会儿打车去稍微买点个人用品吧!” “如果想回家一趟就回去,冯俊峰你先回家探亲,等玩够了,再来这里汇报。”方子业道。 四月份,冯俊峰和田垚二人的规培和答辩都已经结束,等待他们的就只有规培结业考试了。 两人都同时摇头,田垚先道:“师父,我只要回去办理一下离校手续就行。” 冯俊峰则说:“师父,我打算八月份回学校办理报到手续的时候,再回家。” “暑假的时候,我爸妈会过来旅游。” “嗯,好,你们先去买东西,等会儿一起吃饭,我把胡青元和韩静宜也叫出来……”方子业开始安排。 这是自己的家底,自己要对他们的未来负责任的小鸡崽子们。 第611章阶段性目标(求订阅) 第611章阶段性目标(求订阅) 方子业给胡青元与韩静宜打完约饭电话后,还是给后勤部的宋立波主任再打了个电话。如实汇报过后,才说道:“宋主任,不好意思啊,给疗养院添麻烦了,主要是今年我的博士名额近期才得确定。” “他们暂时还没有入学,就先跟着我在这边的实验室里做实验,我们组内部管理,他们不会添麻烦的。” 宋立波颇觉意外:“方教授,这种小事你自己安排好了就可以,不用给我说的。” 疗养院里的教授,临时借调前,谁不是拖家带口的,特别是只搞科研的那些教授。 如果不让他们临时把学生带过来,一是研究没办法开展,二则是他们的学生毕业不了,以后怎么回去呢? 综合考量下,允许教授带人过来是最好的方式。 反正实验区域够大,疗养院修建时,是按照上限两万人的规模予以打造的。 现在连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都还不到。 “宋主任,还是该给您汇报一下的,这点小事我就不好打扰陈院长了。” “手续那些我都已经办完了,他们两个就只剩下进实验室前的考核!您这边知道我也就放心了,打扰您了。”方子业客气道。 “方教授客气了!~” “哦,对了,方教授,陈老板前天又回了一趟恩市,特意嘱咐我,问一下你下周三有没有时间,他下周三会再回一趟,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聊一下。” “目前陈老板与疗养院只是合作关系,所以还需要预约您的行程。”宋立波说得相对比较隐晦。 “周三下午或者晚上吧,我们周三应该没手术安排。”方子业回道。 “那行,方教授您先忙或者先休息。” “有空了再来拜会您,专门给您当面道谢。” “这个月七号,托您的福,我父亲目前的康复状态非常好。”宋立波说道。 方子业闻言一凛:“嗯?宋主任您父亲是?” 七号的手术? 估计不是什么特殊的手术,方子业压根不记得有这件事。 “对方教授您来说是小问题才是好事,反正现在我父亲的状态挺好的,方教授您也不必多问,到时候见面了,方教授您就知道了。” 宋立波自己就是疗养院的,知道疗养院里的团队综合起来基本是国内最顶流,即便是积水潭、华山医院里面的团队,也找不到三个正高,一两个副高的豪华团队。 有时候看团队不能只看带组人,还要看综合实力。 顶级教授带着副教授和一堆下级医生,其实还不如几个普通教授集聚在一起的综合潜力大。 信者不疑。 ……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一边等洛听竹从实验室赶回,一边翘着桌子。 在老师教不了你东西之后,你得学会向社会求教,举一反三。 宋立波主任自己父亲的手术,都等到了疗养院扩大了病源收治范围之后,他才将对方送进来。 看来军医系统里,也不是和谐一片啊。 方子业有听说过,目前的军医大里面,有军籍和没有军籍的两拨人,各成一团,各自看不起。 有军籍的觉得自己的出身高贵且牛掰。 没有军籍的觉得对方的吊子太高,除了一股子力气和莽夫之勇,真正论技术的巅峰,还不如外面医院进去的,时常因此意见不合…… “打破规矩有时候会让你一时间荷尔蒙分泌增加,觉得很爽快,但更多的时候,只会让你战战兢兢,久而久之甚至会让你变得心态畸形。” 方子业喃喃完,摇头:“越成熟越小心翼翼,越胆小如鼠。” 方子业说完,电话正好又响了起来。 来自聂明贤:“子业,你回来了没有?来一下实验室吧?我们肿瘤血管模型的一期数据已经搜集完了。” “并且,我们根据你的思路,做了封闭的诱导模型也成功建立了起来,这肿瘤,真tm听话,血管长得可大了!” 聂明贤的声音清脆,鼓舞人心。 方子业闻言,直接挂断了电话,在小群里面说了一句:“你们先忙自己的,吃饭的时间和地址我再通知你们。” 事情有轻重缓急,将自己的学生团在一起初次见面的确重要,但这个成果的出现,也同样重要。 诱导肿瘤的血运按照非常‘耿直’的通路长起来,这就是先给它甜枣,然后再抡它一棒子,可以直接将它打死。 这就像是钓鱼打窝子,打了窝子之后,鱼群聚集。 然后可不是下吊杆,而是直接把水抽干,灭窝! 方子业匆匆跑出门时,内科的杨凤根教授正好到了门口,还没开口,方子业先道:“杨教授,您的事情十万火急吗?” 杨凤根闻言愣了愣:“方教授你有急事啊?” “对,实验室那边有了一项很重要的突破,我得过去看看!~”方子业先发制人。 “那你去吧,我去找其他人。”杨凤根道。 能被方子业称之为重大突破者,估计小不了。 “抱歉啊,杨教授。”方子业反跑进了电动车棚,直接骑着小电驴就去了科研区域的实验室停车场。 停好车后便快速地赶去了实验室里。 滑膜肉瘤的血管诱导模型是聂明贤和廖镓二人专属的,这个课题洛听竹等人都没参与,因此他们不在。 可廖镓与聂明贤二人都是非常兴奋地看着血管镜下与造影仪下的肿瘤模型,相对而笑。 “子业你看,这tm长得像只南瓜,动静脉蒂都是单向的。肿瘤细胞格外聚集。” “我就是让你看一眼,然后就准备将它灭掉,看看滑膜肉瘤细胞是否侵袭周围的组织。” “如果没有侵袭的话,就可以一击必杀了!~”聂明贤语气兴奋。 虽然戴着口罩,可他操作着非常小巧的血管镜,给方子业展示着‘南瓜藤’与‘南瓜蒂’。 “嗯,好!~” “我来再看看。”方子业已经穿好了隔离服,正在戴无菌手套。 聂明贤让位之后,方子业也操作着微型血管显微镜在它的血管里进进出出。 血管镜的导管是非常软的,方子业就控制着它,直接往肿瘤细胞的内部插了进去! 而后看向了造影仪,镜子端已经进了肿瘤内部,而且,造影显示,造影剂在肿瘤细胞内聚集之后,并未向远端渗透。 这就代表着,他们之前的‘圈养’思路是非常成功的,这个肿瘤细胞,基本上是被他们捕获住了。 方子业问道:“这一批其他的裸鼠滑膜肉瘤的情况怎么样?” 聂明贤摇头:“还没开始验收,我们只是随机捉了一只看看情况。” 廖镓的语气冰冷且激动道:“数据、大小,血运率都已经记录完了。” “子业你看完没有?看完了的话,我就该送它上路了。” “差不多了!~”方子业把血管镜放了下来,让廖镓将裸鼠给捉走处死,而后进行切开解剖,观察滑膜肉瘤是否侵袭其他组织。 这是必要的。 如果在养肿瘤的过程中,导致了肿瘤的扩散与转移,那么这个思路就是错误的,是反向的研究。 一旦有足够的数据证实它不会侵袭周围的组织,那么这个思路就是伟大的,可以通过它类比其他肿瘤的治疗,使得肿瘤的治疗微创化成为标准的术式,而不是大体切开和大体切除…… 廖镓玩动物的能力,方子业和聂明贤都略有不足,所以也就没过去插手,而是各自摘下了手套。 聂明贤说:“子业,如果这种思路可行的话,你真的有可能在国内登顶了!” 方子业的眼珠子攒动了好几圈,而后眼皮快速眨动:“聂哥,慢慢来吧,我们的课题还有很多,方向选择也有很多。” “一个人登顶多没意思。”方子业带了一句有诱导性的话。 “你还能舍得给我们啊?”聂明贤笑了笑。 方子业自己有老师有学生,就算是优先栽培,也更优先于他们两队,优先级轮不到聂明贤。 方子业闻言叹了一口气:“该给还是要给的,不过他们也自有自己的福气。” 无论如何,从邓勇的事情上,方子业算是看明白了,老话之所以流传下来,都是多年的总结。 儿孙自有儿孙福。 儿孙相帮,都要讲究一个缘分,师徒的帮扶,也只能看学生的资质和造化了。 目前,国内真正达到一门几个院士的团队,极少极少。 聂明贤说:“子业,先不聊这些比较敏感的话题吧,其实如果清高一点,你给的我还不愿意要。” “可实在点,我应该学一下吕奉先。” 聂明贤的语气正色,就完全不是在开玩笑了。 吕奉先三易其父,千古留名。 方子业:“……” “大哥,这就有点狠了啊。”方子业回道。 “哈哈,开个玩笑。”聂明贤目光幽幽。 远景难料,至少当前,大家还是一起合作的团队关系,是朋友。 至于以后,聂明贤也难以预料,不过大家可以一起做出来这种突破,也算是重演了当年之雄风。 手外科的断指再植,其实是陈中伟院士与钱允庆教授合作着开展的。钱允庆教授也是血管外科的奠基人之一。 虽然钱教授最后没有到院士,但没有任何人敢否认他的贡献,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非常少。 方子业并未开溜,而是陪着廖镓与聂明贤一起将裸鼠的解剖做完之后并且固定送检了之后,这才抬起左手看时间,说道:“两位哥,我得走了。” “今天我约了几个学生一起吃宵夜,你们自己去安排啊。” 聂明贤道:“我回去吃,你呢?还是去酒吧吗?” 聂明贤看向廖镓。 “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儿,你又不敢去?中年单身有钱男人的潇洒,你是懂不了的!”廖镓给聂明贤抛了一个媚眼。 聂明贤大声给方子业告状道:“这狗卵子买了一台豪车你知道吗?不知道欺骗了多少小姑娘的感情和血液。” “豪车?什么车啊?”方子业也有点感兴趣。 “劳斯莱斯库里南!~”聂明贤羡慕不已。 没办法啊,廖镓虽然说目前没有什么学术产出,但他的技术足够好,都卖了出去,身价接近半亿多。 只要不赌,而且还有后续收入,基本上吃喝票票乐很难花完。 库里南基础款的售价都是方子业座驾的十倍以上,方子业如今惹不起,拱手道:“告辞!!” 廖镓则双手负胸,居高临下道:“谁让你们两个进体制内的?你们就算是有钱?敢买吗?” 廖镓击中了两人的痛点。 这个还真是这样,就算是方子业有足够的钱,都不敢买这么奢侈的座驾,不然一旦被放到网上去,就是轩然大波。 其他人可不会管你的钱怎么来的,这么奢侈? 肯定是庸医、压榨老百姓挣来的,查,给我使劲的查。没查出毛病肯定就是被护住了。 廖镓不一样,他目前是“自由职业”! 只要能提供完整的纳税证明,他买啥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方子业和聂明贤两人直接把廖镓给孤立了。 廖镓其实也没有特别兴奋,反而目光幽幽地目送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去向临床区域。 两个都是有女朋友的人,大冬天的别提有多舒服了…… 廖镓虽然嘴嗨,但其实他有洁癖。 连不过眼的女朋友都不愿意找,乱七八糟的女人是真的不想去碰,一个字,脏。 廖镓再一次打车去了清吧,享受异乡漂流的清净…… 聂明贤则赶紧回去陪刘果吃饭了,刘果是聂明贤的小富婆,当然得讨好一些。 当然,聂明贤在方子业面前表现出来的,那就是大男人样儿,哥们儿站着挣钱,站着撒尿,只是躺着吃饭…… 方子业莞尔一下,开始在群吆喝。 “可以了可以了,直接上车,我们去吃宵夜。” “冯俊峰,田垚,你们两个个人用品买好了没有?”方子业追问…… 十点四十分,方子业开车带了几个人来到了烧烤摊。 韩静宜住在了外面的小区,所以就是自己打车过来的。 方子业非常仔细地观察了胡青元对韩静宜的态度,也没有发现端倪,两个人的关系非常正常。 客气不掩亲近,就属于纯正的合作关系。 既然没有这个意思,方子业也就不去乱点鸳鸯谱了。 胡青元是个非常有想法和意思的人,比冯俊峰和田垚两人的经历都要更加丰富。 清修?这是多么冷门的词儿?方子业自己听都没听说过。 “正好大家都到齐了,就相互自我介绍一下啊。”方子业成为枢纽,面向众人,语气平静地说道。 相互介绍了一圈之后,各人也就认识了。 冯俊峰与方子业熟,而且在创伤外科混了好几年,因此非常热情地开了啤酒:“师父,我敬您一杯!” 方子业比他只大了两岁,可冯俊峰的一声师父也是恭恭敬敬的。 服气! 冯俊峰几乎是看着方子业从一无所有到了如今这种深厚底蕴,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踏实,当然也有凶险,难关重重。 不看年龄,看履历和经历。以前方子业可能还叫冯俊峰一声峰哥,可今天,到了嘴边的话又改了:“俊峰,我们两个算是认识比较久的了。” “以后你还是要多多带一下田垚和胡青元,毕竟你比他们更加熟悉我们医院的氛围。” “不过,师父丑话先说在前面,也是我给你们立的前面两个规矩。” “第一,科研经费和药代的钱不拿。” “谁要是敢碰这个底线,自己去解决,解决不了,就算是我脱一层皮,你们也得死得没有一丝气息!~”方子业认真嘱咐,说得非常森严。 冯俊峰举起酒杯的手轻轻一顿,点了点头:“好的,师父!~我们绝对不会犯这个错误的!” 田垚和胡青元以及韩静宜三人也只能赶紧点头表态啊。 方子业说话的时候杀气都快出来了。 威严凌厉,根本不容任何人质疑。 “第二,我们课题组内的数据,不允许你们与外界的任何公司联系。所有的实验不得外包,也不得使用实验室外的数据发文章。” “这两点,不管你们有任何苦衷,都不能逾越,否则的话,你们可以自行申请更换导师了。”方子业强调。 而后与冯俊峰碰了一下,胡青元和田垚二人也举起了啤酒杯子一起碰。 喝啤酒主要是为了助兴,不是为了喝酒而喝酒。 各自一饮而尽后,洛听竹和韩静宜依旧没有动。 洛听竹邀请道:“静宜,我们先吃吧,他们喝他们的。” “好的,竹姐。”韩静宜对洛听竹是非常礼貌的。 两人就负责去吃东西了。 方子业则继续道:“当然,师父给你们立下上面两个规矩的原因,也是有足够理由的。” “第一点,在我们课题组,你们不用担心经费的问题,只要你们不想着去做往月球上搭电梯这样的奇葩课题,基本都是够用的。” “第二点,我们课题组,你们可以选择自主主持申请课题,也可以选择参与课题,做课题的子课题,亚方向组,可选择性非常非常多。” “第三点,就是科研文章的发表奖励了。” “我这里提一句啊,如果是你们自己申请的课题方向,最后发表出来的文章奖励,最后你们自己全拿了,我不分你们的。” “如果是我申请的课题子课题或者是亚方向,那就到时候按劳分配了,具体多少,我不能给你们一个准数。” “第四点,就是关于你们目前阶段性目标。” “这一点,我要细说一下。”方子业拉开了话匣子。 “吃吃吃,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啊。”方子业招呼几人。 可只有胡青元一个人开动,冯俊峰和田垚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你们不吃我吃了啊……”方子业直接上了手,拿了两串牛油到了手里。 看到方子业动了手,田垚和冯俊峰二人才赶紧开动。 有些人生地不熟的拘谨。 方子业也没办法宽慰他们的心情,这两人从未来过恩市,自是感觉陌生的。 特别是田垚,自己和他都还是初识。 几个人大概吃了一些后,方子业才道:“关于阶段性目标啊,我自己设立了这么几个门槛。” “第一个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毕业问题。” “我们医院,我们学校对于专业型博士的毕业要求,就是一篇二区的sci文章。” “你们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什么时候达到了这个要求,就可以向下一个门槛和目标进发了。” “先保毕业!!”方子业强调。 冯俊峰不担心方子业没办法让他们毕业,方子业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强塞文章到他们必被留院。 “师父,那第二个目标呢?”冯俊峰直接问。 “第二个目标,就是自己去挣钱啊,汉市大学有一等奖学金,省内有青年医师竞赛,有学术奖学金,一等奖七八万呢?” “不香吗?” “你们要是可以拿两三年,就是二十多万了,比一般打工的人都强。” “再加上你们读博期间有补助,年薪都可以干到十万以上了。”方子业回道。 冯俊峰闻言点了点头;“师父当年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他拿过青年医师的特等奖,有十五万的奖金。” “还有学术奖学金,师父也拿到过。” 方子业闻言摇头:“不不不,你不要造谣啊,学术奖学金我都没资格参评,我准备参评的时候,被搞毕业了,最后又没毕业。” 冯俊峰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有点尴尬。 “啊?师父你没拿啊,天罗和揭翰都拿了,我以为师父你也拿了呢。”冯俊峰赶紧笑着回。 “我自罚一杯,师父。” 方子业接着道:“第三阶段的目标,就是留院!~” “不管怎么样,读书读到最后,都会面临就业的问题,不管你们从事哪个行业,留院都是你们的备选方案之一。” “如果你们想要从事医学行业的话,更是如此。” “留院不容易啊,要拼专业能力,要拼学术积累。” “但还是那句话,你们在我这里能够享受到的资源,基本上就是国内最顶级之一了。” “可能就是几位院士的资源,综合起来比我更好,但他们学生享受的资源,未必有你们好!”方子业毫不客气地给几人分析。 自然如此。 一个邓勇教授,下面都是一群人分羹,院士下面的鸡崽子多了去,还有教授和教授的学生分。 突出一个僧多粥少。 “因此,如果你们有能力的话,而且肯做事,留院是不难的。最主要的是你们要把基本功夯实起来。” “我这边有三条路线供你们选择。” “第一,跟着我只做临床,不搞基础科研,跟着我,只做临床科研,你们也有机会留院,而且你们可以学到比较扎实的基本功本领,在留院考核中,占据单方面的优势。” “嗯,师父不会帮你们搞留院的事情,但是会帮你们不让别人搞留院的事情,可以保证你们和其他人公平竞争。” “第二,就在课题组里,老老实实地做基础科研,以超级强大的基础科研底蕴,直接把别人给秒杀了。” “然后入院之后再来学临床,这也是可以的,也不是吹牛的。” “你师父我之前留院的时候,就是没有经历过太多面试和考核的,医院直接找我签的合同。” “可以不走公开招聘,学校医院那些顶级的人才引进就放在那里摆着,这都是钱,也是你们个人的荣誉。” “第三条路,就是辛苦一些,临床和科研并重!~” “这条路非常难,会耗费你们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甚至你们谈恋爱都没有时间。” 方子业说到这里时,洛听竹往这边扫了一眼,而后又继续对着黄喉下手了。 方子业紧了紧眼皮,并未异动,洛听竹还是很给他面子的。 田垚闻言,用右手的食指推了推鼻子:“师父,我们可以以后再选吗?” “其实根据我老师张岳教授的推荐,更倾向于与师父您学临床,但?” “我也想尝试一下,两条腿一起走路的感觉。” 田垚对中南医院不熟,对方子业的团队也不是很熟悉,所以他不敢贸然抉择。 “当然可以啊,你们自己感兴趣,量力而行才是最重要的。” “田垚你是张岳教授的学生啊?”方子业目光轻轻一闪。 他不记得张岳教授给自己推荐过田垚,应该也是不想打扰自己。 田垚点了点头:“是的,我老师以前经常和我提起过师父您。” “不过今年,我老师的博士生名额有限。” 方子业笑了笑,并未接话。 田垚你又不占用博士生名额,只是你没有干过另外一个和你一样走少干计划的同学而已。 不过方子业并不揭短,田垚和冯俊峰二人的基础都不错,自己第一批学生能够收到这三个人,算是自己赚到了。 “好了,该说的就说完了,你们说说自己硕士期间做过的事情吧?” “别像面试那么说。” “冯俊峰你就不用说了。”方子业道。 方子业对冯俊峰是经过全方位调查的,基本上不会有认知偏差。 中规中矩。 田垚道:“师父,我硕士期间,只发表了两篇sci,一篇一区5分,一篇二区三分。” “二区的不是论著类型。” “5分的文章是临床类型的rct。” 田垚简单而精准地将自己的科研成果予以汇报。 “那临床呢?”方子业又问。 “临床稍微还可以一点点。”田垚也不敢吹牛。 “临床可以也行啊!~”方子业点了点头。 “冯俊峰,你们相互再喝几杯啊,我要开吃了,我晚饭也还没来得及吃!~”方子业交代完,就不客气地开始吃东西。 他可不会端着什么该死的老师架子,端着架子太累! …… 饭罢,众人就各自打车而回! 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并行,韩静宜单独打车回家,胡青元几人组队打车。 车上,洛听竹道:“师兄,韩静宜果然是没有再进面试,她连面试都没去。” “内科的水有这么深吗?”方子业问。 韩静宜的这个选择,方子业都难评她的对错。 面试直接就不去了? 洛听竹叹了一口气:“其实每个专科的水都不浅,只是没有浮于表面。” “我现在回想起来,我很庆幸自己不需要考试。” 方子业的嘴角蠕动。 如此看来,他能够上岸中南医院的硕士,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毕竟是综合成绩的倒数第一名,踩了门槛进来的。 博士考核的时候,方子业走的是特殊的破格路线,邓勇都不能拒绝他去读博。 “那韩静宜未来怎么办咯?她不能来读我们骨科的学术型硕士吧?让我给她一个学位吧?”方子业道。 洛听竹龇牙笑了笑,没有回话。 “你?你答应了啊?”方子业问道。 “嗯,要看她自己努不努力了,我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洛听竹说。 博士后阶段,是可以担任硕士研究生导师的,一般是先带学术型的硕士。 方子业闻言道:“那你可要注意了,听竹!” “我知道的师兄。”洛听竹谨慎点头。 洛听竹虽然走得比较慢,但也是相对而言,现在的她,才二十六岁不到,毕业之后就足够担任硕士研究生导师了。 这在医学行业是相对比较少的硕导。 这些细碎的事情,洛听竹自己应该有考量,方子业也不去劝她。 学生的事情整理完之后,方子业才来得及去看两个临床组下周拟收的病人。 群里面的消息依旧存留。 可方子业看完之后,就用双手搓了搓眼睛。 喃喃道:“又来了两个比较难缠的病种,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累死在疗养院。” “艹了,不是说升了副高就轻松了吗?”方子业用双手的拇指按压着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方子业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然后人只要睡八个小时。 洛听竹也在忙,忙到了凌晨的一点半才整理完数据。 出门看到方子业还在发愁,便靠前来给方子业捏了捏肩膀。 “听竹,我们去洗澡睡觉吧……”方子业拉住了洛听竹的手道。 两个人的路都是两个人自己选的! 两人都不愿意躺平,还有春秋大梦,累死活该!~ 收月票 收月票月末了,收点月票,各位大大检查一下自己的票仓呗! 第612章怎么娇躯一颤?(求订阅) 第612章怎么娇躯一颤?(求订阅)“林教授,李教授已经同意来我们疗养院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方子业听到林桥山教授给他说李永军教授即将来疗养院的信息时,满脸兴奋:“李教授什么时候来?” “是不是李教授来了就是外科组长的位置啊?那可太好了!~” 林桥山看着方子业满脸兴奋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足足三圈:“方组长,你是真的对这个组长不感兴趣还是假的啊?” “组长位置有福利的呀?”林桥山的声音略小,他带着方子业一边走向行政办公区时,顿住了步子。 能在疗养院里工作,就有福利,按照治疗的患者来计算,能够到带组的位置,比如说方子业目前的跨组组长,福利更高,比一般人至少会高出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四十。 能者上,弱者滚。 外科组长的位置,那福利肯定是更好的,毕竟讲究的就是一个能者多劳。 “林教授,我是真的做不来这个组长的位置,而且我最近一直都挺忙的,所以实在是分不出来心了。” “等会儿我还要去做手术~~”方子业是巴不得有个人来早点把自己外科组长的位置接过去。 方子业的事情太多了,要做的、可以做的、有意思的事情也太多,他对这个组长的位置真的不太感兴趣。 毕竟,如果方子业愿意的话,估计陈宋院长可以给他更多的“福利”! “嗯,刚刚陈院长打电话给我只是提到了这件事,是让我们去和李教授碰个面,具体李教授什么时候入职?” “那就得你亲自去问李教授了。”林桥山道。 “谢谢林教授,辛苦您了,最近一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组里面的大部分事情都是您在负责,等会儿我就给陈院长说明这个情况。”方子业笑着回道。 自己任了“外科组长”,却半点没干外科组长的事儿,还享受着福利,‘跑腿做事的’是林桥山。 这一点还是直接给陈宋院长表明了为好。 享受什么待遇,就得尽到义务。 “方组长,这些小事就没有必要汇报了,不然陈院长还会觉得是我对你有意见了。”林桥山打断道。 林桥山对方子业很有好感,因为他就是鄂省本地人,省人医肝胆外科的教授,目前虽然还不是主任。 但他之前跟过中南医院肝胆外科的刘教授,也就是刘果的父亲。 林桥山找过刘果打听了方子业的“动向”,实属没法子啊。 方子业是带着刘果、聂明贤一起做事的,因这一层关系,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方子业仔细地想了一下,点头:“好的,林教授,那我方便了就私下里找陈院长说一下。” 如今的方子业,都不敢太过于莽撞。 方子业曾经看过小说,也看过电视剧,最为出名的,不知道轻重深浅的就是《侠客行》里的‘狗杂种’了。 他那是赤子纯心,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方子业可知道,不管是自己的老师,还是自己医院的老教授们,都对自己颇有赏识。 来了疗养院后,因和陈广白的合作关系,了解疗养院的真相也比较多,方子业非常清楚自己告一下状的后果。 虽不见得林桥山教授会因此而直接受罚,但也有可能让林桥山教授在陈宋院长的心里落下刻印。 …… 两人来到了行政区域的医务科办公室后,便又看到了李永军教授。 陪同的是后勤部的宋立波主任,陈宋院长也在,众人都相谈甚欢。 方子业和林桥山教授二人走进后,只有宋立波教授起身。 林桥山也不敢托大,毕竟这李永军教授的履历太丰厚,在血管外科的江湖地位可不是他可比拟的。 快速地随着宋立波主任就去和李永军教授打招呼。 江湖地位可不是随随便便混得出来的。 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通过混达到这一步。 “李教授、陈院长!~”方子业和林桥山二人再次与二人见礼后,便才坐了下来。 陈宋看到了方子业后,便又笑着道:“李教授,这就是我们疗养院的方教授了,目前代外科组组长,是个皮猴子,不太懂规矩。” “辛苦李教授你来之后,多多管教一下,让他给你做一个组长助理。” 陈宋虽然在笑,说的话也很‘恶毒’,但从一个老人的嘴里迸出来皮猴子三个字,可不是在骂人啊。 这是格外重视和欣慰的意思。 林桥山本来就不太爱笑,听到这话,李永军教授也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想来方教授是颇得陈院长对方教爱护啊?” 李永军都没有用欣赏两个字,而是直接说了爱护。 “终究是本地人嘛,说不得几百年前还是亲戚呢。”陈宋随便说了一句后,又道。 “李教授,你不是说过了要和方教授提意见么?” “我就在这里,你大胆地提,只要李教授你愿意来我们疗养院,要方教授帮忙的或者要使唤他的,我来做思想工作。” 方子业:“……” 表情未动,心里却调皮地暗骂起来。 高人一句话,小人跑断腿是吧? 不过方子业也没有不给陈宋院长的面子,就没有说拒绝和辩驳的话。 李永军道:“陈院长,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就是我来了疗养院后,方教授要以客座教授的身份入我的课题组就行了。” “至于具体的任务和强制性的要求倒也没有!~” 李永军不提条件,很明显就是想要的东西更多。 陈宋看了一眼方子业:“方教授你什么意见啦?李教授非得点你名,让你成为他团队的客座教授。” 方子业双手平放在双膝之上:“谢谢李教授的厚爱,却之不恭。” “希望可以有和李老师您学习的机会。” 李永军来了疗养院后,必然是对疗养院助力非常大的,而且,自己开展的一些课题,有了聂明贤和李永军教授二人,可能还更好开展。 李永军一来,以后聂明贤估计就不会再跑路了。 这也没什么坏处。 至于合作嘛,和谁合作都是合作,合作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方子业也不可能任由李永军拿捏,当一条绝对的哈巴狗。 “李教授,方教授他答应了,我可就当作你也是当真了啊!~” “这样,我代表恩市疗养院,欢迎李教授您的加入,为我们疗养院的外科巩筑了更厚的堡垒。”陈宋也是见了斜坡就下,根本就不和李永军客气。 李永军也没有再提其他方面的要求,如此一来,就算是洽谈结束了。 不过,李永军又道:“陈院长,林教授,宋主任,我能不能单独再找方教授聊几句啊?” 陈宋没表态,但林桥山却道:“李教授,方教授今天还有手术安排,是糖尿病足的重症保肢术,方教授肯定还是要去手术室的。” “那没关系,我就和方教授一起去手术室嘛。” “正好,我之前有接触过糖尿病足的病种,倒是很好奇方教授要怎么对重症糖尿病足软组织坏死的患者行保肢手术。” 李永军说完,又看向陈宋道:“陈院长请放心,我肯定不会欺负方教授的。” “那你们聊你们专业的内容,我这个外行就不掺和了。”陈宋点头离开。 李永军要走的后续手续,自然有宋立波以及办公室的人帮忙完成,不需要他再多浪费精力。 疗养院的行政就是专做这些事情的。 …… 林桥山教授也有手术安排,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匆匆赶去了手术室。 四月的天气已经转热,山风清新,鸟鸣脆丽。 步道周围小竹子的影子斜洒而下,在地面形成斑驳影子,被方子业和李永军二人踏碎。 方子业先开了口:“李教授,在您上次提过之后,我还特意找时间了解了一下渐冻症的发病机制。” “说实话,李教授,这个方向太难搞了,目前基本上没有任何头绪和精进的方向可选。” “所以,李教授你是要找我聊这件事的话,可能会让李教授您非常失望。” 李永军道:“谁要找你聊这个事情啊?” “我是想问方教授你,你与聂明贤一起在行进的那个,关于骨科肿瘤的微创介入手术,到底是不是有蹊跷?” “这个方向可行么?” 啊?方子业内心一愣。 这是我给聂明贤抛下的鱼饵,现在不仅钓到了聂明贤一条小鱼,连他老师都钓上来了? 这回旋镖中靶心的时间延迟得太过于厉害啊? “李教授,关于这个课题,我和聂明贤主任医师,现在都已经有了前期突破,已经准备发表文章了?” “您应该比较清楚的吧?”方子业的脑子转动飞快。 方子业本来还打算为李永军教授也准备了一些饵料的,不过似乎,这些东西都不用抛下去打窝子了。 对方直接就钻进了聂明贤吃的窝子堆里面。 为医院引荐顶级人才有奖励,为疗养院引进顶级的人才自然也有不少的好处的。 如果你情我愿的情况下,这个钱自然可以赚的! 方子业又不是剑走偏锋地去搞一些歪门邪道。 “诱惑,诱导。” “关门打狗,看来方教授对兵法研读得也非常透彻啊?”李永军一句话直接道破了玄机,也带着阴阳怪气。 方子业之前与聂明贤的‘博弈’,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而且自己现在也成了‘败者’,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 方子业忙道:“李教授,您可误会我了。” “我与聂哥,惺惺相惜,如果反过来,我也很大可能会做与聂哥一样的选择。” “人生存在的意义本来就有限,甚至没有意义,如果连选择和求知的快乐都没有了的话,就真的太无趣了。” “那你对渐冻症就一点兴趣都没有?”李永军听得懂方子业的意思。 无非就是,两个人相谈甚欢,交友而行。 我的思路吸引到了你,你来和我合作,你的思路如果惊艳了我,我就来找你合作,大家一起共知共赢。 这就是知己。 “有的呀,李教授您说说该怎么精进?有没有非常可行的办法呢?” “我非常有兴趣。”方子业不当人地说道。 “欸!”李永军立刻哑了! 方子业这是看到了瘸子的断腿直接砸,属于是欺负残疾人的不道德行为。 他要是真的有什么可行的方向和思路,早就立项早就在搞了,还等到来找你一个叫方子业的副教授? 华国医学会,血管外科分会副主任委员,这个位置难道是个人就可以上的么? 可以说,一个人的人生百年,能够见证坐到这种位置的人总数都不多,每一个都需要大量的底蕴积累才够。 李永军要找合作伙伴,可能比方子业还要轻松。 他的底蕴带给了他这么多的机会和这么牛逼的认可度。 “聂明贤说的对,你实在不讲武德。”李永军开始倚老卖老。 “李教授,我也是实话实说。” “而且李教授,在此我要和您道个歉,之前那个微型循环仪的最原始思路啊,其实是您提出来的。” “但后来,我和聂明贤在做后续课题的过程中,都忘记提及了这一点,希望李教授您多多谅解。”方子业忙道。 李永军提起巴掌就要打! “说了你不讲武德,你更不讲武德了是吧?” “你这是道歉啊?”李永军都要气晕了。 自己这个课题,能给聂明贤,就是对聂明贤的重视和爱护,能让聂明贤带着到处跑,就是对其寄予厚望的,那是儿徒,不是学徒。 方子业带着聂明贤一起把自己未竞的课题完成了,也带上了聂明贤,他要是还要说方子业不是的话,就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方子业更加不讲道理,这个决定肯定是方子业和聂明贤一起参与的,聂明贤自己都没提,方子业提个der?! 看似道歉,其实就是在‘离间’! 你学生也没说什么,他也是受益者,他不把你这个老师当人,怪不得我啊! 方子业赶忙话锋一转,道:“李教授,说比较正式的方向,这个骨科的滑膜肉瘤的血管诱导介入治疗,是真的可行的。” “李教授您如果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及时地将其治疗方案平推出来,走完了三期动物试验后,就可以报伦理学会审批,在临床上开始操作了!~” “疗养院在志愿病人募集这一块,还是有比较大的优势的。”疗养院的性质属于是军区疗养院,军区疗养院可以面对军人家属,还可以免费或者是有大的优惠。 相当于治疗不怎么花钱的情况下,去做新课题是非常好做的。 军人的孩子也需要治疗啊,他们也可能找不到比较好的治疗方法,就会想着死马当活马医。 在哪里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呢? “你就没有想过不通过手术,只通过化疗将这些问题完全解决?”李永军多问了一句。 聂明贤还告诉了李永军更多的一些消息,知道方子业还有骨科肿瘤的化疗临床课题。 方子业摇头:“不可能的李教授。” “不会有多少肿瘤是适合完全化疗达到临床治愈效果的,肯定还要手术介入。” “这样可以更加高效、快速地完成治疗。” “虽然说,微型循环仪可以使得化疗药物只作用于局部,但终究是化疗药物,不可能无限时间地去局部应用!” “目前的肿瘤治疗原则,还是公认的,最好的治疗方式,在这个基本点没有被推翻之前,手术也必须是肿瘤治疗的方案之一!”方子业谨慎回道。 一步跨得太大,容易扯到蛋啊。 谁不希望自己可以不手术就治疗别人必须要手术的病种?但那可能吗? 即便可能,一步就能实现啊? 这不就是把病人直接当成试验品,完全不顾他们的未来,只为后来者搏一个未来么? 循序渐进非常重要。 除非有重大的理论突破和认知,可以推翻肿瘤的治疗原则,不然的话,就不可能允许你这么直接地一步到位。 “嗯,你考虑得倒是比较周全,不可能的!~”李永军认可了方子业的话。 “这样,也不枉费那些顶级的专家那么极力地举荐你了。”李永军加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啊?专家?举荐了个啥?”方子业追问。 方子业对这些词句是半个字都不认识,也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和这些词语搭边。 “看来会议的结果还没有公布出来,至少还没有发送到你所在的单位。”李永军点头。 “还能举荐什么?举荐你成为学术带头人呀?” “就是在上周的什么时候,华国医学科学院领衔了一次医学学部学科带头人的小型会议。” “李某不才,正好是受邀人之一。”李永军的语气颇为不谨慎。 其实他不应该和方子业这般语气,也不该这么说话,因为方子业是他的晚辈,而不是他的平辈。 一般情况下,他不该这么阴阳怪气。 可刚刚毕竟是被方子业气到了,他也就索性继续了下去:“学科带头人,一般是省级医学会的主任委员,或者就是专业委员会的举荐。” “正好你就是被推荐人之一。” “话说,你这个人脉搭建不错呀?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提你的名字?” 方子业赶紧问:“李教授,都有谁啊?” 这是恩人呐。 李永军摇头:“这个不能说,属于是回避内容,就是为了避免再发生一次之前的殴打事件。”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件吧?” “李老师,那我就不问了。”方子业点头。 就在前几年,某国企高管还是什么身份的人,把两位院士给打了,起因就是对方不愿意推荐他院士提名。 这一次事件可谓是闹得比较大,这个人前途尽毁不说,也是让类似的会议变得越来越隐蔽。 参会人具体是谁,可能都不会再行公布。 “你有关注过国际新闻么?”李永军忽然又问。 方子业闻言眯了眯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李老师,我不太明白您具体指的是哪一些内容。” 李永军再次点头:“没关系,以后学着关注就可以了,其实我也是在会议上才知道。” “这个月十号左右吧,你不是和聂明贤主动举办了一场学术报告会吗?” “这个月的十六号十七号十九号,米国洛杉矶、日国的东京,还有德国的柏林,分别举办了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发布会。” “大概内容就是,有三家规模不小的生物公司,将投入大量的资金研发人体血液循环仪的新用法。” “其目的为何,你应该清楚吧?” 方子业闻言一惊,但很快就把惊讶平息下去。 稍微有点嗅觉的人,都能够知道微型循环仪与化疗药物联用下,在骨科骨肿瘤专科的影响力。 这是一片空白的市场,大家当然都闻风而动啊。 自己这边才举行了学术报告会,其他国家的人竟然就知道了这件事。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学术嘛,就是说给人看的,方子业在学术报告会和听证会上,并没有详细地说明关键核心技术,只是给了一条思路。 思路这个东西,普通人一天都可以产生一千条。 就好像,大家都知道要做芯片,也知道芯片大抵怎么做,可能不能做得到,还是要看具体的做事能力。 国内的一些专家回去之后,会和国外的同行交流这种事情,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骨科的骨肿瘤专科的一些学术带头人,还有你们骨科的好几名院士,都提到了你,有心举荐你也成为骨科的学术带头人之一,在这个方向深耕!~” “如果有机会,能够让华国的骨肿瘤治疗成为世界的标杆,甚至能够带动国产的医疗器械走向全世界的话,那你可就真的功德无量了。” “不过,还是要分很多步走。” “首先是解决国内患者的需求问题,而后才要放眼于走出国门的挣钱问题。” “一些是内需,一个是出口需求量。”李永军对方子业开始指点起来。 方子业听了,赶紧道谢:“谢谢李老师指点。” 有些话,不是你老师的人,根本不屑于给你说。 成年人就要面向社会,社会上对你的教育多是通过教训的形式来对你进行教学,而不是师徒之间的教育。 李永军说的话,或许比较常见,也想得到,但这种思路线条被捋清楚后,可以让方子业少走一些弯路。 李永军摇了摇头道:“道谢不至于,不过也是在这一次的会议上,我才得以知道,原来小方你实在不简单啊。” “我们医学八大超级版块,你一个人占了六块,妥妥是一个六边形大圆满形状了。” “医学科研的巅峰前沿,动物新模型,基因测序、新的细胞系研发、术式开发和改良,器械改良或新造,重症疾病的新疗法,老药新用,新药物的研发。”李永军似笑非笑地说完,又高深莫测起来。 方子业谦虚道:“李老师谬赞了,根据您的介绍,和我有关系的最多也就是五个方面。” hk2敲除裸鼠模型勉强算动物新模型,骨肉瘤的新mirna也算基因测序的一种,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是术式开发和改良,器械改良就是微型循环仪。 微型循环仪与骨肿瘤的联用目前还才开始,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你还有一个最不讲道理的,就是自己可以改变医学科研的规则。”李永军漫不经心道。 其实心里满满的都是妒忌! 我qtm的。 这个方子业,竟然可以自己制订规则,这tm谁和你玩啊? 李永军也是近期才明白,与自己学生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方子业,直接把肿瘤的侵袭和转移两个肿瘤实验的基本方法给否定了。 这相当于什么呢? 你要告他的时候,你的法律依据被对方作废了,那你还能和对方玩个鸡毛? 制订规则很夸张,很浮夸。 但同样的,它也最难完成,至少要得到学术界的认可,相当不容易。 目前看起来一片欣欣向荣,看起来相安无事。 实际上,到目前为止,不下于数千甚至上万的团队在对方子业之前的论文进行破漏洞分析,旨在将方子业的论文给“灭掉”! 就他最近才打听到的,国内就有数百个团队在特意研究方子业的论文,把它攻破后,想要完成结题。 只是目前,还没有一个团队官宣,或者是在正式的期刊中发表‘攻击性’的文章。 首先是没有找到证据,其次就是怕方子业的反攻! 一个颠覆了传统数十年上百年科研基本方法的‘年轻人’,一般的团队你敢不敢招惹嘛? 招惹了的后果,你能不能处理得完善? 这是每个团队都要思考的问题。 任何一个国家都存在可疑的‘学术造假’,而这种造假,是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被认可的,一旦发现,就是‘内部处理’! 或许,你不是学术造假,你的确做了事情,根据现有的数据分析出来了结果,但这个结果被否定了的话,那你之前的努力也就付之一炬了。 虽然说,证伪也是学术贡献之一,但证伪的意义与证真的意义,相差就截然不同了。 “李老师,您言重了,我也只是根据事实,根据我做的数据说一些自己的看法,哪里谈得上改变和制定规则?”方子业说话间,两人就到了转角下手术室的地方了。 “这边请,李老师。”方子业伸手给李永军指引方向。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有人重复了你的实验,而且成功了之后,别人心里怎么想你可管不了啊?” “至少,之前我参加的那次学术会议,有不少的专家还是站出来给你讲话了的。” “所以,下一次的类似会议,可能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参加了。”李永军道。 “嗯,代表华国的学术带头人和省份的学术带头人其意义和含金量是不同的。” 方子业没有再回答。 这件事他不知道,所以他也没有应对的策略。 不过能够被学术界认可自己的积累和底蕴,方子业的内心格外激动。 哪个做学术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学术成果被广泛认可,不希望得到他人的尊敬和敬重? 学术带头人,没有任何实权,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益,但它的‘光环’和名誉,比钱来得有价值得多。 有了这一份认可之后,方子业以后的课题申请,可能就不是审核制度了,而是讨论和探讨制度。 下到了负一楼。 方子业才转身,上下嘴唇轻轻一颤:“李,李老师,您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就是,学术带头人的事情?”方子业的声音微颤。 学术带头人,学科带头人,是个专业从业人员就知道它的好处,它的微妙之处。 吴轩奇之前为什么要横插一脚袁威宏的课题,为的就是鄂省的学科带头人的身份,为的就是这份殊荣。 现在,方子业得到的不是鄂省的。 而能被称之为学术带头人的,除了省级的就是国家级或者是医学会专科级。 “当然是真的,我还有空给你假传信息逗你玩儿?”李永军翻了翻白眼,同时笑得很开心。 方子业这个回旋反应,让他心里觉得很爽。 你不是不在意么? 你不是漫不经心么? 你不是很淡定的么? 怎么就娇躯一颤了呢? 方子业再次闭嘴,心跳加速继续,胸廓狠狠地起伏了好几次后,才压住了所有的心思…… 即将进手术间了,否则的话,方子业必定会邀请李永军教授,好好地给他科普一下,好好地说一说。 成为了这个学术带头人,究竟要注意些什么? 就算到时候可以去查看相应的文件,方子业也想听,爱听、要听、追着听…… 方子业与李永军教授二人一进手术室,杜东临教授就站了起来:“方组长,术前准备已经做完了,就等着…这位是?” 杜东临看到了李永军教授。 方子业赶紧帮忙介绍:“杜教授,这位是李永军教授,也是将来我们疗养院任血管外科组组长的李教授。” 方子业暂未提他还要直接任外科组组长的事情。 李永军的段位,在整个疗养院,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人都少之又少。 即便杜东临也是知名教授,也差得有点多。 同为知名教授,你要征服大部分的知名教授,就格外不易。 李永军进手术室后,就直接往计时面板下一靠,不掺和其他的事情,他就只是在闲暇之余,看看方子业的表演。 第613章这是李教授还是逗比?!(求订阅) 第613章这是李教授还是逗比?!(求订阅)糖尿病足不是陌生名词,而是一个非常大众化的诊断,不管是不是糖尿病的‘糖友’以及糖友家属,都听说过! 这并非高大上的诊断,也不是偏僻的‘疑难杂症’! 医学专业的人如果不知道糖尿病足,那么连医学的入门都算不上。 李永军作为血管外科教授,也是知道糖尿病的终末期并发症之一的糖尿病足。 它很常见,很普通,不是特殊病例! 但同样的,它也很难。 如果说一两个医生处理不了糖尿病足,导致截肢,是个人的无能,那么全国每年有十万以上的糖尿病足截肢,那就不能说是所有从业人员无能了。 糖尿病足的终末期? 在定义上就属于需要截肢的范畴。 方子业介绍了李永军教授后,便直接上了台,而作为手外科组长的杜东临就不能假装视而不见。 而是先过来与李永军重新晤面:“李教授好,我是杜东临,俞市军医大的,李教授可以叫我东临。” 李永军也伸了右手与杜东临对握,并表态:“杜教授客气了,我来观看手术不会打扰到你们的手术进程吧?您可以不用管我,我绝对遵守手术室里的规矩。” 杜东临笑道:“没事儿,李教授,我和其他人都是在学习阶段,多一台手术和少一台手术不影响学习进度。” “糖尿病足终末期目前还是主要靠方教授行保肢手术。”杜东临解释。 李永军闻言,眉宇一闪。 一般而言,作为一个正高,是不会特别客气的,如果真的有实力,也不会格外谦虚。毕竟都到了正高。 同样,除了极少数的,喜欢端架子的正高,大部分人也会越来越谦虚谨慎,知道世界深浅,知道病种难易,知道带组不易,知道挑战很多。 “李教授对方教授很敬重?方子业教授不是才是副教授么?”李永军问得直接。 他对方子业的了解有一些,但肯定不如杜东临这样临场看过,与方子业接触过这么细致深入。 “李教授开玩笑了,方组长是我们手外科组的带组组长,虽然只是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 “但方教授的能力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要更加老道的!” “说起来方教授虽然才是副高,可在我们心里啊,闻道有先后了,方组长的技术,还是这份儿的。”杜东临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 所有人都怀疑过,可方子业也不多逼逼赖赖,直接就把他研发出来的功能重建术往他们面前一摆,你能说什么呢? 方子业都已经成长起来了,有技术在手,有成绩在外,有声名在业内,有气质在身。 杜东临经历过这样的阶段,因此更理解此刻李永军教授的心情:“可能李教授您是血管外科的,便有所不知,方教授在我们骨科啊,有点儿全能全会全拔尖的意思。” 杜东临的声音不浮夸,就像是拉扯家常。 越是如此语气,就更加可信,不需要给方子业再戴什么高帽子,就是事实,就是在拉扯家常了。 “杜教授,这个糖尿病足,目前的分期是怎么样的?”李永军闻言,把话题转回专业内容。 李永军不是内分泌科的,对血糖调节以及糖尿病用药理解深度可能不够,但既然决定了要做糖尿病足的手术,对于分期界定是特意研究过的: “临床目前常用的糖尿病足分级为wagner分级,是用于评估糖尿病足溃疡和病变严重程度的系统分级,可分为5级。” “0级是只有征象。” “wagner1级是足部有浅表表皮破溃!” “wagner2级是深度溃疡或疾病开始扩散到软组织,但没有涉及骨骼或关节;” “3级深度溃疡伴有肌肉、肌腱或关节受累,但没有明显的脓肿;wagner4级严重的脓肿、脓肿扩散或坏死,通常需要外科处理。5级就是足部坏死。” 杜东临将分级科普完后,道:“目前需要外科干预的,常见的就是3级和4级。” “5级的外科干预作用不大,属于是断尾求生的终末期选择了。” “目前,业内还没有5级分期可以保肢治疗成功的,否则的话,这个5级可能就被归纳到4期来了。” wagner5级,是概念性分期了,已经坏死的,需要截肢的,被称之为5期。 这是业内共识,也是目前治疗糖尿病足的指南,指南的指定,就是根据当前科研的进展,治疗的一般水平来制订的。 李永军教授和杜东临教授两人交谈时,方子业已经穿好了衣服上台而去。 李永军见状便主动起身:“那我们一起去观摩学习一下。” “一直听说方教授的威名,还从未见到过方教授的手术过程呢。” 杜东临也陪同站了起来。 手外科的叶伏生教授把主刀的位置让给了方子业,并道:“方教授,我只做了浅部的清创。” “之前您虽然指导过表面的清创要怎么做,但我还是觉得难度很大,操作起来达不到这么精妙。” 叶伏生教授的声音咬得很紧,颇为不好意思。 清创术只是外科的基本功,可他一个堂堂的教授,竟然感觉操作起来都非常吃力,甚至不敢继续下刀了。 这是组里面的第三例,前面两例,方子业做了示范,进行了术前讨论,他们其实也不能完全看懂。 这还是得慢慢磨,去理解,去通透。 方子业接过了手术刀,笑着说:“叶教授,没关系,我前面做的两例手术,其实目前也只是阶段性的成功,并不是马上就痊愈了,证明我们还需要慢慢地去探索。” “不过至少,前面两台患者的两只脚,现在有了愈合的趋势,我们还得想办法去修补完善后续。” “其实糖尿病足最关键的两种基本病理改变是溃疡和感染。” “我们足部,是应力、站立的部位,感觉神经病变合并过高的机械应力,是引起足部溃疡和感染的主要始动因素。” “有了始动因素后,炎症与组织损害是一定程度的反复应力作用于一个特定的失去感觉的区域的结果。来自地面、鞋子或其他邻近足趾的压力或剪切力导致溃疡形成,由于缺乏正常的神经保护机制,溃疡常因骨突的存在而加重。” “糖尿病足的病理导致自主神经系统的病变造成皮肤正常排汗调节功能、皮肤温度调节功能和血运调节能力丧失,导致局部组织柔韧性降低,形成厚的胼胝以及更易破碎和开裂。” “此外,正常排汗能力的丧失阻断了局部组织的再水化,造成组织进一步破坏,使得深部组织更易于细菌定植。” “这是感觉神经以及应力这种固然存在的静态因素。” “要做糖尿病足的保肢术,我们就必须理解这些发病机制。” “当然,高血糖状态,不仅仅只影响到感觉神经,和排汗工作,运动神经病变使得足内在肌的挛缩造成典型的爪状趾畸形。血管病变又使得破坏的组织难以愈合!”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么一个小创面。”方子业一边说着,一边往患者的溃疡处比划了一个圈。 “这个创面一开始可能不大,可它是直接连同于外界,皮肤软组织破坏,造成外源细菌侵入。” “化学趋向性改变导致白细胞反应效率低下。此外,高血糖、氧分压降低和营养不良等可共同引发组织水肿、酸积聚、高渗和低效无氧代谢。” “此类环境适合细菌生长,并阻碍了白细胞的功能。此外,血管疾病可造成抗生素运输受限,进一步造成细菌清除效率降低,导致局部软组织感染,甚至骨髓炎的形成。” “总结起来,其实糖尿病足溃疡和坏死发生的病因就是这么三个,一个就是血管因素,一个是感染因素,一个是应力因素。” “应力因素是始动因素,它第一位,不过在处理糖尿病足的时候,它就成了最不关键的因素了。它是最后一个处理的。” “我们在行糖尿病足保肢术时,也依旧遵循感染和溃疡的治疗原则。” “彻底清创,局部使用抗生素,恢复局部血运,促进微循环。” “在我个人看来,这个彻底清创是比较难界定的……”方子业说到这里,就拿起了手里的柳叶刀,开始作清创术。 清创术很简单,就是切除! 与切开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清创术到了高深处,就不简单地只是角度、深度、切除形状的区别了…… 方子业的清创术是6级,清创术是创伤外科最基础的基本功,也是方子业第一批加点到6级的技能。 方子业其实能理解糖尿病足清创术需要做什么,但他很难用言语直接将其表达。 那是一种势,一种逆转现有治疗认知的‘势’,如果可以将其清晰的表达,它就演变成了改变现有治疗指南的‘理论’! 大体的原则基本是不会改变了,就如同是医学的基本功技能,可能再过数十年,数百年,依旧不会改变,最基础的基本功还会是这些。 “嗯?”方子业才拿起刀往病人的足底部溃疡位置动刀,李永军教授就马上紧了紧双目。 切开术他也会,血管外科对切开术的要求也很高,甚至优先级比骨科更高。 因为血管外科的一些急诊手术,首要要求的就是快速切开止血,比如说腹主动脉的破裂,腹主动脉瘤等。 因此,李永军教授的切开术是很有东西的。 不过,这一刻,李永军似乎在方子业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杜东临听到了李永军教授的声音,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反而,李永军教授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小一些。 他第一次看到方子业操作时,那心情和脸色巨变,就好像是自由落体的速度那么快。 李永军接着往后退了两步,而后摇了摇头,低声喃喃:“我还以为见了鬼了,切开术和清创术相辅相成,很难区别!” 这一句杜东临教授接了:“李教授,方教授的基本功都很扎实的。” 他也没夸张,知道这个时候去夸奖方子业没有用,还是要李永军自己看。 李永军是一个专业的外科医生,他看得出来方子业的功力。 李永军闻言,眉头紧锁起来。 不仅仅是杜东临教授的话让他怀疑,而是他看了方子业操作了有两三分钟后,感觉到有些“诡异”! 说实话,杜东临所在的协和医院,是国内顶级的医院,拥有国手级技能的人并不在少数! 杜东临作为那里混出来的大咖,业内巨擘,从业那么多年,早就见怪不怪。 不过,目前他不仅仅只是惊讶于方子业的操作到了这一步,反而他觉得,自己认识的一些前辈和老伙计的功力,估计比起方子业来,还差了一点。 但是具体差在了哪里,他又很难用语言来组织。 毕竟他不是专业搞清创术的。 血管外科专科对清创术的要求并不是很高! 手术继续推进的过程中,杜东临就发现,自己旁边的李永军教授双眼瞪大如鸡蛋,彻底石化住了。 全身僵硬着,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为好。 杜东临有心想打扰,可出于礼貌,他便没有开口。 杜东临心想,这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呀?李永军教授怎么这一副鬼样子? 好歹也是血管外科全国分会的副主任委员级别顶级专家,有点夸张了吧? 杜东临欲言又止了好多好多次。 因为即便是业内的从业人员,杜东临也不好评估,手外科目前手术水平最优秀的教授,到底是哪一种水平。 不过方子业,是他看过的,技术最好的教授之一。 他是从下往上看,好多人的技术都比他强,所以他很难分辨对方的高低。 如此足足过了十五分钟左右,李永军才回过神来:“简直见了鬼了?” “不可能吧?” 杜东临立刻转头,发现李永军又处于之前的‘懵逼’状,双眼瞪得比之前更大更圆。 杜东临:“……” 说话说一半是吧? 你给我等着。 当然,杜东临此刻的心情也很复杂,他觉得自己等人可能还没有意识到方子业的真正牛波之处。 这种没有意识到,完全就是自己等人的功力不够,就才把方子业当作“那种殿堂”级别的选手。 其实? 我们大家都误会了方子业的实力,他压根就不在殿堂那一层混了,而是? 不会吧?杜东临开始用右手抓头皮。 殿堂这一层他都不混了,他要去哪里啊? 进了一行,就知道一行的深浅,知道天花板。 能够在一个行业里,达到国手级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十万里挑一。 十万里挑一? 开玩笑,全国从业单亚专科的人能有多少?全都是傻子么? 杜东临教授心思忽然一转。 李永军动了,他如同企鹅一般地往前挪了两步,非常认真且仔细地观摩着自己到手术台的极限距离! 手术室有标准的观术标准,杜东临很确定的一点就是,此刻李永军教授把这个标准卡得很死。 然后他又自己给自己‘罚站’了,踮着脚尖,勾起下巴,一动不动…… 杜东临是真的看不到李永军教授的表情,只能发现他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眉头舒展,眉飞色舞,一会儿又成额“川”! “李教授,您要是想看的话,我们洗手穿衣上台去看?”杜东临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做点什么。 毕竟来者是客,而且这个客人还蛮尊贵,以后还可能是自己单位里的‘同事’,该以礼相待。 “这合适吗?”李永军并未恼杜东临打断他的思绪,而是非常意动。“这个没关系,我们不上台就行了。”杜东临估计李永军也没有骨科的手术权限,他也没有血管外科的大部分手术权限。 虽然在疗养院里,权限这个东西是最开放的,但大家一般都很守江湖规矩。 本来来这里的病种就是专科的极限了,你还要跨专科去搞其他专业的极限病种,这不是给自己找刺激么? 人和响尾蛇是跨物种的,你非得学许仙,你不是找死么? “那我们上台去看吧……”李永军直接走出手术室洗手去了,一点都没和杜东临客气。 这也让杜东临更加确定,李永军绝对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他们天天看,天天跟着旁边,都从来没有发现过。 这他娘诶、丢脸丢大了吧…… 李永军和杜东临教授二人上台,并未影响到任何手术进程,两人也很讲江湖规矩,隔得远远的,只是到了器械台的对侧,坐在了患者的脚部位置观看,可以近距离,视野极好。 两人也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这么坐着,偶尔与器械护士对视,看到器械护士如同是看‘展览物’一般地看着两人。 一直到手术彻底结束,李永军都没有开口,素质极好。 一直到方子业退开了手术台,往手术台外走,李永军教授才笑吟吟地走了过去,来到了方子业的背后,语气娇脆:“方教授,我来帮你。” 杜东临:“???” 叶伏生:“???” 姚占忠:“???” 这怕不是来了一个外行的舔狗吧? 真的是一个全国分会的副主任委员?顶级专家?学科带头人? 能这么舔? 杜东临几人对视。 杜东临读懂了另外两名教授的意思,却不敢回话。 “谢谢啊,李教授,我来帮你吧。”方子业的语气就平静得多了。 “李老师,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李永军中途没有说话,方子业都以为他出去吃饭了。 毕竟现在已经到了下午两点,都过了午饭的饭点。 李永军教授道:“方教授,相逢不如偶遇,我们又偶遇,又相逢了,这缘分深得很。” “不知道这边的疗养院有没有敬酒令?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出去小酌两杯,把明贤也一起叫上?” 方子业闻言,看了看杜东临等人。 李永军这才反应过来,如逗比一样地补道:“杜教授,您要一起么?” 我一起你大爸! 你tm自己玩吧?玩嗨了脑子都转不动了是吧? 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知道了? 我tm待你如贵客,你请客吃饭连带个名字都不带我,我去你妹!~ “李教授,我就不去了,我们下午还有一个术前谈论。”杜东临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方子业也没劝,就与李永军教授一起又出了手术室。 李永军是跟他来的,他得负责接待,杜东临等人也知道这样的规矩…… 方子业和李永军二人一走,叶伏生才轻咦一声:“杜教授,这位真的是血管外科李教授?之前在京都医院血管外科任主任?” 杜东临点了点头。 而后又点了点头:“应该不会错……” “那可真奇了怪了,就这种反应能力能到哪里去?全靠运气?还是今天他见了鬼了?”叶伏生也抓起了耳朵。 …… “方教授,其实医学也好,科研也好,一直都是一个闭环。所谓大道至简。” “我们医学生,入路在基本功,出路也多是在基本功上,所谓的技术也好,高端操作也罢,还有所有华丽的理论也好,都不过是沿途的风景。” “看过的风景再美丽,想要爬另一座高峰,依靠的还是自己的体力!~”李永军看懂了,而且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看懂了这层意思。 方子业微微一笑,回道:“谢谢李老师指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专科已经成熟的术式,都是这样从基本功,到专业基本功,专科基础技能一项一项发展过来的。” “在没有正式对手术术式命名之前,手术的名词都很简单。” 骨折治疗简单吧? 但是在二十世纪之前,没有人想到可以做切开复位内固定术。 统一保守治疗。 瘸了就瘸了,坏了就坏了…… 感染治疗原则简单吧? 二十世纪之前,没有多少人觉得清创加抗生素可以治疗好它,要么截肢,要么等死…… 医学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 “方教授,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你可以把明贤管得这么服服帖帖了。” “明贤他运气好啊!~” 李永军满脸红光,如意气风发,仿佛憋不住内心的大笑:“不过我也运气不错,很不错。” 李永军的目光有一种侵袭性,赤果果的,没有任何遮拦的那种。 除了欣赏,竟然还有tm的“爱慕”,如同是发情了一样,让方子业浑身不自在。 “李教授,您别这样看我。” “我?” “您要说什么,我答应你好了。”方子业侧挪了一下,把屁股都转了个方向。 就怕李永军直接对他动强了,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方教授,我们边吃边聊!边吃边聊……”李永军引方子业出手术室。 而后发了一个语言:“明贤,你出来一下,我们一起去吃饭……” 两人并排而行,李永军教授的表情和眼神也恢复了正常。 “方教授,如果我刚刚没有看错的话?您的缝合术也是有点不一般吧?” “不然的话,应该处理这种溃疡不会这么得心应手。”李永军直接追问。 嗯,自己的缝合术加点到6级的事情,目前李永军是第一个发现的。 方子业存了一些学识点,又凑了两个五万后,就把自己的缝合术也点起来了,为糖尿病足的保肢术做准备。 目前虽然还没有衍化出糖尿病足保肢术这个技能,但方子业已经很有感觉了。 这种未成熟,未存在的技术,就是要靠开创。 开创,都是先从基本功一步一步地去推进,形成了套路,经过了总结之后,也就成了术式,然后才有术式的熟练度这种说法。 越简单的原则,想要发现它,就越难。 大道至简,大道最繁! 李永军瞬间拍了拍手掌:“方教授,我真的是,相逢恨晚啊,要是早二十年遇到你,该多好啊?” 方子业则开了个玩笑:“李老师,二十年前,您三十多岁,我九岁,我连方程都不会解。” 李永军:“……” …… 疗养院山下的某个农家乐里,包厢中,方子业三人围坐下后,聂明贤主动帮忙倒茶:“老师,您下午不是说来实验室吗?怎么又去手术室了啊?” “目前手术室里,应该还没有血管外科的病种吧?” 聂明贤对李永军的称呼是老师,不是方子业所在的中南医院通用的师父。 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叫法,都是可以的。 “我啊,我去挖宝了!~”李永军说得很直接。 而后问道:“明贤,你还记得我以前给你说过的一句话么?这个世界上,idea(点子)很重要,但其实,我们缺的并不是idea,而是把idea转化为现实的能力!” 聂明贤点头:“我知道啊老师,您还说了,目前束缚住我们发展上限的,其实并不是思维方向,而是将思维转化为现实的基础。” “所以,我们需要在一些漂浮不定的idea中,找到合适的,与自己对应的idea!~” “这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方子业听得稍微有些迷糊,但也大概听懂了一下,这个理论很有意思,他得好好地学习一下。 李永军则道:“方教授,您可能对我这个观点不是很熟悉啊,其实也很简单。”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卖的鞋子的码数是idea的话,那么我们的脚的大小,就束缚住了我们适应的那些idea!” “没有好的点子,适合自己的点子,再好的思路都没有用。” “拥有奇妙思维的人不在少数,但能把这些奇妙思维一一转化为现实的人,才是真正厉害的人。” “这也使得,我们现在的教育啊,要更加重视基础教育,这样才能够从一众有一定基本功的人群中,搜罗那么几个,在做事、科研上,非常有能力的一波人出来,推动科学的进步。” “这是我个人的拙见。”李永军道。 “你去点菜吧,明贤。”李永军偏头吩咐。 聂明贤则就撤了,他的老师只是深入地和方子业接触了半天,就状态大变,肯定是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这一次就不是猜测了,方子业绝对是一个猛人!! 方子业内心暗惊,不愧之前是协和医院的教授,这种思维角度和对事物的总结归纳能力的确很强。 思考的最终归纳,其实就是哲学思维的一种。 很多思维成熟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收束感。 方子业目前还没有形成系统化的收束,也有了这种感觉。 这也是一个真正的学者,而且自己还发现了他的学术观观面。 “李教授,如果您来了疗养院之后,您会选择自己做课题还是和我们一起做骨肿瘤的课题呀?”方子业直接把话题硬转了。 自己没有与李永军相对应的世界观认知,就不要强行附和了,免得贻笑大方,就当做是听对方的教育和教训了! “当然是从事我们血管外科的本行课题啊?” “方教授,微型循环仪,改变的只是骨科肿瘤的治疗,我们血管外科的介入治疗理论的变化,将会改变所有肿瘤的治疗体系!~” “医学虽然分了很多亚专科,但实则大道同路,每个专科,都可以从自身散发出很多条思路,供给其他专科学习和借鉴。” “一通百通!~” “所以,其实分科不算特别重要,又特别重要,我们只能站在我们更利面。” “我们也必须站在我们的更利面,去思考临床和科研的问题。” “方教授,您说是吗?”李永军问。 李永军的回复非常正式,回答非常谨慎,他的回复,一定程度上超出了简单的学术交流,而是有一种论道的‘范畴’了。 方子业在这方面其实有点接不住话。 因为方子业的人生经历,还没有来得及作这种层面的哲学思考! “对不起啊,李老师,我现在都还只考虑具体的事物,具体的方向,没做过归纳总结。” “就东一锤,西一榔头地乱敲。”方子业本真地回说。 自己有这样的思维缺点,就得承认,承认了之后,看到有人比自己更优秀,就得去学习! 这就是学无止境。 “没关系的,方教授,没有经历也好,反而更加纯粹。” “其实所谓的思考、冥想,都是在放空我们本身,让我们收紧对事物的观察角度,可能最简单的,才是最合适的。有时候还是我们思考得多了些。” “反而无从下手。”李永军回答得非常谨慎。 方子业听得则更加蛋疼。 同样,也更加尊敬,面前的人,很多思维和思绪,都快近道了…… 这也是自己第一个深入接触过的‘大佬’! 骨科的两位院士,也不过只是对自己稍微指点了几句,哪里这么深入交流过? 第614章镜子(求订阅) 第614章镜子(求订阅)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专科是一种‘新型’思维模式。 方子业有时候也怀疑过自己的抉择,比如说自己的这个面板,到底是该往全能方向发展,还是专攻一业。 上一次在与老师邓勇等人交流的过程中,邓勇告诉自己的是不要放下创伤外科,创伤外科是方子业的基石,也是方子业积累最深厚的地方。 每个专科都有专科的特色,以此为基底,慢慢往外扩散,才是根本。 之前刘煌龙教授也犯过这样的错误,他认为手外科的上限极为有限,所以有心想要从手外科转来创伤外科。 可其实他与方子业合作了几个课题之后才知道,并不是手外科的上限有限,而是自己深耕不够。 “谢谢李老师指点,您的观点真的解决了我许久的困惑。”方子业轻轻抱拳,回语郑重。 “这也没什么?很多前辈都曾经有过这样的困惑,也有一些老前辈,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也会对自己产生质疑。” “但更多已经成功地教授都很确定这一点,那就是没有好坏的学科之分,在一个专科上的理解越是深入,反而是你独有的特色。” “任何一个学科都是开放且包容的,任何一门学科都可以根据自身的特色与其他学科相容或兼容。” “即便现在觉得正好相反的,也不过是我们没有发现完全而已。” “我前几年有读过道德经,觉得里面有一句话说得简直太妙,那就是道可道,非常道。”李永军这回的语气带上了玩笑。 …… 聂明贤回后,李永军教授的语气和说话的节奏也变得正常了起来:“明贤,目前你自己对骨科肿瘤方面,有没有什么自己的看法?” 聂明贤点头:“有一些,但也还没来得及去深入地思考。毕竟目前比较忙,做事都做不完。” “只要在保持思考,而不是一味地想着做事就行。” 李永军肯定了聂明贤后,转头问道:“方教授,我打算近期领办一次小型的学术会议,内容和方向都是我们血管外科的,不知道方教授您有没有空过来当个讲者?” “探讨的内容就是肿瘤的血运诱导模型建立!” 李永军站位比较高,人脉也比较深厚,积累和底蕴也雄浑,所以他非常轻松地就可以托举起一场规模不小的学术会议。 而且,李永军教授的经历和积累可能比自己的老师,比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还要厚一些,所以他的一些看法,做事的方式也略有不同。 方子业认真地想了一下,才回问:“不知道李老师预排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我看看有没有空!” 以前的方子业根本不懂邓勇等人到底在忙些什么,总感觉他们没有空。 现在的方子业自己也慢慢走到了这个层次后才发现,真的很忙,事情太多,需要仔细地梳理线条,否则就会显得杂乱无章。 婉拒一些自己觉得不重要的议程和行程,是必须要做的行程规划。 “应该就是在下个月的中旬。” “不过地点未定,大概率是邀请一些鄂省的同道一起经举这一次学术会议。” “五月中旬…李老师,我五月中旬已经另有安排了。”方子业只能婉拒道。 这件事聂明贤就知道,他主动提到:“老师,子业下个月中旬要去参加义肢器械改良相关的会议,是同济医院段宏教授提前就邀约了的。” 李永军不可能为了方子业一个人,推迟已经有了预案的学术会议行程。 李永军则只能表示遗憾:“那就太可惜了。” “李老师,我们以后都在疗养院里工作,而且我还是您的助手,如果有什么需要向您学习的,我会随时过来找您的。”方子业尊敬地说道。 以前方子业并不知道李永军教授这样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就觉得自己的思维模式和思维的形式,与他们大同小异。 或许这些教授还未必有他的学术理论这么深。 学术理论没他深是事实,但李永军教授等人的思维模式,早已经带了个人的人生概念,很多道理,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就是与其他人说出来不一样。 这种可明说的体会,颇有一种知天命的‘玄学’感,而且,他们并不会以高深莫测的方式讲给你,还可以用一种非常通俗,你能够理解的方式,对你进行另类的解读。 很多学科,都可以被哲学统领,这是目前学术界的公知。 …… 吃过饭后,方子业又被陈宋院长单独约到了疗养院的办公室里,主要是给方子业一些“回馈”! 作为方子业将这么一个顶级人才给挖进了疗养院的奖励。 不过,陈宋院长还才起了一个头,宋立波主任就匆匆从外敲门而入,走进后,他神色显得颇为阴郁:“陈院长,事情不好了。” “什么事?”陈宋抬头看去,笑容依稀。 “李永军教授被曝有经济问题。目前,京都医院的纪委正在对此事进行自查。”宋立波快速地给出自己刚刚打听到的事情。 陈宋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眼皮上下闪动了两下:“他们这是疯了么?” 如果李永军有经济问题的话,那么京都医院自己就是招惹风蝶。 “不是医院内部,是与外面的器械公司有关。” “是这样的,陈院长,李教授有自己的专利,还有专利转让分红,是公司的人在这笔钱方面作了手脚!” “比账目上该给的要更多一些!” “而且还有详细的列表,其中一部分,与李教授使用的医疗耗材有关,但不知道这件事,李永军教授是否知情……”宋立波汇报道。 听到这话,方子业闻言表情立刻一僵。 专利授权使用分红? 这笔钱自己也拿过,一般情况下,方子业都不会去关注这笔钱到底有多少,都是公司给多少他就拿多少。 公司是盈利性质的,本质上就是为了挣钱,他们还会给多? 难道是公司为了拿捏李永军教授,所以才故意给他多给一些? 估计设下的陷阱? 这也不对啊,李永军教授离开京都医院对他们公司没有任何影响,即便是李永军教授来了恩市疗养院,专利转让授权一样存在。 方子业是真的从未想到过分红这笔钱还可能出问题的。 陈宋思考了良久,才道:“宋立波,你再去和李教授好好沟通一下,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李教授是知情的,那就按照知情来处理。” “如果不知情的话,那就按照不知情来处理。” “最好具体到他拿到分红的时间、具体的金额、财务报表等!~” “好的,陈院长,我第一时间给你汇报。” 宋立波说到了这里,转身要走,可转身一半后,又折返了回来:“这件事目前只是在内部处理阶段,并不是实名举报或者其他。” “我估计大概率是京都医院的那位想要趁机敲一笔。”宋立波教授给了自己的推断。 京都医院的那位和京都疗养院的都是与陈宋有仇的,他们就算是知道拦不住李永军的“离职”,也要狠狠地搞一下。 “你先去处理,随时回报。”陈宋面色阴沉,并未特别着急,也没有特别愤怒。 而是在非常仔细地衡量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该怎么去处理,如果是假,又该怎么去处理…… 宋立波匆匆离开。 方子业与陈宋二人对望了一会儿后,陈宋道:“子业,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陈宋这是在对方子业进行安抚。 展示着恩市疗养院的能力,还有他个人的人脉到底有多广。 经济问题都不是大事? 好吧,大佬们的世界,方子业是不懂的。 不过因为有了这次事件的刺激,方子业便问道:“陈院长,您觉得我有没有必要给陈老板打个电话?” “你说陈老板的公司,分给我的专利转让分红,也会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啊?” “我不是说陈老板是想要暗中害我,而是?” “可能?!~” 李永军教授有专利,有专利授予权,但是,公司给他挖了一个坑。 李永军不是搞会计的,他根本不会想到公司会给多了,把其他一些耗材也造了报表,形成了医疗贪腐! “那你打个电话问问吧……”陈宋自己都似乎对自己的那个儿子不是很信任,或者说他对陈广白也不算特别了解。 方子业从善如流,拿起电话就打了。 方子业快速地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后,陈广白一愣:“多给钱?应该不可能吧?我现在问一下。” “子业你现在在哪里?”陈广白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他自己没吩咐下去,公司的财务还敢乱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公司早就不复存在了。 “我在陈院长这里!~”方子业回道。 同时心里也是有点紧张,这是他距离‘大佬’掰手腕手段距离最近的一次。 个人能力强入李永军教授这样的人,都可能成为别人的棋子,在自己的视野盲区被人拿捏…… 人之本性,在于外求。 要么求财,要么求名。 任何与你接触的销售也好,还是其他的公司,本质上都是想从你身上挣钱,然后还可以少给你分一些利益。 这种暗中给你多给钱的,一定是谋划更为深远的。 而且这么做,容易吃力不讨好…… “陈院长,这边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正好我也可以和财务那边要一个比较详细的报表。” “他如果可以给出详细的列表,那么即便是有错,也是他的问题了,我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都是那边单方面地给这边进行支付分红。”方子业说道。 “好,你先回去吧,我也要回了。” “李教授能来我们疗养院的事情,我依旧记你头功,不管是现金奖励还是功劳奖励,我都会吩咐下去的。”陈宋道。 “谢谢陈院长。”方子业轻轻抱拳,而后离开。 …… 出了疗养院的临床区后,方子业并未直接回到别墅区,而是先去了实验室那边。 果不其然,聂明贤还在一本正经地做着实验,他的手机安静无比,表情也非常平静,根本不知道他老师身上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李永军教授为了不然聂明贤担心,就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聂明贤。 方子业到后,聂明贤还特意停止了实验操作,转头问道:“子业,你近两天有空没有?” “你提前准备过很多次大型的学术报告了,能不能抽空给我指点一下?” 方子业是实实在在的参与人,之前的聂明贤多参与的是幕后工作。 如何调整心态,如何作准备,方子业该经历准备的,他聂明贤同样也要作相关的准备。 性质不同的学术报告,前期的准备厚度也略有不同。 不然的话,在后面的答疑环节,就可能出问题。 李永军教授都没选择将他身上的事情告诉聂明贤,方子业也就不准备多嘴。 反正陈宋院长和宋立波主任二人都已经考虑到了最坏的可能,各有各的搞法,方子业也就不去担心大佬处理事情的能力了。 “好的,聂哥,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就行。”方子业点头。 “那我能来么?”廖镓问道。 “廖哥你不去酒吧赏美了啊?”方子业开了个玩笑。 廖镓给自己去酒吧的事情,取了一个雅称,就是赏尽美色而不沾。 “一天到晚也总得搞点正事不?” 廖镓接着道:“你有个学生的天赋就不错,就是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儿。” “我说的是,泡妞都不算正事,比我小了十岁,说话办事看起来比我还要成熟,简直奇了怪了。” 廖镓经常在实验室你,胡青元也天天在实验室,不管是偶然还是必然,都会经常遇见。 廖镓在实验间歇或者休息时也会过去溜达,所以对胡青元有了一定的了解。 方子业点头,苦笑道:“廖哥,我这个学生的情况和你有些像,我也管不了啊?” “哦?怎么个像法?”廖镓问。 “别人是大主播了,每次开播打游戏,都有两三千的会员,收入比我还高。” “你让我怎么管?”方子业后来才知道,胡青元之前是骗了他的。他根本就不是小主播,也不是超级大主播,但是根据方子业了解到的,三万多在线人数,长期三千的会员,每个月的收入都可能接近六位数了。 而且还是保守估计,毕竟目前胡青元并没有带货,只是打游戏。 廖镓道:“这么有趣啊,那我什么时候多和他接触接触。” 在廖镓看来,胡青元可以这样的话,那就更加有意思了。 聂明贤这个穷鬼直接破了防,听到了一半就直接钻进了实验室里,如果当年的他,也能有这样的收入的话,他就不必拮据度日了。 不过,相应的,每种选择和生活方式都有自己的收获。 比收入他比不过廖镓和胡青元,但比专业和学术积累,他可以将两个人随随便便秒掉。 现在的廖镓,大部分专利都卖出去了。 是卖,而不是转让。 盲审的“铜臭味”,他却差点被玩‘钢丝球’,至少本质上是这样。 …… 洛听竹等人都很忙,基本上没有时间理会偶尔来实验室的方子业,方子业来了之后,他们就只是给方子业打了个招呼,而后就各行其事。 实验室里的李源培等人也在忙,虽然他们接触的不是最高端的课题,但是放眼国内,像他们这么做实验的,做大环状通路研究的,也是非常非常少,也属于高端层次的课题。 这要做了出来,他们也可以“飞升”起来。 有了这些积累加身,以后别说是宋毅了,再来三个宋毅都有可能撞死在他李源培面前,而不是李源培被邓勇厚爱之后,反而引起了反弹。 老教授们之前为何要处理邓勇,看起来是说自己的老师违规,本质上还是李源培自己不够优秀。 就是看不起他! 当然,别人有看不起他的理由,因为两人都是同一年级的,同一年龄段,那不看你们的积累还看什么? 看长相? “业哥,你忙啊。”李源培再次路过后,‘虚伪’地招呼了一声。 并不是李源培不愿意搭理方子业,而是真的有点忙。 且他是方子业的同学,是实实在在站在客观位置,看到了方子业从一名不值一步一步地到了如今这样的尊敬教授。 医学是一个特殊的行业,在这个行业内,无能而混者并不是没有,但他们注定混不到很高的层次,就是因为医疗纠纷很难一直压下去。 积累、科研、底蕴,在这个行业是发挥得最为淋漓尽致的。 方子业也并未在意,再次细想了一下后,他到了兰天罗的工位上:“天罗,我过来给你讲一点东西,我是最近才想到的……” 兰天罗闻言马上转头,开始记录笔记。方子业也就从方向上进行点引,在把一些比较关键的理论部分,进行强调。 之前李源培说过,方子业得学会放手,要学着去点拨其他人,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事事躬亲,降低其他人的参与感。 目前方子业的师弟也好,还有团队的其他人,都不是那种思维凝障者,一点不通,几点后肯定就通了,不然的话他们也学不到现在这一步,早就去工作了。 兰天罗的笔速慢慢停下,点头如小鸡啄米:“好的,师兄,我明白了,这一点细节你要是不点透的话,还真难得想过去。” “有师兄带路就是舒服。” 方子业闻言笑了笑:“操作到了一定极限后,就可能达到了人体体能的上限,再难有质的突破。” “这个时候,我们要么借助于工具,要么就是借助于新的理论和思维方式。” “你是我们团队最为全能的人。” 兰天罗闻言一喜,偷偷压低声音,跃跃欲试:“那我和姐比起来呢?” 方子业当时就麻了。 这个问题洛听竹也问过,你们姐弟两个的胜负欲未免也太强了些吧? 亲姐弟要比,和喜欢的人也要比。 方子业对这种胜负欲是记忆深刻的,之前如果不是洛听竹总是‘彰显’她,想要胜过方子业一筹,可能方子业早就表白了。 可那时候的情况不允许啊! 当时的方子业就是一个小硕士,一穷二白,什么积累没有。 洛听竹长得好看,奖学金拿满了,而且还拿到了比赛的奖金,自己存下来的奖金都有接近三十万,你让方子业怎么好去开口嘛,毕竟方子业自己的家境也不宽裕…… “也没你厉害。真话。”方子业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出去。 走了几步之后再回头看向了兰天罗,兰天罗在那里开心着偷笑起来! 方子业看完,摇了摇头,不再搭理他。 …… 当天晚上,准确来说是下午的七点三十九分,方子业接到了陈广白老板的电话。 方子业还在实验室里,带着自己的几个学生攻进骨肉瘤的mirna课题、在做小组讨论和汇报。 之前虽然一直是胡青元和方子业的助理负责这个课题,但这个课题的难度太高,工作量太大,胡青元一个人根本拿不下来。 “胡青元,你再给你两个师兄好好地细分一下任务,他们才刚来,对课题不熟悉,所以任务慢慢分。” “之后再把几个支线的通路交给他们解决。” “我去接一个电话。”方子业转身走出了实验室里的会议室。 陈广白的电话很可能涉及到自己,所以方子业根本不敢大意。 “方子业,你现在银行卡上有多少钱?”陈广白第一句就是这么问的。 “大概有四百多。” “怎么,陈老板?难道?”方子业内心一凛。 “是的,你猜测得没有错,我们公司里有京都疗养院的渗透,因为你是我特意给财务科打过招呼的,所以你的报表我们财务科的一律走绿灯,因此都没有看其中的明细。” “还好目前的金额不多,才十几万多一点,但她还真的列出了详细的报表,就是我们公司在你们医院用的所有缝线,全都记在了你的头上,而且把‘回扣’打给你了。” “方子业你先不要着急,我已经联系了我们公司的法务,对这件事情进行处理。” “首先,你应该和我们公司对接的销售经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我们会给你一部分返点这种东西吧?”陈广白追问。 方子业内心暗自一凛。 这个世界处处都是坑,给你送礼的人,他送礼的形式和方式简直防不胜防。 “陈老板,我和他的聊天记录一直都在呢?” “我以为就是正常的、裸鼠毁损伤模型还有微型循环仪的分红。” “下次我要找他要一份详细的报表出来。”方子业说道。 “好!~” “下一次给你打款分红之前,我也会亲自过目的。” 陈广白应后,开始破口大骂:“这些个狗东西,真tm脏!~” “方子业你先这样,因为这个分红,不属于你们单位的入账收益,所以你暂时不需要给你们医院的领导汇报。” “但是!~” “我还是给你一个电话,你先主动地给他们说明一下情况…他们会帮助你处理这件事的…” 方子业闻言,插了一句嘴:“陈老板,你们公司的钱,都可以随便多给和少给么?” “当然不是!~” 陈广白马上回道:“我说了,我这是给你开了绿灯,所以就基本上没人审查了!” “你现在是我们公司的财神爷,我坑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啊?我们是利益共同体。” “你放心吧,方教授,这件事我们自查解决,不构成贿赂之类的。” 方子业对于法律相关的问题不太懂,所以,为了谨慎考虑,方子业还是打算咨询一下人。 而这个人,位份必须要高,对法律的理解和见的必须要有一定的深度才行…… 这件事可能还要求助于自己的老师邓勇教授,或者是去找王院长求情,让他们给自己指出一条明路。 说实话,方子业现在是真的看不上这三十多万的什么缝线耗材返点,钱没多少,还糊了一屁股的屎…… 方子业紧接着先后给自己的老师,还有王兴欢院长打了几个电话,最后又是临时请教了一位法律学的教授之后,方子业才晓得,原来啊,专利转让分红里面的水其实是很深的。 这个领域,稍有不慎,就可能踏进雷池里。 方子业其实也没听懂对方的所谓a大学,b公司、c公司之间的关系,但是方子业知道的一点就是,现在的他,需要一个比较专业且靠谱的法律学教授进行咨询或者是精英律师咨询。 当然,一般人肯定就是选择后者了,不过方子业有便利! 王兴欢院长和袁玉丰教授、也就是副校长,一起给方子业举荐了一位法律系鼎鼎大名的教授,两人约定好了明天在汉市见面,方子业需要将事情的本末完完整整地说给他听…… 方子业就必须要临时更改行程了。 确定了预约的时间后,方子业就给创伤外科的房志宽教授再打了一个电话:“房教授,明天安排的手术取消吧?” “辛苦您和病人去沟通一下,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私事,需要回一趟汉市,这个手术的功能重建,吴教授可能拿不下来……” “哦,好的,方组长。”房志宽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方子业说吴轩奇拿不下来,房志宽就默认了吴轩奇拿不下来。 吴轩奇虽然牛,但和方子业比起来,仍有一段不小的差距,吴轩奇最多比他厉害一丢丢,方子业领先了他至少一个层次,甚至两个层次…… 方子业花了足足两天时间,才在自己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前,就内部自处了。 汉市大学法律系的教授,和他的学生,也是汉市特别知名的经济学相关的律师,一起帮着方子业处理了这件事。 当然,其中陈广白公司的法务也有出面,友好协商了。 这件事可以很快达成一致,主要是方子业与陈广白的公司没有什么冲突和纠纷,这属于是个人行为,有人在特意给公司和方子业之间埋雷! 只是他们提前把这个雷扫了出来! “雷教授,童律师,谢谢你们,辛苦你们了!~” “下一次,下一次我再来了,一定再次请你们吃饭道谢。”方子业与两人亲切握手道! “方教授客气了,我之前来中南医院就诊的时候,医院也看我的面子给了诸多的便利,相互帮忙是应该的。”雷教授笑着说。 作为汉市大学的附属医院,对汉市大学内部职工有一些难以外说的福利。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一些临时加班性质的插队,或者就是专科的教授直接在病房坐门诊。 “童律师,这个律师费要怎么算啊?我是直接联系你的诊所吗?” “什么律师费?我们不就只是坐下了吃了几顿饭么?你又没和我们律所签合同。”童律师人精得很。 他在汉市可以混得这么风生水起,自己的恩师,功不可没。 汉市某检察院的领导是他师兄,法院的大领导是他的师叔,还有某单位的…… 恩师喂了一辈子的饭,值得自己老师亲自打电话让自己帮着处理的人必然不凡,交好都来不及。 “汉市大学的文科专业,比理科专业专业得多!~” “一些政法大学的法学都没有我们学校的法学牛。”邓勇坐在自己车的副驾驶位置上,如此给方子业暗示。 方子业点头。 这一点必须认可。 汉市大学的文学院,特别是马哲,那是真的可以在国内近乎于打穿的。理科学科还相对“保守”了一点。 “师父,现在才想到,其实人在不动的时候才安逸,一旦走了路,步步都可能是坑!~” “如果没有聂明贤的老师作前车之鉴,我脑壳想炸了都想不到这里面还能有人给我挖个坑出来!~”方子业后背略发凉。 邓勇则摸着下巴道:“是吧?” “所以啊,步步惊心,也要步步为营。” “以后在你获得好处的时候,一定要多一个心眼。在你付出和失去什么东西的时候,你也要学着衡量,自己的付出和失去,到底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收获。” “比如说断尾重生什么的。”邓勇忽然这么说道。 方子业猛一转头,看向邓勇。 邓勇则似笑非笑。 好吧,不愧是老同志,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自己这个师父,现在比恩师袁威宏可‘有用’多了…… 第615章攘外必先安内!!(求订阅) 第615章攘外必先安内!!~(求订阅)“师父,您所说的断尾求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我没太听明白。”方子业送邓勇回后,再次谨慎问了一句。 现在的他,是一点都不敢小瞧邓勇教授这种级别的老家伙了。 这些人的手腕、心思,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可能所有你觉得是白痴的行为背后,都有你根本不懂,或者是拿捏不住的更深层次用意。 和他们比所谓的手段,方子业就是个弟弟,弟中弟中弟。 吴轩奇在邓勇的面前也不敢造次,只能规规矩矩的,不然的话,估计他就算是有陈宋作保,都很难得周全。 “这是一种交易或者是处事的手段。” “古人行军打仗,会有斥候,也有诱军,就是为了隐藏真实的实力,也可以说是卧薪尝胆。” “上去坐一会儿吗?”邓勇邀请。 “好的师父。”方子业从驾驶位推开车门而下,他知道邓勇肯定是有事情要给他说。 邓勇的一些交代,方子业从来不敢轻视。 几年之前他下恩市的时候,就交代了好几句话,这些话后来都一一灵验了。 在路上,两人并未攀谈。 进了邓勇的屋里后,师母已经出门去锻炼身体了,正好两人可以往书房里一钻。 方子业开始熟练地烧水洗茶壶,邓勇也忙着张罗茶具。 “师父,您能不能再细说一说之前的话题呀?”方子业问。 邓勇道:“我还在想着如何组织语言,会更加精准。” “不过也差不多了。” “你应该知道一个道理,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但其实这个道理还蕴藏着另外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木所立的林子,够不够扎实。” “木林是出于山峰,还是处于山谷!~” “如果有人真的要针对你的话,有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不会被连根拔起。” “风是无向的,它不会刻意针对一棵树,但现实中是可以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只能盘根深入,扎根于地下,同样也要剔除一些无关紧要的枝丫了。”邓勇说得还是比较隐晦,是以比喻的形式说出来的。 这个道理方子业懂。 哪个位置都是被无数人盯着的,一个中南医院的岗位,报考的博士可能有二三十个! 从主治到副高,可能就有三四十个人去抢了。 从副高到正高,那晋升的难度更加重重。 万年老主治的来源就是源自于内卷严重的教学医院! 在一个医院里,混到了头筹的位置,那么你再盯着的位置,就不只是你们医院的内部晋升渠道了,所看的就是‘社会资源’的分配。 这里的竞争,不可谓不大。 吴轩奇都明着想要先把方子业的盘根给斩掉,就是如果可以先找到袁威宏的课题漏洞,让他无暇自顾,那么方子业的助力就会更小些。 同样的,后来的邓勇身上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排除就不是协和医院的业内人做的。 虽然在方子业的视野里,表现形式是脊柱外科的一个小喽啰主治…… “师父,这关系也太乱了吧?”方子业回得有点谨慎和害怕。 如果仅论专业,方子业谁都不怕,就怕别人是暗地里找你的茬,这些茬,你可能自己都意识不到。 可以说的是,位置越高,栽的跟头也可能越大,摔得也越疼。 “你觉得关系乱啊?” “其实还好吧,所谓的关系也好,所谓的偏私也好,都不过是人之常情。” “就比如,即便是现在,你宁愿多给李源培一篇文章,也绝对不会想着去帮着宋毅做一些什么。” “你愿意给洛听竹帮忙,甚至帮她做课题,那麻醉科的黄曦蒻也是美女,你帮个试试?”邓勇对此道看得通透,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人都是自私的。 人都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有偏私,不偏私者,非人也。 “师父,您举的两个例子真经典。”方子业闻言苦笑不已。 宋毅,是让邓勇栽了跟头的硕士。 黄曦蒻,当初她在手术室里,当着洛听竹的面,知道自己是她男朋友还要加自己的好友撩一下,后来她这位师姐就有点怀疑人生了…… 洛听竹的醋意也是挺大的。 邓勇端着茶具回来,吩咐方子业用开水烫后,又道:“卧薪尝胆是古代的手段,在我们现代,只能借鉴,与断尾求生类似。” “如果有人真的要找方子业你的漏洞的话,倒不如先从你身边的人着手!~” “当你找不到别人帮你的时候,你可以找希望对你落井下石的人。” “这也是一种清者自清的手段,你明白吗?”邓勇问。 方子业的眼皮轻轻一闪,狠狠地吞咽了几口唾沫:“师父,您别给我说,王元奇师兄和您发生的事情,是您自己安排的?” “我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 王元奇因此,惨得不能再惨,如果邓勇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而且是故意为之,那么他的人设就崩了,邓勇在方子业心里的形象就会彻底崩塌。 邓勇摇头:“这件事和我没关系,如果他不是忽然有备而来的话,我不可能会输得这么狼狈!” “王元奇?” “师父的确有点对不起他,害了他不少时间……”邓勇的语气为难且复杂。 他想留他,但不帮他,王元奇可能留不了院,帮了他,对方却在一年之后找了一个他根本掰不动的大佛亲自出面,来了一个泰山压顶! 这件事,但凡不是那种级别的人出面,根本不会发酵成现在这个样子。 中南医院的人也不会跟着“跳反”! 邓勇道:“当然,这件事也是利弊双刃的,之所以你也被牵涉了进来,一是因为你是正好和王元奇一届毕业,同年入职。” “其次,你被牵扯进来之后,正好可以有一个团队给你背书!~” “什么团队?”方子业问。 “汉市大学啊!~” “之前你更多的只是在中南医院的视角里,一个副教授根本不会被汉市大学特别重视的,因为汉市大学出名的教授,专科名宿真的太多了。” “就我们中南医院,你再比名气,你能比得过感染科的桂院士么?”(请勿与现实对应。) “有了这一次的经查,主要的对象就是我啊,你方子业属于是被牵连而进的,别人不仅是发现了你没有漏洞,反而从另外一个层面挖掘了你的存在。” “同样的,这一次巡查中,发现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纰漏,正好学校也负责出面收尾了。” 方子业闻言好奇道:“师父,比如呢?” 方子业自认为,自己好像做事够谨慎了吧? “你还不服气啊?” “比如,你博士期间的理论课上了吗?” “你考试了吗?” “你有绩点吗?”邓勇来了一个四连问,满脸不屑。 方子业在那个学期还在国外,回国之后就马上毕业,他有个屁的绩点。 “师父,我考试了,有绩点的,您不能乱说!~”方子业摸着鼻子说。 有些谎话,必须要自己都当真的,不然的话,别人就没办法替你圆了。 就考试了,飞回国考试的,怎么了嘛。 学校的绩点和考试成绩,远不如一份毕业证书重要,除了刚开始找工作的时候会看你的绩点和在校任职,你第二次找工作就没用了。 “孺子可教!~”邓勇听到方子业这种肯定无中生有的语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欣赏。 那没办法啊,袁威宏曾经讲过,打死他,也要说自己的第一篇文章就是自己发表的。 方子业倒也不怕别人要自己去重考。 因为不会有人这么做。 不然的话,要求他重考的人也被要求去参加大学科目的重考,也不可能过。 过了一个学期,再去考试也可能是挂科的下场,要真这么搞了,全国的大学生都得破防…… “师父,那还有别的嘛?”方子业又问。 这一次,方子业就是来查漏补缺的,所以希望自己能够把身上所有的不明不白点,都给清洗掉。 “当然有啊。” “你研究生期间的纳税没搞吧……”邓勇张口又是一句。 而且这一句搞得还挺狠的。 学生是不参与纳税的,就没有所谓的工资。 但方子业的银行卡上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收入’,而且还不低,这就很难说得通了。 不过,也没有人会细查,这个世界上,拿现金工资的人多了去,方子业也有一些现金收入…… “还有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你需要小心!~” “那就是关于新术式研发,你以后啊,一定要明确地说明,这个课题是我和刘煌龙牵头,你负责理论组织与设计。不能堂而皇之地说是自己牵头。” 邓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无他。 方子业那时候只是住院医师,牵头一个新课题、新术式,实在是太过于扯淡。 不要想着过多的破格什么的,听着很爽,实则都是暗埋了不少的坑! 方子业又与邓勇细聊了一阵,邓勇又指出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后。 邓勇才道:“这个处理模式,我是跟着你李国华师爷学的。” “你师爷这个人,万般都好,除了有点清高。” 邓勇把话题牵扯到了李国华老教授身上,方子业则又好奇了起来:“师父,前年那么大的事情,真就师爷一个人扛下来了啊?” “其他的老教授半点荤腥都没沾?” 方子业不敢否认,因为年代的因素,在一段时间里,医生的绩效是和科室里的效益直接挂钩,或者是和耗材挂钩过。 但这种事情,就是查谁谁倒霉。 毕竟医生是医生,而不是单纯的销售,拿提成回扣。 方子业读书的年代,这种事情就不允许搞了,或许也有,但不会那么光明正大。 索性方子业运气比较好,有太多的额外收入,不需要走这些歪门邪路,就可以一定程度地实现财务自由。 “你师爷毕竟老了,再怎么押他也就那么些事儿。” “他就自己都扛下来了!~” “我师父都没攀咬人,如果现在在位的那些人还要栽赃什么的话,那那些老同志都一起进去搓麻将算了。” “不过,我老师的人脉比我好!~” 邓勇说完轻轻摇头:“师父的人脉是真广,我不及他。” 关于师爷人脉广的标签,方子业都亲自体会过,一个电话,他下恩市的事情就直接开了绿灯。 而这种事,现在的方子业都做不到。 不过,这并不妨碍方子业会去思考这件事:“是因为师爷他公平吗?” “类似于柯大侠?” 小说里,柯镇恶出身市井,武功也不算多高,甚至脾气很暴躁,嘴也很毒,但是,他的人品很高贵,就算是五绝,都做不到他那般正义凌然! 侠名当之无愧,在形成了特意的标签之后,卖他面子的人也就多了。 邓勇小时候,《射雕英雄传》小说正流行,他也仔细读过,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我们中南医院,现在没几个我的师兄弟,你就知道李教授他当初是有多狠心了。” “同样的,在为他人铺路的同时,别人也记得住他的人情。” “你再放眼汉市的其他医院,没有任何一个单位,没有任何一个专科有这么纯粹了。” 方子业听到这,也算是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李国华想要把邓勇的主任位置下了,就从者众! 不仅是李国华当过骨科的行政大主任,而是熊志章老教授,包括现在的杜新展教授等人,或许医院里的一些领导,都服他啊! 自己的学生,说要砍就直接拧刀砍,这种人你不服行吗? 方子业又道:“师父,那也不对啊?” “按照这么说,师爷可能没有拿过那些钱吧?” “他是被冤枉的啊?” 邓勇扫了方子业一眼,没好气:“你让其他人进去试试?你看看与李国华老教授一批进去的,有几个这么快出来的?” 方子业听完笑了。 好吧,可能是方子业想多了,可能李国华教授就没进去,只是戴了这个名字,自己在家里“禁足”! 只是对外说是进去了。 师爷李国华这一辈子,估计也挺精彩的,只是非常遗憾,方子业对他的事迹了解却并不多。 反而,方子业对另外一个师爷,也就是董耀辉老教授的理解深度还要更深一些。…… 方子业第二天就从汉市返回了恩市,虽然他周五又得飞去京都开学术会议,可他还是选择了回恩市。 这一周安排的手术必须要做好。 坐在动车上,方子业回想起与师父邓勇的对话,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 每个人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事情真相就完全不一样,思维模式也格外不一样。 师父袁威宏、师父邓勇、师爷李国华,还有李永军教授,包括陈宋老院长,每个人的视角都不一样,想法也不同。 这还只是身边熟悉的一些人。 一些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人,他们的心里又想些什么呢?他们的视角又如何?处事的方式是不是也有自己发掘不足的地方? 这是一个真实的人间,人间可容百态。 每个人的处世模式都不尽相同。 到此,方子业才彻底明白,其实啊,当时方子业自中南医院出走时,可以非常顺利的另外一层关键因素,就是因为自己的师爷出面了。 但凡是有人敢拦方子业,他第一个就不答应。 相当于是外呼内应,方子业从中南医院离开的手续也办得比较顺利。 人还是要人帮,墙倒才是众人推的。 “子业,你自己在往前冲的时候,扩展自己的欲望版图时,一定要做好内务工作。” “这些工作不必你亲自做,但一定要有这个思维模式。” “不然的话,你往前走不动的。” “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清明,却也没有那么绝对的肮脏,如果你自己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在你有了一定的根基之后,别人也陷害不了你。” “会有人帮你的,所以你自己要绝对地掌握好自己的基本点,守好基本面!~” 师父的话,依旧垂垂于耳旁。 方子业知道,师父邓勇是希望自己可以踏入到华国科研界的最高殿堂,这个过程,一需要积累,二需要贵人,三需要自己能立足。 如果有一屁股的屎,是肯定走不过去的。 千万不要报任何侥幸的心理,即便是浑身无垢,想要到达那一步都千难万难。 “想来想去,还是当住院医师的时候更加快乐,一顿约饭,就可以快乐很久。” “身上的压力也就是留院工作,而不是?”方子业感觉自己的双肩都沉甸甸的。 师父和师爷的重视,整个骨科的推抬,甚至连医院和学校都在为自己发力,你如果还走不前去的话,未免有些辜负了他们给你开的绿灯。 同样的,在侧,还有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都在给自己发力。 一个人不可能只有敌人,也不可能只有朋友。 锦上添花者有,雪中抢碳者也有! 必须要正面应对。 然而,方子业其实想的是,自己老师的一些想法,颇为有点‘搞笑’…… 毕竟中南医院骨科,最牛的人,也最多就是全国创伤外科的常务副主任,都没有出国杰青、院士提名这样的大佬级人物。 所以,对中南医院的骨科而言,搞一个这样的牛逼人才出来,就是最要紧的任务。 中南医院也愿意看到这样…… 而这一切,在恩市疗养院里,从来不是最终的目标,甚至疗养院并不建议你往这个方向去冲,恩市疗养院要对标的,就是梅奥这样的世界顶级教学医院。 临床和教学、科研完全一体化的,疗养院预约性质的综合型研究机构。 疗养院的目标,就是为不治之症探寻可治之法,为不知之人创造可治之处! 华国医学科学院的目标,都未必有这里这么纯粹,方子业觉得自己一步踏进了这里后,也有点哔了狗的意思。 因为,看过了陈宋的履历后,就会觉得,中南医院很多人的想法都颇为搞搞笑笑了…… 有一种有一亿存款,却非常期待月薪过万一样的违和感。 方子业猛地摆了摆头,低声喃喃:“方子业啊方子业,你可不能被疗养院带偏了。” “你先是一个人,才是一个有点成就的人,先得成为一个有欲望的人,最后自己的欲望才可以被摒弃……” …… 回到了疗养院后,方子业第一时间开车去了陈宋的院子里汇报。 他请了假,所以也要回来给陈宋院长说明一下自己到底是去搞什么的。 然而,他刚推开院子的门,就听到了陈广白的声音。 而且是陈广白在求饶:“爸,我真的精力有限,目前的铺子张开得太大,我自己已经收不了尾了!~” “爸,你要帮我!~” 陈宋骂道:“收不了尾收不了尾,收不了你也要收!~” “先不要再外扩市场,开始清理内务!” “你身边的人都没有打理好,你怎么去往外扩展啊?你是想死吗?” 攘外必先安内!!! 这似乎与邓勇教给方子业的道理类似,但表现形式又有不同。 方子业跟着陈宋进了会客厅后,方子业问道:“陈院长,没打扰到您吧?您和陈老板要是有要事的话,我可以改天再来和你述职。” “你先说说你的情况吧,我和他要说的,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得明白的。”陈宋挥了挥手. 很显然,陈广白公司明里暗里出的事情可能还不小。 只是这些事情,方子业连了解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帮忙了。 “陈院长,说到这里,我还是要给陈老板道谢一声,这一次如果不是陈老板帮忙的话,可能这个事真能把我烧得干干净净。”方子业说完之后,一阵阵后怕。 “道谢的事情另说,一般有能耐的人想要找你的漏洞时,想要给你设计漏洞时,都不会提前告知你的。” “方式大同小异,具体的表现形式就多种多样了。” 陈宋接着道:“方教授你只要做好你的本份事就行,我们疗养院和陈广白没多大关系,他就是个生意人。” “我们疗养院的根基不是广白集团!” “我们要做的事情,也不是为广白集团服务的。你一定要明确这一点。” 陈宋说得很不客气。 广白集团如果真的要和疗养院叫板的话,跨的只会是广白集团,不管他有多叼。 只要是在华国的境内,它就是个弟弟。 出了国,更是个弟弟。 方子业闻言道:“陈院长,我会做好本职工作的,这一次的确是事发突然,我才突然请假,耽搁了这一周的手术安排。” “不过今天和明天两天,我会争取把手术做完,且做好的。”方子业保证道。 陈宋让自己不管闲事,自己当然就不管了啊。 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方子业清楚得很。 这方面他现在的人脉积累根本帮不了忙,或许陈宋出面的话,解决起来也不会特别特别麻烦。 “嗯,我最近也听说了疗养院科研区的一些产出,非常好。” “基本上都和你多多少少有一些关系。” “骨缺损的标准化治疗假体模型,一个微型循环仪与骨科肿瘤的联用,还有就是滑膜肉瘤血管模型的建立。” “这些基础方面,方子业你可以放心地往前走,如果还需要有人手帮忙的话,除了你想点名的那些,我争取都给你搞过来。”陈宋道。 疗养院虽然人脉广,但也薅不动方子业想要点射的院士过来,实在是做不到这一步。 除非是特别重要且私密性很高的课题,可以让他们协助参与,签订保密协议。 就方子业目前搞出来的这些,仅是医学常规领域的治疗,不可能让他们为疗养院服务的。 “谢谢陈院长厚爱,目前我们团队不需要其他人手了!~”方子业说。 “好吧,那你先回吧,你下午还有手术,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我这边也有不少的事情。” 陈宋说完,又道:“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陈广白,让他过来。” “好的!~”方子业立刻点头离开。 陈宋和陈广白注定是父子关系,陈宋不可能不管陈广白的死活。 不管他到底闯了多大的祸事。 回到了疗养院后,方子业第一时间就下了手术室。 而且是创伤外科和手外科双边开台,方子业只做关键,做完就去另外一个手术间。 这一台手术间的关键操作做完后,就余留另外一波人处理后续,方子业再去隔壁的手术间处理关键。 这么周转了足足四次。 仅仅半天时间,在凌晨方子业就把这一周的四台手术清理完毕。 周五只余留下一台手术,方子业做完就可以往京都飞。 方子业回到别墅时,洛听竹还没有睡,正在楼上的书房里认真地处理数据。 方子业穿着睡衣去邀请她一起走向了主卧。 “师兄,你明天又要去京都了吗?”洛听竹随时关注着方子业的动态,所以就没问他在汉市经历的事情。 “是啊,你要跟我一起去嘛?” “我目前只带了胡青元一个人。”方子业问。 “我不去。” “是疗养院里的教授,去给陈院长说了我,所以陈院长想要让我也去你们疗养院的麻醉科。” “吴轩奇也举荐了我,说如果我参与麻醉的话,以后功能重建术,就不需要师兄你来主刀了。”洛听竹这般说道。 方子业闻言笑了起来。 运动感觉分离麻醉,乃是与功能重建术相辅相成的神术,依旧是麻醉科的‘巅峰’且前沿的操作。 洛听竹会的,精通的,也是站在了麻醉科最前沿的。 疗养院里的教授,都未必有她专精。 只是陈宋也没有深入调查过洛听竹,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应和发掘,经过了差不多两个多月的发酵,他们才终于想起来。 哦,在实验室里还有高手存在。 “那挺好啊,你自己怎么想呢?”方子业问。 “我啊?我其实更倾向于先搞科研,不过陈院长给的福利和待遇太好了。”洛听竹说得有点纠结。 这待遇让她心动了! “那你就自己决定吧,我们以后终究先是临床医生,然后才是一个科研学者的。” “对了,听竹,我想了好久好久,才终于想到了之前我们疗养院,那一位恶性骨不连患者治疗的关键因素了。” “是穿刺术!~” “穿刺和局部麻醉,是可以用来治疗的,不仅仅只是对神经阻断有用,对我们骨科的病种治疗,也非常有用。” “听竹,你可以往这个方向精进一下。” “以后,你们麻醉科,可能就有自己专属的病房,专属治疗的病种了,真的!~”方子业道。 这件事,是方子业前天在汉市的时候想明白的。 从那位阿姨离开疗养院到现在,都过去了四个月接近五个月,方子业才想明白了她骨不连被自己不用手术治愈的关键点。 一定是穿刺术!~ 理论是基础,但穿刺术给药的精准度,也是非常核心的表达形式。 “师兄,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不是在做麻醉模型和标准的麻醉节点分析嘛。” “我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目前还没有特别往这个方向去深入地思考。” “唉,时间不够用啊。” “现在这个骨肿瘤与微型循环仪的联用就够我们忙一阵子的了。”洛听竹说完,往方子业的怀里拱了拱。 两人相拥而眠,不一会儿就都起了鼾声…… 翌日,下午,两点。 方子业结束了手术后,便直接带着自己的学生胡青元,坐上了去机场的网约车。 这一次,他要带着胡青元去见一见世面。 欲攘外必先安内。 想要搞出成绩,自己的学生必然要关注,胡青元,是目前三个学生里面资质相对更好的,先把他的兴趣吸引过来,才是要处理的关键节点。 就不知道,这一次院士大佬主持的学术会议,能不能让他找到人生的正确方向…… 不只是钱。 在路上,方子业收到了吴轩奇的信息,是吴轩奇在和方子业请教…… “子业,你说,我们创伤外科有了你的话,我们其他人还有活路吗?”吴轩奇发来了语音,语气萧瑟。 第616章幕后工作!(求订阅) 第616章幕后工作!~(求订阅)胡青元也听到了声音,往方子业方向看了一眼,上下扫动。 他并不清楚给方子业发信息的人是谁,但听语气和内容,胡青元就能揣测得出来自己师父在这个专业领域内的“降维打击”! 胡青元只是一个本科生,更严格点讲是即将本科毕业的准研究生,只是提前来了方子业的课题组而已。 他对创伤外科的一系列配套层次都不了解。 “师父,这个月结束后,我还得回一趟学校,参加本科结业考试,拿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胡青元再一次细声说道。 胡青元目前可以和方子业聊的话题非常少,他在本科期间没有过多的科研产出,专业操作技术也没有用心。 所以能聊的也就是他毕业的问题了。 临床医学五年制是不用写本科论文的,本科的结业考试就替代了毕业论文的“效果”,只要通过了结业考试,就可以申请毕业。 “毕业是大事,一定要小心,不管是理论考试还是操作考试,千万不能出篓子。” “不过一般来讲,只要你没有挂过科,老师们都会让你过的。” “你这回回去,如果有行李没有地方放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地址,你先把行李放我家里去。” “你是本校留院读研……” 胡青元轻声插了一句嘴:“师父,我有房子……” 方子业打字的手一抖。 还是做网红好挣钱啊。 他不知道胡青元开直播了多久,但应该知道胡青元已经挣了不少钱,这么多在线人数,每月能够拿到的流量钱就不少。 这于普通人而言会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但汉市大学从本科就创业成功的人非常多。 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就是雷大佬了,但雷大佬只是其中之一。 胡青元跟着李源培等人混,也懂了一些人情世故,马上道:“不过我买的房子距离医院比较远,之前都没有想好要不要留院,所以……” “还得麻烦师父您。” 这学生的情商和智商都到位,给方子业提供的情绪价值也到了。 “我让你去我房子里,是去拿一些书,还有一些我用过的笔记本。”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翻一翻。”方子业说完继续打字。 笔记本是非常私人的东西,其中记载了方子业的科研规划,科研思路,科研难点,解决难题的办法,灵感等等。 这些东西,本该是不传之秘,但胡青元是他的学生,而且也有天赋,他不给胡青元还能给谁呢? “谢谢师父。”胡青元有些意动。 目前,胡青元对于方子业的理解,也仅限于道听途说,并未真切地体会到方子业的成就厉害之处,方子业的江湖地位。 而这一次,方子业主动带他出行,就是带他体会这些的。 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也是一块全新的视野,这种视野,是他做网红做主播没办法实现的…… 不一会儿,吴轩奇又发来了信息。 是文字:“子业,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有时候还是觉得,你的出现,就好像是这个行业的毁灭者。” “既生瑜何生亮?” 方子业回信息道:“奇哥,我也不是亮,也做不到孔明老前辈那般英明神武,相信奇哥你也不会成为瑜。” “毕竟我们医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行业,就算是我们没有做出来多少科研成就,我们的双手尽力地去为我们的患者服务过,我们就对得起这个职业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的一些医疗相关人员,才会在科研上有所突破。” “但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做的事对不起身上的白大褂。” “还有奇哥,我刚刚从李教授那里得到了一些言论,我觉得比较有道理。” “不管是血管外科也罢,还是骨科也好,每个专科都有每个专科的特色,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亚专科也有亚专科的特色,这是我们绝对的专业,也是我们最擅长的,我们需要做的是应用这种擅长,而不是摒弃我们所学的东西……” “科研其实也是如此,科研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患者而服务,为了可以踏踏实实地解决一些临床问题。” “这些话正好解决了我目前的一些疑虑,希望可以对奇哥你有用。” “一个方子业,根本颠覆不了任何东西,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朵浪花而已。” 方子业放下手机时,发现胡青元在认真地低头看手机屏幕。 自己关上了,他还没看完,有些期待地看向了方子业。 “青元,其实这些话不适合你现在看,你只要知道,即便是杂交水稻和农学出了袁老这样伟大的前辈,我们国防和航天出了钱老这样的盖世功臣,我们依旧要往前走。” “而且,很多年后,不管是农学还是航天事业,依旧有太多太多伟大的事情值得去创造。” “我如果这么描述你不太能理解的话,手外科的陈中伟老院士你知道吧?断肢栽植之父,手外科的奠基人。” “可他,也没办法知道,我们现在的断肢栽植的时间,可以由五个小时,延长到两百个小时。” “如果在他所在的环境下,你告诉他两百个小时还可以完成断指再植,说不定还会骂你。” “或许,以后很多很多年以后,断肢还能重生!~” “我们现在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未来这种不可思议就会成为现实。” “这就有点玄妙了,道可道,非常道!~”方子业被李永军教授感染了,所以说话起来,也有点端着。 或者说,方子业会不由自主地往这个方向去思考。 五百年前,你告诉一个赶考的考生,从汉市到京都只要两个小时,而不是几个月,他会觉得你疯了。 或者说,高考这样的大型考试,可以不在京都举行,可以全国各地规办,他也会觉得你疯了,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胡青元闻言则说:“师父,道德经里的每一句话,理解千奇百怪,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见解。” 胡青元曾经在道观清修过,所以参详过一些道教的经书,所以他觉得方子业的理解稍微有一些肤浅。 “玄之又玄,众妙法门是吧?”方子业反问。 胡青元慢慢点头:“差不多是这样的意思,玄为未知,又玄是未知的未知,一层层叠负。” “无知是常态,有知是相对,愚者也不过是相对的。” “其实我自己觉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这句话才是道德经里面的精髓。” “众生百态,各有各喜,我们从来都走不进另外一个人的世界,不管是父子、夫妻、爱人、儿女,还有所谓的知己,从来都走不进。” 方子业闻言惊奇:“青元,你还这么小,就懂了这么多道理,会不会觉得格外无趣啊?” “你看你,也能挣钱,天赋还好,你人生中是不是就没有什么目标,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我们所理解的快乐,在你看来是不是很俗啊?” 方子业感觉自己和胡青元就不是同一种生活状态,否则胡青元不至于在本科的时候去道观里玩‘清修’这一套了。 “没有,师父,快乐是没有俗不俗的。” “真说起来,那种带颜色的小电影,或者就是这种事,就真的是三俗吗?” “我也不这么觉得。” “人之本性,有人爱,也有人不爱。” “而且还有人这个时候爱,那个时候就不爱了。” “有时候思考了很多,我们才会去想,到底什么东西才会让我们真正的快乐。” “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可能觉得以前才最快乐。”胡青元回道。 方子业在网上看过一个视频,视频里面,那个人否定了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去羡慕别人,后来羡慕狗,再后来羡慕自己的妻子、孩子,最后却还想做自己。 方子业只能对胡青元竖起大拇指。 人生很难探讨,所以方子业决定和胡青元先做个朋友:“师父呢,境界有限,至少是你理解的那个境界有限,所以以后只能教你一些专业知识、科研知识。” “在道理和人生方面,师父是不敢再在你面前大放厥词了。” “我都快觉得你要出家了。” 胡青元摇头:“师父,那不至于的,我只是胡思乱想,哪里谈得上什么经历啊?” “有些我现在觉得的不快乐都没有去体会过,就不能将其定义为不快乐!” “所以我还是有些羡慕和尊崇师父您的,可以在专业领域内发展得这么好。” 胡青元有些通透,只是通透得不明所以。 方子业都有点糊涂胡青元到底要表达什么了。 这个话题太广,方子业也就不继续纠结。 两人到了候机室里,吴轩奇才说了这一次找他的正事,也是与聂明贤相当。 方子业之前有过好几次的大型学术报告的经验,他吴轩奇也要在自己的老师引领下,去举办专科内的学术会议,做讲者,希望方子业可以远程“操控”帮忙一下。 吴轩奇想要作学术汇报的内容还有点多,一个就是关于骨缺损的个体化假体设计,另外一个则是智能义肢相关的话题,他做了六份ppt,希望方子业可以选出来最优质的两篇,然后予以修正。 方子业就把这些ppt发给了胡青元,道:“你来看一下这六份ppt,你把你最觉得有道理的两份挑给我。” “这是同济医院的一位副教授发来让我给他审题的!~” 方子业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把胡青元干蒙了。 他虽然说不在意,可实际上,他的经历很少,理解也很窄,只知道道理,没有任何经历。 天可怜见,他就是一个将毕业的本科生,然后去给一个副教授做审题的工作? 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讲师、副教授。 之间足足夹了三个层次,相当于高了他四个层级的人,给了几份方案让他一个本科生来做选择! 不是? 跟着一个好的老师,体验感可以这么丰富的么? “师父?我…” “我怕我做不好,这毕竟是副教授的方案。”胡青元开始挠头。 他一进来,方子业就扔给了他一个足以评优青甚至杰青的课题,课题的高端程度直逼现实第一流。 他就算是硕博六年,只把这个课题做明白,就受用无穷了。 现在,方子业又给他扔了一份极为高端的任务。 “你要是搞不了,不还有师父我么?” “怕什么,拿起就看,看完就评,不管是凭喜好,或者是半懂不懂的专业知识,给出自己的评价,也是一种体验啊。” “副教授也是人,你只是缺少了与他平等沟通交流的机会,存在知识储备的差距,又不是说他比你真的高贵多少。” “放心大胆地去做!~”方子业笑着回道。 胡青元就低头开始打开ppt开始看了起来…… 这一看,看得是似懂非懂啊。 虽然胡青元已经记住了方子业给他推荐的坎贝尔,但吴轩奇发来的几个方案,都是现有所有的教材、文献里面都没记载的。 就没有参考性,只能凭借自己的知识底蕴去硬推了! 逻辑是否合理,只需要在他这里“合理”即可。 如此一来,胡青元就忙了起来。 飞机上虽然不可以用互联网,但ppt是可以下载离线观看的。 胡青元只是非常仔细地看完了一篇,就直接败北。而且两个小时时间就直接过去了。 下了飞机后,胡青元直接投诚:“师父,看不懂。” 他要是可以看得懂,那才奇怪,看不懂才是常态! 方子业道:“看不懂就慢慢看,实在看不懂也可以不看,唯一要记住的就是不要把这些ppt外传即可。” “我们先出站,出站口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胡青元依旧有些云里雾里。 不过,很快胡青元就懂了所谓的接是什么了。 “周博士,你好!~”方子业看到了周元琪,也就是张利民教授的博士。 周元琪听到声音赶紧小跑上来:“方教授下午好,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会从隔壁出口出来,我一直盯着那个方向。” “没关系的。” “我本来是给张教授说不用来接的。没想到张教授还是让你来了。”方子业随意摆手。周元琪忙道:“方教授,您是我老师特意点名了,要以最高规格接待的教授了,我可不敢大意。” “方教授,我预约的车已经听在了航站楼的停车场里面,可能要辛苦你们稍微多走一段路。” “这里限停,而且也不好打车。” 周元琪见方子业和胡青元二人都没有什么行李,也就不再热情地说要帮着提东西。 “辛苦你了,周博士。”方子业虽然觉得周元琪来没有必要,可她来了,还是让方子业有一种‘虚荣心’被满足的感觉。 周元琪带着方子业上了一辆车后,司机缓缓启动,周元琪才问:“方教授,您是直接去酒店还是先去用餐啊?” “酒店里有自助餐可以用,不过方教授你们要是想在外面用餐的话,我可以推荐几个不错的鄂菜馆或者是本地的特色菜馆。” 周元琪对于教授接待工作这一块,非常熟悉和细致。 如果是一般的副教授,就是自己去酒店参会,才没有人接,只有最顶级,被张利民教授重视的人,才会安排专人随从。 从机场接到酒店,备好几个方案,比如说对方的籍贯,目前工作的城市,可能喜欢的口味等,作相应的安排。 “鄂菜馆就不去了吧,都到了京都还吃鄂菜,我怕踩坑,你就带给我们随便说几个地方,对付几口就行了。”方子业也不想去吃自助餐厅。 “司机师傅,那就去我给你说的第三个地方吧,我带方教授他们去吃烤鸭。”周元琪怕司机师傅不明白第三个地方是什么,把目的主动说了出来。 紧接着就开始了自己的‘接待任务’:“方教授,您这一次来,带了电脑和转换接头吗?您的电脑是什么牌子呢?我好让我们团队准备一下转换接口。” 这都是要问清楚的,不然方子业作学术汇报的时候,ppt没办法打开,那就太不礼貌了。 “就是苹果的。” “应该是常规准备的。”方子业以前也做过学术接待工作,所以知道周元琪的目的。 “嗯嗯,好的。” “我们师姐和师兄已经用苹果的多个电脑型号都去现场测试过了,应该不会有差池。”周元琪更知道方子业这样的学者,是不会轻易用u盘将ppt拷贝到其他人电脑上的。 插优盘都不会插,就是怕对方的电脑里有扫描或者复制文件的插件。 都是自备电脑,直接连接转换器。 “方教授,明天的学术会议,您的报告流程是上午第一场次的第四节。” “在您前面的几位都是……”周元琪再想细致解释。 方子业道:“周博士,你也不必这么拘谨,我排最后一位都没关系的,前面几个老前辈肯定要先讲的。” 报告的顺序,一般就是按照江湖地位来排的,方子业可以排在第四位,证明自己在张利民教授心里的位份不低。 …… 周元琪带着方子业吃过饭后,又带着两人进了房间里,而后道:“方教授,明天的学术会议是早上八点半准时开始,您大概什么时候去吃早餐啊?” “我会带着您一起过去的。” “酒店里可以有配送点心、食物,配送矿泉水的服务的。”周元琪在客房的门口,有些拘谨地问道。 “明天我七点多就会起,周博士你先去忙你自己的或者去休息吧,你明天在现场肯定还有任务。”方子业道。 周元琪忙道:“没关系,方教授,我这一次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接送您的行程,现场的任务是到了现场之后才要做的。” “如果还有其他的需要,方教授您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周元琪如此说完之后,便蹑手蹑脚道别了。 关闭房门后,周元琪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周元琪觉得,接待方子业比接待一位老教授可难得多。 主要是方子业的年龄与她相仿,名气还高,她有时候就是忍不住产生一些歪心思。 或嫉妒,或心猿意马,或怀疑方子业实力的真实性,反正就是稳不住心态。 如果是一位老教授,周元琪反而不会有这样的心理。 “师父?您?这算是最顶级的接待了吧?”胡青元是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这里是京都啊,这次的学术会议是京都大学主办的,全国多少高校的顶级教授以及从业人员都要来参加学术会议。 张利民教授即便是院士,也不可能对所有的教授都一一如此费心接待。 “那肯定不是最高规格的啊?!”方子业摇头。 “你是先在我这边待一会儿,还是直接回房间休息呀?”时间还早,方子业就直接问。 胡青元道:“师父,我能不能再继续打扰你一段时间,肯定不耽误你和师母的视频聊天,主要是我也有一些想法,想要和师父您说一下。” “嗯,好的,你说!~”方子业点头,同时放下了手机。 他刚刚接到了张利民教授以及谭孟然教授以及胡齐中副教授三人的先后问候,问方子业是否已经顺利办理入住,他们非常抱歉不能亲自过来迎接。 方子业当然都一一回了信息,表达了谢意。 这种大型场合,对方能记住自己,就非常不得了了。 这一次的参会嘉宾,方子业搜索过一些,全都是顶级的专家和教授,不亚于创伤外科的段宏教授等人在全国的影响力。 而这样的人,都是自己来,自己走的…… “师父,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啊?” “就是骨肉瘤如果有专属的mirna,而这个mirna其他肿瘤没有的话,那么骨巨细胞瘤也存在这么一个mirna呢?” “或者说,骨肉瘤还存在一种化学物质,就是类似于hk2啊,乳酸代谢之中的平行物质,也可以作为骨肉瘤的特有物质呢?” “只是这种物质,我们目前都还没有发现!~” “我觉得肯定有。” “骨肉瘤和骨巨细胞瘤,有其病理形态的不同,就必然有组织分泌物的不同,否则的话,对骨肉瘤和骨巨细胞瘤进行区分,就没有任何医学意义。” “只是我不知道这个直接的化学物质是什么!”胡青元掷地有声地说着。 方子业闻言一愣。 眉头一挑:“你继续说!~” 这胡青元怎么回事?怎么这种思维也可以想得出来? 胡青元继续道:“师父,我是这么想的啊…我们人体,目前已经证实的,有外分泌物的器官,就是除了四肢以外的大部分器官。” “这些器官的功能各有不同。” “比如说甲状腺、乳腺……” “四肢真的从来不分泌任何物质么?” “人体的四肢,目前对它的理解,只是支撑、运动功能,排汗功能。” “但我个人还是觉得,它可能除了支撑、运动功能之外,还可能有一些其他的功能。” “这可能需要我们对截肢病人和非截肢病人的内分泌态进行综合分析之后,才可能有所发现。”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做过这些事情……” 方子业闻言,眉头彻底紧皱起来。 “胡青元,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四肢,也有外分泌和内分泌有关的功能?” “只是,我们医学上,目前还不知道它分泌什么对人体有用的东西?” 这个课题方向就有点太大了。 重新定义四肢器官和细胞的分泌物,这会重新组建一个学科的!!! 组建一个学科! “师父,我就是随便一想!~” “因为我们骨科也有髓样癌,也有骨髓瘤。” “骨髓瘤穿刺活检发现大量的异常浆细胞即可确诊,好发于造血骨髓的骨骼,比如说脊柱、骨盆、肋骨、颅骨。” “浆细胞就会以不同的方式向外分泌免疫球蛋白。” “这种肿瘤,常见于40岁以上的男性……” “它与血液病存在多种重叠形式,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四肢骨,其实也可以分泌一些激素或者其他物质,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毕竟目前对肿瘤发生本质的定义是异常增生!~” …… 方子业目送胡青元离开房间时,眉头依旧紧皱,眼帘下垂。 胡青元这个学生的思维逻辑能力,比揭翰那种飘忽不定的思维结构,可要正常得多。 有理有据,思考充分了才来给方子业说明情况。 不过,他提出来的问题,比揭翰也更加难解决。 发现一种新型的人体内物质,而且这个物质还可能是四肢骨分泌的,这难度太大了。 这要真正从生理学角度去出发了,重新理解骨科正常组织细胞的各种行为、甚至是细胞的结构,细胞内细胞器的分泌…… 如果说发现一条新的mirna可以让方子业在基础科研界登顶的话,如果方子业真的可以发现一套全新的分泌物质,对骨科的器官功能进行重新定义的话。 可能诺贝尔都没得跑了!~ “不不不!~” “这框架太大了,不是我现在可以去触碰的,就算是胡青元找到了相应的分泌物质。” “想要检测它的结构,对其功能进行定义、定性,也需要十多年的时间。”方子业摇头,不再深入地去想这个问题。 接下来就是比较开心的视频聊天环节。 洛听竹还在实验室里,忙得如同一只囤粮食的小仓鼠。 方子业看着洛听竹忙着,他则是再次审改自己明天即将要分享的ppt,争取不要让自己丢脸,不要让别人听得云里雾里就好。 十一点半。 洛听竹才拿起了手机:“师兄,你还没睡啊?不是说让你早点睡么?” “哪里睡得着啊?”方子业肘拄着桌子。 “明天的学术报告非常重要,这是张利民院士主办的学术讨论,我估计有可能会改变我对基因测序和表型检测的认知。” “毕竟我不是这个专业领域的,也有可能就是直接贻笑大方了。”方子业摇头。 想要跨专业汇报,难度非常非常高,即便他如今的学术积累已经不低,也怕自己讲不好。 但这一步自己必须要跨过去!~ 再难,也要尝试性地走出第一步…… “没关系的师兄,就算说的不好,别人也不会太针对你,毕竟师兄你不是本专业内的。”洛听竹道。 她早就给方子业想好了退路。 “那不行,这一次要是失利了,下一次再想得到张教授的认可,就几乎不可能了。”方子业摇头道。 他要找张利民教授给自己撑腰,就必须一发入魂,将每一次的相处,都当作最要紧的任务来做。 而不是本着,做不好就做不好的心态。 那你做不好,那就别做了呗? 张利民教授的课题根本做不完,有名气有经费,还有积累,有社会资源,已经在国内的学术界登顶了,他差你方子业的合作? 求人本就难! “师兄,那你反正要早点休息。” “我现在就回去,我洗漱完,我们再聊二十分钟,我们就都睡觉。”洛听竹给方子业作了限时。 “行!~”方子业点头。 …… 一夜无话。 翌日一大早,方子业就发现,张利民教授以及谭孟然教授虽然昨天没有亲自接待,可今天早上,让周元琪博士代话,希望可以邀请方子业一起去吃早餐。 周元琪在方子业打开门后,紧张道:“方教授,这是我老师让我来邀请的,他说您要是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去!~” 胡青元在隔壁也没有睡好,这会儿第五次检查方子业的门有没有打开了,看到周元琪博士站在门口的他,赶紧拿了房卡走出房间。 同时,听清楚了周元琪的意思后,对方子业的尊敬程度更甚。 张利民院士要邀请自己的老师一起去吃早餐! 这样的规格和待遇,已经是在国内处于非常高端水平了。 “谢谢张教授的邀请,我洗漱一下,马上下来。”方子业赶紧回道。 他再看了一眼胡青元已经起后,就不客气地直接去了洗漱区。 “方教授,那我等你一起。”周元琪背着手,站在了房间门口,而后与胡青元对视。 上下打量一番后,漫不经心地小声开口:“小师弟,你运气真好,竟然可以跟着方教授。” 第617章江湖大佬与毛头小子(求订阅) 第617章江湖大佬与毛头小子(求订阅) 胡青元的面相清秀,一米七八的个子,不算矮了,大眼睛显得有些蠢萌。昨天周元琪就注意到了这个大男孩,只是在方子业面前,她不敢有任何放肆行为,现在的她,则是有心想要和胡青元攀谈两句。 胡青元轻轻点头一笑:“是的,周师姐,我也觉得我可以跟着师父是我的福气。” “跟着方教授要求很严格吧?你是硕士,你本科发了几篇文章?”周元琪好奇方子业这样的青年才俊,招学生到底有什么需求,是不是比自己的老师要求还高。 胡青元坦然摇头:“师姐,我本科期间没有发表文章,就只是绩点还不错。” “你平均绩点有多少啊?”周元琪问。 “3.9!4分制。”胡青元回。 周元琪愣了愣。 一般来讲大学生期末考60—69分,成绩绩点是1.0~1.9;70—79分,绩点是2.0~2.9;80—89分,成绩绩点是3.0~3.9;90—100分,成绩绩点是4.0~4.9。 但这是5分制,4分制则在原有的基础上减掉1.0! 3.9的平均绩点相当于有些高校的4.9,期末成绩的综合平均分98? 这是个牲口啊。 京都大学从2020、2021级试行等级制后,不再计算gpa,全体同学用优秀率(a%)和优良率(ab%)替代gpa。如确需gpa相关情况,试点期间暂按照a3.9、b3.4、c2.5、d1.5、f0的方案计算。 85分-100分统一取3.9. 周元琪便暗中对胡青元竖起了大拇指:“厉害,是个大学霸。” 胡青元摇头道:“周师姐,在京都大学,没有人敢说自己是学霸吧?” “你就是汉市大学本科的吧?你留在汉市大学,就是为了方教授?”周元琪又好奇起来。 这个绩点,胡青元保研来京都大学是妥妥的,但胡青元却并未这么选择。 “只是一次意外。” “我本来是想去华山医院的。”胡青元也没有隐瞒自己本来的想法,因为着实没有这个必要。 “跟着方教授,不会比你去华山医院跟一个好老师差的。”周元琪也是医学专业的,所以知道华山医院的含金量。 “选择一个好的导师,你遇到的人,见到的事情,思考问题的角度也会不一样。”周元琪背着手,颇有一种师姐的架态。 “周师姐的导师是院士,想必思维层次更加不同了,不知道平时张教授都会给周师姐你们说些什么呢?”胡青元大大方方问。 汉市大学的学历的确不够拔尖,但在汉市大学里混得够好的一撮人,也不会有学历自卑,更不会在面临华清或者京都大学的学生就怯场。 “也就是学术相关,应该和方教授平时给你说的都差不多。”周元琪谨慎地回复道。 “胡师弟,在你看来,方教授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胡青元认真地想了想,回道:“一个很好的老师!” “就这些?”这不是周元琪想要的答案。 周元琪以为胡青元会说方子业的个人魅力很强。 “师父就是一个好的老师呀,他教我很多学术的问题,让我有机会参与一些很有意思的实验。”胡青元说得本分。 “那方教授平时给你发研究生补贴么?” “发多少呀?”周元琪想知道好老师是怎么个好法。 “我现在才是本科,一个月八百,到了研究生之后,因为要规培,有医院的补贴,就只发六百了。”胡青元如实回。 “好吧,挺抠的。”周元琪压低了声音。 听周元琪这么一说,胡青元就不乐意了:“发多少不都一样么?就只是零花钱而已。” “京都大学的导师可能会相对大方些。”周元琪隐晦地表达。 胡青元不再答话! 一个月八百和一千八有区别么? …… 等方子业出门后,周元琪就赶紧闭上了嘴。 周元琪带着方子业和胡青元到了就餐所在楼层后,方子业就往张利民教授所在的桌子旁而去了。 周元琪完成任务后道:“胡师弟,这里是自助的早餐,你自己去打饭吧!~” “你老师可能顾不上你了,坐在我老师旁边的那位,是科学院大学的梅教授,是目前国内仅次于我导师的另外一位教授。” 胡青元点头跟着周元琪走开。 打好饭后,胡青元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距离方子业不是很远。 因此可以隐隐听到张利民教授以及梅教授还有几位不知名的教授夸赞自己老师的声音,而自己的老师也没有太谦虚。 只是相互寒暄了一阵后,才把话题聊到了别处…… 胡青元还要继续听时,没想到周元琪还就坐在了他的正对面,坐下后还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的空气刘海。 胡青元的眉头稍皱,低头开始干饭。 周元琪则是偷感很足地问:“胡师弟,能不能问一下,你的导师能不能带博士后啊?” “我导师的博士后流动站名额已经满了,目前国内从事这方面的专家非常少,所以博士后流动站其实……” 专业于搞科研的,在博士毕业后,有一段博士后流动站的工作经历也比较关键。 一是收入高,二是一个跳跃的平台。 博士后流动站的年薪一般都比正式入职某高校要高一点五倍左右的。 “这个我还没听说过,我的导师今年才升了博导,明年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胡青元摇头。 “那方教授目前的研究大方向大概在哪些领域呢?他做的基因测序也是肿瘤相关么?”周元琪继续问。 合不合适进入到博士后流动站,也要看科研的大方向是否一致。 “我师父研究的方向可多了,临床就有不同的病种,比如说糖尿病足、骨缺损的治疗!” “基础科研的话,除了基因测序之外,还有肿瘤的化疗等……”胡青元说道。 周元琪一听,就抬头看了胡青元一眼,发现胡青元并不像是在说谎后,就立刻不再多问了。 这是个‘全能大佬’!惹不起! 一般人,不会专精或者擅长这么多玩意儿,如果存在的话,那一定都是沽名钓誉之徒。 胡青元也不多回答什么。 “胡师弟你呢?”将吃完时,周元琪还看胡青元不想说话,便追问。 “mirna的测序,我老师的子课题之一。”胡青元回道。 “你老师怎么这样啊?就不能专精一门么?” “朝三暮四,不过都是浅尝辄止。”周元琪强调。 胡青元吃得快,已经吃完了,他在等方子业站起来,才好跟在方子业身后。 “周师姐,您是觉得我老师不擅长学术么?”胡青元的心态很偷感。 你要不要重新组织一下语言?看看你的老师都做了些啥,再说这种话? 真要比起课题的临床实用性,你老师做出来的课题总量,都未必有我老师做出来的这么丰盛! 只是研究意义,可能你的导师深入的程度和积累比我老师才更厚。 周元琪也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网上关于方教授的信息和资料太少了。” “总觉得有点?” 胡青元知道对方将名不副实给吞了回去,但胡青元依旧心态平稳:“我反正觉得我老师挺好的,师姐你不用再打听了。” 胡青元用了打听这个词。 两人正说着,隔壁传来了比较高亮的声音:“方教授?方教授您也来了这里呀?” “可真是没想到。” 方子业本来在和张利民教授等人在聊天,贸然听到一个稍微有点熟悉的音色闯进,也是忙转头。 看向来人,方子业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 但来人谭宏伟是认识张利民教授的,张利民教授也认识他:“谭教授和方教授也认识呀?” 方子业听到了对方的姓,才明白这是之前给他打过电话的华国科学院基础研究所的谭宏伟教授。 也就是京都协和医院基础研究所的负责人之一! “谭教授您好。”方子业站起来伸手,与之对握。 谭宏伟来后,张利民对面的谭孟然教授就果断地端起了餐盘让位。 他虽然也是教授,而且也是谭教授,可和谭宏伟比起来,还是可以让一让这位基础研究非常深入的老前辈的。 距离会议开场还有不少的时间,而且很多事情都有副教授们在那边主持,所以张利民也不着急。 谭伟宏给谭孟然道谢后,大大方方地离了人群坐下,而后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与方子业是怎么认识的: “张教授,我和方教授之所以认识,是他之前给我们基础科研的很多课题组都埋了一颗超级大雷。” “而且这颗雷,目前都还没有被拆解掉,我们很多课题组都没办法结题。” 张利民也搞肿瘤,自己的学生谢书阑也被方子业影响了,因此这件事他也知情。 便说道:“梅教授,这件事你也清楚吧?” 科学院大学的梅教授也是做肿瘤基因测序的,当然略知一二,梅教授身材清瘦,此刻摸着下巴憨笑:“我是不敢提。” 方子业的那件事情,不说做得绝对好,但也没有人明着敢说方子业做得不地道。 方子业搞自己的科研,不是为了其他课题组可以成功结题而服务的。 方子业不是针对一个人,是针对了所有的科研组,与肿瘤有关的课题组,那你如果私人站出来和方子业对着干,或者对方子业说三道四,起步就先输了。 不过这件事的确对很多课题组都有影响,梅教授自己也狠狠地研究过方子业发表的那篇文章,目前不敢对其“打假”。 谭宏伟教授闻言道:“这种事情还是不细聊了吧,方教授的学术造诣,深不可测。” “方教授,不知道我上次给您提议的那件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啊?” “我们基础医学院,是一直扫榻以待的。” 谭宏伟是真的主打一个不要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先发制人地说起了他挖墙脚的事情。 张利民脸略一黑,这种他都不敢做的事情,谭宏伟不仅做了,而且还这么官宣? “谭教授,谢谢您的好意啊,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我现在工作的单位挺好的。” “因此就只能辜负谭教授你的美意了。”方子业微微拱手道。 方子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如此干脆,不给他自己留后路,也是谭宏伟没想到的。 “方教授,反正这些话一直有效,待遇也一直都可以谈。” “方教授不妨多考虑一段时间。” 谭宏伟接着道:“张教授,您给我下的任务,我可是一直都谨记于心的啊。” 张利民一个人,同时身兼多个单位的职务,不仅是京都大学实验室里的主任,在协和医院里也有挂职,两边都吃得开,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左右逢源’者之一了。 而且,张利民教授与协和医院基础实验室里的很多团队都有合作,毕竟谢书阑就是在协和医院的国家重点肿瘤实验室里工作。 张利民点头道:“如果谭教授你真的可以把方教授给找来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之前,我们课题组有一个比较难的学术问题,我和谭孟然教授都没在意,但我的研究生本着有枣没枣打两杆。” “上周方教授分享完,他这周一就做了,现在还真的得到了一些预示性的效果。” “这是真的牛!~” “我都佩服。”张利民也不吝啬对方子业的夸奖。 说的话也没有特别奉承,他和谭孟然的确没把方子业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他的学生之一放心上了,而且这么去尝试了! 一尝试结果还对了! 不管是偶然还是必然,这都代表方子业非常有功力,至少可以与他张利民等人坐而论道! 谭宏伟教授道:“张教授,能把基础肿瘤科研领域搅混水的,没点大闹天宫的本事岂不是早就被镇压了。” “我对方教授的学术能力从不怀疑。” “……” 一行人而后又把话题移向了别处,主要就是在探讨,基因测序,究竟还有什么可以开发的地方,有什么不可以开发的地方。 可不可以建立一个人工智能模型,直接推测可能存在的基因组。 目前国外已经有了这样的人工智能,国内再下场,会不会就是白白浪费钱之类的高大上课题…… 做课题,除了要讲究先进性,还要讲究时效性,经济性,至少从宏观角度,站在张利民教授等人的位置,必须要考虑这些。 张利民都是院士了,他不需要几篇普通的文章提供自己的科研积累,他要考虑的,都是有没有用,能不能为国内创造经济价值,可不可以实实在在地给病人提供什么便利。 可不可以为肿瘤的诊断提供新的金标准等等,重大、先进、与现实非常贴切的、下沉课题方向。 胡青元只是静静地等着,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老师和张利民教授等人相谈甚欢。 这一刻,胡青元发现,自己的老师,才是完全体,或者说是自由体。 没有所谓的身份负担,没有所谓的人情世故,仅仅就是以学者的身份,讨论纯粹的学术问题。 方子业敢发表意见,他也不必顾虑对方坐着的人与他有什么关系,需不需要给对方什么面子之类的,比在疗养院里反而更加轻松。 与一个人吃早餐是很普通的事情! 但可以与什么人吃早饭,就与你自己的综合积累有关了。能和张利民一起吃早餐的人,在他现在这个年纪,这个位置,可以挤进这个圈子的人不多。 一般的教授,都不会轻易有这样的机会。 胡青元正听着,对面的周元琪忽然道:“胡师弟,你老师在做的课题有哪些方向呀?” “好像没听说什么肿瘤基础课题啊?” 胡青元双手平放于双腿之上,大大方方道:“在做的没有,做过的有。” 周元琪马上眼睛一闪,道:“胡师弟,你老师不会是,前段时间在圈子里传得比较厉害的那个,课题杀手吧?” “课题杀手?”胡青元没听说过这个外号。 “就是,让很多课题组结不了题,只提出问题,不负责解决的课题杀手啊?” “朋友圈你没看到过吗?” 周元琪自问自答:“哦,可能你也看不见,这种相关的朋友圈很快就被删除了,不可能发酵到你们的圈子里来。” 对于方子业被评为科研杀手的‘谣传’,可不能传得太广,不然的话,只会有更多人觉得是其他人‘输不起’! 搞不了课题,就开始搞人了。 更何况,方子业是依托于汉市大学的,就算是你把名头传了出去,汉市大学只会以此为荣,而不会因此惧怕。 能够搞得其他高校都害怕的课题,汉市大学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这必然是会打破专业、甚至学科壁障,对学科形成噩梦的课题之一,是每个知名高校的梦中情题! 这样的课题,直接有可能让一个高校的某专业完成弯道超车,断崖式地实力提升,一飞冲天。 因此,这么去‘编排’方子业非但没有意义,反而只有副作用、负效果。 如果被汉市大学搞上了热门,那么汉市大学反倒是先出名了。 可能拐走一些不知所谓的‘吃瓜群众’,比如说高考状元啥的。 胡青元就没再答话了。 正这时,胡青元忽然来了一条短信,是真正的短信。 导致他手机屏幕上传来了提示,提示他的银行卡被扣款了,消费后的余额是132545… 虽然周元琪是与胡青元对坐,可也是非常清楚地看到了这一串数字。 最后一位就算是·,也证明了胡青元的实力颇为牛掰。 周元琪愕然抬头,觉得整个世界都快疯了。 一个本科生随便揣着一百多万乱走的嘛? 周元琪:“……” 胡青元的表情非常平静,按下了侧方按钮后,也没说话。 过了足足一分钟,周元琪问:“你富二代啊?” 胡青元道:“我爸妈都是普通人。” 周元琪的脑子再次有点宕机起来…… 很快,方子业就带着胡青元去了学术会议的现场,也是作为听众,听到了一些顶级的教授,做基础科研的一些想法和思路。 坐在下面,方子业如同一个机器人一般地鼓掌欢迎、静听、鼓掌欢送。 胡青元也听了这些学术报告,低声请示道:“师父,这些教授的思维,未免也太活泛了吧?” “一些思路和idea,堪称清奇,就是很难复刻于现实之中。” 胡青元的眼睛大亮,因为这些思维,已经不能单纯用惊艳二字形容了。 方子业此刻,心里终于明白了,这些大佬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他终于明白了大佬们的视野,他们的思维模式,比自己的师爷还要开阔灵活,有很多好的idea,都碍于现实,无法往前突破。 有方向,但是怎么去走到这个方向,并且往里面深入的办法,很难处理细节问题。 这一刻,方子业再也不敢小瞧任何人! 这一刻,方子业也才明白,之前的李永军教授,是为何会对他说那些话了。 这个世界上,天才很多,有灵泛思维和idea的人也非常多,至少他接触了非常多。 然而,能够像方子业那样,将自己的思维实实在在复刻进现实的人,非常少。 其中一部分人,做到了这一步后,就成了顶级的教授,成了院士…… 更多的人,都是在苦苦地等着机会,等着将自己的思路转化为现实,转变成底蕴。 凭空想,谁都会,谁都可以做,这是公平的。 方子业还以为,自己准备的学术报告可以在这里很亮眼,结果发现,也就是迎来了一些‘人情世故’的掌声。 方子业的思维模式,也不那么地气,至少在他们看来,是不够接地气的。 而且,方子业准备的学术报告,其中的一些方法论,还不如其他教授们的惊艳! 方子业说完,作为主持人的张利民教授就赶紧邀请了下一位讲者,而且远远的,有意无意地在对着方子业笑。 似乎在说,小老弟,你想要远程地点射我,是不是还差了许多火候啊? 啊? 一直到一整天的学术报告结束。 方子业并未有发言的机会,但是能坐在里面,作为讲者发言,就是一种荣耀…… 其他人也没有因为方子业的思路不够惊艳就轻视或者忽略,反而因为方子业年轻,被旁边坐着的几个人关注了一下。 关注完了身份后,就关注个人问题。 结婚没有啊?有朋友了吗? 就像是,方子业既是学者之一,又像是一个小老弟,或者是小侄子一样。 当天晚上,周元琪就送方子业离开了酒店。 到了门口,方子业就道:“周博士,你不用送了,我要去拜访几个老前辈,所以,后面的行程我会自行安排。” “我还要往魔都飞一趟。” 周元琪有些迟疑:“可是?” “你就把我的话传给张教授就可以了,我也做过你这份工作,我去拜访老前辈是我的个人选择和自由啊?” 周元琪这才与方子业二人摆手,并且不断地扫视方子业和胡青元二人的背影。 这两人可有意思,一个年纪不大,名气很大。 一个年纪更小,身家非凡! 那不是七位数,而是八位数,八位数的存款,那配备的身家?! 周元琪觉得非常惊讶。 当然,方子业在车上,就很快得到了回馈,张利民教授热情地问方子业有没有空一起共进晚餐,方子业则婉拒了。 他本来是要和张利民教授一起吃饭的,希望张教授可以帮他,不过在参加了今天的顶级学术讨论会议后,方子业觉得自己太肤浅了。 自己不可能从思维上,完成对张利民教授等人的绝对碾压,他们的理论水平,至少也有5级以上。 除非方子业特意去钻营基因测序数年,有了足够的积累之后,才有可能。 所以,之前还是方子业自己把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自己的积累,还是不够。 不够就不够吧,去找自己可以说服的人,一个是裘正华教授,一个则是谷元东老教授…… 胡青元谨慎地跟在方子业的身后,一路上都不敢多挪动一步路。 院士,是国内学术界的顶级荣誉之一了,每一位都是学术殿堂级人物。 这一次,他一看,就看到了三位与医学界相关的。 而且都是面对面交流过的。 这可不易啊! 所以,方子业之前说,他可能给不了院士团队那么优渥的条件,但也大差不差,并非是在吹牛。 周日,晚上,十点。 恩市,机场! 胡青元双手叠放于腹前,偏头看着方子业,脚步略趔趄,走着八字步,显得不太稳当:“师父?” “我们这几天,看到的真的是张利民教授、裘正华教授和谷元东教授,不是我在做梦?” 做主播,你挣再多钱,你都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种人物。 你也没有机会知道,他们关于学术的认知,关于世界的理解,关于未知的看法,关于未来的探索规划。 “嗯呐,这有什么奇怪的,下一次如果有机会,我们还得去拜访一下。” “这一次都是空着手,下一次你就得帮我拿东西了。”方子业道。 胡青元依旧走得不太直,他觉得双脚有些虚浮:“师父,下次我还可以去吗?” “两个师兄?” 方子业轻轻摇头,看向胡青元:“青元,你要知道,就算是你再不务正业,你一旦走向了正途,你可以达到的上限都比你的两位师兄高。” “你需要付出的代价和努力,只会比他们更少,所以师父会更高看你!” “反而,如果带着他们,只会是让他们变得眼高手低。”这是方子业的理解。 胡青元被方子业带着,是因为方子业觉得胡青元有足够的天赋,另外两个,除非是有非常特殊的奇遇。 不然的话,他们的上限,真的就是邓勇这一步了。 胡青元不再接话。 方子业也没再多言。 …… 当天晚上,方子业接到了胡青元的电话:“师父,您是不是很想通过短视频平台发表东西呀?” “我已经把我之前的所有视频都删除了,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的账号转给您。” “或者?” “我直接@你。” “嗯?你不搞直播了?”方子业问。 胡青元回道:“师父,也会搞的,不过我现在更有兴趣的是师父您现在走的赛道,给大家分享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偶尔再播游戏。” “真的只是偶尔!~” 洛听竹在方子业对面打字:被你忽悠瘸了!别人可是月入十万以上的。 方子业说:“青元,你要冷静一些。” “不要这么冲动的决定,可以先放慢直播的节奏,真的觉得自己对科研和临床感兴趣之后,再…” 胡青元则直接打断:“师父,我知道的。” “就算是做网红,也有赛道的说法。” “师父,这个东西,我比您可能更熟悉一些。虽然受众可能不广,但我有办法拓宽受众!~” “师父,我没有提前给您商量,就发了一个介绍自己即将转赛道的短视频,所以您的账号近期可能会涨一波关注。” “希望师父您不要介意。”胡青元道。 “你说啥?”方子业闻言,立刻打开了抖音。 结果倒好,自己本来就只有几千粉丝的,现在已经有接近一万了,而且还在快速发酵。 不是,胡青元这个网红的能量这么大么? 其实,方子业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抖音上,关于胡青元这个天才‘游戏’少年转业的事情,都快冲上热门了。 主要是关键词足够刺激啊。 游戏主播,转业、改行,硕士,拜师…… 这些关键词,直接就戳中了一些游戏玩家的内心软肋。 谁说打游戏的人就不好好读书的? 你看看你看看? 我们玩游戏的,同样可以读书非常牛掰。 在华国总不至于有人连硕士学历都看不起吧?就算是有,也不会有人明着说出来。 而且还是医学专业,就更加刺激了! 方子业被挂断电话后,有些懵地看向了洛听竹。 然而,他的心里,却是狂喜了起来。 不是? 这么快,粉丝量就上去了? 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走一条非常快速的,积累学识点的途径了? 比如说,在短视频上,发布一些科普医学、科研的短视频之类的,别人跟着做了,或者跟着学了,那不就是大量的学识点么? 第618章义肢与周教授的回馈!(求订阅) 第618章义肢与周教授的回馈!(求订阅)“任何一个病种,治疗未成规模或者系统之前,治疗形式与治疗方案都是探索,探索新病种的治疗方法。” “可治疗方案成规模和局部形成系统化后,它便会逐渐地演变成一个相对成熟的术式。” “方教授,目前,我们创伤外科的大段骨缺损的常规疗法,在你和吴教授两人的带领下,已经逐渐趋近于常规,后续还有一些任务,不知道两位教授有没有空参与呢?”房志宽教授摸着下巴,语气热情。 方子业看着房志宽教授比起之前的沉默寡言,明显开朗了不少,便无意中看向了吴轩奇。 宮家和教授在时,房志宽教授一直都比较沉默,自己与房志宽教授也相处了近半年,房教授的性格没太大的变化。 吴轩奇来了不过三个月左右,房志宽教授的脾性竟隐隐有一些改变。 这些细枝末节,都与吴轩奇有关。 这种变化,也不得不再让方子业审视‘吴轩奇’的团队角色以及这个角色承担的功能…… “房教授,如果你做了推划方案的话,就要辛苦你和严教授几人了,我近期可能真的抽不出空了。”方子业笑着回道。 房志宽说:“方教授真不参与啊?方案我们都已经规划好了,方教授有空的话,过来做一个主持嘉宾就行。” 做课题很辛苦,方子业从idea,再到个体化假体模型的研发,数据设计与积累,都投入了不小的心力。 现在到了收获的季节,方子业反倒不想直接参与,将最直接与同行呈交果实的机会让与他人! 做课题是自己的事情,做好了课题,将课题转化为现实的,可进行的临床治疗方案,是与同行交流、沟通、探讨,形成规范化方案。 如果疗法有效的话,后续会被认可添置进指南之中,成为公认的、可行的治疗手术术式。 但这些都需要时间,也需要同行认可和评定,不是你一人一言堂说好才行。 现在,团队内部做骨缺损的标准化治疗效果已经成熟,但这个方案要能推广得出去才算好。 如果一种术式,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完成,其实不是一种成熟的术式,只是一种精妙、高深莫测的操作。 可以为你个人扬名,对行业的发展助益不大。 医学的治疗方案,不是越高深莫测越好,反而,你越能将其变得更加常规化、常态化就越好。 就好比之前,方子业等人研发了毁损伤的标准保肢术后,还会努力地去统计和研发,毁损伤保肢术最低的参与资格。 让更多人会这种‘高级手术’,让更多的患者因这个术式而受益,并不是方子业一个人秉持着这一个手术术式横跳。 “房教授,我可能真的没有这个时间。” “五一之后的一个周末,在这个月的月中,华山医院的周工波教授就提前约了,我那时候也答应了下来,所以…”方子业回答得比较隐晦。 倒不是说方子业趋炎附势,而是华山医院的周工波教授提前预约了,两边的团队时间存在着冲突。 方子业只能答应先预约的啊。 之前,华山医院的周工波教授和田林老教授二人亲自拜访疗养院,方子业也答应成为了他们科研团队的‘荣誉教授’。 现在,周工波教授和田林老教授二人对课题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邀请方子业去参加学术会议,方子业也不好拒绝。 “吴教授,你到时候应该是有空的啊?”方子业看向吴轩奇。 吴轩奇笑着点头,将手里的笔记本往白大褂里一揣:“我是有空的,我肯定没有方教授你这样日理万机。” “可我去了你不去,不就是有摘桃子的嫌疑么?”这会儿,众人是在巡查回办公区的路上,没有外人,所以吴轩奇回话回得比较直白。 摘桃子可不是好词。 “吴教授,是我自己不想去的,这怎么是摘桃子了?” “就辛苦房教授、严教授还有吴教授你们三位了。”方子业微微拱手委托。 个体化假体治疗骨缺损的术式一旦成为共识,以后其他人在用这种手术治疗患者时,方子业也可以得到学识点,这都是对他隐藏有利的。 至于表面上有没有获得名气,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更何况,吴轩奇之前就在骨缺损治疗上有相当深的造诣了,由他提出来,反倒是可以压下去一些质疑声…… 骨不连,特别是极端的骨不连患者的治疗方案的探讨,也很重要。 房志宽教授见方子业内心已定,便说:“方组长,我有一个小小的不情之请,不知道方不方便讲。” “您说,房教授。”方子业点头。 “方教授,我们组开展骨缺损的常规治疗已经将近有三个多月,大大小小的手术也拟开展了近百台!” “不知道从下个月开始,方教授你可不可以易位角色,成技术和理论指导,让我和严教授两人也有更多的主刀机会啊?” “比如说全股骨缺损和髌骨缺损这样的,难度比较大的手术,我们也想试试手。”房志宽主动要求道。 “我已经和吴教授申请过了,吴教授愿意一直上台陪同进行技术指导!”房志宽强调。 全股骨缺损和髌骨缺损,诊断虽然简单,但治疗起来难度非常非常大! 不然之前汉市301里的知名教授,也不会提议来疗养院周期性地过来学习。 但只看不做是不行的,房志宽和严化南二人合计后,觉得自己的功力也快达到了,就想申请方子业少参与手术。 让他们多主刀机会。 毕竟,他们都知道,方子业的技术水平是更好的,根据职业道德,方子业在场的情况下,让方子业主刀才会让患者拥有更好的预后。 方子业点了点头:“这可以的,房教授。” “不过,虽然我们很熟了,但每次术前讨论之前,我都要亲自参与,每次手术开始之前,我也可能会烦你们一些时间。” “手术日前一天晚上的病例讨论,还是要继续的。” 组长有组长的职责,方子业既然做了这个组长,就得负责。 不管是房志宽教授主刀的也好,还是吴轩奇主刀的,只要出了问题,方子业多多少少就有连带责任。 你不愿意担责任,你也可以选择不做这个组长的位置。 方子业现在觉得自己做得好组长,组长也有不少的福利,当然不愿意直接放弃。 放权是一码事,在放权之下,继续掌控全局,也是方子业必须要承担的义务。 房志宽虽然心里稍微有点不舒服,可还是答应了下来:“这是应该的,我们每次术前、收治病人前,还是会常规给方组长您汇报情况的。” 审视其他人学手术的能力,对手术方案的掌控能力,是上级对下级的把控。 房志宽已经在上级的位置站了很多年,现在突然又变成了下级,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可认真看了看方子业的郑重面容以及人畜无害的脸庞后,又点了点头:“方组长你多给我们一些容错率也挺好的。” 日久见人心。 方子业的能力、思维逻辑、处事能力,房志宽也渐渐福气了。 技术好,脾气不算太好,但为人处世都没问题,这样的人,也值得服气。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年轻,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 房志宽和严化南二人带队回了办公区后,吴轩奇才扭了扭脖子道:“子业,真心请教一下,你现在是怎么做的时间管理啊?” “我tm都觉得自己快脚不沾地了!” “你分摊的摊子是我的好多倍,怎么可以?” 吴轩奇拗完脖子后,双手垂立地开始听‘训’,他也是在真心地求教。 现在吴轩奇在疗养院里承担的任务有多少? 骨缺损的手术,骨缺损的个体化3d打印模型,义肢开发,再有就是方子业之前针对他的骨肿瘤的侵袭和迁移新实验方法的开发。 就这四个任务,他就觉得自己的时间完全不够用了。 方子业呢,他做的事情,方子业都有参与,除此之外,方子业还有其他很多事情,竟然都可以一一排布好时间,这是吴轩奇觉得很蛋疼的。 吴轩奇的体会,方子业之前也有过,但是,李源培给了他一个比较好的解决方法,那就是不要想着事事躬亲。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奇哥,你其实可以放松一点,不用将自己收得这么紧。” “不管是做课题还是做手术,最主要的是要管理好这个入局门槛!~” “比如说,房教授是已经达到了骨缺损标准化治疗的主刀门槛的,所以我们可以放心地让他去主刀全股骨缺损和髌骨缺损。” “但如果是严化南教授的话?”方子业说到这里时,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肯定道。 “我们就需要格外谨慎一些。” “这便是入局门槛。” 吴轩奇点头。 他也知道房志宽教授的个人能力要强于严化南,而严化南教授其实也不是菜,而是相对而言,在疗养院这个顶级的团队里,显得不够突出。 “第二,我们要学会容忍不完美!”方子业回道。 吴轩奇一听,当时就红温了:“你啥意思啊?看不起我啊?” 方子业这句话有点碰到了吴轩奇的软肋。 方子业说他要学会容忍不完美,不就是觉得自己之前的手术其实都是对付过去的么? 方子业表情平静,双手后背:“奇哥,我觉得你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所以我也就直接说了,我就是你心里所想的那一层意思。” “如果我只是揪着所有病人的手术和治疗质量不放的话,我现在还在中南医院里做毁损伤的保肢术。” “什么功能重建术什么微型循环仪的研发,都不用再搞了。” “医疗是一个行业,一个行业的话,就有人在分担不同的任务……” “追求完美,力求完美固然是好事,可只追求完美,本来就是一种最大的束缚。” “学会放弃,有时候也是一种睿智。” “如果比单个术式的操作水平,我应该在大部分术式上,都不会弱于奇哥你,但我不能这么去做啊,因为我没办法取代奇哥你的位置,把你将治疗的病人都亲力亲为地做下来。” “先有病可医,有人可用吧!~”方子业的思维和心态已经在慢慢转化。 有病可医,就是先把治疗方案通过自己的强大能力研发出来,方案可行,疾病可治。 然后再培养一部分人去做这样的手术,他们即便做得不够好,但只要避免不被截肢,有地方改善患者的各种功能,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我们自己经手的手术,主刀的手术,可以力求完美,但不能力求所有人都得到最好最好最好的治疗。” “同样的,在做课题这一块也是,我们要容忍课题进度相对缓慢。” “给我们信任的人,找到他们的定位,并且对他们的能力进行训练。”方子业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与体会,如此道。 吴轩奇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所以,子业,我早就成为了你历练的一环?” “其实从来没有被你当作过竞争对手?”吴轩奇的语气有点怪。 这很破防。 吴轩奇一直觉得自己会是方子业竞争学科带头人的竞争对手,而且可能是最大的。 但方子业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过竞争对手。 这是对他的不尊重。 方子业重复道:“奇哥,先有人可用。我们!~” “停!停!” “子业,你先别说了,你让我先好好地静一静……”吴轩奇直接叫停了方子业的话。 而后他走开,他真的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地静一静。 站得越高,摔得越疼。 吴轩奇不是一般人,他被寄予厚望,他如今仍然在被自己的老师认可,自己的师弟们尊崇,甚至在疗养院里,吴轩奇的能力都是独一档。 吴轩奇的自傲不仅仅是别人给的,也是他自己综合能力的体现。 然而,这样的人,在面临一个‘洪荒巨兽’时,就越需要消化的时间。 因为他很少失败过,很少竞争无力过,所以没有这种消化经历…… 方子业目送吴轩奇的背影,并没有将吴轩奇的失控当一回事。 还是那句话,方子业从来不怕吴轩奇代替自己,他也不怕吴轩奇离开。 而且,方子业给吴轩奇所说的一切,都是肺腑之言。 吴轩奇如果愿意学,他愿意教。 吴轩奇只是在“同行竞争”中,有一些不道德,在当医生这一面,他没有底线错误。 而且,吴轩奇想争的,不过是所有人都想争的东西,所以不丢人,更不败道德。 人无完人,如果方子业因为吴轩奇之前做了他老师的课题,就与之结死仇,那么这辈子,方子业就找不到几个人可以真正做朋友的了。 …… 创伤外科组没有手术安排,但手外科组有。 不过,方子业在手外科组的糖尿病足的治疗中,早早地就放下了权限。因此,方子业进手术室时,杜东临教授等人都已经开台。 还是那句话,有人可用,用人不疑。 手外科三个教授集聚——杜东临、叶伏生、姚占忠。 三个人搭建起来的团队,不输国内任何一个教学医院的团队! 三个正高合作的爆发力,是近乎“无敌”的。 即便是华山医院和积水潭的手外科,也找不到几个这么顶级的‘团队协作’。 所以,并非那种特别终末性的糖尿病足,杜东临教授三人,都有能力去做好保肢术。 明白这一点后,那么即便他们做得不够最完美,方子业也得慢慢地去带着他们做。 不然自己这个组长的位置就白当了,就只是一个高级的技术工人。 专业技术、教学。 方子业如今,对于这些概念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入,越来越通透。 “方组长,你来了?我们就没等你了呀。”看到方子业,杜东临客气了一句,情绪振奋。 今天这台手术,其实是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不过有方子业在场,他也就放心不少。 毕竟,就算是有了错误,方子业也可以上台予以纠正,这就是有人兜底心不慌。 杜东临升了正高后,就没有人可以为他兜底了! 别人也不会再烦你,说你的不是,所以,不管你做得好不好,也没有人再为你教学、兜底。 所以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虽然,方子业的突然闯入,曾经一段时间让他觉得怀疑人生,可现在这种,可以往最前沿,难度最大的病种进军的感觉,真的很好。 方子业不仅是‘带组的’,也是真正可以教他技术,甚至可以让他在行业内成为标杆级‘核心’的人。 这种人,从另外一个角度可称为贵人。 方子业并未着急洗手上台:“没事,杜教授,慢慢做,今天我们就只安排了这一台手术,我远程办公科研区那边。” “一直都在这里守着。” 方子业从骨子里,还是一个医生。 医生就得对自己的病人负责,不管自己承担的科研任务有多么重要,只要方子业不放弃医生这个角色,就得对得起自己的患者。 哪怕科研进度会慢一些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方子业身为一个组长,一个教授,一个带头人,他就得对得起这一层身份。 不搞教学的教授就太搞笑了。 不搞研究的研究员,也不过是披着一层伪状的外套,是另外一种程度的尸位素餐。 别人怎么做,方子业管不着。 但既然‘国家’、‘学校’破格给他授予了‘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研究员’的职称,那么方子业就只能自己去找里面的平衡。 副主任医师是专业,是要治病。 副教授是教学,是要教人,教会别人做事。 ‘研究员’是科研,是要向未知的领域进发。 三者同抓,会很累,但累死活该。 叶伏生看到方子业坐了下来后,问道:“方组长,我听周晓说,你们创伤组的那个装载人工智能的义肢,已经用上了?” “章老的感觉怎么样啊?” 周晓,是手外科组新来的副主任医师。 之前的韩红权,已经到了期限,且因为自己的能力有限,无法再被疗养院续约,所以,韩红权已经在四月份就离开。 四月中旬,浙大附属二医院的周晓副主任医师、副教授就被挖来了疗养院里,取代了之前韩红权的职位。 半年一签约,是疗养院的规矩。 宮家和教授都没有办法随意地延长自己的‘期限’,更何况是普通人? “还不错,虽然是初级版本,但至少目前章老可以靠他比较省力地走一些路了。” “就是上下台阶的时候不方便。” “人工智能义肢,主要是依靠感受肢体残端的肌肉收缩,对欲要进行的动作进行揣摩。” “还可以修缮,不过章老很开心,今天他没有拄拐杖还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就是过石阶不太好过,智能距离管控还是稍微有点瑕疵……”方子业道。 人工智能义肢,目前的思路就是参考智能行车,通过摄像头以及人工智能的程序,辅助感受人体肌肉的搏动,揣测你的行走意图,并且在辅助跨步时,精确地进行定位。 目前,章老在上下阶梯,走平路时,感觉会比较好。 但如果有水渠,或者是水里面的石板,从这一步跨到下一步,会定位不是很精准。 “那也非常好了啊,这要是可以批量开发的话,简直就是很多残疾人的福音。” “就不知道以后可不可以开发人工智能的上肢义肢,还可以帮助一些人正常的生活。” “如果可以的话,简直就是功德无量了。”叶伏生教授笑着道。 方子业笑着道:“这可不容易啊。” “叶教授,我们自己在人身上做功能重建难度都大得离谱,想要通过人工智能完成手功能的提取,预计未来二十年都不可能做得到。” “以后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方子业摇头。 他不敢也不能奢望人工智能假肢可以短期内到这一步。 能够将下肢的义肢先做好,就困难重重了。 手术进度不快,但都还比较平稳。 这几位教授都有基本功,而且都是4级以上,所以,他们学习和模拟能力也是非常强的。 糖尿病足的治疗虽然难,截肢率很高,但在方子业的示教下,他们连最难的,最终末期的手术都参与过。 主刀这种非终末期的病种,难度还是不算太高的。 这种难度的糖尿病足,其实在华山医院和积水潭都有保肢的先例,所以他们也是可以重复这种保肢术的。 随着手术慢慢推进,方子业也开始在自己的各个团队群里面回复消息了。 …… 大概是下午的四点整。 方子业意外地接到了来自后勤部宋立波主任的电话:“方教授,华山医院的周工波教授又过来了!~” “方教授您有空没有啊?” “如果没空的话,周工波教授说明天再和您一起聊。”宋立波主任说得比较客气。 今天晚上,方子业还有两个组会,一个是兰天罗、洛听竹这边团队的,另一个则是袁威宏邀请来的一个团队组! “宋主任,周教授现在在哪里啊?我刚好结束了手术!~”方子业马上回问。 周工波教授不是第一次亲自造访,每次都客客气气,而且是不远千里而来。 华国讲究待客之道。 别人对你客气,一般人都会客气以待。 “周教授现在在会客区……”宋主任回道。 方子业站起来,看着已经持续了六个多小时的手术即将接近尾声,也就和杜东临教授讲了一句,便离开了手术室。 后续的操作,基本都是韩志良和周晓二人慢慢学着收尾,难度不大了…… 方子业看到周工波教授的时候,周工波教授立刻放下了茶杯,表情颇为兴奋:“方教授,我这一次来,是专程给您道谢的。” “您上次提出来的穿刺术在恶性骨不愈合的治疗中,真的占据了关键的作用。” “局部注射药物的层次和腔隙,非常重要。” “我们初次已经做了几例不愈合病种的治疗,目前数据还在收集中。” “本来按照我老师的想法是,等下次见到了方教授您,再请教一些其他问题的。” “不过我性子比较急……”周工波教授铺垫了一圈。 宋立波教授很懂事:“周教授,方教授,你们聊的专业内容我也不太懂,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周教授,等会儿你和方教授聊完后,请务必给我们一个招待的机会,上一次您和田教授来回都太匆忙了。” 周工波笑着道:“谢谢宋主任。” 宋立波离开。 周工波则才道:“方教授,我们最近在治疗骨折不愈合的过程中,发现了这么一些蹊跷。” “骨折不愈合,是骨折手术后的一种病理现象,它们是骨吸收后形成骨缺损的原发病灶……” “所以我和田教授就在想,比较小型的骨缺损,是否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进行治疗呢?” “方教授,我知道这个想法和思路比较大胆,但我觉得还是有一定的理论可行性的,不知道方教授有没有往这个方向考量过……” 方子业一听,瞬间有一种明悟。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方子业和吴轩奇二人,思考的个体化假体3d打印治疗骨缺损,是治疗的一种形式。 同样的,周工波教授所谓的,通过穿刺和局部注射,治疗早期的骨缺损,也是另外的一种治疗形式。 只是治疗的是骨缺损的不同时期。 骨折不愈合,是骨缺损的‘小时候’! “周教授,您的这个提议,我是觉得非常好的,不过,我自己没有往这个方向思考过。” “所以,我不能及时地回答您的问题,不过我会在后面去查一些资料,我们下一次聊的时候,我争取能给一些不成熟的意见,或者是听周教授你和田教授的高见。” 6级技能不是万能的! 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只是说,方子业可以通过这个技能,快速地跟进一些思路,开发一些别人想不到的思路,而不是别人一提,就可以马上有成熟方案。 华山医院作为骨科名院,其理论和积累,处于国内的第一流,那里,有太多的前辈有自己的私货。 私货,就是未公布,但已经开展研究的认识、理念,还有经验积累! 为什么所有的医学生都想去这样的顶级医院学习? 就是为了这种认识、理念、经验积累。 踩在巨人的肩膀上,站得必然也越高。 “方教授,是这样的,我们还准备了一些可行的思路,希望方教授您可以点评一下。”周工波非常专业。 方子业作为团队成员之一,他就不藏拙,把自己想到的东西,多给一个人思考,给出回馈。 周工波完全是有备而来的,并不是空手套白狼,想要利用方子业完全性地补足课题空白,而是给方子业一个选择,一些思路的抉择。 与张利民教授团队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的团队,厉害的专家,不可能对自己精研的方向一无所知。 与之前那位中日友好医院的教授,是完全不同的体现。 …… “周教授,您告诉我这么东西,就不怕我偷私啊?”正式的聊天结束,方子业开了个玩笑,内心鼓鼓如雷。 一个平台的包容性以及他们的眼界、处事水平,真的差距很大。 相比起自己医院,再对比华山医院的周工波以及京都大学的张利民教授。 方子业觉得,自己的老师邓勇他们,真的就是在小打小闹。 段宏教授,一定程度上在与这种顶级的专家趋近,但也没有这么‘大气’,也没有这么自信!~ 我不怕你偷!~ 我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我依旧处于全国的第一流,世界的第一流,不容质疑。 “若有幸可以邀请方教授进入到骨折不愈合的赛道,是这个赛道的荣幸。” “先知难全,后知退补。” “我对方教授您的人品是放一百个心的。”周工波也人情世故地夸了一句。 “谢谢周教授信任……”方子业一边收关了笔记本,一边道:“我会认真查资料的。” “不过周教授,比较抱歉的就是,您是不告而来,我等会儿还有两个比较关键的组会。” “希望下一次周教授可以辛苦提前告会一声,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方子业也回得客气且尊重。 第619章特殊会议!(求订阅) 第619章特殊会议!(求订阅) “周教授,其实我有一个疑惑,不知道周教授是否可以告知呢?”彼人待我以礼,我必以礼相待,方子业的语气非常恭谨。“方教授您说。”周工波垂着的手半伸起。 “周教授您的团队,我坚信有研发新病种的能力,但我查阅了一些与您有关的文献,好像没有看到看到类似的课题?” “不知道周教授您是怎么想的呢?”方子业客气求教。 周工波谦虚道:“方教授,那可能是您太高看我了,我们团队做的就是一些比较平常的研究。” 方子业不信,先改口:“周老师,还望赐教。” 周工波左右看了看,表情迟疑了一阵后才说:“方教授,其实这和我老师的个人理念有一定关系。” “我的恩师曾经…嗯,曾经经历了一段不太愉快的时光,但也是这段时间里,他下到了农村去。” “所以见得更多的,也就是比较普通的常见病种,比如说骨折啊、创伤啊之类的。” “我老师回来后,就一直立足于这些疾病的诊治,然后就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做一些自己的东西。” 骨折的治疗,推广得很宽很广,基本上没有太多可以开发的地方了。 可方子业看到,周工波教授和田林教授,几乎是一辈子都在这个方向上深耕,有时候会感觉投入回报比不是很高。 “周教授,我有看到过贵单位的其他教授,都在往截骨矫形、骨缺损的治疗这样的热门方向研发。” “您就没想过么?”方子业再一次追问。 这真的是在求教。 “有时候也想过,不过我老师说,做课题也好,做临床也好,求新求异者为名,求细求精则为民。” “患者越多的病种,术式相对越成熟的疾病种类,反倒名气收益没那么大了,愿意往这个方向深耕的人反而不多,很多人都去往大热门方向追逐。” “也没错,去探索新的治疗方案,这也是我们医学科研的意义。” “不过,我们也必须要考虑到,至少我们国家,至少还有一部分人,可能是因为各种问题,没办法去接受手术治疗而放弃治疗的。” “方教授,我和我老师,即便是在数年前,都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我和我老师一直研发的方向,就从新课题,转向为医学经济学方面。” “我们看看,可不可以通过一些研究,降低医疗费用的花费,比如说用更简单的材料,更简易的方案,也可以获得相对不错的疗效。” “如果可以做到这一步的话,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周工波道。 方子业闻言一愣:“周老师,医疗费用的花费,不应该是他们去宏观调控的么?我们只是医生?还能影响到这个?” 医疗器械的价格、研发费用、手术的费用,都是医院和政府定价,个人可没有这样的能力和权力啊? “直接影响肯定是没有办法影响得到的,不过如何简化手术方案,简化治疗方案,还是有机会的。” “可能也是吃力不讨好,毕竟没有利益就没有投入了……”周工波摇了摇头,语气变得颇为复杂。 …… 目送周工波教授离开后,方子业待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往实验区方向走。 与此同时,杜东临教授打来了电话,汇报了手术结束时的情况。 挂断了电话之后,方子业觉得周工波教授提出的这个医学经济学的词,非常有意思。 方子业还特意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对于这个词条的描述非常少—— 医疗经济学是政府、医、患、保多方共同遵循“以人为本”的普适价值观,在治疗疾病过程中,即在有效减少病人身心痛苦、确保医疗质量(包括医疗安全)和争取最大程度康复的前提下,研究解决节省医疗资源(包括:缩短治疗时间、降低劳动服务强度)、降低医疗药物价格、提高医疗工作效率等问题的科学。 周工波教授和田林教授两人,以医务工作者的身份去调研这些东西,本身就是一种有点“傻”的行为。 一定程度上,吃力不讨好。 毕竟目前很多医院实行的依旧是‘绩效制度’,而不是年薪制度。 其次,医药公司的投入回报,各个环节的人力花费等,都是固定的支出。 除非是一些旱涝保收的人可以喊这个口号,差额绩效的人你去搞这个东西,会被别人理解为脑子多少有点毛病。 而且,在已经成熟的病种治疗领域,即便是做出来了一些新的突破,也很难引起同行的震动和共鸣。 比如说,从汉市到魔都,你坐飞机花了多少钱,别人坐火车只要多少钱,坐公交也可以多少钱抵达…… 更具有科学意义的是如何最短时效地去抵达魔都,而不是花费最少的去抵达魔都。 当然,方子业虽然一定程度上不认可周工波教授的理念,但另外一个角度,方子业是比较认可的。 医学研究,需要讲究一定的社会效益。 更普遍、更广泛的病种,取得突破之后,受益更广。 比如说李永军教授想要往渐冻症方向去精研,方子业就觉得有点‘浪费’! 因为渐冻症的患者本来就不多,有这些钱,如果可以投入到其他的病种,受益的患者会更多。 然则,这样的想法又很残酷,那目前已经得了渐冻症的患者,他们怎么办呢?难道就没有人管了么? 而如果有人管,那么这部分的研究费用,到底是谁来买单? 如果靠患者自己的话,那么治疗费用普通人能否承担得了。 如果强行降低医疗费用给患者治疗的话,哪个医药公司会这么吃力不讨好地花钱买吆喝呢? 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问题…… “方教授,你现在在哪里啊?”4月29日,晚上十一点四十分,方子业还在实验室里给自己的几个学生讲解mirna课题相关的问题时,接到了李永军教授的电话。 “我在实验室里,李教授,您回来了吗?”方子业当着学生的面就接了电话,反问道。 胡青元几人则是开始松弛手部关节,开始放松一下。 “我本来是打算今天晚上回恩市的,不过我临时接到了通知,让我先不回来。” “而且我估计,方教授你也快接到这个通知了,所以我提前给你打个电话,你把你身份证号发我吧,我给你预订一个好的酒店。”李永军道。 李永军说得有点糊涂,什么身份证号,什么酒店…… 方子业先走了出去,一边听李永军教授慢慢地解释和说明情况。 方子业一听,愣了愣神:“李教授,我也要去京都参加这个医学科学院的会议吗?” “是的,这一次的会议,由医学科学院和华国工程院的医药学部联合举办的,方教授你也在受邀的专家之中。”李永军道。 “我刚刚看到了名单。你是作为肿瘤系相关的专家参会的。” 方子业觉得非常意外! 自己? 全国会议,而且是全国精选的“会议”,并非是学术会议的地方,自己现在就可以去了? 为什么找上自己呢? “李教授,可以说一下,这一次会议的原因是什么么?这应该是新闻上看不到的。”方子业索性问得更加直接一些。 “采购价谈不拢!~”李永军教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方子业便明白了大部分关键。 华国的医疗技术就算是再好,你也不能否认的一件事情就是,华国的药物研发很弱很弱! 无药可用,不亚于无米之炊。 但也得想办法去解决这种难题,不能置之不理。 怎么想办法,短期内就是去谈价格,谈判,中长线就是想办法寻找替代品,超长线就是弯道超车,自主研发新药物、器械等。 必须要承认的一件事就是,一些药物的采购价,针对不同的国家,其售价也不同。 比如说国产的汽车在国内的售价是一般要低于国外的…… “李教授,这样的会议会安排住宿吧?”方子业问。 “安排是会安排,但一般都不会住得很舒服,在外面住会更舒服一些。” “这种会议的行程一般都比较长,估计我们整个假期都会在那里了。” “假期的酒店还有可能加价,所以方教授你还是把身份证号发给我吧,我给你找一家便宜实惠,且住宿环境还不错的。”李永军教授道。 方子业有点懵地把身份证号发了过去,然后又有些懵地接到了会议邀请电话,又有些懵地挂断了电话,迟疑在了原地。 这个事情,太突然了,主要是方子业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反应和准备,他也没有类似的参与经历。 这种级别的会议,不同于普通的学术会议,准入的门槛就极高,一般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会,在哪里开,也是不公开的。 甚至新闻可能都肯定不会记录和报导的! 受邀的参会人也是保密的…… 来的突然,但你自己决定是不能随意地拒绝的!~ 所以,方子业也没办法,再次进到了会议室后,便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五一假期期间出去有点事,有事我们微信联系。” “师父,您不是说五一节假日没安排吗?”田垚问了一句。 “临时又有安排了!~”方子业道。 田垚就不再多说了,方子业是老板,是导师,他不可能左右方子业的行程和规划,更不敢质疑。 …… 时间很晚了,方子业也就没有时间去给陈宋院长请假了。 翌日,方子业早早地就来到了疗养院的办公区,而后给陈宋院长打了一个电话。 “子业,你先来我这边吧!~”陈宋院长先没有多说话。 “好的,陈院长,我巡查完病人就过来。”方子业回道。 临床工作依旧重要,病人不能忽略大意。 只是,方子业因为一直心心念念着神秘会议的事情,所以,即便是章老爷子今天出疗养院,也没有引得方子业特别开心,反而一直就像个工具人一样地陪笑…… 巡查完后,其他人都注意到了方子业有点不专心,吴轩奇便问道:“方组长,你在想啥呢?” “好像有点神魂飘离啊?” “啊?哦,我啊,我在想一些事情。”方子业表情平静地回道。 房志宽听了方子业的话,就直接道:“吴教授,我们先去准备手术吧,方组长既然在思考问题,我们就不要打扰他的思绪了。” 房志宽的语气非常果决。 方子业的思路,你最好不要轻易打断,不然他脾气了,你老师都救不了你。 有些人的思路,你最好不要打断! 吴轩奇闻言,嘴角蠕动了好一阵,还真不敢再开玩笑和嬉皮笑脸了。 看着房志宽等人回了外科办公区,方子业追了上去:“房教授,等会儿你们先开台,我先去陈院长那里……” “哦,好的,方组长,不着急。” “今天的手术简单。”严化南教授回头陪了一个最真挚的笑容。 方子业在疗养院的临床和科研区的产出都是硕果累累,一般人对他都只有服气二字。 特别是随着时间的累积,这样的佩服就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真。 所以,倒不是严化南等人愿意成为‘舔狗’或者‘走狗’,而是真的不敢打扰方子业的思考,以免影响到方子业对于新科研方向的探索。 方子业可以一个人顶起来这么多方向,不是靠思考,难道是靠人投喂? 谁会投喂他? “辛苦了,对了,房教授,严教授,今天下午我会提前离开,下午四点钟的飞机。辛苦你们加一下班啊。”方子业继续‘挑衅’地提出过分要求。 会议举行是在明天的京都某会议厅,但今天自己的任务必须要完成! 所以,方子业等会儿依旧会去手术室,因为手术室里的手术是即时的,不可复制,也没有试错机会的。 实验室里的一些小实验,就算是失败了,还可以再来一次! …… 疗养院,行政楼,会议室里。 陈宋、科研组的组长庞龙山教授,还有分子肿瘤学的窦开工教授,药物及代谢产物分析研究中心的胡艺强教授几人,都围聚一团。 实验区,一共有多个方向,每个方向都有自己的组长,类似于临床组的陈设。 方子业认识所有的组长,科研组组长庞龙山,分管疑难重症和罕见病的基础科研,心血管疾病的赵晶教授,负责心血管疾病治疗基础科研的研发。 分子肿瘤学的窦开工,负责肿瘤方向的基础治疗八点研究,医学分子生物学的薛东方教授,负责的是基础科研的基础研究一段。 天然药物活性物质与功能实验室梁越教授,则是负责中药重新分类和定性研究的,与陈宋院长的交际最深入。 陈宋院长一直立志于将现有的野生药物与种植药物进行重新定性,重新对药物的功能进行划分,力求可以组建新的药方,再让中医焕发新生。 人类疾病动物模型资源库的宋鼎教授,走的是与廖镓类似的领域,不过两人的功力高低目前难测。 药物及代谢产物分析研究中心的胡艺强教授,是负责药物重新计量分析,老药新用,对不同剂量的药物不同治疗原理进行监测分析。 血液系统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的田华强教授,则是负责对血液系统疾病的临床和基础科研进行带队深入…… 外科,只是疗养院内的一个分支,一个专科,并不是所有。 现在,方子业是外科科研组的组长,是从这些基础科研领域内,重新开辟出来的一个科研组,也就是外科疾病诊疗中心,目前仅有少数的人……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来听方子业所说的“会议”的,陈宋估计是邀约了收到邀请的几位教授一起。 “陈院长、庞教授、窦教授、胡教授!”方子业作揖而进。 也是这一次,方子业才比较客观地了解到,科研区域里,这些人的‘江湖地位’! 他们虽然来了疗养院,但疗养院里,并非都是普通的教授,也有自己的‘底气’,不然怎么敢喊口号! 然而,这些底气,之前方子业是接触不到的。 陈宋迎着另外三人的质疑目光,道:“我刚刚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方教授的确是会议的受邀参与人。” “不过,这一次竟然会给我打电话,也是让我有些意外的!~” “想来这一次遇到的难处,比以往更甚。” “我肯定不会去。但方教授是第一次参加这次会议,所以也希望庞教授你们几人对方教授多多照顾,千万别让他轻易地就被立了军令状!”陈宋谨慎地道。 庞龙山教授笑着道:“陈院长,您多虑了吧,这种会议,一般是不下军令状的。” 陈宋泽看了庞龙山一眼:“庞教授你说的是一般情况,并不是所有情况啊。” 暗地里的意思就是,我在京都的时候,参加了多少次这样的会议?我见得多了,比你也要多。 “如果是在这种会议上被盯上了,那即便是我,也是很难处理的。” 陈宋接着看向方子业,道:“子业,你年轻,所以你可以一直谨记一点。” “我不会,搞不了,我没钱没人,什么都没有!~听懂了吗?” 陈宋这算是在给方子业传授经验之道了。 这种会议,一般都是遇到了比较大的时间节点,临时征调人过去开会的! 有些人恨不得马上就可以解决问题,自己做不到,就只能给专业的人头上栽东西。 不能轻易答应,他就怕方子业年轻不懂事,在会议上有了发言机会,被尊重、被重视之后,就脑门子发热了。 方子业听到陈宋说得这么谨慎,便赶紧点头:“好的,陈院长,我一定记住!” “我不会,搞不了,我没钱没人,什么都没有!~” “我不会,搞不了,我没钱没人,什么都没有!~” 方子业为了表示自己真的记住了,重复了两次!声音都不小!~ 陈宋如果不关心你,你死不死和他有多大的关系啊?他又不是你爹。 “医疗是一个相对特殊的行业,它一般情况下,不涉及到军事相关的竞争。” “但医疗也是一个相对特殊的行业,它出了问题,一点都不会亚于没饭吃了,所以,我估计这一次出的问题,有可能会涉及相对比较广远!” “庞教授,你和窦教授两个人也要注意一些,你们一个负责罕见病,一个是分子肿瘤学的从业人员。” “每一次的这种会议,基本上都会在这方面提出比较高的要求,也会栽一些任务,虽然最后可能可以不了了之,但最好不要背着东西回来。” “但是!!” 陈宋又表态了:“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听了意见后,自己觉得可以努力往前踏小半步的,也不能退!~” “因为如果我们都不去做的话,那么就没有人做了,就只能等着被宰,或者就是等死。” “不过,即便是要答应,也要找好退路。” “失败的退路!!!” “机遇与挑战是并存的!~” 庞龙山几人看着陈宋的样子,恍惚了一会儿后,庞龙山才压低了声音,谨慎开口道:“陈院长,您以前?是不是栽给别人过啊?” 陈宋对这里面的套路这么熟悉,一定不是普通参会者吧? “这个不重要,这也已经过去了,反正我给你们说的话,你们先记住就行了。” “机遇与挑战并存。” 陈宋说完,再看向了方子业:“方子业你就不用想了,除非是运气好,直接踢了一块金子到了你的口袋里,不然的话,就算是在你的面前,你觉得伸手可拿,你都不要拿。” “没那么好拿的!~” “你年轻,有这个机会,比较全方面地了解一下我们国家现在的困境,以比较高的视野知道一下我们国家医疗行业的现状,是为了江湖历练,提升自己的认知。” “但你?” “本来还不该在这个里面,只是因缘巧合,知道吧?” “混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谨慎!” “国际、整体医疗这个局势,比国内的环境可差多了!!!” “最最最最重要的一点,不要交浅言深。” “不然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你们以后被打得满头是包的源头。” “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你们去说的话,给的一些idea,可能第二天就出现在了国外的一些科研机构里面。” 陈宋说得比较夸张,也比较严峻。 但也没有人怀疑过他! 一个普通的科研人员,你唾沫说干了,别人都不会在意你的天才之词。 但一个身居要位的科研人员,你随心一句,就有人将你的话记录在案。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时代是特别平静的。 没有到那个圈子之前,别人才懒得搭理你!但进了那个圈子,就必须要谨言慎行。 陈宋说完后,庞龙山几人都先后告辞离开。 不过方子业还不着急走,而是在三人走后,才又有些紧张地问道:“陈院长,您能不能多送我几句话啊?” “一般来讲,你这个年纪只会被当做去增长见识的,李永军教授也给我回报了,你出席的身份是他的助理。” “所以,你不会被针对。” “但是呢?你一定要清楚,你的一些想法,一些思路,是很宝贵的,所以不要轻易发言。” “有问不答,必答不细就可以了。” “或者你就往李永军身上推,很多东西你都不知道。” “这种会议,一般会被分为几个区。” “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过的一些方向,新治疗、新药物、肿瘤、疑难杂症等。” “每个区的参与人员不多,一般就是几个到十几个不等,然后还有集体的大会……” 方子业点头,又问:“陈院长,如果这样的邀请,婉拒不去会发生什么?” 陈宋上下扫了方子业一眼,直接就记不住为老需尊:“你tm疯了!” 方子业则心里暗自接了一句,所以陈院长你可以不去,你牛.逼!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答案。 方子业退出了会议室后,便去了手术室里坐看手术! 主要是临床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一点都不能大意,不管你是什么位次,实力有多厉害,都必须谦虚谨慎。 …… “师兄,你这次到底是要开什么会啊?”洛听竹送方子业在别墅区门口上车时,有些不舍得。 这一次方子业出去开会,是假期,一不带她,二不说明情况,她都有点担心方子业是不是在京都有了‘外遇’! 上周才去京都,五一又去,都不陪她。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就是一闪即逝。 “必须去,但又不重要的!~”方子业只能含糊回答。 因为他自己都不清楚,要开的会,内容是什么,主题是什么,会听到些什么。 国内的舆论环境,其实是相对比较保守的,没有那么外放,所以有一些信息其实是相对比较滞后的。 至少方子业等普通人,是相对比较滞后的。 除非时时刻刻翻墙,才有可能听到一些风声,但肯定不如一些专业人员了解的情况多。 “端午节再陪你好吗?这一次真的要去。”方子业牵住了洛听竹的手。 虽然这一次,两人在假期没有旅游规划。 但是,两人都快去拍婚纱照了,两人还决定了五一假期‘休息’两天,就在恩市腻歪,吃吃逛逛,享受一下个人世界。 方子业一个决定,又让洛听竹必须天天守实验室里做实验去了。 肯定会有落差。 洛听竹可以自立,但不代表她不需要陪伴和安慰,她可以找到自己的爱好和兴趣,不代表她不需要被宠着。 “嗯,好吧!~” “没事,师兄,我们要做的事情做不完,过两天我请师弟和师兄们来家里聚餐。”洛听竹回道。 她可以安排好自己,不管是科研还是工作,还是自己的娱乐、消遣…… “我们每天都视频。” “我的车来了,后面如果有可以通知你的消息,一定及时给你说啊。” “乖乖的!~”方子业道。 …… 方子业的身周熟悉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和他沟通被邀请的这件事,除了聂明贤的老师李永军教授。 吴轩奇的老师段宏教授,还有其他他认识的一些教授,根本都不知道方子业去开什么会。 所以,方子业都不敢冒昧地去问自己的师父,自己医院的一些熟悉的领导。 到了京都后,李永军可没空闲的时间来接机,他是直接到了李永军教授发来的酒店位置。 与方子业想象的相左,李永军教授道:“很遗憾,方教授,这一次我也不能住外面了。” “我们就是统一住这里,这里是某个行政楼的招待所,不对外开放。” “你目前的身份是我的助理,我已经给其他人汇报和申请过了。” “所以,你就住我隔壁,一切行动都跟着我。” 李永军教授说话时,陆陆续续地也有其他人推着箱子到来,不过基本上都相互不认识。 方子业点头后,忽然看到了一个人打开了房间的门! 他板板正正地出现在了走廊的通道中,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认出是方子业后,先惊讶地鼓了鼓眼睛,而后又马上压住了情绪,咳嗽了一声后,又把门给关上了。 这个人是张利民教授,张利民教授是院士。 他估计是听到了自己的音色,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才出来看了这么一眼。 “方教授,晚上不要随便出门,明天早上九点半正式开会,就餐的话,你跟着我一起吧。”李永军道。 “好的,李教授!~” “你就叫我子业吧,不然?”方子业很懂事地直接坐定了助手的这个位置。 “也行!~”李永军也觉得这样称呼比较合适。 方子业晚上就和洛听竹开了视频,洛听竹的表情有点幽怨,她在家里,没有在实验室,杵着下巴,目光幽幽,仿佛有说不尽的委屈似的。 我见犹怜。 她是想方子业了。 毕竟,之前的工作,基本就是晚上见一面,也没有太多的交流,其他时间都贡献给了实验。 但? “乖,我很快就回来了,四号晚上就可以回来。”方子业道。 方子业拿到了会议行程安排,会议一共持续四天! “好,师兄!那好在是还有一天假期。”洛听竹也不贪,知道方子业五号还可以陪她一天,就非常大方地笑得灿烂起来…… 第620章内心慌得一匹(求订阅) 第620章内心慌得一匹(求订阅) “咚咚咚!”“咚咚咚!~”方子业与洛听竹聊天时,门外的敲门声颇为急切地响起。 而后李永军教授的声音响起:“子业,是我,开下门!~” “是李教授。我去开下门,先挂了啊。”方子业不愿意沾惹上麻烦,更不愿意自己的老婆惹上麻烦,有些东西没公开就不要特别说明情况。 方子业主动挂断视频后,回了一句:“来了,李教授。” 拉开门引李永军教授进门后,只见李永军教授此刻表情格外丰富多彩,挤眉弄眼了好一阵后,才找了一个沙发坐了下来。 招待所里面的软硬装修都不错,是里外套间,外面是会客区,有茶水有沙发,四个沙发围着的红漆木质圆桌。 “李老师你要喝茶还是喝矿泉水?”方子业问。 房间里有备茶叶,但不知道是什么茶,方子业只打开了矿泉水。 “茶和水都先放一放,子业你是不是在京都得罪了什么人啊?” “我刚刚去开小会的时候,有一位领导特意点了你的名,让你去肿瘤的会组?”李永军很直接地问。 会议室分组的形式,可能有血管组,肿瘤组之类的,方子业具体也不懂。 摇头道:“我不知道啊?” 不过问完,方子业又想起了什么道:“李教授,点我名的领导叫什么名字啊?” “谢珩!~” “正好就是我们卫生健康委员会的领导!~”李永军说完,看到方子业面露迟疑之色,又说。 “估计你是不可能得罪这样的人物的,那到底是哪里的环节出了岔子呢?” 方子业的心里则是叫苦不迭,自己这不会是被作了局吧? 按照李永军教授的估计,自己参与这种会议还不太够格,是被强行‘征调’过来的。 现在再看,点自己名去肿瘤会议组的人还姓谢。 那这一趟京都,自己就不该来啊? “肿瘤组,肿瘤组。” “那就很可能是因为你们骨科肿瘤的那些事!~” “虽然目前你们骨科肿瘤的微型循环仪化疗方案还没有彻底平铺开,但经过专家组的讨论,认为操作的可行性非常高,所以就提前把你套了进来。”李永军到过恩市,所以知道方子业做的一些事情。 方子业问道:“李老师,参加这种会议的,是不是一般多是院士啊?” 李永军道:“当然啊,院士就是科研发展的主力军,不过院士也要分壮年和资深。” “那种老院士,基本上不会再接手比较重要的任务了,毕竟年事已高嘛……” “华国科学院的院士,大多都是生命科学相关的,能来参会的,多是工程院医学部的院士。” “而且分据在各个专科,所以每个组还是需要一些教授来参席的。” “比如说我们血管外科,程晓平院士,就是正当之年……”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又问:“李老师,那如果是某位院士力荐一个人的话,您说有没有机会把我拉过去了?” 方子业知道自己可能要麻了。 自己远程点射张利民教授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情,这就是点对点的呼应。 现在的角色互换了,张利民教授看得上自己,要远程点射自己,而且一开始就给了自己一个‘超高’的平台。 类似于自己带自己的学生增长见识,张利民教授想要带自己看一看华国最顶级的学术交流平台。 不是什么国际学术会议,也不是超过的院士大会,而是仅次于院士大会的神秘会议。 这种被院士看中,点射的感觉其实不是很好。 不过事情是自己先招惹的,现在张利民教授的反击,自己也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谷元东以及裘正华两位老院士年事已高,不可能再来这种会议现场,或许也会来,但未必与自己排在同一个组。 到时候,也就只能自己见机行事了。 方子业就说嘛,怎么李永军教授一直强调自己是他的助手,而陈宋院长却把自己托付给窦开工教授。 窦开工教授是肿瘤相关的科研人员,陈宋院长对这些事情,还是门儿清的……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陈宋院长的志向如此远大,如果连这样的会议流程都安排不下来的话,他去想着和梅奥对标? 早点下去,和国外的神打架多带走国外的一些老家伙会更实际…… “子业,那你开会的时候,可就要小心一些了。” “我去参会的是血管组,大会我们就坐在一起……”李永军也不知道该怎么给方子业打预防针了。 “好的,李老师。”方子业现在也只能见招拆招。 李永军教授离开之后,方子业又和洛听竹以及廖镓两人聊上了! 廖镓主要是给方子业汇报,滑膜肉瘤和骨肉瘤的血管模型已经建立完了,他和聂明贤已经在写后续的微创介入手术的研究报告。 节后邀请方子业一起探讨。 洛听竹主要还是在安排方子业五号要一起去做什么,以此来哄方子业开心,因为她也发现了方子业的表情和状态稍微有点不对劲。 …… 翌日,大早,方子业就被拉进了一个工作群里面。 拉方子业进去的正是张利民教授。 与此同时,方子业与李永军教授一起吃过了早餐之后,就来到了一个数百人的大会议厅,有一些百度上只有千丝万缕描述的大佬负责作信息‘科普’! 说话的人是谁,方子业查过是谁之后,才赶上了他说话的进度—— “03年前后,鲁南制药、华海药业等多家药企将目光投向国际市场,出口产品主要以原料药、中间体等低附加值产品为主。” “华国医药就此并入全球化浪潮,但起初整体处于全球医药产业链的中低端,在资本市场、技术创新、质量标准、品牌认知等方面均落后于欧米日。” “在中低端制造领域,华国逐渐成为全球主要的原料药出口基地。据前瞻产业研究院资料,2018年,华国化学原料药供给占全球28%,而同期美国仅占10%,欧洲(不含意大利)仅占8%。” “同年,米国发布了拟加征关税的华国商品出口清单,其中包含对一些特色原料药、生物制品、制剂加收至25%的关税……” “果然还是关税的问题。”李永军教授给方子业递过来一张纸,纸上写着这么一句话。 方子业有关注过类似的问题,但从来没想到,类似的问题会与自己有关系。 这种会议现场是不适合开口聊天的,所以方子业也写字:“应该不只是影响原材料的供应,还有关键技术封锁,对华出口货物的关税、售价影响。” 加收华国出口的关税,让华国的出口贸易变得更少,同时,加收对华国出口的进口药物的关税,会让药物在华国的售价更贵。 你还没有替代品—— “就是这样啊……唉……”李永军教授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子业的耳朵忽然一竖—— “格列卫是国际上公认的慢性髓性白血病一线治疗药,能有效延长患者生命,但是患者需要长期服用,每月一盒(120粒,每粒100mg)。” “据相资料显示,格列卫在华国内地每盒的售价约为23000-25800元,而在美国售价约合人民币13600元/盒;澳大利亚的售价每盒约合人民币10616元。” “类似于白血病的肿瘤,治疗方法以靶向治疗药为主。骨髓移植以及化疗因为副作用巨大且多复发,已经少有人选择。而就靶向治疗药来说,“格列卫”因其发明时间最早,临床效果最稳定,成为学界及患者最认可的靶向治疗药物。” “但我们华国内地进口药,特别是抗肿瘤进口药价格远远高于国际市场,有的甚至高达国际相同产品十倍以上。” “但我们必须要客观地认识到一个难点!” “进口药,特别是进口抗肿瘤药为何价格居高不下。孙忠实表示,主要原因是知识产权。研发成功一种新药,最起码需要几个“至少10”:至少花10年时间,至少花10亿美元,至少失败10万次。” “由于药品专利通常只有20年的保护期,厂家必须在这段时间内迅速赚钱“捞”回成本,一般都会把专利药价格定得很高,否则一旦失去了知识产权保护期,其他厂家会马上仿制。” “必须要有知识产权保护意识!” “我们自己的知识产权产品进入他国权益也会受到保护;其他国家有知识产权保护的产品也愿意进入华国。因此对于目前国家的政策要理解……” “同样,患者、人民的困难我们也要去认识,去面对,去解决。” “目前,与印国一样,我国也是仿制药大国。但是,医药产业是以知识产权为基础的产业,专利药的价值远远超出仿制药,而我国绝大多数药企都是在追逐国外企业的步伐,等待专利药过期之后大量生产仿制药。华国目前有大大小小近5000家药企,仿制药企业占90%以上。” “我国仿制药产业是大而不强,创新能力不足,并且,我们华国市场几乎没有靶向药物的仿制药,构不成竞争,靶向药物的药价自然降不下来。” “由于早期批准的仿制药医药学研究基础相对薄弱,部分仿制药质量与被仿制药差距较大,尚不能达到被仿制药的临床效果。” “为提高仿制药质量,我国出台了《仿制药质量一致性评价工作方案(征求意见稿)》,提出希望在2014年能够完成部分品种的质量一致性评价工作,到2015年基本上完成所有固体口服制剂质量一致性评价,2015~2020年开展注射剂以及其他剂型的质量一致性评价工作。” “……” 罄竹难书! 罄竹难书不只用于描述罪行,也可以用于当前的困境和难点。 方子业慢慢地,就只能跟着讲者的思路去走了,目前,只觉得压力山大,任重而道远。 午饭就是在“单位里”的食堂吃的,不用钱,而且伙食还非常好,肉菜素菜随便打,就是口味有点不合方子业的口味。 方子业与李永军对坐,有些纠结地问道:“李老师,我们华国的外科技术水平其实很高,但我们做的更多是临床术式,临床术式也不能被认定为专利,存在专利保护。” “这很吃亏啊!~” 李永军语气严肃:“临床术式这种手术你去申请专利?” “那我们国家的医院和外科还要不要开展了?” “这种操作性的东西,属于个人所得,不可能有专利替代物,也不能允许!” “所以说啊,如果要发展本国的医药行业,首先得投钱,而后得挣钱,才能够形成良性的循环。” “国际是一个超级大市场,每个国家都有需求……” “就比如你搞的那个微型循环仪啊,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专利现实替代物,它就可以换成钱。” “不过我们国家还是很良心的,在国外也就是加了百分之三十的价格,其中百分之十五是关税,百分之五的运费。” “就是,这样的专利?太少太少了。” 方子业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李教授,我们国家既然也开放了肿瘤仿制药,为什么就造不出来仿制药呢?” 仿制药是指与商品名药在剂量、安全性和效力(不管如何服用)、质量、作用以及适应症上相同的一种仿制品。世界上将有150种以上总价值达340多亿美元的专利药品保护期到期。到期以后,其他国家和制药厂即可生产仿制药。 但华国的仿制药却很少,特别是肿瘤的仿制药,基本没有。 “印国得益于较为宽松的专利法规和“强制许可”政策,能够大量生产仿制药。此外,印国在仿制药的产业链上更为完整,拥有良好的全球营销渠道和产业生态环境。我们国家则更注重遵守国际知识产权规则,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中国仿制药行业的发展。” “其实,与其生产仿制药,倒不如去研发替代品……” “不是有格列卫嘛,我们国家是打算剑走偏锋,创造一个华列卫类似结果的药品。” “但你也知道,仿制药、替代品这个东西,生产和制造起来很难的,我们国家目前的工艺也有限。” “一些成熟的仿制药,疗效与进口药物的差距,我就不多说了。”李永军自己也是医生,所以知道两者的药效差距。 像是被狗啃过。 “已经确切了,你是去了肿瘤分组。” “你们肿瘤分组这一次到的专家很多啊,院士都有七八个。”李永军改了话题。 “这样我就放心了,也不会有人故意针对你了。” 方子业也看到了名单,与肿瘤相关的华国科学院的院士就来了不少,比如说中山大学的马俊教授,从事鼻咽癌相关的研究。比如说从事肿瘤药理学靶向分子发现、新作用机制探明的丁建院士,比如说从事临床肿瘤学的郝希山院士。 分子肿瘤学的著名专家张利民院士等…… “我给你讲,今年又要召开院士大会了,我估计,这一次的事情,到时候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体现。” “你如果有心去查三年前的院士大会的话,你就会发现一些端倪……”李永军教授给方子业科普。 方子业还真没关心过,这种级别的东西,一直距离他很远,而这一次,却距离非常非常近。 …… 下午,就到了组会了,就不是大的会议厅了,而是小型的会议厅,也就是够坐三四十人的那种小型会议厅。 方子业是第三个到的,位置是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 方子业到后,找到了自己的铭牌就坐下来了,只是偶尔和洛听竹聊天,并未拍照或者去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陆陆续续的,一些人都来了,不过方子业是真的不认识人啊。 之前,方子业熟悉的骨肿瘤学组的人,一个都没来。 无他,之前的骨科肿瘤,一直在肿瘤学界都是相对弱势的肿瘤分区,自己的分会都没办法建立,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来到这里的现场? 第二场会议室下午的两点半准时开场。 一点四十分,张利民教授从门口走了进来,认识他的人倒是不少,张利民教授一眼就看到了方子业,不过也还是在和身边的人寒暄。 紧接着,再招呼了一阵后,方子业才得以认识,之前搜索过图片的几位院士。 马俊,郝希山、丁建、张利民、唐杰、毕东、卫于泉院士…… 张利民院士属于新晋的,所以他在面临这些人时,也是非常客气而谨慎的。 只是不太卑微,谦虚谨慎。 一直到会议即将开始的一点五十四分,张利民才借了一点空,来到了会议厅的最后面。 “小方,下午好。”张利民笑着道。 “张教授!~”方子业直接站了起来,不敢如在张利民教授的实验室里那么随意了。 可能啊,人生就是一个闭环,没有到一定的时机之前,你都无法想象你所熟悉的人,到底有多么牛掰。 在座的四十多人,都是顶级专家,这几位院士可以脱颖而出,肯定都是有他们脱颖而出的道理的! 方子业不排除有人可能‘浪得虚名’,但就算是浪得虚名的人,也有些真本事,否则早就露馅了。 “别紧张啊!~”张利民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张利民去了前面后,坐在方子业隔壁的两个中年才注意到方子业的年纪。 “小张,你这么年轻啊?你多少岁啊?快四十了吧?”一个个子干瘦的人才发现方子业竟如此清奇。 “三十六!~”方子业给自己的年纪虚高报了整整六岁。 “什么?”但没想到,对方还是震惊不已,讶然地看着方子业,上下扫量。 竖起了大拇指:“后生可畏啊。我还以为只是长得年轻。” “小方在哪里工作呀?”另一人问。 “汉市,中南医院。”方子业如实回答。 “奥,我知道……”问话的人好歹是听说过中南医院的,不然就更尴尬了。 而后两人开始低声八卦了起来。 紧接着,陆陆续续的,也有一些人从外走了进来,方子业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前面的讲台上,有一个谢珩的铭牌,是方子业比较关注的。 来人身材干瘦,个子比较高,足足一米八左右,皮肤在男人中算是比较细腻的,头发微白,但面相看起来也就是五十多岁一点。 人群中,有人喊他谢步。(那个字打不出来) 这个年纪,就算是副步,也挺牛了。 他的气质比较文雅,在人群中穿梭时,礼仪友态,为人也相对比较和蔼。 一会儿,方子业还看到了谢书阑的现任领导,华国科学医学院肿瘤医院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刘莉芝教授,也是重点实验室的主任 虽然是一位女性,但学术领域的造诣极高,国家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巾帼不让须眉…… 很快,又是会议开场。 谢珩第一个代表发言,主要就是大概地介绍了一下自己,他是代表卫生健康委员会发言的。 没有多废话,只是说了十几分钟,就把话筒转交给了医学科学院的一位领导。 这位领导,既是从事医学基础科研的,也是医学专业出身,虽然不是院士,但在医学科学院的行政任职不低。 他接过了话筒后,便道:“我也就不再啰嗦和铺垫一些形式上的套话了,目前,我们国家的肿瘤医疗花费巨大,已经超出了医保可以完全回纳的范围。” “与此同时,国外对我们国家的医药封锁,也是加剧了我们国家的医疗支出,加大了人民的医药相关负担。” “其中最具有影响力的事件,就是《我不是药神》这部电影的出世。” “这个困境并非是我们一力促成,但我们必须要正视目前我们华国所处的尴尬局面。” “我主要是提这么几个点啊。” “要解决现有的问题,最长远的解决办法就是,突出研发能力,研发新药物,创造出新的经济价值,开创属于我们华国原发药的市场。” “其次,研发有效的替代药、仿制药,并将其形成规模化,让我们的医疗支出负担可以相对减少一些,避免被一些政策扼杀脖子。” “在这个方面,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比起印国,都略有不足。” “第三个方面,就是对肿瘤的治疗,寻找新的处理方式。比如说化疗、放疗等,单纯可以解决肿瘤的治疗,对肿瘤的临床治疗方案,推出新的认知,尽量去减少患者的经济负担……” “第四个方面,我们还要研究,如何将专利进行转化,与临床踏踏实实地结合起来。” “第五个方面……” 这个人叽叽歪歪地说了一大堆之后,但说的都是重要点,而后才把话筒转交给了这次的主角。 也就是第三位领导,他来做任务分配。 “今天来参会的,都是我们国家肿瘤学界非常知名的专家、院士、以及研究员,在专业领域,肯定你们是比我们更加专业的。” “术业有专攻,目前有这样的难点,遇到了这样的困难,我们希望可以群策群力,一个人分担一些职责。” “比如说,一些专家形成了共识,选择一个点,可以齐心协力地去把它们攻破……” “不知道,有没有专家敢于踊跃自己提名的啊?”他笑得灿烂,也可以说是把面子给的足足的。 然而,这种时候,哪里会有这种傻子啊? 一个人是改变不了一个行业的,甚至连一个学科都改变不了! 现在,大家的态度就是,你要逼就逼,要强行加任务那你就加啊,反正我做不出来,大不了就是一死么? 科研,怎么可能束缚住时限? 怎么可能立军令状? 如果立军令状有用的话,华国的医学科研,早就一飞冲天了! 他见众人都不说话,也疲了这种氛围,便道:“各位专家,我们真的不是在为难你们,而是希望你们可以各长所长,哪怕只是一个小的突破点呢?” “先打开局面也好……” 马俊院士算是资历比较老的,也估计参与过不少这种会议,他便回道:“向主任,医药研发,都是漫长的、不断积累的过程。” “任何团队都想要打开局面,我们就是做这一行的,但这种局面,只能是一步一步地去打开。” “全世界的所有团队也都在不断地想要去突破现有局面,但就是进入了平台封锁期……” “这是整个学科、学术的平台期。” “科研要以人为本,不能乱来啊,只能先把前期工作都做好,慢工出细活,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也是底蕴沉淀的过程,你必须要先明确诊断,明确肿瘤发生发展的机制,才能恰到好处地去找到靶向治疗的药物。” “而不是凭空造出……” 马俊院士说完后谢珩又把话题接了过去:“这样吧,各位教授,各位专家,我们各自单独地说一说,目前我们要选择的几个方向,它们各自面临的困境,再看能不能一一找解决办法好嘛?” 说到这里,那就是相对专业的内容了。 马俊院士等人一一发言。 肿瘤机制认识不足,靶向药物的储备可选药物不明确,方向认知不够深入。 甚至连方子业都被要求发言了。 方子业也学着其他人站了起来:“各位领导,各位专家,我们目前对肿瘤的机制认知,还属于比较浅显的水平。” “已经成熟的方案,有诸多的限制,这些限制,导致了化疗药物的不精准性,后遗症严重,导致化疗不彻底。” “这样肿瘤的复发、转移风险就会增加。” “而要解决这样的问题,就要先去认知,去了解,去研究,去透彻肿瘤的根本机制,才能够行之有效。” “这是我的看法。”方子业就是不表态,只总结。 然而,方子业坐下之后,谢珩却摆了摆手:“那个,方教授,你再站起来一下,给我们说一说你从事的专业,你从事专业的相关肿瘤的治疗方案探索。” “看看能不能给其他专家一些启示!~” “在这里啊,我要给各位教授着重地介绍一下我们的方教授,方教授是中南医院骨科的教授,也有从事骨科肿瘤的治疗研究。” “而且,方教授是另辟蹊径地,找到了骨科肿瘤的新思路,新方法,新的解决方案,希望可以给诸位专家一些启示。” “这个科研的课题,我们已经取证过,而且在座的一部分专家,估计还被我们咨询过……” 谢珩这话一出,仿若核弹进了大海里,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人都移目看了过去。 张利民教授瞬间大惊失色地道:“那个骨科的新化疗系统,莫非就是这位方教授提出和研发出来的方案?” “他是提出了截断人体循环系统,所以可以对骨科的肿瘤化疗的剂量进行重新定义?” 张利民教授自己就是搞肿瘤的,所以他知道,方子业提出来的这个方案,到底有多么新,有多么有效。 这可能引起肿瘤治疗的变革! 然而,骨科是相对特殊的解剖结构,除了骨科之外,其他专科的肿瘤,是不适合的。 比如说肝脏,肝脏的肿瘤,你就不能当作肝脏可以完全切除的搞。 谢珩没有回答张利民的问题,而是说:“我们先听一听方教授关于骨科肿瘤治疗的一些见解吧,希望可以给其他的各位专家和教授提供一些新思路。” 方子业被围了,被谢珩拱火了。 而现在的局面,也超出了他的预备、预知,所以,方子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不过,迎接着众人各异的目光,方子业就算不想说话,也只能尴尬了一阵后,缓缓开口。 “目前,我们课题组在研的肿瘤治疗,只是处于动物试验阶段,并未应用于临床之中。” “所以,我提出来的一些想法,很可能不太成熟,也不敢班门弄斧,所以仅代表我的一家之言,希望各位教授和专家斧正……”方子业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慌得一匹。 这tm可不是专科会议啊,也不是专业内的学术会议,这种会议的性质它…… 第621章我本站如喽啰(求订阅) 第621章我本站如喽啰(求订阅)方子业是真的慌张啊,一个张利民教授,就让方子业觉得难以正面相对。 更何况,坐在会议厅的,是来自医学各个专科或领域内的多个院士大佬—— 马俊,郝希山、丁建、张利民、唐杰、毕东、卫于泉院士! 谷元东老教授和裘正华老教授二人,对方子业提携颇多,也让方子业意识到了,这种大佬的视野和眼界,包括处事能力,都远高于现在的自己。 再加上这一次会议的特殊性质,方子业要说不慌张是不可能的,而现在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谢珩拱了起来,好像不说话也不行。 方子业就从简而说:“目前,对于骨科肿瘤的化疗,我们小团队只是有了一些借鉴的思路,就是以微型循环仪在慢性骨髓炎多发感染中,采用了截断循环的办法,化整为零……” “利用这种方法,在临床中已经治愈过几例骨髓炎多发感染、全身转移的终末性患者。” “所以我们团队就大胆地猜测,微型循环仪可能会对骨科的肿瘤治疗有效。” 一石激起千层浪。 方子业看到了谢珩面带微妙的笑意,张利民教授等人也是回转过身子,目光在方子业的全身上下扫量,目光极为复杂,很多人都是欲言又止。 毕竟,刚刚大家都才表态了,目前华国在肿瘤的基础科研方面,还处于是初级阶段,一些理论,先要依靠去完善,才有可能往治疗的方向精进,这需要时间…… 然而,方子业却‘突然’跳出来说,骨科肿瘤已经不服其他肿瘤管了,可以自成一脉。 也不能说是‘突然’,谢珩知道这些事情,代表坐在台上的另外几位‘领导’也知道,只是并没有正式的官宣、成新闻发布。 听到方子业说完了之后,张利民还是决定谨慎开口:“方教授,你们课题组所说的课题,究竟是一种方向,还是正在进行动物试验了?” “这种理论是你们课题组内的猜测,还是已经形成了相对闭环的理论呢?” “这种治疗方案,是不是的的确确地可以应用于临床的治疗中,这些问题,都有仔细地讨论过,印证过吗?” 张利民有些像抬杠,实则是在保护方子业,让方子业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不要无的放矢,更不能随便大吹大擂。 特别是这种,其他团队根本不敢搭话的环境下,你突然冒出来说你可以解决一个专科的肿瘤,这样会显得其他人很没有面子。 同样的,一旦真的坐实你接下了相关的任务,最后却没有办法完成,或者说给不出一个让人信服的交待,那可玩笑开得有点大。 谢珩听到张利民教授讲完话,便道:“方教授,不如这样吧,你就相对比较详细地再给在座的专家,仔细地讲一讲骨科的肿瘤和微型循环仪的相应原理,让他们也帮着审一审这个课题方向的可行性。” 谢珩也没有故意拱火,而是比较客观地将说话的权力,暂时转交给了方子业。 方子业再次组织了语言,没有回谢珩的话,在大概半分钟后,才开始回张利民教授的话题,轻轻鞠了一躬;“张教授果然是专业的老师,一下就点评到了关键点。” “目前,我们的课题方向,只是经过了内部的探讨,最大程度上,也就是在专科的学术会议上,被我们骨肿瘤专科的老师认定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但是否可以成功,还是要等数据说话,现在我只能说我们团队很期待它能够成功有效地应用于骨科的肿瘤,这只是一种希望……” 方子业比较谨慎,但没有太过于谦虚。 不是方子业想要出风头,而是自己真正看到了希望的课题,就不能对它不负责。 “微型循环仪原来是你带队改良,将其从全身循环仪中脱颖而出啊?可在我的印象中?” “微型循环仪目前多适用于急救,怎么还又挪用进了骨科的肿瘤呢?” “它怎么用于骨科的肿瘤呢?”说话的是唐杰院士,他是胸外科专家,长期致力于肺癌和食管癌的诊治研究。 微型循环仪这一款比较新的国产器械,他自是非常清楚的,因为前一段时间,还有公司特意咨询过他,有没有机会改良出肺部循环仪,使得肺移植的假体转运时间可以延长? 唐杰并没有答应这方面的研究,但也知道很多人产生这样的思路和想法,就是借鉴了四肢微型循环仪的成功改良,且这个器械对断肢的保存有极大的助益。 在座的专家,学术水平都很高,基础科研领域都精进得比较深入,但他们毕竟不是骨肿瘤专科的人,甚至都没有骨科的人。 骨科的肿瘤治疗,在整个肿瘤领域中,处于是“小孩”阶段,这个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全国非常重要的肿瘤学相关会议,基本没有骨科的人参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骨科没有内科,因此就没有特别多的人,对骨科的基础原理进行比较深入的研究和探索,认知也少。 方子业听了,便又只能是从微型循环仪的运行原理出发,将微型循环仪在慢性骨髓炎中的‘化整为零’的概念,以及将高位肢体截断术的原理,都重新说了一遍。 而后总结道:“根据我们课题组和我的老师团队目前的在研数据显示,微型循环仪可以成功离断的循环截面,大概分以下几个部位。” “髋关节、大腿中段、膝关节、小腿中段、踝关节处。” “类比这些解剖结构,我们上肢也是有相对应的节段。” “因此,在化疗的过程中,我们如果可以将这些节段的远端看作一个整体的话,那么位于这些地方的肿瘤,就相当于相对脱离了人体的循环。” “我们的微型循环仪是载入了透析装置的,每次循环之后,化疗药物可以被自行代谢与吸收……” “因此,我们团队就大胆地猜测,我们骨科的肿瘤化疗,是可以不经过人体脏器器官代谢,无关的器官,是可以不经历化疗药物的作用的。”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化疗的副作用……” “因为目前的化疗方案的药物剂量和类型的使用,是基于药物的副作用而限定剂量和种类,但根据这样的转换之后,我们骨科的肿瘤化疗,其实可应用的化疗药物会相对扩宽。” “且药物剂量也会数倍于目前的化疗药物……” 静! 安静! 静止。 落针可闻。 方子业有注意到很多人,不管是头发苍白、麻白、乌黑,都是嘴巴微张的状态。 表情凝固、错愕、不可思议,有些蛋疼……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这个是众人目前唯一的心态。 不是?你们骨科? 你们骨科? 你们骨科是真的贱人呐…… 本来就是名不见经传,科研深度也不深,现在倒好,你们走的路子就完全不是国际化肿瘤科研的常规路子,直接就弯道将方向开到了‘北极’去了是吧? 别人更大程度上,都是在研发肿瘤相关特异性的靶向治疗,相当于是专病专治药物。 你们骨科倒好,直接将骨科的节段从人体中抽离,那你让其他专科的肿瘤怎么办呐? 都没办法借鉴,以后就真的各成一体,各自行进的方向完全不同是么? 而且,这些东西,听起来还有一定的道理。 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鼓掌,甚至大家的呼吸都变得很平静。 这是高素质大佬们的个人修养。 可方子业却觉得,有时候身边坐着的都是高素质的大佬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们不会给你反馈,不会给你任何反应,你都不知道你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不过,方子业还是说了:“当前,我们团队对微型循环仪的临床应用,仅用于多发感染的治疗,将多发感染各自化整为零后,可以快速地控制住感染。” “抗生素与感染的治疗关系,其实类比起化疗药物对肿瘤的作用,也是非常类似的,也是一种比较另类的化疗!” “不过目前,这一切都还在待研中,所以结果究竟是否可靠,我们团队也只能预测,目前在行动物试验……” “谢谢各位专家的聆听。”方子业见到大家的反应都不太对,便也不多废话了,微微躬身后,就暂时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而听到了方子业说起了结束语,才终于有了几个下意识反应的掌声,但掌声稀稀拉拉。 有人看到其他人没有鼓掌后就停了,也有人听到其他人鼓掌后也开始鼓了起来。 掌声凌乱了十几秒,就彻底静寂。 张利民教授等人依旧没有说话,但谢珩却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样,把话题接了过去:“各位专家,其实我们也并非是想为难你们,而是真心地来求教,希望可以通过集思广益,来寻找一种可能性。” “希望大家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专业能动性,在各自的领域内,找到一种合适的办法。” “不管是去仿制药物也好,还是研发热门的靶向治疗药物也罢,或者是像方教授一样,另辟蹊径地找一条可能可行的新治疗方法,也不失为一种可选择性。” “治疗的形式可以千变万化,肿瘤的治疗也是如此。” “据我所知,有些肿瘤可以通过单纯的切除治愈,有的肿瘤可以放疗治愈,有些肿瘤通过单纯的化疗即可治愈,还有的肿瘤,则需要辅助放化疗与外科切除相结合。” “还有一些肿瘤,则是通过介入手术栓塞术,也可以治愈……”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目前,我们国家的医疗药物、器械等,都在被卡着脖子,我们非常理解各位专家承担的责任和遇到的难处。” “我们既要认识……”当领导的,都很会写‘小作文’,至少在‘宏观’的角度,多多少少都可以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既要又要,承认目前的难处,认可当前的局面,但是又要什么什么的…… 方子业闻言,倒是心情一松。 好在这个谢珩啊,并没有把自己往死里整,并没有一直让自己表现,另类地去打其他人的脸,倒是恰到好处地吸引了一波人的注意力。 比如说,方子业附近坐着的几位教授,就已经开始开小差,直接加方子业的微信了。 而且,还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单位、姓名、专业等,方子业也都一一回答。 现在是在开会,可不能扫码之类的,就只能手工搜索。 方子业也不敢托大,觉得在开会就先不加好友,会议不是所有时候都是精华内容,该开小差也得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珩终于道:“我们医疗行业,每个疾病的患者都挺多,都与我们国民的生命、健康、财产息息相关。” “国家对此很重视,不过也要认识到我们国家医疗行业的定位,所以不会强派任务,但国家一直都在支持我们国家的医疗行业转型。” “华国目前在医疗行业,依旧是全世界的手工国。” “何谓手工国呢?就是只做事,但是做事的原料,治疗的器械、药物等,多依托于进口,而没有我们自己的专利品,这需要慢慢发展。” “国家在这方面一直都是有专项资金扶持的,所以,如果各位专家有比较好的研发方向,一定不要担心有经费支撑不足的问题。” “国家卫生健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一直都存在这样的专项资金,希望大家可以群策群力,至少往自主专利,从手工制造往高端产品出口迈出第一步。” “今天上午的会议,就先到这里为止,我希望,下午的会议,我的这些话,可以抛砖引玉地得到一些好的点子……” “会议到此结束,辛苦各位专家了。”谢珩快速地宣布上午场次的‘扯蛋’和大局观的讨论结束了,只等以后的具体事务的探讨。 车轱辘话说再多都没用,全世界的任何一个国家的科研,都不是单纯靠车轱辘话顶起来的。 好比华国的高铁,难道是靠说话说起来的么? 谢珩等人还没走,张利民就直接站了起来:“方子业教授,你等一下。” 方子业都才开始收拾笔记本,还没站起来打算走呢。 抬起了头。 不过左顾右盼后,却是发现张利民教授的话,刚好止住了几位靠自己稍微有点远,但之前又没来得及接触的教授们的肢体动作。 然而,他们的目光,却不是令行禁止,而是在审视,你这个新晋院士的话,我到底要不要听? 张利民教授是新晋院士,你要说他的科研积累比其他人高了一个层次吗?形成了数量级的差距? 不好意思,那不是的,所以我还得评估一下到底要不要得罪你。 不过,终究是院士的头衔好用,大家就没有说话。 毕竟,会议开始之前,很多人也看到了张利民教授与方子业教授二人私聊过。 证明两人有一定的私交。 别人的私交你也管的话,那就有点送菜给张利民的意思了,你不是找怼么?“张老师你好!~”方子业加快了闭合笔记本的速度。 方子业看向张利民时,发现也不是所有人都往自己方向靠近,如果方子业没认错的话,跟着张利民而来的是卫于泉院士。 卫于泉院士,方子业记忆深刻,59年生人,04年获评国家科学院院士,相当于他45岁就走到了这一步! 还有一人,则是华国工程院院士詹启明。 这都是大佬级人物。 “张老师,詹老师、卫老师……”三人靠近后,方子业赶紧躬身作礼。 实话实说,方子业来这里本来是当混子的,从没有想到自己可能坐在c位,而且来之前,陈宋老院长说了,不要出风头不要出风头。 可是没办法啊,那个叫谢珩的人,就是要自己‘出风头’,直接点名了,方子业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啊。 那不就正好坐实了自己来这里参会,就完全没水平么? 方子业还想着点射…… “方教授很年轻啊?”一口很浓的川普刺入耳朵里,正是卫于泉教授的声音。 他戴着眼镜,身材微微胖,头发很黑,粗眉平眼,眼神犀利,嘴唇很厚,但整个人看起来正气凌然。 “卫老师,谢谢您的夸奖。”方子业重新笑得如眉角美容过后。 张利民笑着说:“卫老师您和詹老师猜一猜,小方今年多少岁?” “三十七?”卫于泉尽量把方子业猜测得年轻一些,毕竟方子业长得是挺年轻的。 “减个七八岁!”张利民也没办法完全确定,他也不知道方子业的生日过没过,是不是到了三十。 听到这话,二八左分,身材板正,面带笑意的詹启明教授的脸皮都僵硬了! “咳咳!~”他鼻粱很宽,双眼的形状特殊,属于是下钓鱼眼,整个人看起来是非常儒雅的,但此刻却儒雅不起来,有些逗比地张大了嘴巴。 卫于泉教授也好不到哪里去,五官端正的他此刻只能用歪瓜裂枣来形容…… “卫老师,詹老师,这位方教授,其实就是我之前给您二位提过的非本行好友了,方子业,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的博士。” “也是不讲武德,要打老头的那个小伙子了。”张利民当时就告状了。 卫于泉教授的脾气比较刚正,听完后,收了表情,伸右手开始在方子业的肩膀上拍拍拍:“那吊子很高啊!~” 吊子很高四个字从卫于泉教授的嘴里说出来,直接让方子业一愣。 这是一位院士说的话还是街上的痞子啊? 不过,院士也是人,吊子高就是我们华国的口头禅,不能说当了院士就不能说你tm的,只是说要尽量地保持自己的风度。 “走走走,吃饭去!~”张利民见方子业石化了,也知道方子业此刻的心理压力。 自己当年在方子业这般年纪时,看到专业内的知名教授都直哆嗦,更何况还是华国国内的科研标杆面前? “嘿嘿嘿…呵呵呵……”方子业都想得出来自己的表情,很像一条哈巴狗。 本来方子业是不虚的,不过,他上次参加了张利民教授主导的学术会议后,就发现了,这些大佬的思维是很灵活的,只是因为现实的原因,一些想法无法落于实战。 “方教授有女朋友了吗?” “我们川省的姑娘?”卫于泉在走出会议室门时,问。 方子业赶紧道:“我爱人是俞市的。” 俞市和蓉城的姑娘有异曲同工之妙,卫于泉听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换女朋友的事情了,免得到时候方子业卒,他还得送份人情过去。 “我们川渝的女孩子都很不错的,漂亮大方,方教授好眼力……” “是这样的,我和张利民教授,詹启明教授几个人,都是从事……”卫于泉教授也比较客气,主动地介绍了自己等人从事的行业。 卫于泉自己介绍了一下后,张利民教授就正式地给方子业介绍了两人的社会任职以及专业方向。 詹启明院士,分子肿瘤学专家,主要从事肿瘤分子生物学和肿瘤转化医学研究。2011年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创新群体首席专家,国家973重大基础研究项目首席科学家,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近年来,在基因组水平全面系统的揭示了食管癌的遗传突变背景,为了解食管癌的发病机理、寻找食管鳞癌诊断的分子标志物、确定研发临床治疗的药物靶点提供了理论和实验基础。 卫于泉院士,主要从事肿瘤的生物治疗的基础研究、关键技术开发、产品研发及临床治疗等,有关肿瘤微环境、免疫治疗、基因治疗与靶向药物等,发现了阻断hsp70表达,可诱导癌细胞凋亡。 利用主动免疫抗肿瘤血管生成为肿瘤疫苗及抗肿瘤血管生成治疗提供了新思路,并将异种同源基因与异种免疫排斥及自身免疫反应相结合,用于探讨肿瘤免疫基因治疗,可以克服自身抗原的耐受性。还对淋巴细胞在肿瘤微环境内杀伤自身癌细胞现象进行了观察,并对诱导及增强淋巴细胞杀伤自身癌细胞活性进行了研究。 两人都是从事相对最基础的肿瘤研究的,其实与方子业走的不是同一个赛道。 如果说,三位院士走的是内功路线,方子业走的就是大力金刚掌的外路路线,大力出奇迹。 你们研发新药物是吧?我就用老药物,我治疗骨肿瘤,不在于药物有多好,只要有药可用,差不多就行了。 因为我的患者,可以耐受药物的时间长度,副作用很小。 很快,几人就到了餐厅里。 餐厅很大,而且分了几层,所以就餐的人都可以各自围坐。 会议结束后,就餐的人也很多,也就没有人打扰三人。 “方教授,您团队的谁,执行能力比较强啊?我听您之前的一些思路,也是歪瓜裂枣不着道,还真的能够在现实中体现啊?”卫于泉教授的性格耿直,说话比较冲。 直接断循环治疗肿瘤,这tm是正常人的思路么? 就算是方子业的理论是有据可依,依托于高位肢体截断术的循环截断理论,但别人那是终末期了啊。 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没办法,所以才剑走偏锋,为了救命,不得不高位肢体离断。 你倒好,直接把局部的血液循环给摘离了出去。 反正这种思维角度,在他们看来,都是离谱他祖宗给离谱开门,离谱下阎王殿去了! 然而,方子业的团队还真就做出来了。 “我是有一些朋友,还有我自己,执行能力都还行,所以就东捣鼓、西捣鼓的,做出来了一点点小成绩。” “目前这些成绩在几位老师眼里还不够看。”方子业谦虚道。 “不不不。”詹启明马上就摇头拒绝了方子业的谦虚。 他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着筷子,道:“你还首创了毁损伤的保肢术,功能重建术?” “微型循环仪的改良也是你带队做的?” 张利民闻言,内心一凛:“詹教授,这是哪里的消息?我在网上没搜到啊?” “我是直接问了中南医院里的一个朋友!”詹启明道。 “中南医院骨肿瘤的杜英山,以前我们加过好友的。” “这么看起来,小方你的成果产出不弱哦,只是资历稍微浅了一点,还没来得及发酵。” “今天你可给我们都出了一个大难题,你把你们骨科的肿瘤摘出去了,弯道超车,另立山头,那我们这些专科怎么办呢?” 目前,微型循环仪的改良,也一直都在进行。 不过除了四肢循环仪之外,其他器官的循环仪一是难研发,二是即便研发了出来,也很难正式应用于临床之中。 这是几乎不可复刻的。 有问题要回答,可能答案不那么好也要答:“詹老师,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而且个人的能力有限,也顾不得想这么多。” “我就是,之前遇到过一些病人,来到了我的单位,求诊于我,可当时我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那是一个小孩,我直接回拒了!~” “他现在怎么样?他还在不在人世,我也不知道,也没随访过。” 这世界上一切因缘际会,都难以形容。 如果是现在,他再遇到那个小男孩的父母,方子业一定可以帮忙想办法。 但那是在去年,那时候方子业刚下了住院总,那时候的他束手无策! 束手无策,即便他有外挂,也只能拒绝。 张利民教授道:“方教授不想这么多是对的,是吧,詹老师。” 詹启明在京都大学是很有名的,原来的副校长,也是基础科研,搞肿瘤的,之前对张利民教授也有提携。 “开玩笑归开玩笑!” “方教授你如果真的可以让骨肿瘤的治疗,另成一脉,打破原有肿瘤治疗的格局,直接粉碎了骨肿瘤现有治疗的成熟局面,这是好事。” “希望可以很有用。” “每一个肿瘤患者,其实都……”詹启明不是不悲天悯人,而是没办法。 谁不知道肿瘤靶向药物的市场价值、经济价值、社会效益? 为什么研发不出来? 因为你不搞肿瘤科研,所以你见詹启明教授等人如井中蛙观天上月。你若搞了肿瘤科研,你才会发现,见这些人如一粒蚍蜉见青天。 肿瘤科研如果那么好搞的话,全世界的肿瘤早就被攻破了。 总有人说,现代医学的治疗是‘养猪’性质的,就有这种‘被迫害’的心理。 这些人是完全不懂结核肆虐,生死无常,血吸虫、疟疾等疾病流行时的可怕…… 有的人宁愿相信自己吃的东西都是安全、绿色、无害的,都不愿意相信现代医院里的很多白大褂,其实是在治疗他们。 他们宁愿相信高血压和糖尿病等疾病是可以断根的,都不愿意相信这些是没有办法治疗的。 “好好搞,方教授,希望可以很快听到你的佳音。” “每一个肿瘤先破局都很好。” “希望可以多一些像王振义老院士这样的人,我们国家的医药卫生事业,才可以蓬勃发展。”詹启明院士勉励道。 “詹老师,您太高看了,我们团队这还才开始。”方子业说。 “是啊,王老院士研究白血病也研究了七八年,你难道想七八天和七八个月就有所成绩啊?” “你是拿自己不当人,还是拿这些老教授和老前辈不当人?”詹启明质问声很清脆,面带笑意,也不是真的在为难方子业。 “你们课题组的经费,目前足够吧?要是不足的话,趁着这个机会,可以要一点。”詹启明问。 方子业虽然与他不是同一个赛道,但方子业的赛道,是真的不可能影响到他詹启明的位置,也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危机’。 所以,他愿意帮助。 “目前是够的,陆陆续续还有一些专项经费到账!~”方子业笑着道。 托疗养院和骨科两位老院士的鸿福,上个月听证结束后,就有专项的科研资金到了课题组,一点都没耽搁。 而且还表态,五百万以内随便要,两千万左右谨慎要,五千万的话,就得开会再给了…… 方子业是坐着的,他本来是打算自己站如喽啰,只是好像没有这样的机会,他已经有勉强平等与院士们对话的‘资格’了!! 第622章挑线头(求订阅) 第622章挑线头(求订阅) “方教授能预计这种治疗方案什么时候可以应用于临床么?”卫于泉教授推了推眼镜问道。他的双眼好奇,上下扫量方子业时,既觉得意外,又觉得难以置信,但更多的还是好奇。 方子业的这个临床和基础科研结合的课题,是一下子往前推进了很多步,才有的成就。 如果没有类比全身循环仪的微型循环仪的改良,没有类比高位肢体截断术的微型循环化整为零,也就不存在现在的微型循环仪与骨科肿瘤的化疗联用。 “卫老师,我比任何人都期待可以早些应用于临床,但我也会比任何人都难以测定它具体应用临床的时间,因为现在并没有足够的数据来支撑。” 方子业回得比较坦诚。 这种治疗模式一旦推广,不管是方子业收获的名气、利益等,都足以让方子业真正的达成功成名就四字,即便从现在开始,方子业再也没有任何产出,一个杰青、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甚至特等奖都没得跑。 如果运营的好,方子业在合适的年纪,挤入到卫于泉等人所处的位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我最不能预估时间,只想踏踏实实地把事情做好。” 方子业谨记来时陈宋院长的交代。 你让我说我在做什么是没问题的,我本来就是在做,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就算是有人觉得他是浮夸,是异想天开,方子业也要去做。 但你要问我能不能保证成功,什么时候可以做完,方子业是不可能给你一个准确的时间答复的。 宁愿放弃不做,也不会给一个承诺出来。 面对任何人都不可能漏风。 张利民教授闻言就开了个玩笑道:“卫老师,刚刚詹老师还说了,这种肿瘤的课题,做个七年八年都是非常短的时限了。” “如果方教授可以看到这么远,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未来人重生了!~” 卫于泉也才点了点头,并未再接这个话茬:“希望可以早一些成功吧,能够打破被‘软封锁’的局面,也是一件好事。” “虽然我信任国外的很多学者和专家对我们华国没有恶意,但我更相信国外的一些政客、专家,对我们华国是存有恶意的。” 学者、专家,与国籍无关又有关。 一个国家的政策不是单纯由学者和专家决定,但对华国抱有敌意,是既存的事实。 想要挣华国的钱,以任何方式将华国进行‘圈养’,也是很多国家在采取的政策,这不是卫于泉说成如此的,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事实。 詹启明教授则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方教授,你们的临床试验,前期是打算怎么开展呢?” “有没有比较合适的病源群体呢?” 临床试验,是要患者自愿的,而且可以多中心开展,詹启明是想为自己工作的单位谋一点福利。 张利民懂詹启明的意思,马上说:“詹老师,方教授现在是被借调进了军区疗养院,所以他依托的单位,有比较优质的病源群体……” “詹老师,您也清楚,在临床试验的医从性这一块,我们教学医院是赶不上那里的。” 军区医院、军区疗养院有一个非常独到的优势就是在于免费诊疗,直接补贴。 其他的教学医院,除了一定行政级别或者是有足够商业保险的人可以不用考虑治疗花费外,其他人是不可能愿意给你做试验的,除非是少部分家境特别拮据的患者才会这么考虑。 在这方面,詹启明给不了方子业更大的优势。 更何况,军区里的一些服从性本来就很强,讲究的就是你爱治不治,想去哪里治疗就去哪里治疗,反正有补贴…… 午饭后,方子业回了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 洛听竹的信息也是适时到来:“师兄,你要小心一点哦。” “千万不要把这些信息泄露了,也不要作什么承诺。” 方子业知道,洛听竹肯定是托人打听了,而且她托的人估计就是汉市的那位“老爷子”! “听竹,你打听这么多,其实没有什么好处,我不愿意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你放心吧,目前的局面,是不会强制性地给什么任务或者立军令状的,我也正好扩一下视野。”方子业打字回道。 “嗯,其实这也是好事,早一些了解更高维的视野,能够帮助师兄你更加清晰地找准未来的方向。” “科研服务于临床,临床服务于病人,病人有归属地,有户口,有省份,有国籍……” 洛听竹还是很担心方子业,所以思绪有点混乱:“我们个人的能力虽然很弱小,但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这么认为,都不去做的话,那么就永远没有人站出来。” “师兄,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听竹都是绝对支持你的。” 洛听竹这一次没有用我字,而是以听竹二字替代。 方子业内心一暖:“听竹,你也要相信,不管我做什么决定之前,都会与你商量的。” “你与我的专业相近,我们有共同的语言,有共同的认知方向,我就是来涨涨见识。” “我给你讲啊,我在这里遇到了好多院士,他们才是高个子,天塌下来,也是他们先顶着……” “今天我还和三位院士一起进餐了,我还拍了照,如果我拿着这张图片去玩自媒体的话,至少可以涨个几千粉丝呢……” 洛听竹听完一笑,直接和方子业开了视频:“师兄,你现在逗音账号里的粉丝数都已经有四万多了。” “胡青元太给力了吧?” “不过我看了他之前的账号,游戏相关的视频都已经下架了,他在账号里说,以后会发一些与医学实验、医学操作有关的视频。” “他的粉丝数量还不少呢,有几十万的样子。” “是嘛?那挺好的啊……”方子业点了点头。 …… 下午的会议,谢珩仍然在,不过他就没有只盯着方子业了,而是实实在在地一一询问了其他的院士和知名教授们,就对于肿瘤的药物这一块,有没有比较好的处理办法? 可选择的路到底有哪些,根据现在国内的医疗水平,我们怎么去自力更生,还是说,就是服从国际化的‘铁律’,去花更多的冤枉钱,把药物引进。 其实,就算是国际提价,提升了对华出口的关税,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去采购,只是到病人手里的药物价格会更高,也不至于完全无药可用。 但花费更多的话,其实就相当于是另类的‘无药可用’! 华国整体上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一年能够负担得起几万块钱医疗费的家庭,真的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 但是,这个困境摆在了这里,就只能去解决。 要么仿制,要么就是破釜沉舟、学印国,直接摆烂,放弃医疗这一条赛道。 但你放弃任何一条赛道后,其他国家也会放弃你擅长的赛道,直接也开始摆烂。 要么就是寻求替代疗法,寻求新的治疗方法! 谢珩在四点钟的时候,讲了一句方子业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方向:“既往一些年,我们国家很穷,所以我们提出了,以操作代药物的方式,努力地加强我们本国医疗从业人员的技术操作水平。” “从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我们国家的医疗操作服务水平和业务水平,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道理,我们大家也都是明白的!~” “单纯的操作和技术能够达到的治疗上限是有一个限度的。” “当这个限度与国民对健康的要求存在矛盾时,我们就必须要寻求突破,就只能往更基础、更广、更高的方向去迈步。” “我们也在广泛地搜集各个专家的回馈,医疗相关从业人员的反应,目前而言,我们国家的顶级医疗水平,已经趋近于国际的第一流!~” “但是,我们国家的平均医疗水平,外科医疗水平,依旧是处于全球的中等,甚至中下层次。” “除了少部分医院之外,还有大部分的医院,在专业技术的深度、技术的熟练度上,还存在一定的缺陷。” “我们也了解到了,单纯地刺激医务人员的水平提升,属于是长期规划,远水不解近渴……” “目前,不管局势如何困难,我们都要想办法临时处置,去谈判价格是选择性之一!” “壮士断腕,舍弃一部分药物的购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正如我们国家的农业一般,我们的前方的目标,就是力争自给自足,每条腿都要走路……” “所以,我希望各位专家,可以科研与企业联合一体,在仿制药、新治疗方法、新治疗药物,替代药物等多个层面,可以再想想办法。” “就算是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也先找一个突破点落地!~哪怕只是一种可能性……” “其实我们国民对于治疗的优劣要求并不是特别特别高,先要有,然后再去寻求更好……” 谢珩说的算是比较坦诚了。 先吃饱饭吧,吃饱了饭,再去求吃得更好,生活水平更高。 目前国内,只要肯踏实干,只要不懒,吃饱饭的问题还是初步解决了。 “等一些药物的国际专利到期后,我们国家的一些药企,能不能仿制出,有足够疗效的仿制药品,也是我们要极力解决的方向之一……” “丁建教授,你是药学专业的,你对我们一些药企的仿制能力有更加专业和更加深刻的理解,在你看来,我们国家目前有没有足够能力去仿制那些药物呢?” 丁建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谢组长,目前,我们国内的一些药企,依旧是重生产,轻研发,基本就没有多少药企在研发上有足够的投入。” “当然,这些药企也必须要先保证收入,保证资金的回笼也是他们面临的难题之一。” “除了一些比较经典的药物,国内的药企与国外的水平比较接近之外,其余的,比如说一些抗生素的药效,其实都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药物生产工艺也是比较基础的短板……” “另外……”丁建说得比较惭愧。 “一些药物中80%都是辅料,用来压制剩下20%的有效成分。” “药企压制的工艺不过关,就会很大程度上影响有效成分在体内的释放……” “原研药很多技术属于商业机密,公开的配方里只有一个大致的参数区间,没有精准的数值、加工的过程与顺序。有时只是一两个摄氏度的差别,就会对药物的合成产生影响。这些微小的偏差在生产环节里被一步步放大。”丁建总结道。 这是客观事实,所以,谢珩也不好多说什么。 方子业继续竖起耳朵听,拿起笔记,这些东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去逆转,因为赛道都完全不一样。 在下午场次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谢珩道:“其实我们华国的医生,水平真的不会比国外的医生水平差的,甚至在操作、技术应用层面,我们还会更强一些。” “比如说我们外科医生的平均水平,是属于国际前列的,所以,我们可能要发挥我们自己的优势,再继续通过操作,去探索可行的办法。” “比如说我们骨科的方教授这样,另辟蹊径地将骨科肿瘤的治疗脱离目前肿瘤治疗的共识和大方向,只要能够取得不错的效果,也挺好。” “希望各位教授和专家,在回去之后,能够往新方法、新操作方向思考,应用我们已有的一些资料,创造出更多的治疗可能性。” “今天下午的会议就暂时到此结束,谢谢各位专家各种宝贵的意见,我们也会将这一次的会议内容反馈回去,到时候争取制订一些政策、法规等,让我们国家的药企在生产药物的时候,更严格地按照国标靠近,加强审核。” “另外,一定程度地推出药企科研鼓励刺激政策,让他们多将资金投入到药物的研发当中,并进行补贴……” 谢珩也只能这么表态。 其实最好的,当然是国家带头参与到药物的研发中来。 但很遗憾的是,国家也没有这么多闲钱,能够投给医疗行业的,就这么多。 而且,仅仅医疗这一块,要关注的点就太多太多了,只能一层一层的分配…… 有多大的锅,就煮多少份量的饭,没有大锅你一次性就是做不出来一千人的饭,这是铁律。 …… 不过,与中午会议结束后不同的是,下午时,方子业主动地去加了肿瘤组会议中所有人的好友。 方子业年轻,也足够不要脸,也没有等着别人主动。 将近二十几分钟,方子业就加了四十多个好友,而且每个人方子业都非常热情且亲切地发过去了备注。 做完这些,张利民教授等人早就走了,就只剩下方子业与另外一个年纪不大的教授在会议室门口闲谈。 “方教授,你是真的年少有为啊,才三十岁!~”“啧啧,我都不敢想我三十岁的时候在做些什么?牛.逼。”说话的教授也有四十二岁了,他算是会议室里面为数不多四十五岁以下的低龄中年。 “陶老师,我就当您是夸我了啊。” “陶老师您去哪里吃饭?一起出去吃吗?”方子业邀请着。 陶璜摇了摇头:“不是一个圈子的,其他的老师没有邀约,我也就不厚着脸皮去挤了,我自己去找朋友聚一聚。” 陶璜知道张利民教授他们还约了方子业出去有饭局,但他们没有邀请他陶璜。 虽然他跟着方子业一起过去硬蹭也没问题,但硬蹭这个东西,利弊双刃的。 有时候太过于不要脸,反而深受其害。 “陶教授,那以后多联系,我有点饿了,就先去吃饭了哈。”方子业与陶璜道别了。 方子业与张利民教授吃了饭,不过并没有其他的外人,就只有张利民团队内部的成员。 大家交流的话题也与会议的内容无关,就只是表达了,上一次方子业给团队的科研带来了不小的提点,因此而道谢。 而且,张利民教授也没有追问方子业的微型循环仪与肿瘤化疗的科研进度,这种事方子业团队没有官宣,也没有其他的正式部门官宣,就一切还有退路…… 方子业是进还是有机会放弃,不被捧杀在道德点,都还有选择。 饭后,方子业回酒店后,就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准确来说不是一位,而是三位。 三人方子业都认识。 不知职称和具体任职的领导谢珩,谢书阑、刘莉芝教授。 “方教授,晚上好。”谢书阑非常主动地给方子业打了招呼。 方子业见了三人,喉结上下耸动了几次,也伸了右手摇了摇:“谢教授你好。” 谢书阑道:“这是我的领导,我们实验室里的刘莉芝教授,也是我现在的老师。” “这是我爸。” “没想到方教授您也来这里开会了,我刚刚都还不敢认。”谢书阑不知道是表情管理得很好,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来了会场,至少表面上是过得去的,觉得非常惊讶。 然后她还和刘莉芝教授谢珩两人介绍了方子业。 刘莉芝教授大概五十多岁,看起来像是一位颇为知性的中年成熟女性,她大大方方地伸出了右手与方子业对握:“方教授,久闻大名。” 方子业之前虽然没有冲她的课题,但她冲了谢书阑的课题,也让实验室里陷入了一段时间的麻烦。 谢书阑的任务就只能移交她人啊? 而且,还不知道方子业会不会继续围绕谢书阑这个中心进行攻击,刘莉芝如今其实心情也挺矛盾的。 她与谢书阑没有老师学生的关系,现在勉强有一些,不过若是因为谢书阑,让自己选入到“旋涡”中,的确有一些不太值当。 如果那个微型循环仪和骨科肿瘤的治疗可以结合起来,方子业的学术成就和学术积累,会超过她这个知名的成熟教授。 到时候是你来我往的攻击,还是一边倒的被打压,就真不好说了。 方子业道:“刘教授好,能让刘老师记住我的名字,是我的荣幸。” “方子业,方向的方,子女的子,业务的业。” 谢珩听到这里便道:“书阑你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可以久待的地方,回去自己休息,这里也不是你的工作单位。” “我私下里找刘教授和方教授还有其他事情要聊。” 谢书阑闻言,欲言又止,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谢书阑拧着包离开,也没有特别害怕,就大大方方地走了。 她已经明白了方子业针对她的主要原因,但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自己的爷爷没事先招惹了方子业,方子业对她的‘出手’,不过就是正常的学术切磋,任何人都不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谴责…… 就是苦了她,都已经副教授了,还要开始学习一些超出她普通认知之外的实验方法和实验结构。 还是得进一步地学习! …… “谢组长您找我?”方子业等谢书阑离开后,便问。 谢珩如今是肿瘤会议组的组长,所以方子业跟着其他人叫谢珩一声组长是没问题的。 “方教授,其实是我想找您,所以就拜托了谢组长与我一起来拜访您,只是您之前出去了,我们本打算改个时间的,没想到又遇着了。”刘莉芝教授的气质很好,说话的语气稍微带了一点官方。 有一种端着的感觉。 也或许是她平时的工作态度就是这样,也不是故意端着。 来者是客,方子业也不好直接拒绝什么,将二人引进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没有待客的东西,但方子业本来就是来京都开会的,当然没有茶水。 “刘教授,谢组长,这里就只有矿泉水了。”方子业将矿泉水恭敬地摆在了桌子上,道。 刘莉芝教授则道:“方教授,我专注于上皮间质转化、肿瘤特征调节、肿瘤转移和耐药等过程中的基因表达与调控研究。目前在研的课题方向为预后判断分子标志物。” “今天在会场的时候,也听谢组长说到,方教授您在骨科肿瘤方向的研究和造诣都很深。” “我想请教一下方教授,你们是如何将微型循环仪中的化疗药物代谢掉的。” “再则就是,你们在骨肿瘤治疗的过程中,会不会去对一些分子标志物进行检测呢?” “一套微型循环仪,可以代替人体的器官,代谢掉这么多非人体的物质么?”刘莉芝教授是专业的,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点。 化疗药物很多,每种药物在人体的代谢器官都不一样,他们的代谢机制也完全不同。 微型循环仪,不经过人体固然是好,但如何将化疗的药物代谢掉,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同时,微循环建立后,微循环内的一些抽血结果,会不会与全身的抽血结果不一样,它的浓度会不会增加? 这就是刘莉芝教授比较感兴趣的问题了。 方子业一听对方是来问专业问题的,就谨慎道:“刘教授,关于肿瘤化疗药物的代谢问题,我们是通过透析的原理将其代谢掉的。” “肿瘤药物的分子结构不同,所以进入到透析仪器中后,根据不同的原理,是可以清除掉的。” “至于您说局部循环内的分子标志物是否会堆积导致浓度上升,我们目前才到动物试验阶段,目前还没有开展类似的研究。” “毕竟先注重疗效嘛,不过我们也考虑过这样的问题,根据我们的推测,分子标志物的浓度,应该是会增加的。” “毕竟分泌的分子标志物总量基本不变,但局部循环血量比全身循环血量少许多倍,所以这种浓度就是指数级的增加。” “它们与预后有什么关系,反而可以更加清晰地厘清不同浓度对应的预后效果……” “可有一个问题就是,化疗药物增加之后,也会影响到预后,所以类比的预判,就可能产生比较大的影响,甚至得到假阳性的结果,这如果要深入去做的话,是一个方向比较广的子课题了……” 一个新治疗方法诞生,会伴随非常非常多的子课题,有许多亚方向可以去精进,并不是做完就结束,做完就可以完美在临床中应用,一点副作用都不遗留的。 只要与治疗无关的作用,都是副作用。 方子业的回答也是非常专业的! 意思就是说,局部的浓度会增加,但如果治疗效果很好的话,浓度增加了,也可能对预后没有多大的预示性。 刘莉芝教授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肿瘤的预后,与治疗方式相关性最大!” “那这样啊,如果在肿瘤并未开始治疗之前,我们就阻断局部血运的话,会不会让肿瘤诊断的标志物浓度提升更多?” “甚至借此寻找到不同肿瘤的特异性标志物呢?”刘莉芝快速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可没有想到,刘莉芝问完之后,方子业却不回答了,反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意思好像就是,你猜我回不回答你了,你直接问到了我们课题组的另外一个亚课题方向。 方子业在做的科研通路之一,就是骨肉瘤专属的mirna,它可能成为骨肉瘤专属的肿瘤标志物,辅助骨肉瘤的精确诊断。 那么其他肿瘤的专属肿瘤标志物,当然是方子业团队在微型循环仪搭建之后,局部研究的重点方向。 “方教授的团队也已经想要做这方面的课题了吧?” “我早该想到的。”刘莉芝的表情有些遗憾。 方子业很直白回道:“刘教授,我们课题组目前的积累肯定比不上您的团队,所以我们暂时还没有那么大方,可以肆无忌惮地与其他课题组共享。” “不过刘教授您实在对这个方向也很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竞速的。” 你可以做,谁做得快,谁出结果更精确,就是谁的。 刘莉芝感受到了方子业的敌意后,才转头看了一眼谢珩,笑了笑道:“方教授,您言重了,要不这样吧,谢组长还有事情找你,我们下次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再详细地聊。” “我就先不打扰了。”刘莉芝觉得,如果谢书阑的问题没有解决好之前,她是不可能和方子业有太多共同话语的。 毕竟谢书阑是自己团队的,毕竟谢书阑的爷爷,把方子业的老师给搞了一把。 “好的,刘教授!~” “期待您的赐教。”方子业根本不虚她,做好了去与谢书阑切磋的前期准备,方子业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包括但不限于谢书阑的领导,以及她恩师张利民教授下场的准备。 方子业送刘莉芝教授出了门后,又闭门而进。 谢珩才看着方子业道:“方教授,我首先要给您道歉一声,而后还要给您解释几点疑惑。” “之前,我父亲他……” 下午,七点二十分,方子业送走了谢珩之后,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方子业并没有开始工作,并没有处理课题组里面的事情,更没有回味今天的会议内容,而是一直在想谢珩的话。 谢武才就是一个‘隔代亲奴’! 他对谢书阑的宠溺程度,远胜他谢珩这个父亲! 邓勇的事情是怎么来的?是京都某疗养院里的人,早就搜集好了的,只是他们不好正面出手与方子业硬刚,避免陈宋过早地介入和注意到他们。 然后就恰好找到了一个导火索。 谢老爷子,你知道吗?你孙女被人欺负了,嗯,对,她不开心是因为她的课题没有办法结题,对方还不给解决方案。 你不知道怎么处理他啊? 我知道啊…… 他早点脱岗,就可以早点去把解决方案找出来,谢教授也就可以准时结题了啊? 嗨,这也不是我们制造的难题,是他们自己作的。 嗯,然后,然后的然后,方子业就全都经历了。 京都疗养院的那些人,就单纯为了搅局,只是为了把水搅浑,希望方子业以及恩市疗养院的其他人都离开,只剩下一个寡院盒子…… 方子业也还知道,之前宮家和教授面临的困境“选择”,也与京都疗养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离开疗养院回去升职,你去不去嘛? 阳谋,无解! 只是在方子业这件事情上,京都疗养院失算了一点,就是方子业在陈宋心里的重要程度。 第623章不是所有人都有运气(求订阅) 第623章不是所有人都有运气(求订阅)谢珩并未标杆谢武才老爷子也是受害者,他坦认了谢武才老爷子做的事情。 不管京都疗养院的那位如何“诱导”,终究还是谢武才为了自己的孙女更开心些,所以他就成了整个事件的牵头人。 对于邓勇已经受到的惩罚和处理,证据链圆满,毫无退路。 这条退路就算谢武才不引爆,也有其他人如王武才或者杜武才引燃。 谢珩在辅助方子业分析这件事的始末时,给了方子业一个推测,那就是方子业的老师其实在疗养院内业身居要职,只是方子业自己都不知道。 谢珩还告知了方子业一些关于陈宋老爷子与京都疗养院的负责人的一些‘冲突’。 两方的恩怨很冲,过去了数十年,基本上是解开不掉了。 如果陈宋没有离开京都,还在京都的话,京都疗养院的那两位倒是翻不起什么风浪。 可陈宋不仅是年轻气盛,他老了也气盛,直接离开了京都,因此一些原本与陈宋交好的人,多多少少也对他的离开有一些意见。 “不然的话,就凭京都疗养院的那两位,应该还不足以撼动陈宋医生,更不可能对他造成多大的威胁。”这是谢珩的原话。 方子业回味到了这里,也就停下了思绪。 这件事可以说与方子业毫不相干,但方子业也被牵扯进了其中。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当你在一个单位里面,身居要职时,你不仅会享受到这个单位里的福利,也会继承它的各方纠葛。 这就是缘分,也是你没办法彻底厘清的纠缠。 好比中南医院,这一次华中协和医院的‘脊柱外科’,也有教授看不惯中南医院的突然崛起,就从中作梗一样。 华中协和医院很好,技术很强,但不代表里面的每个工作人员都是圣人。 中南医院也是如此,自己的老师也是如此。 只要是人参与的地方,就有个人的喜怒哀乐,而且据方子业对自己老师的理解,估计邓勇以前也得罪了不少人,毕竟他的真实面是放大版的‘吴轩奇’,吴轩奇只不过是翻版的‘邓勇’…… 方子业开始处理自己的邮箱信息和微信信息。 邮箱里,有论文投稿的回馈,有需要返修的投稿文章,也有之前方子业投稿的一些letter,得到了编辑部的回复,希望方子业可以对原作者的回复再予以评审。 还有一些相对不知名杂志的约稿,客气万分,上来就是尊敬的doctorfang…… 更有一些杂志期刊的编辑部,不仅仅是国外的sci,还有国内的sci、cscd,比如说华国关节外科杂志(电子版)邀约方子业成为编辑部的审稿编辑,对杂志社里投稿的论文进行审查。 当然,还有一些国内的同行,比如说今天遇到的几位肿瘤相关的从业教授,给方子业发来了邮箱,希望方子业可以给肿瘤分会投递一份申请表,让方子业也成为华国医学会肿瘤分会的成员…… 一个人的积累越厚,而且还没有太大的品德问题时,你成长起来后,就不是你去求人,而是真正有人把梯子送到你的脚前。 并不需要你去努力地攀爬梯子,你只要站上去,就会有人拉你往上走。 这是真事儿!~ 方子业也都一一客气回复。 担任审稿编辑和杂志约稿,方子业暂时都没空去打理,也就不应承这个活儿。 但肿瘤分会的邀请,方子业还是回复了的,表示他已经下载好了相关的表格,仔细阅读表格的填写格式后,一定会尽早地在后台提交申请表。 这般后,方子业才有空处理自己团队内部的各个问题。 全都来自于微信。 聂明贤:“子业,我和廖镓今天实验的过程中,又遇到了一个矛盾点,我和他的意见相左。” “肿瘤血管诱导模型,在栓塞远端回环血运时,如果肿瘤体内的血运结构太小,不足以容纳导管通过该如何解决?” “如果远端的血管没办法通过导管来处理的话,那么肿瘤就可能通过静脉、远端的动脉逃逸,我和廖镓两个人的意见有些不统一。” “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好好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我们再去查查资料、问一问人。” “好的,聂哥。”方子业拿出笔记本,将这个问题记录下来。 洛听竹:“师兄,我今天在做的动物试验数据测量,有两只裸鼠的肿瘤体积貌似比昨天还增加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有数据测量错误。” “第一张表格式前两次的所有组肿瘤体积测量数据,第二张表格式所有肿瘤组体积所有测量次数据,天罗和揭翰两人都说问你一下……” “另外还有一件事,揭翰和天罗二人,依托微型循环仪与肿瘤的化疗,好像又有了一条比较不错的思路和想法,不过他们暂时还没有给我说具体是什么。” “他们也好高产啊。”洛听竹的信息断断续续,延续了两个大的方向。 “揭翰和天罗两个人又有了新的想法?” “那不错啊?他们是打算自己立项么?”方子业问。 要说揭翰和兰天罗两人合体的能力,方子业觉得他们绝对不亚于自己多少。 比聂明贤和廖镓二人合体还要更牛掰,这是方子业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自己的运气是真的好,这两位师弟,哪一个都是真真正正的人才…… “暂时还不知道啊,他们开始学着卖关子了,气死我了。”洛听竹接着发来了拎大锤砸猪的表情包。 “不着急嘛,有思路就慢慢做。” “做课题着急什么呢?今天我参会的时候,一个老师提到了一个点。” “之前王老院士研究白血病花了七八年时间,属于是研究跨度最短的肿瘤治疗之一,我们现在才过多久时间?”方子业安抚着。 “师兄,你四号什么时候回来?”洛听竹开始回归日常话题。 廖镓:“子业,你说追女孩子和被女孩子追,哪个更好一点?” 方子业突然看到廖镓的这个问题,简直觉得自己是在被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杂入了。 不过考虑到廖镓还是一条单身狗:“都好,和网上说的一样,找一个喜欢你的人,你会过得很舒服。” “最好的是两情相悦!” 廖镓:“那没有两情相悦的,是不是就宁愿等,就不找了。” 方子业:“……” 如果是别人,比如说兰天罗,方子业的答案肯定是是。 不过这是廖镓,都三十五六的人了,刘煌龙比廖镓也就大两三岁,孩子都小学高年级了。 “廖哥,实在不行,咱们包一个吧……”方子业开玩笑着回。 “滚,你现在怎么也聂里聂气的?” 方子业的学生田垚:“师父,我发现我现在还是没有入门,我看我们组的一些课题,看得有点云里雾里……” 方子业的学生冯俊峰:“师父,胡青元的操作好厉害啊?他开挂了吧,而且我还发现他可以过目不忘,我看过的书,他能准确地记住哪个字的前后文,标点符号都不差……” “师父,我是不是好菜啊?” 胡青元:“师父,我今天去了临床区的技能训练室,这是我的操作视频,您说我是要再精修一段时间发视频,还是等师父你回来,我再录制一批更加惊艳的?” “或者在同一个视频里面,我们形成对比和反差?让水友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 md,这些天线宝宝们。 绝了。 方子业现在有点理解自己的老师们的心态了,自己刚入学时,绝对比胡青元菜得多。 又菜还爱问,师父袁威宏的心态到底被什么轮胎挤压过? 方子业统统放置不理。 问得最规矩的还是自己的科研助理韩静宜:“方老师,我们今天已经完成了一部分实验的数据搜集,主要有以下一些,我们对mirna进行了定量分析……” 这才是正常的问题和回馈嘛,学生们入了门之后,还是稍微有点皮了。 …… 两天之后,五月三日! 椭圆形会议桌上,地面铺着暗红色的绢花毛毯,踩上去的脚感软绵绵的。 方子业着实无聊之下,只能双脚的脚心抓地,开始左顾右盼地开小差。 因为这会儿,马俊院士等人和谢珩等人‘吵起来’了。 丁建院士道:“谢组长,我们要认清楚形势,认识到目前科研的进步速度,所到达的位置。” “目前,大部分肿瘤的治疗方案,依旧是常规的化疗与手术结合一体的综合治疗方案,短期内很难再有重大突破。” “现在,绝大部分肿瘤的突破点是在于如何精准诊断,找到不同肿瘤的特异性标志物,先去辅助确诊,研发辅助确诊的试剂盒,开发出潜在的经济价值。” “这才是实事求是,您不要只想着治疗和靶向药物啊?” “目前,比较成熟的靶向肿瘤化疗药物才多少,所有的专科加起来也不过几十种。”丁建掷地有声地说,而后开始翻看资料进行列举。 “目前常见的靶向药物的种类无非以下几种,1.受体酪氨酸激酶抑制剂;2.抗血管生成药物;3.pi3k/akt/mtor抑制剂;4.parp抑制剂;5.免疫抑制剂。” “受体酪氨酸激酶抑制剂的作用机制是阻断细胞表面受体酪氨酸激酶(rtk)的活性,这些受体在细胞生长、增殖和分化中起关键作用。当rtk过度激活时,会导致细胞不受控制地增殖形成肿瘤。” “相关的肿瘤有:非小细胞肺癌(nsclc):针对egfr、alk、ros1等驱动基因突变的肺癌亚型。例如:吉非替尼、厄洛替尼(egfr抑制剂)、克唑替尼(alk抑制剂)、罗沙替尼(ros1抑制剂)等。” “her2阳性乳腺癌:针对her2过度表达或扩增的乳腺癌。例如:曲妥珠单抗、拉帕替尼等。” “胃癌/胃肠道间质瘤(gist):针对某些胃癌或gist中驱动基因的突变。例如:西妥昔单抗等。” “肾细胞癌:针对血管内皮生长因子受体(vegfr)的抑制剂,如索拉非尼等。” “我们再来看第二种,抗血管生成药物的作用机制和药物。这类药物的作用机制:抑制肿瘤血管生成,即肿瘤自身形成血管的过程。肿瘤需要血管才能获得生长所需的营养和氧气,阻断血管生成可以抑制肿瘤生长。” “相关的肿瘤:肾细胞癌:索拉非尼、贝伐珠单抗等。肺癌:贝伐珠单抗等。其他实体肿瘤:部分结直肠癌、肝细胞癌等。” “parp相关,卵巢癌:奥拉帕利!黑色素瘤:帕博利珠单抗、纳武利尤单抗……” “这多吗?不多啊,谢组长。” “所以我的建议还是,我们要遵循时代的潮流,不能总想着弯道超车,将守株待兔认为是必然,认为是必须可以走到的。” “跟随时代的脚步,先去确定诊断,将肿瘤的发生发展机制研究得更加透彻之后,再去慢慢地找角度去寻找新的治疗药物。”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更加熟悉肿瘤的移行特征,知道他们繁殖所相关的通路,才能找到更加精准的药物。” “而且,在找肿瘤相关靶向药物治疗时,制药工艺也必须跟上来。” 谢珩身边的一人则道:“难道,像骨科的肿瘤这般寻找到新的治疗方案,就完全没可能了吗?” 马俊院士听到这里,直接看了过去,声音如雷:“这位领导,您这么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故意针对骨科的从业人员,故意给他们招黑呢?” “或者说,是特意让我们这些人去针对骨科肿瘤相关从业人员。” “我们前面两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骨科肿瘤与微型循环仪的化疗治疗结合,属于是可行性比较高的方案,是方案,还没有落地。” “一些好的想法,能不能实实在在的落地,需要时间来证明,我们期待骨科的肿瘤相关学者可以另辟蹊径。” “其次,骨科的这种治疗方法,是不能复刻的。” “因为它的解剖结构非常特殊,四肢的循环血运阻断后,可以单独游离于脏器循环之外。” “那我们鼻咽癌,你怎么搞?你能把头颅血运截下来吗?” “这是不现实的事情。” “我并非是针对方教授或者是骨科的肿瘤相关从业人员,相反,我对他们非常尊敬,可以如此思维清奇地想到另类的解决办法。” “但我想说的是,医学不是复制,肿瘤的治疗也不能一笔一地照搬。” “寻找靶向治疗药物,精准地对肿瘤进行化疗治疗,依旧是未来的大势所趋,但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去进行科学研究,而不是一味地求快。” “要裘稳!~” “但是,骨科肿瘤与微型循环仪化疗联用的一些思路,我们可以进行提取,就是在减副作用上。” “我们目前化疗的减轻副作用,是通过药物性质的拮抗,比如说护肝、护胃、滋养肾脏等……”“如果可以研发出能大量减轻化疗所带来的副作用的药物,我们同样可以加大化疗的药物剂量,提升化疗对肿瘤细胞繁殖的阻滞效果……” “但这些,都是后话,先诊断,诊断才是我们目前大部分肿瘤的竞争方向,也是大势所趋,而不是另辟蹊径!” 马俊都无语了。 md,只知道弯道超车,弯道超车,弯道最容易翻车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一个个的不是专业内的人,整天不想着干人事。 那弯道超车固然刺激,但享受弯道超车快感中,死了多少人,交通事故还没有给你示范啊? “马教授,您别生气!~”谢珩宽慰道。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谢组长,还有各位领导,你们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如果我非要说什么的话,你们如果能出钱,把医保进行铺底,那我们还在这里谈什么?” “有钱进口药物,别让病人花钱啊?这不是最直接的路了吗?”马俊也来了脾气。 给出了质问。 现在国外对国内的医药封锁,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你花钱买啊?买来就可以用,你医保铺底啊,别想着压榨我们啊。 说起来,我们大部分人都是临床医生,临床医生的本职工作是治病,不是搞乱七八糟的科研! 你们把药拿过来,我们负责把病人治好,让病人和家属高高兴兴回家,这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不是吗?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国家不够富裕,甚至都养不起国内的患者么? “马教授,您消消气,我们这不是在开会探讨吗?”谢珩道。 “开会探讨归探讨,不要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你们这么说,很容易引起矛盾纠纷的!~” 马俊接着转头,笑吟吟道:“你们看看方教授现在的处境啦?这么年轻的一个人,被你们弄来拿枪使唤,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们不懂啊?” “其实说起来,方教授在我们这个行业内还是个孩子,属于是刚起步的阶段,你们这么利用他来刺激我们,真的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是真的为他好,还是就是故意给他拉仇恨呢?” “科研应该是自由的,可以有一定的方向性,但一旦进行了命题,氛围、产出都会直接畸形。” 可以这么说一句话。如果科研可以命题就能成功,那么华国早就把所有国家都甩出去一大截了。 听到这里,唐杰院士也说了一句圆场话:“谢组长,马教授和丁教授两人也不是耍脾气,而是,您二位所说的剑走偏锋也好,还是大道同归也好。” “其实难度都很大,道理大家都懂,大道同归。” “可也要考虑现实情况!~” “我们这种会议,国外肯定也会开,他们也会想着如何挣更多的钱,如何将肿瘤的治疗进一步的攻破,提升肿瘤患者的预后与治疗质量……” “但路要一步一步走,其实肿瘤的靶向治疗,目前也还有很多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即便是预后最好的甲状腺肿瘤和乳腺肿瘤,依旧有许多不完善之处。” “其实最本质的道理,药物不应该成为商品竞价、经济竞争的方式之一,这是国际上都认可的道理。” “可现实他不是这么运营的啊,对吧……” “我也知道谢组长您的意思,但你去看看国外的一些著名实验室,他们的产出,也是与我们国内的实验室一样,一步一步地往前推进的。” “在真正研发出肿瘤治疗药物之前,也是从诊断、预后分析、各种试剂盒的研发,再到成熟的药物。” “十亿以上,十年以上,十万次以上,这并不是夸张的说辞,大量的人力、财力、精力投入,也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它是客观存在的……” “至少目前的科技水平,不允许我们一个月就攻克一种肿瘤的治疗。” “您为难我们也没有用!”唐杰道。 别人都是十年十年的沉淀,几十年前就开始了基础科研,那时候的华国还在搞基础医疗地科普,你怎么可能去和别人比厚度呢? 弯道超车没那么容易的! 肿瘤治疗的原理也简单,你要么把它搞死,要么把它切了,要么把它血运都给断了。 原理就这么简单,然则全世界的人,都研究了将近一百年,都还没有突破,这能怪大家不努力么? 挣不到钱就是工作不够努力? 这怎么网红里网红气的? 三号下午的会议,依旧是不欢而散。 方子业也在会议中,看到了一众院士大佬们的团结。 开会可以,但不要逼人,你们嚼舌根可以,甚至可以说我们的能力非常差,但你们别拉仇恨,故意给某个行业抹黑,也不要给一些人架起道德架子,反而让他们到时候下不来台。 方子业的团队也好,还是骨科的肿瘤团队,都需要一个退路! 目前只是一个雏形,你们就说得好像他们已经攻克了骨科肿瘤的替代治疗方法似的,万一到时候没成,发布不了新闻,你们不是要把他们团队搞死啊? 真正的学者,是不会特意地去为难其他团队,或者因强大的嫉妒之心,而使绊子的。 这一次能来这里开会的人,纯粹的学者不少,所以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在与他们的会议结束后,方子业还看到,马俊院士等人私下里组了一个局,自己单独去开小会了。 只是这样的会议,方子业根本没有机会参与。 …… 四号,下午。 方子业人非常意外地接到了会议取消的通知,也就是说,方子业可以在下午的一点钟就离开。 方子业觉得不可思议,还特意打电话问了李永军教授。 李永军教授敲起了门,方子业打开后,李永军教授道:“子业,赶紧的,我们收拾行李,尽快回去。” “这个地方我是一刻钟都不想待了。”李永军的表情不太好。 李永军与方子业不在同一个讨论组,但看李永军教授的脸色,估计他们那个组里面的讨论氛围也不怎么样。 “李教授,这种会议,都这么随意的么?说取消会议行程就取消?”方子业多问了一嘴。 “我估计,剩下半天是总结,而这种总结会议,我们都没有资格参席。” “你们肿瘤组的讨论怎么样咯?你有没有被架起来?”李永军关心地问。 “差一点,但其他老师们都还挺好的,主动为我解围了,我们组的组长这么做过,但都被拆解了。”方子业道。 李永军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我们医务工作者,一致对外时,还是团结一致的。” “你还这么年轻,我估计他们也不会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没有逼你做什么吧?”李永军又问。 “我们组的几位老院士和组长都直接吵了起来,差点就放下袖子直接干架了,倒是也没有下什么强迫性的任务。” “特别是京都大学的那位詹启明老院士,伸着脖子让人割下来,场面也是有点让我大开眼界。”方子业道。 方子业是没想到,这么严肃的会议,过程竟然与菜市场里大妈打架有那么几分类似,搞得好像有点混不吝的意思。 “那你呢?应该得了好处啊?”李永军道。 方子业再次坦诚点头:“嗯,算是得到了一点点好处,就是组长问我们课题组的经费够不够,目前研究进展,我说暂时是够的。” “他说不够就添……” 李永军满脸羡慕地看着方子业:“那你这得到的好处就不只是一点点啊?” “到底是哪个贵人把你送上名单的啊?” “你可得好好地感谢一下他,我打听了一下,不是陈宋院长和疗养院。” “你所在的单位都没办法接触到这种级别的事情。” “你这是早早地直接在国字号和院士大会里面被提了名,以后就算是混得再差,也不会比我更差!” 方子业闻言,目光流转。 这或许是,谢珩和谢武才老爷子二人的一种‘诚意’,也是希望自己可以‘放他孙女一把’! 邓勇的事情没有回头路了。 证据链完整,证据确凿。 没办法补给邓勇的,他们就在能力范围内,拉了方子业一把…… “李老师,我也不知道!~”方子业笑道。 这种事,是不能给李永军说的。 “行了,去打包行李吧,我们早点回去。” “这一个假期,就只听其他人吵架了。”李永军摇头。 “都有谁在吵啊?”方子业问。 “不就是那么几个么?哦,你们汉市的程晓平老院士也在吵,吵得最凶。” “因为我们组的组长,还质问了程晓平院士之前的肝移植相关的循环仪为什么还没有下文,可把他气得……”李永军摇了摇头。 每个位置有每个位置的压力。 程晓平院士固然地位超然,他做课题的时候,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但上面的领导要成果的时候,也会来舔着脸问你,程教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有结果呀? 是还缺钱吗?你给个时间,要多少给多少。 嘿,能把你憋死…… 不缺钱,不缺人,成果呢? 李永军以为方子业不知道程晓平院士的课题,所以就详细地给方子业解释了一遍,其实方子业是明白始末的,但也没有说透。 …… 方子业取消了机票,改成了高铁票往回赶。 车票卖得很好,李永军教授和方子业都不在同一节车厢。 方子业是坐在了靠车窗的位置,移目看着窗外,脑子里回荡着很多事,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这一次会议的内容,以及自己得到的‘无关痛痒’的好处。 方子业旁边坐着两位女生,她们两个是一起的,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 “我给你说啊,我们班长实在是太烦人了。” “我和她在同一个社团,她目前是副会长,就想耍官威,五一假期还让我回去参加社团活动。” “我早就买好票了,也早就说了不去不去。” “她非得打电话找骂,听说还被我骂哭了,她室友还打电话过来说我说得太过分了!~” 她的同伴则语气凄然道:“秋秋,我被分手了。” “啊?”叫秋秋的人赶紧停下了吐槽。 “怎么了?你们昨天不还是好好的么?” “他和别人好了,呜呜呜,你说的对,异地果然不靠谱,我和他高二就开始谈了,就是因为他在京都我在汉市,这才过了三年……”秋秋的同伴觉得天都塌了。 “他真过分,渣男!~”秋秋开始同仇敌忾。 方子业耷拉着窗户,内心有点想笑,但也没那么想笑。 她的事情算事儿么? 好像一点都不算,但是在她这个年纪,自己的男友劈腿,被分手,好像也算是天都塌了。 方子业发现,自己如今的心态,到底是越来越不年轻了,竟然很难去共情她。 只是想着,分了就再找一个呗? 遇到了问题就要正面面对。 方子业竟然从来没想过,希望她再去勇敢追爱,把那个男生再找回来,一丝丝这种幼稚的想法都没有……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汉市下了车,方子业依旧坐车前行,打着盹儿,眼睛似闭非闭,听着陆陆续续上车又下车的旅人…… 第624章原来我是大佬?(求订阅) 第624章原来我是大佬?(求订阅) 洛听竹的身子温暖柔软,带着淡淡的体香,像冬日阳光下融化的雪,这是方子业一下高铁便感受到的。她大大方方地,几乎扑进他怀里,直到隔壁李永军教授意味深长的咳嗽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先回去再腻歪吧,这大庭广众的,也不方便发挥啊?”李永军刚在京都吃了瘪,这会儿正好为老不尊地开始调戏小妹子,以发泄内心的愤懑。 洛听竹脸颊微红,却已不是从前那个容易脸红的女孩,她稳稳地站在方子业身旁,眼神轻厉地警告在一旁看热闹的兰天罗和揭翰。 她管不了李永军教授的‘调笑’,这两位师弟她还是管得下的。 “师兄,这边,姐让我把你的车开过来了。” “聂哥开了吴轩奇师兄的车。”兰天罗也懒得管洛听竹的大胆和没羞没臊。 几年前,洛听竹初出国时,曾大胆地拥抱方子业后迅速离开,那一幕早已冲淡了他心中她最初的羞涩。 如今这年头,在大街上亲吻都习以为常,更别说一个拥抱了。 聂明贤道:“老师,这边…您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先去吃个饭。” 聂明贤关心的角度就颇为实在。 李永军从京都到了鄂省,不管是在疗养院工作还是在其他教学医院,聂明贤都有了最大的底气。 目前,李永军教授在国内的江湖地位,除了程晓平院士这一撮大佬之外,属于是超一流的水平,谁再来欺负他都不好使…… 如果方子业的老师“邓勇”,甚至是刘煌龙想要再骑在他头上,都得掂量掂量了,聂明贤也羡慕方子业有一个邓勇这么护短的老师啊…… 现在他也得到了。 普通人的生活是很平淡也很接地气的,什么国际纷争,什么困难,什么关税,和普通的老百姓都没有非常直接的关系。 众人最喜欢吃的农家柴火鸡农家院里,停车位已经摆满了各种小轿车。 众人下车时,有推杯共饮,有人情往来,有家庭聚餐,还有朋友聚会。 方子业等疗养院的人属于是老客户而且是大客户,提前就预订了包厢,所以老板也挺给面子,在客流量最大的时限,都把其中一个包厢预留了出来。 洛听竹报了方子业的手机尾号后,众人就成功入座。 选菜早就有了定论,人数减一斤的肉,鸡肉、肥肠、猪肚等多拼。 在恩市吃这种农家院,素菜是不用点的,老板直接送,而且还送有鸡血、小白菜、香菜等涮着下锅的,也有锅贴…… 点单完后,聂明贤才谨慎地问了一句:“老师,这一次开会没有烫手的东西吧?” “上一次可坑坏了我们。” 李永军敲了敲桌子,嗯嗯了两声。 聂明贤当时就闭口不言! 然则聂明贤一句话,却惹来了方子业等四小只的绝对好奇心。 烫手的东西、坑坏两个关键词可是格外挠人的。 “老师,揭翰、兰天罗、子业还有听竹都不是外人,我们目前课题合作非常紧密,除了子业一个人还开了其他学生的小灶!~” “我们其他人的科研课题都是浑然一体的。”聂明贤解释道。 经历了一次微型循环仪与骨肿瘤的化疗联用课题后,聂明贤和廖镓都发现,洛听竹等人的能力也不可小觑。 所以,他们也和几个人商量了,后续的肿瘤介入治疗的课题,也可以一起做。 团队的核心成员越多,容错率也就越低,可替代性也就越强,大家也可以更加轻松。 李永军则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反正上一次烫手的东西都烫出洞来了,我们也算是灰溜溜地出来了。” “八年前,我其实也跟着参加了一次这样的会议,不过那时候的运气更加倒霉,我和我的另外一个朋友,被强行栽了一个课题任务。” “这个强制性的任务,使得我们不得不放弃了之前我和聂明贤一起做的微型循环仪的原有改造课题!~” “但是?” “也没有多少的但是,其实机会还是给了我们的,成王败寇。”李永军说得淡然。 他这些话,让方子业推测出来了一些东西。 李永军教授自协和医院离开,一部分是科室内的‘竞争’,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李永军的任务失败。 但所有人都知道李永军的失败不是因为菜,而是因为任务太难,所以他后面就辞职去了京都医院工作,依旧是血管外科的大主任。 方子业闻言道:“李老师,您的各方面的经验和积累都很足,希望以后您可以多多指点我们这些晚辈。” “如果在科研或者临床工作中,我们哪里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也希望您可以多多指点。” 盛名之下无虚士。 要说李永军一个人带领团队单挑半个鄂省可能夸张了,但给李永军几个住院医师帮忙,让他单挑一个中南医院的血管外科,基本不是问题。 李永军听懂了方子业不希望李永军再多言会议相关的内容,因为方子业不希望洛听竹等人的道心被打击到。 不过,李永军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子业,我必须要给你坦诚一件事情,就是我这一次借用了你的名号。” “所以我才能孑然一身去,孑然一身回!~” 方子业闻言,眨了眨眼,笑道:“李老师,您愿意帮助我们一起沿进课题,是我们团队的荣幸。” “您是聂明贤师兄的老师,我们团队是非常欢迎您的。” 李永军道:“子业,你觉得我一个血管外科的专业医生,闲的没事会想着去研究渐冻症吗?” “好了好了,今天心情好,明天还是放假期间,咱们开点酒吧,啤酒也好……” “明贤,你去买点东西回来。”李永军吩咐道。 聂明贤立刻规规矩矩地出了门…… 聂明贤对疗养院的基础科研也有贡献,所以目前的工资也高,不需要别人支援,他的收入比之前工作的时候还要高一些。 …… 晚饭后,方子业等人打车回家。 就连洛听竹都喝了小半杯啤酒,满脸红扑扑的。 别墅里,灯光温暖,方子业发现,自己离开的几天,洛听竹减少了去实验室里的行程后,将别墅里面稍微布置了一下。 多了很多可爱的抱枕,还有地面多了一些爬爬垫。也是可爱的图案。 洛听竹此刻满脸酒红,虽然没有醉,但也有些微醺了,她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前,敷好了面膜后,回头问道:“师兄,你说吃饭之前,李永军教授说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说,渐冻症的课题,还能是别人强加给他的么?” “这种课题失败了,就不能上升了?这规定也太奇怪了吧?” 方子业摇头:“不知道,可能李教授也有话没有说完,这里面的事情你还是少打听。” “我越来越发现,越往前走,就越要谨慎,必须步步为营,有时候你踩的坑并不是别人给你挖的,而是你自己无意中挖了一个坑,就把自己埋了进去。” “听竹,我好羡慕胡青元他们啊……”方子业看着胡青元的朋友圈,语气满是唏嘘。 胡青元的朋友圈很简单,就是他和几位师兄们去假期聚会了。 烧烤摊、肉串、蒜泥茄子! 有师兄二人,有韩静宜,还有一行人无忧无虑地在路灯下行走的背影。 配文:偷得浮生半日闲。 胡青元真的好,本科才毕业,财富自由,自己的见识也不凡,也才刚接触科研。 属于是,几个人约一顿饭,就可以期待好久。 喝一顿酒,就敢指点江山的年纪。 然而,方子业如今在做什么? 给自己扫尾,给自己当年无意中犯下的‘错误’,留下的漏洞找补解决办法。 一些无意中有意中埋下的雷,也在一个一个地爆炸。 甚至,自己引以为傲的老师的‘爱护’,也差一点把方子业炸得支离破碎。 提前毕业爽吗? 爽,真的很爽,可以提前工作,提前毕业,提前上住院总,提前升职,提前挣钱,提前有收入,有他人的夸奖,他人的羡慕,他人觉得的不可思议…… 但人生的路太长了,长到你提前一两年毕业,根本不对你的未来产生多大的影响。 而如果你要标新立异的话,你最好是按照规矩走,才可能不被人找茬。 医学这条路也太长,长到方子业如今已经是副教授,副主任医师,勉强算得上是鄂省的某个亚专科的学术带头人,但依旧只窥见其中的冰山一角。 创伤外科只是骨科的一个亚专科,骨科只是外科的一束小小分支,外科也不过是临床医学中的一个专业,临床医学只是医学的一个分支学科。 创伤外科、骨科、外科、临床医学、医学,收拢了这些视线之后,你还会发现,有‘国际医学’这门学科。 “师兄?你这一次去开会?很累吗?”洛听竹看着方子业坐在了爬爬垫上,走过来,收拢了一下睡衣的裙摆,与方子业并坐。 “听竹,你小时候身边有亲戚是开小卖部的或者是种水果的么?或者类似的都行……”方子业问了一句。 比如说,你有一个亲戚家是种枣子的,你去他家里可以免费吃枣子! 你们村子里的人,可能可以低价买些枣子。 但这些枣子如果是外来的生意人来买,他绝对会抬高价,而如果是中间商转了几手之后,到消费者手里的价格,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现代医学最发达的地方不是华国,所以华国的很多病人,是享受不了这种实惠的。 就算是别人也种了与你家一样的水果品种,但不同地区产出的水果口感还是不一样。 现在,华国种下的“药品”树都几乎没有,但不吃这些‘水果’,就会使大量的人,走向生命的极限。 不仅仅是拖垮一个家庭这么简单。 方子业之所以回来之后才想到了这么多,是因为他看到了聂明贤。 聂明贤啊! 协和医院原八年制的高材生,获得过李永军教授这样的,国内顶级血管外科教授的青睐,将其收为‘关门弟子’,本该是前途无量的。 但他?为了自己的父亲可以有钱治病,他选择了辞职,而后在恩市多处定点执业。 他为了去别的医院里工作,从不打车,就挤公交,但其实,聂明贤的心里一直都有梦…… 聂明贤的情况与吴轩奇类似,但又不同,吴轩奇是被打得逆行性失忆遗忘之后,在那个时间段,在同济医院里实在混不下去了,所以只能回来休整,一边工作一边继续学习。 聂明贤的状态,一直都是巅峰。 而且,聂明贤为了挣钱,一开始放弃了外科,去了麻醉科工作,就是因为麻醉科比血管外科更舍得给钱…… 窥一斑而见全豹。 聂明贤的遭遇,绝对不是最惨的,也不是最无奈的。 洛听竹不是方子业,所以没有方子业这种感慨和视野。 点了点头:“有过,亲戚嘛,一般去果园里摘几颗果子都是不要钱的,以前奶奶在世的时候,这些亲戚都还会来送果子吃。” “后来爷爷去世之后,送的人就少了些。” 一个村子里的人情世故,其实就是整个社会的缩影了。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洛听竹说到这里,忽然身子一紧,脖子高抬:“师兄,能不能现在先别摸?” “我不……”方子业本来就是个俗人。 洛听竹也拗不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还能怎么反抗呢…… 所谓精神抖擞,连魔心在抖擞之后都可以圣如佛,更何况只是方子业的那些烦恼? 温存了一阵后,两人洗过澡后都是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翌日,没了闹钟惊跳,两个人一直睡到了早上的十点才醒来,还是方子业的电话响了,才被吵醒的。 “我不吃早餐了,我还要在睡一会儿。”洛听竹拉着被子,声音旖旎。 显然昨天晚上方子业放纵式的折腾,让她再难维持早起的习惯。方子业选择出门接听电话,来自李永军:“子业,你是越来越放松了啊?” “才开会回来,你就不给陈院长汇报情况了啊?” 方子业闻言,赶紧回道:“李老师,之前开会的时候神经绷得太紧,所以回来后就睡得太沉,也忘记设闹钟了,我马上过来。” “陈院长在他家里,他说你找得到位置,我就不给你发定位了,反正你也有车。” “好的,李教授!~”方子业快速回复。 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洛听竹,方子业还是给她叫了一份粉当早餐。 吃不吃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 方子业伸了一个懒腰,觉得君王从此不早朝的道理其实也怪不得君王。 开始快速洗漱,搓了一把脸后,方子业换了一套干净整洁地卫衣就去了停车场,而后开车到了陈宋老院长的院子里。 方子业到时,李永军正好出门。 陈宋看着方子业开车进了院子里的停车坪,才道:“李教授,你有空去提一台车吧。” “这样出行也方便一些。” 李永军笑着道:“好的,陈院长,我也打算今天去看看。” “主要从京都开过来太麻烦了。”李永军在京都是有车有房有车牌的,走的是京都a类人才引进政策,各种福利都好得很。 工作了这么多年,即便李永军辞职了,这些已有的待遇也不会退掉。 陈宋就没有多客气什么了。 他给李永军开的福利,只是去买一台代步车,最多也就是两个多月工资的事情! “李老师,您去哪里,我送您?”方子业客气了一句。 李永军没好气:“你要是早点来,我还真不和你客气了,我现在已经让明贤去借车了。” “你忙你的吧!” “不好意思啊,李老师。”方子业道歉道。 “理解,年轻嘛,气血旺盛,是需要发泄一下的。”李永军没羞没臊,根本不把方子业当外人。 因为他不同于邓勇,不是方子业的老师,而且还觉得可以和方子业平等相处。 李永军除了不是院士,其他该是的都是了! 该见的东西也都见过了,所以也不觉得自己与方子业存在太大的差距。 甚至现在,他还可以处于高位看方子业蹦跶。 方子业下车后,陈宋老院长又接到了几个电话,不过陈宋也就是嗯哦几句后,便没再多说其他的话。 “陈院长,我起晚了,实在抱歉。”方子业说。 去时,陈宋院长特意将自己嘱托给了庞龙山和窦开工,结果,方子业和李永军两人都回来了,庞龙山和窦开工两人反倒是被留在了京都“暂歇”。 方子业也不好打听两人具体经历了什么,可也没有第一时间来汇报,态度上的确有一些不好。 陈宋上下扫了扫方子业:“你这次去开会,这么好一个被欺负的身份,也没有人为难你啊?” “看来那个谢老爷子的儿子还听懂事,挺知道分寸的呀?” 方子业闻言,摇了摇头:“陈院长,我也不知道,我们肿瘤组,有院士出面和开会的主持人吵了几架。” “不过谢组长的确单独找我聊过。” “谢书阑副教授的领导刘莉芝教授也来过。” 陈宋则道:“他们这是被人当枪使了,不过也没关系,无伤大雅,并没有伤及根本。” “倒是也没有必要相互撕破脸皮。” “你仔细说一说,你们这一次的开会内容,我倒是很好奇,现在这种会议,到底都在说些什么。” “我估计其他人对我也有不小的戒备。”陈宋问道。 没去京都一圈,方子业根本没办法明白陈宋当年的叱咤程度! 能够坐在主持人的身份,证明陈宋不仅仅只有学术地位,还有一些其他的身份。 而且,再结合骨科既往和新晋的一些院士们,大部分都是军医院出身,包括目前在位比较厉害的教授们,也是军医出身,方子业也能猜得到大概。 并不是哪里的技术真的比外面的教学医院更强,而是存在一定的资源倾斜,好研究,利于研究,也容易出成果,积累就相对更厚。 方子业便将这几天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陈宋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不是现代医学的,所以我也没办法相对客观地评估,你和那几小只合作的课题,具体有多大的爆炸力。” “不过根据其他教授们的一些描述,可以反观,反推得出,你们这一次的课题如若可以成功,是可以打破原有肿瘤治疗的局面。” “虽然不至于改变肿瘤治疗的原则,但也可以对原则进行补充了。” “是这样的,子业,你必须在发文章的时候,申请专利的时候,收好一些关键性的数据,不能让别人轻易复刻了出来。” “或者,给一个容度区间,最好是保证,别人即便可以复刻,也只有百分之三四十的功效……” 陈宋嘱咐道。 方子业内心一凛,点了点头:“陈院长,您放心吧,我们是先做,做的过程中肯定有数千数万次的试错过程,要不断地尝试才可以找到最优解。” “比如说温度、通量、流速等,都可以成为非常关键的影响因素。” “只是,如果不将这些真实的数据公布出去,它的意义又要受到影响……” 陈宋摇头:“治疗过程不必隐瞒,治疗的细节也不能隐瞒,但是可以用器械代替的,只字不言。” “你要找准我们国家医务工作者的擅长点,他们都擅长操作,知道吧。” “你只要把器械做得足够好,必先利其器。” “有了好的器械和工具,我们国家的很多医生都可以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还有你要好好地熟悉一下这份文件……”陈宋院长早就给方子业准备好了一份复印的文件。 《专利合作条约》(patentcooperationtreaty)! 是于1970年签订的在专利领域进行合作的国际性条约,于1978年生效。该条约提供了关于在缔约国申请专利的统一程序。 依照专利合作条约提出的专利申请被称为专利国际申请或pct国际申请。自采用巴黎公约以来,它被认为是该领域进行国际合作最具有意义的进步标志。但是,它主要涉及专利申请的提交,检索及审查以及其中包括的技术信息的传播的合作性和合理性的一个条约。 pct不对“国际专利授权”:授予专利的任务和责任仍然只能由寻求专利保护的各个国家的专利局或行使其职权的机构掌握(指定局)…… pct的原文很长,但仔细阅读之后,可以总结如下: pct是继巴黎公约之后的又一个意义重大的国际条约,它奠定了各国在专利领域进行国际合作的基础,对专利申请的受理和审查标准做了国际性统一规定。 与巴黎公约相比,根据pct,在条约成员国的范围内,某一国家的居民或者国民只要使用一种规定的语言在一个国家提交了国际专利申请,就产生了分别向各成员国提交国家专利申请的效力,并取得各条约成员国承认的国际申请日。 简单地说,即申请人自优先权日起12个月内直接向华国国家知识产权局提交一份用中文或英文撰写的申请,一旦确定了国际申请日,则该申请在pct的所有成员国自国际申请日起具有正规国家申请的效力。 申请人自优先权日起30个月内向欲取得专利的多个国家专利局提交申请的译文,并缴纳相应的费用即可…… “陈院长,这个?我去操作吗?”方子业一看,就觉得非常棘手。 “当然不是你来做这种事,闹呢?”陈宋都被方子业气笑了。 “我是让你知道有这种事情,所以你如果得到了预期结果之前,我们尽快走这个程序。” “不过,专利授予不能乱授,其他国家的专利局还会对相应的数据进行审查,甚至在购买了你的器械之后,对器械的数据进行重新定审。” “如果数据不真实的话,是可以被他人申请否定的。”陈宋强调。 专利与论文类似,且比论文更具有经济价值,一旦申请,都可能时时刻刻被盯上,所以需要更加慎重。 方子业立刻翻看了相应的条文规定_ 要否定他人的专利需遵循以下步骤:首先,请求宣告专利权无效或部分无效者,应按照规定支付相关费用,递交一式两份的无效宣告请求书,详细填写专利名称、专利号及所依据的事实与理由,同时提供必需证据。 其次,专利复审委员会会向专利权人发送该请求书副本以及相关文件副本,要求其在指定期限内提出意见,专利权人可对专利文件进行修改,但不能扩大原专利保护范围;若逾期未回复,并不影响专利复审委员会的审理。 最后,专利复审委员会对无效宣告请求进行审查,做出决定后通知请求方和专利权人。宣告无效的专利权自始无效…… 看到这个东西,方子业眼前本能地一亮,因为他有一个很好的损主意诞生了。 不过,很快,方子业也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如果为了否定别人的专利去搞鬼,那也是不道德的。这与给别人的论文写letter攻击不同,是很可能遭到反噬的,除非是真的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倒是可以这么去做。 “嗯,好的,陈院长。”方子业点了点头。 陈宋道:“其实现在想起来,谢老爷子欠了你一个大人情,或者说搞了一条大乌龙,这件事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一般这种会议,都是那些人实在是找不到办法的情况下,蒙头乱打,想要将压力和矛头转移的一种形式。” “没权没关系的,最容易被人盯上,然后栽给你一些看起来完不成的任务。看起来是给钱给人,但这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虽然不至于把人搞死,的确也恶心人……” 新时代的强人所难。 一般的教授都遇不到,因为还不够格…… 方子业:“……” 那自己这还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咯? “这tm怎么这么乱啊?难怪那么多学者都想着跑国外去。”方子业低声嘀咕。 陈宋还没聋,道:“国外的月亮也不一定圆,国外类似的事情也不少,只是你一般不知道而已。” “再说了,有一些去国外的学者,除了给国外做事情做贡献之外,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想法么?” “也不排除有些人是卧薪尝胆,苦卧了多年,最后把团队都带回国的。” “还有一小部分人,是舍弃了自己的名义,为国内一些有识之士在国外的进修提供便利的渠道。” “当然,大部分人,的确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状态,更好的待遇,个人见仁见智。”陈宋的视野比方子业想象得还要更高一些。 陈宋的言辞,让方子业一愣之后,道:“网上传的有些段子,不是段子啊?难道是真的?” “不要瞎打听,段子就是段子!~”陈宋道。 陈宋也非常谨慎,即便是对方子业,也不给一个肯定的答复。 毕竟,那些人对于华国而言,那是爱国之士,对于国外的一些实验室而言,那是灾难的…… 华国业同样欢迎国外有知识的人士来华国发展,为华国的科研做建设,可不会喜欢他们带着一窝人回国去。 所以,有些话必须要谨慎而行。 方子业紧接着,又把从谢珩那里听到的一些事情,转诉给了陈宋院长。 陈宋听了,淡然地点了点头。 “嗯,好的,我知道了。” “但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在每个层面,其实都有一个最低线,那就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你没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保你不出任何问题。” “如果你老师也没有问题,我也同样可以保证他有问题,但你们自己实在是有问题的话,那就没办法去撤除那条底线。” “至少我的底线是这样的。”陈宋回道。 方子业闻言一笑,声音坦然:“谢谢陈院长,其实您对我还是挺爱护的。” “要说我提前毕业这件事,我自己没有一点点责任也是不对的,因为我自己认可了老师的决定,我享受了这种方式带给我的荣誉、便利。” 陈宋道:“问题也不是很大!~” “你尽早地去开一次会也好,至少你也知道了现在我们面临的大环境和大形势。” “所以,你现在再去回味之前陈广白公司里发生的那件事,或许你才有不同的视野和感触。” “有些人啊,是真的见不得国产的医疗企业好的。”陈宋叹了一口气,无奈,也只能先无奈着。 第625章团队牛才是真的牛!(求订阅) 第625章团队牛才是真的牛!(求订阅) 方子业的眼神渐渐幽暗,如同夜幕降临般沉静。脑海中浮现出《我不是药神》电影海报上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庞,以及网上铺天盖地的热议,那些激烈的争论像潮水般涌来又退去。 但他捕捉到一个被大多数人忽略的细节:勇哥在药物国际专利期内进行代购,并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反而是专利即将到期,保护伞消失后,才彻底栽了跟头。 这沉甸甸的现实,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窒息。支持国产药和维护患者利益,这两个看似一致的目标,实际上却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如同两条无法交汇的平行线。 他沉默不语,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墙壁,望向更远的地方。他并不了解陈广白公司所面临的困境,也无法完全理解他们的立身之本。 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他向来保持谨慎的态度,不会轻易发表意见。 即便陈宋是陈广白的父亲,他也不会跟着起哄,说好或者说不好。没必要。个人的力量,就像萤火之光,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照亮整个夜空。 他能做的,也只是尽自己所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骨科肿瘤,帮助那些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 世界上不仅仅只有骨科肿瘤,还有无数其他类型的肿瘤,每一个专科领域都需要相应的专家团队去攻克。 就算他方子业拼尽全力累到死累到吐血,也无法顾及到所有专科的肿瘤患者,因为人的生命太过短暂,如同昙花一现。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无奈的叹息声,仿佛融入了暮色中,轻得几乎听不见。 述职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 他走出陈宋院长的院子,身后是古色古香的院墙,以及墙角盛开的几朵不知名的野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寂寥。 这次意料之外的会议,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经历了一场心灵的洗礼。 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而医学的领域则是无限广阔的,他不需要给自己过多的压力。这个世界,就算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会继续运转。 即使他只是专注于一个很小的领域,也会有许多患者因为他的科研成果而受益。 在一片荆棘丛生的科研道路上,他只要能往前迈出小小的一步,便足以让他与众不同,在茫茫人海中脱颖而出。 当其他人都在原地踏步的时候,他只要能够前进一小步,就是特立独行,也会赢得别人的尊重和敬佩…… …… 五月五日,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方子业和洛听竹相约好不去实验室不去临床不在别墅,好好享受这难得的轻松时光。 两人驱车驶向市区,车窗外,春意盎然的景色飞速掠过…… 恩市虽然只是个地级市,但城市功能却很完善,步行街人潮涌动,商场里灯火通明,处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 虽然规模不及汉市那样繁华,但也有属于它自己的独特韵味。既然假期时间短暂,那就尽情“逛吃逛吃”吧! 晚上十一点,两人走出热闹非凡的串串香摊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麻辣香味,让人回味无穷。 他们漫步走向商场地下停车场,城市的夜色渐渐笼罩下来,方子业感觉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疲惫感也一扫而光。 洛听竹挽着方子业,表情都快绽放开:“师兄,摆烂的感觉真好!~” “我觉得倒不是摆烂的感觉好,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真好。” “如果天天都是这么无所事事,反倒觉得特别无聊。” “网上不是有一些电视剧说了嘛,一些全职的家族太太,就觉得这种生活太过平淡了,连花钱都觉得不快乐。”方子业回道。 接着道:“只可惜,你老公没这么有钱。” 洛听竹摇头如拨:“有钱我也不过这样的日子。” “不喜欢。”她皱了皱眉,眼神中甚至闪过不隐的恐惧。 “听竹,你说人性是不是本来就很贱啊?” “忙的人羡慕不忙的,不忙的人羡慕忙的,无聊的人羡慕有目标的,有目标的人又羡慕可以无聊的。”方子业今天的感慨很多。 “比如说廖哥。” 其实,现在的方子业,直接躺平,要过富裕的生活也不是难事。 至少也不会比廖镓的‘身家’少。 可方子业是与廖镓‘近距离’接触过,知道现在的廖镓,为了能够追赶与他与聂明贤的‘脚步’到底有多拼的。 ‘廖镓’为他之前的自由后悔着,他想让自己忙起来,也想与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一样,取得一定的学术成就,获得更加专业性的社会认同感。 洛听竹偷笑道:“廖镓教授应该去找一个女朋友,这样他就不会觉得日子很无聊了。” “比如说师兄,你难道没发现吗?最近揭翰师弟的问题都少了很多,因为他头很大。” 方子业还真没往这个角度去想过。 “是黄杉师妹和他耍脾气吗?”方子业问。 揭翰现在与女朋友黄杉异地。 “师兄你可以不用猜的语气,你可以肯定呀。” “再怎么知性的女孩子,也是女孩子,如果可以不异地的话,会想尽各种办法不异地的。” “从前年的四月份开始,我就决定了,以后就算是一起去小县城,我也不想异地!~”洛听竹的语气笃定。 洛听竹来自小县城更下的小城镇,所以她可以接受在小县城蜗居着。 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是前年的三月份,也就是洛听竹出国的那段时间开始恋爱的。 到现在,已经过了有两年时间。 方子业听了有些愧疚,因为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所以他没有洛听竹回国之后那么“折腾”。 洛听竹怎么折腾了? 从骨科去麻醉,还纠结要不要去内科……再放弃了直接入职中南医院,选择了进入到博士后流动站。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在为两人不异地而付出。 反观方子业,则是很少往这个角度去想,去付出。 是洛听竹自己喜欢上下横跳么? 方子业不这么认为:“听竹,你会不会怪我把你带到恩市疗养院这个坑里来啊?” 洛听竹摇头。 而后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一下方子业的侧脸,继续摇头。 而后主动往前走了几步,没回头,说话的声音有些文艺的清脆:“我想好和决定的事情,不用师兄你来纠结。” 方子业追了上去,拉住了洛听竹的手,两人在夜色月华路灯的交织下,一起走去了停车场下方,驱车直接回了疗养院。 …… 翌日,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疗养院里一切如常,平静而有序。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洁白的墙面上,照亮了整个外科诊区,驱散了清晨的虚假寒意。 京都的会议连洛听竹这样的、方子业的女朋友都知之甚少。科研区那边的几人都还没回来,因此大家都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事情。 遥远的天边的一颗星辰,与地球上平凡的生活毫不相干。 要说这些教授都是普通人么? “社会不毒打普通人,大部分人遭受的是生活的毒打。”这句话再一次地在方子业的心中得到了体现。 无忧无虑是相对的…… 当然,疗养院的外科诊区今天颇为热闹。 陈宋院长、后勤部宋立波主任,办公室的王斌主任,医务科的兰娟主任亲自护送四人来岗…… 正是以李永军教授为代表的血管外科组,将在今日正式成立并运营。 因提前就通知了外科组,因此林桥山和方子业二人已经率领众人翘首以待。 一行人刚进外科诊区时,林桥山等人就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一行人。 而且这是新开一组,其热烈的程度比之前方子业到来要更为隆重一些。 陈宋院长进来后,便客气地宣布道:“各位教授,经由我和其他几位主任的商议,再加上外科代组长林桥山教授的参会,正式决定我院的血管外科组由今日正式运行。” “至此,我们外科组,便细分了神经外科、脊柱外科、肝胆外科、手外科、创伤外科和血管外科六个专业组。” “之前,各位教授都说,我们疗养院没有专业的血管外科成员,在临床工作中,略有不足!” “今天我们就把血管外科的几位专家给各位找来了……” “我来给各位教授郑重地介绍一下来人,血管外科的李永军教授,唐蒙教授,聂明贤副主任医师、周福勇副主任医师……” “这两位教授和两位副主任医师,可是我们疗养院精挑细选的四位大将,以后各位如果有血管外科相关的问题,尽可请教。”陈宋一一摆手介绍。 众人再次鼓掌,不过李永军教授还是很客气地微微躬身:“陈院长厚赞了,我初来乍到,还要与其他教授们多多学习,以后也是相互探讨。” “早就听说疗养院内人才济济,我也算是后学者。” 李永军的个人和单兵作战能力的确很强,但也不敢忽视疗养院这种几位正高组建的‘超然团队’。 如此雄厚的多正高累压资本,除了特殊地域的抽调,其他任何的教学医院都是支撑不起的。 三人成团后,其累加的效应可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 就好比名校效应,一个好的教授是撑不起来一个985.211的,那需要大量的教授,科研团队一起协作,才撑得起来。 更何况,这个疗养院里,还有李永军自己知道的一个‘变态’方子业。 林桥山教授则客气说道:“李教授,客气话大家就都不要说了吧,李教授的名气和实力,我们虽然不是血管外科专科的,但也有所耳闻。” “很荣幸以后可以和李教授一起探讨……” 李永军道:“林组长也不用捧杀,偶然之下,略有虚名,算不得数的……” 陈宋听到了这里,抬手压住了众人的声音,而后看向了方子业:“方教授,你目前是外科组的代组长,你是?” 陈宋还没说完,方子业就主动道:“陈院长,这个组长,我觉得我自己当不好,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组长。” “陈院长自行安排就好,我觉得李教授和林教授都适合担任组长,他们也更有经验……” 方子业没有管理经验,上个月虽然暂代组长一个月,但就是挂个名,其实什么j8事情都没做,天天往外面跑。 实在是不好意思继续尸位素餐。 陈宋看向林桥山,林桥山也道:“陈院长,我觉得李教授担任这个外科组长更为合适,因为李教授是有经验的。” 京都医院里的行政构架与恩市疗养院不同,但李永军是那里血管外科的行政大主任,肯定有许多处理事情的经验。 外科组长不仅是荣誉,也是一种责任。 “李教授,你看方组长和林组长两位副组长都这么说了,你这个组长就切莫推辞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林教授和方教授二人的确都欠缺大外科管理经验,就辛苦李教授担待。”陈宋微微抱拳。 李永军注意到了陈宋的措辞,方子业和林桥山两位副组长。 所以即便方子业被下了代组长的位置,陈宋还是要栽培他,要自己给方子业示范打样。 也能理解,这么一来,陈宋倒是把仇恨更多的堆到了方子业身上,并没有让他这个新来的‘组长’吸引全部火力。 “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或者不熟悉的地方,还请各位教授,还有各位主任多多担待。”李永军就答应了下来。 陈宋紧接着再交接了一阵后,就带队告辞了。 他不是外科组的,虽然不用日常去中医组,可也不好留在这里打扰方子业等人的日常办公。 陈宋等人一走,林桥山和方子业二人就主动地给李永军教授介绍外科组的人。 不管李永军能否接受,反正所有人都一一介绍了。 林桥山也都一一见礼后,才比较委婉地道:“林教授,方教授,毕教授、匡教授,杜教授还有房教授,我初来乍到,被陈院长委以重任,可能有些名不副实。” “如果有欠妥的地方,还请诸位多多谅解。” “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我们血管外科的几人都初来乍到,对外科组的运行模式也不是特别清楚,所以我希望,我们可以先合组,然后再慢慢区分临床组来治疗病人。”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啊,目前,我们各个临床组的执业范围比较单一,在病种的挑选上也相对比较单一。” “据我所致,创伤外科目前的工作中心是骨缺损,手外科的工作重心是糖尿病足,脊柱外科的工作中心是脊柱侧弯畸形……” “神经外科组的诊疗则是以颅内肿瘤的切除治疗为主,肝胆外科则是以肝胰肿瘤为主。” “这样其实不完全能体现我们疗养院的综合型能力,我上月就进入到了群里面,发现了有一些间性多学科融合病种的患者,多择除于我们外科组的治疗对象之外。” “我且认为是比较惋惜的。” 李永军教授虽然没来疗养院,但对各个组的组长,以及各个组的病例都熟悉了,这应该是用心了的。 众人都未表态。 陈宋认可了李永军是外科组的组长,就得认可他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李永军道:“我相信,我们的各个教授,在临床工作中,已经做够了,做得足够多的单学科病种的纯粹治疗。” “诸位烦不烦不知道,但我个人,是觉得有些厌烦的。” “我自己就是临床医生,在我之前工作的时候,只要涉及到其他专科的病种,我就会去挑选、挑拣病人,将只属于我们专科的病人收治入院。”“涉及到其他专科的患者,则是打发他去其他专科先行治疗,这是外面教学医院的束缚和限制……” “毕竟专科专治。” “但我们疗养院不一样,我们疗养院的各个外科工作组齐聚一堂,这就是现成的,全国甚至全世界最好的mdt。” 多学科综合治疗协作组(multidisciplinaryteam),简称mdt,是以病人为中心的多学科治疗模式,充分考虑患者的身体状况和并且的发展情况,由多个相关科室相互协作,定期、定时、定址举行集体讨论,为患者制定科学、合理规范的治疗方案。 让患者接受量身定制的全方位、专业化、规范化的诊疗服务,最大程度延长生存期,提高生活质量,使病人最大程度获益。 “既然这是一个天然的mdt,而且各个专家的实力总和,是要超过国内任何一个医院的mdt的,那么我们就不能放弃这种优势,继续走单边路线。” “我这里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不知道各位教授有没有兴趣参与。” “方教授,我们不可否认的一件事,就是您对四肢功能障碍的患者研发的功能重建术已经是功德无量。” “然则,众所周知,我们临床中,更大范围的,病人数量更多的病种是下肢的半瘫甚至全瘫痪患者。” “这些患者的功能障碍,不简单地局限于双下肢的行走,还有大小便功能障碍、或者是呼吸、心脏、肝脏等多器官的功能障碍。” “我也认可,于创伤外科而言,骨缺损的治疗,全股骨、髌骨缺损的治疗,是去往创伤外科专科最巅峰,最前沿的方向行进。” “但我更认为,如果我们疗养院,可以研发出,针对于半瘫甚至全瘫痪患者的综合治疗方案,并将其整理成固定的术式,那么,这就是我们疗养院的最好功能体现之一。” “但步子不能迈得太大,专科的病种我们依旧治疗。而我的建议是,我们先以三个月为一个小期限,做一例到两例这种多学科综合的病种。” “比如说脊髓半切综合征患者的治疗,比如说胃癌的腹腔内多发转移。” “就一例,一例就够了!~” “据我统计,目前的病源库里,至少有不下于一百位瘫痪患者,不下于四十个肿瘤晚期多发转移的患者。” “他们都是终末性的,处于姑息性的疗养状态,没人敢去碰。” “我觉得我们可以,只要和患者家属商量好……” “不知道,各位教授的意思呢?”李永军问。 李永军这把火烧得太旺,旺到了无人敢应答。 是个傻子也知道下肢半瘫和全瘫患者如果可以成规模化,那么直接就是冲击世界第一流去的啊? 为什么没人去做呢? 因为步子跨得太大了,大到八个人前后脚一起跨步,都得扯到蛋…… 林桥山教授第一个表态:“李教授,我很认可您的想法,但这个事情属于是长线目标,我们以后慢慢探讨好不好?” “我们各个组也还有各自的病人。” 房志宽教授都紧了紧眉道:“是啊,李组长,我们创伤外科组今天还有一台手术的……” 上来就mdt,上来就是超级病种,上来就是完成全世界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即便你是李永军,也不会有人任由你胡说八道好吧? 李永军也没有恼火,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今天的任务今天还是要常规完成,我说的是长线发展,并不是马上就要去朝着这个方向行进。” “各位教授先去忙吧,就权当是我说了个玩笑话。”李永军教授也没有纠结。 …… 众人到此也就散了,心思各异。 李永军真的没有打扰任何人,散了会后,他就拉着自己组的一些人,开始去探讨自己组拟收治的患者去了。 聂明贤也跟着。 聂明贤的女朋友刘果靠近问了几句,而后对着聂明贤翻了一个白眼后,就跟着林桥山区查房了。 由此,方子业也可以确定,李永军教授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想做这件事。 其实方子业也有些意动,不过他现在堆积的任务太多太忙,着实是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抽出来贡献给李永军教授去攀爬世界之巅。 有想法和将想法完成时两个范畴,两者都很重要。 但贪多很难嚼烂,还是要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地去完成,将想法一一落地之后,才能去想更多的事情。 这才叫脚踏实地。 …… 手术室里。 “子业,你要不要上来操作一下?” “好久没看你做手术了,怪想的。”吴轩奇和房志宽教授二人站在了主刀位,看着方子业坐在手术室计时面板下玩手机,动极思静。 吴轩奇和房志宽二人早已经确定方子业的技术比他们更好。 吴轩奇比房志宽教授和严化南教授二人操作更加犀利也是事实,然则自己练手归练手,练手到了一定程度后,都会想着向更熟练的境界进发。 这样的情况下,就只有两条道路可选。 一是闭门造车,无限重复,量变引起质变。 另一种就是开放式地求学,向已知者求教,并向其慢慢靠拢,当自己所处的境界已经无法外求时,再去无限重复,希望通过重复的量变积累成质变。 吴轩奇觉得自己目前的水平已经处于一个相对临界点,自然不会舍近求远地去无限重复。 方子业也是静极思动,放下了手机就出门去洗手了。 被团队内部认可的事情,他也不好谦虚地重复说再跟你们互相学习讨教之类的客套话。 这已经成了事实,已经经过了多次的沉淀。 老熟人之间的过分客套就是生分。 方子业上台后,拿到了手术刀。 接下来就好像是“程序化”一般,同样的切口入路,同样的切开路线,但方子业的切开术就是比吴轩奇和房志宽教授二人作的创面更加清爽,操作过程更加丝滑。 这与手术术式的掌握程度无关,与基本功的厚度有关。 就好比说话一样,有的人思维练达,口齿清晰,他就是能非常快速、简单地说出来,让人觉得非常舒服的音色。 而有些人,即便是努力的咬文嚼字,也不过是出于模仿,达到的上限有限。 基本功的积累是很慢、漫长的过程! 每个人的基本功,一辈子都处于是不断学习阶段,因为越是基本功的东西,就没有多少提升的技巧,全靠个人的功力。 同样的操作过程,同样的操作步骤,同样的假体放置,同样的缝合过程,同样的缝合方法…… 方子业的操作没有任何“越轨”之处,也没有什么看不懂,近乎于神技的不可思议。 如果你认为某一种操作是不可思议的,或者说是超越人类的,那一定是你的理论不够练达! 一切可以做到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有理论可循,如果不能被循,多是认知不够。 一切都是相同的,但视觉感观与最后的结果看起来就令人赏心悦目,这样的结果,会让人更加信服。 就好像同样的炒法,同样的炒菜步骤,同样的调料,别人的火候比你掌握得更好,炒出来的菜品更好吃,你也只能干看着。 火候这种东西,是很难直接言传的…… 缝合将近尾声时,吴轩奇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变态,变态啊,变态,比不过啊?” 他如同老了几十岁一般,像个老头一样感慨世事无常。 房志宽和严化南二人都笑。 他们的心态反倒是挺平和的! 组里面有两个变态,吴轩奇就有些不讲道理,年纪轻轻地就有如此功力。 不过,他们也能理解吴轩奇的溃败感。 已经优秀如吴轩奇这般,竟然还遇到了一个方子业,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一山更比一山高。 吴轩奇觉得自己是天才,但天才可能只是见方子业的门槛,这句玩笑话具象化了。 方子业也没回话,这种话听多了也就麻痹了。 吴轩奇爱说就说呗,他心里还有点乐呵…… 正好在这时,吴轩奇的电话响了起来。 吴轩奇正好借机下台:“方组长,房教授,严教授,我先下台去接个电话,不好意思啊?” 手术将结束,吴轩奇的电话的确来了,几人也不能不让吴轩奇去接,更何况吴轩奇相当客气。 半分钟后,吴轩奇愁容立渗,威严地囧起了眉毛:“什么?蒋绍他疯了吗?” “他去和揭翰兰天罗打架了?” “伤到人没有?” 吴轩奇的电话本来和方子业没多大关系,可听说有人和揭翰兰天罗打架,方子业的眉毛立刻也是一竖。 这不是开玩笑吗? 不过方子业也没有立刻下台,而是等到亲自操作完最后一步,将患者的术后伤口完全包扎好,并且以石膏固定了患者的小腿到大腿处后,这才慢慢地脱下了无菌手术衣。 吴轩奇这会儿正好挂断了电话,低声“操”了一句。 而后走到了房志宽教授面前,说:“房教授,我可能要和方教授一起去实验室那边一趟,我们私下里处理一下事情。” “您能不能负责一下后续的手术周转,我们马上回来。”吴轩奇的语气客气而尊敬。 房志宽道:“没事,你和方组长去处理。” 房志宽知道方子业和吴轩奇两人都带了团队过来,可能是起了冲突…… 方子业与吴轩奇二人就匆匆离开了手术室。 到了临床区后,两人就各自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开始往科研区赶,下车停稳后,吴轩奇才道:“蒋绍是我的一个硕士师弟,今年硕士二年级。” “是跟着我过来做‘肿瘤侵袭’子课题的,不知道今天怎么脑子抽了风……” “子业,这是我内部管理的问题,我先给你道个歉。” 方子业说:“我们先去看看伤了人没有吧。” 你道歉有个屌用啊,伤了人,要不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都是后话。 方子业有点生气了。 吴轩奇倒也没辩解太多,一路行进。 实验室外,两拨人各自为营,略有些冷场。 方子业认识的同济医院的博士郭海超和宋毅这会儿作为代表与李源培等人解释和说明。 兰天罗的脖子有点儿红,有手指印。 “奇哥……” “业哥……”众人看到方子业和吴轩奇二人到来,赶紧各自叫人,而且以两人为中心再次围了起来。 兰天罗也不是好欺负的啊,中南医院来的人也不少! “天罗,没事吧?”方子业首先问道。 洛听竹就在兰天罗的身侧,微微摇了摇头,将事情的最坏程度进行了定性。 兰天罗压低声音道:“师兄,这个蒋绍这里有点不好使,之前你和吴轩奇合作的那个‘肿瘤细胞的侵袭和转移’课题,要写我的一作,他不服气,跑过来理论。” “他说他做死做活,结果只拿到了二作,我们什么都没做就要拿一作,骂我不要脸,还动手了……” 方子业一听便开始挤眉弄眼,觉得挺蛋疼的。 隔壁,吴轩奇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因果。 蒋绍依旧有些不服气,红着脖子辩驳:“师兄,如果是你,还有其他的师兄拿一作,我没有任何话说。” “但凭什么我们团队的成果,要送给其他医院的团队啊?” “我们累死累活……” 吴轩奇骂道:“闭嘴,别说了。我来处理。” “奇哥,本来就是这样。” 吴轩奇直接喊人将蒋绍拉走:“郭海超,陈泰临,你们把他带回去,这边我来处理。” 方子业听到这里,可不允许吴轩奇装糊涂和和稀泥,道:“奇哥,先让他给兰天罗道个歉,然后我们再聊其他的。” 第626章团队的成长!(求订阅) 第626章团队的成长!(求订阅)“蒋绍,道歉!~”吴轩奇会意,马上道。 “我不道!~”蒋绍还挺倔。 “你是不是脑子抽风了?你最好好好冷静一下,先处理事情和问题,道歉!~” “不然你留了案底,谁都帮不了你,你是不是不想搞了?”吴轩奇开始质问。 兰天罗的红脖子还在那里摆着,手的印子也是现成的。 其他人不知道兰天罗,吴轩奇知道,以兰天罗自己的财富积累,他都能将这件事情告到底。 只是要一个道歉,并不过分。 蒋绍终究也不是那种中二病的纯粹脑残,快速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就马上不服气地跑了。 吴轩奇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亲自走到了兰天罗面前,鞠了一躬。 “兰天罗博士,对不起,我替我的师弟,诚挚地给你道歉,希望你可以谅解他。”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我们要不要去检查一下?”吴轩奇比蒋绍成熟得多。 兰天罗看了看方子业,又看了看吴轩奇,无奈地摇了摇头。 “去检查那倒不用。” “不过吴主任,如果蒋绍的想法就是你们团队的想法的话,tm的文章谁也别发了。” “我可以明确的表态,之前我师兄发给你的那些数据的原始底稿都在我这里,我不同意的话,你们发哪里我投诉到哪里。”兰天罗也不是个软柿子。 吴轩奇点了点头:“那当然,其实这个课题本来就是你师兄的,是他托给了我做,我一直都表态过。” “我和你师兄共通讯,或者你师兄单独通讯,我和你们团队的一个人共一作。” “目前,我们团队的商议结果是,我和子业共通讯、郭海超和兰天罗博士你共一作,这是已经商定的。” “我师弟蒋绍,也是我们团队的成员,他的确做了实验,就是可能思维一下子没转变过来,所以做事激进了一些。” “咱们都比较平和地处理这件事情好吧?” “子业,你来表个态,我们两个讨论的基本点不会变,如果兰天罗有其他方面的诉求,比如说要蒋绍公开道歉,或者是私下里请客道歉,我都可以回去解决。” “这件事,我也有错,我没有做好我们团队成员的心理安抚工作。”吴轩奇并未推诿责任。 只是觉得很丢人。 蒋绍看到那两篇重新定义肿瘤侵袭和转移的文章质量太高,潜在的影响因子太高,自己没有一个好的署名,直接破防来打人了。 这简直就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但不可否认的是,蒋绍就是他吴轩奇的师弟,是段宏的学生,是同济医院的硕士。 他不是没有文章,只是这篇文章的质量太高,如果可以混到一作,对他的助益太大,而且他付出的劳动也太多…… 但还是那句话,如果只要付出劳动力就可以获得最大的收益,全世界的首富一定是农民,而且更大可能是华国的农民。 目前围站着的大部分人都得饿死,因为你让他们去田里、地里干活,不一定有多少人可以通过种地养活自己。 “天罗,你怎么想?” “我觉得吧,报警的话闹得有点太大了,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方子业还是问兰天罗的想法。 兰天罗点头:“吴师兄,我也不用他道歉。” “这个肿瘤的课题呢,我们继续合作,但是另外一个3d打印假体模型的,我们各自为营。” “从现在开始,我们团队就要往这个方向靠,我们团队提供的数据,你们统统删除。” “你们可以重新来设计,从头走!” “你们后续研究的数据也不用给我们,我们自己搞。” “合作个j8合作。”兰天罗说到这里,洛听竹打了他一下。 “嘴巴放干净点。不要爆粗口。”洛听竹低声说。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兰天罗说:“你可以继续和我的师兄弟们合作,但是不要叫我了。” “这几篇文章不发了,就僵在这里都可以,我无所谓的,不就两篇文章么?”兰天罗说得有点虾仁猪心。 吴轩奇的眼皮横跳,嘴角蠕动了好一会儿。 才又道:“兰天罗,另外一个课题,蒋绍是不参与的,而且我和我老师已经发了邀请函,下个月就要作学术报告。” “您这样过河拆桥,半路抽梯,影响有点太大了。” “你看这样好不好?这个课题的后续,我就不跟进了,全都交给你们团队做。” “因为学术报告的邀请函都发了出去,临时要撤回也不可能,我们还是要把这件事处理掉!~” “至于肿瘤的转移和侵袭课题,我们团队一作和通讯都不要了。” 兹事体大。 兰天罗在这里面卡脖子,让吴轩奇很难受。 方子业听了也解释道:“天罗,这不行。” “如果我们提前说中断合作是可以的,但是段教授已经将邀请函都发了出去,而且下个月就要作学术报告,所以……” “还是不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兰天罗仔细一想,好像也有点咄咄逼人:“师兄,你来处理吧,我懒得管了。” “揪扯太深。”兰天罗直接往实验室里走了去。 洛听竹这会儿道:“兰天罗你站住。” 兰天罗顿步,回头看向了洛听竹。 洛听竹对兰天罗道:“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无非就是这么些事情,只要事情发生了,无非就是你吃点儿亏,其他人赚一点的本质。” “遇到了事情要去解决事情,而不是逃避。” “回来,不能所有的事情就只是让你发脾气的。”洛听竹此刻颇有成熟长姐的风范。 其实是洛听竹跟着方子业耳濡目染地多思考了一些事情。 她与方子业一起,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周密考虑,但她自己遇到的事情,她不考虑又能怎么办? 洛听竹的话让吴轩奇和方子业二人都觉得惊讶,不过吴轩奇也不去深究洛听竹怎么能说出来这么一番话,见到了有台阶,他就跟着下了。 “兰医生,洛医生说的是对的,事情发生了,我们就要想办法去解决。” “没能管理好团队,没能处理好团队内部的关系,是我的责任。” “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真诚的道歉,我只能保证,类似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次发生!~” “你要相信,我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的,绝对不是我故意授意。”吴轩奇提到了一个点,一个他觉得可能是兰天罗比较生气的的点。 兰天罗看了看洛听竹,又看了看方子业,叹了一口气。 低声道:“我没有打人,你可以去他身上找伤痕。” “当然我也没有受伤。” “兰医生,我肯定会非常严肃地处理这件事的。”吴轩奇保证道。 …… 吴轩奇先一步来到了自己分管的实验室里。 此刻,陈泰临和郭海超以及宋毅三人都在给蒋绍开导,蒋绍此刻的表情也满是愧疚不安。 有些紧张地看向了吴轩奇。 今天的事情,如果兰天罗真要深究的话,他也会非常麻烦。 他本以为吴轩奇会发怒,但没想到,吴轩奇进门后,神色却非常平静,并没有怒气冲冲,也没有像平时在团队里那么威严。 反而有些垂头丧气。 蒋绍先慌了,赶紧往前几步:“吴师兄,对不起,今天是我太冲动了,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但是,吴师兄,我就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捡别人的剩饭?” “我们团队,目前几个比较重要的课题,都和他有关,为什么呀?”蒋绍是真的想不明白。 吴轩奇抬头,反问蒋绍:“恩市民大医院,还有你之前去过的仙市人民医院,他们活该为你提供资源吗?” 蒋绍听到这,欲言又止。 “中南医院前些年做的骨不连课题,和一些小的骨缺损课题,是以我们医院为主,他们医院为辅。” “你就真以为,是同济医院四个字,镇到了熊志章老教授和董耀辉老教授么?” “我告诉你不是。” “他们和我们医院合作,不是因为我们医院是同济医院,是因为彭元、邹解放等老前辈,是他们的功劳。” “不仅仅只是你待的医院,你待的创伤外科!~” 吴轩奇的音调提升几句后,又平缓了下来,说:“其实也不怪你,我们这些师兄也有责任。而且负有很大的责任。” “因为我们没能够给你们这些师弟,提供更丰厚的资金支持,没能提供鄂省最好的平台,所以相形见绌了。” 蒋绍其实也刚来创伤外科不久,他才硕士二年级,其实刚窥见创伤外科的全貌,本院的陈设他都看不清楚,怎么可能知道同济医院和中南医院创伤外科之间的关系? “很多年前,中南医院的邓勇教授,舔着脸要和师父做朋友,交朋友啊?” “你们不知道,我也没看到,但后来的师父和邓勇教授的关系,我是亲眼见证过的。” “邓勇他这么一个中南医院毕业的博士根本是贱人吗?” “那兰天罗也是硕士二年级,和你同级,你怎么只想着和他抢,不想和他横面进行对比呢?” “蒋绍,你说一下?你为什么不敢和他比?” 蒋绍欲言又止,声音慌乱:“我?我…我…” “北协和,南湘雅,东齐鲁,西华西,中同济。” “这是以前的名号,这些名号都是虚名,都可能会没落的,不是永恒的。” “一个医院的名气与专科的名气也是不同的。” “蒋绍,你不能只看到我们科室一直在努力,一直在进步,一直都是省内的老大,你就觉得这是想当然的,它本来就属于我们的。” “你活该是同济医院的硕士吗?同济医院的硕士为你家开的啊?” “你能进来是凭什么?”吴轩奇继续质问。 蒋绍低下了头,陈泰临和郭海超几人也是轻轻地叹了两口气,宋毅也沉默了。 发展是肯定的,但发展不够快,也是没落的原罪之一。 “一个方子业真的就可以?”蒋绍低声,有些不服气。 “对!” “是!~” “你说的就是没错。” “你如果承认钟文渊渊哥可以压得省内所有的副教授一辈没有脾气,你如果认可龙源大哥在袁威宏面前都可以昂首挺胸,你就得认可方子业一个人的出现,让我们都必须服气!~” “至少目前是这样。” “至少你蒋绍还没成长起来之前,不能够把他方子业打服为止,不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之前,你就得承认这一点。” “一个方子业,就能让我们没办法。我就这么说了?你能怎么的?” “我们师父凭什么能够让邓勇教授,让安陆明教授,让协和医院的齐巧文教授都退避三舍?靠体重吗?靠我们吵架?” “靠我们去打人?” “你动一动脑子好不好?” 蒋绍说:“那跟着走?不是永远落后?” “你不跟着走,只会落后得更多!!!”吴轩奇掷地有声的反驳,唾沫星子飞溅。 “你不跟,有的是人跟。” “你以为师父想跟啊,师父也选过不跟,然后魔都六院立刻就出手了。” “差一点,我们医院在毁损伤的保肢术这个术式上,站不到第一梯队,你还跟不跟?” “你以为师父是贱骨头,就想着跟啊,跟别人屁股后面吃屁啊?” “我告诉你蒋绍。” “毁损伤保肢术的理念,本来就是师父先提出来的,是他方子业和邓勇抢走的!~这就是事实。” “因为别人做得比我们更快。” “但我们就是没多大脾气!因为他们做得太快了……” “不跟不跟,你以为我想跟啊,你以为我想在他面前低人一等啊?”吴轩奇声音直接破了防。 “没办法。” “这就是大世之争,是事情的趋向。” 蒋绍低下了头,虽然委屈,虽然憋屈,但也只能憋着。 因为目前,他们团队遭遇的事情,以前别的医院也遭遇过,别人就想办法去解决了。 跟屁虫,你有了资格才能当跟屁虫,这就是事实,也是现实的道理。“……” 方子业的实验室里。 “听竹,你去做实验吧,我和天罗好好聊一聊。”方子业看着洛听竹数落完兰天罗后,赶紧帮忙安抚。 洛听竹捋了捋袖子,点了点头。 “不许发噶(犟)。”洛听竹告诫。 兰天罗都快哭了,到底是谁被欺负了啊?我被打了啊。 不过好歹有师兄在,所以洛听竹也没太过分。 李源培等人见没有架打,早就回了,所以这间实验室目前就只有揭翰和兰天罗两人。 实验区很空,实验大楼建设时,是按照国际顶级配备的,可以容纳数千人,所以目前的研究资源非常丰富。 “师兄,她,她也在猛了。”兰天罗忽然有点可怜方子业。 “我们不聊这个。”方子业摇头。 揭翰搬来了小凳子,端过来了咖啡,咖啡是在洛听竹骂人的时候刚点的,下面的保安送到了实验楼层。 “师兄,天罗,你们都消消气。”揭翰打着圆场。 方子业道:“天罗,揭翰,我也要找你们好好地聊一聊。” “今天蒋绍的事情,其实也是一种预示,可能与我们以后的相处关系也有启发,我们要好好地反推一下这件事。” “蒋绍和吴轩奇也是师兄弟的关系,与我们的关系,从根本上没有区别。” 揭翰嘬一口咖啡,放下后语气迟疑:“师兄,这不一样吧?” “从本质上是一样的,你听我给你们分析。”方子业道。 “首先,我们要认可的一件事是,段宏教授的团队不比邓勇教授的团队,他们是不缺科研经费的。” “就明面上,段宏教授的团队至少有八百万以上的科研经费,这是铁打的事实。” “但邓勇教授的团队,最多也就是三百多万,今年可能会好一些,会有四百多万。” “相对而言,我们的小团队也不缺经费。” “那你们想,既然不缺经费,为什么蒋绍会过来找你麻烦呢?” “不要说眼红。” “能进同济医院的硕士,不可能是为了一点小东西就眼红的,如果吴轩奇连这一点都管不了的话,他就不配当这个小组组长了。”方子业道。 兰天罗抿了抿嘴,收了一下衣领子:“他们的课题质量不够。” 兰天罗在数学系曾经到过的位置不低,所以他能大概推测出其中的关键。 “对喽!~” “是课题质量相对不够。”方子业更加谨慎地进行了描述。 “如果要发文章的话,段宏教授随随便便就可以一年产出十几篇甚至二十篇,他蒋绍毕业完全没问题。” “但是,段教授愿意和我们合作的最根本,就是课题质量的问题,而不是课题数量的问题。” “我们团队的进发,属于是弯道超车,走的都是全新赛道,所以可以绕过去。”方子业比划了一下。 “然而,一个团队往前走了之后,会必然地占据一些资源,比如说课题经费的多少,比如说课题质量的高低。” “我们团队内部,也就是你我,目前还没有产生分歧的根本原因,在于我们课题的质量足够好,数量也不少。” “所以,我们一定要非常仔细地关注这一点。” “否则以后我们可能也会有这样的争执,我也会尽力地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这是我和师父两个人,必须要承担的职责。” 兰天罗就觉得奇怪:“师兄,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不和其他团队合作,岂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些问题。” “就我们掌握的课题方向,我们内部分几十年都够了。” 方子业摇头:“天罗,你放心,课题数量和质量的问题,师兄我心里目前还是有底的。” “因为我们还要看到另外一个层面的东西,那就是全国的资源分配倾斜度。” “其他专科不言,就我们骨科,鄂省的骨科资源不是被倾斜的地区。” “因为我们这个地方,没有出现过影响力超凡的……” “所以,要打破这样的僵局,我们就必须要合作,更快,更突出地多做一些课题积累,这样才有利于以后我们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 “比如说课题经费啊,比如说课题的审批啊等等等等……” 揭翰这会儿听明白了,脱口而出:“师兄,你要和现在的一些老教授争那个位置?” “因为我们的积累的比较浅,即便效率高,但别人占了时间的优势,所以我们需要一定程度地拓宽团队基数?” 说到底,要走到那一步,看的就是积累量。 如果没有积累量,肯定上不去。 到了那一步之后,进了那个圈子,才有资格去讨论其他的乱七八糟的关系。 而就方子业当前的科研积累,你要说能不能直接将一个教授干翻? 有机会。 但你要把一个大科研团队给干翻,如果不考虑弯道超车的‘先进性’,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其他人一些团队数十年的积累,就是为了保住一个院士,你凭什么比别人更强啊? 要么等,拉时间的长度。 要么就是扩宽课题基数,拉更大的圈子,而且还要有能力可以拉开这个圈子,能为这个圈子兜底。 这会很累。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我需要他们的帮助,而且我们团队以后的着眼点,说实话也不是在鄂省内部作威作福,非要做鄂省的老大,当鄂省的学科带头人。” “这没意思。” “你们觉得呢?”方子业把声音放得很轻。 “你就想嘛,以后你说句什么话,你的师兄弟,或者就是吴轩奇他们支持你,这足够开心吗?”方子业作了一个浅浅的比喻。 其实省内的学科带头人,就是这个模式,可能还有其他的好处,但最根本上,不过就是方向领衔者,有几分一呼百应的意思而已。 但也仅此而已。 兰天罗笑道:“其实也好像挺有意思的。” 兰天罗可不是方子业,现在的他,能够想着在中南医院里一家独大都觉得很不错了,能在鄂省如果也可以一呼百应。 怎么可能没意思呢? “别闹,我是在给你们比较正式地说一些东西,你们别开玩笑。” 方子业摆了摆手,接着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和洛听竹在偷偷谋划什么。” “你们在私下里偷偷想要建立一组新的细胞系,是吧?” “这个细胞系的来源,就是之前我在恩市医院做的那台手术,周围神经退行性病变细胞系,是吧?” 兰天罗开始慌了:“不是说好了让姐不要给你说的嘛?” 这是他们给方子业准备的意外,没想到就被方子业直接把意外的布给扯了,这可让兰天罗格外难受。 “嗨,你师兄我是谁?你们让听竹请教我一些问题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你们不用瞒着我,想着给我惊喜,发挥你们的主观能动性,让我觉得你们不是附属品。” “我们一直是团队,你们一直很重要。” “在你们有这样的想法时,其实我们团队内部就有了一些矛盾,而且这个矛盾如果不解决的话,就可能积累变大。” “你们会觉得,我在这个团队里,吃得太多,你们就是我的附属品,你们是我的工人,给我打工的,或者其他的想法,对不对?” “正好蒋绍的这件事情,就与我们的事情类似,所以我就选择了和你们挑明,其实根本上,我们不是附属和附庸的关系。” “师兄走得远,是吃了年龄的福气,比你们先毕业,所以可以比你们多带一些团队,仅此而已。”方子业道。 现行医学基础科研界,新的细胞系建立,绝对是最顶级的科研方向之一。 与动物新模型建立类似,都是非常前沿的课题。 所以,兰天罗等人也想不依靠方子业,自己可以单独地去挑破一个类似的方向,让自己有立足之处,而不是每件事都必须依靠方子业。 方子业能理解他们这样的心态,不过方子业之前没有想好该怎么去处理这种内务。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就挑明。 “师兄,那胡青元他们?”兰天罗问。 “他们就是我学生啊?”方子业道。 “师父和邓勇教授不是师徒关系,所以师父和邓勇教授在相处的过程中,就可能有方向的分歧。” “前段时间,胡青元他们来之后,我也发现了这样的问题。” “你们的确很欣赏胡青元,但你们终究不是我,所以,你们也对他们没有那么亲近,这是事实。” “我们需要承认。” “但是,我们要找准我们各自的定位呀……” “只有这样,我们以后才可能不分家,或者说身分神不分,形分根不分。” “我其实不希望我们以后的相处模式,也像其他的教授们一样,爆发什么冲突之后,天各一方。” “要做到这样,我们就必须要铺垫更大的蛋糕出来,而且是一步一步地去慢慢推进。”方子业的声音非常诚恳。 兰天罗和揭翰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但方子业提了,两人也就点了点头。 只不过,未来终究太远。 也太过于缥缈,现在就去考虑的话,就觉得世界太过于无趣了。 “师兄,那我们团队,可以一直保证高质量、高数量的课题吗?有这么多课题吗?”揭翰又问。 “还有聂明贤,廖镓师兄,还有吴轩奇他们……”揭翰有些担心。 如果单纯因为利益凑在一起的,永远不会长久。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只能保证我们三个有,我的两个师父有,其他的,我都保证不了。” “包括新来的师弟,我也没办法保证。” “师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师父都没让宁正阳来恩市,师父也有心了。”方子业道。 还是那句话,未来太远,这个世界上的人太多。 单纯的一层关系,不足以维系那么多构造。 方子业还有一个师弟,他们是揭翰和兰天罗的师兄,宁正阳! 但是四个人即便是有袁威宏这条枢纽,依旧玩不到一块去。 甚至方子业觉得,自己的那些学生里面,方子业都对胡青元更为偏爱,对另外两个‘记名’博士,也就那样的感情。 听到方子业说到宁正阳,揭翰和兰天罗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如果方子业不提,他们两个人很久都想不到宁正阳。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足足两分钟,兰天罗才道:“揭翰,既然师兄都知道了新细胞系的事情,我们就别瞒了呗?” “现存的一个大佬就在这里,我们问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 “周围神经退行性病变的细胞系建立,可以对所有退行性病变的病种治疗都有探索意义,还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个课题。” 揭翰马上去拿笔记本了。 未来太远,世界太大,事实有时候太残酷,谁也无法明晰未来。 不过今天方子业的一席话,都让几人内心更加通透了一些。 揭翰提问还是有一套的,足足烦了方子业半个小时,方子业就受不了了! 直接拜拜了您了,以手术遁走。 吴轩奇正好来电话,方子业就与吴轩奇一起,重新赶回了手术室里。 一路上,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讲话。 到了手术室门口,方子业才道:“奇哥,没关系的,我知道您也不是所有师弟们肚子里的蛔虫。” “只是,这件事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我们也挺无辜的。” 吴轩奇道:“蒋绍他这个月结束后就会回汉市。” “子业,我不能帮你惩罚他,我也只能做到让他正常毕业,正常去找工作。” “其他的,是不好的。” “我也希望你能谅解他,别揪着他不放。”吴轩奇求饶。 蒋绍被退回汉市? 这个惩罚也中规中矩吧,他不愿意帮方子业做课题,那他就有他不愿意帮的路线走。 而且,方子业其实不用吴轩奇帮忙的,只是吴轩奇自己舍不得这个先进的课题方向,所以宁愿当方子业的“发言人”,‘枪口’,即便因此,会惹来大量的人不满也在所不惜。 团队除了要学会成长,还要学会一起认怂。 因为这是团队,而不是个人。 吴轩奇没办法,打不过就只能加入啊…… 第627章种花结果(求订阅) 第627章种花结果(求订阅)“奇哥,如果是我给你求情,希望你可以不与蒋绍计较,您可以不处理他吗?”方子业忽然开口道。语气诚恳,眼神认真。窗外,初夏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吴轩奇的脚步一趔趄,认真地看过来,语气如幽灵,有些生气:“你是想看我笑话吗?” 自己管不住师弟,而且还是自己从汉市带过来的师弟,留他在这里给师门丢人现眼,吴轩奇真的觉得相当难受。 本质上其实还是自己团队的蛋糕不够大…… “不是,我是觉得,只有我开这个口最合适。” “如果是兰天罗来求情,你会觉得他是在挑衅你,我老师不会管这种事,如果是其他人,也会被你无视,我就觉得我最合适了。” “其实这件事看穿了本质后,也不是丢人的事情。” “反而我还会觉得窃喜。”方子业把话说透了。 吴轩奇马上红温了:“你tm窃喜个鸡毛啊?” “这证明奇哥你的团队有问题,你们团队在羡慕我们,我为什么不能高兴呢?” “无非就是端着高兴和偷偷高兴的区别。” “但我们现在都是要去做这个蛋糕的,我们至少在一程路上有共同的目标。” “我也得感念邹老教授的提携之恩。”方子业道。 吴轩奇愤怒但沉默,胸廓猛猛地起伏了好几次。 面对方子业掀开了遮羞布的他,有气但也想笑,端着是很难受的事情。 能想明白一些事情是自己的思维,但要坦然面临现实,内心也必须经过剧烈的挣扎。 窥一斑而见全豹。 蒋绍的“爆发”,不是偶然,只不过是整体框架下的缩影。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计较蒋绍,不过也仅限于此。” “这是我们课题组内的内务,方组长还是不要过多干预。”吴轩奇背着手,挺着胸往前走了。 方子业跟了上去,没再多废话。 第二台手术,方子业依旧主刀,而且还在主刀的过程中,回答了吴轩奇和严化南教授几个具体的技术问题。 不过,基本功的4级和6级的区别还挺大的,也不是方子业指点几句他们就可以从4级提升到5级的。 否则的话,方子业早就可以量产“国手级”,那还得了? 方子业就不用去搞课题了,只要量产‘国手级’水平的人,华国的骨科,不要十年,绝对可以吊打一切! 国手级操作,不仅是在治病救人上可以将患者从生死线上拉回,在新术式的研发、新思维如何落地结合现实中,也有巨大的意义。 “如果要准确地描述基本功的感觉,我觉得用如意两字会比较贴切。”方子业回道。 吴轩奇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方子业现在的操作水平,自己对其有什么体会。 国手只是统称,如专家评价或者是登堂入室,都只是外人对一种水平的定义,自己的感觉其实不一样的。 “如意?怎么理解呢?”房志宽教授也很期待能够达到这种操作境界。 “随时随地,任何情况下,任何操作的过程中,都可以非常熟练地达到对手术过程的拆解,以及对手术原理的拆解与重组。” “具体的手感描述就是这样,如果是原理描述的话,有些类似于化学的基本元素。” “比如说切开术就是氧原子,缝合术就是氢原子……” “氢氧原子不仅可以组成水,还可以组成脂肪等等等等,而且,这个组化的过程是不需要太多能量的……” “以前我也有疑惑,操作到底可以到什么程度,现在我的体会就是,任何手术操作,都是基本功与基本功的加工形式……” “这些形式的差异上,再熟能生巧,万变不离其宗。” 严化南教授虽然技术水平不高,但他的思维逻辑能力很强,而且很善于思考。 此刻有些吹毛求疵地问:“那截肢术呢?” 截肢术算是终末性的手术,厉害的骨科医生基本很少开展,听起来有些抬杠。 但越是特殊的术式,反而越显得基本功的重要性。 “严教授,截肢术也有截肢面的说法。” “截肢术的原则讲究的是能长尽长,那么这时候,如果我们的切开术足够好,或者是血管缝合术足够好的话,我们可以最小程度地降低截肢的长度。” “就好比上一次我们截肢的那台手术,我们的截肢面是在胫骨中上段。” “如果按照传统的截肢理解,自膝关节位置截肢是最好操作的……” “甚至,在某些时候,即便是别人已经完成了截肢术的一半,都有可能将其抢救过来,但如果完全截肢了的话,就没有办法了。”方子业说着自己对于5级技能的体会。 算是比较客观的,因为目前方子业的大部分技能都是5级,6级的技能很少。 6级技能的高度,会比5级技能更玄乎一些。 几人闻言,虽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可也只能投过来羡慕的眼神。 这个世界,总有一些天才怪胎是不讲道理的,他们会远远地将你甩在身后,让你难辨其踪…… 承认一些前辈们的变态,也必须承认一些后来者,就是未来的变态。 手术到此,就告一段落,手术的质量非常好! 所以,让人将患者转回去后,主刀的教授们都可以下台去吃饭了。 方子业依旧跟着吴轩奇等人就餐,并且在食堂里再探讨了一会儿后,才又赶去了实验室区域。 视野增高不能脱离自己目前站的位置,方子业目前的名声也好,成绩也罢,都是基于他一步一步做过的事情。 只有脚踏实地,才能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扎实地扎稳脚跟。 因此,不管是‘会议’也好,所谓的虚名也罢,都只能暂时抛在脑后,将自己要做的,能做的事情,都一一理清楚,并将其认认真真地做好。 …… 大概在一周之后,五月17日。 在汉市,由段宏教授牵头的义肢器械改良的会议会举办。 方子业被邀约在会议现场作一场学术报告,同样的,会议现场还有一些已经做的初代义肢的前期模型,供给一些同行观看,希望可以海纳百川地给出一些建议。 方子业、兰天罗二人开车先赶去了高铁站,而后便与吴轩奇等人碰了头。 “方教授,兰医生,你们吃午饭了吗?” “等会儿我们打算去汉市吃。方教授要不要一起?”五月十七日是周五,周五的中午过一点,两队人就得赶回汉市。 虽然可以坐飞机,但坐飞机其实也没那么方便。 兰天罗看着吴轩奇身侧的蒋绍,还客气地和他打了一个招呼:“蒋绍你好,我兰天罗。” 蒋绍略有些害羞和不好意思,也只能硬着头皮地与兰天罗握手。 这一对阵,兰天罗可谓是将其完全击溃,两人站的角度和高度都完全不同。 “我们要回去述职一趟,就不打扰吴教授你们团队聚会了。” “相信段教授也找你们有事情。”方子业婉拒了。 “也一起嘛,我师父也不是外人。”吴轩奇继续腆着脸邀约。 “那你让段教授给我师父发个信息?”方子业问。 “……” 虽然,方子业并没有和吴轩奇一起去同济医院附近,但段宏教授还是非常给力地安排了一个专人,打车护送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到了中南医院附近。 问清楚了两人落脚点后,这才重新回去汇报,而且还说:“方教授,兰医生,明天我再来接你们啊……” 其他不说,就情绪照顾这一块,真的将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照顾得舒舒服服,非常周到。 方子业的车在恩市,两人明天虽然可以坐师父邓勇的车过去,但考虑到还有一些其他师兄弟们也没车,段宏教授也不可能安排专人接送,因此方子业也没有拒绝。 兰天罗回了后啊,就出门去约会了,方子业也不打听具体是和谁约会的,他则径直去了邓勇的家里作一下汇报。 …… 翌日,会议现场,方子业看到了很多熟人。 比如说中南医院的杜新展教授、刘煌龙教授等人,都是以猎奇的心态过来看人工智能义肢的“研讨会”! 还有省人医的关节外科大主任刘琦,创伤外科的安陆明教授。 协和医院的齐巧文、钟军宇等教授也来了。 省外的教授倒是来得不多,有方子业认识的,也有方子业不认识的。 方子业与邓勇等人打招呼时,兰天罗已经找到了方子业的铭牌,位于第三排的最左边。 兰天罗还刻意拍了照,低声道:“师兄,按照学术会议的顺序排列,第一排属于是工作人员座次,第二排是外省专家,第三排就是省内的绝对核心人物。” “牛的。”兰天罗羡慕不已。 能被一场学术会议特意制作铭牌,一般都是正高教授的待遇,一般的副教授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你的呢?有吗?”方子业问。 “我能有个屁啊?”兰天罗翻了翻白眼道。 方子业正要回答,忽然看到了远处站着一个身着白裙的少女,好像是在给他打着招呼! 不过方子业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她,所以她很可能就是给兰天罗打的招呼。 “你的金砖师姐来了,如果可以的话,等会儿一起吃饭。”方子业挑了挑下巴。 兰天罗闻言转身,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低声道:“她怎么来了?” “那你让她走啊?”方子业说。 兰天罗道:“师兄,你误会了,她之前本来是在恩市疗养院的,但疗养院里的制度你也知道,没有足够的成绩狗屁不是。” “所以她和她老师早就回来了,现在她还想去,就想撺掇我!~” 兰天罗大义凛然道:“我是绝对不会搞这些东西的。” 兰天罗说话间,那身穿白裙的女孩已经走近,她大大方方道:“天罗师弟,这位想必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大名鼎鼎的方师兄,方教授了吧?” “方教授你好,我叫童话。童话故事的童话。”童话伸过手,就要和方子业握手。 方子业也不好驳面子,与她轻轻地握手后,淡然道:“你好…” “方教授你…”童话还要多说点什么的时候。 正好,师父邓勇远远地喊了人:“子业,过来一下……” “不好意思啊,我老板叫我。”方子业拔腿就溜。 不管兰天罗和这位叫童话的人是什么关系,他都懒得掺和,只要对方不是想坑害兰天罗,他最多只是给兰天罗审评对方的人品怎么样。 “童师姐,你怎么来这里了?”兰天罗开始挤眉弄眼。 “你在微信上的样子和你在现实中表现得格外反差呀?” “你不是说你很成熟吗?”童话背着手,笑吟吟地偏头看着兰天罗,媚眼如丝,红唇带笑,仿佛一口就可以把兰天罗吃掉。 “网上嘛,隔着网线怕什么……只是童师姐你说的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 “我其实就是一个小喽啰,我和我师兄也没有那么熟。” “再说了…你和我也…”兰天罗解释的时候。 “兰天罗,我打算追你,正式的追你,你会嫌弃我的年纪比你大吗?”童话的声音清脆,引来了至少三四个人偏头。 好家伙,女追男,隔层纱。 只是这场面怎么还搞到了这么严肃的学术会议开场之前啊? 而且,这一次的学术会议貌似是小圈子吧? 兰天罗的舌头都瘸了,在其他人打量他的时候,他直接拉着童话就跑了。 方子业远远地拍了一个两人的远背影,发给了洛听竹。 兰天罗以前太小,根本hold不住这位姐,但也因为他太小,他也估计处理不了这段不知道算不算感情的‘感情’,如今还有牵扯呢。 “谁啊?”吃瓜的洛听竹秒回。 “我也不知道呀……等会儿看能不能一起吃饭,我们一起在线吃瓜。”方子业道。 “好呀好呀……”洛听竹回了萌猫的表情包。 邓勇带着方子业叫了几位地级市医院的主任后,笑脸终于是僵硬不住,嘴角的肌肉都有些疼了。 不过还好,目前不是方子业需要捧着他们,都是他们客客气气地给方子业打招呼,而且加好友,并有意邀请方子业有空多去他们那里做会诊手术。 方子业就口头应承着…… 会议开始。 方子业落座。 方子业也终于是在会议现场,看到了同济医院的一批老教授,他们的威风更甚,比李国华老教授等人的架子更大。 双手合抱,乐呵呵地看着段宏等人,目光凌厉,仿佛要把一切找茬的人都给杀掉…… 同样的,方子业也看到了国内一些顶级的骨科教授,他们虽然与方子业认识,但毕竟这一次不是方子业的主场,所以就是隔着几个身位打招呼。 段宏是会议的大会主席,主持着会议的秩序,首先就是邀请了在人工智能领域研究相对比较摄入,之前有做过骨科机器人手术的华山医院的兰奇教授…… 方子业因为是副教授,而且也是大团队的课题参与人,所以讲座安排在了今天的下午。 毕竟是作为讲者,方子业也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所以他就比较认真地听了上午的一些汇报内容。 …… 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的,但是在上午场次即将结束的十一点四十五分,也就是学术自由讨论的环节。 有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人,坐在了人群中,忽然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段教授,您这种人工智能的义肢,是自动行走还是人为行走啊?” “如果是自动行走的话,那么人的主动能动性是不是就缺失了?” “如果是被动人为行走的话,还不如叫步行辅助器。” 段宏听了,眼皮一塌,仔细地看了看来人,他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 同样的,同济医院的一波老教授也是看了过去,上下扫量。 段宏也只能回答啊:“人工智能义肢,是通过类似于自动导航的系统,采取人体肌肉活动的收缩,选择和辅助行走,对步幅、转向等进行预测分析,最终落步。”“并不是单纯的辅助器或者是自动行走器。” “那为什么不设置自动行走器了?比如说像导航一样,设立一个起点和终点……” 段宏回答。 他继续问:“那如果设立了起点和终点,万一不想去了怎么办呢?” 这一听,貌似就是来找茬的啊。 与此同时,方子业在手机上,也受到了邓勇教授的信息。 “这位是之前同济医院出身的一位教授,目前好像还是在苏市工作,在主治阶段出走的。”邓勇怕方子业不认识对方,便解释了一下。 方子业也就释怀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胜利者就有失利者。 总有人会晋升职称失败,也总有人不服气。 可不只是中南有这样的特例。 “腾教授,这个课题,目前只是初步方案,还没有正式应用于临床,多谢腾教授具体的指点。” “我们会慢慢完善的,至于命名问题嘛,还是根据最后功能的完成度来作一个比较客观的命名。” “您所提的问题,非常有参考意义。”段宏不能失态,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别人再怎么质疑,他也不能红温。 腾教授则笑着道:“我自然相信段教授和同济医院的底蕴,毕竟同济医院也是我的另外一个家。” “我也希望同济医院好,因此也想再给家里做一些贡献,希望到时候不要踩一些雷才好。” “我个人是对这个领域和方向极为感兴趣的。” 听到这里,方子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招手要来了话筒。 同济医院的一些博士和硕士对方子业是熟得很的,马上就递来了话筒。 方子业道:“腾教授您好,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下您?” “不知道腾教授对于人工智能义肢这个课题模型,有多少的理解呢?” “就是对于它的内核以及材料等,有多少了解呢?” “您也对此感兴趣,想必多少有一些了解的吧?” 腾教授看了一眼方子业,眉头稍稍一紧。 从事骨科行业的,如果非要说自己完全不认识方子业的话,那有点托大了。 毕竟近两年方子业的风头正盛。 可要说认识吧,他与方子业还真不熟,方子业举办的两次学术报告,他都不在受邀者之列。 “方教授对这个课题也有了解么?”腾教授反问。 “也支持这个课题?” “我觉得挺好的,刚刚腾教授问的一些关键问题,其实都是程序处理相关的问题。” “至于您说的续航问题,您怎么知道,这义肢就是必须要充电呢?” “我们日常行走,必须要走个一百公里之类的嘛?” “您还说万一没电了怎么办?” “腾教授觉得,会用到这个义肢的人是要去参加马拉松比赛还是其他呢?” “我个人觉得,未免有些太过于苛刻了。” “至于它的具体运作模式,您不能要求段教授给你公开透明地说出来吧?”方子业道。 这是方子业的课题之一,开花结果,方子业也要对它负责,不能视而不见。 好处自己都占了,责任一点都不担。这不是渣男行径么? “方教授对这个课题很看好啊?”腾教授眼皮微微一垂。 “我是很有兴趣的,而且也粗略地涉猎了一些相关的课题进展。腾教授不知道还想了解那些方面,可不可以具体地指出相关的问题呢?”方子业根本不怕,直接就针尖对麦芒地回了。 听到了这里,腾教授立刻就哑火了。 说实话,他可能不虚段宏,但对于方子业这个新出的人物,他是有点担心的。 无他,方子业曾经把段宏搞过的事情,腾教授是有所耳闻的。 只是,腾教授想不到,为何方子业这会儿竟然会和段宏站在一条线,不过有可能与邓勇有关系。 他也只得暂避锋芒,与此同时,他内心地纠结也更甚…… 腾教授不找茬了,其他人倒是也没有马上放过段宏,也问了一些比较实际的问题。 比如说,这个义肢的安全性问题啊,还有它的运作如果出了乱子,可以怎么补救,会不会把人导去不该去的地方,能不能一键制停之类的。 你要作学术报告或者学术探讨,不管你是谁,都得接受质疑,除非你的理论非常完善,可以说服所有人。 …… 上午场次的会议结束后,段宏就带着钟文渊副教授、龙源副教授和吴轩奇等人上来道谢了。 方子业则道:“段教授,我只是觉得他是没事故意找茬,所以才随便回了两句。” “段教授不要太在意。” “那也该道谢,这位腾教授和我们医院,嗨?不说了!”段宏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好。 腾练是他师兄,比他大一届。 但是呢,在升职的时候,他们两个是同一年,结果段宏升上去了,腾练被搞了,他不服气就走了。 先去了郑大附一,而后又去了苏州,目前在苏大附属医院工作,也已经是教授了,近些年一直不太对付。 “段教授,那您先忙,我约了我老师一起吃饭。”方子业胡诌道。 段宏道:“是吗?我也约了邓勇,他怎么没说你也来啊?” “你小子不会是想去偷腥吧?”段宏卸下了正题后,开始与方子业开玩笑。 他也知道蒋绍的事情,但没有给方子业具体的道歉,这种事情内部处理就行了! “段教授开玩笑了……哦,张岳教授来找您了。”方子业赶紧避开。 “方教授…你跑么子撒…”华西医院张岳教授经典的烟嗓川普刺来。 方子业也只能迎笑而对。 然后他就真的跑不掉了,被强行拖着一起去吃人情世故饭了。 兰天罗没等到方子业,便在酒店门口道:“童师姐,我师兄不来了,我和他一起去酒店对面对付一餐,你回去吧?我们有机会改天再约。” 童话闻言,表情也稍微有些复杂:“兰天罗,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的啊?” 兰天罗认真道:“我懂,但感觉不对。” “童师姐,您太成熟了,您的目的性太强,你太知道你要什么,不要什么了。” “很多时候,我都没办法分清楚你来找我的真实目的。” “这样活着太累。” “好比几个月前,你给别人说了我老师是谁,再好比前年,你让我给你做数据分析一样。” “童师姐,我感觉我招惹不起你。”兰天罗非常通透地道。 童话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那不是我说的!~” “我根本不知道我老师和段教授他们有合作!~” “我找你做的数据分析,我从来没有发过文章。我只是想找你聊天。”童话道。 “我本来也以为我们是在开玩笑!~” “但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的。” “我也怕你嫌弃我年纪大……” 兰天罗沉默。 童话也沉默。 终究,兰天罗还是先说了:“童师姐,我们就这样吧,别纠结了。” “你肯定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你和我的未来方向和规划都不同。” “因为按照你的规划,我早就自由了。” “而按照我自己的喜好和规划,我才刚开始,所以,以后我们未来的路也不同步。” “你所想的不过是待在汉市,我所想的并不是待在汉市。我不希望我们以后继续纠结。” “我可以跟你一起离开,去哪里都可以。”童话想要挽留。 “这不是离开不离开的事情。”兰天罗摇头,而后非常果决的转身了。 童话再转身的时候,兰天罗非常认真地道:“其实我昨天晚上就想和师姐你说这些了。” “因为你那次说过,我花的钱不值当!~” “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兰天罗用食指点了点童话的额头,而后彻底转身,消失在了人流中。 童话也顿住了步子,情绪一下子有点崩溃。 她蹲下去哭了,可兰天罗依旧没有回头。 汉市的车水马龙依旧,只有童话的世界才有暂时停止。 …… “你怎么来这里蹭饭了?”方子业看到兰天罗时,格外惊讶,主动从教授的团队中端着餐盘去到了对面。 “师兄,我是来参会的。当然在这里吃饭。”兰天罗道。 “你那位师姐呢?”方子业问。 “变成师姐了啊!”兰天罗答。 方子业先没问。 等到两人吃了饭后,方子业才追问了兰天罗为什么。 兰天罗道:“师兄,您也别问太多,我只给你举一个例子。” “如果要你现在把你所有的钱,都换成一个你喜欢的超级课题序头,或者是换成一个房子,你会选择哪一个?” 方子业闻言,迟疑道:“我可能会选择后者。” 兰天罗先愣了愣。 不过他很快又恍然了:“但我会选择前者,而且我也支持你选择后者。” 方子业与洛听竹是情侣,是夫妻。 所以兰天罗支持方子业自私,因为这样可以和洛听竹过得更好。 童话与他只是认识的人的关系,所以她不能错开他的世界观。 “你们真没戏了?” “你们不会是因为之前你送我的那个mirna,起了冲突吧?”方子业会意后,如此问。 兰天罗摇头:“师兄,和这个没关系。” “在你在恩市的时候,舍得把手法复位的几篇文章挂名我的通讯和一作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的关系就与一般人不一样了。” “或许别人都说是师父成了我们师兄弟,我们师门的润滑剂。” “其实并非如此。”兰天罗道。 “我选择成为老师的学生,也不是因为老师为我舍弃了很多东西。” “我和师兄你交好,也不仅仅是因为我姐喜欢你,你可能是我未来的姐夫。” “因为你待人很真。” “我跟班你的时候,你就待我很真,这和我的身份无关,与我的学历无关,与我的一切都无关。” 兰天罗道。 他兰天罗与方子业初始时,是跟班方子业的小住培,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方子业也不厌其烦地带教。 那时候,他没有任何关系,方子业也没有嫌弃他,该告诫的时候告诫,该教学的时候教学。 种花结果。 方子业闻言有些自恋地笑了笑:“天罗你不会觉得我还有什么人格魅力吧?” “为什么不能呢?师兄?”兰天罗反问,笑得灿烂。 “其实是我觉得没有。”方子业道。 方子业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不过是走了大运的普通人,失去了这个‘运气’后,就真的一文不名。 所以,很多时候,方子业都比较小心翼翼。 可实际上,它的出现,就已经注定了方子业的不一样,而且这一路走来,方子业现在的成就。 三分之一靠它,三分之一靠刚,还有三分之一,在于自己的小心翼翼。 缺了任何一种,方子业就可能摔下去就爬不起来了。 …… “方教授,你怎么又跑了呢?”烟嗓音的张岳教授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方子业,就又靠拢了过来。 张岳教授笑吟吟问道:“方教授,你和我都这么熟悉了,还不能一起合作着做点东西吗?” 第628章守门者(求订阅) 第628章守门者(求订阅) 方子业看向张岳教授,知道已经躲不过,便笑着道:“张教授你好,您吃饭了吗?我和我师弟打算去吃饭。”“方教授,吃饭的事情先不着急,我是真有事情找你!~”张岳教授的脖子修长,此刻却悬定住了头,表情严肃。 眼角的鱼尾纹都如同钉刻上去的一般。 “张教授,饭还是要吃的,这是我的师弟兰天罗,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就近去随便对付一顿?” “您远来是客,如果真的有事情的话,我们也可以边吃边聊?”方子业建议道。 …… 午后一点,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老街口”饭店略显陈旧的木桌椅上,留下细碎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油焖大虾的鲜香和老卤汤底的醇厚,夹杂着顾客们轻声的交谈和碗筷碰撞的细碎声响。 “张教授,您是蓉城人,口味应该宜麻宜辣,我们汉市的小龙虾口味也是比较不错的,也有家常菜,您看这家可以对付么?”方子业笑着问道。 张岳满脸纠结;“方教授,你觉得我真的在意和您一起吃什么吗?” “走吧走吧。”张岳赶紧催促。 一个穿着蓝色碎花棉布衫的老妇人正麻利地擦拭着桌子,她动作娴熟,手上的老茧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抬头:“老板,你们几位啊?” 她用带着江浙口音的普通话招呼着方子业几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方子业闻言直接犹豫了起来,但好在马上有汉市口音的另外一个人传出了声音:“老板进来坐……” 方子业三人才穿进。 三人刚在靠窗的一个卡座坐下,就听到不远处一个穿着笔挺西装,身材略微发福的男人,正对着手机大声打电话:“……对,就是那个项目,我已经谈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唾沫星子飞溅,丝毫不在意周围食客异样的目光。手机里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嘈杂的背景音,只能勉强听清“项目”、“谈妥了”之类的关键词。 他对面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周围的一切喧嚣都漠不关心。其他食客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依然各自吃着饭,小声交谈着,没有人去理会这个“大声公”。 …… 张岳心情很好,觉得这位中年是给他起了一个好头,三人来到了一个卡座位置上后,服务员就利索地上了茶。 茶气滚腾而起后,张岳也不再藏着掖着,才拉开了话匣子:“方教授,我这一次来汉市,是特意来找您帮忙的。” “我之前申请到了一个课题,与骨科钢板器械有关,但这个课题目前遇到了一些麻烦。” “知道方教授您在器械改良和研发上也有一定经验,所以希望方教授您可以帮我,掌掌眼。”张岳教授的音色很浓,特意压低音调后,显得偷感更重。 张岳教授这是某个课题没办法结题了,难怪他这么紧张。 课题没办法结题的话,不管是哪一层面的课题,都会相当麻烦。 方子业挠了挠头,道:“张教授,其实以你和我的关系,您对我的提携,我本不该拒绝的。” “但是张教授,我现在的摊子铺的太大了,我真的没这个时间。” “如果我真的知道该怎么做,又没空帮您,您只会更加难受。” 张岳点头:“这个情况我是能理解的,方教授您放心,如果您真的有解决的思路和办法,我就有办法能够把团队带到方教授你所在的实验室来。” “我这个课题是863,唉哟,你不知道我现在多着急……”张岳教授右手的手背拍左手的手掌心。 方子业的确不知道张岳教授有多着急,不过谢书阑没办法结题的‘玉玉症’,直接让她爷爷谢武才铤而走险远程把自己给打了的事情,方子业记忆犹新。 张岳教授的课题比谢书阑的课题经费更多,层次更高,这要是没办法结题的话,估计就连华西医院都多少有一些影响。 “张教授,这种课题,不方便在这里细说吧?” “而且,您把这种课题都告诉了我?”方子业略迟疑。 “嗨,这有什么?” “如果这个餐馆里,听了几句就有人能在我这个课题上捷足先登,我早点洗洗睡算了。”张岳大言不惭,是相当之自信。 张岳教授可不是普通人,国内公认的创伤外科为数不多的国手级人物,临床和科研都是相当之牛逼。 底蕴比段宏教授都要深厚,如果是在外面开会的话,都应该是段宏尽量让着张岳教授。 因为它带队的地方叫华西,再不需要其他理由!~ “方教授,其实是这样的,也就是你们团队的人啊,之前和我接触了,有意往这个方向跟进,我才来找你的。” “方教授,您不是想做cc材料的骨折和骨缺损治疗内固定物么……” “我目前未竟的课题方向就是这个。”张岳教授语出惊人。 cc复合材料治疗骨缺损的课题,是吴轩奇在把关,可能是吴轩奇的团队与精攻此方向的张岳教授取得过联系。 “方教授,你也有这个心思的话,咱们正好合作。” “俗话说,教育都是从娃娃抓起的,一步一步来,正好脚踏实地,您看可以不?”张岳语气相对比较诚挚。 兰天罗看了看方子业,没有插话。 这好像是两个人困了都有对方互相送枕头。 方子业稍犹豫:“张教授,我们国内的cc钢板课题,原来是您在做啊,我之前只是看到过标题,没有特别注意到底谁是承头人。” “我的确是想以cc复合材料治疗骨缺损,这个方向,目前具体是有什么问题呢?” c材料是人体最基础的元素组成,它对人体的相对损害会非常小,至少比起金属物质的钢板,它是相对比较安全的。 方子业后续的跟进,本来也是打算踩在前人的肩膀上行进,只是如今,似乎张教授先遇到了麻烦。 “是这样的,方教授,首先安全性没问题,但是承力结构出了些问题,他达不到……” …… 张岳教授简单地阐述了一遍问题后,方子业又问:“张教授,那距离您课题结题的时限还有多久呢?” “两年,只有两年了。”张岳道。 还好是两年,不是只有一年了。 两年时间听起来长,可在课题领域,那就是转瞬即逝。 “张教授,我想想办法吧,我之前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深入过,还得去查一些资料。” “毕竟啊,不了解就没有发言权,也不能乱说。之前之所以对这个方向感兴趣,也是看到了国内有人在做这个方向。”方子业谨慎地回道。 “老板,再来两盘虾。” “方教授,你们吃jiojio干嘛,直接吃虾啊。” “再上三盘……”表面谈妥之后,张岳教授就彰显着自己的热情。 …… 饭罢,三人刚出门,经历了空调凉爽后的全身,就经受了热浪一层层地向上翻滚侵袭。 对门暗红色的招牌在阳光下有些褪色,招牌下的塑料遮阳棚微微下垂,边缘卷起。一个沾满油渍的塑料桶里,几根筷子随意地插着,旁边是几张用得发皱的餐巾纸。 张岳教授便道:“方教授,那就这么说好了啊,您可不能忘记这件事啊!~” “好的,张老师,我还敢骗你呀?”方子业无奈回道。 他要是被张岳打了,一般来讲,打了也白打。 要是其他人知道了理由后,包括自己的师父都会帮着打。 张岳教授要回去,方子业下午还有学术讲座。所以两人并不同路。 张岳教授也很忙,不可能因为段宏教授主持的学术会议,就直接将会议全程待满。 …… 酒店门口,下了出租车后,兰天罗才道:“师兄,好像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你的牛掰之处了。” “都上赶着来和你合作课题!~”兰天罗略羡慕。 这种水平,是他之前在数学界都没有达到的成就,自然羡慕。 “我邮箱里更多,但一般都会拒绝。” “只是张岳教授在我不出名的时候,就对我多有提携,倒是不好拒绝,而且我们的课题方向交织也的确比较紧密。” 方子业双手搓了搓头:“但就是,又扛了一个担子,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和其他人交代。” “唉……”方子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863课题送上门来求你合作,感觉很爽吗?固然很爽,但不能爽完了就不负责,当一个渣男啊? 没有多少人是傻子。 方子业在基础科研领域内闹出来的动静,真正懂科研的人,大多都知道方子业的科研底蕴。 拉方子业入伙的好处很多,第一个是可以寻找潜在的解决办法。 第二个则是让方子业适时为课题组疗难。 好比今天的学术会议,本来腾练教授那个嚣张劲儿,他对段宏是丝毫不虚,可看到了方子业牵扯插足之后,就果断退下不再干了。 为啥? 无他,就是方子业之前打出来的功勋!~ 协和医院肿瘤重点实验室里的团队都被方子业以直播的形式将已发表的文章给‘打了’! 谁知道方子业会不会再发疯,或者不发疯,把他发表的一些文章也打掉? 这件事,在业内其实引起了广泛的争议,论点两极分化。 一边是支持方子业的,支持学术自由,有争议,有否认才有进步。 另一边就是说方子业不当人,不干人事。 那做课题多难啊,享受一下快感,就否认了别人前面很多年的努力和积累,这是对其他人的工作成果不尊重。 可也没有真正地对方子业进行强烈的人身攻击,因为科研的存在,就是求同存异。 letterment的形式一直都会存在!~ 连专利都可以打掉,更何况是几篇文章呢? “师兄,慢慢来,有时限的就先完成,我们的很多课题都没有结题时限,就慢慢做嘛。” “只要有好的结果,早一年和晚一年,都很有现实意义。”兰天罗劝道。 “也只好如此了……”方子业点头。 …… 会场空间巨大,却并不空旷。宽阔的会议厅内,整齐排列着数百张深色木质座椅,此刻大多被占据,沉静的空气中,只听得见轻微的翻页声和偶尔的低声交谈。 高大的落地窗占据了墙面的大部分,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室内,却并不强烈,映照着会议桌上的文件和资料…… 下午场次会议开始之前,方子业与兰天罗二人走进时,发现腾练教授一直在往前门和后门看,在他看到方子业再次走进后,腾练教授直接开始东西开溜了。 学术报告是邀请且自由参会性质的,除了讲者之外,其他旁听人员随时可以离开。 即便是讲者,在做完学术报告后,也可以给主办方知会一声后提前离开。 估计腾练教授觉得再待在这里讨不来好,索性就先溜溜球了。 方子业与兰天罗进门后别开,兰天罗依旧是自由发挥,方子业则是朝着邓勇方向走了去!~ 邓勇正与人寒暄,方子业到后,他正式地给其他人介绍了一下,众人认识了一圈后,邓勇又和他们聊了几句,才单独与方子业走开。 方子业与邓勇并立,靠墙而站,方子业低声道:“师父,如果后续协和医院和省人医再找我们的话,我们就不要答应了。” 邓勇若有所思,似笑非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方子业偏头:“师父,您去外面的时候,也是不是做过与腾练教授类似的事情呀?或者说,做过与刘桥师伯类似的事情?” 人生不会一片平坦,道路也不会是宽阔无堵。 如果你只是小人物,你的对手也仅限于是竞争对手,而不会有所谓的‘恩怨’,小打小闹,最多就是像菜市场里打架那么吼两句。 曾经有一句台词说得好:“哪里有那么多腐败分子啊,不就是内斗的结果嘛!~” 方子业接着说:“我也不能太过于嚣张跋扈了。” 方子业说完,就笑了起来,青年脸庞,人畜无害,笑容灿烂。 估计任何一个人看了方子业,更倾向于说这个年轻人真俊,而不会觉得方子业是一方底蕴。所谓底蕴,所谓医院,所谓门楣,所谓团队,都有一个守护者。 守护者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开疆扩土,还在于镇守一方。 在方子业之前提出学术报告的过程中,都经受了一波又一波的质问,虽然都被解决,但也侧面证实着,你要作学术报告,在全国扬眉吐气,就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其他人。 所以,别人会找你的茬,在尊重你的同时,也会恰到好处地让你看起来没有那么光鲜亮丽。 方子业可以和段宏合作,但不能一个人把整个鄂省骨科的“四大金刚”都包圆了,这样只会太嚣张!~ 甚至有可能被群起而攻。 “张岳给你说的?”邓勇低声问。 这种视野,邓勇觉得方子业可能想不透才是。 不过,邓勇也不知道方子业去过京都,参加过他都从未听闻的‘高端’会议。 “不是,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师父,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余留一线生机。” “太过无漏,并不是一种最好的选择。之前段宏教授在鄂省,也没有林立山头,而是自守一方!~” 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我毕竟是先与邓勇教授接触,所以袁威宏老师的朋友申涛老师所在的团队,我是不能再去横亘一脚了。” 进步的道路上,你如果没有遇到绊脚石,那么你可能就是别人的绊脚石,这就是活生生的事实。 “行啊,方子业,现在都开始教你师父做事了,看来你去疗养院的成长,比留在中南医院还是要快很多。” 邓勇摸了摸下巴上的肉痣,回道:“这一次段宏之所以把你拉过来,的确是有让你帮着守门的意思。” “其他专科先不论,就我们鄂省的骨科。” “创伤外科有同济,手外科有协和,关节外科还有协和,骨肿瘤以及运动医学还有同济。” “现在又多了我们中南医院一个骨肿瘤和创伤外科,这不仅会打破华中地区的医疗资源平衡,更可能会打破全国的格局。” “格局就是资源倾斜。” “当前,整个华国医疗资源最倾斜的两个地方就是京都和魔都,第三个围心还没有建立。” “专科也会有自己的中心……” “如果你一个人要把汉市的几家医院都顶起来的话,湘雅医院也好,还是冀省、豫省、浙省的他们估计也会很难受。” 邓勇接着强调:“这一直都是段宏教授私下里经常说的,有些话是不好摆在明面上来的。” 内里涉及到的原理很简单。 我是鄂省人,我要为鄂省的发展争钱、争资源、争政策,你不能说我对不起隔壁省的人,因为隔壁省的大佬们,也没有把鄂省放在优先位…… 资源倾斜对当地的发展助益有多大,华国近几十年的发展,已经将其演绎得淋漓尽致了。 “这个课题一直都是段宏教授在主导,你也有信心守得住?”邓勇问。 之前,中南医院在恩市主办学术报告时,之所以没有让方子业打满全程,就是让方子业有更多的时间思考,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当时,方子业的锋芒正盛,战绩丰厚,在学术报告的现场,没有任何人敢挑衅! 所以就没有横生枝节,但这一次就未必了。 就不知道方子业还有没有这个余韵! “应该没问题。”方子业道。 “为了师爷,为了董老师,为了董耀辉教授,为了董耀辉。我一定得守。”方子业循序渐进,略显大逆不道地将董耀辉的名号一一报出。 在方子业的身侧,邓勇本能的微微紧张和微微躬身。 眼睛一挑,下巴上的肉痣跳了跳:“师父?” “这个课题和董老师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不知道?”邓勇的目光开始刮视,对着方子业的脖子就是一顿侵袭。 不是? 董耀辉是我的老师,他是我的老师,他是我的。 “人工智能义肢假体,是董老师生前想做但又没做成的学术方向。” “因为楚师爷的原因,董老师之后就一直被打压,所以将其压在了笔记本里,我去年结束住院总去旅游的时候,到了师爷那里拜访,是师爷的爱人给我的。”方子业道。 邓勇用右手抓住了方子业的手腕,微微用力地掐了掐。 可也很快放下,只是语气开始酸溜溜起来,格外不服气:“他是我老师。” “但您是我师父啊?”方子业眼神诚挚。 邓勇松了手,摸了摸鼻子。 好像也是,好像也不需要其他理由了。 方子业如今的成就,就已经超出了他对方子业的预期,如今中南医院的骨科,大有以创伤外科“为尊”的大势所趋。 包括骨肿瘤科的崛起,都是方子业一手撑起来的。 中南医院的骨肿瘤科,会直接飞跃性的提升,中南医院的骨科综合实力以及所谓的‘虚名’排行,也一直都在稳步提升! 目前不好定论到了哪个位置,其实这种虚名没有特别实质性的意义,普通的老百姓可以不予理会。 但它的排名,在统计学意义上,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一个地区的医疗资源丰富程度与发展水平。 “我资质有限,但也会想着为医院为科室的发展做些事情,所以在以前,做事的时候就会选择以目的为趋向……” 邓勇慢口低语:“这样做肯定有很多坏处,但不会伤及来我们医院就诊的患者,对我们专科的发展也的确有利。” “每个人的擅长点不一样,能选择的路也就不同!~” 邓勇的表情很纠结,外光日照下,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不清眼珠子具体攒动的方向。 不过此刻,邓勇的鱼尾纹格外突出,如同被方子业拿手术刀雕刻过般棱角分明:“其实很多人并非不知道正路是怎么样的。” “只是朝着正路、朝着大道走,举步维艰,根本没办法迈开步子……” “师父,我知道的!~”方子业安慰,拉了拉邓勇的衣角。 可邓勇瞥了方子业一眼:“你应该不知道。” 在邓勇看来,方子业这一路走来,哪里经历过许多风霜? “师父,我虽然没有亲自体会,但我会看,即便不能亲临其境,可我也知道只要是选择,就必然有利弊,有无奈。” “就比如说印国,他们放弃专利竞争,也是基于实情下的最佳抉择。” “只有好坏,没有对错。”方子业认真回道。 发展的大道任何人都知道,就是搞研发,去原创。 但能从原创这条路上闯出来的人太少太少,而且华国本来就处于落后的位置,综合水平落后,基础设施落后,经济水平落后…… 所谓一步差,步步差。 之前的许多年,国家的建设重心就必然不能放在医疗上,也只能权衡轻重。 就好比国际形势,比起国家安全,比起要平稳的发展时间,一定程度的挑衅忍了又算什么呢? 如果稳不住的话,你就算是拿到了好东西,也不过是怀璧其罪! 现在不同了,国家一定程度繁荣富强起来了,大家的生活水平对比几十年前,那是好了太多太多。 所以,现在也是最好的时代。 “师父,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务。” “我们医院也是。” “我们学生面临的东西也是。” “二十年前,医学的博士,发表一篇casereport(病例报道),发一篇letter就可以毕业,那是没办法设置的底线。” “现在,我们硕士毕业后想要读博士,如果只有几篇meta分析的话,简历都会被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说不定过些年后,我们医学生想要读个硕士,都需要sci了呢。”方子业不知道邓勇经历的事情,但他知道自己经历的事情。 可能严重程度不一样,但性质类比是相似的。 邓勇点头:“一直都是这样的。” “你如果想要读博,你要面临的就是与你同届的硕士,你不能说你努力了,就可以读博,如果别人的积累比你更深厚,你累死了也无用。” “你如果想要留院,你要面临的可能不仅是你这一届的博士。” “如果你想升职称,你要面临的就是与你前后五年的师兄弟……” “如果你想带组,你就要超过上下将近十年的科室内前辈和后辈。” “如果你想在鄂省的学术领域内有一定的成就,你必须要在整个省内别具一格,你要超越的不仅仅是你的同龄,同道,同世而存的人,你甚至要想着如何把老前辈们都超越。” “你如果想要走向全国的话,你必须面临全国的知名顶级教授,长江学者、杰青优青等重量级巨擘。” “你如果想要成为院士的话,你要打败的不仅是与你同样底蕴和出身的这一批人,你还要干掉有多代院士世袭资源累积下来的那些‘根正苗红’者。” “你如果想要在世界的学术界有所建树,你必须要面临的就是别人比你多发展了几十年甚至数百年的底蕴和积累,你必须用更少的钱、资源去和他们打擂台……” “不仅华国、俄国、日国、德国、米国……” “一步一步地稳扎稳打,只能慢步提升,必须要有人往这个方向精进,不断地提升我们的认知水平,综合水平,不断积累我们的底蕴。” “但想要正式地站在世界舞台前,要么就是我们再经历几十年甚至数百年的积累厚积薄发,要么就是别出心裁的弯道超车……” “届时你要守的门,就不是会议现场的这个门了……” “师父也不知道到时要怎么做,你师父甚至都没有看到过那扇门的位置,朝哪里开……” 华国在研发hd之前,国际上绝对不是支持叫好。别人撤队,你只能自强不息。 在研发手机的时候,面临的是封锁。你就只能自主研发。 华国在出口商品时,别人也不会大开方便之门. 利益本就如此…… 医疗行业很弱,目前华国国内本土的医疗企业,干的就是吃剩饭的‘仿制药’,对国际环境冲突不大。 目前出口的大多是不发达的地区,以便宜制胜。 但真正挣钱的,真正有意义的,绝对不是仿制。 邓勇的表情萧瑟。 方子业低声道:“师父,我也不知道门在哪里,或许也会知道,或许我们也可以一起去看看。” 两人说话间,时间不紧不慢地到了下午学术会议开场的时候了,不过这一次上台作为主持人的不是段宏教授,而是同济医院的陶城教授。 陶城教授是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另外一个组的带组教授,他在鄂省的学术地位依旧很高,只是没有到段宏这种层级。 真正比绝对科研实力,而不是比名气的话,邓勇略逊于对方。 “各位专家,各位同道、下午好,我例行公事地宣布下午场次的会议就此正式开始了,我们也话不多说,下面有请协和医院的段云教授,来为我们带来一场学术盛宴……” 方子业和邓勇听闻到此,也是各自回到了座位上去。 方子业其实心思稍微有点飘离。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没有到一定的位次之前,你甚至连你该守的门往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 方子业回头,看了看同济医院的一些学生,再看了看吴轩奇以及龙源几人,他们都是在一边听,一边与身边的人玩笑低语。 他们可能是这个课题的执行者、操作者,但绝对不是守住这个课题底线,不被别人质疑,不被别人冲垮的那一拨人。 再看同济医院的一众老教授们,正襟危坐,细细地记录着各种笔记,再看段宏教授的双耳竖起,表情严肃且威严,再也没有往常看到他时的温文尔雅…… 方子业也就心平气和地坐在了位置上,开始慢慢叙听。 你要捞好处,让别人给你‘打工’的话,这个责任你必须要担起来,你就要为别人的劳动成果负责。 守好这个课题的门,让他人无人敢犯! 侵者逐,犯者诛!~ 第629章没有提前准备可言!(求订阅) 第629章没有提前准备可言!(求订阅) “方教授,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们的约定啊。”被一群人小心翼翼陪同着的周工波教授在下午的讨论场次结束后离场时,忽然调转方向离群往方子业的方向靠了几步。 方子业这会儿正在最后一排和自己的老师闲聊等会儿要去吃哪一家。 闻言赶紧站了起来,“放心吧,周教授。不会忘了的。” 周工波教授伸了左手小手指作了拉钩的手势,而后又合群而去,在周工波身侧,一众华山医院和同济医院组成的队伍则是都看了方子业一眼,却也没上前来说话。 他们虽然与方子业的年纪更加接近,却已经错过了与方子业平等相交的最好时机,如今凑上去,方子业未必来得及搭理,也就没有自讨没趣。 “你和张岳教授还有周工波教授都说啥了?他们今天好像就只找你?” “中午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张岳教授也一直念叨…”邓勇问。 邓勇如今,只是勉强挤进了超一流教授的序列,所以虽然聚在一起吃过饭,其实别人都是给邓勇面子,却并未深谈。 “师父,就是合作的课题。” “我给秦葛罗大哥也打个电话吧,之前我在住院总的时候,秦葛罗大哥帮我蛮多的。”方子业说道。 “懂得感恩是好事,一起叫上吧。”邓勇虽然已经认可了方子业已经长大,可现在方子业有很多事情自己都没能亲自参与,内心也颇为纠结。 但还是那句话,只要其他人不害方子业,他也就随他们去。 相信方子业遇到了大事的时候,不会忘记还有自己这个老师就行。 邓勇相对很闲,他如今分管实验室,没有了临床手术压身,爱怎么参加学术会议,只要自己安排好行程就行。 而反观如今任中南医院手外科行政主任的刘煌龙,赶到饭局的时候,都略显得风尘仆仆的。 刘煌龙与方子业也有合作,属于是骨肿瘤化疗的前期研究,对不同下肢重建血运中心可行性节段的探索和研究…… 刘煌龙只身进门时,非常客气地给邓勇打了招呼,“邓老师,子业,大家也都在啊。” “刘教授,就等你了,乔飞,你给刘教授把酒满上。”邓勇吩咐道。 乔飞是湘雅医院的硕士,与舒朗一届,如今是博士一年级,马上就要升二年级了,是为数不多没有被方子业带去恩市的邓勇团队的人。 刘煌龙去了手外科,邓勇的病区主任被下,之前任手外科主任的韩元晓再次回来带队,邓勇组也就只剩下乔飞一个作为“耳探”的博士。 乔飞眼疾手快,马上就给刘煌龙满上了一杯,恭敬地端了上来:“刘老师,你请。” “邓老师,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啊?刚进门,就要喝空腹酒?”刘煌龙端起了酒杯,眼神在邓勇与方子业间徘徊。 邓勇忙道:“刘煌龙,这不是罚酒呢?今天每个人就这么一杯,多的都没有,就是聚一聚。” “你不是总给我打电话找子业嘛,子业这回开会正好回来。” 刘煌龙闻言就顺手把酒杯一放,知道今天不是灌酒局,便道:“邓老师,还真不是我找子业,是门诊有太多人找方医生,唉哟,我的耳朵都快被烦起茧子了。” “有之前手术来复诊的,有被推荐来初诊的,还有慕名而来的。” “如果子业现在还在中南的话,手术估计都得排到年底了。” “只可惜,唉……” 刘煌龙笑吟吟地表示着遗憾。 没办法,之前方子业被‘套’的局,方子业除了出走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也不知道那群卫生健康委员会的人,到底脑回路怎么转的,能想着在中南医院的挂号系统上做文章。 事情都是方子业等人做了,好处全被其他人给摘走了…… “刘煌龙,我们边吃边说,这不是正经的聚会,边吃边闲聊。”邓勇赶紧招呼。 刘煌龙也没太客气。 饭局至中途时,话题也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茬,邓勇才问道:“刘煌龙,你说你门诊的时候,遇到了很多找子业的病人?”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没听其他人聊过呢?” “秦葛罗,你坐门诊的时候遇到过吗?” 邓勇被下临床已经有了好几个月,所以根本不知道门诊那边的情况。 “有啊,邓老师,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的号,都是慕名来找子业的!~” “只不过,子业不在科室里,我们也只能实话实说。” “特别是最近一两个月!”秦葛罗回道。 乔飞低声说:“就连韩主任那边,都有不少人是来找方师兄的,韩主任有一次在查房结束后还特意吐槽过。” 方子业的名气,已经慢慢地打了出去,至少在小圈子里,被认可度还蛮高。 口口相传下,有人慕名而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一下子涌来了这么多,倒是挺让人意外。 但方子业知道可能的原因:“刘老师,您还记得您之前给我教的那个方法嘛?” “我最近做了起来,我估计啊,挂我号的人多是年轻人,他们可能是来当吃瓜群众的。” 刘煌龙闻言,先眯了眯眼睛!~ 而后马上反应了过来和方子业说了什么:“奥,你自媒体做起来了啊?” “你好久没有直播了,我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少粉丝。” “那你这些粉丝量分发还挺精准啊……” “粉丝多,是好事,但有时候也没有那么好。”刘煌龙的眼神隐晦,而后看向了邓勇。 邓勇的眼神果然诧异,但也没有责备两人。 今天单纯就只是一个饭局,所以在饭局中,大家也没有聊什么特别正经的内容。 晚上,方子业与兰天罗回到了洛听竹的方子业各自就寝。 方子业站在窗口,看华灯初上,看远方的夜景霓虹。 但这样的状态没持续多久,就被电话铃声给打破,来自段宏教授:“段老师,您好。” “子业,休息了吗?”段宏问道。 “还没呢,正打算休息,段老师您也还没休息啊?”方子业回道。 “我也本来打算休息了,但刚刚,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我们的义肢系统里检测出了安全漏洞。” “而且我们之前已经装发出去的义肢系统里,也有漏洞,我就赶紧让吴轩奇联系了陈宋院长让他出面,去把章老爷子的义肢给取回了。”邓勇忙道。 “安全漏洞?怎么回事?”方子业的瞳孔猛地一缩。 “是自检出来的,还是有插入程序?”方子业赶紧问。 目前,人工智能义肢只提前给了一个人试用,那就是章老爷子,主要是为了方便他出行。 这种信息,绝对不会有人会外泄,也没有人敢外泄! “是自检出来的,好像是有bug,需要修复,好在是没有出什么问题。” “不过我还是想着给子业你打个电话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你都不知道有这件事。” “这种系统的优化和测试,也需要不断的时间来累积。” “子业,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我们现在是继续给章老爷子提供试用便利好?还是将其收回呢?” “要知道,万一他要是出了点问题,我们这个课题恐怕会被直接叫停,这样的损失就太大了!!!”段宏忧心忡忡。 人工智能义肢最后面临的对象,不可能是章老爷子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是造福残疾患者的研发。 但是? 章老爷子的身份必然比较特殊,是不符合成为试用人的。 “邓教授,这件事,我建议您联系陈宋院长吧,让他来定夺会更好一些。” “章老爷子这一辈子够苦了,如果真的要进行一期临床试验,我的建议还是选择年轻人会好一些,因为年轻人就算是磕着碰着了,也耐造一些,不会出现骨折等风险。”方子业谨慎地建议道。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段宏而后就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看着手机,再看了看窗外,觉得段宏的电话有些莫名其妙,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自己如今,终究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了,所以,有人会给自己‘汇报’!~ 即便只是合作关系,别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也会变得小心翼翼,让你知道有什么情况,而不敢随意地坑你。 以前,方子业在对待自己的上级时,也是这种心理。 想完,方子业还是决定给段宏教授编辑了一串信息发了过去:“段老师,谢谢您打电话通知我!~” “但其实这种事情,您可以自行处理的,太过于客气,反倒就生分了,只要后续给我说一声就行。” “或者让吴轩奇大哥给我打电话,我和他一直都是没脸没皮的,好沟通一些。” “嗯,好的,子业!~”段宏教授的回复也很简单。 他终究是段宏教授,不可能如同吴轩奇一般拉下脸,他终究还代表着同济医院、鄂省创伤外科一哥的门面,不可能面对方子业有低声下气的表现。 就算方子业以后登顶了世界第一流,他也不可能卑躬屈膝,有些东西是不能断的。 面对任何人!~ 方子业开始与洛听竹视频,然后各自看文献查资料。 …… 隔壁,兰天罗也在惆怅,他看着手机上没有一个未接电话,但是多了二十多条已读的微信和短信开始纠结。 “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啊?” “比世纪难题更难解决和处理!~”兰天罗低声道。 然而,看了信息的内容之后,兰天罗还是决定去请教一下,其他的请教对象太生分,他便给洛听竹发了信息,讲明了自己和童话之间的事情,再说了自己的抉择…… 洛听竹道:“兰天罗,你不要搞笑。” “你想事情的角度还是太过于单纯了,你可以选择理想世界的同时,你就要认可其他人会更倾向于现实。” “她一没坑你二没害你,你凭什么这么想啊?” “不过,更重要的是,你,你会真的喜欢她么?”洛听竹开始指点江山。 “我也说不好。”兰天罗道。 “应该不是喜欢,但又不是一个普通朋友的感觉,只是觉得与她聊天挺有意思的。” 洛听竹开始点评:“像你这样,撩了就走的,就属于是纯粹的大渣男,一开始是你先撩的吧?” 兰天罗也没有否认:“一开始的确是我,但那时候,我绝对没有这一层意思,我只是夸她长得好看……” 一个洛听竹,教学开始教学兰天罗恋爱。 …… “哒哒哒!” “哒哒哒!~”不知道什么时候,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兰天罗起床了,我们现在回恩市!”方子业毋庸置疑的语气闯进。 “啊哈?”兰天罗闻言,还没有睡觉的他有点懵圈。 “快点穿衣服,马上出发去火车站。” “没有火车我们就打车回!”方子业的声音再度传来。 …… 十分钟后,小区门口。 六月份的汉市已经燥热难耐,夜幕无法降燥,兰天罗和方子业二人都只背了一个双肩包,拦了一辆出租车就道:“师父,恩市!~” 已经推了表的出租车师傅愣了愣:“兄弟,我这是出租车!~” “我知道,恩市!~走不走?我把钱给你就是了。”方子业问。 “那你非要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行。” “高速费还有返程费?” “这个我们得说清楚。”司机道。 “可以,走吧,师傅。”方子业没有任何纠结的点。 都说明白了,司机师傅也没有啰嗦,打下表后才道:“兄弟,你是遇到了急事吗?” “其实你这样打表回去很亏啊,你现在去火车站说不定还能赶上火车。” “火车太慢了。师父,辛苦您了,我们有急事。”方子业回道。 司机没有再废话,只是给自己的家人汇报了一下情况后,就就近往高速路口打了方向盘。 兰天罗此刻的目光依旧还有些迷离,他就看着方子业不断地在微信上回着信息,只可惜自己的手机信息还没有得到回复。 方子业也没有说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师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兰天罗憋了很久,才问。 方子业并没有回答,而是抬头忽然问道:“师傅,您这车牌号是多少啊?您给我说一下,等会儿我们上高速之后,您尽管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不限速开!~”“我让人给你报备一下。” 司机师傅闻言,身子没由一耸,吞咽唾沫的声音非常锐利:“兄弟,你开玩笑的吧?” “咱们家就算是有点关系,也不能这么用啊?”司机师傅没当一回事。 “那这样吧,你把车牌号报给我,我先让对方登记一下,等会儿会有交警和您联系。” “我现在要赶去的是恩市火灾现场参加抢救!~”方子业道。 “真的假的?我车牌号是鄂a……”司机师傅倒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车牌号。 方子业根据车牌号给了回复。 兰天罗的浑身一紧:“师兄,怎么回事?” “其实是有两件事交织在了一起,第一件事和我们团队正相关,米国的瑞思生物公司,于他们那边上午的九点十分,提交了专利申请,就是我们团队的微型循环仪的化疗用法。” “他们终于出手了。” “但这件事并不特别紧急,我们早有预案……” 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方子业说到这里时,司机师傅的电话响了起来。 方子业并未觉得意外,只是继续给兰天罗说:“第二件事,就是恩市的一处农贸市场起火了,从咸市和汉市都在抽调消防车!” “你没听错,是从咸市和汉市抽调。” 兰天罗闻言,浑身一惊,眼珠子都颤了颤:“远水救不了近火?这?” “农贸市场很大!~” “陈宋院长在得知了消息之后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将疗养院内非危重病人清空,让人紧急铺加床,目前已经空出来了二十七个院子,共计八十九张床位,接收危重症患者。” “让我必须要回去,如果我们没有打到车,距离我们小区最近的一家医院的120会送我们回去。” “不过我们已经打到了!~” “疗养院腾床位?”兰天罗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了?这在我们华国很不可思议吗?” “军区疗养院,军人优先,哪一次不是他们先到?你以为我之前选择去恩市疗养院,就真的奔着一些老家伙去的啊?”方子业毫不怀疑地道!~ 或许,就算是他们出面,也不会救下所有人,但他们一般情况下都是最先赶到的,而且第一时间都赶到了!~ 在恩市疗养院里,有很多执行类似任务的人,遗留下了后遗症。 这一次,遇到了突发情况时,恩市疗养院第一时间选择清空院内的患者,且执行效率这么高,根本原因还是在这里。 因为他们可爱啊! 司机师傅挂断电话后,并没有提速,反而是有点担心起来,兄弟也不叫了,问道:“大哥,要不你们换一台车吧?” “我?” “我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 “师傅,我是医生,我也是老百姓,只是我需要紧急赶到恩市去抢救病人。” 方子业忙道:“我相信您的技术,保证安全的情况下,适当加快速度可以吗?” “我们换车只会耽搁时间。” “我刚刚的话您也听到了,咸市的消防车都在往那里赶!~” “您好心帮帮忙。” 司机师傅闻言,咬了咬压根,开始踩油门:“走了!~” 不一会儿,方子业就看到了手机上的信息。 自己的师父邓勇,还有中南医院急诊科、烧伤科、血管外科的一些人已经接到了任务,正在紧急往那个方向赶。 虽然它没有成新闻,但已经有比鄂省更高级别的命令已经下达了死命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的救人! 城区内的火灾,并不是开玩笑的! 方子业也接到了任务,现在的他,回去之后,与李永军教授一起承担危重患者外科的紧急救治工作,包括但不限于紧急抢救,而且是疗养院院内抢救的副指挥人! 就算方子业没有经验,没有经验有技术,也得硬上! 随着窗外的夜色与灯光越来越快地往后退,方子业都想得到,司机师傅已经被路上的一些车骂了娘。 看司机师傅依旧很稳,很快地不断抢着时间。 除了没有闯红绿灯和逆行,其他的违章他基本上都搞了。 “师傅,您这技术可以啊?”方子业此刻心情很焦躁,只能以玩笑平息心跳。 “以前我是开公交车的。”司机师傅说。“退休之后,开出租补贴家用。” 那没问题了。 汉市的公交车,俞市的黄色法拉利,那是全国出了名的。 不会开飞机的轮船手不是好的公交车司机,这句话就是对汉市公交车司机最大的赞誉! …… 方子业现在的任务就是赶路、赶路,还是赶路! 然而,趁着这个时间,方子业还是在和兰天罗一起探讨抢救结束后的应对方案。 “天罗,等我们的抢救结束后,我们要第一时间做的,是把我们之前隐藏的数据给放出来。” “另外,你还要追访一下,上次参与过会议的,与我们团队达成了合作的其他教授们,到底有没有违规做过临床试验!~” “还是那句话,这个课题,我之前就讲过,它的效果很好,但它不适合直接在临床中应用!~” “哪个团队要是先行违反了这个原则,就直接统计下来汇报上去!~” “这是在做活体试验。” “国外我们管不到!” “至少,目前我们团队对这个课题只是立项,国外的人想要铤而走险地提前开展人体试验,那是他们的抉择问题,不是我们对不起他们或者是故意坑害他们!~” “先随访清楚,我们国内的一些团队,有没有违规的。有就报,没有也要报!!~” “第二点,将微型循环仪的循环截断的文章发了,这个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这是我们去叫停他们申请专利的最大利器。” “第三点,我们要尽快将骨科肿瘤临床化疗的剂量相关数据整理成文,尽快发表,早一些完成专利的登记和注册。” “第四点,你不用记,天罗,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些事情,我已经早就写好了笔记,我到时候发给你。” “第五点,不,第四点……” 方子业现在最紧急的任务当然是赶紧回到恩市,然后参与抢救,但是,针对于被他人捷足先登注册专利的事情,方子业也早就有了预案。 方子业不是不想早点去登记专利,而是这里面还有一些理论,没有完善。 不然的话,以方子业团队的动物试验数据积累,早就可以签字去进行临床试验了,而不是继续等!~ 兰天罗点头如筛;“好的师兄,你心里只要有想法和预案就行。” “可是师兄,万一,有教授铤而走险,瞒着我们给骨肿瘤的患者进行了化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举报他!”方子业毫不客气!~ 违规临床试验,开玩笑的啊? 之前,在中南医院应用的药物,是有效的,但是没有通过三期临床试验,你看看段宏教授这么一个顶级的教授慌不慌? 这是最底线的东西,谁碰谁死!~ 根本不用讲究什么人情世故。 给病人直接做试验,是绝对不行的,活体不是试验对象,这也是人性的最底线,不管你的研究多么重要,都不能为了赶进度而跳跃步骤! 历史已经有大量的生命,血淋淋的事实,证实了跳跃实验的代价。 更何况,国人在自己国家人民身上做活体实验的性质,比国外的人在国民身上做活体实验更加可恶!!!! 大概十一点钟左右,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就睡着了。 汉市距离恩市520公里左右,正常的行程是四个小时左右到。 但,因为司机师傅是可以不限速的,上了高速之后几乎全程160码,而且是晚上,是周末,路况特别好。 硬是只用了四个小时多一点,就直接干到了疗养院的门口。 方子业扫了码便道:“师傅,多少钱?” “八百,给个成本价吧。”司机师傅看着疗养院门口一排排横列的救护车,也是比较善解人意地道。 方子业根本没时间和司机师傅耽搁,看他乱报价格,方子业就谨慎地转了三千八过去。 按照三块钱一公里算,五百多公里来回是三千,八百是过路费和辛苦费。 可能多了,也可能少了,但此刻,方子业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细算? 他早就给司机师傅说了自己的电话,让他回去算好账。 不过司机师傅也比较仗义,早在接到了电话之后,就把自己打表的价格表给归零了。 方子业与兰天罗二人快速地就往临床区域冲了进去。 疗养院的自动推拉门大开,绿衣服和担架不断地进进出出。 方子业进到了里面后,可以偶尔听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的两点四十九分。 两人刚进门时,保安还特意拦了一下。 “我方子业。”方子业自报身份后,他马上放下了手:“方教授,您终于回来了,外科的李教授都已经来问过了好几次。” “说让你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去手术室。” “李教授还说,让你进了手术室之后,只救命,不治病,做完关键就走,所有的手术室,任你走!~” “我也觉得奇怪,他说你可以。” “兰天罗也是临床医生!~”方子业拉着兰天罗,就快速地绕着走廊直奔手术室方向而去。 疗养院内,手术室就这么几间! 不过,刚进手术室的方子业就直接懵逼了—— 军区疗养院也太tm生猛了吧? 娘希匹的! 方子业都觉得整个世界快疯了。 就手术室的宽阔走廊门口,有人穿着手术服就在手术室的外面直接动了刀!!! 真的动了刀,而不是那种简单的清创缝合!~ 方子业早就听说过,军医讲究效率,从来不教条主义。 只要能救命的技术,就是好技术,没有什么条条框框…… 方子业还听说,很久很久以前,军医们的抢救过程格外暴力,莫说是家属和病人看着受不了,同行都受不了。 就是这样残酷的环境,练就了他们高超的实用技术。 “你们谁?”手术室门口有人守着。 “方子业,兰天罗!~更衣室在哪里?”方子业问。 本来的更衣室已经沦陷了,也有人在开刀,而且方子业确定在更衣室门口开刀的人就是手外科的杜东临!~ “这边!~”那人不认识方子业,但听说过方子业,不过根本来不及给方子业领路,只是往一个方向一指。 方子业便赶紧跑了过去。 几分钟后,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就穿好了绿色的洗手衣和无菌手术衣。 离开时,认识方子业的一个疗养院内的巡回护士道:“方教授,陈院长说了,如果情况紧急的话,可以不用换手术衣浪费时间!~” “现在,先救命!~” “好!~”方子业不再废话,直接就往手术室里冲了去。 “天罗,跟上。” 用屁股想都想得到,疗养院里,有专业的人对患者的危急情况进行了分类。 手术室里的,绝对都是马上快死了的病人,还在走廊里的,那都是没有到绝对的生死线! 方子业不知道这里怎么陈设,他举着无菌手套,踩开了手术室的门之后,就进了手术间。 里面,三个人成一个团队,正在手术台上忙里忙外。 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进门后,可以看到,手术台上患者的伤口内鲜血汩汩如泉。 “完了,血肿破了!~”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青年医生的声音骇然。 “打电话给李教授!~”是姚占忠教授的声音。 “姚教授,我是方子业!~”方子业马上往前快步冲去。 一个人刚好准备下台,但被姚占忠捉住,他都没有回头,对方子业百分之百信任:“不用打了,让位,助手!~” “方组长,这个病人。”姚占忠还没来得及解释,方子业也来不及解释其他,直接就把手伸进了患者的腹腔之内。 方子业的止血术早就是6级了。 但是,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止血的操作不是最关键的,更关键的还是辨识止血,因此,方子业毫不犹豫地在上台的一瞬间,就直接把查体术点满了。 别开玩笑了! 就今天疗养院这场面,核磁踩冒烟了,都估计检查不过来。 没有辅助检查,只能靠硬基本功完成诊断。 必须快狠准。 方子业的双手一探入患者的腹内,就如同是有了自动定位巡航系统一样地开始本能地转了起来。 虽然事情发生得突然,毫无准备,但方子业自己的本事,自己的学识点,就是最大的准备!~ “……” 第630章有点高傲?! 第630章有点高傲?!~ “先救命,再治病;先诊断,再治疗。”这十二个字,如同一道镌刻在医学殿堂上的古老铭文,散发着庄严而不可撼动的光辉。 它们并非华丽的辞藻,而是每一个医者都必须铭记于心的铁律!这十二字原则,在任何情况下都适用,并且在任何时间节点,都必须被置于优先地位。 无论是提前安排的择期手术,还是分秒必争的急诊手术,亦或是生命垂危的急诊抢救,先明确诊断永远是第一要务,也是最紧急的事情。 越是面临紧急的情况,就越要冷静地遵循这个原则,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唯有坚守正确的航向,才能避免迷失在混乱和恐惧之中。 否则,一切努力都将是徒劳,如同在黑暗中摸索,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找到正确的方向,因为努力的方向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轨道。 四万多学识点,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倾泻而空,方子业的查体术,如同破茧成蝶,终于提升到了6级。 他的脑海中仿佛响起一声清脆的铃声,那是系统升级的提示,然而,他此刻却没有时间去仔细体会6级技能所带来的改变。 方子业的动作迅速而精准,仿佛一台精密的仪器,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确的计算和规划。 本%小说最新章(节,在6>@/9书#吧{首;发,>请您!到六!九:书<吧{去:看! 并不是需要一个技术特别高超的人做助手,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理解你的意图,和你配合默契。 单凭这手临时缝合止血,就足以让很多人学习很多年。而这,还仅仅是方子业最根本、最扎实的基本功。 至于说一些肝胆外科的‘重大’创伤的操作细节,方子业是没有空闲时间去学习的。 今天是意外。 第三个手术间,方子业和兰天罗进了门就又出来了,里面有聂明贤和吴轩奇两人在坚守,虽然创面很大,但是两人配合默契,在患者没有绝对休克的情况下,把人抢回来应该没有问题。 这种出血如同火山喷发,血液会以惊人的速度倾泻而出,在短时间内将人体内的血液流失殆尽。 “如果……” 如果他的能力更好一些,他只需要守住一个手术间里的患者即可。 随着血泊的下降,止血钳的双耳,咬口处逐渐显露出来,原本被血染红的金属,也慢慢变成了银白色,在手术灯的照射下,散发着冰冷的光泽。 因为他清楚,自己还没有成长起来,不能够承担大任,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去做一些手法复位,到外面做一些小创伤的清创等等。 方子业睁开了双眼。 医院里其实并不期待所谓的影响主义,但此刻他们必须期待。 急诊当前,一切行动听指挥,他要如同一个忠诚的士兵,坚守手术室这个主阵地,守护每一个需要帮助的生命。 他只能本能地相信提升后的“本能”,那是更为敏锐的感知,如同鹰隼般的目光,可以洞察隐藏在细微之处的真相,以及更为精准的判断,如同高精度仪器的测量,可以清晰地把握生命脉搏的跳动—— “你跟我一起!~给我打下手。”方子业拒绝了兰天罗的提议,他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因为他知道,一个好的助手,比一个好的教授更能让他发挥出全部实力。 方子业固然可以留下来百分之百将这个患者救过来,但李永军给他的任务不是让他救这一个。李永军很贪心! 方子业迅速地将右手抽离了血泊,动作快如闪电,却又无比精准,没有一丝犹豫,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战场上执行着最为重要的任务。 但是在急诊抢救的时候,处理大出血必须是处于第一顺位的优先级。 麻醉医生的双手都快“踩冒烟”了,这是一场关系到生命的抢救,他的压力最大,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容不得一丝差错。 因为他知道,方子业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但他内心还是有些忐忑,担忧方子业的操作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一个优秀的一助,如同主刀的左膀右臂,不仅要理解主刀的意图,还要能在关键时刻提供及时的帮助。他沉着冷静,没有一丝慌乱,如同置身于战场,全神贯注地投入战斗。 “方组长,如果你可以……” 衣服太脏,是不行的。他迅速地脱下了无菌手术衣和手套,问道:“房教授,这次受伤的人到底有多少?” 十分钟后,林桥山张大了嘴巴,整个人都麻了:“方组长,你还真都可以啊?” 下腔静脉是负责血液回流的,它是体内最大的静脉干,一旦损伤,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直接危及生命。 房志宽闻言,愣了一下,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立刻变成了欣喜若狂,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期待:“方组长,是你更好啊!” 他伸出双手,并非如同电影中那样,为了搅动血泊,将现场变得更加混乱,而是为了“激发”手掌心,手背甚至是指端的感受器。 方子业也觉得也是,估计房家和教授也没有接触过这种层面,还是先做事吧。 房志宽听清了问题,但是他并没有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方组长,我们就不讨论这种事了,到时候看新闻吧。” 下腔静脉的口子并不小,但是方子业却快速地做了一个下腔静脉的临时缝合,别看方子业缝合的速度很快,但是他缝合出来的质量却是一点也不低,即便是松开了止血钳,下腔静脉也没有再继续往外渗漏。 方子业还在等,他的手感查体告诉他,患者腹膜后还有动脉性损伤!若现在的血泊如同平静的海面下,那腹膜后的血肿就是隐藏着汹涌的暗流,随时可能爆发。 “我们现在也只能……”他没有说下去,因为眼前的局面,确实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 因此,在清理完腹膜腔内的活动性出血后,他还要打开腹膜后的血肿,他必须打开!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也精准无比,仿佛早就知道出血点在什么位置。 方子业接手,并且处理好了髂外动脉出血之后,他和兰天罗二人快速的将一些细枝末节的血管出血也处理完毕。 他的语气平静而有力,充满了自信。 方子业扫了一眼手术台,立刻就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程度,他没有时间去换衣服了,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血污,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找了个空位站好。 此刻,方子业的脑子冷静到了极点,如同一台精密的计算机,正在快速地处理着各种数据。 “为什么要是木匠?”姚占忠自己的思维开始飘离。 方子业现在对于其他外科专科的理解,也仅仅是在基础的解剖之上,理解一些常见的外科损伤,以及常见的外科操作。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精准而有力,如同猎豹扑向猎物,一击致命。 就像刚才,兰天罗给他递器械的速度就是最快的,他甚至可以大概猜到自己的操作风格。 他原本在打开右髂外动脉之后,发现破口的位置有一些难以确定,只能让苗昊宇临时捂住,用手压住髂外动脉的近端皮肤,来临时止血,他正在想办法将出血点暴露出来,然后带着顾毅一起处理出血。 他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以及敬佩,这种能力,已经远远超越了普通医生的水平。 我也布满要憋住,你的不满,也必须给我闭嘴! 解除了血管外的平衡压力后,可以看到腹膜后的血肿如同脱缰的野马,开始狂奔飞跳,血液如同喷泉般涌出,仿佛要宣泄之前被压迫的不满…… 这一次也不例外,方子业彻底扩开腹膜腔后,血液如同高压水枪一般喷溅出来,高度至少有二十多厘米,一些血渍毫不意外地直接溅到了众人的口罩和帽子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人感到不适。 方子业是刚换的手套和衣服,所以此刻的相对干净,直接就靠近了手术台,看着林桥山已经用手捂住了大出血的面,就问道:“林教授,什么情况?” 所以,之前的房志宽教授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 没有解释,也没有视野,所以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咔嚓”一声之后,他又迅速地将髂外动脉破裂点远端的血管钳夹住,然后才开始掀开周围的软组织。 台上的主刀,是肝胆外科的林桥山教授,他此刻也满脸的焦急,他转头一看,还以为是李永军来了。 这一切说起来很慢,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回放,实际上只发生在两三秒之间。 “姚教授,大范围的出血已经止住,麻醉老师辛苦您维持生命体征,最好将患者的血压平稳地控制在休克线以下,减少渗血!~”方子业的语气平静而有力。 “方组长。”姚占忠在了解方子业的意图后,他想阻止,却又犹豫。 “方子业。” 紧急情况下,在事故现场都可以为了救命而开展避险手术,实习生也可以开刀做手术,最重要的,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尽力做到相对更好!~“是李组长吗?你来得正好。”方子业刚刚踩开隔壁手术室的门,主刀的房志宽教授就立刻不转头地开始邀请,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还有一丝欣喜。 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已经融入到手术室的环境中。 所有人此刻都只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如同观众在剧场里看着一场精彩的演出,不知道剧情将如何发展。 如果下一个手术间的手术并不是很紧急,方子业原本打算去隔壁手术间换一件无菌手术衣再上台,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方子业并没有选择取代姚占忠的主刀位置,方子业只是在一助的位置,在一台手术中,无论谁是主刀,一助的位置都至关重要,它关系到手术的成败。 官方会不会公布真实的伤亡人数,但是新闻公布的少了,并不会减少他们的工作量,他们只能尽力救治。 这些美感方子业自己根本享受不到,过了一会儿,他才微微松弛下来,他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而是继续冷静地观察血泊水平线的变化…… 但是看清楚是方子业之后,他先是欲言又止,犹豫了几秒,还是问道:“方教授,肝门和大静脉的止血,你会不会?” “好!~”房志宽点了点头。 他左右扫视了一下,发现姚占忠等人眼神中却充满了迷茫,他们看着自己止血钳所夹持的部位,如同看着一堆难以理解的符号,显然他们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血液就如同没有了士兵的军队,只能硬撑着,他们只能尽力维持着患者脆弱的生命体征,期盼着奇迹的出现。 他的双手,如同精密无比的仪器,拥有着超越常人的感知能力。依靠这些感受器,他要隔着薄薄的医用手套,去感知血泊中细微的湍流变化,如同在漆黑的深渊中探索,要依靠仅有的感知去寻找微弱的光芒。 而且必然爆发。 他们只知道,原本与负压吸引器抽吸相持平衡的血泊水平线,此刻正在缓缓下降,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露出海底的礁石。 方子业没有谦虚,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谦虚没有任何意义,看到林桥山教授已经将出血的大面捂住了,他要做的,其实就是相对精巧的止血活儿。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方子业就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腹膜腔的破口扩大,然后扩得更大…… 紧盯着监护仪上的数据,每一秒都在进行着紧张的计算和判断,因为这些数据决定着患者的生死。 “麻醉老师,输血!” 有人走了进去就是生死之隔。 如果姚占忠带领的团队水平足够,完全可以将病人救活。 所有的奇迹必须充满着细节才真实,否则就是幻想。 本能地催促:“能不能搞快点!~” 这疗养院,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接诊急诊! 听到方子业的声音,站在一旁的苗昊宇赶紧侧挪了一个身位,让出了一个空间,他的动作很小!却也没有任何犹豫。 但是他刚刚开口,就发现方子业就像一头猛兽,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如同听不懂人话一样,直接就开始暴力上手了,他的动作太快,快得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肝脏破裂,下腔静脉损伤,肝门损伤,一片乱麻。”林桥山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血压79/52,血氧93%! 他无法超越生死,但他可以选择尽力而为,挽救每一个可能挽救的生命。 没有为什么,因为别人给了你机会,你自己还想长大,你就必须担负起责任。 方子业没有戴眼镜,他只能紧闭双眼,暂时避开飞溅的血沫。 成长是痛的,要忍住一切。如果自己在台上询问器械护士,或者问其他助手要那些器械,只会耽误时间。在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时间才是最值钱的。 他语气平静,但是他的眼神之中却带着一丝的担忧。 患者失血过多,腹膜腔已经破裂,只是止住了一部分的出血,并不彻底,不彻底的止血,不足以将患者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的眉头紧锁,接着闭眼的间歇,开始怀疑,开始忐忑,有一点纠结,但他必须尽快结束这些纠结。 他人能己所不能,所以难以置信,所以思绪飘离。 他知道,自己如同一个没有弹药的士兵,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逼近,却无力反击。 他着急!~“咔嚓!咔嚓!”止血钳尖锐的咬合声,在手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战场上的枪炮声,令人感到紧张和不安。 方子业紧抿着嘴唇,如同一个坚定的战士,不畏惧任何挑战。大约两秒钟后,血液飞溅停止,如同暴雨过后的天空,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他动作迅速,没有丝毫的迟疑,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工匠,精准地控制着每一个细节。 他要凭借触觉去感受血液流动的方向,去判断血液流失的速度,去初步定位出血点。 可以清楚地看到,髂外动脉并非是分叉动脉之前的那一段,而是出现了一个相对规则的口子,鲜血还在不停地向外涌出。 但是,他对自己能力有信心,也被别人认可,所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希望能多救一些人,他希望能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多做一些贡献。 器械摆放的位置不论好坏,它只是给人用的。 “刀在这里。”器械护士立刻递上一个弯盘,里面放着一把锋利的圆刀,也叫做柳叶刀,它的刀身散发着冰冷的光泽,仿佛一把无情的利器,却也是医者手中救命的工具。 不过,事急从权,手术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林桥山教授也不会去纠结,方子业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个程度了,他只是知道,方子业可以做到。 紧接着,他继续用止血钳“咔嚓咔嚓”地夹住了动脉破口的近端和远端,就像是在战场上快速地封锁敌人的退路。止血钳的金属碰撞声,在手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快速扫了一眼,果断说道:“房教授,尽快将髂外动脉缝好,早点清创,结束手术。” 方子业掌握的是血管和神经的处理原则,而并不是肝门损伤的抢救流程,这些抢救的具体步骤,都是靠林桥山讲述的。 腹膜后腔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如同一个密封的容器,里面充满了液体后,就会形成相对大的压力,一旦压力失去平衡,就会产生爆裂的效果。 感受到血液的热感消失不再持续—— 他只知道肝脏内的动脉和静脉分布在哪里,哪里有神经和血管,以及这些血管和神经的运行规律等等。 他的声音中不容置疑!没有解释! “方组长,如果你还可以……” 但是他没想到,方子业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条缝隙,直接就用止血钳,钳夹住了髂外动脉,动作快准狠。 兰天罗一边往后退,一边快速地脱下手套,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建议道:“师兄,换衣服会耽误时间,至少换个手套吧!” 林桥山看到兰天罗已经站在了二助的位置,他刚想解释患者的情况。 血氧和血压都不是很好,处于休克的边缘,但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方组长,你要去哪?”姚占忠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方子业,他还没能从刚才那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中回过神来。 这是最基本的物理原理,也是方子业在紧急情况下采取行动的依据。 “这个病人,髂外。”房志宽教授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精准的说出具体的位置,方子业已经拿着用止血钳送了进去! 这时候,他顾不上良好的预后,他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多救一个是一个,多救两个是一双,他要把每一个生命都牢牢抓住。 他沉着冷静,没有犹豫!“天罗,你去对面。”方子业说了一句,接着解释道:“林教授,这是我师弟,我们两个配合起来,会更有默契一些。” “师兄,我要留在这里吗?”兰天罗有些犹豫,他知道自己不像方子业那么全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扎在一个手术间,通过自己的操作,多帮忙做几台手术。 “这个时间点哪里还有备库存血?早就用完了。只能等血库调过来。”麻醉医生没好气地喊了一声。 如同一个熟练的木匠,精准地将每一个零件安放到位。 因为是急诊抢救,所有器械都摆放在最方便取用的位置,它们整齐地排列在不锈钢托盘上,在手术灯的照射下,散发出冰冷的光泽,如同沉默的士兵…… 方子业冷静地撤步:“都是林教授您指点的好!”他并没有居功自傲,因为他知道,他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他掌握的基本功,以及将想法转换为现实的能力。 他需要进行“各种操作”,如同一个娴熟的飞行员,要操纵着各种仪器,监控着患者的各项生命体征,以维持患者脆弱的生命体征。 他知道,这里已经不能待了,这个病人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 “止血有效!~”兰天罗喊了一声,打破了手术室的寂静,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止血有效。”姚占忠重复,他是对麻醉医生说的,也是回复他! 他的眼睛,如同猎鹰的眼睛,可以捕捉到任何细微的变化,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快速评估结束。 如果他的能力一般,他只需要做好几个患者的手术即可; 他语气焦急,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鬼门关只有三个字! 他的目光坚定而锐利,仿佛能穿透层层迷雾,直击问题的本质。 姚占忠没有听到方子业任何的解释,只看到他将一把把止血钳准确地送入患者的腹腔内部。 “我走了。” 动作迅速而果断!没有丝毫犹豫! 方子业如今不需要解释。他如同将军在战场上下达命令,他需要的,是执行,而不是疑问。 他的手指灵活而有力,如同钢琴家在琴键上跳跃,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节奏感和美感…… 他语气激动,仿佛看到了救星。 他知道,讨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的。 “好!~”方子业没有拒绝,他知道,要救更多的人,就不能浪费时间。 他知道,时间就是生命,每耽误一秒钟,就可能有一个生命陨落。他的动作迅速而熟练,仿佛经过无数次的练习。 李永军教授的信任,绝对不是让你来单纯享受的!方子业!开始。 如果出血点太多,如同蜂巢般密密麻麻,又或者是动脉劈裂过于严重,如同被利刃撕开的布匹,导致血液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就流失殆尽,那么即使是耶稣佛祖降临,恐怕也无力回天。 没有委屈! “我和天罗去隔壁看看!~”方子业没有过多的解释,直接双手抱胸往后退! 他语气沉着而坚定,没有任何犹豫。 接下来,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剩下的工作,只能交给姚占忠他们。 这个场面仅仅持续了几秒钟,方子业的左手就如同抓住了一条滑溜的黄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罪魁祸首的出血点精准掐灭。 先换手套再换无菌手术衣,这在外科手术中,是绝对的大忌,如同在战场上放弃自己的武器,但大忌也是相对的,在有充足的准备时间的情况下,必须遵循严格的无菌原则,专科专治。 目前,需要手术的病人还有很多,时间非常紧迫,他不能将时间都耗费在这里!这是一种不负责,但方子业目前的责任,就不是对一两个人负责!李永军将他从汉市call回,也不是为了做一台手术!李永军教授既然授予了他可以在手术室里四处巡视的权利,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救人的好机会。 但选择只有两个,要么生,要么死。 方子业不是耶稣,也不是佛祖,他没有法力,无法创造奇迹,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长着双手的普通医生。 这个患者是右下腹的砸伤,除了右侧髂外动脉的损伤,还有软组织和一些小动脉的损伤,比如右侧的输尿管动脉等等。 方子业又退后了两步,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无菌手术衣,已经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血污,他顾不上太多了,只能尽快找地方换衣服。 止血完成后,方子业才再次看向患者的监护仪,观察着那些跳动的数据。 他们虽然知道止血钳夹住了血管,却不知道具体是哪条血管,也无法理解方子业的判断依据。 方子业依旧没有解释,因为此刻,时间就是生命,多说一句,就多耽误一秒。 所以,他很快也加入到了手术当中,将自己所有的想法,一一都提了出来。 他一边伸出戴着干净无菌手套的双手,一边快速地说道:“房教授,李教授不在,是我!~” 他虽然知道方子业很厉害,但是具体如何做到的,他一无所知,他原本还期待着方子业能留下来,完成整台手术。 疗养院没有承担接诊急诊手术的义务,择期手术的备血,都是提前两三天就备好的。 股动脉破裂,不到两分钟就可以将一个成年男性的血液放干,而髂外动脉的直径又比股动脉要大,如果让鲜血就这样肆意流淌,那病人绝对只能去和牛头马面谈生意,讨论什么时候死了。 他们快速来到了第四个手术间。 时间如同指缝间的流沙,一旦流逝便再也无法挽回。 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目光不敢有丝毫游离。 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他语气坚定地说:“刀!~大刀!” 但在特别紧急的情况下,即使是医学爱好者,也可以为休克的人做心肺复苏,这是法律赋予的紧急避险权力。 最为紧急的情况,往往可以归结为一种,那就是活动性动脉破裂出血。 方子业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有片刻的喘息,但是他的眼神依旧保持着冷静,没有一丝的放松。 想要将人从里面拉回来,绝对不是三言两语那么简单,细节,细节…… 把沾满了血的污染手套带给下一个病人,这是不道德的,也是有风险的,污染的可能性太高。 不过,林桥山根据他的理论,他的知识积累,对抢救的程序进行操作拆解之后,方子业是一做一个准,他的执行能力,那是相当优秀的。 “李组长,台上…”他的声音带着疲惫,仿佛已经战斗了很久。 他已经过了解释和请求的年纪。 “还是方组长你的技术好,我真的……”林桥山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发现方子业已经踩开了手术室的脚踏式感应气阀门,走了,他走的很果断,也很快。 “方教授有点高傲啊?”林桥山身侧,戴中银副主任医师嘀咕了一句,他眼神中还是带着一丝不服气。 “事急从权,难道方教授要和平时一样,我们要寒暄个七八九十分钟?”林桥山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所以他直接对戴中银进行了敲打。 …… 第631章血色勋章! 第631章血色勋章!~ 患者的情况经历方子业的干预后,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紧急危重,已经初步摆脱了危险! 只是还需要进行一些复杂的手术操作,才能彻底与危险二字绝缘。刘果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追问道:“林教授,我们现在是做楔形切除还是先分内部血管?” 刘果的心态调整得很好,当下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沉溺在震惊或者不安情绪中。 有事先做事,闲聊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浪费时间。 …… “让小聂来一下咯,这个血管太细了,鞘管穿不过去。”毕卫清教授所在的神经外科手术间,方子业刚刚踏入门口,就听到毕卫清教授如此对巡回护士吩咐。 他的语气焦急,“要是李永军教授能来也行啊?” “毕教授,刚刚给手术室4间的聂医生打电话,他现在在台上,下不来。”巡回护士的声音清脆而果断,语速很快,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至少也要等半个小时才能下台,他那边一台半下腹部的毁损伤。” “脱不开身。” 巡回护士的音色也很严肃,并未因毕卫清是教授而势弱与妥协。 来不了就是来不了。 就算要死人也来不了。 毋庸置疑,毕卫清教授是神经外科组的组长,也是替代郑大海教授的顶级专家,他从华山医院调任而来,实力非常强悍! 可以说是站在了华国的最巅峰一撮。 可是,术业有专攻,虽然神经外科也做造影,但遇到一些比较细微的,或者是血管走形不太好的地方,想要将导管精准地穿过去,却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难度不低于在茫茫大海中寻找一条狭窄的航道,容不得丝毫的偏差…… “谁?”毕卫清教授听到手术室门被踩开的声音,抬起头。 “毕教授,是我!~方子业。”方子业已经快步走到了手术台前,开始有条不紊地更换手套。 “啪啪”橡胶手套的拍手的声如清脆的鞭响! 清脆的如同肉绽,在安静的手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小方,你来得正好,你好像也可以玩导管。”毕卫清教授看到方子业就赶紧说。 他没有选择找方子业是因为方子业不在,方子业在的话,方子业也是他的优选。 现在方子业还主动送上了门。 兰天罗这回没有选择上台,而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他明白,神经外科距离他太远了。 这个患者是颅内出血,必须要用导管在造影监测下,精准地完成止血。 这次操作需要非常精准的止血技巧! 也不能直接把大脑的大动脉封堵,一旦操作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定位,他不需要上台,只需要站在台下,仔细地看着方子业的操作,静静地学习…… 忙而不乱,任何时候都可以学习。 学一切,学师兄…… 不仅仅是方子业的操作能力,还有方子业的处事能力,与人交际能力,方子业目前所处位置该如何与他人相处,方子业的心态、气质转变…… 曾经那个和蔼可亲、‘尊师重道’、‘客客气气’的方子业师兄,正在不断远离。 方子业快速地来到了毕卫清教授的身侧,而后接过了他手中的导管尾端。 他并没有急于操作,而是先感受了一下导管的质感! 手感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方子业的手指轻轻地在导管上滑动,仿佛在感知着导管的脉搏—— 方子业只是轻轻地抽伸了几次,就迅速找到了导管的远端,几秒钟后! 方子业又轻微地旋转了几下,导管便变得灵活而听话。 “毕教授,走哪里。”方子业无一字废话。 方子业只做事。 “从这里,从这条血管一直往前走,出血点大概在这个位置。” “方教授,你只要把导管送到这里…?” 毕卫清教授仿佛觉醒了言出法随的能力! 他刚说完! 就看到导管的远端精准地停在了他手指的位置! 方子业的操作停下! 毕卫清教授的声音停下。 其他人的呼吸声停下。 差不多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人生。 毕卫清是不是为了偷懒在演? 这么简单的操作,他假装不会? 但很快,众人就否定了这个荒诞的想法…… 毕卫清教授的眉毛枯在了一起,仿佛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神更是感到震撼不已! 毕卫清本不该发愣,只是他失败了很多次,方子业一次就达到了目的地,让他短时间内突触失灵,必然僵化。 “毕教授,这样可以吗?”方子业没见到毕卫清接过自己的位置,先主动问。 “所传非虚!~” 毕卫清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两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重新急切:“就是这里,辛苦你了,方教授!” 他拿到了方子业的导管,快速地抽出导丝: “方教授!谢谢。” 方子业一边往后退,目光渐渐和煦,扫视了一下毕卫清教授,看到对方的表情满意,自己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微笑。 对方客气以待,就算是再忙,方子业也不好无故高冷; “我就是来帮个忙,更辛苦的还是毕教授您!~” “我先走了。” 方子业退出时一边转身,没有丝毫的耽搁,他和兰天罗一起退出了手术室。 他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协助者,真正承担手术抢救责任的是毕卫清教授。 更换定位,自己就是‘高级打杂’的! 专门打牛头马面这样的阎王殿小喽啰,因为阎王不会亲自来索命!~ …… “这个方子业到底是什么来历啊?怎么连血管造影他也这么精通?你们谁知道?”毕卫清教授重新接管了手术台后,心里已经镇定自如。 只是语气仍疑惑和不解。 他来到疗养院的时间不长,方子业四月份大部分时间又不在疗养院,所以毕卫清对方子业的了解并不多。 唐鑫副教授笑着回答道:“方教授是中南医院的,出身骨科的创伤外科,其他的,都有些不讲道理。” 方子业的能力已经超出了常理。 “其实方教授还是很好相处的。”另一个人补充: “之前郑教授还在的时候,这里没有接急诊,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方教授也擅长这个。” “如果不是聂明贤医生和李永军教授都说他擅长,我们根本没机会发现。” “不过听说麻醉科的分离麻醉,就是方教授带队搞起来的。”唐鑫又重新插了一句。 唐鑫说完,毕卫清教授还没有来得及回应,给患者主持麻醉的一位教授听了,先是震惊地站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道: “啊?运动感觉分离麻醉,是他带队搞的?” 他马上跑出门,追看了一眼,可方子业已经消失,在手术室的走廊里也没发现他的身影。 回头后的语气略嗔怪:“你怎么不早说呢?” “你早说我把他留下来啊?” 唐鑫闭上了嘴巴,没有回答! 你这时候把他留下来?有人能把你揍上台你信不信? 当然,唐鑫也知道现在不是八卦和问答的时候,毕卫清教授已经开始着手进行血管封堵止血…… 这种病人如果送去地级市医院的神经外科,结局只能是多一个死亡患者,即使是送到了疗养院,毕卫清教授也差点束手无策。 这并不是毕卫清教授的技术存在问题,而是这个患者的颅内血管实在是太曲折复杂,如同一个迷宫般难以穿行,即使是经验再丰富的医生,也很难做到精准地定位出血点。 功夫火候差一寸,最终的结果就可能谬之千里。 每一个细节上的不足,都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就现在这局面,方子业已经把饭喂好了,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把它‘吃下的’。 …… 一个小时后。 “好累啊!~卧槽。” 方子业从第八个手术间出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感到明显的疲惫,他开始喘着粗气,希望将身体内的疲惫和压力都喷放出来。 “天罗,现在几点钟了?”方子业靠墙而立,眼睛在同样靠着墙的兰天罗身上游走。 “三点四十三分,我们才进手术间四十八分钟四十九秒。”兰天罗立刻给出了精准的回复,他对数字非常敏感,根本不需要特意去计算。 两人是两点四十九才到了手术室门口。 但进手术室门口和进手术间是两个概念。 “才过了四十几分钟吗?我怎么感觉过了三个小时?”方子业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是我体力不行了吗?”他扩着胸,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兰天罗仔细地打量着方子业,他看到方子业此刻的状态,全身几乎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方子业的口罩、帽子和手术服都沾满了血渍,仿佛血浆浸泡过一般,已经干涸成了凝固的血块…… 他身上穿着的无菌手术衣,也早已东一坨、西一坨的沾满了血迹,特别是刚刚的那间手术室,情况太过于刺激,动脉血曾经有两次喷涌而出,直接溅到了方子业身上。 他的肩膀、胸口,还有无菌手术衣的衣摆,脖子处,都凝结着血痂,在走廊的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不过兰天罗并没有害怕。 方子业不是一个刚刚从战场上归来的将军,身上沾满了鲜血,在人群中厮杀,所以血染战袍! 方子业每一处血迹,都是生命的勋章…… “师兄,你一直在紧赶慢赶!~”兰天罗轻声说道。 “一进手术室,不是穿衣服,就是在做手术操作,体力和脑力消耗都非常大。” “你没事吧师兄?” “十个手术间,除了吴轩奇和聂明贤两位大哥的手术间你没有出手,第七个手术间的患者已经宣布死亡。”兰天罗如数家珍般地回忆着方子业的行动轨迹。 “其他八个手术间,你都参与了抢救。” “哦,不对,你在进入八号手术室的时候,还在走廊门口帮了一台手术,那是脊柱外科潘本发副主任医师主刀的股鞘管破裂。”兰天罗仔细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走,我们先去洗个澡!~”方子业拍了拍兰天罗的肩膀:“手术间里面的操作估计还能做一会儿,我预估,这次受伤的人数,恐怕有大几百号人,重伤的都不止八十!” 方子业压低声音。 水火无情,方子业也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力去救治更多的生命。 其实,兰天罗身上的情况并不比方子业好多少,他只是没有像方子业这样到处操作! 但他依旧被方子业带着跑,带着上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手术室的沐浴室里,水雾弥漫,热气蒸腾。 “天罗,帮我扯一下!~粘住了。”方子业道,他费力地扯着粘在身上的洗手衣,却发现它已经被血液和汗水紧紧地粘在了皮肤上。 血液凝固后的粘性非常强,特别是干涸之后,粘性更甚。 在撕扯的过程中,汗毛肯定是被扯断了。 他紧皱着眉头,忍受着撕扯带来的疼痛。 不是方子业怕痛,受不了痛。 而是任何人面对痛感,都会厌恶和反感,方子业也是人。 “师兄,可以了!~”兰天罗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微微用了力。 方子业并无表情,快速擦洗。 病人的血液再干净,于方子业而言都是污物。 紧急手术已经差不多走上正轨的方子业,需要打理一下自己的个人卫生…… 两人快速地冲洗了一圈,冲去了身上粘稠的汗水和血污,然后再次穿上了干净的绿色洗手衣裤。 方子业正打算再去手术室里巡视一圈,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继续查漏补缺,却没想到他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李永军教授打来的。 他知道,李永军教授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到达疗养院了。 “天罗,等一下!~”方子业叫停兰天罗,然后接通了电话。 “李教授。”方子业语气平静。 “方子业,你下了这台手术后,立刻从手术室出来,到疗养院外科诊区的大厅,进入急诊小组3组!~”李永军教授的声音干脆利落! 他是在命令,不是和方子业商量。 能者多劳。“李教授,我已经下台了。”方子业如实汇报着自己的情况。 “那就马上过去。”李永军教授的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急诊小组,3组!去了之后,你直接进组。” “其他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 他说完这句,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有给方子业任何提问的机会。 方子业知道外面的人多而嘈杂,怕听不清楚就直接开了扩音,让兰天罗也能听到李永军教授的指示。 兰天罗听到李永军教授的指示后,脸上立刻露出了‘些许’兴奋的表情:“3组,是姐所在的急诊小组。” 不是幸灾乐祸,而是苦中求乐。 这次的突发事件,莫说是洛听竹这样有过临床经验的人! 就连那些纯粹的科研组人员,只要有一些医学基础的,都会过来帮忙。 事急从权,这些人至少比普通的志愿者更加专业,让他们去做医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可能达不到顶级教授的高度。 方子业道:“走,去找听竹。” 本小说最新章节在6@9书#吧首发,请您到六九书吧去看! “你带干粮了吗?天罗。”方子业问道,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他感觉胃里空荡荡的,仿佛已经贴在后背上了。 他以为只要赶到了恩市,吃完晚饭,就可以不用管其他的事情了,但是现在,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好希望能够吃一块饼干或者喝一罐可乐,刺激一下自己的味蕾。 “师兄,你是不是快低血糖了?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我也没东西。”兰天罗摇了摇头。 “应该不至于低血糖!~”方子业先走了。 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从手术室走出来时,发现一个护士从外走进,且正往嘴里塞着槟榔。 兰天罗绕开了,但是方子业却正面迎向了来人:“哥,你这个是甜的吗?能不能给我一颗?” 那个人看了方子业几秒钟,他没认出来戴着口罩的方子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袋子递了过去。 “你多拿两颗吧。”他说道。 方子业道:“两颗就够了,谢谢!~” 他接过袋子,从里面取出了两颗槟榔,然后将其中一颗装进了裤兜,另一颗直接塞进了嘴里! 他已经顾不得太多了,什么干净不干净的都不重要了! 即使是吃一颗就致癌,他也认了。 连夜赶路,手术室里奔跑,一台又一台的串手术,只做紧急操作,这对他脑力和体力的消耗都太大了。 九台手术,可不是吃九个包子,进到九个手术间。 同样是九次头脑风暴。 一个小时九次。 “你要不要?”方子业问兰天罗。 兰天罗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方子业也只能将塞进裤子里的槟榔掏给他! 自己都饿了,兰天罗要是不饿就是自己有毛病了。 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走出手术室后,终于看到了一些比较喜人的景象,外面的病人越来越少,至少不像他们刚来时那样杂乱无章,仿佛一切正在慢慢地恢复秩序。 疗养院的外科诊区办公室,已经临时改造成了抢救室。里面只有五个病人。 其中两个正在接受紧急处理。 方子业和兰天罗进了门后,直接走向了洛听竹所在的方向。 此刻的洛听竹,却正一本正经地站在一个病人的身侧,右手拿着手术刀,目光沉定地做着清创术。 她的动作认真而专注,似乎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她清创的位置,正是病人的大腿前侧。 而且,方子业发现,此刻的洛听竹也显得格外的狼狈。 她穿着一件普通的白大褂,但是她没有戴外科手术帽,她的头发被血痂结成了饼,她的脖子上也带着一些血滴的痕迹。 她的白大褂又新又旧,白皙的纹理和血红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方子业的口腔里包裹着槟榔,所以闻不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但是洛听竹习惯使用的沐浴露味道,却已经刺入了方子业的鼻腔,那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一阵安心,也感到一阵心疼。 “右边,切薄一点,股外侧肌的体积争取留厚一些,你的刀很稳,不用迟疑……”方子业站在洛听竹身后,轻声说道。 洛听竹听到方子业的声音后,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她轻轻地偏过头,眼眸中一阵阵流光溢彩。 短短一瞬间,包含了委屈,感动,开心,种种复杂的情绪,但是这些情绪很快又被她压抑了下去。 她快速地偏转过头,继续将目光聚集在自己操作的患者大腿前侧,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清创。 洛听竹的清创术也是很有讲究的,经过这几年的洗礼,她的清创术也从3级提升到了4级,虽然她不从事外科,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把基本功全部丢掉了,在关键时刻,她依然能够发挥自己的实力。 …… 十分钟后,洛听竹完成了清创和止血,她动作流畅而利索。 但是她并没有进行缝合,因为这只是临时的急诊抢救,所以,在紧急处理完之后,病人会被推送到了手术室,自有其他医生进行后续的操作。 她知道自己还有更多的患者需要‘照顾’,她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 麻醉医生当外科医生用是一种浪费,特别是目前这种紧急情况下。 “左教授,我要去洗把脸!~”洛听竹操作完成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方子业和来找方子业,而是先向左业教授汇报自己的情况。 女为悦己者容,洛听竹并不娇惯,在方子业来之前,她可以不顾一切形象。 但是现在,她希望自己可以打理一番,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过狼狈,她希望在方子业心中,她依然是那个优雅自信的女孩…… 左业教授是内科呼吸内科的组长,闻言看了看洛听竹的全身,微微点头说道:“你去休息一下吧,洛医生。” 他看出了洛听竹的疲惫和狼狈,看在方子业的面子上,他也只好让洛听竹先去休息。 “我马上回来,左教授。”洛听竹匆匆跑开。 方子业笑了笑。 兰天罗也摇了摇头:“师兄,女孩子是不是有时候就喜欢穷讲究啊?” 方子业并没有觉得洛听竹狼狈,反而觉得她有一种别样的美。 她身上的血痂,既是污物,也是一种勋章。 “你猜我为什么要洗澡?”方子业回问了一句。 兰天罗这样的单身狗哪里知道? 双眼立刻迷茫成缝隙。 外面的救护车的警笛声,依然时隐时现…… 左业教授安排好了下一个病人后,就马上道:“方教授,李永军教授给我打电话了!” “说你要是来了,我这个位置就让给你,我那边还有一堆病人,我是被临时抽调过来的。” “急诊一组是现场,二组是转运队,三组是疗养院内急救,负责乱七八糟疑难杂症。” “李教授说你可以,我就先走了啊?” “我那边好几个肺部烧伤的……”左业教授是呼吸内科的,看到方子业前来,他毫不犹豫地就直接交接。 “我?”方子业不敢相信。 李永军说他已经安排好的是指这个? “对,就是你!” “李永军教授司急诊抢救一组组长,外科组组长,抢救副指挥。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给他汇报吧。” “他现在在现场。” “1组现场,2组路上,3组疗养院外科区!~”左业教授重复了一句分配和安排。 左业说完就走。 紧急情况下,一切行动听指挥! 李永军说方子业行,方子业不行也得行!~ 锅是李永军背,事情要方子业做! 方子业闻言赶紧清点人,三组留在现场的,血管外科就只有一个周福勇,聂明贤进了手术室! 李永军在现场,估计唐蒙教授是负责转运的。 这就是疗养院里血管外科顶级资源的分配。 其他人,还有严化南教授,手外科的韩志良副主任医师,肝胆外科的胡宏庆教授,脊柱外科的乔永建教授。 不过他们此刻都在对轻度烧伤的病人进行生命维持和外科操作。 还有麻醉科的一些人,比如说洛听竹、唐建教授、刘明利教授! 左业刚走,方子业认识的唐建教授就走了过来:“方组长,你正好来了,之前李教授就说了,你担任我们三组的组长。” “我们现在已经接诊了54人,死亡11人,重伤13人,危重19人,轻伤11人。” “现在在这里的5个,两个轻度烧伤,一个大腿前侧的毁损伤,还有一个是左下腹损伤,还有一个脾脏破裂的。” “乔永建教授已经对脾破裂的患者进行了临时夹闭止血,等会儿送手术室切除!~” “病人的情况还是太复杂了,所以不现场处理。”唐建教授快速汇报。 “谢谢唐教授,你们辛苦了。” “我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一共十个手术间,我出来时,除了手术室7间的患者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其他的患者应该都会很快结束手术!~” 方子业也快速说道:“我们的相对轻症患者目前放在了哪里?” 唐建听到这,快速地扫了方子业一眼。 目前已经统计的死亡人数怎么来的? 一半死在了现场,一半死在了手术室,刚刚方子业说了什么? 其他的患者都可能很快会结束手术? 快? 结束?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他们都活着? 是不是后面统计的死亡人数速率会直线下降? 这些问题唐建也只能心里回味,继续说:“目前,1-11院,都是我们放置轻症患者的地方,有医生在那边值岗,12-24院,拟作icu,一边往外面转病人,一边适时监护。” “25-29院,则是留给超级重症患者,剩下的院子,都是之前的住院患者,不能再挤进去了。” “还有一些临时的加床,分别列于各个诊区,一些比较轻症的非外伤性患者,则是交由中医科、内科处理了。目前在疗养院的门口。”唐建快速汇报。 方子业闻言一愣:“唐教授,也就是说,目前我们急诊三组,负责疗养院院内的一切外科抢救?” 方子业头皮开始发麻。 不是,要不要玩这么大? 李永军教授和陈宋院长两人到底是有多信任自己,把这么一个大摊子丢给了自己? 他们就不怕自己的肩膀太过于消瘦,直接被这重摊子给压死了? 唐建点头!~ “理论上是这样!~” “不过方教授,你也不要有压力。我们尽力而为。” “我们疗养院的急诊抢救水平不亚于省内的任何一个医院。” “因为一般来这里的重症患者,去了其他地方,百分九十以上是直接死亡或者是延迟性死亡!~”唐建回道。 “我们这边有一份病人诊断登记表,方教授你要不要看一下?”唐建说。 “好!~”方子业快步跑了去。 方子业当然要看。 走到了一个电脑前,方子业发现了密密麻麻的病人列表后,陷入了沉思。 等方子业看完,才仔细看向了外科诊区的地面! 诊区的里面血迹斑驳,根本来不及打扫。 方子业的槟榔已经吐了,味道遮盖消失后,血腥味儿刺鼻而来。 “师兄,师兄。有饮料!~”兰天罗的声音从远处袭来。 他手里拿着饮料,一手喝,一手是打算送给方子业的。 方子业闻言快步转身过去。 只是他还没有接到兰天罗递来的饮料,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阵低沉声音: “急诊,急诊!~” “踩伤的……”外面,有平车滚轮声推进,是医生与疗养院里的保安、后勤一起组建的超强转运队伍。 方子业再次扭身看去。 推车的人体格非常强,路过不便推车的地方后,他们不是推着走的,而是直接抬着平车走的! 主打一个强悍。 就是为了抢时间。 那么,好像自己也不能耽误别人抢的时间。 “天罗,韩志良,跟上!~”方子业大喝一声,只是喊了自己更加熟悉的人。 兰天罗把手里的两瓶饮料都丢进了垃圾桶。 第632章个人无敌个人无力!(求订阅!) 第632章个人无敌个人无力!~(求订阅!) 六月末的恩市,热浪滚滚。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压得人喘不过气。 凌晨时分,蝉鸣聒噪、不知疲倦的合唱,刺耳地钻入耳膜。 夜色如墨,笼罩着整个院落。 盆栽植物,在微弱的灯光下,静默地站立,枝叶低垂,仿佛也承受着这无边的闷热。 石子路蜿蜒,如同一条沉睡的巨蟒,鹅卵石在夜色中,泛着冰冷的光泽,光滑而圆润。 这里是疗养之地,不是急诊战场。这里的设计,不是为了争分夺秒的抢救,而是为了让人放松身心,慢慢休憩。 120救护车,无法直达外科诊区。 甚至推车也不能直达外科办公区。 转运病人,还需要人力抬送。 “韩志良,这边。” “兰天罗,你过去那里。” “洛听竹,你在那边……” 韩志良是手外科的熟手。兰天罗是自己的师弟,洛听竹是自己的女朋友,都是方子业第一梯队好指挥的人。 四个人各行其位,其他教授在做清创处理的依旧! 方子业,此刻心中稍安。 随着抬着的推车与病人逐渐靠近,方子业开始快速退让开。 “这边来!”方子业戴好手套,动作迅速而有力。 他的手套是无菌的,有淡淡的滑石粉味道散发在空中。 “有序摆好,辛苦大家!” 方子业对转运人员说完,他的视线,转向兰天罗。“天罗,你跟着韩医生,去看第三个!” “严化南教授,你去负责看第二个。” “我就负责第一个。” 周福勇教授和胡宏庆教授二人还在忙碌,不能打扰他们…… 但新来的三个重症病人,必须分头抢救。 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犹豫。 方子业直接来到了第一个患者前, 忍住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消毒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跟车的老师是哪位?”方子业一边问,一边开始视诊。 病人身上,贴着醒目的标签。 没有绿色,没有黄色,没有黑色。只有刺眼的红色,像鲜血般触目惊心。 这是急救分级的标志。 红色,代表危重。 绿色,病情轻微,无需立即处理。黄色,病情中等,需要尽快救治。黑色,患者已逝,放弃抢救。 红色的标签,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方子业的双眼放弃了红色的标签后,如一台精密的仪器扫视患者周身,眉头紧锁,眼神如柱。 护理团队已就位,配合着方子业的动作。 心电监护仪滴滴作响,吸氧面罩覆盖患者口鼻,为他提供着最基础的生命支持。 这是最基础的生命支持,在急诊抢救中,至关重要。 医院区域,必须做好。 无需医嘱就可以直接操作。 “跟车的老师是哪位?”方子业以为没人听到,便重复再问。 120有跟车医生,他们也是专业的。他们经历过各种急救现场,拥有丰富的经验。 他们应该最了解这个病人情况,直接询问,可以节省时间。 在急诊抢救中,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跟车的医生,又回去了。”转运保安回答。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方子业的眼睛。 方子业的目光瞬间凝结。 “回去了?”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一切。 “对!~”保安点头。 “什么也没说?”方子业再追问。 “对!”保安继续重复。 我去你mlgb!方子业心里破口大骂。 眉头紧锁,整张脸都难看了起来。 120跟车医生的专业性极强。 他们绝对不敢有丝毫懈怠。 病人未送到,未交接,原则上,不能擅自离开。 这是职业操守,也是对生命的负责。 除非? 除非情况非常异常!非常特殊。 现场情况,远超预期。 120医生,必须如同流水线工人,让他们必须忙于转运。 一车只能转一人…… 所以就只能轮轴转。 120的跟车医生可不敢做此决定。 “真的什么也没说!”保安再次重复。 他认识方子业,知道方子业的技术好,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我? 要是跟车医生说了什么,我敢不给你说? 方子业年纪不大,此刻表情严肃,眼神清冷,不怒自威…… “方组长,先看病人吧。”严化南教授打破沉默。 方子业是刚来的,所以觉得惊讶,但他们已经经历过好几拨了。 早已经习惯了。 “我这个是下腹部损伤的患者。” “胡教授,我们换一下吧,我过来处理烧伤!~”严化南教授回头给胡宏庆教授建议,声音急促,似带着命令。 严化南教授是创伤外科的,目前疗养院内没有胃肠外科,只能是肝胆外科的人兼任普外科的救治! “来了!”胡宏庆赶紧退出烧伤患者的处理,他小跑过来,擦了擦额头,眉宇间带着疲惫。 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上手了。 没有人再回应方子业,仿佛他这个“组长”不存在。 在急诊抢救中,病人的生命高于一切。 此刻,只有病人最重要。 亲爹来了,也得靠边站,除非濒危,除非病重。 蝉鸣依旧聒噪。 闷热的空气,让人感到窒息。 洛听竹走近,的表情平静,但眼神中带着一丝慌张:“血压低,血氧饱和度不高!” 她的声音冷静,快速地将病人的生命体征汇报给方子业。 “右上肢,右下肢,还有左侧大腿创伤……” “清创包!开腹!”不‘专业’的方子业死掉了。 方子业赶紧开口打断 “表面创伤不重要。右上腹部被砸过。” 方子业的双手探在了患者的腹部,快速游走:“钝性损伤!肝脏破裂!” “不排除脾脏和胰腺破裂!” 胡宏庆教授听到这话,身体一颤。他与严化南教授错开身形间,脸色变得苍白。 他知道肝脏破裂的危险性—— “方教授,那我们换一个?”胡宏庆迟疑问道。 方子业刚刚的发愣,让他也有些心虚,不过让方子业担任组长是李永军教授的命令。 “不用!”方子业拒绝,目光锐利,语气果断。 “胡教授,你先处理那个。我先开腹!” “好!~”胡宏庆没有纠结的时间。 一位护士走近,他的隔离衣,沾染着血迹, “方教授,清创包来了,刚送来的。”他的声音有些急促,她快速地将清创包递给方子业。 “都是新的。” 方子业闻言,喉结滚动,他咽了口唾沫。 对方的强调新的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之前用过旧的。 疗养院,临时变急诊中心。 这是无奈之举,资源匮乏。 最基础的抢救物资都不够。 但此刻,不是纠结的时候! 方子业目光如鹰,他扫视病人全身,寻找可能的出血点。 护士撕开清创包! 方子业迅速拿起两把止血钳。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直接夹住患者的股动脉近端和股浅动脉,控制出血。 “洛医生,你忙你的!”方子业语气冷漠,他没有多余的解释,他知道洛听竹需要专心做好她的工作。 他不想浪费时间,他必须尽快开始手术。 即便她是洛听竹。 “开放气道,辅助静脉通道!” “我不需要你帮忙!” “准备气管插管!”方子业果断地发了几条命令,让洛听竹有事可做。 方子业知道自己耽搁了患者的时间,现在他要抢回来。 洛听竹本想帮忙,但方子业的话,让她回转过身。 “要不要去甲肾持续泵入?”一位护士低声建议。 “不用!”洛听竹果断拒绝,她的声音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维持休克血压,可以减少出血。” 过高的血压会加重出血。 “准备胶体补液,准备糖盐水!”洛听竹说。 “可是?”护士仍有疑虑。 “没有可是!”洛听竹再次拒绝。 护士立刻执行,她知道洛听竹是执业医师,也是执业麻醉医师。 她的医嘱,护理部必须执行。在医疗体系中,医嘱高于她的可是。 有的麻醉医生,不敢将血压控制在休克线以下,他们害怕出现意外。 洛听竹敢,她也必须敢。 此刻,无需炫技,无需藏拙,尽力而为。 方子业这边,动作不停,他用络合碘纱布,快速涂抹患者腹部,而后扔掉。 他知道消毒的重要性,他知道要避免感染。 但他只有这样抢时间! 他划开腹部皮肤,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 蛙状腹,清晰可见,这是腹腔内大量出血的典型表现。 腹部破开后,血液开始外溢。 方子业身边的“器械护士”还没反应过来,方子业,已经打开腹壁。 “我负压吸引器,还没接好!”护士紧张地说。 他的声音颤抖且有些自责,他本能觉得自己拖了后腿。 这里不是手术室,器械不足。 器械不足。 但他必须尽快找到。 他要去找才找得到! “拉钩!”方子业命令道,他的声音平静,没有理会护士的慌乱。 实际上,并不是护士不够快,而是已经全力发作的方子业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我要把肝脏动脉,临时断掉血供!” “先不用负压吸引器也要手术。”方子业的目光,紧盯着肝脏,那里是出血的源头。 半层钝挫伤,格外刺眼,这是肝脏破裂的典型表现。 男护愣住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在军区医院工作过,见过不少大场面。 目前没有震惊到难以置信的他在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后,让他头皮发麻—— 方子业左手,伸入血泊中,他仿佛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在血腥的战场中寻找着猎物。 他如同探囊取物! 他打开腹膜腔! 他掀开肠管。 油脂暴露! 他直接将止血钳,塞入腹腔,控制出血。 “咕噜咕噜!~”即便他在军区医院待过,一时间也分不出来方子业是在杀人还是救人!~ 三下五除二,方子业,连塞三把止血钳,他的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但他的手法之精准,无人赏析。别人看不到方子业在做什么。 方子业还要第四把,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 “给!”宋德强空出一只手,递出止血钳。 另一只手,必须拉钩,保持手术视野。 “谢谢!”方子业接过止血钳,他精准地塞入腹腔,他没有浪费一丝时间。 操作完! 他接过宋德强的拉钩,吩咐: “你去连接负压吸引器。如果出血停止!立刻转手术室!” “止血完了?” 方子业说话时,洛听竹的气管插管,还差最后一步,她必须完成最后的固定。 她强忍震惊,没有偏头! 但方子业的话却探进了她的耳朵,她无法闪躲。 这是他男朋友,未来的老公,但无意中的‘胜负欲’,还是在她心里起了涟漪。 方子业没回答,洛听竹也没有追问答案。 不能分心,必须做好自己的工作! 不要管他,不要管他! 洛听竹强忍住内心的揪扯:继续插管! 只是还是会偷偷地瞥两眼方子业,方子业真的已经停下了操作,他只在等结果了。 方子业的操作很快,比自己插管还要快,那么,方子业他比自己强很多…… “静脉通道建立完毕!”一个护士报告道。 “输液吗?”另一个护士询问洛听竹,她必须得到明确的指令。 “输!”洛听竹快速回复。同时警醒,一切无杂! 方子业看着洛听竹操作! 方子业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 他知道洛听竹已经尽力了,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有注意到洛听竹的紧张,他更没有嘲笑的意思,他知道每个人都在成长,必须成长! 否则还不如回家睡觉得了,免得添乱。 洛听竹,也必须成长。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在急诊抢救中掉链子! 洛听竹如果能力不行,也得回去! 一分钟后,负压吸引器,终于连接好,护士们的动作很快,他们尽力不耽误任何一秒钟。 宋德强再次靠近,他将吸引器探入腹腔。 血液,正在快速下降! 止血有效! 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如何止血的? 止血钳在腹膜后方,腹部未完全打开。 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宋德强还是不知道其中的根本原理。 “送手术室!”方子业命令。 “交代肝胆外科医生,赶紧处理!” “辛苦您了,哥!”方子业语气缓和,他知道洛听竹付出了很多,也知道这位兄弟也出力不少。 “我还没插管完!”洛听竹还在固定气管插管,她忙回复。 方子业给患者腹部塞入无菌棉垫。 他松开拉钩。 毫不犹豫地道:“那就插管完再送!~” “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必须等到病人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才能转运。 没能救下命的操作都是无效操作,做得再漂亮也无济于事。 “告诉里面的人一声,脾破裂,肝脏破裂,右肾动脉破裂!及时处理!”他必须将病人的所有情况,告知手术室医生。 “听到了…”宋德强点头。 方子业却已经转头走开! 仿佛只认说,不认你听不听! 他来到兰天罗,韩志良的病人处。 他要去支援他们,时间紧迫,不能有任何耽误。 之所以选择支援韩志良和兰天罗,是因为胡宏庆是正高教授,应急能力更强! 短期内应该不需要方子业帮忙。 方子业必须将精力,放在最需要他的人身上。 急诊外科抢救小组是第一道防线,他们必须确保病人能够进入手术室,得到进一步的治疗。 先救命!这是首要目标。 “骨盆内血肿!”兰天罗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声音颤抖、甚至恐惧。 方子业当住院总时,兰天罗做过骨盆内血肿手术,那时,兰天罗觉得不难,只要稳扎稳打就可以有很好的结果。 但当他真正面对时,他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今天他作为自由人,与韩志良一起面对活动性血肿,他才意识到,教科书上的那句话多么残酷。 他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骨盆内血肿,存在较高的死亡率。” 这是用生命,换来的统计结果。冰冷的陈述,如同铁锤,狠狠地敲击着兰天罗的心脏。 “不着急!”方子业语气平静地安抚。 “处理原则依旧奏效!” “覆膜后血肿,和单纯的骨盆内血肿,我们可以先处理前面,以动脉为主。”方子业稍作教学,他希望通过这次机会,让兰天罗有所成长。 韩志良不敢说话! 心里却在乱。 不着急? 怎么可能不急? 不急?还能叫急诊吗? 他的内心充满了疑问,他觉得方子业的说法有些纰漏。 我tm在想什么? 方子业为何能如此淡定? 韩志良咬牙都不能逆转自己的飘忽心理。 “没有诊断,没有检查资料!”兰天罗声音依旧颤抖,他显得有些无助! 没有检查,他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方子业沉默,他没有反驳! 也没有说你是不是没有检查就无法抢救这种话。 此刻争论没有任何意义,兰天罗只是兰天罗,他目前才研究生二年级即将三年级,他接触医学也不久! 不能以自己的标准要求兰天罗,同龄人中,兰天罗已经近乎无敌。 不是所有人都有面板! 即便是大教授们做这种手术。 没有检查就胡乱打开血肿,那是找刺激。 即便他方子业基本功扎实,也会优先选择明确诊断的简易方法。 出血点不明,骨盆内血肿,无法直接探查。 情况十分复杂,容不得半点闪失—— 方子业只能依靠血管外科理论,扎实的基本功。 他推演,运算,寻找最优解,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髂外侧动脉,股动脉,髂内侧动脉,还有髂内侧动脉的诸多分支…… 这些血管,如同迷宫般复杂,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更大的出血。 方子业小心试探,这也是一种教学,但没有时间解释,兰天罗,必须自己领悟。 他只能用行动,给兰天罗上一课。 方子业放弃了查体术,他以试探为主! 这是“推测法”,推测损伤更大的动脉,优先夹闭,再找更细分支。 方子业不断打开止血钳,又立即夹闭,他的目光,始终不动,他观察着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他如同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在黑暗中寻找着猎物。 循环十几次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些自己得到的线索。 “你的数学比我好。”方子业问兰天罗,他希望兰天罗能从自己的操作中,得到一些启发。 “我做的这些参数,你应该能推算出一些东西吧?” “只有止血有效,和止血无效两种可能!” “二次项?”兰天罗的回答简洁,他用自己的方式理解着方子业的操作。 “对!~”方子业点头。 “不是?你们在干嘛?”韩志良忍不住了。 方子业和兰天罗都没有说话。 方子业,可以通过血管走形,通过查体,判断出血点。 兰天罗,可以通过解剖,分析出血可能性,二项式分布,计算概率! 他们用各自的方式,进行着头脑风暴。 出血点出现,出血增加,夹闭之后,出血减少,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被他们捕捉到。 兰天罗有自己的方法,他必须闯过去。 每个人都要找到自己的道路,才能不断成长。 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完成了位置的结接替。 十几秒后。 “师兄,没有腹膜后的活动性血肿?”兰天罗语气肯定,他终于找到了诊断。 “你来!”方子业回答,他信任兰天罗的判断,他相信他能够解决问题。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韩志良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他听不懂,他想一巴掌拍死方子业! 凭什么让兰天罗来? 他才多大? 他觉得方子业的做法太冒险了,他无法理解! 方子业似乎能够读懂他杀人的眼神:“我不走!~” 韩志良也看向了兰天罗。 兰天罗接下来的操作,让他震惊,兰天罗仿佛有透视眼,在止血钳的钳夹下,出血越来越少,他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 兰天罗真的找到了诊断,找到了出血点! 方子业,真的完成了教学! 他用自己的行动,给兰天罗上了生动的一课。 我去你们两个mlgb! 你们在这里玩教学,在这里打哑语,如果你不是方子业,我肯定将你举报到你tm都不认识。 “我草!”韩志良爆了粗口,因为他听不懂看不懂…… 但方子业自然是方子业,是方教授! 他韩志良还只是副主任医师,还不是副教授…… “止血有效,你们继续处理后续的小出血点。”方子业快速说道。 方子业不知道韩志良的心情变化! 是命令,而不是请求和商量,方子业说完就走。 他已经去了胡宏庆那边,帮他处理下腹部损伤,他必须把精力放在最需要他的地方。 “你?”韩志良问兰天罗。 兰天罗低头开始作负压吸引,将血液引出后,通过肉眼观察自己的止血术是否有效。 不一会儿,他就笑了,对韩志良说:“韩哥,大出血止住了,没有腹膜后血肿!~” “只有小动脉的损伤,塞纱布。” 兰天罗也不会给韩志良解释什么,有些东西,懂就是懂,不懂解释也没用。 韩志良感觉到自己被无视,可也只能无视别人对自己的无视!~ 小出血只要填塞止血即可,可以快速将患者送入手术室。 他是带队人,他必须决定。 “准备送手术室。”韩志良大声道。 …… 胡宏庆是肝胆外科教授,对基础解剖结构肯定了如指掌! 但这个病人的损伤在会阴处! 胡宏庆教授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依靠基本功,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力而为。 “方教授,你来了……”胡宏庆抬了抬头。 方子业没回答,只是戴上了手套后,直接开始‘捉妖’…… 方子业到来,三下五除二,止血完成! 他的动作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肠管损伤,膀胱损伤,屎尿混杂,恶臭阵阵,可能还有腹膜炎。 现场的情况十分糟糕。 但这不重要! 只要现在不死! 有机会进手术室! 急诊抢救就是有效的、成功的! 他们要做的就是争分夺秒,给病人争取更多的生存机会。 方子业止血干脆果断,阴部内动脉止血,膀胱动脉止血,肠系膜上动脉及分支止血…… “胡教授,可以了。” “送病人进手术室吧!”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好!”胡宏庆点头! 胡宏庆是成熟的教授,他知道有些东西,做出来了就行了,不需要方子业解释,更不需要方子业科普! 他胡宏庆也不必知道方子业是如何做到的,结果就在这里! 这才是重点。 “把病人转去手术室,告诉手术室的人,尽快处理,没处理的话,也要派人监护着。” “麻醉科负责生命检测。” “其他……”胡宏庆说完后才看向了一边,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抢救时,必须全神贯注,他根本不知道方子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打完了一圈! 另外两个病人一个已经转运走,另外一个只是出于拟转运的状态。 不是? 刚刚是收了三个重症急诊么? 开玩笑么? 当然,还是那句话。 现在不是追问原理和为什么的时候。 紧急情况下,唯结果论! 况且,就算是非紧急情况下,他胡宏庆也质问不了方子业。 三个病人都有了归属,他们终于可以暂时松一口气。 一位护士看了看时间,从病人到来,到抢救结束,不到九分钟,她被方子业的速度和效率震惊了。 “现在时间,凌晨四点五分二十三秒!”护士强调! 至少她要记住这个时刻,它记录了方子业的牛逼。 不管方子业知不知道这个细节,她注意到了。 胡宏庆教授身体一颤,脖子后的颈椎发出咔哒一声! 他愕然看向方子业,他的表情十分震惊! 好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无法相信,方子业竟然如此强大! 这个方子业,还是抢救刚开始时候那个,因为没有跟车转运医生而慌乱的方子业么? 方子业竟然以一己之力,如此短时间内将三位病人送入手术室! 他这种战斗力,令人恐惧! 这就是方子业的个人能力么? 如果这种效率和速率可以持续,如果方子业提前可以到疗养院,目前外科组的死亡人数绝对不会到两位数。 “方教授,我终于理解李教授为什么那么力荐你了!~”胡宏庆教授表情开始平静起来。 方子业此刻越是变态,他们小组就可以更加安心一些。 一个方子业,可比百万军! 方子业再看了看,方子业到来之前的另外几个患者也急诊处理完毕,脱离了生命危险。 烧伤患者处理完都将转去轻症观察区,连手术室都不用去。 不死的择期手术,都只能等。 现在的话题不是治病,只有救命。 “我就当胡教授您是夸我了啊。”方子业笑道。 抢救结束,可以暂歇。 只是,突然。 “滴滴滴滴!”电话响起! 是方子业的手机,不过不在身上! 靠近手机的护士马上接通电话,房志宽教授的声音急切:“方组长,刚刚那个病人,休克了!” “他还有主动脉夹层,我们没有发现!” “你赶紧来一趟吧!”房志宽邀请道。 “已经破了吗?”方子业的声音低沉,刚刚才喜悦而平静的心情,一扫而空。 “破了破了!”房志宽身侧的顾毅着急的声音响起。 “破了,方组长,你赶紧来一下吧!”房志宽焦急道,带着一丝丝的催促。 “放弃,抢救下一台。”方子业声音一寒,拒绝。 “什么?” 房志宽教授的喉咙里挤出这个字,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睑也快速地眨动了几下,显示出他内心的震惊与不解。 “方组长,这个病人我们做了接近两个小时…” “放弃,转下一台手术!~”方子业的话语像冰冷的刀锋,没有一丝温度,直接斩断了房志宽教授的辩解。 “哼哼哼哼…”一连串急促的呼吸声,由远及近,像是沉重的脚步声,踏在所有人的心头,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变得紧张起来。 “房志宽!我让你放弃手术!转下一个病人!~”方子业的声音再次提高。 “我现在是外科抢救组组长!” “收到!~”房志宽教授的声音变得虚弱而无力,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挫败和无奈。 第633章别想去阎王殿! 第633章别想去阎王殿!~ 方子业参与过这台手术。方子业在术中,将病人的出血都一一打理了,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问心无愧! 如果此刻方子业还在在台上,就算是主动脉破了,病人都未必会死。 但是方子业不在手术台上啊! 方子业怎么可能再去往手术室跑一趟? 所有人都必须将自己的精力放在更有希望的病人身上,因为所有人都无法分身。 “房教授,放弃手术,抢救下一个病人!~”方子业的声音低沉,重复一句。 方子业也很难受,难受到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指甲几乎都要陷入到肉里,指关节也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方子业选择挂断了电话! 胡宏庆道:“方教授,你已经尽力了。” “我刚刚看到群信息,之前的十个手术病人,只死了两个!~” 之前是不到四十八比十二,现在是十比二。 虽然体量比较小,但每一个死亡数据,都是冰冷而残酷的。 在手术过程中,方子业再如何无敌,他也没办法徒手发现没有任何征兆的潜在诊断。 医学不是神话,医生不是神仙,即使是方子业也无法完全洞察病人体内的所有情况,他不能预知未来,不能改变命运。 查体术,只能检查有直接征象的东西。它有自己的局限性,它不能透视人体内部,不能发现隐藏在深处的疾病。 个人无敌,但个人也无力!~ 房志宽有些憋屈,方子业也同样憋屈,他几乎没有经历过自己抢救过的患者走向死亡。 但也知道现在任何人都不适合发脾气,包括方子业也是! 刚到的三个患者被紧急处理结束后处于待周转状态,他们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下来,但仍然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和治疗。 方子业立刻去看之前还剩留的患者。 “方组长,这两个患者都是轻度烧伤,我们已经紧急进行了冲洗处理和挑破了水泡,是120转运将他们归拢错了位置,现在要放去哪里?” 严化南看到方子业靠近后马上追问,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眉头紧锁,眉心挤出几道深深的皱纹。 他的额头和鼻尖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其实这种轻度烧伤的患者不该来疗养院,这里不是急诊科,这里更适合康复和休养,而不是处理紧急情况。 不过估计转运的人更怕低估了患者的病情,所以在转运的时候,尽量从重考虑患者的情况。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他们也只能选择最稳妥的方式,他们宁愿过度治疗,也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我们这里还有临时放置的地方没有?”方子业的目光在周围扫视着。 “如果有,就推过去,防治感染,用破伤风,基础生命支持。” “如果没有,就打电话把病人转运过去!~”方子业根本没有纠结的时间。 在哪个位置,就只能从哪个层面思考问题。 方子业深知这一点,他知道自己必须从全局出发,做出最有利的决策。 他的内心必须像一面明镜,清晰地映照着当前的局势。 他被安排在手术室的时候,方子业要做的就是对手术室里手术的患者负责。 他必须尽到自己的职责,不能有丝毫的懈怠,这是他的原则,也是他作为医生的担当。 方子业做到了!他竭尽全力,他问心无愧。 十挑八,除了已死的,方子业认为台上的主刀可以的,全都出了手。 他没有吝惜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房志宽教授主刀的手术间发生了动脉夹层破裂是个意外。这种突发情况谁也无法预料,即使是再有经验的医生,也无法完全避免。 为什么要辅助检查,因为即便方子业的查体术到了6级,也做不到透视,做不到以基础查体辨别隐藏的疾病征兆。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医学不是神话,医生不是神仙,即使是再强大的医生,也无法完全洞察病人体内的所有情况。 查体术,只能检查有直接征象的东西。 它有它的局限性,它无法发现隐藏在深处的疾病。 不是查体术的错。 “那还是转回去吧……”严化南的声音低落。 “对对对,我们要去医院,这里是哪里哦?” 两个烧伤的病人这会儿都赶紧表态,他们声音颤抖,脸色苍白。 他们慌张死了,其实在来的路上他们就更希望去医院。他们知道自己不应该被送到这里,他们需要专业的治疗和护理。 来了之后,觉得这里一点都不像医院,就没有安全感。 疗养院的环境和医院不同,这让病人感到陌生和不安。 严化南没有和患者辩驳,反而笑着道:“放心,你们很快就可以去到你们想去的地方。” 你们不想来! 其实疗养院更不想收,这不正好两全其美么? 到此,方子业就不再纠结,而是马上去到了隔壁唐建教授的身侧,道:“唐教授,你是副组长,我们三组目前接诊了多少个患者你知道吗?” 他没有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他必须尽快了解全局,才能做出正确的决策,才能有效地开展下一步工作。 “我们现在已经接诊了57人,死亡12人,重伤29人,危重22人,轻伤11人。” 刚接诊了三个重症,及时处理后,不归属危重。 房志宽教授的手术间又死了一个,必须加上去。 唐建非常精准地记住了每一个数字,随时添加,他的记忆力惊人,他对每一个病人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仿佛一个移动的数据库。 他的手指在手机备忘录上快速滑动,随时更新数据。 打字的时候删打不断,都找不到合适的定位。 “那些到了之后失去了生命体征的患者,摆在了哪里?”方子业的声音低沉。 唐建眉头一紧,继续打字“我们院里没有太平间,全都摆在了行政区!~” “方组长,你要干嘛?”唐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他已经猜到了方子业的意图。 他编辑完,一边将备忘录复制进群里面,一边问。 “我想去看看!”方子业说。 “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 “你能不能专业一点?”唐建再次劝阻,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不应该在那些已经死去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用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吞咽唾沫,一字一顿:“我们要等!” “等急诊来。” 方子业是组长,他是副组长,他负责监察方子业的行动。 等着下一波病人,才是我们现在的职责。 “那里距离我们这里不远,就在对面,你们随时给我电话,我过去先看一眼情况。”方子业的语气平静。 “如果来病人了,就马上给我打电话。”方子业说。 他迈开脚步,走向行政区。 下批患者还没转运过来,方子业还有空! 方子业走了开。 “唐教授,如果病人来了,我没有赶到这里,你可以如实给陈宋院长说明情况,我接受一切处罚。” “洛听竹,你记得给我打电话。”方子业还是跑了过去。 即便被质疑,即便被认为不合理,也无所谓。 因为他现在是方子业,是方子业副教授,被任命为组长。 “可是?”唐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觉得方子业是在浪费时间,他不应该将精力放在那些已经死去的人身上。 “你要不要这样幼稚?”唐建大吼。 他看着方子业的背影。 “我就过去走一圈,估计我回来的时候,还没有患者到来,我们能挤出这个时间!~” “天罗,跟我走!~”方子业快速喊了一声,他的身影已经离开,他知道兰天罗需要更多的实战经验,所以带他一起去。 …… 六月底,夜空深邃,繁星点点,月亮清亮,它们静静地悬挂在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黑夜带来了一丝光明。 凌晨时分将逝,远山轮廓模糊,在夜色中显得深沉而神秘。 方子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凉爽的空气,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晰。 蝉鸣声稀疏下来,偶尔还能听到几声低吟,它们也疲惫了,它们也要休息了。 山风从山谷间吹来,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风接触皮肤直透入身体,带着丝丝凉意。 “天罗,你很棒,至少有一个患者,因你而生。”方子业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用平静的语气鼓励着兰天罗,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赞赏。 院内树木摇曳,树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它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曳着。树木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师兄,数学中的一些统计学概率,也可以应用到临床实战么?”兰天罗的声音清幽低沉,眼眸转动。 “不能用草稿纸,还要有人给你兜底,你就可以用。”方子业的语气平静,但却带着一丝警告。 临床不是纸上谈兵,必须谨慎对待。 临床不是在赌。 “目前,我如果不在的情况下,你不能上手,别人要求你上,你也不能去赌!~” “一切的赌,都是赌博。” “如果你自己熟练了,它就是最科学的统计方法。医学就是一个概率学和统计学的综合!~”方子业肯定。 医学教科书上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数据的另类体现。这就是理科的本质。 医学是一门严谨的科学,每一个结论,都必须经过严谨的论证。 “嗯。”兰天罗沉默,他低下头,继续跟着方子业,他默默地思考着方子业所说的话,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他知道自己还需要继续努力。 两人没再多话! 行政区依旧有人值守,听到脚步声以为又有人转运了过来,他赶紧从门内走出:“这边,放这边!~” 他跑出来,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向一处空地,他以为又有新的病人需要安置。 他跑出后推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他穿着深蓝色的保安制服,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他也是忙碌了一夜。 疗养院里,没有所谓的哪个房间不能放死人的禁忌。在这里,一切都以救人为先,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忽略。 “之前推送过来的病人在哪里?我是方子业。”方子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先自报身份,他不想引起任何误会。 他的语气清晰有力,不容置疑。 “方教授?”负责安保的小伙子表情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方子业会亲自来到这里。 “他们就放在这边,目前还没有家属过来认领。”负责安保的小伙子马上回转情绪。 他将方子业带到放置尸体的地方,他的声音低沉,他的头微微地低了下来。 “我去再看一看。”方子业道。 方子业不期待有奇迹发生,但是,这是最后一次巡视了。 即使只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 忙中有错,哪怕再抢回来一个人,都是好的! 方子业对自己的查体术有自信,但凡有生命体征,方子业就有机会发现。 “这边!~”保安小伙子不懂医疗,所以只能带方子业进到放置‘尸体’的地方,他只能在门口等着,他不知道方子业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将门打开,让方子业进入,他的身体微微后退,给方子业让出空间。 一共十一具。每一具尸体都静静地躺在那里,他们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们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身体也失去了温度。 这之前是十一个人。 方子业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死人’躺在一起。 房志宽教授所在手术间的那位‘死亡’患者还没来得及送过来。 方子业一一靠了过去! 他开始检查患者的呼吸以及颈动脉与脉搏搏动! 双手齐下,目光专注而认真,双耳近乎竖起,如狗一般…… 兰天罗知道方子业要做什么:“拉撒路综合征是自身复苏或心肺复苏后延迟复苏,是指在心肺复苏失败,被正式宣布死亡后,患者突然出现自发性循环恢复的罕见现象。” “一般非常少见,目前几十年下来都没报导一百例。” “我不是在找这个。” “嗯,算是捡漏!~”方子业回道,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进行一项例行检查。 他的目光依旧在患者身上,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 “走,去下一个。”方子业探了三十秒钟,就不再继续,他不纠结。 重复下来三个,依旧如此!~ 他仔细检查了三具尸体,都没有发现任何生命迹象,他们的生命已经彻底消失了。灯光印照着身影闪烁,仿佛对方子业进行着嘲讽。 方子业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好迷茫,但他没有放弃,个人的名气有那么重要么? 但是,就在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走到“第四具”尸体前时,方子业只是将手一探在患者的脉搏前,方子业就立刻浑身一颤。 他的手指猛地一顿,他的眼睛瞪大,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兄弟,过来,兄弟!~”方子业对门口喊,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知道自己发现了奇迹。 “啊?”保安在门口,他被方子业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你和兰天罗把他送回到外科诊疗区,马上开始抢救!~”方子业说,目光一直注视着患者,他的手指在不停地移动。 “可是?他不是?”保安这会儿有点害怕。 死人不怕,但死人若是重新活了过来? 这可是山里啊。保安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他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过来帮个忙,他是人,不是鬼!~”方子业直接请求。 “帮忙抬过去,马上进行心电监护与吸氧,顺便打个电话再叫几个兄弟过来帮忙。” “失去生命体征之后,病人还有生命迹象复苏的现象时有出现。” 6◇9◇书◇吧 “他们只是假死!~”方子业继续解释,不过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赶紧抢时间。” “好!~”保安马上过来,因为兰天罗已经抬起了担架一侧。 “我再叫人过来……” 光线并不昏暗,疗养院内的每个办公室里的白炽灯都亮而不刺,它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第五个?! 现实比故事更加巧合,第五个也是类似于拉撒路综合征。 方子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幸运。 方子业探上去后,再次内心一抖,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微弱的脉搏,他的心情激动不已…… 立刻完全掀开患者盖着的白布,而后开始打量患者的情况,他仔细地检查着病人的身体,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患者是中腹部开放性砸伤,但伤口并不大,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变得肿胀,有些地方已经泛出了青紫色。 此刻,患者的胸廓并没有起伏,但方子业非常肯定,他摸到了脉搏! 轻微好强劲是好坏,但有无是生死。 虽然很轻微,但的确有。 方子业确定完后,直接用五指撑开了患者腹部的伤口,看到里面的血泊已经凝结成团,估计被放过来有一段时间了。 他发现伤口周围的肌肉已经开始发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人血也会腥臭。 血液凝集是好事,它成块之后,可能压住了出血点,反而完成了一定程度的止血。 方子业一个人直接采用了非洲的头顶法,将硬质担架顶在了头顶,双手青筋外露地紧抓住了担架侧缘后,开始往外跑。 方子业不敢直接轻易打开患者的腹部,只能把他先送过去,他知道腹部开放性损伤的危险性,不敢轻易冒险。 可好在,之前保安打电话奏效了,方子业还没出行政区,就有几个巡逻的保安过来。 看到方子业这奇怪的一幕,先吓了一跳,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表情都有些惊恐。 “你这是?”其中一人问,他们背对方子业,不知道方子业是谁,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一个人顶着一个方形的东西在‘停尸房’跑? “把这个病人送去抢救区。” “他还活着。”方子业说。 方子业笨拙地缓慢转身转向,而且特别小心地注意不让他磕碰着,他尽可能地稳住自己,不让病人受到任何伤害。 方子业半蹲下时,两人就接过了方子业头顶上的担架。 “方教授,我们马上去!~” 年纪稍长的人手里有传呼机,他也要为病人争取时间: “行政区,行政区,这边需要人手帮忙,来几个人!~” 方子业能从阎罗殿里抢人! 方子业应该再去抢几个。 他负责喊人,搬运是力气活。 方子业做的,是生死活。 方子业则是再进到了放置尸体的地方…… 然而,虽然再来了五六个人随时准备扛人,但奇迹依旧没有再出现。 他仔细检查了剩下的尸体, 他们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没有了任何的反应。 方子业摇了摇头,语气低沉:“辛苦你们了,其他人都没机会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他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无法改变所有的事情。 虽是摇头,虽是解释! 可方子业却没有失落,自己这一次可不是失败,可不是不专业! 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往回跑路了,他快步奔跑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没关系,方教授。” “你慢点!~” “小心。”保安小队长惊呼了一声。 因为方子业路过一个矮松挡路时,是直接跳了过去的,他怕方子业受伤。 “这位方教授的技术非常好,陈院长还有队长多次提及,在任何时候,只要他让你们帮忙,除非极为特殊的情况,不用电话请示!~”那队长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敬畏,他知道方子业的能力有多么强大。 “放心吧,队长,我们对方教授都熟悉得很。”其余人赶紧回道。 “只是没机会帮忙,出把子力气的事儿。” 只是觉得没有帮上方子业的忙略有些遗憾。 队长接着迟疑地转身,眼角的鱼尾纹深陷:“这里,是放尸体的地方吧?”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之前后勤部的宋主任说,把尸体放这里,方便家属过来认领,这里距离外面最近。”另一人回,语气有点忐忑,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说话都有些害怕。 一次性看到这么多死人,想要完全没有心理波动是不可能的。 他们虽然看到过死人,但是一次性看到这么多,还是让他们感到不安和恐惧。 “疗养院里的那么多大教授,都是外界的顶级专家,水平非常高。被他们判了死刑的人,估计都是阎王爷亲自拽了一把的。”那队长道,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敬畏。 “现在还被方教授给拉了回来,这是冲进阎王殿里抢的啊?卧槽!~” “都不是在去阎王殿路上抢的!~” “是从家里抢的。”他语气凝重,他知道方子业的行为是多么的伟大。 其余人尽皆一个寒颤,他们被保安队长的话震惊了,他们无法想象方子业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他们就算不理解来疗养院的患者对这里医生的认可,也相信疗养院里的陈院长,从来不养闲人。 他们相信这里都是最优秀的医生,他们都值得信赖。 能来这里的医生,大多都是一个专业非常有知名度的大专家了。 他们知道这里聚集了各个领域最顶尖的专家,他们的实力非常强大。 比起省里面的一些教学医院的水平都更高,组合之下,能量更是巨大…… 然而此刻? 他们无法想象方子业是如何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再次拉回来的,这简直就是奇迹! 方子业回到了“临时抢救区”时,其他人已经紧张地忙碌了起来…… 心电监护已经上了上去,滴滴哒哒地响个不停。 吸氧、静脉通道等已经重新建立,他们都在为病人提供最基本的生命支持。 而且乔永建教授等人根本就没有等方子业,就直接该给患者紧急清创止血的就开始了。 不过,方子业出现之后,麻醉科的刘明利教授发现了方子业后,还是本能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刘明利的呼吸深邃,呼吸活动宽大,深吸了一口气到了极致:“牛逼,方教授!~” 刘明利教授毫不掩饰自己对方子业的钦佩。 方子业抢的命,有他的一份贡献,因为是他给这两个人下过‘死亡证明’! “我服!~” 方子业果断地看了两眼现场之后,便道:“刘教授,唐教授,辛苦你们了。” “我现在还要去轻症患者那边一圈,我尽快赶回!~”方子业依旧不怕笑话,依旧大胆,依旧贪心。 “这里的轻症患者,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就转走!~” “如果有特发情况,随时打我电话。” 刘明利教授抿了抿嘴,没有多说什么! 唐建教授低头做事,也没有自卑或者觉得不好意思。 虽然方子业扛来的两个生还患者,就是方子业战斗力最好的证明。 但他的决定也没有错,只是房子有做到了。 你无法想象别人是怎么做到的某一件事,那么你就不要认定他的能力上限。 “辛苦你了,方教授。”刘明利微微拱手道。 “我们和你一起吧!~”送病人来的那个保安主动提道,他想帮助方子业,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不用,疗养院的每个院子都有人手帮忙。”方子业简洁地拒绝了这个保安的建议。 他只是要人帮忙,并不一定要指定人,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其他一切都必须让路。 等会儿手术室的患者需要出来接受护理。 等会儿手术室的患者需要出手术室接受护理。 疗养院的院子就是病房。 轻症患者,不能占用太多的病房,需要转走! 而且如果是潜在重症有生命危险的患者,如果放在病房里那就是不定时炸弹。 他们若被转走,也可能出现误伤。 随时可能会死掉!~ 没有辅助检查介入的情况下,方子业只能更相信自己的查体术。 趁着还有空!~ 方子业的心态已经平和了。 嘲讽也罢,嘲笑也罢。 反正我只要成功了一次,就无所谓。 我也只是个人,我从不神话自己,也不希望别人将自己神话。 方子业非常淡定地走去了院子所在的方向,背影被暗夜吞噬…… “方教授呢?”严化南教授问了一声。 刘明利道:“方教授说他想去轻症患者那边转一圈,看看能不能再捡一些病人进手术室。” 刘明利直接说了捡。 虽然有些谦虚,可房志宽听了,依旧觉得脸皮一阵揪扯! 嘴角一阵阵抽搐后,感慨道:“方教授真是个妙人!~” 方子业何必去惹这样的腥臊? 他不去看死人,被他们下了死亡证明的人,没有任何人会责怪方子业。 而如果方子业没把人带回来,还会成为谈资笑料。 方子业不可能不知道,他还年轻,他不需要标杆自己的‘道德’,但方子业还是这么做了! 抢! 哪里有那么好抢的啊? 严化南与方子业同属创伤外科小组,他已经知道了方子业的能力很强,但也不太理解方子业的选择。 “是啊,方教授真的是个妙人。” “我们现在,如果可以多一些这样的妙人就更好了。”刘明利教授道。 紧接着,刘明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确定死亡的患者,是心跳停止了的吧?” “我们也做了胸外按压?” “对!” “但没有做标准的那么久,只做十分钟就放弃了。” “之前的病人量太多了。”旁边的唐建教授回道。 刘明利马上靠近患者的身侧,用自己的手指搭在了患者的手腕处,感受了一下患者的脉搏。 而后给了唐建教授一个微妙的眼神! 唐建闻言照做。 一边看着监护仪上的跳动,一边感受着手指传来的体感。 清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发现了方子业的特长,但又好像没发现。 第634章打野!(求订阅) 第634章打野!(求订阅) 昏暗的夜色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着疗养院。残破的路灯发出微弱的黄光,将院墙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潜伏的怪兽。“是谁?”方子业路过时,远处传来喝声。 所有办公区与疗养院的院子都是隔开的。 如今每个区域之间都有人守着巡视,避免有患者不被注意跑到不该去的地方。 “是我,方子业。” 方子业急匆匆地走在廊道上,脚步带起细碎的石子摩擦声。 “是外科方教授的声音。”有人低声道。 一行人这才离开。 “方教授很厉害…听说陈院长让他任疗养院里外科抢救组长,那么多教授都归他管……” “都是抢命的,有很多人我看着都活不下来……” 方子业并未顿步,他无暇顾及这些人的话,脑海中回响的只有唐教授那略带嘶哑的声音:“57人,死亡12人,重伤29人,危重22人,轻伤11人。” 微风裹挟着草木的潮湿气息,拂过院落的每一个角落,带来丝丝凉意。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与泥土的腥气交织。 这消毒水应该是刚进的货,相对比较廉价,味道很刺鼻,却也刺激人的神经容易精神…… 抢东西是犯法的,或许抢命也犯了地府法,但方子业也顾不得那么多! 他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奶狗,在努力的成长着,没有人指导他现在该怎么做,只能自己去评估…… 医生,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干吃‘抢劫’这碗饭的,从死神手中硬生生夺走生命,每一次都像是一场豪赌。 疗养院的院子如同一个巨大的围格,面积广阔,但此刻却显得沉闷压抑。 曲廊蜿蜒,叶片上的露珠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蚊虫在空中盘旋飞舞,发出嗡嗡的低鸣。 湿露阵阵,打湿了方子业的鞋面,带来一丝黏腻的不适感,至少脚趾缝里有点黏糊。 方子业记得唐建教授说过,1-11号院是相对轻症患者所处的地方。 疗养院并非只有外科,还有中医组、康复组、内科组,这些科室的患者,不涉及外科急诊,所以病人可以直接转运进来。 即便是心肌梗死等内科疾病,也不至于立刻死亡,不似外伤患者,可能就地死亡,转瞬即逝。 …… 方子业刚走进1号院,就看见了负责驻扎的内科教授,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病历,眉头紧锁。 不远处,外科肝胆外科的粟海坚教授正对着墙面,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他正在阅片。 “方教授,窦教授。这边情况还好吧。”方子业先喊人。 神经内科的窦贤教授和外科的粟海坚教授两人都认得方子业,纷纷抬头。 窦贤教授见到方子业,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随即又变为不悦,但很快被他掩饰起来。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继续低头看病历。 低声我操了一句。 粟海坚则是面带惊讶,朝着方子业勉强地笑了笑。 “方教授,你怎么来这里了?” 方子业没有寒暄,直接问道:“我过来看看,现在这个院子里有几个人?” 除去外科术后与重症患者,方子业应该还要看十一个人左右,估计都集中在前面几个院子。 “四个!~”粟海坚语气肯定。 “我看看我们外科的。”方子业走到粟海坚身边。 他不敢插手内科的病人,那不是他的专业,方子业也不会去插这个赛道。 内科窦贤教授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些,径直偏离方子业的方向,走到一张病床旁,开始听诊。 他的听诊器一直挂在耳朵上,方子业可以看到,他耳朵的皮肤已经被磨破,渗出了点点红丝…… 粟海坚道:“方教授,这里的外科患者就只有一个,在4床,他是中腹部损伤的,非开放性损伤。” 他补充道:“入院后生命体征就还可以,我们打算给他去做一个腹部的ct,患者目前的精神状态也还可以,已经照了一个腹部的x线……” 粟海坚顿了顿,略带试探地说道:“你要不要…” 方子业没有让他说完,立刻转身,从桌子上抽出了患者的片子。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片子将要从空气中撕裂。 粟海坚努力地吞咽了两口唾沫,将心里的不满强压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喘不过气来。 如此紧急的时刻,方子业不顾外面的急救,跑来他这里‘兜底’?这是有多不信任他? 还是有多自大? 不过,方子业毕竟担了现在的职位,他也只能把不满咽回肚子里! 粟海坚不情愿地跟在方子业的身后,被口罩遮住的嘴角微微蠕动,仿佛在说着什么。 他努力保持着客气异常的表情,但内心里已经暗吐芬芳。 片子歪斜,患者的个人信息都是倒的。 但在此时此刻,这些都不重要,方子业只要看结果。 他必须尽快判断,绝对的流程已经无法顾及! 本非常宽敞的院子,挤了四张‘病床’后,也显得颇为拥挤。这还是没有家属进来的结果,若是家属涌入,恐怕连站立的地方都没有了。 方子业扫视了一圈,然后说道:“粟教授,尽快联系转运,这个患者做完了ct后,就转去外面的医院吧。” “他的情况还可以。” “还有其他外伤患者么?”方子业继续问道。 这个患者估计也是被评估错误了,只是一个轻度的肝脾挫伤,只要保守治疗、禁饮禁食休养即可。不需要占用疗养院的资源。 “有,2院全都是我们外科的,是内科的窦教授让我过来看一眼这个院子里的4床,我们也合计要将他转出去。”粟海坚回答道。 废话。 要是他情况不可以我和你站在这里? 目前,轻伤这一块,一个院子一个内科的教授,但外科的教授就只有粟海坚一个人,他需要撑起所有外科患者的巡视和常规诊治,工作量异常繁重。 方子业紧随粟海坚其后,走向了2号院。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潮湿,走廊里的灯光明暗交错,有些晃眼睛。 “方教授,这边的四个病人全都是我们外科的。”粟海坚压住了脾气,耐心地给方子业解释。 2号院门口,几名护士正匆匆忙忙地来回穿梭,她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焦虑。 院子里同样摆放着四张简易的病床,每个床头都挂着患者的病历和x光片。 院子里也有x光机,所以每个患者都有片子。 2号院里也是4个患者……按照这么算,疗养院是打算接收44个轻症患者,因为总共有十一个收轻症患者的院子。 这一次? 方子业立刻摇了摇头…… 一连两个,基本上都是可转出去可不转的,转出去需要担风险。 身侧的粟海坚教授呼吸尽量平稳,耐心地跟着方子业,接受着他这领导的‘敲打’! 官大一级压死人。 陈宋院长安排了方子业是组长,他就是组长。 责任方子业自己担。 二人看完前面两个病人没对话,马上快步走向2号院3床。 当方子业来到3床身前后,他看到患者自己都在玩手机。他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患者是一名中年男子,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短袖,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大哥,你感觉怎么样?”方子业迅速问道,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还可以啊?这里是不是不能打游戏啊?”中年男子此刻倒是没有那么多纠结,注意力依然放在手机屏幕上。 他跑得快,而且跳得快,本来他是去买东西的,所以没有被烧到…… 方子业立刻靠前,开始查体。 他的手指准确地按压在患者的腹部,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力量。 当他压到患者右上腹的时候,果然看到患者的眉头轻皱了一下,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被方子业捕捉到了。 “粟教授,你联系一下手术室,这个患者赶紧推去手术室吧,不然等会儿可能非常麻烦。”方子业立刻建议道。 粟海坚闻言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他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带着明显的担忧! 虽然怪方子业归怪,但方子业的战斗力他是清楚的。 脊柱外科和骨科几十年前是不分家的。 “我怀疑有腹腔内活动性出血,只是出血不严重,所以目前生命体征还算好。” 方子业眉头紧锁,眼睛紧盯着患者的腹部:“但应该是腹膜后的脏器器官出血,优先怀疑是右肾挫裂伤。” “也要谨慎有其他地方的血管裂伤!” “就一张片子看不出来特别详细的内容。” “查体支持!~”方子业没有任何隐瞒,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诊断。 “可是现在没有手术间。”粟海坚有些为难地说道。 如果是在平时,他现在就拉着病人去开台了。 可手术室里,走廊都被占了,外科的大部分教授都在那里厮杀,他来守病房。 “那也只能想办法,你联系后勤部的宋立波主任吧。”方子业也找不到手术间,此时的手术室,优先给开放性损伤、大损伤患者,他们只能另想办法。 “好,我先打电话!~”患者的情况虽然好,可粟海坚也依旧本着宁可信其有地去打电话了。 …… 4号院,2床。 方子业只是看了这个患者一眼,就赶紧靠在了她前面。他的声音急促,带着一丝紧张:“你是不是受伤之前,就有血管的疾病啊?” “啊?没有啊?”受伤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她穿着时尚,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她做了美甲,此刻看着方子业帅气的脸庞,还秋波连连。她一边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柔声说道:“医生,我不会有问题吧?” 方子业直接拉上了帘布,隔开了其他患者。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迟疑。 “我先给你做一个体检。”方子业回道,语气略带严肃。 女人脸色略红,纠结地压了压自己的裙摆:“他能不能回避一下?” 她指了指一旁的粟海坚。 “不能!快点!躺下!~” 方子业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不悦。他 不喜欢在这种时候浪费时间,更不容许有人对他的专业提出质疑。 女人被方子业一凶,瘪了瘪嘴,轻声嘀咕:“不能就不能吧,凶我干嘛……” 她乖乖地躺下,但脸上依旧带着一丝不满。 历史是一个圆环,方子业永远都记得,自己以前刚得到面板不久时,通过查体诊断出来了一个腹主动脉血管瘤的患者。 仅仅只是通过查体。 这一次,方子业也确定,这个女孩,也自发有腹主动脉血管瘤,而且处于将破裂的阶段。 如果不是这一次受了伤的刺激,可能不会处于将破裂的爆发阶段,但现在,血管瘤的杂音已经很明显了,仿佛一颗定时炸弹。 “粟教授,直接进手术室,找手术间!~”方子业没有丝毫犹豫,他语气急切,如同在下达命令。 “马上!~”方子业回头,同时右手将患者的上衣盖住肚脐。她穿着短裙加露脐短衬衫,他不想让她的身体暴露在其他人的视线下。 “医生你别吓我……”女人的脸色瞬间开始苍白起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被方子业的举动吓到了。 “我有空吓你?”方子业反问道,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赶紧打电话给你的家属,签字手术!~” 方子业本能道。 “他们不让进来啊!~”女子慌张地说道,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那你就自己签字。”方子业说完,就转身走向了隔壁!~ 粟海坚也没动,因为这里的护士都训练有素,可以随时让她签字。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可没有功夫去细细给你解释风险。 疗养院承担的都是重症患者的抢救工作。 只是,让方子业实在没有想到的是,4号院3床的患者,是一个更大的雷!~ 他目光呆滞,已经处于将昏迷的状态。虽然血压还算可以,但这一看就是即将休克的状态,呼吸微弱,脸色苍白。 不怪粟海坚,他要分管的外科病人太多,根本无暇顾及所有。 “这绝对是腹膜后活动性血肿的!~”方子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他的手指快速地触摸着患者的腹部,确认着自己的判断。 “方教授,我过去1院的时候…他…”粟海坚觉得自己必要给方子业解释几句。 “快,手术室!~”“马上去!~”方子业直接开始推床。他不听解释。 粟海坚也不需要解释。 当然,最后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4号院4床一眼! 在粟海坚接过了推床的位置后,方子业就去给4床也做了一个相对详细的查体,而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直接离开了。 “医生,我没事吧?” “医生,医生!~”4床见2床和3床两人都被推走,也是吓得够呛,她声音颤抖,不停地问着。 “方教授都没给你说什么,你就放心安养吧。”病房的驻守护士回道,她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等会儿状态稳定后,我们会联系你去医院的。” 4号院门口,粟海坚教授正在打电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躁:“不行啊,我这里的几个病人情况都非常紧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一个是动脉瘤,一个是腹膜后活动性血肿的,之前都是误判送过来的,也没有辅助检查资料。” 他提高了音量,瞥了一眼方子业,格外心虚:“宋主任,你只能尽快安排手术间和手术了!~” 他自己之前怎么思考方子业的,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可是没有手术室啊!~”宋立波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6◇9◇书◇吧 “那也要尽快安排啊,这里不能等了,必须要尽快找到备用的手术间。”粟海坚催促道,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方子业听了,拿过了电话:“宋主任,事急从权,你看能不能先把疗养院的几间院子清空出来?” “虽然院子里不如层流手术室那么干净,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这几个患者,的确情况特殊,不能继续耽搁了!~” 手术室里的走廊可以操作,院子里打扫一下也可以当做操作的舞台。 军区医院,野外驻扎的时候,现场都要操作的。 宋立波道:“那我再请示一下陈院长。”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显然也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紧急。 只是宋立波也不敢做主,手术室里,走廊都被当手术台用了,现在连疗养院的院子都要当做手术台,这种风险,可不是一般人敢担的。 “好的,宋主任!~”方子业挂断了电话。 “粟教授,辛苦你了,我要回外面了!”方子业转头看向粟海坚,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其他的患者,如果能联系转走就尽快转走吧,在这里压床占位置没有任何意义!~” “方教授,那个3床……” “尽力而为,没有对错,责任不是怪罪。”方子业说完走了。 按照目前的情况,疗养院最后估计都会被重症急诊患者占满,这些轻症患者,该走还是要走,他很清楚。 粟海坚追了上去,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方教授,如果这些轻症的患者,在周转的时候,出了意外怎么办?” “我们疗养院毕竟也是医疗机构,不好赶人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方子业摇头说道。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 “这只是我的建议,转运的过程中出了意外就是运气不好,属于是命该如此,但这话是不能说出来。” 方子业说完就直接消失在夜幕中! 怎么办? 死呗?! 还能不死人了啊?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四点半! 天边,一抹鱼肚白缓缓晕开,如同在浓稠的墨汁中滴入一滴乳白,又像深蓝色的丝绒幕布被轻轻地撩起一角。 残月悄悄隐退,将舞台让给了即将登场的太阳。远山轮廓从模糊变得清晰,像一幅水墨画卷慢慢展开,勾勒出绵延的曲线。 偶尔有不知名的虫子,在草叶间爬行,留下细微的轨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远处传来救护车的警笛声,显得格外刺耳。 方子业终于也是在下一波120转运车到来之前,赶到了自己的阵地。 方子业从停尸房挖来的两个患者已经转去了手术室和‘icu’,目前情况还算稳定。 “方教授,辛苦你了。”唐建教授看到方子业的时候,松懈了一口气,他的脸上露出心疼的笑容。 虽不知道方子业战果如何,但他之前的战绩,就足以让他服气!~ 抢可不容易。 他接着说道:“刚刚听兰医生说,你有点饿了,那边有饼干和面包,还有矿泉水,你先去吃一点吧。” “师兄,手术室里又死了一个。”兰天罗靠近,低语了一句。 没解释具体是谁。 方子业的动作只是轻轻一顿、120车的声音在不断靠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点头之后,就在附近席地而坐。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如一台运作过度的机器。 他开始大口地啃起了面包,狼吞虎咽。 只是,方子业才啃完了一个,就发现脖子上有点疼,转头一看,是一只好大的蚊子在吸血。 他毫不犹豫地一巴掌直接拍死,再用水洗了洗手后,就直接撕开了第二个面包袋,咕噜咕噜地包口吃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没有停顿。 洛听竹和兰天罗等人已经在等着患者靠近了,他们排队有序,偶尔往疯狂进食的方子业所在方向看了一眼,却也没有责备方子业的进食速度。 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只有平静和理解。 方子业的战绩,已经不需要语言、夸赞来渲染。 从停尸房挖人,那是从地府里抢命而回! 与这个比起来,方子业刚刚去轻症患者那边,给那里的几个病人贴上“锁血符”都没有那么夸张。 方子业迎着好几个人的目光,龇了龇牙,似乎在回应他们的关心。 “我马上就吃好了。”方子业开口说道。 众人转头而去…… 方子业的内心稍歇—— 方子业这一刻发现,小说和电视剧里面的情绪渲染全都是刻意的。 当一个人的肾上腺激素加速分泌,神经紧绷的时候,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为什么? 他深刻体会到,在紧急的情况下,哪里会有人对你道谢?对你做的事情进行夸赞? 每个人都是凡人。 所以,即便是你做的事情再不可思议,其实也就是在那么一瞬间就爆发掉了。 震惊也就震惊这么一会儿,而后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紧急情况下,有太多的东西转移每个人的注意力。 所谓感动,所谓流泪,所谓环境渲染! 所谓的激动和振奋人心,都必须如同自己要面临的恐惧、悲哀、无助等情绪一样,吞下去。 不必咀嚼,没有时间咀嚼,必须吞下去! 日出将至,月亮姑娘也有些害羞地缩头缩尾。方子业更加笃定的是最怕日的就是月了。 不过,没有人为自己特意喝彩,方子业依旧可以看到自己的战果反馈。 短期内暴增的两万学识点,就是方子业最为丰硕的战果! 牙齿咀嚼打架的声音,吞咽的噎声,如同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一样,只要你关注了,就没办法不继续关注。除非还有下一次转移注意力的机会和时间。 终于,半分钟后,方子业没有机会再吃面包了。 而且连咀嚼的时间也没有了。方子业咕噜咕噜地将矿泉水冲着面包送胃里面后,就赶紧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而后开始戴口罩,戴帽子。 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仿佛一个战士在整理自己的铠甲。 因为,疗养院的门口,已经有转运的脚步声不断靠近!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在夜空中回荡。 “方组长,你再吃一会儿吧,没事的。”唐建看着方子业此刻吞咽难受的表情,都有些心疼了。 更别提是兰天罗和洛听竹两人了,她们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关切。 方子业闭着眼睛,做着努力吞咽的动作,大概十几秒后,方子业重新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 他从口袋里撕开了检查手套!~发出了啪啪两声后! 十几秒后,方子业已经全副武装地归位,而且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冲将上前:“放这边,放这边,有序放好就行!” 他的声音洪亮,如同一颗古松一般坚定挺拔:“不要颠簸,也不要磕碰!” “这边来!~”方子业如同一个鸭子一般热情地招呼着‘客人’! 没有声音回应,只有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洛听竹等人分队有序而靠近的各司其职!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专业和效率。 找准定位,就是急诊的最大利器。 忙而不乱,也是每个急救从业人员必备的素质。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方子业只是给了兰天罗一个眼神,兰天罗就直接带队将提前开好的清创包推进。 紧接着,方子业就开始查体,兰天罗则是拿起提前准备好的络合碘纱布就开始往患者的腹部、大腿前侧开始泼洒!~ 一切操作都简单粗暴,目的就只有一个。 抢时间。 抢时间。 还是抢时间! 看起来就像是菜市场里面的打架,我泼你一盆水。 “心电监护,吸氧,建立静脉通道。” “任何情况下,这三样操作优先!~”方子业看到自己和兰天罗的暴力操作将两位护士吓到,赶紧吩咐下医嘱!~ 不是? 军区疗养院的护士不是都从军医院来的么? 那里面只会比我们更暴力啊? 两位护士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开始小跑了起来。 方子业查体完,诊断结束后,没有给兰天罗过多的解释:“止血!~” “送手术室!~” “比之前那个应该更简单,我就在隔壁!~”方子业道。 接着走向了隔壁洛听竹那里去。 兰天罗愣了稍微一会儿,而后赶紧拿起手术刀开始破腹。 “韩志良,你过去帮一下兰天罗。”方子业靠近后,对韩志良道。 韩志良闻声马上转移注意力:“好的,方组长。” 退步,毫不犹豫地走开。 他在三组就是个小喽啰,哪里需要哪里搬! 方子业是绝对的dps,除了吃线上,还要出门去打野,去‘停尸’和‘轻症’区游走了一圈,而且还抓了人。 这技术没谁了! 是大腿,紧紧抱住,是义父。 这一次,乔永建教授也根本不敢怪罪方子业把他的助手拿走,把他的主刀给夺掉。 “方教授,刀给你!~”乔永建道。 方子业没有接刀,也没有换手套,而是稍微用络合碘消毒之后,直接抓起了止血钳,就往患者的腹部伸了进去。 能人所不能,会人所不能理解,是为神技。 方子业现在的操作已经拉到了极致,有些时候,甚至他自己都说不通里面的原理。 6级止血术? 相当可怕,难以名状!~ 三分钟后,方子业退开第二战场,来到了兰天罗的身侧,开始帮忙。 五分钟后,方子业来到了第三战场。开始主刀! 十一分钟后,方子业将第四个患者的止血以及破裂器官的直系供血动脉给扎闭!~ 放下手里的操作器械后,方子业往后退了两步,一边脱手套,一边看患者的滞留的血泊不断下降。 吩咐道:“这四个病人尽快送手术室。” “通知手术室里的其他教授,尽快处理!~” “我再去门口初筛点看一圈!~”方子业道。 急诊区,有死亡、重症、轻症以及留观。 方子业已经去过了死亡和轻症区,重症区都被重视着,留观那里,方子业还没到访过。 趁着下一波病人没来之前,方子业又要去游走了! 没人质疑。 各司其职。 方子业也司自己职位,而且还有空打电话了:“宋主任,我是方子业,我们现在已经把送来的七个患者都已经送去了手术室。” “外科诊区的抢救已经结束,我建议将急诊抢救区域从外科诊区推前至疗养院门口,更快一步诊疗患者!~” “减少搬运与转运!~” “可以抽调一个教授去手术室做手术!~”方子业先声夺人道。 “好!~”方子业把该说的都说了,宋立波只能说好。 方子业也不纠结,挂断了电话,穿着沾血的洗手衣,再次冲入到泛白的非黑幕中。 天快亮了!~ 第635章恶人方子业 第635章恶人方子业东方破晓,天际的颜色由深邃的墨黑逐渐转变为幽暗的深蓝,仿佛一块巨大的绒布被无形的大手轻轻拂过,抹去了夜的浓重。 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如同一滴牛奶滴入浓墨,在天边缓缓晕开,撕裂了夜幕的沉寂。 残月则悄然隐退,褪去了银色的光辉,将天空的舞台让给了即将喷薄而出的太阳。 “陈院长,刚刚方子业教授建议说……”宋立波主任站在库房里,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则在堆积如山的纸箱子中翻找着,神色焦急。 库房内,各种医疗物资杂乱无章地堆放着,纸箱子、塑料盒、剪开的pp带,散落在地面上,显得异常拥挤。 他身穿蓝色工作服,领口微微敞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正急匆匆地向陈宋院长汇报着方子业的建议,语气里带着一丝急促和不安。 “你说什么?”电话那头,陈宋院长的声音透着明显的吃惊,他似乎正被其他事情分心,并没有完全听清宋立波所说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陈宋院长所在的位置比宋立波这里更加嘈杂混乱。 吵闹、命令、警报、大骂、哭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听起来令人烦躁…… “陈院长,方教授提出这个建议后,我就第一时间打电话回问了,方子业教授回后,已经带队处理了八个送来的急诊患者!~”宋立波提高了嗓门,竭力让自己的声音能够盖过周围的嘈杂声,确保陈宋院长能够听得清楚。 他咽了咽口水,再次重复道:“全都顺利地拟转送入了手术间。” 宋立波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他难以想象,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方子业竟然能够完成如此多的事情。 “现在他建议将疗养院的急诊抢救阵地前移到疗养院门口!” 宋立波的声音干脆里带着一丝颤抖! 要么就是自己的认知错误,要么就是方子业疯了。 而且疗养院的一群人陪着方子业一起发疯! 方子业的这个建议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简单的位置移动,更是一种对现有医疗资源的重新配置,而这种配置需要极大的魄力和决断力。 他不知道,方子业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此时此刻,他必须将所有的情况都如实地告诉陈宋院长。 “陈医生!~那边。” “闭嘴!~”陈宋暴跳如雷地呵斥着另外一人。 “陈医生…那边有个兄弟他…” “先等一等!~你是不是听不懂普通话?” 陈宋继续呵斥。 对方走了。 陈宋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凌乱,他所在的地方本就秩序不稳,各种事情千头万绪。 多一点需要他决定的事情,都会让他的思维变得更加杂乱。 他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深呼吸了几次,他年纪已经很大了…… 方子业要把疗养院的院内急诊阵地前移! 这意味着什么?这只有一种可能,方子业已经带领他的团队,将所有刚接诊的急诊患者都进行了紧急处理,让他们进入相对择期手术阶段。 所谓急诊手术,就是必须第一时间处理的急诊损伤。 而相对择期手术,是指患者经过第一时间的急救处理,生命体征相对稳定,可以稍微等待一段时间再进行手术。 外伤患者的死亡率居高不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意外发生频繁,且缺乏及时的检查结果来确定损伤的位置,难以准确定位。 即便是有经验丰富的外科教授,在处理此类情况时,也会感到棘手。 陈宋院长眉头紧锁,他知道,方子业的这个决定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只是陈宋如今不敢确定方子业是在赌命,还是真的成长了一些—— “追查,追问,看情况!”陈宋院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依然果断。 “如果可以推移就推移,你一定要负责准备和调配好物资!~” 他无法直接做出决定,因为他不在疗养院,不了解现场的具体情况,只能将权力下放给宋立波,让他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判断。 他能做的,就是相信宋立波,相信方子业! “外科的抢救工作,交给外科的人,就让方子业他自行调配!~” “你那边的物资调配,你来负责,原则上可以采取相对极端的非伤害性手段!~” “如果有谁临时压价,直接打了都行!~” 陈宋补充完,又道:“打电话给麻醉科的唐建教授,仔细问清楚情况!” “他是副组长,应该不会陪着方子业胡闹!~”还没说完,陈宋那边的电话就被挂断了。 “爷爷,你要跟我回去,你们两个,把我爷爷架走……”一个少女的声音出现。 陈宋一愣,他知道来人是陈宋的孙女…… 宋立波顾不得其他,在翻找通讯录的时候,有人来汇报。 “什么?” “真有人提加钱?~!” “是的,宋主任!怎么搞?”来人如实说明情况。 “加他马勒戈壁加,东西拿走,钱不给,货物记账,等今天的事情结束后,再问他要不要加钱!~” “如果他想死,就让他自己去跳楼!~” “我只能给他这个机会。”宋立波道。 “去抢?!~”宋立波对面的青年身子一颤。 “那叫预订!~”宋立波纠正对方的措辞。 疗养院内的手术、医疗物资等,都是预约性质的,如今突然出现大量的缺口,他必须自己想办法解决和处理。 他必须提前将各种手术和抢救用品提前运送到疗养院,这项工作繁琐且耗时,需要他统筹协调,才能确保物资供应的及时性和充足性。 现在恩市很多地方都缺物资!~ 虽然疗养院具有一定的相对优先权,但是只要陈广白还没有将隔壁市的耗材送来之前,他就只能自己去想办法。 宋立波早就拨通了各个器械公司的电话! 命令他们必须提前将各种手术和抢救用品提前运送到疗养院,但跨市调货需要时间的,而且不仅仅只是医疗资源的调货…… 刚刚挂断陈宋院长的电话,宋立波便又再次拨通了唐建教授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唐建教授的声音传来,语气平静而沉稳:“宋主任,我现在就在疗养院里,我们三组,已经将转运来疗养院的所有转运患者都临时处理完毕。” “目前,手术室的一些教授在结束了上一波手术后,也可以腾出手来进入到院内的急诊抢救工作中。” “方教授建议,我们一波人继续留守外科诊区,将外科诊区转化为轻症患者的处理处,一波人则是缓慢地将医疗设备搬运至疗养院的门口。” “这样更加可以减少患者的转运时间和转运颠簸。”唐建的语气肯定,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钦佩! 他深知,方子业的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甚至他自己都难以置信方子业是怎么做到的。 好像也没有太多技巧,就只是靠着最暴力,最直接,最硬核的手头工夫。 没有检查结果就查体,没有手术台,那就就地处理,把推床、担架当做处理的操作台。 “那就听方教授的!~”宋立波果断地说道。 唐建目前是三组的副组长,负责监察之责,如果方子业是纯粹的瞎胡闹,唐建不敢不如实汇报。 “唐建教授,你要守好啊~” “也要守好方子业。”宋立波道。 “宋主任,我会的。”紧急情况下,任何人都不能一言堂,包括陈宋也是如此。 宋立波心中也清楚,并不是所有的患者都濒危要命,也不是所有的急诊都是超急重症。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重症患者会相对越少,但也会相对越重。所以,疗养院内的接诊频率会不断降低。 “方教授现在去了哪里?我打他的电话他并未接听。”宋立波再次追问,他需要掌握方子业的动向,他需要知道,方子业到底在做什么,才能更加安心。 “方教授已经去了门口的留观区……”唐建歪着脖子,压着电话说。 宋立波:“……” 宋立波挂断了电话,他有些无语。方子业这属于是先斩后奏啊! …… 疗养院的门口,红日破晓,天边的色彩由深蓝逐渐转为浅蓝,一抹金色的光芒刺破云层,洒向大地。 冷风更甚,树枝在风中摇曳,树叶发出飒飒的声响,如同低沉的叹息。 之前停送过来的120转运车的最后一辆都还没来得及离开,车身微微颤动着,车灯也还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司机和里面的医护人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大口地啃着各种食物临时充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汗珠,衣衫凌乱,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焦虑。 抢救是一个体力活,搬运也同样如此,他们必须抓紧时间补充能量,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而且,120转运车每次再出任务之前,所有的设备必须检查清楚,所有的物资必须重新调配齐全,可不能‘缺斤少两’地开出去,丝毫马虎不得。 光线逐渐明亮,视野变得逐渐通透。 疗养院正对门的别墅区门口,堆积了大量的纸箱子和纸盒子,像一座小山丘,各式各样的医疗物资堆放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 许多人正在那里对医疗器械以及口罩、帽子等耗材进行着分类和转运,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汗珠,但他们的动作却有条不紊,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认真。 他们并非直接参与抢救的医务人员,但他们所做的工作同样至关重要…… “分拣清楚一些,分拣细致一些,不要毛毛躁躁的!~” 所谓‘留观区’,就是患者被转运来后,情况特别不紧急,损伤相对较小,需要被处理的时间相对更充裕,等待时间相对更长的患者们才在这里被‘留观’! 在这里驻守工作的,是疗养院的挑拣‘门槛’,主要来自科研区那边的一些教授和团队。 比如李源培,他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一手拿着病历,一手指挥着护理人员,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但依然保持着专业和认真。 比如廖镓,他正小心翼翼地给一位患者缝合伤口,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比如胡青元,他则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依然精神抖擞,他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位患者的情况,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一个潜在的风险。 他们都被派来给一些错误预判伤情严重程度的患者进行缝合和包扎,他们耐心而细致地处理着每一位患者的伤口…… 各种平躺的推车如矩阵排列,二十几个白大褂穿梭其中,组成一支忙碌的队伍,各自与患者进行交涉和沟通,他们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好,你这个情况现在并不严重,你在这里已经待了接近四个小时,应该是没有内脏损伤!~”胡青元劝说一位大姐,他的语气尽量温和,试图安抚大姐的情绪。 大姐四十岁左右,身材微微发福,衣服的各处都沾了血迹,她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焦虑,她摇头如拨浪鼓,语气坚定而执拗:“我不回去,我受伤了,我要看病。”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显然非常害怕。 “我不回去,回去等死啊?” “我要去医院,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不同意胡青元的建议,语气中带着一丝恐惧,她似乎无法接受,她竟然被送到了这样一个“鬼地方”。 “你们是医生吗?你们这里是什么医院?我要去恩市中心医院或者民大医院,怎么把我转到这里来了?”她连续质问,情绪激动。 “要是不把我转去大医院,我就不走!~” 隔壁的瞿唐伟教授走过来,他戴着眼镜,头发略显凌乱,他看着眼前的妇女,语气稍缓地劝道:“你可以先回去,自己去中心医院或者民大医院再复诊,你就留在我们这里怎么办呢?” 妇女依然摇头,语气坚定:“我不去,我就在这里,没有120车送我过去,我哪里也不去。”她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床单,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倔强。 “不去不去……” “为什么要把我转来?医生呢?病房呢?我要住院……” “我不想死。” 如此场面很多,基本上没有几个人同意自己乘坐疗养院的大巴车离开,他们固执地认为,只有120救护车才能将他们安全送往医院,他们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惯性思维。看过死人就会害怕死,看到有人身边死去就更加害怕死。 方子业走到留观区后,看着如此混乱的场景,眉头紧锁! 但他知道,他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否则这里的混乱将会严重影响救援的进度。 不过,就算是场面再乱,也必须要处理,该走的人得走,这是他必须完成的任务。 二十几个人和十几张平车放在这里,只会让通道越来越狭窄,影响救援效率。他扫视着眼前的众人,试图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瞿教授,这里仅有手足外伤的患者有多少?”方子业第一时间看向了一旁协助维持秩序的警察,眼神锐利而坚定。 有些人,你叫他走是叫不走的,但是警察可以。 其实,方子业能理解那个大姐以及类似于她情况的人的想法。 她们是怕自己单独去医院看病要自己出钱,更怕自己无端地死在路上,毕竟疗养院不是正规的医疗单位,至少她们都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有上了120,看到了正式的医生,她们才会觉得安心。 “我不走,我说了,你们怎么把我送过来的,就要怎么把我送去医院。”一个大叔青筋暴露地怒吼,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信任、。 “命是我自己的,你们想我死啊?”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靠近的一名警察无奈地看向了瞿唐伟教授,语气疲惫:“瞿教授,您看这?” “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没有医务人员陪同的话,他们也不敢轻易走啊。” 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无奈,他知道,眼前的这些患者都很难对付,主要是被吓坏了。 “现在必须要走啊,我们这里只接诊重症患者,这些人都只是皮外伤。” “现在哪里有120护送他们去医院啊?”瞿唐伟的语气有些无奈,现在的120都已经被重症患者占用了,根本没有多余的车辆来运送这些轻伤患者。 “警察同志,我已经确定了他们的转诊建议,你们是否要采取强制措施,我不管,我也管不了。” “但我非常确定,这里的这些病人,目前!~” 瞿唐伟正在和警察的领导交涉时,方子业靠近了几步,打断了他,他似乎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瞿教授,我们再亲自看一遍患者吧,如果可以非常确定没有内脏潜在损伤的患者,再把他们请回家,或者让他们自行去医院。” 方子业的语气诚恳而坚定,他知道,此时此刻,任何一个决定都必须慎重,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风险。 “你们警察打个电话救护车不就来了吗?”一个人嘟囔着,语气中带着不满。 “现在你们更需要救护车还是那边更需要?你们能不能从大局考虑一点?”一个警察的脾气也有些暴躁。 “之前救护车为什么优先拉你们,而不是其他人,你们心里没有一点数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不耐烦。 说话的人偏过了头去,嘴里骂骂咧咧,显然对警察的话感到不满…… 道理都懂,但要做懂事的选择很难。 方子业和瞿唐伟二人没有再废话,而是结队先走向了躺在推车上的患者们…… 留观区的患者都是清醒的,看着方子业此刻的无菌手术衣上全都是血迹,心中有些发怵。毕竟,方子业身上的血迹触目惊心,让人不由得担心。 方子业走到一个患者面前,他因为受伤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他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方子业,身体微微颤抖。 方子业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上手开始给他做查体,他的动作迅速而熟练。 “你要干嘛?你是谁啊?”中年略带惊恐地问道。 “这是方教授,也是医生,他给你再做一个查体,如果没问题的话,就把你转送走!~”瞿唐伟也果断起来。 “他说我走我就必须要走啊?” “对!~”方子业的回答简洁而果断,他必须拿出强硬的态度,才能镇住这些患者。 他是组长,必须要这么做! “你别碰我!~” 病人有些恼怒,用自己还好的手打了一下方子业的右手手臂,他试图推开方子业,但他却发现,方子业的手臂如同钢铁一般,根本无法撼动。 “手别动!~” “你要是再动的话,我就让人将你抬出去!~”方子业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他们细致解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你抬!~”病人恼了,开始威胁道,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挑衅,但更多的是恐惧。 方子业做了初步的肺部和腹部查体,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后,他直起身,对不远处的龙金华说道:“龙金华,你过来帮个忙,把他抬到马路对面去!~” 方子业说完,就已经提起平车的一边,他的动作干脆利落。 “我看你们敢…”病人看到方子业真的要动手,开始慌了,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你们真的要?” “杀人啦!~”“警察,杀人了,你们管不管?”他试图向警察求助,但警察只是站在一旁,没有丝毫的反应。 龙金华是别墅区的保安,被方子业送烟送得关系极好,听到方子业的召唤,马上跑过来帮忙,他抬起平车的另一边,就往门口走去,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没有丝毫的犹豫。 方子业和龙金华二人都很壮,马路是被封锁的,除了物资运送和120,都无法进出,所以马路是很宽敞的。 方子业与龙金华二人将患者抬到了马路对面后,就直接放下,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让他闹吧,他什么时候愿意回去,就什么时候把他送回去。”方子业对大巴车司机说。 “好的,方教授,我们不会逼人的!” “全都是资源。”大巴车司机点了点头,他也认识方子业。 方子业与龙金华转身离开。 “你们别走,你们干嘛?”病人看到方子业和龙金华真的要把他摆在这里,更加慌乱,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你们把我抬这里…杀人啊……杀人了……” 可是方子业和龙金华二人头也没有回,径直走向下一个患者,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救治更多的人,这是他们此时此刻唯一的使命。紧急情况下,必须要干脆果断,不然的话,这里的病人会一直留着闹腾,耽误救援的宝贵时间。 “名哥,过来帮下忙!~”方子业再次招呼自己熟悉的保安,也是实验区的保安陈强民。 “好嘞。”方子业经常去实验区,所以陈强民与方子业也是颇为熟悉,只是不如龙金华那么关系好。 但他也选择帮方子业。 “你别动我,我没得罪你!~” 方子业来到第二个患者身前时,他吓得周身都缩了起来,他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方子业,就像看一个煞神一般,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眼前的方子业,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 方子业的举动实在太出乎意料了,他竟然真的会直接把人抬走! 方子业的权力应该很大,这让他更加感到害怕,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慌。 方子业可顾不得这么多,这些会折腾的患者,一般都没有生命危险,他必须抓紧时间,处理完所有滞留的患者。 不过,为了确保自己没有估量错误,方子业还是伸出了手,比较细致地看了他的精神状态、瞳孔、以及肺部和腹部的基础查体,确定没有板状腹等腹内损伤的征象后,他的动作才稍微变得快一些,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所有患者的检查。 方子业直接吩咐道:“抬去对面!~” “我rnm。” “你抬你mb。” “我操了你祖宗,你看我好了之后会不会杀你全家?” “你要老子的命啊!~”他张牙舞爪,他是双腿受了伤,右下腹还有表皮的创伤,但此刻已经被临时处理完毕,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跑不了,他只能在那里徒劳地叫嚣着,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我会死的啊?我不想死,你们别动我!~” “如果是你自己摔下来摔到了,我们可不负责任!~” “今天这局面你也清楚,你就算是死了,也不过就是多一个死人的数据而已!~”龙金华的语气冷酷,他知道,此时此刻,他必须用强硬的态度来震慑这些闹事的患者。 “受伤的人不是你是吧?”他的声音变得尖锐,显然被龙金华的话激怒了,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你觉得无关紧要是吧?” “放开我……求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 病人开始转变策略,语气变得哀求起来,显然恐惧战胜了他的傲慢,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哀求,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对抗眼前的这些人。 “方教授给你看过了,觉得你没问题,你的问题就不会很大!~” “皮外伤而已。”龙金华安抚道。 “他一个小年轻,他懂个屁?”病人不信。 “两位哥,你们放开我,别听他的,你们又不是他的走狗。” “他学医都没学明白,你们怕他干嘛?” “别动我,真的会死人的,现场就死了人。” “哥,大哥,义父……” 龙金华不悦了:“你才知道个屁,方教授可以给你看病,是你修来的福气!~” 说完,他将患者平稳地放在马路对面,确定两边的拦架固定在位后,就开始往回走,没有丝毫的犹豫。 因为方子业已经动了第一波手,所以接着有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一一直接将轻症的患者硬抬出门口的连廊。 骂骂咧咧声依旧在持续,但此刻却也渐渐小了,显然,他们已经意识到,方子业是真的要抬人! 他们此时受伤了,打也打不过,也就没有任何办法,他们只能接受现实。 虽然受伤,但不是精神病,且有警察在场,他们如果真的动手打了人,按照方子业的脾气,他们估计先去“教育”一番,才可能去医院治疗,他们清楚,现在的局面,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方教授,如果?”瞿唐伟教授低声在方子业身侧踌躇。 “没有如果。” “就算有如果,你我也不用担责!~” “分层定位,也必须执行!~”方子业知道瞿唐伟要说什么。 瞿唐伟的意思是,这些患者在转运的途中万一有意外怎么办? 就算方子业你可以不担责,但也会多很多骂名,而且你就是本地人…… 但方子业可以不要脸的。 一个人不可能就只有一个标签,善恶如果必须泾渭分明的话,方子业不介意自己当一个恶人! 瞿唐伟不是方子业,所以不知道方子业对自己的查体术有多自信。 如果真的遇到了他都查不出来的隐藏损伤,只能说患者运气倒霉,他们留在这里,一样会死! 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现场,敞开通道,加速运转效率,就是最好的抉择!~ 瞿唐伟看着方子业,只能看到方子业的侧脸。 方子业查体完,在患者挣扎,害怕的表情前,冰冷地说了两个字:“抬过去!~” “你这个年轻人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你是不是没有爹妈亲戚?” “你是个独人?(鳏夫)” “我告诉你,我要是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声音渐远。 方子业只能强忍住一切五味杂陈的情绪!~ 而后看了看“留观区”暂未来得及输送去‘停尸房’的尸体,毫不犹豫地就走去了下一个患者前。 这四具‘尸体’,不排除就是被耽误了转运到抢救区的时间才无法被抢救过来的。 所以,这个恶人,方子业必须做。 他理解这些人的恐惧,但他必须要暴力解除这些人的恐惧! 第636章跑下去抢了吧? 第636章跑下去抢了吧?大约五分钟过去,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将温暖的光芒洒向大地,驱散了凌晨的寒意。 方子业仍然在耐心地检查着患者,他仔细地询问着每一个细节,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龙金华和陈强民已经做好了将病人抬走的准备,他们一人抓住平车的一端,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病人躺在平车上,他的表情冷峻而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和恐惧,他的脸庞苍白,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仿佛一块冰冷的石头。 只有他的眼神,透露出内心深处的复杂情绪,他的目光异常冷酷地盯着方子业,仿佛要将方子业的眼睛和眉毛深深地刻印在脑海中,伺机报复。 “别抬出去!放下,我好好看看!”方子业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急促,他立刻压住了龙金华和陈强民的动作。 他的担心出现了。 急诊中,在没有辅助检查的情况下,轻估患者病情的事情,时有发生,他深知,医生的判断也会出现失误。 今天这种局面,如此庞大的伤员数量,这种事情几乎是百分之百会发生的! 其他地方的患者,方子业管不了,但他此刻是疗养院抢救组的组长,他必须对这里的每一位患者负责,他必须确保他们都得到及时且正确的救治。 “哦哦,好的,方教授。”龙金华和陈强民听到方子业的话,立即停下了动作,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小心翼翼地将病人放下。他们对方子业的命令言听计从,他们知道,方子业的判断是绝对正确的。 方子业俯下身,靠近病人,他的语气尽量温和,试图与病人沟通:“哥,你感觉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他希望能够了解病人此时此刻的真实感受。 病人还有反应,他仍然能够听到方子业的声音,他的眼珠微微转动,但他的表情和动作都显得比较呆滞和迟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仿佛失去了对周围一切的感知。 “不要!~”他的声音非常微弱,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他的语气很促,很短,他似乎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非常困难。 “不要抬。”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恐惧和绝望,他的表情却平静,慌张不起来。 他冷静到了极致,他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的病情可能非常严重,他必须要保持清醒,才能有机会活下去。这应该是有潜在的颅内损伤! 方子业心中一紧,他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 方子业立刻开始检查他的对光反射以及瞳孔的情况,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手机就可以当做手电筒,直接对光反射是相对比较简单的操作, 他仔细地观察着病人的瞳孔…… 十几秒后。 方子业可以确定这个患者,绝对有潜在的颅内损伤,而且除了颅内损伤之外,应该还有左上腹部的损伤! 方子业立刻拿出了自己的荧光标记笔,快速而准确将自己初步定位的损伤部位给圈画了起来; “来几个人。” “把他送去手术室,马上做一个头颅ct后手术治疗!~” “最好找到神经外科的毕卫清教授,至少要找到神经外科的人,不然就一直喊,一直找!”方子业对龙金华和陈强民吩咐。 这是方子业第一次对他们进行这样的吩咐! 龙金华瞬间咕噜咕噜两声,他的眉头紧锁,他知道,方子业说情况很严重,那就一定非常严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方教授,情况很严重吗?” 方子业可没空回答龙金华的话,他的目光快速扫视着周围,他可能要尽快找到一位神经外科的医生,才能确保病人的生命安全。 久旱逢甘雨,他的目光左右扫视的时候,正好一眼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唐鑫,方子业的眉宇立刻一喜: “唐鑫教授,你过来一下,这个患者应该有颅内血肿,你来检查一下!~” 唐鑫是神经外科的副教授,他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他刚刚从手术室出来 本来是去唐建教授所在的抢救处理区的外科诊区,但听唐建教授说方子业已经带着一波人来了外面的留观区,他就被吩咐过来帮忙。 唐鑫闻言立刻加快了步子! 他是非常专业的,有没有颅内损伤,他差不多一眼就看了出来,他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他知道,这个病人的情况非常紧急。 “走走走,去手术室!~” “情况还没有特别坏!~”唐鑫看了一眼方子业,回道。 方子业马上在唐鑫耳旁低语:“唐教授,注意脾破裂。” “方组长,我走了。”唐鑫身子一颤,立即转身,准备带领患者前往手术室,来时身影匆匆,去时背影匆匆…… “辛苦你了,唐教授。”方子业道谢。 术业有专攻,如果没有唐鑫的及时出现,如果自己还不加点的话,这个病人就可能交代在这里了。 方子业还需要去巡视。 …… ‘留观区’并没有多个被病情误判的! 这让方子业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他不能对其他医生的判断过于苛刻,毕竟,他们也是尽力了,他也没有权利责怪他们。 即便是科研区那边做科研的教授,之前也多是临床医生,他们虽然离开了临床,但他们的专业能力依旧毋庸置疑,而且还有瞿唐伟这位内科的教授在,初筛误诊的风险还是挺小的。 其他的人,该怎么闹腾还是怎么闹腾,他们依旧在抱怨着,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他们似乎不明白,此时此刻,他们应该做的,就是配合医生,而不是在这里无理取闹。 但是方子业不怪他们,因为作为普通人,面对受伤会本能的恐慌,不是他们的修为不够! 而是方子业等人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给他们提供情绪价值和情绪安抚。 只能采取暴力的方式,将相对更好的资源分配给相对更需要的人。 ‘留观区’的二十来个人,全都被扛了出去,他们的身体被强行抬起,他们也只能充满了无奈和不甘。 除了骂几句,诅咒几句,无法对方子业造成任何伤害。 他们如今,也是接受了‘命运’的制裁,方子业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掌握着命令权。 是真的把他们往外面抬啊,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那与其在外面待着等死,还不如回家或者早点下山去找其他的医院看病,所以也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同意了被转送走,他们的态度逐渐软化…… 方子业看着对面的推车和轮椅被不断地抬上车,他安静地吐了一口气,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 他内心绷紧着一根弦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 方子业拿了一瓶水往嘴巴里灌,借机临时欣赏着日出的美景—— 冷风裹挟着晨雾,穿过疗养院外那片茂密的树林,带来一阵阵清凉,拂过人们的脸庞,驱散着残余的睡意。 远处的山峦在破晓的光线中渐渐显现出轮廓,像一条沉睡的巨龙,横卧在天际,绵延起伏,勾勒出宁静的剪影。彩云悬挂在天边,色彩斑斓,如同一条条绚丽的绸带,被风轻轻吹拂,不断变换着形状,如同天空中的抽象画卷。 残月则悄然隐退,褪去了银色的光辉,将天空的舞台让给了喷薄而出的太阳。 如果没有今天发生的一切,恩市今天的日出必然色彩斑斓。 收回目光,方子业看到胡青元等人都纷纷去了马路对面,一边在做着最后的安抚工作。 方子业当了恶人,唱了黑脸,就要有人唱白脸…… 方子业屁股靠着墙壁,临时歇息。 没有太多的患者病情被误判是好事,可以减少他的工作量,这让他感到欣慰。 方子业是为了救人而来,可不是为了打脸和装逼,觉得自己技术好,就必须要将瞿唐伟等人的初步诊断都要放在鞋底摩擦! 将他们的智商摁在地面敲打! 需要他再确诊几个其他人忽略掉的重症患者。 不是这样的。 方子业的目的是救人,而不是证明自己有多么厉害。 多确诊几个重症患者,也提升不了方子业的水平,方子业的水平已经到了这一步。 很快,一辆120救护车就来到了门口,车身微微颤动着,车灯依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车刚停稳,120后方的双开门就被彻底打开,动作迅速而有力,而后斜坡推车道稳稳地落在了地面,几个绿衣服先后跳下车后,便把推车以及监护仪都一并推送了下来…… 方子业本是站在门口、屁股靠着墙壁的,看到这一幕后,他的身体瞬间紧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他第一时间跳将前去,来到了病人身侧,他的动作迅速而准确,他必须在第一时间了解病人的情况。 时间已经接近六点,日出东方红似火,朝阳已经穿透了树林的枝丫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周围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金色的斑点很美。 但这个病人的情况很重! 胸廓已经半边塌陷,胸骨完全变形,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腹壁直接缺损,血肉模糊,里面的肠管破碎,鲜血和着未消化的食物残渣,不断地流淌出来,触目惊心! 患者已经近乎于呼吸停滞,他的胸腔没有丝毫的起伏,脸色苍白如纸,他的生命迹象正在逐渐消失。 患者已经完成了气管插管,此刻拆除了氧气后,以气囊通气,医护人员正在不停地按压着气囊,维持着他的呼吸。 跟车人员几乎没有时间吼…… 方子业快速扫过之后,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未回头对着不远处的聂明贤咆哮式吩咐:“马上推送手术室!~” “不,推送手术室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现在将病人送往手术室,病人很可能撑不到那里。 “聂明贤!~” “聂明贤,马上准备人工心肺!快点!”方子业的声音咆哮式吩咐。 “走!”聂明贤并没有任何犹豫,他知道,方子业的判断是绝对正确的! 虽然方子业表述不够精确,但他也是知道方子业是要给患者做体外循环仪,将心脏的血液连接器械,代替人体的心肺功能,才能够将患者的命给临时抢回来! 他知道,体外循环是抢救这种极端重伤患者的最后手段。 疗养院是有体外循环仪和人工肺器械的,这些设备都是最先进的,能够最大限度地提高抢救成功率。 只是一般人不会玩,只有一些少数的麻醉医生会体外的ecmo技术,这是很多急诊科的救命神器,能够为重伤患者赢得宝贵的抢救时间。 ecmo已经被简化过了,器械非常简单,就是需要从腔静脉和主动脉插两根管子,将其引入到ecmo器械中,以器械完成肺的体外氧合,能够暂时替代患者的心肺功能。 ecmo主要包括血管内插管、连接管、动力泵(人工心脏)、氧合器(人工肺)、供氧管、监测系统等部分。 动力泵(人工心脏),提供动力驱动血液在管道中流动,急救首选离心泵,优势是安装移动方便,易于管理,血液破坏小。氧合器(人工肺),将输入的血液进行氧合,输出氧合后的动脉血。 聂明贤之前就是做体外循环仪改良的,那么原版的体外循环仪,他肯定是会玩的。 方子业知道,在体外循环领域,聂明贤绝对是专家级别的。机器一直都在,只是之前没有使用,现在,是时候让它发挥作用了。 聂明贤提前靠了近来,道:“节省时间,你负责静脉,我负责动脉!~” 他的语气冷静而沉稳,他知道,此时此刻,他必须保持冷静,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好!~”方子业完全相信聂明贤的能力。 而后,两人各自为营,一个人去了一侧的股动脉,一个人则是去了另外一侧的股静脉,他们的动作迅速而准确,没有丝毫的犹豫。 如今,患者的心跳是好的,他只是呼吸不畅,这样的情况下,与体外循环手术不同! 体外循环手术多置入的插管是升主动脉和右心插管,ecmo的过程中取决于不同的模式,主要运用外周的一些插管,例如股动静脉插管、颈内静脉插管、颈总动脉插管等,这其实就相对比较简单了。 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在实验室里玩老鼠的动静脉置管都玩得格外丝滑,他们的动作娴熟,经验丰富。 因此,在ecmo到位后,两人也就是各自花了不到五六分钟,就将ecmo给上了上去! 他们的动作迅速而准确,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不怀疑对方,更不怀疑自己的能力。 很快,两人相视一笑。 仪器工作了起来,滴滴哒哒声作响…… 但是即便如此,抢救依旧没有结束,ecmo不是治疗,他只能替代患者的呼吸和心跳功能,完成生命体征的支持,这只是为接下来的治疗赢得时间而已! 肺部的塌陷,还需要方子业将塌陷的胸廓重新撑起来,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这对于拥有极高熟练度手法复位术的方子业而言,也不是什么困难点…… 如此这般后,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已经接近了手术室外。 电梯垂直而下后,因为提前就与手术室里的人沟通和接触好了这个患者的情况,所以一到手术室的一楼,就有人来接!~ 而后开始快速转运!~ 他们的动作配合默契,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因为之前方子业的参与手术,而且之前方子业将一些急救重症的患者都完成了紧急抢命的操作,所以现在的十个手术间,还余留了一个空的手术间! 这让方子业感到欣慰,他知道,他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 一些看起来紧急,实则创面不大的操作,依旧在手术室里的走廊内进行……宽阔的手术室走廊里,如今正在开展的手术不过两三台了,层流手术室里的冷风依旧呼呼作响,为方子业等人送来了一丝沁凉。 “方教授,这个手术你会做吗?”说话的是肝胆外科的林桥山教授! 这个患者的情况非常复杂,他必须要向方子业确认,方子业是否有能力完成手术。 疗养院没有胸外科专科医生,所以,这个患者的肺部塌陷,情况非常复杂! “稍微会一点!~”方子业回话的时候,已经快速找到了相应的手术条例! 他的语气平静而自信。 学识点,给我加点! 方子业知道,此时此刻,学识点是他唯一的依仗,他必须将胸外科的技能点满,才能完成接下来的手术,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加点。 因为无人可用,方子业就要顶起空白,而余留的学识点,就是方子业此刻最大的依仗。 不过,因为这涉及到差不多整个胸外科的所有专科术式,所以,方子业愣是花了足足六万多学识点,才把胸外科相应的技能都点到了4级。 一共大小有120个分支小操作以及胸外科的整体术式,方子业都把它给点满了! 没办法。无人可用,他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 “那这样,方教授,我先出去,你和胡宏庆教授一起做这台手术,我替您去外面看着。”林桥山知道,外面必须要有一个人守着,才能随时应对突发情况,而这个人,最好是方子业! 如果最好的方子业不能顶出去,他就要去。 如今毕竟在面前的是一条命!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后续也没有大量的急诊重症患者,所以,方子业即便只是会一点,也要硬着头皮上。 因为林桥山自己根本不会! 疗养院连一个专业的心外科医生都没有,更别提是胸外科了。 现在追究这个病人为什么会送过来已经不重要了! 要么让他死,要么就‘死马当活马医’! “好!~”方子业点头。 “林教授,随时打我电话。” “我预计只需要二十多分钟,就可以结束关键操作。”方子业主动汇报,没有藏私。 手术分关键和一般操作。 如果要他不加点的情况下,救下这个患者的概率最多只有百分之二十,其他人只会更低! 他们可不像自己,有充足的学识点和面板作为兜底的依仗! 林桥山点头:“方组长,我服!~” 他背过身:“明天或者后天多敬你一杯!~” 林桥山等人走后,聂明贤才抬头质问,语气凝滞:“方子业,你凭什么会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他无法理解,方子业为什么会如此多的技能。 “你什么时候做过胸外科的手术?” 方子业也没有给聂明贤比较详细地解释:“tm的是会一点,不是像创伤外科那么会。” 他的语气平静而自信,他知道,他没有必要向聂明贤解释太多,他只需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旁证侧引!~” “看了一些书,多少知道该怎么做?” “要不你来?”方子业反问。 聂明贤沉默,摇头,他知道他没有能力完成这台手术,他只能选择沉默。 现在可不是争论的时候。 “我不是这个意思。”聂明贤看向一边。 胡宏庆马上道:“聂医生,我们一起做下腹部,胸部的手术,就交给方教授和兰医生吧。” “哦,还有关良峰教授。”胡宏庆补充道,他不能忽略关良峰。关良峰是脊柱外科的教授,虽然这一次是打下手的,但胡宏庆也不能得罪对方,将其完全无视。 患者被推送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光非常明亮,照在患者的身上,显得格外苍白。 胸外科特别专业的器械是没有的,但好在方子业是骨科的,所以打开胸廓的难度也不是很大。 而且,术后若要将胸廓再固定起来的难度也不是很大…… 简易消毒、铺巾等操作完成之后,方子业就来到了胸口旁,开始了自己的操作,他的动作迅速而准确,没有丝毫的犹豫。 只是很快,兰天罗和聂明贤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方子业才刚上手,习惯方子业每次操作都如“神迹”的聂明贤和兰天罗二人的表情瞬间一僵——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恍然。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方子业竟然真的会做胸外科的手术。 方子业还真的只是会一点,他没有夸张! 虽然只会一点,但更好,就这么会一点,会让方子业显得更加现实,他并非无所不能。 否则,一直都飘在天上的方子业,是不接地气的,他的能力太过于完美,反而会显得不真实。 胸廓和肺部的损伤,听起来很重很大,但其实这种血气胸,肺部的出血量并不是很大,而且肺里多是苍白,并不是鲜血淋漓的情况,这让方子业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是方子业第一次看到肺部术野的样子,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探索…… 方子业做的肺破裂缝合与胸廓固定的手术不能说多好,只能说是有条不紊地结束,他的动作迅速而准确,也完全够用! 方子业看着聂明贤和胡宏庆教授二人的手术操作依旧丝滑无比,他们的动作娴熟而准确,配合默契,便也就没过去打扰他们的操作! 两人有能力完成接下来的手术。 有ecmo体外循环的辅助,两人的精密配合之下,上腹部的损伤,绝对要不了患者的命。 “我这边搞完了,等兰天罗将胸口缝合起来,再放置一个闭式引流!~” “先把命保住,以后万一还有情况的话,就交给胸外科的人去处理吧。”方子业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因为这台手术,方子业不确定有多好,至少可以把病人的命保住。 “方教授,那你去外面替林教授吧。”胡宏庆教授回道。 “我等会儿再去,我先去一下隔壁手术间。”方子业退出手术台,转身,摘手套,脱衣服以及说话的动作都格外坚决。 胡宏庆和聂明贤二人的手轻轻一僵,而后各自低下了头。 这就是一个顶级adc的可怕之处么? 都已经是守着被拆家的时候了,方子业还有空在防守的时候抽空远程支援抓人? 方子业是说走就走的!~ “聂明贤,你与方子业很熟吧?” “他是不是一直这样?”胡宏庆低声问。 病人已经度过了绝对的危险期,所以他有空说话。 而且隐藏了半句,是不是一直这么变态? 方子业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只能用“变态”来形容。 聂明贤吸了几下鼻子:“胡教授,都已经是变态了,变态一点和变态到极致的性质都是一样的,我早就想通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胡宏庆虽然已经五十多岁,可他的语气依旧纠结:“可我还没想通啊?” 聂明贤和兰天罗都偏转过头。 子弹正中眉心。 你没想通啊,没想通就对咯?!! 反正我们两个是已经脱离了这个阶段了。 方子业又用了半个小时,游走了一个手术间。 中途退出去了一次,因为山下如果有120上山,必然会电话告知,方子业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有重症急诊转运到疗养院门口。 这回来的,是一个主动脉破裂与腹膜后血肿破裂的。 方子业对腹膜后血肿破裂的处理熟悉啊,单阀门鞘管解决一切。 这是方子业住院总期间就做熟练了的手术,所以就又给创伤外科的宮家和教授等人重新上了一课。 主动脉破裂则是交给了血管外科的周福勇副主任医师完成了。 大血管的缝合,难度倒不是非常高。 然后,方子业就又出去打野了,将更多的教授都一一从手术室里‘清闲’出来。 方子业太快了! 或者说,方子业做止血、做抢救的速度简直太快了。 陈宋还给方子业放了权,方子业是组长,所以方子业可以心安理得地做完了关键操作之后就走,把其他的操作丢给其他的教授。 不要问,问就是组长!~ 组长是什么,是带队的,临时组长也是组长。 方子业的快,能够最大限度地提高抢救效率。 如果量大的情况下,提升效率,就是唯一的应对方案。 如果效率足够高,病人来一个吃一个,就不够堆积的…… “宋主任,手术室里的器械包又快用完了。”上午八点,手术室里负责清点器械的一个护士如此说道。 “什么?我六点左右才送来了二十几套啊?”宋立波人都有点麻,他现在正在准备麻醉药。 现在这东西也需要调货。 刚送去了无菌棉垫、纱布、绷带等耗材,怎么器械又不够了. “宋主任,手术器械消耗很快,根本来不及消毒。” “特别是无菌单!~” “外科做手术做得太快了,现在所有的手术室,只有两个手术间还在开台!~” “其他都已经闭手术间了。”护士回道。 宋立波的呼吸马上变得急促:“目前疗养院死了几个?” 最快结束手术的方式就是患者走了,而不是把手术有效完成。 走得很干脆那种,索性不用开台。 “外科四个,内科五个!~” “门口四个。”护士长语气冰沉回道。 他紧接着打开了微信的群里面数据统计:“我们一共接诊外科重症患者九人,内科重症六人。” “卧槽~~” “真的假的,你不要假统计!~”宋立波大骂。 “这是内科的杨凤根教授统计的数据,不会有误。” “外科组的方教授回来接管外科抢救后,才新增死亡人数三人。”护士长的声音十分笃定。 “他是下去和阎王抢命了吗?”宋立波难以置信,语气波动。 他一直都没有空关注这些,因为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抢东西,给疗养院提供各种物资。 其他方面,他只能阶段性地去关注,不可能一直盯着。 “不知道。” “宋主任,我们还要预备一些手术器械和无菌包。”护士长只是说自己的缺口!~ “有,都有!~” “娘希匹的,什么都有!~”宋立波保证道。 这一次有人开了无敌的挂啊!!!! 第637章偏方与领功 第637章偏方与领功八点钟的阳光足够刺眼,仿佛一颗巨大的火球悬挂在天际,毫不留情地将炽热的光芒投射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气息,仿佛一个巨大的烤箱正在烘烤着大地。 宋立波站在疗养院门口,他的身体早已被汗水浸透,又被热风吹干,如此反复多次,汗水在他身上留下了白色的盐渍。 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滴在胸前的洗手服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水印。 他微微眯起眼睛,试图抵挡住刺眼的阳光:“陈院长,您安心休息,切莫再给我打电话了。” 他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补充道,“不然陈老板还有您孙女非得把我这把骨头拆了不可!~” 他知道,电话那头的陈宋,今年已经九十多岁高龄了。熬夜绝对不是他擅长的,更何况昨天夜里,老人家在现场奔波劳累了整整一夜,他的身体肯定已经到达极限。 陈宋院长的固执和倔强,宋立波是深有体会的,他知道,只要陈宋院长认定要做的事情,即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阻止他。 陈广白不敢杀到现场去把陈宋绑回去的事情,陈希莶做到了,她是真的把自己的爷爷给“扭”了回去! 目前,整个恩市敢这么做的,也就独此一人。 她发起横来,除了陈广白可以稍微约束一下,陈宋老爷子都拿她没有办法,只能乖乖地听从她的安排,这让宋立波感到既好笑又无奈。 这一家三口三代,他可不想夹在中间…… “现在疗养院里的情况怎么样?”电话那头,陈宋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显得异常的清醒。 他虽然躺在房间里,却依然无法真正放松下来,他的心里始终牵挂着疗养院的病人,他无法真正入睡。 疲惫肯定有,只是心里的石头没落地,他只是浅睡就醒了,他的身体虽然在休息,但他的思绪却依然在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解决目前的问题。 门外,陈希莶听到了陈宋的声音,她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头发有些凌乱,但她的眼神却依然锐利,如同刀锋一般。 她的声音冰冷而又带着一丝威胁:“爷爷,您要再不睡觉的话,我就把电话的网线拔了!~” 她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 她只知道陈宋是她爷爷,不是院长,也不是恩市的医生大牛。 “就一会儿!~” “真就一会儿。”陈宋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在向大人认错。 他的手机已经被陈希莶没收,现在能用的只有床头的座机电话,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手指无力地搭在床头柜上。 陈希莶倒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靠在陈宋的房间门口玩手机,她的目光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手指不停地滑动着! 她的表情冷淡而平静,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是,她却时刻关注着房间里的动静,只要陈宋院长有一点异动,她就会立刻采取行动…… 在她看来,自己的爷爷年纪这么大了,早就该退休颐养天年! 去折腾养老院,那是老爷子的毕生追求,她不会阻止! 但是急救,现场的抢救,就不该是他该去的地方,她绝不允许他再以身犯险。 华国不需要一个九十岁的老人去逞英雄,如果真的需要,那就有点搞笑了! 陈希莶淡定而坦然地面对着自己的自私,她看着窗外的阳光射进,在房间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感受着空调带来的凉意拂过脸颊…… 她享受着安静的蝉鸣,这种安静在此时此刻显得尤为珍贵。 她自己不是医学专业的,她可以坦然地接受一切,安静地吃瓜,做一个完美的网络祝福者,她不需要像她的爷爷那样奔波劳碌,她只要安静地守护着自己所珍视的人就足够了…… 父亲的努力让她可以躺平,她有权利选择做一个普通人,更有权利选择逼迫自己的爷爷也做一个逃避的普通人。 宋立波赶紧回道:“陈院长,方教授已经帮忙把手术室的抢救都做完了,现在我们疗养院里的教授有富裕!~” 宋立波的眼睛也微微睁大了一些,不再怕刺眼的阳光,“手术室都空了出来。” “现场的火还没有灭掉吗?”陈宋问。 “灭了,听说是上午七点左右灭掉的。”宋立波回道。 “手术室都空出来了,我也就放心了!~”陈宋松了一口气。 “手术做完之后,就陆陆续续地把病人都尽量转走吧,我们那里不适合久留。” “而且,火虽然灭了,但现场的抢救还是得继续,估计还会有不少的人受伤。” “到时候,他们如果有需要,可以第一梯队地随时入院。” “你应该最知道我说的是哪些人!”陈宋道。 不可能没有执行任务的人受伤,这就像一个无法打破的魔咒,每一次灾难发生时,总会有人受伤。 虽然这么肯定不是好事,但所有的安宁和平,必定都是有人在负重前行,那些为了守护他人而受伤的人,是真正的英雄。 不可以为了美好而去忽略冷酷的事实,我们不能只看到美好的一面,也要看到那些为了美好而付出代价的人。 “陈院长,放心吧,我们会做好后续的安抚、解释与转运工作的。”宋立波保证道。 “不过目前,恩市的一些医院里住院人数也增加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很难全都转走,只能是慢慢来了。” 不能强逼。 至少不能逼死人。 “我先睡了!~”陈宋说罢,他的身体微微向下滑动,躺在了床上…… “记得看好方教授。”陈宋提高了音量,既是给宋立波的回复,也是给自己孙女陈希莶的回复。 疗养院内的急诊重症患者的手术全都趋近于结束,这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也让他感到欣慰。 他并没有选择错,李永军教授的建议是比较恳切的,在那样的情况下远程将方子业特令调回,是值得的! 宋立波马上回道:“陈院长,您放心,我已经交代过了。” “从方教授回来到现在,我们疗养院内的局势和抢救节奏越来越明朗!~” “陈院长,我不得不佩服您的眼力!” 陈宋说睡了,但也没有马上挂断电话,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其实只有专业的人才更懂方子业。” “建议我不惜一切代价把方子业找回来的人是李永军教授。” “宋立波,我是中医,你是搞后勤的,你和我都不能完全了解方子业。” “就好比你让我给你搞后勤,我能把疗养院搞垮台,我让你来给患者把脉,你比患者的眼睛都瞪得更大。” “乱世出英雄!~” “这句话虽然不好听,但这一次不是要给方子业当英雄的机会才发生的这一切。” “方子业…” “真的有点优秀。”陈宋的声音唏嘘。 陈宋透析了方子业所有的行踪,从‘停尸间’抢人,是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同为医者,他尊重这样的奇迹,也尊重方子业。 宋立波赶紧道:“陈院长,内科的杨凤根教授等人,外科的李永军教授、林桥山教授,聂明贤医生还有吴轩奇医生,也是力顶万斤的。” “还有科研区的木易教授!” “木易?他不是搞科研的嘛?”陈宋一愣,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他对木易教授的印象只停留在科研领域。 “是啊,陈院长,我觉得木易教授,才是真正的被挖掘出来的英雄!~”宋立波毫不犹豫地为木易请功,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木易教授的赞赏。 “他或许不如方教授那么亮眼,但他之前肯定受过很多委屈。” “好。我知道了。”陈宋彻底挂断了电话。 …… …… 八点,疗养院的食堂终于是开门了。 陆陆续续转运过来的急诊重症患者越来越少,这说明现场的抢救工作已经逐渐进入尾声! 但是,这也意味着更加残酷的现实正在来临,因为剩下的病人,都是更加严重的,他们可能已经失去了转运的机会。 因此方子业等人就轮流去食堂就餐,他们必须保证自己的体力,才能继续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中。 即便是在就餐的过程中,也要保持足够的战力。 睡觉可以不睡,但饭必须要吃,这几乎成为了医护人员的共识。 方子业晚上虽然啃过面包,但此刻也觉得前胸贴后背,他已经感到饥肠辘辘,他的胃不停地发出抗议的声音。 体力和脑力劳动,都会消耗大量的能量,对于方子业来说,他所消耗的能量是普通人的数倍,他必须尽快补充能量,才能保证接下来的战斗。 方子业没有狼吞虎咽,而是与洛听竹相距甚远地眉来眼去。 …… 疗养院负责转运段的急诊2组的唐蒙教授等人,正好陆续赶回,也来到了食堂里,他们的身影显得有些疲惫,他们穿着被汗水浸湿的洗手服,脸上布满了倦容! 他们的脚步有些沉重,脸色更加疲惫! 黑眼圈像两块巨大的黑布,覆盖在他们的眼眶下,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嘴唇也有些干裂。 不过,唐蒙到疗养院后,路过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很多人都在讨论方子业的无敌壮举! “方教授,昨夜你辛苦了!”唐蒙教授走到方子业的面前,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他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长时间的说话导致,但他的语气却依然充满了力量。 “还好有你,果然是你啊!~”唐蒙教授的身材高壮,像一座小山一样,他的眉毛宽大,浓眉大眼,他的脸上带着疲惫和倦容,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充满了力量。 他知道方子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他的能力非常出色。 方子业做的都是人事儿,干的都是非人类觉得不爽的活儿! 牛头马面估计都快因完不成既定的任务量快哭了! 能人所不能,是为神秘,是为不可思议。 “唐教授,你们也很辛苦。”方子业的言辞恳切,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对唐蒙教授的敬意,他知道,转运组的医护人员同样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我们救下的病人,都是你们抢回来的机会,如果没有你们在路上保驾护航,就没有我们出手的机会了。” “方教授,我们先吃饭。”唐蒙道。 方子业点头。 唐蒙等人排队打好了早餐后,一队人逐渐靠了近来。 麻醉科的唐建教授才眉头紧皱地问道:“唐教授,现场是不是更加残酷了一些?” “现在抢出来的患者,都没有转运的机会了?” 每一次事件,最开始都是轻症患者,而后病情逐渐加重,逐渐增多,然后再逐渐减少,逐渐散失机会…… 这是灾难的规律,时间越往后移,后果就越发的残酷,能够被救治的病人也会越来越少,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唐蒙点了点头,他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他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嗓子凝滞住了! 其余人只是跟着唐蒙坐下,没有回唐建教授的话,算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唐蒙再次点了点头,而后就低下了头去干饭,默然无语。 此刻无声胜有声。 接下来的氛围就颇为诡异! 三十人围坐的食堂里,除了少数人喝粥时发出的呲溜声外,竟然安静得落针可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般。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发出任何的响声,大家都在默默地吃着早餐,他们知道,他们必须尽快补充能量,才能继续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中。 太阳升起后,六月份的天气都是阳光明媚,甚至烈日灼烧,光线升腾,照透雾气后,形成各种形状的楔形光柱,投射在食堂的地板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这些光芒像一把把利剑,刺痛着大家的眼睛,也刺痛着大家的心。 差不多八点十分,方子业吃完了,他将餐盘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他的动作很轻,似乎怕惊扰到大家,他没有再多问问题,而是往食堂门口走了去。 方子业出门后,本能地眯了眯眼睛,他的眼睛已经酸涩无比,他只想尽快休息一下,他已经感到非常疲惫。 困意逐渐袭来,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地网住。一旦高度紧张之后,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就会让人变得更累…… “方教授,吃完了啊?那我们就进去吃了啊!~”方子业伸懒腰时,林桥山教授就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脊柱外科的匡乐友教授则是走近来轻轻地给方子业抚平一下洗手衣的褶皱。他再捡走他帽子上的一片血色枯叶,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去的,上面还带着一些干涸的血迹。 “谢谢匡教授,我都没发现,我现在是不是很狼狈啊?”方子业有些尴尬。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会不会很狼狈! 匡乐友退后一步,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方子业,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敬意,然后认真地说道:“不,方教授,你精神得很。” “我们之所以可以休息,全都是因为有方教授你!~” “这可是休息啊,吃饭啊。”匡乐友说着就破了音! 现在,外科除了神经外科的汤鹤年教授依旧在手术室里奋斗之外,其他的正高,基本上都可以临时歇息! 这说明手术室的工作已经逐渐进入尾声。 但所谓,所有人的安乐平和,一定是有人为你负重前行,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们的安逸,肯定是方子业用自己的体力和精力换来的,方子业在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撑起一片安宁的天空。工作量一点都没少,是方子业一个人顶起了更多的工作量,才使得效率相对增加! 方子业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疗养院外科组的变数,就只方子业的突然加入,他改变了整个外科组的运转模式。 有点脑子的人都可以想到其中的关键。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方子业比他孩子大不了几岁。 “方组长,你先去好好休息。”匡乐友郑重道。 “好!~”方子业点头答应了。 累肯定也是累了的。 然而,正这时,方子业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方子业拿起,猛地抬起眼皮:“李教授!~” “方子业,听说疗养院里的手术都快近结束是吧?”李永军的声音很短,语气刺厉,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划破了空气中的平静,他的语气中不容置疑,他似乎对疗养院的情况了如指掌。 “是的,李教授。”方子业的语气平静。 “陈院长离开之后,让我暂代疗养院的院长职责,你现在把疗养院内的抢救任务全权交给林桥山教授和麻醉科的唐建教授。” “他们分别是组长和副组长,你现在马上赶来现场。” “我已经和门口的专车联系了,你带着两个人直接坐车过来。”李永军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个字的废话。 不容反驳。 “李教授?我。”方子业终究迟疑了一下,他的身体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他真的需要休息一下,他已经感到非常疲惫。 他不是铁打的,他也是人,他也有疲惫的时候,他需要休息…… “没有你我的,你赶紧过来!~”李永军的声音干脆! 比起李永军教授,自己的工作时长短得多。 “好!”方子业应道! “吴轩奇,聂明贤,你们两个跟我走!”方子业下意识地就选了两个技术相对最好,体力也更好的人选。 吴轩奇留守门口现场,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他刚刚站起来打算走向食堂,突然听到方子业的呼唤,他的脚步顿了顿,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转过身,看向方子业:“干嘛?” “饭都不给吃了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抱怨,略显委屈。 聂明贤也疑惑地看向方子业。 方子业不是那种自己吃饱了砸锅的人! “李教授让我们去现场。” “车就在外面!~”方子业说完,就率先快步跑出,他的动作很快,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食堂门口,横穿疗养院前厅。 吴轩奇与聂明贤二人马上紧张起来。 玩笑归玩笑,任务是任务。 聂明贤回头抓了两把面包和牛奶就揣进了怀里,他知道,他们没有时间吃饭,只能在路上解决。 李永军是他老师,老师的命令,他必须尊重服从。 吴轩奇也不过是愣了两秒钟,而后双胯拗了一个极为夸张的弧度,他像一个杂技演员,以一个非常夸张的姿势转过身,来了一个二百七十度的旋转跳! 站稳后,快步冲了出去…… 方子业没有当面与林桥山教授和唐建教授二人交接,而是上车之后,让司机赶紧赶过去后,才打电话一一告知对方情况,他知道,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让林桥山教授和唐建教授知道自己的决定,让他们做好准备。 “林教授,李教授任你为外科急诊抢救组的组长,后续的一切外科急救工作,你全面负责开展。” “麻醉科的唐建教授依旧是副组长。” “我现在……” 林桥山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眉头本能紧紧地皱在一起,端着餐盘的他听完方子业的话后,深吸了一口气! “好的!~方教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依然充满了力量。 “现在情况不是很忙的话,可以轮组休息,没有必要所有人都紧张地凑在一起。”方子业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林桥山知道方子业的意思,立刻开始点人。 如果说,前期的一些患者都是开胃菜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再送过来的每一个患者,每一台手术,都将是重头戏,是大活! “宮家和教授,杜东临教授,你们两个组轮流休息,宫教授所在的创伤外科组先去休息,四个小时之后再来接任。” “匡乐友教授,毕卫清教授,你们两个组交叉休息,分别负责神经与颅脑损伤的患者!” “每次抢救,你们两个组必须要有人在。” “我们肝胆外科组与血管外科组分叉休息,每次抢救每个组必须有人到场!~” “每个专科组组长各自分配休息名额。” 林桥山马上吩咐:“胡宏庆教授,戴中银,刘果,你们三个四个小时之后,十二点二十八分,再来这里接替任务,现在,回去休息!” “粟海坚教授,你跟我继续留守!” 粟海坚点了点头,听完抬了抬眼皮,而后继续打盹儿。 能眯一会儿是一会儿,等会儿可能就连眯的时间都没有了…… …… 窗外的风景倒灌,模糊成一道道光影,快速地向后退去! 方子业、聂明贤、吴轩奇三人并排而坐,三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方子业一个人独坐,他的身体微微向后倾斜,靠在车窗上,他的眼睛缓缓闭上。 聂明贤和吴轩奇两人坐在邻位,嘴角的面包屑与灌牛奶的残迹交印。 吴轩奇和聂明贤二人吃完了面包,将垃圾丢入桶后。 吴轩奇掏出来一包槟榔、好几包特辣的麻辣王子,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两颗一起嚼,这样嘴巴更容易破,再加上这东西!~” “全麻病人估计都能醒过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他试图活跃气氛,让大家感到轻松一些。 “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这种偏方。” 吴轩奇的得意语气并未让方子业觉得他是个逗比。 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刺激自己的神经,吴轩奇的技术也是靠着熬起来的,也付出了很多。 聂明贤和方子业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吴轩奇递来的槟榔和辣条! 吴轩奇的偏方虽然有些另类,但在这个时候,却非常有用,至少不能带着浆糊倒灌的脑子去战斗吧? 谁知道现场是什么局面? 本来,三人都可以回去休息了,但是李永军教授的一句话,三个人也必须要强打起精神…… 方子业至少现在觉得有点用脑过度,他的大脑已经有些迟钝,他需要一些刺激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三人都选择了偏方加重法,三颗一起放在了口腔里,而后混着辣条一起咀嚼,红色的辣椒油从嘴角冒出,将牙齿都染得猩红,如同在嚼骨头…… “等会儿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再去买三支芥末!~”吴轩奇继续发挥着自己的博闻强识。 “喝点水吧。”聂明贤则看着方子业,目光微妙中有一些心疼。 虽然方子业是中途才加入战场,但方子业的工作量绝对比他和吴轩奇单人的总体工作量都还要多得多。 而方子业消耗的时间,只有一半不到,他用更短的时间,完成了更多的工作量。 越短时间内做越多的事情,要么就是支付脑力,要么就是支付更多的体力…… 心疼与对方的性别无关,与爱情无关,这是一种来自同行的理解和关怀。 方子业接过矿泉水,打开瓶盖,猛灌了一口,他的身体感到一阵清凉,他的精神也变得更加清醒,他说道:“我从没有到过类似的现场。” 吴轩奇抿了抿嘴:“我去过,现场很刺激,他也到过……” 方子业看向二人,又看了看手里的辣条。 方子业记得以前在恩市下乡的时候,曾经有人说过,吴轩奇和聂明贤二人以前参与过恩市的现场急救,而且还打下了不弱的名气。 这也使得,很多人都知道聂明贤的临床功力很高! 不然他一个麻醉科的医生,是不足以让别的外科医生对他记忆深刻的,他的临床经验非常丰富。 “那你们到时候多带带我。”方子业道。 两人都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知道,方子业的能力非常强! 带不带另说,给方子业一些经验还是可以的。 …… 车停下后,方子业三人就快速跳下。 方子业三人都穿着绿色的洗手衣,这是目前最为明显的身份标志之一,所以,方子业几人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被放进了警戒线! 警戒线外,人并不是很多! 因此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多,吃瓜群众早就回家了。 现在还在现场外的,基本都是有牵肠挂肚的人,他们只能在外面等! 隔了还有将近一百米,方子业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臭味。 有胶臭味,还有蛋白质被烧焦的另类味道。 远处,黑烟依旧滚滚。 空气中,余灰缭绕,滚腾而下。 方子业知道那个农贸市场,巷子逼仄,但水果、蔬菜都很便宜,人流量很大…… 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残骸,黑色的框架在晨曦中显得格外突兀,像怪兽的骨骼,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 灰烬和残渣覆盖了地面,如同一层厚厚的黑色地毯,踩在上面会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几人更加走近后,终于是看到了实景。 焦黑的木梁和扭曲的钢筋交错堆叠,形成一道道不规则的屏障,阻碍着视线的延伸。 一些地方,火焰已经彻底熄灭,只剩下灰烬和余烬在静静地散发着最后的热量,而另一些地方,仍然冒着缕缕青烟,像幽灵般在废墟上游荡。 一些被烧得变形的金属物件,比如水管、门把手、甚至是一些难以辨认的家用物品,散落在各处,它们的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色污垢,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墙壁早已被烧得焦黑,一些地方甚至已经坍塌,露出了内部的砖块和水泥,它们也被熏得漆黑,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三人已经到了最底部,不是专业人员的他们,不允许再往前靠。 方子业第一眼就看到了李永军教授,此刻的他,对着一个全身近乎脱水的人蹲着正在进行着查体,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盖上白布! 示意两个穿着制服的消防员将其退下,这一退,便再没机会上场了,他原先是一个人。 现在多了一个荣誉称号,躺着领的…… 第638章急!(求订阅) 第638章急!(求订阅)“李教授……”方子业加快脚步。 “老师…” “跟我走。”李永军根本没时间和两人解释,他拿着手里的传呼机。 “11点钟方向,我送三个人过来承担外科现场急诊任务,请放行!~” “方子业、聂明贤,吴轩奇。” “方子业和聂明贤,吴轩奇……”李永军在传呼机中重复着三人的名字。 “你们等我请你们吃饭吗?”李永军交代完,对方子业和聂明贤三人呵斥。 所谓急诊,在现场就是急,在医院里的重点是诊。 “我们不知道十一点钟方向在哪里。”方子业如实说道。 李永军闻言,快速地转头,而后找到了一个戴着红色袖子的志愿者:“小姑娘,能不能辛苦你带他们去11点钟方向。” “好的!~”那姑娘认识李永军,默然点头。 “你们跟我来吧……” 方子业和聂明贤三人同时看了一眼那个被抬走的“消防”兄弟,方子业终究是没有敢节外生枝。 疗养院里,诊疗是第一要务。 这里,时间,紧急是第一要务! 农贸市场是类正四方形,可能被现场淋湿标记了各种方位,但方子业和聂明贤三人并不是第一时间到现场的,只能跟着走。 不过,三人在跟着小姑娘小跑的时候,方子业又看到了洛听竹发来的短信:“师兄,有一个烧伤的病人去世了。” 兰天罗的信息更短:“7间没了。” 方子业快速收回手机。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自己在过,不代表自己一直在。 6级技能有多好用,失去了6级技能的参与,抢救的难度注定会增加数倍不止。 个人的能力有限,但我只能保证,见一个救一个,没见到,管不了那么多! 很快,三人就被带到了11点钟方向! 两个绿衣服正在对一个白大褂进行临时包扎,三十米前,还有火星缭绕以及爆炸的痕迹。 砖瓦飞石铺满了地面,黑黢黢的。 “站住,不要再往里面进了,二十分钟前,里面发生了爆炸,现在正在排查。” “我接到命令,你们医护队伍必须再后退二十米!~”小姑娘带人正要进去时,被消防的队伍拦了。 倒不是说医生娇贵,不能太靠近,而是靠近了也无济于事,只会让消防的责任更大。 你让消费在医疗队伍里负责抢救,那只会让医疗队伍的任务变得更加繁忙。 术业有专攻。 方子业三人顿步后,方子业看到聂明贤和吴轩奇二人非常有经验地来到了那位受伤的白大褂身边。 而后还看到,两个绿衣服的手臂被烧伤。 虽然不严重,但肯定是不能继续在现场执行任务了。 “没啥问题,我自己就是搞外科的,等会儿随便找个地方清创缝合一下,打个破伤风。” “你们三个是过来顶替我们的任务的吧?” “这个方向,以饭店居多。” “后面的时候注意点,避免身上挂了彩。”白大褂看着自己被临时包扎的纱布,眼神温润。 紧张的眼神松懈下来后,整个人开始疲惫起来。 另一个绿衣服则道:“钟主任,有兄弟过来了,我们走了。” 钟薛高闻言转身看来。 “钟哥?” “方教授?” “吴主任,聂主任?”四双眼睛八目相对,竟然还遇到了熟人。 所谓的钟主任,就是之前方子业在中心医院创伤外科遇到过的钟薛高老哥。 “钟哥你好!~”方子业在钟薛高靠近时伸出手。 然而钟薛高还没有来得及多说话,远处就有搜救消防的声音传近:“这边有人!~” 钟薛高闻言,当场顿步,而后开始默默地从口袋里取出手套开始撕开袋子。 方子业几人也是收回了到了嘴边的话,眼神四转,开始在现场确定有的物资。 很简单。 气切包、清创包、纱布、绷带、石膏,手套、络合碘等。 没了! 吴轩奇距离最近,抓了几个手套就递给了方子业和聂明贤。 两人并未客气,开始快速地穿戴手套。 “你们别过来!~我们把人送来。”因为之前的医疗队就受了伤,所以负责防线的消防大哥赶紧提醒了一句。 以免方子业等人热心靠前后,再受了伤。 如今恩市的医疗资源非常匮乏,县里面和周边市的医生都被抽调过来了,但急诊依旧超负荷在运转。 现场的病人越来越重,一旦这时候没有医生在现场,就只有等死二字。 “轰隆隆!~”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一瞬间,有东西垮塌的声音响起。 众人赶紧移目看去。 一个消防大哥原地栽倒,右胳膊着地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快速地躲开了滚落的水泥块。 隔壁几个人眼疾手快地就将他拉了一把。 “啊?!” “啊!~” “别动别动!~”被拉的大哥立刻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 “抬起来!~”另一人喝了一声。 方子业几人瞬间紧张了起来,眼看着两个人用担架将他抬近。 人就是肉体凡胎,消防服不是法器,更不是神器,没有办法让他们脱离血肉之躯。 摔倒了依旧会疼,会痛,会喊。 他走近之后,方子业与吴轩奇二人就立刻上前开始做各种专业查体—— (注解:很早之前的前文就介绍过如何分辨骨折与脱位,脱位的方向和性质,在此不予以赘述。大家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 “肩关节前脱位,子业你来吧,你更专业一点。”吴轩奇确定完没有骨折后,如此道。 “哥,你坐下来!~把衣服脱了。”方子业安抚道。 “会很痛么?”他的健侧手开始拉拉链,聂明贤和吴轩奇二人则是开始帮忙脱衣服。 此刻,本来身为队长的钟薛高,则是一脸在旁边陪笑解释:“一点点痛,这几位可是非常专业的,专治脱位这样的损伤。” “以前民大医院的吴轩奇主任医师,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可惜,消防大哥并不认识! 不过他知道钟薛高是组长,而且吴轩奇已经三十大几岁,也看起来比较让人信任。 两人印衬之下,再让方子业出手,就比较理所当然了。 吴轩奇非常专业地来到了手法复位的辅助固定位。 方子业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用外旋复位法将患者的脱位给复位了上去。 咔哒一声几乎前后伴随加剧的疼痛发生,而后就是疼痛被立刻缓解的‘舒爽’! “可以了,你先抬手试一下。”方子业还检查了两下被动活动后,如此吩咐。 “诶,真可以诶!~”消防大哥眼睛一亮,接着站了起来:“队长,我好了。” 方子业和吴轩奇二人把他压住了:“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再进去了,如果你们人手相对充裕的话,回去休息吧。” “已经发生了脱位,非常容易再脱位。” 交代也是医嘱!~ 说完,聂明贤吹了一声口哨,吴轩奇立刻跳开了步子,转身跑去。 赫然是之前消防员发现的‘人’出来了。 勉强称之为人。 全身黢黑,闭孔、嘴巴乌黑一片,根本看不出来丝毫的血色。 如果不是人的模样,穿着衣服,胸廓还有轻微的起伏,没有任何一丝人的特点。 两人已经非常专业地开放气道了,聂明贤之前搞过麻醉,在这方面是非常专业的! 方子业则是后知后觉地靠近,而后先仔细地检查着胸腹部。 这个时间点搜救出来的,就算是没有被烧伤,也憋得昏迷了。 方子业随手一查,就感觉到手上搓了一层灰,更加加大着他查体的难度。 不过好在,6级的查体术感受器非常敏锐,即便是隔了一层,依旧可以感受到细微的搏动。 “没有实质性器官损伤,气道堵塞了,别搞了,直接气切吧!~”方子业快速说道。 这个患者,呼吸微弱,是被憋的! 燃烧的时候会有烟尘,烟尘不断吸入会附着于呼吸道。这时候清理烟尘只是耽误时间。 聂明贤根本不怀疑,马上打开了气切包 吴轩奇则是已经拿起了络合碘瓶开始为患者“洗脖子”,搓了好几把,才露出了白色。 方子业则是趁手再在患者的腹部,大腿等地方寻找开放性的伤口,以免自己误诊了。 目光斜视。 聂明贤的气切动作非常快,只是用了四十多秒的时间,气管就已经打开。 而后,患者的胸廓终于是开始大口大口地起伏。 气切,可以理解为将患者的鼻子下移到了喉部,呼吸运动开始持续后,发出了齁声。 再过了一分多钟,患者的神志才略有恢复,开始要捂着脖子的动作。 “绑起来!~” “赶紧送到最近的手术医疗车上进行呼吸道和消化道的清理,进行补液,纠正水电解质平衡。”聂明贤道。 可聂明贤说完,他才发现,现场的几个人,他都不好吩咐。 钟薛高是组长,方子业比他厉害,吴轩奇与他差不多水平。 “我去吧,路上好有个照应!~”聂明贤道。 另外两个志愿者就快速地扛起了担架往外走。 现场急救,就只有三个目的。 一,让患者有呼吸。 二,让患者有气道。 三,让患者尽量不出血…… 至于后面死不死,现场管不了。 一个人,就这么被送走了,聂明贤走开。 之前关节脱位的消防员大哥又重新回了:“队长让我跟着你们,看看能不能出点力气活。” “我刚来不久,也不好直接回去。”他对钟薛高道。 钟薛高在方子业等人到后,全程处于石化状态。 无他,他这个队长是名不副实。 他确定自己没有资格当这几个人的组长,可医疗组现在是这么安排的。 他就只能自己放权:“方教授,吴主任,要不你们两个带着我抢救吧……” “等会儿来了病人,以你们两个为主。” 吴轩奇和方子业互相看了一眼,吴轩奇而后就指了指方子业:“以他为主。” 几个人说话间,两个人架着一个黑黢黢的‘物体’靠近,走在担架前面的蓝衣服问道:“医生,这个还能有救吗?” 方子业抬头一看,担架上的‘尸体’右腿大部分都没了,不知道为何只烧了右腿…… 残端黢黑如焦炭。 方子业本能地伸手探了一下。 莫说是脉搏了,连尸体的冰凉都不复存在,高温已经让他的全身蛋白都变了性。 轻轻摇头,没有回话。 两人则是抬着就走,没有任何犹豫。 两人走过,方子业心里瞬间就咯噔一下。 没了! 纠结的机会都没有。 这里不是疗养院,送去疗养院的病人,都是先闯过了这一遭之后,才有机会成为重症患者。 方子业还没来得及犹豫,有两个消防大哥远远地冲了过来。 “医生,医生,过来一下!~”他们不是从十一点钟方向走来的,而是从侧边靠近。 有可能是从十点钟那边来的。 “什么情况?”方子业赶紧紧张起来。 “他们说送你们这里的机会更大一点,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这是从地下室找到的。”两人靠近横过之后! 方子业几人才看到了黑色之外的刺目血色。 来人的全身没有被烧灼到,但有砸伤的伤痕。 衣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看起来褴褛不堪,血液沾透!~ 患者看起来已经没有呼吸运动。 “平放下来,放车上。”方子业快速道。 两人照做。 吴轩奇这会儿将准备换的手套重新丢掉了,赶紧靠近来,而后开始掀开了患者腹部的衣服。 患者腹部的伤口,已经将衣服的下巴和裤子都血凝住,此刻已经没有鲜血渗流而出。 鲜血所过之处,尽皆凝结成团! “呼吸低弱,脉搏细速!~” “赶紧建立静脉通道,给他输液。”方子业低头吩咐,旁边有几个护士立刻开始紧张起来。 钟薛高则是化身为下手,开始撕开清创包、气切包等物。 “血块的外部凝结,但内里还有出血,我们要把血凝块挖开,然后快速止血!~” “吴哥,你要和我一起,最快的时间将所有的出血点都止掉!~” 虽然目前已经凝结的血凝块不会让血液从腹内到体外,但他腹部还有渗血,必须处理。 等着只有死。 这人应该是躲进了地下室后,被砸伤的,只是一直没有被搜救到,所以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吴轩奇没有接话,而是继续在观察患者的口腔,确定没有堵塞后,点了点头! 钟薛高看到方子业和吴轩奇二人已经开始“挖血”后,整个人都是一阵激灵!~ 艺高人胆大。这种也要费力气抢一波么? 没有辅助检查,没有气管插管,没有麻醉医生,没有手术台,就在现场旁边的推车上,你们敢挖腹止血? 如果这样的操作简易,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五的急诊患者都不会死了。 “我。”钟薛高只发了一个字眼就停下来。 因为方子业与吴轩奇已经开始干了! 没办法阻止。 搞,最多就是浪费力气,人死掉。 不搞,直接送去摆放尸体的地方让人认领,绝对错过了,送去医院也没用! 血凝块凝结之后,有一种比较解压的想象就是有牵拉感。 你只要一扯,就能扯出来一条条索状或者块状物。 方子业现在就是在做这样的牵扯活儿。 一块一块,一条一条! 在扯了七八条,三四块之后,终于有第一个血管破口失去了压迫之后,开始沸腾! 然而,它并没有兴奋一秒钟,就被方子业直接嘎了! 原文在六#9@书/吧看! 止血钳清脆地咔哒声,清脆袭耳。 继续牵扯,露出了红黄参色的脂肪层,而后是肠管,还有粪渣…… 味道很扑鼻,外科口罩是遮挡不住这样的味道的。 不过方子业和吴轩奇二人都没有皱眉,继续往下深入。 又一条!~ 是吴轩奇处于利手位,他马上予以夹闭,放开了右手后,右手再次拿起了一把止血钳。 方子业继续往里掏。 左手的止血钳撑开了后腹膜层后,如同是捅了马蜂窝一样,血液迸起,一蹦而出。 方子业左手直接拉着血块往外一扔,右手就直接掏了进去,而后旋转了几个角度之后,开始集结,抓住了一条喷射最大的血管残口后,狠狠地捏住了! “止血钳。”吴轩奇还在找位置时,方子业喊。 吴轩奇将止血钳拍在了方子业的手心。 方子业用左手伸进,以右手为定位,来到了出血点的更近段,咔嚓一声夹闭后。 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止了。 方子业的双手松开,快速吩咐:“右侧股动脉,左侧髂外动脉。” 吴轩奇没有丝毫犹豫,将止血钳和手都伸到了洞里面,以食指开始寻找主动脉定位,而后下滑。 在左手手指估计点到了右侧股动脉分岔口的时候,右手手的止血钳已经压了进去,而后故技重施,左手的止血钳也被送了进去。 “心跳很快,血压很低!~”临时连接了心电监护的护士回道。 失血这么多,血压如果还高的话,那才有了怪事儿。 “止血结束了,赶紧转运到医疗车上,120抢救车上还可能有备用血和肾上腺素等。” “现场只能止血。”方子业对吴轩奇说。 吴轩奇抽出双手,没有再看到腹腔内有活动性出血后,马上站了起来:“跟我一起把病人送出去。” “好!~”两个消防员也没有犹豫。 抬起就走。 几人离开后,钟薛高长长地吞咽了几口唾沫:“方教授,这个病人还有机会活吗?” 方子业摇头:“如果手术和输血及时,监护给力的话,肯定可以活。” “但如果没有血,也没有比较好的监护护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机会会死。” 但方子业不可能跟着他走,在现场,他只能给对方争取一个生还的希望。 转运的过程中会不会死? 手术中会不会出现意外,康复期会不会心跳骤停? 方子业管不了那么多。 现场,就只有一个字。 急!~ 加急转运!~ 钟薛高的传呼机已经响了起来:“钟主任,钟主任,我喊了一个病人送你那边来,是下腹部大出血的。” “外科抢救组的组长李教授说,你们11点钟有处理这种损伤的熟手。” “对,已经处理完了!~现在已经完成了止血,送去了转运处。”钟薛高回道。 “啊?” “哦!”对方马上挂断。 震惊但不纠结。 点到即止。 谁都没有机会浪费时间。 “我出来了,我出来了吗?” “我是不是出来了?”钟薛高的电话才刚挂断,远处,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劫后余生般大笑。 “我是不是没死?” “你受伤了。”一个消防员道。 “我真的没死。”他哈哈大笑。 “能不能给我一个电话,我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我的电话丢了。” “我们先救你,给医生看完再说。”消防员其实也乐得与他多说几句。 现场的气氛太压抑了。 除了命令,就是尸体、要么就是死在他们往外抬的路上。 他们的情绪都到了一个冰点,再下降一个度,都可能让他们崩溃。 但没想到,这位大哥却没有回话了,他的眼神逐渐呆滞了起来…… 消防员只以为他是在休息。 然而,方子业在听到这个患者的突然大起大落,知道他的情况可能非常不好。 本来,如果他一直心态平稳的话,血流不会加速,可能就不会加快失血。 但就刚刚这么兴奋的一嗓子,就有可能让他朝着鬼门关多走了几步。 不过,方子业也没有机会给他科普,只能等他靠近之后,才能够确定情况! 他靠近之后,方子业快速扫量。 心电监护被上一个患者拿走了,护士只能通过目测患者呼吸节律,通过指压测血氧水平和心率。 患者的运气比较好,没有明显的外伤。 他的瞳孔也没有很大,只是整个人比较冷清,应该不是颅内损伤,而是处于将休克的半昏迷状态。 查体术包括听诊,方子业拿起了钟薛高的听诊器,快速地听了一下呼吸与心跳节律,目前都还好。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患者有基础疾病,就刚刚这一激动,直接让局部血压攀高,导致了腹内的活动性出血。 他的危险,不是来源于火灾,就只是刚刚这一瞬间大喜与激动。 “方教授,这个?”钟薛高迷茫了。 没有外伤的昏迷患者,很难办呐。 “刀给我,开腹!~”方子业道。 清创包是上一个病人的,新的清创包还没来得及开,不过钟薛高也顾不得这么多,赶紧拿着持针器就开始上刀片。 方子业则是泼洒着络合碘到患者的腹部,再把衣服当做纱布摩擦简易消毒! 剩下的络合碘将双手的掌心浸泡后,方子业拿起了钟薛高送来的刀。 一刀破皮,再一刀直接到了肌肉,双手灵巧地撑开了肌肉间隙后,用刀背作钝性破口。 来到腹壁后,方子业直接用刀尖破开。 都不符合规则,但方子业的切开术足够好,即便是这样,患者的出血也不多,而且开的口子还不小。 掀开腹部后,患者的腹腔内一切如常,并没有鲜血淋漓的迹象。 这样更好,证明没有受伤,只是腹膜后的血管损伤。 手拉开了肠管和脂肪层后,血饼就出现在了后腹膜下。 “钟哥,帮我拉一下钩~!” “你别换手套了,帮我扶住肠管。”方子业对另外一个护士道。 “好的!~”她匆匆忙忙地丢掉了手里的手套,用非无菌手套塞进患者的腹部。 而后努力地扒着…… 在方子业手里轻而易举地刨开,她竟然要非常用力才可以维持平衡,不让肠管往方子业那边压。 这还是方子业的手背帮忙扶着的结果。 “对不起…”她本能道歉。 方子业可顾不得这么多。 左手抓了一把止血钳到患者胸口后,切开了腹膜层。 现场,没有负压吸引器,也没有手术室里的其他器械,只有最简单和朴素的钳子和刀子等。 这个患者突然发病,肯定不是综合性损伤。 所以只要找到最大的破口点,就是那里了! 果然,这个患者是携带动脉瘤的“潜在”患者,以前或许没有发现,但血压突然升高后,动脉瘤就破了。 虽然以前都是将这样的患者丢给血管外科处理,但方子业其实也能处理。 不过是简单的腹主动脉瘤远端的一侧侧壁破裂而已。 方子业快速地将腹主动脉的近侧夹闭后,又快速地将另一把止血钳夹住了主动脉的侧壁,正好将出血的位置给稳稳当当地夹持住。 再加了一把侧壁的稳固止血钳后,方子业就松开了阶段主动脉血流的止血钳。 封了破口就行!~ 拍了拍中年的肩膀,他依旧没有反应。 但指夹器上显示的血氧和心率水平都还可以。 “聂哥,主动脉瘤破裂的,我送患者去转运处,你在这里和钟主任一起守后面的患者。”方子业伸出手,关上了腹腔。说。 聂明贤垫了垫脚尖,远远地看了一眼,点头道:“好的!~” …… 方子业带人离开。 方子业才一走,钟薛高人就麻了,开始问:“聂主任,方教授他刚刚在盲操主动脉破裂的止血!~” “没有任何检查结果辅助,也没有介入监测!~” 聂明贤平静地点头:“嗯,方教授是会盲操止血!~” 钟薛高愣了。 你就只是说个他会? 没了? 盲操啊? 盲操啊大哥!~ 不过,钟薛高看到过之前吴轩奇和方子业的配合,不禁有了一种怪异的想法。 不是,你们几位不会都觉得这是最基本的操作吧? 聂明贤并未过多的解释。 方子业带人往外转运的时候,听到了越来越嘈杂的吵闹声:“我女儿在里面。” “我女儿和我妈都在里面,我女儿今年十岁,我妈她也没回来!~” “你们让我进去找她们,我死了不怪你们。” “我求你了。” 方子业侧目,看到一个中年跪在了警察的面前,疯了一般!~ 但警察不为所动。 你想死别人就放你进去啊?不可能的! “菀菀!~” “是不是菀菀!~”方子业领着担架往外走时,有人扒着人的肩膀跳起来往里看。 “不是菀菀。” “菀菀,菀菀……你接电话啊,你接电话。” 再往前走。 “爸,嘉伟他还没出来,他昨天晚上去守店。早知道就别去守店了。” “早知道,我们就一起回来。” “你们那边也没有找到嘉伟吗?” “好好好,没找到就好,他千万不要有事!~”一个年纪不大的妇女在哽咽地祈祷着。 一个人,是人际关系的总和。 并不简单只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每一种,都很重要。 当然,方子业还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嘿,去年我进里面买东西,买三家少三家,这就是报应。” “还有一个老板,少了我的称我去找他理论,他打了我,我就是过来看看热闹的……”这人说完,就直接跑了。 有人想打他,也没记住究竟是什么长相。 同样,还有一些自媒体在远远地直播博流量。 即便是隔了将近百来米,方子业都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那种直播的声音。 很快,方子业就把病人送到了转运处。 方子业快速地将患者的情况说了一下后,一个绿衣服仔细地看了一下患者的情况。 “你们怎么又送来了一个这样的病人啊?” “这要往哪里转?”绿衣服嘀咕着。 当然,他也就是嘀咕,而后快速地开始招呼人开始监护和建立静脉通道…… 方子业眉头一皱:“我也不知道……不好意思老师,我还要去守现场。” 说完,方子业走开。 那绿衣服安排完,又远远地喊了一声:“那位医生兄弟,不是怪你,你别往心里去。” 方子业背着身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送哪里去? 方子业怎么管得到? 他现在就是现场医生,他管不了送去哪里。 就好比方子业在疗养院的时候,他就不会管急诊病人是从哪里来,怎么来的。 救命,就是那时候的任务。 现场的任务,就是抢时间! 抢转运的机会。 急。 第639章我吴某人从来不舔人!(求订阅!) 第639章我吴某人从来不舔人!(求订阅!) 烈日开始有些烧灼感,方子业的衣服开始汗湿成稠! 快步小跑下,内耗外热加剧,使得方子业的额头以及脸颊都布满汗滴,被口罩吸收后,舌尖抵触口罩内层都有股汗咸味儿。方子业刚刚靠近—— “请所有医务组人员注意,1-3组于2组合并,4-6组于5组所在区域合并,以此类推……” “现在现场的任务已经发生重大变化,请所有医务组人员注意……” 方子业再次回到钟薛高身侧时,竟然听到了一个相对熟悉的音色,自钟薛高的扩音器中传来。 正是自己的师父邓勇!~ 方子业不知道邓勇也来了恩市。 吴轩奇和聂明贤二人也辨识得出来邓勇的音色,面对着方子业解释道:“汉市来人了!~” “之前目前医疗组的组长是省人医烧伤科的费教授,副组长就是邓勇教授。” “急救现场的总调度也是汉市过来的人!~”吴轩奇先回,就先打听到了一些信息。 急救现场,有总调度、总指挥! 总调度和总指挥之下,分了各个组,比如说医疗组、转运组、消防组、管控组等,每个组都有各自的组长。 每个组下,还分了外科小组、内科小组、烧伤小组等。 小组之下,才是钟薛高这样的,现场分组,其实可以称之为小分队。 现场急救,多以外科为主,内科为辅…… “那我们不用动!~”方子业推算了一下,回道。 按照三组合并的趋势,应该是10组和12组的现场医务人员往这边靠拢。 “医疗组各个队请注意,目前搜救出来的患者性质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都是特别濒危的重症急诊,请务必谨慎对待,综合考虑,尽快将其初步处理后,送到各队就近的转运组……” “医疗组各个队请注意……”邓勇的声音再度传来。 方子业还没来得及多想,消防员再次扒拉出来的一个担架上躺着的人,就有点刺目了。 高温致使肌肉和组织收缩,使‘尸体呈’拳击状姿势。热损伤会导致皮肤炭化、开裂、脱落。 ‘尸体’表面附着烟灰、炭化物。 少部分没有附着点,则是呈现着樱桃红色尸斑…… 吴轩奇与聂明贤二人快速靠近后,用手探了探患者的胸廓,略有些灼手。 摆了摆手之后,示意消防员等人用白布将“尸体”缠绕后放置出去,避免无关的人员看到这恶相之后被吓到。 (避免404,本文不详细描写相应的画面,请各位读者悉知……) 很快,10组的人就到了,为首的组长是中心医院烧伤科的一位副主任。 他上来后就主动问道:“11组这边有烧伤科的老师么?” 方子业等人都摇头。 “我姓彭,你们可以喊我彭哥或者小彭,彭医生都可以。”他主动介绍后,又说: “重度烧伤最可能存在吸入性损伤,解除呼吸道梗阻,需要进行气管切开或环结膜穿刺!” “预防感染和手术治疗是院内工作,但这个点被搜救出来的患者,非常可能合并有其他外伤,但最主要的损伤,还是气道梗阻以及一氧化碳中毒。” “一氧化碳中毒的最佳缓解措施就是可以立即给予患者吸氧,高流量、高浓度的氧气能够帮助患者尽快排出体内的一氧化碳,减轻中毒症状,我听说那边已经调度过来氧气瓶了……” “请问方子业教授和吴轩奇主任是哪两位?” “刚刚副组长在宣布我们合并后的第四现场组,你们两位是副组长。” 方子业和吴轩奇先后举起了手。 “彭鹏!~”彭鹏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方子业,吴轩奇。”方子业二人自我介绍。 “两位医生,汉市来的邓勇教授都知道二位的名字,想必也是外科里面的好手了,等会儿我们多配合。” “能多抢一个是一个!~” “你们吃早饭了吗?”彭鹏问道。 “已经吃过了……” 消防组那边的人,肯定也得到了通知,因此,彭鹏的话才说完,就听到了一阵阵脚步声靠近。 新闻上,受伤和死亡都是数据。 但在现场,每一个数据都会经过现场医务组的人过目,力求有最后一丝抢救机会,绝对不是数一个数字,然后就过去了。 “氧气瓶还没来。”彭鹏身侧,一个护士回道。 “没来就按照没来的搞!~”彭鹏的声音果断,他大概四十多岁,身材虽然虚胖,但此刻却非常灵活地拉开着身位。 为首的消防大哥说了一句;“刚刚他还说话了。” 可能也是怕方子业等人不够重视。 他们才把担架放在床上,方子业等人就近乎于各自为营。 “你腿,你胸,我腹!~”方子业对吴轩奇和聂明贤说。 腹部损伤,是现场最重要的损伤。 气道管理,烧伤科的人可能更有经验,方子业不打算插足。 聂明贤的临床经验相对较少,就让他评估相对更不严重的腿部。 其他人可不明白方子业这句话的意思,也都尽量地围着配合,开始为患者检查生命体征,观察体表的情况。 方子业虽然主腹部,但他也是大概扫了一眼患者的胸口状态,还有轻微的起伏,证明患者的呼吸功能存在。 但是呼吸幅度微弱,应该是有气道梗阻,或者是肺烧伤,使得此刻的呼吸功能格外受限! 患者到底有没有外伤,如果是在皮肤烧灼之后,很难辨别。 但这个患者,没有被直接烧灼,是高温的热量损伤,他的皮肤呈红温态,外皮皲裂,但还不至于碳化。 碰起来就感觉质脆!~ 患者早已经昏迷!~ 腹部没有开放性损伤!这是方子业读取的第二个信息点。 查体,而且直接就是触诊。 腹软,无板状腹,未看到有腹部鹏起,证明他晕倒之前,应该没有内脏出血。 但是,他的腹部虽然没有损伤,但是大腿前方,却有血肉绽放。 应该是开放性伤口,被高热量的烧灼后的变性态。 脂肪焦黄,黑黄相间,散发着恶臭,皮肤皲裂,肌肉黑化,黑烟滚袭沉淀,根本看不清原来的形态。 这样方子业就根本看不清体表标志以及肌肉的形态了,不过,他也差不多将患者的情况评估完毕。 没有大出血性的休克就证明不处于绝对马上要命态。 除非是心脏骤停!~ 聂明贤果然是小心地掀开了患者的皮肤最外层后,看清楚了皮下的软组织结构。 “下肢开放性伤口无血管性损伤。”聂明贤表态。 “患者的血压无法测定!!~”护士道。 “肺部吸入了大量烟尘!”聂明贤也如实给烧伤科的彭鹏回报。 “没关系,我现在已经为他开放了气道,他的气道是通畅的!” “灰尘等入院之后行肺泡灌洗。” “现场没有氧瓶,陶勇,你跟着患者一起去转运处,说明情况,第一时间给他高能量通氧,尽快建立静脉通道!~” “一定一定要提醒转运组的人为他保暖!!~” “烧伤病人要保暖。”彭鹏强调。 彭鹏是专业的,他理解深邃,方子业等人也只是从教科书看到过这一句,但也没有疑问。 团队协作,初战告捷!~ 陶勇被彭鹏安排了出去,志愿者主动接过了搬运患者的任务,几个人快步穿梭向警戒线外。 “这个患者的情况其实还好,没有一氧化碳中毒,证明他躲着的位置有通风口。” “但应该有二氧化碳中毒迹象,如果是在医院里的话就好了……”彭鹏有些唏嘘感慨。 只是,现场根本来不及感慨。 “这里有两个活的。”远处,一个消防大声喊了一句。 喊了人后,他马上对里面说:“你们不要动,我们把豁口更打开一些。” “救我老公!~”里面的女子哭着说道。 “先救我老公。” “你们都一起救。不要着急,也不要吵!”消防马上出口安慰。 消防员开始往这边聚集。 现场搜救就是这样,先搜,再救,尽量想办法将活人和尸体送出现场! 方子业等人马上开始整理现场的急救用品。 火已经灭了,所以倒是不用再担心有过多的烧灼伤! 但是,发生了这么久,一些外伤患者可能都失血过多,导致处于休克或者拟休克状态。 两人先后被拉了出来。 消防员可也没管夫妻二人的儿女情长,能动的先出来,不能动的他们后续抬出来! 不可能放着一个清醒的不先救,先去就躺着昏迷的。 女人很快就出来了,她全身很多擦伤痕迹,而且皮肤只是轻度的烫红态。 她的和前臂都受了伤,不过不知道是谁,给她的手臂位置紧紧捆了起来,可能是为了延缓出血。 “我老公还在里面!~”女子道。 “他被压住了!~”消防员打开了视野后,说道。 “有钢筋勘插进了他的手……” “你们先把人送走。” “救我老公,救救我老公!~”女子恳求道。 虽然网上很多负面的新闻,但此刻,这女子并没有选择放弃,上岸先斩意中人,至少目前没有。 她能大喊大叫,看起来就呼吸平稳,众人倒是不太担心。 声音是可以远程传的。 靠近方子业这边,马上就有消防组的人得到了授权,而后与方子业等人靠近:“你好,我刚刚接到现场的兄弟回报后,往上申请了。” “为了紧急抢救,可能你们医务组要派两个人跟我去到现场处理一下,有可能要现场截肢。”来人穿着制服,应该是消防组的一个领导。 “我们会安排防爆盾,一定尽量保护你们的安全。” 彭鹏是现场4组的组长,略犹豫之时! 方子业道:“我和聂明贤去吧,彭组长你和吴副组长留守现场,我们尽快回来。” 聂明贤闻言点头。 彭鹏纠结了两秒钟,竟是道:“那边有危险,你们两个都还年轻。” “还是两个年纪大一点的过去比较好。” 之前11组有人受伤的事情,医务组也传了。医务组的组长多次提醒他们要多注意安全。 “组长,有消防大哥们用防爆盾顶着,没事的。”方子业说。 现在的火已经扑灭,虽然有垮塌的风险,但发生的概率也不大。 爆炸是毫无预备。 彭鹏也只好同意。 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就戴上了防毒面罩,揣着两个急救箱,就跟着消防员大哥们一起赶去了现场。 吴轩奇则是带队外科的一众人开始为女子处理外伤的伤口。 她的伤口都是在四肢,是皮外伤,因此吴轩奇正好专业对口…… 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赶近时! 仍然有两个消防员在尝试着能不能把大块的混凝土给撑开! 但承重的钢筋若是切了,那就是找刺激,里面的人都很有可能遭受到二次伤害。 为了救下一条手,做这样的选择显然是不划算的。 “医生,现在怎么办?” “现场截肢吗?”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都还没决定时,就有消防员回报。 “如果你们可以把他取出来,肯定不用截肢啊。” “就看你们能不能把手取出来。”方子业左右看了一眼,大脑就开始在飞速地分析了起来。 方子业紧接着便看到,被砸压的地方还在流血。 接着指着现场建议道: “消防大哥,你们能不能把这块钢筋翘起来一点?露出点空隙直接把手给抽回来?” “不行啊,他的前臂那里被钉住了,抽不动。” “如果能抽动的话,我们就把这两边的混凝土给弄掉,然后把手给取出来了!”方子业的建议在他看来也不专业。 方子业则继续说:“那这样好不好?我先把血给止住,你们看尝试能不能把这里的土给打开点,然后把穿透的钢筋连带着手一并抽回来可以不?” “把近端的动静脉都扎掉。不会浪费很多时间。” “这样你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想办法把他弄出来。”方子业再建议。 既然两边的专业沟通存在障碍,方子业只能自行先退一步。 “你可以保证他不会流血过多么?”消防员眯了眯眼睛。 方子业明白对方的意思:“可以努力一下!~” 保命,保住命,还是保住命! 先救命,再治病,这是急诊和急救永恒的话题。 在病人进手术室之前,所有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保命。 进了手术室后,其实大多是治病了,或者是集治病与救命为一体的。 而急救之中,最大的生命威胁之一,便是休克,特别是失血性的休克!失血性休克,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一种时间性累积的,持续性失血的过程,也就是说,每多耽搁一秒钟,你的心脏就会往外泵出一次循环血,然后在破口处,血液离开你的身体,让全身循环血量逐渐减少。 积少成多,便要了命。 所以,时间,也是生命,是永恒的话题。 那消防随后往后倒退了小半步,问:“你打算怎么做?” “之前你们医生不是说现场不好止血吗?” “我们一起都已经截了好几条了啊?” 方子业和聂明贤闻言都略尴尬:“不同的情况不一样嘛。” 方子业现在要做的其实就是血管探查术与止血术。 止血,有物理止血,有电凝止血…… 方子业要做的这种直接把血管扎掉止血,是非常有效且朴实的机械性暴力操作。 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若是在手术室里,随便一个骨科的研究生都能做得来但这是在现场! 条件简陋,各方面因素混杂,甚至,就连止血所用的电凝刀都没有。 而且在做动脉探查时,需要面临的其中一个风险就是切破大动脉与大静脉,加速出血,加速休克! 方子业此刻已经戴好了手套,指了指旁边小瓶装的络合碘,说:“消毒,小切口,钝性穿破肌肉间隙。夹闭。整个过程顺利的话,可能也就是一分钟多的时间。” “没有尖刀与圆刀的介入,血管钳破开血管的风险比较小!” 方子业这话是对消防员讲的,有点费,但很必要。 有过合作先例,方子业不能踩着自己同行的肩膀标杆自己牛逼。 消防员立刻立刻道:“那方医生你赶紧搞啊。能争取更多的时间的话,那消防这边就有充足的时间把手保住了。” 旁边的几个消防员听到这话后,则是说:“如果时间充裕的话,给我们二十几分钟,还是可以把手给拿出来的。” 并不是不行,之前只是听说这个人如果不及时弄出来,人会死。 二十多分钟,谁知道他会多流多少血? 人死了,手保住了,有什么用? 聂明贤没说话,默默地把络合碘给倒在了三角肌附近,患者的衣服已经被剪开,紫红色的络合碘瞬间把衣服的破口给沾染成奇怪的颜色。 做完,聂明贤用无菌手套拿着无菌纱布擦拭,大概地消毒了有三遍。 退了半步,伸出头去看方子业到底如何操作。 和自己想象的是不是有些不同。 聂明贤此刻在产生着头脑风暴。 如何在小口子下,能够钝性破开肌肉间隙,抵达到动静脉处,如何去分别动静脉,不夹闭到神经,这都是关键点。 一分多钟? 五分钟内,方子业若能完成这一切,都是。 聂明贤仍然在盘算的时候,方子业已经颇为不客气地快速用手找了定位标志后,切开了一个两厘米的口子,切到皮下的脂肪层,紧接着。 鲜血渗出,很快就爬满了伤口。 方子业没有纠结,马上就用血管钳把脂肪下层掏一圈,掏出来一定的空隙之后,只见他手里的血管钳仿佛是长了眼睛一般地,尖端深入了进去! 然后方子业再次摆动了几次尾巴之后,沿着切口的方向左右晃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破开肌肉层之间的筋膜! 方子业的左手,再次插进去了一把血管钳,贴着右手上血管钳的位置,也把血管钳送进去之后,一手把血管钳打开,撑开了里面的间隙后,左手上,也就是后送进去的血管钳。 “咔嚓!”一声夹闭了。 故技重施,再次咔嚓一下夹闭之后,方子业才缓缓地舒缓了一口气。 然后扒开之前的伤口位置,撕开了小部分伤口,看到渗血已经几乎不存在了,还有的少量渗血不过是残留血液后,便才道:“可以了,流血已经暂时止住了。” 与此同时,几个消防员看着患者手臂上放进肉体里的几个钳子,瞪了瞪眼睛问:“这就可以了吗?那之前!” 可能是队长的人瞪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在说话了。 “辛苦你们了,等会儿人出来后,一定要上担架,这两把钳子,不进手术室前,一定不能动!~”方子业快速建议道。 “放心吧,医生!~”消防员回头,挤出一个笑眉。 能人所不能,必有不凡。 至于其他人为什么要选择截肢,他哪里晓得? 只是经历过前后对比,他稍微能理解一些方子业的厉害之处。 …… 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快步准备退出。 还没退几步,一个消防员又匆匆跑来,在一人身边低语了一阵。 “方医生,你再等会儿。” “那边也发现了一个人,但是……”他有些难为情。 “那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止血钳不能动。” “我们再过去看看情况!~”方子业和聂明贤盖好了急救箱的箱子后,就跟着跑来的人一起走了。 还有两个消防员大哥一左一右地举着盾牌,跟随在方子业和聂明贤身侧。 这让方子业有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 就到了一个病人的身前,这个人,前上腹部从前到后地被一根钢筋给贯穿着。 因为贯穿的位置正好不好地就在肝脏附近! “方医生,之前其实也有医生看了一眼照片,说是不适合现场截掉钢筋。” “只能嘎掉。因为如果用电锯去切的话,钢筋的微抖动,会直接把人杀了,什么肝也要裂开!” “现在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说你来了现场,我们就请你过来看一下。” 消防的人数不少,有好几个专家在这里设计着抢救的方案。 不过目前有一个比较好的消息就是,钢筋没有破掉大动脉! 不然的话,就没有害怕肝脏破裂导致人死亡这样的后顾之忧,而是直接把尸体抬走就可以了。 “不截掉钢筋人没办法拿出来,就算是掀开混凝土也没用。” “截掉钢筋的话,又没有意义,这可咋弄?”一个中年眯着眼睛道。 “你们要不先截吧!~” “真要是截断后有了问题,我们再想办法?”方子业建议。 患者目前没有大出血,他也不好直接上手处理。 但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反倒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截,万一真的在截断的过程中出了问题,方子业好现场进行补救。 病人竟然还是清醒的,虽然脸上有烟尘,可白牙透出:“你们快救救我啊?” “我这样都不知道多久了,你们再不想办法我就要死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而后果断道:“截吧,毕竟医生就在这里的。” 听到了方子业的话后,一个“领导”点头认可了。 不至于总拖着。 消防员是很干脆果断的。 大剪刀把钢筋给‘嘎ga’掉了,咔嚓一声,清脆声亮。 “啊~~~~” “卧槽卧槽卧槽!” “妈耶~~~~” “嘶~~~~”患者倒吸凉气地撕心裂肺喊声立刻伴随而出,近乎于响彻长空。 方子业和聂明贤也没有闲着,既然让消防员把钢筋给截断下来,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方子业直接将担架中段的布给用手术刀切出一个洞后,道:“钢筋前后通透了,放上来的时候把背后一截戳进这个洞里。” “然后平悬担悬起来!~” 消防员懂方子业的意思,患者的背后还有一截钢筋,不可能再处理了,所以,现在要紧的就是方子业来评估一下患者的生命体征。 “痛,好痛,好痛、医生,我好痛。”病人的清醒,成了他最大的折磨,但也是方子业和聂明贤评估他生命体征的最佳客观指标之一。 意识至少清醒。 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就不能直接对人进行开腹处理了。 但急救包里面有局部麻醉药,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快速地将局部麻醉药配备好之后,聂明贤就把麻醉药递给了方子业。 方子业直接现场来了一个腹部的神经分层阻滞麻醉…… 其实这个患者,一个全身麻醉就可以解决问题,方子业这种麻醉属于是大炮打蚊子,有点超纲,过度炫技了! 但毕竟是现场。 而且他运气好,遇到的就是方子业和聂明贤。 阻滞麻醉结束后,方子业与聂明贤就现场对他进行了腹部切开,而后一层一层地深入,破开了腹壁后…… 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配合之下,不仅是对腹部进行了开腹探查,还顺便将患者的钢筋都给抽了出来。 该止血的止血,该处理破裂肠管的,方子业也一并“无偿义务处理了”! “可以了!~” “你们现在把他抬走吧。”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一边摘着手套,一边道。 “啊?”消防员看得目瞪口呆。 “就这么抬走?不缝合啊?”他问。 “不用缝,出去了有人自然会缝合,我们没这么多时间继续耽搁!~” “如果不是方便他转运的话,我们都不用处理这么些。”方子业说。 这种病人,转运困难,而且到了手术室后,如果遇到经验不丰富的医生处理,还可能在拔钢筋的时候出问题。 方子业必然要探查,就索性好人做到底,直接先把钢筋给抽了。 “我们刚刚在操作过程中的录音,你们都录下来了吧?等会儿把病人转到了转运处后,一定记得播放给那边的医生听。” “这些是指导他后续治疗的。”方子业说到这里的时候。 远处,应该是楼下,传来了一个冷静的声音。 “死了,不要动了,不要浪费时间!~” “赶往下一处。” “收队!~”有人应道。 方子业的话被打断了,内心一凛! 现实是残酷的。 不过方子业也管不了那么远,那边不是他所在小组的辖区,他就算有能力,也不能去。 急救现场,一切行动听指挥,才继续道:“指导他后续治疗的重要依据。” 方子业与聂明贤两人在此耽搁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 隔壁,那个女子的老公也是终于被解救了出来。 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就赶紧靠将过去,在与患者往外走的时候,一边顺路地将他的钢筋也给拔了,让病人比较安全地转送了出去…… 做完这些,方子业与聂明贤互看了一眼。 两人的额头上都布满了细汗,眼神里的疲惫与开心交织。 “活着的感觉真好。”方子业感慨道。 “能让人活着的感觉更好。”聂明贤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一刻,它的功力,被具象化了。 聂明贤又说:“厚积薄发的感觉也不错。” “其实,我们好像也不用很多力气。” 聂明贤发现了,方子业来这里,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止血术对于一般的教授而言,只不过是熟练,在方子业这里,必须小儿科还简单! 举手投足间,就可以完成别人不可能完成的操作…… “急诊最难,是时间紧急。” “急诊简单,是操作单纯。” “专科时间充裕,却是操作的最巅峰!” “急诊难在诊断,择期难在明确诊断的明确治疗以及预后。” “方子业,让你来现场,简直就是一种技术浪费,其实根本用不着你来这里出手的。”聂明贤说。 “来都来了啊。”方子业笑道。 “不说废话了,走,去现场看看吴轩奇在干嘛。” 两人到了‘组合’4组的位置后,吴轩奇此刻叼了一根烟,咀嚼着槟榔,正接受着其他人的吹捧。 然而,这种场面还没持续几秒钟。 当方子业和聂明贤抢救的两个患者被担架抬送过来后,其他人都是神色莫名地看向了方子业和聂明贤。 他们的急救,都已经被做完了。 过来给他们看一眼就是走个程序,他们最多就是测个血压,测一下血氧,其他的操作一个不敢动。 “吴主任,你之前说方教授和聂医生比你更厉害不是吹牛啊?”彭鹏的语气错愕,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吴轩奇嘬了一口烟,而后缓缓吐出,抬起下巴,迎着烈日,任汗水滴落,语气高冷:“我吴某人,从来不舔人!~” 第640章现场开心!(求订阅) 第640章现场开心!~(求订阅)上午,十一点,烈日正盛,炙烤着大地。 徐光辉依旧穿着略显厚沉的绿色洗手衣,听诊完上了120急救车的一个昏迷患者后,抽回听诊器。 紧接着一跳而下,转头吩咐道:“尽快联系医院,能早点进手术室就进手术室。” “患者当前的生命体征虽然平稳,但也不能拖久!~” “好的,徐队长。”跟车的医生点头。 徐光辉回头,另外一个绿衣服递过来一包纸巾:“徐队长,我们转运4组的病人差不多都转诊走了。” “在地的三辆手术车,1号车也空了出来。”他说话间,目光望向更内层,微微眯着眼睛: “好像也没有病人转运出来了……” “有问题。”徐光辉的语气笃定,他接过纸巾之后,赶紧转了一个向,疾跑过去。 “何组长,有问题。”徐光辉对转运4组的总指挥何云山汇报。 “什么有问题?”何云山放下了传令机子。 “来回转诊的这个医生有点问题。”徐光辉说完,还要继续时。 何云山闻言目光一凛,转头:“郑远,郑远…” 郑远是转运四组负责维持现场秩序警察组组长。 徐光辉忙打断道:“不不不,何组长,你误会了。” “我是说,这几个医生的技术水平很好,不是说他们是搞事情的这种问题。” “我们4组,转运处可以往前移!~” “这样可以尽快加速周转。” “这几个小时,从里面送出来的急诊患者,全都是可以直接进手术室处理的那种,几乎没有濒危需要我们再处理的!~”徐光辉赶紧以专业的角度进行了分析和拆解。 大型急救,大抵可以分为六个节段。 事故现场,事故外的医疗队,转运处,医疗车,医院的急诊科、手术室或专科。 每一个节段的任务都是不同的。 医务人员只会亲临小型事故的现场参与急救,像今天这样的现场,医务人员是不会靠近的。 所以,基本都是医疗队作为现场搬运出后的第一道生命防线,主要是处理一些非常要紧的情况。 比如说有骨折就临时固定处理,有出血就填塞止血,有创面就临时包扎。 现场处理后,来到转运处,进一步分拣,根据轻重不同,放置不同的标签,看情况是否需要现场手术或转运至各个医疗单位。 120跟车医生则负责一路上的周转生命体征的维持…… “何组长,怎么了?”被何云山叫来的郑远穿着制服,从围控秩序的人群中脱出。 “没什么,郑组长,是误会,您继续去和外面的人群沟通吧,让他们尽量不要着急,不能打扰这里的抢救秩序。”何云山道。 他还以为是医疗队里面混入了混子,是普通人装扮医疗队来混流量搞直播之类的。 现在的人,为了博取流量,什么事情都敢做,不设底线。 “哦,好的。”郑远马上退走。 “徐组长,你要对你的话负责!~”何云山摸着下巴,显然也犹豫。 其他几个转运组,目前都还留守着阵地,呼叫支援。 他作为四组的‘指挥’,如果申请将转运处往里靠,那就是标新立异。 虽然‘突出’,但不是必要的情况下,他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打其他人的脸。 但如果是事实的话,何云山也不会害怕自己带的队突出一些。 毕竟都是为了救命! “何组长,我怎么可能是为了请功和冒进?” “这边应该是来了一些熟手和高手,所以才可以在现场处理,就把病人处理得非常到位。” “里面的医疗物资需求很大,已经要走了很多清创包等急救物资。” “需求大就是用的多,为了减少这样的转运,给他们提供更多的资源和人手!~”徐光辉马上解释道。 这个时候贪功劳是要被追责的! 开玩笑,徐光辉如果有选择,他想回家去抱着老婆睡觉。 这周日在家里睡觉不香么? 他想顶着烈日,四脖子汗流地在这里搏名气? 何云山也是见过场面的,当机立断道:“所有人散开!~” “物资车先往里面开!~” “转运处准备往前靠。随时接应从里面转出的患者,速度要慢,要稳,不要快!~” 何云山快速吩咐完,就拿出了自己的call机,向上汇报:“总指挥,我们这里是转运4组,我们4组转运处的患者都已经转运完毕,没有堆积。” “医疗组的组长徐光辉,4组指挥请求将转运处往里靠200米到300米!~” “请指示。”何云山问。 卡嚓卡嚓。 call里很快传出了回答:“何云山你如果可以确定转运处的患者都得到了处理,就往里靠,只能往里靠200米!~” “不能靠三百米!~” 与此同时,徐光辉的call机也响了:“请转运4组的医疗组长,详细汇报现场情况。” 徐光辉道:“我们4组,共有三台手术车,其中一台已经空了出来,目前所有转运至转运处的患者都已经离开现场。” “两台120处于随时待命状态。” “现场医疗队需要更多的物资,我们申请将转运处往里推进,减少来回转运……” “如果还有血的话……” …… “当前学识点余额:66524.3!” 学识点虽然在不断增加,可方子业却依旧紧皱眉头,这些学识点可不足以应付现场的许多变化啊! 方子业只是将胸外科的一套技能加到4级,就消耗了接近六万点学识点!~ 现在这些剩余的学识点,也只够他加一个专科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 可方子业也没有办法短期积累学识点了,如果真的自己都没办法出力了,那就只能听天命了。 自己已经尽了全力。 三组合并后,虽然负责的范围扩大了一些,但搜救的效率在不断降低,目前还没有新的“产出”,因此众人再次得了一口喘气的时间…… 方子业也再次品尝到了咖啡的味道。 看到众人汗如雨下,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群众从隔壁搬来了一台室外的冷风机,对着他们直吹。 六月的燥热是不可能被一台冷风机给驱散的,但有风拂面,总比没有的好。 夏天本就燥热,方子业还去了余烬处好几趟,还抢了几个人过来,身上的汗已经不能用粘稠来形容。 干巴,汗盐贴身,其实格外不舒服。 方子业单手喝着咖啡,单手索性将胸口的衣领敞开,希望可以送更多的风进去。 聂明贤和吴轩奇二人的头顶,有飞灰沉落,粘连在帽子上,格外显眼…… 两人也各自用手扇着风。 彭鹏、钟薛高等人的传呼机里,断断续续地传来一波又一波卡壳的声音。 “放弃抢救!~放弃浪费时间。” “心外按压已经持续了十分钟无效者,全都放弃……” “转运处有备血没有?” “没有…早就用完了…” “手术车七号,心脏破裂……” “3组方向来几个转运的人……” “5点钟方向,患者现场大出血!~” “注意垮塌……” 音色各异,来自各人,有方子业等人熟悉的,也有方子业等人并不熟悉的。 听到这些杂乱无章的声音,原10、11、12组的组长彭鹏、钟薛高、李群东三人都尽皆面面相觑…… 而后把余光注意在方子业几人身上。 4组现场遇到的“病人”也不少。 现在的局面不如火灾初发时‘凌乱’。 那时候主要是轻症、重症患者集聚扎堆,主要讲究的是一个急。 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 现场被搜救出来的,全都是危重、濒死患者。 数量不多,但每一个处理起来都格外复杂。 死亡率也在不断攀升,几乎过一分钟到两分钟,就可以听到死亡宣告。 然而,自从合组之后,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去了现场几次后,合并的4组不仅没有慌乱,如今反而有空开始喝咖啡,吃面包,喝牛奶…… 坐下来开始吹风。 这绝对不是偶然事件! “你眯一会儿吧,如果有情况,我叫你。”吴轩奇靠坐在方子业的身边,绕过方子业,递给了聂明贤一颗槟榔。 而后又给彭鹏等人散发槟榔,只是绕过了方子业。 聂明贤是用嘴巴接的,他看了看方子业和吴轩奇帽子上的灰尘积厚后,将两人的帽子都扯了下来,而后再从口袋里掏出来了几个新的,各自递了过去。 烈日酷酷,搜救的消防大哥们肯定比他们更累! 但方子业等人不是搜救专业的,去了只能是添乱,在没有病人再次靠近前,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休息了。 方子业嘬了一口咖啡,享受着自己等人奋斗打下来的片刻安宁。 “从来没这么困过,也从来不觉得,冰咖啡是这么爽口。”方子业整个人瘫软在地,一点力气都不想用了。 他的咖啡都是放在搞出,将吸管的软管接近了嘴巴里,偏头就能喝。 将偷懒二字可谓是发挥到了极致。 彭鹏闻言,作为烧伤科的“组长”,也是意识到了方子业可能是绝对的大腿,也笑着建议道:“方教授,您太累了就困一会儿吧。” “我们守着就行!~” 彭鹏作为医生,而且还是副主任医师,当然知道干活不能简单地按照时长计算。 好比医院里的手术,辅助站岗帮忙的下级医生站十个小时,都未必有主刀医生全身心投入四个小时耗费的精力和体力多。 方子业没有回应,后背往后靠着一个平整的坚硬物就开始眯眼提神。 他很累。 关节很酸,手腕关节几乎已经迟钝。 屁股墩子沾地之后,就不想再挪起来。 他的头靠近了墙壁遮挡太阳的阴影处,就这么眯了过去。 在现场,方子业固然可以再去尸体摆放处,但方子业并没有去选择这么做。 因为方子业知道,现场与疗养院内不同,这里是现场! 一切行动听指挥。 自己是被指挥者,如果不听招呼的话,就会打乱别人的节奏。 打乱抢救的节奏,就是大忌。 自己既然不是控制节奏的人,那就不要节外生枝。 如果自己是指挥者,那方子业倒是可以更加‘灵活一些’! 在现场,更要讲生死有命! 富贵在天。 一群人才享受了十几分钟不到的片刻安宁,就被扛来的一副担架打破。 不过,很显然,这一次被担出来的人,运气比较倒霉,已经处于拳击状,全身干枯,牙齿外露,全身肌肉收缩焦灼,如同是原始人一般。 吴轩奇伸手探了一下患者的颈部,已经起了碳化的干壳。 摇了摇头。 两位消防员也只是略等了一会儿,也就木然地直接往外走了。 他们已经习惯了,毕竟,在看到他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了初步的决定。 之所以还来医疗组暂停一会儿,只是奢望他还可以有救,他们不是专业的人,不能单方面地判定和剥夺他可能生还的希望。 死,才是如今现场的主旋律。 一连出来两人,全身都被烧透。 阎王看了都摇头,估计都不知道该如何对他们进行收敛…… 血肉之躯,在现场是极为弱小的。 …… 方子业感觉自己才刚眯着,就马上被人给敲醒了。 “醒一醒,子业,有大活!~”吴轩奇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就扎步跳起跑开。 方子业迷迷糊糊间,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他睡前躲着的阴影处,已经重新被阳光覆盖。 可一秒之内也回过了神,注意到自己还在现场后,立刻高度紧张地撑地而起。 而后开始穿戴手套。 因为方子业才四处都是黑色余烬的主旋律中,看到了刺目的红色。 红色是血。 但此刻,患者有血,代表着他没有被吞噬,至少没有完全被吞噬。 方子业快速穿戴好手套后靠近的时候,吴轩奇与聂明贤等人已经把患者团团围住。 方子业找不到插手的地方,便直接发令;“让个位置给我!~” 方子业是副组长之一,听到他声音的就近几人赶紧转头。 看清楚是方子业后,马上开始八字撤开。 方子业也就填位而上。 “主动脉!~”吴轩奇也听到了方子业的声音,初步查体完的他马上说道。 方子业没有任何犹豫! 直接相信了吴轩奇的初步诊断。 “钟薛高,把衣服剪了!~”方子业对对面站着的钟薛高吩咐。 “刀给我!~”方子业接着对聂明贤方向道。 聂明贤此刻手里也没有刀,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身边一个负责开清创包器械的人稍微慌乱了一下后,直接将刀片朝着方子业戳了过去。刀锋很利,方子业的手套毫无防御功力! 好在方子业眼疾手快地躲过了,只是擦伤了皮肤。 钝痛不利。 “对不起!~”递刀的人年纪应该不大。 可方子业并没有骂人,也没有纠结,再次找了一个机会,拿准了刀之后,将自己的学识点再一次倾泻而空。 开胸!~ “有大力剪没有?”方子业低头问。 方子业手里拿着刀,无名指的指背有鲜血流出,缓缓滴渗在患者的皮肤上。 “你受伤了。”吴轩奇伸出右手,与方子业隔了至少有四十多公分的距离。 意思非常明确,希望方子业可以把主刀位让给他! “来不及了!”方子业非常果断地直接低头,开始自钢筋穿出口破口了患者的胸壁。 “聂明贤,气管插管,注意维持患者生命体征。” 6◇9◇书◇吧 “吴轩奇,你去完成股鞘止血,骨盆内止血!~”方子业快速说道。 “有氧气瓶。”一个护士说。 只是她的目光有些纠结。 方子业现在的手受伤了,而且还是右手…… 递刀的人被挤开了人群。 他自己的神识有些恍惚:“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方子业快速地切开了胸壁层,在没有任何专业器械的辅助下,就直接完成了开心! 没有手术室里的大力剪,所以方子业只能喊:“消防大哥,把你们的大力剪拿过来!~” “没消毒。” “泼一点络合碘,用!~” “顾不得这么多了。” “快点!”方子业命令! 消防大哥都带着工具,很快就有一把大得惊人的大钳子送了进来。 方子业接过大剪刀后,毫不犹豫地就直接将患者的肋骨给剪断。 因加点了心外科和胸外科的技能,所以方子业剪断的位置还是颇为专业的! 很快,胸壁就被掀开! 内里被钢筋插破的主动脉破口处的血液喷射如丝!~ “呲呲呲”地响个不停。 方子业见状,毫不犹豫地就将手里的大力剪往身侧的地下一扔。 之所以不往旁边扔,是为了怕误伤人。 大力剪是为了对付现场的钢筋,不怕被地面污染。 另一只手,眼疾手快地直接往患者的主动脉弓地位置夹持而去! 患者的心脏在快速地收缩跳动! 鼓充的血液,几乎要将方子业夹持的血管钳给冲断,力量极大。 不过,毕竟方子业的力气不小,还没有血管可以抵得住他的夹持力量。 只是,因为无名指受伤,平时方子业都是以拇指和无名指进行夹持,此刻换成了中指和拇指后,操作习惯稍微有些不对劲。 但方子业也顾不得这么多。 方子业看着自己手背的血液往下滴落,可能污染到了患者的创面,但消防的大力剪都用了,还管的了这么多? “把钢筋抽出来!~”方子业命令道! 钢筋并未横穿透,他只是穿到了患者主动脉弓下游的降主动脉处,破了一个大口!~ 这其实是一个很冒险的决定! 一般而言,贯穿伤现场禁止将贯穿物拔出,就是为了避免拔除时大出血。 可方子业和吴轩奇几人如同牲口一般,放任教科书上的原则不予理会。 方子业敢吩咐,吴轩奇敢做!~ 聂明贤也敢配合。 在彭鹏等人眉眼跳动抽搐的过程中,眼睁睁地看着吴轩奇丝毫不害怕地直接把钢筋拔出。 但场面并没有自己等人所想象的血喷或者呲血,而就是简单的抽拔。 完全不讲道理。 彭鹏几人的目光闪烁,再次加速的心跳逐渐放缓。 要淡定,要淡定。 这几个是牲口。 “后面交给我!~”吴轩奇一边拔出钢筋,一边道。 方子业已经完成了主动脉的夹闭止血,但这不是抢救结束,还需要尽快地将血运还原。 主动脉弓不是那么好夹闭的。 没有血运灌溉,人体的很多器官都会坏死,这里不是手术室,没有体外循环仪的辅助。 然而,吴轩奇的话才落下! 患者的心跳变肉眼可见的一阵阵抽搐,而后变得跳动无力,跳动颤抖、不再跳动!~ 心跳骤停!~ 应对心跳骤停的最好办法是胸外按压! 但那是患者没有伤口的情况下。 此刻心脏区域已经打开,再行胸外按压就是扯淡! 这一幕变化其实很快,也就是几秒钟前后! 心跳骤停并非阶段性或者是循序渐进性的。 看到这一幕。 “有没有心外科的?”有人大吼了一声。 但没人回答! 一般来讲,这样的现场急救,如果是心脏破裂,那就死! 医院里的心外科人都不够用,还会分来现场? 如果是心包积液等相对不紧急的疾病,那就等! 等死了也是活该! 不会有那么多心外科的医生在现场驻扎。 方子业也没有回答,直接用自己的右手将无名指撑开,开始有序地开始捏压心脏!~ “聂明贤,来缝合!~”方子业的声音很沉,很静,音调中等! 在这安静的片刻,准确地送入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聂明贤本来是打算进行气管插管的。 但是,心跳骤停后,循环的恢复优先度要高于气道的通畅。 大不了恢复心跳后,再进行气切!~ “让开!~”聂明贤开始围着患者转,找最利操作位。 “麻烦让一让。”聂明贤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冷了,稍微委婉了一下。 但第一句话才是他的本能。 菜狗让开。 方子业的四指,此刻非常冷静地不断抓握,有节奏且有规律地代替着患者的心脏泵血! 这是比胸外按压更加有效的cpr! 可以让循环血量依旧输送往全身,特别是大脑。 很快,聂明贤就挤开了了两个人,吴轩奇则是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开始辅助和指导大家尽量撑开心脏!~ 现在这样的情况,就不是从阎王殿里抢命了,而是从阎王爷手里,他正在审判的生死堂上抢命!~ “撑开一点!~” “压一下!~” “让人送血过来。” “尽快!~”吴轩奇吩咐。 不管做不做得到,这一切必须要做。 “开放静脉通道。”吴轩奇知道自己必须顶起来聂明贤的职责,即便自己没有他专业…… 聂明贤不是心外科的,但是大血管的处理,与四肢血管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刻,止血,将主动脉的破口临时闭合,是紧急情况下必须要做的事情。 心脏停止泵血后,必须尽快解除主动脉的压迫,使得心脏可以顺利地泵出更多的血液出来,顺利地完成循环。 减少心脏的后负荷! 这里面涉及到血压、前后负荷等生理学的最基础的原理,很复杂,目前都没有彻底研究透。 但只有解除压迫,才有机会让患者的心跳重新恢复节律。 方子业依旧在快速地抓捏,但因为自己的右手用力后,使得局部的血流加速,他的手背出的流血也更多! 肌肉收缩之下,无名指指背的口子在肌肉的收缩下,被撑裂更大! 疼! 真的很疼。 十指连心。 方子业不是矫情,他能理解每一个病人的痛苦,因为病人也是人。 但同样的,方子业也是人。 但方子业必须要这么做。 “气管插管完成了!”很快,患者的头部方向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方子业没转头去看,依旧在快速地捏压。 与此同时,患者的心电监护仪,也被一个护士从后面连接好。 因为方子业所在的综合4组的现场抢救效率非常高,到了转运处就可以直接转走,所以有医疗设备的充裕。 不至于太过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是综合因素地叠加。 聂明贤的操作很局限,他怕再次伤到方子业,但他又必须尽快地完成缝合,所以节奏有点乱。 “不要急,我顶得住,你慢慢缝。” “你越慢,缝合得越快。”方子业道。 方子业知道聂明贤此刻颇为慌张,但现在,只有心态慢,才可以发挥最大的实力。 其实聂明贤的速度并不慢,只是他不满足自己的结果。 他低沉着头,喘着粗气。 一针又一针。 终于,在差不多两分钟后,聂明贤完成了主动脉的临时缝合。 但是,聂明贤的操作还没有结束。 因为方子业的手被困住了,他没办法再继续完成止血,所以,他还必须要寻找出血点。 钢筋不是按照解剖学和教科书勘插进来的。 心脏也有很多分支动脉。 比如说腹腔干、肾动脉都是与降主动脉毗邻,还有心脏周围的小血管…… 在心跳并未完全恢复之前,他都得尽力地做好止血的操作。 现场可以止血的就是放置止血钳。 聂明贤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方子业平时做止血钳止血的难度和压力。 但方子业克服了所有。 时间慢慢走。 终于,在聂明贤还没有完成止血的某一刻,心跳的自主节律自己恢复了!~ 心脏肌肉有力的舒缩弹开了方子业的右手。 “给我!~”方子业毫不犹豫地对聂明贤道。 聂明贤立刻将血管钳交给了方子业,他的目光一直注释在视野里,就没有对方子业的手进行二次碰撞。 但其实,方子业的无名指,已经是血色一片,根本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患者的血。 伤口虽然不深,但如果不予以止血处理的话,手术刀的锋利,足以让一个小口子都渗血过多。 更何况方子业的手一直在用力。 方子业拿到了止血钳后,开始精准放置夹闭!~ “血压,61!”屋漏偏逢连夜雨。 监护仪传来的血压让众人的内心一沉。 “血浆,血浆到了,我们剩了200ml!~”外面,有人主动送了进来。 但他看到了现场的画面后,被吓了一下,绊到了一下,人一个趔趄! 他举着的血浆蹒跚了好几步,再次站稳后,匆匆跑近。 “直接输上去!~” “血型配了吗?!~”方子业问。 “配过了。” 现场可以做最简单的血型配比,检测的速度可以很快。 “输!~”聂明贤吩咐。 方子业依旧在游走着止血。 终于,又是两分钟后,方子业为了保险起见,对降主动脉来了个侧位的止血钳夹闭! 紧接着,方子业就让开了位置。 “把病人转送出去,聂明贤,你跟着。”方子业道。 “好,走!~”聂明贤快速道。 “让一让,让一让,不要挡路。”聂明贤紧张起来,开始用手势示意往这边赶来的人让路。 “主动脉破裂,让一让……”聂明贤继续大吼,一边跑,一边吼。 方子业这边,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被吴轩奇给摁住!~ “坐下!~” “生理盐水!” “络合碘!~” “纱布。” “快点!~”吴轩奇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他来不及多愤怒,他直接将一个生理盐水的瓶子的口子用剪刀剪开后,开始快速地冲洗方子业无名指的伤口! 刚刚那一戳,刀口有点深,肉眼可见的皮肤被割破。 但方子业躲得及时,因此没有伤到肌肉和肌腱,只是伤及了皮下黏膜层,属于是绝对的皮外伤。 吴轩奇在快速地冲洗!~ 冲洗之后,再用络合碘冲,再用生理盐水继续冲洗。 “皮外伤,没有伤到血管和神经,包起来就好了。”方子业自己就是专业的医生。 “娘希匹!~”吴轩奇只是低声骂了一句,冲洗完后开始给方子业进行包扎。 “对不起!~”一个只有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靠近后,递给了方子业一瓶水,他的脸色格外难看。 “没关系,下次注意就行了。”方子业说道。 他不怪他,或许对方都不是外科专业的,只是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死马当活马医,披着绿衣服,努力地学着前辈的样子,在现场顶起来一个角色。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现场凌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来。 一个人的腹部,撑起了一块混凝土,混凝土直接镶嵌了进去…… 第641章相互救赎! 第641章相互救赎!~ 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像无数把利剑般直射而下,刺得人睁不开眼。六月末的空气似乎都能点燃,热浪一波接着一波地翻滚,扭曲着视线…… 方子业刚醒,看到远处来的人混凝土出肉一截黑红交织,上方则是黑漆漆一片。 他起得晚,跑得慢,起身时还有一种眩晕感,所以视线一下子变得更加模糊,脚步也开始趔趄。 方子业不过是凡人之躯,坐地崴久了,也会有起身眩晕综合征…… 方子业扎马步接近了十几秒钟,才缓过神来,而后甩了甩头开始往前小跑。 相距了接近一分钟过去,病人已经被放置在了固定架上,吴轩奇与聂明贤二人与消防员一起在评估患者腹部镶嵌的混凝土形状。 “这应该是空落而下,人是躺在地上的,落地方位比较尖锐。”消防员大概比划了一下,也不敢轻易拿出。 “生命体征!~”方子业一边撕开手套。 之前没病人时,方子业是不可能戴着手套睡觉的,那玩意儿一直戴在手里可以把手蒸熟…… “血压100!血氧89%!~” “患者目前还有轻微的意识。”接近一分钟过去,各种指标都测量过,而且还有专业的医生也评估了患者的情况。 有轻微的意识,就证明还没有完全昏迷。 这时候不能乱搞,否则疼痛刺激会让患者的血压暴起,加快失血。 转运处的队伍已经移动靠近,也有icu和麻醉科的医生过来了。 “如果你们要现场把东西拿出来的话,我们可以负责麻醉和监护!~”两个绿衣服建议。 转运处被腾空前挪,手术车空了一台,各种资源都相对丰沛起来。 此刻人手众多,除了没有无菌的手术室,其他东西都有。 手术车肯定转运不进来。 “农哥,这边又有一个!~”老天的玩笑是不讲道理的。 众人都还没开始动手,楼上就有另外的消防员再次传来大喊声。 方子业等人没动,但是就近的几个消防已经快步地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人取了出来,生死不论,也不是他们的任务,他们就是现场搜救。 “怎么搞?”吴轩奇转头绕了混凝土一大圈后,问方子业的意见。 “麻,开!~” “我草…”方子业扯右手手套的时候,才发现右手上的纱布格外碍事儿! 虽然努力地将橡胶手套塞了进去,但紧箍感让伤口有点发疼。 “你行不?”吴轩奇听到了方子业的声音。 而后看到其他人转头看向方子业:“方组长手受了伤。” “那出去休息啊!~”4组转运组的组长徐光辉很通人情地建议。 “他走了,这个人就得这么送去手术室!~”吴轩奇没废话。 不是他不敢直接在现场把混凝土从腹部拔出,是风险太大,吴轩奇没有方子业这么大的底气兜底。 徐光辉等人闻言立刻转头看了看方子业,也是快速地意识到了4组这边来的大佬恐怕就是这位方子业。 “方组长,怎么搞?”方子业带伤了,徐光辉也不好决定方子业继续留下。 方子业看了几眼,用手探了探患者的腹部。 可肉眼根本发现不了混凝土进去了多深,而且腹内有混凝土压迫,改变了原有的解剖学结构,即便是有一些搏动,方子业也没办法感受到。 再加上,腹部外伤一段时间后,局部的水肿使得腹部的肌肉坚硬如石,没办法精细查体! “吴轩奇,这个东西应该是卡住了,你先负责扩开口子!~” “我现在还没晃过神,给我半分钟!~” “半分钟后,把东西拿出来。” “准备止血钳,准备静脉通道、准备补液、准备输血、静脉用止血药……” “麻醉后准备好气管插管!~”现场有人,也有药物,更有器械,病人短时间内也拖得,方子业自然愿意将一切准备都做得更加周全一些。 一群人立刻行动了起来。 方子业则是再次将右手上的手套给整理了一遍。 “气管插管完毕!” “静脉通道建立完毕。”转运处和手术室里的都是好手,因此处理起来,相当熟练。 方子业还没吩咐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了。 “取出来!~”方子业对吴轩奇说,他的双手已经紧张起来。 吴轩奇与聂明贤二人没有纠结,之前他们就吩咐好了消防员大哥该怎么用力,所以三个医务组,三个消防组的人,一起合力将大的混凝土从患者的腹部合力抬离。 混凝土与腹部交合处才抽离了一点点,就立刻看到了边缘位置有血肉的拉扯感,并且还有鲜血直流。 “流血了。”一位消防大哥有点恐慌。 “继续拿,不用管!~”吴轩奇吩咐,他对方子业绝对信任,现在他们拿得越快,方子业就能越快地出手。 有了第一,就不能退步。 几人合力将其举起来后,开始往后倒退。 方子业则是本站在患者的肩膀处,在众人退开后,他马上来到了胯部位置,而后将双手伸进了患者的腹部。 方子业的对面,对方子业比较熟悉的钟薛高立刻快速地学着吴轩奇的样子,给方子业传递着止血钳。 方子业的双手不似之前那么灵动,但左手是好的。 因为无名指受伤,影响到了整个右手的灵活性,方子业索性全采用左利手操作。 混凝土砸破了腹部且嵌入了进去,可不是开玩笑的,损伤的组织极多。 如果无法快速及时的精准止血,患者是非常可能失血休克的。 方子业眼疾手快地在两分钟内,送进去了二十多把止血钳!~ 与此同时,有两台负压吸引器在同时工作,才勉强将患者腹内的血液以及血团全部吸干,露出了相对干净的视野。 方子业道:“记录一下,有脾挫裂,空肠、回肠毁损性损伤,有肾动脉破裂,有下腔静脉破裂,有腹主动脉破裂……” 方子业说到一半,忽然大喝! “不行!~” “聂明贤,你赶紧过来一下,我们要现场给他进行动静脉转移造瘘。” 人体血液是循环。 动脉司输送血,静脉司回收血。 有出有进才是良性循环,不出不进,那是死人! 聂明贤那边已经将混凝土扔掉了,他正在冲洗更换手套。 “来了!~”远远地应了一声。 他知道这个患者的情况肯定非常复杂,即便是送到医院的手术室,也有可能会直接去找孟婆聊天。 方子业在现场,那么在现场把他腹部的混凝土取掉,生还的可能性才最大。 即便是把他转运出去,大概率还是死! 方子业是不可能跟着他一路转运到医院的。 “有导管吗?”方子业赶紧问。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做动静脉通路的器械太过于专业了,不可能会出现在现场。 就好比,ecmo也不可能出现在现场。 “我取动脉,聂明贤,你先做导管口吧,以动脉代替动静脉导管!~”方子业马上决定。 看到方子业操作,吴轩奇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方子业,你去那边。” “我来取!~” 吴轩奇的意思明显,让方子业去接诊下一个患者。 急诊更要命的是失血与第一时间诊治。 所谓的动静脉循环不畅,其实都是延迟性要命的病种,属于是病,他们能十分钟内解决掉即可! “好!~”方子业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 他相信吴轩奇的能力,解剖一条动脉将其切断,不用花费很长时间。 三人从一开始抢救到如今定下抢救方案再到最终将方子业匀出去,几乎没有与其他人商议,也没有要许多人帮忙。 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把最终的治疗方案给定下来。 虽然有些逾越规矩,但这是现场急救。 即便是方子业等人操作错了,有了诊断失误,也不会有任何人追究,因为法律赋予了紧急情况下,一切从权! 更何况,几人的技术明显就要更高,因此钟薛高等人也没有再横插一脚。 从转运处来的一群人看到三个牲口的战斗力后,也是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发现了让他们变得轻松的源头。 有其他人,把他们的事情做了,那他们能不相对更轻松么? 方子业快步地往前移走,一边走,一边扯下手套准备接诊下一个患者。 现场急救就是这样,你不知道下一个人会什么时候出来! 如果只能救一个,那就不要犹豫,放弃一个。 能救一个是一个。 但如果能力足够的情况下,能多救就多救。 如果没有吴轩奇和聂明贤,方子业肯定抽不开身…… 很快方子业就到了警戒线外! 负责搬运担架的消防员此刻跑得飞快!~ “这边…啊…”方子业话音才落,忽然就感觉到自己本就没有扎稳的身体被一股巨力猛地推开! 这股力量很大,即便是方子业用心了也招架不住! 方子业嘭地一声砸在了墙壁上。 方子业目光凌乱的时候,轰隆隆一声垮塌的声音响起。 地面本就是烧尘堆积,在垮塌的震动下,浓烟冒起,烟灰在空中开始盘旋。 方子业摇摇晃晃间,似乎看到了有一个消防制服被石碓吞噬!~ 方子业的眼睛立刻一红。 可还没来得及多想,他的右手,再次传来了痛感,是滚落的不规则石头直接滚砸而下!~ 非常不客气地划开了方子业的手套,使得手背上立刻鲜红! 痛感袭来。 余威且有如此威力,方子业不敢想象刚刚若不是那位兄弟的一推,自己非常可能就交代了!~ 方子业狼狈地开始往旁边爬过去,爬开几步散开了其他的滚石后,再次狼狈站起。 大喊道:“救人!~” “救人,里面有人。” “方子业!~” “方子业!~”吴轩奇和聂明贤的声音后知后觉传来。 “救人!~”方子业对着石碓喊,他只看到了一条腿和一只手在外面,那位兄弟都没来得及哭喊! 然而,回应方子业不是所有人都朝着石碓围拢而去,而是担着担架的两个消防员踩过石碓将病人送方子业的身边送走之后,其他的消防大哥才去清理和扒拉石碓。 “肖陌,肖陌,能吱声吗?”其他的消防员认识他。 肖陌是他的名字。 方子业当场站定,爬起来开始观看自己的右手。 右手的手背有新的划擦伤,血液侵红了之前的纱布!~ 与此同时,方子业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再次被拦了起来,有人举着防爆盾,还有人拉着自己往外走,同时再次给自己查看伤势。 是医疗组的人以及消防员反应了过来!~ “等等,等等,听我说!~” “我再待五分钟。”方子业知道自己是个伤员。 “他,我把他救了,我就走!~”方子业指着石碓!~ 他救了自己一命! 自己就算是忍着痛,也必须把他救下来,因为方子业又这个能力。 “方医生,我们会对他进行处理的,你受伤了,我们没受伤。”转运组的徐光辉等人靠近后,钟薛高这样的原来的小组组长就显得没有存在感。 在刚刚的抢救中都没有立位之地。 “给我冲洗一下,消毒一下!~”方子业不想与他争辩。 受伤的是手背,而且是石头的滚滑伤,应该不至于划破道内层的肌肉,方子业自己也能感觉得到自己目前没有骨折。 因为自己的活动功能没有完全受限。 如果有骨折的话,自己的握手活动会发出钻心的疼痛。 医疗组不是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警戒线也不是绝对安全的防护符!~ 现场急救,来到了现场就是一种既定的风险,谁也没办法脱离。 方子业被按压坐在了一个架子上,他与另外一个被搜救出来的病人横排坐。 但即便是这样,方子业也没有消停! 就在钟薛高等人为他冲洗的时候,方子业看着那个患者的腹部情况不太对,直接从自己做着的床架上跳了下去,而后眼疾手快地就直接用左手掏进了患者的腹部! 方子业的左手在血泊中游走了几次后,就徒手握住了下腔静脉!~ 血湍立刻停止。 “我…”站在方子业对面的人看到有一只陌生的手,本能地想要骂娘。 “操。”终究,他看到了术野里的平静后,发出了本能地感慨!~ 自己慌里慌张地就在最利视野位,竟然还赶不上方子业从病床上跳下来的徒手止血!~ “止血!~” “下腔静脉。” “还有左肾动脉!~”方子业快速吩咐。 对方闻言,不敢耽搁,赶紧将腹内的余血抽干之后,再慢慢地挑破了腹膜腔,再撑起了肠管之后,才发现了方子业的手以一种诡异地角度将下腔静脉的患处近侧和远侧全都抓捏! 抓捏的角度同样刁钻!~ 而他们,再方子业止住血后,过了两分钟,才把术野推进到这里来。 这种效率的对比,是很伤人的。 不过,他们也已经尽力,根本无法想象方子业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方子业也没有怪他。 盲操止血,本来就是排除在教科书之外的操作,是不被宣扬的,是不被推广的! 之所以不被推广,是因为会的人少,就不写进教科书里,免得一些学生看到这种止血术后,就自信心爆棚…… 更不会出现在指南里。 只有极少数人才会的技能,是不能成为一般治疗指南的,否则病人就会以国内水平最高医生的标准要求每一个医务人员。他们夹闭了下腔静脉后,果然看到了左肾动脉还有小口子,在呲尿一般地呲着血! 但血柱非常小。 这么小的血柱,方子业是怎么诊断,怎么确定定位的,他们也无法想象!~ 但不可否认的是,方子业就刚刚这一手,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又就下了一条命!~ “可以了,方医生!~”给病人做止血的绿衣服说完,愧疚地低下了头。 要方子业带病参战的原因,只能是对方看不起他,是自己的能力不济!~ 不然方子业也不会放着隔壁的动静脉瘘管连接不管,来他们这里横插一脚。 方子业抽出了自己的左手,继续抬着自己的右手,等着钟薛高等人的冲洗、观察伤口。 “方医生,都是皮外伤。” “只是破了皮,血管都没破,只是擦伤的面积很广,回去后还是要注意打一下破伤风和预防感染。”钟薛高道。 听着自己经常说的熟悉医嘱灌入到自己的耳朵里,方子业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之前的肖陌身上。 此刻,肖陌已经被人从里面拖了出来。 但似乎,他的运气比较好,他只是骨折了,并没有其他的问题!~ 此刻还能说话。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方子业被包扎完后,赶紧往前小跑了几步,来到了被拉出来的肖陌身边。 二话不说地直接开始查体。 神志清晰,对话流利,瞳孔的对光反射灵敏,呼吸平稳,胸口和肩膀有皮外伤,左颞部有皮下血肿。 就目前的状态,无法完全排除颅内血肿的情况。 方子业继续开始查体胸部、查体腹部…… 腹软,呼吸活动正常,双下肢等长,无畸形,双侧大腿前侧有外伤创伤…… 左手的前臂呈现异常畸形!~ 方子业正在给他做查体时,自己整个人被翻了过去! 而后,吴轩奇二话不说地就直接将方子业已经打包的纱布和绷带重新撕开!~ “没事儿。”方子业知道吴轩奇的意思。 吴轩奇不信钟薛高他们的冲洗和清创能力,更不相信他们对伤口的判断。 “闭嘴!~”吴轩奇只要取血管,所以取完他就从操作位离开了。 “有肌腱划破了!”吴轩奇道。 “也是小问题,我活动功能都还好。”方子业道。 “那也要必须缝合,不然疤痕愈合了怎么办?” “生理盐水,络合碘!~” “妈、的,杂物都清理不干净。”吴轩奇直接骂了娘。 隔壁,钟薛高被无端骂得缩了缩脖子,心里暗说,大哥,这里是现场,不是手术室,清理那么干净干嘛啊? 他肯定要进手术室清创缝合的啊,临时包扎止血!~ 不过,他不敢反驳。 钟薛高知道方子业的来头,是汉市的中南医院,并非是恩市的医疗工作人员。 而且,方子业还是中南医院的骨科科宝,他受伤之后,等中南医院的大佬知道之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发疯呢…… 彭鹏此刻建议道:“要不要转去中心医院啊?我可以打个电话,让创伤外科。” “不要!~” “我自己带他去处理。”吴轩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根本不听对方建议的是谁。 恩市中心医院的吴国南主任的水平也就那样。 虽然这么想是有点侮辱人的,但这就是一个事实。 目前方子业创伤最好的处理依旧是去缝合,而且是方子业曾经给别人做过的,运动感觉分离下直接缝合! 方子业的手指功能必须尽最大能力地恢复! 这种事情,恩市中心医院做不了! 吴轩奇给方子业擦洗了好几次后,他先直接给方子业的伤口用纱布包扎了起来。 而后一只手直接抢过了彭鹏手里的传呼机:“报告组长,综合4组的方子业医生,右手被划伤了。” “报告组长,综合4组……”吴轩奇话都还没说完。 就听到了一声突如其来地怒吼声:“我操、你、妈、了、个、逼!” 声音来自邓勇。 “在现场等我!~”邓勇的嗓门开始撕扯,仿佛一头已经觉醒要杀人的洪荒巨兽杀将而来。 众人闻言,尽皆内心一凛!~ 方子业看了吴轩奇一眼,嘴角蠕动了几下,还是没有说话。 吴轩奇此刻只能用绷带再次将方子业的伤口进行简单包扎!~ 包扎还没有结束,吴轩奇的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吴轩奇,怎么回事?”陈宋的声音也通过扩音传出。 “现场抢救的时候,出了点小麻烦。”吴轩奇尽量安抚着解释。 “什么麻烦?”陈宋根本不废话。 方子业知道陈宋的意思,赶紧解释道:“陈院长,没事的,就是垮了一下,有个消防大哥把我推走了,是滚石划破了手背。” “谁让你去的现场?李永军?”陈宋继续追问。 “陈院长,李教授他是外科抢救组组长。今天早上……”方子业说。 李永军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陈宋打断:“吴轩奇,你马上送方子业回来!~” “你亲自给方子业缝合。”陈宋是命令的。 “那现场?”吴轩奇的声音比较迟疑。 “现场和你们鸡毛关系?没你们这个世界不转了,太阳爆炸了?!”陈宋反骂起来。 其他人闻言,尽皆面面相觑起来。 陈宋和邓勇的这些话,听起来可有些不好听啊。 什么叫现场和你们鸡毛关系? 就方子业重要,其他人的命不重要了么? 不过,这话也就是想一想。 若是认真论起来,如果方子业这身功夫废了,那损失还真比多死了几个人的损失更大!~ …… 八九分钟后,邓勇怒气冲冲地先杀到了。 在他旁边,李永军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方子业和吴轩奇此刻已经退出了第一现场…… 邓勇看着方子业右手上的白色纱布:“严重吗?手指还能不能动?” 方子业的手指因为手背的肿胀已经略为僵硬。 虽然他在尽力地抓捏,依旧无济于事。 被切到了一次,又被砸伤了,如果还要行动自如的话,方子业就有些不尊重自己所学的知识了。 “什么?还有人用手术刀划伤了你?他是怎么进来这里的?”邓勇本来就愤怒的声音,在吴轩奇原本说完后,变成了质问…… 不远处,一个个低沉刺耳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与邓勇的声音交错。 “应该是镀金的关系户吧……” “肯定是汉市来的贵公子了。” 陈宋和邓勇二人的不讲道理,也让现场的人有了一些微词和意见。 戳伤方子业的那个人,此刻默默地坐在原地,垂头。 旁边,也有人在安慰着他。 大概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害怕之类的…… “师父,这的确是意外,都不是故意的!” 方子业对自己的老师解释。 方子业虽然不标杆自己的清高,也不希望自己和老师成为众矢之的。 邓勇闻言,深吸了两口气:“你先回去,好好休养,努力功能锻炼,一定,一定,一定不能留下任何后遗症。” 邓勇紧接着抓住吴轩奇的手:“吴医生,希望你可以找人给方子业进行最好的处理!~” “求你了。”邓勇的声音软了,神志有点哽咽的那种。 吴轩奇整个人僵化。 他懂邓勇。 因为当初自己被打失忆的时候,段宏的发疯,比邓勇疯狂了至少一千倍。 但老师的关心性质是相同的。 吴轩奇点头:“邓老师,你放心,我会的。” 正这时,方子业看到,远处有一个消防大哥被石头砸了一下,他的人连带着混凝土直接从二楼一并摔了下来。 见到这情况,方子业本能地要往前跑。 不过,邓勇却眼疾手快的用胸口顶住了他。 “你干嘛去?” “师父,那边……” “回去!~” 邓勇抓住了方子业的手,强行一拽:“我让你回去!~” “你已经对得起所有人了,但你不能只对得起这些人!”邓勇正告。 “方子业,说一句不好听的!” “你现在就算是从里面多救一百个人,抵不上你多工作一年!” “而你今天累死了,也救不回来一百个人!” “你的人生不止远一年……”邓勇大声道。 邓勇接着看了一眼吴轩奇:“你也是。” 邓勇然后,一手拽着一个就往外面走。 而后将两人直接塞进了出租车,吩咐道:“把他们两个送去恩市疗养院,他们都在现场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 “邓教授,我没受伤。”吴轩奇说。 “你受伤了!”邓勇关上了车门。 紧接着,邓勇再把做完了动静脉短路的聂明贤也一把抓住扭送上了出租车…… 再次对着李永军骂骂咧咧;“你学生你不心疼,老子来疼,你tm就是有病!~” “李永军,你病得不轻!~” “有病就早点去治,不要祸祸我的学生!~” “他还只是个学生,你凭什么让他来现场!~” “你要来是你的事情,你的选择,你的自由,但你不应该在不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把其他人安排来这里!~” “听懂了吗?” 李永军此刻低头如鸵鸟。 他非常相信一点,如果方子业有无法挽回的后遗症,邓勇绝对会把他杀了!~ 坐上了车之后,吴轩奇眼神复杂地看着方子业。 没有方子业‘废掉’的窃喜! 整个人的心情凌乱到极致。 前排的司机则道:“你们两个都是医生啊?” 吴轩奇要赶时间,道:“师傅,你开好车就行。” “哦哦,好。”师傅见吴轩奇如此高冷,便也不敢再多言。 毕竟方子业都受了伤。 只是在他看来,方子业这伤势,就有些矫情了,就只是手挂了彩,算得了啥? …… 吴轩奇忽然说:“你知道刚刚你要给那位消防大哥做手法复位,我为什么要帮你吗?” “这还有为什么?你不拿我当朋友啊?”方子业反问。 “如果真作为朋友,我就应该阻止你再发力,进一步加重伤势。” “但是,肉体的损伤和心理的损伤同样重要。” “你如果不为他多做点什么的话,你以后可能会有心理障,但你选择去做了,他也没多大事儿,而且你还通过手法复位替他免去了一场手术之灾。” “这样勉强算是相互救赎了。” “所以,你也不欠他多少了。”吴轩奇道。 方子业摇头,道:“欠不欠另说,该道谢的还是要道谢的。” “你不懂,欠和道谢是两码子事!~”吴轩奇语气严肃,而后将头偏转向窗外。 “就比如说恨与道歉也是两码子事一样。” “有些人再如何道歉,我也不可能原谅他。”吴轩奇的语气萧瑟,声音的音色也稍微有点走了样。 他对之前伤害过他的人,恨之入骨!~ “奇哥,恨就恨吧,爱恨情仇,七情六欲本就是人类本能!~” “如果连这些都丢掉,那我们还是人么?”方子业说道。 吴轩奇没有说话,他之所以刚刚有点破防,是因为他发现与方子业的差距越来越大! 而如果不是当年的那件事,他今天与方子业的差距可能不会让他感觉到绝望。 第642章认错有什么用? 第642章认错有什么用?下午,一点五十二分。 烈日毒辣,地面热意蒸腾! 枝叶无力地耷拉着脑袋,迎着太阳舍了风骨,山风依旧,却也依旧无力送凉。 方子业赶到疗养院时,洛听竹是穿着睡衣从别墅区门口跑出来的…… 她穿着凉拖鞋,一袭香风扑近后,她非常仔细地检查着方子业的全身,就差脱下方子业的衣服和裤子检查。 最后集中到了方子业的右手后,又开始非常仔细地检查方子业的神经功能以及血管功能。 (这些检查前文也提过,各位了解有这种东西就是,此处不再赘述。) “就只是皮外伤。”方子业说。 洛听竹咬了咬嘴唇,拉着方子业一边进疗养院的临床区,一边道:“其他人出任务和值班的时候,一次可以救五六个人,就已经是极限了。” “你在疗养院里早就超过这个指标了!~” “我会去找李永军教授的。”洛听竹此刻如同一个压住暴怒的雄狮。 “疗养院早就停了现场的任务!~” 方子业道;“这和李永军教授什么关系?又不是他。” “是他叫你过去的!~”洛听竹第一次干脆且强硬地强行打断方子业的话。 “就算是该去,也轮不到你去。” “听竹,咱们要讲道理,做人还是不能太矫情了,其实伤势也不严重。” “我们没有必要去找李教授的麻烦。”方子业的声音严肃。 洛听竹沉默,并没有回答。 “房志宽,吴轩奇,你们两个快一点……”陈宋正好赶到了疗养院,也是听说了方子业的伤势不算太严重后,就快速安排了房志宽教授与吴轩奇二人一起给方子业进行缝合、清创处理。 “追查那个患者的传染病!~” “你们有血液交融,注意保护好伤口,一定不能感染了,术后尽快康复。” “手外科和创伤外科后续的手术都停掉!~” 陈宋交代完,他就转身跑了出去:“李永军他到底会不会指挥急救?” 声音比较冷峻:“他是不是只看哪个人可以用,不动脑子的?” “明明方子业做急诊抢救手术都是浪费了,你让他去现场干嘛?” “宋海波!~” “宋海波……”陈宋拿着电话,杀气腾腾。 他睡了,方子业被安排去了现场,他现在醒了。 不是说方子业不能受伤。 而是,方子业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出现场…… “我去换衣服,麻醉,手术!~”洛听竹细声说着,就先去了更衣室…… 方子业这是以病人的身份,第一次进到了手术间里。 吴轩奇和聂明贤二人都先后赶了过来,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也是第一时间赶到。 房志宽可没来。 陈宋院长也有错误的时候,他说是让房志宽来缝合,其实是指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 但是有些恼的情况下,他也会说错话,表达错误…… 伤势不严重。 但杜东临和吴轩奇二人却是认真地搞了足足四十分钟。 方子业在手术室里就被注射了破伤风等。 操作结束,方子业没有任何痛感。 而且,在手术后,方子业还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五根手指进行屈伸。 效果很好。 其他人手术结束都走后。 方子业一边动作,一边笑着道:“听竹,你看,其实还好,是师父和陈院长他们太过激了。” “老师和陈院长很少因人过激的。”此刻,只有洛听竹一个人陪着方子业,所以,两人就可以说一些私密的话。 “老师为你激动骂人,那是因你本来现在就是中南医院骨科的绝对代言人。” “如果因此而类比,恐怕陈院长对你也寄予了厚望,非常重视。” “我刚刚在手机上看到,陈宋院长把李永军教授骂得差一点自闭了……” “聂明贤大哥听了都对你颇有微词,因为陈宋院长说,十个李永军也抵不上你方子业的一只手。” “等你康复后,你可能还要请李教授吃一顿饭!~”洛听竹道。 “方教授,方教授!~” “隔壁手术间。”洛听竹和方子业二人说话的地点就是在疗养院的手术室。 可能是肝胆外科的林桥山教授并不知道方子业受伤的事情,听说方子业在隔壁,就直接跑了过来。 但他踩开门,看着方子业与洛听竹拉着的手后。 就把自己的话吞咽了下去,转身走了…… 他一直在台上,可不知道台下发生的事情,他刚刚还穿着手术服。 方子业的腿没有受伤。 现在的疗养院还有一些零星的重症抢救手术,所以就没有人专门送方子业出手术室。 还是那句话,不是方子业不能受伤,方子业就必须太过于矫情,而是这个世界,不是脱离了方子业就不能运转。 照样转!~ …… 疗养院,行政区,办公室。 地上,茶杯碎屑,椅子木架,遥控器尸体,碎乱一地。 桌子被掀翻,电脑被扔到了窗口,连带的线却在中途滑落。 “李永军!~” “李永军。” “老子让你来是给疗养院撑起血管外科的,不是让你来逞英雄的!~” “你清高,你圣明,你可以为了一场急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因为你有过现场急救指挥的经验,所以你义不容辞!~” “那么好!~”陈宋九十多岁了,此刻气得青筋外露。 唾沫星子四溅:“从现在开始,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手术你做,方子业的后续课题你来研发。” “要是我们疗养院外科组的综合治疗率达不到之前方子业的水平,你信不信我把你现场给解剖了?” “老子给你放权,是让你把方子业送去那里的啊?” “如果说,在骨肉瘤的标准化治疗中,我们华国的专利注册被其他人夺得了先机,你tm把这些钱补起来吗?” “至少是两百个亿米金,你补得起来吗?” “你补啊,你现在补给我两个亿!~” 陈希莶此刻就在办公室门口,推开了门:“爷爷,注意你的情绪,你不适合太过于激动。” 李永军闻言也忙道:“对不起,陈院长。”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 “我只是听到,方子业在疗养院里抢救了很多重伤患者,所以脑子一热,觉得他去了现场会更有大用!~” “可以多救一些人。” “我也想不到……” “你想不到?”陈宋的语气开始放平。 “你想不到你掺和去那里干嘛?你送死啊?” “你送死你就一头扎进去啊?” “还免得火葬场为了给你收尸多烧一把火!~” 陈宋骂得依旧难听!~ 而后,陈宋继续道:“你既然知道方子业在疗养院里,就已经救了这么多人,那你为什么想不到长远呢?” “他继续留在疗养院,可以救多少重症患者,救下多少别人救不了的人?” “这样不够是吗?” “啊?不够吗?” “他对不起谁了吗?” “他救下的命不算命,他留在疗养院里,就是缩头乌龟,我们疗养院不去现场送死,我们就是缩头乌龟?!” “我们就对不起恩市的百姓,对不起拨发给我们的经费了是吗?” “如果我们都死了,你是不是就开心了?” “陈院长,你不是也去现场了吗?”李永军低声说。 “我那是自己去!~” “你是叫了人过去。” “我说了,你死不死我一点都不担心,你死了我可以给你立牌坊,为你请功!~” “但是,请你,下一次!” “哦,没有下一次了。” 陈宋道:“你现在就给我滚!~” “滚!~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娘希匹的。” “就你tm清高。”陈宋骂完,李永军就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满脸的狼狈,满脸的疲惫,满脸的纠结和复杂。 其实,这一次如果不是方子业受了伤,他屁事没有。 但问题就是方子业在现场受了伤,所以,他解释不清楚了。 陈希莶走了进来:“爷爷,你也没有必要这么生气啊!~” “方医生受伤,我和爸也很难受,但这也不怪李永军教授啊。他又不是故意的!~” 陈宋见到是自己的孙女,情绪缓和了,但依旧生冷:“不怪他?” “按照他的理解,站在外面看戏的那些老百姓都应该端着水进去抢火,该死就死了算球。” “按照他的理解,那些围在外面的警察就是捣乱的,你维持秩序干嘛?去灭火啊?” “按照他的理解,我们疗养院也别开了,直接去劫富济贫,去国外抢钱,然后散发给我们国家的穷人。” “最后达到集体富裕。” “最起码的分工和定位都找不准,他还学着去指挥现场,如果真的早些年,我跟着出国上战场的时候。” “早就把他给毙了。”陈宋说了一段秘幸。 陈宋,当年,出国,上战场。 预示了很多东西。 陈希莶也没有问,他知道自己的爷爷之所以与军区的很多老爷子关系好,都是陈宋一个人一个人地救过来的,有生死之交的关系! “爷爷,你别生气,你说的有道理。” “李教授错了,他该被罚,该被骂,您别生气了好不好?气坏了可不好。” “您不是有秘制的金疮药嘛,您该做的是回去拿药啊!~”陈希莶道。 “那你帮我调。”陈宋道。 “好的!”陈希莶为了哄自己的爷爷开心,也是答应了。 其实陈希莶也学过中医,只是资质很差,而她的父亲见她资质平庸,就没让她继续往里面走。 反正家里的钱,足够她祸祸几辈子了,没有这个资质和能力,躺平一生,衣食无忧挺好的。 可陈宋却不愿意放弃自己这资质不佳的孙女,偶尔有空,也会教她一些东西。 权当是玩了…… 方子业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兰天罗,李源培等人都有些着急地等着。 “师兄?” “怎么样?“ “没事吧?” 兰天罗和揭翰你一句我一句地轮替开始问话。 方子业摇了摇头:“皮外伤,都没有伤到肌腱根本,但也缝合了。” “对了,天罗,我让你打听的那个肖陌大哥,你打听了吗?” “我之后还是要好好去感谢一波他,如果不是他推我的话,我现在指定轻伤是骨折!~”方子业道。 “我没去,但是我让其他人打听了。” “肖陌大哥现在就在我们疗养院的轻症区继观,已经做了全身的检查!~” “没有内脏损伤,我打算等一会儿再过去!~”兰天罗马上回道。 “肖陌大哥就在我们疗养院啊?那我明天去给他当面道谢一声。”方子业忙道。 “你们先都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困了。”方子业说。 兰天罗道:“师兄,你要不还是先给陈宋院长打个电话吧,他把李永军教授骂得老惨了。” “我刚刚路过的时候,就只差骂娘了!~” 方子业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后,方子业就一边与洛听竹一起往别墅区走,一边打电话。 他现在不需要静脉用抗生素,最多就是自己买点头孢呋辛口服预防性抗感染即可。 电话被挂断了。 方子业一连拨通了好几次,都是被挂断的状态。 不过好在,方子业和洛听竹出门时,陈希莶正陪着陈宋院长上车打算离开疗养院。 陈宋刚准备进车门,也看到了方子业。 “方教授,你没事吧?”陈希莶也站定,目光在方子业和洛听竹的身上扫来扫去。 而后落在了洛听竹的身上一阵后,又移开了,只是单手扶着自己的爷爷。 “陈院长,没关系,皮外伤。” “您就别怪李教授了,我和聂明贤大哥的关系很好,要不,这一次就算我求您了!~”方子业坦诚道。 他受伤和李永军没关系,就算是有,也没有非常直接的关系。 方子业不想揪扯太深,这东西要深究的话? 那就直接揪扯不完了,方子业不愿意生出隔阂。 陈宋闻言,脸色立刻一板:“这要李教授自己去想,如果他想不明白,或者是负气真的要走,我也不会去拉着脸去求他!~” “他倒是胆子大,毛遂自荐!~” “他自己去没问题,但是他不经过我的允许,私自调你去现场,这件事,就是他看不起我,他对我的侮辱!!”陈宋道。 疗养院在这一次的事故中没有作用吗? 扯蛋!~ 疗养院救了多少人? 方子业一个人又救了多少人? 术业有专攻。 疗养院可以拿下其他人都拿不下的重症患者,这本来就是最大的作用,而不是去现场搞什么急诊抢救!~ 定位不同! “陈院长,希望您可以不追究李教授的责任。” “我先去休息了。”陈宋都说到了这份上,方子业也不好多说什么。 …… 方子业和洛听竹进了别墅区后,外面有门铃声响起。“我去!师兄。你坐下休息。”洛听竹赶忙起身。 “你现在的情况不好出汗的。”洛听竹道。 她赶忙跑走了。 不过,过了五分钟,方子业都没有发现洛听竹回来,便到了门口,听到洛听竹声音清冷地对李永军教授说。 “李教授,你现在认错有什么用啊?”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陈宋院长把外科组交给了你,你的命令方子业他无法拒绝!” “拒绝了就是抗命。” “疗养院已经派了急诊一组过去,你还要方子业也去。” “他真的符合陈院长定下的规则吗?” 洛听竹的声音掷地有声:“首先,有孩子的这一条就不符合。”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再说了,其他人,年纪低于四十岁不能出现场这一条,方子业符合吗?” 李永军点头如拨:“对不起,洛医生,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希望你好好照顾方教授,我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 洛听竹继续道:“你没有考虑那么多,但是现场也没有因为你不考虑就变得不现实。” “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和方子业都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而且,我老公怪不怪你,我无法左右,但是我肯定会怪你!~” “因为他在疗养院里的作用,就已经超出了大部分人,他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的贡献,就对得起他拿的工资,对得起他医生的身份。” “如果真的是上面的调令,方子业可以无条件去现场。” “但你代表不了上面的调令,那是你的调令!~” “现场的情况,也还没有恶劣到那一步……” “我和方子业与聂明贤师兄的私交是私交,如果聂明贤大哥因为我不原谅你甚至恨你而与我们交恶的话,我洛听竹愿意承担这个结果。” “就算我老公他因此与我生气,我也无所谓!~” “我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我相信,如果这一次受伤的是聂明贤大哥,而调任聂明贤去现场的人是陈宋院长,李永军教授你的心里也肯定非常难受!~” 洛听竹说完,闭上了门。 李永军教授的背影略显萧瑟。 方子业也没有开门去解释,而只是给李永军教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李教授,这只是一场意外,你无法左右。”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但你我无法左右其他人的想法。” 方子业发完信息,看到李永军教授低头看了一阵手机,而后就默然地将手机放进了口袋了,继续步履蹒跚地走远了。 方子业只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神。 人是改变不了其他人的想法的。 李永军有错,但也不是自私的错。 烈日倾泻而下,光明正盛,不过却带不进热意! 别墅里的冷风很足,凉意惹身。 洛听竹推开门后,笑着道:“师兄,你都听到了?” 方子业点头,伸出左手竖起了大拇指:“川渝的女子,果然比较顶!~” 洛听竹马上脸色微红,马上温柔解释道:“师兄,其实如果你真的和我生气,我还是会在意的。” “但其实,李教授让我去,肯定不是为了自私。” “他只是想多救几个人,而且,不管我去不去,李教授的付出,都会让他获得荣誉,我去了,他也不会获得更多。”方子业从更官方的角度解释。 开玩笑,全国血管外科都知名的教授,出现在恩市,而且还有过既往的现场抢救指挥经验。 这样的履历,即便是放在汉市参与抢救,也没有人敢逼逼。 全国不会有几个人比他做得更好! 只是,事务和任务繁忙,谁都没有办法顾及所有方面的周全。 方子业是尝试让洛听竹站在李永军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师兄,其实我也受伤了!”洛听竹忽然语气正式地说了一句。 方子业闻言,左手马上一僵。 而后开始动手转洛听竹。 洛听竹挽着方子业的手,笑意盎然:“你看,师兄!~” “你所说的换位思考,根本没有用。” “客观现实,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客观的换位思考!~这是事实。”洛听竹活学活用,直接将方子业之前的劝解打消。 “真没受伤?”方子业可不听。 即便是在手术室里,慌乱之下,也是有受伤的可能性的,只是不大而已。 “没有……” “不行,我们去检查一下。”方子业把洛听竹拉进了卧室里动手动脚起来…… 五分钟后,方子业发出了鼾声。 他的右手,放在了被子的外面!~ 洛听竹此刻却没有睡意,肘枕着侧身看了方子业好一会儿,才沉沉睡了过去…… 她也累,但知道方子业比她更累。 每一条生命的抢救回来,都没有省力的说法,有的只是别人花了更多的精力、脑力或者其他方面的力量,代替了做功。 …… 别墅区,另外一个院子里。 聂明贤推开了别墅区的门,而后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李永军配备的必然是别墅,毋庸置疑。 “老师。”聂明贤看到李永军呆滞地坐在了沙发上,远远地喊了一声。 “明贤,你还没休息么?”李永军抬了抬眼皮,音色萧瑟。 “我想过来蹭个好的床。”聂明贤学着吴轩奇的样子,开始安慰人。 “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估摸着,就算是我们起来了,都还有可能陆陆续续地送过来人。” “这种情况,现场的搜救没有那么快结束!~” “你随便找一个房间。”李永军道。 “老师,陈院长说话是有点过分了!~” “不过方子业对您没有恶意。”聂明贤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帮自己的朋友说几句话。 “我当然知道!~”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动到了陈宋院长的核心骨。” “可以非常明确的一件事情就是,陈宋院长对方子业非常非常看重,看重的程度比你想象的还要高!~”李永军回道。 “同样的,比我也要高。” 聂明贤目光闪烁了几下,回道:“老师,您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争宠而来的。” “不管陈院长多重视方子业,与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不过方子业受伤之后,对创伤外科和手外科影响都挺大的。” “本来排的择期手术也排不了了,就算是我们醒来,疗养院的外科也会丢掉一个主心骨!~” “而且,这一次现场是挺危险的,如果不是那位肖陌把方子业推开,他现在会不会进icu都不好说。” “毕竟不同的站位,受伤点也不同。”聂明贤就在现场,所以如实地汇报当时的情况。 现场抢救不是儿戏,也不是功劳簿,你去了就可以给你添上一笔。 “唉!~” “事在人为。” “每个人考虑事情,都不可能全面周全。” “方子业不去现场,必然会多死几个人。这是肯定的。” “其实最好的结果就是方子业平安回来。” “但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最好的结果,因为比我们所想的最好的结果更好的就是,没有这一次的火灾……” “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李永军教授道。 他从昨天晚上就在现场。 已经有省里面的专家来后,他其实在上午的十点就可以换班回来了,但李永军觉得自己还撑得住。 直到,陈宋把他强行叫回,骂他一场。 其实,李永军还知道陈宋的另外一层意思。 方子业在现场受伤了,他不希望还有人受伤。 既然省里面和隔壁市的人都来了,至少不存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疗养院该收队就收队。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所谓江湖救急不救穷。 疗养院不可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全国各地的各种抢救上。 这些事,自然会有人去做的。 “老师,您也早点休息。”聂明贤去了房间,开始洗漱,而后还给自己的母亲发了一条信息。 …… 方子业被强行叫醒后,只觉得天都塌了! “我爸妈怎么来了?” “你们还打电话通知我爸妈?”方子业质问来人。 “方教授,您觉得我们会这么做么?” “主要是您就是恩市人,有人在人群围观的时候,就把你认出来了,好像是你的一个远房亲戚。” “他们就打电话给你爸妈了。” “叔叔阿姨一开始还不信,所以亲自来恩市求证。” “你在现场的那个时间段没有接电话,而且未接电话很多,所以可能你没关注。” “方教授,现在叔叔阿姨就在外面……他们不跟我进来,他说没有看到你,他们哪里也不去。” 方子业听了,心猛地一揪。 他忽然发现,李永军好像也挺混蛋的。 方子业和洛听竹立刻前后起身。 远远地就听到梁霞撒泼的声音:“我要看到我儿子,我儿子不出来我不走。” “我求你们了,你们放过他吧,他还小的……” “别让他再去送死了……” “他还没结婚,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梁霞要对门口的保安下跪。 “妈!~” “妈…我在这里。” “妈……”方子业喊道。 之前,疲惫方子业没哭,槟榔加特辣的辣条方子业也没哭,受伤没哭,手术也没哭。 但这一刻,看着梁霞快要下跪的时候,方子业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阿姨,阿姨……”洛听竹也道。 “小叶,小叶……”梁霞听到方子业的声音后,开始往里扑进,快速地来到了方子业身前后,她的身体有些佝偻。 张着嘴巴,吐着白沫,嘴角拉丝…… “小叶,小叶……” 她看到方子业只有右手受伤后,开始扑打:“你没有进部队,你也不是消防,你去那里干嘛?” “你去干嘛。” “你能干嘛?” 打得很轻。 而后,方南被晒得黢黑的黑脸走近,瞪着眼睛看着方子业,一言不发。 这眼神,这沉默寡言,与当初方子业上新闻后,方南远赴汉市,在雨夜蹲在角落的眼神有几分类似。 “爸,妈,我们进去说。” “我没事儿……” “我真没事儿。” “我好好的……”方子业道。 “我们不进去,我们不去!~” “走,我们回去,我们回县里面去工作。” “我们辞职,我们不来这里了,这里要强制执行任务,我们不来。” “我们就好好地当一个医生。”梁霞拉着方子业要往外面走。 “我不要什么退休金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 梁霞害怕了。 他以为方子业进了这里,就是进了特殊部门,所以有了特殊情况就必须要外出执行任务。 “妈,你别着急,你听我慢慢说,这一次……”方子业就赶紧拉着自己的父母去了自己的别墅。 好说歹说,过了半个小时,才解释清楚。 然后安排他们去客房睡觉,方子业则是去主卧,洛听竹回到了楼上的‘次卧’,各自补觉…… 李永军本来都快睡了的,看到这一幕,他又开始自责了起来。 啪啪地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后,低声道:“李永军你是真该死啊……” 有些事情,一旦出现,就没有对错。 但同样的,李永军也看到了—— 疗养院门口,放开了禁区之后,过来认领尸体或者前来认患者的家属们的表演—— 或喜笑颜开,或劫后余生,或跳或笑。 或大哭,或大闹,或坐地撒泼…… “为什么要送来这里啊!为什么不送去医院?” “为什么?” “我们老百姓就这么不受待见吗?明明都受伤了,还要往这个地方送?”不理解的人,开始哭天喊地地撒泼。 家里死了人,可不管你这里的技术好不好! 在医院,多少还有些好的心态。 此刻,已经近乎暴走!~ 而这,就是陈宋等人要处理的局面。 在陈宋原则将疗养院的大门大开,接受重症急诊的那一刻,就要做好面临这样局面的准备。 李永军眯了眯眼睛,心里沉甸甸的! “骂人骂的最凶,其实就是你清高得最猛。”李永军嘀咕。 第643章父母的局限! 第643章父母的局限!~ “走走走,小点声,别打扰到他们睡觉,我们去买点菜。”梁霞说。“你不说话没声音。”方南把声音压得更加低沉。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别墅后,开始四顾。 院外灯光亮丽,花草丛香,静谧幽宁。 温差也大,热风扑面而来,侵袭着夫妇二人的肉体。 “有钱人住的地方真是舒服,空调都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 “这一间别墅,少说也要一百万了吧?”梁霞感慨万千,声音韩婵。 “内里的装修一百万估计都不够。” 方南自己是搞装修的,对内饰装修门道略通,他甩了甩头:“这会儿都六点半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菜。” “再说这里怎么下去啊,我们快去门口等公交吧。” “走走走。”梁霞则催促起来。 越往外走,两人的行踪越是拘谨,特别是看着如同电视里面的雅致步道,两人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不过保安亭里的人看着两人是从别墅区内走出来的,也就没搭理。 两人出了门后,再往疗养院临床区方向看了看,此刻依旧人群围拢,嘈杂一片,但有卫兵和警察维持着秩序,算是忙中有静。 两人等了十几分钟,依旧没有等到公交,路上车都没有一辆,这让两人略有些着急,便寻思着回头去问问保安亭里的保安。 方南敲了敲窗户,略拉扯了一下自己的短袖衬衣,努力挤出笑脸问:“大兄弟,这里要坐哪一路公交车下山啊?” “我们打算下去买点菜,我儿子他们还没吃晚饭的。” “哦,我儿子也现在也在这里工作。”方南这么强调了一下。 保安亭值班的是两人,本来是坐着玩手机,听到这还赶紧拘谨起来,打开了窗户门:“请问您是?” 另外一人说:“今天我们这里公交不跑。” 疗养院的路已经被封禁,这会儿依旧偶有重症患者转入,而且还有一些患者转出,再加上还有死亡患者的家属过来取尸体,所以便临时封禁。 “我儿子叫方子业。” “大兄弟,来,抽支烟。”方南努力地挤出笑容。 方南话毕,里面两个人赶紧站了起来,快步从保安亭内绕出。 龙金华赶紧问:“叔叔,请问您叫什么啊?” “我叫方南,也是我们恩市本地人,我过来看我儿子,他不是受伤了嘛,这会儿还补觉呢。” “这是我老婆,我寻思着去买点菜,等会儿他醒了还有一口热乎的饭菜吃。”方南简短说完,继续将自己的烟散出去,微微躬身。 龙金华以及他的同事把腰弯得更低,双手接过烟后忙扶起了方南,说:“叔叔,叔叔,您别着急啊。” “您是要买菜是吧?” “这个点,我们这里没有公交,我们这里有肉菜供应,您看看您想吃点什么,我让人把菜送过来。” “就送到方教授的院子里来,不用您辛苦来回跑。”龙金华这会儿非常笃定地道。 如今转来转去的患者没那么多了,后勤部的人也无需去采购其他的器械和药品,负责食堂的后勤人员如果听说方子业教授需要菜,就算食堂里没有,他们都能想办法搞来。 “那不用,太麻烦了,大兄弟,您只要告诉我怎么去菜市场就可以。”方南和梁霞还是比较朴实的。 “这个点没有车下山,上山的路都被封禁了,您要不说一下需要什么菜呗?”龙金华继续问。 平日里,如果教授要自己在家里做饭菜的话,都可以直接去食堂里把需要的菜拿回来。 现在自然也可以的。 方子业在疗养院内创造的“奇迹”,在现场受伤的事情,疗养院从上到下都知道的。 “就只要半斤猪肉,随便再要点素菜,白菜啊,萝卜都可以,您看要多少钱呢?”方南以为疗养院里,自己有渠道,要挣这个钱。 “不用钱,叔叔,我马上安排人给您送过来……”龙金华记住后,回道。 …… “你说?真的有人送菜过来?都这个点了。”方南和梁霞在院子里坐着聊天,梁霞的语气将信将疑! “我也不知道啊…小叶只是说这里包吃包住,没说过还可以包送菜。” “如果真的送的话,估计也是要点钱的,等会儿你别嫌贵,小叶和听竹肚子都饿了……” “我是这种人嘛。”梁霞嘀咕,只是眉头轻皱。 大概七点四十左右,梁霞和方南就看到了三四个人从外走进,但好像除了有人提着箩筐之外,还有人穿着白色的厨师服,还提着一个箱子近来。 到了别墅院子门口后,领队的人挤出了笑脸:“这里是方教授的家吧?我们是来给方教授做晚饭的……” 方南和梁霞二人闻言略石化。 好说歹说,反应过来后,两人只收下了菜,然后赶紧往屋子里钻了去,关上门口,两口子的表情僵硬,满脸的忐忑不安…… 方子业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左右,睡意惺忪的方子业下意识看向身侧,没发现洛听竹。 隐约间,方子业才记起自己的父母来了,洛听竹去了次卧…… 方子业紧了紧双目,只觉得双侧太阳穴处发胀,偶有针刺一般的跳痛抽搐直奔大脑皮层,根本无处可逃。 方子业四指撑开,用双手的拇指按压太阳穴后,才觉舒坦不少。 掀开被子起床,室内的温度适宜,隔绝了六月末的焦躁。 方子业推开卧室门时,发现洛听竹与自己的父母二人正围着餐桌聊着些什么。 餐桌上,圆罗着五个菜盘,荤素交织。 “小叶。你起了。”方南的耳朵比较尖,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方子业的推门声。 洛听竹闻声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师兄,并未来得及动作,梁霞就已经匆匆起身跑向方子业方向。 靠近后抓住了方子业的右手仔细打量,低着头细声问道:“还疼吗小叶?” 她的声音轻柔,眼神拉丝,微胖的身子比方子业足足矮了一个头,需要仰视方子业。 亲人永远关注的是你的身体,饱饿肥瘦而不是江湖地位。 “早就不疼了,妈。” “我先去刷个牙,我们赶紧吃饭。您先去盛饭。”方子业说。 “好,我去盛饭。”梁霞听到方子业说要吃饭,赶紧灭了一切心头话。 民以食为天,孩子饿了要吃饭,其他一切问题都可以往后推延…… 右利手的人在右手受伤后,就会觉得格外不方便,因右手不能握拳,方子业只好用左手拿牙刷,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端起水杯刷牙。 膈应着对付完后,方子业又单手搓了一把脸。 吃饭的时候,方子业也觉得不太畅快。 右手用不了筷子,左手全然没有右手用筷子那么熟练,索性就改成了勺子。 梁霞和方南一直都没动筷子,只是催着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多吃,一定要吃饱。 大概吃了七八分饱后,方子业就停下了。 这个时候不适合吃太饱,但方子业这慢吞吞的吃饭速度,显然是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 “你真吃好了?吃饭不着急的。”基本上无心吃饭的梁霞只是对付了几口,细声说。 方子业猛猛点头:“妈,我真吃饱了。” “我去洗碗了,阿姨。”洛听竹主动上来捡碗。 “我去,我去。”方南立刻眼疾手快地把洛听竹拦了。 “小洛你也辛苦了很久,这种小事就让我来吧,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方南显然也是把洛听竹当成了自己人来心疼的,端起盘子就往厨房挤了去。 梁霞赶紧道:“听竹,你也休息一下,你也累了,阿姨看着也心疼的……” 洛听竹听完,也就不纠结了,摇了摇头;“其实我还好,我一直都是在疗养院轮替接诊。” “工作量并不是很大。” 方子业说:“你比我更早加入急救,你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下?我和我妈聊会儿天。” 洛听竹略迟疑,梁霞直接将方子业的建议断掉:“听竹,你也留下来,我们一起说说话,说完我和你叔还得回去。” “我们两个早上就来了,家里的猪和鸡鸭都没人管。” “这么晚了,妈,你就明天早上回吧!” “我让人开车送你们回。一个晚上肯定饿不坏它们。”方子业的声音笃定。 “也行……” “小叶,你老实说一说,你来的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 方子业便耐心解释,与洛听竹配合着打了七八套夫妻拳后,才说道:“妈,这一次并不是我在这里工作才需要去现场。” “只是我是一个医生,所以我必须要去现场。” “就算我听您的建议,去了巴县人民医院,结果还是一样的!~” “事发突然,现场需要人,不仅是巴县人民医院的人得过来支援,就连一些镇里面的乡镇卫生院的医生,都有被调去现场的。” “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和我工作的地方真没关系,只要是这里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就得有人去现场参与急救。” “而且,只要我当医生,不管在哪里,都有可能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只要发生了,就必须要有人去现场的呀。” “除非医生都不当了。” “瞎说。”梁霞挥了挥手,表示认可了方子业的‘解释’。是啊,不管在哪里当医生,只要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就有人必须要往现场去,不是方子业,就是张子业,李子业,逃不掉的。 “妈,我们医护人员在现场其实已经被保护得非常非常好了,那都是在安全线外的好几十米,这一次只是意外,而且是没有办法提前预料的意外。” “也不止我一个人受伤,也不止我一个医生受伤。” “受伤更重的,还是那些警察和消防,特别是在一线的消防,他们才最危险!~” “我们镇肯定也有医生来了现场!~” “你说说,你让我去县里面工作,那就没这种事儿了啊?”方子业说。 以梁霞在镇里面的消息灵通程度,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她之所以担心着急,是因为方子业受了伤。 “听竹?真是这样?”梁霞仿佛有点不信方子业。 洛听竹点了点头:“阿姨,是这样的,我们疗养院去现场的人其实还不算多。” “那为什么就你去了呢?就你能吗?”梁霞又再次开始批评起来。 方子业听到这里,便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妈,临场抗命,那就不是受伤的问题了,那得改行,你儿子我得饿死。”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你想嘛,如果我现在不当医生,我还能干嘛去啊?” “去跟着我爸学做门窗,也还可以,我现在打螺丝也挺厉害,等会儿我问问我爸…” “哎唷,轻点。”方子业发现自己的耳朵被提了一下,赶紧停止了开玩笑。 一直到十二点多,一家人才结束了问答聊天。 而后梁霞碰了碰方南,再对洛听竹方向使了使眼色,方南立刻不再木讷,问道:“听竹,叔叔其实知道今天不是说事的时候。” “不过,我们是方子业的父母,家里毕竟生的是一个儿子,不是闺女。” “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婚姻求娶,我们家是求亲的那一方,我和你阿姨也知道你和子业感情也挺好!” “我和你阿姨的意思呢,就还是想在你们订婚之前,与你的父母见上一面,细细地说一下你们的婚事。” “也是我们的诚意,更是我们对你父母的尊重。” “古话来说,求娶求娶嘛,男方一定程度上,还是要有些诚意的,双方的父母不见上一面,着实有些太孟浪了……”方南的声音比较诚恳。 洛听竹闻言沉默,脸色逐渐变得不自然。 方子业见状便赶紧道:“爸,妈,这件事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嘛,你们就别再继续问了。” “听竹她自己可以做主的。” 自己的父母总是说要见洛听竹的父母,这不是难为人么?现在的洛听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父母摇来齐聚? “这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的事情。”方南横了方子业一眼,语气端重。 方子业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是比较古板的人,就觉得求娶儿媳时,必须要对方的父母同意,而且还要见上一面,三聘六礼。 就算钱不多,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这是他们两个的固执。 洛听竹依旧不回话,只是略低头,方子业便牵了牵洛听竹的手,低声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我爸妈好好谈一谈。” “好。”洛听竹应声走了,她相信方子业。 洛听竹走后,方子业才道:“爸,我不是给你说了好几次洛听竹家里的情况么?你们怎么还这么说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天经地义!”方南道。 他的表情严肃:“你要娶人家,连别人的父母都不通知,两方的家长都不见个面,这算什么啊?” “国外的人都不结婚了是吧?现在是新时代,那自由恋爱的人没有中间的媒妁就不能办婚礼,属于不合法夫妻是吧?”方子业的声调略高。 “爸妈,我很尊重你们的想法,但是我们也要根据事实来说话。” “现在是听竹她不想让她父母掺和她的婚事,她做不到!” 梁霞道:“这有什么做不到的,她父母只是离婚了,又不是。也可以赶过来啊?” 梁霞和方南都是农村人,他们见过很多,女方孩子自己愿意但父母不同意婚事的事情,最后闹黄了的多了去。 甚至还有扯皮的。 像洛听竹这种,婚姻大事都不报备给父母的,更是结亲大忌。 “是听竹暂时不能面对她的父母,你们可不可以不逼她呢?”方子业继续反问。 方南和梁霞哪里都好,就是自己的思维太僵化。 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方子业做主,但到了方子业的婚事上,他们自己先较真了。 “自己的父母,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又没害她吃人的。”梁霞道。 “订婚认亲,本来就是这么档子事,小叶,我已经给你说了很多次了,婚姻大事,要父母做主,要双方的家长一起谈,这是两家人的事情,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 “结亲也不是你和洛听竹两个人恋爱结婚的事情。” “我们镇里面就有一个,女方的父亲没到场,说是说提前打电话了,结果在结婚的时候,女方的父亲就不同意了,直接把结亲的人赶了回去。” “还不就是彩礼钱没谈拢?”梁霞继续训教。 方子业认可梁霞的顾虑,也知道梁霞所说的事情是事实。但声调依旧提高:“是不是给了钱,就算养了啊?” “他们小时候离婚了,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把孩子往家里一丢,给点钱,从没有陪伴,你让她怎么把自己的这种父母当作普通人的父母?” 方南声音板正:“那不然呢?我们农村不就是这样么?挣钱本来就不容易。” “有多少人不都是把孩子丢在家里,外出打工的。都是生活所迫!~”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不听劝呢?” 这可能就是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思维鸿沟,很难达成统一。 其实方子业知道方南的顾忌,就是怕洛听竹的父母不知情,女儿嫁出去了,然后他们来婚礼现场闹,那老方家就太没面子了。 也不是单纯面子的问题,而是懂不懂礼节的问题。 在他们看来,洛听竹的父母有“养育之恩”,就说得上洛听竹的终身大事! 至于方子业所说的,不能面对,不好面对? 那是洛听竹的父母你都没办法面对,你这良心都去了哪里? “行行行,爸,妈,你们别说了。” “我的事情也不用你们管,就这么拖着吧,拖一天是一天,拖一年是一年。拖一辈子是一辈子好吧?”方子业见解释不通,就不打算说了。 “你这孩子什么脾气,你要去做听竹的工作啊。”方南道。 “牛不喝水强按头?” “你们也不是听竹,就不要替她做主了。” “我可以听你们的,但是这种事情,真不是靠劝的。” “至少,以我的认知,我并不觉得洛听竹这么做有什么错!~” “就按照你们所说的,有些人把孩子放在家里出去打工,那是没办法。”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出去打工呢?要一直陪着我呢?那是因为你们在镇里面就勉强可以养家糊口,所以你们愿意为了我陪在我身边。” “你们是我的父母,所以你们会对我很好。” “听竹的父母,比你们有钱得多,他们分开并非是生活所迫,他们两个现在也很幸福,有了自己的家庭,但听竹自己一直以来就没有父母陪伴……” “这最多就只是养,没有育。” “你们劝我的我也可以选择不去做,对不对?我们要讲道理嘛……” “如果给了钱就算养的话,那有钱人养个孩子未免太容易了些。”方子业掷地有声地道。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洛听竹这并不是善良不善良的事儿。 也谈不上孝顺不孝顺。 父母的养育之恩,也不仅仅就只是养。 洛听竹的婚事,她唯一想告诉的人其实就只有她的奶奶。但她奶奶去世了。 “小叶,这个事真不能按照你们所说的搞!~你要听劝啊?”方南说。 方子业道:“爸,妈,我今天就好好地说一下你们两个吧,你们不就是怕听竹的父母来闹嘛。” “不就是怕丢人嘛,不就是怕别人觉得你们不懂礼数嘛?是不是?” “你们怕自己丢人,就要我去强扭别人的意愿,这是正经事儿嘛?” “那你说说,除了这个顾忌,你们还怕什么?”方子业直接戳破了父母二人的表层遮羞布。 方南和梁霞两人都有些局促不安。 这的确就是他们担心的。 在老家,丢人的事情还不算大啊?被别人贴上不懂事的标签,不给自己孩子的婚礼负责,这事儿可真不小。 方子业道:“首先,我和听竹都明确表过态了,这件事,她可以自己做主,她爸妈也没有意见。” “你们是我的爸妈,就不要替别人做主了。” “你们不还怕在结婚的时候,别人问你们亲家去哪里了么?你们给我们办的婚礼不够风光么?” “哪里有那么多事儿啊?婚礼实际上就是给别人看的,你办得再风光,再有面子,也不过就是别人口中说道几句而已。” “自己又能得多少实惠?” “就为了面子问题,必须要吹毛求疵嘛?” “那我提个过分要求,我这次婚礼我打算花五千万来办,这不也是无理要求么?” “再说了,我们家就是个普通家庭,没有那么多面子负担!~好不好,妈,爸。”方子业语重心长。 第644章数据会说话!(求订阅) 第644章数据会说话!~(求订阅)虽然自己的父母好面子,但方子业必须要把他们的这条线给抽了,做事说话,不要有什么面子情节,不然会吃亏的。 梁霞和方南对看了一眼,梁霞说:“那结婚还是要办得热闹一些好。” “那如果我说,你们如果非要这么犟的话,我和听竹直接拿着户口本去登记结婚证之后,就不办婚礼了。” “你要怎么办呢?” “我如果说,我就要在汉市举办婚礼,就邀请那么几桌人,爸妈你们不同意也没办法,因为这是我结婚!~” “我犟起来了,你们要怎么办?” “就不让我结婚了,就让我光棍一辈子?” “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愿意,所以我也不会这么选择,因为你们是我的爸妈,我得尊重你们。” “但每个人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就好比,我们镇里面,有钱的人,给彩礼都是给了三十九万八,我们家也要学吗?” “有些人家,陪嫁陪了百来万,那你觉得我叔叔到时候嫁小琴的时候也学着这么陪嫁他陪得起吗?” “可反过来思考,听竹她没有做错什么,她自己坚定自己可以做好自己父母的工作,我们就不要去逼她了。” “我学医这么些年,有好多年过年不回来是吧?你们想不想我?”方子业继续问。 “那当然想啊?”梁霞回道。 方子业继续说:“是吧?我也想回来,我会想方设法的回来。” “可是?” “听竹她不一样,她连想的办法都没有。” “她父亲倒是偶尔回家一趟,但她母亲,从来都不好回,而且她父亲都是年后才回老家。” “她就一个人和奶奶过。” “你让她怎么和自己的父母培养感情?啊?” “假如,我的意思是假如,以后我结婚了,我也年后才回来,待个一两天,然后把孩子全部丢给你们,给你们点钱……” “或者我在外面再找一个……” “你们两个不把我绑起来打?” “……” 方子业依旧没有完全说服方南和梁霞,不过这件事也算是暂时搁置了下来。 耐心与两人解释完后,方子业又来到了楼上的次卧,洛听竹果然是忧心忡忡地坐在了床头,看着窗外,有些失落。 方子业推开门后,洛听竹笑着往方子业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略有些苍白。 方子业脱下鞋子,与洛听竹并坐:“听竹,我爸妈不是嫌弃你,更不是揭你的伤疤,更不会觉得你我以后没有你父母的帮衬。” “你也知道,他们是农村人,他们希望更加尊重你,所以还是要正正当当的明媒正娶,就算学不了古代的三书六聘。父母这一关,他们希望可以做好。” “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所以他不希望给我添堵,你能明白么?” “他们更不希望你糊里糊涂地就嫁过来了。让别人觉得我们家不把你当人。” 其实,很多人在找媳妇儿的时候,如果不需要彩礼之类的,会让很多人觉得开心,能少给钱那是最好的。 像方子业父母这样的,反倒不多。 洛听竹点头:“我知道的,师兄。” 洛听竹的声音比较低落,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自己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爱自己的父母,为自己张罗婚事的父母等等…… 但自己的父母双方,各自成家,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不可能再聚在一起,平平和和,热热闹闹地这么围聚一起。 就算是以后有了孩子,她要带着自己的孩子去见外公外婆,都不知道该去哪里…… 洛听竹现在反而有些恐惧方子业父母的尊敬。 “是不是觉得很委屈?”方子业揽住了洛听竹的肩膀。 洛听竹耸了耸肩膀,点了点头。 没有人可以知道,别人万家灯火,父母相伴时,洛听竹的感受。 这甚至都不是自己的父母远离家,在外挣钱这种孤单和思念。 而是洛听竹孤单时,她自己的父母,在另外一个地方,另承欢愉,但这一切,与她却无关。 所幸,洛听竹是一个人独居,并未随了任何一方。 所幸,洛听竹的奶奶也没有去世特别早,至少在她高中期间,洛听竹的节假日都还有一个人陪伴她。 如果她奶奶在世,这件事就好办得多。 “没关系,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虽然有些事情过不去,但我们也只能往前看。” “你的心结,我也帮你解不了。甚至就算是叔叔阿姨现在再离婚重组,依旧解开不了,不是吗?”方子业细声安慰。 “你虽然原谅了叔叔阿姨,但并不代表你走出了你自己以往的委屈。” “其实你我都知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的爸爸,你的妈妈,他们今天晚上就可以赶过来。” “只是你还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 洛听竹继续点头,她听着方子业的心跳,目光开始上移,开着方子业的侧脸,而后又看到了方子业的石膏和纱布。 “师兄,我们不聊这个了,你手还疼吗?”洛听竹转移了话题。 “还有一点。但现在还好,明天开始功能锻炼的时候,估计还得吃点苦。”方子业说。 方子业也不希望自己的右手余留什么后遗症。 但受伤之后,估计所有的功能都无法恢复到受伤前的百分之百,最多也就是无限接近于百分百。 不过只要能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就对自己的技术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方子业依旧还是方子业。 “叔叔阿姨非要见我爸妈吗?”洛听竹忽然又把话题拉回,语气沉定。 方子业摇了摇头:“不是他们非要见的,但我爸妈终究还是提醒了我!~” “不过他们可以不见,但我必须得去见。” “毕竟他们是你的父母,他们生养了你。让我有这么好的一个妻子,我要去拜访他们的。” “你得带着我去,就过一段时间去。” 方子业也不会精通所有的人情世故,结婚这种事,没有越办越好这个说法。 就是一榔头的‘买卖’。 洛听竹点头答应了:“好。” 人生就是一步又一步不断妥协的过程,对自己妥协,对他人妥协,对过去妥协,对未来妥协,这就是成长。 “……” 翌日,方子业让兰天罗开着自己的车,送方南和梁霞两人回家。 方子业进到后座里陪方南和梁霞说话时,方南说:“小叶,你们现在都长大了,如果你们觉得事情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就按照你们的想法来。” “爸妈都老了,思维有些僵化,但作为父母,还是有这个义务,告诉你们一些我们知道的事情。” “即便你们不认可。”方南和梁霞也退了一步。 “谢谢爸,谢谢妈!~”方子业的内心有些五味杂陈。 虽然说,他也觉得方南和梁霞的思维有些古板,有些好面子,甚至有些僵化。 可看着以前几乎‘无所不能’的父母,逐渐趋近于平凡,甚至有不少的‘缺点’,这种感觉,真实却难受。 但这也是成长。 “我和听竹过段时间就回来。”方子业说。 兰天罗坐在驾驶位,一言不发。 直到方子业离开,兰天罗才道:“叔叔阿姨,你们坐稳了啊,我要开动了。” “好的,兰医生。” 车子缓缓启动后,梁霞才道:“兰医生,听说,你是洛听竹的弟弟是吧?” “是的,我是姐的亲弟弟。”兰天罗龇着牙说。 …… 方子业并未直接返回别墅区,送自己的父母离开之后,李永军教授就在对面第一时间对方子业招手了。 洛听竹等人则已经回到了实验区。 “子业,陈院长让你我一起去行政区的会议室。”李永军教授的脸依旧有些黑。 “好的李老师!~”方子业声音平静,右手开始慢慢握拳伸开锻炼手指的屈伸功能…… 会议室里,来的人并不少,除了李永军和方子业之外,还有内科、中医科、检验科等各个科的组长和副组长。 医务科的彭雪林副主任此刻拿着一张报表,待到人齐后,便声音略洪亮地道:“陈院长,我宣读数据了。” “好。”陈宋点了点头。 “这一次,我们疗养院,一共接诊留观患者233人,轻症患者一百九十七人,急重症贰佰四十人。共接诊患者640人。” “绝大部分患者,都得到了极为良好的转归。” “进我们疗养院的总体死亡率不到百分之八。重症急诊患者死亡率不超过百分之二十五……” “这一次的抢救过程中,我们疗养院接受了百分之八十五的急重症患者,剩余百分之十五,仅有一人目前在民大医院的icu内。” “这一次,我们疗养院内参诊率最高的医生是外科的周福勇副主任医师,重症急诊参诊率最高的医生是外科的方子业教授……”“抢救率最高的是负责留观区的薛东方教授……” 彭雪林非常客观地描述着每一项数据,方子业不是每一样都拔得了头筹。 比如说抢救率最高的,就是门口留观区,因为都是皮外伤,除了极少数人可能被忽略掉而死亡,基本上都得到了良好的转归。 都能被赶走的患者,能怎么样嘛…… “重症急诊抢救率最高的医生是方子业医生,一共参与了五十一人抢救,死亡率百分之四。” 听到这个数据,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部分人都知道,五十一的百分之四就是2,其中一个还是主动脉夹层破裂的。 数据也会说话,数据不会骗人!~ 方子业双目平静,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管做得好不好,再去纠结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次急诊抢救过程中,我们疗养院有五名医护人员受伤,一组三人,二组与三组一人。”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一组三人是于事故现场受伤,其中一人右上臂刮擦伤,一人右小腿砸伤致腓骨骨折,一人手掌划伤。” “二组受伤的是一名护士,是在推送平车时,碾压到了右脚,导致了趾骨骨折。” “三组受伤的是方子业教授,现场滚石划伤,右手肌腱损伤。” “这一次急诊抢救过程中,我疗养院共计十人发生低血糖,一人过劳昏迷!经过了抢救与处理后,目前都已经平安无事。” “陈院长,本次急诊抢救过程中,我院所有数据汇报完毕。” 陈宋闻言,点了点头:“宋立波,你汇报一下统计数据,安排好工伤请假。” “并且把数据整理上报,要予以适当的营养补贴。” 宋立波马上拿出了报表:“陈院长,本次受伤五人,护士两人,医生三人,目前均已完善相关的请假手续。” “护理部两人已经找到了顶替岗位。” “趾骨骨折与腓骨骨折,是聂明贤副主任医师与吴轩奇副主任医师行了克氏针内固定术。” “内科受伤一人,是呼吸内科的钱程副教授,手掌划伤,他说他可以继续坚持工作。是手外科杜东临教授与吴轩奇副主任医师二人予以缝合术治疗。” “外科受伤两人,神经外科江道斌副教授右上臂划伤已经予以清创缝合处理,是我院杜东临教授亲自操作。” “创伤外科方子业副教授为右手肌腱损伤,由吴轩奇副主任医师行肌腱缝合术处理。” “我院目前外科未术的择期手术患者一共……”宋立波继续详细地进行了相应的汇报后。 宋立波话锋一转,道:“陈院长,此次抢救过程中,有两家医药公司在配备器械的过程中,坐地起价!” “我已经将相应的信息、录音让人整理成材料,报了出去,其中一份交与汉市军区,一份报给了恩市的市场监管部门。”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立刻一闪。 “哪两家公司?”陈宋的声音立刻一寒。 “陈院长,是哪两家公司并不重要。”宋立波非常稳重地提醒。 陈宋点了点头:“王奇山,这一次急诊抢救中,你带队得非常好,并未为了追求中医在急诊抢救中有用,就随意横亘,也及时带队对我院的大部分患者进行了相应的建议与诊治。” “我一直强调,我们中医组,与内科、外科组一样,都是疗养院的组成,我们中医组有用,但医学并非只有中医有用,中医为用。” “中医并非为名。” “只要能治得好病的医术,都是好医术。” 王奇山是中医组副组长,闻言面色沉稳,一一掠过众人:“谢谢陈院长勉励,这是我们的本分。” “真正的中医不会为了救病人,为了彰显自己的优越性,自己的存在感就轻视其他医学,内科的杨教授,外科的方教授,在院内诊疗过程中,也征求了我们的意见!” 目前,疗养院的院长是陈宋,陈宋是中医组的组长,所以,王奇山也并不愿意看到不同组之间有太大的隔阂,为了抢功,就搞出一些分歧。 陈宋继续看向了内科的杨凤根教授:“这一次,内科的杨教授也值得嘉奖,在我们疗养院麻醉组缺少人手的时候,你们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负责了患者的生命监护。” “为外伤患者的术前、术中、术后保驾护航做了极大的贡献。” “外伤患者术中,七分监护,三分手术。我们疗养院这一次在参与超急重症抢救的过程中,能够有此数据,你们居功至伟!~” 杨凤根闻言忙道:“陈院长谬赞了,七分监护三分手术这话不假,但没有三分,另外的七分都是假的。” “这一点,从二组统计的数据就可以看得出来。” “外科的各位教授,在外伤的抢救中,尽劳尽力……” 杨凤根并未为自己标杆。 内科或者普通的急诊则罢,但这种大型的外伤急诊,起大用甚至是关键性作用的,还是外科。 不可否认。 陈宋接着转头看向了李永军:“外科李永军教授。” “自你将我疗养院外科抢救组方子业教授调任出疗养院后,院内急重症患者的成活率下降至百分之十八。” “你拿什么负这个责?” 陈宋说完,紧急地敲了敲桌子:“现在,门口,转运处,恩市卫生健康委员会的人和军医管理处的人在那里与死亡患者家属的沟通和解释,你要不要去临场参与?” 李永军闻言,立刻低下了头。 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 因为没有正确答案,即便他说,方子业在现场抢救的一些患者数量,不亚于留在疗养院内抢救的人数,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即便是方子业不去,可能一些患者也没有绝对的生命危险,只是临场处置没有那么好,有一些病人还要转来疗养院,也还有生还的希望。 但是,方子业从疗养院内离开后,实实在在的有一些本可以抢救的患者,如今已经一去不回。 “陈院长,我没有办法负责。” “不管陈院长如何处理,我都坦然接受处理结果。”李永军沉声道。 陈宋看向所有人:“外科在这一次的抢救过程中,功过相抵。没有任何嘉奖,我也不会为任何人报功。” “外科组长李永军,现场急救指挥有功!” “但整体抢救指挥一塌糊涂,根本找不准重心和定位,功过相抵。” “你们是一个团队,你既然是外科的组长,你就是团队的负责人,你的一言一行,每一个选择,其实都是在践行生死。” “你犯的错,不仅会影响到你自己,还会影响到你所在的团队,这就是你的职责所在。”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 “各个组长回去分派自己的内部事务吧。”陈宋挥了挥手,也没有再继续对李永军追责。 因为李永军在现场的确做得非常好了,这一点他不可否认! 但是,现场指挥归现场指挥,抢救绝不仅仅只有现场。 把人救了出来,和把人救活,把人治疗好,是不同维度的概念。 所有人在从会议室退出时,都面面相觑地看着李永军等外科的人,又看了看陈宋,默然一片。 倒是李永军等人,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地收拾了自己的笔记本后,就退出了会议室。 出了会议室后,李永军才转身问道:“林教授,我们外科组的手术室,现在已经停了吧?” “是的,现场抢救已经结束了,没有病人再转运过来,估计是后续再没…”林桥山将活人二人吞了下去。 “嗯,等会儿吩咐各个小组,一定要细致地做好本组相关的择期手术工作。” “每个团队,仔细地对在院的患者病情进行评估,一旦生命体征平稳之后,陆续将在院的患者转运出去。” “陆续地重新恢复我们疗养院的职责。”李永军道。 林桥山马上追问:“李教授,那这一次现场抢救中受伤的那些人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职能部门的消防和警察。” 李永军毫不犹豫道:“继续留观、康复,适时陆续安排出院!~” 林桥山的眉头紧锁:“我怕这样,可能会引起其他一些患者的不满。” 把职能部门的人留下来,其他人都转运出去,这不就是区别对待么? “不满就不满,事故发生时,他们也是第一时间赶赴现场的,他们值得被厚待。”李永军是从京都医院来的,对这方面十分笃定。 林桥山马上道:“李教授,也不只是这样的情况,还有一些是在场的群众,在事发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赶去参与抢救受伤的,那这一部分人?” “他们更不是吃这种饭的,我也是基于这一点,才给李教授您提出这一疑虑的。” 林桥山考虑得比较周到。 是,警察和消防是值得被厚待,可从另外一个层面,这两个职业就是吃这碗饭的,他们必须要去。 他们经过了特殊的训练! 然而,也有一些群众,完全就是赤诚之心,他们不专业,没培训,在参与抢救的过程中受了伤,如果一刀切的话,难免有些不人道。 “我个人觉得,这种事陈院长虽然没有提,但陈院长心里肯定会有考虑。” “若是平时,这种事情我们疗养院可不必理会,但这毕竟是特殊情况。” “火情发生之后,要收尾的可不仅仅只是灭火和现场,更不只是这几天的急诊抢救,还有后续种种。”林桥山的胡茬上下摆动,如同钢针一般凌厉。 李永军的目光一闪。 “那这件事就容后再议。我们先安排后续的手术和治疗。” 第645章荣誉称号! 第645章荣誉称号!~ 紧接着,李永军几人就雷厉风行地走向了外科诊疗区。将近外科诊疗区的时候,李永军道:“方组长,你现在过去,就是完成任务的交接,将自己的任务和思路,委派给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的房志宽教授和杜东临教授。” “然后就回去休息,知道吧?” “后续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的。” 方子业也不矫情:“谢谢李教授,我会的……” 一行人进入。 “李组长,方组长,林组长。” “李组长,方组长,林组长……”李永军和方子业二人进门时,所有人都非常热情且客气地喊了李永军三人。 且方子业非常微妙地被夹杂在了三人称呼的中间。 外科是一个相对江湖气的群体,如同在武侠世界,以武为尊一样。 这一次的急诊抢救中,方子业的不当人行径,征服了大部分的外科‘选手’。 外科没有那么多的废话,全都是手上功夫。 做得好,人多活。 做不好,人多死。 道理非常纯粹。 李永军进门后道:“各位教授近几天都辛苦了,但因我们的职责和工作性质所在,我们的工作,现在可能还才刚刚开始。” “抢救结束,只是完成了先救命的环节,接下来还会有漫长的再治病拉锯战。” “而且,这也是一场非常硬的战斗,患者康复得好不好,遗留的后遗症多不多,就只能全靠我们自己,而没有其他太多人可以辅助帮忙了。” “这一次的外伤患者,或多或少的都伴随着四肢的损伤,且这些损伤都因抢救时间关系,并未在急诊手术中一期处理。” “因此,我们创伤外科、手外科两个外科组的工作,依旧十分繁重。” “有一些患者的择期手术,需要及时安排。” “包括我们骨科和脊柱外科,也有颇多的任务。一些重症烧伤患者的后续诊疗工作,也需要酌情处理……” “当然,我们其他组的同志也不能掉以轻心。” “一定要复查患者的病情,不能有遗漏、错漏、误诊等情况。”李永军掷地有声地说。 急诊抢救的战虽然打完了,但后续可不是就马上好了。 急诊抢救过程中,都只是紧急处理要命的病种,比如说有骨折的,就不予一期处理了。 把止血搞完了,为了抢时间,病人就都转回了监护区,打算二期再行手术治疗。 同样的,神经外科、肝胆外科等专科,还需要时刻复查患者的情况,万一有迟发性的内脏损伤,也需要第一时间地补救或者再行手术治疗。 听到这里,方子业就站了出来,道:“李教授,我说几句啊?” “我们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择期手术,比如说骨折、软组织损伤、断肢再植等,恩市的民大医院、中心医院和人民医院,都是有这个能力做的。” “所以,如果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尽量积极地与这些医院取得联系,尽快转诊过去。” “如果实在是病房资源紧张的话,我们才要本着原则去尽力地予以手术治疗。” “主要是数量多,手术的难度倒不是很大。” “我们手外科和创伤外科的很多教授,都可以单独带两到三个助手完成。” “只要手术间足够,助手足够的话,目前有我们骨科症状,且存在手术指征的患者,也可以很快完成。” “但我认为,这可能不是我们的工作重心!~”方子业话锋一转,说。 李永军闻言,目光一闪,看向方子业。 “方教授,你继续说。” 方子业道:“我认为,这次事故中,必然存在不少,地级市医院里开展不了的外科病种,比如说骨缺损、骨盆粉碎性骨折等创伤外科的病种。” “或者神经节段缺损的手外科病种!~” “我的建议是,如果疗养院真的有心继续参与这一次事故的后续诊疗安排的话,应该尽快地参与资源整合。” “将所有的手术,尽快地转诊出去,让相应专科的主任自行安排手术、请求会诊手术等措施,集中、分批次地处理患者。” “我们可以提供技术支持,并不一定要提供场地支持。” “因为我们做了再多,当地医院该不会的还是不会。”方子业道。 方子业自己是恩市人,方子业不承认恩市的领导给了自己多少‘好处’,对自己的成长有多大的恩惠,但这里毕竟是方子业的家乡。 所以,如果疗养院的这些教授,愿意短期去恩市各个医院的专科驻扎一段时间,对这里的医生进行手术室中的临场教学!~ 这也是方子业可以为恩市做的贡献之一了。 就算是从汉市请教授做会诊手术,他们的手术质量,也不一定会比杜东临和房志宽教授等人的水平更高。 如自己的老师邓勇等人,在参与完了现场的急诊抢救后,大部分人也会及时地赶回去。 再调派过来的一些‘专家’,那水平也是参差不齐的。 方子业个人还是觉得,疗养院做了多少不重要的手术,其实并不重要,但如果可以教会恩市的几个主任医师几种他们原本不会的手术,会更有意义一些。 当然,前提是恩市的疗养院决定了要参与这一次患者的后续诊疗。 李永军闻言,眉头稍稍一皱。 “好,这个提议我会反馈给陈院长的。” “目前没有接到陈院长他们的通知之前,我们就根据陈院长的吩咐,各自先做事吧!” 李永军接着拍了拍手:“继续进一步完善检查,一定要精细,把在院患者的检查都尽量完善,尽量细致,不要放过一些蛛丝马迹。” “相信各位教授肯定可以的,这种工作量,也就是我们在外面带组时的正常工作量而已。” …… 李永军带着血管外科组的人去巡查后,林桥山等人也是各自带队离开。 “方组长,你没事吧?”杜东临和房志宽等人才来得及问方子业的情况。 事情有轻重缓急。 方子业轻轻摇头:“我没事的,不过,这一次我们疗养院内,收治了不少现场受伤的警察和消防。” “他们虽然大多没有生命危险,但作为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的医生,我们要考量的事情要更多一些。” “争取可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多给他们争取到功能健复。” “杜教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湘雅医院的手外科是不是有一位叫周彦教授的人,就颇为擅长功能健复术?” “不知道,您能不能联系到他?” 方子业去年休假的时候,途径湘省的岳市,就与周彦教授合作过一台功能健复术,对方特别精通此道。 杜东临闻言,眉头先是一皱,而后马上舒展开:“湘雅医院的确有一位周彦教授很擅长外伤后的功能健复,不过方组长。” “这位周教授,一般人可请不动啊。” 叶伏生见方子业眉目闪动,便赶紧又解释:“方组长有所不知,这位周教授,目前不仅是我们手外科分会的常务委员,而且与许多大的课题组,都有合作关系。” “周教授非常擅长、精通数据统计,国内近些年不少的多中心大数据统计分析工作,都是这位周教授在做的。” “我们倒是想请他来,可周教授未必有空。” 杜东临点头:“是的,方组长,即便是院士想要约周教授,也得排队。” 方子业闻言,嘴巴微张。 他只听刘煌龙说过这位周彦教授很厉害,但不知道周彦教授其实最厉害的地方并不只是手外科的专业。 一个擅长数据处理的兰天罗,就让方子业“腾飞”而起。 如果周彦教授真的非常擅长数据统计的话,必然会有很多院士团队都愿意与周彦教授合作的。 “是这样啊?那我到时候问问这位周教授。” “在功能健复术的造诣中,这位周教授的确蛮不错的。”方子业道。 “至于其他的择期手术,辛苦房教授和杜教授听从疗养院的安排!” “当然,我虽然会暂时休假一段时间,但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在科研区附近溜达,各位教授如果有什么事情,依旧可以随时找到我。” “好的,方组长,您放心休息吧。” “注意好康复训练。”杜东临马上回道。 “嗯,辛苦各位教授了。” “后面一段时间,在选择择期患者的时候,我们要谨慎而行。”方子业说完,看向了吴轩奇方向。 吴轩奇轻轻点头,没再多话。 这般后,方子业就才转身离开了外科诊区。 他要交代的东西并不多,杜东临与房志宽教授二人都是非常成熟的教授,不需要他再事无巨细的交代。 他只是不参与手术,在收治病人或者进行术前讨论时,方子业也肯定会偶尔参与。 方子业只是暂休临床工作不能参与手术,并不是直接休假了…… 方子业从疗养院临床区打算去科研区再溜达时,正好被兰天罗撞见,结果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方子业就被洛听竹从实验室驱赶了出来…… “师兄,你都已经受伤了,还是好好休息吧,如果有要请教你的地方,他们会回去找你的。” “疗养院的康复组,才是师兄你要长待的地方。” “你是外科医生。” “它是你的灵魂。” “而且我在这里,你不可能在这里有任何事情做的。”洛听竹抓了抓自己的右手,语气笃定,温柔中充满奶凶。 “可是?”方子业指的是团队里的课题。“没有可是,师兄!~” “就算这个课题真被别人捷足先登,于我而言都没有师兄你重要,我不许你再来这里!”洛听竹叉着腰,颇有几分俞市女人的泼辣。 “那不行,不操作归不操作,但课题会议我还是要参与的。” “听竹,你应该听天罗说起了这件事情的紧迫性,国外都已经开始动手了,如果我还不参与的话,就太对不起大家对我的信任了。” “更何况,整个疗养院,估计没有人比我更懂康复!~”方子业说。 “听竹,别人都已经亮剑了。” “更何况,就近期,之前从我们疗养院出去的章老爷子的义肢系统还自检出了问题,如果不是这一次的特殊情况,我们早就要开始做事了。”方子业回道。 洛听竹道:“师兄,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我已经把你的助理叫过来了。” “韩静宜会在你于科研区工作期间全程陪同你。” “如果你敢进操作间,哼哼。”洛听竹开始威胁起来。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我自己也很爱惜自己的手,你放心吧,我和你一起上下班。”方子业保证道。 洛听竹这才让开了位置…… “韩静宜,你记一下我的任务表,大致给我规划一下时间排布,最好是整理成ecxel表格。”方子业见到韩静宜后,第一时间吩咐。 “好的,方老师,您说慢一点。”韩静宜见到方子业如此风风火火,有些害怕,慌里慌张地拿出了笔记本。 “笔记本小了,去重新拿几个过来,你应该有买吧?” “如果没有的话,去胡青元那里拿,他那里肯定有。”方子业道。 韩静宜是真的没买,赶紧应道:“方老师,我赶紧去拿。” 韩静宜重新回后,方子业也正好整理了思路:“先记住纲要。” “记!第一件事,标注五颗星,追踪人工义肢系统的完善和改良程度。” “联系人,吴轩奇,段宏教授,追问开发系统的工程师或者团队,问清楚他们的解决方案,到底是程序的哪里出了问题,是程序技术问题,还是医疗理论的问题。” 韩静宜快速地记录好,而后抬头:“记好了,方老师。” “一字不落?我可以再重复一遍,追踪……”方子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韩静宜低头重新记录了一遍。 “记,第二件事,放出我们团队之前的隐藏数据,追访上次参与专业会议的合作团队,一定追访有没有违规做过临床试验。” “如果有人在铤而走险地做活体试验,不管对方是哪个团队,一律直接举报给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和科技部!~” “联系人,兰天罗,揭翰。” “记,第三件事,发表微型循环仪循环截断文章,联系人,刘煌龙教授,段宏教授,邓勇教授。” “第四件事,记,临床化疗剂量相关的数据整理成文,备案完成专利的登记和注册,联系人,陈宋,陈广白,邓勇。” “第五件事,记,今天必须要联系湘雅医院的周彦教授,联系人,湘雅医院周彦教授。” “记,第六件事,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与我们团队近期会进行课题合作,与骨折内固定材料有关,这是我们骨缺损后续课题的延续。” “联系人,华西医院,张岳教授。” “记,第七件事,今天组织胡青元、冯俊峰、田垚开会,时间下午两点,标注四颗星。” “记,第八件事,追寻之前在恩市中心医院的……” 方子业让韩静宜记笔记的时候,邓勇的电话来了。 “记,先不记了吧,你先过去隔壁办公室整理一下,我们今天要处理的几件事必须给我整理过来,我怕自己忘记了。” “我现在不方便书写!~” “辛苦你了。”方子业自己有做笔记的习惯,自己做不了,只能让韩静宜代劳。 韩静宜立刻规规矩矩地离开了方子业的办公室。 “师父。”韩静宜离开后,方子业接通了邓勇的电话。 “为什么没打电话给我汇报?”邓勇的声音佯怒。 “我昨天手术后,我爸妈来了,跪在了疗养院的门口和陈院长哭诉。差一点掐起来了。”方子业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话,也算是最好的解释。 邓勇的气马上消了。 方子业终究是父母的孩子,再回道:“怎么样?手没问题吧?” 方子业可以听到电话另外一头呼吸音。 “师父,没关系,今天已经可以勉强屈伸了,没受到苦,就是现在疼了一点点。”方子业回道。 “袁威宏听到你受伤之后,已经连夜申请了提前结束访问,近期就要回国了。” “他不信我!~”邓勇开始给方子业告状,语气格外恼火。 方子业:“……” 他不信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方子业想得到袁威宏肯定会说是你邓勇没有保护好你的学生,你卵用没有这种意思的话。 “师父,我会给袁老师解释的。” “您现在回去了吗?”方子业问。 “还没,我在这边陆续开展手术,现在休息一下,估计还要待两天。” “段宏也在隔壁。” “有些问题,恩市解决不了,与其到时候被请过来,还不如现在就处理完再回。”邓勇道。 “哦,对了,关于请功的事情,你自己不要提,我和其他人已经帮你提上去了!~” 方子业闻言一愣,回道:“师父,我没想过这种事。” “你想没想是你的事情,但是你在现场的时候,你们四组的表现,是被其他人看在了眼里的。” “这正好是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和你缓和关系的好机会。” “我还得到了消息,有京都里面的一位大人物亲自打过去了电话,希望和你缓和关系,所以,今年你可能会得到不少的好东西,尽量依你优先。” “是不是你在京都认识的贵人?”邓勇细声反问。 方子业知道邓勇口中的那个贵人是谁,但方子业不敢说。 因为这个人,踩着邓勇的尸体,把好处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邓勇要是知道了,估计会郁闷很久很久。 “我也不知道是谁,师父。”方子业回道。 “嗯,不知道也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就不用想那么多了吧……”邓勇再和方子业聊了几句后,便主动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远远地隔着手机,眼皮上下闪烁。 谢老爷子还有谢书阑的父亲亲自给省卫生健康委员会打了电话? 自己从副高到正高的路子,又至少前进了一年啊。 算上自己副高已经快走了一年? 还有三年,也就是大概三十三岁,自己就可以升到正高了啊,好像也还不错。 不过,很快方子业就消停了这些想法。 开始一一根据刚刚给韩静宜讲的条例开始处理事情。 邓勇那边,方子业就没有打电话了,而是直接打电话给了吴轩奇,问了一下章老爷子那个义肢系统的情况。 吴轩奇回报的结果是,医疗思路是没有问题的,是程序设计的过程中,存在瑕疵,还好是预检出了问题,现在正在完善和优化。 “子业,这个你不用担心,主持这个操作系统研发的是全国医疗人工智能技术应用的顶级专家,湘雅医院的周彦教授。” “这位周教授是湘雅医院手外科的副教授,但自学了计算机,在功能健复、医疗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中的造诣非常非常深。” “周彦教授?”方子业一愣。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奇哥。”方子业回道。 “嗨,辛苦不就是跑腿的人该做的事情么?”吴轩奇自嘲了一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想来想去,便将给周彦教授打电话的次序提前了。 可没有想到的是,方子业打电话过去后,对方先隔了将近半分钟才接通了电话。 并且,在接通电话后,先入为主地说道:“方教授你好,你要是不给我打这个电话过来,我都没有想起来还有你这么一位擅长肿瘤科研的专家。” “这下好了,我手头上的事情,终于可以找到合作对象了。” 方子业:“???” 什么鬼? 是我来求人,还是自己自投罗网了。 “周教授,我找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方子业打算先声制人。 “方教授,那您先说,您说完之后,我再说。”周彦倒是很随和,先给了方子业开口的权限。 方子业就把自己的请求说了一遍。 “这没问题,我近期还正好没有手术!~” “不过,方教授,我这里有一个大任务,方教授你必须要帮我!~”周彦道。 “周教授您说?大概什么方向?” “癌症村定义!”周彦开口即爆。 方子业瞬间头皮都发麻了起来。 第646章蛋糕随便扔!(求订阅) 第646章蛋糕随便扔!(求订阅)癌症村的定义方子业是清楚的,是一种群体疾病现象。由于环境污染,大多是饮用了上游企业排出的未经处理的污水,以及环境,土壤等受污染,导致人体内部机制严重受损,造成某一村庄大规模的癌症病发。 可这种东西,在教材上未被提及,新闻少有报导,尤其是近些年来,类似的报导越来越少,方子业以为是没有了…… 可突然听到这个名词,让方子业的喉咙都短暂僵化住。 “周教授,您说!~”方子业的声音沉定起来。 方子业第一次在做毁损伤保肢术的学术报告时,周彦教授就到过鄂省,方子业与其也有一面之缘。 不过方子业与其交涉不深,再一次的偶遇是在湘省岳市,那一次他是赶到岳市给一个患者做功能健复术,方子业也是从他那里,得到了功能健复术的词条,而后予以加点功成。 如果不是这一次自己的手受伤了,方子业又不放心目前在院的患者,方子业短期内还真不一定会联系周彦教授。 “方教授,其实我近些年来,在我们手外科专业内的发展稍显局限,主要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兼职华国疾控中心的技术顾问。” “这一次,我们又一次来到了赣省……” 周彦教授先铺垫了一番,而后道:“不过我们在采集证据的时候,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那就是环境诱导。” “当然,方教授,我们已经完成了前期的数据统计,就是已患癌数量与总体样本量的比例。” “但是,我们的任务不应该是如何定义,而在于如何防治,所以我们需要调查取样,不知道,方教授你近期是否有空啊?”周彦笑呵呵地问道,声音爽朗但稳重。 癌症村的定义,不在于简单的发现,而在于定义之后的处理与后续的防治工作。 做好了这些,才存在本质意义。 每个人的繁忙与纠结交锁各不相同,方子业这边有他的困难,周彦教授也有自己的“难题”所在。 “周教授,我以前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 “而且也不是不愿意帮忙,主要是前两天,我手受伤了……”方子业简单地解释道。 周彦语气立刻一凝:“方教授您没事吧?伤得重不重?” “还好,皮外伤,就只是伸指肌腱半层损伤,没有损伤到血管和神经,现在有些肿,谢谢周教授关心。”方子业也比较客套。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方教授您现在是在鄂省的恩市吧,我记得你前几个月作学术报告发邀请函时,发来的地址就是鄂省恩市。” “不过那段时间我去了东北三省,所以实在是没空参会学习。”周彦说。 “周教授,您客气了,应该是很遗憾没能得到周教授您的指教。”方子业继续客气了一句。 周彦则道:“我们这边目前的进展有些问题,我也打算收队了。” “方教授,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来沙市做做客?” 方子业则道:“周教授,那还是不行,目前手头上有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走不开。” “那行,我来找你吧……之前有读过你的一些论文,如果这一批样本有你帮忙处理的话,应该会比较客观一些。”周彦主动提出来要来拜访。 “再则,静极思动,我也有差不多一个月没做手术了,正好你那边的病人数量还不少,我想畅快几天。” 周彦的话有些傲,不过想起之前在岳市看到的周彦教授,方子业也不觉得周彦教授的傲有何不妥之处。 便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再次给韩静宜打去了电话:“韩静宜,你继续整理表格,等会儿我打电话找你的时候,你再来给我汇报。” “我先去找一趟陈院长!~” 周彦教授要来这里做手术的事情,方子业得给陈宋院长提前打一声招呼,事先把一些手续完善好。 就算周彦教授不来,以后也就可以直接来了。 不过,陈宋可没有现在的方子业这么“闲”! 中医不仅优于治,而且还善于养。 目前,疗养院内的很多患者之所以可以比较好的康复,就在于中医组的人,礼贤下士,不爱好面子地会主动给疗养院内的一些病人提供‘安养’的方剂。 因疗养院内的诊疗也不用花钱,所以病人和外科医生也不会拒绝中医组的‘合作帮扶’! “哒哒哒!~”方子业敲响门后,邓槐教授与跟着邓槐教授的林宫伟医生转了过来。 两人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在商讨着什么。 林宫伟对邓槐教授说了一句后,侧步迎着笑脸走来:“方教授。” “林医生,陈院长在哪里啊?他不在办公室。我找陈院长有点事儿。”方子业问道。 林宫伟忙说:“方教授,陈院长和曹老医生去看病人了,很快。” “哦,来了!”林宫伟忙抬头对着方子业身后一指。 方子业闻声回头,果然看到陈宋院长与曹禾祥老医生团队步离而分,陈宋则是直接朝方子业方向走了来。 陈宋慢步走过来:“方教授不好好休息,怎么来我们中医组了?” 路过方子业后,就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方向。 坐稳后,方子业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宋就示意道:“左手探上来吧……” 陈宋以为方子业是来找他开方调养的。 方子业忙道:“不是的,陈院长,我这是皮外伤,不用吃什么汤剂调养了吧?” “手放上来!~” “有事儿等会儿说。”陈宋的语气提高了几分。 方子业闻言照做。 陈宋给方子业把一会儿脉后,道:“我给你开几服金疮药,用不用在你。” 陈宋低头开始写药方:“你说事。” 方子业则忙道:“陈院长,我刚刚给湘雅医院的周彦教授打了电话,周彦教授是非常擅长做功能健复术的,他答应了可以来我们这里帮忙做几台手术。” “顺便,他还邀请我跟他一起做一项流行病学调研。” 方子业并未隐瞒,将周彦教授告诉自己的事情七七八八地都说了一遍。 陈宋在仔细地审视着药方的剂量。 中医的诊治讲究千人千方,一人一方,因症而异,那种固定的药方治疗相同的病种,纯粹就是靠运气“撞”,撞到了就治好了,没撞到就无效。 所以所谓的秘方也好,家传组方也罢,其实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秘方或者是家传药方。 这种方子,也不可能适合相同的病种。 陈宋再谨慎地写下一个4g后,将方子折叠了起来:“等会儿你去药房抓药,让他们给你按照药方配好。” “用不用在你。” “周彦教授来我们疗养院做手术的事情,我肯定是欢迎的,之前我也有邀请过周彦教授,不过这孩子比你更犟。” “打死都不来!~” “至于流行病学调研的事情,你可以放心与对方接触,我们科研区有相应的实验区,有医学分子生物学实验室。” “但定义癌症村的另外事宜,我们疗养院就爱莫能助了,你提前给周彦教授说明情况。”陈宋道。 方子业点头:“陈院长,来之前,我也在网上查了一下癌症村的定义流程。” “流行病学调研团队已经做完了,但环境监测和病例对照研究,目前还处于统计中。” 环境监测:对村庄的环境进行详细的监测,包括空气、水和土壤等。如果监测结果显示这些环境介质中含有高浓度的致癌物质,那么这可能是导致癌症高发的原因之一。 病例对照研究:通过对比癌症患者和未患病者的生活习惯、工作环境等,找出可能的致病因素。例如,如果大多数患者都有相似的职业暴露或居住环境,这可能表明这些因素与癌症的发生有关。 “他们团队目前行进的困境在于生物标志物的监测,周彦教授希望我们团队可以提供这方面的帮扶。”方子业也客观分析了。 生物标志物检测:检测居民体内的生物标志物,如血液中的某些化学物质水平,以确定是否存在与环境污染相关的生物标志物。 然后确定这种化学物质水平与癌症相关的关系。 “这不是一个机构可以定性完毕的,主要是看谁来牵这个头,决心怎么样了。” “你不要涉事太深。” “等周教授来后,我和他接触一下,如果的确有需要我们疗养院提供帮助的,我们也义不容辞。”陈宋劝了一句。 方子业当然知道这种事不能涉事太深,这种癌症村,大多与工厂和企业有关。 当地的企业和工厂,就是当地的经济命脉,还关系到很多人的工作,如果不是有政策壮士断腕,就方子业这些医疗从业人员,说死了都没用。 “谢谢陈院长关心,我心里明白的。” “只是陈院长,您剥夺了李教授他们的报功,结果又让我老师他们在鄂省为我请功,这是不是不太适合啊?” “您今天刚说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方子业开始为李永军教授求情。 陈宋道:“你们几个年轻人还需要在职级上往上靠一靠,其他人大部分都是教授了,他们就别掺和了。” “再有什么荣誉,也不足以支撑他们再进一步,我们疗养院可以给他们的东西就已经够坚固了。” “这件事不要再提,我现在还恼火得很!~”陈宋看着方子业,目光复杂。 方子业身上承载的东西,他李永军不是不知情,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乱来,万一方子业真的死了? 陈宋是真的想把李永军嘎了,然后再提着自己的功勋勋章去派出所自首!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紧,谨慎问道:“陈院长,是不是今天早上宋主任所说的临时加价的公司,有陈老板公司的旗下子公司啊?” 陈宋的目光猛地一闪,一眼似乎要将方子业洞穿。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和方子业相关。 一个企业的生命周期本就分成:初创阶段、成长期、成熟期和衰退期…… 初创阶段还好,一旦进入到成长期和成熟期后,就必然会滋生蛀牙,就算是再如何优化,也不可能将全部的“人才”都清理掉。 要说任何一个公司从上到下,都是非常耿直或者人品优良之辈,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很能猜啊?”陈宋的语气冷峻。 方子业赶紧吞咽了几口唾沫,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点飘了,马上道:“陈院长,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其实是想问一下,我们的专利注册,目前已经进行到了哪个阶段?” “前天晚上,我听到了相关的消息后,就有些担心,不过因为火灾,就一直搁置着。” “但我的心里还是一直念想着这件事!~” “申请程序不重要,更重要的是谁先提交材料,以所属技术领域的技术人员能够实现为准!~” 方子业道:“陈院长,但我怕有些人会提前跳跃动物试验阶段进行人体试验!~” 陈宋闻言,目光一沉。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你的意思是?虽然目前是国外在招摇,但最后登了先机的人,可能是国内的企业或者公司?” 方子业也不是完全肯定,只是有这方面的顾忌:“陈院长,我没有专指具体是谁,只是存在这一方面的可能性。” 方子业可不敢点名,甚至都不敢圈定国籍。 但华国人自己搞自己的先例出现了太多次。 “嗯,这些事情你不用考虑,你现阶段只要搞好技术层面即可!~” “你要相信,有些人是掌握了公平的权利的。”陈宋闻言一笑。 或许,方子业自己去申请,可能会遭到不公平待遇,但陈宋有把握,一般的人绕不过他。 而能绕过他的人,一般也不会与他产生正面冲突。 方子业点头,放下心来。 既然陈宋院长已经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方子业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他现在的任务有点杂乱,还需要整理一番。 陈宋看着方子业要走,便又道:“给你们外科组也记一个平均功吧,外科组所有人,预定增加十五个工作量。” “于你,于李永军两人肯定是吃亏很多,但犯错了就是犯错了。” “你虽然是被牵连的,但你毕竟身在其中,就没有无辜的说法。” “谢谢陈院长!~”方子业闻言一喜。 外科组每个人增加十五个工作量,那么就有不少人可以完成半年任务,继续留任。 比如说自己的顾毅师兄这样的人,就非常需要这样的工作量奖励,希望可以多待一段时间。 否则的话,即便是宮家和这样的知名教授,该走还是得走…… 方子业终究还是领了陈宋院长给他开的金疮药配方,并且还让中医组的药师帮忙上了药。 听人劝吃饱饭。 陈宋以前是京都保健组的专家,方子业这一身肉能有多珍贵,怎么不敢用陈宋的药方呢? 这般后,方子业才回到了办公室,让制作好表格区分后的韩静宜再加了一条。 “韩静宜,你回去之后,帮我查一下关于癌症防治策略相关的文献和资料,然后发给我,我到时候有用。” “胡青元他们呢?”方子业吩咐完就问。 “方老师,我已经交代清楚了,他们马上能来。”韩静宜一边记笔记,一边快速地拿出了手机,放在了右手斜前方。 “好!~让他们过来吧。”方子业点了点头。 而后低头给自己的师父袁威宏回语音:“师父,我现在的状态很好,您就别怪邓老师了。” 袁威宏的回复也挺快:“他自己就在现场,我不怪他怪谁啊?” “他的权限呢?他的人设呢?他的护犊子呢?”袁威宏虽然是打字回复的,但每一个字,都相当激动。 仿佛能够逼死人。 方子业看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 现场那么乱,自己的归属是在李永军教授手里,邓勇哪里知道名单? 但这个时候,明显就是解释不清楚的。 “师父,您消消气,好好休息,回国了我来接您。”方子业道。 “你就在恩市,我转机直接来恩市。”袁威宏道。 “我在国外,还了解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到时候我们见面了再细聊……” …… 与袁威宏结束了聊天后,方子业就把自己几个学生的任务直接明确了,让他们就是把骨肉瘤的mirna901这个新命名的mirna. mirna的命名是根据发现顺序来标注的,比如说mirna901,全称应该是hsa-mirna901! hsa代表人类,mirna901代表它是第901被发现并证实的mirna,存在于人体的正常或者异常细胞中。 “胡青元,你说一下后续的实验规划。”方子业在几人进来后,便问。 胡青元也不谦虚,马上就开始了汇报:“步骤:rna分离:从细胞或组织中分离出小rna。” “反转录:将小rna反转录为cdna。” “克隆:将cdna克隆到载体中,转化细菌。” “测序:对细菌进行测序,确定rna的序列。” “具体步骤如下:……” “实验优点:可以验证mirna的真实序列,确定mirna是否存在。” “实验缺点:操作较为繁琐,通量较低,无法定量mirna的表达水平。” “好!~你们自己可以把这个验证的实验一步一步地往前推进到这一步,证明你们的基本功已经慢慢稳了一点。” “不要着急,慢慢来,你们要相信,你们在做的东西,是目前整个实验室里,最高端的,最前沿的。” “就算是你们的操作结果,不如其他团队那么有意义,发表不了那么高分的文章,但你们掌握的方法,是别人学不来的!甚至没接触过的。” “慢慢来,不要着急……” “有我在,你们任何人的毕业都不是问题,但前提就是要耐得住寂寞。”方子业勉励道。 胡青元关上了笔记本:“师父,其实我们也知道您这是在特意锻炼我们的实验方法技术。” “一旦熬出来就是巅峰,但是这个阶段的正反馈实在是太少了。” “我来恩市已经半年了!~”胡青元低着头。 胡青元是与方子业差不多时间来恩市的,他今年的一月份就从汉市赶来了。 现在是六月末!~ 整整半年过去,他的自尊心,自傲全都被粉碎掉了,在实验室里卑微到了骨子里。 无他,他的‘同学’,有些人都做了两套实验,发表了几篇sci,好家伙,他这里,连实验的正式门槛都没摸到。 现在才得出了实验方案,你说气人不? 方子业道:“胡青元,你写几篇meta分析,对你而言有意义吗?” “你拿一个年级的特等奖,拿到奖学金,对你的存款有意义吗?” 胡青元抿了抿嘴,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冯俊峰,你的任务,就是辅助李源培等人完成课题,然后继续与胡青元、韩静宜一起,把自己的基础实验操作水平练起来。” “李源培那里的子课题,你随便找空方向写文章,写什么样就发什么样。” “田垚你也是的。” “你们两个也不是富二代,更不是富一代,所以奖学金对你们来讲还是非常有意义的。”方子业继续利诱。 “好的,谢谢师父!~”田垚马上畅快地回复。 他来,就只是想毕业,或者说,先想毕业,然后再去痴心妄想。 他是少干计划,以后肯定留不住汉市。 不过,冯俊峰自己倒是不怎么开心,他看得出来方子业对他与对胡青元存在着区别。 不过好像也没啥办法。 胡青元,富一代,天赋好,年纪小,才研一,非常能熬! 自己面临的是要去找工作,胡青元只要在硕士毕业前拿到博士入学资格就行。 这件事有方子业保底,胡青元绝对不可能读不了博士。 所以,胡青元还有六年时间可以浪,他不行!~ 将几个学生的任务都规划完毕后,方子业才看向了韩静宜,眯了眯眼睛后,方子业问道。 “韩静宜,过几天,湘雅医院的周彦教授会来与我们一起进行科研探讨,到时候你全程代表我们团队与他们洽接好不好?” “你应该懂我说的是什么。”方子业实在是找不到人了! “好!~”韩静宜马上重重点头。 方子业这里的蛋糕,终于有美味的一块,专属于她了! 第647章炫技节目!(求订阅) 第647章炫技节目!(求订阅) “子业,一个人坐这里发呆呢?”李源培端着一杯咖啡走进,并没有方子业的份额。咖啡是为了提神,如今的方子业需要的是多休息。 “源培,你吃过中饭了吧?” “最近几天你们也辛苦了,抽空也休息一下。毕竟吴轩奇和段宏教授那边我都打通了,你们也不必着急。”方子业说道。 李源培等人是实打实的在读专业型博士,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他们就被调用去了疗养院的门口进行筛检工作,也会很累。 “我们还好,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整天一整夜,今天也就是过来收拾实验室里之前没处理完的残局。” 李源培找了一个凳子坐下,后背往椅子上一靠:“我最近越发觉得人性本贱。” “你说以前吧,我们师兄弟的课题经费都不够分,你争我抢的,满脑壳包,会觉得非常紧迫。” “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然后就没有经费做试验毕业。也怕在有限经费下做不出来结果。” “后来到了恩市,不管是课题的广度还是经费的丰富程度都不同往日而语,却又怀念当初那种狗夺食一般的日子。” “近期,我倒是有些想回临床了,觉得在实验室里待久了就没意思了。” 方子业洒然一笑,回道:“源培,做基础实验枯燥之极,总体算下来,就是每天重复重复重复,比我们做住院医师的工作,更加繁荣乏味。” “一般人很难熬住的。” “如果我在群里面没看错的话,你还有另外一些师兄已经快把这个环状通路的大块点实验做完了吧?” 李源培等人到恩市也有四个月了。 他们是三月初来的恩市,如今已经将近七月,满打满算都满了四个月。 李源培、揭翰、董文强、薛漕、熊锦环、刘浩江,省人医申涛师叔的博士唐诚,硕士林珞。 即便是不算揭翰前面两个月的工作贡献,依旧是七个人合作着工作了四个月,算起来就是二十八个月。 就算是两周一个工作量,到如今也已经积累了五十多个工作量了。 “距离全部做完还早呢,不过比较重要的节点都已经完善了。” “之前我们过来的时候就预计了有八千多个工作量,全部做完真要猴年马月去!~”李源培微微摇头。 就按照目前团队的进度,即便是七个月一起继续深耕下去,继续按照两周一个工作量,一个人一年也就是一百多个,七个人一年也就产出七百多个! 八千多个工作量,预计真要做个十几年。 可以一直支撑到他们七个人都从主治到正高了。 科研深度够,科研广度够,贡献也够。 “吴轩奇惹了你,是真的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李源培轻笑道。 “哦,对了,子业,我们打算一起投一篇cancerdiscovery,if28左右。” 吴轩奇当时“突发奇想”地想要通过找袁威宏的茬,让方子业深陷泥潭,结果方子业反手堆积起来八千多个工作量的超级爆炸基础课题环。 这可不是正式的针对手段,紧接着方子业反手就把吴轩奇才发表的文章都给打掉了。 吴轩奇想让方子业做的事情,他自己一个人做得明明白白,而且还被方子业当着他们课题组所有人的面给‘羞辱’了一遍。 你要学啊? 我教你啊…… 这一下,算是真的把吴轩奇的翅膀给折断了。 即便吴轩奇可以通过手段超过方子业拿下鄂省学科带头人的位置,他自己的师兄弟们估计都不会服气了。 “发呗!工作量也有区分的。” “你们目前积累的这些工作量,我估计可以发得出去。”方子业没有回应李源培关于吴轩奇的问题。 当初,他自己一个人四个月的时间也搞出来了五十多个工作量,发表的影响因子就是二十分上下。 而当初方子业的课题质量不如现在这个大环状通路,自然发不到二十八分这么高。 “子业,我来之前,和董文强师兄他们商量了一下。” “就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打算在待满半年,把比较关键的大节点实验做完后,就还是回去,把课题带回去做。” “毕竟我们还是中南医院的学生,师父也不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的。” “我问过了师父,他也是这个意思。”李源培道。 李源培等人当初来这里,一是为了做实验,搞积累,二则是为了帮忙袁威宏应对危机。 如今袁威宏的危机已经解除,他们自然得回了。 方子业点了点头:“既然你们都问过师父了,那就回吧,自己在做的课题可以大大方方地带回去,我和袁老师都不会追究的。” “就是,现在的大环状通路的关键节点的文章,在作者排序方面,你们自行排好,可不能搞出什么矛盾啊?” “毕竟,你们每个人负责的几个节点,如果认真做下来,发cancercell都没有太多难度的。” 方子业当初给了十几个大节点,现在他们做完的就是这些大节点。 十几个大节点细分下可以积累八千多个工作量,相当于一个节点下,至少有七百多个工作量!~ 就算是拆分着发,也够发四五十分的基础论文了。 就只是时间要用非常非常久。 有方子业给他们兜底启头,就不用害怕方向不对、有试错成本的顾虑了。 “大恩不言谢,我们永远是兄弟。”李源培略低头,声音萧瑟但正式。 方子业与李源培只是同学关系,同学之间是没有任何义务,任何人都不需要对其他人负责的。 方子业送出的人情太大了。 “我自己又吃不完。” “现在你我的年纪,想要出去喝酒,难道还想着吃独食啊?”方子业笑着道。 家里穷的时候,可能兄弟之间都会想着自己多吃点肉,满足口腹之欲。 但真正有点家底之后,就希望出去聚餐可以有人来,而不是经常一个人独饮月下。 方子业说完,心里慢悠悠地将一个任务默默地划上了一个半勾。 此间事了,还有后续。 但至少,后续的事情,就没有那么紧迫了。 自己老师的危机已经解除,后面的事情,就是饮酒作乐,花前月下…… “哦,对了,子业,你之前惹的那个祸,现在摆平了么?”李源培赶紧追问。 …… 送走了李源培之后,方子业又给韩静宜发了一条信息,让她在要记录的第十几件事,也就是与袁威宏课题相关的事情所在页面,作上备注。 “韩静宜,一定要记清楚,好记性赶不上烂笔头。” “我一次性掺和的事情太多,一定要一件一件地都理清楚,而且你是我的科研助理,千万不能出了乱子。”方子业叮嘱道。 教授们的时间是怎么没的?以前的方子业只有猜测,根本没有机会去细细体会。 如今的方子业才实打实地体会到了,你如果可以做事的话,你真的有做不完的事情。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有太多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每一件事情做出来,对你的成长,对社会都很有贡献,但你必须要厘清一个优先级出来。 而根据大数据的统计,只有副教授才勉强有参与和带队资格。 这是根据历史的沉淀得出来的经验教训。 如果你连副教授这么最简单的‘职级’都冲不上来,你真的坐在了方子业如今的位置,真有可能将你压死,或者就压得完全喘不过来气。 要么不思进取,要么就是死在奔波的路上,无二选择。 “好的,方老师。”韩静宜的回答非常肯定。 …… 吴轩奇的手术结束后,也来到了科研区,他一边扭着头,一边走进方子业所在的办公室自己烧水煮茶。 低头声音沉吟:“子业,好久没这么累过了,不仅是身体累,心也很累。” “还是松懈太久了,之前你一直在,就不用思考太多问题。” 吴轩奇的话颇为恳切。 “奇哥,那个骨肿瘤的侵袭和转移新实验方法,你已经做出来了吧?文章什么时候见刊?” “年中都快过了,最好还是不要影响其他课题组的结题。”方子业追问道。 “发了发了,一路绿灯,现在就是在小修返修。” “这种文章要上的期刊级别肯定很高啊,所以一定要严谨!~” “而且,这篇文章一旦发表,肯定会被无数人盯上,特别是现在的一些医疗器械公司,你把别人一些基础业务都给砍了,相当于让别人少挣了很多钱。”吴轩奇赶紧点头,说。 “对了,你是唯一通讯。所以这个锅,你得实打实地背着,我扛不住后续的风暴。” 通讯作者主要负责与期刊编辑和读者之间的通信联系,确保论文的准确性、完整性和及时性。通讯作者通常是课题的总负责人,负责项目的经费、设计、把关等,是研究成果的责任人和受益人。 如果有人找论文的茬,第一炮轰的就是通讯作者,编辑部也会直接联系通讯作者,让通讯作者解决问题。 这种动革基础实验方法的实验,无论是吴轩奇还是段宏,即便是同济医院基础医学院的很多教授,深思之后都觉得自己没办法进行兜底。 索性就不惹腥臊了。 “奇哥你这么大方,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啊?”方子业笑着伸了右手,发现右手绑了小夹板,只能再抬左手挠头。 “那没办法,想不大方也吃不下。”“唉,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今天搬砖你不狠,明天地位就不够稳!” 吴轩奇说到了这里,龇着牙道:“方院士,如果哪一天你要是觉得我吴某人还可以的话,记得赏赐一个院士提名。” 吴轩奇此刻整张脸都写上了讨好二字。 方子业颇觉不自在,摸了摸鼻子:“这东西还远得很,而且这东西,还得靠缘分。” 院士这种头衔,真不是做事就可以做出来的,机缘、资源、积累等等,缺一不可。 “那方教授你怎么就确定你不是这个有缘人呢?”吴轩奇道。 “我优青都没有申请资格,你给我说这些……”方子业翻了翻白眼。 本来啊,方子业今年是可以申请优青的,课题标书都已经交上去了,结果被谢书阑的爷爷来了那么一出。 相当于方子业今年六月份,也就是现在才拿到了博士毕业证书。 “恭喜啊,奇哥,我看到名单了!”方子业意有所指地道。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本来啊,汉市有一个优青名额实打实就是方子业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都已经定下来了名单。 方子业在四月份被炸了,所以这个名字就顶替成了其他人,还正好就是吴轩奇顶替了方子业。 因为一个年度,创伤外科不可能有多项课题中标,只能择优而取,如果方子业在,吴轩奇在同年度争不过…… 方子业被取缔了,吴轩奇也算是在创伤外科的青年一辈中脱颖而出。 “你是在故意讽刺我吗?”吴轩奇猛抬头。 “奇哥,你怎么心思这么黑暗?我是真心恭喜你呀。”方子业微微抱拳,只是右手被包扎后太大,显得格外憨态。 “看在你是个病人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对了子业,华西医院张岳教授团队的人近期一直在联系我,说是你让他们联系的我,是吧?” “我之前一直忙着其他事情,没来得及招呼,现在还在问呢。”吴轩奇又改了话题。 方子业点了点头。 “张岳教授后续的课题与我们骨缺损3d打印材料的课题有交织,所以张岳教授请求与我们团队合作。” “奇哥你能抽出时间的吧?”方子业道。 事情太多,方子业没办法,也只能用一用‘兄弟单位’的兄弟了。 连华山医院与他合作的课题,方子业都排在了事件第二十四。 “我能说抽不出来吗?”吴轩奇的表情微苦。 “那不行,你都已经上了贼船。”方子业摇头如拨。 吴轩奇其实也是一个蛮可爱的人,不过前提是你要一棍子将他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再拉他一把。 不然这样的人很难服你。 包括现在,方子业都觉得吴轩奇肯定有想把他方子业‘干掉’的心思。 然而,到现在为止,吴轩奇都是在方子业的包绕圈之下,他吴轩奇做的事情,多与方子业有关,方子业做的事情,吴轩奇只掺和了一脚,就已经身心略乏。 他不敢。 可吴轩奇是一个非常会做事的人。 刘煌龙教授曾经教过方子业,如果你遇到了另外一个天才,你想镇压他的话,要么就是正面对攻,要么就是将他紧紧地粘住,就好比对付聂明贤那样,将其吸引过来…… 只是方子业选择了与吸引聂明贤不同的方式,对吴轩奇发起了最‘暴力’地正面进攻,让吴轩奇都不得不选择加入。 因为他打不过。 “唉…打工人打工魂…”吴轩奇又开始念叨起来。 方子业与吴轩奇继续聊天的时候,聂明贤和廖镓两人正好有空过来给方子业商量后续课题进度。 不过,洛听竹仿佛一个定时闹钟一样,进门后就略高嗓门地笃定道:“师兄,你要去康复区做康复了!~” 闻言,吴轩奇马上哈哈道:“奥奥,我正好有事回课题组里。” 聂明贤和廖镓对看了一眼,“廖哥,走吧,去看看你女朋友,一起吃个饭啊?” “子业,听竹,你们两个就不去了吧?”聂明贤快速地找了一个‘贴切’的理由。 他是来约方子业去吃饭的。 方子业与洛听竹同时摇头。 然后方子业就被洛听竹带去了康复科…… 不过,两人进到了康复组说明来意后,跟着丁教授的黄云东副主任医师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结结巴巴问道:“方教授,那您这个,到底要如何进行康复训练呢?” 如果是换作另外任何一人,黄云东都肯定开始上手做查体了。 然而来的人是方子业,黄云东是不敢的。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想出来的不当人的事情,竟然会让方子业受了伤? 方子业的康复水平和康复理念,康复组的皮教授和丁教授两人都不敢唠叨。 今年年初,康复组的组长还特意找过方子业理论,回来后就没有说话,大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从此之后,方子业团队的康复方案,康复组从来不插手。 康复组就只有两个小组,皮教授和丁教授组。 “没事,黄医生,我自己来吧……”方子业自己带着洛听竹去了康复区。 “好的好的,方教授您自便,如果需要帮忙的,必须说电磁疗法,你知会一声,我帮你上机。”黄云东立刻点头如拨,如同送瘟神成功了一般。 “听竹,我给你说了吧,我在康复方面是专业的,我自己给自己设计的康复方案是最好的。”方子业看向洛听竹。 洛听竹颔首,托着下巴,媚眼如丝,声音娇气:“练呀,师兄。” 她只是要方子业好,不是要压迫方子业的时间。 方子业也就变成了耙耳朵…… …… 时间如水,一晃就是一周之后。 疗养院,科研区,学术报告厅。 刘煌龙这会儿站在了学术报告厅的最上方,大张旗鼓地翻着ppt,趾高气昂地做着学术汇报。 “经过我们团队长达一年的动物试验以及临床诊疗摸索,终于在两个月之前确定了上肢与下肢微循环循环截断的层面标准化方案。” “我们前期所述的一些内容,在此就不予以赘述了。” “我们初步,确定了上下肢各五个平面,共计十个平面,分别股鞘内股动脉股静脉。” “大腿前侧的股动脉、大隐静脉。此节段建议夹闭小隐静脉与股深动脉。” “膝关节节段……”刘煌龙说话,掷地有声。 他看似面向众人,其实目光有意无意中,还是投朝向了方子业所在的方向。 这一次,他之所以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在这里举办手外科的学术报告,主要就是得益于方子业给他的课题方案,让他再一次地在手外科,走在了全国同行之前。 并且,连带着骨肿瘤的很多专家,都特意跑来这里参加手外科的学术会议。 微型循环仪的微循环循环截断平面标准化方案,不仅是断肢栽植术的核心技术应用,以后也将会是骨科骨肿瘤微循环化疗的关键操作之一。 如果连节段都放置不好的话,后续就不用再谈了。 “根据我们课题组的数据统计结果显示,以上这些截面,可以非常好地重置局部以下微循环,而不会发生侧漏等现象。” “同样的在建立动静脉通路后,全身的体循环也是正常运作的,没有加剧心脏的泵血和容血负担。” “并且,在这样的微循环截断术下,我们团队,成功地开展了多台手外科的皮瓣移植术后感染、肌腱移植术后感染、局部重症感染等迁延不愈的病例。” “微循环截断术,在我们手外科的应用,除了在保肢术应用很广之外,在感染的控制与治疗方面,也是取得了相当的疗效。” “于感染治疗相关的数据与方案,届时会由我们团队的朱医生给诸位专家另行汇报,我在此不再赘述……” 刘煌龙洋洋洒洒地将总纲拧出来说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他太能说了。 或者说,刘煌龙被他的岳父锻炼成了可以脱稿随便讲一两个小时的能力,而且还能言之有物,缩略得当,这也是一种能力。 这样的能力,如今方子业都不具备。 刘煌龙说完,现场掌声如雷,但方子业却没有贡献出掌声。 因为他的缝线还没有拆,因此只是做了鼓掌的动作,而没有鼓掌的声音。 然而,正到此刻,刘煌龙伸手压了压众人的掌声,开口道:“我相信不少的专家都非常关注我们这种微循环截断术的技术应用扩展。” “接下来还有一点时间,我们有请我们医院的方教授,来给诸位简单地分享一下微循环截断术潜在的应用前景,大家鼓掌欢迎。” 闻言,现场再次掌声如雷,且有不少人还站了起来,一道道目光,或主动,或被动地移动向了刘煌龙的右手所指的位置,集中在了方子业的身上。 尊重、欣赏、期待、嫉妒、羡慕的目光,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 第648章坑位!(求订阅) 第648章坑位!(求订阅) 这是刘煌龙没提前给方子业介绍过的‘节目’。不过学术会议的中途给一些小节目,也属于是人之常情。 方子业就是骨科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在手外科露相。 众人瞩目下,方子业也只得起身,顺手抄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 方子业如今已经是术后第十天,只是缝线没有拆除,石膏也已经换成手部锻炼支具,可以辅助抓握: “方教授,您要不上台上来说几句?”刘煌龙的眉目攒动,隐如秋波泛滥。 气氛推到这里,方子业也不好就站在原地稳坐钓鱼台,一本正经地往台上走去。 鞠了一躬后,才立身道:“晚辈方子业见过各位前辈、专家、教授、同道。” “今天的学术会议,我没有行程安排,只是来听各位老师的指导的,因此根本没有准备。” 方子业偏头看向刘煌龙:“刘教授这是打算把我架在火架子上烤呀?” 刘煌龙望向众人后,拉拢后援:“方教授,我可是提前就邀约了你许多次,你紧推慢推,我也只好出此下策。” “大骨科是一家子说不出两家话,方教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来大家都是爱听的。” 刘煌龙很会说话,投桃报李这四个字被其演绎得炉火纯青。 如今的刘煌龙,在手外科风头正盛,比方子业在业内的名气还要更旺一些。 方子业看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定在了被自己拉过来“散心”的周彦教授身上。 目前,华国的手外科,年轻一辈中,能够稳压刘煌龙一头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华山医院手外科的金教授,另外一个就是湘雅医院的周彦教授了。 不过周彦教授素日里非常低调,很少在专业内搞一些动作,目前在做的事情都是专业外的兼职。 方子业仔细思考了几秒钟后,才道:“其实关于微型循环仪除了在手外科和骨病专科外,还有没有其他作用,我也没有特别深入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们团队之前在研发改良时,本来目的只是希望能够延长断肢再植术的手术窗口期。”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团队想到了可以将微型循环仪与骨髓炎治疗联用,再后来,就想起了微循环截断的思路,可以在骨病科中与化疗联用。” “不过,如果真要说起微型循环仪的用法,可能还有以下一些方面。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第一,相信各位老师都是手外科的专家,因此肯定知道皮瓣种植术。” “当然,或许种植这个描述不够精确,但也希望各位老师不要找我说话的漏洞。” 这是学术会议,是学术报告,虽然是意外的‘行程’,可方子业依旧不想被其他人找到太大的漏洞。 毕竟准备不周。 “所谓种植术,其实就是撕脱皮肤原位回植+腹部带蒂皮瓣移植术。我们手外科的老师非常聪明,会将手指部位的皮肤与腹部皮肤‘缝合回种’,采取了嫁接的理念。” “而之所以有这么巧妙的思维,个人觉得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腹部的皮肤韧性比较软,而且血运丰沛。” “基于此原理,微型循环仪或可在骨瓣种植、半月板克隆、肌腱克隆术等方面,会有不小的助益。” “但具体的理论,就还需要后来人予以完善。” 方子业说完,包括刘煌龙在内的所有人,顷刻间愣住,哑然张口,面面相觑。 不是? 刘煌龙让你说几句,其实就只是让你客气客气而已,你怎么还真的就把这么绝的一个思路给摆了出来? 大哥? 众所周知。 半月板、肌腱、骨瓣等,都属于体内不可再生的组织,如果真的可以在这些器官部位进行克隆移植的话,那么整个骨科的技术,就会超然于整个外科的范畴。 大哥? 这么好的想法,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刘煌龙的嘴角开始颤抖,牙齿开始轻微打架,卡嚓卡嚓的声音上下抖动不断…… 微型循环仪被研发出来已经将近一年,如今在手外科的应用范围很广。 但是,这个东西,大家就只是将其当作一个非常简单的工具,而不是将其当作基本方法去后续精进。 而方子业呢,则是以此为根基,进行了深耕细作,先有了微型循环仪与感染的联用,再到化疗,现在又是克隆…… 方子业真的打算以此为根基吃一辈子吗? 不是这样的,如果方子业的这些想法为真的话,不仅是方子业可以吃一辈子,就中南医院这一百年,就吃这一套微型循环仪的后续根基,都可以稳居全国前十,甚至前五了。 刘煌龙的心在滴血,仿佛肉被割了。 他不明白,眼神开始迷离…… 不过方子业心里早有定计,现在的中南医院已经算是被他“养起来”了,每个人都的嘴前都是一口大肉,满嘴流油。 所以,方子业不在乎其他人还来找他合作,给他打工,为他挣学识点。 方子业的基础科研技能等级已经到了6级,这样的idea,如果要去细想的话,一天都可以产出很多,只是没有人可以将其落地。 “如果还要说其他用途的话……”方子业还想继续说。 刘煌龙自己舍不得了,提前打断:“方教授,够了够了,我们要的最好是行之有效的方案,不如方教授先将刚刚说的这些内容细化一下?” 好东西先留给自己人啊,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啊? 哥哥! 大爹。 你先喂一下自己家的孩子好不好? 台下众人也没有觉得刘煌龙小气,更不会觉得刘煌龙的建议有何不妥。 克隆技术,属于是新世纪的新技术,目前的发展还处于非常初级的阶段。 目前的人体内置耗材,基本上都是同种异体移植材料或者是异种材料、人工耗材。 如果真的可以通过自身克隆出匹配的韧带、半月板等东西,那自是最好不过的,根本不用考虑移植免疫反应,非常大程度地提高了手术的安全性。 方子业看了看刘煌龙,再看了看众人,点了点头道:“人体是很难模拟的,这也是我们目前骨科一些材料研发过程中客观存在的事实。” “然而,我们骨科相比于其他外科所具有的先天性的优势在于,我们骨科的所有结构,都是与骨支撑有关,与运动有关,与活动有关,与牵拉、受力有关!” “根据伊里扎洛夫(ilizarov)技术的原理,我们人体四肢的骨骼、肌肉、皮肤、神经、血管,都可以在受力的过程中,不断增长延长……” “这是已经经过了历史证实的技术和基础原理,我们在临床中,已经成熟应用了数十年。” “因此,基于此原理,我相信后面的一些思路即便我不予以废话,各位教授的心里都已经有了部分雏形了。” 方子业说完,就笑了起来,放下了话筒。 方子业话毕,游离的话筒里立刻传来了嘈杂的低沉沉吟声,音色杂乱,来自不同人群—— “张力应力法则!~” “生物组织被缓慢牵拉时,会刺激组织再生的和活跃生长,可以如同胎儿组织一般地进行细胞分裂……” “我们骨科的骨骼细胞自身就存在分裂复原的能力,目前认知的是半月板与韧带都属于不可再生组织……” “然而在伊里扎洛夫环应用后,肌肉、神经、血管都在进行细胞分裂。” “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 “这方教授也太大方了,这种思路也可以在这样的场合下讲出来。” “你看刘教授的表情……” “嘴都歪了……” 杂乱的声音到了后续,就完全演变歪了方向。 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开始鼓掌起来。 紧接着,掌声如潮水般涌来,一始即磅礴汹涌,足足持续了有将近半分钟的时间。 掌声结束后,魔都六院的孙江坤教授拿到了话筒,用声音压住了掌声的尾声:“多谢方教授的指点和分享,这一次来参会,果真是受益匪浅。” “只是不知道,方教授是否有往这个方向摸索和探寻过?” 孙江坤教授是魔都六院手外科的教授,在全国的知名度与江湖地位都非常高,不下于协和医院的钟军宇教授。 世界第一例断肢再植,就是在魔都六院开展的,魔都六院也属于是手外科的‘圣地’之一。 方子业不认识孙江坤教授,只能将眼神分了一点给刘煌龙,让他介绍。 刘煌龙低语了几句后,方子业才道:“孙教授您好,我的本行是创伤外科的,目前在研的课题也都是在创伤外科领域,所以这方面我也就是随便一想。” “如果各位教授有兴趣的话,尽管拿去用就是。” 方子业知道对方是在问自己有没有开始研究,方子业的答案是没有。 当然,方子业很快又压住了孙教授的后续:“我自己是没有空,近几年都抽不出时间来!~” “刚刚刘教授这么问了,我就将我之前的一些思路抛出来,希望可以抛砖引玉,如果可以给各位教授提供一些灵感,那则最好不过了。” 方子业表态得非常明确了。 别找我,我没空,我只负责挖坑,不负责埋。 如果我有空的话,这个课题也轮不到你们了。 虽然方子业的回答有些高冷,可众人也都知道方子业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而且方子业表达的意思也是一个事实。 有空还轮得到给你们分肉吃啊? 孙江坤教授闻言笑了笑:“其实这个课题最适合的专科是运动医学,方教授,你可要做好接受轰炸的准备才行。” 骨科,做肌腱、半月板等手术的,就是运动医学。 而且,运动医学目前的很多技术都陷入了平台瓶颈期,如果没有突破的话,估计未来十年二十年,都很难再有研新。 倒是方子业今天的指点,给了一条全新的思路,或许是未来十年运动医学的新浪潮。刘煌龙滴血也滴完了,只觉得血亏,可也只能硬吃这个哑巴亏,暗恨自己不该给方子业出风头的。 方子业是从来没有穷过,所以根本不知道守家底。 连忙打岔道:“时间也不早了,各位教授,下面我们正式进入到问答环节,如果各位教授对我们上午的讲座有何疑虑或者指点。” “尽请斧正!~” 刘煌龙话毕,不少人对望了一眼,本来他们是有些刁钻的问题要问的。 可方子业的大方,又让他们略有些不好意思再刁难。 方子业刚刚给的东西,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 理论就在那里,一直都在,自己等人想不到,方子业张嘴就提了出来,大大方方的,你还玩小肚鸡肠,难免有些太不讲人情。 然而,就在不少人迟疑之际,一个应该只有三十多岁的青年举起了手来。 有工作人员抵过了话筒去,他接过了话筒后,面带笑意地问道:“方教授,微型循环仪的改良,与心肺循环仪同根同源。”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按照如此推论,其他的一些脏器器官,也应该有机会研发出独属于自己的微型循环仪,比如说肝脏、肾脏、肺脏等脏器器官。” “不知道方子业在这方面,可有何见解?” 青年的话音落下,很多人都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面色纠结。 不是,今天这是手外科的学术会议,你问其他器官?是不是绕路绕得有些太远了? 方子业的眉头稍稍一皱,而后马上看向了刘煌龙。 这个问题,方子业以前就听说过,也是刘煌龙引来的,那就是协和医院的程晓平院士。 一年前,程晓平院士就说过,国外正在参考四肢循环仪在对肝脏的微型循环仪进行模拟改良。 几个月前,方子业也看到了新闻。 刘煌龙的目光有些闪躲。 方子业道:“不好意思,这位老师,我是骨科的医生。” “其他专科我不是很懂。” 方子业对于器官移植这种手术,没有太大的好感。 当然,也或许是方子业并不是其他外科的人,因此没有办法去理解器官移植术这种手术的伟大。 青年闻言立刻打断道:“方教授,我们外科也是同宗同源,医学的基础研究,大方向和思路也相差无几。” “都是非常纯粹的技术与理念。方教授想来有想法才对。” “还请方教授不吝赐教。” 方子业继续看向刘煌龙,刘煌龙略低下了头。不过他发现方子业在看自己,便赶紧圆场道。 “这位教授,我们今天举办的是手外科的学术会议,问答环节也尽量与我们手外科或者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循环截断术相关。” “其他的问题,不如还是等会后再聊,毕竟我们会场这么多人都是骨科的同道。” 听到这话,协和医院的钟军宇教授也说话了,声音沉定:“学术会议都是有主题的,与学术会议错向太大的问题,还是私下里单独交流会更妥当些。” 青年再看了看不少人都看向了他,也就点了点头:“谢谢方教授。” 然后把话筒递给了工作人员,不再说话了。 后面的议程,正常结束。 不过,方子业都还没有从讲台上走下,刚刚问话的青年还有另外一个方子业不认识的中年就笑着迎了上来,主动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方教授您好,我是浙大一院肝胆外科的赵宇柱,这位是我的学生窦华,刚刚小窦当众提出的问题的确有些不妥,还请方教授见谅。”中年额头略高,方正国字脸。 浓眉星目,下巴圆润,虽笑亦威,应该是肝胆外科地位很高的教授。 不过,此人方子业也是不认识,不仅方子业不认识,旁边的刘煌龙教授也不认识对方。 骨科的医生要了解骨科的其他医院的专家都照顾不过来,哪里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了解骨科之外的全国顶级专家? 方子业颇为客气地道:“赵教授您好,我是中南医院骨科的方子业,很抱歉不能回答窦华教授的问题。” 赵宇柱又没来得及说话,方子业就先声制人地压住了对方的后语:“赵教授,我对普外科不太了解,也没有相应的技术水平。” 赵宇柱闻言,眼皮横跳了几下,但还是挤出了笑脸,说道:“方教授,知道您任务繁重,很难挤出时间。” “不过方教授,目前,器官移植术属于是全球都非常成熟的手术,而且对于器官移植的供体器官保存这一节点,是所有移植外科竞争的核心位。” “如果谁可以提前将保存的时间延长,就可以更大范围地调用可用的器官资源,占据先机。” “还希望方教授可以以大局为重,能够……” 方子业闻言,直接伸手打断道:“不不不,等一下,赵教授。” “我是骨科的医生,我目前只是创伤外科的医生,以我为中心的大局为重,就是做好本分工作,多做几台手术,治疗几个患者的伤痛,如果精力再充沛一些的话,就做点小科研。” “至于您所说的什么资源,什么先机,什么大局,我真的看不通透,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曾经,邓勇给自己说过。 自己的根是骨科的,最深的根就是创伤外科。 这个根如果扎得不够透,那么自己的根基就会不稳,甚至到时候连退路都没有。 所以,在没有绝对扎稳自己的根基之前,不要节外生枝。 方子业目前的盘根错杂,都是在骨科的大圈子里,创伤外科为重,手外科为辅,骨病科就是顺带。 这个圈子里,方子业扎根够稳,随便玩都不会破格,也没有人会找方子业的麻烦。 但圈外就不一样了。 “方教授这么想未免太过于狭隘了,骨科的病人是病人,肝胆外科的患者也是百姓,他们也要治疗,如果能力足够的话,还是应该在能力范围之内多做贡献的。” “方教授,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或者有什么误会啊?”赵宇柱的目光深邃,仿佛是要诱导方子业似的。 方子业摇头:“赵教授,不是有什么误会,顾虑自然是很多的。” “我就是创伤外科的医生,学的就是创伤外科的技术,吃的也是这碗饭。” “至于其他方面,希望赵老师可以大人大量,不要行道德绑架。” “毕竟我们骨科的那么多患者,也没有见肝胆外科的医生去诊疗,或者说常来探寻巡视……” “术业有专攻!~”方子业回得颇为谨慎,但已然不卑微。 因为方子业如今,一定程度可以代表骨科说一些话。 这种话,不过分,任何人都会承认。 赵宇柱的神色闪烁,他似是知道方子业的内心想法:“方教授,手术技术没有好坏之分!~” 方子业重重点头:“是的,赵教授,谢谢您的指点,您的话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 “手术技术没有好坏之分,我们临床的病人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别,我们骨科的病人也不会低人一等。” “所以,我全心全力地钻研我们创伤外科的技术,搞我们创伤外科的科研,力求为骨科的患者多服务,提升他们的诊疗质量,属于是正道,是大道!” “就不是所谓的狭隘了。” “谢谢赵教授的认可、邀请,只是个人能力有限,也只是一个人,一天也只有二十四小时,抱歉。” 器官移植术,就不是普惠性质的手术。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做不起这种手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供体库。 这一点立场,方子业扎根很稳。 “方子业。方子业呢?”在刘煌龙身侧,省人医手外科的杜天文教授喊了一声。 “诶,杜老师。”方子业闻言赶紧伸了伸手。 “正找你呢,哎唷,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您在和其他老师聊天。”杜天文教授的表情‘愕然’,靠近后又退了两步。 “赵教授,我也找杜教授有事,要不,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详聊?”方子业努力挤出笑脸,微微拱手。 赵宇柱也是一个有体面的人,抱拳道:“那方教授,我们下次有缘再聚……” “再见。” “再见。” 方子业与赵宇柱别过,而后走向了杜天文的方向,脸色峻冷下来片刻后,到了杜天文教授的身侧。 “杜老师您好……”方子业对杜天文招呼,没有理会他身边的刘煌龙。 刘煌龙也赶紧招呼:“子业你来了。” 方子业抬了抬眼皮,扫了刘煌龙一眼,道:“杜老师,我们去吃饭吧,吃完了午饭,我还要回疗养院一趟。” 今天这两个人,要是与刘煌龙一点关系都没有,方子业三个字可以倒着写,写成叶子方! 当然,方子业也没有生气,也没有怪罪。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刘煌龙的老泰山固然是他最大的依靠,也是他不由自主的源泉之一。 任何事情,都是利弊双刃。 刘煌龙苦笑着跟上,继续努力讨好一般地陪笑…… 第649章A级人才认定!(求订阅) 第649章a级人才认定!~(求订阅)“老师,这个方教授还是那么油盐不进,他绝对是对我们移植科有些偏见。”出会场时,窦华的语气笃定,却又无可奈何。 方子业的油盐不进,让他格外懊恼,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上去抽对方几耳光。 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的话,迎接他窦华的肯定是赵宇柱绑着他去给方子业登门道歉、说好话,甚至还要忍受方子业十倍还回来的后果。 方子业是骨科的从业人员,而且已经在圈内声名鹊起,骨科的前辈,不管是看得惯方子业看不惯方子业的,都会站出来给方子业撑腰。 无端生是非? 骨科的那群木匠可不是好讲道理的,如果要讲硬道理的话,他们也不虚任何专科的人。 “对方没有明说,你也不要妄下定论!随意栽赃,除非你能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他大庭广众地说了类似的话。”赵宇柱此刻的脸色也有些黑。 “程教授曾经亲自去中南医院拜访过方教授,都被方教授拒绝了,那时候的方子业还只是一个主治。” 赵宇柱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一个小小的循环仪,怎么就搞不出来呢?” “怎么他们几个就可以搞得出来呢?” “真tm怪了事儿。” 赵宇柱的嘀咕窦华更加无解,略低头说:“老师,我听过一则趣闻,不知道到底对不对。” “去年华山医院的谷元东院士,曾经也宣布过要研发四肢的微型循环仪,但最后却无疾而终,还是被中南医院先提了出来成品。” “骨科的微型循环仪理念都已经成熟了,谷院士带队竟然都没办法复刻,难道说,这个技术,除了方子业团队之外,任何人进入都会被卡脖子?” 肝脏微型循环仪的改良研发,是肝胆外科的程晓平院士带队的,距离提出概念到现在,都已经足足过了将近一年,依旧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反倒是国外的一些小道消息说,德国的一个实验室,略有精进,而且已经发表了文章,只是陈列了数据区间,并没有将非常精准的数据呈现于文章之中。 “这个方子业有些不太懂事。”窦华道。 赵宇柱的浓眉一展,背了双手,收回怒气,语气刁钻;“窦华你就是这么看方子业的?这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窦华闻言低下头,摇了摇头:“没有。” “老师,我是站在我们的角度,觉得他可恶。” “但如果站在方教授自己的角度,我觉得他挺精明的。适可而止地扎稳自己的马步,扎稳自己的脚跟。” “但就是…” “老师,我们是移植科啊!~”窦华道。 目前,移植科的手术技术完全没毛病,如果要在这个专科占领先机,更重要的就是器官供应源。 如果可以扩宽器官供体和受体之间的时间差,那么他们就可以挽救更多的患者,让更多的患者可以在自己的科室康复起来。 “还好你还是懂点眼界的,我没有白教你这么多年。” “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方子业对我们移植科多少有些偏见。但我也没有证据。” “即便是有证据,也拿他无可奈何。” “只能是他愿意。”赵宇柱道。 窦华闻言一愣:“为什么呢?” 赵宇柱抿了抿嘴,欲言又止:“没有为什么,反正你记住这一点就是了,死记住。” 如果赵宇柱没有记错的话,程晓平教授不再出面劝说方子业的原因肯定比较敏感,甚至是雷池的边缘。 赵宇柱就算是再想进步,也得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现在可以肉眼看到的是,方子业在骨科的骨肿瘤标准化治疗方案前,将有重大突破。 这个时间点你在方子业的身上走歪门邪道,让他移情别恋,不管是被方子业的老师查出来,还是被其他人发现,捅你一棍子,你屁眼破了都只能自认倒霉。 在绝对的大方向和大局观面前,华国业不会那么糊涂!~ …… “刘老师,其实我很失望,也很失落。”吃完饭,方子业大大方方地面对刘煌龙而站,语气严肃,略冷清。 刘煌龙注意到方子业清秀夹杂着些许沉重的脸庞,双目清明却暗带失色,轻轻地低下了头。 方子业继续一边锻炼右手的抓握,说:“刘老师,以我的性格,我宁愿相信是吴轩奇背刺我,我也想不到刘老师您会给我挖坑。” “而且您的手法与我师父又不一样,因为你们的目的驱动不同。” 方子业给了刘煌龙面子,却又没完全给面子。 “唉…”刘煌龙喟然叹了一口气。 “小方,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过多的解释,的确是我没扛住压力。” “或者说,当我选择走了某一种便利的时候,这条便利小道上的一切相随,都会一直牵绊着我。”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我没办法。”刘煌龙的表情不变,只是声音略显萧瑟。 有些话他不能明说,即便是没有六耳,也不能说,就怕说成习惯。 终究说起来,还是自己的岳父,对方子业的认可和信任程度,相形之下,还是只会觉得方子业是一个小辈,看不清前路大道,走的依旧是他视野里的小路。 这种观念,刘煌龙都没办法改变,因他曾多次依托于人。 华国是一个人情社会,刘煌龙去往外走人情的时候,就必然要允许人情走进,否则就会断档形成反弹,把他崩得一塌糊涂。 刘煌龙有难言之隐,方子业也不继续纠结。 这是刘煌龙的路,他必须要作的抉择。 “刘老师,我们各论各的!” “如果那位老师真的在什么地方帮了我,您可以直言,我可以想办法去感谢,但不是听人摆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至少那位老师没有站在我的面前,为我铺路规划,所以,他摆出来的梯子也好,借来的梯子也罢,我也不可能顺手就上了。” “我一直以来,都很敬佩刘老师您的能力,也一直将您当作老师看待。”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我不想牵涉进其他专业是因为我的底蕴不够,我的视野不够,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还不够,所以我必须坚持我视野里的东西。” “而不是从宏观的角度,听别人说哪里好,我就去往哪里钻,如果真的如此的话,我也走不到现在这一步,希望刘老师您可以理解。”方子业坦诚心扉。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的程晓平教授,是刘煌龙带到方子业的面前的,那一次刘煌龙的确不好拒绝。 这一次,刘煌龙可能依旧没办法拒绝,因为刘煌龙都不需要把赵教授带到方子业的面前,只要给方子业一个舞台,他自己出面询问。 “好!~” “子业,我确定我记得非常清楚了。” “我也肯定你的坚持才是对的。”刘煌龙面色归正,吞下了一切五味杂陈。 他不敢轻易转变,也不能轻易转变,但也要学着去尝试。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但如果这个老人的认知面没办法在任何情况下都给你兜底的时候,你就得学会自思,而不是继续秉持着捷径,无脑听话往前冲。 “谢谢刘老师能理解。” “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还要去康复训练,不然听竹的电话该到了。” “哦,对了,刘教授,周彦教授说他还想在现场多听一会儿,但是他不想掺和问题,他最近有其他任务,希望刘老师在便利之下,不要牵扯他进来。”方子业又补充了一句。 周彦教授来了疗养院,做了手术,也跟着方子业的团队探讨了一些东西,但他毕竟是手外科的专科医生。 最近一年微型循环仪发展如此迅速,他若不及时更新自己的认知的话,很可能就会被甩到身后,所以周彦教授要留下来继续听讲。 “子业,我们手外科的这位周教授,一直神龙见头不见尾,我上一次见他,还是我去湘雅医院学习的时候了。” “我可不敢拉他下什么水,这个人有古怪。” “迄今为止,这位周教授,至少送进去了十个教授?!~” “谁招惹谁倒霉啊。”刘煌龙双手食指对合交叉。 “送进去了十个?”方子业愕然一愣。 “这是啥意思?” 刘煌龙摇头:“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估计大概率也得进去了。” “你得小心点,千万要防备这位周教授是以其他的名义来踩你点的。他特别擅长数据分析,包括但不限于学术论文数据造假、经费账本造假等各方面医学相关。” “有人说,他是卫生健康委员会系统里纪委在外行走。”刘煌龙提点道。 卧槽,这位周彦教授不会真是奔着我们来的吧? 活体实验?! 方子业点了点头,内心闪过这些念头但并未慌张,与刘煌龙别过。 而后赶去了隔壁的临床康复区,开始了新一天的电磁疗法…… 洛听竹小心给方子业掀开纱布后,仔细地清除了表层的“金疮药”,再看缝线,已经是刻进了方子业的皮肤表层。 缝线所过,之前的伤口所接处,仅有一条非常非常淡的白线,没有丝毫的疤痕。 “师兄,可以拆线了,这伤口恢复得未免也太好了。” “这缝线都松弛了,组织对合度堪称完美,难道真的是陈医生给你调的金疮药?” “其实前天就可以拆线了。”洛听竹抬头道。 方子业天天做功能锻炼,天天都要打开,可洛听竹和方子业都是现代医学的,因此非常坚信手部的伤口,术后9-11天拆线。 今天正好是方子业手术之后的第九天。 然而,如果按照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的评估,其实两三天前,就已经达到了临床愈合状态,只是还不如现在这般好。 “拆吧。早点拆了,我也轻松一些。”方子业道。洛听竹转身去拿插线包了,这玩意儿康复科可没有常备。 洛听竹走后,康复科的康复师兰梅才道:“方医生,陈院长对您可是真好,亲自为你开方配药。” “您可知,陈宋院长以前是干嘛的么?” 兰梅是康复组最顶级的康复师之一,康复师与康复医学的医生专业略有不同,康复医师负责理论,调整方案,康复师负责具体操作。 “梅姐,我倒是听过一些,但不全面,不敢妄自猜测。”方子业回得相当谨慎。 兰梅四十来岁,身材并未走样,虽然眼角爬上了岁月的痕迹,但依旧风情:“陈院长以前可是随过军的,对于创伤的康养,那是全国第一流的,没有之一。” “枪火伤在他配备的金疮药下,都会比其他人的康复与愈合要嫩几分。” “就算是疤痕体质的人,都不留疤。” “这是真事,我们疗养院内做过对比的,同一个人,两个创面,一处用金疮药,一处没有用,伤口愈合的速度、愈合后的疤痕残留,有鲜明对比。” 方子业闻言一惊:“那怎么我们外科不见有病人用呢?”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兰梅闻言眼角一咧:“方医生,您可别小看了你手上的这些金疮药,仅仅是采购的原材料,一次药两千多块钱。” “现在这年代,够年份的野生药材比黄金都要贵。”她说完继续低头做事。 方子业闻言立刻右手一抖。 按照这种说法,自己这八九天,岂不是上药的原材料就上了接近两万? 那要不要给钱? 好吧,那是一般用不起,而且一般人用了也只有美观效果,好的药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拆完线后,方子业做完了理疗,紧接着就去了疗养院的外科练功房,隔着纱布戴上手套将外科的基本功都大致走过一圈后,发现自己现在的实力状态,只有受伤之前的六成。 虽然六成的功力在疗养院内依旧处于超然的位置,一些基本功接近5级25000/50000,但终究还不是完全体。 还是要慢慢康复一下才行。 “师兄,还行哦,康复得非常不错。”洛听竹不知道方子业的完全实力,只觉得现在方子业的操作已然‘巅峰’。 方子业也不希望洛听竹担心,笑着点了点头:“这下你放心了吧。” “现在表层伤口长好了,依旧不能过度负力。” “临床组的手术,还是只能继续搁置一段时间了。” 洛听竹背着手,点头如拨,一般帮忙方子业收拾,一边道:“师兄你最厉害了。” “我们也没有怎么赶工,你就直接落定了我们团队的专利申请!~” “要是国外的那些顶级专家和教授知道师兄你是以现在的状态和他们争速度,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这一次,国外的“捷足先登”,并未如同电视剧和小说中那般,给团队带来非常多的阻力。 反而,方子业这边,先行提交了材料,而且还提供了一些否定的理论论证,因此华国的专利局很快就通过实用型专利的申请,占据了一定的先机。 不过,也并非是高枕无忧。 微型循环仪是一种仪器,以这种仪器为核心的治疗方法,想要攻克也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毕竟,到时候团队必须要给一些参考的数据出去,这会省去其他人模仿、仿制的很大精力。 不要妄自菲薄,觉得华国人低人一等,也不能小瞧人,觉得华国人聪明才智天下第一。 国外的制度,会吸纳很多国家的精英人才定居,然而华国的高精尖产业,大多都是靠本土人。 一个是靠数量筛选,一个是优中争优,还是要非常谨慎才行的…… 收拾完,方子业建议道:“出去搓一顿?” “也忙了一个星期,心里最大的石头既然落下了,也要劳逸结合才行。” 这一次,团队可以取胜,是因为方子业他们掌握了绝对的先机与话语权。 毕竟,国外连微型循环仪的运作模式都还没彻底搞明白,如今只知道它怎么用,可能还有很多团队在拆微型循环仪。 方子业团队作为带队研发的,而且骨肿瘤的化疗方案理论,也是方子业团队主动提出来的,别人想要弯道超车还是颇为不易的。 再加上,方子业的理论如今已经堪称世界第一流,若还是被人超了,那才真的遇到了鬼。 “行,上一次出去吃饭,还是袁老师来恩市的时候。” “也过了有四五天。” “师兄,你确定好了,从明天开始休假?”洛听竹陪在方子业身边。 “我好给聂明贤和廖镓大哥他们发信息,让他们也短休几天。” “从聂明贤医生和廖镓副教授来恩市,基本上就没有休息过。” “嗯,就从明天开始休吧,劳逸结合。” “休假有助于工作状态的提升。” 方子业紧接着又侧站了几步,转头问道:“不过,听竹,麻醉组的那些教授,会同意你休假么?” 洛听竹略抬了抬下巴,吐了吐舌头:“师兄,我现在是老师。” 方子业点头。 对!! 求人难。 现在是麻醉组的人有求于洛听竹,希望洛听竹可以详细地对他们进行运动感觉分离麻醉的教学。 那自然是老师有空了,他们才有课上。 “我还拿了接近两万块钱。” “在疗养院里上课的补贴也太多了。”洛听竹眯上了眼睛,略显财迷态。 “……” 车窗外的风景倒回,洛听竹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行驶在从恩市回巴县的县道上,方子业的双目紧张,临危不乱。 洛听竹也昂首挺胸,不敢有丝毫大意。 终于,在过了三个小时后,洛听竹把车停到了方子业家门口。 “师兄,终于到了。”洛听竹有些窃喜。 “是啊,终于到了。”方子业也感慨。 其实洛听竹进步很快,五一前,他去京都时,洛听竹连去机场都开得跌跌撞撞,如今才过了两个月,竟然可以单独从恩市疗养院开到他的老家,这进步不可谓不快。 应该也是偷偷地下过功夫的。 “爸,妈,我们回来了。”方子业看到方南和梁霞二人从里走出后,赶紧喊道。 “来了好,来了好,快里面坐,外面热。” “里面有风扇,楼上也开了空调。”梁霞说。 从恩市回来后,老两口就把家里的房间还有大厅都装了空调,主要就是为了方便方子业两人回来休息。 方子业长大了,能挣钱了,他们也就不吝啬了。 回老家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先下东西,然后就是干饭,而后就围坐着聊天。 问完了方子业伤口愈合情况后,方南才说:“小叶,上次从恩市回来后啊,我和你妈又去了汉市一趟!” “汉市的房子是真的贵,你给我们的卡,都不能全款,如果是在县里面,都够全款买五套房了。” 方子业给方南的卡里面,有五百万。 目前,中南医院附近比较好的小区售价,每平米的单价都是在三万以上,而且都是大户型。 “爸,妈,我还有公积金呢,我现在走的是汉市a类人才引进,每个月公积金都不少呢!~” “付了首付之后,自己都不用怎么贴贷款了。”方子业笑着说。 “师兄每个月的公积金缴存基数都是满的。” “一个月有八千多。”洛听竹说。 “这么多?”方南和梁霞听了都吓坏了。 八千多的公积金,比巴县很多人的工资都要高了。 “我也不知道学校还有其他人是怎么操作的。”方子业道。 原则上,国家对于a类人才的认定标准为;诺贝尔奖、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菲尔兹奖、图灵奖、普利兹克奖等国际知名奖项获得者。 华国科学院院士、华国工程院院士。 国家“万人计划”杰出人才人选以及其他被认定为与上述层级相当的顶尖科学家、学者和行业领军人才…… b类人才就是杰青等。 当然,汉市的标准肯定不能与国家级的人才认定对标,可能会略低。 不过方子业好像也不是杰青,连优青也不是,应该是汉市大学或者是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走了其他的渠道,给方子业申请了不低于京都的‘诱惑’。 真要论起来,方子业的那个微型循环仪的研发成功,就已经属于是超高端的创新型人才了。 第650章有钱人要补税! 第650章有钱人要补税!~ “爸妈,你们先帮我们看看嘛,我和听竹打算出去旅游一趟,顺便把婚纱照拍了。”“买房的事情也不着急,买房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要定下来的,或者以后我们再慢慢看,反正听竹也已经买了房,如果下次要买房的话,我们就全款买了……”方子业笑着道。 “现在好像要全面放开购房资格了。” 方子业也有关注房市动态,说是以后会取消限购,鼓励买房之类的。 “那也行,你们去哪里拍婚纱照啊?”方南问。 “亚市,跟一下风。”方子业笑着说。 虽然网上都说那里很坑,可方子业和洛听竹都没去过,旅拍好像也挺上镜,两人也打算尝试一下。 毕竟以两人目前的经济水平,出去小玩一圈花个两三万也不心疼…… “老爸,老妈,要不你们也跟我们一起去?我们只要拍一天,其他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玩,我们还可以去免税店。”方子业建议。 洛听竹闻言瞬间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 “不不不,我们就不去了,我们家里还有这么多牲口,怎么走得开啊?” “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玩。”方南摆手摇头成了惯性。 梁霞也说:“我们出去干嘛,山啊水啊的,难道还能有我们这里的山水好看?” 巴县的山水,崇山峻岭。 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绝对不会想着去看哪里的山景。 “妈,你和老爸不是没有看过海嘛,我们一起去吃海鲜啊?” “你们就去吧,我现在也挣钱了,你们也不用担心养老钱,对吧?”方子业对方南和梁霞挤眉弄眼,意思很明确。 老爸,老妈,你们两个可是有养老金的人。 疗养院一次性给你们补了接近二十五年的养老金。 退休后能拿到的钱可不少。 梁霞听了,表情有些傲,也有些意动,建议道:“要不,我们把家里的鸡鸭赶去爸妈家,让哥帮我们喂几天猪,也去宜市玩一圈?” 宜市,就是梁霞想去旅游的梦中情地了,走得再远,她就觉得有点浪费钱了。 方子业和洛听竹对看了一眼,也没多争。 万事开头难,只要老两口走出了第一步,就不怕他们以后不再出门了。 老人嘛,其实顾虑很多,但顾虑也没有那么多。 除了特别内向的个性,如果一个人,子女不用担忧,钱不用担心,而且还有养老金、有存款,还是有那么一部分人愿意出去花点钱的。 没有多少人是天生的‘贱人’和守财奴。 方子业知道方南和梁霞给自己至少准备了一百来万,只是这点钱与自己给他们的卡比起来,也就是一份心意了。 方子业的收入是正经的,公积金,各种补贴都有,工作稳定,收入可观。 买房结婚等都没有压力,他们用一点自己的钱也就不那么心疼了。 …… 楼上,方子业的房间。 “师兄,我们真要先去沙市,去我妈那里一趟,然后再从沙市飞亚市啊?” “我其实都没有特别准备好。”洛听竹说。 方子业道:“其实我爸妈的有些话也是对的,你只是单方面的去看看她,她是你妈妈,你是她女儿。” “你去看她是天经地义的不是?” “她只是追求了个人的幸福,没有想过给你一个完美的青春,又不是抛弃了你,从来不愿意管你,不管不顾。” “而且,丑老公也要见丈母娘嘛,我再怎么,也要去见一见你妈妈的。”方子业搂着洛听竹,双手可没老实过。 洛听竹这会儿的心思全都在紧张上,所以就没有在意方子业的咸猪手。 方子业就是这样的人,在外正经得很,在独处的时候,只要不是在看书,只要是在腻歪,‘手’就不老实。 洛听竹说过,但没用。 “你爸爸和你妈妈是和平分开,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破裂了,如果因为你,强行凑合一起,等到你成年再分开,这对他们而言也太残忍。” “你要知道,他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所以他们会拒绝所谓的‘情感绑架’,而且,他们也以自己理解范畴的最好方式在爱你。” “只是?”方子业也没有单方面地劝洛听竹。 洛听竹轻轻点头:“其实这些事情我都可以想得到,不过真正面对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委屈。” “委屈就说出来啊,说给你最想说的人听,说给你的妈妈听,让她知道你过得不是很好。” “你有妈妈可以倾诉啊?” “她又不是不管你,不爱你,她现在还在给你寄零食包,大包小包的,我都能看得出来阿姨很上心……” “因为你来恩市的这几个月,零食品类基本上没有重复过!~”方子业说道。 洛听竹再次点了点头:“师兄,你那个a类人才引进,到底是怎么评定上的?你能不能帮我也打听打听?” 得,洛听竹的胜负欲又起了。 方子业略推开洛听竹,上下看了一阵,又把洛听竹揽进了怀里:“好,我去打听一下!!~” 洛听竹赶紧解释,一本正经:“师兄,我不是想和你比什么…” “好,我知道。”方子业回道。 心说,你的心事都快写嘴巴里了,还不是。 不过也没啥,想着进步是好事。 洛听竹真要是那种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方子业反而觉得在解释一些事情的时候头疼…… “师兄,如果你想买房的话,我这里还有一点钱,是和老师分的一点科研奖金。”洛听竹悄咪咪地从自己的睡衣兜里摸出来一张银行卡。 “只是不多,只有四十多万。” 方子业闻言,看了一眼门口,低声偷偷道:“听竹,你应该知道,我给我爸妈的那张卡里的钱,都是陈老板公司打过来的。” “我们医院发的科研奖金,是在另外一张卡上的……” 洛听竹闻言,媚眼瞬间一眯,化身财迷:“五百万都是专利分成?那你去年的科研奖金?” 去年的方子业,可谓是超级盛产的一年啊,依托毁损伤保肢术、功能重建术、微型循环仪,发表了接近三四十篇高分文章。 洛听竹还以为那五百万就是方子业的专利分成钱和科研奖励金一起的。 前年的方子业,只不过稍微‘小打小闹’,就分到了三四十万。 方子业拿出手机,而后与洛听竹并坐在了一起,说:“去年我们发表的文章,合作的对象稍稍有点多,所以科研奖金的分成来源不少。” “我们发表的文章也有些多,医院和学校实在是觉得太多了,所以最后只给了一分一万的奖励,并没有按照传统的,超过十五分多少万,发表了cell这样的期刊就是多少万。” “这些是比较详细的列表……”方子业将来自刘煌龙、袁威宏、邓勇、吴轩奇、段宏、韩元晓、秦葛罗等人发给自己的相应表格都一一呈递给了洛听竹。 其中还有比较详细的分成系数,这是方子业与其他人各自商量的。 洛听竹一边端着计算器,一边在手机上一一进行记录。 “三百九十六万八千二百多?”最后得出的计算结果让洛听竹低声惊呼!~ 如果按照方子业每篇文章的分成系数只有百分之四十算,那么方子业去年发表的文章奖金,高达900多万。 这还是一分一万的奖励制度,难怪医院和学校要特意和方子业商量一下,不能太按照规矩来,不然就支付不起。 “具体我没有算,反正细细算下来,去年我到手的收入达到了税后八百多万。” “只是其中一部分是我今年才到手的,也不知道明年要补多少税了!~” “反正今年个税计算的时候,我补了好几个进去,估计明年得补进去几十个。”方子业说着,自己也有些心疼。 但没办法,去年方子业的全年收入并没有高到那种程度,所以个税计算的时候要补税额不是很高。 去年的奖金都集中到了今年发放,该遵守的制度还是要遵守的。 方子业可不想今年遇到的‘风波’再遭受一波大的…… “补税还是要补的。”洛听竹吃惊之后,赶紧找了一个情感依托,声音果断。 偷税漏税是制度的底线问题,比贪腐的审查更加严格。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掉进了钱眼里!”方子业说着,把洛听竹手里的手机一摘,又把她搂住了。 洛听竹稍微挪了挪身子,然后就安静得如同麻醉后的兔子,让方子业可以找到他放手之位。 “师兄,这么算起来,今年疗养院和中南医院发给你的工资会不会都补税了?”洛听竹问。 方子业点头:“根据我查的补税政策,就是这样的。” “看起来还颇为风光,其实是被白嫖的。” “如果现在我放弃临床工作,老老实实地进到实验室里,比我当医生肯定挣得多。” 洛听竹轻轻侧身:“那你想这样吗?” “虽然廖镓副教授很厌烦自己的现状,其实我倒是挺羡慕他的。” 方子业的技术水平当然是超好的,他如果在临床工作,会给更多的病人带来助益。 然则,现在的方子业已经可以不需要依靠临床工作挣钱,反而临床上发的那点钱全都补税补出去了。 洛听竹对方子业未来的规划又有些自私起来。 不在临床,就可以不上夜班,还可以双休,更不用去现场参与什么急救,只要做好自己的科研工作即可。 “那还是不要了。”方子业摇头。 “虽然带队科研的感觉也挺好的,不过,一直没有手术做的话,这双手会太痒……” “去年我们不是旅游了两个月嘛,我感觉都快憋坏了,我天生就是劳累命。”方子业说。 “而且,就算是我不参与临床工作,该交税的还是要交税。” “到时候就只能从小金库里拿出来,我还会更加不舍。”方子业没有到补税这一步前,做梦都想这辈子可以补税,毕竟挣得多啊。 可真正到了这一步,还是觉得肉疼。 “医学科研不能脱离临床的!~”方子业道。 “而且……” “其实,我们现在也不算特别安全。” 洛听竹明白方子业的意思,专业技术人员,只要还未登顶之前,就有可能被各种坑给坑死,有可能牵涉进各种风波里。 你有点技术,有点钱,正好是别人坑你的诱饵。 想要不被当做猎物,就只能是有一个绝对可靠为你背书的背景。 在华国,因各种意外落马的教授比比皆是。 远的不说,就中南医院手外科前几位带组教授如倪耀平、周子瑜等,都被一锅端了……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这种事方子业可不会忘记。 “师兄,这个世界可能没有那么好,可应该也没有我们所想的那么那么坏。” “经过我去了麻醉科教学一趟,我稍微了解了一点点关于疗养院的密辛,我就觉得,在疗养院里待着的这些教授,很多人还是都很有情怀的。” “放下争名夺利,放下江湖名号,踏踏实实地为着研究疾病的治疗做事,挺好的。”洛听竹细声说道。 只是洛听竹的声音略显迷茫。 站在她的位置,连副高职称都还遥不可及,疗养院的最终目标与她虽不谋而合,但她的可参与感其实非常非常少。 “慢慢来吧,实力是一点点一点点进步的,视野也是一点点一点点扩开的。” “早一些知道大框架,未必是好事,曾经我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期,但我们还年轻呀。” “听竹,你才二十七岁不到,我才三十不到。” “按照医学的年限发展,我们都还没有起步。” 洛听竹听到方子业这么说,又道:“师兄,你现在的技术、科研积累,比一般的教授都要深厚得多了。” “可是,邓老师他们对你未来的规划是不让再破格了吧?” 方子业现在的能力和积累,配一个教授和主任医师丝毫不过分。 “其实跨到了副高这一步,到不到正高都无所谓了,正高可以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正高不可以做的一些事情,我也有权限做。”方子业倒不是非常在意这件事。 “可师兄你想带组,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陈院长说,之所以不让你当这个外科组长,一是你积累不够,二是你的职级也略有不够。”洛听竹道。 “好像,陈院长还有心想让你…” 方子业轻轻摇头:“疗养院应该不是我最终的归宿,我不会在这里工作一辈子,以后就算是真要工作,也是兼职。” “除非是年纪很大后,我可能会考虑再来这里,无忧无虑地再静心工作。” 方子业目前还是一个俗人。 俗人就有七情六欲,而且还有一些恩情要还。 无论如何,中南医院、邓勇、袁威宏都是方子业的来处,方子业不能只知道对自己的父母好,而忘记了栽培自己的地方。 “师兄,我陪你一起,但那时候我们肯定已经挣了好多好多钱了,可能吃利息都可以一年吃一套房的那种……”洛听竹笑着期待着未来。 先安身,再立命。 如果吃都吃不饱的情况下,要让方子业和洛听竹谈什么情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 晚上,洛听竹“依依不舍”地从方子业的房间离开。 洛听竹知道方子业的父母保守,倒也不好主动送上门,就去了为她准备的房间。 就在一个屋子里,洛听竹也回去得很晚,就不用开视频了。 方子业拿起手机,先看了一眼备忘录,将已经做完的事情圈画标记。 做完了这些之后,方子业才看向了自己的面板。 “当前学识点余额:225623.1!” 十秒钟后。 “当前学识点余额:225626.8!” 每秒钟的增加速度大概是0.34点,一个小时就是1250点,一天就是三万多点的巨额学识点收入!~ 面板最近五六天,都快被玩疯了! 22万点学识点中的其中十六万,都是不到五天内的学识点收入。 自从吴轩奇的文章发表见刊后,方子业面板上的数据就被不断地顶啊顶…… 这就是方子业新研发了肿瘤的侵袭和转移的实验方法后,爆发出来的巨大潜能!~ 没办法啊,之前方子业一篇论文不仅是把吴轩奇的课题叫停了,基本上算是把所有的肿瘤学相关的课题研究都给干停了! 肯定有人在做实验。 至少,别人不敢再发表文章了! 再发文章,那不就是活靶子,给别人送“letter”和ment”的么? 如今,吴轩奇的文章发表之后,被暂时搁置的各个课题组都重新开展了课题!~ 全世界从事各科肿瘤科研的团队有多少?方子业无法预算,肯定不下于一万个团队。 这么细算起来,相当于一个团队一天也只给方子业增加了三点学识点…… 这分成率也太少了。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方子业可不会忘记,自己当年为了0.1学识点就坚持在练功房里坚持一个小时的场景和记忆。 方子业双手枕着后脑勺,嘴角微妙地看着天花板。 “学识点真好,原创真好!~”方子业低声喃喃。 可以这么说吧,方子业之所以有现在的成就,学识点绝对是主要助力。 要获得学识点可没有那么容易。 在临床中诊断比看书来得快,比在练功房里来得快,做实验有比临床快,而一旦搞出了新突破的话,那是最快的。 但更快的,无疑是动摇了根基的东西。 因为越是根基的东西,影响面就越广。 积累了好几个月的课题,在短时间内大家都按照方子业的实验方法继续了,这能不短时间内迸发么? 当然,方子业也知道,以后也不可能每天都有这么多,等到这一波过去了,速度肯定会降下来。甚至只有现在的六分之一。 但这也很恐怖了好吧。 如果以后每天收获学识点5000,十天五万,一百天五十万…… 有钱!~ 而且这些‘钱’,可比现实中的钱好用多了。 五千学识点,就可以加一个国手级的技能,可以让方子业在一个专业上快速地跃迁。 一百个?一千个? 现在的方子业,可是体会到了诸多高级技能加身的好处。 方子业的技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当然,方子业早就过了需要给别人解释自己怎么进步的时间节点了。 以前的方子业,一步一步的成长都被自己的老师们看在眼里,有了他们的认可,自己从中南医院站出来,就无需给其他人解释。 再有了天才光环加身后,现在的方子业,无需给任何人解释。 也没有人敢来问方子业你为什么这么优秀? 你谁啊?你问得着吗? 你要不要反思自己努力了没有,天资够不够? 家有学识点心不慌。 有了这一波学识点的供应,方子业短期是不用再担心学识点匮乏了。 “那?” 方子业看了看自己的面板中的一列。 【医学基础细胞实验技术6级0/500000】 【切开术6级0/500000】 这还能加? 这加了之后,自己能不能原地起飞?立地成仙? 然而,五十万学识点是十个6级技能,差不多可以让自己将十个学科的技能全部都点到4级。 广度和深度,到底该怎么抉择呢? 方子业又开始纠结起来。 算了,等哪一天存到了五十万再说吧…… 先睡一觉再说! …… 不过,方子业想要睡觉,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不过半个小时,方子业就被电话给射醒了。 拿起一看,来自周彦副教授。 “周教授。”方子业揉了揉眼睛,清亮了自己的嗓子。 “方教授,谢谢你啊,我刚刚来实验室,已经看到了阳性结果。” “目前,根据方教授你的团队提供的数据,可以肯定的是,当地所在的水样品环境是有致癌倾向的。” “只是根据样品分析对标国标,还找不到具体的致癌物,但只要有一个阳性结果,我们团队就得开展下一步动作了……” “还希望方教授可以多费些心思,如果可以找到具体是哪一种物质或者是样本超标会引起癌变倾向,那便功德无量了。” “方教授,防大于治!” “防患于未然虽然不会具体体现在病人身上,但它的意义,超乎一切治疗效果。” “治未病才是医学最终核心!~”周彦教授掷地有声地道。 第651章治未病! 第651章治未病!~ 方子业虽然不是中医从业人员,但一句名言还是记忆深刻。《黄帝内经·素问·四气调神大论》:“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 上工治未病。 理念是好,但操作起来太难。 “周教授,也就是说,目前根据我们课题组的基础实验,已经可以确定,癌症高发与当地的环境,且与水质有关!” “只是,根据当地的水质检测,对比已知的致癌物质的浓度,都对标不上,是吗?”方子业的声音凝重,呼吸逐渐变缓。 癌症村的定义,最简单的就是,癌症高发,然后追申到了具体的哪一种重金属或者化学物品会诱发癌症。 这是与既往已经认定的致癌物的浓度进行对标!~ 这是有国家标准的。包括但不限于食品安全法或者是不同的食品国标标准。 “要是能对标上是哪一种重金属超标,或者是化学物质超标的话,我也就不用劳烦方教授您了,直接上报即可啊?”周彦教授说道。 如果都可以明确了是哪一家企业的排污不达标,那最好搞了,让它停业整顿即可。 但现在,这些方法已经都排查完了,然后就只剩下了癌症高发,高于一般统计学平均数这个现象。 具体的原因不可查。 癌症发生,在一定情况下是偶然性的,是没有具体的绝对相关诱因的。 但如果癌症在局部发生率增加,那么就肯定有相应的诱因,要么是水质,要么是土壤质量。 可是,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就是,目前无论是医学研究还是食品、生态、环境安全研究,都无法将所有的致病因素框定完全。 还有很多致病因素,其实都是不为人知的。 甚至有人提出来,只要是患病了,就必有起因,如果可以斩断一切起因,就可以真正地达成治未病这个大方向。 当然,这样的描述自然过于武断! 只是要透过一种客观存在的现象,去找到具体是哪一种引诱因素导致的‘肿瘤’相关异变,这可不易,也不是你单方面说就可以决定的。 需要从各个方面去探索和探寻,根据当地的检测样本,一种一种的增加浓度去试探…… “周教授,这一次您给我们的数据,很多都是与我们骨科肿瘤无关的。” “说起来,我们课题组目前更多的肿瘤细胞样本储存也仅限于骨科肿瘤。” “如果需要进一步合作并深入研究的话,这件事还得请示一下陈院长,甚至需要周教授您的团队,与我们疗养院交洽一下。” “研究经费,研究的合作形式,需要我们提供的数据方向,大抵有哪些这些细节性的问题。”方子业道。 周彦的话,方子业当然意动。 但是,要去分析这一次周彦教授调查村落的样本中,哪一种未知的物质是真正的致癌物,以后要特别注意的话,投入的经费肯定是巨大的,而且未必找得着确切的原因。 这种科研的广度,不亚于医学研究中,已知的成熟药物对于未知病种的治疗效果探索,从成千上万种药物中,找到一种可以治疗新疾病的合适药物,安全且有效。 工作量是非常非常大的。 方子业没有拒绝,疗养院既然挂上了研究院这个名头,就有义务、有资质去做这样的事情。 公共卫生安全,是最大,也是最基本的医疗安全之一。 “方教授,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打扰了你。” “主要是我们得到了一个倾向性的结果后,我们可能要上报,让相关部门做一些政策上的决策,比如说进行村落搬迁,对当地的村民进行劝说、安置等处理。” “当然,是否要进行这样的决策,还得是行政部门去决策,我们只给出一个具体的数据分析。” “发现了问题肯定要去解决问题,至于如何解决,这也不是生病了的患者,我们无权建议。” “所以我就激动了些。” “再则,研究经费、细胞资源等,这一点方教授您是不用担心的,只要陈院长同意和认可了这种任务的话,都是可以调过来的,我们国家有自己的肿瘤实验细胞储存库,汉市的医学研究所应该也有不少。” “只是,方教授,我个人比较恳切地希望您,可以多费心一些,如果可以真正地查明一个未知的,与癌症发病因素相关的新致癌物,这会减少很多相关的癌症患者。” “比治更有意义。” “因为类比这几个村一样结构的其他地理环境,暂时还无法具体推测。” “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周彦教授也没有说得更加直白,免得道德绑架。 方子业当然懂。 未知是可怕的。 和这个村子各种客观环境差不多的村,全国有多少目前还无法统计。 截止2021年,华国共有691,510个行政村。 不是六万九,也不是六千九,而是六十九万多。 如果真正可以找到与癌症发病相关性非常强的因素,予以提前管控处理的话,肯定比人生病了之后再去治病要耗费的资金更少。 也更有意义一些。 “周教授,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上心的。” “不过,周教授您也知道,这种研究的难度以及工作量都非常庞大,有可能是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的研究时长。”方子业也提前打了预防针。 大海捞针,你们不能为难人。 “这个我自然知道,目前我们华国在进行类似研究的研究所和研究单位也很多,不可能给方教授您强加任务的。” “我们以后经常联系!方教授您早点休息。”周彦教授的声音充满了歉意。 “周教授你也是,您也早点休息。”方子业回完,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以前,方子业只是听人说过周彦教授很厉害,方子业也与周彦教授一起合作过手术,知道周彦教授的实力有不少的5级技能。 但是,周彦教授在全国手外科的影响力并没有达到那种超然的级别,反而有些‘名不见经传’! 方子业这才知道,原来周彦教授去到了一条他从未想过的赛道。 而这条赛道,比进实验室进行基础科研,更加枯燥,更加乏味,更加无聊,但也更有意义。 防未病,这是一个超级大课题。 也可能是随着科技发展兴起,永远伴随,永远没有终点的大课题。 科技发展,也必然利弊双刃。 想了一会儿,方子业也就不再去纠结此事了。 在华国,每个现场都有疾病防控中心,都是在做类似的事情,都希望防未病,国家给疾病防控中心每年的投资巨大,研究的进展也颇为缓慢,肯定不仅是有人能力不足这么简单。 主要是这里面的工作量非常巨大,工作难度也是超然的,因此,不可能短期就有效果。 方子业也不觉得自己就能够在几年时间里就把这些事情探索明白,除非? 算了,再说吧,先睡觉,这种事情急不来…… 翌日,方子业就临时再让洛听竹开车回了恩市一趟,而后找到了陈宋院长说起了此事。 洛听竹则是去收拾行李了,他们的假期也不多,决定明天去沙市,然后后天就飞去亚市拍婚纱照,时间还是有点赶的。 但方子业也没有给自己放了几个月的假期,他预计八月份就要投入工作。 按照两人的规划,从亚市再去云省游玩一圈,两人还要去一趟豫省拜访洛听竹的父亲,时间也不算是非常非常充裕。 陈宋的院子里,陈宋端着茶,敲着桌面。 双目在方子业的身上上下扫视,过了足足几分钟后,陈宋才语气略清冷地说:“宋立波是不是给你说起过什么?” “所以你打算贿赂我?” “啊?”方子业闻言一愣,赶紧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茶杯。 “陈院长?您怎么会这么说啊?我是在和您讨论周教授要与我们疗养院合作的项目啊?” 方子业压根就没听明白陈宋的意思。 陈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宋立波真的什么都没给你说过?”陈宋追问。 “说了就是说了,你不说我打个电话,就可以知道事情真相。”语气略严肃,仿佛要考教方子业的人品。 方子业继续摇头:“陈院长,这和宋主任没关系的吧?” 陈宋直接明示:“我们疗养院的科研区很大,目前只占了不到四分之一,其他的四分之三,都是提前预留的空白。” “目前,我们科研区只有八个组。疑难重症及罕见病、心血管疾病、分子肿瘤学、医学分子生物学、天然药物活性物质与功能重点实验室、人类疾病动物模型资源库、药物及代谢产物分析研究中心、血液系统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 “这些都是与临床直接相关的。” “你所说的东西,与这八个组都毫无关联,你确定你不是为了给科研区再新添一些配置,然后邀功?”陈宋追问。 陈宋只和宋立波说过,方子业是下一任的候任院长,和方子业都是以开玩笑的形式聊一聊。 但现在,方子业竟然已经主动提起扩展实验室的分组了,这让陈宋不得不担心一下方子业的人品到底如何。 是不是功利心太强。 陈宋见方子业依旧讶然,而后道:“你所说的东西,属于是公共卫生防控实验中心!~” “这不仅需要新添一组,还要有大量的资金投入进来。” 方子业颇感意外:“陈院长,我真没这么想过。” 方子业担心自己之前是主动给周彦教授打电话的事情引起了陈宋的顾虑,便又解释:“我与周彦教授认识是在岳市一起合作功能健复术。” “我也是手受伤后,才决定要让周彦教授来我们疗养院临时做一些手术的,提前也不知道周彦教授和公卫有比较深入的合作!”“而且,要与我们疗养院合作开展基础研究的事情,也是周彦教授提的,我个人没有提及此事。” 方子业可不是为了邀功。 方子业不是认为自己清高,而是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没有这么想过。 陈宋道:“不管怎么说,如果这一次公卫系统真的愿意与我们疗养院合作的话,至少可以每年为我们疗养院提供一个亿的分拨经费。” “即便是除去科研人员的工资之后,依旧有许多结余……” “这就是我们疗养院的分层发展途径。” “方子业,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宋立波到底给你说过什么没有?” “说了就是说了,没说就是没说。”陈宋的语气已经非常严肃。 疗养院要发展,要与国际顶级的梅奥诊所对标,就依靠目前的这一群人,是连对方的边角都够不着的。 够不着怎么办? 发展啊,拉人啊,不断地新建组啊! 人不能乱拉,而且还要有经费投入。 方子业继续摇头,语气笃定:“我之前不知道这种事。”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我如果知道也就明说了,陈院长!”方子业的双目清明,根本不怕与陈宋的对视。 陈宋闻言点了点头,而后深吸了一口气:“疗养院以治疗为中心,研究所则是以科研为核心。” “一个是中心,一个是核心。” “治未病,是我们中医最大的理想成就。也是我最想做,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比较好破局点的事情。” “就算是宋立波真的告诉过你,我打算将你栽培成疗养院的下一任院长,我现在也要与你明说。” “如果你真的可以将疾病防治组带进我们疗养院,我会记你头功。”陈宋的神态颇为微妙。 一个人要做什么事情,不仅与自己的能力有关,还与自己的职责有关。 陈宋之前,就只是一个医生,他可管不了‘公卫’的事情。 之所以如此,因为‘公卫’的发展,就是依托于现代医学的,依托于现代医学的流行病学与医学统计学。 中医的传统虽然发展了几千年,但在这两门学科上,基本没有太大的建树。 因此即便是陈宋出面,也没有办法将这个组拖进疗养院,但它的意义,着实与中医不谋而合。 而且,这两门学科发展的核心理想,其实就是来自于中医的治未病。 在于疾病的防治,以防为核心。 中医的理念,可不在于中医的治疗,用中药、用中药的手段,用针灸艾灸、用汤剂…… 这种中医,就只是中药医,中医技术医,而不是真正的中医。 这种话,陈宋只是对自己的儿子陈广白说过,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讲过。 陈广白之所以去开医药器械公司?其实也是陈广白自己有了对中医的新理解。 “方教授,你觉得什么叫中医?”陈宋问道。 方子业只能给陈宋背教材:“中医学是指以中医药理论与实践经验为主体,研究人类生命活动中医学中健康与疾病转化规律及其预防、诊断、治疗、康复和保健的综合性科学。” 这是中医学必考的名词解释之一了。 方子业学中医学那年,就考过,所以方子业记得比较清楚。 “是吧?这是那群人对中医学下的定义吧?”陈宋有些看不起。 陈宋道:“中医学属于在阴阳五行理论指导下、从动态整体角度研究人体生理病理药理及其与自然环境关系、寻求防治疾病最有效方法的学问。” “任何一种理论,如果不具备整体观念的特色,它就不会是完全意义上的中医学,具备了整体观念若是还不具备动态的性质,那么,这种理论也就还没有完全把握到中医学的真谛。” “中医学不是中医药医学,是中心整体理论医学。这是我个人对于中医的理解。” “是中心整体!”陈宋强调。 “有些中医觉得创伤用金疮药是正道,用中草药就是中医了,用缝合就是西医了,两者联用就是中西医结合了。” “还有人标杆什么,坚持传承,不搞创新。” “简直就是把老祖宗的核心都丢完了!” “连中医最基础的经书都抛了。” “谁教过他们这些东西?” “中医是一种哲学,并不仅仅只是一种治疗手段,我之所以强调是中心整体医学,就是为了方便统计,哪一种医学治疗最为有效。” “比如说阑尾炎,阑尾炎在现代医学中的治疗金方就是手术切除,但是阑尾炎在我们中医上,几副药就能好。” “但如果是阑尾炎穿孔之后的弥漫性腹膜炎,用中医治疗就有些残忍了。” “手术会相对更好,遗留的创伤相对更小。” “现在的一些中医学得都魔怔了,甚至觉得外科就是西医了?” “那先圣华佗都要被卖国籍了,有人就觉得自己比神医元化还厉害。” 元化是华佗的字。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凛。 他早就知道陈宋的野望很大,甚至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陈宋老爷子心里究竟想着些什么,经历了什么,见识过什么。 “陈院长,我其实不是很懂中医。”方子业说道。 “我知道,但你可以稍有涉猎,只是中医博大精深,需要读的经典典籍颇多,以你现在的年纪再重新入门的话,的确是稍微有点晚了些。” “不过你可以稍微看一些教材,你可以想到有中医药学这一门学科就可以了。” “等到你以后对中医有一定了解后,你也还会发现它的魅力所在,越学越觉得学不会,越学越觉得瑰丽无穷。” “药到病除!~”陈宋笑了起来,此刻的情绪波动反而没有那么强了。 方子业知道,目前中医组里,就兰悯农教授是陈宋的学生,其他人都是陈宋聘请来的高手,并非嫡传。 或许,陈宋现在真的很想找一个学生,然后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或许,陈广白是陈宋院长的衣钵传承人,只是陈广白在中医的理解上,又有了自己的认知,所以暂时抽离了临床…… “方教授,与周彦教授他们对接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宋立波吧!~” “你们现代人去拍婚纱照,是人生大事,还是要好好筹备,千万莫要辜负了小姑娘的一片痴心啊。” “我可说好了,你们两个是我看好的男才女貌,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到时候必然整你。”陈宋说道。 “啊?”方子业闻言一愣。 怎么陈宋突然说到了这里? “啊什么啊?”陈宋的眼神一厉。 …… 从陈宋院子里出来的时候,方子业还知道了另外一个密辛,那就是,洛听竹其实很擅长交际。 或者说,她不仅擅长与同龄人之间的交际,更是‘女儿’和‘孙女’杀手,不知道洛听竹怎么做到的,洛听竹如今在疗养院里,很多教授和老前辈,对她的观感和态度都极好。 可明明,洛听竹每天都和他方子业在一起,洛听竹到底是有什么时间,去和这些教授们进行接触的? 这一点,方子业一直觉得是个谜。 以前,在中南医院的时候,洛听竹的交友广泛,师兄师姐一堆,方子业倒能理解。 洛听竹好看嘛,现在社会的lsp这么多,很多师兄肯定都乐意帮忙。 但疗养院? 教授、陈宋院长,洛听竹? 短期内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洛听竹自有一种自己的魅力。 不然的话,自己当初也不会见色起意了。 不然的话,自己的师弟揭翰,也不会那么‘大逆不道’地对自己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 洛听竹在家里收拾着东西,听到方子业回来后,赶紧回头道:“师兄,你的东西我都已经整理好了,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方子业现在的缝线已经拆除,贴一个小型的防水膜就可以自己洗澡,不再需要她帮忙。 “现在洗什么澡啊?” “哦,我懂了……”方子业笑着靠上前去。 两个小时后。 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依偎在床上,洛听竹双脸酡红。 方子业盯着洛听竹看,已经小睡了四十多分钟的洛听竹扑哧扑哧地睁开了眼,看到方子业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就赏了一顿小拳头,只是表情却又格外满足…… 饱暖思银欲,鸡饿启道芯,在这一刻,展示着淋漓尽致…… “洗澡去吧,不然就赶不上晚饭了。”方子业温柔地说。 “那还不是都怪师兄你。”洛听竹的红唇欲滴。 秀色可餐是最好良药。 治未病。 第652章不足以打破心魔!(求订阅) 第652章不足以打破心魔!(求订阅)“沙市一星,在轸四星之侧。上为辰象,下为郡县,故为星城。”沙市,高楼酒店房间内的阳台,方子业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一边给洛听竹解析。 两人相依偎而坐,洛听竹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窗外的星空,双眼一眯:“我还以为是沙市的夜星很美,我的欣赏水平不够,看不出比其他地方好在哪里。” “晚上吃饱没有?我看你晚上都没怎么动筷子,要不要,我们再下去尝一尝臭豆腐?” “臭豆腐毕竟是沙市的美食,我们上一次是没吃惯,可能这一次就觉得味道还可以了呢?” 这一次方子业与洛听竹到了沙市后,洛听竹的母亲阮秋桃还特意请了一天假,带着两人去了橘子洲头和岳麓山上。 只是天气太热,便没有再去其他地方玩。 八月的沙市,烫热丝毫不减汉市。 “真要去吗?上一次我们两个才吃了两片。”洛听竹的眉头略枯。 “去试试嘛,走,下楼。”方子业将手机一收,扶着靠他怀里的洛听竹起身。 洛听竹耸了耸鼻子,依了方子业的建议。 …… 两人下楼买了两份小份的臭豆腐后,只是一人吃了两片就又将其扔进了垃圾桶里,而后再合买了一份糖油粑粑,在南正街步行街内成为人蝼蚁流之一。 不得不说的是,南正街的人流量比汉市的汉正街都要多,而且没有闭店时间。 现在已经是八月九日的晚上十一点半,大街上依旧人流如织,偶尔还能听到机车炸街的声音。 两人也凑热闹似的从一家店子赶去下一家店子。 洛听竹还能有逛街欲望,不过购物欲却不是很强,往后的一个半小时下来,也就是买了一顶帽子。 不过逛街的快乐并不仅仅是买东西,或许参与人流如柱,随大流,放松一切闲庭信步也是一种由衷的快乐。 “你等我一会儿,我再去买一根大香肠…”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从一家店子出后说。 “给我也带一根,我要去买茶颜。”洛听竹道。 不论网上的风评如何变换,洛听竹自己都是茶颜悦色的忠实粉丝,在汉市的时候就经常喝,去了恩市反倒是很少喝奶茶了,如今来了沙市,她今天已经喝了两杯。 即将干掉第三杯。 “那我还是要凤栖绿桂……”方子业非常懂事地主动要求,给洛听竹一定的心理安慰,自己也想吃,不是你一个人馋嘴。 不过,方子业刚好在排队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归属地是沙市。 自己在沙市可没有什么朋友呀?方子业紧了紧双目,不过想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接通:“喂,您好。” “诶,老师您好,请问是方子业方教授么?我是谢心师姐的师弟,我叫林川,方教授您也可以叫我小林。”对方的音色比较年轻,此刻语气颇为讨好。 谢心师姐的师弟?他打电话给我干嘛? “嗯,林医生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方子业问。 方子业自己的普通师弟,如今都很自觉地没有经常打扰方子业,而是知道两者有一定的“身份差异”,除非要事,否则不会联系方子业。 层次相隔太远,普通的硕士和博士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直接call方子业就是浪费双方的时间。 “方教授您别误会,其实是这样的,我今天在值班,是听科室里的一个病人说起了你。” “我一想,您不就是谢心师姐经常提的方教授嘛,然后我还特意去问了一嘴,那个24床说他认识你,而且还蛮熟……” “我就给谢心师姐打了个电话,谢心师姐把方教授你的电话转给了我……”林川解释得细致。 “24床?叫什么名字?” “刘高波。” “他为什么住院?”方子业的双眼一凛。 “脊柱骨肉瘤…只是单发,目前没有转移。”林川回道:“方教授您不知道?” “谢谢您啊,我的确不知道这件事。”方子业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这不怪林川,如果方子业遇到了一个病人,对方说是段宏教授的熟人,方子业也会亲自给段宏教授打个电话问一嘴,提前沟通一下。 免得术后再出现什么误会。 方子业很清楚,即便是脊柱外科的一些教授,目前也不希望自己的亲戚去他那里住院或者做手术,就怕出了后遗症后攀扯不清楚。 “那方教授您?”林川的语气变得紧张起来。 “我们后续再说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刘高波的手术还没做吧?”方子业问。 洛听竹父亲叫洛磐,母亲阮秋桃。两人分开后,洛听竹多了一个继母兰丽敏,继父刘高波。 方子业下午的时候还与刘高波阮秋桃、妹妹刘夏一起吃了晚饭,如果对方做了手术,方子业不可能看不出来。 “还没呢,刘高波正好是邓教授组的,目前谢心师姐也是暂时从肿瘤科跟着邓教授组的主治,主要分管脊柱肿瘤……”林川道。 “谢谢你啊,林医生,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让乔永建教授牵线请你吃饭!~”方子业说。 “啊?您还认识乔教授?”林川非常意外。 “嗯,认识的,辛苦了啊,我这边还有些其他事情,先挂了。”方子业干脆地挂了电话,而后继续排队买臭豆腐。 湘雅三医院的脊柱外科,方子业本不该熟悉的,不过阴差阳错下,他似乎先后认识了脊柱外科的大主任谢友文,还有下一任的大高手乔永建教授。 谢友文教授如今依旧是脊柱外科的大主任,是谢心师姐的叔叔,另外两位教授则是邓东凯和刘晓教授。 排队买茶颜的人比买大香肠的人多得多,方子业这边都买好了,洛听竹还在排队等核销。 “听竹,我们要不要,推迟一两天去亚市?”方子业靠近后,一边将大香肠递给她,一边建议。 他们预约的婚纱照旅拍是14号,也就是下个周三,13号两人才要选衣服,就算是12号13号落地也不迟。 本来两人的规划是先玩两天,怕拍了婚纱照后不想动了。 “为什么呀?”洛听竹已经小口开啃了,肉汁溅爆在口腔里,她觉得非常满足。 方子业也就没有隐瞒地将刚刚接到的电话全然转述给了洛听竹。 洛听竹闻言,先愣了愣,而后有些紧张地将到了嘴边的大香肠给截了下来,双手的动作有些僵硬。 语气迟疑:“那?湘雅三医院的脊柱外科手术水平好不好啊?” “是不是湘雅医院要更好一些呢?” 洛听竹并未着急,也并未非常担心,只是本着遇到了问题就要解决问题的态度给了建议。 “这件事要看你心里怎么想。” “你自己就是我们课题组的从业人员,你应该知道,脊柱也有自己独立的血液循环系统。” “如果时间比较充裕的话,我的建议是,先暂缓手术,等我们的课题过批……”方子业说到这里,略低下头。 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出面把手术叫停,推迟手术和治疗。” “骨肉瘤不会在一两个月内就恶化到特别严重的程度。” 方子业有能力可以帮这个忙,方子业可以笃定这一点,但要不要帮,还是要由洛听竹抉择。 刘高波,或许对洛听竹从来没好过,也从来没有给过她钱,未生未养。 但刘高波可以同意洛听竹的母亲阮秋桃每月给她打一半的钱,这就是大方和明事理了。 天底下,把继子继女养在身边的继父继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的都屈指可数,更何况洛听竹这般,远在天边几乎未见面的继女? “师兄,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洛听竹乱了分寸。 她最害怕的就是处理这种关系。 “你要是愿意的话,交给我。”方子业抬头,语气坚定。 “或者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出来。” 洛听竹摇头:“我不知道。” “主要是我也怕我们解决不了他的问题。反而延误了治疗,到时候师兄你怎么面对他们呢?” 让刘高波推迟手术,这不是出门买瓶水这么简单。 虽然说不可能短期内恶化,但万一恶化了呢?万一耽误了治疗,万一方子业亲自给他做手术或者进行治疗,效果也不好呢? 那自己的母亲,还有刘夏,会不会恨方子业一辈子。 如果两人如今放任不管,就算是刘高波真的手术后效果不好或者复发,也与他们无关。 她洛听竹与方子业是最自然的状态。 天下绝对不是围着方子业和洛听竹转的,有太多太多的病人,他们能够进湘雅三医院这样的顶级医院治疗,就已经算是短期内的运气比较好,能排到床位了。 “是啊…如果到时候效果也不好…” “但不管怎么选,都会有遗憾。只是站在我的角度,我给你的建议是,你把这件事的始末原原本本地给阮阿姨和刘叔叔讲一下!~” “让他们来抉择。”方子业说。 如果是无关的人,方子业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刘高波与洛听竹已经存在了固有的羁绊,斩不掉。洛听竹可以不认刘高波,但是她不太好不认阮秋桃和刘夏,毕竟洛听竹太孤单了。 洛听竹这一次,并未无脑直接听方子业的建议:“我再想一想,师兄。” 两人买完了奶茶后,就默然地往酒店方向走去。 如果没有刘高波住院的事情,两人压根就不会有这样的迟疑,不过世界往往就是如此,意外是永远无法预料的。 …… 翌日,方子业和洛听竹早早地起床吃了个圆粉后,就提前来到了阮秋桃所在的小区楼下。 刘夏比洛听竹还小了六岁,今年才二十,大三,学的是环境工程专业,目前暑假在家。 刘夏的个子比洛听竹略低,而且也没有兰天罗那么热情,不过也比较懂事,在看到了洛听竹后依旧喊姐。 “刘叔叔呢?”洛听竹进门后没看到刘高波,便故作不知的问。 “你刘叔叔出去买菜了,要一会儿才回来,我让他开车去买点海鲜了,小方听竹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发信息给他……”阮秋桃依旧十分客气。 她保养得并不算很好,五十多岁的她,已经略显老,只是从眉目以及轮廓中,可以看得到她年轻时的风韵,兴许与洛听竹的颜值不相上下。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现在的脸上颇多皱纹,而且眼神也稍显浑浊,虽然面带笑意,其实忧意难隐。 方子业拉了拉洛听竹的手,洛听竹才道:“妈,你们别瞒我了,也别演戏了。” “昨天晚上,我一位师姐的师弟,正好给我们打电话了,因为刘叔叔在科室里住院的时候,提起了我和方师兄的名字,那位师姐是认识我和方师兄的……” “湘雅三医院,脊柱外科24床刘高波,脊柱结节。”洛听竹并未把骨肉瘤的穿刺诊断说出来,怕刺激到阮秋桃和刘夏。 听到洛听竹的话,阮秋桃和刘夏面面相觑。 刘夏是标准的瓜子脸,非常瘦,筷子腿,脖子修长,比起洛听竹来,虽然颜值依旧能打,但少了一分丰腴的美。 她此刻的表情难以置信:“姐,你还认识三医院的医生?” 洛听竹没有回话:“妈,如果我建议你给刘叔叔建议,暂时推迟手术几个月,您愿意听我的建议吗?” “就是说,再过大概一到两个月再去医院里治疗。” 阮秋桃闻言,并未马上答应,而是上下打量方子业和洛听竹:“你为什么这么建议呢?” “这种肿物,应该要及时发现后再行治疗的。” “而且我们都已经预约了下周周二的手术,现在再去给医生说取消手术要求出院会不会不太好?” 方子业知道自己该说话了:“阮阿姨,其实我本来不该说话的,不过这件事我会比听竹更加清楚。” “因为我们课题组目前在研的其中一项课题就是与骨科肿物相关的治疗,但还没有过临床试验期。” “如果这项课题可以成立的话,可能不需要行大创伤的手术,就可以将这样的肿物消除掉。” “阮阿姨您先别着急问,如果换位思考,我和听竹本来是可以不作任何建议的,您所考虑的风险,我们也都考虑过了。” “我们也不是为了显能或者显摆。” “如果您愿意的话,今天会有医生会找您和刘叔叔一起聊一下。” “您和刘叔叔仔细斟酌后,我们再电话联系好吗?”方子业知道,自己太年轻了,所以很难取得一个陌生人的第一眼信任。 所以,如果中间有几道周转的话,会更好一些。 因此,昨天晚上,方子业在洛听竹答应下来给建议后,他就联系了乔永建教授。 乔永建教授一听洛听竹的‘继父’在三医院的脊柱外科住院,而且还是骨肉瘤,只是过了不到三四分钟,就让三医院脊柱外科的谢友文教授将电话打给了方子业。 谢友文教授的态度和语气非常和善,说会再和刘高波以及家属多次讨论,充分尊重他们的一切决定。 后来,谢心也打来了电话…… “这?”阮秋桃上下扫了扫方子业,迟疑了几秒钟后,才默然点头。 她是九十年代的大学生,目前的工作也是比较体面的,认知、见识和思维模式没有那么僵化,也可以考虑得过来,方子业其实可以不‘装逼’! 方子业和洛听竹的年龄,就是最好的伪状,他们甚至可以知而不理。 真正的医生朋友,没有几个人会给你作打包票之类的话的,更多的还是更加官方,更加客套化的对付…… 因为越是了解医学,就越懂医学这个领域的不可控性很大,就越是觉得自己无知。 除非?方子业学艺不精,或者就是真的有几分把握。 刘夏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啊,本来父亲长了一个肿物就让她格外慌张,最近几天她又被父母都‘勒令’要配合演戏,其实心里早就略有不满了。 “可是万一恶化了怎么办?” “耽误了治疗的时机怎么办?”刘夏的声音泫然欲泣。 “本来我爸这前天就要手术的,就是因为听说了你们要来,他特意把手术推迟了。” “我们问过了医生,推迟几天肯定没关系,但推迟一两个月,网上有人说…” “说……”刘夏没说下去。 但方子业也理解她,那是她亲爸。 刘高波的病与洛听竹和方子业都没有任何关系,他的病也不是因为方子业和洛听竹要来才得的,但她的担心是真切的。 “刘夏,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每一种选择都有其利弊。” “现在的选择就是两者,第一就是按照规划手术,然后按照现有的方案治疗。” “第二就是等,等临床试验通过审批。搏取更好的疗效,冒可能恶化的风险。”方子业解释得已经颇为大胆了。 面对其他无关的人,方子业绝对不敢这么说话。 “现在不能做吗?非要等吗?”刘夏问。 “对!如果程序不对,即便结果对了,只要参与的人,都会被追责,重则判刑,中则清除从业资格,轻则记大过、罚钱等。” …… 方子业与洛听竹在赶去亚市的飞机上,窗外的美景映照,但洛听竹的兴致还是不高。 “别多想了,我们已经看过了刘叔叔的病例以及病理检查结果,以我们的专业知识预判,这种情况肯定等得起的。”方子业安慰道。 洛听竹闻言,侧头看了看方子业:“师兄,我其实是在想,我是不是不该帮他。” “毕竟我与他没有任何血源关系。” “我还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对刘高波叔叔的态度,都比对我爸要更好,对他反倒更仁慈,对我爸妈反而更加苛刻。” 这是人之常情,方子业回道:“因为他们是你爸妈,与你血脉相承。” “即便你如何怪他们、怨他们,他们依旧是你的爸妈,你们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这样的结果。” “而且他们是你的爸妈,所以你会比较苛刻地勒令他们,希望他们可以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庭,但你不会要求别人给你幸福,你也要求不了。” “因为别人也不是你父母,你知道不可能。” “血脉相融的人,对你的造成的伤害也会加倍,因为你也难以置信。” “但他们没有主动伤害你,你也看到了,其实洛叔叔和阮阿姨现在都过得挺幸福的。” “我虽然没有见过洛叔叔,但根据兰天罗的描述,我推测洛叔叔应该是一个,比较高智商,但比较木讷的人,他只喜欢搞研究。” “阮阿姨则是一个比较玲珑的人,比较知性,但也比较感性,她会需要人的陪伴,需要人理解她。” 方子业自己总结下来,洛听竹的父亲,就是那种搞技术一流,但是在生活中你八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高智商研究人员”。 因为但凡通一些人情世故,洛听竹的奶奶都不会亲自带着洛听竹,反而把洛听竹的父亲赶走。 也不会允许洛听竹与兰天罗在小时候闹得那么‘僵’,以至于留下心结。 至于洛听竹的母亲呢?则是一个比较喜欢小浪漫的文青女性,久而不伴,和一个骨子里木讷的人是处不久的。 “其实你从骨子里,与阮阿姨也挺像的,看起来比较倔强,其实内心深处,像个粘人的牛皮糖。”方子业笑道。 洛听竹拍了方子业一下,破忧为笑:“那师兄你会不会嫌弃我?” “并不会,因为我也不是洛叔叔,我啊,才不木讷。”方子业双手负胸。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两袋坚果。 洛听竹本能地吧唧吧唧嘴,有些馋了,想吃。 方子业将袋子打开,递给了洛听竹后道:“我们其实对亲人要相对更加宽容一些,也要相对更加苛刻一些。” “所以我们有自信,也有能力的时候,不能想着逃避,而是要更加直面地去解决问题。” “哪怕就算是出了错,我们要担责,也不会后悔。” 方子业说着,略低下了头。 曾经的他,也逃避过,那是他自己的外婆。 外婆的骨折,手法复位不是他自己做的,是因为当时的方子业的技术能力,不足以打破心里的心魔,方子业怕,他觉得不稳…… 第653章老酒味浓(求订阅) 第653章老酒味浓(求订阅)湘雅三医院,脊柱外科高级职称办公室,邓栋凯平推开办公室门后,回头道:“常皓,你把门带一下。” 邓栋凯是三医院脊柱外科的带组教授之一,常皓是跟着他的副教授。 常皓顺手转身关门,他身材略胖,下颌骨将脸盘子撑得略大,塌鼻子一吸一动:“邓教授,这个刘高波怎么又办了出院啊?” “本来这周四就要做手术的,他自己申请推迟到了下周,现在又要出院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刘高波是陈佳瑞的亲戚吧?” “我打个电话问问陈佳瑞。” 陈佳瑞是脊柱外科的主治,也跟着邓栋凯教授。 “常皓,你不用打电话给陈佳瑞了,这个刘高波出院是我提的。”邓栋凯伸了伸手,压住了常皓的动作。 常皓闻言,伸进兜里的手又重新取出,改烦为笑:“邓教授,那我们下周二的手术安排,要把几床加进去啊?” 组里面不缺这一台手术台次,科室里的待术病人多得很。 常皓只是觉得刘高波一而再再而三地更改主意有些浪费大家的时间和感情,并不是非要做这一台手术。 邓栋凯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常皓,你认不认识鄂省中南医院骨科有一个叫方子业的医生?” 常皓先一愣,眯了眯眼睛:“邓教授,好像在哪里听过,不是很熟。” 常皓只是脊柱外科的副教授,湘省的脊柱外科壁障都还没打穿,他就算是想认识省外的教授,还得看其他教授的心情好不好。 骨科的医生,常皓目前仅限于认识本院的。 每个位次有每个位次的视野,常皓目前必须要把更多的时间倾注于手术技术的学习和课题的开展,为升职称作准备。 “哒哒哒!~”正这时,高级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俏丽的声音紧接着传来:“邓教授,常教授,我是谢心。” “进来吧。”邓栋凯回道。 门被打开,谢心一袭碎花长裙外套白大褂走进,头发捆成了丸子头,显得格外飒。 谢心进门后,说道:“邓教授,我刚刚给方子业教授发了个信息,但对方还没有回复我。” “不过,我应该可以争取一下。”谢心轻咬红唇。 听到这里,常皓慢悠悠地反应了过来:“奥,谢心,你之前和林川聊的那个,刘高波的女婿,也是我们骨科的从业人员啊?” “刘高波是不是就是被他的女婿给绕走了?他打算转诊去哪里啊?” “鄂省的中南医院么?” 常皓可以不认识鄂省中南医院的某个医生,但华中一些比较知名的医院名字,他必须记得,平时学术交流的过程中,中南医院的名字也经常会出现…… 邓栋凯站在了椅子前,忖着下巴并未坐下,沉吟了片刻后才说道:“常皓,你是对近些年来骨科的科研进展,关注得实在不够细致啊。” “这位中南医院的方子业教授,就是研发改良出微型循环仪的那位骨科教授……” “行了,你先听吧,以后有空还是要适当地多看公众号发出来的一些信息,不要太过于毛毛躁躁。” 常皓感觉自己很莫名地被训了,不过也是乖乖地侧挪到了一边,竖起了耳朵。 即便方子业是中南医院的教授,也不是邓栋凯主动劝说刘高波出院的绝对理由。 “谢心,你自己就是肿瘤科的,你对方教授最近在研的微型循环仪与骨科肿瘤的化疗联用课题,有什么见解吗?” “上次好像有一次学术报告,你去了没有?”邓栋凯问。 谢心摇头:“邓教授,我倒是想去来着,只是实在不够资格。” “那一场学术报告是邀约制的,没有收到邀请函的人是去不了的,中南医院也没有给我发邀请函。” “也没有给我老师发。” “我后来听说,更多的参会人员还是骨肿瘤专科的教授,我们三医院骨肿瘤专科的迟教授去了。” “昨天我给迟教授打了电话,他也表态,如果我们真的可以争取到脊柱外科或者骨肿瘤专科的临床试点,他会竭力与我们合作,资源共享。” 常皓略有些糊涂,欲要开口,但见邓栋凯又伸手断了他的喉咙:“常皓你先听,别说话。” “昨天晚上,乔永建也给我打电话了。大概汇报了一下这位方教授的履历,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人。” “实力雄厚,科研思维刁钻且锐利。” “我们三医院的脊柱外科,在湘省一直处于动摇的位次,说一句我们关起门来才可以说的话,前面那两位兄弟就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人。” “偶尔省人医也会私下里踩我们一下……” “所以,这一次可能是一个契机。” “刘高波是沙市本地人,他愿意选择我们医院住院治疗,而并非去湘雅和湘雅二,主要是因为陈佳瑞的关系,人熟好办事。” “所以,我们如果可以把刘高波留下来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争取到临床试点的机会。” “毕竟?”邓栋凯并未把话说完。 但谢心和常皓都理解了邓栋凯的意思,这位刘高波就正好是方子业的‘岳父’,如果对方不愿意去鄂省治疗的话,那么大概率还是会留在湘雅三住院治疗的。 有这一层枢纽,那就比别人天然多了几分亲近关系。 谢心此刻也不瞒着了:“邓教授,我和方教授还有方教授的女朋友之前比较熟,我会尽力地争取一下!~” “要谢主任出面么?这样会显得更加正式一些。”邓栋凯提议。 邓栋凯是三医院的教授,其他专科他负责不了,但邓栋凯是多么希望自己所在的脊柱外科,可以与另外两位兄弟分庭抗礼,三分‘湘省’的! 这需要契机,原创绝对是弯道超车的唯一机会。 谢心之所以可以从肿瘤科来到脊柱外科“练手”,不仅是因为她是肿瘤科的博士,而是谢友文是谢心的亲叔叔。 所以,谢心就非常自然地选择了脊柱外科肿瘤作为她在肿瘤科化疗方案‘立身’的第一站。 “邓老师,我的意思是,我私下里先接触一下,问一问方教授的口风,如果他有这方面的意愿,我再让谢主任去邀约。” “这样进退都有路。” “只可惜,之前我把人情用掉了……”谢心此刻颇为懊恼。 如果上一次的人情没有用掉的话,那么现在,谢心完全可以把人情用在这一次的临床试点上。 可上一次,湘雅医院麻醉科的教授请她一起去中南医院的时候,就已经用完了。 现在回想起来,谢心简直后悔死了。 比起当初的收获,用出去的人情‘不太对等’了。 “那行,谢心,这个刘高波的后续,就由你来负责对接沟通!~” “但要记住一点,千万不要引诱,不然会适得其反,多问问,问问他自己的想法。” “另外,骨肿瘤科的迟教授那边,我也会和他去对接的……”邓栋凯说。 肿瘤的治疗,至少是骨科肿瘤的治疗,未来二十年内,非常可能出现革命性的动变,如果这一次,自己都没有抓住机会率先的话,那就会失去冲刺的最好良机。 也是谢心比较细心,在带着林川查房的时候,听到了刘高波与其他病友的聊天…… 邓栋凯离开了高级办公室后,常皓又与谢心细聊了一会儿。 才追问道:“谢心,这个刘高波,还有这个方子业,到底啥关系啊?我怎么听得还是有些糊涂?” “按照你的说法,刘高波姓刘,方子业教授的爱人姓洛。” “女婿?改名?拜记?” 谢心摇头:“不是改名,也不是拜记,是刘高波目前的妻子,是洛听竹的生母。” “不过,从刘高波与其他病友交流的过程中,应该可以推测得出来,刘高波与洛听竹的关系挺好,至少没有太多的矛盾。” “这一点,从我给方子业教授打电话之后,刘高波紧接着就要求出院就可以推测得出来。” “如果刘高波与他的继女关系很僵,或者很不好的话,那么刘高波不一定会与陌生人聊天的过程中提及方子业。” “方子业教授也不会为了这件事就从中横亘一下。” 谢心的逻辑思维非常缜密。 无他,正好她与方子业比较熟,而且近些年来,方子业的动作幅度都很大,谢心也都一直关注着。 所以其实很早就有了要与方子业合作的想法,契机一到,她就可以马上抓住。 谢心说完,心里都在想,当年那两个师弟师妹,不过就是初出茅庐的少男少女,连细胞系都买不起,要在网上换。 现在仅仅几年时间,竟然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谢心,这位方教授,真的不到三十啊?”常皓的表情有些夸张,三十五岁的他,此刻的额纹至少深皱至五十岁。 “三年前,这位方教授还只是一个硕士将近毕业的准博士!~” “你说他年纪能有多大?”谢心说完,叹了一口气,双手插兜,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其实不是用完了方教授的人情,而是在遇到他的第一时间,竟然没想着把他挖来我们湘雅系。” “若是早知道?” 常皓听着谢心的感慨,表情一阵阵攒动,而后又果断地摇了摇头:“若是大家都早知道的话,哪里还有我们医院的份儿?” “按照谢心你的说法,协和、京都三医院、积水潭、华山医院、华西等,早就用钱都把他给砸晕了,更何况其他的便利?” “这是真的狠啊!~”“难怪邓教授在听说刘高波是方教授的‘岳父’后,就如此谨慎,是该要谨慎一些。”常皓此刻已经阅读完了关于方子业的大部分简历。 这些简历,不是来自百科,而是来自谢心的‘搜集’! 一个教授,研发出一个微型循环仪的改良,都足够冲一冲杰青了,方子业研发出来的是一个系列。 还有毁损伤保肢术的一个系列。 这种积累,如果不是方子业太过于年轻,杰青帽子还有长江学者早就武装到脚底板上了。 …… 方子业与洛听竹的飞机落地后,阮秋桃就打来了电话,先确定了两人都安全到达后。 阮秋桃才细声道:“听竹,妈对不起你,但妈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儿,就算是我和你爸对不起你,你也不会迁怒于你的刘叔叔还有刘夏。” “我和你刘叔叔经过了几天的谨慎思考后,还是决定听从你的建议,愿意等一等。” “但是,妈还是要给你解释几句,在我们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我们已经托了关系打听过方子业……” “妈也不希望你误会,只是想要更加保险一点。” 听着阮秋桃格外小心的语气,洛听竹有那么一瞬间有点想哭,但她很快就忍住了。 这个书最近更新在##六@@九@@书@@吧!!更新! 她已经长大了,也成熟了,所以很快可以调节自己的情绪:“没事儿,妈,这对于刘叔叔来讲是大事,而且是一辈子就只能遇到一次的事情。” “自然要谨慎一些。” “这一次方师兄也是比较大胆,才作了这个建议,刘叔叔也要冒一定的风险。” “但如果临床试验过批了的话,按照我们课题组目前的预计,在后续的治疗中,刘叔叔会减少很多很多的痛苦。” “包括但不限于钱的花费,还有个人的体验。”洛听竹尽量不谈感情相关的事情。 她能来沙市一趟,坦然地去阮秋桃和刘高波的家里,其实是方子业给了她比较大的底气。 孤单是一种病,至少洛听竹是这么认为的。 “听竹,妈妈祝你玩得开心,也要祝你新婚快乐。”阮秋桃忽然道。 洛听竹只是给阮秋桃说了她要结婚成家的事情,但没有邀请她去婚礼现场,她自己也懂了。 “谢谢妈。”洛听竹说。 阮秋桃紧接着大了点胆子说:“听竹,你刘叔叔说想要去参加你的婚礼,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一个人先提出来,如果洛听竹开不了这个口,那么她来开口。 洛听竹听完有些意外,可又好像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也不是那么不适应。 当你有一种感情寄托的时候,你反而觉得,以前的一切厌恶和“仇恨”,都没有那么重要,因为生活是往前走的。 方子业对着洛听竹点了点头。 “可以啊,我和方师兄会给妈你发邀请函的。” “不过,我提前就和我的老师们打好了招呼,到时候让她送我过拱门。”洛听竹赶紧解释。 “嗯,天地君亲师!~” “老师是可以代表的。”阮秋桃说。 …… 挂断电话后的洛听竹,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身材也变得挺拔起来,走路都变得自信不少。 方子业并没有说话,只是推着箱子与洛听竹并行!~ 两人下了车后,自行打车去酒店。 因为两人的婚纱照旅拍是在后天,他们是周日的中午落的地,旅拍公司只会提前一天接机。 七绕八拐来到了出租车集中处后,两人就上了出租车,坐在出租车上,洛听竹道:“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 “我已经有接近二十年没有与他们见过面,所以我很紧张。” 洛听竹今年才二十七,将近二十年没有见过面,大概率是洛听竹成长的记忆中,就只有父母这个标签。 两人在洛听竹的前半生中都没有任何参与度。 方子业觉得洛听竹差不多走出了心结,便转移了话题,以事情为导向:“听竹,你私下里和谢心师姐挺熟的。” “她刚刚给我发了信息,要不就由你来决定吧。” “与我们团队要进行临床试验的医院和团队会有很多,我不可能一一详细定位!~” “我们团队的核心成员,到时候每个人都会对接至少三到五家医院,开展临床试验。” “我就偷个懒,到时候只负责鄂省的医院好了。”方子业道。 要开展新的肿瘤相关临床治疗,临床试验至少都要走个三四期,每一期都要有足够的样本,才足以支撑这种治疗方案走到‘指南’或者是文章中去。 过程必然会曲折,而且会耗费很多时间。 这种新方案的改革,与之前进行毁损伤保肢术又不同。 毁损伤保肢术,严格来讲,就只是操作技术的微调,高级职称就有资格根据自己的经验和水平对任何手术进行细微调节,以求殊途同归。 但新的化疗方案,甚至是放疗给药方式的临床课题,不能这么随意。 洛听竹闻言,眯了眯眼睛:“师兄,我的建议是答应吧,湘雅三医院也是湘省非常好的医院之一了,病人体量很大,是非常好的临床课题合作单位。” “这不仅仅只是因为刘叔叔的关系,而是如果要与湘雅医院或者湘雅二医院合作,对方反而可能会更贪心一些。” 合作,就是讨价还价。 合作的对象单位越强,你就只能站在相对不主动位,顾忌颇多。 反而名气没有那么大,但实力依旧很强的医院,在处理关系的时候,还没那么复杂。 “师兄,我们的这个课题,经过了将近两个多月的发酵,终于开始慢慢飘香了!~”洛听竹有些开心。 大家为了这个课题都投入了很多精力、人力、物力,现在眼看着成熟,终于可以摘果子了,洛听竹自然兴奋。 “嗯,是啊,从我们立项思路到现在,满打满算已经快四个月了。” “四个月其实很短,还没有走到十分之一,不过后面的路,不会有那么难,因为我们不原创化疗方案,只是改变了化疗的形式。” “听竹,你看着吧,我们虽然蜗居在恩市,但我们在研的所有课题,终有一天都会发酵,越发酵,影响的范围就越广。” “科研是一个相对公平的赛道,它不在于你从哪里起跑,只看你跑了多远,速度多快,终点在哪里……”方子业的语气有些老气横秋。 不过这也不怪方子业,因为科研积累这个东西,就如同酒一样,需要慢慢沉淀的。 越久越香,越久越浓,它一直都在那里,不增不减,但需要岁月和时间来见证…… 这就是底气,也是底蕴。 “师兄,现在给你发邮件请求合作的教授是不是很多啊?”洛听竹又问。 “我说的是教授哦?” 紧接着,洛听竹用口型对方子业说:“准院士待遇……” 一般来讲,国内会有很多教授请求与你进行合作的,大概率不会是另外一个教授,而是超然存在于学术圈的院士阶级。 院士,代表着一个国家科研的天花板,是最顶级的代表,是一个国门的守门者。 并不是因为院士这个头衔带给了他们超然的能力,而是他们本来就积累了超然的能力,而后才进去了院士的门槛之中。 “嗯,是有不少。” “这一次,我们自己做主,不需要依托于人,狐假虎威了。” “我们团队,有这个能力可以守住一切,抵挡一切攻击。”方子业说。 “刘煌龙教授、段宏教授。”洛听竹低声嘀咕了两句。 之前,方子业在中南医院里开展的几个课题,因方子业人微言轻,因邓勇自己都不太擅长守门,所以就必然要有一个能把课题大门守住的人。 方子业选择了刘煌龙,而后又把段宏给拉上了。 这没办法。 怀璧其罪,小儿持金过闹市? 呵呵。 “有舍才有得嘛,你要想,刘煌龙教授在未成教授之前,也受过苦的啊,也受过很多委屈。” “我们能做的,就是让我们的学生少受委屈。”方子业说。 “嗯。” 洛听竹哼了一声后,低声道:“师兄,这个课题之外,我也另外开了一个小课题,就是关于退行性病变细胞系搭建的课题。” 洛听竹紧接着加大了声音:“师兄,我虽然没有你的步子这么快,但我还是在一直走。” “只是一下子横跨三个方向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傻瓜,我和你在一起是只在意你有多优秀么?”方子业摸了摸洛听竹的头发。 “那还有什么?”洛听竹问。 “见色起意。”方子业答。 司机大伯当时就来了一个急刹车,侧头看了两眼,喉结上下鼓动了两下,才幽幽感慨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世风日下。” 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都臊红了脸。 第654章职业病(求订阅) 第654章职业病(求订阅) “听竹,你累吗?”晚霞落幕,海水荡漾,沙滩之岸,方子业将旅拍公司的服装全都还回去后,一边靠坐在椅子上穿鞋,一边转头问。 方子业没有任何心思去欣赏美景。 洛听竹穿的是凉鞋配短裙,穿的速度很快,她也瘫软地坐在了靠椅上:“累,感觉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今天走的路太远了!!!” “拍婚纱照太累了,以后再也不拍了。” 洛听竹原本的打算是,如果拍照的成品还比较好的话,她希望以后结婚二十周年或者什么时候,还可以再来一套。 这只是洛听竹的预想,不过这一刻,洛听竹觉得这种旅拍,简直就是花钱找罪受。 “我感觉我都快足底筋膜炎了。”方子业穿袜子的时候,脚底板蜷缩在一起,感觉脚掌都很木。 “我们去洗个脚,做个足底按摩。”方子业建议。 “好!~”洛听竹此刻略有些无精打采,不过她的嘴角依旧泛笑,幸福而安然地用干净的脸、干净的眸子看着方子业。 现在的她满眼里也就只有方子业了。 “方哥,美女,你们不跟我们公司车回去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啊。” “明天下午记得过来选片!~”摄影师这会儿仿佛没事人似的,对着方子业招呼。 “张哥,霞姐,你们先回吧……”方子业抬头。 来为方子业二人拍摄的团队共四人,两个摄影师,一个化妆师,一个助手。 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被拉长,上车之后,涌入到人流中。 萍水相逢,这一别应该就是再也不见。 …… 大概两个小时后,方子业与洛听竹简单地吃了个晚饭后,就来到了酒店的四楼。 被引入到房间后,方子业扫码后问道: “听竹,你要按肩膀吗?” 洛听竹摇头:“我不要,我只要救一下我们的脚。” “师兄,你说,给我们拍照的那几位哥姐,他们以后会不会大概率骨性关节炎啊?” “天天都这么走。” 方子业点头:“不用以后,我看那位霞姐,目前都已经有骨性关节炎了,她偶尔走路的时候还会有停顿。” “我怀疑是膝关节内有游离体,偶尔会造成卡压。” “挣钱都不容易啊。” “老板你们好,请问你们有熟悉的技师吗?”很快,服务员从外走进,问道。 方子业摇头:“没有,你们有什么推荐吗?我和我老婆都要238的套餐,只按腿就行。” 方子业并没有说自己是来旅游的,这样可能还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好对付。 “行,老板,你们先休息。” “下单支付之后,很快就会有技师过来。” “男女都可以吗?”她退出时还问了一句。 “最好是来两个女的吧。”方子业熟练道。 洛听竹看了方子业一眼,也没有多说啥…… 只是,就在两名技师从外走进的时候,方子业发现,其中一个人在揉着自己的腕关节,揉了一会儿后,才拖着水桶往里进。 “老板,你们是泡艾叶还是?”她首先问道。 “就按照套餐里面来就行了,都可以。”方子业说。 来的大姐大概三十多岁,长相很普通,她的手指比较短大,皮肤也颇为粗糙。 听到方子业的回答后大姐又道:“老板,你们介不介意我有个腿脚不是很方便的同事来给你们按啊?” “她的技术很好的,就是走路的姿势有些怪。” “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也可以给你们换其他人。” “可以,只要按摩的技术好就没问题。”方子业点头说。 …… 又是一个半小时后,洛听竹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一般宣布:“师兄,我要去买奶茶,我还要去吃火锅。” “这个点估计只有海底捞了,我们对亚市这里的口味不熟,去海底捞才不会踩坑。”方子业马上回应。 “好!~”洛听竹点头。 两人快速地点完了单后,洛听竹才黛眉微蹙地道:“师兄,你说今天给我们按摩的那两个大姐,她们不去医院治疗,到底是家境的原因,还是不好治疗啊?” “给我按的那个大姐,明显就有三角纤维软骨复合体损伤,这应该做一个关节镜就做好了啊?” “给你按的那个大姐,长短腿特别明显,这应该也可以治疗吧?” “我也是当时不太好说,免得别人觉得我是拉皮条的。”洛听竹说。 “啊?你刚刚说啥?”方子业愕然一愣,转头看向洛听竹。 洛听竹在整理自己的头发,一条一条地往下捋:“拉生意啊。” 方子业就赶紧给洛听竹细致地解释一下拉皮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洛听竹听完,马上脸红了起来:“兰天罗越来越不像话了,他骗我!~” 拉皮条不是一个比较正面的书面语,不清楚它意思的人也不少。 “我觉得第一个大姐未必是损伤,她不是说过,她去了医院看过很多次么?这边的医生都建议她保守治疗。” “只是贴了膏药,一直都不讲好。” “至于单下肢短缩畸形的那个大姐,我看了她的下肢骨架,骨架就很小,应该是年轻的时候,下肢就没有发育。” “不是属于那种年轻的时候受了伤导致的畸形短缩,这种情况,处理起来就太复杂了!~” “必须要尽早干预才行。”方子业眯着眼睛,指出了比较专业的问题。 “师兄,那像她目前这样的情况,还可以通过手术治疗么?” 洛听竹说完又建议:“还是说,根据她现有的腿,再做一条人工义肢会更好一些呢?” 给洛听竹按摩的那个大姐,与其说是瘸子,不如说只有一条腿,她另外一条腿的长度,只有四十厘米,还不如婴儿手臂长。 所以一直都只能坐着工作。 “如果从经济学角度出发,我会更倾向于第二种,但如果从本体更优性出发,我会考虑第一种。” “不过,她的年纪还是大了。”方子业轻轻摇头。 大姐已经四十多岁了,早就错过了最佳的手术年龄。 方子业只觉得很感慨,如果她可以很早地就进入到医院里干预治疗的话,都未必需要手术。 她不仅仅是单下肢发育不全,她这个诊断会比较特殊一些,方子业通过肉体观也无法确定诊断。 “唉,听竹,我发现我们两个现在越来越有职业病了,你说我们到底是来旅游的,还是来感慨的啊?” “怎么就突然聊到了这些呢?” “要不,我们先去搞调料?”方子业转移了话题。 “不急嘛师兄,今天都这么累了,我们晚点回去。”洛听竹大胆了一句。 意思就是,今天就别做坏事了。 “我觉得是疗养院让我们的思维角度发生了一定的变化,至少,陈院长单独找我聊过之后,我发现我的思维和视角,都会更加开阔一些。” 洛听竹不断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 “病有所医,其实是最难一对一的!~” 方子业看着洛听竹认真的表情,忽然发现她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洛听竹或许与自己都不同,她是真的喜欢医学,而不是像自己这样,半路喜欢的医学。 幼有所育,每个人都有父母,一对一的。 学有所教,一般人都有老师,即便是一对多,至少也可以找到能给你教学的老师。 劳有所得,这一点是分配方式。 不一定多劳多得,但只要是劳动了,就会有所得。 但病,不一定有所医。 而且随着诊断方法的精进,随着医学的进展,会越来越发现,病有所医这四个字仿佛就是一句玩笑话。 大医院病人扎堆的现象,其实就是病无所医的体现。 洛听竹都把这个话题聊到这里了,方子业略低头,窃声暗喜道:“听竹,听你这么一说,我反倒越来越觉得,我们目前工作的意义被具现化了。” “其实我有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矛盾期,那就是,我们一直都在说搞科研,那么科研的意义,真的有那么直接吗?” “有一次我从京都坐车回恩市,我遇到了几个患者,我在火车上,听他们说起,他们供给功能重建术,重新站了起来,我发现很开心。” “虽然他们的手术不是我做的,我也非常开心。” “今天,遇到了那位大姐,虽然说,我也没办法通过给她手术帮她恢复健康,但是,如果她来到了我的工作单位,我发现我可以有办法让其恢复一些功能。” “如果,我遇到了比她年纪更小的病人,我可以通过手术,抢救她的大部分功能。” “如果还是一个孩子的话,甚至可以通过不手术,只是通过手法脱位与复位,重建下肢的对立关系,让其通过发育来重整自己的下肢与骨骼。” “我们人的潜力是非常巨大的……” 洛听竹听到了关键,眼睛一亮:“所以,师兄你只是没办法替那位大姐恢复健康,而不是毫无办法。” 方子业点了点头。 遗憾道;“只是她也去不了我现在工作的地方,而且就算是她进得去,也未必愿意花这个钱。” 当按摩的技师,是一个纯粹的力气活。 换句话说,几乎所有的技师,都是干的辛苦活,无非就是苦逼或者苦力的区别。 “但这个,就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了。” “手术费用的问题,只有两个方向可以将其打下来,一个就是本国企业兜底,主动降低医疗耗材的价格。” “另一个就是医保兜底,让患者报销更多的钱。” “而我们医生要做的,就是用最好的手术,用器械、手术、药物、药剂等各种方式,将患者给治好。” “这就是我们的分工和定位不同。” 方子业说到这里,忽然插了一句:“听竹,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啊?” “你的户口本你都随身带着吧?”洛听竹一听,眼睛一亮,随即猛猛地点了点头:“带来了的,师兄。”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去,我们就什么时候去。”洛听竹把主动权交给了方子业。 “嘿嘿,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方子业偷偷一笑,而后与洛听竹一起去了调料台。 晚餐吃得很简单,所以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大快朵颐,肉菜混合一起,吃得那叫一个畅快。 吃完之后,洛听竹主动提出还要去逛一逛。 “你还逛得起啊?”方子业侧了侧头,问。 洛听竹点头,笑着道:“师兄,逛街又一点都不累。” “我们今天不买东西,就这么走。”洛听竹道。 “好!~”方子业就依了洛听竹的。 只是,走着走着,方子业忽然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洛听竹本来对方向感并不是很强,今天的她,却意外地非常玲珑。 而且,好像每到一个街角,洛听竹就会在一个卖字的摊位前,略作停留,而后快速地就翻找出了一个带字的牌子,她拿着红绳吊坠,见了就收进了自己的零食包里面。 这个书最近更新在##六@@九@@书@@吧!!更新! “听竹,你干嘛呢?”方子业追着问。 “买东西呀?”洛听竹侧脸对着方子业,笑靥如花。 “你要买我们两个名字啊?那在一个摊位上买完就可以了啊?”方子业说。 “不是,我先不告诉你,你就跟着我走吧……”洛听竹海卖着关子。 方子业的表情则略显错愕。低声沉吟道:“不会这么巧合吧……” 方子业刚说完,就看到了洛听竹与一个陌生人对撞了一下,方子业非常眼尖地看到了那个人非常麻溜地将手伸进了洛听竹的单肩包里了。 不过方子业并没有叫,更没有喊。 因为这本来就是方子业的安排,只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和洛听竹两个人都互入了对方的‘局’!~ 又是两个半小时后,洛听竹足足跑完了八条街! 而后,她就忽然转身,将自己买的字牌提在了一起,捆起来送给了方子业:“师兄,给你的!~” 方子业仔细地数了一下,一共八块。 分别是,我业你子给嫁方要。 这是很明显地排列组合,好家伙—— 方子业我要嫁给你!~ 这妮子是从哪里学来的套路啊? 方子业闻言,则摸了摸鼻子,上下看了看洛听竹。 洛听竹此刻背着手,摇着腰肢,歪着头,格外俏皮:“怎么样?” “你不会是从小红书上看的吧?”方子业问。 “你别管,你快说。”洛听竹催促,她需要方子业现在就给她回答。 方子业则挠了挠头,语气变得略有些严肃,道:“听竹,我们两个玩花了,有点串。” “什么?” “你不答应吗?”洛听竹的心思都在等方子业的答案,一时间没有明白方子业的意思。 方子业则道:“听竹,你要不,先摸一摸你的口袋?” “还有你的包。” “除了零食包。” 方子业对着洛听竹的方向指了指。 洛听竹今天穿着的是长裙加高跟凉鞋,背了一个单肩包、零食包,还有帆布包。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背,可能还挺怪的,但洛听竹出门,从来都是至少两个包,胸口的零食包从未取下过。 洛听竹将信将疑地打开了自己的包,果然是发现了别样的东西。 有零食,有盒子,还有两个类似于钻戒的盒子…… 洛听竹有点傻了。 “师兄,你什么时候放进来的?”洛听竹问。 “我让人送你的,你这一路上,一共有十个人和你侧面相过,但你的注意力全在这些牌子上了。” “我本来……” “但好像,我们撞车了。”方子业道。 现在,方子业都搞不准到底是谁给谁求婚了,所以他也没有当众再亮眼。 方子业也从洛听竹的眼神里看到了拘束不安,两人合计着先回去再说。 等洛听竹与方子业回到了酒店,洛听竹发现,所有的零食,都有两份。 其中一份,是米饼做出来的字。 另外一份,则是以方子业、洛听竹的身材制作的卡通模型,也是米饼。 ‘戒指盒子’也是两份。 一一摆在桌上后,洛听竹先把字摆在了一起。 “洛听竹嫁给我吧。” 另外一份,则分别是方子业与洛听竹初识、一起做实验、蹲坐着吃盒饭、机场相别、洛听竹逃跑、熬夜聊天、国外、回国等各种场景的可爱零食标本。 这肯定不是用来吃的。 洛听竹接着指了指盒子:“这里面是戒指么?” 方子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捂住了眼睛:“听竹,你自己看吧。” 洛听竹紧接着打开了。 戒指倒是戒指,但似乎不是金子做的,也不是银子做的,甚至都不是金属做的。 是白绿玉做的环,但环雕刻的是白菜。点缀在上面的则是葡萄颜色、葡萄形状的玉…… 另外一份,则是红色的火锅环,点缀是类似于缩小版牛油的东西。 好吧,一袋子的东西,全都是吃的,除了吃的之外,就没有其他了。 洛听竹看完后,咬了咬嘴唇,也不知道是窘迫,还是害羞,还是愤怒。 方子业则道:“听竹,我在家里还买了一套大份的,绝对是原装还原,一比一比例的……” 洛听竹的眼睛闪了一下,而后直接跑开,直接跳在了床上,以面捂着被子,双手抓着被子,起不来了。 “啊!~~~~~”她感觉自己爱吃的属性被“亵渎”了,她双手双脚都一挺一挺的…… 方子业也跟着躺了上去。 …… 翌日,酒店里。 洛听竹和方子业二人相依而坐,对着窗外发呆。 方子业看着洛听竹,洛听竹看着那些零食队列还有‘蔬菜水果’、‘火锅’戒指。 “我们两个好像都不懂怎么谈恋爱,也不太懂惊喜。”洛听竹总结说。 “没有,我觉得听竹你比我要强很多。” 方子业立刻立正:“听竹,要不,我们把它们都吃了,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比较朴素意义的烂漫,方子业其实也会。 “不要!~”洛听竹摇头如拨。 “我要把它们都存起来。” …… 8月17日,又是一个周二。 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终于是在豫省的郑市机场落了地。 刚从机场出来,方子业迎面就遇到了一个“小白面”,正是请假回了家的兰天罗。 “师兄,师姐,你们可算是到了,我都在机场等了你们一个小时了。车在停车场停着的。”兰天罗笑着道。 兰天罗家里,是有他的配车的。 兰天罗家里不缺这个钱。 “就只有你一个人么?”洛听竹问。 “爸他前天突然接到了紧急任务,就出去了!~”兰天罗抿了抿嘴道。 听到兰天罗的话,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脸色瞬间大变。 洛听竹的语气一促:“他让你学数学的原因难道是?” 洛听竹的父亲洛磐是教授,突然接到了什么紧急任务出门,只可能是非常隐蔽的任务。 兰天罗努了努嘴,示意洛听竹不要再多说了。 很快,三个人就上了车。 洛听竹问道:“兰天罗,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天罗转头看了看洛听竹:“师姐,你以前来过豫省很多次,但你应该也会发现,有时候你看不到他。” 兰天罗的声音萧瑟:“因为我和我妈也经常看不到。” “你看到的,只是你所看到的。” “我是因为珍惜每一个家人,我才会特别特别不要脸地来找你。”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希望我的母亲,最后连我也看不到了,所以我不能继续往深入方向去靠。” “这对她来讲,太不公平了。” “好啦!”兰天罗说完,仿佛一下子就收拾了所有情绪似的,笑着建议道: “我们去吃什么?火锅还是麻辣烫?或者是麻辣香锅?” “我妈今天单位聚餐,她说让我们自己吃。” 方子业没有回话,他偏头看了一眼洛听竹,发现洛听竹这会儿一下子就把头偏了过去。 她靠着车门,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发丝凌乱,她根本来不及去整理什么。 “去带我们吃你认为最正宗的豫省菜吧……”方子业压低了声音。 方子业理解洛听竹现在的心情。 她一直以来都以为,是兰天罗占据了她全部的父爱,所以她对兰天罗很讨厌。 可今天,洛听竹却忽然发现,兰天罗与她是同类,她却责怪了他这么多年,洛听竹的心理很可能接受不了,甚至于崩溃…… 如果说姐姐也是一个职业的话,现在的洛听竹就是患上了医生都医不好的职业病。 第655章人间与看客(求订阅) 第655章人间与看客(求订阅) 方子业这会儿心里在做一个算术题。方子业认识洛听竹的时候,洛听竹才二十三岁,兰天罗是洛听竹的弟弟,至少本科也已经毕业,已经来到了中南医院。 兰天罗不会比洛听竹小很多。 洛听竹说过,她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 洛听竹记事之后,洛听竹的父母才离婚,而在离婚之前兰天罗就已经出生了。 如果兰天罗是洛听竹父亲和继母兰丽敏的孩子,那洛听竹的父亲属于是“婚内出轨”。 但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兰天罗与洛听竹真的就是同父同母的姐弟关系呢? 如果兰天罗今天没有给他提及关于洛磐的事情,方子业永远都想不到这一茬…… 参考刘高波与阮秋桃阿姨的另外一个女儿刘夏—— 兰天罗一直执力于找洛听竹、靠近洛听竹这个点就很站不住跟脚。 如果真的是同父异母或者是同母异父的姐弟,感情真的会这么好吗?真的会有这么大的执念? 那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兰天罗也有些‘不当人’…… 一路上,三人都沉默了许久,直到车快开到一家饭店的时候,洛听竹突然令道:“兰天罗,开车,回你家。” “不吃饭吗?”兰天罗踩刹车减了速度。 “先回去了再吃。”洛听竹的语气比较着急。 兰天罗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径直就将导航给闭掉了。 一家相对比较老式的没有地下车库的小区里,兰天罗将车停稳到了民房楼下。 洛听竹迫不及待地推开了车门,而后快步地催促兰天罗上楼。 方子业只能后随着问了一句:“听竹,行李箱不要拿上去吧?” 两人是订好了酒店的,等会儿要出去住。 不过一向比较听话的洛听竹这会儿并没有给方子业回复,方子业索性就没跟上去。 兰天罗带着洛听竹进门后,洛听竹就直接将屋子的门用后背一顶。 “兰天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谁告诉你的?”洛听竹的心态稍微有点崩,双眼通红通红,眼神闪烁又畏惧,更加惶恐。 因为有一件事她记得特别清楚,那就是自己的奶奶对兰天罗的父母极为不喜。 不喜自己的父亲,更不喜兰阿姨。 两人基本上就没有回老家过年,但兰天罗回过,洛听竹记得清清楚楚! 兰天罗咬了咬嘴唇,说:“姐…这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我需要知道事情的始末!!!”洛听竹语气坚定道。 “哪怕我错了,我也要知道真相。” 兰天罗不说话。 洛听竹继续逼问:“我妈,到底是不是你妈?” “兰阿姨和爸,是不是一直都是在演戏?” 我妈是不是你妈,这是一个非常扯淡的问题,洛听竹按照道理说,不应该问出这样的话来。 “不是演戏!~” 兰天罗将洛听竹拉到了一边:“根据我从兰阿姨那里骗听来的说法,我快出生那一年,阮阿姨。” 兰天罗说到阮阿姨三个字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 “阮阿姨被盯上了。” “被谁盯上?”洛听竹问。 “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就好办了。然后爸和兰阿姨怕你们受到影响,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就离婚了。” “而且阮阿姨很快就找到了刘叔叔再婚,我爸也就很快找到了我妈,我的年龄被改小了四个月……” “我是早产的,听说我才三十二周就出生了。” “虽然有人说是摔了一跤,但我绝对不相信这个说辞。” 洛听竹道:“因为爸工作的关系?” 兰天罗点了点头。 洛听竹则仔细盯着兰天罗看,眼神如刀。 华国是一个大国,是一个不断发展的国度,任何时候,都有隐姓埋名者,卧薪藏胆人。 不仅仅只是为了好好的做事业,更为了家人和其他人的安全着想。 洛听竹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教授,定居豫省,其他的一概不知。 假如! 假如说,兰天罗所说的都是真的,洛磐和阮秋桃并不是因为“性格不合”而分开的,而是有另外的顾虑。 那? 岂不是说,为了洛听竹和兰天罗两人的安全,阮秋桃是洛磐妻子的事情被发现了,所以被迫无奈两人分开,然后再把兰天罗寄养给了‘洛磐’和‘兰丽敏’阿姨? 然后阮秋桃为了证明感情破裂,就快速地找了刘叔叔结婚,还生了一个孩子? 兰丽敏阿姨和阮秋桃两人? 那? 洛听竹很聪明,方子业能分析的千丝万缕,她都分析得出来。 “哒哒哒!”方子业不合时宜地敲开了门。 “不要给师兄说。”洛听竹快速决断。 兰天罗点头。 兰天罗语气很轻:“但是之前我和师姐你说的话,师兄应该会猜出来一丢丢的东西。” 洛听竹已经打开了门,看到方子业后,声音略显甜腻:“师兄。” 方子业看着此刻已经判若两人的洛听竹,眉目轻轻一闪道:“听竹,你没事吧?” 洛听竹摇了摇头,面色又恢复了高冷。 “去打杯水。”洛听竹对兰天罗吩咐。 “好,家里有茶,师兄,你要不要喝咖啡,我们点回来……” …… 三人在客厅里坐好后,方子业问:“之前?” 洛听竹对他点了点头。 少错少错,不说不错。 这个世界,永远没有那么完美,华国太大,谁也说不准哪个人就被渗透了。 洛听竹只是想要知道真相,并不想宣扬真相。 “之前不是说要吃东西去吗?怎么又不去了呢?你们不饿啊?”方子业则连忙改了口。 正这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兰天罗赶紧站起来,主动道:“我去。” 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紧张并坐,以为是兰丽敏回来了,不过当兰天罗通过猫眼往外一看后,发现是洛磐。 “爸!~” “你怎么回来了?”兰天罗打开门后非常惊讶。 “家里来客人了,我能赶回来当然得赶回来。”一个非常温润的声音从外飘进。 方子业通过这道音色,就足以笃定,洛磐叔叔绝对不是之前自己所以为的那种木讷和不通人情。 来人身材板正,眉宇轩昂,容貌与洛听竹和兰天罗都有些类似,沉稳又大气。 他略低头穿上了拖鞋后,道:“小方,听竹,你们坐着,不用客气。” 方子业继续保持站姿,挤出笑脸:“叔叔好,我叫方子业。” 洛磐转过身,穿着比较简朴,他就是穿了比较老式的西装裤以及一件带了前胸口袋的短袖衬衣,也没有打领带:“你们先坐啊,你们的兰阿姨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本来打算是在食堂吃的,我给她发了信息,她去买菜了。”洛磐的语气温润。 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进,笑着看向兰天罗:“你也是真的不客气,水果都没买一份。” 兰天罗会意,拍了拍后脑:“爸,我马上下去买,来的时候忘记了。” 兰天罗说完转身离去。 洛磐则继续往里靠近,步履坚定但缓慢。 “爸。”洛听竹这会儿格外忐忑不安,语气紧张。 “你坐啊。”洛磐微笑着。 “叔叔,您的腿脚是不是不方便?”方子业看着洛磐的步态略有些不对劲,而且,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此刻洛磐的手的肌肉比较僵硬。 “老毛病了,没事儿。”洛磐说道。 “叔叔,方便问一下,大概是什么毛病么?”方子业再次努力地挤出笑脸,语气温和着问。 关心长辈身体,这是一件正经事儿。 而且,看到了洛磐的第一时间,方子业便想起了当年的一切种种,瞬间线条清晰且豁然开朗起来。 洛听竹之前选择去创伤外科,是因为认出了兰天罗。 但兰天罗去了中南医院,却选择了创伤外科作为自己的规培方向,并不是随意选了一个专业方向,而是早有谋划。 兰天罗在作定位时,中南医院的定位是因为洛听竹,创伤外科的方向则是因为洛磐。 “手脚越来越不太活泛。前几年写字都困难,现在想要在电脑上打几个字都不容易。” “今天好了啦,被单位的领导会面,提前通知内退了……”洛磐自嘲地笑了笑。 洛听竹听到了这话,赶紧问道:“爸,你要不要去医院做一个体检啊?” 洛磐摇头:“单位每年都体检,我也去过不少医院,都没有比较好的办法。” “我也有在吃药,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这一次去亚市拍婚纱照玩得开心吗?” “单位要是早一点给我办理退休手续就好了。”洛磐坐了下来,岿然叹息。 方子业近距离地看了看洛磐,洛磐的手指略有些变形,不过又不是类风湿关节炎的那种变形。 他的双手肌肉,呈萎缩状,皮肤几乎包着骨头。 再看洛磐的脸盘子和脖子上的肌肉,全都是比较正常的。 “玩的挺开心的!~”洛听竹点头说。 如果不是自己和师兄两个人都中二犯了病,搞出来了些哭笑不得的事情,估计会更加开心。 方子业的眼珠子轻轻转了一圈:“叔叔,您是不是有周围神经肌肉退行性病变?” “双手和双脚都比较僵化啊?” 洛磐的双目忽然精光一闪,耐人寻味地扫了方子业一眼:“小方还会看病?” 洛磐本能地想到方子业是不是查过自己的病历,但不可能,洛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信息代码到底是什么意思。方子业绝对不可能查得到。 “爸?!”洛听竹先不干了。 “方师兄是骨科的教授,骨科的病,方师兄是很擅长的。放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 洛听竹说完,怕洛磐不信,继续低声强调:“就算不是第一,也可以排在第二。是序数词。” 洛磐闻言,眉头紧皱:“这种夸大的话还是不要乱说了,华国地大物博,人才济济,你们年纪才多大?”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 方子业插嘴打断,语气笃定:“叔叔,你身体的这个情况,我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还去过积水潭、协和,你难道比这里的教授还厉害?”洛磐直接搬出医院来压人。 “术业有专攻,您这样类似的病种,我今年就做过一例手术,效果还不错,不过她的情况比你要轻很多。” “但你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不可以手术干预的。”方子业道。 无错版本在610910书10吧读!6109书一吧首一发一本小说。六九书吧读 方子业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源自于他现在储存的学识点余额。 大不了自己就倾空自己所有的学识点就是了。 “真的假的?” “小方,你说得这么自信,我倒是都不好拂你面子啊?”洛磐这会儿还在开玩笑,双眼看了看洛听竹。 方子业并未直接作答:“叔叔,能不介意我给您做个查体,简单地了解一下大致的情况吗?” 洛磐伸出两只颇为僵硬的手:“咯,你来。” 方子业也没有客气,他此刻眼里只有查体,所以就非常详细地将洛磐双上肢的每一条肌肉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越是检查,方子业的表情就越是凝固,眼神僵硬:“als!” 疾病的简称重复的病种会很多,但als肌萎缩侧索硬化是一对一的,“俗称”叫渐冻症。 洛听竹听了,也赶紧上前摸了摸洛磐的双手。 洛磐笑了笑道:“是吧?你们两个小家伙有些太自信了吧?” “这个东西,你们治不了了吧?” 洛听竹摸完,眼睛红了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早就又迹象了,一直都在吃药控制。” “索性现在还算口齿伶俐。”洛磐低声回道。 洛听竹听完,沉默不语。 感情是双方面的事情,在洛听竹拒绝被洛磐关心的同时,她自己也对洛磐的身体状态了解不多。 反倒是兰天罗还知道得更多一些。 洛听竹无语凝噎,今天的情绪突然变得非常复杂。 …… 兰丽敏很快就回来了,兰丽敏阿姨的长相普通,身材高挑,非常勤劳贤惠,回来后熟练地切了水果后就钻进了厨房里忙活。 几人吃完了晚饭后再坐了一会儿,时间来到了七点四十分,是洛磐先安抚了洛听竹的不自在,说道:“听竹,你们拍婚纱照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时间也不早了。” 洛听竹想了想,还没来得及说话,兰天罗才说:“我去送一下师兄师姐。” 兰丽敏阿姨则热情道:“天罗,你再给你师兄师姐包带点水果。他们等会儿好吃着玩。” 兰天罗点头:“好的好的。” …… 回到酒店的路上,洛听竹双手并在腹部,轻轻用力压住,语气深沉,颇有长姐风范。 “兰天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爸als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洛听竹质问。 兰天罗回道:“姐,这件事说了有啥用?除了真实的苦肉计之外,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意义。” “而且一开始,我其实不知道是als,还以为是骨科的问题。” “说了也只有担心,还不如不说。” 洛听竹道:“所以,上一次师兄在恩市的时候,给瞿唐伟教授的外甥女做了手术后,你是因为爸的原因,才提议我们将她的标本收录下来?” “打算制作细胞系的?” 兰天罗点头:“总得先找一个潜在的标本吧?” “而我也不好去诱惑甚至建议别人先去做手术,瞿唐伟教授外甥女教授的手术是她们家人自己要求的。” “反正切都切了,扔了也是扔了,我就想着再利用一下。” “als都是渐进性发展的,几年十几年应该等得起。” “要是时间耽搁得再长?” 兰天罗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但是,就算是几年十几年,估计也很难找到根治的方法。” “这种病的病例数量极少,就连师兄都不愿意掺和这种病的研发,觉得投入回报比太小。” “国家层面或者是医药公司,就更不愿意做这样亏本的投入了。” “我也是入行之后,才想到这些的。” 方子业听了,低下了头。 从理智的角度出发,花钱往渐冻症里面冲,真的就是在烧钱买吆喝,即便是研发出来了根治的方法,也只得利于数百数千人。 而这些钱如果投去其他病种,可以惠及百万千万人,是一万倍的人口基数差距。 洛听竹看了方子业一眼,安慰道:“师兄,兰天罗并不是在怪你。” “我知道。毕竟不知者无罪。”方子业回说。 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兰天罗和洛听竹如果站在医学者的角度会理解自己,即便他们站在洛磐的角度,也不会怪自己。 他们也没有给自己说过这个问题,可能也知道说了就有些道德绑架的意思。 搞科研是要靠自觉、靠自由、靠灵感的,不是想着一个方向,就可以往一个方向冲的。 华国倒是也有这样的天才和前辈,但那些人,都是经天地纬之才,普通的天才,连看到他们背影的机会都没有。 中途转行,更改研究方向,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兰天罗是洛听竹的家人,现在也把方子业当作了家人,家人之间是不可能道德绑架的。 洛磐的病,与任何人都无关,也不是洛听竹不理他气出来的! “师兄,你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必要临时更改方向。” “渐冻症这个大方向课题,基础太过于薄弱了,如果要去研究的话,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我爸都可能等不起。”洛听竹声音欲泣。 今天的洛听竹,情绪波动太大了。一下子要面临的事情太多了。 这都不是洛磐不善沟通的问题,而是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说。 就算是说,也只能说得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隐晦的那种,比打哑谜还要打哑谜。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所以,洛磐也没有办法! 甚至,洛听竹还觉得,其实自己的父母是相爱的,但是他们不想阴阳永隔的话,就只有阳阳分开。 这些事,聪慧如她的洛听竹想不到,想不明白,自己的奶奶也想不明白。 自己的奶奶曾经还说过,就算是死了,也不需要他回去吊唁,只是洛磐会经常回去上香,还会错开洛听竹的时间。 何为前辈,前辈其实就是在他们所在的一辈,学着前辈的样子,以血肉之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他们自己或许不觉得自己伟大。 但后来者,尊前辈为圣人,是为前辈…… 方子业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曾经,洛听竹的照片出现在过一个群里面,方子业听说,洛听竹的父亲知道了此事后,勃然大怒。 那那位教授如今的境况? 那位内科的教授,或许不是兰天罗给逼走的,更不是洛听竹自以为的那位‘爷爷’,而是洛磐。 如果要确信这一点,方子业只需要去打听一下那位教授的近况,就可以明白一切。 因为如果是兰天罗的原因,他只会离开。 是洛听竹背后的那位爷爷出面,他只会灰头土脸,而如果是洛磐的话,那位教授如今或许都已经改行了。 但洛磐并没有把事情闹大,或许他更担心的,是洛听竹的安全问题。 如今的网络越是发达,反而漏洞就越多越大,不适合闹的。 兰天罗只是第一层,因为他擅长数据统计分析。 洛听竹站在了第二层,洛磐站在了第五层…… 以上一切,方子业都没有办法。 他只能做一个看客,看这人间的繁华,看洛磐等人的璀璨,方子业只能默默无闻。 不过,方子业毕竟也是人间人一份子。 他到不了洛磐这么伟大的位置,但他可以让洛磐的晚年过得更好一些。 自己是洛听竹的丈夫,他是自己的岳父,或许他对洛听竹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他对不起洛听竹,但自己必须要对得起他。 即便洛磐此生没有任何建树,会隐姓埋名一辈子,他的隐姓埋名没有任何意义,方子业依旧觉得自己要对得起他…… 因为自己有这个能力。 “兰天罗,回去之后,我们一起去搞直播。”方子业说。 “啊?”兰天罗觉得有点怪异。 “我们一起搞直播,放松一下心情。” “搞科研要劳逸结合。”方子业说道。 兰天罗抿了抿嘴,木然地点了点头。 天才总是有怪癖的,比如他也有,方子业也有,而且兰天罗还知道,以前的方子业有“搜集癖”! 现在的方子业可能就有一些‘装逼癖’! 所谓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方子业如今的成就很高,而且医学科研成果不怕被公开。 所以,方子业要在网上装逼,找一众信徒。 这也是一种自保的手段了。 第656章安身立命!(求订阅) 第656章安身立命!(求订阅) “师兄,你是不是打算再开一个渐冻症的课题?”“渐冻症的课题,我们团队没有任何前期研究基础,全都是一片空白啊?”回到了酒店后,洛听竹经过了深思熟虑后,一边扎捆着头发,一边问。 她此刻并没有忘记以前的孤单,只是慢慢谅解了以前的‘孤单’,略有些自责。 可是,这一切都是她不知道的,否则她压根不会那么‘极端’,作为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她想要父母的疼爱和关心,不觉得有什么错误。 父母的工资、待遇都不错…… 只是洛听竹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会从事那种行业,甚至为此,可能还有很多自己所未能想到的艰辛。 但即便父亲很伟大,作为方子业的女朋友,作为一个医生,洛听竹依旧知道渐冻症这个病种的可怕之处。 并不是你想攻克,就可以冒头往前进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方子业问。 “因为每次师兄你想做大事的时候,都会放松一些,放松得越是畅快,越是放浪形骸,最后放出来的大招伤害就越高。”洛听竹用了一个通俗易懂地比喻。 方子业有一些常人难懂的‘小怪癖’,一开始是搜集各种实验研究图片,可能还有其他照片,洛听竹也不是很在意。 后来,方子业还搞起了直播。 这也没什么,为了给袁威宏老师‘报复’,直播是比较好的方式。 直播ment,相当于是写科研论文,光明正大,有噱头,任何人都不能说方子业的不是。 权当是消遣了。 洛听竹也爱吃零食,也是她缓解压力的一种形式。 洛听竹继续分析:“但als,目前全世界都处于相对空白期。” “师兄,我们以前所做的实验,都有其他团队的、前人的数据进行参考,至少有路线进行参考。” “但als是没有的。” “如果你是为了我爸爸,我并不建议你这么选择,因为你即便是选择了,也只能安抚内心,于他无益!~” “我爸爸可能等不了那么久。” 一个全新的病种要攻克,从头开始,至少也需要二十年甚至半个世纪的努力,一步一步地往前推进。 自己的父亲还有二十年的生命么? 他的病情可能随时恶化,他的情况与刘高波又完全不同。 其实现在的患者,患了肿瘤并不是最坏的不治之症,反而是那种罕见的、小数量病种的罕见病,是真的完全没有办法。 “目前对于als的治疗,主要还是依托神经内科的诊疗方案。” “神经内科的整体科研深度至少是骨科的两倍以上……” “我们花这个时间去寻求一个心理安慰,是不划算的。”洛听竹道。 方子业摇了摇头,道:“其实不仅仅只是因为洛叔叔。” “听竹,你应该知道,聂明贤的老师李永军教授,不止一次地与我讨论过这个课题,他那边应该是有一些前期研究数据的。” “不管要不要开始,先去了解一下嘛。” “如果洛叔叔真的和瞿唐伟的孙女洪妹妹的病种是一样,那该多好啊?” “如果洛叔叔的情况和刘高波叔叔类似,其实也还行。我都可以近期就想到办法。”方子业回道。 不过,方子业这么回了,发现洛听竹的表情和眼神更加复杂起来。 “你怎么了?听竹?”方子业赶紧追问。 洛听竹惨然一笑:“没什么,师兄。” “我爸也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不过他更加不会送我上拱门了,他都不会去婚礼现场……” 这是洛磐私下里托兰天罗给洛听竹说的话! 洛听竹现在可以非常放心地举办自己的婚礼,没有父母两人羁绊,但她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快乐,反而有些想哭。 方子业上前,轻轻地搂住了洛听竹,二人望着窗外,望着陌生的街景,沉默了下去。 方子业和洛听竹并未在郑市久待,兰天罗也是如此。 三人是一起从郑市开车往恩市赶的,主要是兰天罗也觉得有一个车比较方便。 洛磐和兰丽敏阿姨也没有给三人塞什么土特产,反倒是让方子业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给他们送过来一些腊肉。 洛磐的玩笑话,方子业自然是欣然应允。 无他,洛磐有一切能力可以还回方子业赠与的东西,所以他在收礼和让方子业办事的时候,会更加坦然。 而如果是自己的父母,方子业觉得方南和梁霞二人是永远不可能主动让洛听竹给他们带东西的。 这就是每个人的底蕴所带来的自卑和自信,也融入到了为人处世与性格之中了,再也更改不掉。 两者没有好坏之分,都是在各自的见识和能力下的自知之明。 洛磐甚至都没有送几个人上车,一是腿脚不便,二是他还要去医院里进行疗养,三则是还有其他的不便。 上了高速后,兰天罗忽然道:“师姐,我爸昨天晚上和我聊了很久,他说想看到我成家立业。” “我这一时半会儿,怎么成家啊?” 兰天罗不小了,他如今的真实年纪已经快二十五岁,他比洛听竹小了两岁。 他来到中南医院已经有了整三年,除去第一年的规培,已经进入到了专硕三年级。 “你不是还有个师姐么?”如果是以前,洛听竹完全不会关心这个话题,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方子业隐有猜测,但也没追问细则。 索性追着现在的话题深入了下去:“天罗,你和那位再也没联系过了啊?” 上次去汉市的时候,兰天罗与那位神秘“师姐”还碰过面的。 “也没什么好联系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回去之后,去找廖镓教授取取经,然后回汉市一趟,找个老婆去。”兰天罗开着玩笑。 但方子业听得出来,兰天罗这是在说实话,他真的会以找老婆的目的去汉市。 兰天罗说着,洛听竹却道:“你不用去汉市找了,她已经来恩市了。” “什么来恩市了?”兰天罗问。 “童话主治医师,华中科大附属协和医院药学系的副研究员。”洛听竹闻言掷地有声。 兰天罗闻言表情愕然要回头,方子业赶紧将他的头摆了过去。厉声呵斥:“tm的这是高速上,前面下高速,我来开车。” 兰天罗这会儿的心思的确有些乱了,真就打了右转向灯,快速地下了高速,而后与方子业换了位置。 “姐,你怎么这么胡闹?你是怎么找上她的?”兰天罗满脸的惊讶之色。 “她在恩市疗养院的科研区工作过,工作过就会留下痕迹,留下了痕迹,我就找得出来。”洛听竹道。 洛听竹从来不是那种胸大无脑、单纯且不通交际的‘花瓶’,她的关系网,一直都很广,方子业都不太明白她搭建关系网的方式。 但是,方子业知道,洛听竹的消息格外灵通,而且她不出门,就可以很灵通。 方子业都不知道金砖师姐的名字。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可能把她再搞进疗养院?”兰天罗问。 “你这不是给方师兄添堵么?” 洛听竹说:“陈院长有一个孙女,和我同龄,我们聊得很好。” “叫陈希莶,师兄也认识的!~” 洛听竹再次把兰天罗顾忌的后路给断了,接着道:“根据我的调查总结,我觉得这个童话的人品不错,颜值,颜值也还可以。” “工作也行,性格我不太清楚。” 方子业已经驱车再次上了高速,把导航架了起来,慢慢地上了闸道,方子业没有再参与说话。 兰天罗沉默了一会儿,才语气幽幽道:“师姐,你的控制欲要这么强么?” 洛听竹摇头:“不是我的控制欲强,是你的思维太过于偏激。” “你可以理想化,但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与你一样理想化。” “虽然,虽然你是为了方师兄好,你也不能以偏概全走极端。” 兰天罗之前花了好几百万,是为了给方子业送礼,但洛听竹完全可以理解童话的‘建议’,觉得并不划算。 因为兰天罗自己的家底还没有厚到可以不把七八百万当小钱的程度。 “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我还小。”兰天罗说。 “想不想谈恋爱是你的事情,童话来不来疗养院是她的事情,你要把她禁锢住么?” “你以前来恩市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个性啊?”洛听竹意有所指地道。 兰天罗不再说话,略有些哑巴了…… 三人在鄂省路段的时候,在其中一个服务区暂歇吃饭。 洛听竹打了饭后道:“稍微对付一顿吧,对付完,我们就要从恩市下高速了。” “兰天罗,你再开车的时候要注意一些,不要再三心二意。” 从郑市到恩市全程也就是八百多公里,开车九到十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 “好的,师姐,你放心吧。”兰天罗的心情略有些惆怅。 他本来都想好了与童话不再纠结了,没想到洛听竹又把她给请到了恩市来,而且还又进了疗养院的科研区。 三人没来得及说话,隔壁座位上几个人在低声嘀咕。“老公,你说?我们隔壁那个房间的人到底什么来头啊,他竟然可以在同济医院住院长达一年二十天。” “仅仅只是住院费用,估计都大几十万了吧?”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此刻语气骇然。 她的脚上还打着石膏,身边杵着拐杖。 方子业等人早就注意到了两人。 “肯定是有钱人啊…”她老公也是四十多岁,不过穿着打扮也挺得体,看起来应该是体制内的。 “老婆,其实也很好理解,对我们来讲,去随市人民医院不是住不起院,而是这里的医生治不好你的病。” “但我们去了同济,那里的花费即便报销之后,我们都会觉得肉疼。这就牵扯到了经济问题。” “但于他们来讲,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治不好的问题!~而不是钱的问题。” 方子业几人从郑市出发去恩市,走的事枣石高速转沪渝高速,路过鄂省随市。 “既然治不好,何必常年占一个床位呢?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排队住院多难啊,我们都预约了将近一个月……”女人嘀咕。 无错版本在610910书10吧读!6109书一吧首一发一本小说。六九书吧读 男人安慰道:“我们预约了将近一个月其实还算好的,你还记得我们看门诊的时候吗?有好几个和你情况类似的,都被手术费用吓走了。” “虽然口里说着的是想要回当地医院治疗,但你应该知道,如果当地医院可以治得好的话,他们也就不会往同济医院跑了?” “所有的资源,在分配的过程中,都会出现三种情况,第一是不缺,第二是紧张,第三是遥不可及。” “我现在在做扶贫工作,所以……唉……”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叹完气,两人就走了。 也没有收拾餐盘。 高速的食堂,售价就特别贵了,也没有人在意这些细节,就餐的人不多,服务员很快就将他们的桌子擦拭干净了。 只是他们刚刚说的话,却擦不走,因为方子业几人都听得非常真实。 方子业没在意,倒是兰天罗上了主驾驶位启动上了高速且速度平稳后,才低声沉吟道:“刚刚那位大哥,见识不凡啊?” 洛听竹扫了兰天罗一眼,没有回话。 方子业则是打开了一瓶矿泉水,说道:“虽然不凡,虽然是事实,但也略有局限。” “天罗,我知道你想要表达的意思是,现在来我们疗养院治病的人,从来都不用为医疗费用而考虑。” “但你要搞清楚他们是为什么才不用为医疗费用而考虑的。” “他们来疗养院里免费诊疗的前提,并不是因为他们身份特殊,而是他们受了‘工伤’!” “这种‘工伤’是比较特殊的。” “异位思考,如果我上次在现场受伤之后回疗养院做手术的过程中,陈宋院长先催促你们去缴费,你们心里会怎么想?”方子业去过京都参与过一次特殊的会议,所以在思考层面上,会更高一些。 洛听竹和兰天罗都没有回话。 这种事怎么想?憋屈呗。 方子业是为了去救人才受的伤,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 推己及人。 方子业紧接着又道:“所以,这就是比较矛盾的一个地方。” “一方面,我们会觉得,在疗养院里住院的这些人,理所应当地要被善待。” “另一方面,我们还会觉得,其实他们在外面的很多医院,都已经被优待过了,即便是不经过手术治疗,他们的余生依旧无忧。” “反倒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累死累活一辈子,还赶不上一些人工伤内退的生活状态,至少在治病待遇上如此,对吧?” 洛听竹点了点头。 方子业继续道:“前几天,陈宋院长给我说过这么一段话,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陈宋院长说,中医是中心整体理论医学,只要是以整体的观念去考虑治疗的逻辑思维,都是中医。” “陈宋院长还说,他的儿子,也就是陈广白老板,对中医又有了其他方面的理解,所以陈广白在中途放弃了中医临床,改去创业了。” “不管他其他目的怎么样,至少在恩市的一些医疗价格,被他打下来了一些!~” “可能不多,但是根据我的了解,的确是会比其他地级市医院会更加便宜。”方子业如今回头看,可以作如此定论。 “他只对恩市降了价?”兰天罗问。 方子业点头:“嗯,反正我知道的是,陈老板在恩市的子公司的医疗器材、药物的售价是要低于本公司在其他地域的市场价,也略低于其他公司的市场价。” “集采之后,依旧如此。” “但这个政策,后面出了一定的问题,后来公司好像又做了调整,就是拨款养人。” “毕竟公司降价后,恩市的医药代表的收入会降低许多,他们会觉得不太公平。” 洛听竹听到方子业说到了这里,又问:“师兄,你的意思是,惠及大众才是相对更好的?” “这要看每个人的看问题角度和所处的位置。” 方子业摇头:“如果我的父亲生病了,如果我是聂明贤师兄,我也会和他一样,放弃一切去挣钱,所谓的前程也罢,课题也罢,与我无任何关系。” “这里面有一个先后顺序。” “父母先生我,老师教学我,社会后育我。” “当然,站在我现在的客观角度,我可能会更倾向于多做一些普惠的事情。” “尽量地去做到病有所医。” “就是先让一些病种,可以有治疗方法,再让医疗费用的花费变得更少一些,可以让更多的患者,可以实实在在地享受到医疗带给的健康。” “我们好像,都只能去选一个角度。”方子业岿然而叹。 医学太过于浩瀚,人力有穷时。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一肩膀挑起所有的重任。 仅仅只是病有所医四个字,就不是方子业一生可以推进得完的,更何况是人人都治得起病这个庞大的概念? “但是,我要选择的方向,依旧是病有所医,至少让一部分病种,先有治疗方法!~”方子业的语气和口吻笃定。 他找到了自己的道。 不是别人给他说的,而是方子业看了很多条路之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人力有穷时,脚踏两条船只会让人裂开。 方子业现在的能力,管束不了那么多。 方子业确定了下来,自己只负责研发新治疗、新术式,至于这些新治疗、新术式,一般的普通人能不能担负得起,这好像并不是方子业可以去左右的了。 这个命题太广。 “这或许就是古人所说的安身立命吧。” 方子业不再理会洛听竹和兰天罗的回应,看着窗外,低声喃喃:“安身是吃饱吃好,立命是追求,无关吃穿用度。” “在有能力,有了一定的积累之后,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们应该要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为名也好,为己也好,不为什么也好。”方子业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洛听竹和兰天罗可没有达到方子业这样的境界。 方子业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现在的基础非常牛,往哪个方向都可以前进,而且都可以取得建树。 比如说周彦教授的治未病,比如说陈广白的“人人治得起病”! 比如说陈宋院长的,中心整体医学,弘扬中医,对中医进行重新定义,让中医在现代发扬光大。 方子业选定的路线,不被这些人所左右,只有一条。 病有所医,精益求精! 坚定不拔! 方子业感慨了一会儿,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假寐了一会儿也就在下午的六点多到了恩市。 不过,方子业回到了恩市后,简单地吃了一个饭后,就直接躲进了房间里,开始规划做理论教学视频的录制。 视频录制是一个好东西,直播搞教学更是一种好的传媒方式。 至于听众有哪些,方子业可以不在意,他要做的就是命题教学,把自己的实验理论、技术理论,扎扎实实,踏踏实实地传播出去。 视频录制之后,再进行直播,或许就可以吸引一波相关的从业人员往方子业的方向靠近。 他们应用了方子业的理论后,获得的创新也可以给方子业带来一定的反馈,方子业就可以获得学识点。 偶尔做一做,肯定有大量的学识点收益。 但录制视频,也需要稍微准备一番,所以方子业就把之前有做过自媒体经验的胡青元叫了来。 胡青元与方子业聊了一阵后,说道:“师父,其实我有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引流方式,就是把你之前发表的论文一股脑地全部列出来。” “包括你所获得的奖项之类的,肯定可以吸引一波关注。” “就是可能关注的人多是外行或者是新人,你需要养一段时间的号。” “没关系啊,养就养呗?”方子业瞥了瞥自己的学识点余额。 如今已经来到了38万+。 距离五十万也已经不远了。 现在,方子业都觉得6级技能可能不太够用了,直接先加一个7级技能再说。 因为方子业承受得起试错成本,就算是7级技能没什么卵用,以后的学识点再加6级技能就是了。 第657章空白期的危机!(求订阅) 第657章空白期的危机!(求订阅) 恩市,疗养院别墅。刚下过雨,空气清新,夜幕暗林,山风拂过后,爽透全身。 “方教授,这一个课题是没有任务时限的。”周彦教授举着茶杯,拂在下巴下,轻吹几口后抿下。 “所以方教授不必着急,只是希望方教授可以早日对变异因素进行定位,早发现,早解决,防患于未然。” 曾经有过先例。 1953年,日国水俣湾附近渔村流行一种原因不明的中枢神经性病,暂称为“水俣病”。 1965年,日国新潟县阿贺野川地区也发生水俣病。日国政府于1968年9月确认水俣病是人们长期食用富含甲基汞的水产品造成的。 水俣湾水产品富含甲基汞是由于一家氮肥厂在生产过程中,将含有大量含汞的废水排入湾内,致使湾内水体、沉积物和生物体受到汞的严重污染。 汞污染在如今已经成为常识,每个国家都会静心治理,可能存在治理不到位,但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然则,在确定是汞污染之前,大家也不知道是汞污染导致的‘水俣病’。 这一次,也是如此。 先有癌症聚集的现象,要根据现象去推测、寻找背后的原因,这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目前全世界已经收录的致癌因素已经非常成熟,想要在这样的一套成熟系统中,将新的变异因素找出来,谈何容易。 “谢谢周教授体谅……”方子业轻轻抱拳。 “方教授,我自己就是临床出身,也有接触过科研,自不可能给方教授您委任军令状之类的。” “说起来,疾控部门,只能发现现象,真要去处理和研究这个现象,还是要依托于研究部门!~” “如果是常规的超标现象,可能一般的检测部门就可以做得出来,但是我们已经送样过很多次,采取的都是随机采样,都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追踪了将近三个月,最后才大胆地猜测,这可能是一种新的‘致癌物’,就不可能立一个安全标线出来!”周彦解释放下茶杯后解释道。 “周教授你们辛苦了。”方子业在周彦教授的上下扫量,心里补了默默无闻四个字。 根据刘煌龙教授的说法,如果周彦教授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掷进临床的话,恐怕早就已经在手外科声名大噪,如今即便不是全国手外科副主任委员,也是常务委员之一。 然而周彦教授却选择了比较另类的一条路,也是相对默默无闻的路线…… “其实我也不喜这份工作,挺单调的,我也挺喜欢做手术,一开始只是被拉入了坑,但做着做着,反倒是也觉得这份工作还可以。” “就是有人提议我全职,我是没答应的,也还会偶尔回去做几台手术。” 周彦摇头:“我现在做的事情很得罪人啊,得罪当地人,得罪企业,得罪当地政府,可能会断了他们的财路,甚至连当地的居民都觉得我们是在故意难为企业……” “如果哪一天我实在是混不下去了,好歹也有一条退路。” “军区疗养院,算是没有被污染的检测机构之一了。”周彦教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方子业闻言一愣,言外之意就是,其他的检测机构,甚至是职能部门都可能被‘污染’? 方子业没有追问,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别人如何做事他管不了,方子业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 自己外出游玩了将近一个月,周彦教授已经与陈宋院长将合作的细节都谈妥了。 陈宋肯定不需要给方子业汇报什么。 只是做最基础的实验而已,那就做呗…… 周彦教授不可能在疗养院常驻,他有想法让疗养院提供技术支持,陈宋院长也希望科研区可以有更好的平台,两者便一拍即合。 目送走周彦教授后,房志宽教授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遛弯到了方子业的别墅院子门口。 房志宽教授的音调比较浓:“方组长还没休息啊?” “房教授,刚刚周彦教授来我这里坐了一会儿,我送送他。房教授这是睡不着么?”方子业转头笑着问。 房志宽上前走了几步:“方教授你可知,你出去玩的这段时间,陈老板沾惹了比较深的麻烦?” “如果不是陈宋院长的话,估计现在都直接进去了。”房志宽的音调低沉,语出惊人。 方子业的双目立刻一闪:“这话何意?” 在华国,陈广白就算是把公司做得再大,都赶不上陈宋老爷子在华国的地位,因为陈宋老院长的成就,不仅仅是江湖地位这么简单。 他是近似于开服玩家了。 可以说陈宋只要不乱跳作死,就不会有人为难陈宋。 但陈广白只要敢犯错,而且没有陈宋这个老子,就有很多人都可以碾死他。 “房教授,里面请!~”方子业赶紧道。 外面有蚊子,院子里点了蚊香,方子业还得去新泡一壶茶。 洛听竹回来后就第一时间钻进了实验室里赶实验进度,做一个顶级内卷少女。 茶水“伺候”好后,房志宽教授也组织好了语言:“反正最明显的影响就是,从这个月开始,我们疗养院估计得降薪了,一些额外的奖励估计就发不出来了。” 这一点方子业知道,以前陈宋和陈广白两人的关系不一般,陈广白公司每个月的利润一部分会流入到疗养院。 那样的大公司,就算是流了一点点进来,也会让大家的待遇提升那么一丢丢。 “房教授,您还是别卖关子了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这么严重?”方子业追问道。 其实陈广白的公司陈设有些问题,方子业早就看出了端倪,或许陈广白自己也知道。 但没办法,陈广白公司体量之大,已经超过了当初陈广白的预料,也超出了他自己可掌控的范围。 前些年恩市发生的事情,或许也还会在其他地方发生。 再加上,陈广白近些年一直在各处购买专利,研发产品,摊子肯定越铺越大。 而如果没有管理好的话,出事那也是早晚的问题。 房志宽教授摇了摇头:“远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广白集团体量挺大的,销售渠道也多,是我们华国国产医疗器械中的大企业。” “但在恩市,近期就发生了好几件不太愉快的事情,不知道方教授有没有兴趣听我唠叨几句。” 房志宽这纯粹是在吃瓜。 方子业乐得放松一下:“房教授,要不,我们把茶水带里面去,一边吃些瓜果?” “也行。”房志宽端起茶杯,方子业则是端着盘子,连带茶壶一起端进了门。 当房志宽说着比较久远的‘远宏医疗’、李聪、黄凯、庞宏等人的字眼时,方子业久违的记忆再次被激活。 那是前年,方子业来恩市‘历练时’发生的事情。 最开始,是庞宏发现了‘远宏医疗’给感染外科的手术病人投‘细菌’,然后售卖抗生素。 被庞宏发现后,庞宏被构陷入狱,然后‘远宏医疗’公司就把大部分的重心都转移到了逼问李聪。 黄凯的妻子与李聪的妻子是闺蜜,一起去产检的路上,‘远宏医疗’公司的人铤而走险,一尸多命。 后来,庞宏忍不住了,直接搞出来了大动作,李聪更是现场解剖了人,还拍成了视频。 与方子业关系很好的凯爷,在推搡的过程中,也是从楼上坠下…… 这件事,后来还是省人医的申涛师叔带着相应的资料偷偷赶回了汉市,将相应的资料上报之后,才得以蒙冤。 “房教授,这件事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么?”方子业并没有说自己当初还亲自经历了李聪以及黄凯两人的抢救。 房志宽点头:“事情按说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这件事经不起细细推敲啊?!~” “前些日子,又有人来查了,而且进了我们疗养院。” “方教授,你不会不明白,就恩市的那个远宏医疗,他们是不可能有提炼出比较纯粹细菌的技术水平么?” “更何况是那么标准的敏感菌?” 房志宽指了指隔壁的科研区。 方子业当场觉得头皮瞬间炸开了。 方子业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过—— 是的,方子业不是查案的,更不是搞调研的,这么大一个漏洞,方子业自己都没有发现。 想要提炼非常单纯的细菌,只有国家重点级实验室,才有这样的能力,一般的医疗器械公司,压根就做不到这一点。 方子业吞了几口唾沫,问道:“所以,房教授您是怀疑,陈院长和陈老板知情?而且还有合作?” 房志宽摇头:“这个我不好说,因为我们疗养院的科研区,的确没有微生物学菌种储存室!~” “只是科研区比较大,上面的人怀疑,是疗养院与远宏医疗勾结了。” “所以派人来查了。现在都还在查……” 房志宽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颇觉遗憾:“如果这件事为真的话,我们大家都得散了,该哪里来哪里去。” 方子业说道:“这不应该啊?以疗养院每个月的经费体量,不至于看得上这点钱的啊?” 疗养院临床住宿区,仅仅正高的教授就是三十多个,每个教授的月薪都是十万左右,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级有一百多个是四万到五万,科研区那边的陈设比这边更大。 每个月开出去的补贴都是千来万。 恩市一个感染外科,整个科室的全年总流水估计也就是两三个月的工资,利润最多百分之四十。 陈宋除非是闲得蛋疼,才会干这种操蛋事。 再则,提纯细菌的花费估计比卖抗生素的费用都还要贵,除非是一次性提纯了非常大量的敏感细菌。 “就是这个道理啊。” “所以是过来盘查,而不是直接把陈宋院长带走问话……”房志宽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得让听竹早点回来。”方子业想完,马上说。 房志宽闻言安抚道:“方教授,那倒不至于,疗养院的科研实验室投入巨大,仅仅是养的细胞价值都很大,他们不会随便带走的,也不会扣人。” “疗养院内的规矩就是,原则上每半年更换一波人,所以,我们这一批人,都是后来者,事情是前年发生的,他们也不会为难我们这些新人。” “要追查的是陈宋院长、宋立波主任这一批行政的老人。” 房志宽教授说到这里时,门口的保安小跑了进来,到了方子业的院子门口。 “方教授,方教授,外面有两个人要见你。”“谁啊?”方子业上前问。 “一个叫黄凯,一个叫张宇。您见么?” “不见的话,我就让他们走了。”这回来的事王游水,也是保安之一,与方子业也挺熟。 方子业的眉毛微微一蹙,道:“辛苦你请他们进来吧。” “我这里还有个客人。” 凯爷到来,如果不是房志宽教授在,他该亲自去门口接的,但现在他要处理一下房志宽教授。 “方教授有熟人来访啊?”房志宽在方子业重新进门后便问。 方子业点头:“是的,房教授,恩市的几个朋友。” “房教授您要不先回去休息?我们以后再慢慢聊今天的事情?” 房志宽也就起身。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他过来只是给方子业说明一下这个情况,疗养院的摊子可能要散架,那么他们有合作的课题怎么办。 不过这种事也不着急。 方子业将房志宽送到了门口,方子业就看到了满面着急的大翘嘴凯爷,以及以前方子业看到的,只是躺着的英雄“张宇”。 “凯爷,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方子业赶紧打开了门,引黄凯往里进。 黄凯没有和方子业客气,快步就耸了进来。 进到了方子业的别墅里面后,黄凯就马上道;“我也是前两天给顾毅打电话才知道,疗养院出事了。” “嗯,当初我来疗养院康复时,与顾医生认识的。”黄凯解释了一句。 “这件事好像与前面几年的事情有关,所以我就赶紧联系了张宇一起过来,只是我们压根见不到其他人,就只能找方教授你了。”黄凯如今,再也没有凯爷的‘放纵’,面对方子业也极为尊敬。 外人可以不理解方子业的风光,作为创伤外科的从业人员,黄凯不得不客气一些。 “凯爷,这种事,你和我都是小喽啰,咱们说不着吧?”方子业无奈地一笑后。 “凯爷,宇哥,里面坐。”方子业接着才把两人往里引,重新去取茶杯和茶叶。 张宇此刻的表情格外纠结,眉宇间闪烁不定。 不过,可能挣扎了很久,他才下定了决心:“方教授,陈院长是好人,他这里收治了很多与我类似的战友!~” “他肯定不是坏人。” “当年的那件事,有坑!!!” 方子业把茶水推到了张宇和黄凯二人面前,笑着道:“宇哥,您也太高看我了,您给我说这么多,其实没有意义。” “如果你觉得有坑的话,您应该早些说出来。” “现在,我其实并不想听。”方子业主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现在的自己,虽然是副教授,科研做得好。 实际上没有任何发言权,不过就是稍微大一点的蚂蚁,别人一捻可能就死了。 可没想到,方子业说完,张宇立刻扇了自己两耳光,破防哭了:“我tm不是人啊!” 黄凯那边着急得一塌糊涂:“张宇,你就把事情原本告诉给方教授吧,方教授肯定有办法可以联系上陈院长的。” 张宇又啪啪地扇了自己两下,而后才道。 “方教授,我不是人,这一点我先认了。” “七年前,具体哪一天我不记得了,我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只告诉我,我可以去哪个地方等着就可以领功。” “我本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就去守了,然后就真的守到了庞宏主任……” “即便是后来,我也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只是说我是和我的同事在蹲守!~” “其实不是的。” “现在回想起来,给我们打电话的那个人,肯定是想拖延时间。” “而后就真的拖延了五年,五年时间,什么都可以抹掉,甚至可以完成栽赃与陷害。” “我怕我的功劳被收走…” “就隐瞒了这件事。”张宇道。 张宇是后来才被陈宋和疗养院的人格魅力征服的,疗养院给了他新生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疗养院也牵连其中,或许张宇一辈子都不会将这件事的密辛给说出来。 “给你打电话的是谁?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方子业追问。 “不知道。”张宇道。 “他说,去那里就能有功劳拿。” 方子业闻言翻了翻白眼:“所以你就将信将疑地去了?” 方子业是医疗队伍的,他其实更偏向于站位庞宏:“大哥,你是个警察,但你不要忘记了你的性质啊?” jidu警,是特殊的警察,身份不公开,不透明,绝对不会去掺和其他的案件。 抓庞宏属于是jidu警的范畴么? 不是啊。 庞宏又不贩卖drug,也不吸毒,他最多就是刁钻的上访户。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这么不守原则,只可能是打你电话的人你认识,而且你推脱不掉。” “比如说是你的上级,或者你的领导,你熟悉的人!~” “不然随便一个人给你打电话你就去?你这个逻辑你做不了现在的事情。”方子业摇头。 看张宇没有诚意,方子业索性摆手:“宇哥,既然你不想说的话,那就别说话了,这种事情,越掩饰越混乱。” “你我插不了手,就静静旁观吧,你尽好现在的职责,我做好我的手术,当好我的医生,别添乱了。” 如果张宇的推测是真。 能对付疗养院的,必然来头不小,岂是方子业可以深入其中的? 黄凯也是关心则乱,方子业仔细分析后,他转头看了看张宇,越觉得之前黄凯的话有漏洞。 你tm是jidu警,一个陌生的电话打给你让你过去领功,你就去了。 那就你这智商早就领盒饭了啊。 你偏偏还活着。 “是我的老领导!”张宇说完,低下了头,开始用拳头猛锤自己的额头。 “我受伤之后,陈宋院长亲自给我把过脉,给我调养身体。” “我没想到,当初隐瞒了这些,还会对他造成伤害。” “疗养院肯定是无辜的!~”张宇悔恨不已。 陈宋的人格魅力的确很强,不仅仅是技术强,他做事也非常靠谱。 因为方子业就没有听说哪个外科的人去过中医科会诊,大多是外科和内科请中医科的人过去会诊。 “这倒是一条非常有用的信息。” “但是,几年过去了,你估计把通话记录等等都删了吧?过了七年的事情?”方子业叹了一口气道。 “我是删了,但我同事的通话记录还没有删。” “他也接到了电话!~”张宇抬头。 “但是,我们不敢把这个东西交给任何人,除了陈宋院长!” “还有方教授您,方教授您也救了我的命。” 方子业闻言,眯了眯眼睛。 他觉得,自己毕竟是受了陈宋院长的恩惠,所以自己还是可以做些什么。 便先退了开,而后打电话给陈宋。 只是没想到,陈宋并没有被关禁闭,也没有被停止对外接触与通话。 “子业。”陈宋的声音略显疲惫。 “陈院长,我家里来了两个人,他人一个是我以前的朋友,另外一个是我以前治疗过的病人。” “他们说……” 陈宋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过了这么久,该被剪除的东西早就被剪除了。” “肯定找不到任何讯息,就算是顺着找到了那人的老上级,估计也没有用。” “不过也算是一种可行的尝试了。” 陈宋心里非常清楚,能对疗养院动手的人,如果隔了七年,将一些细节都还没有收尾完的话,他根本不配栽赃陷害。 “这件事已经太过于久远,他们想要定位我们疗养院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我们肯定也找不出证据来。”陈宋说道。 “陈院长,之前参与的那些人,他们肯定知道一些细节吧?难道一个人都不知道细菌的来源?”方子业问。 “七年时间,足够发生太多意外了。”陈宋说。 “这些本来的死亡案件,如今也与我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死人会开口么?”陈宋反问。 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也就是说,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这件事大家都不想闹大。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 那为什么又会在近期重新掀起来呢?还有后招?或者是有自己所不了解的盘外招? “对不起,陈院长,我以为这个消息对您有用。”方子业道。 “等会儿我会让宋立波来一趟你那里。”陈宋也没有放过这个细节。 第658章吃掉方子业(求订阅) 第658章吃掉方子业(求订阅)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道:“黄医生,张警官,这种事情我的确帮不上太多忙,不过我已经联系了陈院长,等会儿疗养院的宋立波主任会过来一趟。”“你们如果还有其他细节性的问题,可以找他细细说明,相信他们如果掌握了比较关键的线条后,可以用之有效。” 如今的方子业,与数年前的身份的确不同,可这种事方子业依旧无能为力,可参与度很小。 不一会儿,宋立波主任就姗姗来迟,他本是想将黄凯和张宇二人都带过去问话。 不过黄凯婉拒:“宋主任,我也只是个中间牵线人,张警官知道的事情比我知道得多得多。” “我就不多掺和了吧……” 因为这件无关的事情,黄凯是真的沦落到了家破人亡程度,爱妻与子女皆亡,自己的身体也余留了后遗症。 他怕,他不敢再继续擦边,如果可以的话,连现在的事情他都不想做。 宋立波明显认识黄凯,即便黑幕遮挡下,也能看得到他看向黄凯的目光与表情纠结交杂,点头离开。 黄凯是彻彻底底的无关人士。 他最大的‘错’,就是自己的妻子与那位感染外科李聪的妻子是好友,一同出行,被滚轮碾压…… 张宇与宋立波等人离开了别墅后,黄凯才看了看方子业,而后眼神格外羡慕地道:“方教授,两年不见,您是越来越容光焕发了。” 方子业闻言则道:“凯爷,那可没有两年,我们去年才见的。” “去年我来到疗养院后,其实就第一时间打听了凯爷您的消息,听说您如今还在临床工作后,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拜访。” 去年,方子业为黄凯在中南医院亲自主刀了功能重建术。 黄凯所说的两年不见,是从前年开始算的。 “凯爷,喝茶还是喝咖啡?”方子业将黄凯往桌子旁引。 “对对对,才一年不见。” 黄凯赶紧点头,他知道方子业不见他的原因,可能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方教授能来恩市的疗养院,是疗养院的福气,也是我们恩市的福气。” 黄凯见方子业已经开始倒茶后,便没再提要求:“只可惜我自己的能力太差,不然的话,我也希望能来疗养院。” 疗养院不是善堂,可以为黄凯这种“半残”的人提供工作,他现在手术的地方,都是一些小医院,他如今主刀的操作也是一些专业内非常简单的操作。 “凯爷这是在埋怨我的手术做得不够好啊?”方子业开了个玩笑。 可没想到的是,黄凯赶忙摇头摆手:“不不不,方教授,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现在还能够站在三尺手术台上,多亏了您出手。” 说完,他双手抱拳而拱,满脸的诚挚。 方子业见状,只能喟然一叹! 如今的他不是两年前的小医生,而是一个实打实的副教授,而且能力、水平、地位都已经到这里。 黄凯不可能再拿他当当年那个普通人,更不敢提及之前他指点方子业去参加鄂省青年医师比赛的事情。 心情不仅紧张,而且还有些毕恭毕敬。 这一部分有对‘方子业位置’的敬重,更多的则是位次差距,黄凯很懂得厘清自己的位次。 方子业也没有去找凯爷话里面的漏洞,比如说手术台不止三尺。 “凯爷,您现在这手的活动度,比以前好一些了吧?”方子业则收敛了话题。 不去纠结张宇等人的事情,也不纠结李聪、陈广白等人的事情。 “那要好多了,现在我还勉强可以做一做简单的骨折复位内固定术和肌腱缝合术。” “一个月也能拿不少工资,还过得比较滋润。”黄凯的脸上笑呵呵的,只是眼神的黯淡难藏。 黄凯是一个颇为自傲的人,他本来是非常幸福美满的。 很会为人,妻亡岳父母仍在,仅凭这一点,就证明他在自己的小家中,做得相当到位,他的岳父母,待他如子。 想来,那件事没发生之前,他的家庭也是幸福的,只是因为一场意外,冲破了所有的美好。 黄凯本是恩市中心医院的在编副主任医师,而且还是恩市年轻一辈中,资质最好的…… 即便是他受了伤,恩市中心医院还有恩市的卫生健康系统,也不可能让他离职,毕竟黄凯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 然而,凯爷自己选择了自中心医院离职,去了小医院工作,凭本事吃饭,不成他自己理解的‘单位蛀虫’。 这份自知、自傲,常人难及…… 不过方子业也尽力了,他不可能将黄凯的功能恢复至伤前,如今能够余留百分之七十的双手功能,已是极限。 “凯爷,那就好,其实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合适的机会去拜访您,就怕您看到了我之后,就会想起以前。”方子业的语气真诚。 两人相形异位,方子业可谓是不断走向了人生巅峰,即便是黄凯目前一切正常,依旧比不过方子业。 但黄凯毕竟坎坷,方子业却依旧得意春风。 “方教授您多虑了,您要来找我了,那我肯定会觉得非常开心的。”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方教授您能承认我是您朋友,那我出去吹牛都有谈资了,我肯定会说,中南医院的方教授,那是我朋友……”黄凯说着,笑着,声有些嘶了…… “操。”黄凯首先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哽咽,自骂了一声,略昂起头,五味杂陈尽数吞下,留给方子业笑脸。 他的悲惨遭遇与方子业无关,方子业是给他守住了最后底线的恩人。 如果没有方子业的干预,他即便是想去住院,估计难度都不小,还有可能不是方子业亲自主刀。 不能因为自己有过悲惨遭遇,所以全世界就都亏欠于他,要给他最好的。 “对了,凯爷,你晚饭吃了吧?”方子业问。 “晚饭吃过了的,方教授你不用担心,肯定不会饿到肚子。”黄凯拍了拍自己的上腹部。 话题及此,黄凯才又道:“方教授,其实我这次来找你,还有另外的事情,之前张宇在侧,我不敢说,因为我怕了他们。” “现如今,我最信你。” 黄凯虽然与张宇同来,但他依旧不信任张宇。 当年感染外科的庞宏欲要从恩市往汉市举报的过程中,他一个不是负责‘普通缉拿’的警察把庞宏给捉了。 能做一次这样的事情,就有可能做第二次。 上一次,那件事情可以得到看起来比较好的解决,还是申涛将资料带回了汉市。 “凯爷,你可别吓我,我还年轻。”方子业闻声,肩膀暗颤。 上一次,申涛拿着资料到了汉市后的遭遇,可没那么‘美丽’,虽然最后是立了功,但前面的过程也是吃了苦的。 这就相当于你是拿着一把刀进到一些上位者的家里说,我要给你雕个花,你快配合我。 “方教授,我是希望你可以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不是什么具体的资料。” “之前我们中心医院的庞宏教授被赦无罪后,他就自我们医院离职了,不过他并没有去其他医院工作,而是一直在暗中调查……” “庞宏主任后来还走访了我们医院的病理科,发现了一件不小的事情。” “就是我们医院病理科的一些标本制作,一直都会作不止一张,任何标本都不止制作一份……”黄凯说道。 方子业倒不疑其他:“病理科要对固定的标本负责,多制作几份为了保证结果更加正确,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黄凯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方教授。” “是制作了多余的标本,但是多余的标本,总会‘走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标本这种东西,出了医院也就没多用了,即便是送到更上级医院,也不过是会诊所用。” “反正是有这么个现象,具体的目的庞主任也不清楚。” “这还是庞主任告诉了我们科室的张主任后,张主任前些天告诉我的,还给我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把这件事告诉给方教授你,兴许有用。” “即便是没有用的话,权当是谈资了。” 方子业的双眼闪了闪,点了点头:“谢谢凯爷信任,不过就算您告诉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现象。” “也可能是一张标本的效果比较好,其他的就作回收处理了呢?” 方子业一不是职能部门的人,二不是什么专家调研组,也不能负责查案追溯,更不负责专业审评,这种事告诉给他,完全无意。 真就只是谈资。 “师兄,我回来了。”洛听竹自实验室赶回,直接推门而进后,就看到了黄凯。 “家里还有客人呀?” 黄凯和方子业二人同时起身,黄凯格外玲珑道:“方教授,弟妹长得真俊,你福气好啊。” “我叫黄凯,算是方教授的老相好了。”黄凯玩笑地给自己找了一个定位。 洛听竹认识黄凯,而且第一眼就看向了黄凯的嘴巴,果然如同翘嘴一般:“黄主任您好,我听师兄说起过您很多次。” “您坐,你们聊,我去切点水果。”洛听竹换鞋后,就开始找了一个围裙。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她不想被果汁沾染。 黄凯忙轻轻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方教授,你们早些休息,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现在年纪大了,熬夜也熬不动。”现在的时间的确不早了,黄凯觉得自己把想说的都说完了,所以别意已决。 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亲自将黄凯送到了疗养院的门口。 看着黄凯上了自己的车,而后打开了车灯,起步远去,消失在了星空点缀的黑幕中…… 往回走时,洛听竹低声道:“师兄,我今天在科研组那边,看到了陈广白老板,看起来气质挺颓废的。” “疗养院内的很多人都传言说,这一次陈老板遇到了非常大的麻烦。” 洛听竹的语气中充满了八卦味儿。 方子业理解洛听竹和其他人的心态。 陈广白所在的公司,看起来很风光,实则抗风险能力完全比不上恩市疗养院。 甚至,如果正面冲突的话,很大概率是恩市疗养院都不用非常直接的出面,陈广白所在的广白集团就先倒了,而疗养院依旧矗立。 在国内的江湖地位,陈广白即便再上五个台阶,也赶不上陈宋! 能从京都的保健圈子里完好无损地内退到恩市,任何人都不敢小瞧陈宋的江湖地位以及人脉。 “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发展规律,其实陈广白老板的整体思维,还没有到纯粹的商人思维中去。”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所以,即便是陈老板依托于陈宋老医生的关系网,将公司扩宽开了,但他的根本心思依旧不在公司运营。” “所以,陈老板绝对带着公司走不远的。”方子业道。 方子业虽然不懂做生意,但也知道,像陈广白这样做生意,肯定做不大,或者是做不稳。 你一边想着挣钱,一边还想着对恩市进行补贴,还对疗养院进行投钱,想把疗养院做大做强。 那进行蛋糕分配的时候,你给下面的人的分配就少了,别人能干啊? 做生意就得有一个纯粹做生意人的样子。 这是方子业自己的领悟。 “不过很多人还说,陈老板想要抽身出来应该是不难的,好像是从几年前,陈老板就已经开始变现了。” “当然这些也只是传闻,陈老板也有可能直接将公司转让出去,顶不住压力了。” “大概率是被跨国公司或者是国内的其他器械医药公司给并购……” 方子业笑了笑:“这样也挺好的。” “即便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老板依旧可以套现几百个亿出来,存到银行里后,每年的利息都不是你我一辈子可以觊觎的。” “当然,或许有了这么多钱,陈老板要去做什么,也会变得身不由己,那也不是我们可以管得了的。” 方子业本来以为自己还挺有钱,银行卡里的余额很多,但与陈老板一比,别人一天的利息可能都比自己的全部身家要多…… 而且,就算是陈广白的公司被并购了,方子业的专利使用费依旧有效。 只要是没有过专利保护期,任何公司想要生产微型循环仪或者进行动物模型的生产,就得给专利使用费,对方子业的收入影响不大。 能够并购陈广白公司的大公司,也不会舍不得这么一笔小钱。 “哦,对了,听竹。” “你先回别墅区去,我有件事情要去找一下瞿唐伟教授。”方子业走到一半,突然说道。 黄凯讲的事情,虽然方子业没有任何的干预方法,但他可以借助瞿唐伟教授的‘势’,让瞿唐伟教授去查一查,自己的外甥女切下来的标本,有没有被恩市中心医院做手脚。 是不是全部都给了恩市疗养院,还有没有存留。 这一点,让瞿唐伟教授从手外科出面,应该是可以一探的。 方子业虽然对黄凯说他完全没有思路,但也知道,恩市中心医院病理科的一些标本之所以‘丢失’,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 方子业不知道标本可不可以出售、‘转让’,但有些时候,国人的一些骚操作,你是想不明白的。 ‘尸体’、‘肢体’都可以售卖,甚至连挖坟这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出现,更何况是光明正大的标本了。 如果是以学术的名义将标本流传了出去,那么又流去了哪里? 会不会被有些公司搜集起来应用,采集国内普通患者或者是普通人的基因信息,或者是对病种进行研发,搞清楚了生病机制之后,再研发一些风控的药物出来? 如果方子业没有去过京都开会,那么方子业肯定不会往这方面思考。 但方子业去了京都一趟,参与过那一次的神秘会议,所以方子业本能地会多想一些。 二十一世纪的最大规模战场,应该不是热火力的比拼。 更大可能的就是,生物战或者就是贸易、文化等多方面的无声战场。 “好的师兄。” “我们课题组今天取得的进步不小,这一批收出来的第二批动物试验结果已经出来了,而且第三批动物试验的数据,也在记录中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可能会提前半个月拿到临床试验的审批!~”洛听竹道。 微型循环仪对骨科肿瘤治疗的课题,是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科技部、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都亲自出面登记认证了的。 他们将相应的材料带回去后,要做的也就是风险评估,而且大概率是让骨肿瘤专科的专家进行评估。 因此,程序上不会卡方子业团队。 就算是一两个人不讲武德的卡,也不会影响到大局。 “辛苦了听竹,早些洗澡,我也会很快回来。”方子业回道。 “不辛苦,很开心!~”洛听竹笑靥如花,她根本不知道如今疗养院面临的困境,她只负责吃瓜,只负责做事。 方子业快步地去了瞿唐伟教授的院子一趟。 说明了来意之后,瞿唐伟的眉头紧皱,难以置信:“方教授,这不会吧?” “按照道理,我外甥女的手术,是手外科执行的,就算是必须给病理科送样本,也只送了适合做标本的样本。” “其他标本,不应该在方教授您的手里么?” 瞿唐伟觉得,自己都出面了,恩市中心医院的病理科,不至于再做这种事情。 “瞿教授,为了避免灯下黑啊,您要不费心,追寻一下?” “您是家属,所以好打听一些,我如果要去问谭主任的话,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当初在手术结束后,中心医院的谭主任其实就想邀我一起做课题的,只是我没有答应。”方子业道。 “好,无风不起浪。” “如果恩市中心医院的病理科也敢这么玩的话,我有绝对的把握将他们里面的人全部都洗一遍。”瞿唐伟冷哼道。 他亲自去了恩市中心医院,他外甥女的标本如果真的被流了出去,他当然生气。 而且瞿唐伟也绝对会让协和医院的病理科的老朋友出面,将恩市中心医院的病理科,从上到下的梳理一遍。 这已经不仅仅是职业道德问题,已经涉及到了违法。 可以进橘子里玩的。 “辛苦你了啊,瞿教授,我也就是随便一说。” “只不过,我们团队目前已经将切下来的标本将制作成了细胞系。”方子业道。 “你们做了什么?”瞿唐伟闻言,双目开始横跳。 方子业忙道:“瞿教授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将您外甥女的任何信息外露的,只会以代号对其进行标注。” 制作细胞系,需要标注细胞系的来源。 瞿唐伟的手虚空打了一下:“方教授,您觉得这是信息泄露的事情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周围神经退行性病变是没有可供研究的细胞模型的。” “方教授,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团队自己带队研发了细胞模型出来?” 瞿唐伟自己就是消化内科的教授。 作为内科的教授,对于当前科研界最先进,难度最高的科研方向是了解的。 自行带队研发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细胞模型,这种实验的科研意义和科研成就,可不那么简单,足以支持一个团队吃上几十年,上一个杰青都轻轻松松。 只是,方子业他们不是在搞骨肿瘤么? “是的,瞿教授。” “这一点我们之前也与您,还有您外甥女的父母有过沟通,你们不会不同意吧?”方子业的话依旧保持严谨。 瞿唐伟忙摇头:“不不不,方教授你应该懂,我不是说不同意的事情。” “我说的不是授权不授权的问题,我要问的是,你们怎么搞出来的,是不是只要有标本,你们都可以做得出来?” “是这样吗?”瞿唐伟的双眼火热,表情和眼神欲望都是想要直接把方子业给吃掉。 第659章乱局辨势上(求订阅) 第659章乱局辨势上(求订阅) 做过科研的瞿唐伟非常清楚。临床病种,并非每一个病种都在实验室里有针对性的细胞系供与研究。 不是不想用细胞系进行研究,而是碍于各种限制制作不出来。 要建立一个病种的细胞系,并非直接从临床将切下来的组织进行培养即可得到。 细胞系构建的定义是指将活细胞从生物体中分离出来,通过特定的培养基和条件培养出能够无限增殖的细胞,从而形成细胞系。这样的细胞系可以用于研究细胞的生长、分化、功能以及疾病的发生机制等方面。 “可以达到原理上的无限增殖?”瞿唐伟见方子业不回话,追问了一句。 紧接着目光灼灼地继续看向方子业,眼神在方子业的周身扫视,特别注意方子业的表情与眼神。 细胞系构建的最终目的和标志是获得能够无限增殖的细胞系。 对于一些细胞类型来说,这是相对容易实现的,比如某些肿瘤细胞系。 然而,对于一些特殊的细胞类型来说,细胞系构建可能是具有挑战性的。这些细胞可能对外界环境非常敏感,需要特定的培养条件和培养基才能维持其生长和功能…… 肿瘤因其自身无限繁殖的特征,培植成细胞系的操作难度反倒没那么大。 方子业先摇头:“瞿教授,说所有就有些太夸大其词。肯定有非常多病种的细胞系是我们团队目前构建不了的。” “这一次因缘巧合下构建出来的,是可以达到多次繁殖效果的,至于是不是无限繁殖,我们也还没做过试验论证。” 一个病种新的细胞系建立,不管是不是第一份,其最主要的两个特性就是无限繁殖与稳定性。 能够保证,你的细胞在繁殖了十几代甚至数十代后,依旧是相同的细胞,不能变性成其他细胞。 这个细胞系是洛听竹与聂明贤他们私下里搞出来的,方子业只是提供了思路和原理,都没有进行技术指导。 “那能不能?”瞿唐伟压住内心的震惊不安后,顺嘴一接。 “瞿教授,这个问题我真不能应承了,主要是我现在的时间和任务都很紧。” “而且,这个细胞系也不是我牵头构建的,是我们团队的听竹领的队,所以,瞿教授你可以去和听竹谈一谈。”方子业语气平静地回道。 瞿唐伟眼珠子暗暗转了三圈,声音也变得平和起来:“方教授,和你谈和小洛谈不是一个意思嘛?” “不过方教授你实在没空也就算了,我也就是这么一提。” 可以听得出来,瞿唐伟压根不信自己的说辞。以为自己是在推脱,所以才故意说是洛听竹带队的。 自己如今的声名太压,洛听竹她们在其他人面前的存在感都略有不足了是吧? 方子业道:“瞿教授,真是听竹她们自己构建的。” “方教授,行了行了,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您也先回去休息……”瞿唐伟说。 “瞿教授,那晚安。”瞿唐伟实在不信,方子业也懒得过多解释,反正吃亏的也不是方子业。 …… 再度回到了别墅里时,洛听竹正在敷面膜。 今天的时间也不算特别晚。 听到方子业的脚步声,洛听竹道:“师兄,李源培师兄他们快要回去了,我们在他们回去之前,再聚几次吧。” 距离李源培等人被袁威宏委托来恩市已经实打实地过了半年。 八月将逝,九月就是全新的一个月,也是全新一个学期。 袁威宏的位置已稳,课题扎根已经非常深厚,李源培等人也无需继续驻守恩市,‘脱产全职’。 “师父给我发消息了,说他过两天也会来一趟恩市为他们接风洗尘。” “就不知道申涛师叔会不会来。”方子业一边回,一边打了一杯水,而后走向了洛听竹。 “省人医的申涛师叔是真的够义气,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能给师父借人应战。” 要知道,在当时的那个环境下,是吴轩奇带队开的团,而吴轩奇的队伍背后站着的可是段宏教授啊,如今鄂省创伤外科名义上的‘一哥’! 那时候的局势可不够明朗,就连自己的老师邓勇都觉得格外慌张,吃不准段宏是什么意思,可申涛就直接把人派来了。 洛听竹闻言转过头来,略抬起下巴,避免面膜下坠,声音略低:“师兄,明年薛漕师兄、熊锦环师兄、李源培师兄,还有刘浩江三个人都要毕业……” “申涛老师的唐诚博士后年也要毕业了,林珞马上就要到硕士三年级,你说这些人情,袁老师一个人还得过来么?” 江湖不仅仅是打打杀杀,江湖就是人情世故。 而所谓的人情世故,就是因人而异,以自己为中心,一定人群为线条的千丝万缕。 帮扶按照道理是相互的。 方子业用力地搓了搓脸:“源培还好,我和他细聊过,源培想要进的是管理岗位,要挂的是实验室负责人和后勤的职务。” “薛漕师兄本来就是学术型,他也只是想要进实验室,就算薛漕师兄不能如愿留院,我这边倒是还可以分一个固定名额过去……” “比较麻烦的是熊锦环和刘浩江!~” “他们都是专业型硕士,肯定是想要留在临床的。” “然而,如果单纯比学术积累的话,熊锦环和刘浩江两人比李源培都比不过,更适合留临床的反倒是李源培……” “我也不好说李源培到底该真如他的预期规划那样去实验室后勤,还是直接留临床。” 方子业这会儿非常纠结。 刘浩江与方子业的前期联系并不多,他是陈芳副教授的学生,与方子业一届而已。 熊锦环也是韩元晓教授的学生,本来方子业与熊锦环二人的关系较好,可因为去年韩元晓的一些骚操作,以至于方子业与熊锦环往来不多。 因此,在去年到今年,反倒是李源培跟着方子业积累了很多课题和文章,熊锦环如果要与李源培正常的公平竞争,即便熊锦环占了一些操作优势,结果肯定是完败无疑。 但比较客观地评估李源培和熊锦环两人,方子业也认可熊锦环的临床天赋会更好一些。 但不能以自己的认为,就去决定和左右李源培的未来,方子业没有这个权利。 更何况,方子业与李源培就是朋友,虽然李源培的很多文章都与方子业有一定关系,但李源培的产出都是他自己的努力得来。 几乎所有的博士,文章产出的课题根源都是自己的“老师”,自己能够拿到课题的人,寥寥无几。 因此,不能按照课题来源去计算一个人的积累,只能看毕业即时的产出积累。 “那刘浩江师兄和熊锦环师兄,是不是就得去其他医院找工作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李源培师兄想要强行留院的话。”洛听竹问。 “我记得师兄你以前还说过,熊锦环师兄是你们这一届的双边大佬。” 世界是变化的,因为某一个因素的异动,会带动一切的变故。 本来,如果正常走向,方子业和李源培两人即便是再头铁,也只是熊锦环未来的‘留院垫脚石’。 可因为方子业的异军突起,如今不仅是方子业提前毕业留了院,就连与方子业同一个师门的李源培,吃方子业的崛起福利,都能让熊锦环低头。 “我不知道,我已经不敢深入地去想这个问题了。” “虽然我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模糊的答案,但我不能说,因为我不是他们的老师。”方子业摇头。 接着坐下来:“以前,其他师兄们毕业的时候,不管是与我关系非常好的孙绍青师兄,还是王元奇师兄,严志名师兄,我的内心没有一丝纠结。” “因为他们是我的师兄,他们与我不一届,所以我可以坐山观虎斗,没有丝毫的揪扯情绪。” “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想。” “算了,想不明白就听天由命。” “我们还是说说唐诚和林珞吧。” 方子业直接改了话题:“唐诚,过了九月份才是博士二年级,他还有两年可以积累的时间,他把剩余的课题带回去,应该可以获得不弱的积累。” “这些积累,比他留在申涛师叔身边要更利许多。” “至于林珞!~” “听竹,我觉得这个林珞不错,你说我有机会把他拢过来么?” 清官难断家务事,说起来,李源培、熊锦环、刘浩江三人的留院之争,就是家内的‘内斗’,方子业觉得谁留下来都可以。 方子业在不自觉的过程中都已经站队了,他现在也就不说冠冕堂皇的话了。 三个人的竞争不可能绝对公平。 洛听竹白面膜下表情僵硬:“我觉得师兄你最好不要这么想,否则申涛老师真会出手打你的。” 方子业点了点头,表情严肃:“是的,我之前已经得罪过申老师一次,还是不要再得罪第二次的好。” “你什么时候得罪过申涛老师啊?”洛听竹眯了眯眼睛。 “就是有一次聚餐的时候啊,申涛老师说让我带一带他的学生小郭,那时候是去年十月,我在中南医院举行学术报告的时候。”方子业仔细回忆道。 去年十月,也就是方子业住院总的最后一个月。 洛听竹笑着道:“师兄,你那时候很忙,而且组里面的人手也的确够啊,这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听竹,是这样的,还是我当时太过大意了,我都没有特别仔细地去琢磨申涛老师的话……” 方子业说到这里时,忽然电话响了起来。 方子业的声音便戛然而止,拿起手机一看,电话竟然是杜新展教授打来的。 “杜老师,您好。”方子业接过后,先笑着问好,语气诚恳。 越到现在的位置,方子业就越能理解杜新展的不容易,心态也比之前少了很多很多的锐气。 杜新展的声音非常急切,语气正式:“方子业,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你们创伤外科就得乱套了。” “tm的一顿瞎搞!~” 方子业闻言呼吸一滞:“杜老师?您的意思是?” “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现在已经不是你适合在外面‘镀金’的时候了。”杜新展而后快速地交代了一阵,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杜新展的电话来得非常急切,以至于方子业都没来得及扩音。方子业的面色一沉,而后看向满脸好奇的洛听竹,语气沉重:“韩元晓教授出事了!” “杜主任让我回去镇场子。” 创伤外科,原本三个正高,董耀辉老教授,光荣退休后拒绝了返聘,回了宜市,因救人身故。 自己的师父,因为给自己跑提前毕业,给王元奇师兄玩骚操作,被下了主任的位置,勒令回到实验室里“颐养天年”! 韩元晓教授本来是被发配去手外科的,但因为刘煌龙的回归,他自然顺势而为地回到了创伤外科坐镇。 中南医院这么大的医院,一个科室没有正高坐镇,是很扯淡的事情。 “什么事情?难道又是搞幺蛾子?”洛听竹的目光一闪。 韩元晓之前针对过方子业,是有过‘案底’的,所以洛听竹本能会往这个方向靠。 方子业摇头:“不是搞幺蛾子,也不是经济问题,这一次是他自己的历史问题。” “韩元晓教授被爆多篇论文造假被撤回…听杜主任的意思是,可能买过…” 国内外,因学术不端被撤职甚至开除的先例比比皆是,我们日常所能接触到的更多的是国内,是因为国外的类似情况网络传递不进来。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这是很严肃的问题。 洛听竹的嘴巴张合,使得嘴角和鼻尖处的面膜张裂起泡了,洛听竹瞬间就没有了敷面膜的心思。 右手将面膜一抓而下:“那师兄你怎么办?现在疗养院还有这么多事情等着师兄你慢慢梳理的。” 不要看现在团队运转非常正常,其实方子业就是最润的一块润滑剂,如果方子业真的从疗养院走了,即便是他们这个团队的摊子也会散架。 聂明贤和廖镓二人虽然嬉皮笑骂,但他们都知道,没到关键的时候,方子业都可以站出来托底。 方子业的眼睛瞬间轻轻一眯。 “学术不端,历史问题。” 紧接着,方子业的表情一肃,语气冷冽:“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此乃针对疗养院的阳谋,无解!” “什么?”洛听竹的表情微微一僵。 “听竹,你来之后,我应该给你说过,我们创伤外科还有一位宮家和教授,技术水平也是非常非常高的。” “但他在今年四月份就离开了,原因就是他所在的单位,一位正高科主任的手伤了,他必须回去带科室。” “前后同期,我的老师被举报。” “现在,我们团队正好在发展顺滑之时,韩元晓老师又被爆既往的论文被撤稿,如今面临被开除困境……” “我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 是人皆有来处,必有父母。 职业也是一样的。 方子业在疗养院内肯定可以待得下去,但方子业也有自己的来处,那就是中南医院。 方子业不是因为讨厌中南医院所以选择来疗养院,而是因为发现自己被‘另类封锁’,成了玩物,当然心里不爽。 “师兄,那你?”洛听竹的表情慌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是好。 她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 同样的,方子业也不擅长。 不擅长也要去面对,去解决。 方子业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四十分。 但即便是再晚,这件事也要解决处理。 “听竹,你先去洗澡睡觉,我最近都没有任何任务,所以我还要再出去一趟。”方子业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衬衣。 他要去见陈宋院长。 在洛听竹的视角里,方子业最近的确很乖,除了参与网上的讨论和线下的术前讨论,并未去实验室和手术室,都在休养自己的手。 所以,方子业的休息时间是充裕的。 洛听竹点了点头,并未出声,她怕自己的担忧会影响到方子业的心情。 方子业离开之前,对洛听竹道:“听竹,趁着我现在的心情还没有烦乱,你记住一句话,而且以后可能要拿着这句话来劝告我。” “就是,陈宋院长可以倒下,但是疗养院和研究院不会倒下。” “更极端一点,陈宋和陈广白两个人都会死,但疗养院和研究院,也会一直矗立,毕竟这里投入了这么多钱,不可能只是摆设。” 洛听竹闻言吓得身周一抖。 这话果然角度刁钻。 “这?”洛听竹浑身开始起寒颤。 “我去见陈宋院长。”方子业说完出门。 先是陈广白,由陈广白到陈宋,现在再到他方子业,方子业还要去打听一下,有没有其他人也遇到与自己类似的遭遇。 如果是的话,那么对方的目的就非常明显,就是冲着陈宋来的。 而且,所有的一切布局,都是为了对付陈宋,而不是为了对付疗养院和研究院。 方子业走了,洛听竹则是有些害怕,但过了一会儿,她就快步小跑去了卫生间里开始洗漱…… 洗漱完,擦了擦脸后,洛听竹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电话,纠结着要不要打出去。 纠结了足足十几分钟,她才放下来。 …… 可方子业没有想到的是,他正从别墅区里出门的时候,吴轩奇也拿着电话与人在“吵架”。 “师父,事情都已经做了,队也已经站了,现在想要摘身出去肯定来不及了。” “我没有退路!~” 吴轩奇的声音紧接着又转成了温笑:“师父,之前选择了成为探子,我就已经享受了相应的便利。” “陈院长与我是故识,也是我命中的贵人,我不能忘恩负义的。” 方子业听到这,才记起来,好像吴轩奇是个最大的二五仔,在来恩市疗养院之前,他还与‘其他疗养院’合作过。 然后反手就把对方给卖了。 听这个意思就是,陈宋院长和恩市疗养院的手段,与对方比起来,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没有太光明正大。 只是这些手段,自己根本接触不到,陈宋院长也没有给自己相应的任务。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耍这种手段的人,都是阴人,不过就是程度区别而已。 “奇哥,你也出来散步?”方子业站定等着吴轩奇靠近。 吴轩奇这才发现了方子业,靠近别墅区的门口,白炽灯照射下,吴轩奇的纠结表情更加清楚了些。 吴轩奇点了点头:“我的大麻烦来了。我得去找陈宋院长救命。” “这么晚了你不在家里抱老婆,你干嘛去?” 方子业闻言苦笑道:“我这边也有一些小麻烦,我去找陈宋院长取经。” 吴轩奇闻言,眉头瞬间一紧:“小麻烦?什么小麻烦?” “算了,我们上车说吧,赶时间。” “陈院长现在不在他的院子里,在恩市的另外一个别墅里。”吴轩奇提前就已经问好了陈宋的行踪。 方子业与吴轩奇上车之后,方子业把中南医院的事情说了一遍。 吴轩奇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回去之后,升职加薪。” “我这边才是头皮发麻!~” “一窝子的腥臊。” “子业,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我读书的时候,有人因为打错了人,把我的头给打得头皮血流,打得逆行性遗忘了么?” 方子业点了点头。 “嗯,那人被关进去了,现在又出来了,去聚餐的时候,全家都没了。” “你说是你的事情比较麻烦,还是我的事情比较麻烦?”吴轩奇用最玩笑的语气,说得最头皮发麻的话。 方子业闻言,瞬间头皮一紧,看向吴轩奇。 他可知道,吴轩奇一向做事,都比较标新立异。而且恩怨分明。 想要吴轩奇吃闷亏,他可不干。 这家人算得上是断了他的前程,他现在有报复的实力了,如果用特别刁钻的方式去报复对方? 吴轩奇可以做得到,而且他有可能会这么做。 “艹,就连你都不信任我。” “我tm这么失败么?” “哈!~呸!”吴轩奇摇下车窗,往外吐了一口口水。 第660章乱局辨势下(求订阅) 第660章乱局辨势下(求订阅) 吴轩奇的话让方子业愣了愣神,建议道:“奇哥,你要不把我放下车?我觉得我的事也没那么着急了。”方子业觉得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现在这个局面,肯定是有人在捣鬼,而且是布局许久。 所为针对,就是陈宋一家子。 “出都出来了,你若是想清静,等会儿回避一下就是了。” “反正你也要不了多久时间。”吴轩奇的油门未顿,一路往前开去。 二十分钟后,吴轩奇就把车停到了恩市郊区的一家看起来像山庄之外的停车坪。 大门古朴大气,亭阁外形尖锐,在灯光下若隐若暗。 门是关闭着的,不过吴轩奇快步到门口敲门后,还有人在门口守着,估计是陈宋家请的安保或者是‘管家’之类的人。 吴轩奇与对方认识,吴轩奇说明了要找陈宋院长的来意后,穿着汗衫的中年低沉说了一句:“吴医生,陈先生现在在会客,应该不方便见你的。”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没有其他要事的话,你要不先回吧……” 中年说得隐晦,但吴轩奇是真的急啊:“罗叔,那我等一会儿吧,这位是疗养院里的方子业方教授。” 叫罗叔的中年闻言马上看了一眼方子业,眼睛轻轻一眯后道:“这位就是方教授?” “刘叔,我叫方子业。”方子业也自报了一下身份。 罗叔的双眼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差不多两圈,才道:“方教授,陈先生的孙女陈希莶小姐之前有说过去找你,不过被陈先生给叫住了。” “她还吩咐我如果有空的话,就联系一下你,不过我一直忙着。” “您看?您要是有事,可以给陈希莶小姐带个话?” 方子业还没回应,吴轩奇的眼神却颇为微妙,声音略尖:“陈希莶找方子业?你没说错吧?” 在吴轩奇看来,两人是八杆子打不着啊。 刘叔点了点头:“希莶的确这么说过。” “你去吗?”吴轩奇问方子业:“其实你的事情,只要转述给陈院长一下即可。” 吴轩奇也不敢替方子业做主了。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 刘叔就让吴轩奇先在门口等一会儿,他则是先给陈希莶打了一个电话,而后引着方子业往山庄的一处别院方向走去。 这边应该是陈希莶临时住的地方,所以里面的装潢,还不如疗养院山下的那个院子。 方子业与刘叔靠近时,里面的灯光逐一亮起,也不知道陈希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是刚下楼。 “希莶,方教授正好过来找陈先生了。”刘叔说道。 “辛苦刘叔了,您先回去吧。我也正好找方教授有点事。”陈希莶的头发丝顺,满脸愁容,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她今天的穿着比较爽利,家里开着空调,她穿着的是一身淡白色的长裙,配着短靴,看起来林落大方。 方子业不是第一次见陈希莶,可看过后,也会觉得心情颇有一些不自在,她可是实实在在的少奋斗一辈子标签,便客气道:“希莶小姐。” 方子业见过陈希莶几次都没说过话,也不知道怎么称呼。 “方教授,你和吴轩奇医生一样,直接叫我名字陈希莶吧!”陈希莶的丹眉微皱,一双桃花眼此刻满是正经与严肃。 “本来我是打算去找你女朋友听竹聊会儿天的。” 方子业赶紧道:“听竹刚从实验室出来,现在已经休息了,我本来过来是找陈院长有些事情要聊的。” “在门口听到刘叔说你找我…他以为你有什么事情,就带我过来了…” “是有一些话要给你说!~”陈希莶点了点头,她领着方子业在小别墅的会客区坐了下来。 “今天阿姨们都回去了,方教授我给你打杯水吧。”陈希莶拿起杯子。 “不用了,我们就有话直说吧……”方子业道。 他与陈希莶相处起来,的确觉得有些尴尬。 陈希莶也没有纠结,放下杯子后,转头道:“方教授,我爷爷的年纪大了,他很有心希望你可以接手过疗养院。” “本来是打算再沉淀几年的,等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他再彻底退休。” “但按照现在的局势,我估计我爷爷很难按照预估正常退了。” “疗养院是我爷爷的心血,也是他一辈子都想做成的事情,可他毕竟是年纪大了,他也一直在搜罗可以替他接过疗养院的候选人……” “所以,方教授?” 方子业听到这里就摆手打断:“陈希莶,你可别开玩笑了。” “我现在如果接手疗养院,只会让疗养院消弭更快,更何谈不负陈院长的初衷?” “也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带一个科室都不知道怎么带,在疗养院里带组都属于瞎带,根本没有远期规划经验。” “如果你是找我谈这件事的话,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谈,有多大能耐做多大的事情,有多少胃口吃多少饭。” “吃多了会撑,轻则伤身体,重则撑死了。” 方子业很有自知之明。 陈希莶闻言,又点了点头,而后谨慎道:“方教授,那这样好不好,你别离开疗养院,我爸他后面会去疗养院工作……” “你也是我爷爷给他找的最得力的助手,没有之一。” 之前,方子业听说陈老板可能会从公司暗退,也不过是内幕消息。 可能是洛听竹从陈希莶这里得到的内幕。 如今这个局面,陈广白从公司抽身,说不好是急流勇退还是直接扔掉了烂摊子。 “陈希莶,疗养院内人才济济,教授众多,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算个啥?” “现在,我连疗养院到底遇到了什么困境都不知道,甚至,我可能只是疗养院诸多连环之一,我都招架不住。” “我来这里,是想告诉陈宋院长一声,我之前所在的单位也就是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出了点事。” “我们科唯一一个正高,可能都得被医院辞退,如果我再不回去的话,我们科室的摊子就散了。” “那是我的出身地,也是我师父、师门依托的单位,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它垮掉,所以我人肯定是要回去一段时间的。” “我来的路上就已经考虑好了,我肯定要先回去一段时间,但是我在这边的事情也还没有做完,所以是想请个假。” “但陈院长估计没空见我!~”方子业把自己的抉择说了出来。 方子业在疗养院里的事情当然没做完,那么多课题都没有结,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做事情有始有终,是方子业一惯秉持的理念。 “我爷爷的确没有空见你,因为不仅仅是方教授你遇到了难题,目前疗养院的很多教授都遇到了困境。” “或与自身有关,或与内部成员有关。” “比如说上一次与方教授你一起出去开会的几位教授,现在都在寻思要陆续回原来的单位了。” “因为他们接手了其他的强制性任务,如果不回去,就没有办法完成任务。”陈希莶竟这般讲了一句。 “庞龙山教授和窦开工教授还没有回来?”方子业闻言一愣。 开什么玩笑? 那次会议是五一开的,这都八月份快结束了,这两位教授还没回疗养院? 陈希莶点了点头:“听爷爷和我爸分析说,近水楼台。即便不先得月,也占了地利优势。” “如果这一次,如果不是方教授你背后有贵人扶持,且有非常重大的突破的话,你估计短期内也回不来。” “但那种会议的邀约,无论是我爷爷出面还是谁出面,都不好婉拒的!~” 疗养院去开会的人有五个,李永军、方子业、庞龙山、窦开工、胡艺强。 目前就只有李永军教授和方子业二人回来。 方子业的眼皮微微低垂,埋怨一句:“难道陈院长一直以来就看着疗养院的人被离间出去而没有任何应对措施么?” 他一个不参与核心的外行都看出来了,恩市的疗养院是被抽筋扒皮了,一点一点的钝刀割肉。 “有应对措施,但方教授你要知道,人情都有用完的一天,人也有老的一天。” “影响力无形但有量。” “还是那句话,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爷爷离开京都已经数十年了!~”陈希莶再次强调道。 历史早已经证明,功勋再高,余荫有限。 更何况是各方面都在高速发展的现代? 陈宋离走京都,相当于就是拒绝为那顶尖的一批人服务,别人不怪你就是好的了,怎么可能偏向你呢? 方子业闻言则斥骂起来:“呵,现在这氛围也是有意思得很。” “与内斗的人内斗得头皮血流。” “与外斗的人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去攀登高峰,想尽一切办法要占据先机。” “喊着口号的人,口口声声说要提升华国在全世界的核心竞争力,做的事情却是强行栽任务。” “想认真做事的人,却连个安稳的环境都没有……” 方子业一下子骂了很多人。 陈宋都不例外。 陈宋与其他疗养院的人,或者是与其他人的恩怨情仇,两边的人都没有对错之分,也没有用特别下三滥的手段。 因为其他人再强,也无法预料到如今方子业的崛起,能够掌控邓勇去为方子业‘搏拼’,更不会提前布局韩元晓教授的‘学术不端’。 没有人会先知。 还有的人,如程晓平院士等人,则是一心想着要把国外的器官移植踩在脚下,所以想方设法地将方子业给挖走,有时候都不考虑方子业现在正在做什么。 这一次去开的那个会议,听起来的确高大上,目的也是好的,但栽任务的手法就是戴高帽。 就只有一个字,逼。 方子业团队的形势倒是大好,他们也知道这里是其中一个突破口,但还是有人把方子业依据的房子给拆了!~ 方子业不得不考虑到中南医院。 陈希莶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琢磨方子业话里面的意思,还是另有思考。 两人之间的氛围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陈希签才说:“我自己没什么天赋,我也帮不了我父亲,更帮不了我爷爷。”“但索性我父亲比较随我的意,让我去学了管理学,而且我跟着爷爷也学过一段时间的中医。” “我不懂方教授您说的具体意思,我也只会抓重点。” “爷爷对你非常看重,而且你年纪不大,所以你肯定就是疗养院的重点之一,所以我非常诚挚地希望,方教授你可以继续留在疗养院里。” “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用意。” “其他方面,包括方教授您的困境,您的前程,我都无法保证,但我想说的是,我父亲肯定不会亏待方教授您。” 陈希莶的脸皮和肩膀都在微微颤抖,这是认识到自己无能的‘本能恐惧’:“根据我爷爷和我父亲所说的话,他们都没有给我安排任何任务。” “甚至他们两个把我的后路都安排好了,就算是我爷爷和我父亲两个人都入狱了,我依旧可以平平稳稳地继续现在的生活。” “我也承认我自己就是一只出生比较好的金丝鸟,可我还是想能帮他们做一点事情,哪怕就一点点都好。” “这些年,我没有接触任何公司的商业业务,也没有去创业,更没有掺和疗养院里的事情,所以祸多不及我……”陈希莶的声音慢慢哽咽。 来找陈希莶就是白来了。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这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富家千金,被保护得非常好的二代。 “陈希莶,其实也没啥,既然你父母和你爷爷都给你找好了定位和退路,你也没有必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做不了的事情就不做,就比如你给我提的任务,如果可以做,肯定很风光,但我也做不了。”方子业安慰说。 “当然,我也不可能答应你,因为我也没有办法预料以后的事情,只能说是边走边看。”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做自己的事情,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比如说回去,确定一下我们科室的情况和局面。” “所以我必须要找到陈宋院长请假。”方子业的声音也很坚定。 陈希莶的心态倒是调节得很快,也没有特别多大小姐的脾气,她能够发威的地方,也仅限于自己家里属于是最高一级。 “方教授,我爷爷肯定会见你。” “他就算是不见吴轩奇,也肯定会见你。” “他现在正在会客,我可以去帮你代为传话。” “方教授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爷爷会客的人我也认识。”陈希莶说完,就站起来往外走了去。 方子业也没跟着。 大概半个小时后,方子业就得到了回信,陈宋院长让刘叔带他过去。 “听竹,你早些休息,我应该是请个假,就可以回来了。”方子业道。 “好的师兄,疗养院不会倒下,我们团队也不会被溃散,不管之后是任何人接手疗养院,这一个基本点都不是不变的。”洛听竹很听话,将之前方子业交代给她的话,用她的语言重新组织了一遍。 方子业看完一笑,再发了两个字睡觉后,就又走进了夜幕中。 方子业再看到陈宋时,陈宋的房间里再没有别人,只是今天陈宋比起以往,脸上的风光不再,锐气也不足。 “陈院长。很冒昧这个时间点也打扰您了。”方子业说。 陈宋听到方子业的声音一个激灵:“子业你坐,小华,你给方教授泡一杯茶过来。” 吩咐完,陈宋便道:“连子业你也遇到麻烦了?” 陈宋此话之意则是,方子业还年轻,江湖地位其实没那么高,按照道理来讲,应该不会受到什么牵连,甚至都不会被对方特别重视。 方子业点了点头:“是的,陈院长,我得请假回去一段时间。” 陈宋道:“离间计原指使敌人的间谍为我所用,或使敌人获取假情报而有利于我的计策。后指用计谋离间敌人引起内讧。” “如今的离间,则是神不聚,人不群。” “拆骨架。” 方子业眨了眨眼,此刻也可以共情其他人,道:“陈院长,即便您说的是对的,我也特别理解其他教授。” 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去管的牵绊,并不是代表对疗养院不忠。 如果说疗养院是情怀,那么在意的中南医院就是家,家若不睦,房子起火,谈何情怀? “是啊,所以阳谋无解啊!~” “没事,去吧,子业你要回去多久?”陈宋深吸了一口气。 见招拆招,他必须要接招。 这里不是监狱,靠着限制人身自由留人是绝对留不住人的。 “应该要好几个月。” 方子业回完,又比较谨慎地回问了一句:“陈院长,疗养院面临的是任务危机还是?” “可不可以通过产出规避掉一些麻烦?” 所谓任务危机,那就是可以通过功劳压下去的。 可以通过多做事,多产出来压镇一切。 如果真是如此,方子业倒是可以出一臂之力。 如果不是这方面的话,方子业毫无办法。 陈宋摇了摇头,看着方子业:“不用,他们的本意就不是疗养院,就是我。” “就是陈广白,就是我们一家子人。” “只要我们不再掌疗养院,这一切危机就自行过去了。只要陈广白不掌公司,这一切危机也就自行过去。” “在他们看来,并不是需要我们死,只需要我们败。” “衰败也是败。” “这叫势溃。”陈宋的音色非常清脆,理解到位,只是表达颇为含糊。 “所以,方教授,等过段时间,我们疗养院的这一切危机就会自行解除。” “所谓势溃后,他们也不会痛打落水狗的……” 方子业其实还是不懂,便问道:“陈院长,不让陈老板掌公司还好理解。” “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您掌不掌疗养院,有那么大的区别么?” 陈宋看着方子业的单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方子业终究只是方子业。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谋其政者,多是变相躺平,就是不需要去证明与问题交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纵观所有的家族也好,国家也好,还是什么单位,都是趋利避害。挖自己的优势位,只能对自己的劣势避而不见。” “因为正要占了优势位,就有不败之地。” “如果方教授你没了这一身本事,你能干嘛去?”陈宋还是愿意对方子业进行拆解教学的。 “我这么大年纪了,我还能干嘛?” “力不能扛,脚不能跑,没几年就要入土了,我所在的优势位就是疗养院这个虚职了。” “方教授,如果你以后也面临这个局面时,你也要学着辨析到对方的优势位,将对方的优势位给打到溃散。” “千万要记得,不要痛打落水狗,避免狗急跳墙。” “而一旦优势位溃散之后,别人再想站起来,都肯定跨越不到那一条标线。” “如果真的要对这条标线进行命名的话,那就是机缘。” “与人脉无关了。”陈宋唏嘘感慨了一句。 与人脉无关,与机缘有关,越来越含糊其辞。 不过方子业隐隐能够听明白对方的大概意思。 “谢谢陈院长,我回中南医院后,也会交代好组里面的事宜。” “创伤外科的房志宽教授和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都有带组的能力,其实我才是那个混子。”方子业谨慎告退。 “陈院长,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就不打扰你了。” 陈宋在方子业往外走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内涵了一句:“如果当年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势是你老师搞出来的话,我也不会放过他。” “你把这句话带回去。” “吴轩奇是我认可的后辈。” 方子业闻言,猛地一转头。 本能断言道:“不可能!~” “我知道,一切以事实说话。”陈宋压了压手,而后又挥了挥。 “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陈宋让方子业回去。 方子业出了门之后,脑子里在飞速转动。 按照陈宋院长的分析。 鄂省的创伤外科,吴轩奇读研的时候可谓是真正的如日登天,上有段宏教授的恩师是前一任鄂省创伤外科的大佬,后有段宏,再有未受伤前的吴轩奇,可以镇压整个鄂省三代…… 但? 这应该不是有预谋的吧? 不是说打错人了么? 还是说,现在的陈宋院长是在暗示我们中南医院的未来? 只要我出了问题,那么? 段宏? 陈宋院长让我带的话是试探还是另有深意? 第661章江湖更替有一笑惊鸿!(求订阅) 第661章江湖更替有一笑惊鸿!~(求订阅)方子业回后洛听竹已经睡下,方子业也爬上了床,一夜无话。 翌日早上,8月27日,周三。 方子业与洛听竹同起,洛听竹已经洗漱完毕收拾好了去实验区的三个包包,方子业则是还在打理自己的头发,用吹风机吹干。 “师兄,你过去交代好自己的职责,不要停留太久了。” “你的手还需要慢慢康复,近期不要太用力,避免留下后遗症。”洛听竹交代道。 手受伤之后需要练更要养,作为骨科医生的方子业更懂此道,他不会透支自己的功能去换取主刀几台手术。 “听竹,我也不会回来得太早,毕竟方方面面都要交代清楚的话,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你去了实验室后,细细打听一下聂明贤和廖镓两个人的近况,你一直守在门口,他们都不敢来找我。”方子业说。 “晚上会一起吃饭的呀,师兄。”洛听竹道。 “晚上我们是和李源培他们吃饭,聂明贤大哥和廖镓大哥又不会来。”方子业放下了吹风机,他的头发很短,很快就被吹干。 “师兄,昨天晚上?”洛听竹有些好奇心。 方子业则轻轻偏头:“听竹,你要知道,陈宋院长所到达的层级,是我们永远无法想象的,他们这一层次的人即便是施展神通,也不会是嬉皮笑骂,更不会牵连无辜。” “不然就要乱了套……” “莫说是我们接触的老师了,即便是汉市大学的校长,现任省领导等人,在他们面前估计都得老老实实的。” “我们接触不到的。” 方子业对自己有非常清晰的定位,自己就是一个医生,小小的在编医生,无权无势,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 没有任何权力可言。 其实陈宋也没有直接关联的权利,但他们的影响力很大。 作为还活着的‘开服玩家’之一,其他人即便是和陈宋闹,也不会伤及性命之类的。 这种人,不显于世,即便是体制内的人,也没有多少人敢谈。 这才是真正的神仙打架,没有什么硝烟。 “师兄,我去实验室了。”洛听竹说完,就走了出去。 方子业也跟着出了门,去食堂里吃过早餐后,便来到了外科工作区。 “方教授…” “方组长。”看到方子业来后,和他打招呼的人颇多。 很显然,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真正能被影响的人都不多,比如说创伤外科的苗昊宇还有都是稳坐钓鱼台。 瞿书元已经于七月份就离开了疗养院,他只是副主任医师,没有特别的贡献,也没有顾毅这么好的机缘,被方子业提携,所以必须离开。 没有任何事情与他们有直接的关联,小小鱼虾是不值得被对付的。 目前,创伤外科是房志宽当家,与吴轩奇并为“手术当家”,吴轩奇的资质好,学得快,进步最迅速。 “房教授…最近组里面没有什么难缠病人吧?”方子业看向房志宽教授问好。 “没有,上个月我们又收了几个重症骨髓炎感染的,但都在血管外科的聂主任帮助下,通过微型循环仪给治疗出院了。” “另外,我们组目前对于骨缺损的治疗,已经形成了常规化。” “方组长,我这边一直都有记录数据,您要不要看一下?”房志宽非常客气地汇报。 他虽然如今话多了些,不如以前那么沉默,但依旧句句是关键,小小的个子下全是精华。 房志宽教授来自301,他的单位不可能出什么事情,需要房志宽回去收尾的。 “严教授他,还是决定了九月份要走吗?”方子业改了话题问。 严化南虽然个人实力相比起组里面的人一般,实则也是非常强的人物了,比自己科室的韩元晓教授还要略胜一筹,只是水平没有房志宽这么老辣成熟。 房志宽道:“严教授来我们这里已经一年多。严教授自己也想回了。” 因缘际会,有相遇就必然有离别。 严化南就只是为了升职称而来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严化南伸着修长的脖子绕着方子业走了两圈:“哟,方组长这是被我们俞市的大小姐放出来了?” 严化南为人玲珑,非常善于言辞。他也知道洛听竹是俞市人。 方子业刚回时,严化南本想去拜访的,不过却被洛听竹给婉拒了。 “方组长早上好。”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也是跟着进来。 “严教授早上好、杜教授早上好……”方子业对二人笑了笑。 手外科则依旧是杜东临与叶伏生教授二人“当家”,来自汉市梨园医院的姚占忠教授,已经于八月初就回了医院,他们二人也是姗姗来迟…… 差不多见了有一圈人后,顾毅师兄才走来方子业的身边低语:“子业,你上个月休假之后,脊柱外科的关良峰教授已经回去了,有传言说,乔永建教授也要近期领命回去。” “肝胆外科的林桥山教授,则是已经确定在下个月就会离开。粟海坚教授也会回去。” “粟教授不是全职留疗养院的么?他回哪里去?”方子业插了一嘴。 肝胆外科的粟海坚,是外科组为数不多被陈宋院长全职签下的,是候备的外科顶梁柱之一。 “出国。去澳洲,年薪税后五十五万美金!”顾毅道。 嗯,哪怕是疗养院,也给不了这么多的钱。 人各有志。 疗养院也会面临被各种拆解,还有一部分则是疗养院内部的自解,比如说神经外科的汤鹤年教授,则是因为在疗养院内的贡献不足,也要回到原来的单位去。 这么一来,外科组的摊子貌似就散了将近一半,除了新组建的血管外科外,其他各个分组的外科教授,都有离开的人。 “嗯,知道了,来去有因缘。”方子业回道。 疗养院不养闲人,但有本事的人,也会被挪走,如今的冲击加固有的体制,本来就会形成如今的局面,只要大框架还没有散掉就行。 方子业正想着的时候,吴轩奇从外走进,而且还匆匆看了看时间,而后快步来到房志宽教授身前看手表:“房教授,刚好八点五十九,没有迟到。” 房志宽则笑道:“就算吴教授你迟到了,我也不敢批评你啊。” “众人尽笑。” 到了工作的点,闲聊就结束了,杜东临教授和房志宽教授二人先后给方子业大概讲了一下当前的组内病人病种。 创伤外科三个病人,一个是重症骨髓炎的,两个骨缺损,都是术后,全在拿捏之中,方子业在线上也参与过术前讨论。 手外科只有两个病人,一个中度糖尿病足保肢术,一个则是功能重建术,都是术前,也都在杜东临教授的能力射程之内。 汇报完,该去巡查的依旧带队去巡查,即便是即将回去的严化南教授依旧没有玩失踪。 不过方子业却没有参与巡查,而是留在了诊疗区继续看病人的各方面数据记录。 巡查完后,房志宽和严化南两人再到了工作区后,便道:“方教授,我和严教授有点事情,就先走了啊。” “病人都是术后的,今天会出院一个,拟收的病人我们之前也都讨论过了。” “等一下,房教授,是这样的,我从下个月开始,还要继续请假……”方子业赶紧站起,拦了房志宽。 房志宽和严化南二人闻言一愣,转头看来,房志宽急道:“方组长你要请假?为什么啊?” 说完,房志宽便看向严化南:“严教授,我今天不得空,我们下次再约吧。” 显然,比起要与严化南一起去做的事情,方子业给他说的东西更加重要。 “我要回中南医院一趟,要待一段时间。”方子业解释道。 严化南闻言,目光轻轻一闪,抱拳从门口溜了出去。 他是要回去了,疗养院的诸多事情与他都没太大关系了,而且,他也猜得出来,方子业回去,估计与他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疗养院对方子业的感情更深,还会继续强留。 待遇完全不同。 也是两者的能力差距太大,他也怕自己留下来继续听完会生嫉妒之心,还不如爽利一些…… 方子业说完自己要回去的理由后,才道:“房教授,后面一段时间,可能还得辛苦你和吴教授一起把临床工作做好了。” “您也是我们组当之无愧的组长,我会继续脱产。” 房志宽的面色为难:“这?” “如今这个时节,方组长你脱产请假,可不是好兆头啊,搞不好,我们创伤组都会面临解散。” “本来疗养院就有这样的打算。” “应该不会的,房教授。”方子业回道。 吴轩奇整场不搭话,苗昊宇与顾毅二人则置若罔闻地当一个写病历和开医嘱的工具人,只是竖起耳朵听八卦。 “唉,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走的走,却没有几个人来……”房志宽感慨了一句。 很显然,陈宋等人并没有把疗养院发生的事情告诉给房志宽,至少没有深入而详细地说明。 房志宽在这里待的时间很久,他是习惯了进进出出,可不习惯只出不进。 “可能事情都集中到一起了吧……” “房教授,我们七月份做的手术,术后的预后都还可以吧?我没在群里面看到随访的数据。”方子业追问。 七月份,是方子业当值主刀的,术后一月的随访数据没拿到,方子业就有点不安心。 “子业,我已经整理了,还没来得及发出来,今天晚上回去之后就发。” “没问题的。”顾毅马上接了一句话。 “嗯,好。”方子业相信顾毅。 方子业然后又给房志宽教授交接了一阵,房志宽也就只能接受方子业要短暂离开的这个事实—— “方组长,那我先回去好好地研究一下病例库,你这突然离开,我发现心里更加没底了。”房志宽的行色匆匆。 虽然他擅长技术,之前宮家和教授在的时候,他也是‘并列组长’,但从未真正单独任过组长,后来也是跟着方子业做事。 显然也觉得在疗养院里单独带组的压力非常大,需要早做准备。 方子业的事情事发突然,昨天晚上才出现,方子业也不能提前预知。 当然,房志宽教授要了方子业随时过来会诊手术的‘承诺’! 这般后,方子业又与手外科的杜东临和叶伏生教授聊了一会儿…… 聊完后,双手抱胸的吴轩奇建议:“子业,章老爷子现在在疗养院里的中医组,我们一起过去探望一下?” “好啊!~” “奇哥,那个系统确定是改良好了吧?现在的义肢系统,会比之前智能和安全得多吧?”方子业问。 “放心吧,我们自查出了问题之后,五月份就改良了,只是这一次,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找了一些人试验了两个月,才敢给章老爷子用。” “我们第一批临床试验的那些志愿者的反馈非常好,我们都搜集了详细的数据,对他们的功能改善非常大。” “章老爷子本来是打算拿到义肢就回去的,毕竟习惯了义肢的辅助,突然拿走几个月,他觉得格外不适应,但被我们强行要求多住了几天继观。”吴轩奇的口吻恳切。 两人走出了诊疗区,路过办公区与各个院子的回廊之时,方子业才问道:“奇哥,你的那个事情,打算怎么处理啊?” “还好,tm的吓死我了。” “当天晚上就破了案,那个人出来之后,酒醉如泥,自己还开车从高架翻了,没有任何肇事记录。” “和我有毛线关系啊。” “这人的性子本就比较冲……” 说到这里,吴轩奇咬着牙:“站在我的角度,我与他不是医患关系,是仇敌关系,他落得如此下场,我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吴轩奇可能也想到了自己失忆之后的遭遇,真的把他恨得牙痒痒。 “奇哥,这个人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去科室里的啊?你还记得么?或者说,段老师他们有详细查过么?”方子业继续追问。 方子业当然记得昨天晚上陈宋说的话。 “他本来是薛宇辉老教授的病人,是下肢畸形,做了手术后,双下肢已经基本等长,只是依旧有些跛行,他自己不满意,觉得是手术没做好。” “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告薛教授就可以得到赔偿,他就去告了,但子业你也知道,他这种下肢明显畸形的患者,可以通过重建术重新恢复下肢长度。” “就已经是我们创伤外科特别牛掰的技术了,放眼全世界的专业委员会也不敢说薛教授做的手术不够好啊?早就超过了一般平均水平。” “他败诉,而且打官司还自己贴进去了一笔钱,他就以为是薛教授找了关系,便找到了医院里来,那一天,薛教授正好不在,我值班……” “这些都是其他人的回忆,我自己是全部都不记得了。” “想着靠这种东西挣钱的,也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吴轩奇最后恨恨地道。 “哦,是这样啊。”方子业点了点头。 心里暗想,按照这么说的话,这件事和自己的老师们没有任何关系啊?为什么陈宋要自己把这句话带给自己的老师? 难道邓勇有这么大的本事,去撺掇病人去打架,去告状? 如果真的邓勇与病人接触过,那早就被查出来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执着于去想。 方子业与吴轩奇二人很快就来到了章老爷子的院子里。 只是,两人刚进去后,便看到,里面有好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有老有少,着装各异。 不过他们唯一的相似点就是缺腿。 有缺了一半的膝关节截肢,有去了大半条的大腿截肢,也有缺了小半条的小腿中段截肢。 而除了章老爷子之外,其他的大部分人都比较年轻,三四十岁居多,偶有五十岁上下的。 他们围在一起,有说有笑,还有几个人在排队正常行走,看不出来步态有什么异常,旁边的人则是看着起哄,笑颜绽放。 吴轩奇说:“这一次我们不仅是带了章老的义肢过来,陈宋院长还特意订制了一批试用,这些人就是第二批临床试验志愿者了。” “目前的效果好像还不错……” 吴轩奇的声音与远处的喧闹声夹杂。 “好省力,一点都不费力,好像没拖着这个东西一样,比其他的假肢好用多了,整个人都轻灵畅快。”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章老,你也走几步。你走起来肯定更加虎虎生威。”有人建议道。 方子业与吴轩奇二人则是先远观了一会儿,看到了章老爷子的患肢看起来比健侧肢体更加灵活,更加轻盈后,才有些开心地出面了。 “章老,走得很好啊。”吴轩奇和方子业二人都没脱白大褂,只是在靠近时微微拱手,道。 一群人闻言都转向过来:“吴教授…吴教授……” 大部分人都只认识吴轩奇,因为最近一直都是吴轩奇与他们接触,只有章老爷子认识方子业。 待他们与吴轩奇招呼完后,热情道:“方医生,你看看我,你看我走的好不好?” 他平步朝方子业走来,腰肢直立但微微佝偻,虽然没有年轻人的那种英气,也觉得非常硬朗。 “很好,走得非常好。章老,你这体格,看起来比我还好啊?”方子业特意虚伪了一句。 “嗨。” “哪能比得上方医生你这种年轻的小伙子啊?” “只是躺了十几年,现在能自如站起来,走路也不费力,我心情非常好。” “方医生,这一切都得谢谢你和吴教授啊……”章老双手捏紧了方子业的右手,表情真挚。 他是当事人,这种人工智能义肢,就是第一次为他“研发”的,而且他住院的时候,方子业每天都会在巡查完后单独拜访,采录了第一批原始数据。 这一举一动,他自然都记得。 方子业知道章老是一个很容易记住别人的好,却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值一提的人。 “应该的,只要章老你觉得好用就行。” “还有各位大哥大叔,你们觉得用起来还行吧?”方子业转头问。 “好用,这东西要是能早点出来的话,我现在孩子都能走路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哥笑着道。 只是他以为是开玩笑,却没有人跟着笑,反而看向了他。 来这里的事志愿者,并不是一开始就相识。 他则赶紧解释:“那时候只是我女朋友,不是我老婆。” 众人心情一松。 嗯,自由恋爱,没有结婚,倒也不算是嫌弃或者是被勾搭了。 人在大方向上是很容易可以共情的,但具体到了自身,现实的人会很多。 方子业则道:“大哥,你长得这么帅,肯定可以找一个好嫂子。” 方子业没有说更好,既然前一个没有和他走下去,她都不配更不好这三个字。 “哈哈,找老婆嘛,不就是那么回事,两条腿两只眼睛……” “那找老婆还是不要找太好看的,不然你hold不住的。”有人以自己的经验劝。 没有坏心思。 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前‘各种部队’或者是‘特殊任务’里的人,所以就没有嘲讽。 而且比起一般的同类病友,还多了一份很特别的情愫与认同感。 “章老,我在隔壁就听到你们在笑,而且还笑得这么大声。”一个非常甜美的声音从院子的门口传来,紧接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走进。 她五官精致,脖子细长,面容姣好,特别是眼睛很大,非常灵动。 她的牛仔裤很修身,让方子业都略觉惊艳。 一个年长的人说道:“小宋,你这打扮起来比很多美女都还要美。” “可能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就是你这样子了吧……” “这位方教授,这位是吴医生,我们现在用的人工智能义肢,就是他们两个研发出来的,比以往的那些义肢,好用了不知道多少倍。”又一个人说道。 “哦,吴教授也在啊。”女孩闻言先看向了吴轩奇,而后顺带着看到了方子业的时候,眸子忽然一闪一闪的,脸色有些红润。 “方教授。”她有些紧张但又装着落落大方地靠近问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翩翩君子,淑女多思。 男女都是一样的。 这叫小宋的人有一份阳刚之美,整个人的气质非常外向,不一会儿就与方子业等人打成了一片。 方子业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谈吐玩笑,安静地看着众人云淡风轻地将以往的酸甜苦辣全都抛却于轻风…… 还有人在开玩笑。 “吴教授是有老婆了,方教授你有女朋友没有啊?我觉得小宋和你就挺般配的!~”一人开始起哄。 宋凝闻声略有些害羞,但很快压下,解释:“裘哥,你别开玩笑了,方教授可是大专家,读过很多书,我这点文化,和他般配不上的。” 方子业则委婉道:“裘哥,可惜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我女朋友还是俞市的。” 方子业说话的时候,宋凝的表情略显失落,不过很快就松懈了。 像方子业这么帅,这么事业有成的人,要是没女朋友才怪了。 好男人是非常抢手的。 “哦,川渝盛产,耙耳朵。”立刻有人把话接了过去。 “我们兄弟中间,有没有嫂子或者弟妹也是川渝的?”有人再问。 两个人默默地举起了手。 一阵玩闹后,方子业和吴轩奇二人都可以确定人工义肢目前的安全性非常好,而且实用性非常强后,就要起身告辞。 方子业起身时,叫裘哥的人道:“方教授,你今天有空没有啊?我们一起出去喝一杯啊?” “我,我请客。” “聊表感谢之情。” “你请个毛啊,我们一起去呗?聚一聚。”裘哥旁边的人赶紧道。 “对啊,方教授,吴教授,你们今天难道也没空啊?” 吴轩奇拒绝得熟练:“明天是工作日,我们晚上不喝酒,喝酒误事!~” “我们外科医生明天还要做手术,使不得。” “那后天啦,后天就是周五了,周末总能喝酒吧?”裘哥继续提议。 “裘哥,我在疗养院的工作近期已经结束了,下个月就要回原单位,所以,谢谢你们的好意。” “其实能够看到你们这么开心,对这种义肢如此满意,而且愿意首先承担风险试验它,应该是我和吴教授谢谢你们!~”方子业的语气诚恳地说。 “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 “听方教授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好像是你欠了我五百块钱。” 裘哥马上摆手:“不过方教授,我们都是粗人,我们只认最浅显的道理。” “这东西啊,好用,比其他东西都好用,全世界都没有,就这里有。” “肯定是你死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才创造出来的!” “你,这份的。”裘哥左手竖起大拇指。 “我可以代表所有和我类似的人对你说一声谢谢都不过分。”裘哥说完双手都竖起了大拇指。 其他人也跟着竖起了大拇指。 人工智能义肢对残疾人的帮助,他们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的,非常好。 “章老,各位大哥,小宋,再见。” “我们还有其他事情。”方子业退出院子时,对众人摆手。 宋凝的年纪比方子业都要小,今年才二十五,比洛听竹还要小,但她就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失去了自己的右腿。 惨案不择美貌,不择年纪。 “方教授,真的希望可以和你再见面,请你吃顿饭。”裘哥高喊。 方子业与吴轩奇二人彻底退开。 走了一会儿,吴轩奇道:“子业,你是不是一开始也觉得,我们研发这个人工智能义肢,只是为了让章老爷子的余生过得更好一点?” 方子业点了点头,他一开始的思维,至少这个课题的初衷,就是这么狭隘。 吴轩奇继续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我很敬佩章老爷子,就想给他最好的。” “可结果就是,无论我们的初衷如何,我们做出来的产品,可以改变很多人,改变很多需要它的人,包括他们的出行,穿着、自信,生活。” “科研的起步,需要一个初衷,但它的结果,往往与你的初衷并没有直接的相关性。”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做到了。” “这些只是催产速产的初代,是不完全品,完全品,还有二代、三代……” “我觉得我们还是做了件挺有意思的事,你觉得呢?”吴轩奇反问。 方子业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子业,别放弃疗养院。” “你出去之后,可能遇到更宽的视野,更加迷人的风景,还有各种利益引诱,但我希望你,不要放弃疗养院。”吴轩奇突然这么说。 方子业闻言,眉头稍稍一凝。 他看了看吴轩奇,上下扫量后,突然道:“奇哥,我发现你,很懂一些我不知道的套路啊?” “能不能举个例子给我?” 吴轩奇还就真的举了:“子业,你这一次回中南医院,有不小的概率是要直接带组的,你带组之后,就直接掌握了组里面的用药、器械品牌选择,临床课题的合作等等各方面的自主选择权。” “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你,你如果选择这个公司,一个活脱脱的大美女,和你老婆一样漂亮的美女让你睡一个晚上,你选不选?” 方子业闻言,眉头一枯。 “那两个呢?” “双胞胎?” 方子业直接往前快步走了一会儿,他有些后悔自己多问这么一句了。 不过吴轩奇的话,的确在方子业的心里埋下了影子,一定要注意这些点。 方子业依稀还可以听得到章老所在院子里的笑容,他们笑得如沐春风。 然而,等到方子业从临床区出来,回到了别墅区后,看到有不少的人行色匆匆,方子业不禁又想到了江湖更替跌宕。 所谓世面,不过就是自己所看到的世界一角,哪里有真正的世面? 繁华只是整个世界的一面。 同一时刻,开心的人是真的开心,懊恼的人是真的懊恼,后悔的人也是真的后悔,痛苦着的人,比如说临床区里面的一些患者,也是真的痛苦。 方子业这个纠结的人,还需要继续纠结。 方子业进了别墅区后,手机上响起了叮咚一声,这是久违的短信提示音。 来自刚刚被要走电话号码的宋凝:“方教授,你好,我叫宋凝。” 方子业看完信息,有些佩服这个女孩,知道自己有了女朋友,还会主动地给自己发信息,可也仅限于佩服。 “你好,我叫方子业。”发完信息后,方子业开始打包行李,准备晚上的聚餐。 第662章来吧,你们继续说!(求订阅) 第662章来吧,你们继续说!(求订阅) 八月三十一日,周六,上午。方子业与李源培等人一起,坐上了自恩市往汉市的高铁。 因为这一次的人太多,所以方子业并未开车出行。 方子业、李源培、熊锦环三人是一起买的票,因此就形成了连坐,其他人比如说董文强等人,则是另外的连坐号。 上车后,方子业还在回复信息,有来自洛听竹的,有来自陈希莶的,还有来自宋凝的,更有来自于聂明贤和廖镓他们的。 李源培等人离开,是真的离开了,短期内不会再来,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后续的课题是带回去做。 方子业则只是短期离开,因此兰天罗、洛听竹等人依旧在疗养院内继续搞科研。 乱局不影响喽啰,在这种局面下,方子业都无能为力,很多教授都无关轻重,更何况是兰天罗等人。 这不是疗养院的产出不够,而是“势”的竞争,方子业不懂这个东西,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掺和。 包括陈广白所在的公司,他该如何退下来,把自己的钱套现的套路,公司的后面结局如何,方子业依旧不懂。 但更大概率就是,陈广白的公司可能会被国内的另外更大的本国公司持股。 “子业,你这也太忙了吧?”李源培放了行李后,坐下看着方子业的双手灵动,既羡慕又嫉妒。 “这次回去,不似上一次,所以交代得要更加清楚些。”方子业道。 李源培紧接着压低声音问:“子业,疗养院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风言风语很多,但你肯定知道真相。” 熊锦环也坐下来,竖起了耳朵。 他们当然也八卦的。 方子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具体的真相,很抱歉,你们的同学我,也没有入门槛的资格。” “也许我这辈子都入不了那个门槛。” 开服玩家之一陈宋遭遇的事情,即便是院士都参与不了,这就是事实。 方子业也无心搞这些。 “源培,我就说了吧,也许子业是真的不知道。”熊锦环劝李源培别八卦了。 李源培不八卦方子业了,则开始八卦熊锦环:“锦环,韩主任到底怎么了?现在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熊锦环闻言抿了抿嘴,看了看方子业,又看了看李源培,回得很隐晦:“博士论文是被记录在案的。” “那就是说,买过?”李源培问。 方子业打了李源培一下。 “眯眼睛,闭目养神,别瞎j8闲聊。”方子业断了一句。 李源培的神色比较萧瑟。 他本来面对李源培,如今就少了科研积累的先天优势,如今自己的老师如果被查出问题而被处理的话,那他留院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等着他的,就是更换师门,更换导师,毕业之后灰溜溜地溜走。 没有老师带他临床了,他的临床能力想要再有大突破,就完全不可能。 半路出家到别的老师门下,也不过是寄人篱下。 韩元晓对他很好,对得起师父两个字,这一次的事情,完全就是韩元晓自己站不住跟脚。 有些东西是会跟你一辈子的,即便是你人微言轻的时候不被追查,总有一天可能会让你摔得粉身碎骨。 看到李源培和熊锦环二人都熟睡了之后,方子业才又拿起了自己的短信,看到了陈希莶发来的信息。 “方教授,疗养院不会倒,因为疗养院的作用很大。” “您可能不知道,近些年来,进入疗养院里接受治疗的人,多是功臣自己本人,这些人也不会让疗养院垮塌的。” “可能我爷爷不能当疗养院的院长了,但是疗养院会一直在。” “方教授,我还可以给您透露更多的一些信息。” “听我爷爷说,这一次他的老对手,是不希望我们家族可以翻身。所以,只要我爷爷安心地退下去,即便是我父亲继续接手公司也好,接手疗养院也罢,对方都不在意。” “他只是想看到我们的颓败,只是我都不明白,我爷爷所说的颓败是什么意思。” “难道有钱,还有一定的地位,也算是颓败么?”陈希莶做好了她的‘花瓶’标签,最近她什么也没有做,就只是问方子业一些问题,给方子业透露一些信息。 其实这个问题,方子业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或许陈宋院长对陈希莶的保护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她都根本没有接触到过那种高端的圈子。 方子业倒是略知一二。 就这么对比吧,洛听竹认识的那个‘爷爷’,在汉市的很多地方都可以横着走,但是他在疗养院里,也不敢乱发脾气,最多也就是对方子业发发火。 如果真的与陈宋起了冲突的话,陈宋把他打了,他闹不起任何幺蛾子,但是他要是敢把陈宋打了,绝对有人找他的茬。 因为陈宋不仅是自己,他还有很多老熟人,他们依旧活着,虽然死了一部分,还肯定还有一部分人活着。 这是无形的能量,无形的圈子。 “大小姐,这种问题你都不知道,我如何知道?”方子业也已经不叫陈希莶名字了,日常都是以大小姐称呼。 无他,方子业平时这么说习惯了。 只是上一次见面,会觉得叫大小姐不够尊重,但聊得多了,也就稍微熟了些。 而且,陈希莶还告诉了方子业一个密辛,那就是洛听竹非常会聊天,但也仅限于云聊天。 按照陈希莶的说法,洛听竹在网络上是非常善谈的,只是在现实中,就拘谨很多。 “方教授,洛听竹把你们团队的李博士介绍给我了,他这个人怎么样?”陈希莶忽然问。 方子业看了一惊,看了看旁边熟睡的李源培,瞬间心情五味杂陈…… 要说方子业喜欢陈希莶,这肯定没有。 但是李源培突然一下子有可能傍一个超级大富婆,可以让他后面一辈子都衣食无忧。 方子业觉得心情很不爽利。 这是一种实打实的,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情结。 “我对源培的理解仅限于我们是同学是朋友,其他方面,还是要你们自己发现。” “我无从相告。”方子业打字回复。 心里暗想,如果这个陈希莶是真的这个脾气,这么回没问题。如果她是装的,那么她的位格要远高于方子业,这么回答也没问题。 陈希莶就没有继续往下聊了。 方子业则马上给自己的科研助理韩静宜发了一条信息,让她把自己之前规划的任务以及表格全都发过来。 …… 方子业拿到了表格之后,依旧在继续工作。 如今,人工智能义肢的课题,依旧有了一个阶段性的成果,后续是改良,是精进,但第一批成品已经出来,章老爷子以及一些人已经开始享受它带来的助益。 后面的材料更新以及内置代码更新迭代的问题,就交给程序员以及材料学的人去精研,方子业这个人工智能假体的设计思路启头人任务,已经完成。 即便它可能有一些潜在的安全性问题,也落不到方子业的身上,因为这个思路是好的。 其次,刘煌龙教授的微型循环仪循环截断的文章以及吴轩奇负责的肿瘤转移和侵袭新方法的文章已经发表,自己的学识点还在不断增加,此间事情,算是暂时已了。 当然,方子业对其进行标注后,还是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补充说明:“潜在的科研器械研发靶点,可以以此为据点,研发出更适合现在转移和侵袭试验的器械。” 做完这些,方子业的目光中才戾气一闪。 他果然没猜错的一件事,那就是在自己的团队主动举办了学术报告之后,有人铤而走险地提前开展了临床试验。 竟然比方子业的团队先在临床中开展了这个课题!~ 方子业只知道初步的方向和结果,但他已经把这件事反馈举报到了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已经带队去核查了。 这是涉及到立法和国民安全性的问题,方子业不得不谨慎,否则后期别人可能会赖方子业的课题方向有问题。 就算是再有效,预期效果再好的药物或者新的治疗方案,都必须走程序,等审批。 历史和全世界都曾为此付出过巨大的代价! 若无此“繁冗”,人体就是试验的直接素材,文明二字也无从谈起。 专利登记造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方子业早就勾了。 这件事他后来还找陈广白以及国家专利委员会的人了解过。 方子业登记了好几次专利,而且影响面都很重大,是专利局的人主动加了方子业的好友。 …… 梳理完,课题依旧很多,可以选择的方向也很多。 这是好事,因为方子业重要,才有这么多的合作与课题方向,因为方子业的实力够强,才依托得起这么多方向。 难道是自己的师父他们不愿意成为现在的自己么? 并不是。 自己的这些课题,袁威宏可能可以撑起来一两个,但再多一两个,能把他的腰压断掉。 …… 方子业到汉市下车之后,没想到袁威宏亲自开车到高铁站来接了。 而且只是接了方子业一人,其他人则是自行打车或者地铁出行。 袁威宏一趟车最多也就只能拉四个人,索性谁都不得罪。 他来接方子业的理由也很简单,这我学生啊…… 上车之后的方子业却非常低调,挤着笑脸,开心地放下了一切戒备与格局:“师父,您怎么还亲自接我来了?” “我本来是打算打车去看你的。”“我车都约好了,锦环他们报了我的手机号码已经上车了。” 袁威宏看了副驾驶位的方子业一眼,低声道:“你师父我现在也是要向人低头啊!~” “与其给其他人低头,还不如先讨好一下自己的学生。” “我们的方大教授。” 方子业的身子一僵,赶紧问:“师父,我是不是哪个字或者哪句话说错了?您提点一下?我立刻纠正。” 袁威宏是方子业的恩师,也是方子业最认可的师父,甚至没有之一那种。 雪中送炭,不利于再造之恩。 因为袁威宏的雪中送炭时,方子业依旧属于微末,并未崛起,其他人尽皆是锦上添花。 自己即便没有面板,袁威宏的礼物都已经送到了。 “唉,其实也就是科室里的那些烦心事。”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韩元晓教授离走后,我们创伤外科群龙无首,其他专科的人想要把我们创伤外科发展成其他专科的第二病区。” “还美其名曰,创伤外科属于相对低级的初始科室,如今应该改革了,创伤外科的病种早就该下放去地级市医院了。”袁威宏的声音冷冽。 方子业知道,每个医院的资源都是有限的。 但这话也太过于诛心。 “师父,谁说的?”方子业的眼神一咧,内里寒芒一闪。 这都不是攻击方子业了,是攻击整个创伤外科,还是自己医院的‘自己人’! “原话不是这样,我这是翻译过来了。” “你也不必管说这话的人是谁,你只要回来了,这件事也就稳妥了。” “我们不仗势欺人。”袁威宏并未给方子业招惹‘麻烦’,而是自己先退了一步,并不咄咄逼人。 “邓老师没有给我打电话,是杜新展主任给我打了这个电话?” “为什么邓老师和师父您没早点打呢?”方子业赶紧献媚。 骨科有人想要把创伤外科取缔,这是要把方子业的根给挖走啊。 或许,也有人知道,只要方子业在的一天,就是整个骨科最大的‘绊脚石’,没有人可以阻拦方子业的前进,是别人最大的屏障。 所以,也肯定有一些人希望方子业直接脱离中南医院,远走高飞,不影响其他人的‘前程’。 “这不是希望你拍婚纱照的时候开心一些么?别有那么多烦心事。” “方子业啊,当你自己的能量足够时,就会有更多的人推己及人,甚至比你自己都更能照顾你的情绪。”袁威宏道。 袁威宏的语气和口吻略带玩笑,却也是陈述一个事实。 方子业成长起来已经成了定局,这也是袁威宏和邓勇经营的结果。 只是这个结果,袁威宏和邓勇乐意见到,其他专科的人却未免希望创伤外科一家独大,有猛虎侧卧,安宁不得。 方子业压不住。 “师父,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方子业问。 “先回医院,回科室,去见杜新展主任。告诉他,你回来了。”袁威宏底气十足地道。 一个专科如果没有正高坐镇,就是一个笑话,有可能会被其他专科的正高瓜分。 比如说,骨病科就有四个正高,资源远远不够分。 而且还有一些资深的副高,也期待自己可以带组,哪怕会经历能力不足的情况,也不希望总是给别人“打工”! 人的野望都会随着实力、阅历的增长而膨胀。 袁威宏接着并没有再多说任何话,直接就把方子业拉到了基础医学院,找地方停好车后,下车直奔中南医院的骨科大楼而去。 方子业与袁威宏二人都未身着白大褂,但两人也是直奔关节外科,因为袁威宏已经打了电话给杜新展主任,知道杜主任目前就在主任办公室里。 哒哒哒,敲响了门后,袁威宏领着方子业进了门。 里面,坐着的人很多,可以说骨科的正高都在里面了。 关节外科三位,杜新展教授、黄游教授和董元庆教授。 骨病科四位,杜英山、曾多勤、宁海青、胡平东。 手外科刘煌龙以及创伤外科的邓勇。 邓勇如今只是代表创伤外科的‘实验室单位’,并不能代表临床,但也在旁听证。 “杜主任,子业回来了。”袁威宏推开了门后,硬着头皮非常硬刚地说了一嘴后,又道:“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多参与了。” 袁威宏只是专业副高职称,这里面的事情,他没有资格参与。 按照道理,方子业也没有资格参与,但按照道理,方子业却不能缺席。 而不少人看到了方子业进来后,尽皆移目看来,喉结上下耸动,眼神颇为复杂。 杜新展则是早有所料地道:“子业,你先找个位置坐下,等会儿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话。” 说完,杜新展看向了骨病科的曾多勤,道:“曾多勤,你再说一下你的看法。” 曾多勤就是骨病科那位跟着杜英山教授的正高,一直都还没有自己的组,所以,这一次创伤外科的韩元晓陷入风波且坐实后,他内心是颇为窃喜的。 并且,即便是方子业来了,曾多勤依旧清了清嗓子:“杜主任,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现在的创伤外科既然没有合适的带组人,我就先借一些床位。” “等创伤外科的袁威宏和陈芳等人职称升起来后,我再还回去。” “相当于是临时借用,一个科室,如果没有正高坐镇的话,遇到了问题想要解决好还是颇为棘手的。”曾多勤一直说得很隐晦。 但熟读过小说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刘皇叔借荆州,有借无还。 杜英山此刻也帮了一嘴:“杜主任,邓教授,子业,我说句公道话啊,其实曾多勤去了创伤外科,也是帮忙做子业的课题,这也是为了我们整个大骨科的发展重心框架考虑。” “子业,你觉得呢?” “那个微型循环仪与化疗联用的课题,总是要做的吧。” 方子业看到杜英山教授既然把话茬丢到了自己这里,便也不客气地扔了一句:“杜教授,这个课题不管在哪个医院做,牵头的人都是我们中南医院的人。” “也没有必要非要在我们自己的医院,自己的科室做。” 方子业这话一出,瞬间让所有人的眼睛里都精光一闪,甚至有寒芒毕露。 杜新展道:“胡说!~” “我们自己主持的课题,当然要以我们单位为研究主场。” “什么叫也没有必要在我们医院做课题?” 如果是以前,杜新展这么看方子业一眼,方子业还会觉得心虚。 然而,房志宽教授与宮家和教授等人的江湖地位,要胜过杜新展的,与他们相处久了之后,方子业是真的没多少害怕的心理。 方子业则道:“杜主任,微型循环仪的课题在中南医院,但微型循环仪和化疗联用的课题定据点,可不在中南医院。” “有这么几个理由。” “一,这个研究经费,不是我们医院出的,医院给我的科研启动资金,在我的另外一个课题里,一分没用!~” “二,这个课题的初始合作团队,不仅仅只有我们医院的人,还有其他单位的人。” “所以,在选择合作组的时候,我们需要经过团队讨论,并非是我一言堂。” “三,中南医院和汉市大学都不框定开展课题的地点,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非要在我们自己的医院做呢?”方子业的声音平静,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在全国的会议上,方子业都拒绝过很多东西,知道怎么耍无赖,现在的方子业,是不虚任何人的气势的。 说完,方子业还补了一句:“如果杜主任和杜教授觉得我的想法违规,可以去举报我!” “你~~”杜英山闻言眼神一厉,表情格外难看。 杜新展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对,方子业这次回来如同猛虎归山,谁的面子都不给,可谓是把霸道两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杜英山很快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并未再说多话。 曾多勤教授等人则是在方子业的身上刮来刮去,在认真地读取方子业的表情以及眼神管控。 “方子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就可以在这里威胁人了?” “吃里扒外?”杜新展身为骨科大主任,刺了一句。 方子业却把胸膛挺得周正,微微低头道:“杜主任,这种大帽子我可不敢戴。” “医院栽培我的方向就是创伤外科,我从来没有借居过其他的单位发表文章和申请课题,受益单位从来都是我所在的中南医院创伤外科,是也不是?” “医院给我的科研启动资金,每一分,我都用在了科研上,并未贪腐一分。” “但是,到目前为止,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并未成功以医院的名义申请到一项国家的资助经费。” “我所做的研究经费,全是来自于自力更生的借调!~” “杜老师,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是坚持我的课题单位就是中南医院创伤外科,这叫吃里扒外?” “吃外扒内也不能太过分了,我只是一个方子业,只是一个人,我能扛的压力也有限。” “但现在如果有人要把我的根给挖了,那我还坚持什么呢?我方子业又不是一个天生骨子贱的人。” “这就是我的想法,我的态度!”方子业的声调并不高。 只有一个态度,想要动创伤外科的土,不可能!!~ 方子业没站起来,就只是四平八稳地坐着,但此刻,办公室内依旧落针可闻,氛围很微妙。 第663章虎幼仍山王(求订阅) 第663章虎幼仍山王(求订阅) 方子业依旧还是那个方子业,从未变过。谦虚恭谨是他平时的处世态度,刚硬不屈是他的处事态度。 认定了的事情,硬着头皮就会去做,九头牛都拉不回。 杜新展拉不回,方子业的老师邓勇也拉不回…… 一年前,方子业要离走中南医院去疗养院的时候,这种事情就发生过一次,一年前多,中南医院的骨科想要引入另外一个正高教授,类似的事情还发生了一次。 曾多勤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后,依旧冷冷说道:“方子业,你不要觉得你是个人物了,就可以插手骨科的内务。” “我们中南医院的院制就是教授负责制,正高带组制。而且是专业型的正高。” “曾多勤。”杜新展和骨病科的杜英山二人都喊了一声。 这话有点诛心,有可能会引起方子业的绝地反弹。 如果方子业真的负气走了,没人能拦住的话,他们这些人都得惨兮兮。 那一群老教授绝对会发飙的,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这是一个大好时机,曾多勤的提议名正言顺,即便是杜新展和杜英山也劝不住:“两位杜主任,中南医院是一个综合性的医院,不是某人的后花园,任何人都不能一言堂。” “规矩就是规矩,摆在那里,就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方子业是很优秀,被破格提拔,但他只是副高,副主任医师,他履行不了正高负责制。” “他……” 曾多勤已经亮剑,方子业平声打断:“曾教授这是对自己有绝对自信,能保证自己一直都是正高啊?!~” 说完,方子业的眼帘低垂:“我连自己老师的论文都能出手改,很期待能和曾教授一起切磋讨教一番。” “你…”曾多勤,双目滚圆,目光如刺,刺向方子业。 眼神惶恐,表情慌张,面带恐惧之色。 其他人的脸色也是巨变。 方子业是什么人?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年轻人。 但做了什么事儿,身为骨肿瘤专科教授的他们,是理解最为深入的。 前段时间,因为同济医院吴轩奇的事情,直接把骨肿瘤的实验的底层逻辑都给改了,导致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相应科研都进入到了停滞状态。 这是可以修改规则的人。 如果方子业真的要针对他曾多勤的话,那曾多勤发出去的文章能剩下多少? 如果全都被撤回了的话,那么创伤外科的其他人会坐视自己稳稳当当地在教授的位置上? “方子业,你威胁我?”曾多勤的声音有点变形。 他其实不想与方子业正面相对的,但现在是他的好机会。 骨病科有四个正高,没有分科,他目前只能屈居于杜英山教授之下。 前期他觉得还好,自己能历练一段时间,但这个时间,眼看着就前路茫茫,没有出头之日。 寄人篱下于他人组下,曾多勤教授就没有自己的抱负可言,想要做点事,都得唯唯诺诺,瞻前顾后。 所以他太想自主独立出去了。 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他不能去单独带组,他都想着要走。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格局,曾多勤依旧不敢与方子业正面对撞。 方子业开着直播,曾经对着协和医院的肿瘤科国家级实验室里的人员亮过剑,把院士的文章也拉下来过,如今都没有原封返回。 但方子业依旧活蹦乱跳。 “杜主任,我的意思很明确了,您来抉择吧。” “方子业他太目无规矩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都敢威胁我。” “以后他也敢威胁你们,他想搞一言堂,他想搞学阀,科室阀。”曾多勤必须要把其中利害说清楚。 “如果杜主任您觉得我的提议才是不合规矩的话,那我个人倒是觉得,这中南医院,我也没有必要待下去了。” “无上无下,无视规矩。” 曾多勤不是不学无术的人,他虽然不怕方子业栽赃陷害,但就怕方子业将他的科研成果用最极端的方式给毁掉,那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而且,曾多勤更知道,自己如果可以去创伤外科,那么就是实打实的行政主任,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竞争。 不仅是曾多勤,运动医学的其他教授,还有关机外科的董元庆教授,其实都觊觎这个位置。 病区行政主任,就是一层跳板。 不过,他们目前已经各自带组,倒是没有曾多勤的需求豁口这么剧烈,属于是可去可不去的阶段。 所有人都没说话。 曾多勤便指向了方子业,低声骂道:“方子业,你猖狂什么?” “我能力够,资质够,职称够,我想要带个组怎么了?你凭什么否定我?” “你没有任何资格否定我,这是我们骨科的内务,是医院的分配管理,你没有哪怕一丁点资格说不。” 这话没有毛病。 方子业不是中南医院的行政阶级,甚至连病区主任都不是,他没有一点人事调配权,只有建议权。 但方子业也没有觉得愤怒:“可以,曾教授,我同意你的想法。” “但我也会去给医院申请,我要入住骨病专科,我要带一个组。” “我们医院规定了,副高是可以带组的!~” “我们医院同样也规定了,带组的教授尽量年轻化,对吧?” “杜英山教授,我的要求很明确,如果曾多勤教授要来我们创伤外科带组的话,我的要求就是来骨病科带一个组。” “我要在骨病科搞创伤外科的病种,而且还要搞功能重建术!~” 方子业直接把比骂人更加难听的话说了出来,因为这就是现在创伤外科面临的局面。 恶心人不是吗?恶心科室不是吗? 那来啊。 大家一起畸形。 反正一个科室内,不同亚专业组的畸形层次,全国各个教学医院都可以看到。 你要来,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要么是杜英山教授,要么是宁海青教授,要么就是胡平东教授给我让一个位置。 “方子业?你欺人太甚!~” “你这是什么意思?”曾多勤有些慌张。 方子业要在骨病科挖一个组,这不是把他逼上了火坑么? “曾教授觉得比我更懂骨病的治疗么?” “能者居之而已。” “我的要求没错。” “曾教授可以请全国任何一个骨病专科的专业学术委员会来认定我的能力,或者我们一起去找全国骨肿瘤学组的其他教授来认定我的能力。” “我,方子业,进到骨病科带组,够不够格?” “或者说,我和你曾教授一起去求职,我可以保证,你曾教授可以去哪里,我就可以去哪里。” “但我能去哪里?你曾教授可以吗?”方子业反问,语气平静。 “曾教授,您不要觉得您是正高,就没有择业的困境,我也同样没有。” “创伤外科是骨科的根,是一切骨科的最基础,创伤外科是不能变的!~任何医院的骨科,都不敢取缔创伤外科。” “我们医院这是要干嘛?” 曾多勤当时就破防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方子业,你就是个祸星,你们创伤外科成如今这个局面,不全都是因为你吗?” “你的恩师,因为你被撤了临床职务。” “你的师爷董教授!~” 邓勇听到这里,坐不住了,冷言道:“曾多勤,你放肆!~” “董老师也是你能非议的?” “你tm是不是还要说我的学生欺师灭祖,把他师爷给杀了?” “韩元晓的论文,方子业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怂恿他作假了?” “至于我的事情,如果不是意外,完全合规合情合理。” “方子业一年毕业怎么了?” “如果你的学生能有我的子业这么优秀,你比我破格得更狠,你可能比我更跳。” “你想要玩诛心的手段?”邓勇的双眼在曾多勤上下流窜,嘴角咧了咧。 “曾多勤,你看看你还有个主任医师和教授的样子吗?” 咚咚咚! 杜新展教授此刻敲了敲桌子:“我们是在开会,不是在菜市场吵架,都少说两句。” 邓勇和曾多勤都闭了嘴,曾多勤也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再动作。 “杜主任,我提前退吧。”一直没有说话的胡平东教授说话了,声音低沉。 胡平东教授是骨病科的前主任,今年才六十四岁,目前处于返聘带组期。 目前骨病专科的正高略有冗余,除了曾多勤自己够牛,从诸多的外科中抢了一个正高的名额之外,还是他被返聘占了位置。 不然按照正常的节奏,应该是他胡平东退下之后,曾多勤才能升正高,完成带组教授的上下接替。 “师父。”杜英山急了。 “胡教授。”杜新展的声音也有些乱。 “人老了,该回去休息了。” “你们也都别吵了!~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位置的事情么?” “我退…曾多勤接替我的位置带组,创伤外科依旧是创伤外科。” “创伤外科是我们骨科的基础,这一点放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是底线。” 杜英山马上道:“师父,这不行。” 胡平东教授目前在全省乃至全国都属于比较鼎盛的时期,骨肿瘤专科的治疗,不仅仅是在于手术操作,还在于化疗方案应用的火候。胡平东这个年纪,才是巅峰期,是中南医院骨病科的门面。 “我说行就行。” “但我有一个条件,刚刚方子业说了,要来我们骨病科。” “就这个条件,方子业来,不管跟着谁都任他选择。”胡平东见缝插针道。 “这不可能。”邓勇马上道。 “胡老师,您这是故意曲解了小方的意思,方子业不可能来骨病科的。” “邓主任好大的官威!~”胡平东双手手掌一合。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难道真如曾多勤所言,邓主任觉得凭着一个方子业,就能够在骨科一言堂?” “有舍有得,你们创伤外科如今的局面,也和我们无关。” “如果把子业继续放在创伤外科的话,你们还有谁可以给他兜底?”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没有正高兜底,你们是打算让子业现在就正面所有的事情么?” “他才三十岁!~” 邓勇闻言,不再藏着掖着:“有人,胡老师您不必费心。” “十月份就有人来了,乃是郑大附一医院的宮家和教授。” “我们创伤外科分会的常务委员。” 邓勇的话,让旁边的方子业猛地抬了抬眼皮,目光中精光毕露,满是欣喜。 邓勇竟然把宮家和教授挖来中南医院了? 那好玩了啊,段宏教授以后不管是在明面上还是在暗地里,都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对手了,而不是自己在这里以小博大。 每个分会,都有常务委员、副主任委员、侯任主任委员和主任委员这些职级。 以上所有人,全国加起来也就是三十一个。 能够成为常务委员的人,大多都是真正位列于全国国手圈的人物,并非是公认的国手级,但有类似的潜质。 中南医院目前骨科最牛的任职也不过就是分会的常务委员。 就是关节外科的杜新展主任,目前已经稳稳立于骨科大主任位置,没有人不信服他。 杜新展知道这件事:“宫教授同意了?” “郑大附一同意放人了?” 杜新展非常急切地来了个两连问,如果宮家和可以加入中南医院,那么以后中南医院是可以明面上于同济医院创伤外科分庭抗礼的综合实力,甚至更胜一筹。 顶级教学医院的竞争,综合实力相差不大,就是看带头人掌握的资源和进步的速度。 “已经确定下来了,我们医院的人事科在和宫教授细谈程序。” “因为宫教授是医院认定的学科带头人级别的人才,所以可以绕过科室,直接谈待遇。”邓勇点头道。 杜新展看向众人:“宮家和教授的确是创伤外科分会的常务委员,这是创伤外科分会通过选举认定的!~” 听了这话,胡平东都只能吞咽了两口唾沫。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胡平东虽然对自己的实力自信,但他也不敢怀疑另外一位被认定为常务委员的教授的真实实力。 自己搬起来的石头,好像又砸了自己的脚。 有宮家和为方子业“护道”,他也不敢再提方子业要被野放的事情。 那么之前提的,让方子业来骨病科的提议,也就无从谈起。 “宫教授怎么会来我们医院?”曾多勤嘀咕了一句。 但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宮家和此来,意思非常明显,就是为了接任杜新展的位置而来的。 本来,如果邓勇不下的话,杜新展现在的位置就是邓勇在明年接任。 但邓勇被人远程架枪给狙了。 方子业在此刻翻了翻手机,则是看着曾多勤补了一句:“刚刚张兴泽教授和裘正华教授都给我回了信息。” “如果我愿意过去的话,可以带一个临床组,带一个实验室,配五个科研助理,直配三个博士名额,建一个博士后流动站。” “科研启动资金五百万,每年予以五百万的科研资助资金,还有其他方面,我就不多提了。” 张兴泽、裘正华,华国骨科的院士。 方子业搬出来了这两个人当备选的退路,绝杀,无解!~ 方子业的确不是无路可去。 至于与中南医院违约的违约金,放心,两位院士所在的医院支付得起,不过也就是几百万而已。 而且,如果方子业是往同济医院跳,不去外省的话,连省级人才引进的违约金都不用赔付,也就是一百多万的事情。 别人摸摸手指头可以给你双倍。 胡平东嘴角蠕动了一阵,道:“杜主任,我会给科室写申请书的,程序走快一点,把我们骨科呈递上去的分组申请表撤回重发!~” “下个月,我去钓鱼了。” 一口唾沫一个钉。 科室内资源分配不均时,后辈后继有人时,要么就是老人把年轻人打死,要么就是老人给年轻人退位。 之前只是曾多勤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地争和发脾气。 “胡老师,不行。” “我可以去外面。”曾多勤于胡平东的感情很好,上前就拉住了胡平东。 胡平东转头小道:“曾教授,你去外面干嘛?” “好好在这里呆着。” 胡平东说话的时候还看了方子业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并未再多提其他话,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这一走,就是属于他的时代落幕,以后的他,只能去外面做‘野手术’了,彻底告落了在中南医院骨科的时代。 骨病科的积累不够厚,分不了两个分科,这样的结果就是注定的。 胡平东走后,杜英山、曾多勤乃至宁海青教授看着方子业的目光都带着浓烈的敌意,还有不舍。 方子业则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暗想,这位胡平东教授这辈子也算是值了,他在骨病科的威严与取得的人心,非常人所能及。 即便是自己的师爷董耀辉老教授提前内退的时候,其他人的心态都没有这么统一过。 胡平东肯定是一位合格的教授,合格的主任,合格的老师。 当然,他也只是一位合格的骨病科教授。 并没有惠及多少创伤外科,在有资源竞争时,他下手也是非常果断的。 只是,事情闹出来了,最终的结果没有达到,就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不仅仅是给杜新展一个台阶,也是给曾多勤一个台阶和退路,这是胡平东早就想好的退路。 成了,曾多勤去创伤外科发展骨病科。 不成,他退,曾多勤依旧可以如愿带组,施展自己的才华。 这里面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方子业比较强势,能力也非常强,任何人都不敢随便动他。 现在,已经不单纯是其他的教授要欣赏方子业了,而是方子业自己的存在,自己的发展,已经牢牢地与中南医院的整个骨科相容,成了真正的顶梁柱。 动了方子业,不说整个中南医院骨科的根基就要塌,而是中南医院的骨科就很可能立不起来了! 不会灭,只是发展不起来。 这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 多少年才能出一个方子业一样的人物? 即便是胡平东,即便是曾多勤教授,也不会想着真把方子业给赶走,以痛治痛。 杜新展等人都站了起来,包括方子业与邓勇二人,目送着胡平东离开到视野之外后,才陆陆续续地坐了下来。 “那今天的会议,就到此告一段落了。” “其实也没有太多太好可以宣布的。” “刘煌龙你留下来一下。其他人都各自散了。”杜新展吩咐了一声后,众人也就真正散了去。 出了门后,方子业老老实实地站在了邓勇的身边,不悲不喜,不卑不亢。 杜英山、宁海青以及曾多勤三位教授此刻的表情则是格外佯怒。 即便是杜英山,之前与方子业关系特别好的教授,此刻都低语骂了一句:“方子业,你有些过分了。” “那可是胡主任!~”他没有说是我师父。 方子业的眼皮轻轻一抬,面无表情地道:“杜教授,过分不过分,要看我们各自的视角。” “骨病科缺少的是发展,是空间,是资源,是内部矛盾,而不是我把胡教授逼走了。” “而且,这种事情,以后还会在骨病科发生很多次。” “不管你杜主任承认不承认,我方子业依旧是骨科的人,而且以后,很有可能第一个升任的就是骨病专科的主任医师、骨肿瘤科研方向的教授。” “也不只是我一个人会因此而受益。”方子业语气平定地如此说了一句后,便不再多提。 微型循环仪与骨科肿瘤的化疗,是跨阶级、跨领域、变革式地突破,它会给中南医院骨病科带来的好处和助益,只会是鸡犬升天。 到时候,才是真正到正高满地走,副高不如狗的地步。 如何把科室里的人才留下来,如何解决分配均等的问题,杜英山作为现在骨肿瘤专科的主任,必须要考虑清楚。 不然,到时候就是大家各自拿着蛋糕跑了,中南医院的骨病科,依旧会散架。 但这是骨病科的内务,方子业并不负责解决。 反而,邓勇对于创伤外科的远期规划,已经成熟,那就是创伤中心分病区的建立。 袁威宏、陈芳副教授、彭隆副教授、谢晋元副教授等人,都快升正高了。 因为方子业在硕士二年级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副教授,副主任医师。 如今过去了多年,他们该晋升了,但邓勇早已经将平台搭建好,有位置,有多多的位置。 这就是言传身教。 第664章师父二字! 第664章师父二字!杜英山闻言,瞬间猛地一个激灵。 他快步提脚,往前跑了开,低声呢喃往后传;“师父,师父……” 方子业紧接着看向了曾多勤与宁海青:“我方子业对得起创伤外科,也同样对得起骨病科。” “即便是对不起胡平东教授,对不起曾多勤教授。” “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方子业的声音清冷,背着手,不喜不怒。 胡平东也好,曾多勤也好,都代表不了骨病科,但方子业绝对对得起中南医院的骨病科。 曾多勤不好开口,宁海青教授则是微微欠身:“方教授,对不起…” 虎幼依旧是山王,方子业或许没有成熟,不代表他没有成长,他在整个中南医院都有了一席之地,稳定而扎实。 “邓老师,子业,里面谈得怎么样了?”袁威宏就在门外守着,之前是曾多勤与宁海青教授二人在才不好说话。 邓勇微微颔首:“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袁威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方子业是邓勇和袁威宏两个人的学生,此刻心情纠结钩织。 袁威宏虽然是自己的老师,但他本来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货真价实副教授,他所在层面,所在的视野,还是相对‘局限’了些。 方子业果然看到邓勇扫了自己一眼,但两人并未说话。 袁威宏接着说:“子业,你这回会回来待一段时间吧,我提前去医务科问过,你的执业注册随时都可以挪过来。” 袁威宏是一个非常守规矩的人,即便需要方子业入科帮他立威,也会先把程序走好。 这一点与邓勇颇有一些不同。 “师父,我还会待一段时间的。”方子业回道。 “袁威宏,我找子业有点事情,你先去忙你的吧,把科室里的人召集一下,把今天的会议结果也反馈一下。”邓勇道。 如今创伤外科的韩元晓教授也深陷囫囵,科室里就全然只剩了一些副高,矮子之中挑个子相对最高的。 论综合技术水平与科研综合积累,袁威宏就是拟任的‘病区主任’候选。 只是袁威宏要坐在这个位置,除了要有领导任命外,还得袁威宏自己去想办法服众,特别是让比他资历更老的陈芳以及彭隆副教授二人‘服众’。 “好,我这就去。”袁威宏点头答应后往科室外快步走去。 脚步匆匆,略为紧张不安。 方子业其实可以理解袁威宏的背影,只是满心疑惑地看向了邓勇:“师父,谢晋元副教授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升正高了。” “您何必给袁老师上这么大的压力呢?” “而且,宫教授的事情袁老师好像还完全不知情?” 邓勇这般调戏自己的老师,方子业是觉得不开心的。 邓勇没回话,转身先走,直到走到了电梯厅,转角进了步行楼梯后,他才转身:“你现在很会思考问题?” “看来去了疗养院一圈,你看问题的角度与之前都完全不一样了。” 邓勇的声音平静,看不出喜怒。 方子业不否认邓勇的看法,解释道:“今天这件事完全就是杜主任、师父您还有骨病科的胡平东老主任三个人的逢场作戏而已。”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杜主任非要打电话让我回来。” “你细说说你的想法。”邓勇并没有因方子业的狂言而生气,反而有一些欣赏的目光。 方子业道:“第一点,从我们本科室出发,其实师父你就做了两手准备,一是早就联系好了宮家和教授,为我们创伤外科再引一个可以镇得住段宏教授的正高。” “如果不是今年李永军教授的事件,我肯定也不会往这方面想,但发生了李教授的事情,我觉得宫教授也可能是师父你挖来的,而且提前就有预谋了。” “因为师父你不想之前袁老师身上发生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哪怕我有精力去对付。” 邓勇回道:“这一点你分析错了,袁威宏与我不是师徒关系,所以我不好为他出面。” 方子业一笑,并未再替邓勇披上‘衣服’:“但其实师父你还是出面了,只是没用。” “你。”邓勇的表情有些佯怒。 “是师父你让我说的实话。”方子业退了半步,赶紧回。 袁威宏被吴轩奇冲一波的时候,邓勇可着急了,现在回想起来他可能淡然,但当时邓勇的想法和选择可做不了假。 他如果真的不拿袁威宏的事情当一回事,当初也不会让那么多人出面帮忙。 只是,邓勇私下里去和段宏交锋了,段宏并没有给面子。 学术之争,未必是你死我活,但肯定有你进我退,段宏也不会拆了自己学生的梯子,让他摔得浑身碎骨。 邓勇的面子也不好使。 “师父,我们继续说第二点吧。” “曾多勤教授肯定来不了创伤外科,不仅仅是因为宮家和教授,还因为谢晋元副教授。” “我们创伤外科有创伤中心和创伤外科两个亚专科,谢晋元副教授随时都可以易位回来。” “谢晋元副教授守创伤中心好几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功劳苦劳都有。” “即便是曾多勤教授,也不能对谢晋元副教授的付出视而不见。” “杜新展主任和胡平东老教授早就看清楚了这几点。” “只是曾教授他们,觉得这一次我们中南医院研发出了微型循环仪与骨肿瘤的化疗联用,到了骨病专科高速发展期。” “即便是创伤外科,也应该给他们让位,为了骨病科的发展,腾挪出来一个小组。” “这的确是一个特别好的时机。” “如果这个课题的主事人不是我们创伤外科的人,那么就算是师父您也好,还是杜主任也好,都只能同意曾多勤教授的提议。” “骨科内部若是有一个非常鼎立的兄弟,对我们其他亚专科也有好处。” “但问题是,微型循环仪是我与聂明贤他们一起研发的,骨肿瘤与微型循环仪的化疗联用,我也是启头人。” “在这样的背景下,曾老师他们一意孤行地觉得,给我一个骨肿瘤专科的带组位置就可以安抚我的情绪,肯定考虑得不够周全。” “杜主任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那么杜教授也当不好主任这么多年了。” “因为这个课题的支持经费就不是我们医院出的,目前骨肿瘤专科和我只是合作关系。” “只是合作关系,那么就可以合作也可以不合作,我们并没有签下实质性的合同。” “杜教授之所以要我来,是因为骨病科的胡平东教授,想要借我的手,灭一灭骨病科的威风。” “因为我们医院的骨病科,处于相对‘领衔’的位置已经很多年了。” “正高多,科研积累深厚,因此他们一贯认为,我们骨科的发展,就应该以骨病科为首。” “发展的权重也应该更倾向于他们。” “胡平东教授也知道科室里有这样的风气,所以就要借我的名头,好好地给他们上一课。” “其实不止官大一级压死人,亲兄弟中的天才也可以把其他兄弟的风头给压得死死的,甚至是毫无存在感。” “人才才是专科发展的最优动力。” “是这样吗?师父。”方子业一连说了好多话,把自己分析的东西全都分析出来了。 邓勇闻言,紧了紧眉毛,眉头紧锁:“或许是,或许也不是。” “但根据你的分析,我觉得你的猜测是对的。” “我也没有想到过胡教授也知情,我只以为,是杜主任说服胡平东老教授,让他?” 邓勇并没有说出让胡平东退位这几个字。 紧接着头一转,看向了方子业,感慨了一句:“言传身教、字字珠玑。当老师真难。” “不愧是胡平东老教授!”邓勇竖起了大拇指,一时间表情变得格外纠结起来。 “师父,其实您也。”方子业想要拍拍马屁。 邓勇摇了摇头,转身下楼,语气萧瑟:“你师父我是个失败的师父。” “失败的师父。”邓勇重复了一句,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方子业追了小半层,邓勇下楼的身形依旧,根本就不是等方子业的样子。 方子业也就没有追上去,他知道现在邓勇的心情肯定很复杂。 胡平东老教授与骨病科几个教授之间的关系,融洽十分。 方子业此刻甚至在猜测,骨病科之所以可以在前面一代发展这么迅猛,就是这位胡平东老教授的功劳。 一个亚专科,一下子涌出来了四个正高,而且四个正高都同代,这在中南医院都格外罕见。 因为医院里的资源相对有限,骨病科多一位正高,相对而言其他专科就会少一位正高。 骨科内部没有少,那肯定就是从其他外科夺来的,要做到这一点更加不易。 只是,即便是如此风头正盛,依旧被胡平东老教授拿起了名为方子业的棒子,当头棒喝。 弯道超车,另辟蹊径地完成了全方面的碾压之后,并不是你按部就班地累积底蕴就可以追得上的。 方子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当枪使了,但方子业很明确的一点就是,方子业已经进入到了骨科“正高层”这个圈子。 不管是权力、影响力、知名度、积累,还是圈子,方子业都已经大大方方地进来了,而且还是这个圈子里位份比较高的。 正高是个什么圈子? 就是下面的人,可以借着你的名头去做事,去外面闯时,很多人多多少少会给你几分面子。 包括但不限于找工作、申请课题等。 你的下级医生,可以依靠你的名头放心大胆地收治一些病人,知道你可以为他们兜底。 与你同级别的人,知道你的优秀,认可你的实力,会对你尊敬一场,同圈层的任何会议和谈话,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你的建议,会被高度重视和会被考虑。你的‘各方位’,都会注意到你,会想着来咨询和询问你,你该以什么方式、什么方向发展你的组,你能不能往前走,要走到哪一步? 能不能把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专科都踩在脚下,成为名副其实的no1,或者就是类似于no1的也行,或者成为国内行业的标杆也行,总之就是希望你进步,同时希望你所在的专科也要进步,顺便推动医院也进步,大家一起完成‘业绩’…… 方子业此刻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回去创伤外科,另外一个则是去追上邓勇。 方子业选择了后者。 方子业的脚步是非常快的,才到1.5楼,还没有到1楼,方子业就追上了邓勇。 “师父,等等。”方子业叫道。 “你怎么不回去收拾行李呢?”邓勇疑惑。 “我行李在元老师的车上,袁老师去科室里开会了,我今天暂时不想去临时挤去开会。”方子业解释。 “你要我去吃饭啊?”邓勇笑了笑问。 方子业摇头:“师父,韩元晓教授到底是什么事情?您可以给我都说一些么?” 邓勇顿步,左脚已经踩下,右脚挎着,往右边看方子业。双目精光猛闪。 “你问这个干嘛?”邓勇道。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遇到了问题,就要解决问题,即便没有办法直接解决问题,也要想办法侧面解决问题。” “我想帮韩教授。”方子业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 邓勇的嘴角蠕动了一阵。 “师父,是这样的。”方子业要继续解释。 “去我家说。”邓勇马上打断,继续下楼。 法不传六耳,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外面讲,因为隔墙有耳。 邓勇并没有开车过来,而是骑着小电驴。 方子业坐在了邓勇的后面…… 到了小区,电梯上楼,进房间,一路都非常丝滑,今天的邓勇甚至都没有想过要给方子业泡茶。 一路就带着方子业进了书房,打开了空调之后,才道:“你继续。” “韩元晓之前那么对你,现在你要帮他?”邓勇不解。 方子业点了点头:“师父,韩教授怎么对我,那是我们创伤外科内部的事情,我们骨科对外如何一片和气,那也只是对外。” “在整个骨科内部,能站在我们创伤外科考虑问题的人,还是我们创伤外科的自己人。” “在这一点基本面上,韩元晓教授从来没变过。” “我们创伤外科,只靠宮家和教授一个人撑不起来全部,即便是等谢晋元副教授升了正高,也只是几年前的韩教授,他需要站稳自己的脚跟。” “如果师父您可以回临床,那是最好不过的,只是目前我们都还没有探索到比较好的办法。” “所以,让韩教授留下来,我们创伤外科的根基才足够稳。” “师父,您以前给我讲的道理是,让我要扎根稳。” “我记得特别清楚,但要扎根够稳,那么这个土壤就必须要肥沃,下面没有石头,而且纵深层要足够深,这样我的根基才会足够稳。” “分析利弊,与其再外引一个教授进我们创伤外科,不如就让韩教授继续留下来。” “韩教授这一次遇到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韩元晓以前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也就是想让自己的刘桥师伯进科室,以此来让自己的老师与邓勇二人不合。 他没有栽赃陷害过邓勇和袁威宏。 但如果再来了一个外人,方子业也不敢保证,他更不想再去试探别人的人品底线。 包括宮家和教授被引过来,方子业都不敢保证他会比韩元晓教授更加安全。 “韩元晓是被人背刺了!”邓勇可能是认可了方子业的想法,如此说道。 “他的博士论文数据被盗走了,被别人提前他博士答辩前发在了另外一篇杂志上。” “提前了两个月。” “而且,这件事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接近二十年,原始数据早就找不到了。”邓勇道。 听到这话,方子业眉头一皱。 “师父,你们那时候的博士毕业,不先发文章,直接用数据写博士论文的么?”方子业的眼睛一眯。 如今韩元晓已经接近五十岁,距离他博士毕业快过了二十年。 那是零三零四年的事情。 那时候,网络没有如今这么发达,想要查文献也没有现在这么方便,信息沟通也不够便捷。 所以,韩元晓的数据被盗用后,他还真未必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后来也就没有关注这件事。 “那时候博士毕业,一篇letter就够了。”邓勇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臊。 可这就是事实。 二十一世纪初,国内的很多博士毕业是非常宽松的,如今的博士毕业可不容易,没有一篇二区的论著类型文章,大概率会被延毕。 方子业继续问道:“难道那个人发表的文章,和韩教授的文章所有类型都一样么?” “重复的数据,韩元晓教授的论文可以得到阳性结果,对方也可以得到一样的阳性结果?” “发文章的人又是谁?”方子业一连三问。 这件事很有说法。 就算是别人盗用了韩元晓的数据,那么韩元晓自己只要可以将数据内容再重复,不就可以清者自清了么? 方子业见邓勇不说话。 “难道韩教授真的是买的?”方子业问。 邓勇再次摇头:“不是买的。绝对不是买的。” 邓勇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为难。 纠结了一会儿后,邓勇才说明了实情。说得方子业也是目瞪口呆。 韩元晓博士的时候,有一个女朋友,当然,现在算起来都不知道是哪一任前女友了。 当时,是韩元晓与他的“前女友”一起合作做试验。 男女朋友嘛,一起做课题做实验很正常。 就是这位‘前女友’不止一个‘男朋友’,而是养鱼模式,谁优秀最后就选择跟定谁。 这个论文的原始数据就在她的手里。 当时的博士答辩,审核也没有那么严格,韩元晓的‘前女友’将一份数据,同时‘资助’了两位‘男友’! 韩元晓拿他毕业,另外一个人拿他发了文章。 方子业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只觉得眼花缭乱—— 嘴巴张合了几下。 但很快,他又问道:“师父,这也不对啊?” “不管韩教授的数据给了谁,课题方向肯定不完全一样,对方用韩教授的课题方向,不可能得到完全一样的结果。” “去重复对方的实验结果,如果不能得到相同或者相似的图片不就好了么?” 邓勇接着道:“那人死了!~” “08年在川省。” “你再去申请复查?” 方子业再次噎住。 这韩元晓上辈子是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啊?这种倒霉催的事情怎么都被他遇上了? 这还怎么查? 人品不败气节,在大是大非上选定忠洁的人,你不能去挖人的小细节。 韩元晓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那么问题又来了。 既然这对英雄夫妇已经身故,那么是谁把这件事揪出来的? 这件事如果是爆了大雷,甚至是演变成新闻的话,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韩元晓一蹶不振。 “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掺和!”邓勇敲了敲桌子,给方子业严肃正告。 “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去掺和了。”邓勇道。 “好。”方子业点头。 一篇文章对一个人的一生既重要也不重要,一件事的诚信与否,也不能标杆一个人的一辈子。 “师父,我不去掺和。” “但我个人觉得,这件事还有一件比较好的解决办法,那就是韩元晓教授自证自己的试验结果是说得通的。” “只要可以再重复,再进行一次试验取得原始数据,就可以自证清白。”方子业道。 有些事情,并不一定要辨伪才能证清。 清者自清也可以。 “韩元晓自己就在做这样的事情。”邓勇道。 “如果可以重复得出来,你我不需要帮他,但如果是重复不出来的话,你我帮他也没有用。” …… 从邓勇家里出来的时候,师父袁威宏给方子业发来了一条信息,方子业是九月份每周六的门诊,副高是要绝对开始坐门诊的时段,因为如今升正高,有门诊量的要求…… “好的,师父。”方子业回了信息。 越是长大,心里要藏着的事情就越多,或许是因为藏的这些事情多了,人就不会永远那么单纯了。 第665章号源被清空(求订阅) 第665章号源被清空(求订阅) “晚上一起吃饭。”袁威宏要宴请众人。方子业看了信息,道:“师父,把锦环也叫上吧?” 熊锦环就是韩元晓的学生,估计他知道的内幕还会更多一些。 这一件事很明显还是大佬之间的“博弈”,否则韩元晓的这些‘恩怨’不可能被纠察这么细致,又掰扯出来一个毫无还招的阳谋出来。 “要把锦环叫上的了!~” “子业,辛苦你一下,你亲自打电话叫。”袁威宏道。 “师父,我可不可以先过来拿一下钥匙?我的行李都在您车上……”方子业发信息回的同时打车。 他倒是能回去,只是自己的行李不拿只回去一个人的话,也不方便。 方子业打车到后给袁威宏发信息,袁威宏从楼上下来后,方子业主动道;“师父,我拿钥匙去开车门,等会儿我给您还回来。” “正好顺路走走。”袁威宏摸了摸自己的额前,如今五指并拢相接,头发与眉弓上缘都不挨着了—— “我散散心。” 袁威宏此刻压力也很大,他自知自己的水平技术也就这样的水平,强行带组勉勉强强可以混得过去。 但要成为一个亚专科的主任,科室里还没有一个正高坐镇,他是格外心虚的。 所以袁威宏第一优选就想到了把方子业叫回来。 师徒两人走了足足一百米,接近半分钟都没说话。 方子业才道;“师父,曾教授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曾教授的事情解决了是曾教授的事情,现在的问题不仅仅只有曾教授的事情。” “邓老师请来的宫教授已经明确表态了,他不当这个病区主任,让我们自行消化。” “你在疗养院里的任务更重,发展前景更好,你师父不能为了一己私利,把你捆在身边。” “韩元晓教授现在麻烦缠身下,另外两个老哥又推诿墨迹不想上位。” 能在中南医院里混到副教授的人,情商智商都不会低。 利益多与风险并存,如今的中南医院,不似之前。 虽然方子业离走了,但创伤外科依旧在执行一部分功能重建术以及毁损伤保肢术的手术任务。 来这里就诊的人,身份也不一般,不是正高的身份和实力去趟主任这个浑水,那就是自己往肩膀上扛骚。 万一有一天炸开之后,副主任医师都可能当不成了。 袁威宏还不得不接手。 “宫教授都来了我们医院,他不当病区主任,这不合常理啊?”方子业道。 “人在曹营心在汉,宮家和教授的选择,哪里是我和邓教授可以揣度和左右的?” “说来说去,宫教授还有梦想,和你所在的那个什么疗养院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不愿意俗务缠身!~我们中南医院只是他的一块跳板,我们科室需要借他的名头为势,互有所需。”袁威宏分析得头头是道。 袁威宏还是能分析出来一些东西的,并不是全然无知。 方子业听到袁威宏这么说了,倒是想起来了宮家和教授曾经讲过,他是陈宋老院长的“忠实粉丝”! 豫省是一个高考属于噩梦级别的省份,他的孩子能从豫省转来鄂省,同样的高考分数,至少可以上更高一级的大学。 宮家和教授这样的级别和影响力,想要走人才引进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以汉市作为跳板,也在情理之中。 “师父,走一步看一步,总会有解决办法的。”方子业说。 局面太乱,方子业也只能抓根本。 袁威宏如今去任行政主任,最怕的就是没有人给他兜底,袁威宏的天赋固然不错,但也没有到方子业这样妖孽的程度,可以连跨别人的十年积累。 “师父,刘煌龙教授怎么顶的手外科?”方子业低声问。 刘煌龙来了中南医院后,手外科的所有正高都被一锅端了,刘煌龙也是大摇大摆地过去带组,他是怎么扛起来的? 刘煌龙的实力,也没有比现在的袁威宏厉害多少。 “你这不是废话吗?”袁威宏翻了翻白眼,语气纠结。 别人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 方子业明里陪笑,暗中也就慢慢地理解了之前刘煌龙的“无奈”。 借势于自己的岳父,所以也必然受制于自己的‘岳父’! 有些人情,他的岳父没办法拒绝,也就是刘煌龙自己也不好拒绝,所以他必须要选择牵线搭桥这一条路。 方子业并没有顺利地拿到了自己的行李,而是拿到了车钥匙。 “你把车开过去吧,等会儿到了饭点过来接我。” “今天我和你师母说好了,她们不和我们一起。” “我还要回科室里办点事。” “下个月就要开始坐门诊了,其实作为师父,我本该教你一些东西的,不过因为是你,师父就不多废话了。”袁威宏道。 方子业不用他教,方子业用自己的硬实力,就可以完成正常的看诊。 “师父,那等会儿见!~”洛听竹所在的小区买了有车位,并没有租出去,方子业开车过去停车也会比较方便。 方子业从基础医学院刚开车出校门,兰天罗的电话就打来了:“师兄,正如你的所料,你的号源才被放上去,放出来的一半号就被锁定了!~” 方子业要回恩市的事情,是前面两天就定好了的。 方子业名义上只是一个副教授,所以多增加一批新的副主任医师号,并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只是,号源才被放出来,就马上被锁定,这里面要是没点猫腻,方子业可不相信。 “好的,辛苦你了,天罗。” “你在信息科认识的那个朋友,你把他的微信推给我吧,我到时候还要请他多吃几次饭。” “因为我需要现在锁号患者的基本信息,与到时候真实来就诊患者的个人信息之间进行对比,也就知道是哪些身份证源在锁号了。” “不管是黄牛党的手脚,还是其他人的手段,我都得好好地探问一下。”方子业笑着说道。 兰天罗说:“师兄,我听人说,黄牛党可能还会主动联系你加号挂号之类的。” “嗯,如果对方真的打来电话,那反倒容易办了。”方子业回道。 ……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并未因为自己的号源马上被抢空而觉得欣喜,只是眉头紧皱。 一般来讲,有能力锁定这种号源的,要么是关系很硬,想要谋财的“黄牛党”,要么就是有点关系,想要牟利的另类‘黄牛党’。 要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的话,其实并不明智。 特别是在眼下这个比较敏感的时间段,不排除与陈宋老院长不对付的人就顺到了自己的这条线上来。 当个医生当成这样子,其实也有违方子业的初衷。 可方子业也没办法,自己遇到的路就是一步一步地把自己引到了这个方向上来。 …… 骨病科,主任办公室。 四十多岁的曾多勤教授轻轻低下了头:“胡老师,对不起,是我的错。” “您不能提前离休!~” “我也不想去其他医院,我就继续跟着杜主任一起学习。”曾多勤的言辞恳切。 杜英山和宁海青教授二人看了一眼曾多勤,也是挽留道:“胡老师,曾多勤的本意也是好的,我们骨病科的病房还是太小了些。” “其实按照我们的积累?” 胡平东的语气平静,伸手压住了众人的话:“我们骨科,目前已经算是特立独行了,独栋一层是我们的病房!~” “全都是我们骨科的病区,还要扩展的话,哪里还有地方去呢?” “没有地方,那么就只能建分院,建立分院的分科,这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推进。” “京都的协和医院、京都三医院,哪一个科室不是教授正高扎堆?我们发展到一定程度后,要习惯这种规制。” “当然,我也是到了要退下的时候了。”胡平东道。 “胡老师!~” “胡老师。” “师父。”曾多勤、宁海青和杜英山三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们几个能这么挽留我,我觉得这一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至少维系了我们专科表面上的客气。” “但目前,时局所限。” “我们科,走的就是常规的路,不是我们不够努力,也不是我们的资质和积累不够,而是我们总是跟在别人的后面,只想着完成超赶。” “所以,现在是别人创伤外科他们完成了弯道超车……” “他们不仅仅是超了其他人,更超了我们。” “以前,我总是说,我们先要把脚跟扎稳,先学跑,然后再学着怎么去弯道超车,这种理念或许还是太过保守了……”胡平东双眼眯起,在回忆自己的最近二十年。 点头又摇头,偶尔微笑、偶尔表情严肃。 “师父,这个方子业他?”杜英山连吞了两口唾沫,语气不是很好。 “谁让你有求于人呢?” “古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有理且亏三分。” “你们要是谁敢说,可以不与方子业合作,任由他方子业自由选择,仍然可以保持我们科室的发展速度,我们何须如此退步?” “但问题是不能啊?” “这个方子业你们是知道的,看起来是沙和尚,老老实实任劳任怨,实际上比孙猴子还要野。” “身为老师的邓勇都没有紧箍咒可以念。” 三人尽皆沉默。 如果真的和方子业闹掰了,方子业一怒之下选择了其他医院的骨肿瘤科作为第一批的临床试验基地。 那他们的乐子可就闹大发了,失去了最有利地超速发展时机,以后的数十年,所有人都可以沉进阴影里去了。 “还不如没有这档子事……”曾多勤低声嘀咕了一句。 如果没有方子业的这档子事,也就没有骨病科的起飞时机,他曾多勤可以大摇大摆地分家出去,无人敢拦。 即便方子业在创伤外科搞得如何风生水起,都没办法掣肘到他骨病科。“心胸莫要太狭隘!~” “整体来看,方子业还是我们医院自己家人,他在做选择的时候,就会更偏向于我们自己。” “就算是我们现在闹得有些不愉快,他依旧会优选。” “当然,方子业的出现,也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那就是走路不要太循规蹈矩了!~” “方子业这个师门,一路子都没有一个正常人。”胡平东的资历够老,所以他敢评论任何人。 杜英山闻言,低声接道:“邓舔舔的手段刁钻,袁威宏的个性刁钻,方子业的脾气刁钻……” “的确没有一路子的正常人。” 四人对视了一眼,而后陷入了沉默。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曾多勤教授才再一次认真恳求道:“胡老师,您不能提前退!~” 宁海青与杜英山也跟着说。 胡平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下午,八点半。 方子业微微酒鼾,亲自送有些醉的袁威宏到了家里后,方子业才告辞离开。 走在小区楼下,任凭热风拂面,任凭汗流浃背。 “滴滴滴滴滴……” 方子业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就是鄂省汉市。 “喂。”方子业选择了接通。 中南医院里可能有新来的师弟,从别人那里知道方子业的电话,袁威宏如今依旧酒醉,如果科室里来了病人,他可能还得过去看看情况。 或者是给邓勇打个电话什么的。 “是方教授吧,方教授你好,我叫兰奇,你也可以叫我小奇。”电话里,传来了一个非常客气的声音。 “方教授,我是从廖家园院长那里求来的您的电话。” 兰奇自报了自己的身份。 廖家园副院长,方子业与其有过几面之缘:“嗯,您说。” “是这样的,方教授,我这里有几个亲戚啊,想要来求诊,这不是求到我这里么?” “方教授您可不可以行个方便啊?” “等过两天有空了,我带着这几个朋友来见见您。” 方子业只是微醺,但还没有醉,知道里面的话术和套路:“不好意思啊兰哥,我的号已经满了,一天要看五十多个号,还是比较紧张的。” “实在是加不了号了。” “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先休息了。” “方教授您等等!~”兰奇赶紧道。 “方教授,这几个真的是我朋友,我也不好推过面子,方教授您就辛苦加个班嘛,我让我朋友到时候给您送几瓶好酒过来。” “都知道方教授您的号难挂,他们远道而来,也是比较辛苦,更是真心来求诊的……” “加不了,抱歉。”方子业接着果断就挂断了电话,而后直接拉黑了对方。 不过,方子业才走出了门,一个陌生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声音依旧是兰奇:“方教授,您怎么还把我的电话拉黑了呢?” “是不是打扰到您休息了啊?” “方教授,您看您就帮个忙,行个方便嘛,一个号我分你八百块钱,我自己也就留个辛苦钱了。” “就五个号。”兰奇说道。 “加不了…”方子业回得果断。 兰奇的呼吸瞬间僵了僵:“方教授,做人没有必要这么刚正不阿,凭本事吃饭不寒碜。” “这些人都不缺钱,也出得起这个钱,您这是何必呢?” “您现在不同意,等会儿还是会同意。”兰奇带上了些许的威胁。 方子业说:“那您试试呗,我看看到底我等会儿还是个怎么必须同意法,我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 “那你等着吧。”兰奇见与方子业说不通,也就索性先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觉得对方挺傲的,更没有当一回事了。 出门后,继续拉黑了一波后,打车就回了洛听竹所在的小区里了。 洗了个澡后,就与洛听竹开了一会儿视频。 视频中途,果然还真有方子业备注了的电话打了进来,正是廖家园副院长。 方子业洗了澡,情绪冷静了许多。 “听竹,我接个电话,是我们医院副院长打来的。”方子业道。 “好的师兄,那你早些休息吧,我再去整理一些数据,等会儿会很晚才回了。” “记得调闹钟,中南医院的作息与疗养院可不同,八点必须上班哦。”洛听竹非常细心地提醒道。 “不过我明天会提前打电话给你的。” “好的,谢谢。”方子业笑了笑。 “廖院长您好。”方子业挂断视频后,语气变得略客气,带了些许的谄媚。 廖家园能够做到副院长这个位置,必有其优点,哪怕是人脉的优点,也是优点之一。 “方教授,不好意思啊,深夜还打扰你。” “主要是我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我那个亲戚,是不是打电话烦你了?”廖家园问。 “嗯,好像是有一个叫兰奇的人打过我的电话,说一个号给我八百。” “不过我没有录音。”方子业说得非常硬刚。 录了音和没有录音,那是两码子事,是现在方子业还不想把事情做死。 “方教授,这兰奇是有些不懂事了。” “现在的法制就在严打医托、黄牛,方教授您拒绝得好,我也已经狠狠地批评他了,希望方教授您千万别介意。” “以后啊,他如果再给您打电话,你就直接录音下来告诉我,我亲自把他送进去!~”廖家园语气冰冷地回道,态度坚决。 “廖院长,这还是有些过了。” “不过我一天已经放了五十个号,实在是加不了了。”对方都退让了一步,方子业也没有赶尽杀绝,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如果号没有满的话,廖院长您带人过来,肯定没有不加的道理。” “谢谢方教授给面子,那我可就当真了啊?”廖家园乐呵呵地笑了一声。 方子业再看了一会儿群,处理了一下必要的信息后,就直接睡了过去。 …… 翌日,早上七点,方子业就听到了洛听竹甜美的声音。 “师兄,有没有赖懒床?”洛听竹应该是在洗脸。 “我已经跑步跑完了,跑了二十分钟。” “现在准备赶回去洗个澡,然后再去老地方买一份热干面,加一份牛肉,加点辣椒……”方子业把细节说得很充实。 “咕噜咕噜……” “师兄,你讨厌。”洛听竹是一个纯正的吃货。 “嘿嘿…我回去洗澡了。” “其实是听竹你没有搞明白,今天是周日,不是工作日,中南医院还不上班。”方子业道。 九月一日,还是周日!! “哦哦哦。”洛听竹目前在疗养院的科研区,没有周末,也没有几号几号的说法,起了之后就去实验室里,特别充实。 虽然是周日,但是方子业还是选择了去医院、去科室,去找自己的师父袁威宏报到。 自己是本院医师,不是简单的住院医师,可以随时偷懒,可以不管不顾病区,可以不负责任。 只是,方子业刚打车到了医院的对门,下车过马路准备赶向骨科大楼的时候,一个人马上就靠了过来,与方子业并行而走。 “方教授,我是兰奇。” “您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昨天我给您打的电话,另外四个我都已经退了,而且还赔了点,但最后一个我实在是退不掉。”兰奇一米七五个子,比方子业矮了半个头,身材消瘦。 长得倒是有几分清秀,年纪也不大,估计比方子业还要小。 “方教授您随便开个价,我都给,您帮我把这个麻烦解决掉,我感谢您的恩德。”兰奇此刻的声音已经变了形,再也没有昨天晚上的‘刁钻’! “你走吧。” “说了加不了号就是加不了号,我还想多活几年。” “大家都是九零后,合情合理地拒绝加班才是我们的本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方子业道。 “方教授,方教授,您不是在加班,您这是在救命!~”兰奇赶紧拱手告饶。 “我没有这么高尚,我就只是在挣钱,做一份职业,拿一份工资而已。” “你也不要烦我了,你再烦我我可是会报警的!”方子业面色严肃地正告。 他现在可不怕对方乱来。 方子业可是在疗养院里有‘功勋’的,他现在的档案,还在军区疗养院里,对方敢用歪门邪道来对付他,他就敢让对方试一试‘厉害’。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陈宋不是疗养院的院长了,疗养院依旧是军区疗养院,方子业背靠这一层关系,就可以在汉市摇得动一些人。 哪怕只是喊宋立波主任,都可以够很多人喝一壶了。 第666章子业主事(求订阅) 第666章子业主事(求订阅)“方教授…”兰奇此刻的表情格外可怜,努力地讨好着,再也没有昨日里在电话另外一头的想法。 方子业就只是一个医生,他能有多少的影响力。 “我要去上班了,打工人都命苦,迟到了不仅扣工资还会被上级批。” “您忙您的。”方子业客气地道。 兰奇的财路肯定不止一条,他走了黄牛这条路,肯定不止依靠方子业一个人‘挣钱’。 或许一开始兰奇在知道方子业只是一个副主任医师时,都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不能帮忙解决的问题。 方子业离开了,兰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不敢再有任何小心思。 昨天他用自己的手机连环打方子业的电话后,一开始只是被方子业拉黑了,而后就接到了‘监控’电话。 如果他郭州要继续烦扰方子业的话,后果自负,对方打来电话时,已经将他的一切人脉关系网都查得清清楚楚了。 方子业的背后有人,来头很大,而且这个来头比他的靠山要牛得多…… 仗着关系行走江湖久了的人,就越发敬重别人的江湖关系,甚至恐惧。越是以此为依托,就越不敢坏了规矩。 兰奇毕竟是指着这东西吃饭的。 …… 方子业直接进发进了科室里,时间尚早,上级们都还没有过来…… 但下级医生来得倒是挺全的。 李源培也是昨天刚回,昨天晚上还喝了酒,但作为如今‘博士大师兄’的他,还是第一时间就接管了组里面的事情。 博士一级,如今的李源培已经成了‘专业型博士大师兄’。 方子业等人刚进博士时,孙绍青师兄还在,而后是二年级的王元奇和顾毅师兄,今年的六月份,严志名师兄也已经毕业了…… “子业,吃早饭没?”李源培喊道。 “方老师。” “方老师……” “业哥。” 还有其他的博士和硕士都分别叫了自以为比较合适的称呼。 如今的博士队伍,三年级的就是李源培,二年级的是舒朗和乔飞,博士一年级的则是曹农。 今年的博士一年级人数比较多,仅组里面专业型的博士就有四个。 跟着师父邓勇的曹农,跟着袁威宏的揭翰,方子业自己的两个学生。 这种存在,是整个骨科都独一无二的,这就是方子业发展起来后打下来的江山,虽然看起来比较标新立异,但其他人不敢有任何意见。 也不会有人拿名额太多的事情说事,毕竟方子业一个人得道同时,他的两位师父也是吃得肚子鼓鼓囊囊,以目前的科研积累带几个学生,正常不过。 袁威宏优青,邓勇虽然被下了临床的职务,但依旧在实验室,如今处于其他人可以没有博士、但邓勇必须要有博士的科研大牛阶段。 以前实验组里面的洪字礼副教授享受过的待遇,如今的邓勇也是实至名归。 “业哥,对不起。”一群人中,朱允炆单独往前靠了一步,压低了声音。 朱允炆依旧是硕士三年级,他是去年的四月份被邓勇强行延毕了,本来和揭翰一届的他,现在才重新归入到队伍里来。 “没事儿,事情都过去了。” “以后要小心一点,虽然我知道你们现在的这个阶段很难,但再难也不能走极端。”方子业安抚道。 去年的朱允炆,也不知道是利欲熏心还是真被诓骗了,在医院里用没有完全通过临床试验的中药贴,还拿了回扣。 之后被查到了…… 朱允炆其实还好,更重要的是手外科的几位正高全军覆没!韩元晓教授都立刻被撤除了本来归属于他的行政主任位置,让刘煌龙教授成了病区主任。 “如果有困难的话,师兄可以帮你的。”方子业道。 能够通过邓勇审查的朱允炆,肯定没有故意坑害方子业的本心,否则的话,等待他的多数是退学或者被边缘化。 只是,无意中的伤害也是伤害,必须要受到惩罚。 朱允炆摇了摇头:“师兄,我会的……” 方子业然后又认识了新晋医院里的几个硕士一年级。 自己的一年级学生胡青元还在恩市,但袁威宏的学生林方忠和邓勇的学生腾峰都在,而且是被二年级的龚罗元,非常正式地介绍给了方子业。 “业哥,这一届我们组的研一,都是本院的,腾峰还是我们医院七年制的高材生。”龚罗元的面色比去年成熟了很多,身材宽大,看起来颇有压迫力,只是此刻面色带着讨好的微笑。 “可以啊,欢迎欢迎。”方子业先后与两人握手。 “方老师,师兄们都说,如果可以在练功房里表现优秀或者是在实验室里表现特别突出的话,就可以得到跟你一起学习的机会?” “是真的吗?”腾峰身高中等,一米七五的样子,高高瘦瘦,只是脸上有些痘痘,略影响颜值成了普通。 不过他的眼神很清亮。 方子业不知道自己如今在组里面的定位,不过能够进组里面来的都是师弟们,就点了点头:“肯定是真的,我欢迎任何一个师弟来和我一起探讨。” “只是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详细地了解你们呢,我……” “各位兄弟,让一让,让一让,我借用一下你们的方子业师兄。”门后,一个粗嗓门传来,紧接着是高大的金宏洲老哥闯了进来。 在方子业还是研三的时候,金宏洲就是住院总,如今方子业成了副教授,他还在任住院总。 时命难测。 金宏洲被下掉住院总是意外,只是没有王元奇那么‘无辜’。 “洲哥。”方子业赶紧道。 “方教授。”金宏洲走到方子业面前后,言辞恳切地喊了一声。 方子业闻言,表情一凛,微微颔首,双手一拢,老气横秋:“嗯,小金你有什么事儿?” 金宏洲反倒一愣,愕然地抬起了头。 “小金你说。”方子业收回了负胸的姿势,客气地伸出了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是金宏洲先要耍贱的。 金宏洲还能贱得过吴轩奇?方子业在吴轩奇的耳濡目染下,早就可以非常灵动地应对这样的贱招。 叫你洲哥给面子的不要,你非要玩挤兑人一套。 “跟我来办公室一趟。”金宏洲的脸皮在抖动,强行加大了一些音量。 “好的!~”方子业跟了出去。 方子业又不是今天才升了副主任医师,他离开汉市的时候就升了,那时候的金宏洲可还没改口,今天就只是为了揶揄他。 方子业起身,与金宏洲二人鹤立鸡群地大摇大摆离开了办公室。 特立独行,这就是本院医师,是所有研究生和博士的‘上级’! “方老师好帅……” “方老师好有气质啊,看起来也就比我们稍微大一点。” “方老师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吗?” 新来的小硕士们和新来的博士,总归是没有亲眼见证过方子业的,所以疑问颇多。 这些问题顺风传入到方子业的耳里,也会让方子业觉得舒舒服服的。 外人的吹捧和尊敬方子业觉得可有可无,但自己师弟们的这些话,就格外让方子业有成就感。 当然,本院医师和本院学生之间也有一条特别明显的隔离线。 本院医师是医院里的人,本院的学生只是研究生部的人,归不拢是自己人,他们还需要奋斗。 推开住院总办公室门后,方子业又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桌子,熟悉的小冰箱,熟悉的饮料。 金宏洲给方子业取了一瓶雅哈冰咖啡。 “郭哥。”可方子业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就是金宏洲的亲戚郭州。 去年,方子业卸任住院总后,被金宏洲带着来求诊他的人。 “方教授你好。”郭州也应该被金宏洲科普过,再会面后的措辞都严谨恭敬很多。 金宏洲语气沉定道:“子业,其实来找你,还是因为我姨表哥郭州。” “子业,现在郭州的这种手术,你应该可以做了吧?” 金宏洲也不确定。 去年方子业的不会是真的不会,但金宏洲又听说,方子业在疗养院期间,是开展过功能健复术的。 有机会让自己姨表哥的双手功能更进一步。 方子业的眼睛轻轻一眯:“郭哥,你们消防不是有机会可以进到恩市疗养院的么?怎么我从来没有在病人候列表看到过你的材料呢?” 郭州,就是去年那位找过方子业求诊,生的儿子很多,不愿意轻易转业的人,他今年知道方子业又回来了,就又找上了门来。 “方教授,其实像我们这样的情况啊,属于是候列表中的第五梯队了。” “你去年也说过了啦,我们这种手术属于是美容性的手术,也不是功能障碍,最多算是功能不全。” “所以排序非常靠后。” “与我们类似情况的,部队在役优先,特种兵更加优先,我按照正常的顺序排,估计得排到明年年末了。”郭州苦涩地解释道。 鄂省很大,人也很多。 鄂省从古至今都是一个英雄的城市,而且鄂省还有军区驻扎,所以,在疗养院治疗排位上,只能先紧着需求更高,更需要治疗的人进行排位…… 方子业细想了一下,好像也是。目前出现在疗养院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的很多患者,都是如果不近期治疗的话,就会走向终末期的患者。 骨髓炎可能要截肢、糖尿病足也可能要截肢,如果是骨缺损的话,站都站不起来。 郭州的日常活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只是出不了任务。 郭州是没那么好,别人是一点都不好。 方子业看向金宏洲:“住院证和住院排位你搞定了啦?” “洲哥,你可别告诉我,你对我在疗养院里做的手术一无所知。” 郭州是金宏洲的亲戚,他自己如果都不上心郭州的排队住院事宜,方子业可不干。 金宏洲一听,马上道:“子业,你放心,只要你点头了,郭州随时可以进来,他从今年的五月份就开始排队了,一直在给别人让位。” “就是为了等子业你回来,一切都合规合矩。” “郭哥,那你就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吧,尽快住进来,完善了相关的术前检查后,我们再详细地讨论手术的事情。”方子业道。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谢谢方教授,谢谢。”郭州听完,眼睛都红了。 他太想进步了,不仅仅是因为家里的孩子多,也还有个人的追求。 郭州再对方子业与金宏洲道了谢,并且明说了要让方子业和金宏洲去家里吃饭后,他才开心地离开了科室。 …… 时间才七点四十分,郭州走后,金宏洲才道:“子业,大恩不言谢,知道你现在的手术位很俏,哥哥我厚着脸皮昧一个不过分撒?” 方子业闻言摇头,言辞恳切道:“洲哥,我去年是真不会,如果会的话,我肯定帮忙了。” “功能健复术这个术式,还是我出去旅游的时候,遇到了湘雅医院手外科的周彦教授,才学了一点皮毛。”方子业稍微谦虚道。 金宏洲大哥对方子业的好,也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来表达。 以前给方子业投喂了那么多操作,对方子业那么认可,对他金宏洲带来了多少好处? 后来方子业发迹之后,金宏洲也从来没有主动靠过来说要方子业拉他一把,从来不挟恩图报。 方子业自己也没有去提,是因为方子业也不好大摇大摆地说要给金宏洲什么,金宏洲必然会因自己而受益。 现在的金宏洲,底蕴也是深地一匹,以后升职的时候,会有颇多好处。 就不需要表面上的言语来表达了。 “兄弟,我并不是质问你,我真的感谢你。”金宏洲的表情有点认真,语气更加肯定。 “那就别聊这个话题了,聊赖聊去,感觉越来越揪扯成团。” “洲哥,秦葛罗大哥是不是也下乡回来了?他快升副高了吧?”方子业转移了话题。 邓勇所在组,原本的上级除了自己的老师邓勇和袁威宏外,还有谢晋元副教授,秦葛罗主治,李诺主治。 李诺因为中间转去了脊柱外科组,方子业快下住院总后才去创伤中心任职,接触不多。 但秦葛罗替过方子业不知道多少套班,这种自己人的恩份,方子业点点滴滴都不会忘记。 “五月份下去的,八月份就回来了。” “只搞了三个月。”金宏洲解释道。 “走,我们出去,等一等罗哥。”方子业站了起来。 方子业永远坚信,你的成长不是与你的亲戚朋友相距更远,而是在利索能力的情况下,可以让他们与你一起成长。 方子业自己的亲戚他是拉不住的,他们的底围太低,都没有本科学历,比如说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堂兄弟,表兄弟等等,拉不了。 但科室里的这些大哥兄弟们,都是学历、资质、能力兼备的,他们缺的是机会和积累。 好是相互的。 当蛋糕不够大的时候,时间累积之下,才会出现竞争性的矛盾,但蛋糕足够大的时候,大家就可以和气成团,序贯地升职,有序地一起进步,把蛋糕可以做得更大更圆。 方子业与金宏洲二人到办公室时,三位副教授都到了。 袁威宏、陈芳、彭隆。 看到方子业后,除了袁威宏外的所有人都围上来亲切地打招呼…… 方子业也都客客气气地一一回了招呼。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这一次,方子业从恩市疗养院回来,就如同是猛虎归山,镇压一切。 不管是明里暗里的牵扯,创伤外科里面没有夹杂了一个骨肿瘤的组,也不是一个骨肿瘤科的教授来担任行政主任,就是方子业的关系。 招呼完后,袁威宏才道:“隆哥,您真不考虑一下嘛?” “您是大哥,能者多劳,这病区主任的位置,应该是您来担任才对。” 彭隆甩了甩白大褂的裙摆:“威哥你还是优青呢,还拿过省内青年专业比赛的特等奖!你才是实至名归。” “对吧,芳哥?”彭隆看向了陈芳。 在正高缺席的这段时间,谁任行政主任都是背锅侠,彭隆和陈芳二人是避之不及。 有多大能耐吃多少饭。 接下来就是袁威宏几个人的“推诿”了,方子业垂立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交班的时候,袁威宏顺理成章地坐在了行政主任位,与护士长并列,方子业则是坐在了袁威宏左手位的第三排。 秦葛罗、张子曦等人都在方子业的更加左手位。 因为方子业是副高,也是科室里唯四的副高,这么排位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值班的护士和值班的医生交接班结束后,本来周日不交接班的,但袁威宏还是组织了这么一次交接班。 袁威宏坐正了身形,看向众人道:“九月份,肯定是我们科室压力最大,任务最繁重,局势相对最为紧迫的一个月。” “这不仅仅需要我们这些上级负起责任来,我们的住院总,我们的主治,我们的博士跟班住院总,我们的管床医生,都需要把临床工作做得更加细致。” “九月份,我们要加更多的班!~” “我在这里做一个承诺,我每天的晚上十点之前,不会离开科室。” “只要不到晚上十点,我就陪着你们一起在科室里熬着,任何一个病人的任何一个细节,你们都可以直接给我汇报。” “如果我们拿不准的,就请会诊,请会诊请不明白的,我们就一起查资料。” “查资料查不明白的,我陪你们一起请教国内的其他专家和教授……” “承蒙杜主任的信任,医院的委托,我暂代病区行政主任一个月,其实诚惶诚恐,但又不得推辞。” “所以,我希望我们的医生团队还有我们的护理团队,都要紧张起来,要开始操练即便没有教授的情况下,我们依旧可以打好硬战,打好团战。” “一定要求稳、求实,每一件事,都要落到实处。” “我接下来讲一下我们九月份的工作安排。” “大体框架,依托之前的任务安排不改变,我们科室,依旧依托复杂骨折病例为基础,间隙地接诊‘毁损伤’患者,序贯地开展毁损伤保肢术与功能重建术。” “我们三个组的任务重心,都在这些病例中。” “不过,这种模式,我们科室已经坚守了一年,我们已经有了这样的底蕴,有了非常成熟的工作模式。” “所以,从这个月开始,我们组打算接诊几个相对复杂的病种,比如说重症骨髓炎之类的感染病例……” 袁威宏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后,又问道:“陈教授有什么要补充和建议的吗?” 陈芳摇头,袁威宏又看向了彭隆。 彭隆依旧摇头。 “子业,你说几句吧。”袁威宏此刻的语气是命令。 他不仅是老师,还是行政主任,就是方子业的上级、领导。 方子业知道自己必须要说,他刚刚就已经做好了笔记:“袁主任,我刚刚也听了我们科室近一年来的工作重心。” “主要是突出了一个字,稳。” “我觉得这个大目标还是继续坚持不变的。” “所以,我不建议我们继续收治重症骨髓炎的感染患者,因为我们医院目前没有完成骨髓炎与微型循环仪联用的前置医疗条件。” “微型循环仪的循环截断操作,是非常专业且复杂的手术术式,我们医院的血管外科,暂时没有可以辅助会诊的能力。” “但是,我们的工作重心,可以进行微调。” “就是以毁损伤为核心,继续进一步地巩固我们的诊治能力和操作能力,特别是在血运重建这一步,要更加加强。” “我这么建议的原因有以下几个。” “微型循环仪的循环截断术,其根本就是在于血运的另类重建,与我们毁损伤的血运重建术同根同源,我们创伤外科有毁损伤这么一个好的‘例题’,绝对不能弃用!” “而是要以此为材料,在完成保肢术治疗的基础上,侧引出其他操作的练习,物尽其用。” “第二,毁损伤保肢术过程中,我们会进行骨重建,可能会遇到骨缺损,我们可以进一步加强骨缺损的治疗理念。” “将一些我们之前完成度不够好的骨缺损重建,更完善后力求让患者获得更好的功能……” “第三,基础操作非常重要,这一次,我觉得我们病区,应该更高度重视所有人的基础操作,所有人都应该以此为根基,发展自身的手术能力……” “我也有一些想法,希望可以与各位老师,各位同学,还有各位师弟们一起共勉学习。”方子业说完,抬起头。 “先就这样吧,暂时先不要拓宽什么了……”方子业看似在建议,其实就是已经决定了。 第667章整肃分层,教学改制!(求订阅) 第667章整肃分层,教学改制!(求订阅)方子业明目张胆地将袁威宏的提议给拒了,这是袁威宏自己都没想到的。 更靠近方子业的彭隆心里有疑,难道在此前方子业和袁威宏都没对过口风的么? 几乎所有人都往方子业的身上投来异色,目光交织下,方子业的表情依旧不变。 “那就先这样吧。”袁威宏虽坐在了主任的位置上,虽觉有些失了颜面,可也没为了保自己的威信强压方子业。 只是在交班结束后,袁威宏带了一队人去查房的路上,袁威宏才四十五度偏身看向方子业方向。 秦葛罗大哥与金宏洲大哥搂着李源培等人非常默契地转过了身去。 “师父,现在我们科室没有正高,我们要做的是守成,应该三个组三位一体,先稳固好科室里既有病种的常规治疗方案。” “如果我们这时候就开始搞大段骨缺损的治疗,底子实在还不够厚。”方子业知道袁威宏其实想对标同济医院段宏教授组。 可段宏教授组如今是真正的人才济济啊,从上到下,每个层次的资源都颇为丰硕。 即便吴轩奇下了恩市,依旧不减组内的底蕴。 段宏教授组下,如今还有即将升正高的钟文渊,副教授龙源,主治陈泰临,新晋本院医师郭海超。 袁威宏最多也就是比龙源副教授要老练一丢丢,秦葛罗大哥的资质有限,根本没办法和主治中混得风生水起的陈泰临媲美。 金宏洲也就是普通的主治水平,就这三瓜两枣的人物,真的谈不上任何底蕴。 人力底蕴都不够,谈何创新开拓? 方子业如果没去疗养院,或许看不清楚这些分层,但方子业毕竟是去了疗养院,也对段宏教授这一级的人力陈设与储备有了比较充分的认识。 袁威宏认真看了方子业几眼,默默地点了点头:“一起去查房吧……” “秦葛罗,你对组里的大部分情况都比较熟悉,你负责介绍病历的兜底……” 韩元晓四月份从手外科回创伤外科后,接手了原来邓勇的组。 袁威宏回国后,也就是上个月,并未第一时间跟韩元晓教授,而是去了彭隆副教授的组里缓了一个月。 韩元晓如今事发被调查,停了一切工作,袁威宏也属于是硬着头皮中场接手病人。 韩元晓被叫停临床工作后,秦葛罗一直都努力地学着“带组主任”的样子,对组里的病人做了归纳。 这会儿有机会,他巴不得赶紧交出去:“目前我们组一共有十三个病人,八个术后,五个术前。” “术后病人其中四个已经可以出院,另外两个可以等着出院,还有两个毁损伤术后有了感染,可能需要延长住院时间。” “另外五个未做手术的,两个骨盆骨折,一个股骨中段骨缺损,一个全髌骨缺损,另外两个则是来做功能重建术的。” 袁威宏早就知道了这些术前病人的诊断,因此脸色并无觉得怪异,但方子业却听出了蹊跷:“韩教授现在还在做全髌骨缺损?” 全髌骨缺损的重建术,做起来可不容易,之前宮家和教授都觉得颇为吃力,如果不是颇精通这种术式的吴轩奇加入到团队里来,方子业等人也会多费不少的功夫。 而且还不如吴轩奇那般知道一些小技巧。 “最近几个月,韩教授比较累,经常会礼求段宏教授过来这边做手术,学了将近三个月,这一台髌骨重建是韩元晓教授单独主刀的第三例手术。”秦葛罗细心汇报道。 所有人都在成长和长进,韩元晓升任正高已经有了三四年,一直都在慢慢地积累。 他也还保持着学习的状态,他本来就会骨缺损的手术术式,再学三个月可以单独开展髌骨缺损的重建,属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基本功的底蕴在那里。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如今的韩元晓或许不是方子业一年前熟悉的那个韩元晓教授,他是真的想要做实事了的。 只是“时运不济”,被人挖了当初。 “全髌骨缺损的重建会比较难,子业你会做吗?”袁威宏的眉头紧皱着。 专业的创伤外科医生,都会对全髌骨缺损的重建怀有敬畏之心。 “没问题的师父,之前在疗养院的时候,我和同济医院的吴轩奇教授合作过很多台。” “我们先去查房吧……” 方子业跟在袁威宏和秦葛罗等人身后,全程都未表态,即便是袁威宏偶尔让方子业说话,方子业也是微笑婉拒。 查房的过程很慢,大概用了一个小时十分钟。 这种查房速度算是创伤外科非常慢的速度了。 查房结束后,该安排手术的安排手术,只是袁威宏又是第一时间地将方子业带进了主任办公室。 区别是这一次袁威宏带方子业进主任办公室是绝对的“主场”优势。 袁威宏就是病区里的行政主任。 “你怎么查房的过程中全程不说话?”袁威宏进门后,一边开始整理自己刚买的茶杯,打算消毒,一边让方子业去拿茶叶。 “师父,我在审评我们团队。” “早上秦葛罗大哥给我说的关于韩元晓教授的事情,对我的触动颇大,我也才意识到,我离开医院将近有十个月。” “所以,我对大家的认知,肯定不够客观和全面。”方子业回道。 “是这个茶叶吗?” “都行。”袁威宏点头。 方子业则是拿起新的茶壶茶杯、水壶去里间清洗。 洗了一会儿后,袁威宏在外面实在无事,就走了进来,问道:“那你审评得怎么样呐?” “我们组的这些人?你看起来是不是觉得都是歪瓜裂枣?” 方子业立正转头,摇头,声音沉稳:“不,师父!~” “我没有这么想过。” “事实也是如此。” “我们科室,成熟开展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已经一年多,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对这个病种颇为熟悉。” “师父您应该知道,下肢的毁损伤,应该是我们创伤外科急诊中的最终末病种之一了,它代表着急诊创伤的最顶层病种。” “对这样的病种都有了一定的认识和长时间的磨练,就是厚积薄发的一种。” “而且,秦葛罗大哥、李源培等人都是全程参与且贯通了我们病区研发讨论毁损伤保肢术全程的熟手,耳濡目染之下,他们在查文献、纠正细节的方向选择以及做事选择方面,也有了成熟的历练。” “他们纵向对比同龄人,可不是弱。” “更不能用歪瓜裂枣来形容了!~” “资质不等同于天赋。” 方子业的眼神笃定,内心也是非常清晰。 资质不同于天赋,至少不等同于天赋。 资质代表了一个人的潜力或能力水平。拥有好的资质意味着一个人有成为大人物的可能,资质是潜在的,需要通过后天的努力和学习才能转化为实际的成就。 天赋是指一个人天生具备的某种特殊能力或技能。它通常指的是在某一特定领域或方面的天生优势。 好比华国的高考,同样的分数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等同的资质,并不代表相同的天赋。 一些贫穷地区的孩子,能够考到与大城市里接受过高端教育资源的孩子同等的分数,所靠的就是天赋。 毁损伤保肢术,几年前属于是创伤外科超纲的病种,是无法行保肢术治疗的。 既往的近百年,毁损伤的治疗金标准就是截肢术治疗。 毁损伤保肢术的研发,是跨越性的进步。 是创伤外科急诊手术进步的一种里程碑式的突破,它不仅仅只是会惊动国内的一些创伤外科大咖这么简单。 它本来就足够高端,科室里的学生也好,本院医师也好,从头到尾地细致参与和接触了这个术式的研发,那么他们所积累的底蕴,就是与其他医院的人不一样。 从相对最难的创伤外科急诊进发而逐渐熟悉了诊治流程后,他们的积累和底蕴,一定会相对高于他们的同龄同天赋的人。 “可惜底蕴都是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来的,我们也不能一蹴而就地给子业你提供最强的底蕴。”袁威宏的表情僵化后变得萧瑟起来。 李国华、楚老教授他们一辈,给科室里带来的底蕴除了全省创伤外科的前三之外,还培养了邓勇、董耀辉老教授这么一批创伤外科顶级的教授。 如果董耀辉老教授还在世,如果邓勇也没有“犯错”,如果韩元晓教授如今还在科室里的话,局面会相对好很多。 同样的,邓勇、韩元晓、楚老教授等人也培养了一批类似于袁威宏、陈芳、彭隆、张子曦这样的年轻一辈,只是大家都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 方子业算是一个比较另类的异突。 “师父,没关系,路可以一步一步走。” “我现在越来越认可之前李国华老教授对邓勇老师的‘处理’。” “如果宋毅老哥没有气到段宏教授那边的话,几年之后,他的成就不会亚于师父您。”方子业一边说着,一边将茶壶和水杯倒扣。 等会儿用开水再烫洗消毒一遍就可以勉强用了。 “是啊,以前,或者说我没到现在的位置以前,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底蕴和积累这个东西。” “或者说,我都无法比较全貌地去理解这两个词的实际意义。” “人才是最大、最猛的底蕴了。” “而不仅仅只是课题。”袁威宏带头转身,一起来到了办公桌前,等着烧水壶里的水沸腾。 方子业道:“师父,资质是可以拉起来的,但经历过一个或者几个课题的牵拉之后,还需要一定的回馈时间。” “回咀和消化是很重要的!” “贪多嚼不烂。” “外人可能觉得我与其他的单位合作新的课题是吃里扒外,是不懂得守护我们医院的利益,实则并非如此。” “比如说手外科的刘煌龙教授,他就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偏爱我们医院,因为我已经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医院,但这些好东西,需要消化,消化到精通,消化到引领一个专科、引领一个学科,甚至是一个短期的时代,未来的数年甚至十几年。” “等消化成熟后,再去重新另外一个循环。” “我们医院,目前,手外科可以依托一个微型循环仪,在全国站位至少十年,创伤外科依托毁损伤保肢术立足十五年于最顶级水平完全不是问题。” “骨病科,依托于这种新化疗方案,引领三十年也不是什么问题!~” “我们应该比其他医院消化得更快,以此为根基求变,而不是舍本逐末地去变动。” “兰天罗做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的。” 举例兰天罗,袁威宏算是可以特别客观地去理解这一切了。 “子业,你的意思是,我们科室最近几年的大方向都不用更改?”袁威宏问。 “当然!~” “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优化毁损伤保肢术,以此为根基,将功能重建术做好。” “或者进一步地去拓展毁损伤保肢术的适合手术时间,甚至去探索非毁损伤保肢术的适应征,这才是我们该做的……” “毁损伤保肢术只是保肢术中的一种分类。” “骨缺损的重建术,那是同济医院擅长的赛道,我们去跟他们抢赛道跑,这是不理智的行为。” “就好比,我们去与华山医院比骨不连的治疗,这也是不理智的行为。” “要容忍别人比我们在一条赛道更加优秀,在保住我们的领先位的基础上,去分析其他优势医院他们立足的根本点,拆析他们的立足点,我们再去往前推进。”方子业道。 “要容忍别人比我们在一条赛道更加优秀。”袁威宏重复了一句。 袁威宏紧接着猛地将眼皮一抬,问:“子业,你的意思是,我们科室依托毁损伤保肢术这一个优势,就可以立足全国前十?” 袁威宏大概知道每个行业的顶级江湖陈设大概是什么样的。 每个医院,都会有相对比较优势的学科与专科,每个优势专科更有自己擅长的病种。 现代的江湖不是小说里的江湖,武力镇压和解决一切,天下无敌。 现在的江湖,就是天下有敌,但我们‘门派’的武功,依旧可以震慑天下。 并不是你死我活。 “肯定可以的师父!~” “保肢术这条赛道非常非常宽,我也觉得,肯定有其他的师兄弟,还有老师,回探索出与毁损伤非常近似的通路出来。” “这一步,需要他们自己去走,而不是由我来强行投喂。” “我之前拒绝再与刘煌龙教授进一步深化合作,就给他说过类似的话。” “方子业可以只属于中南医院,但是中南医院不能只属于方子业或者某一个人。” “否则就是昙花一现。” “而如果有人引路的情况下,都没有办法去探索近似的道路,不去培养创新的能力,那么昙花一现,也就昙花一现。” “否则被捧得更高,只会摔得越疼。”方子业觉得自己思考问题的角度越来越宽泛了。 思考问题的时候,考虑的点也会越来越宏观。 但没办法,你站到了那一个层面,你就不得不考虑这些东西。 很简单,就是继承能力和兜底能力。吴轩奇的锐气够了吧?但他的守成能力,或者说兜底能力不如方子业,所以他在方子业面前,方子业就可以不把他当作对手。 袁威宏的开拓能力也很强,科研思维比较敏锐,但终究袁威宏老师也差一点守不住自己的‘家业’! 吃一堑长一智。 如果有一天,其他医院将中南医院的毁损伤保肢术这个优势位都给取代了,那么中南医院就活该昙花一现。 自然,被取代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需要其他医院的一代甚至几代人来功破山头。 中南医院也需要一代人甚至几代人去守这些山头,守住自己的山头。 其他人弯道超车,或者另立山门,都先不要去管。 可以去了解,但不要跟风。 跟风的结果必然是“死路一条”! “子业,看来,你去疗养院,真的学了很多东西,你如今看问题的广度,比你老师还要宽泛一些。”袁威宏的语气谨慎。 并不是苍老,也不是觉得自己老了很多,而是实实在在地佩服方子业如今的眼界与看问题的角度。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师父,我就算再优秀,也是您培养出来的呀?” “师父,今天早上的这些话,您应该提前和我沟通一下的,您不能觉得我在疗养院里做什么事,我就会在中南医院理所应当地做同样的事情。” “疗养院和我们医院的运行规则不同。” “疗养院只是吃一部分的圈子,在短期内吃下一部分患者,我们医院属于是教学医院,医院的本质是为百姓提供服务,这个圈子非常非常大。” “做手术做很久都做不完的。”方子业笑着说道。 “这话不错,你就算再优秀,你也是我学生。” “我的学生。”袁威宏颔首,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开心异常。 “师父,您还是要继续精进自己的基本功。” “就像您当初告诉我的那样,清创术、止血术,永远都是我们创伤外科最基本,最核心的功力。”方子业站在了比较前位的角度,给袁威宏进行着指点。 基本功是一切功夫的基础,袁威宏如今的基本功,还没有到可以放下基本功去全心全意练习招式的层次,这依旧是他的主要重心。 “嗯,好。”袁威宏从善如流地点头。 “师父,专属于骨肿瘤的原研药物,依旧是下一步基础实验中的重心。” “目前骨病科在行的‘微型循环仪’与骨科肿瘤的循环截断化疗,固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取得很好的治疗效果。” “但点对点的特效原研药,依旧是研发的重心。” “一个是术,一个是根。”方子业继续道。 “这个我知道,我还没有这么短视。”袁威宏点头,但语气有点老气横秋。 “师父,我觉得彭隆副教授和谢晋元副教授两人,很快可能就要升正高了,如果到时候,我们创伤外科都已经稳了下来,他们再回来要接手创伤外科,您会怎么选呢?”方子业又问。 听到这话,袁威宏的眉头立刻一挑,本能地想说,他们这是有多不要脸啊? 可仔细一想,这好像又是将要面对的事实。 “子业,你建议我怎么选?”袁威宏收了轻视和本能,真心‘请教’。 “师父,这种选择您不应该听我的建议,您应该自己去好好地想一想,因为不管怎么选择,都没有对错。” “只是选择之后,要走的路,就全然不同了。”方子业摇头。 他不给袁威宏建议,因为不管袁威宏怎么选,他都支持。 从维稳的角度出发,袁威宏将科室压平之后,乖乖交位出去,自己先带一个小组,等到自己升了正高之后,再把病区主任的位置拿回来。 从进取的角度出发,如果袁威宏有自己的雄心壮志,觉得自己可以把科室带好,那就果断拒绝,继续留任病区主任,大刀阔斧地开展自己的想法。 “子业,你这么说话,会显得你师父很无能很没面子你知道吗?” “所幸现在是没有外人在。”袁威宏说得有些心虚。 方子业闻言则笑着说:“师父,忠言逆耳。” “你我是师徒,也是一辈子的师徒,只要是对您好的,我都会私下里给您说。” “今天早上的事情,是路子跨得太野了,您又非要让我说话,我才不得不纠转。否则的话,我宁愿私下里给您多说一些我以为的。” “未必是对的,也是我作为学生,给师父您的建议,供您参考嘛。”方子业的回答提供的情绪价值很足。 很足很足的那种。 方子业对外,与教授交锋的时候丝毫不让。 对内,对袁威宏,却是客客气气尊敬异常,袁威宏心情很舒畅。 “子业,你说?我有机会干掉钟文渊么?”袁威宏忽然,语气幽幽地讲了一句,眼神闪烁。 只要是个人,就会有自己的欲望和野心。 一般来讲,欲望是针对于自己的,野心则是针对于他人的。 方子业弯道超车,直接把“段宏团队”都干趴了,所以,下面这一届,方子业必然是创伤外科的话事人。 但方子业在这个位置可能不会很久,袁威宏也还年轻,他可能会想,自己能不能借着方子业的势,接手过下一任‘带头人’的位置。 不仅仅只是靠着方子业的投喂,而是要自己真的可以服众。 “师父,肯定有机会的。” “不过钟文渊教授的天赋很好,而且比您的年龄也大了几岁,想要赶超的话,难度非常大。” “但肯定有机会。” “只是过程会比较辛苦。”方子业道。 天赋是既定的,但资质是可以累积的。 “其实说起来,子业你比我更适合现在的主任这个位置,只是让你来上,太过于名不正言不顺了。” “但好在,你先选择去了疗养院,疗养院这个地方的人流更替性很强。” “所以没有常规的规矩而言。” “邓老师果然比我更有远见。”袁威宏忽然如此说道。 邓勇很早之前就建议方子业去疗养院。 …… 与袁威宏结束了聊天后,方子业还去了一趟练功房。 练功房里,即便是夏天的白日,依旧灯火通明。 小硕士,住培,博士,甚至有一些本院的主治,都会在这里熬练,打磨自己的基本功。 里面器械打架的吭哧声,操作不顺的吐槽卧槽声,与当初方子业在这个年纪时一般无二。 方子业进后,所有人都在喊方师兄或者方老师,并且停下了自己的操作,目光期待地看了过来。 “你们继续操作,我今天随便看看。” “过段时间肯定会有空,到时候再过来给你们唠叨几句。”方子业知道他们都期待自己的指点。 不过方子业今天可不是为了指点一两个人而来的。 方子业第一个走向了乔飞。 乔飞的眼神往方子业的身上扫了扫后,开始紧张了起来,本来切开术都做得还行,但突然手抖了一下,把神经给切了。 中南医院创伤外科博士专科出关要求对于切开术的要求就是,将猪肉的肌肉、肌腱、血管、神经和筋膜全都分离。 乔飞有些不好意思:“方师兄,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慢慢练,在你们现在这个阶段的切开术,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控。” “不要想着游刃有余四个字,就想着一板一眼,游刃有余那不是你们现在可以想的。”方子业摇头道。 “控力,控向、控角度、控你们可以控制的一切。” 舒朗看了过来:“方师兄,乔飞是我们这一批博士里面,操作天赋最好的了,目前的水平仅次于熊锦环师兄。” 乔飞马上有些脸红:“朗哥,我这点水平还入不了方师兄的眼,你别太抬举我,到时候吹得我下不来台。” 乔飞来自湘雅医院,目前的基本功积累得的确还不错。 舒朗继续道:“飞哥,你怕什么呢?” “今年年中比赛,你拿到的成绩可不弱,你的止血术比同济医院的宋毅都还要高。” “如果不是清创术和缝合术比他差了一点点,那个二等奖就不是他的了。” “哦?”方子业听到这里,意外地看了乔飞一眼。 “乔飞,你示范一下止血术?” “我去拿材料……”龚罗元自告奋勇地跑出去买材料了。 …… 下午,四点二十分。 方子业与骨病科的李冬青老教授一同并行出了练功房,李冬青老教授唏嘘道:“子业啊,本以为啊,你还会在练功房多陪我们一段时间的。” “可没想到,你在练功房就只是老老实实地待了不到一年,然后就不用再来了。” “还是练功房的设备不太够用啊。” 方子业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忽然偏头建议道:“李老师,我有一个不是很成熟的建议,不知道您想不想听?” “你说。”李冬青背着手,语气平和。 “我有个想法,就是觉得目前练功房里的切开术和清创术两种基本功的练习方法太深太复杂了。” “应该更加简单一点。” “不过李老师您也知道,我对教学的体会不深,也只能提供一些理论性的建议,所以,我还在犹豫。” 李冬青闻言一愣。 过了将近一分钟,李冬青才道:“你想对练功房里的切开术和清创术的教学模式进行改革?” “这是好事啊,就算只有思路也是好事。” “但这是大事,我得把其他几位老同志都叫过来才行。” “那你先别走了。”李冬青马上把方子业一拉。 没太多事情的他立刻就又把方子业给拉进了练功房里的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很多教具,还有很多参考资料。 这些参考资料,有关于基本功的教学理论的,还有关于教学理论研究的。 “你就先在这里等啊,一会儿他们就都来了。”李冬青道。 “嗯,好的,李教授。” “您要喝点什么吗?”方子业主动问。 这些老教授,有一个算一个,方子业觉得他们都非常热情。 只可惜,董耀辉师爷回了宜市后就救人身故了,否则的话,他现在也该来练功房里发挥余热了。 “这里有茶水,有热水,不过没有你的杯子,我去给你再买一个。”李冬青道。 方子业马上站了起来:“李老师,我去买,我腿脚利索……” 他怎么敢让李冬青老教授给他跑腿? 倒反天罡了。 …… 练功房,是一个专科小医生的驻扎地,也是一个专科的根基之一,所有的天才,大多都是从这里面走出来的。 所以,对于练功房的重视程度是非常高的。 只是,练功房里的套路和教学模式,一般都是经历了很多人的总结和心血,属于是特别基本的东西,一般不敢妄动。 而如果真的可以动掉,提升哪怕一成学习效率,那都是“珍贵的瑰宝”,属于是可以传下去的‘秘籍’了。 中南医院骨科目前所行的教学套版,其实是从别人那里拓印过来,自己稍微改良的,并不是完全原创品。 但中南医院的骨科,从来都希望有自己独特的体系。 如果够科学有效的话。 因为这是根本! 第668章倒反天罡方子业(求订阅) 第668章倒反天罡方子业(求订阅) 骨科技能训练室所在楼层办公室里,椭圆形红漆木桌围满了人,只是所有人的脸色都略显沉吟。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一众老头开始面面相觑。 方子业坐在了泛丝四脚红色塑料小凳子上,给自己的两位老师先后回着信息:“师父,我在技能训练室里,和老教授们一起开会。” “好。”邓勇回。 “老教授们怎么把你留下了?没事吧?”袁威宏多关心了一嘴,他比邓勇的心思要稍微更多一些。 毕竟如今创伤外科的几位老教授没有他的老师,万一真的要针对方子业,他还说不上话。 “没事儿,就是一些小问题,我和几位老师请教一二。”方子业打完字,就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其他人的一些不重要信息比如说李源培问他预约教学具体时间之类的问题他都没予回复。 看到方子业收回了“玩手机”的目光,熊志章老教授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语气纠结道:“子业,你的建议还是有点太锐了。” “一下子连练功房与硕士、博士、主治阶段的对标标准都要进行修正,这影响面就有些大了。” “如今已经九月份,距离明年的博士和硕士考核的时间也不长,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 “我们医院的学生倒是来得及通知,可我们没办法去知会其他院校的考生啊?”熊志章的面色和语气都格外犹豫。 在他这样的年纪,科室里的争争斗斗,他都不太关心,他只想着能够为骨科多引进几个资质比较好的学生。让医院可以更有可能地发展起来。 “熊老师,我自己也知道影响面会比较广,所以我建议先从我们创伤外科开始。” “我个人经过了许久的思考后,还是觉得我们现在创伤外科对于硕士和博士的毕业标准,太过于散乱了,没有完全倾注到我们创伤外科的核心基本功。” “比如说我们现行力举的创伤外科的出关要求就有完成豆腐的浅层缝合,将豆腐切成八面体金字塔状。” “这种对缝合术与切开术的要求,于创伤外科的硕士而言,就属于是赘余要求。” “而我们创伤外科的核心基本功如清创术,要求将豆腐雕刻成立体字,其实也有些超纲了。” “硕士阶段要掌握的基本功,更重点在于一个控字。”方子业的声音颇为洪亮。 “各位老师,我也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回头看后,才会觉得这种练习层次和考核标准,可能不太好。” 李国华老教授则道:“那子业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降低标准?” “如果降低了标准,怎么能够客观地显示考生的资质呢?” “从宁缺毋滥的原则来讲,标准定得稍微偏高一些,之后能够收到的学生的天赋就会越高。” 关节外科的齐文山教授闻言也道:“是啊,子业,练功房的出关考核,是为了选拔人才,而不是为了逢迎考生!~” 虽然说,在中南医院读了研究生的人,最后未必一定会留在本院读博。 可进入医院里读研的人资质越优秀,中南医院的人才底蕴就越强。 方子业则道:“熊老师,我知道您的顾虑。” “要不这样吧,我先带着我们组的师弟,先进行我为他们设计的阶梯性练习方法。” “时间也先不持续久,就先以一个月为期,大概在十一的假期期间,我们再看他们的长进。” “就算是到时候没有任何效果,几位老教授不能怪我耽误他们的前程。” “这样可好?” 练功房是老教授们的主场,能进这里的老教授,无一不是‘奉献精神’、‘资历老辣’的教授们。 也不是所有的老教授,都会选择继续来练功房里发光发热的。 方子业也不敢私自更改他们为各个专科定下的‘晋升训练流程’。 方子业是要对创伤外科的人下手,齐文山教授等人也就没有多说话了,只是看向了熊志章和李国华二人。 “一个月,影响也不会很大。” “只是有一个问题,按照子业你刚刚讲的我们创伤外科的练习方案,你的练习方案和我们练功房里的方案大多不同。” “我们怎么去认定有效?怎么认定无效呢?”李国华表态后问。 “李老师,其实也简单,就是让我们组的师弟,按照练功房的标准来进行考核嘛,看他们的长进空间。” “看从研一师弟到博士二年级师弟所有人的进步空间。在这个过程中,我尽量不干预他们的基本功练习。” “但在带手术和教学课的过程中的教学,这是没办法避免的。”方子业回道。 方子业仔细地思考过学识点来源的几大方式,科研突破必然是其中一种。 第二种就是教学,在手机上进行直播教学是一种形式,另外一种就是是不是能探索出一条更加科学的进步训练方案。 虽然第二条路未必会为方子业带来比较多的学识点,因为从原理上来看,就算是他们练习成功了,基本功得到了提升,也与方子业的关系没那么大。 可以获得的学识点非常微薄,可就算是再微薄,自己可以将创伤外科的核心基本功清创术与止血术两种路线在所有的医学院进行推广。 那通过自己的学习方法提升能力的人数基数就大了,这不比去搞直播香? 搞直播,只是方子业当前、快速、以套众人‘猎奇’心理欲望产出学识点的一种方式,属于是备选方案。 真正的主流方案,长久之计,还是润物细无声的正统教学,最好是可以将这种教学模式推广至全国的医学院校。 当然,方子业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推广所有的基本功,他也没有这么大的野心,更承担不了自己可能将众人引入歧途的‘后果’。 就只要引领清创术和止血术两种基本功就好。 这种方法一旦行之有效,十年之后,方子业的日学识点收益,将会来到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日入一万绝对不是梦。 “那就先这么定下吧。” 李国华点头后,警告道:“子业,不管怎么样,先以一个月为期。” “我不否认你的优秀,但我也不能任你对师弟们乱来很久。”李国华警告得刚正不阿。 “好的,谢谢李老师。”方子业点头,语气正式。 …… 如此这般谈拢后,方子业才在群里面给李源培发了一条信息。 “@李源培,源培,你在群里面召集一下我们组的所有专硕和专博,今天晚上八点,在练功房801开会。” “能来的都尽量来!~”方子业站在了技能训练大楼的门口发出去了信息。 “收到!~师兄。@所有人。”舒朗第一个回复。 方子业虽然只是单独@了李源培,但舒朗看到了之后,还是第一时间就回复了,并且帮忙@了所有人。 很快,其他人就纷纷跟上了。 这是除了上级之外的大群,组里面的所有博士和硕士都在群里面,没有进行二度师门筛选的群。 方子业看到一个又一个师弟非常给面子地回复收到,心情莫名有一种喜悦感。 这种快乐的反馈,是其他任何层面都取代不了的。 这是属于上级和老师的“快乐”。 与普通的教师,家长都不同的‘快乐’。 只是,很快就有人把楼层给带歪了。 兰天罗:“师兄,我现在从恩市出发汉市还来得及么?” 揭翰:“师兄,能不能推到明天?我现在马上打车出发。” 王元奇:“师兄,能不能推迟到后天,我现在马上坐绿皮火车。” 孙绍青:“师兄,能不能推迟到明年,我现在马上走路出发……” 方子业看了,嘴角一扯一扯。 好家伙,自己一个信息,把常年潜水的孙绍青师兄都炸出来了。 “孙师兄,您就别埋汰我了。” “王师兄,您现在在哪里高就?”方子业一边走去骨科大楼,一边做一个低头党。 “小孙怎敢在方教授面前造次?这就退下。”远在孙绍青开着玩笑。 其他的小硕士和小博士们都不敢说话,彻底潜水了。 王元奇则感慨了一句:“还高就?(自行脑补配音吧)” 后面的详细说明,王元奇都打字出来了。 “我打算进袁老师的博士后流动站了。现在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太难了。”王元奇道。 “师兄你要回来?什么时候来?”方子业赶紧问。 论关系,方子业与孙绍青师兄的关系最好,但论意难平,方子业觉得顾毅师兄和孙绍青师兄离开中南医院都是情理之中。 王元奇被开除,完全就是老师邓勇管控不住自己的骚操作。 “还没定下来,博士后流动站的进站时间还不固定的,我也在等袁老师的具体消息。”王元奇回道。 “可能这个月的下旬就要见面了。” “之前找了几个单位,虽然拿到了offer,但都感觉不得劲。”王元奇道。 李源培这会儿站出来了,先发了一个笑脸:“王师兄、子业,你们两个能不能下去私聊?还有其他的师兄弟没有回复信息。” “或者我们三个拉个群?” “你想单独吃瓜?”潜水的孙绍青师兄又冒出水面了…… 很幸运的是,师兄弟们之间的关系和氛围都很好,方子业也就乐得潜水了。 方子业进到了创伤外科的主任办公室后,第一时间就道:“师父,我想进您的博士后流动站。” 袁威宏本来端坐着,听完方子业的话被吓得上半身整一个激灵,颤抖了三哆嗦后,才上下打量方子业:“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进博士后流动站干嘛?我都答应王元奇了。”袁威宏赶紧解释。 “恭喜师父。”方子业马上拱手道喜。 能不能开设博士后流动站,是一个人科研积累和科研成就的另外一种呈现,一般只有科研做得很好的人才能开设博士后流动站。 身为优青、研究员、产出很高的袁威宏自是有这样的资格的。 按照创伤外科目前的‘江湖地位’,方子业第一,袁威宏第二,必须要有博士的邓勇都只能屈居第三。 “你别这么吓人,你这样会让你师父我心肌梗塞的。” “我还以为,你发疯了。”袁威宏正襟危坐,脸色依旧有点不太好看。方子业于是意识到,老师他变了。 不,应该说自己变了,自己都不可以和老师随随便便开玩笑抖机灵、通过玩笑的手段来恭喜他了,就是,不再适合和老师开玩笑了。 对方会当真,而且会非常谨慎地审视自己的每一句话。 方子业是不需要博士后流动站的工作经历的,博士后流动站,其实是为一部分科研积累不够厚的人,积累科研厚度的中转站。 方子业如今,如果年龄够了,杰青都能拿,长江学者也不在话下。 如果不是今年毕业耽误了,他现在也是优青了,即便中南医院骨科有一个优青袁威宏都挡不住他。 “师父,您找的大体老师,找到了吗?”方子业赶紧改了话题。 袁威宏微微拱手:“以后措辞注意一点,大体老师哪里有那么好请啊?” “不过你师父还真的在宜市找到了一个,不过要这个月中旬才可以过去拜会,你到时候和我一起。” “好的师父。”方子业点头应下。 袁威宏接着道:“今天下午,我和隆哥、芳哥他们开了个小会,他们对你的认可度非常高,赞不绝口。”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不是商业互吹和江湖吹捧的那种,是真的很看好你,说你很能顾及其他人的情绪。” 方子业闻言,喟然一叹,摇了摇头:“师父,其实不是我很能顾及其他人的情绪。” “而是如今我们科室的局面,对陈芳老师和彭隆老师两人来讲,非常友好。” “现下没有正高,他们升了之后就可以常规带组,无需像我们骨科的许多老前辈一样,背井离乡。” 方子业一眼就看到了关键。 其实很能理解。 每一个职级,人数都不同。 比如说留院的本院医师很多,比如之前的王元奇,比如说方子业,比如金宏洲,比如说张子曦、比如说聂雪华。 主治一级人数这么多。 但到了副教授一级,就只剩下了四个。 谢晋元、袁威宏、陈芳、彭隆。袁威宏还是近期才升起来的。 然而,教授一级,之前董耀辉老教授还在的时候,董耀辉、邓勇、韩元晓之间的年龄差距都多大?基本上都是五六岁。 其他人去哪里了呢? 难道邓勇和韩元晓的上下五年,都没有收人?那中南医院早垮了。 袁威宏看着方子业,嘴角蠕动了好一阵:“你现在看起来越来越没有个学生样了。” “师父都有些后悔教你这么多东西了。”袁威宏的声音唏嘘。 学生懂得越多,老师就越觉得无力。 就好比一些高中的特长考生,他会的东西,可能他的高中老师都不会。 这样的学生,上课的时候老师都根本不带正眼瞧的,你来不来都无所谓。 保送生的话,那更不用说了,你确定自己可以上华清京大后,高中生活就与你没半毛钱关系了…… 方子业一本正经道:“师父,我懂得越多,您要操心的地方就越少啊。” “我这是为了拯救你的秀发。”方子业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 袁威宏听了,马上佯怒起来,对门口一指:“滚!~” 方子业死皮赖脸地没有动。 站起来后,走到了袁威宏的身后,开始展示自己的按摩功力。 要知道,之前方子业为了凯爷可以得到更好的恢复,是加过手法康复的点的。 仅仅半分钟不到,袁威宏就眯上了眼睛,嗯嗯嗯起来。 “子业,你这按摩手法可以啊?” “如果以后不当医生了,去颐而康这样的地方,你绝对是头牌。”袁威宏道。 “是吧?师父,我给自己找了一条退路。”方子业声音温柔地回。 “你还真打算去啊?”袁威宏问。 “我是说万一。” “师父,再按五分钟,我们该出发去练功房了。”方子业道。 “嗯嗯嗯。”袁威宏觉得自己的肩颈特别放松,仿佛方子业在他的肩膀上找到了g点似的。 “去练功房做什么?”袁威宏问。 “练基本功。” “那你去啊。” “不是我练,是师父你练。” 袁威宏闻言,猛地一个激灵,把方子业的手给打开了。 目光灼灼地看着方子业。 “师父,你得去!” “科室还要您守着的,以后病区主任的位置还得您来坐,不然可能老教授们就得逼我‘篡位’了。” “我不想这样,就只能逼一逼您了。”方子业的言辞恳切。 袁威宏闻言,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危机意识很强。 顺着方子业一起出门后,领着方子业就来到了技能训练大楼里。 进到了练功房的第三个练功室后,袁威宏直接把门锁了。 半个小时后。 “手要更稳一点师父,以您现在的水平,清创术要更进一步的话,就只能把手练得更稳。”方子业坐着。 袁威宏站着马步,双手都拿着一把手术刀,手术刀上,各自挂着一个绳子,绳子上系上了骨科打钢板的锤子悬吊。 “清创术要做得好,必须要全手一体,上臂、前臂的力量,要充分灌注到手上来,这样做手术的时候就不至于太累。” “目前,没有任何一个科学有行的训练方法,但是,我觉得练习手的核心力量,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师父您的坚持。” 袁威宏的双手都在颤。 额头青筋鼓动:“子业,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刻意针对报复我?” “师父,不可能的!~” 方子业的言辞恳切:“别人想要我去给他们练一练,我都懒得去。” “您是我师父啊。” 二十分钟后。 “受不了了!~”袁威宏将双手的手术刀和锤子都放下,赶紧开始甩自己的手腕。 双手如同灌了铅。 “子业,你以前也没这么练过啊?”袁威宏目光幽幽地看向方子业。 “师父,天赋不够,只能努力来凑。”方子业回得非常扎心。 袁威宏抬手就要打,方子业赶紧把袁威宏的手给抓住了:“师父,现在是你手感最差的时候,是你的手觉得最僵的时候。” “但正好就是练习清创术的最佳时机!~” “猪肉和排骨都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先做骨肉分离,再做五花分离,最后再做肌肉成形、神经成形、血管成形……” “我的手动不了了。”袁威宏退走了几步,语气幽怨。 “师父,熬过去了,您就是下一个段教授。” “不,比段教授还要厉害。”方子业道。 段宏到如今,依旧只是靠着一个国手级的止血术在全国行走,并非是清创术。 可能是段宏教授二字的刺激,让袁威宏动力满满。 时间差不多到了八点,方子业就出了门,让袁威宏一个人默默地练习。 方子业到了练功房里,将自己组的师弟们都聚集在一起后,就给他们讲了一套全新的清创术练习路径。 方子业说完后,首先开口打消了众人的顾虑:“你们不用担心,我给你们说的这一条练习路径,你们只要能够坚持下来。” “后面我会建议我们医院在博士考核的过程中,或者是在留院的过程中,采取双标准考核法。” “传统的专业考核与新的专业考核并行,你们只要达标其中之一,就可以读博或者是达到留院要求。” “子业,这么简单么?”李源培将信将疑地问。 “源培?你觉得简单吗?” “那你试试吧……”方子业的嘴角闪过神秘一笑。 十几分钟后,李源培的额头开始布满了细汗。 他一边觉得自己菜得抠脚,一边还是觉得方子业的设立标准特别简单,比起之前练功房里的那些标准,简直就是小儿科。 这就是思维误区。 一个小时后,李源培终于是放弃了简单两个字的想法,开始愁眉苦脸。 …… 方子业在这个时候,也是退出了801练功房,去到了袁威宏所在的练功房外,听着里面平缓、平和的呼吸声,并未推开门去打扰师父袁威宏。 只是心里在默念,师父,这条路肯定很辛苦,我也未必能保证你到那一步,或许需要三年五年。 但它是我现下总结出来的最好道路,闯过去了,您就是一片坦途,没有闯过去,您的成就也不会比现在低。 国手级的基本功没有那么好达到的…… 任何时候,任何训练方法,要到国手级都需要一定的天赋。 第669章江郎才尽?国奖提名(求订阅) 第669章江郎才尽?国奖提名(求订阅) “子业,你确定这样搞有用?你不是在借机报复?”翌日,九月二号,周一。 袁威宏早早地来到了科室里后,就钻进了主任办公室里,提前把方子业电话叫醒过来一起喊了早餐,热干面还在路上。 “师父,我报复您干嘛呢?您难道觉得还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方子业泡好茶后,双手端送到袁威宏身前,语气恭谨。 “真的有用啊?那要练多久才能见效?”袁威宏倒不是追究方子业是在整他的问题,眉飞色舞,眼皮跳动灵泛。 “短则五年,长则十多年。”方子业开口后,往后跳了一步。 袁威宏已经做起了打人的手势。 方子业马上用右手推开安全距离,道:“师父,邓老师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依旧没跨过去那一步。” “段宏教授与邓老师同龄,也只是在止血术上,略胜一筹,您今年才三十七岁……” “您不能打我。” 袁威宏将手一收,背在身后。 方子业说的是实话,只是这是通用的道理,方子业身上的‘道理’从不通用,因为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逻辑,方子业还得二十年才能摸到那种层次。 方子业就算是天赋异禀,也应该有一定技巧。 袁威宏就想自己可以有捷径。 “那就算不按照你所说的来练,我也有可能到那一步……”袁威宏低声嘀咕。 方子业看到袁威宏的表情已经收敛,不再狰狞,再次靠近:“师父,您说的可能,有信心吗?” 袁威宏又瘪气了。 要在省内有一定的地位,登堂入室的技能是必备的,跨越不过去,就算是你的资历再老,年龄再大,别人对你的尊重就是形重意不重的对付。 换言之,如果想要在全国都有重量级的地位,拥有国手级的实力是必备的前提,沽名钓誉没用,关系户也没多大的用。 医学是一个特殊的行业,是严谨的科学。 不管是谁,都不会任由他人‘合法’玩弄自己的性命。 “那按照你所说的备受折磨,可能性就真的会增加吗?”袁威宏的语气幽幽,颇为酸涩。 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天赋可以更好一些,打破传统的桎梏囚笼。 不仅仅是为了江湖地位,也是为了自己可以窥见更高的高峰。 医学一定是越学越害怕,越学越觉得自己不会,越无能为力的科学…… “应该会。” “但师父,我也不能确定,以我目前的见识,我自己的经历,我只能说应该会。” “而这种应该,在京都三医院、积水潭医院、华山医院里,很多前辈们肯定也都以自己的理解添加过。” “我也不知道这些骨科名院一直后继有人是不是单纯又传承的因素,还是单纯因为他们收的学生平均资质更高。” “以我们医院的平台,做不了后者的试验,短期内,我们招收不到国内最顶尖资质的学生,就只能另寻他路了。”方子业回道。 方子业如今不仅仅是副主任医师,还是副教授。 副教授是教学职称,承了这个位置,得到了副教授的津贴,方子业也觉得自己有义务要为这个虚荣头衔做点事情出来。 哪怕是失败的尝试,方子业也得试一试。 毕竟,方子业知道自己目前的清创术和止血术的等级是6级,6级这个等级的基本功境界,在国内目前都无从去描述它。 因为6级不是常规出现,不是一个阶段必然出现。 6级在整个医学史上,都只是偶尔出现,这是需要绝对绝对的天赋才能达到,资质积累都不够。 “所以师父也只是你教学试验的试验品。”袁威宏目光平视向方子业。 方子业闻言笑道:“师父,您要不觉醒一个什么超能力,就是那种可以copy别人技能的金手指,就像小说里的那样?” “马上就成。” “滚!~”袁威宏骂道。 方子业笑呵呵地安抚着袁威宏坐下,接着道:“这种提议,我也给邓老师提过,但邓老师说,他年纪大了,已经没机会再继续去闯了。” “所以,他可以偷懒不去吃这个苦。” “但是,邓老师并没有直接和你联系,因为这是你的个人选择。” “同样的选择,我也会给陈芳副教授和彭隆副教授,张子曦大哥他们。” 袁威宏的心态逐渐平静。 “广撒网,守株待兔,因缘际会,这样的破茧重生,果然很痛苦……”袁威宏道。 “出闯将容易,守将者难!~” “师父,那我们就这么定下来了,我们科室,未来几年,都不去再开拓什么技术革新,就是在已有的技术上,做一些微创新。” “站稳自己的脚跟,把毁损伤保肢术先做到极致,把我们创伤外科的基本功先夯实到无能为力。” “完成了这些前期积累之后,看能否自研出一条带有我们科室自己属性的教学模式,完成后传承。” “这般之后,我们便可以再去想其他了,我们可以不着急的。” “已经酿造出来的酒,就只要等发酵了……” “师父,今天我得去陈芳教授组那边的手术室看一看。”方子业道。 “嗯,去吧。今天他们手术日。”袁威宏点头。 “哦,外卖到了,你出去拿一下……” …… 大方向定下之后,其实科室里的变数就不算很多。 科室里的病人量也不算少。 毁损伤患者的转运时间本来就足够长,中南医院的毁损伤保肢术早就在省内有一定的知名度,因此转诊过来的附近急诊患者并不少。 毁损伤保肢术是急诊手术,以前常规可以开展这种手术的人不多,但经过了一年的积累和学习。 如今科室里的主治以及副教授们,都已经可以常规开展。 病区里要处理的是保肢术后的功能重建术和保肢术后的疗养工作。 因为业务足够常规,变数也少,要面临的风险自然更低,手术比较专精之后,手术耗时也会变少。 相对而言,自由支配的学习时间就会增加。 袁威宏、陈芳和彭隆三人成了一个第一梯队的学习小组,为了那神秘而浩瀚的国手级基本功进发。 张子曦、秦葛罗、聂雪华几位主治,则是第二梯队朝梦想进军的人。 金宏洲住院总依旧很忙,忙着管理和打理科室里的病人,管着与谢晋元副教授一起学习毁损伤保肢术的急诊手术,忙着分配好各种任务…… 科室里的博士,该为毕业筹备的为毕业筹备,为就业准备的李源培等人则继续为就业筹备。 没有任何变数。 整体的氛围看起来就是摆烂、古板,一板一眼,规规矩矩。 …… 大概一周之后。 九月八日。 骨病科,副高办公室里,宁海青教授看完了好几篇文章后,才对着身侧的窦新元副教授问。 “新元,方子业回来之后,创伤外科最近在干些啥?” “有没有新的课题方向?” “这个方子业的一些点子格外清奇,就算不是我们骨病科的方向,我们也要多关注一二。”宁海青教授摘下了眼镜,认真地沉思着。 方子业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方子业绝对对得起医院的骨病科。 因方子业带队提出了微型循环仪与骨科肿瘤联用化疗的理念,中南医院分到了最优质的三块骨肿瘤蛋糕。 目前课题正在通过伦理学会审批,走其他的审核程序,中南医院的骨病科则是要为第一批临床试验做各种筹备。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调整优化化疗方案,化疗剂量等,这需要查很多资料和文献,甚至请教国内的专家,互通有无…… 窦新元副教授就是查资料任务的主要承担者,这会儿也是双眼疲惫:“宁教授,方子业回来后,创伤外科什么都没做。” “一切的一切都照旧。” “我听陈芳说,本来袁威宏还想做点东西的,但被方子业在科室的交班会上,丝毫不给情面地拒了。” “就只做原来的手术,只收治原来的病人。” “比如说简单的骨缺损、毁损伤急诊和骨搬运术……” 窦新元也有些疲惫,说完伸了一个懒腰:“创伤外科自己内部,都有一些学生传言,方子业对自己科室不够友好,都不把好东西分过来。” “也有人说方子业是江郎才尽了,现在就想着吃老本,连去研发新课题的想法都不想了……” “所有的工作重心,全都是在收尾之前的课题,还有他在疗养院里的课题。” 宁海青闻言,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懂得急流勇退,这个方子业是一个很不错的管理人才啊?” “即便他真的带了人,也不会犯大错。” “不在最适合捞功劳往前闯的时候冒进贪功,属于是非常心细的人,小心无大错。” “胡老师推测的另外一种可能性,完全不存在了。” 窦新元闻言则苦笑道:“宁教授,这个方子业挺有意思啊?年少有为四个字在他身上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是怎么忍得住不大张旗鼓的?” “你看以前,他多嚣张,几个课题一肩挑,横跨两个亚专科。” “基本就没歇停过,产出不断!~” “回来后却突然?” “他难道不觉得现在的局面,就是拉屎的时候不得不被憋着夹断那么难受么?”“如果我是方子业,我肯定会乘胜追击,再想几个课题方向去猛攻。”窦新元的语气有些羡慕,满脸的向往之色。 “也可能是子业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目前的积累已经足够吃很久,所以就不再冒进了吧。” “闯的时候,肩膀上是挑着担子的,挑担子是很沉的,窦新元。”宁海青倒是比较欣赏方子业。 窦新元听到这里,拍了拍大腿:“哦,对了,宁教授。” “上个月,也就是八月份,鄂省今年的自然科学奖和科技进步奖的颁奖仪式上,方子业都没有亲自去。” “是让人代领的。” “那时候,场面上其实并不是很好看,大家都以为方子业是在和省里面的领导置气。” “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宁海青闻言愣了愣:“子业他拿到了一等奖他也不去领?邓勇没踢他屁股?” 去年的方子业只是拿了个二等奖,但今年,鄂省觉得方子业的贡献足够强,所以又给了两个一等奖。 分别是自然科学一等奖和科技进步一等奖。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这种殊荣,按照道理来讲,邓勇和医院是绝对不会置之不理,让方子业直接耍流氓的。 而且宁海青海知道,方子业八月份是处于‘请假’状态,方子业完全有这个时间。 “宁教授,方子业应该是在全力跑国奖的手续。” “国家技术发明奖二等奖,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自然科学三等奖。刚传出的内部消息,九月末就要去开会领奖了。”(此处是平行世界,日期略作修改,评选也是一年一次,各位读者请勿完全较真) 不管是省级奖还是国家级的奖,其实都是提前评定好了的,但是在全国科技大会、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时才会予以公告,并举行颁奖仪式。 汉市大学这一次获奖的份量很重,所以提前得到了内部消息。 “邓勇这是秦始皇吃花椒,赢麻了啊。”宁海青格外羡慕。 “不过自然科学才三等奖,如果是二等奖的话,就更好了。” 宁海青觉得颇为遗憾,接着又道:“但毕竟不是基础理论的突破,想要在自然科学奖上拿到不错的位次,是不容易的。” “宁教授,也够了啊!~” “至少,在鄂省的医学界完全够用了!~未来十年二十年,方子业的地位都不会有人敢动。” “拿到了这个奖之后,位次和地位与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作为我国科技领域最高的国家级奖励之一,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的授奖等级根据候选人、候选单位所完成项目的创新程度、难易复杂程度、主要技术经济指标的先进程度、总体技术水平、已获经济或者社会效益、潜在应用前景、转化推广程度、对行业的发展和技术进步的作用等进行综合评定。 在真实世界面前,任何地方都是唯成果论。 方子业目前的这些奖项一拿到手后,基本可以稳定方子业在汉市大学、中南医院的位次。 说得更加牛掰一点,现在就不是杜新展主任可以换,但方子业不能换了,中南医院的副院长都可以换一个,但方子业不能被换掉。 之所以不是院长可以换掉,是因为王院长比方子业提前了几年拿到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也是属于顶牛的老前辈了! “方子业肯定早就得到消息了,所以他才不慌不忙。”窦新元说。 宁海青闻言,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后把眼镜戴上:“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的奖金是多少来着?” “十五万。”窦新元记忆深刻。 “哦,对。” “才十五万……”宁海青摇了摇头。 “太少了。所以很多人不想拿。” 窦新元听到这话猛地一阵激灵,你竟然是这样的宁海青? 莫说奖金十五万了,倒贴五十万,排队的人可以从中南医院排到湘雅医院去。 …… 九月八日,周日。 汉街,饭店里。 方子业走进包厢后,发现里面就只有两人,刘煌龙以及刘煌龙的博士陈湘军。 “方进步,现在约你一次可比登天还难啊?今天方教授终于是赏了脸。”刘煌龙一边伸手示意方子业坐下,一边道。 “刘老师,登天只要做最简单运动,见刘老师您得弯弯绕绕地走路是吧?”方子业开着半吊车。 刘煌龙就是外科医生,不必方子业解释什么事最简单运动。 很快就收敛了表情:“你果然还是被威哥带坏了。” “点了单,你看看要不要加菜。”刘煌龙把平板递了过来。 “方老师。”陈湘军与方子业同龄,整个人方方正正,肌肉块头很大,看起来颇为壮实。 “不用加了,刘老师。” “吃不完也浪费。”方子业一边扇着风,一边道。 “今天周末,子业你可以小酌一杯的啦?”刘煌龙今天找方子业无他事,就只是来吃饭的。 “可以少喝一点,昨天我的那些师兄弟被我师父冲过了头,今天早上起来都觉得头疼!~”方子业摸了摸鼻子。 得知方子业拿了这么大的奖,科室里还是传承着既往的江湖规矩,那就是方子业得请吃饭。 吃饭归吃饭,兰天罗他们不在,袁威宏就怂恿李源培等人灌酒,没想到这些牲口是真的没把方子业当人。 三挑一方子业都被灌趴了。 后果就是大部分人都跟着方子业一起趴下了。 “那是方教授你受欢迎,大家都想敬你一杯嘛,人之常情。”刘煌龙道。 方子业则笑着说:“我们这些师兄弟对刘老师您也是颇为敬仰的,不知道刘老师愿不愿意给个机会啊?” “我在群里面喊他们过来?” 刘煌龙直接暴发了,扯了扯方子业的耳朵:“你现在是越来越跳了啊。” 好吧,刘煌龙直接不讲江湖规矩倚老卖老,方子业果断地玩不过他。 “刘老师,最近骨病科的几位教授与您来往颇为密切,不知道刘老师可不可以给我说句实话。” “现在我们医院的骨病科,到底有没有提前开展临床试验?”方子业的眼神变得平静。 “这话可不兴说假的。” “不然的话,刘老师您可能也会有比较大的麻烦。” 刘煌龙闻言脸色瞬间肃然起来:“怎么?方子业,你不会还要带着‘锦衣卫’杀到家里来吧?” “刘老师,规矩就是规矩啊。” “我自己都没破规矩,其他任何想破规矩的人,不都是想踩在我的头上拉屎么?”方子业回道。 临床试验和临床治疗方式提前的审批规矩,都是历史上用数百万乃至上千万条人命堆积起来的经验和教训。 任何人都不得打破这个规矩。 有的人为了招惹眼球破了这个规矩后,结局就是在橘子里唱铁窗泪,哪怕他觉得自己的研究成果很先进很震撼。 因为临床试验的规矩,是对最普通的百姓最低线的一层保障,不会让他们无端地沦为“违规试验品”! 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医学试验的风险的。 “没有。”刘煌龙摇头,他知道方子业说的是真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没有就好,也恭喜刘老师您喜提大奖。”方子业道。 微型循环仪的研发,就是以刘煌龙为主导的,方子业拿到的奖项,刘煌龙也被提名了进去。 只是刘煌龙并未以此自居,不在科室人面前‘耀武扬威’地摘桃子。 也许想过,但是考虑到方子业的战斗力,他又不敢。 “嗨,我这就是坐上了子业你的顺风车。” “不过心情也舒畅,等会儿说不得可以多小酌几杯……” “在今天之前,我已经请袁威宏还有邓勇老师喝了好几顿。都喝得蛮开心的。”刘煌龙是非常会为人的。 这个事情让他占了便宜,他自然会在另外的层面回馈给袁威宏和邓勇两位方子业的师父。 刘煌龙自己懂人情世故,方子业反而就少了很多累赘,否则自己的两位老师说不得会在自己的耳边念叨。 “刘老师,您打算什么时候进军功能健复术啊?” “我听湘雅医院的周彦教授说,他与您蛮熟。”方子业问道。 “前几年去学过,只可惜后来周彦教授更改了赛道。” “子业你怎么又和周彦教授勾搭上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你能联系上周教授?那你能不能请他过来再给我做几台示范手术?我总觉得还差点。” 刘煌龙本能地说着,发现方子业昂首挺胸,嘴角泛起微笑。 “卧槽…” “你又会了。”刘煌龙的喉结开始上下鼓动,吞咽的动作格外用力。 “刘老师,那我也可以不会!~”方子业道。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不在你们自己的亚专科发展新课题和新术式,你来找我干嘛?” “又要让我给你当前锋啊?”刘煌龙的眼皮横跳。 “先说好,不管你说什么,我现在也要采取保守政策,我们专科目前的底蕴也不弱……” 十五分钟后。 刘煌龙示意自己的学生去把门反锁了,语气恭谨:“方教授你再详细嗦一嗦你的想法。” “刘老师,您已经有规划了啊,同济医院的赵乐教授之前和我提了几次,您实在没空的话,我就不招惹您了。”方子业开始演了起来。 哪里有人不‘坏’的,要么是积累不够,要么就是氛围不合适。 第670章随遇而安方同志(求订阅) 第670章随遇而安方同志(求订阅) 同济医院的手外科不如协和医院那么拔尖,但也比中南医院如今的底蕴更厚。赵乐教授是同济医院手外科新一辈的扛鼎之人,比刘煌龙的年纪略大几岁。 按照道理,刘煌龙是该等赵乐下位之后,再理所应当地在省内“登顶”,可如今,刘煌龙依托与方子业的合作,已经隐隐有压住赵乐教授这位老哥的趋势。 若是方子业再鬼使神差地拉赵乐教授一把,刘煌龙往后很多年都只能规规矩矩地当小老弟。 因方子业近一年来与同济医院的段宏、吴轩奇合作颇多,使得刘煌龙都有些看不懂方子业。 刘煌龙本就不好看的面庞因双眉舞扯后变得更加丑,双手负胸,语气高冷:“方教授如果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那我也不强人所难。” 如果不是刘煌龙的表情和眼神真的很难看,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方子业会真的以为刘煌龙十分之傲娇。 当初刘煌龙自协和医院‘遁来’中南医院,除了富贵还乡这一个理由之外,方子业还觉得他是为了逃避‘钟军宇’教授。 每个科室、每个医院、每个省份的新一辈人物与老一辈人物的交接,要么就是死熬,要么就是换个战壕正面作战。 刘煌龙是有野心的,他敬重钟军宇教授,所以愿意放下一切,从头开始。 刘煌龙来了中南医院,带着中南医院如果可以将钟军宇教授冲掉,没有借助钟军宇教授等人积累下的协和医院底蕴,那也是名正言顺。 换言之,刘煌龙其实也早就野心勃勃了。 “刘教授真的不想听?”方子业问得很调皮。 刘煌龙的双眉回收,语气反而变得冷静起来:“方教授做事做选择,从来都是别具一格,所有人都强求不得。” “我就是说想,只要方教授你不愿意,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刘煌龙也学着以退为进。 他说这话是有先例的。 第一次,自己带着肝胆外科的程晓平院士去找过方子业谈合作,被拒了。 第二次,方子业都猜出来有人托了自己的老丈人这层关系,方子业依旧拒了,这不就是不给情面么? 刘煌龙见方子业不再说话,又谨慎道:“而且方教授如今不在自己的科室添砖加瓦,反而跑来我这里招人打工,谁知道方教授您是不是在故意给我挖坑呢?” 得。 方子业觉得,要论演戏,自己是肯定演不过刘煌龙这只老狐狸的。 方子业便坦然道:“刘老师,并不是我不想在我们创伤外科搞新的研究,而是我们科目前的积累不够用。” “在现下的局面,我们还想着去搞突进,这不就是把我们整个创伤外科架在火上烤么?” “最明显的一条,我们科室连一个正儿八经的临床正高都没有,背锅都背不起!~” 中南医院里规定的教授负责制。 你连主任医师和教授都没有,谁来负责呢?万一出了哪怕一点纰漏,到时候别人一查你连个代言的正高都没有。 哪怕问题不大,程序也错了。 “之前邓勇教授和韩元晓教授还在创伤外科时,也不见你热情呀?”刘煌龙可不是听了耳边风就失了智的人。 方子业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胸口前:“刘老师,我可以指着这里说,邓老师还在创伤外科的时候,我对我们科室还不够好吗?” “我们科的博士,我们科的硕士,我自己的师弟们,包括我的老师,我帮得还少吗?” “可韩元晓教授做过什么事情,刘老师您是心知肚明的,要让我以德报怨,我没有这么高尚。” “与我关系比较亲近的熊锦环,他得到的好处可不少。” “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我师父出了点纰漏后,您让我再以韩元晓教授为中心,继续帮他夯实自己的地位?我想问一句,凭什么呢?” 方子业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掷地有声。 刘煌龙的眼皮微微一放。 方子业继续道:“同期内,我第一时间就把与手外科相关的核心临床课题给了刘老师您,我还对不起我们医院吗?” “至于其他的课题,以我们医院当时的人力、物力、底蕴和财力,是支撑不起来的。” “比如说骨缺损,同济医院都已经到了硕士阶段,我们医院还才是高中阶段,我怎么把这个临床课题下放回来?” “另外一个人工智能假肢,我只是为了追求快,不是为了追求名利,所以我只能找底蕴最厚的段宏教授合作。” “这是我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我就是想要一个老人可以安享晚年,再无其他。” “至于肿瘤的基础实验方法的改革,虽然最后好处有一些落在了同济医院,但他们蒙受了多少压力,刘老师您也心知肚明的呀……” 刘煌龙听着方子业说这些话,表情已经重新归位,变得没那么丑了,压低声说:“子业,你能给我透个底,你现在到底可以接触到哪一层面?” “我老丈人都说,就算是有必要,也不要与你轻易发生冲突。” 方子业闻言,表情微微一闪。 自己虽然几乎没有与刘煌龙的老丈人会过面,但对方可能查到了自己的‘行踪’! 方子业摇头:“刘老师,我自己也很难对自己定位,目前秉持的原则就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方子业在疗养院里做了这么多事,到底积累到了个什么程度,方子业目前也很难量化。 方子业最多只能肯定,自己如今去到全国行走,可能比段宏教授还要顺心如意。 治疗患者就是一种积累,在疗养院内,为那么多人带来了康复,也是一种积累。 这样的积累,可以让方子业获得越来越多的容错率。 这种容错率指的是,即便是方子业以后再接诊类似的‘高贵’病人,但因为以前有诸多先例兜底,别人也不会觉得是方子业的技术水平不济而故意以权来压你。 这种积累,最需要时间进行推动。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子业你如今能说出来这话,证明你的境界很高啊,至少都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了。”刘煌龙回得意味深长。 说完,刘煌龙转身看向了自己的学生:“今天听到的话,一个字也不能八卦出去,不然的话,你就直接申请毕业吧。” 陈湘军闻言先一愣,而后忙不迭点头,钻去了角落。 “哒哒哒。”适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老板,可以上菜了么?” “可以可以,先上菜,然后把酒开了。”刘煌龙马上道。 陈湘军打开了反锁后,服务员进来开始上菜倒酒,这个过程中方子业与刘煌龙两人就没有讨论比较关键性的问题了。 …… 等到三个大菜,两个小荤菜一个素菜都上齐后,陈湘军才重新关上了门。 举起酒杯道:“师父,方教授,您二人都是我非常敬重的老师,我能不能先敬你们一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今天的谈话内容与他陈湘军无关,但今天的谈话,肯定会让陈湘军的视野更加开阔,见识也更加宽广。 “你下一半吧,别动不动就干了,到时候丢人现眼可不好。”刘煌龙应了一句后,拿起小酒杯,与方子业碰了后,一饮而尽。 刘煌龙接着道:“子业,你上次在学术报告会议上所提的那个,微型循环仪与半月板重建、皮肤软组织重建的课题,有什么比较好的建议么?” “运动医学的屠坤教授、薛翔教授都问过我好几次了,他们如今都不敢直接和你联系……” 方子业闻言一愣:“为啥啊?刘老师。” “我好像没什么地方得罪屠教授和薛教授吧?” 刘煌龙嘴角一咧:“还为啥?” “与你有着千丝万缕的教授们,哪一个下场好了?” “如果不是你及时把你的老师袁威宏拉起来,现在方子业你都快成孤家寡人了。” “你自己就没有意识到么?” 方子业看了看刘煌龙,上下扫量。 刘煌龙会意后道:“我是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也都很好地抽身而出了。” “也因此,关节外科的杜主任也都不敢找你合作什么了,感觉你就像个天煞孤星似的。” 刘煌龙的直言不讳,让方子业的表情逐渐变得萧瑟起来,眼珠子一阵阵转动后,耷拉下了脑袋。 “刘老师,一个普通人,想要往挤不进的圈子里去硬挤,就会遭受到反噬的。” “即便这种反噬的力量不会直接冲垮你自身,波及到了你身边的人也会让他们觉得非常不舒服。” “自己的积累太差,底子太薄,就是如此。” 方子业自然不承认自己是天煞孤星,但很明显的一件事。 袁威宏被吴轩奇攻击是因为自己,邓勇被调查是因为自己,韩元晓被“追溯”到博士论文,也是因为自己。 大佬搏斗,余波都可以把小鱼小虾炸得浑身碎骨甚至魂不附体。 因为你自己的积累不够厚,底蕴不够深时,你做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那么滴水不漏。 如果方子业不那么优秀,邓勇让他提前毕业,谁查你啊? 不是因为你方子业,王元奇师兄被邓勇暗箱操作的事情,怎么可能被曝光? 不曝光这件事,王元奇怎么可能被直接辞退,灰溜溜地离开中南医院? 这样类似的事情,全国比比皆是。 区别就是,有的人做得破绽百出,有些人做得则是滴水不漏,你明明知道是这样,但你就是挑不出毛病。 就好比那位姓谢的副教授,以方子业对她的认知,资质肯定有,天赋也有,但要说能够这么早地就升到副教授的职位,与老谢家的关系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纠葛,但你就是找不到破绽。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刘煌龙对恩市疗养院的存在有一些了解,但了解不够通透,也是忌讳莫深。 就算是他的老丈人都不敢去蹚浑水的地方,他自是也忌惮的。 “随遇而安,做好自己就是了。”方子业道。 方子业不必担心疗养院的前景,好像也没有谁规定,疗养院的前程就必须与陈宋和陈广白父子捆绑在一起。“那倒也是。” “回来好好守成,把我们该拿到的东西拿下来,我们这一辈人,就不负前辈的委托了。”刘煌龙也叹了一口气。 安慰道:“子业,我们中南医院的前期底蕴和积累有限,你也还年轻。” “以现在的发展趋势,我们中南医院的骨科,有希望能够挤进全国综合实力前十。” “我们这一代人,可以完成这一步,就上对得起为中南医院开山领路的前辈。” “我们在前进的过程中,也为许多原本无法治疗的患者提供了治疗的方案,也对得起患者,更对得起社会对我们的期待以及上面给我们科播发的科研资金。” “无愧于先辈,无愧于病人,无愧于领导的信任,已经颇为不易!” “况且你还年轻,未来的路也很长,就算是没有一个跳跃性的平台,你方子业依旧前途无量。” 刘煌龙没有把话说全。 每个省都会希望自己的省所在的专业有一个院士坐镇,这样资源倾斜会使得蛋糕更大。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自己的学生还在,他距离这一层次话题太远,不好太过直接地明说。 “只好这样了。” “对了,刘老师,我还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您那边,肯定也有一些‘黄牛’找你吧,这件事要怎么解决和处理啊?” “这些‘黄牛’,有的人与我们医院的领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有的人则是关系通得还比较高。” “总不能都得罪了吧?”方子业请教道。 如果只是三五个黄牛的话,方子业肯定置之不理。 但自己最近遇到了十几个,接近二十个了,虽然目前方子业一一都给拒了,但不排除还有第三十个,第四十个。 不懂就问,方子业如今还秉持这个原则。 “人有人道,鼠有鼠道。” “正有正道,如果真的是本院的人穿着制服带来的,可以一定地人情通融,毕竟以后,我们可能也会走到这一步。” “但如果与钱财相关的话,一律拒掉。” “小心别人给你挖坑呀。”刘煌龙抿了抿嘴,点了点桌子。 刘煌龙的提点并没有让方子业醍醐灌顶,他早就思考到了这一点。 如今自己因为韩元晓的事情刚从疗养院赶回来坐镇,在这样的局面下,方子业还想不到这一茬的话,他早点改行算了。 刘煌龙又道:“子业,你要相信,你在体制内,只要不想两点,那你就是近乎于无敌的。” “第一,不谈钱。” “第二,不谈晋升。” 刘煌龙的建议与方子业的想法不谋而合。 是的,随遇而安,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大不了我就做一辈子的副教授、副主任医师,饿不死自己。 毕竟,方子业目前的科研职称已经是研究员,研究员是科研的正高职称,这一条路可以通往任何一个方子业想要去的地方。 其他的,你们爱卡不卡。 总不至于不让方子业再继续做科研,继续搞临床,继续拿可以拿到的工资。 “而且子业你还可以记住一点。” “现在别人卡你的正高是卡不住的。你只要耐心等着就好了。”刘煌龙说得意味深长! 本来方子业可以拿到省级奖项,别人就卡不住,毕竟有荣誉进行背书。 但方子业现在所处的局面可能不一样。 可如今,能给方子业背书的级别很高。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不管与方子业产生纠葛的那些人的权力有多大,既往的位份有多高,只要华国还会秉持发展的理念。 方子业如果可以成为新一代的“传承人”或者说‘带头人’,那么任何人都卡不住方子业,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重点就是,方子业要慢慢地往那一条路上走,走到行业和专业内的最顶尖,成为现实的‘掌权人’。 只是如今还有一点桎梏方子业的就是年龄。 不过年龄小不是问题,年龄小就还有等待的时间,还有更多的容错空间。 “刘老师,来,喝一小杯。”方子业举杯,邀请刘煌龙共饮。 这时候方子业想到了一句话,经典不是靠读的,而是靠着人生经历与经典产生了共鸣,所以可以贯通古今……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单句可不只是用于亲人过世。 …… 方子业与刘煌龙结束了饭局之后,下一个邀约的饭局就来了。 来自袁威宏的信息,袁威宏没有与方子业商量,而是直接把吃饭的位置与时间、包厢发给了方子业。 医疗行业就是这样,住院医师是苦逼阶段,连默默无闻都算不上,只是纯粹的牛马苦力。 主治医师阶段就是默默无闻,做好份内的工作。 而一旦升到了副高级别,就算是勉强熬出来了,最明显的一条就是,你的饭局、社交圈会变得更宽更阔,会有很多人约你出去吃饭,希望你成为他们关系资源圈子中的一员。 方子业比一般的副高更“高”,所以也很难完全摆脱这样的俗务,毕竟这里不是军区疗养院。 “师父,今天和我们一起吃饭的人是谁呀?”方子业问。 方子业来了一周,出去了两次,今天是第三次,每次一起吃饭的人都是在位或者前在位者。 以道谢、替人道谢的名义,与方子业一起吃饭。 “也是我们医院之前的一个病人,这一次也是吃一个便饭,他都出院很久了。” “算起来也只是朋友间的宴请。”袁威宏解释道。 “有我们医院的组局人么?”方子业继续问。 与人一起吃饭,就是结交关系,或许会让方子业以后办事的时候更加顺利一些。 会涵盖体制内许多框架关系网。 “你师父我,这个人和你师母有些关系,之前来我们医院就诊的时候,我没有告诉过你。就是怕你有压力。” “这下不怕了吧?”袁威宏回的信息其实颇为欣赏。 方子业如今越是谨慎,他才越放心,也越不需要为方子业费心。 “那行,师父。”方子业回道。 回完信息,方子业继续回复群里面的工作,问微型循环仪化疗的临床试验审批进展,问聂明贤“肿瘤”‘血管诱导’基础课题的进展,目前需不需要再开会之类的事情。 然而,聂明贤他们的课题没有传来喜讯,倒是洛听竹、兰天罗和揭翰三人组建的‘神经退行性’病变的细胞系传来了喜讯。 目前的其中一组细胞系,已经传到了第九代,细胞种类依旧没有发生异变,属于是相对稳定的细胞系了。 小群里,方子业道:“不错不错,这个细胞系如果可以稳定下来的话,你们几个也算是成功开立山门了。” “不过,只是传了第九代可不算完成课题交接,还需要继续下去。” “不过也不着急。” “对了,如今疗养院的局面怎么样?我们外科临床组还有比较大的变动么?”方子业又问。 兰天罗和洛听竹等人是方子业最信任的人,所以方子业可以放心地问。 “目前的局面渐渐缓和了下来。就是新建的血管外科的唐蒙教授,也因为一些私事打算回去了。” “手外科的韩志良副主任医师也要走了。” 洛听竹与兰天罗一个人回了一句。 “那科研组呢?”方子业又问。 “天然药物活性物质与功能实验室的梁越教授也可能会走,其他人目前还挺稳定的。” “但是科研组的组长庞龙山教授回来了,只是庞教授非常不开心,整天都很emo。”兰天罗回道。 “庞教授回来了么?” “那窦教授和胡艺强教授呢?”当初与方子业一起去京都的是三位教授。 “听说不回来了。”兰天罗的语气也不确定。 “行吧。” 兰天罗接着道:“师兄,但还有一件事。” “你说。”方子业道。 “周彦教授昨天回来了我们疗养院一趟,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周彦教授说,陈广白老板医疗器械与药物生产所在的地区,据统计,出现有不少群发性感染事件。” “目前经调研发现,与之前在恩市出现过的‘细菌’感染高度同源,华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的人都来恩市了……” 第671章霸道方子业!(第二更,求订阅) 第671章霸道方子业!~(第二更,求订阅)“七年前的事情都被翻出来了。”兰天罗并不知道细节,只知道现在的疗养院在传这件事。 “事情只要发生了,就不可能了无痕迹。” “有些事情可以不曝光,但必须查明实际情况。” “天罗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余的交给时间就好。”方子业快速打字回复道。 “好的师兄!~” “就是按照现在的情况,疗养院里每天开展实验都很受束缚和限制,进来东西都要审查许多次。还挺麻烦的。”兰天罗回道。 “以前的事情和现在的我们并没有关系。麻烦点就麻烦点呗,谁让疗养院是金主爸爸呢?”方子业也只能这么去安抚兰天罗。 …… 请客的人是师母的亲戚,方子业当然给面子,而且在饭局中也聊得很好,不用特别拘束。 也不存在灌酒和‘江湖’,所以结束得很利索。 师母也知道方子业是袁威宏的‘学生’与‘贵人’,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她与袁威宏从中斡旋,使得方子业没有太多的压力。 当天晚上七点半,方子业结束了与袁威宏的‘商务’饭局后,便赶回了科室里。 “锦环,韩教授来了吗?”方子业看到了熊锦环后,便捂住了嘴问。 他此刻带着酒意,其实并不适合谈事儿,但事情赶事情地赶到了一块儿,他也只能尽早地与韩元晓会面。 熊锦环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没外人后,就把方子业带进了主任办公室。 韩元晓只是被调查‘作弊’了,不是被抓了起来,更不是被禁足了。 ‘文章抄袭作弊’,而且是非常早期的,目前还不至于涉刑。 “韩教授!~”方子业看到韩元晓时,发现韩元晓的头发已经变得麻白,整个人看起来比上次见他至少老了五岁左右。 显然最近一段时间,韩元晓过得并不好。 但韩元晓并未被轻易打垮,挤了挤双眼后,便投目看向方子业,满面狐疑,语气摆烂:“方教授找我应该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韩教授说笑了,我对韩老师您,一直都颇为尊敬。” “只要不涉及到特殊的原则问题,我自认从未越过规矩!~” “可韩教授,我方子业是师承有门的,袁威宏和邓勇老师都是我的恩师,您不能动了他们的墙脚,还需要我与您诚挚交心。” “就好比,如今的锦环,终究是与我存在一定的隔阂的。”方子业道。 方子业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 那一年,是方子业自己不耐烦了,所以主动给黄凯报了信,自己下住院总的时候都去不了疗养院,因为自己的住院总的周期被延长了。 方子业并没有说自己为什么延长!~因为方子业知道疗养院的人肯定查得到,如果他们连这个都查不到,那么疗养院就完全不值得去了。 这算是一种举报,可也不是举报,方子业只是实话实说自己的住院总周期因为韩元晓等人在科室里搞的事情被延长了这个事实,并未告状。 只是最终的结果就是,韩元晓乃至手外科的一批人都被处理了。 这里面有没有刘煌龙教授的“报复”或者煽风点火,方子业不得而知。 但韩元晓之所以从意气风发的主任位置下来,且一蹶不振,起因就是因为方子业,根本原因还是他自己让没有通过临床试验的药物进了科室里。 方子业继续道,掷地有声:“但韩教授,我依旧履诺了!~” 以前,方子业任住院总时,韩元晓委托过他,让他带带熊锦环。 方子业做到了。 熊锦环如今的积累,可能纵向比不过李源培深厚,但横向对比,他的科研积累还有临床操作,比同济医院的同一届博士只会更加优秀! “方教授,那你不妨直说,你让锦环联系我是为了什么?”韩元晓道。 方子业直接把门反锁了,转身之后才道:“韩教授,我只是觉得奇怪。” “为什么您不自证清白呢?” “以前做过的试验,再做一次,把数据重复出来就好了啊?” “您是我们中南医院的教授,是我的老师,是我们创伤外科自己的教授。”方子业摆明立场。 熊锦环听到方子业提及这么敏感的话题,立刻吓得缩了缩脖子,开始猛猛地吞咽口水。 低声道:“师父,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袁威宏是方子业的恩师,那么韩元晓就是熊锦环的恩师,韩元晓即便是对不起方子业,也没有对不起熊锦环。 这件事涉及到韩元晓的隐私,很可能会毁掉他的形象,熊锦环宁愿选择回避。 “熊锦环不用出去!~” 韩元晓也干咽了几口唾沫,而后转头看向方子业:“我没有抄袭!~” “你信我吗?方子业。”韩元晓如今是有理说不清。 方子业点头:“韩教授,如果我不信您的话,我今天就不来找您了。” “其实说句实话,我老师是不建议我来和你接触的,他还警告过我,我也答应了他。” “但我还是来了。” “因为,究根结底,您还是自己人。” 如果没有邓勇的那番话,方子业是不会管韩元晓的。但有了邓勇的那句话。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会犯错,从根本上来讲,方子业其实也犯过错,只是各人的立场不同,所以选择就必然不同。 错不错,得看从什么立场出发。 韩元晓最大的‘错误’就是要把刘桥师伯带进医院里来恶心袁威宏以及方子业,但从客观的角度讲,刘桥师伯回来,兴许对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是一件好事。 只是方子业忍不了!~ 所以方子业选择直接把鱼汤炸了,谁tm都别玩了。 我和袁威宏肯定不走,要走的只能是刘桥,要么就是你韩元晓退位。 “韩教授,但我需要知道实际情况。”方子业道。 方子业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一无是处,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立杆成了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代言人’,其他人也给了自己这份便利。 那么在力所能及之下,方子业就得做好这个‘代言人’的职位,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不让自己科室里的人受到‘迫害’和‘诬陷’! 如果韩元晓真的剽窃了,那没事了,自作孽不可活。 韩元晓浑身开始不自在起来,双手在胸口不断的挠。 他是正高啊,是教授啊,当年方子业才进科室里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现在,要他当着方子业的面掀开自己的“当年”,相当于就是对一个婴儿求助,而且是剥开自己内心最柔软的伤疤。 沉默的氛围持续了足足三分钟。 熊锦环给方子业与韩元晓二人都打了一杯水,用的是一次性的杯子,韩元晓的个人物品已经被基本清理,包括他再任主任后的茶杯。 放在了隔壁。 可能被尘封,也可能被重启。 又过了两分钟,韩元晓才道:“子业,我们当年的情况和你们现在是不一样的。” “我们那个时候,专业能力才是最突出的个人能力,只要专业足够,你毕业了,拿到博士学位就可以留院。” “所以,当年的我,基本上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临床和留院上。” “毕业论文的实验,我只是参与了思路、细节探讨,并没有真正的去开展,数据也是我们一起合作出来的。” “课题的一部分经费也是我老师的。” “我从未想到过,她会!~”韩元晓是真的难以启齿。 学术媛就出现在他身边过,而且与他有过一段时间的纠葛。 换句话说,就是他韩元晓被渣过。 方子业这时,看了一眼熊锦环:“锦环,你去里面休息一会儿吧。” 接下来的隐私,方子业可以听,但熊锦环最好回避。 熊锦环乖乖照做。 等熊锦环关上了门后,方子业才问:“所以,韩老师您当年,就没有参与过现实的实验,大部分的数据,都是别人传给您的。” “您只负责出钱。所以现在,想要重复试验都找不到细节性的数据?” “那您怎么确定,这个数据就是真实的呢?” 韩元晓的胆子也是真大。 不过也能理解,如果现在洛听竹说要给他一篇文章,把数据发给自己,方子业也丝毫不会怀疑洛听竹。 男女朋友呀,而且是韩元晓所在年代的男女朋友,那是“私定终身”的,大家一起都是为了未来而奋斗的。 后面发生的事情,方子业不去想。 “当时是有原始数据的,我们一起分析作的图,而且实验的数据,也是我一一整理出来的。” “但时间太过于久远,那些表格早就不见了。” “原始数据的初份,全都在别人那里。现在我也不可能拿得到。” “只是现在,我就算是拿出了发票等东西,都没办法自证清白了……” 是的,买数据也不行,不属于科研诚信。 但课题组内合作一起做出来的数据,即便是团队成员给的,也是科研的本能立位。 科研就是要靠合作的,科研的运转模式就是团队,而不是个人。 “韩教授,我仔细研读过你的那篇文章,而且也让我的师弟们重复了一小部分实验,按照道理来讲,应该是可以重复得出来的。”方子业细声道。 “不过我也不敢保证我推算出来的实验方法和细节数据对不对。” 韩元晓闻言一怔:“你能根据实验结果来逆推实验过程??” 众所周知,科研文章的数据列出来的是统计性的结果,实验步骤也可以含糊其辞,只需要给一个区间性的数据即可,不用精确到百分位什么的。 别人要看的就是你这些数据体现的实际意义。一般来讲,如果别人要重复你的实验的话,都只能联系原作者给一些原始数据。 你不能不给一个区间!~ 你不给就是心虚。 而想要从实验结果逆推出具体实验过程,甚至把实验操作步骤中的各种剂量都锁定好区间的,少之又少。 全世界可以这样做的人都不多。 而且,如果不是特别关键性的文章,影响比较广大的文章,如果其他人要重复的话,原作者都会把非常精准的数据给过去,他爱重复不重复,除非心里有鬼。 但涉及到比较机密的“专利”,别人可不会把最原始的数据提供给你,你做得出来就做,做不出来就别做,那是受到保护的。 就算是有人要重复,也是原作者带着团队去找杂志的编辑部,由不得你第三方的个人来监督。 “差不多吧,但我也不能保证最后一定会有特别好的结果,但也是一条可行的路。” “韩教授,您的这个事情比较特殊,您只能自证清白,其他人包括我,都不好侧位帮您。”方子业解释了一句。 现在韩元晓的情况是不能说对方剽窃,只能证明自己不剽窃,所以才麻烦。 不然的话,可以选择的路子就多了。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方子业,如果真的可以重复出来的话,我韩元晓一定会记念你的恩情!~”韩元晓没有怀疑方子业话的真实性。 方子业所说的可能,那基本就是一定,不然方子业也不会来找他。 至于方子业为什么做得到? 方子业连现行广泛公认的基础实验方法都可以进行单方面的修改,根据结果反推实验过程,甚至自己推算实验过程中的试剂浓度等,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要比起操作难度,修正基础实验方法,打破规则重新制订规则的难度是反推难度的至少十倍以上,甚至百倍。 基础规则之所以基础,是因为它被公认为行之有效,经历过时间验证的,基本上是不可能被推翻的。 “那倒不用,韩教授,您多费心些吧。” “这是我的手抄稿,您让熊锦环把这些东西转成电子档后,我还会收回来的。”方子业拿出了一个笔记本,谨慎道。 他会帮韩元晓,但不会不留任何后路地去帮。 至少,就算是韩元晓后续自证的过程中出了什么纰漏,别人也别查到他身上来。 没有手抄稿、也没有录音,更没有邮箱传递记录,甚至方子业自己都没有电子稿的话,韩元晓就算是想要攀咬方子业一口,难度都很大。 而且,攀咬方子业,除非是韩元晓自己疯了。 韩元晓闻言点头,马上就把熊锦环叫了出来。 韩元晓只是让熊锦环做事,但熊锦环也隐隐猜测得到方子业的手写稿的真正用途。 立刻坐在了自己的电脑前就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上去,而且一个字一个字地进行比对。 办公室里,打字的啪啪声不断。 “子业,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帮我吗?”韩元晓略为不解。 因为从韩元晓的角度来看,方子业如今是已经乘风而起,死一个韩元晓不会对方子业造成任何影响。 多一个韩元晓,也不会让方子业有太多的助益。 方子业闻言,笑了笑,语气平静道:“韩老师,我们自己人,犯错了可以认罚,规矩内怎么罚,我们都认。” “我们自罚处理也可以。” “但别人若想要诬陷栽赃,那不行。” “谁都不行。” 方子业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轻,但每一个字都非常精准地送入到了韩元晓的耳中,霸道且毋庸置疑。 “所以,之前我想要让刘桥回来带组?你单纯只是不想让刘桥回来?”韩元晓忽然又想起了往事。 “对,就只有这个原因。” “我们医院,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可以走,但走了就别想再吃回头草。” “手外科的刘煌龙教授不一样,那是手外科的老前辈们先对不起他。”方子业点了一句。 方子业自己就经历过博士考核。 当初,手外科的人给刘煌龙玩了那么一招,这就是断人前程。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断人前程,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你可以提前说不要我,你不能在我考完之后,明明答应了我,再临时把我踢出局去…… 方子业说完,又道:“当然,韩教授,我方子业也只是个普通人,懂得趋利避害。” “做得到且承担得起后果的事情就做,做不到,或者是承担不起后果的事情,我也不敢招惹。” “毕竟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我还要靠着这个行业吃饭,不敢自砸饭碗,而且如果别人要砸我的饭碗,那我也会恨之入骨的。” 一个人的感恩之心有多强,报复心也只会差不多。 所谓的圆润和圆滑,并不是个人修为不够,而是社会修为不够。 等到社会修为够的时候,圆润和圆滑,只会针对少部分的人,而且只会越来越少,除非他自己根本就没有社会修为和社会积累。 “谢谢你,子业。”韩元晓道。 “以后,如果我还有机会留院的话,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子业你。” “但有吩咐,义不容辞。” 方子业闻言,还是摇头:“韩教授,您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前辈。我帮您不是为了让您成为我的‘下属’。” “仅仅就只是因为您是自己人。” “君子之交淡如水,没有必要纠葛太深。” “韩教授,您这边誊记好了之后,我也得回去了。” “不够我还是要劝韩教授您一句,必要的时候,自保就行,不要想着伸张心里所以为的正义。” “大势所趋,个人之力就是螳臂当车。” 韩元晓很惨,方子业都觉得他很惨。 可如果韩元晓要去追求绝对的正义的话,他只会死得一塌糊涂。 人死如灯灭,一切恩怨情仇尽皆消,不能杀人诛心。 韩元晓没有回话,只是在认真看了好久熊锦环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很冤枉,但作为成年人,有一些冤枉你是必须要栽的,没有任何办法。 …… 方子业从创伤外科主任办公室出来时,方子业已经检查了自己的笔记本,确定完好无损。 而且方子业全程看着的,熊锦环和韩元晓两人都没有拍照记录等。 这才放下了心! 熊锦环突然开口道:“子业,你放心,我不会和源培争留院名额的。” “我后面几个月,就会陆续开始出去找工作。” 方子业看了熊锦环一眼,道:“锦环,你想什么呢?” “和你比起来,李源培他懂个屁的临床啊?虽然经过了我们组的调教,也就是那个样子,他的资质是真的十分有限。” “你该争就争,不要因为我和韩元晓教授就放弃。” “说句实话,如果你和李源培两个人同时留院了,我要在临床组选一个人的话,我必选你!~”这是方子业的实话。 李源培要进实验组,方子业举双手双脚赞成,而且只会选李源培。 但如果熊锦环和李源培两人同时留院,而且同时要进临床组的话,方子业真的会选熊锦环,让李源培去其他专业组的。 天赋不同,同龄下积累的资质和资历就完全不一样。 “那也是如果啊?子业,你不用说得特别明白。” “我们几兄弟之间,也没有必要特别矫情。”熊锦环闻言笑了笑,以为方子业是在说场面话。 在熊锦环等人看来,方子业的“自私”与邓勇一般无二。 方子业上下看了看熊锦环,接着道:“你以为我这一次帮韩元晓教授,真的没有目的啊?” “我只是不希望你对我有芥蒂。” “同一期,整个鄂省看起来,也就是你可以和同济医院的宋毅打一打擂台了。” “宋毅我肯定争取不到,但锦环你我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其他不说,就是我们组所有人得到的资源,你熊锦环没有吗?哪一次没有?” “只是你自己不敢大胆地去上。” “包括去年写论文的时候,我是不是也给你说了,你和李源培他们可以自己选择亚方向?你偏偏不写。” “能怪我啊?” “你对我生恨了,你就以为我与你必然有嫌隙。怕我不让你发表文章。” “锦环,是你自己先把事情做生分了的。”方子业道。 熊锦环眯了眯眼睛:“你还能要我?你不怕邓老师说你?” “我都不怕你师父说我,你怕我师父说我?” “你可真是个渣男。”方子业笑了笑,就真的直接走了。 熊锦环这个人,他是要定了的。 李源培他也想要。 方子业更不想走邓勇的老路,那怎么办? 大力出奇迹,那就一个砸字!~ 猛猛地砸,大力砸。 第672章闹情绪的病理科(求订阅) 第672章闹情绪的病理科(求订阅) 翌日,周一。方子业昨天喝了酒,即便来了科室里也没有追问周末收治入院病人的基本情况,因此方子业早早地就来到了科室里。 “源培,你还没点早餐吧?” “今天说好是我点的哦。”方子业问先到了科室里的李源培。 方子业回来后,重新组建了早餐互助组。 至少组内的师兄弟们,如果有空有时间的话,都会提前把早餐点好。 按照江湖规矩,方子业是周一请客,金宏洲周二,其他人顺排。 但需要提前在群里面预约报名。 李源培闻言则笑了笑,将手里的笔记本稍稍一收:“今天是方教授你翻口袋的日子,没人敢抢你的风头。” “甚至秦葛罗大哥还有威哥都给我发了信息,让你帮忙点一份,不是牛肉码的不要。” 方子业赶紧将发出去的消息撤回,反问道:“诶,源培,凭啥我吃你们的是吃原味,你们要我请客的时候,就是牛肉码的?” 素热干面点外卖是八块钱一份,牛肉码则要十六一份,整整翻了一倍。 “威哥说,你的工资都是他的两倍以上,不宰你这个狗大户宰谁?” 李源培说完双手环抱:“当然,我说好了啊,我和兄弟们都可以吃素的,但是大哥们……” 方子业在群里面开始统计人数。 袁威宏、秦葛罗、金宏洲、自己、李源培、乔飞、舒朗、曹农、朱允炆、刘海华、龚罗元、周小山、林方忠、腾峰。 十四份。 “两百大洋没了!”方子业道。 “嗨,最多就是伤了你的一根蚊子腿毛。”李源培一边开始整理要方子业详细关注的病例,一边没好气道。 方子业放下手机后纠正:“作为医学生,你要严谨,蚊子没有腿毛。” 李源培一本正经抬起头:“那对子业你来讲,更是小菜一碟了啦。” “喏,这三个病人,子业你要详细关注一下,也都是常规病种。” “上周二做手术的病人今天和明天真的可以出院了么?要不要再等几天,你不是说要稳一点么?”李源培问道。 方子业说在科室里要维稳,但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稳重。 上周手术的病人,这周就要赶走,那可是功能重建术啊哥哥? “没关系,这都已经一周多了,总不能让他们住到拆线出院吧。” “你是不知道我前天门诊的时候,开了多少住院证,得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稍微加快点进度。”方子业道。 “二十一张。”李源培神秘兮兮道。 方子业自己都没数自己开了多少住院证,只记得很多,没想到李源培还真的统计过。 方子业只放了五十个号出去,开了二十一张住院证,证明知道方子业的功能重建术做得好的人非常多,且能力强,非常精准地挂到了号。 方子业接过了李源培的笔记本,并未回话,只是把李源培的“细节”记在了心里,一边翻看,一边又问:“组里面的兄弟在练功房里没有闹腾吧?” “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 李源培赶紧摇头:“本来是有一些的,突然更改练习的项目,会让大家不太习惯。” “不过允炆练了几天后,感觉无感,就又找了之前的项目来练,你猜怎么着,卡了他接近九个月的切开术竟然无声无息地跨过去了。” “他的切开术,已经达到了硕士出关标准!” “啊?你不会在和我开玩笑吧?”方子业可不觉得自己的练习方案会这么立竿见影,这才过了多久? 方子业是一心二用,所以就没有深入思考,李源培提点道:“朱允炆,被师父延毕了一年,今年本来该研四了!~” “卡了他九个月,现在有所精进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么?”李源培回道。 “那倒也是。”方子业点了点头。 “这几个病人都还好,没有什么特殊的,到时候7床让我师父主刀。”方子业写上了一个袁。 “11床和13床的话,可以让秦葛罗大哥试试手,我听说秦葛罗大哥最近一年也非常努力。” “基本功也是积累到了这一步。”方子业在回忆上周秦葛罗在手术室里的表现,俨然一副上级的气势,没有任何ps痕迹,在疗养院里已经养成了习惯。 李源培也知道方子业在疗养院里有带组,只是没跟过方子业在临床工作,这会儿听到方子业将秦葛罗大哥如同“小老弟”一般的品评,短暂性有些失神。 同龄不同命几个字被咀嚼一阵后说:“威哥也好像说过,秦葛罗大哥今年去参加比赛,应该可以拿到不错的成绩了。” “毕竟大家都在进步。” 秦葛罗如今也已经三十四岁,即便他的天赋在中南医院不算拔尖,但也没有那么次。 基本功也慢慢推进到了登堂入室的‘4级’。 毁损伤保肢术的基本功准入门槛,还有功能重建术的准入门槛就是登堂入室,至少目前组里对这种术式的准入门槛是如此定论的。 “业哥,培哥。” “我买了点饮料,你们现在喝吗?不喝我就放进去了。”来人是乔飞,比李源培小一届。 他说的放进去是放进住院总办公室里的冰箱,还是方子业自己出钱买的,惠及大家。 “留两瓶吧……”李源培挥了挥手。 “乔飞,你放了饮料后过来一下。” “我这两天又想到了一个新的idea,你如果有空的话,就搜集一下数据吧。”方子业偏头道。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乔飞都是留守中南医院里,在邓勇去了实验室后,他单独一个人在临床厮混,肯定有颇多不易。 袁威宏的课题组里的课题没有分给乔飞,方子业自然打算从其他方面找补一下。 更何况,最近几个月乔飞的临床技能突飞猛进,大概率就是被‘边缘化’了,在临床中没有太多的机会,只能苦钻练功房。 乔飞的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有空的,业哥。” “马上回。”乔飞道。 乔飞跑出了办公室后,李源培道:“乔飞还是非常不错的,只是之前不是我们中南医院的硕士,来了我们这里读博之后,一直十分低调。” “我们在恩市的时候,科室里的师弟都是他一手带着的,任劳任怨。” “天赋也好,比我好。”李源培自嘲道。 “每个人的天赋方向不同,源培你的能力,我们组谁也取代不了。”方子业笑着说。 管理科室或许方子业没有直接的经验,但如何管理组,方子业在疗养院已经练出来了。 就算是组里面有几位教授,方子业都知道该如何带。 现下只有一些硕士博士师弟,方子业带起来也觉得格外顺手。 这就是历练的好处,也是陈宋院长胆子够大,愿意让方子业带组。 …… 周一不是手术日,只是送手术日。 方子业被袁威宏带着查完房,安排好手术规划后,就跟着袁威宏一起又进了主任办公室。 这就是上级医生特有的权力了,可以脱离杂活累活。 其他的事情,比如说监督送手术,追术后检查结果的事情,就是金宏洲和秦葛罗大哥两人的职责。 “师父,我这个月要请个假,去京都。”方子业进门后道。 “知道知道,去领奖嘛?谁敢不批你的这个假?”袁威宏格外羡慕。 “刘煌龙早就把你们的请假表格一趟水地送去了院长办公室,上周五的医院院周例会,还特意通报表扬了你们。” “等你们拿奖的时候,医院里就会出一个宣传报。” “今年,我们医院就只有你和刘煌龙两人拿到国家级的奖项。” 刘煌龙之前是毁损伤保肢术、功能重建术与微型循环仪课题的‘带头人’,方子业是课题的主要规划者,是直接的受益人。获奖的时候,两人都可以去参加领奖。 “邓老师没什么意见吧?”方子业细声问。 这件事邓勇捞不着好处可怪不了方子业,是邓勇自己为了李源培的事情作的。 如果不是邓勇为了李源培与宋毅去私下里交流,宋毅也不会负气在通过了专业型考核后离开中南医院去同济…… 邓勇也不会被老主任们下掉主任的位置。 “没有。只是偶尔会念叨。” “子业,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开始新的病种啊?我觉得毁损伤和功能重建术,都快做吐了。”袁威宏不愧是袁威宏。 稍微有点起飞,尾巴就翘得老高,俗称北海一叶,主打一个浪荡江湖,骨子里就只剩下飘了。 如今就算是稳重了一些,但本性难移。 “师父,等到秦葛罗和金宏洲两人,还有我们科室里的张子曦大哥他们都可以常规开展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时,我们就差不多可以往下跨步了。” “还有一个前提就是,金宏洲大哥可以非常熟练地开展骨搬运术这样的创伤外科常见手术。”方子业回道。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他们这学习的速度也太慢了。”袁威宏嘀咕道。 作为曾经年轻一辈最优秀、资质最好的人,袁威宏是有资格说这话的。 如果不是方子业的出现,如今的袁威宏在年轻一辈依旧可以称雄。 在副高里,他如今面对陈芳、彭隆和谢晋元等人都丝毫不虚。 因为袁威宏已经三十七岁,距离他拿到省内青年医师比赛特等奖已经过去了三年多。 “慢慢等呐,我们医院的积累不够,就只能慢慢积累起来后,才可以放心地把一部分事情移交给他们。” “不然我们在前面走,他们掉队地跟来跟去,这就是脱了节,肯定会出事的。” “医疗以安全为主,一定先保证安全,才能去想着发展。”方子业依旧坚持自己的理念。 “师父,临床中,有太多的教授,都是露三分本事吃饭,留六分本事自保,剩下一分,永不展示的。” 有很多厉害的教授,或因为科室内的“竞争”、“打压”、“医患关系”等原因,把一些本来可以做的手术都给剔除了。 不去做,不愿意去做,不敢去做,就是以维稳为主。 这时候,就必须要耐得住寂寞,这也是中南医院必须要走的一段路,没有任何捷径可言,即便是方子业在也不行。 脱了节的团队,那就不是团队,那叫拉胯队。 这也是方子业经历了深思熟虑后,才选择把一部分课题交给其他医院来做的根本原因。 “我出国这段时间,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我最近在整治我们整个大科研组的风气。” “以前还是太不严谨。” “邓老师建议我出国的提议,还是真的是为我们好的。” “不然我们组的问题都只能由别人来指点,未免有点太依赖于他人了。”袁威宏将话题转得严肃。 “师父,必须要谨慎一些。” “你看看韩教授。” “如果我们一辈子都默默无闻的话,没人会盯着我们,但我们如果要发展的话,我们身上的任何漏洞都可以致命。” “越是臃肿的团队,就越容易有各种漏洞。我们大团队目前的人数其实还算比较少的。”方子业也回道。 并不是要自己亲自的经历才是真正的教训。 读书要会的一个技能就是通过例题读懂根本的解题方法。 有那么多先例在身边发生,方子业不得不谨慎些。 “子业,你最近这段时间,除了去练功房之外,任何一间实验室都没去,剩下的时间,你都去干嘛了?”袁威宏突然问道。 显然他对方子业的行踪了如指掌。 方子业才回了一周,周二、周五的手术日,每个手术日做完手术后,方子业就去了练功房里,还有就是周六的门诊。 但周三周四方子业去了哪里,袁威宏毫不知情。 “师父,汉市很大,我就随便出去走了走,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是在学习、写文章、练功房、学手术。” “现下也算是熬出来了,组里面的手术量不少,我也不需要去做会诊手术来提升手术量和手感。” “目前收入也不错,我就随便跑了跑。”方子业笑着说道。 “在疗养院里的氛围也比较压抑的。” 袁威宏听了,有些心疼。 “子业,成长是很痛的,而没有大人支持和引领的成长,必然会更痛。” “职业成长与个人的成长经历,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师父和邓老师能给你引领的路,终究有限。任何人能给你引领的路都终究有限,总有一天需要你们自己出去闯。”袁威宏的语气含着歉意。 其实袁威宏是想表达,如今的医院和科室是在给方子业拖后腿。 “师父,慢有慢的好处。” “如果走得太快,反而欣赏不了来时路的风景,如果走得更慢一些,就会发现身边有很多人、很多事都非常美。” “比如说最近,我就发现了,乔飞师弟是非常不错的一个人。” “比如说,学术型二年级的硕士杜乔桂,其实天赋也很好。” “比宁正阳还要稍微好一些。”方子业并不忌讳地说。 宁正阳是袁威宏的学生,是方子业直系的师弟。 “宁正阳也还行吧,中规中矩。只是各方面都不突出。”袁威宏回道。 “哦,对了子业,上周五我们医院的病理科又在给我们的骨病科提意见了,说我们骨病科手术送过去的病理标本总是不够。” “这都已经是病理科不知道第几次提了。” “标本不够?这话怎么说?”方子业的眼神立刻一闪。 “按照病理科曹群教授的说法,自从今年五月份后,我们骨病科给病理科提供的切片标本就越来越少。” “病理科每次制作骨病科的标本都必须小心翼翼,还说杜主任他们虽然要对切下来的病理标本进行检测研究,但也要保证病理科可以正常工作!~” “不过我们也不是骨病科的教授,倒是也不太好多说什么。”袁威宏的心态很稳,只吃瓜,不发表意见。 “或许杜主任也想制作新的骨肿瘤系吧。”方子业猜测道。 骨病科就是骨肿瘤科,每个有‘想法’的骨肿瘤科的教授,都想制作一套新的骨肿瘤系,特别是目前市面上尚未研发出来的骨肿瘤系。 一旦建成,就是补充了科研界的空白,科研成就是很高的。 “不过这里面也有一个问题,病理科说杜主任他们送去的标本不够,难道杜主任就不怕病理科的病检出错?” “不至于送去的肿瘤组织,只够制作一到两次标本的吧?”方子业歪着头,点出了话里面的漏洞。 “那我也不知道,周会上,这种小事肯定不至于吵起来。” “按照常规的思维,杜主任他们骨病专科的,是更希望病理科做出最精准诊断的,这样才好对症下药。”袁威宏也觉得奇怪。 “师父,我等会儿去找杜主任吃点瓜。”方子业笑着道。 “你还去找杜主任?”袁威宏上下扫着方子业,语气怪异。 你刚来中南医院就把骨病科的教授们都diss了一遍,你现在去找他吃瓜? “师父,我去找杜主任,杜主任肯定会很欢迎我的。”方子业格外自信。 可能杜教授等人会觉得方子业很讨厌,但他们绝对会承认方子业的能力,不会真的与方子业产生巨大的嫌隙。 反而,杜英山等人也清楚目前创伤外科的情况,依托骨病科的正高多,愿意拉方子业下骨病科的水,一起做科研。 第673章尾巴!(第一更,求订阅) 第673章尾巴!(第一更,求订阅) “方师,方老师,今天是杜老师的手术日,他已经去手术室了。”“要不要,我替您打个电话?”骨病科的博士陶珪看到方子业后,先后改了口。 并且还给了方子业一个比较委婉的建议,显然是拿方子业当作其他亚专科的正高教授来对待的。 “哦,今天是杜主任的手术日啊?” “不用打电话,我下午或者后天再来也行。”方子业也不是非要找杜英山‘吃瓜’。 方子业说完正打算退出的时候,脱了白大褂打算下班的窦新元吹着口哨到了门口,他本来只是打算随便看一眼今天谁值班。 他看完认出来是陶珪后下意识地转身,但又马上回了头:“子业?你来我们科干嘛?” “窦哥,方老师是来找杜教授的。今天是杜教授手术日。”陶珪道。 窦新元闻言目光一闪,摸了摸鼻子,有些发怵:“方教授,你找杜主任干嘛啊?” 这个月月初,方子业当着骨科所有人的面把骨病科所有人都diss了,这样的战绩让窦新元不敢大意。 “没事儿,窦哥,找你也是一样的。”方子业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才走到一半,陶珪换气缓气的呼吸音追上了耳朵,不过方子业也没有在意。 方子业与窦新元一起出了病房下班。 方子业说明来意后,窦新元格外紧张起来:“子业,你打听这些干嘛?” 窦新元可是从宁海青那里听说过,方子业有可能会对熟人下手的,几个月前,就喊人告诫了骨病科。 如果骨病科在临床试验审批没有通过之前就在临床开展微循环化疗的话,那么后果自负。 因为有过这样的警告,骨病科虽然早就想开展微循环化疗了,但还是忍住了一直没有开始。 骨病科的很多人也知道,肯定有一些医院的骨病科已经偷偷地开始搞起来了,只是目前不敢官宣。 “窦哥,自然是有打听的道理的。” “您给我透句实话,我们医院,现在有没有搞微循环的化疗?”方子业虽然从刘煌龙那里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但他还是希望得到的答案更加精确。 窦新元摇头:“病理科和我们科室的冲突,其实是源自于课题!” “病理科的梁富斌副主任一直都在做我们骨肿瘤的课题,所以以前我们骨病科的病理标本,都是他找病人谈了,然后收起来用以研究。” “但这个过程都持续了将近五年,我们科室一直都没干预过。” “今年四月份之后,子业你不是举办了学术报告嘛,我们肯定也意识到,这些病理标本都是我们骨病科的财富。” “就打算将其都搜集起来进行基因检测或者染色切片处理,万一到时候有参考意义呢?那也是原始数据之一。” “但我们科室自己要做课题,就影响到了梁主任的课题。” “可按照医院的规定,专科专治,我们骨病科切下来的病理切片,就该是我们骨病科在得到患者许可后,研究优先。” “其实我们也充分考虑到了病理科梁主任在做课题的需求,所以每次给过去的标本基本上都有三分之一甚至一半。” “但梁主任还是说不够用,这不是故意卡我们吗?” “一半的标本,怎么都够了。”窦新元道。 方子业也知道骨病科的肿瘤标本,自己实验室里,都有人会偶尔去骨病科求取一些标本,然后用以科研。 因为是大骨科的人,只需要一部分,而且患者也同意的情况下,骨病科也会大方地分出来一些。 都能分给自己所在的实验室,肯定还会分给其他实验室。 给了病理科三分之一还不够,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那杜主任什么想法呢?”方子业又问。 “该怎么做怎么做,如果病理科非要说无法正常工作的话,我们以后的病理切片直接送外面的公司得了。” “病理科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说自己的业务能力不够么?” “杜主任一直都忍着!”窦新元没所谓。 给了那么多还没办法正常开展工作,那你们辞职好了啊,就说的这点水平,你们来祸祸中南医院干嘛? “那也是。”方子业道。 “对了,子业,那个微循环化疗的课题审批,大概什么时候可以下来啊?” “其实我也都有些等不及了。”窦新元赶紧追问。 一口肥肉,而且是最为美味的肥肉,骨病科忍了快半年了,真的有点忍不住。 “快了,最迟就是下个月国庆节后。” “其实我今天来找杜主任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想约一张床位,我有一个亲戚,他之前在湘雅三医院住院,是脊柱骨肉瘤的。” “我思来想去,还是让他转来我们医院做手术会更加妥当一些。” “当然前提是他愿意。”方子业道。 “那没问题啊,子业,你把名字和身份证号发给我,我给他提前开住院证,从今天就开始预约。”窦新元马上道。 “何教授已经帮忙搞了,我今天过来,也是为了确定一下这件事。”方子业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洛听竹的继父刘高波的事情,只是方子业的一个表面理由。 与窦新元别过之后,方子业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件事报给了兰天罗。 方子业打电话的时候,兰天罗马上就接通了:“天罗,你联系一下人。” “让他们查一下我们医院的病理科,我们医院的病理科要我们骨病科的那么多标本到底是在干嘛?” 这不是方子业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说法,之前黄凯也给方子业提过,恩市中心医院的病理科也搞过多制作几张标本的事情。 方子业不是职能部门,管不了恩市中心医院的事情。 但是方子业是中南医院骨科的人,如果骨病科或者是自己医院的病理科在搞什么小动作,方子业也有可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如果有必要的话,知悉对方到底在做些什么才有可能回避掉一些影响。 “病理科?” “好的,师兄,我联系一下人。”兰天罗道。 方子业是微循环化疗课题的提起人,而且还经过了公证,所以方子业团队有与上级部门专线联系的渠道。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汇报课题进展,以及汇报一些与课题相关的违规线索,比如说有一些医院的团队,在没有经过审批的情况下,就擅自开展课题等等违规操作。 然而,让方子业没有想到的事情是,仅仅只是当天晚上。 袁威宏就打来了电话,语气格外严肃,音色清冷:“子业!~” “我们医院病理科的事情,是不是搞出来的?” “师父?你说啥?”方子业现在还在电脑前回复信息,关了扩音后,正式回道。 “省卫生健康委员会还有省科技厅对我们医院的病理科进行了突击检查,发现我们医院的病理科有往医疗公司违规售卖标本获利。” “现在骨病科的杜英山主任都被叫过去开会了,只要是和肿瘤相关的科室,科室主任都去了。” “现在窦新元在科室大群里点你名字,让你来开会。”袁威宏解释完,厉声道:“方子业,你到底在干嘛啊?” “不是?师父,这和我有啥关系啊?” 方子业觉得非常冤枉:“我和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以及省里面职能领导部门的关系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现在就算是去举报,别人也未必愿意受理啊?” “那你早上刚问了窦新元这件事,晚上病理科就出了事?”袁威宏都不信方子业。 “方子业,你能不能不要表面上口口声声说着要维稳,结果暗地里把整个科室搞得乌七八糟好不好?” “你自己想一想,我们骨科的这么些事情,哪一件事与你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袁威宏可能是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方子业闻言一愣,接着道:“师父,清者自清。” “导火索后面未必连着的都是炸弹,只是常规连了炸弹而已。” “和我有本质的关系?”“是别人自己做了错事,又不是我引诱他们做的错事。行不正,端不直,早晚会出事。”方子业也有些脾气了。 “我不是在和你吵,你赶紧过来,开会!” “科室里的群消息你也不看,不打你电话科室垮了你都不知道。”袁威宏埋怨了一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紧接着果然看到了超级骨科大群里面杜英山@正高和副高一起开会的消息。 这个超级骨科大群,是骨科的管理群,只有副高才有资格加入的群。 之前方子业在疗养院时,里面的很多消息都与方子业无关,他懒得管就予以消息屏蔽了,忘记放出来。 等方子业换好衣服赶到科室会议室时,果然大部分人都来了。 还有的正高和副高可能是在手术,自然不可能赶来。 “杜主任,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其他人都在手术。”唐僿副教授清点了人数后,如此道。 杜新展闻言,点了点头:“今天召集各位老师还有各位主任临时过来,是因为我们医院病理科的事情。” “今天下午,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和科技厅对我们医院的病理科进行了点对点的突击检查。”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发现了一些违规性操作。”杜新展这么说话的时候,无意中看了方子业一眼,虽然没有点名,但意思很明显。 “我们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要自查,自省。” “病人留给医院做科研的标本不是商品,不能用以盈利。希望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 听到这话,下了手术的杜英山教授道:“杜主任,其实病理科出现的这件事,虽然是意料之外,但却在情理之中。” “自从我们科四月份开始想要自行接管我们自己科室大部分病理标本自留做研究后,病理科就一直在找我们科室的茬子。” “我想过他们是因为自己要做更大的课题,没想过他们竟然是拿出去卖钱。” 唐僿这会儿把会议室的门反锁了。 杜新展问道:“方子业,你给我们内部的人透个底,病理科的事情,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方子业摇头:“杜主任,省里面的职能部门搞突击检查,肯定是掌握了实质性的证据才会出动。” “我今天早上的确问了窦主任一嘴,但我哪里有能力在两个小时内就可以搞到实质性的证据?” “我若是有这样的能力,那我还这么搞干嘛?” “我又不是为了满足内心蹂躏欲的变态。” “这真只是巧合。” 方子业虽然猜测得到是谁授意的,但这绝对不是方子业授意搞的。 杜新展也觉得是这样,如果方子业真的有这样的能量,那他碾死一个病理科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方子业也不会这么无聊。 而且,之前的创伤外科也根本发生不了那么多事情。 “杜英山,你们科室有没有参与这里面的事情?” “这一次售卖的标本中,也有我们骨科的肿瘤标本,根据我看到的价格,一百九十块钱一片。” “可真是一笔巨款啊。”杜新展说得可笑。 一张病理标本,一百九就直接卖了,也真的不怕麻烦和辛苦。 “杜主任,我保证没有。”杜英山说完,还又看了看自己科室的其他人。 “我们科室也绝对没有,说句不太耐听的,我们骨科就算是落魄了,也瞧不上这点玩意儿。” 杜英山这说的算是关上门才可以说的话了。 因为带量采购和集采的原因,如今骨科的整体手术费用低了很多很多,但是手术的费用和站台费没有怎么降。 骨科的手术很多,也不至于饿死。 “这是要涉刑的。” “下午,王院长紧急召开了各主任会议,再三明令禁止,如果这种事情以后再敢犯的话,他可以把一整个科室的人都换掉。”杜新展的目光锐利,一一扫过所有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与方子业没多大关系了。 杜新展也不仅只是告诫病理科,更告诫了创伤外科,希望不要出现卖标本、卖截下来的断肢等情况,一旦查明,严惩不贷。 会议结束后,方子业被杜新展单独叫着留了下来。 袁威宏也是看了方子业一眼后,赶紧道:“杜主任,这件事和子业没关系的,他今天一直都没出过门,从骨病科出去后就一直在家里。” “我还特意看了子业的外卖记录。” 方子业是袁威宏的学生,袁威宏肯定要尽量帮。 “你先回去吧袁威宏。”杜新展并不想与袁威宏多谈话,直接勒令。 袁威宏抱拳离开。 其他人尽皆散开,看向方子业的目光意味深长。 等所有人都走后,杜新展才忽然道:“子业,你是不是私下里进了什么特殊的职能部门,是他们养的眼线?” “看起来不出门,其实是在手机上提供线索?” 方子业闻言,立刻要拿出手机给杜新展看。 杜新展见状,立刻避之莫及:“你别给我看,这种事情我担不起。” 如果方子业真的是巡查组里的眼线的话,他杜新展敢看方子业的手机? 方子业摇头:“我没有,杜主任。” “那怎么你点到哪里?问题就会从哪里爆发呢?”杜新展道。 “你不会为了自己的发展,为了自己立功,想把我们医院的其他科室、其他的人都一一献祭掉吧?” 如果方子业真的是这样的人,那绝对是一个牲口,是一个“独人”,以后不会有任何人敢与方子业亲近,其他任何人都会排挤方子业! 现在其实就有些这样的趋势了。 你如果想要做“好人”,你可以去做,但是你不要以中南医院骨科的‘名义’,拿着尚方宝剑斩人。 “下午的会上,王院长非常生气!”杜新展告诉方子业事情的严重性。 方子业闻言,无奈道:“杜主任,我就这么说吧,如果只是我们一家医院的病理科受害,那可能是和我方子业有点关系。” “但如果不止我们医院一家呢?” 杜新展闻言,双目中精光一闪,立刻捕捉到了事情关键:“你还知道些什么?” “杜主任,要查这种事情,不是一个省的卫生健康委员会就能牵头的。” “如果只是一家医院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能医院内部就处理了,除非是被曝光,事情闹得很大。” “如果是范围比较广,那么就会先做事,然后根据事情情节的严重程度,看报道与否。” “难道不是吗?”方子业只是阐述了一个冰冷的事实。 这个世界很大,每个人的圈子都各不相同,各个圈子之间有交织,也有隔离。 而且圈子也不是平面的平行圈,是三百六十度不定位的立体圈,可能才一个局部产生纠葛,你遇到了事情,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恩市中心医院的圈子,在恩市的医疗界,属于是顶层,与下级医院紧密联系,但恩市中心医院在整个鄂省的医疗圈就只是参与者,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同样的,鄂省的医疗圈在全国也只是组成,或许属于比较拔尖一类,但中南医院只是全国的普通组成…… 杜新展闻言沉默了好久,而后才点了点头道:“行吧!~” “杜主任,同一个时空,不同国家之间的现状天差地别。” “我们真的很渺小。” “所以本份做事才是我们的归属。”方子业继续道。 “对了,杜主任,您那个大伯,准备明天做手术,您到时候要来手术室么……”方子业自己觉得话题太过于沉重,就先引走了话题。 第674章功能修复术!(求订阅) 第674章功能修复术!(求订阅)杜新展闻言瞬间眉目攒动,他可不是邓勇,站的位置不一样,所以杜新展的立场也不同:“方子业,你去疗养院到底都接触过哪些东西?” “就你也敢妄言时空穿插?”杜新展并未被方子业的话给绕进去,自然也没有走出来的说法,此刻表情颇为戏谑。 身为中南医院骨科的行政大主任,他在整个鄂省的骨科圈子,都有浓重的一席之地。 杜新展的江湖地位是比邓勇还更高的,只是杜新展平时很少掺和进方子业的世界,并不代表他不存在。 方子业摇头道:“杜老师,我也不知道自己接触过哪些东西,或许我的见识还比不过杜老师您。” “不过斗胆感慨,无病呻吟而已。” 感慨的对象找错了人,方子业也就赶紧认怂。 杜新展不是他的老师,自然不是他该倾诉的对象。 杜新展还是提点了一句:“方子业,我承认你很有天赋,也可能见识过一些东西,但你不要被你的眼界和见识,错乱了你该做的事情。” “和你能做的事情。” 杜新展在桌子上用右手的示指画了两个圈,一个大圈,一个小圈。 杜新展再指了指小圈子:“这个东西,就是永远跟随你的,并且是时刻以你为中心转动的圈子。” “至于你圈子之外的空白,你就不需要去了解了。懂了吧?” “眼高手低这个成语的解释是,要求的标准很高,但实际上自己也做不到。” “任何情况下,只要达成这两种条件,都可以被称之为眼高手低。” 杜新展是有见识的人。 说完,杜新展再把示指外移:“你看着这里,人在这里,以自己为中心的圈子边界在这里,也是眼高手低。”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挪动自己所处的中心位置,二就是扩大自己的中心圈半径!” “没有第三条路,你所要讲的道理,其实就这么简单。” 杜新展突然笑了。他摘下眼镜,露出眼角深刻的皱纹,这让他看起来像是ct片上突然显影的钙化点。 红木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正在用白色茶匙搅动紫砂杯,茶汤在台灯暖光里泛起琥珀色涟漪。 杜新展的银丝眼镜滑到鼻尖,目光越过镜片扫过来时,方子业突然想起解剖室里的激光定位仪,那种被精准切割的寒意。 方子业与杜新展的接触不算多,与之交互也不算深,可方子业从来没有怀疑过杜新展教授的能力和实力。 任何一个人,都对这个世界有独属于自己的理解,这些理解都是正确的。 杜新展的话,让方子业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最近所觉得的空虚,其实就是力不从心,只是自己没有了解到。 按照政治课上学到的哲理,那就是根本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 “谢谢杜老师指点。”方子业回道。 “嗯,我那位亲戚的事情,辛苦子业你多费心了。” “思维要纯,念头不要太杂。” “医者本心。”杜新展再次道,也算是收回了之前的话题。 杜新展是怀疑过方子业,不过今天看来,这件事或许与方子业也没啥关系。 再则,如果真的和方子业有关系的话,那杜新展只会更加忌惮,他不是为了找方子业的茬,而是为了搞懂方子业到底是要干什么。 方子业没有再回话。 医者本心四个字非常简单,但医者本心四个字又是在不断地变动着的。 很久之前,方子业只想着用自己的技术多救治几个患者,减轻他们的痛苦,哪怕只是通过查询资料,减轻他们在住院期间的痛苦,就会觉得很开心! 可随着方子业自己能力的提升,方子业的快乐和本心发生了转移。 后来,方子业觉得通过自己的操作,可以让一些本该截肢的人保住肢体,看着他们的笑容,会觉得非常开心。 再后来,经历的事件和病人多了,失去了最初的那种热情后,方子业又反思过医者本心四个字。 当然,如今方子业已经找准了自己的方向,并且已经在开始默默无闻地去往那个方向靠拢着。 方子业别过杜新展后,往外走出…… 袁威宏在消防通道口来回踱步时,手机屏幕的蓝光在他下巴投下晃动的阴影。 听到脚步声,袁威宏猛地转身,后脑勺撞上安全出口的绿光标识牌,“哐当“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师父。”方子业伸手要扶,被袁威宏一把抓住手腕。常年握手术钳的手指像钢箍,方子业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潮湿。 “子业你没事吧?“袁威宏压低声音问。他的白大褂领口翻卷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格子衬衫。 方子业摇头,目光扫过袁威宏眼底的乌青。通道顶灯突然闪烁两下,绿色逃生标志在两人脸上投下诡谲的光斑。 袁威宏就在门口等着他,而且袁威宏怕方子业出事,还把邓勇也叫了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方子业这会儿也看到了邓勇师父已经从消防通道转角离开。 如果邓勇解决不了,他不排除可能会去求熊志章和李国华老教授。 方子业摇了摇头:“师父,又让您费心了。” “不过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我今天去找窦新元副教授打听病理科的事情,纯粹只是一个意外。” “因为不仅是我们医院的病理科被突击检查了,省人医、地级市的一些病理科,甚至外省的一些病理科也被突击检查了。” “结果大同小异。” “这件事往前追溯,至少存在了这么久。”方子业用双手比划了一个十字! 有些事情,并不是方子业去吃瓜了才存在,而是本来就存在,只是一直没有被发现,被揭发。 就好比二十年前,医疗行业的贪fu现象严重,就算是你再怎么遮掩,也无法擦除这段时间真实存在过! “走,我们回科室里说。” “你都得到了消息,想必其他人也掌握了相关的信息。” “这不怪你。”袁威宏搂着方子业就往楼上走去。 邓勇见着没事发生,也没有怪罪方子业和袁威宏都没给他打招呼了,他打了个哈欠后,选择赶回去补觉。 到了创伤外科主任办公室后,袁威宏一边看着方子业去泡茶,一边说:“本来今天晚上我是约了一个卫生健康委员会的朋友一起喝酒。” “他才刚说起一些关键信息,我就被电话打来了医院。都还没有听全。” “子业,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和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那些领导也挂上钩了?” “今年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领导班子才刚换届,我那位朋友说,你的名字都被提及了好几次。” “只可惜你现在的档案不在省里面,不然的话,必然多给你一些荣誉的。” 方子业闻言笑着道:“师父,我之前去恩市下乡的时候,不是恰巧救了一位老师嘛。” “可能是他明里暗里地提携了我吧。” 方子业不敢把自己和谢家的事情告诉给袁威宏,怕把袁威宏吓到。 方子业与谢书阑的事情,如今已经过了非常剧烈的冲突期,方子业也没有再继续攻击,谢书阑的爷爷和父亲也没有再‘坑害’方子业。 当然,虽然对方邀请过方子业与谢书阑一起合作,但这种事情方子业实在答应不下来。 给谢大佬的回复就是,需要谢书阑自己悟,悟得出来就悟,悟不出来,那就自己身受。 那几篇文章不至于让她身败名裂,最多伤及筋骨。 这件事根本上还是谢老爷子理亏在先,方子业这边有疗养院作保,目前倒是没有了后续。 “县官不如现管,能够和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领导搞好关系,对你以后的发展大有好处。” “不然的话,反而会成为掣肘。” “现在的领导赏识你,那么之前你得罪的那一批人,也就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只是,近期你师父的压力也很大,有来自各方、各界的电话,都想让我安排床位和手术,你师父我都快顶不住了。” “你说要怎么搞呢?”袁威宏问道。 方子业闻言一愣:“师父,功能重建术的病例,还没做完呢?” 按照道理来讲,功能重建术常规研发从去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半,而且很多医院都在陆续地开展。 怎么还有人给袁威宏施加压力呢? “能做和做得非常好是两个概念。” “在不缺钱的人眼里,全世界任何一家医院,只要有好的医疗资源,他们就想去。” “特别有钱或者特别有权的人,就只想两件事。” “一个是长生不老,一个是健康不病。很舍得的。”袁威宏说话间,又把照片递给了方子业看。 方子业看到红彤彤的现金。 “咦,子业,你没接到过这种电话和短信?”袁威宏狐疑道。 方子业摇头:“没有,师父。” “那可就怪了事,你怎么可能没有收到类似的电话呢?”袁威宏的表情有点难看。 方子业低声解释道:“或许是我之前有托过人吧。” 之前方子业的电话也被打爆过,打得方子业只能临时更换了手机。 不过,方子业听了指点之后,就给一位与方子业说过如果方子业需要帮忙,就打他电话的老人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从那之后,方子业几乎从来没有接到过骚扰电话,全都是正经电话。“哦,好,我到时候看看也能不能找人弄这么一个。”袁威宏是真的有点羡慕方子业了。 也是今天,他才彻底明白,去年刘煌龙在创伤外科所面临的压力,那时候整个鄂省还只有中南医院才能做相对完美的功能重建术,压力面肯定更广。 “我们医院的高干病房里,也收治了一些病人,所以后续可能会有一些转诊来我们科室的患者。”袁威宏这般说。 “师父,我不是仇富,也不是仇权。” “只是医疗资源应该是相对公平公正的才好,就比如说现在,我在病房里,就看到了一些家境一般,但运气比较好,也约上了来手术的患者。” “这样就挺好的。”方子业解释道。 方子业可以做手术,每个手术日最多也就是两三台功能重建术手术,如今的毁损伤保肢术已经不需要方子业亲自去上。 工作量并不大。 只是方子业不愿意当一个被别人管控的玩偶或者‘宠物’! “理想是好的,但其实面向面一大,功能障碍的患者非常非常多。” “这个缺口啊,如果没有十年甚至十几年时间去消化,根本消化不过来。”袁威宏回道。 “就算是现在,其实也不可能完全一碗水端平,比如说院内的一些其他同事要给自己的亲戚预约一个床位,找你来加个号,你不还是得应么?”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排队归排队,但其实他们还是变相插了队。只是插入点的时间长短不一样。” 方子业闻言笑着道:“师父,既然都是卖人情,那还不如我们自己卖。” “我们是加班坐门诊。” 袁威宏忽然神秘道:“你回来之后,手外科约功能重建术的患者比之前至少少了百分之七十。” “刘煌龙最近私下里发过脾气。” 方子业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便玩笑道:“菜就多练。” “去你的。”袁威宏也跟着笑了起来。 什么是江湖地位,什么是江湖名望,最近发生的事情,就把这两个字演绎得明明白白。 刘煌龙在中南医院经营了一年多,重新进入到了鄂省手外科的顶级圈子,但依旧比不过方子业的一个名字。 因为可以非常详细了解功能重建术的人,大多都知道方子业的存在,方子业的名字刻在那里,就是刘煌龙永远都绕不过的山峰。 这就是搞原创的好处了,别人都更加信任方子业。 当然,也信任得对。 “师父,晚上您想吃点什么?”方子业问。 “真没事儿?” “没事儿。” “没事儿你上周四下午三点二十分,你在病理科标本室和窦新元聊了二十七分钟?”袁威宏还准备了许多细节性的问题。 “那是窦教授找我有事。” …… 一日后,经过了一天手术日的方子业依旧觉得十分疲惫。 对手术熟练归熟练,但熟练只会让手术做得更快,而不会减少整体手术的工作量,只是在更短的时间内,将工作量完成。 体力、精力的消耗是既定的,只是现在的方子业不需要有那么多脑力消耗而已。 做完手术后,方子业依旧惯例地带着人回了病房,看了一眼术后的病人,看到他们的状态都还好之后,才一边挤了免洗手消毒液离开病房。 偏头道:“源培,你记一下,今天这几台手术,手感比较好,如果他们的状态可以,后天也就是周四就开始进行功能锻炼。” “下周一出院。” 李源培都见怪不怪了,今天早上方子业就赶了几个病人回家,空出来的床位又马上住满;“你是老大,当然听你的,你师父都听你的。” “晚上一起出去吃点不?”李源培建议。 “好啊,你叫人,我出钱。不要带酒,我晚上还有视频会议。”方子业非常大气。 “谢谢方老板。”李源培非常开心。 有人请客吃饭还不好? 适时,方子业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去喊人了。”李源培立刻开溜。 方子业拿起一看,笑着道:“刘老师。” 刘煌龙的语气颇为纠结:“子业,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明天来我们科室做几台手术啊?” “啊?刘老师?您不需要邀请我做手术的吧?”方子业没有拒绝。 “是这样的,子业,你上次不是提醒了我,闭孔神经的单纯功能重建,要选择大口子么?” “我也是好奇心做了怪,到底做小口子会出啥事,有什么难度。” “我研究了好久,我才在八月底开始操作,然后勉强下了台,现在病人的康复情况不是很好,所以我决定还是二进宫……” 方子业听完咳嗽了好几声:“不是?刘老师,我都特意打了您的电话啊?” “您钻这个好奇心干嘛?” 闭孔神经的单纯功能重建,方子业以前也觉得比较简单,可在疗养院里做过一例后,差点没把方子业做得欲仙欲死。 所以,结束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决定,以后要做大口子,而且也第一时间给刘煌龙打了电话。 “你要是不打这个电话好了。你必须负责。”刘煌龙幽怨说。 方子业:“……” “好,我过来看看吧。”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道:“该死的求知欲和胜负欲……” 不过,从另外一个层面,方子业还感觉挺爽的,像刘煌龙这样的天才,如今也有求他去做手术的时候。 这种成就感,一般的手术、一般的经历都无法弥补这种空白。 只是,方子业还没有美滋滋多久,陈希莶就给方子业发来了微信信息。 “方医生,我爷爷终于确定要退休了,退休的时间就是十月份。” “我爸把属于自己的股权也都卖了出去,陆陆续续地开始变现了,我妈妈她……” 与陈希莶的聊天界面,全都是陈大小姐的分享,方子业一句都没回过。 这一次,方子业依旧没有回复。 直接把手机一收,权当作没有看见…… 陈广白这时候出卖股权,交代自己的位置,何尝不是一种急流勇退,如果继续待下去,他都有可能进去。 不过方子业觉得比较好奇的一件事就是。 既然陈宋和陈广白两人都已经决定内缩了,那么中南医院病理科以及省人医的病理科突击检查,是谁搞出来的呢? 这个问题,方子业找不到答案。 …… 翌日。 手外科,手术室。 方子业查完房进手术室的时候,刘煌龙等人全都已经全副武装…… 刘煌龙的声音从隔壁传来:“.闭孔神经在这里打了个死结。“方子业凑近观察窗,看见无影灯下泛着珍珠光泽的神经束,在显微镊尖下痉挛般抽搐。 推开手术室门的瞬间,冷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刘煌龙转头时,额头的汗珠顺着透明面屏滚落,在一个小硕士绿色无菌手术衣上洇出深色圆点。 “子业,你来看这个。“他侧身让出显微镜,镊子尖挑起一段肿胀的神经。 方子业俯身时,鼻尖几乎碰到目镜。视野里,淡黄色的神经纤维扭曲成麻花状,外膜下隐约可见暗红的淤血。这让他想起上周在解剖室处理的特殊标本——那个因长期注射激素导致神经变性的富豪。 “准备显微剪。“方子业伸手,巡回护士精准地将器械拍进他掌心。钨合金的凉意渗入皮肤,他突然注意到患者大腿内侧的旧切口:三公分长的浅痕泛着粉红,像条休眠的火山带…… “子业,病人的片子和病历都在那里,你先看一眼吧,虽然没有大毛病,但也有一些小问题。” “而且,子业,我最近在门诊,又陆陆续续地发现了一些其他的问题。”刘煌龙道。 方子业走向了阅片器方向:“刘老师,您就别吊胃口了吧?” “我在坐门诊的时候,发现有一些患者,是做了功能重建术后,过来再次求诊的。”刘煌龙道。 “效果不太好?”方子业偏头问。 “嗯,功能重建术经历了一年多的发酵,如今渐渐地从我们这一级医院转去了地级市医院,有一些自觉得非常强力的地级市医院,比如说民大医院,都在尝试和摸索。” “只是,尝试和摸索因个人能力的差异,容错率不一样。” “或许未来的一段时间,我们这些医院,除了要做功能重建术,还要做功能重建翻修术,不知道这种术后的患者,还有没有翻修的机会。”刘煌龙谨慎道。 方子业把片子往下放,平视向刘煌龙的眼神:“刘老师,这地级市医院做的手术,效果到底怎么样啊?” 功能重建术和毁损伤保肢术,都需要一定的准入门槛,并不是达到了准入的门槛,且达到了门槛只代表你有这个能力做,并不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方子业没有这样的烦恼,是因为他的基本功很早就到了5级,底限有非常高的保障。 第675章7级技能与重大突破!(求订阅) 第675章7级技能与重大突破!~(求订阅)刘煌龙是功能重建术的先行者之一,也有一些功能障碍是他能力之外的病种! 地级市医院的一些主任,肯定也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可如果效果太不好的话,还不如不开展。 闲谈不没手术进度。 无影灯在头顶投下冷白的光晕,消毒水的气味裹挟着金属器械的寒意扑面而来。方子业调整着手术放大目镜的角度,聚酯纤维手套在指节处绷出细密的褶皱。 透过显微镜头,患者受损的肌腱纤维如同被飓风摧折的树苗,凌乱地倒伏在血痂与瘢痕组织编织的泥沼中。 “脉冲冲洗再开两组。”方子业的声音在口罩下显得有些沉闷,巡回护士立即将压力泵的旋钮顺时针转到底。 生理盐水形成的透明幕帘冲刷着术野,冲走碎屑的同时,也暴露出更深层的结构损伤——原本应该平行排列的胶原纤维此刻呈现出诡异的螺旋状扭曲,就像被顽童揉皱后又展开的锡箔纸。 刘煌龙一边给方子业助手,一边回道:“没有经过详细的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主要是这种事我们也不好去管。” “别人愿意担责任,你何必做这个裁判呢?”刘煌龙道。 方子业手中的显微剪忽然悬停在半空。器械护士立即将备用的5-0普理灵缝线往前推了半寸,却见他摆摆手,转而要了高频电刀。 手外科的巡回护士与方子业相处的时间很少,所以没有足够的默契。 随着“滋滋“的电流声,一缕青烟从烧灼的毛细血管上升起,在无影灯下氤氲成淡蓝色的薄雾。 “所以新术式授权要慎之又慎。”方子业的声音裹在电刀嗡鸣里,刀头精准地划过纤维化区域。在他手下,原本粘连成团的皮下组织如同被春风拂过的冻土,渐渐显露出清晰的解剖层次。 “让刚学会素描的学生去画《蒙娜丽莎》——”方子业手里的显微持针器在指间灵巧地转了个圈,“不过功能重建术要做好,除了基本功要到位外,可能还真需要点达芬奇的想象力。” 刘煌龙接着回道:“不过钟军宇教授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估计今年年底会进行详细的调研之后,再给卫生健康委员会予以建议!” “要谨慎授权,并且收回一批手术授权。” 新术式之所以要授权,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 原则上,任何术者的任何手术的授权,都是卫生健康委员会授予的,只是一部分手术授权会下放到医院和科室。 “这台手术有点棘手,不过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刘老师,我暂时都没有想好小切口的手术方法,下次咱们还是别标新立异去猎奇了。”方子业道。 刘煌龙点头,但还是追问:“子业,那你上一次那个病人?结果怎么样?” “勉强达标吧,虽然只有百分之八十五的水准。但够用了。” 每个人的状态都是起伏的,方子业也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有百分之百的水准,但基本上每台手术,都是方子业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实力和水准。 “基本功够好还是好啊。” “不过,你那些操作,已经不算是基本功了。”刘煌龙羡慕地笑了起来。 手术室的气氛因这句调侃松动了几分。麻醉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李琦副教授凑近观察,镜片上倒映着方子业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当看到方子业用双极电凝在不足两毫米的间隙中构建出临时性血供通道时,他忍不住轻呼:“这个入路设计.以前没见过。” 刘煌龙来后,接手的是周子瑜教授所在组,李琦副教授如今依旧跟着刘煌龙。 方子业上台后,他第一时间让了位,认认真真地毗邻方子业进行着观摩和学习。 “李教授,我也是临时刚想的,我自己之前也没见过。”方子业平静回道。 操作成了固定有效的套路之后,才是手术术式,否则就还只是基本功的操作,方子业现在就是在用自己深厚的基本功对病种进行拆解,没有固定的套路可言。 本就觉得方子业很牛的李琦副教授,在看到方子业的操作正式开始后,越发相信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个道理,因此心态变得更加谦虚,偶尔还问了一两个问题…… 方子业也都一一解答。 功能修复术没有标准的术式,只能是见招拆招后,重新进行功能重建术,标准的定义应该是功能重建翻修术。 方子业重新做了一台,术中的效果还行,但术后会不会达到初次手术那么好,方子业自己心里也没底。 “刘老师,先就这样吧,我已经做到极限了。” “应该术后的功能康复值得期待,但要比起单纯的功能障碍病人的术后康复,可能还是要差一些。” “任何手术只要是做了,就会在患者的身上留下蛛丝马迹。”方子业认怂了…… 时间也指向了下午的七点半。 今天的两台手术,非常耗时。 翻修术比一次手术更难,耗时更久。 “也只好这样了。”刘煌龙点头。 “一起去吃晚饭吗?” “不了,刘老师,我今天要去实验室一趟,有点事情要做。”方子业道。 “你现在还亲自去实验室啊?”刘煌龙啧啧称奇。 “不愧是卷王之王。卷毛狒狒。” “没办法啊,刘老师,家底有限,我几个学生都还在恩市,现在手头上要做的事情,我自己不去做就没有人可以做了。”方子业回道。 刘煌龙闻言讪笑了几下,而后僵硬地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方子业终究已经在他的视野内再一次超脱出去,方子业的视野、能力,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之外,因此,方子业可以做但没说的事情,他问了也帮不上忙。 不如识趣些。 方子业出了手术室就开始点外卖。 想了一下,还是点了之前与洛听竹经常吃的那家烤肉饭。 当方子业推开实验室的大门时,电子钟显示20:47。走廊顶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最终定格在门禁系统的虹膜识别器上。 不过烤肉饭是预制的,因此来得很快。 方子业还才穿上实验室里的白大褂,外卖小哥就出现在门口,方子业只好脱下白大褂后又往外走,并通了与洛听竹的视频。 方子业还是蹲坐在他之前与洛听竹一起吃饭的台阶上。 不过,心态不一样了,所以吃饭的情绪也格外不一样。现在的方子业没了之前对未来的迷茫。 “师兄你看这个!”视频通话里的洛听竹突然把手机转向显微镜目镜。培养皿中的肿瘤细胞在荧光标记下宛如星海,某些区域却诡异地呈现出漩涡状排列。“第三次重复实验,对照组也出现了同样的趋化性迁移。” 方子业咬开外卖包装的动作顿住了。烤肉饭的香气与实验室外飘出的特有酚红试剂味道奇妙地交融,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荧光斑点,喉结上下滑动:“把代谢组学数据传给我…” 洛听竹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里,马尾辫有些松散,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 她伸手戳了戳镜头,仿佛要穿过屏幕戳到方子业的额头:“方大教授,现在是你的法定晚餐时间。段教授的人工智能义肢昨天已经都罢工抗议了,你忍心让人类过劳死吗?” 方子业笑着举起筷子投降,米粒粘在嘴角都浑然不觉。头顶的通风橱发出低沉的嗡鸣…… “你现在这说话水平提高了非常多啊?” “那我先不说话,看你吃饭。”洛听竹双手托着腮,目光温润,睫毛在视频里扑闪不停。 与洛听竹视频快速干完后,方子业道:“听竹,你再休息一会儿,我也要去实验室里了。” “我在你们实验室可是有眼线的,你昨天晚上凌晨两点二十三分才离开实验室。” “要是下次再让我发现你这么晚才出实验室,我保证不打你。” 洛听竹闻言吐了吐舌头:“师兄,昨天我们组集体加班了,也不只是我一个人。” “这都九月份了,十月份开始,微型循环仪与化疗的联用临床课题就要正式开展了。” “我这边还要和定点试验的单位联系,事情很多的。” “还有就是,聂哥和廖教授两个人,最近像是疯了一般地在加班做实验。” “前天晚上,刘果姐还去我那里找人了,问他们是不是出去花天酒地了……” 方子业:“……” 自己的伙伴们都在奋斗,那么自己也不能太咸鱼,已经且休了接近半个月,方子业也要正式地开始工作了。 方子业当天晚上也就加了班,而且这样的节奏,一持续就是接近半个月…… 9月27日,下午三点。 方子业接到了刘煌龙的电话:“子业,今天晚上九点钟的高铁,不能误了啊?” “我们下午六点钟见面,一起吃饭,然后去高铁站。” “这要是误了事,杜主任和王院长非得把我们两个抽筋扒皮。” 去领国奖如果还误了事,最后闹出了没参会的乌龙,真会被打的!~ “刘教授,我现在已经从实验室出来了,我这边也搞完了。” “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 “我师弟们,我两位师父,还有我老婆,从今天上午就给我打了电话。” “就刚刚,李源培还亲自跑过来提醒了我,就是怕我忘记了时间。”方子业笑着回道。 他就算是做实验再忙,也不会忘记时间的。 付出了足够多的劳动,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有奖拿还不去,那也未免太过于清高了。 这一次领奖,可是在京都的大会堂。 虽然方子业只是喽啰参与者,并不是最顶级的大佬,可能有机会进入到这样的圈子。 领完奖后,方子业的位次都只会与别人不一样。 嗯,方子业虽然没有拿到优青和杰青,但国奖比优青和杰青更加牛掰,而且没有学历和年龄限制。 一般来讲,能拿国奖的,可以绝对鄙视什么优青和杰青,反过来杰青也只能对拿国奖的人予以崇高的敬意。 方子业这又算是完成了弯道超车。 没有来得及给优青和国青机会。 “没忘记就好。” “就怕你忙忘了时间,我也听说,你最近没事儿就往实验室跑,早出晚归的。” “除了手术和练功房之外,哪里都没去。”刘煌龙也显然很关心方子业的行踪。 不过,刘煌龙也没有好奇方子业正在做什么。 进实验室的基础实验那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嘛? 方子业如今的科研底蕴,可能随口一句就是重要课题,属于课题组的机密。 自己就是做科研的,不至于这么不礼貌。 “刘老师,我们下午见!~”方子业主动结束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方子业直接从实验室杀到了马路上,而后,打车回到了洛听竹的房子里。 打开了电脑,开始与张利民院士聊天。 不过,方子业发过去信息后,张利民并未第一时间回复。 方子业也只能暂时静等一会儿。 因为最近方子业都一直在和对方聊天,所以方子业知道对方给自己的信息肯定设置了特殊提示,没回复是不方便。 果然,五分钟后,方子业的电话响了起来:“方教授,我刚刚在开会,看到了你的信息后,借故上厕所出来一会儿。” “时间不是很久!~” 方子业马上道:“张老师,一些特别详细的情况,我们今天晚上见面了详聊吧!~” “我在近期查了很多资料,也进行了一些试错相关的试验,我发现,我之前与您提过的那个新的肿瘤诱导物,有了点眉头。” “我参考了化学、物理等相关专业的一些文献和资料,最后把我们之前讨论列举的可疑物质,最后锁定在了十一种。” “我猜测,最后可能不止一种致癌物质,可能有两种甚至三种。” 张利民教授就是做常见恶性肿瘤的发病机理研究的,致力于通过多组学数据鉴定肿瘤驱动基因,对肿瘤进行精确分型,鉴定新型预后标志物和治疗靶点,深入挖掘组学数据,系统阐述关键基因和通路的功能和机制。 寻找病因,寻找致癌因素的内外因,都是他的研究方向,不仅仅只是肿瘤的分子测序。 周彦教授委托方子业的事情,方子业前期只是确定了,该微环境会诱导肿瘤的异变,但是无法精确的定位是哪一种物质。 相当于只是确定一种现象。 这样的情况下,看起来是大海捞针。 但是,也有一定的规律可循,那就是对微环境中检测的所有物质进行重新梳理,对他们的化学性质和物理性质进行鉴定和区别,看是否与其他类似的致癌物质有一定的化学结构与物理结构的同源性。从而确定一些可疑的,未被证实,但的确可能引起癌症高发的物质出来。 方子业其实一直都在做这件事,前段时间他的手伤了嘛。 除了参与课题组的讨论,其他的时间都在做这个。 周彦教授都知道‘治未病’的好处,方子业也不是傻子,知道如果真的可以确定一种新的致癌物,那肯定也是功德无量的。 “方教授,您费心了。” “我们采取的是缩样法,不过还是没有方教授你的推测法这么精准。”张利民闻言,语气也比较兴奋。 所谓减半缩样法,就是对好多种物质进行一部分的清除,用剩下的物质作为微环境,供给正常的细胞,确定它是否会引起动物异变。 对动物进行测序后,观察它们正常组织细胞的异型性或者是基因是否会有致病基因的诱导物增加,以此来反推定位…… 都是很好且常用的方法。 “张教授,也可能是运气。其实我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也采取了缩样法。” “就是我的运气会比较好。”方子业笑着道。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方教授,众所周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这一次辛苦方教授你了,你的发现,可能会让我们的工作年限缩短至少三年。”张利民教授道。 要去重新定义一种新的致癌物,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一般都是五年十五年甚至五十年,才可以新增。 就算是天赋非常高,技术非常好,突然的灵光一闪,也只能半年或者一年地减少工作量。 “张教授,那我们见面了再聊?” “我主要是怕约不到张教授您,所以就提前给您发了个信息。”方子业道。 约张利民的人很多,不管是吃饭的还是合作的,如果论资排辈,不论张利民教授的个人偏爱,方子业至少要排好几个月。 毕竟方子业只是一个副教授,最多就是特殊的副教授。 方子业现在的科研成果很高级,但一些特别知名老教授几十年的积累,也不会特别弱于方子业。 “见面聊。” “晚上我请方教授您吃饭。”张利民教授也非常客气。 懂科研的人一起合作,那就是知己。 酒逢知己千杯少! 张利民倒是觉得,方子业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而且还是自己学生的家属先招惹了方子业,方子业有一个非常光明正大地还手理由。 ……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看向了自己的技能面板。 【医学基础细胞实验技术7级0/0(无法升级,唯一特性,重定义)】 看起来简单,无法升级四个字也好理解。 但后面的唯一特性重定义,却是一种概念级的技能了。 如果说,6级技能的被动是可以非常快速地发现一种科研技术的漏洞,然后可以通过一定的方法将其变得更加完美? 那么7级技能的被动就是,永远保持最先进的思维模式、最灵泛的思维圈,可以非常敏锐地学习和捕捉任何风吹草动,自行对一种实验进行推衍,直至其变成新的重定义,现世之完美。 没有到这个级别之前,永远都无法理解这个技能。 方子业也是经历了足足一个星期,才算是勉强搞明白了它的特性,和它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就好比,我如果设计出来了一个新的东西,他属于当世最先进的。 但是,十年之后,你觉得你把我的东西超越了,但实际上,我研发的东西,还是可以随时完善至你所以为的重新定义的最完美阶段。 只要你能搞得出来的东西,我就可以搞得出来,想办法就可以搞得出来。 但我可以搞得出来的东西,你除非有类似的技能,否则就可能永远搞不出来。 这种级别的技能,不仅仅只是技能了,它还涵盖了思维、学习等各方面能力为一体的被动。 也是因此,方子业半个月以来,不管是翻看文献也好,做实验也好,都如有神助,有些实验,他做了一半,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样的趋势和结果,然后就可以去做另外一部分。 现在的方子业不是为了证明,只是为了挑选通路,选择可能的方向,自然不用原始数据,不用把所有的试验都做完。 他只要拿到可能的一部分圈定物后,把可疑的方向筛选出来,然后交给人去做就好了。 所以,方子业可以快速地对实验进行截断。 嗯,有了这样的趋势,就不做了,作为备选。 花时间和精力的事情,其他人来…… 方子业现在估计自己做实验的效率,一天都可以产出类似于十个工作量甚至更多的‘实验方向’。 这是什么概念,别人做一个工作量,需要一周到两周。 方子业如果不追求结果的话,可能就是一两个小时,就可以把实验结果的方向确定下来! 当然,其实也没有这么夸张,取平均才有这样的效率。 毕竟有些细胞实验,是需要培养和生长周期的。 只是方子业可以同时,同一天,掌控和操作四五十个方向的实验都不在话下。 方子业为什么忙,其实都是在忙这些。 方子业紧接着开始收拾东西,确定好自己的身份证、钱包等都随身携带后,方子业又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手机上的信息,清理了一遍邮箱的信息。 而且客气回复道:“谢谢贵杂志和贵编辑部的认可和邀请,但本人因个人原因,目前的日程安排比较繁忙,怕耽误贵杂志的正常运营,影响到其他学者文章的发表效率,只能含泪婉拒!” 方子业复制完,检查一遍,觉得自己看了都会觉得自己是情真意切,而后选择了发送。 总算是简单地把一天的信息和邮箱日程走完了,时间来到了下午的四点半。 方子业出门、打车,一边回复群里面的消息,一边开始看疗养院创伤外科和手外科拟收患者的基本信息和检查资料。 方子业虽然离开了疗养院,也把组长放了出去,可一直都在承担着自己的角色。 虽然基本没有发言,但不代表方子业没有关注。 “@杜东临,杜教授,手外组拟收的第二号患者,不要收了。”方子业回了一句。 杜东临没有抱着手机,所以可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但过了三分钟,就有人提醒了杜东临。 杜东临打来了电话,语气客气:“方组长,这个二号,是有什么不对吗?” “他的核磁有问题,上面显示的细节与他的症状不太符合,可能有坑,不要轻易做功能重建术。”方子业回道。 “好的,谢谢方组长。” “也恭喜方组长,方组长今天是要去准备领奖了吧?”杜东临不无羡慕地道。 国奖是什么概念啊?这可不是读书期间的国家级奖学金,这是国家自然科学奖金和国家科技进步奖!!! 只要是个科研人员,就会以此为荣,以此为目标。 “杜教授,等我回来了,请你们一起吃饭,到时候再庆祝庆祝。” “我是打算出发了。”方子业道。 “方组长,要是你还在就好了,这个病人,我觉得我们可以收。” “只可惜?” 杜东临接着又道:“最近疗养院内的人事变化挺大的,宋立波主任和科研组的庞龙山教授两人同时代任院长。” “陈院长突然就宣布退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疗养院的很多人都人心惶惶的。” “没事儿,杜教授,不管什么事,都总会过去的。”方子业也不知道陈院长去了哪里。 “希望吧。” “方组长,我还要给您汇报一件事情,我和叶伏生教授仔细商议过了,我们近期打算尝试一下四级糖尿病足的保肢术。” “如果最后保肢术没能成功的话,我就打算建议他来您那里,看能不能抢救一下。”杜东临道。 “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我觉得我和叶教授两人,近半年也学了很多东西,可以尝试一下。” 杜东临非常谨慎地咨询着,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糖尿病足5级,是最终末期,是概念性分级,百分百坏死了。 方子业都没办法保肢。 “可以的,杜教授!” “您现在是组长,您可以自行决议。” “不用给我汇报。”方子业道。 杜东临闻言,马上很真诚地道:“方教授,我不知道您自己的体会是怎么样?” “我经历过自己的恩师退休,离开科室的阶段,一开始还觉得挺自由的。” “但后来,就会觉得很孤单,很无助。” “甚至有时候你想求助,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好在是方组长你出现了。” “而且你年轻,你愿意说,愿意干涉……” “和我同龄的都是一些老狐狸。” “能有人请教,有人管着你的时候,虽然束缚,但其实是幸福的。”杜东临的言辞恳切。 方子业没办法彻底理解杜东临教授的感觉,便笑了笑道:“那就谢谢杜教授您的信任,我也就是在群里面随便多一句嘴。” “我现在还要去找另外一个老师,杜教授,我们下次再聊?” “好,不打扰方组长你了。”杜东临主动挂断了电话。 客气,但不卑微。 尊重,但不卑躬屈膝。 …… 晨曦穿透刘煌龙所在小区对面穹顶的菱形玻璃,在刘煌龙熨烫笔挺的西装上洒下细碎的金斑。他第13次调整领带夹的位置,金属卡扣与胸前的国徽徽章相碰,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子业,这样可以了吧?”刘煌龙回过头问方子业。 方子业正低头核对邀请函编号,闻言抬起眼睛。他今天特意选了靛青色暗纹领带,衬得眼下的皮肤略白:“刘老师,你都准备了三套西装!” “我只带了两套替补,都没怎么搭配。” 方子业则只带了两套,都在箱子里! 可不敢只带一套,万一坏了没得穿就麻烦了。 因为这种正装出席的西装最好都是订制的,与那么多顶级的专家和老师见面,也不能太不礼貌。 “等等!我的邀请函放在哪个夹层了?”刘煌龙的公文包被哗啦一声拉开,露出整整齐齐码放的资料,每份都用彩色便签标注着不同会场名称。 终于在其中一个格子层找到了邀请函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找到了。” “子业,你等我一下,我换一套便装,我们再去吃饭。”刘煌龙看到方子业愕然的表情后,也是稍稍有点脸红的低下了头。 方子业倒也不觉得刘煌龙很过分,这样郑重的场合,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方子业的礼服也是洛听竹为他参详了许久才订制的,两件的价格也都不便宜。 只是方子业自己没有拿到过优青和杰青,所以不知道这样的帽子对自己有怎么样的提升,所以反倒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所谓’气质。 “刘老师,没关系,我可以再等你一会儿,现在时间也还早,并不饿。”方子业望着刘煌龙教授眼角的笑纹,忽然想起实验室里那些永不停歇的离心机。 一代代医者就这样旋转着,将青春与热血沉淀成救死扶伤的重量。 刘煌龙其实也还年轻,只是在方子业看来他的年纪还比较大。 “带你去吃点好的。”刘煌龙终于是停歇了下来,大手一挥,带着方子业出去觅食。 第676章张院士的恐慌(求订阅) 第676章张院士的恐慌(求订阅)刘煌龙切牛排的手法带着显微缝合的精细度,餐刀在瓷盘上划出的声响让人想起骨锯的嗡鸣。低温慢煮的和牛肌红蛋白渗出时,方子业视网膜自动将其转换为术中渗血的软组织。 “这家店的主厨被做过心脏移植。“刘煌龙用叉尖戳破63c温泉蛋,流出的蛋黄像极了破裂的卵巢囊肿内容物,“他说料理和手术都需要精准地掌控” 话音被突然升起的干冰烟雾打断,液氮冷冻的玫瑰花瓣在他们面前炸裂,细碎冰晶坠落在黑曜石餐桌上,如同显微镜下的尿酸盐结晶。 侍酒师呈上勃艮第红酒时,方子业注意到酒标上的葡萄采摘日期精确到分钟——1997年9月23日14:28。当刘煌龙举起酒杯时,杯壁倒映出他虹膜上的放射状纹路,仿佛角膜内皮细胞显微镜图像…… “子业,功能重建术这个手术术式是我们提出来的,我们就有义务要为这个术式进行收尾。”刘煌龙将话题归正。 方子业也切了一份牛肉丢进了嘴里:“刘老师,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做了事,那么不管是好事和坏事,都需要我们亲自去做?” “那不然呢?”刘煌龙眼角一拧。 “好人你做了,要做坏人的时候你却避而不出?这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刘煌龙将手里的叉子轻轻一放:“我和钟教授也商量过,我们争取在明年的年中之前,出台一个功能重建术术式权限的准入标准。” “必须要上报剔除一部分技术不达标的主刀医生。” “只是这个标准要怎么定?就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功能重建术成功地开创出来后,如今不再是新术式,但也是四级手术,属于是重大手术。 特别是如今在临床中还发现了有一些主刀医生做得不够好,还需要进行翻修的情况下,新标准的设定就要更加谨慎。 方子业是功能重建术的核心技术骨干,所以这件事方子业必须要参与。 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 方子业听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刘老师,我们创伤外科的毁损伤保肢术,会不会也存在一部分老师做了,但最后又走向截肢的?” “你觉得呢?答案很明显好吧?”刘煌龙对方子业翻了翻白眼。 方子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神色略有些失落。 刘煌龙非常仔细地注意到了方子业的表情变化,便安慰道:“还是那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你做术式研发,其目的在于帮助患者,让本该截肢的患者避免截肢,让本该瘫痪的患者站起来。” “可实施手术的人,终究不可能完全是你自己。” “鄂省很大,华国更大,世界更广,你管不了其他人,就只能做好自己。”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这不是你原创术式的责任,而是每个术式在走向成熟,在其他人学习和进步的过程中,必须要走的弯路,这也是每个时代都必须要付出的试错成本。” “如果他们不去学,那么永远都学不会。” “如果他们去学,那么一直都存在错误率!~” 刘煌龙生怕方子业的道心崩溃。 方子业抬头,低声回道:“刘老师,我倒是没有思考这么多,我只是在想,还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明明功能重建术和毁损伤保肢术都有成熟的动物模型了?” “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没有功利心,也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地耐得住寂寞!”刘煌龙用叉子敲了敲自己身前的盘子。 有准备和大家都去静心为手术而做足准备是两码子事。 客观标准很好定,但别人会不会主动往你的客观标准里面套,那是别人的自主选择。 如果没有束缚,那么总会有一些人会铤而走险,跳过实验阶段就直接在临床进行练手! 你又能拿对方怎么办?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只能进行考核机制。 也就是卫生健康委员会职能部门要发挥作用,而卫生健康委员会要如何发挥作用,就是严格地执行某一种考核标准,将手术术式的准入权更加收缩束缚住。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办法! 方子业和刘煌龙二人都没有执法权! “刘老师,您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个恶人,我就算是不想做也得做了。”方子业道。 子弹正中眉心这件事,会随着岁月的增长,不断地感受到回旋镖的威力。 方子业曾经也觉得医学的严苛管理制度很‘讨厌’,因为方子业总是需要多想一些办法去跳过手术授权阶段。 可如今,方子业跳出来后,回过身去回头看时,发现这些所谓的规矩,都是对普通百姓和普通患者的一种基本线的保护。 百姓和患者是不懂谁的医学能力好,谁的医学能力不够好的。 如果手术的权限不予以管控,一个刚毕业的年轻医生就随便上手术的话,那么对于普通患者而言,那就是一场噩梦。 “味道怎么样?”饭毕,刘煌龙一边擦嘴,一边问方子业的反馈。 “谢谢刘老师的款待。”方子业给足了情绪价值。 方子业自己觉得味道倒是一般,贵是真的贵,即便没有看账单,但上菜的时候服务员就介绍了价格,价格真的是用克来计算的。 最后是刘煌龙结的账,刘煌龙也没问方子业好不好吃之类的话,家常便饭似的吃过之后就直奔高铁站而去。 刘煌龙将保温杯轻轻搁在折叠小桌板上,杯底与木质台面碰撞出闷响。窗外飞驰而过的光影在他镜片上投下斑驳的碎金,让那双狭长的大眼更显深邃。他调整着座椅靠背的角度,真皮面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子业,等会儿在酒店放了行李后,你就跟我一起吧。“他忽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第二颗纽扣。 方子业感觉后颈渗出细汗,高铁路过隧道时的气压变化让耳膜微微鼓胀。他望着前排座椅背后液晶屏跳动的时速数字——312km/h,这个速度让窗外的白杨树连成模糊的绿墙。 “我约了几个朋友,算起来都是你在业内的前辈。正好你们一起认识认识。” “你好像上了这个位置后,还几乎没与人接触过吧。” 方子业知道刘煌龙是在提携自己,只是方子业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因此神色略为迟疑。 “没关系,你不用紧张,我约的人里面也有副教授,你和他们的区别就只是年纪小一点……”刘煌龙语气温润地解释着。 有一说一,刘煌龙虽然不好看,但真的够温柔。 而且本身的气质也还行。 “刘老师,我晚上已经有约了。”方子业还是决定先把话说明白。 刘煌龙的袖口掠过小桌板边缘,露出百达翡丽星空表盘的一角。秒针扫过天蝎座星云时,表镜折射的光斑恰好映在方子业的手背,像团跳动的磷火。“是裘教授答应了见你还是谷教授?还是唐教授。” 刘煌龙眉角一挑问,语气微酸。 裘正华老教授和谷元东老教授都是方子业的旧识。 刘煌龙也早早地约见过这两位骨科的前辈,只是一直未能得门而入。 虽然自己的老泰山也是两院里的人,但两院的院士数量也不少,各人各在各自的专科,跨了专科还可能比较熟,但如果是跨了比较大的学科? 即便是老泰山的引荐,谷元东老院士等人也只是象征性地见过刘煌龙一两面…… 或许刘煌龙自以为还不错,但谷元东老教授是见过太多天才了的,甚至手外科的开门人陈老院士曾经也是谷元东老教授的‘同事’。 他自己本来就是天才,所以可能不需要再见其他的‘天才’了。 “都不是。”方子业摇头。 “那你还去干嘛?”刘煌龙本能地插了一句嘴。 “我这次约到的都是京都骨科的扛鼎教授。” 刘煌龙这一次拜访的人,都是骨科的前辈,再往后些年,这些人肯定是华国骨科地主场。 “不是我们骨科内部的老师,是做基础科研的张利民教授。”方子业道。 “张利民教授?谁啊?”有一说一,刘煌龙虽然是顶级教授,因老泰山的原因对院士层了解比较多。 可刘煌龙也不会抱着每年的院士增选名单不放,而且把每个人的名字和履历都记死。 “做基础肿瘤的教授,去年和我们科唐福培教授一起增选成功的老师,我提前就约过了。” 方子业赶紧给一点情绪价值:“刘老师,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您应该提前给我打招呼。” 与唐福培一起增选成功,那肯定也是院士了。 刘煌龙闻言缓了一会儿,才幽幽的说:“我们骨科的老师提携你,我倒是能理解成他们是爱护晚辈。” “你怎么又能和搞基础肿瘤的老师混在一起啊?” 刘煌龙也没等答案,一边整理小桌板,将保温杯放下后,又整理了一下座位:“当然,子业你也是个狠人。” “听说之前都差点把一位院士老师的腿给卸了。” 两人买的是一等座,两人正好并排,无人插扰。 而之所以不买特等座,是刘煌龙不想与方子业聊天的时候,中间还隔了一段距离。 方子业写letter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都已经直播了,在内部肯定流传过。 不过因为是直播,所以也没有人觉得方子业是针对对方,只是认为方子业的胆子大,误打误撞地就当了其他人的“枪”! 院士增选,竞争是非常大的。 而且如今的院士又是退出制度,可以上也就有机会将其扯下来。 万一那个网友就是与张利民院士不对付的人,在看直播的时候,就诱引方子业去写张教授团队文章的letter呢? “就是这位张老师。”方子业表情平静地回道。 “额~”刘煌龙噎住了。 “你tm胆子是真的大!” “刘老师,所以我最近都不敢再开类似的直播了,网友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我现在要是再开播的话,我都不知道下一次网友们的回复,得有多热情,会有多棘手。” 有一说一,方子业在小圈子里的名气算是打出去了。 特别是搞肿瘤科研的,方子业要是在开播的时候,一些学术型的硕士或者博士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真的给方子业挖了一大波坑,方子业也懒得戒备。 虽然方子业也可以更改直播的形式和节奏,但毕竟目前还是比较忙的,方子业短时间内没空去搞。 刘煌龙并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好奇道:“先误打误撞地相识了,而后因为同济医院你又给科研界放了一波狠的。” “这位张老师肯定是因为你可以无差别地放大,所以才和你交好吧?” 众所周知,学术竞争不是真正的战争,所以没有特别规范的形式,甚至有时候都不需要导火索。 自然也就没有火力束缚的说法。 你只要足够厉害,能够发现别人的论文纰漏,你用核弹打蚊子都没有关系。 即便是再有学术成就的学者,只要是课题方向错了,都可能让他人走上岔路,终生无出。 在学术界,可以释放无差别攻击的人不多。 理学的学术界偶有出现,但医学的学术界,出现的次数非常少,只要出现了一次,都会记录于医学史册。 而且随着科研发展越来越深入,想要无差别攻击的难度越来越大,时间跨度也必然越来越宽…… “差不多吧。”方子业回以笑脸,不敢说自己是在主动抛饵钓鱼。 最偏爱自己的师父都会觉得自己疯了,那刘煌龙只会觉得自己是在往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因为刘煌龙比中南医院的其他人可能都更明白院士的含金量和能量,他自己就是其中的受益者。 刘煌龙犹豫了一下,又迟疑问道:“子业,后面几天,我能有机会跟你拜访一下么?” 今日已经有约,且是刘煌龙主动提出,算起来是他求见人,他不可能缺席。 “刘老师,您就别试探我了。” “我今天能约到张老师的时间,那还是走了运气的。” “要了还要?”方子业说完紧了紧眉,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刘煌龙。 这话很有歧义,也很有冒犯性。 刘煌龙当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的眉毛都竖了起来,抬起下巴:“你少在科室里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刘煌龙的妻子几乎没在中南医院出过面,刘煌龙的老泰山是大院士。 因此就有人猜测,刘煌龙是纯正的‘学术爷’,特意伺候人的那种。与之相对的就是学术媛。 至少敢和刘煌龙开玩笑的人,偶会会说刘煌龙的压力很大,每天晚上都要挺动个大几百斤……话不投机,赶紧转移话题。 刘煌龙继续问:“子业,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怎么近期都没有相关的消息了啊?” “还不急,等转了年再说,已经在挑好日子了。” “等有了时间,肯定第一时间通知刘老师您。”方子业客气回道。 刘煌龙闻言,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其实…早些成家,也是极好的。” 方子业莫名地看了刘煌龙一眼,可刘煌龙已经偏转过头去,留给方子业一个高深莫测的侧脸。 …… 京都,某酒店。 方子业被审查了好几次,才进入到分配给自己的房间。 推开雕花铜门的刹那,方子业被扑面而来的沉香气味定在原地。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整面缅甸花梨木打造的玄关屏风上,金丝楠木镶嵌的《千里江山图》在射灯下流转着琥珀色的光晕。他注意到脚下波斯地毯的经纬间藏着极细的金线,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流动的星河上。 智能管家系统感应到入住者,自动升起遮光帘。落地窗外,故宫的金色琉璃瓦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恍如蛰伏的巨龙。方子业的手指抚过黄铜浴缸边缘,冰凉触感让他想起手术器械的金属光泽,水面倒影里自己的眉眼模糊成苍白的雾。 看起来其貌不扬,特别是外表和走廊的装修都像暴发户风格。 可真正进入到自己的房间里后,方子业才真正的意识到什么叫低调奢华。 房间里的设备一应俱全。 消毒后的睡袍、睡衣,茶叶,全新的茶具,全自动泡茶的系统,还有茶室,高档的烟灰缸,甚至就连地上的毛毯,方子业都觉得非常不一般。 睡袍和睡衣都是全新消毒后的,不是重复使用的那种。 茶是好茶,闻起来就比较不错,而且红茶、绿茶、龙井等都有…… 就连烧茶的水都不是自来水过滤后的纯净水,而是正经的山泉水,至少瓶身标识是这样。 落地窗的调光玻璃正在从雾化转为透明,故宫角楼的剪影在暮色中浮现,宛如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解剖标本。 方子业的手指抚过床尾的丝绸抱枕,指尖传来的滑腻感让他想起手术时触碰到的大网膜脂肪。 方子业放下了行李之后,张利民教授的电话就打来了。 “张老师。”方子业还在打量和感慨奢侈,声音清脆。 “方教授,我把位置发给你。你先过来一趟吧。”张利民教授的声音则比较严肃,虽然客气,却毋庸置疑。 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张利民教授。 “好的张老师,我刚放了行李。”方子业回。 “嗯,我寻思你这个点应该也到酒店了。”张利民教授挂断了电话,显然后续的话是不方便在电话里说的。 …… 方子业与张利民教授是在一间茶楼里会面的,方子业到时,张利民教授已经提前到了。 张利民教授的左手食指正沿着青瓷茶盏边缘画圈,釉面与指纹摩擦发出蜂鸣般的细响。 紫檀博古架上错落摆着各色茶罐。 “张老师。”方子业推门而入后,看到了张利民教授正自己拿着点心往嘴里塞。 “方教授,我就随便点了些,还有茶水,你要是不喜的话,可以再点一些自己喜欢的。”张利民客气道。 “不用了,张教授。”方子业回得有些心虚,眼珠子在缓缓流转。 “别不用,我们两个今天的谈话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结束的,可能还要误了饭点。” “你给我找麻烦的时候可没现在这般客气。”张利民笑呵呵地道。 方子业忙坐下后解释道:“张老师,我第一时间就给您解释了呀?您说,我后续可以再找您商量,我也就当真了。” “只是,张教授,这件事涉事比较敏感,如果让我去深入的话,我根本抬不起这件事的牌面,甚至只能退而避之。” “中草药致癌?” “张老师,如果不是您应承的话,我早就脱衣服不干了。” “即便是现在,我甚至都已经想到了到时候的新闻会怎么写!”方子业的声音越说越小。 中药治本又治标,中药是草本精华,没有毒副作用,中医为道,中药是天然的物质…… 这些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这个时候弹出来这么一件事,任何做这件事的人都会被扣上“扼杀中医发展”的帽子。 这样的帽子一旦戴上,方子业都怕自己被极端的人士给暗刺了。 “你知道现在中成药市场规模多大吗?“张利民教授突然发问,声音像砂纸擦过生铁。 暗格里的老座钟恰好报时,铜鎏金钟摆晃动的节奏与方子业骤然加快的心跳重叠。 窗外飘来糖炒栗子的焦香,却被室内浓重的普洱陈味压得透不过气。 张利民突然用茶针挑开普洱茶饼的动作,像极了剥离肿瘤粘连的肠系膜。 二十年陈化的茶屑纷扬落下时,方子业嗅到了类似病理科二甲苯的刺激性气味——那是茶多酚氧化产生的邻醌类物质。 “这件事的敏感程度可不止如此啊!” “方教授,你现在身上贴着有陈老中医的标签。我查过陈老教授,他是反中医的正统中医第一人。” “如今依旧被中医界排除于中医界之外…” “这一次的附近几个村落的癌症致病率提升,经由你推测可能是来自某位‘老中医’的‘偏方’?” “但他可以做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他是他,这种事情,你?” “作何解释?”张利民投了一个蔑视的目光,但双眼皮又赶紧收回。 方子业注意到博古架第二层的青花瓷罐印着协和1921的徽标,罐口封蜡已出现蛛网状裂痕。当张利民将茶汤注入冰裂纹茶杯时,褐色的液体在开片纹路间奔涌,恰似造影剂在肿瘤新生血管中扩散的影像。 “所以,张老师,我是最有自知之明的。” “能做就做,不能做拉倒。” “到现在为止,这件事只有我和张老师您知道,您要是不应承的话,这个秘密我就不再说也不再提了。”方子业说得本本分分。 张利民目光纠结地看向方子业:“方教授,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组织(iarc)认定了那么多i类致癌物,比如说化学药品、微生物、抽烟等。” “你放着这些不管,你怎么就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中药这一块呢?” “我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张利民看到方子业发给他的资料后,如今依旧情绪在纠结之中。 iarc根据癌症的相关性,将物质分为不同的组别: 1类:已知对人类致癌的物质。2a类:可能对人类致癌(有较强证据)。2b类:可能对人类致癌(证据较弱)。3类:可能对人类不致癌。 中草药目前的定位就是3类。 “就算不是对准1类,你对准2类也好啊?”张利民又蛋疼地补了一句。 张利民是院士,但他也不敢轻易表态。 否则以国人的情绪和脾气,绝对是指着鼻子骂,骂祖宗十八代,甚至是戳脊梁骨,造谣你通叛卖国。 “张教授,难道就不能是这一个医生的问题么?比如说用方不对,或者是剂量不对?” “要上升到这么高的高度?”方子业问。 “我给你讲,现在的现实就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年,我们国家中草药和中成药相关的医疗花费已经超过了现代医学的药物花费。” “但是!~” “两者的接诊人数是有一丢丢差距的。”张利民如此说。 说完,张利民又特别谨慎的表态:“这些数据,仅限于我查到的资料。” 说实话,方子业一开始是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的,最先想的就是化工原料。 可附近就没有化工相关工厂,就只有养猪场。 但化学致癌物其实还是相对最好查的,国家对这方面的管控非常严格。 而如果不是化工物品的话,方子业还想过可能是洗洁精是不是没用对,附近几个村落用到了那种假冒伪劣。 但后来也查实了并没有,都是市面上常见的。 微生物也不是…… 周彦教授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实验室,也不仅仅是湘雅医院这样的顶级名院,他们所代表的甚至不仅仅是医学这个行业。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周彦教授等团队竟然都毫无所获,就证明这种可疑的新致癌物是真的很新。 张利民问:“方教授,你确定,你在实验室里,得到了相关的支持性证据?” 方子业点头又摇头:“张教授,我不敢直接拿着成品做,我只是做了其中一部分结构。” “但张教授,这种药现在被公认为是最有希望成为抗癌药物的中草药。” “你先别说了。”张利民闻言,左右看了看。 张利民左右看了看后,确定无人,才道:“先别说话,任何实质性的话都不要说。” “我们先讨论其他的可能性,比如说,配伍的问题?” “药量的问题等等。” 张利民先让方子业不要轻易下结论。 方子业赶紧非常谨慎道:“是的,张老师,是可能,是可能性……” 这种事,现在方子业都不敢对陈宋说。 因为据方子业所知的是,疗养院里的实验室,就有团队在做中草药抗癌的基础实验,觉得很多中草药经过提纯后,可以用于某一种癌症的治疗。 类比参考于青蒿素与疟疾。 “这个口子不好开,也不会特别轻易地被打开。” “方教授,你还可以想一想,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的因素,比如说1类或者2类物质,最好是现有的。” “即便不是现在认可的致癌物,也最好是一种无机物或者合成品。” “哪怕是一种新的真菌、细菌、病毒都可以。” “找一个中转点。”张利民用右手敲了敲桌面。 “先表明一个态度啊,方教授,我们这不是怂,我们这是曲线救国的方法论。” “先找到一个客观存在的第三品,先把这个第三品证实出来有相关性后,再去确定某种方子与第三品有实实在在的线性相关性。” “这是最稳妥的……” 檀木茶案上升起袅袅青烟,紫砂壶中陈年普洱的沉香在办公室内氤氲。张利民院士的右手食指与中指交替叩击着黄花梨桌面,那节奏像极了手术台上监护仪的心跳声。 “张教授,这不对啊?“方子业喉结滚动着咽下喉头的苦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瓷杯壁上冰裂纹的纹路。窗外的梧桐叶影透过百叶窗斜斜切在他清瘦的面庞上,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我不是走那条路的人啊?” 茶水间传来的烧水声突然尖锐起来,恰似他此刻绷紧的神经。张利民端起钧窑天青釉冰裂纹茶杯,仰头饮尽茶汤的动作带着解剖刀般的利落,喉间吞咽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这无关你是不是流调组的人。“张利民将茶盏重重顿在案上木纹路里沉淀的岁月都跟着震颤,“你的身份铭牌,从你踏入疗养院那天起就烙在脊梁骨上了。” 他食指轻点自己太阳穴,灰白鬓角在逆光中镀着银边,“你年轻,没见过几十年前那场腥风血雨。” “当年陈老提议整肃中医界时,我还在约翰霍普金斯啃三明治。“张利民用镊子夹起茶则上的普洱,深褐色的茶饼碎屑簌簌落在景德镇青花瓷茶荷里,“他主张中医无偏方,要把不会辨证的江湖郎中清出杏林——知道这相当于要掀多少人的饭碗吗?” 第677章提要求吧(第一更,求订阅) 第677章提要求吧(第一更,求订阅) 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方子业望着茶海上凝结的水珠,恍惚看见实验室培养箱里那些癌变的细胞株。 三天前电镜下的异常蛋白结构此刻正在他视网膜上重映,那些扭曲的β折叠像极了古老药方上潦草的笔迹。 “您是说”他听见自己声音里金属般的颤音,“我撞上了三十年前的未爆弹?” 张利民忽然起身,当他抽出一本1992年的《中医杂志》合订本时,积尘在光束中飞舞如星屑。 泛黄的纸页停在某篇被折角的文章,标题《论辨证施治在现代中医实践中的核心地位》下,陈老的签名力透纸背。 “看这段。”苍老的手指划过一段加粗的文字,“所谓偏方,实乃无源之水。不究病机,不辨阴阳,以偶然为必然,此非医道,实为赌术。”油墨在岁月侵蚀下洇开,恰似癌细胞在组织间浸润的轨迹。 方子业感觉后颈渗出冷汗。 “但现代毒理学.“他艰涩开口,却被打断。 “你知道马兜铃酸事件后,有多少古方需要重新配伍?“张利民突然抓起茶匙在茶海上画圈,匙柄与紫砂的摩擦声令人牙酸,“当年实验室小白鼠的肾脏切片像蜂巢——可你能让千年药典低头吗?” 茶水再度沸腾的啸叫撕开沉默。方子业盯着自己映在茶汤中的倒影,忽然明白那些在学术会议上欲言又止的同道眼中闪烁的是什么——是浸在福尔马林里的真相,是卡在伦理审查中的标本,是困在利益网罗里的良知。 “所以我的数据.”他无意识地转动婚戒,铂金戒圈在无名指上勒出红痕,“连敲门砖都算不上?” 方子业感觉有点勒人,索性将它摘了下来,放进了口袋里。 张利民突然笑了,发给了方子业一篇论文,贴着“1997.6.12马兜铃酸肾毒性初步验证“的标签。 “当年这份数据,”老人枯槁的手指抚过褪色的茶桌,“在保险柜躺了两年才等到转机。” “直到我们在肝癌细胞系中发现特异性受体。” 茶海上凝结的水珠终于坠落,张利民将茶针插入茶饼的力道,像极了主刀医生划开第一层皮肤:“要做就做连珠铳,别当哑火的老套筒。先从替代标志物入手,等他们自己顺着藤来摸瓜。” “医学是站在尸骸上的守望。” “我明白了。”方子业点了点头。 “不!”张利民突然用茶夹敲响建盏:“要像你发现骨肿瘤新靶点那样——用他们看得懂的语言说话。” 茶香渐浓时,张利民教授从口袋掏出个老式怀表。表盖弹开的瞬间,方子业瞥见里面嵌着张显微照片——那是张利民人生第一张癌细胞电镜图。 “记住,真理是颗包着毒药的糖丸。”怀表合拢时的咔嗒声像极了枪械上膛,“要让人们自己剥开糖衣。” 茶海上凝结的第二滴水珠坠下时,方子业注意到张利民的衣服第三颗纽扣有些松动。扣子边缘的磨损痕迹让他想起上周在离心机里碎裂的ep管——那些飞溅的细胞培养基,此刻仿佛正顺着老人衣襟的褶皱缓缓流淌。 “您当年在《cell》发那篇肿瘤微环境论文时,”方子业笑着说:“可没说过真理需要糖衣。” 书架上的原子钟发出精确的滴答声,与窗外蝉鸣编织成密网。 “1999年,我还在米国时。”张利民此时突然改了英文:“我在学术报告厅说马兜铃酸代谢物会引发基因突变,有人当场撕了支票本。” “张老师,难道您一直都在从事类似的研究?”方子业问。 张利民现在提起的是1999年,那时候的张利民还在米国工作。 茶汤第三次沸腾时,张利民给了方子业一张照片,照片里,张利民教授的书柜暗格有一个犀皮漆盒。 盒中整齐码着十二枚玉质刮痧板,最上层那枚沁色青玉上刻着“乙未年杏林会诊“的蝇头小楷。 “其实我个人是非常信任中医的,这是当年一位中医界的前辈送我的。”张利民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指,“他说西医如利刃,中医似流水。可流水要凿穿顽石.“ “.也得借势而为。“ “中医药和中医药方博大精深且很难量化,所以我们研究起来会非常困难,千万不要一锤定音。” 方子业的眉头紧皱,当ct影像中的阴影被不同专家解读为炎症或肿瘤时,最终是pet-ct的代谢数值一锤定音——现代医学终究需要量化的标尺。 但中医并没有。 “方教授,中医和现代医学一样,同样有理念和流派之争。” “你到底有没有站位?”张利民将话题又流转到了之前。 方子业在疗养院里虽然没有和中医有深入的接触,但中医分了不同流派,中医中有经方、野方、偏方等事情,方子业是经常听人说起过的。 每个人的说法和看法都不尽相同。 方子业摇头。 张利民教授道:“那应该不是流派之争,是陈老觉得有一部分中医只是在以中医的名义行医,而不是真正的行医。” “所以陈老医生提议要对这种行为,对内道进行整肃。” “但这些提议之后就被压下来了。” “我也不是中医界的人,对此了解也并不是很多。” “但你现在提出来的问题,正好就是当年陈老中医的提议之一,那就是规范和整理中医的资格制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提议‘中医无偏方,中医无定病’。” “中医的底层逻辑与我们现代医学不同,我们现代医学是通过确定疾病的疾病机理,疾病机理与病征一一对应。” “中医的底层逻辑则是以证为根,辨证论治。” “不同病可同证,同症可不同证,先辩证再论治。而并非是参考现代医学以病论治。” “根据这样的逻辑,所谓的偏方存在的意义就只是撞运气,撞到了就治疗有效,如果没有撞到,那就是无效治疗……” “我能了解的也就是这么多。” “所以,当年以陈老中医为首的一部分人,严格地提议要将中医进行规范化地评审,将要一些根本不会辩证的人清理出中医界。” “这个提议要落实下来,不管是工作量还是影响范围都相当广远。”张利民说到这里,又看了看方子业,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依旧在不断地敲打着桌面。 之后他的眼神一厉:“而你现在所针对的就是偏方之一。” “但?”方子业下意识地想要辩解。 “你没有证据,而且你现在也拿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张利民打断了方子业。 方子业又点了点头。 所谓副作用,即治疗作用或主要作用之外的所有作用。 饭的作用是充饥,饭下过饱的撑就是副作用,水的作用是解渴,饮水过多造成的水中毒就是副作用。 但这些东西,单纯的解释是没有用的。 方子业现在陷入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 如果他不沾惹这件事,那肯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方子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他知道了,所谓的“偏方”,是存在着致癌风险的,而且方子业已经在实验室里得到了指向性的证据,但方子业都不敢轻易地将其拿出来了。 甚至这种事情,他都不敢轻易告诉陈宋。 这样的情况下,方子业要么就是陷入自证尬境,要么就是放弃,选择当一个无知的人。 方子业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问道:“张老师,任何东西,抛开剂量与持续时间谈风险都是耍流氓,我给那些老师提议一下,让他们自己去查可以么?” 负责流调的人是周彦教授等人,而不是方子业。 “提议也要证据,并且,中医的配伍与单纯的药物作用又可能不一样。” “所以你也找不到单纯的证据。” “我的建议还是,要么,你就先找一个第三替代品,证明癌症的发生风险与第三替代品相关,然后再去证实某种药物或者是方子与第三替代品严格的正相关,以退为进!” “你能来找我,就证明你心里已经想好了,你一定会去做的。”张利民非常肯定地道。 张利民不了解以前的方子业,但他了解现在的方子业,这是一个很执着的人,一旦遇到了事情,就算是不能快速解决,也会一直想着怎么去解决,直到找到解决办法。 这样的执着,是很容易出成绩的。 想要成功,执着坚持与天赋、机遇缺一不可。 但机遇,更多的时候也是备给有准备之人的。 “所以您建议的第三替代标志物,”方子业问:“应该选代谢组学的特征峰?” 张利民突然用茶针挑起块普洱茶膏:“你应该知道circrna调控机制吧?” “把致癌性拆解成表观遗传修饰链,就像” 普洱茶膏坠入茶汤的瞬间,墨色在杯中晕染开来。“.就像这茶膏入水,看似浑然一体,实则万千分子各司其位。” 办公室突然陷入寂静,唯有通风橱的低鸣从走廊缝隙渗入。 “我需要三个月。“方子业忽然说…… 方子业需要时间。 “方教授,你也还要明白一点。” “那就是,有些东西虽然是1类致癌物,但国家层面也不会明令禁止!~比如说吸烟。”张利民又补了一句。 听到这里,方子业先一愣,但紧接着也就恍然了。 “张老师,那倒也是!~” “所以,我根本不用考虑这么多,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方子业回道。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烟,是世界卫生组织已经证实的1类致癌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事实,但全世界的烟民依旧不计其数。 呼吸内科、胸外科挤满了肺癌的病人,也有人会拧出来个例来反证。 比如,有人吸了一辈子烟没有得肺癌,但有些人一辈子没有吸烟,也有了肺癌…… 有些人即便是知道吸烟会提升致癌率,也依旧会赶着上前冲。 事实只是事实,只是一串客观的数据,现实是现实,现实是生灵万千,各自归途…… 张利民却又摇头,神色非常严肃地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句话没错。” “可有一点,我们必须清楚。” “如果一件事成为了公知,那么知道它的人依旧选择继续,那是自己作死,我们只能尊重他人命运。” “而如果一件事不是公知的,甚至大部分都是不知情的,那么,我们就有去保证他们知情权的义务或者职责。” “不然的话,我们搞科研的意义又在哪里?” “我只是说难,也没有说完全没有办法,办法就是先去做好事!~”张利民掷地有声地道。 “不宜用现代科学范式粗暴解构中医理论体系!” “但并不代表完全不去解构!” “其实.”张利民突然用镊子夹起片陈皮放入茶壶,二十年陈皮的沉香瞬间压过普洱的醇厚,“上周卫健委找我讨论过医疗ai伦理指南。” 方子业注意到老人用“讨论”而非“咨询”,紫砂壶嘴腾起的热气中,他仿佛看见无数利益链条正在云端交织。 “他们提到要建立传统医学知识图谱。”老人斟茶的手稳如持镜架,“用自然语言处理解析古籍,用知识图谱呈现方剂配伍。” 茶汤注入建盏的声响中,方子业突然抓住关键:“所以需要现代医学提供锚定点!” “就像你的替代标志物。”张利民将茶盏推过茶海,盏底与紫檀木摩擦发出丝绸般的轻响,“当ai发现某味药材与致癌通路高度相关传统医学界就不能再说‘不宜解构’了。” 方子业端起茶盏时,瞥见自己倒影在茶汤中的眼睛。那里面跳动着实验室的日光灯管,还有质谱仪屏幕上永不熄灭的曲线。他突然明白,这场战役早已超越单纯的科学验证,而是两种认知体系在数字时代的必然碰撞。 方子业怔怔地看了看张利民,张利民教授与之前每次见面时都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这一刻,方子业发现,张利民教授身上的某种蒙纱忽然被掀开,一个活生生的张利民教授才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张利民教授如今已经在国内的科研界登顶,他根本不需要再顾忌自己的前程或者其他。所以,他只是说做这件事很难,并没有说不做这件事或者不去做。 “我知道了,张老师。”有了张利民的这句话,方子业也就放下了心来。 无论如何,有一位院士大佬愿意与自己站在一起,方子业都觉得底气更足一些。 方子业之所以选择将这件事告诉给张利民,主要原因就是张利民教授的研究方向,他研究的就是肿瘤的发生和发展机制,他是全世界最懂肿瘤的众人之一,如果连他都不关心此事的话,那么方子业也根本无需为此而操心,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就是你我都要更加辛苦一些了,我告诉你这么多,是希望你不要着急。” “你如果纵观更高层视野的话,你就会发现每一种事情都有其发展规律!~” “所有的偶然事件,其实在时间的累积下都是必然事件!~” “只是我们所有人的精力都有限,所以做不到对所有的事情都事无巨细,把每一处细节都抓好,而这些细节长年累月地堆积下来,就会演变为必然事件。”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一个人才的出现、一代人才的逍遥、一个时代的崛起……” “每一种事件,都有必然因然的因果积累。” “做事急不得。”张利民道。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这可能真的是张利民教授的切身体会,张利民教授,在国外的公司里工作了数十年,二十一世纪才回国落户正式开展科研工作…… 方子业的确还看不到这么高层面的事情,也无法彻底通透张利民教授所说的因然必然因果之类的东西,但明面上可以看到的,那就是张利民教授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很多,也肯定放弃了很多。 如此一看,自己半年前,想要‘点射’张利民教授,希望他可以帮忙自己做课题的事情,在张利民的视野里,会有多么幼稚。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而且张利民教授也并未因此而生气,也给方子业和张利民二人之间留了退路。 也许,张利民根本就没有把这种事情当作事情,他经历得太多,这样的小打小闹他只会去解决,而并不会发什么脾气。 “方教授,你所猜测的药方或者是药物到底是什么?”张利民问。 方子业非常谨慎,只是给张利民提了有这样的可能性。 他谨慎到不清楚张利民立场之前,连名字都不说。 方子业用茶水在桌面上写了白术二字。 张利民教授也不懂白术,通过网络搜索后发现它的应用范围还不窄…… 最早记载于《神农本草经》。 它主要味苦和甘,性温,归属于脾胃经。白术具有多种功效,包括健脾益气、燥湿利水、止汗和安胎。常用于治疗脾虚引起的食欲不振、腹胀泄泻、痰饮引起的眩晕、自汗、水肿及胎动不安等症状。 张利民点了点头后,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改了口道:“方教授,你上次来了京都后,提议的那个课题方向,最后已经有了定义。” “我们组的一个博士听了你的建议后,便对临床中的现有结直肠切除患者与做了肠镜的患者都进行了单细胞分析。” “结果果然如你所料,正常的结直肠细胞的单细胞转录分析的结果,对我们课题的指导意义非常大。” “我之前给你发了邮件,但方教授你实在是有些忙,都没予回复啊。”重要的事情谈完后,张利民就开始了商业互吹,而且是先领了这个头。 方子业则赶紧谦虚道:“张老师,您不仅是我的前辈,更是科研界的老师,您应该知道,有些课题,思路是思路,现实是现实。” “能把一个思路转变成现实的课题流程,这才是最难的部分。” “百日可千思万思,胡思乱想也是思,真正要将思路落地,那都是张老师您团队的功劳,晚辈不敢居功!~” 方子业是懂科研的,而且非常懂,所以连吹带捧地上了一套非常客观且真实的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而且方子业也说的是事实,张利民就觉得非常满意。 “做课题嘛,好的思路要有,好的执行者也要有,好的氛围、好的成员,会让所有的事情都事半功倍!~” “方教授你的指点,也为课题的进展贡献颇多,至少为我们节省了半年以上的时间。也为我们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说事实就说事实,也不必过分谦虚啊!~”、 “毕竟你的胆子可从来都不小。”张利民乐呵呵地将这个话题收了尾。 纯粹的商业互吹,没有你方子业,我会浪费更多时间,但如果没有我们团队,这个方向出不了成绩,你方子业就算是知道该怎么做,你也没有前期储备。 我们强强联合,这才造就了现在的成果。 正常人单细胞转录组基因分析对于结直肠癌发生和发展分析意义非凡,说不定就能找到一条可行的预防结直肠癌的通路,造福众人…… “张老师,我就怕误引了你们团队的课题方向,到时还要回过头来重新做,所以不敢表态太多。”方子业客气地说。 张利民闻言,则略没好气道:“你嘴上说得客气,手里下的力气可一点没少。” 见张利民教授又提及这件事,方子业便知道张利民教授恐怕是想让这件事画上一个尾声。 方子业主动问道:“张老师,您的意思是?” “方教授,半年前的事情也过去了有半年了,这时候,你总该能说一说,你当时给我们课题组锥进来的刺要怎么解了吧?” “这根刺一直这么扎着,你倒是不痛不痒,我可浑身都不舒服。”张利民觉得氛围差不多了,也就服了个软。 方子业知道,张利民教授说的是谢书阑文章的事情。 方子业的letter,影响最大的固然是谢书阑,可谢书阑当年是在张利民院士的课题组里做的课题,现在这些课题全都变成了悬而未决状。 张利民的脸面也多少有些挂不住。 对于这件事,方子业也颇觉无奈。 按照道理来讲,谢书阑的爷爷那么横插一脚,把自己的“老师”如今还打入进了‘囚笼’里,方子业应该是要恨之入骨的。 可问题是,别人手里的资源足够丰沛,他可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给足容错率! 什么叫容错率,底蕴就是容错率之一。 我虽然做错了事情,但我可以补给你。 一般人你如果没有这样的底蕴,你想要做这样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谢书阑一家子从来没有说在什么地方补给过方子业,但方子业自己明显都感受得到。 首先就是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而后是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与方子业的关系破冰,再有其他形形色色的一些事情,比如说上次的会议上,方子业没有遭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为难…… 包括但不限于自己在今年四月份进行学术报告时,那么多人主动地来进行现场听证,这里面虽然更多的是裘老等人的关系,但肯定也有谢书阑背后人的推波助澜。 也让方子业撒气了一段时间,谢书阑从那之后也一直焦头烂额。 现在这件事还没解决,方子业还得出面拔刺,主要是你不拔也不好意思。 可就是有一点,自己如果真的拔了,就有点“献祭师父”捞好处的嫌疑了。 “张老师,我身上扎着的这根刺更疼啊!~”现在的话题反正也不正经,方子业也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 “张老师,您要知道,我和那位大小姐不一样啊,我的人生,能为我保驾护航,我最能信任的人也就是我的两位恩师了。” “其他人…”方子业先摇了摇头。 方子业欲言又止,而后满脸苦涩地道:“我的研究生导师目前还年轻,我另外一位师父如今这半边瘸了,我在科室里做事都觉得有些东倒西歪。” “不瞒张老师您说,我们科室现在一个坐镇的正高都没有,其他专科的教授欺负我们,说要我们给他们分一个组出去……” 张利民闻言,噗嗤笑了出来:“你就直说你的要求吧。” “我去带个话问问。” 方子业也不客气地道:“其实也简单,张老师,我恩师的专业、资历、科研、实力、年龄都正当年,我觉得我们骨科大主任换届的时候。” “我恩师绝对可以胜任!~” 张利民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嚯,你到会狮子大开口。” “你还想别人掺和你们的家务事。” “这不是家务事啊?”方子业摇头如拨。 “就正常参评的都可以!~” “但现在我老师身上扎着一根刺,这根刺如果没办法拔除的话,他连参选的资格都没有。” 方子业只有一个要求,让他们把邓勇身上的污点给洗掉,尽量让这个污点不影响邓勇的前程。 最好就是尽快地可以回创伤外科坐镇。 即便是再不济,也要即将来中南医院的宫家和教授坐上‘杜新展教授’那个位置。 攘外必先安内。 骨病科想要骑在创伤外科头上拉屎的类似事情,方子业不想再发生,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去,免得还要费心思去守家。 “还有吗?”张利民接着问。 仿佛,这件事在张利民看来就不是事儿一样。 方子业闻言怔了怔,可又马上恍然。 张利民教授是院士,谢书阑的家里关系硬足得很,一个中南医院骨科大主任的位置,在资历、履历、实力都非常强硬的情况下,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反而,先解决好谢书阑面临的困境,还有张利民教授身上的刺,才是更困难的。 毕竟一件事他们擅长,但另外一件事就不擅长了。 方子业放过去的刺连张利民教授这样的人都没办法拔,他们自己肯定也没办法,再找人自然也够呛,这是纯粹技术上的问题了。 “张老师,您确定要我指出来么?” “我指出来的和她自己悟出来的,效果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方子业还是先问一遍。 并且,为了保险起见,方子业又道:“而且,我这次帮忙了,并不代表我会一直帮忙,她以后再遇到类似的难题,自己的思维转不到那一个层次,依旧会陷入困境。” 张利民笃定回道:“方教授,其他事情你就别管这么多了。” “有些人看重的只是积累,又不是个人的真实能力。有那么回事就行了。” 社会在发展,社会发展的同时,任何东西都会改变形式,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关系户的运作模式—— 传统的关系户就是,强行把人塞进去。 更现代化的关系户的操作模式多是,在前期就将自己的积累以各种形式打厚,包括但不限于论文、学历、包装、履历等。 比如说谢书阑,有出国经历,有院士团队的学习经历,有院士作为导师,有课题完成经历,有论文产出……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真实的,也是谢书阑实打实做出来的。 就算是公平竞争,同等年龄下,又能有几个人可以超过她的履历? 如果是同龄人,没有与她一样等额的社会资源,想要达到她这样的底蕴,需要的天赋可能是她的数倍。 这种东西,你还不能说不公平。 教育资源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那行,我回去之后就发到张老师您的邮箱。”方子业也不再纠结。 有些人,生下来的任务就是享乐躺平,只要不碰赌博和创业,一辈子的利息可能都吃不完。 有些人则不同,他没有什么积累,就只能靠着自己的实力去慢慢打拼底蕴。 其实换位思考,如果方子业自己有了儿子和女儿,他们的资质一般的话,方子业也会建议他们进入到医学行业。 他们无需太过于努力,也不需要太高的天赋,只要有正常人的天赋,方子业单独填塞,都可以让他们安稳地留院到省级三甲医院。 “方教授明天会参会并去领奖吧?” 第678章春风得意!(求订阅) 第678章春风得意!~(求订阅)“如果是前些年的话,我们可能还会在会场上会面,这一次的话,就只能提前祝福方教授你收获颇丰了。”张利民教授又改了话题。 以往的全国科技大会、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与两院的院士大会是一并召开的,但今年的议程略有不同。(注解:本文是平行世界,进行了绝大部分魔改,与现实无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方子业闻言则道:“谢谢张教授的勉励,我会继续再接再厉的。” 张利民闻言一愣,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方教授你口气倒是不小啊。” 张利民自己没有说方子业层次不够的意思,所以方子业不能参加他才能参加的两院大会。 但是方子业如此理解倒也没错,毕竟是自己没有说清楚。 张利民当面,方子业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张老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院士的科研人员也不是好科研人员。” “事在人为嘛。” “反正年轻,所以性子暂时还没有被彻底磨平。” 方子业曾经都远程“点射”勾引过张利民教授,这样大胆子的事情都做了,现在给张利民教授说自己想要去竞选院士,一点毛病没有。 因为即便是院士,都不敢说去‘点射’其他的‘道友’,让对方为自己打工。 方子业做的事情从传统角度上来讲是非常逾越的! “对,事在人为。” “名声都是虚衔,这个东西,不仅要看个人实力,还要看机缘!~”张利民回道。 目前,院士的增选采取的是增选制度。虽然不是非常严格的限额制度,但基本上就是不减不增。 也就是说,如果学部内还没有院士退休,被评为资深院士的话,名额是非常少的。 并且,因为院士的特殊性,院士是国家设立的工程科学技术方面的最高学术称号,为终身荣誉。 为防止院士队伍中的不正之风,近年来国家有关部门重拳出击,效果显现。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24年已有6名院士被撤销院士称号。 在2023年度院士增选过程中,候选人公示阶段取消存在违规问题的5名候选人资格,在院士大会期间处置涉及22名有效候选人的突发重大举报线索…… 张利民教授说话的时候,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上了‘尾巴’两个字。 方子业看到了这两个字后,就赶紧点头说:“张老师,这件事我们骨科的两位老师之前就给我提点过!” 方子业没有说很详细,只是表态自己是知道这种事的。 院士并不一定要是道德圣人,但前提你身上不能有明显的“污点”,比如说你在临床中贪腐,或者是贪污了科研经费,而且还被查了出来。 那事情可就好玩了! 并且,这种事情,在你还没有崭露头角之前,你别别人“清查”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你只是一个小人物,别人都懒得盯上你。 但当你真正地想要进入到某个圈子层的时候,你之前所做过的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被人挖出来。 像方子业团队以前那样,经费随意挪用,像是一个小作坊一样的,把科研经费的账做得特别乱,那么方子业的名字可能都不会出现在候选人行列,而是出现于被取消候选人资格的数字之中。 这就是现实。 自行品行端庄,相对无垢,或许不会给你带来很大的好处,甚至会人觉得你清高,但你真正想要登顶的时候,这就是最基本的。 只要你还有梦,哪怕你之前再难熬,再煎熬,你也得熬着。 “方教授,德行端庄,自身的修为足够,是非常重要的!~”张利民强调道。 方子业闻言则小声问道:“张老师,那写一ment和letter这种,应该不算是德行不好吧?” “为什么不算?”张利民掷地有声地反问。 “啊?”方子业轻轻抬头,看到张利民在对面坏笑。 张利民正起身子说:“方教授,我给你说句实在话,虽然我有心捧你,未必能把你捧上那个位置,但如果我存心要翻你的话,我有把握,你永远都走不进候选人的圈子!” “这就是后路。” 方子业闻言眨了眨眼,也笑着道:“张老师,这其实也没啥,如果我存心不往那个位置上去,谁搞我我也可以搞谁。” “等到我把他搞到和我一个层次的时候,我也还可以踩他。” 酒还没来,方子业和张利民二人都说得有些嗨了。 当然,方子业清楚,现在他们的这种嗨,其实也是一种博弈,各自展露自己的本事。 这会决定以后他们合作的时候,谁会占据更主动的一方。 至少是暗地里的更明面一方。 张利民闻言沉默了。 如果换个人说这种话,他会不屑一顾,甚至张利民都会不屑一顾去在对方面前装逼。 但方子业不一样,这个小家伙太过于邪门了,邪门得像开挂了一样。 他看过方子业的履历,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扎实,每一个课题都有前期基础,仿佛一条完整的闭环锁链。 从基础科研到临床科研,从临床科研再到临床科研,再到基础科研,每一个环节都环环相扣。 即便是最初的毁损伤保肢术,也都是在前人的基础上研发而来的,再到后面的微型循环仪,都没有脱离骨科的层次。 方子业的所有的成就,都是先从骨科,而且还是从创伤外科、手外科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前精进的。 骨科内部的人都找不到任何纰漏,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逻辑和技术的纰漏。 当然,方子业的基础科研领域,其实也一直都没有落下。 敲除hk2的动物试验模型的成功搭建,就足以让方子业站在了基础科研领域的圈子里,稳扎一地,没有任何人敢怀疑他的基础科研实力。 这个课题,或许带给方子业的不是如同毁损伤保肢术这么强的荣誉,却是他一切科研成果的根基。 方子业硕士期间的研究课题就是骨肉瘤,就是骨科所有的硕士和博士都在做的课题方向,所有人都在做,那么方子业选择这个方向就没有任何疑虑点。 区别只是别人就只是做了表层,而方子业却做到了整个圈子层的最外边,而且还将突破往外破了出去。 再后来,方子业在基础科研领域内,可以自行制定规则,这更是bug了…… 但一切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现在方子业说,他如果不想评选院士了,他就搞一个院士,只要是医学或者是生物学领域内的院士,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方子业翻下来! 而一旦失去了院士的头衔,同位于教授的层次,两人再进行科研切磋时,那可就没有光环作保了。 “方教授,你平时都是这么硬刚的么?”张利民发现自己说不过方子业后,开始从其他层面着手。 方子业龇牙道:“张老师,其实我是一个非常随和的人。” “我对老师们都非常尊敬。” “我要是信了你的邪,我会不会输得很惨?”张利民打断了方子业的话。 方子业会是一个随和的人? 打死张利民都不相信,张利民不相信方子业在对谢书阑的论文动手之前,没有打听过她的身份。 但方子业还是做了。 这叫tm的随和? “张老师,见招才拆招,这不是正好随风而动么?难道这还不叫随和?”方子业笑了起来。 今天与张利民教授的谈话,让方子业收获颇多。 当然,此时,方子业心里也变得更加谨慎一些,那就是不要用现代医学去暴力地解构传统中医的药方和经方,因此自己后面的科研,还需要更加细致和谨慎一些才行。 不然的话,万一出了错,就可能糟蹋老祖宗为我们留下来的好东西。 可如果真的存在一些误区,那么方子业应该要去想办法解决这些漏洞,而不是暴力地将其直接拦在门外。 …… 别过张利民教授后,张利民教授自己开车回的,方子业则选择了地铁出行。 晚上太堵,张利民也不可能开车送方子业,公共交通反而成了最好的选择。 到了酒店后,方子业就收到了自己的参会证书,装在了一个特别正式的袋子里,里面还有一本参会手册,详细标注了自己的坐席表以及参会通道…… 这一切都非常正式,方子业仔细地端详了许久,但还是忍住将其拍照发给洛听竹分享的冲动。 回到了酒店后,方子业又与洛听竹聊了一会儿天,再给自己泡了一壶茶。 方子业只是负责聊天,什么也没想。 这种放空的状态还是极好的,对窗品茶,非常的放松…… 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烦恼的,明天就可以去领奖了,而这样的奖项,含金量超级高,它能够给方子业带来巨大的荣耀。 领奖归途后,方子业在鄂省甚至整个医疗圈子里,都有了最大的底气和底蕴,再就也不是之前那个野生的方子业了。 方子业自己的成就获得的成绩,就足以给他自己兜底,让其行走于全国都畅通无阻…… 翌日。 上午十点。 万人大礼堂穹顶镶嵌的五百二十盏鎏金灯悉数点亮,六百枚水晶吊坠在穹顶星河中折射出冷冽银光。主席台背景墙采用纳米级全息投影幕布,暗金色国徽悬浮于渐变蓝的科技粒子流中,每粒光子都嵌着历年获奖者姓名缩写。 红毯两侧矗立着十二根青铜色立柱,表面蚀刻着从甲骨文“科“字到量子计算机符号的演变纹路。每根立柱顶端悬浮着全息投影的奖项标识——自然科学奖的dna双螺旋、技术发明奖的齿轮组、国际科技合作奖的地球经纬网,在激光束中缓慢自转。 方子业混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方子业的身侧,刘煌龙也夹杂在人群中,正襟危坐,双眼平视前方,不敢有任何小动作,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最多就是偶尔有人会用余光瞥一瞥方子业与刘煌龙两位小年轻的另类。 大会正式开始。军乐团奏响《义勇军进行曲》,全场起立高唱国歌…… 正式宣读《关于国家科学技术奖励的相关决定》。 “各位科研同志们、朋友们:” “这次大会是在以华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关键时期召开的一次科技盛会。首先,向获得2023年度国家科学技术奖励的集体和个人表示热烈祝贺!向两院院士和广大科技工作者致以诚挚问候!向与会的外籍院士和国际科学界的朋友们表示热烈欢迎!” “科技兴则民族兴,科技强则国家强……” 方子业随着人流上台,与人握手,搬着奖状走台,如同一个罗列的小鸡仔,走完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后听其他大佬作为获奖代表进行发言…… 虽然参与感和存在感都非常低,可方子业还是和一些大领导们都握了手,而且在与之握手的时候,对方还诧异了方子业的年龄,低声地问了一句这位教授您叫什么。 方子业低声回后,就是继续走流程了。 所有的议程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包括但不限于发言。 …… 下午十六点。 方子业与刘煌龙二人整理了行李后,刘煌龙便笑着道:“小方,你和你媳妇儿可真是腻歪啊,这边才刚放假,你就要去恩市和她汇合?” “你这不也马上快到三十了么?” 刘煌龙不怀好意地在方子业的身上打量,戏谑之意满满当当。 人到三十,就是实打实的中年。 中年男子的悲哀,刘煌龙就不信方子业体会不到。 方子业一本正经地上下也看了看刘煌龙,眼角一拧:“刘老师,万艾可这样的东西还是要少用,否则会透支的。” “滚!~”刘煌龙挥手虚打了方子业一下。 “你去你的机场,我去我的高铁站。” “什么时候回汉市,一定要通知我一声,我再请你吃饭。”刘煌龙说完,又拍了拍自己的箱子。 “就算是只为这个,我也要多请你吃几顿饭。” 骚气的刘煌龙,把自己的衣服都扔了一套,专门用来放奖章和奖状。 方子业也只能说城里人是真会玩,刘煌龙的那些西装,每一套都是四位数以上,甚至逼近或者超过五位数,说不要就不要。 “刘老师,那就汉市再见,祝您假期愉快。”方子业笑着道。 九月底一到,国庆节也就到了。 十一小长假,方子业早就打算好了回恩市去接洛听竹,然后两人选择出去‘玩一圈’。 顺便再现场实地去看看,阔别了一个月的疗养院,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方教授,刘教授。”方子业与刘煌龙二人在门口说话时,有人路过,与两人打了个招呼。 “着急回去么?不着急回去的话,一起出去喝一杯?” “谢谢宋教授,我们已经买好票了,家里的事情多。”刘煌龙很快认出来人,是京都本地人,三医院的宋教授,虽然不是骨科的教授,但在颁奖仪式上几人坐得很近。 领奖队伍中,方子业和刘煌龙二人的年纪都年轻得有些吓人,所以与他们认识的同行和外行都不少! “方教授呢?”宋教授又客气地问了一下方子业。 “宋教授好。我也要回去了,我在家里还要被大人管着,下次如果有机会,再和宋老师讨教。”方子业也赶紧客气回道。 这位宋教授的履历,可比刘煌龙都要深厚,是其他专科的巨擘级人物。今年国奖里的骨科名额本就不多,方子业和刘煌龙二人的突然出现挤掉了不少人。 “既然两位教授都忙的话,那就下次再聚。” “下次如果有机会来京都开会,一定发信息或者打电话儿!~”宋教授也不强求,客客气气地与二人握手后离开。 春风得意的方子业满面红光地转身后就进了出租车,出租车里,方子业的表情略踌躇。 他第一时间打开了自己的微信信息。 然后下滑点开了那一条还没来得及回复的信息。 大概是上午的十一点左右。 陈希莶:“方医生,我爷爷他说他最近几天会走。我爸妈还有我亲戚都赶过来了。” 方子业看到过信息,但此刻表情依旧愕然:“???” “这个走是什么意思?” “陈老的身体不是一直都很硬朗的么?”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陈老难道是受伤了么?”方子业赶紧问。 方子业看到过陈宋很多次,不咳不喘,不瘸不偻,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我也不知道,我爸给我爷爷把脉之后也说就是近几天的事情了。” “他们让我先不要告诉你,但我想了想,我爷爷生前想要见最后一面的人里面,肯定有方医生你。” 方子业继续问:“陈老医生受伤了么?” “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陈希莶回道:“没有,爷爷现在还在和人喝茶,还在外面下棋呢。今天他还去看了奶奶,一切都看起来好好的。” “那应该就没事,身体一切都还很好,应该没事儿。”在这一刻,方子业宁愿更相信自己的专业。 陈宋自己无病无痛,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除非他自己自杀! 但陈宋即便是脑子里长了瘤子也不会选择这一条路啊? …… 方子业快速地打车去了机场后,就静静地等着登机了。 洛听竹则是信息说:“师兄,我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出发,到时候在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去吃柴火鸡。我今天要加三个锅贴为你庆祝!~” 洛听竹说得斩钉截铁。 一向觉得自己胖想要减肥的洛听竹都要吃三个锅贴了,那的确下了狠心。 “行。我觉得你放开了胃口吃,吃五个都行。” “反正你的体质也是吃不饱的那种。”方子业回道。 陈希莶的信息又来了:“方医生,你今天下午就要回恩市了么?要不要我让人来接你?” “不用了,陈希莶!~我老婆开车来接我。”方子业回得很爽快。 “听竹姐还会来接你啊?”陈希莶道。 “昂?怎么?”方子业问。 “听竹姐是个工作狂,我约她去吃火锅都没约出去过几次,喝奶茶的次数也少。” “我劝过她,说她不用这么拼,有方医生你给她兜底,但似乎,我越说,听竹姐越努力了……”陈希莶道。 嘿,原来是你在这里添油加醋呢? 洛听竹的胜负欲你是没了解过吧? 不过方子业也怪不着陈希莶,她最多只是洛听竹的朋友,对洛听竹的了解肯定比不上自己,否则自己也就太失职了。 “今天晚上我再来看陈老医生吧!~”方子业回说。 “谢谢方医生。”陈希莶的礼仪还是非常周到的。 就算是陈老中医过世了,方子业也不是陈老中医的亲友,来不来都没有特别的束缚。 方子业与陈希莶聊完,正准备给洛听竹回信息的时候,邓勇的电话直接打来了。 方子业马上选择了接通:“师父。” 邓勇的声音宏亮:“子业,你猜我这里有什么好消息带给你?” 方子业一听邓勇这语气,就知道是谢书阑家里人的动作非常快,于是沉吟了一阵,回道:“难道是师父您突然给我添了一位小师妹或者小师弟?” “我这还没买礼物呀?” 邓勇闻言,呼吸都抽搐得差点带上呼吸机,过了十几秒后才平复! 本能地大骂了一句:“我草袁威宏他大爷!~他一天天地都给你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子业闻言愣了愣,确定了对方骂的是自己的师父后,低声道:“师父,这和袁老师什么关系?” “都是他把你带坏的,不然你肯定可乖了。” “行了,老子也不敢让你猜了,我们医院的骨科,今年的十一月份换届,你准备好怎么给我述职吧!~”邓勇非常隐晦地提了一句。 “还有,你在恩市的奖章,我私下里给你一起领了。” “这种事情没有颁奖仪式,都是卫生健康委员会直接发送到单位,自行私下里领取的。”邓勇道。 方子业当然能理解。 功不庆灾。 在这种事情中,即便是捞了天大的功劳,也只能私下里给你嘉奖,不可能上什么新闻,甚至连公众号都不会发,这是最基本的同理心。 不过有一点,表现突出的,有功的,该奖还是要奖的。 方子业在恩市的抢救过程中,对于重症濒危患者的抢救过程中,独树一帜,所以得到了一个小扳手的称号,但这个称号只是在内部贯通。 方子业最多就只能用它来进行评职称,都不能上他的履历,这也是私下里的底蕴之一。 “嗯,辛苦师父您了。” “也恭喜师父。”方子业道。 谢书阑一家子的消息网是真的非常广,仅仅两天时间,就找到了将邓勇拉回正轨的理由和说辞,并且还把事情都确定好了。 方子业当然也开心。 以后,邓勇真正坐实了大主任的位置后,方子业在中南医院里的根就非常稳了。 “你这个假期真不回来?”邓勇还是有些失落地问了一句。 如今,他最想与他一起庆祝的人,除了自己的家人外,就是自己的爱徒方子业了。 自己能坐到这个位置,方子业居功至伟!~ “师父,我回来后再为您庆祝吧……” “这个假期,我要和听竹出去玩,今年从过年到现在,一直都在奔波劳累,几乎就没有歇停过。”方子业道。 “欸,没歇停?八月份是谁出去玩了一圈呀?”邓勇没好气道。 方子业也就只能找一个正经的理由:“师父,我真有些事。” “对了,师父,您就算是十一月份回了科室里后,我们科室的大方向还是不要动,不要着急动。” 邓勇闻言道:“你放心,我不会回创伤外科和袁威宏抢什么东西的。” “宫家和教授那么大一个教授,什么东西都不争不抢,我如果连这点气度都没有,那还当什么主任?” “做人得纯一点。” “但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纯得过来了!~”邓勇的声音幽幽。 有些事情,一旦选择,就无法回头。 有些路,一旦走进去,就再也回不到原点。 “师父,纯是自己的事情,人生善于归零,那么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师父,您与疗养院的牵扯不算深吧?”方子业忽然问道。 “我本来就没进过疗养院,陈院长也把我早早地摘了出来,陈院长是一个值得佩服的人。” “不管是个人魅力还是做事的魅力。” “都是一顶一的,只可惜,这一次也不知道又面临了什么样的变故。”邓勇感慨着。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精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人生。” “有人春风得意马蹄疾,有人名落孙山啼不住。” 这个世界是一个圆,但这个世界也是一张网,网状结构将众人千丝万缕地联系在一起,但每一条属于个人的线条,终究只是与他人相连,而不会彻底相融交织。 “师父,我这边快登机了,等我飞机落地了再聊。”话题太过于沉重,方子业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现在于方子业和邓勇,都是春风得意时。 但于陈宋一家而言,不管方子业看不看得通透,都猜测得出来不会怎么好。 而且,方子业这回去恩市,还要证实一件事。 那就是一个人,到底能不能明明看起来很健康,然后说没就没了。 一条生命,看起来无病无痛,会不会突然去世,即便是以自己的医术都无可奈何,逆转不了任何结局。 ……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就登上了飞机。 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后,飞机落地,方子业出门就跟着洛听竹去吃了柴火鸡,也吃了洛听竹所说的锅贴,更给洛听竹看了奖状和奖章,还看了自己与其他人的合影。 洛听竹也在新闻直播中截屏到了方子业的画面,其中有一些领导与方子业亲切握手的画面,都被洛听竹逐帧保存着。 小两口把车挺好后,就进了别墅里面“腻歪着”,洛听竹品评道:“其实这个角度不太好,你明明有一米七八,拍出来像一米六一样。” “还有这个角度,你的头发看起来乱糟糟的……”洛听竹尽量找着话说。 但很明显,方子业都看得出来,洛听竹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是不是陈希莶也给你说了那个秘密?”方子业忽然打断。 洛听竹的笑容僵着,眼角噙着泪:“疗养院的好几个中医都说陈院长快走了,但是我们给他抽了很多血做检查,都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我也看了检查结果。”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难受,因为我更加信陈院长他们的话。” “陈希莶的父亲都已经在为陈院长准备后事了。” “说是什么气血衰竭,正气欲脱所致!~” “难道真的就是正气欲脱后,就突然一下子就心梗了?就住在疗养院里,随时准备抢救也不行么?”洛听竹问。 因为陈宋老中医的事情,让她第一次对自己的专业产生了怀疑。 “我也不知道!~” “或许陈宋院长也不知道吧。”方子业摇了摇头。 “但我相信,陈宋老爷子只是会坦然赴死,而不是选择病而不治,放任自己死去。” “他的家人也不会这么选择。” 如果真的死了,陈宋肯定是不害怕的。 但要说如果真的还有救,依旧选择不救,坦然死去,方子业也不信陈宋会很洒脱。 兴许,现在的陈宋也会很纠结。 因为他摸到了自己的死脉,如果自己被救活了,那活着的他,世界观也就会受到冲击…… “不用想这么多,我们疗养院这么多人,肯定都会全力以赴的。” “不管陈宋院长遭遇了多大的麻烦,他依旧是陈院长,他该享受的待遇、福利、特殊照顾,一切都不会少的。”方子业道。 “嗯!~”洛听竹点了点头。 方子业与洛听竹本来是打算出去玩一圈的,但‘玩一圈’是打算,人算不如天算,如今陈宋面临这样的局面,方子业肯定无法心安理得地真的带着洛听竹去玩。 只是给外人说的‘预计’,依旧作数。 人生境遇真的是各不相同,自己这才刚走向人生巅峰的第一步,那边陈宋自己给自己把脉说没几天了,老陈家最近这段时间更是一塌糊涂…… 第679章坦然与不舍!(求订阅) 第679章坦然与不舍!(求订阅)暮色漫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洛听竹侧脸割出明暗交错的伤痕。 蝌蚪眼灯光里慢慢扑闪,睫毛在眼睑投下细密的影,如同工笔仕女图上晕染的墨痕。她将金边奖状沿着牛皮纸袋的折痕小心推进去时,下唇被贝齿咬出两粒月牙状的白印,转瞬又被血色洇得更艳: “师兄,我是说,万一?” “万一陈院长真的去世了,那我们学的东西还有用吗?” 她将纸袋塞进红漆木屉的动作突然凝滞,檀木与铜扣相触的脆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我的意思是,即便陈院长没有去世,他只是在近期突发了心梗之类的疾病。” 喉间细微的颤动被吞咽声截断:“我都觉得我们目前所学的专业知识系统支离破碎了。” 方子业闻言,瞬间眉头紧皱,眉心中散去了好多年的川字再闪现消失不断,且方子业双手不断抓握,皮肤表层有细汗缓缓渗凝—— 方子业的目光也有些闪躲,视线游移在洛听竹耳后碎发投射的蝶影上:“动脉粥样硬化斑块分为“稳定型”和“易损型”。易损斑块内部脂质核心大、纤维帽薄,容易因血流剪切力或炎症反应突然破裂。” “然而,斑块的稳定性无法通过常规检查(如冠脉cta)完全评估,且其破裂可能由微小外力(如血压波动)触发,以现代医学目前的手段根本难以实时监测!” 方子业能想到陈宋唯一可能出事的理由就是两种,一种是心梗,另外一种就是心律失常再至‘心梗’、‘心衰’。 所以,方子业就直接跳过了问题,直接开始说心梗的一些生理学机制。 心梗发生与不发生,以现代医学的认知不可能被完全预测的。 然而不管是从网络上还是在疗养院里,方子业都听说过一些厉害的中医真能够准确地预测死亡时间。 原理未知,这种现象是对方子业与洛听竹世界观的一种冲击。 洛听竹坐回方子业身侧,白裙下摆顺着动作滑落半寸,露出纤薄的髌骨。她十指交叠置于膝头,指甲盖泛着珍珠母贝的冷光:“血栓的更可能来源在于血管脂质斑块破裂!” “问题是斑块破裂不仅取决于结构,还与局部炎症如巨噬细胞分泌基质金属蛋白酶降解纤维帽等因素密切相关。” “但炎症活动也呈波动性,即便是pet-ct可检测炎症,也无法做到实时监测。” “慢性炎症的确会增加斑块不稳定性,但何时突破阈值引发急性事件,可能取决于偶然因素。” “偶然因素比如抽烟或情绪激动会使得交感神经兴奋释放儿茶酚胺,诱发冠状动脉痉挛,同时增加心肌耗氧量,打破供需平衡。” “副交感神经活性降低也可能间接促发事件,但这些神经调节的瞬时变化无法量化预测。” “即便是同样的诱因如寒冷、剧烈运动在不同个体甚至同一人不同时间可能引发截然不同的反应,取决于当时的激素水平、内皮功能等瞬时状态……” 洛听竹的语速加快,眼尾因激动泛起薄红。 方子业与洛听竹都是背书的一把好手,洛听竹的声音清丽,这一刻的她,已经沉浸于专业讨论,所以反而隐去了之前的“失态”! 以一个严谨的医学学者的角度,与方子业认真地探讨心梗这一因素。 两人讨论的虽然是心梗,但也不限于心梗。 比如说心率失常、脑梗、脑血管破裂所致的出血性卒中,都是不可被预测的,即便是提前一个小时都无法被预测。 陈宋等人如果可以通过把脉预测到‘未知事件’,那么就是对现代医学原理‘真实性’或‘先进性’的又一种挑战,标志着现代医学可能还都没进入到入门阶段。 方子业摘起了洛听竹的右手,用食指在洛听竹的小指指甲上搔刮:“问题是即便是斑块破裂后,胶原暴露会瞬间激活血小板和凝血系统,数分钟内形成血栓。这一过程涉及复杂的级联反应,其速度也远超当前检测技术的响应时间!” “血管痉挛的不可控性。现有技术(如心电图、生物标志物)仅在梗死后出现异常,也无法提前预警!~” “其实如果?”方子业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没把话说出来。 洛听竹的目光流转一阵后,低声道:“如果陈院长真的猜测对了,那么是不是就证明,其实这些我们目前以为的不可预测因素是可以预测的。” “至少在中医学里,通过脉象可以提前预警。” “那么,我们现代医学,是不是也可以通过类似的病前标志物准确地对这一的特殊事件进行预测?” 方子业闻言摇了摇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这太难了,这需要推翻目前很多生理学与病理学最基本的原理,对其进行重新定义后,才有一线希望。” “否则的话,目前的生理学与病理学对于心梗这些特殊事件的解析,都只会成为预警认知的桎梏。” 洛听竹的手机闪了闪,发出了叮咚一声。 手机提示音如银针坠地。洛听竹解锁屏幕的指尖微微发颤,冷光映得她瞳孔泛起琉璃色:“陈希莶发信息了。” “师兄,你现在要去拜访陈院长吗?我要不要和你一起去?”洛听竹的眼神十分紧张。 方子业的手抓着洛听竹的手,手指正好摸着她得桡动脉:“听竹,你的心率忽然提升了至少有20次,陈院长的事情,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你奶奶?” “我感觉你比我对此事还更加上心!” 方子业不仅仅是陈宋院长的“忘年交”,更是洛听竹的男朋友,未婚夫,他对洛听竹的了解比其他人更甚。 洛听竹平时可没有这么热心肠,甚至有些清冷。 洛听竹刚到中南医院创伤外科时,方子业都觉得她是一个冰山,现在的洛听竹对别人也如当年的洛听竹对当年的方子业一般,不假神辞。 洛听竹点了点头,并未否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希莶的关系,陈院长对我也很好!~” “师兄你在疗养院的时候,他还很少来看我,只是经常向科研区的教授们打听,师兄你去汉市的这段时间,陈院长经常让我与陈希莶陪他一起吃饭。” “邀请的次数有点多,我也不好全都推辞。” “他看我的眼神我非常熟悉,和我奶奶当年很像很像…” 洛听竹其实是一个心思非常细腻的人,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谁对她有‘异心’,她都心知肚明得很,只是有些关系她懒得搭理。 有些关系她则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处理。 话未说完已被方子业拢入怀中。他下颚抵在她发顶,掌心力道略有些大,恰到好处地将洛听竹围绕。 “那你想去就去吧,我现在过去估计也就是陪陈院长聊会儿天。” “其他该做的体检、抽血、核磁等身体检查,你们该做的都做了,我再做一遍也没有任何意义。”方子业把选择权交给了洛听竹。 “嗯,那我就不去了吧。”洛听竹低下了头。 她声音低落,双手的食指在腹前画着圈:“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以我如今的技术见陈院长,与我高中时送我奶奶去世一般无二。” “那你就在家里再休息一会儿…” “我尽量很快回来。”方子业说。 洛听竹抬头,看了看方子业:“师兄,你可以再晚一点回来。” “虽然我年纪比较小,但我看得出来,陈院长是一个很纯粹的医者,是前辈,是医学界的武林高手。” “他这一辈子,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江湖冷暖都看尽了,他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还觉得自己很无知,还没有做完想做该做的事情。” “他的同辈都几乎死尽,再能得一忘年交很难得。” “陈老板给我说,陈院长如今不挂念儿孙子女,因为他们都自有各自的前程,一辈子饿不死冷不着,他只害怕自己的衣钵无人可传承,只恨这一生太短暂,越活越觉得无知。” 洛听竹用了死尽两字。 …… 陈宋的别院隐在香樟林深处,飞檐斗拱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天色已暗,路灯下落叶在风中舞动,方子业把车停到陈宋院长在恩市另外一处老式别院门口的停车场后,微凉的夜风通过衣领灌入,让方子业不禁紧了紧衣领。 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淡淡的水墨画,黑白分明。 人行道旁,几只路灯下的飞蛾围绕着昏黄的灯光,不知疲倦地扑腾着翅膀。 微弱的光线下,行道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随风轻轻摇曳这些影子与地面上的斑驳树影相互交错,被方子业的脚步无情踩碎后暂时湮没。 方子业换掉了自己的正装,此时身着就是带帽卫衣与牛仔裤,穿着干洁的小白鞋,进门前低头仔细地看了看鞋带。 别院单独设一保安亭,亭内灯亮且有两人穿梭走动,其中一人推开了窗户后,射来一把手电筒至地面。 “是方子业医生吗?”厚重的中年男子声袭来。 “我是方子业。”方子业抬头,摸了摸下巴,确定自己的胡子已经刮干净。 保安亭的推拉门瞬间缓缓拉开,其中一个保安利索地走了出来,还给方子业俸来一根烟,挤着笑脸:“方医生,陈医生和陈老板早就交代过了,说方医生你来了就直接把车开进去。” “这里近山脚,晚上会有些冷。” 方子业闻言婉拒:“没事儿,我车都已经停好了,我走进去吧。” “我不抽烟,谢谢您。” “那方医生您随我来。”保安也没强行给方子业塞烟,而是毕恭毕敬地将方子业一路带进了别院内里陈宋所在的院门。 “我另外一位同事已经给陈医生汇报了,陈医生说他在客厅的茶室等你。” “你顺着这个拱门往里走,右转就到了。”保安队院子里的陈设如数家珍,应该是陈宋特别信任的人之一。 方子业同样注意到,中年男子看起来憨厚老实,但手上的茧子却非常厚,至少是个练家子,上不封顶那种。 方子业很快就顺着保安的指点到了别院门口,哒哒哒地敲响了老式木门后,陈宋院长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声音由外传进:“进!~” 方子业推开门,左右看了一圈后,在右手边三十度方向定格。 此刻的陈宋,左手拿着釉质茶杯,右手则是拿着一根钢笔,在认真地书写着什么。 房间里亮若白昼但不刺眼。 灯光透射下,陈宋的气质依旧很好,坐姿挺拔,声音中气十足。 房间里茶香四溢,但具体是哪一类茶方子业都没闻得出来。 “方医生,你是不是开着透视才专门从京都赶回来的?” “几天前,我的几位晚辈才给我送了些武夷山的正宗特供大红袍,就只剩下这一点了。你还要来打我的秋风。”陈宋同时放下钢笔和茶杯。 方子业闻言,一边抬步进门槛,一边转身带上了门,笑着道:“陈院长,我喝茶都是如牛饮水,这好东西给我喝就是糟蹋了。” “您这里有我们本地的山茶没有?我就是拿着解渴。” 陈宋是恩市人,陈广白也是恩市人。 方子业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一个习俗,那就是一个老人如果即将行将就木了的话,那么在恩市,对他所有的束缚都会解开。 想抽烟抽烟,想喝酒喝酒,想吃肉吃肉,想看谁就赶紧去看,争取在最后一程,不留任何遗憾。 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母树上的茶叶,有价无市! 市面上能见到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假的。 不过陈宋能够搞到这样的好东西,方子业一点都不意外,如果陈宋真的要发动自己的能量,一些特供的东西,他都能拿得到。 现在的陈宋,或许也解开了对自己的“枷锁”。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陈宋现在估计也放开了。 “来,尝尝!~” “陈希莶泡的,其他方面她没有什么天赋,但也特意学过。”陈宋客气道。 方子业小心翼翼地坐下,但也没有那么拘束,平稳地坐定后,一边继续打量陈宋,一边发动自己的查体术,笑着回道:“陈院长,能够喝到陈希莶大小姐泡的茶,我也是三生有幸了。” “其实陈院长您根本不用担心陈希莶还没成家的事情!” 方子业也是恩市人,他非常清楚像陈宋这一辈子的老人,最担心不下的就是没有成家的后辈,很多老人都会在日常中说,如果可以看到你结婚生子,那么我死了也就可以闭眼了这类pua的话……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看破这一切。” “实则也早已入了笼中。而且都到了这一步,豁达归豁达,念也归念!~”陈宋笑了笑。 “我的一些老朋友,走得比我还早,都看到过重孙孙。” 陈宋特意强调了重孙孙三个字。 方子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在釉质茶杯中翻腾,浓烈的茶香瞬间扑鼻而来,使得方子业不禁精神一震。 有些东西价格高,其实不仅仅是名气效应。 价格虽然是被炒起来的,可好东西也真正是好东西。 方子业浅浅的品了一口,也没有尝出什么味儿,便可惜地叹了一口气:“陈院长,这东西给我果然是浪费了。”陈宋点了点头:“你都这么说了,那是真的浪费了。” “武夷高处是蓬莱,采得灵芽手自栽。地僻芳菲镇长在,谷寒蜂蝶未全来。红裳似欲留人醉,锦障何妨为客开。饮罢醒心何处所,远山重叠翠成堆。” 陈宋说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在回味茶,还是在回味自己的一生。 方子业没听懂陈宋是引用了谁的诗句:“陈院长,您最近真没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陈宋闻言,睁开眼睛,将自己双手的手腕都递给方子业。 “探一探?” “这玩意儿,一个人一辈子就只有这一次。”陈宋对方子业努了努嘴。 方子业闻言也用双手搭在了陈宋的手腕,陈宋的动脉搏动有力,节律正常,并没有哪里显示他有个将死之人的样子。 方子业遗憾地摇了摇头:“陈院长,抱歉了。” 他不会是真的不会啊。 完全没沾边的东西,方子业即便是临时想要加点都来不及。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现在的方子业对于中医是一窍不通,唯一的一个技能就是【中医学基础(0级1/5)】。 这还是本科期间,方子业学了中医学这一门专业‘必修课’时为考试背过一些基础知识,只知道一些最最最基本的东西。 陈宋也没有强求,收回了自己的手,而是有些洋洋自得:“方子业,如果我最近真的出了事,你会如何想?” 方子业听了觉得有点蛋疼。 所谓老小老小,此时一向严肃严谨的陈宋也变成了一个老小孩。 真出了事,我怎么想?我怀疑人生,值得你这么开心?你知不知道你出了事代表了什么? “陈院长?我们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希望您还能多活一二十年。” 方子业说完,看着陈宋的眼皮横跳,便道:“这并非揶揄或者奉承话,是基于陈院长您的身体状况与您的学问水平。” “您现在的身体硬朗,无病无痛,能吃能睡能走能动,精神状态也非常好,还能时常去临床区巡查。” “一些五六十岁的人都未必能赶得上您的生活状态。” “其次,疗养院这里的大局,还是需要陈院长您做主。” “只是我不懂中医,所以从我目前所观察到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了陈院长您应该无虞才对。” “但是,正因为我不懂中医,所以我愿意相信陈院长您的认定!~” “匪夷所思,难以置信,怀疑不定。”方子业坦然时,双手下放。 陈宋闻言,点了点头:“倒是说了实话。” “不过方子业,在这一步,你都不愿意中途转行来我们中医么?” “其实中医没有你想象地那么难,以你的资质,不出二十年,你必然享誉华国。那时候,你也才五十岁。” 陈宋并不是在劝方子业,而是真的非常遗憾,他的眼睛轻轻眯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方子业笑了笑:“陈院长,医道一路,殊途同归。” “您之前也给我说过,只要能治好病的医学,就是中医,只能是治好病的医学,才是中正之医学。” “现代医学应该包含在中医之内,那么,我来不来学中医,又有什么区别呢?” “中医也分了许多流派,比如说伤寒、脾胃等。” “每个学派的用药都不同,只要能够有效地对疾病产生治疗效果,那就是好方子不是吗?” “陈院长您也不会觉得我们中医组的那些大家开的方子与您的习惯不同就毫无用处吧?” 陈宋道:“你们年轻人的脑子转动得快,我说不过你。也就懒得再劝你了。” “其实我倒没那么多遗憾,只是觉得十分舍不得啊!~” 陈宋说完,起身走向窗口,打开了木质格子窗,方子业立刻感觉到了窗外的冷风拂身而来,他也跟着站起。 陈宋眺望窗外:“我自己是恩市人。” “这里生我养我,也终将埋我。” “年轻时,我总想闯荡,我认为我就该和我老师一样,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只可惜,我的恩师驾鹤西去早了些。后来的许多年,都是我一个人跌跌撞撞。” “我躲过了很多劫数,但我也知道我终究躲不开所有人都躲不了的劫数。” “只是我遗憾,我为什么都活了九十多岁,我学了八十一年的中医,还是这般的无知?” “方子业,你说为什么?我看完了那么多前辈的经书,看了那么多经方、时方、野方,我看了那么多病,经历了科学技术发展迅速的这么些年?” “我还是不懂中医呢?” “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做。”陈宋的声音不冷不热,并没有特别失落,只有不舍得。 他说的更多的并不是自己的家里事,并不是陈广白和陈希莶的未来,而是自己有太多未竟之事,而是觉得自己太过于无知。 陈宋的心境,方子业如今还无法理解。 但方子业如今,学会了一点点的借古思今。 方子业自己不会作诗,但此刻可以给陈宋背一首背过的:“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学中医的人,文化素养都很高,对古籍以及古诗词的通透程度比一般专业的人都要更好。 “东坡先生大才千古,我岂能与之相比?” “不过也是,就连东坡先生这样的人物,都会感慨万千,更何况我这样的普通人?” 陈宋说完,摇了摇头,回转过身,如同交代后事一般地道:“我该整理的笔记,都整理完了。” “该交出去的东西,也交到了该给的人。” “该做的事情,也都有了起头,即便最后这些事情都没有善终,但至少我做过了,只是做不完。” “我唯一最可惜的事情是,我最想送东西的人,却对我送的东西无感。” 陈宋这都不仅仅是明示,而是pua了,说方子业不尊重老人,更不尊重将死之人。 方子业闻言微微躬身回道:“陈院长,理应而言,长者赐,不敢辞。” “可学生自觉人生也有限,专精一道尚且觉得时间不够,如果再去学另外一道,要么就是当作兴趣,浅尝辄止,这会辜负陈院长您的好意。” “要么则是齐头并进,最后搞得不伦不类!” “这会更辜负陈院长您的好意。” “其三!”方子业并未给陈宋院长说话的机会:“我如今的思维,最本能最固有的思维就是现代医学,是我从十八岁就开始学习的。” “如果我真的应承了陈院长您的嘱托,最后以现代医学的理论强行对中医进行解构,万一我在现代医学上还有些影响力的话?” “更加后患无穷。” “这时候,就不是辜负陈院长您的好意了,而是对不起陈院长您的好意,事与愿违。” “陈院长,我经历过的每一种东西,都会实实在在地刻进骨子里,因为这是我的经历,擦涂不掉的。”方子业说完,恭恭敬敬地给陈宋院长鞠了一躬。 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在理在纲,并非是犯犟! 陈宋依旧不答,只是回头看向方子业的表情中,充满着遗憾,嘴里轻声念叨:“恨不能早相逢!” 方子业则继续开解道:“陈院长,即便是早相逢了,或许您也看不上我。” “中医讲究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遇到了。” “既然事实已定,那么就是缘分不够,且也够了。” “因为我必然是遇到了陈老中医您,知道了中医界还有陈院长您这样的人。” 中医是非常保守的,很多流派就是在这样的保守中走成了历史中的湮迹。 像陈宋这般,对自己专业内都动狠刀的,而且还是中医界内部的人,属实不多。 其实现代医学也非常保守,现代医学中很多教授,都不愿意相信中医的真实性,即便是一些院士,都曾公开说过。 中医的理论是过时了的,只有中药是好的,是值得研究的,但中医的理论,太过于形而上学,是过去式…… 陈宋接着就没有与方子业聊其他的了。 方子业也仔细地问了陈宋院长相应的准备。 听到陈宋院长已经请了现代医学和中医界很多名医过来恩市后,方子业也就放下了心来。 陈宋可以坦然赴死,但也不会主动“求死”! 他摸到了自己的死脉,知道自己可能走向中医道宗的归宿,如果自己可以证实这一点,那么也就完成了每个中医的最后一程。 陈宋可以骄傲地告诉给自己的身边人,这就是死脉,这就是自己的所学传承,以后,你们摸到了这种东西,就知道它是死脉了…… 陈宋也是能够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什么叫“死脉”! 然而,如果陈宋在摸到了‘死脉’之后,又‘死而复生’,那么就代表着,经典中医中对于死脉的描述是不够完善的。 或许,以当时的水平,觉得一种状态和脉象是回天乏力,但随着时代的发展,所谓的‘死脉’也可以不用死。 那么‘死脉’这个脉象就需要被重新探讨和定义。 陈宋说到最后,声音略显慷慨激昂道:“死则死了,归于经典。” “不死则不死,正好以我自身之力,仔细地体会了经典中的死脉之后,还可以想办法将其辨正。” “以后的死脉,可以重新为其定义。也不妨碍我这一周遭的准备。” “这或许,就是我这辈子最后的探索了!” 方子业回道:“陈院长,您也不必太悲观,您现在的身体非常健康,说不定一切都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糟糕。” “可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呢?” 陈宋闻言笑了笑,再没进行其他的辩驳。 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 那么就更好了,他可以更加坦然地面对后续的一切,可以更加坦然地对“死脉”这种经典的脉象进行重新整理或者进行重新定义了。 最极端的逆转情况他都做好了准备!~ 还会害怕无事发生? 方子业别过陈宋后,陈广白给方子业打了个电话,问方子业要不要出去吃个宵夜。 方子业婉拒了,回道:“陈老板,我刚吃完,而且吃得格外实在,现在一点东西都吃不下。” “陈老板您要是想去吃宵夜的话,可以再喊一喊其他人。” 方子业可不认为陈广白真的会在这时候出去“吃宵夜”,他自己就是中医,自己家的老头子都‘死脉浮沉’,他还有心思去吃宵夜?! “那就下次!~”陈广白回道。 “好的,陈老板。”方子业挂断电话后,打开了自己的车门,一键启动后,先打开了近光灯,而后又把远光灯打开。 车灯外,飞鹅萤虫扑闪! 可能追光是所有生物的天性,为之可以无畏生死。 方子业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最近一段时间,方子业与陈宋等人要做的事情就是所有人的最终归宿。 不过等死而已! 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方子业虽然也不舍,可也只能坦然去面对陈宋院长的离开。 他也年事已高…… 第680章活死人脉!(求订阅) 第680章活死人脉!(求订阅) 10月3日,晨。十月的恩市,秋意渐浓。晨风裹挟着落叶的沙沙声,轻轻叩击着疗养院中医组院子里的银杏树梢。树叶间漏下的晨光,在青石板路上织成一片斑驳的光影。 早起的陈宋在院子里完成了一套缓慢的太极拳。 此刻,他正端坐在凉亭中的一张竹椅上,面前是一方青石案几。 他的食指指腹轻轻按在左腕寸口脉上,目光微眯,似在专注地倾听什么。 三只灰雀掠过树梢,扑棱棱的翅膀搅动着晨光。一片片银杏叶在风中摇曳,晨露顺着叶脉缓缓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 陈宋的麻布袖口被晨露浸湿,在他苍老的手腕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老人布满老年斑的眼皮忽然颤动——指下的脉搏正以某种诡谲的节奏跳动,像是年久失修的钟表齿轮,每隔七次搏动就漏掉半拍。 “阶梯震颤.”他喃喃自语,而后快步离开了院子,回到诊区内的诊台。 诊室铜锁开启的钝响惊飞了檐下白鸽。陈宋踉跄着扑向紫檀脉枕,老式千层底布鞋在青砖地面蹭出两道泥痕。 陈宋的右手摸向诊台暗格里的紫檀脉枕。 这个动作让锁骨下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诊室门大开,晨风拂过,掀起大褂下摆,露出老式千层底布鞋上磨损的针脚。 三片金黄的银杏叶飘落在红木诊台上,恰好停在寸、关、尺三脉对应的位置。 陈宋枯竹般的手指突然加重按压力度,——透过‘轰炸的震动波’捕捉最细微的脉象变化。 “爷爷!”陈希签的惊呼声撞碎诊室的寂静。 她抱着鎏金保温杯冲上来时,保温杯在铁扶手上磕出编钟般的脆响。晨光将老人花白的鬓角染成半透明。 “去取《脉经》第三卷,光绪年的刻本。”陈宋的声音带着砂纸打磨金属的质感,右手仍死死按着右侧锁骨下动脉位置。 陈希签注意到檀木脉枕偏离了固定位置——那是爷爷用来标记危重脉案的“生死尺”,此刻正压在“死脉”章节的插图上。 当泛黄的古籍被捧到诊台时,朱砂笔尖在宣纸上勾出的波形突然扭曲。 赤色墨汁在“鱼翔”二字旁溅出血泪般的痕迹,混着老人额角滑落的冷汗,将“七日为期鱼翔”的批注晕染得模糊不清…… “爷爷,你先休息,你千万别动,我马上去叫人!~” “我马上去叫人。”陈希莶声音着急却也没完全失了分寸,她赶紧扫了一圈陈宋,确定陈宋如今已经稳定坐在椅子上无需她再扶,便急忙转身。 她天赋不高,跟着陈宋学中医和中药只是纯粹为了逗爷爷开心,她自知自己就是一条混吃等死的可爱‘寄生虫’,她一直都清晰自己的定位。 所以从来不去工作,也不去创业,更不掺和自己父亲的公司,她只做好自己‘金丝雀’的本分—— 实际上,陈宋自己选择入住进了疗养院的院子里,随时都有人候诊。 陈希莶的一声哭声,早就惊动了在值诊的林宫伟副教授,林宫伟快速循声而来。 他身着蓝色长褂,快步走进诊室,第一眼就看到了陈宋的状态不对,正要呵斥陈希莶让陈希莶打电话时,陈希莶却比他更加沉稳,泣声如落棋一样严谨:“林医生,我已经打了电话。” “我父亲和王老医生都挂断了,我之前就和他们约定过,我给他们打电话就是出事了,他们正在往这边赶……” “您快来看看我爷爷。” “我,我去备茶。”陈大小姐此时乱了分寸却又未乱。 陈希莶是陈宋的独孙女,此刻眼角擒泪梨花带雨的红肿让陈宋也格外心疼,他端坐于坐诊案台,四平八稳地安抚道:“希莶,不着急。现在还才是刚刚开始,没有你想的那么着急。” 林宫伟匆匆忙忙地拿起手机,第一时间也拨通了自己的上级邓槐教授的电话。 一边来到了陈宋的对侧开始搭脉,电话接通后,林宫伟快速道:“邓老师,陈院长突觉不适。” 邓槐听完无任何声音应对,第一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疗养院内负责的男护门也鱼贯而进,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陈宋身侧后,道:“陈院长,之前外科组的方医生交代了,如果觉得身体不适,先吸点氧,然后躺在床上休息。” “这些并不耽误中医的诊治。” 陈宋早就发过话,自己的身体一旦出现纰漏,第一时间要优先中医组的团队进行诊治,酌情予以中西医结合的手段。 陈宋并不犟,乖乖听劝。 林宫伟虽然是中医,也找不到陈宋无需吸氧心电监护的理由,应声后开始随着陈宋往院子里的休息区而去。 这间手术室距离手术室最近,最快可以在两分钟内就进入到手术间。 陈宋自己就是医生,就是疗养院的院长,所以在权限范围内,享受着最好、最优质的资源倾斜。 …… 07:35,疗养院内,造影检查室。 方子业转头摘下防辐射眼镜,视网膜上残留着血管造影的蓝紫色残影。 他习惯性用拇指摩挲食指关节的茧——那是身为医生持骨钳数年留下的勋章,此刻正微微发烫。 监护仪规律的低鸣中,他突然捕捉到金属刮擦声,像是手术钳划过不锈钢托盘。 给陈宋主麻醉的是谭孟白教授,来自华西,是陈宋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寻来的全国最顶级麻醉医生之一,在麻醉科属于泰斗级人物。 谭孟白盯着监护仪一动不动,并未发出任何声音。洛听竹站在三米外的麻醉车旁整理喉镜叶片,专门束起的马尾辫随动作轻晃。 现在的陈宋只是作造影检查,所以并不需要全麻,但洛听竹已经时刻备好了随时转全麻的准备。 “陈老的桡动脉弹性成像,”洛听竹将平板电脑转向方子业。 方子业凑近细看时,门被砰地撞开。聂明贤举着血管造影片冲进来,卷曲的鬓角沾着碘伏污渍:“老爷子的小腿静脉有小血栓!” 他的无菌帽歪斜着。 “术前的ct没显示!”方子业接过胶片对着读片灯,医用胶片特有的冰凉触感让他想起解剖室的不锈钢台面。 方子业的心思莫名有些烦躁。 方子业再次举起ct平片,以他的阅片术水平,依旧是读不到关键内容。 但血管造影片毕竟是血管造影片,cta是诊断血栓的金标准之一,它的精细度远胜ct平片。 在腓肠肌静脉丛的蛛网状阴影里,有处微不可察的密度异常——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绒毛,又像是x光片上的一粒尘埃。 洛听竹负责的麻醉记录仪突然吐出长串数据…… 她撕下波形纸时,医用胶手套与热敏纸摩擦出细碎声响:“凌晨6点至今,陈老的脉搏传导速度加快12%。” 纸卷垂落到地面,在环氧树脂地坪上蜿蜒如白蛇…… 方子业与聂明贤两人对望了一眼后,聂明贤再看向自己的老师李永军:“目前的检查结果,不足以陈老目前的症状。” 心内科的带组人杨凤根教授一直都在注意陈宋的动态心电图—— 中医组的脉诊已经结束了一个多小时,早已经辨证完毕,而且已经开了对证的药方,依证论治。 在煎药中途,陈广白才请了方子业等人赶来,希望可以为陈宋上“二次保险”! 陈广白或许也有与陈宋一样的中医兴起执念,但陈广白还有一层身份就是陈宋的儿子,所以他也希望陈宋可以通过现代医学的手段保住一条命。 李永军摇了摇头,满脸的表情纠结成僵,嘴唇开合都格外艰难,晦涩出字:“心脏冠状动脉造影也没有发现任何不适。” “陈院长依旧觉得胸口前有钝痛……” 李永军的表情也格外怀疑人生。 他了解过陈宋,所以就不敢将陈宋的一些决议当作不存在,如果是在现代医学里,陈宋作为一个病人,有如今的检查,他就可以判定对方是健康的,最多只需要在医院里在继观一段时间即可! 但此刻,李永军也不敢有任何表态。 方子业知道李永军此刻的心理,将手中的胶片缓缓放下后,道:“陈院长,我和李教授的意见一致,您还是优先选中药进行调养吧。” “按照我们的理解,你现在依旧无需进行任何特殊处理!~” 中医讲究的是依证论治,现代医学讲究的则是依病论治,没有病的话,目前陈宋的血象水平都没有特殊之处,即便是想要预防性地上抗凝药,也没有指征。 无指征下预防性抗凝,一旦出了脑血管出血性卒中,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陈宋只是被局部麻醉,闻言轻轻点头,并未发言,而是非常坦然地感受着自己的病机。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道:“雀啄连来三五啄,屋漏半日一滴落,弹石沉弦按即得,解索散乱乍疏密,鱼翔似有亦似无,鱼翔冉冉忽一跃,釜沸汤涌息俱绝……” 眼看着方子业等人露出迷茫神色,陪诊的中医组代组长王齐山低声解释:“这是中医七绝脉。” “脉浮而微弱,似有似无,如鱼翔浅水,头定尾摇。” 方子业依旧有些外行地问:“寓意为何?” “心气衰绝,阳气外脱。”王齐山道。 李永军适时将话题接了过去:“之前我在京都医院时,也听过这种脉象,不过那位患者与现代医学对应地是濒死期心动过缓,陈院长目前的心跳节律正常……” 李永军接着看向了也身着中医长袍的陈广白:“陈院长是不是服用了什么救命的秘药?所以才导致了如今的脉象与体征不太对应的症状?” 李永军在京都医院工作过,因此见多识广。 特别是作为血管外科的负责人,对于中医的一些手段也略有了解。 “是药三分毒,我父亲并未服用药物。”陈广白神态如常,似乎在商场沉浮了多年的他突然退隐,也不觉有任何不适之处…… “那也就只能继观,辛苦王医生和陈医生你们自己多费些心思了。”李永军开口后看向谭孟白教授。 谭孟白是麻醉科的教授,对于生命体征地细微把控极为周到。 此刻,谭孟白也对众人点了点头:“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是适当加用预防性抗凝药物,具体的药方是以皮下注射肝素还是以中药汤剂的形式,由王教授您斟酌。” 谭孟白也给不出一个合适的方案出来…… 方子业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将陈宋身上的仪器拆除,并缓缓将其推送至监护病房。 疗养院里的每个院子都可以是单独的监护室!~ 中药古法药房。 陈希签握着铜药碾的手在发抖,三七块在碾槽里裂成不规则的碎屑。她盯着墙上的子午流注钟,黄铜指针的每次跳动都像在切割神经。 当秒针指向“手少阴心经“的刻度时,药碾突然打滑,在青石台面擦出刺耳锐响。 “炮姜炭要焖足六小时。”兰悯农无声地出现在药柜旁,手中端着的煅炉飘出混着血腥味的焦香。 老中医用长柄药勺轻敲炉壁,裂纹釉面发出编钟般的清响:“就像你爷爷当年在‘’医院煅制血余炭。” 陈希签突然抓住药柜的铜把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如果.如果脉象真的” 她说不下去,喉间哽着滚烫的硬块。药碾里的三七粉被晨风吹散,在青砖地面铺出星图般的纹路,恍惚间与昨夜爷爷焚烧的《伤寒论》灰烬重叠。 兰悯农弯腰拾起散落的脉案记录本,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黑白照片。年轻的陈宋穿着褪色的粗布衣,正在战壕里为伤员施针。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代脉结脉同现,险过剃头。“ “你爷爷烧了半部《伤寒论》,”兰悯农突然说,煅炉里的火光在她镜片上跳动,“说要给后辈腾出写新方剂的位置。”“董志教授气得一夜未睡,刚刚还和我念叨。”碳化物碎裂声清脆如骨裂,新煅的炮姜炭在竹匾上泛着幽蓝光泽。 兰悯农是脾胃派的人,虽然心疼陈宋烧了他珍藏的半部伤寒论,却还不如伤寒派的董志那么伤心。 陈希莶只是大小姐,她哪里懂该怎么回答问题,她现在至此,只是想为自己的爷爷做点事,她拍了拍手,起身说:“兰教授,我去给董老师送点礼物,希望他暂时先不生气。” 兰悯农眼神中透着怜爱:“你最好别去,董志平时虽然气性好,但他犯犟起来,你爷爷他都开口喷。是我见过的最硬的一杠大炮。” “现在他正在气头上,你去了我怕你被他误伤了。” “他气归气他的,不理他就是,他不会不做事的。”兰悯农拍着陈希莶的肩膀安抚。 “小陈,能来疗养院里的,都是有些情怀的人。平时骂归骂,脾气归脾气,但感情都是真的。” 兰悯农与陈宋没有直接的师徒关系,却也是疗养院内中医组大家之一,这些人能臭味相投,多年相聚起来,每个人的性格都摸透了,关系相处得极好。 “也不知道李教授他们能不能发现什么!~”陈希莶冷静下来。 她很少来疗养院,其实与中医组的许多教授都不算特别熟,更多的是在私下里会面。 “你希望李教授他们发现问题还是不希望他们发现问题?”兰悯农追问,鱼尾纹深皱,纹尾的肉痣横结抖动。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我…” 陈希莶摇了摇头:“兰教授,我也不知道。” 现在,她倒是有些希望李永军他们可以发现问题,只是发现了问题就可以直接解决,然后便不再需要提心吊胆。 可站在家族传承的角度,她也学过中医,知道如何炮制一些常见的中药,自然而然地将自己代入了中医人。 “我希望我爷爷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什么脉象,脉经修正,都可以是其他人来做……”陈希莶大小姐说完又去磨三七。 …… 11:20,疗养院顶层某密室! 陈宋反锁门栓的刹那,左腕爆发的剧痛让他撞上紫檀药柜。七个青花瓷罐同时摇晃,最顶端的犀角罐被老人用膝盖顶住——六十年前的战利品,现在装着调配脉诊试剂的砒霜。密室排风扇的嗡鸣中,他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与年轻时的炮火声重叠。 密码盘转动时,指尖的朱砂在金属表面拖出血线。 保险柜最深处躺着七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最新那本墨迹未干:“癸卯霜降,屋漏脉现,七日为期。” 当他翻开1956年的脉案时,泛黄的纸页渗出油墨味的叹息。彼时刚过弱冠之年的自己,在昆明军区医院写下:“代脉结脉同现,当用大剂附子。” 而此刻颤抖的笔尖,在空白处补上:“三十载误诊,今方知乃心脉畸变。” 银针囊滑落的瞬间,三棱针尖在黑暗中闪过冷光。当针尖抵住膻中穴时,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陈希签带着哭腔的刁蛮:“爷爷!你不开门我就用头撞了!~” 陈宋未应。 紧接着传来的“砰”一声,让老人的手指顿在半空,针尖在皮肤上压出新月形的白痕…… “希莶!~”陈宋慌里慌张地打开反锁的门栓,陈希莶的额头果真皲红一块。 “你怎么这么傻?”陈宋一边被‘绑了’起来,一边心疼地看着陈希莶。 整个老陈家,从上到下,他就只被陈希莶握住了心门,陈希莶非常准确地拿捏得住陈宋的尺寸,就是因为陈希莶足够‘刁蛮’,对自己下手都从来不手软! 疗养院。 窗外的晨光投射而进,但山间有淡淡的薄雾蒸腾,绕开了院外的白墙,侵破了院子外的亭阁,在疗养院的密封层流室窗外若隐若现,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12:30! 方子业将超声探头压在家兔血管模型上,耦合剂顺着桌沿滴落成淡蓝的泪痕。 监视器里的血流成像呈现诡异的双螺旋结构,让他想起陈宋桡动脉的震颤波形。某个瞬间,他仿佛看见血液粒子在分叉处跳起华尔兹…… “不对称二甲基精氨酸adma0.68umol/l。” 与此同时,监护家兔的仪器突然蜂鸣,显示屏跳出“钙化异常”的警告,数值栏疯狂跳动的红光像急诊室的抢救信号。 聂明贤忽然冲进来,无菌鞋套在地面擦出刺耳锐响:“陈院长氧饱突然跌到88%!” “麻醉科在准备插管。” 方子业冲出门时,超声探头连接的橡胶管在身后甩出黑色的鞭影。 “怎么回事?”方子业问。 陈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血氧水平开始下降?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院长中途离开了院子一趟,说是散散心,所以也就没有管。” “然后陈院长去了一趟行政区顶楼出来之后,电解质就开始紊乱。” “听另一位陈医生说,陈院长兴许是用了什么刺激的手法,让自己处于濒死的边缘,以此来自感濒死的征象与脉象!~” “疯了吧?”方子业的脚步一僵。 聂明贤没好气道:“你觉得这疗养院里能有几个正常人?” “如果遇到了不正常的时候,没一个人你能拉得回来!~” 聂明贤有心想说,如果真的你方子业犟起来,疯狂程度也不会亚于陈宋。 “陈宋院长希望我们可以通过现代医学与中医的手段,将脉象同时记录下来!~” “他之前给自己扎了针,说是脉象会变化几次!~” “没死到临头,他不敢这么赌!” “疯子!~”方子业破口大骂,继续加快脚步。 “快走吧,不要辜负了陈院长的一片心意,他都已经自己搞了前半截。” 监护病房的自动门开启瞬间,他看见陈宋枯枝般的手指在空中虚握——那是持针的经典姿势…… 12:42! “各位教授,下面我将从我的角度,来分析一下目前陈院长的基本情况。” “我们团队的兰医生将相应的检测数据进行了数据化整理后,可以看到如图所示。” 方子业将超声弹性成像图投影在幕布上,红色标记点连成陡峭的阶梯:“桡动脉中膜厚度0.85mm,但局部僵硬度异常。” 他的激光笔光圈停在某个波形缺口,“这里对应着陈老说的阶梯震颤。” 陈广白突然起身,白大褂带翻青瓷茶杯。 他举起脉象采集仪的报告,液晶屏蓝光在镜片上流动:“十六赫兹的异常谐波,正好是血管内皮细胞的共振频率。” 茶水在桌面上漫延,将聂明贤的造影胶片染出茶色晕影,蛛网状的血栓影像在茶渍中愈发狰狞。 “我们监测到微血栓活动与呼吸周期同步。”洛听竹调出频谱分析图,四十赫兹的尖峰像把悬在空中的手术刀,“建议预防性抗凝治疗。” 她的指尖划过平板电脑,将数据流投射到全息屏,数字瀑布中夹杂着中医组提供的子午流注时辰参数。 王齐山看到这张图片的第一时间,便道:“这图片怎么做出来的?能不能发给我们中医组?” 方子业闻言,心脏纤维肌差点发生室颤,就只差骂娘!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看图? “目前陈院长的血氧水平已经恢复如常,谭教授建议继续预防性抗凝治疗!~” “争取早日将血栓通过抗凝药物肝素化处理。” “王教授,您的意思呢?”方子业问王齐山的意见。 陈宋院长之前就说了,要优选中医组的中药方案! “陈院长已经把药喝下去了,只是目前陈院长的情况很难定证,可能随时发生变化,所以效果不会很明显。” “否则的话,鱼翔脉就不会被记录进古籍中了。” “陈广白医生,你的意思呢?”王齐山自己也不敢擅专。 “先进一步继续辩证吧!~” “我们先记录数据,我不希望我父亲他的牺牲白付。他现在?”陈广白说到这里时,声音被忽然打断。 陈宋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砂纸打磨金属的质感:“活死人脉……当年在长津hu,有个.” “滴滴滴滴”老人的声音突然被监护警报切断,所有显示屏同时泛红。 听到警报声后,所有人的交流同时停掉,方子业冲出门时,听见老人最后的有意识的低语:“记住,阶梯尽头是阴阳桥。” 走廊的应急灯将陈宋抬起来的手的影子拉长,在玻璃幕墙上投下巨大的黑色问号。 “急诊抽血,检测电解质!~” “注意血压心率!”方子业下意识地看向护士下医嘱。 “窦性心率。” “血氧饱和度96.5%!” “血压98/65mmhg!” 心电监护仪显示窦性心律,但方子业触诊时仍能感受到陈宋桡动脉的阶梯震颤。 洛听竹的麻醉记录仪打印出长达三米的波形纸,最末端的频率谱分析图上,16hz的异常谐波正持续增强。 “方医生,”陈宋的眼皮突然颤动,琥珀色的瞳孔在吸顶灯下泛着金属光泽,“你摸到我的生死台阶了吗?” 老人的右手悬空做着捻针动作,指尖划过的轨迹恰好与频谱图上的异常波段重合。 聂明贤嚼碎第十颗薄荷糖,在ecmo控制屏上输入新的参数。 离心泵的嗡鸣声突然改变频率。 与此同时,陈希签抱着《脉经》冲进监护室时,恰好看见爷爷的监护波形在屏幕上拼出古琴谱般的奇异符号,她的双眼更红了…… “方医生,” “你摸到我的生死台阶了吗?”陈宋无意识的声音再次响起。 方子业的眼眶陡然泛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陈宋这个问题。 他要怎么摸? 他都不会摸,他要怎么摸? 但此刻,陈宋似乎已经处于莫名‘昏迷’状态,依旧是在无意识地轻声呢喃…… “陈院长,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会…”方子业满脸自责。 陈广白以及王齐山二人左右开弓对陈宋进行把脉,目光在方子业身上流转,却也没有怪罪方子业。 第681章造影与脉像! 第681章造影与脉像! 陈广白与王奇山二人快速脉诊完后,对望一眼后纷纷摇头。王奇山语气迟疑道:“陈医生,陈院长的脉息将绝,他应是自行针刺催发过。” 陈广白虽然许久不当医生,但中医的功夫并未丢掉,王奇山能把出来的脉象,他同样把得出来。 陈广白自己是陈宋的儿子,也身为中医,他知道这种“脉象”的绝望,之前王奇山已经给陈宋开过方,依旧未能逆转虾游脉象至其他病证的脉象。 这在中医学上属于是不治之症。 “李教授,方教授,拜托你们了!~”陈广白此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不是陈广白不想相信中医的抢救,这是他尊重中医才作了让方子业等人出手的抉择。 中医要尊重经典—— 死脉难违! “推造影室!~”李永军快速道。 “谭教授,辛苦你随时维持生命体征。” “抽血!~准备emco!”谭孟白大喝一声,迅速将陈宋往手术室里推。 即便陈宋目前的状态不太对劲,谭孟白依旧相信自己学过的理论,他之前的检查没有什么特殊,即便是现在突发心梗,也能及时救治!~ 其他心梗病人从家送到医院都还有机会,陈宋就在疗养院里,距离手术室只有两分钟路程,没理由抢不回来! 中医疗养院的门被大开,一行人推送着陈宋往手术室方向急速而去。 优选中医的治疗,给陈宋开了方并服了下去,已经尊重了陈宋的遗嘱,但陈广白不会为了坚持中医比现代医学更加优秀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父亲死去。 李永军在快步行进的途中,拉住了方子业的胳膊:“方教授,你和明贤两人的手脚更麻利,等会儿的dsa,你们两个负责配合主操!~” “好!~”方子业在此刻,没有任何矫情心理。 李永军即便是不提出,他也会想办法让自己站在手术台上,方子业如今的身份也有资格提出此事—— 所有人都凌动起来,除了陈希莶。 她默默地退开了诊室,双手合抱于胸口之前,默默地为陈宋祈祷,除了祈祷和为陈宋熬药,她再不能付出其他。 此刻哭是最没用的,她开始回忆和怀念以前,因为自己的爷爷和自己父亲的医术水平都很高,他们曾经定过无数人的生死,此刻轮到他们定自己生死的时候,本不该意外。 但陈希莶又希望出现意外…… “爷爷,请原谅我的自私,虽然奶奶比我更想您……”陈希莶一席长裙融入到银杏落叶中,风卷起落叶,卷起裙摆,卷起水滴,泪水交融。 —— 造影室的无影灯将方子业的身影投射在dsa屏幕前。 方子业戴着铅制防护帽,防护裙在膝部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聂明贤站在他身边,正在调试seldinger穿刺包。 桌上摆放着terumo公司的5f导管鞘和配套的穿刺针。 “造影剂准备好了。”聂明贤递过碘普罗胺370的注射器,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4mg/kg。” “注射。”方子业点点头,吩咐完目光落在dsa屏幕上。 陈宋的下肢静脉造影图像已经完成初步采集。他的手指在触摸屏上快速滑动,放大腘静脉区域。 图像显示静脉内壁光滑,血流信号均匀。 方子业紧接着再看向桡动脉走形…… “奇怪。”方子业喃喃自语,“按照陈院长的描述,应该能找到血栓迹象才对。” 聂明贤皱起眉头:“陈院长说的阶梯震颤,会不会是血管壁弹性异常引起的假象?” “不排除这种可能。”方子业说着,将导管鞘沿着股静脉推进。seldinger技术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血管穿孔。 方子业屏住呼吸,感受着导管在血管内的阻力变化。 “进针角度30度,力度适中。”他低声提醒自己,也是提醒聂明贤监督自己。 导管鞘顺利置入后,碘普罗胺再次被缓缓注入。 造影剂在血管内形成一道清晰的白色流线。方子业盯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 “这里!”他突然指向腘静脉的一个微小区域,“血流信号在这里出现了一丝停滞。” 聂明贤凑近看去:“确实有异常。但这个停滞点太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恰恰是这种微小的异常才最危险。”方子业解释道,“如果血栓形成在这个位置,一旦脱落就可能引发致命的肺栓塞。” 他正准备进一步扩大造影范围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方医生!王教授他们来了。”护士小声提醒。 方子业转头看去,只见王奇山带着中医组的几位教授走了进来。 “王教授。”方子业并未回头。 王奇山却不接话茬,径直走到dsa屏幕前:“让我看看。” 他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随后转向方子业:“造影结果能说明什么问题?” “根据现代医学的标准,陈院长的下肢静脉并未发现明显血栓。”方子业如实回答,“但根据他的脉象特征和临床表现,我们怀疑可能存在隐匿性血栓。” “隐匿性血栓?”王奇山等人瞬间眉头瞬间紧皱。 “那陈院长目前的昏迷是?” 方子业摇头,谭孟白也摇头,李永军更摇头,心内科杨教授也是摇头。 按照现代医学的理论,陈宋现在都不该有症状。 是你们中医说他处于将死的阶段。 但现在,陈宋的身体内,依旧没有特殊的‘征象’,比如说动脉栓塞、肺栓塞等。 聂明贤的卷发从无菌帽边缘炸出几缕,铅衣的肩带在他脖颈勒出红痕。 薄荷糖在齿间碎裂的声响,混着介入准备室消毒机的嗡鸣,奏出奇异的前奏曲。 方子业都不知道聂明贤的这个小爱好,那就是他在超级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喜欢吃点薄荷味的东西提神。 “赌不赌?”聂明贤突然转身,铅衣下摆扫过器械台。 聂明贤的三个字省略了许多内容 方子业也不敢擅自回答,因为这是陈宋,他也不敢随意用赌不赌来面对他…… 王奇山走到陈宋床边,开始进行传统的三部九候诊法。 他将右手按在陈宋的手腕上,左手按在对侧尺部。 陈宋双目紧闭,呼吸均匀。 “寸口脉浮而涩,关脉沉而迟,尺脉微而芤。”王奇山缓缓说道,“这正是《脉经》中记载的‘屋漏脉’。” “屋漏脉?”方子业忍不住插话,“我记得这种脉象通常预示着严重的脏腑损伤。” 刚刚有人给他科普过屋漏脉。 但之前别人给陈宋把脉的脉象却是‘虾游’!~ 王奇山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子业一眼,“它同样预示着生命垂危。” 方子业心中一凛。他回头看向dsa屏幕,造影剂的流线依然平稳流畅。 这让他更加困惑:为什么两种截然不同的诊断方法会得出如此不同的结论? 王奇山转向陈广白,“陈医生,之前陈院长给自己做的针灸,可能逆转了一部分气机,虾游主心脉绝,屋漏住脏腑绝。” “可这奇怪。”王奇山若有所思,“按照古籍记载,‘屋漏脉’往往伴随着气血运行的严重障碍。但您现在的各项现代医学指标却又完全正常。” “赌不赌?”聂明贤这会儿再次问了一句,他只看向方子业。 陈广白第二次听到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的哑谜,忍不住了:“你们在说赌什么?” 方子业狠狠地刮了一眼聂明贤,只能快速解释道:“一种未成成熟体系的器官微型循环仪!~” “陈医生,这种循环仪目前只是出于理论研究阶段,都未在动物中正式开展,它只能作为最后的死马活马。” “不过我们可能要做一些前期的无创准备,否则真正要用的时候,想司马当活马医都不够用了!~” “做!~”陈广白对方子业没有丝毫怀疑。 不仅仅是相信方子业的实力,也是相信方子业的人品,方子业从来不贪功冒进,他打算研发的东西,肯定有些端倪,且理论铺设好了,才会开始。 真正的生死一线时,多一种准备就多一分保险。 方子业没抬头,指尖在平板上划动血管三维重建图,蓝光在他镜片上流淌:“穿支保留率低于60%,你接下来三个月替值骨科夜班。” 铅门滑开的瞬间,碘伏气味如潮水涌来。洛听竹正在调试镇静泵,“患者入室前自行按压太渊穴。” 她将bis模块接入主机,“基础值47,比常规低15%。” 陈宋的布鞋底沾着天台的银杏叶碎屑,在介入床上投下斑驳暗影…… 陈广白见到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已经去作准备后,便看向王奇山等人道:“各位教授,我们也开始吧。” “现在我父亲,还未到真正的生死之间,他的脉象还在变,我们继续按照他的遗愿,对他的脉象进行记录。” 陈广白接近五十岁,此刻声音沙哑,眼神空洞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要论常规的孝,此刻的陈广白将所有“实验”都取消,让老爷子安安静静地走,就是最大的孝。 若要论不孝,他此刻的话,就是让自认为的孝道二字崩塌,自己的父亲,还是走向了这极端的一遭。 以身试脉! 艾烟在王奇山手中的青铜炉鼎上凝成青蛇状,十二经络挂图在气流中微微颤动。 此刻陈宋做的只是介入造影术,属于微创手术。 因此,艾烟与青铜炉带入手术室,都不算太违规和污染。再加上手术室空闲很多,即便是这一间手术室被污染了,还有更替的手术室,可以随便造。 王手持三棱针划开陈宋足背皮肤时,暗红色血珠竟沿经络走向排列成串。“趺阳脉断绝!” 老中医的声音像砂纸打磨青铜器:“足阳明经气已绝,当用隔姜灸急通腑气。“ 陈广白的白大褂口袋突然蜂鸣,那是他与陈宋二人毕生的心血,穴位电阻预警器。 当探测笔触到患者耳甲艇心区时,液晶屏数值飙升至140kΩ。 人体电阻的数值比较大,通常介于几千到几十万欧姆之间。不同部位的电阻值也不相同,例如胸部比手臂高,手掌和脚掌比手臂低。 陈广白看完,立刻在平板上标注出片状高阻区—— 陈广白记得去公司科研区视察时,亲眼见到过离体心脏灌流实验——当冠状动脉阻力达到同等数值时,心肌细胞开始成批凋亡。 “让开!”邓槐的暴喝惊飞窗外的麻雀。 攻邪派传人五指成爪叩击陈宋胸腹,檀中穴的空瓮回声在诊室回荡…… 这些方法在方子业看来如同天书,可他也没有出手拒绝。 能进这里的中医学大家,都是自成一派的顶级高手,他们出手自有出手的道理。 “能否结合现代医学的技术手段进一步验证?”陈广白提议道。 方子业握操控杆的手突然凝滞。 增强影像上,腓肠肌静脉丛的微血栓分布宛如精心设计的电路板——每条分支都精确避开穿支静脉。 聂明贤的手套无意中在铅玻璃上敲出脆响:“看这新生毛细血管网!” 导丝在血管内穿行的触感通过操纵杆反馈到手心,方子业忽然想起触诊到的阶梯震颤。当watchman封堵器展开的瞬间,血栓竟如活物般缩回肌小梁间隙。 “见鬼!”他切换血管内超声模式,声学探头捕捉到血栓核心的针状高回声——正是陈广白埋入的足三里穴位刺激针。 “改行导管接触溶栓!”方子业推动微导管抵近血栓,rt-pa以脉冲式喷射。洛听竹的声音突然刺入耳麦:“act280秒,溶栓剂量减半!”他瞥见监控屏上的凝血曲线——d-二聚体数值正以每分钟500ug/l的速度飙升。 方子业闻言照做。 不过,方子业遵医嘱后,麻醉科的谭孟白与血管外科的李永军教授二人为了‘保护’洛听竹,各自重复了一遍洛听竹刚刚说过的话。 这就代表着,医嘱是他们二人下的。 方子业赶紧抬头道:“陈医生,针刺穴位,会影响血栓的形成!~” 陈广白也看到了方子业等人的表情与反应,并未回答,而是看向方子业道:“记录好数据。” 紧接着,陈广白红着眼,开始与王奇山等人商量开始怎么去刺激陈宋的穴位…… “电解质水平如何?”谭孟白问洛听竹。 陈宋的血液处于随时监测状态,由专人负责实时最低适量进行检测,可以第一时间反馈到洛听竹身前的系统。 谭孟白作为生命守护者,则连电脑屏幕都不用看,需要洛听竹以及另外两个麻醉科的教授随时汇报具体数据。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暂时未见特殊,血钾略高,但也还在正常值范围内!~”一个中年教授的声音比洛听竹更快。 “注意好血压,继续胶体补液。”谭孟白道。 “联系血库,核查备血,在需要的情况下,必须第一时间送入手术间。” 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在陈宋的内关穴进行针灸干预。陈广白主动请缨:“我来操作。” 他熟练地消毒、进针。针尖刚触及皮肤,陈宋就感到一阵轻微的酥麻感。 方子业在一旁密切观察dsa屏幕。 造影剂流线依然平稳,但他的目光却被陈宋的手腕吸引。 随着针灸的进行,陈宋的桡动脉震颤似乎变得更加明显。 “阶梯震颤增强了!”方子业突然喊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奇山连忙重新诊脉:“果然如此!针灸刺激后脉象变得更加清晰。” 就在这时,dsa屏幕突然闪烁起来。造影剂流线在腘静脉区域出现了一丝异常波动。 “血流信号出现了短暂停滞!”聂明贤惊呼。 方子业迅速调出实时图像:“这个停滞点比之前更加明显了!” “看来针灸刺激的确影响了血流动力学。”王奇山若有所思,“这说明中医的理论并非虚言。” 王奇山说完,又注意到了一个其他人都没注意到的细节:“方医生,你没诊脉,你怎么知道桡动脉的震颤增强了?” “感觉到的。”方子业手里一直持着导管,说话的时候声音清亮。 听到这话,李永军教授补了一句:“王教授,小方查体的功夫已经具体入微,隔着肚皮都能感觉得到大动脉内的搏动。” “这是真功夫,羡慕不来!~” 李永军没有神话方子业,方子业的确可以做到,而这一切都是基于现代医学的基本原理,绝对不是什么装神弄鬼的手段。 血液冲刷血管时,就会产生血管的搏动。 就在方子业等人对视时,隔壁。 陈广白在层流操作台前展开无菌包,1ml胰岛素注射器吸取低分子肝素钠(4100axaiu)。 方子业见状,眼珠子猛地一缩,当时就毫不犹豫地暴起了粗口:“你要干什么?” 紧接着,方子业顾不得什么无菌原则,直接一把将陈广白的手腕给拿捏住,五指如钳! “给药!~” “你放开!~”陈广白道。 “你放屁!~” “躺着的人是你爹!~你以他的身来试药?” “国家明令禁止活体实验!~”方子业破口大骂。 如果说,陈宋自己给自己扎针让方子业觉得有点操蛋,那么此刻陈广白给陈宋注射药物再想证明点什么,就是挑战着方子业的绝对三观。 “你能绝对保证我爹他活?”陈广白并未升高音调,而是非常平静地发问。 方子业手里的力量逐渐松懈掉。 陈广白继续道:“方子业,你之前也看过了,说我父亲他身体健康,不像是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方子业吞咽了一口唾沫道:“药物要先经过动物试验!~” “非人者,经脉与人不同!~” “动物实验它就不适用于我们中医!~”陈广白道。 “放开!~”陈广白的声音带了颤音。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不敢起头,但陈宋挑了这个头,他就必须要往下做。 即便这些数据无法面世,但他也要实实在在的知道,中医的经脉穴位注射、中药等,是否会对人体产生一定的效应。 这些效应,是否可观。 因为陈宋已经将自己推送到了如今一步。 现在的陈宋,依旧生死难料。 至少在陈广白自己的视野里,他已经将陈宋的寿材、寿衣,埋葬的风水宝地都寻好了。 方子业放开了陈广白,而后默默地往后退,一边低声破口大骂:“疯子,一群疯子,一家子的疯子。” 当针尖刺入合谷穴时,他的手指在皮肤表面轻颤寻找最佳进针点。 “深度6mm,推注速度0.1ml/15秒。”他对着录音笔低语,液晶屏显示患者aptt值开始下降。 兰悯农端着刚离心的桃红四物汤闯入,hplc检测报告粘在药液袋上:“羟基红花黄色素a浓度0.18mg/ml,达到抗血小板聚集阈值。” 在隔壁监护室,董志正在调试电子灸疗仪。 红外热像图显示关元穴局部温度稳定在42.3c,他调整艾灸头角度的动作像在调试精密光学仪器。“西红花苷-浓度达标。” 他将鼻饲泵流速调至20ml/h,“胃肠蠕动波与给药波同步。” …… 方子业与李永军等人表情木然地看着一群疯子在那里搞来搞去,也只能是力所能及地以自己的能力,将陈宋的生命体征给保住,配合他们记录一些现代医学的数据。 可能方子业在现在才意识到,陈宋他们为了中医药的发展到底有多么疯狂。 以身试药、以身试死! 可能陈广白说的对,现在的医学禁止活体实验,只能从动物试验往人体试验的跃迁,并不适用于中医学。 动物的经脉脏腑,与人体的结构是不一样的,甚至穴位对应也不同。 方子业扯下被汗水浸透的铅衣,锁骨处被铅领磨破的皮肤渗出血珠。 他见陈广白在走廊用磁石排列银针,不锈钢治疗盘上的七根毫针正随磁场线颤动。 “你的穴位针干扰了封堵器定位。” 方子业一边看着顾毅师兄举起血管内超声截图,金属针影在血栓核心处闪烁。 陈广白头也不抬地调整磁石角度:“足三里刺激可提升t-pa分泌23%,你们的d-二聚体曲线斜率已经证明。” 他突然用镊子夹起共振的毫针,“16hz,这是血管内皮细胞的修复频率。” 警报声撕裂夜空,整层楼灯光开始频闪。 洛听竹的声音从消防通道传来,听诊器贴着墙壁:“结构传导的ecmo振动频率与陈老的异常谐波” 方子业闻言,道:“陈老板,陈院长已经上了ecmo,我们只能尽我们最大的努力,让他保持生命体征。” 陈广白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方教授。” “很抱歉,这一次发生的事情,我们中医组的是提前预料过,但你们却一无所知。” “主要这是必死的局面。” “死脉不可解!~”陈广白的眼圈已经通红,他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抹除自己的愧疚感和伤痛。 因为那是他爹! 陈广白必须对他下狠手的人,置生死于不顾的人,是生他养他的人。 “陈老板,事在人为,你们的理论我或许不懂。” “但我的确发现过,在我们现代医学看来必死的人,你们中医也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将其抢过来!~”方子业道。 中医在治慢病方面,真的有自己的一套。 方子业亲眼见到过一位肾衰晚期的患者,成功从疗养院走出去。 自然不可能完全痊愈,但肾衰晚期,透析都无用的患者就那么走出去,对方子业的震撼与冲击也挺大。 “但我们解释不清楚。”陈广白盒盖了笔记本,而后背靠着墙壁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方教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能不能麻烦你,进去看看我的父亲,我现在甚至不配在他身前下跪。” “就算是我爷爷会原谅我,我死后,我妈估计也不能原谅我。”陈广白偏头,眸子几乎灰暗,声音晦涩。 “嗡,嗡~”方子业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方子业并未接通,继续穿着铅衣走进了手术室。 陈宋在ecmo支持下突然睁眼,琥珀色瞳孔映着生命监护仪的虹光。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聂明贤俯身听见沙哑的低语:“.丑时当守命门。” 聂明贤难以置信:“陈院长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方子业也的确听到了。 当最后一袋红细胞悬液输注完毕,洛听竹的麻醉记录仪吐出五米长的趋势图。 在丙泊酚血药浓度峰值处,患者脑电突然出现θ波爆发——这是健康青年深度记忆激活的特征波形,而此刻的陈宋正处在全身麻醉状态。 洛听竹远远地给方子业点了一下趋势图后,就往谭孟白方向汇报而去,并未细致给方子业解释。 方子业低声道:“明贤,我感觉我的道心要崩塌了。” “我也差不多。”聂明贤现在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宋这情况的一波三折,还有陈广白等人的疯狂,都让聂明贤恨不得跑出手术室,要么去科研区蹲着,要么就是回家抱着自己的刘果好好腻歪一番。 去tm的手术,去tm的死脉,去tm的三观。 可实际上,此刻王奇山等人在收录完数据后,再看着方子业等人的操作下,听到了陈宋有苏醒的声音,此刻的表情也是格外复杂…… 人在面对未知领域时,所表现出的必然是无知表情。 手术室里的,只要是个人,谁就无法例外。 第682章房颤与血栓!(第一更,求订阅) 第682章房颤与血栓!~(第一更,求订阅) 星夜点点,月轮如挂。十月晚上九点的恩市山上湿气颇重,灯光下雾气如笼,在灯光照射下形成一道道艳丽的光柱。 陈宋的状态暂恢复平稳后,方子业与聂明贤两人待里面也帮不上忙,就从诊室中暂出透气。 聂明贤喝了一口冷茶,咕噜咕噜牛饮几口后,眉纹深陷,转头看向方子业,声音低聆:“子业,你说今天这件事,到底是陈院长本能自发的症状,还是他自己用针扎出来的?” 方子业摇头,他也喝了一口茶,尝出来是冷茶后就把茶杯放下了,重新打开了一瓶矿泉水:“于你我的视角,看起来的除了玄乎就只剩玄乎。” “你懂中医么?” “反正我是不懂的。” 既往一些年,有一部分学者提倡中西医结合治疗疾病。但之所以中西医结合没能大规模发展起来,就是因为现代医学和传统医学的医生,都互觉对方的理论‘玄之又玄’! “现代医学讲究所有的疾病机理都具体入微,查局部病灶,查血液标志物。” “中医的病证讲究的是整体,四诊合参,融阴阳、五行、五脏、经脉系统……” 聂明贤摇头感慨:“你要说它是假的吧,如果陈院长真的自己通过扎针刺激就造成了这一切,我们学的理论就对他没办法解释了。” “你要说它完全是真的吧?” “按照刚刚的状态,如果没有ecmo和造影介入,我觉得陈院长必挂无疑。” “嘘…”方子业赶紧摘下矿泉水瓶,对聂明贤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里可是恩市疗养院,里里外外的人多是陈宋和陈广白的‘嫡系’,你这么说陈宋早该挂了,若被闲人听了去,可不是好事。 聂明贤接着道:“我们作一个假设,假如中医学的相应理论是真,那么陈宋院长这一遭就没那么好逆转,恐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忙。” 方子业点了点头:“结果可测但过程不可测,也是无知之一。” “死脉?” “就算是今天陈广白医生和王奇山医生等人的针刺穴位证实了局部刺激穴位会对人体的微环境产生改变,依旧无法找到更好的解释路径和陈院长目前情况的解决办法。” “因为我听说,中医的穴位刺激,不同的力道,不同的深度,所产生的效果都不尽相同,如此一来,真要深入研究下去,没个百来年的时间,根本就入不了门……” “更别提还有穴位与穴位之间的连锁反应了。”方子业的科研思维非常敏锐,所以他知道陈广白等人想做什么。 只是,现在的陈广白等人最多只是证明了有效这个现象,如何有效,如何连锁有效这一问题根本没办法回答。 “我个人还是觉得,如果要用现代医学的思维去解读中医的话,就目前的科技水平,依旧是属于暴力解读,是不可取的。”方子业并不看好陈广白等人所做的‘科研’! 聂明贤则道:“就算是不可取,也得有人去做,没有试错,那就永远无法开始。” “先歇一会儿吧,我觉得还可能不止有一场硬战。” “其实道心崩塌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会让我们常持敬畏之心。” “只可惜你我都不是icu的人,所以无法身临其境地深入感觉到一条条生命将逝的无奈。” 重症监护室与急诊科不同,急诊科的死亡,都非常暴力与干脆。 死则死了,活则临时活了。 至于抢救完成之后的‘日常监护’,都与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无关。 或许也有一些人在手术室里抢救成生命体征平稳,之后又因为其他的特殊情况逝去的,那也不找不到方子业他们的‘锅’! 只要不是因为失血性休克死在手术台上,那么死亡原因就多与外科医生无关。 方子业与聂明贤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就在院子里的医护休息区找了两张床,裹着被子睡着了。 手术不仅仅是单纯的体力活,还有脑力在短期内疯狂运转的透支。 …… 23:08监护室。 心电监护的绿色波形在黑暗中扭曲成锯齿状,蜂鸣声在寂静中炸响。 洛听竹从麻醉记录仪前猛然抬头,六块监护屏幕的冷光在她瞳孔里交织成网,瞳孔在屏幕反光中收缩如针尖。 她拍下镇静泵暂停键的瞬间,陈宋枯瘦的胸膛突然剧烈起伏,病号服蓝白条纹在监测仪红光下幻化成急救车的旋转顶灯。 “谭老师。多形性室速!r-on-t!!“洛听竹的警告与监护仪警报同步炸响。她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空气,左手拍停镇静泵的瞬间,右手已握住除颤仪手柄。 方子业撞开病房门,陈宋干枯的手腕在他掌中震颤:“脉搏传导速度减慢,末端循环衰竭!” “200j同步准备!”谭孟白扯开患者病号服的动作带起静电火花。 除颤电极板精准贴合胸骨右缘与心尖部,他卷曲的鬓角在洛听竹手拿除颤仪放电瞬间映出蓝光:“clear!” 陈宋的身躯在病床弹起又落下,心电波形短暂归复窦性节律,随即再度扭曲成锯齿状。 “室速!~继续除颤。”谭孟白道。 “去甲肾上腺素联合多巴胺泵入!~”谭孟白迅速对护士吩咐,常用的抢救药物无需说明剂量。 “呼吸心跳骤停!~” 方子业摸出超声探头扫过颈动脉,弹性成像图显示血管壁硬度堪比岩层:“上ecmo,现在!~” 聂明贤扯开铅衣的金属搭扣声刺破寂静,ecmo管路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 当他将14fr插管旋入股动脉时,暗红血液突然涌出泡沫状漩涡:“远端灌注管!” 方子业缝合硅胶管的动作精准如关节置换术,3mm球囊导管在显微镜下宛如透明蜈蚣。 “艾司洛尔0.5ug/kg/min,qt间期520ms!”洛听竹的声音像心电图纸般平直…… 无影灯下,李永军的11号刀片以45度角划开股动脉,血液喷溅在铅玻璃上绽成扇形。 “15fr插管。”李永军左手持蚊式钳撑开血管切口,右手将肝素涂层的插管旋转送入,动作精密如装配航天器部件。 方子业在显微镜前调整瞳距,8-0聚丙烯缝线在穿支血管壁编织蛛网。 “流量50ml/kg/min,转速3000。”聂明贤敲击ecmo控制屏,突然皱眉:“静脉引流湍流,hct28%,立即输注o型红细胞2u!” “ecmo监护下行dsa取栓术!”方子业喊了一声。 李永军依旧看向方子业,他此刻更相信方子业的操作精准。 一旁负责打下手的洛听竹听到命令后,立刻将造影剂再次注射入陈宋的体内,陈宋的心脏大血管再次显影出来。 “心脏右冠状动脉远端闭塞、前降支远端闭塞!~” “介入取栓!~” “ecmo下,血氧水平96%,血压112/85mmhg。”谭孟白教授适时给予众人最大的定心针! 陈宋的抢救过程非常快,第一时间就予以了ecmo,所以血氧与血压水平并未随意波动,根本无需考虑黄金抢救五分钟的时限。 方子业在铅衣里汗如雨下,dsa三维成像显示左心耳血栓如幽灵水母般飘动。 “watchman封堵器就位!”方子业回。 方子业此刻是操作者,他信任谭孟白教授与心内科杨凤根教授的建议,他只执行。 “放!” dsa三维影像在铅玻璃上投下幽灵般的蓝影,方子业操控导丝穿过心房耳部的肌小梁,触感如同在骨腔中穿行髓内钉。 当watchman封堵器展开的刹那,4mm血栓突然收缩成球状。 “改行导管溶栓!”杨凤根声音冷静但急切。 方子业推动微导管抵近时,rt-pa的脉冲喷射在x线下绽开银色烟花。 洛听竹道:“d-二聚体突破10000ug/l!” “还有右下肢静脉的血栓!~”“先放置滤网!~”方子业眼疾手快地再次反应。 房颤之后,血栓乱窜,可能在任何位置储留。 静脉血栓脱落之后,要么就是肺栓塞,要么有可能再回心脏栓塞。 血管内超声显示下肢静脉血栓核心处有针状高回声——正是陈广白昨日埋入足三里的韩氏刺激针…… 方子业:“……” 同样看得懂里面是什么的聂明贤和李永军二人也面面相觑,不过几人都没废话。 现在并不是吐槽和追责的时候,解决问题才是唯一要做的事情。 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解决它的存在。 “暂停!”聂明贤嚼碎第三颗薄荷糖,将ct影像融合投射:“不锈钢针灸针尖距血栓1.2mm。” “改行接触溶栓。”方子业将微导管抵近血栓,推注rt-pa时手部稳如机械臂。 “act280秒!溶栓剂量减半!”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监护仪显示aptt值从280秒降至210秒。hplc实时监测曲线与凝血弹力图在屏幕上交织成dna双螺旋。 当最后一个血栓被取出后,方子业与聂明贤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洛听竹调整脑氧监测探头,突然旋动丙泊酚靶控旋钮:“bis值45,eeg爆发抑制。” 她将去甲肾上腺素泵速调高0.02ug/kg/min,加温毯维持核心体温36.5c。 方子业检查股动脉切口时,发现渗液带有当归的苦味,不过方子业也没多说什么,一个人的信仰是一个人的命,可能比命还要更加重要。 “尿量30ml/h。”谭孟白盯着导尿管。 “膜肺跨膜压差120mmhg!” “患者的体征目前已经恢复正常!~”谭孟白道。 “辛苦你们了,谭教授,李教授,方教授。”陈广白微微作揖。 他在抢救过程中,不发一言,就是怕打扰到方子业等人的抢救过程,出现不可预料的意外。 谭孟白与李永军二人都没回话,还是在仔细地盯着各自的屏幕,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患者,他们早就放下了戒备,但很明显,陈宋目前的情况就不能按照常理来概括。 “方教授,检测结果出来了……”一个护士走到了方子业的耳旁,轻声道。 血管内oct显示治疗过的血管壁布满纳米级晶格,与陈广白的针灸针涂层完全一致。 在电镜实验室,发现ecmo轴承碎屑与血栓晶体能谱重叠,金属成分包含罕见的镧系元素。 “嗯,知道了。” “应该没事儿。”方子业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只能尽力安抚众人。 现在陈宋死不死,追责都不会到个人!~ 陈希签听到里面的声音渐渐歇停后,抱着《脉经》慢慢挤进诊室时,方子业注意到她手里古籍中的“虾游脉”插图。 或许是因为紧张,方子业的视角都出现了幻觉,似乎这‘虾游脉’的图案与全息屏上与陈宋的血管影像重叠。 但方子业再仔细一看,的确只是自己的幻视后凝。 “流量回调至55ml/kg/min!”李永军的声音在铅衣包裹下略显沉闷,ecmo离心泵的嗡鸣突然变得柔和。 方子业触诊到‘虾游脉’的阶梯震颤开始减弱,窗银杏叶穿透重重楼宇,漂浮而落,灯光泛起其中一面金黄,另一面则不可能被发现。 陈广白在足三里取出刺激针,纳米涂层在阳光下泛起虹彩。 陈广白看了方子业一眼,表情和眼神都略显复杂。 他就算是不愿意承认刺激针断裂进血管内的事情,可方子业在血管内取出来的断端,正好与刺激针的断端相合。 “或许是我的手法不够好。”陈广白低语了一句。 “患者电解质水平正常,并无水电解质平衡紊乱,心率已经平复窦性。” “后续生命体征继续平稳的话,就可以适时酌情拆机了。”洛听竹小心翼翼地做着自己小麻醉医生助手的活儿,再不贪恋其他的任务。 能给陈宋负责麻醉监护,这对她的成长是一种极有助益的历练。 忽然,正在此时,一直盯着屏幕看的方子业忽然握紧了手里的超声探头操控柄! 紧接着方子业的手往右旋转了一下,左手则是指向了某一处! 屏幕中,一道4.1mm的血栓正穿过卵圆孔未闭处,像子弹穿过锁眼般精准—— “右向左分流!”他拍下冻结键,超声图像显示血栓头部已进入左心房! “准备脑动脉取栓,麻醉科准备深镇静!” 方子业说话的瞬间,头皮开始发麻,因为他都不知道这血栓到底从何而来!~ 可此刻并非是刨根问底的时候,遇到了问题首先要做的就是要解决问题!~ 陈宋的问题如果真这么好解决的话,那么陈广白等人根本不敢以陈宋做试验—— 李永军和聂明贤等人闻言,头皮也是开始紧紧地束缚起来。 在造影监控下,方子业能够发现血栓并不意外,但是能够这么快地将其的穿行轨迹捕捉到,这份功力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方子业总会在不经意间让人怀疑人生。 “聂明贤!~”李永军对聂明贤大喝一声,让其赶紧进入到状态中。 洛听竹闻声立刻将右美托咪定靶浓度调至0.7ug/kg/h,bis值稳定在60。 她扫了一眼脑氧饱和度监测仪:“左侧rso242%,右侧58%,准备亚低温。” 冰毯启动时,制冷剂流动声与ecmo离心泵的嗡鸣形成诡异共鸣。 聂明贤指着dsa实时影像:“血栓在头臂干分叉处转向!” 增强造影显示本应进入颈总动脉的血栓,竟逆流冲向椎动脉开口。 为了保险起见,之前方子业就在颈动脉与上下腔静脉放了支架,就是为了避免四肢的血栓回心,动脉血栓入脑入心。 只要守住这么几个关键的位置,其他的地方,即便是被栓塞了,也可以不急!~ 在这样的情况下,血栓即便是突发,也可以再一次见招拆招。 这就是提前有防备的好处。 只是医疗耗费以及人力耗费颇大,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么面面俱到的预防。 而且一般人,也承担不起这种医疗费用。 方子业立刻就近将6fnavien导管(medtronic)送入桡动脉,微导丝(traxcess14)头端的亲水涂层在x线下泛着蓝光。 当微导管越过血栓0.5mm时,他按下solitairefr4x20mm支架的释放键:“展开时间限定。” “负压抽吸压力-28kpa。”聂明贤监控着penumbra抽吸系统,突然发现收集罐内的血栓碎片呈现分层结构——核心是暗红色凝血块,外层包裹着珍珠母光泽的纤维蛋白网。 “回收支架!”方子业匀速回撤导管,血管内超声显示支架内捕获的血栓体积达82mm。洛听竹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rso2左侧升至51%,但tcd显示大脑中动脉流速突增到210cm/s。” “捕获成功!~”聂明贤看到方子业将血栓回收出后,音色泛出喜色。 做好了前期准备后,现在就不是他们守株待兔地去解决血栓的栓塞,而是可以随时捕获运动中的血栓。 这就相当于在生死之间的攻擂战攻守易位! 如果在这么周全的准备下,陈宋的命还是丢了,那么就只能证实一点。 死脉必死,不可逆转!~ 即便要证实这一点,聂明贤和方子业二人也要弄清楚,中医把到的死脉,到底会以一种什么样的,现代医学可以理解的方式,将陈宋这个人给弄死! 第683章深夜鬼敲门!(第二更,求订阅) 第683章深夜鬼敲门!(第二更,求订阅)“目前患者生命体征平稳,三分钟前体内水电解质查血结果回报未见明显异常!~” “目前窦性心率已恢复,心率94!ecmo支持下血氧水平99%,血压116/75mmhg。” “血栓弹力图结果汇报正常。”洛听竹干练地提高自己的音调,将自己掌握的数据回报给谭孟白教授时,也顺带说给手术室其他人。 洛听竹说话时,谭孟白亲自接管了麻醉深度的管理,他在麻醉仪前调试了一会儿后,麻醉仪不停地响起一阵阵正常的滴滴提示音。 音量不高,在手术室里却显得格外清亮。 李永军舒了一口气后,双目如鹰隼一般在屏幕上扫视一阵:“dsa造影显示正常,滤网与watchman封堵器在位!~” “造影显示下,未见血管阻滞影。” “患者目前生命体征平稳,水电解质征象无异常,室颤已经逆转,介入取栓术操作成功。” 李永军代表着的是现代医学的外科系统,对目前陈宋的抢救进行定论论述。 陈宋发生了室颤,而且因室颤还产生了血栓,血栓脱落后亦被方子业用敏锐的洞察力捕捉到,并用独特的技术将其捕获。 避免了血栓栓塞后的治疗性抢救。 这一切看起来轻松,实则防患于未然比治疗栓塞后的病灶难度大了十几倍不止。 谭孟白代表的只是麻醉科,李永军代表的也是外科。 以杨凤根教授为首的心内科和呼吸内科的教授团队依旧没有大意,亲自梳理了一遍所有的检查结果以及ct显影。 而后杨凤根教授才道:“目前患者的心肌梗塞已经解除,封堵器在位有效,心肌搏动符合患者本体年纪。” “心率正常,彩超监视下心房、心室搏动无异常,射血指数正常,彩超下心脏无异常性结构,抢救成功,患者暂脱离生命危险……” “但考虑到患者之前发生过血栓,体内凝血系统处于趋凝状态,依旧建议肝素倾化抗凝治疗!~” “具体的抗凝方案?可以由陈广白医生和王奇山教授二人予以指示或建议。” 事情到了这一步,杨凤根依旧没有强行坚持采用现代医学的药物全程治疗。 不是杨凤根保守,而是杨凤根与王奇山等人相处时间较久,知道有一些中药汤剂在预防性抗凝这一方向可以管理得更好。 听到杨凤根的话后,王奇山教授第一时间就看向了陈广白。 虽然方子业与李永军二人在术中都没有提及针灸断端的事情,可手术取出来的静脉内断针却是活生生的事实。 血液处于高凝状态时,任何异物都可能成为血栓因子的附壁核心,使得血栓容易形成。 陈广白的双眉只是拧了将近两秒钟,便转头建议:“邓槐教授,我的建议还是依旧遵从原案,煎煮桃红四物汤鼻饲。” 邓槐听到话后完全不纠结:“四物汤加味,桃仁12g,红花9g。” “武火煮沸后文火煎30分钟!冷却后鼻饲。” 邓槐说话时,陈希莶立刻打开了手机的记录功能,将邓槐的医嘱详细记录,记完后看向邓槐与王奇山。 两人都没有异议后,她便迅速再次转身离开,帮忙煎煮药物。 当然,也怕陈希莶大小姐记录不全,还有中医科的其他两位副主任医师级别的医师和药师跟了出去。 陈广白虽然做了决定,但此刻心里依旧格外纠结:“李教授,方教授,谭教授!~” “虽然我依旧坚守用中药汤剂抗凝,但还是要辛苦几位对后续的抗凝效果进行监测验证。” “如果抗凝效果不好的话,还请几位随时对症处理。” 事关自己父亲的生死,他恨不得为其多上七八把保险栓。 闻言,几人都点了点头。 杨凤根教授道:“疗养院里的设备齐全,hplc可以对鼻饲进胃内的样品进行测定。” “如果陈医生你愿意相信现代医学对于中药药方的解构的话,我们可以送样至科研区。” 陈广白笑了笑:“杨教授,事情都到了如今这一步,还有什么愿不愿意的选择么?” “医学为用,不是为了争哪一道是正统。” 现代医学预料不到陈宋体内的诸多变数,如果按照现代医学的方案,陈宋估计都不知道被血栓堵住了多少地方,ecmo都未必能够有效。 然而,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的是,现代医学的见招拆招,的确在这一次的抢救中奏有奇效。 特别是在提前预料到可能会有意外的情况下,由方子业、李永军、聂明贤几人领队的操作,将防患于未然五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方教授,李教授,聂主任,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吧,估计后续的一段时间,我父亲的抢救暂无需外科的介入。” “但还请几位不要回去,再熬一会儿,我替我父亲在此多谢了。”陈广白并未有太多的繁文缛节,只是微微抱拳。 方子业与李永军二人也点了点头。 到了现在,外科要干预的都干预得差不多了。 滤网上了,封堵器用了,血栓取尽了。 即便是再发血栓,也栓塞不到心脏、头颅等关键的生命中枢,实质性器官被栓塞后,都有足够的抢救时间。 即便是心脏和肺部被栓塞,依旧有人工心肺代替心肺的功能完成泵血与氧合,生命体征依旧可以得到保证。 ‘开心’的手术,使得心脏停搏后开展手术治疗,患者术后依旧可以康复,就足以证明,人工心肺是可以代替心肺功能的。 生命体征的维持,是生命维持的最基本模块,也是最重要的模块。 方子业与聂明贤几人再次走去了休息区,几人都没有说话,蒙头就落在了床上休息。 方子业与聂明贤等人的外科操作虽然不多,但每一次的操作都非常关键,且要反应迅速。 这是强大脑力与最快肉体反应速度的短期爆发。 其实也蛮耗费‘精力’! 不一会儿,麻醉科的谭孟白教授也从手术室里退了出来。 之前,陈广白为了保证自己父亲的安全,所有的团队都准备齐全了两套。 其中包括但并不限于麻醉系统,外科系统也有另外一套,只是陈广白与陈宋等人在对方子业的了解不断精进。 如今是百分之百相信,方子业参与的外科团队,就是最好的,是无可替代的。 因此,李永军可以被换掉、谭孟白也可以被换掉,但方子业尽量不要被换。 因此,方子业在间歇期,要尽量地多休息,保证方子业有足够的参战时间。 陈广白以及王奇山等中医科的人,对陈宋体内的“死脉”征战储备和预警,远比方子业等人更加警备。 “方教授!~” “大名早已如雷贯耳,如今一面,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君子如玉,操作如神。” “麻醉科,谭孟白。”谭孟白伸出自己的右手,非常客气且正式地与方子业打招呼。 征服一个女人体力与技巧都不可缺,但征服一个男人,体力与技巧任选其一即可。 很多男人都是很单纯的。 “骨科,方子业。”方子业赶紧与谭孟白教授对握。 “这位是李永军教授,血管外科的大佬,聂明贤,李教授的学生,我的好朋友。” “那位躺在床上的是同济医院的吴轩奇医生。”方子业将李永军和聂明贤二人一一介绍给谭孟白。 李永军与谭孟白各自浅浅一握。 两人虽是各自领域的大佬,但跨了专科,相互了解就不多。 之前的术中,方子业的表现又抢了太多的风头。 几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哒哒哒的敲门声响起。 “谭教授,我是洛听竹。”洛听竹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请进。”谭孟白回应。 洛听竹轻轻地推开了门,打开至一半后,翻了手里的笔记本,出了手术室后,她解开了马尾的束绳,青丝如瀑,声音简单有力:“hplc检测到阿魏酸(0.15mg/g)和水蛭素样物质(抗xa活性0.8iu/mg)!” “手术室里陈广白医生与王奇山医生二人已经安排了周明教授接管后续的麻醉工作。” “我出时,ecmo在续,陈院长的生命体征平稳!~” “汇报完毕。”洛听竹并未走进,她甚至眼帘都没有抬,说完后便静静地等着谭孟白的吩咐。 “洛医生,你也去休息吧,随时备战!~”谭孟白道。 “是。”洛听竹退了开。 谭孟白等人都有自己的专用休息室,因陈宋的特殊原因,疗养院的后勤组特意清空了附近几个院落。 基本上可以容纳三十人单人单间地进行休息。 方子业李永军聂明贤等人扎成堆是因提前就熟识,凑在一起是为了方便聊天。 “李教授,那我也先去休息了,等这边事了之后,希望有机会可以一起小酌一杯。”谭孟白主动邀请道。李永军笑了起来:“那我做东。” 像谭孟白这样的朋友,来一千个李永军都不嫌多,只是可能凑全世界的医学大咖一起,才能凑满一千。 谭孟白离开后,李永军与方子业几人面面相觑。 李永军将门闭合后问道:“方教授,你觉得在血管里出现的那一截银针?” “是蹊跷吗?” 方子业摇了摇头:“李教授,应该不至于是自己折断的吧?” 李永军也赶紧摇头:“倒不是说是陈广白医生自行折断,它怎么会突然断了呢?” “足三里的穴位刺激,怎么可能断针进静脉里呢?” “还有这陈院长的死脉?” “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听到李永军这么说,方子业想起李永军之前在京都医院工作过,便问:“李教授,您之前在京都医院时,应该也经历过死脉的抢救吧?” “结果如何?” “三七开!”李永军说了一个非常冰冷的数字。 此三七可不是药材的三七。 不过能有三七,至少也证明了就不是绝对救不了。 “脉诊的水平差异还没有被算进去,如果真正计算的话,或许二八一九也不一定。”李永军道。 所有的医院里,icu中,在各种先进设备的监护和药物管理下,依旧每天都有人死去。 这就证明了一点,生死是不能被绝对调控的,至少现代医学目前的水平还做不到。 “还是不要用现代医学的方式暴力解读中医学吧。” “我就知道,忽然横跨两个医学系统,杂糅之下会越学越迷茫,越学越没有自信。”方子业庆幸感慨。 他好在是没有被陈宋劝动过,否则的话,方子业如今会怀疑所学的一切。 专著一道,尽力而为,剩下的就是生死有命! …… 说是让方子业休息,可方子业怎么也睡不着。 不仅仅是兰天罗偶尔给他发信息反馈手术室里的变动,而是方子业忽然发现,陈宋这个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的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方子业自己客观地罗列了一下,如今陈宋这两个字的份量,竟然仅次于自己的父母、恩师、听竹、兰天罗几人之后。 自己的学生,自己的其他师兄弟的份量,都似乎比陈宋要略低一些。 方子业给自己找了一条非常合适的理由,那就是人之将死,人死为大。 方子业就在这么迷迷糊糊间,困了过去。 期待着自己可以后续平稳地度过一个假期,哪怕只是在疗养院里睡觉都好。 凌晨三点半,方子业起来了。 他发现吴轩奇、聂明贤、李永军三人坐在休息室里,瞪眼如牛。 灯光未灭,三人六眼对视,也不说话。 每个人的脸上都爬满了心事重重四个字。 “子业,你也醒了?” “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吴轩奇道。 他们都怕打扰到方子业的休息,才不敢说话。 虽然李永军是大佬是教授,但四人里面谁是绝对的技术大腿,大家都分得清且心知肚明。 “李老师?你们,就这么对着看了多久?”方子业被三个大男人这么盯着,也是觉得怪类。 “有几十分钟了,具体没计数!~” “还是睡不着。” “二十分钟前,麻醉科的小邓过来传了一道信息。” “说陈院长目前的生命体征依旧平稳,就是电解质稍微有点乱,偏酸中毒,但也很快就被调解好。” “陈院长已经从麻醉中苏醒,目前的精神状态也还可以。” “陈希签在陪着他说话。” “微创手术的创伤终究还是不大的。”李永军列举这些时,颇为有些自豪。 现代医学如今尊崇微创手术,主要原因就是在于其创伤小,且解决问题的能力强。 比如说主动脉夹层的手术,传统的开胸手术至少在床上躺一周左右,但微创手术后,就股动脉处一个小孔,身体状态本来就比较好的,手术当天甚至就可以下床。 “那就好!~一切平稳就好。”方子业道。 聂明贤一直都在低头看着一份报表,此刻差不多看完后,提醒道:“子业,你的桌子上也有一份报表。” “是陈广白医生和王奇山教授送来的之前穴位刺激后的血栓变化影响统计图。” “王奇山教授说让我们也随便看看。” 方子业就在手术中参与了手术,可以确定穴位刺激会对人体产生一定的效应,但具体是什么效应,肉眼难辨。 不过,针刺穴位,是可以影响影响功能,这一点从即时血液检测结果就可以体现。 方子业看着一份份报表,笑着道:“有钱还是好啊,这么多抽血检查的样本量都可以很少,且很精准。” “要是在医院里抽血检查,这么多数据,恐怕一个成年男子的血液都会被吸干!~” 方子业的玩笑只是玩笑,其他人都并未回应。 几个人翻着报表,在深夜中就这么醒着。 沉默大概僵持了七八分钟,李永军才抬头道:“方教授,特殊事件可以通过脉象来预测!~” “对于这一现象,我们可不可以精进一下?” 突发事件如果可以被现代医学监测,那么必然是现代医学的一项超级重磅的突破,可以将现代医学目前的平静海面炸翻掉。 方子业摇头又点头:“可以想着搞,但是千丝万缕的头绪都没有。” “只是可以证实这一现象,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着急。” “我……” 方子业说话间,李永军随身携带的对讲机开始报警。 “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 “李教授,李教授,我是林国强,方教授醒了吗?请你叫他来一趟手术室。” “李教授,我是林国强,方教授醒了吗?请你叫他来一趟手术室。” 对讲机里的声音刚刚落下不久,急切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一人马上推门而进。 “方,方教授醒。” 正是外科林桥山教授,他看到方子业坐着后,赶紧道:“方教授,陈院长那边又出事了,请你赶紧过去一趟。” “我也是收到了预警,是负责来通知你的!~” 方子业与李永军二人立刻就地而起,两人的大腿各自弹歪了身前的桌子。 裹衣而睡的两人穿着拖鞋就赶紧往手术室方向赶。 李永军回复道:“我和方子业教授正在往手术室方向赶,预计一分半钟可以到手术室!” “咔嚓咔嚓!~”对讲机再次凌乱一阵后。 “收到。” “赶紧做好术前准备!~” 第684章强推鬼门关! 第684章强推鬼门关! 方子业与李永军的手在消毒液下交错搓动,水流裹挟着淡蓝色泡沫顺着腕骨滑落。两人背身快速撞开气密门,洗手服在气流中猎猎作响。李永军修长的脖颈微微前倾,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如手术刀般锐利: “两位林教授,这边具体怎么回事?” 此刻在手术室里主操的外科教授是肝胆外科的林桥山教授与阜外的林国强教授! 无影灯下,肝胆外科林桥山的手随着dsa轻颤:“三分钟前,患者再次突发室颤!~” “快速予以电复律,全身多处血管纤颤,大量的血栓自动脉入到实质性脏器器官中,目前根据dsa显影示双肾、肝脏、肠管等多发栓塞。” “脾动脉栓塞!~” “双下肢动脉栓塞,双上肢动脉栓塞!~” “血液回流受阻!~” 阜外医院林国强教授的手指在dsa屏幕上快速缩放,三维血管影像如干涸的河网:“颅内屏障完好,ecmo流量跌破临界值。” 他转身看向方子业二人时,铅衣在腰间撞出金属闷响,“方教授,非常麻烦!” 方子业听到一半时,就立刻转战到了dsa显示屏前,观察着内里的血流信号,瞬间眉头紧皱起来。 “颅内血管与心脏血流情况怎么样?” “提前上了滤网,颅内血管未见明显异常,心脏血运通畅,但ecmo血流量骤降!~”林国强非常专业地予以回复道。 方子业此刻想到了一句话,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提前护住了心脉与颅内,但不能封堵所有的血管,也不能对所有的血管都提前上滤网予以保护栓设计。 方子业的目光在dsa影像间高速切换,视网膜上残留着血管断流的暗影。 屏幕暗下后第三秒,方子业当机立断道:“聂明贤,李教授,你们两个立刻负责双上肢的动静脉血流截断术,予以四肢微型循环仪重建血供,局部予以血液肝素化处理。” “吴轩奇,你立刻与杜东临教授对双下肢血流进行阻断!~” “肝素浓度上调至200iu/kg!” “重建ecmo动静脉循环,保证心脏与颅内血管供血。” “林教授,我们一起配合予以器官脏器内血栓取出术。” “陈广白!~”方子业语速太快,根本控制不了此刻对陈广白的称谓,叫完才略停顿。 虽然反应了过来叫陈医生会更好一些,但方子业也没有纠结的时间:“现在陈院长的情况非常危急,若处理不当,非常容易继发多器官功能衰竭。” “我们可能要启用并未经过动物试验验证的器官微型循环仪。” “但这有风险,而且风险非常大!~” 陈广白与林桥山二人正对陈宋进行着中医学的检查,特别是陈广白,此刻的情绪略为兴奋。 根据现代医学的原理,目前的双上肢动脉已经栓塞,按照常理而言,那么双上肢就没有了动脉搏动,但他却摸到了细微的“脉象”搏动。 这就证明,中医的经脉理论,可能一部分是来自于动脉的搏动,还有一部分搏动,则与动脉的搏动没有干涉关系。 这可能是中医经脉理论的一种重大发现。 当然,陈广白此刻摸到的脉象也不好,即便是用针灸护住陈宋的气机,也无法逆转最后的结果。 必死的死脉,只能听天由命!~ “上!~” “方教授,你自行酌情处理!~一切抢救听你的安排。” “王奇山教授,邓槐教授,暂停一切脉象记录与针灸、中药鼻饲、暂停方剂推衍与使用!~”陈广白只是迟疑了接近三秒钟,就果断地做了决定。 “兰天罗,打揭翰的电话,打宋立波主任电话,让他们赶紧将备用间的微型循环仪3-6号转运至手术间。” “ecmo血运通道分化,马上开始手术……”方子业并未再作细节性的安排。 聂明贤是微型循环仪理论的创始人之一,他与李永军二人对微型循环仪的循环截断术的理解颇为深刻,只是李永军的操作可能没有聂明贤这么流畅。 同样的,吴轩奇与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二人,对于四肢微型循环仪的循环截断术也是操作极为熟练。 方子业吩咐完后,四人就各自开始取四肢微型循环仪适合截断的股动脉鞘与臂丛处开始操作,各自开始四肢血运截断与肢体保存术。 与此同时,方子业,林桥山、林国强几人则在方子业穿戴好无菌手术套装后,开始聚合一处。 林国强问:“肝脏、肾脏的栓塞最为严重,处理起来极为麻烦!~是否要优先处理?” “我认为,脾脏可以不保。” “但此刻患者的情况非常糟糕,估计很快就会有水电解质平衡紊乱,如果此刻同时进行肝脏和肾脏的取栓保脏术,患者估计撑不到那种时候。” “我的意思是,即便是有ecmo的介入,患者也可能因水电解质平衡紊乱致心室速致死。” 陈宋目前已经不算是正常人所处的状态。 如果只是单纯的肝脏或者肾脏栓塞,那么通过ecmo的监护与辅助,还有大量的时间。 人体需要代谢,肝脏与肾脏就是人体体内最大的代谢工厂,几乎所有的代谢废物都需要通过这两个器官代谢出去。 方子业快速回道:“林教授,这间手术室里的ecmo与透析仪是相连接的,透析参数可以随时调定,可以短期替代肝脏与肾脏的代谢功能!~” “脾脏的栓塞我们暂且先不管,四肢的栓塞我们也可以延后处理,但肝脏与肾脏的栓塞,我们优先处理。” “您与林桥山教授二人一起予以肝脏局部溶栓治疗!我会提前对肝脏的血运进行局部重建!” “双肾内的血栓由我来单独处理。” “肠系膜动脉的多发栓塞与脾动脉的多发栓塞,容后再予处理!”方子业快速回应。 “可是?”林国强还想说自己的顾虑。 方子业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作为专业血管外科医生的他的耳里,却有太多的疑难点需要处理。 “不必可是,林教授!~” “我相信您是专业的!”方子业在此刻依旧对林国强教授予以了一记马屁。 事急从权,现在的情况不容详细地去解释局部的原理。 时间不允许! 陈广白立刻会意,声音十分果决:“林教授,辛苦您配合方教授的操作,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方子业早就用个人的技术和水平征服了陈广白与陈宋,在外科抢救一块,方子业可处于他最信任的三人之一。 另外两人,其中一人已经病故,另外一人则早已休养天年,不可能出现在手术室里。 林桥山教授也适时低声道:“林教授,抢救过程不宜二异!~” 林国强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压下内心的一切情绪:“准备肝脏局部接触性溶栓!~超敏抗凝治疗。” 有陈宋的儿子承担一切伤害,有方子业作为外科抢救的主要命令者,情况紧急,多说无已然无益!~ 更何况,林国强也已经知道了陈宋身上发生的一波三折,方子业的一些操作,在他看来也是极为惊艳! “开腹!~” 因为一次性要操作的内容有些多,单纯的介入操作很难同时满足多个操作野。 现在是要抢时间,就不能为了微创减轻局部伤害而继续用小术野进行操作!~ 宋立波与揭翰等人早已经随时候命,几乎只用了一分半钟,就把未经过临床试验的微型循环仪送了来。 这个间隙,方子业与林国强教授二人则非常生猛地直接将腹腔打开了。 手术刀划开腹膜的刹那,方子业与林国强的手腕在空中交错。两个顶尖外科医生的配合宛如精密齿轮——电刀灼烧脂肪的焦糊味尚未散尽,血管钳已精准夹闭肝门静脉…… 两人未发一言却配合默契,对视一眼中,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惺惺相惜四字。 两个对解剖结构都如数家珍,且切开术都臻至化境(5级)的主刀在配合的时候,仿佛是一人长了无障碍的四只手。 “腹部辅助撑开!~”林国强对林桥山吩咐,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主操过很多手术,吩咐过如同林桥山一般的教授没有一千也有三四百,作为全国血管外科最牛逼的人物之一,他的江湖地位是比李永军还要更胜一筹的。 即便是李永军看到了林国强,也会老老实实地喊一声林老师。 ‘国手’就是如此,能把人从实力、气质等诸多方面都全方位地进行碾压,让对方心服口服。 林桥山也只能按照林国强的吩咐照做,老老实实如同他在主治期间给老主任配台时期。 揭翰非常懂事地在进入到手术室后,就贴墙而站。 一是为了继续观摩这种超级难度的抢救,二是避免自己的存在会阻拦手术室里的站位和位置流动。 靠墙而站,虽然看不到细节,至少可以看到场控,避免被清场,这是难得的机会…… 这时,兰天罗非常懂事地道:“我师兄来了,我需要他帮我处理数据。” 兰天罗这位数据处理大师是手术室里绝对的大腿,单独占据一角,没有任何人敢和他抢位置,即便是麻醉医生都不能随意动他的区域架构。陈广白和王奇山二人会意后立刻对揭翰招手。 一直心里期待的揭翰终于靠近了手术台的两米半径…… “无菌导管已经上台。”巡回护士四号与器械护士五号配合无间地将器官微型循环仪的导管开上了台。 这种器官微型循环仪与四肢微型循环仪的架构类似,操作原理也类似。 所有人的话都是自说自的,只是为了表明自己在做什么,避免被人认为捣乱,根本就没有等回答。 方子业快速地对肝脏进行的动脉与静脉的分离,速度奇块。 操作完了动静脉的血流临时阻断后,他转头一边拿起两对导管,一边道:“导管不够,继续开!~” “至少开十对!~” 巡回护士四号重复:“十对导管!~马上上台。” 林国强非常细致地看着方子业将导管与肝脏的动静脉进出口相连后,眉头瞬间紧皱起来。 “血运局部截断后,血氧水平怎么办?”林国强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其实内心的疑惑更甚,难道这就是目前国际上在争先研发的肝脏微型循环仪? 它在国际上都没有产品正式面世,却在这小小的恩市一个疗养院里,已经有了可以应用于临床的模型? 林国强的问题依旧得不到答案,方子业只对他吩咐:“肝脏血流阻断完毕,动静脉链接缝合!~” “能做吗?” 林国强僵硬地点了点头。 方子业继续道:“单器官微循环处理完毕后,立刻进行局部接触性溶栓治疗,安全溶栓剂量未知!~” 最后这句话,方子业是对林国强说的,也是对陈广白说的。 这不怪方子业不靠谱,没有经过动物试验,这是他早就点明了的‘背景’! 没有试验,哪里来的客观数据? 单纯的理论推测?单纯的臆想? 不,这还不如不说,直接参考临床特定的溶栓剂量标准进行加减。 没有经过试验的数据,就只是数据,根本不是理论。 …… 方子业将肝脏区域打发了出去,而后快速地招呼站在自己对面的血管外科的唐蒙教授与自己一起处理双肾动脉。 方子业道:“唐教授,你负责左侧肾动静脉血流阻滞,后续我会将双侧肾动静脉同时与微型循环仪进行链接,形成双肾联动系统。” “麻醉老师,注意尿袋内尿量,局部肾脏过液量会增加,但不会增加肾脏的负担!~” “收到!~”其中一位麻醉医生快速应道。 现在的团队不是谭孟白也不是洛听竹,但方子业知道,这几人也可以绝对信任。 …… 暗红色血液顺着硅胶管涌入微型循环仪,液晶屏上突然跳出刺目的红色警告。 “氧合指数跌破300!”麻醉医的嗓音带着金属颤音。 方子业的声音立刻送至:“启动仿生脉动模式,搏动频率匹配患者基础心率。” “揭翰,兰天罗!~”方子业的声音几乎是爆喝,他未曾回头! 兰天罗在记录数据走不开,但揭翰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微型循环仪前。参数瀑布流般倾泻而下,随着机械泵发出深海鲸鸣般的嗡响,暗红的血液突然泛起氧合特有的鲜亮。 林国强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见方子业缝合血管的动作带着某种韵律美,5级缝合术的针距精确如瑞士机芯…… 五分钟后,方子业竟然还比林国强还先完成双肾的微循环截断联动微型循环仪。 无他,虽然方子业的缝合术不如切开术,只有5级,但不是每个国手的缝合术都是5级!~ 5级缝合术的操作速度与有效程度,并非4级技能能比! 方子业了连接完微型循环仪后,并未再给任何人解释,手里的导管枪突然发出蜂鸣,十六枚微型滤网同时绽放在肾动脉分叉处。 “rt-pa脉冲准备,剂量按体表面积折算。”他推注药物的手指稳如磐石。 “双肾接触溶栓。”话音落下。 暗红血栓在x线下崩解的画面,如同慢镜头下的冰晶消融。当第一滴尿液落入收集袋时,监护仪上的肌酐值开始断崖式下跌。 “act140秒!溶栓剂量减至五分之一,微型循环仪启动预设参数,听我的口令进行微调……” “收到!~”巡回护士六号随时看护着方子业所链接的‘肾脏微型循环仪’! 当溶栓剂进入到双肾联动系统后,双肾内的血液开始随着微型循环仪正常流动。 大概九十秒时,微型循环仪就亮起了绿灯,轻微的滴滴声闪动不停!~ 第一百一十秒,方子业道:“双肾血管恢复节律,调整微型循环仪的心率指数bpm90!~血氧参合95%!” “调解过滤参数3!” 五秒钟后,眼疾手快的巡回护士汇报:“调解完毕!~流量参数一切正常。” “十分钟后调整过滤参数2,半小时后调整过滤参数1,三小时后调整至参数2,三个半小时后继续调整至过滤参数1,我会随时提醒!~” “ecmo参数回报!~”方子业对巡回护士问完后,第一时间对麻醉医生要数据。 “氧合水平正常,血压98/66!”麻醉医生无一字废话,都没有参考之前洛听竹的更精准汇报。 但意思却也精准。 方子业并未纠结! “唐蒙教授,你继续分离脾动静脉血管,五分钟后,我来帮助你!~”方子业说完,看到林国强教授那边正好完成肝脏动静脉与微型循环仪的链接。 欲言又止!~ 林国强内心如日了狗一样难受,但此刻也只能尊重眼前的事实,略退半步:“主刀交接,方教授,你来操作吧!~” “微导管!~” “溶栓剂量准备。”方子业没有任何客气的地方。 现在的他,就是整个抢救的核心,他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定位,所以,此刻不管是林国强也好,还是谁。 就算是肝胆外科的院士来了,骨科的院士来了,方子业也只能让他们成为助手!~ 因为方子业知道自己值得,自己有这个把握,自己也完成了前期的积累和储备,如果需要解释,等操作完之后再解释。 即便追责,也请后置。 “设置容量参数2,半小时后更改为容量参数3,一小时后更改容量参数4,两小时后更改容量参数1,肝脏容量参数单独设置,请详细记录。” “如有疑问,当场提出!~”方子业操作溶栓完毕后,对巡回护士予以审问。 “记录完毕。半小时后3,一小时后4,两小时后1,当前2.”巡回护士更加精简地回答,确定自己记录完毕。 “ecmo数据汇报。”方子业继续问麻醉医生要参数。 “一切正常,血k水平已经逆转。”麻醉医生再次用最简单的文字,说明了自己在做的事情。 他们没有在玩,只是没有像方子业一样的将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 但方子业必须说出来。 “对双肾与肝脏微型循环内血流进行留样送检,注意坏死与代谢物!~随时回报。”方子业再吩咐一声后,就开始去接管唐蒙教授所负责的脾脏动静脉的微循环截断操作。 林国强经历了见证方子业两次的操作奇迹,也知道方子业是想将所有的栓塞器官都予以抢救,便主动建议道:“方教授,需不需要对肠系膜动静脉的血流进行重建?” 方子业低头但摇头:“肠系膜动静脉内血运来去各有不同的系统,血栓体积不大的情况下,在泛肝素化血运流转中,自会流通。” “人体肠管容量过剩超百分之二百以上,即便是有节段性坏死,切除就是了,不必再增加操作负担!~” “注意心脏与颅内血管截流。随时观察滤网与封堵器情况!~”方子业的声音不大,但在手术室却是唯一,且掷地有声。 要强推鬼门关,就不能有二心,任何人都不容置疑! “方教授,你创造了医学史上的第一次全身栓塞抢救。”林国强的声音如同心肌纤颤般无力而饥渴:“这些设备.” 方子业的眼皮微垂,心情瞬间压下所有的激动情绪,声音如老僧入定:“林教授,您看错了。” “手术室里只有常见的设备和器械,它们只是辅助手术的器械,不是设备!~” 手术器械为辅助手术用物,主刀医师可以携带其上台进行手术辅助,可以不列入手术记录表中。 但设备不同,原则上,手术中所有的设备应用,都需要在手术记录中展现。 死马当活马医的尝试,也需要维持谨慎。 即便方子业知道陈广白不会去举报自己。 林国强的嘴巴在口罩下开合了几次,怔了怔,没再继续说话。 作为一个成熟的外科医生,或者说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学会适当的虚伪,是每个人必备的技能。 方子业之前已经强调了这些东西没有经过临床试验,那么它们就是器械。 再追问那就是找茬。 方子业为了自保,如此谨慎没有错! 第685章生死起伏!(第二更,求订阅) 第685章生死起伏!(第二更,求订阅) 手术室的大小无影灯对焦于手术台,九人围聚的手术台表面却未见任何阴影。手术室计时面板上的绿色数字以及时间数据在一分一秒地不断跃动。 麻醉监护仪以及微型循环仪偶尔响起的滴滴哒哒声夹杂间续,比燥热夏日麦场晚上的蝉鸣更加烦人。 “左上肢血运恢复通畅。血氧水平与bpm节律一致,与ecmo趋近于同步。”聂明贤抬起身子,低声汇报。 “右上肢血氧水平恢复正常。”李永军回报。 吴轩奇稍后了一步,也是简单地说道:“左下肢血流恢复通畅。” 手外科的杜东临吸了吸鼻子:“左下肢血流恢复通畅,脉率节律调节中。” “肝脏微型循环仪一切正常。” “2小时尿量900ml.” “肠系膜动脉部分梗阻已解除……”巡回护士以及唐蒙教授等人的声音前后有序。 林国强听着一道道声音回复后,喉结随着吞咽口水的动作上下耸动了足足三次,看向方子业:“方教授,目前情况,是否可以恢复局部器官与全身器官的血运?” 方子业摇头,继续将目光汇注在患者的生命体征与dsa监护仪器上:“先不着急,继续按照之前预订的参数格慢速修正!~” 陈广白与王奇山几人则是不断地在陈宋的左右手腕处进行搭脉,语气喃喃:“脉象微弱,但脉象?” 他们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方子业直接将四肢的微循环都截断了,与心脏失去了联系!~ 按照中医的角度,如果脉象与心脏血液流动无关,那么此刻的脉象应该与之前无异。 如果有关的话,截断了心脏血运的脉象,那还属于是陈宋的脉象么? 可这样的畸形态,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陈宋的脉象中。 时间继续一分一秒地流逝。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一切依旧平稳之后,方子业才道:“暂时关闭四肢动脉鞘管皮肤!~” 方子业的声音落下后,本闲得无所事事的李永军等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开始陆续将四肢的动脉鞘管位置进行填充包埋。 一切紧急当前,并不是怕有事情做,就怕无事可做,就更觉焦躁。 有事情做,反而会冲淡原本的紧张、不安情绪。 重新回到了手术间的谭孟白撕下长达三米的麻醉记录纸,热敏曲线在与丙泊酚的靶控输注曲线被他盯得差点发生扭曲。 陈广白听到方子业的吩咐后,低声道:“方教授,外面已经备好了早餐,现在我父亲的情况暂时平稳了,您先去吃一口早餐吧!~” “总不能熬了夜还饿着肚子。” “麻醉科的谭孟白教授已经吃过了,您和林国强教授先去吃饭。” “你们回来后,林桥山教授他们就该去休息了。”陈广白晓之以情道。 方子业缓缓点头。 这是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终点的拉锯战。 方子业退开两步后,陈广白亲自为方子业解开了无菌手术衣的领结,帮助方子业脱下衣服,目光平和,并未再发一言。 方子业有多辛苦,做了多少事情,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并非口述感谢二字可以完全表达清楚。 而且方子业还需要继续坚守岗位,并不是现在就结束了,所以,此刻并不便煽情,免得影响到方子业的情绪。 但其实,他的善意早已经投注于细节中。 家财万贯,曾经睥睨过华国商界巅峰一角的陈广白,在为方子业小心地整理肩膀洗手衣的褶皱。 “陈医生,你也抽空去吃点东西吧,饿着肚子会熬坏自己的!~”方子业与林国强教授二人迈步同出时,建议道。 “好,我过一会儿就去。” “陈希莶已经吃过了。”陈广白回道。 出了手术室,在走向就餐间的过程中,林国强主动地掰了掰自己的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咔两声。 “方教授,这般抢命,按照传统医学的思维和逻辑,属于是逆天行事,我们会不会折寿呀?”林国强问。 其实他并不是在等答案! 事情都做了,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 才能够一波又一波地帮助陈宋扛过鬼门关那一关,现在好歹又一步将索命的牛头马面或者是牛头马面的上级阻挡在了手术室门外。 “折寿就折寿吧,总比无知好。” “至少我们也证明了,逆转生死,的确有伤天和。”方子业适时开了个玩笑后,开始松动自己的双侧肩膀。 手术室里的铅衣很重,方子业的操作很多,这非常费关节。 按照关节外科的理论,方子业如今的生活状态,其实就是在透支自己的关节,以后说不得逃不过全肩关节置换术。 不过方子业就是这个职业,有些事情,即便是熬着也不得不去做。 方子业与林国强教授二人其实也无心吃早餐! 根本说不上享受,拿到了粥、牛奶和馒头就开始啃,填饱了肚子之后,就再次回到了手术室里。 重新洗手穿衣戴手套后,铅衣的份量再次压在了两人的身上。 “阿加曲班静脉泵注:起始剂量0.2ug/kg/min。” “aptt目标值:1.5-2.5倍基线。”谭孟白教授对洛听竹等小麻醉医生进行着吩咐。 说完,谭孟白又看了一眼方子业,似乎在请示。 方子业微微摇头,轻笑道:“谭教授,抗凝方案,由您和心内科、血管外科的老师共同订制,我是外行,透不通里面的原理。” 谭孟白却不吃方子业这一套,因陈宋目前的情况稳定,戏谑道:“听手术室里的其他人说,你之前还标杆你自己只是专业的骨科医生,不懂其他专科。” “结果就是不干人事。” 林国强与李永军二人深有感触地频频点头。 …… 手术室里的人轮换了一波,除了方子业之外,李永军、聂明贤等人都再度去休息了。 林国强因为是凌晨才替补了班,所以就还继续鏖战着,一直要到十二点,才会有第三套班的人过来交接,然后打满至今天的凌晨十二点。 上午,十点十分。 方子业在假寐的过程中,再一次被仪器的报警声惊醒。 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是慌而不乱! 林国强教授与谭孟白教授快速地予以了诊断后,回道:“再发室速,有小血栓生成,但无伤大雅。” “行dsa血管追行取栓术。” “药物复律……” 方子业看了一眼目前的情况,并未参与操作,而是审定了所有的情况后,又进入到了假寐状态。 当天下午四点。 “骨髓干细胞悬液就位。”血管外科的邝华教授将导管精确送入腘动脉,消瘦的下肢浮起蛛网般的脉网。 新一轮参与抢救的麻醉医生卜元朝教授采用闭环靶控输注丙泊酚(marsh模型)。 “我已经遵循谭孟白教授的医嘱,将bis值在40-50区间!~如果需要撤销麻醉深度的话,请随时告知。”卜元朝教授对众人说道。 方子业点了点道:“撤除双下肢微型循环仪,四肢循环恢复主体心脏循环,注意静脉支架与血管支架不要松动。” “继续阿加曲班静脉泵注,aptt目标值依旧处于2.0倍基线。” “半小时后,拆除肝脏与肾脏微型循环仪,将脏器归入主流循环。” “陈广白医生建议于风池穴注射依达拉奉剂量:30mg+生理盐水20ml缓慢推注。”方子业赫然已经成了医嘱施令的核心。 经历长达接近三十多个小时的多轮抢救中,陈宋目前的状态已经逐渐趋近于平稳。 下午,六时。 方子业命令所有人将双上肢也归入人体主要循环后,陈广白与邓槐二人立刻开始左右开弓地对陈宋进行把脉!~ 两人只是谈了有半分钟,整张脸就几近惨白了起来。 而后各自噔噔噔地往后退了数步或是脸色一阵阵变换不定起来。 嘴里各自喃喃着:“没了,没了。” “怎么会没了呢?” “怎么没了?”两人触摸过多次的虾游脉,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更改为了阴虚脉象,显示的是肝肾两虚征象。 虽然陈宋是好了,但两人的世界观,还是被冲击垮了。 两人身侧,穿着洗手衣的陈希莶疲惫的脸上瞬间爬满了笑容,她首先扶着邓槐:“邓伯伯,没了才好啊,您先休息一下!~” “没了!~全没了。”邓槐转头,看向陈希莶,一时间没注意二者的身份差距,声音如暴雷。 陈希莶被震得怔了怔。但她依旧笑容绽放:“没了才好啊。” 陈希莶不是正统的中医,她最多就是一个爱好者,什么道,什么经书,什么经典,于她而言都比不过陈宋好好地活着。 陈希莶只安慰邓槐,并未安慰自己的父亲,因为邓槐是外人,陈广白是自己的父亲。 “邓大伯,我去给你泡好茶……”陈希莶夺门而出,喜不自胜,快步走时,她第一时间就给洛听竹分享这份喜悦。 本就没有睡意的洛听竹瞬间也从休息室出来,与陈希莶一起去泡茶了。 方子业听到看到陈广白与邓槐二人的失态,收紧的心情才逐渐放松下来。 他现在已经有点害怕“中医的古怪脉象”了。 他回恩市之前,陈宋的身体明明非常健康,没有任何不对劲之处。 然而,在陈宋把出的虾游脉前,所有的正常迹象都仿佛是异端一般。 从陈宋在疗养院里的晨练突发不适,再到后面的室速、房颤、多发血栓,器官栓塞,再发多次小栓塞和小室速房颤。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如果不是方子业等人提前做了血管内支架与滤网,估计现在的陈宋,从头到脚的所有器官都得重新拯救一番。 “死脉”真可怕,完全不讲道理,至少不讲目前方子业等人可以理解得通的道理。 10月7日,晨2:00! “所有微型循环仪拆除完毕,所有微循环截断归入全身循环。” “目前患者ecmo介入下血氧饱和度99%,心率脉率齐,bpm85次/分,血压112/74mmhg!” “窦性心率,心肌略缺血征象,缺血已恢复。” “心肌坏死标志物目前已下降至正常水平,肝肾功能未见明显损伤,水电解质平衡紊乱依旧完全纠正,酸碱平衡。” “全身dsa血管通畅,全身mra显示无异常。” “双下肢及双上肢肌电图显示神经传导减弱,目前血糖水平略高,随机血糖9.9mmol/l。” “胰岛素分泌水平紊乱,已予以胰岛素泵持续治疗。” “经由讨论,患者由手术室转诊至监护疗养室,由专人守护!~” “当前诊断:icu获得性肌无力!” “岛素强化治疗(目标血糖4.4-6.1mmol/l) “早期康复锻炼(每日30分钟床旁脚踏车训练)!” “请中医部给与治疗方案。”麻醉科的谭孟白教授等人负责陈宋的生命体征与术中在续治疗方案的宣读,确定此刻陈宋可以从手术室转出。 “方教授。”心内科的一位教授本能地看向方子业。 却见此刻的方子业,已经背靠着墙壁端坐,鼻息平静,头往左偏的睡着了,外科口罩在方子业的呼吸中起伏不定。 “嘘~~~嘘~~~”方子业身侧,双眼布满血丝的陈广白立刻予以嘘声。 接着压低声音道:“方教授已经许久未休息了,这五十多个小时,方教授一直都在鏖战,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陈广白虽然更久没睡,但他知道,他的体力消耗与精力消耗远不如方子业。 陈广白说完,中医部的王奇山快速地将话题接了过去:“中医部建议予以脑开窍针法规范。” “内关穴直刺15mm,捻转频率120次/分” “人中穴向鼻中隔方向斜刺10mm!” “针刺参数:疏密波(2/15hz),强度以面部肌肉微颤为度!” “……” 方子业大概是早上七点钟清醒的,手术室里只有洛听竹与兰天罗等人值守。 在方子业醒来后,快速地被引至食堂开始进食,然后就被引到了别墅区里再次开始休息和睡眠。 方子业只是再去看了一眼陈宋,看到了陈宋睁开了眼睛,眼神深邃,虽然很虚弱,但却是实打实地醒了过来。 这般后,方子业才又吃了足足两碗米饭,才爬上了自己的床,满满当当地美美睡了一觉…… 10月7日,下午17:35! 方子业睁开眼睛的时候,洛听竹还在身侧,鼻息轻鼾,她抱着方子业的右侧手臂入怀,双手如箍,根本舍不得放开。 方子业只能强撑起精神,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看到了时间。 而后眯了眯眼睛,看到了窗帘角落的光线透射而进,光柱在空间中散发。 手机里的信息平静,没有未接电话,没有未读信息! 时光静谧,佳人在侧,洛听竹身上熟悉且独有的幽香若有若无的扑鼻而来。 这感觉,真好。 或许是方子业看手机的动作打扰到了洛听竹,洛听竹的青丝先攒动,而后头开始扭转,紧接着摇了摇,将双眼透出。 “师兄,几点钟了?”洛听竹糯糯的声音略有沙哑,不排除是感冒了。 “下午五点三十六。”方子业道。 “我也睡了有五个小时啊?”洛听竹缓缓起身,方子业才觉得自己被压得有些发麻的右手恢复了自由,赶紧在空中抓握。 “陈院长的情况怎么样?”方子业继续问。 方子业只模糊地记得陈宋苏醒了。 “人醒了,也活了,不过好像有获得性肌无力!~” “双上肢的活动度失去了百分之七十,双下肢的活动度也失去了百分之九十,可能需要康养。” “说话也不怎么顺畅。” “陈广白医生和王奇山教授他们说,陈院长这是以气代死,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洛听竹一边扎着头发,一边说道。 方子业闻言,双目微微低垂。 其实方子业的内心是有些失落的。 icu获得性肌无力,方子业有所耳闻,但目前现代医学无法对其进行解释,只可能与个体所患的病证不同,最后会丧失一部分能力。 之后也可以康复,但康复的效果却因人而异。 “也挺不错!~” “起起伏伏了这么久!”方子业回道。 洛听竹点头:“陈院长很开心,他断断续续地说,死脉也可解。” “古人的认知也终究有限!~” “中医是一门哲学,哲学也是学科之一,学科就会发展。” 方子业闻言又笑了笑,掌握好了自己的右手之后,方子业将洛听竹一环绕,而后双手开始团团而握。 洛听竹的身体淡淡一僵,白了方子业一眼,可也知道自己摘不下这双咸猪手。 “师兄?你做手术的时候,和现在不一样。”洛听竹上齿咬着下嘴唇,咬合间唇色泛白。 “做手术是做手术。” “现在是现在,不犯法,不违反道德!不耍流氓,怕什么?~”方子业将洛听竹的背部搂住,紧贴自己的胸膛,细细地感受着满香入怀体感。 洛听竹也对方子业没办法。 以前方子业就有收集癖,现在还有手痒癖,能怎么办呢? 正如方子业所说,不犯法也不违反道德,更不是耍流氓。 “师兄你本质上就是流氓。”洛听竹抬起下巴,沙哑着嗓子道! 方子业闻言,赶紧将洛听竹松开:“你去给自己打一杯热水,喝点感冒药,然后再喝点粥,好好调养休息一下!~” “我再去看看陈宋院长。” 洛听竹转头,轻声道:“你是想去看看你的功勋章吧?” “不要瞎说!~” “至少不能说得这么直白。”方子业站起身,穿衣服时,哼了一句。 生死起伏都能被自己逆转! 医生的勋章从来不挂在身上,而是行走于世间。 第686章疗养院副院长!(第一更,求订阅) 第686章疗养院副院长!~(第一更,求订阅) 精疲力尽是一个非常好的形容成语。只可惜方子业只是力尽,并未达到精疲程度,起床后又与洛听竹好生腻歪咸猪手了一阵,方子业才收拾着重新出门。 第一时间再给师父邓勇与袁威宏请假。 今天已经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现在又到了晚上,方子业也不能保证陈宋的状态已经归于平静,自不能马上就往汉市赶。 请假的信息才刚发出去,邓勇的电话就直接射了过来,醉音埋怨:“子业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 “你是不想喝师父的喜酒,还是不想为你的庆功宴买单?” “刘煌龙那狗篮子都已经科室里耀武扬威组局四次了!~” 中南医院有人能拿到国家自然科学奖,这是一份莫大的荣耀,历史上能拿这种殊荣的人都不多。 相比起他邓勇即将上升骨科行政大主任,很明显自然科学奖的含金量高得多。 医院专科的行政大主任是常任,杰青优青隔几年也会出现一次,但想要拿到国家自然科学奖,则只能靠机缘。 关键是邓勇手下并非无人可以与刘煌龙‘分庭抗礼’,只是方子业这个主角却迟迟不露面,这让邓勇这位更加‘春风得意’的老马难以出蹄疾跑。 没办法装逼,却看着别人装逼的感觉就格外难受。 “师父,旅程还没有游完,过两天,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回来。” “袁老师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我们组病人的手术都会得到妥善安排。”方子业回道。 陈宋面临死境的事情,陈宋自己不给邓勇说,方子业也不会横亘一出。 “手术推迟的事情都好安排,问题是宮家和教授明天就要入科了!~” “人家这么大份量的一个正高入科典礼,你方子业直接缺席了,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呀。” “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你居功自傲。”邓勇直接将话题点明。 说起来,从汉市去京都拿奖,再加上近几日就忙活于陈宋的抢救,方子业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拿奖的事情。 更别提是中南医院的内务了。 “师父,我等会儿给宫教授打个电话细细解释一下,辛苦您也帮我多美言几句。”方子业只能奉承讨好。 “我这边还有点急事,就先挂了啊,辛苦师父您了。” “欸…”邓勇明显还有话没说完,可方子业却已经单方面地摁断了通话。 …… 疗养院门口,暗幕阵阵,山风习习。 方子业出门后,看到了换了一身红色精装长裙的陈希莶与她的母亲钟菱在疗养院临床区的门口与人谈笑。 两人正在送人,估计是来拜访陈宋的恩市亲友。 对方驱车离去后,早就发现了方子业的陈希莶对方子业方向遥遥一指,垫着脚尖在自己的母亲身侧说着些什么。 比起身材同样很好的陈希莶脸上略挂着的婴儿肥,钟菱的身材、气质明显更有风味一些,她迎向方子业款款挪步。 随着钟菱面容逐渐清晰,方子业才注意到,窈窕呢子衣中年妇女脸上留下的岁月斑。 “方医生,您也醒了。” “我公公他也刚苏醒不久,王奇山教授与谭教授等人之前就吩咐过,希望方教授您在醒来之后,还可以去看一眼我公公的情况。”钟菱的语气大方热情,并未拘束约礼,与方子业也并未特别见外。 “钟老板你好,陈希莶。”方子业与两人点头。 “陈院长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陈希莶忙道:“我爷爷他自己说蛮好,我父亲和王奇山教授他们给我爷爷把脉也说目前的状态比较稳定,只是很虚弱。” “但我爷爷说话有些不利索,而且腿脚也突然不利。” “我带方医生您一起去看看吧。”陈希莶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将方子业往里引。 “人家方医生还没吃晚饭呢。”钟菱插了一句嘴,“你爷爷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你爹他们也没打电话过来,还是让方医生吃好饭再去。” 华国的传统礼俗讲究的就是吃饭为大,死都不能做一只饿死鬼,如果有特殊情况,才事急从权。 “妈,那我带方医生先去食堂。” “等会儿三伯他们会过来,就辛苦你在这里再等一会儿……”陈希莶自告奋勇道。 “可以,你去吧。”钟菱点了点头。 陈宋的事变,虽未惊动其他的好友,但恩市本地的亲友对于陈宋这位陈家嫡系的‘老龙’,可谓敬望之极。 隔三差五就会来拜访! 所谓人穷百事哀,人富有远亲,陈宋一支如今虽三代单传,可在家族内的影响力并不低,时常来看望与‘想来尽孝’的人都不在少数。 这种人情往来,族人做得不过分,都不好断,也不能断。 …… “方医生,我就知道叫你回来,会对我爷爷的抢救有一些助益。” “之前我父亲他们还说,如无必要,不要打扰方医生你。”陈希莶随方子业走向食堂时,有些叽叽喳喳。 她对方子业比之前见面时明显热情许多。 “这一次陈院长的抢救中,教授众多,高手如云,就算是没有我回来,陈院长也会平安无事。” “我先去吃饭,陈希莶你也要吃吗?”方子业也大大方方地随和着回。 方子业与陈希莶不算熟,之前的陈希莶,在方子业的视角里就是高冷且凭亿近人,华而不奢,不矫情,也不造作。 即便是在此次的抢救中,陈希莶也很有自知之明,非常明确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位混吃等死,哄老人开心的金丝雀。 她就只是陈宋的孙女,陈广白的女儿,一个抢救过程中可有可无的小虾米…… 能有这般自知之明的人,也是活得比较通透的,自有自己的处世哲学,证明陈广白等人对她的家教非常不错。 “我已经吃过了!~” 陈希莶摇头,接着开始列举:“我承认这一次我父亲和我爷爷他们请来的那些教授都是全国最顶级的大高手,但方医生你的水平也绝对不亚于他们。” “最最最主要的是,我和他们的年龄差距太大,就算是想要闲聊或者问一些问题,他们也不会告诉我实情。” “而要在疗养院里,找到能深透知道我爷爷基本情况,又能聊得开的,年龄相近的人,也就只剩方医生你了。” “更何况你还是听竹姐姐的老公,我当然更乐意你也参与到抢救里来。” 陈希莶一路陪着方子业打饭,全程都没有任何拘束,目光平和,并未有害羞的闪躲:“方医生,我爷爷后面的情况,会不会还有波动?” 方子业端着餐盘要了几个菜后,再次摇头:“陈希莶,你问我这些,着实是找错了人。” “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按照我们现代医学的观念,陈院长最近遭遇的这一切都是意外。” “可在中医学的角度,这一切却在意料之中,所以关于之后的预后,你应该去问你的父亲。” “等会儿我见了陈院长之后再说吧。” “你真不打算吃一点?你就这么看着我吃?”方子业反问。 陈希莶也才觉得看人吃饭不太礼貌,在方子业折返身去找就餐位置的时候,她才借故离开:“那我先去看看我爷爷,给我爸他们说一声你马上要过去。” 陈希莶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什么坏毛病,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 但没有什么坏毛病,就是最大的优点。 以陈宋以及陈广白给陈希莶送的家底,她就算是再怎么祸祸,这辈子都不用担心经济拮据四字。 看着陈希莶离开,方子业内心也很平静,并没有那种‘如果我娶了她’会怎样怎样的思绪漂浮和yy。 这来源于方子业目前的经济底蕴以及在专业上取得的相应成就,这些成就,注定了方子业以后也不会为世俗的经济拮据四字窘迫。 …… “方…方子…业。”陈宋的舌根微颤。 方子业再进到陈宋所在的诊室院子里时,陈宋身上的机器大部分都已经拆除,就只剩下心电监护仪以及吸氧仪。还有辅助进行功能锻炼的仪器,只是一众仪器都在诊室内备用,随时准备开机着。 “陈院长,您刚苏醒,少说话,多休息。” “现在还不是您进行功能锻炼的时间。”方子业赶紧上前去握住陈宋伸来的双手。 四手对握中,方子业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陈宋的肌肉突然之间松弛,仿佛失去了原本肌肉的张力,变得软趴趴的。 陈广白也休息过,一双红眼已经消失,只是黑眼圈并未散尽:“方医生,我和王教授、邓教授他们都已经为我父亲把过脉,目前的脉象只剩下了肝肾阴虚,之前的死脉已经消失不见。” “另外,麻醉科的谭教授,心内科的邹教授、杨凤根教授,神经外科的毕卫清教授都说我父亲目前的指征一切平稳。” “不知道方教授可有什么其他看法?” 陈宋这条命,救过来可谓是一波三折,折上加折。 因此,如今看到了生还的希望,陈广白依旧希望可以更加谨慎一些,不惜第一时间在看到方子业的时候,就请他来再次评估。 反正都已经麻烦了方子业,也就不再特别客气了。 方子业并未回话,而是非常细致地再梳理了一遍陈宋的各项检查结果。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足足二十多分钟过去,方子业的眉头紧皱起来:“还真是原因未明的神经功能退化,肌无力状态,肌张力以及肌肉的收缩力都下降非常明显。” “甚至连神经传导速度都下降至之前的三分之一。” “核磁上未见明显局灶性病灶,估计活检也检测不出特殊的问题。” “这就奇了怪了。” “这在我们现代医学上,叫获得性肌无力,原因未明!~” 对于这种症状,被临时请来,曾经在icu工作过的杜尚教授道:“方教授,的确,icu里,也有不少这种类似的案例。” “不过这些患者与陈院长的发病机理又略有不同,这些患者的病期多迁延,但陈院长的发病期仅四天左右!~” “现代医学对于获得性肌无力的理解不够确切。” “还有一点,目前,陈院长的胰岛功能无故受损,经过从早上到现在的各项检查,竟然突然确诊了糖尿病!~” 杜尚教授来自中南医院,中南医院的icu综合实力在全国都排名格外靠前,属于是重症监护的顶级教授。 能有这样的实力,证明他对重症患者的疾病演变掌控以及机理原理都掌握得非常圆润。 但现在,陈宋在短期内同时获得“肌无力”、“糖尿病”两种慢病却未能溯因。 方子业也摇头,嘴角苦涩:“杜教授,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 “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还是对症治疗,见招拆招了!~” “陈医生和王教授你们觉得呢?”方子业问。 肌无力与糖尿病两种慢病本身并不致命,就只怕两种疾病的后遗症和并发症作怪。 但这都是后话了,调养是余生的事情了。 而按照陈宋目前的身体年龄,余生必定不会太长,倒也不是众人特别担忧的点。 医学有太多未解之谜以及奇葩! 对人类有利的奇葩被称之为奇迹,对人类有害的奇葩则只能等慢慢拆解。 …… 一群人再次从现代医学和中医学两门医学都确定了陈宋目前的体征平稳!~ 陈广白就送谭孟白等外请的教授们纷纷前去休息了。 场内,也就只剩下了杨凤根、李永军、瞿唐伟、方子业等一众疗养院内本院医师。 陈宋口齿不利,手脚也不太方便,因此在方子业来之前,他就做好了相应的铺垫,给陈广白口述,让陈广白记了一些行政安排。 宋立波主任与陈宋对看了一眼后,陈宋点了点头,宋立波主任便才取出了一个本子,道:“我们院里面各个专科分组的负责人都基本上已经到齐了。” “下面我就宣布一遍陈院长对于疗养院临床区后续职责任务的划分。” “首先,由中医科的王奇山教授拟任院长,外科李永军教授,后勤部宋立波主任,内科杨凤根教授,方子业教授任副院长!~” “分别分管,内科、外科、后勤、中医组、临床科研与学科间交叉融合。” 方子业闻言一愣。 赶紧抬起头道:“陈院长,我现在都不在疗养院内工作。” “您给我安排这个职位,这不是尸位素餐么?” 陈宋摇了摇头,示意宋立波继续说:“中医科也将根据不同的流派进行改组,陈广白入主针灸组,王奇山教授、邓槐教授等,各自以火神派、脾胃派等专精派系各自为诊,相互协作。” “方子业教授任中医学科与现代医学学科之间的联络人。” “加强疗养院内内科、外科、中医科、麻醉科、检验科之间的练习,成立新型md多学科联合会诊组,由外科方子业教授为组长,各副院长为副组长!~” “联合会诊组,每月、每季度按照实际情况对院内疑难杂症病人进行联合诊疗。” “另外,方子业教授的待遇提升至正高水平,每月享受津贴补助提升至正高水平……” 宋立波主任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 其中与方子业相关的条例很多,但多是职务安排以及具体的实惠。 因陈宋自己退下,陈广白入疗养院,其他人也有了一定的升职空间。 “对此,各位组的组长可有什么异议?”宋立波看向众人。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而后看向方子业鼓起了掌,既是对方子业的升职加薪表示恭喜,也是对方子业之前抢救过程中的亮眼表现表示尊敬…… “那就先这样吧,陈院长还需要进一步的休养。” “从明天开始,疗养院各个组继续正常开展工作,各个组长以及分组负责人各自回去安排组内事务。” “方教授,你继续留下来和陈院长说说话吧。”宋立波说完,自己也离开了陈宋的房间里。 其余人都纷纷退开。 诊室里依旧有值班的教授们,所以他们可以各自先回去处理组内的内务以及即将接诊的病例了。 “陈院长,您感觉怎么样啊?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儿?”诊室里,就只剩下方子业、陈希莶、陈宋三人。 陈宋摇了摇头,一边对方子业竖起了大拇指! 陈宋减缓了自己的说话节奏,倒是也能缓慢地清楚表达:“方教授,你很优秀。” “这一次我自己经历了生死,也算是悟出来一个道理!~” “归根结底,一切医学的尽头,都可以对不同的病证进行各种医学的拆解。” “比如说,现代医学的内科与外科其实从来都没有分家,现代医学与中医学,其实也可以不分家。” “只是需要以合适的形式、合适的节奏合力而为。” “归根结底,现代医学与中医学的前路,并非完全背道而驰,只是理论系统的根基不同,或许前方的着落点有共通之处……” 方子业耐心听完,后点头回道:“陈院长,近几日,我也感慨颇多。”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不能完全理解您现在的话,但我现在觉得,现代医学和中医学,或许真的可以联并走出来一条新的道路。” “不过,我个人还是觉得,我们不应该用现代医学对中医进行暴力的结构,也不能用中医学对现代医学进行形而上学的框约!~” “您之前给我提的一些提法,我经过自己的体会后,也觉得有些不对。” “现代医学的一些治疗手段,不应该是中医学的组成部分!~” 陈宋这一次没有辩驳,只是对着方子业笑。 陈希莶听到这里,正好作为方子业与陈宋之间的话事人,她笑着道:“方医生,我爷爷在节前就给我交代了一些话,现在应该也是时候说了。” “爷爷,对吧?” 第687章辩论与谢礼(求订阅) 第687章辩论与谢礼(求订阅) “不可以!~”“陈院长这绝对不行。”方子业听完陈希莶所说的‘诊金’后,摇头如拨。 陈希莶大大方方地反问道:“方教授,你是看不起我们陈家的财力,还是觉得我爷爷这条命不值钱呀?” “其实我说的这些,也就是三瓜两枣,偶尔还不如我随便买一辆车。” 陈希莶的双眉如垂帘,此刻将傲娇与挥金如土两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或许陈希莶就根本不是演的。 方子业笑着回道:“古人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命千金难易,谁的命都非常值钱。” “但诊金的事情,因老而异。” “就算是给飞刀费也不是这么给的,汉市靠江的一套别墅,少说也要七八百多万。” “按照陈老和陈老板的装修,价值至少在一千五百万以上了,这么厚重的诊金,我不敢拿,也不能拿。”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一个口子,以后想要将豁口闭合就难,还不如不开这个头。” “或许这笔钱对陈院长您说不多,三瓜两枣也好,九牛一毛也罢,但它对我而言,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属于是不当收入,我不能要!~” “陈院长,还望您收回之前的话,您实在是想要给我点报酬的话,就按照疗养院内最高的会诊费来计算吧,每天两万,也就是七万块钱……” “当然这其实也很多了。” 陈希莶还要说些什么时,陈宋主动摇了摇头,而且用自己略纤颤的手拉了拉陈希莶。 “可是?”陈希莶自己都觉得颇为不妥。 “陈希莶,就这样吧,你先出去,按照方教授所说的来。”陈宋知道方子业心怀大道,不该用其他的东西玷污了方子业目前维持已久的道心。 曾经方子业就对陈宋说过,不能单次给他太多的钱,特别是会诊费。 否则的话,以后方子业再遇到类似的病人时,心里多多少少会起涟漪。 为什么他不给我这么多诊金? 是不是给的钱多,我就应该更加尽心一些? 这不利于方子业以后的长线发展。 “明明自己还不富裕,却总是这么矫情,死要面子活受罪。”陈希莶嘟囔着嘴出去了,这是她本心的想法。 方子业赔笑着目送陈希莶离开。 而后陈宋就开始与方子业慢慢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开始闲聊。 起初是陈宋自己聊自己的濒死感受,聊他在这一次的事情中,究竟做了些什么。 陈宋给方子业解释了,他去密室的过程中,并非是以针灸激发了自己的“死亡链条”,而是以自己师门独有的针技,欲要护住自己一条命。 当年,陈宋的恩师,也用这种针法,拖延了自己的生命迹象,不过陈宋的老师受到的是外伤,也只是拖延了三个月,就撒手人寰。 “方教授,以后有了我们恩市疗养院副院长的这一层身份,你再去外面行走的时候,就便利得多了。” “你要记住一点,你的路线与大部分人都别出一辙,不管对方是谁,你只要坚守自己的本心即可,他们左右不了你。” “而且,以你之前在我们疗养院治疗的患者和打出去的名声,你根本不怕以后没有病源,在军区疗养院内立不住脚。” “还是有很多,现在还有些权位的人,认可你的医术,愿意将自己以后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你来摆弄的。” “积累的病例,也是你独有的底蕴之一。”陈宋如此提点。 陈宋的体力并未有大幅度下降,只是说话的速度很慢。 他的心肺功能并未紊乱,只是手、脚等诸多动作,再不如之前灵活,因此看起来有些憔悴。 可气势依旧不减。 陈宋的这份气质,让方子业非常肯定,曾经从陈宋手中走过的一些名人不少,甚至有一些人可能是记录进了教科书里的那种。 但陈宋也取得了别人的认可,让他人生死无憾,生死依愿。 方子业闻言,微微拱手道:“谢谢陈院长您的提携和认可,愿意提供给我一个非常好的平台。” “平台就在这里,也不止你一个人用,但目前为止,就只有你一人单独闯了出来。” “我最看好的王奇山以及邓槐二人,目前都未走到方教授你所走到的这一步,这就是你个人的造化啊……” “方教授,你不用看我,我心力依旧充沛,精力也未衰减,只是不知道为何,外力很虚。” “我能坚持得住的。”陈宋的察言观色能力非常强,非常轻易地就读懂了方子业的表情。 “陈院长,我就怕您没休息好!~” “不过有一说一,我也要批评您和陈广白老板等人。” 方子业说到这里,脸色一板:“就算是在最极端的情况下,以活体做任何试验,都是不人道的。” “你我都是医者,更应清楚这一道的遗祸!~” 方子业在说之前陈宋昏迷之后,陈广白等人通过针刺穴位,观察陈宋体内的细微变化! 就算陈广白说明了,动物的经脉与人体不同,经脉学说的验证,只能在人体身上做。 但这也不是在人体上进行试验的理由。 中医也是医学之一,它如果只能单纯靠着活体试验才能发展的话,那么它就不符合当下医学伦理观!~ 即便它再是华国不可或缺的瑰宝,也应弃掉。 否则一旦有医疗疯子,在普通人未知情、未同意的情况下继续展开类似的事情,于普通人而言就是灾难。 普通人甚至都不会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陈宋的脸色逐渐凝滞,头顶亮白的白炽灯照得陈宋脸上所有的老年斑斑纹清晰如图: “方教授,你教训得是。” “我愿意归我愿意,总有人会趁人不注意。” “医学之外的人,即便是方教授你,于中医一道依旧是外行。” “信息差越大的行业,需要的伦理、框架约束必然要越强。” “以后我也不再启这个头了。” 陈宋的声音幽幽,却依旧坚定。 他这个年龄,其实死不死都没有那么重要了,陈宋目前的遗憾,要么就是需要时间来堆积,他等不了那么久,要么就是陈希莶的婚事,这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 …… 方子业与陈宋继续闲聊,当方子业尝试性地问起,陈宋有没有考虑过中药中的白术致癌这个因素时。 陈宋之前所有养气功夫瞬间爆裂开,他的双手在空中张舞:“不可能!~” “白术是中医学最常见、最常用的药,都已经用了有几千年!~” “绝对不可能。” “你是听谁说的?”陈宋的目光如刀,冰锋一般地在方子业身上刮来刮去。 方子业闻言,并未觉得意外,语气继续平和道:“陈院长,我知道是道听途说,所以才和你随口一提。” “不过,我个人倒是有不同的意见。” “不管是现代医学还是中医学,药只有在合适的剂量下才是药,在不合适的剂量下,就是毒。”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抛开剂量谈影响,也就是耍流氓。” “在我们现代医学的医学原理中,有太多的药物,因剂量不同,其药效与作用机制都大相径庭者比比皆是。” “在中医界,也有类似的存在,附子、马兜铃等等,都是相应的问题。” “药与毒,从来不分家,只有一线之隔。” “如我们常吃的米饭,适量可以充饥,过量即为‘毒素’,我还特意咨询过,在陈院长您所在的那个年代,因吃饭撑死的人,例数并不算少。” “饮水适量解渴,饮水过量会造成水中毒。” “不管是现代医学的药物还是中药,用量再久,能久过人食五谷杂粮?能长过人饮水?” “如果是不恰当的配伍,不正当的剂量,使用任何物质,都可以为毒,都可以有害!~” “如果真正论及医学,外科的刀,也是在百害之中求益,所谓觅食,就是在百毒之中求粮,所谓寻药,也不过是在百毒之中求药。” “所谓诊治,也就是在百死之中求生!~”方子业回得不卑不亢。 陈宋的皱眉稍解,情绪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他静静地看向方子业,目中有一种别样的光芒闪烁。 陈宋依旧不答话,方子业也就暂收了这个话题,反而转向了谈心:“陈院长,我从医的时间并不长。”“但在这条路上,我毕竟是走过来了,自己走过来的路,也就是我自己的经历。” “我个人目前有一些浅见,那就是,医学之经要,从来不是中医和所谓的西医之争,更不是民间医学与现代医学的争论。” “以前,我相信一点,那就是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但最近我倒是觉得,我们不应该用现代医学的理论去暴力地结构传统医学,也不应该用传统医学的理论,对现代医学进行暴力地概括归纳!~” 陈宋继而反问:“一不解释,二不归纳,两者怎能产生联系?” “没有联系,那么永远都只会相互孤立。” 陈宋是很想将两者联系起来的,他更讲究实用性。他也信任实用性。 方子业说:“陈院长,我所说的是,不用暴力的方式去解构和归纳。” “并不是不去解构,不去归纳。” “就好比,我也在疗养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会发现,陈院长您在中医科那边,开方、施针等完成后,即便是后续的随访,也是针对性地随访原有的病证是否解除,而不会去在意其他再发的迹象。” “这就表明,中医的运行底层逻辑,就是相信了一点,中药无害,中药的汤剂、针灸等治疗形式,只会对证治疗,而不会伴发其他的后遗症。”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但现代医学做得比较好的一点就是,我们会用统计学的原理,对几乎所有用过一种药物的所有患者的后续健康情况进行随访。” “最后会得出来一些大数据模型下的,可能药理作用的推测。” “比如说,内分泌科的医生发现糖尿病患者中的肿瘤发生率远远低于普通成年人,是因为二甲双胍的作用。” 陈宋佯怒打断道:“方教授,你还是想和我说,中药可能致癌的问题!~” 方子业接着保持沉默。 双目平静地看着陈宋的表情变化。 陈宋表情中的愠怒逐渐消散,接着摇了摇头:“方教授,虽然我不清楚你发现了什么,但希望你不要深涉这个雷区。” “这个雷区,跑不动的。” 方子业也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在成了精的陈宋面前隐瞒,除非自己就不开这个头。 “为什么啊,陈院长?”方子业问。 “没有为什么,你不是从事我们传统医学的,所以你不需要懂。” “我只能说,一旦你被扣上了帽子,那么你就会非常麻烦,也会非常被动。” “以你的发展前景,你没有必要去沾惹这个腥臊!~” “更何况?” 陈宋又摇了摇头。 他看到方子业的目光丝毫不动后,改口道:“我就知道,让你做这个副院长是没有选错人的!~” “不信权威,即便是我对你说的理由,你也不会全信,就只讲证据。” 方子业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坚定地说:“陈院长,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可能还是年轻了些。” “没有遭遇过太多的毒打,因此不知天高,也不知道地厚。” “我既然知道了,也会想办法去做一点事!~” “肯定没有敢闯得头破血流的勇气,但心里会一直记着这种事的。” 方子业就是这样的人。 不知道则罢,一旦知道了,就是会心心念念。 包括之前的骨肿瘤与微型循环仪的联用。 他虽然在中南医院拒绝了那位母亲,但实际上,她来找方子业求诊,就出现在了方子业的生命里。 即便是方子业再如何用橡皮去擦拭自己的经历,都抹除不了这一段痕迹,就会让方子业心心念念。 所以也就有了后来的骨肿瘤与微型循环仪的化疗联用。 这不是愧疚,而是遇到事情就想解决办法,见招拆招,也是方子业自己的处世哲学。 “你去休息吧,方教授!~” “我相信,你会拥有一个只属于方子业的时代。”陈宋给了方子业最高的评价。 方子业回道:“陈院长,每个人所归属的都是自己的时代。” “没有对错和贵贱。” …… 方子业从陈宋的诊室里错步离开,在诊室的门口,方子业再次看到了陈希莶的母亲钟菱!~ “方教授,陈希莶给我说了,说我们给您的诊金您不愿意接受。” “那这样好不好,这个盒子您收下,里面装着的是山下院子里的钥匙。” “那里更加清净,距离疗养院也不远。你以后若是来恩市工作时,就放心的住。” “阿姨只是不算你的房租。” “更重要的是,里面有一些我公公未整理完的卷宗、医书等。” “而以他的状态,目前肯定是不适合再继续做这种事了。” “因此我与广白商议后,决定把它们交给你。” “未完则未完已!~” “有方教授您作为借口借居于此,我公公以后也不会心念着再过去的事宜了。” “只是租住而已。”钟菱道。 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又没毛病。 钟菱和陈广白为了避免陈宋再去山下的院子里发光发热,直接把院子的使用权给转了出去,以后方子业就是租客,算是“有主之物”! 陈宋再去,也得好好思量一二,这就断了他的念头。 “那就谢谢钟老板了。”方子业审议了一下,道。 钟菱道:“那个院子里,我只会留守两位阿姨和两个保安,保安是负责日常的安全,阿姨负责日常打扫和做饭。” “他们也会在院子里开伙食,都是恩市本地人,你要是想吃些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院子里有客房厢房正房八九间,应该也容得下方教授您的朋友们和学生们住了。”钟菱再次提点了一句后,就把盒子递给了方子业。 “谢谢钟老板!~” “请问陈老板休息得还算好么?”方子业又问。 他其实都不知道现在该如何与陈广白和钟菱等人相处,以前他们两个是商人,但现在,陈广白和钟菱又把原有的公司转让了出去。 钟菱点了点头:“还行,现在也还在睡。” “方教授您也肯定很累了,再去歇息一下吧。” “您在中南医院的假条,我和广白已经让宋主任给您走完了审批流程,不会影响到您的正常工作的。” “只是希望方教授您还可以再待两日,等我爹的情况安稳后,您再回去主持工作!~” “这样也好!~” 方子业别过钟菱后回到了别墅区,才打开了钟菱所送的菱形盒子。 只是,只有这时候,方子业才发现,自己是被钟菱给骗了,里面根本就不是下面院子的钥匙,而是三枚十分别致的银针。 配有一条绢纸,打开后上书:“方医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银针三枚,尽力而为。” “陈广白!~” 洛听竹也看到了这条留言,愕然地看了看方子业,嬉笑起来,格外难为情道:“师兄,这好老套路啊!~” 方子业把盒子重新盖上:“老套归老套,但这肯定是我从出生到现在,积累到的最强人脉!” “没有之一。” 方子业才把盒子收起来,聂明贤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里面传来吴轩奇的硬朗的声音:“方子业,快过来装bio!~” “不,请客、喝酒、结账!~” 第688章经年不是今年! 第688章经年不是今年!方子业领洛听竹来到吴轩奇发来的定位包厢里时,早发现方子业的吴轩奇在里面吆喝:“今天大家随便吃随便喝,我请客,全场由方公子买单。” 方子业不理融梗的吴轩奇,自顾自往里走,却见跟在自己身侧的洛听竹行步间脚步稍顿,在兰天罗所在方向停滞了大概两秒。 兰天罗与揭翰二人相邻而坐,揭翰的左手边坐着的是他的女朋友黄杉,个子小巧的她今日身着黄色长裙。 迎向方子业的目光后,声音精锐:“方医生,晚上好。” “黄杉,你要喝点什么,随便点哈。”方子业回应。 揭翰憨笑着马上点头:“师兄,你放心,今天是好不容易才有的宰大户环节,师弟我肯定不会手软的。” “服务员,82年的拉菲来一打,不够打飞的出去买。”揭翰的心情很好,自然地活跃着气氛。 方子业紧接着转头看向兰天罗,兰天罗早已经站起,目光平静地与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对视,并无任何闪躲。 也不知道是不是八月份回了一趟豫省,让兰天罗更加肯定自己的心思,所以他此刻,大大方方地拉起了身侧童话的右手。 “师兄,师姐,她是童话,也是我们的同行。” 童话是第一次与众人会面,虽然她年龄不小,可此刻也颇为紧张。 协和医院主治医师的身份根本让她在这个圈子里显不出特殊之处,也自然没了往日的游刃有余:“方教授,洛医生。” “童医生你好,中南医院方子业,这是我的女朋友,洛听竹!~” 洛听竹也与童话握了握手,自我介绍了一番。 今天来的人不算少,都是年轻人。 只是人凑得很全,方子业、洛听竹,聂明贤、刘果,兰天罗、童话,揭翰、黄杉,还有吴轩奇将他老婆唐玥也带来了。 这般初见后,女生中年龄最大的唐玥便道:“小洛,你可是我们麻醉科的金花瑰宝,来你玥姐这边坐。” “等会儿懒得闻她们的酒气,我们寻着去做spa或者做个头疗。” 与其他女生都相对不同的是,唐玥是一个非常自来熟的成熟女子,她虽然以前从未见过洛听竹等人,但似乎有一种气质,很快就将刘果等人都团拢。 而且很快就在男女之间形成了一条“微妙”的隔离带! 看着六男六女各成一团,此刻廖镓的表情仿佛是哔了狗,他默默地将要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溜出去。 却被吴轩奇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廖教授,你干嘛去?” “我上厕所。”廖镓溜走不成,暂求尿遁。 吴轩奇就打开了自己用大瓶怡宝瓶子装来的酒,整整两瓶,共三千毫升。 吴轩奇道:“一,二,三,四,五,六,七。” “每个人四百二十五毫升,八两五,没有多的量了。” “方国奖,来来来,今天你是主角,开始发表你的获奖感言吧?” 聂明贤在吴轩奇面前温驯得如同一只被麻醉了的兔子,找不到话茬的他与揭翰几人一起开始分酒。 “奇哥,这还发表什么获奖感言啊?我这奖还配发表获奖感言?你是想我作死啊?”方子业赶紧摆手道。 说实话,就他目前取得的这些成绩,在大会堂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对比起那些老前辈做出来的突破,方子业做的毁损伤保肢术和微型循环仪改良连个屁都不算。 吴轩奇略提高音量道:“老子…我哪里是让你在你领奖的地方发表感言?” “今天在这里,你就是最牛的。” 吴轩奇爆了粗口后,发现有好几位女同志同时偏头过来,他便先看了一眼方子业,又看向唐玥,建议道:“方教授,要不,今天咱们男同志和女同志分开聚?” “不然庆祝都庆祝得不得味儿。” 唐玥等人暂停了说话,也没有人表示对此提议的拒绝。 要说真有几个女孩子爱好参与这样的酒局,除了极少数的另类,恐怕是没有的。 男人之间的酒局,真不是女孩子理解得了的,喝着辣口的“液体”,说着没有营养的糙话。 这与男人无法理解女人们喜欢扎堆去逛街是一个道理。 方子业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语气略迟疑:“唐医生,刘医生,你们觉得你们自己出去聚合适吗?” 今天毕竟他是请客的主角。 “方老板你出钱就合适。”刘果也是被唐玥带起来了气氛,眼角眯成米字。 方子业则忙也开玩笑道:“那你们找我老板报账吧。” 唐玥道:“奥,听竹,方教授的钱包都在你这里啊?” “那你不早说?” “我要去做spa,去做水疗,还要来一个全身的经络按摩。” 洛听竹闻言白了方子业一眼,却也没有反驳,在几个人的推搡下也就离开了包厢。 童话与众人都不熟,以前都没见过面,在出包厢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兰天罗一眼。 兰天罗在接到方子业的目光后,陪着童话出去了大概半分钟,便交接完毕。 而等兰天罗再进包厢里的时候,方子业等人全都是把外套脱了,只留下打底的毛衣。 方子业坐在主座位上,说道:“喝酒归喝酒,热闹归热闹,但提前说好,不能喝出事!~” “每个人都精准控好自己的酒量,不喝是不给面子,自己把自己喝多了就是更不给面子!~” 聂明贤闻言也道:“子业说得对,心情好是心情好,最好还是不要喝出事,主要就是吹牛聊天。” “开始吧,方教授,领奖的滋味儿如何?” 聂明贤问完,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向了方子业。 在坐的人,虽然大家都被别人标杆为天才,自己也认为自己是个天才,可毕竟还只是成长中的天才。 他们只是这个年龄的主角,而不是当世之主角。 要说吴轩奇,可能参加过鄂省的自然科学奖的颁奖仪式,但也没有拿到边角料的奖项,只是以学生的身份去给自己的老师喝彩过。 而方子业此次去大会堂里拿到的奖项,他们这样的天才,或许只是见方子业的门槛。 它的份量和含金量比杰青优青可高得多。 方子业闻言,先站了起来,主动提起了手里的酒杯,微微躬身第一时间怼向了聂明贤:“聂哥,对不起,是我鸠占鹊巢了。” “如果不是我的话,这一次该去大会堂的人应该是你。” 方子业的声线,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回到了现实中。方子业始终都记得,微型循环仪的改良理论最终来源! 方子业自己不是开拓者,他只是发扬人。 如果没有聂明贤和李永军教授,方子业都不知道还能有这样的思路。 聂明贤闻言,表情难掩地跳动了一会儿,眼圈一瞬间就红了,断端几秒钟,委屈、不甘、开心的情绪交融。 但很快,这些情绪都被他吞下,一切因缘际会都是命,命里半点不饶人。 微型循环仪的改良理论来自于李永军,可如果不是李永军遭遇到了排挤和竞争失败,或许聂明贤真的有可能将现在的方子业取而代之。 “没有发生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真要论如果,如果我没有遇到方子业你,微型循环仪目前还只是一套空泛的构架,完全无法落于地面。” “你能凭此拿奖,我很开心,也心服口服。” “没有你,这套理论落实不下来。” “更何况,毁损伤保肢术。”聂明贤提到这里时,发现方子业已经进了一杯酒的一半,也就是一两左右。 而后,方子业将剩余的酒杯提向吴轩奇的方向,不发一言。 一饮而尽后,才道:“吴哥,我喝了!~” 聂明贤这才后知后觉的与吴轩奇一起提起手里的酒杯,各自陪了半杯。 “明年还有!~” 方子业见到吴轩奇与聂明贤各自将手里的酒杯喝下后,掷地有声地道。 方子业的话,瞬间让包厢里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 方子业继续补充:“就算是明年不颁奖,后年,三年后,总会再颁的!” 吴轩奇听完,瞬间摆手大骂道:“难怪网上的人都说,千万不要和你们汉市大学的人比营销。” “你差点把我的心脏都搞得跳出来了。” 方子业闻言道:“那奇哥你别去就是了呗。” 吴轩奇扬起脖子道:“凭啥?这是我跪在榴莲上忍辱负重抢来的!~” 吴轩奇为何要忍住之前方子业的‘羞辱’,无他,就是因为方子业给的太多了。 直接将肿瘤基础研究颠覆的基础突破,莫说是方子业当着他师门的面‘侮辱’了,就算是当场撕破脸,他也必须冷静下来。 只要方子业不是动摇他最核心的利益,比如说涉及家人父母等。 吴轩奇内心早就衡量过,被打脸一次换方子业给的东西,值当得很。 方子业的这一巴掌很贵。 “另外,我这一次是代表团队去领奖的,去领奖的人,仅限于两人。” “刘教授是课题明面上的领头人,所以就是我代表我们团队去领奖了,它属于我们所有人。” “包括奖章上的提名,也都是我们团队,包括网上公布的信息,我们团队成员的名单都颇为详尽。” “而且那是去年,经年不是今年。” “以后我们肯定还有机会去,你们应该信的吧?”方子业对这一环节进行了总结。 聂明贤几人都笑了起来,还有迟来的廖镓,见到了包厢里面没有让他觉得刺眼的女同志后,也是赶紧点了点头。 “所以说,方教授还是方教授,方教授才是领导。” “这画饼能力,已经比我们的老板们都更加炉火纯青了。” “我服!~”吴轩奇笑着道。 方子业道:“先吃点东西吧,吃完了再喝也好,再吹牛也好。” “我最近也变胖了,反正就任你们吹,我感觉自己都飞不起来。” 年轻人干饭不积极,那纯属是思想有问题,七个人也就该吃吃,该喝喝起来。 包厢外,也有一阵阵的喧闹催酒声。 但声音被包厢的门隔绝。 每个包厢里的喜怒哀乐都各不相同。 推杯交盏一阵后,方子业发现了洛听竹发来的信息,让方子业少喝点。 方子业把手机放下后,才重新道:“吴教授,你先灵神回避一下,我们接下来聊天的内容,你切莫再尿了。” “我们组,今年历经了半年时间,也终于是要将骨肿瘤与微型循环仪的化疗联用课题推进到临床试验阶段了。” “半年来,我们做的事情,都仅限于实验室里。” “但今天之后,我们可能就要在全国多跑多看了!~” “聂哥,廖哥,对于此课题的后续质量把控,我们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出不得丝毫差错啊。” “不然的话,本就吨位不重的这座航船,可能说翻就得翻。” 一个人支撑不起一个大课题,只有一个团队齐心协力才可以。 骨肿瘤与微型循环仪联用课题的质量把控,也不是方子业一个人就可以顶得起来所有任务的。 吴轩奇闻言,果然转向一边。 看向聂明贤,聂明贤点了头,再看向廖镓,廖镓也频频点头,并且还要开始说话了。 “我也撒泡尿去。”吴轩奇知道自己如今是个外人。 可聂明贤和廖镓他们根本就没有羡慕方子业给自己匀过来的肿瘤基础课题,他也不好再酸里吧唧。 吴轩奇走后,廖镓才道:“方子业,我对接的几家医院,我已经和六个教授团队已经对临床试验前期的实验规划内容做好了详尽地铺划。” “规划书的内容,我也已经发在了群里,你应该看过了吧?” 方子业点头:“规划书是规划书,落实到现实的实际操作是实际操作。” “距今为止,我们团队自行检举了十九个团队,这些团队的负责教授边边角角,多多少少地都被处理了。” “这些前期发生的事情,也可能会带来一些后遗症。” 总会有人铤而走险地耍小聪明。 面对这样的人,方子业也绝对不手软,发现一次,就直接举报一次。 未经过动物试验与临床试验的审批就直接开展临床试验,就算你是教授,你未必扛得住方子业的举报。 被卸掉临床主任位置都是小事,被处理得最厉害的教授是直接被清除了医疗队伍。 无他,主要是就是他根本回答不出来整个课题的基本原理完整架构,包括对于化疗剂量的微调内在核心原理,也找不到任何的数据性支撑。 没有这些结构支撑时,所谓的临床试验,就只是活体试验。 是不符合现行的医学伦理学与医学研究法规的。 自己违法了,那自然是自己在作死。 “关于这一点,我们团队已经与我们医院的科研科取得了联系,还有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以及科技部为我们团队背书,一切以规范书为标准。” “如果其他教授团队不愿意配合或者说自己要原创一些自以为是的内容,我们也只能单方面地停止合作,建议取消临床试点了。” “但我相信,只要是走到了带组教授级别的人,其智商和情商肯定都是在线的,不至于做这么目光短浅的事情。” 方子业接着转头看向兰天罗和揭翰:“兰天罗,揭翰,你们也要严格地按照规范书里的标准来,千万不要怕得罪人。” “如果你们怕做得罪人的事情,我可以去做,或者我可以找人去做。” “但与其他教授相处的过程中,也不能过傲。” “我后面也会严格地对我们中南医院以及汉市的几家医院的临床试点标准进行严苛的把控。” “如果是我们自己医院的老师犯了错或者想要搞一些小动作,我也会选择得罪人。” “因为患者是无辜的。” 兰天罗道:“师兄,我得罪的人应该不比你少吧?” 方子业则笑着回道:“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说,你说的那是以前。” 如果是在来恩市之前,兰天罗说这话,方子业是认可的。 但方子业来恩市时,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数,而且得罪的大部分都是体制内的,其中不乏一部分人拥有实权。 不过,方子业今天要聊的重点并不是这个,他紧接着转头看向了廖镓:“廖哥,此番事了后,你有何打算?” 廖镓是目前团队内唯一一个不稳定因素。 方子业本以为,廖镓来恩市之后,可以遇到自己的缘分,可这都来了快一年,他依旧是单身飘着。 廖镓本就是一个随性的人,如果现在组里面的课题都做完了,那廖镓要何去何从? 廖镓闻言一愣,紧接着摇头:“我也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方子业你是不是有病啊?这都还才开始,我们合作的课题也远没结束,你突然提这个干嘛?” 分分合合,是天下大势,也是所有朋友的终宿。 但请不要从一开始就提这么悲伤的话题好么? “这不是舍不得廖哥你么?所以才想着未雨绸缪了。”方子业说话的时候,又用矿泉水瓶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 聂明贤闻言也会意,转屁股正面对象廖镓:“廖教授,要不你也别走了呗。我们一起玩得这么开心?” “呵!~”廖镓翻了翻白眼。 “那是你们玩,我叫得这么开心!” “我没想好,你们也别问我,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啊?” “人生能过的就是今天,永远都是今天。” “爱吃吃,爱睡睡,爱花钱花钱,要睡女人睡女人,想睡男人睡男人。”廖镓已经成佛了。 拥有几千万身价的他,没有家,没有女朋友,没有车贷房贷,是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廖教授找一个女朋友。” “廖教授,你看陈院长的孙女怎么样?虽然比你小了七八岁,但这个富婆很香啊?”聂明贤没羞没臊地道。 廖镓一听聂明贤这乱点鸳鸯谱,差点喷了:“你tm别乱说,我们现在还在陈宋院长手下讨生活呢。” “人家比我更无忧无虑,图我啥?图我穷,图我每天不洗澡还是图我年纪大?” “她当我干妹妹我都还觉得年纪小,我都快三十六了。”廖镓摇头如拨。 所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廖镓只是到了而立之年,接近不惑,却做不到不惑。 他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挣了这么多钱了。这个话题不通,众人就又换了另外一个话题,主要还是集中于炮轰兰天罗,打听关于童话的事情。 …… 男人嘛,聊天无非就那么几样。 吹牛、聊女人。 酒肉酣足,夜风渐冷。 酒楼门口,廖镓潇洒地第一个走向夜幕:“你们都各自忙着回家抱老婆吧,我也要去忙着抱别人的老婆了。” 廖镓很快就头也不回地上了一辆出租车。 吴轩奇在身后啧啧羡慕道:“廖哥这是真的潇洒啊,夜夜当新郎。” 有钱挺好,有钱的单身生活更好。 聂明贤道:“你也跟着去呗,反正今天你有一个不需要解释的理由,你就说我们一起去按摩了。” “来去半个小时,最多四十分钟,你给嫂子都不需要解释。”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吴轩奇立刻拉开袖子:“姓聂的,你什么意思?” “今天谁也别拦我。” 聂明贤奋起反击:“我tm亲耳听到过!~咋啦?不认账了?” “小兄弟,你今年已经三十五了!你还以为是十年前啊?” 吴轩奇瞬间焉了。 自己当年做的事情,一分一毫都在这一刻还了回来。 兰天罗和揭翰两人瞬间瞪大了双眼,吃瓜的目光在聂明贤和吴轩奇两人身上游来游去。 “走吧,打车回家。” “她们也散得挺早。” 方子业说完招呼兰天罗:“记得做好安全措施哈……” 兰天罗还年轻,略有些害臊。 但方子业的话才说完,吴轩奇这个狗篮子就从自己的车上给兰天罗递过去了一个小盒子,还是001的超薄款。 兰天罗身体僵硬了几秒钟,却也没有拒绝。 他也不再是那个年轻小伙子了,今年都已经快二十六…… 恩市的夜幕吞噬了每一个恩市人的身影,各自行去,各自归宿。 繁星点点,月轮如挂。 …… 10月9日,汉市火车站口,李源培架着一辆骚气的保时捷来到了停车场,对着方子业勾了勾手后,车门就骚气地竖了起来!~ 方子业围着车身足足绕了三圈,不断偏头,目带羡慕地问:“源培,这是不打算装了?” “我装个屁,是我老子最近才愿意给我买这玩意儿,说我以前太高调。” “我给他说我要来接你这位得到了国奖的选手,他大手一挥就给我提了。” “节前刚提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方子业摇头如拨:“兄弟的老婆不能动,特别是你们还是新婚期。” 李源培启动了车后,才道:“师父早就期待你回来了,但你一直迟迟不回,他心情都不怎么好。” “袁老师也差不多。” 方子业则问道:“科室里的情况怎么样?” “非常好,宮家和教授非常和蔼低调!~” “就是王兴欢院长都亲自送他来科室里,而且这两天来过来亲切慰问了两次。” “杜新展教授也来了五六次。” “宫教授的江湖地位不低啊!”李源培感慨道。 开玩笑,能够在恩市疗养院当带组人的宮家和,那能一般么? 李源培的确也不用装,他买车的钱与医院完全不相关,所以他还直接把车开进了基础医学院里的停车场。 从基础医学院再带着方子业赶去了骨科大楼。 只是,下了车,才走了两百米,就没有人在意方子业与李源培两人是怎么来的了。 出了基础医学院的侧门之后,路上的行人甚至都不关心两位小年轻到底是谁。 现在还是中午,所以方子业第一时间跟着李源培进入到了手术室里,才找到了正在开台做手术的袁威宏。 至于师父邓勇,目前还在实验室任职。 而且,他即将接手骨科行政大主任的位置,所以目前在行政楼中走动,为自己即将去接手创伤中心而做一些额外的铺备。 聚餐安排在了晚上。 “宮家和教授的手术间就在隔壁,子业你过去拜访一下吧!~”袁威宏趁着手术的空隙,如此道。 “师父,今天三个组都同时开台?”方子业听李源培说过,今天是陈芳和袁威宏的手术日。 宮家和教授入科后,接手了之前的韩元晓教授组,也就是彭隆副教授所在组。 袁威宏的眉眼瞬间开花,语气傲娇:“子业你还不知道吧,从这个月开始,医院给我们创伤外科安排了三个手术间。” “以后我们可以日日手术,想什么时候手术就什么时候手术。” “爽吧?” 方子业闻言咂舌! 再给创伤外科单独多开一个手术间,本就在医院里处于相对优势的骨科,是真的完全支棱起来了。 “这又是从哪里抢来的?”方子业追问道。 任何医院和单位都是一样,撑得撑死,饿的饿死。 越是强劲的科室,在医院内得到的资源倾斜度就相对越多,完全就没有偏重于弱势科室的说法。 可谓是将弱肉强食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总有专科的手术是排不满的,本来就排不满,就再挤一挤呗?” 袁威宏伸直了腰杆:“医院给配的,你管他是从哪里抢来的啊?又不是我们去抢的。” 中南医院的骨科,在老前辈们的带领下,就在中南医院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今在方子业的发展下,骨科更进一步。 创伤外科更是一骑绝尘,这是科室里、医院里很多人都公认的事实。 且说现在的创伤外科,有创伤中心亚学科,有邓勇即将接手骨科行政大主任位置,还有宮家和教授这样的全国创伤外科的知名教授加盟坐镇。 再有方子业这样的飞将继续往前顶,中南医院的领导层甚至在期待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将同济医院的创伤外科干趴,成为以后一段时间鄂省创伤外科的带头人和话事人了。 所以,相应的资源配置也都提前安排好了。 “师父,我去拜访一下宫教授,之前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还得当面道个歉才是。”方子业不敢接袁威宏的话。 袁威宏本来就很飘,方子业都想不到,最近这段时间袁威宏又‘得罪’了多少个好朋友。 如果继续拱火的话,说不定下一次袁威宏都不把邓勇放在眼里,要倒反天罡地以下犯上,不听领导指教了。 …… 隔壁手术间,方子业入内时,看到宮家和教授正在带着彭隆教授常规地开展功能重建术。 而且此刻正处于两台手术中转途中。 “宫教授!~”方子业笑吟吟地走上前去。 宮家和的语气唏嘘,抬起头来微微躬身:“这不是我们医院的方国奖同志么?” “方教授神龙见首不见尾,可真难得一见啊。” “宫教授,您骂得真对!~”方子业赶紧规规矩矩起来。 宮家和来中南医院,肯定有一部分自己的因素,结果对方的入职仪式自己还缺席了,被对方揶揄几句也是常理。 “干嘛去了?”宮家和见方子业实实在在地认错了,便问道。 “回了一趟恩市,做了几台手术,推脱不掉的那种。”方子业半真半假地回道。 他没有说陈宋的事情。 宮家和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那还行,我还以为你真出去旅游了。” “宫教授。” “子业。” 手术间歇,彭隆洗完手后也靠近。 他每台手术结束后都有洗手的习惯,此刻正在用擦手纸细心地擦拭着双手的手缝。 “彭老师。”方子业也对彭隆打招呼。 宮家和道:“方教授,你在我们医院混得不错啊,根深蒂固的。” “我最近都快犯上方子业名字反应综合征了,不管走去哪里,都听得到方子业三个字!~” “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方子业闻言忙道:“都是老师们给面子,所以才记住了我的名字。” “今天回来了不会马上走啦?” “可以给我们这些人一个蹭蹭喜气的机会,多少喝一小口吧?”宮家和主动问。 “宫教授,这次回来,肯定就在这里工作了,以后请宫教授多多指教。”方子业道。 宮家和闻言翻了翻白眼,也可能意识到自己倚老卖老的次数有些多了,所以方子业就开始反击了。 自己毕竟不是方子业的老师,刺激方子业几句可以,但说多了,方子业可不是自己随意可以揪耳朵的儿子。 “那可不敢指教方教授……”宮家和收回了自己的表情。 旁边的彭隆非常细致地捕捉到了宮家和的表情与语气变化,内心稍愕然之后,也就很快舒展开。 方子业如今达到的层次,已经远高于他所在的位置,同样,方子业在全国的江湖地位,也如他所预料的那般。 只是没有国手之名,早就有了国手之实。 …… 东湖之滨的夜幕像浸了墨的绸缎,贴着水面徐徐铺展。 临水长廊朱漆斑驳的廊柱倒影被霓虹灯牌割裂,对面商城玻璃幕墙的斑斓光带斜斜刺入湖心,惊散了原本栖息在残荷丛中的白鹭。 二楼临湖包厢的雕花木窗半敞着,檀木屏风后透出珐琅吊灯朦胧的光晕。酸枝木茶案上鎏金香炉腾起一线沉香,烟雾掠过青瓷冰裂纹茶具时微微凝滞,又在穿堂而过的夜风里倏然消散。 东湖之滨的一家酒店某厅内,可以围坐四十人的大圆餐桌排列着各种各样的美食,几乎不重样。 方子业虽然未坐在最主场位置,但也坐在了除了杜新展、邓勇这样的实际病区主任职权之外的第一人位置。 其他的教授,今天都临时给方子业这位主角让了位。 杜新展教授坐在最中心位置,手持着话筒,说道:“今天只是我们骨科内部,朋友之间的家宴,并不是什么科室内的聚餐。” “是我、刘煌龙、杜英山、袁威宏、屠坤教授五个人请客!~” “不要拍照,也不要发朋友圈,我们就是私下里聚一聚。” “首先,今天这一次家宴聚会的最大主题,就是恭喜我们骨科的刘煌龙教授和方子业教授二人获得了国家自然科学奖的一应奖项。” “我们医院的骨科,历经了许多老前辈们的发展,才有了经年骨科在鄂省骨科的地位。” “那是老前辈们,一辈又一辈地闯程。” “但经年不是今年!” “如今,我们骨科的后辈,也算是不负前辈们的重托,勉强学着前辈们的样子,咬紧牙关,撑起了中南医院骨科的这座旗帜。” 杜新展说到这里,举起了手里的酒杯:“不吹不黑!~” “我们这一辈人,还是多多少少的做出来了点成绩,这些成绩虽然不是我们骄傲的资本,却是我们可以暗中庆祝的依托。” “在此,我提议我们所有人为刘煌龙和方子业教授二人共举此杯,同庆今日。” “恭喜刘教授,恭喜子业。”杜英山第一个站起。 紧接着是屠坤教授! 然后是袁威宏代表创伤外科站了起来,而后是所有亚专科的正高教授先后起身。 最后才是其他人起身!~ 刘煌龙遥遥看向方子业,道:“子业,你作为代表,说两句吧。” 方子业闻言,略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轻轻转动间,深刻地将所有人的脸都一一扫过。 “谢谢各位老师的提携,谢谢各位前辈留下的根基,谢谢各位老师的厚爱和栽培,谢谢各位老师助我一臂之力。” “谢谢各位同学的鼎力相助,谢谢各位师弟的不辞辛苦,谢谢诸位的大度,让我有机会可以摘下果桃,并且咬了最甜美的第一口。” “我一直都说过,因为老师们的厚爱,所以才有了我方子业。” “我的根,一直都在这里。” “因为老师们的厚爱,所以我在这里才过得最为自在,无需有太多的拘谨!~” “也正是因为老师们的厚爱,才能容忍小方的脾气、牢骚。” “我希望,我们骨科以后可以越发展越好!~” “我希望,以后来我们医院就诊的骨科病人,预后越来越好。” “我希望,我的老师、我的同学,我的师弟们,以后的发展,所处的平台越来越好,每个人都有一个比我们更好的前程。” “谢谢各位老师!~” “我敬各位一杯!~”方子业没有说得非常慷慨激昂,却字字发自肺腑。 方子业说完,微微欠身,而后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酒席才正式开始。 方子业稍微填了点肚子后,就开始端着酒杯去敬酒。 不过,方子业拿着的是小酒杯,敬恩师,敬长辈,敬同学,与师弟共饮…… 席间,对方子业的夸赞无数,对方子业的的认可频频,对方子业的热情可谓是掀起了一个新的高潮。 方子业是半醉着离开的超级大宴厅。 半醉半醒间,方子业想起了一句诗词。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翌日。 方子业的闹钟准时铃响。 方子业睁开了眼睛,因喝的酒比较好,因此没有宿醉的感觉。 身体也没有觉得过度负重!~ 方子业摁下闹钟后,时间才不过六点四十分。 方子业准时起床,下楼去小跑了一圈,回家洗漱了一番后,才赶到了科室里。 护士长和小护士等人都改了口,再也回不去之前的子业二字,而是非常尊敬地喊道:“方教授,早上好。” “方教授,早上好。” 现在的护士长也不是之前方子业离开科室时的护士长,而是今年七月份刚来的。 “护士长你好。”方子业笑着对她们点头,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身份。 来到了值班室后,方子业拧起了自己的白大褂穿在身上,并且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自己的胸牌。 上书: 汉市大学中南医院 姓名:方子业。 职称:副主任医师 方子业将其别在了胸口后,推门而出。 迎面,韩元晓教授鬼头鬼脑的在住院总办公室的门口踱步,手里拿着手机,似乎是在迟疑要不要拨电话。 “韩教授!您昨天晚上怎么没来呢?”方子业主动先叫了韩元晓。 韩元晓闻言,立刻回头,而且面带歉意道:“子业,昨天是你的庆功宴,本来我是要来的。” “但之前你给我的数据,我发出去后,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我…” 韩元晓忽然讪笑道:“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么扫兴的事情啊?” 第689章逆转往事的代价!(求订阅) 第689章逆转往事的代价!(求订阅) 副监令王天和,见着赵云如此不配合,心中恼怒,但也只得压下。他此番前来是为了商量事儿的,不是为了直接结仇的。 “呵呵,小赵你呀,不要直接拒人千里之外。我此番而来,是准备商议一件,与你与我都有关系的一件事儿。 此外客人上门,你就这般拦于门前吗?” ‘能被拦在门前的,肯定是恶客了!’ 赵云心头如此想着。 但话都说到这了,便身体挪动了一下,向着院子之内走去。 至于这王天和跟不跟进来,那就是他的选择了。 不过王天和,对于赵云的这般无视的状况,虽说有点心中不快,但依旧是忍着性子,随之走入大门,并顺手将大门给关了起来,并随着赵云走到屋子之内。 而茶水这玩意儿嘛? 赵云刚住进来,连个茶具水壶都没有,泡什么茶呀? 还不如开门见山,让这老梆子直言而说为好。 “王副监令,既然有话,那便直说吧。此外,你准备让我为难的话,就不要说了,以免伤感情。” 王天和却摇了摇头道:“小赵呀,你可知你即将接任的副监令位置,是我退下去之后,你才能继任的?” “我知晓此事,所以呢?” “所以我想与小赵你做一番交易!” 王天和接过话,而后从储物器具中拿出一个小陶盆,盆内又有一小团能吸引一切之光的黑色之土: “我这里有一捧万物土,可无视种植条件,直接种植各种奇珍灵种!其价值之高,相信你读过奇珍异宝之书的时候,必然会对于它的大名有所认知的。 而具体的交易,便想让小赵你退出这即将继任副监令一事,毕竟你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赵将军,具有从六品破虏将军的官位。而以你的境界,这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官职了,又何必又与小老头我来争执,这也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副监令之职呢?” 赵云原本以为,王天和走进来,是准备要大大咧咧威胁等等之类那。 没想到,反倒是先送礼,然后想要和平解决他要继任副监令一职的事儿。 此外,那万物土的名头,赵云自然是听说过的。 这万物土,可比灵田的价值更高,比拟那些更高品质的仙田。 或者,万物土,可以代替农家道统丹炼制过程中的任意一主材! 以及那万物土,可以自适应于每一株,载种于它身上的那些灵植,且能加快对应灵植的培养时间,缩短灵植挂果的周期性等等一系列的好处。 这就使得这万物土,于各家序列之中的名头很大,以及在农家这一个专门用于种地的序列之中的名头,更是让司农如雷贯耳! 只不过,让赵云当北凉边洲归鸿洲城司农监副监令的这件事,可不仅仅是赵云自身的意思,或者说是一些长辈们给他争取来的机会…… 而是当初送来那一封圣旨之中,特意让赵云去当归鸿洲城副监令一职的! 所以,副监令这个职位,是上面要求的,本就不是赵云所能推脱掉的。 更何况,仅仅只是一捧万物土,就想让赵云放弃副监令一职? 简直开玩笑! 万物土珍贵归珍贵,但与掌控一洲之司农事务,乃至在北蛮入侵的这场战争中,可以收割诸多军勋的副监令职位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赵云怎能轻言放弃? 所以,别说是一捧万物土,就是一陶盆万物土,也比不上这副监令职位潜在的隐性价值。 所以王天和这老梆子,还真以为他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呢,就想用这点小小的外物来勾引他堕落。 简直异想天开! 赵云从神性灵域中转移了一枚五品的雷珠,放到手中,且用法力勾连上了,只需一念之间,就可让其雷暴! 这样,雷珠既能在身体周边形成五品级别的保护层,更能释放五品级别的毁灭雷霆,炸死外人! 而这手中有了保护自身的超限火力,心中就有了一些底气。 当即就怼着王天和这老梆子开喷了,给个屁的面子呀! “王副监令,你这是欺负我不懂物价?还是说欺负我出身农家、见识少? 这小小的一捧万物土的价值几何,你我的心中都清楚。但它怎能与一个从六品的官职,以及附加的大周神朝气运相媲美那? 更何况,这副监令只要做得不出问题,必然能在这场战争中,积累到庞然的军勋……怎么的?那么多的军勋,你就想用这一捧万物土来抵消? 咋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多老,想什么好事那…… 我看你老这脸,比那猪屁股都大……” 赵云怒口大骂的时候,那一颗五品的雷珠,紧紧握于手中,时刻警惕着王天和可能暴起的状况,以便保护自己。 此外,赵云也能预知到自己的这番大骂,王天和有可能气急败坏,然后突然动手来欺负或者斩杀自己! “小辈,够了!” 王天和那原本对赵云和和气气、和善的面庞,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既有对赵云不配合的恼怒,也有被赵云话语讽刺怒骂后的羞愤。 不过赵云说得也没错,若真有诚意,就该拿出大价值的东西,而不是只拿出了一小捧万物土,连金光草这样的小体积都种不下。 万物土是有大名头,大用处! 但量少了,就没什么可用之处了…… 这就跟谈毒性剧烈,不谈剂量的耍流氓,没啥区别。 “赵将军,这万物土,当真是被你说的一文不值呀!你可知这万物土若与外面进行收购的话,仅仅一颗粒所需要的价值吗?我这一捧万物土的价值已经相当高昂了,你别得寸进尺了!”王天和说着的时候,已经愤怒地站立了起来,那序列六半仙境界的庞然气势,猛然之间爆发出来,压向赵云。 不过赵云对此威压,已经没多大感觉了。 当初在那蛮王帝墓之中,初遇那五阶龙尸的时候,确实被那高序列尸体中的气势,给压制过一段时间。 但习惯之后,这心中不害怕了,不给自己心理压力了,那所谓的威压,就成了另一回事。 当然,序列6的威压气势,跟序列5的威压气势,也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更何况,赵云手里攥着自保的火力代表:五品的雷珠,心中本就没有多少害怕之意: “呵呵,怎么的?王副监令,这是要强买强卖不成?还是说,是什么给了你胆子,让你敢于在这司农监之中动手不成?景大司农可在我隔壁看着你那! “此外,莫要以为我真的不知,你一个副监令干得好好的,却会被年老这个借口,让你致仕,回家养老?” “还不是你这老梆子,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被监察到了,然后让你这般退位让贤,也算是功过相抵,给你留点面子,不再追究了而已。” “或者,你真以为自己身上做的那点破事儿,没人知道?以及上面于这战时的时候,就真的不好好查一下内部吗?” 赵云说着的时候,可是有仔细观察王天和脸色变化的。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至于赵云为何能说出王天和的污点,这还是之前吃晚饭的时候,景大司农随口模糊的提了一下,也算是解释赵云为何会顶替一位干的好好的副监令之职的因素。 不过,王天和具体犯了啥事,景大司农这边没有详细说。 但赵云却可以借用知道的这一点,炸胡一下王天和,瓦解一下王天和的心里状态。 当然了,景玉蟾对赵云的提点,可不仅限于此。 更是说着,让赵云上任之后,就可以将与王天和有关的那些人,细致排查一遍过后,感觉品格不行和有污点的,就可以往扫地、拉兽粪的正常又无啥差别的位置上调任。 除此之外,景玉蟾还跟赵云说了一些其他的事,只不过是暂且没遇上罢了…… 所以此刻间,面对着这位王大人的咄咄逼人之势,赵云一边紧扣着手中保命的雷珠,一边也算是先夺人声势,让自己处于一个优势性的地位,避免被这暴怒的老狗,一不小心给咬到了。 而且,真要是让王天和将其心中的恶气抒发出来,咬到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王天和对应赵云爆出的一点信息,也确实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慌乱,但终究是心理素质过硬,很快镇定下来: “你……你这什么意思?本官向来身正清廉,何来做的见不得人的事儿?” 不过,王天和此番话语之中说着的极力辩解自己的清廉,再配合上先前的那一丝慌乱表情,反倒是让赵云更确定了,这位王副监令当真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才使得这一次自己能够上任这个原本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副监令职位。 而且,这一位王副监令的背后,还是有着几分势力的,才没有被彻底追究其所做的那些事,只是让其平安卸任,回家养老。 但还是那句话,关于这王天和到底做了什么不对的事,赵云这边真的不知道,只是狐假虎威,给唬住了王天和。 ‘看样子,景大司农那边知晓王天和所牵扯的事情,不过其背后牵扯的有点大,要不然景大司农也不会只是提一下我,以及让王天和平稳退位的……’ 此外,赵云也已经把控到了说话的节奏,哈哈笑道: “王副监令,你心慌什么?就这么急于给自己辩解不成?” “此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上面给你留了一点面子,让你安生养老,但你却是这般非要拖拖拉拉的……还是说那大刀,只是在你头皮上拂晓了一下,感觉不刺激?不过瘾?” “还有,王大人是真的想不通自己哪里没有做对吗?还是说上面让你功过相抵的状况之下,让你安心养老的事儿,你还是不太服气?” “哼,你小子伶牙俐齿的,既然你想做这个副监令,那就让给你好了!”最终,这位王副监令,于破防中,倒是一番气哼哼的甩袖而走。 赵云特意跟出门,看着这位王副监令匆匆走出院子的步伐。 ‘想来,这位王副监令是想通了自己为何被撤职,然后让我顶上来的事了。’ ‘不过既然能够想清楚,那么今后应当不会再想着给我使绊子,然后感觉还可以重新再回来任职的事了吧?’ ‘如此的话,也算是从源头上,铲除了这一位大敌后续想要任职的希望。’ ‘至于王天和的那些嫡系之人,我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与景大司农商议好了,将原本王天和手下的7个部门中,两个油水多、但任务也确实是比较繁琐、以及被王天和嫡系把控最为严密的两个部门让出去,手中只执掌剩下的5个部门。’ ‘这样搞,也算是将王天和的那些嫡系人物,从自己所执掌的五个部门中隔绝出去,让另外两位副监令去对付……’ 总体来说,这样的割舍,让赵云于明天,可以很容易地接收并执掌余下的那5个部门。 同时,也满足于赵云自身的需求: 能有更长久的时间,可以认认真真地研习术法,让自己尽快消化丹田之中序列8的道统之力,增进法力,收集能加倍丹田之中法力上限的灵秀……尤其是快速完成序列八晋升序列七的这个修行过程之中,所需要跨越的一个又一个进阶条件。 赵云手中法力涌动,正准备将那先前被王副监令气恼,而用力推开的大门,重新关闭的时候,倒是忽然又感知到院外又有两道气息悄然临近而来。 稍等了两息的时间,便已瞧清楚了来人,正是这司农监之中执掌大权的另外两位副监令:项睿渊、祝翰飞,一同到来了。 ‘这倒是个稀罕事。我还没有真正就职呢,这司农监之中的三位副监令大人倒是极为罕见地,先后出现于我的院子之中。’ 当然了,这些人过来,都不是单纯来巴结赵云的。 王天和想用权势来逼迫他,或者最初可能是想用宝物来与他进行交换,以达到让自己那副监令职位,可以继续掌握的状况。 可惜事与愿违,赵云并没有答应王天和。 而剩余的这两位副监令一起前来,有些出乎于赵云的意料。 不过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大家即将成为同僚,相互之间提前聚一聚,貌似也没啥问题? 就是紧随着王天和的离去,前脚走,两位副监令后脚到,就值得寻味此番来意了。 不过再寻味,二人都已经主动走到跟前,走到门口了,还能不请人家进家喝杯水? “两位,不如一起到我这屋中喝杯茶水吧?” 第690章大哥难当!(求订阅) 第690章大哥难当!(求订阅) 袁威宏怒挂电话,依旧脸不红气不喘。满脸轻松,仿佛这件事就根本没发生过。 方子业依旧老老实实地当自己的司机。 以前的袁威宏‘飘起来’,可能是有‘装疯卖傻’嫌疑,现在的袁威宏飘起来,却是实实在在地拥有了自己的‘资本’! 经过方子业调养后的专业能力、与方子业合作而产出的科研积累,优青的科研名气,副主任医师以及副教授的职称…… “刘煌龙应该是遇到不小的麻烦了。”袁威宏沉思五秒后,道。 半分钟后,刘煌龙的电话再度打来,袁威宏选择了重新正式接听,扩音后悬在车挂在手机导航台。 “刘老师。”接近吃饭目的地时车流量不减,但车速已经变缓,方子业得空抽神。 “子业,你今天怎么跑这么快啊?”刘煌龙的声音传来回音,应该是进入到了密闭的办公室或者消防通道内。 “刘老师,手术都做完了啊!~”方子业回道。 “当医生又不一定必要以身许手术台。” “今天只安排了两台手术。” 刘煌龙讪笑:“那倒也是,小方你也算是熬成颐养天年态了,目前科室里的那些常规病种,就是吃饭喝水般简单了。” “不像我啊,没有袁威宏的命那么好。” 袁威宏在副驾驶位上喜笑颜开,正在与省人医申涛微信聊天的他发出低沉的库库库声。 方子业都熬出来快颐养天年了,袁威宏这位‘父亲’在方子业回了中南医院的情况下,更加舒适。 如果刘煌龙尽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电话就聊不完了,方子业便道:“刘老师应该不是特意给我打电话吐槽我的师兄弟们吧?” 刘煌龙的学生们比方子业大不了多少,年龄最大的也就是三十一岁。 “那倒不是,说正事。” “子业,你刘老师我被别人远程架枪架住了,且这件事可能还事关我们医院手外科的声誉,所以子业你务必要帮我。”刘煌龙直接将话题刺敏。 方子业右转方向盘进地下车库,别走一位想要插队的‘大聪明’,回道:“刘老师,高帽子戴起来挺累的,您要不就直接说要我做什么吧。” “积水潭的老师给我推荐了两个病人过来,我虽然收是收了进来,可这两人没把我愁死。” “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启头。” “这是九月末的事情!~”刘煌龙的嗓门儿似乎被什么东西夹住了,缝里缝气的。 听到积水潭三字,袁威宏都不禁抬起头。 即便是中南医院近两年发展迅猛,但要问袁威宏华国骨科实力的殿堂在哪里? 依旧绕不过三个地方,京都三医院,积水潭、华山医院。 这三位老哥可独列一档。 如今,积水潭给刘煌龙推荐过来两个病人,应是认可了中南医院的‘功能重建术’可能处于国内相对领先的地位,毕竟是吃了第一口螃蟹的人。 可同样,也是一种实际尝试! 你能做、会做,和做得是不是比我们好得多,那是两种范畴。 能让积水潭推送过来,且让刘煌龙愁很长一段时间的患者,必然是格外复杂的。 医院与医院之间的专业生态链,没有特别复杂的“斗争关系”,但也有最明面的‘竞争手法’! 因为收治疑难杂症患者,是按照门诊医生的自我意愿,可以明确地给患者说明我到底能不能治疗你的疾病。 疑难杂症的住院与手术与否,没有拒诊的说法。 那就是实实在在的比拼综合实力,你能做,那就接,做不了,那就不接。 国内很多自称为顶级三甲医院的骨科教授们,在遇到了解决不了的病种时,也会推荐他们去积水潭、京都三医院和华山医院等医院试运气。 久而久之,在遇到不少自己解决不了的病种,被这些大哥们解决的情况,也就默认了他们的‘大哥’地位。 而要在‘大哥’面前找寻一个座位位次,并且将这个位置坐稳,可不是靠吹牛就吹得出来的。 想要形成医院专科特色,让其他人服气,你就只能通过实打实地将患者治好,让其他人服气。 否则的话,也就是明面上的商业互捧,互相抬高脚。 “刘老师,能稍微更加具体一点么?”方子业问。 “大段神经退行性病变所致的功能障碍!~”刘煌龙以非常专业的术语回道。 “刘老师,那我们还是再聊点别的吧。”还想着吃饭的方子业,果断更改了话题。 这东西,绝对不是一两个小时甚至一两天就可以聊得完的。 “也行!~我们后面择机再闲聊,你把这个事情记住。” “现在方教授你的行程安排太满了,我也要做好提前预约啊。”刘煌龙的语气颇为谄媚地道。 方子业再客气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袁威宏瞬间正襟危坐,嘴里骂道:“刘煌龙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说他胖,他还就喘上了。” “明知道这些病人是积水潭过来的,自己也解决不了,门诊里给病人明说就是了。” “非得要给自己惹麻烦。” 方子业一听,便知道这是袁威宏当前的门诊现实处事态度,归结成两个字就是认怂。 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何袁威宏等人没有给方子业打类似电话的原因。 “可能刘老师比较要强吧。”方子业下到地下车库后开始停车。 一把直接停稳后,方子业与袁威宏两人打开车门而出。 “刘煌龙这是看你有空,借机继续雇佣你给他打工呢!~” “在你离开中南医院的这一年里,刘煌龙虽然也有搞临床试验,但产出哪里比得上你在中南医院的时候?” “你去疗养院期间,他就算是有一万个心想,也必然得认怂,因为他打不穿疗养院的保护圈。” “但我们创伤外科,他自觉可以处理好我,也可以处理得好邓勇教授。”袁威宏其实一点都不傻,脑子里清明如镜。 方子业毕竟是创伤外科的人,而且身上挂着一堆事,所以就只能临时借用。 且不能毫无目的的借用,必须要以具体的问题或者对象为导向,寻几个特别难缠的疑难杂症,让方子业参与手术和诊疗是最好的选择。 明面上,可以说是请会诊,官方可以说是亚专科的协作! 方子业笑着回道:“师父,刘老师怎么选择,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根据他自己定位的自主抉择。” “我们目前不去抢他的节奏,先打好自己的基本积累,先把根基扎稳后,再去谈论其他。” “刘老师的底气我们没有,就不要这么要强了。”方子业劝解道。 袁威宏点头。 当大哥固然很爽,但当大哥其实是很难的。 不管是哪一个方面的大哥,都必然是众矢之的,而且你必须要当这个的,让其他人对你发起‘挑战’! 现代医学的这座江湖,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则更难。 没有传统的腥风血雨,简单的打打杀杀没用,可失去了最暴力的打打杀杀,其实就更难混了。 …… 秦葛罗与李诺两人是骑小电驴过来的,袁威宏和方子业赶到吃饭的地方时,两个人已经把酒水都摆起来了。 “威哥,子业,我们点了一些菜,你们看要不要再加一些?”李诺在二人走进包厢时,马上起身开始招呼,满脸的笑意,近乎于美容的眼角当得上谄媚二字。 袁威宏的资历最大,背着手迈步走进,老气横秋:“相信你们的诚意,我们也就不啰嗦了。” “今天我们少喝酒,多吃饭,多聊天。” 袁威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本来秦葛罗是打算让方子业坐袁威宏的右手边的,可方子业一屁股坐在了袁威宏的对面,就不打算起身。 本来就是四个人的小聚会,位置坐阵也就不必格外讲究。 袁威宏坐下后,第一个看向匀酒入分酒器的李诺:“诺爷,你给我透个底,你以后到底是想在我们骨科搞,还是伺机会再回脊柱外科镶金边啊?” “你这来来去去,进进出出,你倒是爽了,我们可还没感觉的。” 李诺闻言,马上回道:“威哥,你这可就误会我了。” “兄弟我也是没办法啊,之前我们创伤外科,人才济济,着实难混。” “我这不是想着在哪里升职称不是升职称,本着能从外边取,不向窝里斗的原则,才出去一趟嘛。” “我生是创伤外科的人,死是创伤外科的鬼。” “我虽然升了职称,可您威哥,还有秦葛罗大哥,都是我的秦大哥,在您二位面前,我从来都是小诺。” 李诺的话糙理不糙。 留在创伤外科,秦葛罗混了这么久,都还没升副高。李诺的资历比秦葛罗更浅,都提前升了一步。 这的确不影响创伤外科内部的资源分配。 其实主要还是方子业突然崛起,挡住了原有的路子。 另有聂雪华、张子曦等人的资历火候比秦葛罗也要更胜一筹,如果都在创伤外科排队,李诺还至少得等两年以上才有一线生机。 袁威宏回道:“你职称跟上了,问题是你的基本功夫和专业架构能不能跟得上。” “李诺,你说说你,副主任医师虽然上了,但你现在,毁损伤的保肢术都没办法单独开展。” “你说你失去了多少机会?” 有得就有失。 想要在所有的情况下都两全其美,难度是非常大的。 李诺则赶紧道:“所以我这不是来负荆请罪加拜师来了嘛。” “子业这位老师是高高高高手,我等会儿一定要多敬几杯。” 李诺的确缺失了创伤外科发展过程中的历练一环,可他也要找寻补救的办法,就是希望方子业也可以给他量身定制一套学习的路径。 最好是个性化的那种。 李诺的人脉和信息是比较通达的,他知道方子业为袁威宏、揭翰等人都设计过。 不过袁威宏是方子业的老师,其他人是方子业的‘铁兄弟’,方子业为他们付出无需太多理由。 李诺则不行,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方子业目前,也就是给邓勇设计过,其他的人,比如说韩元晓、刘煌龙等人,都懒得搭理。 方子业是后辈,是年轻医生冲上来的,他都不是其他人的老师,所以没有任何必要的带教义务。 袁威宏闻言道:“诺爷,你确定你给得起学费?” “子业现在,每秒钟都是一块钱块上下。加班工资至少要三倍。” 李诺闻言一愣,脸皮开始抽动:“威哥,你这咋算的?” 袁威宏哈哈笑道:“一年大概二百五十个工作日,每个工作日工作八小时,每小时三千六百秒,相当于子业一年才工作七百多万秒。” “你自己算吧。” “加班三倍,相当于子业的时薪就是一万零八百,给你抹个零,一万一小时!~” “这可是内部优惠,如果算上子业的科研产出所带来的名气效应、社会学效应,这价格翻十倍都不止!~” 袁威宏计算得格外细致,细得让李诺是真的一句话都挑不出来毛病。 方子业有专利,还有发表科研文章的奖励,一年几百万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秘密。 如果综合计算方子业对医学贡献所产生的社会性效应,时薪达到十万也并不夸张。 但莫说时薪十万了,就算是时薪一万,李诺也得倾家荡产啊。 他可不是方子业,每年都有这么多的额外收入。 “子业,你看咱们关系都这么好了,能打个折不?”李诺转头看向方子业。 “嘿,还打折?” “子业,你缺这三瓜两枣么?” “咱不干了。”袁威宏开始拱火。 方子业也配合得摇了摇头:“诺爷,我加班不加班,其实收入也都差不多!~” 秦葛罗则在一边嗤笑。 再玩笑几句,算是把这个话茬给揭了过去。 要请方子业专门教学,还真不仅仅是钱的事情,得看你够不够份量。 李诺也没有觉得自己就特殊一等,他离开创伤外科比较早,方子业第一次去恩市下乡时就走了,与方子业接触也不算多。 倒是秦葛罗,在吃饭的时候,虽然一直话不多,可方子业一直都与秦葛罗搭话,而且还会比较细致地问秦葛罗大哥目前在集中专克的技术相关问题。 秦葛罗目前的阶段,就是学习手术,进一步地夯实自己的基本功,直至达到“登堂入室”及以上的火候。 酒喝了大概一杯之后,秦葛罗也是很会顺着梯子往上爬:“子业,男儿带把,一口唾沫一个钉。” “咱们可说好了,不能变了,你要为我负责啊!~” 方子业竟然答应了他,以后会对他多多指点,秦葛罗听了瞬间眉笑眼开,而且开始往自己的分酒器里开始倒酒。 “不管你是不是骗我,我都先喝了。”秦葛罗赶紧连饮了三小杯,生怕方子业后悔。 “罗哥你到时候别觉得我是在敷衍你就行。”方子业不紧不慢地陪了一小杯。 聚餐不是当酒如水,喝酒也不是纯粹地往胃里面灌酒。 聊天,拉拢感情才是正途。 袁威宏的年纪最大,目前是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再度领衔了话题:“子业,我听说,你帮了韩元晓教授一把?” “他这个局,你还能出手帮忙啊?” 秦葛罗与李诺二人的耳朵瞬间尖锐不少,开始缓缓放下酒杯。 韩元晓身上的事情可不小,一般人都不好帮。 不过方子业之前去过军区疗养院,说不定有一层比较特殊的关系网。 袁威宏三人中,享受过关系带来最大便利的人就是李诺诺爷。 李诺深知有关系的好处,因此神经开始敏锐。 秦葛罗呢,则是从门外看门内,对李诺能比自己提前升职是羡慕不已,因此也有些期待方子业的说法。 方子业心知这是袁威宏在为自己铺路,暗中先为韩元晓的不泄密点赞,淡定回道:“师父,其实还是韩教授的事情,有盘旋的解决途径。” “只要帮他自证清白,重复实验结果就好了啊。” 正喝水的袁威宏手一抖,意识到如果不想湿掉衣服就只能将手里的水杯抖掉。 一条清亮的水珠抛物线绕过了秦葛罗的头顶,仅洒落了两滴在他的脸上。 “你能帮韩元晓重现实验结果?” 袁威宏是懂科研的,而且理解非常深入,声音再次变得锐利起来:“你能重构实验参数,对实验结果的表达进行重组?” 袁威宏的更加精准描述,使得他自己听到这些内容心肌都微微一颤。 说起来,科研领域中,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不过是科研基础工具的使用者。 科研实验,是科研学者用以证实自己的理论。 大部分的学者只会使用工具,对于工具的根本原理、参数调试、实验方法的最基础原理,是通透不了的。 能够在实验方法、原理、参数上做文章的,最多也就只占了百分之五。 这百分之五中,大多数人也只仅限于对参数进行微调。 方子业这般,可以对实验结果数据进行重新结构表达的,可以说是闻所未闻,基本上只会出现在国际上最最最为顶尖的科研团队中。 这些人,就是对最基础的原理,最基本的科学实验方法进行重新掘土重构的人。 方子业如果是动用了关系解决韩元晓的问题,袁威宏还好理解,可方子业选择的途径,着实是袁威宏都没预料到的。 八个字可以形容。 费时费力,暴力无解。 秦葛罗和李诺两人的目光开始变化起来—— 方子业如果是利用关系,只是代表方子业的关系网强,那么他们就可能跟着方子业这条线,享受第三方关系网的提拔。 可如果方子业是通过自己的强大实力对韩元晓的问题进行解决的话,那么以后他们遇到了麻烦,或者是需要帮扶的时候。 方子业直接出力即可。正所谓,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话,个人和‘供应商’都可以享受到更大的实惠和利润了。 基于两种不同形式的‘拉拢’,倾向性可就不同了。 方子业使出必杀技,憨厚一笑不再细致回答。 袁威宏将手里的水杯重重一放:“那你是真的牛.逼。” “子业,这是要无敌了啊?!”秦葛罗声音微颤,嘴角的肌肉开始无意识地抖动起来。 吴轩奇身上发生的事件并非偶然,而是可以重复的,那么方子业的实力,必然要被重新评估。 这已经不是国内顶级派,而是国际顶尖派了。 有了这一茬,再后续的氛围明显就变得更加轻松和愉快得多了。 袁威宏的提点,十倍于预料的效果。 秦葛罗和李诺二人也不用问方子业以后想怎么做了,趁着现在的关系好,上赶着舔就完事儿。 可谓是把手里的技术活全然变成了口活,宾主尽欢……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 饭局结束后,方子业先把袁威宏送了后,再去科室里转了一圈,确定好明天将做手术的病人并无特殊后,这才赶回了洛听竹的房子里。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酒意不酣,也没有微醺。 只觉得胃里暖洋洋的。 身着真丝长袖睡衣,脚踩细软棉垫,方子业就在落地窗前,搭着一把椅子,给自己泡了一壶茶,优哉游哉地看着窗外! 绿道被led灯带镶成翡翠环,梧桐树影被射灯钉在沥青路面,叶脉纹理在风中痉挛。 方子业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经历数年,方子业自己也终于是从一小只默默无闻、前途未卜的住院医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初步相对财富自由,工作稳定,收入可观。 并且,方子业也意识到,自己在科室里,在医院里,在鄂省骨科这座江湖中,都慢慢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并且,还有很多只有亲历过才能感觉到快乐的东西在等着自己。 以前一切的努力、付出都没有白费,都在慢慢地对方子业的现在进行着反哺与反馈。 电话铃声适时响了起来,方子业顺手提起,茶杯未放。 声音稳重:“您好。我是方子业。” “方教授你好,很冒昧突然打扰你。” “不过毕竟想到您白日要手术。我是汉市东湖军区疗养院后勤部的邹涛。”对方先自报身份。 而后马上解释:“方教授千万别误会,我来给方教授您打电话,是恩市疗养院的前院长陈院长的授意。” “估计方教授您还不知道吧,我们鄂省的几家疗养院即将合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我们东湖疗养院,以后就是外科诊区,恩市疗养院里的外科团队,也会在半年之后,慢慢地搬迁至我们这里……” 方子业闻言,再次一愣:“邹主任,您确定,这一切都是恩市疗养院的陈宋院长说的?” 这啥意思? 恩市疗养院被吞并了还是它吞并了其他疗养院? “方教授,这一切的确都是陈宋院长的意思。也是现任一些领导们的意思。” “可能方教授您不知道我们这里面发生的变故,但我只能说,陈宋院长的确有大谋略。” “事情定下来之后,陈宋院长就第一时间让人打电话给我了,今天下午一点整,我也接到了上面的通知。”邹涛的声音非常清晰,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送到了方子业的耳里。 所谓江湖凶险,猎手和猎物身份往往相互反转。 所以,之前恩市疗养院所表现出来的‘颓败’,其实就只是表现,是陈宋等人‘示弱’,或者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实际上,真正可能要大刀阔斧对其他地方动手的人,正是陈宋。 方子业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 说不得,陈宋早就把脉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他等不起了,他必须要在自己闭眼之前,将一手打造的恩市疗养院更加固化。 而所谓陈广白所在公司遇到的‘危机’,其实就是陈广白想要由商转‘政’,或者是转‘医’的一个借口。 在华国,你就算是公司做得再大,也未必抵得过疗养院里走出来的一个老头。 “邹主任,可是?” “我之前从未听说过相关的风声?” “您不是在诓骗我吧?”方子业还是不敢相信,陈宋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以恩市疗养院为根基,几乎把整个鄂省的疗养院都给整合了。 “方教授,疗养院的情况您可能不清楚,但我知道的是,陈院长带领的恩市疗养院,是最特殊的疗养院之一。” “我们大部分疗养院,最主要的性质是养,而非疗。” “但陈宋院长之前带领的恩师疗养院,却把疗养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这种水平,这种模式,不管是现任还是历任的领导,谁不爱啊?”邹涛如此解释完,又补了一句。 “越老越怕死的。” 这个话题颇为敏感,方子业并未掺和与答话。 “邹主任,谢谢您通知我这些,不过我目前已经在中南医院任职,如果真有其他安排,陈院长也肯定通知我的。”方子业还是比较谨慎的。 “那是自然,方教授。” “我是提前打听到了,方教授您以后可能就是我们这里的主心骨,这不是提前和您打个招呼,好熟悉熟悉么?” “方教授若是什么时候有空,记得随时打我电话,我们寻个时机,出去小酌几杯。”邹涛这是提前来踩点与露熟脸了。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的表情惊疑一阵,最后没有推测出邹涛诓骗他的理由。 这种事,方子业随便打个电话就可以求证,根本骗不了人。 方子业立刻给陈广白发了一条信息求证。 陈广白的电话当即打来,声音颇为恼怒:“方教授,谁给你说的这些?你把他名字给我,我这就把他踢出局去!” 一句话,只发火,并未对方子业进行告诫。 应该是觉得这个邹涛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是陈广白觉得现在还不是方子业知道一切事实真相的时候!~ 方子业与邹涛也没有太深厚的关系,直接就把关系挑明了:“他自己说是东湖疗养院的邹涛,好像还是后勤部的。” 陈广白道:“这一切,目前只是一个预案,还需要具体落实。” “方教授你也知道,我们恩市疗养院的临床区,我们在初建时,其实已经往大了想,往大了建。” “可现在回头看来,其实院子还是太小了。” “总共就三十六个院子,实在是供不下我们这么多学科,这么多学科之下还有这么多组。” “所以啊,我父亲才有了其他的想法。” “正好方教授你就在中南医院,中南医院里有现成的高干病房,还有东湖有现成的疗养院,稍微扩建一下,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 “疗养院外科这杆子旗帜,非方教授你莫属了。”陈广白的声音掷地有声。 方子业闻言,倒没有觉得陈广白是在故意抬高他,而是反问道:“陈老板,你那么大的家业,说放弃就放弃了啊?” “这公司,真就卖出去了?” 所谓卖公司,其实就是把股权出售出去,以后只管分账,不再管经营事宜。 这也是陈广白半生的心血。 “方教授,我也不瞒你了。” “赚钱固然重要,让医学惠及大众也固然重要,但对于医学的发展而言,这两者都只是小道!~” “我这辈子也算是值当了,做生意也勉强成功了,当医生也当了那么些年,相权衡之下,还是觉得当医生有意思。”陈广白回道。 方子业接着就没有再问陈宋和陈广白等人到底是怎么操作的事情了。 没有这个必要。 结果最重要,如果陈宋和陈广白愿意说,总会有要说的那一天。 追问没用。 再次挂断电话后,方子业的眉头紧皱。 嘿,如此一来,自己以后可能大半辈子就跳不出疗养院这个圈子了。 不过也好,从中南医院到东湖疗养院的距离不算远,来回跑也跑得过来。 异地多点执业是目前医学外科医生执业的主流,国家政策都推崇。 电话挂断不久,洛听竹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不过洛听竹今天已经不在恩市疗养院了,而是去了蓉城,主要负责华西医院与川省几家医院的临床试点质量管控与数据搜集。 目前,第一批临床试点,主要集中在六个位置。 蓉城、京都、魔都、汉市、羊城、沙市。 蓉城、京都、魔都和汉市无需解释,第一批试点之所以选择在羊城,是因为那里的医保制度完善,而之所以选择在沙市,是因为同属华中地区。 方子业负责汉市,洛听竹负责蓉城,聂明贤去了魔都、廖镓去了京都,兰天罗去了沙市,揭翰则是去了羊城,正好六个地区。 “今天一位老师和一位师姐带我吃了蓉城的串串!~” “还是那么好吃。”洛听竹如猫一般蹲坐在酒店的沙发上,意犹未尽地道。 “你要小心被她们用串串就给收买了。” “一期临床试验,禁止二创。”方子业说道。 “师兄,我哪里有这么好收买啊?” “我给你说,这几天,我来到了骨肿瘤科,我突然发现,无病无痛真好。” “骨肿瘤科,大部分人都是老人和小孩,看起来都超级可怜。” “希望,预后可以更好一些。”洛听竹闭上眼睛,开始真诚地祈祷。 动物试验虽然做了,但动物试验的预后毕竟只能做那么久。 人的生命线比一般的动物都要长。 方子业闻言也沉默地暗中祈祷了几秒,接着被洛听竹的清丽声音打破内心的宁静:“这边的老师们还说,要派几个人来我们医院交流学习一段时间。” “还问我,我们实验室还有没有交流学习的名额,如果有的话,他们也希望可以派几个学生过来跟一段时间班。” “那你怎么回的?”方子业眉毛一挑,便问!~ 虽然方子业对自己的实力有很强的自信,但毕竟说这种话的人是华西医院。 对方要派学生来交流学习,华西医院在方子业内心的地位本能地会让方子业心虚和不安。 这就是华西医院一代又一代的老前辈,组成的江湖地位和给他院、他人带来的压迫感。 这就好比,你是来自于一家普通的高校,清华大学的人突然说要来你们团队交流学习,也会让很多人觉得心慌和紧张。 “我啊,我当然说我只是小喽啰,我说话不作数。” “然后那个老师和师姐就开始给我教‘男戒’!~”洛听竹的面色笑吟吟。 方子业当即慌张了起来。 “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竹,你可千万别跟着她们学啊。”方子业赶紧道。 方子业认识川渝人,有一个川渝的女朋友,但对于川渝暴龙的形象只是从传说中得知。 洛听竹有川渝血脉,真被人激活了的话,方子业也觉得有点惊悚。 这可是万千广大的男同胞得出来的经验。 川渝多暴龙,娶妻需谨慎! “那你请我吃串串。”洛听竹用本地话说。 “可以,我以后一定让几家蓉城和俞市的老板,在我们家附近开十家八家串串。”方子业对洛听竹保证。 洛听竹这才改了口:“陈希莶给我发信息了,今天陈院长的状态又比前段时间好很多了。” “可以自己吃东西,就是说话依旧不利索,而且手和脚萎缩无力,目前正在进行针灸、药剂、按摩和推拿的调养。” “疗养院里的其他事务都进入到了正轨!~” “吴轩奇大哥还升职了呢,他成了外科组的侯任组长。”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其实火候还差了点,不过栽培年轻人一直都是陈宋院长的风格。” 方子业自己不是被提名为副院长了嘛,总不能只看到自己的好处,就觉得其他年轻人就当不得领导了。 “师兄,我听说,我们都走后,你那几个学生可算是玩嗨了,昨天晚上四点钟才回寝室,都不知道是去干嘛了。” “我听人说,恩市可不怎么安全,小心你要去捞人啊。”洛听竹的听说太多了,这些事情竟然都替方子业盯着的。 “嗯,好!~” “其实老师和学生,就算是年纪再怎么相近,都不可能走得太过于交心,如做朋友一般。”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管。” “随他们去吧,只要每天在做事就行。” “都是硕士和博士了!~”方子业微微摇头。 洛听竹也笑了起来,不过她忽然有些感慨道:“师兄,家里看起来好温馨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可以一起住在那里,可以不用再奔波了。” “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了。”方子业没有给洛听竹说疗养院合并的事情。 方子业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那肯定很好。” “虽然恩市的别墅也很大,我还相对更熟悉,但总觉得自己的家里,自己的房子住起来才最舒服。” “如果我爸什么时候可以解密就更。”洛听竹本能地说到这里后,又谨慎地不再多言。 有些东西,有些人,就只能自己的一辈子,用自己的身躯顶起来。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有一些职业,是没办法退休的,而且即便是退休了,脑子里藏的东西也太过于机密。 方子业与洛听竹正沉默时,方子业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来自刘煌龙。 方子业赶紧接通,选择了扩音之后,给洛听竹编辑信息:“刘教授打电话来了,我先接一下。” “好!~” “子业,赶紧来一趟手术室,十万火急!~”刘煌龙的声音格外慌乱。 “刘老师,我喝酒了。”方子业回道。 “你喝酒了也得来啊!~” “你再不来我和病人总有一个下不去台了。” “这个病人,术中突发心梗,行溶栓和介入治疗后,现在又发大出血,还有腹膜后活动性血肿!~” “说不得是全身dic了……”刘煌龙的声音急切,手里的器械还在叮叮铛铛。 “好,我马上打车过来!~”方子业虽然喝了酒,但刘煌龙都说了,事情也紧急到了这一步,方子业也只能去。 就算是不能操作,帮忙设计治疗方案和手术操作也是一种助力。 大哥难当啊。 ‘小弟’有难,‘小弟’还有能力,你说就不救吧…… 第691章有钱不万能,无钱万不能 第691章有钱不万能,无钱万不能方子业身穿绿色洗手衣,脚踩绿色胶质镂空拖鞋,双手环抱着踩开手术间的自动感应式气闭门。 手术室里刘煌龙请来的各科高手人群攒动!~ 刘煌龙背对方子业而站,语气郁郁:“整个医院一年都遇不到一次的破落事儿就掉在我头上,我今年要是没长几颗癞子,都对不住这运气了。” 中南医院的术前准备都做得比较妥善,根据患者术前状态,如果评估术中可能突发心肺意外,手术会被麻醉科叫停。 麻醉科的曾全明教授与杜元铣教授两大高手都已齐聚手术室,负责这台手术主麻的副教授此刻低声应道:“曾主任,杜教授,根据患者术前的各项检查结果,并不支持目前的症状。” “这种意外着实无法预料!” 曾全明此刻正与icu的教授为患者准备上了气管插管,icu的教授还不时地回头看向巡回护士已经拉过来的ecmo。 “现在追溯原因没有意义,先把人抢救过来才是正理!~龙方,你也不用多解释了,先给病人再抽一组电解质。” “心率刚恢复。”曾全明的语气沉稳,并未暴躁追责。 叫龙方的副教授赶紧垂身开始操作,自静脉通路选择一处出口开始抽血。 台上,血管外科的邓海波教授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器械,道:“现在的情况,没有dsa的介入透视,实在操作不了。” “栓子太多了!~” “我和心内科的陶章教授也只能勉强将心脏支架给撑起来。” “我还是建议,患者上ecmo后,转dsa手术室,再行其他脏器的取栓术。” “先保证心脑肺的氧合。” 麻醉科的一位跟班小硕士听到这里提点道:“患者目前的账上余额还是只剩三千块!~” 方子业闻言默然—— 这里是中南医院,不是恩市疗养院,所以在选择治疗方式的时候,除了要考虑怎么对患者好之外,患者能否承担得起手术医疗费用,也是必须要考虑的因素。 “先上吧~”刘煌龙低沉回话。 “哗啦啦啦~”气闭门再一次被手外科的关启全踩开,他的声音随而匆忙再至:“刘主任,我给家属讲了患者当前的情况。” “可家属们还是凑不出钱来,他们做功能重建术的这两万块钱还是借的一万五。” “他说就算再去借,也就是借一两万的样子。” “可ecmo的开机费就得五万……” 被打断的刘煌龙再次出声将关启全的话打断:“张教授,直接上ecmo吧,先把命保住,转介入手术室后再说。” 手术计费是巡回护士的任务之一,刘煌龙的一句话虽听起来大方且通人道,可让她下不来台:“刘主任,患者没有缴费,我等会儿怎么计费?” “ecmo是不进医保的。” “我说先上。后面有什么问题,我来负责!~”刘煌龙道。 icu的张教授则是为难地看了看巡回护士和刘煌龙,巡回护士则道:“那我去找我们科的值班护士长!” “张教授,先上,我来负责!~”刘煌龙再次非常肯定地道。 刘煌龙作为一个正高,而且还是一个亚专科的行政主任如此明确地表示自己要兜底,张观景也不得不上了。 ecmo的上机操作不难,患者当前的一切准备都已就绪,只需要将动静脉通路连接起来即可…… 连接完毕后,张观景便与麻醉科的曾全明二人开始调节参数。 暗红色的血流随着ecmo的运作开始缓缓离开患者的身躯,经由ecmo转化后,形成鲜红色的血流注入到患者的动脉中。 “无菌辅料暂时封闭手术切口,患者转dsa介入手术室,行介入取栓术、溶栓术。”刘煌龙快速吩咐后,所有人都开始警备起来。 方子业进到了手术室后,并未说话插嘴。 大概过了不到一分钟,之前的巡回护士又领着另外一个年纪稍长的值班护士长走进。 进门时,巡回护士看到ecmo已经开机了,便说:“护士长,你看,我劝不住,也不能干预抢救,现在机子都已经开了。” “后续计费的时候,我可管不了这么多!~” 护士长看着手术室里人数众多,暂压下暴躁脾气,扬了扬脖子道:“我们手术室的护理部已经尽到了追费的提醒义务,后面对账对不上的话,你们医务部自行与财务科接洽。” “这个手术间是哪个科的?哪个教授主刀。” “手外科,刘煌龙教授主刀。”还在台上的器械护士马上回道。 “好,只要能有名字对得上就行!~”值班的护士长也只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刘煌龙听到这里,才稍微委婉地解释道:“护士长,事急从权,如果后面患者和家属实在是没缴齐费用,我来负责!~” “不过也仅限于这一次,我自己开了口,可不要后续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我头上推。” 刘煌龙只会背自己愿意背的这个锅,可不是是口锅就会扛起来。 这也算是对对方的一个警告,避免对方把什么烂账挂自己的头上…… 病人开始转出迁移。 “子业,你什么时候到的?你tm在这里看戏?”刘煌龙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后,才发现了方子业站在人群的角落,如无事人一般。 “到了有一会儿。” “刘老师,手术室里的老师比较多,我今天也喝了酒,也没发现可以有插嘴的地方。”方子业并不上头。 刘煌龙凑近嗅了嗅,低声埋怨:“你今天就不该出去喝这顿酒,否则的话,你肯定还能有更好的办法。” 方子业喝酒与这个病人发生意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不过如果方子业没有喝酒可以上台的话,方子业还真有办法让这个病人暂时不上ecmo,可以省一大笔。 但自己可以做到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做到,方子业自己不能出手,也自然不会出口逼逼打乱其他人的手术和操作节奏。 方子业知道刘煌龙是要给自己立一个强势的人设,所以他必须要尽可能地处理好自己接诊的每一个病人,哪怕是自己垫付。 一年之前,方子业在住院总期间的‘回扣贪腐’事件,被刘煌龙运作得把手外科的几个正高都一锅端了,刘煌龙才得以直接拿下了一个科室的行政大权。 如果这个时候,刘煌龙在科室里再出几次事,必然会被怀疑刘煌龙的能力,到时候跟着自己的下级人心不稳,手外科的那些老教授肯定也看不过刘煌龙,可能还会秋后算账。 所以,刘煌龙为了稳住这一切,就必须要自己顶起来。 “刘老师,先继续救治吧。”方子业笑着回了一句。 而后方子业随着人群,转移到了dsa的手术间。并且方子业亲自为刘煌龙穿上了沉重的隔离铅衣。 邓海波就在刘煌龙身侧,唉声叹气道:“方子业啊方子业!~” “方子业啊方子业。” 刘煌龙听完,目光赶紧一紧,稍微退开一点距离,转而骂自己的学生:“丁林,你在干嘛呢?” “还不给方教授找一张凳子!~” 邓海波这才重新来到了手术台,对患者再次进行了简易地消毒铺巾后,麻醉科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造影剂。 连接鞘管等操作,之前在做心脏内支架的时候就已经完成,现在就是现成的。 随着造影剂的推注,患者的血管如同蛛网一般迅速爬满全身,而后投射到了显示屏中。 dsa造影手术室是特设的,即便是在隔离间,也有一块显示屏,是介入手术室专为教学手术而特设的装备。 内外连接有通话的话筒,为方便老师在外看着造影显示屏,指导学生或者下级在里面的具体操作流程。 造影剂这么一闪,方子业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紧皱不已。 患者当前的情况着实不太好,却也没有恶化到最极端的情况。 心脏的大部分血管都已经通了,但依旧有一条属支处于封堵状态。 并且,患者的双下肢、右上肢都有动脉性栓塞。 “左肾动脉,肠系膜上动脉。” “右肺下段。”方子业低声呢喃之际,dsa手术室里已经传回了邓海波等人的对话—— “机械取栓联合导管溶栓吧,先能抢救多少是多少!~” “但患者目前处于手术状态,此刻溶栓出血性风险非常大!~” “这么大的创面,非常有可能休克了。” “那你说怎么办?” “这么多地方都同时进行机械性取栓?”邓海波为难且恼怒的声音传出。 听到了这里,方子业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打开了对话筒,声音沉定地对里建议: “刘教授,患者目前所行的是双下肢功能重建术,我建议取双下肢股动脉鞘与股静脉为微循环截断点。” “将双下肢的血运单独截断出来,分开溶栓处理。” “优先处理心脏、肾脏、与右上肢动脉性栓塞。”方子业的声音才刚放出。 刘煌龙就自骂了起来:“我真tm是个傻.屌。” “去拿微型循环仪。” 四肢微型循环仪的主要设计目的其实是为了保肢术和断肢栽植术。 但它的运行原理,其实是将四肢循环的血流单独阻断,自成一体。 根据这个原理,它的应用自然不只有断肢栽植,比如说现在,既然血管外科担心的是双下肢的手术切口会在溶栓后大出血,那么把双下肢的循环血流阻断,自成一体,那就不存在所谓的出血休克风险了。 微型循环仪的研发原理,与刘煌龙无关,他就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带头人。 有些思维的转变,刘煌龙应用不到如同方子业一般融会贯通,这还真不是他傻的问题,是思维层面还没到那么高的高度。 中南医院内的四肢微型循环仪的器械储备是非常非常充足的,基本上每个手术室都备有一份。 毕竟这里是‘理论产出地’,采购价格都比其他医院要低几倍,就只是完全的成本价。 微型循环仪拿到后,刘煌龙几人就快速地对双下肢的血流进行了截断,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 “我这边可以了。”刘煌龙道。 邓海波绕有所思地看了看刘煌龙刚装上去的微型循环仪,再与心内科的陶章教授对看了一眼。 “导管内接触性溶栓!~” 邓海波一声令下,溶栓剂自喷枪中窜出,肉眼可见地将投射屏上的血栓斑点给消融了,局部的血液流动得以恢复。 做完这一处的溶栓后,邓海波还特意看了一眼双下肢的手术切口。 依旧干爽如初,压根就不在一个体系内。 “这玩意这么好用?”邓海波的声音迟疑。 陶章则道:“真tm好用。” 刘煌龙低声呵呵笑了起来。 “……” “……” 暂时可以无惧已经打开了的手术切口,溶栓的操作于邓海波和陶章等人而言,就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操作了。 大概又用了接近十分钟的时间,两人将体内的几处显示出来的栓塞点都予以溶栓再通。 看着患者体内的血流信号在造影仪的显示下变得通畅,形成一道又一道喷射的湍流,邓海波的心情瞬间好转:“这下子应该是没问题了。” “后面就算是截肢了,患者也可得保全一命。” 邓海波的感慨还没完,麻醉科的曾全明便忧心忡忡地道:“患者目前的基础情况并不好,他体内还有游离的栓子。” “如果再发的栓子再大一些的话,可能连ecmo都会被它们卡住。” “我的建议是先暂停手术,闭合手术切口,先转icu内及时监护,做好止血。” “先泛肝素化,对患者体内的凝血系统进行调化后再行手术治疗。” 曾全明的话如同是冷水浇进热火堆,喷得一地的“冷灰”,使得刘煌龙等人的呼吸都略显火灭灰溅的噗噗声。 “可是?” “我们手术还没做完。”刘煌龙的声音迟疑。 曾全明作为麻醉医生,由随时叫停手术的权利:“先保命为重!~” “曾教授。”刘煌龙还想再争取一下。 “我亲自给医务科打电话了。”曾全明道。 麻醉科的确有为了患者的生命安全考虑,在术中临时叫停手术的权利,这是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利。 方子业听了,也赶忙出声打断:“曾教授,您先等会儿。” “我这边有个建议。” “ecmo有多个接口,一般可以连接体内两到三套动静脉。” “这个患者利用其中一到两套动静脉接口就行!~” “我的建议是,另外一套接口,再连接一套微型循环仪,微型循环仪内部循环自成一脉,可以处理得了血液里栓子!~” “或者,在血液进ecmo前,先将血液往微型循环仪里灌注一圈,这样更能保证ecmo通路后的血氧水平。”方子业说。 “你说能处理就能处理得了啊?”曾全明本能地反驳了一句。 有人再而三挑战他的权威,让他感到十分不爽。 不过曾全明说完又有些后悔,因为他才听出来那是方子业的声音。 “曾教授,您别生气,这并不是我说的,而是微型循环仪其实就是为了避免血栓生成,处理局部血栓设计的。” “肢体离断后,保存患肢最大的障碍就是在于双下肢的多发节段性血栓,我们预设这种微型循环仪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处理和过滤血栓。” “只有处理好了血栓,才能够延长断肢的保存时间!~”方子业有理有据地回应,而且还将最基本的核心原理列出。 曾全明闻言,沉默了下去。 icu的张观景教授闻言则道:“曾教授,这位教授说的话在理,我们icu经常接诊到断肢的患者。” “他们的腿和手都是单独接微型循环仪随病人而走的,就是怕到时候断肢找错了人。” “我们曾经特别研究过这个微型循环仪,发现它们在处理血栓方面的确很有一套。” “我们科还在研究,如何用微型循环仪,对于表观正常,但血液处于高凝状态的dic状态患者的血液系统进行净化课题。” 刘煌龙闻言补了一句:“张教授,刚刚说话的就是我们创伤外科的方子业教授,也是微型循环仪研发改良理论的主要负责人。” “是方子业教授?” “欸,方教授。”叫张观景的人似乎想要出手术室。 被人叫住了:“张教授,这边还在手术了……” 手术室才再次沉默了。 方子业这才突然发现,现在里面站着的那么多人,其实都是一群戏精,只是阴差阳错地当了医生而已。 曾全明才道:“那行吧!就按照方教授的建议先试一试!” “毕竟方教授对于四肢血栓的理解,最为深刻。”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如果方子业依旧只是一个小人物,方子业哪怕只是提议要多检查一个地方,都需要给出充足的理由。 如果方子业是一位主治,那么他的提议可能被考虑,但不需要给出特别详尽的理由。 现在的方子业则是已经闯出来的成熟副教授,在中南医院都有了一定的名气。 甚至所有人都认可方子业有独属于自己的东西,理论也自成体系。 那么在这个基底之下,方子业再提议一些东西,别人要考虑的就是要不要试一试,试了之后最坏的结果怎么样? 如果不试的话,还有没有取代的解决办法。 没有人会怀疑方子业是在胡说,因为方子业本身就代表着‘知识权威’的一部分…… 微型循环仪很多,再拿来一套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曾全明将微型循环仪与ecmo间再度连接后,患者的血液仿佛经过了重新净化。 之前还在血液内略有些跃动的‘不安分’因素,在经过了微型循环仪的洗礼后,瞬间变得安安静静。仅仅过去了三分钟时间,人体内血液就已经被洗刷了至少两套。 “果不其然!~” 曾全明感慨道:“我应该早想到的,微型循环仪设计的初衷,就是凝血管控。它是最好的血栓杀手。” “张教授,这个微型循环仪虽然脱自于ecmo,那ecmo,可不可以再回过头来参考微型循环仪,对功能进行重新优化呢?” 张观景闻言,讪笑道:“曾教授的科研敏锐嗅觉果然名不虚传,期待曾教授可以早日有成果产出。” 曾全明听着张观景的话,表情瞬间变得有点难受:“张教授何必这样阴阳怪气?” “就算是难,我也只不过提议一下而已。” 张观景如果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勃然道:“你只是提议一下,老子在动物试验室里造了五百七十四次杀孽!~” “啊!~额!~”曾全明瞬间哑火了。 好吧,自己不是第一个有此想法的人。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阿弥陀佛,兔兔们请安息。 …… 刘煌龙等人没管曾全明和张观景两人的嬉皮笑骂。 手术室总结起来还是那句话,顺风笑嘻嘻,逆风mmp。 患者状态好的时候,你甚至可以邀请外科的主任和麻醉科的主麻醉和你一起打游戏,你们甚至可以讨论去哪里洗脚,哪个技师的技术好但销量不高,哪个技师的技术不好但销量高。 但如果病人的状态不好,你咳嗽一声都可能触犯逆鳞,被一位你都不熟悉的教授骂得连你妈都觉得把你生下来是一场罪过。 “电解质汇报结果正常。” “肝肾功能数据略有异常,但结果也还好。” “肾脏的栓塞时间不久,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过来。”龙方副教授细致回报。 张观景教授看了看ecmo监护下的患者状态一切平稳,便拍了拍屁股:“手术完直接送我们icu吧,我给你们提前预留一张床。” “我科室里还一堆事要处理。” 紧接着,胸外科的教授也建议道:“患者术中有肺部栓塞,建议术后还是要定期复查cta,避免再发栓塞,术后可以请血管外科定期会诊,调节血凝状态。” “我这边也没太多事情了。” 心内科的陶章教授则是再观察了五分钟,也没发现心脏再发什么波动,默默地在电脑上写完了会诊与操作记录后离开。 …… 手术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之后,dsa造影仪的器械也临时闭合,机器关闭,只剩下刘煌龙团队的人在手术台上主刀。 血管外科的邓海波教授则是与方子业并行着从隔离室走进手术室。 “方教授,什么时候有空啊?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 “就我们叔侄,理应时常走动才是。”邓海波说话客气,仿佛一个非常和蔼的长辈。 方子业去年给血管外科留下来的处理腹膜后出血性血肿的‘理论’模型,使得邓海波在全国都闯出了一定的名气。 今天更是在手术室里,大放风采。 患者初次溶栓后的腹膜后血肿,在邓海波到来后,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其解决并处理了,再次得到了院内一众同行的虔诚膜拜。 这待遇,丝毫不亚于血管外科的吴勇主任,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邓海波可记得自己能有现在地位的根本—— 他与邓勇是同乡好友,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把方子业留给血管外科的东西牢牢地抓在了手心里。 “邓老师,是有快一年没见了。” “我最近才回来,一直没得空来拜访您。”方子业也客客气气地道。 “那还选什么?择日不如撞日,就等这里的手术结束后,我们叔侄两个出去再吃个宵夜。” “说起来,我都还没有好好地当面道谢的。” “子业,这真不怪我,等我埋头把课题做出来后,你又不在创伤外科了,我是左等右等。” “好不容易听说你过年后回了一趟汉市,邓勇那个不讲人情的老不死,都不告诉我你来过。”邓海波开始对邓勇一顿输出。 就只差说了邓勇他不当人子四个字了。 “过年期间,我就只见了我师父,其他人都怎么见……”方子业继续寒暄。 “那就是子业你太见外了啦。” “还是咱们叔侄两个的关系走动不够,等会儿一定出去喝点,就这么说好了。”邓海波也不讲究什么脸皮了,拉着方子业就把宵夜也给安排上了。 刘煌龙则继续带队手术。 此刻,时间已经走到了23:49:52,无限接近于凌晨的0点。 方子业再度看了看患者目前的情况,便道:“刘老师,患者目前的体征一切正常,要不我先撤?” “我这状态,实在不适合在手术室久留。” 临床中,只规定喝酒之后不能操作,没规定喝酒之后不能说话,方子业的意识清晰,所以在抢救中做一些建议是不算违规的。 刘煌龙知道方子业喝了酒,但他的手术还得一两个小时,不能让方子业在这里继续熬着。 “辛苦你了,子业。” “你先回去休息吧,如果吃宵夜记得把账单发给我。”刘煌龙回道。 刘煌龙说到了这里,关启全再次回报:“刘主任,患者的老婆又凑了一万五,已经打到了账上。” “她说他老公功能障碍已经有七八年,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过正常收入了,余下还剩了六千四百三十二是他儿子的学费,这是不能动的。” “五千八是下学期的学费,六百三十二的生活费。” 关启全自己说着,声音都颤颤巍巍起来。 对方可以说五千多,可以说六千多,但非常准确地说了六千四百三十二。 “洗手,上台!~”刘煌龙的声音直接变了形。 世人茫茫多疾苦,非刘煌龙一人可全渡。 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 “好!~”关启全看了方子业一眼,应下后又道:“谢谢方教授。” “关老师,您还是叫我子业或者小方吧,听起来热情些。” “方教授太生分了。”方子业回得客气。 关启全目前四十一岁,比方子业足足大了十一岁,这样的情况下,方子业叫关哥和全哥都不合适了。 …… 邓海波真的叫了方子业去吃宵夜,不过邓海波却也非常懂事的只是叫方子业吃饭,根本没有聊正经事。 这也让方子业稍稍松懈了一口气。 现在的方子业可不缺课题,更不缺合作伙伴,他就怕邓海波什么都不说,一开口就把方子业拉伙着要一起合作课题。 方子业现在身上的腿毛都快被人挂满了,可真带不动人了。 十月份的汉街风韵依旧带着楚河水泥土腥味,方子业深吸了一口后,看向结账回来的邓海波。 “邓老师,我把剩下的烧烤打包了,您要不带回去?”方子业道。 “我就不带了,你们年轻,你把它带回去送给你们科室里的兄弟吧。” “子业,你也别紧张,我邓海波也不是不懂事理的人。” “方教授你目前处于事业的高速发展期,我要是没有好的点子,有足够份量的课题方向,是开不了让你和我合作的这个口的。” “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表达,方子业你是个人才,而且水平非常高,我希望可以和你一起合作,大家共同成长,打造共赢局面。” 能够混到教授的人,不会有几个傻子。 如果真的情商和智商有问题的话,都不会在临床中厮混,多去了边缘位置。 “期厚邓老师的指教。”方子业微微拱手。 邓海波马上又开始变得感慨万千起来:“方子业啊方子业。” “方子业啊方子业。” “创伤外科啊创伤外科……” 邓海波转身告辞,遗憾的背影似乎要融入整个汉市,遗憾的音色似乎要与楚河共情,与千年之前的霸王谈心。 方子业默然不动。 他身在创伤外科,就是创伤外科的人,如果不是邓海波遗憾的话,那么遗憾的人就该是邓勇了。 类似自己的恩师袁威宏,都没有表达自己遗憾的资格。 类似于血管外科的米齐副教授,段元江副教授、陈明昊副教授等人,敢明确地表达方子业不是他们学生的这种感慨么? 如果他们真的说了,袁威宏都可以骑在他们头上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你们自己tm什么身份,敢在老子头上耀武扬威,还想要抢我的学生?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什么歪瓜裂枣…… 方子业再次回到洛听竹的房子里时,还未来得及坐下,刘煌龙的电话就打来了! 方子业喝了一口之前泡的冷茶,略苦涩的味道刺透味蕾:“刘老师。” “方子业,应该还没睡吧?我算着时间,你应该差不多才赶回去!”刘煌龙仿佛是算命的。 “你怎么不把账单发给我呢?” 方子业闻言笑道,放下冷却的茶杯:“刘老师,邓海波教授说他丢不起这个人,我也不敢和他推搡,就是邓教授结的账。” “您要不找找他?” 刘煌龙笑了起来:“方子业你现在是越来越会了。” “行了,一两百块钱,我还不至于和邓教授算得这么清楚,怕下次邓海波造谣我要和他人财两清,从不来往。” “这个病人,总算是救下来了。” “老子做这台手术,他报销完后,我tm血亏六万七。” ecmo的开机费用很贵! 这是医保不兜底,只要是开了机,就要有人出这个钱。 刘煌龙今天还真的是花钱抢救,花钱给其他人做手术,听起来就觉得辛酸。 “刘老师,那要不?我请您吃饭,安慰一下您?”方子业问。 六万七千块,于方子业而言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吃饭可以,要你安慰我那还不至于!~” “唉,虽然说有钱不是万能,但没钱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万不能。” “钱这个东西呐,有时候真想去tm的。” “子业你也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你了,不过如果不是你来了手术室,我可能要血亏十万以上。” “那就真的一个季度都白打工了。”刘煌龙说得庆幸。 方子业则安抚道:“刘老师,患者的突发情况,只是一场意外,这样的意外,无人可以预料。” “其实刘老师你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即可,没有必要进行贴付的。” 如果每个人都像刘煌龙这样为患者贴付,一个主任医师,一年就只能贴付四五个人,全家都得饿死。 “尽力而为吧。” “这个患者的家庭比较特殊,不然我还真未必想管。” “不过自己享受到了资源分配的便利,偶尔还是要学着心疼下人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管,但好处就是自己想管的时候,还能够帮忙。” “不说了,祝你晚安。”刘煌龙在另类地表达他自己不差钱。 刘煌龙的确不怎么差钱,他已经副高、正高很久了。 而且,刘煌龙的老婆家家底就不菲。 刘煌龙是老丈人深爱且认可的女婿,刘煌龙只要不乱作,不搞神搞鬼,他老丈人不可能舍不得拿钱给刘煌龙花,再则刘煌龙自己也挣钱,前途光明。 所以刘煌龙可以堂而皇之地预支未来。 反观方子业自己,就没有这样的底气了。 方子业自己家庭没有未来给他预支,洛听竹的家庭也没有未来给他预支。 洛听竹的父母的‘余款’,是不足以让他们这么祸祸的。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美美地洗了一个澡,这才安然睡下。 翌日。 方子业依旧早早地醒来,先跑步锻炼了半个小时,而后再次洗漱,吃早餐,来到科室里陪袁威宏喝茶,交班、查房! 不过,查房结束后,方子业就直接离开了创伤外科病房,而并未随着袁威宏等人下到创伤外科的手术室,而是直奔骨病专科而去。 洛听竹的‘继父’刘高波目前来到了骨病专科住院,并且今天就要做手术了,而且方子业还是主刀,这件事方子业可一直没有忘记。 方子业赶到骨病专科时,杜英山等人也是展示了对刘高波的足够重视,正在开科室内的科室内专家术前讨论。 所谓科室内专家术前讨论,就是集中科室内的所有副高及以上职称,对今日拟行手术患者的术前检查,手术细节以及手术预后的评估进行详细探讨。 一般只有即将开展高难度手术时,才会有此议程!~ “方教授您到了,我师父说,您来了之后,就让我第一时间带您去示教室。”骨病科的博士梁烨客客气气地道。 “小烨,你现在对我也这么客气么?”方子业还认识梁烨。 与方子业一届的骨病科博士庄廖平以前还带着梁烨与方子业一起喝过酒。 “业哥,一码归一码,业哥你现在都是副教授了,我们也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意了。”梁烨笑着回道。 梁烨今年博士二年级,比方子业小了一届!~ 梁烨深知,方子业毕竟不是他的直系师兄,甚至都不是骨病专科的人。 如果他表现得太过于自然,将方子业当大哥,以后万一收不住嘴,得罪了方子业可不好赔罪,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客气些。 方子业随着梁烨,来到了示教室,推开门后,里面的杜英山等人在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只是让科室里的窦新元副教授给方子业找了一把椅子。 方子业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胡平东老教授依旧没有退休,而是继续在示教室里发光发热。 倒是跟着杜英山教授的曾多勤教授,此刻的目光颇为隐晦,与方子业对视一笑后,继续认真地听着宁海青教授的意见。 这一次的手术方案,因为是方子业推荐的关系户,其实已经在术前推导过多次,而且早就将手术流程和细节发给了方子业。 今天只是再熟悉一遍,以示对方子业的重视。 二十分钟后,杜英山教授才看向方子业问:“方教授对此方案,有没有什么自己的见解啊?” “杜老师,您和胡教授宁教授还有曾教授等人都已经推算得格外细致了。” “我哪里还能补充些什么?” “我自己是半个外行,就不打乱各位老师的节奏了。”方子业谨慎回道。 “方教授客气了,目前,脊柱外科相关的微型循环仪,属于是新发阶段,目前全国也就只有方教授您可以操作。” “我们还要在术中对方教授您多多请教才是。”杜英山道。 “胡老师,如果您没有其他指示,那今天的术前讨论,就到这里?我们就按照这个方案来进行手术?”杜英山对胡平东这位老教授格外敬重。 胡平东点头:“就这么来吧,预后应该还可以……” 胡平东并未因为方子业的出现而紧张。 即便之前方子业对骨病科发过脾气,但脾气也好,方子业的江湖地位也罢,都影响不了胡平东自己掌握的知识体系和专业水平。 谁来了都是一样,这就是胡平东自己对自己专业技能的底气。 第692章为老不尊与不尊老!(求订阅) 第692章为老不尊与不尊老!(求订阅)“子业,你要不要和病人家属在术前见个面啊?今天早上查房时,病人家属都还在找我问你。” “我本以为子业你回来了这么几天,都与他们见过面了。”杜英山教授在结束了术前讨论后,私下里提议道。 方子业轻轻摇头:“杜教授,术前就不见面了吧。我也要主刀,我怕见了到时候还有顾忌。” “本来为亲属行医就是医学最基本大忌之一,但好在是不算太亲。” “术后如果效果好,那么一切都好说。” “我现在希望我们还可以留一些转圜的余地。” 方子业由表及里地拒绝了。 若没有跟洛听竹再去豫省,就算是洛听竹处理不好她的家庭关系,方子业作为洛听竹的男朋友,也理应去见一面阮阿姨以及刘高波。 可去了豫省,见过了洛听竹的父亲洛磐之后,方子业也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段关系了。 有些密辛与艰困,一些人的挣扎,经历,甚至都只能永远消没于历史的滚轮。 有一些你所想象不到的阴暗面,永远不会被搁置在众人的面前,哪怕是解密之后,一些人遭遇的东西,也不会、更不敢公之于众。 目前历史上最被公认的残酷事情,其实只是内里的冰山一角。 方子业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处理的,也就不敢去随意打扰,以免自己揭开什么浓疮伤疤…… 这个世界上,比自己会处理事情,比自己能量大的人多了去,轮不到一个方子业去讲道理和处理所有问题。 “医者避亲,这样也好。” “那关启全你就去通知病人和家属,现在就下手术室做准备,联合脊柱外科的张全主任,对刘高波拟行脊柱肿瘤‘微型循环仪介入下’联合化疗预备方案。” “整体手术用时预计在四十五分钟左右。” “现在是早上的九点十分,我们九点四十分左右正式开台,十点二十五分结束手术操作!~”杜英山教授非常细致地做着相应的手术安排。 目前,骨肿瘤的标准治疗原则依旧不变! 术前新辅助放化疗,先消除肿瘤的直径,新辅助放化疗到一定阶段后,再予以手术切除,术后再予以周期性放化疗,彻底灭杀剩余的肿瘤细胞,以延长患者的生存周期。 再精细的总结就是,放化疗、手术、放化疗。 微型循环仪联合介入下的放化疗,其实就是在手术之前与手术之后的放化疗阶段进行新创,需要多增加一步手术操作。 看起来是脱裤子放屁,实则是非常必要的。 因为根据动物试验的结果显示,如果联合放化疗做得好,甚至可以以消融术代替切除术。 腰椎椎骨内的肿瘤消融后形成的空隙,可以以pkp或者pvp进行微创治疗,患者就可以摒弃传统地切除内固定、复位术。 这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一行人随即站起开始往手术室方向赶。 脊柱外科不在骨科大楼,而是在外科楼内,只是比手术室高一个楼层,因此众人只需要步行下楼即可。 “方子业,这个刘高波的肿瘤分期,目前根据影像学表现以及petct的结果来看,还是非常可观的。” “我个人感觉,他有可能可以通过联合化疗,即可达到肿瘤消融的效果,术后再介入pkp固定治疗,预后会相当不错。” “更重要的是,微型循环仪介入下,化疗循环可以不经过全身血液循环,患者周期内可以负担的化疗药量至少两倍于传统化疗剂量。” “如果一期临床试验的效果好的话,子业你真的为我们骨肿瘤专科的治疗,打开了一道全新的大门!~”杜英山不惜任何夸奖的词汇。 “希望如此吧,不过就算是有微型循环仪的介入,精准的靶向化疗药物的研发依旧是以后肿瘤治疗的科研正向。” “毕竟现在的临床试验,对于长期的预后也无法完全预料!~” “在肿瘤复发、肿瘤再发这两种预后方面,没有任何发言权。”方子业的眉头紧皱,也没有把话说满。 微型循环仪联合化疗方案固然很伟大,但也不是万能的,不可能达到非常完美的疗效。 可即便不完美,也是瑕不掩瑜,根本不影响它若是成熟后的‘伟大’! 术前麻醉、手术操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杜英山教授还说多了时间。 因为现在的手术,其实并非是治疗为目的的手术,而是以上微型循环仪为目的,只是为了治疗而进行的一个小操作。 其实操作流程并不算复杂。 如果不是刘高波的肿瘤是在椎体内,是在四肢的话,都根本不用方子业亲自动手。 三十九分钟,所有的操作就结束了。 刘高波处于浅全麻阶段,在第四十七分钟就苏醒了过来,在手术操作的善后工作做完的时候,他正好非常清醒地随着方子业、黄鹏程二人出手术室。 刘高波认出来戴口罩的方子业,笑着道:“方教授,辛苦你了,也麻烦你了。” “没事儿,刘叔。” “微型循环仪上的很顺利,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是化疗阶段,到时候还要辛苦阿姨和妹妹多多照顾!~” “其实这个阶段你的状态还好的话,也是可以戴着腰围下床的,只是不能洗澡会比较麻烦。”方子业应道。 “能下床好,能下床好啊!~” “要是整个手术期都可以下床走路,那就太好不过了。” “之前我去三医院门诊的时候,那里的医生告诉我要切,还要固定,上钢板,在床上躺很多天,我就怕……”刘高波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说多了。 “总之,谢谢方教授你了。” 在中南医院的医生面前说其他医院的坏话,不是什么让方子业等人开心的事情。 因为刘高波可以说湘雅三医院,转过头去也可能说中南医院的不是。 在医院里工作的人,并不喜欢病人说其他医院的不是,或许真有,那也不是个人可以逆转的。 “好好休息,这一场硬战还才刚刚开始。”方子业拍了拍刘高波的肩膀。 阮秋桃阿姨和刘夏两人就在手术室门口候着,接到了刘高波后,两人也再次对方子业道了谢。 不过因为刘高波要回病房在即,她们两个也没耽搁太久的时间。 送患者回去的有管床医生,方子业与黄鹏程二人只是象征性地送到了手术室门口,就改为了目送。 一切都结束后,黄鹏程才微微转向,压低声音道:“子业,你这一手上微型循环仪的操作,可不可以私下里抽空传我一手啊?” “虽然它可能对你没有太大的用,但于我们专科而言,那就是神技了。” 黄鹏程是跟着杜英山教授的副教授,此刻面带期待。 “程哥,不是我不愿意教你,而是比较普通的上微型循环仪的通路,刘教授他们都已经形成了标准化的方案。” “其他的,那就是个体化设计,没有什么具体的规则可言,我现在也没有总结好。” “骨科肿瘤的生长部位千奇百怪,根本不按照套路来,不像是断肢,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节段。” “真不是老弟我不愿意教。”方子业委婉解释。 黄鹏程闻言,感慨起来:“怎么原创一个技术都还没有操作的套路和捷径呢?” “当医生太难了!~” “哈哈,不过没办法学也没关系,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黄鹏程说完,赶紧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码打开,我扫你!~” “一直都没有机会加你的好友,这回碰到面了,绝对不能放过。” 黄鹏程一边熟练地打开屏幕和微信,浓眉大眼的他,心思却格外细腻。 “虽然可以让其他兄弟把你的微信推给我,但我自己还是觉得这样不够礼貌。” “要联系方式当然得当面要,兄弟你说是不?” 方子业一笑,伸出手机:“程哥你说得对。” “下次有空了,一起约酒!~” 黄鹏程道:“子业你也别总是盯着你们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的那些兄弟,我们整个骨科,可是还有好多兄弟都等着子业你来疼的。” 方子业也点头应下—— “程哥,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了啊!~” “这刘高波是我的一个叔,辛苦您看着多照顾一二。” 黄鹏程拍着胸脯保证,显得憨厚可信:“好说好说,方教授你的叔和我的叔肯定是一样的。” 方子业便先出了手术室。 今天创伤外科的手术并无特殊,方子业昨天晚上喝酒之后打包东西回科室送东西时还看了一眼创伤外科今日拟行手术患者的基本情况。 “听竹,刘叔的微型循环仪已经上上去了,他的化疗方案是骨病科的胡平东教授联合肿瘤科的涂超教授二人亲自定下的。”方子业给洛听竹发去了语音。 涂超教授是中南医院肿瘤科的新晋知名教授,虽然不是病区主任,资历也不老,却在院内享有名气。 懂行的人都知道,在中南医院肿瘤科,找涂超可能比找其他更知名教授更靠谱一丢丢。 洛听竹一早上看似一言不发,实则随时等着:“那就好,辛苦师兄了。” “我主要是有点紧张,不然我也想回来看看刘叔。” “你好好守你那边的骨肿瘤科吧,今天你跑哪里啊?华西二吗?”方子业问。 “不是,今天还在华西。跑另外一个组,明天去川省人民医院。” “嗯…稍等一下,我这边有点事…”方子业在即将靠近骨科大楼创伤外科的时候,听到有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们骨科真的太欺负人了,骨科大楼单独给你们列一栋就算了,手术间给了你们多少啊?” “现在还要?” “我们整个专科,三个组才以后共用一个手术间,你们创伤外科三个组有两个手术间了还不够,还要一个?” “要脸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科室全国第一,全球第一呢。”声音来自一位中年,头衔谢顶,骂声很重。 这会儿在创伤外科里陪笑的人是陈芳副教授:“腾教授,您消消气,先喝一口水。” “您反馈的问题,我们也不知情啊?” “我们创伤外科目前的主任是袁威宏,才刚上任不久,资历浅薄!~” “您要说我们是在医院里争了抢了,那您来骂我们,我们倒是认了。” “可您也知道,不管是袁主任也好,还是以前的邓主任,包括韩元晓主任,都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那医院的医务科为何作此安排,您应该去医务科问啊?您来我们这里发牢骚,他也不顶用啊?” “我们又没要,医院里非要给一个……”陈芳的话说到一半,腾教授拍桌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啥意思?” “就是你们骨科高贵呗?你们不想要,医院还要强塞给你们,我们烧伤科就这么不济了,医院里看我们拿手术间发挥不了用处,就拿走了?” 腾教授再次猛拍桌面:“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明面上没说,谁知道暗地里有没有通融什么关系,你们创伤外科那个邓勇,那是好玩意儿么?” “放在古代,他绝对是一个夹着做人的太监,左右逢源。明里大义凛然,暗中藏奸……” “还有那个袁威宏是个什么好玩意儿?我听说。” 方子业这会儿正好走到门口,本来都绕了过去,正要和洛听竹继续吃瓜。 但这位腾教授直接对自己的老师进行人身攻击,这就让方子业忍不了了。 “咚咚咚!~”方子业敲响了门后直接推开。 “陈老师,在忙吗?我找你有点急事。” 陈芳在对着方子业使眼色,示意方子业快走。 可方子业就是要让腾教授闭嘴,自然不会这么走了:“陈老师,真有点急事儿。” “这位老师是?” 腾教授道:“你们有事说事儿去,我来不是找你的!” “你把袁威宏给我叫过来,在手术台上你也把他打电话叫来!~” “我要好好和他理论理论,过过招。” “什么东西啊?蹦老子脸上拉屎来了。” 方子业闻言再次上下扫了扫腾教授,说:“这位老师,您消消气。” “我老师现在在手术台上做手术呢,您说打电话下台,没有特殊情况下,这不合适吧?” 腾教授道:“现在的情况还不特殊吗?还不紧急吗?” “今天这件事要是没说明白,我天天来,我已经来了四天了。” “你告诉你老师,他要是不露面,不给我一个交代,想要当缩头乌龟,以后我天天来你们科室里喝茶!~”腾教授就直接耍起了无赖。 方子业就把陈芳叫了出去,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让腾教授停嘴。 腾教授是正高,说袁威宏和邓勇几句无可厚非。 但眼不见心不烦,暗地里怎么骂没关系,方子业听到了,还是要酌情处理。 当然也不会与腾教授正面硬刚。 对方现在正在气头上,说道理肯定说不通。 …… 与洛听竹聊了几句后,方子业就去了手术室里,洗手上台后,站在了助手位,把腾教授在科室里大闹的事情说给了师父。 袁威宏摇了摇头道:“哪能怎么办?” “明面上吃亏了的就是他们烧伤科。” “准确来讲,自从我们医院的美容科建立起来后,烧伤科的病人量就越来越少了,近半年来,手术量和门诊人数都少了将近三分之一。” “以前他们还可以做一做美容和皮瓣术,现在这些也被分了出去,还占着两个手术间着实说不过去。” “腾教授的确来了好几天,他是在医院里讲不清楚道理,来我们科室耍混来了。” “无非就是想要让我们手外科把一部分手术权限让过去。” “但那是手外科分管的病种,我可不敢开这个口。”袁威宏虽然没有与腾教授照面,可身为病区主任的他,对腾教授的来意如明镜。 烧伤科,很重要! 每个医院都必须要有烧伤科,但烧伤科是一个周期性非常明显的科室。 以前就是季节性变化,如今更是随机性很强的科室。 随着烧伤病人减少,专科划分越来越细化,烧伤科的患者越来越少这是发展必由!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腾教授为何要过来骂人。”方子业点头,开始作助手配合。 不过才操作了几分钟,方子业就让了位,给了秦葛罗大哥一助位,他则是去了三助手位,成为真正的技术把控核心。 袁威宏每次抬头,都能听到方子业说一句:“没关系师父,你随便搞!~” “都可以!~” 这就是方子业的底气,也是一个团队的主心骨。 袁威宏听到方子业的授权,那胆子也大了起来。 虽然不至于随便乱搞,可一些本来只是想操作的思路,都将其慢慢转化为了现实。 有人兜底,是学手术最好的素材,特别是像袁威宏这样已经成熟的医生,怕的就是没有机会和没有胆量…… 本来袁威宏现在是要非常谨慎的,毕竟随着他的成长,即便是邓勇都很难再对他兜底。不过,因为方子业的存在,补足了‘兜底’的角色,袁威宏以后的几年时间,都不用怕自己搞出来的纰漏在方子业的射程之外。 做手术并不是每次每个人都要做到客观标准的一百分,只要做到自己标准下的九十分以上,就可以让患者的预后逆转,这些容错率,就是一个医院的底蕴所在…… 十二点十七分,袁威宏潇洒地领着秦葛罗下台而去,余留李诺镇守手术室负责手术室的收尾,大手一挥:“加快手术周转,今天争取还是在下午五点前结束战斗。” “好嘞,威哥!~”巡回护士应得非常稳健。 袁威宏出手术室后,林方忠与龚罗元几位管床的专业型硕士也鱼贯而出,今天是刘海华这位现‘硕士大师兄’作为代表,快步追到方子业的身侧: “业哥,今天晚上有空来练功房里玩一圈吗?” “师兄弟们都期待你很久了。” 方子业上一次去练功房都是九月二十五号,距今已有半个月,方子业看了一眼袁威宏,知悉对方没安排后便道:“那正好我推了今天不想去的饭局。” “晚上吃饭过后我就来。” 教学是提升学识点的根本大计与长久持续来源,方子业是不可能丢掉的。 思来想去,方子业还是觉得在网上开直播搞科研教学不靠谱,正规的医学专业技能传授与科研技能的传授,都应该保持传统的现下形式。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免得引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反弹。 在网上做一做科普,可以吸引一些人知道有中南医院和方子业也就得了。 “那感情好,我就在群里面回复了啊,源培哥他们肯定会很兴奋。”刘海华出师得利后赶紧开始掏手机。 而后顿步错队后,开始叽叽喳喳地开始群发信息。 秦葛罗的耳朵清晰地听着刘海华等人的声音,也只能无奈地流露羡慕之色。 刘海华等人的年纪,正是学习的年纪,所以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请求方子业去教学。 方子业是他们的师兄,而他秦葛罗,算起来还是方子业的老师和前辈,‘名不正言不顺’下,想要方子业指点他却要更费一番心思。 “威哥,我们组的节奏越来越顺,你说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一天排三台手术啊?”秦葛罗建议。 袁威宏闻言马上摇头:“最好不要。” “一是我们也是人,不是高速运转的机器,需要劳逸结合。我们现在做的手术应该优先保质。” “二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现行最主要的任务,还是要将我们所有人的综合实力提升起来,最后都成长到独当一面的层次。” “葛罗你难道平时不看院里的信息么?我院的光谷分院区预计今年年底就会建成——明年的年中就会正式投入运营。” “到时候,万一你被分过去了,没有了子业的托底,甚至可能是我带着你过去,那时候该怎么办?” 中南医院的确要新建光谷院区,不过这种事情与秦葛罗的相关性太小了,秦葛罗的确没有太多关注。 袁威宏的提议也不是空穴来风,现在创伤外科,袁威宏虽是“行政主任”,实则名不正言不顺。 宮家和教授来了中南医院,即便是杜新展教授让位,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虽然邓勇号称是鄂省的‘三把手’,可邓勇与段宏这样的‘国手级’,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宮家和教授,则是与同济医院段宏教授相当的人物,不管是资历、知名度、技术水平都在全国处于领先顶尖水平。 目前,在创伤外科里,宮家和是带组教授,袁威宏任行政主任,即便是宮家和教授不说什么,其实内部框架陈设也不太正规。 “三,我们科室目前的发展规划,还是要求精、求要、求尖,而不该求多!~”袁威宏已经平稳了自己的心态,秉持着将一种事情做到极致的理念。 秦葛罗点头,不再回话。 …… 下午,六点整。 方子业才与袁威宏从手术室中退出,虽然袁威宏预料的是五点之前结束战斗,可今天下午的那台毁损伤重建术后的功能重建术,还是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棘手操作。 即便是发现了问题后,方子业自四点就开始接手手术也是再耗费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将手术推进相对满意的状态。 “你在科室里点外卖我就不陪你了,不过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份盒饭。”袁威宏知道方子业答应了晚上去技能训练室教学,偏头对方子业说。 “师父,那不用,您还是回去陪小七吧。”方子业忙回道。 “我自己点外卖就行!~顺便问问洲哥要不要一起。” 说话间,两人鱼贯进入到了创伤外科的病房,径直走去了办公室换下白大褂后,便去常规视察上午手术的患者。 值班的林方忠立刻紧随两人身后,详细地汇报着自患者出手术室后的每小时生命体征与引流量。 患者目前已经苏醒六小时,进了一点水,正打算喝粥…… “醒麻醉这么久了,喝点稀粥没关系。” “后面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了,听从我们每日的功能康复进行阶段性的功能锻炼!~” “不能强求,最好也不要缺斤短两。”袁威宏面对患者与家属时的状态是非常沉稳的。 “谢谢袁教授,谢谢方教授,我们一定会配合的。” “我老公看着其他病友在科室里自如行走锻炼,早就羡慕不已了,绝对不缺斤短两。”病人的老婆再三保证。 手里提着小果盘:“袁教授,这就是我们顺手带的水果,您和方教授别嫌弃,拿着吃一些吧。” “实在辛苦你们了。” “不用了,水果你们自留着吧,不然我们办公室就得改水果批发部了!~” “你也看到了,里面已经塞了很多水果,都是你们家属趁人不注意放下的。” “但其实没必要,坏了是浪费粮食浪费钱,你们的好意我们已万分心领!~” “我和方教授还要去磨一下明天的手术案例,你们好好休息,莫送我们,更别送东西。” “好好休养!~” 问清楚没有其他特殊不适后,三人才又在家属‘道谢声’中退出病房。 只是袁威宏叉腰环绕的动作才做了两圈,林方忠低沉的声音就袭送到了耳旁:“师父,腾教授还没走!~” 袁威宏的动作僵硬,愕然偏头,看向自己的学生。 “现在还在主任办公室里,陈芳教授已经离开了。”林方忠知道袁威宏的心情不好,也只能如实汇报。 “唉!~” “子业,你先点一份饭,跟我一起去会会这位滕老师吧。”袁威宏摁拳头顶了顶自己的额骨。 方子业转身对林方忠说:“两份烤肉饭,你问一下洲哥,他要的话就三份。” “加肉加辣不加饭,等会儿我把钱转你。” 林方忠是袁威宏的学生,七年制,今年九月份才入科,与胡青元算是同一批进科室。 袁威宏板着的脸皮从进到主任办公室那一刻被情绪拉开,讨好的声音似乎能将水凝土的组织的办公室墙壁软化:“滕老师…滕老师,实在抱歉!~” “现在才下手术,让您久等了。” 腾教授还真的就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天,漫不经心地闻言转头:“袁主任这是不打算躲、舍得来见面了?” 袁威宏赶紧示意方子业去添茶,一边道:“滕老师,看您说的,我哪里是躲啊。” “每天都有手术安排,手术已经开台,总不能置手术于不顾吧?” 方子业走到放茶处,发现这位腾教授也是不客气得很,把袁威宏取出来的茶叶全都干完了。 不过方子业也没有牢骚,规规矩矩地重新新拿了一盒。 “袁主任,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 “你就说吧,我这老同志让你给欺负了,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吧?”腾教授老气横秋地直接亮剑。 袁威宏客客气气地赔笑:“滕老师,您这话言重了。小袁我实在承担不起,您得好好明说一下,到底是谁能欺负滕老师您。” 腾元贞也不再卖关子,再度翘起二郎腿:“我们烧伤科的手术室被分给了你们创伤外科。” “你们创伤外科本来就单独享有两个手术间!~是两个啊。” “我们烧伤科的那个手术间,还是与老年外科共用的。” “这不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么?” 袁威宏闻言打断:“滕老师,这是医院医务科的安排,我们创伤外科没提过!~” 腾元贞闻言冷笑:“你们是没有提,但还不是你们他娘的拍马屁拍得好,把你们科室的一些病人拍舒服了?” “所以仗势欺人,以权谋利!~” “现在谁不知道你们创伤外科是高干病房的部分分床?” 袁威宏这会儿直接把关起来的主任办公室门反锁起来:“滕老师,请慎言!~” “我们医院的确是有高干病房,但那是老年科分管的病区,与我们创伤外科没有半毛钱关系!” “至于手术室分配,是医务科与手术部根据每个专科的手术量统筹安排的。” “您怎么还追责起我来了?” “如果您觉得是我去哭着喊着抢来的,您拿出证据,我马上道歉,并且申请把手术室还给你。” “但没有的事情,您也不能诬陷。” “倚老卖老并不是什么好脾气。”袁威宏回话也颇为不客气。 也是袁威宏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不然的话,创伤外科的李国华或者熊志章老教授来了这里,能把腾元贞直接揍出去,他还不敢还手的。 腾元贞的脸皮瞬间横跳不已,虽早知袁威宏的嘴很毒,可当面撕破遮羞布,也是让他老脸微烧:“袁主任,明人不说敞亮话!~” “我们烧伤科难呐,本来手术量就不多,如果手术安排还不及时的话,可能一部分病人就出走了。” “袁主任,你要知道,我们烧伤科是一个比较传统的科室,目前承载的手术方向有限。” “要不,我们商量一下,你把创伤外科的手术间,借用我们病区几天?” “我也不要多,一周两天就可以,就保持之前的手术节奏即可。” “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们科室的难处。” “我们烧伤科,和你们骨科比不了。”腾元贞说得是声色并泣。 不过,袁威宏却根本不吃这一套:“滕老师,您说传统科室?” “现下,整个医院,有几个专科能比我们创伤外科更加传统的?啊?” “我们创伤骨科,存续至少已经几千年了。” “现在一些好一点的镇医院都可以做骨折手术了,我们科室,已经多久没有做过单纯骨折手术了?” “我们创伤骨科之前难的时候,医院里考虑过我们的感受么?” “二十一世纪初,地级市医院和县医院的手术水平发展迅猛,导致我们这一级医院的创伤病人量骤降。” “那个时候,我们科室的老教授也去给别人求情,说我们创伤骨科传统,但结果呢?” “论保留传统两字,您可欺负不了我们创伤骨科!~” 烧伤科好歹还能收治一些骨折病人,但创伤外科,已经很久没有收单纯的对症患者了。 适时,方子业已经将茶水泡好,分别推给了腾元贞与自己的老师,用的不是袁威宏买的专用杯,而是消毒过的大玻璃杯。 腾元贞听到这里,呼吸闪烁了好几次。 “那…那……” “那袁主任你帮个忙,现下,我们医院手外科的手术量非常大,反正他们也不做皮瓣移植术,你不如去和刘主任商量一下。” “那些手术他们要是不愿意做,就把手术直属权匀给我们科室算了。”腾元贞退而求其次。 或许,这才是腾元贞的主要来意。 袁威宏笑了起来,再度拒绝:“滕老师,手外科的手术直属权,是我们兄弟科室的家务事。清官都难断家务事。” “我可开不了这个口,要去说的话,就只能滕老师您自己去说了。” 腾元贞瞬间拍桌暴站而起,发火了:“袁威宏,我给你提这你也不行,提那你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袁威宏也是拍桌而起:“滕老师,非常简单。” “您爱干嘛干嘛!~” “您要是想要回手术间,自己去找医务科提,您要是想要皮瓣移植术的手术直属权,自己去找手外科提。” “这是你的自由。” “我只是个做事的,我服从医院安排。” 袁威宏接着声音拔高几个调子,威胁地看着腾元贞提起的手,警戒道:“你还要动手啊?” 开玩笑,你要打我我可会还手的。 腾元贞看着方子业与袁威宏两个彪形大汉瞬间把手收了回来,抡起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狗仗人势!~” 袁威宏也是收敛了脸上的怒意,道:“滕老师,其实医院还是相对公平的。” “如果您觉得,烧伤科有发展潜力,或者您能够带着烧伤科走到全国的前列去,您可以带着烧伤科的人去立军令状啊?” 腾元贞闻言,脸皮瞬间一垮:“我?” “我可学不来你…那群莽夫。” 方子业闻言,眼角一紧。 虽然腾元贞并未明说,可方子业也大概可以推测得出来,想来中南医院骨科的那些老前辈,在他们正鼎盛之年时,为了骨科的发展,没少打拼。 立军令状,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相当于将一辈人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要是做不到军令状的内容,就要集体引咎辞职…… 在他们那个年代,能如此去莽? 李国华、熊志章等老头的面庞在这一刻瞬间固化,他们都不再是一个又一个符号。 中南医院的原身只是鄂省医学院,只是一个大专! 二十一世纪初才并入到汉市大学,那时候的中南医院,提升三甲医院才十年!~ 短短十几年里,李国华老前辈等人,愣是从这种家底,将中南医院的骨科提升至全省前三! 这才有了自己等人所享受的余荫,其中艰苦,常人难想。 “滕老师,您这也不愿,那也不愿。” “那请好走,不送。” “既然知道我们科盛产莽夫,那就趁我没有把我们科的老前辈叫来之前,别来惹事儿了。” “我们骨科可以讲道理,也可以不讲道理,可以讲武力,也可以不讲武力。” “请走,不送!~”袁威宏大大方方地打开了门的反锁位,将门拉开,一点都不给情面。 袁威宏的身姿挺拔! 袁威宏读研期间,中南医院骨科的地位已经稍微好一些了,可袁威宏跟着自己老师楚老教授,也吃过苦。 所以,他知道骨科发展的不容易,不可能把好不容易拿到手的资源就拱手让人。 到了嘴边的肥肉,没有理由不去咬! 有苦吃苦,有肉吃肉! 发展到了现在,袁威宏也只能坦然受之,并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地将创伤外科往前推,并不能回头! “师父,茶还是热的呢。”方子业适时,恰到好处地补了一句。 腾元贞闻言,全身一颤,看着完全不尊重老人的方子业与袁威宏二人,挥了挥衣袖,转背离开。 可等来的却不是袁威宏的挽留,而是主任办公室的一声重重关门声。 腾元贞哑然开合几次,离开了创伤外科。 办公室里,方子业才端起茶杯问:“师父,腾教授所说的军令状是怎么回事啊?” 第693章医院核心骨干!(求订阅) 第693章医院核心骨干!(求订阅) 方子业的声音平静,将本该给腾元贞教授的茶杯列立于一旁,又稍微偏身让位于袁威宏方便他走入。袁威宏也没有瞒:“所谓的军令状,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时候大家都穷,资源特别贫瘠。想要得到倾斜,就得靠着胆量去闯。” “如今时代不一样了,老前辈们也从来不教这些。” “我都了解不多,估计只有邓教授和韩元晓教授一辈人知悉细节,邓教授为了你也铤而走险过。” 袁威宏也为邓勇请功,从不背地里暗伤。 邓勇对方子业好这个基本点从未变过。 袁威宏坐下后端起茶杯,慢慢悠悠地品了一口后,回味着眯了眯眼睛:“我们中南医院的平台或许不怎么样,但骨科的平台一直都是不差的。” “我们早就评定为国家重点专科,因此对于子业你的资源托举,一直都没有落下。” “就算是你去到其他地方,能得到的也未必有在我们这里多,毕竟越大的地方,分资源的人也就相对越多。” 这时候,袁威宏才说了一句自卖自夸的话。 方子业早已经脱离了‘单位抉择期’,袁威宏所言,并非口嗨。 方子业则道:“师父,有您和邓老师在,我从来都不怕自己会在这里吃亏,也更加自然安逸。” “去了其他地方,即便是底蕴再强,也不免需要考虑人情世故,考虑该讨好谁,不能得罪谁之类的……” 中南医院与疗养院纵向对比,疗养院的资源肯定会更好一些,但框架和束缚也更强。 陈宋也对方子业很好,但肯定不如袁威宏和邓勇。 这就是家人和出身啊。 “那倒是!~”袁威宏慢悠悠地放下茶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来处去处,哪怕是刘煌龙,他去了协和医院,看起来风生水起,其实也不如在中南医院这般自在。” 方子业的手心轻轻一缩,带动五指微捏:“刘老师的岳父不是那啥么?刘老师在协和医院还能被掣肘?” “那啥是那啥,那啥又不是万能的!” 袁威宏翘起了二郎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趁着话题正好归拢在这个地方,便提点道:“县官不如现管,又不是一个领域的。” “给你面子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你看看水利水电学院的院士大佬,能不能真把我们中南医院的某位知名教授给彻底压死?” “他就算能,也不能这么做。” “协和医院的发展,不是刘煌龙的那啥搭建起来的,又能趁你刘煌龙多少风光呢?” “总结起来,受益最大的还是刘煌龙。” “协和医院就只是刘煌龙的一个跳板!~” 方子业略有不解,反问:“那刘老师回了中南医院?” “每个医院,每个专科,都有独立的传承。” “只要手外科的温东方老教授和朱卫国老教授两人还没死,就轮不到现在的刘煌龙在手外科彻底作威作福!~” “包括之前的倪耀平教授也是如此。” “真正想要如李国华老教授那般,安然退下主任位置,且还能留院候教,有那么容易啊?” “换句话说,以后如果我和邓勇还在的一天,你方子业就算是蹦跶得再高,也有一个束缚。” “等我们不想着自己,只想着发展一个平台的时候,你方子业也不能随心所欲。” “我们会更加高视野的权衡利弊。” “刘煌龙从协和医院重新杀回来,最多百利一害,刘煌龙当然这么选了!~” “我们科室的李老教授和熊老教授他们这一辈,为了我们骨科的发展,可谓是呕心沥血,才有了今天的家底班子。” “而且子业,人这一辈子是很长的。” “在如此长河中,想要在每一个阶段都稳持本心,且能带着本心坚守到最后者,少之又少。” “如董耀辉老教授,如邓勇教授,如韩元晓教授……” “你真就觉得,董耀辉老教授错了吗?邓勇教授也错得离谱?韩元晓教授就真的不值一提?”袁威宏在尽量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助方子业扩宽视野。 这不再是教学,而是在做作为老师的最后一步推举。 方子业目前认知到的视野,不会比他袁威宏低,或许还会更高。 可在横向面,袁威宏毕竟占据了一点年长的优势,所以把自己所知道的尽量都说出来,以扩充方子业的‘知识盲区’! “师父,目前烧伤科遇到的困境,我们创伤外科当年也遇到过吧?”方子业问。 袁威宏点头:“当然!~” “每个专科在发展的过程中,都必须面临这样的困境。” “当时,我们骨科只有两个亚专科,一个是创伤,另外一个是手外。” “那个时候,老前辈们可以选择的路线有三条,一种是全心发展手外科,争取手外科的病种。” “或者就是再增加亚专科,比如说现在的关节外科、运动医学、骨肿瘤,从组到科……” “李国华和熊志章老教授二人,则是选择进一步在我们创伤外科深耕,选择朝着操作难度更大,别人都不愿意开啃的复杂骨折、骨不连方向进军。” “也是经过了多年的艰辛,随着创伤外科的其他一些教授们,勉强再闯出了一条路。” “后来,时代发展很快!~” “在我们医院的病源再一次即将枯竭,也就是地级市医院的复杂骨折技术水平也将提起来之前,子业你又开发了新的病种方向。” “所以我们创伤外科目前,可以不用担心病源的问题,而且连带着手外科,也可以朝着最前沿的病种进行转型。” “一个医院的病源是百姓,来这里找你看病的百姓,就是医院、是科室的立身之本,你必须要实实在在地解决病人的问题,才能谈发展两字。” “不然的话?” 袁威宏说到这里,又道:“当然,也得发展,才能够得到病人的认可……” 袁威宏与方子业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儿,也就在方子业点的烤肉饭来之前离开。 住院总金宏洲也是提前赶了来,进门后就如同饿死鬼一般地开始刨饭,将能吃就吃四字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 方子业与林方忠两人才吃了一半时,金宏洲就已经开始摸肚子了,他习惯地将住院总的会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躺倒在椅子背上。 “吃饱的感觉,真舒坦!~” 而后斜眼看了一眼方子业:“不过子业你这样慢慢吃饭的感觉,肯定更加舒坦。” “洲哥,辛苦!~”方子业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饮料递过去。 “辛苦谈不上,你也不会比我轻松,整天脑瓜子想的事情和面临的压力,我现在是碰都不敢碰。” 金宏洲与方子业的年龄相近,再加上接触到方子业递来的冰镇咖啡,脑子格外清醒:“我可是听说了。” “昨天晚上,手外科遇到的那种紧急情况!” “也就是子业你思维灵敏,否则的话,可能今天手外科就在开死亡病例讨论会了。” 金宏洲现在不敢说方子业现在的日子舒适了。 体力活只要熬着就行,熬多熬少是量的问题。 而方子业现在做的托举,那是功力不到就做不来的,一旦做不来,就只能有人的命填里面!~ 还可能伴随着一个团队面临的各种‘精神压力’! 林方忠闻言,愕然地看了一眼方子业,也学着方子业的样子,给林方忠递了一瓶饮料。 金宏洲伸右手把林方忠的手背一打:“一看就还没有懂事,你现在适合给你方师兄递这个快餐饮料么?” “他时间够,你点一杯咖啡不至于破产吧?” 林方忠是本硕连读的七年制,刚进临床,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临床历练。 林方忠也从善如流,马上笑吟吟道:“洲哥,你喝什么?” “我啊?随便,冰的就行。” “我未必。” “滴滴滴滴滴……”金宏洲话还没有说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金宏洲拿起一看:“不说了,我去急诊手术室了。早晚累死我算了。” 金宏洲利索起身,快步往外冲去。 林方忠再问清楚方子业要喝什么后,就完成了点单,而后道:“师兄,住院总是真辛苦啊,您以前和洲哥是不是也差不多?” 方子业闻言,轻轻一笑:“那可差得有点多。” “现在洲哥,要是遇到了处理不了的病人,直接打电话摇人就行。” “以前,我的两位老师给我说的话就是,遇到了问题千万别让我给他们打电话解决问题,直接打电话让他们去背锅。” 住院总期间过去一年,可住院总期间发生的事情却依旧历历在目似的。 林方忠当然不懂方子业所说的背锅是啥意思,只懂点头:“那是有点不一样。” “师兄,我听说兰师兄和揭师兄他们,都已经可以单独开展毁损伤的保肢术了?” “他们是怎么学的?我听人说,目前科室里,李诺主治大哥都还不会做这种手术。” “李源培师兄和熊锦环师兄也不会,揭师兄和兰师兄他们怎么会的呢?” 林方忠只懂看问题具体和表象。 方子业道:“慢慢学,你以后也会的。” “李诺大哥那是之前出去镀金了,有失就有得。” “哪能什么好处一个人都占完?” “现在科室里的局面比以前好多了,科室里的副教授,主治大哥们几乎都可以单独开展毁损伤保肢术。” “以前我…算了,不说以前了…” “林方忠,你想好了吗?先学专业基本功,还是先想着毕业?”林方忠毕竟是袁威宏的学生,方子业也不能全然不顾。 其实一直都多有照顾。 “宁正阳师兄建议我先从专业基本功开始学,我自己考虑了很久觉得可以,就先定下这个方案。” “方师兄您觉得呢?”林方忠非常虚心地请教。 “我们最后终究是要当医生的,我自然更倾向于你先学临床基本功,先把科室里的日常事务给学会。” “但人各有志,如果你以后想要走单纯的学术路线的话,那么临床基本功的厚薄,倒是没有特别悬殊的差距。” “你就先跟着你们这一级的人慢慢学吧,练习的方法,都是一样的。等你练到差不多火候之后,师兄再告诉你适合你的练习方法。”方子业道。 基本功的锤炼,没有捷径可走。 功力越是精纯,以后林方忠单独开台手术之后,收益越深。 “谢谢师兄!~”林方忠点头而笑,而后开始干饭,举手投足间,眼神中都冲刺着对未来的向往。 因为还没有到未来,所以就可以期待未来。 方子业吃过饭后,便开始等着教学时间的到来。 在去技能训练室前,方子业还看了一眼下午刚从复苏室转回科室的患者,生命体征都还平稳后,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地。 病人的事情,就没有小事,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多巡视一圈可能是浪费时间,但不亲自巡视一圈,心里总归不安心。 其实刘海华等人所说的让方子业去练功房里教学,根本就不是大课教学! 方子业已经对练功房内的每一种最基础的基本功锤炼方法进行了二次修正,目前已经被推广至硕士和博士全部小组。 有了练习方法,方子业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作示范,然后再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水平,再作合适的讲解与指点。 比如说,延毕一年留级了的朱允炆,目前的切开术距离硕士破关,还要差的就是控刀深这一步。 朱允炆在控刀走向、走形方向,早已经达到了硕士出关标准,但是在深度控制方面,还欠缺了火候。 再比如,刘海华的缝合术之所以有问题,则是在控制双手的旋转力方面,还有欠缺。 “控制不好旋转的角度,未必是你不够灵活的原因,或许是你对旋转力量的把控不够到位。” “所以,刘海华,你后面可以抽半个月左右,练习一下旋转力量,比如说用针缝合硬南瓜外皮,有可能会对你有助益。” “但也未必会真有用,如果练了半个月左右还是没有改变的话,我的建议就是无效的,你要赶紧回头,继续重复练功房里的豆腐缝合。” “听清楚了吗?”方子业问刘海华。 刘海华点头如拨,双耳竖起,表情正式,他的双手在快速地编辑着文字。 “师兄,听清楚了,我们还有录音!~” 所谓学习,其实就是记录和互通有无的过程! 传统的教学课堂,是一过性的。 可现在随着时代的发展,一过性的课堂模式已经成为了过去。 因为ipad和手机的录音功能以及语言提取文字功能的崛起,一过性的课堂,是可以被录制下来的。 顾毅师兄在恩市疗养院时,就对方子业说过的很多话都进行了录音,回家之后再行整理和复习。 这种方法顾毅想得到,刘海华等人也自然想得到,好的方法就会被利用起来。 “嗯,那就下一个,李源培……”方子业看向李源培方向。 李源培摇头:“子业,我就不浪费时间和名额了,你给锦环搞一波吧。我现在分不过神了。” “这都已经博士三年级了。” 以前的李源培或许还会患得患失自己到底要选单纯的管理路线还是半临床半管理路线。 现在的他,心意已决,自己这一生,肯定如不了方子业这般走专业路线,甚至连自己的师兄们王元奇那般水平都达不到。 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发挥自己的优势和兴趣! 熊锦环那边已经摊开了架势,只等方子业过去,熊锦环就会给方子业展示他目前的基本功水平。 方子业对每个人的现有水平都这么慢慢地过了一遍后,再进行了针对性的指点。 随着自己各方面的成长,方子业都越来越觉得,基本功扎实的好处。 而如果将外科的基本操作比拟为外科水平的基本功,那么,练功房里的这些人,就是整个创伤外科未来的基本功。 只有他们好了,创伤外科的未来,才会更好!~ 只有他们发展健康了,创伤外科的发展才会更健康。 这也是,当年为何李国华等人会为了一个宋毅,直接把当初身为创伤外科行政主任的邓勇给翻了的根本原因。 方子业只是现在才认识到这一点,但李国华老教授他们,早十年二十年可能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中南医院可以没有你一个邓勇,但不能没有硕士和博士群体。 …… 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方子业离开技能训练室时,无一人先方子业离开。 方子业出练功房后,附近的几个练功房依旧亮若白昼。 创伤外科练功房内,李源培的声音落地有声:“方子业也是和我们现在一样,从这里走出去的。” “方子业和你们的区别在于,方子业当年还没有现在的方子业教学。” “你们不知道,科室里的主治甚至副教授,都想让你们的方子业师兄教一教,但别人开不了这个口。” “所以啊,你们一定要好好地珍惜这样的机会。” “如果在方子业师兄的这般投喂下,你们在博士考核与入职考核的过程中,没干过别人,那么就自己认命吧,你们根本就不是吃中南医院这碗饭的料!~” “天赋太差了,就算是勉强留院,以后也只会祸祸整个团队!~” 如果方子业给的是大枣,那么李源培这会儿抡起的就是棒子。 虽然话很难听,方子业曾经也极为厌恶这种套路话,可回过头来,审视李源培以及以前老师们的‘pua’! 会发现,句句属实。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中南医院的老师也觉得,你如果在这样的环境下,都成长不过其他人的话,那么你们就算是读不了博士也是活该,留不了院也是自己的资质有限。 …… 10月11日。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五。 下午,三点二十分。 手外科,示教室里,方子业表达完了自己的意思后,就道:“刘老师,这就是我的想法了。” “第一个病人的手术可以做,第二个不要碰。” “仔细地和病人家属讨论一下,让他们出院吧。” “她目前的情况,手术解决不了问题的。” 刘煌龙闻言,眼珠子转了一圈,自己也很迟疑,而后才点了点头:“子业,真不能再想一想办法?” 方子业摇头:“除非我们团队用整整两个时间去推她这一个病例,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做,还有一丁点可能。”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但这不可能!~病人估计也等不了这么久。” “她的神经退行性病变,已经蔓延到了颈椎椎管内,这个地方,做不了手术的!~”方子业摆手。 这里是中南医院,不是恩市疗养院,根本就没有那么多资源可以堆积到她一个人身上。 就算是大家愿意出这个时间,那科室里这么多人也得吃饭啊,不做其他手术,刘煌龙自己不活了,其他人也还得活。 “好吧,那就这么安排下去吧!~” “朱全林,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去给14床好好解释一下,安排她明天出院!”刘煌龙也不再继续纠结。 但是,刘煌龙却有些不自信地问:“子业,这第一个手术,也是神经退行性病变,你不主刀,我们真能拿得下么?” “我们可没有做过这种手术的经验!~” 功能重建术也会因为引起功能障碍的原发病不同,难度天差地别。 “肯定没问题的刘老师。” “我之前做过一例神经退行性病变的功能重建术,难度并不算大,刘老师你们团队紧密配合,绝对可以拿得下!~” “不过我这里有一个小的提议,就是希望刘老师您能尽力说服患者可以将切下来的神经节段保留下来。” “听竹她目前在制作周围神经退行性病变的稳定细胞系,目前也只有一组组织库。” “要多搜集几组才更加妥当。”方子业道。 刘煌龙一听,就非常感兴趣:“建立新细胞系啊?现在进度咋样?” 方子业知道刘煌龙又想打秋风:“搞完了!~” “刘老师,也不是我领头。” 洛听竹的课题,你就说你好不好意思吧? 刘煌龙可能也不好意思了,微笑道:“我就是关心一下进度,你想什么呢?你刘老师可不是你刚想的那种人。” 方子业:“我刚刚在想刘老师是个好人。” 关启全没绷住,“噗”一声就笑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深得袁威宏真传的方子业,觉得以后中南医院肯定精彩了。 方子业不是袁威宏,又是‘袁威宏’,而且方子业目前的能力可不是袁威宏这个年纪能比。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折在方子业这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下。 刘煌龙表情张裂一阵,在空中虚打了一下:“呸,子业开始调皮了啊。” “子业,那个微型循环仪微循环截断课题,还有一些子项目,子业你有没有兴趣挂个名啊?”刘煌龙把话题归正。 微循环截断术的课题,是方子业给的idea和技术支持,刘煌龙是操作者。 所以,现在的后续课题,刘煌龙也不敢贪而不报。 不然以后方子业真在意了,不给新的好东西,那就是因小失大了。 一向很顾全大局的刘煌龙做不出来这种亏本买卖。 “刘老师,这些小文章我就不挂名了。” “要是没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我等会儿还约了同济医院的段宏老师。” “我们约的是下午七点,我现在开车坐地铁过去估计合适。” “开车过去太堵。”方子业翻起手表。 刘煌龙并不意外方子业如今交际的对象直接就是段宏教授这一类人,这才符合方子业目前的身份实际。 如果方子业每天都和关启全这样的副教授们厮混在一起,刘煌龙反而会在想,自己是不是埋没了哪一个人才。 “子业你是大教授,你去忙你的!~”方子业把段宏拉出来,刘煌龙压根不敢放屁。 关启全与杨文征二人先后随着方子业二人起身,而后跟步一起往外送方子业离开手外科。 直到方子业的背影离开了转角,杨文征还在摇头感慨—— “真不敢想,三年前,我意外发现的子业,竟然如今已经成长到这一步了。” “那时候,我还上报温东方老教授,打算把方子业从创伤外科抢回来呢。”杨文征突然出神。 刘煌龙狠狠地拍了杨文征肩膀一巴掌:“还有这样的机会?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杨文征轻轻偏头:“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所以倪耀平教授和邓勇教授之间就没有达成条件。”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次是绝对是绝佳的好机会!!!” 那是三年前的骨科年会,科室里所有的大佬都出去了,只留下下级医生留守科室。 杨文征阴差阳错地找了方子业作助手,最后给方子业一次缝合老鼠尾血管的机会,才发掘出来了方子业这颗手外科的超级苗子。 只是那时候,方子业在创伤外科的老教授们那里挂上了号,所以挖墙脚行动不成功。 现在回想起来,若是早知如此,估计温东方老教授再出十倍甚至几十倍的代价,也要把方子业给要来。 那么现在,说不定骨科的行政主任就是刘煌龙,而不是邓勇了。 请来的坐镇创伤外科的大佬宮家和教授,说不定就是某位手外科的巨擘了。 “现在?没有机会了。” “子业已经进入到了医院最核心的骨干圈子。” “上周周五的例会,虽然创伤外科和袁威宏自己都没提,我们医院的副院长和王院长,都特令让医院里的人想办法。” “问方子业现在,要以什么身份进入到院周的例会才合适!” “不然每周的院周例会,都还要转达一遍才到方子业的耳里他都觉得慢了些。”刘煌龙道。 关启全听到这话,嫉妒心反冲而上,瞬间五官变形:“非病区主任,非护士长去院周例会?” “这是要给子业提干么?他才多大啊?” 刘煌龙闻言冷笑:“多大是问题么?” “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的副高、研究员的正高,你就说哪一个职级不够提干的最低标准?” “再加上,创伤外科病房,暗地里与高干病房形成协作,创伤外科直接从高干病房调病源开展手术,这给医院带来多少的资源偏斜?” “我们医院的分院区之所以今年年末就可以正常启动,资金怎么来?” “我们医院的实验室扩张,手术室即将扩张,经费怎么去要?”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是惜命!~” “方子业从军区疗养院那种高手如云的地方都闯了出来,按照‘技术水平’,能被他提供技术服务的,至少也得到一定级别。” “这样水平的医生意外放到了地方医院里,你就说知情人能不重视么?”刘煌龙道。 听到这里,关启全副教授微微偏头,低声问道:“刘老师,我听说,有一些神秘的高手一旦被收编,就不再入普通排名!” “那这些高手?” “现在都在哪里啊?” 刘煌龙闻言,立刻表情一紧。 偏头看了一眼关启全,不回话了。 走了两步,才道:“你要作死可千万别带上我……” 只要是人,就有生老病死。 有生老病死,就有医疗需求。 既然有医疗需求,就会产生医疗资源的供应与分配。 普通人接触得到的医疗资源,都是放开了的,接触不到的医疗资源,那才是最隐秘也是最牛的。 杨文征则在刘煌龙走后,低声补充道:“哥,省里面的大佬们看病都不排队了。” “你问刘教授他们去了哪里,你让他怎么回你呢?” “反正简单的荣华富贵四个字都是最基础的待遇了……” 没有人敢小瞧和能小瞧保健组的实力。 临时出行,抽调组建的保健组,都是一省最顶级的专科大佬,常规留守的保健组,估计拉出来能让很多人绝望。 当然,相对而言,这些人也就失去了“科研”的自由,或者就是挂名搞科研了。 方子业在坐地铁的时候,就接到了几通工作时间内的‘电话’! 有科室内陈芳和宫子曦、聂雪华等人的约饭局,也有麻醉科曾毅副教授打电话问洛听竹近况的“父女逼问局”! 曾毅道:“子业,你和听竹两个人的私人感情,我管不了,但你要是敢把我的宝贝学生给弄丢了。” “我肯定让你在中南医院混不下去,至少也是一地鸡毛那种……” 曾毅非常护犊子地在挂断电话前告诫。 “放心吧曾老师,听竹是我老婆,我肯定不会欺负她,她现在做的事情,都是在为以后的成长打最厚实的基础。” “而且还有一些比较全新的联合课题,与你们麻醉科有关。” “曾老师,如果您比较敏感的话,昨天晚上,我也提点了出来一丢丢啊?”方子业意有所指地道。 洛听竹在完成目前这一批细胞系之后,下一个就是临床课题了,独属于麻醉科。 是将微型循环仪与麻醉科的监护仪进行连接,可以在术中随时监测患者的各项数据,甚至在突发紧急情况的抢救中另有妙用。 “嗯,哦。” “啊!~” “对哦,你不提我都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曾毅开始陷入自我智商怀疑。 方子业则挂断了电话,而后又婉拒了两个饭局后,终于接到了宮家和教授的电话。 “宫教授,您下手术了?”方子业问。 “是啊,方组长,下了手术,结束了本身的任务,才敢和你述职啊,不然都不好意思打扰方组长你。”宮家和的语气变得颇为尊敬。 “宫老师您言重了。您是前辈。”方子业忙道。 “一码归一码,我们在疗养院里推进开展的骨缺损的课题目前已经走向尾声,新材料代替的课题,目前也已经起了个头。” “方组长,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起再回去一趟啊?” “正好我也把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叫上一起。” 宮家和可没有忘记在疗养院的课题,甚至,他回了郑大附一带分院后,越来越觉得没意思。 所以才非常果断地在给医院找到了替人后,直接选择了转换单位。 去过了疗养院,见过了世面,普普通通的一个分院骨科主任,已经很难让宮家和提起兴趣了。 宮家和教授还是这么直来直去,方子业轻轻一笑:“宫教授,这件事我一直都没忘呢。” “但也不必着急,我们不能在张岳老师的头上扮演救世主角色呀,虽然张老师自己是比较低调……” 宮家和闻言一愣,虽然耿直,可也想到了事情关键。 “方组长,你的意思是,你给了张教授提点,他要先完成自己的课题,而后再参与课题?”宮家和非常意外。 本来,张岳教授是主动找的方子业,希望方子业可以合作课题,帮忙结题。 这是张岳教授自己提出来的。 方子业非常合适趁虚而入,可方子业非但没这么做,反而给张岳教授留了最足的体面。 “那是自然,只有全身心、因兴趣介入,才是最好的驱动力,从来不是任务,才是我们最放松的状态。” “这样可以更好的集思广益。” “宫教授,您应该清楚,我们要做的骨缺损的固定材料,不仅仅只是为了个性化假体,而是希望可以在以后所有内固定的材料领域,有些突破!~” “这样我们如果完全依赖于国产的材料模型和原型,假体的造价、质量等,属于自主管控,那么即便是要降低价格。” “也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区间,最主要的是质量可靠,无需去给别人再预付专利费。”方子业道。 这件事,是方子业曾经特意让自己的助手记住过的事件线,方子业当然不可能忘记。 而且还是事件标序六。 “方组长果真是艺高人胆大。”宮家和教授夸了一句,不过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宫老师,这和胆大不胆大没太大关系,我是希望我们在合作的过程中,还可以一起做朋友。” “而并非单纯的盛气凌人,如果有台阶,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都会尽量塑形出来。”方子业回道。 宮家和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方组长你要是这么说话的话,那我这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啊。” “对张教授你都能做到如此交心,那么方组长你以后绝对不会辜负老宫我啊!~” 方子业闻言一愣:“宫老师,我怀疑你是在占便宜。” “嘿,你不用怀疑,我就是在占便宜。” “其他不说了,有空了发个信息,来我家里,我们一起小酌一杯。” “我来了这么久,也没有约过方组长你,这一次慢节奏不定时的慢约,方组长不会爽约吧?”宮家和以退为进。 “就这周末,不过地方稍微改一下,宫老师您来我家。” “你我,还有我师父邓勇教授,我师爷李国华老教授,不知道宫教授是否方便?”方子业提前主动约局。 如果说,以后创伤外科的形势会走向何如,那么最终定大局的,一定不是袁威宏!~ 虽然袁威宏目前是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但方子业明白,袁威宏只有勉强带科室手术的能力,想要让他定发展规模和发展方向。 有为为难自己的另外一个师父了。 这些方向,需要李国华、邓勇、宮家和几人研究透了,嚼碎了再喂给袁威宏,袁威宏再将其施展出来,这才是上下一心。 也是必由之路。 宮家和闻言,踱了几步,才点头道:“好!~” “方组长果然是历练出来了,以后我既跟着方组长混,也跟着方主任混!~” 宮家和一听就知道方子业的打算。 觉得方子业也挺有意思,明明自己就很年轻,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方子业就是,在什么位置,就挑起什么位置的担子,从不急躁,可以推诿,但自己认了位置,就一板一眼地慢慢为这个位置而负责。 无论是从医院核心骨干的角度,还是目前创伤外科的“领导”,方子业都不能只享受相应的待遇,而不承担压力和义务。 “宫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现在还得去和其他老板们汇报。” “我去见段教授,问清楚他们这些大老板在做什么之后,才能想到我们怎么在这样的大老板手下混口饭吃。”方子业隐晦道! “那行,你先忙。” “这种事情还是要提前做好交割,否则到时候方向冲了,就是浪费钱。” “我不打扰方组长你了。”宮家和主动挂断了电话。 第694章领导层会议! 第694章领导层会议! 夕照穿透幕墙的双层中空玻璃,夹层内的氩气将光线折射出彩虹光斑,浅灰色大理石纹路似有金箔般的天然脉络跳动。茶香随着釉质茶杯杯口外溢,方子业一身便衣坐在段宏教授对面,目送倒茶的博士离开后才道: “段教授,比起你们科室,我们那里真像个密不透风的小作坊。” 段宏身着藏青色衬衣,外套白大褂,暗红色的领带结笔直被白大褂的v领收住,段宏翘着二郎腿,背靠真皮沙发椅,脖子上的双愣下巴开合:“子业你若是喜欢,过来这里啊。” “你们医院的骨科楼是有些老了。” 段宏果然不如他看起来这般憨厚,方子业主动将主动权送了一截,赶紧断掉话题:“家贫不改门楣,落魄不纠父姓。” “羡慕则羡慕已,终究还是与生俱来没这般福气。” “今天我冒昧造访,没有影响到段老师您的工作安排吧?” 段宏歪着头,仿佛就是要把方子业身上刚端起来的格调揉得零碎:“我要是说打扰到了呢?” “那实在是抱歉了,段老师,我下次再来。”方子业起身就要走。 段宏起先压了压胖胖的手掌:“行了行了,别端着架子,文里绉外的,累不累啊?” “方子业教授你是打算改行还是怎么的?今天这么精确地研究遣词造句?” 方子业的表情恢复平静,坐下后双手继续平扶于双膝髌缘:“段老师,我师父总是说我对您不够敬重。” “以前的我不是年轻不懂事嘛,如井中蛙观天上月,如今在这条路上走了一段才发现,见段教授您如一粒浮游见青天。” 这的确是方子业当前的部分心态。 以前的方子业与段宏二人之间,阶层梯次实在太大,方子业也觉得以前的自己实在够勇。 方子业目前只是副教授,从副教授到教授一步的跃迁,可谓是渡劫一般难,能撑过去的也就是十一之数。 到了教授级,也分普通教授和韩元晓一般的教授,空有其名,享受相应的待遇,实则依旧“慌里慌张”! 再往上,则有如当年作为自己答辩评委的,齐教授、协和医院的李教授、吴教授这般资深教授,可安然地当一方诸侯,名副其实。 再进一步,则是到了邓勇、安陆明这一层级,可以堪见一省某专科的天花板,但想要跃迁更进一步,周生无望。 然后才是段宏这种,在全国都知名的“国手级”名医,拥有公认的国手级水平大佬! 段宏轻轻地抬了抬眼皮,嘴角的肥肉横跳,绷不住破了防:“以前的方子业和我说话时,可没你现在这么客气。” “所以我才说以前是不懂事嘛,这一次特意造访就是来请教段老师你的。”方子业说。 段宏则道:“既然是请教,那我就给你一条明路,来同济,跟着我。” “你要是实在要提跟邓勇和袁威宏一起打包的要求,那我就去请人去和李国华他们打架。” 段宏也是焉坏焉坏的,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段宏的突然亮剑使得方子业的眼皮立刻开始猛跳。 不只是中南医院有老一辈人物,据方子业所知,同济医院退了主任位置还在科室里的老教授薛宇辉,那是上一任创伤外科的大佬,也是一位‘即将退隐’的国手级。 再往上,还有与李国华、熊志章等人打了一辈子架从来没输过的彭元、邹解放等老教授。 因此,其实一直都是段宏在让着方子业,并不是拿方子业没办法。 如果段宏真的想要挖人,不管是董耀辉还是李国华和熊志章等人,都是拦不住的。 “段老师,我们年轻人的事情,就不用劳烦老前辈了。” “人各有志。” “一枝独秀不如百花齐放,同济医院本就已经人才济济,也不缺我一个方子业了。”方子业非常低调,丝毫不怀疑段宏所言的真实性。 “那方教授这次过来找我,是来视察课题进度呢?还是来审问我们团队的长进呢?”段宏咬定先机后就不松了! 方子业读得懂对方的寓意:“段老师,我来了汉市之后,可还从来没去过除了中南医院之外的骨肿瘤科!” 方子业现在领率骨肿瘤与微型循环仪微循环化疗的临床课题,负责监察、审计与数据统计。 同济医院骨肿瘤科也可以不作为临床试点,但不能不服管。 段宏憨笑着点头,双臂负胸以藏胖手,道:“嗯对,你不直接来骨肿瘤科,就是发现了问题就直接上报。” “你不是杀手,你只是给刽子手通风报信的中间人。” “反正你肯定没有权限直接杀人嘛,大家都懂的。” 方子业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接不住段宏教授这一只老狐狸的招数,自己的段位与之也没办法比。 他占据了身份的先天优势,也索性认怂,找准自己的擅长点: “段老师,我这次来,只是为了我们创伤外科而来,希望可以请教一下段老师,我们创伤外科可有的未来规划。” 这一刻,方子业心里落准了一个点,以后任何人说段宏敦厚,他都认可,但要说段宏教授不善言辞,他肯定一巴掌抄上去。 段宏这段位早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无需像其他老狐狸那般发骚,就只是用最普通的招式,就能让你神魂乱颤。 真要拿起相应的手段,估计你连正面过招的资格都没有。 类似的招式,与天赋无关,与个人经验积累有关,方子业还不是对方的对手。 段宏见到方子业将话题归正,将双手一松,翘起的二郎腿也缓缓放下,皮鞋落地声清脆但不刺耳。 玻璃幕墙的镀膜把光束滤成液态琥珀,顺着45度斜角汩汩流进室内,地面手工凿刻的冰裂纹在暮色中舒展筋骨。 段宏未言却动,他伸手端起了身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后又轻轻放下,再拿起放下,过程不发一言。 方子业也陪着喝了一小口,也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足足五六分钟,段宏才拉长了自己略胖的脖子,低声道:“方教授,无论专科怎么发展,底线与骨架都应是为了患者好。” “我个人、我老师,还有我的前辈们,都曾不止一次给我说过,托举我们的人,永远是来了又回去的患者。” “我们先是一个医生,然后才是一个教授,是一个研究员。” 方子业并不意外段宏教授能说出这番话,这种道骨,一定是各个知名医院能够有如今江湖地位的根本核心。 方子业也主动阐明自己的短板:“段老师,我的见识浅薄,只知科研线条表层面,目前无知于我们鄂省发展所需。” 做科研与做落地的科研是两码子事。 毁损伤保肢术、微型循环仪介入下的保肢术、断肢栽植术,都走得是纯粹的科研线条,只讲究一个暴力输出。 可方子业清楚,类似的线条不会一直延续,方子业也永远不可能做到在一个专科里永远突破最外层的束缚线,在短时间内,就带着中南医院将全世界所有医院的科研组都揉得零离破碎。 因此,在这些重大突破的间隙,方子业必然要着眼于现实层面,考虑一些真实且接地气的小课题,精准把控下一步发展路线。 这才是身为一个省,学科带头人该做的事情。 大方向谁都懂,把创伤外科做到全世界第一,将中南医院做成创伤外科的圣地,让全世界所有的学者过来朝圣。 但要做到这一步,不能只靠想象与吹牛。 要有逐层发展的蓝图,一步一步地往前推进。 段宏忽然眼皮往上一蹦,目光一闪后,眼珠子一连转了好几个圈:“方子业,你是想问我你们中南医院的未来发展方向,还是我们整个鄂省创伤外科的未来发展方向?” “我怎么感觉你是为前者而来?” 段宏之所以有这样的定论,主要是他也知道,方子业目前已经站在了中南医院骨科的‘高层’,现在需要对方向进行决策了。 方子业也没有地方去咨询了,所以才找到了他段宏。 发展如赛跑,位于其后就有一个很明确的目标,那就是把前面的人超了。 领队如开荒,如果路选错了,那么就非常可能让一群人都栽进泥泞…… 如今的学科发展,可不仅仅只是拉一些参赛者来赛跑这么简单,除了一个人跑,你还要带着人跑,带着一个团队,乃至一个地区的超级团队…… 方子业忙道:“段老师,都有。” “如果段老师您不介意的话,还请不吝赐教。”方子业微微拱手抱拳,实话实说。 方子业虽然目前稳住了中南医院当前的任务与局面,可作为“领导层”,方子业不得不着眼于未来,在稳定了中南医院的局面,在袁威宏等人都打好了基本功之后,再要做些什么,才能够更好地使病人受益。 这需要详细地分析鄂省的疾病分类、病种分布,不同层级医院的当前服务能力,整个鄂省创伤外科病种大圈的空缺、漏洞。 此空缺与漏洞,指的是非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未跨过去的技术壁垒的漏缺点。 是那种,其他省份如魔都都会,但鄂省还不会的一些技术漏洞。 “你们医院的发展方向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作定断。” “但在上一次,我自己的盘算是,我们鄂省的创伤外科要形成多中心、集群偏重发展的区块链。” “更加精简来说,就是发展不同偏心性的医联体,比如说我们医院为核心的骨缺损方向;中南医院为核心的骨不连方向。” “协和医院为核心的复杂骨折固定方向,省人民医院为核心的重症软组织感染方向。” “我们四个医院的发展方向各自为营,区域核心优势互补。” “在此基础上,争取可以在毁损伤保肢术上,有所突破,这是争取超破热门方向。” “如果非要通俗理解的话,以你们医院为例,可以说是保住现有的骨不连治疗的治疗优势,以此为日常、为根基……” “毁损伤保肢术就是梦想。” 段宏说到这里后,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边耳朵:“可你们医院牛啊,打破了梦想,把大家都想要做的‘课题病种’变成了日常病种,而且还在此基础上,延发了功能重建术,改良了微型循环仪……” “你现在要问我,我们鄂省下一步的发展方向该是如何,我也没办法整理得全面且细致。” “只能是在去年,匆匆地形成临时决议,那就是以我们四个医院为中心,专心地发展优势病种,以毁损伤保肢术与术后功能重建为核心的优势治疗偏向。” “把之前的骨缺损、骨不连、骨科疾病的感染核心权重,转让给梨园医院、市医院等医院了。” 方子业闻言,眉头轻轻一皱,不确定地问道:“段老师,那我这算不算是扰了您的规划?” 段宏马上抬头,上下扫了扫方子业,没发现方子业的语气中有奚落后,才骂道:“邓勇现在每天教你的就是怎么把人气死不偿命么?” “毁损伤保肢术,是创伤外科目前全世界都非常热门的中心临床课题,我们能在这个领域率先抵达上岸,就是我们鄂省以后永远的优势术式。” “如同魔都六院与华山医院的断肢再植,如积水潭医院的儿童三联截骨矫形术。” “全世界都得遵从华山标准或者是积水潭标准。” “我们也有自己的鄂省标准,或者是你们的‘中南标准’!” “你别缺心眼好吧?” “至于下一个热门的领域会是什么样的突破,我现在也说不好。” “但要根据我们鄂省现有患者群来分析的话,我们汉市目前并不缺标准术式的治疗圈,只是在地级市医院里,依旧缺少成熟的各类标准术式成熟施展团队。” “我们几家医院要做的,还是在维稳的情况去创新,对新病种的治疗进行探索,对已有病种的治疗进行简化革新……” “当然,如果你还有余力的话,帮扶各大地级市医院培养建立标准术式的成熟团队,让地级市的患者少奔波跑路,也是非常接地气的创举。” “但这样做的话,就只有接地气,没有任何被认可的成果。”段宏算是比较客观地将利弊都分析到位了。 段宏的思维,与疗养院里陈宋院长等人的规划不谋而合。 不过段宏毕竟不是疗养院的人,所以他的思维还会多一层普惠心理。 方子业闻言一凛:“谢谢段老师的提点。” 段宏说到这里,眉毛闪了闪:“本来呢,我也准备了一些我们可以集中往后突破的课题线。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什么五年计划十年计划的。” “但这些东西,全都被你干成了废纸,我也就不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 “现下,结合你的情况,我倒是私下里做了一个总结。” “子业你如果有心,后续可以去选的方向还有这么些,第一个就是深耕毁损伤保肢术的细化和技能简化,争取让一些县医院的医生也能够开展这样的手术。” “这样可以惠及一些来不及往地级市医院里转运患者的保肢需求。”段宏非常谨慎地将线路和目的都一一盘出。 “第二个则是个体化假体治疗骨缺损这一块,这个你和吴轩奇已经有了后续的盘设,但我要说的是,如果你们真的可以与华西医院的张教授合作成功。” “那么在材料学领域,假体的设计也不仅限于个体化假体。” “第三,我听吴轩奇说,子业你不仅有骨肿瘤基础科研的课题,还有动物试验相关的新课题方向。”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都是所有团队梦寐以求的玉胚,一定要善用,不要让其蒙尘于阁楼架子上,而是要实实在在地化为实际用途。” “有这么些,子业你能做的事情其实就不少了。” “如果能有一些分路愿意与我们本省的其他团队合作,都够我们这些团队搞个十几年了。” “做大课题,不是一个小团队的事情,它应该是一个地区,一个省,甚至一个国家的重心方向。” “只要这个方向的基地足够扎实,能够承托得起,就可以选择深耕下去。” 段宏意有所指。 方子业闻言,则是再次拱手道谢:“谢谢段老师的信任,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段宏表述了,只要你的蛋糕做得足够大,还够我们这一层面的人吃得饱饱的,那么我们也不会节外生枝地去盘问其他课题方向。 毕竟每个超级团队,最后都只会有一到两个明面上的“代言人”! 哪怕是袁老这样的顶级人才,没有团队的支持,他也不可能一力成就到如今的厚度。 有人站在前面,就有人必须要站在身后。 之前,吴轩奇、同济医院、协和医院的人也都争取过了,方子业以全胜胜出,那么段宏也作为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代表‘认赌服输’! “段老师,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可以拜访一下彭元两位老前辈,不知道段老师能否代为引荐?”方子业客气问道。 “没有,你暂时还是不要见这两位老教授了,我怕他们会打死你或者打死我。” 段宏瞬间摇头如拨:“子业,你要知道,这两位老前辈为我们医院搭建了这么好的起点和平台,如今我却依托于这个平台混成了这样子。” “我愧对他们啊!~” “但我也没办法,我必须要抉择。” 方子业默然…… 自同济医院离开,方子业虽然没有与段宏二人敲定非常具体的细节,可大方向总算是盘定了下来。 段宏说嗨后,觉得自己就是个受害者,根本不请方子业吃饭,也不接受方子业的宴请,直接就把方子业逐出了医院。 方子业其实也能理解段宏教授。 站在同济医院的门口,方子业转身回望,根本找不到段宏身居那一格亮灯的水泥笼子里,此刻的内心是如何割肉一般。 “谢谢你,段老师。”方子业遥遥低声发自内心地拜谢后,就拦了一辆出租车,说了洛听竹的小区。 坐在后排,方子业才打开了备忘录开始记述: “1.标准术式核心圈铺建,常见标准术式自汉市至地级市医院上下推移!~” 方子业在后面标注了五颗星的重要性,因为这一点,虽然明面上不会有太多好处,可如果方子业自己去做这样的事情,肯定又是一波比较不错的学识点收益。 但这会涉及到一个点,那就是教学能力。想要医疗技术下沉的大方向肯定是好的,可地级市医院,能不能接受,能在多久学得会这些标准术式。 除了与个人资质有关之外,你如何带教也是一个问题。 地级市医院不能总是以骨折、复杂骨折为主要任务吧? 如果更要纵向下沉,那就是让县一级医院都学会复杂骨折的标准治疗术式,达到真正的基础病种不出县,复杂病例不出市的远景目标。 “2.对毁损伤保肢术进行简化,争取让县医院里的医生也能够开展毁损伤保肢术,至少要学会如何处理毁损伤,至少避免截肢,以抢得转地级市医院甚至省一级医院的时间。” 这一点也很重要。 当前,汉市的一些医院接诊到了毁损伤后,可以避免截肢,但不是所有医院都可以避免截肢。 当前,肯定还有很多地级市医院和县医院,在为毁损伤的患者施展截肢保命术!~ “3.个体化假体设计与cc材料……” “4.肿瘤基础试验与动物试验模型的落地。” 3与4,方子业都没有详细地写明规划,一是没有具体的落地措施,二则也不是近期的目标。 编辑完这些信息,方子业抬头,看着车外的霓虹与车水马龙,低声道:“段教授果然是段教授,身居位置不同,视野的层面就完全不同。” “请教他人是一种捷径,可以省却自己很多搜集资料的时间,只是要请教对人……”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学识点,还是要越多越好。”方子业说话间,看着自己面板上的技能—— 【医学基础细胞实验技术7级0/0(无法升级,唯一特性,重定义)】。 哪怕是这个玩意儿,目前对于‘渐冻症’依旧没有比较好的办法! 这就证明,肯定是自己的其他方面的储备不够。 想要够的话,就只能挣更多的学识点,将各种技能提升上去后,达到可以研究渐冻症治疗的起点,激活‘渐冻症治疗术或者靶向药物研究’词条。 然后再从1级0/0或者2级0/0开始慢慢往前推进跃升。 以前,毁损伤保肢术,也是在方子业拥有了多个5级,好多个4级技能后,才在面板上出现了标准的词条。 …… 周日,下午。 方子业提着自己备好的酒出门。 方子业知道自己要喝酒,就没有把车开出去,而是选择了打车去到邓勇所在的小区。 本来方子业定的是来自己家聚餐,不过邓勇考虑到方子业的家里都没有个女主人,也不太相信方子业的手艺,所以还是按照原计划,将聚餐的地方改到了他家。 方子业‘级别’不够,不用接人,在家里张罗的是师母,邓勇负责去请宮家和与李国华老教授。 方子业到邓勇家里时,邓勇都还没出发,方子业就非常自觉地加入了厨房里的打杂队。 “师母,本来我说要去买菜的,可师父提前特意交代了,我也就当真了。”方子业穿戴好围裙帮着刮烧好的猪蹄时,如此道。 邓勇还在洗粉藕,上臂擦洗时肌肉虬起:“说了不让你买就不买,你见外干嘛?” “还有你带来的那个酒,未必有我珍藏的泡制酒好喝。” 师母在切菜,哒哒哒刀声间隙说:“子业,你下次来别带东西了,就空着手来就行。” “好的,师母。”方子业又一次如此应下。 “你答应了也未必听进去。”师母是懂方子业的。 三人如一家三口般在厨房里开始备菜。 …… 下午六点开饭,六点二十分,师母就快速地吃完了,端走了自己的碗在厨房里放下后,便出门遛弯去了,把家里的位置让给了邓勇等人。 邓勇见自己老婆走后,就提着方子业给宮家和与李国华二人各自敬了半杯酒。 一杯二两酒彻底入肚后,众人都觉得身子暖洋洋的,气氛到此也才算是活络了起来。 李国华稳坐钓鱼台,侧脸道:“宫教授,我这学生和徒孙都皮得很,以前科室里没有五指山,都镇不住。” “以后您多费费心,帮着紧一紧,免得他们太闹腾。” 宮家和闻言忙道:“李教授,您太客气了,邓教授和方教授二人都是一顶一的大才,合该是我多多向他们请教才是。” “特别是邓教授,能够带出来方教授这样的人才,那也是费了很多心思的。” 李国华闻言扫了邓勇一眼:“不过是捡漏,而且捡漏的先来后到都没占好先机。” “关键时刻磨磨蹭蹭,吃屎估计都赶不上热乎的。” 李国华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便赶紧道:“我也粗鄙惯了,宫教授别介意。” “不知道宫教授以前是在做什么方向,对于我们创伤外科以后的发展,可有什么好的指点?” 李国华表述得还是非常虚心的。 虽然宮家和现在所到的位次是以前李国华都没到过的,可也没有端着架子:“指点不敢当,李教授。” “创伤外科在李教授您和邓勇教授他们的带领下,如今已经发展居于前列,说起来,我带的队伍,还居不住这一层级。” “不敢妄言。” “初来乍到,也是战战兢兢,生怕打扰到邓勇教授的规划,所以一直都希望可以和邓教授好好聊一聊。” 一山不容二虎。 一个团队或者说一个科室,不能有太悖论的发展规划,只能有一条发展的重心长线,其他的支线则是点缀。 邓勇则忙道:“宫教授,如果我们一直都这么客气来去的话,今天晚上恐怕直到喝醉都没办法进入到主题。” “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医院的骨科,发展到今,一直都如走钢丝一般战战兢兢。” “如今更是勉强到了以前从未到过的不可知之处,宫教授以前所在的郑大附一,比我们医院骨科的发展与规模都更大,应该有一些经义传授。” “比如说,我们骨科目前,就处于发展相对不平衡阶段。其中,创伤外科、手外科、骨病科的发展,要相比起之前的优势科室关节外科更甚。” “我们医院的运动医学,则一直处于相对落后的阶段,这样的不平衡阶段,该如何选择和规划?” “宫教授来了就是自己人,所以还请指教。”邓勇微微垂首,作恭敬地请示状。 如今的宮家和,虽然来了中南医院,但邓勇等人还没有给宮家和配备与他相对应的待遇。 这样的情况下,宮家和是可以发脾气的。 只是,目前宮家和没有待遇,是他自己不情愿。 邓勇也没有把宮家和当外人,所以就把宮家和请到了家里来请教。 “亚专科之间的发展不平衡,是每个专科发展的必由之路,只有先立起自己的优势亚专科,才有可能以此为根基,撑起整个专科的发展。” “况且邓教授,据我来中南医院后所知!” “目前,我们医院的运动医学后续的发展先机,也已经定下来了吧?” “如果微型循环仪真可以使得半月板重生的话,那么以后运动医学里的半月板标准治疗方案,就得重新改写。” “这是运动医学后续的发展核心。” “倒是杜新展教授本来所在的关节外科,之前本是我们医院的核心优势骨架,目前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锚点。” “可这也不必着急,关节外科依旧处于全省领先地位。” “我斗胆猜测,邓教授您最想问的,是关于骨病科的正高赘余的事情。” “邓教授是不是想问,如果新院区开设之后,是优先建立骨病科专科为好,还是优先建立创伤外科专科为好?” 分院区毕竟不是主院区,在编床位有限,能给骨科分到的病区就只有一个病区。 邓勇闻言讪笑。 从自私的角度出发,邓勇作为行政大主任,当然要先考虑创伤外科的发展。 从整体角度出发,骨病科专科的正高积累本就超出其他专科,骨病科先分家是理所应当之事。 骨病科的临床试验开始进行之后,骨病科的发展速度和高度都会远胜其他专科,以此作为骨科最优势专科,势在必行! 毕竟最大的受益赢家还是邓勇的学生方子业。 “邓教授,但我们必须要考虑的是分院区病区的社会性功能。” “他先是一个医院,才是一个医院的专科。” “如果一个分院区,连骨科最基础的创伤外科都没有的话,这还像话吗?”宮家和很直接地说道。 邓勇明白宮家和的意思:“可宫教授,如果这样一来,骨病科的那些教授,肯定更会说我以权谋私!~” 有些东西,不是应该二字就可以阐述所有的。 “当然!~” “骨病科目前的困局也是要解决的。” “分院区的主要社会学功能也必须考虑,就得看邓教授你舍不舍得了。” “其中一种处理方式,就还是让骨病科的教授过去,但要建立问责制,要求骨病科的教授必须处理好分院区的骨科所有急诊。” “但这会有风险。” “毕竟骨病科对于骨科急诊创伤的处理不如我们创伤外科专业。” 宮家和并未卖关子,继续道:“处理方式二,就是我们创伤外科,分派出去一组人,协助骨病科处理骨科的创伤急诊。” “专科的运营主体,还是以骨病科的治疗为主。” “但这样安排,就是舍己为人了,那边的急诊任务我们担下了,什么好处都没捞着,是在变相为骨病科打工。” “其中利弊,就只能由邓主任你自行取舍了。” 宮家和这么说了一圈,非常圆滑地将自己摘了出去,说了又相当于没说。 邓勇闻言,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宫教授,以前郑大附一,在分院区建立的时候,是怎么操作的?”邓勇直接请教。 宮家和摇头:“这没有参考意义,郑大附一以前的其他亚专科,根本没有如今中南医院骨病科这么优势的亚专科存在。” “都是以创伤外科先行。” “创伤骨科是一切骨科亚专科的基石。” 宮家和似乎看出了邓勇的心思似的:“邓主任即便是想要以骨病、创伤两个亚专科拼组成一个病区,也无济于事。” “最后创伤的主要任务,依旧还是落在创伤外科的头上。” “要么就全然不管,任骨病科自行发展,舍名声。” “要么就是全盘接管,保名声,苦自己专科。” “没有第三条路。” 邓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低声解释道:“其实,我们创伤外科目前的发展也颇为阻滞!” “我们专科,目前可以开展手术的主刀医生很多,即便是分了一个病区出去,依旧能够保质保量地完成毁损伤的保肢术与功能重建术。” “复杂骨折以及骨缺损治疗、骨搬运术,我们创伤外科也是非常成熟的。” “骨病科目前处于预期发展阶段,联合化疗也只是临床试验期,还有很长的数据收拢时间。”邓勇说。 李国华已经退出了临床核心,他就不掺和这些细节性的路线抉择了,一直都不表态,只当一个负责吃东西的小老头!~ 宮家和说到了这里,才道:“其实还有一种选择方案,这也是我问的,看邓教授你舍不舍得的事情了。” “我们骨科,目前仅有一个人,既擅长骨肿瘤联合化疗诊治,又最擅长我们创伤外科的急诊抢救…” 邓勇想都没想地摇头如拨:“那不可能!~” “子业不可能去给他们骨病科打工的。” 宮家和暂停了说话,等到邓勇把情绪管控好,嘴巴抿合一阵,彻底归于平静后才道: “邓教授,你要清楚一点。” “方子业现在已经是副教授、副主任医师了。” “副教授、副主任医师,不是单纯只达到可以带组的标准。” “我们医院规定的,成为病区主任的最底线要求,就是副高。” “如果邓教授你不想失去分院区第一个病区的主动控制权,那么派方子业过去,是最合适的。” “这也是方子业的一个历练阶梯!” 宮家和看着邓勇,似笑非笑。 他理解邓勇,邓勇是心疼和不放心方子业,是舍不得方子业‘独出去’。 但实则,方子业在疗养院里,早已经单独带组独立。 方子业同时带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组! 现在,他去了新院区,同时兼任骨病科和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也不是不可以。 “邓主任,你就说,除了方子业之外。” “你让谁去任行政主任,骨病科的杜英山教授他们能服气?”宮家和的反问掷地有声。 邓勇沉默,李国华暂停了筷子,而后又继续夹菜往嘴巴里送。 宮家和紧接着才掷地有声地道:“邓教授,子业已经长大了。” “他该成长,甚至已经成长了。” “在您这里,他是方子业,在其他地方,或许他就是正儿八经的方教授,方主任了呢?” “只是您自己还没有意识过来呢?” 邓勇的双手开始不安的张合,四指捏得拇指的指间关节咔咔作响—— 喉结也随着唾沫的吞咽上下滑动。 如此持续了一阵后,邓勇才眯了眯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 每个父亲都会觉得自己的孩子太小! 每个父母都只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成长得太快,快到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就突然长大成人,开始有自己的思维,开始叛逆,开始不听话…… 但终究,在他们慢慢长大的过程中,身为父母的人,也在慢慢变老。 “嗯。”邓勇点头,就如此认定了此事。 “子业,你的想法呢?” 第695章道谢宴请!(求订阅) 第695章道谢宴请!(求订阅) 方子业本双手合十于腹前,正襟危坐,以便听示。没想过邓勇会点名自己表态,微微偏头,方子业发现岁月再度无情地侵蚀了邓勇的鬓角,已年过半百的他,局部已经泛白。 越深的鱼尾纹折断老年斑,眼神沉垂,目光不舍又仿佛割离什么般坚定。 “师父,我听您的安排。”方子业轻声道。 邓勇鼓了鼓自己的眼睛,玻璃体往外凸了两毫米:“让你说你就说。” 李国华此刻也不再装哑巴:“资质平庸则瓜田李下,资质卓越志属天涯。” “子业,你说说你的看法,没说对也没关系。” 李国华早就走过这一遭,如今的他反看自己的学生,不免有一种轮回的错觉。 与自己当年不同的是,现在的方子业比当年的邓勇更优秀。 宮家和也目光微垂地看着‘规规矩矩’的方子业,强忍住笑意。 在疗养院的方子业明显是另外一态,虽然中南医院是方子业的“出生地”,但方子业的确在这里会束手束脚一些。 方子业说:“前几天,烧伤科的腾元贞教授来我们创伤外科发脾气,我觉得他说的一些话还是有道理的。” “不管是弱势科室还是优势科室,都不能放任自处,绝对遵从优胜劣汰四字原始丛林法则。” “传统科室会面临更多的发展困境,但却是医院立身之本。” “创伤外科是骨科的基础,任何院区的骨科没有创伤外科先行,都有些搞笑了。” “若真如此,那就不是综合型医院,而成专科医院了。” “不过骨病科目前的局势也不得不考虑,曾多勤教授升教授已有三年,到如今依旧没单独带组,这的确是内部结构分布不太均匀……” “起初,我们医院的骨科仅有创伤外科和手外科杂糅,那时候,骨科所有的亚专科都集聚一处。” “这一次分院区的建立,我们也可以采取这样的模式。” 以上,全都是重复宮家和的意思。 方子业再次将双手合十,平放在桌面上,手指张缩:“再则,综合分析我们骨科的五个亚专科发展优势。” “虽然我是我们创伤外科的人,也必须要承认未来数年,骨肿瘤专科将会处于全国的相对优势位。” “与此同时,即便是杜新展教授所在的关节外科,也不是劣势专科,因此我们不需要考虑扶弱,应力求先发展更优势科室,形成先打造更有专科影响力的亚专科策略。” “我们创伤外科处于相对发展优势期时,杜新展教授给我们批了一个创伤中心,这也是半个创伤外科。” “这是杜教授的大度,也是关节外科的胸襟,我们创伤外科不能太小气。” 李国华听到这里,眼睛中泛射出阵阵光晕,眼神开始流转。 宮家和教授正好坐在方子业的身侧,转头时看到方子业的侧脸,棱角分明,眼神清亮,并非装腔作势。 这种心气,由内而外,绝对是一个可以干大事的人。 邓勇则眉头稍皱,问道:“按照你的解释,当初杜新展教授给我们创伤外科分派的创伤中心全权由我们科内务处理。” “这一次的光谷分院区,也全部交给骨病科?” 方子业先点头,又摇头:“师父,不可否认的一件事情是,光谷新院区新建时,没有固定的病源,多以急诊为主。” “我们创伤外科需要承担起创伤病种诊治的任务,但我们未必要全然着眼于那边的住院病房。” “光谷院区的急诊科也属于新建,我估计很多专科也会面临我们骨科的亚专科分配这般踌躇。” “在他们想着究竟是哪个亚专科归属或者是共用病房时,我们不如先去那边的急诊科把创伤中心先建立起来。” “创伤中心的分管床位也不用很多,只需要十五张床到二十张床位即可,只要方便我们开展毁损伤保肢术。” “手术后,病人从光谷院区转来我们本院做功能重建术……” “我自己估摸着,现下没有多少专科愿意分派人手去那边的急诊科!~” 宮家和教授闻言,目光轻轻一闪:“子业,你要这么多创伤中心干嘛?” “我们创伤外科本就人手不足。” “况且,毁损伤保肢术做多了,做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你愿意每天没日没夜地起来做急诊手术啊?” 方子业闻言则道:“师父,我们自己会了,还有人不会的嘛。” “自己专科的人手不够,就多找医院申请一批进修医生,相信有很多地级市医院的老师,都非常乐意成为地级市第一批可以做毁损伤保肢术的人。” “我们创伤外科,首先挺身而出地先接手急诊科的任务,医院肯定乐意多给我们几个进修名额,这样就很好地解决了人手的问题。” “二则!~”方子业看了宮家和教授一眼。 再道:“我们创伤外科虽然正高少,可因为独特的人事关系,导致我们科室的老师们的经历不一样。” “我的师父袁威宏老师,陈芳副教授,彭隆副教授,都是单独带过组的人。” “以后科室平稳下来后,韩元晓教授若是归来,肯定也是要优先带组的,若是再让他们放弃跟班带组,他们肯定会觉得颇为不习惯。” “谢晋元副教授升了教授后,也应该优先安排带组。” “一个病区最多也只能容纳三个组,再多一个创伤中心,就可以容纳五个组,这样就很好的避免了骨病科目前的尴尬局面。” “如果再到了这一步后,医院还不给再安排属于我们创伤外科的新病区,那我们就只好去和医院谈条件,集体去更好的地方了。” “这想法不错!~”李国华点头。 “虽然我们创伤外科不像骨病科那样有四个正高,但因为一些历史因素,我们专科目前有六个人多带过组。” “虽然从不带组到带组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和挑战,可熬过去了,再重新归入他人组内,总会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多一个去处可容身,可以更好地使得专科内拥有更多的弹性成长空间。” “只可惜我们创伤外科的正高数量不够,不然的话,我们铁定能找医院再要一个病区。” 李国华这么说时,邓勇教授的目光微垂。 创伤外科的正高之所以少,一个原因是因为董耀辉老教授的意外去世,二则是韩元晓和他之间有些‘不对付’,所以使得当前的局面动荡了。 现在虽然多了一个宮家和作为外援,可韩元晓被下了正高的明面理由虽然是韩元晓自身不正,可真正原因却是“方子业”! 邓勇与疗养院有过接触,所以知道内里的根本。 宮家和则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绕有所思问道:“韩元晓教授的问题,还能这么快被解决啊?” “邓教授和李教授这能力不弱啊?” 李国华闻言则笑道:“宫教授,本来就是无中生有、捕风捉影,给我们医院泼脏水的事情,那处理起来自然会容易些。” “李教授不妨明示。”宮家和非常好奇,就韩元晓身上这破落事,还能有什么比较好的解决办法。 “世上已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们科韩元晓的科研路线是对的,那位同志的科研路线也是对的。” “皆大欢喜!~”李国华比划了两个大拇指。 宮家和是教授,是正高,可没有这么好糊弄。 听完当即没有风度的全身肌肉一揪,不自觉地颤了颤—— 两个都是对的? 这怎么可能? 宮家和饶有所思地看了看方子业后,再看向李国华后,笑里藏刀道:“依我看,是李教授你们无中生有的本事更大些呀!~” 两个都是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能是一个人抄袭另外一人。 现在李国华却说两全其美,那只能是中南医院无中生有了。 而这样的本事,是无解的。 任何设局的人,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把棋盘给崩了。 一盘本来是无解的死局,最后演变成了反套路的死局,再也没有解法。 明面上站出来泼一位教授的脏水,而且还攀扯了历史已故功勋,这一系人,这一辈子绝对毁了。 这是超时代的绝对能力,绝对可以让中南医院立足于全世界的最顶级研究机构。 整个鄂省的圈子,太小了。 不,以后估计全国的圈子,都不敢再在中南医院的头上动土了。 “宫教授慎言呐。”李国华点了点桌子道。 宮家和马上欠头如小鸡啄米:“对不起对不起!~” “我这不是口渴想喝酒了么?我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宮家和赶紧用酒杯里的酒开始填自己的失言。 只是,宮家和端酒杯的手,还是在轻轻颤抖。 方子业则是非常懂事地也举起了酒杯陪了宮家和一杯:“宫老师,我们一起。” 宮家和把酒喝完后,嘴唇再次慢慢蠕动了好一阵,而后才重新龇牙笑起来:“邓教授,李教授,我觉得我近十年,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可能就是选择来中南医院了。” 之所以是近十年而不是近二十年,是他觉得近二十年最正确的决定是去了恩市疗养院。 邓勇则忙笑道:“宫教授能来我们医院,我们也是觉得蓬荜生辉,希望以后可以在宫教授的带领下,我们创伤外科发展得更好,更上一层楼。” 邓勇与李国华这一来二去间,将收拢人心与亮底牌两种招式演绎得淋漓尽致。 宮家和,我们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或许不如郑大附一的创伤外科平台,但我们科室有利器,有大杀器。 以后,你只要不太乱作,就算是韩元晓这样的困境,我们都有可能替你想办法解决掉。 这还是我们被动应战的见招拆招,如果我们要主动出招的话,那会有多犀利? 你就说值不值吧? “大家共同进步,主要还是要依靠李老教授他们为我们这些年轻人把控方向,我们还是年轻了。”宮家和彻底老实了。 …… 饭局结束后,宮家和在打车返回自己房子的路上,依旧愁容紧闭。 窗外的霓虹灯闪而过,晃眼且陌生。 宮家和本就对汉市不熟,这一刻更觉陌生,仿佛置身于从未到过的人间,真实与虚幻交织—— 他想破了脑袋,依旧没办法想出中南医院怎么可能‘无中生有’成这样。 “这tm得多大的能力,才能够这样作假啊?” “造不造啊?” “就为了这档子事,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和代价?”宮家和揪着自己的下巴,用力扯着似不知疼痛般自残。 最后是司机师傅看不下去了,出口提醒:“老哥,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有什么事都应该看开了啊?” “如果真有特别烦心事,多往孩子身上想,别想极端。” 宮家和闻言一愣,随即温和笑了起来:“师父,您多虑了,我只是在惊讶,并不是想不开。” 师傅认真地通过反视镜看了看宮家和的表情,不再多废话。 …… 方子业与邓勇二人送走了李国华老教授后,被李国华严词打回:“我还没老,距离也不远,不需要你们送。” “我自己遛弯回去,吹吹风!~” “心情好。” “师父,心情好我陪您走一段。”邓勇再次提议。 “我找我老伙计说话你也要偷听啊?” “要不我让他们把你带走?”李国华很耿直地问。 邓勇立刻摆手告辞! 方子业则与邓勇一起返回家里,方子业帮着收拾桌子餐盘。 洗完了碗放在沥水架后,方子业再把厨房擦了一圈,才走到了会客室里,里面摆好了茶水与师母准备好的水果切盘。 邓勇正在面向阳台窗户的摇椅上抽烟,听到方子业走近,打给方子业一支:“要不要试一试?” 这一次,方子业没有拒绝,双手接过。 邓勇立身而起,捧着火机给方子业点火,方子业本欲拒绝,被邓勇打掉手,方子业只能躬身捧着火。 一口之后,喉咙微呛,咳了两声。 坐在一把小椅子上,笑着道:“师父,这玩意儿我还是学不会。” “没关系,试试,不喜欢就丢了。”邓勇说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而后缓缓吐出。 青烟出口成圈,寥寥而上,缭绕而散。 “你师父我来汉市已经接近三十年了!~那时候,交通还没有这么发达,我父亲是挑着扁担陪我上的火车。” “一晃,竟然过去了这么多年,汉市也是大变了样……”邓勇唏嘘道。 方子业又浅浅地吸了一口,并未深入,烟随言散:“师父,师爷那一辈,是靠着莽建起了中南医院的地基。” “您这一辈,是靠着。” 方子业说不出来舔这个字,便改了口:“智商,才更进一步。” “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往后走了。” 今天,邓勇和李国华聊了许多,其中也就说到了中南医院刚升三甲医院后的那段时间。 李国华等人,为了为骨科抢得发展的先机,那是凶猛无比,几乎是光着膀子和其他专科吵架,最后吵来了骨科的独栋大楼。 那时候,百废待兴,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邓勇那个年代,拳脚没用了,邓勇也知道不能走前辈们的老路,那能怎么办?只能动用手段! 眼看着同济医院段宏的崛起,就没皮没脸地来了一套粘粘法,就靠着不要脸去凑,拳打脚踢也罢,奚落也罢,反正就是贴上你段宏了,如狗皮膏药…… 跟着段宏混了许久,如今的段宏理所应当地成了“国医”级人物,但邓勇也不差,凭自己的魄力,成就了鄂省创伤外科前三的人物。 “你现在就在正道上,靠的就是弯道飙车。” “所以,你带队飙赢了。” “所以,我可以心安理得地面对我的恩师,与他一起喝酒。” “所以,你没有辜负老教授们对你的期待,对你的提拔,他们也很高兴。” “所以,我们也都跟不上时代了。只能看着你们往前跑,最多就是帮你们收拾一下力所能及下的家务杂活。” “最多,也就是帮你们带带孩子之类的。”邓勇说到这里,吸了最后一口烟,熄了后续一截! 方子业也跟着灭了,也并没有说自己浪费。 而是平静地道:“师父,这个世界很大,除了中南医院还有同济医院,除了同济医院还有积水潭、华西、华山、京都三医院、协和、湘雅……” “身居后位,跳一步可能就能身居中流,但在这里,跳十步都未必能进一步,所以其实路还很远。” “一个优势病种的治疗,只能让我们不掉队,没办法撑得起我们医院的更领先地位。” “除非是一个系列的领先。” “走完这些,还要放眼国际。” “我们的外科水平不差。” “但我们的科技水平落后了……”方子业看着窗外,用自己的右手指了指。 邓勇听到这话,抓起自己的右手挠了挠,之后还扯了一小撮头发,泛出笑意,嘴角的肉痣勾勒出新的棱角。 “你继续说。”邓勇的声音温柔,如同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父亲’。 “师父,你不能认我们华国人的建房子的技术操作水平比不过国外吧?” “但我们三四十年代,为什么差了这么远?如今为何又能领先?” “靠的不仅仅是这双手,也不仅仅是我们人多,而是我们的基础建设起来了。” “没有钢筋水泥,鲁班再世,他也建不起来三十层楼的房子!~” “没有石灰,华国五千年建起来的塔也就那么几层。” “没有火,刺生再怎么好吃,也就那么几味口感。” “我们的手术室其实还是太简陋了。” “我们国内可以用的自产器械,可以用的,效果确切的药物,可以用的检查设备仪器等,都还是太少了。” “所以,在这样的局面下,就算是我们把这双手给干废了,我们也攀不了世界第一流。” “或许我们勉强与他们站在同一条线,我们的付出力量,可能是他们的数倍、数十倍……” 邓勇轻声问道:“所以这就是你要去疗养院的理由?” “而不是为了……”邓勇没说下去。方子业在院内的名声和在院外,在省内骨科的名声,自然是相差太多。 在医院内,方子业是骨科新秀,是外科天才,是中南医院的绝对骨干,是未来,是医院钦点的,以后要按照院士标准培养的人才。 可在其他医院,或者是下级医院,方子业就是一个吸“权贵屁眼”的舔狗。 认权不认人! 没有几个人请动过方子业做手术,方子业也没有搭建过多少业内关系网,偏偏方子业就是直升特升。 因为方子业会给权贵做手术啊? “师父,就算是也没有错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都是治病,谁的病不是病?谁的命不是命?” “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救一个有权有钱人的命,就低人一等了?只有救治普通的百姓的命,才是功德无量?” “在生命权面前,所有人都应该是平等的。” “但其实,又不是平等的。”方子业唏嘘着。 “咱不说了。”邓勇打断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好。”方子业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 与邓勇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窗外,享受着独属于师徒二人的快乐。 享受着骨科在院内崛起的快乐。 享受着独属于创伤外科成功的快乐。 …… 10月16日,下午,两点。 方子业踩开手术室的自动感应气闭门,径直走到袁威宏身侧:“师父,我现在要请个假出去一趟。” 袁威宏正侧身给秦葛罗讲解着上一台手术的功能重建术细节,微微偏头:“你现在请假出去干嘛?” “约炮也不该是这时候啊?” 方子业或许会离开中南医院,但基本上不在手术中途请假外出,袁威宏就多问了一嘴。 “出去吃饭!” “虽然是临时通知,但都已经安排好了,他晚上十点又要走。”方子业应道。 “谁啊?”袁威宏眨了眨眼皮问。 请方子业吃饭的是陈广白,他今天是特意从恩市赶来汉市请方子业吃饭的。 而且不仅是陈广白来,陈广白的妻子和陈希莶也来,主要就是为了表达方子业抢救陈宋的救命之恩。 方子业从恩市离开得匆忙,陈广白并未来得及安排,所以特意来补。 本来约的是今天的七点,吃过之后要住汉市,不过陈广白临时接到了‘电话’,今天晚上必须要赶去京都一趟。 “一位同事。”方子业回。 “那你去吧,别喝酒。”袁威宏也没追问,继续对秦葛罗说:“这个桡侧腕屈肌的功能重建啊,你要根据肱骨髁上的……” 李诺也在一侧认真竖起耳朵听讲,不敢有丝毫大意。 方子业这才默默退出手术间。 才下了外科楼,陈广白就亲自迎了上来:“方教授,你在做手术吧?着实不好意思啊,请您吃饭还要打扰您的工作。” 陈广白双手抱拳,满脸的歉意。 “没事,陈医生,您这边不是也有突发情况么?”方子业道。 “没办法,那边催得急,事关我们中医药界的一件大事,我不得不赶过去。” “我要是不去的话,估计我家老爷子也坐不住了。”陈广白道。 方子业闻言,目光一闪。 不是吧? 那件事这么快就发酵了?自己这边都还没开始准备的。 陈广白引方子业上车后,就主动坐到了驾驶位。 “方教授,大恩不言谢,今天也只是一次便饭宴请,没有特别的规格,不过胜在菜品比较精致。” “我老婆和我女儿也在,我晚上有事,所以就陪你喝不了了。” “不过你要是想喝酒的话,我老婆可以陪你喝几杯。” 方子业赶忙道:“不不不,陈医生,我也不好喝酒。” “方教授,其实说来说去,也就还是那几句话。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父亲一命。” “你离开之后,我们团队重新推演了上次的手术过程,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如果没有方教授你的介入。” “我父亲生还的几率接近个位数的百分比。” “即便是有李永军教授等人的介入下,依旧是这个数据。”陈广白夸得有理有据。 “那应该是李教授他们自谦了。”方子业轻轻摇头。 陈广白道:“并不是,方教授您的抢救思路,也是非常宝贵的指点,若您不来?” “这场抢救还真未必能正常延续。” “如今,我父亲虽然失去了味觉以及左手的运动觉,左脚的运动觉,却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方子业一愣:“什么?陈院长他?” “味觉彻底失去了?” “我离开的时候,不是还有一些么?” 陈广白点头:“这是没办法逆转的,目前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能逆转生死,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如果以后还能解决的话更好,即便不能,我与我父亲都觉得这已然是天赐恩德!” “对了,方教授,我上次送您的礼物,你怎么坚决不收呢?” “自古以来,该依例收诊金的啊。” 方子业摇头道:“那还不是陈医生你给的太多了?” “其实也只是略表心意而已!~” …… 陈广白请客吃饭,就真的只是请客吃饭,请的地方足够高端,价格也不菲,但整个过程,并未掺杂其他的元素。 与方子业聊的也就是家常,其中陈希莶聊的还最多,主要就是和方子业商量洛听竹的婚事。 陈希莶说她是伴娘之一,让方子业早早地准备好红包…… 真正吃饭的时间不算久,吃完之后,陈希莶就与自己的母亲出去逛街了。 作为大小姐,她虽然自知是金丝雀,但花钱起来是一点都不“规矩”的,好久没有买东西了,这来到了汉市,还不好好消费一波,对不起她大小姐这个身份。 妻女二人离开后,陈广白才道:“方教授,陈希莶被我骄纵惯了,没大没小的,您切莫介意啊。” 方子业微微摇头:“陈医生,我们新时代的人,自行交往,我觉得这样随意就挺好。” “况且陈希莶与听竹还是朋友,我女朋友的朋友并不是很多,太拘谨了,我们私下里聚会的时候,就不好处了。” 陈广白也不是一个古板的人,微微点头:“那你们年轻人就各交各的吧。” “我这次来恩市,除了要请方教授您吃饭,其实还要带给你一个好消息,虽然这个好消息已经有人通风报信给你了。” “经由我们恩市疗养院几年的发展,得到了军区的高度认可,因此汉市军区决定,将我们恩市疗养院的模式拓展至全省。” “形成规模性的,疗养、科研为一体的综合疗养体系,而且,我们疗养院因为依托于军区,所以可以非常正规地内部运转,将各大疗养院集成中心化。” “以后,说不定,整个汉市的疗养院,都会泛外科化,全省甚至隔壁军区的外科系统的患者,都会往这边输送。” “这样一来,以后方教授你们开展工作,就完全不用担心病源供应的问题了。” “一些执行任务的同志,即便是遭遇了意外伤害,也有多一层的保障了。” “而且,我父亲离位之前,还给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希望方教授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双重身份,将疗养院的一些模式,与外面的教学医院联合一体……” “毕竟,我们疗养院的病源规模还是太小,有一些临床试验,即便是想要开展,也集中不了那么多的病例……” “一个是开源,另外一个则是要把源头开发的东西,输出出去,就需要一个比较敏感的纽带,也需要一个人同时身兼临床、科研多重身份,且有非常强的个人能力。” “这个任务,除了方子业教授你之外,无人可任!~” “所以,外科临床组的组长以及科研与临床相结合的‘监察’,你方教授不能推任了。” 方子业听了,上下看了看陈广白:“陈医生,您这是诊金还是疗养院内部讨论之后的安排?” “我们全都实话实说?” 陈广白闻言哈哈一笑:“方教授你还要分这么清楚?” “两者都有。” “我父亲提议,全院的教授以及行政区的人开会决议的。” “科研终究是要落地于临床的,否则就是无效或相对无效的科研!~” “方教授你的个人能力,无人不夸。”陈广白意有所指地道。 韩元晓身上发生的事情,陈广白肯定也知情,只是恩市疗养院都还没来得及发力,方子业直接扔了一个核弹出去。 这还发个屁的力? 这般能量,谁敢不服气? “陈医生,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但提前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做得不好,您不能怪我。” “我如果得罪了人,您也得帮我。”方子业道。 陈广白拍了一下大腿:“我可以不怪你,但你要我帮你,却是爱莫能助。” “我现在的个人能力进了疗养院,也只能从头做起,毕竟荒废了多年,你以为我就继承了我父亲的衣钵啊?” “我现在的实力,勉强就是比一般的副教授强一点点。” “当然,我指的是那种非常正统的,走中医路线的副教授,不是搞歪门邪道上去的。” 中医系统因为是传统医学,因此在职称评定上,很难客观化,所以职称系统其实相对更加混乱。 而且中医的个人能力,目前也不太好客观量化,因此可操作空间就很多。 “陈医生,你肯定可以的。” “要做生意,可比做医生难多了。” “对了,陈医生,能多问一嘴,最后您的公司卖给哪个公司了么?”方子业随口一问。 “汉市军区啊。”陈广白回道。 方子业一听,当时猛地一抽。 这tm什么冷门的魔王回答? 眼神愕然地在陈广白周身扫视。 “有啥问题吗?”陈广白似笑非笑地反问。 方子业的嘴巴开合一阵,彻底摇了摇头。 嗯,那没事了。 方子业就说,陈广白和疗养院遇到的难题怎么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合着陈广白之前出去开公司,就已经把最终的归宿想好了。 所以陈广白之前不遗余力地往疗养院里砸钱。 陈广白压根就没有出过‘体制内’吧。 其他人以为陈广白改行是不务正业,其实人家根本玩的根本就不是传统疗养院的那一套。 “陈医生,你是这个!~”方子业对陈广白竖起了大拇指。 陈广白摇了摇头:“主要也是摊子铺大了,卖给其他人也帮着肃清不了蛀虫。” “所以,我找了一个最特殊,最靠谱的部门。” 这里面到底可不可以运作,方子业可管不着,也不想搭话。 但陈广白的另外一句话,差点让方子业想当场跳起来:“你带队研发的那个人工智能义肢,目前非常非常火。” “所以很多人对方教授你的评价都很高。” “你现在的人脉网可不窄哦。” 陈广白意有所指。 方子业闻言,深思了一下,问道:“陈老板,您可千万别告诉我,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被收编?” “这个东西占据了更大因素的原因。” “你试想一下,如果这个玩意真的可以进一步优化,那可能就是科幻的机甲了……” “当然,几百年都成长不到这么凶猛的程度,但有一些专家,提议是否可以将这些假肢优化成辅助训练器,更加标准化地、可视化、有序、阶梯性地提升士兵的体能。” “反正我也不懂。”陈广白也没有深入下去。 方子业则赶紧摇头:“我也不懂,陈医生,你一定要说明,我也不懂。” 方子业目前没有转型为全职军医和作医疗军工科研方面的打算。 “你放心,就算是你懂,我们也舍不得让你被收编啊?” “我们都先是个医生,所以希望身边可以多一些高手。”陈广白安抚好方子业后,便又道。 “方教授,我这一次去京都,可能会揪扯到一些麻烦。” “有人说,二十年前的马兜铃酸事件,可能再一次出现。” “就不知道这一次,我们又要被缩减多少古方。”陈广白眼皮微垂地看向远方,声音低沉。 “陈医生,有古方被缩减,也有不少的时方被研发出来,一些不那么好的东西被优化是好事。” “也不排除一些时方和偏方,就是一部分无聊的人空想出来,撞机治病的。”方子业对中医也不懂,只能如此劝慰。 “嗯,只要不涉及到经典的经方,其他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中医要发展,还是太难了。” “药效问题,方子问题,药性问题,以前人没有在意过的副作用等问题。” “如果我们中医界,也有一个如同方教授你一样天才骄纵的人出世,那该多好啊。”陈广白感慨着。 “陈医生你不就是么?”方子业回道。 “我啊?我不算。” 陈广白摇头:“我不能不算的……我没有这样的胆量,我最多就是一个逃兵。” …… 晚上,七点二十分。 华灯初上,外面的车流如织。 方子业刚回到洛听竹的房子里,脱下外套后走向窗台,若有所思地拿起陈广白都给他的老式手机。 陈广白的声音在耳旁回响:“方医生,这是一部通讯录被整理过的手机,里面有一些电话号码,你总会用得着的。” “而且,这一张电话卡也是比较特殊的!~别人也已经惠存了方教授你的联系方式。” “方教授你放心,没有特殊情况和超级紧急的情况,你的电话都不会响的。” “而且,即便是响了,你有工作在身没接到也没关系。” “它只是一部单纯的联系电话。” 方子业颇为老款手机的型号—— 手机有点重,体积也不大,连屏幕都很小。 开机后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功能,似乎就只有信息和拨打电话的功能,但据陈广白所说。 它主打一个超长待机与信号强。 这种好事,方子业也不能不收啊。 而且,方子业甚至很懂事地没有去翻里面的通讯录,说不定里面就装了监视仪,方子业的每一种操作都会被监视起来呢? 主要是方子业现在也没有任何需要。 第696章镀金层! 第696章镀金层!“师兄,还没休息的吧?” 兰天罗发来微信语音,方子业将其外放后,放下手里茶杯,立起手机支架,链接了视频通话。 兰天罗接通后,手机的屏幕离转一阵才摆稳,可只单射酒店的一个角落,视野逼仄—— 方子业提壶倒茶,歪着头仔细打量了三下,笑道:“不方便接视频啊?” 兰天罗一边整理自己的衣领子与胳膊上的褶皱:“师兄,我才刚回了没一会儿。” “电脑都还没从包里收拾出来!” 方子业意有所指道:“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等会儿再找你。” 兰天罗如今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是之前那个,想什么时候给他打视频,他都随时方便接应的小师弟。 “那不用师兄,我们等会儿才出去吃火锅!”兰天罗确定方子业已经猜到,便也大大方方地没有隐瞒。 紧接着,童话也出现在视频的视野里,她身着羊毛衫加牛仔裤,头发高束:“方教授好,我正想下去买点东西,不偷听你们课题组机密。” “倒不用这么回避。”方子业忙解释。 “没事儿,大家都是业内的,私事公事我分得清,方教授你们先聊着。”作为药学系副研究员的童话也有副高职称,主动选择避开。 半分钟后,关门声响起,兰天罗的表情也渐渐由拘束归为平静,在视频里傻笑。 方子业这才道:“我本以为天罗你去了沙市会不习惯,没想到倒是我多虑了。” 兰天罗忙说正题:“师兄,我爸答应了我,这个月二十几号会来恩市疗养院中医部碰碰运气。” “陈院长和陈广白医生都答应了我,到时候陈宋院长会亲自出面为我爸诊治。” “其实也怪不好意思的,陈院长他毕竟。” 方子业从中打断:“这是正事,该找关系找关系,该求情求情,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把具体时间定下后,给我打个电话。” 如今的华国,无论是经济实力、军事水平还有治安水平,都远非二十多年前能比。 因此洛磐等人在国内行走,倒也不用太担心治安的问题。 从豫省回来后,方子业还特意打电话旁听侧击过自己老家的亲戚们,说九十年代末二十世纪初外出打工时,很多秩序都格外乱…… “那肯定要给师兄你打电话啊。” “这是我给师兄你发信息的目的之一,师兄,我的一个朋友通过监测我们医院的挂号系统,发现你的挂号系统,还是有些波动。”兰天罗接着把话题转向别处。 “但波动幅度并不大,每周只有三到五个号源不太正常。” “也不知道医院是怎么想的,系统还不更新。” 方子业闻言,轻轻摇头:“只有三到五个,就不管了吧。” “水至清则无鱼。人有人道,鼠有鼠道。” “只要明面上不把人当傻子和玩偶,很多事情我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况且,医院换系统的事情事关重大,其中涉及到的数据迁移就不是一件小事。” “以我现在的份量,还不至于被医院如此重视。” “天罗,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 “谢教授和乔教授是不是都快跑来中南医院打我了?” 兰天罗说到这里,眉毛深皱且竖起,右手直接将耳朵提捏起来:“师兄,我们如果不提这个话题,还能好好聊下去。” “真的。”兰天罗的表情格外认真,认真地拧开了矿泉水瓶,咕噜咕噜地连灌了半瓶水。 “到了谢友文这般年纪和位置的人,都是一群老狐狸,没有一个好相易与。” “只能辛苦你了,天罗。”方子业郑重说道。 “吵了一架,乔教授说你有点高调子。”兰天罗将水瓶推至屏幕之外,瓶底在桌面上摩擦发出略刺耳的咯吱声。 方子业便直接道:“如果下次他们说话还是很过分或者难听得很,你就说让他们直接来打我。” “你就说是我说的原话。” “这件事本质上是同行能力信任度的问题,我也承认这一点。” “所以,不管他们说我调子高还是其他,我都受了!” 方子业并未让兰天罗与对方周旋,而是主动将责任扛在身子的肩上。 潜意思就是,如果真有本事,就来当我的面打我,别为难我们医院在你们那里工作的师弟。 如果谢教授他们真的有这样的本事,早知刘高波转院时,就会给方子业打电话了! 也不会到现在都不明面上发一言。 身为主任的谢友文教授或许不知道方子业,但在恩市疗养院里工作过的乔永建是见识过方子业的个人能力的。 兰天罗笑了下:“师兄,事情还不至于僵化至此局面,其实乔永建教授私下里告诉我,刘高波没留在湘雅三医院,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谢教授他们的压力就小很多,否则在操作过程中,真若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他们还不知道如何面对师兄你。” “师兄,你目前虽然还没去过骨科年会,其实在骨科内里,至少在教授层级中,都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兰天罗说得有些羡慕和期待。 当医生当到现在方子业的水平,才算是稍微有点意思,算是初步脱离了最基本的医学知识工具人的阶段。 “说起coa,今年的骨科年会又快开始了。”(现实中骨科年会多在年中,本文中进行了时间修正,请勿特别较真。) “就在十一月中旬,你去不去?”方子业问兰天罗。 骨科coa年会,博士和硕士也可以投稿,只要选题够好,也可以被选中作为讲者分享内容。 “师父这个月月初,就让我和揭翰注册了,我们也投了两篇稿子,过不过再另说吧……” “师兄,我这边,目前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兰天罗道。 “你说。”方子业坐直身子。 如果湘雅三医院的脊柱外科的事情都不是麻烦,那兰天罗口中的小麻烦,就不会特别简单了。 “二医院的骨肿瘤科,有些古怪!”兰天罗直指。 兰天罗所说的二医院,是沙市的湘雅二医院。 “什么古怪?是临床试验的流程有些古怪还是其他方面?”方子业闻言眉头瞬间一紧。 “不是试验流程,是其他方面。” “医嘱列表里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兰天罗摇头道。 方子业继续问:“你去科室里看过吗?有没有并用什么其他药物?” 微型循环仪的临床试验是微型循环仪的临床试验,在试验过程中,可不能掺杂其他的‘新’药物。 否则的话,很可能构成数据“污染”! 所谓的数据‘污染’,并非指微型循环仪的效果被其他‘新药物’遮盖,而是其他‘新药物’借用微型循环仪的数据结果,拟证自己的药效。 并不是‘新药’临床试验不可以与微型循环仪联用,而是‘新药物’的药物效果,应该全都托举于同一无关条件。 比如说全都用‘微型循环仪’或全不用,以此来类比两者的疗效,而不应该是一组数据用,另外一组数据却不用。 方子业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药企想要走这个捷径,于药企而言,他们需要的只是‘统计学意义’,是否针对患者有用,他们并不会关心太多。 如果有“新药物”的公司想要蹭微型循环仪的热度,这样的事情一旦出现,方子业是会立刻上报停止临床试点。 “暂时还没有发现‘新药物’。” “但就是多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并不是看得蛮明白,有一些东西和中医元素有关。”兰天罗道。 “中医元素?什么意思?”方子业继续追问。 “就是这里的病人在术后,会多一些针灸治疗之类的东西,但我在科室里又没有发现类似的操作。” “这就很奇怪!~”兰天罗道。 “师兄,你不是与这里的刘唐教授熟悉么?你要不,直接问问他?” “好,这件事非常重要。”方子业马上应下。 “等明天的工作时间我再打,莫须有之名,还是不要在工作时间打扰了。” 兰天罗也同意:“这个倒是,如果是熟人,非工作时间打个电话还没什么,不是很熟的话,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还是不要打扰别人为好。” 方子业将此事记下后问:“你和那个童话医生,目前进展如何?”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兰天罗闻言,笑了笑:“有一段时间了,最开始其实是我秉着好奇的心理去勾搭,然后……” 兰天罗此刻并未隐瞒自己的“渣男”动向。 剧情非常狗血! 一开始的兰天罗,真的只是抱着好奇的心理去撩一撩,好不容易从中南医院出去,血气方刚的他,一边装萌,一边想要证实自己的‘魅力’! 兰天罗还说,一开始童话对他也是‘养鱼’模式,就是觉得一个小奶狗挺好玩…… “那你的眼光是真的非常独到精准,那么多人里,你就偏偏挑了一个相对最有‘邪性’魅力的。”方子业哑然失笑。 童话身为协和医院里的本院职工,也算是见多识广,可兰天罗的履历,的确非常人能及。 一开始本着好玩、好奇的心理被撩着试试,试试就把不住自己了。 而兰天罗也是,本来觉得这个童话开朗外放,就算是撩了跑路也可以跑得很丝滑。 结果童话也真有些东西,刨开最表层的“大大咧咧”御姐外衣后,还挺有书卷气,读书很多。 而且童话的读书,与方子业、洛听竹等人的读书都不同,是真正的、实实在在的读了很多书,辅修了华国古典文学的硕士双学位。 如果不是最后药学的知识点和工作后的工作量、科研任务比较重,估计这位姑娘能够把中文系也打穿。 两位真正的‘奇葩’撞在了一起,都是跨学科的人才,说话也都挺有意思的,就撞出了真正的火花。 “没看出来,你还喜欢这种外放内敛的。”方子业双手合抱,上下打量兰天罗。 “谁也整不明白自己真正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可能了解之后,觉得还不错,就喜欢上了。”兰天罗变得成熟了很多,如今探讨这样的问题,丝毫不避讳。 “再参考廖镓大哥的模版,我还是觉得,别再浑浑噩噩的了,不然以后,真正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泛起荷尔蒙的人。” 方子业听到这里,问道:“话说,你和廖镓大哥待一起很久,难道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啥故事?” 兰天罗摇头:“这个真没有。” “廖镓大哥也没有受过伤,只是比较聪明,从本科开始就很会挣钱,有钱之后,就是随性而为。” “随着随着,逢场作戏多了,尝过的味道多了,反而一切都觉得索然无味。” “据廖镓大哥自己说,其实剖开很多人的外衣,内里也就那么回事儿,脂肪层加一层皮肤,骨架子大小的区别,肌肉发达和肌肉不发达的区别。” “我和聂明贤大哥称他为先天修道圣体,先天就自通白骨观。” 方子业闻言也是无语了。 廖镓这会儿的观念是啥? 看到女孩子的眼睛,可以想到水灵灵的眼睛里面,还有浓浓的分泌物,睡觉之后还会糊眼屎。 看到鼻子,就想到鼻涕,而且鼻涕还挂在闭孔里面的鼻毛里。 看到嘴巴想到牙齿发炎,里面在发脓,浓稠的粘液横挂。 看到胸部想到里面都是脂肪层的油,在内里,则是肺部的分泌物,也就是浓痰、可能还是深黄色的粘稠浓。 看到马甲线想到里面几厘米装着的都是屎,可能拉肚子的时候还喷出来…… 这种三观,看男人女人都只会觉得恶心。 “自作孽,不可活。我们不用可怜他。” “你如果还没吃饭的话就赶紧去吧,也别让你的金砖师姐等久了。” “还觉得我们师门的人不懂人情世故。”方子业主动摁灭话题。 兰天罗也不矫情:“师兄,我该做的事情会做完的。” “挂了……”方子业先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回想起兰天罗的话,神识游离一阵后,便将一切念头抛开,他开始整理汉市几家医院的骨肿瘤科给他传过来的数据,并予以分类整理。 一般的器械公司的器械进行临床试点,都是求着各个科室的临床组合作,希望临床医生可以多予以便利,然后临床试验的谈话签字等,都是公司里的人负责,予以免费试用。 但如今的微型循环仪与化疗联用的课题就完全相反了,方子业等课题组的人,只负责收集病人‘自愿参加试验申请表’。 谈话签字等内容,则是全由专科负责。 这种联用,毕竟太过于革命性,如果你不想做,有的是嗅觉敏感的人愿意承担此任务,与方子业团队进行协作。 把控临床试验的质量,主要集中在两点。 一个是患者是否自愿,是不是在知道了相应的好处和弊端之后自愿签字参试。 第二个就是评估专科内的主刀团队,是否具有操作、化疗方案设计的资质和能力。 第三个就是看临床试验过程中,有没有把控好客观变量,也就是有没有第三无关因素。 第一批临床试验的汉市试点只有四家单位,中南医院、省人医、同济医院、协和医院的骨肿瘤科。 操作水平以及理论水平,方子业不必过于担心。只需要考虑的是患者是否自愿,试验点的团队有没有搞鬼。 自愿参试原则其实并不难,微型循环仪联用化疗方案,并不涉及新药物,全都是应用了经典的药物。 传统化疗该有的副作用,应用了微型循环仪后,不一定没有,但没有用微型循环仪,那就一定存在,且影响全身…… 即便是四家医院共同参与,其实每天参试的病人量也有限,汉市四家医院每周也就是三十五例左右。平均一天一例。 这是方子业严格设计的人数标准,就是避免有意外突发。 第一期临床试验的持续时间是一个月,最后搜集的案例人数也就是一个市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人,总共六个地方,也就是七百到九百人的体量。 这个体量,对于一期临床试验而言,已经不算小。 方子业每日都有进行整理,现在要做的就是对本周的所有整理数据进行汇总、初步分析。 虽然方子业的统计分析能力不如兰天罗,可最基础的一些分析软件的使用,也不至于完全不会用。 科研相关的能力摆在了这里,方子业的数据统计分析能力,其实比大部分人都要好,只是不如兰天罗这样特别专业的人员而已。 方子业统计完后,时间已经接近晚上的十一点。 放下手里的鼠标后,方子业捏了捏眉毛,再次伸手去拿水壶时,里面的茶水已经被自己清空。 方子业索性就再去添了一壶水。 洛听竹今天还没有开视频过来,肯定还要再坐一会儿的。 方子业打水回后,没等到洛听竹的回信,反倒是等到了周彦教授的回信。 “方教授,休息了吗?”周彦问。 方子业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23:05! 眉头稍皱:“暂时还没,周教授也还没休息?” “刚跑完了样,才与张利民教授聊了一会儿。” “辛苦方教授你了。”周彦如此回道。 “周教授,我这边假期有点事,回来后,微型循环仪的试点任务又添上来了,因此一直都没来得及对前面的课题进行细化。”方子业赶紧回道。“方教授也不必与我太客气,这件事是我拉方教授你下的水。” “现在有了事情,我周彦也不会做一个逃避责任的人!” 周彦回得是非常大气,对方正在输入…一阵,很快又回复:“得罪人的事情,我周彦反正也做得不少了。” “如果这个课题,方教授你不愿意明面牵头的话,就换我来,反正我现在的身份,不管干嘛别人也都可以理解了。” “但张教授还是让我与您商量一下,毕竟这件事也不是小事儿。” 课题这种事,谁牵头,谁的受益就相对越大。 就好比之前的毁损伤与功能重建术,刘煌龙就是主要的获利者,方子业之所以获奖更多,那是微型循环仪的改良“功劳”! “周教授愿意牵头,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不过周教授,以前的这些推测,都是我个人的推测,很可能是没有阳性结果的。” “再则,就算是初期有阳性的结果,我们也不能太简单和暴力地对中医学进行解构。”方子业道。 周彦回道:“方教授觉得我是一个喜欢搞针对的人么?”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我个人对于传统医学也是非常敬重的,我也为传统医学发生过好几次,反而,在面对现代医学中的一些违规课题处理,我会更加雷厉风行一些。” “但正是我与中医界的一些老师有些交情,所以我觉得我牵头来做这件事,才最为合适。” “并不会从一开始,就让人觉得我是在故意针对。” “中医分经方、时方、验方、偏方、秘方,其中,除了经方和时方之外,即便是验方,都尚待时间堆砌进一步验证。” “更何况是偏方和秘方了。” “如今,中医界的一些老师,对于验方的加减是非常在意的,部分偏方经临床验证后可升格为“验方”,但多数仍属非主流疗法。” “起先,张教授还不愿意告诉我方教授您的发型,其实是颇有顾虑……” 方子业知道中医学的一些基础知识。 经方如“武林正宗”,以简、效、专为特色; 时方如“改良流派”,灵活适应时代需求; 验方如“标准化武器”,疗效稳定但创新有限; 偏方如“民间土法”,便捷却风险并存; 秘方如“独门绝技”,神秘而争议并存。 方子业闻言,目光轻轻一闪:“顾虑?周教授不妨直言。” 周彦道:“陈宋老前辈的确是中医界的前辈和大咖,自身水平很高,也很正义凛然。” “但毕竟陈宋老前辈也只是一个人,我前几年无意中交好的一位来自湘省的中医老朋友,就是之前被陈老中医‘砍’过的人。” “嗯,我说的砍,并非是实质性的伤害。” “是他与陈宋院长的理念不合,被陈宋老中医在位期间,‘敲打’过的老中医的弟子。” “前两年,这位大哥在我的帮忙下,将其师承药方中的‘毒性’给抹除了!” “因此,可能很多人觉得,我去调查陈宋老中医儿子所在公司的问题,是为了报私仇……” 方子业闻言,愣了愣:“那周教授您还坦然地来恩市疗养院里做会诊手术?” “有何不可呢?” “恩市疗养院又不是虎狼之窝?” “不管你信不信,于普通人而言,只要是驻队所在地,那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即便是无意中闯入,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我难道还会怕有进无出啊?” 周彦继续道:“其实我上次来恩市疗养院,除了答应会诊手术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给陈院长解释当年的误会。” “没有一个人是万能的,对中医体系的规范,不能以任何思维进行暴力解构,哪怕陈老中医是中医界的大咖。” 这就是理念问之争了。 方子业看得出来,陈宋对于一些偏方、秘方,是不特别看重的,他更加尊崇的是经典的经方和时方! 认为很多人,就是以“偏方”、“秘方”剥财,坑害中医的前程。 “陈老中医后来怎么说呢?”方子业继续问。 “有了比较客观的证据,陈老中医也不是全然不讲理的,他只是在当年,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那么多的时间去印证一些事情。” “再则?” “其实我这位中医朋友,也是听了陈老中医的一些话后,才得以将‘秘方’重组归正。” “我也不懂中医,但我的那位老朋友说,现在我们华国的一些中药材的药性,可能与古方、经方中记录的药性,略有区别了。” “这就要重新梳理中医药理学的相应知识,对于剂量、中药方剂组成进行重新解构,才能重新配伍成有效的方子。” “反正研究起来,比我们现代医学都困难与复杂得多。” “经历了我朋友老师一辈,再加上他自己再深耕研究了半辈子,如今才初觉端倪……”周彦道。 中药的药性,与当年医书记载的药性发生了变化。 这的确对于中医学而言,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药再非原药,这是一个事实的话,那么方子还是不是原来的方子,要怎么修正?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方子业,现代医学里的止痛药不止痛了,或者副作用太多。 麻醉药不麻醉了,方子业也会傻眼。 “周教授,那您对我提出来的假设如何看?”方子业问。 “尊重客观现实。” “中医药里的一些药材,的确会存在毒性!” “这是既往已经证实过,有先例的。” “但也要看,这些毒性,是否可以被分解,药材的处理方式是不是要经过优化。” “中医的药方组成,在药材的制备方面,就有多种形式,复杂得很……” “一是直接验证现下的制备方式是否存在毒性,是否与现代医学中的一些‘致癌’、‘致病性’相关联。” “二是,通过改正制备方式,是否可以去除这些‘致病性’!” “三是,是否可以通过中药的方剂配伍,去除、减弱这些治病因素,减低之后,是否还可以达到原有的治疗药效……” “其实与中医药相关的‘验证’,最为复杂了。” “因为中医药的最基本原理就不是现代医学所谓的一一正相关性,所以在验证的过程中,正相关性的理论,就不能直接暴力套构。” “管理起来最为麻烦!~”周彦发完信息,直接发来了几只可爱的表情包。 有小熊叹气,有狗看了都摇头的魔化包。 方子业赶紧将其保存下来:“那就辛苦周教授您了。” “我给方教授您说这些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方教授您可以放下戒备,毫无顾忌的对此事进行拓展研究。” “我们先发现问题,然后再去解决问题。” “我相信,方教授您提出这个问题,只是发现了现象,最终的目的肯定不是把中医或者某一个药方搞死,不是吗?” “您的社会利益,可与中医学没太多关联。”周彦身处第三位置,说话办事都是人间清醒。 方子业肯定不必惹这种腥臊,当然,方子业也不敢轻易地相信周彦教授:“谢谢周教授夸奖。” “我一定尽力而为。” “对了,周教授,方不方便问您一件事?”方子业道。 “你说。”周彦非常大方地回。 方子业就将之前兰天罗给方子业说的说辞简单拧出来说了一遍。 周彦闻言,沉默了足足三分钟。 才重新发言:“就知道那位刘唐教授怎么还是这么不安分!~” “我也是醉了!~” “???”方子业的瞳孔瞬间一缩。 湘雅二医院的刘唐教授是方子业印象特别深刻的中年教授之一。 三十八岁,已经是正高,病区主任。 更关键的是,这位刘唐教授与刘煌龙还不同,刘煌龙是背靠着一位院士岳父作为靠山,再加上自己的资质,成就了正高和病区主任。 刘煌龙能够当上现在中南医院手外科的行政主任,那还是因为把原来手外科的教授们一锅洗了。 而这位刘唐教授,没有这样的靠山,在人才济济比中南医院更胜的湘雅二医院,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这种能力和魄力? “不可否认,刘教授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才!~” “外科天赋非常好,他在湘雅二医院的骨病专科当主任之前,曾经在创伤外科当过主治医师,在关节外科当过副主任医师、副教授。” “此人可以横跨创伤外科、关节外科、运动医学、骨病科四大亚专科的常见手术。” “更关键的是,他还是一位中医大家。” “他当年是湘雅医院七年制的本硕连读,提前一年硕士毕业后,继续攻读了神经外科的博士学位,在此期间,他拿到了中医学的专业型硕士学位……” 方子业闻言,脑子瞬间变得有些凌乱:“周教授,能不能容我说一句?”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彦道:“临床医学(七年制),骨肿瘤科专业型硕士学位,六年毕业,同期拿下中医学专业型硕士学位,毕业后攻读神经外科博士,两年毕业。” “后续于骨肿瘤专科任住院总与主治医师,主治一年,刘唐教授的老师被卸任‘骨肿瘤科’主任位置外走我省的肿瘤医院。” “刘唐教授开始‘流放’生涯,于创伤外科工作两年,开展创伤外科常见手术,于关节外科工作一年,升副高后可以开展关节置换术。” “后又于运动医学工作四年,可以成熟开展关节镜下肩袖修补术、韧带重建术、巨大肩袖缝合修补术。” “三十六岁,以副教授身份回归骨肿瘤专科带组,三十七岁,升正高,任骨肿瘤专科主任。” “带组期间,他提倡中西医结合治疗骨肿瘤,后被患者投诉、我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组织专家组对治疗方案进行评审后叫停治疗方案!” “现在?我估计是这位刘教授,想要趁着你这个微型循环仪联合化疗的方案,继续融入自己的中西医结合治疗肿瘤的方案。” “据我那位中医朋友说,刘唐教授极为擅长脉诊与针灸。” 方子业听了,当场咳嗽了好一阵。 这是什么开挂的“神仙”? 三十七岁,同时擅长创伤外科、骨肿瘤、关节外科、运动医学手术,还是神经外科的博士,中医学的硕士…… “如果不是博而不精的话,这位刘教授可能就是我们骨科的传奇人物了。”周彦教授进行总结。 方子业则问道:“周教授,您所说的博而不精,也不是那么不精吧?” “那是自然,一般这个年纪教授该会的刘教授都会,一般教授不会的刘教授也会了!~” “当然,从事多个行业,的确会让刘教授分心。” “现在的刘教授,主攻的就是骨肿瘤这一块,目前身居湘省医学会骨科专业委员会骨肿瘤学组组长。” “如果不是方教授你带队中南医院异军突起,未来几十年华中地区的骨肿瘤专科,到底是汉市更厉害还是我们湘省更厉害,还未可知!”周彦有些地域性护犊。 方子业也能理解,比较正式地回道:“中西医结合治疗骨肿瘤,也可能是下一个非常热门的治疗方向!~” “以目前的发展方向,微型循环仪这种器械性的研发和使用,在中西医特色结合历史滚轮前,连螳螂都算不上!” 周彦则道:“不管算不算得上螳螂,也有你方教授在啊!” “方教授你的水平和实力,还需要其他的语言来修饰么?” “资深教授,疗养院出身的专业型外科人才,疗养院常驻带组教授!~” “就这一层外衣,谁能轻易媲美?” “所谓的出国经历、访问学者,还是去哪里进修,何处任职?” “那才是螳臂。”周彦教授说着,一连给方子业比划了五个骨骼解剖组成的大拇指。 “周教授,您太客气了。” “您这么谬赞,我可就当真了。”方子业随意地笑了笑。 “呵呵,客气。” “这世界上,最惜命、对医疗要求最高的一撮人你都闯过来了,还需要我的客气啊?方教授。”周彦反问。 方子业想了想,抿了抿嘴:“殊途同归,我与周教授您的主攻方向不一样。” “如果论及社会贡献呢?” “周教授,咱们也就别更细致的商业互吹了,不然我们得聊一个晚上。” 周彦一听就明白了:“忘记方教授您还是未婚的热恋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腻歪了。” “下次再聊。” “下次聊。”方子业也不解释,因为洛听竹真的已经打视频过来了。 周彦结束聊天后,方子业滑开视频通话。 洛听竹乖巧敷面膜的“冷面”出现在了视频里,与此同时,不方便说话的她一边打字。 “今天太忙了,我都十一点才回来。” “这边老师的做事非常细致,给我展示的资料非常详细且全面,让我一点一点的审查。” “师兄,有一说一,不吹不黑。” “华西医院的科研氛围、做事的严谨和细致态度,可以把中南医院吊起来打!~” 方子业一听,略汗颜,内心也警醒:“华西医院作为我国最知名的高等医学学府之一,自是有很多过人之处。” “不仅仅是技术与教学,很多氛围细节,肯定不是我们医院一时间可以赶得上的。” 洛听竹则继续八卦道:“师兄你的学生田垚,天赋的确很一般,即便是走了少干计划,这边的老师也不愿意要。” “不过其实田垚,个人能力还是可以的。” “只是在内卷特别严重的华西医院,想要跟上大部队就有点吃力了。” “这样横向对比起来?” “我觉得我们医院的创伤外科,永远都比不过华西医院的创伤外科,除非哪一天,我们科室也可以永远收纳高质量的学生生源。” 综合能力不是个人能力。 综合水平是底蕴、氛围、综合能力等多维度地对比,不是方子业一个人带队搞得牛逼,就真的可以把中南医院的一个专科完全托举起来。 “事在人为,我们医院的起步晚,但也得走。” “遇到什么样的学生也得带,是什么样的能力,就做什么样的事情!~” “担心没有用,羡慕也没用,嫉妒更加无用了。” “听竹,就算别人是从内到外的金,我们也只能先从镀金层开始镀金,然后才能从外到内的慢慢转变成全金层。” “如果纵向对比我们鄂省的其他医院,比如说恩市中心医院和我们医院的创伤外科?” “那我们医院只是镀金层的话,他们医院就只是镀铜层了……”方子业此刻非常人间清醒。 湘雅二医院的刘唐教授可以在带队发展的过程中,遇到方子业的阻击,方子业在带队发展的过程中,也要面临华西医院这样强院爆厚的基底。 第697章远程对线! 第697章远程对线!10月20日,晨光透过玻璃窗洒下,和煦并不刺眼。 方子业在窗旁玩弄着绿萝的肥叶,偏头看向自己的师父袁威宏:“师父,您把这绿萝打理得很好啊?我回来的时候叶子都还是黄的。” 袁威宏洒然一笑:“绿萝好养活,给水就行,要打理个屁。” 紧接着,袁威宏又细致地摸了摸自己坐着的真皮沙发椅,动作细微而柔和,声音细微: “这位置坐起来的确和硬木椅子不一样,就是压力挺大的。真皮惹火了容易烧着屁股。” “昨天晚上,遇到了一台急诊,差一点就下不来台了。” 方子业昨晚喝了酒,就没有接到电话,也没人发信息给他:“什么情况,连秦葛罗大哥都搞不定?” “我后面都是忍着厚脸皮把宫教授叫来了急诊手术室,宫教授来之前,我和谢哥两人在手术室里已经待了六个小时。” “要是放给秦葛罗?” 袁威宏并未继续往下说,而是岿然一叹,又道:“今年结束后,我还是主动提议外科教研室,把这行政主任的位置归给宮家和教授吧。” “他在这里坐着才是实至名归。” 袁威宏的声音带着不舍,眼神迷离,双手依旧摩挲着真皮沙发椅的手扣。 方子业看得出来袁威宏的不舍,可内心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袁威宏的资质不错,当前的实力其实已经远超大部分同龄人,横向对比,如今袁威宏的水平,在方子业的调教下,有韩元晓教授四十一岁左右的专业水准。 但是,毕竟现在的创伤不只有陈芳与彭隆两位副教授,还有宮家和这位顶级创伤外科高手。 当初,韩元晓教授已然是正高数年,拥有了带组能力,在行政主任的位置上都格外吃力。 现在想要袁威宏在短时间内就成长到可以带专科完全体,没有任何捷径,除非袁威宏也开挂。 袁威宏主动将行政主任的位置禅让给宮家和教授,是最自然、最实至名归的。 “师父,那要不这样呗,您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光谷院区,您继续带我。”方子业说。 今天早上来的第一个话题,方子业就是对袁威宏说明自己后面的规划。 方子业也需要成长,而且自己的底蕴实力雄浑,需要一个新院区、新病区的‘主任’作为跳板。 方子业在疗养院内带组归带组,但想要在中南医院里带科室,依旧需要经过历练,要时间去证明有领导能力。 袁威宏找不到任何理由横断方子业的晋升之路。 “我去那边干嘛?无非就是另外一个缩小版的创伤外科而已。” “你不会以为,我能让骨病科的曾多勤教授心服口服吧?” “一个病区,最多三个行政组。” “目前,我们四个亚专科,在你没有介入之前,除了骨病专科之外,就是杜新展教授所在的关节外科发展最好了。” “那边单独设关节外科的一个亚组是必然。” “我去那里挂名干嘛?”袁威宏人间清醒着。 ‘天才’的成长,要么就太快,如方子业一般,早早地就逆天而起。 要么就稳中求进地随大流,如韩元晓教授一般,否则就会处于相对尴尬期! 袁威宏的声音接着归于失落:“不管怎么样,本院区这边,都得有人留守的,不然你走出去容易,想要再回可不易……” “我们可以没有害人之心,却不能完全没有防人之心。” 袁威宏毕竟比方子业年长一些,所以考虑得比较周到,害怕科室里的其他人来一招‘流放’术,把方子业打发出去后,就不让回了。 其实方子业觉得袁威宏这样的顾虑比较多余,可似乎这也是袁威宏目前唯一可以做的。 “师父,其实冷静下来,沉静地打造一个专业组和科研组,是必然要做的事情。” “我们组,目前的雏形还依旧不稳固,与顶级科室比起来,目前还是差了综合底蕴。” “比如说我上周五去拜访的段宏教授组,因多年的经营沉淀,如今组内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人才济济。”方子业道。 “我知道,这没办法!~” 袁威宏点头:“与同济医院比起来,同济医院一直都是贵族,我们医院以前就是贫农,如今才勉强跃迁到了中产。” “单纯比拼生源我们也比不过他们啊?” “只能是偶尔捡捡漏。” “可顶级的天才可遇不可求……” “如果不是你稳在了这里,兰天罗早就跑了,揭翰估计读博的时候也不会选择留我们这里。” “听竹倒是天赋、出身、性子都好,但毕竟是女孩子,不太适合我们创伤外科。” “其他人,如熊锦环、李源培等,都难当大任。” “如此算起来,当年邓勇教授不把宋毅放跑,他可以勉强算一个最核心的人才储备。” “在宋毅之后,这么多学生里面,还有如此苗头的,目前都还没找到……”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宋毅选择来我们中南医院,所考虑的并不是邓勇教授,而是想要成为‘鸡头’踩空,应该也是经由高人指点过。” “只可惜……” 宋毅是京都大学七年制,可能他的研究生导师在他选择读博单位时,就以比较高的视野分析过。 宋毅去了同济医院,最多就是随大流,但是如果可以来中南医院,必然可以成为核心骨。 “师父,以前的事情就不去聊了吧。” “每一种个性和选择在得到好处的同时,也会必然失去一些东西。” “我其实也让科室失去了很多发展的良机。” “比如说那几位师伯……”方子业从窗台走回,声色相对处于收敛态。 当时的方子业哪里会站在这么高的角度思考问题,内心里想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伤害过我老师的人,绝对不可能来中南医院任职。 但或许,那时候让刘桥进到中南医院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明面上,所有的好处就都归为创伤外科所有了,而不需要刘煌龙担任‘名誉’牵头人。 …… 上午,八点半。 方子业跟着袁威宏等人查完房后,并未第一时间随大部队进到手术室,而是与袁威宏暂时告假后,就再次钻进了主任办公室。 看到了刘唐教授的信息回复今天非手术日和非门诊日后,才锁上了门,将电话拨通。 “方大组长今天怎么得空给我发信息啊?”刘唐教授的声音依旧洪亮,仿佛精力无限似的。 方子业与刘唐教授的接触不多,但他留给方子业的唯一印象就是对方的精力充沛:“刘老师,您就莫笑话我了,我算什么组长?” “都是各位老师们的抬爱。” “刘老师,我师弟在您那边,没有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刘唐也是一个非常聪慧的人,方子业只是一提点,刘唐就知道了方子业的来意:“方教授今天的电话,是来兴师问罪的呀?” “方教授不妨直说,若有错,我改!~” 能混到一个病区行政主任的,就没有一个人是傻子。 刘唐先以退为进了。 方子业道:“刘老师,您这可就给我扣了一顶我都摸不到顶的高帽子了。” “我只是听我师弟说,他在负责接洽临床试点的时候,对于一些治疗方案不是很懂。” “刘老师您也知道,我与我师弟与刘教授您不一样,我们是创伤外科的学生,对其他亚专科的了解都不算多,所以,这个课题的化疗方案,还得依托骨病科的诸位老师费心。” “我们从不担心化疗方案的问题,也无法担心。” “可是,中医相关的治疗方案,我们是真的一窍不通啊,刘老师您技术全面,在治疗的过程中引进了这么高端的东西,这让我们无从下手啊?” “这些治疗方案的订制,与我们上报申请的临床试点框架有悖。” “不知道刘老师可不可以体谅一下我们做科研人的不易?” 刘唐教授的科研造诣也蛮深,属于一个更加全能的多面手,而且单项技能的深度,也不会与任何同龄人差,甚至还略胜多筹。 只是与特别顶级的专科教授比起来,差了些许的火候,毕竟是贪多了。 “方教授这是对自己的微型循环仪联合化疗方案不自信,还是不信任我的针灸扶正功力啊?”刘唐直接戳破了两人之间隔着的纱衣。 方子业声音平静地回道:“刘老师,您也不必激我。” “我是对我们的临床试验不自信,在最终结果没出来之前,我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生怕数据有漏,愧对患者,愧对领导的信任与经费支出。” “任何科研结果的数据未彻底出来之前,就谈不上把握二字。” “正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对于我不熟悉的任何领域,我会更觉惶恐!” “我个人在从医的这些年,几乎未曾接触过中医,诊疗的过程中,也未涉入到任何中医治疗。” 刘唐直接打断:“方教授何必如此呢?您之前就是在恩市疗养院工作的,您对中医还能完全没有了解?” “其实都是那么回事,中西医结合是大势所趋,也是华国符合国情特色医疗发展的必由之路。” 刘唐直接开始扯大旗。 不过方子业岂是这么好糊弄的,非常耿直地道:“刘教授,您可能误会了,我在恩市疗养院期间,我治疗的患者,没有中医元素的介入。” “因为我自己管控不住,就没有请相应的会诊!” 刘唐一愣,呼吸都促了:“你在恩市疗养院治疗的患者无一例中医介入?” “你和我在这里开什么玩笑?” 刘唐很明显对恩市疗养院内,谁是大王谁是小王了解得一清二楚。 毕竟是华中地区规模最大的军区疗养院,也是相对最正规的‘研究院’。 “刘教授若是不信,可以亲去勘查取证,若我话中有假,我当面给刘老师您负荆请罪!~”方子业说得掷地有声。 方子业在中南医院就开展过多台毁损伤保肢术与功能重建术,并未有中医元素参与,所以他去了恩市疗养院,陈宋也从未提这种事。 两人的通话瞬间僵住,方子业都能听得到对方拉风箱一般的呼吸声。 方子业的呼吸声,也没了之前的那般平稳。 方子业与刘唐教授并不熟,现在的电话,属于是对线吵架,而且方子业还处于职称的相对劣势位。 可方子业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是这个课题的主要启头人,负责一切临床试验的正规、合法性、纯粹性。 “方教授,我这边不会为临床试验带来什么麻烦的。” “方教授信任我么?”刘唐先弱了几分。 身在方子业与刘唐的位置,说话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方子业不可能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坑骗他刘唐。 所以,即便是他真去调查取证,结果肯定如同方子业所言。 这从方子业的语气、态度就能听得出来。 如果方子业在恩市疗养院时,也是被陈宋所在的中医组“看押”、支手,方子业不敢在面对中医元素时态度这么强硬。 因这样的前提就是方子业要仰视陈宋的鼻息,陈宋是中医传承者…… “刘教授,我个人肯定是非常信任刘老师您的。” “我更相信中医。” “但做事情是做事情,做课题,首先要讲究的是规矩,而不是其他方面。” “课题没有委婉的说法,就是一串串的数据,反推出一个又一个结论,应当是非常纯粹的。” “我支持刘老师您卸下微型循环仪的元素,放弃此次的临床试点,继续之前的中西医结合疗法。” “我也支持刘老师您在微型循环仪结束临床试点之后,再为丰富骨肿瘤的治疗继续添砖加瓦。” “但如今,微型循环仪的临床试验要点,就是纯粹的微型循环仪与化疗的结合,不应该掺杂其他元素。”方子业的声音掷地有声。 刘唐听完,咬紧嗓子喊了一声:“如果我非要这么做呢?” 方子业的语气也不客气:“我只是这个课题的课题负责人,课题的监管单位是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科技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 “湘雅二医院不隶属于湘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但目前还隶属于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 刘唐开始走路,脚底的胶面鞋底摩擦在地板砖上发出滋滋的刺耳声。 “方子业,你威胁我?” 方子业道:“不敢,刘老师,我只是为了我的课题负责。” “如果刘老师您要提前结束临床试点或者拒绝继续开展临床试验的话,我个人会代表我们团队表示非常遗憾。” “因为我们团队失去了一个在全国都非常有份量的专科的支持。” “但为了课题的严谨性和单纯性,我们也不得不忍痛割爱!~” 刘唐那边在方子业说话间,传来了咔哒的开门声和嘭的关门声。 紧接着,刘唐教授用手敲了敲桌子:“方教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觉得,我是在蹭你们课题组的热度?还是在依托你们为自己单独谋福利、名声?” “还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们科室的中西医结合方案?” “你对中医元素有偏见!~” 方子业继续声色平稳解释:“都不是,刘教授!~” “你也是搞科研的人员,您应该知道rct的试验标准就是控制一切无关变量。” “课题的设计、开展、运作、搜集过程,都必须非常纯粹。” “我即便是相信中医元素可能会为微型循环仪联合个体化疗有非常大的作用,但我也不能这么做,我不能蹭我国传统医学的热度,将传统医学的功劳归于自己课题组。” “因为我自己不是中医从业人员,我就不能为新出现的器械,冠以掺杂新的元素进去。” “这是我的遗憾,是我站位和定位的遗憾!~” 方子业表达的意思非常清楚,但语气已经格外委婉。 “方教授说得这么遗憾?不如方教授您直接固定所有化疗方案,直接来我们科室指点一下迷津?”刘唐的语气开始苦笑不得。 方子业就是个人精,他放出去的话,全都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让他根本无处可以用力。 “那不敢,我也不是骨病专科的从业者,我不敢指点刘老师您的治疗。” “我自己没有能力做的事情,我就不会越界。” “因此,对于不懂的东西,更会保持敬畏之心与谨慎之心,希望刘老师可以体谅我们这些年轻人。” “多谢了,不然的话,我们年轻人也只能采取我们可以采取的手段了。”方子业在最后一句,才放话威胁。 你可以不搞,但你不能掺杂其他元素乱搞。 甚至其他所有的医院都可以不参加一起临床试验,中南医院依旧可以托得起来这个临床试验。 这就是中南医院带给方子业的底气,无非就是多搞几个月的事情,最多半年。 怎么了嘛。 我管不了你,但还有人可以管你的。方子业敢打这个电话,本身就代表了方子业的态度。 如果真由事情发展下去,刘唐可以肯定方子业会直接给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打电话举报。 “方大教授如此不近人情么?”刘唐反问。 “刘老师,如果三期临床试验过后,我非常乐意与刘老师您请教,但三期临床试验内!” “任何多余的元素都不能掺杂,这是我对我所学的知识体系的敬畏,也是我对未知唯一可以保持的态度。” “所以,对不起,刘老师。”方子业不再多废话! “嗯~~~~”刘唐在电话的另外一头,狠狠地憋了一口气,仿佛被人踩住了脖子。 方子业可以想象刘唐此刻的表情有多么难看,心情有多么难受。 但没办法,这就是别人掌握了核心技术和主动权时,你身为局中人必须要面临的‘困境’! 如果这一次,是湘雅二医院研发出来了微型循环仪与化疗仪器的联用,可能现在的中南医院骨病科等人,就得联合中医组的人开始在科室里进行中西医结合的治疗。 你不服,他就举报你。 因为临床试验的核心标准,是湘雅二医院指定,是刘唐教授负责整体框架并进行上报,任何在框架之外的,都是临床试验过程中的另类。 “唉……~唉~~~”刘唐教授紧接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方大教授,你赢了。”刘唐终究是不敢放下这第一批进入到临床试点的资格! 一步失先,必然是步步落后。 这一次,湘雅二医院能够进入到第一批临床试点,其实就已经占据了地利优势。 全国,目前仅有华中地区有两个省进入到了一期临床试点,京都和魔都,也分别只有四家医院进行一期临床试验。 其实想进入到一期临床试点的单位非常多,但僧多粥少,都是方子业自己选定的。 “谢谢刘老师的体谅。” “这里面没有我们的输赢,其实一切都是患者的输赢。”方子业的话还是说得非常漂亮的,但这也是方子业的本心。 如果没有方子业离开中南医院之前的那位‘骨肿瘤患者’母亲的‘谩骂’,导致了方子业的念念不忘,方子业或许也想不到微型循环仪可以与骨肿瘤的化疗联合起来。 “方教授,希望你以后一直都可以秉持今天的本心。” “我会记住你的教训。”刘唐教授回得也不客气,肯定是生气了。 但即便是刘唐教授生气了,方子业也必须要这么做:“谢谢刘老师的鞭笞,我也希望我可以一直秉持本心。” “如果真有一天我做不到这一点的话,那我肯定已经不在这一行混了。” 面对特殊人群,就得采用相对最极端的方法。 方子业知道自己肯定会被人盯上,刘煌龙绝对不是第一个盯上自己的人,自己之前举报的十几位教授,他们早就盯上了自己。 所以,方子业可以‘大放厥词’! 如果真有那一天,方子业自己想要在行内混,都肯定混不下去。 这是每个人往前走,都必须要面临的抉择。 越是往前发展,遇到的艰难坎坷就越多,而你在处理这些难题和抉择时,就肯定会得罪人。 挂断了刘唐教授的电话后,方子业也眯着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将内心的情绪全都挤走。 而后继续面无表情地给兰天罗发信息:“天罗,我已经给湘雅二医院骨病科的刘唐教授发过信息了。” “将之前二医院所有的临床病例进行整理,上报给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以及科技部的质量管控处,取消今日之前的所有的临床病例参试资格。” “后续的参试病例,进行严格跟踪,你可以从科室里调人手过去帮忙,常驻湘雅二医院的骨病科,不用怕得罪人。” “如果刘唐教授他们对我们的师弟或者是你不逊甚至有其他侮辱性、攻击性的言辞和动作,直接离开,走上报解约和取消临床试点的程序!~” “搜集并整理好一切证据。”方子业是用文字的形式发给兰天罗的,就是怕兰天罗这会儿正在医院里办公,不方便接听。 阅读速度是远胜于打字速度的,兰天罗很快就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这般后,方子业才放下心,跟进了手术室里。 此刻,手术方才开始进行,不过即便方子业不在,袁威宏也已经带着秦葛罗与李诺二人正常开台。 方子业进后,绕着手术室看了一圈,而后又有条不紊地坐在了手术室的阅片器前,开始环顾整个病例以及手术内容。 综合审视袁威宏、秦葛罗以及李诺等人目前的水平,寻找合适教学他们的操作契机…… 所谓教学,就是因材施教。 手术教学,作为教学者,就必须要拆析整台手术,将其嚼碎了,在合适的操作步骤中,以合适的方式投喂给每一个学习手术的人,将学者的能力提升起来。 教学医院,很多教授要做的事情,就是这些。 这更加无形无线且无面,或者有时候教授忙起来,连做教学的时间都没有。 方子业并未给袁威宏等人说自己与湘雅二医院骨病科的刘唐教授吵架的事情。 说了也没用,二是没有必要。 现在的这些事情,都需要自己正面面对与评估,说给了袁威宏听,袁威宏也只能给建议予以参考,而没办法替自己作抉择。 …… 大概十一点整,手术进行到了最最最关键的步骤时,方子业才开始上台。 李诺在等候方子业上台的时候,轻声笑道:“威哥,你说凭啥啊?” “我们科这么多教授都做毁损伤术后坚硬的功能重建术,手外科的刘教授,宮家和教授都在做,为什么子业做出来的手术质量,就是更好一些?” “在数据统计的过程中,子业操作过的功能康复率,就会比其他的患者会高出来百分之十左右?” “这可是极限的百分之十啊?”李诺的表情被口罩遮挡,但他的眼神充斥着迷茫和震惊。 要说宮家和教授没来之前,袁威宏等人的操作比不过方子业,那还稍微可以理解。 但宮家和教授来了,差距依旧还有百分之十。 袁威宏闻言摇头:“这就要问子业了,其实我也想了许久。” “或许就是基本功的功力不够吧!~” 李诺接道:“我们不够,宮家和教授的功力也还不够啊?” 据李诺所知,宮家和教授也有国手级技能,但看不出来具体是哪一种品类,宮家和教授也不会明言。 秦葛罗听到这话后目光则是在方子业的身上闪来闪去。 类似的问题,他也不止一次思考过。 只是最后揣测出来的可能性,让秦葛罗完全不敢想象。 方子业做过手术的患者,术后的功能康复率还会比宮家和教授操作的术后患者更高。 要么就是方子业的综合水平远超宮家和教授,要么就是方子业的关键技能远超宮家和教授,到了传说的不可思议之境。 这两者,不管哪一种,都是足够骇人听闻的。 ‘国手’级技能是现世专科之巅峰,那么传说境界的技能,那就是历史专科之巅峰,可以媲美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外科顶级大佬了。 在宮家和教授所在的层次,术后还想要再提升百分之一的康复率,那都是千难万难的。 “师父,先做完手术吧……”方子业对此,也懒得解释。 他的能力又不能直接复制给其他人,否则的话方子业就可以量产国手级高手了。 说出来自己的真正能力,只会被别人觉得是吹牛,或者就是让其他人羡慕得五官变形、继而(名词)发紫。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卵用。 “嗯,好。”袁威宏点头。 袁威宏对方子业的个人能力,会稍微有一些了解,所以,他也不希望方子业成为拉仇恨的首要目标。 中南医院能出方子业,是意外因素,也是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以后如果要起飞的绝对关键。 错过了方子业,可能百年甚至两百年之后,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都别想站上国内的顶级梯队。 方子业开始接手后,不仅开始操作,而且又开始了细致的讲解,对每一步操作进行具体入微地解释。 操作的基本功到了袁威宏这样的境界,单纯的重复已经没用了,必须要深入地去体会。 而且,还不能直接说透,说透了,袁威宏就会想着去模拟,越是模拟,就越是达不到那种境界了。 方子业也不知道袁威宏最后的基本功可不可以突破到5级,他只能努力,袁威宏也只能努力,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天意。 …… 做完手术后,方子业推却了一切饭局,开始老老实实地去了省人医的骨肿瘤专科进行现场踩点与数据搜集! 对骨肿瘤专科的参试患者的一切数据进行全面搜集,目前进行的依旧还是在院患者的数据搜集。 方子业虽然没有宣扬自己造访省人医的骨肿瘤专科,但方子业坐了一会儿后,省人医骨肿瘤专科的教授和副教授们都到了科室里。 这些人应该是在楼下会过面,组队鱼贯而进,为首的就是陶海业教授,他身着白大褂进门后看到方子业面前有茶水,暗中给值班的小硕士点了个赞。 “方教授过来视察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是打算吓死我这个有心脏病的老头啊。”陶海业教授走进后就开始伸手与方子业对握,语气略显埋怨。 方子业忙起身转步,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安心搜集数据了:“陶教授,我刚下了手术,时间也不早了!” 方子业与陶海业对握后,特意看了看时间,“这会儿都八点一十了,我到科室里都七点三十一。” “这是已经下班的点,就不敢叨扰诸位老师了。” “陶老师,您这个视察二字,说得我是诚惶诚恐,要是被我们医院的杜老师听到,可能会揪我耳朵的。”省人医的骨肿瘤专科发展得比中南医院的骨肿瘤专科更好。 如今与肿瘤中心形成了协作,肿瘤中心有六个病区,人才众多,实力强横,可以稳居全省前三,仅次于协和医院与同济医院。 “杜英山没把你供起来就不错了,还敢揪你耳朵?” “李冬青老教授要是知道了,肯定能把他吊起来。”陶海业开着玩笑。 方子业的出现,使得鄂省的骨肿瘤专科的原有结构即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方子业首居奇功! “那被揪了耳朵也疼呀。” “陶老师、宋老师、袁老师,各位老师……”方子业一一点头示意。 不过比较尴尬的就是他只记得住省人医的正高,对于副教授一级,没有特别关注。 靠近方子业比较近的一位老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曾岑,方教授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你一个大教授喊我老师,我才是真正的诚惶诚恐……” 众人又寒暄了一阵后,才纷纷各自落座。 与此同时,方子业身前的茶杯与茶叶也配齐了,茶叶换成了更高级的好茶叶,不是普通研究生可以接触得到的。 副教授们与主治亲自开始整理资料,陶海业、宋启斌以及袁中卫三位教授则是与方子业陪笑。 “不知道方教授对我院的入试患者的纳选标准和诊疗方案,可有何指示?” “我们科室可是有专人与方组长您对接的。”陶海业将方子业的称呼转为‘组长’! 意思就是,现在我们都听令于你,你统筹全局。 “陶老师,不敢,我就是随便过来看看。” “不然,我这个组长也没办法交差啊,我看了一些,都非常好,也学习了很多东西。” “有一些是文献上都查不到的,细细体会下,会更加精妙。” “陶老师你们是真有藏私啊,这些东西都不发出去。”方子业双手累叠于腹前,拍了一记马屁。 陶海业闻言,淡然一笑,抿嘴不言。 袁中卫教授则道:“方教授,这骨肿瘤科研和化疗方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千变万化。” “也不是是个方案就可以发表成文章的,都是以原则为模版,各家自成一派。” “没有个十年二十年的积累,目前还没有人敢打破传统的化疗规则。” “细微的变化,是发表不出去的。” “想来方教授对我们骨肿瘤的了解还是不深,厚此薄彼了。” “方教授这马上就要成为我省骨肿瘤学组的常务组委了,这可不兴不管事啊!~” 袁中卫也非常会说话,一句话恰到好处地拍在了方子业的心窝子里。 这一次的骨肿瘤专科的治疗革新,中南医院固然是吃到了最大的蛋糕,导致省内的排名重构。 但省人医也这里面,吃到的地利优势也不小。 按照众人的预测,以后骨肿瘤专科,百分之百会在十五年之内,形成以中原地带为核心,向四周发散辐射的局面。 彻底打破京都、魔都的东北统治局面。 所以说,就算是省人医在全省的排名更低了,在全国的综合排名会相对更高。 以后,大家的病源更多,拥有的优先级课题也更多,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和科技部予以的资源偏移也会更多! 这是方子业把蛋糕做到了足够大! 宋启斌教授面相沉稳,也可能不爱说话,只是点头之后,就又把说话的权限让给了陶海业教授。 陶教授道:“方教授,袁教授所提,可不是在故意奉承,我们骨肿瘤学组在全国成立分会的事情,迫在眉睫。” “方教授务必要多多费心才是。” 方子业听了,也点了点头:“陶教授,我一定尽力而为,但出大力气的肯定还是陶老师你们。” “我最多就是一个小小的扳机点。” 陶海业忙回:“这扳机点可没有那么好当,虽然我们骨肿瘤学组目前只是缺了一个契机,但这个契机什么时候才遇到,可是很有说法的。” “还是希望方教授以后,可以多多在骨肿瘤专科深入浸.淫一些,为我们骨肿瘤学组再多做一些带动。” “我们这些人,都愿意跟着方教授您,一起多做一些事情的。” 陶海业等人的视野,与杜英山等人不同。 他们知道方子业铁定是中南医院兄弟单位的人,挖不走,那就只能靠拢‘加入’! 这会儿,就是彰显关系亲近的时刻。 归根结底,中南医院与省人医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中间有一个汉市大学牵线搭桥。 方子业所在的中南医院骨肿瘤专科有什么动作,以后最先要联营的还是省人医。 当然,陶海业还相信,以这个优势,再加上目前省人医对比中南医院骨肿瘤科的优势,以后谁是大哥谁是二哥还是未知数。 只要挺过中南医院骨肿瘤专科超速发展的前面几年,后面还有赶超的机会。 陶海业等人不着眼于未来五年,而是规划了未来十五年! “陶教授,您客气了。”方子业回道。 “陶老师,方教授,资料都准备好了,方教授您是自己看,还是我们去示教室汇报一二?”曾岑客气问道。 陶海业很自然道:“把茶杯端过去啊?” “你平时都是这么汇报工作的啊?” “方教授目前是临床试验课题组的组长,我们都是组员,按照最正规的流程汇报,平时我们课题组该注意的点,都必须提到。” “方组长可是基础科研里的大拿,不要贻笑大方了。” 陶海业是汉市大学系统内的,所以对方子业的超然战斗力,略有耳闻。 这也是他们紧张的点。 万一方子业心情不好,要鸡蛋里面挑骨头,把他们的试点给灭掉,他们甚至都没办法反驳。 第698章第一批临床试点结束! 第698章第一批临床试点结束! 秋风渐起,匍匐于汉市的热气逐渐消退,晨曦如挂在天边的帷幕,渐升渐起,直至方子业棱角上挂着的汗珠被浸染成金黄。方子业放慢了跑步的速度,继而用挂在肩膀上的汗巾开始擦拭脖子与下巴上的细汗,并平稳地开始调节呼吸。 “嗡嗡。”往回走了不到两百米,套上隔水层的手机震动起来。 袁威宏:“子业,今天起晚了吗?怎么还没来科室?” 方子业双手抬起手机回复:“师父,的确起晚了,昨天晚上也睡得晚。” “昨天晚上一点才从协和医院打车回来。” 袁威宏洒然一笑地发来语音:“跑监察也挺辛苦吧?好在一期临床试验的持续周期并不长。” “十月份的工作日更短,现在已经是28号,再坚持两三天就可以结束了。” “你早餐自己安排?” 方子业逆顺序回复:“师父,我回去的路上随便对付一口热干面,今天就不陪您在科室里吃了。” “科室里的临床试点任务结束只是数据搜集的开始。” “主要还是看治疗后的效果,骨肿瘤的治疗,至少也需要三个月左右才能看到化疗后的固化效果,这才是一场漫长拉锯战的开始。” “如果这中间还要同时开展二期临床试验的话,我以后真要开始偷懒了。” 目前一期临床试点是多中心同时开展的,因此即便是十月份的短工作日月份,也可以积累到足够的试验病例。 十月三十一日是周四,无论到时候的数据量积累是多少,都可以准时结束第一批临床试验。 “做大课题期间,还要分管科室里的临床事务的确会觉得精力不济。” “看临床试验的审批安排吧,如果真的二期临床试验提前开展的话,你就脱产开始闭关吧。” “做科研,还是要老老实实地闭关才能做得好的。”袁威宏体会得到方子业的难处。 “谢谢师父体谅。”方子业回道。 袁威宏继续追问:“你昨天晚上发信息给我说今天下午还要请假,也是要全身心处理数据么?” 方子业走到一个卖热干面的流动摊位前,给老板说明了一碗素热干面面加份量,付款后侧立一旁开始回信: “处理数据都是晚上要做的事情,是疗养院的一些事情,陈医生和李医生邀请我去聊一些细节。” “疗养院?你下个月又要回疗养院了?”袁威宏的语气显得有些慌张。 方子业在不在中南医院,袁威宏的精神状态都全然不同。 “师父,不是,我以后大概率就不用专职去恩市了。” “但具体的细节和行程安排,还得是今天商议过之后才能确定下来。”方子业也算是提前给袁威宏打过招呼了。 汉市东湖疗养院可能会合并至恩市疗养院,并且成为外科疗养中心的事情方子业早就听闻了端倪,但那时候事情并未彻底定论,方子业也就没有透露。 免得到时候没有定下来,让袁威宏白高兴一场。 可根据这几天陈广白发来的信息以及李永军教授的动向来看,这件事目前已经稳了下来。 “可以不去恩市了?” “那感情好啊……”袁威宏回道。 方子业继续汇报:“师父,后面的细节我们当面聊吧,我这里其实还有一些其他事,等这一周的工作日结束后,我还要跑一趟魔都和蓉城!~” “好。” “对华山医院的周工波教授还有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他们都客气些。” “这些老教授都是特别知名的老前辈了,不能过于耍性子。” “他们不同于刘煌龙和刘唐教授这样的年轻一辈教授。”袁威宏赶紧嘱咐道。 之前,方子业虽然私下里打了刘唐教授的电话,并且达成了‘协议’,可刘唐还是不讲武德的让湘雅二医院创伤外科的教授到了袁威宏身前告状。 袁威宏觉得方子业在处理外省教授间关系的过程中,略有些简单粗暴了些,还不够委婉。 “师父,就事论事。” “张岳老师和华山医院的周工波老师早已经是国内名家,积累雄厚,无需如刘唐教授一般剑走偏锋。” “再客气也不能丢了自己的底线。”方子业将态度端稳。 “老板,你加量的面好了。”摊子上的老板动作也麻利。 方子业立刻靠前开始搅合芝麻酱,一股独特的麻香味瞬间扑鼻而来,刺激着味蕾。 “师父,我吃早餐了……” …… 当日中午,十二点二十分。 方子业主动安排了汉街附近一家比较幽静的茶餐厅包厢,并且提前就进到了包厢里点好了饭菜。 且拿了从邓勇教授那里“打秋风”来的茶叶,让服务员将茶叶听令开泡! 二十三分时,方子业听到电话响起,就赶紧下楼迎接,赫然看到李永军教授与陈广白二人在停车场内左顾右盼。 陈广白踮起脚尖往外看,还能够看到汉街的独特风格建筑,便杵着下巴啧啧称奇道:“这个位置选得不错啊?” “安静优雅。” 方子业还没来得及叫陈广白,可陈广白却直接走向了服务员方向,开口就道:“欸,兄弟,你老板在店里吗?” “你能不能问问他这店面出售吗?” 陈广白这种壕无人性的话不仅是方子业将伸出的手一颤,隔壁李永军教授听了也是半身趔趄后龇牙咧嘴得满脸变形。 方子业与李永军教授二人面面相觑一阵后,各自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羡慕和无奈之色。 “李老师,里面请。”方子业还是尽量地尽好地主之谊。 “等会儿陈医生吧。”李永军指了指陈广白方向。 “好,谢谢啊,电话我收下了!~” “其实叫谁老板不是叫老板?”陈广白对对方挑了挑下巴,语气温润,气质独到且彬彬有礼。 没有任何人觉得陈广白这是故意砸场子或者搞怪…… 陈广白走向方子业方向时,还略有些不太好意思:“方教授,让你见笑了。这是我们这一辈人独属的老癖好了!” “不管去到哪里,都觉得地最重要。就想盘下来。” 方子业笑着接道:“陈医生,这是好小众的词啊,其实道理我这样的年轻人也懂,可经济实力不允许啊。” “我最大的野望也就是买一套小别墅了,您这出手?果然阔绰。” 经济自由的最大底气就是在不违法乱纪的前提下为所欲为,买所想买。 谁不知道地重要。 要是方子业也有陈广白的经济实力,也肯定想去一个城市就先买几块地玩玩。 三人也并没有啰嗦,先后继贯地上楼去了包厢,方子业先吩咐服务员开始上菜上茶。 三人各自落座后,李永军与陈广白二人都脱下了西装外套。 陈广白才道:“方教授,我和李教授这次来恩市,主要就是为了和您商量疗养院外科疗养区新建的事情。” “恩市疗养院的外科组,一共就只有十六七个院子,面积还是相对小了些,服务承载量相对有限。” “目前,因汉市军区的调整归类,已经确定将东湖疗养院划归为我们疗养院的外科诊疗区,面积也不小。” “目前已经有近三十个规模性的院子,比之前的规模足足大了一倍。” “还有成熟的仓库储存、医疗供应链、行政区域等,不过目前的手术室稍微少了些!仅有四个手术间,目前疗养院内的人已经转走,对手术室开始动工扩建了。” 李永军闻言点头,斜身客气地等服务员将茶水送来后,小口地抿了一口。 喝过后,眼睛瞬间清亮,问道:“你们这茶餐厅平日里配的茶是这个?” 服务员忙回道:“老板,这是老板你们自带的,我们茶餐厅一般配的有中等标准的红茶、绿茶、普洱这些!” “肯定比不过老板你们自带的茶水。” “几位老板,我们经理就在外面,让我传个话想拜访一下,不知道几位老板是否方便?” 说话接近尾声的陈广白摆手道:“不方便,你们忙你们的,除了上菜之外,不要打扰,谢谢。” 服务员则客气地走了出去。 李永军道:“陈医生,这经理应该是认出您来了。” 陈广白再次摆了摆手:“方教授,以我和李教授在恩市疗养院内与其他科室的多位教授商议后的结果,是打算将东湖疗养区打建为肿瘤治疗特区。” “未来五年甚至十年,最主要攻克的病种就是外科常见肿瘤的治疗工作,这与方教授您目前临床、科研领域最为契合。” “这就需要建立mdt讨论组,客观且多维度地调任专业的教授辅助,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外科系统、肿瘤科、等离子化疗、放射科、介入科、内科、中医学专业等专业教授。” “你们这个mdt组,不再详尽地进行分组,而是以大团队的模式,对所有的肿瘤进行治疗和研究。” “不知道方教授你意下如何?” 方子业闻言,看向了李永军教授。 李永军微微颔首,再次放下贪杯的手:“我同意陈医生的看法,未来数十年,医疗竞争最大的业务方向,一定是肿瘤的标准化治疗。” “这不仅仅是市场问题,而是在医疗发展后,诊断率提升所致的肿瘤患者增多,必然要面临的医疗难题。” 方子业听了,却先轻轻摆手:“李教授,陈医生,容我多说一句哈。” “按照你们的讲法,东湖疗养院依旧是军区性质的疗养院,那么以我们之前的病源圈,能有这么多肿瘤患者么?” “没有这么大的肿瘤患者体量,却搭建了这么大的平台,岂不是资源的浪费?” 据方子业所知,军区最为热门的病种还是外伤与后遗症,而并非什么肿瘤。 陈广白闻言道:“人都会老的。” “在时间的堆积下,肿瘤的发病率会不断增加!~” “疗养院的性质依旧是临床、科研为一体的研究院,经由军区的调节,可以更好地推行一些新疗法。” “达到治疗、研究为一体。” “再则,我们也有自己的军工企业,那么如果有一些新疗法产出之后,可以将科研、治疗、器械产出融为一体。形成一道相对完整的闭环,又可以随时镶嵌其他的技术。” 陈广白似乎体会到了方子业的心思似的,接着道:“方子业,东湖疗养院,距离光谷与昌区都不远。” “这是唯一一个,既靠近中南医院本院,又靠近中南医院分院区的机构了!~” “个人能力再强,又能打几根钉子?有一些东西,无论是在哪里产出,你也尽可以在自己所在的单位使用。” “这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陈广白的语气略带严肃。 方子业听了,赶紧摇头:“陈医生,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在想,我们要如何过度转型……” “当前,疗养院的外科组分神经外科、肝胆外科、脊柱外科、创伤外科、手外科、血管外科。” “常规承担的任务是创伤后遗症的诊疗工作。” “如果要从创伤后遗症往肿瘤治疗迁移,不能切割性地直接迁移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是骨科、脊柱的肿瘤治疗先行,还是神经外科、胸外科、普外科区域的肿瘤先行?” “谁来先承这个头?” “实不相瞒,陈医生,我们医院的规划也是让我先去光谷院区,同时横跨创伤外科和骨肿瘤专科两个亚专业,初步接触和学习骨肿瘤相关的诊疗知识。” “我不知道李教授有没有特别深入的肿瘤相关诊疗经验,但我个人还是觉得,只有先充分了解了现有的肿瘤相关的治疗知识和技能,才能够更加客观地完成这样的转型。” “那么,创伤后遗症的常规诊治的任务,又该由哪些团队来承担任务?” “如果留用现有的团队,那么新的外科诊区的团队搭建,又该如何立起来?” 方子业每一个问题,都不是特意刁钻,却又刁钻。 转型是转型,但创伤后遗症的诊疗,依旧是疗养院必须要负责的重心之一。 不能因为新的方向就把自己的本职工作都丢了。 一边守旧一边转型,也会出现很多问题。 李永军闻言点了点头:“方教授的考量和顾虑,也是我们必须要横向思考的问题之一。” “现有的团队,已经逐渐趋近于成熟,在创伤后遗症的诊治中,非常有经验了。” “如果将其全部迁移来汉市的话,那么就只能重新搭建肿瘤专科学组。” “如果要全盘转型,那么原有的任务该如何规划,这也是要谨慎思考的问题。” “陈医生,我们现代医学与中医学的积累可能稍有不同,我们现代医学的技能,是相对专精的。” “如方教授这样年轻有为,学习能力非常快的教授,尚且需要一定的熟悉过渡期,像我们这样的老一辈。” “需要的熟悉期只会更久,才可能调整我们的思维模式和习惯。” “中医学讲究的是整体理论,慢慢磨……” 中医学的分支不如现代医学那么细致,换句话说就是一个厉害的中医,可能一直都是所有病都看,即便是转型也颇为容易。 但现代医学不同,如果想要从创伤外科往手外科转型,都要面临基本功与操作习惯、手术重心的调节。 “那方教授你有什么建议?” “可以是不成熟的建议。”陈广白的眉头稍皱,但也没有咄咄逼人。 “还是先成立肿瘤学组,原有的结构一成不变,甚至都先不迁移过来。” “先从肿瘤学组开始搭建mdt多学科讨论组,在恩市疗养院先进行尝试。” “当然,在此之前,我应该也有了至少一年左右的骨肿瘤相关的诊疗经验,或许可以知道在肿瘤的整体治疗中,需要哪些专科的人予以协助。” “对肿瘤治疗的大方向,热门化疗方案,有一个特别常规的框架体系。” “循序渐进。” 陈广白道:“以方教授你的资质,也需要这么久?” “或许更久!~”方子业点头。 “我们要面临的不是把肿瘤杀灭,而是要患者可以在治疗后,获得更好的生活质量,归根结底,还是要患者获得更好的体验。” “无论这个患者是谁,是什么身份。” “这才是根本。” “这并不是医生谦虚与不谦虚的事情。”方子业说话掷地有声。 适时,服务员开始上菜。 方子业几人则暂停了说话,直到她们上完菜,问方子业几人要不要酒被一致拒绝后,服务员们才重新走出,拉上了包厢的门。 方子业赶紧招呼道:“李教授,陈医生,我们边吃边聊。” “这一家是我老师推荐的,我也来踩过几次点,口味还不错,属于是偏清淡一类的口味了。” 陈广白夹了一筷子烧鹅,裹着蜂蜜后品味了一阵,点头道:“是还不错,不过比起在粤省吃的烧鹅,还是少了一点点的风味。” “但看得出来,做这个烧鹅的主厨,是来自粤省。” 李永军对此并无深研,他只顾大口吃肉,道:“我老家吃饭没这么多讲究,有时候一锅乱煮就当菜了,咸菜配着馒头也就活一顿。” “我去了恩市后就胖了好几斤。”李永军来自北方,大学也是在北方上的…… 几个人又动了一会儿筷子,陈广白才继续之前的话题:“方医生,我来表达一下我个人的意思和建议。” “据我们之前开会,目前,结合现代医学对于肿瘤的治疗以及中医学对于肿瘤的认知,我觉得,肿瘤的治疗其实就是一个驱邪扶正平衡的过程。” “目前,现代医学对于肿瘤的治疗,多依赖于外科切除与化疗,但在化疗的过程中,会产生副作用、余留很多后遗症,且有化疗不彻底,导致复发、再发的可能性。” “对此进行拆分分析,化疗过程中的副作用,是化疗药物在化疗中就产生的人体损伤,余留的后遗症,则是对人体损伤后所致的不可逆的损害。” “这一部分,我们中医组的同志在进行深入研究后发现,如果在化疗过程中,添加一些重要方剂的疗养,可以减少化疗药物的化疗损伤,且降低化疗后的器官功能损害。” “且对于肿瘤再发的体质调节,也有一定的帮扶作用。” “不过想要通过中药方剂使得化疗更加彻底,完全不复发,暂时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因此,我希望,方教授你在搭建肿瘤学组的时候,充分考虑到中医组的特有能力。” 说到这里,陈广白又赶紧补充:“当然,我的意思是,方教授你在考虑骨科四肢肿瘤之外的肿瘤治疗时,其中也包括脊柱肿瘤。” 因目前微型循环仪联合化疗方案的研发,使得四肢骨肿瘤的微循环只局限于单下肢或者单上肢。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介入全身的循环系统,这本身就束缚了化疗药物对人体器官功能的损伤。 四肢肌肉的化疗损伤,中药的方剂是否可以逆转,目前陈广白等人都不敢尝试去想…… 之前之所以想到重要予以培补,是因化疗会对人体的全身有害,现在方子业都截断了对全身的化疗! 那就没有所谓的全身作用了,另属一道。 这种模式也是古代中医的老祖宗们,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过的。 换一种思维模式,方子业如今的微型循环仪所搞的循环截断术,就是把双下肢切下来之后,放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化疗。 化疗结束后再原装回去—— 方子业听到这里,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只是道:“陈医生,其实中西医结合治疗肿瘤的整体方案,我前段时间也听说过。” “我们骨科内部,就有一位教授在这么做,是湘雅二医院的刘唐教授。” “我并不芥蒂中医介入到临床诊疗中,但是,我个人对中医相关元素不太懂,所以,如果要介入进来,可能需要中医组做好详尽的方案才行。” “陈医生,因为我们都不是外人,所以我就讲得更加直白一些。” “两种选择,第一种,就是拟一份我们现代医学的人可以看得懂的方案。” “第二种就是,你们自行架队研究,进行课题申报,自己负责,那么不管我们看不看得懂,我们都不会纠结,中医组完全自理。” “这两种选择,是我们要架构骨肿瘤学组加入中医元素必须要走的流程。” 方子业的话很明显,要么就是你自己搞,要么你就要给一份我可以看得懂的方案出来。 至于如何将中医的理论更加科普化,更加贴近于现代实际,进行语言转化,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李永军听到方子业的话后目光猛地闪烁了好几下。 陈广白没与在临床中待过的方子业接触过,之前也从未讨论过与课题相关的话题,因此在面对方子业的铁断语气时也是噎住了片刻。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方子业的形势比人强,他只能处于相对弱势一方,略压低音色,可依旧不卑不亢: “方教授,中医并非要直接加入到骨肿瘤的治疗流程中,我们如今只是预设了此类想法进行探讨。” 方子业点头说道:“陈医生,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主要是前段时间,我们课题组在进行临床试验的过程中,有试点的教授在试验进行过程中,违规掺杂了其余的元素。” “这让我们一期收集到的临床数据至少少了十几个样本,我觉得是蛮可惜的。” 陈广白目光轻闪:“谁啊?” “没上报就直接开始用在临床上了么?” “这件事已经解决了,陈医生。”方子业也不希望在刘唐的事情上继续深究。 而后将话题一改:“陈医生,我并不是反对中医元素的加入,而是根据当前的科研发展进度。” “目前仅有四肢可以单独分离出来作单循环离断,还有就是脊柱的血液系统可以抽离于体内。” “其余的器官,如肺部、腹部、肝脏、脾脏等,目前都不太好单独予以微循环截断!” “因此,在这些肿瘤的化疗过程中,人体需要负担的化疗副作用会更高,在这些肿瘤的治疗中,也更需要中医元素的扶正培补……” “陈医生您也能想象得到嘛。” “药随血走,药物是经过肝脏与肾脏代谢的……” 陈广白听完,缓缓放下了筷子:“方医生,这个月月初,我父亲的抢救过程中,您与聂明贤医生二人拿出来的,不是器官微型循环仪么?” 陈广白说完这些话,才在方子业与李永军教授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陈广白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方子业是提及了微型循环仪这个名词的。 这个事情,李永军也是知情者,在陈广白的话音落下后就主动接道:“陈医生,这一点我可能还是要纠正一下。” “聂明贤与方教授之前在陈院长身上用的器械,其实并非是类比四肢微型循环仪而改良的循环仪器。” “我们团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脏器器官的微型循环仪改良,要求苛刻,经过我们团队的多次内部探讨之后,都未能找到合适的参数。” “因此,那其实是更简化版的ecmo,并非是微型循环仪。” “微型循环仪虽然脱骨于ecmo,但如今的运作理念已经不再是单纯的ecmo,不只是提供血氧和血运这么简单。” “而脏器器官中的‘小型’ecmo,则是达不到现在四肢微型循环仪的这种精度,而且连动物试验都未开展,还处于理论阶段。” “因此,上一次聂明贤在抢救中提议上器械的时候,方教授才会声色并厉,并非是发脾气!~” “而且,这件事,希望陈医生以后也不要再提。” “疗养院目前,根本就不存在器官的微型循环仪,也没有微型循环仪。” 这件事提前与陈广白说过,如果陈广白不同意,就算陈宋死了,方子业都不会把这些不成熟的半成品拿出来。 陈广白瞬间明白了方子业的心态。 “方教授,谢谢您!~”陈广白言简意赅。 方子业是一个很犟的人,他认定的事情,基本上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说自己治疗不了的,就不会出手,就算是再有关系,他也不会出手。 同样的,如果是不成熟的术式或者器械,就算是有患者在他前面死了,他也不会随意的‘死马当活马医’! 方子业的这种做法,这种稳重,让所有人都对方子业的话深信不疑,也为方子业打上了一个标签“说一不二”。 玩笑除外。 “陈医生,我只是希望您不要怪我。”方子业将双手放于腹前。 拿别人的性命冒险,作为赌注去赌,本来就是不文明的行为。 方子业并不觉得自己有这种资格去拿别人的命来赌,哪怕赌对了可以活下来,也不应该用未知去赌。 方子业从一开始到现在,所谓的“赌”,也都是在别人看来是赌,在方子业的心里,都有不小的把握。 除了陈宋的抢救。 “方医生,其实吧,有些古话说得很好,但需要调整顺序。” “所谓事在人为,调转了顺序之后就是人在事为。” “就方教授你之前在疗养院内的抢救表现,其实已经被记录在案,现在京都的疗养院在疯狂地想要找关于你的突破口,然后想要想尽各种办法将你抽调过去。” “我上次被临时抽调去京都开会,就是有一些人想要从我这里作为突破口,让我松手,放方子业你从汉市去京都。” “普通人以命还钱,有点能力的人是以身体换钱,有点钱的人惜身体,更有些钱的人惜命!” 方子业闻言,瞬间眉头一皱:“那陈医生您怎么说?” 虽然陈广白现在既然说了出来,就肯定不会把方子业卖了,但方子业还是希望听到一些更细节的东西。 “想来的人自己来,来不了的人就自己继续待京都呗。” “这种事情,谁也不好闹大。” “不过还是要方医生你能守住自己的本心。”陈广白并未表述得非常直白。 但也表达了一层意思,那就是华国最惜命的那一群人,现在肯定盯上你了。 或许会以各种你想不到的形式,把你挖去京都。 当然,手段也不会那么强硬。 毕竟方子业只是一个外科医生,还上升不到什么机密层级。如果方子业自己打死不愿意去,也不会采取特别雷厉风行的手段。 李永军听了,若有所指地道:“看来方教授是打破了隐藏着的某种常规了。” “李教授,我只是做我该做的、本分内的事情,常规与不常规的,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方子业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方子业可不希望自己太过于闲散,吃穿用度全靠另类的投喂。 …… 饭局结束后,陈广白就回了自己在汉市的“据点”! 李永军教授在汉市没有其他去处,便也打算去陈广白的‘房子’里借宿,不过李永军教授来汉市单独找方子业还有其他事情。 三人别过后,陈广白就单独出行。 方子业则是带着李永军开始散步走向汉街方向消食。 行至半路,李永军教授在楚河的一座桥上停了下来,双手举过头顶拉伸,音色略有些变形:“子业,你之前找我谈的事情,我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再捡起来。” “人嘛,这一辈子会跌倒很多次,既然摔了下去,最勇敢的做法其实就是原路爬上去。” 方子业闻言,眼睛瞬间一亮:“李老师您还是决定同意了?” 两人说的是渐冻症治疗研究的事情。 说起来,方子业觉得自己的胯部还有些蛋疼。 一开始,是李永军教授主动提出的“渐冻症”科研的事情,他来疗养院里的‘要求’之一,就是要方子业加入他的团队搞渐冻症。 真到方子业从豫省回来后,决定往这个方向精进后,才笑得当时李永军教授其实就是在开自嘲式的玩笑。 渐冻症这个课题,将他从意气风发一杆子打落,近乎于‘粉身碎骨态’! 他避之不及,甚至都有了一些心理阴影。 可当时,那是被栽在身上的任务,如今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泥潭,方子业又提出要让他再重入藻泽地。 李永军第一个反对,而且在电话里就明言了,我当时只是开个玩笑,你莫挨老子…… 方子业是八月份去的豫省,回后第一时间就与李永军教授提及此事。 现在是十月末,李永军自己单独踌躇了接近两个月,才重新给方子业答复。 “嗯。” “疗养院的宗旨就是行不可能之事,走不可能之路。” “那么难的情况下,陈院长都熬过来了,我还能怕了这小小的渐冻症。” “大不了就是把后半辈子都栽进去。” “我父母对我的期待,早已达到,如今的我,在我们老家,在我们县城,乃至在我的母校,都可无愧二字。” “只是于我自己而言,这些年走得不够顺遂。” “剩下的年月,当该为我自己而活一次!~”李永军教授停止了拉扯,只是看向方子业的目光略有些迷离。 “子业,但你还年轻,你真打算一头扑进来吗?” “哪怕,它的投入是入不敷出?”李永军反问。 在李永军的视角里,方子业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小病种就扎进去,耽误自己的前程。 方子业闻言笑道:“李老师,您忘记了我的特性么?”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专一。” “哎唷…”方子业被李永军踹了一脚,开始揉屁股。 方子业跑开了两步:“李老师,别踹了!~” “我虽然分了心,但我对每一个课题都十分忠诚。” 李永军闻言开始大骂:“你tm这种理论,和网络上流传的渣男思维同出一辙。” “你只是博爱,不是薄情是吧?” 李永军还以为方子业是要卸下一切束缚开始往未知的领域去冲,哪知道方子业还来一个都爱。 而于李永军而言,如果选择了这一个方向,就永远脱不了身了。 李永军已经五十多岁,没有多久就要到六十了。 五十知天命,这一辈子的命,到已经看到了最终的定数。 “李老师,我渣不渣您还不明白么?” “我对感情很专一的。” “做课题这种事,那不就是能者多劳么?又没有一条法律,哪怕是一条道德标准束缚着人不能同时做几个课题。” “就正如我们求学期间,考了汉市大学的本科,就不能去京都大学读研了吗?读了国内的大学,就不该出国留学?” “出国留学了,就不能出国工作?” 李永军道:“懒得理你。” “我总觉得,你这么选还是不怀好意。” “被你框起来的那几个年轻人也是倒霉得很,闻到了鱼饵,就再也脱不了钩子……唉……” 李永军叹了一口气后,才问道:“你们一期临床试验,持续的纳选时间就只有一个月吧?” 方子业忙点头道:“是的,李老师,明贤大哥很快就会回来了。” “早点回来也挺好的。” “这都快半年了,总算是有一些阶段性的进展了。” “如果一个项目,长期都只有投入而没有产出作为刺激的话,很容易让人疲惫的。”李永军说。 方子业继续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刚刚李永军的那一脚,压根就没把方子业当外人。 “等聂哥一回来,接下来就该是李老师您和聂哥的主场了。” “微型循环仪联合化疗后,骨科肿瘤的体积缩小,再以介入诱杀的手术方式对骨肿瘤的血运进行栓塞!~” “或者是提前对骨科肿瘤的血运系统进行诱骗性重组,扩大血流量,以局部化疗冲击疗法联合介入栓塞的治疗手段。” “保守估计,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骨科肿瘤,可以通过微创治疗达到痊愈。” “以后的血管外科和介入科,就可以把整个骨肿瘤专科都予以亚组化!~” “李老师,这个礼物您肯定喜欢的吧?” 李永军闻言,脸上竟然不悲不喜。 只是淡淡地看了方子业一眼,问道:“你这么做,就不怕你们骨科的那些老前辈从棺材板里爬出来,说要和你亲近亲近?” 方子业这么做之后,以后的骨肿瘤专科还如何立足都是一个问题。 “科技和时代都要发展的。” “骨肿瘤专科,如果要随着时代的发展成为传统科室,那就该成传统……”方子业的语气笃定。 第699章不出手不代表不存在 第699章不出手不代表不存在李永军听到方子业有如此见解,便打算“放过”方子业,矗抓栏杆的双手放开转向往前走去。 “方子业你也不必思虑太多,传统开放手术与微创介入手术的接力棒交接需要很长时间。” “我们血管外科与心外科的心脏大血管外科,目前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很多比较传统的手术如瓣膜置换术、主动脉夹层的治疗,如今以微创介入治疗,也可以取得不错的疗效。” “但微创介入治疗的存在和发展,丝毫不影响一些老教授们做传统开放手术的质量。” “只要术后治疗效果有效,无非就是留下创伤疤痕的大小区分。” 李永军接着偏头:“据我所知,在数十年前,骨科的亚专业运动医学尚未发展起来前,关节外科的切开肩袖缝合、前后交叉韧带重建术也开展得很广。” “可随着时间印证下,关节外科也早就放弃了这两种术式的开放用法。” 方子业没有李永军教授的经历,因此就不继续与李永军教授探讨此类问题,改口问:“李教授,以您个人的见解,渐冻症之类的病种的发病机制,到底与血管相关因素多一些还是神经相关因素多一些……” 两小时后,方子业目送李永军教授打车离开。 两人所处的距离与中南医院不远,方子业就从水果湖街道走小路穿回。 刚好走到双湖桥口,方子业的电话响了起来。 “源培?什么指示?”方子业问。 “业哥,你现在在哪里呀?熊锦环跑来手术室叫你了。” “谢教授在急诊手术室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急诊病人……”李源培的话非常着急。 “急诊手术室是吧?我马上就到,我现在在双湖桥。”方子业改走为小跑。 “那你先过去看看情况吧。熊锦环也已经回了。”李源培快速地说明情况后就挂断了电话,而后重新洗手上台帮忙。 方子业跑进急诊科后,径直地就赶往了急诊手术室里,快速换上洗手服后,就找了一个穿梭拿器械的护士问到了谢晋元副教授所在的手术间。 洗手消毒后虔诚举手于胸口踩开手术室气闭门时,随着自动感应门的拉开,里面不断“闪现”着绿衣服的身影。 在众人围着的手术台中间,有声音在不断起伏:“快快快,输血!~” “血管破了!~” “下肢下肢……” “血库备血还要十几分钟。” “催,打电话催啊!~” “……” 至少是来自七八个人的不同音色仿若是催命符一般地使得手术室里的氛围变得格外烦躁。 方子业并未错乱,而是非常严谨地穿梭于人群中,走到了更衣车前,拧起了无菌手术衣。 “你是哪个科的?” “我现在没时间帮你穿衣服。”手术室里的两名巡回护士都忙得屁股撅起在不断地往台上传东西,其中一人的音色还略显不耐烦。 “创伤外科,方子业。”方子业回了一声。 方子业的话毕当即,巡回护士愣了愣,似乎是恍然间听过这个名字。 然而,马上就轮不到她来帮忙方子业穿无菌手术衣了,最靠近方子业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立刻转身帮忙方子业系好领结。 方子业则是在快速地穿好手套后,拿着腰间的系带走向手术台方向。 这个过程中,其他人的声音依旧凌乱,根本就没有管方子业是谁,方子业来没来,该操作的操作,该骂的骂,该催的催…… 这般氛围下,方子业只能在靠近手术台后,开始游走于手术台的三面之间,巡空择机行事。 找到了一位暂闲下来的“绿衣服”,让对方帮忙拉一下腰带领结转身系好后,方子业才算是完全的全副武装地准备进入状态。 终于,在方子业转了四分之三圆的三分之二处时,方子业遇到了一位“熟人”。 “龚子明,把位置让我。”方子业道。 龚子明是谢晋元副教授的学生,目前也已经是博士一年级。 龚子明闻言,虽未回头,但立刻就辨识出来是方子业的音色,他赶紧对身侧的一位不认识的老师道:“老师,帮我压一下这个拉钩,我让位下台。” 方子业的声音对方也听到了,随意地伸出了右手压了一下。 龚子明双手抱胸往外退,方子业择机立刻钻空而入,贴近了手术台,得到了双下肢的视野。 方子业的对侧,本身为主刀的谢晋元副教授以及作为助手的一助金宏洲,此刻已经非常懂事地调整好了状态,将操作的器械已经简单归类整理。 弯盘在方子业走入手术台当即,就摆在了方子业的身前。 金宏洲更是眼疾手快地接过了普外科暂帮忙一位主治手里的拉钩。 “全身多发开放性损伤,血管损伤非常严重!~” “我已经紧急处理了双侧股动脉鞘,但还是有静脉的损伤。” “目前患者的失血量很多。” “术前没有任何辅助资料。”谢晋元无一字废话,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在描述患者当前的情况。 方子业闻言,脑子里将谢晋元的话转变为解剖学信息快速转动之后,右手开始在手术视野里攒动。 只见方子业只是在患者的右侧大腿前侧翻找了一阵,就在红肉淋漓中,找到了一处肌肉间隙,用止血钳轻轻撕开了肌肉间隙后,便找到了静脉的近心端。 “静脉性失血不在大腿前侧,谢教授你继续往下游离。”方子业快速回应后,目光已经往上移动到了下腹部位置。 在大概扫了有五秒钟下腹部的基本情况后,方子业开始从主刀者的手为线条开始打量主刀者的身份。 又是三四秒后,方子业低声咨询:“昊哥,要不让我试着找一下?” 主刀的人,方子业还认识,是血管外科跟着邓海波教授的陈明昊副教授。 “子业?” 陈明昊愣了两秒钟,而后快速转头:“刘发明,你先下台。” 刘发明闻言快速学着之前龚子明的样子往外退,再次给方子业让出了一个间隙。 方子业毫不犹豫地往患者的腹部方向的空缺顶去,双手毫不犹豫地就伸入到了患者骨盆内的血泊里。 “止血钳给我!~”五秒后,方子业毫不犹豫地问陈明昊要器械。 以前的方子业,可能只是提建议,给解释。 现在的方子业,为了节省时间,就省去了这一步骤。 方子业只是说话间,自己的右手就已经揪到了骨盆腔内出血量相对最大的一条摇摆的动脉,将其喷血口予以捏住。 “止血钳!~”陈明昊身侧的一个不认识青年把止血钳耳钳部递来。 方子业接过之后,利索地“咔嚓”一声就将其追进了血泊中,整个操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看得传递器械的青年一愣一愣,本能地质问:“你看都不看直接下止血钳?” 江山人才辈辈出,一年新人换旧人。 方子业只是没在中南医院行走一年,就肯定会有人不认识方子业是谁。 不过,方子业都没解释,陈明昊便道:“杨冲,你闭嘴,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现在也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陈明昊说话间,已经在努力地更替自己的身位与手位,手里的负压吸引器握于手中,紧紧抓捏,跟着方子业的动作。 与此同时,方子业又通过查体术寻明几处出血点的方向后,将止血钳非常精准地送了进去。 患者体内的血泊之所以形成,就是入大于出的赘积,负压吸引器的吸血速度是相对固定的,等出血量小于负压吸引血量后,血泊就会自然而然地下降并消失。 大概四十几秒后,骨盆内的血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降至低处血洼。 与此同时,几处微不可查的小静脉出血点也是暴露于众人视野之中。 陈明昊单手拿吸引器,另一只手拿着止血钳只是夹闭其中一个出血点。 方子业就在同时送进去了四把止血钳,动作飘逸且精准。 紧接着,方子业开始点数:“一共十三把止血钳骨盆腔,器械老师,等会儿记得点数。” 方子业这是在给陈明昊说,也是在给器械护士说。以免到时候忘了,就有小的止血钳置入到患者体内忘记取出。 说完这些,方子业根本就没有等回复,依旧用双手在患者的体内游离摸索。 “没有腹膜后血肿,骨盆内初步止血到此为止。” “开始缝合吧。”方子业对陈明昊道。 “好!” 陈明昊将手里的负压吸引器一放,就开始用持针器去拿早就备好的血管缝线。 “杨冲,帮忙剪线。”陈明昊说完这些,左手持镊,右手持持针器,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病人抢救至此,如果之后还导致了失血性的休克,那么就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更大可能还是其他专科的综合能力不够。 这个病人的多发伤远不止此,抢救也远远没有到结束。 方子业在此过程中,虽然并没有发很大很严厉的声音,只是作局部的止血操作,但他的存在,已经被一些熟悉的人知悉。 血管外科的吴勇主任掠过方子业已经完成了局部战斗后,立刻开口邀请:“方教授,麻烦过来帮下忙。” “双侧锁骨下动脉与颈动脉都有损伤,我们不敢同时夹闭!”吴勇教授是专业的,直接把难题先甩方子业的头上。 双侧锁骨下动脉与颈动脉都有损伤,肯定不能同时夹闭,否则就是脑死亡的最佳适应征。 方子业也没有不专业地问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的,而是直接顺着让位的“同事”空隙,往上跃走—— 中南医院的高级职称制度是教授负责制,更宽泛一点就是副主任医师级及以上职称自行负责自己的病人治疗与转归。 在没有跨越到副高这一步之前,你不要想着做自己亚专科和专科范围之外的业务。 但到了副高职称,你去擦边做择期手术是没有人会明着说你的,最多就是警告你最好不要再做。 至于急诊手术,中南医院对于所有副高级的急诊科人都是开放了近乎于所有急诊抢救操作的权限。 事急从权,如果专业的教授没有到来之前,不做就要死的情况下,医院的总值班就默认授权所有的副主任医师级可以操作所有的抢救操作。 除非是主刀自己不愿意去操作。 大部分主刀,都是不愿意去惹腥臊的。 毕竟专科专治已经成了主流。 “不止血下动脉破口缝合,方教授你能做吗?” “血管的位置不固定,比心脏不停跳缝合的难度可能还要大一点。”吴勇教授问。 双侧颈动脉都损伤了,此刻出血量非常大! 之前已经叫了血,而且已经夹闭了右侧的颈动脉与锁骨下动脉、夹闭了左侧的锁骨下动脉! 可吴勇已经尝试了五次不停跳的左侧缝合,都未成功。 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左侧颈动脉一边流血一边给大脑供血。 遮盖动脉呲血的棉垫,此刻都已经被鲜血染红浸黑,遇到空气凝固后的局在棉垫表层爬满如蛛网一般的血索交织。 方子业可以不操作、不尝试,因为他是创伤外科的人,没有任何人会说他不缝合颈动脉。 可如今,方子业早已经过去了最初的“低职称”阶段,需要考虑的倒不是责任的问题。 所以,方子业并未纠结,快速地拿起了吴勇手里的持针器与缝线。 镊子都没有来得及拿,就用手里的血管钳作为辅助。 这一次,方子业的动作就不如之前那么迅速了。 心脏不停跳下缝合是心外科的尖端缝合操作之一,方子业只是骨科医生,从无有过操作经验。 但方子业的缝合术已经是5级。 任何缝合术都脱离不了缝合术的基本功,方子业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尝试一二的。 单论缝合术的基本功,心外科的医生也未必有手外科的医生基本功那么扎实—— 一针下去,方子业的手在不接力的情况下,就直接穿透了鼓张不定的颈动脉破口双侧。 在跳动的浮动中,要捕捉合适的进针和出针点位置格外吃力。 但也勉强够用了。 快速予以器械打结后,方子业还是快速地将缝合术从5级5000/50000提升至6级。 并不是说5级的缝合术完全不够用,而是还不够稳。 在当前学识点略有富余的情况下,方子业宁愿更稳一些,四万多学识点倾洒而下后,方子业的学识点余额又从十三万降到了八万九。 顾不得细思许多。 依旧继续第二针的缝合。 这第二针再缝下去,方子业瞬间觉得手感、自信、评估能力以及眼睛的捕捉能力都远胜之前。 跨越了6级的技能,与5级技能的体感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十五秒后,方子业就完成了第二针。 吴勇教授此刻虽然内心震撼,可也压住了所有的情绪,只是在沉重的呼吸声中,辅助方子业掀开棉垫,透更多的破口给方子业缝合。 一共四针落下之后,棉垫覆盖的颈动脉破口就全都被处理完毕。 四针的针距细密,仿若尺量一般。 但,缝合后的颈动脉,依旧在动脉被解剖掀开后,在肌肉与脂肪层间“张牙舞爪”地鼓摆。 随着心脏泵血,一喷一喷地舒缩! “暂无渗血,继续处理对面!~” “血压多少?”方子业这时候才主动问了一声。 “高压升了1个,现在高压有5了。”麻醉医生在百忙中扫了一眼监护仪。 患者目前的血压无法测量,用的都是中心静脉压监测。 中心静脉压低于0.49kpa(5cmh20)提示有效血容量不足。 所谓的5个,就是5厘米水柱,都不是mmhg的标准单位,不过麻醉医生也没有空解释那么多。 “松开止血钳吗?”吴勇的声音微颤着问。 作为一个专业的血管外科医生,吴勇深知心脏不停跳缝合与大动脉不止血缝合二者间的操作细节以及难度区分。 心脏不停跳缝合:在动态环境中要求显微级精度和复杂器械配合,适用于简单心脏间隔缺损修补,若遇复杂畸形(如合并主动脉瓣关闭不全),需转为停跳手术(ah)。 动脉不止血缝合:在持续出血和高压环境下需快速决策与操作,常见于创伤急救(如大血管破裂)或术中意外损伤。 动脉不止血缝合因时间紧迫性和不可逆失血风险,在紧急情况下难度更高! 这种操作并未在临床中开展,甚至都只有很少人敢提出这个概念而不敢去实操—— 生命不是儿戏,并非玩笑。 真能在大动脉不止血情况下完成缝合的少之又少,就算是会操作的人,都不会拿它出来装逼,就是怕别人也学…… 就算是会操作的人,也不会在可以止血的情况下,予以炫技。 方子业闻言,看了吴勇一眼,低声道:“吴教授,对侧的颈动脉都已经通了,我们再把止血钳打开干嘛?” “寻求刺激吗?”方子业的声音温润。 大哥,你以为我们是在演戏,你在看电影啊? 刚刚没看明白,正好对侧的颈动脉也损伤了,所以就again? 吴勇的心一沉,知道自己刚刚是面对方子业的操作完全失去了分寸和本心。 他是想再看一次。 但时间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颈动脉不能双侧夹闭,但理论上是可以单侧夹闭的。 所以,他再也看不到方子业在不止血前提下进行大动脉不止血缝合的操作了。方子业规规矩矩地将手里的器械归还:“吴教授,我该回我的工位了。接下来就辛苦吴教授您嘞。” 方子业非常给吴勇面子,装完逼就跑。 剩下的血管,方子业其实也可以三下五除二就缝合了,但这样就会显得吴勇这位血管外科的行政教授很呆! “哦,好!~”吴勇仿若一个‘智障’一样地点了点头。 双目之中,满是遗憾。 有些惊艳于你时光之中的画面,往往都不会持续很长,多数存在于一个人的青春,或者是在某一刻的短暂瞬间,而后就再无交集。 方子业再未横走下移,而是规规矩矩地往后退,退出了手术台之后,才绕过其他医生的背后,来到了双下肢的创面处,老老实实地对双下肢的开放性损伤进行清创的处理。 方子业回来的时候,谢晋元都还没有游离好静脉的远端,看到方子业回后,有些难为情地对着方子业笑。 方子业也对着谢晋元微笑了几秒钟,而后仿佛是双目捕捉到了什么似的,忽然伸手一把就抓住了患者的右下肢大隐静脉! 与此同时,方子业快速地将两把止血钳重新插入到之前的股鞘处的双侧股静脉处。 “吴教授,静脉血栓开始脱落了!” “我建议行股动脉的滤网,局部予以肝素化处理!”方子业大喊一声。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方子业的话,惊透了站在下腹部正在缝合血管的陈明昊副教授。 他距离方子业比较近,所以本能地来了一句:“你tm刚刚抓的是血栓?” 心里则是骂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要干你娘。 方子业摇头:“血栓滑出静脉瓣的过程中,会使得静脉的局部涨缩!” “下肢的血栓并未完全脱离股静脉。” “还要小心大隐静脉与小隐静脉内的血栓脱落。” “上肢可能也有这样的情况。”方子业当然抓不住脱落的血栓,是静脉瓣挡住了血栓回流。 方子业只是通过查体术看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所以才提前防备与建议。 血栓脱落至静脉回流的事情不是小事。 正常的成年男子都能因血栓脱落而死亡,就目前患者这状态,如果再发血栓脱落回流,那么就必死无疑。 陈明昊不敢大意,立刻走出自己刚刚所行的血管缝合术,开始在双侧股静脉处开始放置滤网。 过了足足十分钟左右,陈明昊切开放置完了滤网之后,再选择切开了右侧股静脉的下游,果然是在静脉瓣的位置,找到了游离于静脉瓣膜间的游离血栓条索。 将血管切开并将蚯蚓状的血栓条拉出来时,陈明昊以及身侧的杨冲二人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方子业若是吹牛,血栓自是不存在。 而方子业不是吹牛,那方子业的技术水平,可以说是已经到了“不可思议”之境。 杨冲这才想起,自己刚刚的质问有多么可笑。 自己质问之后,陈明昊教训自己之后,自己脑补的内容又有多么搞笑。 杨冲的目光在方子业的身周徘徊。 方子业并未在意一切目光,继续老老实实地与谢晋元一起清创。 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四十分钟后,谢晋元副教授与方子业等人完成了双下肢的清创缝合,并且予以vac覆盖好患者的下肢创面,就非常低调地退出了手术台,并且鱼贯地出了手术室。 几人的背影才从手术间消失,处理肠道开放性损伤的孟源教授才看向吴勇问道:“吴教授,这位就是那骨科的方子业么?” “我之前只是听我们科的林瀚平和陈红星说起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吴勇点了点头,骂骂咧咧道:“孟教授,你就说骨科的那邓勇木匠当不当人?” “这么好的一个外科高手,被他占用着在骨科那旮旯地方敲敲打打,一整天玩些锤锤钻头……” 孟源听懂了吴勇的意思:“大血管不止血缝合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再怎么快都不为过。” “有一种天下武功,无快不破的那层意思。” “方子业能徒手操作颈动脉破裂的不止血缝合,的确是被骨科耽误了。” 吴勇听到有人与他共情,感动得快哭了:“孟教授,但是王兴欢院长他不支持持我啊,下次开会的时候,您帮我说说话好不好……” “不好。”孟源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为啥?”患者当前已经免去了暂时的性命之忧,滤网这样的保护栓也上了,吴勇也有心思开始调皮。 “我和我全家还想多活几年。我的那些老祖宗也更喜欢耳根子清净。”孟源低头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吴勇;“……” 陈明昊:“……” “钱主任?”吴勇再次看向肝胆外科的钱忠教授。 钱忠教授是外科行政大主任,也是普外科的行政大主任,血管外科都是普外科的亚科室。 “你别看我啊,你要是能把方子业挖过来,私下里谈好了,所有的火力我都可以替你拦了。” “但你要我帮你开火,这我做不到。”钱忠说话的语气非常笃定。 吴勇可以把方子业挖到普外科大科室里,所有的怒火他都可以替着承担,但他不会主动去做这样的事情。 吴勇讪笑了几句后,不再说话。 …… 急诊手术再继续了三个小时左右,才终于接近了尾声。 血管外科的杨冲追着陈明昊出手术室时,压低声问道:“这方子业哥们儿是谁啊?看着年纪也不大?” 杨冲是今年新晋血管外科的职工,技术水平非常不错,自阜外而来。 虽然年轻,才三十岁左右,但一身技术本事,丝毫不亚于血管外科的资深主治,深得吴勇教授的垂青,如今已经负责常规的急诊抢救,独当一面。 陈明昊看了看杨冲,道:“这可不是你哥们儿,你以后见了对方,还是规规矩矩地喊一声方子业老师更好。” “这可是我们医院外科系统的一位神人啊,创伤外科方子业,副教授,副主任医师,研究员。” “外放的名气是这样,他本身的实力你今天也见识到了。” “说起来,我们血管外科当前处理腹膜后血肿最得意的课题,都是源自于方子业教授呢。”陈明昊一边洗手,一边低声告诫。 杨冲一开始脑补的方子业的人设就是那种关系户,家庭关系通天,所以即便是教授和副教授都对方子业“礼节有加”! 因此,方子业才到台上来,陈明昊就让刘发明给他让位置。 可杨冲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位大哥这么生猛。 “昊哥,这么一位猛人,我怎么来了这么久,都没怎么听说过了?”杨冲讪笑着问,觉得太不可思议。 他的进步速度已经够快了,不管是在阜外还是在中南,都算得上是天才了。 “方教授最近一年少在医院里行走,所以关于他的传闻就少了些!~” “我其实也不知道方教授什么时候回来的,但你等着吧,方教授回来了,关于他的传说,自然会慢慢开始兴起!” “这么说起来,这个月月初,邓海波教授在开科室早会时所说的那个怪人,应该就是方子业了。”陈明昊道。 陈明昊算得上是与方子业比较熟悉的,他是跟着邓海波教授的副教授,与方子业的‘合作’比较多。 “哦!~”杨冲老老实实地把方子业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 晚上八点左右,杨冲又兴致匆匆地给陈明昊打了电话过去。 “昊哥,我打听到了,我的一个朋友说,方子业是九月份回来的。” “不过回来之后,一直都比较低调。” “米齐大哥还说,他现在能有今天,方子业教授还帮了非常大的忙。” “不过昊哥,我比较费解的一件事就是,这个方子业到底是干嘛的?怎么我们麻醉科的运动感觉分离麻醉,也和他有关?”杨冲去打听了。 知道了一些事情,可现在的他,却越觉得迷茫起来。 血管外科的课题与方子业有关,麻醉科的课题也和方子业有关。 方子业还是骨科的人么? “你说你闲得没事打听这么些干嘛?” “不过你给米齐打了电话也好,米齐知道方子业回来了,我们肯定就有一顿饭吃了。” “大概是去年吧,米齐坐门诊的时候,被患者砍伤了手,是方子业教授为了更大程度地保证米齐的手部功能,在麻醉科第一次尝试运动感觉分离麻醉……” “所以米齐现在还可以待在我们血管外科,而不是去后勤部门挂职。”陈明昊对杨冲这个小老弟也是颇为喜欢,因此就多说了几句。 杨冲听完,沉默了许久,才道:“昊哥,这外科的水是真深啊。” “我以前……” 陈明昊知道杨冲的意思:“杨冲,你与我们不太一样,你是从阜外走出来的,你是见过大世面的。” “所以……” 杨冲闻言,忙打断道:“不不不,昊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以前我的老师总给我说,华国的外科系统人才济济,江湖如林。” “那时候的我,只是一知半解,现在可能才中了回旋镖。” …… “师父!~”方子业在书房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整理数据时,袁威宏打来了电话。 “子业,你这出去吃个饭,顺便做一台急诊手术,怎么还给你师父我加了个担子呢?” 袁威宏的声音通过扩音在书房里回旋:“大动脉不止血缝合?子业你可是真能干啊。” “师父,力所能及,就在身侧,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回来医院后,特意研究过中南医院的规章制度,在急诊抢救过程中,尽力操作之下不追责!” “这个病人,我如果不出手处理的话,死亡的风险很高。” “主要是谢教授毕竟打电话让我去了。” 方子业的声音平静而温润:“我应该没做错事,那其他老师看上我了,总不能逼人就范吧。” “这就好比,你学生我长得帅,走出去被别人看上了,难道我还要把民政局搬她家里去不成?” 方子业知道袁威宏的意思,不过方子业也不后悔。 他并不是为了炫技去做手术的,更不是为了让别人欣赏、嫉妒而操作别人操作不了的术式。 “但所幸啊,方子业你自己的性子够硬。” “早就在王兴欢院长那里踩过点了,刚刚王院长打电话给我,说他已经狠狠地骂了血管外科的吴勇以及肝胆外科的钱忠教授一顿。” “你知道王院长说什么吗?”袁威宏卖起了关子。 “师父,要不我孝敬您几瓶酒,您别吊我胃口?”方子业耍着调皮,又表示着自己的孝心。 袁威宏的声音一变:“这几个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歪瓜裂枣,自己这一辈子的产出都还没有你们科方子业当前的科研与专业积累厚。” “一个个大言不惭地说要带着你更上一个台阶。” “妈.的我问他更上一个台阶后是个什么样子,他们又说不知道了,就算是方子业要改行,也得先改泌尿外科……” “解气!~” “把我想说又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听着就解气。”袁威宏觉得是爽到了。 方子业洒然一笑道:“师父,所以说,还是多出去走走的好,如果我一直都在中南医院的话,王院长未必会这么帮我。” “已经被定义了的人,就不要轻易去定义别人的人生了。” 袁威宏闻言,语气开始变味儿:“子业,你不是在阴阳怪气你的师父我吧?” 方子业赶紧摇头:“师父,没有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师父您对我多好,您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啊?” “您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谨记于心的。” “就比如现在,我就只需要负责做事,其他的方面,师父您都已经帮我铺划得妥妥当当。” “科研经费,科研团队雏形,专业团队的雏形。” “师父,我虽未言,可您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的。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给师父您道谢。” “也或许我们华国人都比较内敛,不太懂得如何表达感情,好像到现在,我除了说感谢之外,也难寻他言。” 这种恰到好处,又实质性指向的马屁,会拍得每个人都很舒服。 袁威宏不再多心,而是问道:“子业,这种动脉不止血缝合术,能copy么?” 方子业闻言,马上摇头:“师父,不能!~” “绝对不能。” “如果不是情况绝对紧急,我的建议还是不要冒险。” “该止血止血,该停跳的停跳,千万不要为了练技术就去找刺激。” “如果真的无路可走,那就只能百死一生了。” 袁威宏听到方子业说得这么笃定,又道:“百死一生?” “那如果是吴勇教授这样的人操作呢?” 方子业沉默了好几秒,才谨慎回道:“那就五百死一生,可能就是百分之零点二的生还几率吧。” 5级技能操作起来都非常吃力,更何况方子业的止血术还是6级! 就吴勇教授当前的实力? 有没有百分之零点二都不好说。 方子业从接到电话到赶到手术台,最多也就是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如果再拖一会儿,谁来了也没用。 脑死亡是没办法逆转的。 袁威宏也沉默了几秒钟,道:“那还是算了吧,连吴勇教授这样的人都没有准入资格,还是不要推广了的好。” “你先好好休息,我刚刚接到电话,明天我们科室会来一个超级大活。” “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下!” “不过也没有那么极端,做不了可以退回去。”袁威宏提前给方子业打了一针预防针。 方子业还真有些好奇了:“超级大活?” “是什么东西啊师父?” “你先忙自己的,先不管这件事。”袁威宏道。 方子业与袁威宏这才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又看到了几条未读信息,分别是来自谢晋元、陈明昊、吴勇、邓海波几人。 有约饭局,有道谢的话,有单纯的问候。 方子业看过之后,先回复了关系比较亲近的谢晋元副教授。 “谢老师,您还和我客气什么?我可比较自来熟地将创伤外科当作自己家门一样,进出随度,没给谢老师您汇报了。” “还希望谢老师你不要芥蒂才是。” 谢晋元相当满意方子业的回答:“当自己家好啊,就该当自己家一样。” “说起来,我也沾了很多子业你的光,这才有即将提任‘高级’职称的机会,子业,这周末若是得空了,一起喝酒啊。” 一般来说,明年的正高和副高名额,前一年就会商议好并且有专科报送。 很显然,谢晋元已经进入到了主任医师职称的报送名单中,有机会踏入到中南医院专业职级的最高领域,成就一方‘诸侯’境界。 “这是好事啊,谢老师的这杯喜酒,我一定要喝,顺便蹭蹭喜气!~”方子业答道。 谢晋元沉默了大概几秒,编辑信息回:“子业,如果我说,我明年升了正高之后,就可能会和袁威宏易位,你对此怎么看?” 第700章超级大活!(求订阅) 第700章超级大活!(求订阅) 这是谢晋元副教授的试探,探究方子业的态度。如今的方子业可不是以前,如今的骨科结构也不比以前,子业再也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骨科小弟,而是每一句话意见都非常重要的“骨科大佬”! 方子业并未耽搁很久,回道:“谢老师,纵向来看,袁老师是我的恩师,我理应支持他继续留在创伤外科。” “可横向来看,我们医院的核心制度毕竟是教授带组制,谢老师您的综合水平,相对优于我的恩师。” “从相对更长远的发展而言,如果我的老师到创伤中心历练一段时间,也会更有益。” “所以我百分百支持谢老师您的提议。” 谢晋元的阅读速度很快:“真的?” “谢老师,我的实话发自肺腑,并非是与您逢迎而合。”方子业坦然回道。 “谢谢子业你能这么客观地支持和选择。/拱拳。”谢晋元发来一个膜拜的手势。 “那就更要恭喜谢老师您了。”方子业笑着回道。 与谢晋元副教授结束聊天后,方子业暂放下了手机,继续深思了大概有两分钟。 然后拿起手机,将此信息发给了袁威宏。 袁威宏自己还并不知道这个提议,因此回复相对比较慌张:“子业你怎么看?” “师父,如果我说,我的建议是如果谢晋元副教授明年升了正高之后,您先去他现在的位置,您会不会想打我一顿啊?”方子业试探性地回。 “娘希匹,你觉得呢?”袁威宏可没有对方子业客气,发的文字都仿佛怒张舞爪。 方子业并不意外,却也早有预案:“但师父,你的资历虽然不如谢晋元老师,但你的积累比他厚得多啊?” “所以,你的履历应该比他更好看才好。” “子业你要大义灭亲!!!!~”袁威宏不顾其他,打出了一连串的感叹号。 方子业继续不慌不忙道:“于谢晋元副教授而言,他升正高,单独带组,就是上限。” “可于师父您而言,却并非如此!” “师父您有基础科研积累为内功,有专业技术积累为手中剑,有人脉为登梯网,您会差一个带组的机会么?” “师父您今年才三十七岁,就已经是正高研究员,副教授,副主任医师,手握优青课题!~” “段宏教授所在的位置,才是师父您该去的!~” “但这需要圆润的胚底,最好是有一个相对更无懈的履历,让他人心服口服。” “师父您是不缺课题,也不缺带组机会的。” “等您升正高之后,医院必然会为你配备带组,等你的资历升起来之后,您坐专科行政主任的位置也理所应当。” “甚至更进一步,如今邓老师的专科大主任的位置也是您的。” 袁威宏在此刻打断:“你等会儿?” “你说的这些,我都做了,你干嘛去?!!!” 袁威宏还是爱学生的,至少是爱方子业的。 “师父,我当然当一个等死的阀二代了!~” “您难道还不清楚么?我觉得我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博士期间了。” “无忧无虑的。”方子业笑着发过去语音。 “你。” 袁威宏说道:“首先,我不想被骂。” “其次,有德者居持。” 方子业则回道:“师父,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师门内的事情,关外界毛线事?” “其次,谁敢说师父您无德无能?” “再则,其实师父,以我的脾性,最多只适合带一个组,并不适合当一个行政主任!~” 方子业非常清楚自己的缺点,那就是在极端的情况下,会缺一种他人所‘认为’的圆滑。 但方子业觉得自己是改不过来了,所谓的圆滑,都是被打磨出来的。 方子业在得到了面板之后,一路风生水起,一切事宜,多以暴力镇压,别人的打磨,都被方子业的棱角刺得粉身碎骨。 而要现在的方子业去重新修正自己的脾气,早已经没了机会,而且也只会让方子业觉得太累!~ “师父,只要我不离开中南医院,就没有任何人敢说您不配。” “其他的,管那么些干嘛?”方子业道。 袁威宏则说:“就算我正当年的时候,你不当主任,那我退休了呢?” “那不是还有兰天罗还有揭翰这些师弟么?”方子业早就物色好了人选。 “未必只有当了主任才是最优秀的。” 袁威宏:“……” …… 邓海波的信息是:“子业不愧是子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技惊四座。” “吴教授下台后打电话给我说起方教授你的事,我待在房间里苦思了足足两个小时,依旧百思不得解!” 方子业扭着屁股将坐姿扶正,双手快速地编辑着信息:“邓教授,您过誉了,我也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希望你和吴教授不要怪罪我的僭越!” “其实思路是吴勇教授给的,我最多就是一个执行任务的打工人而已……” 方子业接着发了两个可爱的‘憨笑天选打工人’表情。 摁了过去。 邓海波见方子业搬出来吴勇二字,也是无可奈何地道:“方教授果真能言善辩,也低调得很。” 吴勇是主任,邓海波总不能说吴勇的不是。 但其实,邓海波心知,想法是想法,思路是思路,操作是操作。 要怎么做更好,很多人都能想得到,可做不做得出来,在现实中实现,才是最重要的。 外科越是如此。 手上功夫才是真功夫。 “并非我低调,只是陈述事实,邓老师,我可从没想过要做什么大动脉不止血缝合,咱们骨科的医生都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方子业衔带整个骨科进行解释。 无他,骨科的动脉都可以先止血,再缝合。 再不济,就是把腿截了,可不存在什么不止血的大动脉缝合这种思维概念。 在血管外科,吴勇教授可以有这样的念头为救命。 在骨科,任何人都不能有这样的念头,只要是有人敢产生这样的念头,那就是纯粹为了装逼,而且是拿患者的性命作为赌资! 来龙去脉,必须要分析清楚,也铺设到位。 这样才能方便以后方子业再开展类似的操作时,有一个前提解释作为依托。 更何况这也是事实。 邓海波早就是老油条了,面对方子业小油条一般的手段,也是非常懂事:“得得得,方教授,我到时候一定给吴勇主任多说几句。” “争取帮你说到他相信啊。” 方子业看似在谦虚,实则是拜托邓海波做事,就是去拍吴勇教授的马屁,以解决方子业的‘后顾之忧’! 要吴勇主动站出来装这个逼,而且把这个名声顶起来。 方子业开始诉苦:“哎唷,那可太谢谢邓老师您了。” “邓老师啊,您与我师父很熟,您应该知道,我这也是没办法,摔得多了,也就摔疼了,摔疼了就只能长记性……” 邓海波打断了话题:“得嘞,方油条,不和你讲了,这周末我去找邓勇喝酒。” 没有捞到特别多的实惠,反倒是被方子业架了一个任务在身上。 方子业这便算清理完了邓海波的聊天窗口,未看到洛听竹的来信,方子业继续下一栏—— “阮阿姨,刘叔叔可以出院了吗?那是好事啊!~” “什么时候出院啊?我到时候来送您。”方子业道。 阮阿姨赶紧回道:“方教授,你平时忙就不用麻烦了,我们在这里住院期间,挺麻烦你的。你都来了那么多次。” “我也和科室里的很多人打听过方教授你,知道你最近忙得很。” 阮秋桃的语气诚挚。 一开始,阮秋桃也被自己的女儿带歪了思路,觉得方子业真是在耍脾气,方子业在他们来住院期间,竟然只来了两三次。 可她打听到方子业的行程安排后,才知道,方子业能抽空这么几次,而且还亲自过来做手术,那是真的非常非常给面子了。 “阮阿姨,您还和我这么客气啊?”方子业没有明说。 阮秋桃毕竟是洛听竹的母亲。 阮秋桃的语气果决:“方教授,一码事归一码事。” “还是要分得清楚的。” 方子业看到这里,敲了敲桌子,旁敲侧击问道:“阮阿姨,我有个师弟,现在还在沙市做调研。” “您看,您要不多在汉市待几天?您和刘叔叔来了这么久,我都没来得及请您吃饭。” 阮秋桃看到这两条信息后,沉默了许久。 “不用方教授您费心了。吃饭就不必了。” “不知道方教授您那位师弟,现在在哪个医院工作呀?”阮秋桃问得非常谨慎。 方子业看完这条信息后,忽然猛的灵光一动。 他想起了之前有一年过年,洛听竹的父母双边都是全家出动到了汉市,本来是想一起聚一聚的。 不过洛听竹从中挑断了这一次的聚会。 “阮阿姨,我现在有空,您能下楼来么?我们一起去基础医学院里走一走?”方子业问道。 “好…”阮秋桃点了点头。 方子业非常利索地出了门,而后在半个小时后,就与阮秋桃一起走在了基础医学院后面的操场上。 阮秋桃看着方子业特意整理的与兰天罗有关的相册,看得十分入神。 在看到有一张是兰天罗与童话的合照后,阮秋桃还特意问道:“这个女孩是?” “她叫童话,是协和医院的药剂科的医师,目前是我师弟的女朋友,她比天罗要大三岁。”方子业细致地回道。 阮秋桃点了点头,很仔细地看了看童话的照片后,又翻开了下一页,却是见相册已经到了尾部。 她便将手机还给了方子业。 本就知道兰天罗与阮秋桃关系的方子业,此刻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方子业收回手机的时候,压低声音问道:“阿姨,其实我很不解。” “方教授,我该回去了,刘夏一个人是照顾不好你刘叔的!”阮秋桃主动闭上了话题。 改坐为走,将单肩包拧在了手心里,开始往前走去。 “阮阿姨!~”方子业叫了阮秋桃一声。 阮秋桃低下了头,似乎是用自己的手臂擦拭着什么:“我不怪他。” “在那个时候,他只能这么选,他保护不了我们。” “我也感谢我婆婆,为此终生不再理他。甚至到死,都没有原谅他。” 阮秋桃的声音很轻很低,几乎弱不可闻。 但又恰到好处地送到了方子业的耳旁。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短短几行字,便让方子业猜测到了些什么,而后并未再继续深究。 如此,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洛听竹的奶奶,之所以与洛磐还有兰天罗势如水火,并不是因为兰天罗对洛听竹不好,而是因为洛磐对阮秋桃不够好。 否则一个孩子的戏言,怎么可能让一个老人如此芥蒂?一辈子都不再来往? 但至于为什么洛听竹的奶奶会连兰天罗这位“亲孙子”都有恨意,那也不是方子业今天可以谈听得到的内容了。 二十一世纪初,二十世纪末,华国的治安环境很乱! 远不及如今。 方子业回到家后,并未与洛听竹提及这件事,而是笑嘻嘻地一边整理资料,一边与洛听竹聊天,一直聊到了凌晨一点左右,才去睡觉。 …… 翌日,早上九点,骨病科。 杜英山亲自与方子业一起在主任办公室里,打开了电脑进行仔细地阅片。 且调出了入院时与一天前的核磁结果对比。 杜英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谨慎:“子业,根据这个刘高波的操作前后的节段对比来看,肿瘤所致的骨溶解,缩小了至少有二分之一。” “脊柱内造影也显示,目前肿瘤依旧处于椎骨内局化状态,并未见周围有血管显影增强或是淋巴结增强。” “这还只是经历了一期化疗的结果。” “根据我与胡教授、宁海青教授,还有我们业内其他的一些专家共同探讨后猜测,这位刘高波是非常可能通过化疗,就可以达到临床治愈的效果的。” “只是可能后期,骨吸收导致的空缺会比较大,但这没问题,直接以pvp填充,就可以避免开放性手术。” “这是一例非常标准且典型的全化疗治疗骨肉瘤的案例,符合当前骨肉瘤治疗的外科标准。” 杜英山所说的内容,全都显示在了核磁系统里,方子业也能看到。 不过,方子业还是非常细致地从上到下梳理了一遍刘高波的各项检查指标。 偏头问道:“杜教授,刘高波的整个化疗期间,还是有部分的化疗药物外泄入人体系统啊,肝功能和肾功能还是有一过性的异常嘞。” 杜英山闻言道:“这是肯定的啊,这种剂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能是通过局灶淋巴系统或者组织液系统进入体内。” “化疗剂量不足常规剂量的千分之一,对肝肾功能只造成异常的波动,这已经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状态了。” “子业,我们病区,目前一期化疗的效果非常好,特别是在安全性方面。” “因化疗药物集中在了节段内,我们已经非常大胆地将化疗的剂量根据计算提升至常规剂量的两倍,依旧安全可靠。” “根据我和胡平东教授的推算,最后的化疗剂量,如果臻至成熟,可能达到五倍到十五倍的高通量化疗!~” 杜英山的猜测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根据药物外泄剂量进行大概推算的。 不过方子业还是非常谨慎地道:“杜教授,我们在动物试验中,最高的化疗平均通量只是常规化疗的七倍。” “可以证实的是,七倍浓度通量下,化疗药物还具有化疗效果,但如果再高是否还是具有化疗的效果,就没有绝对的数据支撑了。” “可能需要进一步地通过动物试验去揣测!~”方子业如实相告。 临床试验,应该基于动物试验,不能脱离临床试验。 杜英山闻言忙道:“方子业,这是自然。” “我们科目前已经在开展更高通量的动物试验研究了,我们医院的微型循环仪都是现成的,技术水平也是常备态!” “这一点,肯定不用子业你再费心了。” “我可以非常确定,这将是肿瘤治疗的一场重大变革!~” 方子业听到这里,忽然试探性地问道:“杜教授,那万一,以后的化疗效果比较好,不需要外科手术介入了的话?” “那这骨肿瘤的治疗,是归肿瘤科还是?” 嘭!~ 杜英山只顾着兴奋了,压根就没想到这一点—— 方子业话落后,杜英山的右手成巴掌直接砸在了桌子上,茶杯都左右抖动了好几下。 方子业一愣之后,赶紧起身:“杜教授,我科室里还有点事,要不,我先回去一下?” 杜英山没回话,目光在方子业的身上上下扫量,嘴巴开合不定,眼神深邃,瞳孔之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只是被压住了所以没有迸出。 那些话,看杜英山此刻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很好听。 “杜老师。”过了接近半分钟,方子业觉得身子有些寒,便又叫了一声杜英山,希望他可以恢复理智。 “没事儿,子业,你去吧。”杜英山的声音变得幽幽…… 方子业趁机赶紧开溜——出了主任办公室的门后,陈晓副教授正好在办公室的门口被一位下级拦住了,他拿着笔记本在请教一种药物的剂量。 陈晓道:“可能是胡教授口误了,你先改过来,我再打电话细致地问一句,确保剂量安全。” “很不错,做事很细致。” “那我先去开医嘱了,陈老师。”研究生点着头。 看到方子业靠近后,他马上喊道:“方老师。” 陈晓也招呼道:“子业,你又来看你熟人啊?” “他都可以出院了,一期化疗的效果非常好。” “鸿升,你去开医嘱吧。” 叫鸿升的研究生马上规规矩矩走开。 “嗯,杜教授说今天出院,我就过来看一下,这段时间,辛苦晓哥你们费心了。”方子业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将陈晓的称呼改成了晓哥。 陈晓的年纪也不算大,才三十七岁,与自己的师父同龄,比自己也就大七岁左右。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主要是杜教授和曹晋他们辛苦了,你那位亲戚,可是曹晋这位大博士亲自下场管的!”陈晓强调道。 曹晋,是与方子业一届留院中南医院的博士,听说是骨病科资质非常高的。 在这一届,只是差了一丢丢,就闯过了骨病科对应的硕士标准,走高精尖操作专项考核读博。 在那一届,综合成绩位于骨病科的第一名。 中南医院可以通过操作专项考核读博、留院的人非常少,创伤外科如果没有方子业和‘宋毅’的话,也要等到兰天罗成长起来,才会再出一个这样的人才。 “晋哥也早就给我发信息了,的确辛苦他了。”方子业说。 “晓哥,你们组的那些数据,应该也都还不错吧?” 陈晓点头:“不是都搜集起来发给你了么?子业你一眼都没看啊?” 方子业道:“我们自己医院的老师做事,我相信是更为严谨的,所以都不用看!~” “我更多的都是看其他三家医院的数据。提取异常值。” 陈晓则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那你还是要看的嘞,这又不是玩笑。” “胡教授和杜教授他们都时常说,要我们随时等你的反馈结果!~” 方子业道:“要反馈也要等所有的数据都统计分析出来后,我们才好根据数据给出一个更优临床数据。” “我觉得,我之前的猜测还是没错的,在动物试验中,六倍通量的治疗效果要高于其他倍数,但在人体中,结论肯定不一样。” “因为人体骨骼体积与下肢体积、表面积以及人体总表面积的比都不一样。” 陈晓点了点头:“那倒是,子业你做事这么细致严谨,合该是你出名啊。” “以后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提携你晓哥一把啊。” “咱们这两兄弟的关系……”陈晓与方子业开始勾肩搭背走向科室出口…… 手外科,示教室。 朱全林正在非常认真且专业地汇报着患者术前与术后的活动数据对比:“患者目前的腕关节活动度对照表如下!” “掌曲:术前30°,术后当前45°,正常参考值:50°-60°。” “背伸:术前5°,术后当前22°,正常参考值:30°-60°” “尺偏:术前12°,术后当前26°,正常参考值:30°-40°” “桡偏:术前6°,术后当前15°,正常参考值25°-30°。” “内旋……” “指伸肌肌力……” 因为是在手外科,因此朱全林等人对于患者术后的功能查体,汇报得非常细致且精准。 每条肌力都进行了单独的评级与测评,这种查体,只有非常专业的手外科医生才能做得出来。 方子业可能都会略有遗漏,但呈现的结果还是都看得懂的。 仅仅只是一个上肢详细查体结果的回报,朱全林就汇报了足足十分钟左右。 刘煌龙听完,偏头语气严肃地问道:“子业,你觉得目前的康复程度怎么样?” “本来我还担心我们团队拿不下这一台退行性病变的功能重建术的,但从目前的结果回报来看,好像还不错。” 方子业听了,仔细地看了刘煌龙一眼,迎着刘煌龙等待夸奖的眼神,问道:“刘老师,您想让我文批还是武批?” 刘煌龙当即尬住了:“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关启全以及杨文征二人立刻将随意坐着的姿势归正,双手平放于腹前,收敛了嬉皮笑脸。 “文批就是夸奖一番,武批就是实话实说。”方子业面无表情道。 “那就都听一下吧!~”刘煌龙伸自己的右手挠了挠鬓角,而后下抚耳垂。 “文批的话,那就是整体手术的完成度非常不错。功能改善也很好,术后的预期值得期待。” “特别是肌力重建方面,基本上大部分肌肉的力量都恢复到了四级以上,也就是可以抵抗部分阻力。” “手术完成得相当漂亮。”方子业笑了笑道。 刘煌龙放下了自己的右手,拇指与食指相对磨合了一阵:“那武批呢?” “这个患者的肌肉缝合是谁做的?” “或者说,这个患者的指伸肌重建术,是谁主刀的?”方子业直接点明了。 关启全副教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刘煌龙,而后非常懂事地举起了自己手,刘煌龙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做得很好,但是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伸肌的重建术,不要随意做肌腱和肌肉移植!~”方子业也没有真的武批。 刘煌龙具体而微地问道:“我们在术中发现,患者的肌肉都处于萎缩态,肌肉残存都不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予以移植处理,该怎么办呢?” 方子业道:“只要没有完全消失、烂掉,就不要节外生枝。” “移植术更多应用于修补术。” “重建术和移植术还是要区分开的。” “残存越少的时候,肌腱移植就越是要谨慎,毕竟不是相应部位的肌肉和肌腱!~” “无论你如何进行塑形,都不可能是原态。” “反而,你不去移植处理,它也不会对肌力影响太多,除非是完全缺失状态下,没办法,才需要以移植术进行重建。” “否则就最好做原有解剖结构的功能重建,而非移植后的解剖重建。” “这与毁损伤术后的局部粘连手术还是不同的……” 方子业说到了这里,又笑了笑道:“不过,对于神经节段的处理还是非常好的,刘教授在神经处理方面,还是特别专业的。” 方子业虽然是在夸自己,可刘煌龙却完全乐不起来了。 术业有专攻,他自己更擅长的就是神经处理。 他转而问道:“子业,肌腱转位术和肌腱移植术,里面的门道特别深么?” 只有真正的手外科医生才知道,其实肌腱处理和神经处理也是不相同的,不同人的功力火候也不同。 “到了后面,就是看个人的体会,没有绝对的对错,刘教授,我也只是说我个人的体会。”方子业知道刘煌龙的心情可能不太好,便委婉了一下。 毕竟刘煌龙不是创伤外科的人,他等待的是自己的夸奖和认可,而不是武批。 科室里第一次主刀了神经退行性病变的功能重建术,刘煌龙的心情其实是非常好的。 “唉,外科看起来就不简单,做起来并且要做好就更不容易了。” “子业,这个患者,是没有补救的办法了,下一次我一定注意!”刘煌龙道。 方子业则继续说:“刘老师,患者的病因不一样,处理的时候,思路也应该有所不同。” “而且,我们还要注意到自己对患者功能恢复预期的最终定位!~” “如果患者只是要求比较简单的活动度,那么哪一种方式都是可以选定的。” “如果患者对术后的活动度要求比较高且精细,那么我们就必须根据病因,对处理的模型和思路进行修正!~” “没有绝对的功能重建术,只有适合的重建思路。” “说到根本,其实就是解剖重建和功能重建两种重建思路的灵活应用和转化,根点在这里。” “不是解剖重建就是绝对好的,功能重建虽然目前被大部分亚专科和团队摒弃,但并不代表它不好。” “如果在操作的过程中,完全一刀切地迷信某一种概念,就束缚住了手术预后的上限。” “我个人还是觉得,我们手外科现在要做的,不仅仅只是完成一台手术或者一类手术这么简单。” “而是要实实在在地,去做一个类别的,其他人都做不好的手术,甚至要为其他人做了,但做得有问题的手术进行扫尾。” “这是我们启头研发功能重建术后,必须要面对的问题,也是我们该承担起的职责。” “做事情,有始有终!~”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法!~”方子业意有所指。 刘煌龙的野心很大,方子业没办法像管住自己师父一样地去管他。 但毕竟是相识一场,也一起合作过。 在条件适合的情况下,方子业还是要给刘煌龙说一下,你的步子最近跨得有点大!~ 现在的手外科团队很明显是与你脱节了。 最明显的一点,那就是在你组里面的副教授,都没办法对你的思维进行束缚了,这样的团队,就是脱节的,不健康的!~ 副教授的职责是什么,一是学习手术,二是对下带教,三是顶住病区内的日常手术,四是对带组的教授进行‘监管’,能有一个反对的声音,让教授知道不能一言堂。 但凡其中一种功能副教授没办法很好的履行,那么这个团队就必然脱节为亚健康态。 最开始可能没什么,但越发就会演变成一言堂,到时候就是刘煌龙说什么是什么。 直到最后,越走越错,早已经偏离了团队二字! 方子业可以对袁威宏说这些,但他不能对刘煌龙说这些,因为方子业不是刘煌龙的老师,刘煌龙也没有受惠方子业很多。 刘煌龙毕竟是人精,虽然年岁不大,可这么年轻能爬到这样的位置,嗅觉是非常敏锐的。 “子业,你如果有其他的话,不妨直说?”刘煌龙摸着下巴问道。 “那到没有了,刘老师。” “以上就是我对这台手术的看法,总体来看,也是我们科的一项重大突破!~” “我之前就说过,刘老师你们肯定可以完成这台手术。”方子业谨慎地说道。 能完成,和能不能比较完美地完成,是两个概念。 刘煌龙闻言就站了起来,与方子业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刘煌龙一路送方子业到了手外科的病区门口,进了步梯通道后,刘煌龙才道:“子业,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适合当着其他人说?” 方子业已经跨下了第三台阶,右手抓着扶梯,后偏过头:“刘老师,我觉得我提出来的问题,并不是您的操作问题!~” “我知道您已经尽了全力。” 方子业说完,就往下走了去,刘煌龙再叫了两声,他都再未回头。 刘煌龙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眼神闪烁了几下后,喃喃道:“不是操作的问题?” “可你明明说的就是我操作得不够好?” 刘煌龙回到了科室里后,听到关启全等人在窃窃私语。 刘煌龙就偷听了一会儿。 朱全林道:“关哥,这个方子业也太不给刘老师面子了吧?还文批武批的,我们的手术明明已经做得这么好了。” 关启全摇头:“忠言逆耳利于行。” “方子业又不是袁威宏,也不是那种喜欢在其他人面前耍酷和装面子的人。” “我总觉得,这台手术方子业不选择上台是另有考虑。” 杨文征问道:“那时候,方子业不是说,我们团队绝对可以拿得下这台手术么?” “事实也是如此啊!这还能有什么深意?” 关启全则问:“那你说,我们都已经做完了,汇报的结果都这么好了,他突然来个文批还是武批?” “这是什么意思?” “踩我们手外科一脚,找存在感啊?” “如果方子业真的要找存在感,直接不搭理我们不更好?” “何必请了来了,来了又要得罪刘教授一遭?” “吃饱了撑的啊?” 朱全林听了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啊,这打起哑谜折腾谁呢?” “还能折腾谁,折腾我呗!”刘煌龙此刻推门而进。 关启全几人先后立身而起,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刘主任。 刘煌龙吩咐道:“从现在开始,我们组也不做这种神经退行性病变的功能重建术了。” “我们还做不了。” 关启全闻言,脸色微变:“刘教授,可是?” “我们已经做完了啊?” “目前效果也还不错。” 关启全倒是觉得,目前的手术质量还是非常可以的,非常值得期待。 如果一开始就选择不开始则罢,现在都已经开始了,还要叫停,岂不是之前的努力,都是脱裤子放屁了? “但没有让方子业满意啊?” “亚专科之间的关系相处是颇为微妙的,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与之前毁损伤术后功能障碍的功能重建术相比,我们现在做出来的功能重建术,还是差了些意思。” “还是宽进严出,等方子业他们什么时候搞出来了动物试验的模型后,我们再去好好练一练。” “别为了做手术,白白断送了我们手外科目前的大好形势。” “方子业都能带着袁威宏他们稳得住,我们也得好好思考一下这是为什么……” 关启全拍了一下自己的右脸:“上个月还可以解释是创伤外科没有正高兜底。” “这个月,宮家和教授已经来了中南医院,方子业依旧选择照旧不动。” “应该是在修生养息。” 刘煌龙拿起自己的右手:“可方子业有一点还是没有说错的,我们的确可以完成这种手术了。” “哪怕我们之前从未开展过,但我们的内力和功力都已经扎扎实实地升了起来。” “只是火候还不够。” “唉,真羡慕袁威宏是方子业的老师,所以方子业可以肆无忌惮地撕开袁威宏的衣服。” “我与他合作再多,也只是刘教授和方子业或者方教授之间的关系……”刘煌龙唏嘘感慨,声色之中,格外落寞。 方子业回到创伤外科的时候,袁威宏都等得有点着急了。 一边在示教室的门口左右徘徊,一边看着手表,嘴里念叨“这是干嘛去了?”。 当方子业出现在远处并且喊了一声师父后,袁威宏就收敛了所有的不耐烦:“子业,你来了。” “都等你了!~” “宫教授和熊志章老教授也在!~”袁威宏看到方子业后,就拉着方子业的手道。 “师父,在手外科稍微耽搁了一会儿。” “不好意思啊!~”方子业赶紧将自己的手机放进白大褂里,微微垂首,推开门,跟在袁威宏的身后,走进装满大活的示教室。 第701章禁忌与误诊! 第701章禁忌与误诊! “熊教授、宫教授、袁教授,我先代表我们组简单地介绍一下这个病人的基本情况。”秦葛罗站示教室前方,侧身让位后投影仪的页面下拉换面。“老年男性,63岁。” “当前主要诊断为双下肢创伤后遗症期。膀胱切除术后、尿道成形术后;直肠毁损伤术后持续造瘘态。” “半骨盆缺损,双侧股骨段缺损,双下肢多发软组织感染、多发皮肤感染,真菌性感染。” “2型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冠状动脉支架放置术后,腹主动脉置换术后。” “腔隙性脑梗塞。” “今天我们主要请教各位教授的内容是,这个患者是否适合手术?如果要行手术治疗的话,该行哪些手术治疗?”秦葛罗精简汇报完都用了两分多钟时间。 示教室中,袁威宏正襟危坐,眼皮下垂,眼神黯淡。 方子业的嘴角也弧动难定,右手成拳,压着拇指掌指关节偶发咔咔声响。 示教室里的人不少,有宮家和、熊志章,有袁威宏、陈芳、彭隆,有秦葛罗、李诺、方子业。 九人居于室内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秦葛罗停滞了大概半分钟也没见有人开口,便硬着头皮选择继续:“还有一些比较细微的检查结果,我…” 熊志章老教授此刻敲了敲桌子,抿了抿嗓子后,偏身向袁威宏:“小袁,你直接说说这个病人的来历吧。” 乱七八糟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当前的状态,一塌糊涂才勉强够用。 袁威宏的右手指甲刮着下巴,刮痕现白灰:“熊老师,这个病人并无特殊来历,只是泌尿外科的王院长做过手术后强推过来的。” 熊志章收回了将到嘴边的话:“这情况都已经乱到这份上,他与家属目前的诉求是什么呢?” 袁威宏道:“老人的孩子都比较孝顺,有一子一女,家庭条件都还不错,目前的诉求就是尽量让我们医院想办法予以治疗。” “不用担心医疗费用的问题,老人自己有商业保险,保险超额之后,子女也能支付得起疗养费用。” “我已经和患者的家属谈过好几次了,但他们就是不愿意放弃治疗。” 熊志章继续问:“去过其他医院吗?” 熊志章的想法是这一家子总不能薅着中南医院一家掉头发吧? 袁威宏对此如数家珍:“老人的儿子带着他的病历资料几乎周转遍全国的知名医院,如果不是老人自身行动不便,估计也快走一圈了。” “熊老师,您肯定也清楚,就目前老人的这情况,谁也不想触这霉头。” “他受伤的时间是去年的十一月份,当时就在我们中南医院的急诊手术室做的手术,他的下肢保肢术,也是我亲自主刀做的。” “能保下这一命,就已经费尽心思了。” “后来转诊至泌尿外科,做完手术后,也一直要求继续治疗。” “自今年一月份,泌尿外科的王兴欢教授就一直要求要往我们创伤外科转。” “我以患者的其他专科情况控制不佳为由,连拒了接近八个月。” “这月中下旬,患者的全身感染得到控制,患者以要求治疗双下肢多发感染、骨缺损;转至我们创伤外科。” “转至我科后,我们本拟用微型循环仪的微循环截断术治疗患者的双下肢感染,可患者的血管节段性硬化,目前并不适合微循环截断术。” 熊志章听到袁威宏的长串诉苦,也没由地低声骂了一句:“操,王兴欢为了往上爬,真是不择手段了!~” 袁威宏也已尽力推诿,可有王兴欢一直背书,这个病人创伤外科如今不接收都不行。 现下人已过来,袁威宏也不敢轻举妄动:“转至我科后,我与病人家属先后商谈了多次。” “患者家属的最低目标是希望可以解决双下肢感染、骨缺损,恢复正常肢体!~” “否则的话,就要求这么一直住下去。” “就当是日常康复保养了。” 综合型医院,不能随意拒诊,更不能驱逐人。 除非可以证实患者的病情被治愈。 但这个患者,是不可能被证实治愈的。 “这是家里有点钱,所以才想着把医院当外面的疗养院住了。” 熊志章唠叨一声后,道:“要是病人家属的态度实在坚决的话,袁威宏你就直接走医务科、安全办,建议截肢算了。” “如果患者以及家属强行拒绝的话,就以患者家属拒绝诊疗建议,让医院想办法腾挪床位。” “就他目前这情况,建议截肢治疗,没有任何人敢说个不字。” 熊志章老教授还是非常给力的,上来就为创伤外科找了一条底线以上的合适退路。 在医院里,医院的专科可以给出非常专业的治疗建议,并体现在病历里面。 如果患者和家属拒绝治疗建议,后果自负。 袁威宏则道:“熊老师,如果家属愿意截肢的话,早就可以截了,在受伤当时就这么选了。” 宮家和一直没说话,所以思维一直保持相对客观,此时开口打断:“袁主任,在病人转诊至我科时,王兴欢教授还有过其他特指的交代么?” 袁威宏摇头:“那倒没有,只是说让我们再多想想办法,一切以病人为主。” 宮家和听完,第一时间就看向方子业所在方向。 方子业的双手轻轻松开,缓缓开口道:“师父,这是王教授在试探我们啊?” 袁威宏与熊志章二人缓缓转头:“试探我们?” 方子业点头:“我个人感觉是这样的,王教授想的是,先把这个病人送来我们科室,看我们到底能不能做扩大性的功能重建术。” “比如说小便功能、大便功能、x功能等。”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方子业之所以会这么想,还得多谢之前在恩市疗养院时遇到的那位来自中日友好医院的林鹏教授。 这位林教授,只讲梦想,从没谈如何落地。 在他谈梦想的过程中,就提到过,要以四肢的功能重建术为中心,扩大化地将功能重建术做成一块招牌,其中就提及过大小便功能重建。 林鹏教授虽未谈及落地,但并不代表他提出来的这种想法不好。 天下大同,人人富裕,生产力高度发达的梦想自然是好的,但目前也只能是在梦里。 方子业继续道:“师父,熊教授,宫教授,现在谈论其他毫无意义。” “既然病人与家属有自己的诉求,我们就先将其诉求进行拆解,厘清哪些属于是可行的,哪些属于是当前我们科室做不到的。” “讨论过后,回报给家属,让其商议后定夺。” “刚刚师父您说了,患者家属希望可以解决双下肢感染、骨缺损,恢复正常肢体!~” “恢复正常肢体属于是不可能的事情,有方向性的要求就是控制感染,修复骨缺损。” “根据患者目前的情况来看,现下,患者双下肢的多发软组织感染,主要原因就是局部的血运受损,且双下肢的血管壁性结构受损。” “局部血运受损,即便是再好的抗生素,也无法通过血运循环送达局部,也就发挥不了抗生素该有的作用。” “且患者的血管壁性结构不佳,也无法通过联用微型循环仪进行微循环截断的抗生素冲击治疗。” “这样的情况下,如何将感染控制下来,就是一大难题。” “至于骨缺损的治疗,依托于上述分析的血运因素,想要通过手术愈合更难。” “没有微端血运,即便是做了骨缺损的重建术,最后也是骨不连、骨折不愈合态。” “所以,家属最简单的两个要求,要处理起来都非常复杂和困难。” 方子业处理过重症感染,也处理过复杂的骨缺损。 但这些病人的情况可以被解决的前提是他们的客观条件还不错。 现在连最基础的条件都不具备,想要解决问题,就相当于是要无中生有地再寻一条治疗路径出来。 袁威宏闻言道:“子业,我先说说我的看法啊。” “患者目前的骨缺损是半骨盆缺损、双股骨缺损,要处理起来是非常非常复杂的。” “我们可不可以先置之不理,就只是针对他的感染想想办法?” “这样既可以给病人家属一个交代,另外也可以在王兴欢院长那边有一个回复,而后再想办法将其打发走。” “免得把事情闹得太僵,触及病人家属的反感,还就不走了!” “感染是最表层的症状,不管是患者自己的感受还是病人家属的护理,都非常痛苦。” 外科医生会觉得感染棘手,病人家属同样也会觉得。 感染后的创面,不仅看起来脏兮兮的,还有恶臭,并且这不是一天两天。 如果感染不能得到控制,会一直如此。 袁威宏的意思是,如果可以处理好一种,就可以和病人家属去谈出院、转院或者其他选择。 不然现在的情况,让病人从医院里出去,病人家属也的确不知道该把病人往哪里丢。 “我们医院不是有感染外科的么?”宮家和提议道。 宮家和之前也与方子业一起在恩市疗养院处理过重症骨髓炎,也处理过重症骨髓炎并发全身感染的患者。 当时在进行讨论的时候,就考虑到过转感染外科。 “这个病人合并有骨缺损,而且还是双下肢的多发感染,感染外科肯定不会收的。” “他有我们创伤外科的绝对病种,我们也推不掉。”袁威宏先开口解释。 如果这个患者,没有骨缺损的话,感染外科必须要接手,那这个病人就不会来创伤外科了。 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也不是万能的,在遇到这种让人头疼得睡不着觉的病种时,任何人的第一想法都不是逞能,而是如何将其甩掉。 方子业也这么想过,可综合分析下来,根本就没有办法摆脱,所以这条思路就只能被暂时搁浅。 方子业道:“感染的治疗原则就是早期诊断,合理抗感染,外科干预、营养支持与预防并发症!” “现在感染已经发展到如下的局面,早期诊断已经没有意义,病人的感染谱也早已记录在检验资料中。” “根据我们对患者目前血运情况的评估,外科干预需要相当谨慎。” “就患者目前的血运状态,如果轻易进行局部清创治疗的话,很容易导致局部的创口不愈合。” “如果非要清创处理的话,那么就必须要同时行血运重建术、血管置换术,其操作的广度,也足够我们同期行骨缺损的治疗了。” “因此当前也必须谨慎。” “营养支持和预防并发症是必须序贯全程的,现在单独拧出来没有意义。” “那么我们目前可以选的节点就只有一条,合理抗感染治疗。” “抗感染过程中,根据药敏结果选择敏感抗生素无需谈及,现在评估疗程没有意义,肯定会做到足量足程。” “我们唯一可以进行探讨的点就是给药方式了。” “传统的给药方式分两种,口服与静脉给药,但实际上,两者的抗感染原理相同,都是抗生素通过胃部吸收、静脉入血,再通过血液循环至全身,到达局部达到抗感染的效果。” “但患者的局部血运很差,就算是增加抗生素的用量,能到达局部的药物浓度也很少,甚至有可能根本达不到局部。” “所以,我们可以用的抗感染给药方式貌似就只剩下了暴力的局部给药。” “可有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摆在了面前,如何局部给药。” “如果只是给及表层,那么内里的感染依旧,不过是掩耳盗铃,但想要如同清创术期间那般精准的局部给药,清创涉及的范围也不亚于做骨缺损的重建术。” “不能清创、不能引流,不能局部给药,全身给药无效!此题几乎无解。” 方子业通过非常透彻的理论,对这个病人当前的情况进行了详细地拆解。 以治疗原则跟线条,断定了当前局势。 袁威宏的音色当即一沉:“既然无计可施,那就随人所愿,该拖就拖。” “到时候我去与病人家属谈。” 袁威宏的出声干脆迅速,使得熊志章与宮家和两人都没反应过来,各自愣了会儿神后,才怔怔地看了看方子业方向—— 死心塌地四个字的理由已然迸出。 宮家和双手合十于腹前,谨慎开口道:“袁主任,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谈,我们先把病例拆析完。” “虽未必能实实在在解决这个患者的问题,可也能通过总结触类旁通地做好知识储备。” 宮家和开口给方子业保留了创造奇迹的一丝缺口。 方子业则再接道:“根据患者当前的状态与诊断,首要解决的问题并不是感染。” “而是能不能达到患者家属想‘以钱换命’的交易。” “2型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冠状动脉支架放置术后,腹主动脉置换术后。” “必然伴随有心肺功能不全。” “患者之前入住icu是因菌血症,目前感染灶虽然已经局化,但感染随时都可能由双下肢局部入血,再发菌血症。” “而以患者转至我科前的身体状态,即便是感染控制后,所能得到的也只是毫无功能的双下肢。” “全身的基础情况非常差!~” “应该尽早非常详尽地与家属讨论‘要命’还是‘要治病’的问题。” “63岁的年纪,已然不算年轻力壮,他身体固有的机能,也容不得继续作下去。” “我们创伤外科存在的意义之一虽然是为患者保住肢体,但前提条件还是要保住患者的命,不应该以保肢而至生命有无于不顾。” “现下的局面,讨论感染的治疗,毫无意义!”方子业的声音非常平静,态度果决。 袁威宏闻言,眉头轻皱,道:“病人家属如果同意截肢,也就不会拖到现在了!” “现在再去提,恐怕也得不到意想中的结果。” “我们可能要想的,还是如何通过抗感染治疗的手段,先稳住患者的下肢感染灶。” 袁威宏虽然支持方子业,可也希望可以实实在在地解决了一部分问题后,再去与患者家属沟通解释。 他与病人家属接触比较多,更加清楚家属们的态度。 方子业转头向袁威宏,反问道:“这老人的儿女,以孝道为孝的嘛?” “为了保住腿,连生死都不顾了?” “真以为我们医院的icu就是最坚强的堡垒了么?出了事,往icu里一送,保底还能保住一条命?” 熊志章老教授开口道:“子业,现在时代高速发展下,人的思维观念都稍微变了。” “有一部分人,为了追求更高的生活质量,是愿意赌一赌的。” “我觉得,可能与老人自身而言,与其半身不遂地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死去。” “他年岁虽然不大,才六十多岁,可他的儿女都事业有成,且已成规模,该享受的也享受了……” “有时候,老人唯一的依托就是不想成为累赘。” 熊志章以自己的年纪作为起点,分析了一下老人的心理。 方子业沉默下去。 虽然世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这种道理早已过时。 与其折磨残存,还真不如痛痛快快的死。 如果这是老人自己的意愿,那么去强烈要求患者与家属截肢,恐怕是谈不拢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家境一般,可能还会因为医疗费用放弃,但老人有商业医保,自身家境也不错,肯定不会因经济因素放弃。 从老人受伤到如今将近一年时间,依旧态度坚决。 想要说服家属的退路也就断掉了。 现下,组里面要面临的困境就是,要么看着老人就这么死过去,要么就想办法,先把最直接和最要命的感染给控制住。 方子业想到这里,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重重地掐着眉心:“那这不是耍无赖么?” “生死都不顾了,那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意义就不复存在了。”“拿性命作为逼迫我们的赌注。这是另类的道德绑架。” “毫无意义!~”方子业的态度坚决。 现下,这个老人的情况,非常棘手和复杂,可以说是遍布全身找不到任何的着手点。 “我们就做好自己的本分,老老实实地按照治疗原则做事,予以静脉抗生素抗感染治疗,一点意义没有么?”袁威宏听到方子业的态度坚决后,给了一个退路性的选择。 方子业点了点头:“抗生素静脉用药有效的前提就是血运储备还处于一个阈值之上。” “比如说有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的药物量,可以精准地到达局灶部位。” “可他的基础条件达不到这一步。” “如果我们此刻对他的体表组织进行活检,肯定会发现,里面已经有大量的坏死组织!” “这些组织在细菌的侵蚀之下,有大量的炎症增生、腐化物……” “现下,这两条腿,也不过看着有下肢的雏形,实则早就坏死了,形成坏疽只是时间问题!~” “这已经是终末期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余下的血运,只是够下肢的一部分细胞苟延残喘地活着,再也承载不了其他的东西。”方子业摇头。 “只有截肢一条路,期待不了任何奇迹。” “静脉用药的效果连隔靴搔痒都算不上。” “如果用药真的有效的话,那么在icu住院期间,他的感染,就应该早已被控制。” “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方子业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袁威宏和宮家和二人闻言立刻目光一闪。 宮家和不好直接开口,袁威宏问道:“除非什么,子业你有话就直接说清楚,在这时候还卖什么关子呢?” 方子业放下抓眉心的手,道:“师父,我说了他也等不起!” “说!~”袁威宏可能也被这个病例折磨得透透的了,语气变得严厉。 “主动截肢之后,再行断肢栽植术。” “这种手术,想要通过临床审批,就先得走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审批,一层层地进行动物试验和临床试验。” “走完动物试验,至少也需要半年的时间。” “就算是第一时间他就参试入选临床试验,他也等不了这么久了。” “参考全下肢骨肿瘤的全骨灭活再植术。”方子业语气平静地看向袁威宏。 袁威宏的佯怒并未影响到方子业的情绪。 方子业的提议可谓非常大胆。 当前,手外科的断肢栽植术,也不过是手外科的‘权宜之计’! 那是一些县医院和地级市医院,因水平有限,为了保住患者的性命,临时予以截肢保命术后,以微型循环仪将断肢予以保存。 将其转运至更上级的意愿手外科再行断肢再植术。 这种手术开展的前提是受伤之前,患者四肢是正常的。 方子业如今的想法更加大胆,想要将单下肢离体处理一段时间,然后再将其栽植回去。 这就脱离了断肢栽植术的‘事急从权’原则。 伦理学会的审批,都得卡你半年甚至一年时间。 这是想出了极端的解决办法,但又完全没有想出来。 方子业的话说完后,示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起来。 骨肿瘤专科的灭活回植术,作为骨科的医生,自身都听说过,但能够将其联想到现下的这个病例,也是有些异想天开的。 这需要非常缜密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变应能力,还要敢想。 宮家和倒吸凉气的声音完全无法掩藏,在示教室里变得非常尖锐。 但终究,宮家和教授与熊志章老教授二人都没有再开口。 这种手术,已经脱离了最基本的伦理道德,不可能被审批过关的。 至少现下如此! 袁威宏冷静下来后,也是深知自己刚刚的情绪已经将方子业逼到了一种‘癫狂’境界,赶紧道:“那就算了,我去和病人家属谈截肢的问题。” “这种手术想法,我们本次谈论中,没有出现过。” 一个病人能不能保肢,与整个医院的发展比起来,根本没有可比性。 就算是方子业能够想办法拿到授权,袁威宏也不敢拿方子业的前途和未来去赌。 其他人尽皆沉默,再不发一言。 方子业是个天才,但所有人都知道,天才和疯子就只有一线之隔,再继续逼下去,那就不再是正常的医者路线了…… 结束谈话后,袁威宏就带队秦葛罗离开了示教室。 李诺也赶紧跟上。 熊志章老教授则暂时没有动,在看到袁威宏几人离开示教室并把示教室的门带上后,才偏头道:“子业,你刚刚提的这种手术,千万不要在其他地方聊。” 方子业马上乖乖点头:“熊老师,如果不是我老师非要我说,我也不会说出来。” “主要是这个病人的情况太复杂了,如今已经走到了终末期!~” “到了终末期,如果不走极端,那么就只能是无计可施。” 方子业说完站了起来,主动靠近熊志章老教授几步,坐到了他的身边。 “那也不能走这样的极端!~” “这是我们医者最后的准绳。”熊志章道。 这个先河不可能开,否则医疗系统肯定会乱套,它涉及到的后续太多太杂太乱。 堪称是禁忌。 最简单的一点—— 下肢同种异体移植术!~ 但不得不说的是,方子业的存在,本来就是一种禁忌,当面临的情况无计可走的时候,方子业总能给你‘奇迹’。 熊志章接着起身道:“这个病人,既然王兴欢院长想治疗的话,就让他自己去想办法吧。” “我也好久没有拜会过这位院长了,我这就去好好地聆听一下这位院长的高见。” 说完,熊志章看了一眼宮家和教授。 宮家和马上心领神会道:“熊教授,我这个人,最健忘了,捕风捉影的事情,更是从来不提。” “方组长是非常明白我的人品的。”宮家和马上把方子业拉出来作挡箭牌,他可不希望自己被这么一尊老人盯上。 虽然不怕,但肯定极为麻烦。 说完,宮家和与方子业一起起身走在了熊志章的身后,三人各自脱下白大褂后,在骨科大楼楼下作别。 熊志章老教授还有事,就溜达去了泌尿外科方向,他也不知道王兴欢在哪里,所以要去亲自出面问。 这种局,方子业和宮家和都不适合跟着。 别过熊志章后,宮家和才目光复杂地看向了方子业,竖起了大拇指:“方教授!~” “宫教授,您和我就别玩商业互吹这一套了。” “我这个人,实话实说,与底线有关的事情,我绝对不碰。” “不然但凡有其他的办法,我都会努力一试。” “但现下,于这个病人最好的选择就是截肢!~”方子业也没有再提之前的思路,而是将话题归位到刚刚讨论患者的病情本身。 宮家和坦然点头:“虽然中南医院是保肢术的源发地,却也不必持着绝对不截肢的标签和人设。” “这样活着太累,卸下这种负担后,所有人的心情都会轻松很多,再重新上路也会更加豁达。” “挺好的。”宮家和看到的是一种精神状态。 “宫教授,今天也辛苦您为我们组的病人费心了,您要不早些回去休息?” “我等会儿还得回去整理和处理数据,将近月末,这些数据都得一个又一个的细致过完。”方子业主动断掉了话题,倒也不是端着架子。 “行!~” “你这边早点过完,我们好早点去恩市。” “我们也好早点开始下一个阶段的临床课题,张岳教授最近都催我很多次了!~”宮家和压了压手,示意方子业随意。 …… 在小区的电梯里,摁下了家所在的楼层后,方子业还在细思刚刚这种手术提议的“论理性”!~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方子业才摇头道:“不行!~不行的。不行的。” 方子业如今的思维层面很高,所以偶然间就会迸发出来一些‘妙不可言’的课题和手术思路。 但这些课题和手术思路,妙则妙已,也有些太难把控,底下铺设着一层高压线,绝对不能触碰的那种。 方子业出了电梯,用指纹打开了门锁后,就落定了这样的想法,将这种天才的手术思路,按压进内心深处,束之高阁。 只是,方子业都还没来得及坐下,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单手端着水杯单手接电话走向沙发,半路而停,方子业的脖子前倾如虾状:“啥?” “熊主任,您和我开玩笑吧?” 电话另外一头是中南医院医务科的熊汉忠主任。 “方教授,这么大的事情,我怎敢和您开玩笑呢?” “我们医务科下辖的‘投诉接待办公室’,的确接到了关于您的投诉。” “我们医务科接到了投诉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查询了我院的挂号系统。” “其中显示,病人的确在上月的9月21日来到了方教授您的门诊,并且有您的接诊记录。” “然后在这个月的10月15日,患者查出了有骨肉瘤,并且已经进入到协和医院的骨肿瘤专科住院治疗,并且于10月17日行穿刺活检术,确诊为骨肉瘤。” “而在我院的门诊病历系统中,并未见到方教授您有任何相关的描述!~” “现在病人家属前来投诉方教授您误诊。”熊汉忠的语气非常冷静,并未因此责怪方子业,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基于此,方教授,您是否要亲自过来一趟,我们一起在投诉办公室里,当面对质一下啊?” “我们也是想更加具体地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不能只听信一家之言。” 方子业闻言当即点头:“好的,熊主任,我马上过来。可能我见到了人,才能想得起来究竟是哪位挂号的患者。”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不敢耽搁,将手里的水一饮而尽后,又再次匆匆跑出。 方子业来到医务科投诉管理办公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的15点四十九分。 办公室里,这会儿陈罗着不少的人。 方子业认识好几个,为首的就是医务科的主任熊汉忠,他突出的苹果肌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其次就是安全办的胡良培主任,骨架宽大的他,这会儿正耐心在安抚病人家属的情绪。 “你们也别着急,我们坐在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嘛。再骂无济于事对吧?” “我们医院的方教授马上就过来了……” 胡良培身侧,一共三人,一位大概六十岁左右的老头,身材干瘦,另有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夫妻,情绪比较激动地指控着方子业的罪行。 “这么明显的骨肉瘤,你们医院的教授就让我母亲回去?” “这要是拖得久了,复发或者转移了,你们怎么负责?” “协和医院的教授都说了,现在都已经有局灶淋巴结转移,如果再去的晚了,可能就成癌症晚期了。” 方子业看着三人,略眯起眼睛,因为没有一个人是他熟悉的。 熊汉忠看到方子业到来后,就赶紧道:“老弟,你们也先别吵了,现在我们科室的方教授也已经过来了。” “我们比较详细地回顾一下当时发生的事情,包括当时发生的一些小细节。” “我们这边,现在已经准备了一些资料,其中就有当时方教授看诊完后记录下的电子病历。” 老人在方子业到来后,便有些激动地起身指着方子业道:“方教授啊,你这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的,为何要害我们啊?” “这位叔,您先冷静一下,我记性可能不是很好啊!~” “您确定,您认识我?”方子业问。 “那是自然,我老婆叫梁腾香,就是在你这里看的门诊,我陪她一起的,我还能不认得你?” “就是你!~”老人的语气果断。 “我们当时是拿着当地医院的片子来的,排了好久的队,你还拿着看了将近有二十分钟。” “最后说我老婆没什么大问题!~” “还好我们够谨慎,觉得年轻医生不靠谱,才又去了协和医院等号。” “不然的话?”老人说起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 老人说话间,熊汉忠已经把当事人的电子病历打印了出来。 患者的姓名、性别、籍贯等基础信息都是对得上的,而且,这份病历也的的确确是方子业写上去的。 写病历的行文风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套路”,方子业一看就知道。 电子病历上写着的诊断,清清楚楚地记录着的是当地医院右膝关节核磁(阅片,无报告)(2023-11-2)示:右膝关节软骨损伤。 双下肢站立位x线检查(阅片,无报告)(2023-11-2)示:右膝关节水肿信号,软骨磨伤影。 与此同时,对方还给了一份协和医院的疾病诊断书与穿刺活检快速结果回报资料。 都明确指向了患者患上了骨肉瘤。 与此同时,对方还拿出来了一堆比较陈旧的影像学资料的片子,其中就包括了核磁和x线资料。 见状,方子业的眉头一皱。 “熊主任,这些检查资料和结果,都完完整整地摆在了这里,这就是你们医院教授误诊了!” “这么明显的误诊,差一点就害了我妈的肿瘤发生转移!~” “你看他写着的意见是什么?”青年的情绪非常激动,拿出了中南医院的病历本。 “1.注意休息…必要时核磁复查…” “2.予以非甾体药物镇痛治疗,予以迈之灵消肿治疗。” “3.半月症状未得到缓解请随时复查。” “4.不适随诊。”他拍着病历本,病历本上写着的也都是方子业的字迹。 不过,方子业这会儿却突然提出了一个疑点:“你这份核磁报告的结果显示的时间是20240812!~” “这是今年的啊?” “我在病历上为什么没有体现出来呢?” 青年闻言,勃然大怒道:“你没体现出来你问我啊?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 “你问我你为什么不体现?” “你连肿瘤都诊断不出来,谁知道你有多么粗心?” “技术又有何等不堪。” “熊主任,还有各位医院领导,你们听到了吧,他问我为什么没体现??” “这专业吗?”青年的声音又气又笑。 第702章那就求证! 第702章那就求证!~ 熊汉忠听到方子业的话也颇无奈,心知方子业只是临床医生,所以在面对这种肯定不如他这么专业与圆滑。赶紧将话题接了过去:“先生,我们先听方教授把话说完嘛,我之前就给您说过了,我们医院这么大,在这里坐诊的教授在省内都有名的。” “医院跑不了,人也跑不了。” 方子业则继续低声解释:“不好意思啊,一般情况下,如果病人自带有检查结果的话,我个人的习惯都会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在病历中予以体现。” “你看这里,我就写到了23年11月2日,核磁和x线检查结果的阅片回报,无当地医院检查结果。” 青年则道:“你的意思就是我妈没拿来给你看呗?” “病历是你写的,你如果故意不写或者错漏了,那我们找谁去说理?” “我妈平时的检查结果都整理得非常好,片子全都是按照顺序摆着的。” 青年为了展示自己不是无理取闹,便把包翻了出来:“熊主任,还有各位领导,你们自己看看。” “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这是中南医院的病历本,这个格子里取出来的,这是协和医院的病历本,这是我们县医院的病历本,还有地级市医院的病历本。” “片子!~这些。” “抽血结果,这个格子里。” 青年将举证做完,接着道:“这位医生,我父亲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他做事一直都井井有条,你攀诬不了。” “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青年说话间,一一归类将患者的检查结果和检查资料都分类整理到了桌面上。 这也使得方子业可以一一看清楚所有的检查结果,包括根据地域为序贯的病历本。 在对方拿出了县医院、地级市医院的诊疗病历本后,方子业就记起来了这个患者。 不过方子业记得的是,当时他们二人只是拿了去年地级市医院的片子,今年八月份的核磁结果,并未随身携带。 老人沉思了一阵,面对方子业,目光灼灼地回道:“我老婆就只有腿脚不好的毛病,我自己是心脏不怎么好,我们一直都分开整理的!~” “不会不带检查结果。” 这种已经发生的事情,如果没有视频资料或者照片记录,就没办法说清楚。 方子业也不能谨慎到每看一个病人,就拍照一遍。 不过,方子业也并没有着急,他再次趁着青年与老人在说话的档期,看了一眼在县医院、地级市医院里的就诊记录和23年的检查资料。 看完后,方子业更加笃定,在当时的情况下,男子的母亲是没有骨肉瘤诊断的。 而当时,距离现在不到一年。 如果她八月份就检查出来了骨肉瘤,就证明这个骨肉瘤的类型属于侵袭性比较快的。 如果耽误了,是真有可能发展为转移期。 去年的十一月份没有,今年的八月份却有了,而且还说周围的淋巴结有转移,那这进展速度可有一些夸张。 就算是从去年十二月份“滋生”,那也不到九个月的时间,肿瘤就走到了周围淋巴结了么…… “谁知道他是不是出了纰漏,连今年的检查结果都不看,就说我妈没什么问题。” “还想着开点止痛药和消肿药就让她回去……”青年继续说道。 熊汉忠见方子业没回话了,便继续安抚道:“你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过我们医院能坐诊门诊的副教授,都是非常专业的。” “我们先耐着性子,分析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然后,您谨慎地想一想您投诉的诉求是什么?可以吗?” “我们都先冷静下来。” “虽然可能,我是说可能啊,方教授在诊疗的过程中,有一些纰漏和错误,但毕竟,你们也去了协和医院复诊。” “毕竟,肿瘤的发生、发展也不是我们医生和外界力量造成——是吧?” 青年闻言,呼吸开始宽大,也真的在沉思,自己到底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想要让方子业离职应该是不可能的,想要赔钱也难! 最多就是道歉、受到处分,或者就是打了官司之后,医院象征性地给一些钱。 方子业趁着这个间隙,看完了他之前未看过的八月份的片子。 而后,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看门诊时誊记的检查结果回报,心里也是对患者的情况大概有了一个了解。 “这位大伯,我们重新好好梳理一下好嘛?”方子业道。 老人很生气,应该是与自己的夫人感情很好,因此对方子业充满了怒意。 方子业这样的错漏,非常可能坑害她一辈子。 “首先,您到了我们医院后,你们的主诉是右膝关节疼痛一年有余,行走、体位改变时加重!~” “你们自带有当地医院的检查,所以我就没有给你们开影像学检查,只是简单地抽了一个血,而且还做了查体。” “这些都在病历中有所体现是吧?这也是事实。”方子业根据病历呈现,梳理就诊过程。 老人依旧不说话。 青年则非常经典地追问道:“你为什么不检查呢?” 很显然,方子业给出的带了当地医院的影像学检查资料,不能作为他不再进行核磁检查的依据。 这个时候,病人和家属是‘不可能’缺钱的。 方子业也没有和对方辩驳,继续道:“根据我的查体结果,还有抽血结果,这些客观的证据,都并不支持患者有什么特异性的征象。” “患者也说了自己未受过外伤,且疼痛持续后,未受过外伤,而且已经确定有关节软骨退变,这是骨性关节炎的病理特征。” “那么,于当前而言,无非就是轻度与轻中度的区别,基本上不会改变性质。” “从我当时接诊时的视角,给患者下的诊断,是没有问题。” 青年正要继续说话,可已经接手节奏的方子业还是没有给他机会,主动压住了对方的声音。 “您先别急,听我慢慢分析和解释。” 方子业的气势开始外放,竖起右手:“一,你们可能觉得我是在为错漏阅读今年八月份的核磁结果而辩解。” “我现在也给不了实质性的证据,我说我没看过,但你们说过看过。” “那么现在,即便假设我看了,但我没有将其体现在病历之中,我依旧没有误诊。” “你母亲当前的情况,也不过就是骨性关节炎合并特异性慢性骨髓炎而已。” “并非你们所说的骨肉瘤!~” “如果当时,我看了这张核磁,那么我下的诊断,不可能是简单的关节软骨退变。” “二,特异性慢性骨髓炎的诊断,依靠的抽血查自身免疫、阅片结果,当时我们并未进行此项深入检查,这种病例数量也极少。” “患者的病程还不够,指南也不支持在现在的这个时间节点继续深入检查……” 青年闻言笑了:“呵,你现在还在装,还在继续编呢?” “协和医院都说了,这是骨肉瘤,而且穿刺活检结果也出来了!~” “穿刺活检结果,是诊断的金标准,这不用我来教你吧?” “不是?” “这位教授,你也是这么大一个人了,难道敢作敢当四个字都忘记在脑后了么?” “您这副教授职称是怎么来的?” “家里就算是有关系,你可以去其他部门啊?何必来医院里祸祸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青年也读过不少书。 即便很愤怒,骂人也是不带脏字,但骂人骂得也是相当难听。 方子业很平静地道:“是的,诊断骨肉瘤、诊断特异性慢性骨髓炎的金标准都是活检切片。” “但活检结果,需要八到十个工作日才可以出得了结果。您不是也说了么?” “这只是快速结果回报,又不是最终的病理报告。” “您这么快地就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是不是有些为时尚早了呢?”方子业先发制人地反问。 这时,方子业发现,坐在对面的老人,此刻脸色轻轻一变,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闪烁不定。 好几次都欲言又止起来。 “不是?方教授,巧舌如簧是更改不了最终结果的啊?” “我在网上查过,在协和医院,快速结果回报和最终的病理切片结果一致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 青年道:“咱们有错就认,挨打立正,何必这么纠结具体的时间?” “我现在来找你和我一个星期之后来找你,能改变得了事实真相么?” “您要这么说的话,这件事我还一定要追究到底了。” 方子业回道:“这位先生,您冷静一下。您说的是在网上看到的资料,我是临床医生,而且还是骨科的医生。” “您所说的百分之九十九点几,那是网上的传闻,我在医院里工作,看到的例外比您知道的多得多。” “如果快速穿刺结果回报就可以作为最后的诊断依据,就不需要石蜡切片进一步拖延时间了!~” “我理解您不信任我的诊断,觉得我是在拖延时间,先把现在的局面对付过去,这是您的想法。” “可关键是,您现在,没有确切的理由和证据啊?” “这初步的疾病诊断书,只作为诊断参考,这※后面的字体您认得吧,它不作为任何法律依据!” “如果您带来的是最终的疾病诊断书,协和医院给出来的是最终的诊断,那我还话可说。” 方子业说到这里,就给医务科的熊汉忠主任偏身说了一句:“熊主任,您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协和医院的骨病科?” “免得最后搞出误会来?” 青年听到这,当时就惊呆了,气得马上就打开了手机的摄像机:“你他娘的,当着我们的面就开始找关系,想要以假乱真?” “你们是真的不把老百姓的命当命是吗?”青年站起来,开始怒吼。 “你不要以为你家里关系强硬,就可以更改得了最后的结果!~” “我妈的命也是命,就算是协和医院可以包庇你,还有其他医院!~” “我看你的关系可以通天到哪里去。”青年镇有些破防了。 方子业听完,继续冷静道:“大哥,您是真误会了,我没有这么强硬的关系,更没有这么通天的本领。” “但我个人还是觉得,肿瘤的诊断,需要非常谨慎。” “就算是我要做您所说的这些事情,我也不可能当着你们的面说出来啊?” “我自己没事找事呢?” “你今天跑来这里质问我,并不是特意为了坐实我误诊这个标签吧?” “咱们有问题就说问题。” “你母亲的情况不是骨肉瘤,你还觉得我说错了,你宁愿相信自己的母亲有癌症,也不愿意期待一下她不是癌症吗?”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方子业来到了自己的节奏里。 “可?” “可这不可能!~协和医院明明说了。” “检查结果?”青年被方子业的话刺得有些错乱不安。 方子业也懒得和对方啰嗦了:“你是想要定我的罪,还是寻求一个事实真相?!~” “我与你无冤无仇,谁愿意要你认罪?” “我?” 青年真的开始手足无措:“但你就这么确定,我妈得的不是骨肉瘤?” “你自己回去等结果吧!~” “我都懒得帮你联系了……” “如果后面,协和医院确定是骨肉瘤,你再来找我也不迟。”方子业道。 “但是有一点前提我要说好,我并没有看过这张片子。” “可你父亲却说他实实在在拿了。” “这件事距离现在也不是很久,我们之间谈过的话,我是一个人面对病人家属几百个人可能忘记了,但他面对的只是我一个人。” “可能有ad,希望您注意一二。” “我们医务科就在这里,投诉管理办公室也在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 “我也在中南医院,跑不了的。”方子业道。 已经确信对方不是为了陷害自己来的,方子业也就不想方设法地证实当时自己没有看过今年的核磁结果了。 熊汉忠见方子业如此笃定,眨了眨眼后,还是选择了信任方子业:“对,我们办公室的电话你可以记一下。” “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过来,我们这里的值班人员二十四小时都会接听的!~” 凑巧不巧的是,青年的手机,这会儿响了起来。 青年拿起一看,赶紧选择了接通。 “喂,请问是梁腾香家属吗?我是协和医院骨病科的医生,也是梁腾香的管床医生。”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青年声。 声音稚嫩,年纪应该不大。 虽然青年没有扩音,可大家坐得很近,因此声音也能准确地送入到众人的耳里。 “是,我是!~我是她儿子。”青年赶紧回道。 “是这样的,梁腾香的病理切片报告出来了,不是骨肉瘤,我已经打电话核实过了。” “所以,你们也不用做手术了,明天可以办理出院。” “恭喜你们啊,这只是一场误会。”电话里的声音依旧客气。 青年听完,目光在方子业的身上扫视了好几次。 “真,真的吗?” “真的搞错了?”青年的语气紊乱不定。 “是的,我们科室的床位非常紧张,如果你母亲的情况是肿瘤的话,那就不给你们打电话了,择期安排手术即可。” “但因为你们明天可能要办理出院,所以我才下了手术之后提前通知一下。” “迟教授也让我给你解释一下,你母亲的影像学检查结果,非常像是骨肉瘤的征象。” “最终的病理结果是一种罕见的自身免疫相关炎症,扩散到了淋巴结中。” “依据我们医生的角度,自然是要确诊才可以放心一些,所以才给你们安排了这次的穿刺检查活检……” “没有骨肉瘤,其实我们也为你们高兴的,就可以放心了。”这位研究生还是非常会说话的。 青年闻言,怔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而后是对方再解释了一句后,便道:“你们记得准备一下啊,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了。” “因为没有特殊,也没有继续住院的必要了。” 电话被挂断后,方子业也是理清了事情的脉络,把身前的病历资料一收并堆叠整齐:“嗯,我要说的也都说完了。” “您看,你们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能不能辛苦您撤销一下投诉呀?”方子业挤出笑脸。 “方教授,那我妈现在的情况?” “该怎么办?还要进一步治疗吗?”青年赶紧问。 而说到了这里,老人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低声开口道:“上一次我们看门诊的时候,好像正好就把今年的检查结果落你家里了。” “后来才想起来,去协和医院的时候才装进去。” 方子业摇了摇头:“这里是医务科,是投诉管理办公室,并不是看病的地方。” “您看看墙壁上写的内容,请勿随意探讨病人的病情,严禁泄露病人的隐私。” “况且,您今天找我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看病啊?” “甚至可能你们再晚来几个小时,可能我也不会被投诉了。”方子业满脸显得人畜无害。“方教授,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您,但我现在还是想知道,我母亲的情况到底该怎么办?” “她还是觉得疼。”青年非常直接的道歉。 方子业则继续摇头:“你母亲现在是协和医院的住院患者,您舍近求远来找我咨询,这是不合理的。” “我也不会给您说!~” “现在问题解决了,我希望您可以撤销投诉。” “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希望……你们作为患者,依旧享受投诉权。” “谢谢。” 方子业并未‘恋战’,快速地斩掉了两方纠葛。 青年夫妇二人以及老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时,熊汉忠主任以及安全办的胡良培主任就主动站起客气拦住,而后让人客客气气地将一家三口送出投诉管理办公室。 青年出门时还在坚持:“我找方教授还有事,你让我进去吧。我给他道歉。”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在投诉接待办公室值班的老哥则是将门顺手一带,右手摸着下巴,语气客气但略凌厉:“兄弟,冷静一下,学会换位思考。” “我知道你担心你母亲的身体情况,可如下局面,位势不同。” “我们能理解如果方教授误诊可能带给您母亲的伤害,你们也要理解,现下你母亲的病情也没有那么紧急的现状。” “更何况,你母亲如今是在协和医院住院治疗,我们医院的教授负责诊治的权限,更宽泛点说,即便是说了些什么,也只是建议,作不了数的。” “再则,从人本角度,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 “您不由分说地就来这里投诉,现在貌似还投诉错了,方教授心里肯定不痛快啊……” 老人儿子马上道:“我可以给方教授道歉。” “但这件事……” 青年老哥则继续道:“道歉归道歉,也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不是你道歉了,发生的事情就全然没有发生。” “你也冷静一下,一切还是等到你母亲在协和医院确定了诊断,最终办理了出院。” “在此之后,你如果还想咨询方教授关于你母亲的病情,那就请规规矩矩地去门诊挂号……” “我们这里是投诉接待办公室,并不是组织会诊的地方,更不是看门诊的地方。” “请吧……”老哥客客气气地将三人送走了。 青年倒也没继续闲言碎语。 毕竟,在刚刚老人儿子接到电话之前,谁也不能确定‘误诊’的真相。 …… 办公室里,熊汉忠主任收拾了所有的资料与文案,站起来客气说道:“方教授,辛苦你了。” “今天的事情,我们在您来之前,已经在尽力从中斡旋了,最后实在是从权处理不了,这才打你电话让你赶来的。” 熊汉忠身为医务科的主任,名义上是临床教授、主任医师们的‘领导’,可熊汉忠清楚得很,这不是地级市医院,这是中南医院。 在中南医院这样的顶级综合型三甲医院,医务科里的人都是个屁,医院存在的关键根本就不是行政。 一般来说,普通的教授与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一级在熊汉忠面前丝毫不敢有脾气,即便对方有些关系,熊汉忠也能把对方摁得死死的。 但如果是邓勇教授这样,在省内有一定地位的知名教授,熊汉忠觉得自己未必可以作妖撼动对方的位置。 而方子业可不是一般的临床医生。 如果真要比熊汉忠更高级的领导二选一的话,最后留下的必然是方子业,而不是他熊汉忠。 “谢谢熊主任费心,给你们添麻烦了。” 方子业轻轻拱手:“但这个病人来门诊当时,肯定是没有带今年的影像学检查结果。” “不然的话,按照我的看诊习惯,我会予以记录,再则,他们也不至于太过于奔波。” 熊汉忠闻言马上回道:“方教授,我和您探讨的是与患者接待、态度的问题,可从未怀疑过您的专业能力啊?” “您今天就只是随便看了几眼核磁,都能否定协和医院的骨肉瘤初步诊断!~” “这样的能力,也不容我这个外行来质疑啊?” “我们医务科,一直都是在全心全意地为方教授您这样的临床医生服务的。” 熊汉忠特意提点。 这就是顶级三甲医院的生存法则。 硕士博士这样的小医生们,狗屁不是,医务科都懒得管,特有研究生部和住培办去打理。 本院医师、主治医师和副主任医师们,就听命令完事儿了,还能有多大的脾气? 再往上,那就要战战兢兢了。 中南医院撸几个行政放去鸟不拉屎的地方,时常发生,属于正常的工作调动。 如果真的把方子业这样的顶级医生给气走了,熊汉忠从医务科主任被调任去停尸房‘主管’,也是正常的工作调动。 “熊主任,那这个投诉?” “咱们医务处不会锱铢必较吧?因为如果非要深入地玩文字游戏的话,还是有漏洞可查的。”方子业倒是可以不必理会这些细节。 可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单纯的关节软骨损伤和特发性骨髓炎,诊断在方向上就千差万别了。 “方教授多虑了,如果大家都死抠这样的文字游戏不放的话,那我们行政部门就别想工作了。” “和文字打交道更多的,还是我们啊。” “是吧?”熊汉忠也是会说话,也是陈述了事实。 医务科要管理的文案多如牛毛,比如说有一天把哪个教授的手术授权给点错了,那真计较起来岂不是工作都得丢掉? 几人再寒暄了一阵,方子业才告辞离开。 方子业走后,安全办的胡良培主任也才摸了摸脸颊,后背略泛冷汗,开口道:“熊主任,还是您在这方面比较有处理的经验啊。” “在得知涉事医生是方教授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全面盘查,细致处理。” “如果换作是我,恐怕都得先入为主三分,以后再见面,保不准多有尴尬。” 胡良培主管安全办,换句话说,就必须要刚一点。 要保证医院里的正常秩序运转,自带的脾气就不可能太细致柔软。 熊汉忠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副主任,对方赶紧龟缩低头,便道:“胡主任,我们的工作性质不一样。” “我这个位置,只能是战战兢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方教授能在这么年轻就闯下如今的名声,肯定不只是沽名钓誉。” 熊汉忠接着道:“如今接触过后,方教授仅凭这些检查资料,都敢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断定协和医院的初步活检结果有误。” “这种能力和魄力?能是人情世故出来的?” “只可惜不再好追问方教授断定的理由了。” …… 中南医院门口,青年满脸踌躇不定,似是在仔细地回味刚刚方子业所说的话。 “小贤,刚刚这位方教授是不是说过,我爸他可能有什么ad?” “这个ad是什么?”青年问。 叫小贤的人是青年的妻子,斯斯文文的,这会儿看了青年一眼:“我们也不是医生,就不要想这么多了,这周末带爸去医院里再细致检查一遍才是正理。” 孟贤接着看向老人,道:“爸,你也别再多心了。我和杜勇之前就查过,最终的石蜡切片结果是最权威的。” “妈的病情不是肿瘤,这是好事,也是我们都应该高兴的事情。” 杜兴国这会儿满脸的自责,说:“小贤,我是真忘记了。” “我和你妈进出医院的次数也不少,就那么一次忘记带检查结果了,我以为都带着的。” “现在倒好,搞成了这样子。” “这个方教授的技术看起来就要更好一些,在那样的局势下,还能一口笃定是协和医院误诊。” “现下却把他得罪了。” 杜勇拍着自己的头,道:“爸,这也怪我,这位方教授,是我一个朋友推荐给我的,而且是强烈举荐。” “所以我才第一时间为你们挂了他的号,这个号源出现在中南医院后,我这位朋友也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 “上个月那个周末,我就不该去出差,该陪着你们一起来的。” “后来听你们说方教授那么年轻,才又建议你带妈去协和医院再看一眼……”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妈也不会进手术室折腾这么一圈了。” 孟贤一边看着手机,看网约车的距离,一边细思了一会儿,才道:“杜勇,这件事的关键,可能还在妈的管床医生。” “我们或许不清楚方子业教授在医疗界的含金量,但他就是骨肿瘤科的医生,不会不清楚。” “他还在爸的面前多次念叨,方子业教授也有可能误诊,快速活检结果是比方子业教授更为权威的检查。” “这不是就是在引导我们过来投诉么?” 杜勇一听,摇了摇头:“那应该不至于,我妈的管床医生就是一个住院医师,还只是协和医院的研究生。”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没有必要再搞这么些。” “也没有意义。” “如果不是这位方教授给我妈下的诊断和建议与协和医院的诊断相差那么离谱,我也不至于跑来这里投诉他。” “误诊是会影响人一辈子的。” “其他的,不必纠结。” “但有一说一,这位方教授是真的自信啊。” “那可是协和医院的诊断啊,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否定了……” —— 当天,二十二点四十七。 距离协和医院不过五百米直线距离的某小区,涂琅当窗而立,一边吞咽着唾沫一边接通了手里的电话,声音收紧:“陶老师。” “涂琅,你也是想着作死吗?” “你是不是觉得你比你叔叔还要厉害?”陶强的音色变得刺耳。 “陶老师,我没有。”涂琅立刻低头沉声解释。 陶强道:“你只是明面上没有,暗地里做过说过什么,你心知肚明!~” 涂琅沉默一阵,而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陶老师,我也只是实话实说,我们是现代医学的医生,一切以事实为根据,一切以证据为准绳。” “难道因为方子业副教授是中南医院的副教授,我们就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们医院病理科的快速活检结果了么?” “快速活检结果回报的确就是骨肉瘤,病人以及其家属一直追问我具体情况,还给我解释,他在中南医院里看过。” “我只能作可能误诊的解释。” “任何人都会出现误诊!~” “只要与我们医院的病理科活检结果不一致的,就非常有可能是对方误诊,哪怕对方是积水潭医院的教授,也是一样。” 陶强则继续追问:“那这个杜兴国去中南医院举报,是怎么回事?” 涂琅摇头:“我不知道。” “我从没有诱导过患者以及其家属去举报什么的,我可以与病人家属当面对质。” “如果我说过这句话,我接受学校研究生部的一切处置!~” 陶强的声线瞬间一松:“涂琅,我知道你一直因为你叔叔辞职的事情耿耿于怀,你也觉得,自从你叔叔离职之后,你在我们病区受到了你所以为的针对。” “但你最好是想清楚,你所以为的‘针对’是不是针对,你之前受到的重视,又是因何而来的。” “我与你叔叔私交甚好,所以我现在还愿意管你,愿意教你,希望你不要误入歧途。” “攀炎附势,就是人之常情。” “但我们协和医院,还不至于败落到落井下石,有连坐之刑的地步。” “你若是足够努力,专业技术足够,科研积累足够,该是你的东西,一点都不会少。” “但是,现在的你,还想要和以前一样,在处处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再享有优待,那么我只能告诉你,你是缺少了一个叫涂连山的叔叔为你背书。” “没有人有义务在你不占任何优势的情况下,对你予以偏爱。” “我亦然!” “涂琅,你已经成年了,你也是我们华中科技大学非常优秀的研究生,希望你可以想清楚这一点。” 涂琅在电话里,一字一句认真道:“陶叔,我没有。” “我只是,实话实说。” “虽不排除我因为我叔叔的缘故,对方子业教授多多少少有一些意见和想法,但我对患者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依据现实证据为依据。” “在方子业教授的诊断意见与我们医院的教授,我们医院病理科的初步活检结果不一致的前提下,他就是可能出现误诊。” “哪怕他是方子业教授。” “就算他是骨科的院士前辈,也不排除可能会误诊。” “我的老师迟建华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当医生的,就会误诊。差别只是误诊率是千分之一,还是百分之一类似的区别,没有零与非零的区别……” 涂琅姓涂,是协和医院骨肿瘤专科的专业型硕士研究生,师从迟建华教授,也是之前协和医院脊柱外科涂连山副主任医师的亲侄子。 但涂连山,就是因为方子业引咎辞职,如今已经另寻前程去了。 “没有最好,我也希望没有。” “涂琅啊,人是要往前看的。” “咱们都是成年人,所以我们必须要为自己做的每件事,每句话而负责。”陶强的声音也松了下来。 他给涂琅打电话,并不是为了追责,反而他非常欣赏涂琅的勇气。 实事求是,并未因为方子业的存在,方子业的名气,方子业的成就便一蹶不振。 如果这个孩子,可以因为自己叔叔的事情,爆发小宇宙,跨越过单纯的‘仇恨种子’,那么也是未来可期的。 “但只要坐得正行得直,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协和医院这个平台,可以为你立起腰杆。” “只要你足够优秀,我们医院,我们科室,就可以给你立起足够的平台,哪怕对方是方教授也是一样。”陶强勉励道。 涂琅闻言,又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问道:“陶老师,听科室里值班的人说。” “那位方教授在被投诉之后,看过了检查结果,依旧坚定‘骨肉瘤’才是误诊?”涂琅的声音开始冷颤。 年轻气盛归年轻气盛。 可方子业所行之事,却如同强大的五指山,即便只是听闻,也让他喘不过气。 他无法想象当时的方子业从哪里来的勇气,也不知道他如果是一直都有底气的话,那么实力该有多么强大。 而这样一个人,却成了他心里‘潜在’的魅魔,这要他如何才能走出这座大山的压迫。 “是。” “根据家属所说,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方子业教授就已经笃定了非骨肉瘤的诊断。” “涂琅,放下个人情节吧,这个方子业教授,不是你成见得起的人。” “你是我们骨肿瘤科的研究生,你应该知道,他今年做的事情,可是整整让我们整个肿瘤科研体系瘫痪了好几个月时间的啊!~”陶强再次提点道。 “我知道,陶老师。” “我并不是要和方教授比什么,但我也必须坚持实事求是。” “在当时的条件下,我只能给患者说明,方子业教授也可能误诊这种推测作为解释。”涂琅道。 “嗯…好…”陶强挂断了电话。 第703章士为知己者死!(求订阅) 第703章士为知己者死!(求订阅) “方教授,实不相瞒,从我们泌尿外科转至你们科室的患者,是王院长有意当做典型抢救病案的!”“早上家属刚联系我,说你们创伤外科强烈建议截肢,否则就有可能面临死亡风险。” “这是不是有些过于危言耸听了呢?” “即便处理起来有难处,可要控制感染应该不难吧?”泌尿外科张子谦副主任医师的音色温润,却也有些强硬。 方子业单独侧立于科室走廊,贴着护士站方向而站,目送袁威宏等人继续去查房,朗笑回道:“谦哥,这个病例,我们创伤外科特意开会讨论过。” “还请了我们科已经退休多年的熊老教授回了科室里主阵,情况的确非常复杂。” “感染虽是感染,可患者本身的情况特殊,从icu进出过多次,为了保证患者的生命安全,我们科室给出的意见还是截肢保命处理。” “谦哥,这不是推卸责任或者懈怠,是真的搞不下去。” 方子业话毕,护士站里的一个小护士递过来一个小橘子,方子业摆手婉拒。 平静地听着张子谦深呼吸几口后又出声:“方教授,这个病人从受伤到现在,格外不易。” “最开始入院期间,就是贵科第一时间行了毁损伤的保肢术,后经由我们医院多个专科的联合诊治,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现在再予以截肢处理,着实遗憾得很。” “更何况,患者和家属保肢意愿非常强烈,我个人的意思也是,如果方教授你们还可以想想办法的话,尽量不要走这么终末性的抉择。” “就算是不为打造典型病案考虑,也应该从患者和家属角度考虑。” 张子谦的情绪稳定,尽量晓之以情。 截肢的方案,是方子业启头断定的,所以方子业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张主任,我们正是从患者和家属的考虑,才忍痛作此决定。” “当初,这个患者刚入院时,我们科室也是奔着保肢去做的,不然也不必费那么多心思。” “可张主任,这个病人入院之后,颠簸多次,血管性相关结构、器官的功能状态,都不再是当初!~” “如果这个患者在创伤入院当时,没有这么多并发症状,我们创伤外科没办法保肢,可能是我们的水平有限!” “可现在的确是客观条件不允许,我们不能为了做手术而做手术。” “手术做得再好,但患者最后失去了生命,手术就没有意义!~” “基于以上,我们科室的意见是一致的,尽早、尽快截肢!” “张主任,希望您能够体会我们的心意。” “我们是骨科医生啊,我们是最不愿意患者在我们骨科病种面前倒下的专业人士。” “可我们是创伤外科的医生,我们必须为我们专科的病种负责!~” 方子业的态度笃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唉……”张子谦非常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张子谦道:“既然方教授你们科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再多废话了。” “我们也尊重方教授您和创伤外科的治疗建议……” “谢谢张主任理解,如果您不好给王院长回话的话,等我这边查完房后,可以亲自去院长办公室给王院长当面解释!”方子业说。 张子谦道:“那倒不用,是王院长让我给方教授您打的电话!” “问清楚了就行。” 方子业赶紧道:“那辛苦您给王院长带句话,就说我辜负了他的信任,但这个病人的确没办法,我们都只是人,必须要承认客观技术的相对不足,承认自己面临的束缚。”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有些手术,能做才做,综合评估之后不能做,创造条件都不能做,那就不要给自己立无所不能的标签。 果断干脆,不拖泥带水。 为了经典,为了典型而去做手术,去拼没有把握的几率,是对患者不负责,对不起自己的本心。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就追上了人群开始常规查房。 十分钟后,袁威宏带队查完了一个病房后,出门问:“说清楚了啦?” 方子业点头:“是的,泌尿外科的张子谦打来的电话,我把我们的态度转述完,张主任也没多说什么。” 袁威宏点头:“我昨天晚上也与病人和家属沟通过两个小时,他们的态度也有动摇。” “再过去问问他们吧……” 袁威宏说完,走开了两步,又停下问:“无钱治病和有钱不得治,哪一种会更遗憾一些?” 袁威宏此问,是将心比心。 众人尽皆沉默。 方子业也保持沉默。 袁威宏也没再纠结,最终确定了方案,判定了老人双腿的“死刑”! …… 袁威宏等人从病房里出来时,隐隐听到里面有老人女儿的哽咽声,还有老人儿子的无奈埋汰。 “妈.的,给他们钱都挣不进口袋里。我操了…” 老人叹息了一声,道:“算了吧,这就是命。” “我们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方子业教授,在保肢术层面,技术是全国最顶流的。” “既如此,我们也只能认命了。” …… “进手术室。”袁威宏非常冰冷地一声令下,打断秦葛罗和李诺二人的游离思维。 方子业的思绪也逐渐回到现实:“师父,今天我们是不是排了三台手术啊?” “嗯,5床第一台,9床第二台,6床第三台,6床那台是特意为秦葛罗收的,虽然我们目前的主要业务是毁损伤术后的功能重建,但骨搬运术也是我们创伤外科的基石。” “秦葛罗,你应该准备好了吧?”袁威宏用具体的命题拉扯众人的思维归正。 “威哥,辛苦你了。”秦葛罗马上紧张起来。 这可是要单独主刀了啊。 进了手术室后,方子业继续化身为监工。 …… 上午,十点十五分。 靠墙而坐的方子业一站而起,端起手机贴在耳旁,确定目前的手术节奏平稳后,往手术室外走去。 “迟教授,早上好!~”方子业的音色带笑。 “方教授没在台上啊?”迟建华听方子业是秒接了电话,便爽朗笑问。 “在台下学习积累,迟老师怎么突然想到打我电话呢?可有何指示?”方子业简单寒暄便直入主题。 “的确有几件事,要请示一下方组长。” “这第一件事嘛,就是关于二期临床试点扩大化开展的事宜,方组长,我们医院的临床试点,您这边没问题吧?” “我个人感觉,我们配合得还挺默契的。”迟建华笑着道。 二期临床试点,一般都是在一期临床试验结束后的半个月到一个月就可以序贯开展。 根据病例数为期一个月到三个月。 “迟老师,那肯定的!~” “协和医院的骨病科是我们鄂省骨病科的标杆,迟老师您要是撩杆子跑了,我哭着都找不到人请教。” 方子业坦诚问道:“迟老师是不是觉得我跑了协和医院两次,打扰到你们的正常工作秩序了啊?” “如果是的话,后期我尽量少跑!~” 迟建华闻言,马上说:“方教授可真谓赤子之心,调皮得很啊?” “我和姚教授早有所言,随时欢迎方教授您过来交流,相互学习也好,方教授你过来授课也好,我们都坦然接受自己的不足!~” “方教授,这第二件事嘛,就是给您解释一个小插曲。” “方教授你也知道,这病理切片的结果论证,是需要时间的。” “快速切片结果,远不如最终的石蜡结果那么精准,今天早上,我们医院病理科的吴穹主任亲自给我打来了电话解释。” “如果这件事给方教授您带来了不便,还请方教授您多海涵了。” 迟建华是来带话的。 其实,快速病理切片结果与最终的石蜡切片结果有差异,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协和医院的病理科无需作任何解释。 然则,这一次是协和医院的住院病人,拿着快速病理切片结果作为依据,把方子业举报了,而且还是举报方子业误诊。 若最终的结果确定了方子业误诊那倒好了,绕了一圈,又搞出了一个大乌龙…… “迟教授,贵院病理科的吴教授这是多虑了。” “特发性骨髓炎与骨肉瘤的病理切片结果,本就十分相似,其病理特征鉴别区分起来,需要非常耐心和仔细才行。” “我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个呢?” 方子业解释完,又道:“更何况,迟老师,你我都是临床医生。” “即便最终协和医院证实了我误诊的事实,病人来不来举报我,那也是病人和家属自行抉择。” “是人就会犯错,无非就是犯错的大小之分。” “临床之中,误诊是常见的事情……” 方子业并未怪协和医院的病理科,也更没有说迟建华等人工作不够细致,完全就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这个病人的投诉,完全就是病人和家属自己综合考虑的抉择。 骨肉瘤被误诊为非骨肉瘤,这件事即便是发生了,那也就那么回事。 因肿瘤误诊就想要把一个医生打死,那么没有任何一个医生可以平安无事地到达主任医师的位置。 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自己在“年轻”时下的诊断都百分之百正确。 “谢谢方教授的大度,不过以上只是病理科吴主任的带话,于我个人和专科而言,我更好奇的还是,方教授您判定这个病人不是骨肉瘤的客观依据。” “抛开方教授您是否在门诊当时就进行今年八月份的核磁阅片。” “昨天晚上,方教授您根据患者的核磁,当面就说明了这不是骨肉瘤征象,态度极为恳切。” “这里面应该有门道的吧?”迟建华是专业的骨病科医生,所以他在意的是方子业怎么做到的,能否请教并将其深入。 如果可以推成一个课题的话,将会对当前骨肉瘤的诊断方法进行扩充,更加丰富骨肿瘤专科的业务能力。 “迟教授,这个问题啊,其实也没有那么深的门道。” “首先,患者的病程不长。患者的核磁结果也是真实影像学资料。” “去年十二月份,患者的股骨骨骺端都未见任何特殊征象,今年的八月份,就显示有病变且连带着淋巴结也有变化。” “这前后才八个月的时间。” “这除非是遇到了特别恶性的肿瘤。” “而按照恶性肿瘤发生发展的规律,早该远处转移,甚至目前已经处于恶病质阶段。” “患者当前的症状并不支持。” “骨肉瘤的常见分型,恶性程度并没有这么高。” 方子业说完,停顿了五秒钟,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道:“其次,骨肉瘤的发生和发展一般遵循一定的规律。” “如果患者的体征、局部表现不符合规律的话,我们应尽可能地回避肿瘤诊断……” “因此,这个病人的接诊过程中,其实我显得格外经验不足了。” “应该在她前来看门诊时,即便是没有今年的核磁结果,也应该再做一套检查的。” 方子业也总结了自己的‘工作不足’! 太过于相信自己的经验,太过于相信自己的技术,反而忽略了留下即时客观证据的谨慎。 以后啊,再遇到类似的病人,除非是非常极端的情况,方子业可不会为病人省钱就不继续检查了。 迟建华听方子业的态度恳切,语气也客气,便笑着说道:“方教授的意思是,这件事说来话长,那么非常期待我们有机会,可以细细地长聊一下。” “实不相瞒,方教授,目前,我们骨病专科对于骨肿瘤的诊断,还是处于懵懂阶段。” “除了非常典型的日光射线征外,太过于依赖病理科的病理切片了。” “假阳性率非常高。” “方教授你也是我们骨肿瘤学组的人,并不算外人,所以机会如果合适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开会探讨一下提高真性诊断的方法。” “这是我的心里话。”迟建华的语气也极为坦诚。 方子业听完稍稍一愣。 迟建华也算是骨肿瘤科的前辈了,而且在鄂省的江湖地位非常高,可他并没有什么架子,反而一直都保持着求知欲。 并没有因为自己年轻,因自己不是骨肿瘤专科的人就固执己见。 这种求学的态度,才是协和医院骨肿瘤科一马当先的最大杀器,而并非是简单的姚正武教授、迟建华教授与王易川教授这几个。 反观中南医院的骨肿瘤科,方子业自己就是中南医院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在态度层面,有一定差距…… 而这样的差距,在创伤外科必然也存在。 “谢谢迟老师邀请,如果机会合适的话,愿意洗耳请教。”方子业道。 迟建华恰到好处地主动提断话题:“那就不打扰方教授你了,其他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迟教授,那您先忙。”方子业笑着说。 电话被挂断,方子业却看着电话的屏幕,如此矗立了足足十几秒,而后才把手机一收。 一个专科的综合实力,不单纯体现在专业技术、科研产出、人才储备方面。 基础、底蕴、氛围等方方面面,都应该细致入微。 反观自己的组,距离这些层面达到相对圆润态,还有比较远的路要走。 既然知道了该怎么走,那就只能找准了方向,慢慢去走,没有捷径可言。 方子业不希望自己医院出现断层式脱节,就只能相对放缓自己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去夯实自己所在的整个团队。 每个方面,都应该尽量地考虑到。 方子业再回时,袁威宏正在对刘海华进行奖励,奖励刘海华在练功房里的突破,予以一小处创面的清创术。 刘海华此刻如临大敌,鬓角微汗,袁威宏则一脸随意地双手抱胸,目光游离。 秦葛罗和李诺两人则是在非常细致入微地指点着刘海华等会儿要操作的内容,并将其转化为刘海华在练功房里所练就的功夫。 比如说以前,方子业得到奖励的时候,他们也会说,从这里沿着这条线切开,切开深度多少,以弧线的形式还是正直弧线形式。 切开深度局化在什么层面,切开后,还需要做哪些操作。 把框架都必须一一细致地列出来,才能够保证整体手术不会散架,束缚住刘海华,不让他成为以后师弟们口中的‘神仙师兄’! 袁威宏的眼神与方子业的眼神对撞之后,袁威宏散发出迷人的姨母笑。 方子业则是漫不经心地走到了手术台旁,从旁观者的角度开始审视秦葛罗的教学能力,刘海华的具体操作能力。 …… 做完手术后,方子业并未直接回去整理数据,而是跑了一趟动物试验室里。 二十分钟后,方子业给动物试验室里负责饲养动物的“大爷”塞了好几包烟,道:“秦叔,我这几只兔子,劳烦您多多照看一二啊。” “这可是我们课题组的宝贝,费心您千万别养出问题了。” ‘大爷’推诿了两下:“方教授,不用这个,饲养兔子我是专业的。” “我们医院的动物试验室,有六分之一的兔子,都是我在打理的。从没出过问题。” “保证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它的饮食结构,我都专门学习过,每天都是定时定量地予以饲养,还有打扫兔笼……” “拿着拿着,秦叔,您辛苦了。”方子业还是把烟塞了进去。 秦叔推诿不过,收下了,再问道:“方教授,你们组兔子的肿瘤又是哪里的肿瘤啊?” “这看起来和其他骨科的兔子不一样啊。” “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久病成良医,秦叔在动物试验室待久了,算得上是半个不专业的动物试验人员。 骨科的动物载瘤试验,多是在皮下或者胫骨平台。 “肺、肝!~”方子业看着几只兔子目前都还活蹦乱跳,点了点头。 秦叔闻言有些为难地笑了起来:“你们骨科医生养肺和肝脏的肿瘤干嘛?” “有点小用,辛苦秦叔你了啊。”方子业确定这几只兔子都安好后,便离开了动物试验室。 …… 11月2日,周六,下午十三点整。 天河机场。 洛听竹从国内达到b推着箱子见到方子业后,问道:“师兄,你是不是来很久了?” “还好,刚好一个小时。” “我预点单了肯德基,聂明贤还有半个小时才落地。” “你没吃午饭吧?”方子业一手牵着洛听竹的手,一手推着洛听竹的粉红色大箱子就往肯德基方向走。洛听竹是十一点上的飞机,现在才一点,肯定是空着肚子的。 洛听竹安然享受着方子业的细致安排:“兰天罗、廖大哥和揭翰他们都是到汉市高铁站,是谁去接呢?” 十月三十一日,第一期临床试验的纳选就正式宣告结束,但洛听竹等人并未第一时间赶回,而是都继续待了一日,整理完了所有的基本数据后,才统一赶回汉市。 京都、沙市、羊城到汉市都是高铁最方便。 “是李源培去的,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分身。” “听竹,你可别忘了,现在李源培可是我们所有人的大管家啊,这方面,我们都不用多事。”方子业偏头笑道。 洛听竹闻言点头:“轻松是轻松,就是有些委屈李源培了。” “他其实如果可以去到地级市医院或者是汉市市一级直属医院,应该可以成为一个非常好的临床医生。” 两人很快就到了肯德基的门口。 方子业把洛听竹和行李都放在了空座位上,转头道:“以前我师父给我说过一句话,一旦我们穿上了孔乙己长衫后,就再难脱下。”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孔乙己肯定不止穿一件衣服,而且孔乙己穿上了一件衣服后,肯定还会想要另外一件衣服。” “在这里做好,我去取餐。” 洛听竹乖乖点头,等方子业离开后,洛听竹婉拒了刚进肯德基,就大胆要上前来加微信的两人。 而后目光索性落在方子业的身上,站起来走到了方子业的身侧,避免还得拒绝什么。 大概三分钟后,方子业两人就取到餐:“都是你的,你慢慢吃。” 洛听竹,点头,拿起薯条,不戴手套就直接抓着往嘴里扔! 方子业即便看着她,她也不再扭捏。 大概吃了半份后,洛听竹才低声问:“师兄,你自己也挺忙,怎么还会想着为我在试验室里准备礼物啊?” “这些事情,我可以自己来做的。” “建立动物模型,很累的!~” 方子业闻言则笑道:“累是很累,不过也还好。” “而且,不只是你有礼物,你们几个,我都给你们准备了一份比较贴合实际的‘礼物’。” 洛听竹早已经不再是当年懵懵懂懂的单纯“骨科少女”,她去到了恩市疗养院,如今更是外驻一省,负责临床试验的监察,也算是略懂一些事情—— “师兄你是为了留住廖镓大哥?”洛听竹一边拆开奥尔良鸡翅的盒子,一边问。 “对啊…” 方子业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廖镓大哥是个不可多得,甚至难以复制的人才。” “我们课题组目前的课题,能留得住他一时,留不住他一世。” “就现下的课题马上就要接近尾声,他和聂明贤一起在搞的动物试验课题也将收尾。” “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掀开一道口子的话,我都不知道他哪天拍拍屁股就请假走了。” “廖镓大哥和聂明贤不一样,他如今财富自由,来去只随喜好。” 方子业给洛听竹准备的礼物就是与麻醉模型相关的动物试验标准模型。 这是洛听竹接下来几年课题的基石,方子业在她原有的课题基础上,再进行了夯实加固。 恰到好处地体现了洛听竹自己的智慧,同时又进行了一定的简化与升华,洛听竹接受起来自然心安理得。 “那你为廖镓大哥准备的礼物是啥?”洛听竹好奇地打听。 “秘密!~”方子业摇头。 “先不说,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廖镓大哥真的决定留下来的话,你们肯定可以知道。” 洛听竹倒也没有那么好奇心重,可总得满足点什么:“那聂明贤呢?” “也是动物模型,不过和你不一样,是肿瘤模型……” 方子业说到这里的时候,电话就打了过来。 方子业拿起一看,果不其然备注就是聂明贤。 “聂哥!~”方子业选择接通。 “方子业你个狗榔子发的信息什么意思?” “有什么话不能等我上飞机之前发信息,不能下了飞机再聊,在我上了飞机之后才发一条信息炸窝?” “你当我是鱼儿呢?”聂明贤的语气非常严肃,说的话也是难听之极。 “聂哥,你别激动,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也是纠结了很久,才确定了要不要告诉你。” “思来想去,主要是怕被你骂,所以才?” “不过,既然做了,还是决定说出来。” “生死就这一刀了。” “如果它们刺激到了聂哥你,我随时可以把它们宰了。”方子业的回复也比较正式,因为他立起来的几个动物试验模型,于聂明贤而言非常敏感。 “你宰个j8你宰!” “你现在在哪里?动物试验室哪一层哪一间哪一个笼子?标号多少?我要马上知道详细信息。”聂明贤应该是提前落地了。 没出到达口之前,就稳不住自己的情绪,打来了电话。 “我就在机场,等着聂哥你!~” “你要吃什么?我在肯德基。”方子业忙道。 “吃外卖!~你买单,你填地址。”聂明贤道。 “然后过来接我。” “谢谢!~”聂明贤最后哽咽了一声。 …… 洛听竹看着方子业,上下扫量一番后,默默地开始打包身前未吃完的东西。 “路上再吃吧听竹!~”方子业道。 “好。”洛听竹点头,知道现在的聂明贤情绪比较激动…… 下午十四点三分,聂明贤与方子业到了中南医院。 下午十四点十一分,聂明贤吃完了外卖。 下午十四点三十分,聂明贤来到了动物试验室里,而后开始记录家兔的各项指标,并且对家兔肿瘤的详细指标进行拆解分析。 下午十七点二十五分,聂明贤再度吃完了名为晚饭的外卖! 下午十九点三十七分,聂明贤挂断了与刘果的通话,继续钻进了动物试验室里,开始在动物试验室的各个检查间游走。 下午二十点四十九分,聂明贤提取到了家兔模型的各项数据,并且将其搜集进了电脑的系统里。 晚上二十一点二十五分,聂明贤对着电脑屏幕失神! 晚上二十一点三十二分,刘果出现在了中南医院的动物试验室门口,看着聂明贤的背影,眼神略有些不善地在方子业的身上扫来扫去。 方子业对刘果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晚上二十一点四十九分,聂明贤才重新恢复活动,而后开始对电脑里面的数据进行整理,并且重新打开了一个新的文档,由方子业整理发给他的word文档! 晚上二十二点五十九分。 聂明贤双手无力地垂下,看着电脑屏幕,开始又哭又笑。 五分钟后,他才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所有的资料,而后深呼吸了好几次,开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肩膀偶尔开始抽泣。 晚上,二十三点四十九分。 聂明贤关闭了自己的电脑,收拾了自己的所有情绪,从办公室往外走。 刘果关心地迎了上去:“聂明贤,你没事吧?方子业到底给你看了什么东西?” “自作聪明的东西。”聂明贤的语气冰森。 也不知道是在骂方子业是个东西,还是方子业给他的东西,让他觉得不是个东西。 方子业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聂哥,我不是在故意刺激你。” “而是你有几次发给我的邮件里,有没有删除完毕的信息。” “是你自己本来就在意这些!~” 聂明贤闻言,勃然大怒,双手捏拳,上下牙关紧咬,双目瞳孔,四肢炸力一般! 四肢而后开始纤颤:“你为什么不能早生几年!!!!” “方子业!!” “你为什么今年才三十岁啊????” 面对聂明贤的质问,方子业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方子业无法控制自己的出生,也没办法更改自己的专业,更没有办法让自己学会的东西提前。 更无法逆转时空。 刘果似是猜到了什么,看向方子业,问道:“你把那个模型解决了?” “有初步的预案,磨了很久。” “我还私下里去过协和医院,搜集了聂大伯的病理数据、影像学数据。” “目前依旧只是一个雏形,但理论已经通润!~” “继续往后走,应该可以在五年之内走得通。”方子业没有再隐瞒。 他给聂明贤的礼物就是,聂明贤父亲因其而死的肿瘤模型,而且,方子业还找到了更好的治疗方案。 刘果和洛听竹两人都猜了出来,但她们两个也很难评方子业在今年突然给聂明贤投喂这么一坨东西,到底是好还是坏。 因为聂明贤肯定会非常非常难受。 他父亲才去世了不到两年! 去年的一月份,聂明贤的父亲才离开人世。 今年,十一月份,方子业竟然成了治疗他肿瘤的理论雏形。 这件事,如果聂明贤自己没管控好,会让他遗憾终身的。 所以,聂明贤才会如此激动。 为什么方子业不能早生几年。 为什么方子业现在才三十岁! 方子业冷静了片刻后,才开口道:“聂哥,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但我们是朋友,我们是团队成员,我们是一路走过来的,课题思路等,都是一路伴随着的。”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一蹴而就!” “也不可能如无根浮萍一般无中生有。” “没有你的微型循环仪的概念,就没有微型循环仪,没有微型循环仪与高位截断术,也就没有微型循环仪介入下的微循环截断术。” “没有微循环截断术,也就没有骨科肿瘤的微循环化疗方案。” “没有骨科肿瘤的微循环化疗方案,也就不存在,肺部楔形循环理念,更不存在肝脏分叶微循环截断理念!” “没有你,我现在也可能还狗屁不是!” “我早生几年和晚生这几年,没有任何区别!”方子业解释。 方子业承担得起聂明贤的怒火,也是聂明贤自己操作失误了,他明明一直都执念于自己父亲的病情。 偷偷地在查相应的资料,却在与自己交流的过程中忘记删除干净…… 方子业接着又道:“如果没有你哥你的三次操作失误,我tm也根本不会往肺部和肝脏肿瘤方向推进课题。” “我自己骨科的课题难道不够做啊?” 聂明贤没回话,径直绕过了方子业,走了开。 刘果跟上,眼神在方子业的身上徘徊了几眼。 绕过方子业之后,才转过头道:“谢谢!” 洛听竹亲眼看到方子业被人发火、被人冷淡了,所以就伸手抓住了方子业的手,安静地抓了抓。 解释道:“师兄,其实从客观的角度,我也觉得聂明贤现在的心情起伏特别大。” “你这样做,有可能让他对人生更加绝望。如果这个时间节点再往后推进几年,或许聂明贤的心态都能维持得更好一些。” “你这不是在送礼,而是在。” “聂明贤的伤口上洒盐啊……” 方子业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一边看着洛听竹,一边道:“我承认我这样做,有些类似于小作坊,下料比较猛。” “但你没有和聂明贤深入交流过,所以你并不知道他的执念有多深。” “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挺大方、也挺活泼,但实际上,内心一直都爬不过去那个坎。” 方子业接着把自己看到的资料截图递给洛听竹。 在细密的文字中夹杂了两行特别刺眼的文字。 文字简短。 第一段—— “学医十一年,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没有你?” 第二段,夹杂在另外一个文档中。 “我聂明贤一辈子,明明最不想辜负的人是你,可偏偏最终就只是辜负了你。。。” 洛听竹看了,瞬间石化住。 如果说,第一句话是杀人的刀,那么第二句话,就是最大的瓜。 但这个瓜却一点都不好吃。 聂明贤辜负过谁? 自己父亲母亲? 不,聂明贤是考上了协和医院,还是本硕博连读,这种学历,足以让聂明贤在家族,甚至他这一支觉得光宗耀祖。 在最前途无量,被恩师看重之时,聂明贤毅然而然地要选择肄业工作,为自己的父亲看病挣钱。 他做到了!! 自己的老师李永军? 不。 聂明贤在读书期间,成绩优异,科研产出、专业能力的提升,足以让李永军开怀大笑,让别的研究生导师羡慕嫉妒恨。 而后,聂明贤携带着李永军教授的“理念”,重新杀回医疗界。 即便所有的荣誉都被刘煌龙和方子业占尽,但李永军永远都可以很自傲地对外面说,我提出来的微型循环仪理念无敌!~ 如今的李永军教授,依旧以聂明贤是自己的学生而自傲。 甚至聂明贤也没有对不起自己的母校,聂明贤尽了孝道后,回归继续攻读博士。 他如今永远是以协和医院博士研究生的学历在外行走,他之所以不留院工作,那也是自己的老师都被人“铲”了出去。 那么,聂明贤究竟辜负了谁,明眼人肯定看得出来。 没办法,没得选。 “聂大哥不是有刘姐了么?难道他还?”洛听竹毕竟是个女生,所以对渣男趋势很难容忍。 “那不至于,只是遗憾罢了。” “回味过去,谁都有遗憾的。”方子业道。 洛听竹一听,则更紧张了:“师兄你也有啊?” “那肯定有啊,而且还不少呢。” 方子业并未胡诌:“我以前也很普通的,但又好像在某一方面开窍比较早。” “在我本科的时候,也有暗恋过其他的女同学。” “不过,比我成绩更好,家里更有钱,长得也还不错的室友去追她,都被她雷厉风行地拒绝之后,我就知道,这件事永远只是遗憾了。” “谁啊?”洛听竹立刻追问。 方子业这算是捅了马蜂窝。 “那我还真不记得了!~” “主要是她姓什么我都忘记了,后面去了哪里我也没打听过。” “一开始,我也觉得听竹你距离我非常远,不敢有什么觊觎的心思一样……”方子业道。 洛听竹开始扭捏,与方子业并行出了动物试验室。 “真的吗?” “对啊,你想想看,你来创伤外科的时候多风光,那时候你会在意一个叫方子业的小专硕么?”方子业坦然点头。 两人刚好才出动物试验室,方子业的手机上就传来了聂明贤的微信信息。 简单两字:“谢谢。” 方子业没回,抬头后看向洛听竹,洛听竹的身影在灯光下,映照着方子业的眸子里也满是柔光。 第704章揭翰申请离归队!(求订阅) 第704章揭翰申请离…归队!~(求订阅)“方子业,你好端端招惹他干嘛啊?本来大家心情都挺好,现在搞得聚餐都聚不了了。”方子业拿出手机后就听到廖镓的吐槽声。 语音舞曲律动,莺莺燕燕声不绝。 方子业提起手机:“廖哥,今天是周末啊?这还才十一点多一点,我找个地方发给你?” 廖镓、兰天罗等人各自孤身在外面辛苦地跑了一个月,方子业作为团队的‘小老板’,理应“犒劳”! “少了人还有啥意思?你问问聂明贤出不出来吧。” “我只是觉得你有点造~” “老板,酒快喝完了,你要抛弃我们了吗?”聂明贤的声音与一个女子音同继而来。 方子业便给聂明贤先发了一条信息,聂明贤这一次回得挺快…… 凌晨,零点十五分。 汉街后街的一家烧烤店,聂明贤带着兰天罗、揭翰坐在了方子业的对面,聊着课题的事情。 刘果靠着聂明贤,与洛听竹讨论着适合各自年纪的护肤品,正在交换着代购渠道。 洛听竹一边展示自己的购买记录,偶尔斜眼瞥一眼被彻底孤立的方子业,也没去安慰:“刘姐,我觉得这一款补水挺好用的,特别适合冬天。” “是去年一个实验室里的师姐推给我的……” “我现在要抗老了。”刘果说。 “过了二十五岁,大家都要抗老,这个不冲突!”洛听竹回到这里,声音忽然戛然而止,目光从手机开始往远处游离。 与此同时,刘果、聂明贤,方子业等人也是莫名地闪过一道惊疑的目光。 廖镓自远处走来,迈着骚气的步伐,右手叼着一根烟,烟头泛红正燃,左手牵着一个“女孩”! 女孩的年纪不大,也就是二十岁上下的样子,黑皮短裤,十一月份的天气依旧露着大长腿—— 方子业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女孩以后绝对不与老寒腿亲近一下都对不起她此刻的装扮。 兰天罗与揭翰两人也吃不准廖镓这是什么目的,都是“吃惊”地望着对方。 廖镓主动靠上前来,拉着身边的女孩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给各位浓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 “你叫啥来着?” “大叔,我叫香菜。”女孩左手端着奶茶,一点都不认生,喝一口后一边回话一边将奶茶放在了桌子上。 通过两人的三句话,可以非常明显地确定对方的露水夫妻身份。 一个不知名,一个则是取了个艺名。 方子业怔了怔后打破僵局:“廖哥,嫂子,来坐。” “我们点了一些东西,你们看看要不要再加一点。” “这是菜单。” 方子业才把菜单客气地递过去,廖镓身边的女孩就行云流水地开始拿着笔勾画,那动作是一点都不认生。 廖镓也恍若无事人一般地对众人笑,接着招呼:“你们继续聊啊,不用管我们。” 聂明贤听完,则懵懵懂懂地与揭翰、兰天罗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起来,只是目光依旧在廖镓身上晃来晃去。 懂事的刘果则是在用手机发信息问方子业是不是也给廖镓搞神搞鬼了。 方子业则发信息回:“刘姐,我一天哪能惹这么多事?” “我也不懂今天廖哥是搞了个什么局。” 结婚早的人,廖镓这年纪都能当“香菜”他爹了。 香菜点单完后,就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而后将头往廖镓身上一歪,娇滴滴的但又大方地问:“大叔,你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这些朋友们啊?” “各位哥哥姐姐好,我叫香蔡,我爸姓香,香水的香,我妈妈姓蔡。” 听到香蔡的自我介绍,却轮到廖镓略惊讶:“你真叫香蔡啊?” “当然啊?大叔,你还以为我骗你啊?” 聂明贤着实看不下去了,打断道:“廖镓,你这什么脾气啊?找个小女孩特意过来占我们便宜是吧?” 香蔡叫廖镓大叔,叫他们哥哥姐姐,辈分就直接上了一辈。 “大伯你好!~”香蔡很懂事,也挺逗的,马上改了对聂明贤的称呼。 聂明贤道:“不是,姐们儿,开玩笑不要开这么大了!~” 香蔡立刻茶起来:“大伯,你别这么凶嘛,我对大叔是真心的。” “那你说他叫什么?”聂明贤问女孩。 “廖镓大叔啊。”香蔡回得很自然。 聂明贤并非逻辑自残的脑残,马上意识到自己刚刚喊过廖镓的名字,便又问:“生日呢?廖镓两个字怎么写的?” 香蔡要想和聂明贤玩聪明,肯定玩不过,便撒起娇来:“大叔,他凶人家。” 廖镓却很随意道:“聂明贤,别这么认真。” “古人都说看破不说破,观棋不语真君子。” 香蔡紧接着看着洛听竹手里的首饰:“哇,姐姐,你这个手镯好好看啊,在哪里买的?” “姐姐,你的包包也好好看诶……” 有了香蔡的加入,聚餐完全就变了味儿,可以聊的专业知识没了,能聊的化妆品也没得聊了。 等到上菜之后,香蔡非常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如社牛一般地吃吃喝喝。 即便没人怎么理她,她该敬酒敬酒,该吃肉吃肉,仿佛就像是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似的。 一个人吃了一个成年男子可以饱的份量,整整吃了将近三分之一。 吃烧烤的氛围也都没了…… 凌晨一点多,聂明贤和方子业趁着上厕所的机会,聂明贤才问:“大哥,你从哪里捡了这么个直性子的女孩啊?” “成年了吗?” 廖镓也根本想不到这小女孩胆子这么大,社牛到如此境界。 “我不知道,酒吧门口捡的。” “我从酒吧出来她就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东西……” “酒吧这样的地方,逢场作戏,真假颠倒,我怎么知道她还真跟我来了?”廖镓道。 聂明贤指了指廖镓手腕上的表:“我估计都是这玩意儿惹的祸。” “你说你一个搞科研的,买个一百多万的表干嘛呢?” 廖镓也稍微有点喝高:“那不然我买啥?我有钱,以前就说借给你,是你自己清高啊。” “滚!~”聂明贤对廖镓翻了翻白眼。 “别想pua老子。老子从没有走到那般穷途末路,需要脱掉身上这层遮羞布。” “走吧,你还真想带她回去过夜啊?” “这样的捞女,你hold不住的。”聂明贤拂袖先行,给廖镓建议了尿遁之术。 至于买单的事情,刘果和洛听竹她们随便一个人出手就可以。 廖镓也没有拒绝,跟着聂明贤与方子业就撤了。 不过,等几人等到刘果等人时,他们还是小瞧了香蔡的粘度,她竟然也跟着来了。 在看到廖镓的第一时间,就直接跑到了廖镓的身侧,娇滴滴地说:“大叔,你不要小蔡蔡了么?” 廖镓很尴尬,自己惹的祸自己得解决,便抬手道:“子业,明贤,你们先回吧,我随便转转。” 成年人自己惹的事情,自己得解决。 众人也就没有在意,各自回家。 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人在回家之后,都没有将这件事当回事,只是提议明天要一起再聚一聚,把搜集好的数据归类整理一下。 在群里面约定好时间后,方子业与洛听竹一起洗完澡后也倒头就睡。 翌日,早上八点,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才起来,先在楼下的小区里跑了一个五公里。 “要在实验室吃早餐的吆喝一声,我带过来,没吱声的就不带了。”方子业对着群里面发信息。 揭翰则马上回道:“师兄,我已经买了,你和嫂子直接过来就行。” “其他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听竹,揭翰带早餐了!~”方子业加快两步,拉住了排队的洛听竹。 十五分钟后,实验大楼的楼下。 与方子业并行的洛听竹手里的鸭爪子连带着塑料袋掉在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方子业脸皮紧皱地看着前方,廖镓身侧几乎是吊着的女孩,她还换了一套明显看起来就是廖镓的衣服。 只是这套卫衣偏中性,穿起来也没有特别违和。 “大叔,你平时工作的地方都这么高端吗?这是哪里啊?” “我刚刚看了定位,这里好像是大学欸。” 廖镓这会儿满脑门子官司,偏头道:“你要不先回去等我吧,我真有重要的工作,不方便带你!” “我不!”香蔡提高了音量。 “昨天晚上我们住的是酒店,你把钱包身份证都随身带着,你跑了我上哪里找你去?” “你不会是不想负责吧?” 香蔡的音量不小,吸引了不少人转头,但也仅限于转头,投以八卦的目光。 廖镓道:“你我素不相识,我请你吃了一顿饭,你说你没地方住,我还单独给你开了一间房。” “你说你衣服打湿了,我还给了你一套我的衣服,你还要怎样?” 香蔡闻言,立刻委声,我见犹怜地道:“你说的,你信吗?” 听到香蔡这话,方子业都不信。 从酒店里出来的,孤男寡女,她穿着你的衣服,你说你们没有共处一室? 廖镓大哥,这是二十一世纪。 “廖哥,你要是不方便的话,你要不先回吧。”方子业建议道。 廖镓声音非常冰冷地道:“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大不了老子进去蹲几天。” “你要告我其他东西你也没有任何证据。” “三声!~” 廖镓右手拿起手机,编辑了110,口里威喝:“一,二!~” 香蔡有点心虚地赶紧松开了廖镓。 这一点,足以证明昨天晚上廖镓还算是把持住了,不然真告个qj,廖镓也不怎么好脱身。 廖镓此举,在外人看来则是更加莫名其妙。 三人坐电梯上楼,香蔡从实验大楼往外退了去。 …… 出了电梯,往实验室会议室方向走时,廖镓才满脑门子的细汗:“次奥了,终年打鸟,还差一点被小麻雀啄了。” “从没见过这样人。”廖镓甩头如拨。 方子业知道廖镓很会玩,也从来不好去干涉廖镓的私事,可今天也还是劝道:“廖哥,主要是这里是实验室,外人不能轻易进来。” “我们的数据也不好外泄,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开视频会议。” 廖镓摇头:“什么事也不能耽误正事啊。” “我们为此筹备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开始秋收了,你让我现在不在场,那你不如不杀了我。” 所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自己参与的课题,就像是孩子一样,每一步成长都舍不得放过。 廖镓是成年人,方子业不好去对他的行为进行“教学”、“警告”,一行人便进了实验室里。 午饭是在实验室里吃的外卖,晚饭依旧如此。 晚上,十一点,一行人才拖着略疲惫的步伐组队下楼。 下楼的时候,就连方子业都觉得手指的指间关节有些酸。 所有人都敲了一整天的键盘,基本没得休息,这种长时间的微活动对于局部关节的损伤是不小的。 “廖哥,明贤,你们明天回恩市还是后天再去?”方子业问。 “明天早上六点的高铁,我们四个人一起!~”聂明贤回道。 只是这时,廖镓却猛地敲了敲自己的头,歪头左偏,音色偏疑:“你怎么还在这?你是真要我报警才能了结了是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逢场作戏而已。” 众人循声看去,赫然,香蔡依旧在实验室大楼的门口并站,无辜且“可怜”地‘茶气十足’! 就一副要吃定廖镓的样子。 她此刻还有些委屈巴巴地看向廖镓,嘴唇略干涸,而且还捂着淡白色卫衣下的肚子。 廖镓走上前去:“你身份证也掉了,手机里还没钱,钱包也没有?” “那你真要没钱,你打电话让你爹妈给你转啊?” 香蔡还是没回话。 聂明贤径直往外走,道:“明天早上六点半,昌区火车站!~” 众人便就此分散开。 等方子业等人都散了之后,廖镓才道:“你没钱你要去打工啊?或者找包吃包住的日结!~” “你总是缠着我也不是个事儿。” “你不是胆子挺大的么?再去酒吧门口啊?” “……” 回程途中,洛听竹对方子业道:“师兄,我觉得廖教授这一次可能真要栽。” “怎么说?”方子业问。 “那个香蔡,手上有硬茧子。应该是之前经常干农活的。” “而且这脾气吧,也舍得豁出去。”洛听竹分析得头头是道,仿佛自己是个恋爱专家。 方子业摇头:“我倒觉得未必。” “廖哥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 “疗养院、科研区、中南医院,京都那么多年轻的白领,不乏年轻貌美的……” 洛听竹说:“可是师兄,如果论社会成分的话,廖教授未必能遇得到香蔡这样的。” “按照网络上惯常的套路,这样的女孩,要么就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小姐,要么就是那种来自偏远农村,不受待见的,胆大包天那种……” 方子业道:“电视剧看多了吧。” 回到家,两人洗漱完,已经是凌晨零点半,方子业与洛听竹相依偎着坐在床头。 “听竹,你还要在疗养院里多待一段时间才回吧?” “真是抱歉啊,你本来是为了我去的疗养院,但我却又临时被抽调回来了。”方子业的声音温润。 “这样其实挺好的。” 洛听竹抽了抽自己的身姿,更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师兄,你走之后,兰天罗和揭翰他们都说,其实氛围会更好一些。” “至少我们可以在短期内可以集中一个目标和方向,而不用胆颤心惊,生怕哪一天你又放一颗炸弹。” “让我们像找不到头绪的蚂蚁上了蜘蛛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一条主线上。” 方子业闻言,眼睛轻轻一眯。 洛听竹接着道:“师兄,而且你没注意到吗?揭翰这段时间,越来越沉默寡言,在我们讨论的过程中,他的发言频率也越来越少!” 方子业点头道:“我有注意,我还私下里问过他是不是有心事。” “他没理我。” “天罗说,揭翰找他谈过心。”洛听竹把话题接了过去,而后暂推开方子业,与方子业并坐,偏头,眼神清澈如水。 音色平静:“揭翰说,他好累。” “揭翰还说,越是往前走,就会发现圈子的分层越是严重,如果不是一个圈层,就经受不住那种离心力!” “最后必然会沉淀分层。” “揭翰说他自己的资质有限,特别是临床操作资质。” “其实科研天赋也相对有限,或许比一般人会稍微好一些,他相对比较擅长的也就是写作了。” “可其实,相比起我们这个圈子,写作功力的好与坏,并没有那么关键和重要。” 方子业闻言,回道:“没有啊,揭翰的思维不是挺活跃的么?”洛听竹则道:“但是他自己没办法将自己的思维层衍化为现实啊?” “久而久之,揭翰就越意识到自己的动手能力不行,在思维与动手能力脱节之后,他说自己的认知就越来越错乱。” “因为他一直都把握不住哪些事情是可行于现实的,哪些事情是应用不到现实的。” “揭翰还说,他已经跟到顶了。” “再继续往前走,就算是勉强跟队,也是透支自己的生命,会让自己的认知更加错乱。” “他目前积累的顶端,就是跟完这个课题了,后面还要请假离队一段时间。” “也或许,是。”洛听竹没继续说下去,但她清楚,方子业应该知道她的未竟之语。 要请假离队一段时间,也或许是永远。 方子业闻言,莫名心里一揪!~ “这是揭翰的原话?他为什么不给我说呢?”方子业的音色都直接变了味儿。 揭翰要掉队了,这是方子业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方子业记得揭翰,自己这个师弟,曾经给过自己超级大的压力,他的临床天赋比原本的自己好,科研天赋更是厉害得一塌糊涂。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写文章如吃饭喝水,自己发表不了的sci,进过他的润色与修改,就可以成功发表。 袁威宏还说过,揭翰的科研思维非常顶尖,若是利用得好,以后肯定极有建树。 事实也证明如此,这一路走来,揭翰一直都在团队里,发挥着最核心的位置,所有其他团队成员可以做的事情,他都能做得来。 只是可能数据分析没有兰天罗做得那么好,操作能力没有洛听竹、兰天罗、聂明贤这么强。 但是,论起思维的诡辩,其他人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揭翰,这是一个把袁威宏都问怕了的男人。 现在他突然说他跟不起了,方子业是真的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师兄,你也要明白,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那种困苦。” “力右余而心不足,可以放空思维,跟着做事就好。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在面对你的时候,是真的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的!” “在操作层面,揭翰的资质是会略差一筹。” “就比如说你的学生胡青元,也是如此……” 方子业闻言,目光归于平静:“胡青元?你继续说,听竹。” “胡青元其实也是相对典型的从心有余而力不足转化成力有余而心不足!~” “以前的胡青元,很有想法,但个人能力有限,他的能力支撑不了自己的思维。” “可现在,他的操作能力倒是有了,可思维却又被局部固化住了,你给他的那个课题还是太大太高了。” “他需要完成你的课题,需要准备太多的前期准备,在这个准备的过程中,于他人而言,都有提升的快感,有反馈的舒适感。” “可于胡青元而言,他找不到这种快乐,如果没有完成这个课题,而他又知道了这个课题,那么他就找不到阶梯性的回报感。” “他只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用……” “相对的,如果一个人的思维产出,全都是无法付诸于现实的思路,那么他也会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精神错乱。” 洛听竹是真的成长了。 她跟着方子业,也学会了从团队小领导的层面去审视一些角度,而这些问题的角度,是方子业从未思考过的。 方子业点了点头:“等我再好好想想,然后再决定该怎么和揭翰聊一聊。” 眼高手低和手高眼低,真的是两码子事。 眼高手低,是自己做不来事。 手高眼低,那是不想事情。 更容易出心理问题和现实问题的,明显就是揭翰这样的‘眼高手低’! 所有人都会成长,揭翰如今很明显就是‘心理’健康出了点问题,这与其他人都无关,而是他自己开始‘怀疑’自己。 揭翰如今的专业操作水平和科研积累,碾压中南医院的一些主治都毫无压力。 他肯定是成功的。 但是,谁让他穿上过以方子业为外标的‘长衫’? 想要轻易脱下很难,但不脱下来,自己的能力又显得没有存在感,这就很容易开始怀疑一切…… 果不其然,翌日。 方子业送众人去火车站时,揭翰比较隐晦地表达了这层想法。 “师兄,这个课题完了之后,我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揭翰的话不慷慨激昂。 但如果换算一下,可能就是,一个真实且很天才的师弟,在面临巨大的无力恶魔前。 大喊一声,师兄,揭翰无能,这大道太难,我追不动了,也就先撤了! 但揭翰没有这么中二,也没有这么渲染,只是平静地说自己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 “不破不立,混沌无序,一定是有序的开始。” “有些东西,说不透,但如果自己悟透了,也就开始通透了。” “揭翰,你应该为你现在的状态感觉到庆幸,因为在其他的人是在四五十岁才开始‘怀疑’人生时,你只是三十岁就开始了!~”方子业思考了很久,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揭翰的理论思维要开始跃迁了。 在跟着方子业这位拥有5级许久,现在拥有6级理论和思维水平的人久了,揭翰的思维层面和理论圈,也开始从量变产生着质变。 回味以前,揭翰能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就证明他的思维层面,其实是到了4级以上,无限接近于5级,所以才有那么多奇怪的设想。 可5级技能,不是那么好获得的,也不是那么轻易能被人得到的。 方子业自己不列其中,加点就能成。 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临床操作技能,能够有一个到两个5级技能,都必然是经过一长段时间的煎熬的。 理论和思维层面的跃升,也必然如此。 会很痛苦,谁都帮不了你。 即便是过来人,也不能帮你梳理你的思维,最多只能帮你整理理论。 现在,方子业更加客观地对5级技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1-4级,能力。 5级及以上,能力+思维蜕变!~ 这就是国手级境界难攀之处。 “谢谢师兄勉励,不管怎么样,我也会申请休息一段时间。” “胡青元给我推荐了一个比较好的去处,我也想去清修一段时间,好好地冷静一下。” “正好,我现在的积累也够,就算是荒废一年两年,除非是天罗和我争,否则的话,我想留院其他人应该是压不住。”揭翰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去处。 “加油,你肯定可以的。” “走得慢一点没关系,只要到了,就是安好。”方子业勉励。 这不是揭翰第一次‘退队’,去年的八月份,揭翰也意识到自己的临床操作能力不足,所以申请了脱产,全身心地投入到基本功锤炼。 最后以将近数月的努力投掷,习得了毁损伤保肢术,破关而出。 揭翰的资质有限是相对的。 廖镓这会儿,来到了火车站。 脑门上的黑线更甚—— 因为在他身侧,香蔡依旧相随。 就在众人投以怪异目光时,廖镓低声叱道:“你先自己去办理临时身份证,自己买票。” “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会。” 香蔡小跑着去了购票大厅。 “啥情况?”聂明贤人都麻了。 “重组家庭,母亲死了。” “高考结束被华中师范大学录取,但家里人不愿意她继续读书,想让她去嫁人,暑假家里人吵架的过程中,她奶奶也死了。” “自己从家里逃出来的。办理生源地助学贷款都没有共同借款人。” “通知书在家里被扣了,来了汉市打算报名,但高校老师联系了当地高中,高中班主任联系家里之后,父亲和继母跑来了。” “最后还是女孩报警,才得以暂时脱身。” “报名走了绿色通道,学校也看着情况的确特殊,又做不了家长的工作,就特殊予以了高校贷款!~” “但生活费是个问题。” “打了两个月工,彻底熬不住了!打算走捷径,就tm那么因缘巧合地遇到了老子。” “的确是认出了我手表的牌子,她说我看起来比较有文化。” “我昨天晚上半夜疏通了我一个朋友的关系,打到了她们院,的确有这么个人。”廖镓道。 “不是可以勤工俭学么?”聂明贤问。 “跑来汉市之后第二天的伙食费就没着落了!~来汉市的车费都还是自己的存款。”廖镓说道。 “那你怎么办?丢回学校去啊,让她去申请助学金啊?” “不是,华师不是有公费师范生么?” “公费师范生也要分数啊?能考上大学你还不服从调剂啊?” “现在聊这些没意义了。反正已经走到了想走捷径这条路了。”廖镓道。 聂明贤:“……” “得嘞,那恭喜你啊,还捡到了一个良家玩玩。”聂明贤话毕,就立刻迎来了杀人般的眼神。 不用怀疑,就是刘果和洛听竹。 如果是萍水相逢,别人讲故事的时间都不会停留。 不一会儿,香蔡就买票过来了! 因为众人到的时间比较早,才五点多就差不多集合完毕。 香蔡再回后,刘果与洛听竹二人果然拉她去一旁开始问东问西…… …… 手术室计时面板下,方子业翘着二郎腿而坐,一边听着主刀的袁威宏与麻醉医生‘逗荤’,一边听着麻醉仪有序且规律的滴滴滴哒哒声。 —— ‘嗡,嗡。’ 微信的提示音响起,来自揭翰。 “师兄,我还是别休息了吧……” 方子业:“……” “是不是觉得,再难难不过别人姑娘家了啊?” 揭翰很快给了回信:“差不多,事情应该不是编的。”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有目光短浅的人,二十八万八的彩礼,一个考上了985的女儿都可以卖掉。” 方子业退出了微信,认真地看了一眼当前的时间节点。 2024.11.4,上午八点五十四分。 的确是二十一世纪。 根据香蔡的话语,里面还有很多漏洞需要补足,不过方子业并不觉得自己需要知道里面的“漏洞解析”。 方子业甚至都没兴趣知道廖镓要如何去处理这件事。 “每个人独一无二的根本原因之一就在于每个人的经历千古尽皆不相同。” “揭翰,我不是在劝你,也不是在鼓励和激励你,更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用一句看开点来开导你。” “但我要说的是,我们师门几人,一起走过这段路,而且只要还没死之前,我们就一直都在。” “这段关系也会一直在。” “存在过就无法毁灭。”方子业打字,每一字都经过了深思雕琢之后才发出去。 揭翰长大了,也不是之前那个笑呵呵、自信的‘科研大佬’师弟了,如今的他,甚至变得略有些沉默寡言。 原因与方子业有关。 揭翰并未回复,方子业也没有等他的回复。 站起来后,方子业就移步到了手术台旁,细致地看着袁威宏的操作,更加细节地拆解着他基本功所到达的水平。 越是高端、精妙的操作,越脱离不了基本功的束缚。 功能重建术,尤其如此,如果基本功不到位、不够扎实,就永远无法丝滑顺序地将手术程序走完。 而如果基本功到位了,将每一处细节都托举好了,那么手术功力也就自然而然地抵达该有的境界。 今天的方子业并未多嘴,看了将近二十分钟后,又回到了计时面板下的圆形钢凳上。 刚专业型硕士一年级,与方子业的学生胡青元同届的师弟林方忠慢慢挪着步子靠近。 一边回味着手术台上袁威宏进展的“高端”操作,瞳孔一边迷离着,小声问:“业哥,现在的我们,真还有机会能够混到上台的机会吗?” “以我现在的基本功,我觉得再过三年时间,让我完成哪怕一个分支的缝合都难。” 缝合术,本应该是外科可上台的入门级基础操作。 林方忠到了科室里后,只是听师兄们说以前的科室里,想要上台缝合,并不需要如今这么高的标准。 只需要在练功房里,达到橘子皮缝合,就可以被上级奖励一次缝合机会。 可如今,只有完成皮冻缝合,才能上台被奖励一次。 方子业看着略懵懵懂懂的林方忠,并未觉得他太小太遥远。 硕士一年级于方子业而言,也不过是五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的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确对于规培与专业型研究生的上台要求没现在这么高,但那时候的方子业,也依旧迷茫过。 方子业记得,那时候的他,也同样问过当时身为博士的孙绍青师兄类似的问题。 创伤外科的基础训练室里,缝合术依旧还是那四大工具,橡胶肉皮、橘子皮、豆腐、皮冻。 可现在创伤外科特招专业博士“练功房”出关的缝合术要求还是缝合豆腐,但是上台缝合要求却变成了缝合皮冻。 这就需要师弟们更加熬得住,或者是天赋更高。 “你要多跑急诊科,找洲哥打配合。” “急诊手术,清创缝合,就是你们现在练手的机会。” “你也知道,现在就算是让你上台去缝合,你只会成为拉低手术质量的最关键因素。” “并不是为难你们,只是为了保证手术质量。这是底线。” “无论是毁损伤保肢术还是毁损伤术后功能重建术,功能障碍后功能重建术,都是我们骨科现在第一梯队的手术层次。” “你才刚入门,就有机会直接接触这种级别的手术术式,其实是你们的幸运。”方子业改了看问题的角度。 “所谓厚积薄发,假设你们以后毕业了没有能成功读博,但你可以在硕士毕业期间,积累到可以完成豆腐缝合。” “那你去找工作的时候,你就会比同一届的其他医院的硕士研究生更有底气和优势。” “你的见识、你的经历,是比较特殊的……” 林方忠轻轻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师兄,我们科室目前的情况是不是有些类似于国外的宽进严出?”林方忠尽量为自己构建自信。 方子业也点头:“有一些类似,但也没有那么宽进严出。” “你们不用担心毕业的问题,主要还是多多学习技术,包括临床的治疗思路,用药方案等。” “这些东西融会贯通了,以后再去工作时,你们就会觉得非常轻松。” “比起毁损伤保肢术术后的医嘱,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后的医嘱,那也太简单了。” “比起毁损伤保肢术的术中操作,你会发现,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就是你看到手术的局部。” “这就是厚积薄发。” 林方忠进是七年制学生,本身的天赋不错,目前也是他正式进入创伤外科读研的第四个月(八月份入科)。 林方忠果然变得其他人口中所说的低调学生:“师兄,谢谢。” 方子业回道:“好好练,师兄我让你练的东西,肯定都有格外讲究的,只是没有其他人对你指手画脚过,所以你不好再进行横向对比。” 林方忠也是自己的直系师弟,是袁威宏的学生,方子业对他也是特意调教过的。 嗡嗡。 方子业说完,揭翰的信息正好送达。 揭翰: “女子坚定如磐,君子自强不息。” “这不是性别歧视。” 方子业看完,把手机直接一收。 林方忠也看到了这条信息,不过看得似懂非懂,默默地又“爬”开了方子业所在的位置,矗立在一众硕士和博士中间,看着手术台,眼神迷茫又挺着属于他的坚强…… 第705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求订阅) 第705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求订阅)“如果没人捞上岸的,那便只能沉入海里。有很多人都如此沉入了海底,她说自己只是幸运的个例。” 方子业在客厅中,端着茶,本在查看电脑上后续一周的行程安排,转移目光至手机上后,看到了廖镓的回信。 方子业放下茶杯,谨慎地回信道:“这么年轻,能说出这种话来?廖哥,你不会是遭遇了什么高级的神仙套吧?” 廖镓回得很认真:“我也思考过这种可能性,所以就还考究她一段时间呀。” “如果她真心是为了学习的话,以我现在的财力倒也不是不可以支助一个学生。” “但得看她的诚意了。”廖镓回得有些坏。 方子业知道,廖镓虽然经常去风月场所,但从不招惹良家,只是为了给自己立一个潇洒的人设。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取长补短,正常不过。 方子业也不会站道德的制高点:“廖哥,这并不是钱的事情,我们团队都没人可以玩得转这一套。” “而且廖哥你吧,遇到她的位置的确有些让人浮想联翩,还是要小心一些……” 方子业是将廖镓视为自己团队的核心靶点的,可不想自己都还没有“开火”,廖镓却进了别人的‘囚套’! 哪怕这个‘囚套’与自己的专业无关。 “子业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去担心一下你家听竹…”廖镓相对客观地回道。 方子业对洛听竹是很放心的,她说过与香蔡“亲近”主要是为了防备这女孩为了钱踏出最底线一步,真被廖镓祸祸了。 虽然同为一个团队,洛听竹敬重廖镓的个人能力与专业素养,但毕竟作为女人,洛听竹对于廖镓的‘风流’,从来没有信心。 “廖哥,咱们不聊这些了,聂明贤与你提过那件事没有?”方子业改了话题。 方子业并没有厚此薄彼,他为团队里的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套礼物。 兰天罗的礼物早就送了过去,目前兰天罗非常欢喜。 而本来给揭翰准备的礼物,则因揭翰前段时间的‘破防’,所以方子业比较谨慎地还拿在手里,打算予以修正之后再送。 聂明贤的‘礼物’,则是已经送出去了。 刘果不是主要团队核心,她只能算是聂明贤的‘家属’,被顺带纳入到团队里,负责肿瘤化疗的整体框架。 才经历了一次合作,方子业还没有将其视作绝对的团队成员,所以不可能去准备礼物。 廖镓这个不关键因素,是方子业最觉得没办法把控的,因此就更加上心。 做课题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得出来的,需要团队的力量,核心团队的综合实力,影响到课题的进度、课题的高度。 廖镓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 廖镓比方子业大得多,因此方子业的一举一动,心若明镜:“子业,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来中南医院,而后又跟着来疗养院,主要是聂明贤的相邀。” “我这个人吧,你可以说我烂完了,浪惯了,所以你突然给我列一个框架,我会本能地觉得不舒服。” “而且,你列给我的东西,好像也没有特别戳中我的g点,因此也回不给你单纯的喜欢二字。”廖镓比较委婉地婉拒了。 方子业再次端起茶杯,余下的茶味儿很浓,刺激着舌苔,一瞬间渴感更重。 不过方子业根本来不及理会这些体感:“廖哥,我的心意其实您应该是非常清楚的。” “我们团队,真的很缺你这样一个可以在动物模型方面独当一面的人才,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如果让廖哥你感觉不舒适了,我给您真诚道歉,希望您别生气。” 这便是临时团队,没有其他枢纽架构的成员的不确定因素了。 兰天罗和揭翰两人,是方子业的直系师弟,三小只是从下级医生一起成长起来的,方子业的每一步成长,他们都有见证和经历。 所谓感情,也就是在这一步一步走,一餐一茶,一顿又一顿的饮料,日常之中慢慢磨合出来了。 再说聂明贤,聂明贤与方子业的相识是“偶然”,在之后,聂明贤也参与过非常多方子业的事件,两人合作的事情也不算小。 如今,方子业又一定程度上与聂明贤的老师绑定在了一起,再加上聂明贤本身就对医学极有兴趣,只要戳中了兴趣的点,聂明贤也不会乱跑。 廖镓很快回道:“生气不至于。” “方子业你也不用这么谨慎,我是真的浪惯了。” “要说团队的实力,方子业你所在的团队,目前虽然只是初具雏形,但未来的潜力绝对不亚于我遇到过的院士团队!~” “可综合实力上,其实还非常野路子,非常不成熟。所以在这方面,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更关键的事情是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后面的方向,但可能就是一开始就不喜欢被束缚,所以现在也还改不了这样的脾气吧。” “跟聂明贤刚来时,我以为我会特别羡慕方子业你的相关成就,我如果可以融进来,我也可以得到——” “事实也是如此!~” “可现在我再回过头,我发现这些东西真拿到了,也就那么回事。” “方子业你也可以说我过得太顺风顺水了,没有特别经历过社会和生活的毒打,所以有点飘。” “可这就是我的经历。” “我现在的财富吧,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正好就是在国内最舒适的状态!~” 廖镓将理由罗列得非常明白。 想要拉拢人,只能从三个层面着手。 一,感情,二,名,三,利。 方子业给不了利,廖镓这个逼,对名声没有任何追逐,名气也带给不了他爽感。至于说感情的话,廖镓如今处于感情荒漠区。 “廖哥,那我们就不聊这个事情了,我以后也不多做什么,咱们一切随缘。”方子业非常果断地放弃深入的想法。 廖镓都明说了,我不爱名,你再给我灌什么课题,我也不会那么喜欢。 就算是强留下了,还是不舒服。 当不了特别要好的朋友和团队成员,也可以以后江湖相逢一笑。 “对,一切随缘。” “我如今已经年过三十五,将近不惑,我现在最大的体会就是,一切随缘。上天自有安排。”廖镓道。 “那廖哥你先休息。”方子业割断了两人的对话,而后放下手机之后,开始按压太阳穴。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将近二十秒,方子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来自手外科的刘煌龙。 方子业让手机响了差不多十秒钟,才放下了心情,选择接通,笑着问道:“刘老师,有何指示?” “没有指示,只是给你汇报一下,我也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不再给你惹祸,开始老老实实的修生养息。”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模拟你在创伤外科目前的模态,先休养生息,将团队的根基建起来。” “免得到时候出现脱节——” 方子业闻言,忙道:“刘老师,如果只是这样的小事的话,您根本就不需要给我打电话的吧?” “刘老师如果有要事,不妨直说?” 刘煌龙除非蛋疼到无药可医,才会为了这么一句话,特意给方子业打个电话。 刘煌龙又不是方子业的下级,更不是附属,如果真要说这句话,邀请方子业吃饭的时候,随便提一二句才符合他的身份。 刘煌龙说:“的确有件事需要麻烦一下方教授你。” “是我老丈人的事情!” “嗯?刘老师您说。”方子业哼了一声,双耳竖起,全神贯注。 “方教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如此紧张。” “是我老丈人,年纪毕竟大了嘛,又经常工作,所以腿脚略有些不便。” “可又没有到要手术的地步,于是我就请了我们医院康复科的教授咨询了一下。” “康复科的肖主任强烈举荐了你,我这才知道,原来子业你还是康复高手呀……” 方子业这才松了一口气,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可也不是什么小事。 年纪大了的腿脚不便,那就要看会不会影响到刘煌龙老丈人的工作状态了。 如果影响到了,对方可能就得病休退一线。 一位院士大佬,是否亲临一线,那江湖影响力还是略有差距的。 刘煌龙就是自己骨科的人,方子业也就没藏着掖着:“刘老师,如果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可以见上一面,我顺便给一点不专业的意见供给参考。” 方子业对刘煌龙的岳父还是颇为忌惮的,对方太热情,差一点就给方子业找了很多“得力”助手,而且个个都是行业内的大佬。 如果不是方子业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可能早就加入对方了,比如说肝胆外科的院士…… “方子业,你看你这么说,不就是见外了么?” “下周末吧,下周末找个机会,我带我岳父来创伤外科,你给亲自看一眼。”刘煌龙道。 “那行,就这么约定了。”方子业答应了下来。 寒暄结束后,方子业的右手食指搔刮着胡子,而后轻笑起来,低声道: “如果我自己没有从疗养院闯出来,恐怕现在也没有为这种级别的人物诊治的资格吧?” “资历这种东西,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去闯的。” 方子业也没将这种事情当一回事…… 当前的任务非常清晰,时间线的节点也全都在脑海里了,除了廖镓这边方子业还不知道怎么去盘算,其他的事情,方子业倒是都有一定的把握。 不过方子业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让自己人生的所有事情都圆满,那么就一切随缘呗。 …… 时间如水,一晃就又是接近一周时间过去。 十二月九日。 周六。 上午七点。 虽然是周末,但创伤外科的医生办公室里非常繁忙!~ 医生办公室的大门紧闭,所有人都围罗在了办公桌前,但没有进行交接班。 袁威宏手里拿着一份昨天刚制成,今天刚拿到手的报表以及任务分配——看了足足有十几分钟。 而后才扬声道:“四天之后,也就是十一月十四日,我们鄂省会迎来本年度最关键的任务之一,也就是骨科coa的协办。” “本次骨科年会,由华国医学会、华国医学会骨科分会主办,我们鄂省医学会承办。” “分配下来也就是说,我们鄂省医学会的骨科分会,需要排布好这一次的内容。” “骨科分会的主任李峰主任,与我院脊柱外科的骨科分会副主任蔡恒副院长商定了我们骨科这一次的接待任务与现场安排。” “其中,与我们创伤外科有关的是,由我院创伤外科负责张兴泽院士、江保国院士的接待工作。” 袁威宏说到这里时,所有人的目光不由一闪,看向了方子业所在的方向。 目前,依旧在骨科临床和科研中比较活跃的骨科院士就那么两三位。 21年新晋的张兴泽院士、江保国院士,23年评选的唐福培院士,全都是从事的创伤外科相关方向。 其中,唐福培院士有军医院的背景,即便是骨科年会coa,也未必会到来。 可一般来讲,coa这种级别的协办方,在负责院士接待工作时,也会尽量地分配均匀,不会一边倒的让一个医院的一个专科负责。 然而,院士虽然目前脱离了“接位制”,但实际上,整体原则上,依旧遵循专科接班人的暗中原则。 也就是说,只有创伤外科的老院士故去或者成为了资深院士之后,才会有新的名额。 目前,整个鄂省的创伤外科,最有机会接近这一步的人,已经被判定并不是同济医院的段宏,而是将重心转移向了方子业—— 办公室里变得鸦雀无声。 方子业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也不好说什么。 袁威宏道:“这个任务,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因为我们除了要做好接待工作,还要做好导引工作。” “特别是张兴泽教授,他目前身为华国医学会骨科分会主任委员,这一次需要作的演讲非常多。” “因此需要一个熟悉地形的人,提前踩好点,提前安排好张兴泽教授的议程和路线图。” “提前做好沟通和交接,问清楚张兴泽教授与江保国教授二人的行程,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落地,什么时候回去。几点的机票或者高铁票。” 袁威宏说完就看向李源培:“李源培,张兴泽教授的议程行程你来安排,能做得到么?” 李源培闻言喉结上下鼓动了两下,点了点头,但答道:“袁老师,我可以接送,但我可能需要一到两个人帮忙。” “你自己安排,除了科室里有其他任务的,其余人你自己协调。” 袁威宏说完,放下手里的名单,低声道:“如果两位教授的时间没有绝对冲突,就让子业开车带你们去吧。” “你负责引路。” 邓勇闻言则插了一句嘴:“只是派子业区会不会不太好?张兴泽教授毕竟是职称级别比较高。” 学术会议不单纯是临床医生的事情,邓勇目前虽然还没有回归临床,却也有权参与任何学术会议。 “邓老师,我是这么想的,去机场或者高铁站接待,并不需要正高出面,方子业是副高,年纪也小!~” “这样既不显得张兴泽教授非常讲排场,我们也派了人。” “至于张教授等人到了汉市后续的接待工作,李峰主任以及段宏主任另有安排。” 鄂省医学会框架很大,骨科分会只是分会之一,除了骨科分会,还有创伤外科分会,则是段宏是主任委员。 只是创伤外科分会虽然与骨科分会处于“平行”架构,但名义上还是由骨科分会统管,创伤外科分会只是由学组晋升为分会,并不是独立出去了。 “好!~”邓勇也每多说什么。 如今是袁威宏在位,他不好过于指手画脚束缚袁威宏的发挥。 袁威宏接着道:“第二件事就是,邓老师、韩老师,您二位作为我们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代表,可能也需要承担一定的接待任务。” “李峰主任给了我一份名单,其中一部分教授,可能需要你和韩教授出面处理,我的级别不够。” 韩元晓也同样只是暂停中南医院的工作,并没有被辞退,所以参加学术会议,是他作为教授的正常权益。 而且,目前韩元晓教授身上的骚气,已经将祛除完毕,很快就可以回归临床,所以,让他出面代表鄂省创伤外科的一员,去与全国的同道接触,恰到好处。 其实就是邓勇带着中南医院的正高去认人,目前,邓勇因为方子业的关系,也勉强被依托为全国顶级专家之列,勉强挤进了‘段宏’等人的圈子。 袁威宏虽然是创伤外科行政主任,但在全国coa会议时,别人不会看你的单位任职,只看你的资历,还有与其他人熟不熟。 袁威宏接着看向宮家和教授:“宫教授,您是初来乍到,也是贵客,就没有给您安排任务。” “反而,同济医院已经安排好了人处理好了您的行程申请,您可以酌情予以回复。” “我们也给您安排好了助手。”袁威宏立刻讨好一般说道。 像宮家和这种级别,已经可以与段宏平起平坐,到时候必然都是一方分会场的主席嘉宾,可以负责一个分会会场的节奏,坐在上面,就是一方江山,是中南医院的定海神针。 这根定海神针,比邓勇都还要稳。 “我都听袁主任还有李峰主任的安排。”宮家和回得非常接地气,并未强龙压地头蛇。 宮家和这种级别,肯定不会去做非常简单的接待工作,更不需要去陪侍酒之类的,他要做的,是接受其他人的尊敬,在自己的圈子里代表中南医院的身份,彰显一方底蕴。 甚至,宮家和目前代表着的是鄂省创伤外科的底蕴,在全国的话语权与影响力。 ……袁威宏做好接待的规划和行程后,便马上将人分成了数堆。 陈芳、彭隆二人也不可能闲着,他们也有任务,比如说会场现场的秩序,工作人员,都是需要科室里的研究生和博士担任角色的。 虽然有一部分会有药企、公司的人帮忙,但他们毕竟不那么专业,员工的资历也是鱼龙混杂,肯定需要在大会场、省内骨科会议会场混过的研究生和博士们,去承担任务…… 韩元晓非常主动地接管了彭隆教授组,邓勇则是去了陈芳所在组指挥。 袁威宏则是将方子业等人收拢了起来,道:“子业,这一次的骨科年会,你的任务最终,责任也最大!~” “因为你除了有自己作为讲者的角色,可能还需要在其他分会场开始游走,避免有人不长眼睛,就对着我们医院的人开始喷粪。” “研究生分会场和青年分会场你不用管,只要注意邓勇教授、刘煌龙教授,我们科骨病科的杜英山教授的发言场次即可。” 方子业听了,马上道:“师父,我现在已经有四场讲者了。” “我自己只申请了一场,另外三场,是找我约的。” 骨科年会的讲者名单,最正常的就是自己申请,特殊的就是名气比较大的教授,会由主办方和协办方进行邀稿。 “什么时候?你赶紧告诉我。”袁威宏耳朵竖起来,开始记录时间。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这一次的coa,分了十几个分会场。 如果到时候时间冲突了,那么袁威宏也要提前给其他人汇报,让他们自己小心。 “14号两场,上午九点一场,创伤外科分会场,下午十六点半一场。创新与应用论坛。” “15号一场,上午十一点。手外科分会场。” “16号的上午九点。骨病科分会场。” “本来骨病科分会场是邀请我14号上午九点就去讲的,我给推了,举荐了聂明贤。”方子业说。 “听竹这一次不参加?”袁威宏追问。 “听竹目前是我们创伤外科的博士后流动站工作人员,并不方便去骨病科露面。她去了青年会场。”方子业道。 “讲题你都写完了吧?”袁威宏马上问道。 一场汇报和四场汇报,可完全不一样。 方子业道:“七号才给我最后的通知,我本来只打算说一场的,现在也就是初稿,最后也就只能是初稿了,我没时间改!~” “师父,不是我不认真仔细,而是我没有时间,我只能先搞好我们创伤外科的两场。” “其他的又推不掉,就只能去混了。” 袁威宏虽然很不满意方子业的话,可方子业说的是事实。 是骨科年会的其他参与人打乱了方子业的计划。所以,方子业肯定做不到尽善尽美。 这不是方子业主动举办的学术报告,是约稿! 因此,追求尽善尽美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子业说完,接着道:“哦,对了师父,周五晚上,也就是十五号的晚上,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约了饭,您最好也要去。” “今天刚给我发的信息。” “今天才出来所有的议程表。” “十六号的中午,魔都六院,十七号的晚上,华山医院,十四号的晚上,京都人医的江副院长也给我发了信息,邀请我一起吃饭。”方子业对自己受到的重要邀请,如数家珍。 袁威宏听了,认真咀嚼每一个时间节点。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磨铁成针非一日之功。 方子业能够收到这么多的邀约,绝对不是因为方子业长得帅,也不是方子业突然异军突起。 而是方子业经过了一年半的积累,而且这些积累达成了“弯道超车”的关键标签。 袁威宏深思后,回道:“我尽量安排,但我不能保证所有的都能到场,你师父我也有朋友!~” 方子业马上说:“师父,其实我也想推几个,只是想听一下您的建议。” “虽然现在张老师没有行程邀约,但免不了到时候会有突然的当面邀请。” “行!~你自己思量着来吧,我也不知道要推哪一个比较好。”袁威宏直接摇头,不接方子业的话。 魔都六院、华山医院、华西医院、京都人民医院,哪一个在骨科的江湖地位不比你中南医院高级得多? 能够有一两个医院的大佬和你一起吃饭,都是给你面子了。 如果不是方子业,就是邓勇要厚着脸皮主动凑着去和他们吃饭了,而不是他们约你。 袁威宏说完了方子业的事情后,又看向了李源培:“源培,这份表格,你来好好分析一下,我觉得我头有点大。” 李源培其实也有电子版的表格:“袁老师,您没有必要考虑所有的情况,我们就只要做我们自己的任务就好。” “这是骨科整体的年会,又不是我们医院主办的学术报告,我们先把自己可以安排的安排上,其他的难点交给李峰主任啊?” “让他去查漏补缺,我们不坐这个位置,考虑这么多干嘛?” 如果是以前,袁威宏自然是听了李源培的建议。 但今天,袁威宏却摇了摇头:“源培啊,所以你不觉得头疼啊?” “李峰主任,段宏教授,还有那么多副主任,特意将接待院士的工作交给我们医院我们创伤外科的意思是什么?” “人家这么给了你面子,你在这里说你就只想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别人给你搭了肉梯,你就给别人放一个屁作为回报?” 李源培完全一脸懵,袁威宏说的话,完全戳中了他的信息盲区。 鄂省想要推方子业去争未来的骨科院士位置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李源培这个层级可以接触得到的。 “袁老师,那我也不知道怎么排布了。”李源培也很懂事地没有反驳。 “秦葛罗,你先带几个人去查房吧,我再和子业、源培合计合计这一次骨科年会的事情,争取这周末有一个初步的规划。” “不影响到工作日的手术安排。” 方子业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表,道:“师父,我今天还有门诊。” “那你去你的。”袁威宏点头,表示他早就想到了这件事。 方子业是新晋的副高,门诊安排在周末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毕竟年轻嘛。 秦葛罗现在的门诊日也是周日。 “林方忠。”方子业转头喊。 林方忠立刻跟着方子业往科室外走去。 周六的门诊也是八点准时开放,最多可以晚到十五分钟左右,否则候诊的患者不耐烦了就可能投诉。 …… 出了病房后,林方忠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拍了拍胸口道:“师兄,这coa的阵势也太大了,我从这周一就感觉快喘不过来气了。” 方子业点头:“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协办coa的压力,需要考量的因素太多了。” “以前都是去参会,所以就只要走马观花,什么任务都不用想。” “现在作为协办方,发现琐碎的事情太多了。” “就我师父上午提的这些,都还没真正开始呢。” “到时候,可能有几十个现场报到口,都需要我们汉市的研究生们去现场负责报到指引,还要给礼品,参会凭证。” “还要提前去核查会议现场的布置,提前去会议现场检查设备,准备好各种电脑型号的接口!” “这些东西不能全交给酒店的,我们自己也必须要有准备才行。” “我们科负责的分会场江耀厅303,一切都要安排得尽善尽美,不能有任何差错,这是对会场参会人员所有人的尊重。”方子业现在说话,也越来越有‘范儿’和压迫感了。 林方忠点头如拨:“李源培师兄说,让我到时候负责拿电脑,记录每个讲者的ppt标题,到时候写文章也好。” “如果有老师没拿电脑,就用我的电脑。” “当然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方子业笑着道:“可能性小也要准备好,到时候充电器啊,转接头啊之类的都不要忘记了。” “这个月结束后,我们还有鄂省的骨科年会,那时候你就会更有经验了。” 林方忠非常期待地问:“师兄,想要在这种级别的coa分会场发言,一般需要什么级别啊?” “我给你算一下吧,我们鄂省,就整个创伤外科而言,只是算我们中南医院、省人医、同济医院、协和医院,就大概有十六个正高级教授。” “这还不算四医院等。” “全国有三十多个省份。” “与我们创伤外科分会场有关的日常安排,总共才一百三十三项。” “到时候,什么京都协和医院,同济医院,京都三医院,京都积水潭、京都人民医院、华山医院等这些医院会占了主要名额。” “像我师父邓勇教授,运气好的话可能申请到一个位置。” “段宏教授之类的,则必有位置。” 方子业看着林方忠的表情越发崇拜,马上意识到自己有自吹嫌疑,便道:“你师兄我是运气好,不小心踩到了比较敏感的点。” “否则的话,我最多就是去青年会场露露脸,也还得看其他人愿不愿意给机会。” 林方忠摇头,挤出近似于医美修饰过的眼角:“师兄,您也别太谦虚了。” “科室里谁还不知道师兄您已经优秀到近乎畸形了呀?” “大家都说,您现在算是我们医院骨科的门脸之一。” 方子业笑着点了点头:“或许算是吧。” “也是师父们愿意托举我,没有让我遇到一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 “否则的话,在很多医院,新老医生的交接棒都能打死人,新技术想要衍生出来,就会影响到老教授们的‘声誉’和‘利益’!” “意见不合,你想要在临床中开展新课题的机会都没有,要么熬,要么走。” 方子业说到这里,轻轻摇了摇头,遗憾道:“其实我们医院现在也处于这样的局面,希望没有给你们带来特别大的困扰。” 这是其他医院的下级会遇到的问题,同样也是中南医院现在正在面临的问题。 科室里的资源有限。 病床资源固定,如果要开展毁损伤和保肢术,那么其他病种的患者就没有归处。 都没有病人,你开展j8的临床试验? 而现在的创伤外科,一切都是以这两个术式为主,换句话说,于林方忠等人的环境而言,你不往这两个手术上靠,你不死也得被人‘逼死’! 方子业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学阀或者专业阀,但目前创伤外科的资源有限,他被动地变成了这一头猛兽。 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也没得选,如果不选择这一条优势路线,那就是把大好局面拱手让人。 以自己的短板去迎战其他人的优势病种和手术术式。 方子业正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努力地希望,现在正在读书的研究生们不要脱节太严重。 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弥补,可以跟得上节奏,不至于太被影响前程。 方子业自己就是从这样的位置上来的,而且时间也还不长,所以方子业现在还知道别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什么感觉,所以尽量地多做一点事情。 等到以后,方子业脱离底层久了,或许就不能像现在这般共情了。 “师兄,其实没有。”林方忠略低下头,声线似有似无。 “你不要说没有,你也骗不了我。” “你师兄我现在的这里,还不至于被人吹捧得完全不清醒!~” “所以,不管你骂我也好,怕我也好,还是真的尊敬我也好,我也会一直将你当作我的师弟。” “而且,因为你是我的师弟,所以我对你的情愫,必然与对别人有所不同。”方子业的思维非常清晰。 林方忠就不答话了。 “林方忠,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你现在的位置,也就是我几年前的位置,所以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想一些什么。” “当然,你们具体会想些什么,我也不清楚。” “但如果机会合适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我也不会生气。”方子业说。 林方忠听到方子业这么说后,才鼓起勇气道:“师兄,现在科室里的确有一些闲言碎语。” “特别是陈芳副教授和彭隆副教授组的同学和师兄们都说,他们全都是陪跑的人。” “除了熊锦环师兄之外,其他的师兄弟,完全没办法和邓教授组的研究生过招。” “因为我们得到的资源分配就不均一。” “所以,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留本院,他们要考虑的是去哪一家地级市医院。” “甚至,想要考博的话,我们科室的名额,都会被我们组的学生固定!~” 方子业点了点头,反问:“但事实呢?” 林方忠瞪大了眼睛,没懂方子业的意思。 “事实就是,韩元晓教授的博士,更可能是韩元晓老师的硕士,我们组的博士,更可能是我们组的硕士。” “其他的师兄弟们,能拼就拼上来了,没拼上来的,也就都走了。” “想要做到绝对公平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客观的公平。” “那就是在留院、考博的那一刻,保证机制公平。” “现实也是如此。” “有人连饭都吃不起,有人却天天请家教,上各种培训班。” “但是,不管再怎么不公平,为人父母者,有能力的情况下,都不会在能让孩子上补习班的前提下,让自己的孩子去体验饭都吃不饱状态下还要学习的感受。” “医院之间也是如此。” “同济医院创伤外科每年能拿到的省级科研经费与我们医院创伤外科就有很大的差距。” “高校之间也不可能公平。” “华清与京都大学得到的经费支持,远比其他高校高。” “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些高校,也不是从第一开始,就是全国第一流的。”方子业回。 林方忠接道:“但师兄,华清和京都,不就是占了地利优势,优秀生源资源集中优势么?” “那又如何呢?这已经是客观的局面,你改变不了,京都大学和华清大学也不会容忍你去改变现状。” “我们能做的,要么就是去加入它们,要么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搜罗一些真正懂行的优质生源,完成新一轮又一轮的生生不息。” “有什么本事吃什么饭。”方子业说。 “到门诊了,以后再聊这个话题吧……” 方子业主动结束了话题,不过,他才进到骨科门诊所在楼层,手机就闪起了信息—— 来自湘雅医院的周彦教授。 第706章这里有人装逼。 第706章这里有人装逼。“谢谢方教授团队的基础研究支持,之前调研的癌症村事件已经另有眉目。” 周彦教授的话不多,浅尝辄止。 方子业看完暂时站定,快速编辑道:“周教授,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任务的完成人还是实验室的一线人员。故此不敢居功。” “方教授你要谢,实验室里的老师们也要谢。” “想要从茫茫多的未知成分和结构中寻到关键节点,没有方教授你梳理线条还是不行的。” “方教授今天要门诊吧,我就不打扰了。”周彦的心思还颇为细腻。 方子业也就没再多回话。 华国的癌症村数量不少,原因未明者也不只有之前周彦教授框给方子业的那几个。 调研中,如果未发现已证实的致癌物超标,那么就需要寻找新的致癌物,并且对其致癌性进行定格,到底是一类还是二类或者三类,这是公卫必须要做的事情…… 这件事方子业的确没有那么大的功劳,但也实在地帮忙梳理过,在主框架搭建上有一定贡献,但都只是猜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数据支撑。 …… 中午,十二点四十分。 方子业才送走‘上午场’最后一个加号的病人,闭合诊室门后,方子业与林方忠二人抬起盒饭开始扒拉。 大概十二点五十分,有病人与家属拿着检查单尝试着推开诊室的门。 推门的吱呀声响起后,林方忠回头,方子业抬头,两人的嘴里挂着菠菜和才送进嘴里的辣椒。 八目对望后,是病人和家属默默地关上了门。 吃饭最大的规矩,在华国是畅行无阻的。 方子业现在是门诊的坐诊医生,并非急诊科的值班医生,按道理该享受准时吃饭的权利。 方子业继续默默干饭,倒是林方忠立刻起身到了门边将门反锁上。 坐下后,趁着嘴里暂时清空低声开口:“师兄,按照你这加号的节奏,一天恐怕要看六七十个病人。” 门诊正常的工作时间就是七个半小时,上午的八点到十二点,下午的两点到五点半。 一共就是四百五十分钟。 六七十个病人,算上初诊与看结果,至少也有一百来次。 每一次就算是用五分钟时间,也得加班。 或许人次更多。 “林方忠,我现在的门诊结构还是比较单一的,熟悉了流程,看起来就比较简单。” “如果是复杂的综合型病种,那看起来更不容易!~”方子业道。 林方忠没再继续回话,而是等扒完了饭后,才把点好的咖啡端上桌,清理好了桌子后,两人各自后靠斜躺暂时休息。 林方忠暗笑道:“师兄,听科室里的老师说,就算是看单一病种,功能障碍病种的阅片和诊断复杂性也很高。” “邓勇老师每次的平均看诊时间都要在十分钟以上。” “所以,一天能看诊的最大容量也就是四十个左右,有一次加号到五十个,听说加班到了晚上的七点半。” “还是师兄你厉害啊,六七十个号,一般下午六点就干完了。” 能进汉市大学临床医学七年制的,学习能力和思维捕捉力都没问题。 横向对比看诊的时间,就能略窥两人的实力差距。 也能比较客观地猜测方子业目前的综合水平。 “说不定是你师兄我看得比较毛糙呢?”方子业笑着问。 “那怎么可能?这种病种看得毛躁,师兄你都被投诉多少次了?” “其实跟师兄你的门诊,我觉得自己的阅片水平也有不错的提升,但很多时候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不够通透。”林方忠主动给方子业说着自己的提升。 方子业的体感并不大,林方忠才进创伤外科,他的阅片能力短短两三个月也就是从1级5/20提升到1级15/20左右。 都还没提升到2级。 这样的提升,在如今方子业眼里,真的没太多区别。 不过该勉励的还是要勉励:“有提升就好啊,这样就会觉得生活比较充实。” “你现在的水平,比起我当年可提升得快多了。” 林方忠点头,有些窃喜:“托师兄你的带教,我在这方面的提升,的确比同一届同学要提升得略快一些。” “虽然在练功房里找不到提升感,但在查房的过程中,我自己能感觉得到自己看得到的结构会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这还才两个月。” 方子业回了中南医院后,林方忠才开始跟方子业的门诊。 两个月时间,能够拉开其他同学一截距离,林方忠已经很满意了。 积累这种东西,就是要靠着时间和效率慢慢去磨,才能拉开差距。 虽然主要目的并非是拉开与其他人的距离,但拉开距离后的成就感回馈,会让人有些着迷。 否则的话,林方忠此刻不与自己的同学比,反倒是与自己的师兄们比,那不是纯粹找虐么? “诊断框架的三大阅片术、查体、基础理论,是医学最硬核的基底。” “临床操作中,我们创伤外科的止血术与清创术,也绝对是最通用的货币,更提纯点理解就是一般等价物。” “这些节点,你再怎么花费时间去务实都不为过的。” “而且,与理论学习一样,你最开始要做到的就是记忆与初步理解!~” “如果你都记不住关键的解剖是什么,那你肯定阅不好片,如果你连查体术怎么做都不知道,那你肯定也做不好查体。” “类比到外科操作中的清创与止血,如果你连做都做不到,你就无法体会它们可以在临床综合术式中的应用与目的。” “所以,你也不要怪师兄现在不告诉你为什么在练功房里为什么要那么练,你就先跟着练,等到练好后,自有你体会的时间。” “而且林方忠,现在你的机会还算好,等到我的学生回来后,可能你们就要均分跟诊的时间了。” 方子业是一个说话很直接的人,不藏着掖着。 现在胡青元不在,你跟着我我愿意倾心而授,可以后,我也有自己的学生。 林方忠憨笑点头。 谈未来太远,现下能跟着方子业看门诊的机会就弥足珍贵,除了自己之外,邓勇的其他学生都没有这样好的待遇。 一方面是自己争来的,另一方面,就是方子业是自己的直系师兄。 …… 下午,六点十分。 方子业将住院证推给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你父亲的这个情况,你不用纠结这么多。” “如果可以通过吃药就能吃好的话,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以后可能要改行了。” “因为我所学的东西都变得毫无意义。” “你不用纠结,吃药肯定吃不好。结构性的问题,以目前的技术水平,是没办法通过单纯的药物进行改善的。” “他的肌肉之间已经粘连,他的神经出现了卡压,如果不予以松解术处理,肯定好不了……” 方子业让林方忠把青年的父亲带出去后,说话非常直接。 青年犹豫好一阵,才道:“方教授,其实我也不想这么纠结,只是您也知道,我们都是普通的打工人。” “您可能不知道,我为了抢你的这个号,我抢了快一个月,上周六才抢到。” “您刚刚又说,我父亲如果要预约住院的话,可能要一个半月,也可能要两个月左右。” “这时间也太长,太不固定了吧?” “我都不知道那时候能不能请到假。”青年三十二三岁左右,比方子业稍大一些,也是恳切地说出了自己的难度。 方子业站起来,点头道:“我也能体会,如果是我家人生病了总是要等,我也觉得烦躁。一切时间都不固定的话,会更觉得内心不安。” “可问题是,我没办法给你一个特别精准的答复。你想的是可以精确到哪一天的哪一个小时,哪一分哪一秒。” “这样你好请假。” “但是,医学是不固定的,就好比你无法预料你父亲的病情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程度,如果早知道,你肯定早就带他来检查了不是吗?” “如果早知道会如此,你父亲他自己也可能在早年间不会那么拼伤自己的身体。” “我们科室有一个预约患者的本子,上面的信息记录都非常完全,大家都是这么预约的。” “你说吧,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你困难,就提前把你父亲住院和手术时间提前呢?” “谁的家属不用上班呢?” “体制内的也要上班啊,如果来了什么紧急检查,他们也脑壳疼得很。” “我这边有很多体制内的人打电话给我说,他们下个月要搞年度检查、审核,希望我通融的。” “我如果通融了他们,这个月就让他们亲戚住进院来,那之前九月份就预约做手术的普通人怎么办?” “我如果现在可以同意给你插队,就有可能在好不容易排到你父亲的时候,把你插走。” 青年闻言,嘴角一翘一翘,收好了方子业递过来的病历本、住院证:“方教授,您说当然是这么说,可其实还是有操作过吧?” 方子业笑了笑:“你去预约了就知道,我们医院预约病人的本子上,每个人的前面都会有一个标号。” “我们科室啊,每天都会把当日住院病人有几个,是哪几个标号录制出来,发在公众号和视频号上。” 方子业给了对方一个监察的途径。 青年还是意味深长地道:“但是,方教授,你们科室当日出院了多少病人,空出来了多少床位,我们是不知道的,不是吗?” 方子业站了起来,愣神看向青年,不发一言。 青年觉得自己的话也有些太过僵硬,可能惹恼了方子业,便马上玲珑道歉:“方教授,我不是在故意钻牛角尖,对不起。” 方子业则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倒不至于,我也要下班去吃饭了。” “我不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是我没办法回答。” “对预约住院病人的前缀进行标号,每天进行排布视频发布至公众号,已经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极限。” “想要达到绝对的公平,个人能力有限。” “而且说一句不太好听的话,如果我的父母有病需要住院治疗的话,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让他们第一时间住到医院里去。” “因为那个时候,我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医生,我也是我父母的儿女。” “顺带,我这一辈子都是从事医疗相关行业,就必然没有挣大钱发财的机会……” 方子业不否认科室里依旧有本院的人或者同行会钻一些空子,把自己的直系亲属或者旁系亲属塞进来。 但非行业内的人士,是你自己选择了你的人脉关系网不在医疗行业内,你享受了独属于自己关系网的优势,却又想在其他层面处处追求公平。 那就有些想多了。 就比如方子业,从来不会说教育体制内的老师,可以直接把自己的孩子塞进名校,不需要考虑什么学区房。 比如自己老师的女儿,她就可以直接以自己师母的关系,不需要师父袁威宏去运营,就可以直接进入到昌区最好的小学和中学。 怎么了嘛? 青年闻言赶紧道:“谢谢方教授你这么坦诚。” 方子业说:“其实也不是我坦诚,而是我并非故意在给自己立什么高尚的人设,我只是尽我能力地在做一些事情。” “而这些事情就是我的极限,所谓的大义凛然,绝对公平,那不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可以考虑的。” “您还是好好想一下,要么就去预约住院,要么就是按照您的想法,再去其他医院,找其他教授试一试,看看可不可以通过中药的调养,达到您预期的康复要求……” 方子业也知道自己和对方说得有点多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得下班去吃饭了。” “吃完饭后,我还有个视频会议。” 青年啊了一声,很意外:“你们也加班开会啊?我还以为你们医生每个星期只要坐一天门诊班呢。” 这就属于对医疗行业有一点关注,但了解不多,纯粹靠自己臆想的人。 “坐门诊这一天是接诊患者,其他时间要处理住院病人的病情,做手术啊,评估术前术后指征。” “再空闲时间,就是搞科研,自己学习啦。还有行政相关的一坨乱糟糟的事情,可能还要去给学生们上课。” “你说吧,这些时间都需要调和,不放在周末又能放几时去呢?” 方子业现在还没有教学任务,毕竟他的主要档案是在军区疗养院,被借调了出去。 否则的话,基础医学院绝对会给方子业安排一门课程任务,这也是方子业作为副教授必须要履行的义务。 毕竟享受了副教授的补贴。 青年带着自己的父亲往骨科大楼方向离去。 …… “师兄,晚上我有空的,您那边需要帮忙么?”林方忠与方子业并行出门诊楼时,手里拿着两套白大褂,他挤出笑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 “我办公室就那么点面积,你过去了能帮啥忙啊?” 方子业侧头,读懂了林方忠的心思:“好好地先搞基础建设吧,不要怪师兄没提醒你啊,就你现在的基本能力积累,比起我那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学生都还差了有一段距离的。” 林方忠愣了愣,眼角外扩瞪圆:“胡青元他天天打游戏,还搞直播,他…?” 方子业双手抱胸,步履安详,平静解释道:“这些基础的东西我可没帮他,但你都这么看他,证明识人不能只看表象。” “虽然我知道你们都很努力,也想帮着做事,可也要量力而行,并不是不愿意你们来帮忙!~” “现在我让你上台缝合你敢上、敢说不怕影响患者的手术质量吗?” 方子业给林方忠作了一个客观类比,并非pua。 只讲能力而不讲学历,绝对不是要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师兄,那你去忙。”林方忠懂事地不再纠结回答,而是招手与方子业作别,拿着方子业的白大褂回科室方向。 方子业看了一眼时间,只能一边背着包走向实验大楼方向,一边再给自己点一份外卖。 点完单后,方子业便把电话打给了袁威宏。 “师父,现在科室里的任务排定下来了么?今天我还要和兰天罗他们收束数据。” “虽然姚正武教授的邀约可以不细心,也不好太不用心。”方子业开口解释。 骨病科分会场的约稿在方子业的意料之外,但事情来了,多少要准备一点,以示对听者与主办方的尊重。 “嗯,好!~” “你的行程我会让人发给韩静宜,再让她给你列一个特定的行程表。” “哦,对了子业,我听人说,你还给韩静宜加工资了?”袁威宏笑着问。 “师父,涨了一千五,现在月薪六千,算下来工作日日薪三百,有五险一金。” “小韩也有年纪了,而且做事也踏实诚恳。”方子业没想到自己的师父会提起这个事。 “嗯,我就问问。”袁威宏回得轻描淡写。 可方子业哪能不懂袁威宏,很快从等电梯处走向了楼梯间,细声回道:“师父,那要不我去给小韩提议一下,再给她降点工资?” 袁威宏大小算个老板了,下面拖了一大堆的人,他与邓勇这样不懂科研的老板又不同。 现在,袁威宏应该也是想请个科研助理了,而他出手又不好太寒碜。 方子业与袁威宏同属一个团队,以后两个科研助理必然会接触,如果袁威宏给的钱还不如方子业,对方子业对袁威宏都不太好。 “算了,你师父也还没有你想的那么穷。”袁威宏知道方子业猜到了他的心思。之前找科研助理只是一个预想,但这一次的骨科年会,让袁威宏意识到,自己目前必须要有一个专职的科研助理了。 提到这个,方子业谨慎思考了一下,才道:“师父,您要不帮着给邓老师打个电话?” “其实,我们大团队,再给李源培配一个人是比较妥当的,不然他每件事情都要自己细节化,很耽误时间。” “可源培自己的资历不够,邓老师对这方面没有敏感度。不如以他的名义给李源培分派一个人。” 袁威宏当即打断:“不是邓老师没有这方面的敏感度,是他不方便配一个助理!” 方子业瞬间哑然。 也是,以邓勇的脾气和行事风格,有些事情的确不适合被其他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否则就是给自己埋下的刺。 邓勇的脾性,再怎么洗本质上就是荤素不忌,上不得正式的台面。 “那就算了吧,师父,当我没提这事儿。”方子业说。 袁威宏道:“你能体谅同学是好事,可想要单纯以行政和管理的方式在科室里立足,李源培就必须要闯过去。”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专科科室的专职行政,所有的医院都从未出现过,他要开此先河,就必然要有自己独特的能力和魅力才能正规化。” “这不是靠谁体谅就能做的事。” “哪个吃第一口螃蟹的人不需要吃苦和冒险?” 袁威宏接着又问:“对了,你那个化疗的临床试验,一期的部分数据应该开始搜集了啊?” “怎么样咯?” 方子业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但好用。” 微循环化疗方案第一周化疗期后的一月数据与传统化疗的对比数据出来了。 肯定达不到理想的状态,可也将传统的全身化疗方案踩在了脚底板摩擦了。 全身的副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一点,就可以让方子业高调宣布这是跨时代的“化疗革命”! 只是吧,毕竟一期临床试验的化疗药物浓度没有达到最理想的状态,所以疗效的预期,达不到理论中的那么完美。 只是比传统的化疗效果好了数倍。 理论上,则是可以通过化疗,达到临床治愈效果。 “那也可以了,科研嘛,就是一步一步往前推进的,即便走了捷径,也不要想着一步登天。” “更何况,传统的化疗是广谱靶点,并非特异性靶点,因此想要达到最理想的状态,还是要依靠新药物的研发。”袁威宏回道。 “嗯,是的师父。” “从60分到95分依靠努力肯定可以达成,但要从95分到100分,肯定需要天赋和机缘。” “我们做的只是努力。新药研发才最终定格的天赋,也是机缘。”方子业说完,又道。 “就不知道,师父您目前承担的糖代谢相关的基础科研,可以提升的天赋到底能到96还是97。” 传统化疗的疗效可以有60分的话,那么通过改良传统化疗,建立微循环化疗方案,最后理论上可以达到90分以上的成绩。 想要到一百分,应该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真的出现了靶向药物,再结合传统化疗,也不可能到100分,只能是无限地去逼近这样的理想状态。 袁威宏即便是在骨肿瘤的糖代谢中,有重大突破,也没办法将肿瘤的治疗最终疗效达到99分。 这种客观现实必须认定。 但能够达到95分以上的治疗效果,就已经是当前几十年甚至百年来,骨肿瘤治疗可以达到的上限,可以为骨肿瘤的病人,带来救赎一般的期待。 “不说了,听你画的饼,我都开始慷慨激昂了。” “你是搞医学的,又不是搞煽风点火的。” “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吧,我这边,暂时不用你操心太多的。一切都精进得比较平稳。”袁威宏道。 “好的师父,那我先上楼去了。”方子业挂断电话,从楼梯步道中走出。 新规划的骨科实验室在二十三楼,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关节,方子业是不会选择爬楼梯上去的。 …… 二十三楼都是骨科的实验室,创伤外科有自己单独的实验分部,占据了三间实验室。 其中,邓勇负责一间,韩元晓负责一间,袁威宏负责一间。 综合实验室里有很多办公室以及操作间,袁威宏所在的实验室,有方子业单独的办公间。 虽然面积不大,却也是方子业独有的办公间。 现在,方子业任的,就是袁威宏所在办公室的副主任。 实验室里还有其他人,但方子业并未去会议室,而是径直赶向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后,方子业就先提着花洒给窗台前的绿萝以及兰花草洒了点水。 一边看着挂钟,还逗了逗绿萝的肥叶,直到六点三十五左右,方子业才去洗手,一边等着外卖,一边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下午七点整,方子业准时拉起了微信讨论组的视频群聊。 兰天罗、揭翰、洛听竹等人纷纷上线。 方子业笑了笑道:“可以啊,每个人都有自己提神的东西。” “不过听竹,你是认真的嘛?右手咖啡左手奶茶!” 方子业紧接着又改了语气:“你那里还有人啊?” “嗯,陈希莶在这边玩?奶茶也是她带来的。” “目前,陈广白医生在我们疗养院里办公,他没有自己的别墅,还住宿舍里呢!~” “陈希莶来看陈医生,他还有事,就临时来我们这里坐一坐。”洛听竹回道。 陈广白虽然是陈宋的儿子,但他的专业能力吧,毕竟耽搁了那么久,着实距离想要单独拥有一套别墅差了点意思。 陈宋可以欣赏吴轩奇给吴轩奇准备一套别墅,但陈广白是陈宋的儿子,反倒是不好这么搞。 “你相信陈医生会住公共宿舍么?山脚下不知道哪一套别墅就被他买过去了!~”方子业笑着道。 廖镓砸了砸自己的鼠标:“我记得我们是要开视频会议,不是‘腻歪虐狗会议’吧?” “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洛听竹听了,如今也不害羞了,大大方方地回道:“廖教授,开会也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啊,上来就开始汇报,都不在状态。” “不过廖教授您实在着急的话,就由你先展示数据?” 廖镓也有些不给面子地道:“我的意思是,今天参会的这么多人,除了你们两个之外,其他人都是单身狗。” “还是注意点。”廖镓对这个身份非常敏感。 刘果虽是团队成员,但不负责临床试验试点的驻守与数据搜集,自然今天没有参会。 兰天罗家的童话,揭翰的女朋友黄杉,那肯定也不会出现在视频会议里。 “行,既然廖哥你催的话,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 “廖哥,你资历相对最大,你开个头吧。”方子业道。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转tx会议吧!这里投不了屏,我展示不了数据。” “今天有得忙,没有凌晨一点我们都睡不了,别闲聊耽误太多的时间。” “会议厅我已经建好了,你们直接复制过来。”廖镓建议得干脆果断。 五分钟后,廖镓道。 “根据我搜集的京都几家试点医院的数据,第一周参试人员化疗后的一月预后转归复查数据已经调取完毕了。” “整体的化疗质量还不错,但也有一个变量因素。比如说京都人民医院参试人员3号,她的化疗效果与正常化疗效果对比,仅有1.5倍差异。” “我联系了治疗团队,我们再一次细致的与病理科对接过,再次对病理切片进行了五次评审诊断,结果依旧还是支持骨肉瘤的诊断。” “诊断没有错,化疗方案也是标准化的,以下是京都人民医院根据化疗方案自行拟定的化疗标准,剂量、种类等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效果,比起同组、同科室、同诊断的其他患者,都出现了断崖式的特例,仅比传统化疗的疗效,有百分之五十的提升,我们要对这个特异性的数据进行整理分析……” “对于这个数据,我与治疗团队组,还有京都人民医院的教授们,作了以下分析——”廖镓开始详细地汇报。 做学术和做科研,就应该是做学术和做科研的样子,具体到细节,甚至具体到每一个数据,去分析对比,而不是侃侃而谈。 这些细微到让人脑壳痛的数据,就是方子业等人要处理的问题点,复杂且繁冗…… 时间慢慢推进,十一点四十分。 聂明贤汇报和分析完自己的数据后,开始拍了拍脑壳。 长舒了一口气,建议道:“我们还是对于数据汇报和特例分析预想太过于乐观了。” “今天最多再汇报和讨论一组,不能再搞多了,否则脑壳会炸掉的。” 将近五个小时时间,预想的应该是至少完成五个人的汇报,可事实结果就是,就廖镓和聂明贤两人的数据搞完,大家都觉得有些吃力。 中场歇息的时候,洛听竹那边传来声音:“洛卷卷,我走了,你早些休息。”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和一群糙汉子一起那么拼干嘛?睡个美容觉不香么?” 洛听竹摘下耳机,起身去送。 方子业看了看右下角的时间,便道:“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临床试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们不能为了追求进度,就什么都不管了。” “也别再提一组了,明天我们再上线,继续由我来汇报数据。” 会议开始之前,催大家快开始的廖镓也点头:“我觉得也可以推迟一点。” “这几天整理和讨论这些数据,头都快炸了,不能太操之过急。” 聂明贤等人没有表态,意思就是,要熬也可以熬,不熬的话,他们都更倾向于去休息。 做科研需要有苦行僧一般的意志,并不代表要像苦行僧一样鞭笞自己的肉体。 “那就休息吧。” “别把脑子搞坏搞僵了,明天大家都多睡一会儿,我们下午才开始。” “我明天在科室里还有事情要盘。”方子业说。 其他人也没有觉得方子业矫情。 其实,在坐的众人,年纪都不大,以前就只是觉得突破了下级医师的阶段,就会变得很清闲。 方子业是与大家年纪相近的人,等看到了方子业越来越忙,各种杂事杂糅得让方子业都有些精疲力尽后,他们才知道,其实过了下级医生的阶段,也不可能清闲。 反而各种俗事一大堆,而且这些事,已经是方子业被优待过了,没有那么多的行政任务、无关会议的烦扰! “嗯,那就先这样吧。” “我明天也要参加临床区血管外科组的病例讨论,看看下周的手术要怎么做,还要收哪个病人。”聂明贤也开始吐槽。 廖镓根本不惯着他:“两位繁忙的大佬,请滚出清闲闲聊直播间!~” 洛听竹这会儿刚送人回,听到廖镓骂人,戴上耳机后问:“什么情况啊?怎么廖教授又生气了?” 廖镓道:“听竹,你问问天罗和揭翰,刚刚是不是两个人在这里装.逼了?” “我没有造谣和诽谤吧?” 兰天罗和揭翰二人同时点了点头,兰天罗道:“刚刚师兄和聂明贤大哥,都装、逼了。而且还挺严重那种。” 兰天罗说完,方子业与聂明贤两位参会者就被廖镓这个组织人员踢出了会议室…… 两人都离开后,廖镓才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开口道:“方子业与聂明贤两个人的临床任务也不小,我们以后开会的时候,还是要更加注重一下时间节奏。” “科研时间线可以拉长,但不能影响到他们的临床手术。” 廖镓说完后,又解释道:“我不是说你们几个也和我一样清闲,做不了事情,而是客观分析,你们心里不要有想法啊?” 兰天罗摇头道:“廖大哥,当然不会。” “什么年纪做什么年纪该做能做的事情,我们目前能够在科研领域纵向深入到如此程度,就已经远超同龄人了。” “聂明贤大哥一直都深耕临床,科研天赋也还不错。” “除了我师兄这样不讲道理的变态,谁能够在这般年纪同时双边开花?” “吴轩奇大哥也快三十六岁了,如今不还是多在临床待着么?” “能先做好一头,才是正常人。” 廖镓听完这话,非常受用:“谢谢你们可以这么安慰我哈,不过我的短板我非常清楚,我已经很多年没进过临床了,估计这辈子都再进不去。” “我自己也没这方面的打算,行吧,收队吧。” “你们的未来很坦荡,年纪也都还小,争取加油。权衡好利弊,做到不后悔。” 廖镓说到这,又眯了眯眼睛道:“其实我也没有后悔。” “廖大哥,能做到你这一步,还有什么可以后悔的呀?多舒服啊。”兰天罗道。 廖镓瞥了一眼兰天罗:“你要是不造的话,你现在的收入和经济积累,比我肯定更厚一些。” “年薪千万以上你都不看一眼……” 兰天罗只陪笑,也没后悔。 …… 翌日,虽然是周日,可方子业依旧很早就起床了。 习惯晨起跑步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最近的科室很忙,还有一大堆任务要做,方子业也得去承担起自己职责内的义务。 坐在老地方吃着热干面时,方子业认真地翻看了昨天就做好的今日规划。 第一点就写明了刘煌龙的岳父。 第二点则写着刘高波复查。 …… 闭上手机屏幕后,方子业继续大口吃面。 来到科室里后,方子业就第一时间穿上了白大褂,准备接受计划中的任务摧残。 可让人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在早上的七点四十分,都不到工作日正常交班的点,烧伤科的腾元贞教授却突然造访。 方子业与其在医生办公室的门口迎面相对。 方子业整理衣领的手僵在半空,正犹豫着该怎么打招呼的时候。 腾元贞教授先伸出了右手:“方教授,方便聊一聊么?” 腾元贞的资历很老,只是比董耀辉老教授年轻几岁,目前已经接近退休,是医院里的老前辈。 方子业也伸手与之对握,道:“腾教授,您要我做的事情,我真做不来,也做不到。您可能是找错人了。” 腾元贞愣神稍纵即逝:“我来找你问问我们烧伤科到底该怎么发展,怎么找错人呢?” “上次我来闹过后,回去也与院领导层还有一些老朋友商量了许久。” “最后还是来决定,问问方教授你,对于我们这样的传统科室的未来发展,有什么看法和建议。” “我问了很多人,方教授不妨就当我现在是没办法情况下的死马当活马医,给我一点时间?” “我保证不打扰到你的其他正常工作!~”腾元贞这一次的态度诚恳。 方子业听完暗中无形中揪了一口气,鼻腔忽然略酸。 第707章前辈与现实 第707章前辈与现实方子业先敲了一下住院总办公室的门,里面没人回应后,方子业才用钥匙打开。 规规矩矩请腾元贞教授进门后,请其坐在椅子上,用住院总办公室里的饮水机和一次性杯子给腾元贞教授泡了一杯茶。 双手放在桌子上后,才轻笑道:“滕老师,您是前辈,我是晚辈。年纪不大,资历不足,您刚说要请教我。” “若说得谨慎点,我实在诚惶诚恐。” 方子业咬文嚼字文绉绉,但语气平静,并未卑躬。 腾元贞的年纪蛮大了,整头都可见麻白发,身材中等,老年斑爬满侧脸与耳垂,下颌骨棱角分明,眼神硕硕。 腾元贞跟方子业进办公室后就一直没说话,一是为了冷静自己,二是为了审视今天的事情。 方子业话毕了大概半分钟,腾元贞才开口道:“方子业,我知道,我们烧伤科和你们创伤外科一样,属于机缘性必须存在的科室。” “可烧伤科与创伤外科相比略有不同的是事件发生几率不一样。” 腾元贞比较隐晦地表达了当前烧伤科存在的尴尬处境。 病人少、手术也少。 当前,所有三甲医院全都是差额编制,政府只会发放基础工资,公积金之类的也不多。 中南医院的所有科室也都是自负盈亏,基本上医务工作者的收入全靠绩效这一块支撑起来。 病人量不够,就绩效这一块的三瓜两枣,靠情怀是撑不起一个专科的。 方子业平静说:“可滕老师,您也要注意一点,那就是创伤外科病种的入门门槛低,好一点的社区医院都在做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或髓内钉内固定术了。” 烧伤科的烧伤病人固然很少,但创伤外科的医院体量大啊。 社区医院绝对没有烧伤科,但肯定有外科,至少有骨折治疗方向的科室。 专科的数量多,大家都要存在,其实车祸、外伤等所致的创伤病人匀下来,可能还比不上中南医院的烧伤科。 方子业接着道:“滕老师,其实上次啊,我老师袁威宏教授已经把意思表达得非常明确了。” “传统科室的路,就只有这么两条。” “莽撞起局,接受失败的代价!~” 腾元贞的双目丝毫不动,道:“可现在,哪里还有莽的方向?” “年代不同了啊。” “当年,你们骨科初遇发展时,属于相对‘蛮荒’的时代。所以可以依靠要资源倾斜来发展自身。” “现在,就算是我去医院里要钱,我能做些什么呢?” 烧伤科的困境与当年的创伤外科很像。 地级市医院,汉市的市级医院的医疗水平都发展起来后,病人就被匀走了。 即便是烧伤后的疤痕处理美化,如今也归入了美容科,再加上私立医美的崛起,烧伤科不能只等‘烧伤’病人,否则就只能等着‘饿死’。 方子业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所以没有太多犹豫:“既然滕老师知道时代不一样了,那么莽的形式肯定要更加极端一些了。” “这时候,就不是与天时斗,只能去与人争。” “我个人觉得,这个时候除了霸蛮地去从其他专科抢走几个病种外,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出路。” 腾元贞的眼球突然之间外鼓了几个毫米:“你让我从其他专科去抢?” 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在李国华教授这一辈,就是强行要钱,发展科室的各方面技术水平,最后使得中南医院可以追到鄂省的一流水平。 去解决地级市医院和县医院处理不了的复杂病种和后遗症期病人。 烧伤科的复杂病种与后遗症患者则略不同,一般没有多少科室能处理后遗症患者。 复杂病种的患者,则多是“故去”! 想要重塑创伤外科的老路,烧伤科也错失了时间,中南医院的烧伤科没有赶上一流梯队的时间节点。 现在想要单纯奋力追赶,肯定不如其他医院发展潜力大。 方子业点头:“不然呢?除了这个选择,滕老师您想得到别人的施舍?” “怎么可能呢?” “就好比皮瓣移植术,我们手外科宁愿再发展手外科二病区,也不会轻易地将其送出去。” “好比我们创伤外科的复杂骨折的综合治疗,我们宁愿发展创伤外科二病区,也不会把这个病种丢掉。” “这就是事实。”方子业的声音不大,语气刚果。 你不去抢,等着人送? 老师,这是二十一世纪啊。 “那怎么抢得过?” “这不是自己送人头么?”腾元贞的音色弱如细蚊。 腾元贞懂方子业的意思,就是说把这个病种拿过来,我做一段时间,我保证比你做得更好或者对等。 所以,医院层面,你必须承认我的能力,让我与他均分病种,或者是全盘交给我来接管。 方子业依旧声音很平静地道:“那滕老师您除了期待烧伤案例增加,别无他法。” “因为一旦出现了特殊的烧伤患者,他们都更愿意去同济医院和协和医院,绝不会来中南。” “或者滕老师您期待,科室里出一个不世天才,可以带着烧伤科直接超越鄂省所有的烧伤科吧。” 回顾以往,方子业越来越对李国华老教授等人敬重,同样对自己的老师邓勇也是更为尊敬。 他们的梦想固然是想要等一个创伤外科起飞的时机,可他们也承担起了当年该承担的任务。 李国华一辈,负责让中南医院骨科的科室存活下来,不至于散了架子。 邓勇这一辈人,则是负责让骨科的科室想办法追及省内的一流水平,甚至是进入到超一流梯队。 他们都做到了,都很难。 如果方子业没有这些底蕴和家底,他搞个屁的毁损伤保肢术。 邓勇和袁威宏等人都快饿死了,还会让你祸祸科室里的病床,用来接诊毁损伤? 想屁吃呢? 科研和未来都是先投入情怀,才能有稳定的收入。 衣不沾身、食不果腹时,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依靠自己的能力填饱肚子。 没办法填饱肚子的情况下,就只能去冒着风险“抢”了。 实质上的抢,是违法的。 但是你通过替代其他人,把其他人给熬死地去‘抢’工作、抢社会资源,那么你就是合法的‘抢’! 什么风险都不想冒,也不想付出。还想着领着一群人填饱肚子,异想天开么? “可是?”腾元贞的表情开始迟疑,略松弛的皮肤开始抖动。 方子业道:“滕老师,您自己也说了,烧伤科室是传统科室,三甲医院都必然需要。”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您耍无赖了,或者是最后没搞成什么样,医院里还能把你们科室真的拆了不成?” “最多被骂几句嘛。” “骂就骂呗,先想办法吃饱了再说!~” 这是方子业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去抢,不要脸,真的没抢到手,或者说最后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那就耍无赖。 中南医院绝对不会让传统科室散架的。 最多就是处理你一个腾元贞,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其实科室里吃不吃得饱饭,和你又有多大关系呢?你大不了退休嘛。 退休工资领着,去外面的小医院门诊一钻,那日子多滋润啊? “退一万步说,滕老师您在意的真的是自己的收入养不了家,糊不了口么?”方子业略提高音调问。 腾元贞默默地起身。 今天的他,依旧没有动茶水。 方子业追了出去,送了腾元贞教授一截。 腾元贞一路都没有说话,只是显得有些痴痴呆呆地进了下楼的电梯,在电梯门合上之后,方子业都未来得及与腾元贞教授再说一句话。 依据中南医院的绩效分配制度,腾元贞教授这样的正高,拿到的绩效系数很高,再怎么不济,都不会让他们饿到肚子。 真正饿肚子的人,是科室里的下级医生,比如说主治一级。 腾元贞为何这么闹腾?其实也是怀着长者之心的。 如果不是如此的话,方子业是真的懒得搭理他,当然,方子业也不可能按照腾元贞的思路去走路。 让自己去手外科说情,让刘煌龙放弃溃疡和皮肤缺损的病种? 方子业一不想挨骂,二也不会做这么吃里扒外的事情。 是骨科培养了方子业,是骨科这座基石给了方子业一口饭吃,方子业然后就主动卖掉自己家里的锅灶,大言不惭地说家里有钱? 这绝对是脑子瓦特了。 可如果是腾元贞自己去发起自己的狠心,非要在医院层面抢,那是各自靠能力吃饭的问题。 如果腾元贞没有争过手外科,那后果自负。 如果抢过了,那么烧伤科也就勉强挺了过来,至少以后的数十年,都可以揭开锅…… “值班的肖文宏说,今天早上烧伤科的腾元贞教授又来找过你了?”袁威宏来到了科室里后,第一时间就把方子业带进了主任办公室。 “是的,师父。”方子业点头。 “还是之前那件事?”袁威宏开始摸自己的地中海:“腾老教授这是倚老卖老,非要薅着年轻人的头发不放了是吧?” 袁威宏以为腾元贞又来耍无赖,要逼迫方子业去手外科作说客了。 腾元贞满医院跑,满医院问人的事情,并非秘密。 “师父,那倒也没有,滕老师还没来得及说这种话,就被我堵回去了。”方子业摇头,而后开始洗刻了自己名字的茶杯。 拈好茶叶后,将滚水烫下,茶叶开始起伏,茶香飘散。 “你还能堵得回去他的话?”袁威宏摸头的手一顿。 方子业笑着道:“师父,滕老师只是老了,又不是糊涂了。” “他真要逼我,使不出任何一种手段的。” “而且我和他不熟,他真动手打我了,我百分之百选择报警。” 袁威宏是想多了,觉得腾元贞会很好欺负方子业。 其实不然。 腾元贞与方子业的辈分相差太大,他一不好直接出手,二有骨科的老前辈为方子业背书,他根本管不着方子业的前途! 三则,就算是腾元贞去医院层面说三道四,医院也不会为了你一个已经退休,基本不会有太多建树的老教授,而把前途无量,正年轻的方子业怎么样。 打又不能打,罚也罚不动,闹也闹不了,骂几句他都找不到任何理由。 毕竟如今的方子业不当家。 袁威宏继续摸头:“那你之后怎么说?” 方子业就如实地将自己与腾元贞教授的谈话重复了一遍。但隐掉了最后耍无赖的桥段。 袁威宏听完,轻笑道:“你给腾教授出这么个馊主意,他能好声好气地和你说话?” 方子业说:“他问了,我就敢说,他做不做是他的事情。” “谁也不能说是我‘引诱、误导’了他啊?” “病种之争,本来就是医院层面,医务处里面的正常交替,和我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方子业冷静回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腾元贞都将近六十了,假如他真的被方子业‘煽风点火’了,别人也只会觉得是你腾元贞有毛病,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冲。 你去立军令状你受罚了活该啊? 袁威宏还要说什么时,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紧接着,刘煌龙转动门把手,伸进来一颗头:“袁教授,方教授有空么?” “我来找他看诊个病人。” 方子业要给刘煌龙岳父看病的事情,方子业早就给袁威宏提过,因此袁威宏马上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亲自站了起来,与方子业一起出门。 虽然对方不是医疗界的大佬,但也是华国科研界的巨擘之一,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刘煌龙亲自引人来,检查资料,病历之类的,自然都是整理和梳理得格外专业的,因此方子业并未花费太多的功夫,就梳理清楚了老人的情况。 不过看完病历资料,做完了查体之后,方子业的眉头便开始紧皱。 刘煌龙帮着老人整理好了衣服后,他再次坐在了方子业的对面,看出了方子业眼里的踌躇,先开口笑着道: “方教授,你有话就直说嘛,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也没有什么情况是接受不了的!~” 刘煌龙则是略有些紧张地看向了方子业,他岳父的情况他是最清楚的,自己的岳父每次体检过后,他都会看检查报告。 方子业闻言,轻轻摇头:“老师,您现在的情况,我不太好给合适的建议啊?” “如果从医学者的角度,我建议您放下工作,好好开始康养!~” 老人的情况比较特殊,你要说什么外伤,那也不是。 但与自己的工作绝对相关。 “这样或许可以避免更加糟糕的再续进展。”方子业吞咽了两口口水,并未直言。 难怪刘煌龙从来不提起他的岳父,也从未引荐过方子业去见见这位老头。 他身上的慢性损伤,是由放射性物质堆积而引起的慢性核辐射损伤。 这东西,如果不停止工作,单纯想要靠着药物、康复来调养,只能是隔靴搔痒。 因此,方子业说话也比较谨慎。 或许,老人并不是传统的什么重核组成员,但就算是轻核组成员,也不是方子业可以随便碰的东西啊。 核辐射损伤影响到肌肉和神经组织的病例,非常罕见,所以袁威宏根本没有接诊经验。 可方子业在疗养院期间,都为类似后期的患者做过功能重建术,所以,方子业知道。 而在疗养院里,有三不管。 不管对方身份,不管对方病因,不问对方姓名。只负责治病,把医疗保障搞好,将技术做到位,其他的责任也不用疗养院承担。 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拉倒! 刘煌龙道:“那方教授,这种情况,有没有比较好的康复方法,可以延缓一下?” 刘煌龙是专业的,所以也马上聚焦到专业的问题上。 方子业说:“康复训练的方法,最多只能延缓功能。并不能避免组织受损甚至进一步的恶化。” “避标不避本!~最好的选择,就是好好休息。” “不能继续活动加重损伤了,不然就得走到手术那一步了。”方子业说完轻笑,也是开始淡定下来。 其实也没有那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不随便乱说就行。 刘煌龙看了一眼老人。 “辛苦方教授为我拟定一份康复方案吧,尽量写详细点。能让我以后多走一走路也挺好的。”老人也回得很果断。 方子业点头应下:“好的,老师,这些资料我先收起来,回去之后再特意地磨一磨,一定尽量地为您设定一套康复方案出来。” 刘煌龙见方子业答应了下来,也就客客气气地带着自己的岳父往外走了。 方子业和袁威宏二人看着老人的步姿,看起来正常,其实肌肉收缩就明显不太对劲,他的行走不如普通人那么自然。 有一点强行在走路的意思,应该是部分肌肉的功能受到了损伤。 但是,他还能正常行走,那么现下的情况,就不适合做功能重建术。 而且他都这把年纪了,功能健复术也不可能在他的身上施展。“子业,这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你和刘煌龙都在打哑谜呢?”袁威宏感觉自己看过了方子业的接诊流程,又感觉没看完。 有一种拉屎拉到半截夹一下没夹断,反倒是夹塞回去的感觉。 方子业转头道:“师父,那老师还没有走远,您去当面问呀?” “院士老师的事情,又不是我们专业内的,我可不感兴趣。” 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个专业,都有相对密级的课题,方子业对此并不感兴趣。 “那就算了吧。”袁威宏可不敢触霉头。 其他的他不了解,但是骨科的很多院士都有军医院的背景,搞的课题也神秘兮兮的,外放的课题参与数量少得可怜。 却又堂而皇之地被推上了院士的位置,肯定是有些东西不方便外泄的。 方子业这时,看了看手表,看到时间已经接近八点半。 方子业便道:“师父,我们去查房吧,查完房后,我还得去看一下洛听竹的继父。”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洛听竹父母离婚的事情,在科室里不是秘密。重组家庭之后,也可以叫继父。 只是对方与洛听竹之间没有明确的抚养关系,以后洛听竹没有给其养老的义务。 “嗯,好!~” “等会儿你去骨病科,我再组织一下下周的手术安排,争取周三之前,把在院病人的所有手术都敲定。” “再去做一下其他没来得及做手术患者的思想工作,该道歉道歉啊……”袁威宏也有一摊子事。 说完,袁威宏又道:“哦,对了,华山医院的聚餐,我就不去了吧,华西医院和魔都六院的聚餐,如果你觉得机会合适的话,引荐你师父见一见业内的老前辈。” “我还有用。”袁威宏回去思考过了。 他如果要从优青往下一步走,必然要有人提携,自己也要有能力底蕴。 袁威宏不缺课题,就怕到时候的课题质量与其他人相当,然后别人就看其他人的积累更厚,把自己挤下去了。 虽然优青和杰青帽子不能同时戴着,但袁威宏也觊觎优青课题结题之后,再更进一步啊? “好的师父,我昨天晚上也想了一下,我就答应华西医院和魔都六院的约饭。” “鹏城大学和华山医院的饭局,就暂时推了。” “虽然鹏城大学的老师来头不小,可我也觉得,与那位老师并不是很熟悉,还是不要太表现亲近为好。”方子业说。 袁威宏马上就理解了方子业的意思。 一个地区,专业内的院士你要说和煦一团,这很难说清楚。 可方子业是先于裘正华老教授关系处好了,估计是近期打听到了,裘正华老教授与鹏城大学的那位老教授的关系不怎么好。 方子业也就索性不两面三刀地求左右逢源。 先遇到就是缘分。 当然,具体原因袁威宏也没问:“你心里想清楚了就行,不用特意给我汇报。” 袁威宏已经学会了放手,方子业也略习惯师父的不束缚,但还是补充道:“师父,我并不精通这些人情往来,现在就只是凭借着感觉走。” “如果关键的时候,您和邓老师该劝的还是要劝一下,我也不是完全不听劝。” “只要不涉及到我认为的底线,多一个选择就多一条路。” 袁威宏站起来:“你放心吧,又不是不管你。” “先做事吧,事情很多,准确来说,你现在的事情比我还要多,所以要更加精简时间安排,不要浪费了。” 方子业早就体会了时间恨不得掰开花的感觉,也就没有继续与袁威宏客套纠结,陪着师父喝完了一杯茶后,就走出科室,往楼下的骨肿瘤专科而去。 …… 方子业的心情颇好,推开步梯通道的门后,打算直接往科室里进。 可才到骨肉瘤专科所在楼层,方子业就感觉汗毛略竖起,仿佛自己是被一双“眼睛”盯上了。 当然,方子业很快就发现了目光的来源,就站在了自己的正前方—— 是一对中年夫妇,两人失神地坐在了骨肿瘤专科的门口,不过此刻,两人黯淡无神的表情中,多了一分复杂。 中年妇女在看到方子业的第一时间,眼圈肉眼可见的红了,内里透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这道光芒转瞬即逝。 而后改为了幽怨,无奈,又转为愤怒,又转成安然、平静,感谢…… 在她身侧,中年男子的鬓角已经全白,他满脸昏暗无光,此刻咬着牙梆子,歪着头,看着方子业。 与他老婆不同的是,他的目光彻底空洞,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方子业记得这对中年夫妇。 是方子业去年离开中南医院之前,见到过的那一家三口。 那一次,他们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方子业的记忆逐渐模糊,那小女孩应该还捆着小辫子,当时应该是吃着甜筒,看起来很开心—— 那是一个比言初小朋友还要活泼开朗的小女孩。 “哥哥,你要吃冰激凌么?”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还如此问过方子业。 方子业眯起的眼睛逐渐睁开,关于这一家三口的回忆,也仅限于此,方子业已经记不得当初和他们谈过什么。 他对三人的记忆,仅限于小女孩手里的甜筒,以及她问的那句‘哥哥,你要吃冰激凌么?’ 方子业当时都没有回答,但如果再给方子业一次机会的话,他不会像上次那么冷漠,他会回答说要还是不要。 这一次,夫妇两人的身前,不再有轮椅。 方子业站定了大概四十多秒,对着二人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点头后,举起了右手打了个招呼,勉强挤出一个‘遗憾’的笑容。 方子业无愧于二人! 但也觉得遗憾。 女人看到方子业认出了她们,簌一下站了起来。 可她站起瞬间,目光空洞的中年就拉住了女人的手腕,也同时跟着站起。 这代表他只是失了神,并不是失了智。 女人并未特别冲动地上来质问,而是眼圈通红,眼角挤出泪水,低声哭泣:“方教授,我女儿叫她赵萌萌。” 方子业听了,眨了眨眼皮,点头道:“对不起,上次都忘记问她叫什么了。” “她真的很可爱,也值得你们所有的爱。” “但还是对不起,即便是我现在见到你们,萌萌的病情依旧是不可控的阶段……” 中年男子道:“方教授,您去忙吧。” “我们这次过来是为了找一个东西,我女儿有一件东西丢了。” “我们后来才想起来,在家里没找到,就想着是不是掉在这里了。” 方子业听完,问道:“那找到了吗?要不要我们一起帮你们找?” “找到了,找到了,方教授。您忙您的。”中年男子点头道。 方子业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方子业径直进入骨病科,很快就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 因为,根据方子业之前的骨病科同学描述,中年夫妇的女儿,绝对不是最可爱的女孩,甚至都不是最可爱的小女孩,只能算是最可爱的女孩子之一。 还有很多很多的最可爱女孩子之一,最可爱最可爱的男孩子之一,半大小子,半大少女…… 或者说,年纪大小,是否可爱,成绩好坏,美貌高低,听话或者不听话,在骨病科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没有丝毫意义。 方子业进到了骨病科后,也没有专人等着他,直到方子业抵达了医生办公室门口后,才有人认出了方子业,喊了一声之后,骨病科的众人才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啊,刘高波与阮阿姨二人也是转过头,刘夏此刻则是脸上有些高兴地对着方子业招了招手。 但杜英山此刻却完全顾不得方子业与他们叙旧,而是道:“子业,你过来一下,我发现这个刘高波的肿瘤预后,相对而言比其他同质患者的质量都要更好一些。” “你不会是在建立微循环的时候留了一手吧?” 方子业没有动过刘高波的化疗方案,全都是骨病科的教授根据体重规范地予以化疗方案。 方子业闻言喊了一声刘叔和阮阿姨后,便走了过去,开着玩笑:“杜老师,我又不姓刘。” “如果真的有人叫留一手,手外科的刘教授是罪魁祸首。” 方子业一边说着,也一边提起了刘高波化疗后复查的三次ct结果,两次核磁结果。 果不其然的是,刘高波最近一次核磁检查中,腰椎中的骨肉瘤的瘤体,只剩下之前的四分之一大小。 杜英山审视着方子业看完之后,才开玩笑道:“就按照这个化疗进度,我都想直接局部消融处理算了。” “也可以啊,杜老师你在这方面是专业的,你如果觉得现在可以直接消融处理,那就直接消融呗?”方子业没有丝毫意见,肯定了杜英山的说法。 “开玩笑的,我怎么舍得?” 杜英山继续看了一眼核磁,而后再看了看刘高波的精神状态,语气笃定道:“再化疗两到三次试试,三次之后,我们再做一个造影。” “如果瘤体以及周围的血管依旧旺盛的话,我们再考虑手术治疗。” “而如果局部的血管以及肿瘤细胞都已经彻底被灭除了的话,那么你这种局限性的骨肉瘤,就可以被彻底定义为有可能通过化疗就完全解决的骨肉瘤类别之一了。” “刘高波,你现在的状态也好,我们是可以期待一下的。不必着急手术。” 刘高波也不是医学专业的,闻言满脸笑容,憨态道:“杜教授,我都听您的,您怎么安排,我怎么接受治疗。” 阮秋桃也点头:“对啊,杜教授,都听您的……”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方子业忽然发现,在医生办公室里围聚着的人越来越多。 而且,在外面的家属自主讨论声也是毫无保留地送入到众人的耳里。 “这位就是教授们经常提起的方教授吧?听说现在骨肿瘤最先进的治疗,就是他带队开发的。” “好像是叫什么循环化疗,副作用小,化疗的效果强,一些早期和中期的肿瘤,都可以不用手术,就有机会可以痊愈。” “有好多之前做了手术的人,都又回来重新接受化疗了,就是因为现在的化疗副作用小。” “那小多了,你不知道哦,我家儿子前面两次化疗的时候,头发一把一把掉。” “化疗期间,吐得一塌糊涂,总是说胃痛胃痛,吃不了喝不下,整个人茎茎瘦,睡也睡不好,说肚子痛。” “上个月来化疗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吃得好,睡得香,仿佛没化疗这回事一样……”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方子业眯着眼睛,以为这是杜英山故意组织了一场秀场给自己。 但没想到,杜英山把手往办公桌上一拍,呵斥道:“你们干什么?都围在办公室门口干嘛?” “办公室是接诊的地方,这里的东西涉及到其他人的隐私,推己及人。” “你们自己的隐私也不想被别人知道,就不要窥听其他人的隐私了。” “该回病房去回病房去,围在这里像什么话?”杜英山声色并厉。 病人中开始起哄:“我们是来看方教授的,杜教授你总是说方教授方教授的,有人认得方教授,方教授进科室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方教授,现在的化疗方案,副作用是小了很多,几乎没有了,但是疗效会不会受到影响啊?” “方教授,你怎么不来这个科室当医生啊?” “方教授,你长得好帅,有女朋友没有啊……” 人群一扎堆,任何话题都会歪掉,因为总有一个两个的社牛。 只是,话题到了这里,骨病科的其他医生还是非常专业地凑到了门口,把办公室的门逐渐关合。 “现在方教授和杜教授正在看诊,你们要看方教授,也要等方教授忙完好吧?” “相互理解一下……” 方子业也没多说什么,继续与杜英山看了一会儿核磁后,确定了没太大问题便问道:“杜教授,我刘叔什么时候可以再次住院化疗啊?” “呵,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杜英山摸着下巴。 “我们科室的病人啊,上一次出院之前,就会预约住院,我们病房还有专用的化疗病房。” “这些化疗病床,以前是日间制,但最近,我们向医院里申批了半日制。” “也就是说,一个病床,一天可以接诊两个病人。” “还有加床也是一样的。” “如果是汉市本地人,上午来了下午回家,下午来的,晚上就住这里。” “刘高波,你是预约了周二下午入院吧?”杜英山问。 “是的是的,杜教授,我出院之前就拿到了住院证。”刘高波点头回答。 杜英山则道:“方教授你看,我们都排序好了,所以,但今天肯定安排不了住院,希望你可以理解一下。” 杜英山不愧是老狐狸,对于方子业的情绪管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那就辛苦杜老师您了。”方子业微微拱手。 适时,阮秋桃赶紧道:“方教授,你今天方便吧?等会儿晚上,能不能请你吃个便饭啊?” “我老公的病情能有这么大的转折,多亏了您。” 方子业其实是没有时间的,可阮秋桃都问了,方子业也就只能点了点头。 杜英山看到这,又听到门口的喧闹声一直未停,便道:“方教授,外面的人围起来了,我看这架势,你不出去一下都得喊保卫科了。” “要不,你就出去一下,和大家照个面,刘高波这边,我还有一些细节要和他仔细地谈一谈。” “我们科室里这么多人都在,肯定伤不到方教授你。” 那方子业能说啥了,虽然骨科不怕发生群体性事件,但能避免则避免。 方子业就推门而出,而后非常老老实实地和大家打招呼,选择了两个问题回答后便道:“谢谢大家能认得我,不过,我是创伤外科的医生。” “我还有工作要开展,因此不能陪各位详聊。” “我得赶过去上班了,不然领导骂起来,我也会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 众人听到方子业这么说,也就让开了一条通道。 不过,方子业从骨病科专科出来时,还是有不少的患者或是拄着拐杖,或是被人搀扶着,在病房门口或者是在走廊里等着,给方子业说了声谢谢方教授。 这应该不是杜英山教授授意和组织的,但也是他们暗中组织的,杜英山等人,应该是特别清晰地给众人交代了这个化疗课题的承办人是谁。 所以大家才能对方子业这么熟悉。 杜英山送来的这份情绪舒抚,方子业不接都不行,只能说啊,杜英山这样的老狐狸办事太过于周到,使得方子业以后都不再好拒绝与骨病科合作。 热情地被众人送出骨病科门口后,方子业回头,双手回摆。 “谢谢你们,你们都去休息吧。”而后,方子业就转身,打算走楼梯步道上创伤外科。 只是,在电梯的等候口,方子业再次看到了赵萌萌的父母! 他们也在笑,只是笑容肉眼可见的勉强。 世人的悲欢可同时但从不同镜! 方子业失魂落魄地钻进了楼道里,悲喜难定,上了十几步后,才渐渐压下了心里的涟漪…… “呼!”不知道上了几十步,方子业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708章方教授真是个妙人! 第708章方教授真是个妙人!方子业的无憾割不断他人的眷恋,他人的遗憾也缠不了方子业的安然。 创伤外科里,邓勇和韩元晓两个没有卵事可以做的正高带着李源培等人开始铺划接待的具体细节,把任务详细落实到个人。 宮家和教授地位超然一等,目前不任行政职务,也是初来乍到,因此没有杂务缠身,只需要带人查房负责好病房。 方子业回时,宮家和教授也正好带人回归,听到邓勇和韩元晓因一个人略有争论。 宮家和的手一挥,示意陈芳副教授去分派手术,随意凑上几步:“邓教授,军总医院的冷教授我熟悉啊,要是你们不好安排的话,我正好拉他去喝点小酒。” 邓勇和韩元晓二人闻言,马上露出涩笑,邓勇问道:“宫教授您和军总医院的冷教授也熟啊?” “熟,照面过很多次了。”宮家和回道。 “等他到了,你把他直接带到中南医院来,剩下的邓教授你们就不用管了,怎么样?” 宮家和也看过军总医院的代表,这一次,唐福培教授虽也会来,但并不会在开幕式那天就到。 他会在十七日来后,完成一个讲座就立刻回京都,军总医院带队参会的原则上来说是冷教授。 “这样自是最好不过了,那就辛苦宫教授您了。” “本来说,这一次的年会,宫教授您不用费心的。”邓勇回得谨慎且客气。 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面对宮家和这样的强龙,在恩市疗养院也能混得开的高手,邓勇与他的段位还有蛮远差距。 人脉资源和社会资源的差距也不小。 “嗨,有事情就做事,没事情就帮忙。邓教授也不必将我刻意当做外人生分了。”宮家和随意道。 方子业适时也上前来:“宫老师,那就辛苦您了。” 方子业走进时,袁威宏瞥了方子业几眼,可依旧在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周二还是安排9床吧,他虽然后入院,但之前入院的5床,术前检查的结果不好,为保险起见,还是先调养一阵。” “如果后面他的血压水平还是波动的话,手术宁愿取消,也不要冒风险。” “耐心去和患者、家属解释一下……” “上个月手外科手术室发生的刺激,我可不希望经历一次。” 邓勇则是在安排另外的事情:“这一次,疆省的……” 团队是由多人组成,团队的作用就是在遇到了多件事情的时候,可以同时运转。 基于团队的人数多少,可转化为多个小中心点。 方子业看到邓勇和韩元晓两人继续攀谈商量后,就来到了袁威宏的身边,开始参与术前讨论。 上午,十点半。 方子业与袁威宏终于敲定了关于后面三个工作日的手术安排后,秦葛罗与李诺分别带队去给将手术和推迟手术的患者去解释原因。 袁威宏则是被邓勇和韩元晓带了出去,一路走去了主任办公室,应该是去商议中南医院这一次要负责接待的国内名院的“头目”教授。 份内的接待,尽到地主之谊,是传统的待客之道。并非一定要安排得非常全面,至少不能让人觉得你协办年会是在瞎j8乱搞,毫无章程,最后丢整个省骨科的脸。 李源培则是第一时间地形成了另外一个小中心团队,给方子业、舒朗、乔飞、宁正阳、曹农等人分派任务。 “子业,揭翰什么时候回来?他能帮着接一个人么?” “魔都六院的肖涛教授,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去安排。” “虽然肖涛教授的确不如郑海东教授,林辕教授那么知名,也不好不对接一下。” “如果揭翰实在是来不及的话,我就只能喊其他专科的朋友帮忙了。” “这几个空位,实在是安排不过来了!~” 方子业忙回道:“揭翰应该来得及,他周二晚上就会回来。” “天罗也会来,他们分别投稿了一份青年会场的讲稿,除了做ppt外,应该也没有其他事情了。” 李源培很忙,快速地将揭翰、兰天罗二人都记下。 “舒朗,你的任务会更重一些,你一共要接三个人,其中两个你是要必接的,昨天初步统计,两人的时间安排不相冲。” “一个是上午九点飞机落地,另外一个则是晚上的七点钟落地。” “我还给你安排了一个下午三点的任务,不过你届时一定要告诉我能不能去!~实在是去不了的话,就不跑这一趟了。” “如果去了,下午四点半必须要回给我晚上七点钟能不能赶去机场!” 舒朗闻言紧皱着眉,慢慢点头将细节记下。 “你不用记,我到时候会把信息单独发你。” 李源培打断了舒朗后,继续看向乔飞与宁正阳二人。 等半个多小时过去,李源培安排完博士和硕士几小只的任务后,才看向了方子业。 “子业,你身上是最麻烦的。” “周三手术室还有两台手术,我们一定要做好预案准备。” “万一袁老师打电话让你上台,你还要记得给你接的那几位教授打个电话解释。” “不怕一万,但谨防万一。” 方子业的行程最不好安排,因非常容易就相冲了。 方子业又不会分身之术。 方子业点头,用力地搓了搓脸皮,满脸泛苦:“这举办一场coa比主办一场鄂省骨科年会可难多了。” 李源培回道:“那是自然,我们鄂省自己的骨科年会,我们创伤外科最多邀请二十多位全国的专家。” “汉市这么多医院分一分,我们接两三个人顶天了。” “coa除了国内的教授之外,还有一些国外的教授也会过来交流。” “得到消息之后,听同济医院和协和医院的兄弟们说,两个月之前,大佬们就开始广邀自己的人脉网了。” “算了,也不诉苦了。” “我们接下来要……” “接待任务,负责会议厅的任务,都要具体到个人。” “你们也负责互相监督一下,看看谁有没有任务重叠,或者是闲散着没事情做……”大概十一点四十分,李源培揉了揉有些发干的嘴皮。 “培哥,基本上是没有了。”舒朗回道,他也在记着笔记。 估计也是看李源培太累,脑瓜子生疼,所以就心疼一下这位师兄。 “方子业呢?”李源培左右偏头没看到方子业。 “业哥去实验室了,说还要开视频会议,估计又要到凌晨。” “他走之前,特意给我说培哥你有事打他电话。” “吃饭他就不吃了!~他把外卖点来了科室。”宁正阳马上回道。 李源培抿着嘴:“是哦,快到饭点了。” “妈.的,子业也不容易,自己一大堆事情我们帮不上忙,还得给他添些麻烦。” “真说起来,还是我们创伤外科现在的团队太小了,要是有两三个分病区,今天这些事儿完全就不用这么掰开规划。” “等会儿外卖到了,你们先吃吧。” “我去给师父和袁老师汇报一下,再去问问浩江那边安排得怎么样。”李源培收起了自己的笔记本,一站而起。 目前宮家和教授所在的陈芳副教授组,博士队伍里就只有一个刘浩江,下面的研究生也不多,排起来更不容易。 反倒是依托邓勇和袁威宏两人给力,李源培能分派的人够多,他也怕刘浩江等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众人神伤一阵后,舒朗才拍了拍手,道:“这些任务都落实了,明天要做手术的管床医生,一定得把谈话签字做好。” “晚上七点,我会过来检查。” “提前说好,如果七点钟你们都还没完成谈话签字,就跟我一起来熬夜吧。”舒朗的音色略有些烦躁。 这种烦躁让刘海华、龚罗元等一众硕士觉得有些头疼,眉线深皱。 …… 下午,七点半。 实验室,会议室里。 来到了中场歇息的时间,方子业吃过饭后,将外卖盒包了起来:“天罗,揭翰,你们两个要上台汇报的ppt做好了没?” “做好了就发给我和聂明贤看一看啊,万一有点错漏,还能给你们改一改。”方子业说。 “师兄,别提了。” “还在做。”兰天罗摇头。 揭翰的写作能力强一些,倒是马上点了点头:“师兄,我发群里面了。” 方子业打开了揭翰的ppt看完:“不错啊,揭翰做ppt还是很有一套的。” 兰天罗则马上诉苦道:“师兄,帮帮弟弟。” “我头都大了。” “最近做数据分析,做图表,做得都快吐了。” 揭翰也知道兰天罗辛苦,组里面的数据分析大块任务的具体落实方案,都是兰天罗一个人负责起来的。 他于是就偷偷地给群里面再发了一个ppt,赫然正是兰天罗的讲题。 兰天罗打开后,道:“师兄,你什么时候也帮我做好了啊?你倒是吱一声啊。” “你放心,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要提前说,我绝对不会要强,会觉得ppt是你做的则让我没面子。” 兰天罗如今,也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开始往没脸没皮方向精进了许多。 廖镓则非常敏锐地道:“揭翰,你有这样的文字组织能力,我建议你可以去准备一些ppt的模版挂在专业网站上。” “下载一次十块钱,你们骨科的那些中年老逼们多不差这些三瓜两枣!~特别是地级市医院里的主任们。” “不出五年,你绝对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揭翰闻言,愣了愣:“这样好吗?” “这有什么好的?知识付费,你情我愿的事情。” “如果你愿意搞的话,你可以再整理一个骨科科研文献速读期刊,就在微信公众号上采取收费订阅的形式。” “你只要保证质量够好,也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其实吧,你只要抓住毁损伤保肢术和我们课题组在做的这些课题,将其重点梳理和整理一下,也能吸引不少人。” 听着廖镓越说越离谱,揭翰马上摇头:“那我岂不是就改行成自媒体了?” “我现在的积累都白搞了。” 看得出来,揭翰想挣外快,可也不想将这些事情作为主业。 有方子业在前面打样,揭翰和兰天罗两人都是奔着名为方子业的模版奋进的。 “那倒也是,我只是给个不靠谱的建议,揭翰你千万别这么选,没这个必要。”廖镓自己目前都混成了自己不知道想要什么局面,自不会给揭翰真正的出谋划策。 “不过搞点ppt模版赚钱的事情,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花的时间并不多。”揭翰也还是想挣钱的。 几个人又这么闲聊了一会儿,该泡茶的泡完茶,该上厕所的上完了厕所,才又重新一轮扎进了数据分析中。 这还仅仅是第一周的参试患者数据,第一批临床试验的数据有一个月的量,类似的会议以后肯定还要时常开展。 …… 凌晨,两点。 洛听竹汇报完后,讨论会议终于告一段落。 方子业道:“天罗,我们都各自整理了一份初表,都发给你,你花一点时间重复整理一下。” “查漏补缺,如果没有漏点,参考一份就可以了。” “但不是今天啊。” “现在都两点五分了,大家都回去洗洗睡吧。” 洛听竹在收纳桌子上的零食垃圾,略有些担心地问:“师兄,你这个点还回去的话,睡不了多久了吧?” “嗯,我等会儿不回了。” “直接去科室刷个牙就睡了。明天。” “哦不,今天就不晨跑了,查完房就去手术室待着,再看情况补一觉。” “揭翰,天罗,你们明天赶回来吧,正好我还可以来接你们。”方子业道。 闻言,兰天罗和揭翰两人同时眼珠子转了一圈后,摇头道:“师兄,要不,这一次你别来接我们?” “给我们一个消费的理由?” 洛听竹闻言道:“师兄,他们两个打算下高铁之后就直奔4s店,约好了去提车的。” 男人的第一个梦想多是提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方子业把手机背包都收好了,电脑的充电器也已经归位,点头同意:“可以啊,买一辆车方便多了。” “你们两个打算买啥牌子的?” “应该是全款吧?” 揭翰和兰天罗这两年通过发文章都挣了不少钱,再加上在疗养院里做课题,得到了认可后,陈院长就给两人发放了一些补助,且还包吃包住。 身上的存款肯定不少。 “去看了才知道。”揭翰和兰天罗两人都卖起了关子。 方子业也就懒得追问:“那我等着你们带着你们的二媳妇来看我啊。” 洛听竹听了,愣了愣:“什么?” 廖镓则给洛听竹解释:“男人的车,相当于是第二个媳妇儿。” “不外借!~” 洛听竹听完则翻了翻白眼。 廖镓关闭了会议厅,众人的视频同时被断掉。 方子业把电脑关机后盒盖而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推开办公室门时,竟发现实验室里的灯还亮堂着。 这让本要直接回科室的方子业的脚步微顿,往实验室的操作室方向迈步而去。 在细胞房里找到了正主后,方子业道:“正阳,你怎么还不回去啊?” “师兄,之前做实验失败了,所以重新复苏一批细胞。” “搞完就回了。”宁正阳听出了方子业的音色。 宁正阳比方子业正好小一届,与舒朗、乔飞二人同届,是袁威宏的学术型博士。 “好,早点休息。”方子业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十三分,说完就先撤了。 走出实验室后,方子业发现骨科楼层的其他实验室,也还有灯亮着。 学术型的卷王并不在少数。 下楼后,方子业的脚步不断踩碎路灯的残影,仔细地回味了一下宁正阳这个师弟。 以前的宁正阳是有些傲的,最开始来中南医院的一段时间,听说自己游戏厉害后,还非常不服气。 便秉持着这种不服气一路坚持到了现在。 即便是方子业、兰天罗几人搞得再如何风生水起,他依旧坚持做自己,一直只是客客气气,从未说过要加入到团队里分一杯羹。 可还是那句话,所有人的倔强,其实都是坚持和熬出来的。 “人品没问题,品性也没问题,性格要强了些也没问题,天赋和资质都没啥大问题。”方子业说完,原地站定,转头,遥遥地看了一眼实验大楼。 关系是处出来的。 朋友的关系不如男女,始于颜值,始于第一眼的眼缘,而后就再看人品,最后才归类为才华,不断分层…… “有空了还是问问他吧,不能强人所难,也不好完全置之不管。”方子业的低声呢喃,并未泛起任何风波。 方子业窜进了医生办公室后,找了一个空铺倒头就睡,什么刷牙洗脸都是浪费时间。 一夜无话。 …… 早上六点半,方子业忘记调闹钟了,被吵醒之后摸到手机关闭了闹钟继续睡觉。而后就一直睡到了上午的七点四十五分,李源培才打破了方子业的鼾声。 拍醒方子业,道:“热干面没有,洲哥的办公室里有牛奶面包。” “你现在刷个牙,吃完早饭还能有五分钟的清醒时间。” “几点了?”方子业醒来,双眼惺忪。 两点半才到床上,现在的他实在谈不上精神两字。 “七点四十五…六。”李源培道。 方子业翻身而起,冲进了洗手间。 七点四十九分,方子业径直去了住院总办公室,拿了两块面包一盒牛奶赶回医生办公室,狼吞虎咽。 李源培奚落道:“你这个副教授当得,比tm牛马还累,至于搞成这样吗?” 方子业含着食物,吐词不清道:“可能是骨子里比较贱吧。”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除了受伤后八月份休假的那个月,方子业觉得自己的其他时间都是在一塌糊涂地过着。 “那是你有梦想,所以不想躺平。” “如果我是你的话,能躺得比进棺材还要挺拔。”李源培道。 方子业吞下嘴里的面包,就和着牛奶软化,咽下后语气犀利:“你家老爷子给你留的家产,仅利息都是不努力的我一辈子的收入了。” “你和老子说你想躺平?” 方子业没有说假话,他如果不努力,去地级市医院里工作,每年撑死了三十多万。 这还真不够李源培家里存款的利息。 李源培没办法反驳,伸手指向办公室门外:“开始打工吧,方教授!~” 方子业继续将手里余下的面包塞进嘴里。 “走!~” …… 时间如水,一晃又两日时间过去。 十一月十三日,方子业九点钟就赶到了高铁站。 鹏城大学的江保国老师是上午十点半才到汉市,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 停车场,方子业望着两台没上牌的迈巴赫,绕前绕后,绕左绕右地转了一阵后,才偏头问:“这几天加了几条鱼的微信?” 迈巴赫,是足够养池塘里的鱼了。 如果是以前,没有经历过廖镓和香菜的事件,方子业还不相信这世界会这么直接。 但毕竟,人的见识会随着经历的事情而不断提升,不断看到更现实的世界。 “肯定有,但不多。”揭翰略骚气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满脸写上了意气风发。 方子业没管兰天罗,兰天罗一向财大气粗,从不拿钱当钱的。 为了搞课题,投入了六七百万,就是买一个由头。 可揭翰的家境并不宽裕,所以便难为情地看向揭翰:“这应该要掏空你所有家底了吧?” “微信里面还有一千五的生活费,借呗和微粒贷的额度都是满的,怕什么?”揭翰整一副暴发户的气质。 方子业仔细算了一下,揭翰拿到的奖金分成等也不少,虽然比不过自己,但只要不乱花钱,百来万的存款应该有。 方子业最近几年都收入上千万了,跟着自己的师弟如果连百分之十五都没有,那方子业的吃相其实就有点过分了。 兰天罗这会儿看了看时间:“司机小兰我要去营业了,你们两个慢慢等啊。” “赶紧上去,不要接错了人。”方子业闻言马上道。 吹牛归吹牛,显摆归显摆,正事不能落。 “师兄,我做事你可以放心,网约车都已经约好了,付费等待着。”兰天罗对方子业挑了挑眉。 兰天罗只是开车来高铁站,并不是开着这辆车去接送人。 在科研领域,能够在兰天罗这个年纪拿下这么多钱的人,全国都是凤毛麟角般存在。 即便是大教授们,也不会高调到开迈巴赫这样的车系,如果兰天罗开着这个去接人! 别人一看,肯定直呼中南医院的骨科是真“内行”! 那声誉两字就别提了。 兰天罗走后,方子业才问道:“揭翰,你怎么不想着先买房呢?” 揭翰知道方子业的意思,道:“有车会比较方便啊?” “其实这辆车不是我买来常开的,是黄杉准备拿去装门面的。”揭翰回道。 “你为了黄杉,买了辆这种车?每年为了养它,都得投入很多的!~”方子业说。 揭翰听到了这里,才给方子业说明了实情,把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又打了出来列给方子业。 方子业看完就明白了,揭翰的家境一般,但黄杉的家境不错,可能不如李源培,但家里也够宠的。 可对外说嘛,自然是想吹吹牛逼的。 “没事儿,咱们自己就是一代。绝对的一代。”方子业道。 方子业自己家境也很一般,可能比揭翰就只是好了那么一丢丢。 揭翰道:“师兄,其实现在能有这样的收入,我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 “我现在拿到的都只是奖励和补贴,完全谈不上每月的工资和绩效收入。” 揭翰掀开了自己的外衣:“我想要做的,是想在抛开收入与生活后,像师兄你一样,做一个真正的医生。” “兰天罗也一样,论情怀,他比我更爱学医!~” “爱一行和兴趣在这里,是最好的驱动力。” “你们已经够优秀了,特别是你,一定要相信大器晚成四个字。” “我相信,你以后的成就会比兰天罗更高。” “思维层面,永远会比现实层面更高那么一筹,这是你先天具备的优势。” “即便是你现在比兰天罗略落后,但以后的他,肯定比不过你。”方子业回得认真。 如果没有5级和6级技能,方子业宁愿相信兰天罗比揭翰的成就更高,因为兰天罗的操作资质比揭翰好一些。 可方子业不是以前的那个方子业了,他的思维层面已经通过开挂提起来了。 因此,再看未来的数十年,揭翰站的高度肯定会比兰天罗更高,哪怕到时候揭翰的操作水平不如兰天罗,这也是一个既定事实。 揭翰不需要那么高端的操作技术,他只要把自己的技术提升到可以将自己的思维层转化为现实的地步,那么就是揭翰的高潜力爆发期,而且是持续性的爆发。 “能看着你们都慢慢地好起来,我也挺高兴的。” “还记得,以前的我们啊,都好穷啊。你还稍微好一点。兰天罗就更好一些了。”方子业道。 揭翰进医院后就开始哐哐发文章,所以方子业下乡恩市的前一年,揭翰拿到的科研奖金要比方子业更高一些。 “师兄你是巨大的潜力股!~” “师兄,我们先约定好,以后我们几个,不要牵涉到任何经济纠纷,哪怕是开口借了钱,你也不要借给我们。”揭翰说。 “哈哈,好。”方子业听懂了揭翰的意思。 不知道有多少亲兄弟都倒在了钱这个字上,揭翰是希望几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纯粹。 …… 十点四十分,方子业准时地在高铁站的出站口等到了江保国教授以及跟他的一位副教授。 方子业赶紧上前帮忙推箱子,一边笑着道:“江老师,老师好。” 江保国是认识方子业的,也知道方子业不认识自己组的人:“子建,这是方子业教授!” “方教授,我们组的杜子建,和你的名字构结很像。” “杜教授好。” “方教授你好。”方子业与杜子建二人握手。 方子业则赶紧将两人往停车场方向引,一边问:“两位教授吃早餐了吗?如果没吃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尝一下本地的热干面。” “虽然来得早,但也对付过了。” 江保国道:“方教授你不用客气。对了,方教授,我们先不去直接办理入住,你能不能送我们先去一趟协和医院?” 方子业闻言笑着道:“自然是可以的,江老师。” “江老师是去找钟军宇教授的么?” 方子业来接江保国,自是对他有一定了解的。2010年江保国就拿下了课题小间隙套接修复周围神经技术及新型套接材料,获得了教育部技术发明一等奖。 2016年—2022年,担任京都大学人民医院院长。2019年12月,国家创伤医学中心正式启动,江保国担任主任。2021年11月,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2023年6月30日为国家卫生健康委医疗应急工作专家组骨科组长。 现任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家创伤医学中心主任、鹏城大学总医院院长。 江保国为何会从京都大学离职去鹏城大学,方子业猜不到其中原因,但江保国这种层次的人才,不管去哪座高校,所有的待遇都可以拉满。 “是要去找钟教授聊一些事情。”江保国教授戴着眼镜,皮肤虽略黑,但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只是看外相,根本看不出江保国教授与骨科相关。 江保国上了车后,才笑着道:“方教授最近忙得很啊?” 方子业知道对方是问自己为何没有答应聚餐的事情,便赶紧解释道:“江老师,coa在汉市举办,我们省骨科的李主任给我们医院安排了一堆任务。” “老托小,我晚上已经被派给了去接张老师!” “只是提前定好的任务,上级有托,不敢耽误。” 江保国也并不认为方子业这是借张兴泽院士的名头压他,只是似笑非笑地道:“方教授看来在鄂省人脉非凡啊。” “难怪哪里都不愿意去!~” 江保国并不傻,国内的院士就这么几个,哪能恰好这一次到会的人都被派给了中南医院,然后再让方子业出面? 这是有人在特意给方子业铺路,先让方子业在他们这些人面前露熟脸呢。 院士是推荐选举制。 你和别人不熟,那就是可投可不投票了。 专业外的院士可以不熟悉你,但专业内的人都没人挺你,那你还上个毛的位。 方子业忙道:“都是前辈们的托举与抬爱!” 方子业的谦虚,在江保国的眼里完全就是镂空遮羞布,他耿直道:“飞流直下,百舸争流。” “华科和汉市大学都是华国顶级的名校,不管是哪一个学科的领头人有冲击科学院的机会,都会不遗余力。” “华中科技大学的同济医院和协和医院这么多年都占了资源,也理应稍微让一让。” “要是我遇到了像方教授你这么年轻有为的人,也得爱不释手。” 江保国没说完的话就是,每个高校为了让自己学校的教授冲击院士,都会如‘疯’一般地往前冲。 甚至一个省的一个学科,都会先托举出来一席之位,力求牵头发展以致生生不息。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谁会轻易放弃这样的机会,一定是有一些原因,使得方子业占得了这样的先机。 “谢谢江老师夸奖,我脸皮可厚的很,假装都要当真的。”方子业一边踩下油门,一边回道。 方子业买的车是奥迪,虽然显眼,可也不算特别出格。 “……” 一路上,江保国也没再提吃饭的事情,更没有说去找钟军宇教授的具体原因,只是一路都在问方子业一些问题,可能无关痛痒。 开进协和医院里后,方子业便主动给江保国老师打开了车门,笑着道:“江老师有提前和钟老师联系过吗?” “要不要我帮忙打个电话?” 杜子建回道:“方教授,您忙你您的,等会儿我们自己去酒店办理入住手续,我和江教授找钟教授有点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忙完。” “那杜教授您如果有需要,随时打我电话。”方子业躬身陪笑。 方子业不怪对方的“高冷”,是自己先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在这样的前提下,还要江保国教授对自己特别热情,那是有些想多了的。 方子业也不贪心,觉得自己可以在骨科的院士天团中成为“团宠”,先遇到是缘分,能认识几位老师,就是自己独有的机缘,不必期待过多。 当然,方子业还是客气地陪送两人到了协和医院的外科楼,直到钟军宇教授和副教授出现在楼下后,方子业又与众人打了个招呼后,才借故离开,不再打扰。 钟军宇教授亲自引着江保国教授到了外科楼中的一间会议室,再无外人后,江保国才道:“钟教授,你们省的这个方子业,可真是个妙人啊?” 钟军宇闻言,抿了抿嘴:“江教授为何这般说?” “前段时间,裘正华老教授让我有空如果到了汉市,就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小方。” “可我真邀请这位小方教授的时候,他却把我给拒了。”江保国似笑非笑地道。 江保国自己都还没想清楚被方子业拒掉的理由。 这个问题,钟军宇也不好回答:“江教授,中南医院的方教授,是一个非常突出的年轻人。” “可能是另有安排吧,如果小方教授有不周之处,还请江教授切莫在意。” “这不是还有我一直都等着江教授您的么?” 在钟军宇这个层面,看到的是势,不仅仅是协和医院的势,还有鄂省的势。 势积才可水到渠成。 鄂省的骨科,未来一些年如果要在全国的骨科江湖鼓出一股势,那么就只能弯道超车,不断弯道超车,超到所有人都被离心力甩出去。 届时,才可以形成真正与魔都和京都抗衡的骨科诊疗中心势位。 也只有鄂省的骨科出了一个人,迈进了院士圈层后,才可能有源源不断的滚水流动,破局而动。 江保国听到钟军宇的回答,语气更加笃定:“看来方教授果然是个妙人!” 钟军宇,协和医院的教授,也会为了方子业出面托抬。 …… 方子业开车往回赶时,把手机挂在了导航位,用车载蓝牙与手机蓝牙相连。 “师父,江老师直接去了协和医院,并没有去酒店里办理入住手续。” “我已经给酒店那边打过电话了,江老师和杜子建教授的房间会一直保留。”方子业汇报道。 “江保国教授的情绪怎么样?”邓勇问! 虽然邓勇同意且认可了方子业拒掉了江保国教授约饭的事情,可也要帮着分析一下。 就算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了。 方子业如实回道:“师父,江老师一直在旁敲侧击,但没有说到任何实质性的内容。” “唉。” “这样的大佬们很难陪奉,任何方面都过犹不及,不能太冷,更不能过热。”邓勇也揣测不了江保国教授的意图和心思。 “师父,既有选择,就不再论对错。” “我再联系一下张兴泽老师,问清楚他的行程。”方子业回道…… 方子业并未回医院,而是又直接守去了高铁站。 以防万一医院里有人临时出了差漏,比如说堵车了不能及时赶来,方子业就去补缺空位。 师兄弟们都各自一方,也没有机会在一起吃饭。 方子业在下午一点的时候,果然临时接到开车送了一位来自中山大学附属医院陈教授的任务。 本来负责要来接这位陈教授的王梓鑫,被之前接的那位教授给刮走,要王梓鑫带他与朋友去尝本地的特色菜。 方子业接到的陈教授则格外善谈,上车后就问:“方教授,你应该还是单身吧?有没有想过去羊城发展啊?” 方子业则应对自如道:“谢谢陈老师厚爱,我和我爱人目前都在中南医院工作。” “陈老师是要直接去酒店办理入住手续,还是出去逛一逛?” 叫陈宇民的教授很有自知之明,道:“方教授,你把我送酒店就好,我自己约了朋友出去玩。” “可不敢让方教授你当导游。” “不过方教授你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倒是可以一起去吃个午饭……” 重要事情 重要事情 经由与编辑商量,本书将由《从小镇做题家苟成大医》修改名字为《医疗系学霸》! 如果给各位书友带来不便请见谅。 第709章谈及未来! 第709章谈及未来!“陈老师相邀,理应是不能推辞的,不过近期coa临近,全国的老师都会陆陆续续抵达汉市。” “咱们汉市也就这么些人,根据官网的注册统计,真的没办法抽出空来!~”方子业回得委婉。 方子业自己的午饭都是在高铁站里就和了快餐,真的陪不了陈宇民。 陈宇民道:“coa期间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也就不用方教授你多费心了。” “其实我来之前,都没想到会接到电话的。” 中山系医学院固然非常不错,可陈宇民教授放眼全国,真的相当普通,如果没有中山系医院教授的职务支撑,他也就是个普通的教授。 coa期间,像他这样的教授,基本上不可能有专人接待。 全国性质的年会,就是异样的照妖镜,从来都将势利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如果是某个省份的年会,有邀约陈宇民,那作为外省的专家,至少都会有专人陪同。 “陈老师,那还是会尽量安排好您的出行。” “我们医院在酒店处有驻守的学生,还有本院的兄弟,如果陈老师您有需要,尽管联系。”方子业说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陈宇民就没再多废话。 按照常理,接送他的事宜,是轮不到方子业这样一个副高的,可能是这一次出现了其他的意外,才有了偶遇。 自己科室里的大老板如果到了汉市,方子业可能还会亲自接送一下。 …… 去酒店的路上不是高峰期,但返程时,方子业就躲不开晚高峰了。 不过时间也还早,方子业一边慢吞吞地踩着油门,一边在群里面汇报:“师父,我大概六点整就可以赶到高铁站,张教授下高铁的时间是晚上的七点十五分,时间上是来得及的。” 看起来接送任务很简单,但来回的路上,会耽误很多时间。 袁威宏这会儿应该是在车上,所以并没有回信。 可邓勇教授却在群里面回了一句:“收到!” “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已经下了飞机,舒朗,我们这些上级暂时都赶不过去,你现在马上去接,好好给张教授解释一下。” 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堵车。 本来是邓勇要亲自去和张岳教授碰面的,但邓勇之前接了一个积水潭的教授后,就堵在了路上。 还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张岳已经落地,不可能让他干等四十多分钟。 舒朗快速回:“收到,师父……” 方子业看着群里面的消息一条一条地升起,突然有一种生活气息蔓延全身! 他打开了车载音乐,播放了一条舒缓的音乐。 以前的方子业,接送教授,都是一趟就完事儿。 其他的时候,多是出去开会。 coa一年才举办一次,方子业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但想来,每次的coa,都是当地高校教授和研究生们的‘劫数’,痛并着快乐。 可这就是学术交流啊。 …… 方子业的晚餐是吃了一盒热干面,临时垫了一下肚子,也留了一些,方便等会儿如果张兴泽教授邀请吃饭的话,他还可以跟着一起去。 关系这种东西,就是先来后到。 当年,张兴泽教授帮扶过方子业,相对于江保国教授而言,方子业就觉得张兴泽教授会更加亲近,必然会预留时间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是裘正华老教授和谷元东老教授会来汉市参会,那么张兴泽教授再怎么邀请,也不会在方子业的档期安排中。 高铁的出站时间比机场要快得多,七点二十二分,方子业就看到了张兴泽教授。 张教授还是这么随和,微胖的身材撑开衬衣,显得和蔼可亲,团脸团下巴,粗眉毛浓发际线。 不过,方子业在注意到了张教授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身边的一个哥们儿。 一米九以上的大高个,身材高大壮硕,背着包,微微弓着身。 “张老师!~” “大哥好。”方子业不知道来人身份,索性以大哥称呼。 可让方子业没想到的是,那高壮的青年直接弯下了半截腰,声音脆亮:“方教授义父,我叫张波。” “你可以叫我小波、小张……” 张波一开口,方子业就愣住了,在他隔壁的张兴泽也有些无可奈何。 “方教授,这是我的博士张波,性格有点调皮。” “方子业教授。”张兴泽对张波道。 方子业可吃不准这位张波与张兴泽之间的关系,但调皮两个字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性”,初次相遇,能拉得下腰杆喊义父的,绝对是狠人! “张老师,这边请,车在车库里停着。” “您是先直接过去办理入住,还是先吃饭呢?”方子业没问对方吃不吃饭,直接开始安排。 “那就听方教授你的安排吧,我十点见个朋友就行。”张兴泽一边走,一边将皮包递给张波,并未让方子业帮他提东西,戒备心还是挺强的。 方子业马上道:“好的,张老师。” “我们这边都预订好了的。随时都可以过去就餐。” 张兴泽对此处理得非常熟练老道:“别打电话了,也别去你们准备的地方,方教授你随便再找个地方就行。” “我今天想清静一下。” 方子业听完,没有任何犹豫:“也可以的,张老师。” 张兴泽是院士,一直都是骨科协会的主事人,也就是去年才让位给唐福培教授。 可张兴泽即便是退了医学会的任职,在华国医师协会的骨科学分会,依旧是主任位置。 华国医学会是自主学术性组织,医师协会的骨科分会,则是官方的医师组织,依旧是当权者。 而且张教授目前的年纪不大,正是院士层面的当打之年,每到一个地方,都是被簇拥惯了的。 据方子业所知,张教授去了地级市,至少都是副厅级全程陪同。 方子业将张兴泽教授的行李装进后备箱,并将其请进车后座后,才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问道:“张教授,您一路上也比较累,我就选一个就近的鄂菜馆?” “可以,我不怎么挑食,只要是中餐都行。”张兴泽说。 一路再走来,张波都比较“沉默寡言”,上车到了副驾驶后,他才偏头笑着道:“方教授,您累不累啊?您要是累了的话,我也可以帮着开车的。” 这张波如此建议时,脸不红心不跳,应该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没事没事儿,你和张老师远来是客,怎么能让你开车呢?” “而且吧,汉市的开车氛围其实并不好,你要是吃不准这里公交车司机的脾气,恐怕不太好上路。”方子业随意地选了一个话题,就把话题深入了进去。 张兴泽都来了兴趣:“这汉市的公交车司机,真这么玄乎啊?” 方子业道:“以前是这样的,张老师,那时候汉市的公交车系统还没收并,多跑多得,所以那时候的公交车司机都是用脚挂的档位。” “其实我来汉市读书的时候,都没有见过特别凶的,可偶尔也几个司机会开得比较霸蛮一些。” “我还以为现在的汉市公交系统,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了。”张兴泽点头看向窗外。 “汉市的发展程度,还是比石市好多了,无论是基础设施还是经济建设,都要高了不止一筹。” “方教授,你们这里的病源资源应该挺好吧?”张兴泽问道。 “还行!” 方子业听到张兴泽谈及宏观角度,便也根据自己的理解去分析:“张老师,其实是这样的,我们鄂省的地形复杂,特别是西北地区,少有平原,因此车祸发生率比较高。” “所以,于我们创伤外科而言,就会累积更多的疑难杂症,而且我们鄂省的水系比较发达,一些皮肤病也就滋生得比较多,比如说寄生虫之类的。” 张兴泽闻言笑道:“山高水远,那关节炎也多啊?” “你们这里的关节外科可不用担心病源数量的问题了。” 这是客观事实。 越是山高水险的地方,就可以发现更多的关节炎患者,即便是这里比较穷,但也有人会选择外出去治病。 这样一来,汇聚到汉市的关节病人数量,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了。 源源不绝。 “张老师,这个东西我不是很熟,目前为止,我对关节外科和运动医学的了解几乎为零。” “从来没有接诊过类似的患者,不过筋膜炎的患者倒是经常遇到,比如说骰骨坏死啊之类的。” “也多与爬山有关,属于慢性消耗性磨损……” 张兴泽听到方子业这么说,倒没有觉得方子业的见识不凡,只是证明方子业思考过临床、门诊之外的事情,有过这方面的视野。 “方教授,你对骨科的未来怎么看?”张兴泽忽然这么问。 “啊?”方子业愣了愣神,所有准备的措词都宕机了。 张波这会儿插了一句嘴:“我老师说,前面有段时间他去开了个会,说骨科的病都不致命。” “所以骨科的dip/drg,还有集采系统,会优先进行推广,而且要非常严格地执行。” 张兴泽闻言骂了一句:“就你长了一张嘴,话多是吧?” 张波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话,至少这些话,不应该现在就告诉给方子业。 张波低垂下头去。 方子业的双眉和额头开始紧皱—— 所谓的dip和drg,其实都是医疗支付的新模式。 drg(diagnosisrelatedgroups,疾病诊断相关分组)基于真实医疗数据聚类形成的病种组合支付体系。 比如骨折手术,drg打包收费10000元。如果医院用8000元就治好了,剩下的2000元乘以结余留用率就是医院的利润;如果超出10000元,超额费用就得医院自付(结余则留存)。 dip(diseaseseverityandinterventioplexitypoints,病种分值付费)是基于临床经验对疾病进行标准化分组的支付体系! 假设感冒的分值是80。 假如每个分值100元,医保按照80的分值来计算支付给医院的费用。不管你用多少,医院从医保得到的支付就是8000。 两者总结下来,可以用以下十六个字形容—— 结余留用,超支分担。 超支不补,结余留用。 方子业对这方面了解并不多,他之前去了疗养院,现在刚回来中南医院,中南医院里的毁损伤保肢术与功能重建术,目前都没有形成标准的国际编码。 因此,方子业接触的患者,大多没有具体的权重分值。 “张老师,我目前没有深入研究过这两种支付模式,但我听说,drg和dip,原则上是控制了手术方式的。” “一旦确定了诊断,就只能按照最优惠的手术方式予以治疗,不管患者意愿如何?”方子业问。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比如说股骨颈骨折,就只能行闭合复位内固定术,如果不能闭合复位内固定,多余的钱就得科室和医院承担了。”张兴泽简单地打了个比方。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试点城市的基层医院的手术量都在急剧减少。” “不少的病人都只能涌进相对大一点的医院,可这些医院又没有床位,这就形成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局面。” “而且,这种模式,很快就会推广到全国!~” “届时,我们骨科想要再搞什么创新,就只能由新病种出发了。”张波既然都说了出来,张兴泽也就没有继续瞒着。 “功能障碍也在drg里面,被一刀切了。”张兴泽补了一句,意思就是你方子业所在的中南医院也没办法例外。 “张老师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的意思是,除了降耗材费用和药物费用之外。”这就让方子业比较蛋疼了。 功能障碍分很多种原因,有些人是肌肉粘连所致的功能障碍,有些人则是因神经慢性损伤所致。 如果只是单纯的按照手术分类进行计费,以后中南医院但凡还有一个人做功能重建术,那都得被其他同事骂娘。 “不收、不治、不创新。” “选择回归传统。”张兴泽笑着回说。 张兴泽虽然在笑,可这句话明显就是带着情绪的。 他也搞不过dip和drg,他也必须要在这个框架里活动。 所以,张兴泽教授如果对于外科手术有什么自己的想法,也得憋着,老老实实地按照传统的手术方式来。 “张老师,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制度更一步细化了。” “能够更加精细地根据诊断的不同原理,予以差别支付,不然的话,发展下去我们都只能回归传统。” “如果做一台手术亏一台,大家早晚都得饿死!~”方子业回道。 “所以啊,我们也要搜集各方的意见,趁着还没有饿死之前,把这些建议呈递上去!” “先集采没几年,又开始搞这种事情。” “唉。”张兴泽长叹了一口气。 …… 到了吃饭的地方后,方子业找到了一个包厢,快速点完单后,张兴泽教授就让自己的‘社牛’学生出去溜达了。 方子业给张兴泽教授添了一杯茶水后,冷静道:“张老师,这里是我临时找的,事急从权。” “没事儿,喝白开水都行。”张兴泽无所谓。 “主要是,方子业你有想过关于骨科的未来么?你现在可不是什么矮个子,如果真有东西塌下来的话,你也是要顶起来的人之一了。” “如何在这样的局面下,带着手下的人可以吃饭,在这样的制度下,还能够发展我们骨科的医学技术。” “是我们必须要面临而且要及时解决的关键问题。” 张兴泽说到这里,又收拢了话题:“即便这两种制度实施之后,我们可以往前倒退些年,去接诊小医院接不了,不敢保证能接的病种,也不是长久之计。” “一方面,有病人身受病痛,需要我们去出手帮他们解决痛苦。” “另外一个方面,医保计费的改革,实在地影响到了我们可以选择的手术方式。” “腹背都有刺,前进和后退就都是痛苦。”张兴泽说完,叹了一口气。 成年人虽然都喜欢既要又要,可既要又要是真的很难的。 特别是对于顶级医院而言,就更难了。 相对而言,普通的地级市医院受到的影响最小。 因为他们本来做的手术就是常规的手术,可以很好的适配dip和drg模式,可顶级医院不一样。 有些患者的诊断全世界都未必搞得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仅要想办法去解决问题,还要想办法控费! 只会是一个头,三个大。 正如张兴泽教授所言,方子业逃不掉,中南医院也逃不掉。 方子业也没有很好的办法,也只能当一个出气筒,请教道:“张老师应该想过一些方法吧?” “我虽然运气比较好,走得快一些,实则路程并不远,谈不上任何经验。” “也就只能给张老师您当一当听众,陪您吐槽一下了。” 方子业能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都没有。 张兴泽看了看方子业,道:“你是一个闯将,而且一直都是在闯的路上,贸然间问你这个问题的确是有些为难你。” “我们是有一些想法,正如你所言,要么就是等支付制度完善与发展,框架更加详细和立体。” “不过我们也不能只是等,也可以建议,将我们这些医院里的常见病种,暂时不纳入drg或者dip系统里,或者就是对医保的支付费用的分值先予以拉升。” “以后等相对成熟、有了绝对的统计学结果后,再慢慢降下来。” “dip和drg就不存在个体化的选择了,只能一刀切。” “那么在这样一刀切的基础上,我们如果有了新的方法和改良思路,该怎么去办?是不是要医保部门与科研部门专门进行衔接,对于参与新术式、新疗法的部分病种,予以开放专用的窗口和通道。” “以求在治病的基础上,进一步地发展我们医疗的创新能力。” “最后,对于一些濒临终末性的病种,比如说毁损伤之类的,就不应该按照drg和dip控费。”“不然病人以后在任何医院面临的唯一选择就是截肢。” “没有任何单位敢冒保肢的风险,去填补保肢不成功的后遗症康复费用和后续治疗费用。”张兴泽是真心想要带一把方子业的。 所以告诉了方子业不少,现在正处于讨论阶段的案例。 方子业缓缓点头:“还是老师们有办法,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方子业也不只是只听不言,且不思考。 “如果可以根据医院的级别,按照单位自愿原则进一步分层就更好了。” “比如说,愿意割舍常见病种常规治疗的单位,就不予以drg和dip收费,因为他们收治的病种,根本dip不了。” “而愿意承接常见病种、常规治疗的单位,则。” 张兴泽打断道:“你这样的思考没错,但这样只会断掉一些医院发展的前路和未来!~” “如果以后,县医院和小医院的技术水平发展起来了,等待这些医院的就只是慢性自杀。”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方子业闻言,心里一惊。 这种慢性自杀,方子业刚刚才遇到过一例,也就是中南医院烧伤科的处境。 “那只是圈定医疗组呢?”方子业问。 “dip和drg都是直接与医院对接的,管你医疗组什么事?医院也只会找你科室,可不会找到你个人。” “这样管理会更乱。” 张兴泽继续说:“而且,一旦采取了自愿的原则后,那么以后医疗系统的人员流动将会剧增。” “没有多少新的血液,愿意去到死气沉沉、没有未来的单位。” 张兴泽否定了方子业的想法,却依旧勉励道:“方教授,也不着急,不妨慢慢想!~” “现在的通讯水平非常发达,我们随时可以沟通。” “只是这些问题,还是要学着想一想的。” 方子业的表情慢慢转为严肃。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欲求其位,就得临摹其政,张兴泽的意思很明显。 如果你只想着独善其身,那么你就不要往我们的位置上面走,你没有这份担当。 如果你真的想要更好的发展,而且有一份恩惠及人的心态,那么你现在就得开始更拓宽自己的视野。 且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应该局限于患者本身,还要站在你的同事,你的同行,你的专业、你的专科这些大局层面出发。 特别深入地思考问题,这样才能保证你不会居权乱世,沾染上不世骂名。 如果现在,张兴泽等人不顾一切地支持了这两种模式的快速推广,任何举措都不做的话,以后骨科真的数十年都未能寸进发展。 那么历史的记载,后人的谩骂,也会从张兴泽这些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开始骂。 参考举荐规培制度的华西医院某教授。 “谢谢张老师的托举。”方子业的内心开始被渐渐抽空,开始有了悬丝走步的感觉。 这是方子业最近些年,心境往前跨越的一大步。 院士的位置固然荣耀,但他们承担的职责、压力,要考虑到的角度,方面,都不是你一个普通教授会去想的。 而且,你去了,就必须要做下去。 不管你做得好不好,你都会做下去,不是在推动专科和专业的未来,或许就是断掉前路,再没有退路…… 一个半小时后,方子业客客气气地带着张兴泽教授与张波二人办理好了入住手续。 张兴泽道:“方教授,我们自己上去就行了,您也去休息吧。” “张老师,我也住这里。” “不然明天早上赶过来不方便。”方子业指了指楼上。 学术会议不‘人命关天’,没有生死必要性,可参会迟到却不是一个好标签。 不仅方子业住这里,方子业的师弟们也都提前办理好了入住手续。 张兴泽教授则道:“那方教授你早些休息,好好蓄精养神,我很期待你明天的讲课!” “张老师您也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之前就和您联系过的我们科的舒朗医生会全程陪同,帮您引路。”两人这般说完,便没再多说话。 电梯上行后,张兴泽教授先到了入住楼层,方子业则继续上行。 先到了洲际酒店18楼,方子业先敲了兰天罗所在房间的门,没人应后,方子业就去了揭翰所在房间。 门打开后,果然看到两人在修缮ppt的提词器。 “师兄,师父赶不过来了,你帮我们再听一遍吧?”揭翰说道。 两人昨天就到了汉市,到方子业的家里已经展示过两遍。 可还是不够放心。 两人参讲的只是青年会场,按照道理不会有人为难他们,可两人分享的主体内容比较敏感,说不得就有人故意针对了。 万一遇到了不长眼的人,刻意刁难你,提前也有心理准备。 “那你们开始说吧。” “对了,你们再检查一下,我发给你们的ppt备份了吗?万一我明天的u盘和电脑坏了,也有东西可以用。”方子业谨慎地让两人再检查。 揭翰和兰天罗各自上阵,检查自己的本地内存和u盘。 如果三个人的电脑和u盘都同时坏掉了,六份备案都出了茬子,方子业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万亿分之一的几率。 时间缓缓流逝,一直到了晚上的十一点二十分。 方子业三人一起才把兰天罗的讲稿内容细致地梳理完,然后一人手里端了一杯咖啡,转身背对电脑,再也不想看哪怕是电脑的背面。 觉得实在是恶心透了。 兰天罗细声道:“今天下午八点多的时候,吴轩奇大哥还打了我的电话。问师兄你有空没有。” 吴轩奇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知道那时候方子业是在接张兴泽教授,并未直接电话给方子业。 方子业摇头:“这都是啥时候了,全国骨科coa,我们自己科室,自己团队的事情一大堆,我还能抽得出空来陪这位哥哥啊?” “所以吴轩奇大哥也只是打个电话,并未提太多要求。估计也慌得很。”兰天罗道。 揭翰开口分析:“我们参加的是青年会场,吴轩奇大哥要上的是创伤外科主会场。而且还是和人工智能义肢假体有关。” “这个课题的创新程度不亚于功能重建术和毁损伤保肢术,他也怕被人问废掉。” “在恩市的时候,聂明贤大哥不是都被他逼得天天跟着廖镓往酒吧跑么?” 方子业安逸地享受着大会来临前的片刻宁静:“你们最近在恩市那么好玩啊?” 方子业回来之后,事情依旧一大堆,各种层面的事情杂糅在一起,头都大了。 兰天罗道:“好玩也不好玩,不过事情和任务比较单纯。” “李永军院长建议我也去创伤外科的临床试试,但有了师兄你的先鉴,我宁愿进步得慢一些。” “我还小。” 方子业的‘地位’都是熬出来的,时间是挤着用的。 兰天罗也看得出来方子业现在的日子并不快乐,师兄年长,是‘垫脚石’,既然知道这条路线不爽,那就更换路线。 兰天罗如今是集中爆发力于点,以点带线。 “你们和听竹捯饬的那个细胞模型最近没空搞了吧?”方子业问。 与方子业是基础、临床科研并行路线不同,揭翰兰天罗几人选择的是几条基础科研线并行。 洛听竹主修麻醉科基础标准解剖模型,辅修骨肿瘤微型循环仪化疗与退行性病变的细胞模型构建。 兰天罗参与了其中两者,除此之外,还辅修人工智能义肢的程序设计,骨缺损个体化假体模型的数据调试。 至于揭翰,则是除了两者之外,还承担了一部分骨肉瘤能量代谢的基础通路的“思维导航”,与袁威宏一起在寻找新的路径。 师兄弟三人,如今的任务量都不小。 “没时间搞,搜集切除的病理标本的事情,我们都是拜托了韩静宜。”兰天罗摇头。 “对了师兄,到现在,韩静怡也跟了你这么久了,我得帮她说句话,可能资质一般,但态度非常好。” “定力、坚持都够。” “不过师兄,你是真的残忍,把那么高端的一个课题丢给胡青元一个硕士,就这么撒手了,真不怕把他磨坏了啊?” 兰天罗非常担心。 就那个骨肉瘤新的mirna通路,即便是现在的兰天罗与揭翰一起去研发,也觉得头疼得很,胡青元只是一个小硕士,就要顶起来这么重的柱子。 这都不是在欺负学生了,是在残酷地打磨他。 回想起前几年,自己三个人做的任务,那可是小儿科。 “也还行吧,十年磨一剑。” “胡青元自己都说自己前期的路太顺。” “兰天罗,你自己参考嘛,不复习,不看书,保研了。” “没怎么花时间,游戏最强王者了,开个直播,不小心赚了这个年纪驾驭不了的财富。” “之前闲得没卵事做,直接进寺庙里清修,这是一个本科生该有的生活么?”方子业列举。 兰天罗轻轻啄着咖啡,小声反问:“那不然呢?” 方子业和揭翰两人当场石化掉,对视了一眼后,两人同时转身。 “师兄,下去搞个烧烤不?”两人不想和兰天罗一起玩了。 据两人对兰天罗更深入地了解之后,才知道。 兰天罗在‘本科期间’,数学系的博士,计算机的硕士,医学的本科都被他学完了,而且还参与了比较牛逼的数学基础计算课题。 后来才知道,兰天罗毕业的时候,就拿到了底薪一千万的大厂算法工程师的offer。 他都没去,直接来了中南医院当一个小规培。 其实这些都没啥,更关键的是京都大学数院不愿意放人走。这比一千万的offer更加难得。 “烧烤就不搞了,免得万一吃坏了肚子,明天不合时宜地打标枪。” “你们以后也注意一下,重要场合之前,千万不要乱吃东西。”方子业拒绝了揭翰的提议。 “可惜这一次洛师姐来不了汉市。” “不然她肯定会来给师兄你喝彩的。”揭翰有些遗憾地说。 方子业抿了抿嘴,扫了兰天罗一眼:“其实听竹没来也好,她可要强了,我怕她回去之后,天天失眠。” 自己老婆什么性子,方子业清楚得很。 看起来人畜无害,“好胜欲”强得可怕,妥妥的一个学术女王心思,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那种。 兰天罗被孤立后,对着手机发了一条语音:“你过来我这里干嘛?” “酒店里房间就这么些,这次年会参会的人接近两万,周围的酒店都被清空了!” “等会儿还有个师弟要和我拼房,我又不是我的教授师兄。” 方子业听完,直接溜了。 兰天罗优秀归优秀,但毕竟级别还没有到方子业目前的副高层级。 出门开会,没有副高职称,想要单独开一间房,那就只能自费了。 倒不是兰天罗自费消费不起,而是中南医院需要过来帮忙的师兄弟们太多,只能拼房一起住。 出了门后,方子业回到了十九楼自己的房间。 但也没有立刻入睡,而是走到了窗台口,看向窗外的霓虹。 低语喃喃:“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两小只都还没有享受到科研突破带来的爽感,如果局势真的大变,又没找到解决的办法,的确会很影响到他们的体验感。” “虽然两人从未抱怨过,可功劳苦劳都有。” 方子业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摇了摇头:“临床,科研,医保,病人,科室立足,专科未来。” “这tm的和我一个副高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埋怨归埋怨,吐槽归吐槽,目前能做的,还是先考虑好当下。 张兴泽教授提的事情不能当做不会发生,却也不能太过于执着。 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方子业如果现在就想出了解决之法,那方子业早就飞到外太空了。 …… 一夜无话。 翌日,方子业整理衬衣领带的时候,洛听竹的叫醒电话响了起来。 声音软糯:“喂,师兄,起了吗?” “起了,再收拾几分钟就可以出门了。” “不是给你说不用打电话叫我的嘛?就算我没醒,等会儿也有人敲门。”方子业放下手机,开了扩音,对着镜子继续整理衣角。 “怕你没醒啊,今天有两场讲座,而且还是coa的讲座,误了时间点,师兄你得被人抽死。”洛听竹声音依旧软哝,一听就是在被窝里呢喃着,将醒未醒。 “那你还别这么怕,这就是事实。” “我可以不申报,可以不参加,报了名,被选上了还缺席了,李国华老教授都得拿着皮带来抽我。” “好不容易空一空,你晚一点起吧。” “多休息一会儿。” “等coa结束后,我们还得整理第二周的化疗数据。”方子业的语气也很温柔,带着宠溺。 “好,我准备今天睡到九点起。” “师兄,我要给你说个事儿!”洛听竹突然道。 “你说。” “其他什么时候说不好吗?”方子业笑道。 “是香蔡的事情,陈希莶知道了香蔡后,怕她吃亏,就把她送回汉市去了。”洛听竹声音很轻。 “送就送呗…陈大小姐还差这点钱么?”方子业无所谓地道。 洛听竹的声音立刻低沉:“但廖镓副教授生气了!~” 方子业的双手轻轻一顿。 洛听竹说廖镓生气了,就证明廖镓的气肯定还不小,不然的话,他不会让洛听竹知道。 “香蔡的事情是我给陈希莶说的。陈希莶怕香蔡真的再往前走出那一步……” “廖镓大哥觉得我和陈希莶有点滥好人。”洛听竹低声说。 “本来我是打算等师兄你参加完coa之后,再给你说这件事的。” “我想了一个晚上,我还是觉得提前告诉师兄你比较好,如果师兄你觉得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 “我给廖教授道歉,他是不接受的。” 方子业听了洛听竹道歉的声音,也不忍心多责备什么:“人生阅历不同,做事的准度也不一样!” “三观也肯定无法完全一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站在我的角度,你和陈希莶也可能是滥好人角色,可站在你们的角度,你们两个都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也有自己的三观,能承担得起后果,而且你们都是女孩子,那也就无所谓对错了。” “那廖教授他?”洛听竹问。 “那还能怎么办呢?我媳妇儿把他气走了,我该去道歉道歉,该劝就劝,实在是劝不回来,再遗憾也只能是遗憾了啊?”方子业道。 “你先休息吧,不用管这件事了,我也要出门了,我还约了人一起吃早饭。” 第710章思路炸世界!(求订阅) 第710章思路炸世界!(求订阅)自助早餐楼层,方子业与兰天罗、揭翰三小只围坐着。 方子业的身前摆着一杯粥,一颗煮鸡蛋,他还啃着一截玉米。 方子业的斜对面,兰天罗放下手机,摇了摇头:“廖教授还是不接电话,我估计是真生气了。” 方子业给揭翰兰天罗两人都说了洛听竹早上转告的事情后,揭翰两人分别联系了廖镓,都无济于事。 揭翰道:“聂明贤大哥发信息来了。” 方子业与兰天罗赶紧凑上前看。 聂明贤:“这件事洛听竹做得真的不太厚道,这并不是差钱和心思好坏的事情。”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香蔡的存在不是因为廖镓,香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是因为他恰好出了那一家酒吧。” “这世界可怜人多得很,如果真有这份心思,多多去做公益不就得了,为什么非得在廖镓的头上敲一棍子呢?” “当然,这件事我也不表态,因为我也看不懂廖镓到底要干嘛。上也没上,下也没下。” 聂明贤也说得很直白。 廖镓并未把香蔡给推了,但他也没有让香蔡直接下车、脱离虎口! “聂哥,你能联系上廖教授么?” “事情都发生了,我不解释任何,但有错咱也只能认,该道歉道歉,该赔礼赔礼啊!~”方子业道。 洛听竹是自己的媳妇儿,自己是小队的‘队长’,方子业必须要出面解决问题。 现在这局面,就算是说服陈希莶让陈希莶再把香蔡送回恩市也无用。 “鬼知道他在哪里啊?我又不能绑着他,我也是听揭翰说他生气了才知道他生气了。” “按照他脾气,现在不知道在哪个酒店。” “赔礼归赔礼,道歉归道歉,那是我们的态度,接不接受是廖镓的个人选择。” “方子业,我和廖镓只是朋友,不是上下级。”聂明贤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方子业也不再继续纠结:“那聂哥你先忙你的。” “师兄,我这边忙完之后,就回恩市去吧!”兰天罗是洛听竹的弟弟,生怕这件事让二人生嫌隙。 站在兰天罗的角度,他也觉得,团队里如果有廖镓这么一尊大神,可谓是虎已生爪,龙得入渊。 “好,你们也学着从多角度思考问题。” “廖镓教授的意思估计是,与香蔡遭遇相同或类似的人多得很,洛听竹和陈希莶两个人实在是有点管得太宽了。” “当然,如果从陈希莶和洛听竹的角度看问题,他们也会觉得廖镓这个人太不靠谱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别人姑娘给糟.蹋了。”方子业道。 揭翰说道:“其实也不算糟.蹋吧,廖镓副教授如果愿意改善,即便是相差了十六七岁,但他的相貌、学识、人品,一点不差。” “没收山之前的浪荡,也不算是什么,对吧?” 方子业笑着道:“那你们也就别在网上喷什么找老实人的段子了。” 兰天罗和揭翰二人正打算回话,袁威宏从远处走近,喊了一声:“子业,过来聊一聊。” 揭翰和兰天罗二人便欲言又止。 只是,二人本以为袁威宏会直接带着方子业跑路,可没想到,袁威宏给方子业指了方向后,就又走向二人,拍了拍他们的后背后道。 “你们两个也收拾一下嘴角,张颖老师对你们两个也很感兴趣,特意让我过来邀你们两个过去聊一聊。” 兰天罗不知道方子业要去见谁,但他的确认识张颖教授,目前华国创伤外科分会的副主任委员,京都大学人民医院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骨科副主任。 去年,方子业在中南医院举办学术报告的时候,他们就到过汉市大学医学部的学术报告厅。 “张颖老师叫我们?”兰天罗不敢相信。 “有什么嘛,外人看团队,只看课题领头人,那刘煌龙最近的邀约数不胜数。” “真正内行的人,看团队肯定是看核心。” “走吧走吧。” 等两人站了起来,袁威宏才道:“我这个头发,没乱吧?” 两人知道袁威宏指的是他的头发有没有很好地遮住地中海。 认真端详完后就点头:“非常帅,师父。” …… “江老师、钟老师。”方子业靠近后,客气地与江保国、钟军宇两人打招呼。 刘煌龙正好从桌子上站起来:“子业,我还有点事,你陪着江老师和钟老师聊一聊。” “江老师,钟老师,等会儿见。”刘煌龙欠身走开。 “方子业你吃过没有?”钟军宇和江保国二人都未起身。 “刚好吃完,我师父就过来说,江老师和钟老师你们找我!~”方子业回道,稍微收拢了一下西装的衣角后,也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二人对面,双脚并拢,显得更精神奕奕。 江保国教授道:“方教授,我之前都还不知道,你这一次打算在手外科分会场分享的内容叫微型循环仪介入的神经埋养术?” “昨天钟军宇教授还特意强调了一下你的讲座标题。” 方子业笑谦虚道:“江老师,让您笑话了,我一直都在吃老本。” 江保国却不是好糊弄的:“术是术,理是理,道归道。” “说起来术都是外表,更重要的还是内核。” “你所说的这个神经埋养术,与我理解的,应该没差异吧?” 方子业在手外科提出过几个概念。 一个是功能重建术,一个是断肢栽植术。 功能重建术是现有的,在方子业的手里进一步发扬传承。 可断肢栽植术,却是实实在在脱离于断肢再植术,却完全游离在断肢再植术之外的术式,打破了断肢存续的时间,堪称奇迹! 因此,今天方子业突然抛出来这个提法,使得江保国教授也不得不在意。 “江老师,目前只是一个思维雏形,还没有来得及优化,主要骨架都没有搭建完,只有理论的小支线。”方子业回道。 这一次的方子业,采取了更加隐晦的点射形式,并不敢像之前对张利民院士那边点对点的独射了。 有过与张利民教授的相处经验,方子业也知道这么做的可怕之处,所以就选择直钩钓鱼的形式,愿者上钩。 华中协和医院的钟军宇就明显感兴趣了,所以才把这个课题的提法说给了江保国。 所谓神经埋养法,顾名思义,就是埋养种子,收获种子生长之后的整体咯。 “能不能大概说一说理论骨架?”江保国问。 方子业看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才七点二十三,距离八点钟的会议正式开场还有半个多小时,完全来得及。 但方子业还是选择长话短说:“张力——应力法则与微循环截断理论。” “自体腹部皮瓣康养法。” 钟军宇教授道:“江教授,今年的年中,我们方子业教授,就曾在一次学术会议中,特意提到过张力应力法则。” “我们骨科的骨骼细胞自身就存在分裂复原的能力,目前认知的是半月板与韧带都属于不可再生组织……” “然而在伊里扎洛夫环应用后,肌肉、神经、血管都在进行细胞分裂。” “当时方子业只是提及了这两个理论,并未进一步深入,但我估计,方教授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体系。” “他一直都说,这两个理论的联用,所有人都可以去调用,但?”钟军宇并未把话说完。 有时候,理论融合看起来简单且自然。 可要找到关键的一步,却是千难万难。 微型循环仪与手外科的断肢栽植术,是天造地设之和,可谁又能想到,方子业将其与肢体离断术的理论联合起来后,设计了微循环截断理论。 而后再构架了微型循环仪与骨肿瘤化疗联用的课题? “方教授,能不能更细地说明一下呀?太抽象了也听不出什么东西。”江保国来了兴趣。 他曾经就做过‘小间隙套接修复周围神经技术及新型套接材料’课题。 如果是一般的教授,方子业可能会说等会儿就知道了这种卖关子的话。 但这个课题是手外科的讲题,江保国教授是创伤外科的顶级领军者,未必会去手外科分会场。 “根据张力应力法则,生物组织受到缓慢、持续牵伸产生一定的张力,可刺激组织的再生和活跃生长,其生长方式同胎儿组织一致,均为相同的细胞有丝分裂。” “根据目前的相应研究,可以发现神经牵拉延长的核心机制为:通过持续、缓慢的机械牵拉(0.5-1.0mm/日),激活组织再生信号通路(如mtor、hif-1α)。” “以上是神经延长术的基本内核。” “神经组织具有自己的特异性:施万细胞机械敏感性通道piezo1被激活,促进神经鞘再生。” “轴突生长锥对张力响应阈值:≥5%应变可启动再生程序。” “当前认为,神经牵拉延长术的禁忌证为神经纤维化>50%、牵拉区血供不足(毛细血管密度<10/mm)。” “神经纤维化过重,目前还没有比较好的解决方案,但是针对牵拉区血供不足这一点,我觉得我们之前研究的微循环截断术,可以深入一下。” 方子业这一下子算是将基本骨架都立起来了。 可江保国在神经外科的研究也没有这么深入,很多数据也都是似懂非懂。 仔细审视了一会儿后,江保国教授才道:“看来方教授这是已经有了比较充分的准备啊?” 方子业闻言笑了笑道:“江老师,这个提法,我一直都没有瞒着,也是看着其他的老师都没有往这方面更加深入过。” “所以就想着去试一试……” 江保国闻言点头:“方教授思维敏捷,年少有为,果然聪慧。” “我听钟教授说,这一次coa的核心主题,也就是创新展区里的人工智能义肢展品,也是方教授您主持的杰作?” “还有那骨缺损的个体化4维实时打印的假体机器,也是方教授你带队立起来的项目?” 江保国重新审视了方子业,目光慢慢拉丝。 如果说,之前听说了方子业在做的事情,他只会觉得这个年轻人非常不错,想法和思维非常新颖。 现在,方子业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积累,就不得不让他必须重新审视面前的年轻人。 都做过基础课题,自然知道每一个课题,都需要自己一点一滴地去累积,耗费不知道多少脑细胞,才有可能将积累加身。 方子业道:“江老师,我只是协助者,主持牵头的人还是同济医院里的段宏教授,不敢居功。” 钟军宇摸了摸自己的领带,低声道:“江教授与裘正华老教授的关系极好,这一次之所以来看你,就是裘老教授的交代。” “所以方子业你也不必太过拘谨。” “咱们骨科那两位老教授对方子业教授你独有厚爱,这不是秘密了。” 方子业愣了愣,看向江保国。 江保国没有反驳,这本就是他说给钟军宇的话。 方子业平静地吸了一口气,依旧坚持道:“江老师,也谢谢您的关切,不过这两个课题,我的确出力不多。” 钟军宇没好气道:“对,你出内核,出力的是别人。” “你这么怕段宏搞毛啊?” 方子业依旧坚持说:“钟老师,这不是怕,这是对前辈的尊敬。” 江保国也不再纠结:“好好搞。” “神经缺损、神经坏死,目前是全世界都面临地巨大困境,属于当前医疗界的囚笼之一。” “如果谁能够先突破,就能打开自骨折领域后的新一轮骨架。” “骨折、骨缺损与正常人体功能息息相关,神经坏死、神经缺损,与人类追求更好的幸福生活主旨密不可分。” “站得起来和能站起来走路,是两个层级的事情。” “我们期待方教授你早日有所突破,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也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尽所能地予以帮助。” 江保国说完,又道:“不过鄂省的医疗底蕴一向雄厚,汉市更是鄂省医学技术和科研基础集群之地,倒是也不用我们这些外地人费心了。” 钟军宇面对江保国教授只是略尊敬,并不止于顶礼膜拜那种。 江保国能够上院士,那是他的机缘和积累够了,并不代表钟军宇教授在他面前毫无建树,毫无份量。 “江教授,这您就谬赞了。” “我们也还有很多发展不到位的地方,只能说各方面的专业人才都有,只是不够顶尖。” 钟军宇表态明确,我们会支持方子业,但是高精尖的人才不多,可做一些常规的事情,没有丝毫问题。 至于我们鄂省的骨科会不会支起方子业这个代表,这就更不用江教授您费心了。 一个院士能够带来的资源倾斜,任何人都无法估量。 对于一个省的专科,既有裨益。 一个专科,想要在全国登顶且一直登顶,除了特殊机密部门,一定是先要有一个‘院士’后,再持续不断地产出‘院士’。 所以,目前鄂省要做的,就是先产出一个。 不管花费多大的代价都得推开这厚重的大门。 江保国教授道:“谁说鄂省没有顶尖人才的?整个骨科都快被你们填满了。” “一个方子业,至少顶得上五个顶尖人才。” …… coa的开幕式,就随着时间的推行,慢步推行而开。 会场和分会场太多,各个分会场各行属于自己的开幕式,不再走任何形式主义。 上午的七点四十五分,本来说不在开幕式出现的唐福培教授,出现在了创伤外科的分会场,而后就直接朝着方子业走来。 “唐,唐老师!”方子业看到唐福培非常错愕。 如果唐福培要来,那么肯定会提前就看到他的行程安排,就算是不归中南医院去接送,方子业也肯定会关注他的行程。 “子业,你跟我去国际骨科会场!~”“你分享的课件是全英文形式的吧?”唐福培问。 方子业摇头:“没有啊?” 方子业可以脱稿发言,也可以全英文讲座,更可以全英文ppt,但方子业申请的一直都是创伤外科分会场,没有老外参与,方子业从来不装这个逼。 “没有就临时改一下。” “张兴泽教授把你上午场次的发言顺序调到了十一点半。”唐福培道。 这种临时把讲座抽离的事情,方子业从未听说过。便问道:“唐老师,为什么啊?” “你先别管,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过去之后,你参加完开幕式,就开始翻译。” “现在用人工智能翻译也比较快。至少不会有单词拼写错误。”唐福培道。 只是单纯的翻译当然简单,越是高端的学术会议,就越没有长句,全都是常见的短语提纲性的内容。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翻译起来相对简单。 既然唐福培老师都这么说了,方子业也只能跟着走啊,背着包的他,半路还是给自己的两位老师发了条信息汇报。 袁威宏和邓勇两人各自说了声好。 于是,方子业就来到了不少老外汇集的国际骨科会场。 首先就是这一次coa的大会主席张兴泽教授开始简短的发言,用两分钟的时间表示了对所有来宾的欢迎,而后侃侃而谈华国骨科的发展,离不开世界骨科的发展史。 便将后续的发言,交给了外宾代表马来西亚骨科协会主席萨巴尔·阿菲安·莫赫塔尔(sabarulafianhcutbush)相继发表致辞。 发言结束后,就是合影环节! 合影之后,就是各自的‘学术交流’“装逼”环节,张兴泽教授与唐福培教授首当其冲。 张英泽院士分享的是pfbn的基础与临床研究成果;唐福培教授则是分享了骨质疏松性骨折内支撑力学稳定理念及临床应用,引得掌声雷动…… 萨巴尔带来的关于脆性骨折和骨质疏松症,肯尼斯带来的则是肩袖修复进展,他介绍了新型的修复材料、创新的手术技术以及术后康复的新理念…… 德中骨科协会成员克里斯蒂安·克莱伯教授分享和介绍了德国多发性创伤的治疗与管理…… 听到这里,方子业正好翻译完,他这才知道为何唐福培教授要把他带来这里了。 因为与这些国外的教授比起来,他们之前准备的讲题,还是略有点不够突出。 也不是说不够突出,而是这些课题,两位教授讲得太多了,因此不容易戳中人的g点。 与其让方子业在创伤外科分会场静静地装逼,倒不如现在就借着这个机会在国际会场上放一炮大的。 上午场次的上半场讨论、总结,茶歇都先后结束后,时间也是终于慢慢推进到了上午的十一点半。 第二场次的大会主席是来自津市大学津市医院的院长马新龙教授,安市交大附属红会医院的骨科主任张穹教授,来自墨西哥骨科学院的里卡多·马德里加尔·古铁雷斯教授。 在上一个教授分享完毕后,是里卡多教授开始介绍,“下一位给我们分享的讲者是来自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的教授方子业教授,他分享的主体内容是‘毁损伤保肢术’的核心要点简化方案。” 方子业闻言慢步上台,张穹教授则是伴随介绍方子业的履历作为背景:“方子业教授是来自汉市大学中南医院的副教授,副主任医师,研究员。” “目前任华国创伤外科分会委员,华国骨科分会骨肿瘤学组的常务委员、华国手外科分会委员,鄂省创伤外科协会的常务委员,鄂省骨科协会骨肿瘤分会的常务委员……” 方子业的标签也很长,方子业都站定了差不多半分钟,张穹教授才介绍完。 方子业走到了讲台的中间,非常有风度的欠了欠身表示敬意后,才拉开了话匣子:“尊敬的各位教授,诚挚的欢迎你们的到来,更谢谢所有教授的乐于分享。” “我今天要带来的是一个子话题,就是毁损伤保肢术的简化救治方案。” “关于毁损伤的定义和背景,相信各位教授都有所耳闻,这是我们骨科一个即将走向终末期的病种,目前对其诊疗最标准的定义是截肢术处理。” “数十年来,无数团队和教授都耗费心力致力于寻找代替截肢术的治疗方案,也就是为了追求‘保肢’,而衍化出的一系列的抢救性操作。” “我们团队,在前些年也致力于此,并且通过探索与总结,从中探寻出了一条可行的路径,前期也有了一定的治疗经验。” “但在开展保肢术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这种操作存在一定的准入门槛,比如说需要非常纯熟的外科操作,非常精通于清创术与缝合术的术者参与才可完成保肢术。” “但客观现实是,要面临毁损伤患者的医者并非只有技术成熟的教授,非常精通操作的外科医生。” “毁损伤患者属于急诊,不宜转诊耽误抢救生命的时间。” “基于此,当前国内依旧有大量的毁损伤患者,在发生了创伤之后,都面临着截肢的必选治疗方案。” “只有极少数一部分,运气比较好,距离优质医疗资源非常发达地区的患者,才有机会在罹患了毁损伤后,得以保肢。” “这是我们团队统计的华国近几年的截肢数据,所有的截肢患者的综合诊断都是毁损伤患者。” “依据数据显示,目前华国依旧有百分之九十二的患者,会在毁损伤发生后,截断肢体以保证不会有更多的血液流失,以保全性命。” “依据当前的保肢术,我们华国骨科协会在去年推出了一个简化方案:在受伤后的六小时内,组建非常成熟的保肢团队,至少有两名以上极为精通创伤抢救的骨科医生参与手术,才有机会保证保肢术的开展。” “结果也是如此……” “这让我们华国的毁损伤截肢率由去年的百分之九十八下降至今年的百分之九十二。” “但这个方案,只能证实毁损伤保肢术真实有效。如何使得这种手术降低参与门槛,这是我们所有创伤外科医生都必须要思考的问题。” “所以,我们通过对毁损伤保肢术的常规治疗方案进行了深入研究和解析,之后拆解出了以下两步关键。” “毁损伤之所以要截肢,主要风险在于失血、肢体坏死、再灌注损伤。” “继续拆分这些风险:失血至休克,肢体坏死后,发生感染、感染入血后发生毒血症,再灌注损伤所致的水电解质平衡紊乱,都是导致死亡的罪魁祸首。” “可根据当前我们对于人体解剖的认知,我们知道,四肢的毁损伤,都是相对游离于人体主要循环之外的局部肢体。” “基于此解剖原理,再参考人体截断术存活的基本原理,我们可以大胆地假定,四肢的循环不影响我们正常人体的存活。” “在我们骨科的手外科团队,已经有教授提出了微循环截断的理念,也就是将四肢的血运体系予以截断,自成一体。” “换位思考,微循环截断术成立时,我们如果在四肢毁损伤发生之后,予以四肢循环的截断,先采取‘暴力’微循环夹闭术,即可处理好毁损伤失血的问题。” “比如说,在单下肢发生毁损伤后,我们予以夹闭股静脉与股动脉,单上肢发生毁损伤后,我们予以夹闭肱动脉与肱静脉。” “如此一来,失血所致的休克危险必然已经解除,而夹闭这两条血管的最大恶性程度,也就是导致远端肢体坏死,也就是患者将会面临截肢。” “在这个时候,我们就已经完成了休克的紧急处理。以我们创伤外科医生的外科水平,寻找固定大动脉和固定大静脉予以止血处理,并非高难度的操作,只要是有一定经验的骨科医生,都可以完成。” “下面,我们要进一步完成的就是在完成主支循环截断术后,对肢体的循环支进行进一步地拆解、止血处理。”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血管夹闭止血、血管切开取栓术。” “各位教授,我们要注意一个点。” “我们人体血液总量大概在4000-5000毫升!而最大的容血器官是哪里?” “没错,是肺部、心脏还有大血管。依据此原理,即便是我们通过输血,重新灌注单上肢和单下肢需要耗费的血量是多少?” “八分之一?九分之一?十分之一?” “或许都不要,根据我们的计算,100-400ml血液流量,就可以完成充盈我们的单上肢和单下肢,这些容量的血液,比我们抢救过程中输血的血液量还要少。” 方子业说到这里的时候,台下果然发生了阵阵骚动,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有懂方子业的人已经明白了方子业的思路,方子业果然再一次用自己炸裂的思维,开始对创伤外科界予以轰炸。 讨论的场面愈演愈烈,方子业不得不临时拔高自己的音调:“各位教授,各位医者,请我们先安静下来。” “谢谢你们的激动和肯定,但我们目前还是在学术会议厅,并不是在手术室,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正常的,未受伤的成年人,而并非一个躺在手术室濒危的患者。” 方子业开了一个偏西式的玩笑。 我是活人,不需要你们对我进行抢救,所以现在你们也不用进行术前讨论。 “那么,完成了这些理论储备和积累后的关键是什么?” “如何重建上肢的循环体系?” “这个问题,我们的手外科医生也予以了回答,如果我们创伤外科的医生可以及时完成毁损伤后的关键血管止血后,我们手外科医生就能够及时地通过微循环截断术,重建上肢或下肢的理论。” “这是参考论文,各位教授可以拍照将其摘记。” 方子业放了十秒钟时间,就跳转了ppt:“断肢栽植术都可以在地级市医院进行开展,那么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在毁损伤发生后,我们创伤外科的医生能够将失去了所有血液的单上肢也予以抢救过来。” “这或许会需要二十四个小时,三十六个小时甚至更久,但我们也已经拉长了时间线。” “我们华国有一句古话,叫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我们之所以忌惮毁损伤,将其进行截肢处理,就是怕失血,还怕局部节段发生动脉性栓塞,导致肢体坏死!~” “但是,各位教授,我们越怕的方向,往往住着解决问题的精灵和天使。” “输血术,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它使得我们可以重新恢复血容量,固然也可以恢复局部的血容量。” “所以,毁损伤保肢术的简化方案其实非常简单。” “总结下来,关键的操作只有这么三步。” “第一,斩断它,既然我们都敢直接截掉肢体,那么我们可以轻易地斩断它的血流。” “第二,放了它,与切掉肢体而言,切开血管或者是极端地主动流逝所有的血液,并不是外科操作中的难点。” “第三,重新给他们灌注能量,我的意思是,在完成了关键血管的止血术后,我们对其进行重新赋能。” “这不需要精妙的技术,需要的只是拉长我们操作的时间线。” “我们需要付出更多的体力和精力,而不是付出更加精妙的技术……” “谢谢各位的聆听!~”方子业趁着其他人都还没回味过来,便一口气说完。 而后鞠躬走向讲台中央,鞠躬之后摘下自己的电脑开始收拾往台下走。 按照正规的流程,不管出于礼节还是真的喜欢听,都会响起一波掌声,然后再伴随大会主持的感谢下场的方子业,却看到会议厅有些哑火。 直到他走下了台阶之后,才开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掌声如火苗进干草草堆,愈演愈烈。 方子业路过第一排时,看到了鼓掌的张兴泽教授对自己比划着大拇指。 他就知道,方子业拿出来的课题,不会是那种老生常谈,而是在自己原有的课题基础之上,再燃了一把火。 核能聚势,能够将所有人的耳膜都震得轻颤。 coa国际厅没有太多的问答环节,一是出自对国外友人的尊重,二是理解来参会者水平的良莠不齐。 参加华国骨科年会的人,除了有医学发达地区的医生,还有一些相对比较落后地区的外国学者,他们虽然在国内名气鼎盛,综合水平却仅堪比国内一流。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你若是再去鸡蛋里挑骨头,就有些不尊重人了。 因此,方子业下来了也就下来了。 掌声逐渐收尾,方子业也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认识方子业的人纷纷收拢衣摆让位,请方子业进入就坐。 前后排的人则是转头而来,竖起大拇指做着注目礼。 国际交流,没有太多的理论争锋,更不会争锋相对,就是看谁吹牛逼吹得更响,吹得更加实际,更让别人觉得不可思议。 方子业这个讲座就达到了很好的效果。 它顾及到了大部分骨科医生,也惠及了大部分的骨科患者,甚至可能在全世界都引发一场保肢术的“革命”! 降低保肢术的入局门槛,可不是坏事,而是对所有人都有利的事情。 适时,张穹教授才道:“让我们再一次用热烈的掌声对方教授表示感谢,刚刚方教授的深入浅出,踪局考量,让我都听得如痴如醉。” “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耽误了后面学者的时间,我在此,代表我们主持团的成员,向所有人致歉。” “下面,我们进行下一场议程,由来自马来西亚骨科协会的timothycheng教授,给我带来他的讲题,‘区医院骨折联络服务’,这是一项与急诊制度相关的分享……” 骨科的coa,不仅仅聚焦于骨科手术技术,任何与骨科相关的话题,只要足够先进,就可以拿来分享。 这位教授能把区医院骨折联络服务特意提出来,应该是它实实在在地得到了国内的业界认可,经过了试验验证的。 …… 方子业入座后,身侧一位来自吉大附属白求恩第一医院的黄教授就立刻压低声道:“方教授果然是核能满满,不出手则静默如湖面,一出手便风云变幻,炸雷聋耳。” “佩服!~” 技术改革,除了追求技术能够达到的巅峰,还有一个方向就是技术的可推广性。 技术并不是越难越好,反而,技术越好、操作性越强、可重复性越强,比如说微型循环仪于手外科的助益,使得更多人都可以在实力上上一个台阶,才是更成熟,影响力、助益性更强的课题。 以前方子业在创伤外科提出的毁损伤保肢术,固然是让人觉得牛波1!但实际上,它超出了很多人的接触门槛。 即便毁损伤的准入水平4级水平,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拥有多个4级技能的,也不是所有的医院,都能像中南医院这般,有人予以兜底。 顶级教学医院的实力雄厚,积累厚重,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手术平移接手,但地级市医院里,毁损伤保肢术的普及率非常非常低。 不敢接手。 地级市医院都不敢接手的术式,就是高高在上,不接地气的。 医学技术的发明,不应该高高在上! “谢谢黄教授谬赞!~”方子业低声说道。 “这可不是谬赞,是真的觉得你牛波1啊!”黄教授的年纪不大,仅四十岁多一点,也是非常时髦的人,知道很多网络热词。 方子业后排的一个人则是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后,道:“方教授,你这个课题,影响广远,惠及普度,尽量早点将其规范化出来。” “这样一来,我们全国的毁损伤相关患者的截肢率有望从现在的百分之九十二下降到百分之四十左右。” “堪称功德无量啊!~” “嗯,如果真的可以推广,至少可以下降到百分之五十以下,再随着时间的推移,十年之后,整体的截肢率有望下降到百分之三十以下。”黄教授也点头认可。 听到这话,众人都笑了起来。 可不敢寄予太完美的愿望,直接趋近百分之零的几率。 华国很大,除了顶级教学医院和地级市医院之外,更多的还是县医院层级…… 想要提升县医院层级的综合水平,是百年甚至数百年的大计,不是一个人,一个时代可以更替得了的。 方子业默然不应,认真地聚焦于马来西亚国的教授分享的内容。 小区域内的骚动,就此压下。 但是,方子业炸出来的种子,却已经埋伏于众人的心里,只等着发芽。 第711章稳坐钓鱼台!(求订阅) 第711章稳坐钓鱼台!(求订阅)方子业上下台来去如风,并未作任何停留。 这一次coa的规模比方子业以往参加的任何一次学术会议和学术报告都大,但主持学术报告的时候,听者众,讲者只有自己一人。 因此,方子业根本没有必要在这样的学术会议上去寻找什么存在感。 弯道超车的好处就是可以让方子业跳跃地跨上台阶。 一般教授的学术路径就是先参与,从地级市年会开始,再到省市一级,之后再慢慢参与全国骨科年会,混了熟脸后,技术水平和科研积累也慢慢抵达。 便可能可以主持一场学术报告。 但即便是这样,也没办法举办独属于自己专题的“学术报告”! 想要举办专属的‘学术报告’,一定是跨越性的,实实在在会对业界造成巨大震动,而且必须要邀请同行对自己的课题真伪进行严格评估的,才能够申请主持‘学术报告’! 否则你单纯地把别人邀请过来听你装个普通的逼,那么这些人能在你装逼的过程中把你搞死。 你自己都不要脸了,别人肯定也不会给你留所谓的面子。 所谓弯道超车,就是方子业恰好搞出来了这样的震动,经历过了‘学术报告’的历练和洗礼,再次反过来参与coa这样的会议,就显得心情更加平静无波了。 方子业坐下后,便开始认真地听台上的教授分享的内容。 总结下来很新,但并不适用于国内。 国外的医保支付与国内的医保支付是完全不同的体系,国外的商业医保体系非常完善,所以大部分国家基本上都不会太考虑医疗费用的问题。 而且,在国外,别人不会担心你不缴费。 医院都有单独的法务,反正你只要去了医院,缴费单就会上门,不给就起诉,而费用的额度,会让更多的华国人‘怀疑人生’…… 华国的医疗费用,是全世界最低廉的“医疗服务系统”之一,而华国的医疗服务质量,则在全国都可以处于前列水平。 11:55-12:00,是象征性的总结时间。 相当于省内会议的学术讨论环节。 但就五分钟时间,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因为不同国家的医疗水平发展梯度不一样,在不平衡发展的环境下,你去针对别人是真的没意思。 然而,让方子业没有想到的是,来自澳大利亚的肯尼斯教授直接站了起来,并且是点对点地对方子业抛出了问题! 肯尼斯是国外的教授,国内讲究远来是客,因此他拿起话筒站起来时,台上的几位教授都没有阻拦。 肯尼斯转过身,道:“刚刚方子业教授分享的课题内容,我听后非常感兴趣,可也有一些问题想要咨询一下方子业教授。” 这样一来,本来就有点突出的方子业,瞬间就成了在场众人的焦点。 靠方子业很近的一位省人民医院的硕士研究生赶紧小跑过来,给了方子业一只话筒。 “尊敬的肯尼斯教授,您说!~”方子业也是很客气的,面带笑容。 肯尼斯应该是提前组织过语言,因此非常官方:“方教授,按照你之前分享的内容,微型循环仪和微循环截断法对于毁损伤保肢术有极大的助益。” “可据我所知,今年年中举办的米国骨科医师协会年会aaos,国际骨科创伤年会及展览会、欧洲骨科年会(eors2024),都未有教授提及过这些内容。” “于创伤外科而言,毁损伤的治疗,在全世界都依旧是处于疑难杂症的壁内病种。” “方教授如此断言自己团队已经解决了毁损伤保肢术,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夸大其词了?” “目前,我没有看到米国的治疗指南或者是专家共识中有类似的术式方案。”肯尼斯教授准备的东西很全。 全世界不止一个华国,华国甚至在整个亚太地区,都不算最顶级的医疗国。 方子业同样点头道:“是的,肯尼斯教授,目前米国骨科医师协会还有欧洲骨科医师协会,都没有将毁损伤保肢术当作标准治疗方案。” “我们华国,也暂时没有将其写进指南中。” “因为这种术式操作难度非常高,不具备一般推广性,所以我们在制定指南的时候,不能为同行造成诊疗过程中的困境,使其陷入法律层面的纠葛。” 肯尼斯教授点头:“sure!~” “我的意思是,方教授,我们做学术研究时,需要特别严谨才行。” “毁损伤保肢术是目前创伤外科的研究热点,我非常欢迎且支持方教授您可以从事这方面的研究。” “可我们在分享成果的时候,还是不要太过于武断地下结论,更不能跳跃性地推进后续内容,而是需要一步一步地解决当前的世界性难题。” “更准确点说,毁损伤保肢术不是一个标准的术式,所以,您不该把它单独提为一个术式。而应该是一个思路。” “思路和术式的差别就是,思路是一个方向,是一类手术的总称,而术式则是成熟的手术思路,已经整理成标准化的手术流程了。” 肯尼斯教授非常严谨,甚至说话的语气也很谦虚,但骨子里,自带一种骄傲。 差一点就说出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话。 你们华国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新病种治疗的研发,你们数十年有一次突破性的进展就是运气了。 不要总是搞吹牛这一套。 在国际会议上,吹牛是不会有人给你面子的。 “谢谢肯尼斯教授的提点,您所说的一切,我都已经知悉。” “我们也必须承认的事实便是,这种术式,目前还没有被华国的卫生健康委员会列为标准术式,所以,暂时也还没有人将其带出华国!~” “这一次的骨科年会,也是我们华国本土内的交流,而毁损伤保肢术,的确是我们华国一部分教学医院里的常规术式了,所以我们就把它拿了过来。” “只是它还不具备强推广性,所以我们一直在探索它最标准化,最接近我们所有骨科医生的标准术式,也就是我在会议上所说的内容。” 肯尼斯摇头:“不不不,方教授。” “你还是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应该没有形成保肢术的规范化治疗,就不应该提出来它是一个术式。” “我们世界骨科协会的其他成员也没有提过类似的术式方案。” 方子业插嘴道:“但是肯尼斯教授,我提了呀?而且,我们华国的其他教授,都未对此进行反驳。” “因为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我们华国的很多教学医院,已经可以常规地开展毁损伤保肢术。” “但它的入门门槛有些高,需要非常成熟的创伤外科医师协作,才能完成手术全程。” 肯尼斯教授继续反驳道:“但是没有任何教授把它带出华国。标准的新术式,应该得到全世界医师的认可。” 方子业也反驳道:“肯尼斯教授,我不同意您的观点,我认为,一个标准的术式,应该先得到患者的认可,在通过了动物试验后,在临床试验期间,得到患者的认可了,那么它就是好的术式。” “而不是同行的认可。” “我们科研所采集的一切数据,都是来自于患者,patient(病人),patient(病人)!” “是人,我们医学研究的目的,是为了人服务的。” 气场到现在,已经颇为剑拔弩张。 不过,方子业也只是陈述了事实,并没有红温。 肯尼斯教授的语气则变得刻薄:“方教授,那按照您在ppt上展示的内容,我们骨科甚至可以完成截肢后,再把断肢重新再植上去。” “不不不,这种想法太疯狂了。” 方子业闻言笑道:“为什么不呢?肯尼斯教授,您可能对我国手外科专科发展不太了解。” “您所说的手术术式,叫断肢栽植术,这个术式,在我们华国,已经成了标准型的术式,已经推广至全国。” “基本上所有地级市医院的手外科医生,都可以成熟地开展这种术式。” “因为微型循环仪的辅助,我们已经将断肢再植术的抢救时间窗,从原来的十二个小时延长至三百个小时。” “所以,我们国内的患者,理论上而言,任何一家医院进行截肢术后,患者依旧有足够的时间转诊至我国的任何一家医院进行下一步的处理。” “在转运的过程中,肢体不会坏死。” “四肢微型循环仪是肢体的第二个心脏,它类似于ecmo!” 肯尼斯愣了愣,尴尬地摸了摸头,道:“那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术式?” 方子业闻言笑了起来:“对啊?肯尼斯教授,您怎么没听说过呢?” “是不是可能,您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我们华国进行学术交流了?或者,您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阅读最新的文献了呢?” 方子业也挺损的,不过在场的众人却并不觉得方子业不礼貌。 他么的方子业才三十一二岁,就已经有如此成就,堪称年少有为,意气风发时。 你在这个时候,特意站起来打他的脸,你还要窝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那怎么可能? 人情世故是给一般人准备的,给一般的天才准备的。 只要你突出到可以无视一切,且你还完成了前期积累,那么所有的人情世故,都会以你为中心。 “方教授,您的想法太疯狂了,疯狂到不可思议。” “我去年也来过华国。”肯尼斯非常肯定。 方子业点头道:“好吧,肯尼斯教授,请原谅我的孟浪,微型循环仪是去年的九十月份才研发出来,而且十一月份左右才开展了临床试验。” “但它的效果比较好,所以被推广得非常快。” “目前,米国、欧洲的一些国家,也向我们华国采购了这种器械,不过因为产量的原因以及其他一部分经济因素,可能在国外并不普及。” “所以,更准确地说,断肢栽植术这个术式形成标准化的时间,是在今年的年初,但它发展非常快。” “我们国家,因断肢而导致肢体缺损的发生率,去年已经从55%左右降低至12%,这是一个非常伟大的数据。” 方子业给出了更加详尽的数据后,就容不得肯尼斯不信了。 数据不能编造,只要是一个比较严谨的科研学者,就不可能做这样的蠢事,给他这么大一个漏洞方便他以后可以无限地进行疯狂攻击。 在学术界吹牛,哪怕你是一国的院士,你只要敢在学术领域吹牛,而且还成文了,那就会面临无数的“攻击”! 有理由的质疑,你只能给一个圆润的解释,不能回避。 肯尼斯可能也觉得吵架解决不了问题,便道:“方教授,如果你真的确定,你所在的医院可以施展毁损伤保肢术。” “那应该有录制的教学视频吧?” 方子业点头:“有的,尊敬的肯尼斯教授,这种标准的教学视频,已经于去年就上传至我们华国的骨科学术论坛的视频部分。” “不过是付费下载的,如果肯尼斯教授您方便的话,可以留给我一个邮箱地址,我可以在会议结束后,就第一时间发送给你。” “只是很抱歉,目前我们的解说只有华文版本,并未翻译至其他语言。” 肯尼斯听到方子业这么说,便恍然大悟一般地捂着额头道:“疯狂的方教授,您千万别告诉我。” “毁损伤保肢术,还有这个什么微型循环仪,全都来自于你手。” “不,今天肯定是愚人节,你在和我开玩笑。” 方子业笑了起来:“很显然,今天不是4月1日,我也不可能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和您开玩笑。” “骨科的分支、疑难杂症很多,我们医院也不过涉猎一二。” “但我们医院的团队,的确已经解决了毁损伤保肢术的问题,也通过微型循环仪解决了断肢再植术的时间窗。” “很抱歉的是,因为我们团队比较忙,所以就没能第一时间将其带到世界性的学术会议中。” “这是我们的责任,但正如您所看到的这样,我们一直在致力于科研,致力于如何降低这些术式的开展门槛。” “我们希望,可以有更多的手术医生可以开展这样的手术,可以让这种外科术式,惠及更多的患者,这是我们一直在做的。” 方子业觉得时间也拖得够久了,便道:“如果肯尼斯教授你有空的话,我们医院的创伤外科,欢迎您的莅临。” 方子业这句话,便算是彻底地解决了一切问题。 你也别吵吵了,如果非不信的话,就直接搬着摄像头来我们医院亲自打假好吧? 其实准确地说起来,方子业在这件事情上也有责任,因为方子业去年缺席了骨科年会,所以外国友人很少知道这件事。 其次,即便是梅奥诊所的几位教授到过中南医院,也没有能特别深入地了解和理解手术术式全程。 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这些教授的团队是拉不下最后的尊严或者其他,并未派遣人过来学习毁损伤保肢术,可能是在暗中琢磨。 因此,这种重大的突破,一直都只是在学术论文版块中,甚至有可能还别国外的学者当作笑话品评过…… 方子业去过国外,与国内类似。 国外关于华国的新闻报导,可不是国内这般。 方子业说完,便对着肯尼斯教授微微鞠躬后,再对着大会主持道:“几位主持的教授,很抱歉打扰到大家的时间了。” 张穹教授这才站起来宣布:“谢谢诸多教授的精彩讲解和内容分享,谢谢你们的深入浅出,活灵活现地将自己团队的秘籍带到现场,让我们受益匪浅。” “现在已经到了午饭的点,欢迎各位教授可以在下午准时参会,继续带来更加精彩的内容。” “后面的时间,是我们的用餐时间和休息时间。” “我代表大会主席团,宣布,国际骨科会场第一日议程的上午场次,圆满结束……” coa就是这样,没有太多的掌声,只要不吹牛太过分,也不会有人刻意针对你。 其实就是一个分享、享受的过程! 方子业也跟着人群往外走,不过方子业才出会场的第一时间,邓勇、袁威宏等人就已经闻风在门口候着了。 当然,邓勇和袁威宏并未靠近,因为方子业在人流中,在与唐福培教授和张兴泽教授二人正在细声谈笑。 方子业看到两位老师后,便偏头道:“唐老师,张老师,我师父来了,下午场次,我们创伤外科分会场见。” 唐福培看了一眼邓勇和袁威宏二人,目光凌厉。 张兴泽教授则是背着手,带着自己的“爱徒张波”,往门外挤去。 张波行动迅猛,直接钻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邓勇赶忙道:“子业,没事没事,我们没什么事儿。” 同时还对唐福培使着眼色,可唐福培教授,哪里会听邓勇的眼神,很快就被几个知名的教授借走了。 其中有军总医院的教授,还有其他军医院的教授们,汇聚成团后,便涌入了人流。 邓勇看完,微微一叹:“你怎么这么不长眼呢?” “这么好的机会,你该去陪着吃饭啊?” 方子业则道:“师父,该说的都说完了,该做的也做完了。” “今天早上,唐老师想要让我过来立个场子,在他们的坐镇下,搞一个下马威。” “什么事情都做了,吃不吃这顿饭问题不大。” 邓勇拍着手,只差把巴掌扇方子业右脸上:“方子业,你怎么还这么年轻呢?谁告诉你吃饭的意义不大的?” 方子业道:“中午只能吃饭,不能喝酒。” “有啥意义?” “师父,我打听到了,张教授和唐教授都不喜欢茅台,唐教授不知什么原因,喜欢内参,而张兴泽教授则更喜欢国窖。” 邓勇闻言,只有0.5ms的延时! 转身就去拿手机了,开始翻找通讯录后,才道:“袁威宏,你先走吧,我去安排一下。” “好!~”袁威宏知道邓勇所说的安排是怎么回事。 邓勇是不够格与唐福培等人坐在一起平等喝酒的,要么就是与唐福培教授等人同龄的教授,要么就是找一些更高一级的朋友从中引荐。 还要准备酒。 “不错啊子业,你这是抠到了两位老师的软肋。” “这么多人的邀约,被你拿下了?”袁威宏道。 邀请两位院士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估计段宏、张岳、京都和魔都的天团也都在争取。 “师父,日程有那么久,我只是争取到了今天晚上。” “对了,师父,我今天晚上还邀请了张岳教授,我得给张教授也提一下。” “万一他不同意呢?”方子业拿起了自己手机,一边跟着袁威宏走向餐厅方向,一边低声道。方子业的右脚打软,扶墙而站。 落后方子业两步之后,冲上前就捏住了方子业的耳朵:“你在这个时间点耍什么机灵啊?” “害你师父出丑是吧?” “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是可以常规出局的,唐教授和张教授答应了你的约饭,肯定是你自己喊人。” “不同意?” “一般来讲,除非特殊情况,不会有人不同意吧。”袁威宏看着方子业。 目前来看,就是方子业一个人把另一位院士的饭局给推了。 “师父,我和江教授约在了后面几天。” “今天早上刚约的,本来是打算给你们说的,但还没来得及讲,就被唐老师拖过来了,而后又一直在赶任务。” 方子业给张岳教授编辑完信息后,马上回道。 “约…又约好了?”袁威宏猜得到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非常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那…那又推了?”方子业学着袁威宏的语气。 然后! 这不就又挨打了么? 被揪了两下耳朵后,袁威宏拍了一下方子业的肩膀,而后快速地走步梯下楼,不再去挤电梯。 到了步梯通道后,嘈杂的脚步声和谈话声终于隐去,袁威宏才终于长长地缓了一口气:“真约好了?” “约好了。”方子业点头。 “不过协和医院的钟教授,华山医院的徐教授,还有湘雅医院的唐教授,积水潭医院的腾教授、陈祥教授都会来。” 袁威宏关注过手外科的专业委员会,点头笑着道:“华山医院的徐教授是前任主任委员,积水潭的腾清和教授是现任主任委员。” “钟军宇教授,唐宇教授都是现任副主任委员,是临时把你加了进去吧。” “算了,这次吃饭我们这些人就也别念叨了。更轮不到我们来安排。” 协和医院的手外科非常牛,钟军宇教授在全国也极有份量,综合论起江湖地位,比创伤外科的段宏可更高一筹。 “不过,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叫你啊?” “是因为你要在手外科放的雷?” 袁威宏马上自问自答:“你手外科的ppt发给我看一下。” “好的,师父!~马上发你。”面对袁威宏,方子业可以很调皮,但从没有哪怕一点的脾气。 然而,方子业打开手机的时候,发现一个之前加过好友,但未联系过的周锦鸿教授给他发来了信息:“方教授,肯尼斯教授说你如果方便的话,真给他发一份视频。” “他有点较真。” 方子业看完信息臀大肌轻轻一颤,可也没多说什么,马上开始翻找。 好在方子业有对教学视频进行命名的习惯,所以搜索就出来了,点击发送之后,马上编辑信息:“周老师,辛苦您帮我美言几句。” “我也不是故意针对这位肯尼斯教授。” 周锦鸿教授是陆军军医大附属三医院的巨擘,目前是创伤外科分会的副主任委员,从事的方向都非常隐蔽。 方子业记得,他擅长的是爆炸冲击伤,擅长野战外科学。 这玩意儿,方子业想破了头,都没办法练手。 “放心,方教授!”周锦鸿也直来直去,打字带着标准的标点符号! 这让方子业感受到了来自前辈的厚爱,不过方子业也清楚,自己之前在军区疗养院工作过。 虽然军区医院内里,鄙视链非常强,但一般军医系统里的人,对疗养院的医生还是非常友善的。 毕竟经常会沟通病例。 袁威宏也瞥到了信息,道:“和国外的教授发生冲突了?” 方子业抬头又摇头:“师父,冲突算不上,是他质疑我们的能力,说毁损伤保肢术只是理念,不是术式,让我要表述严谨一些。” “这些老外,都是直来直去的,你也别太在意。” “他们嘛,吵架吵得更凶,但实际上,不会带很多的个人恩怨,只要不涉及到核心的利益纠纷。” “你也出国过,你知道我的意思呐。” 方子业点头:“对呀,只要不影响美刀,就没有刀。” “走了,去吃饭了。”袁威宏非常满意这一次的骨科年会。 虽然才刚开始,但中南医院是真的赚得盆满钵满,在这一次骨科学术会议中,表现得格外亮眼,丝毫不亚于那几个超级医院。 当然,医院层面能够沾光的就仅限于此了,过犹不及。 中南医院的骨科,目前唯一可以超纲享受待遇可以安然无恙的是方子业这个变态。 但只有方子业一个变态,撑不起来中南医院的骨科在全国面前别具一格。 所以,剩下的,还得慢慢去积累,慢慢去打拼! 下午场次,方子业回到了创伤外科分会场。 方子业一到,就引得了一波又一波的注目礼。 很显然,之前方子业在国际会场里搞出来的波动,小范围地被传过,而且,方子业是代表华国与澳洲的骨科进行了一波交锋。 略胜一筹胜出。 这样就很好啊。 其他医学专业,暂且不提,就骨科的手外科,目前华国的医疗水平在世界上都稳居超一流,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曾经出过陈老院士,开发出了断肢再植术。 使得如今数十年过去,手外科的科研和专业水平都稳居超一流梯队,未曾被甩下。 即便后来,国外的医院发展更快,但华国的底子更厚,同样没有被甩下。 而,最近一些年手外科的突破,足以把手外科的圈子引爆,再让华国的手外科,引领世界至少十年! 至于创伤外科的话,华国近几年的突破,刨去军医院特殊不便公开的课题,也可以稳步往前跃升至一流梯队,无限接近于超一流。 如果还有几个毁损伤保肢术这样的重量级课题的话,一定可以将华国的创伤外科冲上超一流,引领世界,成立自己的标杆。 不过,骨病科、关节外科、运动医学等学科的综合水平,只能说是二流到一流水平之间,虽综合来看依旧处于前列,但需要努力的路子还很长。 毕竟基础性的东西太过于薄弱了…… 来到了创伤外科分会场,方子业的熟人就多了,与靠近的一些人主动打了招呼后,方子业就找去了自己的位置。 协办方是鄂省医学会,所以方子业的位置专门排过。左右两边不好排,但方子业的前面就是张岳教授,京都大学的张颖教授,侯国棱教授,全都是创伤外科的当红巨擘,这也使得,方子业非常自然地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方子业可没等几位老师先打招呼,就主动地一一叫人过去了。 张颖教授偏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道:“方教授,听说你在国际会场那边又炸了一波,可惜没能听到具体的内容。” “不过有人告诉我,毁损伤保肢术可能在未来数年之内,形成标准化的术式,基本上地级市医院就能常规开展了?” “这要怎么搞啊?” 很显然,张颖教授也思考过推广毁损伤保肢术的问题,但你不能只要求别人技术进步啊? 每个人的资质有限,如果大家都学得会这种新术式的话,那么待在顶级医院的,还是不是现在这一批人都是未知之数。 技术底蕴不够,还要会做这种尖端术式,就只有唯一的出路,研发更好的器械作为工具。 器械革命比技术革命更能为普通人兜底,也给普通人带来更大的提升。 有人猜测过,即便是一个成绩非常普通的人,如果可以给他的脑子里装一个芯片,储存量不用特别多,只要能够存下一个专科的所有书籍。 这个人的综合潜力,会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还要可怕。 “张老师,我又在吃老本了。”方子业自谦道。 “微型循环仪?”张颖听懂了方子业的意思,可还是想不到里面的通路。 方子业的吃老本,当然是谦虚啊,可以利用现有的工具,解决本来不能解决的问题,这能叫吃老本啊? “张岳教授,你能听懂么?”张颖问张岳。 张岳的烟嗓音依旧有独特魅力:“张颖教授,我听了方子业教授的发言,我再说就是故意装逼了,你还是等方教授给你解密吧。” “倒是不难,就是要转变这个思维,得有点奇葩才行。” 侯国棱来自张兴泽教授所在的医院,也只是听到群里面提及过,却不知细节。 因此,侯国棱教授也好奇问道:“方教授不妨简单说说?” 方子业道:“其实也不复杂,就是断血之后再输血!” “相当于重建局部的血运系统。” 侯国棱一听,恍然大悟之际,又有点蛋疼,上下看了看方子业:“方教授,你是不是有点报复社会的倾向啊?” “我怎么感觉你走的这个路子,有点野啊?” 放血、再输血? 这种思路,就不是常规人可以想过去的。 方子业闻言,立刻心里一凛啊。 这位侯国棱教授是算命的么? 其实啊,方子业的这种思路,之前设想过很多个方向,其中最极端的就是截肢后再植。 放血之后再输血,其实就是一个意思。 但从法律和道德层面而言,两者的差异就天差地别了。 输血是天经地义,但断肢再植,就是人理不容。 因为血液移植术,也就是输血,是全世界早就立法为正规抢救方案的,而且非常常用,常用到普通人都不会觉得它有什么毛病。 但断肢一段时间之后再植肢体,里面涉及到的伦理问题就有点大了。 血液是可再生资源。 腿腿是不可再生资源。 “侯老师,您别吓我,我害怕得很。” “这样搞是不是通不过伦理学审批啊?那我别搞算了,反正我年轻,只要我足够不要脸,觉得害臊的就是别人。”方子业还是很会开玩笑的。 主要是方子业现在可以适当地开符合自己年纪的玩笑。 比如说,被侯国棱教授吓到了。 然后,侯国棱就会面临无止境的pua! “哈哈哈…”张岳和张颖教授两人都捂嘴笑了起来,一个爱笑、外向的小年轻,如果还很有资质的话,很难让人不喜欢。 “你~~”侯国棱用手指点着方子业。 “按照你的履历,听过你的传言,没说过你这么无赖啊?” “你可别给我搞事情啊?”侯国棱嘴角蠕动道。 如果方子业真的这么做,这么说了,他侯国棱可接受不了那种后果。 当然,现在这个事情是玩笑,但如果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侯国棱倒是不担心张兴泽教授追责自己,是怕他保护不好自己。 “侯老师,开玩笑的。” “这个操作组合,虽然思维是刁钻了一些,不过也都是人之常情嘛。” “血虚补血,肾虚补肾。” “最简单直接的。”方子业道。 方子业一下子就把话题拉到了稍微敏感的点,这让几个中年男人不断地上下打量方子业。 侯国棱用拇指刮了刮下巴,眼珠子转了两圈后,才问道:“方教授也有三十了吧?” 男到中年不得己,女到中年不得已。 “应该三十出头了。” “算起来,年纪差不多到了。”张岳道。 男人至死是少年,几个大龄中年仿佛在看着方子业一步一步地步入自己等人的后尘,所以笑容开始微妙。 方子业其实就是故意找一个话题,让前面的几位教授可以有统一战线。 找专业知识肯定不行,那就只能从其他层面下手了。 玩笑一阵后,会议就正式开始了,就不适合谈笑了。 方子业的第二场其实不在标准的创伤外科分会场,而是在创新论坛那边,主要是介绍人工智能义肢。 这个课题是方子业主导的,但出力的人是段宏教授,所以讲座内容,被他们打包着去装.逼了。 可多少也得给方子业留下点东西,于是就把创新展示会场的讲座留给了方子业,ppt都是他们帮着做的。 这也是把人情世故几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方子业只是听着。 一直到下午的三点半,段宏教授的博士宋毅就过来找方子业了,把方子业从人群中点出来后,宋毅道:“方教授,创新展示会场那边要提前准备。” “段宏教授让我提前来找你。” 方子业没直接回答:“宋毅,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我们本就是同学。” “我和吴轩奇也都是直接名字相称的。” 宋毅低声道:“等私下里吧,不然等会儿我没管住嘴,我上级又得念叨了。” “特别是钟老师,特别古板。” 既然是这个称呼可能给宋毅带来麻烦,方子业也就不多劝了,给自己的两位师父发信息说了一声后,方子业就赶去了创新与展示的分会场。 这一路过去,堪称十分顺利。 目前,在人工智能义肢成果展出方面,全世界都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任何对标的对照组。 而且,东西就在那里。 非常直观。 正常人也可以模拟“残疾人”,以跪坐的方式进行行走。 所以,不仅可以展示,还可以邀请志愿者一起互动。 这场合,你要挑毛病都挑不了,所以,方子业与其说是一个分享的学者,倒不如是一个人工智能假肢体验馆的主持人,只是需要负责讲解义肢可以完成什么内容即可。 而后就可以稳坐钓鱼台地看着被安排的‘志愿者’们在场上进行试验互动。 段宏教授远远坐镇,看着方子业稳沉的气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小方,还是一如既往地稳重啊。” 吴轩奇第一个不服气,低声嘀咕:“他还稳重?” 段宏则马上闭了嘴,也不把方子业当别人家的孩子了。 吴轩奇给段宏讲过方子业做过的事情。 一个副教授,直接超远距离抛射点射院士,把吴轩奇当自己的崽子一样虐,这能叫稳重? 既杀人,还诛心! 第712章卖艺与唱戏 第712章卖艺与唱戏不过段宏教授的心思重心并不在此处,因此没有回吴轩奇的话。 人工智能义肢的‘主要展示单位’是同济医院,因此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就这么说吧,不管是圈子里混的骨科人,还是圈子边缘的药企、器械商,一般都不会选择得罪同济医院。 方子业站在主持位上,也算是表层搭上了大船,一路平稳无事地下车,接受掌声。 创新展会可以展示不成熟、未上市的高端器械,所以别人也不会轻易打听具体怎么做到的,只会看看目前的器械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如果再感兴趣的,可能会往自己的医院引进,而负责谈这一块的,则是有专人负责了。 那‘公司’的销售和业务员此刻稳坐钓鱼台,完全没有其他‘公司’那么热情,满脸几乎都写着你爱买不买四字…… 背靠大树好乘凉,陈广白将自己的主体转出去后,现在就只剩下数钱就完事儿,基本上不用担心公司亏损的问题。 段宏、方子业等人只需要提供关键且核心的技术,收拾展台以及管理展示品的事情,也不用几人担心。 方子业在结束了自己的“讲解”后,便跟着段宏教授一行人暂离会场中心,把讲台让给了其他的器械公司。 “方子业,等会儿晚上,你想好要说些什么了么?”段宏教授声音低沉地说道。 此刻,本看起来平静儒雅的他,满脸也都写满了心思。 段宏作为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作为鄂省创伤外科的领头人,在全国的创伤外科,都有举足轻重的一席之地! 论及真正的专业实力,院士大佬们也未必比得过段宏,毕竟段宏才五十岁上一点点,正当年。院士们则是体力、精力不比巅峰。 但他们掌握的资源,接触的人脉,以及拥有的腕力,曾经对科研界做过的贡献,都必须予以敬重。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享受规则带来的福利,大多数情况下,你必须尊重规则。 否则等你到这个位置时,你怎么对你前辈的,那么就很可能有晚辈们怎么对你。 “段老师,说实话,并没有深入想过。” 方子业摇头:“晚上的预约是临时定下的,我本来是打算私下里邀请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单纯喝一顿小酒!” “张老师和唐老师突然相邀,我又没办法拒绝!~” “时间仓促,根本谈不上任何准备。” 虽然方子业的工作重心不在于去舔院士们,而是实实在在的工作,但真的要坐一起吃饭了,你也不能完全不当一回事。 方子业现在是副教授,副主任医师,而且是中南医院的副主任医师,下到了地级市医院去时,别人的人情世故与接待往来,都是比较谨慎的。 段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倒也是,临时约的,时间仓促。” “吴轩奇,你平时不是点子多吗?你有什么想法?”段宏看向自己的机灵鬼学生。 吴轩奇听完,马上无赖一般地蹲在了地上,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幽幽道:“师父,您别问我,这么高的段位我接触不到,更不会有什么点子。” “我日常用的点子说出来我怕师父你把我的筋给抽了。” 如果是让吴轩奇安排怎么接待邓勇或者是张岳教授之类的,他咬咬牙,垫垫脚尖,还能找到合适的话题。 可如果是比段宏教授和张岳教授段位更高的,那就有点为难了,比如说接待张颖教授之类的。 身在同济医院,吴轩奇深知教授与教授的差距。 身为段宏教授的学生,吴轩奇应该更加立体的理解,“国手级”与‘国手级’之间的差距也蛮大。 数据层面统计,全国创伤外科的国手级也不过十一二位,除去年纪大了的,过了正鼎之年的,就那么七八位。 这七八个人就涵盖了整个华国创伤外科的战力天花板。 但钻进了天花板层面后,其实才会发现,天花板与天花板之间的差距会比普通人与段宏之间的差距更让人绝望。 就好比方子业,方子业现在也被认定为创伤外科的第十三/第十四位国手级。 但方子业也不属于正当年的“国手级”,方子业的未来还挺长。 段宏固然年纪大、资历更老,但段宏现在从来不敢说自己可以在专业、科研上稳压方子业一头,只是方子业依旧对段宏毕恭毕敬,这是对于段宏教授的尊重。 “这种大事,还是您和邓教授,和方子业,和齐巧文教授,和安陆明教授商量。” “或者是去找李峰主任他们商定吧。”吴轩奇的声音很弱。 “站起来!~”段宏破了表层的防御,踹了吴轩奇一脚。 吴轩奇应声而起,满脸为难:“师父,真不是我想逃避,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这几位大佬喜欢什么?” “我甚至都融入不了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我还能带他们去找十七八。” 吴轩奇的不靠谱发言直接被钟文渊副教授给捂住了。生生的把姑娘或者姊妹这些字给压了下去。 段宏看向方子业:“一些细节性的组局事务,不用我们帮忙吧?” 没有比较好的办法,那段宏就索性先把基础搞好。 段宏教授不是没有接待过院士们,张兴泽教授,唐福培教授,其实都有造访过同济医院,段宏教授与他们照面过很多次。 但以前有固定收束的话题和任务,是命题作文。 包括这一次,段宏其实也有邀约,但日程不是今天。 今天的张兴泽和唐福培两人,本来应该是去见老朋友的,是他们两个临时更改了行程。 段宏自然不可能把后面要聊的内容提前搬过来。 也就是说,今天的饭局,肯定不是单纯的吃饭局,而是谈事局。 “那不用,我师父从中午就开始安排了。”方子业点头。 中南医院如果连安排个饭局都安排不明白,那就别想着干事儿了。 “那就等会儿随机应变吧。” “钟文渊,你去打电话给陶城教授,让他晚上也过来吧,齐泊亭教授和我师父薛宇辉教授就别喊了。”段宏想了一下,还是不打算邀太多的人。 方子业细思了一下,低声道:“段老师,我打算把我的老师袁威宏也叫上,您看合适不?” “那就叫上吧。我觉得,你可以把你们组的那个小兰也叫上,他涉猎面比较广,说不定可以在途中找到另类话题,撑一撑场子也好。” “省人医廖航空教授组下有一个主治,也挺有趣的,我让廖教授把他也带上。” 吴轩奇认识:“张文尚,我们创伤外科的搞笑担当!~” 段宏教授算准着时间,当来到四点五十分时,就拿出了手机分别给唐福培教授和张兴泽教授二人发了信息,问清楚对方的参席人数与时间。 “子业,你去一下创伤外科分会场,唐福培教授在那边,我去脊柱分会场,张兴泽教授在那边作大会主持。” “邓勇已经把位置发过来了,等会儿我们问清楚两位教授要不要一起过去,大概五点二十分,我们在酒店楼下见。”段宏安排道。 “好!~”方子业点头。 吴轩奇以及钟文渊教授二人,此刻都投来羡慕的眼神。 这一次,张兴泽教授和唐福培教授的单独相约,独属于创伤外科,段宏甚至不需要去给所谓的李峰主任汇报情况,这只是创伤外科内部的聚会,和其他专科没关系。 也和鄂省医学会骨科分会没关系。 …… 四点五十八分,方子业把兰天罗叫来了创伤外科分会场门口,兰天罗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问:“师兄,我刚刚照了镜子,是不是还是有点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方子业看了看,继续整理了一下兰天罗的领带结:“天罗,你还是太年轻了!~” “这是硬伤,就这样吧。” 方子业这么算了一下兰天罗的年纪,忽然又意识到:“对了,天罗,你今年才二十五岁,那个童话比你才大了三岁,那她今年也才二十八?” “协和医院药学系的主治?” 方子业之前只注意金砖师姐了,没意识到对方的年纪比自己小这么些。 而且童话看起来比较成熟,说她二十五岁到三十岁,都有人信。 兰天罗点头:“八年制啊,博士毕业后当年就可以考主治,过了规培就能聘任。” “十八岁差五个月本科一年级,二十五岁多一点点博士毕业,没问题啊?” 这么算起来,童话应该是2月份的生日,在她八年制博士毕业的时候,才二十五岁多一点。 那时候的方子业,才硕士二年级。 “好吧,那我是真的老了。”方子业笑道。 算起来,童话与洛听竹同龄,履历也相似。只是洛听竹选择了节奏更慢的进博士后流动站。 “我们先等一会儿,和唐福培教授说话的那几位,你应该认识啊?”方子业指了指唐福培方向。 “我只认识郑海东教授。” “那个耳垂比较宽大的是林辕教授,魔都六院创伤外科的主任,魔都六院创伤外科有三个病区,亚专科都有行政大主任。” “平时非常自信。” “看起来仙风道骨,身材高瘦的那位是孙江坤教授,与郑海东、林辕教授一样,都是创伤外科的分病区主任。” “并不是看起来这么和蔼啊,非常强势的,之前听郑海东教授说,他发飙起来,林辕教授和老教授的面子都不给。” “只认理,不认对方站着的是谁。”方子业也开始给兰天罗介绍创伤外科业界内的人物。 兰天罗慢慢点头,将其余两人都记下后,低声问道:“师兄,我们创伤外科,国内真正被认定为国手级的大师到底有哪些啊?” “你应该知道小道消息吧?” “嗯,类比国手级待遇的人不少,可真正有国手级实力的,并不多。” “除去已经晋升为院士的唐福培教授、张兴泽教授,裘正华老教授外,还有同济医院已经临近退休的薛宇辉老教授。” “这算是相对老一辈的人物。” “当前,京都人民医院的张颖教授,同济医院的段宏教师,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魔都六院的郑海东教授,我们医院的宮家和教授,积水潭医院的黄烨教授和顾焦明教授,陆军军医大的周锦鸿教授,是被公认拥有绝对国手级能力的大师。” “其余人,都是类比国手级待遇,代表他们非常有可能突破,随时都有可能进入到这一步来。”方子业当然听过小道消息。 “那华山医院和中山医院?”兰天罗的语气略迟疑。 “华山医院的手外科会相对好一些,国手级实力比较出众,创伤外科相对而言,最近没有顶级高手。” “突破这个实力境界,需要一定的缘分。并不是综合底蕴不行。” “其他医院,比如说军总医院,京都大学三医院,浙大附二等,其实都有各自的特色专科?但国手级?” 国手级技能真不是大白菜,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人手一份的。 “津市大学附属津市医院的创伤外科综合实力也非常强,综合排名可以进前六,还有中南大学湘雅医院,齐鲁医院等,创伤外科的综合实力都非常非常强。” “所以,也不是拥有了‘国手级’人物,就能够立刻原地起飞的,只是说,起飞的可能性会比其他医院相对更高。” 兰天罗笑着补充,语气笃定:“还有汉市大学附属中南医院的方子业教授。” 方子业微笑起来:“我们聊的是一个话题么?” “你提我干嘛?” “为什么不能提啊?本来就是。” “算起来,除去老前辈们、故去的老教授们,你应该是国内公认的第九位实实在在拥有国手级水平操作能力的创伤外科教授。” 兰天罗对数字非常敏感。 方子业点头:“但也不能单纯这么算,比如说津市医院、男方医科大学附属男方医院、安市交大附属红会医院,也都没有国手级的教授,但综合实力依旧很强,比同济医院的底蕴还要牛一点。” 兰天罗懂了方子业的意思:“是啊,一个医院的综合实力底蕴,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可以顶起来的,甚至一辈人都顶不起来。” “反而非常可能在一辈人身上衰败下去,只要你发展得不够快,就会被别人甩开。” “但终究,有个高手和没有高手坐镇,底气也不一样。” 方子业道:“总体来说,如果一个医院里可以有两个大高手坐镇,提升的速度就慢不了,也降低不下去。” “我两位师父都没戏了。” “科室里的其他人都够呛……” 方子业拍了拍兰天罗的肩膀。 “揭翰师兄有机会么?”涉及到圈固一个人的上限时,话题是比较沉重的。 方子业继续摇头:“他有机会在另外的层面另有突破。” “你也只是有机会,论潜力,也只是比吴轩奇、龙源还有宋毅高那么一点点……” 方子业比了比自己的拇指:“就这么一点点。” 兰天罗有些失落,可马上想到:“那如果有师兄你帮忙呢?” 方子业则把比划的拇指更加延长。 接着道:“个人的能力、声誉,并不会完全被单位的综合水平和声誉固化。” “单位能托举起来的,只是一般平均水平。” “我们也不用……” “唐教授他们聊完了,我们过去吧。”方子业的目光时刻盯着唐福培教授,见到对方与郑海东教授等人结束聊天后,就赶紧停止了对话。 兰天罗则赶紧快步跟上—— 两人接到了唐福培教授后,唐福培非常干脆地把自己身边的两个人给打发走了。 方子业见状,马上道:“天罗,你过去引一下那两位老师。” 唐福培也没有其他意见,跟着自己的两个教授,只是不方便掺和进他今天要进的饭局,倒也不是完全不够被接待的规格。 “方教授,精气神很好啊?”唐福培摸了摸方子业的肩膀,捏了捏方子业的三角肌,很满意方子业的肌肉和体格。 方子业知道唐福培有军医经历,所以喜欢个子壮的,便陪笑道:“一直都有锻炼,所以身体还算好。” “还有唐老师你们的抬爱,精气神自然好了。” “唐老师,您和张教授约过吗?我们要一起过去,还是我单独带您过去呢?”方子业赶紧问。 “坐不下吧,你带我过去就行了。”唐福培也不希望方子业太过于吸睛。 树大招风,过刚易折。 一路走过,与唐福培打招呼的人不少,也有与方子业熟悉的人会顺带叫一声方教授。 不过方子业在全国年会露面比较少,之前的学术报告,则是有一定的参与门槛,并非所有人都见过方子业,因此也有不认识的人。 唐福培如果予以引荐,方子业就规规矩矩、懂事地打个招呼,再加个微信,如果没有说话,那么方子业就假装是唐福培教授的小助理了。到了停车场,唐福培上车后觉得有些好笑:“小方你刚刚拍马屁拍马腿上了啊?” “湘雅医院的王华教授你不认识啊?亏得你们还有好友。” 方子业启动了车,表情略觉窘迫:“唐老师,让您见笑了,上几次加好友交换电话的老师们太多。” “我会给王华教授打电话道歉的。” 方子业也尴了尬啊,他本来是本着多交朋友的目的交换联系方式的,可没想到,这位王华教授已经加了好友,是方子业把对方给忘记了。 全国有份量的教授实在太多了,方子业哪怕这么久,也不可能完全熟悉。 这群体可比一个医院所有的教授正高加起来都还要多。 “道歉也不至于,不过以后可以多多沟通一下!~避免再发生这样的尴尬。” “而且,相对别人而言,认识你一个新人,只需要记住你一个,你则需要记住很多人。”唐福培教授的体态端正。 方子业点头说好。 而后方子业就驱车带着唐福培教授来到了国际中心附近的一家别院内包厢中。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里面,段宏教授,张岳教授、陶城教授、齐巧文教授等人都到了。 张兴泽教授也站起了身,上前来与唐福培教授对握:“唐教授,晚上好。请上座。” “张教授好。先来后到,不必太讲究了。” “论起来,张教授可是我的前辈了。”唐福培客气地笑了笑后,开始与其他人打招呼! 张兴泽比唐福培大了十岁,只是早唐福培六年当选院士,资历的确挺老了,目前已经有七十岁。 “各位教授都坐吧,今天是个普通纯饭局。也不必特别拘谨了。”张兴泽也没有继续端着,而是吩咐大家就坐。 方子业进门后的第一时间就与袁威宏一起走向了开酒台。 这里面这么多人,兰天罗的资历最小,省人民医院的张文尚其次,方子业和袁威宏的副教授职称也不够看。 一群小辈只能先陪侍。 方子业几人正在给匀酒器里分酒,唐福培教授正好把话题引到了方子业身上,便问:“诶,小方呢?去哪里了?” “上厕所去了吗?” 唐福培道:“我和小方来的路上,他把湘雅医院的王华教授给忘了,要加王华教授的电话。被拒了。” 张兴泽眯了眯眼睛:“这不对啊?应该不至于啊。” “王华教授说一年前就加了小方,两人的电话和微信都有,那肯定不愿意加了啊。”唐福培说。 方子业被袁威宏从倒酒位置推了出来,而后走到了末座上,与唐福培等人遥遥相对。 “唐老师、张老师,各位老师。”方子业客气地微微躬身。 张兴泽和张岳都姓张,他也只能一并带过。 “哦,对了,小方,今天找你是先有一点事情要说。”张兴泽教授道。 方子业立刻竖起耳朵恭听。 邓勇则是轻轻地扫了方子业一眼,依旧紧张无比,不敢插话,也不敢如同张兴泽二人那般随意,格外拘谨。 “我们创伤外科近几年发展得不错,所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给我们创伤外科列出了一些独属的操作系。” “这些操作系,都纳入了医保体系,也算是为我们专科内的患者和同事都挣到了一些福利了。” “我们创伤外科对外出口,销售过程中产生的一些税收,会有一部分涌入到我们专科内的专项研发资金。” “因此啊,以后方教授你们在申报科研经费的时候,可以稍微大胆一点。” “这个话可不能往外面说的。”张兴泽先警告了一番。 科研经费偏向,说起来总归是不够公平公正的,但交易过程中的税收,可能有一部分返流向创伤外科的专项经费,这就是一笔非常高额的经费了。 而且还是分配之后的额外经费。 唐福培闻言也点了点头,这种事情,是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内部开会的时候,他们专门提出来的。 倒也不是秘密,可唐福培与张兴泽等人在私下里交流中,也会多考虑一些这种问题:“医学的本质是为患者服务的。” “但患者终究还是分了地域性和国籍,有了国别,就有政策性的不同,也就有了贸易差。” “目前,我们国内省级之间的医疗成本差异化并不大,可在国际间的医疗成本差异依旧很大,基本上都有本国和系统内的保护。” “所以专利、高精尖的产品研发,是未来必须要加大投入的。” “我们创伤外科,是整个骨科的基础,也是外科系统里相对比较大的分属支,所以我们也必须要面临一些挑战。” “要作好面临竞争的准备,最好是可以占得一些先机。” “当前,医疗系统里面的热门方向,主要有三大方向,一个是新诊断器械,一个就是ai大数据,还有就是个体化与人工智能的结合。” “再细化的话,就有3d打印假体,假体材料构造等诸多分支了。” “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在这方面带队带得非常不错啊?”唐福培把目光转移向段宏。 同济医院带队研发的人工智能义肢,目前虽然未形成产业化,但它的存在,对骨科业界的冲击,是不容忽视的。 而且,目前华国同济医院带队研发的人工智能义肢,在全世界的技术层面,都属于领衔级,可以说是比国外的人工智能义肢,要略智能一些。 这将会是一个非常热门的医疗科技爆点。 段宏闻言,憨厚如故,点了点头:“谢谢唐教授的勉励,我们医院在薛宇辉老教授的带领下,再加上省内诸多教授的支扶下,也做了一点边缘化的东西。” “这个课题,协和医院的齐巧文教授,省人民医院的安陆明教授和中南医院的邓勇教授,也是核心成员。” “我们医院,主要就是占了一点提名优势。” 段宏并未直接说这个课题就是方子业一个人做的,这样说太过于妄自菲薄,却也没有说自己独占魁首。 纵观任何一种新兴的医疗产出,都不是一个小团队,一个人可以托举起来的,必然是需要一个超级团队,乃至一个地区,一国之力的托举,才能让其领航于全世界。 小课题可以竞争,但大方向一旦出来,就不能太过于自私,这点大局观都没有的话,段宏早就被人翻下去了。 “汉市自古多雄杰,也一直都是我们医学界不可忽略的高端战力,同济与协和医院,在全国也是大名鼎鼎。” “能够看到诸位教授这么齐心协力地合作,也让我们羡慕不已。”张兴泽感慨道。 倒不是他所在的医院不够强,而是冀省没有这么多有实力的医院可与他们一起托举。 话题到了这里,其实已经算是引入正路了。 唐福培就很直接地问道:“方教授,你以你自己的角度来看,你对创伤外科的未来发展,有哪些看法?” “抛开与医保、制度有关的其他因素。” 创伤外科固然隶属于骨科,是骨科的亚专科,但创伤外科也有自己的专业主骨架方向。 方子业没有提前准备,所以打算随机应变,也就是照实说:“唐老师,张老师,还有各位老师。” “就从我们创伤外科而言,主要的框架就这么些。” “论结构,一个与骨折相关,一个与软组织损伤有关。” “论方向,一个与保肢相关,一个与重建相关。” “论性质,一个与参与人体的材料有关,一个与辅助人体诊断的器械功能有关。” “其余还有一些方向,我自己也没有思考过,也就不班门弄斧地将其提出来了。” 方子业这话一出,张岳以及段宏等人暗自心惊。 这方子业的总结和凝练不凡,必然是有过更高层面的见识,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眼界提升至这一步的? 方子业的思维层次,竟然再次攀升,超越了所谓的学科带头人层级,而是来到了业界最前端的框架层。 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考虑的事情。 邓勇与袁威宏二人一坐一站,听着方子业侃侃而谈,却有十分严谨的分类体系,也是脸色沉肃,他们在考虑,自己的思维到底跟不跟得上方子业的思维层级。 “你继续说。”张兴泽和唐福培两人都很愿意方子业可以出口有落点。 “骨折相关,一个是固定器械,一个是填充器械,其实都与材料息息相关。” “材料是根本,而后就是个体化、智能设计等假体类型的获取。” “比如说,当前比较热门的3d打印假体,比如说个体化3d打印假体,其实都是假体的形态设计。” “至于材料的研发,除了要考虑材料的本类,还要考虑它与力学结构,与传统钢板流线之间的类比性,优越性,如何将新型耗材结合进传统耗材。” “当下,比较热门的方向有这么些,一个是陶瓷和非陶瓷,一个是惰性金属,以及新兴的cc材料。” “如何将这些材料,灵活地应用和架构于骨折的治疗体系中,只能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同济医院的段教授、薛教授等人,还有国内的很多教授在这方面都比我更有经验,我更不敢夜郎自大。” “不过,在3d打印假体设计的更细节方面还是有可进一步研发的地方,这也是一条非常漫长的拉锯战。” 方子业说完,就暂时停下,等着其他人的消化。 不然方子业说出来就没有意义。 如果唐福培和张兴泽是在考自己的见识和认知,那么自己说得太快,更失去了考教的意义。 方子业所说的每一个内容,都与自己息息相关,自然可以言谈有物,有现实中的承载物,并非夸夸其谈。 这些东西,在业界并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只是张兴泽等人并不清楚段宏团队的研究进度,只是知道同济医院在做这样的事情。 “小方你继续。”唐福培道。 “在重建与保肢层面,保肢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避免截肢,而采取的一系列措施,没有固定的方向!~” “毁损伤保肢术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类,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保肢术需要研发,比如说大体积骨肿瘤,比如说缺血性坏死,比如说糖尿病的终末期等等多种。” “至于重建,则分为解剖重建与功能重建,骨缺损、粉碎性骨折的治疗,也可以归类到解剖重建中!” “功能重建术,神经功能重建术,肌腱损伤、软组织缺损的修补术,都是重建大类。” “我们医院目前在做的,功能重建术,只是其中的局部,其实还有很多可以研发的方向。” “比如说重症烧伤后的功能重建,比如说电灼伤、极度冰冻伤、毒素伤等,更比如,自体免疫性所致的功能障碍,比如说神经无固定原因的退变。” “这些重建,则更需要结合基础科研,一步一步地前进。则就更加千丝万缕了。” “各位老师,我也就不再多赘述了。” 方子业再次休息了半分钟,等到觉得大部分人都消化得差不多了之后,才继续道:“论及参与人体的材料,就是这么几个方向。” “同种异体移植物,异种灭活移植物方向,比如说人工骨、人工血管、人工神经等。” “这些材料与治疗相关。目前我们国家没有与这些相关的基础研究,不过好像同济医院的心血管外科,有一定的涉猎,但目前依旧达不到世界领先水平。” “最后,就是辅助人体的器械了。” “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一个是辅助诊断,一个是辅助治疗,还有就是辅助预后的。” “剖析根本,我们目前做不出来辅助诊断的器械,只能先模仿,比如说国产的核磁、ct、x线机器等。” “比如说神经肌电图、心电图等,目前都没有比较标准化的国产器械。” “辅助治疗的器械,目前除了一些体内的耗材之外,也没有太多原创性的器械。” “我们创伤外科和手外科参照ecmo研发的微型循环仪,勉强算是一个小分类,但想要再创新很难。” “我们团队目前在做的,就是将这种器械的使用层面进一步扩大,短期内,并不会再有新的产出,先使得物尽其用。” “辅助预后的器械,目前国内相应的研究产出也很少,比如说功能训练仪,比如说步行辅助器等,都依赖于从国外进口。” “这些医疗成本,都是比较高昂的。” “因此,即便是从我们创伤外科的综合层面来看,我们能处于相对前沿水平的自主研发占比,目前尚且不到百分之零点一。” “而要解决这个局面,说简单也简单,要么就去模仿,模仿到超级高仿,将国际器械国产化。” “要么就是去查漏补缺,在诊断、治疗,术后辅助的空白领域与世共争,现在空白领域占一个山头,比如说人工智能义肢。” “要么就是对原有的器械进行改良。” 方子业说到这里,非常肯定地道:“我们人类终究是善于利用工具的生物,所以,我们华国人,也不能总是依赖于无限激发自己的潜能,单纯依靠双手去提升治疗水平的。” “这对于我们这些从业者来说,其实太过于残忍了。” 方子业把视角转化到医者这里。 最开始的视野是患者的,医疗花费大。 中间的视野是科研学者的,目前的局面比较严峻,如果不思进取,直接躺平则罢,如果要往前走,可以选择的方向非常多。 最后回归到临床医生。 目前所有临床医生主要追求的目标就是不断地锤炼自己的操作技术,不断提升自己的操作水平。 可实际上,如果可以研发出,让人可以脱离最基本操作水平的一些器械,辅助临床治疗,便可以一定程度上解放劳动力。 让更多的人,可以以普通的水平就可以参与一些前沿的病种治疗,比如说断肢栽植术。 方子业的话,好像没有一句话有用,但又好像没有一句废话。 这让唐福培教授和张兴泽教授二人非常满意。 张兴泽道:“思维不错,总结性也很强,眼界也有一些。” “但视野归视野,总结归总结,想要落实,还是要基于我们目前的研发现实,将想法一步一步地落地。” “这才是百舸争流的主场地。” “所谓的贸易差,我们不用去管政策性的问题,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能够弥补这种差距。” “如果可以让我们国家,多一些高精尖的出口产品,也能够一定程度帮我们摆脱‘基础产品代工厂’,‘假冒伪劣产品倾销产地’的名声了。” “所以,还是要具体地落实一些东西。” 邓勇教授听到这,插了一句嘴:“张教授,要不要先上菜?等会儿我们边吃边聊?” 这个场景,他能做的就是问这个。 “邓教授,段教授,你们是地主,听你们的啊?” “你们要是不给饭菜吃,我们就聊完之后自己解决。”张兴泽还挺调皮的,摸了摸自己衬衣下的肚皮。 到了张兴泽、唐福培这个层级,所谓的名利,所谓的争取,所谓的职称,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都已经登顶,他们所放眼的,就只是局势,也是自己随便说些话,就可能影响到很多人的东西…… 第713章繁华与落幕! 第713章繁华与落幕!~ “上菜上菜,赶紧上菜!~”邓勇亲自出门去催菜,机灵得根本不像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袁威宏虽慢了小半拍,可也立刻跟身站了起来,显然也是跟着邓勇蛮久,学到了邓勇的精髓。 邓勇与袁威宏两人一走,唐福培则把目光看向了本胖嘟敦厚,可此刻坐得端正的段宏教授:“不知道段教授有何高见?” “段教授可是华中地区创伤外科的扛把子。” 唐福培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江湖气,只要不是在特别正式的场合,说话就不会特别拘谨。 “不敢,不敢。”段宏轻转脖子,满脸正色。 “唐老师,您谬赞了。我们华中地区人才济济,是其他教授给面子,我一直都是如坐针毡。” 张兴泽教授闻言便道:“段教授,今天也不是什么官方组局,没有必要说官话套话。” “同济医院乃我国名院,彭元老前辈他们应该也不止教我们这些,私底下吃个饭,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罢。” 面对同济医院的老一辈教授,张兴泽教授也是显得毕恭毕敬,微微拱手。 没有人会小瞧、更无人敢无视同济医院的老教授一辈,即便他叫张兴泽、唐福培。 段宏闻言,眼皮立刻横跳两次道:“张教授,刚刚方教授已经有金玉在前,我若再重复他的话,便是过于漂浮了。” “我们医院的前辈,我们这一辈,还有我们对后辈秉持的理念都是尽己所能,事事躬亲,事事求实。” “手里抓到什么就做什么,抓得住就紧紧抓住。” 段宏说话间,方子业有注意到,齐巧文、安陆明以及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等人都眼珠暗暗下垂,应该是等着该如何回话。 张兴泽听了,深吸了一口气道:“义务和能力往往相对应,虚名如水漂,沉浮不定。” “倒也不是真要争出个高低。” “贵院的邹教授,我也与他熟认多年,也是非常厉害的教授。”张兴泽听到这里,竖起了大拇指。 “真要论及能力,我并不如邹教授……” 方子业听到这里,也才明晰了同济医院老一辈教授们的资历。 彭元老教授比邹解放老教授的年纪更长,只是都是同济医院的老教授,所以以前并没有人刻意与方子业辨析其中细节。 段宏赶紧道:“张教授您谦虚了,邹老师对张老师您一直神往夸赞。” 段宏的讲话依旧有些官方。 倒是张兴泽轻摇着头:“段教授,我说了,今天不是正经的官方局,咱们不说这些官话套话。” “我们华国,人才济济,比我能力强的同一辈人很多,我最多胜在莽撞,赌着输赢而已。” “我们医院与同济医院这样的名院不同,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有重担子来了,我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来什么搬什么,垮了也就垮了。” “有一层虚名这东西,与个人纯粹的能力没多大关系,我就是靠着赌,才侥幸来到了这虚名位置。” “比起我们创伤外科的很多老前辈,甚至比起唐教授,我的同一辈,还是有能力差距的。”张兴泽说得很谦虚,但又在意指着什么。 段宏、齐巧文和张岳三人则是可能知道些什么,又是微微垂下了下巴,低头不语起来。 安陆明则是目光中精光微闪。 方子业的思绪则飘到了今年年中参加的‘神秘会议’。 像这样的会议,就是在分派责任的庄家。 其中,也有与张兴泽教授一样的赌徒,比如说协和医院的李永军。 只是与张兴泽教授不同的是,李永军教授是输的人,所以…… 唐福培教授很快就揭晓了答案:“张老师还是谦虚了,所谓赌局也好,运气也好,其实都是实力的一部分。” “张教授的名气一直都不小的。” “只是目前,两院的评定标准,的确并非是单纯按照个人的科研水平来计定。” “而是按与国情发展的契合度!~” 唐福培紧接着压低声音:“虽然这样,一定程度上有悖自然科学科研的本质。” “但是,医学的发展,医学相关科研,所有学科的科研,终究还是要实实在在、规规矩矩地结合进现实的。” “除非空中阁楼层实在过于宏伟,可惊艳所有同行才行。” 唐福培教授的话,让方子业的猜测成真了。 这也是方子业之前有预料过的。 其实,每个顶级学者的科研能力高低,很难具体横向比较。 在无法横向比较的情况下,就只能纵向比较了。 具体方式,也就只能落实在,能不能真正地解决现实问题,能不能承得起与国情结合的医学发展要求、责任、义务。 当前,骨科的诸多院士,多来自创伤外科,仅有一位运动医学的院士,两位手外科的院士。 手外科的两位院士,一位是陈忠伟老教授,另一位则是谷老教授,两人一个是断肢再植的缔造人,另一个是传承人。 其余的骨科前辈,全都是从创伤外科起家。 并不是国家并不重视除了创伤外科之外的骨科亚专科,而是,真正与国情贴合度最高的就是创伤外科。 创伤外科相关的病种,如软组织创伤、骨折、复杂骨折、骨缺损等,一直都是量比较大的病种系。 特别是军医相关。 因此,如果要先发展骨科,肯定是先发展最基础的创伤外科,而不是去再追求更加花里胡哨的‘高生活质量’的其他亚专科。 从性质层面出发,创伤外科更接地气,在乎的是一个人可不可以活下去,可不可以站起来,其他专科,则是能不能走得更好。 段宏轻笑了笑道:“张教授,唐教授,其实有自知之明也蛮好的,毕竟底蕴相对有限。” 段宏不敢置喙老前辈们的决定,在什么样情况下的退缩、回避,不敢去闯、不敢去拼。 因为在段宏这一级,看到的是。 如华山医院、京都三医院这样的顶级医院,可以做到院士一层的序贯交接。 这就证明,要通往这样的层次,是可以一步一步地去积累得到。并不需要冒着扯蛋的风险去跨大步子。 固然这么做会让医院丧失一些起飞的时机,但并不会因此而伤了根本。 唐福培并没有冒险莽撞,他走的就是正常的路径被推上去的。 唐福培也就帮忙说了几句话:“张教授,个人选择不同,个人选择自由。” “敢闯敢拼是好事,但冒着百不足一的几率,去搏一个未来,也不值当。” “稳一点也极好。” 段宏已经表过态,唐福培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缓缓转头,看向张岳教授。 “张教授有什么想法?” 张岳长脸如马,眉皱如枯草,尽量压平自己的音色:“张老师,唐老师,我身上压着一个863,目前觉得头都大了。” 名气与责任相对等,申请到了课题是好事,但如果完成不了,那就不是可以笑嘻嘻的事情了。 华国的科研体量就这么大,给你投了钱却没产出和结果,后果也不会特别舒服。 骨科相关的863重大项目不多,身为顶级大佬的众人都知情。 唐福培也只能出口安抚:“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能信任张岳教授可以完成此项课题,自然有其考量。” “张岳教授也不必过于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 “全世界独有的钢板新材料的研发,如果真那么容易的话,就不会空白这么多年了。” 张岳的意思很明显,我莽过,还在莽,正在莽,很累,未来很迷茫。 但是,张岳教授其实回答的也是方子业之前提过的医学基础材料领域。 cc复合材料目前研发的部分虽然只是普通的骨折内固定钢板,但如果成功后,就可以进一步衍化成其他产品。 如髓内钉,如其他各种内固定的耗材,只要质量达标,稳定性和抗张力能力比得上其他材料的钢板,那么cc材料就必定在未来大放异彩,可应用层面很广,甚至不会被束缚在骨科领域内。 “谢谢唐教授勉励,着实是目前的任务有点大,因此就不敢考虑太多,就想着做好当下。” “不过偶闲之余,也有考虑过先往个体化假体层面发展,目前的cc材料,已经可以成功塑形为正常钢板,应该可以期待一下加入到个性化假体的备用军中。”张岳教授将声音压得很低。 表示自己不仅在做事,而且也有在思考。 个体化假体与传统的经典假体不同,经典假体的力线弧度、结构层次等,都已经经历了多年的临床验证。 你只要按照模具做出来,就有可靠的数据支撑,你要证明的就是它的抗张力和坚度。 但个体化假体不同,它目前没有固定的形状,所以其他金属材料可以达到的硬度和抗张力指标,cc材料是否也可以达到,是需要经过漫长基础理论研究与多次试验才可以得出最终结论的。 从传统理解中,cc材料的硬度肯定比不过金属材料。 要突破这种不可能为事实,就得扛起比其他科研团队更大的压力,绞尽脑汁,绞尽几辈人的脑汁…… 张岳教授和段宏教授都开口了,齐巧文以及安陆明二人自然也没有被落下。 不过,齐巧文教授和安陆明教授二人也不敢如张岳教授一样,表示自己的扛压能力很强,只是如段宏一般,非常低调地说,自己做当做、能做之事。 协和医院也是名院,但创伤外科的基础底蕴终究只有这么些,省人民医院比起协和医院底蕴更不足,不敢贸然就拿着这些底蕴往前冲了。 如果他们两个吃掉了两家医院的大部分资源,成就了如今位置,结果把头别在裤腰带往前一冲,还把自己冲没了,那就真的对不起医院这么多年的栽培。 甚至,未来的许多年,都可能一蹶不振。 没完成任务,那么就会问责,问责到医院,问责到个人,离开所在的工作单位基本上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包括科室内部,也会对你进行‘清缴’!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方子业先把可以研发的框架都梳理了一遍,因此张岳等人都不太好直接承接下去,也就只能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邓勇与袁威宏二人很快回来时,看到众人正把话题聊到了兰天罗身上。 兰天罗的神色平静,此刻委婉拒道:“谢谢各位老师厚爱,不过我还在读书,硕士毕业证书都还没拿到。” “就不敢考虑太远的问题。” 是的,兰天罗现在也已经到了研究生三年级,即将面临毕业的问题,至少也要走个过场,才能拿到四证。 “那小兰有没有想过去哪里读博士呢?”张兴泽教授似笑非笑问,意思脱口欲出。 袁威宏听到这话,眼珠子本能地都快凸出来了。 为了兰天罗,他可是延迟晋升过了。 如果这时候张兴泽挖一锄头,他这心脏科受不了。可也不好说什么,安静得如同半麻的兔子,走到座位上。 好死不死的,张兴泽教授还主动出击:“袁教授,如果你的学生愿意来我这里读博士,你不会觉得不好吧?” 袁威宏立刻干咽了两口唾沫,摇头道:“兰天罗可以得到张教授您的厚爱,是他的福气。” “我们做老师的嘛,都是希望学生可以有更好的前程和发展。” 张兴泽偏头道:“你看,兰医生,你老师也没意见。” 兰天罗则回道:“张老师,不打算继续读医学的博士了,我还要回去带博士呢。” 兰天罗突如其来的骚,差点闪了所有人的腰。 “啊哈?”张兴泽如何反应得过来? “你带博士啊?” 兰天罗点头:“是啊,博士已经毕业了好几年了。” “但是一直想把数学系与生命科学联合起来,就来我现在的师父门下混一个学历。” “我师父也知道的。”兰天罗回得非常坦然。 张兴泽不信:“兰医生,你在开玩笑的吧?你说你是数学系博士毕业?” “那你毕业的论文名字叫什么?做过哪些课题?” “毕业论文是一个数论研究,读书的时候,做过一个船体的室内参数计算。” “好像叫什么舰来着,张教授要不要晓得更详细的内容呀?”兰天罗回得更加坦然。 兰天罗的泰然自若,先让袁威宏不淡定了,马上道:“兰天罗!~闭嘴。” 身为兰天罗的老师,袁威宏知道更多关于兰天罗的底细,他是真的怕兰天罗毫无顾忌的就把话直接说了出来。 之后会害了场内的大部分人。 张兴泽还是不信,于是就换座位来到了兰天罗的身侧,与兰天罗低语了两句。 兰天罗也回了将近半分钟左右。 张兴泽由俯身转正身子,眨眼几次后,默默地又回到了之前的座位上,不再发一言。 至此,众人的目光都开始在兰天罗的身上漂移。 开始重新审视方子业所在团队,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核心。 有这么一尊数据呈现的大佬在,方子业就算是头猪都能起飞了。 也正好是话题被张兴泽教授推到了这么敏感的层次,所以后面大家都不敢再深入聊了,回归了正常的吃饭饮酒节奏。 …… 正常的饭局,其实也持续不了多久,将近九点左右,大家也都吃饱喝足了。 方子业亲自陪同两位老教授往包厢外走。 张兴泽教授这会儿满脸的复杂与酸涩:“方教授,你真是牛啊?” “什么样的人才也都真敢用。” 很显然,之前兰天罗与张兴泽聊天的内容,被确定为真实的东西,张兴泽只能佩服方子业的胆子大。 方子业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非常多的东西,并不浮现,很平静地回道:“张老师,兰医生就只是我的师弟啊。” 意思就是,无知者无罪,我怎么知道我师弟从哪里来? 师弟是师父招的,进了组我就用呗。 张兴泽和唐福培教授二人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应声就答应了邓勇教授安排的专车送回“服务”! 两位大佬走后,段宏教授几人才围着兰天罗左右看个不停,想要上前与兰天罗聊天,又十分忌惮地不敢接近,眼中充斥着复杂和遗憾。 唐福培与张兴泽教授是分开回的酒店,方子业也就没陪着,今天要聊的内容好像都聊到了,但又什么没聊到,可两人都没有邀请方子业,方子业也就不二选一了。 方子业回头时,发现很多人都在看着自己。 “段老师,张老师,齐老师,安老师?是不是之前没吃好啊?要不我们再换个地方?”方子业问道。 方子业没点明是不是有张兴泽、唐福培在,所以大家觉得不自在,可就是这层意思。 却没人应声。 段宏看了看腕表:“时间也不早了,张教授,我送您回吧?今天辛苦你了。” “这本该是我们的工作。” 张岳摇了摇头,赶紧道:“段教授客气了,段教授能这么给我面子,我深感段教授的恩义。” “那就回吧。” “方教授,我们的事情,我们后面抽空再详聊哈。”张岳收回了心思后,也没忘记自己再要找方子业闲聊课题后续。 “好的,张老师。”方子业与兰天罗并站,与张岳摆手作别。安陆明和齐巧文教授两人就是鄂省本地人,各自都有安排,与邓勇寒暄了几句后,也让人来接着回了酒店。 这般后,场上就只剩下了四人。 邓勇、袁威宏、方子业,兰天罗。 邓勇的目光,不断地搔刮着袁威宏师徒三人,最后把目光盯在了袁威宏身上,似笑非笑:“袁威宏,你藏着的秘密不少啊?” 袁威宏笑着回道:“邓老师,不敢当。” “兰天罗的事情,还是规培办,我们学校的数院当初与我们直线联系的,事先我并不知情,也没有任何保留。” 邓勇嗅觉敏锐得很,捕捉到了漏洞:“那就是事后略有保留。” “我说你之前这么‘贼’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么莽撞的决定。” “邓老师,其实和这些都没关系,主要是天罗自己的天赋好,他也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我就厚着脸争一争。”袁威宏的语气真诚,这是实话。 兰天罗已经是袁威宏的学生之事,早就已经尘埃落定。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如今兰天罗来了中南医院快四年,都快硕士毕业了,再说以前的事情毫无意义。 “今天张教授和唐教授的心情都还不错,证明我们接待得没什么大问题,虽然也稍微有点不愉快,但总体能搞成这样就不错了。” “以后还是要谨慎一些,这些个人,一个二个的都是老狐狸。”邓勇的目光,开始游离向离开众人的方向。 张兴泽的占势欺人,没有任何隐藏,就是用自己的院士身份压了袁威宏。 如果不是兰天罗自己足够硬着刚,今天铁定得吃点亏,要么就是兰天罗‘没眼界’,强行选着留中南医院,要么就是被张兴泽给拐了过去。 只是张兴泽万万想不到,他看上的这个小硕士,竟然还有另外一层博士身份,那他还能拐个屁。 “回去休息吧!~”邓勇道。 方子业主动道:“师父,我和天罗回吧,您送送邓老师?” 袁威宏本来是有话要交代的,但想到要交代的事情发信息也能解决,便也点头说好。 毕竟如今,邓勇已经上了骨科行政大主任的位置,但并未回来与自己挣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依旧选择在实验室游离。 这不管是人情还是恩情,他都得对邓勇表示一下感谢。 方子业与兰天罗都喝了酒,所以开车肯定没机会了,便叫了个代驾。 “师兄。我。”兰天罗欲言又止。 方子业笑着道:“我发现你们一家三口都真tm有意思得很!~” “只可怜我们中南医院那位呼吸内科的教授,tm的遭受了不知道多少重碾压!” “我说怎么他直接就默然辞职了呢。” 方子业之前只是听说呼吸内科的那位教授走了,那是洛听竹说的,洛听竹说是兰天罗搞的,但是没搞干净,所以她还拜托了爷爷的一位老朋友。 也就是方子业之前在军区疗养院遇到的那个‘蛮横老头’! 嗯,在这时候,方子业的视野是,表面上,是兰天罗出手了,暗地里是洛听竹出手了。 然而,去了豫省一趟,方子业又发现,洛听竹的父亲洛磐也远程出手过。 这时候,攻击层次就是,兰天罗搞他的“课题”,洛听竹托了关系,搞了他的人事,老洛出面,给他来了一套最严厉的封口令。 这几重酸爽下,莫说是一个普通教授了,就是杜新展、段宏都遭不住啊? 现在?方子业又发现,兰天罗其实单方面的战斗力也非常强,所以当初那位呼吸科的教授,同时遭受了四重奏。 这是什么“鬼火”级的‘抹脖子’行径! 鬼知道那位教授多久没睡着觉。 估计是洛听竹和兰天罗后面聊过这个话题,兰天罗虽然觉得有点尴尬,却也没有任何愧疚:“成年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之前做事的时候,想着的就是给我姐安排了一个绝对的好前程,他自己是救世主,所以是居高临下般的赏赐。” “成年人做事,就得接受自己做了对的事和做了错的事之后的一切代价。” 方子业只是吐槽一下,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你真打算回去带博士?” 兰天罗摇头:“师兄,托辞是托辞。” “喜欢是真的喜欢,我好不容易断干净了,怎么可能还去呢?” “我涉事未深,自己也真不喜欢,断干净了肯定就不碰了。” 方子业继续问:“你既然这么不喜欢,之前为什么让你选数学专业呢?不让你选医学呢?” “这不能是单纯因为你的理科成绩好吧?” “现在回头看,这个理由站不住了。” 兰天罗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答话。 方子业也就很懂事且默契地没有继续追问。 等代驾来后两人就把话题聊到了廖镓身上,就只是随便闲聊。 等到车停到了酒店,方子业支付了订单,并且与兰天罗一起上到了方子业的房间里后,兰天罗才鬼鬼祟祟地道: “师兄,你之前问我的那件事原因挺复杂的。” “我思考了一路,还是决定不给师兄你说了。” “就安安静静的、平平淡淡的做自己喜欢的专业,过相对普通的生活,就非常不错了。” “其实我们现在的生活其实也不平淡。”兰天罗没有再进一步解释,满脸都呈现出了比较享受的表情。 方子业并不是一个八卦欲特别特别强的人,自然也没有继续追问。 “明天你就要在青年会场发言了,好好表现,你肯定可以非常亮眼的。”方子业道。 “有了目前的积累,你也完全可以提前一年毕业了。” “甚至,老师他们都可以为你申请特批在硕士答辩时,破格提前申请博士毕业。” “有了我的先例,在你身上,只要把其他的工作做好,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破格并不是不可以,只是程序要走完走全走好走妥善。 天才有独属于天才的破格途径,只是出面的层面需要更高一些,有更高层面兜底,那么就不会有‘邓勇’事件。 “好的,师兄。”兰天罗点头。 方子业伸出自己的右手拳头,与兰天罗对了对:“谢谢所有与洛叔一般的人,默默无闻地为我们支起现在的和平。” 兰天罗闻言愣了愣:“师兄,早点休息。” “好!早点休息。”方子业送兰天罗到了门口。 看着房门关闭,兰天罗离开,方子业直接躺倒在了床上。 其实,在军区疗养院工作过的方子业理解兰天罗,更理解兰天罗的父亲洛磐。 一些在特种部队服役的人,都有难言的经历,像洛磐这样的人,哑口不可言的痛苦只会更多。 比如说,‘妻离子散’! 俗话说得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方子业自然懂得,没有经历过他人的痛苦,也不要觉得别人说的话是在咬文嚼字。 兰天罗从小到现在,就不可能受过钱财的困扰,但他也肯定有过自己的困恼。 所有人向往的所谓自由生活,其实都是另一部的人过腻了的日子…… 十六日。 上午九点!~ 方子业被大会主持隆重介绍上台。 “下面我要介绍的这位讲者,相信不少的同道都非常熟悉了,很多同道都在我们分会场问过了不止十次。” “现在,他终于来了。” “他就是来自汉市医学会骨科分会的汉市大学中南医院的方子业教授。” “方子业教授目前不仅是主任医师,而且还是研究员。” “方子业教授,目前承担着鄂省医学会骨肿瘤分会的常务委员,华国医学会骨科分会骨肿瘤学组的常务委员,任华国创伤外科分会委员,华国手外科分会委员……” “数月之前,方教授就曾主动为我们骨肿瘤学组特意举办了一场骨肿瘤相关的学术报告,距今已经过去了半年,大家都非常期待方教授的研究进展……” “今天也是继上次方教授召开的学术报告之后,方教授第一次来到我们骨肿瘤专科正式发言,这一次方教授带来的课题标题是‘骨肿瘤的现状与未来’。” “这个题目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大家拭目以待。”来自积水潭医院骨肿瘤专科的刘晓辉教授,非常隆重地介绍了方子业的个人。 话音落下后,会场中便响起了潮起潮落般的掌声。 无他,骨肿瘤专科是骨肿瘤专科,在全国医学会中,骨科的骨肿瘤专科只是一个学组,还不是分会。 可经过了方子业的托举,在明年很快就可以成为分会!以后独立平行于肿瘤学分会与骨科分会,这是华国骨肿瘤专科的一次重大前进和跨越。 每一个分会想要建立,都必须要有足够的成果支撑,这需要契机,方子业就是送来契机的人。 质疑不了,那就只能认可和加入。 方子业来到了台上,在掌声中走到了舞台中间,笑着程序化地鞠了一躬,而后来到了讲台前,连接了转换器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ppt讲题已经投射到了大屏幕上。 耳朵感受到掌声逐渐落下后,才开口道:“谢谢各位教授、前辈、老师、同行、同学的掌声支持,我只感觉诚惶诚恐。” “不过,我今天的确要给各位汇报一下我们团队近期在做的内容,希望各位前辈、同道予以斧正、指点。” “首先,各位教授最关注的事情应该就是微型循环仪联合微循环截断法在骨肿瘤化疗联用的临床课题进展。” “今年的十月份,经由多位老师的支持,我们开展了二十多家医院,横跨全国五大地区的临床试点。” “拜谢患者的信任与选择,我们第一批临床试验的参试人数高达七百多人。” “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依旧只搜集到了前一周的预后数据,搜集数据截止至10月13日。” “也就是10月9日到10月13日期间,参试病人化疗后一月的结果统计,共二百一十三份数据。” 十月份有个国庆长假,放假期间不可能进行临床试验,作为课题主持人,方子业必须将时间精准缩减范围。 “更加精确地综合分析了这五天的化疗后数据,我们的结果如下。” “本次参试的骨科肿瘤共有三种,分别是骨肉瘤、滑膜肉瘤、尤因肉瘤。” “我们的纳选标准,是严格按照病理科回报的活检后病理切片数据,经过交叉审核后确诊的三大肿瘤系患者。” “同期,我们选择传统化疗的患者数据量,一共二百二十七人。” “本次化疗方案的设计,选择了rct形式。依照随机采样的形式、自愿参与的原则,所有患者在参试之前,都已经知情同意且授权参试……” 方子业现在说的东西,虽然没有任何吸引力,但这是在展示课题的严谨性,免得有人在鸡蛋里挑骨头。 方子业放出来了,再去杠这个那就纯粹属于杠精了。 巴拉巴拉地将试验的大概流程说清楚后,方子业才道:“根据我们的数据统计结果,我们目前可以谨慎地作以下推测。” “以下结果,仅限于十月份10.9-10.13的真实统计结果。” “对比传统化疗与新联合化疗方案,在为期一周的化疗方案下,可以看到,新联合化疗方案的肿瘤重量缩减量是传统化疗的三倍以上。” “体积缩减是一点八倍以上。” “单位时间的血流量通过率缩减是2倍以上……” “以上结果,都具备统计学意义。” “并且,这个统计结果,是我们剔除了多倍化疗剂量亚组的统计学结果。” “多倍化疗剂量亚组之间的对比,我们也进行了亚组分析。” “目前,我们谨慎地设立了1.0倍,1.5倍,2.0倍,2.5倍四个亚组的亚组分型对比。” “统计学结果如下,化疗剂量越高,肿瘤的体积与重量缩减就越多,结果具备统计学意义。” “且在整体的试验过程中,我们对患者的肝肾功能、心功能等进行着定期的监测。各项功能仅有微波动,根据当前的诊断学依据,并不能将其诊断为功能性损伤。” “因此,在上述化疗剂量中,都是安全可靠的。” “因为是一期临床试验,所以我们并未进行再高倍的临床剂量化疗。” “以上,就是我们实时的数据统计学结果回报。” “但我们课题组,已经根据这些数据,进行了下一步临床试验的数据推测。” “我们经过动物试验,在前期研究中就发现,化疗效率最高的应该是五倍到六倍化疗剂量通量,所以,可能我们后期的化疗结果,会更优于目前。” “在动物试验中,也没有器官损伤,所以我们可以大胆的预测,在人体化疗过程中,也只会出现脏器功能损伤的波动。” “……” “而后续最高的化疗通量,甚至可以达到十五倍基础化疗剂量,这对目前的一些巨型肿瘤,特殊位置肿瘤的化疗,都有治疗效果……” “所以,我们可以期待,我们通过增加化疗剂量,解决一些目前被评定为疑难杂症的大体积骨肿瘤患者,使其可以通过化疗后,达到无需截肢,无需造成巨大软组织和骨缺损的治疗后状态,且疗效也非常值得期待。” 方子业还在讲课,实际上这时候是不方便给掌声打扰方子业的。 但是,这个玩意儿,实在是太过于精彩了,也是大家等候多时的内容。 这种东西,在骨肿瘤专科属于是变革式的突破,只要是对此有过了解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与之共情。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掌声雷动,从局部波散到全场,而后还有人主动地站了起来。 这种突破,不仅仅是方子业可以高调地给诸多同行进行宣布,甚至骨肿瘤专科,都可以拿起它去给全世界宣布,去给所有的患者宣告。 对,这就是我们骨肿瘤专科的突破,我们可以拿着它面向所有的骨肿瘤患者。 我们的努力,有了成效,我们以后,可以拿着它,坦然地治疗相关的患者,这是我们骨肿瘤专科给全世界医疗体系交出来的答案。 我骄傲!~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 虽然没有大喊方教授厉害,方教授威武,但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了。 能进这会场的,至少都是地级市医院的主任级别,肯定不会像追星族一样的大喊大闹,玩什么粉丝文化。 也就是现在并非是那种特别“风骚”的场合,不然的话方子业可以收到很多象征尊敬的钢笔赠送。 可那是老外的一套,并不一定要带来华国。 这一刻,方子业平静地看着所有人的掌声,平静的心情中,不免多了一份自豪。 可方子业也并没有笑! 因为,下一张ppt的内容,被方子业翻了过去。 ppt是非常格式化的中南医院模版,没有花里胡哨的内容,只有问题和两个简单回答。 “所以,依据此,我们骨肿瘤专科的任务是什么?” “突破基础,精简专科存在!~” 一问一答,不是方子业说出来的,是方子业以文字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它们出来得很突兀,让很多人尬了尬,而后,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掌声,忘记了鼓掌,尴尬地看向台面,无所适从。 这表情,这画面,与当初方子业在中南医院骨病专科时看到的杜英山等人的回应,别无二致。 第714章终点是死亡,终点是化变! 第714章终点是死亡,终点是化变! 很多人都有些不懂,方子业为什么突然跳出来了这个ppt,而且ppt上还写着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掌声逐渐落下后,大厅顶部的吊灯光线依旧明亮,照亮着台下每个人的脸。方子业稍微整理了一下内容后,便才道:“各位老师,我们骨科,以创伤为基础,在创伤的基础上,一步一步地衍化出手外科、关节外科、骨病科、运动医学等相关亚专科。” “在专科分化的过程中,创伤外科相关的外伤创伤、骨折等病种,会逐渐地游离于专科病种之外。” “或许,从某时候起,我们的关节外科就不再做骨折相关的手术,即便那是关节骨折。” “或许,某时候起,我们手外科就不再做骨折手术,哪怕是肌腱损伤并着骨折,也可以分期而作。” “以前,我们骨肿瘤专科叫骨病科,骨科病损科室,即便是目前也有一些医院的专科是此名字。” “我们骨病科,也经历过多次的分化。” “由最初的囊肿、神经鞘瘤、血管瘤等一直衍化至骨肿瘤的专科科室。” “这是时代发展的方向。” “同样的,经由我们团队的一些前期基础研究发现,骨病科,可能还会再经历一次相对巨大的病种延动!~” “或许,从未来的某一天开始,单纯的骨肿瘤,就不再是我们骨肿瘤专科老师会去着手的病种了。” 方子业话再起后,台下的骚动声也开始逐渐如石子丢入了湖面,开始粼粼骚动,再难压下。 更多的是疑惑。 倒不是说大家听不懂方子业表达的意思,而是方子业目前陈述的内容,不足以支撑起方子业现在表达的内容。 当然,方子业也没有卖关子,在将关键的层面陈述完后,就继续放出来了后续的内容。 “我的硕士毕业论文与博士毕业论文,都是骨肉瘤。因此,虽然我的临床专业是创伤外科,其实也算是半个骨肉瘤的学生。” “从我硕士期间,我们团队就开始致力于骨肉瘤动物模型的搭建,我们之前,已经成功搭建了骨肉瘤的hk2敲除模型、毁损伤家兔模型,功能障碍家兔模型等。” “但完成这些模型,是去年的事情。” “随后,我们团队就再回到了骨肿瘤专科的模型搭建,于今年的四月份,也就是我们团队开始研发微型循环仪与骨肿瘤专科的化疗联用之前,我们其实就已经完成了部分前期研究。” “以下是我们团队的一些已完成,未发表的结果。” 方子业继续点开下一页ppt,而后开始侃侃而谈:“各位老师,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我们团队选择了骨肉瘤、滑膜肉瘤两个肿瘤系,而且,对其在家兔、裸鼠中进行了瘤体重建。” “不过我们并未单纯地只是对其进行瘤体模型重建,还对肿瘤的血运进行了标准化的重建。” ppt上的内容,是家兔和家鼠的血管造影模型,非常清晰地显示着肿瘤的血运丰富,如毛茸茸的球状。 这些都是骨肿瘤专科的基础。 肿瘤的本质就是细胞的异常增生,要异常增生,其本质上就要有更多的能量供应,血运作为能量供应的唯一来源。 任何肿瘤的发生发展前提就是要有丰富的血供,也就是局部血流加快,毛细血管网变得更加丰富! 当然,方子业放出这些,依旧不足以支持方子业之前的论断,但方子业都说到了这里,大家也不敢无视方子业的话,而是继续耐心的等。 这些内容,都是基础,所有人都看得明白。 即便不是骨肿瘤专业的人,有医学常识的人,也能懂! 方子业将一切都收进了眼底之后,终于是放出了下一组照片:“在我们进行骨科肿瘤的血管系标准模型后,我们对其进行了诱导化处理。” “各位老师请看,经过了我们的诱导处理后,我们发现,如果我们闭合了侧支循环后,骨肿瘤发生和发展的自然机制不是继续再造侧支循环,而是通过扩建它的主支循环,增加出入瘤体的血流通量。” 照片上,之前的毛球状瘤体的血管模型,变成了纺锤状的标准化瘤体模型,代表着肿瘤的进出血管比较粗壮。 “嘭!~”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不能小瞧众人的智商,很多人只是想不到肿瘤诱导以及把肿瘤骗进来再杀这一步奇招。 并不代表,在场的众人,还想不到肿瘤如今处于左右被夹的峡谷中,还不知道该如何围杀的手段。 方子业依旧侃侃而谈:“对的,没错。” “现在的肿瘤经过了诱导之后,就形成了单柱、主柱血管依赖性的肿瘤体模型。” “而依据当前介入手术的发展,这种肿瘤,是非常容易就通过介入手术属于栓塞处理的。”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局部消容,栓塞出入血管与栓塞整个瘤体的形式,彻底地阻断局部肿瘤的进出血管!~” “再依据我们之前的微型循环仪化疗的方案,经过化疗后,肿瘤的血管、血运、侧支循环都减少。” “我们团队,在临床试验之前,就已经再进行了一批临床试验。” “结果发现,通过微型循环截断术、微型循环仪与化疗联用,再结合骨肿瘤的介入栓塞术。” “可以非常好地解决很多骨肉瘤与滑膜肉瘤。” 方子业说到这里,即便是知道大家都听懂了他要表达什么,也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快速地打开了后面一组照片。 “这是我们进行的部分动物试验。” “仅仅一个半月的时间,我们组建立的骨肉瘤与滑膜肉瘤的动物模型中的瘤体,都已经彻底消失。” “这一个页面,是我们实操动物的大体观,没有任何手术切口。” “这一个页面,是我们动物试验的检测大体观,与之前的检测大体观一致,就是同一只动物模型体。” “因此,经过我们的实验论证与前期的推测,未来的一些年,我们的大部分骨肿瘤,都可以通过非外科手术介入的形式,进行治疗。” “这是对当前骨肿瘤治疗的补充手段,更加微创,更加高效。” “所以,我们非常谨慎地将其命名为骨肿瘤主支诱导治疗方案。” “它不是单纯的化疗,也不是单纯的外科手术,更不是单纯的介入手术,是一套整体的化疗方案。” “这套治疗方案,依旧遵从目前的骨肿瘤治疗原则。” “先确诊,术前和术后辅助放化疗,彻底切除瘤体……” “未完待续,谢谢各位老师的聆听与关注。”方子业打开了末页,也亲口对所有人表示了感谢。 方子业的声音很快,表达的内容非常流畅,如行云流水,根本就没有任何阻滞,很明显就是筹备了许久。 所以,方子业说的过程中,大体思路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众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方子业就已经把自己想表达的内容给讲完了,根本容不得有人炸起来。 方子业话毕,走向台中间的过程中,台下众人开始大声起来,但是声音杂乱,每个人的身上和嘴巴上仿佛都被装上了奇特的扭矩。 方子业走到台中间,鞠了一躬后,才道:“谢谢各位老师,我的汇报完毕!~” 方子业再回,来到了主讲台前,开始收拾自己的电脑,放下耳麦。 “等一下,方教授。”这一下,就连作为大会主持的刘晓辉教授都坐不住了,开口相拦。 方子业平静地转过头去:“刘教授。现在是会议的上午场次,后面还有老师要讲课呢。” 方子业只是约稿人,他只负责表达自己的态度。 现在是骨肿瘤学术年会,在年会上,就算是有质疑,也不会这么纠结才对。 毕竟场面有点大,如果花费时间去纠结某几个疑点,那么议程就没有办法继续进行。 会议的性质摆在这里,方子业的提示所有人都不能无视。 因此即便现在方子业直接放了一磅炸弹直接把骨肿瘤专科炸得卵蛋都快飞出去了,他也只能忍着蛋疼,规规矩矩地介绍下一位讲者的信息。 而在方子业身后那位来自苏省的某位教授此刻更是蛋疼得紧。 他今天要带来的讲课题目就是某种骨肿瘤的开放入路新创…… 这种题目,虽然老生常谈,却也是目前交流的主旋律。 既往的骨肿瘤学术交流,交流的内容多是微变。 肿瘤的化疗框架变不了,基础科研没动之前,根本动弹不得。 化疗也没有新药物。 因此也就只能从术后的用药,术前的手术设计,手术的具体流程中,寻找一些点子进行微动,作为交流和学习的内容,展示自己团队在做事情。 暗地里大家努力的方向都是研发新药物。 现在倒好,方子业的出现,只是让骨肿瘤专科的繁华呈现得一转即逝。 骨肿瘤专科不同于肿瘤科的主要体现就是在于外科手术。 骨肿瘤专科不同于介入科的主要体现也是在于介入手术处理不了骨肿瘤这样非垂性的肿瘤。 以上两者壁障,被方子业此刻炸得支离破碎。 然而,刘晓辉教授以及后来的讲者教授会放过方子业,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容方子业立刻离去。 坐在前排的骨肿瘤学组的林建华等人着实受不了方子业把骨肿瘤专科玩弄于股掌之间,上下颠倒、左右翻转。 因此,第一时间就从前排的座位上挤卵而蟹爬出:“方教授,等等!~” “方子业教授,等一下。” 骨肿瘤学组当权几位在骨肿瘤分会场常驻的大佬纷纷开口。 骨肿瘤学组的组长林建华教授,副组长肖建森教授以及陈建民教授。 与此同时,中南医院骨肿瘤专科的杜英山教授、胡平东老教授等人,也是被人围了起来。 若方子业所言为真,那么骨肿瘤专科的江湖将会发生巨大变革,以后如果再跟不上局势,就很可能被淘汰。 在这一次重新洗牌的过程中,谁先触及关键,就可能捞到实惠的好处。 你不可能故步自封。 你也可以坚持故步自封,然后选择被同行筛掉,以后在主场地都找不到你合适的位置。 方子业把自己的电脑包交给了自己的一个师弟,是邓勇教授组的腾峰…… “林教授,肖教授,陈教授。”方子业一一叫人。 目前的骨肿瘤学组组长林建华,并未来自名院,而是来自福省,也是半路杀出道,将一众名院骨肿瘤专科干翻掉的‘猛人’! 可这位猛人,此刻的脸色也是剧烈起伏。 肖建森教授来自魔都海军军医大第二附属医院,本来表情严肃的他,此刻也有些慌里慌张。 陈建民教授是山大齐鲁医院骨科主任兼骨肿瘤科主任。 华中协和医院骨肿瘤专科的宋曾武教授,身为协和医院骨科大主任,现下也是终于淡定不起来。 骨科的亚专科很多,骨肿瘤专科虽然没有形成分会,但是能在骨肿瘤专科中混到很高的位置,也能在本院的骨科领域一骑绝尘。 协和医院的手外科那么牛掰,可纵向与协和医院的骨肿瘤专科对比,依旧由宋曾武教授拿下了行政主任的位置,就是因为宋曾武教授比钟军宇教授的发展潜力更大。 “方教授,先别走!~” “我们一起好好聊聊。”林建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着急道。 方子业笑着说:“各位老师,我不急着走。” “我的讲课都搞完了,正好骨病科这边是最后一场。” 虽然几位教授慌张,方子业却淡定无比。 现在的他,就算是把骨肿瘤专科给颠覆过来了,这些人也没办法怎么他,因为方子业的根基在创伤外科。 你们仗势欺人是搞不定方子业的。 至于你们想要打压方子业,把这些新技术全都杀死,那更加不可能,方子业有依托的单位。 而且,你选择去灭新技术,其他人选择凑上去,那么你就会落后一步。 宋曾武教授毕竟是汉市人,第一时间来到方子业身边:“方教授,我和您约个稿,您有这么大的突破,怎么也没提前告知一声啊?” “你这么嘿人,会把我们这一群老家伙给吓散架的。”宋曾武教授的汉市本地话都说出来了。 同时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方子业炸专科的事情,老子不知情,现在我也很慌,也在问方子业的对策。 知悉事情真相的是中南医院那一群不要脸的,冷不丁地放冷箭,根本不提前打招呼。 “宋老师,我也是临时授权,本来没有做什么讲稿准备的。” “您临时通知,我也没有其他说的,就随便搜集了一下既往做的课题,整理出来了这么一份讲稿。” “除了近期的临床试验外,没有其他细节!全都是雏形,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方子业说完,继续解释:“而且,现在这种诱导方案,还没有彻底地通过动物试验的验证,所以我也不好开口啊。” “万一搞错了,岂不是贻笑大方了?”方子业的语气平静,底气很足。 就算你们所有人都恨我都没关系,我有自己的根底。 我在创伤外科,足以立足。 骨肿瘤专科或许比创伤外科更加高级,但论及到专科之争,没有多少人会帮你们翻我。 反之亦然。 或许有那么几个人可能跳反,但他们肯定会被创伤外科的老前辈们给摁的死死的。 亚专科之间,互不干涉,可以不互补。 真将其平行搬运到古代,就是道统区别。 搞学术是自由的,但是人事是属于亚专业内部的。 即便是院长,除非万不得已,也不会对一个专科的教授进行死拼火拼,若这个专科的教授着实太过分的话,那也不需要死拼火拼了。 “方教授,这倒是。” “做学问应该严谨,只是您刚刚提出来的这些跨度太大了,让我们有点慌张而不及!~”林建华赶紧表态。 “方教授,说实话,上一次您提出来的微循环截断术的局部化疗方案,好歹也在我们日常的诊疗规范内。” “可今天提出来的这个诱导方案,可有点超纲啊!~”林建华说了自己的顾虑。 万变不离其宗。 化疗方案再怎么变,依旧是化疗方案的组成。 你现在把开放手术搞成了介入手术,这tm变化有点太大了。 目前,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骨肿瘤专科都是靠着开放手术吃饭,你这不是把食堂都炸了么?大家都得重新去买碗。 即便只是一种可能,只是雏形,也不得不高度重视。 方子业道;“林老师,其实您担心得有多余了。我刚刚在汇报的时候,就提到过。” “骨肿瘤,以后只会成为骨肿瘤专科的基础,而不是所有的骨肿瘤,都会被取而代之。” “以前,我们华国的顶级教学医院,都是在做骨折,地级市医院发展起来后,我们顶级教学医院,受到过冲击,但很快就有了我们的方向。” “我相信,各位教授此刻心里也已经有了底。” “林教授,我一直相信,只有更多的人可以开展骨折的手术,因骨折而造成残废与功能障碍的患者就越少,哪怕很多人的技术不济,可能会导致部分人的手术失败。” “但参与的主刀医生越多,辐射面就会越广,对患者就越有利。” “同样的,深入骨肿瘤专科的人越多,骨肿瘤患者总体生存总期就会越长,对骨肿瘤患者就越有利。” “哪怕可能存在一些人技术水平不够好,导致少数骨肿瘤患者误诊误治……” “因为误诊误治的情况,现在也时有发生,甚至有些人,都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骨肿瘤专科。”“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来汉市,或许是因为各种原因。” 骨肿瘤专科患者的综合生存期,就是所有诊断为骨肿瘤患者的生存期叠加总值。 这个总值越高,就代表某种技术对该病种的助益越大。 肿瘤治疗手段的评估,就是这么简单暴力。 因为肿瘤致死! 即便是现代医学再如何发达,都逆转不了肿瘤致死,减少患者综合寿命的固化结果。 林建华见方子业说的如此笃定,便懂了方子业的意思:“理论可靠,已经经过了部分临床试验,就只能是潮流。” “潮流之下,顺则达,逆则困,则迷失!?” 林建华认真地看向方子业,他必须要作为骨肿瘤专科表态,问清楚方子业的意思。 “大抵是如此。”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林教授,您肯定不会觉得我是在故意祸祸什么的吧?这是我身为骨科医生,身为骨肿瘤研究从业者在能做到的情况下,必须要做的事情。” “哪怕他会让我们学科内的一部分从业者被‘变相淘汰’!”方子业的语气依旧笃定,表情真挚,言辞恳切。 “林教授,我之前不说,不是不想说,也不是故意瞒着,而是还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撑,也没有比较合适的机会。” “我也不能稍微有了点成绩,就打电话给您汇报,这样您也肯定烦我。” “但是,我们团队,应该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为骨肿瘤的患者做了一些事情。” “而且,这种诱导方案,可能不仅仅只适用于骨肿瘤,它有可能会成为以后肿瘤治疗的主流思路。” “至于介入、微创手术,早已经是部分肿瘤治疗的金标准治疗方式,这份荣誉,早就轮不到我们骨肿瘤专科独占。” “随着研究的跟进,我们会有越来越多的骨肿瘤患者,会有更长的生存期,更少的并发症……” 方子业说到的是患者带来的好处,但在林建华等人听起来,却是听出了另一种迹象。 宋曾武低声喃喃道:“但这一波研究的冲击,必然会导致我们骨肿瘤专科的病种局面突转。” “介入科、肿瘤科会对我们骨肿瘤专科的病种发起挑战,从医院层面、医保层面……” “我们骨肿瘤专科,在迎来最繁华的一段时间后,就会迎来阵痛期。很多专科会面临没有手术做,必须要转型的局面。” 方子业沉默以对。 宋曾武说的是事实。 他所说的繁华,都是巅峰落幕,骨肿瘤专科被肿瘤科“并收”的阶段性过程。 肿瘤科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但即便是知道未来会如此,也不得不去做,因为骨肿瘤专科的肿瘤可以安然地送到肿瘤科,代表着它的疗法标准,预后有效…… 骨肿瘤专科的肿瘤可以送去介入专科,代表着骨肿瘤专科的医生,可以放心这部分病人被其他专科的医生操作治疗,预后质量也可以得到保证。 哪怕这会导致很大一部分‘变相失业’! 方子业依旧不语,目光平静地看着众人! 方子业不是为了打翻这些人的饭碗。 方子业与这些人都无仇无怨。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断人前程如刨人祖坟。 方子业做的事情,的的确确地影响到了一个专科的未来,会让他们很慌、很乱。 然而,这些难点,不应该以搞死方子业为解决途径。 方子业道:“其实,各位老师,我们占了很多优势,那就是我们是骨科的医生。” “更改了治疗的形式,只是简化了我们的操作。” “是肿瘤科吞并我们骨肿瘤专科,是介入科并了我们骨科肿瘤,还是我们在骨肿瘤专科下游再设一个微创肿瘤中心?” “事在人为!~” “我们占据了先天的优势,因为我们对骨科肿瘤的治疗最熟悉。” 事情要辩证看待! 这也是骨肿瘤专科进一步分化亚专科的伊始!~ 以后的骨肿瘤,或许会细化为微创中心与开放中心,谁知道呢? 林建华等人对望了一眼,点头道:“死亡就伴随着新生,这就是我们科研人员的宿命。” “每一项突破,都会伴随着其他诸多人的夭折而告终,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们这一代人,能够在方教授你的带领下,往前跨出这么一步,对得起患者,对得起前辈,也对得起肿瘤专业的诸多同道。” “就是不知道未来如何。” 林建华伸出了手:“方教授,希望你还能够继续跟进这个课题,如果有需要,我们骨肿瘤分会,会一直鼎力协助。” 能够坐到学组组长的位置,如果连情怀和对错都难分,这个学组可以说没有发展的前景了。 现下,如果把方子业翻走,那么只能是肿瘤学会或者是介入专科学会,在方子业的加入下,把骨肿瘤学组给搞死。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但没有靠近。 只是看着方子业与林建华等人谈话,然后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声音越来越嘈杂,甚至都影响到了台上讲者的正常发挥。 方子业与骨肿瘤专科的事情是私事,与学术会议无关,这里是学术会场。 因此,即便是刘晓辉教授,也是非常不给面子地大声道:“请各位肃静,严格保持会场规矩!~” “自重者人重。” 会场渐渐安静下来!骚乱倒也没有继续下去。 能来这里的成年人,最基本的素质还是会讲究的。 不讲究其实也没关系,不会有人打你喷你,但以后想要一起‘玩’的话,总归是会掉分的。 方子业与林建华等人的话题远轮不及结束,不过这几位大佬毕竟是骨肿瘤学组的主任委员和副主任委员,坐在嘉宾席位,不可能跟着方子业走。 且中南医院的杜英山教授与宁海青教授二人相继靠近,而且神情颇为紧急的样子,众人也就没有继续逼问方子业。 宁海青教授在捞走方子业的第一时间便问道:“子业,你今天汇报的主题,是不是就是你上次在我们科室暗中提点过的?” “我们科的胡教授在你说完之后,就排析过一些可能性。” “今天你发表的内容,虽说是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胡教授让我们过来给你说一件事。”说话的是宁海青教授,声音比较局促。 “宁教授,您说。”方子业回问。 “你刚刚分享的内容里面,有一个比较大的盲区你没有考虑进去,所以不要和外人把话说满了。” “到时候免得吹牛吹过了下不来台。” 宁海青说完,杜英山把话题接了过去:“这里是骨科年会,并不是你的专场学术报告,所以即便只是推测性的内容,也要保持谦虚和谨慎一些。” 方子业闻言,内心本能先一暖。 胡平东教授是骨病科的教授,也不是老一辈教授,正值当位,当位者,就与创伤外科有一定的竞争关系。 在这个时候,胡平东教授还会想着护着自己,这个人的为人着实不错:“杜教授,宁教授,谢谢您二位的提醒,不过我也没有给其他教授们表态些什么。” 方子业踮起脚尖眺望了一眼胡平东教授的方向,看到他还是被人围着后,才问:“只不知,胡教授所说的漏洞是指什么?” 杜英山与宁海青二人此刻已经慢慢引着方子业出了人群堆,靠近了学术报告厅的后门门口。 三人一并转了出去,再寻了一个比较僻静的消防通道门后,推门而入。 淡黄色的声控灯随着推门声闪亮出来,空间虽然狭小,却并不显得黑漆漆。 宁海青用背部顶着消防通道的门后,才说:“方子业,是这样的,任何一个课题,特别是肿瘤相关的课题。” “想要在临床中完全印证完毕,至少需要长达五年甚至十年、十五年、二十年的长期研究与长期统计学结果。” “术后一年,一月,一周的数据,是作不了数的。” “既往,肿瘤学科出现了许多思路非常惊艳的治疗方案,但都没有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所以,这个漏洞,必须要考虑清楚。” “别人可以不信,但我们自己必须要相信数据,以数据说话,不要作任何结论性的内容。” 杜英山说到这里,刮了刮鼻子,随着声控灯暗下后,他又清了清嗓子,看着方子业的眼神清澈,又略宠溺道:“虽然你这个年纪,这个身份,吹一下牛没啥。” “也不会有人当真,但最好不要立出来一个喜欢吹牛的人设,因为一旦被别人贴上了标签,就很难摘下,人言可畏。” “并不是说你的思路不好,而是论证方法,目前没有足够的逻辑性数据结果作为支撑,这就是最大的漏洞。” “我们医院的层次本来就这样,所以越往前走,就要越谨慎。” “所以,胡教授建议,你们团队,必须要一边着手更长期的动物试验结果,比如说三年、五年、七年、十年的数据统计。” “家兔的平均寿命是5-12年,你懂胡教授的意思吧?” 方子业点了点头,他并未作任何保证性的结论,也只是严谨地根据当前的试验结果作出了推测。 推测只是说可能,任何学者,任何研究生,任何学生都可以进行推测。 不过,胡平东教授的交代,方子业也不会充耳不闻:“谢谢杜老师,也谢谢胡教授,我记住了。” 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胡平东教授是好意得听,之前的杜英山等人盘算创伤外科的事情,该刚得刚,两件事的性质不同。 杜英山看到方子业从善如流,并未因膨胀而冲昏头脑,倒是点了点头:“方子业,你很好。” “不管你最后如何决定,如何去选择,走到了哪一步,中南医院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我们骨肿瘤专科,也愿意支持你,接受你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一切发生、发展、发育的最后结果,都是死亡或者变相死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在路上,我们足够灿烂就够了。” 杜英山是骨科副主任,仅次于杜新展教授的存在。 方子业以前并未有太多的机会与杜英山教授接触,因此对他的了解也不够多。 此刻,杜英山这番话,让方子业双手垂立,毕恭毕敬地给杜英山半鞠了个躬。 “杜老师不怪我,我就很感谢了。” “不过,杜老师,我还是会说我之前所说的那句话,我认为是对的,而且我没有主观害人之心,这件事不涉及到最根本和最核心的底线,那么这件事我就会去做的。” “不管是上次的创伤外科行政,还是骨肿瘤的治疗拓展,都是如此。” 杜英山点头道:“当然,如果你来我们科室的时候就孬了,我现在还未必肯来找你。” “你是创伤外科的医生,是创伤外科的方子业,你当然得帮着创伤外科争。” “如果你在面临我们几个的时候就怂了,那以后我们中南医院的骨病科出去面临他人时,你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先是创伤外科的方子业,才是骨科的方子业,而后才是中南医院的方子业!~” “这些立场,我们几个人还是拧得清的。” “不过,方子业,我也要明确地告诉你,在当时的那个情况下,我们科的决定没有错。” “只是错在,你们创伤外科自己不够稳,把正高们都给搞瞎了,如果你们还是根基不稳的话。” “迟早有一天,你们不是被我们科室吃掉,就是被其他人吃掉。” “这就是正常的人际交往。” 其实啊,有些事情说开了根本上就是那么个道理。 你不够强,那就是原罪,你自己根盘不稳,一个大专科科室,一个正高都没有,就只有一个袁威宏在那里带着团队。 这么一口肥肉,骨肿瘤专科四个正高,哪能不觊觎? “杜老师,我也没有怪过您,更不可能因此生怨。我也经常不要脸的来骨病科拜访,就是我知道杜老师您是个明事理的人。” “人的教育一开始来自课堂,后来来自书本,到了现在,就来自于方方面面,每件事,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我的老师。” “所以,胡老师上的课,我方子业也听得如痴如醉,记在了心里。”方子业这般回道。 方子业的话,就是直接戳破了所有的遮羞布,使得疮疤等东西,全都赤裸裸地摆在了众人面前。 方子业表示,他看懂了胡平东教授的‘课堂’,而且,还触类旁通地学到了里面的精髓。 只要你不够强,你就会挨打。 创伤外科有一个方子业,你搬不动他,那么骨病科就永远只能半低头一步,反之亦然。 如果骨病科出了一个人比方子业还牛逼,可以稳压方子业一头,那么该退的人就是方子业了。 杜英山的神色闪烁了好一阵,才慢慢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说:“方子业,不管怎么样,都很谢谢你在这个时间节点,送给我们这么一份礼物。” “有此可观,余生无憾了。” 方子业没太听懂。 旁边的宁海青教授则帮着解释道:“方子业,我和杜教授两人,与你不一样。” “我们都这般年纪了,大概率,也只能在去世之前,看清楚骨肿瘤治疗的最终落定。” “应该还可以看到。” “不管是盛世繁华,还是中途衰败,终究可以等到一个结果。” “这需要二十多年乃至三十年的时间慢慢印证,得出最后的结论。” “而这个结果,胡教授,李冬青老教授,则未必有机会看到了。” “托李老教授的福,我们这一辈人还没有散了骨气,该冲就冲,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若是以前,方子业不懂宁海青教授所说的‘顾忌’! 可经历了昨天,方子业大概能懂这种放手一搏,背水一战的勇气和魄力。 现在这个局面,仍然是一场庞大的赌局。 中南医院的骨病科,在第一时间就下了场,而且他选择的就是站方子业这边。 赢了,就大步往前冲,输了,就可能是一蹶不振,未来再也爬不起来。 “终点无非就是死亡,要么就是跃迁后再死亡,这就是我们的一生。” “而且,我们可能还要邀请很多患者,陪我们走这一遭,这对他们来讲有些残忍,可这就是他们患了这种病的命数。” “患了病的人都可怜。” “我们其实也可怜,就只能这么客观地观望,仿佛被麻木了似的,觉得一切生死无关。” “甚至,我们还得站位去赌,拿着他们的命运赌,也不得不赌,每个历史节段的发展,都是赌出来的。”杜英山教授,缓慢地说出了一件非常残酷的事实。 这事实,一定永远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 第715章年会结束! 第715章年会结束!方子业以前就听说骨病科的同学说过,在骨病科工作,很容易满足。 骨病科的患者群体主要是青少年,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后,多数人都会觉得自己能长大就非常幸福。 杜英山教授等人在骨病科一辈子,见过送走的小孩不知凡几,因此,他们肯定会比方子业更有‘同理心’。 方子业的目光在两位教授身上流转一阵后,情绪默然道:“杜老师,如果没有看客的话,那么存在过的迹象都若隐若现。” “看过其实也蛮好的,像我以前在选专业的时候,就比较胆小,不敢选骨病科。” 宁海青做过方子业的背调,此刻活跃气氛道:“以你考研时的成绩,说得好像你能选我们科室似的。” 中南医院骨科内部,独有一栋大楼,脊柱外科更是有两个病区,实力强横。 若论综合实力,创伤外科堪称垫底,如果不是近些年出了搞“歪门邪路”爬起来的邓勇顶起来,创伤外科这样的传统科室,在骨科的地位更不济,连运动医学这样的新兴学科都不如。 骨病科虽然近些年没有行政大主任,但并不影响骨病科在骨科的综合实力依旧一骑绝尘。 手外科的综合水平比创伤外科都要略好一些,当然后面也被倪耀平自己作没了。 杜英山笑了笑道:“英雄不问出处,更不嘲笑他人来时路。” “子业能身居末位且逆风翻盘,这就是机缘和本事,也因此事,我们科室其他老师都不好挖墙脚了。” 来中南医院读书和工作的人,别人不会问你是走路来的还是坐豪车来的,最多就是一开始问问,等真正读书和入职之后。 初始条件只会带给你便利,并不注定始终。 “杜教授,宁教授,我的讲题也完了,您二位还有没有其他的任务啊?如果有的话,可别耽搁了。”方子业准备结束话题。 这不是方子业高调,而是他不可能关注医院里所有教授们的行程,方子业哪里有这么清闲? 能关注的点,也就是自己的两位老师还有师弟们,韩元晓教授的分享讲课的行程安排方子业倒是知道,可也不会刻意去听讲,除非听说有人刻意找他的茬。 “我是还有点事,子业你要是有其他安排就自去吧。” “胡教授也只是给一个建议,其他的方子业你自有分寸,也对自己更加了解。” “我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杜英山道。 方子业客气送走两位教授:“那杜教授、宁教授你们忙。” 两人应该在今年都有讲课,作为汉市本地的东道主,又不是宋曾武这样的超级巨擘,更不是胡平东这样的老前辈,会在讲课顺序上往后推移。 即便是方子业的讲课,也是被安排在了第三天的上午。 方子业走后,宁海青一边慢步赶回骨病科分会厅,一边忖着下巴道:“杜教授,这方子业还是比较顽皮的啊。” “谁年轻的时候不顽皮?” “全国不顽皮的孩子多了去,可偏偏你又不喜欢。”杜英山笑着反问。 宁海青道:“但杜主任,如果这一次真的跟着方子业往前走了,可就没有什么退路了。” “那些经费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宁海青非常清楚,一旦方子业把这个课题真的举证出来,科室又愿意鼎力相助的话,那么国家科学基金委员会很可能汇聚大量的经费过来。 这些经费送过来是要结果的,如果没有结果产出,那么中南医院的骨病科未来数十年的信誉都将消耗殆尽。 国家目前还很穷,科研经费十分有限,可任何国家都想在肿瘤治疗中独领风骚,不说庞大的外贸潜力,即便是为了本国民众的综合健康,这种投入和回报比都是最优质的投资。 纵观以往,魔都那位搞出来白血病首创化疗方案的老教授,成功破局之后,一门四院士。 国家从来没有不重视,也从来不舍得不投钱,只是因为不够富裕,所以要在投了钱之后看到结果。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古英雄多草莽。” “我们中南医院的骨病科在全国能有多少真正的面子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总是畏首畏尾,那不如一开始就躲起来算球。” “所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我们赌输的结果再惨,能有你手里过手的那些孩子们赌赢了的结局更可怜?” “宁海青,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杜英山的语气中正,变得格外有魄力。 中南医院的骨科,不缺莽夫。 这是家承! 宁海青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张口开合几下没再说话。 杜英山已经有了决定,劝说的责任尽到了,再多说也没有用,而且宁海青也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有时候就是要赌一把的。 想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冒点风险怎么行? 杜英山的声音适时而至:“你看看人家刘煌龙,就非常果断干脆,看到机缘就毫不犹豫地抓住,即便这些选择会带来诸多质疑。” “以他的能力、资质、积累,安分地待在协和医院把钟教授熬退休,就可以全盘接收现在协和医院的一切。” “别人一个三十多岁的教授,都没有你这么多顾虑。” “不要脸有多种层次!” 杜英山觉得宁海青还是太过于年轻和保守,便多送了几句。 宁海青闻言,脸色猛地一惊。 仔细地回味了一下刘煌龙的选择,的确够魄力。 放下手外科接班人的身份不要,直接跑来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暂居,之后更是在找到了手外科的漏洞后,便毫不犹豫地出手。 刘煌龙是个爱恨分明的人。 虽然说,当年刘煌龙的博士学位是被已经清退的老教授给‘送走’的,但程序要走完,手外科的几位正高都肯定默许过。 那可是刘煌龙一辈子的前程,别人都动刀子在刘煌龙的脖子上了,刘煌龙也不会和老一辈人客气。 刘煌龙并不是没有能力的人,或者能力一般者。 是当年那样情况下,通过了专业考核硬核实力留院读博的猛人,在他那个年代,全国任何一家医院的博士都任他挑选,他选择了中南医院,你还翻我,那刘煌龙能不记仇? 如今的刘煌龙,也算是富贵还乡,而且趁着机缘,将手外科带到了新的一个高峰。 下一次专科实力综合评比时,明面上的综合排名都会提升不少,真实的综合水平铁定能够进到全国的前十五! 专科前三十排名的,有一个算一个,必须都是相对知名的医院,都有知名的教授带队,不是什么凑人数的臭鱼烂虾。 而且这份成就还才刚开始,刘煌龙还年轻。 现下,也是骨病科的一个好时机。 当然,宁海青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也不会学着年轻时候的中二发言,搞一个鼓舞人心或者其他的保证词。 …… “林教授,郑教授,江教授,孙教授!~”中午,方子业与袁威宏、张元聪一起走进包厢后,方子业先叫了客人,而后才叫自己本院的老师。 人群中,魔都六院林辕教授的大耳朵依旧醒目,不过既往看起来很强势的他,如今少了几分厉气,林辕教授身侧,郑海东教授依旧伸着修长的脖子,哈哈带笑,儒雅如初。 “方教授,快过来坐。”林辕教授客气招呼。 林辕目前是魔都六院的骨科行政主任,目前与他陪坐着的是杜新展教授,但另外一个位置还空着。 方子业赶紧摆手道:“林老师,我年资浅,可不敢为了耍威风,等师父们秋后算账,耳朵都要揪坏掉。” “我觉得门口挺好的,空调风太热。”方子业选择了一个就近的空位就不动脚了。 虽然方子业坐过去也没错,可方子业没有装逼癖好,本院的老师都在的情况下,方子业并不想太过于出风头。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一向是方子业的准则。 如果高调做事与低调做人必须冲突的时候,方子业才会选择放弃后者,与老师们都冲一冲。 邓勇也帮着道:“郑教授,您请坐,小方说得实在。” “不能太乱了分寸。” “再说这就是一个私人的小聚会,没有这么多讲究。” 郑海东也没有继续纠结,靠着林辕教授就坐了下去。 即便是魔都六院骨科,国手级人物也就两三个,他坐这里,没有任何人敢有意见。 众人客气一番都纷纷落座后,林辕教授才道:“杜教授,你们中南医院可是人才济济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再送几个学生过来呢?” “张元聪也非常优秀。” 张元聪就是中南医院出身,目前一直在魔都六院做到了副教授,也的确科室里年轻一辈比较显眼的人了。 杜新展教授对此自然是应对如鱼得水:“林教授,您快别戳我痛处了。” “我们家底小,能留住元聪,我和邓勇还有之前的董耀辉老教授就一直觉得痛心疾首,可比不过林教授你们家大业大啊。” “我还想着,如果林教授您不嫌弃的话,送几个博士过来。” “我照单全收!”杜新展打着包票。 说起董耀辉,郑海东教授倒是熟悉,开口问道:“杜教授,我听说,董教授退休之后,为了救人?这可太遗憾了啊。” 杜新展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董老师做专业做得踏实,为人更是高尚,品行端庄,是我们的好老师!” “只可惜我们中南医院福缘比较薄,没有能把董老师留住。” 杜新展的措辞讲究,恰到好处。 一个老人,为了救人下江溺亡,这种人,不管放在什么局面,都是值得尊敬的。 董耀辉是邓勇的老师,他此刻也双目微红道:“我师父的确走得比较突然,本想着他能颐养天年,我还能多拜访几次的。” “只是没想到,自他退休之后,我只去看了他一次,便再也没机会了。” “现在就只能靠着单打独斗,以后还多希望林教授还有郑教授多多照拂。” 邓勇是很聪明的,林辕只是为了找一个话茬,但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如果一直深陷其中,便很难拔出来。 他必须要作为扭矩,将话题抽出。 郑海东道:“邓教授,董老教授虽然已经仙逝,但他的孙儿辈可也不得了啊?” “更何况,董老教授之前的很多理念和想法,都长存于世。” “我到现在,都不得不佩服董老教授的远见,竟然能在十几年前,就想到人工智能与义肢结合,产出人工智能假肢。” “这样的思维,常人难及!~” 作为创伤外科和骨科的人,最近不可能不知道人工智能义肢课题,而在这个课题中,出现了多年课题都不曾出现过的画面。 那就是课题主要承接人,有姓名(已故)称号。 方子业虽然把课题交给了同济医院,但是在课题贡献里面,非常详细地标注了每个人的贡献,董耀辉老教授的思维开创以及一些心得积累,占着不可忽略的贡献度。 人工智能假肢,肯定是未来数十年骨科领域内极端患者功能康复的主要承载方向。 即便是有毁损伤保肢术,也不能完全避免截肢的发生。 断肢再植术再牛逼,也肯定有植不上去的。 只要骨科还存在,就有截肢病人,那么这些患者以后的功能康复的方向,就得往人工智能恢复方向靠近。 因此,林辕教授提及董耀辉老教授也不是随便乱提的。 邓勇听到这里,表情变得酸溜溜。 因为董耀辉老教授是他的恩师,但这些东西,董耀辉老教授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有点嫉妒方子业。 虽然理解是自己太菜,做不了踏实的科研。 老师是老师,他是最懂自己的,也是知道自己是怎么往前“进步”的,索性就不给自己压力。 但他是自己的老师啊。 方子业将邓勇的表情变化收入了眼底,轻声道:“我师爷的一些想法的确比较超前,只可惜,以后也没有被耳提面命的机会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跌跌撞撞下,也只能远求外援。” “说起来,这个课题能够成功,还得多谢谢江教授。听段宏教授说,江利明老师在课题的推进过程中,帮着提了很多关键的好点子。” 同济医院与魔都六院的关系十分好,而且段宏教授与江利明教授的私交更甚,虽然比不过段宏与邓勇,也不是一般的同道交情。 江利明教授不是创伤外科的,是手外科的,因此对于上下肢的行走功能等了解比较全面,人工智能假肢在设计的过程中,江利明教授提供了很多基础的素材和思路指点。 “方教授,你这话就有点夸大了,我与段宏是聊过一段时间,但也称不上关键。” “最主要是董教授的点子够好,思维够超前,还有方教授你的联络链子搭建得够好,框架扎实,我们充其量就只是填猪肚子的。”江利明教授非常低调。 方子业忙道:“江教授,您要这么谦虚的话,那我就是最口嗨的那个人了。” “口嗨完了,还当起了甩手掌柜,根本不负责。” “我还想着以后多和江教授您多多请教一些东西的了。”方子业笑着朝着江利明教授鞠了个躬。 “聊什么?” “你不找刘煌龙了?”江利明非常耿直地补了一句,而后看向杜新展教授等人。 刘煌龙今天有事正好没来! 江利明的话,让场面上的氛围暂时略尬。 林辕更是翻了翻白眼,方子业都说了要找你聊了,你为什么非要把后话给堵死了呢? 方子业万一真的顾忌本院人不和你聊了,那不是口嗨血亏? 方子业注意点到了杜新展等人的目光,笑着道:“自然是都要聊的。” 方子业接着看向郑海东老师:“郑老师,我和您认识得最早,您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是最喜欢找人请教的。” “去年做毁损伤手术时,还多亏了郑老师指点和投喂,这才有了我方子业的今天。” “我们的联系也一直都没断。” 郑海东可比江利明坏多了:“没有断,但后来也就没怎么开始了。” 方子业瞬间成为了焦点。 口嗨但不负责的渣男,把别人的‘聊出水’就跑了。 “不过我和小方的确认识得比较早,方教授做事踏实,为我们创伤外科的发展也助力不少。” “更关键的是,方子业是很大度的,在合作方面,从来不吝啬。” “并不像很多人那般藏着掖着,生怕被别人学会似的。” “只可惜,我与方教授合作的点子相对比较浅,好东西都被别人给吃走了。”郑海东趁机阴阳怪气,觉得方子业有了好事,都没想到魔都六院。 亏得他还觉得方子业是个忘年交。 与他一起认识方子业的张岳教授,现在可是发展得风生水起。 方子业听了,马上道:“郑教授,您这可冤枉我了,虽然我换了一部手机,但我们的聊天记录都记录在案。” “您自己没有好好想着聊,可怪不了我的。” “什么?”郑海东闻言一愣,没想到方子业先反将了一军。 “聊天记录。”方子业指了指手机,意思是让郑海东自己去翻,然后私下里再聊。 不然的话,现在自己本院这么多人都在,自己的两位老师也在,自己肯定要坐实吃里扒外的帽子了…… 方子业与郑海东说暗号的事情似乎没影响到任何人的情绪,杜新展等人依旧推杯换盏的开始了自己的节奏。 魔都六院是骨科专科名院,无论资历、积累都比中南医院厚重不止一个层次,即便是华中的同济医院与之比起来,也不好客观对比。 与这样的名院交好,好处自是很多,且是细水长流那种。 多人参与的酒局,林辕等人也不好找方子业私聊太多,可年会中的聚餐大抵如此。 方子业再不是中南医院名不见经传之人,现在想单独约方子业出来,方子业也不再会受宠若惊,也会顺着自己的位置,多为自己的单位发展考虑,带上一些人。 因此,便也失去了独处的“机会”! 小子已经长大,就再不能当孩子论。 无关正事场合的酒局逢迎,在场的人大多都比方子业灵泛,即便是方子业的老师袁威宏,在此道也有自己独到的理解……两个小时后,杜新展教授与林辕教授等人就作相聚恨短状,长短唏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的遇到了久违的知己,恨不得痛饮三千杯。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一群教授也算是熟识,而后杜新展等人各自出马,将魔都六院的一众教授们客客气气地送回了酒店。 方子业与袁威宏二人依旧送张元聪‘师兄’。 张元聪还是袁威宏的师兄,所以方子业也一口一个师伯叫得非常热情。 半路上,张元聪实在听不下去了,才口吐苦水:“小方啊,你这一口一个师伯倒是叫得好听,但真有好事了,可一点都没想到你师伯啊?” “华山医院周教授那边的骨不连治疗的课题,和子业你脱不开关系吧?” 袁威宏听了,阴阳怪气地帮着解释:“聪哥,这个课题莫说你了,我都是近期才知道。” “我们中南医院出了个败家玩意啊。” 莫说师伯他不亲近,我这样的师父他都瞒着。 方子业闻言脸语气收敛:“师伯,师父,这个骨不连的课题,真是偶然。”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是我在疗养院时,接诊了之前周工波教授接诊过的患者,而后患者去周工波教授那里复诊。” “大概是今年五月份,周教授和华山医院的田老教授亲自造访恩市。”方子业轻轻拱手。 “长者赏,不敢辞,自是知无不言。” “当时,我们医院内事情繁忙,重心突出,自然不好另开一道分心。” “而在此之前,师伯您还有郑海东教授其实就找我聊过关于保肢术的事情。” “我以为你们已经在做后续了,师伯您和郑海东老师也没多问,我怎敢怀疑?” 袁威宏的视野依旧不清晰:“聪哥,子业究竟和你们聊了些啥啊?” 方子业第一次提到聊天记录的时候,张元聪就细思过,如今再提,张元聪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是保肢术的延续。 也就是之前郑海东教授在科室里不止提过一次的方向:“毁损伤只是导致骨科患者截肢的病种之一,但并非唯一!~” “子业说,毁损伤保肢术与重症挤压伤的保肢术可能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底层保肢的理论不一样。” “不过方子业也没有深入!” “郑教授觉得吧,魔都六院毕竟在骨科也有些份量了,子业都把大框架搭好了,如果每个过程都事无巨细的问,就有些太掉份。” “所以我们内部在慢慢做,不过进度嘛,因为涉及到基础的底层理论,目前精进速度并不快。” “其实说起来,重症挤压伤与毁损伤,也是真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毁损伤是以位置为中心的,彻底毁损,重症挤压伤则是以软组织为主的急性挤压毁损!~” “我们尝试过以毁损伤保肢术的理论框架去平移保肢术,但目前的效果乏善可陈,比以往保肢几率要高一些,效果却并不特别明显。” 袁威宏点了点头,他自己就是专业的,张元聪说了重症挤压伤这个名词后,他就摸到了一些门路。 如果真要象形对比毁损伤与重症挤压伤,可以类比被敲一棍子和捏着皮肉夹几个小时! 后者可能不会导致骨折,但疼起来是真的疼。 好比骨折的疼比起乱子破了的疼,性质不一样,程度也完全不同。 袁威宏面改微笑:“子业,你不会是在学揭翰吧?只负责提出问题,就没想过解决问题吧?” “挤压伤与毁损伤的受伤机制以及病理机制都完全不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是要早些给聪哥与郑教授解释清楚,不要浪费人家的时间。” 张元聪心领神会袁威宏的意思,赶忙摇头:“不不不,威哥。” “子业提的idea还是非常好的,也有可行性,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比较合适的解局办法,肯定不是在乱说。” “其实如果不是知道子业你在忙的话,我也早就过来问了。” “郑教授他们不好打扰,我的脸皮可厚得很。” 张元聪解释了‘郑海东’之前礼贤下士,不要面子,但这一次却迟迟未打扰的真实原因。 并不是放不下面子,而是知道方子业目前在忙正事,所以就没有为了小事打扰,而是等真正推进一些东西后,再来一起探讨。 以前就合作过,魔都六院的创伤外科,也是魔都第一梯队,第一个先搞出来毁损伤保肢术的医院。 虽然后来华山医院、瑞金医院、仁济医院以及魔都九院等医院都没有落后很久,可六院依旧占了先登的优势,如今的魔都毁损伤保肢中心,就挂在了魔都六院。 张元聪继续说:“目前,科室里也有一些之前未竟的课题,也就没有着急。” “做大课题,还是要有点耐心的。” “他人授之以渔,不能退而求鱼!” 纵观方子业慢慢磨爬这些年,郑海东和张元聪等人如果还看不清方子业的理论水平以及科研水平,那么魔都六院的创伤外科早晚会被郑海东教授带沟里去。 他们缺的真的是方子业给他们搞几个课题么? 并不是,他们是想学习和模仿方子业的思路,从思路中,印证方子业的思维层面和思维模式,力求以后可以模仿和学习,甚至更进一步,这才是根本。 方子业摇头:“师伯,没有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敢班门弄斧。” “我们一直都是以具体的对象在聊天。” 即便是如今,方子业也不敢说就是在为郑海东教授的‘师’! 虽然方子业知道自己的实力足够,但毕竟积累还没有到那一步,你去胡乱地这么陈述,那就是在得罪人。 在他人看来,你就是在故意装逼,而且是踩着魔都六院吹牛、上位。 方子业不需要这样的‘名声’,中南医院当前也承载不起这个标签。 毕竟,数年之前,方子业能去魔都六院做会诊手术,就是中南医院的大姑娘出嫁头一次。 这才过去多久? “嗨,明面上不能说,我们私下里说一说也不行么?”张元聪倒是看得很开。 “不过我自己代表不了我现在的医院,我自己就是从中南医院出来的,这里的很多老师我也都认识。” “虽然郑教授他们都说不在意,可我也不太清楚他们是否真的在意。” “反正子业,以后你想到啥就直接说,我不要脸得很,遇到了富婆会说饿饿的。” 袁威宏道:“那聪哥你在魔都这地方,一天不是至少要说十多次?” 魔都这座城市,城如其名。 富豪很多,富婆也很多,更不乏那种顶级的名媛。 堪称环肥燕瘦,一应俱全。 张元聪则轻轻摇头:“自己是什么规格,自己清楚得很。” “不至于吧?”袁威宏看了看张元聪,另有所指。 在魔都当一个医生,可能不会很有钱,但能够搭到的人脉网肯定很广。 “那也得熬啊……”张元聪全身放松,口吐真言。 袁威宏与方子业二人尽皆默然。 全世界都有人告诉你实力最重要,学历不重要、职称不重要。 但你真正地接触到这些东西后,你会发现,学历、职称就是敲门砖。 除了方子业这种走“妖术”路线的人,直接来一个弯道超车,把所有人都甩得远远的,在骨科这座江湖中单开一峰外。 其他大部分人,谁不是靠着熬出来的? “离开了张元聪的六院,依旧牛、逼哄哄,但离开了六院的张元聪,就只是一个小张子。” “所以,子业,你不知道多少人都对你羡慕嫉妒恨得很?” 方子业知道自己的特殊。 而自己的特殊,其他所有人都只能羡慕,因为方子业早就知道自己的天赋实在‘不堪’。 有一些客观事实,随着现在的眼界提升,方子业不得不承认努力不如命,命不如运。 能来汉市大学中南医院读研的人,不说资质一定非常好,但能够竞争过那么多同龄人、同届人,总归是算不上差的。 硕士、博士毕业之后,去地级市医院也能混得很不错,甚至可能是医院里学历、天赋最好的,如自己在邓勇师门中的大师兄苏枭。 再往上,也就是袁威宏这样的,好几年才能出一次的专业、科研双边天才了,可以在中南医院里混得风声水起。 但袁威宏以后的终点,估计也就是比邓勇略好一点点。 再天才如刘煌龙这般,以后非常可能到达段宏教授的层级,成为享誉全国的“国手”! 这多少年才产出一个? 最近十几年,中南医院,单纯地通过专业考核读博的人,就只有这么几个。 刘煌龙、王元奇、方子业、兰天罗。 揭翰都只能走‘科研’路线。 国手级专家不参照科研产出和科研能力,只讲究临床。 这是中南医院的时间堆积! 可目前,也没有一个“国手级”教授出产。 以此为思路,再去看同济医院、魔都六院…… 再看段宏教授、郑海东教授、张岳教授等人,那真的是一年甚至几年里创伤外科全国都顶打顶的翘楚。 这就是资质,也就是命数。 努力的上限只能是专家水平,绝对达不到‘国手级’的超然水平。 可所谓的命、‘资质’,在方子业的‘机缘’面前? 方子业斜眼扫了一下自己的面板以及又存了接近二十六万的学识点? 别人搞一两个5级技能都千辛万苦了,到了方子业这里,如果只是论5级0/50000! 5千多学识点就是一个,方子业可以再产出五十个。 6级技能,也是传说中,十几年甚至数十年才可能有人摸到边框的能力,方子业已经拥有了十好几个。 7级技能都在这里挂着的。 所以,方子业不能以自己的遭遇、自己的能力去框束别人。 “师伯,我也是命好。”方子业的声音平静,并没有刻意回避,也没有特别高傲。 “可命就是人的一部分啊?” 张元聪说:“选择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魔都很大,但也很能葬人,一个普通人闯进去,掉进黄浦江淹死了,可能连泡沫都不会剩一个。” “就说我们骨科的江湖吧?” “混,混成了主任医师、混成了教授又怎么样?魔都的教授,就我们创伤外科,没有五十个,我把头拧下来。” “而且这些教授,这些主任医师,但凡有一个去了外地,那都是这份的。” “可在魔都,依旧只能规规矩矩的,完全没办法显眼。” “说句老实话,华山医院够牛了吧?中山医院够牛了吧?瑞金医院也够牛?” “但这一辈,他们就是牛不起来。” “所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这就是运势。” “比人生的起起落落可魔幻得多。”张元聪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累了,因此今天的话特别多。 也或许是到了本科的娘家,所以想要一吐畅快。 袁威宏和方子业都懂张元聪的意思,所谓的名院也好,底蕴也好,在“国手级”出世面前,就只能龟缩着。 当代领军者,你们自己的前辈们都已经死了,你靠吃老本是牛不起来的。 “聪哥,不过底蕴还是很重要的。” “你所说的这些圣地,随时都可能产出新的大宗师,而像我们这样的小地方,如果没积累好,那么完了就彻底完了。”袁威宏听懂了,又安抚。 现在的中南医院,如果方子业走了,那么中南医院就会彻底归为平凡。 或许不会像之前那么默默无闻,但未来一些年,也只能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的在江湖中蜗居,老老实实地治病救人,不要再想其他。 方子业则是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微微拱手道:“谢谢师伯转告郑教授的意思。” 袁威宏心里一惊,看了方子业一眼。 张元聪的眼珠子一下子就没醉了,流转了几下,而后含笑看着方子业,不再说话。 一路无话。 …… 等袁威宏与方子业二人送张元聪到了酒店之后,再回电梯里时。 袁威宏才问道:“郑教授在张元聪的口给你说什么了?” “说自己的本事啊?让我先不要多掺和。” “遇到了大局,他可以不要脸,但真正到细节上时,他想通过自己的本事搏一搏。” “和段宏教授一样,外显很儒雅,其实骨子里都很傲。” “师父,如果没有与段老师的几次交锋,段宏教授可不会轻易地邀请我过去陪他一起喝茶。” 段宏在全国都混得很开,是名副其实的国手级大佬,其实眼界早就有点看不上鄂省本地了,布局都是在全国! 可没想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杀出来了一个方子业,不仅把他先提出来的毁损伤保肢术课题给摘走,之后方子业与他团队的交锋,更是把段宏搞得措手不及。 段宏教授才不得不转变自己的思路。 文人傲骨想要弯,得被磨过。 “哦。”袁威宏听不懂,但好像又懂了点什么。 方子业老老实实道:“师父,年会结束了,虽然只是认识了一些人,但我真的觉得受益匪浅!~” “有受益就好,老师现在就负责给你打小怪,顺便给你喊加油666!~”袁威宏的声音宠溺,仿佛在对热恋中的女友。 方子业挑了袁威宏一眼,压低声说:“师父为我学了这么多东西,真实所想,肯定不止如此吧?” 方子业看着袁威宏想要发怒,便赶紧改了话题:“师父,要熬练!!~” “那一步都是熬过去的。” 袁威宏收回怨气,声音幽幽:“那你呢?真没有捷径?” 国手级啊,袁威宏当然想,做梦都想。 刘煌龙够牛吧,背景够厉害吧?你让他仗着自己老丈人是院士去钟军宇教授面前跳? 说把你刘煌龙给摁了就摁了。 国手级会尊敬院士,但也不会害怕你。 一个专科,不能只有院士,反而,国手级才是最坚硬的中流砥柱。 “enmmm…”方子业抿嘴成线,满脸为难。 “算了,不逼你了,只要有希望就好。” 袁威宏宠溺地摸了摸方子业的头:“不过子业,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一线希望都没了,一定要尽早给你的师父说。” “你师父宁愿梦醒,也不愿意一直活在虚妄之中。” 方子业重重点头,看着袁威宏,看着他逐渐老去的脸,看着他慢慢生起的鱼尾纹,以及变得更高的地中海依旧翻修遮盖地中海的头发,目光逐渐迷离。 这一刻,他觉得这个老男人还挺帅,因为他遇到袁威宏的时候,袁威宏是真的年轻,而且意气风发…… “师父,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路,就是会很苦…很苦很苦……”方子业踌躇着问。 袁威宏的表情瞬间收敛,抬手慢僵,眼神坚毅:“你说!~” 第716章闯出来了! 第716章闯出来了!年会的日程是既定的,有条不紊开始,有条不紊结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出现就出现巨大波折。 11月17日,周日,下午六点。 方子业在机场送别张岳教授后,年会期间的所有任务安排才算终于告一段落! “源培,走了,回去了。”方子业走向正非常主动勾搭一位小姐姐的源培老哥。 李源培与小姐姐摆了摆手机作别,喊道:“美女,回汉市了联系。” 方子业迎着李源培转身,冷言嘲讽:“源培,你说你这是在干啥啊?每次撩又要撩,临门一脚又退了。” 李源培家境摆在这里,一直都很骚。 “炮友易得,知己难求。子业你是不懂兄弟们的苦哦。”李源培唉声叹气。 方子业道:“你是心太花了吧,上次烧伤科的那位小护士你不是说也爱得紧么?” “我听舒朗说,你可是足足花了两个月的心思。” 李源培坦然道:“昂,摸完了。” “那你真的是渣男啊。”方子业难以评价李源培,转身往楼下走去。 李源培跟在方子业后面:“子业,你这是啥意思?我又没干啥对吧?” “牵牵手,看个电影就要负责的话,那去一次电影院一辈子都得负债了。” “烧伤科的那个妹子不老实,很想上位。” “怎么说?”方子业现在不想动脑子,但等会儿回去后又不得不动脑子,中间掺杂点八卦放松也挺好。 “我是听说啊,她经常去附近的健身房健美。” “不是健身。” “你也知道啦,去那家健身房的副教授教授一堆。”李源培的小道消息还不少。 “年纪轻轻就想提干!” 方子业闻言愣了愣,但很快就恍然。 不是每个人都有非常好的资质和底蕴,可以完全凭借自己的硬实力碾压一切。 个人的实力与野心不匹配的时候,必然会滋生提升能力之外的“思路”! 男的去陪领导喝酒,讨好业内巨擘,也是因为女的上位者份额太少。 所以男子色相是相对贫瘠的资源,并不好把握利用。 只是,李源培这么说话,就让方子业又想起了香蔡和廖镓的事情,莫名又有些小烦躁。 “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发生的事情。你早翘了不就好了?”方子业问。 李源培此刻则挺了挺胸膛:“所以啊,我给她梳理了一下三观,教育完成闭环后,我就撤了啊。” “我总结了,她不是想被提干,其实就是想有钱,倒也没有特别恶毒的坏心思。” 中南医院招聘护士的学历底线是本科,大专是不可能被招录的,而且还有长相端正的要求。 小护士刚来就职,想法多一些并没什么。 而比起年纪更大的副教授,李源培这样的在读博士且年少多金,一般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没看上过几个人?”方子业问。 “有啊,风湿免疫科的谢筱算一个,你老婆洛听竹算一个,但别人根本不屑我这样的人啊!~”李源培回得还颇为直白。 当然,李源培马上解释:“但子业你千万别误会啊,从听竹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任何越界越矩的事情都没做过。” “老子在守底线这一块,从来都不越雷池半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洛听竹是很优秀,长得也很美,喜欢她的人很多,自己科室里有几个倾慕者非常正常。 方子业不会因此吃醋,不然的话,洛听竹该吃醋的对象则更多。 不说创伤外科和骨科里的小护士、未婚护士,就外科系统里的一些新晋女医生,医院里的女博士在读,从各个角落找到方子业的联系方式联系的人都不少。 但方子业也很坦然的把邮箱账号和密码丢给了洛听竹,洛听竹会偶尔选择这些邮件玩一玩。 方子业记得,大概是今年的七月份,有人知道了方子业的电话后,就疯狂骚扰,然后还被警示了。 “嗯,你要这么说的话,那的确有点难。” “谢筱师姐一直都是听竹的女神,她家境怎么样我不清楚,不过就你父母能给你的零花钱,是吸引不到她的。”方子业道。 谢筱是风湿免疫科的天才少女,目前还是本院医师,每年拿科研奖励都可以拿到普通人可以望尘莫及的程度。 有句话说得好,如果你年薪百万,去追一个年薪五六万的女孩子,撒钱就行。但你想要追一个年薪五六十万的,撒钱最不行。 甚至,一个女孩子的薪资可以过温饱线以上,达到富足后,一般的钱都砸不动,只能是砸更多。 若对方还有一技之长,那要求就更高了。 “就是啊!~” “但也要练着啊,万一哪天运气好,就努力成功了呢?” “如果荒废了这些技能,有机会都把握不住。”李源培的思路非常清奇。 方子业没好气,竖起大拇指:“你tm现在追女孩子是为了准备以后你追你真正想追的人?” “那你也是够这个的。” 李源培道:“这叫有备无患,莫错失良机。” 方子业的嘴角蠕动了一下,意味深长道:“莫错失良鸡这几个字,好像很多人都用得上。” 李源培怔了怔,十几秒后,恍然大悟。 瞳孔瞪圆。 “卧靠,子业你现在的车技又上了好几个凳次…”李源培快步追上。 “开车去我住的那里聊聊?” “我们也好久没单独聚过了,一起小喝点。”方子业在机场的停车场邀请。 李源培道:“我又不像你,可以开车送人。” “咱们科室可没有配备什么接送专车,我要搭你车回。” 方子业只知道李源培买了车,而且买的还是豪车,所以没反应过来李源培也是打车送人的。 “那上车吧……” 路上,两人并未聊什么关键的问题,多是骚.话。 到了小区停车后,两人就近买了点卤菜就上楼了,方子业的家里备着有冰啤酒。 到了家里后,方子业在群里面发了条信息,说还有点事情,视频会议暂时推迟一个小时。 群里面的其他人也没有多问为什么。 “源培,我要请教你一件事情。你帮我想想办法。”方子业主动请求,给李源培倒满酒后,就把廖镓的事情给李源培说了一遍。 李源培一听,眉脸瞬间枯下去:“我靠,这个局你让我怎么破?” “廖镓教授有钱有颜值有经历有地位,好不容易找到个想认真玩的局,被你老婆还有你老婆朋友的圣母心给破了。” “真按照廖教授的说法,这世界上像这样的可怜人多得很,为什么非要拆他这里呢?” 方子业道:“那我能怎么办?事情都已经搞成这样子了。” “听竹,我老婆!” “陈希莶,零花钱比你全家的家产加起来还要多,廖镓教授的财富在她眼里完全不够看。” “我能让谁去给廖教授道歉?” 李源培道:“这件事,我估计道歉也没用。” “廖镓也闲散惯了!~” “目前除了他自己可以想得开,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你别找我,这样的人,我搞不定。” 李源培家境不凡,老爷子也算是有点财力,所以他对廖镓的财力也有一定的了解。 现实可不是网络,人均年薪百万,身价过亿起。 说句不好听的,廖镓如果想躺平,把大额存款放银行里,都能吊打百分之九十以上、甚至更多的普通人。 “搞不定就搞不定吧,聂明贤也说他也搞不定。” “源培,我再问你一件事啊,你和师父走得比较近,我帮韩教授这件事,他心里没有其他想法吧?”年会结束后,方子业的视野当然得稍微收敛回来。 家里的事情,才是大事。 邓勇表面上肯定不敢说方子业帮韩元晓是‘假装大肚’,但暗地里会怎么说,方子业也把持不准。 不过方子业相信,李源培没必要骗他。 即便有嫌隙,那也不严重,还可以找补回来。 李源培摇头:“子业,你问这个就更是纯粹想多了,韩元晓教授当主任的时候,虽然与师父理念不合。” “可那是位置催生的,并不代表韩元晓教授这个人很坏。” “韩教授升教授之前,一直跟着师父!” “师父也提过几次,觉得你做得还不错,分得清哪些人是家里人。没有像刘煌龙那样,爱恨过度。” 刘煌龙的魄力大家虽然欣赏,可直接借机一杆子把手外科的几个教授都搞走,这件事做得也真的够绝。 被人说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手外科的几位教授是涉及到了经济问题和底线问题两条红线,也与刘教授没多大关系。” “最多只能说刘煌龙没有托着自己的关系去求情。” “当初手外科都那么对刘煌龙了,刘煌龙教授还去帮着求情,这不纯圣母心了么?”方子业对刘煌龙的观感还算不错。 刘煌龙自己是个普通人,就只有天赋,其他的都是靠着自己混起来的。 能够得到老丈人的提携,那也是他自己够给力。 否则,老泰山的过于强势,压死的平凡女婿不知凡几。 李源培与方子业碰了一杯后,道:“子业,你该想办法成立自己的工作站了。” “不然总是像现在这样东一锤西一鼓,怎么看怎么屌丝!~” 李源培指的是方子业现在把很多课题外放。 因为中南医院创伤外科能用的人就这么点,根本跟不上方子业的产出速度,那方子业只能外放课题与其他医院的团队合作。 一些知名教授,都有自己的工作组或者名医工作室,李源培建议,方子业也可以参考这种模式。 方子业轻轻摇头:“我目前不打算建立工作站!~” “为什么?”李源培放下啤酒扎杯后,眨了眨眼睛,从里到外透出疑虑。 “因为没必要了。”方子业回道。 “什么没必要?怎么就没必要?我告诉你。”李源培还要给方子业解析一下。 可看到方子业的表情坦然,似笑非笑后,他又把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兄弟,虽然我比你菜,应该无条件相信你,但我还是想你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 “不然的话,我觉得我想不明白,而且你也知道我以后要努力的方向,我干不了其他的正经事,想的就是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 “这是我工作。”李源培说。 李源培打算走专科行政路线,那么方子业这颗骨科的超级大腿,就是他当前工作的最主要核心。 “建立工作站的最主要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给自己扬名,或者就是让自己的想法可以同时开花。” “但最终目的不过是让自己的理念明确落地。” 方子业分析得很精准:“但我走的路子比较野,就可以跳过这一步。” “具体原因,得等到我觉得可以给你说的时候才能说。” “或者说,现在你还没有被他们认可之前,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 工作站是工作站,那工作站能比得上疗养研究院正式? 陈宋院长依托打造的恩市疗养院,其目的,就是集中力量往外打的,他打的就从不是国内的名气。 方子业从这里走过一遭,回来之后总想着去打其他的教授,或者是去与其他的院士比拼火力。 那方子业还不如找一块豆腐撞了,再去神经内科申请一个神经衰弱,当场休假离职,等交够了社保领养老金算了。 李源培的神色略失落:“所以?” “陈院长他们,还是没看上我?” 李源培也到过恩市疗养院,不过是以方子业团队成员的身份,只在单独的几间实验室里混过,其他的实验室,都是不能涉足的。 现在的洛听竹都是这样,也只有廖镓可以去其他实验室走一走,聂明贤目前的区域都非常固定。 疗养院可是一个非常势利的地方。 “暂时还没有,不过源培你也别灰心啊。你要想,陈宋院长以前都是服务着什么人?” “说句不好听的,陈宋院长本来就是这门子里的人,他如果真的要发怒,攀扯一下直接把段宏教授或者我们医院的王院长给震下来,顶多是有点棘手的事情。” “除非他们可以完美无瑕。”方子业安慰道。 李源培神色恍然,点头道:“那倒也是。” “比起梁主任和宋主任他们,我的确还差了很多火候。” 李源培去恩市的时候,遇到过前疗养院后勤保障部的梁主任,也见识了现在的后勤保障部的宋立波主任。 他们安排起事务来,才叫真正的井井有条,比李源培这个野路子要正经得多。 “嗨,不说这个了。”李源培忽然甩了甩头。 接着问道:“说点实际的,子业,科室里那个借势闹腾的病人你打算怎么办呐?” 方子业闻言,直接先和李源培碰了一个。 “我暂时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手术是我师父做的!~那时候我的确也在手术室。”方子业道。 李源培所说的是这周五在科室里发脾气的患者,他是上周四做的功能重建术,自觉自己的康复不如其他人好,就发脾气了。 开始怼袁威宏技术不行。 他来头也不小呢,虽然不是开服玩家,可也是近开服玩家,退之前的职位并不低。 “看来还是只能采用老办法了。”李源培摇了摇头。 接着问道:“子业,你之前在疗养院的时候,遇到的这种人是不是更多?动不动就发脾气?” 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目前的病人质量的确非常优秀。 很久都没有遇到过那种赖账的患者了,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很多。 特别是方子业回来工作后,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谈话签字都特别顺利,但只要手术效果没能让他们满意,或者相对之间有差距,就有人会闹腾。 然后开始质问各个主刀医生。 袁威宏这可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一个。 刚来的宮家和教授组,都有人指着宮家和骂过,没能力抢个鸡毛的手术啊? 我是奔着方教授来的,你瞎掺和什么? 谈话了,签字了,同意了。 但也还是骂。 “那倒也没有很多,疗养院里的病人,疗养院负责秩序,在来之前,就已经谈好一切后果由疗养院负责了。” “临床团队只需要负责精细化治疗即可,后续的麻烦等,都是疗养院的行政部门负责处理的。” “倒是没有什么冲突出现。”方子业摇了摇头。 “这些人,怎么只想着和别人比,就只和自己的术前术后比不好么?”方子业格外头疼。 倒不是说他的手术失败了,其实成功了,不可能没有改善就出手术室。 但是呢,术前可能大家的情况一样,术后的恢复情况不同。 方子业主刀的手术,会比其他人主刀的手术质量要好一些。 如果不较真的患者,有这样的提升就觉得非常满意了,就怕遇到那种较真,甚至相互比较的‘老流氓’! 也不知道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有这么强的好胜心,仿佛拉一堆屎都要比谁堆得更高似的。 科室里的那个病人之所以骂袁威宏,就是因为他和自己的“病友”比谁走得快,他输了。 别人骂怂卵蛋,老了就怕痛不敢练了。 老人就偷偷的练啊,那科室里的人看到了肯定就进行阻止啊,而且给老人解释,每个人都是个性化的,要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进行锻炼。 老人不肯,所以值班医生就叫了秦葛罗去解释,说他的情况不一样,锻炼得要慢一点,也坦然了术后的康复效果肯定不如其他人。 老人就发毛了,问清楚他主刀的人是袁威宏,给自己朋友主刀的人是方子业后,就开始发脾气…… 李源培道:“所以啊,我们医院还是层次太低了,根本就压不住这种患者发脾气。” “以后啊,这种层次病人,还是少收的好。” “你看看前天,我们虽然出来开会了,但谢晋元副教授还是被叫了过去,听说副院长和院长都过去出面解释了。” “晚上十二点多,袁老师也回去当面解释了。”“但周末其实还在吵。” “这样吵下去,以后子业你的工作只会越来越忙,如果所有人都点名要你主刀的话,那我们科室就正常运营不下去了。”李源培道。 李源培也知道方子业的实力比其他几位教授都好,但方子业毕竟只是一个人啊,他一个人一天可以做多少台手术? 术前都告诉过住院患者主刀医师会是谁,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走。 但这种人,术前告知了也没卵用。 只要遇到几个,就会影响一大批患者的心情,在科室里讨论,我们以后主刀的人还不是方子业,那要怎么办啊? 反正都住进来了,要不就等着吧…… 科室里的手术量会急剧下降,周转率更是根本转不动。 让一些愿意接受不是超级顶尖效果,但也愿意自己生活质量改善很多的其他患者住不进来。 “这种事情我不太好出面,毕竟我当时没有主刀是既定的事实。” “而且,我也不能在我主刀的时候,故意降低手术质量,以平衡科室里的流言蜚语。” 李源培道:“那是自然。”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治疗过程中,所有人都是尽力而为,没有人愿意给自己身上揽一个没出力的标签的。” “只是苦了袁老师。” “连自己的学生都比不过,这句话真的很伤人。” “虽然我听值班医生说,当时袁老师还是笑着陪患者及家属说话的,但看得出来,他真的很难受。” 总结起来,这个现象就是‘不患寡,但患不均!’ “所以说,疗养院里的单医疗组挺好的。” “就没有横向对比了。”方子业道。 在疗养院里的时候,就只有方子业一个创伤外科组,所有的手术都是方子业亲自主刀的! 就算是有人要练手,方子业也上了。 可在中南医院,方子业不可能上所有人的手术,甚至宮家和教授组和彭隆教授组的病人,方子业连碰都没碰过。 这样就存在了横向对比—— 方子业只要是参与了,就算是有功能差异,也还可以用方子业已经尽力了来解释,你就是这样。 但同一个专科不同组,你这样的搪塞没有用的。 李源培主要说的,其实也不是袁威宏的事情。 而是彭隆副教授以及宮家和教授目前面临的困境和尴尬。 彭隆副教授则罢,毕竟只是副教授,但宮家和教授可是全国都知名的大教授。 “明天去科室里了再说吧……” “源培,来,再喝几口,喝完了我又该工作了。”方子业催道。 “累死你这个狗浪子。” “md,都已经这么优秀了,还要卷,卷你个二大爷啊卷。”李源培愤愤不平。 方子业这是不给其他任何人活路。 方子业只笑不答。 卷的人多得是,更多的人是怕卷了也卷不动,而不是怕卷…… 今天的会议,其实就是一个启头,规划第二批扩大化临床试点的试点单位以及区域临床试验核定安全的负责人! 第二批临床试点,将从之前的二十家医院扩大至四十八家。 分布至全国各地! 这样一来,方子业等人就是漫天乱飞,也飞不过来了,所以只能将监察的权力部分下放。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原本试点单位,就需要推荐一个负责监察临床试验正规性的教授坐镇。 方子业还要向科技部以及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申请,让他们签派试点医院所在地的科技厅、卫生健康委员会双方监管。 与此同时,方子业还要找几个当地骨病科学术委员会,不涉及利益纠纷的同行进行监管。 并且,方子业还会派人去联络各地临床试点的“熟人”。 这些熟人,疗养院的后勤部说他们可以协助安排。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四方监管,但凡有一方给方子业这里报了‘变数’,方子业就可以上报叫停当地的临床试点了! 这么安排的好处就是,就算是当地医院的人可以联络本地同行,也应该同化不了从疗养院里派出去的人。 如果都同化了,还没有发现猫腻,之后再爆了雷。 那么方子业也只能认栽了。 目前,方子业能够挪动的最大资源,也就这么些了。 但应该不至于,这个课题,是骨科几位院士举荐,科技部、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和卫生健康委员会都备案过的,谁敢乱来? 更何况,方子业等人后面还会重新审查特殊值,所有的参试人员,所有的数据都要搜集起来。 如果发现了特殊情况,就将这些特殊的数据清理出去。 廖镓出现在视频会议里,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虽然廖镓没有拉着脸,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很不开心。 聂明贤想要调和一下氛围:“廖镓,你有什么其他想法么?” “现在已经有四方监管了。” 廖镓摇了摇头,语气也不冲:“我做事,不发表看法,听从领导安排。” 说完,廖镓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十一点二十三了。” “还有其他事聊么?没有就下会。”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并不敢讲话,特别是洛听竹,她在今天的会议中也是沉默寡言,除了发表意见,连笑都不怎么敢笑。 她虽然有些资质,但毕竟个人的积累、经历都比不过廖镓。 廖镓是在京都混过的,而且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副教授,气质、形象管理,都比洛听竹这个“小女孩”成熟不知道多少倍。 真正的威严压下来,那可不是假装。 “其他的事情也没啥了。你们先下了吧。” “廖哥,你先别挂,我想找你聊聊。”方子业道。 廖镓没等其他人挂断,就拒了:“子业,也没啥好聊的。下了吧,我还要去玩。” “也不能总是工作啊。” “就这样,先挂了。” “996尚且有一天休息。” 廖镓说完,屏幕就暗了。 揭翰与兰天罗等人陆续暗掉了屏幕。 并且先后给方子业发来了安抚的信息,聂明贤也是发来了一条信息:“廖镓还在气头上,子业你别介意,我在慢慢接触他。” 洛听竹则有点委屈,也有些后悔:“师兄,廖教授看来是真的要走了。” “我听聂明贤大哥说,廖教授目前在收拢实验室里的课题线,除了与血管重建相关的课题,他一概不再过问。” “之前,人类疾病动物模型资源组的宋鼎教授还邀请过廖教授过去聊天,现在廖教授也不去了。” 军区疗养院的科研区,分很多组。 宋鼎教授分管的人类疾病动物模型资源库,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组,方子业第一次去到疗养院时,做的动物骨肿瘤hk2敲除模型,就是在宋鼎教授分管的实验区做的。 不过那时候,方子业可接触不到宋鼎教授这种领衔级人物,与方子业接触的,都是宋鼎教授领着的一批教授、副教授。 “师兄,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 “我就不该把香蔡的事情告诉陈希莶。”洛听竹开始纠结了起来。 其实洛听竹没说的话就是,不知道廖镓的脾气这么大。 方子业道:“这件事不在于对错吧,只是个人看法和理念不同。” “你也不用多想,现在去道歉也无济于事,也弥补不回来了。” “就算是你和陈希莶再把香蔡送回来,廖镓也不会开心,而且这还会真正地伤害到香蔡。” “所以,事情做了,就会留下痕迹,我们要接受,也只能承受一切后果。” 洛听竹道:“那廖教授真要走了,以后动物试验模型怎么办?” “想要找一个类似的人才,可太难了,其他有廖教授这样实力的人,肯定都挖不过来的。” 洛听竹、兰天罗、揭翰、聂明贤这样的人才,哪一个好挖? 如果好挖的话,这些人早就走了,还待方子业这里? “没事的,听竹,车到山前必有路。” “你也不用过分自责。只是有时候你也要学着从其他人的视角去思考问题。” “你固然没错,可廖镓想的东西也没有错。” “我们就不说这个了。”方子业安慰道,语气也是颇为有点宠溺的意思。 廖镓走了,方子业肯定心痛啊,但也不至于把团队的支架搞散,只是以后方子业就不能像现在这么潇洒了,必须要去顶起来更多的职位。 “好的,师兄。”洛听竹的情绪也有些低落。 她不是不觉得自己没做错事,只是做了之后,有些患得患失,毕竟这件事直接影响到了方子业和整个团队。 如果只是影响到她个人,廖镓对她发脾气,她都觉得还好。 可廖镓没有这么无聊,甚至不屑于做这么庸俗的事情。 “先洗澡睡吧,给廖教授冷静的时间,也给陈希莶冷静的时间,最好不要让他们接触。” “不然乱子只会更大。” “陈希莶和廖镓两个人的身份定位都不同,谈不拢的。” “当然,听竹,如果陈希莶非要去找廖镓,你也不要刻意从中相拦。” “你也管不住的,或许,他们互相发泄一通,情绪就得到了纾解。” “是吧?你的目的并不是害廖镓,也不是想着去害香蔡,只是我们遇到了事情的时候,解决问题的思路不同。”方子业耐心地安慰着。 洛听竹点了点头,患得患失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 以前的她,遇到的问题都可以不处理或者暴力地进行处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左右为难的窘境,就没有了经验可以参考。 这时候,她可以喊出来的任何人,都解不开这个局了。她自己也不行。 人脉不行,智力不行,财富不行。 方子业也不行。 那就只能顺其自然! 这堂课,她要和方子业一起上,一起经历。 …… 11月18日。 早上。 袁威宏依旧笑呵呵地在主任办公室里等着方子业喝茶,吃早餐。 “师父。”方子业扣着白大褂的扣子,恭恭敬敬地走进。 “来了!~今天来得挺早的。”袁威宏抬手腕看了看手表,才七点十九分。 “师父,您比我来得更早。”方子业说。 袁威宏的生活也很规律,每天早上都会跑步。 “我晚上又不像你那样熬到很晚,我找人开会,最多也就开到十点半。”袁威宏略内涵道。 袁威宏都记不得,上一次把方子业招进课题组开会是什么时候了。 但就是这样,兜底不了的孩子就不要束缚他。 要自己兜底的孩子们,袁威宏还得负责到底。 “师父,科室里的那件病人,其实也不用管。” “他只是恢复得不够好。”方子业笑着安慰道,坐下后,顺手拿了自己的茶杯。 袁威宏早就给自己备好了茶,方子业也就没有刻意再多说什么客套话。 “师父倒不是在患得患失,只是在回想,你之前孤身一个人去了军区疗养院,会面临怎么样的压力。” “我们大多都是看到了你身上的风光,包括你师父我也是。” “只是偶尔细细想的时候,又会觉得你有些冒失。” “现在再回想,恐怕你也面临过很多压力吧?”袁威宏的目光有些心疼。 袁威宏已经尽力做到不让自己的事情影响到方子业的心情,影响到方子业的前程。 但袁威宏也做不到那么尽善尽美,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方子业,并不代表方子业就可以永远不知道。 “师父,是挺难走的。” “疗养院嘛,说起来高大上,其实就是更加苛刻的私立公司制度,非升即走!~” “赶人也很干脆。” 方子业道:“当然,疗养院也挺大胆的,你刚去,给你的待遇就很好,而且也敢给你机会。” “抓住了就上去了,没抓住的话,就落魄地回来了啊。” “其实也好,非常干脆。” “基本上几个月就可以知道结果!~” 疗养院不耽误其他人的前程,反而会愿意默默地送你一段镀金历程。 但这段镀金历程的长短,只能你自己把握。 除了宮家和教授这样的“国手”级可以有相对稳定的长约,其他人,想要留下来,要么就是靠机缘,要么就是靠成长。 就比如,今年的十月份,省人医的林桥山教授也离开了疗养院,换成了其他教授带组。 比如说,手外科的杜东临教授,也是即将回归俞市军医大…… “如果只是待在中南,你会发现这里挺好的,病源充足,对外说出去面子也还行,甚至你回到了老家,还属于十里八乡比较有成就的人。” “可你走出了中南,你才会发现,原来中南医院这么小。” “越是接近顶层的圈子,就越是像金字塔一样,席位越小,但视野也越好。” “只是要闯过去非常难。”袁威宏的声音很轻。 之前,他给方子业说这些,是在画饼,他自己没经历过。 现在,他给方子业说这些,是在猜测,他自己还是没有经历过。 “师父,都过去了,现在,至少我们都闯出来了啊?”方子业轻描淡写地回。 “那倒也是。”袁威宏点了点头。 正这时,主任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 外面还有李源培的声音在劝:“郭大爷,您消消气,袁教授和方教授这会儿可能还没有上班。” “您真的有什么话,等会儿查房的时候,或者是查完房之后再说呗?” “您看您现在腿脚也多有不便。” 老人的声音此刻还算平静:“我要见袁主任和方教授。” 方子业早就起身来到了主任办公室的门口,并且拧开了主任办公室的门。 然后与老人四目对视。 老人的年纪不小了,接近八十,虽然身子骨依旧硬朗,但他的双眼中,也是历经了不少的风霜,发须近白。 “您好,郭老爷子。”方子业知道他的姓名,嘴角泛笑。 老人看了看方子业,再看了看办公室里的袁威宏,道:“对不起啊,方教授,袁教授,给你们添麻烦了。”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的工作!~” 袁威宏闻言,整个人都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 但他很快,就从站定反应了过来:“没有没有,郭老爷子,您的鞭笞就是我们前进的动力。” “只是很遗憾,我们的技术水平和手术没能让你满意。” 郭老爷子没有多说话,这么道歉一句后,就返身在家人的陪伴下走开。 搞得袁威宏和李源培二人都面面相觑,而后把目光看向了方子业方向。 很明显,郭老爷子这前后的态度变化,肯定有一个影响因素。 因素肯定就在眼前。 第717章分离综合征!(求订阅) 第717章分离综合征!(求订阅) “你搞了什么?”老爷子被李源培陪送走后,袁威宏第一时间关上了房间门。 方子业的语气坦然:“其实也没做什么,师父,就是给郭老爷子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说了什么。”袁威宏当然不信方子业只是打了个电话劝一劝这么简单。 “在他这一辈人里,还有人死了。” “在他这一辈人里,也有人残废着。”方子业简单地说了两句话。 除此之外,方子业并未再说多话。 郭老爷子的病情不是袁威宏造成的。 “你怎么敢这么和前辈说话的?”袁威宏倒是懂了方子业的暴力劝解思路,可说这话能不被喷? 方子业咧嘴轻笑:“师父,比郭老爷子过得惨的,我见了很多。” “不是他进那里面早,年纪大,资历老就可以随便摆大谱的。” “只是做得没那么好,就这么大脾气,那以后我们科室还怎么正常运转?” “如果所有的东西都要挑挑拣拣,比来比去,那么可挑拣的东西可就多了。” 方子业看着袁威宏,语气笃定;“他的手术,我全程都在手术室里。” “我们做错了吗?” “我们是故意做得不够好么?” “比来比去,说句不好听的,比他死的早的同辈可不止一个人呢……” 袁威宏听到这里,才算是意识到方子业是真正的成熟起来了,说话办事,已经具有了自己的风格。 袁威宏轻呼一口气:“这种话也不能乱说,不过你看得多,所以估计你可以堵的住老爷子的嘴。” 方子业道:“师父,我们在不同位置,就是吃不同位置的饭,也靠的是卖力气。” “这里就是中南医院,中南医院面向的服务对象就是普通的老百姓。” “虽然这位老爷子,也先是普通老百姓,可若还以其他的身份耍脾气,也不能一直伺候着。” “不然我们的工作就没办法正常开展了。” “比我们中南医院厉害的医院多了去,他有自主选择权,如果不信,早就不信算了。” 方子业说完,又轻叹口气:“这种事情,早晚都会遇到,我们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情,也不必学莆田系医院那一套对吧?” 方子业尽量委婉地在掏心窝子与师父聊天。 因为方子业也知道,现在的科室里,就是个人实力发展相对不平衡的阶段,袁威宏可能没有办法满足一些超高端患者的极端需求。 但提前说好了,你可以不来! 莆田系医院因自己的病源不够,才会扯这位教授、那位教授的大旗。 以此吸引更多的患者为“顾客”! “……” 吃过早餐等交班时,方子业坐在了医生办公室的红漆椭圆交班桌前,端详着手机屏幕,看着兰天罗、揭翰二人发来的服务区照片。 真正是‘红日东升,香车美人。’ “你们两个狗浪子非要这么秀吗?”方子业骂起了语音。 刚提车的两人,各自拐了一个‘美女’,就风骚上路往恩市赶了。 揭翰的声音在语音栏讪笑:“师兄,你刚提车的时候,也‘骚’得很啊?” “我们这是在舟车劳顿‘通勤’路上!~” “你自己出去旅游多少次了?” 揭翰的幽怨一点都没藏。 方子业则辩驳道:“我在你们这个年纪,有这样的好事?我出国回来,不到几天就上了住院总。” “下了住院总之后,才出去旅游,你们倒是只记得我出去旅游了,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记是吧?” 兰天罗:“当然当然!” “我要交班了,你们慢慢耍,开车小心点。”方子业看到两位师弟能在比他年轻时还过得更好,是更开心的。 这代表自己的团队一直在发展,愈发的欣欣繁荣。 如果一辈不如一辈,那才要反思。 听到方子业要交班,两人也就不继续炫耀,默然不再答话。 方子业也合上了手机。 正常的交接班正常开始结束,正常的查房也是正常的开始结束,方子业现在的日子还是比较“滋润”的! 过了住院总阶段,也过了主治阶段,但上面还有带头‘大哥’袁威宏,所以方子业在科室里明面上要打理的事情非常少。 查完房后就正常地钻进手术室,其他则一律不用管。 …… 骨科年会是年度性质的,它的召开和闭幕是必然,但于正常的日子而言,不过是偶然的‘繁华一现’! 过了年会后,风光也罢,谈笑风生也罢,默默无闻也罢,都会回到各自的岗位上,继续扎扎实实的工作,继续积累,以备来年、来来年…… 方子业与袁威宏二人对目前创伤外科的发展规划非常明确,那就是“休生养息”,提升团队的基本素养,不断的吃临床老本,直至吃透、吃精,吃到创伤外科的发展达到相对平衡点。 “这叫蓄势待发!~” “师父,我前天刷了半个小时的短视频,看到有一个人对象棋里面的炮的用法讲解比较独到。” “炮的作用在于镇,只有不打出去,这个炮的威力才可能是最大的。” “反而,如果是一炮轰了出去,威力显出来了,炮的威力就大大削减了,甚至可能丢掉所占的优势。”方子业说。 袁威宏点了点头,他站起来,转身撕下一张日历表:“12.11”,周三。 “还有二十天,你师父我的病区主任体验卡也就要到期了。” “也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尴尬的鬼地方了。”袁威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一搓一搓地极为有节奏感。 方子业给袁威宏添了一杯热茶,推过去后,又去拿着花洒给窗边的绿萝、新进的盆栽浇水:“师父,这样也挺好的。” “来过,体验过,或许感受到了不足!~” “那么下一次,就会心态更稳。” “以宮家和教授的实力,如果不给配一个病区主任,放哪里去说道理都讲不通的。” 袁威宏转身坐下,端起了茶杯:“是啊!~说不通的。” “宫老师今年五十三,虽然身体机能可能不是巅峰,但外科技术操作、火候掌握,教学能力,行政能力等等,都是巅峰期。” “王兴欢院长为了留住宮家和教授,把钱忠教授的外科行政大主任都给了,钱忠教授也让了。” “我如果还继续厚着脸皮待在这里,那就真的不要脸了。”袁威宏说。 其实啊,有方子业在的情况下,袁威宏倒也不是完全坐不住这个位置,只是袁威宏要坐稳,需要依托于人。 而宮家和教授,则是可以毫不费力地稳坐钓鱼台。 “师父,宮家和教授的性格耿直,直来直去,也是一个特别好相与的人。” “再后面,即便宫教授的想法和思路与我们预想的有悖,也不必过于担心。” “宫老师的落眼点不会放在我们医院的。”方子业劝说道。 宮家和虽然好相与,但发起脾气来也不会给人留面子。 十二月份一过,就是开年了,开年之后,方子业就得去新院区挂名带科室了,到时候,就只能是袁威宏继续跟着宮家和混。 袁威宏眼皮快速泛动问:“子业,宫教授说,他快四十七岁,才摸破了那一层门槛。” “这一层窗户纸,有这么难捅么?” 袁威宏计较着,宮家和教授的资质肯定不弱于自己! 袁威宏自己,从‘一无所有’到登堂入室,也只是用了十年时间,而从登堂入室再往前进一步,还要十多年? 自从宮家和教授来中南医院后,袁威宏就对那一层窗户纸更念念不忘、甚至于执迷不悟。 “师父,您这还早呢?” “您才多大啊?才三十七岁,这在外科医生的生涯里都还没到黄金期。” “慢慢来。”方子业不是第一次勉励,也肯定不是最后一次。 “您要是不想着和刘煌龙教授比专业职称的升级速度,您现在的水平,比他这个年纪,可要厚得多。” 最近些日子,袁威宏通过历练和闭关,又有几个基本功以及专科基础技能也都提升到了专家级的水平,现在的袁威宏,基本功扎实得如同铁桶。 “那倒也是。” 袁威宏接着又问:“你总是说,宮家和教授最后的落眼点不在我们医院,也不在鄂省,那他到底会在哪里呢?” 方子业回道:“师父,你如果是几个月前问我这个问题,我肯定不太好给你说。” “但近期,我私下里打听了一些小道消息,这些小道消息,是关于国手级水平的描述的。肯定不够准确,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什么描述?”袁威宏的眼珠子在泛光。 “对国手级水平的分类,大概分了这么几个层次。比如说泛国手级,就是等同于国手级待遇的,但还没有到,有这样的潜力。” “师父邓勇教授,目前就勉强被拉进了这个圈子里。国内知名的教授和专家,大多都在这个大小圈层。” “大圈五十个,小圈二十个,一般而言,如果真的有教授可以更往前一步,多是自这个圈子产生。一个省一两个吧,有些省份则是没有的。” “然后是小国手级,比如说段宏教授,他们提升的关键技能并不是创伤外科的核心基本功。” 方子业说到这里就停了。 “那大国手级呢?”袁威宏继续追问。 “没有上限。”方子业说。 目前,圈子里讨论的就是小国手级和大国手级的本质区别,就是在于是否为核心基本功突破到了国手级层次。 而以方子业的视野看来,其实真正的大国手级,就应该是三个基本功提升起来了才能勉强够用。 否则的话,都只是‘青春版’! 比如说创伤外科,如果清创术、止血术和切开术都没到国手级,还能称得上大国手? 然而,一个有挂的人,也不能轻易地定义和改变一个圈子,扰乱别人的道心。 方子业再牛,也只是一个人。 他的很多想法要落地,就必须要有其他人的帮助和参与,而这些参与人,就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同道。 “行吧…我也不好高骛远地打听这些了。” “操了,我tm是你师父,为什么好高骛远这个词要落在我这里?”袁威宏气不过,开始站起来摸方子业的后脑勺。 “没有反骨啊?” 他怀疑得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方子业不言,放下了花洒后又坐着陪袁威宏喝茶,每天交班前早上的这个时间,都是两人最放松的时候了。 其他时间,袁威宏要练基础操作,要去找大体老师练解剖,要看书,要学习,要带学生。 其他时间,方子业要搞课题,搞教学,搞科研,与其他课题组联系。 “廖镓走了?”袁威宏忽然问。 方子业坦然点头:“走了,自由人,留不住。” “昨天就走了,行李清理得干干净净。” 袁威宏喟然一叹:“人才啊,为了趁早走,将近不眠不休,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将那么多模型都设计完!~” “你们的钱给到位了啦?” 方子业道:“那是自然,交情没散,人品也不能败掉,钱肯定是给了,不过廖镓教授看不看得上就不知道了。” “反正他看都没看。” “我自己垫付的。” 廖镓要走,方子业也给了对方一个利索,把自己的小金库掏了出来,把该给能给地都提前划了过去。 “可惜吗?”袁威宏问。 最近几天,方子业一直都没有表过态,也没发过脾气,这其实让他有点担心。 不过袁威宏对这种事倒是看得很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汉市大学的本科生、七年制、八年制中,也有不少天赋佼佼者,有些骨科的教授看上了,对方却跑路了。 或去了其他专科,其他学校,都是人之常情。 并不是我欣赏了你,你就必须被我欣赏归我门下。 就比如说,一个人的青春中,或多或少都会遇到几个让你倾慕的异性,但并不是我倾慕你,你就必须归我所有。 “可惜啊,可人各有志。” “廖镓教授当初来的时候就说好了,可能随时都会提桶跑路。” “事先就说好的!~”方子业当然觉得心痛。 团队里少了一个廖镓,真的是少了一位超级大将。 以前没怎么接触过,方子业还会觉得廖镓与聂明贤的天赋相当,可现在回想起来,廖镓的天赋恐怕比聂明贤要高一点。 他平时拿工作都是当作玩笑。 在聂明贤这样的资质基数下,高一点资质那就是高到了可能没有机缘,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地步。 在一些时候,99和100,有本质区别。 “你没有因为这件事太过于影响自己的情绪就好,每个人都会有遗憾!” “天地都是方圆,但都可能围着我们个人为圆心转动。” “这种事情,以后可能还会出现,来来去去,人流如织,这才是人生常态。” 方子业点了点头,说:“是啊,师父,所以我现在有点理解李国华老教授他们的心情了。” “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可能在前年欺负邓老师会更狠一些。” “我那个同学宋毅,明年都有可能冲击一等奖了。” 宋毅与方子业一届,与方子业一起参加‘高精尖技术专项考核’,考过了。 不过,与王元奇师兄不同的是,或许王元奇师兄能够通过专项考核是他达到了要求,而宋毅通过了,是中南医院只设了这个要求,如果还有其他要求,他也能达到。 现在,再经历了三年的历练,他的进步可谓是突飞猛进。 “不过我也问过了宋毅的老师魏军强教授!” “他说宋毅在京都大学三医院时,潜力还没有这么高,兴许经过我们中南医院一圈,导致他的小宇宙爆发了。”方子业解释。 袁威宏道:“那是自然,如果宋毅的天赋真的高到了那种地步,京都大学三医院的魏军强教授也不会放宋毅离开。” “现在宋毅的成长,就到了不会轻易放他离开的地步了。” “段宏教授的运气也是真的好啊。” “组内人才济济。” 方子业笑了笑说:“师父,也不能总是只有我们医院运气好嘛,骨科有点实力的,都有可能收到很有资质的人才。” 说到这里,方子业的电话突然闪了一下。 方子业并不避讳地拿起就看,紧接着脸色猛变:“方子业,有空出来吃个早餐么?” “我十一点的飞机,吃完就打算飞去欧洲了。” “谁啊?听竹?”袁威宏看到方子业的表情突变,惊了一下。 “廖镓。他让我去吃早餐。他还没有离开鄂省?”方子业回得略愕然。 袁威宏的眼珠子快速转动了几圈:“我可以推迟手术到九点半正式开台。” “朋友都邀请了,该送还是要送一下的。” “我们是医生,也是人。” 袁威宏知道方子业是一个很看重工作的人。 今天有手术安排,方子业就不可能乱来,不过略推迟开台时间,是袁威宏唯一能给方子业争取的机会了。 “师父,我争取九点之前赶回来。”方子业也没有纠结。 外科也要查房。 八点交班,交班久的时候就是二十分钟,查房二十多分钟,下手术室后准备消毒铺巾等,也要二三十分钟。 九点十分正式开台,属于是非常规范的节奏。 自己只是错过了交班查房,并不影响手术和患者。 袁威宏没有回话,意思就是让方子业自行去安排时间。 …… 中南路的蔡林记。 “廖哥!~”方子业看到廖镓后,廖镓正在吃汤面,旁边还摆了一份搅拌过的热干面。 方子业坐下后就把碗端了过来。 “欸,这碗我吃过,实在是吃不惯才重新喊了,你自己再叫一碗吧。”廖镓阻止。 “我换双筷子就行了!”方子业继续搅拌。 虽然吃过了早餐,虽然面有些坨了,但方子业也没嫌弃。 他不是出不起这个钱,只是觉得浪费不太好,更何况,他现在来,可不是为了吃点面。 “廖哥,我还以为你早就走了呢!~”方子业重新搅拌一番后,笑着道。 “我是走了啊,又回了。” “我昨天晚上已经到了魔都,准备起飞了,接到了信息。就又赶过来了呗。”廖镓道。 方子业眉头暗拧,他没有给廖镓发信息,也没有这么纠结。 “那个香蔡给你发的信息?”方子业问。 “是的,正好来做个决断。”“昨天晚上刚好搞完,今天准备出国,想来想去,还是约你吃个早饭。” “本以为方教授你会很忙,抽不出空的。”廖镓说话十分随性。 “决断?什么样的决断?”方子业吃不准廖镓到底搞了什么。 “决断还有什么?当面删除电话、拉黑,微信删除好友,拉黑,永不联系!~”廖镓说得非常解气。 “这你单方面删了不就好了么?花这个钱。”方子业嘀咕。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叫出气。” 廖镓自己觉得很爽,很开心。所以改签机票这些差旅费就觉得花得很值:“方子业,有一说一,在恩市的这段时间,其实还是蛮充实和开心的。” “谢谢你啊,带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学术繁华。” 廖镓的话很客气,只是音色非常中规中矩,也没有举杯、豪言壮语。 “廖哥,你不会这次出国就不打算回来了吧?”方子业听到廖镓这么说,愣了愣。 “不知道,也没盘算好。” “说不定我这次出国了,就找了个外国的富婆定居呢?” “也说不定,我出去后找了份工作,拿到了绿卡呢?”廖镓更加随性。 “那祝廖哥你玩得开心。”方子业也没劝。 廖镓乐得方子业这么洒脱,也不问方子业为什么不劝一劝:“那我就祝方教授你前途似锦,早日登顶。” …… “廖哥,要不我送你去机场吧?”出面馆时,方子业问。 “你车都没开,这就已经做好了抉择了。” “你可不仅仅只是方教授,还是方主任医师,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怎么去机场不是去啊?拜拜。”廖镓摆手,伸手就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逐渐靠近后,廖镓就这么上了车。 他行李都没拿。 估计在魔都的酒店都没退,就这么潇潇洒洒地来了汉市…… 回程时,方子业才有些患得患失,不过也还是忍住了给廖镓发信息的念头,一路奔回后,直接扎进了手术室里。 只是,方子业才进手术间,便发现大家的氛围都有些不太对劲。 袁威宏坐在手术室计时面板下,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自己进门时,他的目光才轻轻一闪,但也仅限于一闪。 方子业看了看手术室计时面板上的时间,才08:58! 自己比预计回来的早了十二分钟。 李源培回望走来,在方子业耳旁低语:“彭隆教授提交辞职了。” 方子业闻言愣了愣,看了看李源培。 “早上八点才送到了袁老师的oa系统,袁老师问过彭隆副教授后,亲自签下名字。”李源培说。 “彭老师有没有说具体原因?”方子业问。 “浙大二院。”李源培道。 好吧,彭隆副教授是要跳槽,去到更好的单位,这样可能有更好的发展前景。 当然,方子业也没有这么单纯,迈步走向自己老师所在方向,靠着袁威宏身侧的圆形钢凳坐下,钢凳没有稳,方子业用臀肌旋转了两圈才彻底将圆盘固定。 “师父。” 袁威宏轻轻偏头,先开口了:“彭隆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方子业在意的不是这个:“彭老师没有说其他的原因?” “说了。和你没关系,和我有关系。”袁威宏坦诚得很直白。 每个专科的正高名额都很少,但竞争者可谓是百鲫过江! 彭隆已经四十二岁了。 论资历,应该他先晋级,但论其他积累,谢晋元副教授是创伤外科应届晋升的。 等谢晋元升上去后,袁威宏又要开排第一梯队。 后面还有方子业。 骨科每年的副高和正高晋升名额就那么几个! 方子业压低声音:“有没有可能,再多拿一个?” 碗里面的肉不够,怎么办呐?去食堂里抢。 食堂里的肉不够,就只能医院出面去菜市场抢!~从本省的其他医院那里抢。 骨科是碗,中南医院是食堂,鄂省是菜市场。 “晚了。”袁威宏说。 “二月份,彭隆就会正式入职!~” “我们医院的程序,他已经走到位了,他是副高,提前了一个半月通知,也没有多少违约金。” “唉!~”方子业叹了一口气。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种事情,以后还会经常出现。 现在科室里的主治很多,每年的副高晋升名额就这么些。 不仅彭隆可能会走,以后张子曦等人如果一直升不上去,也可能会提桶跑路。 这就是一个医院,上级职称人数缩窄性减少的原因之一。 “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分院了么?彭教授这么着急干嘛?”方子业低声道。 名额是不够,这是一个现实,但不是已经在想办法抢了吗? 两个院区,两个病区,还有创伤中心,创伤外科的正高名额很多啊! “那你别急着升啊?”袁威宏道。 方子业点头:“我可以。” 方子业本来就不急着打算升正高了,副高与正高只是在待遇上有差距,在权限上的差距并不算特别大。 方子业的主要收入就不在乎科室里正高职称的这么些。 “你可以,别人觉得不可以,那也没用。” “看开点吧,好好做手术……”袁威宏道。 人各有志。 方子业也就没再多说些什么! 不过,等当天的手术结束后,方子业与袁威宏来到了科室里的时候,就看到了邓勇教授与韩元晓教授二人。 韩元晓教授本来打算的是十二月份回归,但为了周全考虑,给袁威宏面子,也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就打算明年的一月份,宮家和教授接手病区主任后,一并入科。 但今天,两人却同时出现在了科室里! 彭隆副教授之前就是跟着韩元晓的,看到二人后,彭隆也没有特别心虚,而是非常热情地迎了上去。 方子业身边的袁威宏也没有假装逃避,看到两位教授后,也跟着靠了过去。 方子业则稍站定。 “方子业,你也别杵着!~”邓勇转头看了方子业一眼,众人侧步往主任办公室里走。 方子业迈步跟上,进门之后,方子业作为资历最小的人,就开始烧水斟茶。 韩元晓把门闭合后,邓勇的破口大骂声便响了起来:“我说你这个彭隆,好歹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能被这样的手段给算计上啊?”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根本就是冲着方子业来的么?” 彭隆低声道:“邓老师,韩老师,我一开始就没想那么多。” “而且,正常的离职换单位,这不是非常正常么?” 邓勇敲着门:“是正常,那我们现在不管你了,你自己死活自理,你理不理得过来?” “浙大二院创伤外科的行政副主任这么好当啊?” “你大大方方去啊?” 方子业在接水,对这些东西还不特别清楚,韩元晓则是在关上了门之后,来到了方子业身侧低语了几句。 方子业的表情开始凛然。 浙大二院,本来就已经有综合性创伤中心了,而且发展非常迅速。 最近,他们打算建立一个保肢中心,让彭隆过去带保肢中心。 合同没什么问题,待遇也都挺好的。 如果彭隆自己做得好,也能够第一梯队就尽快地升到正高职称,一切便利都给足了。 可有前提条件,那就是彭隆要做得很好。 上个月年会之前,就已经有人与彭隆接触过了,差不多在年会前后,彭隆与浙大二院的人谈定了条件。 近期,彭隆已经开始寻思着要走离职程序后,那边的人又来探彭隆的口风,问他能不能把方子业拐走。 彭隆就说那肯定拐不走,对方才说,那如果拐不走的话,你可能搞不定保肢中心。 名义上是保肢中心,其实则是二院建立了一个类似于高干病房的地方,与急诊创伤没多大直接的联系。 不过,对方还是给了彭隆一定的缓冲时间。 合同是签了,但签合同的时候,都会写上这么一句,如果因个人能力问题,无法胜任,单位方可以单方面解除合同。 即便是走了‘人才引进’也是如此。 彭隆现在,就尬在了这里。 保肢中心没错,做保肢术也没有错,但保肢中心是什么性质的病区,也不是彭隆可以单方面决定的。 彭隆表情平静道:“邓老师,韩老师,没关系,就算是被坑了,被刷了出去,那也是我自己活该。” 身为成年人,彭隆当然要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 搞不定,到时候被“流放”成自由人,那也是彭隆自找的。 邓勇龇牙咧嘴:“是啊?你彭隆潇洒,走得大方。”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一走,我们科室怎么办?你这个组怎么办?” 邓勇当前任骨科行政大主任,已经完成交接,虽然没有来创伤外科任职,而是再去了骨病科跟着‘刘煌龙’混,但也兼管了人事权。 离职审批,除了病区行政主任,还要专科行政大主任以及外科大主任签字。 现在的外科行政大主任也已经是宮家和教授了。 所以,邓勇也是收到了oa信息。 对此问题,彭隆早就考虑过:“邓教授,韩教授,我们医院人才济济,我个人能力一般。” “就算走了,也对科室造不成任何影响。” 邓勇骂道:“你是不是听不懂话?现在是别人想拆我们的家?” “这个保肢中心,你去了就是送人头。” “现在,你要么就是违约那边!~要么就是带着人一起过去,要么就是眼睁睁地丢掉工作,需要重新另找。” “但是人你肯定带不走的,你还不够格!~” “怎么了?现在服个软都不行?!!”邓勇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咱们吃个亏,赔点钱认了好吧? 虽然你彭隆的离开,对创伤外科的影响并不大,但对你们所在组的影响可不小,想要再找一个和你能力对等的人,那也是要颇费一番功夫的。 邓勇已经找了个台阶,彭隆自己下不下,还是彭隆自己的选择。 彭隆低头了一阵,似是踌躇、似是徘徊,但还是笃定地摇头:“邓主任,韩主任,我懂了你们的意思。” “不过,我自己惹出来的祸事,我自己一人担。” “不用科室费心思。” 相比起继续浪费时间,彭隆是铁了心思要出门放手一搏了。 反正他自己有技术兜底,即便是去不了浙大二医院带什么保肢中心,也可以去到一个不错的单位,开展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不至于最后真找不到工作。 邓勇闻言,表情逐渐平缓。 彭隆的态度坚定,这就不是别人坑他的事情了,是彭隆自己觉得在中南医院待着,他自己的发展前景有限。 这与中南医院创伤外科表面上的欣欣向荣大方向完全相反。 “好!~” “既然你意已决,那我也不再劝你。” “祝彭教授你前程似锦。”邓勇双手合抱,深吸了一口气后,眯了眯眼。 “我们医院的违约金,也不用你给的。我会去医院找人事科说。”邓勇说道。 “谢谢邓老师。”彭隆推开门而出。 韩元晓急忙跟了出去。 这是他的老下手了,突然要离开,作为原带组的教授,他也得去慰问一下。 两人走后,邓勇坐了下来,压了压自己的眉心,觉得莫名的烦躁。 大概过了半分钟,袁威宏才低语对方子业道:“唐僿上个月也提辞职了!” “不是吧?”方子业觉得诧异。 唐僿副教授,最近几年都是骨科的教学主管!~是关节外科马上就会升任主任医师的种子级青年一辈,份量不亚于创伤外科的袁威宏。 杜新展教授对他格外重视的。 因为是其他专科的人事,方子业当然关注不到那么周全,方子业又不是无事可做,天天等着八卦的人。 “那有什么不是的?” “唐僿去了省人医,这个月完就会过去任职。”袁威宏的语气没有任何表情。 方子业愣了愣,问道:“师父,这不会是杜老师给您出的什么难题吧?” 方子业听说过,在新老主任交替时,前辈可能会给后一任主任一个下马威,所以正好在交接之际,留下点免费的课程。 先是唐僿,现在又是彭隆,过两天会不会还有骨病科、运动医学的离职程序? 邓勇摇头:“这不关杜主任的事情。” “这是专科交替必然会面临的局面。” “有点本事的人,都不会甘于屈居人下,唐僿估计是看着关节外科未来十几年都没办法接过接力棒了,所以就不愿意待了。” “这种交替,其实就是在刮骨切肉,另作移植,自古到今都是如此。” 情怀两个字,最不值钱。 说到底,工作不过就是一份工作,养家糊口的。 最本质的情怀是治病救人,去哪里工作都是治病救人。 抛开这个底线的情怀,其他的情怀,一文不值。 邓勇又道:“这种发展分离综合征,一直就是痛点难点,要解决它们,只能靠着时间休养,或者靠着机缘进行填补。” 邓勇看了方子业一眼,也笑着道:“当然,也不怪你。” 方子业马上就懂了邓勇最深层次的含义。 哦,好吧! 唐僿的走,或许还真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现在的中南医院,方子业在创伤外科,直接原地起飞。 骨病科,那更是立地飞升。 手外科,刘煌龙稳坐钓鱼台,就算是吃老本都可以吃个二十多年。 运动医学专科,方子业也投了点新课题,就是之前的杜新展教授所在的关节外科,方子业没有撒东西。 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未来的数十年,骨科的亚专科结构会异位。 你有产出,但是你的产出比不过别人,那就是原罪! 发展不够快,就是退步了。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彭隆的离开,是专科内分离综合征,唐僿的离开,是骨科内的分离综合征…… 如果邓勇不当这个主任,那么唐僿即便是走了,方子业可能很久之后才会反应过来。 但现在邓勇就在这里了,所以方子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消息。 方子业又问道:“师父,在这个之前,我们骨科辞职的人数,也没这么多啊?” “我记得就是骨病科的一位老师辞职过。” 中南医院的编制,哪能那么容易就舍了?更何况是资深主治和副高,是专科内的中流砥柱。 邓勇道:“那你不反思一下自己才多大么?” “哪吒闹海,还只闹了一天呢!” 方子业:“……” 邓勇接着又道:“但也不用这么闹心,有人走,就有人来。” “这一届慕名而来的好学生应该不少,你就在汉市,博士和硕士考核今年安排在了一起!” “二月份,你过来好好瞧瞧,最好别瞧错眼,溜走了机会。” 第718章有人走就有人来 第718章有人走就有人来 “方老师,外面有人来找你。”方子业与邓勇袁威宏在办公室里谈‘过几个月’规划时,主任办公室门外传来值班师弟的喊声。 “又有人来找你预约看诊?”邓勇抬起手表,时间已经指向下午的五点五十九分。 方子业的门诊量有限,可还是有人找到了另类的办法,那就是在工作日手术结束后,找本院的熟人推介过来。 方子业也是偶接偶拒,总不好都拒绝。 方子业摇了摇头:“没有啊?昨天肝胆外科钟业伟哥邀约我拒了啊。” 方子业没有和两位老师客套汇报,径直走了出去。 袁威宏和邓勇二人都没起身,邓勇如今虽然是骨科行政大主任,但不是手外科主任,所以他经常来创伤外科的主任办公室里混吃混喝。 方子业一出门,就看到了阮秋桃阿姨与刘高波,这一次的刘高波精气神更足,径直戴着腰围走了过来。 这一次,刘夏没有跟过来,她还在读大学。 “刘叔,阮阿姨?你们这个月晚了一个星期啊?”方子业笑着打招呼。 正常来讲,刘高波应该是月初来复诊的,这都已经到了11号。 “嗯,家里有点事情耽搁了。” “经过前两次的化疗,杜教授说我现在的康复情况非常好!~”刘高波笑着道。 “所以允许我戴着腰围走过来,我就想着来当面给方教授你道个谢。” 方子业赶紧把自己的胸牌戴上,走向了办公室:“走,刘叔,我们去看看你复查的片子。” 现在的医院是数字化系统,只要有病历号就可以查看患者一切既往就诊资料和当前就诊资料。 刘高波和阮秋桃二人也没有矫情,先跟着方子业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方子业看过后点头:“刘叔,您这身体状态很可以啊,ca细胞阻滞消亡后,骨组织细胞的自生能力非常强。” “可能我以前就是搞苦力的,身体素质还行吧。” “之前我也没感觉哪里不舒服,如果不是常规体检,我都不知道自己长了个这玩意儿。” “不过听杜教授说,这一次的新化疗方案非常好,如果可以彻底灭杀肿瘤细胞的话,不仅可以免除手术,而且对后续也没有太大影响。” “相当于就是做了一次小穿刺的切开术,不会影响到机体健康之类的?” “这肿瘤不是毒啊?”刘高波到此,才敢正面面对自己的病情,直接说出肿瘤二字。 方子业闻言笑了起来:“刘叔,您们不是医学从业者,所以对肿瘤的本质了解不是很清楚。” “肿瘤细胞,从定义来说,就是异常增生的组织,它带来的危害,并不是毒性伤害。” “而是在疯狂增长后,导致局部压迫的占位性病变,内外分泌物增加,导致体内的激素等异常。” “它分泌的东西,都是我们体内正常的,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当然,毒性是看剂量的,如果正常的激素过多或者过少,都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如果肿瘤组织没有经过处理,造成了无限制的扩增,就会导致消耗性的疾病,将所有的能量都吸过去供它生长……” “打个比方啊,就是一个怪物,吃得厉害,力气也大。” “食堂里的大锅饭如果紧着他吃的话,他一个可以吃掉一百个人的。” “但食堂里的食物量都是有限的,如果不管这个怪物才会饿死所有人,把它杀掉了,也就没事了。” “当然,要捕捉到它,和杀掉它的过程很有讲究。” “传统的化疗就是,给食堂里下药,所有吃东西的人都一起吃,但这个药,对人也有很大的毒副作用……” “我们在做的微型循环截断化疗就是,圈定出来了这个怪物在两个人之间,其基本原理是这样子的……” 刘高波自己既然没有那么害怕自己的病情了,方子业也就简单地作了个比喻。 刘高波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就算毒死一个陪葬,也不影响大局,反正我们体内的细胞多嘛,正常每天都要死很多个。” “我的管床医生给我说过很多次了……” “方教授,你怎么好久都没来骨病科了呢?我听骨病科的病人说,已经很久没看到你过去过了。” 方子业关闭了电脑系统:“奥,杜教授他们的技术水平和专业程度其实比我好得多,我还过去干嘛?” “而且科室里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忙,我们快开新院区了,到时候我还要去新院区。” “不过刘叔你就不用特意去新院区了,一直都在这边化疗随诊就好。” “根据预计,你们化疗个四个疗程,就可以进入到最后的手术环节了,不过刘叔你的情况会相对比较好一些,化疗的效果非常精准。” “所以可能不需要手术切除,只需要局部冷冻栓塞即可,然后再用骨水泥支撑起腰椎的椎体。这也是个小手术。” 阮秋桃到这时候,才开口说话:“谢谢方教授,让你费心了。” “没事没事,出力更多的是杜英山教授,你们应该多谢谢他。”方子业忙回。 阮秋桃道:“杜教授也是这次才私下里给我们说,我老公目前这情况,方教授你操作的微型循环仪,和其他人操作的手术质量就不一样。” “我老公之所以化疗可以精准定位,和手术操作也有很大的关联,这叫精准定位。” “这可能是骨肿瘤下一个热门发展方向和需要攻克的课题……” “方教授,你有这样的技术,其实应该多去骨肿瘤科的!~”阮秋桃给了一个建议。 不过,毕竟她与方子业的关系也有点特殊,又赶紧道:“这是我个人的想法,方教授你是行业内的专家,你肯定比我们更懂咯。” “我主要是看了太多的病友,所以才有感而发。” 方子业点头说道:“阮阿姨,其实我们骨科的分工是相对比较明确的。” “当然,下个月的新院区建立起来后,我们搬过去了,我也会接收一部分的骨肿瘤患者……” 阮秋桃则赶紧问:“方教授,那我们方不方便介绍一些病人过来呢?” “你刘叔生病之后,也认识了不少的病友,他们知道你刘叔可以不切除手术就康复,其实很期待也来汉市治疗。” “其中一部分人还过来打听过,只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我们这一次也是追问了比较久,才从杜英山教授这里得知了实情。” 方子业闻言,眼珠子闪了闪,道:“阮阿姨,其实,您提出来这件事,我理应不拒绝的。” “只是吧,从沙市转来汉市的确非常奔波,这不仅会增加患者的经济负担,还要承受奔波劳碌和诸多不便。” “沙市的湘雅几个医院以及肿瘤医院的治疗水平也相当不错,其实没有必要特意往汉市转。” “而且!~” “说到底,之前刘叔是在湘雅三医院住院的……”方子业知道阮秋桃的一些意思,但也不好明说。 肯定有人找过阮秋桃,托过关系。 但方子业也不好为了给阮秋桃面子,就把阮秋桃推荐过来的患者全盘接收! 即便她是洛听竹的母亲。 除非是特别亲的人,方子业才会“冒险”出面,否则的话,如果是阮秋桃为了自己或者刘高波的事业线推介病人? 那方子业就只能把这件事交给洛听竹来处理了。 “方教授,您的意思是?”阮秋桃听出了方子业声音中的为难。 方子业摸了摸鼻子:“阿姨,年少轻狂,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就只能在岸边走,稍微有点小动作就会被盯上。” “所以,您如果是想让我安排什么人啊?” “这是肯定做不到的。” “但如果是您非常亲近的人,我可以想想其他办法!~”方子业如实回答。 不能谋私住院,是不能在进出院手续的过程中,收敛好处,相当于是方子业把别人设的盘给改了模样。 并不代表方子业不能为了自己的亲人到处求人。 交易是交易,明面上的人情是人情。 交易可以持续,认清就是用一次少一次那种了。 刘高波听到这,就用手碰了碰阮秋桃,示意她不用继续往后说了。 “方教授,那没事儿,我回去给我的那些病友说。”刘高波主动回道。 “谢谢刘叔体谅。”方子业也回得直接,没有委婉的余地。 走人情靠脸,走关系靠门路,两者的本质不同。 为了找到方子业,要方子业去卖掉自己的人情,这样的人情,刘高波还不上,也就不可能乘这把风了。 毕竟说起来,他也不过是洛听竹的继父。 …… 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刘高波和阮秋桃后,方子业的内心并无其他波动。 为了刘高波去卖脸,这是没问题的。 但为了刘高波的进步去卖脸,方子业也卖不起,更没有这样的必要。 方子业与刘高波谈话的时间不短,袁威宏已经出了主任办公室。 “刚刚出去的那个大姐,就是听竹的母亲啊?”袁威宏声音温润。 “嗯,一直都在骨病科住院,目前效果挺好的,可以免一刀。”方子业回答。 “那挺好嘞,我听说,这种情况,在我们医院目前评估下来,就只有三例。” 袁威宏点了点方子业的鼻子:“你又藏私!~” “没学明白不能怪我藏私。” 方子业极力反驳,开始就要扒开自己的白大褂:“师父,我发誓,我在用心教,掏心窝子!~” “去去去,你现在怎么这么皮?”袁威宏意识到自己现在和方子业也越来越随意了,好似这不是自己的学生,而是个老朋友。 没办法,袁威宏现在满柰子想的都是‘国手级’的传说,所以总是在想方子业是不是留了一手。 方子业给袁威宏来了一记回旋镖:“谢谢师父赐摘师门第一桃,耳提面命,字字珠玑,恨不得……” 当初这段把袁威宏感动得差点落泪的文字,现在成了最大的背刺,袁威宏当场恨不得原地跳起来给方子业一大巴掌。 可扬起了手,又还是落不下去。 悻悻地刮了刮鼻子:“和你说两件事。” “第一件事,我一个非常要好的老哥要来了。” “第二件事,你一个非常要好的老哥要来了。” 方子业听了,双眼立刻一亮,这总算是一个超级好的消息了:“孙师兄和苏枭大哥什么时候到?” 苏枭是邓勇的第一个学生,年纪比袁威宏还要大,今年已经四十三岁,年轻有为,早早地就任了三峡大学附属医院的骨科主任,就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副院长! 至于方子业的要好老哥,那肯定是他的入门引路人孙绍青师兄了,孙绍青师兄,当年已经博士一年级了,被自己的老师强压着再继续管床几个月,就是为了给自己教学。 “这都才过了申请,你急什么啊?”袁威宏说。 “预计是明年一月份。” “这两个人,是给你带过去分院的进修医生,其他的进修名额,依旧在我们本院。” “嗯,这两个单独的名额,是你独有的,医院的进修办非常给面子。” 方子业闻言,眼珠子转了转;“师父,您把孙师兄派个我还行?苏枭老师他?” “你又不是没有帮过苏枭的忙,现在他快提名副院长了!~” “把他派你那里啊,正合适,你也好有用得顺手的人。” “不然的话,我从哪里给你找一个副高带过去?”袁威宏目光幽怨。 下个月的行政与人事安排,这个月就得搞定。 彭隆突然离职,让袁威宏有些搓手不及,之前的一些规划全盘落空,甚至自己组内的人事陈设都得改。 副教授可不是没用的。 方子业默然一阵,想来刚刚袁威宏和邓勇在讨论的就是自己该带谁过去的事情。 方子业建议道:“师父,师弟的话,我把天罗留给你,揭翰我带过去。” “可以么?” “为什么不是你把天罗带过去?把揭翰留给我?”袁威宏反问。 “那更好。师父,你快收了揭翰这个妖孽吧。”方子业找到台阶就下。 他之所以选揭翰,就是因为揭翰的综合专业水平不如兰天罗,且还很烦人,这叫退而求其次,总不能跟自己的师父抢人。 “去去去,要带就都带过去!~” 袁威宏回完,看到方子业的目光流转不定,又低声道:“趁着师父现在还没有带组,还没有带科室,你早点占便宜。” “等你师父自己要单独起来后,就没有你这样的好事了。” 袁威宏说的是实话,现在他可以大方,是因为方子业走在了他前面,所以他愿意把自己堆给方子业。 否则的话,两个学生方子业一个都带不走。 方子业闻言,牙齿露白,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袁威宏意识到自己装.逼失败,就自己带组带科室的这段时间,如果不是方子业回来,创伤外科现在姓不姓创伤外科都不一定。 自己要装方子业就给了装的机会,反正方子业在这方面,一直都很给面子。 最后是袁威宏自己蚌埠住了。 袁威宏赶紧转移话题归正:“彭隆走了,我们科室的副高缺席,你说是内部待提为好,还是再高薪引进一个更好?” “而且,我们创伤外科目前的人手还是太少了,明年必须找医院要一波不定额权限。” 所谓不定额权限,就是科室非常牛逼,发展非常迅速,对人才的需求量非常大,所以不设名额上限。 但必须是宁缺毋滥,宁愿把所有人都刷掉的那种。 这种招聘模式的启动,上下波动幅度都很大,因为不固定名额,可能一个人都招不到。 “师父,人事的事情,您和邓老师商量着来,或者和宫老师商量着来,我不干预。” “声音太多了,会更杂更乱,我就是个做事的小喽啰,您千万别问我。” “我自己留人都留不住。”方子业不接话茬。 “廖镓还是走了?”袁威宏的眉头暗皱,这可能就是方子业近些年,最大的坎坷了吧。 “走了,非常利索,甚至可能不回国的那种。”方子业点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前程和盘算。” “相遇就是缘分,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这样,有人来就有人走。” “你师父我当年,也有一些好朋友,如今也是天各一方。” “你是运气好,所以锦环和源培都有留院的方式,但?” “你纵观我们科室的其他人,哪一个不是单届孤木?” “甚至可能是师门孤木。” “我且问你,如果以后,揭翰和兰天罗都留不了院,你是什么心情?” 袁威宏问了一个扎心的问题,而且还非常客观地道:“师兄弟的感情是处出来的,并不是你们一起做得课题多就感情更深!!!” “并不是只有做科研才臭味相投。” “男人三大铁感情,没有一起做科研的说法。” 袁威宏说完就转步离开。 方子业抿嘴笑了笑,脱下白大褂也就去了医生办公室里。 人生这两个字太简单了,完全无法描述人生的经历,但人生这两个字也太哲学了,它足以概括一切。 起起落落,都只能是它的定语,改不了它作为核心词的本质。 …… 晚上,视频会议! 三上三下的六窗口模式变成了三上两下。 会议的主持发起人从廖镓改成了聂明贤。 所有人的神色都仿佛非常正常。 聂明贤道:“第二期临床试验的第二周试验结果也已经陆续出炉了,第一期临床试验的第一周化疗患者的第二次化疗的结果也已经逐渐收尾……” “第二期临床试验的结果是扩大化模式,我这边已经接收到了魔都一些老师的数据反馈,子业,我们整理之后都发群里面吧,还是要找一找异常值的。” 聂明贤说完后,兰天罗马上跟上。 方子业一直都没说话,等到这几个人都讲完了自己的内容后,便收拾了一下桌面:“我这边的数据还没来得及整理。我明天再汇报给你们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元旦节是出行的高峰期,你们最好提前作好疗养院科研区域的交接。” “提前来或者把票买好。” “聂哥,你就再继续留一段时间疗养院吧,到时候跟着李永军教授一起回汉市!”方子业道。 聂明贤点头道:“好。” “另外,我最近也已经托朋友在打听业内有哪些人的动物试验是做得比较好的。” “廖哥有自主的选择,我们都尊重他的选择,但空悬出来的位置,我们都没有时间去顶起来,只能再招一个团队。” “另外,聂哥,你近期记得申请一下副教授的填报,我们创伤外科,下一个升副教授的名额,是给你的。” “专业副高的名额,则是张子曦和秦葛罗。” “今年我们创伤外科独占一个名额,是我们外科系统多出来的那一个,医院直接给了我们创伤外科。” 聂明贤闻言,眉头先一紧,而后快速摇头:“我又不搞教学,我拿副教授的头衔有个毛用。” “你把这个给聂雪华老哥吧,他都主治这么久了,没有专业副高资源,给一个教学副高,也能多拿些补贴。” “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 方子业愣了愣:“你在这里还有眼线?” 洛听竹也好奇地看着聂明贤。 聂明贤道:“你忘记我老婆是什么身份了啊?别人好歹也是医院里的副教授好吧,如果盯着一个科室,没有多少信息是盲区。” “子业,我也给你透个底。” “在没有建立创伤血管中心之前,我不会轻易回中南医院搞专业的!~” “这是我和我老师商量之后的底线,所以?” “你们不用管我,疗养院会负责我的晋升问题。” 聂明贤有他路可选。 “可以了,其他的你们四个私下里交接吧,我先撤了。”聂明贤笑着摆手,挂断了视频会议。 聂明贤是主持,一挂就解散了会议。 四人就只能转群视频。 重新打开了视频后,方子业问道:“听竹,疗养院里的其他教授们怎么说?胡青元他们还能继续待在科研区吗?” “他们几个,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暂时不打算动。” 兰天罗道:“师兄,你也太小看你的资历了。” “疗养院一直都没收你的位置,你放几个学生在这里他们还才放心。” “只是现在啊,你那个科研助理倒是不好放位置了。” “本来,我还以为她和胡青元有戏,但胡青元貌似有点看不上。” 方子业的科研助理是韩静宜。 方子业说:“本来两个人就不是一个层级的。” “我从来不点这样的鸳鸯谱,也就是你们在那里瞎搞。” 胡青元,一个随便玩一玩就能保研,打打游戏开开直播就挣钱不比现在方子业的人,怎么会看得上韩静宜? 韩静宜如果没有方子业科研助理的身份,胡青元有心玩一玩还可能临时凑一凑,但她毕竟是啊,胡青元得有多作,才会拿自己老师的科研助理耍着玩? 揭翰听完,回道:“师兄,我打算又短休一段时间,补一补临床操作。” “好!~” “也该补一补临床操作了。”方子业点头同意了。 方子业最后看向洛听竹,洛听竹道:“师兄,我做完现在的课题就回来了。” “正好为我的博士后课题搞一个简单的开题报告。” “不然拿了钱,什么事情都没做,我怕医院找我麻烦。” 进到博士后流动站工作的,也需要出站答辩,虽然没有学历学位证书,可医院是给钱的。 你没有相关的产出和东西,不好交代。 而博士后流动站的补贴,不比本院的新晋医生少,甚至更多。 方子业闻言,道:“听竹,我的意思是,你要不先不回来。疗养院那边。” “师兄,我们私下里聊吧。”洛听竹少有地主动打断了方子业。 兰天罗意会:“啊哈,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去报告了,你们慢慢聊。” 揭翰:“师兄,师姐,我也要休息了。” 一下子,群聊视频就变成了私聊。 群聊视频只是显示状态,如果没人加入,别人是听不到内容的。 洛听竹这才道:“师兄,虽然疗养院的资源更好,但是我就算是没有这里的资源积累,应该也能有比较不错的发展。” “我已经多留了将近四个月,我想得非常清楚了。” “我不想异地!~”洛听竹这一次,非常有自己的主见。 方子业与洛听竹异地过不止一次。 以前是出国的跨国恋,而后好不容易在恩市聚到了,中南医院的韩元晓又出了问题,方子业又从恩市回了汉市,两人再次处于异地状态。 洛听竹固然与方子业聊起过未来和发展,各自的想法。 但亲自体验过后,各有抉择。 方子业则道:“听竹,主要是你总是这么跟着我跑,我会觉得很愧疚…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么……” 洛听竹要做麻醉科的标模,对麻醉解剖学基础模型进行重构,这可不是一般的单位可以撑得起来的。 “我是有自己的想法啊,我仔细分析过了,我能做得出来,并不一定要完全依靠疗养院。” “固然,这里的氛围更好,资源更足。” “但师兄,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疗养院里。” 方子业摇头:“听竹,话不用这么绝对,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绝对的不可能。” “于我个人而言,你在疗养院里非常好,临床有临床,科研有科研,医疗纠纷少,收入不少,科研氛围好!~” “相对而言,最适合你了。” “更重要的是,每一个病种的麻醉都很有挑战性。”方子业也在非常客观的分析。 洛听竹闻言,沉默了一下。 比起中南医院,疗养院里的麻醉显然更有意思! 方子业道:“听竹,你以为我想我们异地么?” “只是我觉得真的不用急这么一时半会儿。” “年后,我们就要订婚,然后结婚,婚假过完之后,汉市的外科疗养病区就建起来了。” “你们麻醉科不往这里搬还能搬去哪里?” “你从恩市疗养院过来,那就是元老,你如果现在就走了,到时候再被抽调进去,那就是新人。” “三个月!~” “就三个月了。”方子业给洛听竹比划了一个ok手势。 这不是洛听竹矫情,或者太过于黏人。而是洛听竹真的有充分任性的退路。 方子业其实也有,可是,方子业也没有那么冲动,就直接放下中南医院,或者放掉疗养院。 洛听竹沉默了,对着方子业笑了笑后,有点委屈道:“师兄,可是我想你了。” 这是洛听竹很少出现过的少女态,此刻的她,不再是一个冰山,不再是一个生人勿进的天才少女,就只是一个等着男朋友宠的热恋女孩。 “你其实不是想我了,是你自己还没有走出心结,你觉得你让我受了委屈,所以你才想来陪我。” “这是愧疚心理,是致歉弥补心理,不是深思熟虑后的计较。” “你可以看不到,但我不能视而不见。” “我们见面也很多啊,你周末可以来找我,汉市距离恩市也不算特别远……” 洛听竹闻言,渐渐冷静下来,只是眼神有点拉丝,可能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走出来。 毕竟,廖镓的离开,也让她很不习惯。 聂明贤在试验室里,喊错了很多声老聂。 兰天罗和揭翰也偶尔会说,打电话给廖哥。 甚至她自己,都下意识地拨打了至少三次廖镓的电话。 那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而是伙伴、科研团队,被认可的核心成员,是团队真的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要找到这种技术的人,非常困难。 每个人都基本上被卡得很死。 如果没有香蔡的因素,廖镓至少会晚两个月才会离开,而这两个月时间,足够团队多做非常多的事情了。 “真的,不要有愧疚心理。”方子业伸了伸手。 “好!”洛听竹又点了点头。 …… 翌日,周五。 交班的时候,很多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往彭隆的身上瞥。 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彭隆的突然离职,影响的不仅仅是创伤外科的结构,还对一些博士和硕士都打击不小。 堂堂中南医院的副教授也会离职,那他们拼的留院又是啥?拼的博士又是什么东西? 不过,今天的主旋律并不是彭隆离职的事情。 周五,是最后一个工作日。 袁威宏目前还是行政主任,在交班结束后,便道:“十二月份一过,我们医院的下半年专科住院周转率、住院时长等数据结果就会出来。” “相比起上半年,我们科室的新手术占比,略有提升,但提升不大。” “这里面的涉及因素很多,邓教授和韩元晓教授的临时调动,对我们的手术结构影响非常大。” “但好在,宮家和老师在下半年来到我们医院助阵,这才让我们的数据相比起上半年,不会显得看起来就拉胯了。” “关于这个月的后半个月,我有这么几个想法。” “那就是以宫老师为中心,多开展教学手术,开展练功房里的教学大小课,多开展教学查房。” “让我们医院的硕士、博士,本院医师,都有足够的临床参与感,培养外科氛围。” “与此同时,我们创伤外科的基础科研进展也是比较迅猛的,根据小道消息啊,我们创伤外科的基础科研产出,本年度于骨科位居第一。” “仅次于肿瘤科。” “为什么会次于肿瘤科,原因大家都懂,我就不多辨析了。” “我们工作的最核心,还是临床,做好临床手术,接待好临床病人。” “所以,在这里,我还是要批评两个人。” “第一个跟班住院总曹农,监管不力!~导致本周出现了两处医嘱错误。” “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也是不该出现在我们科室里的错误。” “第二个,住院总金宏洲。” “金宏洲,住院医师的培训工作还是要一定程度的加强!~” 袁威宏并没有去找管床医生麻烦,只是把责任落下到住院总和跟班住院总身上。 此刻,站在外围的一个小硕士非常紧张地低下头,战战兢兢。 金宏洲马上接锅:“好的,袁主任,我以后一定再加强一下管床医生术前和术后医嘱的培训工作。” 袁威宏马上飘过话题,双手杵着下巴:“当然,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那就是今年的博导和硕导申报工作已经开始了!~” “宫老师,您也要申请一下的,我到时候让李源培把资料整理出来,您签个字就行。” 宮家和自己的研究生都没带过来,毕竟学校不同。 所以,在这里宮家和没有帮手。 听到这话,陈芳副教授马上回道:“袁主任,宫老师的申请表格,我已经打印签完字提交上去了。” 消息是前天中午发的,陈芳昨天就把程序走完,这也是侍奉得非常好。 没办法啊,这就是国手级大佬的江湖魅力。 “提交了就行,我就是怕到时候出现误会。”袁威宏回道。 “其他也就没有什么了,宫老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袁威宏把话题交给宮家和。 宮家和闻言,清了清嗓子:“袁主任,今天还真的有点事情。” “宫老师你说。”袁威宏表情非常严肃。 宮家和一直都非常低调,今天有话要说,想来就不会是小事。 “有人问我,这边有没有工作机会。” “本来我是打算私下里说的,但既然氛围都到这里了,我也就不藏着了吧。” “我们医院的招聘公告,是医院统一发布的,还是专科自行申请即可?”宮家和的声色非常严肃。 医院统一发布,那就是统计专科的需求量,统计成表。 专科自行申请,则是特殊时候特殊处理,随时都可以发布招聘公告。 彭隆一听这话,当时就尴了个尬!~ 愕然地转头看向了宮家和教授的方向。 袁威宏也有点哑口。 这时候,袁威宏才突然意识到,宮家和教授作为全国都非常顶级的大教授,他要招几个人,那就是跟玩儿似的。 甚至可能拉一两个教授过来都不在话下。 可能彭隆不提辞职的事情,宮家和还不好开口,但有了这样的豁口,就正好是宮家和出手的时机了。 宮家和这是在表态。 tm的老子以后就是创伤外科的一员,要走的,不服气的,赶紧走,走多少老子招多少。 谁爱和袁威宏发脾气我管不了,但是千万别和我发脾气。 袁威宏本想着再给彭隆一个回心转意的机会。 但现在,宮家和教授主动出面,直接把彭隆的后路给堵死了。 这是宮家和立威的方式! 很委婉,但也很刚硬。 袁威宏赶紧回:“宫老师,都可以的。” “您推荐的人,医院可以给专用通道的!~” 每个医院,都有常年不设时限的高级通道,那叫超级人才引进,比方子业之类的博士能拿到的人才引进更香的规格都有。 “嗯,那就行。” “辛苦袁主任到时候给人事科提一下。”宮家和的声音不冷不淡。 宮家和来医院几个月,都非常低调,只做自己的本分。 除了今天。 为什么会是今天,而不是昨天? 那不该问宮家和,要问彭隆了。 彭隆所有的余地和退路都没有了,宮家和直接把彭隆身后的地都挖了! “那宫老师,我们开始查房?一边送周一的手术?”袁威宏的声音有点讨好。 “嗯,好!~”宮家和点了点头。 众人尽皆起身,宮家和径直而去。 袁威宏等人则是不由自主地看了方子业所在方向一眼,方子业则是很无辜地翻了翻手,双眼都是无辜。 今天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啊? 有人来,就有人走。 有人走,就必然有人来,你既然说了要走,有时候你就不得不走…… 成年人就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即便只是发脾气。 第719章科室横构! 一向低调的宮家和教授会突然横踹一脚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 不过宮家和突然起身砸盘,任何人也无法阻拦。 事已定局,方子业都不好再斡旋。 每个人的心事都不同,回归到了自己的正常节奏。 方子业与袁威宏几人当然是下了手术室里。 方子业等人走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左右,韩元晓就匆匆从外赶来了科室,彭隆也已经下了手术室! 韩元晓带着熊锦环进了住院总办公室,将本蜗居内里的金宏洲给赶了出来。 “锦环,今天早上的交班怎么回事?谁得罪了宮教授么?”韩元晓仔细盘问。 熊锦环摇头:“师父,没有人得罪宫老师啊,是宫老师突然问袁威宏老师科室里招人是怎么招的。” 方子业简明说完事情始末后,再把细节一一汇报。 韩元晓捏拳以指骨磨了磨下巴:“也不知道是不是宫教授看彭隆太蠢,所以才索性顺路踹了一脚。” “这下子全然没退路了。” “如果宫教授笃定不让彭隆回头,方子业出面说情都非常麻烦。” “更关键的是,方子业也未必会为此出面。” 彭隆离走,是外显的高升,去到浙大二院当保肢中心的‘主任’,备升主任医师、教授,前途一片光明。 误人前程如刨人祖坟。 “彭隆查房时候,心态怎么样?”韩元晓追问。 “看起来挺平静,其他看不出来。”熊锦环回得老实,没有妄加揣测。 “唉!~” 韩元晓叹了一口气,与熊锦环面面相觑。 目前的局面还僵在,韩元晓承了方子业一个超级大的人情,现在是韩元晓欠了方子业一脸。 在这样的局面下,韩元晓即便是想让方子业出面,都不好轻易开口了。 …… “李主任,过来上课啊。”手术室里,秦葛罗朝着李诺方向恭恭敬敬。 李诺本来是在玩手机的,消毒铺巾的事情,另有李源培等博士带着硕士操作。 主刀的事情,再怎么也轮不到他。 乍然间听到秦葛罗的奚落,李诺马上将手机丢进了置物架,起身如‘太君’般低头:“罗哥,兄弟哪里得罪了,还请您示下?” 秦葛罗看了袁威宏一眼,继续活跃气氛:“这不是把门规矩么?我是怕哪天诺爷你突然暴起,抄我一巴掌,我可受不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 李诺去了脊柱外科混了几年,目前已经是副高、副主任医师,与袁威宏、方子业同级。 组里面几个上级,就他一个人是主治。 副高和主治的身份差异,那可有些过于悬殊。 袁威宏听出秦葛罗是在点射他,抬手道:“好了好了,都别调皮了。” “宫教授这次应该是出面帮忙肃清科室氛围。” 袁威宏站起来,双手拍了拍大腿前侧:“创伤外科终究已经与以前不一样了,玩笑可以继续开,但也不能再乱开。” “如果再如之前那般小作坊态,现在的局面早晚砸我们这些人身上。” 袁威宏冷静思考后,再看向组里面的一群博士、硕士:“你们也不用这么拘谨,人人自危样,现在的你们,连基础的门坎都没爬过去。” “就算是来了个煞神,也注意不到你们。” “更何况宫教授一直都还挺温文尔雅的。” “只不过,像宫教授这样的人,招几个副教授副主任医师就跟玩儿似的。” “甚至如果科室里缺正高,他也不是不能挥锄头挖过来。” “这是在给我们上课呢。” 中南医院的骨科,目前没有出过宮家和教授这般的国手级,因此很难深入体会这般人物的人脉、手腕。 方子业虽然已经窥见端倪,但毕竟日程尚短,人脉资源不够,可如果方子业出面,特邀几个副高来中南医院,恐怕也不是难事。 方子业这会儿站起来,说:“师父,宫老师如果真的要举荐人过来的话,恐怕实力不浅。” “应该是宫教授一直带着,或者一直想带着的人,之前科室没有这样的盘算,他便没有开口。” “现在出了个缺口,他也不会故作清高。” “以我推测,宫教授要邀过来的人,实力肯定比彭隆老师略强。” 袁威宏点头:“人这一辈子,在专业领域内混,谁还没有几个欣赏的人?”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彭哥啊彭哥……”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也没有随随便便地过家家游戏。 李诺听到袁威宏断掉话题,马上转向看方子业,媚眼拉丝,语气暧昧:“方哥哥,今天晚上有空宠一宠奴婢么?” “你可是有足足半个月没有翻过奴家的牌子了。” 李诺才回创伤外科不久,目前常规操作毁损伤保肢术依旧有一定难度,又卡在动物模型练习阶段,他想跨过去。 李诺这话,瞬间引起了一手术室的鸡皮疙瘩,不过,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如果在学习关键术式的机遇面前,都不够主动的话,那方子业也可以清高得爱学不学。 方子业颤了颤:“诺爷,我的取向非常正。你别这么发骚好嘛?” “嗯~~~” “知道了,方哥哥。”李诺规规矩矩的如同一只十六七岁的含苞待放。 李源培举手道:“子业,那今天去都去了,索性再抽点空呗?” “好!~”方子业点头应下。 个人的发展,是个人埋头苦干。科室要发展,人才要积累,个人单独偷懒是肯定不行的。 目前,科室与自己的能力脱节太过于严重,必须要从娃娃开始抓起,才有未来可言。 就算带不出国手级,方子业也要带出一大批“登堂入室”出来,才勉强够他以后祸祸的! 手术继续,方子业认认真真上台,主刀、教学,讲解,让袁威宏和秦葛罗等人分别参与手术。 …… 第一台与第二台手术间歇。 秦葛罗等人吃过饭后就马上回了手术间镇守,方子业与袁威宏二人则是坐定未动。 两人的餐盘里,都还有七八节青黄瓜作餐后水果,方子业拿起一节:“师父,罗哥和诺爷两个人,您觉得谁更好接盘临床课题?” 袁威宏听到方子业如此问,就知道方子业又要撒财出去,可方子业给外院的人都是疯给,见怪不怪:“李诺。” “虽然李诺看起来挺骚的,职称升起来也是靠着家里的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进步的速度比秦葛罗快多了。” 方子业也同意袁威宏的看法:“如果诺爷没去脊柱外科就好了。” 袁威宏则道:“如果李诺没有去脊柱外科镀金,你现在该怎么安排?” “今年是张子曦、聂雪华、秦葛罗。” “明年就是李诺?” “你真的要在骨科开一个阀门?” “今年这三个名额,其中一个可是从骨病科盘过来的!” 额外的名额,方子业只挣到了一个,医院常规给了一个副高名额,第三个是杜英山教授送的。 科室里的主治们虽然略有微词,但在方子业的大方之下,也不敢明面上说创伤外科太过嚣张。 因为如今,中南医院骨病科的所有人外出,那都倍儿有面子,这不是多一个副高职称,多一个人早升职称换得来的。 方子业闻言只能苦笑摇头:“好像也不合适。” “昂,真tm难!” 袁威宏眉头暗挑,但很快舒展,方子业应该不是故意爆粗口。 “韩教授你已经归置好了,宫教授那边你肯定动不了手。” “陈芳目前已经跟定了宮家和教授,目前也不用搭理,彭隆出局已定。” “张子曦、聂雪华老哥两人,你有什么盘算么?” 袁威宏坐到了主任的位置上,视野与之前就不太一样了。 方子业误打误撞,将之前的创伤外科给揉碎了重组,现下,勉强算得上也是上下齐心。 不安分的因素,都被压碎压瘪了。 “师父,聂雪华大哥和张子曦大哥对我其实挺好的,之前在恩市时,是他们二人引荐我交了很多朋友。” “后来我回后,两位老哥只是不好意思刻意亲近了。” “那时候的我,人微言轻,精力也有限,自然盘顾不过来,可现在的盘口够大,所以我有一个打算。” “就是让聂哥去保肢中心。” “张子曦大哥,则是往重建方向拓展。” 袁威宏一愣,嘴角一颤:“保肢中心?你这?” “师父,您不要觉得我是在故意恶心彭隆老师啊,浙大二院邀请彭教授过去,或许有坑。” “但你不能不认可浙大二院的领导们的远见和规划。” “目前的创伤外科发展模式,已经不同以往了,单纯的创伤外科+创伤中心的模式,已经不是最前沿线。” “我们医院,必须要有自己的保肢中心。即便同济医院和协和医院没有规划这个区域,我们也要做。” “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还想搞一个重建中心,只是这样狮子大开口,我怕医院的领导会把我锤死!~” 袁威宏的眉头暗皱。 低语道:“创伤外科与创伤中心的联合规划,其实在十几年前就已经铺设,目前已经在很多大型医院都有铺划。” “我们医院落后了将近十年。” 中南医院的创伤中心,建起来的时间并不久,只是跟了个晚风。 连恩市中心医院,创伤外科都是创伤中心。 “你的意思是说,保肢中心,是创伤外科亚分支的风口?”袁威宏问。 “不是创伤外科的亚分支,而是经济、速度、暴力发展下,对于亚专科的需求。” “传统科室有传统科室存在的必要,高能量时代,有高能量时代的科室发展需要!~” “保肢中心,肯定会需求量越来越多的。” “师父,您想一下,您小时候那个年代,每个人骑着自行车,想要遇到一个毁损伤那得有多难?” “现在?” “出门要是有个煞笔敢乱踩油门,分分钟就可以给我们制作一个原地急诊!” “根据交管部门的数据,仅今年一季度,汉市酒驾2822起,醉驾1410起。” “这算是比较极端的情况了吧?” “保肢中心不仅仅只是创伤性疾病的保肢术,还涉及到其他各个层面,比如说糖尿病足等等……” 袁威宏听了,马上就懂了方子业的意思:“你这不是单纯把我们创伤外科盘起来,你这是规划打算把手外科也盘进来啊?” 方子业的眼皮微微下垂:“其实在我看来,手外科和创伤外科都是创伤专科。” 手外和创伤分家蛮多年了,以前是杂糅在一起,但分分合合,如今两个亚专科分离了多年,也该是时候再融合起来干点事了。 保肢中心,不仅需要手外科的团队,还需要创伤外科团队。 袁威宏则问道:“那子业,你想过没有,假如说保肢中心揉了这么多人,他们的收入怎么办?” “这里是医院,可不是疗养院!~” “除非年薪制可以广泛普及,否则的话,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去风险大的保肢中心的。” “创伤外科和手外科干的好好的,病人量和工作量都不用愁。” 袁威宏这算是说了实话。 当前的医院工资模式依旧是差额编制,更准确来讲就是科室自负盈亏。 再加上dip/drg的灌入,使得当前收费节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没有人敢轻易贸然闯去新区域的。 只谈情怀,不谈吃饭,那完全就是扯j8蛋,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家人都养不了,他绝对不会和你谈任何情怀。 方子业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他顾虑的层面。 但方子业也有过考虑:“师父,保肢中心里涉及的病种与专科不一样啊。” “国家不可能完全放弃这一块的。” “除非医保系统发了疯,为了截肢术的低额花费,强行要求所有人都‘该截必截’!” 截肢术比起保肢术而言,那便宜得很。 但这样带来的社会后果就是残疾人一大堆。 医保系统同意,但管医保部门的更上层单位也不会同意。 一个城市里的残疾人数量,会很影响形象,也重大地影响到个人的生活体验。 “你心里有想法的话,可以提出来试试。” “你不是也可以参加院周例会么?”袁威宏笑着道。 “我只是打算先给王院长私下里提一提,但是您现在不是创伤外科的领导么?”方子业回。 袁威宏的眼白横翻:“你好像把我当领导了似的。” “我伺候领导可比伺候爹随意。”方子业压低声。 虽然这样说有点舔,可这就是方子业内心最本能的想法。 袁威宏瞬间红光满面,往嘴巴里同时塞了两根黄瓜才避免牙齿直接落下。 “走,去干活。”五六分钟后,袁威宏干掉了盘里面的黄瓜,招呼方子业一起出了误餐室。 …… 方子业并不是只是随口和袁威宏一提,而是真正的想盘算这件事。 所以,就周六的上午,方子业就到了王兴欢院长的小区。 因为提前预约过,所以方子业准时准点地就到了王兴欢院长的家门口。 只是,王兴欢院长打开门后,方子业才发现,自己平时很少做的拜访,竟然是其他人的日常。 王兴欢院长的家里,出现了两三个熟面孔,生面孔也有一两个。 方子业见状,便笑着解释:“王老师,我还没吃早饭,我下楼再去溜达一圈吧。” 面对方子业的懂事,王兴欢也没计较。 “那等会儿我给你发信息。”王兴欢道。 等方子业再上来时,王兴欢院长的家里就只剩下外科系统的几位同志了。 这几个,方子业都认识。 血管外科的邓海波、米齐副教授,神经外科的窦乾淼教授。 “王老师,邓老师,窦老师……”方子业对医院里外科系统的教授们目前都是比较熟悉的。 毕竟在院周例会中听了接近两个月,虽然从来存在感不强,可一来二去,把外科系统的大佬们勉强认全了。 “方教授…”米齐看到方子业进来后,态度非常诚恳地站起来。 方子业没有上台缝合,但在他之前,就没有运动感觉分离麻醉,是方子业特意为他的手术而‘临时’出手的。虽然那时候技术不如现在成熟,可于米齐而言,方子业的付出无异于再造之恩。 王兴欢的声音随和:“方子业,你也随便坐。” “你都好久没来过了!上次还是跟着你老师一起来的,都给你说了让你没事多来来,你还挺高冷。” 王兴欢对方子业一直都很欣赏,很早之前,就把方子业的规格提高到了一定程度。 方子业未去恩市前,就可以单独与王兴欢沟通汇报! 这种不拘一格可谓是不拘得有些过分。 方子业舔着笑脸:“王老师,没有要事,不敢随意叨扰的…” 一切意外待遇,都有背后的由头。 王兴欢对方子业的态度变化,并非是单纯的欣赏。 方子业的个人能力突出是一部分,背后还有助力。以前方子业并不清楚,到了恩市后,洛听竹给方子业提过一嘴。 洛听竹的‘爷爷’带她一起吃饭的时候,把王兴欢也叫上了。 这种级别的,王兴欢平时想拜访都拜访不到…… “你方教授要还没有要事的话,我就别做事了。” “近两年来,我们医院的骨科都快被你造坏了,外科系统也差不多被你祸祸了一遍。” 王兴欢看向窦乾淼:“我说得没错吧?窦教授。” 窦乾淼点头如拨,摸了摸谢顶白发:“是从来没有见到这么能闹腾的年轻人了,不过这样闹腾也是好事。” 窦乾淼所在的神经外科并未直接构接到方子业闹腾的好处,可手外科刘煌龙的到来,倒是让神经外科与之有不少合作。 因此,窦乾淼对骨科的观感还不错。 “方教授,你这一次亲自来找王院长,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啊?”邓海波笑着问。 邓海波教授则是直系受益者,方子业与他的合作,不仅让他在科室里大放异彩,如今在鄂省的血管外科界,那也堪称风流。 器械新用,独创了腹膜后血肿的常规治疗模型!~使得腹膜后血肿这种死亡率超高的病种,目前有趋近于常规病种的趋势。 这样的名头,可不是小打小闹。 这已经让邓海波稳稳地接住了血管外科行政主任,大外科系统行政副主任的职务。 嗯,大外科行政主任近期已经易位,到了骨科新来的巨擘宮家和教授手里。 甚至,邓海波有可能依此,冲击一波血管外科的顶级梯队。 王兴欢道:“子业,这都是我们外科系统的,我们私下里关系也都还不错,你有话直接说就行,不必过于拘谨。” “谁让你老师送礼送的好呢?” 方子业第一时间飘出了邓勇两个字,索性也就不瞒着,把自己想要建立保肢中心的提议讲了出来。 果不其然,方子业来找王兴欢,就不是什么好事。 保肢中心,简单四字。 就要地方,要财力支持,要医院的新架构。 中南医院的地本来就少,就算是开放了新院区,依旧是僧多粥少。 “你们骨科不是有一个创伤中心了么?还搞保肢中心?”窦乾淼本能地抬了一嘴。 “窦教授,创伤中心是创伤中心,保肢中心是保肢中心啊。” “两者的定位,目标人群,患者群体,病种归类都不同。” “创伤中心主要针对人群是急诊患者,保肢中心则是不分急诊、择期。”方子业说。 王兴欢道:“方教授,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你说你们骨科啊,实验室?有吧?” “住院大楼?有吧?” “手术室?有吧?” “创伤中心?” “你们要了还要,我一个大男的可受不了,这件事暂时推不动,你也不用提了。” 不是王兴欢故意打压,而是医院给骨科的资源倾斜本就已经超标。再分过去一些,其他科室就要饿死了。 王兴欢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窦乾淼道:“王院长,这才对嘛。你看看之前的创伤中心,本来是血管外科的急诊专家门诊。” “虽然说是因意外被撤除,可该给的也给了。” “骨科已经是个大胖子了,该想想我们这些茎茎豆了。” 方子业听完,眼见着保肢中心搞不定,便眼珠子一转,又笑着道:“王老师,窦老师,我这里其实还有一个规划了许久的提议。” 窦乾淼打断道:“方教授,你也别卖笑了,卖笑有用的话,我嘴早就歪了。” “你们骨科,不可能再要到东西了,别这么过分了。” 邓海波和王兴欢则是很冷静的没有开口。 “窦老师,您先听我说完嘛!~”方子业解释。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嘛……”窦乾淼回得很利索。 “人格功能重建为主体的重建中心!~”方子业快速地将话说完。 这提法非常新颖。 王兴欢几人闻言都愣了愣:“方教授对心理学也有涉猎?” 方子业摇头:“王老师,我所说的人格功能重建,不是指心理功能重建,而是真正的人格功能重建,比如说大小便功能,就属于最基础的人格功能。” “这不可能!~”王兴欢自己就是泌尿外科的,他本能地就予以了否定。 因为他知道方子业要说的,肯定不是尿道造瘘,粪道造瘘等姑息性、替代性的治疗方案。 王兴欢要这么聊的话,那真就没办法聊下去了,方子业嘴角蠕动一阵,索性就不说话了。 可人格功能这东西,的确不是一个骨科的专科病种,涉及到的专科非常多。 可以说,坐着的几个专科,有一个是一个,都没办法边缘化。 所以,邓海波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细节:“王院长,方教授毕竟是个大教授,说话还是要让他说完的啊?” 王兴欢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才想到方子业创造的奇迹,道:“方教授,我之前冒昧了,你继续。” “王老师,我们人体啊,有一些最基本的能力,其中一些能力就是人格能力。” “我们骨科为基础的行走能力,其实是弱人格能力。真正的强人格、最基础的人格能力,还是在于你们泌尿外科还有胃肠外科。” “不可否认的是,不管任何时代,我们身边都存在着一些人格功能缺陷的患者,他们罹患病魔,痛不欲生,不仅是自己,还有自己的家人,都身陷囹圄。” “王老师,您也知道,我一直都致力于保肢、功能重建术!~” “不过之前一直都在做四肢功能的重建术,主要接触的是运动功能,而非强人格、基础人格功能。” “不过,我在我们骨科工作的过程中,最近新有一些发现和想法……” 方子业便把自己在手外科之前推过的神经种埋术理念给讲了一遍! 听完方子业的说法,王兴欢、窦乾淼教授的眉头瞬间深皱,而后开始点燃了快乐香。 甚至连邓海波教授也忍不住点了起来,开始吞云吐雾。 米齐本来是抽烟的,但受伤后就不再抽了。 几个烟枪同时发力,立刻烟雾缭绕,视野不清起来。好在王兴欢的这个房子是工作房,不是家居房,不然他老婆估计都得赶人了。 沉默僵持了足足五分钟。 “方教授,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提议好,但没有前期基础的设想,是没办法说服人的!~”王兴欢道。 方子业重重点头:“有!~” “糖尿病足保肢术!” “暂时没听说过更详细的方案!”王兴欢不好骗,也不是方子业的师父,语气笃定。 “王院长,这是我在疗养院期间,已经做完了,做成了常规的术式,只是还没有形成标准化的方案。” “糖尿病足可以保肢成功,也可以进行功能重建!~” “糖尿病足的保肢术成功,也不足以支撑进行人格功能重建!~”王兴欢的理论造诣很深,已经随时可以横跨一步。 方子业问:“那如果是神经移植术和神经种埋术也有了进展呢?” “王老师,如果连试都不试的话,那怎么会有最后的结果?全靠着猜测么?” “这要怎么试?你这都横跨了好几步。”王兴欢道。 方子业马上回道:“所以王老师,我没有直接跟您说我要建立重建中心,而是希望先成立保肢中心。” “保肢术涉及到的不仅仅是创伤损伤的保肢术,还有一些慢性病种的保肢术,里面就涉及了许多神经移植包埋、种埋、神经延长术的基础架构。” “如果神经埋养可以成功,那么人格功能重建就必然可以实现!!~” 王兴欢和窦乾淼反应了过来,王兴欢的眉目一挑:“你这挺鸡贼,曲线救国四个字给你玩得明明白白。” 方子业回道:“王老师,我这也是本着我的本职工作给一个合适的建议。” “是否采纳,王老师可以自行斟酌,医院如果不设立这样的规划,以后没有占到先机可不能怪我了。” 王兴欢眼皮立刻横跳:“方子业!你威胁我?” 王兴欢将烟蒂一扔。 方子业摇头:“王老师,这不是威胁,您不愿意做的事情,已经有地方在做了。” 神经埋养术,方子业在疗养院已经提了有将近一年时间,刚去疗养院的时候,方子业就给疗养院的手外科团队提过!~ 也一直在做这样的事情。 方子业自己是横跨疗养院和中南医院的自由人,所以,方子业希望,可以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而不要在成果面世之后,再屁颠颠地去学,再去筹划。 爱做不做,不做拉圾吧倒。 邓海波闻言立刻道:“王院长,方教授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这个方向我们医院不布局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莽撞了?” “毕竟?骨肿瘤课题的起线就是?” 恩市疗养院是医学研究院的性质,它只负责研发治疗方向,具体是谁将其落实,疗养院是并不在乎的。 发展必须要有一个先进者,一部分实验区域,几个领头的试验团队,不可能一下子铺开全国的大步走。 但这个决定,王兴欢依旧非常为难:“那方教授你的意思是,保肢中心和重建中心,你都要搞起来?” “前者是后者的基础?” 方子业不表态,只给事实利弊让王兴欢自己分析:“要说服人就必须要做。” “不以常理服人,直接丢炸弹就不设保肢中心。” 就在几个人为难踌躇之际,方子业又道:“王院长,这样的疑难杂症,综合性的病种,必然是未来大型医院的主战场,而不是微变微调的小病种治疗方法改良!~” “这就是我个人的看法,我仔细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来和王老师您通通气。” “这并不是画饼,更不是异想天开,而是已经有了推进!现在该到了要不要往前走这一步的时候了!” 王兴欢几人看着方子业,面面相觑。 不可否认的是,方子业是个天才。 但更不可否认的是,方子业还很年轻。 所有人都对方子业的未来寄予厚望,但没有想过,方子业能在这么早,就开始反哺外科系统,开始反哺中南医院。 不过,方子业的突然出现,使得他在外科系统里获得的关注力也非凡。 大家都看到了方子业的发展历程,速度很快,扩展面也不窄。 方子业并未独宠创伤外科。 甚至都不是独宠中南医院的骨科,整个鄂省,方子业好像都在横插。 方子业见到王兴欢院长还是不为所动,便又道:“王老师,可千万别忘了,现在的人工智能领域发展得很快。” “现在它只是人工智能义肢,过段时间,它或许就不止是人工智能义肢了。” “人工智能算法与人体功能的有机结合,也是很大的一个发展布局。” “再不济,我们的替代治疗方案,或许比挂屎尿袋子,让患者更能接受!~” 方子业表态,自己不仅是想好了发展方向,连替代方案都想好了。 这也是方子业近几个月来在做的事情。 7级的技能,让方子业的思维方式一直维新,但方子业的主战场,却并非只是重建,只是从他最大目标反推下来,需要跨越的一步就是功能重建。 渐冻症,是一种慢性、进行性神经性疾病,主要对上运动神经元和下运动神经元以及其支配的躯干、四肢和头面部肌肉造成损伤…… 想要直接一杆子把它给打死,彻底逆转,不可能,方子业现在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先一步一步地把技术往前横推,找到可行的替代方案。 以外科、重建的模式,对病种造成的损伤进行替补,以待最终能寻找到真正有效的,可逆转药物。 但依据方子业的推测,再有四五十年,都不可能出现逆转的药物,所以,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现存的患者们,生活可以过得更好一些。 这里,有方子业的一份私心。 其他人,方子业管不着,但是洛叔,他是洛听竹的父亲,还是与方子业关系比较亲近的英雄,所以,方子业有义务、有想法让他的生活过得更好些。 他或许在个人英雄主义上,不如章老,也不如章老那么有名气,但他在方子业的心里,就与章老相当! 不需要额外理由。 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不能一步直达西天灵山,那就一口一口吃,一步一步走,总得先迈开步子。 沉默许久,王兴欢道:“方教授,你提的这个,并非小事,滋涉也比较广,所以,我不能给你肯定答复。” “这件事,必然要开会、而且要经过多次会议才能决议。” 方子业笑着道:“那是自然,王老师,我之所以私下里来找您,并不是在院周例会上提出来,就是让我们都有冷静考虑的时间。” “也给我自己退路,如果我觉得做不下去了,也还可以收回说出来的话。” “王院长您也不必过于为难。” “但根据我所了解到的资料,科研进展,我觉得保肢中心的建立,已经时机成熟。且对于人格功能重建的基础研究,也可以提升上日程了。” “如果能够往前跨出这一步,那么我们拥有的就不只是国家重点专科,而是国家重点学科目录了。” 汉市大学,有多个一级学科和二级学科国家重点学科,但没有一个与医学相关。 唯一一个内科学(心血管病),属于国家重点(培育)学科。 华中科技大学的一级国家重点学科就有生物医学工程,二级国家重点学科有;内科学(心血管病、血液病、呼吸系病)、外科学(普外、泌尿外)、妇产科学、麻醉学、劳动卫生与环境卫生学! 这就是两个高校在医学底蕴上的差距。 都是华科的老前辈厮杀出来的,并非天赐。 当然,以前的汉市大学在合并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战术性的错误,这就不是方子业该考虑的事情了。 王兴欢饶是再心如止水,也耐不住方子业抛出来的诱惑。 国家重点学科,如果能够在自己带领下出产一个,那他王兴欢这一生就觉得值了! 哪怕他在位的时候没选上,他活着的时候能看到自己带过的医院从无到有,而且还是自己牵的头,那也无憾! “没这么简单吧?”王兴欢的声线如同被阉割了。 “王老师,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但如果往前面做了,也没有那么遥远。” “我说的是可能,而如果不去做,单纯地等?” “是肯定等不出来的!~” “我们骨科,目前虽然发展迅速,但发展的东西,并不涉及很多根本性的、基础性的成果。” “但我们的积累已经在慢慢往这个方向靠了,既然靠近了,那就可以去慢慢做!~”方子业的声音,掷地有声。 但也没有让人热血沸腾,只是让人更加冷静。 想要发展,在任何时候,都是大世之争,越是繁华的盛世,竞争就更加激烈。 想要后来居上,就必须要更有魄力才行! “还是要开会!~”王兴华的脑子并没有变成柰子,回得依旧谨慎! 隔壁,邓海波和窦乾淼几人则是都石化住。 方子业来找王兴欢,张口闭口连重点专科建立都不谈了,直接涉及到了学科层面。 第720章江湖救急! 学科高于专科,专科包括专业。 方子业所言指向,坐着的人都熟悉且平时也用过,在职场上它有一个特定名词:饼。 专科实力综合排名,是专科医生的在意与追逐。 重点学科,则是每个高校的梦中情系。 不过骨科学也可以作为二级学科被立为重点专科。王兴欢秉着不能不信的态度低语:“方教授,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的。” “骨科目前虽是中部医疗服务中心国家级临床重点专科,可重点专科与重点学科的区别还是蛮大的。” 王兴欢接管院长之前,就听闻过骨科前辈们的‘风骚’,却也不觉得,方子业会在这样的年纪立下什么军令状。 泌尿外科作为国家临床重点专科,评审的标准全国统一,只讲究医疗质量、科研产出、教学能力等硬性指标。 骨科只是中部医疗服务中心国家级临床重点专科,评审中纳入了区域服务效能、资源整合能力等,算得上是国家临床重点专科的‘青春版’! 方子业自是知道王兴欢的意思,平静笑了起来,声音不急不缓:“王院长,您不会觉得,我会自傲到只想着凭我一己之力或者是凭我们骨科一个专科之力去推动我所说的‘学科’吧?” 方子业的反问让在场众人的脑子瞬间恢复清醒。 重点学科建立的事情,不是一人之任务,不是一个专科的任务,而应该是一个医院、一个院系、一个高校都该为之奔袭、托举的。 王兴欢用上齿刮了刮下嘴唇,嘴角蠕动了一阵。 方子业将话题掀开到这一层,显然就不是年轻人与老一辈人的玩笑,更不是脑子一热、一冲的闲言碎语。 方子业不是代表个人来的,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个人能力,那么这件事,该考虑的维度就不是单纯考虑方子业本身。 要从方方面面都周全地考虑,考虑现在的中南医院,举多科之力,资源分配倾斜之后,有没有机会做这样的事情。 三人尽皆不语,方子业才继续道:“王老师,我是这么考虑的,我年纪轻,经验和资历都浅。” “可我有过吃第一口螃蟹的经历,所以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它的好处。” “目前,全国都没有几个保肢中心,更没有一家非常完善的重建中心。” “如果要想要弯道超车,以先动带动后动的话,我们就不能单纯地延巡别人的老路子。”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医院的重症医学科、泌尿外科、临床护理、普外科、神经外科,都是国家重点专科。” “这些科室的发展水平,是在我们骨科之上的。” “在此既有的框架之下,我们是有能力、有机会想着去建立一个重建中心的,并非是我脑子一热地无端提议。” “如同肿瘤科兴起的mdt,我们非肿瘤专科也可以成立自己的非肿瘤系mdt,也就是多学科联合诊疗组。” “这是目前临床前沿的发展方向和必由之路。” 邓海波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右手的拇指勾完下巴:“我觉得方教授的提议应该是深思熟虑过。” 邓海波并未发表诱导性意见,血管外科在医院的外科系统里,是被带着走的,并未走到国家级前列。 窦乾淼有些意动,却更担心方子业是被家长做过家教,便问道:“方教授,你的想法是好的!~” “但万一你们骨科搞到一半中途就撤了,这保肢中心还能再收回来么?” “到时候已经形成了规模集群化!” 窦乾淼是在提醒王兴欢,骨科的保肢中心一旦成熟后,就算骨科不再往前面靠,那地方给了,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方子业则道:“窦老师,您的担忧我没有办法回答,我也承认,如果到时候重建中心没办法建立起来,保肢中心也很难撤掉。” “可前置条件都没完成,那么就永远都没有后续了!” “但根据我的了解,随着dip/drg的模式推行,以后,我们每个专科都必须要面临方向性的抉择。” “要么就是在dip/drg框架内,老老实实地按照规定框束做手术,要么就只能走更高端的路线。” “一些目前常见病种的治疗方案一旦被框架死,想要再随前沿,就不可能有机会了。” 病种付费模式,连治疗的手术方案都定了下来。那其实就是治疗框架的执行者,违者即为另类。 就好比某种骨折,你如果不按照‘drg’推荐的手术方案走,那你就是不合规的。 你即便是手术做得再好,要么是被‘罚钱’,要么就是自己亏钱,医保就只给你支付那么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顶级医院必须要走的就是更加高端路线,做drg/dip框架约束不了的病种。 这样的病种,越来越难专科化,就不可能是单专科的病种。 而且,即便是跟风去做本专科内最前沿的病种,竞争者也非常多。 借此机会,还不如冲一个‘刁钻’、‘复杂’的病种。 目前,人格功能重建,很多人都想做,但都不敢开始。 这个病种的人数非常多,而且随着人口老龄化,病种人数只会越来越多,需求的缺口也只会越来越大。 王兴欢是院长层级,开会的次数很多。 方子业提及drg和dip的发展终向,他便不敢再轻视:“有没有更加具体一点的方案和规划?” “五年时间,完善保肢中心,慢慢推进神经埋养术的基础、临床课题,如果精进得当,七八年之后,重建中心就可以开始着手推进了。” “在进行大范围重建术之前,神经埋养术的课题必须要完成,否则就是无根浮萍!~” “王老师,你自己就是泌尿外科的,窦老师,你是神经外科的,您二位应该比我更加懂人格功能重建术的复杂性。” 王兴欢当然懂,不说每天,几乎每周都会有人问他,小便没办法控制有没有办法搞? 但王兴欢还是不满足:“方教授,这太空太泛了,还有没有更加具体一点的方案?” 方子业想了想,道:“也并非没有。” “据我所知,国内的神经内科有团队在做人工智能与截瘫患者行走的课题。将编码了人工智能的芯片植入神经控制系统,有可能会让截瘫患者重新站起来。” “参考此项目,其实还有更加粗暴的小便功能自主管控落地方案。” “比起运动功能涉及的诸多肌肉协调管控,逼尿肌相关的收缩模型,好设计多了。” “不过这样,也只是变相的替代,而并非是真正的重建!”方子业轻描淡写地说了几个字。 王兴欢则当场就忍不住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 可是,王兴欢毕竟是王兴欢,快速收敛了各种情绪,看了窦乾淼与邓海波二人一眼,又收了收西装下摆。 王兴欢看向方子业:“也不知道你们骨科的老前辈们,会不会每天都有人想把你掐死。” 方子业他就不是个男人,他简直就是尤物,是个魅魔,妖言惑众的魅魔!~ 窦乾淼其实也没有特别淡定,在方子业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飞速转动了许多东西,比如说逼尿肌的神经控制节点,大脑皮层的控制区域等等…… 一念飞,一念落,起落不定。 “王老师,这些都是后话,或许我也是夸大其辞了,毕竟我对泌尿外科并没有那么了解。”方子业继续将话题收正归来。 空想是空想,胡思乱想是胡思乱想。 任何人都可以有天马行空的思维和想法,这些想法是否落地,才是最关键的,也是大家都看重的。 “下次开会的时候,我把这件事拿出来议一议吧。”王兴欢心里其实有了倾向性的决定。 中南医院的泌尿外科,发展到现在的层面,其实想要再有突破,只是单纯地走传统路线,的确很难再有突破。 突破不仅仅会带来诸多名利上的好处,更能带给每个医生身为医生的成就感。 一些普通患者术后康复的简单感谢,于王兴欢等人都已经麻木了。 因为王兴欢等人接手了太多的患者,在患者看起来很复杂,很难受的病种,在他们这里已经形成了常规。 很多人都会,所以他们其实只是治疗方案的执行者之一,恰好自己会,患者也需要。 如果患者去了其他地方,那么执行者就是其他人。 仅此而已。 单纯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做事,可以帮到患者带来的“爽感”,已经刺激不到他们的大脑皮层了。 “我觉得也可以议一议。”窦乾淼点头。 机缘二字,就是先到先得。 方子业今天来了,他恰好在,恰好又听到了,那么这件事一旦正式开展,他窦乾淼愿意的话,那就是神经外科的代表。 “我也觉得可以好好地议一议。”邓海波与方子业的关系本来就挺好,所以不方便第一个站起来表态,可表态的意思却最为诚恳,不添加其他因素。 …… 毫不意外,窦乾淼和邓海波二人被王兴欢下了逐客令—— 王兴欢且重新给方子业添了新茶,茶壶没换,茶叶也换了。 方子业品不出来特别大的味道区别,可也不好太过于玲珑,只是帮着洗了洗茶杯。 这里是王兴欢的家,方子业放不开,王兴欢面对方子业,也不敢让方子业放得开。 “方子业,你这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以前,我虽托举你,但也不涉及到实实在在的建筑学资源!~”王兴欢抽着烟,稀眉浓如墨。 “王老师,谢谢您的信任。” “我这次来,本意肯定是为了我们骨科,但也不仅仅只是为了骨科,也是想实实在在地做些事情。” “只是希望王老师莫怪我僭越。”方子业端着茶杯暖手。 窦乾淼等人走后,王兴欢为了冷静,把空调关了,把窗户开了,现在冷风灌入。 十二月份的汉市就是个鬼窖。 湿冷入侵,无处可逃。 “如果换个人,我或许会怪,但是你的话,我并不会这般想。”王兴欢似乎是在给方子业暗示些什么。 其实就是在给方子业暗示,他知道些什么。 作为中南医院的院长,王兴欢的人脉网肯定不窄,而且中南医院的泌尿外科作为国家重点专科,资源倾斜不仅仅只是在科研经费。 而王兴欢教授本人更是牛掰得很。 国家十三五重点研发计划首席科学家,国家技术发明奖二等奖获得者,长江学者…… 方子业则回道:“王老师,其他人捧杀我,您应该要保护我,不应该学他们的。” 王兴欢点头:“那是自然!~” “但该夸还是得夸,我们中南医院就稀奇你这样的稀缺人才。” “不过让我比较纳闷的事情是,我现在都不知道方子业你到底要往哪个方向追进了。” “一个肿瘤方向,现在又是保肢又是重建的。” “方教授你不会想着都一把抓起来吧?”王兴欢的眉头紧皱。 专精,专精而破立,才是目前华国的发展大案,而不是什么全能全学的半桶水。 华国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能够在一个方向,独领风骚甚至开山立派者。 “王老师,您没发现么?我的根基其实就是创伤。” “我之所以会涉及到肿瘤,也是我在做外科手术后感染患者诊疗时,得到了思路,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微循环截断联合微型循环仪化疗课题。” “但它的初衷是为了治疗重症感染而出现。” “创伤是一切外科的基础。越是深入,我反而越通透这句话的含金量。” 创伤是一切外科的基础,这是写进了教科书里的话,也是所有医学生都会学的一句话。 “方教授今天来找我,应该不仅仅只是准备了之前那些话吧?”王兴欢问。 方子业道:“王老师,暂时还就真只有这些。” “毕竟我也不知道您会不会答应。” 看着王兴欢满脸不信,方子业才又道:“是,我的心里想着的还有,如果王老师您不支持我,我就在疗养院里干了。” 王兴欢心里:“方子业你mmp。” 不过王兴欢并不觉得方子业是在开玩笑,鄂省的军区疗养院发生的变化,王兴欢也略知一二。 那里也是特殊的临床医学研究院,如果方子业真的要把现在提出来的课题搬过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更觉得开心。 “方教授,我可以理解你这是在威胁我么?”王兴欢觉得有点蛋疼,他自己都治不好的那种疼。 方子业摇头:“王老师,那你误会了,你情我愿的事情,肯定不是威胁。” “我就是个做事打工的,根本搞不来这一套。” “更何况,王老师,从根本出发,现在在哪里做,都是我可以选的。” 王兴欢追问:“你能说服疗养院?” 方子业仔细地想了想,点了点头:“大概率可以,没发生的事情,谁也没办法保证百分之百。” “但根据我自己的前期积累,我愿意相信疗养院愿意给我一个尝试的机会。” “而一旦踏出第一步,那么后续就没有地域选择的自由了。” 王兴欢很冷静:“那你把这个课题放在了我们医院,疗养院问起你来,你又要如何回了?” “疗养院也是要有业绩的,而且比我们教学医院的业绩要求高得多!~” 方子业反问:“王老师有比较好的建议?” 王兴欢的精索静脉又抽了一下,声音都变形了:“现在是我问你问题!~” “王老师,我自是有我自己的考虑,并不方便透露。”方子业回道。 意思就是,如果你真的知道了,那你就知道了。 如果不知道,也别问! 如果你有其他渠道可以知道,你去从其他渠道打听,想从我这里套话?那是不可能的。 军区疗养院要做什么,这些话我可不会告诉你。 王兴欢叹了一口气:“行吧…我承认,现在是在有防备的情况下,还是被方教授你钓住了。” 手里有米,身后就有鸡。 富在深山有远亲。 人情世故永远都是冷暖双面。 有时候,并非是人情冷寒之极,而是你自己掌握的东西,不够到人情暖面。 “……” 周六是周末,方子业已经约定好了赶回汉市的洛听竹一起去看电影,从王兴欢家里出来后,方子业就给洛听竹发了信息去。 睡懒觉的洛听竹早就收拾完毕,等着方子业先约她吃火锅,因此方子业的信息到后,她就给方子业发了一张照片。 “师兄,这么穿会不会好看?”洛听竹问。 方子业在地下车库里的驾驶位起火热车,看了照片后按响了滴滴。 照片里,洛听竹穿了一身洛丽塔的衣服,陪着白色丝袜和双马尾,画风就很萝…… 方子业立刻回:“不是?听竹,谁教你这样穿搭的?” 洛听竹的皮肤很好,蝌蚪眼微眯,鼻子高挺,一直走的“气质”都是高冷学霸线。 可现在的照片里面,洛听竹双马尾,白色的洛丽塔蓬松裙,画风变得有点煞风景…… “额,很难看么?是陈希莶建议我可以买一身这样的衣服,说穿衣风格最好多变一点,会有新鲜感。” “你不喜欢我就换掉。”洛听竹道。 方子业忙道:“看是很好看!~就是非常有负罪感。” “你自己看看自己,穿着校服就是未成年…我?” “不换了吧,我来接你。” 方子业也没多吐槽,洛听竹突变穿衣风格,其实也只是一种尝试,自己没有特殊癖好,她也没有。 穿一次出门被误会也就这么回事。 小区的地下车库,方子业看着慢慢少女感的洛听竹从电梯库走出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有一种浓浓的负罪感。 洛听竹的年纪如今已经不算小了,已经二十七岁。 可她的皮肤好,个子高挑,被这套衣服一挂,看起来就真让别人觉得方子业很“刑”! 可抛开这一点,洛听竹的身材,的确可以驾驭很多风格的衣服,除了efg。 d套风格只能说勉强可以驾驭! 洛听竹才上车,就有点害羞:“我刚刚从电梯下来的时候,有好几个阿姨盯着我看,还有人问我上高几!~” “那你就回高十二呗?”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itsnotuntilyoufallthatyoufly, whenyourdreamealive……” 洛听竹张嘴微顿,方子业的嘴角也是一拧。四目相对的二人看向手机屏幕。 “段宏。” 方子业用方向盘选择接听,车载蓝牙扩出段宏的声音:“子业,你现在在忙吗?” “不忙的话,能不能过来帮个忙,十万火急!~” 方子业一个字都还没说,段宏就几乎把方子业的退路给断了,不过方子业道:“段老师,我现在不是特别方便!~” “您先说?” “今天是周末,我们在做教学手术,手术过程中出现了特别棘手的问题。” “游动性血栓。我们医院血管外科的人听说,方子业你在取栓术方面的造诣也挺高,死马当活马医的话……”段宏倒也没有隐瞒。 洛听竹给方子业比划了一个ok手势。 “好的,段老师,那我尽快赶过来。” “就不知道时间还来不来得及。”方子业快速地启动了车子。 江湖救急不救穷。 如果是一个医院明明知道自己做不了这种手术,还要硬着头皮去做,下不来台,让方子业去救场子,方子业都懒得搭理。 但如果是一般情况下可以做,特殊情况做得出问题了,这是意外发生了。 “好,协和医院金教授也在手术室,如果抢救结束了,我也及时通知你……”段宏教授非常给面子地道。 “谢谢段老师。”方子业主动挂断了电话。 洛听竹先道:“师兄,等会儿我先去附近随便吃点,等你下手术。” “毕竟是一条命!~” “谢谢你理解啊。”方子业笑着道。 洛听竹道:“我也是一个医生好吧……” 洛听竹回完,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 洛听竹看完,就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紧接着,她抬手拿给方子业看:“师兄,有人给我告你的状!~你说我该怎么回呀?” 方子业一看,醉了—— 李源培这个狗大户,也买了与洛听竹同一个小区。正巧不巧地在门口溜达,看到了方子业副驾驶位载了一个不是听竹风格的美女。 就拍照第一时间拍给了洛听竹。 “回什么回?等我到时候收拾他。”方子业有点气。 洛听竹不愧是骨科团宠啊,竟然连自己的好兄弟李源培都会背刺自己…… 洛听竹当然是规规矩矩地发了一个方子业的侧颜照片过去。 李源培而后就没有回复了。 …… 方子业下车后,宋毅看到副驾驶位的洛听竹时,都愣了愣神,本该直接带方子业进手术室的他,都忍不住在副驾驶位认真仔细地瞅了瞅。 确定是洛听竹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了头。 “毅哥,还要再看看么?”方子业背着手。 宋毅揉了揉鼻子,道:“是奇哥交代我偶尔看一眼的。” “不过洛医生今天这打扮真的非常。” 方子业与宋毅快速跑行,直到进了电梯后,方子业才问:“吴轩奇还经常与你说起我老婆?” 宋毅也没有瞒着,微微脸红:“不是的,yege,是我有一次看到了洛医生后,主动找师兄打听的。” “后来知道是业哥你女朋友后,也就没有了下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宋毅的长相算得上清秀,年少有为,也是高学历,人品端正,有爱美之心非常正常。 “手术室里怎么回事?”方子业问。 手术室在三楼,更衣室在二楼,电梯门很快开了,宋毅则是非常有原则地改了称呼:“方教授,就是在手术中途,突然发生了房颤。” “房颤持续,起了栓子。” “患者术前就有房颤病史,但他的保肢意愿非常强,去安全办谈过话,病人和家属都能接受意外后果。” “嗯,病人自己也是一个医生,昨天晚上下夜班的途中,被飙车的人撞了。” “手术从凌晨的四点做到了现在。” 方子业内心一凛,患者是同行,难怪段宏会给自己打电话了。 虽然说,同行也是个普通人,不过一般来讲,同行换了身份后,会更人起同情心。 周六凌晨被撞了,这也是一个苦哈哈啊,既往还有房颤病史…… 方子业进到手术间时,里面已经围了不少人。 不过方子业真的一个都不认识,即便是段宏教授给他说了金教授,方子业也不知道金教授是什么样的人。 汉市的顶级教授太多,血管外科的人设,方子业还真的没有空闲时间去了解,哪怕这位金教授可能是血管外科的巨擘。 方子业穿着内铅衣洗手而进,快速地穿无菌衣戴无菌手套。 段宏此刻在台上正在请教:“金教授,杨教授,需要我再出去和家属谈一谈吗?” 金教授与杨教授二人正在认真地清理着患者体内的血栓,并没有马上搭理段宏。 宋毅则是在进手术室后,就马上去了铅板后面,尽量避免造影的辐射。 当医生,特别是骨科、介入科医生,想要完全不暴露于辐射中是不可能的。 方子业靠近后,并未插手,也没插嘴,而是在快速地浏览着造影仪的监控,盘查着目前的局势。 金教授与杨教授二人应该也是血管外科的大高手,此刻已经将患者的关键节位上了滤网,保护重要脏器。 不过比较棘手的是,患者目前栓塞的节段非常多,四肢动静脉几乎不再显影了。 房颤、创伤、夹闭止血等多种因素导致目前的血运情况非常差,就只有重要脏器的血运目前已经被抢救通畅。 此刻,金教授与杨教授二人正在处理肺部栓塞。 多发栓塞下,全身性的溶栓已经没有具体的意义,只能是局部接触性取栓。 “右肾已经抢不过来了!~”此刻,一人如此说道。 肾脏栓塞缺血后,一到两个小时就可能会彻底坏死。 金教授和杨教授二人看了一眼右肾的显影,但也只是看了一眼。 右肾没了还有左肾,肺栓塞如果处理不好,双肾没了最后都是一样的意义。 方子业则是在看了一眼后,上台了四分钟的他,才低声问:“我能看看么?” 那教授不认识方子业,但知道此刻能上台的人都是段宏喊来的高手,不会因年纪而轻视。 段宏马上介绍:“郭教授,这位是方教授,反正抢不过来了,就让他看看吧。” “好!~”段宏背书,郭教授没有多言。 即便只是一个普通的副教授,看一眼也是够资格的。 方子业很快来到郭教授身侧,拿起了右侧股动脉鞘置入的导管,导管的远端,深入到右肾动脉内。 同济医院里的教授们,基本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想要去到哪里,基本都没问题。 技术水平也不可能有问题! 当然,想要达到所有人都觉得神乎其技的高峰,那也有点“捧杀”的意思。 方子业将导管远端拿在手里调了调后,便将导丝继续往内深入,到了肾皮质的分支。 肾动脉可一般在肾门附近先分成前、后或上、下两支每支再分支进入肾实质! 段动脉可分成肾上段动脉、肾上前段、肾下前段、肾下段、肾后段等动脉。 每段动脉都可能有分支,现在的患者,就是比较罕见的每段双侧分支。段动脉分支的栓塞,如果没办法局部冲击取栓的话,就很难再打理了。 毕竟是导管,而不是手。 除非是现在再开腹去切开肾脏,直视下取栓,但就算是直视下取栓,也未必有导管下取栓这么可靠,而且还要耽误更多的时间。 不过,就在那位郭教授这么愁眉苦脸的时候,忽然退后的步子一顿,而后头激灵灵一抖,看向了屏幕。 只见屏幕上,方子业控制的导丝,正在对着栓塞的局部探头探脑。 口罩遮拦住了他张开的嘴巴,他的目光彻底凝固在了段宏请来的这位“高手”身上。 因为不是血管外科的业内人,所以他只是知道方子业叫方子业,其他的信息,了解并不算不多…… 方子业在汉市是挺出名,但毕竟还不是院士,别人不会特意为了听方子业的名字而存在。 可以说汉市里创伤外科的人不知道方子业的是少数,但在其他专科,知道和了解方子业的人才是少数。 大家都是临床医生,而且还在教学医院工作,可没有那么无聊,天天去打听其他人的八卦。 方子业适时进行了局部接触性的溶栓。 血栓固然顽固,溶栓剂在血液分流后,它可以岿然不动,但一对一的冲击,血栓目前还不是溶栓剂的对手。 不然溶栓术就该成笑话了。 “意外?还是常态?”郭教授并未出口打扰,只是在心里展示着自己的踌躇。 如果是意外,方子业就没有办法重复下一个血栓落位。 但很显然,方子业给了他明确的答案。 不是意外,而是常态,方子业可以重复这样的操作。 下段前分支的血管,一个从未有东西探头探脑的官腔,已经被方子业‘玷污’,而且还喷了点东西进去! 使得紧致无法容物的官腔变得通畅,使得血液可以顺畅注入。 随着动脉的畅通,溶栓剂被动脉带到静脉端,血液再通。 通完过后,局部就开始舒服了,只是病人被麻醉了,否则肯定知道痛感在慢慢消失…… “郭教授,段教授,会不会坏死现在还不好说,但血管目前来讲是通畅了,保得住多少保多少吧!~”方子业道。 郭教授闻言,点了点头,高冷的他,低声道:“高高手!佩服。” 能把导丝带到肾动脉不是本事,带到肾动脉的分段,可以称为高手,分段动脉的分支还能插进去,这就只能是高高手了! 如果这个地方这么好插的话,他也不会等着方子业过来装逼。 方子业没回话。 段宏也没有油腻地搭话为方子业再行托举。 方子业暂时没有这种需要,他已经表现了,肯定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 听到这里,叫金教授的人鬼使神差地看了方子业一眼,问道:“你会捕获游离血栓么?” 所谓捕获游离血栓,就是血栓停留在局部,并未完成栓塞,但它又不走,就在局部的湍流附近徘徊。 如同象棋中的炮,架而不发。 架而不发代表持久的四个字,男的女的虽然都喜欢,但绝对不会在手术过程中遇到这种描述而感到欣喜。 “可以试一试!~”方子业仔细审视了一下后。 才又转头问道:“段老师,手术权限?” “之前填过!~”段宏肯定点头。 方子业来过同济医院做手术的,手术备案手续自是齐全的。 方子业之前做的是功能重建术和保肢术,自然与血管有关。 手术权限是大类,不会具体到细节! 比如说严格到肾动脉可以做,心脏的冠状动脉都不能做这种细微变化。 金教授道:“那你过来试试?” 方子业这才把视野看向金教授他们努力的地方。 此刻,杨教授正在处理肺部血栓,而金教授则是在瓣膜反口附近的游离血栓附近探来探去。 血栓在显影下若隐若现,偶尔还旋转一下! 如果是单纯的心脏附壁血栓或者游离血栓,自然可以慢慢做,但这个患者,还有其他一大堆的问题,越早解除风险,就可以赢得更多的时间。 如果是附壁血栓,是固定位置,那还好说。 早就被收掉了。 方子业转战到了之前金教授所在的位置,试了试他掌控的导管,看清楚了尖端的位置和控位。 方子业进行了第一次的尝试。 不过毕竟是游离血栓,所以一击未中。 操作与理论是两回事。 用筷子夹玻璃珠的原理大家都清楚,就是用压力增加摩擦力将石子提起来。 可要操作起来的难度可不小。 游离血栓捕获更是如此。 当然,金教授等人也不是个急性子,并没有因为方子业的一次失败就开始逼逼叨叨。 甚至他们都没有开口打扰方子业,也不是以看笑话的形式在旁奚落不管,而是在认真地想着,该要怎么对方子业进行指点。 指点之前,需要摸清楚方子业的底细,这至少需要四五次的试错和试验。 方子业也试了足足三次未成功,这才在第四次,将游离血栓给套住! 网状物往回收缩的过程中,回吸了不少的血液,连带着血栓,一起“bu”进了导管内。 很快,远端就出现了血栓的迹象,本来是游离的分散血栓经过挤压后,形成了固定的形状。 不过方子业并没有开心:“应该还有!~” 金卫教授内心欣喜之余,点头道:“是还有!~” “方教授继续再取取看,血栓还会更小一些。” 金卫的声音虽然淡定,其实心情一点都不轻松,有点懵逼,又有点难以置信,一直在想,这年轻人到底是打哪里来的? 当然,他大概知道方子业是从中南医院里来的,只是他怎么会跑来血管外科? 如果血管外科有这么一位超级年轻的高手,他不可能完全没听说过。 方子业也不会自主显摆。 正经的手术,都不会有过多的夸赞。手术为主。 边缘化的任何夸赞,都是打扰手术正常进度的影响与骚扰。 不过,方子业后续的取栓操作也没有特别顺利,但好在还是用了将近二十分钟,勉强把能看得到的游离血栓都处理完毕!~ 剩下的一些,方子业也评定不是可以直接取得出来的东西了。 当然,患者也有滤网,这些游离血栓基本上成不了什么大器,就是怕之前大的东西钻出去。 手术走到这里,难度相对较高的操作就差不多结束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也很难,但似乎在金卫和杨军两位教授的射程内。 所以,在方子业让位后,金卫便道:“方教授,你既然颇为精通血栓处理,那你不妨开始与段教授一起处理四肢血栓吧。” “能保多少是多少。” “再不济,把双上肢保住,以后也好看看门诊,有条相对尊严的活路。”金卫的声音不冷不热,却也精诚。 段宏则问道:“金教授,陈教授,现在患者的生命体征,适合开始保肢了么?” 第721章超高端约会! 麻醉科的陈教授此刻满额头细汗。 手术室里,看起来忙得不可开交的是段宏等人,实则他一个人的压力最大。 “情况都已经这样子了,开始不开始又有多大意义?” “颤了颤了,栓也栓了,说活没活,说死没死,你们自行权定吧!~” “但我这里丑话要说在前面,这种情况是有死亡概率的!”陈教授觉得精索被栓塞了,蛋紧般疼。 没有任何一个麻醉医生愿意为这样的患者保驾护航,为自己的医生生涯增添‘死亡率’! “开始保吧!~” “能救一点是一点。”段宏并未让方子业为难,直接就把压力扛了下来! 患者术前有房颤病史,术中也发了,目前生死未卜。 如果患者的手术意愿不高,但凡有丝毫踌蹰,他都说服患者与家属截了。 可奈何,患者本人就是行业内的人,在麻醉之前就说了,不惜一切代价保肢,死也就死了。 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如果他真的活了,以后一切都做不了,还不如求一个痛快。 一个医生,正值壮年,在这一行里拼了一辈子,最后却到不了临床,真还不如一死了之! 如果异位而言,段宏的选择也会是如此。 段宏能兜住底,手术室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手术因此继续。 “方教授,现在这情况,你来都来了,如果剩下的事情不是特别紧要的话,我能求你继续主刀么?” “双上肢我让给你,多抢一点是一点。” “几个月之前,他也还是你的‘战友’呢!~烧伤科的。”段宏插了一句。 方子业听完,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默然点了点头:“好的,段教授。” 来都来了,碰到了就是机缘。 段宏所说的战友,肯定是指恩市的那一场火灾。其实碰到了,有没有这份‘缘分’都没那么重要。 方子业开始打量患者的双上肢。 他双上肢其实没有什么“创伤”,就是动脉性栓塞,栓塞有了一定的时间跨度,此刻栓塞的长度未定。 非常有可能是一字长蛇阵,从栓塞位置一直到前臂处。 这样的情况下,动脉栓塞处理起来就会比较麻烦。 双下肢那边,本来就一塌糊涂,属于毁损伤,目前是毁损伤加“多发动脉性栓塞”后,方子业一时间也顾不得这么多。 扫了一眼,段宏提前就备好了四肢微型循环仪,方子业如果要用的话,随时可以启用,手术器械也非常丰沛。 且宋毅与陈泰临二人已经到了方子业所在侧,稳稳扎好了助手位,而在陈泰临身侧,还站着方子业的一个‘熟人’。 方子业刮了他一眼后,蒋绍立刻低下了头,声音晦涩:“方教授,对不起。” 方子业闻言笑了笑:“没事儿,你说的啥我都忘记了,开始手术吧。” “上肢动脉堵塞后,就无法显影,这样的情况下,只能是顺着血管位盲操了。” “你站我右上位,作第一助手。” 方子业自然记得蒋绍,就是之前在恩市疗养院里,觉得吴轩奇等人是在给方子业打工而红温的硕士,和兰天罗起了‘冲突’! 被吴轩奇直接遣送回了同济医院。 但这样的错误,也不至于让蒋绍直接被退学处理,目前依旧是组内的专硕,而且是即将毕业,面临就业和读博的专硕三年级。 方子业说话间,就直接将正在操作的右上肢锁骨下动脉和锁骨下静脉的近心端给剪了。 当然,剪断之前,方子业已经将更近心端予以夹闭处理,并不会造成出血。 可这样简单粗暴的操作,直接让站在方子业对侧和左下侧的金卫两人噶住。 肉眼可见二人的喉结开始上下滚动! 眼神中充满着蛋疼—— 从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如果不是方子业之前出过手,现在他们就得开口mmp了。 上来直接把大动脉和大静脉给剪了,你玩你mmp呢? 站在方子业对侧的几小只当然也是脑子当场宕机! 金卫作为鄂省乃至全国血管外科顶级巨擘都看不懂方子业的操作,他们看得懂才出了怪。 “血管缝线和人工血管给我,再给我微型循环仪的静脉节段连接口。”方子业的声音冷峻,可不会多解释来浪费时间。 看得懂就看,看不懂也就只是看。 方子业开口后,陈泰临马上照做,器械护士也是训练有素的,丝毫不理会手术台上的任何‘变故’,要什么给什么。 段宏已经埋头进了左下肢,听到了身侧有人汇报后,他微胖的身姿僵硬了几秒钟,可也头都没抬,没有问方子业在搞什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方子业快速地就将离断的远心段锁骨下静脉与微型循环仪的入血段以人工血管连接了起来。 “给我一个血管鞘管,再给我一根导丝。”方子业在花了三分钟完成以上操作后,便开始要器械。 而在这个说话期间,他第一时间就把锁骨下动脉断端附近的血栓条清理掉了。 比起之前的离谱操作,方子业现在的操作和要器械,自然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了。 都算不上见怪不怪。 不过,大概半分钟后,金卫看到方子业直接用动脉鞘与导管直接往血管里塞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了。 “方教授,你这是要干嘛呢?”金卫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 作为鄂省血管外科的顶级巨擘,他真的很想跑到方子业身边,给他来那么一下。 方子业就好像一个完全不懂临床的门外汉似的…… “通血栓。”方子业回了,但又仿佛没有回,连头都没有抬,而是继续将手里的导丝继续送向远端。 他就真的就好像通下水道一样的往前面捅捅捅。 看起来根本没有技巧,就是大力出奇迹。 也没有外科医生的精巧,更别说是外科医生的风度了。 “真铁匠木匠结合体是吧。”金卫耐着性子嘀咕了一声。 可这话直接引得段宏都抬起了头,金卫马上化身鸵鸟。 虽然段宏是请他来会诊抢救人的,但并不代表此刻段宏完全失去了尊严,可以任由他下贱。 方子业的操作继续,一边将手里的导丝继续往前输送,一边偶尔抬头看了看显影仪屏幕。 而后又继续将手里的导管慢慢往前面捅! 其实,血管内的血栓,只要不是白血栓,硬度都是相对有限的,导丝是可以轻易穿透的。 而如果是白血栓,那方子业肯定不会采取这样的操作。 白血栓主要由许多血小板沉积,及少量纤维蛋白构成。又称为血小板血栓或析出性血栓。白色血栓成分主要由血小板和纤维蛋白构成。多见于风湿性心内膜炎、感染性心内膜炎、及心瓣膜疣状赘生物。 房颤所致的血栓多是红血栓,不在此列,这也是方子业此刻操作的基础。 陈泰临等人虽然看不懂方子业的操作,也不敢多问。 如此这般僵持了大概有五分钟左右,方子业才停止了手里的操作,而后开始通过取栓装置开始回拉。 随着方子业的右手开始动作,蚯蚓一般的红色血栓条开始自动脉的入口开始回旋钻出。 见到此景,站在方子业对侧的蒋绍也是眼疾手快的以无菌棉垫接住,很快就堆成了一大坨。 这时候,动脉取栓装置的远端也终于出来。 血栓的长度未定,重量也未定。 但看到这个血栓的量,就可以知道,这一次上肢的多发性栓塞,就是血栓脱落后,多处节段性栓塞后,再发血液凝固,导致动静脉处于完全不通畅状态。 如果更加夸张一点,很可能就是所有的血管都处于凝滞状态了! 当然,看到方子业掏出来这么长、堆成了一大坨的动脉性血栓时,金卫教授以及杨军教授二人的目光闪了闪。 有一说一,这个方子业还真的是个血管外科的高手,盲操取栓,可以取这么远,代表方子业的血管内介入操作非常熟练。 而且对上肢大动脉的走形非常熟练,甚至对于距离、血管的分支节点和方向,都如数家珍。 方子业并不是在瞎胡闹,只是这个患者的运气太过于倒霉,基础疾病导致了如今的不可控局面。 保肢难了,等会儿估计就只能想办法保一条上肢或者两条上肢,其他的截掉算了?! 谈话签字的事情,就交给段宏吧。 两人看向方子业的时候,方子业的余光忽然一闪,本来在取栓的他,不知何故,突然用一把镊子就夹闭了所在侧的颈总动脉! 方子业这速度之快,常人根本难以反应。 而待到金卫与杨军二人反应过来后! 方子业又已经快速将右侧头臂干的近端给夹了! 与此同时,方子业打开了锁骨下动脉被离断处的动脉血管钳。 残余的血液冲出,喷出血液的同时,还喷出来了一坨暗红色的血凝块。 血凝块连带着患者的血液喷在了绿色无菌布单上,暗红鲜红一片…… 方子业认真看了两眼,就又把右锁骨干近心端动脉给夹闭,而后松开了头臂干和颈总动脉的止血钳。 这一切,发生于电光火石刹那。 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操作,金卫与杨军二人只得通过回味去了解方子业的思路。 首先,肺动脉里面的血栓跑进了左心房,而且直奔头颅区域而去。 虽说是上着滤网,血栓也不会直接进头颅内。 可方子业却把颈总动脉给封了,这时候,血栓往上无路可走,就只能被冲动力推向右侧锁骨下动脉了。 方子业把锁骨下动脉给夹闭了的。 就相当于,方子业如同拦路虎一样,把脱落的血栓给拦了…… 这tm是什么神仙反应? “卧槽,真的假的?运气?”杨军的声音微颤,问完后马上低头开始继续配合胸外科进行肺栓塞的治疗。 金卫的嘴唇鼓了鼓,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舌头碰到了无菌口罩的内层。 肯定很脏,但此刻,金卫也只有这样做,才能压住自己的“馋”! 方子业这样的人才,比肥肉还要吸引人。 而且还到了嘴边。 一般这样的人出现,哪怕是与金卫教授同龄,他都会想一想能不能把对方掰弯,来血管外科混一混。 更何况方子业还这么年轻。 只可惜,方子业此刻是段宏请来的高手,他这时候,与方子业是站在了同一位次。 对方给你面子婉拒掉,不给你面子的话,怼你一句你tm是来做手术的还是当老鸨的,你想反骂回去都没机会。 方子业已经继续低头干自己的事情去了,根本就没有金卫开口的机会。 金卫则是抵了足足两次,才压住了自己的口干舌燥和‘进食欲’。 当然,金卫教授还没有彻底稳定下自己的情绪,方子业那边就又开始了操作。 只见他已经拿起了溶栓导管,然后用溶栓导管伸进了患者的锁骨动脉中,开始了一系列他根本没机会看明白,甚至方子业自己也看不明白,只能凭感觉才能感觉得到的操作。 没有术前检查,没有造影监控,全凭手感。 方子业并未前进许久,就暂停了接触性溶栓的溶栓剂输入,而后开始将锁骨动脉与微型循环仪的动脉端缝合连接。 使得动脉鞘形成了完整血管中置入的样子。 这样的拼凑缝合技术,其实很值得探讨,不过现在的重点根本就不是探讨方子业的拼凑缝合技术。 “巡回老师,给微型循环仪里面灌注一袋血!~”方子业叫。 一袋血只有200ml,这个患者的输血量,至少预计要两千毫升以上。 方子业只要了十分之一不到,自然是可以给的。 血液资源虽然紧,但一台大手术输血两千多毫升真的不算多,特别是在抢救时。 待得微型循环仪里的胶体、液体、血液混合后,方子业就让巡回护士启动了微型循环仪。 本来瘪下去的血管开始逐渐充盈,有了进血,方子业的操作才继续,继续拿着溶栓剂喷头继续慢慢往里深入。 方子业进入的速度很慢。 推进的操作几乎微不可查! 过程持续,看起来方子业就是一动不动。 所以,其他人也就失去了耐心。 本来双上肢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目前,对于患者的底线就是可以救下命来。 虽然患者一心求死,但作为医生,能保命的情况下,只能尽量去抢救患者性命,而不会真的放任患者死亡。 术前的手术知情同意书,也不能擅自剥夺患者的生命权,这是每个医生的底线。 如果真的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该截肢还是要截肢!~ 哪怕患者签下了必须保肢的求死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滴滴滴滴!~” 微型循环仪的提示音开始响了起来。 熟悉骨科的人都知道,这是微型循环仪成功形成循环的重要提示音! 一旦开始滴滴,就代表出液量与回液量形成了完整的闭环。 听到这声音,方子业的眉间终于欣喜了起来。 “巡回老师,开始调节微型循环仪内参数,局部肝素化,肝素浓度提升至设定阈值的一点五倍!~”方子业兴奋地喊了一声。 他在台上,肯定不能下台去调节参数。 “设定阈值1.5倍,节段肝素化!~调节完毕。”巡回护士回报,与方子业形成回环核查。 方子业接着不再多言。 主支动静脉形成了完整闭环,那就代表主要通路就此通畅,大动脉和大静脉里的血栓,可以通过血液的肝素化予以处理掉。 “麻醉老师,抽一个血凝状态,确定患者的全身凝血系统不受局部溶栓影响。”方子业继续吩咐。 麻醉科的陈教授只是挥了挥手,自己的一个研究生就去干活了。 接着就是等待检查结果回报…… 方子业则是继续进行分支节段的盲操溶栓处理!~ 当然,现在这样子,方子业自己也不知道溶栓的效果怎么样,就只能先予以微循环肝素化处理,一般来讲,只要持续个一两天,系统里的血栓基本上都会通掉。 只要主支循环通了,局部坏死的几率就很小,因为上肢的侧支循环非常丰富,有很多毛细血管网。 只要有一定的血液供应,细胞也没有那么容易死掉。一直泛肝素化处理,血栓就会慢慢溶解掉。 有了右侧的取栓成功经验,方子业对自己的操作就更加自信。 不过,这一次,方子业并未与操作右侧一样地直接将左侧锁骨上动脉给切了。 之前之所以切,是因为方子业毕竟不是血管外科的专业医生,怕自己操作不熟练,影响后续操作! 索性放开手脚,先把一切影响因素都降低到最低,这样才可以印证自己的治疗思路。 现在,方子业已经有了成功的经验,就不必像之前那么畏畏缩缩了。 思路没问题,操作也没问题,方子业也不过就是保留锁骨上动脉,予以局部的动脉鞘管置入术的操作微调。 不过,这一次操作的间歇,方子业发现,手术室里又走进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正是洛听竹,只是另外一个女生,方子业不认识。 洛听竹背着手,靠墙而站,另外一个女生则是低语在陈教授耳旁低语了几句后,陈教授看了看洛听竹一眼,回以非常和善的笑意。 而且还主动邀请道:“洛医生,要不要戴一个手套?” “只可惜这个患者已经全麻,不然在功能重建的过程中,洛医生你还可以做一台示教分离麻醉。” 洛听竹摇了摇头,指了指方子业方向,并且还捧了捧手,对着陈教授鞠了一躬,靠墙更近。 意思是,我只是来等人的,如果冒昧,我可以出去。 如果不冒昧的话,我就远远地站着,绝对不打扰陈教授您的工作…… 陈教授见状,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手术室的墙角多一个人,不影响手术整体节奏,只是他不想洛听竹就杵在那里,可洛听竹自己也低调,那就没办法了。 引洛听竹进来的女生离开了。 手术操作一切照旧…… 大概又是四十多分钟后,方子业把左侧的微型循环也弄得“滴滴呻吟”起来。 这种声音,此刻格外震惊人心。 金卫教授也知道微型循环仪,而且也用过,所以他马上追问道:“被清除的血栓容量大概多少?” “没有记录完全!~”巡回护士回道。 “但至少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另一部分在台上,无法精准统计。” 所谓血栓容量,就是微型循环仪的通畅血容量与正常成年人的通畅血容量的对比。 如果是1:1的话,那就是没有血栓或者是1%以下,如果是1:2,那就是百分之五十。 一般来讲,能用得上微型循环仪进行计算的,血栓容量都是在百分之七十以上。金卫于是抽空看了看方子业,内心暗忖,也不知道新来鄂省的那个李永军可不可以干得过这小伙子…… md,这样的人收不过来,就算是收过来了,也是来当爹的。 没有师徒情分,如果把比自己更厉害的高手收过来,那就是收进来被自己伺候的,别人可不会给你多少脸…… 错过了最佳时间。 更何况方子业大概率还不愿意来。 金卫的思维盘旋之际,方子业又转战去了右下肢方向。 此刻,段宏教授正在与左下肢进行鏖战,进度不算慢,却也不算特别快。 而且,段宏并未因为方子业开始着手右下肢的处理,就开始慌张。 做手术不是比快,而是要把操作做好。 患者的双上肢之前是没有受伤的,只有单纯的动脉性血栓,因此处理起来相对比较简单。 现在的左下肢,那就真的是一塌糊涂了。 他是被车撞伤之后,车前轮自双腿前侧碾压而过…… 但车速很快,刹车不及时,前后轮都临幸了他。 且前后轮可不是自一个截面碾过去的,所以大腿和小腿,都是稀烂的状态。 当然,方子业接手的时候,左下肢也已经经过了详细的清创,此刻处于已止血、已初步清创,待处理血栓以及待备功能重建状态。 段宏教授组的综合能力是永远可以相信的,如果这个患者没有血栓的意外,段宏教授团队是有可以同时开台四处毁损伤的实力! 方子业低头,落刀了大概五分钟后,才抬头道:“巡回老师,一个小时到了吧,左上肢的微型循环仪内的肝素容量降低至一点八。” 巡回此刻赶紧看了一眼自己的计时。 “抱歉,方教授,多过了一分钟。”巡回护士也不能总是盯着计时器,她还有自己的任务。 她马上跑去微型循环仪处开始调节参数。 “影响不大!~”方子业才继续低头,进一步开始清创,同时开始通过触诊确定患者的血运状态。 毁损伤合并动脉性血栓,微型循环仪就不能泛用了,如果真要用到微型循环仪,估计也只能用到踝关节以下截面! 但毁损伤存在的好处就是,多处血管暴露,单次取栓术要操作的距离会相对比较短。 更难点就是在毁损伤状态下,原本的血管可能移位、离断等,处于凌乱状态,根本无迹可寻…… 方子业在操作大腿前侧的时候,洛听竹的声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方子业的斜后方:“毁损伤状态下,股动脉和股深动脉的平行度可能移位。” “你可以再往靠骨端探一探。” 方子业闻言一愣,想了几秒钟开始相信自己的老婆。 果不其然,方子业还真的在靠骨端找到了股深动脉的残迹。 虽然已经也处于毁损状态,但方子业是实打实地找到了股深动脉的踪迹。 所以,术业有专攻,方子业专攻的领域在于外科操作,而不是凌乱、毁损状态下的解剖结构异位。 但洛听竹就是主要研究解剖模型的,当然研究解剖模型不仅仅局限于正常状态下的解剖结构。 如果只是正常的解剖结构,那解剖学教研室早就研究透了,哪里轮得到临床医生再过多的指手画脚。 但是,病理状态下的解剖异构,就不是解剖教研室可以接触得到的了。 还有就是麻醉的标准解剖模型,也不是非临床医生可以了解得到的。 方子业不是麻醉科专业的人,拥有知识盲区非常正常。 当然,方子业也没有开口道谢,而是开始愁眉苦脸。 这个病人的毁损伤目前处于一塌糊涂状态,而且血管也多发栓塞了,处理起来就没有太多的思路可言! 只不过,没有思路是相对的,方子业的思维转动很快,快速地就衍生了很多解决的方案。 只不过方子业要分析出来一个更加合适的方案,并将其定下来。 方案是要变化的,是根据患者的受伤状态而进行合理改动。 方子业的操作大概停顿了一分钟,方子业就选择了相对比较保守的血管重建法。 两军交战,粮草先行。 治病救人也是这样,必须要粮草先行,血运重建要高于一切。 不过,当前的难点就是,患者自身的状态也是一塌糊涂,从哪里找合适的血管进行重建,又是相对比较棘手的问题。 方子业还在踌躇时,站在对侧的宋毅似乎是看出了方子业的为难,低声道:“方教授,我们医院平时重建血管时,会用到人工血管。” 方子业闻言一愣。 人工血管他也知道,但那玩意儿太贵了,之前只是在疗养院的时候,方子业做血运重建才会进行优选。 段宏听了,便道:“没事,方教授,直接用吧。” 得,既然不用担心经费问题,那方子业就不用再费神了。 钱不是万能的,但有钱的情况下,很多事情做起来会相对更容易,或者说相对更优质。 现在这个患者的情况,的确需要做血管重建才最好。 即便是选大隐静脉,现在的大隐静脉也已经节段离断了,想要搜集并修缮也不容易,而且还是多段损伤。 主要是双上肢又发生了多发栓塞,想要移植自体血管压根没有机会。 这样的患者很少遇见。 有了这个,接下来的操作,倒不是很难了,至少在方子业看来真的不难了。 而且,佳人在侧,等着自己去干饭、约会。 方子业可懒得管其他人怎么想,直接把速度拉到了极致。 单下肢的动脉节段性栓塞与毁损伤,于方子业而言就不是什么难度性的保肢术。 反而,像双上肢这样的,血管全程栓塞状态,方子业还没有处理的经验。 方子业只是比段宏教授晚了五分钟完成左下肢的毁损伤保肢术。 而这样的时间跨度,是方子业先完成了两台上肢的超高难度取栓术之后。 方子业操作完时,段宏亲自上前来给方子业解开无菌手术衣。 与此同时,血管外科的金卫与杨军教授二人就立刻凑上前来:“方教授,一起去吃个饭吧?” “现在已经到饭点了。” 他们现在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了!! 所有在手术台上问不了的问题,现在都得问。必须要问,这可能涉及到血管外科的下一座高峰,那是整个业界的高潮。 方子业已经不同以往,摘下了无菌手套后,便捧手轻声道:“两位教授,实在抱歉,今天真不是很方便。” “我和爱人是异地,今天本说是要一起出去散散心的。” 方子业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撇头看了一眼段宏教授操作的左下肢,再看了一眼新连接的微型循环仪的监控数据。 方子业暂停了与金卫教授和杨军教授的对话,径直来到了段宏的身侧,低声道:“段老师,你那边的胫后动脉没重建好!” “是不是没缝好?” 听到这话,段宏与钟文渊二人赶紧夹了夹腿,差一点就嘎到了卵子。 “龙源,检查一下胫骨后动脉。”钟文渊靠了过去,对着龙源低语了一句。 龙源听完赶紧照做。 重新打开了切口之后,果然是找到了缝合破口。是自体动脉一侧血管被缝线划破了。 还是基本功不够扎实,或许这里的缝合操作并非段宏教授亲自上手,他也没有非常细致地去评估,还被方子业给点了出来。 “谢谢子业。”段宏虽然内心很尬,但表情依旧平静。 回完后,看向金卫与杨军教授二人:“金教授,杨教授,今天着实辛苦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这台手术,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下台。” “这也到饭点了,方教授还有事,所以我就不打扰他了,两位教授务必留下来吃个便饭,让我有机会聊表谢意。” 段宏这般说时,钟文渊已经拉着方子业往门外走了。 方子业也大大方方地牵起了洛听竹的手,出了手术间的门就松开了。 钟文渊低声道:“子业,这个病人我只能给你这么一点,主要是他也不算特别宽裕。” “术前也没有说定特殊情况缴费,这台手术的整体手术费用就这么多了。” “金卫教授和杨军教授毕竟是其他专科的客人,该给的还是不能少的。” 钟文渊比划了一个“八”! 说实话,八千肯定不算少了,方子业自己在任何一个地方做一台手术,都拿不到这么多钱。 但方子业这是会诊手术,那就不能按照在自己医院的‘工价’算,方子业现在的级别,时薪都是三千到四千左右! 而且还是有价无市,主要是方子业还不愿意去飞刀。 大家都清楚,方子业现在的收入大头是科研奖励以及专利使用费。 方子业听了,笑着道:“钟老师,如果我说不要,您肯定也不开心。” “要不这样吧,我今天和我老婆出去吃饭和玩的钱,等会儿找你报销了。” “其他的就不谈了?” “让我们公费出去玩一个晚上?” 钟文渊略有为难:“这?” “这不合适。” 方子业肯定是想给团队留点,不能大家都出力了,最后还是在亏钱干活。 “钟老师,这样合适,当天挣钱当天花,买一个快乐。” “就这么说定了。” “信封你也收回去。我先走了。” “钟老师替我给金教授、杨教授问一声好。”方子业说着,就往前快步走去,不再停留。 钟文渊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而后又顿下了。 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追上去。 …… 出医院门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的六点半。 方子业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师兄,这个点车有点堵,我们就走过去那边的商场吃个海底捞吧。”洛听竹建议道。 “听竹,今天电影估计是看不成了!~” “等下我们去江滩那边走一走?购物一波?”方子业建议。 “好,反正别人出钱。”洛听竹点头应下。 情侣待在一起,未必一定要看电影,逛街,散步、宅在家里腻歪,甚至一起走走逛逛不买东西,都可以很开心。 它与感觉有关,与激素分泌有关,与做什么其实没多大关系。 “嗯,要少了也不好,多了也不行,到时候就控制在3k左右吧。” “不然的话,段宏教授以后可不敢叫我了。”方子业道。 …… 海底捞。 周末的人不少,却也不算特别多,两人没有排队就直接进了餐厅。 点单完,方子业一动不想动,是洛听竹帮他打的调料。 两人对坐后,等锅底来,还等菜。 “听竹,你很可以啊!~”方子业夸道。 “师兄,你也帮了我很大的忙啊?你给我制订的那些模型很有用!~” “不过,我在这个模型之前,拜托了廖镓教授给我建了一个毁损伤的麻醉模型。”洛听竹低声道。 廖镓和洛听竹时常在实验室里,经常接触,互有帮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廖镓很多时候制作模型时,也需要洛听竹帮忙麻醉,才可以更加精细化。 “嗯,病损解剖与正常解剖是完全不同的。” “就好比生理学和病理学,就是不同的内容。这一块,目前还处于莽荒区域,如果推进得当,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 “也是麻醉医学下一步发展的大热潮。以后说不定就会出现个体化麻醉的概念了。”方子业道。 “哦,对了,还有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模型,我觉得和麻醉科的穿刺术,可以匹配起来。”方子业道。 洛听竹闻言,点了点头,很有主见地说:“师兄,要不我们聊一点别的?” “你最近都在吃些啥啊?应该经常点外卖吧?” 方子业点头:“手术餐是吃得最多的,外卖也常吃,家里没个人还是不好。” “前段时间,我妈妈说特意过来给我做饭,我也觉得不好,外卖就外卖吧,谁还没吃过几顿外卖呢?” 方子业的话说到这里,吴轩奇的信息回复到了:“谢了,子业,请你喝酒。” 吴轩奇很聪明,从不提下一次! 因为他说过很多次,只要遇到了朋友,下一次永远值得请客,每一次都值得。 这个方面,吴轩奇还是非常大方的。 方子业没有回复,而是反手盖住了手机屏幕。 洛听竹比较客观地说:“师兄,我现在倒是觉得,如果从伙食层面而言,疗养院比中南医院好了至少十倍!~” “工作时间也短,周末基本上不用管事。” 方子业道:“你现在也更喜欢疗养院的模式了?” 洛听竹点头如拨:“那当然,只要自己不想努力,想双休就双休,没有急诊!~只有择期。” “还可以经常出去玩,请假也方便。” 洛听竹说到这里,又眯了眯眼睛道:“不过在中南医院也挺好的,这里会显得你很重要。” “因为这里有急诊,所以更常见生死。” “生死之间,因你而生了,就证明,我们通过自己的手,留住了一两个人。” “固然是累了些,可也没有那么无聊,神经会时刻紧绷。” 洛听竹现在也处于一个纠结体状态。 既觉得疗养院好,又觉得教学医院好。 两者的利弊都非常明显。 “听竹,你有没有想过,博士后结束后,去新院区?或者就是留疗养院?” “新院区和外科区的麻醉科,都属于新扩建状态,你只要这时候去了,就是元老。” “以你的能力,单独主持麻醉,开展课题都不是难事。”方子业问。 洛听竹摇了摇头,低声道:“师兄,我现在不想想!~” “我现在在博士后流动站,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出站,顺便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其他的先一律不去想。” “以前的我,就是过得太紧凑了,所以都没来得及慢下来享受。” “现在的我,要慢下来,学着生活。” “其实现在想起来,没毕业之前的我们,多好呀……”洛听竹眯着眼睛,回忆过往。 那时候,两人一起在国外,方子业几乎是不上班的状态,洛听竹从实验室回去后,就能看到方子业…… 锅底刚到,方子业的电话,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方子业拿起一看,竟然来自陈宋…… 第722章方子业不打低端局! “陈院长。”方子业这一次没问洛听竹的意见就将电话接通。 “周末愉快啊,方医生。”陈宋的声音比之前要略爽朗一些,应也是逐渐接受自己半废事实。 手于中医而言,也是命根子,甚至更重于外科医生,中医的本事,全在手上了,失去了脉诊能力的陈宋,肯定只能退居二线甚至三线。 方子业调皮道:“陈院长,年轻人哪里有周末啊?刚从手术室出来。” “那你这是跑飞刀加班了啊。”陈宋应该没要紧的事,顺话茬闲聊。 方子业回:“就是苦哈哈的活。” “陈院长,您这个点还没休息啊?” “这个点尴尬,睡也睡不着,看书也看不进。走也走不动,躺也躺不下。” 陈宋说到了这里,便压低声音:“方医生,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回一趟啊?” “我想再拼个一把。” 方子业懂陈宋的意思是能不能搞一搞功能健复,可陈宋目前的情况,却是格外棘手的。 方子业冷静回道:“陈院长,不为少量的优化而手术,如果您觉得还行的话,我并不建议再做手术了。” “毕竟?功能健复术,目前适应的人群是中青年。” 方子业对面,洛听竹已经开始下黄喉至铁锅小漏斗里。 “所以还是年纪大了,得服老了。”陈宋虚叹了一口气。 陈宋目前的功能障碍没有走到极端,处于稍微有点用,但又不能用的状态。 “陈院长,这叫颐养天年,可能是老天都看您太劳累,让你安康一段时间。”方子业改了一个说法。 陈宋如果身康体健,继续游走临床自是没啥,目前都已经成这样了,这个世界也只能接受一代中医宗师落幕的事实。 “那行吧,是这样的方医生,近几天,陈希莶从恩市跑出去了,可能会在汉市待一段时间。” “如果你遇见的话,帮忙照顾一下。”陈宋才说明真实来意。 方子业宛然一笑:“陈院长,陈希莶已经是个大人了,思维成熟,您不是也担心她的姻缘么?” “姻缘可不是在家里等来的…” “要是遇到了,一起吃个饭,聊聊天是没问题的。” 方子业怎么照顾得好这位富婆?她如果捅了娄子,要给她兜底应该是陈宋和陈广白,方子业可没这般能力。 陈宋说:“总归是有些担心的,陈希莶的姻缘,的确是被我耽误了。” “……”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对洛听竹道:“陈院长说陈希莶跑出来了。” 洛听竹给方子业夹了两片毛肚、黄喉。 回道:“陈希莶其实很早之前就想出来了,只是一直担心陈院长。毕竟九十多岁高龄。” “据陈希莶所说,她爷爷也是个不顾自己的犟种,目前的家里,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管束不住。” “哪家的九十多岁老人还在外面打拼的?” 洛听竹紧接着语出惊人:“而且,我知道陈希莶来汉市会找谁。” “网恋?初恋?”方子业一边吃黄喉,一边吃瓜。 “想什么呢…” “像陈希莶这种富贵人家的小姐,一般人可很难破开她的防御圈,一般人也玩不来她喜欢的烂漫。” 洛听竹马上又解释,断了方子业的想法:“也不是为了香蔡。” “那我就不猜了。”方子业索性单纯吃瓜。 “陈希莶她说她要崛起。”洛听竹说完,鼓着嘴巴吃着毛肚,小脸满是享受。 当然,洛听竹这样子就显得年纪更小了,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看向方子业。 方子业直接视而不见,忍不住问道:“陈希莶也要搞创业?” 一般来说,某位富二代说自己要“觉醒”,就是去创业,不想依靠家里取得成功。 陈希莶只是早早地就放弃了这种‘觉醒’! 洛听竹摇头:“她说她盘算了一下,自己无一技之长,做专业的事情肯定做不来,也没有管理经验。” “不然她父母亲也不会选择抛掉那么多股分变现。” “她分析了一下,目前可以帮忙的点就是去挖人进疗养院。” 方子业吓了一跳:“她?” “陈希莶当猎头?”方子业的语气有点冒犯,很快收敛:“不好意思啊,虽然陈希莶是你朋友,可我本能觉得这画风挺怪。” 当猎头可需要精通于人情世故与算计,如果陈希莶能做好这些,大可不必去做猎头的工作了。 “反正陈希莶有试错的成本,做点事没啥的。” “而且陈希莶说她不打算走高端路线,她玩不转高端路线,所以就想走低端养成路线。” “也不从中医世家里面选,就从中医药大学、中医系里拔萝卜。” “这几个地方,目前是很多人的盲区。”洛听竹道。 方子业越听越觉得不靠谱,索性就不答话了。 中医与现代医学不同,现代医学的顶尖技术多集群于各大教学医院和顶级医院,但顶级中医却未必会在顶级教学医院里任职。 想要走学院派路线从中医界闯出来,无异于给东海沿线贴瓷砖的项目。 “就是难才要试一试啊?” “难道你还期待着希莶她去挖李永军教授,或者段宏教授进疗养院?”洛听竹倒是觉得这是最适合陈希莶玩的。 试错成本不高,也不用想太多事情。 方子业也就没有问陈希莶的具体实施方案了,大小姐玩一玩嘛。 只要不碰创业、赌博,陈广白夫妇给陈希莶留的家底她大概率是败不光的。 吃过火锅后,两人开车到了江汉路步行街。 没有选择去商场,就是顺着步行街的人流,当一个普通的人群堆堆。 一边逛,一边走。 洛听竹给方子业选了两套衣服,也给自己买了一件呢子大衣…… 晚上十一点左右,两人就驱车到了‘小家’! 接下来自是温润如春…… 忽如一夜春风来,脸颊红桃始盛开,所谓万千风景,比不过少女脸红,就是这样的意思。 两人腻歪一番正打算睡觉,没想到陈希莶还给洛听竹打了个电话。 是约洛听竹去她那里玩的,不过此刻的洛听竹并不方便,陈希莶这才马上挂断了电话。 洛听竹被外人听出来状态不对后还是有点害羞,嗔怪道:“都怪你。” “听竹,可不兴这么说啊,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方子业在打扫战场,整理被套、地面。 “叮咚!~”方子业的手机终于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洛听竹拿起一看,回道:“师兄,你可以安心睡了,宋毅发信息给你说,那个病人已经醒了麻醉。目前生命体征只是轻微波动。” “第一关已经闯过来了。” 方子业将垃圾入篓后,点了点头:“走吧,再去洗个澡,就睡了。” “明天我还要去科室里搞术前讨论,不适合带着味道过去。”方子业的声音有点油腻。 洛听竹才不信:“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好人。那说好了,等会儿不能再使坏……” 洛听竹不信对了,翌日早上十点,她都没起得来。 陈希莶就只能约她一起吃午饭了。 方子业则习惯了晚睡早起,八点二十分,准时踩点进了科室里。 今天袁威宏不在,就由方子业与秦葛罗两人带队查房,安排下一周的手术排布。 当然,查完房后,方子业的手机就如同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地‘叮咚’响个不停!~ 大概在九点二十左右,组里面的人汇报完没有确定的手术禁忌症后,秦葛罗道:“子业,你要不先去处理一下你的信息吧。” “接下来的手术安排和术前讨论,我带着他们试一试。” “到时候把手术安排发给你和威哥。” “总是这么响也不是个事儿。” 方子业觉得也是这个道理,拿起手机就出了医生办公室。 方子业出门后,先回了一下洛听竹:“我等会儿大概一点过来找你们,你们可以先逛一逛。” 洛听竹与陈希莶两人邀约午饭,洛听竹都得把方子业带上。 联系方子业的有好几撮人。 同济医院的段宏、杨军教授,协和医院的金卫教授,董东升教授。 为的都是昨天那台手术的事情。 在一般人眼里,在被手术的人身上,可能就是一台手术的事情,是成功被保肢了。 可在金卫等人眼里,方子业在没有任何辅助检查资料,没有造影辅助监控的情况下,可以将肢体全程血栓处理掉,那就是大风口!~ 当前,血管外科截肢发生率最高的病种就是多发、大段血栓所致的肢体坏死。 大段堵塞,辅助检查卵用没有,造影无法介入,只能盲操试运气。 成功了就保住了,没有成功就没有保住。 “杨教授,并不是特别方便。这个课题,我已经和我们医院的老师们沟通过了。”方子业先回了杨军。 “段老师,您这是在为难我呀,我师父与我们医院血管外科的邓海波教授是一个村的本家兄弟…”这是与段宏教授的对话。 协和医院血管外科的金卫教授,方子业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回,就暂时予以冷处理。 昨天出了手术间后,方子业才详细地查了一下协和医院金卫教授的履历,可以说是除了阜外医院有几个猛人可以压他一头,金卫教授放眼全国都是大手子。 名气比李永军教授都要更威猛一两分。 与这样的非本专科的人交洽,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妙。 “董教授,您请吃饭,我肯定是乐意蹭的,不过最近有点忙,我们能不能约在元旦假期啊?”方子业回董东升。 方子业认识董东升时,他还只是副教授,如今已经升了主任医师、教授,综合实力直逼协和医院创伤外科的几位老教授。 目前,协和医院里的正高也从之前的三足鼎立分化成了四个组。 齐巧文、刘波、段云、董东升。 董东升估计是没有那么忙,所以几乎秒回:“那可这么说定了,我提前把时间地址发给方教授你。” “董老师破费了。”方子业笑道。 董东升比方子业大了十一岁,今年四十二,目前的实力积累雄厚,综合资质比同济医院的钟文渊还要高。 可以说在他们这一届,协和医院是赚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五年之后,鄂省创伤外科的‘头魁’就该易位到董东升身上了。 方子业也不会占位特别久! 方子业也想提携自己的老师袁威宏,但他肯定是十年之后的‘主场’。 至少目前,方子业是这么预判的。 杨军教授回了话:“方教授,你们医院的邓教授目前还有课题没收尾,肯定忙不过来的嘛。” “邓教授目前手握的课题,也是非常重要的,何必让他们多分心呢?” “我是怀着十足的诚意邀请方教授您指点的。” 杨军教授肯定昨天晚上没陪段宏少喝酒,所以把方子业的‘性子’、‘行事风格’摸透了。 可即便如此,横向比起来,中南医院血管外科的综合实力只比同济医院略差,邓海波教授带队的血管外科,绝对可以一心二用。 这就是身居顶级三甲的好处,你想要找人合作时,不会觉得大小猫三两只。 “杨教授,这个真的没时间,如果后续还有其他合作的话,我肯定乐意与杨老师您请教。” “但目前这个课题,我已经与邓老师盘定了许多次,不能中途而废的。” “小方谢谢杨教授您的厚爱与认可!”方子业依旧态度明确。 大哥,大方也是要看人的。 你一个杨军,即便在同济医院血管外科混得再牛,咱们也不熟啊? 段宏是谁?那是我大师伯。 有一说一,在我没成长起来之前,依托于我老师邓勇的关系,段宏提携过我多少次,你杨军教授却从未听过我的名字。 那自然不可能那么大方的。 再则说,多余的血管外科课题,还有一个聂明贤大哥和李永军老师兜底,我也不怕没有合作对象。 课题合作,一定有一个优先层级。 杨军也只能表示遗憾了:“既然是这样的情况,那我就不打扰方教授你了。” “不过希望方教授可以明白我们的诚意。” 同济医院某间办公室里,杨军放下手机后,双手指腹开始搓着脸。 目前,汉市的血管外科,近乎于协和医院一家独大,同济医院、省人医、中南医院都还比不过亚大。 这样的局面,估计短期内很难再改变。 方子业结束了与杨军教授的对话后,段宏也回了信息:“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小方你自行抉择吧。” “我也只是从中牵线搭个桥。” “谢谢段老师的理解。”方子业心情安逸下来。 本以为,段宏也会到此为止,但没想到,段宏又开了一个新的话茬。 “子业,依托于目前的人工智能核心与人工智能义肢的器械基础,有没有可能做一批人工智能的训练康复仪出来?” “它们的作用类似于功能健复术。” “辅助我们创伤外科术后患者的康复?”段宏竟如此问。 方子业看完这条信息后,本能地打了一段文字:“段老师,吴轩奇这有点不厚道了吧?” “他拿我给陈院长的课题规划书默写给你?” 康复仪器,本是康复科的科研方向之一,然而,骨科的治疗原则之中,就将康复两字写了进去。 因此,自己的师爷很早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提法。 也是遇到了陈宋院长的事情,那时候方子业的基础科研技能包已经达到了7级,所以在遇到了陈宋的事情后,方子业的脑子里就自然而然地迸发一些想法和思路。 经历了很久的整理之后,才在十二月初,在给陈宋制订了康复方案后,再给了一份加强版的康复建议。 段宏:“???” “这个东西是你先提出来的?吴轩奇也没说啊?” 方子业打字道:“那我只能说,陈院长对吴哥的情愫真的不一样,我都有些吃醋了。” “段老师,这个康复仪,并不是我们教学医院的底蕴可以依托得起来的。” “我们没有这样的资金链和实体工业链。” “康复仪与人工义肢不同,义肢只需要完成行走功能即可,但康复仪的主要功能是健复,需要完成数十万次甚至百万次的重复量。” “医院、科室,即便是多个医院联合,都并不一定可以完成这么大体量的数据。” “那如果缩窄范围呢?做一个简化版的?”段宏退而求其次。 段宏不是傻子,自然是想到了方子业提出来的方案,可能不是给患者用的,而是给正常人用的。 如果有一种功能训练仪,夹持了科学的力量阻力,是可以进一步激发人的身体潜能。 “如果缩窄了范围,那么就与当前康复科的仪器没有太大不同了。” “段教授,这个方向并不可取。”方子业掐断了段宏的念头。 段宏一想也是:“术业有专攻,那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吧。” “子业,你昨天不是说要把出去玩的账单发过来么?也没见你给谁回信。” “1888!段老师你给个吉利的数字吧。”方子业手填了数字。 他当前与洛听竹的消费水平稍微提高了一些,昨天他们吃饭购物买东西花了三千多块,方子业真不好意思问段宏要这么多钱。 付出的也不只有他一个人! 段宏喊他去手术,也没有想太多,就只是为了救命、救腿,也不是段宏非要‘装逼’,强行做能力之外的手术。 “行吧。” “正规一点,我到时候走会诊手术转账。”段宏道。 如果是给现金红包的话,那直接给方子业是没关系的。但如果是转账,那可能就会害了方子业。 但从医院财务科走对公转账,又是合理的。 “谢谢段老师。”方子业回道。 “哦,对了,吴轩奇让我告诉你一件事!~” “他目前给你物色了一个做动物试验模型的高手,还试着接触了一下之前离开的廖镓教授。”段宏突然道。 方子业:“???” 不是,吴轩奇这是想干嘛? “子业你也不用太担心,吴轩奇做事有分寸的。”段宏回道。 方子业意识到自己的问号威力有点大,赶紧解释:“段老师,我不是那种意思。” “你和吴轩奇之间有一些误会,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很多时候也看不惯他,但自家养的孩子,只要人品不坏,个性如何都只能认了。”段宏并未给吴轩奇说好话。“……” 方子业收起手机的时候,还特意地再瞅了一眼段宏教授的倒数第二句话。 嘴角开始莞尔—— “那个,子业,你什么时候有空么?能不能,抽空帮我练一练?我说的是清创术。” 段宏也太想进步了。 如今的他,清创术久久没办法提升上去,始终挤不进那个更大化的圈子,他也想着走捷径了。 方子业没有拒绝,只是约定了另约时间。 方子业不觉得段宏教授这样的提议有何不妥,还是那句话,只要是为了学习,为了提升自己,不走歪门邪道的手段,都是正常的,且可以理解的。 可问题是,这是段宏啊! 创伤外科的段宏教授啊。 他的邀请,比邓勇让自己练一练他都更让方子业有“成就感”! 方子业如今教学的对象并不算少了。 目前职称最高的,就是自己的‘老师’袁威宏了。 但自己的老师,在上次答话之后,就被自己‘发配’去了苦哈哈的地方,目前在当一个苦行僧。 如果没有意外,以后数年甚至十年的周末,他都不会出现在科室里。 “人心永不满足,初则逐利,则逐名,再逐道。”方子业轻轻摇了摇头。 欲望是人的本能,没有任何人可以超脱。 所谓修道者,修佛者,修任何的,也都是为了追逐清净、超脱、清修自己,让自己变得更‘空灵’! 真正要到无欲无求,只有两个节段。 疯掉,掐死一切思维。 死掉,彻底回归自然。 好比陈宋,也有自己的追逐,哪怕将死。 再比如自己? “我本来就是个俗人而已。”方子业自言自语,站起来看了看时间,赫然已经到了十一点左右。 秦葛罗给方子业发来了手术安排的信息,方子业扫完便回了一句:“辛苦了罗哥。” “没事儿!” “对了子业,你带的那个林方忠,最近又有进步了,你要不要去练功房看看?” “他也挺想给你看看的。”秦葛罗建议。 林方忠是袁威宏的学生,是方子业的师弟,也是方子业回中南医院后,一把手带着的。 俗话说,带学生就是养成,看着自己养成的小子长起来,也是别有风味的。 “罗哥,不用看了,我早就知道了,上次看他的时候,他的切开术水平就略有棱角了。”方子业对此毫不意外。 “行吧,不过估计林方忠会有点失落。”秦葛罗当着耳报神。 方子业则道:“下次再去见证他的进步也是一样的。” 方子业将手机装进了兜里。 方子业其实懂秦葛罗的意思。 一个小硕士的进步是好事,值得开心,但林方忠这一次的进步,却没有一个人在现场见证。 师父不在则罢,师兄们也都不在。 还有一个学术型的师兄,也不会去练功房看他,他的喜悦,就只能跟着大组里的人分享了。 方子业这边,另有约定,自然也不好分身。 周日,是周末,同样也是异地恋分别的日子。 从汉市到恩市坐车要那么久时间,因此,吃过了午饭后,方子业就将洛听竹送去了火车站方向坐高铁。 洛听竹不舍得进站。 方子业其实也有颇多不舍,可三十几岁的医生,正直壮年,也是最需要拼打的年纪,不可能就地躺平。 只要想做事而且在做事,就必然是分多聚少。 这是每个有医务工作者的家庭都必须要面临的事情,而像方子业这样的,优秀的医生,家属要面临的分居就更多。 送洛听竹进了车站后,方子业依旧利索地开车返回! 只是方子业才到了洛听竹的家门口,赫然看到,李诺提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口,对方子业挤眉弄眼,意思非常明确。 他是来找方子业喝酒的,方子业也知道李诺的来意。 方子业没有自己弄菜,点了一些凉菜,也不必等饭点,二人就这么小酌起来。 “诺爷,你待在科室里其实挺好的,慢慢磨就行了。” “真没有必要跟着我去新院区那边吃苦。”方子业说。 袁威宏不知道该给方子业派谁,李诺自己先毛遂自荐了,他要跟着方子业去新院区,走出本院这个‘舒适区’,面临急诊与择期双重轰炸。 李诺自己就是副高,原则上与袁威宏平级,他自己想要动一动,袁威宏还不能不应允。 下个月的分院人事安排目前依旧归袁威宏管理,所以都不需要刻意上报给宮家和教授。 李诺说:“子业,人嘛,总是要有些不要脸的想法的。”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一般,资质有限,甚至这个职称也是混起来的。” “但也不能太过于恬不知耻了。” “威哥他们都能磨出来,我也一定可以。” “子业,你不会因为我走过捷径,就看不起我吧?”李诺掏了心窝子。 我是走了捷径,之前我‘犯错’之后被调任脊柱外科,我还升职加薪了,我是没有与科室里副高职称相匹配的本事。 我都认了,但我不能一直这么坦然认着吧。 躺下就不给翻身了? 方子业摇头:“诺爷,自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给你一个更舒适的建议!~” “走进舒适区后,还能再走出来,我觉得挺好的。” “人生就是这样进进出出。”李诺回道。 “我再陪你喝半杯,等会儿晚上我还要开视频会议。”方子业道。 “知道知道,方教授你多忙啊?” “而且方教授你从来不打低端局,玩的都是我们接触不到的层面。” 李诺先给方子业上了一顶帽子。 可很快,李诺的声音又变得严肃:“但方教授你也是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我们都亲眼看过。” “所以,我们知道,这条路还走得通。” “子业,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坦然地喊你子业了,从今天之后,我就要正式对你改口,叫你方教授了。” “不只是规矩,也是我自己的追逐。” “更不是奚落。”李诺的语气严肃。 方子业硕士时,李诺就是主治了,现在方子业是副教授,他才是副主任医师,还没有到副教授。 方子业解释道:“诺爷,你也不必这么正经。” “虽然我们的经历错开了一段时间,可你依旧是我的好大哥。” 方子业最苦的住院总阶段,是秦葛罗大哥陪的。方子业需要替班的时候,是秦葛罗大哥顶起来的。 方子业最需要帮忙的时候,秦葛罗当仁不让。 方子业基本上永远都不会认可秦葛罗喊他方大教授,就像他不会认可以后袁威宏和邓勇叫他方主任一样。 “大哥是大哥,教授是教授。” “喝了,也就这么说定了。” 李诺一饮而尽后,放下酒杯声音低迷:“我也想当教授啊。” 李诺离开了,留给方子业一堆残迹。 方子业也没有怪李诺不帮忙收拾,只是怔怔一阵后,开始收拾垃圾。 洛听竹那边,已经快到宜市了,给方子业发来了风景照,外加自己的自拍。 是昨天刚买的呢子衣,配着精致的五官,非常养眼。 方子业给她回:“倒计时,两个半月,75天!~” 洛听竹预计明年的三月份回汉市,随着疗养院一起正式杀回来。 其实75天并不是标准的2.5*30,十二月和一月大,共计六十二天,二月份只有二十八天,15号之后就只有十三天,刚好凑到了七十五的数字。 “错,还有元旦。春节,周末。” “我一直都在汉市,也一直都在恩市。”洛听竹回得有力。 “吴轩奇是不是你叫去的?”方子业突问了一嘴。 洛听竹沉默了大概有三四分钟都没回话。 而后才回:“是的师兄!~” “没事儿,我只是随口问问。这件事还是让你心烦了。” 吴轩奇聪明得很,自己团队的内务他从来不参与,是有自知之明,自己守着一条隔离带。 他自己如今就是跟着‘混的’,不能理不清这条隔离带。 如果吴轩奇自己真的要把廖镓留下,聂明贤让他出面的时候,吴轩奇就出手了,而不会等到现在。 中间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吴轩奇操作了。 之所以近期才出面,肯定另有原因。 这个驱动力,应该就是洛听竹了。 洛听竹已经成熟了许多,知道自己的短板,也懂得整合利用资源,这是好事。 毕竟她也不是二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了,今年都已经二十七岁。 “还有结婚,我已经让我爸妈算日子了,可别忘了。”方子业道。 “嗯,当然不会忘的,我又不是傻子。”洛听竹赶紧回道。 结婚都能忘的话,那还是结婚么? 方子业收拾好了垃圾,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才又给手外科的刘煌龙教授以及朱全林主治二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要规划重建科,一定不是嘴嗨。 如果医院层面答应了自己的规划,那一定要有行之有效的方案。 医院的手外科,目前刘煌龙一柱撑起所有,当仁不让。 而之所以是朱全林大哥,就是因为方子业在练功房第一次尝试4级技能,就是这位老哥偶然引荐的。 方子业在手外科轮科的时候,也跟着的是朱全林大哥,方子业也对朱全林更熟。 两人接到了信息后,各自第一时间杀来。 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儿。 “方子业,你还背着我们偷偷先偷荤了啊?”刘煌龙和朱全林两人都提了酒过来。 “刘老师,刚刚和科室里的李诺大哥喝过,先不搞酒了,先聊会儿天吧。”方子业也已经准备好了茶水。 刘煌龙和朱全林两人把酒放到了酒窖架子上,而后走来方子业所在的书房。 方子业便把自己的规划与刘煌龙二人讲了一遍。 刘煌龙先眉头枯皱,而后慢慢舒展开,拿起手里的茶杯举起来:“子业,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等待!~” “也不会忘记我们这些老同志的。” “敬你一杯。”刘煌龙没有问能不能做,也没有问难不难。 有东西有想法就去做。 朱全林慢了半拍才跟上,笑着说:“方教授果然从来不打低端局。” “朱主任在我家里也要奚落一下我么?” “左一口方教授,右一口方教授的。”方子业笑着问。 手外科,今年升副高的是杨文征,明年就该到朱全林了。 朱全林一本正经回道:“本来就是方教授!~” 朱全林还是很拧得清的,并未因方子业的提点,就轻易改口。 方子业也不再纠结,只是道:“刘老师,那可就说好了,院周例会的时候,您得提议一下。” 刘煌龙拍着胸脯,笑靥如花:“子业,我你还不放心么?” “要是这个时候我认怂了,哪怕只是半拍,我提着头见你。”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冲,等死呢?” 方子业闻言则又问:“刘老师,你觉得你们科室的王宗凯副教授怎么样?” “嗯?”刘煌龙一听到方子业提及王宗凯,先吃不准到底是啥意思。 之前,手外科三个组,分别是倪耀平,周子瑜,陈祖华。 王宗凯是跟着陈祖华教授的副教授。 “我想问问王教授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新院区。不是刘老师你所想的那一层意思。”方子业说。 “那李琦不是更好一些么?”刘煌龙建议。 方子业本能回道:“现在李琦教授跟着的是我的老师邓勇教授,我可不敢这么提。” “关启全老师也正好可以带组了。”方子业意有所指说。 刘煌龙属于是‘空降’的外来大佬,资历上算起来是关启全等人的师弟。 所以,其实刘煌龙在手外科的日子也不算特别好过。 方子业帮着抽走一位副教授,正好可以解决刘煌龙带‘不熟的师兄’为下级的尴尬。 “那我得去问问王宗凯的意见!” “你让他跟你走,比跟着我还更不自在,得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刘煌龙说。 朱全林听到这里,便道:“要是凯哥不愿意,方教授你能看上我么?” “你跟着瞎j8搅合什么?你不能走。”刘煌龙本能地看了朱全林一眼。 杨文征就不再提了,大概懂了刘煌龙的意思。 “……” 时间如水,一晃到了年末的跨年前夕。 跨年很美,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也玩得很舒坦。挤烟花秀,当人堆堆,当别人的人头背景…… 鄂省禁烟火,所以烟花秀的人真的非常多。 两人从景区挤出来后,有些喘气,看着堵着的刹车车灯长龙,非常庆幸没有开车过来。 然后就是地铁、宵夜、归家…… “你怎么这么色啊?我都没想过你想的遗憾。”方子业整理睡衣的时候,瞪大了眼睛。 洛听竹立刻囧了起来,双手在空中拍:“不许这么说我。” 假期撞上了生理期,洛听竹表达了一下遗憾,被方子业大声说了出来,一瞬间耳根子都红了。 “行行行,是我更觉得遗憾。”方子业好笑道。 其实,方子业近几天真的没有‘欲望’,上个月月末新院区的落定、医院开会落实保肢中心的远期规划,手术,各种课题堆积下的方子业近乎于脚不沾地。 人在特别累的时候,能累到绝对清心寡欲。 洛听竹低了低头,某一刻又抬了起来:“师兄,你真的不想?” “想能怎么办?只会更难受,你能不能不要提了,我可不想干不当人的事情。”方子业刮了刮鼻子。 “正好,如果你没有睡意的话,帮我看一看、整理一下这些表格和培训内容。” “我还是第一次单独带一个科室,有好多事情,可能了解得不是很完善,免得到时候出错了。”方子业开始转移话题。 “也行!~”刚嗨了完,还才吃了宵夜,洛听竹暂时也不想睡觉。 好事坏事都做不了,还不如投入到工作中转移注意力。 十分钟后,洛听竹摇晃着腻歪:“师兄,你还说我,你看看你的手。” “我看不到,挡住了。”方子业开始耍无赖! 他的手真的被挡住了。 洛听竹也没办法,只能依着方子业。 过了一个素的节日…… 洛听竹看完了地图规划后,偏头看向方子业:“师兄,我才发现,光谷的医院竞争也挺大的哦。” 方子业坦然点头:“当然,同济医院和省人医的光谷院区都已经建立了起来。我们医院这是吃了剩饭…” “所以,更需要从急诊打开局面。” 第723章拖家带口人! “听竹,你不急着回吧,你现在也是邓老师站里的博士后,要见的人你也都认识。” “再过两天就是周末了!~”大概收拾完了新租的房子后,方子业建议道。 今年的元旦在周三,单放假一天。 可洛听竹目前在博士后流动站,不固定具体的工作时间,所以洛听竹上周末就从恩市来了汉市。 洛听竹一边解开围裙,一边看了看请了家政后二刷的卫生成果,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看起来才有点人气。” “再铺一下被子,这三室一厅就又是我们另外一个小窝了!~” “我买的鹅绒被已经送过来了,等会儿我们去拿。”洛听竹俨然一副女主人样儿,特意吸了吸鼻子,确定之前的湿潮味儿消失了不少,才把围裙重新悬挂起来。 方子业此刻把餐桌的椅子往里塞:“装修还是不错的,除了房租有点贵,有点潮湿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小毛病了。” “听竹,我刚刚给你说的,你听到了吗?” “苏枭老师你也见过,孙绍青师兄你也认识,明天我们一起吃饭,你就别回恩市了!~” 洛听竹看了看门口,小声调笑道:“师兄,你昨天晚上不是还说我在这里,你容易心思荡漾么?” 洛听竹说完,走向洗手台方向开始洗橡胶手套,再用消毒液洗手。 “额…虽然说食色性也,可我也不是那种只靠着下半身思考的。” “听我的,这周闲下来,什么都别做,整理整理数据,实验室里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人。” “今天晚上怎么吃?” “本来师父是打算喊我们去他家里吃的,我给拒了!~”方子业问。 “去吃串串吧,好久没吃了。” 洛听竹回完,才又伸出头:“袁老师和邓老师的邀饭你都推了,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方子业也解开自己的围裙,然后拿起拖把去拖地上的凳子污渍:“我两位师父其实是在试探我呢。” “去了新病区,身份之类的又有不小的变化,两位老师都是想试探我有没有做好身份更改的准备。” “病区行政主任,手下面还有一位教授,还有一位手外科的副教授。” “自己科室里带过去一个副主任医师的大哥……” “都得慢慢安排好啊。” “李诺大哥和手外科的王宗凯大哥倒是之前都已经吃过好几次饭了,但骨病科的曾多勤教授还没有出面约我。” “如果明天中午他还不发信息的话,我就得去主动拜访了。” “但我预计是差不多了!”方子业内心盘算得非常清晰。 新病区,三个组,层次分明。 方子业任骨科行政主任,带组的是曾多勤教授、王宗凯副教授、方子业副教授。 新病区的急诊科暂时肯定搭建不起来创伤中心,所以方子业要做好的就是接诊择期病种与急诊患者的诊疗工作。 大概的业务范围就是骨病、手外科、创伤外科三个大类。 之所以要融合一下,就是为了避免科室才新开,结果全都空荡荡的尴尬样儿…… 若天下泰和无疾苦则罢,可事实上病人数量远超过病床数量,还出现了大量的空床,那其实就是资源的变相浪费了。 邓勇作为骨科的行政主任,在新开一个院区和病区时,不得不考虑更加周全一些。 洛听竹摇头道:“师兄,这些事好复杂,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以后最多就是当一个教授,绝对不当领导。” “可以带课题组,绝对不带大的临床组!” 洛听竹是跟着方子业一路走过来的,因此十二月份的下半个月,方子业在忙些什么,她都心知肚明。 一个字,忙,两个字,很忙,三个字,非常忙,四个字,瞎几把忙。 方子业要拖的污渍并不多,拖完就去洗了拖把,并且将水挤干。 “麻醉科与临床科室还是不同的,麻醉科会遇到什么样的病人,没有太多自主权。” “但临床科室,你想要做哪个方向的病种,全部都取决于自己。” 方子业正说着,手机响起了叮咚一声:“嗯,天罗也带着童话来蹭饭了,你要不要破费下钱包请一下你的弟弟和弟妹?” 兰天罗与童话已经官宣了,今天是12月31日,也就是元旦节假期前的晚上,兰天罗是今天晚上才从恩市赶来汉市,打算待到下周。 “你让他们开车过来吧,我们就在这边吃。”洛听竹并不介意两人的‘晚餐’被打扰。 “你那位师弟呢?”洛听竹还是想到了揭翰。 “揭翰说他要回一趟老家,应该是带着女朋友一起回吧。黄杉也快毕业了。” “就不知道是继续选择攻读博士,还是就找工作了。” “哦,曾教授的信息到了,约我明天碰一个面。”方子业这会儿正好看到了曾多勤发来的信息。 “紧张吗?突然就带了一个教授。” 洛听竹本能地问完,又笑了笑:“算我多问,宮家和教授你都带过了……” 方子业自然是不紧张的,闯过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阶段,现在的方子业,分管一个教授觉得坦然得很。 就是现在的新院区,综合实力不如疗养院的创伤外科组,方子业可能需要亲自下场很多任务。 “哦,对了,听竹,曾教授没有喊你回去吃饭吗?还是定在了明天啊?”方子业又问。 麻醉科的曾多勤如今已经把洛听竹当成了爱徒,盯得很紧,生怕被方子业拐走和弄丢。 “明天中午,我们一起过年。”洛听竹笑着道。 “另外,之前认识的黄曦蒻师姐年后就要毕业了,她邀请我去给她看看论文。” 洛听竹提起黄曦蒻,也是觉得有点脸红。 黄曦蒻是曾全明教授的博士,算起来是洛听竹的师姐,是一个挺活泼开朗的大女孩,但现在被洛听竹敲打得略有些低调了。 “你那位师姐怎么说?” “能留院么?”方子业帮着洛听竹一边晾晒手套,倒挂在夹子上。 “黄师姐是博士毕业,我们麻醉科目前本院人手缺口很大,还是能留下来的,不过就是要从最基础开始做起了。” 洛听竹点了点头,肯定道:“其实黄师姐的天赋还是不错的!~” “就是比不过我媳妇儿。”方子业夸了洛听竹一句。 “哼哼。”洛听竹没搭话。 “师兄,快跨年了。” “今年的生日因为在工作日,而且我们还有视频会议,我就没来陪你,不过我还是给你准备了一份比较特殊的礼物哦。”洛听竹道。 “你不要告诉我是廖镓教授。”方子业搓了搓手。 “准确来说,是廖教授,却也不全是廖教授。” “师兄,你能想得到,廖镓教授,他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就闪婚了么?”洛听竹说。 方子业瞬间愕然起来:“???” “闪婚?廖教授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是,是谁啊?” “出人命了?” 洛听竹拍了方子业一下:“准确来说,就是今天,领了证,还没有办婚礼。” “是谁的话,我也不太清楚,但听说也是一位非常有成就的大姐姐。” “吴轩奇大哥还是很有能力的。将近十年的旧账,都能被他翻出来……” 方子业经过洛听竹这么一提点,瞬间明白了:“听竹,难道是在国外?” “对,那位师姐出国了。” “比廖镓教授小了两岁,目前正好是自由身,正打算找下家。” “我给你说,听吴轩奇大哥说,廖教授与这位师姐还有一段露水故事。” “细说说!~”方子业搂着洛听竹坐了下来,单手给兰天罗发信息,让他和童话早点赶过来,顺便看看新家。 租的房子也可以是新家,方子业不是买不起,而是还没有选好该买哪里,但大概率是买叠墅或者大平层了。 “他不是廖镓教授的前女友,听说只是在她出国之前把廖镓教授给‘嫖了’!~” “丢了一句出国无憾就走了。”洛听竹精简得非常简单。 这需要一定的推理能力才能知晓其中的始末。 被嫖? 出国无憾。 “这位师姐目前是研究什么方向?”方子业问道。 “人工智能与基因组学!~” 洛听竹眉头稍皱:“不过就是,吴轩奇大哥已经在和这位姐接触了,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的平台,在国内还是极有诱惑力的。” “那没关系!~” 方子业笑了笑:“在廖哥出国之前,我给他发了一份文件。如果他真的想要回国发展工作的话,大概率还会回来。” “要么来我们医院,要么去疗养院,肯定不会去同济。” “至于这位姐姐的话,她只要在汉市,那么去哪里也就无所谓了。” “闪婚?” “我说廖教授怎么对那么多好女孩都提不起兴趣,原来是在这里有个心结呢。” 方子业想过很多种可能,从不敢想过廖镓被‘嫖过’! “师兄,其实关于吴轩奇大哥的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唐姐姐休假回来了。”洛听竹说。 “昂…你说。”方子业只知道吴轩奇的妻子叫唐玥,其他的了解并不多。 “唐姐姐是麻醉科的,之前在协和医院读博士,今年三十五岁,听说是我们麻醉科青年组最最最优秀的副教授之一。” “大概三年前,她突然选择离休闭关。” “谁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不过,就在这个月,她回了同济医院,我的老师给我提起过不止一次。” “这位唐姐姐听说很利害。” 单纯说厉害,方子业没有特殊的感觉:“有具体的案例么?” “她要一个病人一个小时十分钟醒过来,就不会到一个小时十一分钟。” “目前国内麻醉时间精细化管理,青年一辈中,她和协和医院的冷教授是做得最好的。” “我现在也只能做到误差五分钟内!~” 方子业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真的假的?醒麻醉的时间可以在控制在误差半分钟内?” “全身麻醉?” 洛听竹点了点头,而且眼中满是战意。 这绝对不是当初她想起中南医院女神是的崇拜和羡慕、期待,而是战意! 方子业则道:“听竹,我给你说,你如果真的想多了解麻醉的话,可以和聂明贤多聊聊。” “聂明贤大哥有血管外科的基础造诣,肯定有自己独到的理解。” “嗯,好的!~”洛听竹已经找到了后续的‘战斗对象’,所以已经开始寻思着该怎么去做事了。 两人而后便继续依偎着开始八卦,八卦可以八卦的一切。 主要是,除了八卦外,也不知道该腻歪什么…… …… 童话比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想象中要更加洛洛大方,毕竟主动去当兰天罗的“金砖”,也证明童话的胆子很大。 然而,童话的年纪毕竟摆在那里,就只是比兰天罗大了三岁。比洛听竹大了一岁,今年且且二十八岁,因此也没有成熟到让方子业都招架不住的地步。 相反,在面对方子业时,本来还款款大方的童话略觉拘谨:“方教授,我和天罗打算买一套一百六的房子。不知道方教授有没有比较好的建议?” “毕竟我是在协和医院,他在中南。” 童话的履历,其实就已经够“童话”了,二十七岁的资深主治,即便是协和医院也不多见。 方子业这位三十岁的副教授,单纯的履历并不厚重,只是方子业履历中的具体内容,实在是太过于夸张了,这个年纪的产出,整个医疗界目前估计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童医生,这个你们自己商量就好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买在哪里。” “不过天罗,我不是建议你留本院的么?你怎么又给师父申请来跟我了呢?”方子业问。 “师父的意思坚决,你现在需要帮手,我觉得我们师门也没有必要那么太拘束,就答应了下来。” “而且,要练基本功的话,多上急诊是更好的。”兰天罗非常肯定地回道。 兰天罗目前并不缺操作技巧,以及变通能力,缺的就是更加扎实的基本功。 跟着方子业见识了更多、更高的层面,现在兰天罗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冲那‘国手级’的宝座。 ‘国手级’并不是轮流制,是准入制。 准入制有好处,就是不限定名额,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非常容易就断了传承。 兰天罗解释完,才又正式道:“师兄,童话她去了疗养院,跟着梁越教授。进的是天然活性物质与功能实验室。” “我出来了,所以她真的不是在利用我什么。” 方子业看了看童话,又看了看兰天罗:“你们就这样错开了?” “你刚从疗养院调回汉市,童话你又去啊?” 童话听懂了方子业的意思:“方教授,我的任务量很小,只是截取了局部,在医院这边也能做。” “可能方教授你之前不清楚,我科研的方向,一直都是中西药结合的功能调剂。” “所以之前才跟着老师去了疗养院,现在庞教授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 “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他庞院长了。”童话强调道。 她只是想解释真的不是在利用兰天罗。 “那这样也挺好的。”方子业点了点头。 “童话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家单位呢?”洛听竹开口问道。 童话摇头:“洛医生,这估计不行,我老师对我极好,目前我的发展也还不错。” “暂时没有更换工作单位的想法。” “虽然我知道以后天罗肯定会留院中南,我也不能因为他就来中南医院。” 童话很有自己的主见。 洛听竹闻言摇头:“那就略有些遗憾了。” 童话笑着道:“洛医生,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很想来掺和一脚吃一口肥肉,不过比起想吃胖。” “我更喜欢这样清清爽爽的,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再合作。” “而且,就算是我要换工作单位,我也不会中途入课题,坐享其成。” 兰天罗没好答话,只是问:“你们还要加点什么?我再去搜刮一波食材。” “郡肝。” “鸡爪子。” “猪皮。” “牛肉。” “……” 方子业几人都颇为不客气地开始点菜,兰天罗闻言走开。 方子业则道:“童医生,你有点误会了。” “其实我们团队目前真的缺口蛮大的,药剂学专业的人才,是我们团队希望得到的下一个主力架构核心。” “我和听竹并不是在试探你是不是为了课题而接近天罗,而是想问,你有没有想过加入我们课题组。” “童医生,你是药学系的,你应该知道新药开发的难度,而我们呢,可能有点年少轻狂,所以还有这样的想法和执念。” “这是我的本心话。” “我们团队目前最懂化疗方案的还是聂明贤大哥的爱人刘果,但她也是临床医生,只是了解临床化疗方案,对于药物的最基本原理,了解不够深入。” 药学,是一门新的学科。 方子业如果要往这里面追进的话,还需要投入很多学识点,更重要的是方子业即便有能力也没有时间了。 掰不出来。 “我考虑考虑!~”童话道。 童话马上意识到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的眼皮开始闪烁,似乎意味深长样,又赶紧道:“方教授,我所说的考虑,是考虑我老师的意思。” “方教授你也明白,体制内这些东西?” “并不是所有的系统都和你们外科系统一样简单暴力,反而内科、辅助科室里的‘撕逼’很多!~” “唉!”童话暂时没有交浅言深,但给了一个暗示。那就是如果要走,那就不仅仅是她要走,她的老师也要走。 “童医生,外科的简单暴力,却比你们药剂科更暴力啊。”方子业道。 是,外科没有那么多撕逼。 这是为啥? 那就是你们在撕逼的时间,我们都已经把人直接搞死了,还撕逼个鸡毛! 直来直去,那就是直接正面干架!~ 就比如说韩元晓,就比如说手外科的几位教授,那都是直接走人的。 洛听竹点了点头:“童话,是这样的。” 童话嘴角微颤:“……” “好吧,那我收回之前的话,我觉得慢慢撕好像也没有那么烦躁了。” 外科果然是力大无脑的标签,根本就不给别人退路是吧? 方子业马上接道:“但是呢,童医生,我在这里先表个态啊,如果你和你的老师,真的要换单位的话。” “一定要考虑一下我们中南医院。” “待遇之类的,都好说。” “我也愿意相信,童医生你可以和我们团队精诚合作。” 方子业对药剂科的了解并不多,但中南医院的药剂学,的确相对比较普通。 也没有听医院里的人说起过哪位特殊的高手。 “好的。”童话点了点头。 兰天罗此刻回来,开口道:“你们在聊啥呢?没欺负人吧?” 兰天罗本能地看向了方子业和洛听竹。 “你问问童医生。”方子业觉得好笑,但也知道兰天罗是故意说给童话听的。 “别瞎说,方教授和洛医生都是人品好、学识高的大医生,怎么可能欺负人?”童话端正解释。 童话很懂人情世故,而且也不端着,不茶。 这样方子业和洛听竹就放心了,并未继续打听其他的细节。 几个人又吃了一阵后,兰天罗才问道:“师兄,我们到了新院区之后,排班的事情,你有想法了吗?” “本来李源培大哥也要过来的,但源培大哥快毕业了,师父把他给劝住了。” “什么都不能耽误他准备毕业的事情。” 方子业道:“源培毕业肯定没问题咯,他的论文我也看了三五遍。不会有问题。” “我前段时间,和邓教授、杜教授也出面找了王院长,王院长这一次是特批我们科室出一个‘专科行政’职务。” “倒是这一届,除了熊锦环外,又来了一个猛人。如果真要二选一的话,还真的非常为难人了。” 兰天罗闻言,赶紧问:“谁啊?这么生猛,还能和熊师兄冲一冲?” “熊锦环是吃亏在了临床操作上,不是基础科研。” “是华西医院毕业的博士。”方子业回。 “那华西医院为什么把他放了出来?”兰天罗不解。 “因为他老师被流放了……因为经济问题。” 方子业道:“出了经济问题,也不代表人家不是个好老师。” “不是临床的经济问题,是网赌被抓了。” 网赌属于违法,医院是事业编制,违法是违反了原则,是可以单方面被剔除掉的。 兰天罗:“这样小概率事件都被熊师兄遇到了,那也只能怪他倒霉了。” “老师都不在了,在华西医院这样的地方,肯定更难混,还不如去其他单位试试水。” “我们这一届就只能招一个人吗?”兰天罗隔人事招聘程序太远了,只能问方子业。 “嗯!~” “一届肯定只能招一个,不过,就算熊锦环真的失利了,我也还有其他的办法。” “就是要委屈他一段时间了。”方子业道。 洛听竹懂方子业的意思:“你要把那两个名额之一给熊锦环?你不留给你学生啊?” 方子业留院的时候,有两个自带的安排名额。可以将两个人安置进医院里。 方子业自己没有什么直系亲戚有这样的能力,当然一直没有用。 方子业是老方家唯一的大学生,外公那边倒是有个表亲读了个小三本本科,但他是舅舅的堂侄子,毕竟关系还是远了。 所以方子业就一直留着。 “且走且看吧,锦环这个兄弟,务实,资质也不错,灵活变通,如果没竞争过的话,我也要想办法把他留下。” “还剩一个名额,才留给我的学生。”方子业说。 这一届的三兄弟,既然都走到了这样的场面,方子业还是觉得,一个都别丢最好。 方子业与两人构不成任何竞争关系了,方子业现在抢的是前辈们的资源,李源培走了行政路线,与李源培也形成不了竞争关系。 那熊锦环这一届的独宠,就只剩下熊锦环了。 方子业看到洛听竹欲言又止,才道:“当然,你们也不能去找熊锦环提前表态,韩元晓教授那里的安排还没出来之前,我们什么都别说。” “免得韩教授觉得我们多管闲事。” “再则?” “我其实也想看看,韩元晓老师会怎么选?” 邓勇为了王元奇师兄犯过错,而且还牵扯到了方子业。这样的选择,韩元晓现在同样要面临,方子业暂时选择坐山观虎。 这个话题勉强算是这么摁下了,兰天罗又问道:“师兄,我以为你会带着秦葛罗大哥过来的,你怎么会选了诺爷呢?” “诺爷他之前,犯了点小错被下了职务后,反倒跑去脊柱外科升职了,与他一起背锅的金宏洲大哥还在住院总位置。” “秦葛罗大哥目前要准备升职,不方便来新院区,免得被人孤立出来。” 方子业回道:“诺爷职称升了,现在正好缺练手机会,来新院区正好恰到好处。” “这回来新院区的博士是乔飞,任我们组跟班住院总,硕士就是胡青元!” “天罗,你到时候和冯俊峰他们可能要管一下床才行。” 兰天罗撇了撇嘴:“管呗,还能怎么办?” “博士当硕士用,硕士当牲口用,总不至于让胡青元一个人管床,这样会累死他的。” 新院区即将开业,方子业的几个学生也是时候杀回来了。 不过几个人去了恩市这一圈,可以说就是完全熟悉了基本功,其余的产出,目前都还不够完善。 只有工作量,并没有完整的科研产出,还要在硕士、博士期间继续慢慢做。 他们都是硕士和博士一年级,未来的路还很长。 …… 吃过饭后,童话就自己打车回去了。 兰天罗并没有马上跟着童话走,因为兰天罗找方子业还有其他事情。 新院区,新病区,要管的东西不少,兰天罗当然也不是无所谓的自由人。 进了新租的房子里后,洛听竹给兰天罗切水果,拿干果。 兰天罗开心得嘴角近乎撕裂,一路先跟着洛听竹,讨好的语气格外满足:“有姐真好。” “你们去聊你们的,搞快点。” “今天是三十一号,我们争取要把月度的数据整理完,如今的任务量更大。” “第一批第三次,第二批第二次,第三批临床试验第一次,你还有心思耍嘴皮子……” 其实洛听竹如今的心思也颇为愧疚。 她虽然也觉得自己很苦,却从没有想到过,其实兰天罗的生活也不是很好过,虽然有父亲‘陪伴’,实则只有‘母亲’的陪伴。 “好的好的。”兰天罗马上去找方子业了。 方子业在泡茶,而且还在翻看资料。 听到兰天罗的声音后,方子业道:“天罗,待遇的问题我就先不和你聊了,科室给你的补助应该和我当年差不多。” “你要在博士期间任跟班住院总,其实就是新病区的代住院总,要做实事的那种。” “而且还要带着其他几个博士做手术。” “另外,病区内的药物安全、医嘱安全、病人抢救,管床医生的入科培训……” “天罗,你觉得自己能搞不?不能搞的话,我们就不设这个住院总算了。” 兰天罗闻言,也是眉头紧皱,而后咬了咬牙:“搞!” “师兄你当年不也是这么熬过来的么?” 方子业这才点头:“那你明天,就要去和曾多勤教授以及曾多勤教授组下的主治接触,问清楚曾多勤教授平时的医嘱习惯等。” “你还要和手外科的王宗凯教授联系,弄清楚他的常规手术安排,与他带过来的博士接洽,让他也要做好组内的巡查工作。” “我只找你负责了啊?” 兰天罗可以不上,方子业不会怪他,但如果上了,就得担责任,搞错了挨骂是肯定的。 毕竟临床科室人命关天。 “好!~”兰天罗一边整理和收集资料。 “我已经配好了住院总手机和电话号码,后天新院区正式启动营业后,急诊科的人就会开始打你的电话。” “当然,那天不需要交班,要参加院区启动活动,大概在八点左右,就会正常接诊病人。” “院区启动的活动不会大张旗鼓,不会占用更多时间,最多就是领导们剪彩,然后就是各科门诊医生坐冷板凳的时间……” “嗯,我清楚了,我会在此之前,和科室里的管床医生联络好的。”兰天罗之前有跟方子业住院总的经历,所以对于住院总要完成的任务,有一定的了解。 “天罗,那就辛苦你了。这段时间真的会很苦。”方子业道。 “但也是一段宝贵的经历!~”兰天罗深吸了一口气,挤了挤眉毛,似乎一瞬间成熟了不少。 因为责任即将扛在他的肩上,这般之后,他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小医生了。 虽然兰天罗是专硕,但其实早就内定了博士名额,他这个月就已经通过了骨科的‘高精尖技术专项计划’,博士名额已经稳稳地入了手。 至于硕士毕业答辩,兰天罗随便抽一个子课题出来答辩,临时组建的答辩委员会估计都不敢放太多的屁。 …… 与兰天罗商定好后,方子业又打出去了很多电话。 有邓勇的,有宮家和教授的,有师父袁威宏的,还有曾多勤教授的,有手外科的王宗凯教授,刘煌龙教授等等…… 晚上,十点半。 方子业站在窗口,看着窗外,情绪看似平静,实则也有点不安稳。 疗养院创伤外科组组长与病区的行政主任还是不同的,二者所系的职责也不同。 行政主任,那就是一家之长,但凡出了点任何问题,你都要背锅。 能不能翻过去,需要实力,偶尔也需要运气。 但路虽然难走,可也必须要走啊,方子业也不能总是在老师们的庇护下一直走。 现在的方子业,也该到为别人撑伞,遮风挡雨的地步了。 方子业参加过视频会议,但是提前说完了视频内容就出来冷静了。 方子业端着茶杯,看着窗外,看着万家灯火,看着霓虹闪烁。 又过去了足足四十多分钟,洛听竹才从临时整理出来的书房走出。 脚步声让方子业转身:“他们都讲完了吧?” “嗯。” “现在我们都更加熟悉流程了,天罗也构建了一个ai智能体,可以快速地搜集和整理数据,所以比之前更加套路化。”洛听竹说。 “我刚刚是真的思绪有点飘离,才离了神。” “科室里一共六十四张在编床位,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可以不空床!~” “学生们还好!~” “要是前面几个月病人量太少,我们又该怎么发工资/吃饭呢?”方子业很愁。 来到新院区,远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美好,压力比之前韩元晓当主任还要大。 毕竟一切都是空白。 没有病人,就没有工作,没有工作就没有绩效,没有绩效大家就要饿肚子…… “师兄,路要一步一步走。” “来新院区的也不止你一个人,就算到时候与其他医院的分院区竞争压力大,也可以慢慢来。” “更何况,邓老师他们也会往这边推介病人的。” “实在不行,就先做一些骨折的手术临时过渡嘛。”洛听竹安慰道。 “嗯,恐怕只能是这样了。” “听竹,我们去洗澡吧,明天我还要去接人,苏枭老师,孙绍青师兄,他们也都要来了……” “他们是为了学习毁损伤保肢术来的,可不能辜负他们来进修啊。” “如果前期的病人量不够,我会建议他们回本院的。”方子业自言自语念叨着。 洛听竹其实既为方子业开心,又心疼方子业。 其实方子业比她也大不了很多,但一步一步地,却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 洛听竹更知道,方子业的压力,不仅仅是临床,不仅仅是新院区。 还有学生,还有师弟,还有那次神秘的会议。 这些压力,都需要一点一点地去释放!这一定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 主要还是方子业身边,可用的人太少了。 能跟得上方子业节奏的人,并不多! 洛听竹拉着方子业往回走,也没有多说废话,并没有开口打扰方子业的唠叨,做好的就是陪伴。 陪着方子业一起跨年。 翌日,洛听竹依旧做着陪伴。 陪方子业一起去接人,陪方子业与曾多勤教授吃饭,陪方子业接通电话,陪方子业一起招呼科室里的人吃饭。 陪着方子业一起再次难以入眠,陪着方子业一起失眠,陪着方子业一起读各项规定。 元旦这一天,是节假日,方子业却几乎没有休息。 1月2日,新年第一天。 新年第一个工作日,周四。 洛听竹是六点起床的,却发现,此刻方子业已经起床做好了早餐,而且还一直看着手机里的文件。 “师兄,你都没有睡多久啊?” “算了,睡不着,可能过了今天,才会真正的安稳入睡。”方子业摇头。 “我煮了点面条,一起吃点不?” “吃完你再去睡个回笼觉,我去简单地参加一下剪彩仪式,就得去门诊的诊室坐冷板凳了。”方子业道。 “好!~”洛听竹笑着靠近,穿着毛茸茸睡衣的她,一奔一跳来到方子业的对侧,而后做了好几个可爱的动作,歪来歪去地逗方子业开心。 看到洛听竹这样,方子业久违一笑,拉了拉自己的嘴角:“保持开心,保持微笑,迎接新的一天,嘻嘻……” 七点不到,方子业就出门而去,洛听竹则继续收拾房间,其实她也睡不着,不过她也没有跟着方子业一起去新院区,避免看到方子业的尴尬面。 新院区启动,不便大庆,就只有门诊诊区一个非常简单的剪彩仪式。 而后,各个专科的负责人就快速地赶回了自己所在的病区,简单地搞了一个交班、庆祝仪式后! 方子业与曾多勤教授二人就赶紧赶去门诊坐诊了。 两人才刚出门,就听到有细碎的声音远远传来:“毛教授,你听说了吗?骨科这次是真的稀奇啊。” “副教授带着教授开一个新科室。搞得好像医院是他家开的一样。” 叫毛教授的人声音讪讪:“你说的是骨科的方子业吧?近一年听他名字都快起茧子了,毕竟一朝得势。” “别人都不需要家里有关系,自己的人脉就是关系…毕竟直通天听嘛……” “爬得快,摔起来也会很疼。骨科自己都不心疼,我们瞎闹腾什么?看戏就行啊?” 曾多勤听了,赶紧看了方子业一眼,压低声:“小方,你别多想,邓勇教授是你师父。不可能捧杀你的。” 方子业点头,并未在意。 毕竟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第724章门诊满号! 路上,曾多勤教授偏头看了一眼方子业笑着道:“方教授,你信不信?你今天的号百分之百会满诊?” “应该不会吧?八点才开放号源。”方子业笑着道。 “你看看。”曾多勤非常自信地努了努嘴。 方子业拿起一看,果然看到50/50的号已经被清空。 这么一来,方子业这个拖家带口人,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与此同时,微信大群里面,新院区的廖院长还在发信息提醒:“请各位坐诊教授务必注意坐诊质量,一定不要为了病区的占床率、手术量、住院患者量随意收治患者。” “我们要先维稳,再求进。” “新院区一年内,各个专科只会统计占床率,不会有住院率等相关要求。” “我们要谨记王院长的要求,良性发展新院区……” 曾多勤感慨道:“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我们都老咯。” 方子业同样看了一下曾多勤教授的挂号量,才只有20/50! 方子业解释道:“曾老师,你这才是真正的口碑,我最多算是弯道超车走了捷径。” “目前靠着其他人的猎奇心理撑着,如果功能重建术已经发展到如今骨病科的规模,就不会有几个人来找我了。” 曾多勤是本专业内的,还是本院人士,了解的蹊跷更多:“那可未必,真有懂行的人,如果推荐亲戚看病,可不一定推他们挂教授号。” “走了,去门诊了。” 曾多勤与方子业二人同时加快了步速,径直往门诊楼的外科诊室方向而去。 新院区刚开放,坐诊的门诊医生数量是不少的。 一些本院的名医,都会在新院区的门诊开设一天门诊,以分流一波患者,同样也为挂不到号的患者多开放一些号源。 这样做自然会给临床医生增加工作压力,可为了新院区的发展,倒也没有多少教授拒绝。 比如说骨科的杜新展教授,王兴欢教授、神经外科的窦乾淼教授等,都会在今天的下午,来到新院区坐诊半日…… 方子业进到外科诊区后,发现楼层的就诊人数非常少,也就是三两个人。 更多的是导诊护士以及分管排队顺序的护士。 骨科门诊诊室并不多,这会儿导诊护士还在喊号:“骨科方子业、曾多勤教授的1号到10号在不在?” “骨科方子业、曾多勤教授的1号到10号在不在?” 本来楼层就没有几个人,自然没有人回应她。 “曾教授,方教授…”护士认得方子业与曾多勤,看到二人过来后就赶紧打招呼,而后翻了翻手:“暂时没人来。” 曾多勤点头:“很正常,八点才开始放号,有人挂号了都是幸运,住得近的未必挂在上午,挂上号的也不能马上闪烁瞬移过来。” “这里有打开水的地方么?”曾多勤背着单肩包,包里有他坐诊的三件套。 方子业只是带了一个保温杯,没有泡枸杞也没有泡茶。 “有,门诊诊室里就有!~”导诊护士伸手解释。 方子业则道:“小姐姐,等会儿我的病人来了,如果人数不太多,不管是上午的号还是下午的号,都让他们直接进来吧。” “如果来的人超过了五个,才按照上下午的挂号顺序开始排队。” “辛苦了。” 导诊护士小姐姐看起来就比方子业年轻,估计也就二十五六岁,虽然已经“熟了”,可比起方子业来讲,年纪就要小了四五岁。 “好的,方教授。”导诊护士点头如筛。 只是心里有小人晃动—— 那几个小骚蹄子说的是对的,方教授好高好帅,气质好好,年少有为,年少多金…… 就可惜方教授有女朋友了,更可惜方教授的女朋友特别漂亮,特别可惜方教授的女朋友才貌双全。 方子业已经习惯会有小姑娘的目光跟着自己拉丝,所以方子业走向诊室的脚步平稳无宕,转头还道:“曾老师,中午一起就近吃饭。” “看情况吧,要是时间不允许,一起吃外卖也行,晚上一起出去吃点。”曾多勤回道。 门诊系统刚开放,来就诊的人不多,就算是有人现场挂到了号,也未必会定位来骨科。 方子业坐着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患者上来,就到了曾多勤教授的诊室里。 门诊楼虽然是新建的,但正因为是新建,所以诊室里配套的一次性水杯供应充足。 方子业自己拿着一次性水杯,讨了一杯茶:“曾老师,你这茶叶从哪里买的?味道清淡又浑厚。” “能不能给我个渠道?” “好啊!~我推给你。”曾多勤马上拿起手机开始翻找。 曾多勤这样的教授买茶,一般都是找熟人买,并不会在网上买。 不过,两人正发送名片和介绍方子业给曾多勤认识的茶商熟人时,有人敲了敲门。 “请问?这里是骨科门诊吗?”一个大概十八九岁的少女轻敲门。 方子业闻言抬头,发现对方格外紧张和羞赧。 立刻将手机一收,站起来:“这里是骨科门诊,你是找曾教授吗?进来吧。” 女孩本能地以为方子业是曾多勤教授的助手,她一边走进,手里还拿着校医院的片子袋:“我找曾教授。” “曾教授,我只挂到了十一点多的号,但我就在附近读书,就赶过来了,她们都说我可以先进来看诊……”女孩的逻辑解释能力比较清晰。 曾多勤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不舒服?” “我叫乐沅,乐是快乐的乐,沅是沅水的沅。挂的是上午十一点三十五分的号。”乐沅自我介绍。 “我本来是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十一月份的时候,学校里的健身房打折,我就去办了一张卡,锻炼了半个月后发现膝盖很痛,就去校医院里检查。” 乐沅说到这里,瞬间感觉委屈巴巴,双眼晶莹:“检查照了片后,校医院里的医生说我可能长了个坨……” “我是十二月三十号检查的,三十一号挂不上号,一号休息。二号的号也挂不到,是我同学告诉我这里新开了一个医院,可能挂得到号……” “我?” 十八九岁,应该就是大一大二的样子,健身是为了健康和保持身材,能去健身代表有一定的自律性,也对自己有比较高的要求。 突然检查出来个坨坨,肯定觉得天都塌了。 方子业此刻已经做好了“助手”工作,将她的校医院就诊记录与平片都拉出了片子袋。 将病例和ct递给了曾多勤教授后,自己拿着右膝关节的x线平片对阅片器看。 这一看,上面的日光射线征就格外典型,如果这会儿有师弟和学生在,方子业肯定会让他们也好好地读取一下这典型的骨肉瘤x线影象。 “osteosaa!”方子业比较隐晦地给曾多勤教授传达了自己的初步诊断。 这么经典的影像学征象,曾多勤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只是让方子业没有想到的是,女孩还能听得懂这种专业的英语单词,瞬间脸就白了,身子开始微颤。 右手开始摸自己羽绒服的口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电话拿出来打给自己的父母。 见此,方子业问道:“你是学什么的?你能听得懂?” 乐沅立刻破了音,也就不装了:“医生,我是华科的,我们校医院的医生建议我来中南医院找方教授。” “但我没有挂到方教授的号,那个医生说,方教授治这个东西会相对比较擅长。都没优选推荐我去同济医院。” 乐沅自以为自己隐瞒了一些东西,会让方子业和曾多勤紧张,实则两人早就看出来了乐沅肯定知道诊断。 作为高校生,校医院是为本校学生和教职工服务的,比教学医院里的医生更加“清闲”,且有耐心,肯定会给乐沅多说些东西。 片子袋子上,就印了华科校医院的片子,与华科对口的教学医院是同济与协和,本校的学生去这里,走医保都好走一些。 毕竟大学生也有医保。 曾多勤道:“喏,是来找你的,但估计来之前没有做太多的功课。” “曾老师,这时候您就别打趣了。” “我倒是觉得,她的这个肿物是在典型的干骺端,处理起来并不算复杂,胜在典型。” 方子业说完,举起了自己的胸牌,道:“乐沅,谢谢你的坦诚啊,更谢谢你们校医院老师的推荐。” “我叫方子业,是这样的,你这个肿物是比较典型的。与健身无关。” “或许也不是刚出现的,只是之前你一直没有运动,就没有导致局部的微骨折产生什么症状,你近期健身后,导致了疼痛,所以你才做了这个检查。” “我的建议是啊,你去协和医院找宋曾武教授,宋教授是处理骨病科的知名教授。” “倒不是我们不愿意接诊你,是你有你们学校的校医保,你转去协和医院,可以报销的比例会高很多……” 乐沅细声回道:“方教授,我们校医院的那位老师,和我老师挺熟的,他说,现在的汉市,方教授你治疗骨肿瘤的水平独居一档。” “可能还可以通过微创,不做外科手术的方式就把它清除掉。” “我?我不是很想做手术。” 乐沅咬了咬牙:“我爸妈应该也愿意为我多花点钱。” 乐沅比较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家境很好,不愿意省钱,只求把病治好的想法。 乐沅这话,更让方子业推测,对方来门诊之前,应该做了不少的功课。 曾多勤看出方子业的纠结,此刻出口道:“小姑娘,你可想好了。” “其实挣钱不容易的,曾教授的水平也非常非常高。大学生医保在定点医院报销比例是不一样的。”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乐沅有点不确定地回道:“在老家做点小生意……治疗这个病,大概要花多少钱啊?” “报销下来之后,花得多的可能要四五万的样子。如果用得比较少,一万多就可以了。” “那没关系!”乐沅坦然了。 “我自己都可以出钱。” “哦,对了,我爸妈还给我买了商业医保,医生,我可不可以去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啊?我真的是…”乐沅的情绪开始乱波。 “你去吧,大概率是,但这个肿物的性质,只能通过活检来确诊,只是根据我和曾教授的经验推测,大概率是osteosaa。”方子业道。 乐沅闻言快步走了出去,手机拨号接通后,第一时间就委屈到哭了:“妈妈…” 其实也能理解,正值这个年纪的她,却被怀疑有骨肉瘤,天是真的塌了。 两分钟后,乐沅就返回了。 “方教授,曾教授,我爸妈他们马上来了。”乐沅返回后,说道。 “他们说让我先听医生的办理住院,等他们来之后,再确定去哪里治疗。” 曾多勤已经将女孩的住院证都填好了。 一边开给女孩,一边说:“你这个情况,肯定要住院确诊、住院治疗的,你先缴一千块钱吧,去骨科病房办理住院手续。” “不过你要先确诊,所以你要办理的是日间住院手续,相当于你不用住在医院,先完善穿刺前检查后,就可以回学校里了。” “大概是明天下午,我们给你做穿刺活检术,然后就是等结果了,这段时间,你们有很多时间商量。” 乐沅道:“好,那我还要做其他检查么?” “你的其他检查等会儿去了病房再开给你,走日间住院程序,你的报销额度会更高一些!~” “你还不用到处跑。”曾多勤回道。 “谢谢医生,骨科,外科楼12楼。”乐沅一边看着住院证,一边念了出来。 “嗯,还有电子住院证,你的手机上也应该收到了短信,如果你找不到外科楼,可以随时问楼下的导诊。”曾多勤耐心解释完后,乐沅就离开了。 …… “开场暴击。”曾多勤背靠着椅子,端起了茶杯。 “比我女儿就大了三岁。” “我结婚比较早。” 曾多勤教授今年四十四岁,他女儿十六,相当于二十八岁就生了孩子,在医生行业中,算是结婚早的。 “是啊,开场就暴击。” “不过应该预后还可以。骨肉瘤只要不处于后期转移和恶病质状态,以后都还是值得期待的。”方子业说。 曾多勤不想细细纠结病人年纪和生存期的冷峻话题:“方教授,你这名声传得可以啊?” “校医院里的医生,都强烈推荐你了。” 方子业摇头:“曾老师,外人不懂,您还能不懂么?都是老师们给面子,愿意托举我。” “不然的话,我方子业走在医院大厅,没有几个人愿意正眼看几次的!” “毕竟。” 方子业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导诊护士就赶紧小跑了来,道:“方教授,你的病人来了!~” 方子业闻言,立刻起身:“曾老师,那我先过去了啊。” “去吧,这已经是上班的点了。”曾多勤点头。 …… 方子业于是便来到了隔壁诊室,导诊台的护士也是把病人放了进来。 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走路拄拐,一瘸一步地往里慢慢走来。 方子业见了,起身到门口帮了下忙,帮他放下拐杖并且坐下后,才道:“你好,你这腿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方子业就不用问对方是哪里不舒服了,明面上就可以看得到,肯定不必如同教科书里那般,直接问患者有何不适! “之前摔过,医院不给做手术,我就去找中医进行保守治疗,现在就畸形成这样子了,走路越来越难受了。” “大概是几个月前,有熟人让我来找方教授您看一看,说您在治疗瘸子、功能障碍方面非常厉害。” “我来汉市守了大概一个月,才守到了你的号。”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自己厚厚的病历与就诊记录。 方子业小心翼翼地接过:“你的基础疾病这么多啊?” 方子业看了青年一眼,着实没想到对方的病史可以这么惨。 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等,都在他身上可以着落,而且,他还有血小板减少症,血友病轻度。 难怪之前骨折了也不敢给他做手术,这就算是来了中南医院找他方子业,方子业也不敢手术啊? “嗯,方教授。” “我这样的情况,还有什么办法么?”青年问。 方子业也回得直接:“说实话,你这是挂错了门诊,你这么多基础疾病没有调好之前,来挂我的号也是惘然。” “你这功能障碍如果通过药物就可以治疗的话,您也不会来我这里了。” “所以,你要不还是把号退了吧……” 方子业自认有些技术,可也要病人给自己施展技术的空间。 “真的…没办法?”青年的眼神非常真挚,透着对生活的渴望。 方子业摇头:“这个真没办法,基础条件不合适。” “您把号退了吧,我给你签字。”方子业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 目送青年离开时,方子业也颇为感慨唏嘘。如果这个患者的基础情况没这么糟糕,那他的瘸并不难治,不过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只有基于现实。 后续的病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到来,方子业也只能将之前的患者信息收闭住,避免影响对下一个患者的诊疗。 上午,十一点四十! 方子业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大叔,再看了看挂号信息上显示的二十五岁的年龄,陷入沉思。 “你叫徐墨楷?今年二十五岁?”方子业问。 “是的,方教授,可能我长得比较成熟,看起来年纪比较大。”中年的语气丝顺,听不出来任何闪躲的意思。 “那你下去用身份证办一张实体诊疗卡。”方子业不想拆穿对方是‘串黄牛号’的事实,委婉道。 “健康码不就可以么?我看他们都是用的健康码就诊的。方教授你不是故意针对我吧?”中年道。 “叔,实话实说,我们也不容易,你别让我犯错误吧,你下去办一张实体的诊疗卡,我给你加个号!~”方子业道。 对方应该也是没办法了,才花了钱挂了“黄牛串号”! “那行,谢谢方教授。”中年也没为难方子业,一口就认下了自己不是徐墨楷的事情。 看着对方右下肢略有些僵直的走行步态,微微摇了摇头。 但很快,上午复诊的病人就走了进来。 “方教授,到我了吧,我看屏幕上显示的是我。”排队的一个大姐生怕被人插了队,在门被拉开后,就赶紧挤了进来。 骨科的检查,只要照了片子就可以直接调阅结果,不一定非要等报告。 新院区才刚开,ct和核磁区域也不需要预约,看诊格外方便。 “你把你的健康码再扫一下,我调一下你的片子。”方子业道。 “诶,好的。”大姐马上开始切换手机屏幕。 核磁检查结果很快就调阅了出来,方子业看完,眉头稍稍一皱:“你之前做过一次手术啊?” “效果不好么?” 大姐自己没有说自己之前在外院做过手术,但核磁中显示着有手术的痕迹。 “没有做手术啊,就是做过一次小针刀,应该不算是手术吧?”大姐说。 方子业内心一愕,但语气依旧平静:“你这是做过小针刀?” “嗯,怎么了?方教授。”大姐回得平静。 “我们当地有很多人都做过,有些人做好了,有些人没有做好。” 方子业知道小针刀手术,是中医科外科操作之一,不过,中医外科的水平,在华国真的是良莠不齐。 “没啥,根据你现在的检查结果,你如果有更好的生活质量要求,可以住院手术治疗,如果你只是想要完成日常常见的活动的话,倒是可以不予处理。”方子业也没有挖同行的后墙。 避免说多了,大姐去找他们的麻烦。 同行不拆,这是比较底线的原则,除非对方做得太过分,比如说本来是简单的骨折,然后却做了假体置换术这样极度过度医疗的行为。 “做手术吧,我就是奔着做手术来的。” “我也想多陪一陪孩子,陪她参加一下运动会之类的。”大姐回道。 “那我就把住院证开给你啊,你没有什么基础疾病吧?”方子业多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我上一次住院还是剖腹产,平时身体也挺好的。” “之前也在汉市的很多医院看过,不过没有人建议我做手术,说我这样的情况还能用,达不到手术指征。”中年妇女道。 “就算我强烈要求,他们也不愿意给我开刀。” 手术指征是相对的,一种是指南书上的指征,还有一个是属于自己的指征。 如果明知道自己做了手术,提升也不大的手术,主刀是肯定不会上手的,只会建议不手术。 而如同不稳定型骨折,则是客观固有的手术指征,放在哪里都不能‘拒诊’,你要是做不了,也要建议对方去更上级医院治疗。 一般到了市级三甲医院,不稳定型骨折大多都可以被处理掉。 “方教授,您预计,我这个情况,术后可以恢复成什么样啊?”大姐说完又问。 “看术后的愈合与康复情况,还有你自己配合医嘱的程度,应该比现在要好一些。” “对了,你这个病种是属于手外科的病种,所以你到医院里后,会先住到王宗凯教授那边,到时候手术的话,应该是我们一起做。” “我先给你解释一下!~”方子业说。 “啊?为什么要住到其他教授那里去啊?我是来找方教授你的啊?”大姐忙道。 “是的,也是我做手术,也是住院在我们科室,我也会在科室里,但一个科室床位就这么些嘛。” “一样的。”方子业解释。 “反正你的手术,我肯定给你做。” 方子业知道对方是奔着自己来的,但也要考虑到王宗凯的感受,所以能转过去的病人,尽量转过去。 不然的话,到时候三个带组教授,他一个分管的床位几乎无人,也不太好看呀。 方子业还知道,应该会有病人是来求诊自己的去王宗凯那边,他也会帮着自己收进来。 方子业说到这里时,外面响起了一阵阵声音:“我们是上午的号啊,那肯定就要上午看啊?” “你们先看了下午的号,那是你们自己安排出了问题……” 导诊护士则道:“那你们挂了上午的号,就得按照时间规范来啊?你们又不来,现在过了号就只能重新排队啊。” “上午的号源都排满了,这几点钟了?你挂的是九点半,你怎么九点半不来呢?” “大家都是人,相互理解尊重一下不行么?” 又有人道:“这么远赶过来也麻烦,你们是今天才开的号源,我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挂到号……” 方子业闻言,把住院证开给大姐后,又填好了电子病历,起身与大姐一起出门:“大家别吵,别吵了。” “上午的号,我中午加班看完好吧?大家耐心等一等。” “如果是挂了下午号子的,麻烦各位先去休息一下,下午再过来看。” “当然,已经预约排队的就不要走了,我也会看!~”这个局面,方子业当然可以不出面。 但实在没有必要在开诊第一天就发生争吵,号源刚开,病人们也有诸多不易,方子业索性决定加班了。 方子业这话算是平息了排队病人的牢骚,但还是有一个青年说:“那我这是九点半的号?是不是要给我先看?” 方子业则指了指就诊须知:“挂号需准时到门诊诊室,过号之后重新报到,需顺延三到五个号。” “我一直在这个时间点等着你,可不是我违约。” 青年倒也没多说什么了。 方子业转身进了诊室,再次拉开了日常的门诊繁忙序幕。 一点半,方子业才伸了伸懒腰,走向诊室门口,推开了门诊的诊室门。 导诊护士唐婉道:“方教授,曾教授已经去休息了,他给你点了一份外卖。” “就是有点冷了,我去帮你热一下吧。” “你中午也一直没休息啊?你吃午饭了没?”方子业左右看了看,发现诊室门口只有候诊的病人和家属,其他导诊护士都已经离开休息。 虽然现在的线上挂号系统已经发达,排位叫号也比较成熟,但这里是华国,如果没有导诊护士维持秩序,你永远可以相信国人的‘自恋气质’! 谁都想让自己处于“优先级”! “方教授,你这边门诊病人挺多的,我已经吃过午饭了,从家里带来的。” “要不,我去帮你吧。”唐婉笑得很热情。 虽然说,方子业已经名草有主,可为这样一个帅哥,大教授帮帮忙,其实也挺开心的,以后说不定还有能求到他的时候。 拉近关系的机会就在这样的日常中。 方子业掂量了一下外卖盒,摇头:“没有冷透,就这样吧,我吃完后趴着眯一会儿,两点十五分你就放下午的病人进来吧。” 五十个号,不是靠着口号看完的。 因为上午的时间凌乱,所以就需要方子业熬更多的时间,才能完成今天的接诊任务,估计下午还要加班。 加完班后,方子业还要回科室里看一眼住院患者有多少,做到心里有数,新开病区和院区,要做的事情也不只是当一个‘行政主任’装逼,而是要做具体到点的具体事务…… 唐婉看着方子业走进诊室,叹了一口气。 他本来是想加一个方子业的微信好友的,只是刚刚有点紧张,没好意思开口。 等方子业进门后,唐婉才轻叹道:“像方教授这样优秀的人,果然都早早地被其他‘骚蹄子’内定了,我以后也要稍微大胆一些。” 唐婉说完,又想,倒也是也有人为她主动过,可一般人自己也看不上。 只是在中南医院里当一个导诊护士,哪里有那么多机会接触单身优质男青年的机会啊…… 下午,三点二十分。 方子业看诊完先化名徐墨楷,又更名为林朝山的大叔后,在给对方住院证时,才问道:“你之前挂的那个号,多少钱啊?” “啊?哦。” 林朝山挠了挠头:“倒是也不蛮贵,才五百。听他说,方教授你的一个号,一千块钱有的人是买,这才是真正的行情价。” “这样的特价仅限今天一天,而且总共才三个名额。” 方子业现在的挂号费是15元,翻到别人手里后,就是五百。 这钱挣得真舒服。 “方教授,如果下次我来复诊,你能不能还给我加号啊?”林朝山又细声问道。 方子业说:“我其实不敢轻易加号,主要是自己也扛不住,我每天门诊的时间,中午都是一点之后才下班,下午更是六点到七点不等。” “加号太多了,会影响看诊的质量。” “外面还有二三十号初诊复诊的人。”方子业说。 方子业一天五十个号,基本上都需要初诊和复诊,算上偶尔的加号,一天至少要接诊一百一到一百二人次。 这是看病,不是找人聊骚,是要动脑子的。 林朝山往外看了一眼,道:“辛苦你了,方教授,主要是像你这样高技术的教授数量还是太少了。” “其他地方,都找不到可替代的。” “如果差一点还可以接受,但据说差了有百分之十,这就有点让人难受了。” 都是花一样的钱,所有人都想买个更好的服务。 “抱歉啊,谢谢你们的认可。不过这个不是官方数据,不要以讹传讹,其他教授们的技术也挺好。”方子业道。 自己的老师可能会坦认自己的水平就那样,可其他教授们未必愿意这么坦诚。 说多了大家就信了,也不是一件好事,不利于科室里的团结。 除非有一天,自己的积累可以达到另一类高度,可以无视所有的闲言碎语。 否则的话,方子业还是不愿意独秀于林。 来找方子业看诊的人,除了功能障碍、做过手术但效果不好的,也有少量得到风声的骨肿瘤患者。 因为是新院区,方子业也暂时来者不拒,该看都看,该收治住院都开了住院证。 等到下午的六点五十三分,方子业拉伸着背部站起来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点涣散。 看门诊看似坐着,其实脑子一直都在飞速运转,而且每过一段时间就要重新启动,是非常耗费脑力的过程。 喝了一口温热水,方子业开始收拾和整理诊室。 导诊护士唐婉竟然还没有走,她钻进来一边帮方子业清理挂号的报到排序纸,一边道:“方教授,你平时都是加班到这么晚么?” “嗯,门诊都是这样,手术日的话,多数时候反而会好一些。” “但也有少数时候,比这个点更晚。” 方子业也清理掉了桌子前的纸张,而后关闭了电脑,开始打开手机,翻看一下群里面的内容。 群里面,兰天罗不断地“发号施令”,对科室里的住院病人、预约病人的顺序进行排号,而且对管床医生都进行一一清点,包括给他们分配床位等等,都是在亲力亲为。 大概翻了一圈,方子业还发现,兰天罗今天还带队做了两台小的急诊手术,都是车祸伤所致的轻度创伤,是病人自行来医院急诊就诊的。 目前并没有120往这边转送…… “方教授,还不回吗?”唐婉帮忙收拾完了垃圾后,拧着垃圾袋问。 “我等会儿还要去一趟科室里,你先走吧。” “对了,小姐姐,你叫什么?”方子业问。 “唐婉,唐宋的唐,委婉的婉,方教授你可以叫我小婉。方教授,可以加你一个好友么?”唐婉马上自我介绍。 “好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婉,你先回吧,下次我坐门诊的时候,你可以准时下班,不用特意守这么晚。” “我扫你。”方子业退出了群聊,打开扫一扫界面。 唐婉快速亮出了自己的二维码后,轻步快跑而出,显得非常淡然,仿佛只想着下班一样…… 方子业根本没有多想,加完好友,发过去备注,并且自己也备注好后,才给兰天罗道:“天罗,吃晚饭没?我在点外卖,要不要帮你点一份?” “没回话的话,等会儿来办公室里吃饭。” 方子业不确定兰天罗是不是在看急诊,兰天罗是住院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给自己汇报。 兰天罗果然没有回话,方子业只能先离开门诊区域,趋步趋停,偶尔站立着打字回信,偶尔语音回复。 问候方子业的人并不少,除了老师之外,还有朋友、师弟、其他的上级。 比如说新院区的廖家园院长,都在问方子业的工作状态。 方子业不能故作高冷啊,当然只能回了。 当然,方子业还了解到,今天的曾多勤教授代表骨科参加了一场急诊科的全院大会诊。 虽然会诊的内容与骨科不相关,但曾多勤汇报了这件事,也代表着方子业以后也要出席这样的场面。 全院大会诊,其实就是各个专科的老头老太太聚集在一起与阎王抢命的过程。 需要处理的信息有点多,方子业也不能一一详尽回复,回了一些比较关键的信息后,方子业也就打算上楼去到病区。 身后,却有人喊了一声。 “方教授,是方教授吧?!”方子业回头,确定不认识来人,不过对方的音色,方子业是熟悉的。 毕竟早上才听过他说话,而且他说话的内容,也会让方子业记忆深刻。 但两人之前毕竟并未碰面过,方子业也就笑道:“老师您好。我叫方子业。” 方子业真的不认识他。 “我叫李家和,肝胆外科的!~今天方教授你可忙坏了啊,我看到你诊室门口都满诊了。”李家和略羡慕道。 “可能是我运气不怎么好,正好遇到了更多不幸且有就诊需求的患者。”方子业也会玩人情世故的。 李家和闻言,眼皮微闪:“方教授果然是个妙人,很能与患者共情。” “方教授这是刚下门诊?不知道有没有空,顺路吃个便饭?” “我还要去科室里,李教授,您先忙您的,到时候我再来拜访你。”方子业婉拒道。 李家和也很通情达理:“那也行,病区新开,事情比较多,是要多去科室里看看。” “方教授,我等会儿直接从群里面加你好友,记得通过一下。” 方子业与对方别过错开,方子业的眼睛鼓了鼓。看来这个李家和也是个表口不一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倒不是真对自己有辣么大恶意。 第725章初战告捷! 外科楼12层,左手边是血管外科,右手边就是骨科病房。 院区的主体结构并不大,呈x形。 在编床位共计一千张,门诊楼、影象科等诸多辅助科室、行政楼都杂糅在一起。 新院区这边目前骨科只设立了一个骨科病房! 方子业站在电梯口,呆呆地看着人群出电梯后各自分流,或是从两边病区的家属来等电梯。 大家各自行色匆匆,并未与陌生人攀谈,只是熟人之间偶尔会问几句:“病房里都没什么人,会不会不靠谱?” “医院才新建起来,今天是营业的第一天,如果病人就满了才不正常。” “应该不至于很差,毕竟是挂了中南医院的牌子,邓教授不是说了么?这个病不严重…” 另有两人穿着白大褂走出来,低声说:“目前各个科室都是一样的,基本上没有多少住院患者。” “就算门诊开了住院证,很多择期病人都在选择观望,非常正常。” “我们去血管外科看看。”这两位应该是行政科的人来临床科室视察…… 方子业内心没有太大波澜,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骨科病房的绿牌白字,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方子业并不是没有憧憬过自己成长起来后,也会走向教授、病区主任甚至更高职务。 只是想归想,事实是事实。 如今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心情与臆想心态完全不同。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但比想象中的责任感和压力感更严峻几分。 曾多勤教授先不提,就跟着自己过来的李诺副主任、王宗凯副教授等人,原则上都是要跟着自己混饭吃的。 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人,但凡是几个月收入锐减,都可能让他们的积极性下降。 建立新病区与创业不同,可没有丰厚的启动资金,全就是靠着手艺活着。 吃饭、薪资还是小头,更重要的是,自己到底能不能撑得起来这一个病区,能不能应付得来各种突发情况? 倒不是说自己的师父们就不管自己了,而是自己现在也是病区主任了,他们只会在更关键的时候出手,不会像之前那般时时刻刻地托举自己。 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到他们离开中南医院,甚至故去…… 方子业感慨良多,可走进科室里后,就被护士长的大嗓门儿给震得灵魂回归。 “佳琳,过来接诊,又有新病人来办理住院手续了。”护士长黄晓薇的声音如河东狮。 黄晓薇是科室里的护士长,方子业记得以前她在本院区中南医院任主管护师时,也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现在突然一吼,让方子业赶紧瞧了瞧这人还是不是黄晓薇。 不过,很快方子业就理解黄晓薇了。 此时,护士站前面,医生办公室的门口,大量的患者和家属堆积,每一坨都将近四五十个人,每个人都七嘴八舌的问问题。 比菜市场的局部可热闹得多…… 黄晓薇的声音若小一点,肯定立刻被杂音吞没。 “心电图,34床的心电图,赶紧去做了。” “17床要预约一个肌电图,把单子给他送过去,那位同学,你送一下……”护士长招呼一个实习护士。 接着,护士长转头,看到了方子业从远走近,便本能道:“那位管床医生,你怎么…” 大声吆喝到一半,她才赶紧收敛了自己的气势,声音温柔下来:“方主任!~” 方子业道:“护士长,过两天周末了,我们大家一起聚一聚,争取都相互认识一下。” 方子业知道黄晓薇是打算喊那位管床医生的,也很正常,让黄晓薇一天认识那么多实习同学,护理部的同事还有所有管床医生,是难为她。 这是方子业的问题,没有提前组局! 只是方子业并非“无业游民”,在开科之前有足够的时间完成科室内部成员的联谊活动。 黄晓薇明白方子业的意思:“方主任,我以后也注意一下态度!~主要是认不全人。” “今天人太多了。” “方主任,你和曾主任两个人一共开过来了三十六张住院证,病人来预约、预约之后又回家拿东西,再来办理住院手续!” “每个人都要抽血、检查,谈话签字。” “我头都大了。”黄晓薇用拇指揉着太阳穴。 “有这么多吗?”方子业略愕然。 “有啊,可不止这些呢,病区里择期病人已经达到了五十七个。” “两个急诊,六十四张床位,现在住了五十九个,另外五个说明天来住院,今天先回家整理一下。” “其他住院证是杜新展教授、邓勇教授他们开过来的。兰天罗医生看了住院证后就办理了住院手续。” “还有一个,说是要去协和医院再看下门诊,在那边有熟人。”黄晓薇身为护士长,是科室的管家,对此如数家珍。 这也是邓勇专门为方子业方便管理科室匀过来的人才。 “护士长,那我们都得辛苦辛苦加加班了,一下子来这么多住院患者,可能不太合适,需要管控一下入院节奏。” “我先去一趟办公室。”方子业听了,匆匆往医生办公室小跑了过去。 以前也做过管床医生和住院医师的他,知道一天收治住院这么多患者给管床医生们会带来的压力…… 黄晓薇可不是单纯为给方子业诉苦,转头看到两个护士撞在了一起,马上呵斥道:“不要慌,每个病人的医嘱都要和管床医生沟通确定好。” “这是择期入院病种,有什么好乱的?大不了明天早上再抽一批血!~” “张子轩,给32床的老伯搬一个轮椅过来,他要下楼去做检查了……” “护士长,抽血的管子不够了。” “不够了下去拿啊,我能意念搬运是吧?陈雨桐你好歹也是个主管护师了。”黄晓薇的声音很锐。 这些声音夹杂着传来,越来越远,而随着方子业走近医生办公室,曾多勤教授以及王宗凯副教授、李诺副主任医师的声音也在办公室里间续传出。 李诺道:“是的,我们病区刚开,今天所有的住院患者都一视同仁,并没有先看门诊就先做手术的说法啊。” “这一批手术的安排顺序,按照曾教授的讲法来,老人小孩优先,其他就只能随缘安排。” “有这么多人,就必然要有一个先后顺序。” “如果你们觉得这样的手术顺序安排不能接受,也可以趁着没有彻底进系统扣费之前,下去办理退费的手续。” “大家相互理解一下好吧?”李诺的声音最大,但并不是办公室里独有的。 曾多勤那边也是在给患者解释:“对,你的手术还是曾教授亲自做,只是暂时分到我们组里。” “后面如果你想要转过去也行,一直住在我们组的分管床位也行。” “我今天没坐门诊,所以没收病人,可也怕你们不能及时住院嘛,就没有分这么多。” “我不会给你主刀手术的,我是搞手外科的,以后主要是分管手外科的任务。” “就比如说你隔壁的这个28床,才是我主刀的手术。” 新院区,都是大专科性质的,专科数量不多,但单专科内部的床位很足。 方子业进了门后,有人认出了方子业,便喊了一声方教授。 “方教授,方教授,我是早上第二个看门诊的,我十点整就来办手续了,是我先来住院的!~”一个病人刻意强调了自己的住院时间。 “你是住多少床啊?”方子业先对曾多勤、王宗凯等人点头打过招呼后问。 “我住1床!我来得最早。我来的时候,病区里一个病人都没有。”中年说。 中年的确是住在1床,所以其他人都不敢反驳这个事实。不少人都盯着方子业等方子业的意见。 方子业解释道:“叔,我们这里是一个病区,病区内一共六十四张床位,我们组负责1-21,22-42归王宗凯,曾多勤教授则是43-64!” 每个人的床位数量分别是21/21/22!曾多勤教授是正高,就多拿一张床位。 “手术排序问题啊,除了看住院时间,还要看不同分组。” 方子业放下了自己的水杯,道:“我和曾教授他们之前就商定好了手术排序问题,同一天住院,同一批安排,没有当天的先来后到次序。” “老人小孩优先,军人、消防员优先,除了这些优先之外,其余的安排全都看运气和个人的基础疾病情况。” “评估没有手术禁忌症后,就是随机分组排序。” “并不是你住在一床,然后手术就安排在第一个。” 人群马上有人问:“方教授,我听说科室里一天才安排两台手术,我们这么多人住进来,排在最后的要等十天左右?” “一周只有五个工作日,这就要等半个月了,那这半个月我们做完检查就只剩下等了啊。” 这个问题方子业考虑过,不过当时方子业也没预料到一天时间就快把六十四张床位给干满。 方子业道:“是这样的,又不仅仅是这样。” “实际上,我们新院区的手术间没有那么多,我们还分了手术日,不是每个组天天都可以做手术的。” “所以,要等待的时间还会更久一些。” “当然,你们今天来预约住院的,肯定会优先安排手术。不会出现你们今天预约住院后做手术,其他人明天住院还先做手术的情况。” 不过,方子业也没有把话说死:“除非就是术前的检查的结果不好,必须推迟手术。” “那这也等得太久了,比半个月还要久。就干等着。”一个家属嘀咕。 方子业道:“那这样了,你们都已经预约了,就按照今天的预约顺序序贯办理住院手续,我们科室打电话通知你们来住院你们再来办理入院。” “做手术不是越早做越好,也不是我们做得越快越好,而是要保证手术质量,我们看状态适当加班做几台手术。” 方子业说得也算是实话,手术不能追求快,只能追求手术质量。 新病区刚开张,很多问题都必须面临,也只能用时间解决。 “方教授,那我们如果真的推迟住院了,其他人会不会插队进来啊?”一个青年比较冷静,他是陪着自己母亲来做手术的家属。 “你们推迟住院之后,我们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你们,除非你们明确要继续推迟住院,否则不会有人插队的。” “今天能来这里住院的,应该都是汉市本地人。你们来回也会相对比较方便。” “看你们自己的意愿,现在如果就愿意排队等手术的话,就住进来,如果愿意回去推迟住院的话,就回去等。” 科室里一下子涌入太多病人,短期也消化不掉。 方子业一开始都只打算,住满三分之一,一个组七八个病人,才是最好的节奏。 如今远远超标之后,实在不太好安排。 而方子业也不追求什么住院率,哪怕把科室空一个星期半个月,病人也可以省一笔住院费用。 “而且,我们科室有一个视频号,视频号里面每天都会更新当天住院患者的顺序与人数,你们可以关注一下,时刻注意。” “甚至也可以随时来科室里检查,除非急诊患者,不然不会调换顺序的,我既然敢这么说,就肯定这么做。” “我们科室的预约住院一直都是讲究原则的。”方子业为了让大家安心,又给了他们一个监视途径。 线上、线下随时可查,这已经是方子业可以给的底线了。 方子业这么一说,有一些病人就迟疑了起来,开始和自己的家属商量。 一个不可更改的既定事实就是,今天办理住院的病人非常多,每天可以安排的手术量有限,等待的真空期太长。 没有任何人可以调和,等待期也要住院费用。 如果方子业真的可以保证别人不插队先入院的话,那回去等可以省很大一笔费用。 开始问方子业的青年则低声问道:“妈,那你看,我们要不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我看了一下,这里年纪比你大的人有五六个,还有几个小孩和初初一般大,看着也怪可怜……” “唉,只好这样了。”她看了一圈,也就点了点头。 方子业看到有人先起了头,往外走了出去,又才大声道:“各位病友,相互理解一下,年纪在七十五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今天直接办理住院手续,我们会尽早安排手术。” “其他的病友体谅一下,你们可以先预约住院,过两天再来,我们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如果你们不放心,你们可以每天过来遛遛弯,看看我们科室有没有让人插队,如果发现了插队现象,而且还不是急诊的话,我保证负责!~” 有人应道:“好吧,只好这样了。” “也行。” “方教授你说到要做到啊。”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后退。 当然,他们这么选择的前提也是知道方子业之前在中南医院的做事风格。 方子业看到有人往后退,又补了一句:“曾教授组的患者都不要走,今天全都办理住院手续。” 听到方子业的话,也有人本能地想要杠一两句,可马上又欲言又止。 有些病可以拖,有些病则是不能拖的。 曾多勤教授组是什么性质的患者,大家都是同一天入院的,多多少少猜得到一二。 说实话,就算是再杠精的患者,在面对肿瘤患者的时候,都会本能地多一份同情心和同理心。 方子业又去护士站将这个决定传达了一下。 护士长听了愣了愣,虽然没有明面上拒绝,可黄晓薇给护理部传达完方子业的意思后,便立刻把方子业拉到了角落里。 黄晓薇整理了一下鬓角:“方主任,我其实没有其他意思啊。” “主要是,我们病区目前才刚刚开张,所以与本院区差别还是蛮大的。” “手术量或许相差不多,但其余的费用,比如说护理费等,肯定就会短一大截。” “本来我们在本院区的每月绩效就那么些,你…嗯…” “住院费用是可以报销很多的,患者等待期间其实花不了什么钱。”黄晓薇说得隐晦,却也直接。 “我们科目前已经负债了接近十万。”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黄晓薇也是当了护士长之后,才知道现在科室里欠了一大笔的债。 科室里拿来的任何‘备用器械’、‘备用药物’,都是要先支付给药剂科、设备供应科,等到用在了患者身上后,才可以收费。 一进一出,就有一定的小缺口。 科室初立,病区里的储备量,就得折一大笔。 “护士长,没事儿,这个月绩效分配的时候,我拿最基础的绩效,其他的全都分出来。” “曾教授也说了,他也只拿最基础的绩效。” “虽然我们病区才刚成立,也没有必要多吃这几天的住院费和诊查、护理费。”方子业回道。 黄晓薇赶紧解释:“方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其实是,医院里不是有住院率、周转率的奖励么?病人住院的费用都是可以报销很多的。” 新院区初开,为了刺激专科的积极性,医院层面也是给了一条新的赛道。 每个专科之间会有满床率、满床时间,手术级别及数量的小比武,站在前面的,可以有额外的绩效奖励。 方子业回道:“护士长,就当是舍财消麻烦吧,科室里住院病人太多,手术安排不定,到时候你们和我们的麻烦事儿都不少。” “病人和家属天天跑来问手术安排的事情也不是个事儿。” “对了,护士长,这个住院预约本,我每天都要看的,我并不希望出现之前在本院的那些不愉快,您应该懂我的意思。” “如果有人想要走特权,你就直接告诉他不行,实在还有其他问题,就让他来找我!”方子业保证出去了,就得把丑话说前面。 你们如果要砸我的场子,那我也可以让你们在这里待不下去,自然没办法开除你,但让你滚出骨科病区,是方子业的权力。 道理上,护士长与病区主任同级。 但是,病区主任可以申请换一个护士长,护士长绝对换不了一个病区主任。 黄晓薇闻言,讪笑道:“方子业,你这就是看不起你薇姐了不是?” “你刚来科室的时候,薇姐也还年轻的呢。” “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觉得你薇姐是这样的人么?”方子业读研的时候,才二十四岁不到,那时候黄晓薇二十六不到。 现在黄晓薇三十三,与方子业认识了将近七年。 黄晓薇看着方子业一路从小硕士到博士到住院总再到现在的病区主任,方子业也是看着一个护师到主管护师,再到现在的护士长。 方子业则笑着回道:“薇姐,你不会告诉我,之前李源培的传言还是真的吧?” “传言真假,还有意义么?~”黄晓薇大方地摆了摆手。 “现在,你是病区主任,我是护士长,出入院、医嘱的事情你来负责,我管家。” “我们大家都跟着你一起吃饭。”黄晓薇说完就洒脱离开。 方子业闻言一怔,刮了刮鼻子尖。 黄晓薇只是比方子业大了两岁,方子业刚来时,她也毕业刚工作没多久,而且方子业的颜值也挺能打。 当初李源培在‘追’黄晓薇时,被拒绝的理由就是黄晓薇说她喜欢方子业。 不过那时候的方子业,自己都一塌糊涂,怎么可能将这种事当真? 等到方子业腾出手来可以关注其他事情的时候,方子业却已经对其他人见色起意,这一份或许是玩笑、或许是感情的情愫,从未萌芽过。 但这一切,都只是方子业的感受,黄晓薇也从未当面表态。 黄晓薇如今已经将近三十三岁,早已经嫁为人妇,孩子都有了一个。 方子业自然不会想着搞一搞办公室恋情之类的,只是今天突然想起了这个事情。 黄晓薇这时候又回头强调:“方主任,玩笑归玩笑,可不能让你薇姐饿死啊。” 方子业搓脸点头。 …… “办理住院的患者一共三十六个。” “曾教授组十六个,我们两个组一共二十!~我们组十二个,子业你们组才八个。”确定下最终收住人数后,王宗凯给方子业回道。 “其他人,从周五开始,陆陆续续地过来办理住院手续。” 方子业早就知道这些数据,但他更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道:“王教授,你确定,你暂时只做肌腱转位术和功能修复术?” 功能修复术不是功能重建术,差了许多逼格,手术级别也不算高。 王宗凯道:“子业,这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一碗饭。免得把自己撑到了。” “自己这边的任务宽泛一点,才能有更多的时间跟着子业你学习。” “方主任,你不介意我私下里这么叫你吧?”王宗凯道。 “肯定不介意,其实王老师你叫我方主任,我还颇为不习惯。”方子业的语气非常肯定。 “我点了烧烤,等会儿王老师你留下来一起吃吧。” “曾老师,你吃宵夜吗?” 曾多勤一直在阅片,听到方子业的话也没回头:“我就不掺和了,我这把年纪,这个点吃东西容易不消化。” “现在新院区人少,所有的检查结果今天都可以回来,明天就可以临时安排穿刺手术了。” “子业,你如果有空的话,明天来手术室指点一下。”曾多勤说完,才转过头。 方子业组明天肯定安排不了手术,穿刺术属于门诊就可以开展的术式,所以曾多勤教授组可以一次性收住很多患者。 “曾老师,穿刺活检您比我专业得多,可莫折煞我了。” “那明哥和尧哥留下来一起吃点吧?”方子业看向跟着曾多勤的两位主治大哥。 许工明和李汉尧二人都很默契地点了点头:“行啊,今天是方教授请客,当然得给面子。” 许工明比方子业大了三届,与孙绍青师兄一届,李汉尧则是与王元奇师兄一届的。 骨病科博士在这两届都杀疯了,每一届都有人留下来。 方子业就看向兰天罗,兰天罗把烧烤菜单发给了两位主治大哥—— 正准备回话,住院总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站起来接通后,便起身匆匆领着冯俊峰走出了门去。 胡青元、林方忠以及田垚三人,则是继续在与组内住院病人进行术前沟通。 方子业管控了入院人数,今天只是新入院了八个病人,让他们大大地缓了一口气。 “方教授,方教授。”医生办公室门口,一个青年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点名要见方子业。 方子业知道是病人家属,便跟着走了出去。 “方教授,大家都走了,您通融一下,让我爸先提前住进来吧。”他说话间,给方子业的手里就塞进来了一个信封。 此刻,两人避在角落里,外人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 方子业则是大大方方地把信封抬了起来:“有这厚度,你直接办理住院等手术都够了啊。” “大哥?这钱你是自己拿回去还是我帮你缴费进住院费用?” “方教授,通融一下嘛,拜托了。” 青年暗示:“我也不差这点钱,就是懒得等。” “正好这周是周末,我好陪陪我爸。” “方教授是觉得不够?” 方子业摇头:“这个真不行,人要言而有信,我能在你这里通融,等会儿也就会找其他人通融。” “我不能食言而肥,才说了保证的话,就自己打自己的脸吧?”方子业拿着信封大大方方地在手里拍。 “其实目前,汉市可以给你父亲做手术的教授也不少,比如说中南医院的宮家和教授,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他们都能常规做得下来。” 青年听到这,便知道方子业的意思了,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方教授果然言而有信,我也就不再试探了。” 大家都是体面人,他也不继续纠结。 他把信封也主动接了过来,而后就匆匆离开了。 方子业大大方方把信封拿了出来,就不怕别人知道,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闹了出去,就是他理亏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方子业处事挺有自己的骚套路。 方子业再回办公室的时候,曾多勤已经收拾好了,顺路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小方,非常不错。” “前几天,我们这么压你,也没能压住你的本心,这是好事。” “不忘初心,你以后一定可以走很远。” 前几天,曾多勤等人,一直都在给方子业强调,带科室与带组不一样,一定要注意更多方面。 比如说组下人的吃饭问题。 现在的骨科,人说多也不多,但也不算少了。 而且新病区面临着巨大的“资金吞口”,搞不好,大家第一个月的绩效就可能被完全扣进去。 “曾老师,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完。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到时候也肯定不会让其他大哥老师们受苦的。”方子业回道。 曾多勤闻言,脸色猛变:“那你千万不要这么选!~” “就算是你再有钱,不要拿自己的钱往外面贴。” “你这是在侮辱人!~”曾多勤几乎是在厉告了。 方子业的钱包里肯定有些逼崽子,但自己掏钱给大家算什么?你方子业是多大的老板。 方子业坦然地做着钱的搓捏手势,笑道:“曾教授,这东西也不只有现金才算钱,还有科研奖金呢?” “咱们这些大哥们,也都等得起长线的吧?” “额~”曾多勤一滞。 他刚刚是真的差点忘记了,方子业是一个养着超级科研团队的大巨擘。 医院的科研奖励,永远有效。 高校的科研奖励,也一直不会消失,至少有梦想的高校肯定会继续秉持科研奖励。 那方子业如果真的大方地送一些文章贴补大家的家用,一得科研名气,二得到了实实在在的钞票。 医院里混的人怎么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曾多勤点了点方子业的额头:“你小子,要是走邓勇的老路,tm的估计院士那一层级老家伙都能被你拉下海。” 低端的送礼是送钱。 中端的送礼是在对方的生活中投其所好,更高端的送礼,则是涉及到了对方的‘自我实现’层面,让人无法拒绝。 方子业这送的东西,比网络上考验老干部的段子都更让人拒绝不了。 方子业则道:“曾老师,人有人道,鼠有鼠道,我们每个人都要学着扬长避短。” “跟着我来的这些大哥们、老师们,愿意选择信任我,我也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 “大家有力出力,有人出人,氛围也会变得更加融洽起来。” 方子业永远相信,只要蛋糕相对够大,办公室里的蝇营狗苟就会相对越少。 越是小地方,蛇虫鼠蚁就越多,因为你不吃烂货,就可能吃不饱。 大家都抢着去吃烂货了,逐渐就烂透了。 曾多勤道:“所以说,二十一世纪,肯定是属于人才的世纪。” 曾多勤走了,他愿意选择方子业可以带好这个科室,而且比他还可以带得更好! 因为方子业手里有米。 只是曾多勤没走几步又折返了回来,拉了拉方子业的衣角,低声问道:“方主任,你说的。” 曾多勤搓捏了一下,“我可以把钱分给其他人,你让我多占几个名字不?我一分都不要,还可以倒贴一点。” 曾多勤不是老干部,只是‘老’教授。 但‘老’教授就是资深吃‘米’的鸡,方子业手里的‘米’,无人不爱。 看着曾教授还有些暧昧的眼神,方子业先绷不住了。 “曾老师,您是老师,该是带队的前辈。”方子业赶紧道。 “我会信你的鬼话。”曾多勤背着手,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方子业没有拒绝,就代表着会纳入考虑。 跟着方子业来新院区,作为教授跟着一个副教授,其实也是曾多勤的一场豪赌。 医生办公室里,方子业重新走进后,就非常大方地把自己的手机列了出来:“来,菜单我已经发在群里面了。” “大家分开点啊,两三个人为一组,自己想吃什么点什么,除了酒不能点之外!~” “其他随意,每个组点单金额不能少于二百。” “我出钱,你们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方子业把菜单发出去后,又走回了护士站方向:“薇姐,我把菜单发你了,你让加班的姐妹兄弟们也都点一点。” “分成小组点单,想吃什么点什么。” “今天开科,事情有点忙,我们就在科室里小小地庆祝一下。” 黄晓薇马上就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了护理团队,表面上肯定赢得了一阵阵的喝彩。 有一个相对大方的主任和铁公鸡主任,大家都知道哪一种人更好,虽然知道方子业这是非常简单的收买手段。 不过,方子业还没有和大家乐呵聊很久,就接到了兰天罗的电话。 手术室来了一个急诊病人,兰天罗处理不了,让方子业过去看看。 方子业马上就去了。 病情在方子业看来并不复杂,不过兰天罗处理起来是极为棘手的。 其实就是一个盆腔内的多发出血,兰天罗的止血术造诣不够,方子业介入之后,也就是十几分钟,就解除了危险。 半个小时后,方子业就带着骨科的众人潇洒离开,留下普外科的人继续处理肠管破裂。 冯俊峰紧跟着方子业与兰天罗,低声道:“师父,你真厉害!~” “你没来之前,普外科的住院总还说,让我们要准备去和病人家属谈可能死亡的问题。” “马上就去。” “你来之后,他眼睛都直了。” 方子业道:“别拍马屁。” 转头看向兰天罗:“以后遇到了这种出血,先按部就班地做止血,先从大分支动脉开始夹闭,而后开始往小分支动脉里找。” “还有查体术,我让你练习的桶和小水柱,你练了吗?” 兰天罗点头:“在恩市一直都有练,但临床和练习过程不太一样,一看到病人,脑子就宕机了。” 方子业给兰天罗准备了许多对应的练习各种技能的办法,其实评估下来,这一次就算兰天罗的纯粹止血术造诣不够。 如果可以冷静下来,找准出血点,处理起来也不难。 不过学会了和应用是两个范畴,兰天罗的技能学习,不如方子业这样,加点完成之后就如同神助,根本不用考虑适配的问题。 “没关系,慢慢的就习惯了。” “查体术要提升很难,特别是积血血泊里的出血点的定向和定位,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师兄也只能教你怎么练,怎么判定,每个人的感受器都不一样,自主性蛮大的。” “所以说,目前,在查体术这一块,全国都没有谁说自己能在这方面超然。” 兰天罗看了看方子业:“师兄你应该敢说吧?” “我敢说,别人也不敢信啊?” “重点不是这个,反正以后记住就行了。” 方子业接着看向冯俊峰,道:“俊峰啊,像今天这个情况,于你而言,是最好的解剖学习标本。” “解剖学是外科的基础,不管是阅片、手术操作、以后的专科清创术,功能重建术等,都是以此为根基的。” “教科书上的解剖学是死的,病人身上的解剖才是活的,你只要跨过去这一步,你的基本功肯定可以提升很大。” “还有,你如今也是跟班住院总了,得开始入门一点小东西了,比如说简单的手法复位?比如说肌腱缝合,帮着拿下来嘛。” 兰天罗闻言比较认可:“冯俊峰的缝合术基本功还是不错的,差一点就可以完成肌腱缝合了。不比同一届的手外科博士差。” 将近凌晨、深夜。 三人慢慢迈步走向外科楼。 兰天罗会心一笑,转头道:“师兄,恭喜啊,今天虽然忙,虽然累,但第一战打得还是很漂亮的。” “师兄你的影响力,已经丝毫不亚于任何知名教授了。自带病源。” 冯俊峰满目的崇拜。 方子业略有些自恋地道:“自然多少有几分魅力的。” “不然怎么当得好你的师兄,早被你踩死了!~” “嘿嘿嘿。”兰天罗也笑得爽朗。 夜色正好,就是有寒风呼啸。 第726章方教授的威严! 三人到科室里时,点的烧烤正好到。 点的份量太多,是三个人一起送来的,老板还亲自来多送了一些饮料。 “各位医生,以后如果想吃宵夜的话,随时发信息,欢迎来店里试吃,现场会比外卖口味更好。”老板对着众人说道。 聚集的人有点多,医生和护士是分开吃的,并未在医生办公室,而是在医生休息室。 空间相对密闭,烧烤的孜然味和香味充鼻。各色声音杂糅。 方子业推门而进后,王宗凯便道:“我们的老板来了,方老板,快过来结账!~” 方子业推兰天罗和冯俊峰两人去找位置开吃。 扫了码后,老板道:“一共三千一,老板你给2888,凑个吉利数字。” 整个科室的医生和护士加起来,一共三十六七个人,人均将近一百,完全在方子业的预算范围里。 老板主动降了价,方子业也没有多补:“辛苦老板你了。” “是老板你们照顾我的生意了,我看到微信的单后,一个多小时线下都没再接单!~” “微信点单没有平台扣费,都是线下一样的价格,以后还有需要,随时给我发信息。”老板笑得有些开心。 一个多小时,接近三千的流水,这已经算是爆单。 …… 一群大男人拼吃宵夜,没有吹牛是不可能的。 李诺此刻稳坐在主场,看向一众研究生和博士,道:“你们敢相信吗?方子业在六年前,才二十五岁不到。” “现在,他已经是一个迈进三十一岁的副教授了!这就是差距啊。” 众人听到这样的对比,瞬间瞳孔变得火热。 骨病科的硕士问道:“李老师,李老师,方教授在我们这个年纪,是不是就超级利害了啊?” 李诺闻言,有些为难地看了方子业一眼,而后还是摇了摇头:“说句实话吧,他在你们这个年纪,比你们大部分人都还要菜。” “他是突然才起飞的。” “不过也不是突然咯,大概在他二十六岁那年,方教授才一步一步地从基本功开始完善,从硕士、博士这么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 “所以啊,你们也要加油,说不定你们就是第二个方教授、方主任。”李诺开始给小硕士们画饼。 不过,众人也都知道,李诺这是玩笑。 如果方子业真这么好出的话,李诺就不止是副主任医师了。 但这不影响方子业的存在,让大家的心里,都重现起了做梦时的场景。 年少且有为!~ 手外科的朱全林把话题接了过去:“方教授的成长也不是无根浮萍,他以前可比你们大部分人都努力。” “当然,现在也比你们大部分人还更加努力。” “你们别只想着白日做梦,什么事情都不干。” 王宗凯道:“朱全林,我听说,以前方教授来我们科轮科的时候,还是跟着你的?你怎么就没早发现方教授有这样的潜力呢?” “这要是我们手外科的教授,那你我早就起飞了。” 朱全林略低头:“凯哥,我要是有这样的眼力,那我早就混出头了。” “再说了,这是威哥的大弟子,我就算是看出来了,也抢不过啊?” 方子业在手外科轮科期间,表现并不亮眼。 “你看看威哥的眼界,一个子业,一个揭翰,一个天罗,哪一个是个正常人?” “当然,威哥也不是个正常人。”朱全林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手外科不是没想抢过方子业,只是当他们发现方子业的优秀时,方子业早已经在创伤外科闯出了自己的名气,而且在老教授们的眼里都挂了号。 那真要打起来,老教授们都得乱作一团,这就没有意义了。 朱全林道:“凯哥,我当时可是第一时间就把师爷温老教授喊来了的,也还是没用。” 王宗凯道:“那也还是有用的,至少方教授和我们手外科是格外亲近的。” “方主任,以后可要多带一带我们这些兄弟啊?” “以前是分居两个科室,您高高在上,我们想要舔都没有机会,现在有了机会,我们可都放得很开。” “捡个肥皂什么的,都不算事。”骨科的人,没几个是素的,玩笑开腔的时候,都是夹着荤菜。 李诺闻言笑着道:“凯哥,子业媳妇儿那么好看,你还能把他掰弯?那我可算你厉害。”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王宗凯抛着媚眼。 紧接着,王宗凯又压低了声音:“其实,没有老一辈教授们在,还是玩得更开一些。” “虽然曾老师也挺年轻,但毕竟还是不接地气了,我觉得就在这里吃点小烧烤,比昨天的聚餐舒服多了。” “对了,子业,枭哥怎么今天没来呢?”王宗凯赶紧问。 苏枭比曾多勤教授只小了一岁,王宗凯似乎与他比较熟。 “枭哥和孙绍青师兄都被进修办拉过去拉练了,得两三天搞完后,下周一才会来这边。”方子业说。 “今年的元旦节毕竟比较特殊嘛。” 方子业回话的时候,举起了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王宗凯非常积极主动地比划了一个耶的手势,配音道:“加班让我们快乐!~” 王宗凯这主动配合的情绪托举,让方子业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王教授,您别这样,我招架不住。”方子业把视频发给洛听竹后,把手机收了起来。 “切,这算什么?” “你就是出去票票乐,做兄弟的也要给你打好掩护,这是男人之间的默契。” 王宗凯说到这里时,看到兰天罗抬头看了过来。 马上意识到,方子业的媳妇儿有一个份量非常重的内鬼,不可能和方子业玩什么票票乐。 “当然,我们都是正经人,就算要出去放松,也是正经按个摩什么的!~”王宗凯开始一本正经地说道。 “凯哥,你一看就是经常买票的。” “什么时候带带兄弟们长长见识呗?”李诺道。 李诺怎么可能是王宗凯的对手:“可以啊,要不把你老丈人喊着一起呗?他玩得比我还开。” 李诺:“……” 李诺的老丈人玩得是很开,自从原配离世后,沉寂了接近十年,突然像是摆烂一般的天天花天酒地,主打一个不再婚!~ 话题一下子又折转到了他处。 方子业也没有打扰众人的笑谈,只是在烧烤吃着将近尾声的时候,方子业才道:“玩笑归玩笑,做好临床,才是我们的本分。” “也是我们最基础的人品,对病人负责!~” “虽然说,新院区没有给你们开设练功房,但是,我已经租下来两套房间,也买了一些外科基础器械,所以,如果你们要练习基本功的话。” “我到时候把密码给你们。” “你们能跟着你们的老师、大哥与我一起来新院区,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亏。” “而且,我们新院区的实验室里,我们骨科是有一个常备名额的,所以,你们如果想要做基础科研,也是有条件的。” “做这些的前提就是,我们要把临床工作做好。” “临床工作做好了,你们和我开玩笑也好,找我聊天也好,找我打游戏都行。” “但本分的工作都没有完成的话,那我可会翻脸不认人。” “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王宗凯的硕士肖锦强问道:“方教授,那我们如果在练功房里有进步,也可以兑换操作机会么?” “或者说,方教授你可以给我们上几次私教课?开开小灶?” “对啊对啊?”其他人也期待地看过来。 方子业回道:“为什么非要有进步才可以呢?” “以后,我们病区的带教查房、基本功示教,机会会很多很多。” “不过,在这里,我要提醒一下啊,我们骨科租的房子不是练功房,所以带进去的操作材料,一定要记得带出来,而且器械要洗干净,送进消毒柜。” “买材料的钱我可以报销!可如果因为你们太过于大意而造成的器械损失,可不要怪你们的方师兄不讲情面了。” “另外,在这边,如果你们的表现足够好,在硕士期间就可以顶起来一些急诊操作的话!~” “可以直接来找我兑换奖励,直接爆金币哦。” 方子业熟练地秉持敲一棒子,给一颗甜枣的节奏,开始给自己立威。 带科室,不能太严肃,但也不能太随意了,让大家完全虚化成没大没小样。 直接提及爆金币,大家可都来了兴趣。 开始面面相觑。 “具体的方案,我到时候会发在你们的群里面!~” “今天先不给你说具体的,免得画的饼太多,没吃到口就饱了。” “病房普班医生和手术班医生留下,其他人都先回去休息吧。” “新院区已经正式营业,我们就得迎战的样子。” “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搞事情的时候搞事情。” “我在这里,再强调一点,我非常支持你们半脱产和全脱产去做基础科研,但最好是提前汇报一下!~” “毕竟我们这边的人手太少了,我好提前规划。” “但第一个月,不接受任何人的半脱产和脱产,全都要全神贯注地聚集心力于临床。” “你们之中,没有研三博士三年级的毕业生,这是我特意挑选的,就不用面临考博和找工作,所以也就没有其他理由懈怠了!~” “至于住院总和跟班住院总这一块,由兰天罗统管,田垚、冯俊峰两人辅助。” “谢周周你如果也愿意参任急诊的话,也可以去和他们几个商量,不过你是曾老师的博士,以后的主业就是骨病科医生,我也不会逼你。”方子业的声音不急不缓。 方子业的音色虽然不成熟,也不容任何人质疑。 “好的,业哥!~”谢周周大胆地喊了方子业一声哥。 “行了,子业,你别pua了,今天大家都做得非常不错,都挺优秀的,吃起来吃起来。”王宗凯接住了方子业的话,开始唱个白脸。 众人开始吃吃喝喝聊聊,除了没有酒,还有点累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不愉快。 方子业看着这一幕,会心的笑意更浓,恰好手机铃声响起! “喂!~”方子业的声音爽朗。 方子业是笑着接的。 可笑容很快僵住! 声音立刻沉闷如鼓:“刚刚急诊手术的病人死了?还是因为休克?” 啪嗒啪嗒! 众人各自一颤。 烧烤串们纷纷弹弹而落…… 兰天罗生理反射一般地原地弹跳而起,而后快速夺门而出。 方子业也是原地一跃而起,快速往外走。 “股动脉的缝线破口了?”方子业出医生休息室后,声音冷冽,脑子在飞速转动。 吃烧烤带来的热量,瞬间被冷意洗刷,全身都觉得清凉无比。 小跑到电梯间时,兰天罗已经拦着电梯门了。 方子业快速道:“好的,郑主任,我马上过来!~” 电梯门合上后,里面就只有兰天罗和方子业二人,兰天罗道:“师兄?真死了?” 方子业点了点头:“医务科的郑主任打来的电话,不至于是骗人,但死亡原因是不是真的,还要我们去了现场才知道。” “郑主任在电话里说,手术室里的人推测病人的休克原因是因为股动脉缝线脱落导致的失血。” 兰天罗道:“这不可能,股动脉是师兄你亲自缝的,缝合了这么多台都没有脱落过,偏偏这个病人身上的缝线脱落了?” “事情发生了,就不能以以往的经历作为证据,而是要讲究实质证据。”方子业安抚道。 “天罗你也不用太过着急,毕竟我们都还没有到现场的!~” 方子业的脑子在飞速转动。 临床其实就是一个大染缸,每个人在遇到了问题的时候,本能的反应都是推卸自己的责任。 特别是遇到了死亡病例的时候,每个人首先想的都是自己的诊断和治疗肯定没问题! 方子业则是逆方向在思考,是不是自己真的存在操作失误,导致了股动脉的缝线脱落或者造成了切割破裂。 按照方子业自己对手术的回顾,这种几率很小,但万事无绝对。 如果真的是万分之一甚至更低的几率都被自己遇到,那这个死亡患者的责任倒溯,自己的责任会很大。 两人再进手术间时,胸外按压的抢救还在继续。 手术间里来了许多专科的人,不乏一些年纪很大的教授都从家里被请了过来。 与此同时,医务科,安全办的人,也都是穿着隔离衣来到了手术间。 巡回护士、器械护士以及麻醉医生等人各行其事,但麻醉科、手术部的人,都在对手术过程中的记录进行查访。 “创伤外科在半个小时前,就关闭了手术切口,离开了手术间。”医务科郑主任身侧,手术部的护士长点出了最异常的因素。 兰天罗看到方子业已经到了手术台旁,没有挪步的意思,便主动道:“与我们创伤外科相关的病种是骨盆内血肿。” “我们清理完血肿之后,仅仅只是完成了我们骨科相关的股动脉缝合,其余的血管缝合,我们是按照医院的规定,交给了心血管外科。” “也就是心血管外科的王强医生!~” 郑主任之前是医务科的副主任,来了新院区后成了医务科的主任:“目前,麻醉医生和其他外科医生都定性患者的死亡原因是因为休克。” “初步探查发现,股动脉的缝线脱落,患者是因为股动脉失血过多而导致的休克。” “手术没有完全结束,你们创伤外科就离开了手术间?”郑主任并没有带上情绪,只是根据事实反问。 “当时患者的生命体征,我们创伤外科要处理的东西都处理完了。” “也已经完成了交接,总不至于其他的所有事情都不管,时时刻刻在此地驻守着吧?” “我是住院总,科室里一大堆的事情,还有好几十个新病人。”兰天罗说到这里。 郑主任的表情一滞,语气飘忽:“你们科今天有几十个新病人?” “嗯,本来是可以住满的,但考虑到手术排不过来,就让其他人都先回去了。反正是择期手术,推迟再来也没关系。”兰天罗实话实说。 “科室里的事情重要,但急诊手术同样重要,你们这样擅自离开,是不符合医疗程序规定的……”即便创伤外科的住院人数很多,郑主任也不敢偏袒,依旧没有主观臆测。 方子业此刻站在了手术台旁,一边注意着患者的抢救行为,一边打量着患者的腹部。 患者的下腹部并未闭合,手术器械虽然收了一部分,但依旧可以看到有止血钳在手术切口中。 患者右侧股动脉缝合口已经被撑开!~正好展示着缝合后的股动脉破口,被止血钳再次夹闭止血。 股动脉破口处,还有血凝块堆积,通过血凝块的大小可以判定出血量并不小!~失血量至少在八百毫升以上。“患者心率再次恢复,但血压太低了!~”麻醉科的医生一直在盯着监护仪,出声提醒后,马上开始转动静脉泵,调节升压药物的剂量。 负责胸外按压的人马上松开了手,而后看向了患者的监护仪方向。 “上ecmo!~”见到此景,方子业毫不犹豫出口建议。 “上不了,急诊科的杜教授还在监护室里出不来。” “不然我们早就上了。”麻醉医生冷言打断。 没有一个医生愿意病人死亡,更不愿意在新院区开放的第一天,就出现急诊手术死亡的事件。 但医疗不是随人意志改变的客观事实。 只要是医院,每天都会死人,哪怕是开院的第一天。 新院区分配过来的医生资源肯定不如本院那么丰富。 “王强!~你来上,我给你当助手。”方子业马上喊道。 王强是本院区血管外科刘林浩教授组下的主治,这一次来新院区后,与心外科并成了心血管外科。 外科系统中,只有他们有操作ecmo的权限,方子业暂时都没有申请到操作权。 “上ecmo!~”王强是血管外科的,自是知道方子业来不是推诿责任的,而是来解决问题的。 “准备好周转床,这个病人上了ecmo后,转介入手术间。” “王强,你打电话给刘发明,让他赶紧过来开始给患者上滤网。” “准备四肢动静脉彩超!~”病人目前恢复了心跳,但很可能马上就会重新失去窦性心律,因此丝毫耽搁不得。 病人还没有彻底死透,那么回溯具体的死亡原因就不是现在的主要任务。 王强没有这么多双手,但是医务科的郑炯主任有时间,他马上就找到了刘发明的电话,拨了过去。 退开两步,开始电话。 方子业都来不及出门去洗手,直接让人喷了两手的免洗手无菌消毒液搓散后,就开始穿无菌手术衣!~ 王强虽然操作不了ecmo全程,却也不是个混子,大概知道该取什么样的节段,所以快速地给方子业准备好了定位。 方子业快速穿衣戴手套后,就马上来到了手术台上,撑开腹部切口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肠系膜下动脉以及腹膜后的血肿被打开过! “卧槽,煞笔。”方子业低声骂了一句,却也没有发作任何情绪。 救命为重!~ ecmo属于急诊操作,讲究的就是快狠准,放置快的三五分钟就可以操作完成,方子业只是用了三分钟,就完成了上机。 随着ecmo机器的启动,患者体内的血液开始恢复正常的循环流动。 血管外科的刘发明此刻正好赶来了手术间。 与此同时,患者的循环恢复后,下腹部的渗血再起。即便是局部的血凝块都遮盖不住。 “刘发明,你来放置颈动脉滤网,右侧下腔静脉滤网!王强医生,我们一起完成下腹部血肿清除与止血。”方子业如同血管外科上级医生一样,开始吩咐。 兰天罗听到这里,马上对郑炯主任道:“郑主任,后面我再汇报吧,手术已经开始了,我先上台帮忙!~” “好!~” “其他人先让开,做好随时接管手术的准备,先全力参与抢救。” “打电话通知血库,急诊备送血!~马上送上来!”郑炯是行政科室的,不再多逼逼。 他之所以打电话给方子业,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这个患者的推测死因与创伤外科有关,第二个就是希望方子业可以出面解决目前遇到的难题。 他来新院区之前,就有人给他说过,不要把外科的方子业单纯地看成一个简单的骨科医生。 基于此,他才第一时间打了方子业的电话。 方子业快速将ecmo上机后,在手术间里负责会诊的心内科教授都不禁发自内心地赞叹:“这简直就是为急诊而生的技术啊?” “如果可以守急诊科的icu,急诊科的死亡率绝对可以下降一成左右。” 这种赞叹与人情世故无关,仅仅只是纯粹的感慨和欣赏。 现在人都接近死亡了,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刻意地去拍另外一个人的马屁,时机不合适的马屁,都不是拍在马蹄子,而是拍在马乱子上,不死不休。 方子业的止血术,本院区的教授们来了,看起来都只觉得神奇,想不明白为什么止血术的操作可以到这样的程度。 此刻在刘发明等人的眼里,就只知道方子业完成了止血,清理完了血肿。 怎么做到的,操作细节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点都跟不上。 反而,跟着方子业合作许久的兰天罗,更能读懂方子业的意思,靠近手术台后,就接管了王强医生的一助工作。 三人操作,两人主场,王强像个混子一样的参与着,不到八九分钟,本来有些凌乱的出血点,就被一一清理掉了。 渗血凝固后的血凝块,也被清除了大部分。 操作完,王强还在震惊之中,方子业已经将止血钳与镊子丢进了弯盘里,快速转头:“麻醉老师,患者的生命体征怎么样?” “他的情况特殊,必须马上要转介入手术室,他应该是有心肌梗塞!~” “转吧,都已经到了现在这局面。”麻醉医生只觉得脑壳痛得很!~ “转!~” “过来帮忙转运。”手术室瞬间从之前的凌乱氛围转成了方向一致。 不管责任怎么划分,现在有抢救的希望,谁都不愿意自己再被定义为懈怠份子!~ …… 新院区的介入手术间就在大手术室内,并未分隔开。 因此周转的距离并不远,也就是百来米。 方子业早有通知之下,手术部早就让人过来将介入手术间打理了起来,造影前准备,监控屏,操作器械等,都已经准备妥当。 今天的手术不多,如果这些都还要耽误时间的话,那么新院区的手术部也没有开设下去的必要了。 在病人转进了介入手术间后,新院区的院长廖家园也是匆匆而至。 “情况怎么样?”他第一时间问郑炯,也没有发脾气。 真正到了副院长这个职级的,没有几个人是脑残,遇到了问题就想着发脾气去解决。 “廖院长,目前已经上了ecmo,还有栓子。方教授和心血管外科的王强医生他们打算通过介入取栓。”郑炯道。 “心外科唐教授来了没有?”廖家园脑子非常冷静。 “打电话了,唐教授在隔壁手术间,主动脉夹层。”郑炯回道。 “好!~”廖家园不再多逼逼,而是在隔离室内看着手术室的显示屏。 隔离室有大的显示屏,手术间里,则是有小型的显示屏,供给主刀团队在台上予以操作。 方子业与王强二人快速配合完成了造影后,方子业非常快速地将导管导丝送到了心脏的前降支,让导丝触及到血栓后,才道:“包教授,你来取栓吧!~” 方子业目前没有直接取栓的操作资质,根据目前的造影情况,患者的情况又没有紧急到马上就会再面临死亡这一步。 所以,方子业等得起。 包棋松是心内科的教授,在方子业造影完成后,他就已经穿上了无菌手术衣。 当前,心脏栓塞的介入治疗,由心内科主管,所以让他来操作取栓,合情合理。 不过他的操作速度,肯定不如方子业这么快,如今方子业已经把饭端到了嘴巴前面,他只需要张口就能吃下去。 这种本事,让内科的包棋松感慨外科牲口多的同时,神色略黯淡:“好!~我马上到。” 包棋松快速地取了一个栓子,使得前降支血管通畅后,方子业继续出手接过了导管,将导丝送到了另一个栓子所在地。 包棋松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取栓工具人。 取栓操作,难的不是取栓操作,而是在于定位。 方子业把难的操作完成了,剩下的,随便找一个心内科的主治都可以操作。 心脏就只有两处栓子,听起来不多,但人体的心脏就是这么脆弱,有时候一个栓子就能让人死亡。 等到取栓术操作结束后,方子业又把导管送到了腹膜后的分支血管处,对王强道:“王医生,这个病人的下腹膜后出血量挺大的,予以局部栓塞止血处理吧。” “或者你再问一问普外科的意见。” 患者最要命的情况过去了,方子业也才开始翻旧账!~ 这个病人的休克,绝对不是单纯的股动脉缝合破裂。而是普外科自己不小心把腹膜后血肿给搞翻了。 然后马上用无菌棉垫填塞止血。 虽然止住了一部分,可突然的出血使得患者血压短时间内应激变化。 所以普外科怀疑是股动脉破裂出血了! 虽然血压波动的过程中,出现了少量的血液渗漏,但如果他们不打开股动脉的皮肤层,去拨一下方子业处理的缝线,根本不可能把血管壁给弄破! 任何人缝合的血管,只要有人用力挑几下,那缝线怎么可能不把血管切割破掉? “栓了吧!~”普外科的那位主治赶紧表示了认可。 只是他不敢一个人扛起这个责任,他怕自己的前路就此断掉,所以才想着,拉一个垫背的。 两人一起担责,一起五五开,也不至于让医院把他单方面处理掉。 当时,血管外科的王强就在台上,他只能再扯一个人下水了,而且他确定,自己的操作非常隐蔽。 别人发现不了,也不可能发现。也不可能回溯自己的操作。 并且,他第一时间就完成了夹闭止血,也不会对患者造成二次“打击”! 现在的局面,比预料得要好很多。 患者并没有死! 虽然发生了波折、休克,但这都属于是手术中常见的并发症,医院和医务科不可能因为发生术中的并发症,就降责下来。 病人活了,自己的手术可以继续,就算无功,但也无过,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晋升前程。 展钟元内心在细密地盘算着,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冷静。 王强听到普外科展钟元的回应,看了一眼方子业后,选择了栓塞局部止血。 人体有很多血管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比如说子宫大出血,也可以选择栓塞止血进行抢救。 王强操作完毕后,方子业才道:“王医生,你再探查一下,确定没有栓子了吧?” “我看起来,颅内血管是通畅的,患者的栓子也不多。” “目前比较大的出血点,也都处理了,一些细微的出血点,再慢慢处理就好了。” 王强闻言点头,声音微颤:“是,是的!” 方子业说得恳切,他和心内科包棋松教授的操作也是显得如鱼得水、云淡风轻样。 但他自己清楚得很,这一切都是方子业的托举。 方子业快速地完成了临时止血,再上了ecmo,保证了患者的血压不进一步恶化,然后快速地转运、介入、造影、取栓,栓塞止血。 每一步都是掰碎了喂过来的,所以他和包棋松没觉得有压力。 甚至,现在留给普外科展钟元的操作,都可以慢慢做,做肠管修补和肠管缝合。 但真要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等人完成这一切操作,估计这个病人就真的走了。 没有ecmo,转运就有很多风险。 没有取栓术,心脏活力不会修复,也没有人工心肺辅助,五分钟就能让一个人死得透透的!~ “那剩下的,你们操作吧,我们创伤外科暂时没有需要操作的地方了,我等你们的好消息。”方子业开始撤退下台。 王强和展钟元本能地想要留下方子业在台上。 可好像也找不到留下方子业的理由。 正这时,有人踩开了手术室的门,医务科的郑炯喊出来人身份:“顾教授!~” 来人是普外科胃肠方向的顾骏峰。 “现在情况怎么样?”顾骏峰第一时间来到了手术台旁,都没有特意回应郑炯,更没有给廖院长打招呼。 “目前的生命体征已经又稳定了下来,但之前休克过,不知道有没有颅内缺血性损伤。”麻醉医生实话实说。 “目前出血已经控制住了。”展钟元赶紧回道。 心内科的包棋松道:“目前这情况还算好,造影可以先撤了,不过为了保险,术后看情况还需要复查一次造影。” “好!~”王强不敢表态,此刻单纯只是点头机器人。 …… 手术转为正常后,方子业先让兰天罗离开手术间。 “师兄?”兰天罗有些怕方子业吃亏,迟疑了一下。 “没事儿,你先回吧,等会儿给我打个电话,我这边结束后,就回了。” “明天还要正常查房,时间也不早了。”方子业安抚着对方。 兰天罗走后,廖家园院长则看了一圈手术室里的众人,再看了看医务科郑炯,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就迈步走了出去。 显然,这里的事情,他并不会现场处理。 但也不会置之不理。 血管外科的唐笑坪副教授也是来到了介入手术室,看到方子业坐在计时面板下后,便靠了过来,吃不准到底是什么局面的他,只是笑着与方子业握了握手。 手术有条不紊地行进着,大概过了四十多分钟,兰天罗给方子业已经打了两个电话,手术才走到了尾声…… 普外科的顾骏峰副教授才吸了一口气:“这个病人的肠管,总算是修复好了。” “目前的情况并不好,转icu吧!”顾骏峰对麻醉科教授建议。 “我已经联系了icu,随时可以转过去。” “刚刚血管外科的王医生已经去和病人家属又沟通了一下,患者家属也同意入住icu!”麻醉医生迎着手术间的微妙氛围,主动找了一个话题。 顾骏峰也不是傻子,知道血管外科和骨科的人都留在这里,肯定还有其他事。 便笑着道:“唐教授,方教授,辛苦你们了,这个病人的抢救,多亏了有你们啊!~” “特别是方教授,这一手抢救技术,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顾骏峰竖起了大拇指。 展钟元并未直言,但给顾骏峰暗示过,骨科的方教授可能是生气了。 方子业也不搞什么人情世故,直接拉开了遮羞布:“顾教授,你们下腹部的血肿清理归清理,打开我们的股动脉缝合口干嘛?” “咱们普外科什么时候兼任了尸检职务么?” 如果展钟元不打开,方子业根本不用下来。 顾骏峰闻言,眼珠子快速转动,几乎没有停顿:“方教授,您言重了。” “事急从权,我们科室的展医生也是怕有其他地方的出血,才打开看一眼的。” “有出血就止血嘛。” “急救当面,能出一把力,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只是多想了一些,毕竟还是不够专业!~”展钟元顾骏峰必须要保。 郑炯也不是傻子,听出来了方子业的意思。 这次方子业被叫来急诊,是普外科的人多管闲事了,而且就是为了拉一个垫背的。 以求罚不责众。 “事急从权归事急从权,这种越范围,不汇报,不备案、无授权的操作,总是要有个说法的!”方子业不能明说时展钟元把股动脉挑开了拉人垫背。 “方教授。这是急诊!~”顾骏峰提示道。 现在的情况对你也没有多大的伤害,医务科也不会追究,咱们真没有必要这么较真! 私下里好说。 “但这是手术室,不是急诊科的急诊!~”方子业坐着,抬头挺胸。 “那是不是以后,和你们创伤外科有关的病种,就算是病人死在我们面前,我们都不管?”顾骏峰先发制人。 “管过吗?”方子业也提高了声音,反声质问。 “什么时候管过?” “谁管过?” 第727章不讲武德! 顾骏峰的“大局观”套路在方子业面前并未奏效,反而方子业非常直接地拉开了遮羞布。 目前专科细化后,急会诊秉持的原则就是各扫门前雪。 方子业是上过住院总的,这一堂课是医院上给他的。 顾骏峰的眼神阴戾了有三秒钟,然后化开:“方教授的意思是,现在病人家属不追究责任,方教授想要当个裁判,非要论一个对错出来?” “还要特意给我们普外科扣屎盆子。” 方子业摇头:“顾教授也不必给我戴什么帽子,作为外科医生,即便是打开了切口看到出血的本能反应是止血,而不是查探具体的出血原因!~” “莫非顾教授所在的普外科秉持的原则和我们创伤外科不同?” 创伤外科与血管外科会涉及到很多大出血的急诊,在接到这样的急诊时,止血是第一要务。 查探出血的具体原因,可以在完成止血之后完成。 就算是骨科的操作真的出了漏洞,那你大可以直接把股动脉用止血钳夹闭,让血管外科和创伤外科的人自己去找原因。 自己还翻着缝合口看一看? 本理逻辑就说不过去。 展钟元知道现在是必须要发言解释的时候了,一个副高要追自己的责任,他如果不解释,就没机会解释了:“当时情况紧急,我就没想那么多。” “看到出血的一瞬间,我本能思考的是不可能是缝合出了问题,可能是我看错了。” “所以我就去检查了缝合点。” “王医生,当时你也在场,我们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有血肿是吧?”展钟元赶紧向王强求助。 血管外科是普外科的亚专科,与胃肠外科同气连枝。 不过很显然展钟元小瞧了方子业与血管外科的融合交情,王强一边看着患者被推出手术室,一边道:“当时局部是有血肿,但没有活动性的出血。” 王强并未添油加醋,只是实话实说。 顾骏峰闻言瞬间刮了王强一眼:“有血肿不是出血?” 唐晓坪见到顾骏峰给自己科室里的王强施压,也插了一句嘴:“有出血和活动性出血是两个概念,顾教授没有必要给我们血管外科上基础理论课。” “方教授,你就说,你想怎么办吧?你是不是要当一个裁判,把这件事闹出去,去给病人家属说明具体情况?” “然后走医疗纠纷?”顾骏峰侧头质问。 郑炯听到这种提法,马上道:“顾教授,你也别生气,我们只是在回顾这台手术,是为了解决问题,并不是为了制造矛盾。” 顾骏峰道:“问题已经解决了啊,你方教授非要提起来!~” “现在病人的手术都结束了,转去了icu,病人的生死关都过去了,还提个鸡毛提?” “真把自己当圣人了似的。” 顾骏峰纯粹就是为了和稀泥,现在这样的局面下,他必须要出面保展钟元。 方子业只是看着顾骏峰,目光灼灼。 顾骏峰看着方子业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厉了厉,但很快就闪烁开。 “这件事顾教授想要哪一层面出面处理?!~”方子业非常直接地问。 顾骏峰的下巴微微一闪:“处理什么处理?” “我们现在,私下里处理是一个层面,喊创伤外科和胃肠外科处理是另外一个层面,骨科与普外科讲道理是一个层面,请省卫生健康委员会来处理是第三个层面。” “顾教授选一个吧。”方子业道。 “你?!~”顾骏峰上下扫了扫方子业,没想到方子业竟然这么强势,这展钟元今天热了刺毛头吧。 “新院区才刚刚开放使用,今天才是第一天,你有必要把事情闹这么大吗?” “现在说这么些有意义吗?病人是死了还是怎么的?” “还是你方教授觉得自己缝合出了岔子,就是对你的侮辱,你一辈子从来没有出过纰漏是吧?” 方子业摇头:“谁都不可能一辈子不出纰漏,不出现误诊,不出现力不从心。” “我也不例外。” “不过,一码归一码,如果真的是我能力不济,是我高傲不已导致的一切错误,我自己承担,我自己也认。” “但屎盆子,不接。” “大不了脱下这白大褂不干了,我都不接,这就是我的态度!~” “顾教授,你赶紧选一个!~时间也不早了。” “你不选,我就直接给我们科的邓主任打电话了。让他去和钱忠教授聊!~” “我只等一个答案,你如果继续搅稀泥的话,我就直接走了。”方子业非常强势。 这样的事情,必须要压死,把一切可能的苗头都压死。 专科与专科之间的交涉,可以有人情世故,但不能有这样的‘背刺’,更不能让别人觉得骨科好惹。 大家好说好商量,你我互相帮忙,大家协力之下,依旧没抢救过来,责任可以一起担。 但你私下里拉我下水,这属于是最直接人品的问题。 顾骏峰不说话,方子业则已经转身离开,拿起了手机低头开始翻找通讯录。 郑炯等人都没有帮忙说话! 因为这样的局面下,谁都没办法阻止方子业受了委屈叫家长。 方子业的年纪毕竟摆在这里,副教授是副教授,可三十岁也是三十岁。 正是可以疯狂打电话叫家长的年纪,毕竟他的老师,也正好当年。 “等等!~”顾骏峰伸手拦住了方子业。 这件事如果真的由两个专科之间开始撕逼了,那么最后的处理结果会非常严肃。 毕竟,专科要考虑到科室之间的团结关系,背地里捅刀子的人,不说直接开除,几年内晋升不上去是铁定的。 没有任何两个亚专科会因为个人闹翻。 医院是一个团队,团体就需要请会诊,请会诊就需要人脉,人脉就是人际关系。 专科之间的人际关系,永远不可能恶化,也不可能因为个人恶化。 即便是方子业和骨病专科如何闹,创伤外科和骨病科,依旧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依旧一致对外。 “方教授,你说吧,你想怎么办?” “郑主任,唐教授就在这里,你摆出个道,给条活路。”顾骏峰知道方子业如今是年轻气盛,而且还要给自己立威。 展钟元正好触了霉头,得罪了这个煞神。 正好方子业又是非常强势的那一类人,和稀泥三个字不奏效了。 方子业道:“顾教授自己处理,我只等处理结果。” “但我要等到处理结果。” “顺带提一句,这件事的性质可大可小,贵科不是手外科的专业人员,所以不懂我们手外科专用的缝合手法可以理解。” “如果真的是因为缝线崩坏了血管,它的切割张力不会是垂直切面的!~” 方子业当然不会说要怎么办,处理顾骏峰是胃肠外科的内务。 方子业只有创伤外科的人事建议权,连处置权都没有,方子业不会脑子一热地搞这种事情。 可是,方子业是骨科的副教授,代表的就是整个骨科,问你要一个交待,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方子业相信,如果是骨科的兰天罗这么搞了普外科一道,等待他方子业的也肯定是顾骏峰的等待答复! 郑炯更担心方子业要发脾气,提一些“违规”想法,现在听到方子业只是让顾骏峰处理,便道:“顾教授,方教授的提议是情理之中的。” “这件事闹大了也并不好。” “毕竟?” 郑炯没有追责展钟元,这个患者的休克,是他的能力相对有限,不是不够努力,也不是粗心大意。 即便是没有顺带骨科一手,他碰了覆膜后血肿,患者大概率还是会休克。 顾骏峰的眼神沉了下来,他身侧的展钟元则是一双死鱼眼,耷拉着头。 “好!~”顾骏峰沉思了数秒后点头。 “我一定给方教授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顾骏峰便要直接带人离开,方子业则也不是小白,跟上去问道:“顾教授,总得有一个时限。”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必玩这种文字游戏。” “拖着固然也是一种处理方式,但不是最优的方式。” 顾骏峰转头看向方子业,方子业的双眼目光平静,根本没有看展钟元一眼。 顾骏峰便知道,这是方子业的“上任火”,不烧他这里,也得烧别人,展钟元运气倒霉,正好撞上了,那么方子业就必须表现得强势。 这是方子业当主任必须要做的选择,比他更加没有退路。 “这周内!~”顾骏峰道。 方子业也就没有再跟上去了。 …… 顾骏峰与展钟元一起从手术室楼层下更衣室的楼道里光线昏暗,顾骏峰的语气冷冽:“展钟元,你没事招惹这煞神干嘛?” “那骨科的方子业,我们外科系统近几年被探及最多的年轻人,你不懂啊?” 展钟元闻言,狠狠地咬了咬牙,解释道:“峰哥,不是我想招惹方教授啊,而是我当时碰到了血肿。” “破了!~” “如果我不出此下策,方教授根本不会来手术室,到时候就不是休克,而是真的会死人了。” 顾骏峰闻言一愣,上下看了看展钟元:“你给捅破的?怎么操作这么不小心?” 展钟元摇头:“不是我主动捅的,是它自己破了,我当时还在做肠管修补。” “血管外科的王强看到后,一瞬间脸就白了。” “峰哥,腹膜后血肿破开的凶险你也清楚,王强说,就算是唐晓坪教授来了,也未必能妥善处理得好。” “所以?!~” “那为什么是你?不是王强?”顾骏峰认可了展钟元的选择。 展钟元并不是纯傻,想要拉一个垫背,而是另有所求。 比起内部处理,多救一条命也值了。 “王强说他和方子业的关系太熟了!~而且,峰哥,我给你说…” 展钟元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着:“你也知道,王强和我的关系很好,他在外科系统的人脉比较广,毕竟他爸是动物试验中心的那啥嘛。” “我们两个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方教授要干大事,而且还和我们胃肠外科有关,如果我们只是通过常规的手段去主动等机会,鸡毛被拔完了都轮不到我们。” “所以?” “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想着走点‘歪门’!~” “大不了事后认认真真地去给方教授道歉,搏一个机会。” 展钟元说到了这里,又举手发誓:“峰哥,我可以用我父母的名义发誓,今天的意外,真的只是意外,而不是我制造的意外。” “但是,把创伤外科牵涉进来,是我的主观意愿。是有点不要脸了,而且还有点冒险。” 顾骏峰压着展钟元的背部往楼下走:“你一直说方教授会和我们胃肠外科一起做大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 “王强没给我说,但我百分之百信他!~”展钟元摇头。 顾骏峰顿步,愣了:“凭啥?” 仿佛在看一个傻波1. 展钟元深吸了一口气,也算是豁出去了:“四个人的大保剑?” “那够了!”顾骏峰不再迟疑。 感情能好到这份上的,比亲兄弟都往前更跨了一步,王强不至于坑展钟元,只是有些东西,目前还不方便说透。 “但是,展钟元,你最好不要抖机灵,道歉的时候,把自己的想法都本本分分地说出来。” “成与不成,都是在一瞬间揭开锅,免得以后你们都留下心结。” “心结宜结不易解,咱们大男人,做事要有魄力,一锤子买卖落了锤子就不后悔!~” 展钟元点头:“峰哥,我们都被发配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有一点,在那一瞬间,我想的其实并不只是投方教授的门路,还有希望方教授出面把他救活。” 顾骏峰闻言,揉着眼眶感慨道:“大家都不容易啊。” …… “方教授,抱歉了,我在台上,没能阻止展钟元。”王强等郑炯等人‘安抚’好方子业的情绪后,才与方子业一起往更衣室方向走,并‘诚挚’道歉。 “展钟元是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和你同级别,也是老混子了,你能阻止得了他么?” “他这样的水平,想要刻意隐藏什么,就算是教授在台上,也未必能发现端倪。” “不过强哥,你会来新院区,还挺让我觉得意外的。”方子业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强。 在外科系统混得相对好了点,方子业对于一些二代也多少有过了解。 王强的父亲是中南医院动物试验中心里的主任,掌握的资源很充沛,而且王强自己的资质也挺好的,可谓前途无量。 王强在血管外科,一直都跟着邓海波,如今邓海波正好起势,任血管外科行政主任,甚至有机会冲普外科行政大主任,王强却选择来新院区,方子业比较费解。 王强的皮肤微黑,整个人看起来憨厚老实,坦诚道:“方教授,说实话,就是混到现在这样子,有家里的扶持也不太好混了。” “说更现实的话,就是目前朝阳哥风头正盛,我也干不过,自己的能力积累还不够,所以想着外派多找一点历练机会。” 王强自己有资质,也有资源,但有了这两者,不代表就可以轻易地碾压“师兄”,陆朝阳毕竟比王强大了两岁,之前一直都是跟着吴勇教授的,实力也非常强。 “嗯…强哥你还是有点谦虚了。”方子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王强这也太坦诚了。 把好话歹话都说了。 两人下到了更衣室后,王强把自己的衣服拿到了方子业的身侧,开始换衣服。 王强低声道:“业哥,等会儿你是直接回科室还是回家啊?” “能不能顺路走一走?我有点话要给你说,这里不是很方便。” “我应该是直接回去。”方子业已经看过了兰天罗发来的信息,现在虽然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多。 可洛听竹毕竟还在家里,明天没有组内的手术安排,方子业自然能回就回。 …… 星光稀寥,寒风呼啸。风卷落叶,缠缠于身。 凌晨的元旦,是真的很冷,方子业裹了裹羽绒服,把手收进了袖子里:“强哥,有啥话在手术室里还不能说啊?” “业哥,对不起!~我和展钟元一起算计了你。”王强张口就来。 方子业的脚步一顿,满是疑惑。 王强的品性是非常老实的,与他的长相一样憨厚,虽然方子业知道王强这样的家境,不可能真的老实巴交如初出茅庐的穷小子。 可也没反应过来,对方到底是哪里算计了自己。 王强就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的事情前后因果都梳理了一遍。 方子业瞬间哭笑不得起来!~ 嘴巴微张,开合了几次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强哥,那你真的是我的好兄弟,我谢谢你啊!~”方子业抓着头。 王强闻言,微微垂头:“业哥,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是个很直接的人,不会搞虚头巴脑的那一套,我爸也经常说我。” “所以,这种事我觉得还是提前说开了比较好。” “我和展钟元的关系不错,之前还住过一个宿舍,不过以前展钟元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展钟元挺努力的,只是时运一直不济。” “他如果有我的这些资源,他早就起飞了。虽然勉强留了院,但估计上限也就是个副教授。” “这一次新院区的发配,他也正好被选中。” “怎么说呢?展钟元的能力有,天赋也有,但又没有达到那种拿着一点资源就可以碾压同级的程度。” “所以,我这位朋友如果要翻身的话,只能走一点‘歪门邪路’了,其实歪门邪路也是机缘的一种。” 方子业可没有这么好忽悠:“那你之前给我道歉的那些话,不都是废话了?”“你还说自己没能阻止他。”方子业觉得有点好笑。 王强只保持沉默,他不敢再说之前给方子业的道歉,是在试探方子业有没有对他产生‘敌意’! 方子业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你能确定展钟元陷害我们创伤外科,只是为了让我出面去把这个人救活?” “那你直接给我打个不就好了?” 王强道:“可是我给方教授你打电话,你即便会赶来,也不会赶来这么及时。” “但医务科给业哥你打的电话,涉及到了你们创伤外科,业哥你肯定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王强听懂方子业的,也听懂医院里的套路。 更懂自己在方子业心里的份量。 “那如果我拒绝呢?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还吓到我了。” “就算是你再说展钟元他怎么优秀,我为什么要帮他?不是选择帮另外一个人呢?”方子业不客气地道。 “他只是你的朋友,也不是我的朋友。” “况且,你和我,也就只是表面朋友。” 方子业不怕得罪王强,王强他老子来了,也就只是那么回事儿。 他不敢给方子业穿小鞋,方子业不说绝对不鸟对方,也不必刻意讨好。 不然的话,方子业真的想办法要动一动动物试验中心主任的位置,凭方子业目前的科研积累,还是有不小希望的。 王强闻言,也沉默了一会儿,才恍然笑道:“所以是赌啊?每一步选择,其实都带着赌的嫌疑。” “如果一切后果都是已知的,那么就不存在选项了。” 方子业道:“王强,虽然你父亲可能知道一些什么,但在我看来,你还有你所说的展钟元,都还不够门槛。” “我就算是有心想要带你们,你们也掺和不进来,而且很抱歉的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像调教我学生、我师弟那样带你们。” “所以,这件事从始至终就纯粹是你们想得多了。” 王强张了张嘴,愕然地看向方子业。 他没想到方子业竟然会这么势利。 “强哥,你也不用这么看我,我所说的就是事实。我就算是想要把任务交给你们,你们最后做不了,那还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做?” “这就是单方面的我帮着你们做事情?” “你想要我给你们打工啊?凭哪一点?” “就因为你与我同龄?你父亲是动物试验中心的主任?他展钟元是你王强的朋友?” “你能给我带来我需要的什么?” 王强继续沉默。 方子业也就不再多言,摇头离开,走入寒风中。 王强则站在寒风中,寒风冷冽之下,不管是走的人还是站着的人,都无法幸免。 路灯的亮度持续稳定,却也照不清远方。 王强叹了一口气,他回答不了方子业的问题。 …… “你怎么还在看书啊?”方子业回到房子里时,洛听竹还在抱着书看。 “师兄,好久都没有阅读了,天天都是文献、数据,专业!” “今天正好有空,给自己充一充电,你先去洗澡吧,我看完这一章就睡了。”洛听竹道。 洛听竹很爱看书,不管是专业书还是其他书都爱看,之前方子业到她的出租房里,就有一个书房,里面摆着各类书籍。 只是后来太忙,洛听竹不得不舍弃阅读的习惯。 方子业看了看穿着毛茸茸睡衣慵懒坐着阅读的洛听竹! 如果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有一种独特的魅力的话,那么爱捧着书娴静阅读的女孩,也有一种让人欣赏的书卷气。 方子业洗澡回后,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半。 洛听竹用书签夹好页面后,放在了床头柜上,方子业就给洛听竹分享了一下今天的事情。 洛听竹听得有点呆,表情愕然:“师兄,还能这样?” “其实吧,如果站在展钟元和王强二人的角度,这种选择虽然冒险,可对病人而言真是最好的。” “比打电话让我下去手术都更要节省时间,就是有点恶心人。”方子业摇了摇头。 “情况紧急之下,能够想到这样的损招,这两个人也有点聪明。” “就是可能有点太自大了些!~” 洛听竹道:“师兄,其实我和天罗他们都明白,你之所以愿意带我们,是因为我们陪着你一路成长,而不是我们真的与你处于合作伙伴的同级、同水平身份。” “比起聂明贤和廖镓两人,我,揭翰,天罗三人都存在不足,毕竟我们太年轻了,所以一直都是你们三个带着我们三个。” “但我们也一直都坦然接受不足,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因为毕竟你是我们的师兄,还有其他身份什么的。” 洛听竹的语气非常温柔,但也很冷静。 或许经过了香蔡的事情,她再一次变得成熟了不少。 方子业客观分析道:“说实话,在我们课题小组,你和揭翰的能力可能相对比较欠缺,存在可替代性,但天罗的能力,是独一无二的。” “他这数据统计分析的能力和强度,太吸引人了。” “揭翰吧,其实他的能力也挺特殊的,就是目前处于思维混沌期,他自己无法将自己的思维实现于现实,所以他就定不准哪些思维是好的,哪些思维是异想天开。” 洛听竹一直都等着方子业品评她,没想到方子业到这里断了。 “那我呢?”洛听竹有点委屈地扑闪着大眼睛。 “你啊?你的长处都被别人冲掉了,所以才显得没有存在感。” “比如说麻醉吧,聂明贤大哥毕竟在麻醉科比你待得时间更长,你只是兴趣学了几年,他是靠着这个吃了多年的饭。” “比如说数据分析吧,天罗盖过了你,比起思维的敏锐,揭翰这个怪胎我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廖镓大哥的动物模型设计能力又太强,所以你这个六边形战士暂时没有发展的空间。” “不过,你有一种得天独厚的能力!~无人可以替代。” 洛听竹听后,眉毛枯了:“这些都说完了,还能有啥?” “我不就是一个纯粹的花瓶么?” “天然的亲和气质,你没发现么?你在的课题组,氛围都可以很好。” “而且你交朋友很广啊?” “我给你总结一下啊,陈希莶,你朋友;刘果,你现在叫她姐姐,黄杉,你叫她杉杉。童话,童话现在看到你,比看到真正的大姑子都更加紧张。” “这种能力,堪称无敌。” 方子业其实都想不到洛听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成为这么多人的纽带。 “那我算另类的hr么?”洛听竹笑着问。 “算吧,先睡了,再有三个多小时,我又得起来了……”方子业摸了摸洛听竹的头发。 洗过,滑滑的,香香的。 洛听竹如同一条小泥鳅一样的黏了上来,活脱脱一只妖精…… 翌日,早上! 方子业还没有到科室里,就看到了胃肠外科顾骏峰的消息:“方教授,我昨天晚上,仔细问过了展钟元。” “鉴于其犯下的错误,科室里决定,推迟其晋升时间两年以惩为戒。” “昨天晚上,展钟元详细地给我汇报了事情的始末,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碍于领导们都在,为了自己的前途,不好直接承认。” “所以希望我牵线搭桥,能有机会请方教授您吃个便饭,当面表达歉意,万请方教授谅解一二。” “能把这些误会解开,以后方便一起工作。” 顾骏峰的话是很诚恳的,方子业看完后,回道:“顾教授,我知道了,谢谢你能秉公做事。” “吃饭就不必了,展医生的真实意图是让我去救人,我也明白,但没空。” 回完信息之后,方子业打电话给兰天罗:“天罗,吃早饭没?” “正在吃,师兄,给你也点了一份,给你拌一拌?”兰天罗开着扩音,对方伴随着兰天罗的声音传来一阵阵嘘嘘声。 很显然,此刻的住院总办公室里,围了很多人。 方子业以前请下级医生吃饭的套路,兰天罗不仅学到了表形,可能还青出于蓝,很快就把科室里的小医生们围了起来。 “你这么早就点了啊,我还以为我可以给你点的呢。” “昨天晚上的手术记录,你补了吧?”方子业追问道。 “补了的师兄,三点二十三分看到了信息之后就补完了。”兰天罗马上回。 “行吧,辛苦了啊。”方子业说。 “比起师兄你,我这算啥辛苦的。” “师兄,你先来科室里吧,你昨天收进来的几个病人,我寻思了很久,都没特别看明白。” “如果不是你号子开进来的住院证,我铁定不敢让他们住进来。”兰天罗心里在想事情,但没有第一时间求问,而是留给了思而不得。 有问题代表在思考,但如果是非常基础的问题,那就证明没有看过书。 “等会儿聊!~”方子业道。 …… 胃肠外科,主任办公室里,顾骏峰看着方子业的回信,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剧本tm的不是这么写的啊? 哪里出了问题? “展钟元,赶紧跟我去一趟创伤外科。”顾骏峰马上招呼展钟元一起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外科楼,创伤外科病房门口,方子业第一眼就认出了顾骏峰和展钟元。 “顾教授,展医生,早上好。”方子业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顾骏峰肯定不会在处理结果上骗他,只要有了结果,方子业也不会再翻旧账,大家还是很好的同事。 展钟元不用顾骏峰推,就赶紧上前弯腰道:“方教授,对不起啊,昨天是我脑子一热没想明白,这才做了糊涂事儿!~” “事情都过去了,我都忘记是啥了,我这个人,最健忘了。” “展医生,顾教授,你们吃早饭了吗?要不,一起进去吃点?”方子业开始下逐客令。 顾骏峰靠前两步,挤着笑脸道:“方教授,是这样的,我呢,昨天也是站位不同,并不是真的针对方教授您。” “这件事,是展钟元的错,但俗话讲,老弟有错,当哥哥的也责无旁贷,觉得挺抱歉的,还是想方教授给一个当面道歉的机会。” 顾骏峰当然不可能在这里和方子业谈“提携”的事情,更不可能在这里负荆请罪,场合不同。 “我听到了,非常谢谢顾教授深明大义。” “这样我今天就可以睡个好觉了。吃饭就不必了,最近科室新开,事情太多了,抽不开身。” “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顾教授先忙?”方子业指了指创伤外科门口,示意自己要进去了。 顾骏峰和展钟元二人的头皮都开始麻了。 不是,合着你就只等着处理,连一起吃饭的机会都不给啊? “那顾教授你先忙,我先进去吃饭了,肚子饿了。”方子业直接抽身而走,可不会管两人满脸日乐购的表情。 呆呆地看着方子业离开的背影,展钟元的喉结开始上下耸动。 看着顾骏峰,嘴巴微张:“峰哥,这?” “这什么这?别人占着主动权,你还指望我真可以和方教授平等对话谈合作啊?” “tm的我和他差了七八篇jama这样的顶刊呢。”顾骏峰拍了拍展钟元。 “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自己扇自己的巴掌,打碎了牙齿和血吞吧。虽然你的本意不坏,但不代表别人就得看你的纯善就必须提你一把。” “靠人不如靠己啊,钟元!~”顾骏峰无奈,说完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了楼梯所在方向。 方子业他不讲武德! 胃肠外科就在十五楼,步行几层比坐电梯更快。 展钟元的表情非常难受,可也仅仅只能难受、苦涩、无奈。 选择了成为赌徒,就得接受赌输了的后果。 至少表层目的是达到了,那个病人因为方子业第一时间火速赶来,及时地抢救过来,并未在自己的手里死掉。 其他的? 本就不该被他得到。 方子业大大方方地进了住院总办公室,根本没有把顾骏峰两人的事情当一回事。 这个世界,可怜的人非常多,怀才不遇的人也不少,可方子业在发迹起来之前,从来没有哪个其他专科的教授主动过来拉他一把。 方子业也不会做“圣母”的事情。 就算是这次拒绝错了,以后顾骏峰和展钟元飞得比他方子业更牛.逼,方子业也会坦然接受。 “师兄,快来吃,我又搅了一遍,这才没有坨。” “昨天那个病人已经苏醒了,就是留了点后遗症,命算是保住了。”兰天罗快速汇报。 兰天罗非常专业,急诊病人的随访工作,都在他的本子里。 兰天罗也有一个与方子业类似的记事本,好的学习方法和办公方法,都会相互借鉴学习。 “后遗症?什么后遗症?”方子业问完就大口开始吃热干面。 “具体的我还没追访清楚,有可能是缺血综合征之类的。”兰天罗摇头。 他更关注的是患者的生命安全,至于目前的功能障碍,可能是一过性的,不好直接定性诊断。 “嗯,好!~”方子业也放心下来。 “罗哥,我们先走了。”其他管床医生们纷纷告辞,离开了住院总办公室。 “师兄,喝点水。”兰天罗递来一杯水。 方子业吃得很快,很快就把热干面干完,接过水咕噜咕噜了几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爽!~” “师兄,科室里的这几个病人,可就没那么爽了。”兰天罗皱着眉道。 方子业正要回话,住院总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兰天罗主动打开,门外的护士吴思涵则道:“方教授在里面吧?” “这是血液内科的林教授,她说她来找方教授看个诊。”吴思涵道。 兰天罗闻言,嘴角一扭,狐疑地看向了‘林教授’:“您是?” 叫‘林老师’的人利索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笑着道:“方教授,不好意思,打扰了啊,我是血液内科的林芳,这位是我姑父。” “我姑父老早就想要找方教授您看诊了,只是一直都没挂上号,前几天来了汉市……” 方子业看着对方,林芳的确落落大方,自我介绍的时候也是条理清晰。 但这里面有一个比较大的逻辑漏洞,方子业站起来,抬起了腕表:“林教授,现在已经七点五十分了。血液内科难道不交班查房么?” “外科楼距离内科楼的距离可不短哦。” 林芳闻言,马上脸色轻变,仿佛非常‘意外’:“方教授,就是这么个情况啊,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姑父看诊一下,我还得回去交班。” 林芳说完就要走,方子业却已经翻到了血液内科病区主任的电话,道:“没事儿,林教授,我给血液内科的朱军教授打个电话,帮您请个假。” 林芳闻言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方教授,你千万别打电话,朱主任一向脾气不好,知道我请假肯定生气。” “我应该还赶得及!~” “我马上赶过去。”林芳说完就要退出办公室。只是把她的‘姑父’留下了。 方子业只是给了兰天罗一个眼神,兰天罗就立刻跟了出去。 与此同时,方子业就已经拨打了血液内科朱军教授的电话,‘病人’对这一幕则是看得有点目瞪口呆…… 第728章建材王总(医疗版) “朱主任,我就是打电话确认一下,我这边来了个林苏教授的亲戚,还是林苏教授亲自带过来找我工作日加个号看门诊的。”方子业与血液内科朱军主任简要说明情况后,予以总结。 “奥,林教授已经在办公室里了……” “好的,那我知道了。”方子业看向病人方向,眼神平静。 中年男子开始坐立不安,嘴巴开合了几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方子业也不好明着揭破脸皮,毕竟对方也是受害者:“大叔,您真是血液内科林教授的亲戚吗?” “我刚刚打电话给血液内科的朱军主任,朱主任说林教授在他们科室里。” 方子业同时给兰天罗发了条信息过去。 中年这才道:“方医生,对不起啊,我是…昂…嗯……” 方子业收了手机,摸着下巴道:“她问你要了多少钱啊?” “八百!~” 中年脱口而出,但又马上摇头:“不不不,没要钱,方教授。” “我是真的想要找到你,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挂了你的号很久,都没有挂上。”中年的表情诚挚。 方子业闻言,也点了点头,坦诚道:“谢谢你的认可啊,比较执着于挂我的号,不过你这样的方式其实是不对的。” “你真要想办法的话,你应该去短视频和网上的平台找攻略,你一看就没找到过。” “在我门诊日这天,一般来讲,只要是到了诊室里加号还愿意等的,基本都可以加得上号。” “以后啊,如果你真的想要看某个教授的门诊,你就在他坐诊的那一天去,最好是早点去,然后问一问。” “你说你这个时间点过来,我今天也不坐门诊,我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负责从门诊来科室住院病人的诊治工作。” “你这样的人来上几十个,那对这些住院病人来说,是不是就不公平了呢?” 方子业说完,穿上了白大褂,挂上了胸牌,一边起身,一边主动地推着中年往办公室方向而去。 中年道:“方教授,你别,我自己来,我家属就在楼下,我让他来推。” 方子业没有放开轮椅推手,继续道:“不是的,你来科室里了,正好就是一个很好的示教素材,我让我门组的学生们给你做一做查体,开个检查,你做完检查,再上来找我们看结果。” “今天不是门诊时间,你来都来了,给他们一个查体练手的机会,我这个要求不算过份吧?” 中年愣了愣,眼圈微红:“真的吗?方医生,你愿意给我看病啊?” “你都找到我办公室里来了,我还能把你赶出去啊?” 方子业笑了笑:“不过,你要先去检查,等我这边忙完之后,才能给你看结果。” “或许我们组的学生会先给你看结果,给个初步的诊断。” “不是我的非门诊时间,我只是不能围着你一个人转。” “还有就是,那个带你来的人是医托,你可以选择报警,至少也可以让她把钱还给你。” “你先打电话叫你的家属过来吧。” “胡青元,你来给这个病人做一个查体,开一套初步检查。”方子业站在门口往里面喊。 胡青元听完,立刻屁颠颠起身,开始接过方子业手里推着的患者往办公室内里走去。 方子业然后就往科室外走,在电梯口附近,方子业就看到了向兰天罗告饶的‘林教授’:“医生,你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下次一定不敢了。”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我爸在肿瘤科住院,化疗费用很高,所以我才……” 兰天罗面色峻冷:“你如果只是单纯的医托,没有打着我们医院教授的幌子骗人,我可以不管你。” “但现在,你必须要等安全办的人上来,你才能走。不然我就一直跟着你,当一个人形定位都无所谓。” “而且,安全办那边已经报警了,电梯、科室门口都是有监控的,你跑不掉。” “伪装特殊职业工作者的身份在公共场合进行‘违法’行为,你选择了做这个,就得承受其后果。” 女孩眼睛红了:“医生,你别这样,我是真的没办法,我需要钱,我需要快钱,我也只是兼职的。” “我只找到了这个工作,我才没做多久,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就只能出去卖了,我不想那样……” “我爸他真的需要钱。” 方子业这会儿走了近来:“需要钱有需要钱的办法,现在网络募捐、大病医保等都挺方便的。” “而且,为人子人女,可不兴拿父母的健康作赌咒。” “方教授,我爸真的在肿瘤科住院,就在协和医院的肿瘤科,你可以去确定的。”女孩道。 她的年纪并不算大,虽然‘长相’老成,其实是皮肤的肤质不够好。她虽然看起来假装落落大方,但有些独属于副教授的自信和气质,是假装不出来的。 而且,身为医学副教授、副主任医师的谈吐,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假装的。 “至于你说的网络捐款,现在的人都不愿意捐献了,我爸他化疗要钱,吃药要钱,打针也要钱,还要用进口的药……” “我做陪诊挣的存款都花完了,最近我爸还需要花更多的钱,我也是看到了群里面有两万块的开单奖励,这才过来试一试。” “我做了陪诊很久,所以才知道…知道一些套路,我以为。” “我错了,方教授,您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女孩拱了拱手,满脸着急,双眼通红。 方子业思忖了一下,这种扮本院熟人带人过来看诊的套路,一般人还真不敢想。 女孩应该是之前扮过,而且也未必有几个人会像方子业这么‘锱铢必较’,有些教授,认识的人太多,怕自己认不全人,听到了类似的话就直接给看了。 反而方子业年纪小,认识的人不多,而且平时接到类似的电话也挺多,这才多问了几句。 “那你把钱给人家退回去。”方子业对着病房里指了指。 “你爸就在医院里住院,人家也是来看病的,你还来挣这个钱?” 女孩的表情挣扎了几次,纠结闪烁,点了点头:“好,我退,方教授,我退,我赔!~” 她其实也不太懂,假装副教授的身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她也有点怕自己真的被抓了进去。 兰天罗依旧一路跟着女孩,直到她真的把钱扫给了那位未知姓名的大叔,并且大叔也认可了金额后,这才作罢跟随。 “师兄,那就这样了?”兰天罗问。 “嗯,等会儿安全办的人来了我过去给他们解释吧!~其实报警了,更多的也是说和。” “那个女孩与中年的交易就这么些,虽然后面可能还有其他的什么‘特殊单子’,但这个东西,也不好太过详细地盘查下去。” “我们多注意一下就行。”方子业回道。 如果对方不是做得太过分,方子业只会拆在自己身上搭的桥,并不会直接把盘口拆了。 人有人道,鼠有鼠道。 这些东西虽然有点黑,但实际上,他们也的确会方便一些患者,至少让他们拥有及时看诊的机会。 只是方子业不喜欢自己成为他人挣钱的工具而已。 而且,愿意花这个钱的,大多家境都还比较宽裕。 “行吧。” “我看她说的话,倒也不是假的。不过貌似之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兰天罗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面色纠结。 “我师父他们打拼出来的任何一件小勋章,如果都需要时时刻刻挂在口边,那这个科室肯定开始走下坡路了。” “天罗,我们开始慢慢长大了,这些东西就要我们自己去想办法闯了。”方子业说完,抬了抬手腕,看了时间。 “走,去交班吧。”方子业收敛了话题,也收归了自己的话题。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方子业早就知道,当你看到别人的风光时,也要考虑别人所在位置面临的压力和要解决的问题。 可看归看,经历是经历。 医院层面和卫生健康委员会系统都没办法彻底清除的“医托”、“二道医疗资源贩子”,方子业怎么可能突然就处理掉? 交班非常冗长,毕竟新住院了三十多个患者,即便是把每个患者的基本信息和诊断信息读一遍,就需要漫长的时间。 护理团队与值班医生的交接班完成时,已经是来到了早上的八点半。 方子业与黄晓薇并排而坐,各自分管一边。 黄晓薇在值班医生说完话后,先开口了:“我们病区目前是新开,任务比较多,工作量繁重,大家都辛苦了。” “特别是我们护理部的两位男同志,昨天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你们的辛苦,我都看在了眼里。” “包括管床医生,昨天基本上都没有在十二点之前回去休息的。” “不过我们也完成了挑战,一天时间,收治住院了三十多个择期患者,而且完成了他们的抽血、心电图,各项检查预约,谈话、签字,医保登记等各种事务。” “但这只是开始,我们是外科,所以我们后续会面临更加艰巨的任务,那就是等医生团队完成了手术后的护理工作,这是一块更硬的骨头。” “我们也要咬牙啃过去,千万不能懈怠了。” “有可能,你们到床旁的时间不及时,就导致术后的愈合不好,你们偷懒懈怠的时间,患者就发生了心梗等等。” “所以,我们护理部,这个月会一直加班,我,还有我们所有主管护师,都会陪着你们一起加班。” “我先在这里表个态啊,如果这个月期间,包括周末在内,除了极为特殊的情况请假之外,哪一天有在晚上的八点之前回家,下个月我就自己去护理部主动汇报请辞护士长的工作。” “原则上,我们护理部的白班工作多久,我就会在科室里工作多久,这句话也可以接受各位教授的监督!~”黄晓薇表态非常明确。 可以看到,黄晓薇说完话后,虽然护理团队那边一阵阵唉声叹气,倒也没有什么嘀咕声。 黄晓薇都明言了,加班她一直都在,如果哪一天早退还没有特殊事情,她请辞这份工作。 这就不是画饼和逼着别人办事,自己却在偷懒。 方子业把话茬接了过来:“谢谢护士长和护理部同志的表态,虽然劳逸结合才是对的。” “但是毕竟目前我们科室,我们院区都面临比较特殊的发展时期!~” “所以事情和任务都会比较琐碎,特别是护理部的工作,更加繁重。” “但这些任务都是我们份内的事情,我们要做的事情,目前暂时没有超过护理、医务工作人员的常规任务,只是在数量堆积了。” “所以咬咬牙,坚持就可以完成,不需要多费很多很多的脑子。” “加班期间,大家都要好好吃饭,记得准时吃饭。” “如果有来不及叫外卖的,科室可以组队、组团找医院的食堂,或者找一个定向的餐馆订餐。” “然后就是休息请假的问题。” “劳逸结合肯定是最优选,如果身体实在是有不舒服的,还是要第一时间请假、调休,不能过于熬着,毕竟每个人的体质不同……” “工作是工作,工作很重要,我们的职责比较特殊。” “但健康是健康,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让患者更加健康,同样,我也希望我的所有同事,都不是在支付健康的基础上参与工作。” “虽然这会存在一定的矛盾点,但我和护士长,也会在近期与护理部、人事科、住培办建议,给我们科室多增添一些人手过来,争取可以一定程度地减轻各位的负担。” 方子业说到这里,问道:“护士长,我们科室目前的床护比准确来讲是多少来着?” 床护比是床位与护士人数比。 “预期床护比是1:0.30!也就是10个护士,对应三十张床位。” “但目前住院人数是三十六人,而且我还有沈心瑶两人,目前都没有分管床位,相当于八个人要负责三十六张床位。” “床护比低于0.25,接近0.2了!”黄晓薇道。 “护士长,那你拟一份申请吧,我估计目前其他病区的住院人数没那么多,看看护理部能不能再给我们分配几个兄弟姐妹过来。” “我们一起签字。”方子业说。 以前的方子业哪里需要管科室里有多少护士?科室里的床护比怎么样? 但现在,方子业必须要考虑,如果在他的任期,有护士在值班的时候猝死了,或许方子业不会有直接的麻烦,但终究是会对未来有影响的。 方子业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的,方主任,我下午三点前让您签字。”黄晓薇是被当成护士长培养了很久的,执行力、表达力非常强。 方子业接着看向管床医生队伍,方子业不仅对自己组里面的人有一个大概了解,还看向了曾多勤组:“曾教授,你们组,目前许工明和李汉尧两个人都在亲自管床是吧?” 曾多勤点了点头:“我就只是带过来了我的学生,轮到骨科的住培都不愿意过来新院区。” “如果只是让谢周周、黄农华、戴竺生三个管床,得乱了套。” 曾多勤但也马上道:“方主任,我们组还好,主要是王宗凯组,目前除了一个肖锦强外,就只剩下主治了。” “管床医生的人数太少太少。” “以我们科室即将接诊的病种难度,就算是张文来和朱全林两个人上阵,肯定管不过来。” 新病区开设,医院层面,只考虑到了分配来的上级医生,至于管床医生这些下级,都是看自己的学生数量多少了。 曾多勤是教授,有博士和硕士。方子业则是有两个博士一个硕士,也算是人数不少的队伍了。 可王宗凯也不是特殊的副教授,更不是教授。目前就肖锦强这一颗硕士独苗。 “田垚,你这个月先跟着王宗凯老师吧,等会儿你把你的床位交接一下,先过去参与管床。” “下个月我看情况,能不能多要来几个管床医生。” “科室里管床医生太少了,正常的工作都没办法开展。”方子业给王宗凯匀过去了一个人。 这可不是方子业考虑不周,而是田垚是自己的学生,方子业不可能直接把人给过去。 一怕伤自己学生的心,二也要根据科室里的实际情况排定。 “好!~”田垚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声音倒是爽朗,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小受伤,可方子业目前也管不了那么多。 “今天是周五,也是本周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我们的手术日目前且定安排为三三四,也就是从下周开始,我们组一三五,曾教授组,一二三四,王教授组,二四五。” “大家按照这个手术日程安排,严格地安排手术,并且给本组内的患者做好交接。” “如果手术日当天,本组没有安排手术的话,我们相互通个气。”方子业再次安排道。 这些事情,虽然他和曾多勤等人商量过,可也要明着说出来,让下级医生们都清楚自己组的手术日。 曾多勤道:“我今天和下周一的主要任务就是穿刺诊断,王宗凯,你今天肯定安排不了择期手术。” “下周一的手术日你排着手术接台吧,我们今天应该可以搞完十六七个。” 穿刺活检术,是骨病科的基本专科术式,曾多勤、许工明以及李汉尧都可以常规操作。 如果连穿刺活检都做不了,也不可能混得到骨病科的主治。 三个人轮换做,穿刺术的时间也不长,一天穿刺个十六七台不是问题。 王宗凯肯定不期望能占用方子业的手术日,闻言马上道:“那就谢谢曾老师了,我会给组里面的病人说清楚,我们是接台手术。”“而且在接台之前,还要消毒一段时间。” 肿瘤穿刺术后,需要一定的消毒时间,避免手术室感染。 肿瘤感染可不是玩笑。 曾多勤赶紧笑着解释:“穿刺没关系的呢,咱们都是骨科医生,病人可以怕,我们可不能自己吓自己的。” 曾多勤说完,意识到方子业可能还有话说,便又道:“方主任,你继续,我不再开口打扰了。” 方子业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又才道:“接下来的一点,非常关键。” “我们新病区没有创伤中心,所以骨科所有的急诊,都必须我们亲力亲为。” “虽然病区目前设了住院总,可天罗毕竟是在读的学生,所以我们二线班和三线班,是最直接的责任人。” “目前,我们科室的三线班是我、曾教授、王宗凯教授轮换,三天一轮。” “二线班则是李诺、许工明、李汉尧、张文邻、朱全林五人轮换,所以我希望,几位老哥要把急诊手术这一块给撑起来。” “我们科室的住院总和跟班住院总,原则上,只负责急诊患者的接诊工作!~” 方子业这话,其实在丢责任。 但主治不是混子,不可能什么责任都不扛。 方子业的话音一落,手外科的张文邻和朱全林二人倒是没觉得什么,骨病科的许工明和李汉尧二人则仿佛突发了股区湿疹,开始坐立不安。 差不多过了七八秒,年纪更大的许工明说:“方主任,我们骨病科之前,一直都没有接诊过急诊患者…我们也没有做过多少急诊清创。” 这就是专科细分后的后遗症了。 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和手外科两个亚专科够顶,所以其他专科的人压根不需要在急诊版块花费心思。 “接诊常见创伤急诊患者,是每个骨科医生的基本功,原则上与属于哪个专科无关。” “倒数十几年,我们骨科的住院总是轮班机制,所有的住院总都需要轮流值班负责急诊。” “我们新病区就这么几个人,这件事也是提前商定好的,如果许医生和李医生两人觉得为难的话,可以给邓主任提意见,申请换回本院区!~” “但这个月,既然来了,就得做好本职工作。” “责无旁贷。”方子业没有给两人任何退路。 大家都是成年人,新院区要接诊急诊患者的任务不是现在才说明,身为骨科的医生,而且已经走到了主治,早就知道骨科会面临急诊。 这时候已经来了,想退缩肯定不可能! 该商量的商量,该定死的规矩得定。 “我们管床医生,也分有病房的普通值班和急诊手术班,因为我们科室设立有住院总,因此,就算是暂时没有医师资格证书,也可以常规进行普通值班。” “但是,没有证书的人,你们在值班的过程中,一定不要舍不得流量费和电话费,多打电话咨询、请教。” “如果谁真的交不起话费,提前告诉我,我给你交!~” 方子业说完,直接落定到个人:“冯俊峰,你负责统计一下,把我们科室所有人的电话号码、名字以及分管的床位,都进行整理。” “然后打印出来,贴在医生办公室、医生休息室、住院总办公室!~” “所以,以后,谁要是再说找不到上级电话。那你可以好好地重修一下小学语文了!” “好的,师父。”冯俊峰点头应下。 这件事他其实早就做完了,只是现在方子业才发号施令,他今天才打印出来并张贴。 当然,方子业也不是真的在甩脸子,秉持的是先紧后松原则:“原则上的事情,必须要遵守底线。” “原则之外的事情,大家都可以商量着来,我以后很多时间都会在病房、手术室、门诊。” “偶尔也会去我们科室的特设练功房,所以?” “我不怕你们提问题,包括曾教授,王教授,都不会介意你们提出问题。” “反而你们要主动,别那么好面子!~” “学习嘛,又不是让你们跪着,更不是让你们卑躬屈膝,拉下脸请教别人不丢人……” 就这般,方子业结束了人生中作为病区主任的第二次交班。 交班完后,方子业第一次感觉到科室里的下级医生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惶恐不安。 方子业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科室里的主治大哥,在结束交班后,与自己对视时出现眼神闪躲。 方子业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其实,现在的自己,已经开始走了老一辈的路子,那就是开始“以权压人”,也开始思考‘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这条思路! 人生处处是课堂,人生时时有闭环。 方子业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带病区不是带一个单纯的小组,大棒子和枣子都必须给,也不可能再如之前小打小闹的小作坊态。 至于能不能做到让人又敬又爱,方子业也不敢保证。 病区初建,方子业必须要下狠功夫来树立起规矩,然后看有没有机会将这些生硬的规矩融入成日常。 交完班后,兰天罗与李诺等人一字拉开。 李诺这时候,才把话题归到了组里面的患者身上:“子业,你从门诊收进来的病人,都是些啥啊?” “把这么些病人收进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兰天罗也挺疑惑:“师兄,八个病人里,就只有两个患者是常规的功能障碍,另外三个,极大可能是考虑神经退行性病变。” “一个下肢多发感染的,还有两个单下肢骨缺损的……” “这真的是我们组可以吃得下的病种么?” 兰天罗到过恩市,但没到过疗养院的临床区。 做一行专一行,兰天罗如果是朝三暮四,身在科研区,心在临床的人,他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做事情得专心,所以他不知道方子业在恩市疗养院临床区诊疗的具体病种。 方子业背着手,淡定地道:“我选的这些病人,其实是在给你们做兴趣定位!~” “急诊的毁损伤保肢术我就不提了,你们都知道,这已经是我们医院的常规。” “功能障碍的功能重建术,功能重建术后翻修术,在科室里也看了不少了。” “不过,这些病种的入门门槛都有点高!~所以你们的参与感不足。” “但骨缺损与重症感染不一样,你们都可以慢慢地渗透进来。” 方子业说完后,胡青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插了一句嘴:“师父,我们收的这些病人,处理起来很难么?” 胡青元只是跟着方子业实习过,那时候方子业才任住院总。 所以胡青元只是初步了解中南医院创伤外科常见的病种架构,对于创伤外科整体的病种架构框架其实不够详尽。 也没有深入地了解过治疗难度。 胡青元问的是冯俊峰,冯俊峰在科室里待了好多年,自是了解得多一些的:“这么说吧,就那个感染的病人,丢出去整个汉市就没有几个人敢收。” “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或许敢收着试一试。” 胡青元与冯俊峰的对话是私下里的,并没有打扰到兰天罗,兰天罗同时咬了咬下嘴唇,语气为难:“师兄,你之前不是说,我们科室目前不追新么,要沉定基本功么?” 方子业回道:“那是在本院院区。不是我们这里!~” “不给你和诺爷上一点压力,你们怎么会更有积极性?” “这个感染,其实就是骨肿瘤化疗的简化版,处理起来简单得很。” “至于骨缺损嘛,就是重建术的加强版,天罗你再有半年,绝对可以试一试,诺爷搞个一两年应该也可以自行主刀。” “神经退行性病变的功能重建术,难度会更高一点,却也没有脱离功能重建术的框架。” “你们不会以为我是在瞎j8乱收病人吧?” 方子业虽然是主任,可与兰天罗太熟了,所以说话也是没遮拦,没太多主任的样子。 兰天罗和李诺二人对望了一眼,各自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欲望和渴望。 一个人的技术怎么练的?一定是一个技能一个技能堆积的,一个病种一个病种地慢慢深入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特别是医疗技术,你主刀敢跨越自己的能力去超纲,病人就敢死给你看或者废给你看。 学习素材,是必备的资源之一。 方子业说他能处理,就代表有信心,多学这种陌生病种的学习,会让自己的能力更加趋近于六边形。 而现在他们认为的“六边形”,其实就是别人眼里的超级专科战士,走在了时代的最前沿。 那两人能不火热? 方子业看到李诺和兰天罗二人不再说话后,又道:“冯俊峰,你的切开术水平也有一些了,在这几个病种之中。” “用切开术暴露血管、暴露神经,是你可以做的,不是超纲的东西,所以你要努力啊,争取早点到手术台上来。” “胡青元,你呢,就好好地想一下,什么时候可以帮我们做肌腱缝合,搞一搞肌腱转位、肌腱移植术这样的大手术中的二级小操作。” “林方忠你也是一样的,你和胡青元同届,也可以朝着这些方向努力。” “并且,依托于兰天罗是住院总,你们可以接触更多创伤外科的基本操作,比如说清创缝合,止血等等。” “平台给你们了,平台的台阶也给你们堆积好了,这是一个非常游戏化的打怪升级过程。” “未来十年,你们只要有进步,就可以马上能在临床中得到能力印证。就看你升级得快不快了,你升级越快,在临床的体感就只会越爽。”方子业对每个人都有比较详尽的培养规划! 这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因为方子业身上的5级6级技能一大堆。 说句不好听的,别人可能怕胡青元他们作切开术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神经血管。 可在方子业看来,就算是切到了,也就那么回事,不过就是搞一个小的神经缝合或者神经再植的事情。 所以,方子业可以把这些人分开来看,把每个人当成一个小单位和小单元,进行独立养成。 而且方子业的视野也够高,非常全面地看得清楚每个人所处的层次。 差距越大,视野就越好。 胡青元道:“师父,那我的基础实验怎么办?本院区的实验室那么远,我们都做了那么多。” 方子业嘴角开始轻颤,一边带队走,一边拍了拍胡青元肩膀:“青元啊,师父再教你一个道理啊。” “你是学生,我是老师,所以你不要反向给你师父添什么压力,你考虑得到的事情,你师父我也考虑得到。” “放心吧,实验室会有的,不过不是我们医院的就是了。” 胡青元聪明是聪明,可毕竟经历还是小了,他也只是着急自己的课题,所以就有点着急了。 兰天罗也拍了拍胡青元的肩膀,给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胡青元则被“吓坏”了。 他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个小硕士,在创伤外科的临床道路上,才开始穿上鞋子,都还没开始走。 查房的过程,是比较慢的。 因为李诺等人不是疗养院里的房志宽教授等人,所以,方子业不仅要当主任、主刀,还要当爹,当老师,一点一点地把每个患者的诊断、检查结果掰碎了喂给他们。 让他们先学着怎么对这些病人下诊断…… 整个查房期间,方子业就做这个事情了。 习惯了被房志宽教授等成熟医生跟着的节奏,方子业有好几个时刻,都开始嫌弃兰天罗和李诺等人身上的三瓜两枣能力。 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所有的成熟医生,都是从小医生成长起来的。 自己能兜底就行了!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八个病人看完,这在创伤外科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查房速度了。 方子业看着有点怀疑人生的李诺和兰天罗二人,才道:“这些东西的信息量的确有些大,你们需要慢慢花费时间去消化。” “但创伤外科的框架很大,这些病种不是你们之前熟悉的舒适区,所以习惯起来会有点痛苦。” “但熬过去了,你们的水平,就肯定与其他人不一样。” “这样痛苦的过程,谁都会经历!” 兰天罗还在惆怅,但很快被会诊电话给打断了思维,接了电话之后,匆匆离开。 冯俊峰、胡青元、林方忠三人,则是趁机赶紧回去打理患者的医嘱。 该补检查的补检查,该送周一手术的要送周一的手术,还要做术前准备、备血,和病人谈话签字等等。 “诺爷,等会儿的谈话签字,都要去安全办,今天安排的三天手术,都要过去,如果病人自己拒绝的话,就让他们在安全办的见证之下,办理出院手续。” “一定要说清楚,他们的手术,可以做,他们也可以选择去其他地方做,我们充分尊重他们的选择权!~”方子业道。 “功能重建的,也要去吗?”李诺没有怀疑方子业,只是想问得更清楚一些。 “也去一下,备个案也好。” “功能重建术也不算是小手术了,我们病区才刚开起来,不能太大意了。”方子业点了点头。 “好,那我再去看看他们开医嘱。” “胡青元毕竟才刚进科室里。” “方教授你去看你的门诊吧……”李诺赶紧开始找事情做,同时拍了一记马屁。 李诺所说的门诊,就是早上来的那个病人,他已经检查回来了,就在办公室门口等着方子业给他复诊。 方子业把病人夫妇二人引进了主任办公室,一边看着他的电子病历,嘴角一边莞尔起来。 胡青元啊胡青元,看起来玩世不恭,天天打游戏,但这“超标准学院派”的做事风格,方子业是真的越看越喜欢。 超级标准的,教科书式的病历记录结构,病历书写的形式,与教科书上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小子,是真的把看过的书都背下来了,这算是超忆症么? 可胡青元好像又没有什么自闭症。 “方医生…我,我这个情况,还好吧?”虽说不怕医生笑嘻嘻,可方子业这种笑容,也让夫妻二人有点担心。 方子业的脸色闻言立刻一板,再次扫了一眼他的核磁检查后道:“你的情况很复杂!~” “你家境不错,应该也去过不少医院看过,虽然你瞒着我说没去过。” “当然,我们不纠结这个。” “你说一下你自己的想法和诉求吧……”方子业把问题抛给对方。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开始轻变。 赶紧解释道:“方教授,我是去过很多医院,但我也是失望了太多次,有好几次,我说了我的就诊历史,就差点被人赶出来。” “我怕方教授你也把我赶走,所以…我才隐瞒。” 第729章理解老师,成为老师,超越老师 “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理解我的前辈们也就是你所说的其他教授们的心情。” 方子业又认真说道:“你说的也没错,或许你一开始就说了你的就诊史,或者今天是我看门诊的时间,我也腾不出来这么多时间听你谈心。” “可关键是,你自己的诉求是什么?” “你的情况有多复杂,不用我再赘述,你心里也应该有个底。” 方子业说着,看到中年夫妇二人的神情闪烁不定,方子业的心一冷,更加直接地点明:“更准确来说,你想要治疗成什么样?” “治疗是一个你情我愿的过程,你有你的预期目标,我有我的能力评估,如果两者可以一拍即合,那就谈后续治疗,如果相差甚远,那就一拍两散。” 中年男子的喉结上下耸动,音色有些干哑:“方教授,你是医生,肯定是您说我这情况可以治疗成什么样子?” 方子业摇头,并不踩这个坑:“你让我说的话,我对付一句我治不了,你拿我也没办法啊?” “我相信,你应该去我国各大医院也都看过。” 对方家境不错,要求肯定蛮高,方子业自忖虽有办法让对方的功能修复一些,可也不敢随便表态。 医疗纠纷的根本来源就在于患者的疗效预期高于医者能够提供的医疗水平。 就诊看病,类似于买卖过程,却又不同于买卖过程。 因为一锤子下去,就没有退货的说法,方子业也不能将其恢复成未治疗之前的模样。 中年男子闻言还是在纠结,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才道:“能,能站起来走几步么?” “哪怕只有几步都好。” 中年男子说完,又上下吞咽了几口唾沫,非常紧张地看向方子业。 于很多人而言,走几步并不是奢求。 只能走几步,对于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人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可这种活动,对于眼前的中年而言,也是一种奢望。 只有瘫痪了,才知道自然行走时的自由,只有躺下了,才知道站起来是多么快乐。 “更准确点,你不用怕。” “为了自己的健康,为了自己的预期,就尽量往大胆的方向去说。我如果觉得有希望,就应了你的想法,我如果觉得自己做不到,您还可以另请高明。”方子业继续伸手。 方子业到此,也有些理解为何这中年男子会去买‘黄牛号’了! 家里不怎么缺钱,甚至对他来讲,几十块的挂号费和两三千块钱没太大区别。 中年男子只想有一个相对更好的生活。 “那上个厕所?拄着拐杖都行!”中年男子大着胆子道。 方子业耐着性子,再等了五秒钟没等到中年再开口,才说:“没有再想过许愿其他了吧?” 方子业相对残忍地用了许愿二字。 愿望二字是相对的,好比找对象,一个女孩如果自己学历、工作、收入都好,有月入两万的水平,她要求找一个月薪两万,学历对等的,属于是正常交往。 反过来也一样。 但如果自己月入三千,想要找一个月薪两万,那纯粹就是许愿,许愿成功的人不说完全没有,但毕竟几率太小,如大海捞针。 中年男子闻言垂下头:“方教授,还是您说吧,您至少现在没有表明说我完全没办法治,您说能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下过了水,就不介意下海。 在岸上待过,又在风浪里飘泊久了的人,都希望能够再次脚踏实地。 被卷进洪流中的人,抓住了一点东西,就希望可以死死地抓着,以求一丝生机…… 以前的方子业或许没办法特别与这样的人共情,可看得多了,方子业也渐渐明白。 有些痛苦与生死无关,生死二字若简单干脆,其实并不痛苦,反而活着的人才痛苦。 “当前,我们骨科对于功能重建术的适应征,只仅限于周围神经损伤、肌肉挛缩、肌肉退化,局部粘连等局部性质的病种。” “你这样的情况,属于是脊髓性全瘫。目前并没有临床团队和基础科研团队,有比较好的治疗方案。” “所以,你提出来的这些要求,于外面的那些来就诊的病人而言,属于本能,属于他们现在就会的。” “但他们所有的本能,对你而言,其实都很难做到。” “我相信你,也认识一些与你情况相同的病友,他们有些人,或许比你的遭遇更加痛苦。” “比如说大小便失禁,比如说因瘫痪所致压疮、感染等等……”方子业说。 方子业的声音并不大,男子身边的妇女已经捂住了嘴。虽然没有哭泣的声音迸出,却双目通红,热泪渗入了掌心之中。 中年男子则眼红着犹豫了半晌才道:“比起一些病友,我还比较年轻,所以我能多奢求一些么?” “我想看着我的孩子们长大。” “我才四十多岁,我这半辈子,虽不标杆自己做了多少好事,可从没做过坏事,父母挺好、妻子挺好,儿女也挺好,事业也挺顺。” “怎么就突然~” 中年男子意识到自己开始说一些废话了,索性就多说了一句:“兴许这就是我幸福了半辈子的报应吧。” “我前半辈子太顺了,虽然我家境一般,但父慈母爱,我老婆是我高中同学,是我初恋,与我相随相伴。” “但我们只苦了一年,大学毕业后的我,就拿着三万块钱创业起来了。” 女人这会儿已经停止了哭泣,而且拿着纸巾在默默地为男子擦着眼角不浓的泪痕。 方子业听得出来,这就是一个有些小幸运的“普通人”,运气比较好,没有走过什么歪门邪道,初恋还在,感情很好,家庭和睦,有存款,有家庭,有孩子,有父母…… 男子的情绪管控很好,他应该对父母也挺孝顺,或者说,像他这样的经历,在父母看来,就是很有成就感了。 年少有为、富贵还乡,事业有成,家庭美满都达到了,就是目前,好像有些‘不得善终’…… 方子业待两人都慢慢压住了情绪后,才吸了一口气道:“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 “但健康两字,与善恶无关,与大度、小度无关,与是否英勇无关,与是不是英雄、是不是个普通人无关。” “或许,站在我的角度,还可以给你泼一盆冷水,那就是,比你过得惨,比你家境贫寒,比你更加极端的人,比你还更不健康。” “这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不健康,与过往的经历无关。目前,可以明确找到因果关系的疾病不多。” “关节炎是一个,抽烟所致的肺纤维化、肺癌是一个,矽肺是一个……” “现在去追究什么原因,是不是命运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说实话,你今天也是来得巧了,如果我今天手术很忙的话,我肯定不会答应你给你在工作日加个号。” “今天是我们新病区开放的第二天,我们组今天正好没有手术安排,明天后天还又是周末。” 中年男子点头:“我知道的,方教授。” “您的号很难挂,找您看病的人也非常多,我也找人实地考察过。” 中年男子竖起大拇指:“论医术、人品;您在我的心里是这份的,或许不是最好的,但综合论起来肯定是第一层次的。” 方子业的医德肯定不是最好的,比方子业德行标杆更好的人也有,不过方子业的技术,是他认知中,最好的一个。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是医生,你是患者,所以我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面。” “你的诉求,我只能说可以试一试!”方子业道。 “有一定机会,但也可能达不到你这么高的要求。而且,你还可能是第一批临床试验品。” “当然你也可以等。” 中年男子听完一笑:“方教授,您真的觉得我还可以等吗?” 中年拉开了自己的裤腿,他的小腿,已经萎缩得将近皮包骨了,但他是一个中年男性,所以骨架还是相对比较宽大的。 看得出来,他之前也是一个比较健硕的人。 用进废退。 一般而言,瘫痪后的人,拖的时间越长,就越难恢复。 中年男子的家境,是肯定请得起康复师的,在定期作“被动活动”康复的情况下,中年男子的肌肉萎缩都成了这样子。 他继续等下去,或许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失去了活动能力,心肺功能一定是在逐渐变差的,而这样的锻炼,是除了自主活动之外是无法替代的。 “这就随你的意愿了,主动权掌握在你这里。”方子业说。 他不是方子业遇到的第一位截瘫患者,也不是方子业拒诊的第一位截瘫患者。 方子业开设门诊后,还是有很多截瘫的患者来到了门诊求诊,他们的身份、经历,比中年更加“厚重”! 其中不乏就有‘英雄’,有知名的专家,有企业家,公司的股东…… 但还是没办法,该拒诊方子业是一点都不留情面的。 当时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中年男子却一下子就戳破了他之前的‘谎言’,道:“方教授,您的意思是,你现在是觉得,已经到了可以对我们这样的病种进行临床试验的阶段了?” “我们也有机会了?” “你们?”方子业故作听不懂的,似笑非笑看着中年,撕开了一层遮羞布。 中年男子说了,他没有做过坏事,但并没有说他是个很诚实的人,善意的谎言,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 中年男子立刻咬了咬下嘴唇,但马上又点头:“方教授,看你的表情,想必也是猜到了,就是我们。不只是我一个人。” “我们这个病友小圈子,其实隔三差五就会来方教授您这里碰一碰运气。” “万一等到了,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找方教授您求诊,当然,我们肯定会正常求诊,正常排队。” “其实不瞒方教授您说,您刚做功能重建术的时候,我还才加入病友群不久,才两年。” “那时候我四十二岁,现在的我四十五岁……” “我身边,有不少的病友,都在您这里康复了过来,只是,更多的病友,都一次又一次地被你推拒了。” 方子业道:“可能是吧?” “可也没办法,以前的我们,毕竟都年轻,年轻人就得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足。” “只是,以前做不到的,并不代表永远做不到,以前的我推拒你们,是真的能力没达到。” “你不能要求一个小学生必须会做大学数学对吧?” “现在的我,其实也没有把握,只能说可以试一试。” “那你办理住院预约手续,先预约一下床位吧。” “但有些话,我们可能需要提前说好,你这样的情况,术前会耽搁很久,术后住院时间也会比较长,住院的费用也会相对比较高。” “可能综合下来,报销之后需要二十来万的样子。” 中年男子本来还有些紧张,可听到最后,中年男子却道:“方教授,你要是能让我站起来,我直接把汉市的两栋别墅都送给你,再私下里给你一千万诊费都没问题!~” “你给我开住院证吧,我知道程序的。”中年男子没有丝毫犹豫。 瘫痪的病友群有一个大圈子,也有一些小圈子。 像他这般稍微有些社会地位的瘫痪病友,则是在一个小圈子里,所以,他们十分关注相关的治疗动态。 之前方子业初步开始做功能重建术的时候,他们其实就了解到了,也有病友在群里面分享了许多‘程序’。 比如说试一试、签字,说了很多可能等等。 但即便是只是试一试,可能,也有很多病友没有多少犹豫地来到了中南医院。 方子业则笑说:“我只是实话给你说明医疗费用,因为毕竟我遇到的病人群体很多!~” “不是所有人都有您这样的财富,且更残酷的事实是,就算是这样的治疗已经成熟了,哪怕再过十年,都是大部分家庭支付不起的费用。” “这与你给不给我别墅,给不给我一千万无关,您给了我也不会要。” 中年男子沉默,并没有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说那是别人‘不够努力’什么的。 不是说没有躺平的人,但‘挣钱’、‘成功’,除了能力、努力之外,还要有机缘。 方子业说完,给对方开了一张住院证,道:“你这样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啊,您就常规预约住院,给我们多一些研究的时间,好吧。” “不要再私下里找什么关系提前入院了,慢工出细活。” “而且,你也不要私下里给你的病友们说,我们前期临床试验的承载量有限,我们最初期,一定只收两到三例试一试。” “如果疗效不好,我们会随时主动停止这个临床课题。” 中年闻言,脸色猛地一变,但很快收敛,笑着道:“方教授,您如果都主动停止了这个临床课题的话,那么我们还活着的这些人,就真的没办法了。” “我们群里面,有一位协和医院里的教授,他一直都在搜集相关的资料,他说,目前,整个华国,唯一有可能拿下治疗这个病种试验资格的人,除了几位老院士之外,就是方教授您和刘煌龙教授了。” 中年男子的病友群,相对比较高端,做的资料搜集很多,病友群的身份、职业也很全面。 对临床试验的准入审批流程也了解得相对比较清楚。 虽然目前,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对于新术式的准入设定标准是副高职称,可一些重大、高端的术式准入,也不真是普通的副高和正高可以申请的。 一些地级市医院的正高和副高,哪怕是知名教学医院的正高和副高,想要做新的术式,除了微调的手术变种,其实一概不予批复。 方子业道:“那还是不止的,是你们了解得还不够全面。” “不过这不重要,手术要先保证质量,才能去追求数量。我说的这些,你要记好了。” “不要给我们压力了,慢工才能出细活。”方子业道。 “谢谢方教授,我马上去办理住院手续。” “谢谢方教授你了。”中年男子也没再提‘礼物’的事情。 在商言商,在政言政,据他对方子业的了解,如果方子业现在愿意奔赴前程的话,他往京都一蹲,任何医疗系统乃至省不级大佬,对方子业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方子业只要预备服务好那一小小小小撮人,谁都动他不得。 不是马上服务,只是预备好服务即可。 只是似乎方子业并没有这么选择。 …… 往手术室的路途中,冯俊峰紧随着方子业,如一只跟屁虫,一如多年前的方子业紧跟袁威宏。 不过与袁威宏的开山大弟子不同的是,方子业的“开山大弟子”冯俊峰此刻的面色清苦,舌抵牙关:“师父,这个青元,到底什么来头啊?他怎么这么怪啊?” “啊?怎么怪了?”方子业大大方方地脱下衣服,露出腹肌后开始换洗手衣。 于外科医生而言,在学生面上是瞒不住自己的身材的。 “操作太好了!~”冯俊峰眉毛枯着,似哭非哭。 “就连天罗都觉得有点…把持不住。” 在冯俊峰看来,兰天罗的外科天赋,已经到了顶吧?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胡青元竟然会比兰天罗更加变态。 吊儿郎当下,还能让人怀疑人生。 方子业闻言笑了笑:“这其实涉及到了资质契合,即便是同等资质,每个人的擅长点和契合点也颇为不同。” “天罗是非常优秀的,不过他只是喜欢医学,并不是天然契合医学。” “啊?”冯俊峰闻言,半张脸都麻了!~ “兴趣是兴趣,天赋是天赋啊?兴趣不等同于天赋!”方子业道。“兰天罗只是喜欢医学,但我觉得,他最擅长的点,其实并不是医学,只是单纯因为他喜欢,而且自己的资质可以撑起来,所以他才显得别具一格。” “如果我不给他进行拆析的话,他的天赋与听竹也就是差不多的层次。” “但胡青元的话?” “他在外科操作上的天赋,是独一等的,他只是恰好先打了游戏。” “而且,胡青元被我憋得太久了,目前属于是‘禁欲期’!” “师父,你也看。”冯俊峰双眼瞠圆,说到一半,直接被方子业把嘴捂住了。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看不看不重要。” “tm的,大家都年轻过。”方子业不标杆自己的‘私生活’,年轻人谁没借过几步给小老弟说话的机会? 但也没有必要拿在手术室里说。 好歹我是你导师,你是我学生。 方子业松开了冯俊峰,而后收敛起了神色,开始端起脖子:“天赋是相对固定的,资质是可以提升的,契合度则是在于天赋与资质之间游走的。” “冯俊峰,你觉得你最契合的方向是什么?” 冯俊峰听得迷茫了,傻瓜样地笑了笑后,说:“给师父喊666?” 方子业知道冯俊峰是在变相说自己的‘相对无能’:“这也是能力和契合度,但比溜须拍马,你比李源培他们差多了。” “这个赛道你玩不转的。” 冯俊峰便开始垂头丧气:“师父,论数据处理,比起天罗师兄或者天罗师叔,我屁都不是。” “论课题方向探讨和把控,比起揭翰师兄,我摸不到人家的脚底板,论操作天赋和进步速度,我和师弟比起来,那是菜的抠脚。” “实在是拎不出来任何一个点。” 在最顶级的团队,你优秀得不明显,都是‘自卑’的原罪,其实冯俊峰真的菜吗? 那可没有,虽然汉市大学没有那么顶级,汉市大学的临床医学也没有那么顶尖,可冯俊峰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一众硕士中脱颖而出,干掉与他一届的邓勇教授的硕士和外院硕士,其实就已经走到了医学领域的金字塔上游。 只是在融入方子业现有团队的过程中,他显得“没有存在感”!~ “现在觉得自己相对平庸了吧?所以,你现在也属于‘禁欲期’!~” “这是我个人的理解,胡青元的以前都太顺了,他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就可以得到别人想得到的一切。” “比如说985本科,比如说保研资格,比如说玩游戏,比如说花钱。” “但是,来我团队后,他已经太久没有短期内的成就激励了,所以,他从恩市回来后,就会疯狂地想要重新获得这样的‘成就感’!哪怕只是一些小成就,小进步。” “有这个欲望作为推力,就算我不干预,他自己也可以随着团队进步很快。” “俊峰你的话,师父也没有找到关于你最契合的点,还得慢慢找。” “可综合起来,你什么都可以做,哪个地方都可以去,倒也是一块非常全能的砖,至少目前是如此。” 冯俊峰听了,稍微有点失落,可也有点好奇:“那垚哥呢?” 冯俊峰说的是田垚,也是自己的博士同学。 “田垚啊,我现在对他的了解还是不够通透,可能他性格比较耿直,这就是他最大的好处了吧。” “他适合做事,你给他派任务,他能想到自己的办法去完成。”方子业回得很谨慎。 方子业在恩市的时候,也进过他们三小只的团队,因此对于自己的学生有一个大概的把控。 田垚的小心思没有冯俊峰这么多,非常老实,看起来没有存在感,却也最让方子业放心。 胡青元嘛,天赋好,可塑性最强,方子业对他最为寄予厚望,所以就只是给了一个方向,没有排布具体的任务,也不催他赶进度。 冯俊峰的话,与方子业最熟,胆子挺大,为人颇为玲珑,可算不上最顶级的社牛达人,能力很全面。 冯俊峰之前跟着的是彭隆副教授,资源相对有限,科研的条件其实并不好,能走到现在,也都是靠着天赋撑着。 之所以没有格外突出,是因为没有找到最契合的点。 “那师父你最喜欢谁?”冯俊峰期待着答案。 “都不喜欢。”方子业戴好口罩和帽子后,背着手拾级而上。 冯俊峰继续屁颠颠跟着,知道自己问错了话:“师父,对不起啊,我不是在和您邀好和卖弄。” “嗯,先去手术室吧,看看曾教授他们的手术氛围。”方子业没有再深入下去。 昨天,曾多勤教授就邀了方子业来手术室,说是‘指导’,其实也是让方子业来指导一下,但更多的还是,让方子业知道曾多勤的存在感。 他是给方子业展示,自己在骨病科怎么成为正高的,为什么他可以成为正高,为什么骨病科会派他过来。 一个目的是为了要一些话语权,另一个目的则是希望两个团队可以找机会契合合作! 而且,目前住在曾多勤教授组里的一部分患者,就是奔着方子业来的。 穿刺诊断的操作,曾多勤教授组的人可以做,但后续的治疗中,方子业必须要参与。 这是病人住院前的诉求,方子业答应了,也就不能食言。 病区内第一天的手术量安排挺多的,一共十七台穿刺,两个手术间的日程都被排得满满的。 方子业的到来,并未打扰到任何程序,也没有打断许工明与李汉尧二人的穿刺节奏。 曾多勤教授说起来是在手术室里亲自‘穿刺活检’,其实就是作为组里面的正高,查漏补缺。 如果穿刺的过程不够好,曾多勤才会说几句,然后亲自操作,如果操作得可以,穿刺取检已经达到标准,他也会夸几句。 方子业派了冯俊峰去帮忙消毒铺巾,与曾多勤的学生们熟悉感情。 曾多勤则与方子业一起在两个手术室间游走,如同大佬一般巡视,曾多勤问:“子业,你觉得工明和汉尧两人,谁的穿刺操作更胜一筹?” 方子业的眼皮快速闪烁了两下,没说话。 “都看不上啊?”曾多勤疑惑地偏了偏头。 “唉!~”方子业轻轻叹了一口气:“曾教授,我们骨科的穿刺术,其实是与局部清创术融合过的基本功。” “肝胆外科、血管外科的穿刺术,才算比较正宗的穿刺术。” 穿刺术与活检,可以有机结合,但你仔细体会穿刺术这个操作的根本定义,一个在穿,一个在刺,而不是戳好嘛…… 骨病科虽然有穿刺活检,但比起运动医学、血管外科、肝胆外科的穿刺术,也就是可以看,不会说你做错了。 着实谈不上极为精妙。 说实话,3级和刚到4级的穿刺术,在方子业看来,就是菜鸡互啄。 骨病科对于穿刺术的重视程度,类似于创伤外科对缝合术的重视程度,到了够用的层次就行。 毕竟骨病科的穿刺术练起来就是为了诊断,创伤外科把缝合练起来就是为了缝合伤口,而不需要像手外科那般,做特别精妙的功能重建、转位等。 现在的创伤外科,才把缝合术的份量重新提了起来,因为科室里在做功能重建术。 “不过,术业有专攻,我相信,曾老师你们对于下肢节段的划分,对于组织平衡清创,对于灭活再植这一块,是这个!~”方子业当然也不敢一脚把骨病科踩死。 骨病科会的一些操作,方子业也会不了那么精妙,毕竟目前还没加过点。 骨病科的单下肢全骨骨肿瘤灭活再植术,那放眼整个医学界,也是超级大的工程量了。 一般的外科医生都不敢去想,更遑论做到。 每个专科和亚专科,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 曾多勤道:“我倒是希望以后,我们科可以不需要有这样的大工程了。” “全下肢骨肿瘤灭活再植,我经历过的,最长的手术时间有四十三个小时。” “四十三个小时,三个团队轮轴转,厕所都不敢上久了!~”曾多勤自己说着,都觉得心有余悸。 自从发现了牛可以耕田之后,人驮着铁犁耕田就成了历史,真要这么做那就是没苦硬吃了。 “曾教授,也不会有这么乐观,长骨之外的骨肿瘤,目前的微循环截断法,还是处理不了的。” “比如说骨盆位置的大型骨肿瘤,比如说长段骨的超大型骨肿瘤,都是微循环截断法处理不了的。”方子业摇头道。 “能把其他的解决了,也是一种技术变革呀?” “特殊的肿瘤患者,毕竟只是占了少数群体。” “今天十八台穿刺患者,老人只占了六个,十二个都在十八岁以下。” “以尊老的角度,我希望那些老人有一个幸福的晚年,于祝福的角度,我希望那些孩子都可以有一个健康的后辈子。”曾多勤双手作十,并不是在作秀。 “骨肿瘤最常见的转移方式就是血运转移,所以,子业,这个微循环截断法,在骨肿瘤化疗逃逸的过程中,简直是灭绝性的大杀器了。” “自从八十年代化疗兴起后,骨肿瘤与大部分肿瘤的治疗,都兴起过,大概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患者,都有比较好的预后。” “但百分之二三十的预后较差,也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了。” “其实我们科的医生也是人,并不是生来冰冷的。” “只是见得多了,又无能为力的话,就只能斩断情欲,让自己变得固然生冷,避免心态炸了。” 方子业想起了自己看过的‘段子’、‘评论’:只可惜我空有悲天悯人之心,却无普度众生之能,所以我此刻只能执键以表心酸。 “曾老师,对不起!~”方子业突然道了个歉。 曾多勤转头,眼神疑惑。 “前段时间,我怀疑过你们。”方子业的眼神真挚。 曾多勤意识到方子业是指之前骨病科想要派教授去创伤外科的事情。 “嗨,误会嘛,谁没有呢?” “谣言、流言蜚语,你方子业的,我曾多勤的,我们骨科杜新展教授的,有说人沽名钓誉的,还有人说这说那的。” “很多时候,人们都说,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但其实,从我们医者的角度,应该要意识到,成见的本质是一种微型的认知障碍。” “见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生死之间,可以有那么长,也可以就只有几年,也可以就只有几个月,甚至几分钟。”每个教授都有自己对世界、对人生的独特见解。 这是他们自己的认知面表达。 所以,方子业可以觉得其他的教授技术‘相对有点菜’,却也不会小瞧任何一个教授和副教授。 …… 方子业与曾多勤二人聊得很嗨。 以前是不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当然了解并不多,方子业没有空去骨病科转悠,曾多勤也不会突然跑来创伤外科和方子业谈人生。 “师父,隔壁间的病人要见你。”冯俊峰突然来报。 “就是那个叫乐沅的病人。”冯俊峰说话的语气有些古怪。 曾多勤当然听懂了冯俊峰的意思,哈哈一笑:“方教授这桃花是长在了头发丝上啊。” 方子业站了起来:“曾老师,你就别笑我了。” 转头问冯俊峰:“她说啥?” “她说能不能让你去给她做穿刺。”冯俊峰道。 方子业可不会开这个口子,不然以后他就可以不用做其他的操作了:“这里是医院,又不是按摩店,我也不是技师。做个穿刺诊断她还挑人啊?” “之前都说好了,你问她还做不做诊断吧,不做拉倒,她也是成年人了。” “真这么回啊?”冯俊峰有些为难。 方子业闻言,眼神一厉,没好气道:“你想把你师父害死,然后再换个师父以后就一直这么说呗?” “哦哦,好的!~”冯俊峰马上转身走了。 “方教授在临床遇到的负移情次数并不少吧?”曾多勤等冯俊峰走了之后,才道。 方子业则刮了刮鼻子,冷静道:“曾老师,我也年轻过,自己在外面走路的时候,偶尔都起过见色起意的心思。” “既然自己都承认了这一点,也要允许别人有类似的心思。” “这种事,论迹不论心。” “更何况只是朦胧的感觉,掐灭了也就不存在了。” 方子业当然遇到过类似的烦恼,反而,现在的方子业处理得很好。 甚至,方子业的第一个毁损伤保肢术的患者言初小朋友都未必没有相应的意思,她的存在,其实于方子业的职业生涯而言,相对比较特殊。 可方子业还是非常狠心地断了与她的联系。 方子业不喜欢当鱼塘,当然不会享受那种养鱼的感觉。 “俗话说,始于颜值,忠于人品,陷于才华,败给现实。” “但貌似,在方教授你这里,败于现实这四个字都不会出现。” “长得帅还是有用的啊。”曾多勤有些羡慕起来。 方子业则有些臭美地反问:“曾老师,有没有可能,其实很多人年轻的时候都很帅,但没有我这么有才华?” 其实曾多勤教授也是风度翩翩,即便是四十多岁,依旧很有魅力。 不过就是这样的魅力闪烁得晚了些。 曾多勤的瞳孔瞬间一缩,愤怒的情绪被激活:“我?你!~” “原来你是这样的方子业是吧?” “你开始跟着你师父学了是吧?” 方子业竟然骂他年轻的时候太菜,虽然这是事实,但事实就一定要说出来,一定能说出来吧? 方子业则坦然道:“曾老师,那你又误会我了。” “如果说,您觉得我师父是装的,那我就是来真的。” “为什么什么都要学师父呢?” 曾多勤闻言,瞬间哑然,如同一个小媳妇儿一般地扭捏了过去。 因为他从方子业的话里面,挑不出来半点的毛病。 方小叶已经长大了! 他已经长得比北海一叶更加厚重,更加真实。 别人的浪是被浪打得翻来翻去,方子业现在的浪,是自产的! 方子业看着曾多勤教授的目光灼灼,也稍稍低了低下巴:“曾老师,过分的谦虚又是骄傲,又是虚伪。” “我们都过得更加真实一些,其实挺好的。” “我真的只是在认真地剖析您提出来的这个问题……” 理解老师,成为老师,超过老师。 方子业坦然的做到了。 浪也不是什么坏标签。可以掀起滔天巨浪的能力,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摇摆。 第730章在阎王面前走来走去!(求订阅) “你不是在开玩笑?”方子业突如其来的骚,差一点折断了曾多勤的腰。 “不是,子业,你这是装都不装了?” 按照套路来说,曾多勤出口赞美几句,方子业谦虚几句,也就完成了寒暄流程。 然后两人再往袁威宏的身上攀附几句,这不就是一段小谈资么? 方子业却要,把这个谈资的方向折转掉,挡在袁威宏的前面。 方子业的脸色坦然,认真问:“曾老师,在您眼里,或者说,在您听闻中,我算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赋好,不骄不躁,努力、塌实。情商也挺高。” “嗯…听人说你私下里也挺.骚的。”曾多勤年纪比方子业大,现在又是私下里谈话,因此没有特别正经。 方子业听了,眼角闪烁了好几次,才说:“曾老师,其实我哪里会什么人情世故,我爸妈教我最多的道理,就是在外面要老实一些。” “遇事了多忍让几分,毕竟在外面,自己的家底儿薄。”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的,可我吧,高考的成绩不上不下,毕竟去了个211,本科期间的成绩也是不上不下,考研还来到了汉市大学。” “这期间,我就发现啊,一味的卑躬屈膝是没用的。但也没有太多人可以教我什么叫人情世故,所以我就只能以我自己的理解来。” “其实就是找准自己的定位。” “作为学生,肯定要先学习,先学好本事才可以吃饭,学得优秀,才有可能被老师发现。” “被发现,是被欣赏的前提。认真踏实的品性,是被发现的基础之一,这就是一开始我与我老师的相处模式。” “这个世界是很客观且冷酷的。” “努力,只能代表你可以被发现,有那么一丁点的存在感,只有优秀,才会让你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这就是我在学生期间,自己给自己找的定位。专业不够好,就努力去搞专业,谁更优秀就向谁请教。” “比如说孙绍青师兄,比如说我师父,比如说我的同学,还有王元奇师兄他们,包括我现在的未婚妻听竹,我以前也向她请教过……” “菜就多练,是当时的一种定位。” “后来吧,自己稍微有点基本功了后,我以为我可以和师兄们一样,稍微有些起色。” “可等我回国之后才发现,围在我身边的人又变了,师兄们的神秘纱衣渐渐褪去,任住院总之后,有一批非常优秀的同事,他们专业也好,科研也好。” “距离我的老师、科室里的上级们距离也更近了,那个时候,我的定位就是角色之一。” “再加上我老师一怂恿,我就真的依托着老师的面子,去踢了段宏教授一脚。”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是真的莽撞,也好在是自己对老师的定位没有错,他们一直都给我兜着。” “再后来,就又去了疗养院,现在又回来了。” “我对我自己最大的认知就是胜在有自知之明。” 方子业从不用自己的“未来”可能达到的地步,带入于现在的‘身份’,这样的错乱,只会让方子业显得格外中二! 就好比,方子业如果得到了加点面板,就觉得自己要起飞了,把自己提高定位到可以带队自己老师的角色,耀武扬威,对老师们的所有话都一概无视…… 那不是傻子么? 比如说,方子业去恩市“对口支援”期间,对恩市中心医院里的主任们完全不屑一顾,我以后是要当鄂省学科带头人的,你们都是些啥? 若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去恩市中心医院,方子业相信,不管是恩市中心医院的前张明灿主任还是现在的吴国南主任,都会直接把方子业架空。 未来是预期,现在是现实,每个人能够过的就是今天,不能以明天的成绩带入到今天的角色,这样就会产生身份错乱,让人觉得你是个神经病。 “那你现在?是怎么看待你自己的?”曾多勤挠了挠头侧,细声问道。 “就像我刚刚所说的那样啊?”方子业笑着回道。 “曾老师,这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方子业的坦诚直接把曾多勤杀得丢盔卸甲。 真诚是最利的锐器,无坚不摧却又让人措手不及。 曾多勤找不到什么反驳点,便开始循着方子业的思路去对方子业进行立体化的定位。 现实中,任何的定位其实都是相对模糊的,只有一条线,而后上下浮动。 只要是在合理的浮动范围内,都属于正常的。 如果真实地观察方子业的能力、积累、成就,科研水平,已经取得的成绩,方子业并没夸张。 方子业现在,就是可以坦然地说自己如果袁威宏是装的,那么他就是真的。 方子业的战绩可查,对国内的骨科,对全世界的业界,都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而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无一不是已经在业内功成名就者,身为一方巨擘,搅动风云。 方子业虽然年轻,职称也不高,但他的本事,任何人都不敢再小觑。 “是实话。”曾多勤再纵向对比了自己和方子业,也只能服气。 两人谈话间,方子业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方子业新提的工作电话,用以会诊。 方子业见状,眉头瞬间一皱:“你好!~” “请问你是骨科的方子业教授吗?我这里是医务科,我这边刚刚接到急诊科申请的大会诊,拟会诊时间在上午的十一点整。” “请骨科务必准时到急诊抢救室参加会诊!”对方并未刻意点名,但作了根本要求。 方子业可以不亲自到,但骨科必须要有一个副高级人到急会诊现场进行会诊。 方子业闻言抬起手腕:“收到!~” 对方可能是认识方子业,而且知道方子业是刚任‘主任’,又提示一句:“方教授如果在台上不方便的话,可以让二线班过来。” 临床排班,普通病房班是住院医师,一线班是住院总医师,主治、副教授任二线班,教授、病区主任任三线班。 原则上,全院大会诊二线班及以上到场即可,并非一定要教授到场。 否则的话,外科的教授就在手术台上,因全院大会诊就必须要叫停手术,那么这样的‘必须’制度就太过于扯淡。 “好的,谢谢!~”方子业挂断了电话。 曾多勤看了时间后道:“十一点会诊,现在已经十点四十,看来进急诊科的病人是凶多吉少啊?” “我估摸着你到现场的时候,病人已经没机会进手术室了。” 方子业站了起来:“曾教授,那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曾多勤点头:“当然,这是方主任你的权利,也是你作为主任的初体验。” 方子业之前,没有参加过全院大会诊,无他,即便方子业在创伤外科作了‘副教授’,可科室里的三位老大都挺给力。 袁威宏等人并未将这个任务推加到方子业身上。 方子业闻言笑了笑,快步就走出了手术室。路过洗手池时,方子业侧头对着镜子看了三秒钟,作了两次深呼吸的动作后,便紧收着腹部,快步出了手术室。 方子业赶到急诊科时,抢救室门口陆陆续续地进出着与他一样的绿衣服,各自都穿着一次性的蓝色鞋套。 不过,他们并非都是来参加全院大会诊的,也有急会诊的住院总以及急诊科喊来的二线急会诊…… 方子业并未有心情欣赏这样的繁忙,径直走向有病人家属围观的护士台:“急诊科的大会诊是哪里?” 护士正在和病人家属说话,她朝着抢救室里指了指:“进里面去问。” “阿姨,你这个检查是急诊ct,你顺着这个黄色的线走,就可以到急诊ct室,好吗?” “你最好还是赶紧打电话叫你的家属过来……”显然,她更加担心这个阿姨的‘头颅’ct。 方子业侧身而过,绕开老人后,往急诊抢救室快步而去。 抢救室门口有保安拦着情绪各异的少量家属们,但方子业此刻身着外科洗手衣,它与白大褂一样是医院里的硬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 进到抢救区后,方子业再次来到逼仄的护士台,几个护师匆匆推着车来回进出,理都没理会方子业。 各自行色匆匆。 还有不少的威利医嘱声从各个抢救室小间不断传出。 好在护士台还是有一个留值护士,方子业追问:“全院大会诊在哪里?” 护士道:“抢救室3,大会诊目前还没开始,不过你可以先过去看一下。” 护士说着抬头,看到方子业的眉宇后愣神了差不多三秒钟,可能是被方子业的英气逼得乱了神:“抢救室3,我现在不能带你过去。” 方子业已经侧步走了,她还在盯着方子业的背影看,直到电话再次响起,她才归入了工作中。 方子业来到抢救室3时,里面可谓是乱作一锅粥。 抢救床上躺着一个人,气管已经被切开,几个白大褂围在了他的身侧,满身溅着血!~ 地上、墙壁上,都有血滴。 “还是止不住!~” “血管外科的人到了没?创伤外科。”一个中年大吼。 “急会诊有十五分钟时效,打电话才过去了六分钟。”有年纪小的,看起来只是硕士和博士的住院医师回。 “这搞鬼。” “压住!~” “棉垫,棉垫……”对侧的人开始疯狂地往腹部的口子里塞着白色的棉垫。 白色的棉垫快速被浸润血透…… “ecmo备好了。”一个操作的白大褂回应了一句,退开两步。 “腹内大出血止不住,十个ecmo都没卵用。”之前脾气不好的中年再次开骂。 ecmo是人工心肺,可以代替心肺功能。 但动脉性活动性出血,如果没办法完成止血,两三分钟都可能让体内所有的血液流光…… 方子业之前也当过住院总,所以知道目前的情况大抵是个什么情况。 申请全院大会诊,其实就是为了叫各个专科的教授务必马上来,而并非是真正的会诊讨论“撕逼”! 现在,医院新病区初建,教授们的手术量都不多,所以,这时候教授资源是相对宽裕的。 方子业一边看,一边就已经戴上了一双无菌手套。 只是戴上,没有消毒,没有洗手! 方子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虽然都来不及看患者全貌,但从腹部的出血情况看,自己要是再不过去,病人恐怕就真的撑不到专科医生到来了。 好在,方子业之前在住院总的时候,在急诊科混过,所以方子业认识人:“志哥。我方子业。” 方子业没有多余的废话。 邓志,前急诊外科住院总,目前急诊科的主治,来新院区这边了。 邓志还没来得及回话,一个中年赶紧汇报:“陈主任,骨科方子业来了!~” 接着他偏头,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对面帮忙的一个小硕士喝走:“让开位置!” 小硕士只是愣了愣,看到自己操作的地方被人扶住后,马上退步开,没有任何犹豫和不耐烦。 方子业得空就挤了进去,没有任何寒暄,低头就把手伸进了腹部里。 对侧,方子业熟悉的音色再次响起,如果方子业没猜错,应该是急诊科刚升副教授不久的王立群,之前方子业任住院总时,他还是资深主治。 “子业,初步怀疑有腹主动脉损伤,在现场就填塞止血了,来了之后就快不行了。” “我和陈主任只能被迫打开腹部,夹闭了几条分支动脉,但还是没有找到腹主动脉的破血点。” “也未必是腹主动脉!~但肯定有主动脉出血……”王立群大哥选择了对方子业的无条件信任。 哪怕方子业离开了住院总一年多,离开了中南医院一年多。 方子业这个名字,这三个字,再出现了,他就没有任何犹豫。 方子业的思路顺着王立群在走,没有回复一个字,只是朝着邓志看了一眼! 邓志心领神会,早已经把外科托盘以及大量的止血钳送到了方子业的顺手位,方便方子业拿取。 “血压和血氧都不行了!~” “病人要休克了。”负责生命体征的医生道。 “加快去甲肾泵入速度!~” “准备肾上腺素和去甲肾,随时准备静脉推注!~”又是熟悉的音色传回,应该是eicu的刘文涛大哥。 方子业不再关注其他,将腹内填塞的棉垫拿开一部分后,才终于找到了出血点的来源,而且,方子业的体感反应非常迅速。 只是短短两个呼吸,就抓了上去。 虽然耽搁了两三秒,导致了患者的血压再次波动,可方子业抓住后,以方子业的徒手止血技术,就可以保证短期内不失血! 而后,方子业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用左手拿起止血钳往患者的腹部钻了进去。 方子业的手套只到手腕附近,洗手衣是短袖的,因此方子业的手上,沾染了患者鲜红的血迹。 方子业感觉到液体和热感后,本能的眉头一皱,但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小晃动,完成了夹闭止血! 不过,操作完,方子业并未因此停留,而是快速地将腹主动脉破口的远端也夹闭,防治血液返流出血。 在腹内填塞的棉垫抽了出来后,方子业的另外一只手开始摸创口! 好在,患者的主动脉破口就是竖直口子,并不是横断口子。 也好理解,如果是横断口子,患者早就死在路上,现在都该做完象征性的抢救工作送去停尸房了,而不是在抢救室。 是竖直的口子,就有了操作的空间! 方子业立刻选择又送进去了两把止血钳,将破口狠狠双持夹闭后,选择松开了腹主动脉的止血钳,使其恢复血运。 血容量存在的意义在于循环。 循环大于呼吸不是有血就行,而是要血液在进行循环,如果你夹闭了主动脉,那就失去了循环的意义。 临时夹闭毕竟只是权宜之计! 操作很简单粗暴,但要完成操作,一点都不容易,没有准入的技术门槛,连想都不敢这么想。 不过,这种操作,并非方子业第一次完成。 所以,陈国锋教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外科基础的他,快速道:“负压吸引器!~” “给病人上麻醉、肌松。减少痛感反应,我们要开腹探查止血。” “大动脉的出血被止住了,还有其他小动脉损伤也要止住。” 但陈国锋这么说时,发现自己的吩咐多余了,邓志以及王立群二人仿佛是方子业的下级似的,与方子业配合默契。 他说话期间,三个人就配合着又送进去了几把止血钳,而且此刻,方子业已经带队,来到了骨盆的位置,在带队处理骨盆内出血。 陈国锋见状,意识到了什么,却也没有开口打扰。 问题再多,憋着! 这里虽然是急诊科,但谁能够主持抢救的节奏,谁就是大哥。 方子业已经掌握了节奏,他再发令,那就不是指挥而是捣乱了。 方子业又送进去了几把止血钳后,才偏头道:“没有让血库备血吗?” “来了,但还没上?主要是怕抢不过来就浪费了。”负责生命体征的青年回。 “那留着喝吗?!”方子业反问了一句,低头继续。 果然这只是急诊科,不是麻醉科。 在麻醉科,输血这种事就不用方子业担心,但他今天操作着操作着,还没有听到患者血压回升的回应。 方子业还以为自己的操作出了问题,一甩头,病人还只是挂着胶体。 你们要这么玩的话,老子这么给力地操作干嘛? 我tm止血能造出来血容量是吧? 让快饿死的人躺下,不给吃饭,他就不会饿死了吗? 当然,方子业也并不是为了发脾气而发脾气,这时候讲道理只会更加耽误时间。 输血马上跟上了。 很快,兰天罗已经到了抢救室,不过,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方子业的身影,便马上放弃了目诊腹部。 第一时间冲向了下肢的创面。 而后,心血管外科,普外科的住院总也陆续到场,不过他们根本没有位置。 而且,这几个人才到了没一会儿,兰天罗那边才戴上手套来得及暴露第一条有破口的动脉。 方子业这边已经站起来了,双手血红于胸口口前:“转手术室,这里搞不了后面的操作!~” “大出血我已经处理完了。直接转手术室。”抢救室想要完成临时保命的操作是权宜之计,想要完成所有的抢救手术,就是扯卵谈。 “病人的生命体征还是不稳定!~”负责生命体征的医生说。 “如果不进手术室,他必死,转过去,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不仅仅只有动脉性出血,肝脏、脾脏都破了,我虽然夹闭了主要的动脉和静脉,但还是有隐性失血。” “转手术室!~”陈国锋没有犹豫,直接下令。 站在陈国锋后面的李志远教授则是开始快速地疏散人群,低声吼道:“让位置,转手术室,让位置!~” “把绿色通道给我清理出来!~”李志远吼得更大声,声音直接穿透了急诊抢救室,对外冲击而去。 听到这话后,护士站以及导诊护士们都立刻开始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开始清理疏散人群。 绿色通道,原则上是医院内紧急的生命通道,原则上是不能有阻拦的。 但急诊科里的患者和家属也是人,他们需要走路,需要转运,不可能完全不阻拦。 可一般时候的人情归人情,紧急情况下的原则是原则! “让一让!” “大家让一让。” “有人要转急诊手术室。” “大家辛苦让一让!~” 护士们的喊声与李志远教授的怒喝声形成两个极端:“让开!~” “赶紧让开!!~” “撞到了概不负责!~” “加速,不要管!~” “快点,再快点。”李志远拉着推车前头,双手挥打,嗓门怒吼,眼睛通红。 但他的双目,一直都盯着患者的监护仪,丝毫不动,角度都没有转。 与此同时,他还在跟着推车跑。 兰天罗等人年轻力壮的人只是左右开护,直接把速度拉到了极致。 方子业,邓志,王立群三人,跪坐于病床上的三处,依旧埋头“干活!~” 三人的操作‘暴力’,在推床行进的过程中,洒血如水。 看到此景,病人和家属们纷纷避退。 而看到李志远等人的冲击,听到李志远的“怒吼”,本来还有些温柔的护士直接开始奋力地跑,快速地在前面清理通道。 虽然李志远说撞到了人概不负责,后面打官司也大概率是医院和患者的责任五五开。 但没有谁愿意多惹麻烦。 “让一让!~” “大家都让一让,理解一下。” “让一点,情况紧急,别被撞到了。” 终于,病床来到了手术室门口。 有人注意到了方子业穿着短袖洗手衣,给方子业披上了一件长袖的绿色防护服! 无菌不无菌,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方子业尽量少沾一点患者的血。 没有人知道患者是不是有“传染病”!~ 从手术室门口进手术室期间,需要打开地面的防护架。 趁着这个机会,方子业双手前伸,将防护服反扣在身上,身后有人为他反系好了带子。 只是耽搁了将近十秒钟,方子业便又继续低头开始操作。 手术室里的人开始接管推床,急诊科的众人陆续退开。 只有外科系统的人开始脱下脚下踩着的一次性隔离鞋套,跟了进去。 还有内科系统的教授,则是快步下楼开始去更衣。 白大褂是进不了手术室的。 外面的无菌是权宜之计,手术室里严格无菌则是原则,你可以不管这个病人无菌与否,但其他病人的无菌环境必须造就! 进到了手术间后,方子业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大的出血点都处理完了,赶紧消毒铺巾,开始处理小的出血点。” “这个病人的出血很猛,我去洗个手,马上上台。” 方子业说完,跳下床,让其他人完成病人周转上手术台。 而后,方子业继续吩咐:“天罗,你先帮忙血管外科处理骨盆内血肿,右下腹血肿与出血点!~” “患者还有腹膜后血肿,暂时不着急打开,血肿是局限性的。” “任何人不能打开!~” “肝胆外科的人在不在?”方子业吩咐完,开始问。 “在!~”一个与兰天罗打扮类似,穿着洗手衣的青年回道,应该也是接到了电话刚从手术室赶过来。 “赶紧打电话叫你们的上级,这个人的肝脏破裂有点严重,我虽然止住了主要血管,但坚持不了多久。”方子业道。 “好!~” “我们主任已经过来了。”他回应方子业时,发现方子业根本就没有听他的回应。 方子业说完就转身:“麻醉科还是要上ecmo,巡回护士给总值班打电话授权,患者无家属没有缴费,我们马上要行急诊手术治疗,耽搁一分钟,患者就可能死亡。” “耽搁五分钟,患者必死无疑!~” “兰天罗,我出去洗手,等会儿血管外科的人来了,你让他们第一时间处理腹主动脉、右侧髂外动脉的破口,最好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缝合。” “患者的肾动脉、脾动脉、胰段动脉,腹腔干附近一塌糊涂,我搞不了!~” “立刻请心外科急会诊!~”方子业说完,没等任何人回应,就跑了出去。 方子业的声音干脆果断,虽然音色显得年轻,但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所有人都知道方子业的能力和地位不一般。 其他人只是被方子业镇住了两三秒后,就立刻开始了快速消毒铺巾。 什么严格的无菌原则,都顾不了那么多了。 拖延五分钟,病人就能死给你看,你还敢常规消毒铺巾? 直接泼洒络合碘,手持无菌钳捏着纱布和棉垫就开始搓患者的皮肤,大概搓了两遍之后,就开始简单的铺巾。 不敢铺巾太多,避免遮拦了视野,只是将私密部位以及特别远端的无损伤区域给遮盖住,再贴上了防水膜,简单的消毒铺巾就完成了。 兰天罗参与到这里,看到麻醉科那边已经完成了麻醉通道给药:“抽一个传染病四项!~谢谢麻醉科的老师了。” “有好几个教授都沾了患者的血。” 麻醉科的医生闻言,没有愣神,只是低着头继续走着患者的泵速:“第一时间就抽了。” “病人不差这半分钟,所以我们会优先照顾本院里的弟兄们。”麻醉医生是个青年男子,语气温柔,却也带着江湖气。 没有人会看不到方子业的窘态。 口罩和帽子都是血就算了,全身都血淋得差不多了,如果这样的情况下,主持麻醉的医生都可以视而不见,那他要么就是圣母,要么就是个纯粹傻波1! 方子业站在洗手池前,纠结了三秒钟,最后还是决定往楼下而去。 他身上、手上都是血,不清理一下自己有“危险”,还会影响到操作。 更何况,自己都把前期工作做到了这份上,若因为自己去快速冲个澡,换个衣服的时间,病人就没了。 那他也只能说是活该! 毕竟,如果如此都还能没的话,那么没有自己参与的抢救,他走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奇迹。 方子业跑下楼后,第一时间就冲向了更衣室门口,拿了两套洗手衣,又重新冲进了更衣室。 然后,方子业直接脱了身上的污染后的洗手衣,拿着一套进了浴室…… 方子业只冲了三分钟时间,就勉强冲干净了身上的血迹,而后开始擦拭。 穿上内裤就往外跑。 五分钟后,方子业穿衣、戴口罩、帽子,重新上楼! 七分钟后,方子业进到了刚刚的手术间,发现手术台旁,已经围满了人! 年纪大小都有,最小的就是兰天罗,其他人都是三十多岁! 各个涉及到的专科大佬也纷纷到场。 方子业转头看了一眼监护仪,血压80/50,心率122,血氧92%! 生命体征说不得多好,但也看不到快死的样子。 方子业终于莞尔一下,开始放慢节奏,再用免洗手消毒泡沫抹了一遍手,慢条斯理地开始消毒、穿无菌手术衣,戴上层外科无菌手套。 台上,两位教授在聊天。 普外科的顾骏峰教授声音微颤,低声沉吟:“这人运气真好,遇到了一个可以把阎王干晕的人。” “估计现在黑白无常都躲开了!~” 顾骏峰只是来接管手术,就看得出来这个患者能有现在的生命体征,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数万人,又害了不少人! 不然不会伤成这样。 不然不会在伤成这样了,现在还能有一条活路。 肝胆外科的徐浩阳教授赶紧回头低声道:“赶紧给急诊科的陈国锋教授打电话,让他来一趟。” “他要不来,这个人的肝脏保不住!~” “是!~”肝胆外科的住院总马上侧挪到一旁开始瑟瑟发抖的打电话。 不过,他的手颤抖了几次后,就发现陈国锋教授从外面踩开了脚踏式感应气闭门,进来了。 “陈教授。”住院总赶紧放下了电话。 陈国锋没有回话,只是伸手等着穿无菌手术衣。 而后看向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道:“方教授,今天我们共战一场。” 方子业对着陈国锋笑着点了点头。 心里其实有些不明白,陈国锋明明是急诊外科的主任,为什么会来做肝胆外科的手术。 不过根据顾骏峰的反应,这位陈国锋教授,之前应该是肝胆外科的教授,只是不知为何去了急诊外科。 方子业而后快速来到了床旁,开始细致地处理腹腔干。 腹腔干动脉一旦破碎得复杂了,抢救的难度就剧增很多倍。 因为腹腔干的分支动脉本就凌乱,一旦破得复杂,就很难找到头绪。 当然,那是对于一般人! 方子业这也是第一次遇到,他通过徒手止血处理不了的动脉出血,只能放进手术室来做。 方子业上了台后,终于是听到了好消息:“ecmo上机成功了,患者目前的生命体征还算稳定。” “就是心包积液或者是积血有点严重,需要及时处理!~” “韩宇教授马上就来。”血管外科的唐晓坪马上回道。 新院区这边,心血管外科融合在了一起,他唐晓坪负责血管外科,心外科的韩宇负责心外科方向。 并没有详细地进行分专科。 “好!~”麻醉医生也没有多废话,他只是给大家上一个强心针。 手术室,再次归入了沉寂。 而后心外科、胸外科、心内科、icu的教授们都纷纷从外赶进来,进一步站稳抢命的方向,使得黑白无常和阎王都得退几步! “诶…”本来寂静无声的手术室里,陈国锋教授非常突兀的‘呻吟’了一声。 声音非常短,被陈国锋教授强大的外科素质给压了过去,但这一声又很突兀,所以音调很高,有些刺耳。 使得不少人都不禁往他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陈国锋简单地舒了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后,才低声道:“王院长对方教授你爱过儿徒,还是有他的道理的卧槽。” 如果陈国锋这句话不加这个卧槽,一定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夸奖句。 加了之后,虽然有点影响他的儒雅风度,却让夸奖变得更加真实。 方子业再次对陈国锋笑了笑:“陈教授好。骨科方子业。” 方子业说完,收回了手,示意他要换位置了,下面该陈国锋主刀了。 止血已经完成,方子业就不多事了,肝脏破裂该怎么处理,方子业虽然可以加点完成,但为了这一次操作加点就让其吃灰,明显是不划算的。 之前加点的心外科和胸外科的技能套,现在还是束之高阁。 如果换成骨科的相关技能,那就是两个6级技能,随时可用,更能提升方子业的战力!~ 加点了如果不能用,那就没有性价比! 陈国锋看着方子业止血后的创面,点了点头:“创伤外科的止血水平,在整个外科还是很上乘的。” 方子业听完,淡然笑道:“谢谢陈教授夸奖。” 再过了一会儿,陈国锋忽然眼珠子一瞪,上下扫了扫方子业:“卧槽,是我眼拙,大意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陈国锋直接低下了头颅,偷偷摸摸地用手里的器械给方子业作了一个拱拳动作。 为了表示自己之前描述的冒昧,二则是服气。 大意和卧槽都不够形容,小孩哥。 方子业依旧没有理会,放任手术继续…… 大概四十多分钟过去,方子业看着兰天罗已经完成骨盆内血肿的清除。 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转头让肝胆外科的人上台开始辅助,他则慢步往后退了去。 “唐教授,还有一个下腹部腹膜后局限性血肿,你到时候处理一下。” “这边患者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了,我得过去大会诊现场一趟,签个字。” “等会儿也就不来了。”方子业说。 陈国峰闻言,也是立起了身子:“徐浩阳,剩下的你也可以处理了吧?” “慢点处理没关系,一定要处理好!~” 肝胆外科的徐浩阳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不过,他回完之后,又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方子业。 如果说,他现在吃陈国锋教授的剩饭,都觉得非常吃力的话,那么陈国锋教授吃的就是方子业嚼碎了喂到嘴边的食物,骨头都有点硬。 那么,方子业他的牙口他娘的到底有多好? 自己和方子业都是副教授,王兴欢院长对方子业的喜爱胜过自己的儿子,并不是没有道理! 找阎王抢命,形式、难度分太多种了。 即便是在医院里,经历多了,徐浩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比方子业差了太多。 方子业此刻,却与陈国锋教授如忘年交好友一般地惬意往外走去,二人还开始‘初识’般谈笑风生。 “方子业,我认识你,你估计不认识我吧?” 方子业坦然:“陈教授,之前不认识,但现在是认识了,肝胆外科,牛!~” 肝胆外科是真的牛。 王兴欢,院长。 钱忠教授,刘果的父亲,前外科行政大主任,实力深不可测,有机会再次进入到全国的国手级。 陈国锋教授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骨科也牛!~”陈国锋坦然认可肝胆外科的成绩,不过也把大拇指竖起到了方子业的肩膀上。 中南医院的骨科本就不差,如今有了方子业的夹持,创伤外科以后必然是国家重点专科,全国可打,战绩可查。 方子业的未来,不是他陈国锋可以比的。 就现在的综合实力,陈国锋都觉得这次抢救简直就是个奇迹。 第731章强者的故事如出一辙 陈国锋出了手术室后,双眼一直盯着方子业的手看,一路沉默了近半时间后,陈国锋才低声问道:“方教授,能不能让我看看你这双手啊?” 陈国锋在台上看过方子业的止血术后,初看是基本功扎实,了解后觉得拨云散雾,再细看,胆战心惊。 方子业大大方方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陈国锋如同个玻璃一样地端详了起来,左右翻了翻后,动作轻轻一顿,语气严肃:“方教授,这里是怎么回事?你受过伤?” 陈国锋在摩挲着方子业右手手指的细小瘢纹。 “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在恩市。”方子业笑着点头,“现在感觉还好。” “谁做的?”恩市的火灾于恩市而言影响巨大,但于鄂省而言,并非所有人都盯着双目去关注细节。 陈国锋本能想到可能是医疗纠纷。 “在抢救现场被什么东西刮到了,没多大问题。谢谢陈教授关心。”方子业抽回了自己的手。 陈国锋沉默了一阵,手还僵在半空:“那方教授你以后还是要好好地保护好他们。” “这双手,价值胜过万两金。” “可能更加厚重。” 过去的事情,无从追溯,已然发生,且留了痕迹。更改不了事实,所以陈国锋只能祝福方子业的未来。 “嗯,陈老师,我也是靠着这双手吃饭的,它们才是我的铁饭碗!”方子业握紧了拳头。 陈国锋中等身材,脸上的雀瘢严重,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意气风发,此刻陈国锋慢步迈开步子,似有意,又似无意问:“方教授基本功的层次,已经很高很高了,至少也有四五层楼那么高了吧?” 陈国锋在用外科意象用语,来打探方子业的虚实。 “还行,运气比较好。”方子业说。 陈国锋道:“能走到那一步的,谁都多多少少需要一些气运,气运也是实力的一种,或上天造定,或特有机缘。” “但如果没有前期的积累堆积,即便是气运来了,也会被摁回去。” “啧啧啧,方教授如今才三十多岁,却已经有了这般造诣和积累,前途实在不可估量啊……” 陈国锋不太敢想象,三十多岁就有国手级的基本功,未来可以达到什么样的境界,能有什么样的成就。 据他所知,国内近代最为知名的外科医生,水平达到那个境界的,也有三十六七岁了。 寥寥无几,最为知名的就是陈忠伟老院士,他在三十七岁那年,就已经站在了国内以及国际的巅峰之上,所依靠的,就是强大的基本功。 如果基本功到不了那样的层次,根本不敢谈睥睨世界之巅。 而按照这样的推算,陈老院士的实力达到国手级,应该也有三十六七岁,听说方子业三十五岁都不到…… “陈老师,未来太远,太漫长。” “就算是再厉害的老师走过来,都需要一个强大的团队托举,孤木不成林。” “所以,我一直都只看现在,偶尔会妄想,并不执着于未来。” “这一路走来,回头看,会觉得有些阶段过得不够踏实,跑得太快。” “往前看,又觉得,做一些事情的程序繁冗,形单影只,更需要人帮忙。”方子业回得也很坦然。 方子业承认了自己的优秀和牛逼,但优秀与牛,也需要人手帮忙,才能一步一步地往前踏实地走。 否则的话,事事都需躬亲,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累死去。 方子业的话其实并不难理解,只是这种话出自方子业这个年纪的人,会有一种相对奇怪的画风。 可陈国锋也是见识过世面的,他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笑了起来,可能是方子业的年少有为,又唤起了他的意气风发:“登高有登高的美,一览众山小,手可摘星辰。” “可古人也说过啊,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此道注孤。” “跋山涉水的半山人,只能回头看,才能有一种相对居高临下的视野,可能永远都看不到顶。” “但侧目相望,必有几人相随,能寻人喝酒,也可以交得几个知己,谈吐本心,吐槽、吹牛、聊天、打屁。” “双脚丈量的距离有限,见识终究定型。” “各自美得不同。” “鹤立鸡群很难交到真正的朋友,你觉得和别人聊天没意思,鸡群会觉得你是个怪胎。” “走过去了可就回不了头了哦。” 陈国锋教授依托于中南医院的肝胆外科,有更高的视野,有更多的感慨,有更多的人生感悟。 方子业沉默,在琢磨陈国锋教授的话,步速就稍微慢了点。 现在不着急抢救,所以可以闲散点。 陈国锋回头看了看方子业,又是说了一句:“很多人羡慕故事里的武侠世界武道,是接触不到现实中的道。” “现实世界的繁华如梦和支离破碎感,绝对不会比任何一本故事书轻,只会更加厚重。” “你觉得我这么说有道理么?” 方子业点了点头,对陈国锋竖起了大拇指:“陈教授高见,把书读透了。” 陈国锋摇了摇头:“我哪里是把书读透了?我是认怂认到习惯了!~” “所谓四十不惑,不惑者,得窥属于自己的世事无常也。” “方教授,你也别因为我的话纠结太多,道理就是那个理,说起来高深莫测,体会到了也就那么回事。” “任何一条路,走到最后,都可能会在现实中找到经典的体悟,而后归于经典、崇拜经典、敬畏经典。” “我们现代悟的道,与古代不同,可心境却相似。” “只要没有神仙佛陀,那么所谓的道,就一直是玄之又玄。无非就是被很多人贴上不同的标签。” “说得有点多了,这急诊科也到了。我们进去吧,会诊的流程都走下来了,好歹也要走个流程。” 全院大会诊不能乱申请,只要申请了,医务科联系了人,就必须要有一个记录。 然而,全院大会诊的本质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一群人围起来开个会,必须要看到病人自己。 新院区刚开,急诊全院大会诊属于是头一遭,因此医务科的郑炯主任亲自上任,带队来到了急诊抢救室。 来之后,听到病人已经转去了手术室进行抢救,也并没有照本宣科地非要把病人从手术室拉出来搞笑。 看到了陈国锋,郑炯赶紧追问:“陈教授,病人目前的情况怎么样?现在只要大会诊,不需要搞个多余的讨论吧?” 死没死三个字,也有不同的表达方式。 死亡病例讨论制度也是医院运行的基本制度之一。 “目前来说,病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如果可以挨过手术这个过程,不发生心率失常、无法控制的心梗等突发事件,命应该是活了。”陈国锋回道。 “目前,心外科、心内科等诸多专科的教授,都到了手术室里的手术台旁亲自参与抢救。” “患者涉及的创伤面很广,涉及到肝胆外科、胸外科、血管外科、胃肠外科、骨科等多个科室。” “目前,手术室里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修复术。” “最初级的生命支持工作已经完成……” 生命支持,是最基础的工作,但也是最重要的。没有生命支持,其他的一切都是扯淡。 但病人有了生命体征并不代表就可以一直活下去,活下来了,也不代表可以活得更好。 有些病人,抢救成功了,半身不遂了、植物人了,都有可能…… 但无论怎么样,都得先活着。 人都死了,那就更不可能有健康二字。 至于能不能活得很好,也不是一人、一台手术可以进行断定的。 陈国锋说话的时候,旁边外科系统里的邓志,正在指导科室里的硕士记录全院大会诊讨论记录。 与此同时,郑炯带来的记录员,也在誊记着陈国锋的发言记录。 郑炯看向方子业时,方子业道:“郑主任,这个病人入院当时,受伤非常严重。” “腹主动脉、右侧股动脉开放性活动性损伤,还有盆腔内血肿、覆膜后血肿,腹腔干损伤、肝脏破裂、脾脏破裂,右肾破裂,双下肢多发毁损伤……” “目前,我们经历了初步的抢救治疗后,完成了止血的工作。” “我们骨科,目前要做的就是止血,清创,将创面临时用vac覆盖,负压持续引流,直至患者的生命体征平稳之后,再行功能保肢术+重建术治疗。” “我们骨科已经做完了骨盆内的血肿清除以及骨盆内的动静脉损伤处理,其他方面,我们骨科考虑,优先完成生命体征支持、重症监护,预防感染,处理肺部、肝脏、胆囊、肾脏、脾脏、肠管等器官损伤。” “依据相应专科的处理结果以及患者的预后情况,再看情况进行下一步处理。” “如果患者术后的状态不好,双下肢的损伤影响了患者的生命体征,可以直接申请截肢处理。” “保命比保肢更重要。” 这个患者的双下肢毁损伤不算特别严重,保肢术肯定可以做。 但他现在要考虑的不是保肢不保肢的问题,而是先保命。 郑炯相信方子业的技术,道:“尽量争取吧,只要其他专科能把患者的生命体征稳定住,相信方教授还是很有实力能让他重新站起来的。” “只是处理的优先级不一样。” “辛苦你们了,陈教授,方教授。” “现在患者的手术还在进行就好!~”郑炯慢慢地缓了一口气。 全院大会诊的意义就是在于救命,现在患者暂无性命之忧,而且陈国锋与方子业都已经选择出了手术室,就已经可以代表了患者脱离了最凶险阶段。 “邓志,你把方教授代表的骨科意见详细登记好!” “写进病志里面,这个病人,来的路上,据方教授的评估,以后可能这双腿是保不住的,但我们做事要留痕。” “一定要和病人赶来的家属说明,现在是保不了腿的,只能先保命!!”陈国锋不是在推卸责任,只是为了有一个病历记录,免得以后病人再找方子业的麻烦。 被截肢了固然痛苦,但保肢的前提就是要能保住命。 不适合去保还要强行去保,那就是在拿患者的命在赌,急诊患者没有家属赶到医院前,医院的总值班可以为了抢救性命临时授权手术。 但手术后,还是要给患者的家属解释、沟通。 在这个沟通的过程中,首要保证的是法律底线之上的程序合法、合规。 “谢谢陈教授了。”方子业说道。 做事要证据留痕,这是在体制内混的第一要点,更是在医院里工作多年,任何人都会受到的经验和教训。 陈国锋又道:“郑主任,其实是这样的,这个病人的损伤情况,真可谓是千钧一发。” “我不是为了标杆什么,如果他真的后面可以保住命的话,我们详细地把他的损伤情况记载出来,是可以发一篇高质量的新闻报导的。” “同样的,这个case记录下来,也可以放出来给我们急诊科的同行们看一看。” 郑炯闻言,眼珠子转了几圈,略有典型:“有这么典型吗?” “不典型!~” “但活下来的病人越不典型,才越值得报导,虽然一般人看不懂,但看得懂的人,足以吓一跳了。” “反正我的建议就是这样,医务科愿不愿意联合宣传科发报导,我们的case都是要report出去的。” 病例报道,是科研论文的组成形式之一。 但这个名词就是来自于英语,中译过来是病例报道,一般的专业人士都更习惯用case代替,会更加顺口一些。 “行,那就等结果出来了再说吧,现在也不好期待太高。”郑炯考虑的与陈国锋的侧重点不一样。 现在新院区新开,需要的并不是打出名气,而出稳住局面,让新院区走向正轨,少出错甚至不出错才是重任。 方子业接着道:“陈教授,郑主任,这边大会诊也差不多了,后面如果还需要细节,我们骨科的住院总予以补充。” “我就先回手术室了,如果还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尽快赶过去。” “好!~”陈国锋点头。 继续给郑炯解释:“方教授的技术,在手术室呆着,哪怕不在一个手术间,也算得上是上了一层保险了。” “郑主任。” 郑炯似笑非笑地看向陈国锋,心里暗道,你才知道啊? 看向方子业:“方教授,那你去忙你的!~有空常联系。” 郑炯马上补充:“我用我的私人号联系你。” 身为医务科的主任,郑炯多联系某个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比如说身为医生的方子业,在病人出院的时候,就不好说我们以后多见面之类的话。 方子业洒脱离开。 陈国锋看着方子业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可惜啊,方教授不是我们肝胆外科的人。” “王院长慧眼如炬,但不知道为什么不抢过来。” 郑炯则道:“陈教授,他可是骨科的人啊?你还抢过来?” “那些口子,有一个好惹的啊?个个五大三粗的,脾气还暴躁,是真的会动手的。” 陈国锋嘴巴张合了一阵,就没再提类似的提议了。 因为郑炯说得没错,中南医院的骨科这一辈乃至上一辈,动手从来没怂过。 不过听说,几乎每个医院的骨科,都不带怂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医疗纠纷率太高,打架打成了习惯,还是这体格本位放在这里,就要以力压人。 而且和骨科的人打架,基本上没多少人可以占到便宜。反而一不小心,还要担心他们把你的胳膊之类的卸了。 陈国锋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郑主任,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关节外科有一个副教授,把乳甲外科的龙教授胳膊卸了,嘴都疼得歪了半天。” “复位上去后,我们医院的法医连轻伤都鉴定不出来?” 郑炯道。“那陈教授你是知道的啊?” “听说就是前骨科的大主任杜新展教授。从那之后,本院就没人敢惹他了。” 虽然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来医院里工作,但这个传说一直都在行政领域内作为谈资。 轻伤认定,至少要有点口子,或者是有肌腱断裂啥的。 或者需要皮肤表层的‘渗血印子’,证明他真的打了你一巴掌吧? 但骨科的人呢,钻“这种空子”起来,你连证据都搜集不起来。 因为社会上,没有几个人会卸掉人的胳膊不留痕的!~ 而除了骨科之外,其他的医生,即便是外科医生还是内科医生,想要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把别人搞痛,都到了进去教育几天的标准。 除了骨科! 可以潇洒抽身而去。 跟着郑炯来的医务科“干事人”吴夷临偷偷小声道:“我听人说,骨科内部有一则传言,也不知道真假。” “就是说,如果骨科的人和人打架还可能要进去,必须要家长去说好话赔礼道歉,人被领出来了还要被老师打一顿。” …… 这些人的念叨,方子业自然是没有听到的。 方子业回到了手术室后,就又来到了骨病科的手术间。 曾多勤抬手腕看了看手表:“子业,怎么去了这么久啊?还没吃饭吧?” “来了个大活,从急诊抢救室就直接塞到了手术间来,我做完初步的手术后,才去了急诊科汇报了一下我们骨科的会诊意见。”“我这不是觉得走得太久了,曾老师您会担心,就先上来一趟,现在打算下去吃个饭。”方子业回道。 “那你先去吃饭啊,这里目前而言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就是值班医生说,已经活检回去的那个小姑娘,对你颇有微词,说你不讲信用。”曾多勤道。 方子业懒得听这个曾多勤老八卦的八卦:“曾老师,我先去吃饭了……” 吃过饭后,方子业重新上手术楼层后,并未第一时间再去曾多勤那里报到,而是再去了一趟急诊手术进行的手术间。 确定患者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而且各个专科的手术都有条不紊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现在的急诊手术,已经彻底转变成了亚急诊手术,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的意外事件发生,就不会有大问题。 而特别离谱的意外时间发生,与患者受过创伤与否无关,正常人都可能发生。 只是发生了创伤后,死亡率会更高。 这样的事件,无法预料,无法管控…… 只是,方子业的思绪这么漂浮的时候,他不禁又想起了陈宋。 心里暗问!这样的极端事件,难道真的无法预料,无法管控么?会不会? 但很快,方子业又甩起了头! 就算是可以预料,可以管控,那费用也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 而且,如果每个正常人都要每年做一次这样的“检查”,那又肯定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现代社会,大家的压力都已经这么大了,就没有必要从自己这里,再制造什么焦虑了。 好归好,但社会资源耗费太大,投入回报比太低。 而且,即便是发现了因果关系,想要把这因果关系接住的难度也太高。 上一次的陈宋,方子业不说自己不在的情况下他必死无疑,但肯定不遂得更多一些。 …… 创伤外科病房,医生办公室里。 玻璃窗外寒风啸动,办公室内的热风轻送,将冷意隔绝在外。 李诺带着冯俊峰、田垚、胡青元、林方忠四人,非常详细地进行着下周一拟手术患者的术前讨论。 方子业走进办公室时,李诺道:“搞不懂的怎么办?搞不懂的先记下来,去查资料,资料上也没有的就去问你们师父师兄啊。” 李诺背靠着椅子,看到方子业后顿了顿又站了起来道:“喏,你们的师父,我的方主任来了。” “诺爷,坐着,坐着。” “这咖啡是给我留的吗?”方子业看到几人的身前都摆了咖啡,而且还有几袋多的,就顺手拎了起来。 “子业,你来得正好,你说下周一我们要搞这个下肢重症感染的,具体是什么思路呢?”李诺很直接地问道。 微型循环仪的微循环截断术,是骨病科目前最火、最热门的讨论方向,但不代表骨科的每个人都了解。 比如说编程中的算法,算是比较热门的方向,但并不妨碍一些人从事前端、app制作等工作。 这如果要培训的话,就要从手外科的微循环截断术思路从头教学起了。 方子业不紧不慢地先喝了一口,才说:“感染嘛,分全身感染和局部感染。” “微循环截断术,就是在全身循环的下游,依托于微型循环仪,再造一套局部循环,让抗生素可以限定发挥作用。” “要说这个微循环截断术,就是手外科的基本功思路之一了,它依托于我们临床的一个术式,叫高位肢体离断术。” “所谓高位肢体离断术就是……”自己把病人收治进来的,方子业除了要把他治好,也要带着自己的团队开始接触这样的病种。 方子业大概讲了一遍后,才道:“大家先就了解这么些吧,一些具体的操作,微循环截断的截面以及其解剖学基础,你们还可以反馈一下。” “结合系统解剖学、局部解剖学以及专科解剖学,先自己体会,到了手术台上后,再跟着慢慢看。” “治疗的核心理念没什么本质改变,就是敏感抗生素与细菌之间的故事。” “还有就是,这个病人的感染灶,是相对局化的,并没有到菌血症的全身血行感染阶段,所以处理起来简单得多。”方子业是很自信的。 这个病人的感染,比起他之前在恩市疗养院遇到的,那就是青春版,属于完全还没成长起来的病种。 方子业有把握得很。 这就是认知差距了,当认知出现差距的时候,每一种提法都可能对新接触的造成碾压般的打击感。 李诺也不例外。 在方子业大概把思路讲解清楚后,李诺才竖起了大拇指道:“所以你是方主任,不是李诺主任啊。” “这种疯狂又天才的思维,也就是你敢这么想了。” “不仅想了,还延续着做了下去!~” 李诺怕冯俊峰等人不知道方子业提出概念的牛逼之处,又道:“方主任提出来的这个概念,可以说是把最底层逻辑都说清楚了。” “以后啊,不管你们毕业了去到哪里,十年内给别人提这样的概念,肯定都是先进的。” “至少要十几年之后,或许这样的微循环截断概念,才会在地级市医院内广泛普及,这就是学术前端概念的滞后性。” 冯俊峰和田垚二人听了,陷入了沉思。 倒是胡青元,在李诺话毕后,举起了自己的手。 “你说。”方子业道。 “师父,我说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啊。” “假如说,一个感染灶,附近的血运都被侵蚀得血运不畅,导致了局部血运的封闭性梗阻。” “那么感染就会随着局部皮肤的坏死伴发。” “这样的情况下,就是血管不畅了,那么就算是改造了循环,是不是也没有太大的效果啊?”胡青元的基本功非常扎实。 他是很聪明的人,属于那种有知识积累,而且很快就可以把书读透,理解通透的人。 微循环截断术的前提就是血运通畅,那么局部血运不通畅,你再进行微循环截断,那也是隔靴搔痒。 “那你提的就是糖尿病足啊!~”方子业的目光闪了闪,觉得胡青元这个人非常有意思。 胡青元再次摇头:“师父,糖尿病足的病理本质与感染所致的局部血运栓塞是不同的。” “糖尿病所致的基本病理是动脉硬化和血管狭窄,导致足部血液循环不畅,这是血管结构性的问题。” “感染所致的局部栓塞,是产生了栓子。血管的结构,短期内是不会发生变态反应的。” “若两者的发病原理类似的话,那么糖尿病足直接配套一个微型循环仪,就直接可以解决掉保肢术的问题了。” 这就是真的把知识点记住了,而且把书读透了,随手拈来就可以用。 也就是胡青元当前的应用经验不够,操作水平不高,否则的话,胡青元绝对是一个超级助力的好手。 以前实习的时候,胡青元依旧秉持着低调理念,在寻着自己的‘人生导师’,在方子业面前,他展示了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后,胡青元也没藏着掖着了。 方子业放给他的那个课题,把他折磨得欲仙欲死,彻底卸下了所谓的‘天才’、‘无聊’心思。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方子业适当引导—— “你不必始终拘泥于医学的这些临床理论,你就用自己的理解方式,即便是想一些客观的,非常容易理解的解决办法就好。” 胡青元的知识储备不够,方子业不为难他,但是! 即便是外行,也可以有外行的解决思路,问题就是要思考,要去动脑。 做不做得到是能力的问题,思考与否则是态度问题。 冯俊峰和田垚两人眼珠子在飞速转动,略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师弟胡青元,目光开始泛化。 他们只知道方子业对胡青元很好,也知道胡青元的试验操作水平进步很快,可胡青元这么扎实的临床理论功力,还是第一次展现在众人面前。 李诺听了胡青元的话后,趔趄一阵后,又破防了:“你们这一脉,都tm走了哪些狗屎运啊?” “楚教授收到了袁威宏,袁威宏收到了你,你又收到了胡青元。” “你们都是被捡漏王冠名过吧?” 李诺发现了胡青元的不简单,之前术前讨论,胡青元表达能力就很强。 表达能力是说清楚自己知道什么,能清楚表达的前提是你自己真的懂了,否则你让一个表达能力再强的人来参加外科的术前讨论,他也会变得沉默寡言。 现在的李诺则更加确信,方子业也是捡到了宝。 不对! 这胡青元不是方子业捡来的,是他从一堆实习生中挖掘起来的,然后想办法把他留在了身边。 “最朴素的思维。” “中间堵了杂物则疏通,固有的引水水渠狭窄了就扩建!~” “但血管毕竟不是水渠!扩不了啊?”胡青元提出了思路,同时还甩出来了自己的问题。 “扩不了就从旁边再建一条新的水渠。” “人体的器官不是金属,可以融了之后再重新塑形,如果已经用坏了,特别是器质性的损坏,就不可能再恢复成娘胎自带的模样。” “这个时候,就必须得舍弃!~” “我们人体的血管储备是非常丰富的,再建一条支路,将水渠引过来。” “这样就是标准的糖尿病足保肢术的最基本原理了!~听懂了吧?” 胡青元点头,眼睛一亮。 其实啊,胡青元的这种朴素思维,很简单,不仅他听懂了,冯俊峰和田垚也听懂了。 只是,相对而言,在临床混得更久的他们,随之而来的疑惑更甚,冯俊峰问:“师父,一般糖尿病高血糖状态先损伤的血管,都是终末血管网。” “这些都要一一重建的话,是不是有点太难了?” 胡青元问的是基本原理,问的是该怎么去做。 冯俊峰问的则是可行性原理,这样能不能做得到? 从最朴素的原理来说,只要梯子搭得足够高,人可以爬到平流层。 但问题是,梯子能不能立得住? “青元,这些涉及到临床应用了,你目前了解更多的是临床基础,临床基础,我们操作的基本功,怎么用在临床上,是需要你在参与治病过程中慢慢体悟的。” “所以,接下来的话,你先不用听,你只要搞清楚最基本的原理,将其与自己的医学基础理论结合起来就够了,先搭建最外层的框架。” “你现在的理论知识,是杂糅状,是坨状,所以你要将这些坨状的东西,一点一点撑起来,自己慢慢搭建骨架,不要着急!~” “骨架撑满后,思路就自然而然出来了。” 方子业解释完,才又看向冯俊峰:“俊峰,你的骨架相对来讲,比较全面一些,但你的基本理论的细节还不够通透。” “你刚刚问我的这个问题,如果你的阅读面比较广的话,其实生理学就已经给了你答案。” “人体的细胞,对于营养、血运都有天然的渴求。” “人体局部的微循环是可以再造的,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供应,其实并不需要我们去对局部的特别细枝末节的血管进行再造。” “它会自行成网,我们要做的,是给局部组织搭建这样的渴求,而且它的需求,是可以被满足的……” “能听明白吗?” “就比如说,你喜欢一个女孩子,你想去追她。或者你的室友喜欢一个女孩。” “你是助攻,你确定了这个女孩对你的室友有好感,那么,我们医生就是你的角色,我们要去劝你的室友,不要放弃,再多想一点办法。” “他们的恋爱,我们不能直接牵线搭桥,只要给足够的暗示。” “他自己追到的,体验感才是最完美的。” “当然,人体的组织,远比人性单纯,它最本质的一点,就是想活下去,会想尽一切办法地活下去。” “所以,我们在做糖尿病足保肢术的时候,其实要搭建的是主支循环,创造一个条件,而不是特别的去抠细节。” “细节局部组织自己会抠!~” “这就是糖尿病足的保肢术。”方子业的双手比划,用各种维度,把这个知识点掰碎了,喂给自己的几个学生。 李诺属于是顺带学习了的人,听了之后,感慨万千地叹了一口气:“真tm希望我再年轻十岁啊?” “如果十年前,我的老师能如子业你这般带我,我肯定也年少有为了。” 李诺的情绪萧瑟,没有挖苦,没有激情,完全就是真性情流露而出。 方子业闻言,内心毫无波动。 你再年轻十年,你在全国都未必能找得到几个知识体系能如同我这般圆润的。 “诺爷,如果十年之后,你再这样感慨假如年轻十年时,那你可就真的失去了机会了。” “诺爷你现在要完成的不是简单的骨架搭建,而是把已经搭建好的骨架,放在病人身上去。” “我们临床中,每一种知识体系,一定是分成这么几步的。” 方子业张嘴就来;“比如说切开术,我们先要理解什么是切开术,怎么做切开术,如何拿刀,如何进刀,如何出刀!~这是理论基本功。” “进一步要了解局部解剖,该怎么暴露。怎么才能暴露好,这是操作基本功。” “但这一切,终究是要用于给患者治疗的。” “我们怎么学的理论基本功,怎么学会的操作基本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把这两种基本功用于患者身上,怎么让基本功更加扎实。” “所以以前是怎么学会的并不重要。” “诺爷你要考虑的,应该是怎么去搭建这个侧支循环,就算是基本功不够精妙绝伦,你也能做到,把想法做得出来!~” “先纸上谈兵,而后练兵如法,先合其形。” 李诺懂了方子业的意思,瘪了瘪嘴:“道理我懂啊,可也觉得?” 李诺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那么亿点点意难平,凭什么比我更小的他们,就有这样好的平台和资源,就有你这么好的老师。” “学起来这么容易。” 不过马上,李诺就坐正了自己的身姿:“不过我一切都还不晚,比起你老师,比起邓教授他们,甚至比起秦葛罗,tm的我太幸福了。” 方子业见李诺稍微收平了自己的心态,话题继续归正:“好,那么我们继续来说微型截断术与感染治疗的基本原理之间的结合……” “感染治疗原则之中,其实还默认了一套没有明说的本质,就是在于循环是一个整体。” “也就是说,我们从任何一处静脉去给药,药物都可以达到全身所有局部,跨越一切我们所了解过的屏障,包括心脏、颅内……” 方子业说得云淡风轻,说了很多课本上都没有的知识。 在冯俊峰等人听得如痴如醉的过程中,李诺补了一句:“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你们的师父,接受到的教育,比你们至少也差了有一倍!~” 三小只不断点头。 他们都不傻,自是听得出来方子业的理论境界与常人不同,甚至与一般的教授都不同。 眼神中,从简单的‘尊师重道’的崇拜多了一丝‘个人崇拜’,对学识的崇拜。 强者的故事,从来都很简单。 青出于蓝。 不过,只是四十多分钟,方子业的讲课就被打断。 方子业一听是自己的工作手机,就赶紧结束了讲课,把手机拿在了耳旁,听后,方子业的神色微收敛,快步往办公室门外走去。 第732章救赎! “这么快就有回应了?刘晓,你们公司的公关速度可以啊?” “但丑话要先说在前面,你们公司的器械便宜归便宜,如果质效不过关的话,我还是不会讲什么老同学情面的!~”方子业走在科室里,大大方方地讲着。 方子业现在是病区行政主任,行政主任还有一项权利叫采购建议权。 就是,作为病区行政主任,可以有权利优先让医院的采购部采购自己用得‘顺手’的器械品牌。 至少名义上是这么说的。 “方子业,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们公司的产品,完全都是符合国标产品的。” “不管是进了集采的,还是还没纳入集采的,质量都是非常优质的!~” “我们公司也是国产品牌中的中坚力量,如果因为我们公司的产品问题,导致了器械的断裂,缝线的断裂,我们公司全权负责赔偿!~”刘晓说。 “不过方子业,你真的不需要我们单独私下里聊一聊吗?” 刘晓还是那个刘晓,是方子业的老同学,以前方子业在任住院总时,她就来找过方子业买‘专利’。 当然,刘晓所在的公司,底子不够厚,规模、出的价格也都不够高,并不是方子业的最优选,即便刘晓打感情牌,方子业也没同意。 可是刘晓并未因此就失去工作,反而,在得知了方子业如今成为中南医院的新院区骨科主任后,她就又来公关。 “刘晓,你的意思我懂,不过你不用在我的身上花什么心思,我不靠着那点三瓜两枣过生活。” “你给我的那些东西,还不够我补税的!~”方子业说得也很直白。 “你们只要算好公司利润,把足够的实惠让给患者就行。觉得合适,质量过关就可以。” 每个医院、每个专科都会用到日常的药物,定价是固定的,属于是采购办采购进来的。 不过,每一种药品,都不可能在一家医院里单独垄断,一般都有三到四种竞品。 价格固定下来后,就不可能改变。 为了促进自己的销量,医生的使用量,可以拿来进行‘兑奖’。相当于就是销售商把自己的利润一部分,回扣过来。 即便是集采之后,这种现象依旧存在,只是量很少很少了,几乎近乎于无。 “方主任,您这话,应该不止是给我们公司说过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已经有三到四家器械公司也在骨科开展了业务。”刘晓笑着回道。 “方主任你现在没有以前那么诚实。” 方子业则道:“那没办法,虽然你是我的老同学,但是我要做的手术材料,你们一家公司单独吃不下。” “而且后续,广白集团的器械也会引过来。那时候你们公司如果没有专利优势和价格优势的话,就算你是我的老同学,我也只能提前给你说抱歉了。” 方子业不讨论别人“选择”的对错问题,其实回扣拿不拿,患者花的医药费丁点不少。 只是有一部分人比较黑心,会故意延长治疗时间,增加使用量,那才是真的昧良心。 患者术前术后必须会用药,骨科的手术过程中必然会用到耗材。 这是必定的事实。 如果真的只是使用了标准范围内的量,方子业倒是觉得,医疗公司少挣一点,也没啥大问题。 “老同学,你这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啊?”刘晓娇嗔了一句。 “老同学的面子其实还是给了的,但也只能够给该给的范围。” “毕竟这个位置就是风口浪尖,玩得太脱,你老同学被打到了棍子,一棍子就可能直接被打死了。” “我们见面了聊吧。”方子业道。 刘晓之前只是给方子业发信息,方子业就把约定见面的地点直接放在了医院的后勤采购办。 “方主任,我们已经在采购办这里等着你了,毕竟要你签字,采购办才认呀。”刘晓马上说道。 “那我马上过来。”方子业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来到了医院的行政楼层后,直奔采购办所在的十楼而去。 医院招标程序等,都是每年或者每半年进行的,哪些医疗公司可以通过招标,并不是方子业可以管得了的。 这刘晓等人的工作,如果她所在的公司都通不过中南医院的招标,她根本不会过来找方子业聊。 也没什么可以聊的。 来人一共四个,两男两女。两个女的都挺年轻,另外一个只有二十三四岁,刚毕业的样子,青春靓丽且单纯。 两个男的一个三十七八岁,长相成熟稳重,另一个则是三十岁的样子,看起来干净大方。 几人看到方子业后,先后走了过来与方子业打招呼。 刘晓还推了推身侧的小姑娘,她才后知后觉地赶紧弓着身子甜甜喊道;“方主任好!” 方子业与她浅浅的握了握手后就松开了,也不管对方有什么局,直接道:“刘晓,你在网上给我发的那些资料是电子版,我还是要看有盖章的复印版的。” “电子备案号等等手续,注册程序,验收数据,一年内的第三方检测数据,我都要亲自过一遍。” “方主任果然是个直爽的人!” “方主任,这些材料我们都带来了,分类堆叠顺序整理的,您是在哪里看?”那个三十岁的青年马上打开了蓝色的文件袋。 其实,这个过程,最好是在方子业的办公室里进行,那里没有什么耳目,也方便谈话。 但方子业就完全不给机会。 “就坐在这里看呗,我只是看看相应的手续是否齐全。”方子业拿着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一张一张翻开后,方子业再次详细阅读了一下数据。 青年还想要给方子业解释,不过刚开口,另一个年纪更大的青年就对他摆了摆手:“方教授在器械研发这方面是非常专业的,问你问题了你才要回答,不要浪费方主任的时间。” 方子业淡淡扫了中年一眼,继续低头看。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方子业才道:“材料都没问题,不过你们这个价格?真的合理吗?” 中年道:“方主任,薄利多销,我们就是在管控价格上下调了百分之十五,比其他公司多调了百分之五左右。” “肯定是有的赚,不过都是辛苦费,希望方主任以后多多照顾,我们讲究薄利多销。” 说着,中年拿出了中南医院官网下载的专科采购建议表,其他地方都已经填写完毕,只等着方子业签字即可。 方子业依旧慢慢阅读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如此一来,他们把表格交上去,医院里审核之后,他们公司的器械就可以往医院的后勤部进行转送,并且在手术室中使用了。 不过,方子业把表格交给中年的时候,说道:“这位经理,我虽然年纪轻,但也不是傻子。” “以后我门组所有手术病人的收费,我都会派专人随时审查的,如果发现医嘱上的价格与你现在的表格价格不一致?” “那我们的谈话就没有现在这么美好了。”方子业的嘴角一翘一翘,眼神清冷。 方子业以前,根本不知道有些销售玩的套路。 当然,在来新院区之前,邓勇和袁威宏早就提着耳朵交待过多次,所以,方子业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中年把单子收好,放进了文件袋里,挤着笑脸道:“方主任,瞧您说的。” “您说的现象,那都是十几年前了,现在生意难做,我们怎么可能冒着得罪您的风险,去干这种没品味的事情?” “我们这一行,竞争也蛮大,所以,我们愿意以诚意换真心,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套路的。” “另外,方主任,刘晓给您发的信息,您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中年继续暗示。 他们公司虽然下调了价格,但是还有足够的让利空间,这是给方子业余留的,不多,只有百分之三了。 本来是可以有百分之八的。 一块钢板大概八百块,加上术中用到的螺钉等,耗材价格是一千多左右。 相当于方子业每上一台钢板,就可以拿到八十多块钱,如果还有用其他的耗材,比如说血管、神经缝线等,那一个月能兑奖的奖品是不少的。 而且,医疗公司也不会恶意降价,将市场彻底捣乱,导致最后大家的盘都崩掉。 就算是方子业再怎么说不要,这都是所有公司给的底线价,否则宁愿不做这方面的生意了,都不会再继续降下去。 刘晓赶紧介绍道:“方主任,这是我们的唐经理,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工程师秦工。” “我身边的这位,则是我的小助理,她以后就和我一起负责方主任您这边的销售、供应等工作。” “小蓟,这就是方主任,以后就是你的真实老板了。”刘晓给小蓟介绍。 “方主任好。”小蓟满脸稚嫩,完全没有褪去大学生的那份青涩,而且颜值也挺能打。 “剩下的程序,你们就自己跑吧。” “暂时的话,你们公司我就先用骨折钢板这一块,关于缝线之类的,你们继续整理和搜集更加详细的材料吧。” “我做的手术,一般的缝线,一般的规格是达不到标准的。” “我给你们列出来的那些数据采样,如果你们不能完成,那我宁愿用进口的,也不会选择国产。” “这一点,就算是广白集团、正天集团他们公司的产品来找我洽谈,我都是同样的回复。” “进口的缝线虽然贵,但它们是真的好用,我做的手术,必须要把这些产品带来的一切风险因素给压到最低!”方子业说得非常肯定。 并不是方子业崇洋媚外,不愿意相信国产器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方子业做的手术,都是大手术,难度高的手术,如果还要在手术之后担心缝线会不会断,那方子业要操的心可就大了。 国外的很多产品,贵是贵了点,但质量一直都没的说! 即便是恩市疗养院内,目前用的所有缝合线,都不是广白集团旗下的产品。 秦工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他闻言,上眼皮轻轻下垂,低声道:“方主任,您给我们的检测数据,太过于苛刻了。” “可能我们的样品检测,只能接近!~” 方子业压住了他的话:“只能接近不行,必须要超过,而且最好是要超过百分之十!~” “病人来找我看病,找我做手术,我就不能用残次品,我先要保证手术质量,才能适当地压低他们的医疗费用。” “没有质量的便宜,我个人觉得卵用没有。” 方子业的态度非常明确。 只是接近,甚至只是超过了国际标一点点,你就不要来和我谈后续了,你们继续去改良,去研发,这不是找我‘谈情说爱’搞关系就能搞得定的。 秦工点头:“是是是,方主任,当然,医疗手术的话,一切以质量优先。” …… 大概半个小时后,其他几人就都撤了,只剩下刘晓单独和方子业往医院外走。 刘晓撩了撩自己的刘海:“老同学,我能有幸请你去吃个晚饭吗?” “虽然方子业你觉得没有帮上我什么忙,但我们公司的产品,可以进到中南医院里来,也算是我给公司完成了一份非常不错的业绩。” “这应该是我们公司产品第一次进到这么高端医院的手术室。” 刘晓说得有些辛酸。 医疗器械行业也很卷。 首先,你要有产品,然后你要去参加竞标,竞标成功之后,你还要能够得到专科主任的认可。 医院的采购办好忽悠,专科的教授可不好忽悠。 顶级医院不缺病源,更不缺家里有钱的病源,所以他们对于质量的要求非常高,相对更加美丽的价格,打动不了教授和主任们。 可能之前,邓勇都压根没有正眼看过刘晓所在的公司。 毕竟邓勇在器械数据评估上,没有那么专业,他的科研水平也一般。 宁愿用钱买质量,也不想费心去仔细深入地了解刘晓所在公司的产品,是否可以勉强达标,是否可以用在常见手术中。 外科医生,其实并不应该把很多心思放在这上面。 方子业之所以了解,也是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与他合作了课题,现在合作组要将cc材料钢板力争达到的标准,就是钢板的国际标准。 这些标准的数据代表什么,方子业熟悉过,所以才得以了解刘晓公司的钢板,其实也是蛮不错的。 “刘晓,我给你说了,你们只要做好产品,只要做好产品供应,不用在我身上花什么心思。” “我不是清高,而是我另有财路,所以不需要你们给我什么东西。” “因为你是我老同学,你也清楚我现在做了什么,你们公司能给我的真的不多,我懒得拿。” “如果真的很多,我也不会拿,我现在每年挣到手的钱都够用了。”方子业强调。 “那是自然,方教授可不仅仅只是方主任,那一项专利,就够吃一辈子了。”刘晓笑得大方。 “那方主任,要不要给我一个请客的机会?” “还是,方子业要回家陪佳人?”刘晓一语双关。 佳人与家人同音。 “你们这公关不错啊,我老婆就在汉市的消息你们都知道?” “不过,你们公司最好不要总是玩跟踪这一套,否则把自己套进去了,不要怪我没提前给你打过招呼哦。” “再见了,老同学!~”方子业对着刘晓摆手。 刘晓闻言愣了愣。 可方子业已经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刘晓赶忙追了上去,她站定在方子业的身侧:“方子业,我们公司接到的那个电话是因为你吗?” “我?” “你?”刘晓指了指方子业,仿佛根本不认识方子业了似的。 “啊?什么电话?我不知道诶。”方子业坦然摇头。 “但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总是跟踪我,这样对你也好,对我也好,我毕竟也有自己的隐私。”方子业也不感兴趣。 开玩笑,方子业现在在疗养院多大的分量? 方子业现在的档案,都被直接带去了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又调到了军医系统,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都没办法查方子业的档案了。 方子业甚至还知道,自从自己拿到那部手机开始,自己的安全,就已经在被人保护着了。 所以,他才建议刘晓不要总是跟着。 至于之前刘晓的公司有没有被发生过不愉快,也没有人通知过方子业。 刘晓沉默了,怔怔地看着方子业! 这一刻,刘晓的目光,秋波盈盈。 这一刻,刘晓的目光,复杂而波动。 这一刻,刘晓的目光,有些自惭形秽。 “老同学,再见,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方子业对刘晓招手。 其实啊,上一次他见刘晓的时候,就读懂了刘晓的表情和眼神的复杂。 但方子业的内心毫无波动,不仅仅因为刘晓长得不够好看,达不到洛听竹那般祸水。 而是两人的世界就已经注定没有太多的汇聚点。 有些人啊,注定是有缘短暂相距,错过了那个时间点后,就一定是终身没机会再见。 而那段旅程,只会存在于各自的记忆里。 而就算是再见了,很大一部分人,也只是在你的生命里,留下如过客一般的痕迹。 你的生活圈,容不下那么多“无关”的人,这就是人间现实,也是真实的人间世。 方子业别过刘晓后,还是给兰天罗、李诺等人打了个电话。 问清楚兰天罗,手术已经结束后,方子业才道:“要给你送饭么?想吃啥?我买来送给你。” “不用了师兄,姐已经来科室里了!~” “她没给你说嘛?” “啊?卧槽…”方子业闻言赶忙回头往医院方向走。 “哈哈,师兄,你从医院准备跑回家了!~”兰天罗刚下班,此刻站在手术室更衣室靠着休息,笑了起来。 “嗯!~” “我以为听竹会一直在家里看书,所以这边忙完了和器械商见面就赶紧赶回去的。”方子业道。 “那师兄你快过来吧!~” “我先上去!~剩下的师兄你自己发挥啦。”兰天罗道。兰天罗知道,方子业是一个不会扫兴的人,就算是知道了,也会配合做戏! 那没办法,谁让方子业打算回家了? 方子业在回医院的路上,又接到了医务科的电话,主要是医务科与方子业确定骨科将进行的手术术式,这些术式,有一些是标准术式,有一些则是不常见术式。 医院要对术式的权限进行审批,科室里申请了之后,医务科也要与骨科主任确定一下,免得到时候出了篓子再去补漏洞。 方子业一路嗯嗯嗯! “对的,辛苦老师您了,目前应该就只有这些,后续如果有新手术术式要开展的话,我们科室会主动来医务科跑程序的。”方子业应道。 报上去的,对方一个不拉的全部都复述了一遍。 还有一些拟开展的新术式,则需要走很长的程序,从医院的医务科,到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部门。 不过去省里面报批的事情,就不是方子业做了,是医院的医务科来跑。 “唉!~”挂断电话后,方子业叹了一口气。 电梯里,有人盯着方子业看,方子业则面无表情地在电梯达到了骨科楼层后,就‘跑了’出去。 并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特别拘谨。 出了电梯,方子业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当一个病区主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风光和容易,身上压着很多事。 而且,方子业还有最大的一个负担可以放下,那就是不用担心自己兜不住底。 只是,身为病区主任,除了给病区兜底之外,还有太多的杂事与任务了。 就比如现在,方子业就又看到了新院区院长发来的信息:“方主任,院周例会您没参加没关系,骨科的护士长已经参会了。” “我们医院一直都是以临床为主的,这次院周例会的大概内容,我会让院长办公室里的人发送到你的手机上。” “方主任你虽然是去参加全院大会诊了,可作为病区主任,身负行政职务,对于医院的动态、发展方向和重心,还是有了解、举荐、建议等相关义务的。” 廖家园院长都已经把信息回得这么漂亮了,方子业还能说半个不字么? 站定在科室门口,赶紧驻步打字回复:“廖院长,谢谢您的关心和理解,这一次是不凑巧,今天是我的三线班。” “而且也真的有全院大会诊,并且病人从急诊抢救室进了手术室的……” 廖家园道:“我听说了,这个病人能抢救过来,可以说是全靠了方教授您亲自累了一趟。” “我们医院,能够完成这种紧急患者的抢救,也都是你们外科系统的鼎立协作。” “这样很好……”廖家园高度认可了方子业的工作性质。 “嗨,发什么呆呢?”方子业身前,洛听竹一袭呢子衣,伸手戳了戳方子业的肩膀。 “给廖院长发信息道歉啊,第一周的院周例会,我就翘会了。” “廖院长给我们上‘政治课’呢!~”方子业能听得出来廖家园的不悦,肯定不开心。 只是吧,廖家园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批评方子业的理由,因此只能提醒。 而且,话里话外,廖家园院长是本打算特意表扬一下方子业的,代表他有识人才的‘能力’,只是方子业都没出现,就没给他这个机会。 “院周例会必须要去啊?”洛听竹收回了手,眨着眼睛。 以前她也与病区主任不熟,不管是邓勇还是曾全明教授也不会给洛听竹说这些东西。 “平时能去一下肯定是更好的,但新院区的第一次院周例会就缺席,也肯定不会让廖院长他们觉得开心啊?” “可我也没办法!~” “世上安得双全法?”方子业收回了手机,翻了翻手。 此题并非无解,方子业已经选择了解,只是依旧不能两全其美。 洛听竹是很聪明的:“那就把兰天罗他们就带上来,以后的急会诊,就不需要方主任你亲自上阵了。” “这样你就可以空出来更多的时间,忙其他的事情。” 方子业摇头:“下了一个兰天罗,还有一个新的兰天罗,下了新的兰天罗,还有天罗三代目。” “你带了啥过来?” “自己做的吗?”方子业赶紧转移话题,给足了洛听竹情绪价值。 “我只是煲了汤,我看书看过时间了,就下楼买的。” “兰天罗他们已经在吃了,我们赶紧过去,不然就只能吃残羹剩饭了。”洛听竹催着方子业道。 两人并排走向医生休息室方向。 不过护士长黄晓薇突然从护理站里面被人喊了出来,她出来后,下意识扫了洛听竹一眼。 还是道:“方主任,你正好来了,我找你有事情。” “我们科室这周的拿货清单都在这里了,你和我要一起签个字,然后再清点一下。” “这是第一周,必须要你签字,我一个人签字是做不得数的,以后就可以由科室里的其他副高代替签字。” “这是医院的规定,毕竟也怕我们护理部虚报数字嘛。”黄晓薇说得直白。 洛听竹侧目看了方子业一眼,继续走去。 这是正事,方子业也不得不去做。 等到方子业忙完,又是半个小时后。 不过,方子业并没有只剩下残羹剩饭,而是一盒全新的米饭和菜。 毕竟身为病区主任,还是兰天罗的师兄,组内大部分人的师兄老师,怎么可能给方子业吃剩饭? 此刻,兰天罗和洛听竹两人有空,就帮着方子业对胡青元几小只进行着知识体系的梳理。 就是,兰天罗和洛听竹两人的水平线也有限,有些兜不住胡青元的问题! 此刻表情还有些纠结。 方子业只顾吃饭,没有横插一脚。 兰天罗自己的能力是自己的,带教能力是带教能力,作为住院总,给下级医生带教、指点,带实习生是本职工作。 住院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要服众的话,还是多少要有点东西的。 兰天罗还是不能确定:“青元,你这个问题我不太好回答,我去查一下资料好吧?” “我虽然知道一点,可也不能乱说。” 胡青元看了方子业一眼,方子业吃着饭道:“你天罗师兄给你说了查一下资料,你就再等一段时间。” “临床知识的体会和应用起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也不是你背下来就可以彻底融会贯通的。” 胡青元轻轻地点了点头,收起了笔记本,道:“师父,那我先去实验室了,做完了实验,再去练功房转一转。” 田垚马上把胡青元卖了,道:“师父,胡青元现在更改了直播赛道,他不直播游戏,开始直播练习外科操作了。” “看的人还不少。” 胡青元的表情坦然,并未因为田垚的戳穿而有拘束。 方子业闻言,点头道:“田垚,青元是会搞流量的。你想一下嘛,游戏主播,在普通大众看来,那就是‘相对’不务正业的。” “青元他这爆出了自己汉市大学本硕的身份,还是个外科医生,这多重反差,不知道会吸引多少流量呢。” “反正又不影响自己的主业。” “你要是想要开发一个副业也行啊?”方子业并不是一个特别传统的人。 田垚立刻摇头:“师父,我没其他本事和精力了,能把现在做的事情搞好,就颇为不易了。” 田垚的硕士虽然是在华西读的,但不代表华西所有的硕士就比中南医院的所有硕士都牛掰。 反而,田垚如今与冯俊峰比起来,并没有多少领先优势了,至少不明显! …… 学生几小只走后,兰天罗坐正起来,正色道:“师兄,我招到临时助手了。” “是我们医院统计学专业的专硕,他的能力和操作能力都还行,目前缺数据练手。” “应该可以帮我不少忙。” “另外,一些软件开发的工作,我已经外包给了我的另外一些同学。” 兰天罗也一直都没有闲着,他是在自己的身份领域,做着与自己身份契合的事情,只是没有一一细致给方子业汇报。 反而,因为之前有方子业打样,兰天罗在知道自己要担任“住院总”后,就开始寻找可以临时顶替自己团队位置的帮手。 至少可以帮忙完成一些任务,让他可以抽身更多时间完成住院总的日常工作,而且不掉队太多科研组的参与量。 这就是与之前方子业在住院总期间,一手抓临床,一手抓科研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要给他多少钱?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影响吧?” “你这又全款提车,又谈恋爱的。”方子业道。 方子业这么说着,兰天罗和洛听竹二人都转头看向了方子业。 兰天罗道:“师兄,我没给你说过吗?这辆车是黄杉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方子业的嘴角蠕动了一阵,放下筷子,自己用手做了一个“自杀”枪毙动作:“对不起,是我自己贱,我多嘴了!” 洛听竹看了,则细声道:“师兄,我也可以……” 兰天罗立刻捏着自己的喉咙咳了一声:“咳。咳。” “好歹一个是我姐,一个是我师兄,现在还是病区行政主任,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要腻歪回家好不好?” “住院总期间!~我大姨夫天天都来,情绪非常不好!~” 方子业继续低头吃饭。 洛听竹则看向兰天罗,问:“黄杉她家里对你的印象?” 兰天罗给自己取了一瓶雅哈冰咖啡,打开了瓶盖:“姐?” “我?” “很优秀好吧?” “我任何一个身份拧出来,都不至于被人嫌弃吧?” “汉市大学中南医院医学博士在读,数学系博士、计算机系硕士!年纪。”兰天罗就从来没担心过这件事。 洛听竹也觉得自己有点瞎操心。 于是左右看了看,也没有发现兰天罗的办公室还需要再添置什么东西。 不过,她还是又建议了一嘴:“我明天给你带一包头绳过来,你备着肯定能有用。” “对了,黄杉毕业之后打算干啥?继续读博还是去找工作啊?” “她倒是找了两家不错的律所,可她对上班的兴致好像并不是很高。” “有可能是想走她老师的路线,进一步攻读法律学博士吧?” “师兄,我发现啊,法律也是非常有意思的学问,很多时候,换一种思路,好多东西瞬间豁然开朗。”兰天罗眼神都亮了起来。 方子业道:“那是他们研究得透。” “汉市大学在马哲、法律这些文科领域,基本上就没怎么输过好吧?” 汉市大学的文科地位比理科地位相对而言牛多了。 “读博也挺好的!~做一个比较纯粹的研究学者,比起去外面拼,也会更好一些。”方子业大口吃完饭,在收拾盒子和筷子的时候,补了这么一句。 兰天罗和洛听竹二人都没有回话,住院总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用力砸响了。 “咚咚咚!~” “咚咚咚!~” 是被砸响的,而不是被敲响的。 紧接着,方子业发现,自己的师母,也就是袁威宏的老婆从外面推门而进。 此刻的她,红着眼,推开门后,就一把抱住了方子业。 方子业看出来了她的动作,可根本没有机会反应,也不知道该如何“防御”! 师母抱的动作挺紧的,而方子业看向门外,却发现自己的师父还不在。 这就有点尴尬。 索性啊,洛听竹和兰天罗就在办公室里。 “师母,您这是?”方子业有些吃不准师母这是咋了。 “子业,谢谢,谢谢你。”师母听到了方子业的话,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听竹,天罗。” “让你们见笑了。” “子业,你可能也不清楚,你今天在抢救室里抢救的那个人,是我爸!~” “他是过来玩的。被撞了。” “我在得到消息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交警通知我之后,我第一反应就是想到找你,但我还是先打了威宏的电话。” “我和威宏打了电话之后,威宏说,他先打给急诊科的人,让急诊科的人直接打电话给你,让你赶去抢救室。” “他又打医务科马上安排大会诊……” “然后,我们一直都不敢打电话给你,就是怕打扰到你的发挥。” “子业,但是,师母真的谢谢你。” “真的,我和我妈,我女儿,都谢谢你。”师母说完就要给方子业作揖。 方子业双手马上用力把师母的身子托住:“师母,别,您要是不想我被师父打死的话,千万别这么客气。” 方子业侧目看向兰天罗,音色并厉:“手术做得到底怎么样?” “挺好的!~”兰天罗也有点呆滞了。 方子业中途跟着肝胆外科的陈国锋教授出去了,并没有亲自打满全场。 如果早知道这是师母的父亲,方子业绝对不会轻易下台。 什么大会诊,他肯定直接打电话让曾多勤过去代替了,或者就是等到手术彻底结束才代表骨科发表意见。 师母闻言,马上劝道:“子业,你别这样,手术做得挺好的,你师父已经打电话咨询了一遍。” “一切都很好。” “就是如果一开始没有你的话?” “恐怕都没有进手术室的机会。”师母说。 方子业没有再纠结、内耗,而是直接低下了头:“师母,我完成了抢救后,就去了急诊科。” “后续的手术,我并没有参与!~” 方子业吸了半口气,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 师母则道:“子业?你这是啥意思?你把我爸救活了啊?” “我爸转去了icu之后,肝胆外科的徐浩阳教授亲自出来给我们解释了我爸的情况,特别凶险。” “还好有子业你,才有了后续的机会。” 方子业闻言,欲言又止。 师母则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说:“子业,给一个机会比参与的时间长短,机会才更重要,不是吗?” 师母有可能是在表达袁威宏的教学观,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阐述方子业能给自己父亲一个活下来的机会,就胜过一切。 方子业才坦然了,已经过去的事情,不可能再回过头去。 “是的,师母,在第一次看到病人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想,我尽到了自己最大的能力。” “但后来,我没有,我只是做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甚至都没有做完。”方子业也没有给自己贴什么标签,反而有些失落。 袁威宏这时候才走了进来:“这干嘛呢…垂头丧气的?” “走啊,喝酒去。明天周末,你又不值班……” 第733章方主任发飙! “师父。”方子业压住了心情,与兰天罗一起叫。 洛听竹也是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袁老师。 袁威宏进门后,先伸手揽着老婆低声安抚了几句,才道:“你先下去陪妈吧。” “我来安排一下我们的方大主任。”袁威宏开了个玩笑。 师母看了袁威宏两眼,从袁威宏的怀中抽身而出,用拇指刮了刮眼角:“子业,谢谢两个字说多了也就不灵了!~” “师母这边还有些忙,今天就不能陪你一起去吃饭了。” 方子业赶紧道:“没事儿,师母您忙。” “只是。” 方子业注意到袁威宏瞪了自己一眼,便又收了口:“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师母也意识到了什么,并未再多停留。 道谢主要是表心意,而不是让方子业内心处于为难中。 师母走后,袁威宏转身看了看洛听竹:“听竹,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今天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借一下你的方主任,我们出去多少要搞一口。” 论及这样的人情世故场,洛听竹哪里可能是袁威宏的对手,赶紧双手横摆:“袁老师,你和方师兄两个人去喝酒,我就不打扰了。” “那我就把人领走了啊?” “你可不能回去再找他麻烦。”袁威宏带着方子业离开住院总办公室。 洛听竹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很久,才转头看向兰天罗,不解问道:“我平时很凶吗?” “怎么袁老师要这般说话?” 兰天罗马上摇头:“当然不是。” “但是,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据我所知道的,看起来乖乖的,可私下里非常暴力的女孩就不在少数。” “且并不仅限于川渝地区,只是这两个地方占比更高。” “而且,袁老师他们对姐你肯定不会如我和师兄这般了解。”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洛听竹板着脸有些不开心,却也没有那么的不开心。 再帮着兰天罗稍微收拾了一下办公室里的垃圾后,洛听竹就往回赶了去。 …… 新院区新开放,地面停车位都还有空余,地下停车场里的车位几乎处于空闲状态。 袁威宏轻车熟路地带着方子业找到了自己的“爱马”,把钥匙一丢,没把方子业当外人。 方子业打开了车锁后,踌蹰一下,道:“师父,您等会儿还是替我给师母道个歉。” “我之前不知道他是师母的父亲,否则的话,我不会那么早下台!~” 袁威宏本来都已经打开了车门,“嘭”一声又将其关上了。 “方子业你不要搞笑好不好?” “且不提我老丈人现在还好好的,只是住进了icu,哪怕他真的有个什么意外?又能怎么的?” “是不是只要你方子业接到的病人就不能死?是不是你值班期间就没有死过人啊?” “那我去年看到的急诊科尸体从哪里来的?”袁威宏的嘴角咧了咧。 方子业的表情一僵。 莫说是他任住院总期间,接诊的病人死过,即便是在疗养院,方子业也参与过数次未能成功的“抢救”! 看着方子业缄默不语,袁威宏又缓和了语气:“做人在于尽力,医生是你的工作,也只能尽力。” “我们都知道,你肯定是尽了全力,不然的话,以我老丈人在抢救室的状态,以新院区的医疗水平他压根活不下来!~” “他运气好,正好遇到了你而已。” “我在打电话之前,就已经确定了今天是你值班,所以我只要让人请全院大会诊,所以我知道你必会来。” “所以我不需要私下里打你的电话给你压力。” “你只不过是在手术台上,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关键的基础操作,然后把其他的手术交给别人,这是罪过啊?” “那要是这样的话,以后你方子业的亲戚,千万不要给我们本院的任何人打电话。” “免得万一出了丁点意外,我的同事得被你搞死!~”袁威宏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方子业也赶紧进到驾驶位,一边一键启动,一边系安全带:“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如果早知道身份的话,我可以多做一些。” “爷爷以后功能康复得可以更好一些。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袁威宏对着方子业挑了挑眉:“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你还就是从没有把兰天罗当个人看。” “自诩清高。” “你只意识到你是我学生,是我徒弟,兰天罗是我捡来的。” “你是亲生的,他就是野生的。” “所以你虽然能力比较强,但毕竟思维面不够圆润成熟。在为人处世这方面,还得再学一学。” 方子业闻言,瞬间神色一凛。 正如袁威宏所说,如果自己真的打满了全程,兰天罗固然不会说什么,也会觉得这样更好。 可实际上,兰天罗的心里,会余留一些小遗憾。偶尔想起来,也会觉得自己没用。 可现在这情况,兰天罗就会觉得有一些小欢喜。 毕竟他也学有所成,多多少少地能用自己的临床功力,帮到自己的身边人。 这种专业上反哺的成就感,是写文章代替不了的。 “师父,我明白了。”方子业赶紧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道:“谢谢师父。”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者也。 真正的师父,不会不骂你,不骂你的师父,趁早离他远一点,要多余留一些戒备心。 当你的师父了,都还不骂你,必定有所图谋和忌惮。这就不是正常的关系。 当然,真正的老师,除了做到这些,还会多做一些,这是不会明着给你说的,就比如说夯实你的心境,指导你的人生。 至少是指导你,他觉得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你不知道患者的身份,都能全力而为。” “他就是个普通的老头,你也全力以赴,你就是高尚的。” “作为一个上级,只能抓大放小,抓关键,放细节。” “哪里有什么事情都事事躬亲的主任?” “这样子的后果,只能是你害怕你的下级成长起来,然后把你挤垮,你害怕教会徒弟,饿死你这个师父,所以你不愿意给他们信任和机会。” “从我和你师母的角度,最想看到的是我爸活着,更进一步,才敢奢望他在时时刻刻都遇到好人,遇到最好的医生,交到最好的朋友。” “但那是奢望。” “而从我和你师母的角度,更希望看到的是你是一个好医生,对任何人都会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后,一些小细节嘛,自是可以不必强迫症的。”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方子业只是一个骨科主任,他完全可以说我已经把双下肢的出血处理好了,其他的等相应的专科处理。 任何人都挑不出方子业的毛病。 即便是袁威宏夫妇二人,也不敢从道德、法律、人情等方面挑刺。 方子业的身份、工作性质,岗位要求,就没有要求他是全知全能的,能治疗腹腔内的复杂动脉急诊创伤。 方子业能做到,是幸运,去做了是人情,不会做、没有做是本分。 “师父,我们先不聊这个事情了吧,我要和您请教一个问题!~”方子业先掐断了这个话题。 其实方子业并不是特别愧疚,只是觉得自己的态度还是不够好,至少没有好到如同圣人的地步,对每个患者的治疗质量都追求到尽善尽美四字。 “嗯,你说。”袁威宏自然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方子业看到车的转速降了下去,一脚油门踩出去同时,又道:“我有一个老同学,是做医疗器械销售的。” “他们公司的产品……” 方子业就把刘晓以及她所在公司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就在袁威宏以为方子业是想问这样合适不合适的时候,方子业突然话锋一转:“但是,我已经把他们公司的器械送去了五家医疗器械功能鉴定检测中心。” “如果检测的结果不达标,或者没有达到我的心理预期,甚至,如果检测出来,最后是他们公司的验收程序不合规的话。” “会不会搞出来什么大麻烦?” 方子业的骚,真的差点闪断了袁威宏的腰:“你检测这个干嘛?” 医疗器械的验收和检测结果嘛。懂的都懂。 肯定是存在浮差的,只要不过分,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师父,是这样的,我是很想给他们公司一个机会的。” “但我怕啊!~” “邓老师包括师父您,态度非常果断,只选择国内最大的两家器械公司,其余器械全部都是进口的。” “所以,我们使用起来根本不用担心,有那么大的数据量摆在那里,而且每个批次的产品检测也是非常严格的。” “她所在的公司只是个小公司,而我们科室目前的手术,都有些不太常规,我怕出事,所以就只能在这些硬指标方面,再多做一些复核。”方子业道。 “我是自己出的钱。”方子业强调。 “检测报告不能作为检举的材料,但可以作为我个人评定是否可以让它们真正进入手术室的衡量标准。” 袁威宏的目光凌厉,而后慢慢收敛:“子业,你的师父们,自忖一直比较细心,可在做事的严谨程度上,其实还不如你。” “你所做的这件事,是我和邓老师,包括宫教授的思维盲区,我们从没这么去想过。” “不过,我们以后也应该注意这一点。” 袁威宏没给意见,先说明自己受教了。 人间处处都是坑,袁威宏根本没有考虑过器械质量的问题,而且一直用的都是大公司的器械,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方子业坦然道:“师父,您不觉得不合适,那我就这么选了啊。” 路本来是没有的,有人走了才有雏形,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虽然没有问到答案,可方子业知道,这些细节问题,需要自己去慢慢摸索。 每个人成长的过程,都要经历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但家里的老人不会拥有所有事情的应对经验。 “师父,等会儿还是不喝多了,我今天值三线班。” “虽然说,三线班一天要必须出诊两次的几率几乎为零,但我们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 袁威宏没好气地闪了闪眉毛:“你也把我当个正常人吧,我老丈人在住院,你让我喝高了去icu门口等着?” “那要这样的话,你师母和我过不好。” “今天就是我们两个的小酌局,顺便恭喜子业你升任病区主任,彻彻底底地走在了师父的前头。” “不是喝过了么?”方子业愣了愣。 十二月,方子业拿着酒第一个拜访的就是袁威宏,这么大的喜事,如果都不给自己的师父分享,那方子业也太不会为人了。 这份喜悦,与自己的父母分享,他们只会觉得开心,不会有具体的概念,他们只知道方子业在外面混得很好,是健康的。 在他们看来,方子业只要能够找到一个安稳的体制内工作,那就是祖坟冒了烟。 方子业的这种想法并不是他嫌弃自己的父母“无能”、“无知”,他依旧很感谢自己的父母,因为他们是方子业的来时路。 只是,遇到了喜事,就要找人分享,找一个更懂的人分享快乐,这就是所谓的知己。 父母是不可能成为知己的,再有文化、再开放的父母也不可能。 如果真有这样的存在,那么一定是父母、一定是孩子一方,拎不清身份定位了。 父母怎么可能是你的知己呢? “喝过了不能再喝啊?” “你师父已经很久没喝过了,小酌两杯,小酌两杯……”袁威宏没有酒瘾,并不嗜酒。 但是,好像到了他这样的年纪,就越来越喜欢喝酒喝茶的感觉,袁威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归结于自己已经变老了。 学生都大了,孩子也慢慢大了,那他能不老么? 小烧烤,小酒局,师徒二人都觉得酣畅淋漓…… 方子业如今算是年少有为,袁威宏也不差,升了副高之后,他已经可以摸一摸教授和主任医师门槛。 虽然上了病区主任又下了,但这是为了科室里的平衡,一个国手级的教授来了中南医院连个病区主任的位置都不给的话,骨科江湖的流言蜚语都能把邓勇一群人淹死。 家庭和睦,有一个小棉袄。 虽然现在老丈人罹患了“急诊”创伤,但他没有任何经济烦恼。 事业颇为顺遂,袁威宏的“优青”课题结束后,几乎是百分之百可以把‘杰青’的帽子接在手里的。 这已经是很多科研学者一辈子追逐的终点了…… “总结下来,你师父我拿起事业有成四个字,完全不过分。” “更重要的是,你师父我眼光好啊。” “在医院里,很多教授的头衔,其实都是徒有虚名,真正论及教学能力?” “我们就不多提了!~” “但我,袁威宏?” 袁威宏稍微有点飘,拍了拍胸膛:“放眼整个鄂省,谁tm敢说我的教学能力不够强?” “方子业你在外面杀得越嗨,想说这种话的人,就必须得闭嘴。” “当然,除了你之外,还有揭翰,还有兰天罗。” “虽然你后面的师弟,不如你们三个,却也算不上差,以后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作为老师的体验,我可称得上完美了。” 袁威宏没醉,也没有喝高,但情致肯定是到位了的。 方子业细声说:“师父,我这个学生,也是当得比较幸福的。” “基本没有操心过多少事情。” 袁威宏扫了方子业一眼,他知道方子业的暗示,但并没有明说。 那件事,可能是起因。 但起始不是终点,后面的一切也都是方子业自己闯出来的。 “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可以是等价交换。” “但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是等价交换。” “如果养儿只是为了防老,如此般有所求,有所执念,也就不要谈什么父母的爱,总是强调父母的付出。” “我们一开始,从来没有想那么多!” “而且那时候我也是第一次当老师,我也想不了那么多。” 袁威宏说。 方子业不再继续纠结…… 有一方风景,至少是此刻,有一缕独属于二人的春风拂过,哪怕春天还没来。 方子业二人喊了代驾,将他们送回了中南医院新院区。 方子业陪着袁威宏到了icu门口,把师父交给了师母以及师母的母亲二人后,方子业又打听到,老爷子虽然还没有醒,但目前没有生命体征的剧烈波动。 这代表没有太波折的风险。 问候一阵后,师母道:“子业,你先回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方子业抬了抬手腕,看到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便才回道:“那行,师母,明天我来查房的时候,顺便给你们送早餐过来。” “不用,我们自己下去买。”师母婉拒。 袁威宏却没管这么多:“两份热干面,牛肉码子就行,再带一碗汤粉。” 袁威宏说完,又道:“妈,你要不先回去吧,我们出来的时候,只是喊了我妈回家陪小七。” “我们三个都在这里熬着,也不是个事儿,你明天再过来!” “爸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老人却没有同意:“我不回去,你明天还要上班,你回去休息。” “你们自己的孩子自己带……”老人一句玲珑的‘道德鞭’,让袁威宏完全拒绝不了。 …… 方子业迈步走开,听着袁威宏几人的‘争论’,嘴角泛笑。这样的家庭氛围,即便是在icu外面等着家人,其实也是幸福的。 只是,这样的‘幸福’,估计方子业自己是很难觊觎了。 并不是自己的父母不够爱自己,也不是洛听竹的父母不够爱洛听竹。 自己的父母,文化水平不够,谈吐、世界观肯定不如师父的父母、岳父岳母那么通融。 …… 时间如水,很快就到了周日。 洛听竹没有等到方子业陪她出去玩,反而是她被拉着做了两天的‘送饭牛马’! 再一次从新院区的肝胆外科出门,洛听竹道:“师兄,袁老师和师母的感情真好。” 洛听竹也对方子业的师母改了口,以方子业的口吻称呼。 “我们难道不好吗?”方子业牵着洛听竹的手,对着手机回复。 “兰天罗,住院手续,严格按照排队顺序来。谁打电话过来都不好使。” “如果真有人对你说这说那的,你就直接对他说你录音,让对方再说一遍!~” “出了事情,我来负责。”方子业松开了语音键,发送了过去。 “我相信啊,以后我们肯定可以处得更好。” 方子业偏头解释:“我不是编排我的师父师母,但他们不是一个专业的,好处就是没有太多的争端。” “可也有弊端,就是不特别理解对方的工作性质。” “所以是在体谅这两个字身上下了功夫的。” “我们都是业内的,而且路线都很像,因此是在体会二字上,更有深度。” 洛听竹的目光闪了闪,低声道:“师兄,我能理解为,你在偷偷地开车么?” 方子业闻言语塞,瞪了瞪眼睛。 “嘻嘻!~”洛听竹像是打了胜仗地摇来摇去,还鼓了鼓眼神,满脸的无辜。 大姨妈来了的女人果然不好惹。 到了医院的门口,方子业道:“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科室里一趟。” “我等会儿早点回来,送你去火车站。” 这一句话,就让洛听竹的情绪瞬间焉了,表情收敛:“嗯,好的师兄。” 不管怎么样,洛听竹来汉市已经一周多,将近第九天。 又是一个周日,洛听竹就没有不回恩市的理由了。 闲置了这么久,虽然洛听竹依旧在做骨肿瘤化疗的课题数据搜集,毕竟独属于她的小课题短期搁置了。 忙里偷闲的时间够了,就是回程时期。 方子业抱了抱洛听竹,道:“想去看看香蔡就约她一起吃个饭吧,对以前自己的选择做一个交代。” “多一个朋友也挺好的。” “毕竟,如果摘去廖镓的因素,香蔡的确是一个比较可怜的女孩,你也是女孩子,有共情之心非常正常。” “做了选择就不必患得患失,因为你有给这件事兜底的能力。” “廖镓教授那边,目前也有了定数,不过只是他大概率不会再入职我们中南医院,而是可能直接落户进疗养院或者去协和医院。” 方子业这般说,只是为了安抚洛听竹。 廖镓是个自由人,他怎么选都没错。 况且,他只要不出国,以后就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洛听竹则道:“师兄,吴轩奇大哥找来的那个做动物试验模型的尚昆鹏,在技术和思维上,好像还是差了一点意思。” “那是自然!~” 方子业点头:“廖镓教授,凭自己能力,可以在他这样的年纪达到财富相对自由,在不依托高校的情况下还能闯出来副教授的职称。” “这已经是行内最顶级的天花板了。” “如果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可以替代他,那廖哥就不值钱了好吧?” “也轮不到他挣这么多钱。” “先用着吧,也不算与团队完全脱节,目前凑合着还能用。” “再则,他也比较年轻,今年才三十二岁,还有可塑空间。” “目前就是不知道人品有没有问题。”方子业略有些担忧。 据洛听竹说,这个尚坤鹏一到恩市疗养院,就开始对方子业的科研助理起了心思。 如果他是本着猎艳的心态来课题组的话,方子业也是不会惯着他的。 “据我所知,目前看起来不太像是那种人,但不能完全排除道貌岸然的可能性。” “师兄,你这就不用担心了,有吴轩奇大哥在,韩静宜不会吃亏的。” “而且,韩静宜现在的眼界也跟着我们团队涨了很多,对了,她去年也写了两篇文章,影响因子还不低呢,一篇6分,一篇4分……” “都已经超过很多硕士了。” 鸟随鸾凤飞腾远,人随贤良品自高。 这就是团队和履历优质的好处。 资质不是固定的,只有天赋是固定不变的。 “那就还不错,至少是努力过、在努力的人。”方子业点头,认可了韩静宜的努力。 …… 别过洛听竹后,方子业的手机上,收到了加急的检测数据。 之所以可以加急,是因为方子业与对方提前打过了招呼,而且还让疗养院的宋立波主任帮了个忙。 几份报告点开之后,方子业的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 方子业握住手机的四指在用力挤压之下变得苍白、青紫交接。 认真地看了几眼后,方子业才松开了紧压手机边框的手,加快了步速。 方子业走进科室里后,发现方子业到来的胡青元是要问方子业几个问题的,但胡青元才打开了笔记本,还没开口。 方子业先开口道:“等一会儿再来找我,我要先去打一个电话。” “哦,好的,师父。”胡青元早就等着方子业准备问问题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观察方子业的神色。 “师父,我帮您烧好了水。” “茶叶在右手边的抽屉里,是我一个朋友送的。”胡青元说。 “你跟我一起来吧。”方子业听到这里,就不打算避开胡青元。 方子业再次攥紧手机边框,避免误会,方子业再次查看了检测报告,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喉结重重滚动两下后,突然将手机倒扣在办公桌上。 胡青元递来的茶盏在桌面震出清脆声响,袅袅热气被骤然搅散。 方子业重新拿起了手机,找到了通讯录中刘晓的电话拨通过去。 「嘟——」 拨号音未响完第二声,方子业对着接通的电话劈出冷刃:“刘晓,你们公司在材料检测方面都能造假啊?” 方子业的声带绷得很紧,听起来平和,但电话那一头的刘晓和胡青元都知道这是方子业强压住的平和。 还有一种被欺骗后的愤怒。 方子业右手拿着电话,左手死死扣住桌沿,檀木纹路深深硌进掌心。 “啊?方子业?” “你什么意思?”刘晓直接懵了。 “我把你们公司的三十几块钢板送去了五家检测机构,它的抗张力都在国标线附近。” “你们给我的检测报告明确说明它在国标线以上百分之十!” “竟然还有低于国标线的产品。” “你给你的负责人打电话吧,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 “就这样!~”方子业快速讲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胡青元听到这些话,表情立刻闪烁了几下,身子都处于微微蜷缩状,有些小害怕。 刘晓的电话很快再次打来,方子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这回是刘晓说话的:“方子业,你别误会啊,其实我也不是搞技术的,我只是搞销售的。” “你拿了我们公司的产品出去检测了?并没有达到我们给你的那些标准吗?” “对!~”方子业点头认可。 “那这不可能啊?我们的检测报告、质量注册报告上?”刘晓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地默然了下去。 方子业松开了左手:“刘晓,你也只是个传话的,我也不是对你发火,你既然是这个联络人,你就把我的意思传过去。” “以后不要联系我了!” “你也别找我打听是哪些检测机构做的,你们这时候再去解决检测机构是没有意义的。” “我本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想要给你们公司一些机会。”方子业道。 刘晓赶紧回道:“我知道的,方主任。” “只是,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相反,如果方子业你所说的是实情,那我都得考虑要不要离职了。” “毕竟我做销售也是为了业绩,是为了挣钱。” “可不是?” “就这样。”方子业干脆利落。 今天早上,12床小女孩攥着他白大褂问“叔叔我过年能穿溜冰鞋吗”时眼底的光,仿佛在这一刻穿过了时间,再次浮现在了眼前。 工于利其事,必先利其器。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没有任何心理压力,所有的丑话都说在了前面,现在方子业撕破脸,并不是毫无解释。 就算对方觉得方子业是不是蛋疼要送检他们公司的样品,可事实都摆在了面前。 “师父,您消消气!~” “还没用,不用就行了。”胡青元也听出了大概,开口安慰。 “我没有气,我只是觉得有些失落,良莠不齐四个字真的总结得太过于精辟了。” 方子业看着胡青元摩挲着刻了他名字的茶具,颇为兴奋,瞬间觉得自己老师的“收买人心”方法真好用:“喜欢啊?喜欢我送你一套。” 胡青元闻言,摇了摇头:“不是。” “师父,以前我爷爷在世的时候,他就给了我一个水杯,上面刻了一个元字,他一直都叫我小元。” “不过前年,他就去世了,我好久没有用过刻自己名字的杯子喝过水了。” 方子业:“……” 好吧,老师的‘收买人心’方法,也有可能翻车、踩雷。 “让你想老人家了?”方子业又问。 胡青元坦然点头:“是有些想了,但也还好,我爷爷老了之后也没怎么吃过苦,他自己说自己挺开心快乐的。” “就是年轻的时候苦了点。但看到我爸我妈还有我生活得挺好,他就觉得年轻时候吃的苦都值得了。” “听他说,他年轻的时候真的特别特别苦。” 方子业则道:“老了没有受苦,看到你们都过得挺好,也是一种幸福,并不是所有人出生就含着金钥匙。” “我爷爷奶奶也挺苦的,不过现在他们都挺开心,我觉得就挺好。” “自己没有觉得愧疚。” 胡青元说道:“当然,如果不是遇到了豆腐渣工程的话,我回家还能看到我爷爷。” 方子业一愣,胡青元这不是随便举例拉远话题啊:“豆腐渣工程?” “去朋友家遛弯,防盗窗掉下来了。”胡青元翻了翻手。 “我爷爷和宫爷爷两个人经常相互串门。” 方子业抿了抿嘴。 要是这样的关系?似乎胡青元他家怪也怪不了,怒也不能怒。 方子业道:“你小子开始学着围魏救赵啊?” “师父,我只是实话实说,这是我的真实经历。挺遗憾的。”胡青元道。 方子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来自唐经理。 方子业也没有选择挂断,拿起就接,内心已定:“唐经理,你说。” 胡青元所说的宫爷爷家的防盗窗,应该不是自己装的。 “方主任,你听我解释啊?每个公司的产品,出厂时质量,都会有浮动空间。”唐经理解释道。 方子业声音如刀斩:“人体内植物的抗张力浮动空间不得超过千分之三,否则就是你们的生产线有问题!~” “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个,我目前科研的项目,就有内植物耗材版块。” “你继续说!”方子业直接用最专业的语气将他的话给掐灭了。 唐经理声音哆嗦了一阵:“方主任…是…您肯定是专业的,我们都知道。” “但是,毕竟我们公司的产品是达到了国标线的,用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情!~” “其实也能用的…对吧?”唐经理的声音有些讨好: “方主任,我可以保证,如果?” 方子业干脆道:“唐经理,你的保证?能兑现几次?” “就我们这样的关系,你觉得你的保证能值几次?” “就一次的机会!~” “这样的钢板,普通的骨折患者能用,是不是就代表所有的患者都能用!” “我之前就给你们说得够清楚,够明白了。” “如果达不到标准,就不要浪费这个时间,超过国标线百分之十,是我对手术预后质量评定的最底线。” “你想说继续说。”方子业的声音已经是咄咄逼人了。 唐经理说道:“方主任,这不也是您的猜测么?并没有客观数据,您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猜测真假?” 方子业反问:“那我为什么不直接用质量更好的,要给你们公司产品一个试一试的机会呢?” “如果是国产这个情怀,我大可以直接用广白集团的国产产品!~” “我为什么要试你的?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公司在临床中作检测?它有其他方面的专利优势?” “唐经理,我们好聚好散!” “我不是没有给过你们机会。” “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贵公司的电话骚扰,不然的话,我就直接报警了。” 唐经理则开始了他的手段:“可方主任你毕竟是签字了的。” “对,我签字了。” “但我签字只是代表你们公司的产品可以进到手术室被使用,不代表就能有销售业绩!” “不代表我必须要在患者体内用你们公司的产品。” “你如果可以说服我们医院的其他主任用,那是你们的本事。” “我们医院是教授负责制。” “如果你们确定自己可以做得到这一点的话?我也很乐意看到。” “但是,在我这里,你们没有机会了,不用再费什么心思,多留着经费去跑其他地方的市场吧,免得增加你们的宣传成本。”方子业干脆回道。 华国,毕竟还是华国。 资本的能量很大,但目前而言,资本是动不了体制内的。 方子业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体制内小员工,只要自己不犯错,对方就拿方子业没办法,也没有任何人会撕开这样的口子。 否则的话,今天资本对小职员的下场,就是明天大资本对大职员可以做的事情映照。 更何况,方子业现在就不再是个普通的小职员。 “方主任,我还是希望您能够给我们公司一个机会,毕竟差了也不是很多。”唐经理道。 “那为什么就不是高了百分之十呢?”方子业翘着桌子反问。 “你如果是高了百分之十,我如果不给你们机会,那我方子业就是言而无信的那个!” 方子业气得好笑,连那个的指代词都用出来了。 第734章青元我太想进步了! “当然,我也理解你们的难处,不过,理解难处并不代表我一定要支持你们的难处。” “对病人必须负责,这是我的底线。” “你们公司的产品质量,有自己的定位市场,我作为患者的主诊医师,我对用在患者身上的产品质量也有我自己的定位。” “以后你们公司如果有了更好的产品,我们可以再继续合作。” “大家都体面点。我也是本着好聚好散的念头,才给你们打这个电话的。”方子业说道。 当然,此刻的方子业,并不只是单纯地要给对方讲道理,还有就是找个宣泄口。 毕竟是对方先骗了他的‘感情’! “方主任,你听我解释,钢板这个东西,其实差距也没有那么大,能用就行了!~” “无非就是起固定作用而已。” “有些客观标准,那都是被特意拉高了的。”唐经理还是希望能够挽回方子业的心思。 如果可以打开方子业这里的局面,那么他们公司以后,就可以进入到其他的顶级医院,这是一次起飞的良机。 现在的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特别是方子业所在组,可以说是创伤外科的顶级团队之一。 方子业都用了他们的产品,其他人也会跟着用。 “按照你的说法,只要暂时吃不死人的东西,就可以吃一吃。” “只要不被发现的票客,就是维护了社会的安稳咯?” “不好意思,唐经理,我不是个没有饭,有一碗冷粥喝也很满足的人。如果我是这样的人,我现在治不了这么多病。” “唐经理,你也只是销售部的经理,我也不是为难你,只是告诉你这么一个客观事实。” “就这样,挂了,不要再打扰我了。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再继续打扰,那就是骚扰了。”方子业说到这里,气也消了。 方子业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刘晓以及刘晓的助理开始给方子业发各种解释的信息,还列举了不少的产品过往应用数据。 但是,她们能够提供的数据,都不过是常规骨折应用的预后数据,并没有特殊病例的前期数据作为支撑,根本当不了支撑点。 这场面,让方子业看得又好笑,又觉得打工人辛酸。 这样的场面类似于什么? 大家都知道煤气罐可以爆炸,所以就有人建议咱们国家的部队别用个子小的手榴弹了,直接用这玩意儿代替…… 方子业也不犹豫,直接就联系了达博器械的负责人,让对方把钢板及时送到手术室,明天就要开始用。 方子业发完了信息,对方肯定没有秒回。 方子业退出聊天界面后,再给苏小蓟和刘晓二人回道:“你们两个不是临床专业的,所以你们不知道你们列举的数据都是无效数据。” “这也不怪你们。” “不过,真的不要再费心思了。” 刘晓的聊天页面停了下去。 但苏小蓟很想进步,着急道:“可是,方主任,我们主要负责的就是您这里的销售渠道,如果您不用我们公司的产品,我就过不了实习期呀。” “之前不是都谈得好好的么?您也答应了啊?”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产品的质量不过关,你再说什么都无用。”方子业说。 苏小蓟很努力地坚持:“那难道其他公司的产品质量就过关了吗?” 方子业看完,觉得有些好笑:“你说呢?你不会觉得,我只是检测了你们公司的样品吧?” “那说不定是方主任你拿得更多一些呢?方主任,你如果对兑奖比例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继续聊的啊?” “唐经理说了,方主任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直接和我们聊。” “方主任,是不是其他公司给的比我们公司多?” “或者,您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苏小蓟这也太年轻了。 方子业:“……” “我谢谢你啊,但建议你找个厂子去上班,你可能并不适合做销售。”方子业直接把二人的聊天框设置成了免打扰模式。 苏小蓟是年轻,年轻人嘛,不精通人情世故是正常现象,需要理解、多给机会。 但方子业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方子业抬头:“胡青元,你说你有问题,你现在开始问吧,我只有三十分钟时间,然后我再过一遍明天要手术的患者,我就得去送我老婆去火车站了。” 胡青元马上道:“师父,昨天我问天罗师兄要了一份关于微型循环仪运作基本规律的数据,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师父,你看啊,微型循环仪内置的瓣与动力装置,是类似于心脏搏动。这固然很好,与我们人体的泵血能力相对应。” “但是,我们人体四肢,毕竟不是心脏与器官的关系。” “微型循环仪,可以不采用泵血的机制啊?”胡青元摊开自己的笔记本说道。 方子业听了,脑子瞬间乱窜,很多思维一下子就打开了:“那要是不泵血,怎么完成循环呢?” 被方子业“禁欲”许久的胡青元,太想进步了,所以,他的脑子在飞速转动。 太久没有取得过短期成就感的他,很想展示自己。 “师父,这些是我自己的理解啊?” “我们人体的心脏之所以是泵跳机制,是因为我们人体的末肢循环很远、很广,所以需要巨大的能量将血液喷射出去,使其高速流动,以广布全身。” “而且,我们体内,就只有这么一个动力源,而且就只有拳头这么大,因此,心脏的跳动是所有心肌几乎同时收缩与舒张,这是我们人体必须的本能。” “这也是它的结构,我们人体需求的必然结果。” “但是?我们四肢的肌肉收缩模式就不是这样,它可以不协调,可以局部收缩,局部舒张,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因此,对比心肌和横纹肌的收缩模式,我们可以大胆地猜测,我们的四肢循环,是不需要完全依赖于心脏的泵血循环模式的。” “至少不需要那么快。” “而且,我们四肢内的血氧含量,也不需要主动脉血那么高,就可以供给局部的能量需求。” 胡青元真的在努力地思考了,他把自己接触到的知识全都融汇在了一起。 这不是临床的内容,是骨科、生理学的内容,涉及到了骨科的基础运转模式。 胡青元停顿后,见方子业不说话,便继续道:“所以,这样泵式的循环仪,其实是为了摹拟心脏搏动而设定的输出模式。” “之所以要这么输出,是因为在做心脏手术的过程中,需要完成心脏的功能,需要将循环血输送到全身各个地方,让我们颅内、各个器官内的循环血量、血氧含量都达到一定的浓度以上。” “它的作用是取代、替代心脏。” “微型循环仪的功能目的,并不需要代替心脏,而且还可以截断成多个微循环的话,就更不用这么着急了。” “以我目前的理解,我们人体的血液,主要是这么几个功能,一是输送能量、输送氧至各个细胞,同时运走一些细胞的代谢废物。” “但师父,真正代谢废物更多的器官,不在四肢啊?”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不错,你说得很好。” 胡青元听到方子业说话了,就等了一会儿,但没有听到梗里面的那句那你下次不要再说了,便笑了起来。 “师父,这也是我的一个想法,主要是想,依托师父您研发出来的微型循环仪,再做一个子课题。” “就是对四肢微循环截断课题,再进一步的精确化作一个横断面研究。” “如果我们可以找到,四肢微循环内,血液最慢流速下,肢体依旧可以存活的底线,那么以后,我们在进行保肢术的过程中,就可以更加从容。” “甚至,我们在进行抗感染治疗的时候,也可以更精准地让药物与局部组织更加充分的接触。” “再则,师父,既然我们可以调节泵式心率,那么一定也可以对其进行改良,使泵式心率与普通平滑的血液转运模式交替出现。” “如果我们需要加快代谢时,就可以改成快速跳动的模式,使得我们四肢的循环,不完全脱离泵式输血的习惯态。” “这个基础研究如果可以完成的话,应该对指导骨肿瘤、局部感染,有很大的作用。” “而且,它可能还能沿用到其他器官的循环仪中。” 方子业再次点头,反问道:“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并不是你看了我给聂明贤的方案标书?” 胡青元听了,可不觉得这是方子业不信任自己,反而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师父你也这么想过?” “嗯,我是有过一些想法。” “心脏出血机制,必须是射血机制,但是器官的入血机制,一定是平流机制。” “因为心脏有瓣膜,避免返流,那么在这个过程中,肯定是一喷一喷的形式。” “血液达到器官时,肯定不会是一喷一喷的。” “只是想要掌握每个器官的平衡流速,会比较困难,你如果对此比较感兴趣的话,那这个课题就交给你来做。” “你多和揭翰接触一下,他看过标书之后,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出来,就迷茫了。” 胡青元闻言,还是点了点头,只是有些担心:“师父,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有些好高骛远了啊?” “毕竟?我已经有了一个好大好大的课题。” 方子业摇头:“当然不会,其实这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 “我给你的那个课题,我自己做,我肯定也是一脑门子的包,我做到现在,也未必能够做出来多少成绩。” “之所以放给你,是为了让你体验一下相对平凡的感觉。” “你进入到里面,差不多有一年了,不能说没有产出,但完全没有成就感。” “这种状态,体验个接近一年就差不多,知道自己有可能处于无所为的状态,并不是师父非要一杆子把你的自信心给击溃掉。” “让你产生欲望,也是激励进取心的一种方式。”方子业解释道。 胡青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敢说方子业这样做很好,怕方子业继续,也不敢说方子业这样做不好。 “哦,对了,你刚刚的回答,依旧没有回答师父给你的问题。” “那么要怎么完成这个循环动力,完成循环的节奏调节,你可以想一下,这一点,你师父目前都没有彻底考虑清楚。”方子业说。 胡青元听完,瞳孔猛地一缩,摇头如拨:“不想!” “师父,您都想不明白的,我不想。” 方子业认真地看了看胡青元:“为什么不想呢?你不是觉得无聊吗?” “你师父我是太忙了,杂事太多,没有那么多时间静下来思考。” 胡青元的嘴巴张合了两下,才腼腆笑着道:“师父,那不是以前不知天高地厚嘛。” “我的积累本就不够,以前对医学专业了解并不深入,所以才敢大胆,觉得自己可以肆意妄为。” “坐井观天,就觉得自己看过了天高水远。” “等到了岸边,才知道师父您?称得上是真实在学术最上层的大高手。” “您这样的高手都想不明白的,不是我这个阶段可以跳起来触摸到的,更何况是解决它了。” “学习和科研不同,理论和专业;理论和操作、和应用,和手术又完全不同。” “我现在一点都不无聊,特别充实!~”胡青元回得老实巴交。 没有遭受过‘老师’毒打的胡青元,自觉得很多东西都太没意思。 只是,方子业一上来就给他丢下来一坨比他身子重了数千倍的肥肉,想吃胖的胡青元从肉坨坨里面爬出来都累了个半死。 如今怎敢还说自己无聊? 一条全新的,独属于骨肉瘤的mirna,可以作为骨肉瘤特色诊断标志物的科研课题,如果真的这么好做的话? 就骨科这科研底蕴和氛围,吃、屎都赶不上一口热乎的。 “其实也可以帮忙想一想,有时候,你的随口一句提点,也能给老师们提供比较好的思路。” “了解过了,就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了,知道了自己的位置,就知道该怎么搭建梯子了。” “搭建梯子的时候,一定要找到关键节点,最底层一定要搭好,才不会摔下来。” “你的进步速度,比你老师当年可快多了。”方子业勉励道。 “是师父你给力,托举得更高一些,我只要照着学就可以了。” “而且,我的知识体系,师父你总能够找到关键的框架支起来,所以搭建起来就快一些。” “要是纯粹只是靠我自己整理的话,我把杂糅的知识体系单独分离出来都会觉得特别困难,更何况是要重新支起逻辑清晰的知识体系呢?” “基础,学科,专科,亚专科,操作理论,操作实践,手术骨架,手术流程……” “病理学、生理学,外科学。” “学科交叉。” “师父,我真的不无聊了,也不敢无聊了。”胡青元给方子业保证,也表态。 言之有物的表态,就不是对付。 胡青元能够给方子业罗列这么多东西来,证明他真的思考过,而不是简单的泛泛而谈。 “不无聊了就慢慢来吧,一步一步来。” “操作先学应用,后去体会理论。理论先学理论框架,而后再去尝试着体会应用。” “我这么说起来可能有点拗口,但就是这么回事。”方子业道。 “师父,理论就是先看嘛,看全貌,然后再落实到具体,由上而下。” “操作就是先做嘛,先做一点细节,而后才形而上学到理论,到哲学,自下而上。” “如果什么时候可以在中途相遇,交融相汇,那么这个世界就太有意思了。”胡青元很有自己的思想。 他很聪明,他的知识体量也很大,他看书不多,但看过的书都记得,他的经历也不算简单。 因此,与胡青元谈话,会让方子业有一种不是在和学生聊天的感受。 这是与一些教授谈话时都没有的体验感。 “去吧,师父还给你多说一句。” “之所以师父要让你支撑起来骨架,是因为从现在开始,于你而言,再没有一本系统化的书,可以完整地让你吞下去。” “你所接触到的任何新的知识点,学识,都是支离破碎的。” “也不会有人带着你一点一点地将其填充至合适的位置,这一切,更多还是要靠你自己。” “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该放在哪里,都是你自己去填,可能填错了也就填错了,甚至会错一辈子,由此执着,由此再也无法进步。” “很多教授,知名的教授,学者,都会困在这一步。” “很残忍,但也很精彩。” “现代的江湖论道不是打打杀杀,因为打打杀杀太简单了,现代的江湖论道,论不出去,你把其他人杀了也没有用。” 无形的竞争,才是最残酷的,走不过去,你自己也就走不出来。 困郁,无知两个字,在很多学者的视野里,都是常态。 胡青元默然从办公室离开,脚步不快不慢。 他轻拉开门,轻带上门,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生怕打扰到方子业的思考。 其实胡青元不知道,方子业此刻并未进行任何思考,而只是在放空自己的思维,让自己短期内什么都不想。 如此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方子业就出门看了一眼明天拟手术的患者术前检查。 大概核查扫了一遍后,方子业这才离开了科室。 …… 洛听竹的行李正式收拾好了,已经放进了粉红色的行李箱里。 她的零食包,也被塞满了,里面塞着她的“口粮”! 方子业回到家时,洛听竹给方子业拆着快递:“师兄,给你买了几套衣服鞋子,有衬衫,有皮鞋。” “你自己看着穿吧?” “有正式场合的时候,还是要稍微注意下形象了。” 方子业点了点头:“谢谢啊,你自己也挺忙,还给我看东西。” 洛听竹摇头:“我自己也看裙子衣服这些啊,顺带着就看了。” “自己记得准时吃饭,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 而后,洛听竹又说:“我没有去约香蔡,我觉得吧,我之所以帮她,并不是要觉得自己是救赎了她,只是希望她能够有一个相对平稳的大学生活。” “所以,给了她一个机会,后面的就该是她要争取的了。” “她之前,为了学费都能迈出那一步,应该对自己的未来有一定的规划,她的规划中,没有我,也没有陈希莶。” “所以,我们还是不要过多打扰她为好。” 方子业听了,颇觉欣赏:“这样的话,我们的洛听竹小女孩可就真的长大了,也彻底成熟了。” “也变得更有魅力了。” 一个女人变得成熟的标志并不是简单的精通于人情世故和情绪管理,甚至提供情绪价值。 那交际花。 真正的成熟,可以不做到精通人情世故,但一定要能够找到自己的定位,做符合自己定位的事情。 并不是憋着情绪不撒娇,板着脸忍着委屈,不情愿地去提供情绪价值,或者游走于人情世故场,甚至做陪吃陪喝的事情。这是方子业的理解。 “讨厌。”洛听竹白了方子业一眼,低头开始整理自己的藏书,将其堆叠后,还要放进书房。 这些书,她不打算带回恩市,而是下次来了之后再要读。 “听竹,其实,廖哥如果知道你们现在可以这么想,应该也不至于特别生气。” “真正地思考了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做事情有什么目的,而不是脑子一热地当一个圣母,才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否则的话,廖镓直接给香蔡一笔钱打发掉就完事儿了。” “当然,廖哥也是贪玩,觉得人生太没有乐趣了,就想要玩一玩。” “就不知道,现在的他,还会不会贪玩。”方子业笑了笑。 “那谁知道呢,据说,廖教授现在旅游玩得开心得很,短期内肯定是舍不得回国的。” 洛听竹道:“算了,师兄,不想这件事了。” 洛听竹接着道:“师兄,我现在是邓老师博士后流动站的工作人员,所以,我后面还要自己去找一个实验室,并且把邓老师那边的学生带几个过来。” “师兄,您不用刻意为我花费什么时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帮我做事!” “当然,我也不是为了展示自己自强,就不希望师兄你给我做任何事,做这种另类自卑的选择。” “我只是想说,我也有事情做。” 洛听竹说得有点拗口,却也逐渐地落落大方起来。 她可以坦然接受方子业给她帮忙,因为她已经认知到了自己的能力线。 有方子业帮忙,做事会变得更加轻松一些,完成任务的时间更短一些。 没有方子业的帮忙,则累一些,时间更长一点。 不管哪一种,她都可以坦然接受,因为都必然会达到终点。 …… 方子业送洛听竹进了车站之后,开车回程的路上,方子业的心情越来越平静。 有人说,一个女人如果可以陪着一个男孩成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其实,反过来也是这样。 而如果两个人都可以相互陪伴对方的成长和成熟,那就是莫大的幸福和幸运了。 男女朋友的交往,说到底离不开那玩意儿的事情,这是人性本能,但如果只依托于那玩意儿的事情,终究只是互相需求,互相填补,谈不上交融。 洛听竹呢? 优秀过,痴呆过,有时候很傻,有时候却又特别聪明,有时候特别笨。 现在方子业依旧这么觉得,但实际上的洛听竹,还是非常有魅力的,越是接近于真实的她,就会发现,这么一个女孩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棱角分明。 不是二次元里面的极端属性,也不算是清清白白的普通家庭,性格也不是特别温文尔雅,甚至有些小强势。 “如果没有要强的属性,就完全完美了。”方子业摇了摇头。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方子业用方向盘接通。 “方主任,你要的器械,我们都已经备好入库,明天就能够直接用。” “我们公司特意为您遣派了两个工程师,两个器械应用师,他们都是专项为您服务的。”达博器械公司的经理讨好般道。 与刘晓所在的器械公司不同,达博公司是国产器械的顶级大公司之一,财力雄厚。 更加清楚如果方子业这样的顶级教授可以与公司合作点东西,会带来多大的利润和产出。 所以,达博公司直接给方子业团队配备了国内相对最顶级的团队,宋亭祯继续道:“当然,这只是常备的。” “如果方主任您还有其他需要的话,随时招呼一声,多的不说,四五十号人,当天晚上就能到。” “一两百人,第二天必到!~” 一个大型的器械公司,如果就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干不到这样的规模。 现实不是小说,动不动市值几十亿几百亿,结果公司里就十几个人运转。 一个庞大的实业机构,一定是多个部门都是运转活跃的,其中就包括研发、器械应用、器械指导、器械宣传,包括新产品的登记注册,都有一个专门的团队…… 方子业回道:“那就辛苦宋经理你了啊。”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请教贵公司的器械指导老师。” 宋亭祯赶紧道:“方主任,说是器械指导,这不是给自己取一个美名么?在方主任您面前,他们当个学生都不够格!” “也就是可以出几把子力气,方主任您放心使,都是交代好了的。” 宋亭祯就比较聪明地没有谈及其他。 普通的送礼,是送钱财。 更高级的送礼,就是送对方随心。 宋亭祯送不了最高级的人生价值自我实现,也就只能尽量地在方子业的“清高”追逐上,不多打扰。 方子业不开口要钱,他绝对不说出来,如果什么时候暗示了,他一分钱都不会差事儿! “宋主任,那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不过,就算是前期合作一段时间后,我也未必会全部使用贵公司的产品。” “不同公司的产品,优势点不一样的哦。”方子业也解释了。 “那是自然,我们可不敢指导方主任您的治疗方案和器械应用。” “而且,我们公司的宗旨就是,哪怕方教授您让我们去给你调货我们友商的产品,我们公司但凡是皱了下眉,那都是我们冒昧了。”宋亭祯的态度表示得很明显。 “……” 方子业开车直接来到了医院里。 想了想,方子业还是顺手又买了两个果篮,一并提到了肝胆外科。 这会儿,袁威宏正在和肝胆外科的徐浩阳二人在办公室聊天,只有师母还有小七在床旁。 老爷子的状态也好了一些,笑着逗自己的外孙女,笑容都快化开。 小七小朋友则一边找,一边问:“家公?这里痛不痛?” “家公,这里呢?肯定好痛吗?” 老人道:“本来有点痛的,我七七刚刚吹了一下就不痛了。” 小七瞬间气鼓鼓起来,如同是吹气球一般地在床旁转来转去。 小七的外婆则是跟在后面,避免她被磕着。 师母看着这一幕,终于是露出了会心笑容:“子业,你刚上任,挺忙的。” “工作日就别过来了!~” 方子业道:“师母,我就在楼下,工作日的时候,我顺便多上一楼就行了。” “而且,听竹走了,我回去吃饭都没着落。师母您厨艺好……”方子业可不要脸了。 “方教授喜欢吃什么?我等会儿去买菜。”小七的外婆问。 “婆婆,我不挑食的,有什么就吃什么。”方子业笑着道。 方子业改了口,但没有跟着小七改口叫家家,而是直接喊了婆婆。 “妈,我等会儿去买,然后把小七送回去。”师母道。 方子业这才走到了老人旁边,看了看他的伤口恢复情况,重点则是查体了他双下肢的功能残余。 检查的结果不是很妙,毕竟他受伤时,方子业都已经做好了截肢的准备。 他的恢复情况,并不会因为是师母的父亲而转移,也不会因为方子业的重视而变得轻微。 检查一圈,方子业与师母一并往外走,侧头说:“师母,爷爷双腿的情况很不好,有可能会截肢。” “昂,你师父也和我聊了很多次。” “没办法就只能这样了,子业你都没办法,那我们也只能认了啊。” “再说,现在的人工智能义肢不是发展起来的么?” “到时候配一副,也能走。” “子业你不用有心理压力,怎么想就怎么做。”师母说。 她是最了解方子业的,也选择了对袁威宏的无条件信任。 方子业都保不住的腿,估计跑去哪里也很难再保住,世界最顶级水平医生来了都要面临的后果,这就是命! 心里可惜,也不会觉得遗憾了。 “谢谢师母体谅,不过我尽量想想办法。”方子业道。 “谢谢子业。”师母比划起了大拇指。 她现在还能和父亲对话,父亲的意识还清醒着,就是眼前的青年下了地府一趟,她已经觉得是幸运了。 里面,小七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家公,我们老师说以后的考试不允许排名。” “还有几天才期末考试。” 嗯,小七虽然是袁威宏的女儿,但不是个学霸,学习不怎么好。 但并不影响她快乐。 …… 晚上,九点二十三分。 方子业还在家里思考着明天即将手术患者的手术方案时,手机上嗡嗡嗡地响起了一阵震动。 方子业本以为是洛听竹发来的信息。 但没想到,却是胡青元几小只发来的图片。 四张图片,分别用豆腐等练手的器械写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这可能是他们三小只补给方子业的生日礼物。 田垚和冯俊峰两人的清创术水平可以刻立体字,方子业可以坦然接受,毕竟都已经是博士了。 胡青元现在竟然也能刻出来,这就不一般了。 他在很用心地练啊? 估计是早有准备,只是在自己生日的时候,胡青元还没有达标,所以就耽误了三个人的礼物。 现在虽然过了时间,但三小只还是把图片发了过来。 没有现实承载物,也不是现实的礼品。 可方子业看了,还是觉得蛮开心,打字在小群里面:“距离我生日还有11个月多一点,你们继续加油。” 一句话炸翻了几小只。 冯俊峰:“啊?” 田垚:“师父,您要这么pua,那人生就太没有意思了。” 方子业的生日刚过了半个月多一点,但的确也是距离下一个生日只剩下十一月多了。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啊!”方子业道。 “又不是不请你们吃饭。” 冯俊峰马上道:“师父,那可不敢,你生日这天是师母的,谁都抢不走。” 冯俊峰已经皮到了拿方子业开涮。 方子业就放起了大招:“所以,冯俊峰你呢?” “身为中南医院的在读博士,你还单身着?” 冯俊峰马上回击:“李源培师兄也单身,熊锦环师兄也单身,都是他们把我们带坏了。” “师父你去找他们…” 方子业端起师父的架子:“他们是他们,你们是你们,他们又不是我的学生,趁早,机会合适的话就脱单去。” 田垚这会儿,忽然发了一张文章接收的图片在群里,语气颇为委屈:“师父,有这个,你别pua我们了好嘛?” “单身狗就已经很惨了。” 方子业冷笑一声:“这玩意儿对其他人可能觉得稀罕,但你们运气不好,用这个东西堵不住你们老师的嘴。” “这是你们的选择,也就是你们的命。” “比多啊?”方子业随意打开了邮箱,截图发在了群里面。 要论发sci的截图装逼,方子业现在不虚任何一个人。 这都是方子业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不是装逼,胜过装逼。 群里面的三个人瞬间又焉了…… 方子业从来不按照套路出牌,而方子业出的每一手牌,都能让他们措手不及。 “行了,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能够想着发文章还是不错滴。”方子业看到群里面沉默了一阵,还是又安抚了一下。 只是,群里面的氛围是真的被方子业给干死了,胡青元几人都没再冒头说话。 倒是再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胡青元才私信了方子业一句:“师父,我们现在,真的可以谈恋爱么?” “嗯?你有对象了?”方子业问。 与此同时,方子业马上截图,给洛听竹发了过去,请洛听竹一起吃瓜。 洛听竹不知道在干啥,但看到信息后马上就把视频打了过来。 “还没有对象,但有喜欢的人,只是我吃不准到底要不要开始追她。”胡青元说。 嗯…… 方子业听了有些蛋疼。 这样的话题你和我这个老师说,合适吗? 你不应该找你的朋友,请他们当军师么?难道你连这样的朋友都没有? “谁啊?你自己去聊啊,追女孩是要先聊的。”方子业说。 胡青元道:“陈希莶,师父你好像认识,和洛听竹师姐玩得挺好。” “但她家境太好了,我不敢。” 方子业看了,吓了一大跳。 “???” “你还能喜欢这款?”方子业一边给洛听竹转述,一边打字给胡青元回复。 陈希莶吧,颜值肯定有的,富养的女儿只要不是形态歪瓜裂枣,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可别人是大小姐脾气,这位是真的大小姐啊。 有大小姐脾气才是本性。 方子业当不了这个军师。 洛听竹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我估计够悬了,陈希莶肯定不喜欢胡青元这一款。” “而且胡青元比陈希莶小。” “也不算小咯,两岁无差距。” 胡青元回道:“算是有好感吧。” “我只是觉得她挺真实的。” 方子业打字:“那师父给你一个建议,现在放下手机,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梦里面啥都有。” “就算青元你再想进步,这陈希莶也不是你能搬得动的。” “首先有这么几点。” “一,她可能不喜欢你这一款。” “二,你所理解的惊喜,在她看来可能非常幼稚,甚至她理解的惊喜,和你我理解的完全不一样。” “三,她的生活状态,你也很难轻易融入…” 求月票 求月票 如题,快到月末了呀,这个月作者更新还是尽力了的,求点月票撒。 第735章离开后遗症! 所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者也。 方子业发了三点,没再继续,而是继续思考该给胡青元说些什么。 胡青元打字道:“师父,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我倒更希望她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或者家境没这么好一点,或许我还敢出面。” 胡青元掀开了自己的‘闷骚’外衣,找方子业请教。 只是方子业的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方子业才过了三十岁的生日,胡青元目前才硕士一年级…… 年龄差与方子业与袁威宏当初的年龄差距类似。 “或许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就做不到现在这么洒脱,更不可能这么真实了。” “我是作个比喻啊,就好比韩静宜,她家境普通,资质也普通…” “有些人一直处于真实态,是有力量可为他们全然兜底。” “陈希莶,从不需要去装璜什么,她就可以过得很好,家里的余荫,至少也要两三代才可能用得完……” “至于财富的话,如果她不涉赌,不去搞创业,仅仅只是在通货膨胀的潮流中起伏,估计往后一二百年,都不会有窘迫二字。” 胡青元的聊天页面,显示着:“师父,也许我早就想明白了这些,所以我才请教你,而不是冒冒失失地往前跨出小半步。” “其实我早该明白,我喜欢的单纯,在现在的年纪,要么是涉世未深,要么就是故意假装,要么就是我高攀不上。” “师父,我撤了。” “你这边,我也先撤了。”胡青元并未纠结什么,问清楚了方子业的态度和建议后,没有丝毫犹豫。 方子业打了好几段文字,最后都又删除掉,也暂断了与洛听竹的话,回道:“虽然说爱情不应该掺杂太多其他元素。” “但我们在做选择的时候,还是要多考虑一些的。” “有些一目了然的事情,是没办法回避的。如果青元你觉得你可以跨越这些,无视这些,而且觉得以后可以包容这些,并以此为乐。” “师父还是会支持你的。” 论起陈希莶,她的真实,是需要另外一个人去包容她的,而不是她向下兼容另一半。 假如说,方子业没有遇到洛听竹,是先遇到了陈希莶,方子业也只会避而远之。 胡青元并未回话,可能看到了,但是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 洛听竹在视频对面,没吃到后续的瓜,便道:“怎么说怎么说?” 洛听竹就没有考虑这么多,她只是把陈希莶当好闺蜜。这会儿乐意给陈希莶牵红线。 “听竹,这还能怎么说?其实结果是非常明显的。” “陈希莶,是一般人招惹不起的。”方子业道。 “不会啊,希莶她脾气很好的。也没什么架子。”洛听竹摇头道。 “她没有架子是因为她不需要摆架子来抬高自己了,听竹你去看省不级的大佬们,他们也没有多大的架子……” 全国省不级的人数并不少,数量级可能与陈希莶在华国所处的财富层级、家境层级相当。 不能只是看到陈希莶只是陈广白的女儿这一点,她爷爷还叫陈宋。 陈宋还没死呢。 且陈宋这一辈人反倒是死得差不多了,熬到最后的,那就是真大爷…… “这样就没意思了,我还以为真的可以出现一个人可以收了我这位闺蜜呢。”洛听竹说。 “那你继续期待着吧,我还要再磨一磨明天的手术,你也坐了很久的车,先休整一下吧。” “对了,听竹,你现在住在我那里,应该没人说什么闲话吧?”方子业问。 方子业可还记得,临床区的别墅区并不多,别墅资源是僧多粥少的,方子业之前能拥有一套,那是疗养院的陈宋院长给面子。 现在方子业都已经走了,而且短期又不会回去,甚至以后外科系统都会搬离,说不定有人就对洛听竹的鸠占鹊巢有意见。 “师兄,暂时还没有,你要对你在疗养院的影响力有信心好吧?” “我在实验室的时候,一直都听到教授们说,师兄你还是科研区的副组长。”洛听竹的语气有点自豪。 毕竟方子业是她男朋友,还是未婚夫。 “现在就只是挂个名而已,只是挂了虚名,都没有做什么实事,在疗养院这样的地方,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 “疗养院是很势利的。”方子业道。 洛听竹闻言,嘴角略莞尔道:“我听吴轩奇大哥说,临床区有后来这里的教授提过,但被宋立波院长他们给压下去了。” “李永军教授也拒绝了提议。” 方子业点了点头:“现在暂时压下了,你就继续住下去。” “反正再过三个月也就回来了。” 洛听竹见方子业没听出来重点,敲了敲桌子,高傲地竖起了脖子,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师兄?” “嗯?”方子业的思维已经转去了明天的手术方案。 “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以麻醉科的身份,续住了这里呢?”洛听竹歪着下巴,如同等待夸奖的高傲小猫。 “哦,奥,对哦…”方子业点头。 “我把这事儿忘了。” 临床区的别墅区可不只是外科教授的专属,临床相关的教授,都有机会可以竞争。 目前,即便自己走了,疗养院的外科系统,重建术依旧可以顺利开展,每个月的手术量在外科整体占比居高不下。 有了分离麻醉的配合,会让吴轩奇他们的手术完成度更高,洛听竹作为感觉运动分离麻醉的顾问,好像拿一座别墅也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了。 “是吧……”洛听竹如同一只打了胜仗的小猫,猫坐着摇来摇去,颇为可爱,又格外憨态。 …… 一夜无话。 翌日,方子业早起之后,又捡起来晨跑的习惯,不过这是方子业第一次在新院区晨跑,所以路线没怎么安排好,也不敢跑远,只是跑了十二分钟,就赶紧往回跑。 洗漱一番后,方子业径直赶往医院! 科室里有早餐,这是兰天罗延续了方子业之前住院总期间的习惯,方子业与兰天罗等人的年龄差距并不大,所以方子业也有份。 只是,方子业进到了住院总办公室里后,本来还闹腾颇欢的氛围彻底宁静下来,大家都开始静静地吃热干面,不再发出声音。 方子业见状,也没有打扰众人的兴致,搅拌完自己那一份后,就推门而出进了主任办公室。 身后,还有人在窃窃私语:“方主任年纪不大,看起来也挺凶的,是不是脾气有点暴躁啊?” 音色应该是骨病科的小硕士戴竺生。 兰天罗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方师兄凶不凶,你以后就清楚了。” 兰天罗并未作过多解释,方子业毕竟已经是病区主任了,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位单纯副教授,住院总医师。 病区主任的身份,会自动让方子业披上一层‘威严’的外衣,而这层外衣,现在这个新病区初建的时间节点是不能揭开的。 不然大家都和方子业打闹皮了,并不方便方子业管理。 方子业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后,先打了一壶水烧起来,而后坐在了主任办公椅的位置上开始吃面。 门外的喧闹重新响起,但他在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好像有一种闹中取静的感觉,又好像有一种不再能融入什么群体的孤独感。 这一刻,方子业的脑子里,浮现出来很久以前邓教授的身影。 在方子业的记忆里,邓勇很少与科室里的人一起吃早餐,邓勇基本上都是吃过了之后来的…… 那个时候,韩元晓教授倒是经常请科室里的主治一级吃早餐,你来我笑。 这样的场景,在韩元晓当病区主任后,也消失了。 再后来的代主任刘煌龙也是每天独来独往。 袁威宏任病区主任时,只有方子业和兰天罗可以偶尔进一进主任办公室,其他人就算是秦葛罗他们,都不敢轻易推开门找袁威宏喝茶。 而在几年之前,袁威宏就是秦葛罗他们口里的大哥…… 外面的吵闹声渐渐平息,方子业的思绪也慢慢从飘远拉回现实。 一碗热干面已经见底,嘴巴稍微有点干,方子业就给自己简单地泡了一杯茶,而后一边打开主任办公室里的电脑查看住院患者的数量,一边看今日拟行手术的床位。 一共六十四张在编床位,目前已经住了接近五十个患者。 其他的床位虽然空着,但都会陆陆续续地住进来。 曾多勤教授所在的骨病组患者,都是在等穿刺诊断的结果,等到诊断明晰之后,就会确定治疗方案。 一部分人选择了出院等待,还有的人则是选择继续住院等待…… 王宗凯教授组今天拟行三台手术,其中两台都是转位术,只有一台功能重建术,是给方子业申请的。 方子业组里的手术也有三台。 所以,方子业需要在手术周转中间,从创伤外科手术室转战去手外科手术室,完成功能重建术的关键操作,而后再转战创伤外科手术室带队开台。 “王宗凯教授好歹也是手外科的副教授,之前跟着刘煌龙教授做了不少功能重建术,做关键操作之外暴露肯定是没问题的。” “倒也不必操心很多……” “哒哒哒!师兄。”兰天罗敲响了门。 “进来。”方子业一边看着病例,一边道。 兰天罗快速推门而进,看着自己的笔记本,说道:“师兄,王宗凯教授之前交代说,他们组明天十一点左右可以完成第一台,然后有四十分钟的周转时间。” “一点二十左右,师兄你就可以过去接台了,正好我们组的第一台手术,预计十二点四十分左右可以结束。” “下台之后,还能吃个中午饭。” “师兄你下台之后,李诺大哥他们还要收尾一个小时,中间周转吃饭四十分钟左右。” “因此预计下午第二台手术开台的时间在下午的三点。” “师兄你有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完成王教授组的功能重建术关键操作。”兰天罗非常细致地担任着组里面的大管家。 “天罗,谢谢你啊。不过你平时不用考虑这么多细节问题,不然你会很累的。” “我的时间安排,我自己会拟定好。”方子业有些感动,却也希望兰天罗可以有更好的状态。 住院总期间不容易,吃住都在科室里,衣服都没机会换洗。 方子业之前遭受的‘一次性内裤’,现在也是天罗的物资资源。 虽然童话比洛听竹当年更加清闲一些,没有那么多实验室里的实验,毕竟是在职的医生,还不如之前的洛听竹时间多,且相距太远。 而且,就算有更多时间,兰天罗也不好意思让人家“服侍洗衣服”一年啊。 兰天罗一年的住院总生涯,大概率是要做满勤的。 “没事,师兄,这不是刚开始么?” “新院区刚开张,平会诊病人几乎寥寥无几,所以我不需要跑会诊。” “偶尔出现的几个,田垚和冯俊峰都帮忙跑了。”兰天罗道。 “不错哦,这么快就把跟班住院总给盘起来了。”方子业笑了笑。 兰天罗吸了吸鼻子:“按照正经来算,他们得喊我一声师叔,我喊他们做事,那是天经地义。” 方子业抬着手腕看了看时间,道:“趁着还有点时间,你去外面清点一下人数吧。”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迟到了的人,如果没有特殊突发事件,全都记下来。” “我后面单独找他们谈话。”方子业的语气逐渐冷冽。 住院医师不是不能迟到,但需要一个必然的理由,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 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是因为睡过头等低级错误,那就要自己负责。 任何临床科室的氛围都不能过于闲散。 以前的方子业不是病区主任,可以不管氛围的问题,但现在方子业既然是了,也要把一些底线的问题给抓一抓。 “叮咚!~”方子业的手机响了起来。 赫然是冯俊峰发来了信息。 方子业闻声,立刻起身:“孙绍青师兄和苏枭师兄上来了,我得去接一下,你去办公室里吧。” “好!~”兰天罗与孙绍青、苏枭都不熟,而且还是住院总,总管住院医师,也就不必要跟着方子业去接人。 …… 方子业只走到了病区门口,冯俊峰三人就从电梯走了出来。 孙绍青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张开了手,声音爽朗:“方主任,方主任好。” “孙师兄,你就可劲儿笋吧。我喜欢吃笋。”方子业道。 苏枭也认识方子业,在方子业与孙绍青抱完后,伸手道:“子业!~” “苏老师。”方子业赶紧与苏枭对握。 苏枭并不纠结:“那我们就各交各的,正式场合,我喊你方主任,私下里,你喊我苏哥。” 距离上次方子业到宜市,两人已经有一年没见过面了。 “孙师兄,苏老师,你们吃早饭了吗?”方子业问。 “吃过了,我们现在一起合租。” “就在医院对面,买了两碗面就赶了过来。” “方主任,我们来了,要不要管床啊?”孙绍青问。 “要!!”方子业哈哈一笑。 中南医院的进修医生的‘地位’等同于专业型硕士,是必须要管床的。 不然的话,其他管床医生分管的床位没上手术的机会,进修医生每台手术都上,会有意见的。 “去你的,你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啊。”孙绍青拍着方子业的肩膀,跟着走进了病区,左顾右盼,频频点头: “新病区就是比老病区要看起来更加现代化,赏心悦目的,所有的器械都是新的,心情都好很多。” 方子业道:“孙师兄,苏老师他们科室,早就是这样的现代化模样了,是我们骨科楼太老了。” “这都二十多年过去,还是那个样子,能看起来不老么?” “不过病区就像是酒,越老味道越纯正。” “孙师兄,苏老师,我们组今天的手术安排,之前我已经汇报给你们了。” “只可惜,你们忙,就没能参加术前讨论,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和点子,一定记得说出来啊。”方子业客气道。 “去你的,我们就是来学习的,哪里有什么好点子?” 孙绍青道:“我要是有好点子,就是你方子业来我那里进修了。” “方子业你当主任了,果然越来越不诚实了,现在开始虚伪了。” 一行人就迈步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只是,方子业还没来得及坐下,电话就响了。 苏枭听了马上道:“子业你忙你的,我们熟悉熟悉环境,顺便熟悉一下系统。” “我都离开快二十年了,早就忘记了怎么操作这里的系统了。” “苏师兄,我还熟悉……”孙绍青立刻与苏枭围成了一团,仿佛自己就是个‘外人’是的,多多少少还是有着边界感。 方子业内心微涩,可也顾不得想这么多。 “揭翰,什么事儿?”方子业接通电话后,走向窗户旁,单手后背。 “师兄,科室里的病人又吵起来了。有不少人要吵吵着转来新病区。” “师父和宫教授的脸色都特别难看。”揭翰压低了声音。 与此同时,方子业也是注意到了揭翰那边嘈杂的声音。 “这些事情,不是早就说好了么?他们住院的时候,就给他们讲过了啊?”方子业道。 “现在又发什么脾气呢?”揭翰道:“是上周,韩元晓教授做了一台手术,患者术后发生了钢板断裂,现在要二进宫。” “所以科室里有些人心惶惶的。” 方子业眉头瞬间紧皱起来:“这不可能啊?韩教授他不存在技术漏洞啊?” 袁威宏固然优秀,但是他也还没有达到可以骑跨韩元晓的层次。 方子业带队之下,对科室里的手术方案重新标准化了,袁威宏做的手术质量都颇为不错,韩元晓不可能做得出差错。 “师兄,不是技术问题,是器械的问题。” “不小心流进来了残次品,那块钢板应该是样板品。韩教授昨天发了好大的火。” “只是虽然手术患者的怒气平息了,其他患者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就以为是技术问题。”揭翰道。 “怎么这么倒霉?”方子业眉头紧皱。 这属于低级错误,可临床中也不止出现过一次。 样品是样品,正式的成品是成品,但是在包装、物流的过程中,就是可能出错。 错了一个,谁遇到了就是谁倒霉。 固然器械公司会主动承担所有责任,但有些额外的影响,肯定是消除不了的。 比如说病房里的恐慌。 “这也就是凑巧了。” “师父、韩教授、宫教授几个人正在安抚患者的情绪,邓老师也来了。” “我就是给师兄你说一声,因为根据我的推测,有可能师父会给你那边送一波患者过来,以平息这件事。”揭翰道。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转院过来,手续合适是没问题的。” “不过数量也不能太多,你给师父说一下,一两个我这边没问题。” “但要是太多了,我也扛不住压力。” 韩元晓真的倒霉,喝水都塞了牙缝。 刚回临床主刀手术,就遇到了这档子事儿,估计也是郁闷得不行。 若真是技术的问题,那还罢了。 这样的低级错误,医生是没办法管控的,医生只负责做手术,产品的质量,应该管控在进医院之前。 方子业说完,就听到了人群在往揭翰的方向靠拢,而且邓勇的声音格外威厉:“就诊过程,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 “你们如果想要出院去他处就诊,这是你们的权利,你们自己只要签字,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但是,让你们平移转诊到新院区的新病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新院区有新院区的病人,本院区有本院区的病人,你们要过去,可以,重新排队!~” “不想排队,就出院,重新去挂号看门诊!!” “不要给我说你们是奔着谁来的这种话,有些事情,我们门诊医生,早就给你们交代清楚了。” “并不是现在才突然告诉你们,你们要找的方教授会去新院区。” “早就说过了,愿意来就诊的,我们收治,还是愿意去找方教授的,你们继续坚持,这是你们的权利和自由。” “现在又聚集着闹什么闹呢?”邓勇道。 此刻,出现了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我们本想着,就算技术没那么好,也不至于那么差吧?” “可昨天,我们的一个病友,钢板直接断了,昨天紧急再被推进了手术室。” “这样的手术技术,谁敢信啊?” 韩元晓的精索静脉抽搐般的声音传来:“我们组那个钢板断裂的患者,那是意外事件,是非常非常小的低概率事件。” “你是主刀医生,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逃避责任在这里说三道四?” “方教授之前做手术的时候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其他教授都没出现。” “就你遇到了这么低概率事件?” “那你买彩票去啊?买中了就财富自由了……”病友似乎完全不给韩元晓面子。 韩元晓很久没出现在科室里,也不坐门诊,也不是什么知名的大教授,可不存在多大的面子。 话到这里,就断掉了。 应该是揭翰主动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一言不发,听着这一切,此刻表情也略有些蛋疼。 虽然科室已经提前做好了人事变动的提前交接,但还是没有考虑不到各方面,比如说正好在关键节点发生这样的低概率事件。 方子业想了一会儿,才给袁威宏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师父,你给病区里的病人说吧,我现在的门诊时间调到了周二。” “但我周四和周六可以过来做几台手术,如果愿意等我的病友,让他们留着等我,我谢谢他们的厚爱。” “愿意转来新病区的,就赶紧过来排队,或者就是走转科手续排队,等我们病区有床位了,第一时间可以做手术。” 方子业并没有让袁威宏等人为难。 这个时候,需要他出面安抚一下,方子业就只能牺牲自己的‘可休息’时间! 两头跑,是避免不了的。 这边的手术日是一三五,周二门诊,方子业能抽出来的时间就只有周四和周六了。 还剩一个周日,方子业还是打算留给自己。 不然就彻底没有生活了。 袁威宏并没有马上回复。 方子业这边交班也正式开始,交接班完毕后,护士长没有特殊的交代,只是道:“上周的第一次院周例会,廖院长特意强调了医疗安全的问题。” “我们新院区初建,一定要格外重视医疗安全,这一点希望各位医生,各位教授,都可以做得更加细致一些……” “我们护理部,则是更要格外注意,一定要把各项任务的时间记得非常清楚,术后的护理,一定要跟到位。” 黄晓薇讲完后,方子业道:“医疗安全,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安全是临床任务的基础,做好安全工作是最基本的本分工作。” “所以我们的医嘱要细致,管床医生的换药操作等,也要细致。” “特别特别是不能出现擅离职守的情况,我这里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不管是任何人,只要擅离职守了,那么就算是没有出事,我们从内部也会追责到底。” “如果出了事,那么你们可能还要背负该承担的相应责任!~”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 “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我要给护士长说明一下。” “最近,可能会有老院区的病友会过来预约住院,你们也要进行排队处理,如果有老院区的申请转科的安排,一律回答是没有床位。” “病人是否符合转科的条件,由老院区的住院总核定,我们新病区的住院总再次核定,才能够答应转科。” “护士长,还有各位主管护师,记清楚了吗?” 黄晓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方子业说得这么严肃,也就点了点头:“好的,方主任。” 方子业接着一笑:“那下面,我要给大家介绍两位新同事,他们都是我的师兄,也是我的老师,以后会在科室里和我们一起学习。”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苏枭主任,宜市人民医院的骨科主任,我的大师兄!” “孙绍青主治医师,我的师兄,我的好大哥,我专业上的领路人。也是我要感谢一辈子的贵人!~” “希望大家可以热烈欢迎一下我的大哥和我的老师!”方子业带头鼓掌,有一点主任的风范,却也没有格外的严肃。 苏枭和孙绍青二人只是淡然一笑,各自自我介绍后,就融进了人群。 方子业给面子,他们也没有真的觉得自己就真的很“牛逼”了! 这一次来,是为了学习来的,并不是单纯的叙旧,更不是拿方子业当做装逼的台阶,来这里颐养一段时间。 方子业这里的技术学到后,苏枭就觉得自己可以冲一冲鄂省创伤外科分会常务委员的位置了。 至于孙绍青的话,若真能学成归去,以后就是功能重建专组的‘带头大哥’! “其他也没有什么事情,今天是新的一周,大家都挺忙的。王教授还要坐门诊,我们就开始查房,准备手术吧。”方子业简短地结束了交班。 王宗凯第一个起身。 他今天是要坐门诊,不过毕竟是病区第一个周一的交班,所以他还是来参加交班了。 门诊坐诊迟到个十几分钟,也是临床的正常现象,毕竟他不是专职门诊医师。 这般后,方子业就赶紧带着自己组的人去向了病房方向。 只是,刚好走出来没几步,方子业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回是自己的老师袁威宏亲自打来的。 方子业略顿步,“诺爷,天罗,你们带着人先去查房吧。” “孙师兄,苏老师,我接个电话。” 方子业没等回应就转身接通:“师父!~” “子业,这次可能真的要你回一趟主院区了。” “我们这边出了点事情,你估计也知道的。” “事情已经闹到了医务科,医务科的意思是,要一定程度尊重患者的自主权…”袁威宏的声音凝重。 方子业听完,内心暗凛,问道:“是不是有特别的关系户?” “也不仅仅只是关系户的问题,这个节骨眼上发生钢板断裂就是医疗事故!” “就是看谁倒霉。”袁威宏说。 方子业毫不犹豫地道:“师父,那我可以做点什么?现在就要回来吗?” “我今天还有手术安排。” 方子业主动挺身而出,如果科室需要他配合解决问题,方子业是不会逃避的。 “自然不是现在,你的手术安排自然是重中之重,等你手术做完,你还是回来一趟吧。” “我们也会解决问题,只是解决问题有多种形式。” “我们要尽量选择最好的,如果真的闹到群情激愤,那也不好收场。”袁威宏道。 “嗯,好的师父。”方子业应了下来。 如果现在就让他赶过去,固然对本院区的解决问题有一定助益,那方子业这边就没办法交代了。 “你去忙你的吧,我就是打电话告诉你一声。”袁威宏主动先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的方子业内心并无过多的爽感,这种事情遇到一次还会觉得是自己的能力突出,所以才被需要。 可遇到了两次三次之后,方子业只想着该怎么解决问题。 即便看似无解,也得想办法去解决才好。 方子业到了病房里后,就接管了查房的节奏。 这些病人,方子业在门诊的时候就已经摸透了,现在在病房里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术前检查,排查手术禁忌症…… 1床和2床都没有特殊的,1床今天打算手术,2床的手术安排在周三,提前就心里有数的。 不过到了3床,胡青元再次给方子业等人汇报了检查结果后,方子业认真地拿起了他的病历翻看了一遍,才看向小男孩的父母道: “这些检查结果,你们都看到了吧?我们胡医生也应该给你们解释过吧?” 目前,组里面管床的人不多,胡青元、田垚等都有管床。 后续,随着病人越来越多,孙绍青都会参与管床。 苏枭老哥的话,毕竟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是地级市医院的骨科大主任,再让他管床就有些不合适。 “方教授,胡医生说是说了,可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孩子都十二岁了,马上就要进入到青春发育期。” “我是特意请了假过来陪诊的。”男孩的父亲表情和语气很乱。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手术不是儿戏,做手术,是为了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健康才选择了手术。” “而不应该把手术当成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现在既然情况不太好的话,就先慢慢调。” “贫血严重到了这样的程度,这是我没预料到的。”方子业道。 小男孩十二岁,身子看起来也胖胖的,只是右膝关节处于完全僵直的状态。 关节肯定僵硬了,肌肉肯定粘连了,做功能重建术势在必行,可这么一个小胖子竟然会贫血,有血液相关的疾病,这是方子业没想到的。 “方教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孩子的父亲也知道方子业的意思。 如果把做完手术当做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置孩子的生死于不顾,那多不负责任啊? “您这边挂号太难挂了,而且住院也要排队那么久。” “如果我们走了…那不知道又要排队多久。” 方子业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很难,但现在,你们也必须要先去血液内科住院,做一个更加系统的检查。” “这种贫血,不是小事情。” 方子业转头问:“血液内科的会诊意见怎么样?” 胡青元道:“住院总会诊的意见就是转血液内科门诊检查,或者是转科过去治疗,目前暂予以补铁、补叶酸临时治疗。” “具体的原因,还要进一步检查。” “那就转过去吧,现在的血液内科应该床位是比较充裕的,先把身体基础调养好。”方子业道。 做不了手术,需要慢慢调养的患者,留在创伤外科是没有太多意义的。 方子业说完就带队离开。 男孩的父亲追了出来,到了病房门口才老实巴交地搓着头发,低声说:“方教授,关键是,我们要是去了其他地方住院,这手术费用就可能不够了。” “我这一时半会儿?” “可要怎么办啊?” 方子业抿了抿嘴:“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贫血这么严重,我们怎么做手术啊?这样的状态,术后伤口都可能没办法恢复。” “沙漠里开荒种水稻?这种技术,我们是没有的!~” “更遑论,如果这样的情况下到了手术室,都未必下得来台。” “这个和家境好不好没关系,就算是你家境好,也得先转过去,把贫血纠正到一定程度了再说。” 还有一句话方子业没有明说,那就是,这样的贫血,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可以调养好的。 “平时吃的这些也没有亏待孩子,怎么就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呢?”孩子的父亲呢喃。 可这样的问题,方子业也没有办法回答。 病不择人。 …… 查完房后,方子业在带队下手术室前特意交代:“胡青元,这个3床,还是要做好解释工作的。” “他的家境一般,而且他孩子贫血的问题,可能会拖很久,你主要是要解释他的情况以及做手术相关的风险。” “不管他愿不愿意冒险,你都要表达清楚,这样的情况,我们是绝对不愿意陪他冒险的。” “遇到了事情,绝对不能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 胡青元闻言点头,这种事他也没有经历,只能听方子业的了。 出科室后,苏枭道:“其实这种病,有钱处理起来不难,但没有钱的病,不管什么样的情况都是大病。” “在地级市医院和县医院里会遇到很多。” “有一些老人,甚至连五千块钱都舍不得拿出来,也可能拿不出来。” “可这个时候,最忌讳的便是乱发善心了!~”苏枭可能是觉得方子业比较年轻,所以就以过来人的身份指点了一句。 第736章这好像学不会啊! 第736章这好像学不会啊!~ “龙教授,好久不见。”方子业进到自己科室的手术间后,遇到了麻醉科的熟人龙方副教授。 龙方这会儿已经完成了麻醉前期工作,让学生维持记录,他摆弄着自己的腰围:“方大教授日理万机,我们这样的小牛马自是很难拜会的。” “龙教授这是对我有意见啊?那我赶紧让我媳妇儿约一下龙教授您的时间,该赔礼道歉赔礼道歉。”方子业坐视其他人开始消毒铺巾,拿出手机低头翻聊天框。 龙方听了立刻侧了几个方步,跑到了方子业面前,看清楚方子业只是在浏览公众号后,板着的脸色才化开,拍了拍前胸:“方主任,你可别这么吓人了。” 方子业抬头,语气正色,内心坏坏地道:“龙教授,我是诚心的。” “那您还是别诚心了吧。”龙方也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要是被听竹知道了我对你有意见,她非得把我踢出局去。” “现在她是老板啊,虽然比不过你这个大老板?” “但有方教授你和曾全明教授给她撑场子,我这样的副教授,她平时都是狠狠欺负的。”龙方开始在方子业这里告状。 方子业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听竹一向个性保守,温文尔雅,怎么到了龙教授你这里,就开始欺负起人来了?” “龙教授,你做了些啥?” 龙方哭得马上耸动了起来:“你们是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上次我找听竹告你的假状,听竹三个月没给我发信息了。” “现在你又?” “唉,和你们开玩笑是真的难。”龙方委屈巴巴。 “看吧,还是龙教授你居心不正。” 方子业一副都是你自己作的眼神后,又收敛了情绪,低声问道:“龙教授,你们麻醉科的住院总,有没有什么办法跳过去啊?” “或者安置一个相对闲职。” 龙方这就懂了方子业疼媳妇儿的意思,方子业现在自己的积累也够了,所以就希望给洛听竹一个相对平缓的环境。 龙方的眼皮眨了眨:“如果是一般人问我这个问题,我高低得批评几句。” “不过听竹的基本功厚实,操作没问题,科研积累也足够厚重,走一走捷径倒也不是问题。” “麻醉科住院总嘛,分很多地方的。” “除了外科手术室,还有介入手术室、急诊手术室这些区域,最关键的是,还有麻醉科病房……” “麻醉科病房的住院总清闲的了。” 龙方先给了解决方案,又说:“不过我还是建议方教授你不要太直接的干预,听竹她心里有想法的。” “当然,这是老哥过来人的经验,你们平时的相处模式你们自己清楚,只要双方洽和,就是最好的。” 龙方没有直白地说方子业你不要打扰洛听竹,她未必不想经历这么一段非常有挑战,非常繁忙的阶段。 “我就打听一下,也没有非要插手干预的意思。”方子业点头。 “对了,龙教授,听说你们麻醉科有这样的高手啊,就是要半个小时醒过来,就不会超过三十一分钟?” “真的假的……”成上级了嘛,如果在手术开台之前都还不能闲聊,还要自己亲自上手,那么工作的单位肯定层级不够。 方子业工作的中南医院,说不上顶尖,比起段宏教授的团队小得很,却也有三四个研究生、博士生完成术前准备工作。 李诺回头道:“方主任,可以洗手上台了。” 方子业这才别过了龙方,大步往外走出去洗手,真正任核心位置成分。 第一台手术,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手术,就是功能重建术,比较常见。 李诺也跟过不少功能重建术,所以这会儿已经做好了局部的切口暴露,只是功力不够,没有太过于深入。 功能重建术属于新术式,不熟练的人,连切开术都不敢乱来,就怕影响到术后的质量。 方子业接过刀,问道:“天罗又去会诊了么?” “嗯,不知道怎么的,我们新院区虽然才开,但就近送病人过来的120不在少数。”李诺点了点头。 “天罗这两天都忙得双脚差点冒烟。” “我听急诊科的主治们说,这里面还有一段小插曲……” 苏枭和孙绍青二人看到方子业动刀的姿势非常熟练,便也抬起了耳朵,把注意力放在了李诺方向。 “说啊,听着呢,诺爷。” “手再往下一点。功能重建术不是什么标准术式,目前没有固定的套路,但我目前,也总结了一套助手的辅助经验。” “就是尽量将皮肤拉起来,不要遮挡下方的肌肉和神经,如果特殊时候有需要,我会吩咐的。” “这样以后我们团队配合起来会更默契。”方子业稍微指点了一句。 作为主刀,做好手术是必然要求,指挥助手也是必须要具备的能力,不断地优化助手辅助操作,也是提升整体手术质量、流畅度的功夫。 李诺几人应声照做,李诺才道:“我听说,我们昌区有一些队,会把一部分病人送去特定的‘定点医院’!” “好像是觉得手术比较小,所以会给点孝敬之类的。” “但今年取动脉里面的针死了两个。” “这件事就在内部被曝光了,陆陆续续的,我们医院这样的取针患者还不少呢。” “小医院也不敢做了,操作倒是不难,就是对操作的精准度要求非常高。” 李诺这话,让方子业想起了他在住院总期间,遇到了那个‘动脉断针’患者。 不过,后来的确就没遇到过了,当时方子业并未把这种事当一回事,现在想起来,其实也挺舒服的。 毕竟,取动脉里的断针,操作不难,没有成就感,风险还挺大的。 这种操作,如果是经验不够丰富,操作基本功不够扎实的医生做,很容易就直接把动脉搞破了。 止血术再不过关的话,人能说没就没。 “师兄,你可以再把支架拿高一点,这样录制下来的视野会更好一点。”胡青元这会儿插了一句话。 田垚闻言,立刻调节了挂壁在手术射灯上的摄像头方向。 看到此景,孙绍青插了一句嘴:“谁说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的都不爱不务正业了?” “枭哥,你说我们那时候,哪里会想到把老师的手术操作流程都录制下来,回去后再慢慢品的?” “一,二,三!” “三个摄像头,三个角度。”孙绍青感慨着。 方子业解释道:“孙师兄,其实后来我们也想到过,不过顾毅师兄用的是录音,但胡青元自己搞过直播,所以他就知道可以买摄像头。” “这些东西只要不外传到网上去,的确是非常好的学习素材。” “只是可能不仅会记录成功的操作,也会记录下来一些不好操作习惯。” “也随他们去,现在的年轻人,是很会给老师上压力的。”方子业也感慨。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学习方式。 方子业来自农村,到大学之前,都不知道上课还可以用ppt,上古诗词的课,还可以有动画可以看,可以体会诗词的真实场景,还能有照片。 方子业的父母那一辈,听说书本都是珍贵的学习资源。 现在,课堂录制,各种自媒体对课程的二次加工,专业课的单独体系,学习资源是非常丰富的。 胡青元等人也都跟上了时代的发展,把学习的方式融入了自己的体验。 胡青元做过直播,做过自媒体,所以就想着把方子业的操作录制下来。 胡青元低声道:“师父,笨鸟先飞有属于各种时代的解释。我们和师父您比起来,操作基础薄弱。” “所以就想着把你们操作的过程录制下来,到时候还要切片整理,一点一点去琢磨。” “毕竟这里是中南医院,我们这些小医生上手的机会少,也没有这么多素材给我们练手。” “在猪肉上完成缝合,毕竟手感、感观不同于患者,这也算是一种模拟学习资源了。” 冯俊峰低着头,声音略哽咽:“师父,青元本来就超过了学霸层次,之前没怎么学习就能如此优秀。” “我真想不到,他学着学霸的样子,开始发疯,成长的速度会有多快,而且还这么会学习。” 方子业开了个玩笑:“那你和孙绍青师兄请教一下。” 被师弟操翻是什么感觉? 方子业体验过,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那时候,方子业被师弟舒朗都超越了。 只是毕竟这个时间点距离现在太遥远,方子业记不得体会了。 孙绍青一边继续琢磨体会方子业的操作细节,一边道:“想打人,想打别人,又想打自己,最后一个人在晚上睡不着。” “思考人生,反思自己,反思世界,反思世界上的一切。” “然后认识到自己的平凡,只能在内心深处简单的宣泄几句……” 方子业听到画风逐渐走歪,赶紧劝道:“哥哥们啊,我们这是在做手术啊?最多掺杂了一个教学元素,怎么快搞成人生鸡汤了?” “赶紧活动起来吧,搞手术了,我搞完还要去隔壁手术间呢。” 手术过程中可以掺杂学习元素,但绝对不能掺杂个人情绪元素。 方子业是老大,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胡青元虽然没办法上台,但他依旧在通过自己的视野,时刻观摩着方子业的操作细节,偶尔还会自己在空白文档处做一些笔记。 他没有拿电脑进来,但胡青元把自己的平板拿了进来。 这就是寓学于器,又不拘泥于器。 方子业偶尔看一眼自己的学生,内心也只能坦诚,即便是自己和洛听竹,还有兰天罗,在学习的方式上,都未必比得上胡青元会学。 一山更有一山高,这没有什么可以比的。 方子业也不懊恼当年的“无知”,那傻傻呆呆地长期待在练功房,并不是黑历史,而是来时路。 方子业的操作过程,很多东西在李诺等人看来都似懂非懂,不过因为不太明白的地方太多,所以就不知道该如何发问。 然后等到云里雾里地看了一会儿后,方子业的某个操作项目结束后的成果展现出来—— 又让他们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哦,原来操作可以这样做! 哦,原来整体手术,真的可以从单纯的重复变成艺术品。 原来手术操作,真的是一门艺术,可以在各个细节中精心雕琢,手术真的可以因人而异,做到最适合患者的样子…… 手术的氛围,逐渐从一开始的活跃,变成了思考、宁静、安逸,仿佛是方子业一个人的独奏。 没有其他的东西掺和,只有一个人,一双手。 用的器械也就是常用的手术器械,可就是这些器械,在方子业的手里,破茧成蝶,成了大家都不配看的样子。 脑子:我懂了,看完了,好像会。 手:你不会!~ 连我会了都不敢说。 一台手术流畅地做下来,作为新一年的第一台功能重建术,方子业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仔细观摩了一下关键的核心操作已经完成,剩下的局部操作,比如说还有一些小清创和小缝合以及切口闭合,完全不影响整体的手术质量,他便将其赏给了李诺,让其自由分配。 “差不多了,李诺,你和苏老师还有苏师兄你们收一下尾吧,只要不把我重建起来的神经和肌腱切了,或者是连带着他们捆缝在一起,就没问题。”方子业第一次单独带这个团队,所以先要把底线列出来。 “那没问题。”苏枭本来还说自己要不别上了,可方子业摆出来的底线非常低。 方子业有这样的自信,他也不会为了面子就说自己不要操作。 只是生怕自己会的这三瓜两枣技术,会影响整体手术布局,影响了手术质量。 方子业而后,看了看时间,才到了十点四十。 比预计提前了至少半个小时,这才走到了胡青元几小只的旁边,背着手看他们在结束了视频录制后,对视频进行保存和拆解。 胡青元早就对学习的本质,从医学和心理学的角度进行结构,初步学习后,一定要马上进行深度学习。 除非是时间不允许,否则一点不要把不懂的问题滞后太久。 看过一遍最多是通读,通读是学习的必须。 通读手术后,还需要拆解,如同读课文一样,把精彩、核心段落进行标记,进行深入的理解、体会。 直到彻底读明白…… 这一步,方子业都没办法替代。 所以,方子业看了几眼后,便只是听胡青元在细声与两位师兄说:“峰哥,我的想法是,这些视频,我们后续将其分成三个节段。” “比如说这台手术,一共两个小时四十分钟。” “我们都需要仔细看完手术全程,但各自分配一段任务,就是对自己负责的局部,进行非常细致地拆解。” “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我就负责前面两个小时,峰哥你负责倒数第二段二十分钟,垚哥你负责最后二十分钟。” “然后我们在群里面做一个拆解分享。” “当然你们肯定要对全程进行体会拆解,只是重点是要把自己负责的这一段,通过自己的语言表达出来。” “你们觉得怎么样?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我就自己做了。”胡青元只是给建议,并不是恳求两位师兄做事。 那冯俊峰和田垚还能怎么说? 当然答应了。 胡青元继续道:“当然,如果师兄你们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各自都把所有的视频体会写完,然后发在群里面。” “总结下来之后,给老师进行批阅。” “我们先从入门开始拆解,就是把功能重建术拆分成我们可以看懂的大框架。” “比如说,这一段是在做什么操作,是缝合术?是转位术?是移植术……” “在进行了这样的框架拆分后,我们再对转位术进行拆解,转位术分原转和被转……” 方子业的头低了下去。 比起学习方法,自己和胡青元比起来,连个毛都不是,就是野路子,别人才是正儿八经的科班。 不过,这依旧不影响方子业以前考上了汉市大学的硕士研究生。 手术台上,也传来了苏枭的惊讶声:“我靠,这缝合术做的?是真的如同尺量过。” “还有这局部清创术,丝毫不拖泥带水,走刀如笔。” “李诺,孙绍青,方教授真是一个谜,值得我们深深地进行探索和拆解。” 言之有物的夸奖,既是夸奖,也是在陈述事实。 孙绍青道:“所以他是方子业、是方教授啊。只可惜,我离开中南医院时,子业也才硕士毕业。” “没能紧随看过子业的成长历程,不然的话,我估计也起飞了。” “早知道延毕两年了。”孙绍青真实地表达着自己的遗憾。 苏枭道:“绍青,也没有必要这么遗憾,真正进入到医院里参加工作后,与学习阶段的心态就不同了。” “现在知道自己要什么,再返回来学习,我们学习的方向就更加明确,更知道我们单位各自需要什么。” “就这一台手术,我们进修期间如果可以学明白,也就不虚此行了……” 李诺沉默不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可以一直观摩方子业的手术,一直跟着方子业学习。 李诺在中南医院创伤外科并不出彩,但他在这个平台内,就是其他人觊觎而不可得的资源。 …… 兰天罗这会儿会诊手术做完,从外面跑了进来。 一看到手术都做完了,兰天罗略有些失落,来到了方子业身侧,低声叹了一口气。 方子业给他做了一个噤声手势。而后对着胡青元所在方向指了指。 兰天罗认识胡青元,但并不彻底了解胡青元。 因为在兰天罗的眼里,胡青元就是一个“晚辈”、‘后生’,他更多的只是去欣赏他,而不会事无巨细地去了解和陪伴他。 在此刻,兰天罗听到了胡青元与冯俊峰等人拆解手术流程大框架时,兰天罗的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 手术室里的灯光本就亮丽,可此刻,不刺目的灯光,经过兰天罗的眸子反射后,仿佛重新活了一世,竟有流光溢彩模样。 听了大概三四分钟,兰天罗低声道:“这是胡青元?” 兰天罗的学习方法也很高端,也知道搭建知识体系。可学习方法、知识体系,毕竟是一个人去理解一门学科的路径。 路径就是不固定的,可以有千万条。 且通过路径的方式,也可以各自不同。 可以走,可以跑,可以开车,可以开飞机,也可以坐船。 只要你从起点到了终点,不会有多少人问你是怎么来的。 通过的舒服也好、痛苦也好,也只有你自己可以体会到。 可能够找到一个非常舒适的通过方式,你自己就会觉得非常舒服。 这就是学习方法的区别。 别人的学习方法也未必适合你,只是不管任何时候,当你知道别人的学习方法比你的学习方法更快的时候,你本能地会有一种自我感触。 或是惊讶,或是自信,或是自幸,也或许是自卑。 “嗯。”方子业轻轻地点了点头。 “应该算是完全体的胡青元了,即便很快,但想要达到你现在的高度,也是需要时间累积的,你不用焦虑。” 兰天罗闻言,再次仔细听了一阵,而后收回了思绪:“我肯定不焦虑他能追上我,他追上了没追上,对我的提升没有任何影响。” “我只是?” “……” 方子业还是记得自己的任务的,因此,他准时地到了王宗凯教授所在的手术间。 手术是正式的,没有多余的废话,洗手穿衣后就开始上台,做手术。 拆解手术流程的事情提前就做了,而且,方子业需要主动拆解的对象就只有王宗凯。 至于其他人,目前功力都还不够接触功能重建术的层次,即便是朱全林等人的拆解教学,那也是王宗凯副教授的任务,方子业无需对此负责。 所以,方子业就只负责埋头做手术。 做完了功能重建术,方子业也再给王宗凯等人说了一下后续要注意些什么,这才下台,洒然而去。 因为方子业也饿了,而且马上就要到创伤外科的手术间进行今日第二台手术。 …… 方子业离开王宗凯所在手术间后,手术台上,王宗凯、张文邻以及朱全林三人沉默了足足四分钟。 这个过程,三人六目对视,一句话都没说。 管床医生肖锦强也沉默着,目光低垂着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自己的师父要继续开展手术。 “唉!~”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宗凯才叹了一口气。 “虽说人比人气死人,可哪里有那么多人可以做到那么洒脱?” “向往和做到是两回事。” “只能说,人这一辈子,有为真好。” “若能再加个年轻的话,便是最美的风景了。慕而不得,便只能说一句,替我自由吧。”王宗凯的口罩下,牙关不断地咬合着上下嘴唇。 双目瞳孔不断开合,差一点就成了有机磷农药中毒般的临床表现。 张文邻等人没真正接触过方子业的操作,以前都只是听说。 听说毕竟是听说,真实见了才是见了。 方子业成长起来有名气后,就直接跑路去了疗养院,虽说后来又回了,可毕竟没了最开始那份升腾而起的热度。 张文邻和朱全林也不是围着方子业转才能生活的‘寄生虫’,自不可能第一时间就跑去看方子业的精妙操作。 “王哥,这学得会吗?”张文邻问王宗凯,语气闪烁,眼神不定。 “这要学啊?比成为隔壁老王还难。”王宗凯开了个玩笑。 而后道:“先做事吧,人生如戏,我们做不了演戏的人,没有那么高深的演技,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观众也挺好。” “当一个观众,就不影响我们在不会演技的情况下,依旧对演员有更高的演技要求了。” “这腿,真好看。”王宗凯很直接地又把网络上的段子用在了现实。 没有避讳腿这个关键词。 只是此腿非彼腿,没有丝袜,也不是小姐姐。 但它依旧好看,特别迷人。 只有特别专业的人,才能够欣赏到独属于它的美。 手术到此,才得以继续前进。 手外科的刘煌龙教授,就已经是年轻一辈教授里面的高手了。 虽然早就听说一山还比一山高,可真正看了方子业的操作后,几人才深刻地体会到了刘煌龙的‘郁闷’! 挑着手外科最天才教授的头衔的刘煌龙,想必压力也是极大的。 …… 下午,五点五十分。 方子业带着兰天罗从手术间往外走时,侧头道:“微循环截断术,你现在要注意的不是操作基本功的锤炼,而是要回过头去把这个理论体系架构清楚。” “天罗,你的操作基本功肯定可以完成这个术式,问题只在于,你不知道微循环截断术的关键理论,操作的理论指导。” “所以,难也不难!~” 兰天罗忖着下巴,并未失落,而是在沉思,过了一会儿才道:“发明方子业的微循环截断术真的是个天才。” “师兄,借用其他专科的手术,融入到我们骨科专业内,费了很多脑细胞吧?” 兰天罗没有如别人那般只看到方子业的风光,而是以自己为参照系,想到了方子业受过的苦。 方子业并未马上回答,而是想了想后才道:“说费也费了,说没怎么费也没怎么费。” “感觉自知。” “不同的成绩,于不同的人而言,付出回报比不同。” “在别人看来,你兰天罗也吃了很多苦,但真正吃过多少苦,其实只有你自己知道。” “没有必要横向比较,与自己比较的话,多劳多得一般都是成正比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知识积累和收入。” “微循环截断术,用于治疗下肢局限性感染,是一个很好的工具,把它掌握了,下肢的顽固感染,可能就没有那么难了。” “这就是第二台手术的难点,总体花费的时间不长。” “第三台手术的话,主要是重建术比较难。” “你不要只看只是一个单纯的髌骨重建,里面需要注意的门道其实非常非常多,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进陷阱。” “我建议,你如果要学重建术的话,还是要先从全股骨重建开始学。” “髌骨重建看起来创面不大,需要注意的操作细节比全股骨重建更难。” “这就是我们今天搞的三台择期手术了,提前没有给你们打招呼,是你们不必像我刚接触这种手术时那样,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你们可以先窥见手术整体全程,然后根据自己的情况查漏补缺即可。” “不需要从一开始,就把整个手术方案推算完。” 前人先把路走出来了,后来人也就不需要去开荒砍路了。 如果有走出来的路不走,非要拧着性子去往荒山野岭钻,那纯粹是没苦硬吃。 兰天罗点了点头:“师兄,你去手外科手术间的时候,苏枭大哥说,你的技术水平很难学会。” “估计最多就只能学会手术流程,把手术流程学回去之后,自己再进行熟练度的锤炼。” “我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方子业回道:“那是自然,个人的熟练度,是个人的功夫。个人的理论积累,是个人的功力。” “功力和功夫,是两个概念,但又不完全相同。” “具体的手术流程和手术方案,其实是功法招式。” “理论积累就是练内功,熟悉手术流程和手术方案,是根据固有的套路练习功法,个人熟练度就是自己杂糅了一切之后的功夫体现。” “实战取决的是功夫。” “天罗,我对你的操作期待会比较高,我希望你可以在一个月内就掌握微循环截断术,这样的话,会特别方便你后面做一些急诊手术,让你在急会诊手术中,更加游刃有余。” “三个月左右,我希望你可以单独操作全股骨重建术,半年内,把髌骨重建术提升起来。” “你现在的学习,不必刻意堆积在基本功的锤炼上,你接触临床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一些专科的术式,该学也是要学的。” “虽然基本功是决定你手术质量下限的根本,可短期如果觉得无法突飞猛进,我们可以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 “毕竟你也不菜!~”方子业给兰天罗说明了自己对他的预期和规划。 这是自己的师弟,是自己的小舅子,方子业是过来人,所以此刻居高临下,对他的短期任务进行了铺设。 为了让兰天罗更加理解自己的用意,方子业再次举例:“比如说胡青元,他现在处于基本功都才刚入门的阶段,知识体量可以,但不成体系。” “比如说冯俊峰,冯俊峰的基本功大概处于能看的层次,你让他接触临床操作,除了简单的肌腱缝合,也就可以跟着你做一做急诊操作。” “田垚稍微好一点点,但与冯俊峰也相当。” “揭翰的话,知识体系和综合积累与你相当,但他的操作基本功还是不够高,目前登堂入室的操作基本功没有一个。” “他之所以可以做毁损伤保肢术,其实是走了捷径,是我们简化版毁损伤保肢术的雏形,这是他的束缚。” “所以,他还是要继续跟进自己的基本功,才会重塑自己的认识,让自己的思维与手里的功夫不脱节,不变得离谱。” “大家都说有自知之明,其实这个自知的过程,是很痛苦的,也需要有一个特别客观的评价。” “或许,有一个引路的老师来担任这个角色才更好。” 方子业在慢慢地融入到自己的教授角色,而不仅仅只是师兄的角色。 方子业能够立得起来这个角色,也就放心大胆地说了出来。 “好,师兄!~” “等会儿有事情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也和曾多勤教授联系好了,如果有紧急情况需要副高出面,我就和他联系。”兰天罗内心有一个概念后,便赶紧说了自己的排布。 今天周一,三线班三日一轮又到了方子业。 但方子业必须要去本院区处理科室里的局面,所以兰天罗也学着开始从科室排班全局考虑问题。 这就是兰天罗的成长过程,他已经学着从更高维度看待科室运行规律了。 近朱者赤,兰天罗跟着方子业,自然不能只是沉浸于住院医师的简单角色。 这也是邓勇等人,基于兰天罗个人能力积累、个人资质积累的不同,把他派给方子业的最主要原因。 兰天罗是个特殊的人才,但他不是方子业,所以他不能只走方子业的老路。 而且,现在的中南医院也不是之前方子业所在时候的中南医院,方子业当时,是没有一个更好的领路人派给方子业。 但现在给兰天罗,可以配一个方子业。 “优秀!~” “真心话。”方子业竖起大拇指后,就快速地赶去了更衣室。 本院区那边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呢。 …… 方子业拿到了自己的车后,车载电话响了起来。 “段老师。”方子业道。 “子业,今天有空吗?现在这个点,应该已经结束手术了吧?”段宏在旁敲侧击。 方子业听了就明白,段宏或许是有事相求,也可能是紧急情况,只是这件事不是段宏自己的患者,所以他没有非常直接地恳求。 “段老师,我今天哪里都去不了,科室里出了一个医疗纠纷,其他病友的情绪非常差。” “我得配合科室、医务科解决这件事,哪里都去不了。”方子业拒绝得也很直接。 段宏听了,愣了大概五秒钟:“那行吧,这就是命了。” “子业,如果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打电话。”段宏马上表明自己的态度。 “谢谢段老师,如果需要的话,一定会厚脸皮的。”方子业对段宏道谢。 段宏没有闲聊,主动挂断了电话,并未再给方子业增添烦恼。 方子业拨通袁威宏的电话,袁威宏是让巡回护士接的,袁威宏还在手术台,让方子业打给揭翰或者是邓勇。 方子业就打给了邓勇。 邓勇是骨科大主任,创伤外科的病人群愤,他是必须要出面处理的,而且一旦出了任何事情,他都是第一责任人。 打完电话问清楚后,也没有糟糕到最坏的局面。 方子业舒了一口气:“师父,能处理到这个局面就好,我就怕真的打起来。” “再怎么都不能打起来的,你师父我还是有分寸和底线的。” “说起本质,这一次科室里病友的愤怒,就是因为掌权不得权,他们没有感觉到自己享受了特权,恰好又遇到了韩元晓那边的医疗事故,所以才发火了。”邓勇给方子业分析着里面的关键。 “师父,现在稍微有点堵车,我把车开去地铁站附近的商场,丢进去再坐地铁过来还会更快一点。”方子业则是给邓勇汇报着自己的行程选择。 “好!~” “也不必那么着急。”邓勇说道。 方子业早就与邓勇他们聊过,专科的技术发展特别不平衡的阶段,就会产生一定的矛盾。 因此,在中南医院的本院区,一定不能再新开什么赛道,一定要先维稳,维稳几年都不为过。 一定要将很多人的综合水平都提升起来后,才能去开新的赛道。 …… “方教授。” “方教授。” “方教授来了。”方子业没有穿白大褂进到中南医院本院区的创伤外科病房,就被遛弯的病友和家属认了出来。 喊了人后,不少家属都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方教授,你可算是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方子业笑着道:“谢谢,谢谢大家。” “不过我现在还有点事情,等会儿再和你们聊天,好吗?” “不好意思啊。” 病友们也知道方子业回来的真实原因,就是他们“闹”回来的。 闹是形式,本质其实就是希望方子业可以给他们做手术,而不是过来看看寒暄一下。 众人也就纷纷退让了开。 方子业从人群穿过之后,还有人主动给一些新住院的病友家属说:“可千万不要看方教授年轻,就觉得他技术不行啊?” “这个病房里,就他的技术最好了,没有之一,其他教授虽然也技术好,可技术好也有更好的区别。” “是嘛……” “反正之前的病友们都这么说,病房里面,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愿意自己的主刀医生是方教授……” “实在没得选,才只能选其他教授了。” 方子业推开了主任办公室的门,第一眼就看到邓勇的严肃,而后就是宮家和教授和韩元晓教授二人的尴尬黑脸。 第737章断舎(求订阅) 方子业看到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功高盖主’四字,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抛掉,四人到底谁是‘主’还不一定…… “师父,宫老师,韩老师。”方子业喊人同时把门带上了。 韩元晓第一个先站起来,往方子业方向靠:“子业,你来了,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无端给你添麻烦了。” 方子业没回韩元晓,先问:“师父,宫老师,没出什么事情吧?” 邓勇虽然是大主任,但此刻也不好说话,他任骨科大主任是宮家和不争。 放在大外科,他邓勇也得听宮家和的。 “没有起肢体冲突,不过也喊了一些病友,一起讨论了很多次。” “目前的局面不太好办。” 宮家和的语气平静,没有怪罪方子业的意思。 功能重建术,就是在方子业的手上得以集大成,使得这个术式冲上了骨科诸多手术中的热门。 那么方子业的技术相对更好,这是理所应当。 宮家和来了中南医院后,也了解了中南医院的‘历史’,在当时那样的局面下,方子业也只能赶回来主持大局。 只是,任何一种事情,做了选择就有相应的利弊。 好处就是创伤外科的局势稳定了,其他亚专科想要骑在头上的事情没发生,弊端就是方子业现在离开了,会引发后遗症。 而要解决这样的后遗症,就必须面临阵痛期。 “我和邓勇两人商量的结果就是,可能一部份只认方子业你的病人,你得带走才行,而且还要平行安排他们住院。” “或者就是方子业你,抽空来这边做一段时间的手术,把这一撮病人给清理完。” “我们现在在门诊,继续对后续的就诊患者进行正告,给他们讲明清楚。” “但这需要一个不短的周期。”宮家和说。 住院患者预约制度,那么看门诊的患者和住院患者就会形成一种时间延搁。 要对这段时间的就诊患者交代清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有不少的人,为了提升手术的术后质量,宁愿选择等,也不愿意退而求其次。 这样拖得起的,大部分家境都不错,要么有钱,要么有势力。 而比较尴尬的事情就是,方子业在科室里的时候,处事的态度太过于刚烈,不让这些人有钻空子的机会,谁也不敢犯众怒。 那么,在他们遵守规则的时候,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若是违规了,别人的怒触,也是十分剧烈的。 现在就是对之前“不让插队”的反噬! 凭什么我们老老实实地排队了,他方子业还走了?讲不讲规矩了? 方子业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宫老师,这件事我等会争取给他们交代和解释清楚。” 方子业回完,没有给宮家和回应的机会,便又继续说:“宫主任,邓主任,我是今天早上就知道了这件事了的。” “我也一直在思考,到底该怎么样才可以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 “虽然时间不长,可我中午,就已经做了最终的决定!~” “所以,在这里,我希望宫主任你和邓主任两位,可以正式地给我院的医务科提交一份书面的材料。” “材料的内容,我已经写好了。” 宮家和倒是还好,但邓勇听到方子业叫他邓主任,眼珠子都往外凸了至少三毫米! “方子业。你写了什么东西!你可不能再乱来!~” 方子业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师父,当然不会乱来的。” “我是觉得,我也该是时候,放下这个术式了。” “因此,我希望,师父您和宫主任,可以以骨科的名义,正式地在官网上公布,骨科、创伤外科方子业教授,因骨科的发展需要,科室勒令方子业教授自今日起,承担新病种治疗标准方案的研发工作。” “我呢,以后就对所有来我门诊就诊的患者正式宣布,我不再做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 “正所谓,不患寡但患不均!~” “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发展到今天,已经不需要一个叫方子业的人再继续!~” 邓勇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方子业的提议:“简直胡闹!~” 方子业如果不继续做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那么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积累的优势,可就没有那么有优势了。 “方子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邓勇看向方子业。 方子业不做这个手术术式,宣布‘单术式’封刀,倒是也不是不可以。 临床医生,有权选择自己想要做什么手术,不想要做什么手术。 医院只是不可以拒诊,但主刀医生可以根据自己的业务重心,调整手术术式结构,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目前,医疗制度改革,不断的让部分病种的治疗下沉,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你让协和医院、华西医院普外科的教授天天切阑尾,而且还有人点名要他们切阑尾,他们就必须要切,这不是大材小用么? “师父,我自是知道的,而且,我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了的。” “这就是我的决定,不管医院层面做不做这样的宣告,我都会如实地对我的门诊患者这么说。”方子业说! “我很坦然,我不觉得我对不起什么。”方子业的声音非常平静。 方子业知道,自己不是处于什么武侠世界,也没有什么武道、仙道、侠气等等说法。 但现实中,方子业自己也对医学有独属于自己的理解。 宮家和沉默地低下头,右手的食指在桌面上画着圈。 韩元晓教授则是给方子业端来了一杯热茶,放下后,韩元晓的舌头不断地舔舐着干涸的嘴唇,欲言又止了很多很多次。 唯有邓勇,愣了一会儿后,开始输出:“方子业,你凭什么要放弃你最擅长的手术?”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这是你的专业,是你的擅长,是你的立足之本!~” “这是你的标签,你的特色,你放弃了它,就代表你放弃了。” 方子业来到了邓勇的身边,拍了拍邓勇的肩膀,目光随和,语气平静打断:“师父,消消气,您听我解释。” 邓勇拿起自己已经不烫的茶杯,饮而尽,牙齿里咀嚼着茶叶,目光看着方子业,舌苔一边感受着茶叶的涩味儿,一边吸着鼻子。 这个世界上,医生这个行业,能他人所不能,就是牛! 所有人在追求的,就是能他人所不能,这叫专业,这叫行业之巅。 方子业现在好不容易达到了这一步,他却要放弃,搞什么清高? 这是方子业可以吃一辈子的技术术式。 哪怕其他任何人再入这个行当,只要方子业在,其他人就都是后学者,方子业可以安逸地开宗立派…… 方子业说要放弃。 这丝毫不亚于年轻时的张三丰参透了太极之后,他不选择创立武当了,武侠世界少了武当这个门派。 郭靖的女儿也不出家了,这武侠世界里就没有了峨眉…… 或者说,武侠世界里,一百个武当派,两百个自称“峨眉”派的正统打来打去。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方子业依旧平静地说:“师父,因为我还年轻!” “我今年才虚岁三十一,我不想一辈子都拘泥于这两个术式里,沉浸在这个舒适圈里面。” “以前的我,享受着我可以带给病人健康的快乐。” “但现在的我,有些膨胀了。” “我不仅想着我要带给困郁于功能障碍患者的健康,我还想多为其他病种的患者做点事。” “甚至于,可能等我四十岁时,我还可能想着会在其他外科做点事情,并不会完全拘泥于骨科……” “以前我没这么做,是因为我的能力不够,我只能靠着这个专业吃饭,这是我的根。” “以后,我的根也还是在这里,但我的能力够了,我就不能太过于故步自封。” 方子业说到这里,又微微拱了拱手:“陈中伟老院士仙逝后,断肢再植术的技术并没有倒退,而是随着时间的发展,一直都在进步,一直延续和发展到了如今的繁荣局面。” “地级市医院的手外科,都可以做断肢再植术。如今断肢的患者,在没有陈老院士的情况下,依旧可以康复。” “我一个方子业做不做这两种术式,对这个术式的发展和繁荣,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而且,我已经做了我该做、能做的,剩下的时间,难道我要去做我想做的,是错误么?” “我觉得并不是。” “人生的意义在于不断地走出舒适区,要不断地挑战自己,至少我的理解是这样,因为我还年轻。” 方子业说完这些,又平和了下来:“当然,我这么选择,也是彻底解决现在难题再现的最佳途径。” “我们医院的创伤外科,即便是没有了我方子业做功能重建术和毁损伤保肢术,依旧是国内第一流!~” “我在做这两种术式,也无外乎如此。” “我为什么非要当这么一个另类,让我的老师们左右为难呢?” “其实我早就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方子业是个人,而且还有点聪明,所以他不可能一直让一种现象存在,而不去思考解决办法。 很显然,这个时候,选择下山,选择断舍,是最佳的选择。 没有了方子业的功能重建术和毁损伤保肢术,才是百花齐放的,才是‘百舸争流’的。 “师父,您要相信我,我现在说这种话,虽然有些清高,但也完全不是不适合。”方子业的语气笃定,目光坚毅。 下山的方式有很多种,有日暮西山,有拂袖而去,还有飘飘然登仙。 方子业不是在垂垂老矣的状态下下山,所以这不丢人。 邓勇吞下茶叶后,舌头在搔刮着口腔内壁,将自己的左脸顶了起来,嘴有些歪。 方子业不是脑子一热,而是有理有据地进行了深思,也是为了解决问题。 “方子业,你可要想好了,你一旦这么选择,后面如果你再想要做些什么的话,就可能会背负上骂名的!~”邓勇告诫。 邓勇的潜意思就是,方子业,潇洒是要付出代价的。 “师父,如果我真的有一天吃不上饭了,必须要重新回头,那比起吃饭来说,别人骂一骂又算的了什么?” “再说了,我即便是再回来,我依旧站在山上!~” “骂我的人也只敢背着骂,现在背着骂我的人也多了去,也不影响。” “我脸皮厚的很。”方子业把退路都想好了。 我宣布了不做这种手术了,那有一天我真的再回来做了,谁还敢说我本事不行么? 最多说你言而无信。 娱乐圈里,说了要退出又复出,甚至几进几出的人多了去。 娱乐圈还是靠着名声吃饭的,外科医生,则是靠着技术吃饭的。 方子业这么大的决定,韩元晓和宮家和两人不敢发言,就怕影响到了方子业的决定。 这种决定,可需要很大很大的魄力,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方子业大半辈子。 邓勇彻底沉默了,表情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虽然没有表态,但至少没有再发火。 过了良久,邓勇才点了点头:“行吧,但这也解不了燃眉之急。这一批病人,你还是要处理掉的。” 方子业则说:“师父,那可未必!~” “或许你今天晚上把通告发了出去,兴许第二天很多病人就不再吆三喝四了呢?” 邓勇闻言,目光一闪,上下看了看方子业。 宮家和则也投射出不怀好意的眼神,韩元晓可能没有邓勇与宮家和这么通透,也是意识到了方子业有点坏坏的。 这个时候,方子业选择不再做这两种手术,那就代表着,以后的人都享受不了方子业的技术了。 或许本因是方子业的工作调动,导火索是什么,就是今天的“逼迫”啊!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不定有人就会为了挽留下方子业,想要继续让方子业主刀,主动地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没有任何人可以明面上逼着一个外科医生必须做什么手术! 只能逼着他不做什么手术。 你可以让一个人不会做什么手术,你不能强迫一个人必须要会什么手术,这是一个很基本的原则。 更何况,方子业现在还有疗养院的身份背书,一般人也招惹不到方子业的头上来,而一些普通的“逼迫”事件,根本不可能直接发生在方子业的身上。 这种解决方案,比起让方子业退一步,先暂时把科室里的病人带去新院区做了手术,以平短期的“众怒”,更加从根本上地解决了后患。 所以,邓勇和宮家和好像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宮家和教授这时候才说话:“邓教授,那我们打电话吧?” “先发公告,再补材料呗?” 邓勇点了点头:“好!~” “这是我们骨科的内务,医院的职务安排,自是可以先发通告,后补材料的。” “甚至都可以不补。” 骨科的内部职务排布,是专科内可以自行商定的。 方子业不再负责功能重建术,或者说不负责功能障碍的病种,这是骨科可以自行裁定,甚至是医务科和医院都管不了的。 邓勇代表骨科给医务科打过去电话时,接电话的熊汉忠人都傻了,他的下意识反应也是与邓勇一般,赶紧挽留:“邓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不是今天的事情处理起来太有压力了啊?” “实在不行,我们再一起从长计议。这时候方教授永久叫停这个手术术式,可不是最好的选择啊!~” 熊汉忠是医务科的人,医务科虽然不是临床科室,但有权限调阅到医院内很多患者的‘真实数据’! 病房里的普通医生可以不知道患者的基本信息,但这些患者的健康信息也需要归档处理,医务科是知道相关信息的。 因此,一些代码信息,医务科都是能够晓得一些端倪的,至少知道哪些代码对应哪些单位。 方子业现在把中南医院一个很好的盘给砸了,这不是要挖很多人的“命根子”么? “熊主任,这是我和宫主任,还有方主任三个人一起仔细商定过后的决议。” “我们骨科的创伤外科,除了方主任之外,还有多位教授都已经精通和擅长这两种术式。” “但是,一个专科的发展,不能没有排头兵。” “方主任就是我们骨科冲锋陷阵的人,一个综合型的医院,也不能成为一两个病种的专科医院。” “所以,熊主任,希望医务科和院办可以理解,代表我们骨科发一则声明,证明这是我们医院的正常工作调度即可。”邓勇说道。 邓勇说得轻松,此刻熊汉忠的内心一万个马卖皮:“邓主任,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要给王院长汇报一下才好决定。” “熊主任,这是我们骨科的内务,您向王院长的请示结果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会这么决定!~” “发展和拓新,是每个专科发展的必由之路。”邓勇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开炮的火力就非常足。 熊汉忠还是要表示他要去请教一下…… 挂断了电话后,办公室里的四人八目相对了一下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然后,四个人陆续从办公室鱼贯而出。 医生办公室里,还坐着几位患者以及家属的代表,是秦葛罗他们陪着病人在聊天,商量着这件事的解决方案。 方子业邓勇几人走进后,秦葛罗等人和患者家属代表等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相互见面简单认识一下后。 方子业便道:“各位病友啊,谢谢你们的认可,也谢谢你们如此信任我方子业。” “我因为工作调动,去到了新院区的事情,没能够为你们完成手术,着实有一些考虑不周!” “所以啊,我决定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从今以后啊,我就不再这两种手术了。” “我将会转而研究新的病种治疗方案。” 方子业的一句话,直接就把所有人都炸懵圈了。 不是,tm的剧本和逻辑结构不是这么写的啊? 什么叫你以后就不再做这两种手术了? 哦,你觉得我们的意思是你做手术做得好就是错误,所以你tm不坐了? 这个决定太爆炸了。 “方教授,这怎么行?” “你?怎么能?”站在方子业对面的中年大腹便便,此刻却处于标准站姿。 因为事情的发展,已出乎意料。“工作调动嘛,我们医院是综合型医院,也不能只负责这两个病种的患者,世界很大,临床的方向很多。” “我们创伤外科,目前已经确定了疾病名字,但没有治疗方案的病种也很多。” “就好比,之前的功能障碍,毁损伤,不都是没有治疗方案的么?” “所以,我以后不打算做这两种手术了,彻底不做了、就根据科室的实际发展需要,去做一些除了功能障碍和毁损伤之外的病种。” “当然,今天来到这里的人,还有已经住院的人,如果真的选择相信我方子业的话,我也会非常感谢你们的信任,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 “陆陆续续地,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和答复。” “也就是说,现在在院的患者,愿意跟着我去新病区做手术的,可以过去排队住院。” “愿意等我回来做手术的,那就慢慢排队,我每周四,周六,都会过来一趟。直至,十一月份预约住院的所有患者的手术做完。” “我才专心致志地去做我自己的事情。”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科室的发展规划,希望各位病友理解啊。” “大抵就是这么个处理方法,你们看,还有没有其他不满意的地方,一并提出来,我们正好一起商量着来。” “或者,以后我每天都来老院区加班一台手术,加班一两个月,周末也加班。”方子业的语气还是挺文静的。 就是话里面的内容,挺躁动,而且是躁动到爆炸那种。 方子业的这些话,明显是整得这些人都不会了。 不做这两种手术了,那以后我们这些病人还能去找谁啊? 不过,仅仅是对于来找方子业的人而言,方子业保证每个愿意等他的人,他都会给对方做手术,这就已经是单对单的交代了。 谁也不能要求方子业一天就把所有的手术都做完,这是把方子业杀了都完成不了的事情。 宣布完成后,一群人再各自忧心忡忡地聊了一阵后,方子业才驱车离开。 而等袁威宏下台,看到手机上有人发来这个消息后,袁威宏先是失魂了一阵,而后捂面面墙扶墙而站。 这个动作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才作罢,回过头的袁威宏,眼圈有点红…… 在他看来,但凡他再努力一点,给点力,不需要超过方子业,哪怕是有与方子业一样的水平,可以让方子业的存在被替代,方子业也不至于被逼得走向这样的极端。 而目前,话已经说了出去,医院的通告也已经发了,科室里的决定都做完了,再多说什么,已然无益。 袁威宏当然也没有给方子业打电话。 他没有安慰方子业,因为他帮不了,只是单方面的言语安慰,其实挺苍白无力的。 …… 下班,晚高峰。 方子业花了接近一个多小时,才到了新院区把车停下来。 停在地面的车位上,方子业站在黑夜下,一下子有一种恍然若失的感觉。 外面的路灯光线并不刺眼,可方子业也觉得自己的眸子有些不适。 说起来,毁损伤保肢术,功能重建术,这都是方子业自己一手研发出来的,如同亲生孩子一样地将其带大。 现在,就要这么放手了。 真有一种另类的不舍得。 可方子业知道,自己如果需要一个清净的研发环境,需要去接触新病种的话,做这样的断舍离是必须的。 否则的话,不管是不是中南医院,方子业身上就必然会打上更牛逼的标签,方子业一辈子都会被这两种术式纠缠起来。 而以方子业目前的不可替代性,如果方子业不做一个决断,那么有这样手术需求的人,就会络绎不绝。 哪怕只是一小撮人愿意来找方子业,方子业这辈子,都做不完这两种手术了。 有些人在慢慢变老,他们也会变成有钱有势的老人,老了就是新发的‘功能障碍’患者,如此循环往复。 方子业扯下了一片树叶,树枝被扯得形成张力的弯后,而后来回摇摆。 在路灯的光芒下闪烁不定。 方子业见状,低声呢喃:“原来,看着有些成长、远离、要做一个割舍,是这样的感觉。” “有些难受,也有些幸福。” “或许,这和孩子成长远离自己的感觉不完全相同,但肯定类似的吧……” “不过,你们有你们的发展路,我已经把你们带到了这么大,你们也算得上翅膀都硬了。” “你们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现在不是你们不够成熟,而是没有足够多的人掌握你们。” “掌握了你们的人,也缺少的只是熟练度,而不是你们的体系不够完善。” “所以,拜拜啦!~” “你们的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还有其他的孩子们要照顾。”方子业如同发了疯一般地把叶子丢在了地上。 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外科楼方向行去。 一盏路灯将方子业的影子拉长后,马上又被另外一盏路灯将影子灭掉,伴随方子业的阴影,永远有限。 直至,来到外科楼中,灯光足够亮后,方子业的四周再无拉长的影子。 方子业的心境如同眼前的事物一般明亮。 “从现在开始,我方子业也算是上过山又下过山的人了。”方子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境无限安宁。 还是那句话,当医生,三个字足以。 对得起。 方子业没有对不起谁。 反而,方子业之所以如此选择,其实只是为了做更多。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如果不破开自己之前的圈子,不做一个割舍,那么自己永远都冲得不洒脱。 人民的医生,不是病种的医生哦? 方子业的心里,自问自答。 方子业的内心深处,再次闪烁起师父邓勇来自灵魂的发问。 “是当一个院士医生好,还是当一个人民的医生好。” 当时,方子业的回答格外笃定。 “当一个人民的医生。” 那时候,方子业对这条路,并不通透,觉得两者,或许没有太大的区别。 然而,现在。方子业的心境就通透了。 如果方子业继续在这两个术式上纠缠下去,以两种超级原创术式的积累,方子业有非常非常大的可能走向“院士”殿堂。 方子业研发的两种术式,都是极端原创,不是改良,不是在原有术式上的二创,而是真正的原创。 且将其传之集大成。 方子业如果继续选择纠缠下去,他也对得起人民,他也无愧于患者。 但是呢? 方子业的心里,毕竟还是有一盏更高的光。 走过了疗养院一圈,让方子业了解到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困郁于各种不同的疾病,他们在不同的领域,不同的方向上饱受痛苦。 而自己正好有能力,而且还年轻。 所以不妨贪心一些,再多想着为其他病种的患者多做些事情。 如果很多人都这么想,兴许有一天,自己的老丈人洛磐,就不需要自己去亲自研发治疗方案,就有团队能够解决他的病痛。 方子业一下子也不敢把步子跨得太大。 如果只是为了名气、一朝成名去做课题,方子业应该关上门,远离尘世喧嚣,直接往肿瘤的药物治疗方向一钻,搞个几十年再出关。 必然一朝阅尽长安花,但那样的生活,不是方子业想要的。 “师兄?” “师父打电话给我了!” “烤肉饭,一起吃嘛?”兰天罗也给方子业点了外卖。 邓勇等人不是不够关心方子业,而是方子业要去处理的事情太大,方子业的解决方案的爆炸力又太强,以至于邓勇都来不及关心方子业吃没吃饭。 他虽然答应了方子业做了这样的选择,可也还要找静静谈心。 袁威宏都还没有下台。 所以,方子业的饭,只能自行解决了。 “好!~” “你也吃这一家啊?”方子业道。 “是跑腿吧?” 兰天罗道:“是的,这附近的烤肉饭没有这家口味好,也或许是我习惯了这一家的口味。” “师兄,你真的要放弃?” 方子业点了点头:“这世界太大,我想去看看。” “天罗,你难道不想去看看么?” 兰天罗仔细地想了想,回忆起自己等人做过的事情,那种充实的成就感,比起现在的“坐享其成”,美妙了不知道多少倍。 有些人,享受的是到了顶之后的人生。 有些人,喜欢的是攀登过程中的艰辛,刺激,那是一种信念,并不是站在山巅一览众山小,看着爬山的人。 “想是想的,不过,现在的积累不够,带不了队。”兰天罗偷偷地说着自己的野心。 “那你可不老实哦?”方子业笑了笑,点了点兰天罗的大耳朵。 兰天罗的耳根马上轻红:“师兄,你又知道了。” “不过也没什么!~” “这只是我和揭翰两个人的试探,成与不成,都不知道。” “师兄,你先别帮忙吧,我们试一试。” “总得试一试才行。” “成与不成,都不后悔。” 兰天罗和揭翰两个人自己也坐不住,目前已经开始朝着一个新病种的研发开拔了。 经历了与方子业一起搞功能重建术、毁损伤保肢术,还有微型循环仪的研发,后来的微循环截断术的化疗方案。 他们对于新病种治疗方案的研发,也算是通透了套路,至少知道了每一步该怎么做。 那么野心再大一点,当然是想自己走完一个小流程。 方子业还没说话,兰天罗又道:“但是师兄你放心,我们不会再有掉队的想法的。” “团队的力量,才是最庞大的,分散可能是多条龙腾而起,但更大的可能,就是就此分化,再也无法腾升。” “我们可以做的事情,一定是可以面朝大海,看春暖花开的。” “小打小闹,不是我们的终点!~” 兰天罗嘴里塞着饭,吞下之后,没有接第二口,而且此刻,他的内心非常磅礴激动:“师兄,我敢肯定。” “我们在往前走的时候,只有志同道合,才会一路走到底。” “如果有谁半路散了,那一定不是有缘人。” “哪怕他是廖镓教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教授……” 方子业扫了兰天罗一眼:“你今天是吃啥药了?” 兰天罗闻言,眼珠子转了一圈,放下了自己的手机:“经历了微循环截断术与骨肿瘤化疗方案的几期临床课题的初步成功后。” “疗养院的科研区组长庞龙山教授,终于是找我私聊过了。” “而且说,我有机会进入到疗养院科研区的核心圈子,所以,我也知道了,我们疗养院的目的就是面朝大海。” “最好是能把美刀反过来。” 兰天罗说到这里,他的住院总手机就响了起来。 兰天罗听了,马上一愕。 脸色苦涩地选择了接听,手机拿到了耳旁后,就站了起来,把筷子小心放下,入嘴的那一端朝着外面。 嘴里说道:“哦,好,我马上到!~” 方子业听了,道:“这么快就忘记了我之前对你的教训了吗?” “能吃就吃,能睡就睡,能拉就拉。” “你看,现在没饭吃了吧?” 可让方子业没想到的是,兰天罗端着饭盒就跑,一边开始猛扒拉,根本不再回答方子业的话,主打一个听劝。 不过,他给能吃就吃再多定义了一步。 就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坐着可以吃,走路也可以吃,等电梯也可以吃…… 方子业见状,有些心疼兰天罗,却也没有那么心疼兰天罗。 住院总这一关闯过去,以后的兰天罗信念会更强!~ 在技术上,在诊断上,在知识体系上,也会变得更加通融。 终于,可能是那则通告发酵了。 方子业的手机开始陆陆续续响了起来。 首先打给方子业的,就是王兴欢院长:“方主任,你们骨科这是在干嘛?你这是要去干嘛?” 方子业闻言,轻笑道:“自然是秉持王院长您的信任,用瘦小的肩膀,扛起王院长您下达的重任,砥砺前行!~” “说人话!~” “我没空和你开玩笑,我已经连续打了四十分钟电话了,一直跟个被爷爷打了头的孙子似的,一脑子闷。”王兴欢骂道。 “王院长,我又想做临床研究了,就想着把之前的一些手术术式断掉。” “只有全力以赴,才可以做出来好课题。”方子业说。 “你tm没事找事是吧?现在的你还需要科研积累和文章积累吗?” “说句不好听的,你把你们科室的那些病人们服侍好,比你去外面找一群院士喝酒都要更有助益。” “我们不认识的院士朋友,他们一部分人是认识的。” “你还需要搞这些吗?”王兴欢气不打一处来。 方子业闻言,并未马上回话,而是持续沉默了半分钟,才道:“王院长,半年之前,我算了一下,假如我回老家,一年花三十万。” “我可以不去工作了,存款的利息就够用了。” “我哪怕在汉市里闲逛,以我现在的专利分红,每年也能够自由自在的,我不必为了生活而烦恼,可以在汉市安好家。” “那您觉得我现在的工作是为了啥呢?” “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王兴欢骂道。 “我现在马上把那个公告撤回来,那个位置的好处,是你现在想象不到的,你不管想干嘛,都必须给我往后面拖延。” “你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你想要干嘛,谁都没办法管你了!~”王兴欢勒令道。 方子业提高了自己的音调,语气笃定:“王院长,病人需要。” “而且现在谁都没有资格我说假清高!~” “哪怕是您?” “或者是另外一位院士老师。” 王兴欢在对面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桌子,而后就只剩下浓重的呼吸声…… 第738章那一步的风景! 清高者,本意是纯洁高尚,不慕名利,不同流合污。现多指不愿随大流,独善其身。 方子业与王兴欢二人各自僵持沉默,持续了接近一分钟。 过了一会儿,王兴欢才道:“方子业,如果从个人的角度,我支持和理解你。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和要做的事情。” “但从其他的角度,我就觉得你是个混蛋。你仔细考虑一下你在如果博士毕业之后回家摆烂,你家人会有的想法吧。” 王兴欢说话算是比较冷静的。 方子业此刻的选择,不说与他的提法完全一致,但也类似。 中南医院为了你方子业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吧,但你现在却突然反其道而行。 固然你高尚,你要追求大道,可你完全没有把中南医院的需求摆在你的视野里,放在你的考虑面。 当然,方子业还年轻,所以王兴欢在说完之后又慢速道:“方子业,我支持你有个人想法,我更清楚你现在的收入水平和处境。” “但我们思考问题,不能这么幼稚!~” “如果你家境宽裕,家里有矿,那么你tm做什么都是对的,你只要不败家,你拿钱去做慈善,那你就是高尚的,因为这样做不会影响到你的父母。” “但如果你的家境本就贫寒,你父母病卧在床或者常年靠着耕种盘养全家,在这样的局面下,你放下自己的父母于不顾,你拿自己的工资去做慈善!~” “没人敢说你不对,但心里绝对要骂你是个混蛋!~” 方子业是个成年人,他有自己的世界观,可也无法轻易清洗掉王兴欢的世界观,反而,王兴欢的世界观,会比方子业更加成熟。 现在,王兴欢就是方子业的‘另类’家长。 中南医院这个家,并不那么富裕,比起汉市大学的很多学科,可以说得上是一贫如洗…… “王院长,我并非是在找什么借口,也不是要刻意与您解释什么。” “我之所以之前告诉你这些,是因为它们是我的真实且客观的想法,但它不是完全的理由。” “如果王老师你比较了解我的话,你应该知道,我方子业是一个相对‘极度’自私的人。”方子业道。 “那你还这么假装什么大度?”王兴欢厉声反问! 中南医院需要方子业往前冲,冲出来一个中南医院没有的院士荣誉。 方子业把这个期望给砸了,至少在王兴欢的眼里,方子业现在就是在不务正业。 成年人,思考问题要全面,即便是舔,只要舔得有价值,不是在卑躬屈膝,出卖自己最底层的尊严。 谁不是在变相的舔? “是啊,王老师,那我能假装什么大度呢?” “这个世界,我们所能够确定的就是起点和想要到达的终点,至于起点和终点之间怎么经历,我们是没办法预料的,也是不确定的。” “其实,如果过早地确定下来自己的终点,反而执念太深。” “我觉得,那个位置是求不来的。”方子业没有明确说是院士头衔,可也已经指向明确。 “那你不求,就肯定不会轮到你!~”王兴欢稍稍冷静了下来,却也没办法完全心如止水,呼吸依旧有些凌乱,不成节奏。 “王老师,是不是医院给我方子业的资源,就是倾尽了全力,我没有走到那一步,就是有罪了?” “我已经豁取了其他人该有的利益,伤害到了特别特别多的人,这份伤害,已经到了我必须要负重前行的地步?” “王老师您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是不是真的到了如此境地?如果你说是,那我觉得,我们的观念就有些差入了。”方子业索性也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王院长,您可以对我寄予厚望,但不要过度的进行过度的道德绑架。 医院重视,老师的厚爱,方子业都认。 可方子业也并不认为,目前医院给予方子业的情分,就已经到了方子业必须要为医院不顾一切的地步。 享受与方子业同等待遇的人不在少数,而方子业为医院争取来的荣誉和利益,也不在少数。 方子业并不觉得自己亏欠了医院多少。 “你摆句话出来,你是不是想走?还是谁给了你更好的待遇?”王兴欢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方子业这时候砸盘,站在王兴欢的角度,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方子业如果想要走的话,随时都有人愿意给方子业接盘,违约费是绑定不了方子业的。 现在连道德层面都没办法束缚方子业的话,王兴欢也不想纠结很多。 “王院长,我不否认,是有很多人联系我,包括一些猎头公司,也在和我接触。” “可我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王院长,说句实在话,我自己对那个位置不怎么感兴趣,至少没有什么执念。” “有了就拿,没有也罢。” “只要不影响我吃饭,不影响我们医院和学科的发展,爱咋的就咋的。” “而且说句最实在的话,那个身份除了多一些额外的羁绊之外,没太多用处。” “不过就是出行有面子点,拿到的经费可以更多一些而已。”方子业说。 “方子业?你要不要审视一下自己的话?” “你管这叫而已?”王兴欢又敲了敲桌子。 “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而已,多少人为之会奋斗一辈子,为之白了头,费尽了心血?” “甚至都没有可能往前跨出去第一步?” “其他且不提,我们华中地区,湘雅系医院厉不厉害?” “你要不要把这种话去他们那里说一说?我保证他们绝对不会打死你!” 湘雅系医院没有本院的在职院士,这是湘雅医院最近多年来的最大遗憾。 近很多年来,他们做梦都在排划这件事。 不管哪个亚专科或者专业有人可能走到那一步,医院、中南大学,都会不予余力地给予相应的支持。 湘雅医院可能是为数不多没有过本院在职院士的顶级医院之一了。 中南医院,都达不到这个医院的层级圈。 “所以,我们就必须要走么?” “王院长,我可能并不能与你完全共情,但这就是我的选择,也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方子业道。 “有缘就有,没缘就没有,也影响不到我自己。” “不过我也谢谢王院长您的厚爱和指点,但我现在非常冷静,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 “我现在已经过了需要追逐钱财,追名逐利的台阶了。” “于父母、家族而言,我只愧疚于无法陪伴他们。而不愧疚于自己不孝、不肖祖宗。” “于师门而言,我只愧疚于无法回报老师提携,谆谆教诲的付出和心血,并不愧疚于无法报答他们的指点。” “于医院而言,我只有感恩,并不觉得相欠太多,我感恩医院可以给我这么多机会。” “所以,也希望王院长不要给我戴上什么枷锁,我就只是个普通人。” “有着我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执念,自己的欲求。” 王兴欢的语气逐渐清冷:“我希望方主任你以后不要后悔。” “我…” 方子业堵住了王兴欢的话:“王院长,就算是后悔了也没什么,反正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大家的脸皮也没有那么薄。” “被骂几句又能如何呢?也不过就是出尔反尔而已。” “我?你?”王兴欢醉了。 “你们这一代人怎么是这样的?” …… 方子业终究没有与王兴欢二人谈拢,因为两人的方向并不一致。 也或许是两个人的位置不同,所以方子业可以安然地做自己的选择,而王兴欢则需要从自己的位置考虑问题。 挂断了电话之后,方子业的心境反而越发平静。 选择只有合适不合适,没有什么对不对,错不错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必须要走的路。 …… 方子业给自己来了一杯茶,坐在了窗户旁,打开着电脑,与洛听竹视频聊天。 冬天的汉市有点冷,方子业把房间里的空调给打开了,穿着洛听竹买的黑毛绒绒睡衣,翘着二郎腿而坐,左手端着茶杯。 洛听竹深呼吸了几次后,道:“师兄,我支持你。” “科研应该是自由的。” “做科研,做研究的本质,就是不做其他人思想、套路的奴隶,不被其他人设定的标准、指南给固化,以自己的想法,通过现代医学的统计学、论证相关方法,去探索最真实的规律。” “反而,如果我们自己沉浸于自己的理论,套化于自己的过往,其实也是给自己戴上了一具特殊的枷锁。” “医学与其他行业毕竟是不同的。” “就好比是作家,如果一个人写出来了一本好作品,然后一辈子都只是沉浸于这本老作品里,再也拔不出来,那就算是作品再优秀,也总会陷于其中,不得自由。” “医学更是如此。”洛听竹有理有据地给方子业加油鼓气。 方子业的这个决定,是临时决定的,提前并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和他人商量。 但即便如此,洛听竹还是支持方子业。 “专精于工,专精于技,一辈子就只做一件事,并没有什么不好。” “于医学专业而言,这反而是一种值得崇尚的精神,可以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做成行业顶尖。” “不过就是我的欲望更多了而已。”方子业回道。 成为一个技术的最巅峰,这种体会好不好,当一个纯粹的、专业的人,好不好呢? 当然好。 只是,这种感觉,方子业已经体会过了。 并不是方子业后知后觉,而是方子业出去闯了一圈,不仅方子业自己认为自己的实力、能力是行业最顶级的,其他人也会这么认为。 这么多5级、6级技能摆在这里。 别人身上最多两三个,那方子业能不牛么?其他人怎么在操作层面上与方子业比? 比纯粹的操作,就算是老院士们再复活,再回到巅峰时期,在方子业面前也只得讲一句后生可畏。 洛听竹捂住了嘴,早有预料:“师兄,你终于可以坦然地承认,你现在算得上是骨科真实实力全国第一了吧?” “文无第一,心里可以这么想,但也不能跑出去说,至少这种话不能从我嘴里说出来。” “毕竟,我们现在也不可能再进行什么比赛之类的。” “第一不第一,并不重要了。” “反正只要自己的心里觉得,不管谁来找麻烦也好,过来欣赏也好,自己都不虚无惧,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坦然。”方子业道。 “然而医学毕竟不是打打杀杀,在操作上把其他同行压死,一开始肯定是很有意思的。” “但它肯定不是终点。” 洛听竹点了点头,笑容逐渐僵持,她端着奶茶嘬一小口后放下:“师兄,不与人斗,只与病斗,是每个医者最后的归宿。” “很多人都是争不过了,才最终走向这条归宿,师兄你能提前往这里进,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反正觉得,当医生,只要能给病人治病,能够享受患者康复的快乐,就很开心了。” “但如果。”洛听竹的嘴型僵定片刻。 继续强调:“我是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肯定也愿意多给一些患者带来可以被治疗的机会的。” “相比起国外医生就只分成docter,国内的这些职称束缚,或许也一定程度限制了我们的科研沉浸时间。” “很多人都困郁于职称晋升,最后实在没有突破之后,才会安下心来去做科研突破,前期的科研,其实都是为了升职称准备的。” 方子业则回道:“但是,听竹,你信不信。” “如果在目前或者前些年这样的大环境下,我们就学着国外搞科研和临床分离,百分之九十九的医生,都不会去搞科研的。” “我们国家的科研氛围,只会比现在更差。绝对不会更好!” 在基础底蕴不够的情况下,就只能是一代人做出“牺牲”,扛起来巨大的压力。 那不是终点,只是过程。 如果不造就这么一个氛围,目前国内的医学行业,就是彻彻底底地‘医学手工工厂’! 原材料需要进口,技术也需要不停地进口,没有任何独属于国内的“专利”,一直被其他人吃大头。 “这样的恶果就是,集采就永远发展不起来,我们的医疗花费,就要一直与国际接轨。” “我们的经济水平又比不过国外,因病致贫的人会更多!~” “华国的态度非常明确,我们不能学印国。” “没有专利药的创新,哪来仿制药的拯救生死?”方子业说。 方子业这么说,自然不再是无稽之谈,而是方子业实实在在地看过了这个层面的视野,所以,他看待问题的角度,与很多年前不再相同。 换句话说,如果全世界都不保护专利的话。 那么,方子业就不会想着去改良什么微型循环仪,也没有公司愿意投资给方子业,即便是国家,可能也不会投资。 投资了就是铁定亏损! 医药行业就别发展了呗? 只要有了新的产品,大家都一拥而上地仿制,等着别人发明就好了啊。 大家都不发明的话,那么所有人都各安天命呗,生病了就注定该死,连被治疗的机会都没有!~ 很多普通人当然支持—— 如果治不好,我可以死啊,但是最好不要让我因为贫穷,治疗不起而死。 “师兄,那你下一步,打算搞什么病种呢?” “神经再植?神经埋养?还是?脊髓半切这种?”洛听竹随着方子业的话题问道。 “暂时也还没有想好!~” “神经埋养术要做,不过我也没有必要亲自去做,大方向肯定是想要往保肢术方向靠的,可能先做一做糖尿病保肢术。” “然后往重建术方向发展吧,一点点往前靠。”方子业说。 洛听竹闻言,点了点头,感慨道:“这就是大佬带队的好处啊,有一个大方向之后,随便丢出来一个分支,就可以养活好几个团队了。” “甚至撑起来几家医院的江湖地位了。” 网上有一个段子。 别人叫我方工,其实我一个二十几岁的博士懂什么临床医学? 现在的胡青元也可以说这句话,但是,胡青元作为方子业的学生,一般的生物公司找胡青元的时候,依旧是一口一个胡老师喊个不停。 包括以前的方子业,在硕士期间,器械公司以及生物公司,也是老师老师的喊。 他们喊的不是现在的胡青元和那时候的方子业,喊的是现在的方子业和袁威宏。 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就是,如果高校的副教授愿意到生物公司任职的话,综合实力是非常能打的。 “保肢术是方向之一,重建术是大方向。” “在这两个方向,其实还有不少可以衍化的细小分支,可以整容我们骨科的各个亚专科。也会涉及到外科的一些专科。” “最近十年,我如果可以把这两个方向搞明白,王院长他们说的那个位置我就算不上去,其他的院士老师看到我了也会客客气气的。”方子业格外笃定。 其他人不提,就屠呦呦女士的科研成就。 哪怕是大部分院士在她面前,也只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以自己的身份压人。 洛听竹听到方子业提起屠呦呦先生,便问道:“师兄,你现在觉得,基础理论的突破,和应用科学的突破,到底谁要更重要一些?” “屠老师之所以没能评选上院士,主要是她在基础科研上的突破不够。” “青蒿素毕竟是提取物,并不是理论原创。”“有小道评论称,青蒿素治疗疟疾,固有之,屠老师只是将其转化成了可复制的现实,其实并不是她攻克了固有逻辑。” 青蒿素可以治疗疟疾,是屠呦呦与团队一起提取出来的关键物质。 但这个提法来源于中医学古籍。 方子业记得自己还看过原文,但具体是哪一部中医学巨作,方子业忘记了,反正是有记载的。 “听竹,其实涉及到我们中医学的老前辈,我个人不好发表观念。” “青蒿治疗疟疾,属于是基本原理突破,如果屠老师是自己提出了这样的概念,并且将青蒿素提了出来,那么就是基础科学的跃进。” “然而,青蒿治疗疟疾,虽然记录于古籍之中,并未得到根本上的印证,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它只是猜想。” “或者是经过了表层实验论证的猜想。” “这样的猜想,很多人都能做,我们国家的古籍浩瀚如海,与医学相关的猜想,据说有数十万乃至百万方……” “如果都将其一一印证,必然要花费大量的财力物力!~” “能够将猜想转化为现实的,叫作实际应用能力。这也非常关键。” “就比如说揭翰,你如果把他的奇思妙想收录起来,也早就达到一本书的厚度了。” “但大概率可能是无根猜想。” “从这个角度说,应用能力要高于提出问题的能力。” “可如果一个人的操作非常好,但没有思维进行指导的话?” “嗯,我们华国人的动手能力是不弱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包括古代也是如此…” “比如说火药,我们国家的烟花研究发展非常璀璨,可方向出了问题,就。” “你懂我心里的纠结吧?” “两者不太好横向比较,最好是可以相互承接住,才是最完美的形态。”方子业分析着。 要方子业单独拧出来谁更重要,方子业真的分辨不出来,只能说都很重要。 方子业很尊重屠呦呦老师,也为她未能成为院士而感到遗憾,可也不得不承认一些传闻,其实有一定的道理。 不能说绝对对了,也不能说它就绝对错了。 “那其他人?”洛听竹本能的把话题转到敏感角度。 方子业忙瞪了瞪眼睛:“听竹,你想谋害亲夫啊?其他人,那能是我评论的么?” “我就算会评,也不会评。” 洛听竹赶忙转移话题,而且还非常关键:“师兄,你要做保肢术,我目前没有比较好的思路。” “但是如果你要做重建术的话,我目前收集和整理的一些病理、生理解剖模型,可以把基础的数据共享给你。” “方便你以后在做重建术的时候,有一个相对客观的参考。” “虽然这些数据你再费一些时间也可以搜集得到,但毕竟我已经做完了嘛。” “师兄你不会不好意思要吧?” 方子业闻言,马上伸手作怪:“听竹小富婆,饿饿,要抱抱……” “说吧,这个月要多少零花钱,我给你。”洛听竹摇了摇自己的手,也不消耗方子业的‘情致’! “三千可以么?” “两千吃饭,一千出去按个摩……”方子业故意搞怪。 本来洛听竹都打算转账了,听完把手一收:“三百都不给你。” 这时候,揭翰的信息到了群里:“十点半已经到了,我们还要继续整理数据嘛?” 马上,四人组就聚集了。 本来的六人组,已经暂时离队两人,一个叫廖镓,另一个是成了住院总的兰天罗。 不过,聂明贤这会儿估计没有会诊,所以只是把自己的数据发到了群里,再发了一个抱拳姿势。 这时候,兰天罗的愧疚感,估计与前年任住院总的方子业一般无二。 四个人也要继续做下去。 不过好在随着临床试验的数据逐渐趋近于成熟,很多医院都逐渐熟悉了套路,开始在做临床试验中的各个亚型分析。 所以在进行数据统计的时候,都已经经过了初步的分析整理,不再像之前那般,只是单纯地回报过来一串纯粹的数据。 这一定程度地减少了众人的工作量。 …… 1月7日,周二,上午,十一点三分。 “方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就是奔着你来的,你现在告诉我你不做这种手术了?” “那我们不是白来了?”门诊诊室,中年夫妇听完方子业的话后,男人满脸的愤怒。 方子业道:“首先啊,我谢谢你们的信任!~” “但是,我目前的工作重心的确已经转移了!~” “目前在汉市能做这种手术的教授们很多,你如果想要做手术的话,我可以把你推荐给他们。” “他们的手术水平也是非常非常高的。” 患者是中年阿姨,四十多岁,她此刻急了:“方教授,可是,大家都说你的技术是最好的啊?你怎么能不做这个手术了呢?” “太多人都说,你做的手术质量比其他教授好了太多。” “我们就是特意来找你求诊的啊?” 方子业摇头道:“比其他人好了太多,那纯粹是以讹传讹了,我也没有那么神。” “不做了是工作重心的变动,就好比你家孩子,遇到了一个好老师,他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其他单位,或者去改教其他学科,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患者的老公有些手足无措,他们为了今天可是等了好久:“可是?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你明明能做,还可以做得更好?” 胡青元看了方子业一眼,方子业也很平静地道:“这位大哥,我这么比喻吧。” “你看我的体格怎么样?看起来还有几把子力气吧?” 夫妇二人都打量了方子业几眼,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方子业虽然不算特别高,只有一米七八,可这也不算矮,最主要是方子业壮实板正。 “那我这是不是在工地里搬砖的一块好苗子啊?” “我是不是就得去工地里搬砖呢?” “或者说,我的口才也还可以,我可以去当医疗器械的销售员。” “我们选择做什么,不能单纯的以会不会来绑架吧?” “再说句不那么好听的啊,假如,你孩子有点擅长弹钢琴,但她自己只是对文科感兴趣,以后想成为一个作家。” “你们就必须要逼她成为艺术生么?”方子业一边解释,还一边注意着时间。 “一个女孩子,长得好看,有点气质,就必须要去娱乐圈发展?就不能当一个大公司的老板了啊?”方子业继续强调。 道理虽然简单。 但作为患者而言,特别是作为非常想要方子业做手术的患者听起来,那就是另外一种心境了。 “方教授,那你要不做手术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你不能不管我们啊?”女人问。 方子业道:“大姐,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你们所想的那么重要。” “以前呢,像你这样的情况,还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治疗,大家依旧是这么过的。” “现在呢,有很多医院都已经开展了功能重建术,技术也非常非常好,术后的康复也非常不错。” “这就不存在怎么办的问题了啊?” “我现在的任务是,再为一些即将截肢的患者想一想办法,如果机缘合适,还可以能让他们避免截肢。” “这个任务,也是很重要,且极具挑战性的。” 阿姨则有些自私地道:“方教授,就不能是其他人去做你现在做的任务么?” “为什么非得你去呢?” “你的手术技术这么好,就应该多给我们这样的患者做手术啊?” 方子业道:“其他人去,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这是已经定下来的规划和安排,我自己也同意了,也想去做,所以即便我也觉得遗憾,也只能给你们说句抱歉。” “工作嘛,调动非常正常。” “对不起啊,大哥,大姐,如果你们要住院的话,我给你们开住院证,你们去本院区也是可以办理住院手续的。或者在我们新院区的王宗凯教授那边也能做。” “如果你们不想在我们这里住院,我就给你们签字,你把今天挂的号退了。实在抱歉了。” “……” 十一点过九分,胡青元把中年夫妇送出诊室后,趁着下一个病人走进来的间隙,说道:“师父,这已经是上午的第九个了,也是态度最好的一个。” “师父您真的不怕被投诉么?” 方子业道:“胡青元,你这么多钱,你怎么不捐十万块钱给慈善机构呢?” “胡青元,你这么聪明,你为什么要读汉市大学,不去读个专科呢?把更好的机会让给资质一般的孩子,让他们有更好的学历兜底,以后可以奔一个好前程?” “当医生,做什么手术不做什么,你情我愿的事情。” “又不是明码标价的买卖交易。” “医师“不得拒绝治疗”的情况限于“急危患者”和“突发事件”这两种情形。有空了,也好好读一读法律条文。”方子业指点道。 做事情肯定不能乱做! 胡青元还没来得及回话,门外面就又推进来了一张轮椅,胡青元立刻转身,开始接诊患者。 并且笑着道:“你好,请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呢?” 胡青元不是方子业,他即便是看出了对方的腿脚不便,依旧非常‘学院派’地按照教科书的流程进行问诊。 这不是冗余,是为了形成习惯,形成标准的问诊习惯。 方子业可以不‘教条’主义,是有了足够的经验和技术的支撑,胡青元这个年纪,还是在培养习惯的时期,就还是老老实实的。 “我爸他腿不是很方便……”推患者来的是患者的女儿。 胡青元快速问诊完,确定没有外伤,不属于急诊范围后,才道:“根据你父亲的病史、查体结果和影像学检查结果,目前考虑的诊断是双膝关节功能受限,肌肉大范围粘连。” “这是有明确手术指征,是需要进行手术治疗的。” “不过,我老师现在已经不做这种手术了,你们可能要在我们科室的王宗凯教授那边做手术。” “什么?”女人年纪不大,二十五六岁,声音有点刺耳。 “你父亲的情况,必须要手术治疗,保守治疗是没有意义的。” “手术之前还需要进一步检查,确定病损的性质等等,但我老师,目前已经不做这种手术了。” “所以,你们如果要选择手术治疗的话,就要去本院区或者我们新院区的王宗凯教授那边排队做手术。”胡青元继续解释。 坐门诊,医师必须接诊,要给出相对合理的建议。 “不做这个手术了是什么意思?你们这是要拒诊么?”女子的声音立刻变得有些刁钻起来。 随着自媒体的发展,很多人对很多方面都会有一定的了解。 胡青元也已经轻车熟路了:“这不是拒诊呢,这是工作任务调动。” “我们给你们提供了标准的诊疗建议,也有标准的治疗方案的。” 女子道:“不是,你等等。” “你们说要做手术,但是方教授又不做手术,这不是拒诊是什么?” “你要是这么刁难我们的话,我可要去举报的!~” “我们挂这个号等两三个月!~” 胡青元闻言,看了方子业一眼,方子业依旧稳坐钓鱼台,便道:“女士,如果您觉得我们的服务态度不好,投诉是您的权利。” “不过,我还是要给你解释清楚。” “门诊的诊疗,是初步诊断,给治疗的意见,并不是一定要接诊到病房里住院,一定要由门诊医生完成手术的。” 女子彻底爆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你凭什么不做手术?你说不做就不做啊?那你开门诊干嘛?” “我师父当然会做手术,只是不做功能重建术了!~骨科不只有功能障碍一种疾病。” “我老师在挂号系统上,已经标注得比较清楚了。” “您如果要转号的话,我们可以为你们转我们骨科其他教授的号,如果你们想要住院治疗,我们可以给你开住院证,你可以去科室里排队。”胡青元的态度明确。 女子听完,把自己的父亲推出了诊室,然后开始爆炸了:“有你这么当医生的嘛?” “说不做手术了就不做手术了,为什么不做这个手术?你把患者当人了吗?” “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敢说这样的话,我就投诉你,曝光你!~” 女人说话间,就拿出了手机打算拍摄。 不过,胡青元也对此有了应对经验:“诊室里,不允许拍摄。如果你要拍摄的话,那么我们就一起拍摄。” “如果你发表的视频是掐头去尾的,我们会直接报警告你诽谤。” 胡青元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也开始了拍摄:“首先,这位女士,我明确地告诉了你,我们医院不是个人制的,是团队制的,是一个综合型单位。” “既然是团队型的单位,就有各自的分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角色和任务偏向。” “我老师目前的任务重心,不是功能障碍的治疗,我们医院,也有教授在做功能重建术……” “你如果想要诊疗的话,我们可以推荐你过去,直接参加排队,并不用再去看其他医生的门诊。” “我们开的住院证,本院的新老院区都绝对是认可的。” “所以,我们医院没有拒诊,下面,你还有什么问题,请继续问……” “哦,对了,我先要确定一下,我们单位的视频号上,可能会把我录制的内容发表,你同意出境么?” 女子瞬间气急败坏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破口大骂:“什么破医院,什么狗屁医生?吊子高。” “没有医德,装模作样,摆谱!~” “还不做手术了……” 胡青元追了上去:“你记得把号退了,我老师可以签字的。” 女子骂骂咧咧地把自己的父亲推走了。 外面候诊的患者,也是眉头紧皱了起来,看不懂今天的场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不管他们看不看得懂,方子业的选择都已经做了!~ “……” 中午十二点二十。 “方教授,我是真tm看不懂你啊!~” “这么大的架子,丝毫面子不给,我是真服了你了。”再一个本院的同事没能说通方子业后,气急败坏的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对着手机看了看,抿了抿嘴后搓了搓脸。 此刻,胡青元从外面拿进来了肯德基的外卖,关上了门后,胡青元压低声音道:“师父,医务科的人走了么?” “都还没来的!~”方子业叹气道: “等会儿你也坐着吧,看看你师父是怎么接受道德鞭笞的。” 第739章各方问候 郑炯与医务科吴夷临两人推开方子业门诊诊室门后,肯德基的香气扑鼻侵入,使得两人都不自觉地暗吞了两口唾沫: “方教授,您这是刚吃啊?” 胡青元拿着原味鸡在啃,方子业右手拿着汉堡,看到二人进后堡嘴分离,一边站起来招呼:“郑主任,吴老师你们好!~” “要不要一起吃点?我们买的是套餐,这边都没动过……” 这会儿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四十分,郑炯二人是吃过之后才来的。 跟着一起吃是不方便的,看着方子业两人吃也好像不太礼貌,郑炯有些为难地说:“那我们在门外等一等吧。” 方子业不是罪犯,他只是被投诉了‘服务态度’不好、‘懒政’,并非是十恶不赦地真做了灭绝人寰的事情。 “其实不用,郑主任,你们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这边先吃,郑主任您负责传达领导们的意见?”方子业忙回道。 “那还是等一会儿吧。”郑炯虽然来之前在电话里被廖家园骂了一顿,可也不会轻易将气撒出来。 吃饭为大的规矩,刻在了很多华国人的骨子里。 死刑犯临死之前,也得吃一口饱饭。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方子业就与胡青元一起把诊室收拾干净了,味道肯定散不去。 “郑主任,吴老师,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你们坐,郑主任您坐。”方子业客气地请两人进门,把位置让给他们。 房间里一共三个凳子,方子业与胡青元一人一把,还有一张单独的木椅凳子是患者本人的。 本来还有一张木凳,被隔壁诊室借了过去。 郑炯不是来找方子业寒暄的,也就没格外客气,坐下后笑道:“方主任,我这次来,其实是来问方主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如果真的有难处的话,方主任不妨说出来,我们看能不能想办法一起解决。” “实在是没有必要选择相对极端的解决方式。” “有事情都好商量嘛。” 吴夷临甚至还主动给方子业用一次性水杯接了一杯热水,陪笑道:“是啊,方主任,您可不知,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陆陆续续的接到了好几十个骂我的电话。” “郑主任和廖院长早有交待,以后方主任您这边发生任何事务,我都必须要第一时间处理,而且要处理好,处理妥当,你们骨科昨天发出来的这一则通告,就是我工作渎职的客观证据了……” 方子业端正而坐,双手垂立于大腿上:“郑主任和吴老师也认为我让我们骨科委托医院的医务科发布那则通告,是在发脾气呢?” “两位老师误会了,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脾气!” “这则通告,是我们骨科内部,经过了深思熟虑,多方探讨之后的工作任务交接,是属于正常的骨科专业任务交割,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所有临床科室,原则上都是下辖于医务科,但医务科对临床专科的“内务”,只有监察管理权,没有运营权。 如同人事科对专科的人事只有建议权、拍板权,而没有直接干预权一样。 不会出现,骨科的哪个教授去哪个专科,哪个教授负责什么病种、什么术式,都是由医务科和院长办公室来‘分配’的情况。 医疗机构的专业壁垒非常高,某一些教授的可取代性非常狭窄,专业性也非常强。 要完成一台手术,也不是换个厨师炒菜,没有饭粥也行的吃饭喝水。 郑炯忙道:“方主任,固然,骨科有骨科的内务,但医院也有医院的发展重心。” “我们新院区目前的情况方主任是跟着一起过来的,也都看到了。” “可以说是诸科待兴,所以我们本来打算的就是先发展几个特色专科,特色术式。” “其中,创伤外科的功能重建术、毁损伤保肢术,是我们医院在外科领域打算发展为标志特色的择期、急诊病种,这都是写进了我们医院发展方案里的。” “以此为核心,带动骨科其他亚专科的发展,换句话说,它们就是招牌,也是最好提升我们新院区综合实力的具体体现之一。” “方主任大可不必因为一时之气,或是一小部分病人,就直接宣布放弃做这两种术式!” “我们毕竟是医院,还是要把病人的心声放在心里的,那么多患者都希望方主任您能够做这样的手术,方主任还是不能置之不理的。” “有不少主任,想要有这样的境遇都难得呢。”郑炯讨好得格外世故。 所有人都非常明确这一点——方子业的技术无法被取代,即便是知名的国手级教授,在这两个术式方面,都是显得相对‘不专业’的。 这样的特殊局面下,方子业只是坐了半天的门诊,就让新院区的医务科和院长办公室那边顶不住压力了。 方子业道:“不不不,郑主任,您这就错了。” “我放弃再常规开展这两种术式,不代表我们骨科放弃,更不代表我们新院区放弃。” “我们科室的王宗凯教授和兰天罗医生还是会继续做这两种手术的!” “这性质是不一样的。” 郑炯眯了眯眼角:“方主任,这不还是一个意思么?” “患者们对这两种术式质量的认可度,谁能比得过方主任您嘞?” “我们医务科后台都看得到数据,外科系统,就方主任您还有肝胆外科的王院长等少数几人的号源刚一开放,就可以被秒掉的。” “我们作为职能部门,当然也做过背调。” “目前,我们汉市开展这两种术式的医院不下于八家,但我们医院的数量、质量,都是相对更好的。” “很多患者,也都是奔着方主任您来的。” “是吧,既然患者把我们放在心里,那我们也应该把患者放在心上,让他们满意才行……” 方子业点头,语气笃定:“对,郑主任,我非常认可这一点。” “只有我们先把患者放在心上,患者们才会把我们放进心里,这并不是充要条件,而是前置条件。” “但是,郑主任,可能我们的经历不同,所以想法就不一样。” “您也知道,我是恩市人,我之前还去过恩市中心医院里待过一段时间。” “恩市中心医院骨科的主任告诉我,我的家乡需要我,我的老乡们需要我,甚至,我们县人民医院的医生也告诉我他们需要我……” “再之后,我还去过魔都六院这样的名院,与那里的老师进行切磋探讨。” “魔都六院的老师告诉我,更困难、更复杂的病种需要我,魔都六院有更多疑难杂症需要我。” “我去年,还去了恩市疗养院,恩市疗养院里的很多病人也需要我。” “从这几个方面来看,被需要,是我的荣幸,但并不是我必须如此选择的理由。” “毕竟我只是一个人,只有双拳而非四手,更不能分身。” 郑炯瞬间哑然。 在方子业说恩市中心医院和巴县人民医院的时候,郑炯想到的是平台。 在方子业说魔都六院的时候,郑炯赶紧掐灭这个念头,然后想到的情怀。 但等方子业把疗养院搬出来后,他连情怀两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论及情怀和纯粹,目前整个国内,应该没有比‘部队’、‘消防’、‘警察’那几个系统遇到了突发事件还更加纯粹的地方了。 “方主任,可是?” “目前我们新院区,的确是需要你出面来打出特色的啊?” “你看,在这里,我们附近有多少兄弟单位?”郑炯看在大层面没办法说服方子业,便赶紧改了另外一条思路。 一个医院要发展,必须先“活”下去,中南医院的新病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距离同济、协和’远地理优势。 方子业对着胡青元扫了一眼,让胡青元先把门关上。 看着胡青元把门反锁上后,方子业才道:“郑主任,您格局小了。” “你考虑的,只是我们新院区先在光谷这边的立足问题!~” “但我们骨科目前规划的,是我们新院区,是否可以再探寻一条让我们医院的骨科,都能够再次单独站起来的长支架。” “不仅仅是要在光谷分院区这附近立足,而是要在汉市、在鄂省,在全国的专科面前,都略显独特。” “我方子业目前也不会多少别的,就会做做手术,更大概率,也就会做一做与我们创伤外科相关的病种。” “郑主任您觉得呢?” 郑炯和吴夷临两人愣了,呆滞下来。 嘴巴开合无言,眼珠子乱窜难定。 中南医院近些年来,骨科发展迅猛,不说一部分特色屹立于世界之巅,可也真的弯道超车到了全国的前列,甚至成了标杆。 郑炯来找方子业,是因为方子业这个最大的标杆想要把这个标杆给扔掉! 郑炯不敢说方子业还能不能有新的突破,他的潜意识已经做了回答。 应该可以,而且是大概率可以。 可郑炯还是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方主任。” 郑炯的思维已经被压榨得有点阻滞,说话断续:“我们能不能委婉一点?” “先顾好眼前,既要照顾到目前来我院就诊患者的需求,又考虑到新病种的治疗探索?” 方子业道:“郑主任,您说的是非常对的。” “既要又要,肯定是我们医院的发展方向,应该是每个医院的发展大计。” “但既要又要,不能单独论于个人。而应该用在一个集体上。” “是一群人去既要,另外一群人去又要。” “如果让一个人既要又要,那思想从根本上就不纯粹了,就没有办法集中心力了。” “就好像郑主任您,如果我既要求您具有医疗机构的具体行政管理,还需要具有某个专科技术的总体细节评定能力?” “您往哪边去发展?” “能不依托组建本院的专业评审团么?” “您在为某个医生进行手术授权的时候,自己去看他到底够不够资格么?” 郑炯快速回道:“方主任,这两件事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方子业则也快速回道:“郑主任,这两件事的性质可能不一样。” “但是,如果要一个人同时会行政管理和专业能力评估,是有可能做得到的。” “如果要一个人分心不同的病种还要去搞科研,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出科研成果!~” “我们华国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多年。” “有多少精彩艳绝的前辈,都倒在了中途?为什么您就觉得我方子业一定能行,且一定要行?” “您不是为难我么?” “我比他们聪明多少啊?” “之前,我做那么多课题的时候,我都是一心一意的!您如今要我分心,我做不到!” “我们骨科谴派委任我作为新病种治疗方案的研发工作,我也同意,也欣然接受,还是愿意做这件事。” “也只能相对纯心地做这么一件事。” “如果郑主任您实在是有异议的话,去找我们骨科的主任说吧,我们新院区的骨科,依旧隶属于本院区的骨科……” “邓主任和宫主任两个人,让我既要又要的话,我就这么做。” “如果没有让我既要又要的话,那我就做我自己的。” “很简单的事情。” 郑炯带上了脾气:“那现在来我们新院区就诊的这么多患者怎么办?他们罹患疾病,腿脚不便,就是奔着方主任你来的,你就置之不理?” “这么多病人!~” “你方子业可以做得到心安理得的不理会?” “就让他们求你不得,又来举报你?” 方子业说:“我很同情他们,其实也愿意帮他们。” “但说句关上门才能说的话,这里面,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是贪心过剩者。” “如果他们没有权或者没有钱,他们干不出来只找我方子业的事情,因为他们的家庭支持不了他们如此‘耽搁’等待!” “郑主任,我们新院区,目前之所以这两类患者的数量更多,您考虑过根本原因么?” “是其他病种的患者不够多吗?” “并不是!~” “是因为我们把创伤性功能障碍和创伤性毁损伤两个病种吃透了,而且做得好,所以才出现了病例集群效应。” “不代表,就是这两个病种的患者更多。” “其他且不论,就我们创伤外科,目前会面临截肢的病种,依旧不在少数!” “他们来了没用!” 方子业说到这里,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强调道:“郑主任,你懂吗?” “来了也没用。” “所以你看不到!” 其实,方子业也并不觉得,自己放弃之前的两种手术,就有多么高大上,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方子业从不愿意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这其实也只是方子业的一己私欲,就是一定程度的,尽可能地多做一些自己可以做,别人做不了的事情。 这只是为了单纯地满足方子业自己想做! 方子业既然通透了自己这样的想法,就从不会标杆自己是道德标兵。 郑炯沉默了,吴夷临也沉默了。 他们认定了方子业的话,因为方子业说的是事实。 方子业才又道:“而郑主任你们,更加关心的都是肿瘤等特殊患者的死亡率数据,从来不会关心骨科的截肢率相关数据。” “因为你们不是骨科的医生,所以你们不关注没关系,但我自己是骨科的医生,我得关注。” “很多人都只是关心残疾人的数量。” “如果只是想着如何提升他们的保障,而不去从根本上地想减少残疾人的数量,没有用的。” “这时候,既要又要,是一部分人去想着提升他们的生活质量、生活保障,另一部分人,想着让正常人尽量不变成残疾人。” “第二条路,只有大环境,还有我们医疗技术水平的提升可以纠正。” “想要纠正、减少这个冰冷的数据,就要有人去开始做,至少是开始。” “功能重建术和毁损伤保肢术,不是没有人做,有人在做,而且我已经看过很多台手术,我觉得他们做的都非常不错了。” “……” 郑炯二人离开后,胡青元一边将肯德基的袋子提起,略不解地偏头:“师父,你不是说你要被pua么?” “我怎么感觉,刚刚是郑主任他们被师父你pua了?” 胡青元仔细地回顾了一遍谈话内容,再次认可了自己所说是事实。 “pua嘛,无非就是站在某种角度对其他角度进行狂轰乱炸。” “你师父也被p了啊,只是我们p的角度不同,没有输赢之分。”方子业背着手解释。 “我去找地方眯一会儿,你怎么安排?” “师父,我打算去科室的医生休息室,下午一点四十分,我打你电话。”胡青元已经知道方子业的门诊坐诊习惯是提前开诊半小时。 “眯一会儿吧,养养神。” “今天给你指出来的查体问题,你回去之后再好好补,不用现在就马上花时间去查漏补缺。” “你不是记不住内容,而是没有形成固定的套路与系统。” “查体术在教材书上,是分散的,不固定的。或是集群的,不是特异性的。” “每一种病种除了有教材上的一套查体之外,还要有自己的习惯,这些东西,等师父有空了就整理给你。”方子业交代。 胡青元摇头道:“师父,那不用。” “是我学习,不是你灌我,您只要在我每次查体的时候,提醒我哪些忘了,哪些没做,或者需要再做哪些就好了。”“我自己整理套路。” 胡青元紧随方子业身侧,压低了声音:“毕竟师父您现在是阅诊视野早就超过了教材、指南。” “我整理好之后,再发给我的师兄弟们。” 方子业脚步轻轻一顿,而后才继续往前走:“这样也好。” 方子业自思自己的积极性不比胡青元差,好学心、努力程度也不亚于胡青元。 但自己与胡青元比起来,在学习方法、学习思路上,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兰天罗、洛听竹都与胡青元不同,他们不是方子业的学生,所以方子业无法站在‘上位者’角度去观察他们的攀爬过程,自然不会那么细心地去注意他们爬楼的时候怎么抬脚、一步跨多少。 但方子业在胡青元身上看到了这些…… 所谓学霸,就是其他人把你玩、躺平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所谓学神,就是其他人在你觉得十分晦涩的知识点上,看起来如同1+1=2这么简单。 如果一个学神,还有学霸的习性,那就是传奇。 至少也是学霸中的“小极品”…… 新院区才新建,但主任办公室里也是有一个独立休息“小床”的。 不用去医生休息室与住院医师一起挤,不用怕被占了躺着休息的位置,这就是每个病区主任‘带头大哥’的固有特权之一。 方子业进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兰天罗在薅方子业的茶叶,他看到了方子业进来后,也只是给方子业再多泡了一杯。 而后快速解释一句:“师兄,我得去眯一会儿。” “你伴着茶水休息?”方子业多问一嘴。 住院总很忙,忙着急诊,忙着会诊,忙着休息,忙着吃饭等一切。 兰天罗的声音从门外绕进:“去工作的时候来一口,避免精神不佳影响状态。” 个人有个人的习惯。 方子业才关上了主任办公室的门,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段老师,你好。” 方子业走向椅子,兰天罗都把茶泡了起来,如果不趁热喝一口,就太对不起兰天罗了。 茶叶内有一定的咖啡因,但这玩意儿对如今的方子业已经局部免疫,喝了之后不会影响睡眠。 住院总阶段,恩市期间,再回汉市后,方子业不知道有多少次用咖啡和茶叶配过睡眠。 “子业,你那边怎么回事啊?”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要不要帮忙?”段宏的声音敦厚实诚,没有任何阴阳怪气。 段宏教授是一个很儒雅敦厚的人,至少看起来如此,他的电话也让方子业的心里一暖:“段老师,不用帮忙,谢谢您啊。” “其实就是那么回事。” “我来新院区后,就又发生了去年类似的事情,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做好断舍。” 段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做好断舍,固然会让你们老师他们享受平静,其实你这么做,会放弃掉你们医院最大的特色。” “子业,你应该清楚,你们医院的特色,如今已经不在这两种术式上了,而是在于方子业你本身。” 方子业理解段宏的意思,以段宏等人的基本功厚度,即便是后系统性学习功能重建术与毁损伤保肢术,随着时间的精进,都会把邓勇甩一大截。 再过几年,中南医院的宮家和教授也是后来者,目前综合水平还比不过段宏。 方子业闻言,深呼吸了一次,才谨慎道:“段老师,容我冒昧一句。” “您和吴轩奇并没有冒昧下山?再有新山头出现的时候,您们能做到稳稳占据先机么?” 段宏没有回话,只是呼吸短暂的急促了几秒。 方子业道:“中南医院的特色只在于方子业,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即便这是事实,那这也是不好的事实!~” “这是底蕴问题,底蕴的问题,需要交给时间去慢慢解决,而不应该由我,我们这几个人一蹴而就。” “如果只是赖着不走,最多也就是守住一段时间的繁华,最后也都会归于真实。” “如同暴发户一般的,昙花一现。” “段老师,我现在觉得,所谓的底蕴,除了人才底蕴之外,还有专科内的特色方向、特色选择。” “所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所以,不管是从我个人的角度,还是从我们家的角度,我都必须这么选。” “因为我还年轻!” 段宏再次深呼吸了几次,而后语气变得更加温婉:“你这么说的话,那的确辛苦你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这么小,就要开始考虑顶梁柱的问题,的确不容易。” “而且,你能够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急流勇退,如同闭关一般地收敛自己。” “我并不特别理解,但我也只能单方面地支持你。” “不是遇到了麻烦就好,如果遇到了麻烦,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商讨一下。” 方子业道:“我会的,段老师。” “我的脸皮没有这么薄。” “只是,段老师您应该是可以看得明白的,目前的骨科,至少是从我们创伤外科的视野来看,我们的优势只在于毁损伤、功能重建、骨缺损。” “其他的很多病种系,比如说感染、比如说骨不连、比如说软组织的缺损等,我们鄂省都是不占优势的。” “更遑论,更往后去,保肢术、重建术等重点领域。” 段宏理解方子业的意思:“子业,你提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 “如果不平衡的话,你捡一个丢一个,对你们医院发展并不利。” “综合考量下,其实你应该继续带着把这两种术式发展到极致的。” 段宏的建议,与之前方子业的想法一致。 方子业回道:“段老师,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不过我回来待了三个月之后,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或许,先找一条路,去维稳科室里基本功,是一条不错的选择。” “但这样,会给我们科室学生的思维打上非常‘严苛’的标签,这并不利于他们成长起来后的思维跃迁。” “所以,我的打算是,继续往前走,不说做到百花齐放,每个方向都有自己的规律,至少要做到几朵花绽放,让学生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有所选择。” 段宏请教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一个学生,从始至终接触的都是类似的固化治疗思路,会让他们形成思维定势?” 方子业肯定道:“肯定会有固化的思维定势,而且要破开这个思维定势非常难。” “如果只是做毁损伤保肢术,他们做任何手术,都会带这方面的痕迹,这是本能。” “我们学过的所有东西,都会或多或少地影响我们的习惯,不仅仅是操作习惯,还有思维习惯。” “这也是我最近才看出来的,比如说我的老师袁威宏,做手术的过程中,就会带有他自己的风格。” “我的老师邓勇,也会有他的风格。” “我也会带着自己的风格。” “但从更客观的角度来说,我可以把我的风格控制得更没有存在感一些。”方子业的声音不大,语气却非常笃定。 他与段宏并非是争辩,而是在探讨教学有关的问题。 什么身份做什么事情,思考什么问题。 以前的方子业,自己都在学习阶段,根本不会考虑该怎么带学生,也不会去考虑怎么发展科室。 即便考虑了也没卵用,就是好高骛远。 可如今的方子业,却是必须要将这些东西提上日程的,至少是要纳入进考量范围。 个人能力,专科底蕴,教学氛围,是三个维度的概念。 其中,教学氛围或者教学习惯,是最为没有定数的。也是发展的根本大计。 “嗯,做事会带个人痕迹,这的确是很难改变的。”段宏回道。 方子业则继续说:“而且,段老师,从另外一个层面上来讲,不管是功能重建术,还是毁损伤保肢术,虽然可以撑起来一个专科,撑起来一个地域特色。” “但并不长久!~”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无其能,不思其梏!~” “我还是希望我们鄂省的骨科,有一定自己的专科特色的,这个特色,应该不简单只是有自己扎实的基本功。” “真要突围而上的话,也不仅仅只是我们医院往上逆流,整体氛围也得跟上。” “这种跟,简单地喊口号肯定不行,而是要有具体可行的路线和措施,一个小局部也不行。” “一两个病种不行,只能是一条完整的体系链,完成了这些之后,才有可能生生不息。” “虽然只是有可能,但不做的话,可能这两个字都谈不上了。” 段宏听完,回道:“既然子业你有自己的考虑,那我也支持你。” 方子业则笑道:“段老师,而且,再说句更冠冕堂皇的话,就算是我方子业对不起来找我求诊的患者,我们鄂省的骨科,也对得起功能障碍和毁损伤的患者。” “我们鄂省的整体医疗水平,在这两个病种中,已经平均位于全国的超一流水平。” “即便是华山医院、积水潭这样的名院比我们的底蕴更强,但在这两个病种方面,我们做的手术质量,也不会劣于他们,只会更好。” 论及全国了,段宏当然表态:“这个我也不否认!~” “……” 下午的门诊,秩序依旧有点乱。 不仅是上午未能如愿的患者来骂街,还有新诊病人也在方子业的诊室门口骂街。 不过方子业的态度坚决。 在诊室里打架肯定是打不起来的,就是在诊室门口,围群吐槽方子业在乱搞、没有医德的人特别多。 当然,也不是全部。 一些来找方子业看病的其他病种系的患者,在方子业开了住院证后,就没有加入到谴责方子业道德人品有问题的“道德大军”中。 门诊持续到了下午的七点半,才终于消停。 方子业带着学生胡青元走出诊室时,唐婉竟然还在,而且还在和病人家属耐心解释:“方主任说自己的分工有变,那就是有变啊。” “这你们有什么好发脾气的,我们国家的西北部有那么多地方需要人才。” “那么多人都能胜任怎么不去呢?” “有这个能力,但不去建设发展的人,是不是都是人品有问题呢?” “你家里只有三万块钱,你邻居家欠了两万九千,你把钱给他们不会饿死你就非得给吗?” “什么叫工作任务,工作任务就是,工作单位,因为自己的发展重心不同,对本单位内的职工进行的分工协作。” “我们医院又不是不做这种手术了…是吧…” “还有宫教授他们在做啊……”唐婉的声音非常温柔,只是说话的内容有点标新立异。 方子业出门后,还是有人不死心地看了看方子业,而后靠上去来。 “方教授,我们为了等你的号,都等了好几个月了,您就把我父亲收了吧,多做一台手术咯?” “方教授…” “方教授…”病人和家属们的眼神都非常真挚,感情恳切。 说实话,方子业虽然知道能站在这里的人,大部分家境都还不错,可这一刻也颇为动容。 人活着,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质量和生活状态,这本身是没有错的。 不过,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有限。 如果没有本院区的病人那么闹,可能方子业不会这么决断,但既然有人不患寡但患不均,那方子业也只能朝着自己抉择的方向毫不犹豫地走去。 “谢谢大家的厚爱和认可,但其实,我们医院还有我们鄂省很多教授的水平都是相当好的。” “在他们那里做了手术后的患者,术后恢复都非常好。” “我也有自己的分工任务,所以说,只能给大家说一句抱歉了。” “想必大家也都有自己的工作,工作任务重心偏向就是工作任务,定下来就不好轻易更改了的。” “希望大家可以理解,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们能如此厚爱我。”方子业给所有人都鞠了一躬。 而后,方子业就带着胡青元默默离开。 “方教授。” “方教授。” “你真的不管我们了吗?”有人这么问了一句。 方子业顿步,回头,眼珠子转了一圈,才笑着道:“没有不管啊?自己不做不代表不教学,不做质量评审。” “在进行学术会议的时候,在带团队的时候,也还会做。” “比如说我们专科的王宗凯教授在开展手术时,我也会跟过去看的……” “我只是不再常规地开展这两种术式了。” “你们去找其他教授吧,他们的技术真的很可以的,做完手术后,也能够达到你们的预期。” “没有必要为了期待自己的最完美,就强人所难嘛。” 方子业说完,就彻底离开了。 先回了一趟科室里查房。 明天又是手术日,方子业还是会亲自让人汇报一遍明天患者的基本情况,方便方子业回去之后推算手术。 在一边听着汇报的过程中,方子业接到了很多人的信息。 比如说陈宋院长的,陈广白医生的,还有疗养院宋立波院长的。 都是在问方子业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需不需要帮忙解决…… 方子业一边回信,一边听着胡青元等人的病情汇报。 某一刻,方子业的眼皮一抬:“那个8床的d二聚体多少啊?” “是0.1!” “他写错了。”胡青元有过目不忘之能。 林方忠选择把自己的笔记划掉。 方子业才继续低头看信息。 “哒哒哒!~” “哒哒哒!~”就在这时,主任办公室的门被客气地敲响,听这个节奏,就不是熟人。 “方教授,方教授在吗?”门外,紧接着传来了更加客气的音色,声音有点拘谨,还有些轻轻颤抖。 冯俊峰把门打开一角,伸出头去,看清楚门外情况后,问道:“你们是?” “请问方教授在里面吗?” “我们是新院区的病人,我们是特意组队来给方教授赔礼道歉的。”一个中年男子的陪笑声从外传进。 胡青元把门带上了,回头看向方子业。 方子业已经放下了手机,道:“我喊你们汇报术前检查结果,不仅仅只是教你们评估手术禁忌症,还有要注意术前术后各项指标的动态变化,仔细去体会凝血、感染、炎症这些指标的不同态。” “这才是目的。”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手术……”方子业驱散了自己的学生师弟们。 而后站了起来来到门口把主任办公室的门打开,把门外站着的几个人引了进来。 第740章实至名归的方教授! “大爷,你好!~” “这位大伯,您也请坐。”方子业客客气气地与两位坐着轮椅的老人打招呼。 两个老人一个七十多岁,一个六十几岁,都腿脚不便地坐在轮椅上。 他们一人瞥着方子业的办公室细节,想要侧写方子业的性格,另一人则是在看着方子业的衣著。 两人的家属不止两人,不过方子业没有让所有的家属都进来,只是进来了一人儿子一女儿作为话事人。 “方教授,对不起,我们是来诚挚给您道歉的。” “昨天的事情,可能是给您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是我们没有换位思考,更考虑不周!~” “我当时也只是担心我父亲的病情,想要有一个更好的医生给他做手术,并没有其他的歪心思。” “希望方教授你能体会到我们作为子女的拳拳之心。”说话的是中年女子,她是年长老人的女儿,体态略胖,可说话的思路却清晰无比。 方子业闻言,笑意依旧盎然,他与任何一个患者都无仇无怨,自也能体会到病人和家属的心情:“我知道,所以我才说,愿意相信我,转来新病区的,我都愿意接受啊!~” “如果你们愿意在老病区等着,我也会在周四和周末,陆陆续续地过来把你们的手术都做完。” “只要是现在已经登记了的,愿意让我做手术的,我都会一一做完,我不会食言的。” 中年女人忙道:“方教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与此同时,站在中年女人身侧的,一个年纪更轻,只有三十六七左右的中年男子也开口了:“是这样的,方教授,我昨天和我父亲也商量了一下。” “其实我们觉得,就在老院区排队做手术也挺好的,毕竟袁教授和宫教授他们的技术水平,放眼全国那也是非常顶级的。”中年男子竖起了大拇指。 “所以,我们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后,还是觉得,就算无幸得方教授您主刀,也是缘分不够。” “并不一定要转来新院区或者等方教授您回老院区主刀。” “只是希望方教授您可以体谅我们作为儿女的赤诚之心,毕竟老人为我们奔波了一辈子,年老困郁于腿脚不便,我们也是痛心疾首。” “不是不想给他们治病呀,就是想要让他们可以过得更好一些,所以才想着排队,继续等……” “方教授,我们不是为了逼你,或者有其他方面的心思,这一点,还希望方教授您能明鉴。” 方子业听到这里,懂了两人的意思。 昨天嘛,这两个人在科室里闹得最凶,也算是起头人之一了,就要点名方子业做手术,不然的话,怎么说都不服。 现在,方子业答应了,他们却先怂了。 “嗯嗯嗯,我知道,我自己也有父母,当然能理解。”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那种难受,虽不能亲自体会,也只能学着去体会。” “相信两位老人能够看到你们的心意,也会觉得很欣慰的。” “老人家,你们的孩子都挺好啊。”方子业笑着道。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家贫无孝子。 话提到了这里,其中一位老人才略感慨叹了一口气:“方教授,您也别在这里夸什么了。” “其实我们今天来找您啊,是让您可以收回昨天的话。” “您如果真的生气了,骂几句,牢骚几句我们都没问题,我们实在不想因为自己这破烂情况,还影响到子女的前程。”说话的是年长的老人。 “方教授您关系硬,后台强,技术好,人品也好,相信您肯定不会和我们计较这些的。” 方子业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想要找方子业来看病的人很多,只是有一部分人,目前排队还没有排好。 结果现在,被科室里住院的人逼得方子业把盘砸了。 当资源相对有限的时候,那就最讲究一山更比一山高了。 你们算个啥玩意儿啊?仗着自己有点关系就在医院里耀武扬威? 嗯,导火索是你们是吧?那趁着还没完全爆开之前,你们自己去解决吧,没有解决好的话,那后果就是你们自负了。 “啊?” “老人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生气啊?”方子业道。 为了让老人相信,方子业笃定:“我真没有生气,事后我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也没有和谁告状。” “我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哪来的什么关系网啊?” “您要不信的话,我可以把我的手机给你看,我没有给任何人打过告状的电话。” 老人听到方子业这么讲,索性也就认栽地道:“对对对,方教授,这不是你告状的问题。” “不是说你背后整我们呢,是我们自己能力不济,扛不住…” “希望方教授您高抬贵手,别再为难我们的孩子们了。” “他们也不容易。” 方子业回道:“老人家,这话就有点太过于牵强了吧?” “什么叫我为难他们呢?” “你们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了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是老院区第一批次手术的人。” “我做到了吧?” “我没和你们争吵吧?” 老人道:“方教授,您心里肯定是明白的,我就实话实说了吧。” “您宣布说您以后不再做这两种手术,影响和反弹挺大的,被其他人误会了,以为是我的孩子逼你这么选择的。” “这会影响到她的工作!~” “我们希望,方教授您可以看着我们都是一把老骨头,没几年活头的份上,能够高抬贵手,抬抬脚,收回之前的话。” 方子业摇头:“老人家,这不成因果关系。” “如果你们要我对外说,我没有接受任何人的逼迫,这是一个事实,我对任何人都是这么说的。” “至于其他的问题,我做不到。” “我们骨科的工作重心,本来就重新进行了协定规划,发展重心都已经铺开了,怎么可能会轻易改变?” “这是我们医院,我们科室发展的内务!~” 老人直接道:“我知道,方教授,这是你们的内务,我们认栽,技不如人嘛,我们都认了。” “但是呢,你们的这个内务,现在就如同一把刀,要砍到人了,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抬一抬手,把话收回去,你继续做你的事情,两不相关……” 方子业则很直接问道:“老人家,你确定我收回了话可以两不相干?” “你如何确定?如何保证,以什么作保?” “你来我们这里,是治病的,是为了解决生理上的痛苦的,我们是医院,可以做到这一点,这是我们的本分。” “但这里是医院,不是组织部!~” 另一个老人赶紧伸手打断,笑着道:“方教授,所谓人情嘛,其实就是不打不相识。对吧?” “各退一步,大家都相安无事了。” “您也是明白人,你知道我们表达的意思了,何必这么钻牛角尖呢?” “做不做手术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么?” 他们的来意非常清楚,就是希望方子业可以收回之前的话,不然的话,他们做过的极端事情,就会亲自体验一遍。 不过到时候,他们是被逼迫的人,主事人是另外一方。 一些体制内的工作,并不完全凭本事吃饭。 也不是所有的位置,都是更有德者居。 “方教授,真的对不起。”中年男子努力地赔笑,格外卑微。 说实话,他们是真的没做过完全的背调,他们只调查了方子业的技术是最好的,却完全忽略了方子业的技术背后撑起来的关联关系网! 从昨天晚上事情发酵之后,他们就陆陆续续地接到了很多电话,有来自省内的,有来自省外的,甚至京都一些神秘的电话都拨了过来。 在此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的层,纷纷打电话过来问候,他们实在是顶不住了。 罹患功能障碍者,多是老人。 但不仅局限于汉市的老人,还有外省的老人们。 “你不用道歉,我并不觉得你们做错了什么?你们已经来医院里就诊了,就有选择拥有更好医疗服务的权利。” “你们术前就明确了主刀选择,这是你们的权限。” “我认可,我答应,我们骨科、我们医院,都不会剥夺你们的权利,因为我们形成了诊疗关系。” “给你们主刀,是我们医院的义务。” “但是,我们骨科的工作安排,是我们的内务!~”方子业说。 “方教授,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您是没这么想,可别人这么想了啊?”老人拍着自己腿。 本来就挺疼的,此刻疼得他腿部的肌肉都抽搐了一下。 老人的脸皮揪扯了一阵,可愣是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方子业腰杆挺直,道:“所以,我为了迎合你们,为了让你们不被误会,把我们既定好的工作重心都给改了?” “你们这是把昨天做的事情,以另外一种形式重演一遍,只是昨天你们是权利绑架,今天来找我进行道德绑架么?” “说要怎么样的是你们,现在又让我不要怎么样?” “凭什么呢?” “而且我的态度非常明确,我做不到!~” “我只能说,我认可了你们的请求,认可了你们享受既有的义务,我不生气,没有报复,更没有给你们使绊子。” “所以我非常坦然。” “至于别人会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其他误会,那应该是你们自己去解决,自己去处理,找我来处理?” “我们也不熟。” “我们只是单纯的医生和患者之间的关系,医生只负责看病,只负责手术,不负责构架你们的人事关系和人情关系……” “如果你们愿意转诊过来的话,我欢迎你们,也会安排好你们。” “如果你们是来找我去主院区手术的话,我也会如期必至。” “其他的,我们没有沟通的必要。” 中年男子听到这里,本能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一个小医生你装什么装?你以为你是谁…” 中年男子的本能,让他坐在轮椅上的父亲赶忙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中年女人也是在话到一半赶紧高声打断:“方教授,方教授,你听我解释啊,这位老弟他一时脑子糊涂了。” 方子业却笑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啊。” “我谁都不是,我也不装啊?” “我一直面对你们不都是卑躬屈膝的么?你们之前说什么,我没有答应?” “我就只是一个小医生,我做自己的事情,听单位安排。” 说到这里,方子业的脸色一板:“但是,也仅限于听单位安排,有本事,你就说服我所在的单位去。” “嗯,顺便提一句。” “中南医院对我目前的业务只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 “请便!~” 年纪稍微小的老人已经开始推着自己的儿子往门外走了,他自己推着轮椅。 中年男子自己则是懊恼了好一阵后,才扇了自己两耳光:“对不起,方教授,我失言了。” “对不起,我马上走,不打扰您了。” 他不是完全没有脑子,只是平时中南医院的太多人在他面前,就不是方子业这鸟样。 平时里从来瞧不起的人群,突然一下子把他咬了一口,而且有可能把他咬得血肉淋漓。 这样的反差结果,是他接受不了的。 “爸,我也先送你出去吧。”中年妇女非常冷静,她此刻甚至有点担心自己的父亲冷静不下来,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局面变得更加糟糕。 他们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激化矛盾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方子业哪怕不是方子业,他只要是在体制内,没有太多的污点,他们也很难拿对方有特别的办法。 更何况,方子业就是方子业,他不是简单的中南医院里的副教授。 他的技术,已经到了国级层面,几乎没有可替代性这四个字。 ‘独一无二’这四个字一旦展现后,还是个医生,那蕴含的能量是非常恐怖的。 医生这个职业,上限和下限跨度太大! “姐,您也不必多费口舌了。” “其实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我早就想好的事情,只是以前没有到合适的时机。” “不患寡但患不均,如果大家都只是找我的话,其他医院还好,我们医院就没办法正常开展工作了。”方子业面对着重新走回来的中年女人道。 中年妇女笑了笑,平静地道:“方教授,这是自然,我们都理解。” “只是这个时机嘛,也是可以改的,您选择决定的这个时机,恰好就踩到了我们,所以我们才来找您商量一个解决的办法呀。” “只要是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好,也不一定就是要您收回话,更不是来找您抱怨的。” “外界的误会还是要解除的,不然你姐,还有外面那位哥,我们的误会大了,这对我们的发展都格外不利。” “方教授你也是体制内的人,你知道人云亦云的后果。” “而且,我们吧,与方教授您又不同,您是专业技术人员,至于您的专业技术有多厉害,我就不赘述了。” “但说到底,我们并不是。” “我们的智能,目前还没有到无可取代的地步。所以,这样的人云亦云,会对我们造成非常大的损害。” “我相信方教授您的本意也不是伤害别人,至少没有这样的主观意愿!~”中年女人的思路依旧清晰,从头将事情的始末与影响都捋了一遍。 方子业的确也冷静了下来。 方子业当然没有报复和发火的心思,只是每一种选择,的确都有相应的后果。 “姐,那你说吧,我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除了你之前的建议之外,如果在合理的范围内,我都愿意配合你们。” “但是要我在含糊其辞,或者收回之前的话,再把我们单位搞成一锅粥的状态,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方子业表态明确。 你们之前的建议不奏效。 中年女人终于皱起了眉头,她的思维清晰,情绪稳定,不代表她可以快速地解决和处理一切遇到的矛盾点。 这需要仔细思考。 来之前,她们想要了备选的方案,可方子业没有往那条路上走,那么之前的方案都只能推翻,必须快速地予以重组方案。 根据方子业自身的要求、表达来重组方案。 “方教授,我倒是有一套不太成熟的方案,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 “说起来,我目前分管的事务,有一部分就是与医疗系统有关。” “您不愿意收回之前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可能还需要方教授您表个态,那就是多开设几个教学班。” “教学不同于常规手术了吧?” “而且,开设教学班,可以不固定单位,不固定医院……” “并且,在开设教学手术的过程中,病例都是可以精挑细选的。” “这样一来啊…相信方教授您也懂我的意思了…” “一,既可以为方教授您增加一笔不错的收入。” “二,也可以解决方教授你们单位目前面临的矛盾点。” “目前,之所以你们科室会出现患者选择主刀的情况,就是因为内部能力发展不均衡,所以让方教授您选择主动辞退这个手术术式,以此来完成平衡。” “固然,方教授您可能还有其他方面的考量。” “但余留的问题,也不可能完全一刀切掉。” “有需要,供给不足,就会出现矛盾!~” “在这样的局面下,方教授您就只能精挑细选地去供给了,以此来压住外界的压力。” “我再说得更加直白点,方教授你至少要给一些权贵少量的宣泄口吧,如果全部都堵死了,也不利于你们医院的发展!~” “方教授你怕人言可畏的话,自有人可以帮你做这样的事情的。” “反正于你而言,给谁做手术都是一样做,这叫矛盾点转移。” “就好比,三医院选择什么样的教学病例,与你方教授没多大关系,那是他们的单位选择。”“但手术是你方教授做的,病人知道,外人不知道病人的身份,你完成了教学的目的,这是你想要做的事情……” 方子业不得不对中年女人刮目相看。 开设教学班,与常规收治部分患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开设教学班的过程中,主教人员当然要完成教学手术了,教学的数量也不用很多。 一举两得。 “姐,方子业佩服!~”方子业对着中年女人抱了抱拳。 中年女人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方教授您能同意这个提议就好!~” “而且,开设教学班这件事,不需要方教授您主动去筹划,我们只要启头之后,就自会有单位愿意来找方教授您。” “到时候,方教授您只要控制好自己的节奏即可。” “而且,从教学班开始筹备到完成,一般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方教授您有足够的时间来沉淀、选择去不去。” “这样一来的话,其实是更加委婉地解决了方教授您遇到的麻烦,也解决了你们科室目前面临的麻烦。” “也可以一定程度减轻我们会面临的压力。”中年女人这会儿笑得有些苦涩。 不过,只要方子业没有一口咬死一个话题,没有钻牛角尖,她也觉得这样是不错的解决方式。 至少目前而言是最好的。 “好的,姐,我会和我的老师、领导们商量这件事的,但也不会马上回应。” “相信姐您也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只是我不也不希望听到一些含糊其辞的声音!~”方子业强调道。 如果中年女人从这里出去之后,在外面开始如同造谣一般地乱放信息出去,那也是对方子业极为不利的。 “方教授,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是傻子。” “绝对不会把其他任何人当傻子的!~”中年女人忙道。 “那方教授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中年女人很自觉地离开了办公室!~ 方子业的确是个小医生,中南医院在汉市也不算突出的单位,但中年女人明白。 方子业之所以是个小医生,是因为他是在中南医院,所以他只是个副教授…… 当方子业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的时候,那就不是小医生了,而是组长,而是顶级稀缺的资源。 方子业没有刻意表现这一点,但他自己一直明白这一点。 这种自知之明,也让中年女人觉得挺可怕的。 …… 回程赶回家的路上,方子业接到了陈广白的电话:“子业啊,你在微信里面回复得云里雾里的,没遇到棘手的麻烦吧?” 方子业笑道:“陈医生,并没有,而且还被上了一课。” 方子业于是把自己今天遇到的人和事都说了一遍。 陈广白闻言,轻叹道:“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聪明人,分布在不同行业的。” “这么短时间,就可以想到这么一条多全齐美的办法,也不是个普通人。” “相比起来,之前我父亲让你来疗养院时,想法就只是单纯简单暴力了,并没有想着委婉解决。” 方子业走在路上,路灯亮丽,寒风萧瑟,树叶摇晃,灯影也随着闪来闪去。 “陈老板,站位不一样啊。” “陈院长做事情时,怎么可能需要理会这种小角色?” “但我们不行啊。”方子业道。 上一次,方子业从中南医院去恩市疗养院的时候,采取的暴力手法,最终就弹出来了一系列的问题。 虽然都没太影响到方子业吧,反思过去,的确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虽然不至于让方子业与卫生健康委员会相关的系统彻底决裂,但后来若是没有谢书阑家里的那一层关系。 根本恢复不到现在的局面!~ “而且,当时也没有人会指点我走出这么合适的路。” 陈广白以为方子业是在怪陈宋,便解释道:“子业,其实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有两全之法。” “争端不同,涉及到的层面不同。” “那一次涉及的面太广了。” 方子业回道:“陈医生,你误会了,我只是感慨一下,如今回过头去看,当时没有其他的心思,反倒才是最好的心思了。” “对了,陈医生,你确定这一次,疗养院会出席鄂省医疗发展会议么?” “这是李院长的想法还是宋院长的想法啊?” 新年年初,鄂省医疗发展会议不出意外地召开,只是以前方子业根本接触不到这个层面,所以什么时候开的,什么时候结束的,方子业都不知道。 但今年,他作为中南医院外科系统,成为了受邀人之一。 听说会议的受邀圈子不会很多,整个省的医疗系统中医和现代医学加起来也就一百人左右。 骨科的参与人都只有三个。 “算起来,应该是宋院长吧!~宋院长也有自己的想法,说服了我们。” “虽然他与我父亲的想法不太一致,但各有其理,我父亲的想法不一定全是正确的。” “跨步太大,还是太空了。” “反思下来,一定程度上,我父亲他之前的想法还是太着急了。”陈广白比较客观地分析道。 “子业你也要去吗?那正好啊,到时候一起吃饭。” 方子业笑道:“陈老板,难道我不去开会,就没机会一起吃饭了么?” 陈广白也不藏着:“如果子业你不去开会的话,邀约的确已经满了。” “满了也可以加塞嘛,子业你不会是这么吃醋的人吧?” “开玩笑的,陈叔。”方子业改了口吻。 以前方子业喊陈广白陈老板,后改成了陈医生,私下里会叫对方一句陈叔。 “既然你已经有了两全的办法,那我就给疗养院回了。” “你在我们疗养院非常重要,我们疗养院的发展,会倚靠你的,但我们不会因为我们的发展方向,就完全固化方子业你的路线。”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一路走来没什么特别的遗憾,就都可以不论对错。” “哪一种选择都挺好的。”陈广白进了疗养院后,心态也变得更加开放了。 有时候啊,上路比到终点更加重要。 恩市疗养院的终点对标固然很完美,但要直接达标哪里有那么容易? 对标梅奥这样的全世界顶级医院,协和医院等做了那么多年,全世界那么多的医院都觊觎已久…… 到目前为止,没有多少医院可以说自己可以对标梅奥。 “陈叔,那您先忙,我得回去开视频会议了。” “我们几期临床试验陆陆续续地结束了,也该到了陆续收获的季节了。”方子业笑道。 “嗯,你这文章,应该是ca-acancer预订了吧?肿瘤学界,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重要的研究进展了。”陈广白多问了一句。 他之前是开公司的,所以对于医学顶级期刊还是有所了解的。 cancer期刊,属于是医疗期刊中的独一档,影响因子高得离谱。 只是很可惜,目前caa从来没有发表过临床试验研究论著。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方子业应该可以填补这一空白! ca被学界视为“神刊”,过往以发表癌症流行病学报告和综述为主。影响因子目前已高达500+! “应该是,目前在接触,不过也还有其他团队在投稿,不知道编辑部会怎么选?” “能发就发吧,不能发就改投,无所谓了。”方子业看得很开。 现在的他,不太重视发什么期刊了。 主要是jama这些发得多了,也就觉得发顶刊就是这么回事。 现在,nature还经常找方子业约稿呢。 不过,ca的影响因子的确是在医学界独一档,超高的影响因子,也让方子业觉得可以冲一冲。 不过,只是发普通的综述就没意思了,如果可以以临床论著的形式发一篇论文出去,打破传统的常规,也算是完成了方子业想要达到的一个临床成就了。 “加油!~” “目前的肿瘤,是全世界研究的热门,所有国家的医学科研团队,都在研究肿瘤。” “你们骨科的肿瘤试验突破能不能超过其他学科,变得更有意思,更有突破性,就得看你们的数据呈现了。” 陈广白继续道:“这竞争对手可不止你们骨科的院士,所有内科、外科、耳鼻喉等,国内外各个国家的院士都想上一上的。” “试了才知道。” “陈叔,您也别刺激我,没有那么多想法,但我们团队必定努力,毕竟为此准备了这么久。” “到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应该冲一冲。”方子业回道。 ……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差不多才刚走到小区楼下,才按下了电梯。 但没有想到的是,方子业的会诊电话响了。 眉头稍稍一皱,方子业侧身避开其他人:“喂!~” “你好,是方教授吗?”唐晓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对,是我,唐教授。”方子业笑着回道。 “方教授,不好意思啊,实在是抱歉打扰您了。” “我现在在手术室里,我们接到了一个巨大的腹膜后血肿,现在搞不下来了。” “方教授,您要不过来救个火?” “这个情况,我发给了邓海波教授,他说让我尽量拖时间,他正在赶过来。” “但现在血肿还在进行性增大,我怕拖不到他过来。”唐晓坪的声音轻颤,有些乱了分寸。 “好,我来看看吧!~”方子业道。 “谢谢方教授,这次的情况实在是特殊了。不然肯定不便打扰。” “辛苦了。”唐晓坪非常客气。 方子业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九点二十。 一边快速出门,方子业一边在群里面发信息急诊手术请假信息。 与此同时,他还给聂明贤私聊了一下。 聂明贤回了一句:“ok,静待佳音,如果真的是很有意思的血肿,记得拍个照!~” …… 方子业扫了小电驴就直接往医院里赶。 不是不愿意开车,而是开车没有小电驴快。 方子业直接骑到手术室所在门口,丢下帽子之后就强行锁车。 虽然要点挪车费用,但主要是方便。 …… 等到方子业出现在手术室里看到所谓的腹膜后血肿时,方子业也吓了一跳。 这血肿可真有点大!~ “这是患者一半多的血都进去了吧?”方子业一边穿衣服的时候,声音有点呆滞。 “方教授,血管走形变异了,我已经把能探查的动脉都夹闭了,目前还在进行性增大。” “患者循环内血量在减少,要活命又必须输血,现在这情况,谁也不敢轻易切开了……” 望着至少有哈密瓜大果大的血肿,唐晓坪的声音都在发颤。 “有术前检查结果么?”方子业靠近后问。 这种血肿,不可能用介入手术解决,所以就不可能进介入手术室。 “没有!~” “直接就推手术室里来了。”唐晓坪道。 方子业已经穿好了无菌手术衣,戴好了无菌手套,往手术台旁靠近。 因为这血肿的突出,使得其他外科的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不是简单的血肿,随便一戳就可能把病人炸死了。 血肿不处理,其他地方处理得再好也没用,而且还是不定时炸弹,谁都不敢碰它。 “这是腹膜后经常积液,导致局部筋膜的张力容量变小了啊?” “一般人的腹膜,即便是产生了血肿,也不会成这样子。” “唐教授,大概的出血血管有过推测么?”方子业问。 唐晓坪摇了摇头:“常见的血管系都已经完成了动脉性的止血,可血肿还在继续,肯定是有变异血管。” “这就有点难找了。” 一个患者的解剖结构,如果是按照正常解剖结构生长的,那么主刀医生至少还能有迹可循。 但如果解剖结构乱来,该是主动脉的地方没有主动脉,该是股静脉的地方长一条股动脉。 再厉害的国医圣手来了也不顶用。 这就要考虑应变能力了。 “单向阀试过吗?”方子业转头问。 “试了,效果不明显。” “应该是压力差不够,所以形成不了带血效果。”唐晓坪是深入学习过单向阀处理腹膜后血肿技术的,对基本原理了解非常清楚。 “不对啊?单向阀的基本原理是在于,血管内的血压小于血肿血压,形成了压差。” “怎么会没用了,除非是这血肿外膜。”方子业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血肿的肿壁。 发现,这么大的血肿,此刻还是软趴趴的。 代表着,它还没有形成张力,所以就没有太大的压力。 方子业见状,眉头立刻紧皱起来:“这腹膜的弹性怎么这么差?” “不过这么差也是好事,代表着里面的血液压不大!~” “准备一套体外循环,准备自体血回输。”方子业赶紧吩咐。 唐晓坪闻言,愣了愣,眼神大变:“方教授,你打算直接把里面的血放了?这么大?” “血肿壁还是这个样子的?” “万一爆了?” “怕什么?它爆不了!~”方子业笃定。 “如果它有能爆开的压力,你的单向阀将血管内血压降低时,里面的液体早就顺管子出来了。” “只要有压力差,就会有液体流动!~” “没有压力差,代表这里面的液压很低,很低的液压下,你怕它爆炸什么?” “这里面的血液,完全没有到可以让血肿壁撑起来的地步。” “不过我们不能在垂直下方开口,必须从上方进行开口!” “就好比气球装了少量的水,没有挤起来之前,你从口子往外抽水是没问题的。”方子业说话间,就已经开始操作了。 他用止血钳拎着血肿壁的垂直面上方,而后拉伸开,对着唐晓坪教授道:“切个口子!~” 唐晓坪略犹豫地看着方子业,没有动作。 “唐教授,你要这样搞是吧?”方子业立刻质问。 你要完全甩锅的话,老子直接下去了。 听到方子业的声音带上了情绪,唐晓坪咬着牙,用右手持柳叶刀轻轻地切了一个0.8cm左右的弧形口子。 而后,他马上身子往后仰了仰,作躲避状! 不过,像他想象那般的炸开景象并未出现,反而是方子业啧啧称奇的声音出现了:“还真有意思,这大网膜形成了大气球,这里面的空间,把整个人的血都装得下!~” “世界可真是造物神奇……” “自体回收血装置装好了没有?”方子业淡定地问。 手术室里,只有方子业一个人说话,一个人动作,其他人,都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方子业。 这教授才是实至名归!~ 说切就切,说不爆就不爆。 第741章新手拈来和信手拈来! 望着围周助手们动作僵止,方子业咳嗽了一声,唐晓坪等人材重新恢复操作,只是目光依旧在方子业身上刮来刮去。 刘发明注意到唐晓坪的脸色略有些羞愧的红,毕竟方子业从进手术室后,就没有特别高深的操作,上台后也就是看了几眼就开始切。 看起来并不需要有多少技术含量,可刘发明也并未觉得这是唐晓坪菜…… 即便外科医生的技术,也不完全只体现在操作上。 理论、认知、诊断等一切功力全在脑子里,只是外人能够看到的只有操作。 从血肿的正上方切开包膜这个操作并不难,难的是方子业可以在短时间内判定这个包膜可以切! 没有悬念、没有波澜,没有惊心动魄,也就没有什么玄乎的操作了。 接下来的步骤,大家都看得懂,也就没有什么太多疑虑。 等到自体血回收循环仪开始运作之后,唐晓坪才重新拉活手术台的氛围:“方教授,如果刚刚爆了,要怎么搞?” 方子业已经完成了最关键的“选择”和启头,现在一直转化位置成了助手,闲心自安:“那我们就开始跳舞啊?” “电影情节里不是给我们展示了标答么?” 方子业这一代人以及刘发明这一代人,都知道酱爆神舞,这是他们的青春。 很快,方子业又迎着众人的目光说:“开个玩笑,生理学虽然脱离于物理学之外,但也不会跳出物理学的范畴。” “液体爆开,其实就是液压差太大,要形成液压差,也有一定的条件。” “如果这个血肿的肿壁张力太高,内里的液压太大,那么就会与动脉内的液压形成液压差,单向阀快速流动会让血肿里的血肿快速流通过去!” “没有流通的情况下,就证明血肿里的液压很小,再加上,肿壁的张力不高,没有那么高的压力,你怕它爆开干嘛呢?” “气球装了水,圆鼓鼓的,你用针戳肯定爆开,但你把气球不捆扎起来,它是爆不了的……” 方子业的声音沉稳。 单向阀处理血肿的技术,是方子业首先在临床中应用起来的,方子业自然对其运行的基本原理格外通透。 可并非所有人对自己所使用器械的基本原理都了如指掌。 就比如说,现在用电脑上网的人很多,但电脑为什么可以联网,我们为什么可以搜索信息,怎么可以把信息发出去的基本原理,不懂的人多了去。 也不是所有的外科医生,都非常通透缝合可以使得切口愈合的生理学基本原理,但不影响他能够缝合。 只是学习的深度不同。 再过了二十分钟,邓海波教授来到了手术间时,便发现自己算是走了个寂寞的穴。 看了几眼,发现危机已经解除之后,便招呼方子业下台,并交代:“我进了手术间,就算是上过台了啊。” 邓海波这话不是对刘发明和唐晓坪二人讲的,其实是对方子业说的。 方子业虽然是副主任医师、副教授,但毕竟目前不是血管外科的执业人员,紧急情况下可以避险上台操作,可能把流程走得更加正规,血管外科也就不需要玩什么刺激。 待得方子业从手术台退下,邓海波亲自为方子业‘宽衣解带’,一边笑道:“小方,我就知道,唐晓坪打了你的电话,我过来就是看个热闹了。” “你不来我们血管外科,真是一辈子的遗憾啊。” 方子业听懂了邓海波的意思:“邓教授也关注学校里的网红比赛啊?” “螃蟹在剥我的壳,笔记本在写我。漫天的我落在枫叶上雪花上。而你在想我。” 邓海波说:“小方,话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嘛,你这样会让我在下级面前很没面子的。” “是吧?”邓海波转头向麻醉科的小妹子问。 小麻醉妹子这会儿正在偷偷盯着方子业看,内心的小鹿乱撞着,呆头呆脑地回道:“我没有偷看师姐的老公。” 方子业尬住了。 邓海波也尬住了。 大麻子廖沛教授也愣住了。 这个尬是邓海波引出来的,还得他来解:“好嘛,我果然有破案的天赋,这差点破了一桩大案子。” 小麻醉硕士苗渺脸色羞红地低下了头去,与廖沛教授类似的花娟帽盘成着一朵花…… 方子业与邓海波二人只负责往手术室外走。 等两人离开后,廖沛教授才挪着橡胶拖鞋来到了苗渺身边,低声问:“看着喜欢了?” 苗渺摇头,低声羞涩:“老师,很多师姐和师兄都说洛师姐的老公很帅。” “帅不帅和喜欢不一样呢。”廖沛道。 苗渺继续摇头,目光纯真:“这是师姐的老公,不能喜欢的。” 廖沛哪能不知道自己学生的意思,叹了一声:“作孽啊!~” 廖沛并没有马上给自己的学生说明方子业招惹不得,作为麻醉科的‘名人’,洛听竹的实力与她的‘好胜心’一样知名。 曾全明的博士黄曦蒻到如今依旧神魂不欲,一部分原因与方子业有关,另外一部分原因就是与洛听竹有关了。 方子业此刻又从手术室外走了进来,对着血管外科的一个小硕士道:“大哥,你加我个好友,把手术照片发我一下。” “拍照了吧?” 方子业年纪不大,才三十一,心态很好,荤素不忌。 可他一声大哥还是叫得这位硕士二年级很紧张:“方老师,我拍了。我叫庞海超。” 这一次,方子业进来时,苗渺一眼正眼都没有看。 …… “方教授,你走这么急干嘛?”邓海波看着方子业快步来回,有些追不上。 “邓老师,我回去还要开视频组会,之前都是请过假了。” “要是再不回去,就快被他们踢出队伍了。”方子业解释道。 邓海波本来是想和方子业顺一顺路的,听到方子业这么说,便道:“小方啊,你都这么年少有为了,怎么还这么卷啊?” “这都快十一点了。” “才十一点,就还早啊。”方子业回头笑着说。 邓海波岿然一叹:“果然人前可以看到的光鲜,多的是人后看不到的辛酸。” “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本来还想和小方你好好探讨一下今天这个病例的。” “邓老师,下次吧。”方子业也没有摆架子:“今天的确没排好时间。” 方子业的话又温和又爆炸。 今天没排好时间是你们血管外科捣乱了,我方子业的行程里没有血管外科的急诊。 “都说你跟着你的老师们学坏了,我在手术室里还帮你美言呢。下次我就要当帮凶了。” “你这小子,骂人是半点脏字不沾!”邓海波哭笑不得地说。 方子业在更衣,穿毛衣的动作略顿:“邓老师,这就是您过度解读了。” “以你我的关系,我太直接说没空不是太生硬了么?我是很尊重前辈的。” 邓海波双眼一瞪:“你要不要问下我信不信你?!!” “那肯定信的。”方子业笑了起来。 …… 等方子业离开手术室后,邓海波并未直接换衣服出手术室,而是又走回了手术间。 非常仔细地问过了唐晓坪、刘发明几人方子业说过的话后,沉吟道:“也是怪了事儿,明明小方不是我们血管外科的。” “怎么对我们专科的理论这么深入啊?” “难道说,那位李永军教授有这么大的能耐?” 邓海波并不本能地觉得是方子业妖孽,而是想到了方子业背后站着的男人。 鄂省的血管外科界突然杀进来一位李永军教授,是所有血管外科的教授都不得不重视的。 并不是单纯地害怕,而是在想,该以什么样的形式与他相处。 中南医院是该单纯学习,还是找机会合作,怎么去认识这样的重量级人物。 李永军来了鄂省后,可并未低调地磨蹭,来鄂省之后不久,就主动举办了一次学术报告。 这不仅仅是给鄂省血管外科宣告他来了,而是向国内的所有同行展示,他李永军一直都在。 只是,在这样的宣告面前,邓海波要不要带着中南医院的血管外科站位,是比较纠结的选择。 …… 方子业回后,直接横插进组会的视频会议里,并未引起任何人的过度反应。 正在汇报的揭翰也只是略停顿了几下,便又继续汇报数据结果。 方子业则是看着手机上的未读信息。 邓勇、宮家和、袁威宏几人都各自对方子业之前回报的内容进行了回复。 邓勇:“给你建议的那位‘妹子’,肯定在体制内的职位不低,至少认知不凡。” “圆润、通融两个词,可谓是被她读透了。” “这样的选择最好不过了。于所有人都极有裨益。” “我只是把这件事给段宏提了一嘴,他就给我来电话了,正在商讨一些细节性的内容。” 邓勇的信息,需读可不回。 不过方子业还是客气地回了一个笑脸:“师父,您觉得也可以就好。” 袁威宏:“这件事看起来是多方其美,但也可能演变成人言可畏局面。” “这种事情,如果被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可能会。” 袁威宏打字打到了一半就发出来了,接着改口了:“不过也找不到直接的证据攀诬你,毕竟挑选病人的事情,也不是你和我们医院操作的。” “也行吧,顺便可以收一波名气,坐稳你原创者的身份,还有一笔不菲的收入!~” “子业,你让我做的这些事情真有用么?” “我怎么越觉得这种事不靠谱了啊?我tm已经解了二十多头猪了啊!~” 方子业看完,笑着回道:“师父,肯定能行的,不要着急啊。” “如果基本功那么好精进的话,那段宏教授他们就不值钱了呀。” 袁威宏秒回:“我总觉得你是在涮我。” 方子业之前告诉袁威宏,让袁威宏吃一段时间苦,就是建议方子业去“屠宰场”兼职,做整头猪的肥瘦分离,把排骨、骨头、筋膜、神经、血管等最好都能一一清理出来,以锤炼自己的基本功。 “师父,我涮您干嘛呀?”方子业反问。 袁威宏沉默了下去,久久没有回话,方子业于是就跳到了宮家和的聊天页面。 宮家和道:“小方,切记!~这种事情里面有一个坑,那就是有些单位可能会挟人逼势。” “就是有一些医院先铺天盖地的宣传出去了,然后再邀请你,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就是耍大牌。” “特别是一些民营医院。” “一定要提前准备好这种事情出现的预案,而且,很多民营医院的邀人手段是超出你的想象的,你这个阅历,未必能把控得住。” 方子业看完,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一般的民营医院能当作教学单位么?他们没有教学手术的资质吧?” “就怕被他们搞到了啊。很多事情,一旦沾惹上,就不太好脱身了。” “你现在的知名度,估计早已经被这些医院盯上了!” “而且不可否认的一件事情就是,民营医院或者私立医院的服务态度、服务环境等,远超出我们公立医院。” “我这么说了,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吧?” “万一,有人给你做个局,你没能提前反应,那就尬了。” 宮家和教授的思维和视角果然与常人不同。 方子业看到的更多只是利好,但宮家和教授却注意到了避险:“还请宫老师不吝赐教。” “还赐教什么,你把你的主要执业地点赶紧改成恩市疗养院,中南医院是你的备案执业点。” “这样一来,你去其他任何地方执业,都需要经过疗养院的审批。” “名营医院是破不了这一层防线的。” “执业备案都搞不明白的话,你也就可以站在不败之地了。”宮家和解释道。 “奥奥,好的,谢谢宫老师。”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就知道宫老师你是爱我的。”方子业回道。 宮家和:“要不要我更爱你一点?” “比如说,你来我这里混个在职博士后什么的。” 方子业:“那好像,没有这样的必要吧?宫教授。” 宮家和:“你看,用人的时候你喊我宫老师,不用人的时候,你喊我宫教授。” “方组长啊,你这势利得也太明显了。”宮家和开始对方子业进行pua。 方子业:“那我来读,宫老师你准备好与我契合的课题吧。” 宮家和:“……” “滚!~” “得令。”方子业再调皮了一句。 这般后,方子业再给疗养院的医务科的兰娟主任发了一条信息解释后,便不再等什么回复,直接把手机盖在了桌面,开始静听其他人的数据汇报。 …… 翌日,七点二十。 方子业都来到了科室门口,正打算与召唤自己的热干面“见面”,并且把它们全部吃掉时,唐晓坪、展钟元和王强三人竟然又站在了门口。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人身着便装站在了病区门口。 看到展钟元,方子业本能地觉得有点蛋疼。 还没来得及说话,唐晓坪就引荐道:“谢述,这位就是方教授了,你这一次能活下来,可以说全靠了方教授力挽狂澜。” “不然的话,那种凶险的局面,是很难闯过去的。” 唐晓坪应该早就与病人和家属提过方子业,此刻,病人身侧的一对中年男子纷纷走到了方子业身前,差一点就要跪下去。 方子业双手硬托着两个中年:“大哥,大哥,这搞不得。” “男儿膝下有黄金。” 方子业用自己的蛮力才勉强将二人给撑起来。 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身着朴素,像是工地里的打扮,裤脚还有些许水泥泥渍,小儿子的装扮就比较正式了。 两人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 年长的人被方子业托住后,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方教授,您不知道,我实在是无能啊!~” “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我爸去工地给我送饭。” “我家老二,他和我妈都没怎么管过。” “我这腿不是很方便……如果不是我爸妈托着我,我连自己的家都撑不起来。” “我对不起我爸啊……如果他这次真的。” 中年说到这里,蹲了下去,抽泣起来。 人到中年,前途已定。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功成名就,富甲一方,下庇护儿女健康成长,上赡养老人安康晚年。 “哥,起来。”男子的弟弟拉了拉他。 大哥也不是来耍无赖的,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眼圈红了:“老二,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真没什么办法!~” “我的收入就那样,你嫂子如果不出门工作的话,家里揭不开锅的。” “我就不该生细儿的。” “爸妈也没能帮你带孩子…我对不起你们。” 老二应该读过书,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小声道;“我们是来给方教授道谢的,你给他说这些干嘛?” “我们家里的事情,回家了再说。”“方教授,我代表我全家,谢谢你的恩德。当然也谢谢唐教授、刘医生你们。” “我也问过了不少的朋友,他们都说,我爸那样的情况能活下来,就是奇迹。” “我哥他,是过得比较不如意,人也比较实在,就一股脑地把负能量都吐了出来,希望不会影响到方教授你的情绪。” 自己哥哥再怎么不如意,那也与方子业无关。 而他能做的有限,他能干嘛?除了不让父母为自己分心,他也不能直接把大哥一家子给养起来。 成年人,各有各的不易,每个人面临的压力方式、种类、性质都不同,他清楚方子业也同样面临各种压力,只是可能不是来自于经济。 方子业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你们父亲母亲康复得还好吧?精神怎么样?”方子业多问了两句。 “目前都还好!~” “谢谢方教授您关心了,我们其实早就想来给方教授您当面道谢了,只是一来怕打扰方教授您,二来我自己上班也很难抽出空。” “三是不知道该怎么等方教授您,我和我哥来过两次,不过方教授您都去了手术室和门诊。” “所以我们才拜托了唐教授和刘医生,让他们带我们来找方教授您,就想当面道个谢。” 大哥还想说些什么,但老二怕他又说一些不该说的,就碰了碰他,让他别继续吐自己的苦水了。 方子业心里其实挺开心的,毕竟自己的技术,实实在在地让他们的父亲活了下来:“你父亲现在状态还好就行。” “我最近几天是比较忙,让你们多跑路了。” “你们的谢意我也感受到了,非常开心能够帮到你们。” “不过现在也是上班的高峰期,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就各忙各的,老爷子在楼下也需要有人照应…” “方教授,那您忙,我们先回去了。” 老二拱了拱手道:“这来得也比较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不过也算是认到门了,下次来找方教授您的时候,给您带点家里的土特产。” 兄弟两人走后,唐晓坪才道:“方教授,他们兄弟两个也是跑了好几次都跑空了,我们才带他们过来的。” “并不是故意在这里等方教授你。” 唐晓坪几个人的确不是故意带人来找的,只是一下子来了三个,司马昭都没有他们这么明显。 方子业短叹一声:“唐教授,其实我该谢谢您的厚爱,我方子业何德何能啊?” “只是,您的提议,我估计还是接受不了。” “希望你们也不要多费心思了。” 大哥,你们真的不行,你们的积累太薄弱了,如果是几年前,我估计还可以和你们合作点课题。 现在你们来找我,不就是让我多带几个拖油瓶么? 唐晓坪闻言赶忙摇头:“方教授,你误会了,我们今天来不是谈之前的事情的。” “只是昨天嘛,邓教授来之后,知道了我们做过的事情,三申五令,让我们必须再来给方教授您道个歉。” “我觉得邓教授的话还是非常真实的,自己的积累不够,想要与人合作就是攀附,是好高骛远。” “我们应该深思为什么您不愿意与我们一起合作,为什么您不来主动找我们合作。” “这些话听起来可能有些生硬了,不过这也是我们最真实的心情,还希望之前的不快,不会打扰到方教授您的心情。” 方子业摇头道:“唐教授,那您就是多虑了,如果您之前的事情打扰了我的心情,我昨天就把你的电话直接挂了。” “唐教授,你们也无需总是盯着我一个人啊,如果你们真的有这种心思的话,多看看文章吧,看看我的文章也好,其他人的文章也好……” 方子业觉得自己已经暗示得够明显了。 没想到唐晓坪是会意了的:“方教授,您是随和的人,愿意指教!不过是我们理解得不够通透了。” “方教授你放心,我们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果方教授你方便的话,还希望适时给聂主任美言几句……” 方子业抿了抿嘴:“那也需要你们自己去谈了,聂明贤目前的确有一些临床课题。” “不过到底是放在哪里做,就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了,我和他是合作关系,我们是朋友,也不是上下级。” 唐晓坪几个人来找方子业正面直言合作,那纯粹是想瞎了心,就算是当方子业子课题的应用者,都排不上队。 方子业的师弟们,师叔们,还有一些朋友们,再不济,省人医还有袁威宏的朋友,方子业的师叔。 不过,聂明贤目前在鄂省的团队积累不够,他的一些子课题,倒是可以下放。 “谢谢方教授。”唐晓坪几人离开。 …… 上楼的时候,展钟元低声问:“发明哥,你不觉得这个方子业的架子有点太大了么?” 唐晓坪听了冷了一声:“展钟元,什么叫架子?你有和对方平等对话的资格么?你就说对方的架子大?” “如果你和刘发明一起谈合作,刘发明像方子业这么对你,那叫摆架子。” “你去和邓海波教授谈合作,你看看邓主任怎么对你呢?你怎么不说邓主任摆架子呢?” “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你展钟元算个毛线啊?” 展钟元道:“唐主任,那王强和方子业的关系算是不错了吧?” 唐晓坪挤了挤眉,道:“王强他凭什么和人家方子业关系不错啊?” “兄弟?” “王强是方子业同学吗?他们是一起成长起来的师兄弟吗?是一个科室的好友吗?” “还是王强自己的积累能比得上方子业?” “说句不好听的,王强他老子虽然管着动物试验中心,但他能有多少科研产出?” “说几句话,客气几句就是关系不错了?” “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现实一点,说句不太好听的,现在你在方子业面前连个狗屁都不是。” “他都懒得出手捏死你,你和别人谈合作,你说别人的架子大?” “再说了,你展钟元现在这个年纪要是能有邓海波教授的积累,说不定方子业就主动找你来合作了。” 展钟元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方子业也不是从一无所有成长起来的么?” “自己吃过苦,就不愿意给别人机会啦?” “又不是让他给东西,只是一起合作课题而已。” 唐晓坪愣了:“展钟元,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奇葩?” “不是,你比方子业年纪更大吧?你怎么不早几年去创伤外科拉他一把呢?” “你为什么不去啊?” “你不还是都不认识他方子业是谁么?” “以前的方子业在你世界观里的存在,就是你在如今方子业教授世界观里的存在。” “卧槽,你以后离我远一点,tm的千万别害死老子。”唐晓坪警告道。 刘发明听了,赶紧解释道:“坪哥,坪哥。您消消气。” “展钟元就是这样的个性,如果不是他觉得您可以信任,怎么可能把这些话当面说出来?” “区别就是我们只是这么想,他把我们想的话说了出来,并不是这么个人。” 唐晓坪倒也不是就真的觉得展钟元是个绝世奇葩,只是也是心里不舒服。 展钟元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真的很坏的话,胃肠外科的顾骏峰能带着他一起来新院区任住院总,那顾骏峰也是给自己找刺激。 “这就是人生啊!~”唐晓坪没有回话,岿然叹道。 “人生就如同爬楼梯,我们多只是往前看,很少会往后看。” “除非我们爬不动了,在休息的时候,才会回头看往上爬的人,才有心思去驻足,然后去拉几个我们看得顺眼的人。” “方子业与邓海波教授合作之前,已经在专科内搞出了自己的门路,这就是他的地基。” “没有人可以没站稳就学着跑的,也没有人可以在圈子里都没站稳,就可以往圈子外跑的。” 唐晓坪摇了摇头:“机遇也是一闪即逝,我们遇到了就要抓住,哪怕行为有些下贱。” “但只要我们吃相不难看,行为足够正当。也就问心无愧了。” “记住,你们现在都没有脸,要什么脸?”唐晓坪拍了拍自己的侧脸。 刘发明和展钟元两人的脸色有些许难看。 特别是刘发明,他的心情更是复杂,他是与方子业一期的住院总,如今的方子业达到的高度与他的位次,却形成了巨大的天堑。 这条鸿沟,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可能永远都爬不过去了。 …… “师父,你不是说早就来了么?我就给你搅合了。”胡青元看着方子业盘里的热干面有点干了,道。 方子业非常满意胡青元深得师门传承,点头道:“在门口遇到了几个熟人,耽搁了一下。” “冯俊峰和田垚呢?”方子业问。 “师兄他们都去办公室看检查结果了。”胡青元回道。 方子业一听,看着略有些呆萌的胡青元,道:“你还是别太给他们压力,查房的时候稍微收敛一点吧。” 医学是一门对记忆力有一定要求的学科,胡青元这过目不忘的本领,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恨,包括方子业。 目前,整个骨科,有一个算一个,方子业没听说过谁能够真正过目不忘。 除了胡青元。 胡青元语气平静:“师父,知识记住了是拿了起来,用出去是用出去,压力也是相互的。” “你让我回答问题,我都不太好用自己的话翻译过来。” “你才进临床几天?”方子业道。 胡青元一月份才算是正式进入到临床,之前也就是跟着方子业“实习”过一段时间。 胡青元不再回话。 倒是方子业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胡青元,你之前不是保研了华山医院的么?怎么突然又想到了留院呢?” “师父,实习的时候,就觉得您最有意思。” “我去其他科实习,带教老师也就是住院总和主治,他们背书都不怎么背得全。”胡青元说得很直白。 “但师父你那时候的理论,都有些超出课本范畴了。” “后来我越来越觉得我选对了老师。” 方子业欣然接受这个答案:“我也觉得自己选对了学生。” “你不是切开术有进步嘛,今天师父给你兜底,你切一台口子。”方子业大手一挥。 胡青元闻言,眼皮眨动了几下,赶紧开始清碗行动。 …… 正常的交接班结束后,兰天罗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背着手道:“昨天,我们组的9床,还有23床,49床,51床,都出现了医嘱的剂量错误。” “怎么还是这么大意呢?” “是不是分管的床位太多了,就招呼不过来了?” “医嘱是很重要的,你们开完医嘱后,特别是术后医嘱后,一定要核对剂量啊?!” “这几张床位的管床医生注意一下,我就不单独点名了。”兰天罗一副公事公办态度。 听到这话,苏枭老哥低下了头。 因为8床就是他分管的床位,虽然方子业说不让他管床,但他还是主动要了一张床位做点事,以表公平。 只是,苏枭已经太久没有进过临床一线了,而不同公司的药物剂量又不同,他就把剂量开错了。 结束交班之后,苏枭主动道歉:“子业,对不起啊,下次我一定注意。” 方子业道:“没事儿,枭哥。医嘱没开好,住院总负首要责任,这一看就是入科宣教没有搞好。” “兰天罗,你不要这个表情,你给苏枭老师和孙绍青师兄做了入科培训了么?” “没有吧?你也还是不够细致。” “孙绍青师兄虽然也是我们本院的人,但他在我们科室的时候,病种与现在的病区病种大有不同,用的药物种类和剂量也不同。” “你不讲明白怎么办呢?”方子业在训兰天罗,也不是在训。 只是给他讲一个道理,住院总就得做好住院总的工作,不管进科室里来的是谁,只要管床了。 哪怕是邓勇教授,你也得做好培训。 方子业现在很久不管床,对于一些新集采药物的使用剂量都不太清晰了。 “是!~”兰天罗低头认错。 苏枭主动道:“子业,你批评天罗干嘛,这就是我的错,你不能不怼我,就只找你能欺负的人欺负。” “指桑骂槐没意思的。” “冲我来。”苏枭想要用自己的阅历拉拢兰天罗。 兰天罗横了苏枭一眼:“苏枭老师,如果你下次还是不怎么熟悉这些医嘱和病历系统的话,你就别管床了吧!~” 苏枭的脸色开始青白不定,没想过方子业是真的拿着刀怼着他就来了。 李诺赶紧打岔:“走吧走吧,查房了,查房完了还有三台手术呢。” …… 手术室,聚光灯聚焦于患者的术野。 暗黄色隔水膜与络合碘消毒后的皮肤黄色渐融,方子业主动用镊子给胡青元做好了切开的弧线标记。 胡青元手拿柳叶刀,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用力地将皮肤撑开形成一定的张力,而后非常标准地做着切开的动作。 垂直入刀、斜行走刀、垂直出刀,操作熟练,一气呵成。 切完了第一刀后,胡青元就放下了手里的手术大刀,开始让位。 李诺、苏枭等人挤到了他之前的位置,没有夸奖,也没有指点,自然也没有批评。 太过于中规中矩、有条不紊,以至于众人都不太好说些什么。 方子业也没有客气,接过了大刀之后,就开始操作。 “学习切开术的时候,先学规矩的目的要体会一下啊!” “我们皮肤最后是要缝合的,缝合后的皮肤是要给患者和家属展示的,皮肤最后是要对合在一起的!” “因此,在切开皮肤表层的时候,我们除了要考虑长度、深度外,还要考虑美观度,因此进刀的时候需要垂直入刀,垂直收刀,避免切不透!~” “缝合的时候才出现揪扯。” “但在内部切开作暴露的时候,就没有了这么多的固定套路。” “没有套路了,学习起来就更难了。” “我们骨科,一般不建议直接切开肌层,除了极少数特殊的手术,比如说关节置换术。” “那么,我们在暴露切口的时候,需要用到的方式有这么些,一个是钝性破开,一个是锐性破开,比如说现在的筋膜层……”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方子业这是给胡青元上投喂的私教课,有空在手术台旁的兰天罗若有所思一阵后,问道: “师兄,如果是肌内筋膜层,该如何处理?” 兰天罗的问题瞬间让苏枭几人惶恐了一下,心里在暗想,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方子业的话里有话? 为什么自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觉得呢?”方子业不答反问。 “直接切开?”兰天罗不太确定。 方子业点了点头:“肌内筋膜层,大多出现的解剖结构都相对比较特殊,它们多是肌肉间隔。” “如果在急诊创伤中,我们遇到了肌内筋膜层外露,如果是为了做功能重建术的储备工作,我们最好将其缝合起来。” “如果是择期手术的话,就不动它!~” “如果手术进程中,非要穿破它不可的话,我们就从边缘破开它,方便缝合……” 方子业信手拈来地指点道。 兰天罗的水平已经快到了细致入微,这时候,每一步细小操作,最好都考虑一下手术全局,不仅仅只带上目的。 而胡青元所处的境界,只是新手拈来,刻意为之,就不用考虑这么多,所以他只能做表层暴露,暂时无法深入全程。 第742章真实方子业出世! “功能重建术与其说是一个专业的术式,不如说是一套完整的手术思路。” “功能重建是目的,术是行进方式。” “任何操作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功能重建而服务。” “所以功能重建术好学也难学,好学就是你做一个手指屈曲畸形的肌腱松解术,也是功能重建术。” “难学就是你做单下肢全程功能障碍的功能释放术,也是功能重建。” “对了,兰天罗,这个病人要做的手术是啥来着?是功能重建术么?”方子业突然问。 方子业的话一出,手术室里所有人瞬间都懵逼了。 包括胡青元。 兰天罗的喉结开始上下滚动,着急起来:“师兄,你别这样搞我,我也会被吓哭的。” 没有上住院总之前,兰天罗还是一个开心快乐的小硕士,冲向了自己的兴趣爱好专业,孜孜不倦地学习着。 在住院总阶段,他感受到了压力,感受了急会诊的紧迫,学着在各个专科的甩锅竞争后,他也变得现实起来,至少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 方子业马上道:“可能是的,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 “我可能太忙了,所以之前忘记给你说了,这个6床啊,我不打算做功能重建术了,我要给他做功能健复术。” 兰天罗闻言,再次干咳了两声。 “师兄,说清楚一下,什么叫功能健复术!~”兰天罗觉得方子业此刻就是在抖机伶,为了活跃气氛而故意开玩笑。 就像是网络上的段子那样,切开了皮肤才问,这是什么手术。 实际上,这的确是方子业开玩笑的:“嗯,功能健复术,是我去了疗养院的前后,新研发的一种术式种类,脱胎于功能重建术,又超过了功能重建术。” “它不仅可以帮患者恢复受伤前的肌力,还可以让患者有机会达到一般人平均水平。” “相对于患者本身就弱于成年人平均水平者,称之为功能健复术。” 方子业说话期间,整理了一下时间线。 自己是前年的十一月份结束了住院总生涯,而后去到了岳市,在周彦教授那里得到了功能健复术的萌芽,并让其集大成。 那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中南医院,兰天罗一直在中南医院,所以兰天罗并不知道功能健复术。 后来,兰天罗即便是去了恩市,但他也是去恩市做基础科研的! 在疗养院里,需要讨论的疑难杂症,并不包括功能健复术,因此方子业应该没有与兰天罗提过这种术式。 因为它的特殊性,面向的群体不太一样,所以方子业前期并没有将其夸大其词。 而是在疗养院经过了将近七八个月的前期‘临床试验’后,印证了功能健复术的真实性,这才想着把它带到教学医院。 如果说功能重建术是手外科、创伤外科的一次开天辟地的手术创造,那么功能健复术,就是在这创造之后的又一次革命! “这…这怎么可能?” “患者通过做了手术之后,还能突破原有的功能上限?那这不是功能美容术了?”兰天罗是很懂功能重建术的。 所以本能反驳了一句。 不过,很快兰天罗就开始紧皱起眉来:“师兄你既然是提了出来,那就不会是不可能的!” “功能健复术。” “如果参照你之前在疗养院里的工作,那岂不是很多特殊职业者,即便是受伤之后,还有归队的机会?” 方子业笑了起来:“这种手术我都已经做过有一年多了,虽然开展的病例不算多,但操作已经算是成熟体了。” “功能健复术的底线就是功能重建术,倒也不算特殊的临床试验,属于是副高级主刀医师可以酌情在临床中随时开展的新术式了。” 方子业说到这里,扫了自己的学生们和师弟们一眼。 师弟林方忠没有上台,此刻竖起了耳尖,他与田垚一起,分别打开了录音笔。 胡青元就在台上,收敛了疑惑的表情后,开始收集一切信息,显然是把猎奇和学习两个词放在了骨子里。 不管好不好,先学吧。 …… 方子业就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功能健复术的基本原理,之前在疗养院时,方子业就与人探讨过,现在不过是重复一遍。 也就是三四分钟的样子。 兰天罗恍然下来:“师兄,你下次再有这样的改变,能不能不要用这样抖机灵的方式啊?” “你现在是带组教授,是带头大哥,你这样是很吓人的。” 方子业摇头道:“那可能短期内是做不到了!天罗,你担待一下。” “他娘的,说句不太好听的,前面那么些年,咱们都当惯了儿子孙子,老老实实的,压住了符合年纪的本性。” “现在好不容易单独脱离出来,身边的人都还认识熟悉,你不让我恢复一下自我,你这不是要把我憋死么?” 方子业一边操作,一边指点苏枭和李诺两人如何助手帮忙,撑开视野:“这边,把视野扩大一点。” “功能重建术是为了功能美容,这时候,就不要考虑皮肤缝合切口美容的事情了。” “但凡是来医院里做功能重建的,都是被功能受限折磨得不能自已的患者,他们一定只求实用,不求美观了。” “美观在实用面前,一文不值!~” 方子业交代完,又才说:“天罗,或许,以后,等你单独出去了,等我的师兄们都老了,等我学生也开始留院正式工作了,等到跟着我的学生,都是我学生的学生,都是陌生人的时候。” “我自会收敛,端起教授的架子,但现在,我们这几个人,谁不知道谁啊?” “虽然有胡青元他们在,可除了苏枭老师我不是很熟悉之外,孙绍青师兄,我的老大哥,我刚进科室里时,菜得抠脚,写病历被他骂得像个孙子,又带着像个孩子一样耐心……” “李诺大哥,那时候他是住院总,请我吃饭,带我做手术,我那时候想请他喝一杯奶茶都得排队呢。” “还好我师父和他熟,才给了我舔他的机会,不过就是时间不长,舔了没几个月,金宏洲大哥又上住院总了,总觉得好亏。” “你嘛,我只能说你装得真的很像那么回事,我老婆还都是我们一起发现的,你那时候装模作样,还说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说得还真的像你敢追一下试试似的!!” “冯俊峰,也是我师弟……”方子业在真诚地说着自己。 兰天罗闻言笑了起来,一边阅读手术,一边道:“师兄,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就别怪师弟有时候不拿你方子业当主任了啊?” “本来就是这样,我们就事论事。” “如果做错了事,我肯定也会骂你,会骂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 “但交往的过程中,我们不需要当作什么朋友,现在本来就还是朋友。” “我三十岁出头!你让我端着,我得端四五十年,这端起来多累啊。” “当然,也全然放不开了,和其他陌生人,该端还是要端的,毕竟我代表的是我们新院区骨科。”方子业坦然道。 兰天罗等人便不继续在这个话题纠结,而是很快就被方子业的健复术的思路和操作具体给吸引了。 虽然,苏枭和孙绍青二人对重建术都不熟悉,就要跳跃一步接触更高级的健复术略有些吃力,但并不影响他们觉得健复术的操作更为精妙。 其中,苏枭的临床功力和见识是最多的,不停问道:“子业,这一步操作,与普通的缝合比起来,有什么不同呢?” “这一步,与截骨矫形术的基本原理是不是类似啊?” “子业,像你刚刚做的这种排布操作,是不是类似于运动医学中的肌腱编织术?使得……” 胡青元偶尔会一点,就背书回答了。 兰天罗偶尔通透一点功能重建术的理论,就通过功能重建术解读了一遍。 李诺则也是从脊柱外科的一些基本原理,解释了一遍神经与支配肌肉之间的关联性。 方子业作最后的总结,操作示范。 也兴许是这一刻,方子业非常客观地看到了每个人不同的架构,才真正地理解和体会了这么几个名词。 临床认知是临床认知,是见识面,是经历的多少,理论、记忆无法替代。 比如说苏枭老哥,他的见世面就很多,身为地级市医院的主任,他参加的会议不少,做过的手术也很多,所以很多临床操作,他都可以找到类似的依靠。 理论是理论,是一切操作的基础,是基本原理! 一切操作一定都是基于理论指导的,如果把操作的基本原理说不透,那都是没有学明白。 但是,理论指导操作,或者从操作去反推理论,一定是相互的。 比如说兰天罗,他懂很多,懂如何应用,懂理论和操作的结合,但他也有自己的理论盲区,毕竟不如方子业这么通透。 但理论积累和单纯的记忆力又不同,与胡青元这样的过目不忘比起来,还是差了全面性。 不要小瞧教材书上覆盖的知识点的广度,其实很多新研发的术式,都能在骨科的各个教材的角落找到相应的暗示。 医学是一门很杂,需要接触的知识面很广的学科,记忆力好,在医学学习中,一定有天然的优势。 更何况,胡青元还非常擅长操作,手术很快,又稳。 如果他真的可以把打游戏的一些操作用在医学操作上,加上他的记忆力,他以后的上限会非常高。 相比起来,孙绍青师兄,林方忠、冯俊峰、田垚几人,就显得有些平凡和普通了。 资质普通、经历普通、资质也普通,虽然放在人群中可以说是中等偏上,但在面临功能健复术这样超高端术式时,还是有些相形见绌。 一台手术结束后,各自都有收获,可各自也都有疑惑。 方子业则道:“功能健复术与功能重建术一样,都有入门的门槛,特别是对缝合术的要求,会有更高的要求。” “如果说功能重建术是对解剖结构进行简单重组,使得人体的残余组织可以重新发挥功能的话,那么功能健复术就是更加科学的有机重组。” “使得有限的组织,可以齐心协力,发挥出更大的潜动力,超过原有的正常水平。” “这与运动中的一部分排练有一定的参考性。” “比如说,我们经常听到,乒乓球在用力的时候,一定不是用手腕的力量,而是应该用到腰部的力量。” “与此类似,我们功能健复术,就是要借用其他地方的力量,以此使得我们局部的功能,可以突破原有的限制!~” “同样的,功能健复术的限制也比功能重建术大得多,比如说毁损伤,就做不了功能健复术。但一般的烧伤可以。” “肌肉粘连松解术后,可以达到,神经的局部卡压可以,但如果是神经的退行性病变,肌肉组织的退行性病变,则做不了功能健复术。” “目前,我自己也只是整理出了这么些细节,这就是框架的底线了……” 胡青元听到这里,补了一句:“师父,按照您的说法,那大段的骨缺损也是做不了的。” “神经节段坏死后,如果近远端没有坏死,那么做了移植术后,也有机会可以重建出健复术的基础条件。”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兰天罗看了胡青元一眼,眉头紧皱! 苏枭这时候在等下一台手术开始时,感慨道:“子业,你这里都是些什么样的怪胎啊?” “后生可畏,后浪拍前浪,我们果然都老了。” 胡青元的理论积累非常丰厚,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用,所以就随便问。 而他又有一个理论非常通透的老师,可以随时指点,将他那杂糅在一起的理论饼饼可以立起来骨架,使得他以后可以立体化,想拧起来就拧起来。 想放下去就放下去,如此收放自如后,胡青元的前途必然无限。 “那你记上吧,我们以后可能还要做临床试验,毕竟目前也没有可以参考的其他文献了。”方子业道。 “好的,师父。”胡青元太想进步了,他很想参与到方子业的临床手术中来,哪怕只是探讨,只要可以参与,都可以获得即时的反馈。 比起实验室里的‘压迫’,这里简直就是舒适区。 方子业就带着人下去吃饭了。 吃饭才近尾声的时候,方子业接到了一个电话,听了一会儿,才说道:“陈主任,您要不要重新审视一下您在说啥啊?” “没有我们骨科的病种,我还有择期手术,你让我一个骨科医生暂时搁置已经排定好的择期手术来做急诊手术?” 是急诊科的陈国锋主任打来的电话。 “方教授,这个病人是王院长亲自打来过电话的!~”陈国锋低声道。 方子业说:“我可以来,但是麻烦陈主任您给我找一个可以替我做择期手术的主刀医生过来。” “我这台手术,是全股骨重建术+髌骨重建术。” “曾教授不行吗?或者我打电话给邓教授。”陈国锋见方子业松了口,马上道。 “陈主任您先打电话问问吧,我在吃饭,吃了饭就会进手术间里去。” “如果邓主任和曾多勤主任同意了,我随时可以赶过来。”方子业也不和陈国锋争辩。 如果对方真的可以把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摇来,或者是把吴轩奇从恩市在一个小时内调来! 方子业当然乐得过去帮忙。 但现在,没有人可以顶替方子业做择期手术时,方子业放下自己病区里的手术去做急诊手术,哪怕是为了救命,那都是给自己找刺激! 五分钟后,方子业已经出现在了手术间门口。 陈国锋教授的电话再次来了:“方教授,这边情况有点紧急!~” “你能不能先过来看一下,做了关键操作之后,你再回去就行。” “我在手术室九间!~”陈国锋没再提之前的建议。 方子业早就知道陈国锋不可能找得到可以替代方子业做这两种手术的人。 全股骨重建和髌骨重建术,就算是段宏教授来了,也会觉得格外棘手,邓勇和宮家和教授都不敢轻易接手。 更何况,他们也有自己的手术安排! “陈主任,您这样其实是在为难我。”方子业说。 “人命关天啊,方主任,我也是没办法了。”陈国锋也很聪明地没有再提王院长的事情。 手术室里,兰天罗已经去会诊了。 方子业便交代道:“李诺,二十分钟后给我打电话。一定要打!” 李诺不知道方子业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还在和苏枭两人讨论上一台手术的细节。 闻言点了点头:“好的子业!~你去眯一会儿吧。” 方子业于是就来到了手术室九间。 方子业并没有洗手,而是直接进了手术间里。 入目便是看到了一众人围台操作,患者的腹部大开,皮肤被切开后,内里鲜红一片。 上台的手术医生们都在疯狂地进行着止血,可还是有鲜红色的血流涓涓而出。 与此同时,麻醉医生的声音如刺:“病人已经休克!~” “马上就会停搏。”他不敢多一字废话。 方子业看到这一幕,也只能先夺门而出,站在洗手池前方时,方子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大概沉吟了有三秒钟,就睁开了眼睛。 汉市的各个医院,可能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每天可能都会有人因为外伤而丧失生命,只是这么些病人,方子业不能恰好遇见。 这是一个既定事实。 如果这个病人,没有王兴欢院长打招呼,那么陈国锋教授肯定把电话打不到方子业这里来,甚至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方子业过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 但他毕竟是王兴欢打过招呼的人,陈国锋也毕竟打了好几次电话,方子业毕竟来了。 等到方子业洗手后重新快速踩开手术室门时,手术台上的众人已经着急着。 “高压59!~” “止不住血,输血没用,升压也没用!~”麻醉医生紧急大喝,不单对单输出。 “出血点太多了。”手术台上的一个绿衣服回道。 “那也要止啊?再不止血人就没了。”麻醉医生继续吼。 手术医生们都没说话,他们没有在玩,不是在懈怠。 方子业并未发言,快速地拿了一件无菌手术衣后就开始快速穿。 戴好手套后,方子业连转圈圈都顾不上了,直接靠近了手术台旁。 “陈主任,我来了。”方子业喊了一声,并往里靠。 听到方子业的话,被他挤到的人把到了嘴边的挤什么挤这四个字吞咽了下去。 来新院区的外科医生并不多,而且大多年轻。 这些人大多都认识方子业,至少熟悉方子业的音色。“方教授,我让你,里面太乱了!~”他赶紧往下挪了两步,把位置让了出来。 方子业没有回话,双手直接握了进去。 同时双目在快速地阅读目前的情况—— 外科医生们已经在非常努力地完成止血了,肠系膜动脉,髂外、髂内动脉,肾动脉等关键器官的动脉出血已经被扎掉。 但患者的出血还是在继续。 而且,腹腔内,血液,粪便杂糅在一起,虽然已经尽力清洗了,但还是残留着浓浓地刺鼻味道。 一目看去,只能看到血泊! 没有醒目的出血点,是这些人已经把常规止血都发挥到了极致! 方子业心里也没有底了,体会出血点的同时,在看向阅片器方向。 阅片器上空空如也,显然也是来不及做术前检查的急诊。 “止血钳!~”某一刻,方子业感觉到了两个小的出血点,看走形应该是输尿管膀胱动脉。 熟悉方子业的人早就把止血钳拿到了他的顺手位,是他顺手能拿的位置,而不是利手方位。 方子业只是单手慢拿、慢夹,并未着急。 常规的出血点都已经处理掉了,还是有这么多出血,极大概率是静脉系统出了问题。 静脉出血,喷动力不如动脉那么强,所以需要非常仔细地去探查才可能发现静脉出血点。 “陈主任,把下腔静脉临时夹闭了!~” “我怀疑是静脉性返流。” “按照这样的出血量,应该还是大静脉的损伤。”方子业也没有感觉到出血点在哪里,只是根据自己的经验推测。 但推测也不是没有依据的。 以方子业如今的查体术都感觉不到的血液湍流,只可能是静脉性出血。 “下腔静脉夹闭了,ecmo回路就闭合了。”陈国锋眉头一皱。 “转上腔静脉啊!~这没办法。” “如果ecmo回路一直出血的话,那就是另外一种活动性出血了!~”方子业道。 陈国锋虽然质疑了,却并没有不听方子业的,还是做足了前期的准备! 果不其然的是,陈国锋将下腔静脉的入口一夹闭,血泊的平面就开始往下渗。 与此同时,方子业在静脉被夹闭的那一刻,感受到了返流性的湍流! 血压一定情况下都是大于体外的血肿压的,这是血管的基本结构。 但中心静脉压,也就是大静脉压内的压力,是远小于动脉压的,这样才会形成自然的动静脉循环。 正是它的压力小,与血泊也会形成压差,所以在静脉供血返流被夹闭那一刻,静脉腔内的血流量会减少,进远段空隙会使得液压更小。 那么血泊就会倒灌进去。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方子业捕捉到了血泊内部的变化。 左手捏了过去,果然是在下腔静脉的左右髂总动脉的分岔口岔口边,找到了破口。 破口不算大,而且是口洞性质的,而且还属于覆膜后。 所以,并不太容易发现! 方子业的查体术都感觉不到的大出血,一般人更难诊断。 这个地方的出血,比较难办,不过好在不是正分岔口,方子业于是选择夹闭了一侧髂总动脉与髂静脉的大部分,使其形成闭环。 如此操作完成后,方子业选择了抽离了之前陈国锋夹闭的止血钳:“抽吸继续!” 紧接着,他看向一个准备取下股静脉处导管的女医生:“你要干嘛?” “重建ecmo啊?”她没好气地道。 是方子业说的要夹闭下腔静脉,使得ecmo的闭环被折断,她要重新操作。 “你不会重新上一根导管么?”方子业看着她,如同看一个奇葩。 “你不会不夹闭么?”女人不知道是大姨妈期还是更年期,与方子业直接互怼了起来。 “对不起,打扰了!~我错了,我方子业,给你道歉。” “您自便。”方子业非常听劝。 方子业虽然给女人在道歉,可目光一直注意着患者腹内的液面。 液平面果然开始下降! “血压回了一点点!~”麻醉医生作为给患者保驾护航的人,不能总是在手术室里施加压力,还是要适时反馈一点好消息以鼓舞人心的。 随着液压下降,更多的细小出血点冒出来。 一些位于角落的,方子业也帮忙参与着临时夹闭的夹闭,临时予以填塞棉垫挤压的填塞棉垫。 陈国锋等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上肢的静脉循环还要不要?”之前说话的那个女医生看到ecmo的循环已经再通,又埋怨了一句。 陈国锋的眉角宽窄了好几次,但终究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麻醉医生接了过去。 “目前循环已经恢复,患者的血氧也还可以。窦医生,辛苦你了。”麻醉医生细声说。 “本来我就说要上上肢的静脉,你们非要说就近原则!~” “真的搞不懂你们外科为了省事,图方便都想着些什么?”叫窦医生的女子冷不丁地又这么来了一句。 方子业闻言,目光轻轻一闪,扫视向众人,发现陈国锋等人神色各异,也就没有说话。 待得血泊彻底下降后,方子业又眼疾手快地用手里的止血钳夹闭了两条小动脉和小静脉后,便看到大的出血点已经清理完毕。 “陈主任,我先走了啊。” “接下来就靠你们了。”方子业说道。 窦医生看向方子业,语气带着质问:“上手术上到半路就走?” 听到这话,陈国锋不得不接话了:“方教授是我中途喊来的帮手,他在隔壁手术间还有手术!~” “方教授,辛苦你了,你先过去忙吧。” “谢谢了啊。”陈国锋没有拱手,但道谢的眼神真挚,希望方子业不要和窦医生多计较。 方子业撤步退回了几步。 窦医生也就闭了嘴。 等方子业脱了无菌手术衣和无菌手套后,路过置物台拿手机的时候,窦医生语气略温和了一些:“你就是外科的方子业教授吗?” “我听过你!~”她大方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叫窦月月。icu的。” “方子业。骨科的。”方子业与她对握了一下,就缩了自己的手,而后往手术室外走。 “别这么小气嘛,本来我就分不清楚你们谁是谁?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我建议的时候你们不听劝,等我操作完你们又要我改来改去,是个人都会觉得烦。”窦月月道。 方子业略顿步:“对不起啊,是我不了解事情始末,我给你道歉。” 方子业笑着说:“我隔壁还有手术,不能太耽搁了!~” 窦月月也没有纠缠,回过头又去了ecmo附近,开始调试流速。 ecmo是一门很严谨的技术,不是每个人都会的技术! 方子业出门后,随意一笑,也不好多说什么。 在其他科室的眼里,骨科和外科没什么不同,外科系统就是外科系统,哪怕你们不是一个领域的,开炮的时候也是地图炮。 比如说,病案室的人经常就说,外科的人可以把病案科逼疯…… 不过,方子业走了几步后,才忽然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陈主任和血管外科的唐晓坪,不会是拿我作为降低急诊死亡率的工具了吧?” “怎么每次相关的急诊都打电话啊?” 这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说,第一次自己值班的大会诊是偶发事件,可后来的几次,未免频次有些太高。 “一次两次还行,如果次次都打电话的话,那我的时间怎么安排啊?” “这还是要想个好办法才行。”方子业低语着。 方子业重新进到骨科手术间后,李诺已经上台了:“子业,现在还没有二十分钟的,就没给你打电话。” “你去哪里呢?” “出去打工了,而且还被人diss了。”方子业道。 方子业这么一说,李诺更加感兴趣了:“谁啊?现在新院区还有人敢diss子业你?” “你千万说一下他的名字,我要瞻仰一下。” 胡青元等人也是目中闪烁着异样光芒。 “她自己说是icu的窦月月,我也不认识,可能是新来的吧,不太熟。” “不仅把我怼了,连急诊科的陈国锋主任都怼了。” “大概率是个高手,中等概率是个二代,小概率是二者兼具。”方子业说。 方子业之所以这么推论,主要是方子业自己也算是个高手,可方子业却不敢如同窦月月一样发脾气,广开地图炮。 年轻人清高,是要有底蕴的,而这样的底蕴,大多只能来自于家庭。 院士的学生、爱徒也不敢像她这样耍脾气。 “这台手术怎么搞?”苏枭觉得方子业可能有些郁闷,便赶紧把话题转移到方子业更精通的专业内,让方子业快速找到存在感。 “枭哥,不怎么搞,我做,你们看!~” “对了,3d打印公司的人来了没?”方子业开始左顾右盼。 “方教授,我在这里,随时等候命令。” “我们团队现在不用进来太多人!~”他马上站起来回道。 “我们已经预备了大概三个最标准的假体型号,如果不适用的话,我们可以随时调过来。” “之前的数据公式应该不会有问题。” 全股骨重建和髌骨重建如果没有3d打印公司的负责人过来,那就是扯淡了。 “嗯,好!~” “那就开台吧,接下来,正好让你们看一下,我在疗养院里,都做了些什么手术。”方子业刮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后,把手机放去了置物台。 方子业很快就全副武装地来到了手术台旁,而后开始了自己的节奏。 “手放这里,把这里打开。” “这条肌肉,你要把它勾起来,要把股骨隧道重建起来啊。” “手,斜开一点。” “做骨缺损重建之前,一定要把软组织的疤痕坨打理干净。” “3d假体制作的过程中,我们会留足肌腱重建的起止点,方便到时候进行肌肉重建。”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而且很需要耐心的过程,而且,操作细节非常丰富……” 方子业瞬间火力全开,话越来越少。 没有太多的讲解,只有操作。 操作不算特别快,但每一步,似乎都非常巧妙。 方子业在操作的时候,胡青元强调道:“要不要录音啊?兰天罗师兄特意强调过一定要录制下来给他看的……” 兰天罗算起来是胡青元的师叔。 但是呢,兰天罗今年也就是二十六岁,胡青元二十四,才有两岁的差距。就索性各交各的。 胡青元喊兰天罗师兄,兰天罗喊方子业师兄。 “不要录制了吧,师父啥也没说。” “估计是不打算教学说了,只想好好地把手术做完。”田垚回道。 冯俊峰和林方忠两人挤到了台上去近距离涨见识,所以台下就只有田垚和胡青元两个人做主。 “子业,能不能等一等,有些跟不上,看不懂。”手术进程将半,方子业已经将股骨和股骨上的肌肉重建起来了,苏枭才建议道。 “苏老师,等不了,等了也没用。” “这个跨度太大了,后面我会特意与你们说明这个手术的,这是同济医院段宏教授的看家本领之一。” “虽然它不是功能重建术,但其实也是功能重建术之一!~” “比起简单的功能重建术,更有技术含量!~” 方子业不打算特意对苏枭、孙绍青的毁损伤保肢术进行带教,毁损伤保肢术的青春版都已经研发出来了。 他不怕他们学不会。 倒是功能重建术,以及骨缺损重建术,才是他们需要花费更多精力去学习和体会的。 哪怕孙绍青是来自鹏城的医院,可术业有专攻。 同济医院的骨缺损重建以及中南医院如今的功能重建术,在全国骨科领域都是非常能打的。 若是学了回去,必然能成为当地的特色之一。 哪怕学得不那么精通。 精通与否,是个人熟练度的问题,会与不会,就是两个概念了。 …… 晚上,八点左右。 手术结束时,苏枭与孙绍青二人忧心忡忡地待在手术室里四目相望。 “枭哥,这…?” “怎么搞?”孙绍青问苏枭。 “学啊,怎么搞?我们来进修的时间有一年呢。”苏枭道。 “可对子业的操作进行拆解,会发现我们的每一种基本功都比不过他,那做出来的手术,还能和这里的手术效果一样么?”孙绍青反问。 “如果回去之后,总是觉得自己的手术质量很差,那学会了到底是痛苦还是自责?” 孙绍青依旧年轻,他今年才三十四岁接近三十五,他离开中南医院才四年。 所以,他还有梦。 “心宽路平,绍青,你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 “如果真心存比拟的话,或许是痛苦,是自责。” “可我们当医生的意义不是在于超过方子业啊,更不是把方子业干趴下,而是给病人看病。” “你可以期待比方子业做手术做得更好,而不是比他更优秀。” “至少我个人是这么理解的。”苏枭道。 孙绍青没再接话,问道:“枭哥,走啊?去喝一口?” “怎么了?心里不舒服?”苏枭上下看孙绍青。 孙绍青摇头:“没有不舒服呢?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就不回来了。” “而是感慨万分,既有惆怅,也有欣慰。” “惆怅是恨当年不似现在,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欣慰是如今不似当年,我的师弟们,都能有一个更好的平台和前途。” “但毕竟我走过的中南医院,就是那几年!~” “我对得起它……”孙绍青说自己没有感慨,其实已经感慨万千了。 …… 另一边,方子业再一次接到急会诊电话的时候,终于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挥手让几个学生师弟先去占位置后,接通了电话:“唐教授,这啥意思?” 第743章收稿与死就死! 唐晓坪此刻正在手术室的更衣室里,脱掉自己衣服后单手拿绿色的洗手衣打算套进去。 “方教授,没啥意思啊?就是希望方教授你可以来帮个忙。” “辛苦方教授您了!”唐晓坪的表情有点难看,可还是甩起了头,压住了心里的‘情绪’。 唐晓坪来新院区后,自己竞争的“病区主任”位置达到了,成为了中南医院中为数不多带组、带科的副教授之一。 可是来到新院区后,唐晓坪突然发现,自己再遇到棘手患者时,给科室里的教授们打电话救援都已经不顶用了。 远水不救近火,从中南医院本院区赶过来需要至少四十分钟时间,堵车更甚。 血管外科的大出血病种,五分钟就能让患者死两次以上…… 唐晓坪是血管外科组的正宗带组主任,刘发明等人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朝他求援是理所应当。 如果不愿意披上新院区急诊死亡率相对最高的病区头衔,唐晓坪只能想办法。 开口求人三分贱—— 很快,方子业的声音再次通过扩音传来:“唐教授,我知道您的意思,只是这次数稍微有点多了吧?” “唐教授,我毕竟是创伤外科的医生,骨科医生,自己的急诊、择期手术也一大堆?” “来了这边之后,我都没时间正儿八经地开组会了。” 唐晓坪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可他也没办法! 相比起科室里心外组要面临的主动脉夹层等凶险病种,他的压力一点都不简单。 “方教授,我知道您很忙,但科研毕竟是为了临床服务的嘛。” “您现在少一篇文章多一篇文章,也就是锦上添花,希望方教授您可以帮我个忙,也帮病人个忙。”唐晓坪的语气略带讨好。 方子业更加直白地撕开了两人之间的遮羞布:“唐教授,我也不是不帮忙啊?但总不能每次都叫我啊?” “你这样搞得我好像是身兼了血管外科的住院总了似的!~” “我并不是啊?” 能力不够就不要当主任好了。这是方子业的实话。 唐晓坪的语气一滞,这一刻,他深刻地体会到了求人难:“方教授,对不起啊,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我是找您求助,并不是吩咐您!~” “希望方教授您可以托举一下。” “毕竟能者多劳嘛。” “方教授,我们的手术病人在手术室13间,拜托了,毕竟是一条命……” 方子业点头道:“唐教授。” “能者多劳对应的就是不能者少劳是吧!?” 方子业的反质问声格外刺耳,更加咄咄逼人,如同一根刺,刺进了唐晓坪的心里。 穿好了无菌洗手衣的唐晓坪赶紧将电话拿到了耳旁,关上了扩音,呼吸浓重:“方教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子业很直接的声音再次毫无遮挡地传来:“唐教授,你我意会就行了。” “我会把这件事在院周例会上提出来的。” “总是这么打电话也不是个事儿。” 方子业也不好说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方子业不能干涉其他专科的内务,但可以提出来给自己减负。 大家就都理解了方子业的意思。 唐晓坪终于是有些绷不住了:“方子业,你什么身份,你管我们血管外科内务?” “我有没有能力当这个主任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方子业在说他无能,当不了这个主任,这让唐晓坪彻底破了防。 方子业道:“唐教授你别提总是让我帮忙这种事,你我安好无事。” “如果有我们骨科相关的病种,需要协助会诊处理,我们也绝对不会拒绝!~” 唐晓坪见方子业如此绝情,便道:“哼,方教授果然不愧为方教授啊!~” “为了自己的前程,宁置患者生死于不顾,一心只想要搞科研,可真是方教授啊!~” 方子业呵了一声:“到底是谁置患者生死于不顾,你我心知肚明。” “唐教授,我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出来工作,讲究的是有自知之明。” “从我接到的这么多通电话,我只能作你我都明白的猜测。” “一次两次帮忙是人情,超过三次的,一直打电话那是超出了人情之外的。” “至于我搞不搞科研?也轮不到唐老师您pua我,如果您觉得我的技术不济,在临床中没有把本份工作搞好,您可以去医务科举报我的啊!~” “你可以去搜集证据啊。” “至少,目前而言,我还没有做过请贵科的某位教授来做我们创伤外科手术的事情。” “当然请过血管外科的会诊,但调节深静脉血栓,本来就是贵科的会诊业务!~” 唐晓坪的嘴角哆嗦:“方子业!” “你到底装什么装啊?你不就是会写几篇文章,做几台手术么?” “你不就是发了几篇高分文章么?说得好像全天下就你无敌了一般……” “给你打几个电话你就不耐烦了。” “你要忙着发什么文章?nature吗?science?” 方子业的声音依旧平静:“nature和science我都发不了。” “我也只是准备投一投ca-a而已。” 唐晓坪当然晓得ca-a,作为医生,他不可能连医学神刊都不知道:“呵,就一篇乱七八糟的综述,装什么二五八万呢!~” “为了一篇综述?” “方子业,我告诉你,你的人品就是有问题!” 方子业道:“嗯,唐教授,谢谢你的鞭策。” “如果你是这样的认知的话,你可以一直这么想下去?我发什么类型文章和你没关系!” “至少我没有因为我的事情而三番五次的为难其他人。” 唐晓坪气得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右手的拇指和四指狠狠抠着手机的边框,接触指腹面逐渐泛白。 高高举起了手机就要砸下。 不过唐晓坪终究是在深呼吸了好几次后,冷静了下来,左手捏起了拳头,砸在了更衣室的柜子门上!~ “我操你.妈,轮得到你来说我?”唐晓坪说着再踹飞了不知道哪个外科医生脱在地上的洗手衣。 洗手衣飞起一段距离,又滑到了角落才停下,滚卷在一起,壑沟成棱…… 方子业这会儿正在小区楼下,看到电话被挂断后,他看了看手机屏幕,再抬头看了看略有些刺目的路灯。 心情也渐渐平歇。 而后走向了电梯所在方向,并未转身回医院。 血管外科知道新院区有血管外科组,但没有派过来一个正高,那是他们专科的选择。 与方子业无关。 虽然说,上一次因为师母父亲的原因,使得方子业有过一小段时间的‘愧疚’,可方子业仔细思考后,也觉得自己并没有对不起谁的地方。 唐晓坪坦然接受了自己带组、带科的‘风光’,就得承受这个位置该承受的一切压力、风险和负担。 不管唐晓坪是自己强行要求的,还是被放在这里来历练的,有没有背景。 有背景的话,他的背景最好可以给他找一个长期的靠山,让他一直镀金下去,否则的话,他这个‘病区主任’做不长。 “凭什么我们创伤外科的一个韩元晓,一个正高的教授在病区主任位置上都觉得惶恐不安,你一个唐晓坪能够心平气安?” “无能而位,就是变相的草菅人命。” “自作孽,不可活。”方子业对着电梯的镜子默然自语一阵后,就非常坦然地出了电梯,走向自己的房间。 方子业刚回到了电脑面前,聂明贤就传来了好消息:“子业,我们前三期的临床试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数据的统计指向与预测并无不同。” “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数据统计这一栏加上去后,再把数据填充进讨论环节,就可以发出去了?” 临床试验是十月份开展的,年前正好完成了三期。 今年的元旦只放了一天假,目前又到了1月8日。再加上方子业等人在逐周对数据结果进行统计分析,因此,目前的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 至于论文的撰写,大体的框架,揭翰与洛听竹二人在十一月份就已经定下了初稿,现在只需要完善即可。 “那就先填吧,填之后我们内部每个人都doublecheck一遍,没问题就可以投出去了。” “ca-a编辑部每天接受的投稿都非常多,我们早点投,免得别人定下来了,还要撤掉。耽误别人的工作效率。”方子业点了点头。 像ca-a,nature这样的顶级期刊,其实都是竞争制的,首先要保证最底层的质量,超过了他们认为的底层质量后,再择优发表。 顶级期刊的版面是非常有限的,非常可能出现,你的文章质量本来达到了发表的标准,但是因为有更优质的文章出现,就把你挤掉了的情况。 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时间的推移,如今这种顶刊的竞争非常激烈。 十几年前可以发表顶级期刊的研究种类和成果量,如今肯定是达不到发表标准了。 全世界的同行都在内卷。 学术界的内卷,是永无止境的,你永远不知道,其他的团队到底能卷成什么样。 “那就填充数据吧,天罗还是很贴心的,前几个月就做了一个统计模版的小程序,现在只要把数据放进去,就可以按照前面的标准进行统计分析。” “就是亚组分型分析的话,还需要天罗亲自掌掌眼。”聂明贤笑得非常开心。 骨肿瘤微型循环仪化疗课题,其实从开题到现在,历经的时间并不算长,才八个月。 比起其他团队的超级课题,动则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的,这时间线已经非常短窄了。 可没有人不期待它可以有一个好的结果,而且让它公开面世。 理论构架是雏形,动物试验是前期积累,临床试验是基准线。 只有闯过了这么几道门槛之后,才可以正儿八经地开始慢慢应用于临床,再对远期的预后进行随访。 这种经历,一点都不比女子十月怀胎产子轻松! 因此,大家对于产出结果的预期和热情,也是非常高涨的。 洛听竹端起了奶茶,笑着问道:“师兄,聂大哥,这是不是就代表,我们这个课题,已经可以初步结题了呀?” “至少,以后不用天天心心念念着它了,后续的结果处理,也可以不用这么紧锣密鼓了?” 聂明贤点头:“当然是这样!~” “到现在为止啊,我们的付出过程,已经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收获的季节,而是不断的收获,不断的收获。” “就这个动物试验的结果,都可以分成1年期的预后随访、三年后。” “更别提是临床课题了,即便是二十年后,我们都还可以吃到这个课题的福利!~” 方子业听到这里,才发现,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数据,是被洛听竹私下里帮忙处理掉了。 方子业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向聂明贤,说:“聂哥,那单纯的化疗课题就到这里了!~” “后续的骨肿瘤的介入疗法,骨肿瘤血管标准模型,诱导疗法,我们就暂休一个星期左右,再重新开始好不好?” “也该给自己放放假了。” 聂明贤当然同意:“当然好了!~” “现在我才发现,廖镓是真的聪明,早早地就提桶跑路了。” “功劳少不了他的,名气少不了他的,我们还得帮他收尾,给他做事,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啊。” “你看,人家出去旅游了接近两个月,婚都结了,现在估计娃都快有了。” 廖镓闪婚的事情,在几人这里不是什么秘密了,揭翰则是好奇问道:“聂哥,那廖镓教授最后定在了哪里啊?” “是不是去了协和啊?” “廖教授的夫人,也回来了么?” 聂明贤与廖镓是好朋友,点头道:“廖镓没出过国,而且也没有拿到什么奖励,之前没有发太多的文章,专利也都卖了。” “所以他的卖身契,好签。” “至于是不是定在了协和医院,暂时不得而知,但他老婆的合同就没那么好签了。” “应该可以拿一个鄂省的c级或者汉市的b级人才引进吧,还在走流程。” “不过他们也不缺钱,所以等得起。” “如今更是新婚燕尔,你侬我侬的,会想到上班才思维不正常,两天前就又飞去了马尔代夫……” 聂明贤说到这,羡慕的同时,又问:“你们能出去玩吗?” “我这边没有假,刘果也请不到假,她如果贡献不够,还非常可能被清理出去,最近疯了一样地在忙工作。” “她毕竟是去了乳甲外科那么些年。” 方子业闻言,低声道:“我们这个临床课题的贡献度,不算在她身上么?” 聂明贤坦然点头:“子业你觉得该算吗?虽然她是我老婆,但她是半途而入的。” “又不是‘创业团队’,她都如果算的话,那你那个小助理也该算了。” “唉,疗养院嘛,就是这样的德行,最势利眼的地方了。”聂明贤开始吐槽。 洛听竹闻言笑道:“聂大哥,你小心被查水表。” “你在疗养院的宿舍说这种话。” 聂明贤道:“本来就是啊,李永军院长,宋立波副院长和庞龙山副院长几个人,都差点把势利几个字写进了疗养院的章程里。” “还不让我说了?” “谁进疗养院的时候,没有被说过,能待就待,不能待就滚这句话?” 洛听竹闻言摇了摇头。 方子业也摇了摇头。 揭翰更摇了摇头。 聂明贤忽然发现自己是个笑话:“卧槽…子业,你还是个疗养阀啊…” 方子业这会儿站了起来,正给自己慢悠悠地泡了一壶茶。 既然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方子业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工作被其他人覆盖,自己变成“拖油瓶”的事实。 “聂哥?什么叫还是?” “你这话说的。”方子业有点不开心。 聂明贤非得把自己的“笑话”标签摘掉,至少要转移话题:“你在中南医院不是学阀么?你在你们创伤外科不是学阀么?” “方子业,你回头看看你们创伤外科的人吧,哪一个不是你亲近的人?” 方子业仔细地想了一下,如果从袁威宏这里算起,或者从他方子业算起的话,骨科近几年留院的人,好像创伤外科有点多了。 之前的‘王元奇’,现在的方子业,李源培、熊锦环…… 王元奇虽然被自己的老师‘作’了出去,但好歹也是留过院的。 以后,揭翰和兰天罗二人也肯定是以无敌之资加入本院,没有谁会舍得他们两个被其他人挖走了。 方子业坦然道:“举贤尚不避亲!~” “我也没有动用关系,其他人能干掉他们就主动去干啊?我没意见的。” 聂明贤道:“干个鸡毛。” “现在他们留院时的积累比你方子业留院的时候都强很多,别人怎么干?真当个搅屎棍啊?这样你们……” 方子业赶紧打断:“聂哥,现在是视频会议,不是我们私下里喝小酒,还是要注意一下素质的。” 方子业注意到洛听竹虽然没有耳红,可还是有些不自在,她想了想,问:“要不我先撤了,去写文章,你们继续聊一会儿?” 方子业看了看时间,才十点二十,算是还早,就点了点头。 “听竹你也早些休息吧。” 洛听竹没回话,主动关掉了视频会议。 于是就只剩下了三个大老爷们儿。 揭翰在洛听竹挂掉了视频后,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才道:“聂大哥,有一说一,不可能抛开事实不谈。” “只是论专业的基本功,我和兰天罗在本届都是很能打的好吧?” 聂明贤嬉皮道:“那你让子业去骨病科待后面几年试试?你看看你揭翰会不会被骨病科的同届毒打到怀疑人生。” 方子业开口了,语气平静:“揭翰,你别和聂大哥争,他是受到过社会毒打的人。” “你没有这样的体会。”聂明贤本能反驳:“我什么时候?” 可马上,聂明贤就意识到方子业指的是李永军的事情,李永军在协和医院的时候,混得也是非常不错的。 但就是因为被栽了课题,没能完成,结果就是被‘正面’排挤了,什么该拿到的都拿不到。 至于聂明贤自己,以前退学是因为父亲,再次去读博的时候,协和医院的生态都变了,他不得不借居于人下。 聂明贤不想叛变,也就肯定融不进后来的协和血管外科。 聂明贤破了大防:“方子业,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样的话,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聂哥,有经历是好事。我们都体会不到这样的心境!”方子业贱贱呼呼的。 聂明贤开始站起来骂街了:“方子业你大爷!~” “你tm,我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就是个伪君子,纯小人,你一朝得势,就开始翘起尾巴。” “你真就是个贱人。” 方子业现在的确是大概率体会不到被社会毒打是什么感受了,因为方子业如今发展得风生水起。 哪怕从现在开始,方子业没有任何成果,方子业的未来,都是一篇坦途。 莫说是同一级,就是高方子业十级,比方子业大十五岁的教授们,也不敢说自己的积累比方子业厚很多。 那么,他们可以拿到的东西,方子业也都可以安然无恙地拿到!~ 方子业慢悠悠地端起了茶杯:“什么?聂哥,我没给你说我要直接申请杰青课题啊?” “我更没有给你说过国家科学基金委员会的老师给我发信息让我申请一个课题吧?” “我没这么说过吧?” 这一下,莫说是聂明贤觉得方子业过分了,就连揭翰都觉得方子业的嘴有点过粪! 聂明贤“平静”了下来,龇着牙,声音平和:“方子业,我不能冒犯伯母。” “但我如果再回到三十年前,我会让伯父伯母把你射在墙上。” “小贱人,我不和你华山论剑了,我走了。”聂明贤平静地挂掉了视频。 最后一幕,他依旧笑靥如花。 最后几句话,聂明贤更没有歇斯底里。 …… 揭翰在抠着自己的耳朵,在耳廓的棱缝里搔来搔去:“师兄,我都觉得,你刚刚的话有点过分了。” 方子业闻言,平静道:“那是因为揭翰你不懂。” “现在李永军教授回了疗养院,廖镓很可能去协和医院,聂明贤不是你,更不是兰天罗。” “如果我不采取一些比较极端的手段,他可能明天就提桶跑路了,我可不希望我们团队就这么散架子了。” “虽然说,我现在和李教授也有一定的合作交集,但毕竟与李教授的合作是与李教授的。” “万一吴轩奇偷偷地怂恿廖镓把聂明贤挖过去呢?” “你可要想清楚,廖镓大哥是怎么来我们团队的!” 聂明贤开挖的! 而方子业,从来不觉得自己与聂明贤的私交就胜过了吴轩奇与聂明贤二人。 揭翰若有所思状时,方子业再次补充道:“吴轩奇是见证了聂明贤最落魄时段的、也陪着他走过了最落魄时段的朋友,比亲兄弟还亲。” “你别看起来他们两个现在打打闹闹。” “但我告诉你,在聂明贤从恩市中心医院离开时,吴轩奇为了聂明贤可以顺利出走,连做事的基本底线都可以不要。” “人要脸,树要皮。” “你能为几个人放弃自己的为人底线?” “你与吴轩奇相处过这么久,你看到他几次违逆了基本道德线?” 方子业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就是,他自己有点稀罕聂明贤了,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技术,还在于他的脾性、两人的相处模式都可以很好。 这也算得上是另类的知己了。 “师兄,那你刚刚这么说话,不是只会让聂明贤大哥更加生气么?”揭翰问道。 “那可未必!” 方子业摇头:“这件事是相对的。” “就好像,你揭翰对外面,也是和蔼可亲的样子,最真实的一面,你只会展示给最亲近的人。” “聂明贤很清楚,我刚刚这么说是不把他当人看。” “也是我想说的。” “当你不把另外一个人当人看时,要么是你最好的朋友,要么就是你最恨的人。” “你见过几个朋友,在说话的时候还要三思而行,甚至拿着笔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记下来的?” “而且!” “聂明贤大哥的心里,一直都是埋着一颗种子的。这颗种子与挣多少钱无关。” “与可以达到的专业成就,科研荣誉有关。” “不仅仅是治病救人哦……”方子业分析道。 揭翰闻言,点了点头:“师兄,虽然你分析得很好,可我还是觉得,这么深入地分析另外一个人的话。” “必有所求,相处之时,或多或少地还有所挟持。” “这样的关系,也维不长久。” 方子业听完,笑容轻轻僵硬,瞬间沉默了下去。 思考了好一会儿,方子业才慢慢点头:“你说的是对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方子业不否认,自己的个人能力是非常顶尖的,不管是科研水平还是临床水平,那带几个聂明贤都不是事儿。 但是,与技术有关的东西,都有客观的标准。 唯独人情往来,交往深度,是没有刻度的。 如果你一旦将其另类量化,那么就是有所谋求,也就是有所挟持! 在这样心态上建立的关系,也肯定是不健康的。 揭翰看到方子业的表情如此沉重,又觉得自己可能把话说重了,又道:“师兄,其实也没有必要这么严肃!” “毕竟聂明贤大哥和廖镓大哥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有他们过往的经历,他们有自己的成长线。” “我们不同龄。” “同龄也没相聚,那么我们的时间线肯定就没办法从容交集。” 方子业听完,觉得揭翰有点变了:“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你最近在看些什么书?” 揭翰笑着道:“师父教的。” 方子业听完这句话,马上选择挂断了视频,而后把电脑盒盖上。 方子业的双手用力地搓了搓眼睛。 重重地深呼吸了好几口之后,才重新抬起了头。 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揪杂,喃喃道:“师父,我们之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么?” 方子业一直都记得一句话,当你觉得你的某一段关系相处得非常融洽的时候,你一定要谨慎,可能是对方在提着你走。 或者说,是对方在包容你的一切,围着你在转。 或者是对方的境界,远比你高,所以才会让你觉得与对方相处时,异常舒服、乃至安逸。 可即便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方子业好像也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他也没办法帮袁威宏突破自我,再次达到比自己更牛逼的程度! 甚至于,方子业虽然有心想要让袁威宏达到他梦寐以求的“国手级”,都是一种奢望,都在不断地尝试之中。 或许,有一天,袁威宏真的到了这一步,他还发现,与自己的境界差距还很远,这时候的失落,方子业又该如何收拾? 好像也没有办法收拾。 因为方子业改变不了的一个客观事实就是,袁威宏是自己的老师,是自己的师父,他在努力地做好一个师父该做的角色。 他想做好一个师父该做的角色…… 方子业也不能停下脚步不走了。 时间来到了晚上的十点四十分。 方子业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打断了方子业的思绪。 方子业拿起一看,发现是血管外科的王强来电。 方子业深呼吸了一口气,选择了接通,没来得及说话,王强的声音先到:“方教授,我是王强,是唐哥让我给你打电话的。” “现在手术室里的情况非常糟糕,能不能求您过来一趟?” 方子业听了,内心一动。 回道:“好,我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完了,马上就来!~” “还是之前的手术间么?”方子业问。 “是的,方教授。” 方子业放下茶杯,揣着手机就匆匆而去。 依旧是扫了一辆小电驴直达手术室门口,再次支付了十二元的挪车费用后,方子业内心笃定,明天就要自己去提一辆! 不是给不起挪车费用,而是不划算。 现在的方子业,自然是顾不上划算不划算的问题了,赶紧进了手术室,洗手之后就穿衣服冲到了手术台上。 唐晓坪并未将之前二人发生的不快告诉给其他人,他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就耍脾气,而是在方子业靠近手术台后,快速地解释着目前已经做了的事情。 病人的情况真的非常糟糕! 脾挫伤,胰腺也被撞成了挫裂伤,除了脏器损伤外,还有钢架子在患者体内褚留! 出血量虽然不如之前的那位“特殊”患者,但潜在出血风险非常高,钢片、钢板在患者体内,没有任何人敢轻举妄动。 还有一部分钢片镶嵌进了肝脏表层,割破了膈部。 方子业也是用了足足三四分钟,才阅读完这些表层征象,看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往唐晓坪方向看了一眼。 唐晓坪道:“方教授,这样的情况,还有机会抢一下么?” “我就怕拆一发而动全身了。” 方子业的眉头紧皱,闭上了眼睛:“稍等一下,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要捋一捋思路!~” 方子业说完,开始往后退步:“强哥,辛苦给我找几张纸笔过来。” 教材是教材,文章是文章,case是case。 临床中遇到的病人,没有几个是按照教材生病的,急诊更是如此,千奇百怪。 哪怕方子业的基本功再好,止血术再强,此刻也不能一眼得知该如何处理目前的局面。 钢架子直接插了进来,还有诸多钢片。 “现在患者的表层出血不严重,钢架子先暂时不要动,我得好好想一想。”方子业对唐晓坪道。 方子业是在给对方解释,自己不是在耍威风,更不是记恨之前的不快电话,而是真的要想办法。 方子业往后退的时候,血管外科本院的邓海波教授、吴勇教授二人,也正好从手术室外踩开了手术室脚踏式自动感应门。 两人虔诚地举着手走到手术台旁时,邓海波教授当即浑身一颤,屁股当时就在肌肉收缩之下无意识地颤了颤。 吴勇教授也是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怎么搞的?” “车祸,其他不知!”唐晓坪先回答,而后才喊人:“吴教授,邓教授,这情况太复杂了。” “所以才麻烦你们。” 邓海波屁股颤抖完,看到方子业已经下了台,先本能地欸了一声,而后看清楚方子业是在画图后,便开始往方子业身边靠。 刚洗手消毒的手也顾不上了,直接往身上抹了抹。 “方教授,不是说你没空来么?” “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吧?”邓海波的语气还是非常客气的。 术业有专攻,方子业是创伤外科的医生,血管外科的病种,就不是他的义务。 作为临床医生,作为中南医院的教授,医院、学校都给他派了科研任务,方子业当然有压力。 方子业来血管外科帮忙是人情,但因为自己的人情影响到方子业的前程,没这样的道理。 “我们团队的其他人已经处理完了,我最近天天往手术室跑,都来不及跟进度。”方子业略顿笔,眼睛眯了起来。 愁容遍布。 方子业发誓,现在的他,脑汁都快被挤出来了。 他的思维依托于一个7级技能,诸多6级技能,还有很厚的理论,变得非常厚。 理论厚是好事,但面对一个问题的时候,思路也多,就挺杂的。 而要找到一条,自己觉得最合适,最稳妥的方式把钢架子取出来,而且还要患者活下来,并不容易。 没有什么参考系,这需要方子业把血管外科基础术式的框架全部揉碎掉,进行重组分析! 这个病人,如果方子业懈怠一点,直接给邓海波宣布别救了,那都是人之常情! 每个顶级医院,每天都会遇到很多治不了的病种。 患者来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死。 急诊很多患者之所以会死掉,就是因为他们属于这样的极端“特例”! 找不到治疗的标准参考系,要单独为他设计一套治疗方案…… 大哥,急诊患者的生死之隔,就几分钟的事。 只能在不断堆积的死亡病例中,寻找经验,经历了数千乃至数万的死亡病例之后,才可能往前推进几步…… 这还必须要是类似的创伤方向才行,但凡创伤的种类不一样,又得重组了。 生命有时候很坚韧,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 看着方子业满脸痛苦的表情,邓海波也有些于心不忍,狠狠地吞了两口唾沫后,作为教授的他,低声道:“子业,既然不好搞,那就别搞了吧!~” 请人来帮忙,也是有一个限度的。 如果这是别人手拿把掐的事情,轻而易举就可以帮忙的,自然可以坦然请求别人帮忙。 但如果对方都觉得非常为难,甚至格外痛苦,那你还要求的话,那就是把人逼死。 就好比借钱,你不能把别人借成倾家荡产啊。 “再等等吧。”方子业知道邓海波是主动宣布了患者的死亡。 如果方子业没来,估计这样的时间点会向后拖延一会儿,或者就是邓海波与吴勇两人尝试一波。 活了就活了,死了也就死了。 可方子业毕竟来了。 有句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真的白来了。 吴勇看完了台上的情况后,走了过来:“邓海波,这不好取啊。” “哪一边都不好取,整个板子都卡进去了!~” “还有实质性器官的勘插伤,万一在取的过程中,把脏器给捣碎了,那也还是一个死。” 邓海波虽然是血管外科主任,但吴勇是老主任,所以他没有刻意喊邓海波邓主任,而是真的在与邓海波探讨。 “是的,怎么拆卸都是问题。”邓海波道。 “还有大动脉的损伤,现在局部因为卡压没有太多的出血。” “上方切破的是胸主动脉下方,这个位置都不好临时夹闭止血。” “除非速度非常快。”邓海波的脑子也有点炸。 而且,他的炸,是被炸得晕头转向那种,他连思路都捋不清,好像自己想的每一条路都是死路似的。 吴勇和邓海波两人说完这几句,就没继续下去,怕打扰方子业的思路,也怕继续给方子业压力。 当然,两人也没有只是围着方子业等方子业的说法,而是继续来到了手术台旁,转来转去,力求找一线生机。 或者就是在某一刻,直接宣布强行取,赌一把。 死就死了。 临床不可能不死人,每个医院也不可能不死人,没有几家医院哪天可能不死人! “滴滴滴滴!~” 现实不等人备,方子业几人都还没有思路时,麻醉监护仪先报了警。 “患者休克了。”麻醉医生的声音冷清。 第744章再下一次!(求订阅) 并非高冷的麻醉医生话音若刀,送出就止,双手开始快速地扭动着各个泵的按钮。 “滴滴滴滴…biubiubiubiu” 机器响声杂乱而起!~ 巡护护士的双目一边逼着手术台,一边打电话催血库,语气低冷:“13间的血上来没有?” “病人已经休克了。”她一边对着手术台上的唐晓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要开东西。 吴勇教授已经穿好无菌手术衣,只来得及戴好一只手套的他将另外一只手套随便一送,就三步作两步地来到了手术台旁。 唐晓坪的双手死死地捂进了患者的肚子里,眼球血红一片,急但不躁,看向吴勇,声音哑急:“吴教授,爆了!~” “哪里爆了!~”吴勇问。 唐晓坪紧了紧双眼,仔细隔着手套感受着血液的流动方向:“可能是胸主动脉下!” “摁住了没有……” 邓海波来不及再与方子业寒暄解释,立刻出门再次洗手,手术台上有吴勇教授,再怎么不济也可以拖一会儿。 方子业把手里的纸笔扔掉。 他已经顾不得再继续推更加详尽的方案了。 急诊手术不是择期手术,更不是疗养院里的精品化手术,要先保证质量,再追求数量。 急诊手术与择期手术的惟一区别就是“赌”! 虽然赌徒该死,赌命的赌徒更该死。 但每一个急诊科的医生都是赌徒,都不知道下一个急诊患者会是什么病,能不能救得活…… 方子业趋步往邓海波的身后靠了过去。 如同关掉水龙头一般地关掉了思绪的阀门。 没有完整的方案,目前就只有一条思路。 方子业来到了邓海波身侧,邓海波道:“方教授,等会儿我换唐晓坪下台,让他去和家属谈话。” “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方子业继续低头洗手,根本来不及给邓海波解释什么!~ 说是洗手,其实就是随便的搓一下,而后快速冲洗,简单地完成一下无菌原则。 而后两人匆匆往回赶,方子业说:“邓教授,等会儿你跟我的思路走。” “未必对,但可以试一试。” “我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时间太紧,我的问题。” 方子业说话间,就已经跨步来到了无菌手术衣前,拧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巡回护士虽只有一人,但唐晓坪已经让人下了台,因此王强和血管外科的硕士都同时来到方子业邓海波二人身后开始穿衣。 只为节省时间! 快速地让方子业与邓海波上台,把其他人换下来,就是最紧急的技术资源重构。 邓海波愣了愣,道:“好。” 邓海波没有纠结方子业所说的是他的问题的事情,唐晓坪虽然没有明说与方子业发生了什么,但唐晓坪打了他们的电话,他们都赶过来了,方子业却只是刚来手术室不久。 这中间可能发生了什么。 但都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救命。 邓海波回道:“尽力而为就行,方教授。” “百分之六十的几率已经不低了。” 相比起百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五,百分之六十就是一种救赎,即便方子业的评估有夸大的成分。 方子业把手伸出无菌手术衣后就开始戴手套。 以最快的速度戴,没有讲究无菌原则,套上袖子之后就往手术台边赶。 给方子业系带子的王强还没整理完衣领,只能被方子业“拖着”靠近手术台。 “血压到了55!”麻醉医生那边再次传出冰冷的提示,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仿佛是在给患者送行的喊口号。 在手术室久了,主刀的台次多了,麻醉医生报生命体征已经不会引起方子业太大的内心涟漪。 方子业还是没有转圈圈,只是把手往里面一伸! “唐教授,你松开。”方子业道。 唐晓坪闻言,愣了两秒钟,看到方子业做好了前驱动作后,果断地收回了手。 这同样是在赌,赌方子业的技术,赌患者的命,赌患者的运!~ 唐晓坪本来捏着的动脉豁口被松开之后,立刻有动脉血喷涌而出,只是瞬间就浇灌到了方子业的手背处。 不过,方子业的手早已经探了进去。 而后双手开始分离! 这不是现代医学的手术技术,而是最原始,最暴力,最直接地搏命。 没有什么术前检查,没有术前讨论,甚至连可供使用的器械都没有! 现代医学的定义很宽泛,即是最近两三百年才发展起来的。 近代科学,如物理、化学、生物的发展,科学活动中实验、量度的应用,使生命科学和医学步入科学发展的轨道:解剖学的发展导致对人体器官的正确认识;显微镜的发现和使用导致对细胞的认识; 而细菌的发现为人类扑灭天花、霍乱、鼠疫、结核、炭疽这些世纪大病所起的决定性的作用; 抗生素的发现对医治人类多种疾病所起的作用…… 辅助检查的工具使用对患者患病治疗前的精准诊断与治疗指导有关键性作用。 但现在,一切都没有。 精密的仪器只能监测患者的生命体征,根本不知道患者的精细损伤点在何处。 这一切,都需要方子业去摸索。 不是广义的摸索,而是真正的去摸,去索! 给方子业制定完备抢救方案的机会和时间都没给。或许也给了,但方子业并没有第一时间来。 不过,好在方子业的查体术够给力,水平足够高,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因此,方子业单手很快就找到了之前唐晓坪双手捂住的位置,并且更精细地探索了两秒钟后,选择了,双手夹持!~ 对方子业很熟悉的吴勇教授把止血钳递了过来,他选择了对方子业无条件的信任!~ 本来应该是方子业要止血钳才给的。 “你放!~”方子业连吴教授三个字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 “顺着我的左手手腕往里进,止血钳的钳子距离我手指上方两厘米左右,大概成三十到五十度的角度夹闭!~” “然后不要放手,一分钟之后,松开,再次予以夹闭。” 这个患者没有上ecmo,不是不愿意上,而是没机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资源有限!~ 但这就是现实,每个医院的每种医疗资源都是有限的,别人在用,就不可能取下来给这个手术室,除非是用完了有闲置的。 因此,方子业需要自行管理动脉的输出节奏,使得血液在出血的情况下完成循环。 吴勇的右手僵硬了大概两秒钟,并未废话,顺着方子业的说法就把止血钳送了进去。 当然,吴勇是非常专业的,盲操后,还敲了敲方子业的手,探查自己是不是碰到了方子业的手,不会伤害到方子业。 “往上靠,角度正确!~”方子业说完,看向重新上台的邓海波方向。 “邓教授,你另外一把止血钳顺着我的右手送进去,角度选择为九十度。” 方子业点名了邓海波,是因为唐晓坪的基本功不够。 如果邓海波没来,那只能由唐晓坪代替角色,但毕竟邓海波来了。 方子业打电话都给唐晓坪说过你能力不行,此刻就不怕当面再次“无视”他。 唐晓坪这会儿的手在轻颤,口罩在急促的呼吸节律下一闪一闪。 他摁过患者体内的血喷,便知道手放在那里会有多么紧张。 根据感知,他知道患者的主动脉破口有多大。 根据理论知识,他知道方子业现在的操作会有多大的压力! 唐晓坪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直在注意着方子业的表情。 方子业的眼神里也终于多了一丝掩饰不了的慌张。 一个人的紧张情绪与慌张情绪不同,紧张时刻的慌张难以掩饰。 是的,与前些天的不安不同的是,方子业现在展现出来的是慌张。 他也终于遇到了能力之外的病种。 唐晓坪这么想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以解决问题的角度去考虑事情该怎么解决。 他已经被邓海波吩咐下台,他在脱衣服,在放慢自己的节奏,在考虑要不要去外面,对患者的家属定下患者的生死!~ 如果方子业没有出声的话,他大概率是要给患者家属汇报死亡风险极高的通知的…… 只可惜,唐晓坪无论怎样放慢节奏,方子业都没有顾得上他。 他迈出了手术室的门,转过门角后,唐晓坪再次用力地紧了紧自己的眼睛。 唐晓坪重新睁开眼睛后,看着自己的手,一瞬间有点怀疑人生:“人斗不过天,更斗不过命。”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在面临患者时破防,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身边所有人都‘破防’,都如临大敌样…… “如果我不在中南医院工作就好了,我可以坦然接受能力相对有限,该死就死的事实……”唐晓坪嘴角苦涩起来。 他一直打电话给方子业,固然是不想自己当主任期间这么快死人。 可作为医生,不愿意自己接诊的患者死亡,这不是本能么? …… 手术台上,邓海波刚把手术止血钳按照方子业的吩咐送入到了合适的位置,站在对侧的刘发明的胸前突然被呲了一道血柱!! 血柱的一部分喷在了刘发明的下巴上。 刘发明虽然对此始料未及,甚至有些惶恐,但还是强行闭上了眼睛,双脚脚心抓地,狠狠地用重心压住要往后退的本能。 “动脉血流改道,小破口变大!~”吴勇教授本能地吐了一句解释。 方子业当然知道吴勇所说的情况。 主动脉是主流动脉,主流动脉的流转被夹闭之后,分支动脉的血流量会飙升,因为心脏泵血没停! 局部动脉内血压增大后,压差变大,使得原有的破口被挤开。 这也是多发动脉损伤时,不宜直接夹闭大动脉的根本原理。 方子业的脑子里快速地衍化出胸主动脉被夹闭之后的分支血流变化,而后再根据已经变小血柱的方向,大概推测出了动脉破口所在的位置。 右肾动脉!~ 方子业放开手后,把右手伸了过去。 这一刻,失去了现代医学精细化检查的方子业,只能将自身所有的技术转化为本能,以最原始的查体术去探查—— “找到了。”方子业道。 额角的汗水滑入眼角,刺痛感让他清醒。 “止血钳给我!~”肾动脉位于肠管之后,位于覆膜之后,并不是大动脉。 这时候,再让邓海波教授顺着自己的手去夹闭止血,难度太大,也不如自己得心应手。 邓海波手里的止血钳传递了过来。 方子业再次予以钳夹住临时止血,而后毫不犹豫地道:“准备主动脉置换,先恢复主动脉循环!~” 吴勇以血管外科专业的角度强调:“现在这种情况,行主动脉置换术不是最优解。手术过程会花费太多时间。” “临时替用!先用起来。”方子业道。 “手术时间?”吴勇追问,语气没有责问。 “我来控制!~” 方子业说到这里时,已经再次探查向胸主动脉的连接处,打算触诊主动脉破口的位置和深度。 急诊外伤患者,第一要务就是恢复循环。 恢复循环的最基本原理就只有两个,一个是补充血液容量,第二个就是先完成止血。 总结起来就是要入大于出,体内的血容量必须高于一定的水准线,否则必死无疑。 “人工血管,开上台么?”巡回护士拿到了器械,问。 方子业没有回答,邓海波对她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方子业突然改了口:“等一下,患者的腔静脉走形好像没什么问题。” 巡回护士已经打开了包装,听到这话差一点骂出来。 不过包装都开了,也只能送上台,至于之后要通知器械商重新拿回公司消毒的事情,那是术后的额外工作了。 “方教授你打算怎么做?”吴勇看向方子业。 吴勇这是很明显把手术的主刀权限让给了方子业。 方子业道:“直接把脾切了,肝动脉扎掉!~” “可是脾没有直接破开!~”手术室有肝胆外科的医生。 “没破也得切,腹腔干不能直接扎,为了止血,我们只能放弃脾。” “不然等会儿我们处理的时候,脾就在术中迟发性破裂了,患者接受不了这样的二次打击。” “先救命!~”方子业笃定道。 先救命是写在所有医生骨子里的一句原则,是接诊任何患者的第一要务! 先救命,后治病! 方子业接着看向吴勇:“吴教授,我们目前,只能先把他当成高位截肢来做。” 吴勇一听,头皮都麻了,眼睛瞪大如牛:“做这种手术?” “只能先这么做,先用高位肢体离断术的理念,恢复他的循环,无视掉腹主动脉及以下所有‘无效生命’器官,先把肝胆胰胃、肠等器官救活。” “然后时间还充裕的话,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先这么做,化零为整。”方子业这会儿的脑子在疯狂地转。 这种疯狂,不仅仅是转动的速度疯狂,而是理念散发也到了一种极端。 老实人都会发狂,人被逼到了角落里后,就会产生极端的疯狂想法。 不成佛,便成魔!~ 方子业固然成不了佛,也不会入魔。 想到这里,方子业毫不犹豫,直接把肠管翻了出来。当机立断转头道:“麻醉医生,我打算做腔静脉离断术了!~” 高位肢体离断术能成功的根本原理在于主动脉与腔静脉之间完成了动静脉循环,使得循环里的血液真正循环了起来。 这是成功率很小的一种手术,但它能让患者存活的理论核心就在于,通过形成大动脉与大静脉之间的“短路”连接,可以完成循环。 循环的本质在于先循环! 胸外按压中,按压的优先级之所以高于通气的本质就是循环的意义大于供氧! 患者目前没有高位肢体离断术的适应征! 可方子业依旧要做这样的手术,这样的思维,不可谓不疯狂。 邓海波目前虽然是血管外科的主任,此刻都乱了分寸,看向吴勇,嘴巴哆嗦:“这…真搞?” 只是,吴勇都已经给了授权,方子业可没有管那么多,一把大止血钳将下腔静脉扎住后,便直接切了。 方子业之前切动脉的动作都干脆果断,切静脉时,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人工血管给我!~”方子业偏头吩咐器械护士之一。 同时偏头:“巡回老师,拿到我的手机,开机密码三个一三个零,找到兰天罗的电话和李诺的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处理双下肢!” “用微循环截断术,对双下肢进行拆解。” “再打电话给血库,让他们备血!~” 方子业已经找到了思路,即便他足够疯狂,但一旦抉择,就不再犹豫。 马上转头,看向吴勇:“吴教授,你配合肝胆外科做脾切除术以及脾胰部位的止血。” “邓海波教授,你配合肝胆外科做局部止血。” “我这边完成动静脉连接短路后,就要把钢板取了!~”肝胆外科的夏双龙头皮有点发麻,被挤出手术位的他赶紧劝道:“这东西?不能随便取啊。” “肝脏组织的脆性,可不是骨科的肌肉和骨骼能比的!~” 方子业道:“我知道,在取之前,我们会先恢复三分钟的循环,而后夹闭两分钟。” “我这两分钟内,我会把肝脏这边的钢板取掉,并尽可能地完成止血。” 夏双龙可没这么好忽悠:“你怎么能保证尽量完成止血?” 方子业沉默了。 但低着头继续操作主动脉“变异置换术”的他在十秒钟后回道:“那辛苦夏教授你直接把患侧的肝脏都切了吧。” “肝部分切除术夏教授能操作吧?” “切掉之后,连带钢板直接拿掉。” “不然谁拿?” 方子业已经退步了! “可是?”夏双龙依旧在犹豫和踌躇,他之所以之前拒绝方子业的建议,是因为在他综合评估下来,这个病人已经半只脚去了阎王殿。 等他的就是血管外科的人看过之后的‘死亡’! 莽都莽不了的那种。 只是没有想到,遇到了方子业这样的狠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主动脉损伤的止血,而且干脆利落地提出了肢体高位离断术这样的‘疯狂术式’! “没有可是,夏教授你必须拿定一个主意才行!~” “也就是现在没有心外科的体外循环仪,不然我想把心脏都打开,控制血流速度。”方子业已经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一旦做了决定,就要毫不犹豫地往下走,患得患失太久,患者就会与这个世界告别。 方子业的缝合速度很快,又稳。 才短短一分钟时间,竟然就完成了一半主动脉。这速度比起切口表层缝合都不算慢了。 站在方子业对面负责剪线的助手,都有些慌里慌张地来不及。 “那要不还是你取了止血吧,我尽量试着把肝脏保住!~”夏双龙硬着头皮道。 本来这个患者最致命的位置不是肝胆外科的这块钢板,甚至说,在这里还要不了患者的命时,其他位置的伤势已经把他送走。 就不存在让肝胆外科为难的情况。 现在,方子业先直接把脾切了,还要直接把肝脏的钢板取下来,这想法太疯狂了。 夏双龙很想说,你没见过人体肝脏,你吃过猪肝吧?那玩意不是你们骨科的骨头,很脆的! 就在夏双龙决定和内心大骂的时候,方子业已经择机又将肝胆外科的常见术式加点到了平均4级。 专科术式是操作技巧,核心在于基本功,专科的技能还是不必太高了。 这一刻,方子业只恨自己的技能库不够深。 现在这个病人的情况,前无古人,后有没有来者不好说,但即便是6级的止血术,在处理他的情况时,都觉得有些吃力,甚至胆颤心惊。 但没办法,6级技能,只是现世之巅峰,是近十年近二十年来最牛逼的操作功力,不是它不够牛逼,只是它的牛逼,还是赶不上患者受伤的“奇葩性”! 其实,各种‘奇葩’的伤势,在临床医学中是本来就存在的,只是这些‘奇葩’伤势一旦出现就成了死亡病例,而且数量极少,就属于是教科书里面的盲区。 没办法去处理的。 死了就死了。 哪个医院还能不死人呢? 有哪个急诊科每天不死几个人的? 如果方子业的止血术是7级,是重新定义的完美的话,那么还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快速地根据患者的实际情况,推算出一套相对完整的治疗方案出来。 方子业没有这么多学识点,加不上去。 五分钟后,方子业把主动脉与腔静脉之间的连接做好了。 主动脉置换术,是主动脉的远近端之间用人工血管进行连接,方子业将这个手术变种处理了,将其连接到了动脉与腔静脉之间。 “患者的血氧水平倒是上来了一些,但血压更低了。” “不过估计是主动脉被夹闭之后,循环血量减少所致,患者的心率在加快。”麻醉医生传来了不好不坏的消息。 “麻醉老师,注意血压!~”方子业打开了夹闭了的胸主动脉。 虽然方子业对自己的缝合术很自信,但也要看着主动脉与腔静脉之间的循环恢复才行。 打开了胸主动脉的止血钳后,方子业发现,因为主动脉与腔静脉形成了连接,使得静脉立刻充盈了起来! 而且,因为主动脉内的动力势能较高,腔静脉的血液进入到肝脏后,肝脏的出血量更甚。 但肝脏表层的出血量,远不如动脉性损伤的十分之一,再加上方子业在打开止血钳后,用无菌棉垫沾生理盐水后覆盖了患者的创面。 出血量十分有限! 如此,最简单的循环算是完成!~ “脾动脉扎掉之后不用打开!~” “腹腔干失去了容血,肝脏动脉系统,胰腺的动脉系统出血量都相对有限!~” “循环恢复后,至少可以保证颅内血流量!~”方子业道。 吴勇的声音微颤着问道:“可是,方教授,接下来怎么办?” “动脉离断的位置是胸动脉,腹腔干在离断动脉下方。没有供血!~” 方子业冷静分析道:“肾脏缺血坏死的时间窗大概有四个小时,胰腺更慢。” “肝脏有两套供血系统,暂时不用处理。” “先恢复循环,等会儿再化整为零慢慢处理。”方子业说。 “那这下面?”吴勇指了指方子业分管的双下肢以及骨盆位置。 “等会儿我们科室的人会来处理的!~”方子业并不担心双下肢坏死。 甚至,因为解剖结构的特殊性,方子业还能把微型循环仪的参数调节到适合肾脏与双下肢的参数。 之所以这个东西不能在平时的时候同用,是因为大部分患者都不会面临这个患者的极端情况,直接把主动脉截掉! 肝脏的微型循环仪,是最难调试的,因为供血系统太过于复杂。 除了肝脏之外,其他的器官则都相对好一些。 脾脏除外。 脾切除术已经是非常成熟的手术了,而且脾切除术后,对人体功能影响不大,所以方子业并未为此器官开发什么循环仪。 而且,脾脏多发生的是破裂,微型循环仪出来了对它而言也没有卵用! 器官都破了,恢复其循环是没用的。 大概又过了三分钟,李诺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开口道:“天罗在做急诊手术,我已经打电话给王宗凯了。” “我们是不是?” “卧槽!”洗手的李诺一边靠近,一边正经给方子业回话,到了一半,看清楚术野后,他吓得呆滞住了。 本能地送给了方子业两个国人常用语气词。 “不要卧槽了,直接上循环仪,出血不用管,主动脉远端和腔静脉里面的血都流干了都没关系。” “先上循环,上完循环之后,再进行止血处理。”方子业道。 “当然,不漏完是最好的。” 方子业看到李诺后,吩咐完,便道:“胸主动脉夹闭,三分钟后再次打开,持续三分钟。” “打开,夹闭时,必须通知我们。能做到吧?”方子业把夹闭主动脉的权限交给了身边的一个年轻人。 他没敢回话,哆哆嗦嗦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上级。 眼神带着祈求—— 老师,我的道行还浅,你们下去能不能别带上我,我怕我回不来。 让他一个研究生直接在台上参与这种级别的手术,其实就给了他巨大的心理压力了。 “听方教授的。”肝胆外科的徐浩阳开口吩咐。 研究生点了点头。 “那你准备夹闭,等我吩咐,准确注意时间。” 方子业说完,看向夏双龙教授:“夏教授,我要取钢板了。” “钢板有四角,一角在肝脏,一角在脾脏,下方的两角在腹股沟位置。脾会切除掉!” “腹股沟那里暂时不用管,我来取,你负责临时止血好嘛?”方子业直接点名,说清楚各自的任务。 “行!~”夏双龙想明白了,方子业这是要强行留人一条命。 而且,这也不是方子业自己主动愿意凑上来的,是血管外科的唐晓坪把方子业撬来的。 这种想法虽然很疯狂,但一旦做成,那成就感也必然不凡。 “我们尽力配合。”夏双龙强调。 方子业说完,就对研究生吩咐:“夹闭!计时。” 而后马上传来“咔嚓”一声。 方子业的注意力都盯在了镶嵌进患者肝脏内的钢板碎片。 虽然不规则,有少量的转角,但转角的弧度并不大,并不是大倒钩状,因此,方子业非常轻易地就将其从肝脏内取了出来。 随着肝脏而出的,还有大量的血液、血凝块以及新鲜的静脉血,汩汩如泉涌。 与此同时,夏双龙教授与邓海波教授二人立刻对局部进行了止血处理。 夏双龙教授的实力还是非常强的,方子业将肝胆外科相应的技能加点到了4级后,也是看出来了夏双龙教授对于肝胆外科肝损伤的常见止血方式都了如指掌。 比如说肝门阻断术,比如说压迫止血,局部钳夹止血等具体的手术操作,都颇为精妙…… 中南医院肝胆外科的实力强,可不是靠着吹牛吹出来的。 因此,其实操作前,夏双龙一再阻止方子业,让方子业不要轻举妄动,并不是夏双龙兜不住底,而是他“怕了”,不敢冒险,也不愿意冒险。 现在的临床医生,露三分本事吃饭,六分本事保底,另外一分永远藏着,全凭天意。 或许,夏双龙教授也年轻过,但是遭受了几次患者家属的“毒打”之后,宁愿少一事,也不愿意再多事了。 方子业打算出手的加点,毫无卵用…… 既然自己的技术无用,肝脏的术野就这么大,方子业也就不再去掺和,而是抽空把腹腔干中的胃相关动脉与胰腺动脉临时处理了一下!~ 方子业的心里,一直都在倒计时…… 果不其然,三分钟到之前五秒钟,方子业看向肝胆外科的研究生,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眼睛一眨不眨。 “三分钟快到了!”他掐点道。 听到这话,夏双龙教授点了点头:“没事儿,只有腔静脉的容血,可以继续操作。” “这个切面,多是动脉损伤,是门蒂系统的血运。” 没做之前,夏双龙劝阻了。 但手术一旦开始,他就进入到了自己的节奏,不仅是放开了,而且还是彻底放开了,彻底把自己的本事给发挥了出来。 肝脏有两套系统,于外行而言,分辨不清楚。 但在肝胆外科专业人员眼里,这两套系统是相对独立的,处理肝脏损伤的时候,不必夹闭腔静脉! 之所以之前要夹闭,是因为怕钢板切割的深度达到了腔静脉系统里,造成庞大出血。 如今已经确定没有这么深入,自当无虑。 这是认知。 “脾脏已经切了。”肝胆外科的徐浩阳道。 切脾很简单,操作够快,十分钟都算时间长的了,他作为肝胆外科的副教授,能够单独带组,自是不用这么长时间。 “好,夏教授,那肝脏这边就交给你了!~” “你止血、缝合完后,我就再行血管再造术。” “邓教授,吴教授,你们两个人负责处理胃部、胰腺部位的动脉血运。” “陈教授,辛苦你处理一下胰部,根据你的经验,看怎么切或者怎么保、怎么引流比较合适。” “唐晓坪教授回来了吗?”方子业开始左顾右盼。 刘发明摇头:“唐主任还没回。” “那你来处理腹腔内的血肿吧!” “胃肠外科可以开始处理肠管吻合了。” “请注意,肠系膜动脉的血运,可能在十分钟之后就会恢复!~”方子业看着李诺的处理的进度,一边说,一边靠了过去。 手术进行到现在,经过了方子业的拆解后,总算是有条不紊了起来。 方子业开始做微循环重建术,只是方子业现在的微循环重建,是两套循环一起工作的,主动脉与下腔静脉之间的微循环截断。 另外一套主动脉和腔静脉,直接连接心脏。 而两套微型循环仪,则是代替成了第二心脏。 化整为零!~ 两套系统,独立工作。 因不用担心出血,所以方子业与李诺二人共同合作的系统,可以单独手术,与其他系统不影响!~ 方子业先帮着李诺将微循环仪连接完,而后汇报给了巡回护士合适的参数。 汇报完,方子业又道:“巡回老师,打电话给泌尿外科的人,他们该过来处理肾脏动脉损伤了!~” “等到我这边盆腔内血肿处理完毕,我们就要重新修复循环。” 方子业吩咐到这里的时候,看了胃肠外科的展钟元一眼:“展医生,我给你说了十分钟内恢复血运循环,你完全没在意啊?” 肠系膜动脉的血运恢复后,现在肠管位置的出血点挺多的。 但是,展钟元之前以为方子业在开玩笑,就没予处理,还在打理肠管的破裂口。 现在看到诸多的出血点,有点慌乱起来。 展钟元不敢抬头,生怕自己被台上的诸多教授diss,因为刚刚这一段时间,他心里diss了方子业好多遍。 觉得方子业是在多管闲事。 明明就是救不过来的人,非得节外生枝,还搞出来这么多“云里雾里”的套路。 当然,方子业讲归讲,松开了手的他,还是在尽力帮忙的! 帮着展钟元处理了五六个较大的出血点后,方子业手里的止血钳更快展钟元一步到了他身前动脉出血点。 展钟元的动作一顿,吞了两口口水:“谢,谢谢!~” “没事,你继续忙你的!~”方子业道。 “患者的血压,稍微回升了一点。”麻醉医生的音色终于变暖一些,只是依旧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患者的体内循环分离情况。 又道:“但现在这种局面,你们也实在是给我上压力啊?” “等会儿的循环重建就是超级再灌注综合征,患者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手术台上,所有人都在顾着各自的操作,没有回话。 包括方子业。 虽然化整为零是好事,但是化整为零后,患者能不能挺过去,不太好说。 之前,哪怕是方子业也没有这么疯狂过,直接把大动脉和腔静脉截掉,形成短路循环过。 但是,这祸害是方子业惹出来的,方子业主动道:“等会儿把病人推去介入手术室做后续吧。” “万一有突发情况,也好顺便处理了。” 血管外科的吴勇教授和邓海波一听方子业这话,瞬间都忍不住抬起了头。 别人不知道方子业的本事,他们可是清楚看到过的。 方子业连颈动脉的栓子都夹过! 那一次,刘煌龙病人遇到的休克和栓塞能被抢回来,完全就是方子业一个人在阎王殿门口大摇大摆地进进出出。 不仅打翻了牛头马面,有可能和十方阎罗都斗了几场法事!~ “嗯,等会儿去介入手术室吧。” “没发生的事情,我们不美化,也不逃避,提前把风险规避好。” 邓海波说到这里,忽然问道:“这个病人账上有多少钱?” 巡回护士冷着脸,声若寒蝉:“账上三千,现在已经欠债十五万了!~” “如果他不缴费的话,我两个月工资都的折里面!~” 第745章外科医生是要有些功力的! “家属的签字拿到了!” “本来他女儿是死活不同意赌的。”唐晓坪从手术室外走进,手里拿着两张手术文书,如此汇报时发现不少人都盯着他看。 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往麻醉仪方向瞥了两眼,麻醉监护仪上的数字逐渐在瞳孔中清晰后,他默默地走到了置物台旁,把签字的文书放下。 手里拿着的签字文件不是搞笑的活跃氛围,而是整台手术的底线。 巡回护士赶到唐晓坪身边,低声问:“家属来了,缴费没有?” 唐晓坪低声说:“预交了五万,剩下的要走保险…肇事的司机也找到了。交警和警察把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叫了过来。” 随后,两人都没多言。 唐晓坪的声音并不小,刻意说这种话,在这个时候也是给众人上一阵稳心剂。 医保支付改革了,但是科室自负盈亏,医院编制属于差额编制的本质没变。 所有亏进去的钱,都需要科室想办法填。 以前的方子业不涉及财政大权,对此没有概念,但成为病区主任后,护士长黄晓薇也时常找他念道,方子业也才真正体会到巡回护士的话。 医生不是圣人,不能超然物外。 …… “唐晓坪,上台来。”邓海波听到唐晓坪的声音落下后,扯了一嗓子。 唐晓坪规规矩矩地往外走去洗手。 这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的十二点四十。 病人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但并不代表急诊手术已经结束,还要做的手术依旧非常多。 方子业大概扫了一眼其他术野,觉得自己暂时没有什么必要再掺和后,便来到了下半术野区—— “子业,双循环仪已经连接了。” “先循环起来再止血还是?”李诺抬头问方子业的意见,同时汇报自己做过的事情。 李诺年长,以前是上级,如今与方子业平级。 正规场合,他也叫方子业子业,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自知之明,此刻在手术台上,他就是一个学徒。 需要为自己去脊柱外科的这段时间的缺失而买单。 “先循环,然后探查取异物!”方子业定下来后,转头对巡回护士道:“调节参数,循环仪1调节参数至3,循环仪2调节循环参数至1.” 器械的使用,一定是越傻瓜越好,用起来就越是方便。 如果需要随时手动调试,虽然范围更广,但更不好控制度。 巡回护士的双脚都踩得冒烟了,应了一声,也来不及马上就动身。 看到这里,吴勇才冷言刺了一声:“你们手术室护理部今天值班的人是谁啊?” “这么大一台手术,就派过来一个巡回两个器械?你把她名字告诉我。” 巡回护士以及器械护士等人一愣,巡回护士马上道:“我这就打电话叫人。” 医务部与护理部不是隶属关系,但在医院的生态位,低年资医生在护士面前就是猎物,在高年资医生和教授面前,护理部就是配合教授工作的。 一般来讲,教授不可以换,护理部的工作,可替代性非常强。 吴勇这样的大教授如果真的把意见提交到了护理部,今天的值班护师即便不会被换出手术室,也得挨批!~ 她顺手就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被接通,那边传来声音:“13间病人死了吗?医生们什么意见,直接给家属还是送去停尸…” 巡回护士赶紧打断:“方老师,这边的手术还在继续,要再派个人过来。” 她同时一边调节微型循环仪的参数,等微型循环仪滴滴响起后,才问:“方教授,好了么?” 方子业对巡回护士没任何意见,她一个人,负责这么多专科的手术协作,真的分身乏术,这是手术室护理部管理的问题。 方子业点头不应声,低头开始做盆腔以及下腹部的探查术。 大的钢板取出来了,不代表手术就过了安全期,反而手术才真正的开始。 之前只是救命,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期,但也要考虑治病的问题了,除了救命之外,等会儿患者的循环再通的过程,也是一场未知的劫数。 巡回护士那边的通话被挂断,值班护师肯定也知道自己是错判了13间手术室的病情进展。 既然手术还在继续,就有可能不会死,那么只派一个巡回护士显然不合适。 手术在有条不紊行进的过程中,血管外科的刘发明道:“13间手术室是我们血管外科的手术间,隔离间里有介入监控设备。” “等会儿不用转。” 刘发明的话让邓海波的目光猛闪:“刘发明,你们新院区这边吃这么好?” 一般来说,介入手术室都是单独的,有介入手术专区。 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手术室分派了,现在新建的手术室,已经找到了介入手术室与传统手术室融合的办法。 只是老院区的老手术室不可能拆了又重新改造,就只能有什么用什么…… 刘发明低头如鸵鸟:“是手术室设计师的功劳,我们踩了运气。” 邓海波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嫉妒新院区这边的硬件配置。 新修的病房、手术间,都会比传统医院的硬件设施好得多,这是社会发展的大潮,也不是刘发明等人刻意如此奢侈。 …… 凌晨,一点三十一分。 刘发明用术中无菌彩超探头探清楚了双下肢的深静脉后,偏头道:“是有深静脉血栓形成,体积还不算大!~” “方教授的推测是对的,这种游离血栓尤其危险,需要提前上一个滤网。” 已经赶到手术室的“住院总”兰天罗这会儿也是强行打起了精神,帮着方子业吹了一句:“我师兄这双手,开过挂。” “我们从来不怀疑他的查体结果!~” 麻醉医生道:“能把这种情况患者的血压从60不到拉到85,他的手没开过挂我都不信。” “不过患者的主循环流量太大,心脏回心循环血量太多,容易造成心脏负担。” “经常发生心脏一过性缺血。” 众人闻言笑了笑,早就默许了麻醉医生对方子业的夸奖。 至于麻醉医生所说的一过性缺血,众人都见怪不怪了。 明明要周转全身的血液直接从主动脉就回流进了腔静脉,回心血量要是不增加,那才怪了事儿。 其实习惯了就好了,肢体高位离断术的患者术后可以存活,就是因为习惯了。 肝胆外科的夏双龙教授抽空来了一句:“我们外科的方子业教授,这技术是肯定不用怀疑的。” “更难得的是他的思路,他是真的把外科学活了。” “化整为零,之后再化零为整。” “牛掰!~”夏双龙甚至有空抽出右手给方子业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这个患者,如果没有方子业干脆果断的断舍,直接先用肢体高位截断术的理念直接先把主动脉以下的器官全部舍掉—— 现在患者铁定已经进了停尸房。 而这么疯狂的手术思路,没有几个人敢在这种患者身上用。 方子业微微笑道:“谢谢夏教授夸奖,不过行至当前路半百,患者还有最危险的一关没有过,那就是怎么将大动脉和大静脉的循环重新修复。” “我的意见是,循序渐进。” “等修补差不多完成后,我们先完成两套造影系统,先查找血栓,有则取,无则进行监视。” “等到监测平稳后,我们先恢复一侧下肢动脉循环。” “静脉系统的血流量相对平缓,可以直接连接。” 方子业看了看时间,又道:“唐教授,你让人再出去给患者家属解释一下吧,这个人工动脉耗材,没有给患者替换,是救命过程中的通路搭建用了的。” “免得术后再有什么争端,这是真的一次性耗材。” “我刚看了一下,患者的主动脉破裂的形态还好,等会儿可以修补起来,没有内膜撕裂,不需要全程置换。” “至于等会儿的循环恢复,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先恢复主动脉与单下肢的循环血,减缓一过性血流量的冲击,而后再进行搭桥……” 吴勇和邓海波两人已经完成了止血操作,剩下的都是专科的修补术,此刻正“闲着”! 闲着的二人不约而同地往方子业的方向瞥了瞥,邓海波脱口而出:“还能这样?” 邓海波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这个血管外科的教授在方子业面前就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方子业的血管外科理论,比他通透了不知道多少倍。 吴勇则是思索了一阵后,笑道:“邓海波,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们方教授不仅还能这样,而且还能那样了?” “你这个人人品不行啊,吃完抹嘴就想跑路。” 吴勇开了个玩笑! 本来,吴勇培养的下一任主任候选人并不是邓海波,而是血管外科的王林浩教授。 邓海波自己找到了厚实的外援,搞出来了单向阀治疗腹膜后血肿的技术,使得后来居上。 不仅连王林浩在邓海波面前失去了所有优势,有时候他这个前病区主任,在面临邓海波时,都有些把控不住,有很多东西都需要请教邓海波。 “吴老师,您这就是刻意埋汰我,不爱我了。” “我一直对方教授都是非常尊敬的。”邓海波赶紧表态。 如果说,之前方子业是他的福星,那么现在,方子业就是他的贵人。 福星与贵人可是不同概念? 当年的邓海波,并不会意识到,方子业匀给他的‘单向阀技术’,可以在江湖里打下这么高的地位。 “哐当!~”方子业将最后一块钢片也从患者组织内挑出后,支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而后靠着兰天罗的肩膀擦额头上的汗。 打了个哈欠后,才道:“天罗,诺爷,剩下的,你们两个处理吧。” “我去为等会儿的循环恢复做下准备!~” “好,辛苦了!~”李诺和兰天罗两人赶紧点头。 因为方子业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替代,只能方子业亲力亲为。 不然的话,兰天罗和李诺都是愿意帮忙的。 只是个人的能力有限,只能扛百来斤的身体,来一个三百斤的重物真能把人压死。 方子业则暂时抽离了手术台一阵后,深呼吸了好几口,略作休息之后,才开始为之后的循环修复做准备。 人体不比的循环恢复不比给水田里引水,可以无视其他,把水给引过去就行,还要考虑循环再通之后的再灌注损伤。 特别是要处理好代谢废物,血压等。 而一旦涉及到大动脉和大静脉后,这种凶险则更高!~ 方子业不是一个喜欢玩刺激的人,虽然他也觉得直接把大动脉与大静脉重新连接,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在得以完整监护下,就算是有些许意外,也可以处理。 但方子业还是打算用更加平缓、平稳的方式去做循环恢复,循序渐进,不玩什么刺激。 方子业不是一个喜欢玩刺激的人,方子业更喜欢哪种拿捏、游刃有余的感觉!~ 比如说,这个患者的手术,如果给足方子业时间,就比如是现在的方子业重头再设计他的抢救和治疗方案,目前的方案是可以否决的。 方子业已经想好了更好的方案,但手术已经开始,就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 凌晨,两点半。 方子业才勉强将恢复循环的前期准备做完。 这会儿,胃肠外科与肝胆外科已经把该处理的局部小损伤给处理得差不多了。 毕竟距离众人来到手术台,已经过去了接近三个小时的时间。 看到此,唐晓坪道:“巡回老师,安排介入手术相应的设备吧,其他老师暂时退出手术室。” 没有波折,不需要转诊的现代化手术间,可以随时改成介入手术室的手术间,是所有人都喜爱的。 没有人喜欢刺激的折腾!~ 再过了十分钟左右,两套介入监视系统就上好了。 监控的设备只有一个,只是有两套介入的系统,造影剂分别注射到循环系统后,在显示屏上相对清晰地显示出了血管影。 造影的结果显示很快,远超过医生的阅读速度。 所以,结果出来后,方子业等人还是在耐心地进行着阅读。 方子业先负责自己的双下肢以及肾脏等位置的造影。 吴勇等人则是第一时间看向了颅内血运,而后慢慢下移。 过程也很平滑,并没有意外发生!~ 吴勇则看向方子业,对着方子业平静的目光,道:“方教授,那就开始吧。” “好!~”所有的前期准备都做完了,方子业也不再迟疑,直接将患者的大静脉与大动脉之间的通路夹闭。 而后再将人工血管剪掉一部分,快速地将人工血管的剪断部分与腹主动脉的下段进行连接。 与此同时,邓海波教授也是趁机快速地缝合着静脉端。 两人不同时完成相同的操作,速度、质量比差距不是很明显,此刻同台左右同时操作。 不少人都瞬间枯起了眉头。 很明显,邓海波身为血管外科教授的实力,竟然在血管缝合术的造诣上,被方子业给干掉了。 血管缝合术,应该是邓海波教授的看家本领之一,却还是与方子业相去甚远。 最简单的,方子业完成动脉全程缝合后,邓海波教授那边,只完成了四分之三。 可不要小看这四分之一的差距! 这可能是一辈人,甚至几辈人都闯不过去的高峰。 方子业耐心地再等了一会儿,下肢的动静脉,他都已经处理好了,只等着血运再通! 方子业也已经将左侧的股动脉、股静脉夹闭,只留下右侧的股动脉股静脉。 而且,方子业怕血流速度变化太快,患者接受不了,还在股动脉与股静脉之间形成了短路造瘘。 血流速度变化太大,不管是由慢到快,还是又快到慢,都是一次打击。 方子业则已经将提前量都给打好。 “恢复循环?”方子业看到邓海波缝合完成后,问。 “恢复!~”吴勇点头。 意见一致,方子业打开了夹闭止血的止血钳,邓海波那边也同时松开了止血钳的双耳。 血流瞬间冲刺而下!~ 两套循环完成了交融的同时,造影剂的浓度也在不断地被稀释。 因为两套循环的血量不一样,造影剂的浓度必然不同。 云雾影缭绕之下,看起来有些美轮美奂。 然则,所有人都还来不及欣赏这一切时,麻醉仪就已经滴滴滴滴滴地报警了起来。 几乎瞬间,就有抬高的心颤影闪现而出。 麻醉医生的功力非常深,只是看了五个波段,便吼道:“房颤了!~” 这一切,虽然突兀。 却也是意料之中最坏的结果。 “注意血栓!~” “备取栓装置,备溶栓。”吴勇干脆利落。 方子业虽然没有表情,没有声音,但他的双目,死死地盯着患者的心脏。 大循环突然地钻入到下肢循环中,循环血液会形成短暂的亏空,回心血量的容量和速率都会变化。 这个时间,很容易发生心房过度收缩。 收缩的节律在刺激之下发生变化,就是房颤。 短暂的房颤,并不算特别可怕,麻醉医生早有预备,此刻已经用上了美托洛尔。 这是术中房颤患者的常用药,即便无效,还可以电除颤。 主要是要注意房颤的持续时间,是否出现血栓。 如果一旦出现血栓,还要祈祷他不要进入到颈动脉内。 因为患者没有提前上颈动脉的滤网。 众人只是考虑到了有房颤的可能,不可能就把预备房颤后遗症的一切准备做到周全。 这样的花费太大,对病人,对医生,都是一种额外的负担。 时间慢慢再走,手术室里的呼吸都已经凝滞。 无影灯已经关闭,造影显示仪上显示着患者的心房收缩节律,心房、心室内的血液成湍流。 心电监护仪的滴滴滴声也响个不停。 这一刻,所有人都很紧张。 监护仪的响声,无疑就是前来索命的小鬼的呐喊。 房颤依旧在持续。 过了大概三十秒! 麻醉医生道:“要不,准备电复律吧!~” “再等等!~”方子业盯着造影屏幕。 “目前没有发现血栓,患者的心脏在适应新的血容节律。”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手术室计时面板在发生房颤的那一刻,就被巡回护士重置过,此刻的时间跳动缓慢而均匀,不因任何人而停留。 “下肢深静脉的血栓脱落了。”吴勇知道方子业的关注力都在心脏位置,所以他提醒道。 方子业答:“有股静脉滤网,不用管!~” “肾脏动脉有少量渗血,渗血量在减少,考虑是一过性冲击。”邓海波汇报情况,并给出了自己的断定。 方子业往肾动脉所在方向扫了一眼。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心率已经一百三了。”麻醉医生再次汇报。 方子业道:“不着急!~” “等。” 麻醉医生不再说话。 巡回护士的右脚抬了起来,不敢正常落步,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跨步,如猫足垫地。 器械护士的右手上抓着的大弯拉钩将手套压扯出褶皱,她修长的脖子矗立着,眼皮在颤动…… 这是大家预想中的画面,但这个画面出现后,所有人都还是紧张。 这个病人本就已经命运多舛,在他进手术室时,外科部和麻醉医生就宣布了他的“死亡”! 而后好不容易出现一点曙光,现在又可能要被带走么? 那大家从九点多奋斗到现在的意义在哪里? 房颤会死人的。 真的会死人!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五分钟过去。 麻醉医生再次给了5mg药物。 “五分钟后,如果房颤没有恢复,考虑电复律!~”他不在问方子业的意见,而只是单方面的吩咐。 在术中,怎么做手术是方子业等人的事情,但是怎么进行生命体征的监护,是他的事情。 方子业这会儿,仔细地想了一下,道:“天罗,把另外一侧下肢的循环也接到循环中。” 兰天罗闻言,本能问了一句:“可是?” “接!~”方子业解释不了太多。 没有这个解释的时间。 兰天罗选择了相信方子业,松开了左下股动脉和股静脉的止血钳,血管重新充盈。 与此同时,患者全身的血管影像,终于是在显示屏中展示了出来。 可以看到,这会儿患者体内的循环还是颇为美丽的! 虽然有缝合部位有少量的湍流,但这点湍流,丝毫不影响血液的流动。 没有出血,循环完整。 “房颤还在持续,已经七分钟了。”巡回护士实在是忍不住了,汇报了一声。 没人回话。 麻醉医生则是已经吩咐自己的助手去默默地推电复律的装置了。 紧接着,手术室里滚轮滑的声音充刺而来,与报警声交融在了一起。 方子业道:“当前,患者的血液动力学稳定,心房跳动的节律尚可,无需进行电复律。” 麻醉医生有点为难了:“可是?” “心脏大外科心脏都能停搏,房颤一会儿没关系。”方子业坚持道。 洛听竹是麻醉科的,方子业虽然不是麻醉专科,但也听洛听竹说起过最核心关键。 对于急救、麻醉科,最重要的就是血液动力学! “十分钟之后,必须先复律。”麻醉医生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 这回轮到方子业沉默。 他只是外科医生,术中的心率和循环,以麻醉科的建议为主! “产生血栓了!~”吴勇道。 方子业也看到了,他不回话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看到了心房在持续颤动下,湍流中终于有了杂质‘沉积’产生了血栓。 只是,方子业依旧没有动。 他内心有一定疑惑。 这个病人的巡回再通过程,操作非常丝滑,循环恢复循序渐进,按照道理,他不会出现在这么多的异变。 难道又是超出了常规理论之外的‘房颤’? 就好比陈宋那样? “滴滴滴滴……”手术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巡回护士就在侧边,只是用了一秒钟就接通了电话:“手术室13间。” “有空置的ecmo了,你们手术室还要不要?” 巡回护士马上看向台上,这个决定她做不了主,她接通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扩音。 “推上来!~”方子业主动回道。 麻醉科的事情,麻醉医生做主,但外科的事情,目前自己还是可以做主的,毕竟吴勇授权了,暂时还没有拿回去。 方子业在回答的时候,甚至都有些怀疑人生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侧,看那里是不是有牛头马面站着嘲笑自己。 人体,应该是要讲道理的才对。 可超出了理论认知!~ 就在方子业踌躇时,忽然!~ 麻醉仪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肉眼可见的是患者的心率再次加快一阵后,快速变缓。 与此同时,可以发现,患者心脏的前降支动脉内,有血栓穿透其中! 看到这一幕,吴勇教授马上就想着去处理前降支的血栓。 然而,吴勇所想的方子业会出手并未出现。 吴勇教授也来不及想太多,只能自己出手了。 麻醉医生那边,看到了患者房颤之后,低声骂了一句卧槽,虽然没有对象,但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是在骂谁。 肯定就是不听劝的方子业。 兰天罗这会儿目光不断地在方子业身上与显示屏上转来转去—— 可这时候,方子业的眼睛却忽然眯了起来:“处理血栓,它来的可太好了。” 心肌梗死发生在心前壁或伴随心功能不全、低血压时,可能导致心率加快,因为心肌缺血缺氧,收缩力减弱,增加心脏负荷。 但这是正常情况。 这个患者,突然循环血量增加之后,就没有低血压的情况,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心肌缺血时,就不会发生心率增快的反应,反而会让心率节奏下降。 心肌缺血的反应是非常快的。 果不其然的是,就在栓子产生了数秒钟后,患者一过性增快的心率再次下降,心率从一百三下降到了100左右,而且还在下降。 若是仔细看,患者的心房颤动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脏前壁缺血灶。 “吴教授,给我吧!~”方子业问吴勇要操作器。 吴勇虽然在走行着导丝,但导丝在监控下依旧还在胸主动脉!~ 吴勇相信了方子业,把操作器递了过去。 方子业拿到了操作器后,如同是帮着导管的远端找到了家,轻车熟路地从胸主动脉到了主动脉弓,返回到了左心房口前。 左右冠状动脉,就是自此发出。 方子业控制导管尖端只是轻轻一转,导管就钻进了左冠状动脉,再到了前降支的血栓处。 取栓术这会儿可能还没那么好用,需要放置取栓导管,方子业直接让吴勇教授放了一个支架把血栓撑了起来。 血液再通之后,心脏的心率再次波动了一小会儿。 但也仅限于这么一小会儿,马上又恢复成了正常的节律。 再过了二十秒,麻醉医生冷峻的声音再次不痛不痒地响起:“患者的窦性心律已经恢复。” “你他娘的是个人才,这也敢赌。”他这句话是对方子业说的。 “呼!~”众人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方子业则回道:“麻醉老师,这不是赌!~” 麻醉医生没再回话,在他看来,方子业就是在赌,而后运气比较好。 外科医生只讲效果,不讲过程,你甚至可以不深入解释原理。 特别是像这种与原理相关度非常高的理论,千万不要说,一般人不会学,也懒得学。 如此这般后,整个患者的抢救过程,总算是告一段落。 这时候,手术室的电话又响了。 巡回护士接通之后,问:“ecmo到了手术室门口,还要去拿吗?” 吴勇摇头:“不拿了吧,你就说我们这里不用了,新院区这边的ecmo机器很小,留给更有需要的人。” 巡回护士对着电话里如实回复,电话又很快被挂断掉。 而看到这里,方子业又看了看监视显示屏里的双下肢血运通畅,便才点了点头,道:“吴教授,邓教授。我们骨科没有外伤,也没有骨折。” “骨盆内血肿,动静脉损伤我们也都处理完了。” “剩下的我就不管了啊?这都三点多了。”方子业道。 兰天罗趁着其他人都还没来得及讲话,先非常懂事地先来了一句pua:“师兄,你快去休息吧,昨天做了一天手术,等会儿还要起来做手术,还要往本院区跑了。” 听到兰天罗这话,唐晓坪的脸皮皲裂般开始鼓起,第一时间看向方子业,眼神复杂。 他不是创伤外科的人,当然不会对方子业的日常行程了如指掌。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行程安排,自己这几天这么打方子业的电话,可真是有些该死! “好,那你等手术结束再走吧。”方子业交代。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方子业现在不敢收队直接走了。 一定要看到患者下台,从手术台上下来。 当着兰天罗的面,如果还有人敢拆骨科缝合的血管,那就真是在找刺激了。 这一行大概率可以不用干了,骨科从老一辈到新一辈人,会不余遗力地将他钉死。 吴勇和邓海波两人也是开始脱衣服。 肝胆外科的夏双龙教授也是从手术台下了。 四人一并慢步往外走。 夏双龙道:“方教授,我是真没想到这个病人还有机会活过来。” “之前?” “冒犯了。”夏双龙给方子业先道了歉。 方子业也解释道:“夏老师,不了解的误会也不算误会,我应该也给您带来了不少的困扰。” “不过我就是这样的,不做就不做,既然来都来了,能做就尽量做得好一些。” 方子业看向夏双龙,目光复杂。 可以看得出来,夏双龙的水平非常高,这个病人,他如果想要出手的话,有一定几率是可以救下来的。 但夏双龙并未这么做,而且在自己完成止血之后,依旧没有这么选择。 这应该不是遭遇了社会的毒打,而是遭遇了世俗的毒打。 社会的毒打,是你有能力,但你没机会,你上不去。 世俗的毒打,是你明明已经尽了力,但别人为了他的目的,依旧攀咬着你,一旦咬上,就再也不松口! 这样的事情,一旦遇到一次,心就凉了。 就再也没有尽力而为四个字。 夏双龙的眼皮闪了闪:“还是希望方教授的赤子之心可以保持得更久一些,我已经烂透了。” 说完夏双龙就往前走了去。 夏双龙先行一步后,邓海波才给方子业解释:“夏教授前几年打了一场长达五年的官司。最后输在了人道主义上。” 方子业闻言,点头:“人教人,可能教不会。” “但我是个例外!邓教授,下次麻烦您还是给唐教授支会一声。” 邓海波和吴勇二人看了对了一眼,吴勇先叹了一口气,道:“孩子大了,管不住的。” “唐晓坪他没有遭遇过毒打,我们也劝不动。” 方子业看了看吴勇,再看了看邓海波,邓海波一脸的无辜。 这才知道,唐晓坪也是个性情中人。 “那我就只能单方面地拒绝了,说实话,邓教授,今天这个病人搞起来太难了。” “比我在我们科一连做三台手术都还要累!~”方子业摇头。 他本是不想来的。 如果没有王强的那个电话,方子业肯定就不来了。 只是,方子业没有想到,唐晓坪会拉下脸再打电话。 “那是自然,这种没有任何参考系的外伤,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想要在这么短时间里摆出来擂台和牛鬼蛇神打架,能不累么?” “方教授啊,我们外科医生,施展功夫的时候,是既耗费体力,又耗费脑力的。” 邓海波竖起了大拇指:“牛!~” “没的说。” “胆大心细。”邓海波仿佛读懂了方子业似的。 吴勇则哈欠连天地道:“时间也不早了,都去休息吧。” “方教授,你都累了这么久,明天还有手术的话,估计也睡不好了。” “辛苦你了。” 方子业笑说:“吴教授您也挺辛苦,也不止我一个人,我还年轻,应该还能扛得住。” 几个人也没再寒暄,下了更衣室后,就换了衣服各自归去。 方子业没有回家,摸摸索索地上了科室里,钻进了主任办公室的单人小床,设置好了闹钟,就趴了下去。 方子业醒来时,已经七点二十分了。 方子业还没睡醒,可时间已经不等人了。 方子业穿上衣服出了门,发现兰天罗办公室的门都没有扣紧,兰天罗在里面鼾声如雷。 方子业并未进去打扰,好在是胡青元非常懂事地替方子业点了早饭。 方子业在吃饭的时候,再梳理了一遍自己的学识点。 当前学识点余额:345212.3! 三十四万的学识点,真不算多!~ 距离下一个7级技能还差得远。 “5级技能特别实用,6级技能无敌,7级技能才能玄之又玄,众妙无穷。” “还是不能大意啊。”方子业的内心如此定下来基调。 今天凌晨这个病人,如果没有自己参与,必死。 但即便是自己,如果没有处理好,他还是有可能死。 6级技能虽然无敌,但也只是相比其他人无敌,相比于前辈无敌,并不代表可以处理所有的病种。 想要有机会处理所有遇到的病种,只能是7级,才有机会。 7级之上,没有8级,是玄之又玄,众妙无穷的境界,只受限于整体认知水平,但又超出了整体认知水平。 “方主任,今天有两台手术,你要做一下啊。” “是乐沅和黄晓霄的,都安排在了上午。”曾多勤推开了医生休息室的门道。 方子业闻言目光一闪,点头回道:“我知道的,曾老师。” 这两个病人都是骨肿瘤,目前穿刺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们要求方子业主刀,方子业也答应了下来。 自然不会食言。 “不过曾老师,这两台手术要周转快一点,我还要回本院区做手术,十一点之前要赶过去。”方子业无奈道。 曾多勤也知道创伤外科发生的“大事”:“那我现在就安排人把病人送下去吧,我们交完班就直接下手术室。” “查房的事情让其他人带算了。” 主任医师查房,原则上一周一次即可。 “谢谢曾老师体谅。”方子业略拱手…… 其实吧,做骨肿瘤的手术也不亏,单台次做完后,收益就能有三四千点学识点。 堪比方子业一整天的收益了。 学识点就是自己的功夫战斗力,想要和妖魔鬼怪战斗,现在的功力可略有不够…… 第746章行走的sci! “乐沅今天的手术确定是方教授做的吧?” “之前方教授在门诊室就答应过,可上次的穿刺术,我女儿说并不是方教授主操的。” 方子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了乐沅父亲的追问声。 乐沅住在曾多勤教授床位下,管床医生是专硕一年级的戴竺生,这时都被追得有些不耐烦了,歪身点头,语气辛酸: “肯定是方教授做手术,之前的穿刺术是诊断,是诊断性操作!不是治疗,我已经给你解释了很多次。” “方教授是答应了给乐沅做手术,可你们也不能要求所有的事情都由方教授来做吧?” “难道抽血也是方教授来抽?” 中年闻言尬着陪笑:“我只是确定一下,是方教授主刀就好。” “我们也不懂。” 中年看到方子业走进办公室,赶紧又小跑过来,寒暄道:“方主任,今天我女儿的手术是你主刀啊?” 方子业内心很感谢乐沅父亲的如此信任,可他的这般行为,并不尊重曾多勤教授等人。 方子业笑着颔首:“我们交完班后就去做手术,您也不必过份焦虑了。” “我答应了你们的,肯定会做到。” “我们科室里的管床医生至少都是专业研究生,他给你们的意见都是专业的,你不懂的话,他们给你解释了就不必强行要求通透。” 方子业抬了抬手腕:“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要交班了。” “您要不回避一下?” 中年赶紧一边退出办公室一边回:“方教授,我这就走。我马上下手术室去,我女儿已经被接进手术室了。” 中年离开的背影匆匆,可他生怕得罪方子业的表情,却深深地刻印在不少小硕士们的脑子里。 方子业再次转头时,黄农华、戴竺生几人都是赶紧正襟危坐,倒是方子业的学生,因习惯了方子业的脾性,没有太多害怕和顾虑。 正常交接完班后,护士长提出来了一个问题:“我们科室的每日手术量都不少,所以管床医生一定要注意好术后医嘱。” “我们科室护理部的同志们,也一定要做好查对工作才行,不要发生太低级的失误。” 听到护士长这话,刚睡醒的兰天罗眼眶瞪大,声若寒蝉:“护士长,又有谁开错医嘱了吗?” 昨天交班时黄晓薇才提过这种事,今天黄晓薇又提起来,这让兰天罗这个住院总受不了。 黄晓薇却没有告私状:“下次注意就好了。” “虽然我知道你们管床医生的压力很大,需要跟手术,还要去练技术,写文章。” “但临床还是最基础的,不能大意了。” “方主任,就这样吧,最后还是改了过来的。” 方子业闻言点头,看了兰天罗一眼后道:“新院区刚开,并且与第一天不同的是,我们病区内的住院患者不在少数。” “你们每个人的分管床位都很多,任务和工作量很大,这可能会影响到你们其他方面的学习节奏。” “但这种事情,我们只能慢慢想办法。” “院区新开,谁都无法预料我们有这么多患者,所以没有提前分派这么多管床医生……” 朱全林听到这里,主动举起了手:“方主任,是我昨天开医嘱没开好。” “好久没有亲自管过床了。” 朱全林开口后,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滞。 在地级市医院,主治医师管床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在中南医院,到了住院总级别,就不用亲自管床写病历了,需要承担的是教学任务。 但到了新院区后,朱全林等人却不得不捡起来管床的工作。 这是管床医生的资源太过于有限,病人量太多导致的供需不平衡。 方子业仔细地想了一下,道:“田垚,你等会儿把自己分管的床位先交出去吧,然后你先去王教授组管床。” 田垚的脑子有点懵,可还是规规矩矩地点了点头。 朱全林闻言,双目立刻一闪:“不用,方主任,我搞得定的。” 朱全林以为方子业是误会他在吐槽,其实他是怕小硕士们蒙受无辜之灾。 兰天罗作为住院总,肯定不敢对主治发火,但如果是硕士们出了错,那兰天罗就是现管的带头大哥。 “就这么说定了,我到时候给住培办、进修办打个电话,让他们多分点管床医生过来。”方子业主动把这件事承担了下来。 目前,新病区没有教学主管,当前骨科的教学主管还在本院区,所以安排不到这么周全。 方子业也是从住院医师阶段过来的,不能把所有的压力都让他们受着。 拖家带口的,需要着手的杂务就是很多。 …… 1月份的汉市寒风冷冽,冻手透骨。 可手术室里的空调风,依旧是冷风模式,能吹起鸡皮疙瘩。 不过为了保证主刀医师手术过程中不出太多汗,麻醉医生和巡回护士都只能各自加一件背背衣临时御寒。 手术台上,乐沅已经被腰麻完毕,但她清脆的声音依旧很亮:“方教授,曾教授,辛苦你了啊。” “其实您也不要怪我父母太烦了,是我们根本不懂医学,在听了其他老师的建议后,您就是我的救命稻草了。” “我爸妈也是为了我的病情考虑。” 曾多勤回:“方主任的技术好是我们业内达成的共识,其实站在我的角度,我也支持你们找方教授。” “只是方教授毕竟只是一个人,双手能做的事情有限。” “所以我们这些庸庸碌碌的人也才有了一口剩饭吃。” 方子业看了曾多勤一眼,曾多勤却嘘了一个手势,想要听乐沅怎么回答,并不是真的生气。 毕竟老演员嘛。 乐沅果然急了:“曾教授,我们没有这层意思,您的技术肯定也是相当相当好的。” “中南医院是省内顶级的三甲教学医院,只是我个人正好打听到了方教授的技术更好,而且还找到了门路。” “如果不是因为老师的关系,我想要找曾教授您给我看病都很困难。” “未必能排得上号。” “曾教授,我其实非常害怕,所以想找一个自己听起来、听过的,技术最好的医生。” “您别怪我好吗?” “毕竟…毕竟……”乐沅的声音有些变味。 方子业听到这里,都觉得曾多勤有些“过分”了。 老大爷,这就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刚被确诊骨肉瘤,你pua她真的合适吗? “毕竟啥毕竟?” “你又不缺胳膊少腿的,肿瘤细胞的本质是正常细胞的过度增生,切掉了增生源也就那么回事。” “你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曾多勤紧靠着墙壁:“你还是可以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的教授,你还是一个乐观积极的小姑娘,你还是一个大学生,你的未来依旧有无限的可能。” 方子业沉默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全程参与一个骨肿瘤患者的接诊,方子业更知道,骨肿瘤患者的诊疗,不仅是身体上的治疗,还有一定的心理调节! “曾教授,我没有这么想过。”乐沅声音逐渐变得害怕。 “本来就是啊,你是新时代的大学生,有自己的思维,有自己的认知,更有自己独特的认知渠道,比我们这些老人可先进多了。” “甚至啊,你现在都还知道骨肉瘤是怎么回事。” “只是啊,你毕竟不是医学专业的,所以对于肿瘤的本质了解不够清晰。” “反正我是看得多了,也是被骂习惯了!~” “被病人嫌弃几十年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把年纪了还能被你这样的小姑娘‘无视’几十年,也算是我的福气吧。”曾多勤继续另类pua着。 “曾教授,几十年?我真的可以?”乐沅提取了关键词,声音微颤。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局部病变而已,切掉就完事了。” “网络看病嘛,哪里痛都可以到全身瘫痪,半身不遂,癌症晚期起步……” “实则科普这些的人,连tnm都分不清楚,所以你不要被他们吓到了。” “你的方教授可还等着你继续‘宠幸’他呢。”曾多勤道。 “我没有……”乐沅羞涩了。 “有没有也就这样了,我这把年纪算是白活了。” “唉。没办法,人老了嘛,终归是要被嫌弃的。” “方教授,我们开始干活吧……”曾多勤说到这里起身。 “好。”方子业说了进到了手术室后的第一个字。 手术过程也不复杂,就是微型循环仪的微循环截断术,而且这还是相对比较简单的股骨中段的微循环搭建。 比起之前方子业做过的椎管动静脉的微循环搭建简单多了。 除去消毒铺巾的时间,方子业的整体操作时间就十二分钟左右。 因此,乐沅被盖上无菌麻醉单到掀开无菌麻醉单,仅仅只是过了二十分钟左右。 八点三十三分,乐沅就恢复了自己的视野:“这?” “这就结束了?” “是啊?这就结束了啊,微型循环仪上去后,你就可以回病房了,经过几期化疗之后看化疗的效果再看怎么手术切除。” 曾多勤也不知道为何今天特别有兴致:“难道是方教授的技术太好,你觉得手术时长太短了?” “还是我们麻醉帅哥的技术太好,你在手术过程中还能感觉得到手术细节?” “没有没有!~”乐沅赶紧摆手。 “曾教授,我觉得手术快一点挺好的,手术快证明病情不是很严重。” “那你回去吧。”曾多勤道。 乐沅偏头看了看方子业,方子业这会儿正在与许工明和李汉尧主治两人探讨微循环截断术的操作细节与基本原理,根本没往她的方向多看上哪怕一眼。 方子业的“高冷”,让乐沅既庆幸又失落。 庆幸的是,这般高冷的医生,技术一般都很好,所以没有把她当成什么特殊的患者予以照顾,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失落也是觉得,方子业太过于不近人情,自己好像都只依靠他了,他却对自己从来没正眼看过…… 被一个帅哥完全无视,乐沅觉得是失落的另外一份来源。 …… 手术室外。 乐沅的父母也很意外,看到乐沅出来后,母亲就赶紧追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才进去?四十多分钟?” 乐沅的父亲则马上问道:“是方教授做的手术么?” “我的那位省人医的朋友申教授说,一定要找方教授主刀的。” “百分百要找他。不然就还不如去省人医了。” 乐沅点头:“爸,是方教授操作的,他说操作过程顺利,没什么特殊。” 送患者出来的管床医生笑着回道:“您就放心吧,乐沅的手术,我们就只是消了毒,连切皮缝皮操作都是方教授亲自做的。” 乐沅的父亲闻言,脸色暗红,可为了自己女儿的健康考虑,他还是解释道:“谢谢啊,谢谢!~” “麻烦等会儿替我们给曾教授和方教授转达一下谢意。” 戴竺生抿嘴不答,内心自是格外不悦的,可也不敢表现。 一个专硕研究生,在中南医院连最基本的牛马都不是,他能有什么脾气,敢有什么脾气? …… 手术室里,方子业收拢着话题:“其实微循环截断术,说透了也就是这么回事,没有太过于高深的操作,就是把循环截断后,一部分归入主循环。” “另一部分通过微型循环仪完成局部循环。” “化疗药物,在局部循环中作用、代谢,就不影响其他器官了。这样就可以提高药量了。” “这是新的治疗方案,曾教授您有自主抉择权,一定情况下,只要不超过十五倍化疗通量,都是可以自行拟定的。” “我的推荐是,先从5.5倍通量开始。”方子业把话题转移。 微型循环仪治疗肿瘤,并未在治疗药物上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只是在给药方式上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曾多勤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方子业,我觉得吧,可能从4倍通量,循序渐升的化疗方案会更好一些。” 方子业闻言愣了愣。 许工明主治则抿嘴笑道:“曾老师,我就说,方教授是不屑于看我们发表的论文的。” “所以,他根本不会了解我们的循序阶梯化疗浓度的临床化疗方案的。” 方子业听了,老脸一红。 很老实:“对不起,曾教授,我孤陋寡闻了。” 方子业虽然经常看文献,但不代表只要是一篇sci,方子业就看过! 给药方式不同下,还有很多子课题,比如说相同给药方式下,不同的化疗方案,会不会有更优解? 答案是肯定的! 不过这个答案不包揽于之前方子业的研究范围。 一项研究的目的最好纯粹一些。后续可通过这些细节的微调,微型循环仪的化疗方案还可以被进一步优化,取得更好的化疗效果…… 这就是另外一个课题了。 方子业眯了眯眼睛,突然眼睛一亮道:“其实曾老师你如果想要做后续课题的话,不必只拘泥于常规化疗药物。” “一些辅助药物也可以加上。” 正享受懂事长许工明帮自己正名的曾多勤突然娇躯一颤,猛地斜甩头到超极端的角度。 这一甩后,他肯定自己的乳突肌肯定伤到了,可曾多勤完全顾不得这么多,呼吸开始急促,双目如同兔子一样红了起来:“子业,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收一些特殊的病人?” “最好还是有伴随其他基础病种的患者?” 曾多勤能到中南医院骨肿瘤教授的位置,从科研内卷最严重的骨科亚专科杀出来,科研造诣可不是邓勇能比拟的。 一点就透。 “曾教授的这个提法就很不错嘛。”方子业笑着说。 “咱们医院的一些基础科研,有了足够的底蕴,也可以拉进临床中有条理地遛一遛。” 这一刻,方子业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科研入门的闭环。 让自己恩师多年来基础科研的成果,从基础研究走向临床,迈出了一小步。 袁威宏作为创伤外科的医生,他大概率是很难直接走进骨肿瘤专科的临床科研的,除非有特殊的机缘,比如说像方子业这样,直接有突破性的科研进展。 曾多勤被自己蠢笑了,看向方子业:“你他娘真的是个擦边的鬼才。” “以你这思维逻辑,你就算不当医生,去自媒体走擦边路线,估计也没几个人在这个赛道走得赢你。” 方子业是真的很“阴险”! 按照常规的科研思维,目前的骨肿瘤专科,不具备直接将二甲双胍这种糖尿病治疗药物纳入到骨肿瘤化疗的方案之中的。 不过若患者同时患上了糖尿病,再换上了骨肿瘤的话,二甲双胍就是治疗糖尿病的药物。 谁也不能说你用得不对…… 可如果二甲双胍在控制血糖的基础上,可以使得化疗效果更优于不使用二甲双胍的患者—— 这客观对比就直接出来了。 微循环化疗方案,没有对化疗的基础方案进行任何的修正,只是改变了用药方式和浓度。 可这条思路,就是纯粹擦边,“铤而走险”地直接融合了‘诡道’思路。 按照正常的逻辑,一般的主刀在做手术时,都尽量要选没有基础疾病的患者,避免患者在手术中出现其他意外,比如说伤口不愈合之类的…… 方子业索性反其道而行之,一来可以解决病源问题,其他教授多不要嘛。 二来…… “曾老师,我就当你是夸我了啊。” “还有就是,我刚刚在操作的时候,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就是我们目前在操作的微循环截断术的微循环成形术,其实还不够完善。” “如果曾老师您和王宗凯老师有兴趣的话,可以继续往前推进一下,我们一起可以找个时间聊一聊。” “具体的方案我目前还没有想好,但我总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我们忽略掉了。” “微循环成形术,不该处理得这么麻烦。”方子业说。 一开口,方子业又是吊足了几人的胃口。 何谓人情,何谓送礼。 投其所好也。 方子业目前的投其所好,就是最高级的投其所好。 许工明和李汉尧二人虽然有期待自己跟着方子业来了新院区后,有可能会捡到一些‘小课题’,以这些小课题来发展自己的科研底蕴。 只是也没有想到时间会如此之快,这新院区才刚稳定了一个星期,方子业就开始往外撒米了。 有句话说得虽然难听,但是真理。 只要手里有米,身后就有鸡。 你手里有课题,有sci,莫说是学生了,学术媛、学术少爷、学术舔狗,大把大把的有。 能来读研的,没有几个人没有一个科研梦想。 更多的人面临的是这条路走不通,所以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其他路线。 不代表他们不懂这条路的香。 说实话,读大学的,除了极少数人是为了奔着工作而去的,还是有不少人拥有一颗想要成为教授、研究员的梦想的。 至少都想过。 而大部分留在顶级三甲教学医院里厮混,不愿意去私立医院里挣钱的人,都是对学术、专业成就有一定期待的。 都还有梦。 越是成熟的年纪,就越来越明白梦境距离现实有多远。 许工明搓了搓手,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方子业,脸微红地说:“那个,子业,其实我做菜的手艺挺不错的,要不?” “什么时候方主任您大驾来我家里聚一聚?” “我带酒!!” “我可以带酒,我家里就是买酒的。”李汉尧非常积极地往里面拼。 曾多勤抿了抿嗓子:“你们两个都别争了,这周末就定在我房子嘛,装修都是现成的,我还建了一个酒窖……” “子业,你喜欢喝什么酒?” 许工明:“……” 李汉尧:“……” 和一个成熟的教授、主任医师比拼财力,他们两个只能败退。 …… 九点二十分,方子业一边看着胡青元发来的查房报告,对本组的病人的术前情况和术后转归有了一个大概印象。 李诺又发来了周五的手术安排。 “子业,明天就只安排两台手术吧,你都轮轴转好几天了,也稍微休息一下!” “那个11床的手术安排,我主动与他们谈到了下周一,病人和家属都同意了。” “好的,谢谢诺爷!~”方子业回复。 方子业上了车,发完信息后就直接启动,准备赶去本院区。 李诺还在病区里,拍了几张照片后说道:“子业,新院区这边,床位还是太多了。” “我看了一下,王宗凯和曾多勤那边,每个人都管了有五六张床,还是有点太多了。” “毕竟他们大部分人都还是学生,有科研、临床学习压力的。” 方子业开车到了路上,给李诺打了一个语音过去:“诺爷,你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没有?” “我们新院区的床位还是太多了,如果分成四个组正好合适。” “要不诺爷你再单独带一个组算了?” 方子业的声音是很正式的。 李诺听了,头皮当时一麻:“方子业,你可千万别和你诺哥开玩笑,你让我现在带组?你是想逼死我啊?” “我想一下,要不这个月临时聘请几个医助过来算了。” “方子业你给医务科提,应该是会同意的!~” 方子业点头:“这也是一个办法,但目前我们科室还欠了一大坨外债,下个月的工资能不能发出来都不一定。” “这时候搞这些鬼名堂,我是怕经费不够啊!~” “病区才初建,科室是自负盈亏,科室里从后勤部拿的东西都是要先给钱才能成为库存的。” 李诺道:“那你要一批实习生过来?” “我们医院的实习同学还是不少的。” 方子业:“也好,实习生半月一换,来我们医院实习的除了本校的学生,还有很多专科以及地级市学校的优等生。” “嗯…我等会儿和唐僿老师问一下,让他帮个忙。” 方子业随即挂断了电话。 再打给了唐僿后,唐僿的语气变得格外凝重:“方教授!~” “唐僿老师,你还是叫我子业吧,是这样的……”方子业把自己的意思转达了一遍。 唐僿闻言,马上道:“不好意思啊,方教授,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分配好管床医生。” “现在再分配肯定是来不及了,下周我尽量把我们骨科的实习同学都派到你们新院区来。” “正好我们医院的实习系统最近有一些臃肿。” 方子业闻言,愣了愣:“臃肿是啥意思啊?” “收钱收多了啊……”唐僿也没瞒着方子业,很耿直地戳破遮羞布。 “哦,这样哦,那我们就管不了了。” “辛苦了啊,唐僿老师。”方子业说。 “不辛苦不辛苦,方教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唐僿依旧非常客气。 他与方子业并不熟,但方子业的成长速度太快了,可不仅仅只是盖过了他,就连杜新展教授,如今的风头都比不过方子业。 话题到此,本该挂断,可唐僿却并没有挂断电话。 而是在吞咽了几口口水后,低声道:“方教授,能不能和您提一个不情之请?” “你也知道,我升副高许多年了。” “现在提正高,还差了点火候,方教授能不能指点一下迷津?” 方子业听完,目光轻轻一闪。 而后低声问道:“唐僿老师,我听说,杜新展教授是专注于临床的,平时开展的都是临床科研,是这样吗?” 唐僿现在的专业水平肯定没问题,他要升正高,缺的是科研文章。 临床科研这东西,含金量并不高。 杜新展教授成名之际还非常能打,但随着袁威宏这一辈搞基础科研的人成长起来,就把内卷的风气带到了副高界。 这时候,像唐僿这样不擅长科研的人,就只能成为内卷风气的陪葬品。 “对!~”唐僿没有隐瞒,方子业如今有资格聊一下事实作为谈资。 方子业道:“唐僿老师,其实你们关节外科的临床科研很好做啊,比我们创伤外科好做多了。” “前面四十年的热门是关节融合,二十年前是关节置换,现在不是保关节术式发展得如火如荼么?” “说实话,也就是我不是关节外科的,否则我早就冲进去了。” “这个方向太好了。” 唐僿闻言有点懵懵哒:“啊?好?” “嗯呐,保髋关节、保膝关节,天然地违逆目前手术适应征与关节外科治疗指南的方向,超级大热门啊。” “热门方向直接就是对着指南干的,这风口太开放了。” “而且,关节功能重建,其实一直都是我们骨科的一个大难题,我们目前在做功能重建的时候,都是围绕关节功能重建为中心。” “但肯定不如唐僿老师你们这么专业。” “当然啦,关节外科作为骨科的贵族专科,我们也不好随便开口让唐僿老师您开口指点…” 唐僿又是吞了两口唾沫,打断:“方主任,你们新院区,还缺人嘛?能不能再塞一个?” 唐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方子业下意识来了一个急刹车,有点吓到了:“唐僿老师,你别搞我啊,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怕晚上杜教授就把我的关节卸了。” 杜新展才卸任了骨科大主任位置,自己就把他的最得力助手挖来了新院区。 自己这么做的话,袁威宏和邓勇都可能把自己拆了。 “方教授,是是杜教授让我这么做的。” “我们也就不要提什么贵族不贵族的事情了……外人的玩笑,我们自己家人还分这些干嘛?” “大家都是一家人。”唐僿的语气格外随和。 但方子业发誓,往前倒数五年,关节外科的交班会议上,杜新展教授自己就说过这种话! 因为方子业记忆里,听到有刚好在关节外科轮科的同学在群里面吐槽过。 “嗯,唐老师您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想法,那我肯定是非常欢迎的。” “不过唐老师您要自己给杜教授交代好,可不能有任何误会发生!~” “毕竟,这个提议是你提的。”方子业道。 唐僿点头:“肯定的,方教授,这一点你一定放心。” “你要不放心的话,我等会儿让杜老师给你打电话。” 这个时间节点,在汉市某高档小区里,唐僿坐在了书桌面前,盒盖上了自己的眼睛,满脸笑得苦涩。 唐僿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肯定有些难看。 但索性自己不需要看自己的脸,他只要走出之前的心理负担即可…… 第747章荆棘光环! 唐僿认为医生这份工作的性质不太好在于工作时间不固定,同样,他也认为医生这份工作还算不错也在于工作时间不固定。 身为副教授,拟升正高的唐僿,早已完成基层历练、教学、技术积累等相关储备,目前只等着竞聘职称。 缺的是科研成果。 中南医院这种性质的医院,从副主任医师升主任医师考评也需要文章来兜底,这是他个人无法改变的大环境。 每个科室正高的名额都极少极少!~ 而每个科室想要多拿一个正高名额的难度,更是难上加难。 今天的唐僿,抽出了空,在非手术日停歇了。 唐僿没有选择外出飞刀,就只是待在家里休息,本打算是一边调养自己的研究生,下午再组织一场实验进度汇报的。 上午查完房后的时间,唐僿就空了出来,呆在家里冷静。 可就在这闲暇的时间,方子业的电话竟然打了过来,而且唐僿还非常主动地往前迈了一步。 唐僿举起黑咖啡的玻璃杯一口猛灌而下,苦涩的味道刺激着每一处味蕾。 唐僿还是选择将其一饮而下,目光渐渐收敛:“以前,除了袁威宏外,最靠近方子业的人其实是我!~” “但我想过的方式只有拐带。” “我在眼界和魄力上,就已经逊色刘煌龙不止一筹了。” “如果没有变数的话,杜老师的位置肯定顺传不过来了。哪怕他对我寄与厚望。” 唐僿很感谢杜新展的栽培,也一直在努力奋进。 可进步除了需要努力之外,还需要机缘,一定程度上,机缘还会更加重要。 纵观骨科四十岁左右这一批人,唐僿觉得,给他压力最大的人就是刘煌龙了。 骨病科的曾多勤教授虽然也同样厉害,可他‘生不逢时’,正好遇到了邓勇、宮家和这样的变数。 他们二人的出现,使得曾多勤只能成为这一年纪的陪葬品,不可能有缘骨科大主任的位置…… 这便是时势。 挂断了电话,吞下了咖啡后,唐僿再冷静了将近一刻钟,方才拨出了杜新展教授的电话。 简单汇报了几句后,唐僿冷静听杜新展的回应。 “方子业他真这么说?”杜新展与唐僿一个组,手术日是同步的,不过与唐僿不同的是,杜新展教授已经跑去了仙桃市飞刀。 这会儿正好是手术周转间隙。 “杜老师,方子业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我没有当面确认。” “但根据行程安排,方子业今天会回来本院区一趟,我打算等他手术之后找他当面细谈。” “只是杜老师,这个决定我并未提前与您商量。”唐僿的语气沉稳,表情如柱。 杜新展那边也沉默了许久,方才道:“方子业是一个闯将,并不是一个特别完美的守将。” “他的成长之期,必然需要有人扶持,在他成长之期,也必然会顺带着诸多机缘。” “以人为本的根本,在于这里。” “唐僿你也有这般年纪了,很多事情的利弊你也分析得清楚,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太过犹豫,患得患失。” “跟风也没什么不好的。”杜新展回道。 “杜老师,那我可能要离开病区一段时间。”唐僿要讲明白。 杜新展并不是唐僿的师父,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师徒’关系,但杜新展教授是他的贵人。 一路将他提到了如今的位置,如果医院的运转规律还是二十年前,只是单纯重技术,那么唐僿现在早就是主任医师了。 可时代变了。 “不走出门,最多只能说成长,完全达不到成熟一步。” “基于此理,你也要非常注意一点。” “方子业是跑来跑去过的,所以,我对他的认知,依旧有可能相对固化。” “我给你所说的标签,并不一定是准的。” “你自己写申请吧,我签字审批就行。”杜新展并没有一定要把唐僿框束在身边的意思。 “谢谢杜老师。”唐僿笑着回道。 杜新展不是一个霸道的人,他不会把所有人都捆绑在身边拿捏,杜新展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只是时代变了。 …… 方子业把车停到基础医学院后,步行直接进了手术室。 方子业从恩市疗养院回来也有四个多月,且还以副教授的身份进过院周例会,再加上骨科如今发展的势头如火如荼,各种大课题和项目灌注而入。 让很多人都认识了方子业,因此,方子业一路往手术室走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给他打招呼的。 本院区手术室的守门大爷都没忘记方教授,客客气气地给方子业打招呼:“方教授,你的柜子还是那个啊,你们主任一直都给你留着。” “谢谢刘叔。”方子业客气回道。 接过了洗手衣后,方子业走进了更衣间。 站在标号为091的衣柜前,方子业略有些感慨—— 不管是网络还是现实中,其实都有不少人提过,方子业这一辈人没有赶上最好的时代—— 手术室的更衣室,分固定衣柜和公用衣柜。 一般来说,固定衣柜,都是教授、主任的自留地,只有极少数的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才可能有固定衣柜。 之所以有这样的“套路”,主要是基于‘大环境’! 曾几何时,因教授们的柜子都是固定的,很多器械商、药代们对这些柜子都门底儿清,里面时不时就会塞满各种香烟、茶酒。 这种氛围,在十几年前才慢慢淡化掉。 但固定衣柜的习俗,还是保留了下来,如今更衣室的柜子可不敢随意让器械商和药代造访。 毕竟如今的手机功能这么发达,自媒体爆发的时代,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即便是发现了里面有东西,也会直接上交,这种氛围就自然淡化了…… 方子业的脑子里闪过这些凌乱的思绪后,又被摇头甩开。 其实哪里有最好的时代,其实每个时代都是最好的时代。 如今的时代对于现在的方子业而言,那也是最好的。 国家拨款的经费,个人可以拿到专利,团队获得专利,可以通过转让来盈利。 国家科学基金委员会是支持高校与企业进行联动的,将专利转化为实际产品,输出或者输入进行流动。 也依托于此,方子业才得以走向初步财富自由之路。 方子业想到这里,赶紧又打开了一下自己的微信页面。 24年已经过去,之前与方子业对接的,陈广白公司的财务,还是把分红报表于前日发了过来。 虽然发来的是第四季度的分红,可金额也是高达150w+! 虽然这些钱,方子业要在交完税之后,再进行内部的重新分配,比如说给刘煌龙、邓勇、兰天罗等人一部分。 方子业能拿到手的也至少有五十万左右。 三个月五十万。 如果是纯粹是当医生的话,三个月要在临床拿这么多绩效,不用怀疑,纪委直接出面就行。 私立医院和医美除外。 方子业放下手机,继续换好洗手衣以及口罩与帽子。 做科研,拿奖励,拿专利,拿转让费,是方子业可以在临床安逸当一个医生的最大底气。 十分钟后,方子业慢吞吞来到手术室时,袁威宏等人已经忙了起来。 “子业来这么早啊?我还以为你要到十一点呢。” “我们第一台手术还没做完,你主刀的手术安排在了后面。” “你先眯一会儿吧……”袁威宏笑着道。 但没想到的是,他这么说后,再过了七八分钟,方子业靠墙而坐睡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袁威宏愣了愣,他让方子业休息只是客气客气,听到声音的袁威宏直立起上半身,看了方子业一眼。 懂事的巡回护士已经拿了一件隔离衣给方子业披上,此刻正蹑手蹑脚地走开。 袁威宏低声说:“揭翰,你给兰天罗打个电话问问,这孩子最近在干嘛?” 揭翰不用打电话,就靠近了手术台,回道:“师父,师兄他昨天做了四台手术,然后还接了一台急诊,做到了凌晨三点多。” “今天早上八点就又下手术室了。” “听兰天罗说,手术都不小。” 揭翰和兰天罗私下里还是会分享很多东西的,揭翰也在主动问兰天罗在住院总期间要注意什么。 他已经是博士在读了,虽然专业操作比不过兰天罗,可也在为任住院总做准备。 袁威宏心疼了起来:“做手术,劳神又费力。” “不过能把他逼成这幅样子,这手术估计不是小的问题了。” “前年他任住院总的时候,熬四五十个小时,都没这么累。” 李源培突然从坐着站了起来,道:“威哥,那个13床的家属又给我发信息了。” 袁威宏偏头,眼圈欠了欠:“他又给你发什么信息?” “还是有人托他找方子业?” 李源培点头:“是的,这一次说是冀省的某位大佬,他把截图都发给我了,希望我们可以给个面子。” 袁威宏都醉了:“不是,这个人怎么这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啊?” “前两天还说要老实,希望方子业可以给个面子,不要发脾气!~” “他被逼得受不了了。” “这才过了几天,他又开始搞这一套了,他是确定自己可以拿捏我们了吗?” 李源培当然无法理解其他人的奇葩思路:“我也不知道,威哥,我没理他。” 李源培说话间,电话响了起来。 李源培满脸无奈地走出了手术室,顺路看了一眼方子业,接通了电话:“喂!~” “喂,李博士啊,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到了吗?” “方教授其实也没有你们所说的那样不近人情啦。” “帮个忙嘛,给我发信的人,是我一个特别好的老大哥,我这里实在是不好回绝啊。” 李源培模版拒了:“大哥,我只是个博士,我没有收治权,你应该去问袁主任或者宫教授。” “李博士,那你把袁主任和宫教授的微信推我一下嘛。”中年在电话另外一头道。 “你自己加吧,上级的微信我可不敢随便推。” “或者你把省常委的微信推给我一下?”李源培也是会阴阳怪气的。 中年冷静了一会儿,才带上了脾气:“李博士,我是在和你好言好语,你不要小鬼难缠好吧?” 李源培道:“我们医院就只有私人微信,我给不了,你要加就自己加。” 中年则道:“李博士,你家里也就这样,开个小公司,运作起来是不容易的。” “你也要多多体谅一下你的父母!~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方教授愿不愿意做手术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 “我现在也只是让你把方教授他们的微信推给我。” 李源培闻言愣了愣,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背调自己,而且还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把这种话说出来。 李源培便好笑了:“不是,大哥,你知不知道现在有一种设备叫录音器啊?” “大哥,你知不知道,录音设备不仅可以用于采集证据,还会用于教学场景,所以我是一直打开着的。” “我还就告诉你了,如果我爸妈他们出了哪怕一丁点问题,我们就直接鱼死网破,除非你能确定你可以压得住所有人!~” 李源培心里如同日了狗一般。 中年前几天的着急,代表着他的地位其实也就这样,只是他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也或许,是他面临着一场比较特殊的机缘,所以他不得不出手抓住。 “李博士,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确定你一个在读的博士,可以和我硬刚?” “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好吧?” “录音?” “我就权当你有吧,只是你还是太幼稚了,本来你是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机缘的。” “不过现在没有了,希望你不要后悔。”中年那边主动挂断了电话。 李源培只觉得对方肯定是失了智,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 在临床混久了,被病人家属当面威胁你走夜路要小心点的场面都见识过。 怎么会怕这个? 李源培好歹也是一个骨科医生。 …… 方子业幽幽醒来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点二十,李源培一直盯着时间,想要听令掐点在十一点二十五把方子业叫醒上台的。 “子业,你醒了?”李源培笑了起来。 方子业回头看了看计时面板,略有些尴尬:“师父,对不起啊,我睡着了。” “休息得怎么样?” “不过就算不怎么样,你还是得上台来了。”袁威宏道。 “我先去洗手间搓一把脸。”方子业主动站了起来,往手术室外走去。 手术间外的洗手池,就只是单纯的洗手池,在这里洗脸是不道德的,而且也是特别低级的违反无菌原则! 本院区今天拟开展的两台手术,都是常规手术,其实袁威宏也能做,只是患者的家属强烈要求方子业必须主刀,想要更好的术后康复,方子业才过来做手术。 两台手术结束,时间才到了下午的四点四十七。 做完手术核心后,方子业有点饿了,还有些小困,便主动道:“师父,我能不能先下台去吃个饭啊?” “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术后查房。” 术后查房,是方子业一直保留的习惯,不管是在哪里,他都会在手术结束后再回病房看一看患者的术后状况。“去吧,吃完饭抽空再眯一会儿,我们六点整查房,我到时候叫你。”袁威宏说。 虽然说,方子业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才工作了三十多个小时,中途还小睡了几次,时间不算长。 但每个人的工作量并不只是单纯地按照时间来计算。 如果工作时长就是价值的话,没有几个人能比农民创造的价值更高。 方子业马上下台去干饭。 李源培已经确定了要走行政管理路线,所以也没有再掺和上台,跟着方子业一起去了误餐室。 …… 手术室的饭,乏善可陈,不特别难吃,但饭和肉管饱。 三十元一份,一般是个人和科室各支付百分之五十。 吃饱喝足后,李源培就与方子业一起赶向了骨科大楼。 李源培道:“子业,你现在这技术是越来越混出来了。” “奔着你来的病人真的非常多,你走之后,宮家和教授都在开玩笑,哪怕方子业你去了一个私人医院,你就是行走的病源库,根本不怕私人医院没有病人了。” “而且来找你看病的,多是优质病人。” “有经济实力且有求于你的人太多了。” 医生这个职业很不好混,是因为高手太多,很难特别脱颖而出。 但医生这个职业又很好混,你只要能够混到全国甚至是全世界顶尖,那么你根本不用愁自己的‘货’卖不出去。 哪怕你只是做一个小支线的手术,仅华国的病人就足够你吃一辈子。 方子业现在肯定是混出来了。 功能重建术是方子业原创的,方子业做出来的手术质量,纵向对比、横向对比都是最优秀的。 在‘功能障碍’患者的层面,方子业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大医生! “感觉还不错。”方子业笑着点头,有一种成就感。 他以前梦想中的医生,就该是这个样子。 能他人所不能,把一个手术做到极致,做到其他人都比不过自己,自己就是这山峰之巅,站在了最顶峰的男人。 只是吧,那时候的梦想,毕竟见识有限,所以做梦都做得不够大胆。 而且,每个人每天都可能做梦。 现在方子业的梦想,可不仅仅局限于做一个病种的大医生。 目光所及,也不仅仅就是“功能障碍”这一小撮患者。 如果方子业没有面板,他就躺平了。 但没办法,方子业有,而且方子业现在还年轻,如果他就这么躺平,就这么‘堕落’下去,方子业都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自己拥有的能力。 “岂止不错?” “你师父,我师父他们都嫉妒的面目全非了。” “宮家和教授这样的顶级大牛,都对你羡慕嫉妒恨交织,你算是活成了大部分医学生都想活成的样子了。” “技术好,真的很好混。” “前提是技术要特别特别好。” “目前而言,你算是我见过的,单纯靠手术技术混得最好的。”李源培也挺羡慕。 只是方子业的境界距离他太远了,所以让他羡慕不来。 “我是运气好。”方子业没否认,却也没骄傲。 “实力这东西与运气没关系吧?”李源培的右手绕到了后脑勺。 方子业强调:“绝对的实力与运气没关系,但绝对的实力不是一蹴而就的。” “在这个积累期间,就是看个人运气了。” “这一路我遇到了很多贵人,哪怕他们在很多人眼里看起来一文不值,他们也都是我的贵人。” 方子业心里的贵人,不在少数的。 袁威宏是一个,邓勇是一个,师爷李国华算一个,省人医的申涛师叔是一个。 再有的话,就是陈宋院长了。 至于兰天罗和揭翰等人,都是方子业路上的伴行者,他们算不上贵人,方子业也不会把他们供养起来。 李源培沉默了,回想方子业这一路过来的始终。 也不是一帆风顺,除了有天赋之外,内卷之力一直都在发动。 虽比起一些人,方子业的付出还不够,但方子业从未懈怠。 这就是既定的套路,付出一定会有回报,或多或少。 不努力的话,那么肯定回报不如努力得到的回报多,不管是基于哪种情况。 李源培说:“方子业,很荣幸能与你同龄,一步一步见证过你走来的精彩,而且还能看到你未来的精彩。” “哪怕,不是我自己走,你能活成我想要的样子,也算是替我自由了……”李源培的语气潇洒、落寞、憧憬交织。 方子业看了李源培一眼:“也有源培你的帮助。” “这一点也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 …… 医生办公室门口,方子业正打算与李源培两人往里进看一眼患者的术后医嘱。 方子业就被人拦了。 来人哭丧着脸,慌里慌张的,脸色惨白:“方教授。” 方子业看向来人,眉头紧皱:“大哥,你爸的手术都已经做完了,我亲自做的,您还有啥意见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能从手术室出来了。” 中年闻言,马上破了音:“方教授,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乱来的!~” 他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后,就开始轻轻地打自己的耳光。 这动作,在李源培看起来,很有深意。 可在方子业看起来,就是纯粹煞笔,方子业都不知道对方在表演什么。 方子业顺手拦了他继续抬手:“不是,你到底要干嘛啊?” “我又怎么招你惹你了?你在这里给我下绊子?” “等会儿是不是还要出个视频,标题为:震惊,某医生竟然逼迫患者家属扇耳光?” 方子业开始左顾右看,看是否有人拍照,同时看他的身上是不是有摄像头。 这种事情是遇到过的,虽然都被处理掉了,但也会对医生造成一定的影响。 “方教授,不是的,我是真的来给您道歉的,对不起,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打电话背调你,更不该给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瞿主任打电话说想要弄你。” “方教授,我现在因为这件事遇到了大麻烦!~” “能不能辛苦你高抬贵手,开个尊口,给瞿主任解释一句啊?” “真的就只是个误会!!!”中年双手抱拳,双眼开始祈求。 方子业的脸开始冷了下来,眼珠子乱窜:“你打电话到省卫生健康委员会要搞我?” “现在还要我帮你打电话去解释?” “不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为什么要搞我啊?你为什么要背调我?你还动用了你的某种关系。” “我哪里得罪你了,我的哥?” 方子业真的想不到哪里得罪了对方。 自己从本院区去了新院区,他要求自己做手术,自己答应了,而且周四就马上回来了,而且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他父亲的手术。 现在也做完了。 甚至,前天他与另外一个大姐来找自己,让自己再委婉地转个方向,方子业也答应了。 从方子业的角度,方子业已经将退让两个字发挥到了一定的境界了。 “方教授,是我的问题,我猪油蒙了心。”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方教授,你给瞿主任打个电话好不好?你和瞿主任这么熟,你给他打个电话好不好?”中年男子恳切地认错。 方子业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所说的瞿主任。” “而且,你也不是错了,你只是怕了。” “你走吧!~” “再继续闹事的话,我就报安全办了。”方子业并不是圣母。 天下就没有你背刺了我,惹了麻烦还要我来给你擦屁股的道理。 方子业往里进。 “方教授…方教授…”中年男子急了,他今天招惹的麻烦如果方子业不开口,他的麻烦会非常大。 准确来说,他没有意料到,方子业的背景会这么硬。 然后他还一脚踢了上去。 李源培把他拦了:“办公室是办公的地方,现在还有其他家属在,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单独找你的管床医生和上级,好吧?” “你的管床医生叫刘海华,你的直系上级医师叫秦葛罗和袁威宏主任。” “我找方教授啊…你让开…”中年还要硬往里挤。 李源培怎么会让他如愿,而且值班医生也从办公室里靠到了门口,在李源培的吩咐下,打了安全办的电话。 “方教授,方教授,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方教授,我真的知道错了,方教授,我求你了,你打个电话吧……” “不然我就毁了……”中年在门口四仰八叉。 “让开!~” “你们让开。” 当一个人即将深陷泥潭时,抓救命稻草的动作会非常疯狂。 这种疯狂,一直持续到了安全办的人到来。 安全办的人也没有和他纠结,直接就把人拦了起来。 “你如果和医生有任何纠纷,报警处理。” “如果你觉得医生的诊疗过程有问题,可以走司法程序。” 安全办的何千勇人高马大,身体壮硕,穿着制服,压迫力更强了。 “方教授!~”中年男子再次瞪大双眼再次厉声吼了一嗓子,仿佛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 方子业却连头都没有回。 人被带走了,李源培则是跟过去继续解释。 …… 而看到这一幕,病房里的某位中年女子却是非常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还好她没有得寸进尺地觉得自己很厉害,已经往前走出了一步,就没有继续再贪得无厌。 否则的话,这个人的下场,估计就是她的下场了。 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工作,但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社会地位并不低,而且关系网也挺广的。 只是似乎嘛,他自己的关系网,成了卷他的棺材板。 他的关系网只是广,还是不够硬,一下子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地方后,就护不住他了。 …… 足足半个小时过去,李源培才回到科室里。 方子业已经离开了办公室,到了医生休息室里躺着休息,方子业也睡不着。 一是时间不久,怕睡了起不来,二是李源培因为家属被带走了,方子业也睡得不安心。 “什么情况?”方子业问。 “后面那人就没有再说了,反正没有再攀咬什么,目前没有特殊的诉求。” “但是有意思的是,他们单位来人了。”李源培道。 李源培看方子业的目光,变得颇为微妙。 虽然中年男子没有直言做过什么,但李源培也能总结一二。 这中年,只是给什么瞿主任说要搞方子业一下,结果反被瞿主任给处理了。 那传说中,方子业与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之间的关系不和,就是最大的谣言啊。 卫生健康委员会的某主任这么给力,能是与方子业不和睦的样子? “来人就来人吧,反正也不是我们叫来的。” “他爸的康复还是要做到位的。” “祸不及家人,他父亲是我们病区的病人,就是医患关系,还是不要搞错了。” “反而要搞得更好一些。” “免得再出什么纠纷。”方子业交代。 李源培道:“这个我晓得的,子业,你这周末什么安排,如果有空的话……” “周六来做手术,周日要加班开会!~”方子业直接拒了。 “开会?什么会?学术会议?”李源培略疑惑。 方子业摇头:“不是,是省里面的会议,我就是个参会的小喽啰,过去坐冷板凳的。” “大佬,告辞!~”李源培马上退避。 第748章医学发展会议! “哒哒哒!~”唐僿敲门后推开医生休息室的门,看到方子业与李源培在有说有笑着,便客气地道:“子业你在会客啊?那我等会儿再来。” 唐僿重新把门给拉上了。 李源培只是愣了两秒钟,酥麻感就传遍了大脑皮层,马上站起来往休息室外走了去:“唐教授,唐老师……” “我和业哥就是随便聊聊。”李源培的声音渐行渐远。 方子业摇头笑了笑,虽然早就知道唐僿私下里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方子业以前只是面对了唐僿“教学主管”的一面,所以才觉得唐僿一直都很严肃。 实则是,有人传言如果骨科没有袁威宏的话,唐僿可以堪称逗比之王。 只是到了副教授级后,唐僿也渐渐注意自己的身份,很少开玩笑了。 方子业站了起来,等唐僿重新推开门后,便道;“唐老师,我们进对面的住院总办公室里聊吧。” 已经查完房的袁威宏已经离开,方子业回来只是为了收拾烂摊子,方子业还要见人,袁威宏也就没有把方子业带走。 不然高低得带方子业回家整两杯。 “也好。”唐僿点了点头。 唐僿比袁威宏大两岁,今年三十九,身材高瘦,面若玉冠,仅论卖相,在骨科还是相当能打的。 两人进了住院总办公室后,唐僿只是扫了几眼,就主动帮忙添茶叶,一边说:“子业,我可没当自己是外人。” “唐老师,应该的。” 方子业把水壶上好后,还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唐老师是喝咖啡还是喝纯茶?” “给我拿一瓶茉莉花吧。” 唐僿并未特别纠结于细节,将话题很快归拢正题:“子业,我已经给杜主任说过了,杜主任也同意了。” 方子业与唐僿一并坐下,方子业将双手板板正正地放在了膝盖上:“唐老师,其实您今天给我提这种事,我是觉得非常非常意外的。” “毕竟关节外科可太富了。” 骨科诸多亚专科,关节外科的耗材是最贵重的。 曾几何时,骨科的关节外科是真正的骨科贵族,即便是如今集采了,关节外科的人工关节假体的售价依旧超高! 论起赚钱,一个半创伤外科的医生也比不过关节外科医生。 只是嘛,在学术圈和江湖里混,不能仅仅以挣钱论英雄,否则华国的科学院早就站满了老板们。 唐僿闻言略尴尬,可表情很快平静:“子业,别人戏笑几句则罢,你这个我们医院的骨科首富还这么说,就太过于阴阳怪气了。” 本来,当医生是挣不了多少钱的,就算是研发出来新技术,也没有太多的挣钱能力。 比如说方子业的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只是让方子业的江湖地位非常高。 但微型循环仪的改良以及普及使用,这种现实的专利,直接让方子业稳坐了“首富”位置。 “子业,咱们也别试探来去了,就直接点。” “以后老哥我就跟着你混了,任打任骂,任劳任怨,我们关节外科医生也是很能吃苦的。”唐僿知道,一旦低了头,就索性一直低头好了。 不要患得患失地再去捡根本没掉过的尊严。 慕强,是社会发展的本质,并不是‘下贱’! 方子业收回了玩笑的表情,问:“唐老师,您要来新院区的话,必须要单独带一个组。” “不然的话,我没办法给其他人交待了。” 唐僿闻言,眉头稍皱:“子业,虽然新院区那边副高带组是常规,但我过去不是为了带组的。” “你也没有必要为了平衡而平衡,如果你是怕谁说你闲话,你把人指出来,我去负责解释。” 唐僿过去是跟着方子业混的,并不是从杜新展教授组独立出去。 方子业知道唐僿还在试探,便更加直接道:“唐老师,你这又误会了。” “我让你分一个组出去,主要是有这么几个目的。” “第一,新院区的在编床位太多,一个组有二十几张床位还是太过沉冗,患者的周转率会长于手术体量。” “这是变相浪费。因此,精简组内结构是必然的。” 新病区一个组二十几张床,方子业一周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个手术日,做十台手术左右。 遇到了大手术还只能做六七台,二十一张床位都住满了,患者住院进来了方子业都要消化三周左右。 那么患者住院排队的时间就太长了。 术后患者住院一周也就出院了。 根据这个数量,组里面有十五六张床过度是最好的,也是最佳的资源配置,这是李源培特意精细计算过的,不是方子业故作大方。 其他几个组也是差不多的性质。 六十四张在编床位,就是分成四个组会相对更加科学。 “第二嘛,唐老师,既然我们两个人私下里都坐在这里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您来了我们新院区后,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啊,也可以我们一起做一些事情。” “王宗凯,曾多勤老师,我们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唐僿眼眶逐渐外扩欲裂:“你一拖三?” 方子业抿嘴笑了笑:“唐老师,具体的数量您不用纠结,我心里自有安排。” “我也会把控好节奏,不会出现脱节的情况!” 唐僿看着方子业丝毫不收敛的笑容,嘴角咧开,空气往里倒灌,过牙缝时产生的湍流声有些剧烈。 “啊这~~”唐僿语塞,嘴巴开始不由自主地咧动。 方子业没有必要特意在唐僿面前装,索性道:“唐老师,我并不是给您画饼啊什么的,其实我现在没有这个必要做这种事了。” “其实我早就有想过,要找一位比较精通于关节外科的老师,一起探讨关于保肢术的问题。” “只是一直以来都比较忙,而且也没找到合适的对象。” “我说一句不太好听的话,关节外科的很多老师,都比较高冷……” “毕竟有钱嘛。” “所以,我本来是短期不做这个打算的,可没想到您会主动提起这件事,那我就觉得既然有需要,那么大家就一起做。” “保肢术一定是骨科未来发展的大方向,而且这个保肢术,需要的团队,一定是多面体的!~” “骨科内部的mdt组成,也是保肢术发展的必由重组。” 方子业的语气没有轻蔑,也没有轻佻,更没有高傲,听起来也就不会让人觉得很刺应。 唐僿闻言,冷静地点了点头:“保肢术的确是大热门,很多大型的医院都在为此铺设。” “不过最紧急的保肢术,还是急诊相关的。” “比如说烧伤啊,毁损伤……” “再次则是一些基础病种,比如说糖尿病足、类风湿性关节炎……” “子业,你是打算往哪个方向精进呢?” 一个患者,可能面临截肢局面,大概率是这么几个方向,属于是骨科最基础的理论知识。 严重感染、不可修复的损伤、恶性肿瘤、严重的周围血管疾病、先天性畸形、糖尿病足等。 方子业道:“唐老师,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医院有毁损伤保肢术的基础,那么下一步要精进的方向,就是周围血管疾病以及糖尿病足了。” “不过糖尿病足的保肢术,与手外科格外契合,这个亚分支是归王宗凯分管了。” “先天性的极端畸形,是与关节外科非常融洽的,唐老师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后续收一些这种患者。” “收进来之后,我们深入地探讨一下。” “当然,收治之前,我们也要再好好地磨一磨,从哪一种畸形出发……” 方子业并没有画饼,而是非常直接地将话题引入到了具体的病种之中。 骨科的毁损伤,发生率挺多的,毕竟现在的高暴力损伤非常多。 但同样的,骨科的其他病种数量,也不在少数。 在拥有十四亿人口的华国,每一个病种的患者数量都是以百万计数。 即便是三十几个省份均摊了,也有数万病人。 八点左右,唐僿就与方子业一起走出了骨科大楼,唐僿离开的时候,笑容格外灿烂。 “子业,你真是我们骨科的福星啊。” “你能成长这么快?” “还是我们意识得晚了。”唐僿变相地给方子业道了个歉。 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关节外科都是把方子业当作了‘竞争对手’,现在回想之前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幼稚。 以方子业现在的眼界,积累,根本就没有把中南医院骨科大主任的位置放在心上。 于方子业而言,当不当完全无所谓了,方子业的追逐,早就超过了医院里的骨科某位置。 可笑的是,杜新展教授和他,曾几何时,都把方子业当作了“骨科行政大主任”的假想敌。 “唐老师,不管什么时候上路,都不晚。” “也希望你在机会合适的时候,替我给杜老师带个话,说我方子业谢谢他的大度。” “至少,我这一路走来,杜老师对我也颇为照顾,并没有为难我什么,而且还给足了资源倾斜。” “我是个念旧的人,不会忘本的。”方子业道。 唐僿闻言,随意笑道:“子业,你现在再提这些,就有点矫情了。” “说句现实点的话,目前而言,我们医院栽培你的,你都还回来了,而且比其他人还得好多了。” “不过这句话,我会帮你带到杜主任那里。” 两人这么寒暄的时候,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其中还提到了方子业—— 这让唐僿和方子业二人都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略顿脚步。 “这个方子业不就是个医生么?能把你搞成这样?”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 回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的声色落寞:“我一开始也是你这么想的,他就算是再怎么的,不就是个医生么?” “所以,我现在很快就要被放冷板凳了。” “而这一切的直接起因,就只是我多打了一个电话,你说可笑不?” 中年女人应该是男子的老婆,声调略高:“凭什么啊?他怎么就这么大谱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说理去。太欺负人了。” “站住!~”中年男子的音调高了几个度。 “你别再害我了!” “我已经知道怕了,我现在没直接被纪委带走,还是人家留了情面的。” “这是个硬骨头。来头很大。你不要乱来。”中年男子警告自己的老婆。 “来头大怎么了?来头大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吗?你也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件,只是打个电话说几句话,你就说你喝酒喝糊涂了啊?” “说话还有罪了?” “我去找他!我明天去他工作的地方找他。”女人觉得非常不公平。 “别闹了,真的!~” “别人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要是真的让他厌恶了,咱们家就散了。” “现在好歹是平下调,还能养家糊口,不至于饿死就谢天谢地了。” “再折腾的话,别说找关系晋升,能不能净身出这个局,都是未知数了。”中年男子的语气苦涩,苦涩之中,还带着警告。 “你如果不想把我直接害死,就真的别闹了。” “你看我闹成啥样了?” “亏我一开始还觉得,我是为他找了一个贵人……” …… 唐僿的目光非常隐晦地看了看方子业,余光中带着忌惮。 方子业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继续往基础医学院方向慢步走着,两人的脚步不断踩碎斑驳的树枝影。 过了一段距离后,方子业才道:“唐老师,这个人我完全不认识,我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您信我吗?” 方子业的语气真挚,眼神清灵。 唐僿身上的肌肉在听完方子业的话后,不自然纤颤得更剧烈了几分,喉结耸动的吞咽口水声重重叠叠:“我信,那代表你比我想的还要牛.逼!~” “能从军区疗养院混出来的,这才叫真正的渡劫飞升。” “我们这普通的医院所谓的飞升,最多就只是到了幼儿园大班水平!~” 唐僿此刻很想反问。 你解释干嘛? 你解释了,不就是直接给我说,你比我想的还要牛逼么? 唐僿不知道军区疗养院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方子业去过的疗养院是什么性质的。 可作为骨科的教学主管,方子业的家境,他是有了解过的。 如果方子业真的背景非凡,方子业不至于在硕士的前几年默默无闻,啥j8资源都没有。 真正的关系户,或许不会直接打招呼让你把方子业留院了,但肯定会打招呼让你给更多的“资源”倾斜。 关系使用方式的改变,是随着社会发展不停‘改头换面’的。 现在这社会,没有关系户再会傻傻的再在医院招聘环节做文章! 但是,真正有志于进到医院里的关系户,早早地就摸透了招聘的规矩,把自己的关系用在变相‘买文章’、‘买技术’上。 其他人写不了的文章,我花钱让医疗公司帮我一起做试验,我来写。其他人学不到的技术,我花钱,我找关系,我一个普通院校的本科生,直接塞进协和医院的大教授手下被培养几年。 考研的时候,你一般的985/211你能和我比积累? “唐老师,咱们别说这个了吧,我其实挺冤枉的。” “我明明啥都顺着他了,他直接打电话去了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点名要搞我,而且还私下里做我的背调。” “您也知道,我现在的档案不在我们医院!”方子业说道。 唐僿听到这里,就收起了之前的震惊,表情森然:“这是完全不讲底线了啊?” “那他死得真一点都不冤枉。” 动不动就直接要搞别人的人,被人反搞了,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时间如水,一晃就是三日后。 1月12日,周日,晴,2-4摄氏度。 早上七点二十,方子业从酒店的健身房的跑步机上下来,用自带的毛巾开始擦汗。 正好手机也响了起来。 “陈叔!~”方子业擦了耳旁的汗渍后,接通。 “起了没?起了就开始吃早饭,然后去会议室啊?”陈广白的声音中和,显然也是起来了有一会儿。 “陈叔,我上去洗个澡,我们三十五集合,找李教授一起去餐厅。”方子业往健身房外走向电梯方向。 陈广白笑道:“你确定你要跟我们疗养院的队伍在一起,不和你们骨科的人一起啊?” 方子业道:“这一次来参加发展会议的骨科老师我都不太熟!~” 今年,鄂省的骨科就只有三个人参会。 一个是同济医院脊柱外科的李峰,另一个是协和医院骨肿瘤专科的姚正武。 方子业与姚正武好歹有过几面之缘,但与身为鄂省骨科分会的李峰主任,目前未曾蒙面过。 对方也没有联系方子业,方子业也没有主动去打扰。 “那也行吧,那你就和我们一起吧。” “其实我是更期待你坐我们这边的。”陈广白笑了笑。 “电梯到了,我马上下来,洗个澡,最多十分钟。”方子业汇报。 十点三十三分,方子业吹干了头发,披上了羽绒服就出门了。 疗养院来的队伍不少,外科组的组长李永军,内科组组长杨凤根教授,中医组的王奇山教授,曹禾祥教授以及陈广白三人参会。 由此可见,恩市疗养院的中医实力,放眼全省都是非常有份量的。 相比之下,可能外科和内科的综合实力,反倒不如中医这么有特色。 也能理解,毕竟中医组是陈宋一手扶起来的,陈宋就作为全国中医界的泰山北斗,大力发展中医组也是人之常情了。 这些人与方子业都挺熟,照面后也没有太客套。 李永军教授笑着打量完方子业后,道:“方教授这精气神比在疗养院的时候要更好,看来教学医院才更适合医生疗养的地方!” 方子业闻言,笑着点头:“李教授,那教学医院里面的病例,自然是比不得疗养院那么复杂和奇葩的。” “所幸,偷懒了好几个月,总算是把之前亏空的精气神都补了起来,只是辛苦李教授你们了。” 李永军的额头立刻紧了紧,再次给方子业上压力:“方教授啊,你好歹也是我们外科组的副组长,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从你走之后,我们外科系统的接诊量就直线下降,现在宋立波院长和庞龙山组长天天pua我,我压力也很大啊!~” 方子业的表情自然:“李教授能者多劳,能力越大,压力也就越大,宋院长和庞院长肯定是对李教授寄予厚望的。” 陈广白适时插空说:“方教授,你这话是对的。” “说不定你下次再见到李教授的时候,就该改名叫李院长了。” 方子业闻言,颇感意外。 李永军则先甩了甩头:“不敢当,陈医生,你就别戏笑我了。” “虽然疗养院是要临床医生任院长,也轮不到我。” “内科的杨教授,中医组的王奇山教授,还有麻醉科新来的闵教授,都比我优秀得多。” “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多开,免得被别人笑话。” 方子业则插了一句嘴:“李教授,咱们外科分院区,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建成投用啊?” “如果不是听说外科院区要搬来汉市,我这个月就已经回了。” “毕竟你也知道,我这都快结婚了,婚期定在五月份,现在还是两地分居。” 方子业给李永军上起压力来,也是毫无ps痕迹。 之前,方子业答应回来中南医院,只是答应镇压‘创伤外科’,并没有想过要成为新院区的主任。 毕竟,在中南医院里,实在是很久没有遇到有意思的病例了,并不方便研究新病种的治疗方式。 完成一台手术,得到的学识点与疗养院比起来也差得远。 只是陈广白说,外科院区要搬来东湖。 “方教授这么想回来?那要不我给你下一个调令,你晚上就跟我一起回去算了?”李永军怎么可能怕方子业? 方子业先拘谨赔笑了。 都是开玩笑而已。 一行人吃过早餐后,也就来到了办公楼的会议室。 他们入住的酒店,都是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附属招待所,看起来不怎么样,实则里面的配置都是极好的。 虽然比起去京都住的酒店是差了很多,可也不会比外面的四星级酒店逊色了。 省医学发展会议,不属于学术会议性质的,所以没有什么邀请函。 参会的人,除了省里面各行各业的专家之外,就是省卫生健康相关的大佬了。 因为是在汉市,所以汉市卫生健康委员会系统里也有不少人来参加了。 这种会议,其实蛮格式化的。 主要就是领导讲话,领导讲话,代表讲话! 一个上午都是乏善可陈,总结下来,就是要大力发展xxx,要杜绝xxx,要纠正xxx…… 真正方子业等人能参与的,会觉得有意思的,还是下午的研讨会,到时候,才会将省医学发展会议分成各个专科,给自由发言的机会! 这种会议,有些类似于之前方子业参加的那个神秘会议,但又与其不同。 那个会议会栽任务,但省医学发展会议不会,也不敢轻易栽任务。 说句不好听的,一个省的卫生健康系统,靠的就是这么些人撑场面,完成他们的“功绩”,上压力上大了,把人上废了,那现任领导拿什么完成‘功劳’? 上午都把方子业听困了,完会后,方子业还抽空补了一个小午觉。 下午,两点二十分。 李永军才与方子业二人走进了外科小会场。 这么一分,领导们也分成了不同的层次后,小会场里面就只剩下五六十人。 这一次参会的队伍,并没有多少院士。 但外科的程晓平院士是来参会了的,而且此刻身边围满了寒暄的人。 李永军也带着方子业过去打了个招呼,喊了一声程教授后,李永军还打算直接离开。 可没有想到的是,程晓平扫到方子业后,直接转过身来,伸手点了点方子业:“方子业,你跑什么跑?” 李永军教授转了九十度的身子有点僵硬,而后又回扭了过来。 方子业则笑着微微欠身:“程教授,下午好。” 程晓平直接站了起来,并且绕过了人群:“方子业,你别动!~” “你这个皮猴子,你千万别动!~”程晓平的脚步虎虎生风。 方子业其实表情有点尴尬,他知道程晓平为何如此激动。 可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子业是真的不好跑路:“程教授,您小心点。” 程晓平快速地来到了方子业的身侧,一把抓紧了方子业的肩膀就开始上压力,语气冰冷:“你耍我这样的老头玩,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呀?” “嗯?” “你可不要给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方子业听到这,瞬间明白。 恩市疗养院的信息隔离幕,隔不开院士大佬的耳目,所以,程晓平教授是知道了他在恩市疗养院搞出了肝脏微型循环仪雏形的事情。 “程教授,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您之前找我的时候,我的确人微言轻,而且也没有什么精力。”方子业解释,只是声音略苍白。 “那之后呢?”程晓平与方子业对站。 “咋啦,我都找到你家门口,进到了你住的地方,你不知道回头找我啊?你这么大脸啊?” 程晓平还认真地端详了一下方子业的脸:“也不大啊?” “程老师,后面我不是觉得,时间节点不是很合适了吗?”方子业低声回道。 “呵,你觉得我很要面子,不怎么在乎成果是吧?” “你知不知道你拖的这几个月时间?都够做多少事情了?” 程晓平作势欲打,可终究还是没舍得下手:“就是调皮,皮猴子,喜欢耍老人玩。” “方子业,我给你讲啊,肝脏、脾脏两种微型循环仪,一定会在肝胆脾胰外科大放异彩。” “也肯定会更进一步地重新定义保肝和保脾手术。” 方子业双脚立正,目光微垂,道:“程教授,我的那个微型循环仪,与您想要用的,在方向和功能上并不相同。” “你管同还是不同呢?” “又不要你用,让你用你也不会用。”程晓平刺了方子业一句,而后深吸了一口气。 解释道:“方子业,你还年轻,所以不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任何一种术式,这只是你的个人偏见。” 方子业闻言,果断摇头点头:“程老师,我没有!~” 哪怕方子业心里有偏见,也不会承认。 因程晓平院士的这“意外”动作,使得方子业成为了会议室里的焦点。 李永军教授则默然退开了,并不招惹是非。 因为他清楚,程晓平院士之所以认识他李永军,是因为同济医院里的肝胆外科与血管外科并在了一起,程晓平院士应该是在自己血管外科的同行那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至于方子业嘛,则是一个不讲道理、开了外挂的人,李永军不会和一个挂壁去比什么人脉。 “方教授…” “方教授好。” “方教授,加个微信啊。” “方教授,早闻大名,只是一直没机会晤面。”不少人开始往方子业身侧围拢。 不管方子业的年纪,此刻能走到这里的,哪怕是靠关系的,都值得重视。 更何况,方子业可不是靠关系进来的。 虽然年轻,但他都走到了这一步,提前交好没多少坏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求到了方子业。 而面对这么多大佬的好意,方子业也开心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二维码,一一客气地加了过去。 还是那句话,人脉都是靠积累的。 今天来参会的人,都是外科各个领域的顶级大佬,每个专科最多两三个人,一些小的专科可能就是一个独苗。 比如说烧伤科,就只有一位教授参会,那还不是站在了省内最顶峰的人物啊…… 这个过程中,方子业还加了脊柱外科李峰教授的微信,方子业只是与李峰不熟,不代表完全不认识对方。 “李峰老师,我是方子业,我把备注发给您了。”方子业客气说。 李峰教授接近六十,是同济医院脊柱外科的主任:“小方,下午好,有空多聚。” “好的,李老师。” 方子业加完了微信后,发现程晓平老教授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刚刚并不是刻意“绑架”自己,而是随手送自己一场人情。 方子业也就默默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静等起来。 会议还没开场,行政相关的人也都到齐了,而且还特意拜访了一下程晓平老教授。 问完后也没有提前开始,而是继续和熟人有说有笑。 一直等到了两点半整,才宣布了会议正式开始。 并且啊,一上来,作了简单开场白的领导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怂恿,直接就点名了方子业: “今年,我们省医学发展会议有一位比较特殊的参会专家,他才三十一岁。是最年轻的参会专家成员了。” “年轻有为,必有专长。” “方子业教授,要不你先起个头?说说你对外科发展方向的看法?” 他人畜无害地看向方子业,会议为大圆桌,所以,其他人都不用偏头,就可以把目光聚焦到了方子业的身上。 “……” 第749章鸟为财死! 李永军本能地拍了一下方子业以提示,怕方子业踩了雷,不过很快李永军便反应过来方子业还去过更大场面,在看到方子业脸上的淡笑后就没再有其他小动作。 方子业正襟危坐,微微欠身,声音平静而低沉:“领导,还有各位老师,虽说抛砖引玉很适合我这样的晚辈。” “只是个人困郁于见识,无能认知之外,我很感谢领导们给的机会,只可惜腹中无物,想要夸夸其谈都难,也就不敢班门弄斧丢人,更浪费各位领导和老师的时间。” 方子业都不太清楚今天外科会议的大主题,自然不会乱说。 每个省的医学发展会议都有自己的重心,这个重心应该是业内的巨擘根据前些年的发展历程来给。 方子业的话没有太多毛病,他的确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 方子业的话让不少人都舒了一口气,好像不少人都挺担心方子业“年少有为”便‘年轻气盛’了,一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把氛围拉到于外科系统不利的局面。 在一些特定场合,宁愿不说,也不能乱说。 这不是几个人的私下会谈,会议不会因方子业的拒绝而搁置,主持的领导再看了方子业几眼后,便才把话题移交给目前鄂省外科学术委员会的主任。 这一次来参会的外科系统人员,除了方子业熟悉的骨科系统的人,中南医院的王兴欢院长、袁玉丰副校长等人也都在场内,实在是不适合方子业夸夸其谈。 转来转去一阵,除了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大方向’把控外,实际的细节发展建议,还是转到了陈晓平老教授处。 这一次,陈晓平并未拒绝,接过了话权后便直述:“依托我们鄂省数代前辈的撑举,我们省的外科水平,一直都是居于全国前列!” “用更通俗的话来讲,那就是其他地方能做到的操作,我们也能操作得来。别人能做的手术,我们也能做得出来。” “可现下,仅论外科而言,我们只是基本处于前列,却轮不上顶尖,只是在领头队伍这一撮里,但还不是领头人。”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我们鄂省的医学纵向结构,比起京都、魔都、羊城、蓉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抛开羊城和蓉城不讲,我们鄂省的发展速度还是相对慢了些,这是什么问题呢?” “归根结柢,还是创新力度不够。” “我喜欢说实话,不是没有,而是不够!”陈晓平说完环顾一圈。 “其实说起来,我们的底子已经非常好了。不管是人才储备,基础设施等,原则上都不弱于京都和魔都…” 陈晓平先分析了结构,目前鄂省所处的位置。 只论及华国的医学水平,鄂省的医学就不可能被完全忽视。可要论及综合水平与影响力,目前京都的协和医院,却已经处于更超然一层。 陈晓平教授是同济医院的人,他已经带着肝胆外科发展到了全国的前列,自己更是肝胆外科的院士之一。 “相比起地利、硬性基础,人才无疑是最重要的。” “大家也都知道,目前而言,我虽然接了恩师的师承,还接手同济医院的这么厚的底子。” “可比起师兄来,还是略逊色了一筹。” “这不是我自谦,也不是外界的简单评议,这也是一个事实。” “吴师兄,神人也。”陈晓平举起了右手,竖起了大拇指。 陈晓平院士的话,也把方子业等人带入到了华国外科发展最巅峰的激情岁月。 陈晓平院士的恩师裘法祖,乃华国外科之父。 吴孟超老院士就是裘法祖老院士的学生,比裘法祖老院士只小了八岁,是陈晓平的师兄。 可要论明白一点,那就是吴孟超老院士之后工作的单位是魔都东方肝胆外科医院。 吴孟超老院士退休了多年,故去近四年,如今他工作的单位,依旧是华国肝胆外科的里程碑。 陈晓平道:“于我个人而言,想要带队超过师兄所在的单位,并不是想把师兄比下去,而只是想达成良性竞争的梦寐。” “只有发展才能进步,只有原创、研究,才能常青。” 陈晓平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夸夸其谈:“外科的发展,如今已经过了专科专精,专病专研的单纯阶段。” “基础的解剖,标准的术式,前辈们已经用自己的心血都把路搭好了。” “但剩下的路,不应该只是去炒剩饭。” “不要总是沉浸于自己熟悉的舒适区,争来抢去,在原有的一亩三分地不断争分。” “还是要着眼到更前方——” “随着诊断、检验技术的不断发展,我们现下的临床,会面临各种各样陌生病种,新病种,更加精细化的诊断,也必然要求我们要将陌生病种转化为熟悉病种。” “总是依托于前辈们的那些余粮,是会返贫的!” “所以,再细分一下,现下的主要发展方向有这么几个,第一个就是新的诊断方法,然后是新的器械于临床中的应用,第三个便是新的辅助器械,第四个就是新病种的标准化治疗方案。” “我指的并不仅仅是我们肝胆外科,任何外科,任何亚专科的前方,都应该是这样子的。” “在现下,只有技术才能变革,只有新的器械动能,才能打破原有的僵局。” “我觉得,我们在座的各位专家教授,还是有实力可以撑得起这些板块的。” “不要墨守成规嘛,有时候在条件、技术等都成熟的情况下,稍微大胆一点。” “在这里,借用吴老的一句话,个人的脸面怕什么呢?失败几次又能如何?” “哪怕是被现在的病人和家属谩骂了,哪怕是被人说了庸医,又能如何?” “哪个外科医生的成长都一帆风顺?” “而且,从更长远的角度说,没有患者、外科医生的试错,也就没有新的治疗方案了。” “失败是成功的必然!~” “病人于困苦之中愿意陪着我们赌,我们也不应该惜名,这名气能有多少用?!” 陈晓平当然又敲了敲桌面:“当然,我们不能为了创新而创新,为了突破而突破,为了创新和科研,就把病人不当人,只是当做材料了。” “还是提前要做好各方面的风评。就是风险评估。”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难道我们就真只是想,吃一吃其他人的剩饭,总是在自有的一亩三分地,就这么弯头低腰一辈子?” 陈晓平老教授的话,有一定的煽动性,道理肯定也是有的。 不过,在座的人都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冲动的青少年。 类似的话,不仅是鄂省在说,京都也在说,魔都也有人说,蓉城、沙市、羊城、杭城等稍微有些医学底子的地方都会如此说。 能进入到今天这个会议的,已经完全脱离了最基础的温饱困境。 所谓饱暖思淫、欲,欲望是越来越强的。 可现实就是,你的欲望越强,就越来越觉得阶级固化了。 因此,陈晓平的话说完了接近一分钟,都没有任何人去承接他的话。 场面一时间有些冷场。 好处大家都知道,只是难度,无异于登天。 再造一个巅峰,若是那么容易的话,以华国的人口基数,一个人都能再造一座巅峰,现在太阳系都容不下华国了。 华国和全世界都人才济济,越是往前走,越能发现,有些天才的出现,就是为了承托一部分天才“更天才”! 既生瑜何生亮,并不是故事里的传言。 看到冷场后,负责主持会议的“领导”便道:“其他教授们也可以畅所欲言嘛,这是开会,是讨论,并不是军令状。” 王兴欢虽然是中南医院的院长,是杰青,是长江,可毕竟在面临外科系统大佬陈晓平老教授,还是晚辈了。 既是晚辈,也不能太让自己专业内的老前辈的话落得太空,他低声笑着道:“陈老师,发展和科研固然是好的,只是难度也大啊。” “第一是竞争大,同一个方向,前赴后继者众,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沉寂于泥潭,不得自拔。” “第二是道路崎岖,有些路根本就走不通,即便是想到了好点子也无法付诸于现实。” “第三是挑战中困难重重,再加上现下的医疗环境。” “也与数十年前颇为不同。”王兴欢非常本分地点出了几个大家都不愿意冒进的理由。 本就沉默的众人瞬间沉默了。 如果说前两者,大家都还可以想办法克服的话,那么第三条,就真如一把枷锁,让众人动弹不得。 莫说是去做新病种的手术需要冒的风险了,哪怕是常规手术出现了医学固有的意外,因现在自媒体的发达,都会被挂在网上。 “王教授说的很对,医学哪里有那么多确定性?医学这个东西,从始至终都是不确定性居多。” “现在的诊疗关系,仿佛一旦达成,就像是买了保险一样,哪怕是术后的效果不那么好,就是举报、聚众闹事,打官司……” “更有则是,直接挂在了网上。” “哪怕是因为门诊病人太多,偶尔相处的态度不够好,都会被埋怨。”另外一位教授也补了一句。 也有人道:“要创新是固然的,但医学的创新,面向的底材是患者,是人。” “自然只能循序渐进,要有极高的把握之后,才敢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 “现在的客观环境就是,我们宁愿做二十年基础科研,都不敢轻易将基础科研的东西带到临床中来。” “细胞不会怪你的…所以,哪怕进步的速度慢一点…至少能得一个独善其身。” 鄂省的医疗基础水平很高,因此,鄂省的教授,平均素质、认知面、积累也是属于相对翘楚水平。 在坐的人,哪一个不是有很多篇文章,有一些小方向创新的? 但你能轻易把这些创新放进临床中么? 并不能!~ 牢骚声开始多了起来。 …… 李永军这会儿,用笔记本假装记笔记,然后把笔记本递给了方子业。 “子业,你现在知道了陈宋院长的‘伟大’之处了么?”李永军问。 方子业偏头扫了李永军一眼,虽然没有回话,可内心早已震荡。 真实的军区疗养院是什么样,方子业见过。 大猫小猫三两只。 陈宋院长一手搭建起来的军区疗养院、研究院,第一个就解决了医疗纠纷的问题。 不用你负责,你只要负责治疗,治死治活是疗养院的事情,你只要负责的就是你完成的业务指标。 指标不能太夸张,你达不到指标,滚! 教学医院可不是疗养院,说你如果没有治疗好,或者是出了什么变故,医院就负责给你处理一切后续了。 牢骚持续了大概五分钟。 最后还是一位行政人员打破了僵局,他抬了抬手:“各位教授提出的难题,我们都清楚了,其实我们也觉得很开心。” “比起十几年前和二十年前,很多人都说基础设施不够和经费不够,现在至少各位教授没有说经费不够了。” “只是吧,人文环境肯定是必须的。这是底线。” “所以我们还是要稳一点,更稳一点,把前期的工作都做得再好一点。” “这不仅仅是我们的医疗系统如此,其他的系统,一概如此。” “比如说公共运输系统,他们的程序,比我们更加复杂得多。” “也有很多人抱怨过,但我们的原则,一贯都是,严格执行,以人文为本,哪怕不搞了,也不能舍弃质量而追求数量。” “其实我们的意思呢,还是希望我们省的教授们啊,可以以追求质量为主,以大课题为主,以基础科研、基础性的大突破为主。” “临床的突破肯定也要……” “我这里,大概总结了一下各位教授的反馈。” “第一,基础科研,路程遥远,突破极为困难,几乎没有可能,所以只有一小部分教授,愿意花费一小部分时间顺带把这些东西,提在了手里。” “这主要是现在的职称评价体系与科研挂钩了。” “并不能全心全意地致力于基础科研的突破,关于这些呢,我们也在想办法,包括国家也在想办法,以后可能会探讨出一个可行的点子出来。” “作基础科研,是需要耐得住性子的,是要做好长期没有研究产出,耐得住寂寞,熬得住的。” “但基础科研很重要,非常重要,是学科发展之根本。是竞争力提升的核心根本。” “我们一直都很重视基础科研,我们省,今年拨下来的经费中,至少有百分之六十,是要灌注进医学基础科研中的。” “我们鄂省医学水平,能够居于全国前列,依托的也是这一点。” “其次,我们不能研而不用。” “不用的研究是最没有……”‘行政人员’不是专业的医生,当然就只能从大框架上进行总结。 方子业也不怪他们,因为没有几个真正的教授,会愿意脱离临床而去任‘专业行政’职务。 即便有这样的人,也多是博士毕业后就转成了行政,缺少真正的临床经验。 话将近到结束时,一位行政人员又提出了:“去年,我们鄂省的研用结合就做得非常好,我们鄂省医疗团队专享的医学专利‘四肢微型循环仪’,就广泛用在了我们国家医学的各个领域。” “这一定程度上,也推进了我们省的医学发展速度,将医学科研与当地的经济发展结合在了一起。” “更具体的数字,我这里就不赘述了,反正是惠及了很多患者,很多企业,很多工人,造就了不少的岗位。” “而类似于这样的方向,就是我们非常乐意看到的发展规划,也愿意重点扶持!~” ‘微型循环仪’的好处,可不只是方子业一个人吃到了,广白集团将生产线放在了鄂省,税收、就业,还有‘行政业绩’! 只是,提到这个,还是有人点了一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微型循环仪能成功改良自心外循环仪,但也不好完全复刻。” “就目前而言,除了四肢微型循环仪之外,国内外往这个方向走了近两年,也就是脾脏的微型循环仪有进展性的消息。” “其他器官,如肺脏、肝脏、肾脏的微型循环仪,都还没搞明白。” “所以,这种偶然性的课题,是需要一定机缘的。” “方教授,你说是吧?”说话的教授方子业并不认识,但对方依托于陈晓平的介绍,认识了方子业本人。 此刻特意将话题转移到方子业处,希望方子业可以说句话,免得方子业天天作为‘别人家的教授’拿来pua大家。 这个教授刚说完,坐在了方子业正对面的一个半秃大龄中年便道:“向主任,这种运气成分的科研成果,真没有必要一提再提了。” “您这样说得多了,反倒会让方教授觉得不适,更容易让其他人对他产生芥蒂。”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外科的方子业教授从未因此倨傲和沾沾自喜,就如汤教授所言。”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如“洛神赋”这般的佳文,千古无重文。” “我们外科系统虽然没有那么小气,可也没有必要总是拿出来说一说,不然万一方教授被我们这些老人记恨或者打压了,您可得负责!” 这些话,说的还是挺漂亮的。 既表达了自己想要说的意思,也比较隐晦地讲了自己的观点。 叫向主任的人看着这一群老顽童混不吝,脸色略有些青红,张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本来啊,像什么我可能因此记恨年轻人,打压他这种话,就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就算可以这么想,但能这么说么? 可外科这些人,就是不按照常理出牌。 “一群老狐狸!~”李永军再给方子业写了几个字,推了过来。 方子业看完点头默认,也不敢说话。 向主任很快回道:“有成绩该嘉奖的,该鼓励的还是要鼓励的。” “我相信我们外科的教授,都很大气,并不会因为我们夸奖了方教授就起什么小心思。” “我所了解的外科,可没有这么狭隘。” “方教授做出来的突破,还是具有标杆性质的,我们还是要好好地研究。” “毕竟,现下,其他省份的人都在想着研究复刻“四肢微型循环仪”的研用结合,我们如果就此放弃了,那就真的贻笑大方,舍近求远了。” “方教授,我们还是按照章程吧,你大概分享一下你的研究思路。” 方子业听了,点了点头,一句话把会场炸了:“我的研究底层思路,是来自原京都协和医院血管外科的李永军教授。” “这个研究思路,是李教授打算在协和医院里做的,只是阴差阳错地耽误了,然后正好我遇到了,就一拍即合。” “如果真要问研究思路,真正原创就是我身边的李永军老师,我是幸运之中摘了桃子的人。”“李老师大气,并未予以计较。” “在此,我接着这个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李老师非常真挚地说一句道谢,感谢李老师对晚辈栽培的拳拳之心。” 李永军错愕地看向了方子业,没想到过方子业会这么应对。 这可不是一般场合! 这是鄂省医学发展会议啊,来这里开会的人,也不止血管外科和骨科的人,方子业如此一说,他之前的“课题主持”,可就成了‘遮羞布’! 可以说是把功劳全都让了出来。 这个场合,也不适合开玩笑的。 李永军的错愕与众人的错愕一般无二,就连陈晓平院士都呆滞了,没想到方子业为什么会出这么一招。 他不否认方子业的话是对的,只是他也难以思考明白方子业此刻的心理。 既然你和李永军已经私下里达成了py交易,李永军也不追究,你说它干嘛呢? 何必陷你自己于可能的‘不义’? 反倒是把自己身上最亮眼的标签撕了? “方教授?您说的是真的?”向主任脸色大变。 方子业的话很有嚼劲,方子业刻意提了京都协和医院。 注意,是京都协和医院,不是华中的协和医院。 李永军教授在京都协和医院就打算改良这个器械的,只是没有施展开。 方子业是捡漏,代表着鄂省也是捡漏,并非是李永军教授在鄂省期间的完全原创。 “此话句句属实!~”方子业点了点头! “李老师,这个事情你也清楚始末,您也该说几句呀。” “微型循环仪的改良思路,本来就是来自于您。” 李永军此刻阴部内动脉抽得有点狭窄,看了一眼方子业:“这个思路虽然是我先提的,但我没能应用。” “是我学生带着他与方教授一起推定出来了具体的实施细节,我只是提了一个想法。” “方教授还是太过于谦虚了。” 李永军没有拒绝,因为这就是事实。 可李永军也没有居功,这件事已经成为事实,方子业的国奖都领了,他不可能再去翻什么。 再则说,如今的微型循环仪发展如此迅速,普及如此之广,作为提出人的李永军,内心也是很满足的。 自己的学生是既定受益者,他更不可能去翻案把方子业摘出去。 因为方子业的贡献是永远无法磨灭的。 更何况,方子业连基础肿瘤实验都可以“干翻”,万一真的和方子业抢什么,被方子业搞成他是‘碰瓷’的,实在得不偿失。 李永军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不管怎么样,此刻的李永军都非常受用。 李永军道:“改良的提取思路很简单嘛,就是侧为参考。” “全身循环仪都能有,微型循环仪也不是不可以研发的。” 李永军和方子业的太极拳打的太柔了,柔来柔去。 节奏全都乱了。 …… 下午,十七点四十三分。 “方子业!”得以脱身的李永军教授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方子业的身前,右手食指把方子业的额头点歪了四五下才解气。 “你到底想干嘛?” “你看不出来,向主任是想把你立为典型么?” 方子业拉开了车门,请李永军上座。 李永军收了收自己的西装,也觉得外面风冷,赶紧钻进了车里。 方子业到了驾驶位,把车从停车位挪了出去:“李老师,完璧归赵是故事,现实无法达成。” “可我总觉得要还一些什么!” “疗养院如今既然有心想要结合省一级教学医院,讲究医研一体,那么李教授您也不能太高冷了。” 李永军冷冷偏头:“那你准备的腹稿了?就一个字不提了?” 聂明贤就是个小奸细。方子业为省医学发展会议做稿子的事情都被卖给了李永军。 “李老师,本来我是想说的,可陈老师先定下了基调,我怎么可能还好和他唱反调呢?” “这不是人情世故,是对前辈的尊敬。” “您也不会觉得,陈晓平老师连尊敬两个字都不值得吧?”方子业反问。 李永军赶紧解释:“我可没这个意思。” “陈院士和吴老院士,都是业内的榜样,地位、人品、学识都是超然的。” “但凡狭隘点,也做不出给你牵线搭桥的事情。” 李永军接着追问:“你的意思是说,你的预案,与陈老院士的都还有出入?” 方子业摇头:“并不出入,而是基于的出发点不同。所以听起来就有点相悖。” “我国的肝胆外科,一直处于国际领先地位,但我们骨科不一样,包括血管外科都不同。” “可能于肝胆外科而言,比过了魔都东方肝胆外科医院,就是全球顶流。” “可于骨科而言,即便是超过了积水潭医院,也只是到国际一流,完全称不上绝对的顶流。” “我又何必把它提出来,显得我比陈老院士的眼界更高似的?” 李永军马上冷笑起来:“所以你就收买人心咯?” “你现在怎么一套一套的?” 李永军是老江湖了,如何想不出来方子业之前那么说,那么做,其实就是给他面子。 方子业闻言莞尔一下:“李老师说得见外了,什么叫收买人心?” “两心不合,所以才需要收买。” “我不认为李老师是需要收买的,是可以被收买得到的。” “哪怕我认知错了,我也认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高级的马屁,总能恰到好处地让人觉得内心舒适。 “你别总是捡着好听的说。” “你给我好好地解释一下,你这么做的理由……” “……” 另一辆驶向同济医院本院区方向的奥迪车内,陶行知教授摸着眉心,略低头请教道:“老师,这个方子业,恐怕不好再拉了。” “他连‘微型循环仪’这种名号都可以不顾,在这样的场合,堂而皇之地将其转让出去,想必是有更大的底气。” 陈晓平看向自己学生,略点头:“能看出这一点,证明你还是通融思考过的。” “现下来看,就不能单纯说方子业是刚愎自用了。” “只是我很好奇,他如何如此确定,自己的思维可以如此完成闭环?” “仿佛现在的局面,是他很久以前就设定好了似的。” 陶行知闻言摇头:“老师,我也不懂。” “如果换我的角度,若我在博士毕业后刚任住院总期间,哪怕是一个省内知名老教授来拉我,我也就从了。” 陈晓平瞪了陶行知一眼。 陶行知并无畏惧:“老师,我是说我处于方子业同等局面。” “方子业的老师就只是中南医院骨科的邓勇,在一个创伤外科都没彻底通透,骨科还有那么多亚专科。” “您是陈老师啊!”陶行知特别强调。 老师,您不只是陈院士,是陈晓平院士,外科学知道吧?您是主编。 什么中南医院的‘名师’贺老师,在您面前站着都会紧张。 在这样的局面下,方子业当年能稳若泰山,拒绝得如此干脆,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陈晓平道:“可惜了,思维被固化了。” “可幸的是,他一直坚持一条路,而且还闯了出来,这是骨科,是创伤外科的福分。” “外科终究是一门学科,哪一条分支都需要人去闯的。” “也不必讲究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惜……”陈晓平还是又说了一句可惜。 陶行知并未再答话,看了一眼开车的副教授,此刻的他,神色严肃,表情一丝不苟。 陶行知就觉得有点好笑。 方子业这般年纪已经开始玩‘团队’的时间点,自己组下的副教授还在学着如何做好‘陪侍’。 当然,陶行知也知道,方子业肯定在很多场合也做过‘陪侍’,也不是自己的下级不够优秀,只是没有如同方子业一般优秀。 天下之大,良才无数,恨不能全入彀中。 …… “李老师,袁威宏老师说要请您喝一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方子业带着李永军先暂回到了他所住的酒店,问。 李永军不是昨天刚来,周五就来了。 不过之前李永军是拜访了一下省内血管外科的其他好友,另有住处。 袁威宏要见李永军是属于拜谒,是要李永军给空的。 “你安排地方。”李永军并没有拒绝。 李永军也做过方子业的背调,方子业有两个老师,名义上的‘大导师’,其实就是个‘变相工具人’,科研就那样,专业水平也就那样。 反倒是方子业的‘小导师’袁威宏,据聂明贤说非常优秀,只是年轻了点,如今还处于成长期。 “谢谢李老师。我马上给我师父打电话。”方子业道。 李永军说:“有些事情先不要说漏嘴了,虽然他是你的老师,但免得传出去了不好听。” 李永军指的是渐冻症的事情。 李永军就是从这里栽的,他如今好不容易重新站了起来,又要重新去捡这一板块,在没有实质性进展之前,不太好外传。 “李老师,您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而且,我师父够不够资格参与进来,还得李老师您亲自审评过后才决定。” “不过于我个人而言,我也清楚,李老师您现在是有些缺人手的。”方子业道。 李永军如今哪里谈得上有什么人手? 方子业现在都觉得手下的人完全不够用,李永军就一个聂明贤,把聂明贤李永军两人累死都干不出正经的活儿。 只是,让方子业没有想到的是,李永军与袁威宏二人竟然“一见如故”! 除去一开始的谦虚客气后,一个比一个的‘吹牛’厉害。 两人都酒鼾了,李永军道:“呵呵,你那个算啥年轻气盛?” “我当初年轻气盛的时候,那是连最顶级的军令状……” 方子业见李永军的嘴没把门,马上咳嗽了一声:“师父,李老师也有些喝多了。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袁威宏扫了方子业一眼,道:“李老师,方子业说你喝多了。这怎么可能?” 李永军也道:“小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哪里有喝多不喝多的。” “老板,再来一件啤酒。”李永军紧接着也没有提自己接什么军令状的事情了。 一直到了晚上的十二点,三人才作罢。 方子业先送李永军到了酒店里,再特意吩咐了前台注意一下李永军的情况后,再给聂明贤打了个电话。 只是等方子业回到了车上时,本来有些醉意的袁威宏变得“清醒”了起来,眯着眼道:“李永军不愧是李永军教授,段位确实很高。” “师父,您没醉啊?”方子业有点意外。 袁威宏扫了方子业一眼:“可能今天就你醉了吧。” 方子业低声嘀咕:“我今天值班,我都没喝酒。” “方子业,你觉得,一条没有狼血种的狗,要往狼群里钻,需要做些什么?” “就是伪装!” “再默默地提升自己的实力,直到别人意识到你是一条战斗力堪比狼的狗。” “戴上了保护套后,成为牧羊犬。”袁威宏道。 方子业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他并不能深刻地体会袁威宏的“处事哲学”,毕竟方子业有两个老师。 其中一个还是邓勇,邓勇虽然在中南医院近些年起起伏伏,却一直都没有真正倒过。 有邓勇的支持,方子业的很多步子都走得顺风顺水。 然则? 此刻的袁威宏,让方子业想到了熊锦环。 “师父,辛苦您了。”方子业道。 “辛苦啥啊,不过都是自找的。” “所有的都是自找的,本来我们都是可以选择就地躺平的,只是自己不满足于现状,所以就不断地折腾不断地折腾。” “好比你方子业,现在就可以躺下,老老实实地当一个方主任,可你也不甘心。”袁威宏接着摇头。 此刻的袁威宏,双目中精光闪烁,咬着牙:“但那些,都是以前!~” “现在,我们才是狼。” “需要演戏配合的是其他人。” 只是,这么说完,袁威宏又泄了气:“可在另外一个圈子里,我们也还是需要演戏。” “其实,一定程度的高调,是为自己的风光留了一条后路。也不违背本心。”袁威宏可能是终于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本意。 一定程度的高调,是为自己的风光留了一条后路? 方子业送袁威宏回了家,然后再开车返回了租房子的小区。 刚才下了车,聂明贤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方子业,你干了啥啊?” “我老师这个点还打电话臭骂我一顿?” 方子业:“???” “聂哥,有话直说,我哪里干了啥?” 聂明贤的语气明显有些沮丧:“我老师也的确没说你具体做了啥,只是说,我和你比起来,终究是打工的命。” “凭什么是我给你打工?” “凭什么?”聂明贤的声音即便是透过了电话的转换,依旧没有模糊掉难掩的怒意和不愤。 聂明贤平时看起来低调,可骨子里依旧是高傲的人。 别人说他卑微,他可以不屑一顾,但他老师都这么说他,让他难以接受。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没有任何人想要当个纯粹的工具人,聂明贤更不例外,这一次的质问,很有可能影响到以后两人的关系。 方子业先沉默了。 第750章小人难缠! 方子业只是沉默了三秒钟,脱口而出:“聂明贤,你自己是个博士,是个副主任医师!~你动一点脑子。”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给谁打工?” 聂明贤的呼吸略刺急:“方子业你什么意思?”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打工的本质是付出劳动换取报酬,这是一种纯粹的利益交换关系。打工者通过出卖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获得相应的薪酬,而雇主则通过支付薪酬获取劳动力。” “我给你钱了?还是你给我钱了?” “我们之间,没有这种利益纠纷,也就不存在老板和雇员之间的关系。” “再深入一层,我们合作的过程中,到底我是你思维最高层的牛马?还是你是我思维最高层的牛马?” “是我帮着你完成你的梦想,你的所想,还是你替我完成我的梦想,我的所想?” “你自己思考一下!!~”方子业的声音带上了质问。 方子业发脾气了:“当时,你来我们医院时,我tm这边毁损伤保肢术、功能重建术做得好好的。” “这是我很想做的事情。” “我没让你帮我做事!~” “没让你成为我课题的实际实战者。” “但你呢?”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真的仔细思考够这件事吗?我需要你提出来一个微型循环仪的改良了吗?”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微顿:“聂明贤,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当时如果没有微型循环仪参入,我早就想过要从毁损伤的保肢术,过渡到保肢术了。” “是你,把我带偏了!~” “我是创伤外科的医生,不是骨病科的医生,更不是运动医学的医生!~” “来啊,你说啊?” “你被你师父骂了,你找我发脾气啊?来啊?”方子业是不把聂明贤当个人了。 然而方子业不把聂明贤当个人,与对吴轩奇不同,是真的没把他当成正常人,只是当成了一个朋友一般pua。 聂明贤没办法反驳,方子业说的是事实。 如果聂明贤遇到了方子业的第一时间,就与方子业合作,可以说是他“提携”了方子业。 但聂明贤与方子业探讨课题的时候,方子业已经在专业内发展了起来。 可以说,方子业不需要一个“微型循环仪”的改良课题来装璜自己,但聂明贤需要。 聂明贤没有说话,因为他再也说不出来。 方子业继续道:“聂明贤,你应该不至于追问我,既然如此不屑,我为什么要在微型循环仪上深入下去,进一步用其作治疗感染和骨肿瘤的基础耗材这样的蠢问题吧?” “你不问我,我也替你回答了。” “遇到了就是遇到了,临床需要,刚好能用,我就用了,没有什么清高不清高的说法。” 聂明贤到此,真正冷静了下来:“对不起,方子业,刚刚我太冲动了。” “你不是太冲动了,是你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刚好今天你老师的电话,成了你内心爆发的扳机点。” “你和我两个也不用装,你自己想做什么事情,我想做什么,我做过什么事情,你我两人心知肚明。” “所谓打工,无非是理论的实行者,框架中的束缚者,少数人思想、理念的服从者而已!”方子业一边骂着,一边按下了电梯的楼层。 聂明贤无端地冲着方子业发火,这是方子业不愿意接受的。 因为方子业不是出气筒。 你聂明贤也没有资格把我方子业当作出气筒! 聂明贤不再说话,方子业则继续问:“你想怎么样啊?聂明贤?” “你想说什么,做什么?你说啊?” 方子业可以肯定,聂明贤不会被李永军骂了两句,就直接发这么大的脾气,内心肯定有所想。 只是聂明贤还没有说出来。 聂明贤道:“方子业,我们现在的合作,也将近尾声,包括我们之间合作的骨肿瘤标准血运模型,以及介入治疗的动物试验。” “都已经接近尾声,所以…” “所以我是想说,后面的一段时间,我想回归我们血管外科的课题,可能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聂明贤单句话的语次和逻辑都略紊乱。 “可以啊,没有人说不可以!~” “你说就行了,我们都是自由人。没有人让你不说话,只是你要主动开口。” “因为我也没有到能说我的团队有没有你聂明贤都无所谓的程度。” “还有吗?”方子业的内心有点难受,可聂明贤既然说了出来,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有人来就有人走,悲欢离合,本就是人生之常,没有几个人可以真正地陪你一辈子。 聂明贤道:“没有了,子业。” “但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与廖镓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聂明贤赶紧解释了一句。 “我没有误会,也不至于如此误会。甚至我对廖镓也没有误会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自由。” “如果我连尊重别人自由选择的度量都没有,也不用假装自己很大度!~” “虽然我自己一点都不大度。” 方子业接着道:“聂哥,祝你前路顺坦,若有机会,我们再聚。” 方子业知道,自己今天在省发展会议上,可能有点玩砸了,玩得让李永军教授误会了自己。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让名’。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与‘清高’的人相处,反而,可能李永军对这个路数非常敏感。 自己越是让名出去,李永军反而越觉得自己居心叵测,这是李永军藏在了内心最深处的性格,之前从未展现过。 毕竟,李永军来疗养院的要求,就是要方子业与他合作—— 所求非常精准。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遮掩,不是真正的李永军。 而李永军这种份量的教授,如果要藏自己内心的性格,没有几个人可以彻底摸透。 自己才几斤几两? 倒是聂明贤有些不死心,问道:“方子业,你到底和我老师说过什么?为什么我老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起这些?” 方子业回道:“今天我和李老师什么都没聊,是我师父和他喝酒,我今天值三线班,没有喝酒。” “聊天的内容也是他们两个界定的。” “反而,我很好奇,李永军老师到底和你说起了什么,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聂明贤回道:“我老师就只是打电话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聂明贤啊,你以后恐怕要给方子业打工一辈子了。” 聂明贤只说了第一句,也不知道后面两句是不是不方便说出来。 方子业道:“聂哥,你先休息吧,骨肿瘤血运标准化的模型以及诱导疗法的课题,应该今年的这个季度就可以结束。” “到时候,你就不用管了,你一直都是很自由的。” 聂明贤说:“方子业,你听我解释,我没有你想的那种意思,我以为你是?” “对我老师也用了什么不良的招数。” “他毕竟是我老师!~” 李永军应该是把邓勇用在他李永军身上的方法拆析了出来,并且将这件事给聂明贤分析过好多次。 因此,李永军和聂明贤两人才耿耿于怀。 于李永军和聂明贤二人而言,他们两个可以主动地想去一个地方,但如果是被你们圈套了,哪怕你们没有任何恶意,那也是会留下心结的。 更何况,李永军这种级别的大佬,发现自己被邓勇这个“小喽啰”给摆了一道,总会觉得心里格外不舒服。 方子业是邓勇的学生…… 方子业考虑到这些,也没有办法进行解释,既然承名于恩师弟子的头衔,都得坦然地接受这个头衔所带来的一切利弊。 “聂哥,休息吧,明天是工作日。”方子业道。 “……” 方子业回到了家后,心思有点烦乱。 没有一个人既往所做的一切事情全都是对的! 也不可能每一种选择所带来的都是不断叠加的正反馈,而这就是人生,最真实的人生。 每一个岔路口的每一种选择,所带来的未来,都是既定和未定的。 没有时光倒流的机器可以回到以前。 所有人能够做的,就是基于当前的路,当前的积累,分析当前的局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聂明贤突然要离开团队,虽然在方子业的预料之中,可他离队带来的麻烦,要处理起来也是非常棘手的。 方子业本来打算的是,保肢术这个大课题,要以聂明贤为血管外科技术的支撑点的。 现在聂明贤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方子业就只能另择他人,或者想好备用方案。 “不过也不着急,我们科室从目前的局面要往保肢术方向发展,至少还有半年到一年的前备时间……”方子业压住自己的情绪后,才洗了个澡。 然后与洛听竹聊天来放松情绪。 与洛听竹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好听的声音,好看的外貌,会让人赏心悦目。 洛听竹清丽的声音很快洗掉方子业的疲累,方子业就这么看着洛听竹给她分享自己的一切…… 成长到如今地步,方子业的耳旁其实也多了一些闲言碎语:洛听竹优秀则优秀,实则方教授你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她们会对你的前途助益更大。 方子业的内心很认可这些人的说法,只是认可与同意是两码子事。 因为方子业知道,除了方子业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懂方子业。 一个家境好的女孩,固然可以帮自己一程,可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无人可帮。 无论是自己的父母,还是自己的恩师,即便是如今自己遇到的这么些贵人,他们都是自己前进路上的所遇所见。 除了面板和自己的努力之外,其他任何外力的帮扶都终究有限! 方子业平静地看着洛听竹,听着她笑着埋怨今天又减肥失败,体重增长到了102.9斤,罪过罪过,我明天一定全心全力减肥…… 方子业心里还盘算着,比起一些特殊人的父母,自己的父母太平凡不过了,他们最多只能把自己送到巴县县城,就再也送不动了。 最多咬咬牙,给自己在恩市给一套房的首付。 比起李源培和兰天罗的父母,自己的父母在学识、经济实力上,那有限太多了。 但如果有人让方子业多拜几个义父,方子业绝对会暴起来。 再比起吴轩奇的恩师,甚至是一些院士导师,方子业的导师则相对平凡很多。可比起之前在恩市中心医院遇到的那几个研究生,方子业又幸运很多。 因此,方子业现在非常坦然地接受因为自己的成长,陪着自己一路走来的洛听竹,从之前的天才少女,变得逐渐‘平凡’,甚至她想要跟上自己的脚步都颇为吃力。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她的喜欢。 因为是一路走过来的……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洛听竹巴拉巴拉了一大堆后,在视频里对着方子业扬了扬手。 “看你说话,挺有意思的,挺可爱,爱看。”方子业心口一致,目光真挚。 洛听竹略有些害臊,女为悦己者容:“师兄,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洛听竹站了起来,对着镜子看了看,转向侧身:“没什么特殊呀。” “有没有可能,你本来就是特殊的呢?”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洗澡睡觉吧。春节已经不远了。”方子业说。 “今年春节有八天,还不调休。欧耶……”本来可以安逸躺平的洛听竹如同996牛马一般地期待着假期。 这就是洛听竹。 …… 翌日! “你刚说啥?谁把谁干住院了?” 方子业嘴巴里的热干面喷到了兰天罗的白大褂上,芝麻酱裹着擦拭出淡黄色。 “关节外科的杜新展教授,杜新展教授把肾内科的郑黄海教授打住院了。”兰天罗这一次很确定自己说的话。 说完的兰天罗无辜地看了看自己的白大褂,站起来把它赶紧脱了下来,然后再换了一套新的,而后赶紧开始端起面盒子开干。 把能吃就吃,绝对不逼逼这个原则发挥到了极致。 方子业第一次就听清楚了,也不觉得杜新展教授打不过肾内科的郑黄海教授,只是搞不清楚这一架的由来:“为啥?” “我怎么不知道消息?” “不是?杜教授打人怎么可能会把对方打住院啊?”方子业的另外一个疑惑又飘了出来。 “本来应该是没事儿,但郑黄海教授自己有肩周炎!~听说肩袖都断了!” 兰天罗认真解释:“杜教授算得准正常人的解剖结构,但绝对算不准患者的病理性结构。” “这卸一下后……” “理由呢?”方子业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方子业认识杜新展教授,杜教授是一个非常儒雅的人,就算是会和人吵架,也不可能跟人直接动起手来。 兰天罗压低声:“我是在住院总群里面看到的消息啊,是因为杜教授的母亲在肾内科办理住院的过程中,好像是被针对了。” “12月15日的其他患者都住进了院,杜教授的母亲是11月27日拿的住院证,还一直没被通知。” “听说是郑黄海教授特意吩咐了本科室里的护士要晾一晾,然后,杜教授觉得事情不对劲,就直接让人到了肾内科查住院证。” “没有几个急诊患者!~” 方子业闻言,马上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几乎追平兰天罗。 而后双眼瞪起,鼓着嘴巴开始咀嚼,眼珠子一动不动。 “这是冲着我来的。”方子业包送吞下几口后,又喝了一口水。 兰天罗如何不知是方子业的原因,否则这个八卦就没有必要给方子业分享了:“师兄,你打算怎么办?” 方子业站了起来;“你收拾一下,我过去给杜教授打个电话。” “先道个歉,问问具体情况再说。” 任何一件事情,做了选择就会有相应的后果。 创伤外科的住院程序“油盐不进”,使得很多本院的医生都格外不满,觉得骨科格外不给面子。 出了骨科,别人可不管你是创伤外科还是关节外科,找的就是骨科大主任这个人。 杜新展教授刚卸任骨科行政大主任,将任副院长,但副院长的职务需要学校来拟定,因此还没有到时间。因此别人可不会觉得你杜新展是无辜的。 只会认为创伤外科这么‘高冷’是你杜新展撑的腰。 方子业给杜新展教授的电话刚接通,杜新展爽朗的声音就传来了:“是谁当的耳报神?你告诉我,我去找他谈谈。” 方子业道:“杜老师,是天罗在住院总群里面吃的瓜,给我讲了。” “我一听,这是我的错啊。” “杜老师,奶奶现在住到院了吗?” 杜新展比方子业大了二十多岁,如今的他已经五十三四,杜新展的母亲当然可以是方子业的奶奶。 方子业的语气略有几分愧疚。 没错,方子业自己的父母还年轻,所以身体还算康健,方子业目前并没有要本院同行帮忙办理住院手续的要求。 但是? 并不是所有人都不需要走人情的。 “当然住到院了,这件事说严重点是tm的违法了。”“说轻微一点是拒诊。说得更加严重一点,是他刻意耽误了患者的病情,也就是同事关系一场,不然的话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杜新展声音略冷冽。 只是杜新展教授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解恨,方子业也只能先道歉:“杜老师,对不起啊,给您添麻烦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子业,你也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是一个好品质。”杜新展教授的声音变得温润。 “杜老师,您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揽责的,但这件事的确与我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而且,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发生,我还是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好。” “不然的话,给其他老师造成太大的困扰,可就?”方子业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杜新展打断。 “吃得下你方子业带来的肉,受不了你方子业身上的汗水味儿?” “tm的要是这样的人品,早点滚出我们科室!” “我也是没有预料到肾内科的郑黄海敢这么搞,不然的话,我还稀罕去他那里?” “什么玩意儿?” 杜新展深吸了一口气:“方子业,你不用管这些有的没的。” “该怎么搞怎么搞,没有什么独善其身的活法,更没有多少两全其美的好事。” “你不用为这种小事费心思,好好的,多花费点心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自有人替你去处理去解决的。” “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没死呢,不需要你一个人撑起整个家,你先别这么操心啊。” “好好的,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去。” 杜新展说话可谓是相当宠溺了。 说起来,杜新展的角色与王兴欢院长非常类似,并未非常直接地给方子业什么教学、提携。 但客观角度来讲,方子业身上拿到的资源偏斜,肯定都是杜新展默认了的,并没有出手阻拦,这就是一种变相的提携。 甚至,有些时候,杜新展教授在院周例会上,提一提方子业的名字,让方子业多出现在院领导们的耳里,就是一种其他人做不到的份量。 “那就辛苦杜老师您了。”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诚挚地给杜老师您道个歉,这件事,是我们没有处理得特别好。”方子业的语气真挚。 无论如何,无论方子业的对错。 影响到了杜新展教授的母亲,这是实实在在的。 祸不及家人,哪怕方子业做的事情再对,也是考虑不够完全周到。 “嗯,也算是有点主任的样子了。” “没事的。会处理好的。”杜新展也接受了方子业的道歉,他只是没有怪罪,并不是想不通其中逻辑。 而且,这种事情说透了,可能会成为以后的一种现象。 那就是骨科的人,再想要走其他本院的关系‘提前住院’等,就只能看纯粹的个人交情了。 因为创伤外科‘变成’‘高干病房’的缘故,使得很多其他本院医生塞人未成。 交情是相对的,以后骨科的人再想要做类似的事情,别人可能就只是口头答应,但并不会真的付诸于行动。 而骨科很多教授的家属,在住院的时候,也只能老老实实预约床位了。 除非你能够找到私交非常非常好的人!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不再患得患失。 因为于方子业而言,他的选择也没有错,不想成为“傀儡”,就只能在当时的情况下,走出中南医院。 这样的抉择,必然会得罪很多人。 回来之后,创伤外科的住院程序已经成了常规,当你不给其他人行方便时,也就不要期待别人会给你行方便,因为你的脸不会比别人大多少。 方子业自己选择走了‘清高’的路线,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头,不然的话,还是有人会盯上他。 如今的方子业,还没有达到‘超脱’,无视普通世俗权力的地步,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框架里行走,而不能随意打破常规。 这一点,方子业心知肚明。 邓勇也心知肚明,杜新展也心知肚明,所以,他们从来没有让方子业为难过。 如今的杜新展,开口就是方子业你不用管这么多。 既然吃了你方子业打猎带回来的肉,就得忍受你满身的汗臭。 没有多少选择可以总是两全其美! 方子业走进医生办公室时,科室里一些消息比较广的人还是有意无意地在盯着方子业看。 曾多勤教授则是站了起来,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以示安抚:“子业,别往心里去,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总是无法完全避免的。” 方子业只是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兰天罗正在清点实习生的人数,嘴角泛起了笑意。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唐僿教授还是非常给力的,真的在这一周就送来了一大波实习生。 实习生的水平虽然不高,但写病历还是有一手的。 如今是一月份,实习生们大多都过了考研期,正在等成绩和备考复试。 复试是有面试和操作考核的…… 正常交接班结束后,方子业便第一时间看向了七八实习生,问道:“这几位实习同学,你们中间有没有报考我们骨科的研究生的?” “就算不是报我们本院也没关系,只要是报了骨科的,先举下手。” 闻言,马上就有三个人举起了手。 骨科在外科系统里,还是相对比较热门的专业。 其中一个人还马上主动挤出了笑意说:“老师,我是第二临床学院的,今年大五,报考的就是我们医院,我叫凌峰洸,洸是三点水加一个光。” “好,那你们三个更要好好实习了。” “初试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复试,就看你们的知识积累和操作水平如何,这时候选择来实习,是最划算的……” “兰天罗,你到时候好好安排一下,一个组带一个。” “今天也挺忙,查完房就下去手术吧。” 方子业吩咐完后,兰天罗将八个实习生按照四三一分成了三组,只是把凌峰洸留在了自己组,其他两个组分别派过去了四个实习生和三个,以填补他们的暂时性人手不足。 查完第一间房后,方子业看到凌峰洸与胡青元两个人在嘀嘀咕咕,于是便在走向4-6床的过程中,略停顿了一下:“你们两个认识啊?” “师父,这是我师弟,比我小一届。之前在一个社团里待过。” 凌峰洸道:“胡师兄是我们上一届的大学霸,很多人都认识他。” “而且还是打游戏的大神,在我们男寝就是绝对的神。” 是的,即便是汉市大学,也不缺喜欢打游戏的人。 打游戏打得特别好,可以成为男生寝室的神,追逐者比普通的学霸、交际爷的人脉都广,再加上胡青元的学习也好,就更加出名了。 “不错不错,那你就先跟着胡青元吧。” 胡青元也没有拒绝,又偏头给凌峰洸讲了几句后,方子业就继续带队往前查房走了去。 一群人一到病房门口,四床的家属便送来了一捧花,笑靥如花般道:“方教授,您可来了。” “我妈妈都想死你了,你是不知道,前几天我妈妈腿上好很多后,她一直念叨方教授你是菩萨派下来救她的,一定要当面给您道谢。” 患者女儿说话间,四床的老奶奶也出了声:“方教授,方教授,我这腿上的伤口它没流水了。” “这都有四天了。是不是感染就好了?” 四床是田垚分管的,田垚分管一到五床,他马上戴着检查手套到了床旁,慢慢地剪开了患者的纱布以及绷带,把伤口暴露出来给方子业等人看。 感染后的创面色素依旧沉着,只是比起刚来的时候,脓液渗液面,如今至少是干爽了,只有黑色和褐色的痂。 方子业小心地按了按,表面质硬,并不再是感染后的软化灶:“表面好了,但里面估计还没有好完,暂时还不能拆机。” “阿姨您再耐心等一段时间,这一次我们一定彻底好了再出院。” 老阿姨赶紧摇头,身子往后退了小段距离:“方教授你千万别误会了,我不是想急着出院。” “你是不知道,这条腿感染来来回回陪了我三年多,我去过的医院多了,魔都都去过,也清创了几次,总是好不了。” “虽然倒也没特别恶化,可它能像现在这样,我就非常满意了。” “方教授,你别赶我走,这一次,我一定要住到彻底好了,您说好了,您说不会再发了,我才出院。” 她双手拱了起来:“您千万别赶我走,我可不是不想治,只是怕治不好,再浪费感情了。” “我之前在门诊说的不治了,那就是这么说嘛,怕给儿女增加负担,其实我也想抱孙子外孙女呢……” “我给你说啊方教授,我有一个孙子,还有一个外孙外孙女,哎唷,那太可爱了。”老人憧憬得眼角都泛起了幸福,似乎想到了自己抱她们的感觉。 一个表层就有感染的人,是不可能去抱小孩的。 这不是嫌弃,而是小孩的皮肤太嫩,说不得就把他们也传染什么皮肤病。 方子业压了压手:“可爱好啊,您老有福气啊。” “不过我今天比较忙,过两天再和您聊天,今天查完房还要下去手术室的。” “田垚,她这个没有渗液了,就不用再送培养了,炎性指标改成两天查一次,注意指标的变化。” “抗菌药物的话,目前不减量,等到彻底用满一周。” “他的药敏结果是上周四出的吧?”方子业问。 老人的手术是上周一做的,但是细菌培养的结果和药敏结果需要一定培养和检验时间。 “是上周四。”田垚的笔记本把时间节点记录得非常清晰。 “好,那就用到周四,再请药剂科会诊吧,一切都走好程序。”方子业交代完,才走向了下一个床位。 …… 查完房后,方子业就第一时间带着李诺、孙绍青几人下了手术室。 在更衣室,方子业刚换完了洗手衣,私人手机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归属地是汉市。 “子业,我们先上去了啊。”李诺几人纷纷主动上楼,给方子业让出了私人空间。 “喂,您好。”方子业问。 电话的另外一头,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笑声:“请问是创伤外科的方子业教授吗?” “我是郑黄海,本院肾内科的。” 方子业的目光一闪,嘴里嬉笑:“郑教授啊,您好您好。我是骨科的方子业。” 郑黄海马上道:“方教授,实在是对不起啊!我之前是一时糊涂了,可能给您带来了困扰!” “我现在不是很方便,所以就只能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道个歉。” “希望这件事,不要继续影响方教授您的心情。” 方子业恍然,郑黄海这应该是被骨科的其他人解决掉了。 “郑教授,您这话太严重了,我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吗?郑教授您怎么要给我道歉呢?”方子业道。 郑黄海闻言呼吸略紊乱了片刻,可还是如实且语气平静地把杜新展教授的始末讲了一遍。 不过也是解释道:“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是忽略掉了,但杜新展教授说,是我因为方教授你的事情,故意针对骨科,这明显就是过度解读了。” “咱们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怎么可能因此而针对?” “其实这件事完全就是个误会。” “现在杜主任完全听不进去我的解释,但我真的给我们科的护理部打过了招呼,我特意强调了是杜新展主任的母亲。” “后来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我都以为对方已经出院了。” 方子业道:“郑教授,您给我说这个,是个啥意思呀?” “我们科目前有个主管护师叫刘苏宁。”郑黄海道。 “以前还是你们骨科的护士长,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转来我们内科系统,大概是今年的七月份,才转来我们肾内科。” “方教授,这里面的误会,我真希望您可以给杜教授说清楚。” “这还真不是我故意挟私报复,我虽然是找过杜主任想要安排几个亲戚住院,但还不至于小肚鸡肠到如此地步。” “可杜主任根本不听解释。昨天上来就动手了。” “而且吧,现在还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 方子业的目光中闪过了森然的光芒,说:“郑教授,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我们骨科的护士长,虽然离开了骨科,也不可能不认识杜新展主任。” 郑黄海道:“方教授,我叫郑黄海,不叫正黄河,我还是想洗清自己!”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若是还胡编乱造,我是傻了么?”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我都混到教授了,我至于在这种最基础的原则上放这么大一个漏洞出来?” “我也想往上爬啊,我至于拿本院同事的父母出气?而且对方还是行政主任,并且即将任院长的杜主任?” “我疯了吗?” “不过,今年年初,我们科室的护士长就说,刘苏宁就没来上班了!” 方子业道:“好的,郑教授,我会把话带到。” “不过,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也不好给您表态什么。” 郑黄海道:“方教授,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仔细地想了一下,还是又给杜新展教授打了个电话,但杜新展直接挂掉了。 于是方子业就给杜新展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大概说明了自己和郑黄海的通话内容,并未再加其他的任何字句。 而后,方子业就直接往手术室所在楼层走了去,开始了今天的手术。 第一台手术完美结束核心部分,李诺等人依旧在欣赏和拆解方子业的操作细节,胡青元则带着自己的‘师弟’进行着科普和讲解…… 方子业下台时来到了十一点半左右,方子业才看到了自己手机上来自杜新展教授的回复。 “子业,这就是小人难缠,恶人先告状了。” “我看过值班表,我目前去预约住院当日的值班护师的确是刘苏宁,但刘苏宁明里暗里地给我表态过很多次想重新回骨科工作。” “这件事她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 “所以…我母亲其实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从肾内科出院了。” “只是,这种类似的事情,需要一个解决程序,而这个解决程序需要一个触发锚点!” “子业,我给你说了,这件事你不用管。”杜新展道。 方子业看完信息,直接把信息彻底删除。 而后翻了翻白眼,看到天花板时,觉得自己的眼白翻到底恐怕也想不明白这一群老狐狸会唱出来什么戏! 算了,好歹这种人不是自己的敌? 不对! 没理由这种老狐狸只产出于骨科,其他科室肯定也有,只是吧,很可能自己身边的老狐狸给自己造就了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 然后正好,阴差阳错下,自己因去了恩市疗养院,所以身份还比较特殊! 不然的话,到了副高这一级,这一切蝇营狗苟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君子难交,小人难缠。 方子业就只能通过把手术做得更加完美而‘泄愤’了,因此,第二台和第三台手术,方子业直接把操作拉到了极致,没有任何解释。 更没有停顿下来给其他人消化…… 如此认真‘泄愤’的方子业,是真的没有注意到手术室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叫‘裘正华’的外客。 第751章虎口夺食! 手术间的陈设大抵类似,正四方形隔墙光而不滑。 手术间的角落里,两个从眼角看起来年纪颇大的人相对而坐,腰直背挺,卓尔不群。 发现他们进来的巡回以及小硕士都不敢吱声问询,就怕是哪个科室里的老教授过来暂歇。 “小…囯擎,这小方,台风可太稳了,比你当年都要稳非常多。” “手术思路清晰,下刀精准干练,仿佛多一分则肥,短一分则偏瘦了。”裘正华看着与自己同行的黄国擎低声道。 当年的小黄,小国擎,如今已经不止是长大,都已退休多年,也有了七十多岁。 “裘老师,我的当年和方子业的现年可没办法比,差了太远。” “这方子业教授?”黄国擎也陪笑着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 “能见后浪磅礴,也不枉此生了。” “只是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怀念老前辈们了……” 裘正华的双手搓捏着,语气朦胧:“世间千古,各有风华。” “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被我们走完了…” “估计这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出远门了。” 黄国擎闻言一时语塞,老眼泛起微红:“裘老师,时间过得真快啊。” “想当年,我才来求学时,裘老师您也真的…” “一晃,都过了五十年。” 裘正华老教授今年已经八十三,身体走了许多年的下坡路,这一路后,恐怕裘正华会真正地退出临床与科研界,彻底颐养,再也不会亲问世事。 人都得服老,哪怕当年的裘正华老教授如何风貌,如今都不过是一个耄耋老人。 体力下降,身体机能退化,现在的裘正华老教授,完成一些协和医院里常见的术式都会觉得格外吃力。 累了大半辈子,也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黄国擎接着说:“裘老师,这一次马院士找你究竟是为了何事啊?你还要亲自往羊城跑一趟?” 黄国擎是跟着裘正华自京都坐飞机到了羊城,而后从羊城坐高铁来了汉市暂歇。 马俊院士比黄国擎小了近十岁,不过他走得稍远,早几年就评选上了院士,黄国擎依旧客气地喊对方一声马院士。 “为了文章的事情!前几天,马俊发邮件给我,说是caa编辑部给他回了信,说是他与caa编辑部商讨许久的临床课题被冲了。” “文章挂了我的名字。马俊就问了我一声。” 裘正华说到这里,轻轻崴了崴自己的脖子:“方子业会做事,懂得投桃报李,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能闭门清高啊。” “该负责处理的一些小琐碎还是要帮着处理的,后面也帮不了几次忙了。” 黄国擎略愕然:“裘老师您现在还带队做了临床课题?” caa这种神刊,从来都是顶级综述的自留地,一般的原创性论著文章想要发表在上面,非常困难。 因为发表普通的论著文章,会使得期刊的影响因子降低,所以编辑部一般不会予以考虑,除非质量格外突出。 黄国擎只是裘正华的后辈,并不是蛔虫。 去年裘正华特意为方子业撑腰的小事,裘正华并未大张旗鼓地四处宣扬,而黄国擎已经退休,目前只是在少数学术会议以及门诊活跃,自然不会格外关注。 黄国擎已经七十多岁,路早就到了头。 “不是我牵头,只是顺手帮了个小忙。是方子业挂了我的名字,可能是方便投稿吧。” “这篇文章,一共四十个挂名的作者,华山医院的谷教授也挂了名字的,只是谷教授他近期有事情耽搁了,抽不开身。”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方教授,突然起身把一位院士踩了,总得要个说辞的。” “马俊又不是我们骨科的,可不会轻易无视此事。”裘正华颇为隐晦地解释几句。 黄国擎明白,如果只是单纯方子业牵头,估计马俊院士的心里会有些芥蒂,但如果有骨科的老院士牵头挂阵,而且还是他的前辈。 实力不济,被比了下去,心里再有气也只能憋着,甚至在裘正华当面造访后,他还只能小心陪笑。 来者为客,而且裘正华都是他老师一辈,甚至比马俊教授的恩师年纪更大一些,又是早年成名的院士,不能不给面子的。 黄国擎都有些嫉妒了:“裘老师你对方子业教授是真好啊!~我们医院现在的那些孩子可都没这恩宠。” 裘正华扫了黄国擎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对你还不够好了?” 语气淡然了几分:“黄国擎,你是在埋怨我没帮够你啊?” 黄国擎马上摇头解释:“裘老师,您绝对误会了!” 紧接着闭口如一个说错了话的孩子。 手术台上,方子业的学生田垚终究是摸到了方子业的侧身后汇报了手术室里来了两个年纪偏大不速之客的事情。 方子业赶紧看了一眼,内心一跳,赶紧把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裘正华骂起人来,是丝毫面子不给的。 当年,方子业才搞出来了毁损伤保肢术后,听说两位院士来访,骨科就开始‘慌了’,让方子业过去陪侍。 陪侍的过程中氛围好得一匹,而等两人到了科室里后,就开始拔刀,把中南医院骨科从上到下骂成了狗屁不是。 住院总被派出去‘陪吃陪喝’,科室里的经费东倒西挪,科研账面一塌糊涂,你们是怕死得不够彻底是吧? 方子业真怕自己在主刀的过程中,分心喊了一句裘教授,裘教授又直接站起来开始输出了。 不过,手术已经将近尾声。 方子业低语道:“诺爷,你先下台,给我打电话预订安排一个吃饭的包厢,要最高规格的。” 李诺的心思全都汇注在了阅读手术中,正在体会方子业操作中的细节与精妙,头也没抬:“请兄弟们吃饭,吃盒饭或者去外面随便对付一顿就行。” “子业,你要有空就再讲一下,这个区域清创术要注意的细节。” “诺爷,下一下台,安排一个吃饭的包厢,角落里坐着裘正华老院士。”方子业点明用意。 簌簌。 李诺、苏枭、孙绍青几人都抬头而起,往角落方向看了去。 李诺呆滞了三秒钟,便回过神,默默地把拉钩递给了顾骏峰,而后开始脱手套。 苏枭的眼神开始凌乱,看向方子业,满脸的问号。 苏枭是中南医院的研究生,但那都是十八九年前的事情了。 中南医院的骨科的确牛,在鄂省都足够牛,但哪怕是强如同济医院创伤外科这种层次,目前都没有原产出来一个院士。 能上院士的,没有一个是沽名钓誉的。 苏枭的眼珠子都翻白了,都没能翻出来为什么会有院士出现在手术室的角落里。 一定是奔着方子业而来的。 然而,一尊大院士,会为了方子业,默默来方子业的手术室“查岗”,这是何等的厚爱? 方子业没有‘叛逃师门’吧? 不对! 这不是叛逃师门。 “子业,你‘义父’没有和老师起过冲突吧?”苏枭低语一声。 在社会混久之后,苏枭远明白资源和关系网的重要。 他之所以可以到副院长,除了个人的能力,还有关系网的辅助。 苏枭的‘造谣’让孙绍青以及方子业的学生都愕然地看向方子业,以为苏枭说的是事实。 “苏枭老师,你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好做手术!~”方子业低叱一句,本来心情就不甚好的方子业再次加快了手术的速度。 精力倾注之下,他再度放开,都不管其他人可不可以读得准自己操作的意图。 四点四十九分,方子业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里的持针器,而后扫了裘正华方向一眼,又花了六分钟,仔细地阅读了一遍手术全盘。 这才放下心:“剩下的缝合你们自己安排吧,记得放两根引流管。” “这个病人要形成负压引流的。”说完,方子业这才慢慢退几步后转身,一边脱衣服。 笑靥如花:“裘老师。黄老师。” “搞完了?”裘正华的眉目一挑,语气微冷。 他自是注意到了方子业发现他们两人进手术室后,就加快了手术速度,变得更加‘毛糙’了。 没等裘正华找到发泄口,方子业就堵上了:“之前容了他们阅读跟踪的空间。” “但裘老师您都来了,自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的。教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手术质量不降,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等得。” 方子业是真的有点怕裘正华,因为裘正华是真的敢骂,而且骂得还有点难听,没有谁可以拦得住。 裘正华的眼神这才缓和了一些,却也不轻信方子业的说法,亲自站起来到了手术台旁又转了足足五六分钟。 看清楚术野中,清爽的创面,干洁的手术台,以及如同艺术品一般的重建缝合针脚。 裘正华无话可说。 方子业这个后辈绝对开了“挂”,天赋这种娘胎里带来的挂,不管再如何优秀,也只能令人欷歔。 走到一定程度后,会有很多人都发现——天赋这东西,是最让人绝望的。 “教学也还是要做的。”裘正华这么丢了一句,便带着黄国擎往手术室外走了去。 方子业揣着手机,紧随其后。 “裘老师您怎么突然造访了呀?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在今年五一去京都拜访您的么?”方子业的声音格外客气。 裘正华对方子业没有教学之恩,却有指点、提携之恩。这条关系网,方子业没有逢假就拍,可也一直都没敢断。 裘正华看了方子业一眼,背着手,语气轻佻:“看来方教授是不打算给我发婚礼的邀请函了。” 方子业的眼角一紧,他的婚期经过‘算命’后,定在了四月中旬,说是农历三月十六这一天,利好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 马上道:“裘老师,晚辈结婚这种小事,实在不敢随意叨扰。” 裘正华见缝插针,就要刺应方子业:“你都不发请帖,你怎么知道我会觉得是叨扰呢?” “是不是嫌弃路程太远了?” 裘正华给了方子业一个台阶,方子业没有跟着下:“如果裘老师能来送上祝福,哪怕再远都该亲自送上请帖的。” “只是怕麻烦了裘老师您。”方子业已经暗定了,一定要抽个时间,把喜帖的请柬送给裘正华与谷元东两位老院士。 不管对方来与不来,心意一定要到。 看着方子业有些拘谨的样子,裘正华也没兴致再与方子业开玩笑:“方主任,今天是你请我吃饭呢?还是我请你吃饭呢?” 这句话本来没有啥问题,可考虑到两人的第一次会面就是因为吃饭,方子业被骂得一文不值,方子业的眼神就微变几分。 可现在的方子业自然不是之前:“裘老师,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这就过去呗,也不远。” “正好有幸能和黄老师裘老师两位老师请教请教。” 黄国擎笑而不语。 裘正华则是继续往前走…… 更衣之后,两人一路跟着方子业来到了车上,随而跟着观察了一下四周:“汉市还是人杰地灵的地方,这地方是真好。大气。” 比起京都医院的略小家子气,中南医院的分院区比协和医院的分院区都要更开阔。 “裘老师,京都这地方,寸土寸金。” “我们汉市的地皮就胜在便宜了。” 方子业发车启动,暗示:“裘老师这回来汉市,可有邀请其他前辈呀?” 方子业是在问裘正华要不要找他的同辈相陪,他们好有话说。 “老都老了,哪里还剩有多少朋友?” “这一次我是来私见你的,你别给我自作主张。” 裘正华在汉市肯定是有不少熟人的,骨科与他同龄的人还没有死绝,如果方子业把消息传了开,恐怕就不方便说话了。 裘正华早就过了喜欢簇拥的年纪:“我就找你说说话,找一找年轻、风华正茂的感觉。” 方子业忙道:“我觉得裘老师也是老当益壮,这俨然就是正风华时节么?” 裘正华嫌弃道:“我听你说了这么多话,就你这句话最油、最腻了,你要是继续这么说的话,你把我们送去高铁站得了。” 方子业闭上了嘴…… 手术室。 苏枭愕然地问李诺:“方子业什么时候和裘院士有这么深的交情的?” “裘院士来找方子业,师父他们竟然完全不知情。” 邓勇肯定不知情,否则的话,不可能不出面陪同。 院士下到了中南医院,至少也是副院长一级全程陪同。要是更重视些,哪怕是中南医院出身的副校长陪同都不为过。 李诺那时候已经去了脊柱外科,只是耳闻:“我听说,子业与裘正华院士和谷元东院士的私交不错。” “几年前,这两位院士就来过中南医院几次,而且方子业的几次学术报告,都是这两位院士牵了头。” “所以才会在短期就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如此看来,两位老院士对于后辈的爱护之心还是比较真挚的。” 苏枭接着看向冯俊峰与胡青元:“你们两个小子有福了,说不得十年之后,你们就是院士弟子了。” “趁着方子业还小,一定要赶紧抱住大腿,能粘住多少腿毛是多少。” 冯俊峰笑着回:“苏师伯,我怕是没机会了,我师父收我只是怜悯我,得不到老师的真爱。” “青元才是师父真正意义上的开山大弟子。前途无量。” 胡青元并不高冷,也不是高智商低情商的人,回道:“老师需要很多人,师兄才是组里的主心骨。肯定一直都是的。” 这种不反驳、不轻视,又恰到好处分析到方子业短板的马屁,是最受用的。 苏枭意外地看了胡青元一眼:“青元的话非常有道理,冯俊峰,田垚,你们要努力,把握住机会。” “唉……子业啊,子业……”苏枭明显是相逢恨晚的语气。 其实,此刻更酸的还是孙绍青。 他的眸子在流转着,不知道在徘徊着什么。 当然,这种徘徊,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主动申请下台了:“师兄,我能出去给师父打个电话么?我突然觉得,进一个博士后流动站也不错……” 苏枭闻言,马上如同鸵鸟一般地低下了头。 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孙绍青博士毕业才两年,今年满打满算也才三十三岁,即便是再进博士后流动站两年,也没有超过三十五岁。 到时候还有留院中南医院的机会。 而现在的留院中南医院,与他博士毕业当年留院,不可同日而语。 就是孙绍青目前已经签约,而且还被原单位送来了进修,毕竟是投入了资源,解约起来估计会很麻烦。 “……” 包厢里,装设比较淡雅,淡淡的熏香并不刺鼻,不是那种廉价的浓味熏香。 方子业问服务员要了一套茶具,从车上拿来了自备的茶叶,主动泡茶。 裘正华看着方子业,单手杵着下巴:“子业,你最近工作期间,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呀?” “我听说,你主动在医院的官网挂了公告,以后再也不开展功能重建术和毁损伤保肢术,有这回事吧?” 黄国擎对此也有耳闻,只是他并没有怎么上心,只是会偶尔在心里冒出来方子业有点轻佻、轻狂的念头。 “裘老师,您怎么都知道了呀?是有这回事。”方子业放下茶壶,将茶杯端了过去。 方子业没有学过茶艺,泡茶就是最原始的开水滚茶叶,方子业自己觉得喝起来可以,自然不会花费时间去学了。 用另外一种话说就是,就是这么泡的,谁爱喝不喝,我就这么喝。 “有自己的想法吧?”裘正华并未劈头盖脸地开训。 这一次,是方子业自己的选择,以方子业的智商不至于是脑门子一冒就胡作非为。 “是的,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方子业把自己的想法陈述一遍后,又强调道: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想多留些心思去主攻保肢术。”“面临截肢的病种,不止是毁损伤。” “只是目前因为高暴力损伤的发生率比较高,毁损伤患者相对比较常见。” “其他需要保肢的病种,数量级没有这么高,可也是一个非常大的体量。” “如果全部叠加的话,恐怕整体的数量级,还是毁损伤的数倍乃至十倍。” “毕竟,我国每年截肢的人数在五十万以上!” 每年糖尿病足的病人截肢数量高达二十八万,全年截肢的人数在五十万,还是保守估计了! 裘正华折中劝了一句:“有想法是好事,但突然放弃自己擅长的术式,未免也有些过于意气用事了。” 方子业点头笑了笑:“裘老师,我只是放弃了常规开展,偶尔还是会做教学手术的。” “我之前在年会上讲过,毁损伤保肢术,可以对更多的主刀医师开放,毁损伤保肢术也没有那么难。” “但功能重建术,还是需要再继续教学、摸索一段时间的,争取能够达到地级市医院的手外科医生就能常规开展,我也就可以安下心了。” “医疗资源是要下沉的,下沉之后,才能更好的择病而医这个说法。” 裘正华没有来汉市参加骨科年会,但也知道方子业在年会中提出来的毁损伤‘简易’处置方案。 听说是地级市医院的医生都可以按照这套方案处理后,都可以大大地提升保肢率。 “既然你这边已经有了比较好的处理方案,那我也就不多嘴帮忙的事情了。” “你这种处理模式,也很不错。”裘正华道。 “谢谢裘老师关心,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已经挺好了。” “裘老师您是特意为了这件事来汉市的么?辛苦您为我多费心了。” 黄国擎笑着解释道:“如果只是这件事,裘老师倒不必如此麻烦。” “方教授,你恐怕是不知道自己招惹了啥麻烦吧?” 方子业当然不知,无辜地瞪大了眼睛。 黄国擎见裘正华没有拒绝的意思,便主动地把马俊院士联系裘正华,裘正华再去羊城的事情给方子业说了一遍。 方子业的表情越发无辜了:“这?” “这件事严格说起来,和我没多大关系吧?发文章本来就是同期竞争。” “我这个课题,这些数据又不是来路不正。” 黄国擎分析道:“不是说数据不对,而是准备太过于仓促了,毕竟你的随访数据,只是几个月的。并不能见远期预后。” “马俊院士的课题,可是非常完整地记载了随访数年的结果。” “二十多年的磨剑,就被你不到一年的临床课题给覆盖了,总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的。” “再则,马俊院士的团队,都与编辑部沟通大小修了多次,突然反馈个这样的结果,是个人都会觉得不舒服的……” 文章投稿给编辑部后,如果编辑部觉得质量可以,但是有一些漏洞,会让你返修。 而且还分成了大小修等多种层次。 一般,业内默认的规矩就是,小修都有很大机会,大修后的机会看情况。 方子业闻言,内心一动,问道:“裘老师,也就是说caa真的愿意收临床试验这种类型的文章了?” caa是国外的期刊。 只是期刊与国际无关,它只是学术成果的载体,目前而言,在这方面还没有特别凌乱。 它只是一个客观的载体,一定程度代表着一种程度的学术水平。 方子业目前的邮箱里,没有编辑部的回复,方子业以为编辑部才开始审稿,没想到从裘正华这里得到了偏门的消息。 方子业不清楚院士这个层级的大佬们能不能接触到编辑部投稿的稿件,并且还相互交流。 方子业的邮箱里虽然也有很多审稿邀请,但方子业一直都比较忙,目前并没有空去打理这种事。 你都没同意成为审稿专家,编辑部当然不会和你商量类似的事情。 可裘正华、马俊院士等人,肯定都是知名杂志的专家评审。 “我们现在是就事论事,你别从我这里打听其他的消息。” “别人虎口夺食,好歹会打个圆场,你这算是硬抢了。”裘正华轻笑道。 方子业说:“裘老师,提前也没有人给我打过招呼啊?再则说了,就算打了招呼,投文章这种事还不是你投我投大家投,最后再看编辑部的选择?” 裘正华纠正道:“方子业,那你可就错了。” 方子业扫了裘正华一眼。 裘正华倒也没有给方子业科普这里面的潜规则,而是道:“这件事呢,我也已经解决了!” “我只是给你说一下,咱们今天就吃饭,也不聊其他的。”裘正华把话题给扭了。 方子业内心暗凛。 如果自己一直为了某一个课题而奔波许久,突然被人横刀夺了,恐怕心里也难受,不说有怒气和怨气,总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有一种所有的付出都付诸东流的感觉。 如果这种准备明明还看到了曙光,结果却突然被人横插一脚,那就更难受了。 黄国擎突然道:“裘老师年纪大了,这是在退休之前,特意来看看你。” “方子业,你这种待遇,我看了都颇有几分嫉妒哦。” 方子业的表情立刻变得冷峻,目光开始扫视裘正华,给裘正华做着视诊。 裘正华自己当了一辈子的医生,如何不清楚方子业的眼神,轻轻摆手:“别扫了,我只是老了,不是病了。” “人都有老的那一天。” “你也不能只是期待我也和其他老院士一样,工作到九十多岁都身体一直硬朗吧?”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方子业颔首:“裘老师,我自是希望您身康体健,再在临床中工作几十年的,老当益壮。” “不过身体是最重要的,您也是该休息了。” 裘正华的面色没看出来什么毛病,但八十多岁,身体机能早就走了下坡路。 裘正华的水平就算下滑不多,恐怕也不再适应于协和医院里的常见病种。 不然万一哪一刀出了意外,裘正华自己心里才更加难受。 人都要服老。 岁月的沉重滚轮,不会饶过任何人,任何生物。 “不说这些了,说透了就那么回事,说重了容易伤感。” “咱们都是外科医生,是个医生,生死也见惯了,老有什么可怕的?”裘正华说得云淡风轻。 实际上,方子业也从裘正华的目光中看出了落寞。 他也不想老啊。 只是岁月不饶人。 …… 吃饭就只是正经的吃饭,方子业送两位老教授,也只是正常的送别。 规规矩矩地将两人送到了高铁站后,两位老人就正常随人流进了检票口,没有过多的徘徊和不舍。 汉市往京都的京广线高铁流量巨大,非节假日期间,买票非常容易,堪比公交车。 方子业都没有太多的伤感机会,就目送着两人上了二楼,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方子业同样清楚,这不是他与裘老教授的最后一次见面,但他与裘老教授,肯定是见一面少一面。 以后能见面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了。 或者说,方子业与裘老教授见面的总共次数,本来就是屈指可数的。 这就是两人的缘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裘老师,黄老师,祝您二人身体健康!~尽享天伦之福。”方子业站在门口,默默地祈祷完,就转身又下到了停车场。 仔细回味了一下后,方子业微笑着启动回程。 人之暮年,其言也善。 裘正华老教授这一层级的人,早就超脱了师承、地域界限,他甚至不会只当自己医院的学生当学生。 也就没有多少的门楣之见了。 总归,自己遇到的这些老教授,对自己还算是比较友好的,没有太多的歪心思。 回程后,方子业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习惯,那就是回到病房看一圈自己今日的手术患者。 术后的情况,肯定看不出来运动效果。 生命体征、术后的引流量,出血量等,一目了然。 看过一圈后,根据患者恢复的精神状态,可以更加笃定自己的手术质量,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在家属和患者的道谢声中,方子业把自己锁进了主任办公室。 进门后,方子业的心态,反而是越发坦然下来。 “裘老师,或许,于你而言,会觉得今天您给我说的事情,会是一场麻烦。” “但于我个人而言,这未免不是一场微妙的机缘。” “谢谢你,裘老师,因为你是裘老师,所以我谢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 “但很抱歉,裘老师,因为你是裘老师,我是方子业,所以更懂方子业的还是方子业,我可能要推翻您之前为我筹备的一切……” 方子业开始翻找自己的通讯录。 找到了中山大学附属医院的几位熟悉老师后,方子业直接询问对方是否可以给一下马俊院士老师的联系方式。 邮箱或者电话都可以。 方子业在中山系医疗系统的骨科也有熟人! 马俊院士的联系方式固然可贵,不会轻易与人,但方子业要的话,那也不是不能给的。 并未周转很久,仅仅三分钟,马俊院士的私人电话就到了方子业的手机信息里。 方子业打电话道谢之后,开始翻看马俊院士主导的一些课题。 马俊院士是耳鼻喉专科的最顶级专家,他目前在研的主要课题是鼻咽癌。 方子业虽然不特别精通耳鼻喉专科。 但学术和肿瘤治疗的基本原理,不会有太大的框束,方子业目前的水平,阅读文献可以很快。 把简介读完,就可以通透大概内容。 捡着感兴趣地再阅读了几篇全文后,方子业才给存到了通讯录里的马俊院士发了一条问候的信息过去: “马俊老师您好,晚辈是汉市大学中南医院骨科的方子业,很抱歉冒昧打扰,但晚辈有事请教,不知道马老师是否方便。” “如扰万请见谅!~” 方子业与马俊院士处于同一时间线,按照道理来讲,现在已经八点多,对方是休息了的。 但也不排除对方的手术安排非常满,需要做到十一二点的样子,或者马俊老师另有安排。 方子业再耐心地查了几篇马俊院士挂名的文章。 “方教授你好,现在我是方便的,电话信息都可以。”马俊教授的回复相对随意的。 方子业把电话拨通了。 很快接通:“马老师,我是中南医院的方子业,不好意思啊,很冒昧打扰了,主要是想给您打个电话,给您说句抱歉。” 马俊一听,嗯了一声,轻哼了下鼻子:“方教授这是觉得我输不起啊?故意来道个歉刺激我哦?” 方子业忙道:“马老师,若我真如此想的话,就不必再打这个电话了。” “马老师,我只是有一个提议和想法,不知道您是否会觉得冒昧,但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主动投诚一下试试。” “万一成功了呢?” “这样还能得到马老师您的好感,至少不会厌恶。” “马老师,是这样的,虽然学生还很年轻,但也稍微懂一点学术,也发过几篇文章。” “因此,我想私下里拜读一下马老师您的论文。” “马老师,我是骨科的,与您横跨的专业很大,不可能有窃取的想法的……” 马俊一听方子业这么说,就觉得方子业有意思起来,只是语气更加冷峻:“方教授,那你是来找我耀武扬威的啊?” 方子业道:“马老师,我何至于此?” “寸心拳拳,不遮不拦。” 方子业并没有说多少话,对方既然是做鼻咽癌肿瘤的,那么就肯定越不过方子业这个名字,至少听说过。 方子业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灭绝’肿瘤科研界人伦,方子业是有自知之明的! 马俊那边沉默了将近半分钟:“你何来这般的自信?” “不是自信,只是有这样的想法,所以趁着年轻,胆大一次。” “我人微言轻,也就不怕被马老师您误会了,哪怕不成,想来马老师也不会因此记恨。” “但若成了,这是双赢的局面,做科研并不是谁要压倒谁。” “特别是不同的行业,合作才是共赢。” “马老师,您是我们华国处于医学界最顶级的老师,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方子业在那个会议中见到过马俊。 而且也见过马俊直接和谢珩对线的,马院士绝对是性情中人。 “那你来我这边还是我过来你那边?”马俊暂退了一步,丢给方子业一个难题。 方子业闻言,呼吸一凛。 好像,两者都不是很方便。 方子业现在走不开。 对方不会同意走网络传输,自然也不可能接受自己人过去拷贝过来的“取文章”方案。 像马俊院士这样的顶级团队,电脑是不会容许团队之外的优盘插入的。 哪怕你没有什么坏心思,都不可能。 方子业团队也是如此。 方子业沉默了十几秒钟,马俊院士才道:“算了,不为难你了,我派个学生过来吧。” “方教授什么时候方便?” 方子业赶紧回道:“马老师,明天,明天我坐门诊,基本上晚上七点之后都有空闲时间的。” 马俊道:“谢谢方教授费心了,不管是加什么东西也好,还是修缮也罢,尽可直言。” “我个人是希望广纳谏言的,只是没想到方教授会主动联系我。” 方子业的语气略不好意思:“马老师,其实我很想拜访很多老师,只是人微言轻,不敢轻易打扰到你们的时间。” “其实我们也没有方教授你想象的那么难缠,我们也是个人。有正常的作息的。”马俊解释了一句。 方子业立刻神色严峻地记住这个点:“谢谢马老师指点。” 马俊随意一笑:“方教授,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那我们后面再联系?” “好的,马老师。” “这就是我的电话,希望幸得惠存!~”方子业略有些讨好地说。 “初次认识后,也别太油了。”马俊主动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长呼了一口气。 虎口夺食固然可以享受激素疯狂分泌带来的刺激感,但总不至于有两全其美的结果来得好。 裘正华老教授想着的是从中调和,方子业想着的则是从细节进行调节,看看是否可以来个“双飞”! “……” 第752章越走越远! “你也别吵了好吧?这种吵没有意义的,我说了不做就是不做,你在这里吵吵没用。” “如果你要做手术,我们医院有教授在做这一类手术,我治疗什么病种的患者,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挥。” “你我本是同行,何必来我这里拆台呢?”方子业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青年,语气冷峻。 家属是本省地级市医院的医生,目前也是主治医师级。 若他是外行人,方子业也不会对他发脾气,可对方是行内人,却站在面前对方子业进行道德绑架,方子业就受不了。 青年年纪不大,比方子业还小,估计是硕士毕业后就直接工作的一类人:“方教授,这不是你说的道理。” “咱们做医生的,遇到了病人来求诊,还是要多体谅。你能做,凭什么不做?”青年自然是希望自己的父亲接受更好的手术治疗。 否则他也不会亲自请假带着自己的父亲来中南医院。 好说歹说不行,也就只能“闹一闹”了。 “凭我是负责手术安排的,是我在带组,不是你在带组。” “你到底想干嘛?” “要投诉走正规程序,要看病我给你开住院证,你去预约办理住院手续,你要吵架我喊安全办!~” “你选一个。”方子业懒得和这样的‘道德圣母’吵。 方子业甚至都不想质问对方在平时的工作中是否能做到表里一致,这没有意义。 “方教授,我是来求你的,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这是我父亲,您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我来求你。” “换位思考一下可以不?”青年的语气弱了几分。 “你怎么三年前不带你父亲来做手术?”方子业反问。 “那时候?” “那时候又…又没有谁真正会做这样的手术…”青年语塞一阵,如实回答。 “那你来道德绑架我干嘛?” “现在会这种手术的人很多。我给你推荐的我们医院的刘煌龙教授,目前是鄂省做得特别好的教授。” “你去他那里办理住院手续,能解决问题的,不是不能解决问题。” “你找我吵干嘛呢?有什么意义呢?”方子业反问。 青年愤愤不平:“方教授,你找我吵有什么意义呢?多做这一台手术方教授你是会少一块肉还是怎么的?” “爸,你别拉我,我是在和方教授讲道理。” “胡青元,打安全办的电话。”方子业直接看向了胡青元道。 方子业继续说:“你也是行内人,我希望你能够保持冷静,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涉及到了影响公共秩序。” “这种胡搅蛮缠的行为要是传回你所在单位,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可以非常明确地给你讲,你父亲目前的情况,我主刀和刘教授主刀的预后差不了多少!~” “我现在有其他任务,你就去他那边。” “你也是地级市医院的医生,这就好比术前患者,术前的血压高,地级市医院也不会轻易收住院调节血压一样。” 青年说:“方教授,差不多也总归是差一些的。” “您帮个忙好嘛?” 胡青元那边的电话已经打通了:“对,外科门诊的骨科门诊321诊室。” “没起肢体冲突。” 青年看了一眼胡青元,拿起了住院证和病历本,双目深深地刮了一眼方子业,怨恨一般地带着自己的父亲离开了诊室。 那目光,仿佛想要生吃了方子业似的。 方子业自然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现在很多家境宽裕的人在生病之后都想往大医院挤,就是希望自己的家人可以接受更好的医疗条件,这样自己也更安心。 胡青元这一次都没有吐槽什么,而是顺继就叫了下一个患者进门来。 只是看了一眼,胡青元的眼神就是一亮,这患者的下肢泛黑,有淡淡的恶臭味道。 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糖尿病足了,也是师父打算在科室里将要开展的糖尿病足的常规保肢术病种之一。 胡青元马上兴趣盎然地迎了上去:“您好……” …… 中午十二点半,方子业从门诊离开后,就给胡青元转了一百块钱。 “我去手术室开个台,你给我点一份外卖。”方子业发信息说。 “师父,您不用给我转钱,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我的逗音号虽然不直播了,但粉丝量摆在这里,偶尔接个广告也能有不少的收入。” “我退您了啊。”胡青元一边在门诊诊室整理上午看过的患者病种结构,一边道。 会学习的胡青元,可以在方子业的指点下学习,也可以在脱离了方子业之后,自己找准学习的结构。 这就是真正会学习的人。 方子业看完了信息,没继续推委钱的事情。径直来到了手术室里。 王宗凯虽然之前跟着刘煌龙做过一段时间的功能重建术,有一定的基础,但毕竟没有完全“出师”,所以还需要方子业再带一带。 这是提前就说定了的事情,方子业也没办法推脱。 进了门后,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就只有关键部分等着方子业做了。 方子业简单地阅读了一下患者的病情和辅助检查结果,便开始了操作。 这个患者的功能障碍并不严重,是王宗凯特意挑选练手的,所以关键操作并不多,主刀的时间不长。 哪怕方子业中午只有一个多小时的空余,依旧可以慢下来对王宗凯等人进行拆解。 与此同时,方子业还在对王宗凯进行课题思路的输送:“周围神经的再生埋养,除了要有基础研究的突破,这种局部的小操作还是要到位的。” “比如说,我们现在做的小神经转位,其实就是后续神经埋养法的基础操作核心。” “我们到时候要用到的耗材,必然是来自这样的皮神经或者是肌皮神经……” “凯哥你之前跟着刘老师,肯定也接触过不少周围神经相关疾病的治疗,所以,在这方面,你可以更加深入一下。” “我最近还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传统的垂直张力,可能更利于肌肉、皮肤的增长,对于神经的增长,并无太多助益。” “但是,张力肯定会刺激神经细胞的增生,只是张力的形式可能不同,这肯定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推进,也不必着急。” “另外,糖尿病足的保肢术,其实就是与小血管、微细动脉的重建工作有关。” “看起来操作面不深,实则因为操作范围比较狭窄,操作的对象更加细小,对于技巧性要求更高了一些。” “糖尿病足的前期,就是这些细微动脉结构出了问题,我们要想办法将其疏通之后,还要预防再异变,这就是糖尿病足保肢术的核心理论了。” “里面还涉及到很多局部应用部分,我会慢慢整理出来。” 王宗凯在方子业对面频频点头,这一次也主动请求道:“子业,你要不把任务丢出来一部分,我们自己整理吧?” “这种整理的过程,其实也是一种学习和梳理过程。” “哪怕整理的速度不够,参与过也是一种经历。” 方子业闻言抬头,想了一下点头:“也行。” 王宗凯没有偷懒地被动等待投喂,而是主动要求参与整理,这是想要主动学习。 中南医院这个平台带来的好处就是,能进这里面的人,基本都有主动学习的欲望和能力。 不必把他们当成小学生或者是懒人一般,只等着方子业的投喂。 这样的团队,可塑性其实是非常强的。 因为这样的中坚力量,即便会比顶尖的医院差一些,但不会逊色一个大档次。 而且档次这种东西,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提升的。 说不定数十年之后,王宗凯等人的成就,不会逊色于华山医院和积水潭医院的同一辈。 王宗凯不是曾多勤,在面对方子业时不会有太多的面子负担。 …… 一点三十五分,方子业离开手术间后,朱全林略有些心疼地叹了一口气。 “子业真累啊!~”朱全林的一句话把整个手术室都干得沉默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方子业是从门诊过来的。 方子业是个人,坐门诊不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是需要飞速动脑的。 一般来讲,中午都是休息暂歇的时间,方子业却要跑来手术室再开一台手术。 方子业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是新病区的主任,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王宗凯的团队,还是略有些拖后腿了。 王宗凯的心态却是摆得格外端正:“如果功能重建术随随便便就可以学得通融的话,它也就不值钱了。” “根本不值得值钱那么多前辈耗费数十年的心血去堆砌它,且进展不够突出。” “自责和气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慢慢磨吧,总会有我们学会的一天。”王宗凯低头,像是一个跑得累了,但不敢休息的孩子。 王宗凯是个副教授,他的实力,放在同龄人间,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的同行,哪怕是手外科,他在省内乃至全国都是有点优秀的。 他还够资格带组了,目前手外科的常见手术,王宗凯都能很好完成。 只是在面临功能重建术这样的新术式,最近些年手外科突破性的术式,他会觉得格外吃力。 一个带组的副教授,成了他这样的‘下贱’样儿,也不是王宗凯的本意。 只是,笨鸟先飞。 笨鸟必须要想着飞,不然永远都飞不起来,哪怕飞的过程会摔倒千百次。 但自己的本质也是一只鸟,自己必须要学会飞,如果不会飞的话,等待自己的就只是‘死’! 变相的死! 变成一具普通的傀儡。 “来,我们继续圆润我们的基本功。要说神经缝合和肌腱缝合之间的关系,总结下来就是它们没有任何关系。” “神经缝合和肌腱缝合的技巧不同,方向不同……” …… 方子业当然不知道王宗凯等人的碎碎念,也不知道王宗凯的心理。 即便知道,方子业也只会觉得王宗凯牛掰。 学习的人,爱学习的人,从来没有下贱的说法。 只要是不走歪门邪道,只要是想着努力学习的人,就不能称之为下贱。 “师父,我帮你热过了。”门诊诊室,胡青元小心地打开了饭盒。 “门诊哪来的微波炉?”方子业问。 “外面的导诊护士姐姐们自己买在休息室的。她们经常带饭过来的。” “毕竟导诊护士的工资也不高,天天在门诊点外卖的话,花费也偏高了。”胡青元笑着解释。 导诊护士的工资的确不会很高,可也比进厂打螺丝好,至少没那么累。 方子业没有接话,而是在干饭之后,继续接诊。 再次经历病人、家属吵闹,接受其他人的不理解,接受一些患者的受宠若惊,接受一些患者的感谢,还有很多患者的期待。 或许是很多人都比较爱面子,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方子业都说不想做手术了,来的人也就少了不少。 因此今天方子业门诊加号的病人不太多,只是六点钟,方子业就结束了门诊。 “师父,今天能不能来一趟练功房啊?”胡青元热情地邀请着,媚眼拉丝,应该是有进步要展示给方子业看。 “今天我没有空,而且今天你也不会有空的。” “揭翰已经把人接过来了,你陪我一起去接待一下……” “我应该是忘记给你说了,今天马俊院士团队的一个博士或者主治会过来。”方子业道。 方子业的确没说,不过胡青元也清楚方子业忙的事情很多,如果每件小事都要提前通透给每一个人的话,方子业就别做事了。 “好,那我给两位师兄发下信息,让他们自己练习。”胡青元回。 普通的博士和硕士,在读书期间的最重要任务还是提升自己的基本功,练习外科基本操作。 这是他们以后混临床的基地,会影响他们一辈子。 …… “师兄,情况略变,我接到的是一位主治老师。”方子业带着胡青元往停车场方向走时,揭翰发来信息。 “没关系,你也是我们医院的博士,你先把人直接带过来吧,问清楚他更喜欢哪一种口味,找机会发给我。”方子业说。 来者是客,现在方子业是东道主。 或许来人的科研成果和技术不够硬,也要做好待客之道。 “我给你说了,你们这个病是治不好的,需要去中医馆里疗养才行。” “我给你们推荐的中医馆,是我们省知名中医大师开设的中医馆,医疗条件是非常好的,康复的器械齐全。” “而且,这位大师的学生的各种手法和技术都是炉火纯青的,有很多像你这样情况的病人在那里都得到了改善……” 方子业与胡青元二人从门诊楼走向停车场时,被这突然出现的窃语声打断了。 胡青元顿步后,转头找到了三人,眼睛略一眯后,低声道:“师父,那个病人好像是我们开了住院证的患者。” “他对面的那个人算不算医托啊?”胡青元的音色很低,但神情中莫名有些兴奋。 ‘医托’、‘号贩子’是目前严厉打击的对象。 “医托分很多性质,对方说的是中医馆,不是没有执业资格的小诊所,可也属于医托性质。”方子业回话间,已经转向了。 如果站在那人对面的不是与自己形成诊疗关系的患者,方子业肯定不会靠过去,直接给安全办打电话让他们就处理了。 可患者与家属与自己形成了诊疗关系,那方子业可不能不管了。 胡青元看到方子业转向时,就已经打了电话。 安全办的电话是有专员守着的,此刻已经接通,胡青元已经在快速汇报。 而听到胡青元的电话声,再看到方子业走了近来,那中年男子略有慌乱的同时,转头看向方子业:“你们不要管闲事。” 与此同时,患者家属母女二人也看到了方子业,喊了一声:“方教授。” “方教授。” 中年男子闻言直接慌了,立刻落荒而逃。 方子业举起的手机已经拍摄了录像,一边靠近,一边解释:“我视频里拍到了你们的脸,等会儿给警察看过之后就会删掉。” “不会传播出去的!~” 逃了几步的中年男子听到这话,突然顿步,转向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赶紧把视频删掉。” 被录像到了,这件事就留下了证据,会相当麻烦,他需要处理掉。 不然的话,与他合作的中医馆都能弄得他欲仙欲死…… 他没想过方子业这么鸡贼,直接就开始录像。 方子业又不是吃素长大的,看向中年道:“你没有做亏心事你慌什么?有事情就说事情。” “是同行咱们就辩论一场,但如果你没有相应的从业资质,却在我们医院周边对患者进行不专业的建议,那是你违法在先。” “我也不追究你的责任,是警察和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会找你们。” 中年男子的眼神再厉:“我劝你少管闲事。” 听到这里,母女二人也清楚了大概怎么回事,大概二十八九岁的女儿说道:“方教授,我们刚从病房预约住院下来,他就缠住了我们,问我妈妈的诊断是什么。” “然后她就说这个病没办法治,只能去中医馆调养康复,我也在怀疑。” “如果真的没办法治疗的话,方教授您给我们开住院证干嘛,然后您就来了……” 安全办距离门诊部并不远,此刻已经有四五个穿着制服的人靠近了。中年男子一见此景,再也不敢耽搁,马上就开始跑路了。 安全办的人靠近后,也没有追。 只是在问清楚情况后,对着母女二人说道:“看病还是要进正规医院的,虽不排除少数中医馆是有非常好的中医。” “可你们如果不懂中医的话,还是尽量去医院找,不要随便去中医馆。” “好的好的,谢谢你们。”女儿给安全办的人道谢。 “谢谢方教授。” 安全办的陈鼎便偏头,有些为难地道:“方教授,这种事情,我们也只能向上面报备,我们安全办没有执法权。” “不过非常感谢你提供的视频证据。” “但具体能不能把人找到,还要看警察系统和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系统那边怎么定性了。” 方子业点头:“没关系,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安全办的人接收了视频后就离开了。 患者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阿姨,这会儿有些忧心忡忡地问:“方教授,我这个病,真的可以治吗?” “会不会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做手术就是浪费钱了?我其实,还是可能要……” 患者女儿也看向方子业,目光带着祈求。 方子业对母女二人的印象深刻,女人是汉市的一位在编老师,她是单亲家庭,就这一个妈妈。 今年接近三十岁了,但还没有成家,就是放心不下自己的母亲,她二十三岁就考上了汉市的编制,可这些年的工资除了开销之后,都投给了自己的母亲。 相亲的次数也不少,可看到她家里这情况,大多避之不及。 为人子女,也不能不管啊。 之前她母亲在诊室里听方子业要收治她住院时,痛哭涕零,差点要从轮椅上直接跪下来,而后一边哭,一边说是自己耽误了女儿。 患者女儿虽然表面上说不在意,其实神色深处还是有落寞的。 这与孝顺不孝顺无关,只是本能的想法。 她肯定思考过,如果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家庭,恐怕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方子业收了自己的手机,搓了搓手道:“我还是要说门诊的时候给你们说的那些话,目前啊,我们手里拿到的检查资料还是太少了。” “我觉得有机会,而且还不小。所以才把你母亲收治住院,看看具体情况。” “汉市的几家医院,你也带着你母亲看过了。知名的专家也都过了一遍。” “我如果现在就给你们一个肯定的答复说我能治,那我也在骗你们,我心里也没有底。” “只是有这个机会,也不能轻易放弃了。” 方子业紧接着,看向了阿姨:“阿姨,您也不用太过愧疚了,您身体不便,不是您情愿的。” “病来如山倒,大家都有生病的一天。” “所以,您心里要放开一些,好好期待未来。” “您有个这么美丽心善孝顺的女儿,就是最大的福气了,以后说不得,你们肯定还有更好的日子在后面。” “也别想太多,我是医生,我不能骗你们,既不能骗你们能治好,也不能骗你们说完全治不好。” “这个病,目前没有标准化的治疗方案。” 阿姨又问:“方教授,是不是截肢就可以一了百了啊?那我要不就截了吧……” 女儿摇头:“妈,你说什么呢?” “你现在只是痛,又不是必须要截肢的情况,我们怎么治疗肯定要听医生的。” “还没有到最坏那一步。” “方教授,谢谢您啊,我带我妈回去,我去做她的思想工作。”女人还是比较兰心蕙质的,知道方子业下班后需要休息,也需要个人时间。 “不过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加一个方教授您的电话或者微信好友,我好方便咨询您一些问题。” 方子业道:“你加我学生吧,一样的。” “胡青元,你把你的微信给这位老师。” 胡青元老工具人了,马上点头,熟练地打开了二维码,说道:“你们加我的好友,平时尽量工作时间发信息哈,当然,其他时间也可以发!” “可千万不要在凌晨两三点钟打电话!” 女人扫码后,略错愕:“还有人在凌晨两三点打你们电话?” 胡青元备注后回道:“我才加了两次的微信,就在三天前,有个病人家属就在凌晨四点给我打了个电话,他问我睡不着可以开什么药。” 女人看到胡青元的‘奇葩’备注,便道:“我叫林晗。” 胡青元解释道:“不好意思啊,这位老师,我们加您的好友是为了方便随访,所以要登记您母亲的名字和诊断。” “不然的话,您妈妈叫李娟,我们病房可能一个月就遇到五六个李娟的阿姨或者大姐,甚至妹妹呢。” 胡青元坚持了自己的备注——李娟术前预约住院中(感染性病种性质待查)。 女人则转头看向了方子业,微微欠身说:“方教授,虽然我知道您的压力也很大,但我真的恳求您一定费心多想想办法。” “我妈妈的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她。” 女人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她经常想着走极端,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你也辛苦了,你们肯定会有更好的生活。”方子业对女人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女孩,单独一个人带着腿脚不便的母亲能坚持这么多年,即便是自己有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也属实不易了。 …… 方子业这才带着胡青元上了车。 不过是胡青元上了驾驶位,方子业则来到了副驾驶位,给洛听竹发了一条信息后,安逸地闭目养神。 胡青元开了一段路后,才压低声音说:“师父,其实前段时间,我特别不理解您说要放弃自己研发出来的两种成熟术式的决定。” “可经历最近两次,特别是今天这次门诊后,我觉得师父您简直太有魄力了。” “您说的那句话,真的很现实。” “我们如果特意专科化了,我们看到的,其实都是我们所想的,很多病人都不会来到我们面前。” 刚刚看到的这对母女,不是唯一一个来找方子业求诊的人,也不仅仅只是她们二人渴求有人可以救赎她们。 不是生死离别,但她们两个人的生活,可以说是被腿脚不便都折磨得欲仙欲死。 于女儿的角度,母亲怎么丢? 于母亲来说,女儿怎么嫁? 于女儿的姻缘来说,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遇到的真爱,这个亲怎么结? 即便没有这一切因素。 于中年阿姨而言,她也会觉得活着没多大意思。 “并不是我伟大,只是这就是现实。” “我们终究都是会戴着有色眼镜看这个世界的,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没有上帝之眼。” 方子业接着又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实更加需要帮助的,也不是我们遇到的这些人。” “还有很多人,家庭贫穷,因病致贫,因贫放弃了治病。” “有很多人,把小病拖成了大病,把小问题拖成了大问题,然后就此失去了生命的都不在少数。” “只是,这种问题,我们医生解决不了。” “所以也就不敢多想了……” “我们国家,我们鄂省,比较贫困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而越是家贫,其实患病的概率一定程度是增加的。” “唉。”方子业说完,叹了一口气。 自己只是一个医生,没有济世的本领,却有悲悯的情怀了,方子业这辈子都不可能去解决这件事,索性也就不去想。 “师父,穷病我们治不了的。”胡青元非常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可没有想到,方子业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声音一厉:“穷这个病我们虽然治不了,但我们可以做到尽量让更多的人治得起病!” 胡青元愕然偏头,略不解。 “医疗技术没有国界,但医疗器械有,医疗耗材tm的有,甚至医疗耗材和医疗药品都有地界这个说法!~”方子业看向胡青元。 点了点车玻璃。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也别说出去。” 胡青元是个聪明人,如何听不出来方子业话下的冰山? 莫说是医疗器械有地界,就连出产的大米,红薯、水果都有地界的说法。 原产地多便宜? 每一种药物,可能出了一定的地界,那就变成了商品,赋予了商业属性。 众所周知,全国的药品价格是不统一的。 众所周知,全世界的药品价格也是不统一的。 这是医者可以做到的事情。 可也是医者望尘莫及的事情。 方子业终究也只是一个外科医生,只是一个骨科医生,他得先做好骨科医生的本职工作之后,才能去奢望其他。 胡青元低声回道:“师父,如果您有这样的想法的话,我一辈子都陪在您身边。” “真的,一辈子!” 方子业看了胡青元,没有再继续说话。 胡青元是方子业的学生,或许不会是这一辈子最爱的爱徒,但肯定是现在最爱的爱徒,所以方子业才敢向他吐露真情。 …… 七点二十分,方子业与胡青元二人来到了一家四星级酒店。 而后见到了揭翰带来的来自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的苏鹏启主治医师。 见面之后,随意地寒暄一圈后,方子业才道:“苏医生,今天我门诊,不然我当第一时间迎接的。” “也没能尽好地主之谊,您回去后,千万不能给马老师告状说我们招待不周啊。” 苏鹏启也是个妙人:“这得看方教授您愿不愿意出力了,我看情况再决定告不告状。” 苏鹏启紧接着吐露真言:“方教授,实不相瞒,这个课题,是我一直在跟的,也是我和老师,师兄,其他老师们,一直在跟踪,跟了将近十年的临床课题了。” “本来胜利的曙光就在面前了,突然却。” “倒不是说什么应该不应该,就是觉得挺难受的。” “您也是做科研的,您应该能理解这种感觉。” 方子业则侧比说:“苏医生,我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大学生,奋力之后,运气好,考上了研究生。” “但有一段时间,我给我家里说我没资格读博士的时候,他们的心情也挺复杂的。” 苏鹏启愕然地看了看方子业,上下扫了一圈:“方教授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方子业读博的时候还担心没资格读? “这是真事,我师弟就在这里,他知道我当时的压力有多大。” “低血糖都晕倒了。”方子业看向揭翰。 揭翰笑得微妙,笑着说:“苏医生,从那之后,我师兄他就开挂了!~你看短剧或者小说吗?” 方子业一下子惊起冷汗,差点没冒出要把揭翰掐死的冲动。 “你们师兄弟真是?这个。”苏鹏启竖起了大拇指。 而后,他才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甚至都没有用酒店里的wifi,而是用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wifi。 这种谨慎的程度,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 方子业来的时候就给苏鹏启解释了胡青元和揭翰两人存在的意义,所以苏鹏启也没有赶人。 方子业看得很慢,马俊老师团队写出来的文章,结构性,逻辑性等,都没有任何问题。 结果也很美,不然也不可能会让caa意动。 课题采用了多中心、随机、平行对照设计,纳入445例中晚期鼻咽癌患者。 随机分为两组:分别基于化疗后和化疗前肿瘤范围进行放疗。 主要研究的终点为3年局部区域无复发生存率,次要终点包括毒副反应和生活质量。 相当于就是优生存率了,对放疗在鼻咽癌中的治疗应用更优化了一步。 结果很好,可比起方子业投稿的课题,总是缺少了根本性框架僵局突破的冲击感,所以可能就被编辑部通知了。 可能是要马俊院士的团队再加点什么…… 方子业看完,可以总结如下:比起以前鼻咽癌治疗的放疗照射标准,仅照射化疗后的肿瘤范围(较传统疗法的照射范围减少17%),并没有增加复发几率,反倒是更显著降低了毒副反应! 这一点,也相当于是更精准放疗的应用了。 方子业问道:“苏医生,现在的放疗已经优化到这种程度了么?可以随意地修订为特异性的形状?” “嗯,昂。” “可以缩大小,但不是我们圈定的范围这种不规则形状。”苏鹏启回道。 “可以是啊……”方子业暗示。 “比如说生物标志物辅助的精准放疗计划。” 苏鹏启闻言,看了看方子业,笑道:“方教授还看了这些论文?” “但这东西远水接不了近渴。” “现在再加进去也来不及了。” 方子业说:“苏医生,当然不是加进去的,是加入到论文进展中去。” “苏医生,我们的临床课题不只是随访个三五年就结束了吧?” “而且,我们的后续临床试验,是可以截断的吧?” 苏鹏启理解了方子业的意思:“嗯,方教授,如果您是想用改良化疗方案的方法来吸引caa的编辑部的话,还是有点那啥的。” “我们没有这方面的前期研究基础。” 杂志可以与研究学者之间形成py交易,比如说,你收了我这篇文章的话,那么我以后有很好质量的文章,我也发你这里。 可是,大哥,那是caa啊,影响因子已经封神了的期刊! 苏鹏启甚至觉得方子业有点搞笑。 方子业读懂了苏鹏启的意思,说道:“苏医生,我不否认你的想法。” “可caa的影响因子就算再高,也不能否认他是靠着综述、meta分析之类的文章顶起来的虚假if的事实。” “为什么caa如今要往论著方面靠?” “综述是什么,其实就是工具性文章,是用来水文章的,能有多少含金量,能有多少真正的科研工作量?” “单纯的if算法,可能会被优化掉的。” “科研界在变化,科研成果含金量的评估指标也在发生变化。” “就比如说一部分网站,已经在考虑用其他的指标来代替单纯的if了,苏医生,我这么说,您能懂我的意思么?” “目前,caa也在处于变临期,改变拟收文章的类型,是它们的一种破格尝试,也是被逼着必须如此!”方子业分析得透彻。 “而我给您所说的这个东西,应该会让他们很感兴趣的。” 苏鹏启纠结了。 其实方子业分析得很有道理,caa的if远高于nature,但真正的科研含金量和业界认可度,其实并不如nature。 “但是要怎么做到呢?怎么投递前期研究的数据呢?” “caa的编辑部,怎么会信呢?”苏鹏启问。 方子业卖起了关子,道:“苏医生,这应该是下一次该讨论的问题了,这次,我们先想好,该怎么把这些想加的,不影响文章整体结构性的东西,有机加入到论文中去才是正理。” 嘴里这么说,方子业内心却暗道,自己果然是在肿瘤治疗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第753章落棋为定! 苏鹏启并不好忽悠,可也要分坐在面前‘忽悠’的人是谁。 苏鹏启看着方子业,目光平静下的内心涟漪逐渐翻开成涛涛波浪。 方子业看起来就很年轻,比自己年轻多了,有一副好皮囊,且随着见识、学识的积累多了,身上不仅多了属于上位者的风骨,还有学者的“清傲”! 这种清傲不是盛气凌人的那种倨傲,是发自骨子里的自信,并非是要把别人踩在脚下的威风凛凛。 如果一年前,有谁告诉苏鹏启,有一个年轻人能够把全世界的肿瘤研究全部卡停,即便只是几个月都没办法正常运转,苏鹏启是绝对不相信的。 而就是这样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事实不仅发生了,而且来得毫无预兆。 一个良好团队的发展推进是有序交替进行的,组里面的大小课题有机结合运转,一部分课题处于收尾阶段,其他的课题必然已经开始。 只有这样的内部循环,才足以支撑起一个健康的大团队。 很显然,马俊院士的团队绝对称得上健康的顶级团队的,所以,团队里,也有很多小团体的试验被搁置。 起因不必去细究,这件事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只是马俊院士也打听了这件事发生的细节。 表面上看,是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某团队的论文被质疑了,实则是方子业暴起直接对着肿瘤基础科研界直接拔了刀。 一刀斩下,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包括但不限于方子业自己所在的团队…… 如果没有这样的战绩,自己的老师是不可能派自己带着电脑来汉市的。 “方教授平时都是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么?”苏鹏启的思绪翻转一圈后,问了一句题外话。 “苏医生,在科研领域内,默认的常理既是用来遵守的,也是用来打破的!” “任何杂志的编辑部,都不束缚投稿人的身份、学历、职位、年纪,还算是目前最公平的成果展示区了。” “但实则,如果细细分析杂志之间的生态链,其实不同期刊之间也是在百舸争流。” “每个期刊都期待有团队携带着更好的科研成果投稿,以提升自己的科研影响力。”方子业说。 “一些顶级的学者,每天都会接受到许多杂志社的邀稿,这并不是潜规则了。” 苏鹏启的嘴角轻颤,问道:“方教授,可?” “可万一要是后面没有后续了怎么办?” 苏鹏启不否认,一些顶级的学者与顶级期刊之间,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顶级学者在迈到这个级别前,一定程度需要顶级期刊的帮扶,除非真的到了超然物外这一境界。 “苏医生,马老师的团队,放眼全世界都是鼻咽癌治疗的顶级团队,于这个方向的研究肯定是会一直深入下去的。” “放射治疗在鼻咽癌的治疗中,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我不相信贵团队从未探讨过对目前的放射治疗方式进行改良的想法。” “既然有过这样的想法,那就肯定是可以往前走的,只要走了,多多少少总会有进步的。”方子业说。 说实话,一般情况下,方子业真不想随便挖坑。 在科研界挖坑,一般挖了之后,就得想办法去埋掉,做到有始有终。 留下未解之谜这种操蛋的事情,听起来虽然很有逼格,实际上,也会被业界的从业人员前赴后继地骂得跳脚…… 就好比,数学界的一些猜想,固然有很多人愿意去挑战,但挑战的人,肯定不知道骂了猜想提出人成千上万次。 没事瞎j8提出什么猜想啊?您tm要是真的利害,您把他证明出来不就好了? 左猜右猜,更多猜想其实都是错的。 只有少部分,没被证实的,且对数学基础研究影响比较深远的猜想,才为人众知。 挖坑不埋,不是一个好的科研品德。 “方教授难道,对放疗的基础研究也有涉猎?”苏鹏启并未完整阅读过方子业写过的相关文章,所以他真的不知道方子业的科研边界在哪里。 反正,目前他搜集到的资料,显示着方子业擅长基础科研、术式改良的临床科研、动物试验三大版块。 “有一点,也有一些想法,不过现在并不是仔细探讨的时候。” “苏医生不妨把我的想法给马老师说一声……如果马老师不同意的话,我们就再想其他的办法。” “苏医生这次来汉市,肯定不止待一天两天的对吧?”方子业回。 想要吸引一个院士,普通的idea肯定是不够格的,会让别人觉得你有毛病。 一个普通术式的改良,你拿着去给裘正华老教授投诚,他肯定都懒得看你一眼。 因为如果他愿意的话,这样的小改良,他一年就可以提出来十几个,不差你这一个。 除非是原创,除非是对目前的新病种进行重塑的治疗研发,或者像是对肿瘤治疗的基本方式产生变革式影响的改良,才能对他们产生浓厚的吸引力。 其核心就只有两个,要动摇到“基础”! 基础版块、基础原理、基础理论的东西! 因为基础动摇了,一切基于基础的上层建筑都得重新推翻掉。 以新的基础所衍生的一切改良,都脱离不开基础理论,这样产生的影响更加深远,也会使得一个病种的治疗,产生翻天覆地地改变。 甚至用脱胎换骨都不为过! …… 十点左右,方子业几人自酒店里告辞。 苏鹏启还要给马俊院士汇报今天的谈话结果,方子业几人也要各自回去休息。 从酒店的电梯走出来时,大堂刺目的灯光使得揭翰的眼睛轻轻一眯,语气略迟疑:“师兄,我们骨科的放射治疗涉猎不多。” “您这么给马老师抛诱饵,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骨科肿瘤的治疗常规中,没有放射治疗这一项,放射治疗多是为骨肿瘤转移患者缓解疼痛的姑息性治疗。 方子业转头道:“骨科肿瘤放射性治疗的治疗原则,你没背过吧?” 胡青元停了两秒钟,便提取了相应的记忆突触:“不易进行手术的部位。肿瘤较大手术困难者。患者强烈拒绝手术。” 揭翰看了胡青元一眼,略低下了头去。 比起背书,他这个理论非常深入的人,都比不上胡青元。 只是胡青元目前只停留在背的层次,完全说不上理论通融。 “与我们骨科有关的脊柱外科中,有一些肿瘤也是不方便切除的。”方子业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游。 “总得去管。” “没有用过,不代表永远没用!~” 揭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变得惊悚起来,声音一下子扯得差点憋过气去,太里太气,尖锐且低沉:“师兄,延髓区那是生命中枢~” “我知道,我又不轻易切它。”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揭翰和胡青元二人走出了酒店门口。 冷风拂过后,三人都不禁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子。 迎着揭翰和胡青元二人的目光,方子业道:“我们是个骨科医生,虽然我们骨科更常见的病种,多是不致命的。” “似乎注定我们骨科医生的本职身份就是给患者治病,而并非救命。” “可实际上,每个专科,都余留有发挥你这个职业本色的大小区域,只看你能不能走过去。” “当好一个骨科医生,也足以让你体会到所有医生的快乐。” “已不必外求。” “别人可以不懂,我们要懂,所以我一直都没有轻易地转变自己的专科方向。” “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怎么私下里给我发信息……” 揭翰顿了步子,胡青元的双脚如同傀儡一般地前行,已经完全思考了自己该怎么起步落步。 其实揭翰和胡青元两个人,都是不容易被忽悠和洗脑的人,一般的魅力想要让他们处于痴迷状态非常困难。 智者除了不入爱河,智者也不轻易入迷局。 哪怕是个人崇拜这样的个人自由,主要是他们能思考。 但这一刻,方子业身上,由内而外,本能散发的魅力,是没有几个专业内的人可以抵挡得住的。 胡青元是段位比较低,看到业内的大佬,当然崇拜更多。 揭翰则是一路随方子业同行,很多时候,他都只是把方子业当成了一个师兄,当成了一个大哥。 更多的是师兄弟,或者兄弟感情。 兄弟感情是会祛魅的。 兄弟感情之间,想要重新涂上发自内心的魅力,非常困难。 方子业做到了。 但同样的,揭翰也觉得,自己距离方子业的段位越来越远。 祛魅的过程在于了解,重新涂上魅力的根本在于境界差距。 方子业与胡青元二人到了车旁,看了揭翰一眼,而后也没有多说话,只是非常平常地进到了车里。 胡青元开始启动,车灯都没有射向揭翰所在的方向。方子业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给揭翰发了一条信息。 “揭翰,早点回去休息。” 揭翰拿起了手机,看到了方子业的信息后,嘴角忽然泛起了笑意。 这一刻,他想起了之前在实验室里时,胡青元说过的一段话。 非常经典。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故常有,欲以观其徼。 方子业已经逃离了他视野里的边界,所以在两人之间,重新涂上了一层别样的隔离罩。 揭翰搞不明白方子业此刻所处境界的奥妙了。 揭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默默地收回了散发的心思,走向了自己的爱车旁边,启动回程…… 一夜无话!~ 周三。 早上,七点二十分。 方子业如常地来到了科室里后,打算进到住院总办公室进餐,可刚好从医生办公室门口转向的时候,被追来的家属喊住了。 “方教授、方教授,您可算来了。” “那个,我是6床的病人啊。我这个月第一时间就住进医院来了!~”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靠近。 她老婆推着他,略加快了速度。 “你好你好,我记得你。”方子业转头笑道。 “方教授,我老公他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呀?这都住院进来十几天了。”中年女人挤着笑脸,语气温和,仿佛生怕惹恼了方子业似的。 方子业闻言,抿了抿嘴:“你老公的情况非常复杂,是脊髓损伤的综合征。” “我还要更仔细地斟酌几天,才能够定下来一个更合适的方案。”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大概会安排在下周一或者下周三。” “他这个手术,急不得,更急不来。” 脊髓损伤所致的偏瘫,康复了就是康复了,没有康复的话,想要完成功能重建,目前没有任何一个先例。 他的手术,不应该叫功能重建了,是功能再造!! 是目前科室里收治进院病人中,最复杂最棘手的一个。 中年男子闻言笑着回道:“方教授,这个我知道的,如果能急得来,我也不用等到今天了。” “只是吧,我住院进来这么久了,和我一批住院的病友们都开始陆陆续续出院了,我这手术都还没有个准信儿。” “说心里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天天都没什么事情做。”他拍了拍自己的废腿叹气。 有时候,他都想过更加极端的截肢,然后上一个人工智能的义肢,让自己重新站起来,享受行走的乐趣。 “大哥,您的心情我能理解。” “不过慢工出细活,虽然你们愿意相信我,让我们一起拼一把,可也不能乱拼,为了把手术做完而做完。” 方子业说:“我心里的压力其实比你们更大一些,你这个情况,目前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先例,一切都得重新推定。” “做手术肯定不是开个刀,进到身体里面动来动去就有效果的,一些细节,基本原理等,都需要摸清楚之后,才能够在手术过程中有迹可循。” “你们看起来,我们天天好像没把你们当一回事儿,其实我们私下里都已经聊过好多次了。” “真的不能急。” “其实我的门诊啊,像你这样的患者不在少数,但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收第二个,就是想要把这个手术彻底摸透。” “争取达到,就算你是第一个手术患者,也能够争一个更好的预后!~” “虽然不能保证,以后你的手术质量是最好的,可咱们争取不要后悔对不对啊?” 方子业的言辞恳切。 新病种刚启航时,病人的信任,是主刀医生敢操作的底气之一。 “那就辛苦方教授您了,有个信息就好,我也不那么着急。” “打扰你了啊,方教授。”中年依旧陪笑,收敛了自己的‘奢望’! 当一个中年,困郁于瘫痪这个功能性疾病,求诊无门时,方子业愿意把他收治住院,其实就是给他打开了一扇希望之门。 没有人愿意瘫着,哪怕是一个老人也是如此。 “下周,下周就应该会安排你手术了。”方子业道。 …… 目送着中年夫妇二人离开,方子业的目光从迷茫开始转为笃定。总要往前走出第一步的,也可能,目前全世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往这个方向真正地开始迈出第一步。 没有同伴,没有参考,没有其他人的“试错”先例。 也得走。 方子业纠结的心情,很快就被其他病友及家属给治愈了。 查房时,看到一些术前只能躺着的患者,已经开始慢慢扶着床在地面蹒跚。 看着一些病友从家属扶持到自己可以拄拐慢慢挪步,看着他们对自己卖宝般欣喜汇报:“方教授,我昨天自己去厕所里了。” “一个人去的!~” “方教授,我妈妈的伤口没有渗液了。” “方教授,我爸的这条腿,是不是看起来好了很多啊,之前的创面好像都有愈合的趋势了。” “淡粉淡粉的,我在网上看很多人伤口开始愈合就是这样的。之前在其他医院里做了清创后,创面都是卡白卡白的……” “方教授,这是我们带来的土特产,是腊肉。” “方教授,你喜欢吃什么呀?” “方教授,你有女朋友了吗?啊,你都快结婚了啊,那你老婆肯定很有福气,你长这么帅,而且还这么年轻,技术又这么好。” “哎唷,是哪个姑娘这么好福气哦……” 方子业板着脸,有些害臊地从最后一间属于自己组的病房出来,面色正经。 伴着自己的,李诺捏着嗓子,学里面阿姨的语气:“方教授,你以后万一要是离婚了,我一定给你介绍一个好姑娘啊?” 李诺放开捏着嗓子的手:“这老阿姨,是真的会‘说话’!” 方子业从没想过,自己的年轻会有被这么“背刺”的一天。 方子业板着脸,语气冷冷:“林方忠,今天你负责把她搞出院。” “心情这么好,康复得一定还不错,伤口也长得差不多了,让她回去折腾折腾,锻炼下身体。” 林方忠毫不犹豫道:“好的,方老师。” “其实这个阿姨这周一就可以出院了,是她非要要求多住几天,说自己不太方便!~” “今天出院。你来负责这个事情。”方子业的语气生冷,不带丝毫感情。 其实多留她住院几天也不影响大局,可她太会说话了,太热情了,方子业当然也要更热心点,让她出院之后再进行一下功能锻炼之外的‘锤炼’! 反正也不会影响手术预后。 …… 时间如水,一晃就到了一月十九日。 周日,下午,两点过六分。 一家比较僻静的农家乐门口,苏鹏启背着自己的包,与方子业亲切地握手:“方教授,谢谢您这几日的照顾和指点。” “特别是您的指点,着实让我受益匪浅,只奈何我已经有了这般年纪,而且也拖家带口的。” “不然的话?” 苏鹏启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太emo,便又改了口:“人生因缘际会,多是遗憾。” “只恨岁月如梭,不复当年!~终究是缘分浅了。” 一个晚上,苏鹏启肯定了解不了方子业的功力。 可四五天下来若是还不能看清楚冰山一角的话,那苏鹏启就不配成为马俊院士团队的核心成员了。 跟着马俊,苏鹏启的视野着力点非常高。 而正是这样的目光比较高,才能真正意识到方子业的可怕之处。 “苏医生,缘分是多样的,以后还可以多多交流。” “这一次能够有比较好的结果,主要还是你和马老师的课题拟定得好,和我的关系不大。”方子业客气了一下。 苏鹏启知道方子业是在谦虚,有些话涉及到了马俊院士,不能说得太过直白。 而且,如果不是方子业横插一脚的话,自己团队的临床课题,足以在众多临床课题中脱颖而出。 毕竟突破基础和框架性的成果不是大白菜,随随便便哪个年代都能有这种产出。 大部分人的科研成果,多是微调,而非破茧飞升的重要成果。 “方教授,下次有机会,一定再聚。” “离别当即,我还是要把老师的话带到,我老师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方教授去到羊城,一定请你吃最正宗的粤菜。” “这一次,caa编辑部能够略作让步,留下两块版面给临床试验,方教授你当局首功。” “当然,能够在caa这种期刊上,同时出现两个来自华国的团队,这一期的期刊,一定很好看的。也是我们爱看的。”苏鹏启说。 这一次,袁威宏也来了。 不过,袁威宏并未与苏鹏启聊专业,只是作为接待。 荤里荤气的说:“双飞的快乐,苏医生应该懂的。” 苏鹏启略偏头,赶紧摇头,反将一军:“袁教授,这我不懂!~也不该懂,这种游戏您还是少玩为妙。” 袁威宏丝毫不慌张,回道:“比翼双飞,频伽并命;生既堪怜,死尤可敬。” “看来苏医生不喜欢钓鱼,所以不喜欢双飞的快乐啊。” “我倒是觉得,以后我们华国的医学科研界,总是可以双星高照,是非常好的愿景嘞。” 袁威宏直接把荤俗的东西转成了高雅,而且还用上了诗词。 那没办法,师母是语文老师,估计是爱看诗词的。 苏鹏启意识到自己的功力不够,不再继续开车:“袁教授,方教授,来日再见。” “我也要回去给老师禀报了。” “如今这么关键的时节,我却一直飘在外面,这是不行的。” 袁威宏点头道:“苏医生一路顺遂,我找子业还有点事,就不远送了。” 苏鹏启赶紧摇头:“两位教授,你们忙你们的,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揭博士还特意送我去高铁站,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谢谢两位教授的精心招待!~” 苏鹏启说完就上了车,揭翰伸手给方子业与袁威宏二人招手作别,就启动了车子出停车场。 方子业与袁威宏也回到了自己的座驾上,是方子业去接的袁威宏,现在还要负责把袁威宏送回病区。 袁威宏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眯了眯眼睛定神了一会儿,才道:“子业,经过十几天的收拢,科室里终究是平静了下来。” “你下周估计就不用过来再做手术了。” 方子业转头,略感意外:“这么快吗?” “我记得还有一些病人没有处理完啊?” 袁威宏叹了一口气:“所以这就是江湖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从来都是鱼龙混杂。各种层面的人物交织。” “方子业,你有没有想过,普通的功能障碍患者,只是诸多患者的一小部分?” “我们科室接诊的这些患者,也只是代表了一小部分群体。” “还有更多的人需要你方子业,也看得起你方子业,所以就出面震了震场子。” “长江上的风浪,放到海里去,褶皱恐怕都不会起了。”袁威宏的语气感慨。 “天下是一个棋盘,落子未定。” “你落了子,就有人肯定有相应的应手了。” “在此之前,没有人好逼迫方子业你重新往山上闯,因为新病种的治疗不是逼出来的。” “可你方子业的能力够强,当你有这样的想法时,也就有人给你开路了。” 方子业轻踩刹车放慢了车速,小心地完成了窄路会车后,依旧没加速太猛:“师父,还能这样?” “当然!~”袁威宏点头。 “所以这才更有趣啊。” “应该是有很多人都需要你的技术的。” “听邓主任说,疗养院方面也出手帮忙了,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袁威宏说到这里,又道:“对了,就好比,你上周周末不是才放出了要进行教学手术的消息嘛?” “这一周,京都、魔都的很多医院,基本都给邓教授发函了。”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积水潭、军总医院、仁济医院等地。” “这些来函一搞,同济医院和协和医院的教学手术安排,都不知道要怎么排布了。” “排得太前不合适,排到太后也不合适。” “你的邮箱里,也应该有这种邀请函吧?” 袁威宏不仅仅只是感慨科室里的‘波动’变化,而是其他医院的教授们,反应能力也是极强。 方子业这边几乎是才宣布不在院内常规开展类似的手术,他们就以安排教学手术的名义,邀请方子业过去教学。 一是给方子业送钱,二则也是投方子业所好,还能给方子业挣一定的名气。 没办法,高端的医疗技术需要的人太多了。 鄂省的其他几个医院,虽然方子业从来没有亲自去坐镇过,没有做过几台手术。 但是,‘大’功能重建术的源发地就是汉市中南医院,中南医院里的标准手术方案一直都是最新的。 是属于最正宗的武林绝学。 一直都在更新。 自然,汉市的其他几家医院趁着地利、人和的优势,也会经常打边风。 他们与刘煌龙、邓勇、袁威宏他们都算熟,所以经常问。 探讨技术这种事,你可以不知道,但知道却藏私的话,那就属于是“人品”不太好了。 这种事,只能默默地做,不能太明显,否则会被业内人鄙视的。 所以,汉市的几家顶级医院基本都可以拿到第一时间更新的标准术式推荐版。 但是在省外,这种小细节的改变,可不会更新这么快。 一是中南医院不好举着功能重建术这一块旗帜每天在业内横跳,今天问你要不要最新版,明天再问你要不要最新版。 因此,与外界同行交流的过程中,都是以学术会议为传播中心的。 要解决这种时间延搁,比较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把方子业这个研发人开过去,让方子业相对系统化地总结、教学一下。 这样就可以比较系统化地采集到新鲜的资料,或许还可以在教学手术的过程中,不同医院的认知产生碰撞后,出产新的改良方向。 方子业说:“师父,我也收到了,但暂时也婉拒了不少。” “只是,像华西医院张岳教授,魔都六院这种和我关系比较近的教授的邀请,是不方便拒绝的。” “可也是下个月的事情了。” “年前肯定不会过去。” “年后的话,省内优先去一两处吧,然后就往省外飞一飞,我暂定的方案是这样。”方子业说。 “这么飞五六次,今年就要过半了。” 出去教学手术,毕竟不是方子业的主业,次数不会很多。 也正是不会很多,所以机会才显得比较珍贵。 袁威宏点了点头:“这也够用了。” 两人说话间,方子业的电话再响了起来,并不是方子业的私人电话,而是会诊电话。 方子业的眉头瞬间一皱,今天可不是他值班。 来电是急诊科的陈国锋,声音干脆,没有任何客气:“方教授,你现在方便来一趟手术室么?” “陈教授,我现在在外面,距离回医院还有点远。” “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今天是周日,方子业来的是农家乐,距离医院是比较远。 “方教授,那辛苦您尽量往回赶吧。” “我们这附近发生了一起不小的车祸,往我们医院的急诊科一下子转来了十几号人。八九个都是重症。” “我们先尽力抢一抢!~” “好!~”方子业目光一紧,不待袁威宏回话,就先点了头。 陈国锋主动挂了电话。 方子业看向袁威宏时,袁威宏非常‘懂事’地说:“我去看看你师母和我岳母娘,你直接开过去吧。” 方子业知道,袁威宏今天其实另有安排,他约了宁正阳这个学术型博士讨论课题的。 当然,方子业也没有纠结太多。 医院遇到了批量急诊患者,那就是医院层面必须负责了,与值班再无直接关系。 方子业作为新院区的编制人员,有能力的情况下,必须尽力而为。 第754章人间双重天! 方子业的车身退位斜了,略有些挡住了左边的副驾驶位车门。 若是平时,方子业肯定会再打一把!现下,方子业直接将车挂到了p档熄火,秀身材开始往外挤。 袁威宏那一侧下车的动作顺遂,熟练地啪嚓点了一根烟,语气幽幽:“子业,虽然你说是不做功能重建术了,但我岳父的手术,你还是要亲自来一趟的。” 已迈步跑开的方子业侧步立顿,说:“师父,这不是应该的么?” “您肯定可以安排得很漂亮,我随时等候差遣。” 师母的父亲,命是救下来了,可双腿的问题目前还没处理掉。 大概率是截肢,方子业在手术中打算的就是二期择期行截肢术。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再拼一把。 方子业没有给袁威宏解释太多,如果师母的父亲,在有自己的老师这一层关系的缘分,他在术后还会找自己的麻烦,方子业也只能认栽。 即便是到目前为止,方子业也没有想到特别合适的解决办法,他的双下肢问题,目前也仅处于‘半死不活’态。 并不是所有的情况都适合保肢。 方子业已经迈步跑进了新院区的急诊科外,横陈的急救车陆陆续续地再次开拔,去迎接它们的新一轮任务。 于急救转运车而言,把患者平稳地送到医院就已经完成了任务,跟车医生只要完成转运途中的急救即可。 这里是汉市,虽然只是中南医院的分院区,但输送过来十几个患者,依旧不过是虎口里的“一块肉”,根本不会引起急诊科的节奏‘骚乱’! 距离方子业接到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方子业此刻在急诊科里,并未看到任何紧迫感。 在急诊诊室里,更多的是歪着腰的‘肾结石’,小创伤的出血等一些非常常见的“急诊病种”! 方子业第一时间摸进了急诊科的办公室,套上了自己寄存在这里的白大褂! 果然是胸牌没有掉,但存在胸口口袋里的笔一根都没有剩。 方子业自更衣室出门,都还没来得及去抢救室方向汇报,就遇到了一个白大褂队伍正在推送转运车自抢救室方向而出。 咕噜咕噜的滚轮声袭耳但不刺耳。 “让一让!~”负责开路的护士和医生的声音也没有那么‘暴躁’,相对委宛。 方子业贴墙而靠,束手在捆着自己的口罩。 方子业穿着白大褂,因此推车的人群本能地扫了方子业一眼,而后便挪开,继续前行。 队伍往前拔进了大概五米的距离,一个白大褂突然回头:“方子业???我是邓志!” “昂。我刚到。”方子业偏头,颔首,声音干脆。 邓志说话间又前行了接近十米,喊道:“抢救室2,抢救室2。” 方子业听完没再回问,转身侧步,匆匆而行。 到了抢救室门口,守在门口的保安正好出门,差点与方子业撞上,弯腰绕开后又斜着身子靠着墙让方子业身位:“你是?” “骨科的,过来会诊。” 方子业丢了一句,也绕开了对方,从口袋里取出了检查手套扯开了外包装,开始戴上。 而后马上转进了抢救室2室,抢救室门没有关上。 里面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白大褂,入目之下,就是一个个白大褂包裹的大翘臀扭来扭去。 “输血速度?” “加压输血了。” “血压还是不稳。” “再加快泵速。” “血管外科的人空出手了吗?” “来不及!~” “……” 短短五秒钟,有八个人开口,听起来杂乱无章、答非所问! 这会儿,李诺的声音自人群中夹杂而出,声音冷冽:“出血量有点大,我是骨科的,撑不起多久腹部的止血。” 终于,方子业熟悉的急诊外科的王立群副教授的声音闪过:“继续打电话催一下血管外科的唐晓坪他们。” “手术室的避险操作做完了就赶紧过来一趟。” “好的,王主任。”一个下级赶紧避开一边开始翻找通讯录。 术业有专攻。 只是中南医院的体量虽然不小,可一下子接诊十几个急诊创伤患者,血管外科的专业人手也显得不足。 方子业已经摸到了白大褂圈子外,但实在是没有找准可以从哪里下手,该挤开哪一个人的屁股。 “王教授,我是方子业,能找个位置靠近看看么?”方子业自报身份。 簌簌。 一下子至少三四个人抬头偏头,往方子业方向扫。 王立群只是呆鸡了两秒钟,就随意指了方子业所在位置:“你让开!~” “神经!~我让不了。”被指的沈明宇反骂了一声,稍微扭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并不敢轻易松手。 可好在,比较懂事的身侧一个小住院医师低声道:“我慢慢退出去。” 方子业见缝才插了进去,入目之下,一片血红。 李诺此刻埋着手,双手不停地在患者的腹内摸索,几把止血钳的尾端倒立在患者的腹部。 方子业的手快速地摸了进去,低声问:“大概什么情况?” “骨盆内出血,不是腹膜后血肿。” “多发腹内器官损伤,他来的时候,人基本上都走光了!~”李诺回道。 “我是硬着头皮被拉过来顶一下的。” 方子业颔首,手伸进去后,便摸清楚了患者的具体情况,没有大动脉损伤,但是受损的小动脉失血颇多。 这种患者的凶险性不在于马上大量失血,而在于持续性活动性出血,最终导致休克。 诊断困难且难以精准是这种患者治疗中的最大难点。 “问题不大!~”方子业大概摸清楚了患者体内大致的出血点后,开始给众人上定心剂。 只是这个时候就说这种话,难免有点装逼嫌疑。 不过方子业毕竟是方子业,在外科系统和急诊科,特别是新院区的相关从业人员,若说自己不知道方子业,那就有点太夸张了。 方子业非常熟练地将止血钳一把一把地送进了患者的腹腔内。 仅仅短短一分钟的时间,方子业送进去了大概十二把止血钳。 而后,方子业再接过了负压吸引器后,患者腹内的血平面立竿见影地开始被抽吸出来。 人体的血压反馈是非常敏感的。 一旦入大于出,血压就会很快回升,因为心脏和循环都非常饥渴。 同样的,一旦出大于入时,血压回落也会很快,也因为心脏和循环的饥渴。 一旦没有被满足,立刻就敢死在你面前。 输血、升压药物的双重反馈,使得心率稍稍减缓了一些。 随着血液平面的下降,方子业又指挥着李诺放了几把止血钳临时止血。 才道:“肠管表层出血,用沾生理盐水的无菌棉垫临时覆盖增压止血即可。” “这个患者目前的表层止血已经差不多了,赶紧送手术室。” “他应该有局限性的腹膜后血肿,需要尽快交给血管外科处理。” “生命体征现在怎么样?” 回话的是eicu过来的张雪梅副教授:“高压79,心率124。” “血氧从89提升到了91.” 没有单位,没有百分比,没有任何浪费时间的嫌疑。 在急诊科,急救当前,任何时间都是生死线。 “那还算好!~” “注意查电解质,丢失了这么多液体,即便是补了血浆和红细胞,钾钙。” 方子业说到这里,摇头对张雪梅说:“对不起,是我多废话了。” 张雪梅赶紧再让护士送了一个电解质,回道:“方教授对于外科患者的抢救比我们有经验得多,多说一些是指点。” 张雪梅没有明言方子业多管闲事,但语气不免更生冷了一些。 在日常中,外科系统的人,懂什么生命体征和电解质的维持? 方子业也不纠结,再细细观察了一眼,觉得余下的情况李诺自己就能处理掉,也就脱手套开始往外退。 对之前让他的小硕士道:“赶紧上去观摩一下,这种近距离观摩的机会很难得遇到。” “谢谢方老师。”他也认识方子业,闻言赶紧上前凑去,同时还不忘道谢。 是个懂礼貌、也有情商的。 王立群这会儿也开始脱下手套,一边道:“子业,幸亏是你来了,这个病人的动脉性出血跨度也太tm大了点。” “虽然不是大循环,可真要我们处理起来,恐怕要拖很久的时间。” “王教授,这边情况怎么样?”方子业问。 “死了三个,两个送去了太平间。等待交警通知家属过来认领。” “抢救室6还有eicu的曹洪贵在那边带人在按,也不知道能不能按回来。”王立群的声音和表情一样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估计能送来中南医院的患者,病情不会太轻。 “什么车祸,怎么一下子伤了这么多人?”方子业眉头一皱。 “嗨,我们本来也以为是一场的,结果发现来自不同地方,恰逢今天倒霉呗。”王立群已经带着方子业往抢救室6室方向赶了。 刚把方子业带到了6室门口,王立群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出了嘭清脆一声。 “我tm就是个煞笔,陈主任说,你如果来了医院,第一时间去手术室3室。” 方子业回道:“来都来了,不差看一眼这半分钟了。” “手术室3间的病人是人,抢救室的人也是人啊?” “去看看吧。”方子业率先先进了抢救室。 抢救室这边只有五个人,不过现在,他们都停止了按压的操作。 再看监护仪,患者的窦性心律俨然已经恢复了。 这个患者,看起来并没有开放性的损伤。 不过看到他的‘蛙状腹’,就知道这肯定是血腹了,曹洪贵一边骂骂咧咧着唠叨:“兄弟,你也是运气不好啊。” “如果是普通时段,你这个情况早就送进手术室里开刀了。” “但在你之前,已经有了八个急诊开台……” 方子业看了第一眼,就没有任何犹豫地道:“王哥,准备床旁开台!~” 王立群也看清楚了患者的情况:“就我们两个吗?” 王立群马上又反应了过来:“那急诊手术室3间?” “遇到了哪里就暂时呆哪里,陈国锋教授只是让我回医院,暂时没有给我分派任务。” “你派个人给陈主任打个电话,就说我在抢救室5开台了,已经到了手术台上。”方子业道。 陈国锋作为急诊外科组的组长,必然至少是抢救组的小组长,他若派了任务,方子业需要令行禁止,不能做职责之外的事情。 方子业来到医院就算是完成了任务,职责未定,遇到什么就可以自作主张。 因为方子业是副教授,副高有自主抉择权。 而一旦开台,其他人也不能轻易动方子业的位置,除非他们能保证方子业离开后患者不受到伤害! 王立群低声骂了起来:“等会儿肯定少不了陈主任一顿骂。” “骂就骂吧。” 方子业的名头还是很起用的,方子业一说要立地开台,就有护士已经利索地打开了清创包。 抢救室是救命的,紧急情况下,可顾不得太多的洗手消毒繁文缛节。 方子业快速地给自己戴了一副无菌外科手套,再把患者的衣服撩起来后,简单用络合碘泼洒消毒一边,就算是完成了简易消毒程序。 拿起洞巾一铺开,方子业就拿起了手术刀。 曹洪贵是eicu的副教授,没有太多的外科上台经验,但此刻也没有多废话,直接来到了方子业的对面,做着副手。 偏头:“林心怡,你负责稳住生命体征。” 林心怡有点慌乱:“曹老师,我怕我。” “怕也要搞,你必须要稳住。”曹洪贵头也没抬,一句冷喝便把林心怡的话憋了回去! 所有人都在成长,都必须成长,不管是主动成长还是被迫成长,都得经历这一步。 不然永远无法独当一面。 “负压吸引器来了。”急诊科里的护士平时负责的工作比较杂,所以对抢救室开台的基础准备也颇为熟练。 “开一把腹部撑开器。” 方子业吩咐。 紧接着,他看向了准备靠过来的王立群,语气反问:“王哥,你不该给普外科的顾骏峰和徐浩阳教授打个电话吗?” 王立群愣了愣,瞪大眼眶,而后眼睛略眯了眯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好!~” 王立群知道方子业的意思。 方子业只是被医院常规授予了血管外科和骨科的操作权限。 方子业虽然有外科执业权,可以紧急避险之下做一些操作,但此刻,请示一下肝胆脾胰外科的徐浩阳以及胃肠外科的顾骏峰,拿到授权是最保险的。 方子业一个副高,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还能这么谨慎,着实让王立群高看了一眼。 胆大心细技术好,方子业要是不能出名,那这个世界绝对满地都是妖魔鬼怪。 王立群并不是不够细心,只是他被陈国锋扔了这么大一摊烂摊子。刚送去手术室一个人,再临床抢救一个,这边还休克了一个。 这些都需要王立群一个人顶起来,他也忙得很。 要授权,是一句话的事情。 顾骏峰和徐浩阳不可能不给。 哪怕只是口头承诺,有了王立群的这个电话,也足以让方子业安心下来。 通话记录,是可以作为要授权的依据的,术后补签字就行。 急诊抢救,如果一些繁文缛节的程序都需要严格格式化的话,命就别救了,也不存在紧急避险的说法。 哪个普通人给人做胸外按压谁就倒霉。 腹部已经打开,撑开器也送到,负压吸引器也放上了,王立群也靠近了台旁。 本该是一片淡黄色脂肪的腹部,此刻满是血腥场景,王立群的头皮也略有些紧。 但反应过来对面站着的是外科高手方子业后,他又安抚了自己加速跳动的内心。 “有血管性出血么?”王立群问。 “钝性损伤先找器官损伤,小出血找肝脏,大出血先找脾脏。” “一般来讲,钝性损伤不会伤及血管。” 方子业说话间,已经是把止血钳送去了脾脏所在的方向。 果然不出方子业所料,这个患者的脾脏破裂是出血的最大来源。 只是夹闭了脾动脉,出血量就锐减了许多。 应该还有静脉血的反馈流出。 方子业继续细细查探,再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便把脾脏的进出血管系全都临时夹闭完。 与此同时,负责用吸引器吸血的王立群,也把腹内的积血吸走了大半。 方子业继续探查肝区,眉头轻轻一皱:“这个病人,还有肝脏区域的损伤,不过创面不是很大。” “临时覆盖一下即可。” “患者的休克属于是电解质紊乱与低血压性休克,一定要及时纠正水电解质平衡紊乱。” “他的失血,更多还是在于脾脏破裂。” “这种腹部非开放性损伤,突发破裂大出血,反而非常凶险。” “如果他一开始就有腹部的开放性损伤,早就处理好了。” 方子业说到这里,就打算停下自己的操作。 但方子业还是本能地看了一眼患者的生命体征监护仪。 林心怡此刻正在给患者抽血,护士则是在一旁听着林心怡的医嘱在不断地掰着药瓶子。 方子业只愣了大概三秒钟,便非常果断地道:“推介入手术室!~” “低血压、失血性休克只是表层休克,他还有血管栓塞!~” “栓子不知道走去了哪里!~”方子业干脆利落。 “怎么判定的?”曹洪贵本能地质疑了一声。 “这不重要,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间。” “马上送介入手术室,打电话过去,就说我们马上要!~”方子业没有回答,而是对着护士说。 “再给我开一个动脉鞘管,我在这里就上了,节省一点时间!” “快一点。”方子业催促。 “就我一个人!~”护士委屈得有点想哭,她在翻找通讯录。 其实现在,抢救室至少该有三个护士的。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性子。 目前接诊量很多,一个人都是掰开成两个人用的。 只怪急诊科一下子来了太多的人。 但好在,之前转病人去手术室的一波人回来了,邓志等人自是第一时间来到了抢救室里。 王立群看到来人后,舒了一口气。 不待邓志他们喘气,便道:“马上准备转介入手术室。” “方子业在上鞘管。” 邓志几人才刚回,听了话眼珠子都瞪大了几分:“啊?” “赶紧准备转运!~”王立群可不会和你一个小主治啰嗦。 邓志、小硕士、内科的黄雨桐几人立刻又开始紧张起来。 再回来的两位护士也是开始与抢救室里的护士开始分配任务。 两分钟后,方子业把鞘管上进了股动脉。 四分钟后,方子业完成了鞘管的缝合固定。 五分钟后,一行人推着患者从抢救室出门,赶去了介入手术室。 病人很快到了手术楼层门口,方子业转身打算往更衣室方向小跑而去。 林心怡趁着方子业转身之际问了一句:“方教授,你能知道是哪里栓塞了么?” “我也没有透视眼。”方子业已经下楼,声音转随而来。 “林心怡你干什么?这里是手术室门口,不是诊室区域,不得随意探讨患者的病情。注意隐私。”曹洪贵低声斥骂一句。 林心怡默然。 她是真的好奇方子业是怎么通过肉眼诊断患者有‘栓塞’的。 可以这么说,若非说话的是方子业,方子业是个副教授,她都敢直接呵斥反驳对方几句。 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 方子业没给证据,她都质疑了,只是没说出口,但也想把问题问出来,问个明白。 “有问题,其他时候再聊。想要请教,也要等对方有空了。” “现在你是在工作,不是处于你学习的周期。”曹洪贵训斥完。 “一二三,开始转床……” 很快,患者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随着手术室的自动感应门慢慢关下,众人再也看不见患者的身影。 包括曹洪贵在内的所有人,其实心情都略沉重。 诊断虽然出来了,但以患者目前的状态,到底能不能熬过去,都是未知数。 手术室其实就是人间的双重天。 一步人间,一步地狱。 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医学就是不确定性摇摆非常严重的学科。 曹洪贵深呼吸了几口气,干脆转身:“我们该回了!~” 滚轮声再次响起,只是众人都没有再小跑步,而是走到了电梯门口等电梯。 …… 方子业换了洗手衣赶到手术间时,血管外科的庞海超还是被派了过来。 急诊患者从抢救室推进了手术室,心跳骤停过,还产生了血栓。 血管外科就算是再抽不出来人,也必须得派一个人过来帮忙。 上了台的主刀肯定不能下台,因为那是他的主阵地。 先来后到的原则就是这样,先来了医院的病人,就能享受相对更优质的资源! 相对后来者,只能相对‘随缘’。 每个医院的资源都相对有限,远远没充裕到任何一个病人进到医院里,就能被最顶级的医生接诊。 与此同时,方子业也摇来了一个人。 肝胆外科也来了一位主治,是跟着夏双龙教授的王友华。 中南医院的肝胆外科,实力雄厚,原本只分成了两个病区,却有十几位主任医师级的大佬。 这就是国家级重点专科的综合底蕴。 分成了肝胆外科与肝胆疾病研究院/移植医学中心! 因为有这么多教授和主任医师,因此新院区刚开后,陈国锋教授和夏双龙教授就来了新院区,一个去了急诊外科当主任,一个来到了肝胆外科当正高主任。 “方教授,这个病人的肝脏挫伤还好,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王友华靠近手术台后,先审视了一下肝脏的挫伤情况,语气微颤。 他看着方子业带着一个血管外科的小硕士就打算开台栓塞抢救,嘴角开始哆嗦。 如果准确描述目前患者的情况,就是活动性栓塞期,不知道栓塞还会不会继续。 按照医院常规的治疗安排,这种患者在大规模急诊中,属于是该被“放弃”的一类。 只有平时遇到了这样的急诊患者,才会有心内科、血管外科、神经外科等诸多专科的大佬齐聚一堂,看是否可以下一趟阎王殿去抢命。 现下,就只是方子业一个人。 虽然听说过方子业的传奇故事,可孤木不成林啊。 方子业道:“尽力而为吧,试过之后,即便是无能回天,也能心安理得。” “毕竟遇到了。” 在医院里,遇到了就是缘分。 没有遇到,就谈不上缘分。 如果方子业今天出差了,就不会有人给方子业打电话,哪怕死十个二十个人,方子业也回不来。 这就是缘分。 “准备注射造影剂!~”方子业前期准备完成后,对其余人道。 造影剂是有一定辐射的。没有穿铅衣的人要临时回避,穿了铅衣的人才可以勉强抵挡局部的辐射。 方子业说话间,手术室的自动感应门被踩开了。 一道略熟悉的高冷声音从外传进:“是不是这里可能需要上ecmo?” 麻醉医生在门口将新来的窦月月给拦住了,带她出去再细细解释…… 很快,二人就穿着铅衣重新从手术室外走进。 方子业站在手术台旁,一边看着显影仪,眉头一边紧皱。 这个病人的情况,比他预想之中,还有点糟糕。 “颅内动脉栓塞,双下肢动脉性栓塞,肝脏栓塞,右肾动脉栓塞。” “应该是在心跳停搏之前或者是之后发生了房颤,产生了动脉性的栓子。” “心脏的血管显影是通畅的,这是唯一的好消息。” “先处理颅内血栓吧。”方子业先把诊断阅读清晰后,说道。 代表血管外科的小硕士庞海超战战兢兢不敢接话,看得懂造影图谱的他,这会儿脸色逐渐泛白。 方子业虽然说得轻巧,可这种多发血栓的机械取栓术,可没有那么好操作。 哪怕是医院里血管外科造诣最高的邓海波教授或者吴勇教授看到了当前的局面,也肯定会觉得头皮发麻。 更别提,还有一些小的栓塞点了。 只不过,看得懂手术难度的庞海超还在神游之际,方子业那边已经莫名地将导丝自股动脉穿透过了心脏,并且直接往颈动脉方向探头探脑而去。 庞海超瞬间激灵了一阵,脱口而叹:“这么快?” 方子业其实很爱说话,只是这个场面,其他人不开口,他不好主动开腔,正好扫了庞海超一眼:“我做了这么多,你就注意到了一个快?” “你又不是女的,还能丢了啊。”方子业刻意强调了丢了啊三个字。 懂的人都懂。 不过这会儿,却没人愿意跟方子业开玩笑。 方子业把导管送入到了梗塞节段后,非常轻而易举地就把栓子给抽吸了出来。 庞海超紧接着立刻去查看栓子的形状,看完栓子的形状后,庞海超十分确定这是动脉性的栓子。 比较软,虽容易被抽吸,可也容易破掉,再形成小栓子。 方子业这么干脆地就能把它从里面带出来,一举一动,都是功夫,只可惜自己读不明白。 颅内动脉的栓塞不止一处,只是等庞海超才震撼完时,方子业把另外一条血栓又取了出来,平放在之前血栓的身侧。 看着庞海超愕然的眼神,王友华算是看出来了,方子业的“助手”完全就是个拖油瓶,啥也不太懂。 “别想了,你好好帮忙吧,你现在的功力,琢磨不明白的,别浪费时间了。”王友华道。 在基本功不够足的情况下,想要对方子业的手术进行拆读,完全就是浪费他自己的时间。 庞海超闻言恍然,再看方子业时,方子业已经把颅内动脉最后一个栓子拿了下来。 在造影剂的显影下,颅内动脉彻底结网。 看着这干净利落的血管网状结构,看的人都会觉得豁然开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患者经过这么一搞,就算是有一些后遗症,可也不会太严重。 缺血的时间不长,术后短暂的功能障碍都是暂时的,还能恢复。 “运气真好!”庞海超叹道。 第755章他想救他! 王友华又看了庞海超一眼,庞海超注意到王友华的眼神立刻略低头,老老实实看着自己扶着的镜子。 这种话并不适合于现在的场合,素日里老师们私下里说那是在病人手术事后。 现在是患者受伤过程中,目前依旧生死难测期。 王友华只是刮了庞海超几眼,并未责怪,反而有些羡慕庞海超的年纪小。 在手术室里,小年轻人就是可以端着‘童言无忌’的标签说几句大胆的话的。 只不过! 庞海超的话刚落下五秒钟,方子业那边便传来了一句低骂声:“卧槽你大爷。” 王友华和庞海超同时抬头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方子业破了防。 显示屏上一阵波光点点后,庞海超发现,本来已经通畅的动脉网,又有一些节段的动脉显影在缓慢消失于蔓络中。 “游,游动性血栓。”庞海超的眼珠子瞬间外凸了几分。 所谓游动性血栓,就是随着循环跑的血栓,不知道会栓塞哪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来,此刻并无特意的定所。 “还能分出来人么?” “能不能求你们血管外科打个电话,请一两个外援来?” “帮忙上个滤网也好。” “不然我想捞都捞不干净!~”方子业问庞海超。 上滤网的操作,方子业虽然也可以加点会,但这个操作毕竟是血管外科的专业性操作,方子业不想因此耽搁时间。 不然以后,不知道血管外科的人会再多打多少电话。 庞海超咬了咬牙,压力让他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 方子业说了求字。 “我…我去问一下老师!~”庞海超就是个小硕士。 若是平时,他可以施展大召唤术。 现在大老板们都被纠缠住了,否则也不可能只给方子业派来一个他庞海超。 “叫一个能操作的人过来吧。” “关键部位还是要护住的!~”方子业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方子业把已经拔出的导管再次送进了颈动脉内,开始往颅内延伸。 方子业猜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病人,此刻可能处于之前陈宋院长的‘特殊期’! 有些意外,来得毫无预兆,根本无法用最朴素的医学原理来概括。 无缘无故,只有果。 但是,这里一时半会儿肯定求不来疗养院中医组这样的顶级中医,可以预判意外什么时候到来,有没有逆转。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方子业要做的,就是以现有的资源,再搏一次! 或者,实在是命不好的话。 方子业就要亲自护送自己经手的手术患者“上路”!~ 方子业的“求”,份量还是不低的。 仅仅三分钟时间,庞海超就完成了出手术室再进手术室,且把过来支援的米齐副教授给拉了过来。 “子业,这边什么情况?”米齐问。 “游离性血栓,齐哥,你赶紧洗手上台,帮忙上几个滤网!~”方子业没有质问为什么庞海超带来的是米齐。 米齐自手受伤之后,就一直处于科室的‘边缘’地位。 他的手部功能虽然恢复了大部分,但毕竟无法完全恢复如初。 实力再想精进已经不可能,如今可以完成的,就是血管外科比较基础的常规操作。 上滤网,正好是他射程之内的操作。 米齐这辈子,再与高端的血管外科手术无缘,他只能是血管外科的高级技工。 这是米齐的命,并不是米齐自找的。 “好!~”米齐闻言,点了点头,出门去洗手。 方子业这才看了一眼庞海超,低声斥骂:“谁让你把奇哥带来的?” 方子业知道自己的操作水平,他怕等会儿米齐看过之后,会有一定的自闭心理。 本来,米齐是可以往血管外科更攀高一些的。 现在,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还给他看超过邓海波教授和吴勇教授的更尖端操作,这是在杀人诛心! 有梦想的人,都非常期待可以看到更高峰。 但失去了朝着梦想奋进机会的人,看到了更高峰后,心情的落差会更大。 “是邓海波老师安排的。”庞海超并未脱无菌手术衣,重新进后就靠近手术台帮忙。 方子业嘴角蠕蠕一阵,继续继续把导丝往下退出。 庞海超出去的这段时间,他又取出了两条新发的血栓,整个过程很短。 把导丝退出颈动脉走行后,方子业耐着性子再继续观望患者的血管影。 出血已经处理了大部分后,血管的充盈度是圆满的。血压也已经开始回升。 现在于患者而言,凶险不在于失血性休克。 麻醉医生穿着铅衣,与窦月月一起低声嘀咕着小秘密。 趁着米齐还没进来,庞海超壮着胆子解释了一句:“我老师说,米齐老师很努力,技术还是有些进步了的。” “所以时常里,不要戴着有色眼镜对待米齐老师。” 方子业闻言一怔,恍然了。 米齐兴匆匆地从外走进,快速地开始在铅衣外穿无菌手术衣,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方教授,让您久等了。” “没事儿,情况反正比较复杂,如果保险栓没上,我也不敢轻易挪去其他地方。”方子业如实回道。 相比起颅内组织坏死,一颗肾脏要不要都没那么重要。 相信百分之九十的男人,相比起小弟弟站起来,都更愿意自己能站起来,更何况小弟站起来与肾脏的关系其实不大。 “啊~咧~”米齐笑着看向了介入显示屏,缝匠肌瞬间一阵挛缩,差点就夹到了卵子。 手上功夫掉了,不代表脑子里的功夫也掉了。 米齐一眼就看明白了方子业子在做什么,而且做了什么? “你这是等着取血栓?”米齐问。 说完看向方子业取出横摆的四条‘蚯蚓’,呼吸略紊乱。 庞海超是去摇人的,并非过去聊天,自不可能说尽细节,只是对着上级喊了声方子业教授说求我们派一个人过去,米齐就马上跟来了。 “先上滤网吧,齐哥!~”方子业没正面回答。 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 你这边上完了滤网,我这边还不知道要面临些什么,总归是先把保险栓上掉。 米齐也不再废话,老老实实地上到了台上来,让巡回护士拿来了滤网之后,就在方子业摆好姿势后,将滤网送到了双侧的颈动脉。 而且,为了保险起见,米齐还在方子业的辅助下,又给下腔静脉也上了一个滤网。 如此一来,影响生命体征比较严重的肺栓塞和颅内血管栓塞的几率就变小了很多。 然则,其实这个患者已经有局部的肺栓塞,只是栓塞的面积不大,暂时还没有影响到患者的呼吸功能。 人体的肺功能容量是有多余的。 米齐放下手里的鞘管后,方子业便再次接手了。 导丝的远端,如同装了定位器一般,第一时间就走向了肾动脉处…… 米齐是第一次看到方子业运走导管,第一次看方子业取血栓。 在看完之后,不禁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自己这双手受不受伤,到底影不影响两个人的实力差距? 答案好像是否定的。 哪怕是自己的巅峰时期,成长最快速的时期,自己貌似也不敢期待…别跑啊。 “嗯嗯嗯!~”米齐的思维融灌纠结时,方子业不仅取出了血栓,而且还把导丝送进了肾动脉的分支。 就是那种很细很细的分支,就挺不可思议的…… 米齐很没有素质地找补了一句:“这么小也能插进去么?那得多有多细?” 米齐的嘀咕声不大,音色也不够清晰,让方子业略顿:“齐哥,啥?” “我操作有问题么?” 米齐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你继续,大哥,你继续。” “请。”米齐知道是自己打断了方子业的操作,挺没素质。 米齐很有作为‘残疾人’的觉悟,第一时间道歉。 自己帮不上忙就不要帮倒忙了。 方子业控制着导丝继续行走。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这个人恐怕也是遇到了与陈宋院长一样的‘极端难测’情况,所以,自己必须要非常谨慎地推进手术才有可能把他抢过来。 方子业以前是不敢相信死脉的风险的。 可经历了陈宋的手术后,方子业信了…… 只是信归信,忌惮归忌惮,方子业还不至于对其产生本能的恐惧! 所以,方子业需要把一切可能影响患者生命体征的因素,都尽早尽快地揪除,然后再考虑还要如何见招拆招。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方子业这边的操作还在行进,麻醉仪开始报警—— “滴滴滴滴滴……” “室颤了!~”麻醉医生冷静而又慌乱的声音飘来,音色出卖了她的年纪,应该就三十岁左右。 方子业的动作微顿,并未马上停止操作。 而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方子业再取出了一个血栓。 室颤不是房颤,室颤是恶性心率失常,必须马上处置。 “你怎么?”麻醉医生那边正在快速给药2%利多卡因、阿托品、肾上腺素、胺碘酮…… 看到方子业还操作了几秒钟,有些委屈。 “我立刻开始胸外按压,你马上叫人过来。” “患者无心肌梗塞,考虑为一过性缺血或者电解质平衡紊乱!~”方子业没有解释,只是在说明现在该怎么做。 窦月月也马上非常主动地紧张了起来:“气道阻力无异常,排除药物过敏引起气道痉挛。” “备ecmo和iabp!” 巡回护士有点恼:“什么是iabp?说人话。” “主动脉内球囊反搏!”窦月月也有点恼,可也重复出了全名。 “喊哪个科的人来?”巡回护士再次追问,语气再次拔高。 “心内科!~”窦月月的语气减弱。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听得懂所有缩写,哪怕你作为医生觉得这么下医嘱方便。 但下医嘱的前提在于执行医嘱的人能够听得懂你的医嘱。 “这就不就得了。”巡回护士嘀咕了一声。 “打电话给梁多主任。”麻醉医生恳求了一声。 术中室颤的发生,已经有些超出了她的管控范围,也就是说,她的技术射程,面临这样的突发情况,只能临时凑合着用。 “抽一个快速电解质。”窦月月开始接手吩咐。 麻醉医生看了病人一眼,回道:“窦医生你帮着给以下甲强龙和碳酸氢钠!~” 窦月月此刻已经在托盘里翻找这些麻醉和icu抢救常用的药物标签,将其摆在了顺手位后,有条不稳地开始推注。 麻醉医生才去抽血,已经给完了甲强龙的窦月月,马上把吸氧的流量又调了下来。 患者是“被动全麻”转主动全麻的,因此早就插管通气了,此刻根本不用30:2的胸外按压程序。 方子业有条不紊地开始着心脏按压。 一边看着心脏显影的情况:“心脏目前依旧没有血管器质性阻塞情况,考虑电解质问题。” “知道!~”窦月月回。 “已经在加速补液了,一般室颤都是离子浓度过高,目前无法确定是哪一种,只能先给弱碱,扩充循环来降低相对浓度。” “具体的方案,等检查结果出来!~”窦月月多解释了一句,证明自己不是在瞎搞。 方子业继续按压。 “准备电除颤器械!!~”窦月月说。 “来了来了。”巡回护士是有经验的,提前就call了人,此刻新来的巡回护士正从手术室外往里进。 米齐和王友华几人则是随时准备接手方子业进行胸外按压。 胸外按压持续了差不多三分钟。 麻醉仪上传来了滴滴滴的悦耳声音。 窦月月扫了一眼,喊道:“20:09;36,患者恢复窦性心律,bp82/65mmhg,hr110bmp!~” 方子业这边,也暂停了术中的胸外按压!~方子业周转去了下肢处取栓。 “王医生,你开始操作肝胆内止血吧。”方子业吩咐。 “肝脏栓塞先不处理?”王友华已经打算止血了,问了一声。 “暂时不处理。肝脏栓塞的位置还算好。”方子业说。 方子业进一步地将下肢动脉的血栓也取了出来。 因滤网放置的位置是下腔静脉,所以方子业无需担心自己取下肢动脉血栓会影响到滤网的稳定性。 不过,方子业这边才操作了接近五分钟。 麻醉医生刚好从外拿到结果回来:“是高钾血症,酸中毒。” 赶过来救场的梁多副教授抬头道:“没意义了,室颤依旧纠正,tm的房颤又来了。” “准备推注降心率药物。房颤无需停止手术。” 房颤与室颤不同,房颤不算是循环停止!~ 循环是麻醉医生该负责的事情。 窦月月就是为此而来的,她冷静地看了一眼患者的心率后,道:“三分钟之后如果房颤无法恢复,联接ecmo!”“家属在吗?缴费没有?”窦月月问了一句。 从icu过来的她,对患者的缴费情况非常关注。 巡回护士回说:“这次的车祸是省里面领导都高度重视的,院长第一时间打了电话,先不要考虑治疗费用的问题。” 是的! 一个市里面,患者可以因为择期病种不治而亡,但是遇到了大型车祸、事故后,死亡人数与责任直接挂钩。 因此,一旦遇到了大型的事故,医疗机构首先要保证的就是不能因费用的问题而暂停治疗。 窦月月点头:“那就两分四十六秒之后,酌情上ecmo。” “再抽一个电解质。”梁多对麻醉科的主治吩咐。 “好!~”麻醉妹子回,乖乖去到了抽血位置。 米齐却突然吼了一嗓子:“卧槽~~” “这些血栓是打哪里来的?” 方子业才把血栓取掉,他就看到了血栓影子再次飘到了动脉系统里,此刻目的地未知。 然则,通过这一刻的血栓显影,方子业终于是找到了游离血栓的罪魁祸首处。 左心房湍流内翻转,所以即便是造影剂也显影不出来,出现了遮挡。 “左肾!” “左下肢。” “加点抗凝吧。”米齐震惊完,马上冷静。 血栓属于是血管外科的病种,他必须要给出专业的建议。 然而,米齐才说完自己的医嘱建议,就看到方子业已经操着导丝往主动脉弓处走了。 “你要干嘛?”米齐的缝匠肌再次猛烈收缩,夹了一下。 这次是真的夹到了。 精曲管猛烈挤压收缩下,米齐的臀肌开始高耸收缩,屁股往后撅了几个度,但忍住了叫声。 脸色开始轻颤。 方子业没有回答米齐的话,正如庞海超所说,既然米齐来了,那么自己就不会顾忌他的身份和心理健康。 方子业将导丝送到了右心房,导丝在瓣膜一开一合间探过了房室瓣。 紧接着,方子业再把取栓器也顺着导丝伸了进去。 “你不会是想要拿游离血栓吧?这要是戳破了。” “问题是无法定位。”米齐还在疼,但方子业的疯狂只能让他暂时忘了疼。 忘了疼反应过来后还是疼,所以,他的屁股还是往后轻轻撅着,腹部的肌肉紧紧回缩着。 米齐的话讲完后,就看到方子业用自己的器械,将游离中的血栓都挑了起来。 紧接着,一股不弱的吸力夹持之下,血栓如同被电视剧里的乾坤袋收入一般,进到了器械回收枪。 方子业将其拿出,它再次化身为‘蚯蚓状’,与之前的血栓并排躺在了一起。 做完这些,方子业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探了探头,又在米齐和庞海超二人有些恐惧的眼神中拉出了一条血栓后,才松懈了一口气。 才是观察心脏四个腔隙的血液显影。 湍流处若是藏了血栓,是最不容易发现的。 如果这个病人的右心房和右心室还有血栓的话,会使得取栓术变得更加困难,需要从主动脉弓绕到右侧肩胛下动脉,再走上腔静脉回右心房才可以完成通路。 走肺循环回左心房和左心室,是不太“可能的”操作。 但好在,方子业继续看了有一分钟,病人的心脏内显影依旧没有异常!~ “心脏动脉显影正常,没有栓塞迹象。” “四腔内没发现明显的血栓影,现在开始处理下肢以及左肾动脉血栓。” “麻醉老师,注意管控患者的循环,随时准备ecmo和imba!”方子业道。 “房颤心率控制下来了,血压目前趋于稳定。”梁多眼睁睁看着方子业把病人从鬼门关拖了回来,也不仅燃起了几分战意。 “方教授尽管操作,其他事情交给我!~” 方子业点头颔首! 人体猝死的最关键几个要素,本质上就那么些。 大部分患者的死亡,归根结底都可以归纳为猝死! 猝死是临床表现,分心源性和非心源性。心源性猝死由心脏器质性疾病、恶性心律失常导致。非心源性猝死包括精神应激、过敏、严重感染等。 患者目前处于昏迷麻醉状态,不可能有什么精神应激,感染也是不存在的。 他要猝死,要么就是过敏,要么就是心源性。 没有基础疾病的患者想要产生心源性猝死,只有两种机会,一个就是栓塞,一个是恶性心率失常。 方子业倒要看看,除了这两个东西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个病人马上带走! 米齐紧接着就看到,方子业在半路不小心追击到了一个血栓。 血栓位于腹腔干的湍流处。 这属于是血栓追击,几乎是理论之内,人类可完成操作之外的操作。 当然,这种血栓停留的几率也非常非常小,意义不大,只是纯粹的秀操作。 但都遇到了,而且还捉了,不拿出来也不合适。 麻醉科这会儿再派来了一个研究生帮忙打下手。是梁多主动打电话叫来的。 “患者目前血压平稳,补充血容量和输血后,高压已经有91了!”梁多道。 “我们先取栓!~”方子业说。 人间不是传说,手术室也不是真实的战场,没有一刀一枪的拼杀。 但方子业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要和阎王拼一拼谁的功力,就只能一步一点的把所有细节都做到极致。 且,从无神论角度讲,这个世界没有阎罗殿。 所以,患者死不死,还是要看“几率”以及各种准备。 接下来,患者的生命体征,倒是逐渐归于平静了。 血栓不会无端产生,更不会无端消失!~ 所以,方子业处理完了血栓之后,再看向显影仪时,心情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梁多道:“目前患者电解质处于高值,并未完全平稳,继续查!” “再开一袋碳酸氢钠。”梁多可不会给巡回护士说剂量,没有特意强调剂量,就是常规要用的。 时间来到了晚上的九点二十分。 方子业看着还在进行肝脏处理的王友华,道:“我要取肝脏的栓子了,可能会加大出血量。” “你注意一下!~” “好!~”王友华还能说什么? 方子业已经把战场都扫平了,如果他连这样的收尾都做不到的话,那技术也太逊了。 此刻,就算技术不济,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个人的命,是方子业从阎王爷的手里硬扛着回来的! 取栓的过程,固然是要增加一些失血的,但情况可观。 并未引起特殊的不适。 王友华道:“可能是血液经过了抗凝处理,所以有局部小渗血,只是小动脉的出血。” 这个时候,肝胆外科的徐浩阳也走了进来,大概看了一眼后,便打算去操刀切脾!~ 看到这里,方子业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麻醉医生,巡回老师,再加一针抗生素。” “这个病人虽然不是开放性损伤,但栓塞次数发生比较多。” “感染的风险还是偏大了。” “好!~”梁多采纳了外科的建议。 与此同时,血管外科的唐晓坪也是从外走进,开口道:“方教授,我过来了,这边情况怎么样?” “邓教授说,如果这边的情况还好的话,希望你过去帮个忙。” 方子业应了一声:“好,我再看一会儿,如果患者的情况还是平稳的话,我就过…” “麻痹!”方子业的话都还没有说完。 显影仪上突然显示着患者的主动脉管壁开始抽搐跳动!~ 主动脉痉挛! 这是陈宋当时遇到突发意外都没有出现的情况。 而且,主动脉痉挛使得主动脉的腔隙开始狭窄。 “我操你妈!~”方子业瞬间再次破防,哽咽一样地大骂了一声。 “这tm都能夹,这怎么会夹?”方子业爆炸了。 主动脉痉挛,主动脉夹层都搞出来了。 毫无预兆! 当然,很快方子业就冷静了下来。 “准备主动脉血管支架。做主动脉成形术!~”方子业爆喝道。 “心外科的韩宇教授在台上。”唐晓坪内心听到方子业的声音也揪了一下,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方子业的反应会这么大。 唐晓坪没有经历方子业自患者在急诊室,来了手术室后所做的一切,当然会觉得方子业有些奇怪。 “上支架,我来上。”方子业吩咐。 “给韩宇教授打电话!~” 唐晓坪的脚步僵化,垫着脚尖,臀肌夹着:“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等着他死!~” “给韩宇教授打电话,我有心外科的手术权限。赶紧打。”方子业道。 方子业可能在中南医院没有相应的手术授权,但在疗养院有。 这种授权是可以平挪的,只需要医务科接纳过来即可。 手术授权,是准入制。 不是你在这个医院拿到了授权,再去其他单位,还需要重新考核。 只是之前方子业没有想过自己会搞心外科,所以就没有把权限挪过来,让医务科的人觉得他是个“多面手”! 没这个必要。 但事急从权。 “方子业,你最好冷静一下,你不可能有心外科的手术授权。”唐晓坪已经掏出了手机,只是音色不是很美丽,忠言逆耳。 “我有,唐教授,你打电话。” “我很冷静!~”方子业的双手开始轻颤。 主动脉的夹,与夹子音的夹,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主动脉夹层没有任何美感。 方子业是副教授,是手术室里的主刀,他要做这种事,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拦得住。 除非是打电话给医务科,让医务科的主任亲自打电话拦。 可唐晓坪很明显不会这么做。 他已经尽到了劝阻的义务!~ 主动脉夹层属于绝对的急诊,每个医院都会有绿色通道,那么治疗主动脉夹层的器械不可能不紧急备用。 巡回护士很快就让人把器械送了起来。 导管都是现成的。 中南医院心外科做的比较多的是介入手术中的主动脉球囊开窗术! 总体来说,就是以j型导管穿刺针穿刺主动脉夹层隔膜,再以球囊导管扩张隔膜穿刺孔,使假腔压力下降,真腔恢复…… 方子业在这方面操作的熟练度也不算高,也就是四级,相当于是心外科普通副教授的水平。 但也够用了。 这个患者的主动脉夹层是刚夹的,一切准备都到位。 介入的操作都已经准备齐全,只是用了两分钟,方子业就把操作搞完。 随着球囊撑开血管,血管痉挛以及因痉挛而撕破的内膜产生的假腔内血肿,也因球囊的扩张,慢慢地把真性主动脉腔恢复了。 做到这一步,方子业才略眯了眯眼。 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后,方子业开始往后撤退。 闭上了眼睛,低声沉吟道:“大兄弟,如果我都做到了这样,都还留不住你的话,那么这就是你的命了。” “抱歉,我今天能给你的时间,就这么多了。” “我是个医生,我遇到的是大型急诊事故,我必须得走。” 方子业之前一直在手术室,是因为没有调令。 现在血管外科唐晓坪的传话,其实就是另类的调令。 急诊事故抢救中,令行禁止!~ 容不得方子业标新立异地搞特殊! 方子业退步,快速脱手套,脱衣服,拿手机,往手术室外走。 在手术室门口,脚踏式自动感应气闭门大开,方子业回头看了一眼,也就只是这么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就果断地扭头走了。 方子业离开后,唐晓坪才道:“方教授今天是怎么了?” “情绪波动怎么这么大?” 这种事,一句两句话讲不清楚,只有血管外科的庞海超和王友华主治了解得更多一点。 王友华这会儿看着徐浩阳,缓缓开口:“方教授想救他……” 手术室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有点僵化。 众人沉默。 只有麻醉监护仪的滴滴声依旧。 没有感情的机器肯定是可以一直运转的,不会因为任何变化而波动。 但人不行。 第756章医无定数!(求订阅) “方主任!~” “方主任。” 方子业举起手虔诚进入到新的手术室时,血管外科的邓海波和骨科的王宗凯都客气地喊道。 “邓教授,王主任。”方子业一边穿衣服,一边踮着脚尖看了一眼手术台。 隔壁手术间的病人固然病情紧急,可这个病人的情况也是一塌糊涂。 唐晓坪虽然爱喊会诊,却也不会无端乱喊会诊。 手术并未暂停,方子业上台时,台上众人已经把一助手的位置让给了方子业。 方子业站到位置上后,才发现急诊外科的陈国锋主任也到台上,只是他靠在患者右胯部的位置,在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肝脏处的挫伤。 方子业认真扫了一眼腹内大致情况后,神色一定,语气踌蹰:“这病人是怎么搞的,好像被绞过似的。” “不用好像。就是被绞了。” “事故的原因正在查,若不是120跟车医生中有一个协和医院的高手,他都撑不出现场。” “我们刚接到患者的时候,腹内一塌糊涂。血、肠。屎、肉……” “唯一算庆幸的就是主动脉没伤及。”邓海波说。 邓海波简单解释完,又道:“现在表层可处理的血管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但方主任你也看到了,目前的这个情况。” “你们骨科的双下肢是要直接截了,还是说重新建一下血管?” 下腹部被绞过,除了主动脉之外的动静脉都呈碎段样。 患者在现场被急救器械救了下来,而且还有高手在现场给患者做了动静脉的段落通道,才使得患者完成了循环。 目前的话,双下肢的血运几乎已经完全丧失。 王宗凯虽然负责骨科的会诊,可处理了一阵,现在也无法主张。 这是骨科的业务范围,是方子业最该承担的本职工作。 方子业闻言,心神暗定—— 邓海波和唐晓坪暗中还是在托举着自己了的,自己先是一个骨科医生,才是中南医院的医生。 在急诊抢救过程中,如果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没做好,反倒是去抢救了,哪怕救过来了几个人,也难逃“渎职”的责任。 方子业没有回话,靠近手术台后,快速地梳理了一遍下腹部的情况。 王宗凯其他事情暂时没有做,但双下肢的微型循环仪已经上了上去,双下肢有独立的循环与血氧供应,目前还不至于坏死。 骨盆内血管性结构都消失了,也不存在骨盆内血肿的棘手问题。 但与其他‘常见’患者不同的是,这个患者的双下肢虽然完成了独立循环,可以后如何将循环接入到人体循环就成了最大的难题。 方子业大概对患者的情况阅读了将近一分钟,便又理解了邓海波的意思:“邓主任,我们先处理肝门吧!~” 这个病人的双下肢虽然保不住,但他不会因为双下肢的病情死亡。 目前,他更关键的点在于如何在完成了腹内止血后,先修复人体的大循环。 腹内的血管被绞成了段,除了双下肢的股动脉需要重建,髂内动脉以及髂内静脉的其他分支同样需要重建。 且这是一个超级大活。 邓海波叫自己的最直接原因固然是如何保腿,可来都来了,方子业肯定也不会只管腿。 邓海波舒了一口气:“方主任,那我们就开始吧。” “这个病人的肝门系,主要有这几个地方……” 王宗凯在方子业接手手术后,比较谨慎地问:“子业,要我去隔壁看着么?” 作为骨科的人,王宗凯关心的是方子业被叫过来后,隔壁手术间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会不会因为方子业的离开出现骨科无人的情况。 方子业摇了摇头:“不用。去了也没多大意义。” 隔壁手术间的病人,在于病情诡变,术中会出现什么情况都难明了,王宗凯去了是没用的。 那个病人,只要没有人去切他的四肢,就不会因为四肢出血性疾病死亡。 即便是发生了四肢血管的栓塞,那也是血管外科该棘手的…… 综合评估起来,方子业觉得,这个手术间,投入更多的时间,反而可以得到相对肯定的预期疗效。 王宗凯并未多事再问,而是继续往下肢方向负责清理局部的创伤。 此刻进行清创未必有意义,但现在手术台上的人手是充足的,方子业已经接手了去帮忙血管外科的抢救,骨科的创伤遇到了还是要继续做下去。 “这条动脉,直接扎掉之后把血管钳松开了吧,这条分支动脉主营养的是腹腔内脂肪,这会儿再留下来没什么意义。” “还有这种小分支也可以直接凝掉。” “紧急止血的时候扎掉止血是权益之计,在止血操作完成后,就要开始做减法。把手术操作的空间先空出来。” “这边这条静脉都已经断掉了,先取出来,估计也用不了了,你看,它其实已经是假性腔隙,近端与远端都离断,只是嵌插在组织中,没有连接端了……” 方子业在指导着邓海波与陈明昊两人在对血管外科的局部处理。 陈国锋等人一时间都分不清方子业到底是骨科的主任还是血管外科的主任。 邓海波是一个血管外科的教授,知识储备是非常强的。 方子业能够在现在的情况下,如此细致地对邓海波与陈明昊二人做出指点,而并非是建议,且还指点有效。 这种功力,常人难以思量。 邓海波来了手术间后,可不是过来玩的,在方子业进来之前,抢救的重头戏一直都是邓海波在‘主演’。 陈国锋教授临时用沾无菌盐水的棉垫贴在了肝脏的表层出血面后,再次空让出位置,让方子业和邓海波二人更好发挥。 略往后斜跨一步后,陈国锋便有了更好的视野与注意力倾注在二人身上。 可以看到的是,此刻,血管外科的邓海波与陈明昊教授二人都微微躬身,竖起了耳朵,目光垂直。 一路都是在跟着方子业的手在走,没有任何犹豫。 没有质疑,没有反问。 邓海波和陈明昊绝对都是成熟的外科医生,他们知道,在关键的时候,任何时间浪费都是可耻的。 所以不敢浪费时间。 可要做到对方子业的话令行禁止,这绝对是方子业什么时候把两人征服到“服服帖帖”! 这绝对不是方子业的背景深厚。 以邓海波的身份,哪怕方子业的背景再深,到了手术台上,都不至于让邓海波‘跪舔’。 如此一来,倒是有些坐实医院里关于邓海波上位的传闻…… “好好看。”陈国锋瞥了一眼沈清,沈清立刻收敛了玩味的眼神,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方子业的留白思路。 所谓留白思路,就是暂时清理掉不重要的血管,将更重要的血运系统单独清理出来,以此获得更多的视野,得到更加清晰地抢救思路。 先救命,再治病是一项大原则。 没有任何一本教科书能够对这个大原则进行规范式的定义,只能随机应变。 患者是不会按照教科书生病的,特别是急诊。 如此处理了将近十分钟后,邓海波才略抬起头:“陈主任,你们可以开始处理肝脏了,腔静脉系统的小出血点都已经处理完。” “我们先过去腹腔干那边给你们理一下脾胰血运。” 陈国锋点头:“好,辛苦邓主任了!” 重症腹内急诊,绝对不是某个专科的独角戏,只有择期手术,才由专科独演。 腹腔干及其分支,是人体最复杂的血运系统之一。 动静脉庞杂错乱,在受伤后,越发不成体系,即便是通透了解剖结构想要从腹腔干从头清理,都会觉得格外头疼。 此刻,患者的肠管损伤还比较严重。 血管异位,大小肠内容物的异味等影响下,使得操作变得更加困难…… 可头疼归头疼,该要梳理的操作还是要继续梳理。 这一次,方子业没有只指点不动手,而是亲自化一助手位为主刀位置,带队开始梳理…… 血管外科的手术当然不只是完成止血操作这么简单。 患者的循环是相对平稳的,目前倒是没有血压剧变的急诊失血风险,但也有广泛渗血的风险。 如果渗血得不到处理,持续性失血也会让患者之前的抢救变得徒劳无功。 …… 时间又渐进了二十分钟左右。 又一个人踩开了手术间的脚踏式感应气闭门,没有多少人抬头去看来人是谁。 不过来的身着洗手衣的绿衣服进了手术间后,左右看了一阵,而后就快步跑到了方子业的身侧:“师父,隔壁那个病人去世了。” 方子业这会儿正在处理胃左动脉,手里的止血钳抖了抖。 如此僵持了接近三秒钟,方子业才继续操作:“怎么死的?” 这时候的死亡,显得方子业从抢救室到手术间所做的那一切,都变成了徒劳。 来人是胡青元,胡青元说:“室颤致心脏停搏。” “按了有半个小时,还是没抢救过来!~” “李凯老师听说你回来了,就让我过来给你说一声。” 方子业本来还是假装冷静的,偏头道:“你说的是哪个手术间?” 按了半个小时? 那岂不是自己刚从手术室出来,他就挂了?这不可能。 “2间!”胡青元说。 方子业听清楚后,想给胡青元来上一巴掌。 既庆幸,又觉得有点悲哀。 庆幸的是自己为之努力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患者还没有死讯传来,悲哀的是,自己终究只是一个人,不能分身。 不然的话,说不定2间手术室的患者还能有救。 方子业甚至又有些烦躁—— 自己是不是在那个“抢救室”的患者身上耽误了太久的时间,不然的话,自己肯定也能像疗养院那样,把进了手术间的病人都能抢过来。 现在这算什么呢? 一换一么? 方子业的思绪在转动,但操作却一直未停,且随着方子业的思维渐渐进入到‘空灵’之境界。 方子业的一些操作变得更加‘游刃有余’、‘自然而然’,6级完美等级的止血术与缝合术的加持下,使得邓海波与陈明昊二人的眼神变得格外古怪。 能人所不能,是为牛逼。 能人所不能思及,是为不可思议。 后知后觉的几次后,邓海波咳嗽了一声:“方主任,你这是什么操作?” “怎么,这么操作?这么操作也行么?”邓海波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在低声的嘀咕。 声音线只限于手术台的几个人可以听见,就连胡青元都只听清零星几字。 “我觉得可以做就这么操作了,这个没什么好研究的。”方子业回说。 没有解释,没有装逼,只是淡淡地如此讲。 如果是技巧性的东西,是可以传授的。 所谓技巧,就是通过一定的重复练习,既可以得到的技能。 所谓功力,一定是水磨工夫,功力不到,就根本不要觊觎。 就好像除非超越了认知的天才,否则没有人可以在小学阶段看得懂数学系博士的课题一般。 这个是功力的问题,不是你聪不聪明。 技术基本功达不到完美阶段,方子业的操作就完全没办法重复。 “哦!~”邓海波嘴巴圆圆,心脏隐隐有些抽。 自他升副教授后,就没有人diss他自己的能力不够,什么东西不要去学了。 俨然一朝回到了十年前,被恩师带着的场景,邓海波俨然也有些唏嘘。 手术的氛围非常严谨,可以说是标准的教科书式的手术氛围。 除了麻醉医生偶尔的严肃医嘱,巡回护士的回令,就只剩下监护仪的滴滴声常驻。 没有唏嘘,没有笑话,没有荤段子,没有电话,没有护士的八卦。 胡青元这样的小硕士在手术台旁一米之外,严格地遵守着手术室的观看纪律。 没有主刀医师的哈哈,也没有助手们的“懂事”! 偶尔的剪线声,结扎声也是干脆利落,口到手到。 巡回护士偶尔的停歇周期,呼吸都收紧了,深吸着气,腹肌收缩,迈步如猫,生怕落地声重了就影响到台上主刀的操作力度…… 不知道多久。 “再开一瓶碳酸氢钠。”麻醉医生又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方子业支起了自己的腰杆,看了看术野之后,才道:“腹部的血运重建得差不多了,髂动脉和股动脉的血运暂时不用管,二期再行重建吧。” “如果患者可以撑过来的话,五天之后再行手术治疗。” “今天如果还搞的话,可能对患者的打击有点太大了。” 邓海波闻言,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我也觉得这样谨慎点更好。” “方主任,今天幸亏有你啊。” “不得不说,服!~” “这都已经凌晨十二点四十,你进手术室都快三个小时了!” 肝胆外科的陈国锋已经离开,此刻留在手术间的是徐浩阳:“方主任,邓主任?那我们就开始处理胰脏了?” 邓海波点头:“可以处理了,辛苦你们收尾啊。” “等会儿如果还有其他情况的话,就打我们的电话。” 紧接着,邓海波又问:“今天这几个病人,抢救率怎么样?”“百分之七十吧。” “我听陈主任说,十一个病人进急诊科,抢救室就有一个没有摁过来。” “急诊手术室2间没了一个,一个进了eicu的,十点四十分左右,抢救无效死亡。” “可惜了,如果eicu那个可以第一时间转手术间的话,可能还有救。” 方子业抽空,问了一句:“手术室9间的病人手术结束了吗?” “情况怎么样?” 徐浩阳闻言,眼睛轻轻一眯,像是在回忆。 但终究,他不是急诊科的人,他只负责肝胆外科的抢救,也不像陈国锋那样,是急诊外科的人。 徐浩阳摇了摇头。 胡青元马上很懂事地跑出了手术室。 方子业的思绪还没有持续多久,邓海波教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来自血管外科的刘发明。 巡回护士直接选择了接通,扩音,邓海波远程对话:“刘发明。” “邓主任,手术室7间。”刘发明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就没了话。 “血管又开始抽了……”应该是台上的其他人如此喊了一声。 方子业与邓海波二人闻言,对看了一眼,而后利索地开始往后退。 退出几步后,方子业来到邓海波身后帮他解领子。 懂事的巡回护士三步作两步跑到了方子业的身后帮忙解衣服。 “走!~过去看看。”邓海波解下衣服后,看到方子业已经脱下了手套。 方子业也懒得拿自己的手机了。 快速地冲了一下手,两人就直接来到了手术室七间,直接用免洗手消毒液的泡沫就开始涂满手臂。 两人几乎很同步地在‘刷手’同时开始侧步往手术台旁靠。 邓海波忽然动作一顿,骂了起来:“刘发明你发什么疯,简单的一过性血管痉挛把你吓成啥样了?” 刘发明本正埋头,听到声音抬了一下。 看到邓海波和方子业都出现在手术间后,有些感动又有些慌乱。 “邓主任,我!~”刘发明的心里很委屈。 邓老师,邓老爷,邓祖宗。 我是刘发明,我主治啊,我刚下了住院总不到一年,我才真正新晋主治,我才博士毕业不到三年! 你别拿我当副教授使好不好? 邓海波看了一眼隔壁的方子业,再看了看与方子业接近同龄但比方子业还大了几岁的刘发明,邓海波就越来越觉得还是别人家的“孩子”好。 “毛毛躁躁的,没一点外科医生的样子。” 邓海波骂了一句后,转头道:“方主任,辛苦你了,这边我来就行了。” 在这一刻,邓海波觉得,新院区这边血管外科的配置还是太过于单薄了。 应该说中南医院的血管外科,本来就略显单薄。 还是骨科好啊,邓海波不禁羡慕起来…… 方子业抹开手臂泡沫的动作变缓,而后再看清楚患者的情况后,只是打着哈欠往外走。 这里,的确不用他上台了,邓海波教授就能搞定。 是刘发明自己把自己吓到了,同样又打电话把他和邓海波吓了一跳。 然而,方子业也没有吐槽刘发明。 不是刘发明不够厉害,只是刘发明还没有成长到他的黄金期。 五六岁的小男孩能提六十斤的是少数,但他们成长成大小伙子后,咬咬牙也基本上都能提五六十斤。 胡青元这会儿拿着方子业的手机找到了手术室门口:“师父,手机。” “9间的手术已经结束了。” “听人说,你走之后,又发生了几次房颤和室颤,但都复律过来了……” “目前病人已经进了icu,是窦月月医生在亲自监护。” 胡青元说到了这里,又压低了声音:“师父,我还听人说,我们医院的icu本来就是技术一绝。” “新晋的窦月月医生,技术更是这个年纪的独一档。” “有人说,她是监护室里的双绝之一。” 方子业闻言,有些疑惑:“什么叫手术室双绝?” 胡青元摸着自己的腹部,微笑道:“美貌技术双绝,一个是师母,是手术室监护室里的,另外一个就是窦月月医生,是icu里的。” “我在本院的青年优秀科研学者群里面看到过她。” 方子业也知道这个群,方子业还是青年学者群里面的便宜讲师,只是方子业任了这个称号后,直接被疗养院调任了。 一堂课都没有上过,等方子业再回来的时候,青年学者团队也不好意思再邀约方子业了。 方子业在本院的科研队伍中,都属于超级能打的一类了,已经超过了简单的青年年龄限制。 方子业点了点头:“icu不愧为重点专科,还是人才济济啊。” “上一届本院的科研青年俊杰中,就有一个粱瞿元,现在又轮继了一个窦月月。” “也不知道风湿免疫科还有没有……” 胡青元果断摇头,低声说:“师母说没有……” “现在医院里传闻的,青年一辈中比较优秀的双绝,就是两位女神,窦月月和师母。” “当然,更年轻一辈的话,天罗师叔更厉害了。” “只是师叔还没有毕业,所以没有被正式地论进去。” “与兰师叔一届的人真可怜,听说是肝胆外科的,今年也是博士二年级,专业能力非常强。” “其实科研产出也不算弱了,只是和兰师叔一比的话,就完全论不上有科研产出了。” “就只有一篇十五分、两篇十分的论著,而且还不是基础型科研文章,都是临床试验,是王院长亲自投喂的。” 方子业一边听着,一边带着胡青元往其他手术间里钻。 也不求真要做点什么,就随便看看。 方子业现在是方主任,代表着骨科,可以对任何一个手术间的骨科病种进行查漏补缺。 所以,别人也不可能有机会觉得方子业是在装逼。 “揭翰给了你一些什么资源啊?你怎么信息渠道这么强大?”方子业问。 相比起来,方子业的资源群都很少。 但揭翰不是,揭翰一开始的人设就是科研大佬,在整个外科体系里,就是最牛波1的存在。 方子业成长得太快,还轮不到被这些群盯上,方子业就已经飞升到普通的主治都难以企及的地步了。 兰天罗则是看不上这些小打小闹,压根不想加普通的群。 倒是胡青元,一直都是比较热情的人设,所以在群里面打得火热。 胡青元今年硕士一年级,虽然没有自己的一作大论文发表,但从方子业的课题里面,摘取了一篇,也发了一篇四分的论著文章。 方子业当年,一篇八分的论著,就可以让熊锦环慌张。 胡青元一篇四分的论著,再加上十几篇大文章的挂名,能不在研一这个阶段脱颖而出? 这个科研积累,都能碾压大部分硕士了! “师父,也没啥,就是我们年轻人吹牛的地方,师父你之前没加过啊?”胡青元回道。 今天的急诊,他只是观摩者,并没有参与的机会,也没有人可以给他力所能及的机会。 胡青元的能力还是太次了,还得再历练历练。 “我当初是没有你这样的好机会的……” 方子业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术室里的情况后,对着李汉尧大哥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 一下子接诊了十一个外科创伤患者,骨科的主治与博士及以上都得倾巢出动。 所以,现在基本上每个手术间都有人顶着骨科的职位。 “对了,如果你有渠道的话,继续帮我跟一下那个手术室9间的病人的预后,这个病人的情况还是比较稀奇的。”方子业道。 胡青元点头:“好的,师父!~” 方子业道:“明天再打听吧,你先回去休息。” “我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还有手术没结束,方子业这个骨科的战力天花板,并未轻易离开。 但没有紧急情况,方子业也不好突然插入打断。 其他人也要成长的机会和历练! 胡青元离开了…… 方子业本打算就在手术室找个位置躺一下的,但今天手术室里的人太多。 手术室、麻醉科的休息室都扎满了人,方子业只能从门口穿鞋套打算回主任办公室里。 刚好到手术室门口。 方子业看到一个白布盖着的推床,推床旁,有人跪地痛哭。 “爸…” “爸爸……” “爸爸……” 鼻涕眼泪并流的是一个少年,十五六岁,他跟着推车跪走在地上,双手拖着推车的侧架。 表情和眼神都慌里慌张,仿佛是完全没预料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 中年妇女有些失神,因为白大褂还在对她解释着什么。 她没有任何反应,眼神有些空洞。 “听清楚了吗?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一次,给你爱人做手术的,有六个教授。” “但还是没抢过来,他发生了恶性心率失常,是因为出血导致的血压骤降……”白大褂解释。 女人的表情依旧麻木,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眼睛一眨不眨,看了看白大褂,又看了看盖着的白布,再看了看自己的孩子。 她布满了茧子的手在颤抖,眼角滑着泪。 但因为泪不多,且岁月在她的脸上雕来雕去过,以至于滑落的泪道都不丝滑,卡在了侧脸,随着脸皮的抖动,将滴未滴…… 方子业这会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轻轻地低下了头。 方子业不知道自己如果第一时间去了2间,能不能让她的老公活,让他的爸爸不死。 方子业都没有纠结这个想法,他只知道,自己从抢救室里抢的那条命,大概率是撑过去了。 而这一切,没有任何的反应。 唯一方子业现在能知道的,就是没看到他的家人哭。 但方子业也实实在在地听到了其他家属在痛苦。 哗啦啦! 电梯的门打开了。 方子业进了电梯。 哗啦啦啦…… 电梯的门将关上,白布、推车、中年妇女、少年的身影被挤出了方子业的视野之外! 电梯的门把他人的一辈子挤出了方子业的耳阈,盖住了方子业的视阈。 本就是素不相识,这一挤肯定就是一辈子。 电梯于是开始滑升。 这个铁笼,保护着方子业从他人深处的痛苦炼狱旁飞升。 而且,方子业发现自己的心情越来越坦然,因为他们的痛苦,不是我方子业造成的。 只是如果自己假如可以加入到抢救中,才有可能帮他们解除痛苦。 只是可能,也不是一定。 电梯门打开了,创伤外科的病房门口到了! 创伤外科病房门口与手术室门口完全不同,没有人聚集成堆,灯光昏暗。 大家都将休息了。 方子业也要休息了。 只有忙着的人才会觉得累,只有痛苦的人才会挣扎,才会觉得有折磨加身。 其他人怎么可能感同身受了? 黑夜已经不知不觉中到来,现在是方子业该睡觉休息的时候,明天还有手术。 睡眠中,太阳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升腾而起。 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改变而改变。 主任办公室,方子业用水杯给自己打了一杯水,慢慢一大杯喝了下去,然后再进了洗手间从另外一个器官放了一部分水。 这才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把电话的铃声调至最大。 裹着洗手衣而睡。 等待手机狂喊,或等着天明。 医疗的本质在于没有定数,魅力也在于没有定…… 方子业脚边的被子才捂紧不漏风,私人手机里的“itsnotuntil……”响了起来。 方子业的肩膀摇了摇,伸出右手半眯着眼接通:“喂!~” “师兄,过来救下命!~”兰天罗施展了住院总期间的第一次大摇人术。 第757章舒服了! 方子业激灵灵起身:“什么情况?你在哪里?” 可兰天罗根本来不及回答就已经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刚刚兰天罗咬牙说话时,那边传来了嘈杂声音。 现在这时候,只有急诊科才会有的场景。 虽然是有些累了,方子业也只能爬起来往急诊科方向赶。 方子业还算年轻,换算成其他人的年纪,正好是住院总阶段,体力精力都是极强的。 十分钟后,方子业来到了急诊科,脚步匆匆。 兰天罗这会儿正好从急诊抢救室里出门,在他对面,一个身着正装的青年指着兰天罗:“你违法了你知道吗?” 青年戴着眼镜,满口威胁。 “你别拦我!~我现在在抢救。”兰天罗也是横指向青年,眼皮鼓起,满是忿怒。 “你还想动手啊?那我得劝你再冷静冷静了,你如果动手的话,那正好专业对口了。”青年浑然不惧地用右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子。 他的左手缠着纱布,应该也是受了伤的。 方子业已经快步靠近:“天罗,怎么回事?” “师兄,你来得正好,胡青元他们正好被拉上台了,这里来了个中指肌腱要缝合!~” “他一直缠着我,抢救室那边有一个下肢动脉损伤的。” “我刚处理完动脉,就又接到了电话,说是急诊手术室里已经推过去了一个下肢毁损伤的。”兰天罗回得略有些语无伦次。 青年看到方子业后,发现气质略不同,便高声道:“你是他领导吗?” “他业务水平太不熟练了,首诊负责制都搞不清楚。” “我告诉你,他违法了!~” “我是最先来的,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你们只是给我草草包扎一下……”青年精准迅速地给方子业告状。 方子业都没理他:“你先去急诊手术室。” “抢救室里的那个病人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我先过去了。”兰天罗简单完成了与方子业的交接,而后绕过了青年,往急诊手术室方向跑了去。 青年发现自己被无视了,眼珠子都瞪圆了,他走在方子业身前:“大哥,请你尊重一下我,我tm是个律师,现在还是个病人。” “我来挂了号,请了会诊,已经形成了诊疗关系。” 方子业看了对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回道:“我不管你是谁,你最好老老实实待着,我们医院现在接诊了十几个车祸伤。” “你既然是个律师的话,你应该知道你乱搞的后果。” “急救事故发生后,医疗秩序就不是单纯地按照到院时间的先后顺序来了。” “我要先去抢救室了……” 方子业说完,就转身重新去了抢救室里。 青年闻言怔了怔,其实他也不是主要搞医疗纠纷这一块的。 看着方子业与兰天罗二人干脆利落地各自离开,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儿,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并不傻,他之所以威胁兰天罗是为了得到治疗,而不是想要扰乱医疗秩序。 在医院里闹,并不是一件特别聪明的事情。 但一定时候,“闹”一“闹”会得到更优先、相对公平的诊疗秩序。 方子业到了抢救室里,看着兰天罗处理后的患者,嘴角莞尔了一下。 兰天罗经历了数年的沉淀,终究也是“支棱”了起来。 在这个年纪,他的止血术就有些不讲道理的到了4级的门槛,算是真正摸到了创伤外科比较高端操作的门槛。 按照他的进步速度,再有三五年,拿下全省的青年医师特等奖都不在话下了。 兰天罗的操作天赋,还是可圈可点的。 虽然一眼看过去,还有不少可改善的地方,但方子业并未因此浪费时间。 于一个简单创伤患者而言,90分的预后与98分差别不大,最多就是疤痕大小的区别而已。 于一些需要救命的患者而言,95分死,96分才可以活,差一点火候都不行。 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方子业重新出门,看着那个缠着纱布的青年还在急诊诊室门口,便走了过去:“走吧,跟我一起去诊室吧。” “我来给你缝。” 青年闻言,上下看了看方子业,略有些犹豫:“你?” “你是什么职称啊?” “副主任医师,你要不要我缝?”方子业问。 “不管你怎么选,我都要先告诉你,今天我们医院非常忙,你挑不了主刀医师。” “你只有接受或者不接受两个选项,当然,你也可以去其他医院……” 青年继续狐疑了起来:“你别逗我,虽然我做的医疗相关的纠纷不多,但你这个年纪你告诉我你是副主任医师,是不是夸张了点?” 方子业道:“这很简单啊,我叫方子业,你查一下不就行了么?” “不过我现在没有等你的这个时间!~” “要么,跟我去谈话签字,我给你缝合,要么,你去其他医院找教授做手术!” “你就叫方子业啊?那没事了。”青年律师一听,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 “方教授你好,我叫韩涛。是一个律师。”韩涛的脸色骤变后,挤出了鱼尾纹一般的笑脸,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想要热情地与方子业握手。 方子业可不是来人情世故的,绕过对方就直接去急诊诊室开始打印谈话签字的模板。 韩涛这会儿变成了话痨,跟在方子业后面:“方教授,我听说过你!~卧槽。” “我们律所的周律师那边,一天至少有两三个人来咨询,可不可以投诉你,告你什么的……” 方子业闻言,嘴角微抽:“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子业找到了模板,问清楚韩涛的姓名后就找到了就诊号,基础信息都已经填写了。 开始打印。 “方教授,还是你厉害啊,过来咨询要投诉你的,基本上身份都不简单。” “所以我师父还带着我特意查过你,这份儿的。” “我是过来见客户的,出门的时候滑了一跤……” “我没想到还真能遇到你。”韩涛滔滔不绝地开始与方子业扯着熟套。 方子业扫了对方一眼:“所以你开口闭口就是威胁我的师弟,说他违法了呗?” 韩涛:“……” “误会,方教授,全都是误会啊。我不过也是求诊心切。” “你们医院不都是这样么?关系户一堆,特别是急诊的时候,有人受了伤,如果是熟人的话……” 韩涛说:“以前我老师是让我专门做医疗纠纷这一块的,我自己是觉得医疗纠纷做起来没意思,所以就去做离婚这一块了。” “医疗纠纷,不管输赢,其实都挺蛋疼的。” “站在家属的角度吧,好端端的一个人没了。” “站在医院的角度吧,一定的不可控因素是最不可控的……” 韩涛说到这,又问道:“方教授,我能不能给你推荐几个病人呀?” 方子业回得很干脆:“不能!~” “现在你是病人,我是医生,我来给你处理急诊,就只有这一层关系。” “额…也是…”韩涛马上恢复了情绪:“方教授你肯定是不缺病人的。” 十五分钟后。 方子业就带着韩涛出了操作室。 韩涛一脸狐疑得看着方子业,语气更加迟疑:“方教授,你真给我处理了吗?” “算上你消毒、盖纱布的时间,我怎么感觉你操作了还不到五分钟?” 方子业道:“去急诊药房领药吧,定时换药。注意买一个手部支具,明天来我们骨科找医生戴上。” “一定要来啊。你来了才能给你拆铝制板石膏,支具是一定要上的。” “医嘱上,我已经给你写得非常清楚和明白了,是你自己要愿意自行购买支具固定的!~”方子业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韩涛眼见着自己插不进去嘴,便索性更加直白地试探了一下:“方教授,我有一个朋友,他家里父母都是公务员,职级还不低。” “他大学的时候遭遇了一场车祸,您能帮忙看看不?” “如果你可以把他治好的话,他父母会很感谢你的。哪怕你只能让他从轮椅上站起来!~” “你让他自己过来看门诊,我的号是每周二。” 方子业说了一句后,又道:“可以了,你这边要是没其他与你自己相关的问题的话,就去拿药回家吧,记得按时吃就行。” “一共三种药,抗菌、镇痛消炎、消肿。” 方子业说完,就从韩涛的身前转了向。 因为方子业的余光,已经瞥见了一个急诊推车从急诊科外闯进,而蓝色床单上刺目的暗红色,第一时间就刺激到了方子业的目光。 方子业耸着肩膀松动自己肩关节的间隙,方子业的目光还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患者的左下腹部有流动的暗红色血液。 这一回在现场和跟车的医生应该都不是高手!~ 方子业趁着急诊科的护士和医生靠过去的时间,已经默默地打开了自己的检查手套。 “方教授……”韩涛略有些不要脸地凑上来,还要问话。 “你看不到我正在忙吗?”方子业转身,逼问了一声,目光如火,明显是有些恼了。 韩涛闻言,咕噜咕噜地吞咽了两口唾沫。 “谢谢你方教授。我是打算给你道个谢。”韩涛于是改了口。 方子业将手套啪啪两声戴上手腕后,就跟着来到了推车旁。 负责接诊的外科医生粗略地扫了一眼后,便道:“有左下腹活动性的出血。请普外科、骨科、血管外科会诊。” “侧血压,建立静脉通道,吸氧,心电监护,推送抢救室……”急诊科的另外一个医生快速地下着各种医嘱。 “血氧饱和度,93%!” “血压102!” “……” 方子业并未直接开动,因为患者的出血量还算可观,目前的血压虽然有些低,但还不至于到休克线以下。 还是等患者到了抢救床上,上了生命监测设备了之后再说。 一切就绪后…… 方子业也自报了自己的身份,马上就有机会可以靠近床旁开始与急诊外科的王立群副教授一起查体。 方子业初步做完了查体后,便脱下了自己的检查手套,眼神有些怪异的与急诊外科的王立群对望了一眼。 王立群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方教授,这120跟车医生的水平和现场抢救医生的水平,都是良莠不齐的。” “所以…” 方子业自然不是在埋怨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病人的“凶相”,有点浪费自己的感情了。 看起来有活动性的失血,实则是腹壁下动脉的损伤没有处理掉,导致了表层出血。 患者的腹部,只有局部的肠管损伤,没有其他器官和动脉损伤…… 这已经算是轻症急诊中的急诊了,如果现场处理得及时的话,可能去到一个区人民医院手术室就办了。 反而因为运输途中出血不少,被送来了中南医院。 “王主任,那我先去休息了。”方子业回道。 “方教授,您先忙……”王立群赶紧点头。 他是了解方子业的水平的,方子业为了这个病人大张旗鼓地还把检查手套都戴上了,靠近之后正准备大干一场的。 结果,刚打开纱布,战斗就停止了。 挺浪费时间和感情的。 方子业退出了抢救间,但并未完全退出抢救室。 另外一个抢救室里,有一个病人是兰天罗匆匆处理过的患者,在没排除他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之前,方子业是不好直接离开的。 自己没来则罢,自己若还有其他任务也罢。 什么任务都没有,而且还让自己碰到了兰天罗的空档期,方子业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当年自己的老师都能给自己托底,方子业没有理由在兰天罗任住院总期间掉链子! 又守了十几分钟,看着病人被安稳地推送去了手术室后,方子业才略舒了一口气。 再看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两点。 方子业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上面一片安宁,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未读信息。 “这下,总算是可以休息了。”方子业自言自语道。 然而,方子业才迈开了步子没两步,方子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方子业很想抽自己两耳光。 ‘值班’的时候怎么可以说可以休息了这几个字? “喂!~”方子业接通了工作电话。 “是方教授吗?我是窦月月。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啊?” “之前转来icu的病人,又发生了两次室颤和房颤,目前双下肢动脉被堵住了。” “我打了血管外科的会诊电话,他们说先予以低分子肝素钠处理。” “您觉得还要有其他的处理么?”窦月月的语气相对客气。“又颤了三次?患者目前的其他情况怎么样?”方子业赶紧追问。 这个病人半条命是自己强行拖回来的,目前有时间的情况下,方子业是不愿意轻易放弃的。 “做了一次ct,没有显示出血,但血压还是不蛮稳定。” “肝肾功能都不是蛮好,电解质一直都在波动。” “您之前离开手术间后,又放置了心脏支架,目前重要器官的梗塞风险并不大。” “目前处于ecmo的辅助监护中。”窦月月快速回复。 “我先过来看看吧。在icu是吧?”方子业道。 “嗯,是在icu,您进来之后报我名字吧,我带您过去。” “我觉得这个病人的情况,还是不蛮乐观。”窦月月的语气有点凝重。 方子业挂断了电话,轻轻地抽了自己几耳光。 方子业穿着洗手衣进监护室后,还是换上了专用的隔离服! 不过,方子业都不用报窦月月的名字,因为窦月月以及几个护士已经紧赶慢赶地从办公室朝着监护室里过去。 一个高年资护士说:“窦医生,心率又涨到了135以上,估计是又颤了,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医嘱,加快了泵速……” 方子业也就跟了过去。 监护室里只能看到患者的生命体征以及一系列的检查结果,没有手术室里的显示屏。 “又房颤了!~” 窦月月看向方子业:“方教授,你觉得有必要消融治疗么?” “患者如此频繁的房颤和室颤?是不是大静脉上的“心肌袖”发放快速电冲动?” 患者进了icu后,还是做了多次彩超的,现在床旁彩超还在摆着。 “问一下心内科的意见吧,我现在也说不好他是什么情况。”方子业说。 方子业虽然基本功厉害,但方子业并不是心内科的医生,对于这些理论,肯定没有那么通润。 一个骨科的顶级医生肯定了解心内科的一些常规操作,但肯定没有那么专业。 窦月月毫不犹豫地又拨通了心内科的值班电话。 住院总转成了二线咨询班,最后在三线咨询班的教授那里得到了回复。 “哦,好的!~” “心内科说这是属于恶性心率失常,可能做一个消融会更好一点。” “我们还是推患者进手术室吧。” “蓉蓉,你去和家属谈话签字,不要耽搁时间!”窦月月没有丝毫犹豫地就下达了命令,再没问方子业的意见。 方子业此刻,其实没有多大的意见。 与陈宋当时情况不同的是,这个病人目前的心律失常已经到了一个极端的频率。 再这么抽下去,总会出现心脏彻底停搏的情况。 到时候就是器质性的坏死了……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还是9间。 一切通路都准备完成后,患者再次做好了介入手术的准备! 心内科包棋松教授赶到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方子业在台上,完成了洗手的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方教授,我就知道你会在台上。” “若是其他人的话,估计都不敢轻易再把患者送回手术室了。” 包棋松一边靠近,一边又会心笑了起来:“果然,方教授已经做好了前期的准备,我只等着操作就好。” “这班要是一直这么上的话,也停好上啊。” 包棋松尽量活跃着氛围,但方子业此刻并未理会他,因为方子业在观察着患者的全身血运情况。 挺糟糕的。 即便是上了颈动脉与下腔静脉的滤网,可患者之前的肺栓塞栓子都没消掉,此刻双下肢的动脉,肝门静脉以及肠系膜下动脉中,又有了栓子出现。 这要是一直这么栓下去,也不好搞。 而且,因为患者有外伤性疾病,也不好太过全身过度肝素化! “先做消融吧?把房颤诱发因素处理了。” “剩余的血栓,我再处理一下,这要是还救不过来的话,那就真是没办法了……”方子业道。 “我们也尽力了。方教授。” 包棋松的语气恢复了严肃:“要是一般情况,他在抢救室里,就活不过来!~” “当然,如果最后还是活不下来的话,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没了意义。” “……” 消融术的操作需要一定的功力,但作为一个地级市医院就可以常规操作的手术,心内科的包棋松教授完成得非常轻松。 操作完,包棋松教授并未马上离开。 心内科也有介入手术操作,比如说取栓术之类的。 目前,心梗之后的栓子,大部分都是由心内科操作的,心脏之外的其他部位的血栓,才归血管外科处理。 不过,即便是再一次看方子业操作取栓术,包棋松依旧是忍不住摇头感慨:“外科还是外科啊。” “这双手的魅力太强了。” 包棋松说着,还看了看自己的手套:“我总说我的手是7.3码,市面上没有和我适配的手套,才导致了我发挥不好。” “其实就是屁理由。” “方教授,你刚刚取出来的,是肠系膜上动脉的血栓么?” “这种血栓也能取啊?” 方子业点了点头,看着再次恢复圆润的血运系统,方子业舒了一口气:“能取酒取,不能取也属于常规了。” “剩下的细动脉的栓子,只能等着肝素或者利伐沙班的慢慢调和了。” “麻醉老师,患者的心率血压多少?栓子取完了。” “心率102!血压102/64!”麻醉医生回道。 面对这个二进宫的患者,他的压力还是比较大的,一直都在关注着患者的各项指标。 患者一直处于昏迷状态,ecmo也是一直持续着。 所以,倒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再次心脏停搏了,就算是停了ecmo也可以通过调节参数把患者的循环重新推动起来。 “送icu吧…听天由命了……”方子业没办法了。 力不从心四个字,第一次深深地刻印在了方子业的脑海里。 但方子业也做到了尽力而为,而且是自己这种能力的尽力而为。 他如果还要死的话,那就是阎王爷真的要他走,谁也留不住!~ …… 手术结束,时间已经来到了两点二十分。 包棋松教授与方子业只是多打了几轮招呼,也没有打扰方子业休息,他也知道,方子业已经鏖战了一个大半个晚上。 也该抽空休息一下了,他也得去休息一下。 送病人回了icu后,方子业直接再回了创伤外科的主任办公室,再次裹衣而睡。 一夜终于过去。 …… 方子业也终于是甜甜美美地睡了足足四个半小时,直到七点三十七分,才有电话把他彻底打醒。 方子业还以为自己睡过了头,是兰天罗他们的电话。 可一看,竟然是昨天晚上刚备注了的窦月月。 “窦医生,病人怎么了?”方子业问,内心不由一紧。 窦月月闻言,呼吸急促了好几次,而后嗯嗯了几声。 “病人的情况一切都好,是方教授你麻烦了。” “家属现在不缴费了,他们只交了两万块钱,他们说,方教授我们第一次手术的时候,他们都不在,不知道要花那么多钱。” “所以,他们只愿意交第二次操作的费用。” “大概两万。” “而且,病人家属还说,icu他们住不起,要转出去了。”窦月月的语气有些失落。 方子业闻言一愣,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病人家属应该不止说这些吧?” 窦月月道:“对,他们说,他们没有签字,没有同意,谁做的手术,谁让做的操作,谁给钱。” “反正他们没钱给,要转出icu也可以,让我们把他家人恢复成手术之前的样子就行。” “治不起……” “不过方教授,您也知道,这个病人是昨天的120送过来的,是属于急诊事故患者,总值班和院长办公室直接下令抢救的。” “费用的问题倒是不用您负责,只是?” 方子业说道:“窦医生,您都说到这里了,就索性全部说明了吧。” “我都承受得住!~” 这件事不是方子业的责任,方子业只是个医生,是医院接到了急诊抢救的任务。 十万火急的情况下,接到了任务,谁还能管费用? 只能是谁下令的谁来负责费用呗? 方子业接到的任务,就是把人救活。 “家属的意见出现了分歧,病人的老婆家有钱,但不愿意给。” “病人自己的父母肯定愿意救,但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昨天粗略地算了一下,大概要二十多万。” “保险公司估计也出不了这么多钱!~” “现在的问题关键更是,可能病人的老婆还想拿一笔赔偿,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配偶的签字效力通常优先于父母。根据法律规定,患者在意识清醒且能正确表达意思时,应由患者本人签字决定医疗方案,这体现了患者的知情同意权。 若患者丧失自主决定能力,通常首先考虑其近亲属,包括配偶、父母、子女等,他们处于平等地位共同行使监护权。 但医疗这种事,谁能给得起钱,谁的决定权益更大。 “孩子呢?”方子业问。 “孩子未成年啊。”窦月月道。 “而且都想着拿赔偿金了,估计也不会管其他那么多了。” 方子业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可惜病人进院的时候就是昏迷的?唉……” 这摊子账,挺乱的。 “方教授,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可能后面还会有人找您谈话,我提前给你通个气。” “有个心理准备吧。我们也要交班了,就先这样。”窦月月解释完,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她不是找方子业闲聊的。 是她知道,方子业想把这个人救活,而且为之付出了很多,但现在…… 方子业挂断了电话后,心情恍然。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已经尽力了。 其实这个病人身上,还有很多可以牵扯的,比如说他老婆能拿得出钱,这个钱是老婆父母的,还是夫妻双方的共同财产?他们家还有没有其他的资产……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方子业只能救得了生命,救不了一个人的命运。 “希望你醒过来,不要怪我吧。”方子业默默地祈祷。 根据窦月月的意思是,病人大概率是没事了,应该可以苏醒过来。 只是醒过来之后,他能不能接受现实中的一切,那就不是方子业和窦月月两人可以管得了的了。 当然,方子业救他,不是为了让他感谢自己! 那是方子业的工作,方子业恰好可以为之,所以就那么做了。 “方主任,您醒了?”方子业刚出主任办公室的门,发现护士长和一对老年夫妇站在了门口,护士长黄晓薇笑得非常热情。 “这是我姨父和大姨,他们是来特意赶过来给您道谢的。” “这不是巧了么?昨天您做了手术的人啊,正好是我表姐夫……” “我也在手术室外面,听血管外科的教授说,如果不是方主任你赶回去的话,我表姐夫可就凶多吉少了。”黄晓薇与方子业熟悉,熟练地就把事情都说开了。 “谢谢啊,方主任,辛苦你了。” “我们来代表小戴给您道个谢,小戴还在icu,我女儿在下面守着,小戴的父母还在赶来的路上。” “我寻思着,晓薇说她认识你,那正好可以有个机会给方教授你道谢。” “也没带什么,就只是给方教授您买了个果篮,先聊表心意,下次一定要晓薇约一约方主任你,我们一家好好地谢谢方教授您。”老人为首表态。 他也只是‘小戴’的老丈人。 方子业闻言点头:“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嗯,叔叔阿姨,我们今天工作日,快交班了,你们的谢意我心领了,水果我也代表我们科室收了。” “你们先去忙你们的吧,我们要上班了。” “我还得进去找点吃的……”方子业只负责解释,并未停留,就直接推门进了住院总办公室。 回头:“护士长,你给你大姨姨父解释一下啊,我昨天累了一个晚上,今天一整天的手术,得进点东西,不然扛不住。” 方子业形式虽然不太客气,其实心里很暖。 人要吃东西的。 第758章勇攀! 1月20日,周一。 早上,七点五十二分,住院总办公室。 兰天罗四仰八叉、鼾声如雷,将能睡就睡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天罗吃了早餐么?”方子业看向已经清理嘴角的胡青元问。 “天罗师兄早上一回来就和田垚师兄他们吃了早餐,让我七点五十五分叫他起床。”胡青元斜眼看着时间。 “还有三分钟。” “师父,本来你是有热干面的,但你起来得太晚了,就只剩下馒头了。” “你的那份面被李诺老师吃掉了。” 方子业点头,举起右手:“馒头也挺好,容易塞进嘴,更填肚子。” “说起来,这个世界是真小,我们昨天转去的第二台手术,是护士长表姐的老公。” 这是方子业任主任以来,遇到了两位熟人的亲戚。 一位是自己师母的父亲,第二位就是护士长表姐的老公了。 汉市很大,但其实关系网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超脱。 “啊?是嘛,这么巧啊。”胡青元将盒子丢进垃圾桶后,认真地比对着时间。 兰天罗起床之后只有五分钟的洗漱时间,然后就得交班查房。 虽然兰天罗六点多才下手术,八点就要把他叫醒非常不人道,可若兰天罗不查房,在查房后的医嘱执行过程中,苏枭老哥的医嘱出现了‘失误’。 医务科找起兰天罗,要给兰天罗加担子的话,兰天罗只会变得更加可怜。 以前的方子业也是这么过来的,胡青元实习的时候跟过方子业,所以他知道这是必须的…… 以后若是自己也要走临床医生这条路,这一步也是无法避免。 没有经历过住院总毒打历练的医生,都是不成熟的。 “跟着你的那个凌峰洸怎么样?”方子业问。 凌峰洸是报考了骨科研究生的本校学生,态度还算老实,为人比较玲珑,明里暗里地找方子业暗示了许多许多次。 虽然来找方子业的本科生不止凌峰洸一个,但这些人里面,为人比较灵泛的,凌峰洸算得上前列的。 自己的成绩固然不算很好,并不是胡青元这样的保研党,但方子业知道,自己不可能每一届都招格外突出的天才。 如果凌峰洸还可以的话,就把他捞了。 “有点滑!~”胡青元眉头暗拧。 马上补充:“但也不是有歪心思的那种滑,家里应该是有公务员系统的人指点过,做事做人都恰到好处,刻意学过。” 方子业的目光一凛:“也就是说,ps的痕迹很重?” 为人玲珑是玲珑,但太过刻意的情绪管理,方子业也是不喜欢的。 “目前来讲是这样,比较勤奋!~其他的,我看不出来。”胡青元说。 胡青元的水平也就这样,进临床的时间才半个月多一点,虽然说操作进步比较快,知识量储备比较丰富,可胡青元的知识储备量还没有彻底化为知识储备。 应用不算多。 “那就再带着看看吧,你给他暗示一下,看他要通过怎么样的形式,说服本科生院的教务处,同意他能够长期留在骨科实习。” “如果这一点都没办法搞定的话,那就只能看最后的缘分了。”方子业对凌峰洸也没提太高要求。 搞定本科生院的教务处,这是不难的事情,并不需要特别好的成绩。 但凌峰洸会怎么去搞,这在一定情况下露出他的本性,没有标准答案。 “好的,师父。”胡青元点头后,咳嗽了一声,斜着身子去拍了拍兰天罗。 “师兄,起来了,七点五十五了!~” 兰天罗的双目猛地睁开,只睡了一个多小时的他,双眼红得跟个兔子似的。 起床后,看到方子业在啃馒头,赶紧喊了声:“师兄。” “等会儿手术你就不上了吧,再趁着机会眯一会儿。” “一般来讲,如果不是运气特别不好的话,上午的急会诊不会很多。” “另外,冯俊峰虽然经过了三年的临床规培,但他的阅片水平比较普通,他会诊过的患者,你还是要再多看一眼。”方子业嘱咐道。 冯俊峰是方子业的学生,目前是跟班住院总,主接平会诊。 简单的会诊冯俊峰能拿得下,他的阅片水平大概在2级多一点,但还不到3级。 “师兄,我也想给你说这个,冯俊峰以前是不是没有特别练习过阅片啊?”兰天罗吐槽一句后,就推门走了出去。 方子业的目光看向胡青元时,胡青元立刻直起了背,他的阅片水平比胡青元还要菜一点,胡青元都被兰天罗鄙视了,他的这点能力,肯定是不够看的。 “你别紧张,你也要慢慢学,不过这一周的门诊,就让冯俊峰先跟我一下吧,你下午再来。” “我得看看他的这些基本功。”方子业说。 胡青元的水平,差不多在2级上下。 方子业之所以说是2级上下,是胡青元更擅长的是腹部的阅片,应该是之前实习的时候,对普外科的阅片下过功夫,但在骨科的历练时间不长,所以水平略次一点。 “好的师父,您上次给我整理的内容,我也还要找一些时间消化……” 胡青元说完,叹了一口气:“临床真难啊,师父。以前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怎么用力。” “如今找到方向后,又觉得进入了迷宫,好像往那边靠都是路,但行进得又不够。” 专业型研究生与实习阶段不同,医学的本科,对每个学科的知识体库都是浅尝辄止。 专科的研究生,则需要断面深入,把一些点摸透,摸出来脉络,形成自己的知识骨架。 专业型博士,则需要在知识骨架上,填充更多…… 这些只是认知,还要操作的基本功也跟上,争取能够在专业型研究生中,辅助完成一些手术操作,这就是学生阶段的主要任务。 方子业没心思与胡青元探讨太多,将第二个馒头的剩余全塞进嘴巴里后,就和着水就开始往下吞。 这么吃东西健康不健康就不必论了! 夜都熬了这么久,吃个早餐还要讲究细嚼慢咽,否则伤胃,那熬夜伤神伤五脏找谁说理去? 医生这个职业,一定程度上也是吃体力饭和脑力饭的…… 经历了二十多天,科室里的出入院以及术后患者的周转,也是逐渐走上了正轨。 交班也变得越来越常规—— 交班结束后,方子业趁着空隙,将院长发在了群里面的数据一一进行汇报:“昨天晚上,我院急诊科共接诊创伤相关患者二十九人,其中重症患者十四名。” “我说的是创伤相关啊。” “我们创伤外科,一共接诊了二十位患者,行急诊手术十九台次。” “其中,死亡人数三人……” “这个比例还是非常可以的,重症创伤患者,可以做到3/14,而且还是在十一个患者几乎同时开台的情况下,能够有这么高的抢救成功率,我们所有人都功不可没。” “特别是住院总兰天罗,据不完全统计,昨天晚上,他一共操作了十一台大小手术!” “一个晚上,从晚上的七点到今天凌晨六点三十分,共计十一个小时……” 曾多勤等人听到这个数据也是先愣了愣,而后曾多勤教授不可思议道:“天罗昨天一个人接诊了这么多病人?” “这是怎么做到的?” 兰天罗的黑眼圈比较明显,此刻挤出了苦笑脸:“曾老师,都是熬的,被逼的。” 曾多勤对着兰天罗比了两个大拇指,而后没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 方子业则又道:“另外有一点,我还是要强调一下。” “我们科室虽然新开,可也要面临年关时节。” “这距离过年没多久了,要充分和患者家属沟通好,如果患者家属有比较强的回家过年意愿的,可以暂时搁置手术安排。” “越接近年关的话,最好是不要再做除了急诊之外的手术了。” “就算是患者有心要做,也尽量推迟到年后去。” “护士长,要不,从这周三开始,就陆续打电话给预约的患者吧,让他们年后再来。” “话说,今天都已经是小年了,我们那边是过的腊月二十三这一天。所以,收治病人的节律这一块,还是要管控一下。” “据我看到的数据,我们病区这个月的手术量以及四级手术的占比,还是非常大的。” “虽然手术量比不上其他外科,但手术难度其实都不小,就算是拿不到月度绩效奖励,也没有必要去冲手术体量,手术还是要以质量为主。” 护士长黄晓薇笑了起来:“方主任,我们病区的住院病人数量累计人次是最高的。” “有些科室的手术量之所以多,是因为急诊手术比较多,比如说普外科的胃肠外科,阑尾炎都算上了。” 方子业回驳道:“你别管人家做什么手术,我们医院的那些主治能够静下心来做阑尾炎手术,肯定手术质量是不会差的。” “其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我们组和王教授组今天还是手术日,就先这样吧……” “下面开始查房,然后下手术室去。” 方子业结束了交班后,就带队往病房方向开拔。 不过,方子业还没有走到病房时,就接到了来自医务科郑炯主任的电话。 方子业把带队查房的任务又交给了李诺和兰天罗,然后走到了偏僻的角落接通:“郑主任。” “方教授,您忙吗?这边有件事情,可能还需要您过来协助处理一下。不会耽误您很久的时间!” 之前窦月月暗示过,方子业也知道是什么事儿:“郑主任,我今天手术日,必须要我出面吗?” “这是急诊任务啊!~按照道理,院长办公室和总值班就能定下了的。” 郑炯回道:“方教授,您先过来吧,没有特别棘手的事情,只是您要出面一下。” “毕竟病人家属也是人嘛,本着人文关怀的原则,我们处理的时候,您完全不露面,也不够体面了。” “好…我查完房就来……”郑炯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子业也的确不好拒绝了。 方子业刚走进病房,就看到了师母坐在了三床的家属凳子。 已经放了寒假的她,正好有空当病人家属,与她的母亲轮流照顾她父亲。 方子业看了一愣,便知道这是兰天罗给袁威宏走了私下里的关系,提前把叔叔接过来了。 而这样的小事,袁威宏并没有给自己明说。 方子业也不可能每天都注意住院的患者身份具体是哪一个人。 “师母,大伯,阿姨。”方子业进门后道。 “方主任,我们终于住过来了,我们是预约了转科,可预约了很久的。”师母主动解释了一句。 “我爸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手术啊?” 兰天罗看了一眼方子业,说道:“师兄,周三只安排两台手术的!~可以酌情加一台。” “大伯的生命体征这些都还可以,急诊手术后的康复比较好,就是双下肢的血运情况比较糟,需要尽快手术了。” “那就排在周三吧。”方子业点头。 “最近胃口怎么样……”方子业开始公事公办。 …… 查完房了,方子业才瞪了兰天罗一眼。 “师母的老爸住院进来,你都不给我打个招呼啊?天罗。” 兰天罗道:“师兄,我也是师父的学生啊,我就能搞定的事情,就不需要你为难了嘛。” “师父也知道你现在身处两难,就不敢打扰你了。” “我要去一趟医务科,你去休息吧,趁着有空,能睡多久是多久……” “住院总的惟一任务就是活着,你活着,尽量让病人也都活着。”方子业推着兰天罗进了住院总办公室。 兰天罗可没和方子业客气。 住院总是长期的,并不是说昨天熬个夜今天就不熬了,要是运气不好,连续一周晚上没的睡都不是没有可能,你只能自己抽空睡。 而且新院区也不可能再加住院总了。 创伤外科就有了三个住院总,再加上骨科的其他几个亚专科,一共八个住院总。 相当于同一年,骨科可以有八个人可以从住院医师直接聘任为主治,你还不满足的话,就有些太贪心了。 …… 医务科,投诉管理办公室门口! 郑炯亲自等着方子业,在方子业出现后,便赶紧上前来与方子业握手:“方教授,您来了。” “有好消息,现在是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人过来视察急诊医疗质量了,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你一力抢了两条命过来,这绝对是大功一件啊,恰好把真实的死亡数据降下来了。” “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方子业一听,用力捏了一下郑炯的手:“郑主任,您找我来就和我谈这个啊?” md,功劳归功劳,我还要手术啊,下午不能谈么? 郑炯紧接着贴着耳朵低声道:“方教授,是这样的,你昨天抢救了很久的那个病人嘛,自己家境不好,挺穷的是吧?” “但谁知道,他父亲出手了,他的父亲有一个堂哥,算起来是病人的堂叔,我们鄂省正省退下的!~”“他父亲打电话过去借钱了。” 方子业很意外地看了郑炯一眼:“那他家还能这么穷?” 堂兄弟这关系可不算远了啊。 “所以你得服这位老前辈啊!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卫健委的其中一个人,就是因为这位老前辈来的。” “他们是昨天晚上凌晨打的电话,肇事司机是今天上午七点二十抓到的!~” “保险公司是八点一十来的。”郑炯道。 方子业进办公室时,看到了一对银发老人,夫妇二人年纪蛮大了,应该是接近七十。 都是老实巴交的样子,看到了方子业后,就打算跪下来给方子业道谢。 这一幕,可把里面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方子业赶紧搀扶道:“大伯,大娘,您二位是长者,千万不能这样,您这样是折我寿,减我福分呢!~” “我担待不起。” 莫说是方子业年轻当不起了,哪怕方子业五六十岁也当不起啊。 现代这社会,没有跪地礼这种说法。 果不然,方子业这么一说,老两口就不坚持跪了。 “方医生,方教授,方主任,您是好人啊,好医生。” “我儿他能活,多亏了有你啊。” “您医术高超,品德也高尚,是我儿的救命恩人,等我儿醒了之后,一定要当面拜谢方教授您……” “谢谢你啊,我们老两口福薄,这辈子就养活了这一个儿子。”老人还是比较朴实的。 他们认为啊,方子业在自己儿子都没交钱的情况下,就把命给救了,这是恩德,这是方子业主导的。 面对老两口的感谢,方子业的心情瞬间就通达了。 之前的不解、略郁闷,完全通透。 “没事儿没事,老人家,你们多礼了。其实现在啊,你们最要紧的事情不是来道谢,而是好好地等着你们儿子康复过来。” “他还在icu,并没有彻底地脱离危险期,需要人照应。” “是吧?” “我也很感谢你们能够想着来给我道谢,但事情有轻重缓急嘛。” “你们的谢意,我也感受到了……” 方子业说话间,电话响了起来。 方子业单手选择拿起,看一下果然是脊柱外科的教授后,马上道:“我约了脊柱外科的教授过来做手术,我去接个电话啊。” “郑主任,老人家……”方子业而后再给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两位领导点了点头对话。 “对不起啊,我接个电话。”方子业侧步走开。 郑炯几人则是给二位老人解释,并且安排人送他们回icu那边。 而后,郑炯则继续陪着两位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领导”一起说话。 …… “王教授!~您到了啊?不好意思啊,我被叫来医务科这边处理点事情了。” “胡青元没来吗?” “来了啊,那辛苦您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下手术室来,实在是对不起啊,王教授,我这边临时遇到了点事儿。”方子业赶紧对王鸥道歉。 这一次要做的功能重建术,与脊髓损伤有关。 方子业就算是再‘清高’,也不敢在没有脊柱外科专业医生的参与下,就单独做这种患者的功能重建术。 术前的讨论,两人在线上以及线下都完成了,今天就要开展手术了。 当然是王鸥教授自己开车过来,毕竟都是本院的,而且还是脊柱外科的教授,算得上半个家人。 王鸥教授也没有摆架子,自己就赶了过来。 挂断了电话后,方子业才又走到了医务科的门口,打算给郑炯交代一声。 三人正好看向方子业。 “方教授,正好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瞿主任,这位则是劳主任。”郑炯对方子业介绍道。 方子业本来是没什么体会的,但听到瞿主任三个字,耳朵本能就是一立。 “瞿主任,劳主任,你们好,我是骨科的方子业,见过两位领导了。”方子业笑着客气道。 本来还和蔼笑着的两位主任马上脸色微变,瞿主任更是道:“方教授,叫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就见外了。” “我年龄比你虚长几岁,如果方教授不介意的话,叫我瞿哥或者小瞿都可以。” “方教授在我们卫生健康委员会,那可是排名靠前的知名专家了,我们两个如果想要拜访啊,都可排不上位的。” 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办公室很多,主任也不少。 更何况,如今与方子业混的圈子,可不是一个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可以圈定的。 所以,瞿主任说他想拜访方子业,排不上位有点夸张,但是如果方子业不给面子,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方子业的档案都在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更上级部门,如今更是调去了神秘的军区疗养院,他怎么管得到嘛。 “瞿哥,您这话就有点太谦虚了。” “上次的事情,多谢您了啊,是您给面儿,所以替我折下了不小的麻烦。”方子业当然记得那件事,所以当面就说了出来。 两人之前,素未蒙面。 对方为了自己,能够如此给力地付出,这就是情面了。 “方教授,您这就是太客气了不?” “像您这样的专家,若是总是费时间处理这样的事情,那得浪费多少时间啊。” “您的主要任务,还是给老领…” 瞿主任说到一半,顺溜了嘴,马上改口官腔:“老百姓解决健康问题啊。” “这才是民生大计。” 所以说,能考公的人,都是嘴溜子。 前一句话,给老领导或者是其他身份解决问题才是瞿主任要表达的意思。 但他很快就可以找补回来。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瞿主任了。”方子业继续道谢。 郑炯则是问什么事儿。 瞿主任也就给郑炯随便介绍了一下…… 几个人相谈甚欢,方子业则是心急火燎地赶紧找机会离开。 这来医务科就是浪费时间,郑炯这个医务科的主任,虽然还算通人情了,可也还是不能与方子业等临床医生感同身受。 方子业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去做手术,而不是来这里曲意逢迎。 当然,郑炯肯定是好意,而且他必须这么做。 因为,但凡方子业狭隘一些,如果郑炯会了领导,领导还是特意为方子业而来的,但郑炯没有叫上方子业,当着方子业的面把功劳报上去。 郑炯也觉得以后不好和方子业直接对线。 方子业的能力,早就超脱了医务科可以管控的范围。 普通医院的医务科,是所有临床医生的爹,包括主任。 三甲医院的医务科,是所有副主任医师与部分主任医师的大爹。 顶级教学医院,顶级教授就是医务科的‘大爹’!脾气来了,一定要换你,你的关系不一定有对方的关系硬。 这就是顶级医院教授的关系网和人脉。 方子业如今还没完全成熟起来,关系网就通着很上面了,以后方子业的关系网,更是难以想象。 方子业离开后。 瞿主任看着方子业的背影,若有所思:“这方教授还是挺有意思的,竟然真这么忙。” 虽然瞿主任早就预料,方子业不会对他太客气,可现在也是太不客气了,都没一起坐下来喝口水就推辞走了。 劳主任听懂了瞿主任的意思,赶紧道:“如果方教授不忙的话,可能就没现在这种技术了,也达不到现在的位次了。” “瞿主任,您可不要多想了啊。” 劳主任一语双关。 你瞿主任也不比之前在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其他‘主任’特殊,千万不要想着和方子业硬碰硬。 方子业的档案可以不在鄂省,但方子业必须要在鄂省。 不然的话,你这辈子连去清闲衙门的机会都没有了。 除非你真的完全两袖清风! 无欲无求已经不是你的避风港了。 如今的方子业,可不仅仅是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香饽饽,科技厅还有管经济的那些人,都对方子业稀罕得很。 一个会技术、会讨好老领导、还能挣钱的不可被替代的男人,能有多吃香你难道不明白吗? 瞿主任马上回望了劳主任一眼,道:“劳老师,您可别翻我,我是觉得,方教授是太辛苦了。” “您刚刚难道没听郑主任说么?方教授昨天可是一直工作到半夜的。” “这种人才,要是没休息好,身体有恙了,那就是全国的损失了。” “方教授的一些意向,与我们卫生健康委的意向是一致的,不拘于一病一人,而在于布全大局了。” “他只是不把一部分人装在心里,但是把更多的老百姓放在了心上!”瞿主任是很会说话的。 郑炯闻言,脸色剧变,赶紧追问:“两位主任,我们进去坐一坐吧……” “听您二位的意思是,我们医院的方教授,还有其他的安排?” 瞿主任道:“那是自然,最近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刚发了函,要大力推动新研药、全力推动大课题、新课题。新病种的治疗研发,努力跟进新时代的医疗……” “方教授是在核心推荐名单里的,要求我们省必须要倾斜一定的资源的。” “我们今天来,除了是来核查昨天急诊的医疗质量,更多的,还是为了你们新院区的方子业教授而来的。” “你们中南医院,其他的名单,都在老院区了……” 郑炯主任闻言,眉头先一皱,但马上就舒缓而开:“辛苦两位主任了,可惜方教授太忙,没能听到这个好消息,不然的话,一定非常高兴。” “我替我们医院的方教授,给二位道谢……” 瞿主任道:“郑主任,这方教授是个特别特别优秀的人才啊,您可要想点办法,让他留在地方啊……” 郑炯闻言,眉头再次一紧。 这tm是自己可以完成的事情? …… 王鸥教授四十九岁,中等个子,身材也一般,可长得十分俊秀。 哪怕是接近天命之年,依旧有一种风度翩翩的感觉,堪称美男子了。 王鸥看着方子业进到更衣室,主动凑上来看方子业脱衣服,还捏了捏方子业结实的肌肉:“没练过,天然的肌肉。” “这身材真好,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可惜现在有些发福了。” 方子业也不矫情:“王教授,您这个年纪,才是最顶峰啊,技术、火候、体力、知识认知都是最巅峰的年纪。” “才是扛鼎之年。” “老了!~”王鸥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比起方教授你来,我哪方面都老了。” “就比如说这一次,你邀请了我六次,我就拒绝了五次,最后实在是拗不过你,才敢来陪你这胡闹一趟。” “要是再往前推十几年,你第一次邀我,我恐怕就来了。”王鸥自嘲道。 方子业抿了抿嘴:“谢谢王教授能体谅我的不自量力!~” “不过路总得去走一走,才知道合不合适,哪怕不成功,哪怕几率很小,也得试一试才行。” “王教授,如果真的失败了,您不用担责任的。” 方子业知道,王鸥教授拒绝自己这么多次,肯定是遭受到了社会和现实的毒打。 王鸥叉着腰,歪着头,直接骂娘了:“方子业你这是看不起我啊?” “我站这里,还要你来背锅啊?” 王鸥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来,摸一摸你王老师的肌肉?” 王鸥果不其然是骨科的风格,用最操蛋的语气,说着最男人的话。 第759章走钢丝! 方子业洒然一笑:“王老师,病人是我收的,手术是我提的,自然没有再让王老师您替我顶锅的道理。” “如果…还是我自己承担后果的。” 方子业到现在也没有多少底气。 脊髓损伤的截瘫患者,可不是随意玩闹的。这是在现代医学领域被贴了‘死标签’的。 自现代医学出现之前,截瘫患者就一直存在,到目前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多少内外科医生前赴后继,依旧没有揭开治疗截瘫患者的冰山一角。 哪怕方子业目前的各种能力,放在近百年的历史上,都可以说得上是有些份量的,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有机会能够治疗有效。 王鸥听到方子业的语气这么凝重,伸出右手拍着更衣室的门,节律平滑:“子业,既然你都这么想的话,你何必招惹呢?” “你就好好的,老老实实地搞你自己的事情不好吗?” 脊柱外科与骨科同理连枝,虽然已经独立出去,可方子业发布的公告,王鸥自然也是看到过。 十分不理解,也不好出口相劝。 方子业将洗手衣扎进绿色裤子里,一边圈滑着腰围:“王老师,可能还是年轻气盛吧,总不愿意就这么一直安分着。” “也可能是近几年走得太过于顺风顺水了,所以就想着折腾一把。” “不过王老师,我把这个病人收治进来,也是做了一些准备的。” “就算是没有治疗效果吃了官司,也能赔得起!~” 医疗讲究的是不伤害原则,这个病人本来就已经截瘫了,这是现代医学已经认定的事实。 今天开台的手术,方子业只要不把病人给弄死,哪怕术后没有一点效果,别人能给方子业冠下的名声也不过就是医术不济…… 或者就是为了‘手术费’才做了这台手术。 “年轻啊,就是好。”王鸥缓缓点了点头。 年轻气盛,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不可思议的突破,多产出自年轻人,主要就是年轻气盛,敢闯敢拼。 一些已经成名的中老年人,反而才顾忌太多,不敢再大迈步子,在原有的地基上,慢慢悠悠地深耕。 “不过能赔得起,也是子业你做好的准备吧,王老师也就不和你这个骨科首富多客气了。”王鸥开了个玩笑,活跃一下氛围。 微型循环仪这个专利吃到的红利太大了,目前也就是还没有做更多的外贸交易,否则的话,方子业的收入翻十倍都不止。 要知道,往外出口,售价可比国内会翻三五倍不止。 “王老师,这都是师兄弟们开玩笑的称呼,哪能真称得上什么首富?” “当不得真的。”方子业回道。 王鸥的脸色立刻一板:“那不行的,子业。” “你不能不把钱当钱啊,网络逛多了,你不会觉得现在我们国家真的人均家产过亿吧?” “你的资产目前算得上是实打实的现金流,整个汉市可以拿得出你这么多现金流的,并不算多。” “这个我们不纠结了,我们还是谈论回手术吧。” “前段时间你说,你再仔细考虑一下的,你现在就已经把手术安排上了,你是怎么打算的?”王鸥虽然来陪方子业‘胡闹’了,可也想在术前听一下方子业的想法和思路。 之前两人虽然也进行过术前讨论,但讨论并未完全。 这个东西,就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讨论完全。 而这个短时间的定义,扩展到一两年都属于短时间的概念。 方子业点头,精准回道:“王老师,第一腰椎的损伤,总结下来可以概括为三种改变。运动、感觉、反射!” “运动改变:腰部肌肉力量减弱;下肢肌肉瘫痪,其中包括提睾肌、髂腰肌、缝匠肌以及髋关节的外展肌;膀胱、直肠的括约肌不能自主控制。” “感觉改变:整个下肢、腹股沟、臀部及会阴部均有感觉障碍。” “反射改变:提睾反射、膝腱反射、跟腱反射、足跖反射均消失。” “这是腰段第一脊髓损伤的整体概念。” 方子业说到这里,陪着王鸥往手术室方向走,继续说:“我收治的这个病人,属于是全切,我们本来是不必探讨半切综合征的。” “但这一次的手术,我只打算做一半。” 王鸥并不觉得意外,道:“哪怕你只是做一个功能,我都觉得你是这份儿的。” “继续说一下你的思路。” 如果方子业可以把脊髓半切综合征做得明白。 不,只要方子业可以把脊髓损伤做得明白,哪怕只是其中一个局部,方子业就可以掀起功能康复与功能治疗领域的大高潮。 这将是医学界的另外一个盛世。 脊髓损伤是脊柱损伤最严重的并发症,往往导致损伤节段以下肢体严重的功能障碍。 脊髓损伤不仅会给患者本人带来身体和心理的严重伤害,还会对整个社会造成巨大的经济负担。 由于脊髓损伤所导致的社会经济损失,针对脊髓损伤的预防、治疗和康复已成为当今医学界的一大超级课题。 这个超级课题大到目前基本上没有人敢往治疗方面想。 要知道,癌症的治疗,全世界的医疗同行都是前赴后继的,但脊髓损伤,无人敢去!~ 这是真正的无人区。 谁敢轻易前去,别人只会以为你疯了! 方子业疯没疯,王鸥不敢定性,但现在的王鸥,自认为自己的神经有点不太正常,脑子一热就往方子业这边赶了来。 但哪怕是看希奇,王鸥也必须得来。 方子业也猜得到王鸥的想法,继续拆解:“脊髓半切综合征,基本上是损伤平面以下的同侧肢体的运动以及深感觉消失,对侧肢体的痛觉和温觉消失。” “理论上,由于一侧骶神经尚完整,故大小便功能仍正常。” “所以,我们这次手术,就假设患者的对侧功能是正常的,只是在同侧肢体的运动、深感觉上下功夫,对侧的痛觉和温觉,暂时不作相应处理。” 方子业说到这里,发现王鸥的眼神古怪,方子业则继续道:“王老师,您先别急,我之前就给您说过,脊髓是一个整体,由上而下。” “脊髓分发出来的神经,是层层递进的,从颈椎、胸椎、腰椎,逐层发出,对不对?” 王鸥点了点头:“不错。” 方子业则继续问:“王老师,如果是人体的颈髓损伤,哪怕是腰椎没有出现损伤,下肢依旧是瘫痪状是吗?” 王鸥继续点头:“当然,下运动神经元从理论上来讲是下行的。” 方子业吞咽了好几口唾沫,道:“所以,我们就只能大胆地猜测,患者的下肢运动神经元,其实是存在的,但它已经输送不到下肢了。” “类比于电线,是中间断掉了。” “但是,接到我们家里的电线、电路,都是相对完好的。” “再进行类比,你家小区的电路出现了问题,并不代表其他小区也会停电,并不代表整个城市断了电。” “所以,其实我们的大脑中枢,其实还是在努力地控制过下肢的肌肉收缩等运动,但由于收缩命令无法下达。” “所以肌肉无法完成这些指令。” “且下肢肌肉缺乏了神经支配的反馈控制,肌肉松弛无力,这是肌张力消失了。” “那么,王老师,你说我们有没有机会,将下行神经往上接一接啊?” 王鸥的眉头紧皱。 其实方子业比喻得已经通俗易懂了,可道理是这样的道理,转接是可以用的,但要怎么去接呢? 脊髓又不是神经?切了再接?! 那不可能! “这可不是移花接木啊子业?”王鸥想不出来方子业的思路,只能如此告诫,希望方子业不要乱想。 方子业点头,回道:“当然,王老师。” “但如果脊髓的解剖结构是杂糅在一起的,我们就不用去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 “但脊髓的组成,分成了灰质和白质两部分,这就给我们提供了一定的操作可行性。” “灰质主要由神经细胞的胞体构成,呈蝴蝶形或“h”状,进一步可以细分为前角、侧角和后角。前角含有大量运动神经细胞的胞体,负责身体的运动;侧角和前角相连,主要负责内脏平滑肌和心肌的运动和腺体的分泌;后角则与感觉传导有关,接收来自外周的感觉信息并传递到大脑进行处理。” “总体来说,灰质在内,属于是处理机构,这个我们暂时不管。它就是集成处理器。” “我认为吧,只要信号能够传输出去和传输进来,灰质是不会介意这个信号是从哪一条神经的哪个节段传进来的。” 王鸥的思维还没有跟上,方子业又道:“比较重要的是白质:白质则由神经纤维、神经胶质和血管组成,是脊髓内神经信号的传导通路,可细分为上行传导束和下行传导束。” “上行传导束将来自身体各部位的感觉信息传递到大脑,感知外界环境和自身状态;下行传导束则将大脑发出的运动指令传递到各个部位,控制运动行为!~” “王老师,你说,我们如果把一些神经的节段,通过人工神经通路,嫁接到更高层的脊髓白质区,有没有机会可以重塑简单的运动指令和感觉信息?” “哪怕后来不够精准,但也未必不能试一试!~” 王鸥的步子一顿,愕然地看着方子业。 马上追问:“加在哪里?人体的结构本来就已经是最完美的状态了,每条神经负责的功能已经最完美态。” “你不能生造一个区域出来。” 脊髓是一体的,腰椎段脊髓损伤后,你还不能把它切掉! 这可不是修路,你想加一条十字路口就可以加的。 方子业说:“王老师,你现在问我怎么加,就有点难为我了,只能随机应变了。” 方子业坦诚不答。 我tm都没看到患者的情况是怎么样,我就给你说要怎么加,这不是在无中生有么? 方子业目前所推算的一切,都只是基于固有的解剖,只是形成了一种可以手术处理的思路。 思路是思路,具体的操作是具体的操作。 就比如说,要挣钱是思路,但如何去挣钱,因人而异。 有人苦逼,有人下苦力,有人下脑力,也有人下腰力…… “走吧!~唉!~”王鸥也没有怪方子业。 如果这个东西就这么好回答的话,它也不会被医学界搁置这么多年,无人敢闯了。 可总要有人走出这第一步的。 这台手术,底线就是保住患者不死,等方子业赔个几十万后,也肯定会消停一段时间了。 有钱,而且还年少有为,这些钱还是自己挣的,不吃点亏是学不乖的。 当然,也或许有那么一线希望…… 任何新病种的治疗,都是成千上万次失败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没有医生的付出,没有患者来试错,那么永远都不可能有新的疗法出现。 这就是医生和患者的宿命。 先病探路,后病享路。 “方教授,方教授,你来了吗?”方子业和王鸥两人进到手术室时,病人还没有被麻醉。 其实患者的各种监护设备都上了,除了没有插管、麻醉之外的静脉通道等,都已经准备周全。 “方教授,病人非要等你进了手术室才安心。”说话的是麻醉科的曾全明。 曾全明主任听说方子业要为脊髓损伤的患者做手术,拟行功能再造术,吓得赶紧从本院区赶了过来。 可不仅仅是为了给方子业兜底,也是为了自己的爱徒‘男朋友’别身陷囫囵。 所以,他愿意亲自出手,为患者的生命安全,保驾护航。 “大叔,我来了,我到了!~” “刚刚去了医务科一趟。”方子业开口解释。 “那就好,那就好,方教授,那我就放心了,辛苦你了啊。” “希望,希望…” “算了,也不给方教授您什么压力了,只求您手术做得细致一点。” “我们这种废人…”患者声音哽咽了。 经历了多年的困郁,入院之后又等待了这么久。 他如何不知,自己现在的情况,简直是一塌糊涂。 全世界医疗界都宣布‘死刑’的病种,真要逮着方子业一个小年轻施加压力,也不是那么回事。 总归,方子业没有拒绝就是有点希望了。 方子业靠了过去,安抚道:“大叔,别激动,安心睡一觉!~”“术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只能一起去拼一个机会,不管好与不好,都算尽力了。” 曾全明也道:“不伤心啊,深呼吸,好好睡一觉,马上就好了。” “对,深呼吸……” 曾全明给了药,三十秒不到,患者的呼吸节律就开始平稳起来。 患者目前处于平躺位!~ 手术拟行的,也是腹背部联合开放的脊髓功能重建,术中如果需要的话,还会翻转体位。 但一开始,方子业等人需要探查患者的下肢神经节段,是否还有‘功能’! 这个功能,并不是支配主动收缩的功能,而是要证实,患者的神经还具备传递信息的能力。 否则的话,就算是把神经重建了,但神经本身坏死了,那不扯犊子了么? 电线是坏的,你接近发电厂也不会通电的。 患者术前检查的肌电图传导虽然是正常的,但也要经过术中亲自评估才作数。 麻醉之后,就是快速地消毒铺巾环节…… 胡青元看向方子业,低声道:“师父23年《自然》杂志报道,dbs刺激下丘脑的小鼠,脊髓损伤后8周恢复自主爬行能力。” “根据文章公布的机制:下丘脑深脑刺激(dbs)技术电刺激激活脊髓中的“中间神经元”,形成新信号通路。” “另外还有猕猴临床试验,脊髓全断的猕猴经dbs治疗,6个月后恢复支撑行走,步态协调性达正常水平的70%。” “fmri显示下丘脑与脊髓损伤区形成新的功能连接。” “24年,5名完全性胸椎损伤患者,损伤时间>2年。 “植入dbs电极,持续刺激6个月,配合机器人步态训练。” “脊髓如同人体信息传输的“光缆”,一旦断裂,大脑与肌肉间的指令便完全中断。传统观点认为,完全性脊髓损伤不可逆转,患者只能依赖轮椅。但近年研究揭示:脊髓损伤后,部分神经纤维仍存活,只是陷入“休眠状态”。” “将微型电极精准植入下丘脑特定核团,高频电刺激增强神经元活性,促进神经递质释放……” 王鸥闻言,扫了方子业一眼。 方子业点了点头,回道:“这个试验的思路,是企图重新唤醒部分‘休眠通路’!” “我们今天要手术的内容是将通路连接口上移,从第一腰椎段上移到胸椎段水平。” “而且,我们今天拟行的,只是两条神经,第一腰椎和第二腰椎神经!” “你今天不拍照,负责记录一下详细数据,包括人工神经的使用长度等。” 方子业说完这些,又偏头看向宋亭祯等几人,眨了眨眼皮道:“宋经理,你还真厉害啊,不知道这几位是?” 不得不提的是,达博公司负责与自己接触的宋亭祯真tm的给力,自己上周给他提了一句后,现在他融了几家公司的销售经理直接进了手术室。 “方教授,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勒,这位是广白集团的姚广姚经理,施乐辉的李南龙经理,强生的杜老板还有迈瑞的黄总工。”宋亭祯一一介绍。 开口就让方子业略愣了愣,而后走了过去,与他们握手:“你们好。谢谢了。” 这宋亭祯的手腕够够的啊,国产器械,国外器械的销售商都找来了? 迈瑞和广白都是国产器械,但强生和施乐辉可是妥妥的国际范。 听到方子业这么说,强生的杜孟便含笑道:“方教授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哦,我之前可是和您聊过的,聊得还挺好,你这转眼就把我忘了?” “这可不厚道了,我还寻思着方教授带我们吃点汤汤水水的……” 中南医院不可能完全脱离强生公司! 虽然强生公司是国外的医疗器械品牌,但没有几家医院可以完全不用强生公司的任何产品。 所以,杜孟会找方子业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王鸥只是看着方子业与人对话,并未出手帮忙,因为这是方子业与器械商的相处模式,并非他。 “杜老板,您这戴上口罩就没那么帅了,我都没认出来。” “这您可冤枉我了,主要是你们公司规模太大,看不上我们科室的那三瓜两枣。” “你们吃的大头主要都是介入这一块,我也用过的好不好?”方子业道。 对方只是在强生公司工作,谋一口饭吃,方子业当然不会对对方有什么意见。 “杜老板,你这么和方教授说话,你们总经理知道吗?”迈瑞的黄仲夏摸了摸鼻子提醒。 杜孟立刻嬉皮起来:“我和方教授是朋友,熟得很,开个小玩笑还是开得起的……” 随便客套几句后,方子业也就上台了。 工于利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一次,方子业为了这台手术,做了很多术前准备工作,多加器械公司的产品备用,只是前期准备工作之一。 这些公司之所以可以聚集在一起,看中的当然不是方子业这台手术的得失,而是自己家的器械,怎么可以应用到这种手术中。 截瘫患者的治疗,如果自己家的器械可以用进去,那是多大的市场份额? 方子业这个原创者都是用我家里的,你们用不用嘛。 原创术式的研发,器械公司又不用担责,只要不是器械断了或者坏了,就不用公司负责。 术中用到还有的赚,如果用的多还有更大的市场份额,稳赚不赔的事情。 资本逐利,你能让他们挣钱,那就是“大爹”! 当然咯,主要是方子业不好“控制”,不然的话,也早就有人想要私下里谋一谋方子业了。 但是这个逼,不知道怎么搞的,刚声名鹊起,就直接进了最正统的单位之一了,搞得没有人敢再轻举妄动,如今更是只有做生意挣钱的份儿了。 广白集团的姚广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私下里将周围一些人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方子业在广白集团里可是出了名的。 虽然目前广白集团的主要控股不归个人了,但之前方子业一个人搞出来的微型循环仪,支撑起了整个公司将近百分之二十的市场份额。 这是什么概念? 方子业是广白集团的“超级大爹”,是‘大爷’,至少百分之三十的人都靠着方子业能吃上饭。 更遑论,如今的广白集团又在方子业的带队下,开始转型了,更是广白集团重点保护对象了。 …… “再给我换双手套,手心有点汗湿了。”方子业戴上手套后,还没有开台,就对巡回护士再吩咐道。 巡回护士没有任何意见,直接再开了一双七码半的手套上台。 并且,为了更加保险,她一股脑地又多开了四五双手套备用,浪费了也就浪费了,实习生上台浪费的手套多了去…… 胡青元带着实习生凌峰洸。 凌峰洸在手术台旁,查清楚了这台手术的相应资料和含金量后,整个人开始浑身乱颤。 嘴巴慢慢颤抖后,看向了胡青元:“方,方,方老师他…他…他……” 胡青元看了看凌峰洸:“嘘,不要出声,手术室的第一纪律就是不能出现任何干扰主刀的声音和动作。” 凌峰洸的身子还在颤。 他就只是个实习生,今年大五。 突然一下子,冒出来一个老师,要直接做全世界都没有人做过的“手术”,他还就在手术室里见证到了。 这种震撼和刺激,足够他吹一辈子了。 手术台上,方子业与王鸥教授两人配合下,非常丝滑地就打开了患者的腹部通路,将腰椎暴露了出来。 手术台的二助手三助手位上的李诺和苏枭几人,则是只能干瞪眼。 屁股夹花椒,定麻了! 不是,这我们是来进修的,还是见证世界奇迹的?我只是想学一点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回地级市医院装逼啊,子业哥。 孙绍青则是心态更好了一些,心里一直在默念。 一百万,一百万就一百万,人生没有几次可以选择的机会…… 这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会变成傀儡。 既然都是傀儡的话,还不如做一个高级的傀儡,有一点成就感的傀儡。 我就不该直接去找工作的,我该早点脸皮厚一点的,我tm去什么南方,我应该直接留院急诊科,等待调任的…… 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博士,留院中南医院的急诊科,简单得很,几乎没有人竞争。 孙绍青已经确定了自己要进博士后流动站,赔钱就赔钱! 这是孙绍青最后一次关于职业线的拼搏机会。 “子业,到了!~”王鸥看向方子业。 手术要切开暴露,切开暴露是相对最简单的操作,也是主刀医生为数不多的舒适区。 现在已经过了这个舒适区了。 王鸥教授作为脊柱外科的教授,而中南医院的脊柱外科,综合实力也是不低的,基本功自然是完全没问题。 把该暴露的东西都暴露了出来,甚至抽空下,他还做了一个腰神经减压。 “嗯!~” “王老师,我们先检查神经功能吧,粗略地再探查一遍。”方子业点头。 舒适区过了,接下来要进的,就是逼仄的小路,崎岖。 这种崎岖的褶皱可不是让人舒服的那种角度,是能把人夹死的无底洞! 往前迈一步,很可能就会走向“深渊”! 何谓无人区? 这不是电影里的无人区,是无人能走的区域,走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区域…… 脊髓发出来的大小神经,远比方子业想象得更多。 标准解剖学的模型,自然是无法完美模拟人体的,人体的解剖结构,也远比模型更加精美奥妙。 探查的过程中,使用到了术中微电极刺,这种微电极,可以刺激神经的传导功能,试探神经是否还具备传导功能。 “神经传导功能基本上都正常。” “就是脊髓区出了问题,而且灰质和白质区应该都出现了坏死!~”方子业对王鸥说。 王鸥本来想说这不是废话么?不然患者无缘无故截瘫了? 但考虑到,方子业的压力比自己大多了,作为长辈,他应该出口安抚:“目前的手术进程,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要怎么转位?” “你也看到了,脊髓神经都是成对发出的,根本再没有任何缝隙留给其他神经了。” 人体是最忠一的。 可能个人之间存在解剖变异,但在个体中,神经解剖走向一旦形成,就是从始至终。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容得下‘小三’! 方子业看着已经暴露出来的脊神经,先暗暗地闭上了眼睛,但没有痛苦的表情。 仿佛是在犹豫,到底该怎么去选择。 方子业在术前,已经模拟好了三套方案。 但这三套方案,只能选其中一个。 只是通过简单的理论模拟,方子业无法证实到底哪一个更好用。 虽然,在此之前,方子业在动物中也做过“模型”试验,但得出来的近期结果是,三种试验的结果没有临床差异。 (注:主角做的一些小准备,比如说动物试验模型、术前讨论等,就不详细地一一前置了。) (但关键的术前讨论,会提前给出。)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方子业自问自答着。 这个问题,方子业自己已经纠结了许久,可以说从回中南医院开始,方子业就一直在暗中纠结这个问题。 回了中南医院后,方子业没有其他的事情做,就只是在暗中地琢磨新病种的治疗。 在中南医院本院区的那几个月,方子业除了收集资料之外,其他的临床手术,没有任何压力。 所以抽出了空,可三个月时间,相比起临床而言,终究太短…… 脊髓肯定是切不进去的,也是不能切进去的,所以只能拼。 这个拼,有拼命的意思,也有拼接的意思。 方子业站着,一言不发,目光平静、呆滞,就这么僵硬着,呆了足足五分钟。 没有人打扰方子业。 也没有人催促方子业。 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抉择,但这是方子业作为主刀医师必须要抉择的事情。 走钢丝,比做这个决定还要简单! 走钢丝可以有师父教,现在这一步,没有任何人可以指点方子业。 甚至连走过的前辈都没有。 “我…我再想想…再给我五分钟…”方子业好不容易开了口,却还是选择了继续思考。 第760章急流勇退,高处不胜寒 方子业双手平举在胸口,略抬头,有些呆滞地看着无影灯方向。 无影灯集聚于手术台,并不会闪耀到方子业的视野。 麻醉监护仪的平稳的滴滴声安详又规律,催人入眠。 巡回护士慢慢地放下了手机,目光开始游离手术室众人,心跳开始慢慢加速—— 手术台被一群外科手术医生围着,但手术却暂时中停,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这种兆头,不亚于麻醉医生忽然站起来宣布些东西…… 器械护士在器械台上,双手无处安放,一双小巧的手拿着骨剥器,一提一放,手指垫着,并未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进手术间准备提供各种器械的器械商也是围在了手术室的角落里,停止了交谈,目光略有些错愕。 手术室的氛围在这一刻僵持住了。 几个器械商意识到手术氛围走向莫名方向,开始正襟危坐…… 胡青元与实习生停止了窃窃私语。 如此般,又持续了足足五分钟。 王鸥轻轻地咳嗽一声,提醒方子业不要总是装深沉。 方子业站立的姿势果然被打断,他略低头,再次看了一眼手术的术野,闭上了眼睛:“关腹,停止手术,我去和家属谈。” “嗯嗯。”王鸥双眼皮瞪大如圆,眼珠如盘。 “关…关腹?” 方子业开始往后退,语气笃定,而后开始摘手套:“对,关腹。这个病人的手术方案还是不够完美,我们刚刚探查了,他值得更好的。” 王鸥急得都不行了:“方子业你疯了?” “腰椎管损伤,没有诊断性手术这种说法,这不是肿瘤,更不是急诊手术!~” “你可以按照你预想的那么操作。” 方子业这时候说宣布关腹,这不是闹着玩么? 方子业看向王鸥:“王教授,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了!~” “关腹,延迟手术,年后再做手术。” “手术质量可以变得更好。” 王鸥压低声音,冷了几分:“那你怎么给病人家属交待?开腹探查?什么操作都没做就没了?白挨一刀?” “他去举报你,一举报一个准!” 方子业默然,他的动作微顿了片刻,还是比较坚决地点头:“举报就去举报吧。” “根据现在患者的情况,这台手术还得再想想才行。” “你应该术前就想清楚!~”王鸥怒骂起来。 “手术不是儿戏,一旦开台,就没有中途停止的说法,方子业,你不要开玩笑。” 方子业说:“我没开玩笑,王老师,现在关腹,就是最好的选择,不然的话,再过一段时间,我和患者都会后悔!~” “哪怕他不理解我,我也不能把他的退路彻底给断了!~如果我现在没想清楚,我可以选择对付。” “但我刚刚看了他的情况后,我想清楚了!” “还能有更好的方案。” “我自己负责!~”方子业目光与王鸥对视,没再有太多的情绪。 其实,方子业的心里也有些委屈,他如何不知道此刻宣布关腹的后果? 但是,吃第一口螃蟹固然肥美,这也是吃第一口螃蟹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比起以后自己后悔,还不如提前结束。 方子业需要推翻之前的手术方案。 因为方子业在此之前,没有任何机会亲自看过人体脊髓损伤后的现实情况,也没有人会给方子业解剖一次暴露给方子业看。 动物模型上的表现,与人体的真实体征差异太大。所以,方子业只能选择暂停手术。 方子业已经决定,王鸥便不再劝:“方子业,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你要想清楚。” “你这个决定并不是今天中午是吃饭还是吃面。” “一旦抉择,可能影响到你一辈子,我的意思是,如果舆论发酵的话……” “我去尽力和患者家属说清楚,如果说不清楚,她们要怎么样,我也接受。” “但是,我们之前讨论的方案,都是不完善的,哪怕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也会断掉继续解决问题的一切可能。” “我如果真这么做了,我肯定会后悔的。” “王老师,我真会后悔!!~”方子业已经把衣服和手套都脱了…… 方子业说完,就朝着手术室外快步走了去,看这架势,应该就是去和患者家属交代了。 王鸥在方子业离开的第一时间,马上吼了一嗓子:“有人管没有啊?还tm不给邓勇打电话,愣着等死呢?” 胡青元被这一嗓子喝得愣了愣,而后毫不犹豫地就开始翻找通讯录,去打电话了。 不管方子业怎么疯狂,这件事都不是小事,必须要第一时间通知身为骨科大主任的邓勇,甚至还要把宮家和教授的电话打通,让两个人出面,准备好应对的方案。 手术室里的巡回护士乱了,麻醉医生乱了,器械商乱了。 手术台上的王鸥等人都也有些乱了。 不过,对方子业比较了解的孙绍青解释说:“王教授,方子业这是为了对病人负责,对手术负责,所以才叫停了手术的。” “他不是个瞎胡闹的人。” 王鸥爆喝:“家属不会听!” “病人不会听啊!~” “要么就别开台,开了台,好歹得找一个对付得过去的理由。” “把病人的身体打开,看一眼又关上,这算哪门子的事儿?” “我国的法律不支持这个。” “脊髓损伤的确诊不依靠诊断性手术!!!” “啊!~”王鸥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痛苦地低声吼了一句后,又才咬牙道。 “我为什么要来啊,我为什么要陪着方子业一起疯?” 但是,王鸥只是短暂地怒吼了两秒钟,就睁开了眼睛:“李诺,你下台!~” “去外面对病人家属说,我评估他们的情况只适合一期探查做神经管减压,二期,二期再找机会行手术。” “是我劝住了方主任,方子业听从了我的意见,所以暂时改变了手术方案,根据实际情况必须要改!~” “马上去!~” “跑过去!~” 王鸥没有让自己的话丢在地上。 方子业这样的人才,不该在这个年纪就面临这么大的压力,所以,他王鸥哪怕是吃过亏,也吃过苦,也得替方子业扛这一下。 这与结交人情世故无关,仅仅只是作为一个长辈,看到了业内的天才,必须要伸出这只脚,给方子业踩一下,免得他掉落深渊。 李诺跑了出去,正好在手术室门口,把方子业拦住了,而后快速传达王鸥教授的原话。 方子业听了,点了点头:“好,诺爷,你回去替我谢谢王老师。” “我不会故作清高的,只是,如果我今天给他做了神经替代术的话,我肯定会后悔!~” “神经替代术,是以永久性地失去一些功能抢救潜力,换取一部分功能的术式。” “我刚刚有了更好的点子,所以我不能这么做。”方子业给李诺解释了一句。 “我信你子业!~” “但你也太有卵子了。”李诺的表情有些纠结,只是纠结不能一直持续。 李诺选择了原路返回。 有了王鸥教授的说辞,谈话就变得稍微简单了点。 其实这是一种折中说法,神经减压,为二期手术做准备,这是脊柱外科常用的手术术式。 常见的手术都这么做过,这种脊髓损伤需要二期甚至三期手术治疗,在术前就讨论过许多遍。 病人家属虽然觉得费解,可也没有多说啥。 全世界都无法治疗的脊髓损伤,方子业直接就轻松地治好了,你会觉得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方子业疯了? 人类中的神,也得有一个限度。 哪怕是袁老爷子这样的人间在世神,他也不敢想着做到亩产万斤或者十万斤…… “阿姨,大哥,大伯的这个情况,还是非常棘手的。” “所以,一期不能直接解决。就好像是种庄稼一样,我们需要提前松松土,为后面把种子种下去做准备。” “这是我和脊柱外科的王教授仔细探讨之后,做的决定,也是我们术前预料到的,需要二期,甚至三期才能够序贯地把手术做完。” “从无到有去闯,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方子业说。 方子业的解释,没有引起反驳,但是老人的女儿赶紧问:“那方医生,这次做的手术,我爸的情况会得到改善吗?” “哪怕只是一点点?” 方子业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次的手术只是简单的减压,并不会对症状有所改善,它相当于盖房子一样的,只是先把设计图纸画在纸上,还不到动工的时候。” “但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我们通过探查之后,觉得这个手术的预后,可能还有进一步的提升空间,只是时间会拖后一些。” “这样其实也好,大伯可以在切口恢复之后出院,回家过年之后,再回来行二期手术治疗。” “并不耽搁什么的。” “我们都是为了最后的手术效果更好。” “那这次的手术费用?”女儿问道。 方子业说:“基本没啥费用,只有少量的麻醉费用和开台费,报销之后估计就几百块钱……” “这你放心,我们都没有做特别的手术,肯定不会收费的。” …… 方子业解释完,回头了。 方子业知道,自己对着患者家属撒了个谎,其实真实情况,根本不是王鸥教授所说的那样。 但是,沟通只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 如果可以通过委婉的手段与患者家属达成一致,方子业也不会愣头青到让自己清高到无懈可击。 只是,走回手术室的方子业,变得格外缄默。 第一时间给王鸥教授道谢一声后,就开始平静地接来自邓勇和袁威宏二人的电话。 简单解释清楚前因后果以及处理问题的方式后,两位老师也就没过多地问。 但也在电话里明说了,方子业得记住王鸥的这份人情。 方子业虽然时病区主任,但是在扛事能力上,肯定是比不过一个名正言顺的教授的。 教授、主任医师,职称就是他们最大的避风港,也是可以明面上可以挑起担子的底气。 中南医院的教授,放眼全国也勉强可以称得上专家二字,可不是地级市医院里伪状的‘专家称号’!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更缄默了。 李诺之前去脊柱外科混过,所以,在关闭切口这一块,他非常得心应手。 王鸥处理了一些细节后,就把手术丢给了李诺,然后把方子业活生生地从手术室拧了起来,提出了手术间,再下到了更衣室!~ “子业,你应该不是拿你王老师开涮吧?”王鸥质问方子业。 虽然知道方子业不是在故意开玩笑,拿病人当玩偶玩,但今天这一幕,也是让王鸥觉得世界观有点凌乱。 手术做了,又没做。 方子业中途直接把手术叫停了! 方子业微微垂首:“对不起,王老师,这台手术,是我自己没有做足准备,我对脊柱外科的理解还不够深入。” “所以?在术前,没有彻底完备好方案,让您受累了。” 王鸥直接敲了一下方子业的头:“这tm是受累的事情么?你tm没吓死我。” “好家伙?!” 王鸥深吸了一口气,又摸了摸方子业被敲的地方:“不过,能够不为手术而做手术,这一点,我还是十分欣赏你的。” “但下次,记得找一个折中的方案,过刚易折。” 方子业马上道:“王老师,我给您的说辞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出去和患者家属沟通的话,肯定不会那么说。” “我会讲,我们一期先做了周围神经的松解术,先把管控肢体功能的神经先清理出来,以备后用。” “那这台手术,你还有什么想法?”王鸥问。 方子业点头:“有的,王老师。” “我之前的思路错了,又不算错!~” “既然脊髓是延续性的,脊髓发出来的神经是固有节段的,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脊髓以下的神经束,可以通过另外一种方式,与上位脊髓完成连接……”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王老师,如果这个问题可以疏通的话,那么它的结果只会是0或者1!” “患者的周围神经是完好无损的,只要能重新接受到上位神经元的传递,他的功能,甚至可以马上恢复。” “他不是局部结构性的损伤,而是传导系统的局部损伤!~” “是局部器质性病变……” 方子业的说法,自以为清晰,但在王鸥听起来,从未想过可以逆转脊髓损伤的他,只觉得脑壳有点痛。 “停停停,你先别和我说你的猜测和思路,你把这些东西整理好,疏通了之后,再告诉我你的想法。” “我不想猜猜猜……” “我之前已经猜得脑壳都大了。”王鸥道。 好家伙,方子业又有了新的想法。 之前方子业给王鸥的一些提法,差点没让他头发变得全白。 足足快一个月了,王鸥一直都被方子业的思路和想法毒打着,他想休息一下,偷个懒。方子业的思维,真tm不是人类可以跟的。 “王老师,那您先去休息……” “对不起啊,晚上的话,我来您家,亲自给您敬酒赔罪、道谢!~”方子业说。 自己是主刀,中途突然中断了手术,肯定是把王鸥吓到了。 但是,王鸥还是挺给力地没有发飙,而是愿意站出来给自己兜底,这种人还是非常值得深交的。 “酒可以喝,但老人家你也还是要尊重的。” “这种病种?” “用操蛋来形容完全不为过!其实也不怪你突然破防。”王鸥说。 …… 方子业把王鸥亲自送到了停车场,热情地躬身与王鸥摆手作别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方子业的心情,突然变得略有几分平静和复杂起来。 只是,这种滋味儿,无人可以倾诉…… 接下来的两台手术,就彻底进入到了方子业的舒适区! 一台重症感染,一台糖尿病足的保肢术。 方子业做得飞起。 李诺夸,苏枭老哥舔,孙绍青更是说得天花乱坠,并未直接离开的器械商也是对方子业的手术叹为观止。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对其他医院搞出来的这么严重的感染患者动刀的,更不是所有团队都愿意碰糖尿病这种骚的。 每年糖尿病足的截肢患者人数是数十万。 每个数据都需要一个人去填,只有极少数的团队,可以对部分轻症患者完成逆转。 可方子业这里,却是对4期患者都做成了保肢术,而且操作丝滑顺遂。 这实力,毋庸置疑!~ 因此,即便是出了第一场手术的意外,方子业还是方子业,方子业的实力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方子业的名气在手术室这个以实力为尊的战场,依旧是站在了顶峰。 无他! 中南医院以前就没有出现过糖尿病足保肢术这个手术框架,方子业把它带进了手术室! 麻醉医生可以凭借自己做过糖尿病足保肢术的麻醉监护经验去装逼,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也可以凭借糖尿病足保肢术的配台经历去护理分会装逼。 不说是独一份,全国也没有多少护士和麻醉医生有过这样的经历吧。 当你拥有别人没有的经历时,那你就是先行者。 你就是标杆,你吹的牛逼都是别人要学习的‘经书’…… 其实,方子业就算是突然宣布叫停一台手术,不会对他的职业生涯造成颠覆性的变化。 最多就是闹一闹,然后在网上流传一阵方子业的手术技术不济,把病人当玩偶了,开了刀又没开,就把病人送出来了。 这种风波就算是发酵了,也绝对不可能直接让中南医院把方子业给弄掉的。 所以,在手术结束后,方子业也比较安然地离开了手术间。 留下了李诺等人收拾残局。 因为第一台手术的提前结束,方子业离开手术室时,时间才到下午的三点二十分。 然而,方子业出门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停车场,顺着袁威宏发来的照片,找到了袁威宏的那台宝马。 袁威宏打开了驾驶位的窗户,左手拿着矿泉水瓶,瓶子里一堆泡融了的烟蒂。 “师父,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方子业问。 “我把手术丢给宮家和教授后,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十二点二十就到了,没打扰你手术,现在饿了,请师父吃饭不?”袁威宏扔掉了手里的烟蒂。 “师父,我来开车吧。肯定请啊……” 方子业说:“不过我等会儿不能陪您喝酒,我还得去拜访一下王鸥老师。” “今天他托了我一把。” 袁威宏关上了窗户,没有让位,而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拍在了方子业的肩膀上。 用力地捏了捏,仿佛是在盘算方子业的肌肉力量。 “累吗?”袁威宏的声音突然变得国外轻柔。 “想说什么就说吧……” 袁威宏的声音,仿佛是一根无形地利箭,刺透了方子业的内心,把方子业的外壳全都刺透。 方子业的眼眶一下子就全红了,方子业也彻底破了防:“师父,我自己把自己架起来了!~” 方子业看着自己的面板:“脊髓、神经治疗经验7级!” 赫然一行字在列。 这是方子业十天前就清空了所有的学识点加到的技能。 但这个东西,也不足以支撑方子业直接圆润通融脊髓损伤这个‘崽种病种’! “师父,我是太高看自己了。” “我……” 袁威宏说:“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东坡先生早在数千年前,就把你这时候的状态说明白了。” “境界越高,能够做伴的人就越少,越会感到孤独与寒冷!~” “你就是是人中无敌,也做不到天下无敌。” “可以被雷劈死,被毒死……” 袁威宏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抿了抿自己的眼皮:“只是可惜,你之前虽然说,你我二人,亦师也亦友,但你师父没做到。” “从来都没能真正做过你的朋友。” “没有人可以讨论,也没有人可以分享你的喜怒哀乐,甚至没有人可以和你探讨你做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你自己的。” “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无头苍蝇?” 袁威宏说到了这里,又忽然长吸了一口气,问:“子业,你猜我,为什么要留在中南医院,为了谁?” “你如果足够聪明的话,我相信你可以猜得出来。” 方子业睁大眼睛,开始仔细盘算:“难道是董耀辉老教授?” 邓勇不可能! 袁威宏读博士的时候,邓勇都还不是病区主任,那时候的邓勇,也就是普通的副教授。 在邓勇之上,本来打算接位创伤外科主任的人是自己的师爷楚教授,楚教授去世的时候,也才四十八九岁,正值各种巅峰…… 袁威宏问的,应该不是楚老教授在世时候为什么要留在中南医院。 再往前的话,熊志章和李国华老教授二人,都算不上特别有魅力,或者说,算不上格外有大医生魅力的人。 袁威宏进医院时,熊志章老教授即将退休,李国华老教授退休了许久,袁威宏与他们的纠葛也不算特别深。 “对!~”袁威宏没有意外方子业可以猜对正确答案。 “不管别人怎么说董耀辉老教授,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便是我师父,还有你师父,都觉得董老教授,是有大魅力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你师爷的事件,我们中南医院,估计还能更上一层楼。” “但这世界,没有如果。” “因为我的师父意外离世,董耀辉老师也付出了格外惨重的代价。” “因为那一次,董教授是知道楚教授熬过夜的,他还要把楚教授派去做急诊手术,猝死了。” “体制内就是这样!~” “你可以压榨人,但你不能明着把人给压死……” “沾上了这样的标签后,你就永远起不来了。再也撕不掉这样的标签。” “但其实,董老师的魅力还是挺强的。” “高处不胜寒,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你老师我,也只是有幸得到董教授的一些指点,这才有了你看到那时候的学术造诣。” “当然,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一些。是为了让你不要留下什么心结。” “因为只要你站得足够高,那么你身边一定没有人。” “否则的话,就一定是你站得不够高。” “兰天罗把你的另外一个邮箱密码搞到手了。”袁威宏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给方子业看着方子业的另外一个私人邮箱。 方子业现在的学术邮箱,是科研助理韩静宜在打理,有重要的信息方子业才亲自处理。 但方子业还有一个私人邮箱,是方子业为了方便与人联系的。 上面显示着,大概从今年的十一月份开始,方子业就开始陆陆续续地与国内外一些知名的教授和专家探讨脊髓损伤后功能重建的问题。 只是吧,方子业问了七十二个人。 都没有人愿意搭理方子业。 脊髓损伤的功能障碍与普通的器质性病变所致的功能障碍不同。 脊髓损伤的功能障碍,此题无解。 周围器质性病变所致的功能障碍,哪怕是周围神经所致的功能障碍,都可以通过改变解题思路解决掉。 所以,方子业可以突破功能重建术和功能健复术,都是属于目前医学科研认知预期的。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脊髓损伤后的功能重建术,那属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外的事情。 基础认知都不够。 就好比,现在的地球人,探讨到底有没有外星人这个课题,就没有足够的基础认知。 不管如何回答,都是错的! 古人形容速度快,比较夸张的也不过就是扶摇直上九万里,可在现实中,里数这个概念早已经被摒弃。 光年。 火星到地球,岂止九万里?! 方子业不是不够努力,也不是方子业的基础研究不够,而是方子业并没有提前搞出来更深层的基础认知。 所以,就算你方子业做出来过毁损伤保肢术和功能重建术,也不代表你就可以跨越基础认知地去搞脊髓损伤的功能重建术! 方子业看了一眼,并未抢夺袁威宏的手机,心情反而十分平静,只是有些愧疚:“师父,所以我说,我自己才被架了起来。” “我还是有点太过于想证明自己了,我就算是做其他的,也能成。” “所以…” 方子业愧疚了一会儿,马上又道:“但是,师父!~” “今天!” “我发现了新的东西。” “脊髓损伤的功能重建,是可以搞的!~绝对可以搞。” “这一次,哪怕是我还是没有彻底想明白,但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 “我只需要再去做几次动物试验模型。”方子业对袁威宏说。 袁威宏哑然了几下,把原本打算安慰的话都又憋了回去。 嘴巴开合了一阵后,又显得比较淡然且高冷地说:“其实,你对我这么说,我也好像只能给你说一句666.” “因为我不是你,我不懂你所做的突破代表着什么。” “你现在心里想的东西,已经突破了最广泛的认知,而且你还没有把前期的认知铺垫出来!~” “没有人可以跟得上你跳跃性的思维,所以你就自己把自己留在了平流层,没有人可以当你的朋友。” “哪怕是喜悦,都没人可以和你彻底地分享。” “此道最孤。” “你孤得太早了啊……”袁威宏还是心疼自己的学生的。 会当凌绝顶的感觉好吗? 当然好。 但是,一直会当凌绝顶的感觉,会一直好吗? 袁威宏也没办法回答,他只知道,之前董耀辉老教授的一些科研思维,被同行骂过,被自己的学生嫌弃过。 但是,它们,却在方子业的手里,重新发扬了起来。 也就是董耀辉被楚教授给耽误了,否则的话,中南医院可能在方子业带着起飞之前就飞了一次。 方子业沉默。 他知道。 他想过,但那时候,自己还是往前走了。 所以,方子业不后悔。 一步踏出,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普通人中。 一个‘神仙’哪怕再如何放平自己的心境,再如何伪装自己是个人,它也是伪状的,不可能真正地彻底变成人。 方子业早已经回不了头…… 学术讨论中没有知己,大道上有。 生活中有,这就够了。 人生没有万全法。 “师父,我请您吃烤鸭去吗?”方子业主动建议。 “当然,你做东,你选。”袁威宏看到方子业的心态坦然,便收了无用的心疼…… 心疼解决不了问题。 第761章顶刊接收! 方子业并没做极端蠢事,袁威宏与方子业两人的相聚自然成了比较单纯的师徒局。 饭罢,袁威宏还亲自带着方子业去了一趟王鸥教授的家里。 再出门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八点,夜光藏星。 接近年关时节的汉市,寒风瑟瑟。 袁威宏捋了捋自己随风飘飖的‘秀发’:“子业,站在你师父的角度,我会觉得你有点自高。” “可站在一个外科医生的角度,我其实挺佩服你的果断。” “能够急流勇退,把自己活成个真实的人样,这至少也是一种洒脱。” “只是我们,还有王鸥教授这一级的人,不会传一些风言风语,可能其他人会念叨几句……” “你且当作耳旁风就是了。” 外科的系统既大又小,像方子业这种乐子,肯定不会轻易外传,但应该会作为内部的“谈资”,自以为风雅一段时间。 方子业点头,也收了收自己的衣领子。 在王鸥教授的家里有暖气,穿着羽绒服会有些热,方子业便把衬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这会儿冷风正好灌入,方子业都感觉自己的锁骨处有鸡皮疙瘩竖起来。 “师父,说就说吧,哪个人不会被旁人说呢?” “善恶凭心,对错由人。” “更何况,我现在的身边,其实围满了‘好人’和‘贵人’,总不能所有人都无端吹捧,这与皇帝的新装有何区别?” “终其因,还是我自己没有提前准备万全!!!” “虽然我已经拖了足够的时间,但这个时间,还不足以支撑我无悔地把手术做完。” “师父,其实只是为了改善患者的功能的话,我已经做足了准备的,我提前预估,在我手术后,患者应该可以有一部分感觉功能,还有少部分的运动功能。” “但这还不够!!!” “只可惜,我回误得晚了些,要是再早半个小时就好了。” 世事无常,高处不胜寒。 无人可以探讨,也无人愿意与方子业一起论无稽之谈,方子业也就只能自己走。 这种孤独、冷清也只能自己承受。 “回家吧…明天要坐门诊了…” “你小子故意选在周二,是不是习惯了周二的门诊啊?”袁威宏摸着自己的胸口,格外受用。 方子业如今是有资格随便选择门诊日的,可偏偏方子业选定了与他同一天的周二作为门诊日。 “对!” “都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哪怕在周末开了几个月门诊,一时间也纠正不过来。” “周二挺好。” “师父,再见。” “哦,对了师父,您回去之后给师母说一下,大伯的功能障碍,比我的预期,还稍微好了一些。”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康复,也不需要过于担心,截肢肯定不会截肢的,只是术后可以抢回来多少功能?” “我也不好表态,我肯定会尽力而为。”方子业说。 方子业毕竟只是一个人,不是神仙,不能提前管控洞察一切。 康复这个东西,因人而异。 在师母父亲入院当时,方子业是判定他大概率要截肢的,可经过了处理,有了保肢的希望。 如今经过了长达二十多天的康复,人体的生命本能远高于方子业的预估,这是好事。 “信你的。” “虽不能对外说你全国无敌,但这档子事儿你我两人肯定心知肚明。” “说句不好听的,仅论手术技术,如今整个华国的创伤外科,谁能和你硬扛?” “你师父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还不至于这么无知。”袁威宏回得淡然。 “总之,是信你的。” 登堂入室、国手级,已经不能用来完整地形容方子业。 这个事实早在半年前袁威宏就预料过,肯定觉得匪夷所思,但快半年多,方子业都没有露出ps的马脚,它也就变成了事实…… 这件事袁威宏消化了非常非常久。 邓勇教授虽然更擅长‘心计’,但技术也不是假装的,创伤外科的各项技术都达到了国手级以下的最顶级,只差临门一脚。 只是这临门一脚,困了太多太多人一辈子。 国手级的境界,如同大断天堑,一刀斩灭了普通人和天才之间媲美的一切幻想。 不管是现世的天才也好,还是普通人,最敢觊觎的,也不过就是国手级的操作境界,至于国手级之上的玄之又玄,那是人能到达的境界么? 袁威宏自以为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人公然表示,自己曾经到达过这个境界,哪怕是骨科知名的老前辈,或者目前外科的哪位知名教授,描述过那个境界。 一般人,都不敢窥探。 或者,有人用完美去形容,其实完美也是相对的…… 师徒二人别过,并未有太多的心结。 方子业把袁威宏送回了小区后,自己打车返回。 九点多汉市的交通还是比较畅通,方子业在十点二十分就赶到了新院区。 虽然时间不早了,可方子业依旧不敢放弃自己的“习惯”,那就是回科室里,看一眼今天的术后病人恢复情况。 第一台手术的患者,方子业是最后查访的,其实也是方子业最担心的。 才入病房,方子业打开了灯后,三个病床的患者和家属都纷纷起身,笑脸相迎:“方教授,您今天还是来了啊,我们都以为你不会来了。” 方子业会在每个患者的术后巡查一次,已经成了所有患者的共识。 但一个患者没有被巡视,也不至于闹腾。 术后巡视是术者自己的选择,并非是主刀医师必须要行的义务。 手术在下了手术台后,就已经成了定数,哪怕二进宫,也只是进行修缮,无法更改第一次已经手术的结果。 “你们两个明天可以出院了,年前就可以拆线,回家团年?”方子业看向7/8两床,笑着说道。 接近年关,术后的效果也还不错,已经超出了两人的预期,患者和家属当然心情好。 “都听方教授您的安排,我今天还能拄着拐杖走一圈了,绕着病房走了一大圈。” “每一步都是自己抬的脚!!”7-9床都是男病人,7床患者是一位接近六十岁的大龄中年,此刻神情兴奋。 行走,在他们这种人身上,分成了双手撑着走和自己抬脚走。 以前想要抬脚走是不可能的,不然也不至于要来找方子业做功能重建术。 “那康复得挺好,继续加油。” “不过记得控制锻炼的时间,不要出汗太多搞感染了,那也得不偿失。” “目前你们的功能康复,主要还是在于锤炼肌肉的主动收缩。” “肌力跟上去了,以后行走坐卧,也就自然而然了。”方子业统一回了两人后,便来到了9床前。 9床患者,做了手术也没做,早就拆了监护仪。 此刻陪着他的只有他女婿。 明天早上小孩要上学,老婆和丈母娘一个人要送一个,再加上老丈人才做了手术,腿脚不便,要有一把子力气的人看着才放心,所以就轮到他来守夜了。 两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方子业。 “方教授!~”老人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一次手术,恐怕没有什么益处,对自己的功能不会有任何改善。 “嗯,你自己感觉怎么样啊?不痛吧?”方子业问。 老人眼神默然,先看了一眼隔壁两床的患者,低声自嘲说:“方教授,我要是说,我倒是希望痛一点,您会不会觉得我有点作……” 一般人很难体会失去了一切感觉的“痛苦”! 不知道痛,不知道触碰,甚至连麻木的感觉都没有,仿佛从某一个节段往下就全然消失了。 它还在身上,却又仿佛不属于自己的离断态—— “并不会!~” “但疼痛是非常不愉快的体感,不是我们现代医学推崇体验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可以不经历疼痛地进出院。” “但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可能还需要科技发展很多年才能做到。” “大伯,您的情况呢,很复杂,这一点我在您看门诊的时候,就说过了。” “所以,这一次手术,我们没有做太多的内容,这是为了给后续打地基。” “着急不得…只能等…” 方子业说到这,吸了半口气:“虽然我知道这样说,你们很慌张,也觉得心里没底。” “但脊髓损伤所致的功能障碍这个病种,在你们打算治疗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做好了费时费力还费钱的准备。” “这个没办法,医疗费用的花费,我可以替你们省一些,但时间花费是节省不了的……” 作为脊髓损伤的截瘫患者及家属,他们非常关注这一块。 老人的女婿说:“方教授,您别多心哈,等得久是等得久,我爸妈他们找您念叨也是念叨。” “可我们从网上查到的一些信息显示,国外一些人接受刺激治疗的时间周期,长达半年……” “只是我们心里着急。” “方教授您目前没有彻底掐灭我们的希望,这其实就很感谢您了。” 中青年难定的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丈人,又说:“至于费用问题的话,方教授您不用担心,该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们自己会处理的。” 穷人不治恶病。 脊髓损伤所致的瘫痪,如果家里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根本就不会来医院。 两人最在乎的不是钱。 “方教授,反正您没有赶我走,我就一直住在这里,等您想好了再说。”老人笑着装起了无赖。 …… 离开病房的时候,方子业看了看楼梯间的天花板。 没有灯光! 家属是人,是人组成了这个世界的百态。 家属也是不同的。 如今医疗纠纷的发生率固然很高,但也不能圈定所有人都是蛮不讲理的。 只是一个医生,在行医的一辈子,会经历太多的患者和家属,遇到了一两个难缠的,可能数年就耗进去了。 再遇到一两个极端的,这辈子就填进去了…… 生了病,就真的是他们的命么? 方子业这一刻,用力地闭上了眼。 不过很快,方子业就恍然了,心情彻底通透。 方子业在决定结束手术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接受一切狂轰乱炸的准备,如今的结果,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样极好,方子业也不愿意自己麻烦缠身…… 毕竟是没有先例的病种,患者也没有死亡,病情也没有因方子业的手术进一步恶化,好像家属和患者,也没有闹的理由。 …… 可能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注意力都会比较分散,又比较集中。 翌日,方子业锻炼完等电梯的时候,给自己戴了一个口罩。 埋头翻着手机上的信息,扫着是否有忽略的关键信息。 一边继续回复与父母的聊天。 父母在问,要不要他们来汉市陪方子业一起过年,方子业说不用,他会在过年那天把儿媳妇儿带回去。 “只是今年我们过年的时间又要推迟到三十这天了。”方子业打字回。 方子业是少数民族,每年过年都会提前一天。 腊月三十过年的年份就是腊月二十九,腊月二十九过年的年份就会提前到腊月二十八。 但现在的放假制度,是注定这种少数民族无法准时在‘本族年’赶回家的。 方子业目前新带了一个病区,这个月才开始上任,不可能提前请假回家,反而,方子业需要提前赶过来,值守好自己该负责的三线班。 就在这时,方子业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 一个青年在教训另外一个人:“别人不懂可以闲言碎语,你是个外科医生,就不该在这种事情上人云亦云。” “创伤外科的方教授技术水平甩你一百八十条街,不管是院长还是任何一个外科的主任都说,他的水平不亚于我们外科的任何一个人。” “他都叫停了的手术,你不应该更好奇这是什么手术嘛?” “这种水平都做不下去的手术,你在这里笑?”青年教训的时候,已经提着自己的‘学生’或者下级去走楼梯了。 声音渐行渐远。 方子业闻言,愣了愣。 嗯,现在坊间的传闻,已经变成了这样子么?倒是蛮不习惯的…… 方子业正迟疑间。 低着头的他也被人认了出来:“方教授,早啊?过早了吗?” 方子业抬头,发现是胸外科的周明宇副教授,摇了摇头:“点去科室里了。” “周教授你也早。” 周明宇靠近,搭手在了方子业的肩膀上:“方教授,佩服啊。” “一个是敢闯,一个是敢退!~” “敢闯是一种魄力,敢退是魅力。”“我昨天,无端被我老师臭骂了一顿,然后洪主任也发信息狠狠地夸了方教授你。” “相比起来,我着实觉得汗颜啊!” 周明宇是胸外科胡学农教授的学生,目前已经是副教授,但还并不是最牛的副教授,目前还在跟班。 方子业闻言,略笑了笑:“宇哥,你们科室的唐骏副教授是不是马上就要升正高了?” 目前,新院区三个带组主任医师,其中胡学农教授和吴亮教授都只是副教授职称,并没有到教授的正高。 但带组的唐骏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却更有可能提前升为正高。 周明宇点头:“骏哥牛啊,从我们医院博士毕业后,去了津市肿瘤医院待了四年,又在协和医院待了七年,21年才回来。” 外科既讲资历,也不讲资历。 唐骏教授还挺年轻的,今年才四十岁,可游历了一圈,学术和专业水平都爆炸式地增长,最近更是强势杀了回来。 目前已经是胸外科的常务副主任,如果不是洪字礼副教授还能压他一头,恐怕他已经能把老一辈教授们都挑翻了。 这履历,与手外科的刘煌龙比起来,也略有几分相似了。 “唐教授还是非常厉害的,什么时候有空,引荐一下呗?”方子业道。 “可以啊?唐教授其实对方教授你也神往很久,之前还找我探过你的口风呢。” “只是我都不好从中传话……”周明宇马上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唐骏教授的履历固然风骚,可与方子业的履历比起来,那就不够骚了。 博士刚毕业,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特批聘请方子业为副主任医师、副教授,而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虽然说,去年出了点意外,方子业的博士毕业时间有点纰漏,可这种纰漏完全不影响方子业的真实水平,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给方子业背书。 没有意外的话,方子业很快就可以升为教授和主任医师,没人敢卡。 三十四岁的教授和主任医师? 这份履历,除了华国早年间破格提拔乱入的年代会出现,如今还能有几人? 哪怕是号称最年轻的主任医师肖教授,他也是十五岁就读了大学,29岁破格晋升高级职称,32岁成为当时全国最年轻的心外科主任…… 方子业现在也是骨科主任啊…… “宇哥,你这就是给我下套子了,你不厚道啊。”方子业对着周明宇笑。 “开个玩笑嘛,那我约你的时间,方教授你自己看着办啊。”周明宇的话当然有夸张的成分,却也肯定有这件事。 …… 下了电梯后,另外一台电梯里,心外科的韩宇教授也走了下来,与方子业正面相对。 “韩教授!~”方子业打招呼,这是另外一个宇哥。 12楼是血管外科和骨科合并的楼层,心外科如今与血管外科挤在一起。 “方教授早啊。”韩宇对着方子业上下扫了扫。 而后道:“方教授今天应该休息得不错,所以状态会好一些吧。” 得,韩宇听到的版本估计是另外一个了。 方子业估计,是有人传,方子业是前天晚上熬夜太久了,所以昨天状态不好,所以把病人打开了又关上了。 “韩教授,那个icu的病人,转到你们组了吗?还是转去了肝胆外科?”方子业赶紧改了口。 方子业抢救的那个病人,回了icu,但生命体征平稳后肯定会转回来。 “去了血管外科,他后面不是血管痉挛了嘛。” “方教授,不得不说,这种人你都救得过来,是真tm牛啊。” “我都想跟着你学一学了,不知道你还收不收我这样的大龄学生。”韩宇的目光平静,语气郑重。 韩宇作为心外科的副教授,目前在新院区心外科带组,统管一切。 对方子业这种技术是非常爱的。 这个病人,一波三折,每一次波折,都是在阎王面前转来转去,方子业还能把他抢回来。 这样的技术,常人难以理解。 “韩教授说笑了,我就算是胆大包天敢收,心外科的老师也敢打人啊。” “病人回来了就好!~”方子业没有把韩宇的话当真。 方子业可教不了韩宇。 而且也不会教,韩宇的基本功到了,就自然会了。基本功没到,方子业也教不会。 韩宇说:“不管怎么样,方教授你的技术还是这份的。” “外人的风言风语,不必当真。” “清者自清,不要和外行人计较什么啊……” “谢谢韩教授提醒,不会的。”方子业心里暗暗平静了下来。 医院里的其他外科同事都没有嚼舌根,那么其他人的舌根,方子业也就不在意了。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你反而越解释越乱。 韩宇则笑着道:“方教授好不容易亲自从九天之上下人间一趟,又岂会因这些风言风语而乱了心境。” “早已无垢。” “期待方教授能再次飞升。” 韩宇的话与胸外科的周明宇不同,略显中二。 男人至死是少年。 所谓的威严、不苟言笑,都是面对一部分人的伪装。 除非有病的人,否则一定有那么几个人,可以让他们撕下外表的伪装,说一些奇奇怪怪、不符合身份的话来。 “宇哥,你就别挖苦我了,我其实没这么清高。” “唉,人嘛,人力有穷时。” “不说了,去干饭了。”方子业对着科室方向指了指。 …… 周二的任务是查房、排周三的手术。 方子业查完房后,就带着冯俊峰去了门诊,胡青元在方子业离开科室里时,一步三回头,目光有些像看变心渣男的‘女孩’! 方子业则带着冯俊峰,问道:“俊峰,你是不是还没来得及看书啊?” “你的阅片锻炼,不能总是集中在网页上诶。” 冯俊峰闻言臀大肌颤了颤,马上偏头:“师父,我没有!~” “是,是之前练习操作,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冯俊峰咬牙解释。 冯俊峰的天赋没有那么强,为了给方子业补送‘生日礼物’,在练功房里练了太久。 天赋不够强的人,想要提升一项技能,就只能靠时间去堆。 倾注了太多的时间于一道,其余技能的提升自然就耽搁了。 “嗯,不着急,今天你跟着我多看几次,最主要的还是要掌握我给你整理的那些原则。” “先老老实实地走顺序。” “病灶、结构、解剖、层次……”方子业细细地解说着。 时间一晃,就是三个多小时过去。 方子业很奇怪地看向了冯俊峰。 其实冯俊峰的阅片水平还可以啊,怎么在会诊的时候,就这么大条了呢? 方子业按住了准备去叫下一个病人进来的冯俊峰,问道:“俊峰,你是不是在会诊的过程中,压力太大了,所以不够放开?所以紧张啊?” 方子业亲自审定了冯俊峰的水平,不止他在会诊中表现出来的样子。 目前来看,应该有个2级顶级水平,非常接近3级。 这个能力,普通会诊肯定足够。 冯俊峰闻言,立刻又紧张起来,收敛着自己的目光:“师父,我有一点考试综合征,在考前就很容易焦虑。” “每一次都是这样。” “其实…我去年在进行专业操作考核之前。”冯俊峰欲言又止。 考试综合征就是,平时成绩140,考试过程中110,甚至100都不到。 最常见的就是一些高考生,平时成绩特别好,但一到了高考的考场,成绩就一塌糊涂。 很多人都觉得平时成绩是作弊,更有甚者,说他们狗肉上不了正席。 冯俊峰没正式成为自己的学生之前,方子业对他的了解不够通透,后来冯俊峰就去了恩市疗养院,进了科研区,方子业也没有时间去了解他的临床能力。 “慢慢调和吧,你如果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调节的话,你就想着,天塌下来你还会摇人啊?” “你师父还在的情况下,你怕个啥?” “哪怕是会诊错了,你师父还是会doublecheck的。” “兰天罗不比以前了,他现在是住院总了,所以不会那么透彻地全方位了解你的各种能力,只会看你的实际战力。” “你也不用怕他!~”方子业说。 所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者也。 不是所有人都是兰天罗这样不讲理的天才,在硕士和博士期间就可以得到4级技能的。 兰天罗和洛听竹这两个天才,十万里挑一都是几率说高了。 冯俊峰目前只是博士阶段,能够有2级顶级,接近3级的阅片水平,已经是这个年纪的佼佼者,他未来的成长空间还很大。 应该是有机会可以在青年时期就脱颖而出的。 “好的,师父!~” “我主要是怕…怕给师父你添麻烦。” “您都这么累了……”冯俊峰说。 “你怕了就不给我添麻烦了么?怕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不怕才可以解决问题。” “天塌下来,还有你师父顶着,你师父顶不住,还有你师爷,甚至你师祖也还活着,你怕个啥?” “记得啊,现在不是考试,你是有电话的人。” 方子业说。 方子业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学生们,至少没有对冯俊峰有胡青元那么去深入了解。 他不关注冯俊峰怎么来的,在博士考试前有没有机会通过“专业操作专项考核”,他没过,就是结果。 还是有些一叶障目了。 也不能全怪自己不够细心,自己的事情太多了。 或许,如果自己在他考核前就稍微提拔一下,冯俊峰如今还可以拿到特殊的补贴。 只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好的,师父。” “我其实,就是想做得更好一些。” “毕竟师父您还有师弟都这么优秀,我如果拖后腿太严重的话,就有些伤师门的威严了。” “只是越着急越乱。” “垚哥比我还要厉害那么一点点。”冯俊峰的语气略落寞。 “未必的,田垚之前是跟着华西医院张岳教授的,享受的资源层与你完全不同。” “你如今还能与他相近,代表你的天赋比他更好些。” “田垚在那种团队下,潜力已经被刺激干净了。” “但你还没有。” “去叫下一个病人吧,最近接近年关了,我们争取少开几张住院证……” 然而,方子业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下午的时候,方子业再次把要来门诊的胡青元给拒了,带着冯俊峰一起,开了足足十三张住院证。 来找他看病的人还是蛮多的。甚至还有一些千奇百怪的,但是症状不是很严重的病种,都被方子业打发了。 下午,六点三十二分。 冯俊峰护送一个病人出门后,再回头道:“师父,可以下班了。” 但方子业却并未回应,而是在仔细地看着手机。 冯俊峰靠近后,也很好奇方子业在看什么。 方子业突然抬头,发现冯俊峰踮着脚尖,便把手机递了过去:“要看就看吧,反正这东西,你也多少参与了点。” 冯俊峰拿起手机一看,瞳孔骤然增大:“师父,真接收了啊?” “这才,两个星期?” 方子业投稿的文章,真的被caa接收了,而且拟发表为临床试验的article类型文章。 好家伙,五百多分的影响因子,到时候学校要怎么给奖励? 按照if直接爆奖励么? “sci投稿周期可以很短的。”方子业站了起来,伸着懒腰拉伸身体。 “啊~~~,今天是个好日子,把胡青元和田垚叫上一起,咱们小师门出去搓一顿庆祝庆祝。”方子业吩咐。 已经是小老板的他,当然有权利带着自己的‘家口’出去单撮。 医学神刊的article类型文章啊! 这是每个医学生的梦,哪怕它在业内的‘含金量’不那么高,但能发表的人也都是站在了行业内最顶尖的。 有这一篇文章撑着,方子业一路顺风顺水到二级教授,一级主任医师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再也没有其他的因素可以左右。 除了方子业自己作死。 第762章悲欢属于个人! 方子业做临床课题的事情并非秘密,反而引动了国内大部分骨科知名医院的参与。 同样的,方子业结束了临床课题后写文章投稿的过程,也并非秘密。 方子业只是通讯作者之一,所有的通讯作者乃至一作的邮箱,都会收到来自编辑部的回馈。 一篇caa的发表,足以引起业界的关注乃至巨动。 还在路上的时候,方子业就接到了来自两位师父的恭喜短信—— 胡青元负责开车,方子业在副驾驶位上非常认真地阅读着袁威宏发过来的勉励信息—— 《cacancerjclin》发文量极少:该期刊每年仅发表约30-50篇论文,且以全球癌症统计报告、权威综述为主,原创研究极少。 华国学者参与情况: 独立作者:几乎为零(因内容需代表全球或大区域数据)。 国际合作:中国学者可能作为合作者参与全球多中心研究(如流行病学统计)。 2023年全球癌症统计报告(globalcancerstatistics)中,华国国家癌症中心(赫捷院士团队)提供了中国数据,但论文主体由米国团队主导。 “子业,你这次要牛逼了,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牛逼一场了。” “恭喜你,经历了长达近一年的积累,终于将震惊全世界的学术界。” “这就是学术的魅力,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鄂省的方子业教授了,你是代表着华国肿瘤界的学者,你同样也是世界上肿瘤学者之一。” 袁威宏的勉励,言之有物,有客观地对比。 与袁威宏的话比起来,邓勇的信息就显得略单薄。 因为邓勇在这个课题中的参与度极少,近乎为零,他最后能挂的名字,也就是个二作。 但不要小看caa的二作含金量!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编辑信息:“师父,我们该同喜。” “您也是课题的参与人之一。” 袁威宏是共一作作者之一。 caa这样的文章,可以挂很多一作。 方子业是一作兼通讯作者,兰天罗和聂明贤是共通讯,洛听竹、揭翰、袁威宏、廖镓等人则是共一作…… 当然,这种大文章的共一作挂名的人还有很多,包括了中南医院等大型医院骨肿瘤专科的病区主任。 但他们的共一作,含金量就相对小了一些,毕竟通讯单位主要还是挂在中南医院这里的。 “哈哈,你别套我的话,你和兰天罗、揭翰都是我学生,你挂我一个通讯作者,我都能解释得清楚。”袁威宏直接发来了视频,视频里,袁威宏的笑脸挤出了屏幕。 牙齿缝都小得比方子业昨天看到他时宽了几分。 哪怕只是共一作,能够把自己的名字留在caa这样的顶刊上,这一生已然无憾了! “师父,我们几个打算去吃点东西,您要来一起么?” “天罗只能打包了。”方子业邀请道。 “我就不来了,我单独找小揭翰去小酌几杯。” “看是个鸳鸯蝴蝶啊……” 视频里,袁威宏可谓是手舞足蹈着,而且这会儿袁威宏估计是走在本院区的楼下,所以这么嘚瑟的他,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 “这不是袁主任么?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呗?”一个不知道名字,看不清面容的大龄中年声音突然闯入。 “奥,是宁教授啊,也没什么,就是我学生嘛,嗨,发了一篇caa,去找他吃顿烧烤犒劳一下。”袁威宏的表情都亮了起来。 刚困,有人送上了枕头。 “发文章了啊,那是该犒劳一下的,不过吃烧烤也太low了,好歹也要去吃一顿好的啊。” 宁教授本能地回了一句,可能是与袁威宏错开了两步,他才匆匆地跑了过来,仿佛这来回被阉过:“你刚说啥?” “caa?” “是我想的那个么?” 尖锐的声音刺透手机传到方子业的耳朵里,都能听得出来对方的表情绝对是变了形。 在医学领域,一篇jama就可以直接把一个团队带飞,如果是nature、science这种,更会直接被医院点名表扬,哪怕是医院的官网,都要挂上一个月庆祝的。 caa虽然是综述,但它影响因子高啊,这玩意儿拿出去装逼,全国基本上都是独一份…… 可以占据中南医院的大半个版面,甚至连第一临床学院和基础医学院都能沸腾起来。 “宁教授,是的。” “您说的对,吃烧烤是有点掉价了。” “宁教授,相逢不如偶遇,您要一起不?”袁威宏下颌骨绝对笑脱位了,上下颌骨就没闭上。 “我见了你的鬼?袁主任,你别开玩笑!”宁教授的语气正常了,又好像不正常了。 袁威宏笑容半敛:“宁教授,这能开玩笑嘛?已经接收了,见刊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当然,现在也有一定的小风险,但年前应该可以到网络的版面,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我得去搞点美汇缴版面费……” “这次就不报销了。” 虾仁猪心啊!! 袁威宏在虾仁猪心。 方子业都听不下去了,果不其然,马上袁威宏就开始小跑了起来。 宁教授发现袁威宏跑开,大骂声远远传来:“小心笑到你个狗篮子三叉神经痉挛。” 宁教授放下了教授的脸面,回归了鄂省人的本性。 狗篮子就是形容袁威宏最好的形容词。 …… “我呸,还三叉神经痉挛,他丫的全身神经痉挛一百次编辑部都不会鸟他,最多就是作为统计数据之一,多少有些参与感。”袁威宏跑出危险区后,开始吐槽。 “师父,咱们还是要收敛点的好。”方子业也开心,但平静了一句。 袁威宏挺起胸脯:“收敛?凭啥收敛?” “又不是我找他主动说的,我在这里笑,他非要来问,我如果不说实话,不显得虚伪了么?” “揭翰看到信息也下来了,我先不和你说了。” “子业,带你学生吃点好的啊,别太抠门了,你师父,他们师爷我报销,二十万以内,随便点!” 袁威宏大手一挥,直接说了一个超级恐怖的数字。 袁威宏挂断了电话后,车内的氛围还是有些“沉默”! 方子业则一边回复其他挂名共一作教授们,如华中协和医院骨病科宋曾武教授的恭贺信息,一边对自己学生道。 “我师父他这不是夸张啊,如果二十万,哪怕是两百万可以换一篇caa的文章,caa的编辑部早就挤满了人。” “这种东西,不是简单的金钱可以衡量的,它会带给我们团队的好处,也不是二十万和两百万可以衡量的。” “青元,现在,你师父可以非常自然地给你们说这句话了。” “来我这里,你们进到的不止是全国最优质的团队之一,是世界上最优质的团队之一,绝对不会辜负了你们的天赋!”方子业开心了,说得非常大胆。 没办法! 国内发表science、nature的团队非常多,但是发表caa的团队,屈指可数都夸张了,应该说数不到,没有数。 方子业和马骏团队这一次,就是第一次、第一位。 是之前的团队不想发吗?是其他的院士出不起版面费,是院士们不想投稿吗? 都不是。 方子业这种由内而外的装逼,震得几小只无言以对,心情七上八下。 在此之前,方子业发表的文章就已经堪称恐怖了,但还没有开创性的“突破”成果。 也就是jama这样的医学顶刊。 这种顶刊虽然难发表吧,但每个顶级医院都有人蹭过的。 “师父,我们一直都以能拜在您的门下而骄傲,而自豪,从来没有觉得在这里会委屈。” “反而,我和田垚两个,才是团队里拖后腿的。”冯俊峰适时世故了一句,语气严凛。 方子业团队的成就,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方子业换一批学生,依旧是最顶级的团队,但没有方子业带队,没有方子业组建的团队,他们几个就是天线宝宝,没有任何战斗力。 “拖后腿?” “不不不!~”方子业摇头。 “你们可不是拖后腿的,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都有自己的贡献,虽然这个课题的参与度不够多,但也终究是有的!” “现在就只有我们几个人,也没有外人,师父可以给你们坦然地说一句。” “发了这篇文章后,我对于后续文章发表哪种期刊已经没有任何追逐了。” “所以,我们后续的课题,不管发在哪里,主要都是追求质量,而并非是期刊的质量。” “我们要做的就是,我们发出去的文章,可以把期刊杂志的综合影响因子提起来,都是有关键性突破的!” “再大胆一点,都是可以推动一个学科进步,打破现有研究僵局的东西。” “这才是我们后续的路。” “你们不要担心你们进来之后,就拖了后腿了,以后如果不能发表caa,就有什么压力?” “不!~” “如果你们的胆子更大一些,你们甚至可以想象,我们如果自己原创一个期刊,把期刊的影响因子,打造成sci期刊,打造成一区期刊,打造成二十多分,四十多分的期刊……” “然而,你们认为这就是尽头了吗?” “不!~”方子业再次摇头,语气干脆利落,如同机关枪。 “我们还可以做到,我们课题组,以后就是骨科的指南产出地,大部分骨科新病种治疗的指南,都是其他团队,其他国家,乃至wto都参照我们的治疗方案。” “这就是我们可以去做的。” “你们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你们可以在我的团队,从上到下,任何一个位置找到自己的定位。” 方子业说到了这里,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你们师父今天,没喝酒,但也有些醉了!~” “所以才会掏心窝子地给你们说一些关起门来才能说的话,这些不能外传。” “虽然你们师父足够不要脸,可以不想被其他人架在道德、或者其他哪种架子上来当火烤。” “我们先去做,做完了之后,再去对外宣布我们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而,在此之前,你们师父,已经给你们开辟了各个阶段可以停留的平台。” “这个雏形,已经算是出来了。” “我很缺人!~” “所以,说一句肉麻的话,你们不是拖油瓶,都是我的宝贝。” “更大胆点,你们要想的绝对不是毕业的问题,不是工作的问题,而是如何融入这个团队,找准自己的定位。” “临床、科研两个大类。管理也可以。” “我缺人,缺死了,我给其他的教授们送了多少好东西啊?”方子业继续开始无形装逼。 其实也是在吐露自己的心声。 在你自己没有任何积累之前,你只能用一些利益去交换一些积累。 不然的话,现在的胡青元跑去哪个院士团队说,我未来很牛逼,你把你的位置让给我吧…… 这不是扯淡么? 当年的方子业,也就是现在的胡青元,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现在的方子业,可不是当年的方子业了。 这一次之后,他不需要再为任何人负责,他并不需要再对任何人投诚,他可以拿出自己的积累和成果,说服大部份人了。 说不服,那就打服!!! 科研界,终究是以绝对的实力和成果说话的。 从来都是如此。 很快,几个人就开车到了一家比较正宗的川菜馆。 胡青元主动开了一瓶酒。 然后觉得不够,便又再开了一瓶。 方子业今天不值三线班,所以,可以稍微安逸地喝一次。 不过,为了避免方子业得意忘形,他还是提前问了一句:“师父,您给曾教授交代过了吧?今天他不会打你的电话啦?” 方子业点头:“放心吧,曾多勤教授是教授,是主任医师,他出面都救不了的急诊患者,那就是命了。” “我也不可能007的守在医院,总要有休息时间的。” 方子业的技术是厉害,可也不能指望方子业一个人顶起来所有的急诊患者的抢救啊? 那方子业还活不活了? “师父!~” “菜还没来,我们先少喝点吧。”冯俊峰把匀酒器递给了方子业,建议。 “今天大家都不能喝醉,可以畅所欲言,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 “过了今天,明天一切照旧,该管床还是要管床,该被骂还是被骂,该请教还是请教,该学习的还是要去学习……”方子业道。 这么一来,包厢里的氛围,就变得格外舒适了。 这不是饮酒,而是在品酒。 下酒的不只是菜。 对于胡青元等人而言,可以下酒的,除了方子业的成就,还有未来。 于方子业而言,可以下酒的,除了发表文章的喜悦之外,还有这几个学生。 以后,方子业就要彻彻底底地对他们负责的。 哪怕,他们现在还很稚嫩,可他们也会成长,成长需要时间,这个时间,就是要方子业给他们挣…… 没有绝对的一蹴而就,方子业不行,胡青元也不行,没有多少人可以真正的一蹴而就。 ……方子业并未回家,而是叫了代驾把自己与胡青元等人送去了医院,方子业跑到了医生休息室简单洗漱一番后,就进了主任办公室里。 方子业今天晚上,就打算在这里就和了。 因为,方子业非常清楚,越是得意忘形的时间点,就越要谨慎。 喝酒之后,酒水有一个代谢的过程,自己并没有喝醉,过了几个小时,就代谢掉了。 避免在这个时间点误事,方子业索性住在医院,这样一来,下半夜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自己还能照应一二。 开心归开心,庆祝归庆祝,工作还是要做的。 自己是主任,这个病区是自己带的,自己就得负起这个责任,哪怕方子业可以安逸地回家休息。 但,方子业还是选择了留在主任办公室里。 视频打开后,洛听竹清丽的脸庞出现在了视频的另外一边。 她也点了一杯奶茶,还抓着一些零食在继续庆祝。 目前,洛听竹在恩市没有朋友了,也没有几个熟悉的人,所以只能自嗨。 “师兄,我托我的亲戚,寄过来一些我们老家的特产。虽然和恩市这边的特产有一部分重叠,可有些还是不同的!” “我打算给爸妈带过去尝一尝。” “还有,师兄,我联系了一家婚庆公司,我打算定一个十五万八千的套餐,虽然有点贵,但我自己可以拿钱,你觉得可以吗?” 两人的婚期将近,虽然两个人还没有去领结婚证,可洛听竹也已经改了口。 近期,洛听竹已经暂缓了课题研究,在准备结婚前的事宜了! 包括年关假期的汉市婚纱照,婚礼现场的布置等等。 目前,小两口的预算还算比较充足,也不打算大办,但婚庆现场的布置,还是打算拿出来十五万左右“乐呵乐呵”…… 这可不少了。 婚庆现场的布置,一过即逝,完全就是在烧钱。 可洛听竹也是评估了自己的经济实力后,选择了相对而言比较奢侈的婚庆。 “听竹,我的意思还是,办得稍微简单一点。” “到时候会有不少的老师过来参加婚礼,太过豪华了不好……”方子业说。 洛听竹也理解方子业的意思,说道:“师兄,那你可就小看了婚庆烧钱的能力了,十五万的现场,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豪华。” “并不算出格的。” “师兄,我也不是奢侈,只是觉得,可以留个记忆,是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 方子业认真地想了想:“那就这么定了吧,到时候你回了汉市,我们一起再去确定一下风格。” “其实太寒碜了反而有点装了,反正我们的钱来得都很正,也没有必要太过于掩饰什么。” “不过就是房子,我还没有买好的。”方子业说。 “我那里有啊,师兄你又不是买不起。” “师兄,我觉得你还需要多订制几套衣服,不是婚礼的礼服,是你去参加比较重要的场合,可以更加得体的衣服。” “还有就是……”洛听竹不知不觉间,竟然化身为了有些贤惠的小妻子,开始为方子业张罗了。 其实不是洛听竹不会,她只是太忙了,也还有自己的“科研梦想”和“专业梦想”,所以肯定抽不出来那么多时间给方子业打扮。 “嗯,谢谢啊,听竹。”方子业点头,目光变得愈发温柔了起来。 “嘿嘿,还有几天,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那时候就过年了…我们说好了,带着爸妈去湘省放烟花再赶回的哦…”洛听竹开始期待过年了。 “你确定不和天罗一起回吗?”方子业问。 “我可以有空陪你们一起回去的。” 洛听竹摇头:“天罗一个人回去就好了,等过完年,我再去一个人看我爸妈。” “都快成家了,总要去看看的。” “对……”方子业很开心洛听竹可以解开心结,其实又不希望洛听竹是以这种方式解开。 不过,现在的结果也蛮好的。 人世间有太多的无奈,华国在进步、繁荣的路上,总有人在为之负重前行。 哪怕是现在,看起来的安全、和谐,依旧有人在为这一切背书,他们站在华国每个行业的方方面面的背后。 方子业又说:“听竹,很开心,我们也可以开始慢慢地站在背后,默默地为她变得更美而付出一点东西了。” “我还是觉得,我们国家是很好很好,很美很美的。” “……” 一夜无话。 翌日。 方子业文章接收的事情,还是发酵了。 虽然没有到全院发酵,可宮家和教授,杜新展教授、邓勇教授、刘煌龙等骨科的几个大佬,都是赶到了新院区为方子业祝贺。 祝贺的仪式自然是没有大办的。 可是,医生办公室的门关上后,邓勇教授和宮家和教授两人亲自宣布了这一则好消息后,办公室里的掌声,足足响了五分钟以上。 这一项成就,太重要了。 虽然比起医学界最高荣誉诺贝尔还差了很远,但于中南医院而言,方子业如今的突破,就不亚于小诺贝尔! 因为中南医院,有过杰青,有过长江,有过院士提名…… 除了没有院士,也就没有过caa这样的顶刊了。 更何况,方子业还是以临床课题发在了caa上,期刊与文章的含金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谢谢各位老师特意跑过来为我送上祝福,但这绝对是我们骨科乃至整个外科的喜事,并不是我一人之力。” “其中,刘煌龙教授、杜英山教授,胡平东教授,还有我的师父们,都对我有提携指点之恩。” “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我只是运气好,得到了这么多老师的托举之后,作为代表,冠上了这个荣誉。” “所以,我们应该再接再厉,我相信有第一次,那么后面的次数也就不难了。”方子业适时开了个玩笑。 袁威宏闻言,马上嗯了一下。 能进办公室的,都是成年人,别人不可能听不懂你的内涵。 但今天是什么时候,能说这种话么? 方子业又说:“这不是结束,也不是最终,而是才开始。” “骨肿瘤的治疗,依旧有很多可以继续改良的地方。” “也不仅仅是骨肿瘤,更不只是我们创伤外科,我们骨科的每个分支,都有自己的前进系,每条路,只要能够走上前去,都可以有重大突破。” “所以,希望我们各位老师们,以后可以互通有无地进行合作,争取再多产出一些荣誉……” “最后,我代表我们新院区,非常诚挚地对各位老师的到来表示衷心感谢!~” 方子业把说话的内容略升华了。 这种话就比较官方了,大家其实都不爱听,只是方子业作为新院区的主任,得这么说。 宮家和教授道:“方教授,庆祝归庆祝,你得请客吃饭呐,什么时候请啊?” “这种好事,不能不请客吧?” 方子业闻言,马上皱着眉头:“宫老师,您是不知道,我们骨科,近些年我请客的次数最多了。” “我的工资基本上都塞进去了。” 哭穷完,方子业又咬牙道:“当然,不管怎么样,请客还是要请的!~” “就这个周末,各位老师都一起来……” 结束了骨科内部的狂欢之后,方子业也并未变得得意忘形,而是非常冷静地闭目将之前的繁华与喜悦都消化进身体后,方子业对着自己组的人道: “去查房吧,查完房去手术。” “今天手术完,我还要去一趟动物试验室!~” 方子业的话,与之前庆祝时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落差,让李诺的眼皮子都快翻卷了:“子业,咱们能不能不要把风气带到这么极端啊?” “你都这样了,你还要卷啊?” 我靠。 李诺都服气了! 方子业你就不能消停一下么? “查房了下手术室。今天的两台手术也比较简单,一台全股骨重建,一台保肢术。”方子业一声令下,直接带队开拔。 胡青元在旁补了一句:“师父,今天的王宗凯教授那边,还有一台手术需要你过去的。” “是神经移植术!~” 方子业当然记得,点了点头:“王教授已经把时间安排发给我了。” “神经移植术,属于是手外科比较尖端的操作,如果可以闯过去,王教授的实力就不弱于成熟的手外科教授了。” “只是,神经移植术比起神经缝合术,操作难度还是高了许多,神经移植术也是功能重建术的重要组成……” “兰天罗,你如果想要在功能重建术上更进一步的话,可以往这个方向靠一靠。” 兰天罗听完,扯着自己的耳垂,苦笑道:“师兄,靠不了。” “再靠就得挂了!~我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方子业理解兰天罗:“没办法啊,你任住院总的时候,与我那时候又不同,我那时候还有候补。” “你却一个人要。” “算了,你任住院总期间,别想着搞新东西了,守好岗位吧,偶尔参与一下课题就行了。” “3床的手术和谈话签字都完备了吧?”方子业又问胡青元。 3床患者可是师母的父亲,手术安排在了今天,方子业可不敢大意的。 “放心吧,师父。” “除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手术之外,其他的都准备好了。”胡青元说。 …… 一路查完了1-6床,方子业的心情依旧平静。 但是来到了7-9床房间后,方子业等人就收敛了自己的笑意。 哪怕是caa发表了,依旧无法冲刷掉方子业周一手术叫停的事实。 众人在面对9床病人时,多少还是有些愧疚之心的。 不过,9床的病人自己还比较乐观:“方教授,我可以先办理出院嘛?那我节后要不要重新预约啊?” “要是要重新预约的话,我就不出院了。” “不然想要看到方教授您可不容易!~” 方子业说:“叔叔,您放心吧,您比较特殊,特事特办,您先出院,节后啊,您绝对是第一个住院的。” “您的治疗还没结束呢,可不能随意中断了。” “节后,你也是我们科室的第一台手术,希望那时候,我们可以期待一个更好的结果……” “我相信你,方教授。” “我一直都相信你,哪怕我只能相信你。”老人的目光诚挚。 这句话的无奈和信任,彻底洗掉了方子业之前的狂欢余韵。 新病种的治疗,不只是医生要付出心血,病人也要付出自己的勇气,当第一个试验品。 所以,其实并不只是医生救治了某一类病种的患者,而是他们一直都在努力地追求自救。 查完房后,方子业带队下手术室的过程中,方子业道:“这个病人的手术,必须要做好。” “我今天下午手术结束后,就亲自开车去求廖镓!~” “让他帮忙把他的情况重建在动物身上。” “就算是求,也要把他求过来!~”方子业的语气坚定。 兰天罗昨天晚上没熬夜,暂时没有急诊手术,所以是跟在下手术室的队伍中的。 他默然,看着方子业。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方子业一直都是那个,为了做好一件事,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当然,方子业的不惜一切代价,并不包括阴谋诡计,也不包括出卖自己的人格。 但除了人格之外的? 哪怕是尊严,哪怕是卑躬屈膝,方子业从未在乎。 这可能就是方子业成长过程中的另一种利器。 悲欢都只属于个人! 于兰天罗而言,他可以毫无心理波澜地享受飞升带来的快乐。 方子业却必须寸止。 因为方子业是方主任。 “……” 第763章再会廖镓! “以前的毁损伤保肢术,在接近三个月时间点时,第一个患者都快出院了。” “但这一次…方师兄连思路都没有摸清楚定下来…这个脊髓损伤真tm可怕。”兰天罗并未上台,而是在手术进入节奏后,便回到了手术室计时面板前,端着下巴,把话题移到了别处。 病人是方子业师母的父亲,也是兰天罗师母的父亲,兰天罗也认真地思考过他的保肢术该如何开展,最后得到的答案是极难。 可方子业却说这台手术不算难,但属于不可教学一类手术术式。 兰天罗也就明白了,以大伯目前的情况,只能够靠着更强大的基本功去保肢,而不是仅靠着什么标准的术式套路就可以保下的情况。 毁损伤也要分度、分情况的。 方子业也说了,不是兰天罗思路的问题,而是操作方面的问题,兰天罗当然就不去纠结了。 目前只是住院总的他,若总是纠结基本功水平,那他住院总生涯必然会十分坎坷。 胡青元的目光闪烁,低语问:“兰师兄,我师父他之前,推进毁损伤保肢术的速度有这么快么?” 毁损伤保肢术,在目前的胡青元的视野里,依旧属于是超高难度的术式,不是他可以带队开展的。 最多只能成为参与者。 自己只是学习,都要积累这么久,可方子业一开始带队研发,用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这种推进力,堪称恐怖。 这么一想,这一次自己的师父为了那一台脊髓损伤提前准备了这么久,却依旧中途叫停了手术。 两个病种的难度差距还是太大了。 方子业的技术也是在成长的,据兰天罗所说,如今的方子业,无论是理论水平还是技术火候,都远比数年前更加炉火纯青,用登峰造极来形容都不为过。 “毁损伤保肢术,功能重建术,还有断肢栽植术,方师兄都没有停滞很久。” “前天这边手术结束后,我还特意找顾毅师兄打听过,师兄在恩市疗养院时,带队开展糖尿病足的保肢术和缺损重建术,也都没有耗费太长的时间。” “学科突破课题,虽然都可以称为学科突破,但每种突破的难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兰天罗慢慢转头,把视野重新聚集在方子业身上,语气幽幽:“可是,风浪越大鱼越贵,如果方师兄真的把脊髓损伤推进成功了的话。” “其他人就算想要复刻这种手术过去,恐怕也要花很久的时间。” “而在这个时间窗,师兄他的名气必然会再次大噪,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胡青元没有接兰天罗的话,反而是转问道:“兰师兄,下次,能不能给我几次缝合肌腱的机会啊?” “近期,我觉得我的缝合术也有了些小突破,但我不好直接问师父要择期手术的缝合机会。” “急诊肌腱损伤缝合的入门门坎,总归是比重建术的门槛低了很多的。” 胡青元直接问兰天罗要机会了。 兰天罗的眉头立刻一拧:“不是,今天才二十几号,不是二月份啊,胡青元,你这种进步速度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啊?” “你才进入临床多久?” 胡青元闻言笑了笑道:“兰师兄,操作这种东西,异途同归,游戏中的一些操作和思路,其实可以侧挪到临床操作中。” “我师父曾经说过,任何一种基本功的功力,都可以为其他技能的学习提供底胚。” “一个极为擅长刀工的厨子,如果还是一个天赋比较强的外科医生的话,他的进步会比其他人更快的。” “换个比喻吧,就是说,如果一个外科医生,能够用菜刀施展出刀工,那么他在切开、暴露方面的进步速度,比其他不会做菜的人进步会更快。” “一通百通。” 兰天罗问道:“那你打游戏的时候,apm能达到多少。” 兰天罗对游戏没有太多的兴趣,他接触过的游戏就是消消乐之类的,不需要任何操作。 但不代表兰天罗对游戏完全没有了解,他也知道游戏界的一些基础术语。 apm(actionsperminute)指的是每分钟操作次数。 “三百往上吧,一般能够到最强王者的,巅峰期的apm都不会低。” “主要还是要看有效操作。” “有段时间,星际二刚出来的时候,我也去试过,我发现自己的有效apm可以在300左右。如果继续练习的话,有可能提升到340.” “但我毕竟更喜欢玩的不是这个游戏。” 胡青元如此解释完后,又道:“而且师兄,还是师父给了我一份秘籍,他把我们外科常见的操作都拆解成了我方便理解的一些游戏操作……” “所以……” 兰天罗愣了愣,问道:“比如说呢?” 胡青元说:“找点位啊,控制施法距离啊。” “比如说缝合术,究其根本,就是计算进出点的位置,熟悉自己每次缝合的进出点距离……” 好吧,这与方子业给兰天罗的秘籍不太一样。 兰天罗便“宠溺”地摸了摸胡青元的肩膀:“你们都是幸运的,我其实也是相对比较幸运的。” 兰天罗说完,站了起来,再到手术台旁看了一会儿,读取方子业的手术思路。 一台手术,到了兰天罗这个水平,已经可以将其拆解为这些部分。 手术思路,也就是说,这台手术该怎么做,分成哪些大操作方向。 手术细节、术后康复和用药等大框架…… 方子业的手术思路并未发生任何改变,只是在手术细节的处理上,都达到了他兰天罗无法达到的水平。 这不是兰天罗的实力不济,而是,具体而微的操作,无法用更加完善的手术思路来弥补。 兰天罗看到这里时,瞥头发现胡青元在记笔记。 字迹没有潦草,但每一句话都彰显着胡青元的学习能力:“试探性手术有效,是以个人的操作水平,拉动了一个患者康复的上限。” “标准方案有效,是以个人强大的知识体系,撑起了一套手术方案的疗效,以弥补个人的单项操作能力的水平刻度限制。” “推广方案有效,是以更强大的知识储备,对疾病的深入理解,对理论的通融,以更加精妙的操作组成,带动了一些简单基本功组合后,达到可观的疗效,从而完成某种病种的治疗。” “新器械介入有效,是新的器械代替了个人的一部分基本功与一部分治疗方案,从而从根基上托举了某些术者和医者的底线……” 兰天罗看到这里,也不得不服气。 术业有专攻,兴趣是兴趣,天赋是天赋。 他兰天罗的天赋是不差的,只是他更擅长的天赋点,还是不在医学领域。 他之所以可以在医学领域有足够的成就,是因为他之前学习的数学知识撑了起来。 医学专业,并不是他这个木桶的最长板,正好是他更喜欢医学专业,所以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这种东西,羡慕不来。 或许,胡青元最擅长的天赋,也不是打游戏,只是他正好打了游戏,而且技术还非常不错…… 不过,胡青元的天赋还没有高到足以碾压兰天罗的地步,也不至于让兰天罗感觉到绝望。 真正让兰天罗觉得绝望,并且感觉遥不可及的,是正在手术台上‘主刀’的那个牲口。 作为一个有天赋的外科医生,‘杀前辈证道’,总归是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幻想。 甚至于,杀师证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外科团队崛起的必由之路。 兰天罗觉得,再有六七年,师父袁威宏也好,邓勇教授也好,终归会走在自己的后面去。 可自己这个师兄。 哪怕再有十六七年,自己恐怕都难达到方子业现在的水平。 而且,自己过了十六七年时,方子业也过了十六七年,那时候的方子业,才不到五十,还是处于外科的顶峰期…… 越是这么想,兰天罗就越觉得方子业的天赋着实可怕。 当然,幸运的是,自己可以一路相随。 不过,胡青元为什么要加最后一条。 兰天罗接到了急会诊电话,简单接通之后,兰天罗应声说好,而后对方子业道:“师兄,下面来了个小创伤,我把青元带过去了啊。” “好!~”方子业埋头在做手术,厘清兰天罗的话不会扰乱手术节奏后,便没有在意。 胡青元收了自己的笔记本,跟在了兰天罗的身后。 兰天罗问道:“青元,你刚刚记的东西,都是你自己的体会吗?不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胡青元记笔记的事情没有瞒着其他人,也就不怕别人笑话。 胡青元点了点头:“好记性赶不上烂笔头,把自己的想法和感悟记录下来,兴许以后会成为灵感的提纲。” “我就随便记了下来,有一些会誊抄在大笔记本上,有些就丢了。” 兰天罗的步子未停,继续问道:“那你写的,新器械的研发,其实是在提升一个医生技术的底线,这句话怎么理解呢?” “这很好理解啊,兰师兄。” “心电图,原理难吧?但现在,通过心电图仪器,护士操作之后,就马上可以了解到心脏的电位和节律状态。” “比如说断肢栽植术以前觉得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吧,可如今,在微型循环仪的介入下,一个相对成熟的骨科医生,就可以为断肢栽植术做前期准备。” “一个成熟的手外科医生,就可以接受断肢栽植术,拖进手术室开展断指再植。” “骨肿瘤的治疗本来也是有一定入门门槛的,但经过了微型循环截断术的介入,很多地级市医院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也可以通过提升化疗的药物浓度,让治疗效果提升数倍甚至数十倍。” “结核治疗变得常规化,并不是医生的操作技术提升了,而是结核化疗方案变成了标准化,哪怕是镇医院里的医生,都可以根据标准的结合化疗方案,将结核病人治愈。” “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胡青元也在方子业的培养之下,慢慢形成了自己的思想。 这种思想并非好高骛远的那种胡思乱想。 “嗯,挺好,青元,我很看好你。”兰天罗喟然一叹,他如今竟然也有了一种前辈看后辈的感觉。 “……” 十二点四十分。 方子业来到了手术室门口,取下了自己的口罩:“师父,师母,手术已经做完了,现在就只等着缝合了。” “应该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出来了。” “手术的话还是有些棘手,预后的话,比起一般的毁损伤患者可能会稍稍差一点……” “子业,辛苦了,你快去吃饭吧。这都快一点了。”师母忙道。 方子业回道:“师母,没事儿,我还要去隔壁开一台手术。已经等了有段时间了。” “您和师父吃了吗?” 为了手术更加精细些,方子业在师母父亲的手术中多耗了些时间。 本来打算的是做完手术后吃个饭去开台的,这个时间也挤不出来了。 不过偶尔一顿不吃,也不至于把人饿死。 更不会太影响状态,毕竟方子业早餐是吃饱了的。 方子业说完就走了,没有给师父师母两个纠结的时间。 师母看了看袁威宏,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方子业是袁威宏的学生,这份纠葛在这里,方子业也不可能不精细一些,方子业来家里的次数多了,她也不特别见外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的五点三十五分。 方子业结束了核心操作之后,又认真盘定手术细节,马上就下台去干饭。 虽然一顿不吃不至于饿坏,但肚子还是受不了的。 胡青元早就给方子业点好了外卖,跟着方子业一起下了楼,主动道:“师父,我开车送您过去吧……” 方子业手术结束后,还要去上门求人。 虽然胡青元提前就被兰天罗告知,下午的时候最好不要跟着方子业一起。 方子业是胡青元的老师,老师是要在学生面前保持一定面子的。 方子业去求人的场面,他最好不要在场。 但胡青元有自己的想法,因此在兰天罗特意点明后,他还主动提了出来。 “也好!~”方子业目前也吃不准廖镓是什么心思。 临时帮忙廖镓肯定是愿意的,但方子业这次去,也不仅仅只是希望廖镓来临时帮忙。 发脾气归发脾气,廖镓的能力毕竟摆在了那里。 这一次,如果廖镓没有离开的话,可能自己的临床课题进度推进,还不至于这么缓慢。 动物试验是一门科学,方子业虽然懂得动物基础试验,自己也带队搞出来了一种动物试验模型。 但这里面的门道也细分着分支,方子业也不能全然通融。 外科常见的临床模型,想要成功搭建,也是需要一定的专长的,而这种专长能力,方子业的面板上都没有相应的特定技能项!~ 廖镓拥有的‘技能’,应该不是常见的那种,而是融入了自己多年的理解,新创出的技术。 “猪脚饭,味道还是很可以的。”车到半路,方子业饭饱水足,一边打嗝,一边享受着饱腹感带来的幸福,感慨道。“师父,就这家配送最快,我吃起来觉得还不错,就给你点了,不是那种重口味的。” “而且,也怕您吃得太饱,等会儿就空不出肚子了。”胡青元是有心预备着方子业等会儿要陪着喝酒的。 于如今的方子业而言,千金易得,人才难求。 胡青元了解廖镓。 像这种高傲的自由人士,如果没有能力的骄傲就是傻波1,有能力的骄傲,那就是牛波1. 每个有能力的人都有自己的脾气,方子业也同样有。 其他教授可以对方子业做到各方面的兼容,那么方子业在面对其他人才的时候,也必然要做到。 这就是传承了,这是胡青元自己的理解…… 廖镓出国履行刚回来不久,暂时并未入职,目前还在安排的是回家过年以及在汉市安家的事情。 方子业与胡青元二人提着礼物敲响门后,里面传来女子声音:“廖镓,有人敲门。” “你去看看是不是又来找你的。” 廖镓毛毛躁躁的声音传了过来:“谁啊?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我说了,我先不签合同。” 廖镓打开了门,围着围裙的他正在做饭,此刻用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水渍。 看清楚是方子业和胡青元二人后,廖镓耐人寻味地道:“我还以为方教授您太忙,顾不过来了呢!” 可能是听到了有人拜访,所以那女子也从室内往外赶了过来。 此刻正好到了客厅,转头一看后,说道:“你把方教授他们请进来啊?站门口像什么话?” 廖镓让开了身位后,回厨房脱掉了自己的围裙! 然后想了一下,索性将厨房里准备的菜都给打包了起来:“王思,你先给方教授倒一杯茶,我们等会儿出去吃。” “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方子业教授。” “嫂子好。这是我学生,胡青元。” “这东西放哪里?”方子业笑着问。 对面站着的女子,分不清具体的年纪,瓜子娃娃脸,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 但据方子业听说的是,这王思应该是与廖镓同龄,应该有三十三四岁了,只是面相比较年轻。 “谢谢方教授还带礼物过来,你们的东西给我吧,我放里面去。” “免得到时候搞错了,多还给了别人。”王思非常聪慧地领着方子业与胡青元二人来到了书房。 他们两个人不知道是租的还是买的房子,空间非常大,是新标的大户型。 三百多平,六室两厅,书房的空间依旧很大。 方子业与胡青元二人随着王思进到书房后,发现书房里除了藏书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王思打样先在一个空地摆好后,便道:“方教授,小胡,辛苦你们把东西搬过来吧,都到了这里,我就不合你们客气了。” “我先出去给你们准备茶水。” 王思的为人处事,远比他看起来的年纪要更加熟练,客气但不生分,把尺寸等都拿捏得极好。 …… 方子业和胡青元二人出书房时,廖镓已经收拾好了备好的菜,放进三开门的冰箱后,与王思在说话:“等会儿去涮羊肉吧?” “方教授比较喜欢辣口。” 王思道:“可以啊,我也很久没吃过涮羊肉了,就不知道羊肉的品质怎么样。” “方教授不介意吧?” “方教授,您带着您学生过来坐啊,廖镓总是说,你和他亦师亦友亦兄弟,我也就没有特别把你当外客来待了。” 王思在摆弄着茶具时,手法竟然颇为醇熟,她应该是有功夫在身的:“而且,拜读了方教授您的一些论文后,我也对方教授您神往已久。” “只是刚回来,还没有定下来,所以一直都没能找机会登门拜访。” 王思的这种为人处事成熟,比起吴轩奇还要熟稔,分寸和尺度把握得极好。 甚至,王思的话出来后,都让方子业一度有点心思泛动,觉得廖镓是不是在故意给他留了退路,只等着方子业给一个下坡。 当然,细思之后,方子业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嫂子,是我觉得您和廖哥刚回,还要打理些东西,才不便相扰的。” “不然的话,我早就过来登门了……” 廖镓则打断道:“我们要是都这么说话,今天晚上可以客气上五个小时。” “方子业,胡青元,方子业学生。” “王思,我老婆,你嫂子。目前已经定了华中协和医院。”廖镓简单地把身份介绍清楚后。 又直接道:“方教授,你就直说你有什么事儿吧,说完了好去吃饭。” “应不应也不影响我们一起吃饭啦,也都到这个点了。” 廖镓很直接,他与方子业已经熟了,自然不必如刚遇见的那般客套。 方子业闻言,想了想,才道:“廖哥,那我就直说了。” “第一件事,是我来求您帮忙的,我最近收了一个病人,是脊髓损伤所致的四肢功能障碍,我打算给他做功能再造术,之前开了一刀,又缝了起来……” “所以希望你能够帮我把这个病人的情况,大概原封不动地搬运到家兔中,我想提前预备几次手术。” “第二件事,我想把脊髓损伤的功能再造术做成常规手术,所以我希望廖教授您能够施以援手。” 方子业也不再纠结隐瞒,直接把自己的来意说清楚了。 廖镓把背部往后一翻,自然而然地翘起了二郎腿,但王思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道:“你这是什么动作啊?” “不要总是搞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事儿,猜来猜去的……” “平时在我耳旁念叨方教授不当人,你回来了都不来看看你,这次来了,你给别人甩脸子。” “你那点心思就写在给我的脸上?” “这么大人了,有心思说心思,有事说事……” 廖镓冷不丁地放下了脚,看向自己老婆:“你怎么把我的底细给卖了?” 王思说道:“卖不卖你也是这么想的。” “又不是四五十岁的老人,更不是车马不便的年代,装什么隐士?” “不管是合同也好,合作也好,你总归是想做点事情的。” “也别吊其他人胃口。” “咱们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要玩推搡来往这一套么?后悔不死你。” 王思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给方教授说啊。”王思在中间,反倒是成了方子业和廖镓之间的中间人。 方子业听到这里,立刻欣喜若狂起来。 原来,不只是自己的猜测,原来,自己也没有那么差,所以廖镓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团队是随便可以找到的。 “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装一下,你何必把我的面具给摘了呢?”廖镓叹了一口气。 王思这么一说,自己就处于相对被动的状态了。 “装的机会多的是,难道你在其他人面前还没装够啊?” “那吴轩奇来了几次?还有聂明贤给你打了几通电话?” 王思继续道:“方教授,交情归交情,合作是合作,工作是工作,方教授也不会无备而来吧……” 王思这一下,又把方子业搞被动了。 这是一个很会把握时机的女人,她找准了方子业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方子业这次来,根本就没有想过廖镓会直接加入中南医院,但王思就是这么趁虚而入地给了一刀。 方子业略有些紧张,看向王思,再看向廖镓,说道:“我的确没有做好相关的准备,廖哥,嫂子。” “其实我这次来,只是打算邀约廖哥的,并不是打算让廖哥入职我们医院,我也不是人事科的……” “再则,我认为,廖哥更好的去处还是疗养院,所以,我不建议廖哥直接入职教学医院。” “目前,疗养院也有打算和教学医院合作的想法,廖哥在疗养院里,有更加自由的发展空间,各方面的发展前景也更广阔。” “所以,如果要谈条件的话,廖哥应该直接去和疗养院谈,我没有这个资格……” “如果廖哥有什么想法,我可以代为转告疗养院。” 方子业既然没有准备,那就不出招,直接把最深层的想法说给了廖镓。 廖镓这样的人才入职中南医院,只会成为他的掣肘,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找廖镓合作。 廖镓与自己不同,没有师门撑腰,到时候不太好破力拒绝。 更何况,廖镓入职疗养院后,与方子业就不构成上下级关系,一直都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也相对更加自由。 方子业不愿意框束廖镓,他与兰天罗、揭翰不同,与自己没有同门师兄弟的关系,框起来是会让他感觉不舒服的。 王思和廖镓对望了一眼,而后王思就笑了起来:“我就说了,方教授这样的人,肯定是会把你当成最好的合作伙伴,而非什么上下级的。” “你看吧……” “那其实就没有什么可以纠结的了,咱们先去吃饭吧。”王思的思维非常敏锐。 方子业不是为了挖人而来的,那就没有必要纠结什么。 同时,王思也告诉了方子业廖镓的抉择。 “……” 四个人,只开了一台车,司机还是胡青元。 车启动之后,廖镓便问道:“怎么样,方教授,我老婆还可以吧?” 王思对着廖镓翻了翻白眼。 方子业闻言则深吸了一口气:“嫂子比我们的段位都高多了!~” 王思听后则道:“方教授,您也不必如此多心,没有什么段位与段位的,待人以诚则人待以诚。” “待人以礼,则人待以礼。” “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起来玲珑无比,相逢一笑,这种东西聪明人都学得会,但交际往往不深。” “越是如此,身边反倒没有多少知心朋友了。” “廖镓跑出国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说他了,他这就是在耍脾气,看起来一大把年纪,实则还远没有成熟……” 廖镓沉默。 方子业也沉默。 方子业也搞不清楚廖镓算不算成熟,在某些方面,他冷静得很,而在另外一些方面,他也很幼稚。 看起来是在玩弄人间,实则不过是在玩弄了自己。 神魂不欲者,疯魔必有所寄。 廖镓看起来再洒脱,终究还是有所遗憾的,不然的话,他不会对感情这一块如此兴致缺缺,不像个正常人的样子。 沉默大概僵持了几分钟,方子业才道:“廖哥是好福气的,能够遇到嫂子您这样的伴侣,这辈子肯定是会很幸福的。” 王思则说:“其实说起来,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调教另一个男人成长。” “但话又说回来,男人不被调教就没办法成长,只是在调教的过程中,没有人会选得出一条最正确的路。” “所以感情这东西,起的时候是真实的,破的时候也是真实的。” “这或许就是它的魅力吧,懂得越多,越容易心思敏锐,心思敏锐后,难免会有心机,一旦产生了心机,就不纯了……” “而纯粹的本心,又容易作来作去……” 听到王思这话,方子业和胡青元两人再次呆住。 好嘛,王思这境界,比之前的廖镓更加恐怖,这种段位的女人,廖镓恐怕是驾驭不住的。 这两个人凑在了一起? 然而,王思比方子业想象中的,还要玲珑一些:“讨论这些事没有意义,这是哲学的问题了。” “还是就事论事吧,方教授你想和廖镓讨论什么,现在就可以说了,这也快过年了,过几天我们就要去拜他父母,到时候就没这样的空闲时间……” “你们要讨论的事情,我虽然懂得不多,可也知道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理清楚的,还是节约点时间。” “化繁为简,把我们的人生都变得更加单纯些。”王思的举手投足间,都融入着她对这个世界的理解。 这不仅仅是智慧,还与处世境界有关了。 方子业也来不及深思许多,便道:“廖哥,是这样的,这次遇到的脊髓全切综合征是腰椎截面……” 第764章聚是一团火! 廖镓的眼睛眯起了,语气迷离:“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起过。” 廖镓有一项特殊的能力,那就是他可以在动物中近乎完全复刻某个患者的‘病态’! 这种复刻不同于同等病种模型的构建。 如果把不同病种比喻成不同的省分中的某一类人群,那么哪怕是一个村子里的不同小孩,也有不同的类别。 有人胖,有人瘦,高矮不一…… 一般的实验人员,就好比父母,最多只是能生一个小孩,但无法知道小孩的个性。 这就相当于普通的动物试验人员,最多就可以制作病种,而无法将病种特异化。 而廖镓就是可以搞基因复刻的那种人。 方子业说:“当然是用眼睛发现的,你别管我是怎么发现的,你得帮我一下,就算后面不再合作什么,我今天都是以我个人的名义来求你的。” “等一哈!~”方子业的话毕之后,廖镓都还没来得及回答,王思先伸手打断。 “方教授,你刚刚说的是啥?” “我是没听明白还是理解错了?” 王思看向廖镓,目光深邃,仿佛有光芒透出,想要将廖镓射透。 把临床中病人的情况复刻到动物模型中,这件事情听起来可能没什么。 目前这种理念挺火的,比如说3d打印。 但3d打印是3d打印,不是复制。 懂行的胡青元虽然不太清晰这种能力代表着什么,可此刻也是把刹车略踩深了一些。 方子业系着安全带,没有太多感觉。 廖镓和王思两人则是‘防御性’前仰了半个身位。 廖镓道:“还是等到了地方再聊吧,安全考虑。” “这小伙子。” 方子业说:“这和胡青元年纪大小无关,是你的这种能力有点夸张了。” “我也是想了许久,通过回味,才能理解。” 廖镓多恐怖? 毁损伤的标准动物模型,一个星期就搞定了。 很多临床团队几个月乃至半年都搞不出来…… 方子业当时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廖镓的天赋好嘛,可回味过后,方子业自己也开始操作后,才发现廖镓也好得太夸张了。 一路无话。 直到车停稳在江滩旁的停车场后,廖镓才开门说:“这家也是我在网上找的,不保证味道纯正,但评价还行。” 王思现在完全没有了计较涮羊肉的味道是否正宗的意思,马上追问道:“廖镓,你真能像方教授所说的那样,把患者当前的情况,百分百复刻到动物模型中?” 王思的语气夸张,手舞足蹈,双手在比划。 廖镓摇头:“百分百这个词怎么会是你说出来的?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百分百?那不纯粹骗人么?” “最多也就是百分之九十。” 王思于是开始消化廖镓的恐怖能力。 相别多年,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够了解自己的男人了。 王思以为,年少时的大胆,会是最后一梦。 王思很多时候都在想,那不过是荒唐梦一场,自己出国之后,很快就可以走出,只是王思尝试过,然后发现自己还是高看了自己…… 这种复杂的情愫,一直持续到了廖镓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才不再压抑…… 汉市吃涮羊肉的人不算多,可也快坐满。 方子业几人到了位置上后,找了一个位置,先要了三斤肉,锅底是不用点的。 快速点单完后,方子业几人相对而坐,方子业说:“廖哥,你没拒绝,我就当你已经答应我了。” “重建术是我未来几年发展的重点核心,脊髓损伤的功能再造和重建,是我往前走过去的最重要一环。” “希望你不要因为之前的事情,就拒绝我的邀请。” 廖镓闻言,看了一眼王思。 终究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方子业,我的胃口已经被你养刁了你知道吗?” 方子业闻言,哑然,默然,笑了起来,心情瞬间大好。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陪着方子业做了两个超级课题后,廖镓能对一般的课题感兴趣? 他再怎么假装自己不在意,其实心里已经作出了抉择。 王思这会儿,也选择了当一个沉默的倾听者,她很好奇,方子业和廖镓之间,到底会如何探讨课题。 方子业没有默然很久,大概半分钟左右,便叠好了自己脱下的外套,说:“廖哥,我之所以选择第一腰椎截面,是因为第一腰椎是脊髓的最后一个截面了。” “它入门相对比较简单,这个病人的情况大概就是……” 胡青元在方子业介绍完后,马上道:“廖老师,我已经把病历资料整理了,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随时发给你。” 胡青元有自己的学习套路,良好的学习素材,他早就经过了关键信息地模糊处理后,放进了自己的学习病案库中。 这对于近乎过目不忘的他而言,不是难点。 “发过来吧,方教授这么钓,我都快成翘嘴了,发过来,我看了之后再说。” “模型建立了,后续的治疗?你有何打算?”廖镓问。 王思心里嗯了一声:这就没了? “本来我打算的是通过移位术去做,但我前几天打开了患者的腹部看过之后,又有了新的想法。” “我想通过微电流试一下,能不能唤醒一部分的‘静息’通路,使得一部分神经功能再通。” “所以,我可能要通过术中微电流,直接扎进患者的脊髓区域……”方子业道。 “嗯…咳咳咳…”打算喝水掩饰自己好奇的王思,直接呛住了。 这两个是什么人?是人是鬼? 一个人说自己可以把病人的病情直接搬运到动物中,制作模型。 另外一个人说自己要通过穿刺术扎进患者的脊髓里,进行微电流刺激。 “你们两个能不能正常点?”饶是一向以为自己是个天才的王思,在咳嗽完后,摸着自己的胸脯,好心提醒了一句。 “王思,这不是蛮正常的么?我之前就给你做过心理建设了啊,你要把他看成一个非人类。” “你如果只是把方教授当成一个普通的人类,那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真的,我遇到的这个兄弟,比你想象中还要厉害很多。” “借用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你不学外科,你见他如井中蛙观天上月,如果你学了外科,你会发现,自己如一粒浮游见青天。” “这句话,不仅适用于你,还适用于我,适用于聂明贤、吴轩奇,哪怕是聂明贤和吴轩奇两人的老师,也同样适用这一条原则。” “仅论外科技术操作,如果方子业做不到的,全世界估计都找不出人可以操作下去了。”廖镓开始世故。 方子业咳嗽了一声:“这就夸张得有些离谱了啊,廖哥。” “你如果说骨科还差不多。” 方子业装逼得颇为谨慎。 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板,基本上,自己完成不了的骨科操作,其他人想要完成,难度会非常高,除非是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你看吧,他自己都这么坦然地承认了。” “不是我王婆卖瓜吧……”廖镓接道。 王思的目光开始凝重,她终于明白廖镓为何会念念不舍且魂萦不散了。 做科研是有瘾的,团队合作,也是会形成‘习惯’的。 如果你习惯了自己的队友都是高手,那么你带着菜鸟一起玩,就会觉得非常不习惯。 如果你是个菜鸟,你的队友都是高手,你可以赢得轻而易举,但你再去单排一把的时候,你也会发现自己被折磨得欲仙欲死…… 王思点了点头:“所以,你发表的那篇caa,基本盘都是方教授一个人立起来的,你们只是负责摆盘的人?” 廖镓作为共第一作者,有足够的贡献。 所以,文章发表后,廖镓的邮箱里也得到了通知。 王思好歹是医学从业者,如何不知道caa“第一篇”临床试验性文章的含金量? 王思以为,廖镓之前可能是太过于谦虚了,不好轻视自己的队友,所以才和她客气客气,说队友更厉害。 廖镓点了点头:“基本是吧,可也不能说我们完全没有贡献!~” “其实,微型循环仪介入的微循环截断术后,还有更狠的课题!~” “只是方教授目前还没有放出来,不过马上就会在临床中应用了。” “到时候,整个骨肿瘤学界都会彻底炸掉。” “那时候,会迎来介入科与骨肿瘤界的狂欢,不过谁可以笑到最后,目前就无人能知了。” “四肢肿瘤一旦可以微创化,那么介入科和肿瘤科融合的综合肿瘤中心,将会迎来一次巨变。” “这是在临床课题中。” “在基础科研方面,方子业也舞动过江河的,而且,方教授还藏着杀手锏……” “王思,真不是我故意要把你带回国,而是你在国外给我介绍的那些团队,固然很优秀。” “但是和方教授比起来,多少还是要逊色一些的。”廖镓找了个机会,给方子业也科普了一下王思回国的背景。 自己把她带回来的,自己想过在国外找工作。 王思再度沉默了。 因为他发现,廖镓说完了,方子业没再客气,胡青元也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有自己,觉得眼前的三个年轻人都疯了,其中一个还是自己闪婚了的老公。 那廖镓真的疯了吗? 显然不是,他的精神状态没有太大的问题。 那就是,方子业的能力,真的可以独居一档。 可是?方子业这年纪…… 但是?方子业这年纪,开口闭口就是搞骨肿瘤的突破性治疗方案,逆转了骨肿瘤的传统治疗模式。 现在开口闭口又是朝着脊髓损伤的功能重建术方向迈进,廖镓也不觉得夸张。 这代表方子业的底蕴和积累,足以让方子业自然而然地往前走这一步。 一个初遇的普通人,他说他想要月薪百万,你会觉得他疯了。 但他如果告诉你他现在是月薪八十万,想要觊觎一下月薪百万,你就会觉得,哦,那有可能的。 可能下个月就达到月薪百万了…… 这就是积累。 方子业与廖镓并未比较细致地探讨怎么复刻模型,因为这种模型,不需要像骨肿瘤治疗那样,重建血管模型。 只需要廖镓将病人的基本情况大概复刻到家兔中,只要达到这一步就好,不需要再在动物模型身上再对家兔的哪种系统进行监测。 所以,吃饭的时候,方子业就与廖镓没有再聊课题的事情。 反倒是,王思聊着聊着,把胡青元给激活了。 胡青元道:“思姐,我觉得感情这两个字,还是在于你怎么看它。” “感情的感字,发自自己,情这个字,饶于他人。” “一出一入。” “如果真如你所说,太过于世故,刻意地去逢迎而结交的关系,那就不是感情,而是人脉,是结识。” “结识可以通过时间的堆积,使得其中一个人主动地散发出感,情于另一方。” “但感情一旦产生之后,就不会单纯地演变成单纯的结识。” “一般来讲,如果分手之后,因爱成仇者,那么他们一开始产生的就不是感情,只是激情。” “所谓激情,就是某一刻,某种因素激发的……” “所以我觉得吧,感情一直都是纯粹的,如果谁觉得感情不是纯粹的,那么肯定是没有分清楚什么是感情,什么是感觉,什么是激情。” “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是专注。” “还有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这是偏爱,都不是感情的主动征兆,感情一定是,在某一段时间里,你有感而发的,对某一种事物,或者某一个人的念想,念念不忘……” 廖镓知道胡青元曾经“闭关”过,可没想到,胡青元竟然开始和自己的老婆开始聊这种‘形而上学’的东西。 好像,自己的老婆如此通透的一个人,还没能聊过。 “激情和感情,你都是字面上的理解。本质上没有这么简单。”王思道。 胡青元则反问:“思姐,如果本质上没有这么简单,那么为什么情字会有这么多组合词呢?” “情这个字不就可以融合一切了么?” “不是从一而终才是感情,并不是一段时间的执念就不是感情了,也不是变了心了,就代表没有过感情。” “但它只要产生了,就一定是纯粹的。” “并不是单纯的荷尔蒙的寄托……” 王思觉得胡青元有几分意思:“那你觉得爱是什么意思?” 胡青元张嘴就来:“爱字的原来组合,由‘欠’和‘心’两部分构成。我们现在用的这个爱字,只是衍化体。” “成爱字当时,古人就已经把它描述完了。” “那恨呢?”王思继续追问。 胡青元很自然地回道:“恨的本意是怒,心怒。其实没有恨这种情绪,就是怒的延伸。” “那……”王思还要继续问。 廖镓打断了:“你们干嘛呢?论道吗?”“吃饱了就回了!~” 胡青元没有答话,只是对着方子业似笑非笑! …… 回程时。 是代驾在前面开车,方子业与胡青元二人坐在后排座位上。 方子业看向胡青元,也不说话。 胡青元被盯得再也无法故作高深:“师父,说起来挺巧的。” “您还记得,我之前有给您说过我去过一个清修班的吗?” 方子业点头,眼神一动:“我不仅记得你说过你去过清修班,我还记得你说过,你在里面学历算最低的层次。” “难道说,这个王思姐也?” 胡青元点头:“对,我和王思姐之前就碰过面。只是当时不是很熟。” “师父您也知道,这种清修班,组建一个群是很自然的事情,我在群里面不算活跃。” “王思姐是群里面比较活跃的。前段时间,王思姐在群里面说她已经闪婚,而且将要回国后,我其实就隐隐猜测有些不对劲。” “正好闪婚,正好在英国,也正好要落户汉市,这几个因素叠加在一起,世界上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当然,之前我也只是猜测——” “今天我主动要求要跟着师父您一起过来,其实就是想确定一下这件事。” 方子业恍然了,摸了摸下巴后,方子业问道:“你参加的这个清修班,有什么报名门槛吗?” “是不是考核进去需要一定的智商,或者是卡第一学历啊?” 胡青元回说:“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背诵几本经书全文就行。” 方子业连忙拱手:“告辞!” 果然是卡智商的,越是高智商的人,就越会对这个世界的形而上学层产生思考。 与履历到了一定的层级后,会开始考虑一些事情的本质一般。 比如说急诊外科的主任、肝胆外科的主任医师陈国锋,也与胡青元等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方子业如今也已经隐隐在往这方面靠,不过方子业并不强求去思考明白什么。 智商就在那里,也不必强求。 这是胡青元自己的机缘和秘密,方子业也没有继续追问。 正巧,方子业的电话响了起来。 方子业笑道:“师父…” “欸,我听天罗说,你为了你们科室里的病人,去求人了啊?” “结果怎么样?”袁威宏比较关心问道。 方子业道:“天罗果然是师父您的耳报神,结果还可以,廖镓大哥他答应了。” “不过师父,我要给您说明一件事,其实我有机会能够劝廖镓入职我们中南医院的,但我没有这么选择。” “我的建议还是,他以后进到疗养院,会有更好的发展,我们医院并不适合他。” 方子业突然的汇报,直接把袁威宏给干得僵直了:“子业,你糊涂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给我们汇报呢?” 方子业马上解释:“师父,廖镓教授与我们的合作关系是既定的,不管他在哪里,我们都可以一起合作。” “但廖镓教授在中南医院没有根基,他如果入职了我们医院,其他教授的合作邀请,他如何回绝?” “您和邓老师,能够有这么大的能量再强保一个人么?” “并没有。” “当然,师父,如果我出面的话,可以替廖镓教授挡住一些风波,但这样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居高临下了。” “至少在我们相处的过程中,是我在包容他了,这会让他不舒服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就现在这种合作模式挺好,没有利益纠纷,没有从属关系。” “现代的社会发展了,合作模式,朋友关系也会变化的。”方子业给袁威宏汇报。 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给师父展示,自己在学着作为病区主任的身份在思考问题。 第二个则是,自己作为团队的带头人,在思考如何与其他团队相处,如何与优秀的其他核心成员相处。 这是自己的世界观,未必与袁威宏相容,但自有自己的道理。 袁威宏默然了一会儿,才回说:“子业,你已经成长了,恭喜你啊。” “如果从长远的角度考虑,廖镓教授不进入我们医院,会对你们团队的成长更有利。” “但从短期的角度考虑,廖镓教授如果可以进入到我们中南医院,对我们骨科更有利。” 方子业打断:“师父,我只能代表骨科的一份子,从来代表不了整个骨科。” “我是骨科的组成,所以,我只能先自私,而后才有输出。” “先自私,而后才有输出…?”袁威宏咀嚼了这句话后,深吸了一口气。 “这句话说得有味道啊。” “这件事你不提就不提了,我打电话,主要是要给你道谢的呢。” “本来是打算请你吃饭的,但你又溜了。” “我爸恢复得很好,现在很清醒,下肢的感觉功能一直都存在,现在还能翘一下踇趾了。” “子业,你这功夫,师父都得由心地吹你一句牛逼啊……” 方子业回道:“师父,您能认可我很开心,更重要的是大伯自己要满意,以后可以顺畅的走路。” “他的行走坐卧,就是对我技术最大的肯定。” “师父,到现在,我总算是可以非常肯定地给师父您和师母一个答复了,大伯的这双腿,保住了。” “不会再有意外了。” 袁威宏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子业,谢谢你啊,我岳父对我挺好的。可以说是我第二个亲爸了。” “虽然这样说有些对不起我自己的老父亲,但这就是一个事实,不管其他人经历着怎么样的岳父,我个人的体会是不会错的。” 方子业很开心:“师父,我们之间太客气就那啥了。” “能力之内,必然尽力而为,哪怕大伯不是大伯。我也当尽力而为……” “除非我没遇到。” 袁威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子业,毁损伤保肢术,脱胎于保肢术。” “广泛的功能重建术,脱胎于手外科的肌腱、神经转位术,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微型循环仪改良自全身体外循环仪。” “微循环截断术取自高位肢体离断术……” “虽然这些突破也足够大,但都是有前期基础的。你现在搞的这个……” “不要怪其他老师不愿意帮你,而是属于无基之谈,基础的基。” 方子业听了,内心一暖。 师父是把自己装在心里的,不是把我学生三个字挂在嘴边,便回道:“师父,谁说脊髓损伤的治疗没有基础?” “它有的,只是基础没有之前的病种那么深厚而已。” “我已经想到了一种比较妙的解决办法了。” “虽然现在只是一个雏形,但我们既然可以做到相对从无到有,就一定有机会可以做到真正的从无到有……” “师父,我可以非常自信地给你说。” “龙年结尾的方子业,还会再腾飞一次,哪怕是蛇年,我们应该也会有不错的产出。” “这么自信?”袁威宏愣了愣。 “对!” 方子业答应了下来:“师父,我说的这种自信,不是盲目的,而是有迹可循的。是我思维通融之后的推论。” “比之前更加成熟。” “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就放弃潜能的那种‘变相’姑息性手术。” 外科有很多治疗,其实都是姑息性治疗。 比如说三叉神经痛,就直接把三叉神经给融了之类的…… 其实毁损伤,早就有治疗的方式了,那就是截肢。 截肢是为了治疗,但截肢就是姑息性的手术,毁损伤的保肢术,才是完全体。 “……” 司机把车停好后,方子业说:“师傅,谢谢啊,我已经在app后台支付费用了,辛苦您了。” “没事没事,老板,这都是我们该做的,我们就是吃这个饭的,谢谢老板下单。” “如果下次还有需要的话,老板您可以打我的电话,就算我不方便,我也可以推荐朋友……”代驾师傅还想接私活儿。 方子业可不应话,走平台虽然有抽成,报价更高,但有一定的保障,方子业还有地方去追责。 而且,方子业不理会对方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明明已经在步行街别过的廖镓,此刻竟活生生地站在了方子业的面前。 倒不是很近,大概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但他一定是在外科楼下等着方子业,给自己一个惊喜。 方子业让胡青元等师傅取了自己的自行车后锁车,他则往前走了过去。 看清楚是廖镓后,方子业道:“廖哥,你这新婚燕尔期?怎么说跑路就跑路了?” 廖镓和王思,是不打算举办婚礼的,旅行就是婚礼了。 廖镓的父母已经故去,王思已经是超级大龄剩女,估计找条狗嫁了家里都不会反对,因此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太闲了啊,旅游了几个月,都快闲出鸟了。” “正好有点兴趣的东西出现,走,我们先去影像科搜集专业的数据……”廖镓催促方子业。 “你们这附近的动物试验室,你能搞得定实时动物预订吧?” 喝酒不耽误做动物试验。 “廖哥,那你先去影像科吧,我让胡青元带你过去,我之前就和影像科的主任打过招呼了,你们过去拷贝影像学数据,他们不会拦的。” “我还要回一趟病房,术后巡查是我的习惯。”方子业道。 “行,你忙你的,你学生了?哦,他来了。”廖镓有些火急火燎,估计也是真寂寞了,非常想找点事情做…… 特别是有成就感的事情。 哪怕是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九点四十,方子业依旧回了病房,看了两个术后病人。 还从师母那里顺来了两盒水果。 师母硬塞,方子业也没有推辞,权当是宵夜加餐了。 所谓实时的动物预订,就是依靠自己的能量,让动物模型供应商,二十四小时待命。 一般的副教授都得不到这样的待遇,但方子业不一样啊,他有这样的资格。 虽然不太好,可为了节省时间,也只能给那位大兄弟加压了。 方子业一个电话打过去后,对方立刻奉命而来。 如今,与方子业长期合作的公司就是广白集团的动物试验相关的子公司。 方子业之前的毁损伤、功能重建的动物模型,一直都是公司内的核心动物模型‘资产’,因此,如今方子业又有了新动作。 他连忙从老婆上爬了下来。 “你干嘛去?一个电话,你这样子搞?你爹给你打电话你也不至于这样啊?”男子的老婆埋怨起来。 “呵,我爸妈只能供我前半生的生活,但刚刚打电话过来的,是我们现在的衣食父母,如果我把他伺候好了,我们家明年就换大平层!~” “这是大事业,也是我等了近两年的机缘。” “老婆,我现在必须得走了。回来再给你解释……”男人直接跑出了门,而后开始安排一切。 方子业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电话还能扰了对方的兴致,就算知道,他也会打这个电话。 时间一晃,又过了五天。 1月27日,腊月二十八。 晚上,下午,三点。 方子业与廖镓二人同时从动物试验中心出门,赶向停车场,打开了车门,相视一笑。 “子业,明年见,过年快乐!~”廖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他很开心,但藏住了自己的开心。 他很震撼,但藏住了自己的震撼。 今年农历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方子业和他一起完成了一项世界级的难题。 “年尾,完美,收关!~” “廖哥,谢谢你的礼物。”方子业的心情开始平静。 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这条思路可行。 虽然说,团队散是满天星,但聚拢了,才能变成一把火。 “新年快乐。” “阖家团圆!~” 两人开车,各自奔赴往不同的地方,为了同一件事,过年…… 这一个下午没有任何特殊,但这一个下午,也特别特殊。 第765章富贵还乡! 方子业直接把车停到了机场停车场,进机场,起飞到恩市。 洛听竹开车来接方子业,东西都已经放进了后备箱,换了司机后,方子业终于于晚上八点左右,赶到了老家的镇子上。 腊月二十八的晚上,镇上颇为热闹。 红纸黑字对联排贴,红灯笼高挂。 平日里仿若沉寂的小镇在今天也活了过来,街道两旁的路边摊来访着很多本地归客。 或推杯换盏,或是带着小孩尽享饕餮盛宴。 洛听竹在副驾驶位上,好奇地看着这一切,说:“以前我们村里过年,也有这么热闹,可那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有段时间,我在大伯家过年,都会冷清很多。” “过年、休息、节日的感觉真好啊。” 方子业说道:“等过两年有了小孩,气氛可能会更好。” 洛听竹闻言,赶忙急溜溜地坐正起来,偏头看了看方子业,俏脸韵红。 “师兄,我们决定在汉市举办婚礼,会不会让叔叔阿姨觉得我们有点虚浮啊?” “他们的亲朋好友都在老家,按照传统的礼节,儿女成亲是父母要主的大事。” “应该是他们做主的。”洛听竹低声追问。 方子业摇头:“在汉市举办婚礼是我决定的!~” “毕竟,我如今已经是一个病区的主任,你让我突然请假离开那么久,我也放心不下科室。” “再者说,老爸老妈想请的人都可以包车请过去。” “婚礼嘛,总得热热闹闹的,不仅要爸妈他们热闹,我们也是这样。” “其实是有些自私,但你要晓得,我爸妈也会非常开心的……” “他们本来对我的期待不高,哪怕只是进到镇医院里拿下一个编制,就觉得是祖宗庇佑了。” 方子业说话间,前车灯就看到自己的老爸方南坐在了门面的门口,与人抽烟闲谈,只是会偶尔漫不经心地扫一眼来车。 紧接着给其他人散烟。 与前照灯比起来,独栋门面高挂的白炽灯的光线不够聚集。 方子业把车的方向盘稍稍一拐,按了一下滴滴声。摇下车窗,伸出头:“老爸,让个位置给我停下车呗?” 方南仔细盯了几秒钟:“你没开自己的车回来啊?” 与此同时,与老爸一起抽烟的另外几个叔叔也是纷纷喊道:“方大教授回来了啊……” “方医生,你可真是忙啊。” “老方和老梁一直等着你过年呢……” 小叶儿的称呼,已经散去在了外人的嘴里,如今除了自己的父母和格外亲近的人,没有人再喊这个小名。 “刘叔,张伯……”方子业推开主驾驶位的车门。 洛听竹也同时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洛听竹来过不止一次,刘叔张伯等人自是认识洛听竹的,可洛听竹对他们还是不熟悉。 方子业便引着洛听竹介绍。 毕竟刚回来,哪怕没吃饭,也不能傲客不周,直接就进屋里去。 “方医生和洛医生都是一表人才,像是从电视里面走出来的明星。” “还都聪明,有学历有知识,真好……”刘叔道。 “方医生,洛医生,你们的好事一定要通知一声啊……”张伯交待。 “4月17号,张伯刘叔您二位都得来。”方子业笑着回道。 张伯闻言哈哈一笑,而后看着附近的邻居得知方子业回来后打算过来招呼一声,高声道:“那老方,方医生,今天我们就先回了。” “你们家还过年呢……” 张伯这一声,便让本来打算走向方子业家方向的邻居改了方向去看打牌了。 在镇里面,有两个规矩。 一个是吃饭为大,另外一个就是麻雀都有个年夜…… “听竹,里面去坐,饭菜都是热的,马上就好。” “我今年特意买了个大的暖菜桌……”方南招呼道。 “叔叔,东西…”洛听竹看了看后备箱。 “先去吃饭……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拿,绝对不能饿了肚子。”方南说话间,听到楼下有动静的梁霞走了出来。 非常热情地道:“听竹,快来吃饭了,东西就放那里,不会掉的。” “都这么晚了,饿坏了吧……” 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进了屋里后,才知道方南买的暖菜桌到底有多大! 好家伙,整一个六米直径的大圆桌。 比这圆桌更大的桌面方子业见惯了,但这桌子活生生摆在二楼的客厅,还是太惹眼了些。 “老爸,老妈,你们。”方子业语塞。 洛听竹也有点呆滞。 “明天中午,你叔叔伯伯和姑姑会过来过年,明天晚上,你妈邀请了你舅舅家过来,不买大点的桌子还得分开。” “就这,估计都还要分三个桌子的。” 方南说着,有点闷骚地道:“我本来打算买一个直径十五米的,但实在是放不下……” 方子业则玩笑道:“老爸,那你该什么时候想着回老家把房子后面的那块菜地推了,然后搭个灶屋……” 没想到,方南还很认真说:“子业,你别说,我还真这么想过。” “你看啊,你以后每次回来的时间都那么短,要你主动一家一家地去走亲戚,腿跑断了都不一定跑得过来。” “你工作性质又比较特殊,再加上。” “嗯…你在我们家里也算是有点成就的,逢年过节都回来了,一些亲近的亲戚不走动,就会让人觉得你发达了就忘本……” “你爷爷和奶奶都建议我回家把老房子整修一下……”方南的神色有些闪烁。 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他,如今也有点翻身‘成就’的心态了,就想着在老家挣挣虚名了。 不过,更多的还是为方子业考虑。 方子业让洛听竹坐下,洛听竹却不干,主动跑去厨房开始端盆装的菜。 方子业也依着她,转而问道:“老爸,不会是,爷爷奶奶他们都知道了你和妈的事情了吧?” 方子业去年在恩市疗养院奋斗了大半年,除了给自己挣了不少钱之外,还给自己的父母也挣了一份养老金…… 普通人想去补交,能交的就只是普通的养老保险,但恩市疗养院介入补交的养老保险,可不一般,可以对等职工养老保险的。 在方南这个年纪,能够拿到职工社保的,都是体面人。 方子业如今的成就,放在一些家族传承比较高位的家里,肯定不算什么,比方子业地位更高的人多了去。 但在老方家和老梁家,方子业成为了汉市大学中南医院的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那就是独一份的。 哪怕是在整个村子里,也没有人在社会地位上能出方子业其右。 这真的是老方家的祖坟冒烟,哪怕是方子业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因此而自豪…… 穷山沟里,想要走出来真凤凰的难度,比城市里的概率可低了太多。 “知道一些。” 方南又解释:“子业,我们不是显摆,主要是你爸妈老了,其他方面帮不了你多少。” “就只能在这些家长里短上,多帮帮你了。” “不然的话,你会很累。” “这么一搞的话,就不需要你去跑了,至于其他的问题,你老爸一个人扛着……” 方子业一直都清楚,不管自己走去了哪里,自己回到了这一亩三分地,就还是一个小狗崽子。 方南能想着组建这么大一个桌子,并不是为了显摆,而是为了方便自己与亲戚们的互动。 方子业认真地想了想:“老爸,你把叔伯弟兄们都喊过来一起聚餐,是不是有点太虚浮了,毕竟我也没有帮衬到他们,这就有点显摆了。” 方南闻言,马上说:“谁说的?” “明面上没有帮衬,但暗地里,总归是帮到了的。” “比如说你堂弟,去年在县里面租了一个门面开了个馆子,手续半个月就下来了。” “还有你姑姑家的……” 方南说到这里,就停了:“这些小事你不必在意,我也仔细地打听过了。” “听说是你对州里面的发展都有一些助益,所以县里面的领导还都多少听说了你……甚至还有传闻说,我们县新建的一个厂子,也多多少少与你有点关系。” “子业,你在外面奔波,爸妈真帮不上你,所以,在家里的这些事情,就尽量为你挺着。” “你之前喊我们去汉市帮你看房子,我们也答应了,但一直没去,就是为了这些事。” “如果没彻底打听清楚之前,我和你妈都不放心啊。” 方南读书不多,前年往汉市跑,都不敢一个人跑,还得把自己的舅舅叫上。 如今,为了自己,方南打听了这么多消息,着实是为难方南了。 “老爸,对不起,让您受苦了。” “本来过年应该是我在家里陪你们的,现在还要你们跟着我去汉市才能得团圆。”方子业低下头。 方子业走不开很久,所以打算初一就回汉市。 顺便带着自己的父母去玩一趟。 说是玩,其实也是方南和梁霞两人放弃了春节走亲访友的时间,主动去汉市陪方子业。 梁霞出来了,听到了方子业的这话,强调道:“你还对不起我和你老爸啊?” “我儿这么优秀,哪怕我现在合眼了,我都没有一点遗憾。” “我这辈子都觉得值了。” 比起方南的没文化,梁霞的话更糙。 方子业赶紧道:“妈,你说什么呢?你还年轻,这都还没到退休的年纪,以后我们有了孩子,还得你帮忙带。” “你现在的年纪,都只能算大龄中年,还没有成老年人。” “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吃饭,过年……” “听竹,你跟我出去点灯笼,我们这里有吃年夜饭前放鞭炮的习俗,只是全面禁烟了,所以就改成了点灯笼……” “我爸和我妈还要敬菩萨……”方子业对洛听竹说。 “好!~”洛听竹乖乖点头。 …… 真正吃饭喝酒,四个人又能吃得下多少? 一大桌子菜,几乎没动,就撑得不行了。 不过这一次,梁霞非常注意地没有把剩菜重新倒回去,而是直接封存进了大冰箱里。 饭罢,三楼,客厅。 一家四口围炉而坐,梁霞一边继续投喂给洛听竹水果们,如粑粑柑、车厘子、甘蔗、大冬枣,还有零食,花生、瓜子…… 方子业则偏头问道:“老爸,要不,您和我老妈提前退休了?跟我一起去汉市?” 方南摇头:“我们退休干嘛?这还年轻,还干得动。” “我和你老妈都商量了,你什么时候生孩子了,我们就什么时候彻底把家里的这些功夫都丢了。” “虽然说,你和听竹都表态,你们成家不需要我们给你们什么东西,但备给你的房子钱,我们都换成了你们小家的启动资金。” “不管你们要不要,我们都会给你们的,这是习俗。” “还有就是,老爸老妈努力了这辈子,就挣了这个门面,还有老家的房子,也打算翻修一下,这样老了也有个念想,以后想回家了,也有个归地。” 方南略有些醉了,他含胡道:“子业,你老爸这辈子真值了。” “我有个好儿,还找了个好儿媳,就是长大得太快了……” 梁霞也认可这一点。 本来按照道理,年关时节不走亲。 可没想到的是,晚上的十点左右,老家村里面的村部书记还是来到了方子业的家里。 他说起来,与方子业家还真的有些远房亲戚,就是之前远得太过于离谱了。 但人都来了,方子业等人自然该以礼相待。 半个小时后,方子业与方南才在门口相送:“表叔,不好意思啊,我就只是个医生,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关系,您提的这些人,我也都不认识!” “而且我初一就得回汉市,所以真的不能跟着您去拜访他们。” “没事,以后还会有机会的……”叫表叔的人脸色略尴尬,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说完也就离开了。 这位表叔,年纪不算大,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目前是驻村书记,与方子业的关系真的有点远。 他来这里,是说要带方子业去认识一些县里面的人,方便方子业以后在老家好办事。 来人走后,方子业才问:“老爸,这位表叔,最近经常往我们家跑么?” “对,前面几十年都基本没见过面,近两年跑得却格外勤快。” “特别是去年。”方南点了点头。 方南说到这里,侧头看了看方子业:“子业,你是不是对他的仕途发展能有一些助力啊,不然的话,这个罗黄龙肯定不会经常来家里才对。” 方南并不傻。 方子业点了点头:“我想办的事情,不需要他帮忙一样可以办。” “既然以前就没有什么交情,那么现在也不必有过深的纠葛了。” “只可惜与我亲近的老表们,学历都不够高,不然的话,我那边还有个进中南医院的名额。” 这是写进合同里的,方子业也不会不好意思拉人。 但自己的亲戚们,连个正经的大专都没读过,方子业怎么好把他们拉过去?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方南一听,就懂了方子业的意思:“既然帮不了子业你,那你也就不要多管了,他跑是他跑的事情。” “谢谢老爸!~”方子业知道,方南是主动把这一面又扛了起来。方子业也很感谢自己的父亲,能够帮自己挡这些东西。 腊月二十九,是除夕日,方子业很忙,也不算忙,就是忙着吃饭,忙着和人说话,忙着陪爷爷奶奶、忙着陪外公外婆说话,忙着给堂侄子、堂姑侄子、表哥表姐的表外甥发压岁钱…… 一切都忙完之后,方子业问道:“妈,今天大姨怎么没来?” 梁霞没说话。 父亲方南道:“你大姨家的表哥,想要做一门子生意,所以去年想方设法地想让你妈给你打电话,让他可以和什么疗养院合作。” “你妈怕影响你就没同意……” “我和你妈妈又不傻,那单位能够给我们搞得定社保这些问题,肯定不一般。” “子业你只是个医生,又不是负责行政的,怎么可能让你沾惹这些东西。” “你大姨就生气了,你妈说,生气就生气呗,她也能生气啊,你妈还觉得她姐不够疼你这个姨外甥……” 方子业:“……” 这些家长里短,每家都有。 方子业也懒得管,更不想为此费什么心思。 当然,方子业又说:“老爸,不管怎么样,等过了年,你们从汉市回来后,还是去大姨家一趟吧。” “大姨和我妈是姐妹,先低头没关系。” “如果我们家先低头了,对方还要得寸进尺,或者是依旧喋喋不休的话,我们也尽力挽回这段关系了。” “我是个医生,如果说他们有看病的需求,我可以出面帮忙的,其他的问题,我都帮不上什么忙的。”方子业也一定程度地把自己的底线亮了出来。 自己是个医生,虽然在汉市工作,但在恩市也有一定人脉,如果自己的亲戚有住院需要,自己可以给他们推荐市里面比较好的医生。 如果去了汉市,方子业甚至可以带他们去找人加号,这都没问题。 但是要介绍自己的姨表哥和恩市疗养院做生意? 这种事情方子业怎么可能去做? “嗯,好。” “这些我们知道的,能帮的还是要帮忙的。” 方南然后又问洛听竹:“听竹,这你们的婚期都快了,你父母对我们安排的不会不满意吧?” 洛听竹摇头:“叔叔,我爸妈都说挺好的。” “他们不会拿我的钱,之前给我的钱就是我的嫁妆,我是真的认真问过了……” 洛听竹依稀记得去年,方南和梁霞的担忧。 其实仔细换位思考后,基于目前的大环境,方南和梁霞的担忧不无道理。 与人结成亲家就是开一门亲戚,女方家的父母不露面肯定不行啊。 洛听竹自己了解自己的父母,但梁霞和方南怎么了解得了自己的父母? 哪怕自己对梁霞和方南,也是慢慢才开始了解的。 “叔叔,阿姨,我和师兄打算在汉市举办婚礼,你们心里没有其他想法吧?” “如果你们还是打算在家里办一次的话,我们也可以回来的。” “只是我和师兄也有一些朋友,所以应该也会在汉市再办一次婚礼……”洛听竹问道。 梁霞和方南都摇头。 开玩笑,作为一个农村家庭,找一个媳妇儿,不用出彩礼,女方自己带了几百万的嫁妆过来。 举办婚礼的钱不用你出一分,你有什么资格有那么多意见? 而且,他们也了解了洛听竹,不是那种倨傲的人,更不是居高临下地欺凌他家不够富裕,只是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了老人而已。 方子业则道:“听竹,你不是给我爸妈买了礼物吗?” “我们一起下去拿呀……” “你们真买了东西啊,不是说了让你们别买嘛?”梁霞客气道,其实牙槽都笑歪了。 虽然春节联欢不够乐呵,但方子业小家一家子,还是非常开心的。 很快,方子业与洛听竹就出门了。 方子业答应地带洛听竹去隔壁湘省放烟花的事情也没忘记。 恩市距离湘省的湘州不远。 方子业还把自己的父母都带上了…… 春节时,凌晨。 一家四口,在距离老家大概两百多公里之外的湘州龙县,以烟花的形式,送走了龙年的尾巴,迎来了灵蛇之首。 …… 年夜饭是年夜饭,春节是春节。 因为知道方南与梁霞二人要去汉市,所以来方子业家里拜年的人也比较多。 方子业和洛听竹则又亏空了一大波红包。 当然,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也收到了更多的红包。 作为方子业老家的习俗,媳妇儿在结婚前来家里过年,就是正式的认亲。 家里的长辈,按照习俗都得给一个红包。 方子业的其他堂兄弟和表兄弟结婚前,梁霞和方南都走过了这样的程序,这次轮到了方子业。 洛听竹收到的红包可不少。 方子业则是搭了风,也收到了不少红包。 数字不是很重要,更加重要的是一个氛围…… 下午,四点。 方子业把车开上了高速后,才恍然道:“爸,妈,我们去汉市了。” “我回去之后,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就不用值班,可以好好地陪你们玩一段时间。” “但我要值三线班,我们新院区才刚修建起来,所以偶尔还要我出面做一些手术。” “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回去的。” 方南道:“知道了,你都说了十次了,你这么啰嗦,听竹不说你么?” 洛听竹摇头:“爸,师兄他是觉得愧疚!~” 洛听竹改了口。 “有什么好愧疚的,三十多岁,正是该奔前程的时候。” “爸对你们说句不好听的,这个年代很难的,过年时节,为了八九百值班费不回家过年的人比比皆是。” “新时代时期,不要太被传统的礼节习俗束缚。” “我和你妈妈也想你们都留在身边,最好儿孙满堂,但你们留在镇上怎么办?也和我们一起苦哈哈地讨生活?” “这样不说不好,肯定不如你们现在的发展好了。” “我和你妈妈,也是想了许久才想通透了,能够走出这座大山,哪怕以后再不回来,不回来就不回来了。” “山里面有好的地方,但外面也不是没有好的地方?” “不然为什么大家都往外面跑?” “有多少人想要找到与你们同样的工作,求而不得。” “有多少人,想要有你们这样的子女,却也只能想想,我和你妈妈能够遇到你们,也是我们的缘分。” “虽然我们没什么文化,可也不敢轻易耽误你们的前程,把祖坟好不容易冒出来的烟给踩了。” “我和你妈妈,年前就去给老祖宗们拜过礼了。” “孝道在心不在迹,想必他们也不会责怪我们没有挑选最好的吉时的……” “我和你妈,这辈子都没出过远门,这次趁着机会,是该看看大都市是什么样子了。” “……” 方子业默然。 的确,为了自己读书,为了自己有父母陪伴,方南和梁霞能够在镇上自足,就没出去打工,也没看到过外面的大都市。 方南以前,从来没有给方子业说过自己想要做些什么,现在稍微说了一点。 方子业以前也没有给方南透露过自己的成就,如今在路上,也稍微显露了一点! “主任?是我想的那种主任么?一个人,带着几十号人?” “科室里的手术,都得是你做?”梁霞的眼睛亮晶晶。 洛听竹点头说:“对!~” “妈,我给你说啊,师兄如果离开了那个医院,很多手术其他医生都开展不了了,这就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师兄在医院里的地位很高的。” 梁霞看向方南:“那我平时说的,还保守了啊……” 方南道:“对,你儿子能这么优秀,都不是靠他的努力,都是你吹出来的。” “你讲他优秀了,他就优秀了!” “你去开一个公司,就在那里叭叭叭叭,别人把孩子给你送过来,你坐着靠嘴皮子数钱就可以了。” 梁霞佯怒道:“方南你想…被打……” 梁霞收回了死字。 这个字不吉利。 如今家里哪里都好,她可不希望死,这一切,是她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哪里舍得…… 到了汉市后,时间才晚上的十点左右。 因为提前就知道要回来,所以方子业提前就给洛听竹的房子里,备了不少的食材。 这些食材,都是袁威宏和邓勇‘搜刮’来的,全都是土货,分给了方子业的土鸡土鸭,还有一部分‘山珍’! 这个时间的汉市,外卖不好点,超市里的素菜是可以买得到的。 不过现在这个点肯定是买不到了。 本来方子业是打算点肯德基的,可省惯了的梁霞说她出手下几碗面条。 …… 晚上。 大年初一。 方子业和洛听竹坐在了主卧室的窗户边,一边在挑选着婚礼现场的风格。 方南和梁霞两人,则是在客厅的窗户旁,左顾右盼。 “梁霞,你看,这里随便一栋楼,都比我们县城最高的楼都还要高。” “还有那些马路,和电视里简直一模一样。”方南说。 梁霞点头,神色有些落寞:“是啊,大城市挺好的,就是没有了街坊邻居,想要找几个人说话都找不到。” 方南道:“又想要街坊邻居熟人,又想要儿女在侧,儿女有本事有成就,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终究是我们自己的缘分不够,没能把他们带着从大城市出生。” “以后啊,子业他们就不用像我们这么纠结了,他们的朋友网,就会一直在这样的大城市。” “他们的儿女,也大概率会一直在这样的大城市里生活。” “真好啊!~”方南感慨道。 “听说这里的一套房子,都要两三百万,还有几千万的,你说我们家小叶子,怎么买得起这么贵的房子啊?”梁霞问。 “以前,我是不敢想我儿子可以买这么贵的房子的。” “所以是他有本事啊。” 方南说:“挣钱是本事,能在家里坐靠近主位,也是本事。” “能给我们挣来退休金,也是孩子的本事。” “我们有这样的孩子,就是运气……” 梁霞默然了一会儿,才道:“但为了他,你我也从来没休息过啊?” “不然我们还能怎么办?” “不贪心吧……” “走,去睡了,明天听竹说带我们去玩,我得早起去取点钱,你陪我一起去。” “现在都用扫码了,你还带现金干嘛?”方南问。 “手头上有点现金还是好的,万一我们两个走丢了呢?我们又不会打车,但打的士还是可以的。”梁霞以自己的认知,为自己在大城市生活,努力地迈出着第一步。 …… 事后。 洛听竹依偎在方子业的怀里,低声害羞问:“师兄,你说,爸妈他们会听见吗?” “我也不知道呀?”方子业道。 “放心吧,爸妈他们都是过来人,听到了也没啥。他们不会提起的。” 洛听竹拍了方子业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师兄,真羡慕你啊,还有这么多亲戚。” “你这次,算得上是富贵还乡了吧?” 方子业闻言,沉寂了片刻,而后柔抚着洛听竹的发丝:“我就算再如何富贵还乡,暂时也抵不过我的另外一个爸。” “还有爷爷,那是真的用命拼过的。” “听竹,换句话说,我们家庭的团圆美满,可能就是你们家换来的,所以上天才派我遇到你,把你接过来……” 方子业的甜言蜜语没有很腻,洛听竹也没反驳,只是搂着方子业更紧了。 现在的洛听竹,一点都不怪自己的父母,更不会怪自己的爷爷奶奶,只是偶尔觉得有些心疼…… 这世界上,看得到的幸福很多。 看不到的辛酸和无奈也多。 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岁月、时光,一切静好。 然而,很快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 是廖镓:“子业,什么时候开始第二段啊?你回汉市没有?” 第766章寂寞的男人! 洛听竹闻言错愕,不解风情说的就是廖镓了!~ “确定要这个点吗?”方子业反问。 今年的方子业,年后的一切拜访都推了。 除了会带自己的父母出去逛一逛,哪怕是给两位恩师去拜年,都推到了正月十五以后。 为的就是尽早地把那个脊髓损伤患者手术治疗方案给推出来。 可也不至于正月初一的晚上也陷进去。 “开玩笑的,我还没回的。我可能要迟到一天,初三才会回。” “主要是我岳父岳母太ye情了!”廖镓非常精准地咬文嚼字,把热情说成了ye情。 “总归试验太过于重要,我还是和你打个商量,免得你明天晚上跑空。” “那没事,廖哥,我明天也打算去实验室提前安排一下,后天才开始也行。”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休息几天是可以理解的。”方子业道。 的确是廖镓愿意主动陪着方子业一起卷,一起拼。 可两人的内卷,必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不仅是廖镓和方子业必须提前赶回,动物公司的销售人员与制备人员也要提前上班。 哪怕是揭翰,也要提前从家里赶回。 洛听竹短期呆这里也就不走了,聂明贤也会提前赶回来。 另外,脊柱外科的王鸥教授一直都在汉市,他也会提前结束自己的休假…… 这种大课题,不是方子业和廖镓两个人就可以推动全程,他们在节前,做出来了前期试验,后面还需要完善一些细节,就要联动起来了。 两个人小打小闹的往实验室一钻,就把方案彻底优化出来了,那也太过于夸张。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刚刚也和王思商量了,如果你要求我紧急返回,我现在就出发,如果你不着急的话,我初三上午飞过来,九点四十就可以落地。”廖镓精准地汇报着自己的行程。 这是打算认真做事的态度。 “好的,廖哥,新年快乐!~”方子业说。 “春节快乐。不打扰你了,也希望没打扰到你。”廖镓道。 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都咧了咧嘴,算打扰吗?算也不算…… 一夜无话。 方南和梁霞二人都有吃早餐的习惯,而且两人更习惯在早上多吃些主食。 所以,两个人早早就起来张罗了。 方子业和洛听竹推开房门时,两人已经在厨房里把菜都炒完,听到推门声,方南还问:“子业,听竹,你们两个早餐要吃面条还是一起吃饭啊?” “一起吃吧,妈。” “等会儿我还要出去一趟,然后你和听竹先去逛,我开车来找你们。”方子业说。 “你忙你的……”方南只知道方子业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但并没有深入追问要做些什么。 方子业所说的那些,即便是说了他也听不懂。 而且,今天,他和梁霞两人本来就打算陪着洛听竹去买一些首饰,提前“贿赂”一下自己的儿媳妇。 吃完饭后,方子业先直接赶回了新院区。 先作为病区主任,亲自给病区里值班的值班医生与护士递上了纸质的红包。 其实,按照规矩啊,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就该给红包的,但这两天值班的人就是方子业的学生。 方子业一个大红包发过去,钱到位了,表面上的形式就没那么重要了,况且,真正的慰问,是来自骨科的行政大主任邓勇以及新院区的行政院长,这是他们该做的收拢人心形式…… 护士长也来了病房里,她陪着方子业给病房里的在院病人都送上了一份新年礼物后,便带着方子业进了护士长办公室。 “方主任,一月份的总体收入和科室里的绩效分配出来了,你看一下看看要不要进行微调吧?”黄晓薇道。 差额编制岗位,绩效是要在科室内部进行微调的。 这种微调,就是病区主任和护士长的‘权力’! 涉及到新院区首月的绩效,方子业自然是要看一眼的。 大概扫了一眼表格后,方子业发现自己的绩效竟然与曾多勤教授对等了,来到了‘税后’三万九。 手外科的王宗凯副教授则少了将近一万。 “这怎么比本院的时候还要高一点啊?”方子业问黄晓薇。 “那你不看本院区里面多少正高,正高的绩效系数是单独的。” “而且新院区刚开张,医院行政拿走的绩效系数很少,全靠着本院区的补贴。” “我们科室的病人体量和手术量都不小,所以远高于新院区的院平均工资,多匀走了百分之五,还剩这么多。” “比起在本院区,基本上都高了百分之五和百分之十。”黄晓薇看着这个工资条,非常开心。 方子业独立带科后,不仅没有让大家饿到肚子,收入反而高了这么多。 方子业点头:“天罗的绩效系数还是少了,把我的一部分分给他吧……” “还有李诺,李诺拿得稍微高了点,把其中一部分匀给王宗凯教授组吧,这个月拉他们一点,过几个月,他们再拉回来,就调个百分之五左右就行了……” “还有这里。” 方子业往下拉着拉着,忽然又看到了独属于自己的一笔额外收入:“护士长,这是啥?” 有两万一! “方主任,这个是不能动的。” “你上个月在急诊科,单独开台抢救了许多急诊患者,这是医院里的专项拨款,你就算是要挪,也不能动这个。” “这样会破坏规矩的。”黄晓薇道。 方子业闻言,眯了眯眼睛:“有这样的说法?” 方子业以前对医院的绩效分配不太了解,从来没有听说过单独开展足够多的急诊手术,还有单独的奖励。 “新病区刚开张,急诊任务和急诊抢救是最低线。” “每个医院为了激活新院区急诊科和急诊手术的积极性,都会有长达一年的专项绩效的。” “方主任,这个你真的不能动。”黄晓薇说。 方子业也不再纠结。 上个月,血管外科的唐晓坪虽然很烦,也的确是给方子业增加了很多很多的工作量。 如果方子业拿这个时间跑出去飞刀,挣的比这账面上的收入要多得多。 而且也是非常正经的收入,不怕被人查的。 飞刀会诊,明码标价,有价无市。 很多大教授,都可能不缺这个钱,也懒得把自己搞得太累。 “嗯,好,那就这样吧,辛苦护士长你报给财务科吧。”方子业说。 “方主任,我们这个月是还折了一笔公共绩效进去,下个月的绩效还会更多一些。”黄晓薇笑着说。 新病区刚开,科室里的一些储备物资必然要动用公共绩效。 下个月,这些绩效就不用填塞亏空,大家能拿到手的钱还要更多一些。 如今绩效改革后,完全的按劳分配,操作越多,收入也就越高。 可能相比起骨科最巅峰的时期完全算不上什么,可比起数年前,你越能做的大手术越多,收入反而还会高一些。 至少创伤外科是这样。 比起关节外科这样的高耗材科室,如今的绩效改革,算是吃到了改革的‘红利’! “没让大家饿肚子,我这心里就舒坦了。”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之前韩元晓教授在做病区主任的时候,为什么会压力大了。” “这拖家带口的,着实不好受……”方子业摸了摸额头。 作为组长,带组的人,组里面的人都跟着你一起吃饭。 如果你收不到病人,拿不下手术,他们怎么办? 手术量少,那收入肯定是锐减的。凭什么跟着你做事? 而且,一个病区主任要考虑的还不只是自己组,还要平衡整个科室的收入…… “……” 方子业再特意给师父袁威宏和师母拜了个年。 哪怕袁威宏自己就是专业的创伤外科医生,可也不敢轻易让自己的岳父出院,而是继续选择住院,方便及时照应。 大年初二,按照习俗就是去女方家拜年。 师母的父母都在医院,袁威宏和师母以及小七当然来病房里陪着了。 寒暄一番后,袁威宏主动道:“子业,你有事情就先去忙吧,我爸这边都恢复得挺好的,就是想再稳妥点就出院了。” “你特意在假期赶回来,是为了来做事的。” “不是来走人家的吧?” 师母也知道方子业的忙,站了起来说:“子业,你去忙你的吧,注意休息啊。” “假期如果有空的话,记得来家里吃饭,你师母和你大伯母,给你做好吃的。” 方子业没有叫师母的父母爷爷奶奶,而是以大伯和伯母相称。 师母的父母也就比方子业的父母大了几岁,如今才六十几,若跟着袁威宏的女儿叫,难免老了些,各交各的。 方子业也没客气。 只是在离开病房前,方子业还特意给黄晓薇说了一下,让她记得联系之前那个脊髓损伤的患者,让他们初六这天赶来汉市办理住院手续。 初七再简单地做一个抽血检查,初八也就安排手术开工了。 黄晓薇道:“方主任,你就放心吧,病人比你更担心他们的手术进程,这段时间每天都有打电话问。” “他们就是汉市的人,最近还特意在附近买了一套房子过年,你要是现在联系他,半个小时就可以赶过来……” 方子业略诧异:“买了一套房子过年?” “这也有点豪横了吧?” 黄晓薇笑道:“家里没点经济基础,敢奢望自己的脊髓损伤所致的瘫痪治好?” “你如果细算一下这家人住院期间给医生办公室和护士办公室买的水果,就知道他家的家境不错了。” “估计拿出来一千万现金也比较轻松吧,汉市的有钱人还是很多的。” …… 有些人不缺钱,就怕自己有需要的时候,手里的钱用不出去。 有些人,缺的不是花钱的地方,而是没有钱花。 方子业也没有深入地纠结,他来到商场里时,洛听竹带着梁霞在买金镯子,不过不是买给自己的,而是打算送给自己的‘三位母亲’。 洛听竹不喜欢金镯子这些,她只是和方子业买了一对钻戒作为婚礼中的仪式用! “我觉得好看,现在多少钱?”洛听竹正在问价格。 “阿姨,您真有福气,您女儿也真有眼光,这镯子好看的呢!” “现在金价是662,加工费一百五十元,如果您现在就下单的话,还可以省一笔的……”售货员说。 “你说多少?”梁霞吓得赶紧把镯子摘了下来。 “综合折算下来,是八百一十元每克,还是比较划算的呢。”售货员见怪不怪地继续陪笑。 “妈,买下吧,给我拿三对。”洛听竹对售货员道。 梁霞道:“不行,这也太贵了,前几年金子三四百就夸张了,现在八百了?” “买不起!~” “不要不要!~”梁霞摆着手。 方子业走了过来,笑着道:“妈,你就看吧,如果两年前,我喊你来买镯子你答应了,我们买几万就赚了几万。” “更何况,戴着好看就行啊。” “我们这次来,就是逛一逛,走一走的……” “说不定,你买回去后,它又涨价了呢?”方子业说。 看得出来,梁霞是喜欢的。 梁霞有点臭美,也有点好面子。她很早以前偶尔开玩笑会说,如果以后孩子出息了,肯定给她买金镯子和金耳环。 只是等方子业长大了,反倒是从来不提了。 其实心里还是想着的,她觉得戴着有面子,是孩子孝顺的表现。 “这不好!~”梁霞瞪着方子业。 方子业这也太奢侈了。 “没事的,妈。” “包起来吧。” “走,爸,带你去看个包,再买两身行头,到时候婚礼的时候好穿……” 方南就这么被方子业和洛听竹诓去试衣服了。 方子业与洛听竹两人的高智商配合之下,没过一会儿,两人就提了八九个袋子。 方南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子业,你们这么按着我和你妈的尺寸买衣服能行啊?” “不能行就再买呗,反正发票已经不见了,退不了了的。” “老爸,你别想了,这才几个钱。” “我之前去京都开会的时候,订制的一套衣服,就比你们买的所有衣服都要贵。”方子业自然而然地说了一句。 方南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你还能去京都开会?” “什么会?” 在方南等人眼里,京都都是非常高大上的地方,去那里开会格外体面。 “就是学术交流会,我们当医生的也要相互学习嘛,我去之前给你们打过电话啊……” “买了之后,穿着舒服就行了。” “平时给你们买了,你们舍不得穿,这下好了,这么多如果放在柜子里坏掉了,那才是浪费了。” “要安安心心地穿在身上才行。”“还有鞋子…都已经浪费这么多了,不怕再买几双鞋了吧……”方子业说。 方南和梁霞有点傻。 他们两个是第一次这么花钱,看得有些瞠目结舌,可看着方子业和洛听竹丝毫不心疼,拿着卡就刷刷刷,也让他们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孩子们真的长大了。 父母衡量孩子是否真正长大的更重要客观标准还是他们的收入水平。 “唉……”方南和梁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最后还是方南和梁霞扛不住,再怎么说也不去下一个商场逛了,于是,方子业和洛听竹就带着方南和梁霞去吃火锅。 恩市巴县人,都是能吃辣而且好辣的。 只是,他们经常吃的火锅,都是老家的那种,炒个菜,架着锅子下素菜的火锅,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火锅。 点菜的时候,老两口又有些愣。 当然,也没有愣得那么离谱,方子业之前就“温水煮过青蛙”,给老两口一下子扔了一张两百万的银行卡。 然后银行卡里的余额,逐渐从两百多万涨到了五百多万,再到八百多万。 按照老两口的计算,这些钱目前存到银行里吃定期,一年哪怕只有1.45%的利息,也有十多万了。 这个收入,都是老两口一年必须努力工作才可以挣到手的,还要刨去一些支出。 方子业说:“老爸,老妈,你们两个别担心这么多嘛。” “我也没有其他兄弟姊妹,按照我们家里的习俗,我只要成家了,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那不花点钱,你们挣钱的意义是干嘛呢?” “我们一家子继续勒紧裤腰带,每天早上四个人啃两个馒头,剩下的肚子全喝白开水,也能吃饱呗。” “中午白菜就米饭,下午酸苞米就米饭……” 方南道:“这是我小时候吃的。” “唉,子业你也别说了,反正如果是让我这么花钱,我是心疼的,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但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你们爷爷奶奶平时还说我和你妈大手大脚呢。” “时代不一样了……”方南摆手,假装慢慢放平心态。 挣钱的意义在于让生活过得更好。 省钱是必须的,但不同的人,省钱的意义不同。 一些人必须省钱,是因为挣不到那么多钱。 “我要去工作了……”从火锅店出来,方子业看向父母,看向听竹。 “我先带爸妈回去,下午带他们去游乐场看一下,晚上带他们去看电影……”洛听竹说。 方子业听了,摇了摇头道:“别啊,听竹,今天廖哥没回来,我应该是六点左右就可以从实验室里出来。” “晚上,你和爸妈先别去看电影了。” “洛叔叔和闵丽敏阿姨来汉市看天罗了,你也知道的。” “一起聚一聚呗?我已经单方面约好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去的话,我就和我爸妈过去。”方子业说。 洛听竹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师兄,我不是不想去,你都决定了,我也能去的。” “只是我觉得,他太苦了,现在还?” 洛听竹当然知道洛磐越来越行走不便了。 “别树欲静而风不止吧,我们都在努力,但努力未必一定能够得到一个很好的结果。” “这条路终究太漫长了。” “听竹,叔叔不会怪你的……”方子业说。 洛听竹红着眼,点头,带着方南和梁霞二人回家。 路上,方南二人问洛听竹怎么了,洛听竹只是说自己爸妈之前离婚了,现在腿脚还不是很方便…… 梁霞则问道:“听竹,你爸这种腿脚不便,你们自己都没办法吗?” 洛听竹摇头…… 1月31日,周五,正月初三。 晴。 下午十六点二十七分, 汉市光谷某动物试验室里,廖镓端着咖啡来到了一处走廊前,看着方子业面对着玻璃窗户而坐,望向外面的眼神略迷茫。 廖镓笑着问道:“方教授,你搁这里装什么深沉呢?” “这一次的穿刺术联合微电流刺激手术应用得这么好,相当于方子业你的穿刺术,再一次结合了其他的器械完成了世界性的创举。” “这一试验,肯定会被纳入教科书的,你还愁个鸡毛啊?”廖镓骂骂咧咧。 廖镓并不知道洛磐的事情。 方子业知道! 而且,昨天晚上去到了兰天罗的‘房子’看到了洛磐的病情恶化得有点快,可能要不了十年,五年后就可能完全半身不遂。 可,只有五年时间,方子业也不敢说自己真的可以在这个方向往前进多少。 比起脊髓损伤所致的瘫痪,人类对于渐冻症的了解,还要更加苍白。 方子业都有些后悔去拜访洛磐了。 然而,就算是自己不去拜访,洛磐叔的病情也一直都在,而且也会一直恶化下去。 惟一的好消息就是,洛磐真正地退休了,再也不会重新投入工作了。 他的病情恶化,成了他请辞的最利因素。 洛磐也决定,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暂时定居在汉市。 不过,也要等闵丽敏退休才行。 闵丽敏其实到了可以退休的年纪,但目前还是处于被返聘的状态! 闵丽敏的工作没有洛磐那么重要,申请离职也没有那么难。 洛听竹昨天晚上伤心了很久,嘴里一直念念。 方子业也半夜都没睡着…… 廖家听到方子业不说话,面色收敛:“有心事?” “有一些,也不多。”方子业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 洛听竹、兰天罗、洛磐几人都没有给方子业上过什么压力。 有些东西,无基之谈就是无稽之谈! “过年时节嘛,多多少少会遇到些不顺心的事,也会遇到一些形形色色也摆脱不了的人。”廖镓颇有感慨。 方子业看向廖镓:“廖教授这次去嫂子家,这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那倒没有,是我一个堂兄弟来找我借钱了。” “赌狗。” “我懒得搭理他,他还让我爷爷给我打电话,说我不顾亲情,见死不救!~” 廖镓说到这里,骂道:“我爸去世的时候,这个逼也没见着来灵前,现在又和我说感情和家族。” “你说可笑不?” 方子业自己的亲戚也不都是和蔼可亲的,也有人不务正业的。 不过,方子业家的家境也就那样,加上梁霞和方南的脾气也不是什么善茬,所以暂时还没有人来招惹。 “走吧,里面都还在等着你的。” “你操作完了,不打算解释一下啊?”廖镓问。 方子业摇头道:“还是先等结果出来了再说吧,理论来源于数据统计,没有真实的数据之前,一切推论都是虚浮的。” “没有必要太过于详尽,免得大家还听得云里雾里的。” 廖镓笑了起来:“方教授这是开始摆架子起来了啊?都开始不解释了。” “是不是也要学一句,我方子业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方子业没反驳,只是平静道:“做人需要,但做事情好像不太需要了。” “因为我试过,也没几个人愿意搭理……” 廖镓沉默了片刻,才说:“你的咖啡在里面。” “其实人呐,相对而言都是寂寞的,不是这个方面寂寞,就是那个方面寂寞。” “不会遇到比你更了解自己的知己了。” “然而,越是寂寞的时候,就越是潜力爆发的时候,只是这种潜力爆发,未必一定是正向的。” “每个人的成长,都会经历这么一个过程的。” 廖镓说了一番云里雾里的话后,问道:“子业,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一个故事?” 这种开局,一般都是说廖镓自己的亲身经历。 方子业点头,微笑:“乐意倾听。” 廖镓看到方子业这表情,叹了一口气:“算了吧,我也别弯弯绕地再掩饰什么了。” “方子业,你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我一毕业就直接去公司里任职了?而没有选择留院、留校,或者是进到某个科研团队?” 方子业当然好奇过,但这种事情,聂明贤都一知半解,只是说廖镓自己的选择。 是廖镓想要走挣钱的路线。 方子业与聂明贤暗中也猜测过,不过真实答案一般都不是靠猜出来的。 方子业摇头:“愿意继续倾听。” “我感觉自己没有遇到一个很好的老师。” 廖镓表述得非常谨慎:“我的意思是,至少我没有遇到一个,会全方面支持我的导师,所以,我的一些想法,就只能是胡思乱想。” “这种胡思乱想,在正经的单位是不可能得到支持的。” “可在公司里,你可以为了挣钱赌一把。” “所幸,我赌赢了。” “这个故事,就是这么简单,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廖镓对于自己在参与赌斗的过程,赌时候的心理挣扎,只字不提。 任何一家公司都不是善堂,不会非常善良地给你一笔钱,就让你自由自在的。 廖镓的赌,不仅仅是赌上了自己的专利,还有相对的“自由”! 公司全资出钱,做出来的成果,你就必须卖给公司。 如果公司讲一点道义,可能给你一个比较公道的价格,如果公司不讲道义,直接把你踩了,你也没办法说理。 专利这种事,除了国家出资之外的其他资本,都是资本拥有着‘专利’…… 再说得难听点,你没钱你做个j8的科研? 没有一个人的成功是随随便便的。 “廖哥,你以前从来没说过。”方子业说。 “有什么好说的呢?我的导师选择不信,他也没有后悔啊,他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事实也是如此。” “我导师也是一个成年人,他也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买单。” “但如果,他?” 廖镓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颤:“如果当年我再优秀一些,或许我老师就同意了,我现在走的路就完全不同了吧……”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方子业你这样,可以循序渐进地一步一步积累的。” “有些人的成长,必须要经历漫长且痛苦的阵痛期。” “我当年没有能够拿出来足够的成果说服我导师,这也是我的责任……” “只是科研成果,急不来的。” “也急得来的。”潇洒洒脱的廖镓,第一次当着方子业的面破防。 很显然,能够成为廖镓导师的人,也不是阿猫阿狗,他肯定是京都协和医院里的知名教授。 他也带着一大堆的学生。 他不只有廖镓一个学生,而廖镓吧,可能心太大,或许是时运不济,在他博士毕业前,都没能产出有足够说服力的成果。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廖镓要面临的,就是被导师忽略掉,觉得廖镓是在好高骛远…… 廖镓的故事很简单,不是导师故意针对,也不是廖镓故意藏拙。 是科研成果这个东西,太过于虚无飘渺,可以急得来,也急不来。 “廖哥,我不能劝你什么。” “但我能给你说,以前的事情是以前,现在的我们是现在。” “虽然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句话不好听,可我们现在,既是后浪也是前浪。” “既然闯出来了,那我们也有资格和能力自己当家做主。” “做想做的事情,不必要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这是我们的时代……”方子业劝了,也没劝。 廖镓也不是故意和方子业说起往事,只是正好话题赶到了这里。 稍微收拾了下心情,廖镓就压住了心里的情绪:“那么,方教授可不可以去迎接一下属于你的时代呢?” “脊髓损伤的介导治疗,这是只属于你方子业的时代,没有任何伪前代的时代。” 廖镓站起来,与方子业共握! 他廖镓,对此的贡献很小,虽然也很重要,但方子业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方子业的操作和努力都做完了,现在该收获了。 第一步,就是收获团队其他人的祝贺。 方子业必须要去收获,不然就没有天理了!~其他人的道心都得崩…… 第767章方教授去哪儿? 2月2日,大年初五,天气晴。 某小群里。 呼吸内科谭原:“@重症医学科梁耀元:梁教授,消息已经落实了,我们医院骨科方教授那篇文章已经发表了,就是发在caa上的第一篇临床试验论著。” “网上已经见刊发表了!~” “梁哥你发个信息问一下方教授什么时候有空啊?方教授也回医院有半年了,闷着声搞了这么大的事情。” “我给他发了信息但没有回应,是不是因为我是新来的啊…” 这是昨天晚上临时组建的小群,是中南医院青年科研俊杰中的佼佼者私下里拉成的“讲师团队”! 风湿免疫科谢筱:“我也约了方教授的时间,不过方教授暂时也没给回复。” 呼吸内科谭原:“筱姐,你的信息方教授也没回啊?那是有点离谱了啊。” “固然方教授近些年发的文章不少,但筱姐你是和方教授水平最接近的…这还是年假期间…昨天晚上没空,今天总得有空了吧,现在都是下午了。” 重症医学科窦月月:“梁教授今天在值班,估计在忙着,没时间出来。” “@呼吸内科谭原:也不用着急吧,现在才2号,假期还有这么几天,就算要邀请方教授来分享经验,也得等到工作日后。” “要发这种文章,估计方教授团队最近都累得够戗,如今好不容易歇停,把工作手机直接停掉都十分可能。” “去年我和方教授也照过几次面,倒不觉得是非常高傲的人呢……” 窦月月和谭原两人,都是去年刚‘飞升’到讲师群里的青年一辈,年纪可能与方子业差不多,可论起资历都差了些。 窦月月和谭原两人在群里面这么聊着时,忽然核医学的龙超飞由潜水冒泡:“卧槽,重磅消息,重磅消息,我刚刚托了一个前辈打听方教授的消息,被狠狠地diss了一顿。” “@重症医学梁耀元,@风湿免疫科谢筱:梁教授,谢教授,近期别打扰方教授了,方教授肯定排不出来档期。” “绝对可靠的消息——王院长都在准备随时给方子业作课题配手,二十四小时随时开机待命。” “二十四小时随时开机待命!” 呼吸内科谭原:“???” 重症医学科窦月月:“???” 风湿免疫科的谢筱加了一行文字:“夸张了吧……” 能拉进小群里面的,虽都是青年一辈的科研小能手,可比起王兴欢教授这样的成熟教授的履历,还是略逊的,毕竟年纪不同。 王兴欢教授可不仅仅只是教授,而且还是杰青、长江学者,那积累、资历、技术、社会地位都是要比方子业稍高的。 能够带队泌尿外科成为国家重点专科科室的王兴欢院长,二十四小时待命? 一直没说话的梁耀元终于说话了:“刚刚有个病人的状态有点波动,我过去看了一会儿。” “@核医学龙超飞,具体什么情况,可以详细说一说么?” “如果方教授的事情真的比较关键的话,我们就不要冒昧打扰了。” 方子业也是中南医院里的青年一辈,也肯定是非常突出的人才,早就被拉进了青年科研讲师群里,只是大家没有打扰。 如今方子业忽然发表了一篇超一流梯队期刊的文章,大家去请方子业来分享一下经验无可厚非。 科研的本质就是为了交流,将自己的发现以期刊杂志的方式公开出去,分享也是一种交流,互通有无,取长补短。 可龙超飞虽然年纪轻,却也不会乱说话。 王兴欢院长都会随时准备给方子业配成助手的课题,必然小不了! 龙超飞回:“梁教授,具体的事情我自是没有打听到的,但我问了我舅舅,给他解释了我找方教授的意图,希望我舅舅可以帮个忙…,约着一起吃个饭…” “但我舅舅说,让我最近不要打扰方教授,不然方教授发毛了,就算是他也会很麻烦。” “而且还听说,方教授之前开了一台手术,中途又放弃了,最近一直在搞研究……” 重症医学科梁耀元提到了关键点:“我们医院的哪位教授是你舅舅啊?” 龙超飞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运动医学的薛翔教授,各位老哥大姐,暂时帮我保密一下啊。” “我舅舅不喜欢我拿着他的名头在外面招摇。” 龙超飞进群许久,从来没有吐露过这层身份,想来不是关键时刻,是真的不会乱说的。 重症医学科窦月月回道:“龙医生你还是二代啊?以后起飞了请给我留一根腿毛……” 谢筱:“同上,免复制。” 谢筱又说道:“@重症医学科窦月月,小窦,话说,你是不是带我起飞的速度比龙医生还更快一些啊?” 龙超飞赶紧道:“月姐,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这里至少还需要掩饰一下,您是演都不需要演的啊……” 窦月月虽然才刚入群,但大家都知道,这个人是站稳了自己的立场后,连院长都敢怼的主。 关键是,她不管是科研底蕴、科研产出,还是专业操作以及专业相关课题的参与度都很厚重。 虽然这个年纪比不上教授和部分优秀的副教授,可比起一般的资深主治丝毫不差。 更关键是,窦月月还年轻啊,重症医学科的主任俨然是把她当成了主任种子培养的…… 重症医学科窦月月:“学医已经这么累了,在临床已经演得够疲惫了,在其他时候还要演的话,那我不如去横店闯算了。” “我可能性子比较急,有什么就说什么,希望各位哥哥姐姐不要介意。” “@风湿免疫科谢筱:别啊,筱姐,你和佳姐都是我的偶像……” 风湿免疫科谢筱:“要是段佳还继续在校的话,在履历上倒是有机会媲美物理学院那边的那些变态。” “nature,还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难发的……” 由汉市大学药理系毕业的段佳,本科毕业之后就去了华国科学院魔都药物研究所,先后发表了《nature》和《natureneuroscience》,这种履历,直接支撑她成了博士生导师…… 这一项成就是在22年左右完成! 可在人才济济的汉市大学,这依旧不是先例,物理学院里有一个变态,早就发表了《naturematerials》,《naturmunications》和prl这样的物理学顶刊。 直接被破格提拔为教授以及博士生导师,那一年的他,也才二十八岁…… 龙超飞调皮了一下:“所以caa是比较好发的嘛?所以方教授是年纪大了么?” 龙超飞一句话直接把小群干沉默了五分钟。 看到五分钟时间都没人再说话,龙超飞又赶紧道:“大哥大姐们,小弟错了……” “我的意思是,方教授太牛了,华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篇caa,而且还不是综述,这含金量还是太高了!” 风湿免疫科谢筱:“龙超飞你很会说话,但下次还是别这么说了。” “这要是截图传了出去,别人只会误会我嫉妒方教授再进行过分解读……” 谢筱自己的履历放出去也是可以碾压一片人的。 jama主刊和nature子刊,在医学领域的战斗力还是非常强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支撑谢筱圆梦什么杰青不是问题。 可比起单纯通过医学专业的论文发表在综合型的nature主刊,谢筱自认为,段佳发的期刊难度更高。 至于caa? 发表难度应该比nature还要高,不然不至于国内这么多年来,没有独立的团队能成功发表。 再加上一个caa上首创性的临床研究课题,这种突破,不言而喻。 呼吸内科谭原:“话说,各位老大,你们应该是知道一些小道消息的,比起caa的论文,方教授去年横断肿瘤科研几个月的事件,不应该更牛一些嘛?” “这是彻底修改了基本逻辑的东西啊……” “通讯单位虽然是同济医院,可唯一的通讯作者就是方教授,这很说明问题的。” “同济医院怎么可能轻易将这种性质文章的通讯作者转让给我们医院的方教授?” 谭原的话一出,众人再次沉默。 作为医学相关的科研人员,他们如何不知道修正了医学肿瘤科研基本方法的难度和含金量。 甚至,作为科研人员,只要是能够修正基础的东西,不管是哪一种,含金量其实比临床试验都更高,难度也更大。 越是高端的东西,越集中于基础领域,一旦动摇,就是地动山摇,依托于此的一切都需要进行重新修正…… 很久之后。 重症医学科梁耀元:“今年估计有一些老师注定要陪跑杰青了。” “方教授却还这么年轻……” 风湿免疫科谢筱:“我觉得很有可能,今年方教授非常可能是杰青、长江一条龙。” 核医学龙超飞:“我刚刚查了一下,最年轻的长江是二十九岁,最年轻的杰青是三十五岁……” “方教授想要刷新最年轻的长江是没机会了,但杰青的年纪下限,肯定会再一次被刷新。” “你说最年轻的长江记录是多少岁?”呼吸内科谭原。 龙超飞直接把搜索截图发了出来。 上面显示—— 数据权威性:记录来源于权威媒体(如微信公众平台、科技新闻网站)及高校报道,内容一致性强。 结论:王欣然是当前公开报道中最年轻的长江学者(29岁),其成就和年龄纪录具有较高权威性支持。李卫东:31岁成为首批“长江学者特聘教授”之一(1998年计划启动初期),来自兰州大学化学系。 重症医学科梁耀元喟然一叹:“/泪奔,和这些人一比,我是十级残废……” “华国很大,果然是人才济济……” “……” 动物试验室里!阳光澈透进落地窗玻璃。 方子业与廖镓二人并行往实验室内部走,到了一半,廖镓忽然转过头,小声问道:“子业,这玩意儿,有机会冲一冲诺么?” 方子业听了,也不由肩膀一耸。 方子业当然懂廖镓所说的意思,冲一冲诺,可不是冲什么咖啡。 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是医学界最高的学术成就奖,诺贝尔奖也是全世界最高学术成就奖。 方子业摇头:“应该到不了,我也不知道,就算要到,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方子业从来不敢去奢望这种东西,因为它距离方子业还很远。 现实不是网络,不可能真的出现那种,我拿了诺贝尔奖能不能保研这样的“操蛋”段子。 可以这么说吧,你要真得了诺贝尔,哪怕是华国最牛逼的高校华清大学或者京都大学,都会把你直接供起来,哪怕你再无学术成就,你都是最牛逼的,你可以横着走…… 只要你不为非作歹,你对着封疆大吏公开喷一喷他们不作为,也不会有啥事儿。 因为要拿诺贝尔奖,首先你得有能拿它的成就,哪怕你只是拿一个和平奖,也没有几个人可以惹得起你了…… 廖镓要自嘲说:“倒是我扯远了,那个玩意儿比院士都更靠缘分,不想这么多吧。”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如果说哪个科研人员从来没有梦想过自己可以拿下诺贝尔奖,那都是虚伪了。 只是别说是诺贝尔了,一般的高校奖项,想要拿下来都很难很难,基本上也就是百分之十不到的几率。 然后再放眼全国,更要放眼全世界同代。 而诺贝尔则是需要你纵横上下数十年的成就才有机会…… “那个东西,更讲究的是原创性,特别是理论提纯的原创性,我们现在的这个,目前只属于是操作提纯。” “机会不大的。”方子业道。 “但也不是没机会!”廖镓的语气笃定,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方子业。 动物试验室里,某操作间中,聚着不少穿着隔离衣的大龄青年和普通年龄青年。 之所以要如此区分,是青年的定义年龄跨线还是太广了。 方子业走进后,入目皆是熟人。方子业一一扫过,并且叫人—— 分别是来自神经康复科的廖维静教授,神经内科的张建军教授、梅瑸教授。 泌尿外科的王兴欢教授与张子谦副教授。胃肠外科的阳国良教授与熊斌教授。 手外科的刘煌龙教授,骨科的宮家和教授,关节外科的杜新展教授。脊柱外科的张全教授、王鸥教授。 他们皆在室内,心无旁骛地看着神经肌动仪,方子业与他们打招呼时,他们也太过于投入而显得有些‘爱搭不理’! 实则是,比起与方子业的寒暄,他们更加在意家兔的‘恢复’情况。 方子业一一“拜会”后,并未‘打扰’,而是也加入到了人群中慢慢等候。 操作已然完成,剩下的就是等待以及、持续性的刺激,等待后续的结果了。 廖镓的心态也平和无比,认真地看了一眼方子业后,内心中冒出来一句话。 当你足够优秀时,你的身边全都是‘好人’! 如果这句话不成立的话,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和能力。 这句话算夸大,却也不算夸大。 如今算是什么时间? 春节假期,大年初五。 室内除了他以及泌尿外科的张子谦、神经内科的梅瑸外,其余皆是教授。 哪怕是这些教授的亲戚,在这个时间点想要邀请他们帮忙干点体力活,只是邀请其中一人,恐怕教授们也不是愿意的。 更别说是没有特殊关系的外人了。 但是。 今天,大年初五,朋友圈都在广迎财神,庆祝自己即将开工的时候,方子业把他们都摇来了。 甚至于,不是方子业主动摇的,而是他们主动打了方子业的电话,主动要参与进来。 难道是他们没有邀约吗? 没有亲戚要走么? 没有他们的直系领导要拜访? 没有自己的儿女要陪伴? 都不是。 廖镓如今的年纪,如今的成就,尚且有自我实现的梦想,更别论这些人了。 越是身居高位,越是希望自己可以通过科技报国!!! 中南医院的教授,早已经可以通过自己的薪资收入达到汉市级别的‘小财富自由’! 吃喝拉撒出行等,基本上可以处于前百分之一级别,固然赶不上一些亿万富豪,但工作多年后,说千万的身价完全不为过。 于此…… 自己也是因此而来的,自己在大年初三的时候,就从第一次去拜访的老丈人家里溜了,从新婚的老婆房间里跑了过来。 廖镓此刻心情非常清楚,有时候,并不一定要把举世瞩目的突破挂在头顶,哪怕只是参与,只是见证,只是贡献,也会让你有一种自足感…… 人间当世,没有几个人,没有几次事件,是足以让你觉得此生无憾的,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那就是永远…… 廖镓很确信,这一次的课题,足以担得起此生无憾四个字。 廖维静教授是神经康复科的教授,也是目前中南医院神经康复科唯一的正高,他双手摩挲着,拇指关节与食指往复开合。 “国内目前已经有团队猜测,通过微创手术在脑与脊髓间搭建“神经桥”,采集、解码脑电信号,给特定神经根进行时空电刺激,让瘫痪者再次掌控自己的肢体。” “这项研究,目前已经进入了临床研究阶段,目前的结果暂时未知,但据之前学术交流中的预示,这项技术应该是可行的。” “但是,‘神经桥’技术,还是属于概念型说法,它的本质在于采集、解码脑电信号之后,再次对神经根进行电刺激……” “相当于是引水绕堵渠!” “之前还有基础课题显示,对大脑皮层中的某些特定通路进行电刺激,可以重新启动已经闭合的神经通道。” “相当于是放水冲堵渠。” “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则是,直接将电刺激由大脑皮层下放到具体的神经节段,通过微电流刺激,以求重新激活闭合但可能修复的通道。” “这是直接在原地通堵渠。” “绕不如通,冲不如通……”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腰1脊髓中的腰1神经的部分功能可以修复,患者就有很大地概率重新恢复小便或者大便的功能。” 泌尿外科的张子谦教授闻言点头应道,目不转睛地开始背书:“是的,廖教授,副交感神经进入s2~s4脊髓,运动支经盆神经及盆神经丛而达膀胱及后尿道平滑肌。交感神经进入t11~l2脊髓,运动支经椎旁交感神经节、主动脉神经丛、骶前神经丛分为左右腹下神经而达膀胱三角区、颈部、后尿道、前列腺及精囊。” “体神经进入s2~s4脊髓,运动支经阴部神经分布至尿道外括约肌、肛提肌、坐骨海绵体肌、球海绵体肌及肛门外括约肌。” “排尿的生理过程主要受副交感神经控制……” 张子谦的背书很快被打断:“别说话,刚刚好像是逼尿肌主动收缩了一下!~” “拉回去放大!~”王兴欢的双目瞪圆,对着屏幕上指了指。 负责行神经肌电图监测的梅瑸副教授马上操作仪器,而后开始倒退截面,开始放大局部。 要进来团队,而且方子业与廖镓在节前就已经搞出了点门道,这几天,参与的所有人都在疯狂地恶补相应的基础知识。 因此,此刻的梅瑸副教授的神色格外兴奋,一边看向张建军神经内科的张建军主任,像个发现玩具的小孩一样卖宝:“张主任,王院长,逼尿肌收缩了。” “尿道内括约肌松弛了,这是副交感神经的作用!~” “骶2~4脊髓的骶副交感神经核——经2~4骶神经——盆内脏神经——盆丛——膀胱丛。释放的乙酰胆碱作用于m型胆碱能受体,逼尿肌会收缩,尿道内括约肌相应松弛……” 与此同时,泌尿外科的张子谦副教授在被打断了背书后,他给平瘫下来的小兔兔在做“换尿布”的操作。 这一次,要着重观察的就是家兔是否存在主动的各项功能,是否主动排尿,虽然无法区分,可一旦尿了出来,就得更换掉,方便下一次再观看…… 如果可以证实每次主动收缩都会导致尿液间续排出的话,就可以大胆地推测,家兔的排尿过程是主动的。 尿液呈淡黄色,量不是很多…… 可张子谦副教授此刻却兴奋不已,比给他孩子换尿片还要更加激动,差一点就忍不住直接嗅一嗅“骚味儿”! “应该是尿液!~”张子谦非常谨慎地回道。 “但依旧无法直接判定是否为主动排出。” “之前,我们已经证实了家兔的尿液排出,与主动功能无关,是膀胱达到一定极限后,漏出来的。” “因为逼尿肌没有…” 张子谦的唠叨再次被打断:“先不说话。” 打断张子谦的依旧是王兴欢教授,因为他再一次看到了逼尿肌的主动运动波形。 但这一次没有尿液排出。 很正常,排一次尿原理上是要排空的,怎么可能想尿就能尿出来…… 这种逼尿肌的主动收缩,在正常人中,乏善可陈,每个人每天都会收缩很多次。 可在被截瘫处理后的家兔中? “就是主动收缩!~” “脊髓局部精准电刺激,是可以激活神经根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重新引出桥接!~” “点对点的电刺激……”王兴欢欲言又止。 有效! 这种治疗方式,比起所谓的收集大脑皮层的信号然后重新转码,更让患者像个人样儿。 研究手段的进步,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前靠的。 只是,王兴欢虽然兴奋,可脊柱外科的张全老教授依旧泼了一盆冷水:“王院长,这是脊髓穿刺术,不是腰椎穿刺。” 医学中常用的“脊髓穿刺”,严格来说,都不是脊髓穿刺,就只是脊髓液的引流术,只是穿刺到脊髓腔,放出一部分的脊髓液出来做检查,然后立刻封堵。 方子业操作的,则是在开放视野下,直接将超细针尖扎进了患者的脊髓里面去! 这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真的,你tm敢扎啊? 王兴欢的喉结上下耸动了足足七八次,此刻也憋不出来一个字。 脊柱外科和神经外科的领域,本就属于他的“相对专业盲区”,原理他能懂,但是敢操作的,除了方子业外,目前站着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行!~ 放眼全国,敢像方子业这么疯狂的,也估计没有了! “只可惜还没有彻底通。”梅瑸副教授说道。 “这才多久?”张建军主任看了梅瑸一眼。 “国外的其他团队刺激持续半年,这才不到半个小时,你就要他直接通了。” “你是想证明国外的团队是废物还是什么?” “我们可以自强,也不能如此自傲了……” 每个华国人肯定都有一个华国人人如龙的梦想,可若因此而小瞧其他国家或者其他色系的人,那么也就太过肤浅。 天下之大,天才辈出。 不是华国才可以出人才,每个国家,每种肤色的人群,都会出产天才。 米国也有科研废材,米国、英国的科研团队中,比华国很多人资质更低的人比比皆是。 但是,在诸多因素的加持下,别人的氛围更好,所以出了天才就更容易激发,也更容易留下来。 这样的氛围,才是要学习的,而不是一味地自傲…… “方教授,你怎么看?”王兴欢看向方子业。 方子业此刻心情有点好,很想说一句我睁开眼睛看,但想到说这句话有可能真会被打。 方子业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眯了眯眼睛后道:“我还是觉得,先从单点、单区域逐渐开始为好,这一次的试验,不用试验太多。” “等会儿我们再去验证一下是否通过刺激神经根逆向地激活脊髓内神经通道的有效性。” “如果逆行刺激也有同样效果的话,那么,神经根微电流刺激术的安全性会比脊髓穿刺刺激的安全系数高很多。” “通过这个试验,我们目前只能得出,通过局部脊髓穿刺刺激,是有机会重新激活神经通道的。” 方子业的表述非常谨慎,也只能谨慎。 科研的本质就是在谨慎、科学的情况下,一小步一小步,扎扎实实地推进科学技术,而不是一步直接想着登天。 可以想着最后的预期效果。 但预期是预期,所有人都可以有预期,真正要做的,还是脚踏实地! 听到这里,张全老教授看了王鸥一眼,微微垂了垂眼皮,说:“方教授,如果你信我的话,可以把神经根区域的刺激逆向通路激活的操作交给我。” “你和王鸥继续在这里对其他区域进行穿刺电刺激试验!~”张全建议。 作为神经外科的教授,张全不说暴露神经根跟玩儿似的,但这么多年的操作经验,他暴露出神经根,那也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操作并不复杂,在他操作射程的靠中心偏心点位置。 “那就辛苦张教授了。”方子业点了点头,道谢。 一个团队如果要精密合作的话,自然就有人要证真,有人去证伪,有人证效,有人去证无效。 目前的团队人数不算少了,可依旧分配不出来太多的小团体。 毕竟试验还才刚开始!~ 张全教授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摇人。 目前,课题已经有了启动点,那么他就可以大张旗鼓地带着自己的团队去做其他的分支任务了。 参与,不只是参与成功亚组有成就感! 团队任务的每条分支都要人去做,自己科室的王鸥是第一个支持方子业胡闹的人。 他吃最肥的肉,理所应当。 不说张全完全没想过取代王鸥,只是如今的方子业可不需要给他太多脸面,再加上有这么多教授都在场。 他作为脊柱外科的主任,吃相太难看的话,以后也不好混。 “l1神经根如果可以完全恢复的话,截瘫患者从原理上来讲,是可以直接主动坐起来的!~” “这就是一项比较重要的突破了。” “而且,腰1脊髓节段以下,神经支配区域太广,也不好一次性地处理太多。” 张建军教授给方子业拆析完后,又建议道:“方教授,既然我们先搞了小便的运动功能,不妨后续再从感觉功能区域下手……” 方子业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在临床的那个病人,我和他探讨的一期功能再造,就是坐起、小便、大便感觉功能之一。” “本来我打算的是神经转位术,以其他神经替代阴部神经,扭转大便和小便的主动支配指令……” 第768章课题初成! 所谓扭转主动支配指令,指的是患者主动更换动作指令。 比如说,行膈神经与上肢神经转位术后,患者在产生饱嗝感时,会不由自主地收缩转位后的相应神经支配的动作,如屈指或者伸指动作…… 而行神经转位术后的患者,如果想要主动进行屈伸运动,只要按照自己的经验,有意识地进行打嗝,配合手部肌肉的收缩,也可以完成指令。 方子业本来的意图,就是想要以这样的神经转位术,通过修正其他神经走形,让患者通过另类的指令,完成排便功能! 这样的手术,也是没有先例的。 至少在小便功能重建中,目前医学界尚无相应的手术案例! 方子业也是自行推算了许久,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想到了这种替代方案。 也正是因此,方子业才在上个月的月初,就把那个截瘫患者收入病房,想要以此手术来重建他的小便功能…… 然而,就在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方子业在另外一个方向的思路通透了…… 如果进行了转位术后,神经失去了原本的链接。 就没有了再转回来的机会,相当于就是透支一切愈合的可能性,得到一个替代性的方案。 任何替代,都比不上父母所给,自生自长的原装!!! “我打算,先行异体的感觉功能重建,如果证实有效后,再将感觉与运动功能的重建结合起来!”方子业对着众人道。 “这样挺好的,突破不是乱破,一步一步走,不急的。” “都走到了现在,再慢也不算慢了。”王兴欢的语气格外兴奋! 万事开头难! 方子业在没有启头之前,汉市大学、中南医院的外科、内科,都有这么多教授愿意过来陪着方子业闯一闯,更何况现在呢? 其他医院的教授可以不理会方子业的‘胡思乱想’,作为中南医院并不会,哪怕方子业只是异想天开。 方子业在前期,也表现出了有能力‘癞蛤蟆能吃天鹅肉’的能力。 所以,哪怕方子业是在‘胡闹’,方子业所在的单位,都会根据实际情况予以一定的支持。 最开始当然只是脊柱外科的王鸥教授,因为那时候方子业没有再叫其他人…… 学术是没有国籍的,也没有地域籍! 但科学家不仅有国籍,还有地域籍,甚至还有身份籍,单位籍…… 王兴欢说完,又问泌尿外科的张子谦:“张子谦,你知道这个动物试验室是依附于哪个单位或公司么?” 张子谦明白王兴欢的意思,他怕这个动物试验中心的级别和规模不够! 怕影响和撑不起方子业目前的课题,而这个动物试验中心,却是距离新院区最近的动物试验中心了。 这里暂时的规模不够,规模是可以加的。 而且,只要中南医院愿意背书,一般来讲,所在的单位和公司都是愿意与一家顶级教学医院深入合作的! “王院长,我明天就去联系。”张子谦是会阅读意思的。 张子谦他不知道,张子谦又不是闲人,怎么可能随便一家动物试验中心的背景他都了如指掌? 要是张子谦每天都是做这样的事情,那他也成不了王兴欢院长在临床中最爱的心腹了。 脊柱外科的王鸥教授说:“王院长,聊的时候可以提一句,我们脊柱外科的课题组以后可以和他们公司多合作。” “条件不够就加码,我会说服张主任的。” 商人重利。 只要有利可图,有足够的业绩。 莫说是扩建动物试验中心了,再造一个都能行! 方子业没有回话,他与廖镓已经转向去了隔壁操作间…… 王兴欢院长话里面的暗示方子业当然明白的,不过方子业也并没有客气什么。 其实王兴欢院长想做的事情,他也想做,只是方子业自己出面和医院出面所代表的体量就完全不一样。 有更加便捷的方式,方子业也不愿意再走人情关系了。 现在的重心,在于细细地磨合后续的操作。 脊髓穿刺术的难度,即便是方子业拥有6级穿刺术,也必须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差错。 脊髓穿刺术的凶险,可谓真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目前,这里面属于无人区。 没有人提过真正的脊髓穿刺术。即便是目前临床中有人提出来的神经电刺激,也只是刺激相应的神经根,不会有人疯狂到想着将电刺针直接插进患者的脊髓内! 倒不是说没有人切开过脊髓做手术,而是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才不得不切开脊髓的外层,可后遗症也蛮多…… 因此,方子业的操作,属于可以理论理解,可以想象,但实在是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完成的地步。 角度、思路、想法、深度,任何一步之差,都可能导致整个手术变得‘奇形怪状’! 没有人能替代方子业的角色,那么其他人也只能跟着方子业走了,这个操作间里,只需要留下两个人即可。 进到操作间,将家兔模型麻醉后,廖镓道:“方教授,虽然说摹拟患者的病损,可也无法百分百的复刻,不同家兔之间,存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左右的误差。” “所以,这一只兔子的操作后表现,与第一只不太一样。” 廖镓的音色是在真正的解释和道歉。 实则,这些话,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一阵阵侧目! 他们都不认识廖镓,毕竟廖镓只是个副教授,之前都是在京都活动,而且也不进临床。 但廖镓现在的这番话,就足以让他们认识到廖镓的真正实力。 将临床患者的疾病情况可以百分之九十以上复刻进动物模型,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操作? “廖教授,哪里有什么百分之百的事情?只要是一类就可以了,你如果累了可以先休息一下……”面对廖镓,方子业心情稍放松。 廖镓忙摆头:“不累!” 开玩笑,这种时候还会累? 这才几点啊? 下午五点都不到。 方子业开始与王鸥教授一起暴露…… 王兴欢则是围着小手术台转了小半圈后,低声问道:“廖教授现在在哪个单位工作呀?” “应该不在我们医院吧?” 王兴欢是仔细回想了自己没有听过类似的名字,而如果廖镓有这样的能力,早就在医院甚至鄂省声名大噪。 不知道会有多少教授会求着廖镓与他们一起合作课题。 “目前在疗养院。”廖镓低着头,冷静地回了一句。 王兴欢与其他教授们听了后就瞬间死了心。 顶级人才,哪里都缺。 越是好的单位,就能搜罗到相对更加优质的人才,特别优秀的人才,可能会蒙尘一阵子,绝对不会蒙尘一辈子。 廖镓这样的人,会被疗养院收编,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与那里挖人,王兴欢自认是挖不过的。 也就不再继续提了…… 操作试验在继续,第五只,第六只…… 方子业与王鸥在晚上八点之前,终于将第八只家兔的电刺激通路完成了。 结束了手术操作后,方子业等人并未直接从动物试验室离开,而是想着去“简单”地‘收’一下之前操作过的家兔数据。 不过很可惜的是,电刺激的时间不长,并没有特别可喜的数据反馈。 这么走了一圈,王兴欢才道:“都到这个点了,这种操作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看到结果的。” “很多东西都需要慢慢试探,持续时间,刺激强度等等……” “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假期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是假期……” 身为教授,而且大多都是病区主任,自然是有课题组的,就算是不派自己组里面的人来值守,也可以直接与公司联系,让公司派一些“牛马”过来值守。 给钱就可以让自己脱离最基本的熬时间工作。 方子业想了想,也就跟着众人离开了动物试验中心…… 下电梯时,神经内科的张建军教授说:“廖教授,不知道是否方便呢?一起去吃个宵夜啊?” 张建军第一时间开了合作的枪声。 廖镓摇头婉拒:“对不起啊,张教授,我是受方教授的邀约,临时过来的,平时也没有什么档期,疗养院里的科研任务非常重。” “要是完不成工作任务,被逐出了就无家可归了。” 张建军等人虽然很想说,你被赶出来了正好啊,我们收啊,无限收…… 可这是影响别人前程的事情,谁也不敢这么说话。 王兴欢主动提了一句:“方教授,时间也不早了,廖教授是怎么过来的,这样的合作伙伴,你得亲自送一下的。” 方子业点头应道:“是要送廖哥回家的!” “王院长,各位教授,辛苦你们了……” 电梯门很快打开,方子业与众人拱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客气地带着廖镓先走了。 留下了一众人,站在了电梯的外面,以别样且贪婪的目光看向方子业和廖镓二人。 “年轻真好啊。”待方子业二人的身影出了众人的视野,王兴欢如此感慨了一句。 其实,王兴欢如今的成就,就已然是十万人无一了,可王兴欢知道,自己现在的成就,与现在的方子业比起来,都已经略逊色了一筹。 况且方子业还年轻。 而之所以,自己在当年没有遇到廖镓这样的猛人伙伴,也是自己没那么优秀…… 人才之间的惺惺相惜,是有一种虹吸效应的。 不仅要讲究缘分,还要看自己的真实实力。 “王院长,您刚刚怎么不提一句让廖教授考虑一下我们单位呢?” “那疗养院的工作,都是周期轮换制度的啊。万一?”张建军暗示道。 王兴欢叹了一口气,说:“张教授,你摸着良心说。” “不管是周期轮换制度,还是考评制度,那是谁的束缚?” “只有一般人,才会被框架锁死。” “廖教授这样的能力,已然不属于一般的范畴,疗养院如果这一点都看不明白的话,他还搞个屁的研究单位啊。” “况且,人家廖教授是自然人,不来我们中南医院还有同济医院、协和医院可以去。” 骨科的宮家和教授听到这里,轻轻一笑:“张教授,廖教授的事情,您就不必过于操心了。” “如果廖教授真要从疗养院出来教学医院的话,我们骨科早就把他的时间瓜分干净了。” 神经内科的张建军看了宮家和一眼:“宫教授未免有点口气太大?” 宮家和提点地拍了拍胸膛:“张教授莫不是忘记了,方子业是我们骨科的?” 张建军嘴巴开始鼓动,虽然没有声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骂得可tm难听了!!! 宮家和无所谓啊,他如今已经身在外科大主任的位置,能够担得起这个位置,他就得托这个底! 至于邓勇的话,则是在这个场合没说话了。 他也在慢慢攒人品,不能总是开炮不。 一个人,如果总是开炮的话,那人品当然有问题了,炮的威力在于悬而不发!才能让他人忌惮! …… 廖镓看着方子业的表情不太开心,便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第一次试验的第一天,就有八分之一的成功几率,你还担心啊?” “子业,你这是想直接逆天啊?” 方子业摇头:“我不是担心试验不成功,我是担心,按照这个几率的话,我对那个病人不是很好交代。” “毕竟?” “算了,都已经辜负过一次,也不怕有第二次了!~” 廖镓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下来。 很显然,方子业还得经历一个痛苦的阶段,那就是“献祭”几个病人作为‘小白鼠’,作为方子业成长和熟练操作的‘牺牲品’! 这不会要他们的命,但这个试探过程中,会让他们无功而返。 但这就是每个临床课题要经历的必然。 越是难度越高的临床试验,失败率就越高,患者们需要投入的人数成本也就越大。 没有前期的无效,就没有以后的有效。 至于为什么就要是这个病人,而不是另外一个病人,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绝对的因果定律。 “我没搞过临床,我不能体会你的心情,但我知道的是,未来可期。” “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子业,这都是命啊。”廖镓感慨着说。 方子业总要迈开第一步,总要有第一个临床患者成为方子业的临床手术之路。 这种未知,提前做再多周全的准备,依旧没有百分之百的几率,甚至百分之六十都不一定有。 “要我送你回去么?廖哥。”方子业改了沉重的话题。 “那倒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可以回。”廖镓道。 廖镓的车已经不在汉市,他之前是从魔都直接出的国,只是临时飞了一趟汉市。 所以,目前廖镓在汉市没有车。 “那我就真不送了啊,以后的日子还长,我第一次都不客气了。”方子业说。 “当然!~下次我就真买车了。”廖镓点头确定。 现在虽然没有4s店开门,但是打车还是能打得到的。 洛听竹的家里。方南与梁霞两人在炸着酥肉,洛听竹则是一边装着酥肉、一边偷吃。 方子业说道:“我爸妈看见了,在偷笑你呢。” 洛听竹闻言,偷感很足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再转了四十五度,把嘴巴藏了起来。 厨房里,方南和梁霞问:“小叶子,你吃饭没有啊?” “要是没吃的话,家里还有剩菜,我给你热一热。” “已经吃过了,老妈。”方子业走进厨房,又用手夹起了一块酥肉,送进了嘴里。 只是外表手感不太烫的酥肉,内里还很烫,方子业立刻哈气起来。 “你多拿几个,给小洛也送过去,她晚上应该是没吃饱饭……”梁霞低声道。 方子业低声说:“听竹她也就是馋嘴了,你们别笑话哈。” “怎么可能,能吃是福。”梁霞的脸色非常正色。 在老两口看来,能吃就是福!不管是方子业还是洛听竹,他们都希望看到两人能多吃点。 洛听竹那边,终于是偷偷地把嘴巴抹干净了。 看到方子业用盘子端来了更加热腾腾的酥肉,她的俏脸略红,可也不动声色地问:“师兄,今天的试验怎么样?” 洛听竹开始转移话题。 因为方子业的课题,明显比她偷吃的事情重要得多。 “有效果,但不是很明显,也不知道是位置不对,还是刺激量不够,或者刺激频率有问题,要么就是理论的问题了。”方子业轻轻摇头。 而后方子业把具体的数据量也给洛听竹讲了。 “那也可以啊,第一批次就有八分之一的成功率,小数据都百分之十二了。保守估计也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 “后期还可以优化的!”洛听竹肯定是懂科研的,知道动物试验课题就是要不断的试错、优化。 “再说吧,其实我倒觉得,如果持续时间足够的话,应该可以到百分之四十以上……”方子业对着洛听竹,说了自己的心理预期。 这种说,不是乱说,是方子业根据自己的理论认知,结合基础解剖结构等进行的经验性分析。 没有具体的数据可以得出精准的答案,只能是经验性地先给一个预期分析了。 “那是好事啊,师兄。” “我再吃一个,阿姨炸的这个酥肉,比你带过来的好吃多了,这酥肉还是要趁热吃。” “今天不减肥了。”洛听竹的右手已经探进了碗里。 “吃吧吃吧,你本来就不胖,是你自己非要减肥……” 方子业问:“今天你们去了哪里呀?带我爸妈玩累不累?” 洛听竹鼓着嘴巴咬合,眼珠子转了一圈,吞下后道:“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方子业说。 “叔叔和阿姨其实脾气都很好的,除了稍微古板了一点外,很好相处。” “可就是在花钱上,非常吝啬。” “四块钱的矿泉水就是不舍得买,还有动物园里面的饭也不舍得吃……”洛听竹如实说。 “其他的呢?我妈妈有没有对你进行说教啊?比如说,要学着过日子、省钱之类的……”方子业追问。 年轻人和老一辈人的消费观是完全不同的。 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人的收入和老两口也完全不一样,量入为出,方子业就怕自己的老妈一玩嗨了,就开始说教。 洛听竹摇头:“那阿姨倒没有。” “阿姨只是让我把你的钱要管着!~每天就给你五十块钱的零花钱,她说你不抽烟、不喝酒,每天五十够用了!”洛听竹笑了起来。 这很梁霞。 方子业道:“那你怎么说?要不要我把银行卡都交给你啊?” 洛听竹摇头:“我对阿姨说,说你现在是病区主任,是领导,是老师,是教授。” “万一要请学生、领导们吃饭怎么办?万一喝醉了要买单怎么办。” “阿姨就说,那五十另算,银行卡里放一千!” “怎么也够用了。” “其实也够用。”方子业点了点头,应道。 洛听竹笑道:“我才懒得管这么些呢,我自己的工资都分管不过来,我也不会理财。” “如果只是存着的话,存你那里我这里都是一样的。” “师兄,别说这个了咯,你快给我说说,你们那个课题,后续的进展,目前做了模型的哪些功能重建?” “这可能对我们麻醉科比较有用!”洛听竹追问完关键的问题,就把剩下的一口酥肉送进了嘴里。 酥脆麻辣的口感立刻爆浆在口腔里,让人回味无穷。 方子业也就一一如实相告。 大年初六,凌晨三点四十分。 方子业的电话铃声吵醒方子业和洛听竹,方子业转身立刻去接:“喂,我是方子业。” 方子业以为是新病区的急诊。 “方教授,我是动物试验中心的,刚刚我们看到了两只家兔的数据出现了异动!~” “但是我们拆解不出来,而且这个数据回溯不了太远的时间。” “所以为了不耽误方教授你的课题,我们也只好如实汇报了。”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喜人的声音。 方子业的眼睛都在放光:“真的吗?我马上过来。” “真的,方教授!”对方应道。 方子业立刻下了床,穿着拖鞋就要出门。 洛听竹则是穿着睡衣帮方子业找好了羽绒服和毛衣:“师兄,别冷到了。” “听竹,你继续休息,我得过去看看。” “刚刚。” 洛听竹语气纠结着打断:“我都听到了,如果不是叔叔和阿姨在,我肯定也跟你一起去了!” 洛听竹此刻其实比方子业更加难受。 方子业知道,洛听竹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有很重的胜负欲。 如今这个胜负欲可能并不体现在具体的事情上,可作为有科研梦想的洛听竹,现在这么好的课题,让她完全不参与,待在家里陪自己的父母,其实有点折磨洛听竹。 不过吧,从另外一面,能够带着方子业的父母去外面玩,一定程度弥补了洛听竹从小家庭感缺失的遗憾。 哪怕方南和梁霞并不是洛听竹真正的父母。 可被人,特别是长辈当成儿女一般呵护的感觉,是洛听竹在其他地方替代不了的。 所以洛听竹也不能跟着方子业一起去动物试验中心。 回到了房间里的洛听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信息给方子业:“师兄,开车小心点。” “记得给我发几张照片哦!~” 方子业在开车,不方便打字,但此刻的汉市车流量不大,方子业发语音回:“所有试验方案都在我电脑里面,你有空就看看吧。” “我爸妈估计今天就得回了。” “谢谢你啊,听竹,这一次他们来汉市,我这个做儿子的反倒没有参与他们太多的生活。” 洛听竹说:“师兄,既许梦,何以再许其他?” “不过我觉得,我们真要再找一个时间好好地陪一陪叔叔阿姨。” “我从他们的目光里,看到过我奶奶当年都没出现过的孤独感和离愁。” “因为我奶奶去世之前,我都一直一直陪着她。” “可是,我能感觉得到,师兄,你已经离开叔叔阿姨很久很久很久了。”洛听竹打字的力度很大。 方子业看完这些信息后,直接踩了刹车,打了右转向灯,而后驶入了辅道,打开了双闪。 方子业看清楚了信息后,后脑勺紧贴着驾驶位的椅背,闭上了双目—— 曾几何时,方子业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自己哪一天如果安定下来了,就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陪一陪父母。 他们就只有自己这一个孩子。 以前,自己在奔前程。 后来,自己是住院总。 再后来…… 方子业在恩市的时候,虽然经常回家,可那种短期陪伴终究不是绕膝于旁。 足足过了一分钟,方子业才眼角微红微润地自言自语,似笑非笑:“可是?老爸,老妈,我终究还是长大了。” “我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如果你们不愿意走出那里的话,我又要以怎么一种形式回去陪你呢?” “可你们如果走出了那里的话,我给你们的陪伴又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嘛?” 方子业等不到答案,至少现在也不能等,更不能纠结。 右脚踩下了油门,方子业再次启动。 这种纠结,方子业有过很多次,每次都只能置之不理,今天亦然。 …… 到动物试验中心楼下停车场停好车后,方子业早就做好了情绪管理。 与方子业同时赶到的,还有泌尿外科张子谦。 他下车之后,就主动解释道:“方教授,王院长睡眠不是很好,基本每天都是依靠着阿普唑仑才能入睡。” “我就让工作人员没打他电话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来打电话好不好?” 方子业闻言,瞬间懂了为什么王兴欢会这么喜欢张子谦了。 “没事儿,张教授,我们先上去看看兔子们。” 方子业进到动物试验中心的操作室时,发现神经内科的梅瑸教授已经到了,此刻正在认真地回溯神经肌电信号。 而且此刻的神色兴奋不已,看到方子业后,捏着拳头道:“方教授,两组家兔都有信号了,有信号!~” “距离操作时间分别过去了八个小时和十三个小时。” “这证明,我们的思路是正确的!” 泌尿外科的张子谦连手套都没戴好就匍匐了过去,盯着监控屏幕。 张子谦非常热情地给方子业二人拉着“屏幕”! 上面显示,大概在一个小时之前,有一组连串的收缩信号发出,都是显示着主动收缩出现。 虽然后面没再出现了,但这代表,这个时间段,相应的肌肉接收到过来自大脑皮层的‘运动信号’! 而且还反应了。 负责看守的工作人员则远远立正而站,道:“是有反应吧?我不敢确定。” “也不是很会看。” 没有人怪他。 如果他能够将神经肌电图阅读到这么深入,他还会被公司派驻来守夜,那他所在的公司早就飞升了。 随便一个员工就有不弱于教学医院顶级主治的实力,那公司早就成跨国大公司了。 “这个课题,成了!~”方子业背着手,弓着的身子由弯腰到直起来。 “我们可以正式宣布立项了!” 神经内科的梅瑸闻言,赶紧问:“方教授,那你今天投标,是不是就要用这个课题呀?” 虽然梅瑸觉得自己问得很奢望,但他还是‘奢望’白痴了一次。 如果方子业不用这个课题去申请课题的话,他想挂个名,吃个福利的。 方子业也不客气,点了点头:“本来是打算用其他的课题的,但这个课题应该更好。” “而且应该可以做得很快。” “梅教授,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啊?”方子业直接反问。 梅瑸忙摇头:“没有没有,恭喜方教授。” 方子业则说:“梅教授,我们同喜。毕竟,我们都是一个课题团队的。” “但是,我们之前就说定了的,我团队的成员可能稍微有点多,其他教授们也都答应了。” 神经内科的张建军教授的声音传来:“什么…有…点多啊?” “我们答应…答应了什么?” “方教授…是有好消息么?”张建军是连路带跑来的,气喘吁吁的。 “是的,张教授,您过来看!~”方子业赶紧收了脸色接话。 第769章责任这两个字 方子业还没大度到能将这样的课题随便‘送人’。 带人挂名和不主申请是两码子事。 张建军快步靠近,一边平稳住呼吸,梅瑸则赶紧将主操作位让给了张建军,退立往旁去。 很巧合的是,张建军刚到,这个操作间里的家兔肌肉再次有了收缩的迹象,并将其清晰地显示在了显示仪上。 张建军是第一次觉得神经传导产生的肌肉活动浮动痕迹是这么美丽。 “好啊,这好啊……”张建军的气没喘匀实,只能用短词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与此同时,泌尿外科的张子谦也是终于找到了操作间,看到方子业等人早已到场后,先道歉一声:“不好意思啊,方教授张教授,我赶来得还是稍微晚了点。” “不晚不晚。”梅瑸指着屏幕:“张教授,你来得正好,这只家兔的主动收缩活动的频率加快了。” “不排除是接受到了大脑皮层的信号!” “持续刺激,还是要跑一段时间才会奏效的!~”梅瑸继续让开身位,让新来的张子谦也一并欣赏美景。 方子业看过后,内心逐渐安歇下来,平静道:“既然持续时间会影响通道再通的速率,那么刺激电流的强弱,应该也可能是影响因素之一。” “张教授,今天白天的话,我多完成几次穿刺,电流强弱的阶梯调节的话,您和梅瑸教授两人应该可以排定的吧?” 张建军终于深呼吸了好几口,闻到了试验动物身上独有的骚味儿,眼皮稍稍一塌后,回道:“方教授,你这是有些看不起我们神经内科啊?” “那自是没问题的。” 神经内科是不会操作微电流吗?只是神经内科不敢将微电流的针刺电极穿透进脊髓里面去,没办法像方子业这样在核磁的监导下完成穿刺定位。 梅瑸也点头:“肯定没问题的,方教授。” 截瘫患者的功能再造,以后必然是神经内科与外科联动的大课题,课题成功后,也会是无法迈开神经内科的大病种。 如果可以率先参与这个课题,那么以后中南医院的神经内科的综合实力,必然会再上一个台阶。 能他人所不能,就是实力,而且是绝对的实力。 这是实力这两个字最暴力,最直接的定义。 几人紧接着再转战隔壁操作间,对其余的动物再次完成了一圈巡查…… 这种巡查不能太草率,因此看过一圈后,时间已经走到了凌晨四点半。 站在最后一个操作间的门口,张建军目光灼灼地看向方子业:“方教授,如果不是时间不合适的话,我是真的想现在就直接开始下一阶段的课题前期试验了。” 方子业说:“那不行的,张教授。” “试验不是临床手术,急不来的。要劳逸结合,我们昨天那么晚才回去,现在又临时赶了过来。” “这休息太不够了。” “这样吧,张教授,近期附近的酒店也不是很贵,我们去那里对付一晚吧……” 王鸥也说:“对对对,要先休息好,不然的话,万一操作过程中出了岔子,都有些对不起廖教授提供的这么好的操作胚材了。” “辛苦和努力是做成一件事最重要又最不重要的付出,磨刀不误砍柴工。” 张建军第一时间看向梅瑸:“梅瑸,你在网上看一下最近的酒店,别是那种小旅馆就行,主要保证干净卫生,然后和老板谈一下,包几个月需要多少钱……” “我寻思着,以后我们估计会经常来这边熬夜了。也懒得来回跑。” 有些时候,做课题时,除了必要的经费支出外,自己也要自费一部分费用的。 可能够参与一些比较重要的课题,这种参与经历,并非是简单的金钱可以衡量的。 “好!~”梅瑸马上去安排。 只是,听到这里,张子谦问说:“方教授,这种动物试验的前期操作完成后,能方便转运吗?” “如果总是往这边跑还是太过于麻烦了。” “我们毕竟是在本院区工作的。” 当然,问到这里,张子谦又解释道:“当然,方教授,我不是为了偷懒啊,就算不行也没关系。” 张子谦是外科医生,中南医院泌尿外科的手术安排非常满,每逢手术日,基本上都会排很多台次。 方子业能理解张子谦,这里距离他工作的单位最近,主要是为了方便自己行程:“张教授,前期还是不建议这么做。” “等我们的课题周期稳定下来了,可以考虑。” “那这样最好了。”脊柱外科的王鸥也舒了一口气,“不然的话,我们科室里的手术时长都很长!” “每个星期的门诊日,手术日一除开,都没啥时间来回跑了。” 这么商定后,一行人就有说有笑地去‘开房’住宿了。 协议好明天的九点半到十点左右陆续再开始工作后,大家也就各自回了房间里。 …… “爸妈打算今天就回去,他们现在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他们还没来叫醒我。” “师兄,你说我要去劝一下吗?”洛听竹求助的信息在凌晨五点多响起。 方子业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课题的事情。 被吵醒之后,一时半会儿难以入睡。 大年初六,方南和梁霞已经赶来汉市五天时间。 这几天,方子业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在外面跑,除去睡觉的时间,陪父母的总共时间还不到二十个小时。 “随便劝几句吧听竹!” “现在是假期,我的工作还不算忙,要是到了工作日,门诊、手术、试验。” “就算我爸妈在,也很难看到我。”方子业躺在酒店的房间里,打字回复。 “师兄你们还在试验吗?”洛听竹赶紧问。 “没有,现在来酒店里临时休息一下,明天九点半左右再开始。” “明天我爸妈如果要回去的话,你帮他们买一下票,再送他们去车站吧!” “你可能还要买张票……”方子业道。 洛听竹说:“师兄,你走之后,我想了一下,我还是决定直接送爸妈回老家了。” “我跟着爸妈一起回去,送他们回老家之后,我就回恩市了。” “师兄,你现在的课题,固然我很想很想参与,但我近期毕竟不在汉市,所以,支出不了足够多的时间。” “我也就不想着再参与这个课题了。” 方子业看完,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啊,听竹。”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们是一家人,并不是师兄你所有主持的课题,我都要挂名的。” “做课题不是恋爱,也不是过日子,要把所有工作的时间都搅合在一起。” “我也有自己的课题可以做。” “而随着我们各自的研究方向不断深入,我们的课题方向,早晚会背道而驰。” “研究方向相悖不代表我们不好啊……” “我倒是觉得,把工作和生活分开一点,可能相处的时候还会更加惬意点。” “不然的话,我怕我忍不住在工作的时候还胡思乱想……”洛听竹很聪慧的解释。 很多前辈都建议过,不建议两口子,或者是亲子共同在一起工作。 因为这样很容易出现‘关系错乱’的感觉,哪怕只有很短的时间错乱,都可能对工作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方子业在细细读着洛听竹的信息,还没彻底读透,洛听竹的后续又发来了。 “而且师兄,只要是在做事情,就会有付出。” “你不是总给我说,我们做的临床课题,更多的是患者的身体付出,我们只是做了体力和精力付出么?” “那么,在这背后,肯定也还有其他的隐形支出。” “比如说我们的休息时间,比如说我们与家人陪伴的时间,比如说我们与父母的……” 洛听竹没有在这个点上纠结清楚:“再则说,其实爸妈和我们可以聊的共同话题也并不多,虽然每次妈都在努力地寻找我们感兴趣的话题。” “可我看得出来,她也觉得很累,她想聊的天,根本不是我们的工作、课题,因为她不懂。” “而她想要聊的话题,我们根本插不上嘴,老家的家长里短,我们人都不认识了……” “师兄,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局。” 方子业快速浏览完,深深地闭上了自己的眸子。 虽然以前,方子业一直都在默默地对自己说,父母只是把自己送出来讨生活的,并不是让自己与他们渐行渐远…… 自己一定不要与父母之间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 然则,仿佛前辈们解决不了的鸿沟,方子业也无法跨越。 现在的方子业,与父母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物理距离。 认知面,兴趣点,甚至是可以讨论的话题数量,也完全不一样了。 方子业哪怕可以朝着父母感兴趣的话题点进行情绪管理,但可以聊的数量也终究有限…… 方子业怎么可能去熟悉,哪个亲戚的儿子今年初中考了多少分,在班上排名第几,他爸妈希望他以后干什么? 方子业怎么可能熟悉,镇里面老家的哪个人家的女儿已经三婚了,而且还在老家办了三次酒…… 方子业怎么可能知道,小镇里有家人养了狗,咬死了人,然后这家人赔了几十万…… 方子业如何能知道,老家有一家人,儿子在社会上打工,但找了一个本科在读的老婆,而且才大二就生了孩子,现在孩子被送回了老家,天天吃奶粉…… 方子业只是知道,可能爸妈在不断暗示方子业给他们再造一个小小号,让他们带一带,打发一下闲暇的时间。 “听竹,你说得挺对的。” “生活和家庭要分开,不过你也不要为了分隔而制造距离,我们的课题点是可以相容的。”方子业交待。 “好的,师兄!” “而且师兄,其实,就算你不陪爸妈,他们也挺开心的。” “我带他们去过医院的新院区和老院区,他们都说,你能够在这样的单位工作,就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虽然就算你一事无成,他们可以享受儿孙绕膝的感觉,可其实他们周边真正享受儿孙绕膝的其他父母,也在羡慕他们呢……” 方子业不再纠结,也没有再回洛听竹的信息,眯上了眼睛,争取让自己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子业才沉沉睡去。 等到方子业闹钟再响起来,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四十分。 起床打了个哈欠后,方子业第一时间打开了手机。 上面显示着洛听竹与廖镓二人的来信。 洛听竹说,她已经带着方南梁霞二人吃过了早餐,而且已经在八点三十分赶到了高铁站,并且会坐八点五十二分的那趟车赶回恩市。 ‘叮咚’! 洛听竹的信息刚好到了:“师兄,我说服爸妈了,不过你的压力可能要有点大哦。” “爸妈说,如果你可以在汉市的郊区买一栋小别墅,再给他们腾一块地的话,他们就搬过来汉市。” “每天钓钓鱼,种种菜,最好是有猪栏、鸡棚的那种…哈哈…” 方子业看完,回复:“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的话,我们可以去看一下的。” “当然是真的,看起来爸妈不像是在说假话,他们可能也想经常可以看看师兄你吧。” “只是,也不可能开口喊你回恩市或者是回老家工作,又不想生活状态一下子大变。” “再则说,他们如果不养鸡养猪的话,他们还可以经常回老家一阵子……” “应该是爸妈的真实想法。” “其实吧,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希望我们赶紧成家,然后再赶紧生孩子。”洛听竹没羞没臊地深入分析着。 方子业则黄腔了一句:“那就是说,我们不仅要享受造孩子的快乐,也要接受造孩子的结果了咯?” 洛听竹:“啊!~师兄你!~” “这很清新脱俗啊,又没有什么脏脏的文字。” “我去试验室了哦。” “听竹,三月份见!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方子业道。 洛听竹纠正道:“不,准确来说,只有二十几天了,二月份只有二十八天。”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方子业回完后,点到了廖镓的聊天界面。 廖镓:“子业,你们昨天晚上凌晨还都赶来了啊?怎么都没人打我的电话咯?” “我已经赶到了,就只能先喝个咖啡了。” “起床了直接发个信息,然后过来,我给你点外卖。” 方子业说:“廖哥你可是团队里的外来贵客,其他教授怎么敢打扰你这样的贵客?” “来回跑这样的脏活累活,当然是要我们来做了。” 廖镓这会儿很闲,看完信息就发语音骂道:“方子业,你别学着阴阳怪气。” “赶紧过来,陪我一起无聊。” “顺带告诉你一件喜事,我要当爸爸了哦……”方子业看了,马上道:“恭喜恭喜,几个月了啊?廖哥。” “昨天才检查出来,还能几个月,算起来也就是六周左右吧。” “提前告诉你是我后面可能会去陪产检,前期还好的,基本上一个月检查一次就行了。” “子业你也加油啊,告诉你一个私密的事情,那就是亲密接触和不亲密接触的感觉大相径庭哦?”廖镓开始撩黄腔。 方子业此刻正好刷完牙,看完后语音回道:“廖哥,你这个大相径庭它来源挺丰富吧?!~” 人都不同,径能同么? 很明显,方子业表达的大相径庭与廖镓表达的不是一个意思。 廖镓直接回道: “你要一直都这么做阅读理解的话,你应该考不上本科啊?” “我出发了,廖哥。”方子业再随便搓了一把脸说。 方子业出门很利索的,刷个牙,清水洗一把脸就可以走了。 当然也可以很精细,比如说简单做个发型什么的。 可方子业今天要去的是动物试验室,戴着操作的帽子,发型做得再好看,也会被遮挡起来。 …… 正月的天气还算不错,太阳高照,春风早来! 方子业贪了一眼门口的阳光,而后便甩了甩头走进了动物试验室。 “廖哥,你怎么还开始抽烟了?” “压力很大么?”方子业见到廖镓时,闻到对方的身上有烟味儿。 方子业记得之前廖镓是不抽烟的。 “随便对付一口,今天忘记带口香糖了。”廖镓拍了拍手,将外卖点的包子和馒头递了过来。 “这一次去嫂子家,不是很顺利么?”方子业问。 “不是你嫂子家里的事情,是老我家亲戚借钱的事情。”廖镓摇头。 方子业便不再追问。 古话所谓富不还乡! 廖镓目前的身家,在绝大部分地方,都算是土豪了。 廖镓主动改了话题道:“子业,我问你一句本心话啊,你之所以这个时间节点掏出来这个课题,是不是只为了你收治的那个病人?” “就只是责任两个字,让你?” 方子业一听,廖镓这话貌似是改了话题,可能又没改。 方子业走进了试验室里的办公室里,拿了一瓶矿泉水,而后与廖镓对坐,打开后灌了一口。 “我也不知道,其实从表面成分分析,我这么着急其实是对之前手术无功的找补。” “可其实从更深层次分析,我似乎又不需要特意去找补什么?” “说完全没有负责任的意思,也太过风轻云淡。” 方子业看了廖镓一眼,索性主动拉回了话题:“廖哥,可以随便说说你遇到的事情么?” “权当是闲聊了。” 廖镓愣了愣,不过也没怪方子业把话题绕回来,是他自己就没有把话题绕出去。 于是廖镓就如实地将遇到的事情讲了一遍。 大概意思就是,廖镓的父母虽然已经故去,可廖镓的亲戚还在世的,廖镓之前虽然回老家的次数比较少。 但这一次结了婚,都没有办婚礼,老家的亲戚对廖镓格外有意见。 其实啊,廖镓结婚不邀请他们见证都是托词,其实就是想要当面找廖镓借钱…… 比如说廖镓的伯父,想要找廖镓借三十万,要给廖镓的堂弟结婚用。 廖镓的堂兄则是希望廖镓可以给他借一百万的启动资金,姑姑和姑父也有找廖镓借钱买一个门面的意思…… 廖镓的父母去世比较早,廖镓算得上是爷爷奶奶供读书供出来。 从廖镓毕业后,廖镓也主动承担起了赡养的职责,并没有要伯父和一个姑姑出钱。 这样的亲戚关系,没有父母帮衬着遮挡的话,其实个人想要处理,就颇为不容易! “我爷爷奶奶的意思也是,让我在能力范围内,可以帮他们一把。” “但我凭什么要帮他们啊,我爸妈走的时候,也没见着谁说过要把我带过去养几年的。”廖镓说完,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们加起来找我借的钱,也就二百多万的样子,可我怕我这次给了,下次他们再狮子大开口。” “我老婆的意思也是不借……” 方子业点头:“如果是借几万,肯定是应急。” “但张口就是借这么多的话,基本上是打算有借无还!~” “廖哥,我没有相应的经验,所以我只能建议你听嫂子的。” “对得起爷爷奶奶就行。” 廖镓说:“我给我爷爷奶奶买的房子,去年被过户给了我堂哥,现在他们又回老家住了,说是小孩要上学……” “唉……” 方子业其实很想说一句,如果你爷爷奶奶也帮着道德绑架你的话,这种爷爷奶奶就给个生活费就行了。 但方子业不是廖镓,所以方子业不能说这种话。 可能烦心事大家都有吧。 廖镓见方子业不说话,又道:“不过你应该也挺烦恼的,现在有钱了,有成就了,却没时间陪伴了。” “我老丈人还算是比较有文化的,但我老婆的大姨和大姨父两个…我是真不知道和他们该怎么聊。” “张口闭口读书无用,儿女还是要早成家之类的话,好像说得我老婆三十多岁才结婚,就成了家族里的罪人似的。” 正在这时,方子业的电话震动了一下。 方子业拿起一看,是那位患者的家属发来的微信信息:“方教授,我爸又已经办理好了住院手续,谢谢方教授您费心了。” “我们还给方教授您带了一些土特产,希望方教授您能吃得惯……” 看到信息,方子业的内心一暖。 说实话,这样的病人,再给方子业来百八十个,方子业也不会觉得厌烦和累。 “谢谢谢谢,不过我今天不会来科室里,你们先办理住院手续吧。” “关于你父亲治疗的问题,我一直都在琢磨着,目前已经有了一个相对不错的方案!”方子业回复道。 患者的女儿打字回道:“辛苦方教授您了,我们一直都是相信方教授您的。” “那方教授您好好休息,我也就是给您说一声,希望没有打扰到方教授你。” 患者女儿其实也很纠结,如果真不想打扰方子业的话,就不该发这个信息。 可作为父亲的女儿,她又不能完全不理会自己父亲的病情。 廖镓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看后又放了下来:“或许没有什么理由的责任,才最让人上心了。” “如果一种责任真的有了一根系着的绳子,反倒成了牵绊。” “谢谢你啊子业,我突然明白了该怎么做。” 方子业与病人家属,非亲非故,如果没有缘分,这辈子都不会认识。 可就是他,也让方子业产生了责任感。 这种责任感,由心而起,与一切特定的指向因素都无关。 方子业没有回话,吃完了早餐之后,就与廖镓一起去动物试验中心开始准备今日的操作。 今天骨科的几位教授都没有再来,泌尿外科、神经内科和神经康复科的几位教授则都是没有缺席的…… 时间如水,一晃就来到了2月5日。 大年初八,开工第一天。 凌晨,六点五十五分,方子业晨跑结束后,便主动给洛听竹发信息:“听竹,今天早起跑步了吗?” “工作日了哦。” 洛听竹气喘的声音传回:“正在跑,今天起晚了,现在才跑了三公里。” “距离九点钟正式上班还早!~” “等会儿再和你聊。” 方子业收了手机,回去一趟彻底洗漱一番后,换了一套全新的衣服,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地整装待发。 开心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 电梯里。 “方教授,今天心情这么好啊?”有认识的人看到方子业这么开心,主动招呼一声。 “那开玩笑,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们方教授,这都快把科研赛道打穿了。” “caa期刊的课题主持人身份,国内第一份。caa的临床试验课题,期刊第一份。” “就这两个第一,就可以独断华国至少十年以上了。”血管外科的唐晓坪诚心赞说。 方子业发表的这一篇文章,来自他的赞美,远远没有启动方子业尝到甜头的冰山一角。 这种科研突破,需要很长的发酵时间,才会让方子业尝到最美的反馈。 “唐教授,粟教授…早上好…”方子业回馈以笑。 “方教授好。”乳甲外科的粟教授伸着手掌与方子业握了握…… 方子业来到科室里时,兰天罗早已翘首以待。 第一时间就非常紧张地盘步小跑靠过来:“师兄,怎么样?成了吗?” caa的临床试验文章已经发表,已经成了过去式的荣耀,虽然荣耀没有发酵。 可比起方子业即将做的事情,只是对骨肿瘤治疗方式进行变革改良算个什么? 截瘫! 脊髓损伤! 这种治疗如果可以有突破的话,有望冲击二十一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治疗突破和手术术式研发,至少可以镇压未来百年的成果!! 方子业没回答,只是微笑问:“有早饭么?我可是空着肚子来的。” “师兄,你快说啊。” “主食有面,辅菜有来自各地的土特产,来自川西的牛肉干,还有腊肉什么的就不提了……”兰天罗仰着头,满脸期待。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住院总这个位置的责任把兰天罗压着,哪怕是他爹都压不住兰天罗要去动物实验室亲自参与课题的热情。 “嗯!~我已经找到解决方法了。”方子业给兰天罗分享喜悦。 兰天罗闻言,左手作掌,右手捏成拳,猛猛地撞击了一下。 就这样他还不过瘾,然后用右手的拳头狠狠地捶着方子业的肩膀,像是在用力地打,又好像是小女人幽怨的撒娇。 无他,这个突破太有意义了。 而且,方子业这一次还带不了他。 兰天罗还没办法有参与感! “别打了,等会儿肩胛骨骨折了。”方子业躲了一下,快步往前走了去。 兰天罗小跑着跟上:“没事儿,师兄,我们这里是骨科,肩胛骨骨折治疗都不用手术就能好……” 住院总办公室里,方子业的几个学生正在拼桌吃早餐,除了热干面之外,还有微波炉叮过的来自各地的特产。 方子业左右看了看兰天罗的办公室,惊呆了。 比起他之前任住院总时仅有一台冰箱,现在明显多了很多东西。 微波炉,餐桌,整套全新的茶具、按摩椅…… 方子业这么巡视时,兰天罗腆笑着解释:“师兄,时代是在变的,既然自己经济不拮据的话,也没有必要刻意受苦对不对?” “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要把工作做好,如果在能做好工作的基础上,再考虑一下个人的生活问题,那就是两全其美了。” 兰天罗的态度没错。 住院总也是人啊,是人就可以追求更好的生活状态,工作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对!~就该这样,你看看你还差点什么?”方子业觉得,兰天罗可能会把医院里住院总这个职位,带到另外一个高度。 “有啊,童话还给我配了几套空调被,一副好枕头。” “师兄,这个枕头真的还挺好用的,我到时候把链接发给你或者直接邮给你,强烈安利……”兰天罗道。 方子业对兰天罗竖起大拇指,感慨道:“找一个年纪大的女朋友果然会疼人呀!” 兰天罗的双目立刻一紧,赶紧解释道:“师兄,我姐她也很温柔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吃饭,吃饭了下手术室,今天的这台手术,非常重要!~” “胡青元,谈话签字搞完了么?”方子业一声令下后开始坐下来吃饭。 可方子业这一声,却直接让有些偷感给方子业拿礼物的胡青元身子轻轻一颤,差点就让手里的纸盒子翻掉了。 方子业也看到了胡青元手里的盒子:“青元,这啥啊?” 第770章震惊世界与波澜不惊并不冲突! “师父,给你买的茶叶。” “特意托人买的,就这二两。”胡青元并未直接说买的是什么。 但从胡青元这话就可以推测得出来,价格应该只是妖艳,不是很美丽。 田垚闻言则直接说:“师父,是我们三个一起凑的钱,我和冯俊峰两个人凑了五百,剩下四万多是青元凑的。” 方子业眉头立刻紧皱起来,脸色一板:“青元,这礼物太贵重了,你收回去,我不要。” 胡青元忙说:“师父,别啊!~” “这是我爸让我带来的,没花钱。” “市场价是市场价嘛,没有进市场的,就不算是市场价了。” “仅此一次!”胡青元保证。 方子业只知道胡青元的家境不错,否则也不可能本科期间送胡青元出去“清修”,浪费这种冤枉钱。 方子业挑了挑眉:“你这是让你师父犯错误啊?” “这么几双眼睛看着,人证物证就都有了。” 胡青元点了点头道:“师父,人多送礼,这才送得开朗嘛,师父,先收下来我们一起尝嘛。” “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 其实胡青元内心想说的一句话是,方子业给他胡青元直接丢过来的课题,五百万都买不到。 是兰天罗前期花了将近八百万的钱做了前期试验,才有了后续。 独属于骨肉瘤的全新mirna线,这课题的价值太高了。 当然,这也不是胡青元给方子业送这么名贵茶叶的理由,所以胡青元自己就不提了。 “不要把氛围带坏了,既然是大家一起喝,这茶叶你就还拿着,让你师父和师兄们偶尔打个秋风。” “这才是正理,你自己放过去,自己收着吧。”方子业用一种收了,但又没收的方式收了下来。 五万二两的茶叶,不是现在的方子业可以常规盘得动的。 这太装.逼了…… 而且,胡青元这么送礼,会让田垚和冯俊峰二人很有压力。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胡青元家里的经济实力和底子的。 胡青元走后,兰天罗才略皱眉道:“这胡青元还是有点年轻了啊。” “这种东西送师父,太不接地气了。” 方子业则忙说:“胜在真实不虚伪嘛……” “对了,天罗,我听说,胡青元初二就赶回来了,这段时间一直跟你跑急会诊?” 兰天罗点头,伸出了大拇指:“除了中途回家洗过一次澡和换洗过一波衣服,就没离开过医院区域。” “师兄,这个胡青元,以后肯定比我更优秀啊。” 兰天罗都觉得,自己以前没有胡青元这么卷。 又勤奋,又有天赋的话,胡青元的成长空间是可以预见的。 …… 新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交班非常简单。 就只有新入院患者以及出院患者的交接。 交班结束后,护士长黄晓薇就第一时间传达了医院例会的精神:“首先,王院长在会议中,再次强调了医疗安全的问题……” “其次,这一次的医院例会上,王院长以及其他院领导,包括自学校过来的校领导,都高度肯定了我院去年外科、内科、icu的临床工作和科研工作。” “这一次医院例会中,医院的领导,学校的科研处,高度肯定了我院外科科研工作,其中特别突出的一些成就啊,也与我们骨科的临床有关。” “我要不要念一遍啊……”黄晓薇说到这里,抬起头来问大家意见。 曾多勤教授开玩笑道:“护士长,你要不念的话,小心方主任下个月给护理部写信换一个护士长。” 黄晓薇闻言,身姿立刻一正:“那我还是念一念吧……” “在今年的年关时节,我院外科的方子业教授团队,以通讯作者、第一作者的身份,在医学最顶级的期刊caa上发表了学术论文。” “其中,学术论文的类型还是论著类型,学术论文的试验内容是临床试验内容,是突破性地进展,是深入阐述了骨科肿瘤治疗的一次重大变革。” “这一篇论文,非常具有突破性的意义。这篇学术论文,属于是我院、我市、我省、我国第一次,以课题主持人的身份,将文章发表在caa这样的医学顶级学术期刊。” “这是一项从无到有的突破,是非常特殊的学术荣誉。” “与此同时,这篇学术论文,属于caa期刊首次刊登临床试验相关的论著类型文章,属于是期刊首次、行业首次、学术界首次……” “与方子业教授共同刊登学术论文的是耳鼻喉专科的院士团队,这两篇临床试验论著,打破了caa以前从未发表临床试验类型文章的先例。” “……” “当然,就算是抛开这篇文章的发表时间不提,外科的方子业教授,在去年的临床、科研成果依旧十分丰硕。” “方子业教授在去年,首次公开提出了‘功能健复术’、‘微循环截断术’、‘微型循环仪联合化疗治疗骨科肿瘤’、‘糖尿病足保肢术常规治疗方案’等多项、专科、学科内的重要突破性的成果。” “因此,科研部,院长办公室经过仔细地商讨之后,决定授与方子业教授科研之星的荣誉称号,并且会将方子业教授上报至省里面,参评诸多科研荣誉。” “与此同时,我个人提议啊,应该充分考虑到方子业教授的专业水平、科研能力的特殊性、不可替代性,酌情考虑破格提拔的事情……” “否则的话,万一方子业教授被教育部提名为长江学者,或者方子业教授获得了华国骨科最高荣誉奖了,却在我们医院连一个教授都没评上,那就有些闹小笑话了。” “我们也不能让别人看这样的笑话的……” 方子业听到黄晓薇转述到这里,便伸手打断:“行了,护士长,剩下的话就捡着关键的念吧,这都八点二十三了。” “这是早交班会议,怎么还成了我个人的荣誉提名会了?这不行的。” “我等会儿还要下手术室的。” 众人闻言一笑。 早交班上,黄晓薇夸了方子业足足十分钟,时间也的确够了,再继续夸下去,就属于腻歪了。 “袁玉丰副校长在会议中强调,我们中南医院应该多承担重要手术,高难度手术。” “我们临床科室,应该集中攻破高难度病种,酌情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不断攻坚,而不应该守成。” “这一点,骨科的方子业教授就做的非常好,他不……”黄晓薇复述着又说了回来。 方子业便知道,黄晓薇这是没什么重要事情了。 便等黄晓薇念完了一段才又道:“我们新院区的骨科病区虽然才运转了一个月时间,但上个月,我们病房里,除了急诊手术外,四级手术与三级手术的占比,高达百分之九十!” “这代表,我们病区的综合实力,还是非常强的。” “我们科室的接诊率,周转率,在本院的外科中,仅次于乳甲外科。” “乳甲外科的周转率高是因为化疗病人的住院周期短。” “这一点我们没办法比,也不去比了,还是要强调手术质量。” “另外,如果我们科室,谁有比较好的想法,而且还做足了前期准备,想要做一些临床课题的,我个人是十分支持的。” “比如说,曾多勤教授团队在病房里开展的,糖尿病患者中,二甲双胍对于化疗的辅助作用科研课题,就是非常有意义的临床课题,而且实用性极强……” “另外,在这里,我要夸一下我们病区的住院总兰天罗!~” “我们病区的住院总,不管是勤奋程度,还是担事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我希望,我们科室里的博士、硕士,都要以此为榜样,一步一步,老老实实地稳扎稳打。” “想要从事临床相关工作,个人的能力,手里的技术才是最重要的。” “这与你发表多少论文无关,全看你手里的能力,是否可以实实在在地把病人从鬼门关抢回来,这才是真本事。” “另外,王宗凯教授的学习刻苦程度,也是我要特意提点出来的。” “王宗凯教授已经是教授了,他还在保持高度的学习热情。这种品质,是我们一定要学习的。” “仅仅一个月时间,王宗凯教授就已经可以成熟开展功能重建术了,而且很可能在今年就完成功能健复术的学习,这些都是下了功夫的……” “另外…我今天要特别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病区,会迎来一位新的副教授,那就是关节外科的唐僿副教授!” “唐僿副教授目前还没有过来啊,因为他是骨科的教学主管,而且还是节后的工作日,所以需要在原来的岗位做一些工作交接。” “工作交接完之后,唐僿教授就会来我们病区任职。” “目前考虑的是,唐僿教授暂跟着曾多勤教授。” “曾教授,您觉得这样安排合适吗?”方子业问道。 唐僿会来的事情,曾多勤早就知情,不过曾多勤没想过唐僿会先跟着自己。 “方主任,唐僿跟着我干嘛呢?” “就直接放你那边吧,这个月,我们组分配过来的人不少了。” 曾多勤摇了摇头:“方主任你都是病区主任了,也不必太过于拘谨了。” 曾多勤也知道方子业在搞大事情。 方子业回来中南医院这么久,一直都在蓄力,如今刚好打算做事的时候,他曾多勤也不会和方子业抢人。 因为方子业带给骨病科的荣誉,已经够骨病科吃十五年以上了。 其他且不说,就去年评出来的23年全国专科综合实力排行榜,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第一次进到了全国前二十位。 这是前年的,估计去年的骨病科综合实力排行榜出来的时候,中南医院的骨病科可能飞升到前十的境界! 这就是科研突破带来的底蕴飞跃! 方子业看了曾多勤一眼,心里觉得奇怪。 明明之前已经说好了,曾多勤教授怎么临时变动呢?难道是唐僿教授主动做了曾多勤教授的工作? 不过,既然曾多勤都明说了不要,方子业也不介意自己组里面多一个人。 “那就谢谢曾老师抬爱了,能让我多跟着唐僿教授学习一段时间。” “其他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我们查房、排手术吧……”方子业主动结束了交班。 一众人起身。 今天是王宗凯教授的门诊日,但张文邻和朱全林二人也是带人去查房了。 胡青元左右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师父,凌峰洸果然没来了!~” 凌峰洸是之前胡青元带的实习生,号称是自己报考了中南医院骨科的本院学生。 “没来就没来吧,人各有志!~别人只是个实习生,可能搞不定教务处呢?”方子业洒然一笑。 孙绍青听到这里,说道:“子业,你也不要太过于苛刻了,别人只是个实习生。” “我们当年考研结束后,也是天天在晃荡,有的人还出去旅游了好久。” “实习嘛,在我们医院实习,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只能写病历也是没意思的。” 方子业闻言,一边带队查房,一边问道:“孙师兄,你的那个合同,怎么样了啊?” 孙绍青闻言,往方子业身边靠了几步:“兄弟,说起这个,哥哥欠下你一个超级大人情。” “我们主任知道我是你师兄,而且以后大概率是跟着你,所以就主动找人事科,免了我违约的费用。” “只是让我把之前的人才补贴全还、收入返还一半!” “幸亏有你,不然我就要倾家荡产外加负债了。”孙绍青双手虔诚地拱着手说。 方子业道:“孙师兄,你客气了。” “苏枭老大哥,我都觉得颇为对不起他,他本来是奔着功能重建术学习而来的,但我却?” “唉!~” 方子业这里搞新术式搞得风生水起,但这并不是苏枭的菜。 苏枭都这把年纪了,而且已经在地级市医院里搞了这么多年,再想进省里面的教学医院,那也是生饭硬吃。 苏枭又不能让方子业不搞新病种,只能在年前给方子业说明他要调动到本院区的手外科去学习功能重建术…… 方子业同意了。 有些愧疚。 可成年人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彻底八面玲珑,除非方子业愿意将自己打磨得特别圆润,处处求全。 “子业,你别这么说,其实苏枭大哥他?” “他也想留下来,只是岁月不饶人。他比师父也只是小了几岁,都四十多了。” “年前,他和我喝酒的时候,哭过了。” 孙绍青紧接着拉高了音调:“都怪你,没有在他最风华正茂的年纪出现,现在却招惹他已经封尘的内心。” “你做了断舍,他也必须与年轻的自己做一个决断的!” 孙绍青这句话,再次让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年轻,是一项资源。 可大部分人的年轻时候,都是廉价的。 只是不管再如何廉价,年轻都不可能再回来。 世事无常! 缄默的氛围被兰天罗的急会诊电话打破。 兰天罗当即破防地“我靠”了一声,马上离队接听,声音温润:“喂,你好,我是骨科住院总。” “哦,好的,马上来。” 兰天罗又得走了,因为他是住院总,而且科室里的手术,没了他兰天罗依旧可以正常开展。 …… 查房的过程很纯粹,基本都是术前病人。仅有的两个术后病人,也就在这两天将出院。所以,方子业巡视一圈后,就直接带队进了手术室。 同一个手术间,同一个病人,同一个麻醉医生。 曾全明依旧从本院区亲自赶来为病人开展麻醉! 脊柱外科的王鸥教授,继续推迟了病房里手术开台的时间,赶了过来。 除此之外,神经内科的张建军教授,脊柱外科的张全教授,也是亲自从本院区赶了过来。 他们已经到了手术室里等待。 没有必要进病房参与查房,因为他们是来负责辅助的,并不负责主刀。 只是在有意外的时候,会出手帮忙! 接下来的程序,依旧是洗手、消毒、铺巾。 王鸥教授与方子业一起上台。 刚好切开皮肤的时候,王兴欢院长从外踩开了手术室的脚踏式感应气闭门,声音响起:“我没来晚吧?” “王院长,手术才刚开始,才切开皮肤!”张建军转头说话间,迎了上去。 “方教授,王教授,你们不用管我,认真开台手术就好。” “我过来只是当个看客!”王兴欢安抚着转头看来的方子业和王鸥。 他来不是给二人加压力的,只是不愿意缺席医疗界如此重要的时刻。 方子业与王鸥并未回话。 即便王兴欢是院长,但此刻手术已经正式开始,方子业与王鸥是主刀,就是手术室里的主场。 其他人,都是陪客! 只是,在这个时候,正准备随时记录数据的胡青元的电话响了起来。 胡青元忘记关铃声了,马上选择关掉铃声,可看到备注之后,还是接通了。 一边往角落里靠,一边问:“喂!~” 对方说了一阵,胡青元的眼神瞬间一亮,声音恢复平静:“哦,好。我们在手术室里,你想来就直接过来吧。” 胡青元挂断了电话,眼珠子转了小半圈后,还是道:“师父,凌峰洸刚刚打来了电话,他说他早上本来打算第一时间过来的。” “但坐公交的时候,遇到了一起车祸,他徒手压了一个股动脉,松不开手了,一直等到了急救车过来。” “然后又被带走问了很久的话。” 胡青元的话让王兴欢饶有兴致问:“谁没来啊?” 方子业没偏头,没回话,显然已经完全进入到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容任何分心。 胡青元解释道:“王院长,是跟着我的一个实习生,是我们学校的师弟。” “那是个人才啊。这份胆量就很适合外科。”王兴欢闻言,夸了一句。 只是个实习生,遇到了股动脉破裂敢出手去压,仅仅这份胆量,就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实习生了。 方子业的运气是真好啊。 胡青元特意强调是跟着的实习生,大概率也就是方子业以后的学生了。 胡青元闻言,想了一下如果是自己的话,自己敢不敢参加抢救。 胡青元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有这样的能力。 勇气,也是外科的一种基本素质。 求稳的心态和勇气不完全背道而驰,却也很难并轨。 操作继续。 …… 二十分钟,王鸥教授就非常熟练地自后入路暴露出了患者的脊髓腔隙。 并且,王鸥还把蛛网膜给开了个口子! 喉结滚动道:“方教授,暴露到这里,就结束了!” 王鸥非常紧张。 一切的前期准备,到此就要结束,剩下的,就是方子业的工作了。 方子业闻言,先闭了闭眼睛。 冷静了大概五秒钟,才抬头:“准备微电流,1.5ma,70hz!” 巡回护士马上应道:“微电流,1.5毫安,70赫兹。” “准备完毕!” “脊髓定点穿刺术准备!” “核磁实时影像导航准备。”方子业继续偏头问。 影像科的一位副教授看了一眼器械商。 “放心吧,方教授,我们提供的器械都是惰性的,核磁过程中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器械商的众人都保证道。 麻醉医生和巡回护士说:“我们今天拿进来的金属器械也都是惰性金属,不会受到核磁影响。” “记录穿刺时间,早上,九点十二分三十七秒四七,开始穿刺!” “第一个穿刺点,l1神经根内部白质区……” 方子业吩咐一声后,开始了精准的穿刺。 方子业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迟疑。 穿刺的操作是很快的,没有二次穿刺的说法,必须精准。 五秒钟后! 方子业回报:“穿刺结束,准备术中imri定位。” 因为是给病人做手术,所以方子业并不敢大意,因此第一时间就让监测穿刺的位置,力保自己的穿刺操作精准。 核磁是没有辐射的,但众人还是去了隔离间。 隔离间与手术室用屏蔽门阻隔,磁体平时置于检查室,根据设计的不同,术中磁共振成像时可移动磁体或移动手术床进行检查。 手术室已经明显标记了50高斯、5g磁力线(5g线外为不受磁场干扰的安全范围)…… 几分钟后,方子业与王鸥教授二人返回。 虽然穿刺的结果很好,可王鸥等人都已经麻木了,因为看过了方子业操作太多次。 所以这一次,并没有开口再进行感慨。 唯有影像科的医生张着嘴巴,无处倾诉,别人也没有听他倾诉…… “微电流刺激,准备!” “开始!”方子业看清楚针刺电极在位固定后,吩咐道。 “微电流,1.5毫安,70赫兹。时间09:22:34:25开始刺激!” 微电流的刺激仪没有特别的提示,1.5ma的电流也不高,并没有产生任何响声。 微电流刺激,仿佛是润物细无声的小雨,在慢慢温润着一切。 剩下的,不是操作,而是等待。 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最终结束,可即便不结束,这个微针电极依旧要固定埋入,并且带回病房持续产生刺激,直至最终达到既定的疗效…… 然而,并没有让众人等待很久,泌尿外科的张子谦提前装好了膀胱内测压器显示了波动! 对于瘫痪患者而言,因为管控尿液的诸多肌肉失去了主动控制能力,处于相对单一的状态。 因此,患者的尿液与其说是排出来的,不如更加谨慎地形容成是漏出来的。 尿液要漏出的话,那么就只有形成一定的压力后,往外挤出! 而这个尿液储存的过程,压力是持续上升的! 并不出产生波动。 一旦产生了波动,要么是体位的改变,要么就是肌肉主动收缩了! 患者处于平躺状态,并未移动体位,它的膀胱从理论上而言,是没有摇动的! 所以,发现异常的张子谦与王兴欢等人屏住了呼吸! 持续电流依旧在持续。 一分钟。 五分钟。 七分钟…… 十五分钟后。 压力的波动彻底‘波动’稳定了下来。 波动稳定,就代表着肌肉已经产生了“节律性”的收缩,正在间续地接受来自大脑皮层的控制,只是还没有彻底接管。 这样的状态,众人虽然兴奋,却也没表现出来。 毕竟,前两天在动物试验室已经看过了,兴奋过了。 所以,方子业看到这里,便再次拿出了第二根穿刺针! 方子业靠近手术台,开口道:“微电流准备,1.7ma,90hz!准备连接第二根针刺电极!” 巡回护士立刻紧张起来:“微电流准备,1.7ma,90hz!” “准备完毕!” “开始穿刺!”方子业道。 “穿刺时间,09:36:47:78!”巡回护士汇报,同时精准地记录时间。 半分钟后,方子业回报:“穿刺结束!~” “开始监测定位……” 众人开始往外退出。 …… 上午,十一点三十七分。 方子业双手合抱在胸口,表情平静,目光紧紧地盯着肌电图的实时监测图谱! 显示屏上可以看到,患者的大小便相关的肌肉都出现了相对平稳的节律性收缩态! 这代表着,不仅仅是电信号再通了,而且大脑皮层下传的信号,已经可以来到患者的神经局部,使得神经突触根据大脑皮层的信号释放相应的信号因子。 这代表着,方子业真的通过针刺电极的微电流刺激,完成了大小便主动收缩功能的重建。 这代表着,方子业通过持续的微电流刺激,再通了“脊髓坏死”的患者的脊髓通路,使得大脑皮层与局部的神经节段,形成了再通的闭环通路。 使得患者,非常有希望不再困郁于大小便功能障碍所导致的‘人格缺失’。 “本次手术操作结束,包埋针刺电极,维持微电流持续态,送回病房后,以十六小时、十四小时、十二小时时间等差递减的形式持续微电流刺激,直至患者的大小便控制诸肌彻底恢复节律!”方子业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好!”王鸥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方子业,再次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重复:“好的,方教授!” 针刺电极是特意留在患者体内的,是后续需要持续维持微电流的,自然不算是留了异物在患者体内。 上午十一点四十九分,包埋缝合操作完毕! 患者被推送进复苏室。 方子业说:“曾主任,辛苦您安排一个人专人看护,病人苏醒之后,直接送回我们骨科的病房,不要经手其他人了。” “我怕他经历周转不当,导致针刺电极松动。”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极小,但现在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曾全明道:“放心吧,方教授,这个病人的术后监护,我的学生黄曦蒻会二十四小时巡视的!~” “谢谢曾主任了。”方子业下台后,摘下了自己的口罩,与曾全明握手。 “恭喜方主任!恭喜方教授。恭喜子业。”曾全明三次改口。 “恭喜方主任。”王兴欢院长也与方子业握手。 “恭喜方主任……”巡回护士和器械护士也纷纷拱手。 “恭喜方主任,恭喜方教授。”一众器械商这会儿眼珠子都在飞速转动。 他们此刻想到的,不仅是这个患者完成了救赎,还有不知道是多少个亿的暴利市场等着他们。 他们的业绩,他们以后的业绩,他们在公司里的地位,将会直接暴涨!!~ “谢谢,谢谢!” “谢谢。”方子业对着给他道喜的人客气回礼之后,才脱下了无菌手术衣,而后长吸了一口气。 往手术室计时面板处一坐而下。 方子业松了一口气,背部紧贴着手术室的墙壁,感受着墙壁传出的冰冷感:“终于tm的结束了……” 听到方子业这话,大家也终于意识到,这看起来年轻的方子业,之前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其实,他也没有三头六臂,就只是双拳双手,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而已。 但是,就这么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年轻人,就在这么波澜不惊的早上,完成了足以震惊全世界的“壮举”! 对,这一次的手术成功,不仅仅只震惊创伤外科界,也不仅仅是骨科的事情了。 是医学界,甚至全世界! 震惊世界和波澜不惊这四个字,有时候并不冲突。 没有特意彩排的喝彩而已。 医学不需要喝彩,也不需要特意的勋章雕饰,经手的患者行走于世间,就是对医生技术的最大肯定。 “师父,吃饭去吧,我点了外卖。”胡青元靠近后,摸了摸方子业的后背。 又道:“您可以再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我带了沐浴用品。” 方子业愕然转头看向胡青元。 这学生…真细…! 第771章笑意会传染! “等一会儿再去,这么多教授都还在手术间。” “青元,你如果饿了就先下去吃。”方子业对胡青元摆了摆头示意。 胡青元只是一个小硕士,就算临时溜走也不会被发现。方子业则不便离开。 胡青元轻轻摇头:“师父,我还是跟你一起吧。” 时间慢慢推移,患者被李诺亲自护送出手术间,并且与麻醉医生互换了联系方式,出门时特意笑着交待:“病人什么时候醒,辛苦林教授您随时拨我的电话。” “放心吧李主任,这个病人是方教授好不容易定下的手术方案,我肯定要麻烦你们专业人士的……”林华副教授的应声愈走愈远,直至消失…… 方子业则笑着道:“辛苦和谢谢王院长,谢谢张教授,谢谢曾教授,谢谢……” 方子业道谢一圈后道:“几位教授,这个病人的术式操作到此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等待时间,后续的转归我尽量第一时间发在群里。” “以恭候各位教授的指点,现在也是饭点了,各位教授方便留下来吃个便饭么?” 胡青元没有那么小气,在点外卖的时候只带了方子业一个人。 “方教授亲自在手术日开小灶,我们还是可以去尝尝的,顺带体验一下我们医院外科首富的伙食水平…”王兴欢开个玩笑后,全身放松,满脸笑如菊。 “是吧?张教授。” 脊柱外科的张全教授的年纪比王兴欢更大,虽然目前的综合成就不如王兴欢,但毕竟是前辈,王兴欢还是颇为客气的。 所谓静待花开,之前的努力都是为了等待一个结果,如今操作已经完成,其实大家都舒了一口气,心里提起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那张教授也一起去尝尝?”张全教授邀请神经内科的张建军。 张建军教授这会儿电话正好响起,一边点头应下,一边道:“我先给廖维静打个电话,他之前特意交代了,这个病人操作结束后,就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他要完整地记录患者术前和术后的全部状态……” 张建军是神经内科的主任,廖维静是神经康复科的主任。 脊髓损伤所致的功能障碍和瘫痪,是神经康复科最敏感、最感兴趣的内容了。 完整地记录术前术后患者的状态改变,哪怕最后患者的康复并不佳,也有助于更加客观和深入地理解脊髓损伤。 这种病例,非常具有学习和参考价值,遇到了就不容错过。 在临床上,有两类病例是非常珍贵的学习素材,一种是非常经典的病例,一旦遇到,每个医生都恨不得把所有的资料都搜集下来,作为教学典范。 如果机会合适,患者同意的话,教授会拖家带口的让自己所有的学生都过来见识一下教科书的魅力。 另外一种就是史无前例的病种,或者是某一种病种的初次治疗数据了。 这些都是非常珍贵的财富,也是每个科室不可量化的底蕴积累之一。 临床,必须要以病人为主。 一群人就有说有笑地下了楼。 胡青元点的是商务盒饭,味道乏善可陈,卖相还是不错的。 大家打开后,不免又夸了几句,然后再把方子业的“首富”头衔拿来把玩几次。 方子业都没有去反驳什么,今天最重要的,肯定不是开他方子业的玩笑。 饭至中途,王兴欢就吃了个五六分饱,他慢慢放下筷子,说道:“方教授,虽然我非常放心您的专业能力和科研能力。” “可我还是要派个人过来,非常全面且详细地记录这个病人与我们专科相关的一切功能改变。” “这个过程中,可能会产生一定的费用,我们科会私下里支付给相应的检查科室的。” “还希望方教授可以在方便的时候,给病人和家属帮着解释一下,让他们在限度内能予以配合。” 记录新病种的治疗数据,不仅是内科要做的事情,外科也要做,而且最好是详细且全面。 这一次,方子业主要再造起来的就是大小便相关的排便功能肌肉收缩、还有相应的感觉。 感觉功能,是相对主观化,但主动运动功能的肌肉收缩,是比较客观的,是可以实实在在地看到收缩节律的。 “王院长,这些都是没问题的。” “这个病人和家属的医从性还算比较不错。” “不过如果术后我们科室判定不方便转运的情况下,患者是不出病房的。”方子业答应了,也没完全答应。 这些道理虽然朴素,可也还要说在前面。 如果后面,有执行人为了收集数据,就用王兴欢院长的名头来压人的话,就可能发生不愉快。 王兴欢闻言一笑:“方教授,如果真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一定要把他的名字记给我,最好拍一张照片。” “我倒是很好奇,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有没有这种人和我玩灯下黑。” “治疗的质量是第一位的,医学科研的本质也是为了最终的临床而服务。” “希望…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所希望的东西,好像都不算远,所以还是先把这个希望收起来吧。” “免得希望得太低,做梦都不会做了。” 王兴欢的这番话,夸得非常高端,让方子业都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点。 王兴欢说到了这里,张建军看了一眼张全教授,低声问道:“张教授,如果这个课题从头到尾都成功启动的话,拿一个最高成就奖算是比较保守的估计了吧?” 张建军并没有一下子开口太高的成就。 而且,即便是华国的某个专科,想要拿最高成就奖,也颇为不易,需要实打实地有足够科研贡献。 至少要惠及数万甚至十万级体量以上的患者的新术式、新疗法、新药物,才有机会得到提名。 否则就是宁缺毋滥,这种最高成就奖可不是每年都评的。 张全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方子业则是笑着道:“张老师,我们现在就只是为了治疗患者,至于其他的,暂时都不在考虑的范围。” “我相信您也不是为了拿什么奖,才想着来课题组的吧?” 张建军突然放下了筷子,觉得周围一群大小狐狸让他显得没那么‘清高’。 可马上,张建军又收起了心里的气,只是没好气道:“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顺手的事情,你们都别弯腰好了,我来弯腰捡。” “你们都别捡,都是我的。” 王兴欢表态了:“那自是要弯腰的,张教授,我们先不考虑这么多吧。” “事在人为。” “我们现在到的位置,已经不属于可自求的阶段,起伏随缘,善恶在己,对错由人。” 不管是王兴欢,还是张全老教授等人,其实都没有办法再特别实质上地往前更进一步。 张全、张建军二人虽然不是杰青,可也错过了申请杰青的年纪。 长江学者是教育部综合选评的,可遇不可求。 那么剩余的那一步,就是百舸争流了,只能全靠缘分。 这个话题颇为敏感,张全几人也没有将其深入下去。 张子谦道:“王院长,我吃好了,我得回手术室了,我们今天还排了四台手术呢……” “去吧……” 大概十二点整,方子业与胡青元二人吃饱喝足,方子业还洗了个澡,才换了一套干爽的洗手衣,重新上到了手术室。 胡青元一路跋涉台阶,一边低声道:“师父,王宗凯教授说他在坐门诊的间隙,还要来手术室里学习一下。” “来观摩您的手术。” “这也太卷了吧?” 方子业今天安排了两台手术,一台就是上午的脊髓损伤,另外一台是糖尿病足的保肢术。 方子业说:“糖尿病保肢术,原则上是足踝外科和手外科的专科病种,王宗凯教授如今已经在功能重建术上渐渐入门了。” “剩下的功能健复术和糖尿病足保肢术,自然也是希望伸伸腿的。” “王教授的年纪也不大,如果在四十多岁的年纪,就可以把这两种术式圆润,不管是升正高还是在全国学术会议上装逼,都是非常能打的履历了。” “糖尿病足保肢术,你以后也要学的。” 胡青元点头,当然要学。 不仅糖尿病足保肢术他想学,方子业会的一切手术,他目前都想学,就只是基本功水平还没有到学习的门槛,还得再积累基本功。 可这些,距离目前的他都太远。 “师父,我的运气就比较好了,别人需要抽空来观摩的,我抬头就能见,弯腰就能捡。” “这种感觉太充实了。” “难怪一些小说作者都喜欢写小说里的主角,身家数百亿时,别人还在为十万块钱奔波努力。” “这种纵向对比,真的很有饱足感!”胡青元摸着自己的腹部,心情和语气都非常舒坦。 今天的手术,没有人大喜大悲。 好像一切都很平和,可胡青元清楚,自己的师父带队完成了何等重要的突破。 它目前,还在孕育期,一旦出世的话,整个学术界,整个医疗界,都会为此而沸腾。 可自己的师父,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也没有产生过多的波澜。 毕竟方子业的履历多了,体验得多了,就更加不容易大喜大怒…… 同样,方子业在年前逃避、“跑出手术室”的那一幕,那种痛苦,胡青元也记得。 那绝对是特别煎熬的烧脑时候,方子业也没有格外地宣泄…… “那也要你学得进去,你学进去了之后,还要从已经学到手的基本术式中提炼一些关键的操作,对其进行重组,然后才有机会自己原创一些新的东西。” “那时候,你就可以开始品味手术了。” “就好像你师父我现在,也开始学着你一样,开始去细细地琢磨一些道理了。” “琢磨和品味这东西啊,还是闲得蛋疼情况下的催生。”方子业突然睁大了眼睛,开始笑了起来。 方子业也真的很开心啊。 哪怕患者的手术才结束,可方子业对刚刚这台手术的预后非常有信心。 而且,方子业还没有断掉他后续治疗的潜力,这个病人,还有可能进一步进行催发,说不定就不仅可以帮他恢复大小便功能。 还可能让他站起来,走那么几百米…… 不是杀鸡取卵的得到一些好处,这就是一种幸福。 方子业也可以发自内心地说一句,我无愧于自己,无愧于患者的信任,无愧于自己所学! 二人进入到手术室里不久,打了鸡血的王宗凯教授与处于周转期的曾多勤教授都陆续“到访”! 曾多勤看着手术台上,李诺与孙绍青二人已经忙着下一台手术的麻醉铺巾操作,便道:“子业,第一台手术已经搞完了?” “是的,曾老师。” “十一点多结束的,现在我们都吃完饭了。”方子业站起来,给曾多勤让了个凳子。 曾多勤摇着自己腰:“我再拉伸一会儿。你自己坐。” “看你这表情,就知道结果非常乐观啊。” “这个病人是真的幸运啊,数百万患者中,就他正好遇到了子业你……” 方子业点了点头:“幸运一般都是相互的,曾老师您也可以说,我刚好遇到了几个医从性比较好的病友和病友家属。” “挺好,幸运是相互的!”曾多勤点头。 “曾教授,王教授。中午好。”唐僿这会儿走了过来与两人打招呼。 唐僿早上九点就来了手术室,只是进到手术间后,看到王兴欢等一众大佬都在,并未特意与方子业打招呼,而是靠墙而站。 曾多勤看到唐僿后说:“小唐啊,不是我不要你来我们组啊,是你去了方教授那里,你们年轻一起更有活力。” 唐僿微微躬身,非常世故:“谢谢曾教授理解,其实跟着您一起学习,我也是很乐意的。” “那你等会儿跟我一起走吧。”曾多勤停止了拉伸,语气一定。 唐僿嘴巴微张,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曾多勤也不继续调戏唐僿:“逗你的,你还真能为了我这个老家伙特意从本院区跑过来啊?” “你若是真这么想,我反倒还要想想我这把老骨头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觊觎的!” “你们聊你们的,我下去再吃个饭。”曾多勤说。 玩笑就此顺过。 曾多勤离开了手术室。 唐僿嘀咕道:“曾教授明明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怎么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 唐僿的卖相十分好看,与方子业相当。而且比方子业还要更高,且更有“成功人士”的气质,因此很快俘虏了巡回护士的好感。 巡回护士笑道:“曾教授之前在本院区憋久了,这好不容易单独带组了,总得端起些架子的。” “不过有一说一,曾教授的水平非常不错,比另外几位教授的手脚还利落一些。” 唐僿对曾多勤技术水平的了解肯定不如巡回护士,闻言点了点头:“看来曾教授在你们护理队里,人气很高啊。” “方不方便打听一下,你们护理队伍,有没有给我们骨科的人起外号啊?” “这里也没有教授们,唠个五毛钱的嗑呗?” 唐僿似乎很会撩这些,再给那护士抛了两个媚眼后,巡回护士都暂停了开器械包的动作,转头回道:“唐教授,你被我们护理队评为最渣男体质的骨科医生。” 唐僿听了,双腿立刻一软,提高了音调:“诽谤,你们这绝对是诽谤。” “我很专一的好吧!~” 巡回护士翻了翻白眼:“体质,又没有说你真的渣了。”“你看你,油嘴滑舌的,如果不是嫂子收了你,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小姑娘会遭殃。” “比你更帅的方教授,身高没有你这么高,肌肉也没有你这么大,但比你更匀称。” “最主要是,方教授从来在手术室里不花花嘴,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好男人。” 方子业听了,抬起了头,刮了刮口罩:“小徐,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骂我啊?” “不过,听你这种说话的语气,应该对男人的理解比较深入吧……” 小徐马上紧张起来:“方教授,你冤枉我,我还是单身的,没谈过男朋友。” “我这些话,都是老师们告诉我的。” 小徐无意中扫了一眼方子业身侧的胡青元,而后立刻垂头去工作了。 这种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方子业与唐僿等人。 唐僿马上开始吃瓜,头不断地在胡青元和巡回护士小徐二人间摆来摆去。 “有故事啊?没事故吧?”唐僿努力地在融入这个新的团队氛围。 胡青元闻言,轻轻一笑:“唐教授,我还小,正是努力奔前程的年纪,怎么可能谈恋爱呢?” “恋爱?狗都不谈。” 胡青元说完,继续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根据最新的科研结果显示,硅胶款比脂肪款可更精致润滑。” 胡青元的话,立刻震得唐僿人仰马翻,眼皮耸动至眼睛睁大,指着胡青元说不出来话。 而后看向方子业:“子业,你就是这么带的学生啊?” 方子业也看了一眼胡青元。 胡青元则解释道:“唐老师,我所说的硅胶款是医美行业,这个行业,连恋爱经验都可以造假的,你说还有啥是真的?” 唐僿立刻发现自己玩梗竟然还玩不过胡青元,有些不服气,便挑了挑眉:“体验是真的啊?” “成年人嘛,不就是有些时候我想把你弄死,有些时候则是我想被你弄死么……” 这种东西,貌似是涉及到了胡青元的知识盲区了。 胡青元所以眼珠子转了小半圈才回道:“唐老师说的意思就是,不经过脑子的开喷,就只顾自己爽是吧?” 胡青元的话有点绕。 好像有点荤腥,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没有那么回事。 唐僿摸了摸头,看向方子业:“诶,你学生这是啥意思?子业,你帮我解释一下呗?” 方子业立刻摇头如拨:“唐教授,我也out了,根本听不懂。” 巡回护士小徐的目光则是又不断地在胡青元身上刮。 可发现胡青元还是那副样子,没有一本正经,也没有波澜不惊,就只是一个相对普通的青年样儿。 仿佛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沟动他内心的涟漪似的,小徐也就明白了,自己并不是胡青元喜欢的那一款…… 可惜了。 胡青元也自然不会不知趣地真给唐僿细致地解释。 “……” 下午两点三十九分,保肢术结束。 方子业终于下了个早班。 “王教授,你还不去门诊嘛?你再不去的话,医务科的投诉电话会被打爆的。”方子业看向王宗凯,说道。 垫着脚尖投入阅读手术的王宗凯闻言一颤,偏头看了一下计时面板,“卧槽”一声后马上跑了。 李诺看完,笑着道:“子业,说起渣,我觉得你才是最渣的。” “不仅女孩子不放过,现在连男的都不放过了吗?” “你看看王哥,为了看你,连班都不上了,这比红颜祸水还可怕啊……” 李诺的话没什么毛病。 方子业的操作,的确是把王宗凯吸引入迷了。 王宗凯自己没意识到时间,方子业等人也没有意识到。 “诺爷,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啊!?” “剩下的缝合,你让冯俊峰试一试吧,我觉得他应该可以拿下。”方子业给自己的学生在争取操作机会。 “好啊,你是主任,你是老大,你说啥就是啥,不然的话,你这枕边,还能有我的位置么?” “业锅锅,你可以有很多人,但你可不要忘记了我哦。”李诺开始了自己的‘手段’! 这话听起来就假,但还是渗人。 方子业直接跑了。 胡青元则是带着凌峰洸一起出门跟在了方子业的屁股后面。 手术室里的手术虽然结束了,可他已经约好了方子业,一起去动物试验室,临床练习一下穿刺术。 顺便也带着凌峰洸涨涨见识。 方子业离开后,唐僿才低声问:“李诺,子业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好相处么?” 唐僿的问题很正经,李诺的回答自然不能太骚,果断点头:“子业很随和的,只要你做好事情,其他的形式不用太过拘泥!” “就是有一点,子业对操作的要求堪称苛刻,如果我们没有达到他的心理底线,就不要想着上手了。” 唐僿眯了眯眼睛:“高要求产出高标准,这是可以理解的。” “我就是好奇,方子业到底是怎么飞起来的。” 唐僿算是比较了解方子业了,方子业的博士专项计划,是他安排考核、记录的成绩。 而后一步一步的,如今竟然都走到了他的前面。 以副教授的身份,不仅完成了带组的履历,还开始带科室了。 “天赋,努力,时间,不当人!”李诺总结了四个点。 “不当人?”唐僿错愕。 “你以为方子业下了手术干嘛去?去按摩,去找小姐姐?” “tm的天天不是往手术室跑就是往试验室跑,绝对是个苦行僧。” “你问问小徐,方教授三大爱好是什么?”李诺看向巡回护士。 “吃东西、做手术、搞科研。”小徐毫不犹豫地就完成了捧哏。 “方教授还是个吃货?”唐僿抓住了关键词。 李诺点了点头:“是的,现在的方教授,已经不比之前了,虽然大部分情况都不挑食,但少部分情况下,他的花销全在吃上面了。” “也不抽烟也不喝酒,就喝点茶,能花多少钱嘛。” “更关键的是,我听兰天罗说,方子业从硕士毕业之前到现在,就基本上多少时间是在凌晨之前睡过觉。” “可怕不?” “tm的比你聪明的人还比你更加拼命,就是这么飞的……”李诺对方子业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这个“领导”很有干劲,自己可以放心大胆地跟着他学习,自己开展手术的胆子也可以大一点,随时可以摇人。 恨的是这个领导太tm拼了,把团队的氛围都带坏了。 现在的李诺,也不敢在凌晨之前睡觉了,要么看文献,要么就是在练习基本功。 都很久没有在工作日好好陪过孩子了。 节假日李诺一直都是空出来的,毕竟他的情况与方子业这个未婚人士不同…… 方子业本来是打算带着胡青元和凌峰洸二人去动物试验室的。 可刚出手术室,方子业就接到了来自科室里的电话。 “方教授,病人说他小腹胀的感觉了!”电话号码是本科室黄农华的,但说话的人是泌尿外科的张子谦。 “真的吗?” “现在就有了吗?”方子业很意外。 这感觉来得也太快了吧? 方子业虽然有预料患者可以恢复运动和感觉功能,可术后才两个小时不到,就有了小腹胀的感觉。 不管是尿胀还是屎胀,那都是太开心的消息了,远远超过了方子业的时间预期。 “是真的,方教授,我刚刚松开了夹闭的尿管子,患者的尿液是加速排出的。” “神内的冯如龙医生立刻在床旁给患者做了一个肌电图,显示的逼尿肌以及骨盆其余括约肌都有微弱的收缩功能!~” “方教授,临床的效果,比家兔的治疗效果还要强上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动物模型在复刻的时候,将症状加重了,还是针刺电极的电流量正好契合了人体的神经电路。”张子谦呼吸略急促。 临床的效果比预期更好,这是让人非常兴奋的事情。 “我马上过来……”方子业匆匆改了方向。 胡青元和凌峰洸二人自然也时时刻刻地跟在了方子业的后面。 十分钟后。 “方教授,方教授…” “方教授!我好像有解手的感觉了。”方子业还没有到,病人自己就泪眼婆娑起来。 一个将近六十岁的大男人,这会儿竟然想要哭。 他以前肯定是会自己解手的,也有便意的,只是后来它们走丢了。 没有失去的时候,不会觉得会解手,能知道要解手有什么珍贵的? 不是生来就会的么? 可等真正要失去之后,你忽然打开自己的裤子,发现自己尿身上了。 一个成年人,整天都要用尿不湿…… 屎尿不禁,这种感觉,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甚至有时候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拉了,因为没有感觉。 等你家人发现的时候,你狼狈的样子还有人格二字么? 你被推出门时,忽然你和别人都闻到了一阵屎臭味儿,然后你意识到你又拉了。 你还有人格吗? “方教授…方教授。”病人紧紧拉着方子业的手,他的手带着方子业的手在颤抖。 握手的力度很大,很重。 男子的女儿在旁边也在偷偷擦拭着眼泪。他老婆就更不用说了,只是生怕自己的动作会打扰到病情评估,所以远远地一边擦泪,一边踮着脚尖,嘴里喊着男人的小名。 ‘憨耳朵…鼾耳朵,都会好起来的。’ 那应该是二人之间年轻时独有的昵称。 “谢谢你,方教授。”男子说。 方子业点了点头,摘下了男子的手:“平静一下,叔,平静一下心情。” “我们都困郁了这么久,期待了这么久,痛苦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如今的一切都值得。” “都是您该得的!” “您选择的勇气,选择的魄力,也一定值得。”方子业的语气肯定。 “不要太激动了,你现在不是很适合过度激动,不然万一针刺电极松动了,我们还要再下一趟手术室。” “好,好好好,我先不激动了。”男子点头,先应下。 可马上,他又说:“可我真的很开心啊,方教授,我真的很感谢你啊。” “我真的。” “您就是活菩萨,我真的很开心,我很感谢你……”他挂着眼角。 方子业则道:“那这样吧,你好好想一想该送我个什么样的礼物,价格在五十块钱以内的。” “又要我喜欢,又要送得出手的。”方子业以具体的事情更引着男子的注意力。 男子闻言,果然为难起来:“预算就只能五十块钱么?我不能自己再出钱提一点?” 男子的女儿还以为方子业暗示要给红包,马上说道:“方教授,您放心,我们后面肯定会亲自登门拜谢的。” “不能提额,要完整的发票,付款记录。” “不然的话,我是不会收的!~” “您先好好想一想啊,我再看看你的检查结果……”方子业说完,再看向家属。 “你们最好找些点子,让叔有个具体的事情做,这样他的情绪就不会太大起伏了,比如说以后该怎么去带孙子玩之类的,具体点的事情。” “好好好。”病人的老婆和女儿都笑起来。 并诚挚鞠躬:“谢谢方教授。” “我先看检查结果,你们不用这么客气……”方子业都被她们搞得内心涟漪阵阵。 但是,毕竟是感动而不是伤心,所以笑容会重新催发出来,并且还会传染,病房里很快就变得笑声阵阵…… 第772章发酵! “大叔,还有姐,手术前,我们就多次探讨了手术方案,这一次的操作,我们也仅限于处理局部功能。” “可能啊,操作之后,微电流会因局部扩散,而有更多的功能康复过来,但你们也不要抱太高的希望,觉得这一次操作,就可以完全解决问题。” “我们已经确定好了啊,一开始,我们没有打算把步子迈这么大的…”方子业笑着解释。 虽然目前来说,已经初步完成了术前说定的预期功能康复预兆,甚至还有更多的康复迹象。 可方子业也还是要把话说清楚。 脊髓损伤,在没有任何前期积累的情况下,就要一步到位到大小便功能障碍与双下肢的运动、感觉障碍完全恢复,那是属于好高务远。 可能神话里会有这样的神迹,现实的突破推进,都是一小步一小步来的。 方子业不希望家属对这一次的操作就寄予厚望,而后产生心理预期的落差,会搞出来不必要的麻烦。 “方教授,您放心吧,循序渐进。这个我们晓得的。” “其实目前。”患者的女儿接了一句话后又停了下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了一个好的开头,我们当然还是希望方教授您再费费心,能多为我父亲争取一些改善就更好了。” 贪这个字的本质就在于不满足。 达到了温饱线后,就会想着小康生活,达到了小康生活的人会希望一定程度的财富自由…… 这一点方子业是可以理解的。 “l1神经根延发自脊髓,这一点在脊髓内还是相对比较固定的,l1神经根以下的神经根系,错综复杂。” “如果你们之前就了解过的话,应该知道,腰椎神经之下,有马尾这种说法,里面涉及到的神经高达数十上百条,这处理起来会非常麻烦……” “所以,如果要往前推进这一步的话,我们还会经历比较久的准备期。” “这个等待时间可能需要两三个月甚至更久的。” “当然,如果我们团队有了比较好的想法,而且有了比较充足的准备,我们也会第一时间联系您。” “还是那句话,生了病啊,可怜的还是患者自己,除了医生要去想办法,更多的还是叔叔需要有勇气自救!!!”方子业耐心地解释说。 “方教授,我是绝对相信您的。” “您什么时候通知我来,我就什么时候过来,比起总是不遂,我宁愿赌一把……” “毕竟。” “其实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于我而言,并不对。” 没有人不想活着,可也没有人想相对“屈辱”的活着,没有人格、痛苦的活着,于自己,于家人而言都是一种痛苦和折磨。 “好,我谢谢你的信任啊,真心感谢!” “不过我现在,还需要和其他科的一些医生,对你的这些数据进行探讨分析,所以就先失陪了。” “你们家属多担待一些,及时汇报情况。” “大叔的情况虽然略有好转,可也不要怕麻烦我们,随时呼叫护士就可以。” “你们属于是特别特殊的患者,是有特殊待遇的。”方子业如此解释一句后,就带队暂时离开了病房。 方子业走开时,隔壁床的病人纷纷竖起大拇指:“方教授…厉害。” “方教授,你真牛!~” 他们虽然患的病与隔壁的大哥不一样,可住在一个病房,也知道这位大哥患的病在全世界都几乎无解。 可这样的无解问题,却在方子业这里找到了解法,所以,他们觉得方子业担得起牛和厉害这两个字。 其实患者的心理是很纯粹的,不管你是不是教授,是不是知名专家,只要能够治好他们的病,他们就会服气。 为什么现在的医疗骗子很多,其实就是患者困郁疾病已久,想要死马当活马医,总是期待一丝曙光。 所以哪怕想得到可能会被骗一点钱,也愿意花钱买一个可能性,买一个死心也安心…… 方子业对着两个病人摆了摆手,继续往外出去,并未继续逗留。 众人来到了医生办公室后,神经内科的冯如龙和泌尿外科的张子谦二人都非常详细且专业的将自己记录到的信息汇报出来,方便大家一起整理,互通有无。 两人整理的资料都是非常非常详细和费心的。 方子业与胡青元记录完后,才道:“辛苦冯医生,辛苦张教授了。” “我们团队在手术过程中,也记录了一些数据,我学生已经发在了群里面。” “两位老哥可以自取,如果在整理的过程中,有任何想法,我们都及时在群里面沟通,不管是任何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所谓人多力量大,三个臭裨将,顶个诸葛亮,多讨论和交流,才会有比较心意的思路和产出。” 冯如龙一听就知道方子业还有事,陪着笑:“好的,方教授,您如果要去忙的话,您自己来安排。” 其实冯如龙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方子业,不过显然方子业不是很方便。 张子谦解释道:“冯医生,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方教授在今天的操作之前,已经耗费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一直都待在动物试验室。” “现在也还要过去的,等会儿你们神经内科的张教授他们也会去,我们嘛,现在就定在科室里算了……”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争取整理出来一个资料搜集的模版,整理完成后,才好交给其他人来代为收集数据。” “这个病例,如果康复得好的话,甚至可能以case的形式,直接上nature!” 脊髓损伤分急性和慢性,也就是陈旧性。 陈旧性脊髓损伤,通过主动的治疗,非常主观地根据医师的意愿恢复了大小便功能以及腹部区域的感觉。 这种突破,可不是偶然呐。 是存在一定的偶然性,有些脊髓损伤的急诊患者,过了急性期后,就恢复功能的。 也有一定的慢性脊髓损伤患者,自然而然地在没经过特殊治疗下,恢复了部分功能。 但这属于偶然性,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这种偶然性,有些类似于中医界的一些‘秘方’! 中医界的很多秘方,其实就是一种相对偶然地对撞,如果方子恰好与患者的‘征’、‘体质’对上,可能就好了。 但如果换一个人,用相同或者类似的方子,就完全无用了…… 因为不能形成相对直接的因果关系,因此很多‘秘方’,都只能陈于阁楼中,等待有缘人,而不能大规模的推广。 所谓教学,如果教学过程不能让更大部分的人学会一种技能,那都是耍流氓…… 所以,偶然性的病例康复,是不能作为常规治疗的病例报道的,因为没有参考意义。 方子业回道:“发不发case另说,但我们还是要排除本次治疗的偶然因素。” “所谓偶然因素,就是不具备相关性,不具备可复制性的因果关系。” “张教授,冯医生,你们也不要太过于乐观了。” “我之前在恩市疗养院里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非常有成就的老中医,我和他,其实就探讨过一个问题。” “那就是中医的基本逻辑,与现代的教学认知,是否具备共性。” “中医学讲究,千人千方,一人一方,一人一体质,如此一来,不确定性太大了……” “这就需要,我们医者,对于每个病人都需要从每个方面进行详细地把握,甚至连不同的时节等因素都要考虑进去。” “如此一来,如果要对一个病人进行开方的话,就需要考虑太多太多的变量因素。” “原则上讲,就是无法复制、无法复刻!” “但我们教学的本质,其实就是把我们个人的治疗经验,传授给其他人。” “学习的本质,也是一个重复积累导致神经突触形成。” “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医的学习,就属于是违背教学理论的学科了,因此现在的好中医太少了,因为很难学得会。” “我们要整理成特定的方案。” “方案固化下来后,可能会圈定治疗效果的上限,但也会保证治疗效果的下限……”方子业说得非常正式。 冯如龙和张子谦二人,从来没有接触过不是教授时候的方子业,所以他们没有办法体会现在方子业说话的语气魅力。 凌峰洸也没接触过处于下级医师时的方子业,只有胡青元,此刻若有所思地看着方子业,目光轻动。 胡青元的心里,还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类似于‘养成’的感觉。 不过,胡青元只是方子业成长、成熟路上的见证者,并不是铸就者。 可胡青元的确是实实在在地看到了方子业从一个小住院总医师到副教授,成熟教授,病区主任的能力、行事方式,说话风格的改变。 在胡青元的视野里,方子业的身份位更加全面。 不过现在,胡青元也只能自己这么想,而不敢将想的真实内容表达出来。 怕被打。 …… 小讨论结束后,胡青元跟方子业去动物试验室的路上,问道:“凌峰洸,你仔细说一说早上的事情?正好我师父也在这里……” 凌峰洸眼皮微微一垂,马上解释道:“方老师,本来我也不敢多管闲事的,我连证都没有。” “但是,车祸就发生在面前,我看到病人大腿部位的血在往外飙。” “当时我就想不了那么多了,我敢肯定,我如果不上去的话,可能不要两分钟,患者就死透了!” “我让人拍了视频,视频中的冲血血柱,绝对可以证实我的判断,哪怕我没把病人救过来,我也尽力了,我不是在帮倒忙。” “没人管,甚至不够专业的管理,他都会死。” “我虽然没有太多的上台经验,但我跟着胡师兄,跟着兰天罗师兄毕竟是见识过一些动脉损伤的抢救的。” “所以我就莽着上了……” “那时候,我连股动脉的基础解剖都忘记了,在我的手掌按到了动脉搏动之后,我的记忆仿佛才被重新激活。” 凌峰洸算得上是说明了自己的真实心态,没有自吹,也没有自卑。 “做的还是很不错的,能够徒手把股动脉在手术室外按住,证明你还是下过心思的,至少仔细看过其他人的抢救操作手法。” 方子业拍了拍凌峰洸的肩膀:“好好努力加油,这是你的机缘!” 这就是机缘! 按照道理说,这种紧急参与的抢救,不该成为凌峰洸可以成功读研的影响因素。 但凌峰洸是一个医生啊,他敢于出手的勇气、魄力,就会是他成为更成熟医生路上的助力。 这种好人好事,也该成为他可以成功考研上岸的推力之一! 难道这个社会要宣扬医者的敝帚自珍,而不该宣扬一个医学实习生,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敢于大胆冷静的抉择? 肯定不会! “方老师,我的本科生老师还有我的辅导员都给我打电话了,问我的情况,不过我给他们说,我要来实习,跟着您学习,他们就也没催我回去了。” “他们还交代我说,跟着方老师您好好学习。”凌峰洸解释到这里,又压低了声音。 “我估计着是,方老师你比他们都更…” 凌峰洸把意思表达了,可没有把话说透。 方子业比他的辅导员,比他的本科生导师都更牛逼呗,所以凌峰洸暂时先给方子业汇报,不需要给他们回报。 胡青元背着手,看着方子业和凌峰洸二人的表情变化。 方子业的嘴角欠了欠,道:“别拍马屁,拍我马屁是没用的,这并不会给你在硕士面试的时候加多少分。” “等你入门之后再学习这样的功夫,说不定我还会受用之下,多教给你几个技能。” 凌峰洸显得有点蠢萌蠢萌地反问:“这是拍马屁吗?这好像是实话吧,方老师。” “本科生院的老师们都说,可惜方老师你没有进过基础医学院和第一第二临床学院,所以他们都不太好邀请你过去讲学,不然的话,早就给你发邀请函了。” 胡青元闻言,暗暗地给凌峰洸竖起了大拇指。 这种不掺杂ps痕迹的真话,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因为是实话。 方子业的本科阶段不属于汉市大学,所以也就没有再基础医学院和临床学院学习过。 没有享受过相应的资源,基础医学院的老师当然不好意思随便邀请你去讲课,因为邀请了大概率也没用。 …… 动物试验室,会议室。 下午,七点七分。 顶部的白炽灯照透,会议室真皮沙发椅旁的茶杯热气腾腾。 方子业站起来,侃侃而谈: “脊髓的灰质和白质,到了脊髓末尾,也就自成圆环了,会散发出许多神经根出来,形成马尾。” “那么l1节段的脊髓损伤,还有脊髓下的马尾综合征等神经相应的问题,是不是可采取的点位或者是治疗思路,要略异于我们之前的微电流刺激呢?” 方子业在动物试验中心里,不断地提出来自己的想法和问题:“另外一个我们可以思考的角度则是,是不是只有针刺电极的微电流刺激,才是唯一可行的治疗方案。”“另外,我们是否可以通过添加一部分的溶液,来激发微电流的刺激广度?” “我们是否可以通过注射特殊的脊髓液,形成更广泛的电刺区域……” “柱状电流与点状电流,对于脊髓局部的影响是否相同?这些东西啊,我们都要一一去解决,甚至我们还要请教物理学院以及基础医学院中研究生理学、物理化学的教授,一起来探讨更深层次的问题,为我们的治疗,提供更加宽阔的思路。” “但目前,我们确定的,可行的方案就是,用微电流对脊髓局部精准地进行电刺激,可以激活有再通潜力的部分通道。” “但是,也存在一些没有再通潜力的通道,这些部位所管控的功能障碍,该如何解决呢?” “我们可能不能期待所有的功能,都可以通过微电流刺激,使其重新链接大脑皮层与上位脊髓。” “当然,神经根的发出部位是否与位置相关,单条神经传输的信号到底是单一性质的还是复杂性质的,我们也需要去深入的处理……” 神经在周围支,分成了感觉神经和运动神经,管控不同。 但在脊髓里,目前所公认的,就是单侧管控单侧的运动,管控对侧的感觉…… 只是,方子业还有一个疑虑—— 既然神经转位术可以成功,那么,其实脊髓下传的信号,都是电信号通路,是脊髓内的电信号通路,激活了局部相关的神经阀门开关。 那么,有没有可能,其实从大脑皮层下发的指令,只是通过单纯的电信号输送,只是单一地指定了某个神经根。 其实电信号输送的方式是相同的,只是量不同…… 这些都只能猜测,目前还没有更加精准的电生理学的突破。 当然,没有电生理学突破的理论,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在临床中进行应用。 方子业身为教授,目前有一定情况下的‘先斩后奏’权,那就是只要治疗有效,可以先进行治疗,后再去丰富理论! “方教授,你提出来的内容,可通的道路都有些狭紧啊,每走一步,都非常难。” “这些东西要是都通透了的话,我们神经外科和脊柱外科的大部分病种,都可以通融了。”神经内科的张建军教授道。 “张教授,这也是我个人的想法。” “我们临床嘛,其实说到底,还是一门应用学科,目前在用的很多药物的药理作用,其实也没特别通透。” “每过三五年,药物的药理机制就会进行修正一次,因此,我们可以先求用,从表现去倒推基本原理了。” “这是一个比较长线的研究过程了,也是脊髓系研究的关键成分……” 方子业说到了这里时,王兴欢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迟到了迟到了。” “各位教授见谅啊。”王兴欢拱手道歉,面色腼腆。 一群人都站了起来相迎。 客套一番后,王兴欢道:“虽然我迟到了,但我还是要解释几句,我本来是可以准时到的,但我突然接到了电话,被拉去学校开会了。” “主要为的,还是我们医院发表的那篇caa文章,学校的意思是,让科研部和宣传部特意制作一个版面。” “可有人又说了,一篇文章和我们学校的一些老教授取得的成就比起来,还是稍微低调了一点。” “所以就被拒了。” 方子业闻言,后背立刻一冷:“王院长,这不行,您得帮我拒了。” “去年得了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李老教授都没这么高调过,我要是被制作成了版面,那得被喷死!” “这不是要了我的命么?” 其他的且不论,比起科技兴国力而言,物理学界的助力比起医学界的份量十倍不止。 医学只能兴国民。 “方教授,你放心吧,我只是这么一说,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做?”王兴欢压了压手。 “可是,学校还是在认真地探讨了方教授你的事情,作为我们学校首次发表的医学界影响因子最高的学术期刊,是非常值得鼓励的。” “学校把奖励颁发下放到了我们单位,到时候由袁玉丰副校长来宣读。” “鉴于方教授你科研水平突出,特破格提升为三级研究员,鉴于方教授你的教学能力突出嘛,拟于明年特聘为教授级。” “由学校上报给省教育厅和科技厅特批特办!” “方教授你也不用急着拒绝,以你目前的科研积累和成就,还有业务量,绰绰有余了。”王兴欢看向方子业,笑靥如花。 研究员已经是正高职称,但研究员分成了四级。 研究员一级通常授予中国科学院院士或中国工程院院士,对应国家专业技术岗位一级。 研究员三级可认定为副厅级了。 方子业摇了摇头,说:“王院长,破格擢升研究职称和教学职称其实是没问题的,只要有科研产出就没人可以回溯。” “我的意思是,只是给我一个人提名嘛?” “我们团队那么多人!~是不是也该充分考虑一下啊,你看我师弟,兰天罗?” “目前被特聘为副研究员是应该的啊?” “还有我的师弟揭翰。” “还有我们骨科的聂明贤同志,科研能力都比较不错的……” 王兴欢道:“你倒是护短又贪心得很。” “聂明贤副主任医师则罢了,他早就毕业了。你那两个师弟,现在能破格嘛?” “你的老路忘记了?” 方子业闻言则道:“王院长,这不对啊,正是因为我走过歧途,所以才对规章制度有更加深入的了解。” “博士在读期间,是可以被特聘为副研究员的,享受相应的补贴。” 方子业走过岔路,所以对路线信息特别了解。 哪些路可以走,哪些路不能走,方子业是了解得非常清楚的。 王兴欢眉头一皱,伸出手敲了敲桌面:“方教授,你这是不怕闲言碎语啊?” “王院长,闲言碎语比起实在的实惠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了。” “单位的副研究员数量并不定额,主要是考评相应的学术水平和学术成绩。” “我也刚从博士毕业不久,知道博士在读的不易之处,多少给点补贴,贴补家用嘛。”方子业笑着回道。 “我信了你的鬼,你们团队还能差钱吗?”王兴欢没好气道。 “不过既然方教授你提了,那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你们自己记得把申请表格送过来。” 方子业马上喜道:“诶,谢谢王院长,我们一直都很勤快的。” “王院长,我刚刚才和其他老师汇报了一些想法,正好王院长您来了,您指导几句?”方子业给王兴欢一个装逼的机会。 王兴欢也不惯着方子业,拿到了机会就说:“泌尿系统的功能舒放,还是比较复杂的。” “并不是简单的一过性、门控性质的。” “功能的有无是一个二项选择,但功能的强弱,是一类似于二项分布的态式。” “泌尿系统的相应肌肉,由于失用性与神经性的萎缩,会导致局部功能不全。” “因此,我还有想法,在方教授你激活了患者的排尿相应功能后,我们还要对局部的肌肉进行重建处理。” “更甚者,有一部分患者还有生殖的要求,美容的要求等等。” “方教授,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x功能的有无,对于家庭的和谐以及个人的人生体验,还是影响蛮大的。” “正好啊,之前我们有一些临床课题不是正巧间入过么?” 方子业闻言,眉头开始紧皱。 王兴欢在泌尿外科和男科的造诣都很高:“可是,王院长,x功能的重建,涉及到的并不是简单的运动功能,更多的还是感觉的敏感性吧?” “否则,半举不举,还不如抬不起来。” 王兴欢摇头:“那不能这么说的,还是有办法的……但这个不是在我们目前的讨论范围内。” “我可以保证的一点是,如果方教授你有心往这个领域发展的话,方教授你绝对可以冲击泌尿外科的院士。”王兴欢的表情格外微妙。 所谓食色性也! 这东西,是可以让男人疯狂,女人也跟着疯狂的! 缺口很大很大很大…… 方子业闻言,脸皮开始扯动,纠结了一会儿,才回道:“王院长,我们讨论的是重建这个课题,不是专科的事情啊?您的提议是不是有点走题了?” 男到中年不得己,女到中年不得已。 男科的那点事,你说重要吧,好像也就那样,但如果你真的非常擅长的话,真的可以名传数千里,你病人的朋友会很多的…… 口口相传,都可以让你被求诊者挤爆。 “是有点走偏了,那我们继续后续的课题探讨吧,张教授,您觉得,我们的动物试验进行到了现在,还有哪些可行的方向呢?”王兴欢终究是来参与课题,而不是来挖人的。 貌似院士这两个字,都对方子业没太大吸引力了。 也不知道方子业到底追求的是啥东西! 难道真是直接冲着诺而去的?想要在全世界超脱? 诺贝尔奖可不是玩笑的啊! 王兴欢自己也看过一些城市的人才引进政策,觉得实在搞笑! 算起来,方子业这样的人才,想要拿到a1都不可能的。 “……” “师兄,你红了!你彻底红了。” “你看到你的关注量了么?”晚上,方子业接到了来自揭翰的电话。 “嗯?什么意思?我又咋啦?”方子业问。 “你学生转发了中山大学肿瘤医院的公众号,然后再艾特了你。” “然后网上的一些知名博主也就跟了个风。” “马院士没有开通逗音账号,但你的账号下,学生一大堆了,你登录着看一下吧……”揭翰道。 方子业正在和洛听竹聊天。 不过用的是电脑,因为方子业还在一边查看一些文献。 听完,方子业与洛听竹同时打开了方子业的逗音账号,发现方子业的关注量已经升到了二十多万。 之前,因为胡青元的关系,方子业的粉丝量达到了十万以上! 可短时间,不会突然暴涨十万,除非是登上了某个“热门”,成为了挂件,被带起飞。 显然,顶级科研期刊撰稿人这条赛道是比较狭窄的,可替代性并不多。 方子业吃到了一口肥肉。 而且粉丝量还在涨,以半分钟一百以上的速度在狂涨。 “嗯,看过了,谢谢啊!~”方子业内心一喜。 粉丝量多了,也不是坏事。 如果可以多一些业内人关注的话,哪怕是医学生,如果可以通过方子业的教学多学到一些东西,那就是方子业学识点的来源。 方子业目前,还是非常缺学识点! 一个技能要到7级,就需要五十万的学识点,每天一万的增长速度也需要两个月! 目前的每天学识点收益,也就是稳定在三千左右,相当于一百六十六天,五个多月才能加点一个7级技能,一年两个。 自己未来三十年,也就能加点六七十个! 那么多技能,自己在六十岁之前都未必能把骨科的技能系点满。 方子业本以为自己的学识点会越来越源源不断,直到彻底自由。 其实现在,相对而言,更加缺了。 因为7级技能太好用了,所以6级技能都已经没办法满足现在方子业的‘野心’了…… “师兄,恭喜!”揭翰道。 “同喜同喜…发酵过后,揭翰你也不是之前的小揭翰了…”方子业说。 “师兄,我现在不想这么多,我要认真学习,踏踏实实提升自己的基本功,我在操作上的天赋还是有点差,目前的造诣还是跟不上。” “正好再沉定一段时间,所以师兄你现在做的课题,我都没有参与。” “但下一次,我必不缺席!~” 第773章我能兜底!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的确发现自己的粉丝值在增加。 因为热点的爆开,目前方子业账号的关注值已经无限接近二十九万。 “就不知道有几个内行人,更多的肯定是看热闹的吧?”方子业放下了手机,平静地笑了笑。 “师兄,你的粉丝值还在涨,刚刚一会儿,至少应该涨了有一百个吧,大概十分钟左右就有一千。”洛听竹在视频的另外一面,认真地关注着。 “有这个体量的账号,以后师兄你再想做一些科普,也会方便了。” 方子业点了点头:“也许吧,不过我还是觉得,在官方论坛上上传的教学视频,有效浏览量比这里还要高一些。” “就是一般的医学生都很难找到骨科的官方论坛,而且也支付不起购买教学视频的费用。” “哦,对了,骨科官方论坛上的收入分成好像还要自己去提取,我得抽个时间去问一下,一直都没来得及管这件事……” “是嘛,那师兄你快去看看,还存了多少小钱钱。”洛听竹催道。 方子业快速地登录了自己的后台,很快就看到了收入分成。 “562334.3!” 分成量竟然高达五十六万! 相当于每个月有四五万的收入了。 在官方论坛里的付费视频,一般不会定价特别高,主要是以量取胜,这个收入量,就已经格外可观了。 比起方子业在中南医院每月的月薪还要高一点…… “好像,不少。”洛听竹看到了手机屏幕后说。 “这已经很多了,听竹。”方子业说。 “我先提取一下……” 洛听竹抿了抿嘴,低声道:“师兄,如果单纯看数字的话,肯定是不少了。” “但如果师兄你现在愿意去跑线下的培训班,一个月挣到手的钱可能就不止六位数的。” “私教班的费用都是非常高的,越是高端的私教班,收费越是不菲,加上这些费用下级单位都可以报销,所以报名的人也愿意给钱。” 洛听竹之前去沙市参加过私教班,好像是交了两万的报名费,为期总共不到五天。 如果不是方子业想要给洛听竹一个惊喜,把湘雅医院龙教授的私教班给炸了,这笔钱就真给出去了。 方子业闻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如果要单纯搞教学挣钱的话,好像就少了点意思了。” “如果是几年前有这样的好机会,我肯定是十分愿意的。” “果然,钱是男人的胆,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只有在有基础的情况下,才可以谈情怀和梦想,不然的话就只能先考虑吃吃喝喝了……” “我运气好!~” 虽然其他人开玩笑的‘外科首富’有一点揶揄的意思,但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方子业误打误撞地得到了一笔不菲的‘额外收入’! 微型循环仪的专利保护期,就足够方子业吃到财富自由的层次。 预计,微型循环仪的市场量至少在百亿级以上。 甚至随着它的适用场景不断增加,这个市场规模还会进一步被开拓。 即便有摹仿者出现,那也不是近几年就可以成功的事情。 微型循环仪的关键技术核心,并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被取代的! 华山医院的谷院士不是一般人,他曾经就带队研发过…… 目前,国外还暂时没有团队和技术公司官宣微型循环仪‘改良版’发布的消息,就证明对方暂时还没有攻克出核心技术。 “听竹,先休息吧,明天还得忙呢。”方子业选择适时结束话题。 洛听竹点头如筛:“好的好的,又过了一天,二月份只剩下二十六天了。” 洛听竹迅速挂断了视频,方子业却并没有着急离开电脑。 而是在稍微冷静一下后,看向了自己的面板。从头到尾,非常细致地看了一遍。 方子业的面板,发生了一定的改变—— 【医师水平:主任医师(骨科综合水平:(当前排名1)、(历史排名2))。外科综合水平:(当前排名6,历史排名67))*】 【注释:外科综合水平当前排名,前五十名不区分综合实力,仅为所在专科综合实力在所在学科中的排名序号;专科排名未进前三不列入学科内排名。】 这个突然出现的排名挺有意思的。 通过注释可以知道,外科综合水平,应该是方子业所代表的骨科,在整体外科中综合实力的排行,并不是方子业在外科整体医师中的排名。 专科发展有限的情况下,你就算是做到了行业第一,也估计比不过其他发展更加成熟的专科。 骨科并不是发展最为成熟的专科之一,比起神经外科、普外科等专科,可能发展还会相对处于滞后状态。 方子业并未纠结,而是继续看向剩余的面板。 【医学基础理论:外科学6级、骨科学6级、脊柱外科6级、创伤外科6级、骨肿瘤6级、运动医学6级、关节外科6级、手外科6级、足踝外科6级、胸外科5级、心外科5级、大血管外科5级、血管外科5级、普外科5级、泌尿外科5级……】 方子业骨科相关的亚专科基础理论,全都到了6级,学识点相对丰沛后,相关的外科基础理论,也都是4级以上,5级左右的水平。 方子业一天学识点的收入就是两三千,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补足其他外科的理论,那就属于是倔强得有点没脑子了。 当然,方子业目前不会为其他的外科理论倾注太多的学识点,将其点到6级、7级。 还是那句话,方子业只有先做好方子业,才能再做好方教授。 骨科、创伤外科,永远是方子业的根基,这也是方子业最大的退路! 【医学基础操作技能:清创术6级、止血术6级、医学基础查体6级、缝合术6级、切开术6级、打结术6级、x线阅片术6级、ct阅片术6级、穿刺术6级、外科常规器械操作经验5级0/0、医学常规检查阅读经验5级0/0。】 除了两个不能升级的基础技能外,其余的一概都是6级,这种基础操作,使得方子业越发地圆润且有自信。 否则的话,方子业也不敢提前接受脊髓损伤的患者,给自己找麻烦。 【医学专科基础技能:脊髓、神经治疗经验7级、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6级、肌腱缝合术6级、手法复位术6级、血管切开术5级、血栓取栓术5级、按压止血术5级、缝扎止血术5级、神经缝合术6级、血管缝合术6级……】 方子业的‘闲置’学识点,只是把手法复位术加点到6级,就不够用了,因此医学专科基础技能,大部分都还是5级。 但因为神经缝合术与血管缝合术对于骨科而言太过于重要,方子业就提前加点了。 另外的,还有神经切开术、血管切开术等,则是都还没有来得及加点。 【专科技能:截骨术5级2400/5000、取骨植骨术(打压植骨术)5级2020/5000、关节置换术5级、骨部分切除术5级。皮瓣移植术5级、骨延长术5级、关节翻修术5级、关节修补术5级、骨成形术5级……】 加点一个技能到5级,只需要5000点技能点即可,相当于加一个7级技能,可以加点一百个五级技能。 方子业自然早就将相应的技能都点了起来的。 但是,由于骨科的专科技能太多了,导致还是有一部分依旧处于4级的状态,学识点还是不够用…… 【专科进阶技能:毁损伤清创术5级0/5000、毁损伤血管缝合术5级0/5000、毁损伤神经缝合移植术5级0/5000、毁损伤骨缺损重建术5级0/5000、毁损伤软组织重建术5级0/5000、功能重建术5级0/5000、功能健复术5级0/5000、功能再造术0级0/5……】 【当前学识点:12451.3.】 学识点余额只剩下一万多,相当于没有任何剩余。 当然,方子业在意的,并不是学识点余额以及其他的技能等级,而是刚刚在聊天过程中,新韵发出来的‘功能再造术’! 可能它本来的治疗方式不是功能再造,但没有名字,方子业习惯叫它功能再造,面板就如此命名了。 0级(0/5),这明显就是刚催生的状态,是可以被加点的。 那方子业还犹豫啥,直接灌满! 功能再造术3级0/0! 好吧,它还太脆弱了! 功能再造不是功能重建,也不是功能健复。 加点结束后,方子业的脑子里忽然一下子融通了许多东西。 并非是知识灌入,而是在原有的知识体系上,进一步圆润之后,在原有的基础上,往外扩建了一些东西。 没有引起任何不适! 可方子业还是觉得心跳隐隐加速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子。 原来还可以这样。 方子业陡然间发现,自己再去回味之前的病例,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了,并且,目前已经在院那个大叔的后续治疗,方子业也有了一些思路。 新术式的等级虽然只有3级,可用起来还是挺好用的。 参考之前的毁损伤保肢术,技能熟练度等级低并不代表菜! 这个面板,对已有的技能提升是极好的。 可对于未有技能的提升,就没有那么友好了,不仅需要有前期的技能储备,偶尔还需要自己的思路轮换到一定的层次,才有可能将其给孕育出来。 方子业想到这里,站了起来,端着茶杯走到窗旁:“说你不好用吧,你能快速帮我站在业内的最顶尖。” “说你特别好用吧,你也不能无中生有,让我彻底躺平啊……” “itsnotuntilyoufallthatyoufly, whenyourdreamealive……” 方子业转身走向手机放下,拿起后接听,是兰天罗的声音:“师兄!~速来。手术室3间。” “好!~”方子业无需听兰天罗的解释。 兰天罗任住院总与之前自己任住院总不同,以前自己给老师们打电话,老师们是来背锅的。 兰天罗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要自己给他助台的。 …… 凌晨,两点二十分。 “师兄,就骨科的这些急诊病种,你是不是算起来都打穿了啊?这样的神经你都能接得起来。”兰天罗亦步亦趋地跟着方子业,眼睛眯起。 方子业微微颔首,一边看着外卖的配送进度,一边道:“我们骨科致命的病种并不多,与我们骨科相关的急诊病种,一个止血术就可以把抢命两个字拿下。” “再有一个比较好的清创术,就可以将保肢拿下。” “但天罗你接触急诊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保肢和保能不是一个意思吧……” “现在你再回过头去看,我们的老师们,格外注重我们创伤外科的清创、止血两项基本功的意思了么?” 兰天罗昨天晚饭都没来得及吃,跟着他的胡青元也遭了罪,累得有点低血糖,提前下台休息了。 方子业是结束了关键操作后,继续待在了手术间给兰天罗点外卖,再陪他一起回病房。 都这个点,回去睡觉就没必要了。 “外科三大最最最基本功,清创、止血、缝合,止血保命,清创保器官,缝合保功能。” “所有一切的操作都是自这三个基本功演化,所有的其他操作,都是为了这三个基本功而服务的。”兰天罗总算是通过大量的急诊,通融了外科的最基本运行规律。 外科的所有手术,都起于三大基本功,而后又会归于三大基本功,其余的器械放置也好,置换也好,其实都是为了基本功的操作可以更加丝滑…… “是这样子的,外科的操作,起源于外科学教材上的理论,但我们真正上临床之后,我们会去接触它们,然后沉浸于这些操作。” “但到最后,我们也会慢慢地从具体的操作中抽身而出,重新归化到理论中来。” “具体而微的操作,先讲究的是有条不紊,每一步操作都做到最好,做到恰到好处。” “这是为了标准化,标准化的最主要目的是为了保证下限。可你的基本功足够之后,你就可以去设计手术。” “当你开始设计手术,让整台手术跟着你的思维在走的时候,那么就不是为了保证手术质量下限,而是为了追求质量上限了!” “骨折手术的内固定术也好,外固定术也好,都是变种的缝合。” “缝合的本质,在于断离方的贴合,肌腱贴合之后重融,软组织贴合后疤痕修复,骨骼贴合后再生!~” “你仔细体会一下,如果骨骼组织的任性足够,它需要用内固定材料去固定么?” “如果皮肤组织足够硬的话,缝线可以将两端拉合么?” “哪怕是神经缝合,我们缝合的也是神经外膜和神经束膜,而不会缝合神经本身!” “缝合二字,再继续体会,缝只是为了合,合为了生,生则起能,不仅仅是功能,还有能动……” “这就是外科的基本规律。” 方子业不是一个哲学家,但自己的本身技术积累和理论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会自然而然地去思考一些比较理论性的东西。 这是自我提升,也是对学科的思考。 一个普通的医学生思考这些是没有卵用的,因为他的执行力不够。 比如说揭翰,他的思维灵动比方子业、比很多人都要灵泛,然并卵。 他思考的东西,现世无人能将其转化为现实,那就是幻想、妄想! 真正的思考,是要结合于实际的,思考的过程其实就是总结、拆析的过程。 化繁为简、偶尔也需要由简及繁! “所有理论学习,其实都是共通的,一定程度上,会靠近于哲学。” “哲学会在不同地方、不同学科、不同理论变成具体而微……”“更简单点,有实力装逼是牛逼,没有实力的时候装逼就是煞笔……” “师兄,那你觉得,我现在开始思考这些,算是好高骛远么?”兰天罗问。 方子业摇头:“肯定不算啊!~” “因为你不管想什么,都有人可以给你兜底,哪怕你想的不对,也有人可以给你指出来,你就不要这么想好了啊。”方子业语气平静地道。 “当然主要还是要你够听劝才行。” 兰天罗点头如鸡啄米:“肯定啊,师兄,师父都这么听劝,我能不听劝么?” “师兄,你说师父他?” “有机会…” 方子业闻言,沉默了下来,过了良久,直到二人到了电梯里,电梯门合上后,方子业才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一步要靠的更多是机缘,而并非单纯的资质决定。” “甚至,我倒是觉得,邓老师都有可能比师父更先一步跨过去……” 兰天罗闻言,上下眼皮突然一开,眼珠子往外微微凸:“邓勇老师他?” “他不是说?” 兰天罗欲言又止,邓勇曾经说过,他这辈子资质有限,而且路子没走对,所以就不想着去攀登什么国手的‘虚名’了,早就看透了这方面的名利。 “说归说,做是做!~” “机缘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 “天罗,你看到的也只是你看到的,邓老师其实很努力的,他随机应变的能力,比我们都要强。”方子业语气平静。 真正说起来,方子业会更喜欢袁威宏,因为袁威宏对方子业的喜欢是没有理由的。 邓勇之所以喜欢方子业,是因为方子业优秀。 哪怕洛听竹后来喜欢方子业,也是因为方子业有点帅的同时,还有点优秀,并且还陪着她一路在实验室里做了很久的实验。 都有理由。 甚至于,方子业觉得,自己的父母,喜欢自己都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自己是他们的儿子,他们生养了自己…… 但更喜欢袁威宏,并不代表方子业会不希望邓勇比袁威宏更先一步达到那一步。 不管是有理由的喜欢还是无理由的喜欢,总归是到了喜欢的这个结果的。 这下轮到兰天罗沉默了。 一路上,二人都没再说其他的话。 方子业先进了一声休息室,听到了胡青元轻微的鼾声后,也就没有把他叫醒干宵夜。 方子业与兰天罗二人再进到了住院总办公室后,方子业只是喝了一瓶水,兰天罗则是立刻开始大快朵颐地干饭。 十几分钟后。 兰天罗咕噜咕噜地再灌了一口水,才叹道:“真爽啊,师兄,吃饱的感觉真好!” “天罗辛苦你了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以前我救治的病人里面,有人是120转运中心的,这件事你以前就知道的嘛。” “他们听说我来了新院区后,就会安排就近的救护车往我们新院区转,所以我们新院区虽然才新开,但急诊病人体量还是不小的。” “再加上你之前说的其他一些因素,所以现在的急诊量,比我在急诊科的时候,也差不多了。” “可那时候我们是有两个住院总同时值班……”方子业拍了拍兰天罗的肩膀。 “师兄,其实也还行,你那几个学生都还挺给力的。” “科室里和平会诊的事情,田垚和冯俊峰师兄都打理得非常好,让我少操很多心。” “而且胡青元也比较努力,我在一部分急诊操作的时候,也可以偷个小懒!~” 兰天罗说到这里,又道:“师兄,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夸一句胡青元了,这小子是真能忽悠啊。” “和患者谈话签字的时候,基本上可以把病人和家属的心理拿捏得一套一套的。” “他要给病人做操作,基本就不用我去费心思。” 方子业闻言,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说,胡青元每次操作,都是他自己去找病人和家属聊的,病人和家属都同意了?” 方子业有点惊讶。 要知道,他在住院总期间,自己要给病人操作,病人都有可能拒绝,然后点名要教授来操作。 胡青元谈话? “对头!胡青元自己谈话的时候,有自己的套路!” “没有夸大其词,但就是经过了一定的说话顺序,让病人和家属对他产生了信任。” “更没有扯虎皮,这种沟通能力,如果说得严肃点,是我们都应该去虚心学习的。” “这太牛了。”兰天罗眼睛鼓成了青蛙状,满脸都写上了服气。 方子业其实也听人说过,临床中,有一些牛逼的前辈和大佬,谈话签字功力非常厉害。 有些人,哪怕是把病人做手术做死了,还有家属依旧对他表示感谢,然后一边伤心地拉着自己的亲人回家办理丧事。 但这种传说只是听闻,方子业从未亲眼见过。 现在想起来,胡青元好像就很有这样的潜质了。 医疗其实就是人文之间的沟通,医生给的是医嘱,患者是自由人,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拒绝。 选择权大于必须诊疗权。 哪怕是患者濒死的情况下,患者家属依旧有权利拒绝进一步抢救…… 方子业道:“那我什么时候让胡青元给我们好好地组织一节课,我们科室里大家都学习一下。” “就算学不到精髓,学得一两分,也可以减少潜在的医疗纠纷。” “我看过一篇文章,说目前的医疗纠纷案例中,其中百分之七十的纠纷都来源于沟通不通透。” “只有百分之五左右的奇葩家属,才因事闹事。” 兰天罗道:“师兄,但百分之五也不少了啊。” 方子业点头:“那倒是,我现在接触的病人和家属都超过几千了,也就是没有出事,否则的话……” “现在我都有些怀念疗养院了,在那里,一切由疗养院背书,我只要做好专业就行,哪里需要担心其他的后果。” “手术你爱做就做,不做就拉倒。” 要说之前突然终止手术,为患者争取更多的功能时,方子业一点没有“恐慌”,那是假的。 只是,方子业觉得自己必须要这么做,否则的话,自己以后肯定会有心结。 如果是做了转位术,也让患者的功能有一定的改善,他说到哪里,都不会让方子业身陷囹圄。 甚至患者和家属也会感谢方子业。 可是,医者嘛,不就是在当前情况下,提供自己力所能及,最极限的医疗服务么? 我做到了极限,才问心无愧,哪怕没做好,哪怕没救过来,我也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力量。 可,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只能说是天公不作美,正好是在方子业打算继续做手术的时候,方子业的脑子里灵光一闪。 做不到问心无愧,方子业也觉得自己承担得起后果,方子业也才敢放弃。 但凡再往前倒推一年,方子业肯定就直接继续做了,而不会继续等待。 “哒哒哒!” 住院总办公室的门这会儿被敲响了,方子业站起来打开。 门外面站着的是值班护士王静怡,她手里捧着两个玻璃罐子:“方教授,这是9床的家属送给您的。” “他说他上厕所的时候,看到您拿了外卖进来,这个是他从家里打包过来的下饭菜……” “雨桐姐说可以给你们送过来。” 兰天罗已经吃完了,看向方子业的眸子中都有一种羡慕的目光。 方子业只是拿着外卖进来,被病人家属看到了,病人家属就把自己的下饭口粮送了来。 这种待遇,比起什么教授、专家的头衔可有魅力得多。 “哦,好的,谢谢!~” “家属走了吗?”方子业接在了手里。 家里带来的特产下饭菜,收了也就收了,并不算是‘特别违规’,就算是纪委的同志站在这里,也不好查这个东西属于是贪腐。 “放下了就走了,说是怕打扰方主任你休息。” “9床病人恢复得挺好的。”王静怡特意回道。 “那我明天再亲自去谢谢他吧……辛苦你了。”方子业道。 “方主任,那我回了啊。”王静怡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开,看起来有些开心。 兰天罗看着方子业转身,又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已经吃完了,不然的话,还可以加个餐。” 方子业把瓶子放下:“单独加个菜也行啊,搞几块肉啊……” “真的吗?”兰天罗道。 “就放你这里了,我还带回去啊?我平时在家里又不开火。”方子业点头。 说话间,方子业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兰天罗听到方子业的电话响起,内心一颤,赶忙看一下自己的手机。 确定两个手机都没响过!~ 才道:“师兄,没给我打过电话。” 这要是打了自己的急会诊电话,自己没接,再打到方子业这里,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找不到骨科的会诊值班,这属于是科室里的事故。 方子业选择了接通:“喂!~” “方教授,对不起啊,这么晚还打扰你了。” “我是唐晓坪,是这样的,手术室刚刚来了一个大型的胸腹联合伤,我怕自己搞不定。” “能不能辛苦方教授您过来帮忙看一下台?” “这样就算术中有什么意外,我也能放心些,有人可以帮我兜个底。”唐晓坪请求道。 唐晓坪并未直接邀请方子业去手术室。 兰天罗已经去挑肉开始吃了! 虽然刚吃饱了,但饱口福与饱肚子却是两个概念。 “唐教授,我就在科室里,你先去吧,有事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下来。”方子业认真想了一下,回道。 唐晓坪好歹也是心血管外科的带组教授,此刻却有些低声下气,这是被自己的师兄彻底打服了。 都不敢再如之前那般随时请会诊了。 俗话说,请会诊请会诊,如果是相同级别的人,请就是人情往来。 如果是比你低级别的人,请就是给面子。 但如果是比你优秀很多的人,那你请对方,就是听别人的喜好了。 “好的,谢谢方教授,有您这句话,我就踏实多了。” “真不好意思啊,方教授,打扰您了。”唐晓坪说。 唐晓坪不是不努力,只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副教授,并不是所有的副教授都如同方子业这般,是属于职称低挂实力的‘假职称’! 大部分人的技术,还是靠着时间和天赋慢慢熬的。 “没事儿,唐教授,您辛苦了,我先眯一会儿,有事打我电话吧……”方子业能理解唐晓坪,只是不希望成为唐晓坪的‘傀儡’而已。 哪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请会诊的啊? 如果血管外科也请,心外科也请,胸外科也请,我一个人包圆所有的急诊手术,其他都不做了么? 那我去急诊科工作好了啊,直接在急诊科开诊一个急诊大外科…… 方子业走向了主任办公室,落榻而眠…… 第774章上位者待遇!(求订阅) 中南医院新院区座落的位置靠近风景区,虽是冬季,没有花香,可方子业起床后坐卧在床时,仍能听到外面的阵阵鸟叫声挠耳侵来。 “这一觉睡得舒服,除了时间不够,其他都没啥毛病了。” “累了之后的睡眠质量还是要好一些。”方子业喃喃着推开被子,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毛衣。 习惯了睡衣后,起床之后的方子业觉得后背不太舒服。 看了一眼时间,才到上午的七点十分,距离交班还早,方子业索性再去补了一个澡,吹干头发后,才再走去了住院总办公室‘食堂’! 里面已经有人在拼桌了。 兰天罗睡觉的鼾声贯耳,一看就像是在方子业睡下后又去当过牛马的样子。 方子业看向胡青元:“你知道天罗什么时候回来的么?” 胡青元摇了摇头:“师父,我六点半起来的,天罗师兄已经回来了。” “今天早上五点二十分,值班医生给科室里的病人开止疼药,那时候护士说天罗师兄还没回来。” 方子业听了有些发愁。 按照新院区这个急诊的频率,兰天罗一直这么熬着早晚得废掉。 但自己的组里,目前就没有主治了,不然还能和兰天罗轮一下。 哪怕是李诺,也是副主任医师级。 不过方子业掏出了热干面后,寻思了一下,便给孙绍青打了个电话过去:“孙师兄,能不能和您商量个事情?” “你说!~”孙绍青还在赶来的路上。 “孙师兄,现在新院区这边的急会诊手术有点多,天罗一个人感觉熬不过来,你看看?” “能不能和他拼一下,等他下了之后,以后再帮你轮一下?”方子业问。 孙绍青沉默了有二十秒左右,才回道:“子业,有一说一,哪怕我读完了博士后,按照如今科室里的形势,想要留下来都颇为不易。” “这个建议不怎么靠谱!”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更加可靠的消息…王元奇被你的大召唤术给弄回来了…” “趁着新院区新开招聘的风,这一次王元奇已经通过了面试。” “好像就是这个月的月中会来科室里参加跟班考核,估计就是走个形式了。” 中南医院的新院区刚开,副高级的人才储备是已经够了,但住院医师和主治级人手差很多。 医院除了要招收应届毕业生,往届的也是可以考虑的。 王元奇毕业也没多久,没有过三十五岁的年限,之前就是本院医师,只是邓勇的“骚操作”影响到了他。 当然,邓勇的‘骚操作’那是以前,并不代表王元奇不能再重新杀回来。 王元奇的专业水平任本院新进医师是完全没问题的,就是科研积累稍微差了点。 “奇哥要回来?奇哥他不是定好了工作单位么?”方子业愣了愣。 “本来是定了,后面又没去,他直接待业了将近半年时间,再搭着顺风车又混了几篇文章,这不又重新杀回来了么……” 孙绍青说到这,又道:“子业,你不用管我的,这个世界本就是因缘际会。” “如果能够冲得上来,我不会怂,不过也不会让你落人把柄。如果有其他医院的兄弟们也愿意来我们医院和我们一起拼杀,那就各看本事了。” 方子业回道:“孙师兄,各凭本事是各凭本事,但在各凭本事之前的经历是各不一样的。” “以前,我是没办法,现在的话,咱们就争取做到以德服人嘛……”方子业并不避讳地暗示。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院士大佬的学生,顶级教授的学生,顶着这个老师的光环,靠着团队的优质资源,多了多少积累? 难道你能说,别人跟着团队学来的东西,就不能算在找工作之前的前期积累中? 肯定没有这样的道理。 找工作时的竞争,不看你坐什么车来,但要看你在应聘当时具备什么样的实力。 操作能力是即时可考的,但科研水平,就只能体现在你的科研履历中,更通俗点讲就是你的科研文章数量和质量。 方子业与孙绍青挂断了电话,脑子里仍然有点嗡嗡的—— 他是新病区的主任,但王元奇要重新回来应聘的消息,方子业竟然一概不知。 自己这个师父邓勇莫非,又在玩什么蛇蛇鬼鬼? 方子业端起面,从住院总办公室又回到了主任办公室里,然后才拨通了邓勇的电话。 “子业,干嘛?还没去门诊么?”邓勇记得方子业的门诊日。 “师父,我刚听孙师兄说,王元奇师兄会回来?”方子业问。 邓勇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动:“对,王元奇也投了简历,我筛的。” “现在还没定下来,因为这一期我们骨科具体会招聘几个名额,医院也没定下来。” “原则上是两个左右,不过我们骨科如今的平台已经更上了一些,所以如果有特别优秀的人才,留下来三个四个也无所谓,我们现在有这么大的缺口啊。” “人事招聘是人事科和院办主张的,等到过了前期的资格审查和面试之后,才会到专科。” “到时候随机分配,王元奇都未必会排来我们创伤外科……”邓勇的声音很轻松。 如果说,前面几年关节外科是中南医院骨科里的优势科室,各方面的资源倾斜堆积下,人才辈出的话。 现在的创伤外科,就是骨科的更优质亚专科,公平竞争,邓勇丝毫不虚任何人,而且这样的状态,可不止会持续五年。 所谓风水轮流转,别人能坐的风水宝座,自己也能坐得了,也可以坐得稳。 “师父,不要在程序上做手脚,要在程序前搞好优化!!”方子业插了一句。 邓勇闻言,长叹了一口气:“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师父也不怪你会这么想我。” “但我可以给你保证,这一次不会有任何意外了,你师父又不是没有遭受过毒打。” “说句发自肺腑的话,除了你之外,王元奇就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了,我的其他学生,都普普通通的。” 邓勇这么说的话,方子业倒是可以理解。 王元奇师兄,的确比邓勇师门其他的一些师兄弟优秀一些。 可能如果去年不是自己提前毕业的话,王元奇就被邓勇‘搞成’了特招名额。 但一年不能有那么多的特招名额啊,相形见绌,王元奇也就只能给更加优秀的方子业让路了。 总不至于,让王元奇走特招名额,然后再让方子业去与那位来自华山医院的博士比吧? 固然这样子做方子业肯定能赢,但你又把方子业放在了什么位置? 以前的邓勇也这么操作过…… 让宋毅去走高精尖操作专项考核计划,让李源培可以走普通的路子进到本院读博,邓勇一下子可以获得两个学生。 邓勇也成功了,本来是可以得到三个的,但人宋毅不想热脸贴合冷屁股啊…… 如果邓勇当初,不是为了李源培能够读博,建议宋毅去尝试高精尖操作专项考核计划,宋毅会很感谢邓勇。 这就是思路的问题! 所以,去年不可能让方子业给王元奇让路,让王元奇拿特招名额,再让方子业去拼杀… 方子业复盘过这件事,也理解到了邓勇当时的难处,不过那时候的方子业,有自己的考虑。 所以方子业才选择提前毕业,选择一旦做出,就没有对错可言:“师父,如果这次王元奇师兄不能留院的话,我会向医院申请,把我的‘配备’名额可以直接给他用了。” 方子业走本院人才引进时,有两个‘家属配备工作’的名额。 这个名额本来是给方子业的‘伴侣’准备的,但洛听竹并不需要。 那医院也不会太过于死板,像方子业这样的顶级人才如果非要保一两个人的话,你也不能完全不给点退路啊…… 其实当年邓勇他们也有这样的路子,只是早就用完了。 “你掺和这些干什么?”邓勇的语气立刻严肃起来。 “师父,我这边缺人啊,我们新院区的急诊病例的数量都快不亚于本院区了,我们专科的急诊患者非常多。” “如果没有人过来周转的话,我感觉我带队的时候,住院总都得猝死在岗位上了。” “我可不希望董老师的遭遇发生在我身上。”方子业实话实说。 如果说兰天罗在岗期间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其实与方子业多大关系呢? 急诊患者数量也不是方子业造就的,住院总的职责是医院的制度问题。 可现在的制度就是这样,你是领导,你的下级累到猝死,肯定不会一杆子把你打死,但也足以让你麻烦缠身,成为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 只要是体制内,就不可能有一家单位能‘容忍’下级死在岗位上。 一旦发生,一条线都得麻。 再则,从另外一个角度,兰天罗那是方子业的“铁心腹”,方子业能看着他没日没夜么? 当初邓勇和袁威宏他们为自己撑过伞,方子业肯定不能反撑回去,也就只能将这个‘传承’继承过来。 哪怕会舍弃掉一些东西。 缺人就得招人。 王元奇不是实力不够,而是太“倒霉”了,当年如果让他与那位华山医院的博士正面厮杀,王元奇未必没有胜算。 作为为数不多通过了高精尖操作专项计划考核读博的人,王元奇的操作,本就是属于博士队伍里的顶尖水平。 哪怕是华山医院也好,积水潭医院也好,能够单纯通过操作考过博士的人也极少! 是邓勇为了‘求稳’,把生机给斩掉了! “再说吧,先不要动用什么名额。这样其实对王元奇也不公平。”邓勇回道。 “好的师父,我肯定相信王师兄的。”方子业笑着回道。 心里却在吐槽—— 哦,师父,轮到我出力的时候,你就全明白了,觉得这样做是在侮辱王元奇师兄。 而你是师父,你提携他是天经地义,哪怕你不信任他,也是一种爱护是吧…… 方子业并未纠结,快速吃完早餐后,就带队进了办公室交班。 简单交完班后,方子业继续带着冯俊峰去了门诊。 胡青元则是留在了科室里继续打理搜集到的数据,与其他科室的人,一起记录脊髓损伤患者的术后实态。 这不是一个小课题,因此必须谨慎,每一步都需要非常稳健地进行处理。 中午时分。 方子业在等冯俊峰去拿午饭的时间,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达博公司的宋亭祯和广白集团的姚广两人,都给方子业发来了私信信息。 宋亭祯道:“方教授,不出正月都是年,再次祝您新年快乐。” “开工之后啊,我就马不停蹄地给总公司上报了,现在总算是给方教授您要来了一支非常专业的团队。” “我们公司的总公司开会后决定,派遣五个拥有博士学历的工程师,常驻汉市,随时听候方教授您的调令,如果方教授您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任务,可以随时知会。” “我们公司会给方教授您支付‘咨询’劳务费的……” 意思很简单,总结下来就是。 方教授您有任务就派,我们去做,而且不用您给我们钱,我们公司按照请专家咨询的费用支付给你。 目的也非常明确,就是希望方教授您可以丢一些东西过来,大家一起吃点肉,或者喝点汤也行。 这是达博公司极为看重方子业的科研份量,想要把方子业以各种另类地方式‘招安’了。 广白集团的姚广发的信息则更有意思了:“方教授,我们公司最近已经确定了,会在汉市集重资新建一个科研基地。” “目前已经有研发团队陆续调任过去了,距离汉市的疗养院和中南医院的新院区都不远。” “团队的成员从横断面和纵向面都是非常齐全的,不管是药物注册还是临床试验的人手都非常充足,方教授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过去参观指点一二。” “另外,方教授,陈广白老板特意交代了,让我务必最近要抽空拜访一二,不知道方教授什么时候方便呀?” “能否一起吃个便饭呢?” 方子业闻言,愣了愣神。 姚广会和陈广白直接联系,这在广白集团内的职级不低啊,方子业回信:“姚经理,您和陈医生还很熟吗?” “我是被陈广白半路诓过来的,他现在倒是抽身出局了,把我套里面了。” “不过这种私交,不影响方教授您的决策。” “我就是怕影响到方教授您的思维,所以从未提及,这毕竟是逢年过节,才讲究私交嘛,其实早就对方教授您神交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拜会……” 方子业眼珠子转了一圈,回道:“姚经理,您可千万别告诉我,您是陈老板口中的总工程师呀?” 方子业在恩市的时候,给方子业提过,广白集团之所以可以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运营是一回事,自身的产品能打也是关键因素之一。 产品要能打,就要有产出,不仅是专利产出,还要有科研产出,科研、商业结合,走相对高端路线,才能从高仿的国内企业中脱颖而出。 不然你也是模仿器械的,我也是模仿的,大家质量都一样,凭什么你比我的公司规模做得更大? 靠着陈宋老中医? 根本不可能,以陈宋老中医当年的选择,他但凡敢参与陈广白公司的运营,肯定会被陈宋当初得罪的人一大脚就踩死了。 到了一定级别,你最多只能保证他不被权力束缚,不能保证有权力去辅助!!“姚总工您好,之前的确没看出来,姚经理您看起来也太年轻了!~”方子业道。 姚广既然与陈广白是同一个年纪的人,也有五十岁上下了,可姚广真实面相看起来,最多就是三十多岁。 这保养得未免也太好了。 “哈哈,是吧…谢谢方教授您的夸奖啊,我们广白集团,一直对方教授您都是最友好的。” “而且我对方教授您比较好奇,而且近期也没有特别特别重要的项目,这才假装是销售经理,接近方教授您……” “其他暂先不论,就方教授您这医德,是我心里的no1梯队,那时候我就想着,这辈子要是可以和方教授您合作一个课题,那就值了……” “姚经理,我这边来了个病人,我们后面再聊吧。”方子业听到了敲门声后,终止了话题。 “现在都是午休的点,方教授您还有病人呀?那您忙。”姚广马上回。 “请进!”方子业看向门外。 “方教授,还是我们,我女儿现在下去做检查了……我还是想问一问,方教授您,真的?” “没办法吗?”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大概四十岁左右,满脸憔悴,满眼期待地看着方子业。 方子业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道:“哥,你孩子年纪太小了,哪怕我现在愿意给他治疗,预后也不可控。” “说句实话吧,我今天已经收了另外一个脊髓损伤的病人,但他已经成年,所以,哪怕治疗过程会有一些影响,也不会左右他的人生。” “但你孩子还小啊。” 中年的小孩今年才五岁,按照道理才上幼儿园中班。 但他就是去上幼儿园的时候,从楼上摔了下来,脊髓震荡之后,导致了双下肢的全瘫…… 方子业摸了摸头发,道:“大哥,他现在还能写字,还可以读书,暂时……” “我们还是多给他保留一些退路吧,他真的还等得起。” 小姑娘,才五岁,未来还很长。 他不是方子业之前收治住院的那个小伙子,那个小伙子,是必须期待尽快地恢复后,重新去工作的…… 所以他必须得拼。 拼的好拼不好,都得拼一下。 因为他有自己的责任。他虽然才二十四岁,可已经为人父,为人夫,而且家境也不宽裕,如果真的完全没办法恢复的话,他就非常可能面临妻离子散…… 而且自己父母的余生也会非常痛苦。 但这个中年的女儿,如今没有这种压力,所以她还可以等,等几年,等到治疗的方案更加成熟了再进行治疗也不晚。 “方教授,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您知道吗,其实我家粥粥啊,以前是特别喜欢出去玩的,也非常外向,她最爱跑了……” “现在的她,才这么小,倒是不像去年那么哭了,但整个人都像是抑郁自闭了一样,我看着心疼啊。” “我也更着急……万一时间拖得久了,就完全没希望了怎么办?”男人回道。 五岁的小女孩,只能瘫坐在家里,只能坐在轮椅上,她能继续开朗么? 这样的心态不该出现在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身上。 “我知道,我也理解,我看着也心疼。” “但是,大哥,你说嘛,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我们现在都是在处于摸索期。” “她是个孩子啊,她不该成为‘试验品’的,好吧,她真的等得起。” “而且以我的理解,她选择继续等待的好处,会大于马上开始治疗……” “您都掏心掏肺说了这么多,我如果真的觉得是利大于弊,也不会继续铁石心肠完全不顾你们的选择的!” “真的!”方子业站了起来,眼神真挚。 可以这么说吧,现在方子业愿意接受的病例,一般都是死马当活马医,觉得自己不想坏活,真的觉得生不如死了的人。 或者就是面临特别特别困难的困境,所以希望赌一把,让自己的人生重新逆转…… 因为他不选择继续治疗的话,可能家就散了,可能自己整个人都要疯了,马上就会崩溃了…… 你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也跑近来掺和,方子业肯定不同意啊。 “方教授,我!~” “我家粥粥,我真的很爱她。” “我看着她这样,我觉得我整个人都痛不欲生,我从来都只希望她健健康康的……”男人道。 按照她女儿的年纪推算,中年要么就是晚婚晚育,要么就是被折磨得看起来年纪比较大了。 “我也希望她健健康康,但怎么说呢?该等的时间我们必须得等,哪怕会很痛苦,也得熬过去。” “毕竟,如果过了几年,治疗的方式和手段都成熟了,到时候小妹妹没有得到最好的治疗,你们会后悔,她也可能会后悔。” “没有必要这样啊。” “而且,万一治疗的试验不成功的话,也不会让小妹妹遭受一次巨大的心理打击,她年纪还小。” “她对一切的期待,对一切的信任都远胜我们成年人,我不希望她对我失望……”方子业说。 成年人不懂小孩子的世界,方子业可能也不懂。 但他知道,大部分小孩子的世界都是很纯粹的,她们是会相信有救世主,有童话世界,有神仙,有菩萨,能够带他们走出痛苦的。 如果这种相信没有效果的话,可能直到她们成年,思想成熟之后才可能走得出来。 方子业不希望自己被这么寄予厚望,成为其他人的救命稻草,成为其他人‘唯一’的神仙…… “谢谢方教授,打扰您了。” “再见,后面如果有可能的话,您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不管在哪里,我都会第一时间带着粥粥过来找您。” “不管什么时候。”男人笃定道。 方子业点头:“肯定的!” 男人离开后不久,冯俊峰带着两份擂饭从外面走了进来。 外卖不允许进到门诊楼,所以冯俊峰必须下去拿。 冯俊峰问道:“师父,那个粥粥的父母又来了一次吗?” “怎么?同样是女孩子,命就这么不同呢?” 方子业扫了冯俊峰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这个世界啊,小女孩,在一些人眼里,那就是小棉袄,比儿子还要宠溺。” “可在另外一部分人眼里,那就是‘赔钱货’!” “冯俊峰,八万块钱,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而言,不少的。” “而且这八万块钱,就可以买断一个农村孩子的一辈子。” 门诊的就诊病人嘛,肯定很多的。 今天早上,有一个母亲带着一个小女孩来就诊了,病情很严重,是膝关节畸形。 以前摔断了,骨折了,在老家找中医保守治疗的。 骨折是愈合了,但关节内骨折愈合后,百分百融合的,所以就成了畸形态。 而且连带着周边的肌肉和神经的走形都紊乱了…… 小女孩还有个哥哥,比她大两岁,孩子父亲在外面打工,一听手术费用可能要八万多,直接就不治了。 小女孩的母亲在打电话的时候,方子业还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八万块钱,以后儿子娶媳妇儿的彩礼都够一半了……”这是孩子父亲亲自说出来的话。 小女孩比较“乖”,不知道是天然乖还是被动乖。 母女二人离开了,再也没回来过。 方子业继续告诫:“冯俊峰,你不会起善心吧?” “你起得了多少啊?今天早上,你看这些病人,我们逐渐恢复正常门诊后,家庭贫困的患者有多少?” “就一个早上的功夫,哪怕你是主任医师,是个教授,你一年的工资投里面,你都可怜不过来!” “还是我们的治疗花费太高了,医保制度也不够特别完善!~” “治不起!” 冯俊峰摇头:“师父,我不是起了善心,我只是觉得另外一个小女孩挺可怜,她遇到了这么一个父亲。” 冯俊峰咬了咬牙:“师父,您真觉得,她家里如果非要治疗的话,连八万块钱都拿不出来?” “借不到?” “还不起?” “我不信!”冯俊峰的语气还有些笃定地反驳了方子业的劝说。 冯俊峰的话让方子业沉默了。 要说一家人拿不出来八万块钱,方子业肯定是相信的! 但要说,一个人际关系比较正常,不是奇葩的家庭,要借八万块钱来治病,只要不是特殊的家庭,都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不过,方子业不想去深入地思考底层逻辑,它太过于深奥,不是方子业可以想得清楚的。 “吃饭吧……” “吃完饭后,陪你师父我去散散步消消食。”方子业道。 “好的,师父!~”冯俊峰点头。 …… 方子业说是去消食,其实就是对姚广所说的‘实验室’起了好奇心思。 所以就约了姚广,打算去看看广白集团刚在医院附近建立起来的实验室。 只是短暂的造访,花不了很长的时间。 来到定位之后,所在地以前应该是一个工厂或者是园区! 被广白集团买下来之后,改造成了实验室区域。 楼层不高,就六七层楼的样子,建筑的格调也不是很像实验室。 但此刻,里面的装修风格,已经大变。 姚广亲自带着方子业在参观:“方教授,这个实验室,是打算后续与汉市疗养院直接对接的,所以都是按照国际一流的标准来建设的。” “而且,附近还有其他的楼也在出租或者出售,因此后面的话,可能还会再建立器械测量中心、动物试验中部区域的供应源产地这些规划……” “这边你看,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入驻开始做试验了,我们现在在做的,还是常见器械的流线优化相应试验,争取把我们产品,不断地更新换代,力争一直处于国际的先进水平,这都是要不断试错取得最真实数据的。” “还有这边,这边就是器械在动物试验中的应用区域,我们拥有一支相对不错的成熟外科团队,他们可以相对成熟地开展常见动物的骨折内固定、或者其他器械的置换术等术式……” “我们在汉市还有另外几个实验室,都是与材料相关的,主要就是探索医疗器材可用、且安全的新元素……” “怎么样,方教授?”姚广大概介绍完后,叉着腰,等着方子业的品评。 “很全面,很国际化,比教学医院里的实验室更全面,设备也很新。” “甚至,比起疗养院里的实验室,都更具商业化的潜力。” “做试验产品的流水线和集群,你们还是更加专业的!”方子业竖起了大拇指。 姚广很满意方子业的夸奖,叹了一口气道:“硬件设备固然好,但人才难寻啊!” “基本上,有资质,有能力,有想法,有上进心的好科研人才,都被国家搜罗走咯……” “其实这样也好,免得像我这样,一辈子沾着铜臭味,碌碌无为……” 姚广的表情复杂。 财富自由与自我实现,无论怎么选择,都有遗憾,这就是人生…… 不过,这个话题对于冯俊峰而言,就太过于高远了些。 他目不转睛地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又看了看姚广,这一刻,他很确定,如果不是因为师父的话,他冯俊峰最多就是这实验室里的普通工作人员之一…… 他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冯俊峰,懂个什么科研? 第775章骨肿瘤分会申请! “姚工,您若都算碌碌无为的话,那我们这种在临床一线为三瓜两枣口粮奔波的牛马又算什么呢?” “您至少不会担心养老、生活拮据的问题!” “可我们绝大部分人却都必须为之烦恼。” “相信姚工您也有同龄人,您也了解过他们所处的状态的。”方子业说道。 当医生发不了财! 比起在公司里获得的财富上限,在医院里的上限与之差了数倍甚至数百倍。 姚广并未反驳:“那也算是各有各的好处吧,反正也已经选了,都到了如今这个年纪。” “不提这个了,方教授。” “目前,人工智能义肢的市场也颇为火爆,只可惜产量相对有限,而且每一只义肢的调试工作也比较繁琐。” “不然的话,倒是能快速填满一个非常大的市场缺口了……” 姚广是知道如今挂名在同济医院名下的人工智能义肢的真正研发启头人是方子业的。 因此,此刻在直接给方子业以正面回馈。 姚广在给方子业说,那些义肢,如今的产量不高,而且后期的调试工作比较繁杂,所以暂时还没有彻底流入到民营市场。 “姚总工,人工智能义肢的调试工作还是要精细的,因人而异,千万大意不得,切不可为了追求销售数量而降低质量了。” “否则的话,就得不偿失,有违初衷了。” “一般需要人工智能义肢的人,都是肢体残障人士,他们久未活动,即便是重新站起来恢复行走,优先要考虑的也是安全性的问题。” “对于这方面的话,就是水磨功夫了。” “核心算法的迭代,人工智能的升级这些,就完全触及到我的认知盲区了,我是一点都不懂的。”方子业双手扶着栏杆,看着‘实验室’的风光,忽觉春色将近。 今年的过年,与前些年不同点太多了。 方子业自己没有出去拜过年,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工作单位,方子业都没有再提着礼物‘奔走’! 当然,也因为方子业比较忙,所以在汉市这里,方子业也没有当过几回接待客人的主人,大部分时间都投入进实验室里了。 顺便还‘带走了’几位医院里身居高位的大老板。 很快,方子业就与冯俊峰离开了,他和冯俊峰过来,就只是为了看看这座新建的实验室。 自然,方子业也不是白来的,在这边第一时间就录入了数据,以后随时过来都不会被卡关了。 “师父,建一座这么大的实验室,怎么也得耗费个几千万吧?” “这公司还是有钱啊!~”冯俊峰感慨道。 几千万是什么概念?创伤外科一个科室,一年的账面营收也就约一个亿左右! 这还得科室里所有人忙忙碌碌一年,做将近两三千台手术以上,才有机会…… 这只是纯粹营收,不算耗材成本。 如果是算纯粹营收的话,可能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得经过十年以上的积累! 而这么些收入,还要分给医院一部分,剩下的才是科室里的大几十个人分。 高高低低拼一拼后,平均下来的单人收入也就是三十万左右了。 主任医师个人会拿到手五十万以上,那剩下到护士、住院医师、副主任医师手里的钱就是平均线以下了。 方子业回道:“你要是这么算账的话,那普通的打工人一辈子可能都买不起里面的一个设备。” “其实在教学医院里工作,科室里的纯粹绩效只是收入的一部分,等你的技术成长起来后。” “教学,学术会议,飞刀等收入加持,像邓老师他们,是有机会能摸到年入百万的门坎的。” “医疗行业的上限不高,但下限和保证很高。” “且相对而言,年入百万的几率,会比其他很多行业都要高的。” “这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俊峰,你好好努力,你也有机会的……”方子业说。 冯俊峰看了看方子业,似笑非笑:“师父,按照如今的行情,真还有机会么?” 目前,除了医美之外的整个医疗行业都在走下滑路。 “肯定还有的。” “只要你科研做得好,你在博士期间都有机会!” “这是你师父过来人的经验。”方子业的语气笃定,以身说法。 冯俊峰没有当真,可也没有完全不当真。 方子业有可能做到过,但方子业的路线,基本上是不可能重复的。 冯俊峰如何不知,像方子业这样的人,在医疗系统里,几十年都未必会出一个。 博士期间就想要年入百万,那得主动出产多少科研文章,才能拿到这些奖励? 不过,冯俊峰也不考虑这么远,百万到不了,拿个几万十几万不香么? 读书期间就可以比一般打工人拿到手的钱还要多,这不够么? …… “我不看这个病,您来找我没用的,您这个要去看肝胆外科,我这里是骨科。”门诊诊室里,方子业把一位老大爷的诊疗卡和病历本都还了回去,大声解释道。 “方教授,我是被其他人推荐过来的……您是专家,不管是哪个科的,应该都能看,您就给我看看吧。”老人笑着回道。 “我这老毛病已经很多年了。” 方子业问:“谁推荐你过来的?不管是谁,他都推荐错了,我是个骨科医生。” “我只看骨科相关的病种,您来错地方了,您应该挂肝胆外科的号子。” “我把你挂的号退了好吧,我看不了你这个病,我不会。” “但我朋友都说你能看啊?你是不是在骗我啊?”老大爷狐疑道。 方子业微笑道:“大爷,你朋友说我会,我就必须得会啊?你是信你朋友还是信我?” “如果你信我的话,把你的号退了,去肝胆外科重新挂号。” “如果你信你朋友的话,你让你朋友再说另外一个人会看你的病,你再去找他。”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看你这个病的,你朋友比我还先知道?” “真不会啊?”老大爷看着方子业的表情真挚,自言自语道:“这不会啊,我这个朋友一般都不说谎的。” “他之前就是在你这里治好的,说你的技术好。” 方子业追问:“你那朋友是哪里的毛病啊?在我这里治好的……” “腿不利索。”老大爷回。 我谢谢大爷你朋友的推荐! “大爷,您先回去找您朋友吧,啊……”方子业和冯俊峰二人只能客客气气地把老大爷请了出去。 方子业亲自护送,认真交代道:“记得在楼下把号退了啊,我已经签了字,你就说你挂错了,我也同意了!!!” 老人回头:“方教授,你是不是不敢给我看啊,所以有什么顾忌啊……” 老人还是愿意相信他的‘朋友’! “不不不,老爷子,你想多了,我怎么会不敢给你看病呢?” “来我这里看诊的,比你年纪小的有,比你年纪更大的也有,我是真不看,也不会看……”方子业热情陪笑,客气将老人送出去后,这才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师父,又是个糖尿病足的!最近门诊里糖尿病足的病人好多。”病人不便行走,被家属推进来需要一定时间,冯俊峰进门后就感慨道。 “糖尿病足每年截肢的患者数量在数十万级,可能面临截肢的患者数量级绝对有百万了。” “肯定多啊。” “只可惜你师父现在也没有寻到可以广泛开展培训班的办法,否则的话,糖尿病保肢术的培训班,是要优先于毁损伤与功能重建术的。” 方子业说完,又说:“糖尿病足的诊断不难,只是分期有点难度,你试着看一下,给病人做一个详细的诊断。” “你跟我这么久了,尝试一下糖尿病足的看诊应该是没问题的。” 方子业也愿意给冯俊峰机会,冯俊峰都已经是博士了,方子业在硕士时,主动提出想要坐门诊的提议,袁威宏都答应了,肯定不会有问题。 冯俊峰笑了起来,把口罩往上拉了两厘米:“师父,那我就试试啊……” 时间如水,一个下午的时间一晃而逝。 方子业又加班了,而且加班的时间还不短,直到七点十分,最后一个患者才离开。 冯俊峰的手都有些酸了,揉着手腕:“师父,现在懂加号套路的人越来越多了,今天你共计加了二十个号……” “按照这样的节奏,我们下次会不会搞到晚上八点啊?” 方子业扭着久坐有些僵硬的腰:“不知道,有可能会…” “冯俊峰,你回一下科室里,看一看明天手术病人的术后检查结果和谈话签字的情况。免得出意外了。” “我今天就不请你吃饭了,我还要去动物试验室,张主任他们都已经催我好几次了。” 冯俊峰直接点头应下:“好的!师父!~” “师父,你这么忙的话,你其实可以让我把后面加号的病人推走的。” “你每天都已经放出来五十个号了,已经非常多了。” 方子业轻轻摇头:“病人来一趟不容易的,将心比心,不过下周就明确告诉患者,只加十个号。” “再多了还是吃不消,动物试验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门诊这些病人,也不是靠着我一个人就可以看完的……” 冯俊峰推开了门,道:“师父,那我先回科室里做事了啊,我等会儿也去一下练功房。” 所谓上行下效。 方子业都这么卷,冯俊峰也不好直接回家休息躺平了。 只是,冯俊峰拉开门后,诊室外面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真说了,但是方教授不愿意给我看,让我去什么肝胆外科啊……” 冯俊峰闻言,眯了眯眼睛。 方子业的白大褂都已经脱了,往门口走了几步,看清楚来人正是下午的那个老大爷后,方子业的眼角又抽了抽。 “你先回去吧,俊峰。” 冯俊峰闻言小步子走开,导诊护士唐婉还是没有下班回家,方子业对此也见怪不怪。 “方教授,我朋友又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来找你,他强烈推荐让我来找你的。” “您要不接个电话?”老人走近后,脸色纠结。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接不接这个电话,结果都是一样啊,我不是不愿意给你看,而是我不会看。” 说话间,方子业拿过了老人的电话:“喂,您好。请问您是。”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大姐的声音:“方教授,方教授,您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之前在恩市治疗过的黄姐啊。” 方子业闻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在恩市治疗的那个“顽固”骨不连的患者好像是叫什么黄玲。 不过在恩市疗养院,方子业都不知道她的姓名,是后来黄玲去了华山医院的周工波教授那里复诊后,周工波教授再来恩市疗养院找方子业的时候,提过是不是方子业把黄玲的顽固骨不连给治好的。 “诶,黄姐你好!~”方子业的语气和蔼了一些。 “方教授,今天来看您门诊的,是我的朋友,是我推荐他来看你的门诊的。”黄玲解释说。 “谢谢您的推荐啊,黄姐。” “可我是骨科医生啊,您是知道的啊,怎么会想着让他来我这里看肝脏的问题呢?”方子业的语气纠结。 黄玲便解释道:“方教授,您这就有些过于谦虚了,之前在疗养院的时候,我可是在会诊的时候,明确地听肝胆外科组的林桥山教授说过,方教授你是全能的。” “哪怕是肝胆外科的手术也是能做的。” “方教授,这真是我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也愿意百分之百地相信你的,不会有什么麻烦。” “您就给他看看吧……” “以您的技术水平,肯定是可以拿得下的。” 方子业一听,眉头便紧皱起来:“黄姐,这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术业有专攻,之前林教授只是和我客气客气,我真的不懂肝胆外科。” “客气的话您如果当真了,那就真害了我啊。” “再则,肝胆外科的病种也不是我的执业范围,如果是急诊的话,遇到了可以因紧急避险操作一点,择期手术是绝对不能动的。” “动了就是违法,这要是被抓到,我可能连医生都做不了了。”方子业的语气严肃。 方子业的话自然是夸张了点的,就算是方子业搞几台肝胆外科的手术被抓到,也不至于吊销资格证书。 他很感谢黄玲相信自己,信任自己,还推荐自己的朋友过来看自己的门诊。 可相信是一回事,真要自己去治疗相应的病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哪怕是方子业自己,都只敢慢慢地往侧方迈开自己的执业范围的步子。 从创伤外科到血管外科,再到功能重建术,再到如今的脊髓损伤、小便功能重建! 稳扎稳打,或许短期时间不会给方子业带来巨大的富贵,但总归是不违规的。 如果你蔑视了规则,那么规则就不会再对你产生保护。 一个医生,如果没有了规则的保护,那会死得很惨,会断掉自己的职业生涯的。 “这么严重啊?方教授。”“我们这里的县城里,好像外科的医生什么手术都能做啊?”黄玲说。 方子业:“……” 县城里的外科,如果体量比较小,是可以把手术从头皮做到脚趾,但那是广而不精。 让方子业现在去操作什么阑尾炎、胆囊切除、脾脏切除?方子业是不会吗? “黄姐,您还是给你朋友好好说说吧,您也别再建议他为难我了,我是真的看不了肝胆外科的疾病。让他去其他医院看看。” “比如说魔都,肝胆外科的综合实力在全世界都排名顶尖……”方子业建议道。 方子业把电话还给了老爷子后,才道:“老爷子,我谢谢你信任我啊,但我真不能看,我也给黄姐解释清楚了。” “我一是不会看,二也是不能看,这不是敢不敢的事情哦。” “再次感谢你不远千里地跑过来一趟。只是非常抱歉了。”方子业微微拱手。 电话里,黄玲可能也对老爷子说了点什么。 老爷子的脸色略舒缓:“哦,是这样啊,好的好的!” 老人看向方子业,叹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啊方教授,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唉,既然没办法的话,那我也只能认命了。” 老人离开的背影有些萧索。 可这样的背影,方子业早已习惯。 因为哪怕是骨科的一些病种,方子业无计可施的也有很多,那些同样是目前临床上都没办法治疗的病种。 方子业也只能承受自己的能力不足,当前的医疗水平不足,默默地接受无能二字。 医学可以有奇迹,但医学也不止全是奇迹。 等老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后,方子业才低声喃喃道:“对不起啊老爷子,你的病就算是没得治,也最多就是不舒服,不影响你的行走坐卧,也不致命……” “还有很多人,更需要我的学识点。” “所以,我不能分给你。” …… 方子业从门诊赶向停车场的路上,在清理自己的未读邮箱,其中有一份是非常正式的邀请文件。 来自骨肿瘤学组,邮箱成函文:“尊敬的方子业教授,这里是华国医学会骨科分会骨肿瘤学组委员会,本次来函……” 是骨肿瘤学组给方子业发来了邀请函,希望方子业成为骨肿瘤学组的常务委员。 虽然不是学组的常务副组长,可方子业刚进学组就成了常务委员,就算是特殊破格了。 方子业回了一个同意后,又看了一眼其他的邮箱,然后才坐在了主驾驶位上清理微信的未读信息。 果不其然,方子业找到了来自骨肿瘤学组林建华组长的微信信息:“方教授,新年快乐!~” “本次冒昧打扰,主要是告知方教授您,我们肿瘤组学组已经向华国医学会提交了建立骨肿瘤分会的申请,本次申请表,需要方教授您联合亲自署名。” “如果方教授您方便并且愿意的话,我近期就会安排工作人员赶往方教授您所在的工作单位签字。” “望方教授能在百忙之中予以回复!~” 方子业之前就了解过分会建立的条件。 其中一条—— 学术队伍和会员队伍具有一定规模和地域分布,能独立开展国内外学术活动,发起人是学科带头人。 学科带头人是指在该学科具有极高的学术水平,能够带领、指导和组织有关人员开展临床、教学和科研工作,在相关领域有重大建树,在国内外有一定影响力,并取得研究成果的专家。 方子业目前虽然不是骨肿瘤专科的“学术带头人”,但方子业领起的骨肿瘤微循环化疗课题,直接将骨科肿瘤的治疗方式,独立于其他大部分肿瘤之外。 所以,方子业虽然不算名义上的带头人,其实已经算是骨肿瘤专科的‘学科带头人’之一,至少是之一。 当然,方子业可以选择拒绝,不参与联名申请的。 不过方子业并不会这么做,谨慎回复道:“谢谢林组长的邀请和信任!” “骨科分会下又新建一专科分会,是我们骨科的盛大之事,理应亲自至学组内略献微薄之力的。” “但因工作调动问题,近期着实走不开,因此需要辛苦学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奔波一趟了。” “方子业也谢谢林教授的提拔!” 方子业现在是骨肿瘤学组的常务委员,以后就是骨肿瘤分会的常务委员,这种名头是很有用的。 可以让方子业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医学会虽然不是官方的组织,但华国医学会的专科分会,是国家认可的专科专家实力天花板。 如果哪个顶级教学医院出现了医疗纠纷,需要专家团队医疗事故进行鉴定的话,专科分会组建的专家团,就是国内最顶级、最权威的意见了! 你参与其中,就代表最权威的专业机构认可了你的实力! 林建华看完后,回道:“方教授,这种邀请函是制式的,给你带来困扰了,还辛苦方教授您打这么多字。” “其实我们学组一直都在关注方教授您的动态,也知悉您如今在参与其他重要课题。” “所以也就不敢随意叨扰了。” “以后方教授可以随便一些,我们骨肿瘤专科也是骨科一员,没有那么多文绉绉的言语交锋,私聊时,尽可随意些的。” “况且,这一次我们骨肿瘤分会如果得以审批成功的话,方教授您对此推动也是居功至伟!” 能单独建立肿瘤专科分会的,都是专科肿瘤治疗独立于其他肿瘤治疗之外的牛逼专科。 按照之前的骨科肿瘤的治疗现状,是没办法撑起来单独建立骨肿瘤分会的。 而这一步,如果没有机遇的话,可能等上数十年都未必推动得过去。 可方子业启头了最重要的一步,也使得骨肿瘤的学术地位,在业内攀升到了另一种层次! “林教授客气了,我认为,有一些推动应该是比较客观的,但居功至伟还是有些过誉。” “林教授,我现在还要去一下动物试验室,所以不便继续回复信息。” “如果有同道来找我签字的话,请务必提前告知,我好安排好接送工作!” “辛苦林教授了。”方子业道。 这一次要签字的材料是分会建立的相关材料,肯定不会是研究生和博士在跑。 因为研究生和博士跑的过程中,可能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至少也是副教授级的教授会担任跑腿的职责。 他院的副教授,不管去了哪里,都会以礼相待。 而且,这一次骨肿瘤学组如果可以提升为分会的话,那么方子业就会成为华国医学会分会常务委员。 医院明文规定,如果可以在全国分会性质任常务委员,在全省的医学会中任常务副主任委员,是有津贴补助的。 每个月的补助不多,可如果是多个分会的叠加下,每年也可以多几万块钱的。 而如果方子业在分会里,还有其他学术任职的话,分会也会予以津贴补助,都是正规途径的小钱钱呐! 能者居之! “好的,方教授,那我就不和你多客气了。” “希望方教授你后续课题进度顺利,再为我们大骨科再造一座巅峰殿堂!~”林建华是真的知道方子业在做什么。 “谢谢林教授的祝福,我也希望试验可以顺利。”方子业没有客套,回完之后,启动了车子。 行进到马路上后,方子业的心情越发平静,很快,方子业的嘴角便莞尔起来。 终于,在回到了中南医院后,自己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临床中有手术做,课题有试验,团队有成员,做事有收入,付出有回报。 这样的岁月静好,就是方子业期待的…… 而在这样的基础上,自己还可以在业内的学术殿堂,在医学界的巅峰中闯出来自己的一条路! 那这种感觉,就简直不要太爽了。 启程,有时候比到达终点更加重要! …… 方子业迟到了,今天的课题也就迟到了。 目前的动物试验组,除了方子业之外,没有其他人可以操作课题往后继续。 虽然除了方子业之外,脊柱外科的王鸥教授以及张全教授都自告奋勇地“尝试”了‘亿次’。 比如说王兴欢教授等比较擅长腔镜手术的泌尿外科和神经内科的教授,也是都纷纷败北。 要么就是穿刺的位置不对,要么就是穿刺的深度过了头! 穿刺看起来再简单不过了,但要穿刺得恰到好处,是偏离了一点都不行的。 方子业到时,王兴欢教授和张全教授两人都颇为郁闷。 王兴欢更是自怨自艾道:“我也是贱得很,你说我推了会议来这里找虐干嘛呢?” “找刺激啊!~”张全教授正襟危坐,背靠着墙壁,目光有神。 王兴欢是院长,院长是行政职务,是很忙的。 需要参加各级各种会议,而且还要自己主持各种会议…… “方子业来了。”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 马上,很多人都紧张了起来。 “不好意思,各位教授,今天加号加多了,下次一定不会再加这么多。”方子业进门就拱手道歉。 但这句话,却也把其他人到了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这种话,就是最节省时间的话。 课题操作继续! 方子业洗手消毒穿衣之后,双手负胸,先看向了廖镓,眨了眨眼睛后,平静道:“廖教授,今天我们先做五组常规的操作。” “剩余再做三组另类的操作,我昨天晚上又有了新的想法,我想试一试!~” 廖镓的头猛地一耸,下颌骨大幅度下拉:“你有新的想法了?” 王兴欢等人则是愣了愣之后,眼神中的错愕与兴奋完全掩饰不住:“方教授,有什么想法了?” “难道是,可以进行多功能和多通道重建了?” 方子业先摇头,卖关子:“我们先操作吧,先看效果,而后再解释。” “不然的话时间太晚了。” 方子业说完,就不当人地与廖镓一起进了动物试验室。 王兴欢呆滞了,五十多岁的他也是个萌萌哒的小孩,骂街了起来:“我能说句mmp么?” 张全和张建军二人异口同声道:“你不都说了么?” “如果说有用的话,我说十句。” 张全越想越气,捏着拳头从坐下站起,捏着拳头骂道:“这方子业要是我的学生,我非得把他锤死不可。” 今天邓勇和宮家和没来,但杜新展教授跑过来看热闹了。 虽然方子业不是他的学生,可杜新展还是将自己的身板往前一靠,似笑非笑:“你试试?” 张全在撸袖子! 大有一副我脊柱外科的还怕你关节外科的意思。 可王兴欢马上劝起架来,拦住了张全道:“张教授,消消气,消消气,这位是真打过人的。” 张全一听,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袖子。 的确,上个月杜新展就打过人。 本来是没事的,但对方有肩周炎,被杜新展连肩袖都撕破了。 胆子怂了,气势可不能怂。 反正没事可以做,而且之前操作失败的怒火也有了宣泄点,张全就叉着腰:“切,说得好像是你学生似的。” “一个骨科主任,连自己科室里最好的苗子都抢不过来,你也就只会打个架,都打不到关键的地方。” “有个j8用。” 杜新展气得差点直接动手了:“反正不是脊柱外科的。” “也不是你的。”张全道。 “反正不是脊柱外科的……” “你没用。” “反正不是你们脊柱外科的。是我们骨科的,你连没用都算不上……” 两位‘老头’撕乐起来,现场有些精彩…… 第776章进展迅猛! “他什么时候就进去了?他怎么就进去了?他为什么就开进去了?”张全教授的声音和表情都完全变形了。 与杜新展‘闹了’一阵,恢复正常思维时,发现此刻方子业已经将四仰八叉的家兔脊髓腔给打开,而且把脊髓外的硬脊膜和蛛网膜都已切开! 然则即便作为整个鄂省,乃至放眼全国都称得上是专家的张全教授,也发现自己只能看懂脊髓被打开的这一幕。 现下方子业在做的操作,已经迈入他的思维盲区。 更重要的是,他还丢失了方子业打开脊髓第一时间的视角,这让他即便想要通过操作推断方子业的意图都没机会了。 杜新展滑了滑略有些褶皱的隔离服鬓角:“这么关键的时候,什么时候进去还要给你特意提醒一声么?” “张教授你明明知道操作关键,还要找我干架,你早干嘛去了呢?” 张全这一次都没有回头,背着手的他在说完话后就已经‘禅定’! 冲动误事,已经误了事情的第一时间,现在的他可不愿意再和杜新展逞口舌之利。 一个小小的杜新展,他哪里懂什么脊髓? 他根本就不懂这个手术、这个病种治疗的真正含金量,与他吵架,即便是吵赢了,错过了后续的见证,那输得都大了。 方子业在术前都未做过什么解释,此刻更不可能停下自己的操作,讲解手术思路。 这是动物试验,操作做完后,还有比较多的手术复盘时间,到那时候,再根据手术操作,手术术中的图片,手术的路线具体地讲解理论和思路,时间多得很。 毕竟兔子的家属不会上报医务科造成义务纠纷…… 时间继续前进二十分钟左右,方子业看着已经被暴露的脊髓,略作停顿,说了开台后的第一句话:“脊髓是可以被打开的。” 王鸥点头确定了方子业的论点,可压了许久的疑虑终于从他的嘴里飘出:“方教授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脊髓开腔术的?” “莫不是从哪里学过?” 王鸥更加在意的是,方子业如何可以对脊髓的手术步骤如此熟悉。 方子业应该没有做过脊髓相关手术才对。 “王教授你教的啊。”方子业的声音非常平静。 王鸥一时间语塞,看着方子业,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所以,方子业看了自己几次手术,就把脊髓开腔的手术给学会了。 所以,方子业的天赋竟然如此之高。 当然,这才符合实情。 如果方子业的天赋不够好,看了几遍还没有学会的话,那方子业才有问题。 这样蹩脚的天赋不足以支撑起方子业在骨科的江湖中翻云覆雨,一次一次地创造奇迹…… 王鸥并未夸奖,也并未再继续追究原因,而是低头等待着方子业的继续开路。 脊柱相关的手术,王鸥教授都是熟悉的,可到了脊髓区内的操作,可没有前期的经验,也没有任何参考可言。 全世界对于脊髓区内的手术,也仅限于从脊髓内部取“异物”,如国外的子弹,如全世界都广泛存在的脊髓内肿瘤。 但这台手术,并不是病损切除或者异物取出术。 方子业则看向了廖镓,继续停顿:“廖教授,你看清楚了吗?” “与mri比起来,这样直观的局部病变应该会更加精准一些。” 廖镓比王鸥的表情更加严肃。 家兔脊髓损伤的模型是他搞出来的,是根据临床现有患者的核磁情况复刻的。 但方子业之前,从未打开过患者的脊髓,所以廖镓也不知道患者脊髓内的具体损伤情况。 也就只能根据目前对脊髓损伤的相应理论和损伤机制,通过操作‘复刻’出与症状相对应的损伤。 这样的‘损伤’,终究与现实病人存在一定的误差,虽然误差不大。 可于病种和手术而言,差以毫厘谬以千里。 廖镓并未进行商业互吹,而是邀请道:“可目前的损伤,依旧是我人为处理出来的。” “并不具备临床复刻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多看几例真实患者的脊髓内情况!” 制造动物试验模型,除了基础试验课题的模型,只要做好相应的处理。 与临床课题相关的动物模型,最好是要基于患者本身! 如之前的毁损伤,廖镓可以在临床中随便看。 甚至可以去其他医院看患者毁损伤后被截肢下来的肢体局部,仔细体会后,从而通过一定的形式,将毁损伤的具体情况搬运到动物体内,作为试验操作的素材。 可脊髓损伤不是毁损伤,损伤不如毁损伤那么直观,家兔的损伤情况,也只能根据理论来猜测,来复刻,与真实的临床还有一定距离,还需要优化。 “会打开的!” “到时候也会邀请廖教授你去看的,但在打开真实患者脊髓之前,我还是要先多做几例动物试验,做到熟练后,才能将其搬运到临床中。” “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一件事,或许脊髓区域,也不是那么高贵,也不是不可以打开。” “而且,在打开之后,我们在做局部针刺电极的微电流刺激时,范围可以更广,点位可以更加精准,部位可以更多,也能够抢救出更多的功能。” “通过家兔马尾区域的周围神经电刺激,我们可以确定,脊髓区以下的周围神经的走形和电通路是完好的,它们并没有像糖尿病那样,已经对周围神经造成损伤……” 对一个新病种的治疗研发之所以难,就是难在,有时候不知道该如何入局。 患者的脊髓不可能被切掉! 手术术者也不可能轻易打开患者的脊髓区。 都不能看到患者的具体情况,如何作针对性的治疗? 如果是在动物试验中作切开术练习,家兔的脊髓区域是正常的,哪怕是切了下来,又能有什么用? 因此,廖镓可以将临床病种复刻到动物身上,就成了很好的破局点。 让方子业大概先能知道患者是个什么样的症状,然后根据症状,再通过打开脊髓区局部,具体地去看内部的情况,从而积累打开脊髓损伤家兔脊髓区的经验。 有了经验之后,再回到临床,然后再优化动物试验模型,如此往复多次,就形成了良好的正反馈,而且也不会对患者造成不可接受的‘毁灭性’打击! 临床中有一项原则叫不伤害原则,就是说不管是手术也好,药物治疗也罢,都不能对患者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这一点原则是最不好控制的,也是将大部分临床课题拒在了门外的主要原因。 找到良好的破局点是关键。 “活体的脊髓与死亡后局部萎缩的脊髓是完全不同的生态!~”廖镓在阅读着患者的脊髓区,不断地搜集着自己觉得关键的部份,以备后用。 “廖哥,视频已经拍下来了,你也已经看过了这么久,如果你看完之后,我就要进行开放下的局部微电流刺激了!” “在没有找到脊髓区可置换的替代物和手术之前,我们不能随意地对局部的脊髓区域进行切除和置换处理。” “这个时候,我们要找的思路,就是促进局部功能的再生,可能需要通过物理、药物等手段。” “我的想法是,第一,我们先做一批针刺电极恢复的模型。” “第二,我们做一批局部注射生长因子或类生长因子集群素的动物模型。” “第三,我们做一批营养神经药物局部灌注的动物模型,以此来观察三者之间的区别!” “如果效果比较好的话,我们再根据具体的情况进行联用!” 方子业目前的脊髓、神经治疗术只有3级水平,他能做到的,也就是为脊髓损伤的治疗先提供一些思路! 想要治疗的整体水平再有精进,除非是方子业找到了关键的‘突破点’,如某个关键性的技能得到了大突破。 或者是自己的思维闯入到了非常敏感的节点,使得脊髓、神经治疗经验获得比较大的突破,激活新等级或者是进度条! 这需要自己不断去试探,也需要自己不断去思考。 毕竟自己的这个面板,它不能随意地“无中生有”,否则的话,有这么多学识点,莫说是脊髓损伤。 哪怕是渐冻症,方子业也能把它捅穿了…… 突破一个病种治疗好,获得更多的学识点。如此不断地正向反馈,哪怕目前只获得了面板几年,临床上也没有几个病种还能留下空白,除非是有新发现的、没有被定义的病种…… 方子业只是说了思路,并不代表今天就必须要把这些操作都做完。 今天方子业要尝试的,依旧是脊髓局部区域被暴露打开后的针刺电极的微电流刺激术。 因为脊髓区域已经打开,所以方子业同时可以上上去的针刺电极的数量并不少! 一次性上了八根针刺电极后,方子业又费了接近四十分钟的时间才将它们固定好:“脊髓区才新开,虽然针刺电极可放置的数量多了,但空间就这么些。” “越多的针刺电极就越挤,并不容易完成固定。” “好在是搞完了。” 方子业说完,偏头看向了达博公司的宋亭祯:“宋经理,我给您提一个建议啊,你们可以设计一款比较特殊的针刺电极,看是否可以同时装下多个可转向的针刺电极群。” “如此一来,更加方便固定的同时,还能多放置一些微电流刺激的节点。” “我可能表述得不够清楚,但它的原理就是类似于充电宝的一拖三或者一拖多,这样可以节省很多空间。” 宋亭祯闻言,眉头先紧皱,而后舒缓下来,快速地将方子业的想法记录在了笔记本上:“好的,方教授,我一定将您的思路回报给我们的科研团队和工程师团队。” “不过要完成这种思路,应该需要不短的时间。” 方子业当然知道要花时间:“没事儿,慢慢等就是了。” “调节参数开始微电流持续刺激吧,我们先直视下看一会儿!微电流刺激的情况。”方子业对动物试验室里的工作人员吩咐。 “方教授,参数还是参照上一次的么?”‘巡回护士’问。 她作为试验室里特意为方子业课题团队配备的巡回护士,每项数据都是进行了详细地记录的,而且试验室对她提出来的要求就是必须对每项数据如数家珍。 否则她可以去其他团队…… 但,方子业所在的临床试验团队,每天在动物试验室里的‘消费’都是十几万、二十万起,这样的业绩于她而言也是一笔非常不菲的收入。 她自然是必须十分细心和上心的。 这是一个特殊的机缘。 “是的,依旧参考如前,2.8ma,频率95!”方子业回道。 在家兔试验中,微电流的电流量是可以比临床更高的。 在临床只用一点几毫安,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护患者安全,可在动物试验中,就是为了追求有效,在有效的情况下,试探安全阈值! 这就是临床试验之前动物试验的意义所在,也是试验室小兔兔和小鼠鼠们为人类健康做出的贡献。 电流连接后,家兔并未产生特殊不适。 自然也不会马上就产生功能效应。 否则的话,微电流刺激就不是治疗探索,而是治疗神技了,它需要一定的持续时间。 需要慢慢跑!~ 看了十几分钟,依旧没有太多的反应,方子业便道:“这边先跑着吧,也先不缝合了,跑个两三个小时,再看具体的情况。” “我和廖教授继续去下一个区域看看。” “对了,黄总,我刚刚所说的那个生长因子集群相关的激素,你们公司好像是有现货的,你到时候调一部分过来吧!” “多调一点啊!~”方子业看向迈瑞公司的黄仲夏。 其实并不是迈瑞公司比较擅长制作生长因子集群激素,而是迈瑞在这方面的资源会相对更多。 “好的,方教授,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您要得急的话,应该三个小时左右我就可以走空运调过来。”黄仲夏非常肯定地回复。 可谓是非常配合方子业的工作。 这哪里是配合,这是方子业直接喂饭吃啊!! 脊髓损伤的治疗,一旦成功,那得是多大的市场量? 甚至能让公司的市值暴涨几倍! 只是可惜,公司不能直接给方子业投钱了,否则的话,买瑞公司都想独资这个课题。 可方子业现在可不缺这点研发费用,再加上方子业叫来了一群老家伙,而且他自己本身就在国家自然科学科研基金会里面有一定的份量。 方子业要几千万的经费,在有前期研究的情况下,是没有任何难度的。 方子业摇头:“那不用这么着急,明天或者后天能用就行了。”方子业与廖镓说完走了出去。 张全教授与神经内科的张建军教授立刻跟上,方子业已经下了台后,张全的问题直接劈头而来:“方教授,你得说一下,你这脊髓是怎么打开的?” “打开的目的是什么?通路是什么?” 方子业说:“张教授,其实很简单,脊髓就是通过打开蛛网膜和硬脊膜打开的,就是通过钝性挑开的方式,用比较平滑的钝性切口打开。” “打开的目的就是为了暴露局部,以获得更好的操作野,张教授,后面的时间还长,我们先做几例吧……” “而且相应的理论,我也还要整理一下。” 方子业一边解释一边走,脱下手套后重新站在了洗手池面前,开始洗手:“张教授,王教授,其实脊髓区也是可以被打开的,并没有我们之前所想的那么可怕。” “脊髓内部,可能也不是绝对的网状结构,突破了一点,便可能对患者的功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于神经外科的理解,在大脑中,比较重要的脑质结构也不是不可以进行部分切除的。” “脊髓有些类似于颅内的脑质,它的主要功能,就是容纳、营养和保护神经!” “不过,除此之外是否还具备其他功能,暂时还不得而知。” “但应该可以大胆推测的一点就是,最外层的髓质,可能就是营养和保护的作用,并没有实质上的功能。” “与颅内不同的是,颅内的大脑皮层,是最高级的神经和指令中枢。” “而脑质的白质和灰质,其实都是传导性结构……” “脊髓的外膜没有类似的功能,这是我们可以直接打开它的最重要基础理论。” 张全闻言,若有所思! 在中南医院,神经外科分管的是延髓区及以上,脊柱外科分管的延髓区及以下的脊髓损伤。 分工明确。 这次的课题并不涉及到大脑颅内的病变,所以就没有神经外科的团队参与进来。 替代神经外科功能的是脊柱外科和神经内科团队! 脊髓其实也是神经的中枢之一,但它是属于比较低级的中枢,可以管控下级的神经和肌肉,也接受来自大脑皮层的调节,也必须接受。 “那就再看看吧,如果脊髓区也是可以深入打开的话,那么这个临床试验课题的可重复性就高得多了……” “方教授,应该也还有一些其他细节吧?” “最近几天,我和王鸥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直接打开脊髓,只是,打开进去后,总是觉得破坏了原有的结构。” “到时候辛苦方教授您给我细说一说。” “如果我们学会了,方教授你也可以不那么累。”张全表态。 他是很想做事的,也很努力,只是个五十多岁、不到六十岁的大龄男孩而已。 廖镓道:“希望张教授你可以早点学会,唉,有人帮忙和没人帮忙的工作,是格外两种不同的体验。” “方子业,你还是把尚坤鹏从恩市叫来吧,就这里面的这些人,带起来太难了。”廖镓并不避讳地吐槽了一句。 此刻,跟着廖镓的几个试验室内工作人员都垂下了头去。 廖镓其实在节前就已经搞定了‘脊髓损伤’动物模型的复刻,但是这都已经正月十几了。 不需要原创的他们,只是学习如何制作动物试验模型都还学不会,每天都需要廖镓熬夜或者在白天的时候一只一只上手做。 做出来的,都是为了一周之后的试验。 哪怕一天停了,一周之后的试验进度就得搁置下来。 尚坤鹏是方子业课题小组找来临时替代廖镓的,廖镓回来之后,尚坤鹏特意来汉市拜访过廖镓一次。 现在又回了‘恩市疗养院’进修。 方子业闻言,看了一眼跟着自己二人的其他人,又看了看廖镓:“廖哥,你不会是看上尚坤鹏了吧?” 廖镓吐槽道:“你别讲这么多,看上了没看上他都已经是个成熟的工作人员了,早就过了带教的年纪。” “是还可以,就是目前没有经过特别的催发,手法还行的!” 说完,廖镓再看向试验室里负责动物实验的‘工程师’们,道:“各位兄弟,你们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啊,我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人。” “我也不懂什么教学,之前也没搞过什么教学!” “所以,可能我的话是不好听,但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们一听别太往心里去。” “比起我之前所在的团队,你们都像是在动物试验里没怎么入门的人一样。” 几个“工程师”立刻陪笑:“没有没有,廖教授,是我们能力有限,资质一般了。” 如果没有从事动物试验这一行,他们可以无知。 但做了这一行,他们才能够真切地感觉到廖镓的牛逼之处,这样的人,不说完全已经把动物试验的赛道打穿了,就复刻临床病种这一个技术。 就可以让廖镓在动物试验界横着走,哪怕是院士、知名的教授,也得憋着怒火规规矩矩地喊一声廖教授。 因为,这样的能力,暂时全世界好像就此一家,别无分号! 其他的具体操作,其实廖镓也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不过廖教授,不管您找不找自己相信的人,我们都希望继续跟着您学习这种动物模型的制作的!~”一人马上表态道。 既然选择进了公司,那么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挣钱。 在公司的试验室里要挣钱,就是要看自己的业务量。 科研人员的业务量与订单量无关,与供应单有关。 这是一个非常高端的技术活,除了要卖出去,还要能做得出来,且制作试验模型的成本很高。 可以预见的是,方子业这边一旦将课题启头后,动物试验模型的市场需求量将会大涨! 哪怕专利权会在廖镓手里,可他们挣的也不会比廖镓少特别多,毕竟也付出了具体的劳动,而且是可替代性非常小的‘高端科研劳动力’1 廖镓没有拒绝:“我是希望更多人都可以学得会的,我也不打算拿着这个专利去创业!” “不过你们想买专利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已经打算把它卖给‘正规军’了。” “你们如果有手段的话,可以自己去打听。” “但你们可以使用,到时候我可以出面谈一下,你们的使用费就象征性地收一点。” 廖镓既然决定了要归入疗养院,当然要为疗养院谋成果,专利成果就是恩市疗养研究院的立身之本。 给你投了那么多钱,那么多资源倾斜,那么好的福利待遇,你没有产出,那你凭什么居于特殊位置? 你可以短期没有产出,但不能一直没有产出! 听到廖镓这么说,几个人的脸色稍稍有点难看,可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能拿下专利,只是让他们挣的钱和拿到的奖励少了,但真要对廖镓背后的东西出手,在华国是不现实的。 在华国,根本上看是没有资本的! 所处的位置越高,接触到的东西越多,就会越来越相信这一点。 …… 方子业才操作到第三只动物模型的尾声时,就有工作人员匆匆跑来,兴奋相告:“方教授,动了,它动了!” 方子业闻言,微微点头,并不觉得有丝毫意外。 今天的功能再造术不仅是成熟的术式了,而且熟练度已经到了3级! 比起之前的操作知识试探,那差距至少在数百倍甚至千倍。 它能不动么? 廖镓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着方子业平静的双目,低声道:“你操作开始之前,说自己突然明白了一些东西,是真的啊?” 方子业点了点头,笑道:“当然啦,廖哥。” “这种话,能随便说么?你以为我开始学着其他团队的领导,开始画饼鼓舞么?” 回完廖镓,方子业再回头:“知道了,先不管它。再让微电流继续持续一会儿,等会儿我过来固定。” “好的,好的,方教授。” “张教授和王教授也是这个意思,他说好不容易有现在的进展,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肌肉也已经慢慢变得软了下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工作人员汇报了一句更加专业的具体现象。 脊髓损伤所致的瘫痪是痉挛性瘫痪。 与肌肉与周围神经存在功能障碍所致的迟缓瘫不同的是,痉挛性瘫痪患者的肌肉通常会非常僵硬,尤其是在受累肢体的近端和远端部位。 这种僵硬感使得患者的运动变得困难,肌肉力量虽然强大但难以控制,常出现不自主的收缩,导致痉挛。 痉挛性瘫痪都是上位神经损伤所致! 如果上位神经与周围的神经肌肉形成了再通,会主动压制这种痉挛和抽搐…… 方子业依旧没有回复! 又过了十分钟,方子业又以更快的速度完成了一例操作后,便与廖镓二人下台走出了手术室,矗立在窗旁歇停了一会儿。 试验室里有咖啡机,廖镓非常讨好地给方子业端来了一杯:“方教授,来来来,喝点咖啡提提神。” 方子业看到廖镓这样子,就知道廖镓之前没有把秘密说完,问:“看你这样子,正高是有戏了啊?” 廖镓道:“其实正高和副高都差不多,但总归研究员和教授听起来舒服得多。” “之前自从进了公司后,我其实都没打算自己可以晋升职称的!” “终究,又走到了这一步来。” “虽然比起很多二十几岁就破格提拔为教授的正高没得比,可也总算是回归到了正途。” “本来打算是后面再给你说的,可还被你猜了出来。” “caa的攻击范围和攻击力度,太强了。” “哪怕是疗养院也经不住它的威力啊。” caa是国外的期刊,但它是一个学术期刊,而且是非常高端的学术期刊。 廖镓也是课题的关键贡献者,从课题一开始就在。 如今正是收获的季节,哪能只有方子业一个人捞到好处? 其实啊,兰天罗之所以这么早就可以上任住院总,也是这个课题的‘催生’! 兰天罗现在的能力,比起方子业刚上住院总时,还是要差了一些的,所以算起来在临床中破格得更加离谱了。 “这下嫂子就更加老实了吧?”方子业问。 “那也不能这么说。” “我升不升正高,你嫂子都没太多的意见,我又不是不挣钱,又不是没能力。” 廖镓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微微昂首:“虽然我没有出国科研的经验,但放在动物试验这一块,我代表华国出战,哪怕是国外知名的动物试验的教授也能干翻。” 方子业说:“那是当然,廖哥你不出国是因为你早就具备了相应的能力,只是没走出那一步去!~” “就好像,有些人说大学没用,而且还举了一些国外的例子。” “但国外那些名人,都是考上了大学然后不去读的天才。” “有了相应的资质,天赋,才有可能通过另类的努力弯道超车。” “如果没有这种资质、天赋,还要走捷径的话,要么是天降机缘,走上风口,要么就是走向歪路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还是很正的。” “而且,走的速度还不慢!~”方子业再没有了焦虑,说完慢悠悠地品着咖啡,看着窗外。 寒冬已过,年关也去,春来不远。 “你管这叫不慢?这进展速度与火箭比起来有啥区别?”廖镓的眼珠子鼓了一下。 “如果不是了解你,我肯定会觉得你是在故意装逼。” 第777章柳暗花明! “方教授,真的么?什么时候啊?我要什么时候再来?”9床的中年男子激动得差点违背医学基本常识从床上站起来。 只是他虽然努力地用双手扶着病床的栏杆架,可依旧只是从躺转坐,未能直接直立而起。 晨曦斜照,刚好刺破东方云白,少量的光芒照进了病房的窗户,然而并未在空中并未形成光柱! 方子业单手后背,右手伸出来压了压:“老哥,你冷静一下,不是现在,我是说可能。” “至少也要几个月时间的筹备。” “现在的你,比你住院之前的感觉还是好一些了啦!如果后面锻炼得当的话,你甚至可以做一下仰卧起坐的,只要双下肢固定住的情况下。” “你这个病啊,那真是病来如山倒,就那么一下子,功能和感觉就全部失去了。” “可要把它们一一恢复,比抽丝剥茧还难,漫无头绪。只能一步一步来。” 方子业说完,看到中年男子没再激动到畸形后,才又放缓了说话节奏:“当然,你也不用只感谢我,更要感谢你自己的自救。” “如果没有你愿意以身参盘赌一赌的话,也就没有现在的希望了。” 中年笑了笑:“方教授,您觉得像我这种人不人鬼不鬼样子的,放手一搏的人少了么?” “我是运气好,才遇到了方教授您,其他人可没有我的幸运,虽不至于人财两失,却也……” “方教授,您也不用太过于谦虚,就是我的运气好,遇到了技术好的您。我一定会记住您的恩德的。” 男子的老婆追问道:“方教授,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来住院啊?您到时候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啊。” “我女儿和女婿都上班去了,我得下午才能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他们了。” “真好啊……”她开心得有点手足无措。 其实吧,她也算是幸运的,虽然老公在这个年纪罹患瘫痪,可她老公早些年挣到的钱不少。 可以说只要她与自己的女儿不作,就不怕返贫。 有很多人连这样的底子都没有呢…… “到时候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您女儿,您就放心吧。” “那就,再过一个星期左右,咱们办理出院!” “后续的治疗,也只要间续地过来即可,最重要的还是自己要有节律,间续性地进行功能锻炼。” “还是那句话,我们的治疗,只是恢复了你的功能潜能,功能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得靠自己练!” “好比健身,一个人的力气大小,除了天生的体质差距之外,后天的努力是非常重要的!”方子业强调。 中年回道:“方教授,这一点您完全不用担心,我肯定会及时进行锻炼的,丝毫不敢大意。” “如果不是您说过犹不及的话,我都想一天待在马桶上算了!!!!” 中年的话糙理不糙。 比起大小便失禁带来的困苦,中年觉得自己出门带个马桶都比这个畅快。 “那还是夸张了些,还是要练,先把局部肌肉的功能练起来之后,以后对于下肢的功能恢复也有帮助!~” “我们的行走,也还是要靠一部份腰部以及腹部的力量的。” “被动锻炼的话,我就不用交代你们了,你们在家里请了有康复师……” “那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啊。” “……” 方子业带队来到隔壁房间后,都还没来得及查看10床的病人,11床的家属就非常热情地送来了好多份果篮! 方子业与兰天罗等人都倒退了数步:“你这是干嘛?不行的,你们这送得太多了,我们一个都不会拿。” “你还是该退退了,不能退就拿回去吧。” 好家伙,整个病房的墙壁,都摆上了果篮。 虽然知道11床是不差钱的,但也不兴这么骚气地造啊? 11床,是新住院的患者。是方子业上周二开了住院证的患者,昨天才入住到十床。估计是打听到了9床的治疗进展,这是提前讨好方子业来了。 “方教授,这没啥,我们也只是想表达一份心意。”11床的老婆略显富态,手上戴着的金镯子份量一看就不轻。 方子业的脸色板着:“表示心意也不是这么表达的,我先说好啊,你给谁也别送了,如果自己能吃的话就拿回家,不要往我们护士和医生办公室送。” “谁要是敢收,我就让谁从我们科室里出去!” 开玩笑! 送果篮送一两个是表示心意,送四五个都骚包了,哪里有二十多三十个的送的? 这是干嘛? 如果被拍到了网上去,百分百能招来记者。 虽然方子业不至于害怕,可也没有必要惹这份骚…… 听到方子业语气冰冷,病人赶紧道:“方教授,您别生气,我们退了就是,那就留五个好不好?” 方子业的语气平和了一些:“大哥,有钱归有钱,家境宽裕归宽裕,可也不能这么夸张啊?” “这搞得像个水果店似的,哪里还有医院的样子?这也影响到其他病友的休息了。” “下次你还是这么搞的话,你就直接出院算了!你这个病我治不好,我也不可能因为要给你做手术,影响其他病友休息。” 方子业说完,径直走向10床,查看他的伤口修复状态! 这是个糖尿病保肢术,术后除了要看功能,伤口的恢复也非常重要。 11床的管床医生孙绍青赶紧去了11床,低声道:“不是,你们这是咋想的啊?” “我昨天不是说了不要你们送东西的么?” 病人夫妻两人都不说话,一看就是两个暴发户,在报复性消费似的…… 10床的患者康复得很好,查完过后,方子业直接略过了11床,只是丢下一句:“11床继续完善术前检查吧,没有什么特殊。” “要注意上下肢静脉血栓和压疮……”说完,方子业就略过了11床。 也是怕自己再对对方客气一些,这两人再搞出来什么‘骚包’的操作。 …… 查完房后,方子业叉着腰,站在了最后一间自己组病人的门口,交代道:“以后你们管床医生在接诊患者的时候,记得提一句。” “告诉患者和家属,我们不能收东西,谁要是再刻意收果篮这些,我就对谁不客气。” “这样如果形成了恶性循环的风气,非常不好!~” “以后值白班和晚班的医生,每个人可以例份地点一份水果,除了价格特别夸张的水果之外,不限制种类。我来掏腰包报销,不要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一开始,方子业是不打算管这些的。 病人来看病嘛,有些家境比较好的,想要表示一下感想,以此来聊慰谢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有人会查你贪腐别人的两个果篮,一张锦旗,不送也没关系,方子业只是勒令不要有人主动问患者要这些东西。 可现在形成了风气后,就必须得管制一下了。 “好,师兄,我等会儿就吩咐下去。” “总是这么搞确实不好!”兰天罗点头,把这一点记在了笔记本上。 “嗯!~” “今天呢,我要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对我们组的实习生同学、凌峰洸同志表示最高级的赞赏。” “大家想必都知道了,我们的凌峰洸同学啊,在今年开工的第一天上班路上,挺身而出,在现场就抢下了一个股动脉破裂患者的性命!~” “这种动脉破裂啊,可能一般的成熟急诊科医生处理起来都颇为麻烦,凌峰洸同学能在实习期间,有这样的勇气和能力去处理这样的事情!” “这种品德、勇气,都是我们值得学习的。” “而且,凌峰洸也说了,他在出手之前,已经转头看了很久,附近没有医生老师,也没有多少行人。符合紧急避险程序。” “虽然没有底气,但还是压住内心的恐惧,我们大家应该给他的勇气、细心鼓掌!”方子业说完,率先鼓掌了起来。 胡青元碰了凌峰洸一下后也开始进入到了掌声队伍里。 凌峰洸则是跟着鼓掌后弯腰给众人道谢一声:“谢谢各位老师的谬赞!” 然后解释:“其实当时我慌得很,又不敢真的跑了。” 这就很真实了。 没有太多人喜欢虚伪的人,哪怕自己是个虚伪的人也是如此。 “走吧,下手术室了。开工,干活,今天手术早点结束。”李诺招呼一声。 其他人就立刻跟着李诺开拔了,或是去了病房开始修正医嘱。 方子业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他可以等到李诺他们完成了术前相关准备后再下手术室去。 顺便,他还要找凌峰洸聊一聊。 “方教授,方教授……”二人还才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便被9床老婆的声音拉得转身。 “您好…”方子业示意凌峰洸先去办公室。 “方教授,方教授,不好意思,我要再打扰您一下。” “我首先表示啊,我不是不信任您啊,但我还是想知道,方教授您早上说的那些话,是偏安慰多一些呀?还是?”中年妇女的眼神格外诚挚,却又有些闪烁,好像是怕方子业因她的话生了气。 之前,她与自己的女儿找方子业聊过,希望可以多说一些好话来鼓励自己的老公,让他多一些信心。 方子业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今天早上,方子业突然抛出来这么好的一个消息,都让她有些吃不准方子业的话到底是实话,还是偏安慰的“善意谎言”! 虽说前来就诊了,都会比较贪心。 可无论是她,还是自己的老公,都没有预料过真有一天可以直接站起来。 按照他们的想法,哪怕有一天,自己的老公可以通过佩戴器械重新恢复行走,能在家里走几步,就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 之前入住脊柱外科、神经内科和康复科时,类似的患者见得多了。 一住院就是数年甚至十年的患者,也不在少数。 失望多了,也就形成了习惯。 只不过,他们不死心,还是希望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方子业真的把他们收了进来。 而且,经过两次“手术”,现在自己的老公有机会可以自己解手了,他都高兴得好几个晚上都不敢睡。 生怕这是梦,醒来之后就又回到了现实。 “应该值得期待吧!” “还是之前我给你们说的那句话,医疗没有百分之百的。如果有人给你说什么东西是百分之百的,要么是在吹牛,要么就是想骗你的医药费!”方子业谨慎回道。 可不敢大言不惭呐! 哪怕是很有把握的手术,也有极小的概率出现各种不可控的“意外”,如心跳骤停等超低概率事件。 “方教授,也就是说,您不是在特意安慰?” 说完,中年妇女不等方子业的回答,就赶紧鞠躬道谢了:“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方教授,谢谢你啊。” “我也就是不太放心,觉得这一切美好都太不真实了,所以想来确定一下……” 方子业笑着回道:“没事的阿姨,我只能给你说值得期待,而且时间不定。” 他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要知道,站在患者家属的角度,第一次进了手术室后,做了“手术”却没有任何进展。 家属虽然没有表态,但肯定失落了好一阵。 只是他们没有表达出来,不愿意去断掉病人的希望! …… 主任办公室里! “方老师!~”凌峰洸有些紧张地看着方子业,略有些手足无措,一会儿放在身侧,一会儿又放在腹前,延伸闪烁。 最后略低头看脚尖,又恢复与方子业的平视。 “凌峰洸,你对你的考研成绩有多大把握啊?能上三百吗?” “自己估分过没有?”方子业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问! 凌峰洸闻言,呼吸有些急促,赶紧抬头,胸廓起伏着问:“方老师,难道我真有可能?” “你先回答我问题啊?虽然汉市大学有研究生招生自主划线的权限,可也不能太过于离谱了。”方子业回道。 考研自主招生,是指国家选定的34所重点高校能够根据自身的招生需求,自行设定录取分数线的一种招生方式,不完全受国家统一分数线的限制。 也就是说,除了招生的名额相对有限之外,其余还是可以在一定情况下变动的。 再加上,一些比较优秀的导师还有自己的“特招名额”,这个名额不受固有的学校招生名额限制,可以额外根据自身的情况额外招生。 一般来讲,考研之后,国家线都会在三百分以下,而三十四所自主招生院校不同专业的最低分数线都是在三百分以上的。如果凌峰洸连三百分都没有考到的话,那就算是想要捞凌峰洸都比较难了。 凌峰洸摇了摇头,回道:“方老师,我也不知道啊,英语和政治成绩也不好评估。” “西医综合的成绩,虽然看了参考答案,但也只是机构自制的参考答案,并非是标准答案。” “不过我的西医综合,保守估计应该可以到一百九。” 那英语和政治只要及格,就是三百一以上了。 方子业点头:“那你有选好导师么?” 凌峰洸的考研成绩有三百分以上,那学校后面就好划线了。凌峰洸只要是入了大围,基本就可以定下来。 凌峰洸还没有搞明白其中意思:“方老师,我,我,我,肯定是想选您的。” “但成绩和分数线都没出来……” 凌峰洸还是没有想过,自己意外地救了个人,就能有这样的连锁反应的。 毕竟当时他也没有考虑那么多。 “有这样的想法就行了,那你要好好学啊!~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多看一些文献,还有一些相对专业的书籍了。” “你可以从你的胡师兄那里借一些书,然后再找你的兰天罗师兄他们找一些文章分类的文档,一类一类地先去看文献,看懂sci文章到底是怎么写的。”方子业这已经不是暗示了,都是明示了。 其他不说,方子业也知道,自己收的学生不可能都是胡青元这样的天才。 凌峰洸嘛,可能天赋有限,但胆气比较足。 遇到了这样的学生也是缘分,该捞一把还是可以捞一把的。 就这份胆气,方子业强行也会把凌峰洸捞上岸!~ “谢谢师父!~”凌峰洸听了立刻改口。 还是那句话,只要方子业愿意签字,他只要过了学校的线,就肯定可以有书读。 自主招生院校就是有这么牛,可以无视复试的‘程序’! “你还是比较不错的,我能听你说说,你是怎么说服教务处,让你长期待在骨科实习的么?”方子业问。 “啊?” 凌峰洸愣了愣,有些意外:“师父,这还要说嘛?” “不说不就是最好的理由了么?” “我们汉市大学对这一块管得很松的!~” 这一回轮到方子业无语了:“……” 好家伙,原来自己给凌峰洸布置的难题就属于是白给了对吧? 方子业也听说过,玩在汉市大学,学在华科这句话,可他也没在这里读过本科,无法深入体会。 方子业本科期间,津市医科大学对于实习的查询还是比较严格的,方子业没想到汉市大学的教务处竟然都不查实习。 你爱去不去的吗? “哦,挺好的!~”方子业也很满意凌峰洸的答案。 有时候你去说了,反而做不了一件事,但你不说的话,别人也不管你,就是最好的答案和选择了。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方子业要看的就是结果。 只要促成了一个指向性结果,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和选择。 “师父,我们小团队是不是很卷啊?我听其他人说,我们小团队是最卷、最累的外科团队了。”凌峰洸问。 “嗯…你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方子业点头表示认可。 凌峰洸赶紧摇头:“不不不,师父,我挺喜欢这样充实的感觉。” “我在本科期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没有人指导,也没有人去逼你做什么。” “好像你只要考及格了,你就是大爷,谁都不会管你,也就没有人给你引路。” “这样比较松散的感觉,反而让我闲散下来了……” “我之前也没敢去找其他老师混什么课题,等到考研结束了,我听师兄们说要去找好导师,这才跑来骨科厚着脸皮混……” “我真的有点怀念高中的时候,那时候老师会告诉你你该做什么,要做什么!” 凌峰洸觉得自己是一个任务指向性选手。 他自己的执行力可能不弱,但如果没有人引领的话,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了。 “走吧,下去手术吧。” “在开学之前,我对你有这么几个要求,多看专业书,多看文献,多练基本功。” “在开学之前,你给我交二十篇文献的阅读报告,全英文版本的。”方子业恰到好处地给凌峰洸安排了任务。 “好的,师父!”凌峰洸反而踏实了下来。 现在已经二月份了,距离九月份开学只剩下七个月时间。 二十篇文献的阅读报告可没那么好写,还要是全英文的。 但这样的任务排定,就让凌峰洸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 周三的手术结束后,凌峰洸都还在傻乐。 胡青元目送方子业离开后,才过去拍了拍凌峰洸的肩膀:“你呆这里干嘛?当标杆嘛,眼睛都快眯没了。” 凌峰洸马上把眼珠子露了出来:“师兄,你是不知道我们这种考研狗的辛酸啊,考研是非常可能落榜的。” “我这算是提前上了岸,而且还是跟着师父的,我是太开心了!” 凌峰洸说完,又皱了皱眉头:“不过我就怕,自己太菜了,到时候被师兄你们虐得体无完肤。” “到时候师父再来一个,你学不过、玩也玩不过……” 胡青元背着手,偏头反问:“这不就是事实么?要不我们去单挑一局?” 凌峰洸闻言,当场破了防,摇头如拨。 “师兄,那我认输算了……” 胡青元继续问:“对了,小凌,你觉得你擅长什么?” 凌峰洸闻言,仔细想了想,回道:“师兄,好像我也没啥擅长的。” “那我换个问法,你有什么爱好吗?” “爱电视,看动漫,打游戏这些都算!”胡青元换个方式再问。 凌峰洸又仔细地想了想,抿嘴笑道:“师兄,好像也没有特别的兴趣和爱好。” 胡青元猛地偏转过头,对着凌峰洸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圈:“那你本科期间,平时都在干嘛?” “呆在宿舍,有时候和同学出去聚个餐,刷刷短视频…等着吃饭……”冯俊峰道。 冯俊峰仔细想了下,自己的大学几年,乏善可陈,没有任何一个特殊的记忆点。 胡青元继续问:“所以,你大学这么几年,也不玩游戏,也不追女朋友,也不看小说,也不追剧……” “就这么过了五年?” 凌峰洸点头:“除了去年要考研的时候,一直跑图书馆之外,其他时候都是这样子。” 用空虚、普通两个字形容凌峰洸,是最合适不过的。 他读书嘛,靠着一股子的勤奋再加上些许的天赋,考个及格分以上,就是大学五年的真实写照。 普通得扔在人堆里,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个大学生。 除了懂一些医学专业的知识外,没有其他任何擅长点。 “那你有想过自己做什么吗?”胡青元发现找不到合适的点带凌峰洸上道,便又问。 “也没有,就是听别人说,骨科挺好的,就报考了骨科。” “如果不是要规培的话,我可能也没想过考研,毕业之后就找一份工作……”凌峰洸的回答比较老实。 可说完,凌峰洸又马上补充:“师兄,这些话千万不要给师父说啊!” 凌峰洸还是希望在方子业那里留一个好印象的,不然的话,如此平庸,如此想着躺平的自己,他是怕被方子业嫌弃的。 “嗯,给师父我自然是不会说的。” “不过你什么兴趣爱好都没有,着实让我意外了。” “也可能你跟着师父久了,以后就有了。你现在还不明白师父的含金量。” “你先尝试着去了解一下sci是什么,科研分区是什么,影响因子是什么,科研是什么,你就慢慢地在学术这条路上入门了。” “反正你也没啥其他感兴趣的,就先找一个方向先慢慢赶趟呗。”胡青元算是有点了解凌峰洸了。 这就是一个不知道喜欢什么,该做什么的普通人,随遇而安! 如果你不给他指明路的话,研究生三年就是大六大七大八! “嗯,好!”凌峰洸也比较随意。 “走吧,师兄请你去吃饭,你现在还是实习生……吃完之后,我先带你去练功房里熟悉熟悉。”胡青元还是在努力做好作为师兄的职责。 …… 下午四点三十分,方子业在医院外面的一家小餐馆里点了两份炒菜就开吃了。 没到饭点,方子业也不想走远,自然就随便对付一下。 饭才吃了几口,方子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陌生的号码,而且好像还是官方号。 “喂,您好!~”方子业先起头。 “方教授您好,我这里是省科技厅,方教授您可以叫我小李。”电话的另外一头传回一个甜美的女子声。 方子业赶忙点头:“您好您好,您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么?” 省科技厅,负责本省的科研课题申报,虽然自己目前用不到,但自己的学生们也有可能用得到。 比如说胡青元,就会先从省级和校级课题开始申请属于自己的‘经费’! “方教授,是这样的,我们领导啊,知道了方教授您在开展新的课题,所以,我们想和方教授您商量一件事,您的课题,我们愿意大力扶持……”叫小李的人解释了来意。 大概意思就是,希望方子业的新课题,就只用省科技厅的经费,不要掺杂其他的经费来源,把这个课题做成鄂省科技厅牵头的课题。 这样一来,这样一个单独课题的功劳,就可以算在鄂省科技厅和鄂省健康委员会下了。 属于是慧眼识珠。 方子业一听,觉得有些好笑:“领导,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之前经费本上的钱我都已经花了,你现在让我不要用其他经费的账了,你让我不用了,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 “这到时候查起来我怎么解释呢?”方子业委婉地表达了拒绝的意思。 小李道:“方教授,其实这些操作起来不难的,您买了什么东西,再添置回来就好了呀?” 她竟然真的在给方子业想解决的办法。让方子业将已经花出去的经费当做是试验耗材的准备,囤而不用,账面也就平了! 方子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客气了,便不想与对方多费口舌:“领导,你们打电话打晚了!~” “这个事情,现在不可能这么做的。” “而且这样的临床课题和动物试验课题,如果我一开始就向省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申请的话,百分之百不会批复。” “因为你们给不了这么大体量的经费。” “现在想要半途插进来,我就不好交代了。” “没有必要这么麻烦的。” 小李闻言,也没有生气,笑着道:“方教授,您帮个忙嘛,我们领导是很有诚意的,他已经说了,不管花多少经费,我都愿意安排……” “原则上,没有上限。”小李说得非常大方。 “这已经不是钱的事情了,您就按照我会给您的意思给你的领导回复吧。我这边还挺忙的,先就这样啊。”方子业说完,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而后,方子业看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体制内,大家都不容易啊。 为了一些东西,可谓都在绞尽脑汁!~ 自己在没有出名之前,也是会想各种办法捞科研经费,那时候东拼西凑,一份经费掰开成几份来花。 现在,省科技厅为了自己的业绩,竟然会想出来截胡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的课题这种事,也是真敢想! 方子业是不可能同意的,因为省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资助不起,而且也给不出与课题含金量相同的名号出来。 方子业还指望着它去拿个杰青什么的。 这些东西,虽然是虚名,但都到了身前,方子业可不会“清高”到视而不见! 方子业没有把这样的事情当做一回事,吃完之后就走去了动物试验室。 现在,方子业的前路越来越明朗,甚至都没有经历太多的柳暗,就已见花明…… 第778章疯狂之始! 周五,院周例会开始前。 廖家园一边看着身前关于本月上旬的数据报表,一边眉头紧皱。 等到其他人纷纷到场,院周例会正式开始之后,廖家园才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话筒,巡视一下四周后轻声问道:“今天骨科的方主任还是没来吗?” 护士长黄晓薇闻言马上回道:“廖院长,周五是方主任组的手术日,方主任也是非常关注院周例会传达的内容的,他每次都给我说要第一时间给他汇报具体情况。” 黄晓薇上护士长之前,也是被特训过如何进行体制内‘问答’的。 廖家园微微颔首:“方主任是很忙,不过每次的院周例会都缺席,总归是不太好的。” “但手术日也是非常重要的,例会的时间与外科的手术日就是这么无法兼容。” “下面我们直接进入到主题吧……” “本月上旬,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假期,春节假期期间,值守的同志们都辛苦了。” “不过辛苦归辛苦,这急诊相关的数据还是起伏略有些大呀。” “急诊科的接诊死亡率竟然高到了百分之四,仅十天时间,急诊科已经举行了接近五十次死亡病例讨论记录!” 急诊科来参会的不是陈国锋,而是内科的周建平教授,周建平教授不急不缓道:“廖院长,这是非常正常的数据。” “哪怕是我市协和医院目前抢救成功率也仅大于97%!” “他们那边年接诊人数在二十五万人次,按照百分之三左右的死亡率算…” “春节假期期间,许多教授们都回了老家,整体医疗资源不足,这样的数据是非常正常的。” “这种数据,也不只是我们新院区才存在的变异幅度,是任何一家医院都固有存在的数据变幅。” “这些数据都可以在各大医院官网上查询得到,是绝对真实的数据。” 百分之三的死亡率可不少了,每年死亡人数在七千五百多人,平均到每天都是二三十左右变动。 中南医院新病区急诊科的急诊人数肯定远不如协和医院,死亡率只是在百分之五左右,这还是样本量偏小了。 廖家园横握着手,问道:“周教授,我看上个月的数据,比这个月要明显漂亮很多,难道是过了本院开张的首月,大家的热情就不高了么?” 周建平听了,先保持沉默数秒,而后回道:“廖院长,并不是我们科室的同事工作热情丢了,而是?” “说句关起门来的话,那就是新院区首开的初月,毕竟大家都要为了做数据而做数据,所以专科的各位主任、各位教授都会随时赶来。” “但这些好看的数据,是以牺牲大部分主任、教授的休息时间,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换来的。” “这种情况不能成为常规。” “比如说血管外科的唐晓坪主任,都因为上个月的急诊参与量过高,搞出了急性腱鞘炎,还特意去了方教授的门诊做了检查!” “腕关节区域红肿严重。” “比如说骨科的方子业教授,上个月的超重症急诊手术的参与率高达百分之四十,方教授参与的手术全都抢救成功了。” “但廖院长,骨科的方主任是骨科的主任啊,他不可能真的二十四小时随时候命,为了急诊抢救的急诊手术随时过来。” “把所有外科的职责都担起来。” “于急诊科而言,超一流医院的百分之二点五到百分之四左右的抢救率属于正常跨度,教学医院大概在百分之四左右,一般的三甲医院,能够到百分之五都算是极为极为优秀了。” 急诊不是儿戏。 在急诊,你就可以看到这边的家属笑,那边好几堆家属在哭的‘萧瑟’景象。 新院区医务科的郑炯主任此刻看完了医院内所有的报表,低声补充了一句:“廖院长,春节期间的急诊患者死亡率攀升是正常现象,哪怕是本院区,这个比率也不低。” “教授和主任也是人,节假日期间想着回家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我们医院已经做到了,所有的急诊手术都有副高及正高的三线值班。” “这已经是按照国内最高急诊处置资源配备了。” “只是正如周建平教授所言,如果为了做数据而做数据的话,只会把人累垮下的。” 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 一人之力,终究只是一个人,只要是个人,精力和体力就是相对有限的。 周建平教授笑着道:“廖院长,我倒是想转达一下陈国锋教授的话,就是希望医院里可以考虑做一下骨科方子业教授的工作。” “如果方教授愿意来我们急诊科的话,那这个数据绝对会好看很多。” 廖家园还没有回话,胃肠外科的一位过来参会的教授便道:“还去急诊科,你如果让方主任不做自己想做的,他为什么要留在我们中南医院啊?” “又不只是我们医院有骨科。” “协和医院和同济医院有更好的平台等着他,这种不太好的建议就不要再建议了。” “我们大家还是想着通过其他方式方法,来应对目前面临的困境吧……” 急诊科的周建平和陈国锋在院周例会上,不止提过一次希望医院做一做方子业的工作,让方子业去急诊科。 廖家园赶紧出面打圆场:“周教授,这术业有专攻,我们医院既然划分了不同的专科,那就有各个专科不同的重心和任务。” “急诊科固然重要,但我们骨科的门诊量也是实打实的老百姓来求诊的。” “我们不能顾己失彼了。” “不过按照周教授您的说法,以后我们急诊科的抢救率,可能就会一直稳定在这个月的报表比率上,而不会一直稳定在上个月的百分之三点一?” 周建平摇头:“那是不可能的,廖院长!” “如果廖院长您非要要求这样的数据,那我和陈主任就只能引咎辞职,等待医院的处置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一个科室的整体水平就放在这里,你想要跨越水平的异想天开? 廖家园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为了追责才如此问,只是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周教授和陈主任的水平,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我也是希望你们可以把急诊科发展得更好嘛。” “医疗安全是医院运行的最低底线,换一种说法就是,追求更低的抢救死亡率,是我们每个医院所追求的根本。” “而要为了这样的根本,我们需要全面考虑。” “器材、高效药物、高水平医师。” “我们不仅要引进水平好的医生,也要考虑着不断地培养更加优质的学员出来,将他们带成更加成熟,水平更高的医生,如此不断良性循环,才有可能把死亡率的‘价格’打下来……” “新院区还非常稚嫩,还需要依托各位主任,各位教授鼎力发展,才有可能进入到成熟期,才有可能趋近于稳定期。” “虽然说,我们要保证医疗质量,但在日常的诊疗过程中,我们也要注意一下病种质量的。” “不能为了做数据而做数据,我大概看了一下,我们新院区的三级手术和四级手术量,与本院区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包括内科的病种结构,也不如本院区丰富……” 廖家园提起这个,让医务科的郑炯眉毛快速耸动:“廖院长,我们新院区是从本院区分过来的,大教授和老主任们可都没来。” “不然他们临时过来后又离开,这样的数据就更加不真实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新院区的很多科室都是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带组,只有一两个主任医师和教授过来做病区主任。 你要用这样的医师结构去与本院区基本上全部是教授和主任医师的团队比? 那你还不如期待中南医院新院区直接把京都协和医院操翻算了,反正都是在异想天开。 廖家园转头道:“人事科那边的人材引进,有人投简历么?” 新院区虽然从本院区独立了出来,但人事科都是统一的,并没有新建分科室。 院长办公室的一个人道:“投简历的人不少,可质量好的基本上没有,投简历的多是本省一些地级市医院的主任。” “而如果有好的,本院区也会优先考虑了。” “更多的简历,都是应届和往届博士,以及一些中级职称的主治。” 副高职称,哪怕是副主任医师,大多都是一些医院的核心骨干,甚至是地级市医院和县医院里的领军人才。 可不会轻易走动。 像知名的大教授,那更是各大医院挖锄头的香饽饽,真遇到了好的人才,本院区也不会视而不见! “唉…要人不给人,想找几个人还得吃剩下的,这个院长太难当了!”廖家园听到这里完全泄气了…… 方子业在手术周转等待下一个病人开台之前,接到黄晓薇的电话后,笑着道:“搞临床就要承担临床的压力和责任,搞行政也要承担起行政相关的压力。” “大家都是牛马,不过是变换了一种形式而已。” “除了少数的咸鱼岗之外,没有一份工作是容易的。” “护士长,那廖院长没多说什么吧?比如说真让我去急诊科什么的……” 方子业这边才安定下来,可不希望廖家园脑门子一热发什么疯。 不管什么情况,急诊科和儿科,方子业都是不可能去的,哪怕是改行,都不去这两个科室。 临时承担一些急诊抢救任务与去这两个病区工作,是两回事。 “那没有,方主任。” “廖院长也没同意周建平教授的提议,这种提议都提了很多次,每次都是这么无疾而终。” “但陈国锋和周建平教授两人却每次都会提一下,估计是真为了挖方主任您,另外也是为了解释自己科室目前的人手不足而诉苦。”黄晓薇帮着分析了一句。 “谢谢你啊,薇姐。” “我这边快要开台了,您先回病房里去,以后有空了我们再聊。”黄晓薇既然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情,方子业这边就主动结束了话题。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的眉头瞬间紧皱起来! 低声喃喃道:“廖院长啊廖院长,你可不要为了什么数据好看就搞什么幺蛾子啊?” 方子业以前就和廖家园接触过,不过当时廖家园只是中南医院的副院长,倒是没有现在这么大的直系压力。 现在作为新院区的院长,上面的领导肯定也会给他更多压力,比如说急诊科的抢救率必须稳定在什么水平…… 廖家园如果觉得依靠目前的急诊科结构没办法完成任务,就真要把他调过去的话。 医务科的职能是要高于骨科内部的人事排布的。 不过,方子业也是个自由人,他可以选择去,也可以选择不去。 如果非要强行排的话,方子业也只能往本院区跑,甚至往外跑了。 一般来讲,新任了主任和新任了院长的人,短期内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心理变态’。 这是因为面临的压力的种类和形势不同了,所以考虑问题的角度也不同。 …… 手术结束后,李诺紧追上了方子业:“子业,我下个月想尝试一下重症感染的微循环治疗,你觉得我有机会单独开台吗?” 方子业点了点头:“应该没问题的,诺爷!” 李诺跟方子业的时间也不短了,两个月时间学习一个微循环的建立不难,如果李诺还学不会的话,那李诺能进本院工作和升副主任医师的水分就太大了。 李诺说的是下个月! “你都觉得行那就是肯定能行!” “能学到新的技术,这种感觉真好,以后我也可以单独处理重症感染了。”李诺开心笑了起来。 四肢的重症感染可以单独比较好的处理,李诺如果这时候跑去私立医院开一个感染外科,那肯定比在中南医院挣得多。 医生就是吃技术的行业,只要你的技术可替代性很小,那你就是牛逼的。 能人所不能,就是稀缺品,走在了高端路线上。 “诺爷,你对脊柱外科的手术了解多少啊?”方子业突然问。 李诺虽然不是脊柱外科出身,但毕竟去脊柱外科搞了几年,应该是学到了些东西的吧? 如果真的能够做一些手术操作,方子业以后也不必日常情脊柱外科的王鸥教授过来了。 主要是看李诺能做多少事! “只是会一些基础的手术,子业,我懂你的意思,但我估计拿不下!”李诺变得声若细蚊。 脊柱外科也是一个完整的专科,他只是去了两年多。会的东西实在有限。 如果两年时间就能让李诺成为非常成熟的脊柱外科医生,那他就是先天脊柱外科圣体,不该回创伤外科的。 方子业坦然道:“其实会的手术也不是越杂越好,往更加专业的方向发展是更科学的。” 李诺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中途临时更改方向这种事?” 李诺看了看方子业:“除了你这样的变态,其实大部分人都做不来,也并不划算。” “我现在都有些后悔去脊柱外科了!” “可要不过去的话,当时也留不下来,而且也没办法升这个职称。”李诺之所以去脊柱外科,是与金宏洲一起‘连坐’后的避险。 脊柱外科没有太多要处理的急诊。 “诺爷,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必总是纠结和牵连。” “其实会一些脊柱外科的技术,对于处理神经方面也大有裨益的。”方子业笑着安慰。 李诺摇头:“子业,你说的是参与了更高端的脊柱外科手术,我去脊柱外科这些时间,也就是搞了些单摘。” “其他的比如说神经根切开减压,压根就不敢做。” “我也是撑不住了,觉得自己前期积累的大方向不在脊柱外科,还是不忍心丢了学了这么多年的创伤外科,这才回来的。” “子业,我的意思是,专一点好。” “特别是对于我们这种资质不是很好的人,千万不要贪多,贪多一定嚼不烂,最后只会成不消化的积食状态……”李诺说着自己的肺腑之言。 方子业很难与李诺彻底共情,可也知道现在李诺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还没来得及回话,方子业发现抽烟的唐僿回来了:“唐老师。” “子业,你和李诺准备干嘛去啊?” “有空一起出去吃点么?这都周五了,犒劳自己一下……”唐僿初来乍到,非常玲珑地努力让自己融入团队。 其实最好的就是带着方子业和李诺出去下个海,形成男人感情铁律之一,可唐僿也知道方子业不会去,也就不这么提了。 “可以啊,我没问题!”李诺立刻举手。 方子业也没拒绝:“先说好,今天不喝酒啊…我等会儿还有一堆事情呢。” 唐僿似笑非笑道:“方主任啊,你都是主任了,那么一堆学生在那里,你该让他们写材料跑材料的要用起来啊!” “不要总是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你又没让他们只跑路,不算是压榨的。” 一行人往楼下走去,商量着该怎么压榨学生的“劳动力”! 方子业坦然点头:“该用的还是要用,但他们几个都没有经验,目前的任务还是开展不了的。” “还得在积累积累,写标书的事情可大意不得。” “我去年就没有中标,这要是再不中的话,被医院清盘了怎么办?” 中南医院虽然没有明面上说有科研任务,但如果一个医生很久都拿不到科研标书的话,是可能会被谈话的! “你去年没中标,不是被送了个大标么?” “哪个面上课题比得上你那个课题的含金量?” “别人是写标书申请来的,你的课题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主动送上门的。” 唐僿打听着:“子业,你今年如果要再申请课题的话,至少也是优青甚至杰青了吧?” “按照规定,副高能同时参与和主持的课题也就两个。” “差不多吧,努努力,争取能够跟上师父的脚步。”方子业点头,把自己的老师拉了出来。 “哈哈,你小子…刘煌龙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唐僿这会儿是羡慕了。 袁威宏拿到了优青,也是方子业推动的,现在方子业自己也可能再拿一个优青,甚至直接一步到位到杰青。 好家伙,刘煌龙以后在任何一个层面都压不住方子业了。 这么一比,中南医院的骨科,对刘煌龙而言,也就是手外科没有掣肘了。 放眼整个骨科,他还是个‘弟弟’! 方子业却看了看唐僿,嘴角莞尔道:“唐老师,你如何不猜测,我和刘老师能一起合作,是我们各自的幸运呢?” “刘老师近几年的产出可不算单薄啊!!” 果不其然,方子业的话,刺激到了唐僿。 与人相处,要么就是没有目的的吹牛,要么就是有目的的画饼。 你如果只是看到刘煌龙当了个‘弟弟’,没有看到刘煌龙自己身上加起来的底蕴,那你就输了呀,唐僿老师! 唐僿很快反应过来,笑脸的褶皱挤得更深,往方子业方向靠了靠:“欸,方教授,你觉得我怎么样?” “看起来,至少比他要帅吧,我觉得啊,李诺跟着我们真是拉低了我们团队的颜值……” 李诺当场破了防,不过马上,李诺便双手抱着胸,以居高临下的语气道:“唐僿大哥,我建议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给我道歉!~” “不然的话?呵呵……”李诺的威胁之意更浓。 方子业看笑话:“唐老师,你今天出门也是没看黄历了,往哪边走撞哪边的墙……” 不得不承认的是唐僿也比较帅,很具备‘渣男’的潜质,可他要说李诺臭,还真找错了人。 李诺是谁啊? 人送骨科第二‘软饭男’! 本来是第一的,可刘煌龙来了,他就变成了第二。 李诺的老丈人家里,论起综合影响力,可丝毫不比刘煌龙的老丈人差,只是‘职称’没那么高,名号没这么拿得出手而已。 李诺为什么去了脊柱外科就可以升职,除了自己的本事和努力外,还是有点其他门道的! 唐僿‘操了’一声,面壁思过去了…… 周五临近周末,所以动物试验室里的人都来得稍微晚一点,至少不是所有人都会在下班之后第一时间赶来。 不过,关键的人物其实就是方子业和廖镓。 两人到场后,也就没等其他的老同志了,便已经开始了今日份的‘试验’。 吩咐人正式去准备后,廖镓道:“子业,你这不厚道啊,去吃烤肉竟然不叫我。” “我tm下午都是吃的kfc快餐!” 方子业说:“我哪里知道你会在动物试验室里待着,我以为你去陪王思姐了。” “那我还好打扰啊?你都给我发信息了!” 方子业拿出手机,给出了聊天记录作为证据。 廖镓道:“别提了,她现在在疯狂的写标书,想要入职就给她领导放个大的镇龙石。” “我们本来都约好了,但我又被赶出来了啦。” “可惜我没办法直接申请面上之类的课题,不然的话,我好歹也得给你扔几块镇龙石。” 廖镓的表情有些愤愤不平。 他之所以被赶出来,当然是在家里游手好闲了。 虽然说廖镓的科研能力不错,但他擅长的方向与王思相差甚远,还不如不给建议,避免打扰了王思的思路。 方子业道:“扔啊?我接着,我一定会带着廖哥你的好点子步步高升,并将其发扬光大的。” “让你做一个伟岸、片叶不沾身的幕后的男人!” 廖镓破防道:“操!” “那还不是幕后,我tm都幕后快到墓里面了,还幕后。” “唉,不过还是一步一步来吧。”廖镓又叹了一口气。 “万一。” 廖镓的眼神亮了起来:“不,不是万一!” “只要这个课题结束之后,我们放下的炸弹就不仅仅局限于国内了!” “真的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这样的幕后,哪怕只是个打杂的,也都值得。” 廖镓非常清楚这个课题的含金量。 方子业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到王兴欢脸色略阴郁地走了过来。 “王院长!~” “王老师。”廖镓和方子业立刻断了话题,纷纷叫了一下人。 王兴欢听到二人的声音,脸色稍稍缓和:“廖教授,方教授,你们来这么早啊?” “我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到的。”王兴欢也是不怕奔波,从本院区这么早就赶到了。 王兴欢的担子可不轻,既是病区主任,还是院长,还要参加和组织各种会议,这时候能到场,证明他把之前的时间都挤成了麻花。 “王老师,我们距离近嘛。”方子业客气道。 王兴欢看了一眼廖镓,主动道:“廖教授,方便让我和子业单独说几句话么?” 廖镓会意道:“我正好要去搞咖啡,王院长你们要不要来一杯?” “谢谢了。”王兴欢应下来了,只是为了打发廖镓离开。 方子业的笑容逐渐僵硬后收敛,而后表情变得严肃:“王老师,是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么?” “对!~” “我刚刚接到通知,好像是津市那边的一个团队,正在投递申请书,想要调动你去一个相对比较重要的课题。” “目前,这个程序已经在走了。” “中日友好医院的那个团队说,给你发了邮件,你没有予以回复。”王兴欢道。 方子业闻言一惊:“不会啊,我没有收到过这个邮件啊?他们会不会发错邮箱了?” 不过,方子业马上又问道:“这种课题借调不应该直接和我联系么?怎么还能直接跨过我借调了?” “具体为什么暂时还不清楚。” “只是有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发生,我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王兴欢欲言又止后,又叹了一口气:“其实不仅是中日友好医院在施加压力,我们省内的很多团队,都在给我们施加压力。” “应该是我们在做课题的风声往外不小心漏了,现在有人想要延缓我们的课题进度,或者就是来直接摘桃子!” “真tm不要脸!” 方子业一听,就明白了。 上次的骨肿瘤联合微型循环仪的课题,是方子业联系了业内的人之后,然后谷元东老院士等人直接叫来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的人过来作认定。 就把课题直接钉死在了中南医院里。 这一次,方子业没有这么做,没有去做主动的学术报告。 而这么重要的课题,肯定不能从方子业的手里抢走,但是有团队想要抢走中南医院的通讯单位。 而且,他们甚至知道,如果中南医院的团队离开了方子业,课题就没办法正常运转了,所以现在就是以借调的形式,把方子业抽离,然后再想办法让方子业把治疗和课题都进行下去…… 一种世界级的全新病种治疗首创地,会给医院里带来的好处,不言而喻! 整个华国,能有这种超高水平荣誉的,屈指可数! “方教授,你打算怎么办?”王兴欢问。 方子业听完王兴欢的解释后,反倒是舒了一口气:“王院长,我觉得不用管他们,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这种借调手续是没用的!” 方子业的档案,一般等级的教学医院是调不动的,而且自主权大部分都掌握在方子业的手里。 王兴欢解释道:“方教授,也不能大意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依托于军区疗养院。” “可万一,京都那边也出手了呢?”王兴欢给了一个更坏的局面。 听到这话,方子业的眉头瞬间紧皱起来。 不止有恩市一个疗养院,也不止鄂省有军区疗养院。 如果真如王兴欢所说的这样,那方子业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兴欢见方子业不说话,继续道:“子业,上一次的功能重建术,京都的那些人没有吃到最优福利,后面变得困难重重!~” “这一次和上一次是完全不同的。” “人格功能重建和脊髓损伤后的功能重建,是会让人疯狂,甚至失去理智的!” “所以,他们肯定会提前布局优先权!” 第779章这一次来得更早 “你现在被关注得太过于细致入微了!”王兴欢的语气有些疲惫! 方子业认真地看着王兴欢的表情,内心稍有波澜:“王院长,我的根就在这里,我不会随意动的!” “如果上一次不是因为一些意外因素,我也更希望自己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待在创伤外科,而不是选择去外面飘泊流浪。” 方子业指的是他从中南医院离开去恩市疗养院。 如果那个时候,王兴欢或者邓勇等人可以管控住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一些人的“圈养”,方子业何至于由家养变野生? 恩市疗养院的很多福利固然是好,但去了陌生的地方,一切都需要重头开始,方子业要面临的压力是在中南医院的几何倍! 说句不好听的话,方子业的成长根本就不是依靠单纯的‘资源’! 而是学识点。 学识点是根本。 去了疗养院,多经历了一些复杂的病种或许对方子业的课题有一定推动作用。 可相对应的,方子业的视野也会相对被局限。 这个世界,更多的病种是在百姓当中。 既然都是要当一个医生的话,那么肯定是要当一个相对‘自由’的医生,方子业怎么可能希望自己变成‘金丝雀’! 就一直抓着毁损伤以及功能重建术两种术式不变? 方子业搞出来功能重建术后,被鄂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一部分盯上了。 方子业在启动骨肿瘤治疗课题时,则是在课题正式推动之后,京都那边有人开始不断的‘骚扰’方子业。 因为动静一个比一个大。 这次则更加离谱,方子业这边的课题都还没正式‘官宣’启动,那边就已经有了反应。 而且应该是已经给鄂省这边“施压”、“利诱”了。 王兴欢点了点头,语气严肃沉定:“方教授,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我的观念一直就不会变!~” “从你才是个博士的时候,我就对你寄予厚望了,现在更不会轻易松手。” “哪怕会因为这件事让我下来……” “卸就卸了吧,如果真要这么玩的话,那些人只是把这种事当作游戏,我们是没任何办法的。”王兴欢说了自己的底线。 说完,王兴欢可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太过于沉重,会给方子业很多压力,又压低了情绪道:“方教授,你我不是师徒关系,所以我们无需为对方负责。” “我之所以看好你,其实也是我对自己未来的一种投资,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方子业当然没有心理负担! 我想待在中南医院,你王兴欢院长只是没有同意我离开,没有站在我的对立面逼迫我,这不应该是你作为院长的本分么? 你现在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你就得为中南医院的发展而考虑。 中南医院的发展,不可能与方子业完全相关,但方子业在的一天,对医院的发展还是偏利的! 方子业心情坦然地回道:“王老师,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做事吧,毕竟我们都是一个临床医生,搞不懂那么多心思。” “所以就闭上眼睛,一门心思地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纷纷扰扰,躲不过就只能视而不见了。” 这就是方子业的心态。 做自己能做的,然后做自己想做的,拿自己该拿的,拿自己想拿的,拿自己的内心觉得拿了不会后悔和愧疚的东西。 方子业是个贪财的人,也是个贪慕权力,贪慕荣誉的。 方子业一直都觉得,一个人想要某种东西并不可耻,只要不走歪门邪路,那么为之奋斗和努力,哪怕卖点脸面都是正经的。 站稳了这个基本面后,方子业的心态就更加稳了。 王兴欢好像现在也想不到特别的办法了,只能长叹了一口气:“现在这时候,正是应承了一句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能爱你,但不能阻止也无法阻止别人也爱你,这世道,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 “走吧,方教授,风雨一程,能走多远走多远。” 王兴欢似乎并不看好方子业能顶得住这一次利诱的诱惑。 因为王兴欢知道,方子业现在都还没有进入到“局中”! …… 凌晨三点十三分。 挂壁电子时钟上的毫秒在飞速地跳动不已。 动物试验室里矗立着十几号人,却都一动不动,双目在紧紧地盯着被圈养起来的一只家兔。 家兔的毛皮是白色,竖起的长耳朵非常灵动。 嘴巴鼓动时,带动着嘴毛前后摇晃。 只是,众人的目光都没有在意这可爱的兔唇,而是集中在它颤颤巍巍的双侧后肢上。 是的,它在颤抖! 它的双侧后肢在不断地颤栗! 看到这一幕,方子业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方子业不断地对着旁边的人做着噤声动作。 这个时候,一定不要惊扰了它,否则它又可能因为害怕就直接趴下去,然后无法收集到主动活动的电波! 噤声的动作立刻如“传染病”一般地在众人身上重复,左右偏头。 而后继续屏住呼吸看着家兔兔笼。 虽然脊髓被损伤的家兔,此刻还不能完成蹦跳,可它们的双侧后肢,已经在颤颤巍巍了! 这说明什么? 兔子不会说话,但它们的动作在表达它们的心意,它们想要站起来,而且很快就可以站起来了,至少是有这样的潜力了。 否则它们也不会这么去努力。 这是一个非常具有冲击力的突破! 课题是要慢慢推进进展的,先找到一个突破点,然后一个脚步一个脚步地往前走,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在众人十分期待的目光中,那家兔蹒跚着往前挪了一小步! 挪了一步后,它便再次瘫软倒下! 牙齿在咬着兔笼,发出咯吱咯吱声…… 但是,就这一步,却是让整个试验室直接炸了锅。 “动了!” “动了动了,它刚刚动了一下,你们看到了吗?” 神经内科的张建军教授如同饥渴了很久的深闺怨妇一般,觉得内心的空虚被这一次动作直接填满,声音高涨,如同个接近六十岁的小男孩,给身边的人诉说着喜悦。 目前,于其他的团队而言,大家都在探索着,如何通过电信号的传导转移,将电信号转运至双下肢,让瘫痪的患者站起来,往前走上几步。 也有团队在给患者和家兔的大脑皮层内置入电极片,通过不断放电,以求重新激活家兔损伤的脊髓潜在通路,使其有机会完成电路再通。 更有外科团队在尝试,通过刺激脊髓神经根,以逆反电流的形式,重新激活电路通道! 这些都是国内团队为脊髓损伤瘫痪患者所做的努力和治疗尝试。 国外,还有其他的方式方法。 梅瑸马上应道:“搜集到了,右后肢诸多肌肉的主动收缩!~” “肌电图信号非常明显,就是主动收缩!” “更关键的是,它的左后肢的肌肉力量,可以维持它站立住……” “方教授,我们成功了。”梅瑸夸张地说。 廖镓此刻变得有点gay里gay气的,用自己的左手抓住了方子业的右手,双目紧盯着试验室的兔子,目光有点突然的‘暧昧’! 如果说,之前的骨肿瘤的微循环介导的介入治疗,是对骨科肿瘤已有治疗的变革性治疗优化,那么这一次,就是完全全新的突破! 能人所完全不能,优秀人所不能优秀。 变革式的优化,也只是优化,而不是根本性的突破! 新一代的智能机做得再好,它也不是第一部智能机。 新一代的电脑做得再好,它也不是第一台电脑。 这种划时代意义的东西,是会被完全记录于史册的。 “阶段性成果是有了,但距离成功还差了远的!~”方子业在众人的兴奋下,泼了一盆冷水。 “迄今为止,我们能够证实的是,脊髓损伤患者在脊髓损伤发生后,具备一定的通路潜力!” “我们可以通过一定的手段,将这些没有彻底坏死的通路给挖掘出来,但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功能再造!” “这最多就只是功能激活!~”方子业虽然也很开心,但作为团队领导者的他,必须冷静,让众人认识到课题的真实进展。 方子业这么说话,让王兴欢都有些不开心了:“方教授,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嘛。” “今天的这一大步,跨得有点远了啊。” “是啊是啊,方教授!”神经康复科的廖维静教授也点头同意王兴欢教授的看法。 “而且这课题也没有开始很久,就已经有了现在的进展,这证明我们努力的方向是对的!” “这就是好消息啊。” 廖镓松开了方子业的手,看方子业的目光像个渣男:“虽然高要求对应着高标准,但这时候我们不应该庆祝吗?” “你还在这里泼冷水。” “你就是个不懂风情的渣男!~”廖镓的语气略为幽怨。 方子业吸了一口气:“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能有现在的突破,我还是非常开心的!” “努力很重要,但努力的方向选择对了,比埋头苦干更加重要。” “现阶段,有这样的结果,就已经远超过我们的预期了。” “先完成一个点的突破,先从无到有,然后才能去追求从有到好!~” “各位教授都辛苦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都先回吧,剩下的,还是只能交给时间……” “好!” “这都三点二十了啊?那是该走了。” “这么大年纪,熬不住了啊。才三点二十,我都已经是到第二天中午了……”王兴欢和张建军等人开始吐槽时间走得太慢。 他们都快“熬不起”了。 …… 一群大龄中年离开后,廖镓却还没急着走。 因为明天就是周六,这都已经三点多了,免得赶回去还得再回,他索性就决定住在附近的酒店。 廖镓道:“子业,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似乎对现在的进展毫不意外,而且,你对我们现阶段课题的上限和下限,都了如指掌??” 虽然说,方子业够厉害。 可方子业对于课题进展的掌控能力也太强了些。 从小便功能重建完成后,方子业就说,自己有了新的思路。 然后一下就搞成功了。 而这样的成功,方子业在之前的讨论环节就已经通过理论具现! “你该不会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吧?”廖镓目光闪烁一阵后,给出猜测。 “廖哥,你要不跟我回去吧,我那里还有一间客房。”方子业邀请道。 “别,听竹去恩市那么久,我得保护好我自己!”廖镓开了个玩笑。 “你现在应该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穿越回来的啊?” 方子业没好气道:“我要是穿越的,我tm干个鸡毛的医生,我直接去买股票了好吧?” “除非你能说未来多少年,没有一家新兴的公司和企业出现。” “你要是不去的话,那我就先过去了?” 廖镓坦然道:“嗯,我自己去开个房间,睡得更安逸些。” “明天早上约个早饭,然后再一起过来。” “当然,你今天如果实在是累到了,也可以晚一点再过来,我还得为下个星期的素材做一些准备。” “唉,天生的劳累命啊。”廖镓叹了一口气。 他和方子业两人的角色都非常关键,都无法被其他人取代。 其他比如说廖维静等人,其实换一个教授依旧可以操作。 能力越大,承担的角色就越不容易被取代。 “我明天先不来,我明天还要去找一下天罗,要让天罗给我推荐一个特别靠谱的团队,我们要建立一个人工智能的模型对后续的治疗进行大模型的推算。” “然后根据计算结果,再理出来最有机会的几种组合,才有可能完成神经电路的重建!” “不然的话,仅仅只是凭穷举法,我怕你累死了,也造不出来这么多兔子!”方子业道。 现在这个节段,方子业的功能再造术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 3级的功能再造术,无法使得家兔完全站立起来正常行走。 而功能再造术如果要突破4级,则是需要一定的契机,这个契机,根据方子业的理论推导,可能是需要对脊髓内存在的电通路进行不断的排列组合。 如果能够通过计算机推算出最优解的话,有可能就可以推动方子业的功能再造术从3级到4级。 只要破开了门槛,熟练度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要先打破从3级到4级的门槛。 到了4级,方子业觉得,病人就非常可能站起来完成自主行走。 而如果可以到5级,病人的运动和感觉功能,至少能够到正常人的三分之一!然后,估计这就是这个病种未来一两百年内治疗效果的极限了。 想要一个脊髓损伤的患者,不通过其他的外物,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再后面的优化工作,那也不是方子业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推导的东西了。 “好,你是大哥,你来控制节奏。” “我们这么多人都是给你打工的。” “哦,对了,聂明贤已经提前过来了,你不是说你要在脊髓内重建血运通道么?” “李永军教授会亲自过来陪你操作,只是暂时还走不开,只能聂明贤先过来。” “还有就是,疗养院神经外科的毕卫清教授也会来!~”廖镓给方子业分享着自己与聂明贤私聊的内容。 方子业近期管不了疗养院内的变动,但他还是有一些空闲时间的。 “毕卫清教授?毕教授答应留疗养院了?”方子业颇觉意外。 这种课题,以方子业如今的成就,不是自己人,你想进来混一口大肉?想屁吃呢? 还以为我方子业是以前的方子业,需要依靠着大教授的名头来托举起这个课题? 不可能了! 方子业教授不需要其他教授来为课题挂名,以托举课题的综合实力了,早就过了那个阶段了! 哪怕这是一个世界性的课题! 因为方子业目前就是创伤外科最顶级的专家之一,方子业在骨科内完成的业绩,也是数十年来,少有人可以比肩的。 毕卫清教授是华山医院神经外科的教授,华山医院的神经外科在全国排名能到前三甲。 他能轻易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廖镓点头道:“嗯,毕教授是这么提过。” “子业,你不要小瞧了你现在在做的课题份量啊?” “脊髓损伤的课题?一个华山医院神经外科的教授身份算什么?” “如果你带的团队有机会冲击诺贝尔的话,哪怕是梅奥医院的教授,都有可能愿意陪你一起来闯一闯!” “在外面混,成果才是自己的,名气只是别人给的!” “你不知道你有多么诱人!~” “听竹这算是赚到了。”廖镓道。 方子业闻言,骂道:“滚你丫的,别说这种话。” “什么赚到不赚到的?” “你是看不起我家听竹,还是嫌弃以前的方子业啊?” “tm的,你要这么说,那我以前就是癞蛤蟆吃天鹅肉了?” 方子业不喜欢这种话,因为方子业觉得这种赚到和不赚到,完全就是为了捧踩而捧踩,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方子业指出来的角度刁钻,以至于廖镓无从回答。 也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道:“那不然呢?你以为你以前还是亏了啊?” 方子业懒得搭理廖镓,看了一眼手机,清理了几条不太重要的未读信息后,就坐上了自己的车。 廖镓也自行过去启动了! 不过,他刚到车旁边,又折返过来。 方子业摇下了车窗:“怎么?去我那里?” 廖镓摇头:“不是,我tm差一点就忘记给你说了,陈广白医生问你想不想任汉市疗养院的院长?” “李永军教授只是个专业的外科医生,在行政方面,没有太强的天赋,也没有带团队过来。” “你如果想的话,他可以给你争取一下。你给他回一下。” “我差点就忘记说了。” 方子业听了,摇头道:“我白天给陈医生打个电话吧,我就不掺和了!” “不过,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是陈医生给你带话,不是亲自来问我啊?” 廖镓道:“当然这不是陈医生当着大家的面说的啊,是聂明贤上厕所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那时候陈广白医生好像是在和别人打电话。” “聂明贤也觉得陈医生说的有道理。” “李永军教授的确不是很擅长管理。大大小小的事情其实全都靠着后勤部的宋立波主任兼任着。” 方子业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回去休息吧,廖哥!~” “走了,晚安。” “睡个好觉。” “……” 八点十分,方子业的闹钟没响,敲门声却响了。 前面二十分钟的敲门声方子业都没理会,但敲门的声音一直在持续,搞得方子业实在是心烦了。 外再裹一层睡袍,穿着拖鞋就怒冲冲地打开了门,扫了一眼几个人自己的确不认识,虽然他们的年纪也不算小,还是骂道:“你们要干嘛?” “你们想干嘛?” “大清早的乱敲门要干嘛?” 来人一共三个,两男一女,都是五十岁左右。 听到方子业的暴怒,面面相觑一阵,而后距离方子业最近的一个身材宽大的中年忙解释:“方教授,不好意思啊。” “是不是打扰到您休息了?那我们等会儿再来拜访您吧,您再去好好休息一下。” 对方三人明显认识方子业,也知道方子业的脾气。 方子业突然暴起,肯定有原因。 “也别等会儿了,你们到底要干嘛?”方子业眯着眼睛。 “这大早上地敲了二十分钟的门?” “你就直接说了吧。”方子业的语气还是不耐烦。 不管对方是什么来意,只要不是打电话让方子业去急会诊救命的,方子业都觉得对方是脑子有病! 大周末的不好好休息,跑他这里来发疯。 “方教授,我们是京都疗养院的!~这次亲自来拜访方教授您,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想要当面和方教授您详谈,希望方教授您不要介意。”身材宽大中年说明了来意。 他说完之后,另外一个身材姣好的中年妇女也垂笑道:“方教授,真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不过既然您都已经醒了,不妨让我们进去坐一下,我们可以更加详细地聊一聊。” “我们聊完,就不会再来打扰您了。” “这是我们的任务,真的很抱歉!~” 方子业一听,虽然有气,却也知道,这几个人也是受命而来。 只能拉开门让对方进来。 “我刚起,水都没来得及烧,你们随便坐吧,聊完了你们好忙你们的去,我也好再去补一觉。” “我四点钟才睡,七点四十就被你敲门敲醒了,请原谅我拿不出特别好的情绪接待你们。”方子业的语气缓和了,但也生硬。 三人面面相觑,听到这话马上意识到自己来的时间节点不对,恐怕这一路只能是无功而返。 可都已经打扰了,给方子业道歉说等会儿再约估计方子业也是不乐意的。 “方教授,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这一次,我们真的是带着诚意来的。” “首先说两个最关键的点。” “第一个,方教授您愿意去京都的话,直接配三级主任医师、二级教授、二级研究员。” “在教学与研究领域,仅在名义上略次于两院院士。” “并且,方教授您愿意在京都的哪个教学医院里工作或者兼任多个教学医院里的临床工作,我们都可以直接去和协和医院、京都三医院等洽谈!” “第二个,方教授您要是愿意来我们疗养院的话,我们会单独给您配备一个放眼全国都是最为顶级的外科综合团队。” “团队的教授份额不少于五人!副教授、副主任医师职级人数不少于十人。” “且不给方教授所在的团队安排任何强制性的任务,您可以打包带走你的所有团队,我们安排好人事交接以及他们在京都的生活!” “另外,方教授你可以在全国的任何一家单位挑人,我们疗养院都可以尽量想办法把他挖来方教授您所在的团队。” “您在科研期间,享有我们疗养院的经费优先权!!” “但只有一个很小的要求,那就是每个月可能需要在疗养院完成几次专项接诊任务。”中年女人的语气不快不慢,非常沉稳。 她说话字正腔圆,每个字都清晰地送入到了方子业的耳朵里。 她给方子业的待遇,是远超于一些其他教授的,哪怕是知名教授,也不可能这样优渥的待遇。 她给出来的条件和国内一些地级市的人才引进比起来,诺贝尔奖得主听到了都会想哭,觉得自己终于是遇到了明主。 方子业仔细地听完了,但最在意最后一点。 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请问,几位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可以离开了,或者我去给你们烧点水,泡点茶!” 身材宽大,国字脸的中年人察言观色的能力非常强:“方教授,您不必担心在我们疗养院内的诊疗工作有不利效应。” “我们疗养院是指定的疗养单位,技术水平比一般的教学医院更强一些,哪怕是治疗过程中出现了些许不利因素,也不用担责任的。” “我们疗养院工作的教授和学者都是准入制,没有相应能力的人,是进不来的。” “方教授您的实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您不用担心治疗效果不好会给您带来麻烦。” “毕竟大家也都是人,哪怕是领导们,也是人!” “是个人就会经历生老病死,没有方教授您所想象的那么可怕。而且,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很好相处的。” “甚至,通过在疗养院里工作,方教授您还可以把你工作中的真实经历和真实想法传达到很多领导的耳中,为更多的同行和业内人谋得一定的福利。” 来的几个人应该都是能说会道的,说话的语气,节奏,内容都非常好听。 唯一没有说过话的中年微微垂下眼皮后,说:“方教授,并且我们还可以给你保证的是,以您目前的科研成就,以后成为两院院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您有相应的积累,有绝对的成就,可以说服业内的同道,我们有相应的资源,让你走上那一步是轻而易举的。” 就这句话,让方子业的眼珠子动了动。 不得不说,这给出的条件不要太好了。 不管哪一个,比起之前承诺的人才引进费用,户口,房子、车牌等,都好了十倍不止! “谢谢对我的认可,不过人各有志。” “我目前还不想考虑工作调动,并且,我现在有点累,我很需要休息,所以请几位务必见谅我的待客不周。” “我真的接近凌晨四点钟才回来,你们来敲门时,我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抱歉了,各位领导。”方子业拱手,语气客气。 来的几个人也都是体面人,听了满脸遗憾。 三个人都非常利索地站了起来,接受了方子业的逐客令,但也还是非常客气地与方子业握手。 “方教授,很抱歉冒昧打扰,也很遗憾拜访的时间考虑不周,我们以为,方教授您今天是周末,所以才提前一点到的……” “不过,不管方教授您答不答应,我们给您的承诺和待遇,都是您该得该配的。” “您的专业技术、科研能力都是我们疗养院的座上贵宾。” “如果您以后有空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来我们疗养院会诊一两次,权当是来京都游玩了。”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中年妇女满脸笑容,眼神真挚。 方子业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其实他们也知道肯定是说不动自己的,所以,其实后者才是他们的真正来意。 而且所为,指向非常明确,就是为了某几个人而服务了。 只是会诊空头邀约,方子业也好像没有不应下的道理。 “有空有时间,机会合适的话,我会考虑的。” “谢谢贵院的邀请。”方子业道。 国字脸中年闻言说:“方教授,我们是真的非常有诚意的!~” “而且请方教授您放心,之前多有得罪之处,我们可能无法完全抚平褶皱,也会尽力地去挽回一些痕迹!” “方教授您多休息……下次如果有缘,我们再会,再次为我们的冒昧打扰道歉。我们这就走了……” 国字脸中年握手说完,就非常干脆地离开了。 几人离开后,方子业依旧觉得恍然若梦,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当然,冷静下来后,方子业还是觉得,可能自己真的小瞧了自己所做的课题,小瞧了它会如何让一部分疯狂…… 特别是老年人! 第780章 奔波的陈广白! 客气送走几人后,方子业心境平和地再次爬上了床。~萝??拉?小£(说?}; &首¨x±发![< 方子业虽能熬夜,可也不喜欢熬夜。 既然熬到了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病区主任的位置,方子业也不会放过周末可以不去病房查房的权益,直接来了个回笼觉…… 不过方子业也没回笼很久,便醒了过来。 九点四十分,闹钟响起,窗外的旭阳和光,窗帘根本遮挡不住。 方子业爬起来时,未被打扰过的廖镓已经发来了信息,最新一条已经发来了定位:“你要是不过来的话,我就给你打包了。” “面坨了可不要嫌弃。” 时间是三分钟前,距离不算特别远,方子业匆匆打字:“马上出发,早上被几个人吵醒了一次。” 起床,刷牙、洗漱,换了一套衣服后,方子业就径直出发。 等电梯时,方子业再到自己的未读信息中看到了陌生的短信:“方教授,我是韩岳,再次抱歉早上的冒昧打扰,如果方教授您有任何想法的话,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我一定及时转告!~” 这应该是早上来的三人之一,方子业并未予以回复。 开车径直赶到了一家小路边摊门口临时停车后,方子业也叫了一碗热干面。 廖镓并不习惯热干面的口感,碗里面的面没吃多少,现在正在吃饼,方子业坐下后,廖镓把自己的手机屏幕递给了方子业。 “廖哥,你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回程恩市了。” “这一次来汉市,多谢廖哥您让我涨了见识,可我自觉比较愚钝且积累不够,无法跟上团队节奏。” “因此,请廖教授原谅我这一次的不辞而别与短时逃离。” “我自认是基础积累不够,且在目前的团队里,并不适合沉下心来学习。” “廖教授,在目前的实验室,可以替代我位置的人不在少数,我短回半月,等我再想明白一些理论框架之后,再来与您学习!~” 廖镓预估着方子业看完后,低声道:“小尚好像有点小破防了,直接打道回府了。” 方子业闻言,道:“廖哥,我觉得我都暂时没有搞明白你到底是如何将临床中的病种搬运到动物身上的,尚哥会破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样也好,他之前从未亲眼见证过你的实力,因此总觉有些愤懑,觉得怀才不遇,是我们团队在‘排挤’他!” 尚坤鹏比方子业年纪大,今年三十四岁,比廖镓的年纪小。 尚坤鹏已经博士毕业几年,之前一直在公司里工作,也工作的不是很顺利。 是聂明贤打听到了尚坤鹏的动物试验技术还不错,就索性挖了过来,可进到了团队里后,尚坤鹏很难找准自己的“定位”,一直在学着融入。 廖镓道:“其实我也很难说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精准破坏还是精准爆破?” “不过这次相处下来,我觉得尚坤鹏还是非常不错的,我建议把他长期留下来,依旧有很大的可塑空间。” 廖镓说到这里,微微垂了垂眼皮,说得更加谨慎:“虽然尚坤鹏比我的实力还有一些差距,但我们的擅长点并不同,他经历过比较科班的动物模型搭建,走的是相对正统的基础科研模型。” “我这个目前是野路子。” 什么是正式科班呢,就是形成了系统性的理论,比如说现在动物模型比较热门的方向,搭建某种特异敲除基因的动物模型。 方子业会的也是这个方向,这也是方子业之前能够把敲除hk2裸鼠模型制作起来的根本动能。 廖镓这个属于野路子。 如果让廖镓去进行基因敲除,他的操作成功率未必比得过方子业和尚坤鹏,但这一手直接将临床中的病证直接搬运到动物身上的手法。 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要是医学界有这样的成熟理论,那么每个医生都可以获得大量的练手机会了,而且十分贴近于临床的。 只是廖镓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反正他能做,但是说不明白。 廖镓可不是自己啊,摸索出来了新技术之后,马上就可以通过加点提升熟练度。 然后在熟练度提升之后,就会去反推理论,他需要靠着自己的慢慢熬练去总结理论,这不是几年时间的事情。 “我们其实都觉得尚坤鹏还不错,不过它自己的好强心比较重。” “有能力的人都这样,都不希望自己当个混子。只有半桶水的人,才希望自己可以在团队里躺平。” “人才难得,我们肯定会把尚哥留下来的!”方子业说道。 廖镓继续道:“其实我有想过教他,但我教不明白,怕教错了,并不是敝帚自珍……” “当然!”方子业并未再说太多。 站在方子业现在的角度,他就怕别人学不会,怎么可能藏着不让别人学? 如果可以的话,方子业巴不得自己所有的能力都被别人学过去,然后还可以回馈团队。/?小??x说§:C%¤m*s¢d| @首?}发& “子业,你认识宋毅吧?我听吴轩奇说,你与他挺熟悉的。”廖镓忽然问。 方子业点了点头:“认识啊,怎么了?” “宋毅是和我同一届的,本来有机会成为同学的,但现在是段宏老师的学生,应该也快毕业了。” 廖镓低头道:“你能想办法把他搞过来么?” “你知道生物物理学吧?” 廖镓并未卖关子:“我之前查过。生物物理学是应用物理学的概念和方法研究生物各层次结构与功能的关系、生命活动的物理、物理化学过程和物质在生命活动过程中表现的物理特性的生物学分支学科。” “生物物理学有两个比较高端的研究方向,生物信息论与生物控制论、感官与神经生物物理学,我觉得你这个课题如果还要有更进一步的推进的话,必须要这方面的人才。” “而目前,全世界领域,对此有所涉猎的人几乎算是没有的,但我之前看到过宋毅在看这方面的书。” 方子业闻言,眉头一皱。 生命科学是一个大的学科,物理学也同样如此。 两个学科交叉会衍生更多的细小分支,基本上没有多少人可以横跨两个领域,甚至交集都少。 “估计难度不小,之前宋毅和我的老师发生过不愉快。”方子业如实回道。 廖镓的目光闪了闪,没问具体缘由,只是建议:“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出面争取一下,就算拉不进团队来,临时也把他要过来试试。” “集思广益嘛,以你目前的人脉和能量,去和段宏教授提这个事,段宏教授有很大概率同意的。” “只要宋毅进到了团队里来,到时候他还会不会想着离开,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廖镓非常相信,只要是懂医学科研的人,进入到了方子业的团队里,就如同是被牛皮沾上,很难再甩得掉。 吃惯了细粮的人,再去跑去吃粗槺,是难以下咽的。 倒不是说除了方子业团队之外的课题都是粗糠,但可能没有这么精细和高端…… “好,我问问吧!~”听人劝,吃饱饭,方子业也没有自诩清高。 自己的老师袁威宏为了把兰天罗留下,自请延迟进修一年,然后为师门博得了如今的成绩。 可以说没有兰天罗的话,方子业课题组的发展速度会延缓至少百分之四十以上,甚至更多。 被数据处理毒打过的科研人员,都懂得这一点。 方子业从未小看过宋毅,但宋毅毕竟只是个‘普通’天才,并没有像方子业这般开挂,因此,他的专业和科研的成长速度必然抵不过方子业,只是比大部分人要强。 方子业也不会采取是人就收刮的政策,把一切资质好的人都收拢过来。 因此,近几年方子业与宋毅之间的联系不多。 可并不代表,人宋毅没有其他方面的爱好…… 一个特别专业的人士,不管产生了任何爱好,都可能反馈自己的专业技能,不管是任何一种爱好,哪怕是lsp都可以反馈。 …… 2月8日,周六,上午十一点五十四分。 方子业与廖镓二人结束了为期一个半小时的上午“二人小专场”操作,从动物试验操作室出门暂歇。 二人并未再点外卖,因为非常懂事的达博公司的宋亭祯等人,直接把方子业等人爱吃的“食堂师傅”搬了过来。 这种细节性的讨好,也是没谁了。 廖镓“点完单”后,感慨了一声:“tm的有钱真幸福,哪怕我自诩有点钱,可也从来没想过这么造。” “我听说,一些贵族的圈子,有人可以直接把小吃一条街搬回家里去……” 开什么玩笑,爱吃什么外卖,我直接把店里面的厨子给你挖过来??? 这是人干的事儿? 但这就是那几个器械商做出来了的事情。 “我也不懂,只能说有钱人真幸福,烦恼也都比较高端。”方子业摇头。 方子业和廖镓进到了这动物试验室多久?满打满算也就是二十天左右。 自动咖啡机变成了专业的咖啡师。 一开始没有厨房,然后修缮了厨房,现在还有专业的厨师,除了会为方子业服务,还会把王兴欢院长等人也‘服饰’得舒舒服服的。 “还是这个课题涉及到的经济体量、人脉体量太庞大了,以至于别人会把你当做祖宗一样供养起来。” “只要是个人,就会面临疾病。” “越是有钱有势的人,就越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为此投资甚多。” “为了续命不惜费超级大的代价,我之前听人说,有人是患了什么血液性的疾病,具体的名字我想不起来了,需要输血续命。” “他就直接在全 国找了二十几个血型匹配的‘员工’,全都是清闲岗位,没有什么技术、文化,月薪一万以上,配备出租的套房,而且还可以让子女在城市里陪读!” 方子业抿了抿嘴:“输血与卖血不同,输出少量的血,并不会影响身体健康,除非是这个人本身的体质不行。?2`8_l\u`._n`e′t¢” “如果自身体质不行,估计老板也不敢找,我觉得倒是也不错!” 于普通人而言,月薪一万已经是超级高的工资了。 方子业转而道:“廖哥,我听说,宋经理他们还打算在这里造一间健身房,一个小的图书馆……” “这样真合适吗?” 说起来,方子业虽然听说一些超级大的公司里,都有自己的健身房,零食吧,还有阅读区…… 可这些东西,在医院里都是不可能出现的。 可能是方子业见识有限,总觉得这样的待遇就如活在梦中,一个工作的牛马怎么可以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廖镓微微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方子业,你信不信,你只要稍微透点风声,明天他们就可以给你找几个很愿意懂事的女大学生过来?” “个个颜值在线,而且保雏保熟?” 方子业的目光闪了闪:“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是说这种事儿,这就是盘外服务。你也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反正就是知道。”廖镓翻着身子。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只要在一个行业内做到国内最顶尖,那你肯定就是大爷!” “你如果可以做到世界最顶尖,总会有人把你供起来,如果你没遇到的话,那你肯定还是不够强。” 方子业似笑非笑:“那廖哥你的意思是说,我还不够优秀咯?” “我就说嘛,我还得努力奋斗,你们总说我卷。” 廖镓瞥了方子业一眼:“你是心思没放在这里!按照你现在的情况,你如果有这样的心思,早就可以这么做了。” “其他且不说,就你那个微型循环仪的专利,就会催产很多懂事长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暗示?” “我不信!~” 廖镓也是卖过‘孩子’的人,所以他大概能够猜到一些场面了。 “廖哥,别聊这个了吧,聊起来也没啥意思。” “说句本心话,到目前为止吧,我也还没看到过比我老婆更漂亮的。就算是有些人长相也挺好,那不过就是取长补短,因空旷求狭窄的。” “没什么意思。” 要说方子业自己不色吧,那也不可能,大家都是正常的成年男人,方子业一开始对洛听竹也是见色起意。 只是方子业对于露水这种东西,完全没什么兴趣。 “我觉得你是在阴阳我欸……”廖镓稍稍有点破防,语气略变形了。 方子业赶紧摇头:“没有,廖哥!”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和心跳都是不同的,没有对错和高低贵贱,只要不违反最基本的法则,都是合理的。” 廖镓道:“这倒还像句人话。” …… 方子业刚好从食堂出来,就遇到了略显风尘仆仆的陈广白与恩市疗养院后勤保障部的墨龙。 方子业刚去疗养院时,后勤部还是梁主任主管,那时候宋立波是副主任,如今宋立波代任院长,不方便随便出走,身为副主任的墨龙自然奔波得多了一些。 方子业马上迎了过去,握手道:“陈医生,墨主任,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汉市啊?怎么还找来这里了?” 陈广白道:“我是顺路出个差,本来都不经过汉市的,临时被我老子的一通电话,从城摇来这里了。” “墨主任倒是特意为你从恩市而来的!” “方教授,我们私下里聊一聊?” 方子业说:“陈医生,你不是在游走拜访国内的一些名老中医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陈院长还要给您打电话,陈院长他也太多心了吧?” 方子业知道陈广白为何而来,是为了今天早上打扰自己的那三个人。 方子业不意外陈宋能够知道京都疗养院的人来拜访了自己,反而如果陈宋完全不知情的话,才有些离谱了。 陈广白自从出手了部分股权,卸任了公司负责人后,就回到了恩市疗养院的中医科从头做起。 不过陈广白也并未常驻疗养院,而是继续探寻他在公司任职期间就在做的事情,那就是拜访国内的名老中医。 有两个目的,一个是缓和与他们的关系,另外一个就是希望可以互换秘方,重新挖掘出更多的有效时方。 “这可不是多心,你于京都疗养院而言是外人,他们都不遗余力地跑过来。” “你是自己人了,我们却总是爱答不理,总归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子业,我们换个地方聊吧。”陈广白看到王兴欢等人有意无意地往这个方向瞥,也就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 而是 提议先换个地方。 方子业闻言,目光一闪:“陈医生,陈老板,陈叔,我能说一句,咱们可以不用聊么?” “我相信陈老医生和陈叔您绝对不会亏待我的!” 陈广白摇头:“交情归交情,聊天归聊天,一码归一码。” “你我的私交是私交,你在疗养院内的待遇是在里面的待遇!谈感情伤钱。” “我也是带着任务来的,既然接受了任务,就没有不完成的道理,我们还是换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吧。” 陈广白说完,看向墨龙。 墨龙回道:“陈医生,我来之前就和这里提前沟过了,我们可以去会议室。” …… 方子业从会议室走出后,整个人神情气爽,可迈步走到动物试验室门口时,廖镓上来就要扒开方子业的“裤子”。 方子业往后跳开足足两步:“你这干啥啊?不要吴里吴气地动手好不好?” “我给你免费做一个体检,我是专业的。” “我看看你菊被爆破得成啥样了?”廖镓眼神真挚地道。 能够把嫉妒二字说成这么荤俗不堪的,除了医学专业的估计也没其他人了。 “这不用廖哥你费心,我的感觉好得很。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反而现在的心情格外通透!~”方子业用手拦在身前,隔断眼红的廖镓。 廖镓是有点钱,可也有些东西是钱无法换来的。 廖镓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问道:“卖了多少?” “你咋说话这么难听呢?为啥非要和卖啊,爆啊这样的字眼沾上边儿?” “廖哥,你咋回事啊?”方子业迈步往前走,打算绕过廖镓。 “打听打听,看看上限!~” 廖镓的语气变得正式了,这应该是真的在打听可以在疗养院内混的上限。 方子业略顿步,偏头道:“我们没有谈钱。” “工资也没涨一分钱。” “别吊胃口了,快点说!~”廖镓鼓着眼睛。 这世上的纷纷扰扰,总归是迈不开权名利三个字,只要有机会可以追逐它们的,基本上都很难绕得开。 “就是有一些优先权吧……暂时来讲,摘几顶帽子戴戴应该不难,其他的就太过于长远了。”方子业回得含糊且谨慎。 廖镓道:“什么叫就只是有一些优先权?” “应该不止是谈一些帽子戏法吧?凭你现在的积累,要是不给你戴个优青或者杰青的帽子,都快说不过去,你都得往国外跑了。” “你这些话还是废话,说点实际的。” “两院?!” 华国学术界的最高荣誉就是两院院士,国内任何人可以给方子业承诺的上限也就是这里了。 而且,只有极少数极少数极少数的人才可以给方子业承诺,其他人的“承诺”都只能是画饼。 两院院士的数量管控极其严格,虽然说没有固定名额,但实际操作起来? 如果你所在的专业,上一个院士没有故去,或者没有位置退下来,原则上你是上不去的。 除非非常特殊的情况,才考虑在你所在的专业增选一位。 而增选之后,就是长期的。 “也有聊过,但也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太长远了。” “还有一些其他与行政方面的,我没兴趣,就没有深入聊过。” “还给了我一些进疗养院的带名额,就这些了!”方子业也不再卖关子。 恩市疗养院给方子业的承诺,与京都疗养院大差不差,不过还有一些是京都疗养院给不了的。 那就是在恩市,只要恩市疗养院还在的一天,方子业的家人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京都疗养院太远了,方子业的父母大概率是不乐意去京都常驻的,从巴县到汉市还有一定机会,毕竟是省府嘛。 廖镓叹了一口气:“其实你越是含糊其辞,就代表内容越发隐秘!” “大方向,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在疗养院这个现实的地方,就是看本事吃饭,势利是它的缺点,但也是它的优点。” 廖镓说到这,心情平复:“也就是说,你还是拒绝了任恩市疗养院分院长的职务?” 方子业点头,长叹了一口气:“一开始,我觉得我自己担任了新院区的行政主任,我会很开心。” “实际上我也开心了一段时间,可细细一想,这并不是我感兴趣的地方,比起管理科室、行政这些!” “我更喜欢做手术,更喜欢搞科研,所以如果我可以不被掣肘的话,这行政主任谁爱当谁当。” “我现在都有些后悔了,什么分院长的事情,我肯定不去掺和,谁爱当不当!~” 廖镓回道:“能够不被掣肘,这本身就是一种权利的体现,不过不是实际的权力而已。” “挺好的,初心纯粹,初心不改,方得始终。” 方子业 听到廖镓这么说后,又补了一句:“陈宋老院长和陈广白医生以及李永军教授等人,在前段时间开了一场会,觉得当前的疗养院的运行机制有一些漏洞和不足。” “那就是太靠人才引进了,并没有自产自出。” “所以,研究院打算参考协和医院的机制,一定程度上会融入鄂省的高校,吸纳一些附属医院,作为纽带机构!” “所以,在申请与华科、汉市大学沟通,成立研究生的学位点,打算自产、自带一些优秀的人才出来,这样培养出来的人才,也更加可靠一些。” “陈医生还托我问问廖教授你,有没有兴趣带一两个学生?” “嗯,疗养院内的研究生招收制度,非常严格,宁缺毋滥,原则上,每个人三年内只配备一个名额。” “所以在招学生的时候,也要格外慎重,因为你招收的学生,可以参照‘国防研究生’的待遇标准予以发放补助。” 廖镓闻言,愣了愣:“这应该不可以吧?除非疗养院是打算走与军医大学附属并行的路线。”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疗养院为汉市军区提供了不菲的后盾保障,再去与汉市的军医院谈是很容易的事情。” “反正我是答应了下来的。”方子业说。 其实,方子业还没有把陈广白的话转换完,那就是如今疗养院内的晋升机制不够特别明朗,没有一条直系的上升线条。 当前,在疗养院内工作的副主任医师和副教授,都只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回当地的单位升职之后,才可以重新考虑过来。 没有完整的晋升路径,就不够有吸引力。 而恩市疗养院只是研究机构,没有教学场地和教学板块的话,是不能评选教授的。 而疗养院也不是顶级的医院,也不具备正高专业职称的评选权力,只有研究员科研职称的配备,还是缺少了竞争力。 “那这和教学医院有什么不同?”廖镓反问。 恩市疗养院之前之所以比普通的教学医院好,就在于它相对残酷的竞争机制! “有啊,搞得好就升,搞不好就直接滚蛋,这个模式和之前是一模一样。” “但比之前好的就是,你还可以顺便带着点荣誉回去,可以吸引更多升职无望,但能力很突出的人才过来镀金。” “比起屎里淘金,沙里淘金还是相对更加容易的。” “这一点,是陈广白医生建议的,他最近在拜会各大名老中医,就是希望能够给一些老中医争取一些名分,让他们尝试着带一带比较优质的学生。” “中医要好好发展,拥有完善且完整的教学传承是必须的。” “科研其实也是这样。”方子业精确地解析道。 廖镓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不过,带学生这种事?” 廖镓听后又摇了摇头:“像尚坤鹏这样的人带起来我都觉得费劲儿,你如果给我整过来几个天线宝宝一样的本科生。” “我感觉我会死掉的,我本就不擅长教学,这个副教授职称也就是在大学里混来的。” “我不愿意去搞,至少目前是不愿意的,你别拖我下水!” 有人爱教学,就肯定有人不爱。 不是所有的高手都擅长教学,更多的高手,只会自己做事,并不擅长教学。 反而,在他们看来,明明有些东西看一眼就可以明白的,学生们却搞几年都没搞明白! 这种感觉会让他们想一头撞死! “那就再说吧,我们继续去干活,多干活,才有更多的产出,这样才能有更高的工资,才不至于饿死!~”方子业此刻斗志满满。 廖镓一听,语气便变得幽幽起来:“子业,你肯定有什么瞒着我,没有告诉我。” “廖哥,反正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我也是无权无势,没有什么关系的。在疗养院里,你自己的实力,就是你最好的关系,与其他一切都不相干。” “一切东西都光明正大地明码标价在那里了,你能拿到就去拿,拿不到就看着别人拿。” “我是觉得,这样更加光明正大了,具体的激励机制应该下个月前就会出来。” “所有人都会重新归零,然后再重头开始!~很不错的。”方子业笑道。 廖镓愕然:“一切都先重新归零,然后再重头开始,你不觉得亏啊?” 方子业回道:“廖哥,亏不亏的话,你得看能够给你的上限在哪里呀……” “疗养院最近在往外跑的过程中,也是拿到了非常优渥的资源的。” “其他且不说,就一点,如果你足够优秀,需要院士的团队给你配合课题,它都能想办法把某个院士给你整过来,与你一起合作一段时间。” “当然,如果你自己被院士老师们diss了,觉得你的东西是狗屁不通的,那就需要你自行负责了。” “破格的路给了你,你自己没有破格的能力, 后果也是自负的!!!” 研究院有产出,可以惠及更多人,自然会拥有更加优渥的资源。 廖镓闻言微微咂舌,闭上眼睛几秒钟后重新睁开:“这感情好啊……”(本章完) 第781章 瞌睡送枕头! “是啊,今天下了个早班。微趣小税 首发就过来看看。”方子业从动物试验室回到科室里巡视一下昨天术后病人时,在病房门口遇到了两个人给他打招呼,方子业就回了一句。 来人一男一女,大概在三十多岁左右,男的长相偏成熟稳重,女的则是身材火辣,浓妆瘦脸。 方子业以为他们可能是病人家属或者是隔壁科室的同事。 “方教授,方教授,稍微等一下……”青年见方子业要直接进科室里,挤出了满脸的笑意拦了方子业一下。 “方教授,我们是特意来拜访您的,不知道您是否可以给我们抽点时间啊?” 方子业略顿步,转身道:“您二位是?” 中年男子道:“方教授,我们是华夏医院的…是这样的方教授…” 方子业闻言,眼睛先本能一眯,等到二人解释清楚后,方子业才明白,对方是私立医院的人。 这是过来与方子业搭线,让方子业过去做会诊手术的。 “不知道,方教授可否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可以据这件事的细节深入地聊一聊。”青年说完后,显得非常客气地道。 “我们给方教授您的诚意,一定会让方教授您满意的。” 方子业闻言,微笑着摇头:“算了吧,我目前的工作安排很满,抽不出来时间的。” “周末我也要去做试验,谢谢贵院的信任和好意了啊!~” 方子业双手捧着,也算是比较客气的婉拒了。 方子业入门没有被拦,不过二人却依旧跟着方子业进了病房,青年女子声音非常软糯:“方教授,您先别着急拒绝啊?” “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您去我们那边做会诊手术,只需要直接到了做手术就好,其他的一切您都不用管,我们按照手术的难度给开台费。” 青年女子非常心机,开口的声音不小,闹得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都可以听到。 就是要方子业带他们进方便说话的地方。 方子业的脸色板了起来,指着青年女子,语气不善:“你是不是要用这样的手段?”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马上让人赶你出去!~” 对于有些爱护自己羽毛的知名专家而言,青年女子的这种话,可能会让对方略退步,就带着他们去办公室了。 方子业的发怒,让青年女子的气势弱了几分,压低声说:“方教授,我们也是带着任务来的,您不妨听听我们的诚意嘛?” “实在是您不满意的话,再拒绝也不迟!~” “我也不是故意的。” 方子业听了,深吸了一口气:“行,那你说,你在这里说,你要怎么给我?” “你说啊。”方子业看到有病人和家属因女子和方子业的声音从病房里出来了,反倒是先发制人。 “你说啊,你们医院能给我一台手术多少钱?你们医院叫什么名字嘛!~” 对方是个成年人,既然要耍心机的话,方子业不介意对方因为自己的心机磕碰一下。 成年人就得为自己的种种行为负责,哪怕她不是有意的,也得为自己的行为和说话负责! “方教授,这里怎么方便?”青年女子还是带着诚意的,如今被围观着,她怎么好说怎么给方子业钱? 方子业叉着腰:“你就在这里说,我不怕的,你说嘛,你能给我多少钱?” “你不说我走了?你再跟的话,就属于恶意尾随了,我有这么多证人在,报了警你就得去警局里面好好解释一番了!!!”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 方子业明确当众拒绝了与他人同行,你还要尾随的话,就是居心不正。 不说被拘留啥的,方子业报警后他们被对方抓过去解释一段时间是铁定的。 甚至于,如果方子业真的要告对方一个涉及窃取国家重要课题数据资源,那他们得麻。 这不是开玩笑! 以方子业目前课题组项目的数据重要性,方子业的数据丢失了,不说可以惊动省委大佬,汉市的领导是会非常在意且为此负责的。 青年男子刮了青年女子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了。 然后靠近方子业,低声道:“方教授,你来我们医院做手术,我们愿意给您三千块一个小时,外加医疗费用百分之十五的提成,或者是按照手术难度,予一万块钱一台的开台费。” 说完,青年就用正常语气道:“就是这样的行情,这个行情价在业内也是最高的了!” 方子业闻言则用正常语气回道:“就这么点?” 方子业的这句话,把对方二人整不会了。 怎么了?方教授,平均一万块钱一台,三千块钱一个小时,外加百分之十五的提成,难道还不够吗? 可方子业玩味的眼神,却不似在作假,青年男子道:“方教授,我们能给的,真的是非常实诚的市场价了,我们自己医院都只是挣了一个辛苦费了。” 方 子业点头:“我同意你的说法,不过我之前就告诉你们了,我很忙,抽不出来时间。-精′武?暁′税?枉? -醉,欣¨漳¨結+更\薪/快`” “你非要和我玩手段,我还以为你们能多有钱,给我开多少的工资呢?” “你们来之前是不是没好好打听过啊?”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就你们给的这三瓜两枣,还不如我在家里躺平一天挣得多呢。” “既然都只是为了挣钱,多你这点我也不能吃得更好点,我凭什么来啊?” “算了吧,我一开始就表态了,你们就不要多费心思了。我暂时没考虑过出院会诊手术的,你们也就不要多浪费什么时间了。” “我要去工作了,你们别打扰我。” “瑶姐,他们如果继续跟的话,麻烦以科室的名义报个警!~”方子业回头看向值班护师王心瑶。 王心瑶此刻早就从护士站出来了,点头道:“放心吧,方主任,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他们肯定不敢再跟了的。” 青年男女二人非常窘迫地就离开了。 …… 出了科室范围,两人就转去了楼梯通道里。 青年女子的表情立刻变了:“这个方主任也太能装了吧?什么玩意儿啊?不就是会做个手术嘛,整得自己多有钱似的。” “他要是真那么有钱,还能留在中南医院当个医生啊?还就这么点!” 青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陈芳,我给你讲了,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把你的那些小聪明带到工作中来,你偏偏不信。” “你刚刚为什么要突然那么大声?现在把局面搞得这么僵硬?你说我们回去怎么交待?” 青年女子嘴角微咧:“什么叫我故意那么大声音?” “明明就是那个方主任自己拽得像个二五八万一样,给他送钱他都不会拿,整个穷酸样儿!” “我们给他开的钱还少了吗?一天如果做得好,能挣两三万,这不比他在这里挣得多?” “网上有句话说得好,人挣不到认知之外的钱,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还嫌弃少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说不定他等会儿就主动打电话过来了呢,毕竟是那么多钱呢。” 青年男子都无语了:“陈芳你疯了吧,方主任问你要电话了吗?就给你打电话?” “他用空气给你打电话是吧?” 陈芳脸色微变:“对哦,他没有留我们的电话,不过我们已经把医院告诉他了,说不定他会查到我们医院的接待电话,然后联系我们呢?” 青年男子彻底破防了:“行,你牛!~你厉害。” “我tm不配在这个医院里混了,我该辞职不干!~” 对于空降过来的这么一个奇葩,青年男子无力吐槽。 “你还看不上我?我告诉你,就你平时处理事情的那种态度就不对,整天卑躬屈膝的。” “你知道什么,我们与其他教授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们应该处于平等的交易位,各取所需。” “说起来,我们才是给他们钱的甲方。” “就好比,我们医院盈利是来源于患者,患者就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 青年男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他觉得和这个人说不通,但凡对方读个大专,都不至于有这样畸形的脑回路。 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几个名词,就开始乱发嘴炮,甲方乙方都出来了…… 青年女子也没有追,而是愤愤不平地道:“你爱走不走,没有你在,我还更方便谈业务。” “……” 方子业并没有把青年男女出现在科室里的事情当一回事,他这周太忙,以至于没有好好地清理一下下周术前的病人。 正好趁着今天没有特殊的任务,就提前从动物试验室出来,清理一下新住院患者的基本情况。 带着值班医生巡视了一圈病房后,方子业问道:“小戴,胡青元和兰天罗他们又去跑急诊手术了么?” 戴竺生道:“是的,方老师,最近天罗师兄和小胡一直都是泡在急诊操作室的,好像是为了练习肌腱缝合术的基本功。” “听兰师兄说,他已经不再单纯满足可以操刀功能重建术,想要冲一冲功能健复术,小胡的话,则是顺带过去学习的!” 功能健复术与功能重建术的区别,在于要应用到的肌腱缝合术不同,虽然都是源自于缝合术这个基本功,可还是要有一定的技巧和理论变异。 方子业学习它是来自于湘雅医院的周彦教授,加点而成,于兰天罗等人而言,就需要在临床中,结合方子业整理出来的理论慢慢积累了。 这两个懂得学习的人凑在一起练基本功,方子业不必担心。 兰天罗的缝合术已经到了4级的层次,兜底常见的肌腱损伤没有任何问题。 戴竺生又补充道:“至于田垚师兄和冯俊峰师兄两个,则是去 了练功房里,他们好像也快可以缝合水飘泡沫板了……” “手外科的朱全林老师都说,两位师兄的缝合术比起手外科的同届博士都快更优秀了。£?e鸿?特[小{说:网= ]**无÷错ˉ?|内)§容§]” 方子业知道戴竺生所说的意思。 所谓缝合术缝合水飘泡沫板,对应的技能等级大概在初入3级水平,一个骨科博士,有3级的技能是非常正常的,稍有天赋就可以达到。 不过两人也算是非常努力的! 有进步就是好事。 “辛苦了啊,好好守病房,该点水果就点,我说出来的话就会做到位,你们也不用替我省什么。”方子业客气道。 “没有没有,方老师,我是自己比较喜欢吃青瓜,不然的话,青瓜也不便宜。我就点其他水果了。”戴竺生忙道。 现在的水果青瓜的确不便宜,接近十块钱一斤了。 “小戴,你还是非常不错的,我听胡青元他们说过你,好好努力,争取以后读个博士,再留个院,你们这一届,我还是很看好你的。”方子业勉励道。 戴竺生略腼腆,谦虚道:“方老师,这种事情就太远了,我还才研一,还是二战考上来的……” 戴竺生之所以叫胡青元小胡,是因为他们在本科的时候就认识,戴竺生是胡青元的师兄,他们以前还遇到过。 不过那时候,戴竺生就是个普通的本科生,胡青元则是下一届的学霸,交集不多,但也是师兄,虽然目前是同一届了,小胡的称号他也没轻易改,毕竟更加亲切一些…… 方子业这才出了门。 刚好出病房门口,方子业就看到了那位青年女子。 青年女子此刻的脸色格外难看,本来就打了粉底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方教授,对不起啊!~”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再打电话了。”青年女子的声音惶恐欲泣! “什么打电话,打什么电话?我给谁打电话了?” “好好起来,正经地说!”方子业退了几步,没有让青年女子碰到自己。 女子则是因为方子业的躲开,瘫坐在了地上去。 “方教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让他们开除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青年女子,趔趄起身,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可怜,声音也娇滴滴的,带着哭声。 方子业道:“我说了,我没有打电话,你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女子就把具体的情况说了一遍,说是华夏医院的大股东接到了电话,从花城那边亲自打电话过来,要把她给直接开了。 青年女子打了一圈电话,都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而后打给了自己的“男朋友”! 这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人,并且,她的‘男朋友’也马上和她撇清了关系。 方子业转头看了看病房所在方向,若有所思。 而后道:“我没有给你们医院打电话,你可以明确地给他们说,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怪你!~” “毕竟你也没有对我造成任何骚扰和伤害,你回去吧,就这么给他们说。” “如果他们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当然,要我主动给你打电话是不可能的。” 方子业已经走到了电梯边上。 “方主任!~你就帮帮我吧?”青年女子撒娇道。 方子业警告道:“如果你继续纠缠不清的话,我就不敢保证等会儿我接到电话的时候会不会乱说话了。” “这里都是摄像头,你别想着和我玩什么阴的!~” “以后不要再来了,我真的很忙。” “谢谢方教授!~”青年女子有些害怕,她现在如果还不明白方子业就是她完全招惹不起的人,那她早就可以死了。 只是,她的见识太浅,总以为自己的‘男朋友’在汉市很有份量,所以一个小小医院的医生,她是可以不放在眼里的。 以前可能是这样,但今天遇到了方子业,让她大概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深浅。 方子业一个人上了电梯。 因为方子业让青年女子先走她拒绝了。 …… “啊?是吗?宋毅真的这么说嘛?” “段老师,可不兴您这么和我开玩笑啊,我和毅哥也挺熟的,他应该直接给我发个信息呀……”方子业还没上车,就在停车场里大步迈开游来游去。 表情喜不自胜。 方子业这边都还没想到底要怎么找段宏教授说把宋毅要过来的事情,没想到段宏这时候给方子业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宋毅主动提出,想要过来交换学习一段时间。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宋毅希望融入到一个更加优质的团队,学习更好的技术,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只是,这份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 让一向都是自己主动去找幸福的方子业有些不习惯。 “子业,你别这么夸张好不好?咱们都多熟悉了 ?” “自然是真的,如果你不情愿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宋毅是自己不好意思直接和你聊,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深思熟虑,才想着让我出面,在你这里讨个情面的!”段宏道。 “毕竟如今的方教授您可不同往日啊。” 段宏特意强调了方教授三个字。 “段老师,如果我有不周之处,您尽管直接说,没有必要对我如此寒碜吧?” “从一开始,我对段老师您就是尊敬有加,您也一直叫我子业,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又影响到段老师您了呢?”方子业主动陪笑道。 方子业现在的综合成就,肯定是超过了段宏的,论社会地位,方子业私下里说一句与段宏相当也没啥事。 不会有人有特殊的想法。 可段宏这么多年的经历,为那么多病人和患者带来的健康福音,是方子业必须要敬重的。 虽然说,只敬罗裳不敬人这个道理不好,但是,一定程度上,能够穿上罗裳的人,至少都是有点财力的。 段宏能够坐上鄂省创伤外科主任委员这个位置,证明他的德行端正,没有什么大错,技术也过硬。 否则的话,他早就被人翻了! 你的品行不端,你还能从你的‘竞争对手’的手里得到晋升? 想屁吃呢。 哪怕是现在的方子业,做了‘草菅人命’的事情,方子业的师兄弟也估计会去把方子业举报了。 “方子业啊,你就别说这种漂亮话了。” “道理就是那样的道理,可方教授您如今不一样了,平时看不到,逢年过节也看不到了。”段宏暗示,还真的指了出来。 “段老师,我的错,但今年过年我是真的太忙了,莫说是段师伯您了,我两位老师的家门我都没去过。” “您不信可以亲自打电话问,如果我有说谎的话,让我一个月睡不着!~”方子业说了一个接近现实的‘誓言’! “是这样吗?那方子业你最近在忙的事情可不小啊?” “能让你如此废寝忘食的,不是小课题吧?”段宏追问。 方子业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并未瞒着:“是脊髓损伤后的功能重建和功能再造。” 段宏沉默了。 呼吸声却大起大伏! 如此持续了至少三十秒时间,或许更久。 段宏才道:“我就知道,方子业你的存在,是我们鄂省骨科界的福气。” “哪怕这个课题不是我们创伤外科的,我也为此而高兴,为此而自豪!~” 段宏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语气笃定:“方子业,我们鄂省的骨科分会,一定会崛起,甚至力压全国的!!!” “在其他方面的争名夺利上,我们可以谦虚,但是在学术的争名夺利上,你可以放眼所有人当对手,哪怕是院士团队,也可以把对方给踩了!~” “因为这是最正经,最正大光明的手段。” “力图科技报国,哪怕是献祭掉一些老同志的‘虚名’,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段宏的每个字都说得郑重有声。 的确如此! 这是一个很朴素的道理。 在华国,袁老爷子的成就和名声大不大?世人尊重不尊重? 当然是尊重的。 但是,如果你可以在袁老爷子金玉在前的基础上,还能够横空出世,用更加牛掰的成就,更加优秀的成果把它的名声给镇压了。 那么世人都会说你的好话。 没有人会说你不尊师重道,也没有人会觉得你不尊重老同志。 科研的意义就是推陈出新。 科研的本质就是在不断地创新,不断地创造高峰! 你的优秀,并不会彻底掩盖别人的成就!~ “段老师,那宋毅大哥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啊?如果他方便,而且近期也没有重要任务的话,现在就过来呗?”方子业笑着道。 方子业之所以给段宏明言自己所说的事情,就是为了这句话。 “来,明天就来。” “不,我现在就让他过来,该找房子就找个房子什么的……”段宏道。 方子业都这么有诚意了,这么大的一个课题,都愿意让宋毅参与进去。 作为老师的他还不及时表态的话,就有点太虚伪了。 “好的,段老师,你让毅哥过来之后给我打个电话,我得请他搓一顿的。”方子业笑着道。 段宏那边没有再客气:“那我把这个好消息转达给宋毅去了。” 段宏没再提团队的其他人。 宋毅能够横插一脚,就已经是方子业足够大方了,现在方子业不缺人的情况下,还要硬往方子业的团队里塞人,那就属于吃相太难看。 ……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的表情才舒缓下来。 他缺人! 宋毅正好 就是方子业缺的主力军之一,才有这样的想法,就有人来送枕头了,这种感觉不要太微妙。 所以,上车后的方子业,直接播放着音乐往家里赶。 车载电话正好响起,来自洛听竹:“师兄,回去了吗……” “在往回赶的路上了。对了,我给你说个有意思的事情啊……”方子业于是就把今天遇到的几件事情都告诉给了洛听竹。 洛听竹似乎并不意外陈广白会来,甚至对于具体的内容都不关心,反而非常仔细地分析道: “师兄,你说,今天你遇到的那两个人,会不会是其他私立医院安排过去的奸细啊?” “他们先安插过去,让你觉得华夏医院不靠谱,然后他们再过来请你的话,你有了先前的对比,说不定就可以成功了。” 方子业回道:“那应该不会吧?不过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倒是今天的这件事,让我了解到了,在我们新院区的病房里,还是藏龙卧虎的,有不少人的能量不小啊。” “只是听到了对方说了华夏医院的名字,就可以直接联系到大股东!” 私立医院是盈利性质的,本质上与公司没太大区别。 他们要开个人,只要愿意赔钱,你就没办法,让你走你就得走! 洛听竹回道:“那还不是因为师兄你现在的份量越来越重了,所以有更多的人都愿意奔着师兄你的名头来做手术?” “不管是哪个病种,都可能是有权有势的人。” “他们不在乎花钱多不多,只在乎治疗的质量好不好。” “还有就是,师兄你说段教授会把宋毅送到我们团队来?这是真的吗?” “我们前几天才私下里讨论过宋毅。” “会不会是聂明贤大哥走漏了风声呀,或者是提前和宋毅约好了……” 洛听竹又给出了‘阴谋’的猜测。 “不是,听竹,你最近在追什么剧啊?怎么什么事情到你这里,背后都得有些不为人知的阴谋啊?”方子业突然笑着道。 “谍战片,一部老片子了,我今天一口气看了三集。”洛听竹语气略夸张说。 “没事儿,你还可以多看几集的。”方子业道。 洛听竹把情绪归正后,非常玲珑地问道:“师兄,按照如今的情况,你以后打算如何与段老师他们团队相处呢?” “是和以前一样?还是?” 洛听竹的这句话把方子业干得有点沉默,方子业足足冷静地思考了一分钟,才道:“其实我也没有想好。” “最初的时候,足够的尊敬肯定是要给的。” “其实按照我的想法,我倒是希望段教授他们能够在人工智能与骨科医疗之间的课题更加深入一些的。” “不过段老师的团队非常成熟,临床专业能力比我们团队更盛。是丰盛的盛,所以,我也不好给出具体的建议。” “其实如果有个机会,可以把段老师的整个团队都挖到一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种想法就过于贪心了!!”方子业并没有避讳自己的本心。 如果现在,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团队有段宏教授临床团队的能力,方子业绝对在保肢术大类方面早就精进甚远了。 只可惜,现在方子业还要玩养成系。 其实即便是段宏教授的团队融入了进来,也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磨合期。 洛听竹果然笑道:“师兄你可真敢想,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段宏教授作为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教授,创伤外科的主任,是不可能断掉自己的潜能来完全配合其他团队的。” “合作是一回事,直接与其他团队融合又是另外一回事。” “杀鸡取卵的事情,只要是有点野心的人都不会做。” “受制于人可不如受制于己啊!” 方子业道:“我当然知道是在妄想,所以这种话也就敢和你聊一聊。” “不要太贪心了,能够把宋毅临时抽调过来,就是特别好的事情了。” “如今,廖镓教授回来,尚坤鹏也还在团队,又多了一员大将,我们团队的成员越来越立体化了。” “整体框架算是比较完善了,接下来就该是纵向发展的时候了。” “如果哪一天?揭翰可以完全走出来的话,我们团队就真的变成了特别稳固的六边形了!” “是的是的!”洛听竹回道。 “对了,师兄,可以详细地聊一聊今天陈广白医生和你聊的具体内容么?”洛听竹还是没有放过这个细节。 方子业当然同意了,两人就着这个私密的话题比较深入地切入了进去。 一直到大概十一点钟,方子业才接到了宋毅的问候短信。 “方教授,我已经到了,而且也安排好了自己的宿舍,不知道方教授今天忙不忙,有没有空一起出来吃个宵夜啊?” 方子业把信息亮给 了洛听竹,道:“听竹,你先休息吧,我得出去人情世故一番了,可能还要喝点酒!~” “晚上回来之后再给你发信息。” 对于宋毅,方子业还是真稀罕的。 只是以前一直都稀罕不到,现在送过来的这个枕头,方子业绝对不能放过!!(本章完) 第782章 宋毅的选择 第782章 宋毅的选择! “毅哥!”方子业将车靠边停下摇下车窗,看到宋毅正在低头玩手机,便叫了一声。·x!j?w/x`s.w!./c\o.m` 宋毅应声望来,穿着长款羽绒服的他,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收敛且干净,基本上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他是同济医院的“优质博士”身份。 宋毅放下手机,踏步而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后便道:“方子业,你现在是混得好啊!” “我博士都没毕业,你的车房这些都搞定了。” “其他人恐怕都不敢相信我们两个是一届的。”宋毅颇为世故地感慨了一句。 “我就是运气比较好而已,毅哥你还从一开始就不必太担心车房的问题呢!”方子业笑着回道。 “毅哥你想吃啥?” 宋毅是汉市本地人,家里的经济看似汉市一般,可相比起大部分人而言还是不错的。 除了没有给宋毅买顶级豪宅,却也在同济医院附近给宋毅挑了一套房子。 宋毅提前还做过攻略:“这个点了,就近吃个烧烤吧?我看了两家,评论都还不错。” “我导航给你,当然如果业哥你对这边熟的话,你就带我过去。” “我先看看你选的两家。”方子业看向宋毅的手机。 “就这家吧,我之前也点过这一家的烧烤,口味还是很不错的……” “毅哥,你的博士应该都毕业了吧?” 方子业毕业那一年,就是两人博士一年级,方子业还任了住院总半年,去了恩市将近一年,算起来目前宋毅已经博士三年级了。 “答辩搞完了,今年六月份毕业,比你晚一年。” “近期这段时间不知道去做啥,就想着跟师父申请一下,跟着业哥你近距离学习一段时间。”宋毅提前打好了防御桩。 宋毅已经提前毕业,估计工作的合同也已经签了。 对此方子业并不意外,毕竟有传闻说宋毅在如今就可能拿下省青年医师大赛的一等奖。 这种一等奖一般都是省内最顶级主治和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的自留地。 宋毅在这个年纪就能做到如此,同济医院并不会对此避而不见。 再加上,宋毅的科研积累本就属于佼佼者,任何方面都卡不上他的脖子。 “就留在段教授的团队挺好的,人才济济,师兄弟们都非常给力,好的人才也多。”方子业点头,一边启动,一边认可了宋毅的选择。 宋毅听完,倒是舒展着肩关节叹了一口气:“唉…在师父这里好归好,但就是优秀的老师们太多了,我们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试着努力融入团队。” “自己的一些想法,如果没有特别硬核的话,是很难有发挥空间的。” “在京都的时候是这样,在段老师这里也是如此。” 宋毅转头看向方子业:“业哥,这种话我也就给你说一声,您别转头打小报告去了啊……” 宋毅的这两句话让方子业的心思瞬间活络。 宋毅是从京都大学附属三医院读完了硕士,然后想回到汉市读博,一开始想选的是中南医院。 在外传闻,宋毅是在三医院里的表现力其实一般,所以晋升博士‘失败’了。 实际上也是如此,如果宋毅真的优秀到让人看了就皮肤发紫,他的硕士生导师也不会放宋毅离开。 而宋毅的研究生导师与段宏教授还是好友,可宋毅都没有把同济医院作为第一选择,而是退而求其次地来找了邓勇教授。 “毅哥一直以来都想做点自己的东西?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方子业试探性地问。 “我能打什么小报告,我这时候就算给段教授去说了原话,段老师也以为我是在玩什么反间计,故意诋毁你呢。” 在一个特别大的团队里,如果你自己不是优秀到某种程度,可以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越级打怪的话,你的一些想法,很难被课题组采纳。 没有被采纳的情况下,你就只能融入其他人的课题里,成为“帮工”!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哪怕是兰天罗和揭翰这样的优秀人才,如今在方子业这里,也只能是回避开方子业做一些小课题。 在大课题的方向选择上,他们根本拼不过方子业。 如果现在,方子业的学生胡青元很有自己的想法,但他把想法说出来后,方子业也会大概率地评估他的思路不如做好已有的课题。 这样融入课题组里,得到的成果回报,肯定比胡青元自己去单打独斗要更高。 以前的宋毅和现在的胡青元,都是处于同一生态位。 “其实我现在也很迷茫。”宋毅摇头,语气踌躇。 “一开始,我倒是挺有信心的,觉得自己该做一些自己的东西。” “但我的师兄们,我的老师们都说,我自己想要做的课题,意义并不是很大,投进去的时间与精力成本与结果产出不成正比。” “与其得到一些质量不太高的突破,不如就先老老实实地在团队里帮忙。+w`d?s,c¢w¨.·n¢e_t^” “越是融入课题组后,我也同意这样的看法。” “先融入团队后,得到的工作量和产出量效率是真的比我自己去瞎琢磨要高得多……” “可要是如此的话,我以前选择回汉市这一步就显得废了。” 宋毅并没有高傲地说明自己当年的“野心”,只是非常平静地在回顾往事。 其实仔细想就想得明白,宋毅与自己的学生田垚不同。 田垚是留不了院读博士的,但宋毅不一样,他的科研产出够,而且可以通过中南医院和同济医院创伤外科的博士‘专业操作’特殊考核。 这样的能力,如果在京都三医院里连读个博士都读不上的话,那京都三医院创伤外科的整体水平早就飞升到其他国内任何一家医院了。 实际上,哪怕是积水潭医院,院内的本院职工能够走专项通道的比例,也不会很高。 只是比一般医院会略高一些,在经历了长时间的积累和沉淀后,才有了如今的深厚底蕴。 不仅仅是科研底蕴,还有人力底蕴和传承底蕴。 底蕴是个好东西啊,可以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毅哥你以前来我们医院读博,看中的并不是我们医院的竞争小,而是我们这里的科研氛围,没有那么内卷??”方子业挑出有些膈应人的点,直言问。 宋毅也没瞒着:“那是以前,现在的中南医院,与以前的中南医院可不同了。” “方子业,我们就不提往事了吧……” “好!”方子业点头,不再追问。 每个人都是自由人,是个人就有自己的思路和想法,有自己的抉择和喜欢。 比如说自己的学生胡青元,他可以喜欢陈希莶,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恐怕是很难与陈希莶在一起,他对陈希莶的喜欢,其实是陈希莶家境丰厚的另一层外相。 比如说兰天罗,他也可以喜欢学医,哪怕他在医学上的天赋并不是自己最擅长的点。 比如说宋毅,他也可以有自己的喜欢,方子业也可以…… 点单完成后,方子业与宋毅二人坐在了露天拼桌的角落,略解羽绒服迎着寒风,方子业的声音被吹散一部分,但还是精准地送入到了宋毅的耳朵里。 “毅哥,说老实话,如果你不来我们团队,其实我都有想找段教授把你要过来一段时间。” “因为我听廖镓,廖镓也是听聂明贤说,你对生物物理学有一定的了解?” 宋毅的眼神略愕然窘迫:“聂明贤大哥,这是从哪里知道的?” “其实也算不上了解,就是闲暇的时候,看过几本相关的书籍,只是略有涉猎。” 方子业点头:“聂明贤也是在恩市实验室的时候看到的。” “真人不说假话,毅哥,我是真的有一些事情可能要问到你!” “我们团队目前在做的是脊髓损伤的修复课题,虽然目前已经有了一些进展,但后续的课题,肯定还需要生物信息论与生物控制论、感官与神经生物物理学两个大类的专业人士参与。” “这两个方向,目前并没有绝对的大咖…毅哥,你懂我意思吧。” 新兴的生物与物理结合的研究方向,都还才出现没多久,知道这种研究方向的人就不多,更别提擅长了。 所谓专家和大咖,无非就是在某个领域走得比大部分人都深入而已。 在行业比较少的学科,你如果是独苗,那么你就是唯一传承人,哪怕你的能力不行,你也就是大咖了。 生物学相关的博士和教授,不会想着去干与物理学相关的课题,物理学的博士和教授,也另有比较重要的课题,不会想着与生物学劈个腿。 在这样的情况下,宋毅只要对这方面有一些了解,就可以节约很多时间成本了。 要去深入地了解一两个研究方向,哪怕再聪明的人,也可能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 这种新兴的科研方向,在方子业面板上都没有具体的体现,甚至有可能它就是方子业得到了面板之后才出现的…… “生物控制论着眼于研究生物系统的控制和通讯规律本身,目前研究得最多、最深入的是器官和生理系统水平上的控制和信息过程,包括生理系统分析和神经控制论两部分。” “目前的研究内容,主要集中于生理学和神经控制论。” “神经控制论是研究神经系统的信息处理问题。其中以对神经网络和感觉信息处理的研究最为深入。脑理论和脑模型是神经控制论的中心课题。目前脑模型的研究主要是针对特定的脑结构进行模拟,其中以对小脑和视觉系统的研究最为深入。” “但由于脑的复杂性,这方面的工作还仅仅是开端。可能连开端都还算不上!” 宋毅把方子业说到的两个主题拧了出来,一一进行拆析回答:“感官生物物理 是研究感觉器官和神经系统结构与功能的生物物理学机制。?c¨h`a_n~g′k′s¢.+c~o/m_” “主要内容有:1人和动物是如何感知周围世界的;2脑怎样把信息存贮起来,又加以利用;3如何计划并执行其对外环境的行动;4怎样学习过去的经验来改变自己的行为;5如何专心于一种感觉而把其他排除在外;6思维是如何产生的,怎样作出判断和决策……” “这些都是偏向于理论的东西。” “业哥你要做的是脊髓损伤的修复课题,你主要的着力点是信息传导的重新连接。如何重新发出功能,而不是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功能,可如何控制。” “所以,这两个研究方向,对业哥你的课题也是没有任何助益的!”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一个研究方向有它固有的主题和重心,宋毅有理有据地直接把方子业之前的猜想给毙了。 找这两个研究方向的人,对你的课题提供不了实质上的帮助。 方子业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了:“毅哥有什么想法没有?” “只要是想法提出来都好。” 宋毅闻言,眉头紧皱。 摇了摇头:“如果让我选的话,若是要对这个课题有帮助,生物物理学里的生物电磁学,可能有所帮助。” “这个研究方向是研究非电离辐射电磁波场与生物系统不同层次相互作用规律及其应用的一门新兴的交叉研究领域,主要涉及电磁场与微波技术和生物学。” “这个研究方向大概有三个比较重要的研究内容,与业哥你的课题有一定的相关性。” “1、电磁场的生物学效应,研究在电磁场波作用下生物系统产生了什么;2、生物学效应机理,研究在电磁场波作用下为什么会产生什么;3、生物电磁剂量学,研究在什么条件下会产生什么。” 宋毅不是做过这些科研方向的人,他只是看过书,当然只是了解。 此刻给方子业的回答,也只是自他知识储备里,给出一些大方向的背诵回答。 如果宋毅有深入的话,那么他就肯定深入地做过一些基础试验了,做过之后,才有具体的发言权。 宋毅只是在背书,给出的只是理论。 但这些东西在方子业听起来,就有另外一种启示了—— “微电流刺激产生的微电波或者是微电场,可以刺激局部神经通道的再生?”方子业的眼皮快速眨动,一下子就好像通融了些什么。 现下,知识于个人而言是相对过剩的,没有人可以同时精通多个学科。 如果有人说自己精通的话,那他理解的精通也与你不一样。 宋毅给出的这些知识都是既有,而并非宋毅原创,可这些东西就是方子业的知识盲区。 哪怕它的阅读面很广,可也有房子有读不到的地方。 方子业这辈子都肯定有读不到的地方。 方子业盯着宋毅看时,宋毅自己先有些慌张,解释道:“业哥,没有其他人给我给过什么小道消息。” 如今的局面在宋毅看起来,是方子业和他“你情我愿”! 可实际上,宋毅知道自己是来占便宜的。 方子业目前课题组的课题质量的高度,哪怕是放在全球,都是最顶级系列。 方子业但凡放出话出去,愿意进来混的人多如牛毛,而且愿意拉下脸私下里联系方子业想进来镀金的人也肯定多得很。 不然的话,宋毅就直接联系方子业,也不会让自己的老师段宏教授从中做个纽带! “不是的,宋毅,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你刚刚说的话。” “我们课题组目前只是在探索治疗的现象!” “治疗现象只能单线联系某种治疗方式有效,但无法知道治疗方式为何有效。” “如果想要将治疗方式的治疗原理通透,就只能从基础领域出发了。” “我们也会想着知其然并知其所以然!”方子业的声音谨慎。 目前,很多临床医生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虽也能用,可永远无法在用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这就是最真实科研的意义所在。 科研分很多种形式,一种就是“水文”,比如说对别人做的课题进行总结分析,只是单纯的数据性、流水线文章。 meta分析、系统回顾类型的文章就属于此类,只是单纯地纸上谈兵,并不会推动学科有太多发展,只是在原有数据的基础上进行二次分析。 而真正关键且重要的,就是基础理论的突破。 甚至比起真正的含金量,哪怕方子业研发了脊髓损伤能够被治疗的现象,都赶不上方子业研究出脊髓损伤被治疗后最底层原理逻辑的含金量。 这个是最重要的东西! 宋毅听到方子业的解释,反倒是坦然了:“方子业,你所图谋可不小啊?” 脊髓损伤的治疗课题 ,能让方子业在国内的科研界登顶,甚至可以在世界的医学科研界也登顶,可也可能拿不下最高科研奖项。 一般而言,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只会奖励给对基础科研界做出重大贡献和拥有重大发现的人。 哪怕是袁老爷子的杂交水稻,袁老爷子也只是应用集大成者,并不是杂交理论的首倡者,因此比较遗憾的是,基于诺贝尔奖设立的性质,诺贝尔奖没有幸运给袁老加冕。 毋庸置疑的是,袁老爷子的成果,能够让亿亿万万人摆脱饥饿,论及贡献,大部分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发现和贡献,还不及袁老爷子。 可这就是科研界,真正的科研界,不认可说不清道不明的现象! 中医的“困郁点”也在这里。 甚至有一些‘中医界’的人士称现代科学,属于是极度唯物主义,对于一些无知的现象不够敬重。 …… “毅哥,想一想还是可以的嘛,睡着了啥都有,别人都能做梦,我凭啥不能?” “想着一件事,但不为之奴役,就是清醒着的。” 方子业说到这,相对诚挚地发出了邀请:“毅哥,我就实话给你说吧,于我而言,发现了脊髓损伤可以被治疗的这个现象是好事。” “也是非常开心的事情,他们可以给病人带来福音,可以实实在在地让患者站起来。” “所以,我发现了现象,总结了对应的关系之后,我就会把它应用到临床。” “但是,我其实也是一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我不仅要发现这个现象,我还要对这个现象进行解释和解析!” “这是我内心最大的两根科研支柱。” “一个是肿瘤的发生发展,另外一个就是目前的脊髓损伤,以及其所连带的各种功能障碍。” “毅哥,你愿不愿意来我的课题组,和我一起去做这件事呢?” 方子业强调:“到目前为止,你是我们这个课题组的第二个成员,我是第一个!!” 宋毅闻言,愣了愣,语气略愕然:“不是听说,你们医院有很多教授都跟着你在做脊髓损伤的课题么?” 方子业轻轻摇头:“宋毅,我且这么正式地叫你。” “宋毅,你我不是他们,年轻就是我们最大的底蕴。” “这件事,不是五年十年就能研发出来的课题。我们团队的这些教授,谁能等得起?” “哪怕他们能活的起,他们有这么多精力么?” “他们可以投入这么多的时间么?” “为什么科研组要尽量年轻化?这个问题,宋毅你不应该来问我的啊!!!” 方子业提高了音量音调:“科研组是一代一代的。” “一代过去了,他们就过去了啊…这就是时光的威力…” 方子业从不否认前辈们的成就和付出,可也不盲目崇拜。 方子业细思过,为什么裘正华以及谷元东老教授二人,为什么不在自己的骨肿瘤治疗课题中横插一脚。 哪怕是来挂个名这件事。 这个问题,方子业思考过很久,从最表层的年龄回归到了最表层的因素,还是年龄的原因。 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喜欢挂名“沽名钓誉”者,他们该拿到的成就,早已加身。 既然不能投入足够的精力,何必再给年轻人团队中额外再加一层瓜分功劳的帽子? 人得服老才行! 属于他们巅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们必然跟不上如今时代的脚步。 哪怕有很好的课题,他们从生理学年龄上都未必熬得起。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真的要进入团队的话,课题没成功,他们就已经死了。 像对脊髓生理学进行科研,哪是五年十二年可以做成的事情? 骨科肿瘤最基本的发生和发展规律,对骨科肿瘤进行重新定性,对肿瘤的种类、认知进行重新定义,那是几年时间可以做到的事? 方子业这是有多么瞧不起全世界那么多的同道和前辈? 肿瘤的治疗,进入了平台期四十年! 四十年,足以埋葬一辈人。 哪怕四十年前还只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如今也都六十多了,比王兴欢等人的年纪还要大!!! 这平台期的四十年,就是这么一大波人,庸庸碌碌的一辈子,无人可进入史册,也无人能够让肿瘤界重新爆炸…… 宋毅听到方子业如此真实地将王兴欢等人最大的弊端抽离出来,整个人感觉到有一种孤冷的感觉。 年纪大了。 这是个事实,可这样的事实,早已经在岁月的年轮中被淡化,现实中,大家说的更多的是老当益壮——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很多高校,很多团队,都以自己的课题组内有几个老古董而自豪。 已经很少有人说,自己的团队非常年轻就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方子业…”宋 毅看向方子业,语气微颤。 方子业说:“话糙了点,理也狂了点。” “但最本质的东西,往往就是这么暴力,他们等不起,熬不起,这就是事实。” “属于这些老教授的黄金年代是十年前,他们如果有幸撞上了黄金风口,就已经得到了时代的福利,没有撞上的话,现在的风口也不属于他们。” “这就是现实。” “基础科研界与数学、物理等纯理论性学科又略不同,可能这些学科,灵光一闪,就可能解决某个重大问题。” “但应用基础科研界,除了要有灵光一闪,还要有等待和磨合的时间……” “可能等我们看到它们出来的那一天,我们也老了,都是四五十岁,甚至六十岁的大龄中年了,也有可能是一个老头了。” “毅哥,我们都是在成长的,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古人早就把这一切解释得明明白白了,只是以前我们只是在读它们,现在是在真真切切地体会这些道理了。” “人的一辈子很短的,短到没有几次机会,也集中不了几件事。” “我这辈子,最想做的课题,也就是三四个!!!” “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哪一步。”方子业道。 交人以利,人利回之。 交人以心,人心才有可能回过来。 这就是最传统的以物易物,只是基本形式变了而已。 方子业如今也到了稀罕人才的地步,有了好的队友,就没有退避的道理。 哪怕宋毅已经做了选择! 但合同签了有什么关系,违约费我方子业又不是赔不起! 想到这里,方子业又说:“毅哥,你只要来,段教授那边,我去做工作。” “违约金的事情,我来担负。” “只要你来!” 以前的方子业并不是说不稀罕宋毅,只是方子业自己没有稀罕其他人的资本。 方子业自己就是半桶水,没钱没势,甚至连自己的温饱都无法解决,需要靠借呗。 他那时候给宋毅说,你跟我来混?我以后的前途无量? 想屁吃呢! 可现在,方子业自己就是钱,自己就是科研势力的代表! 远的不提,就在华中地区,方子业如今的团队势力,不弱于任何一个其他医学团队,任何学科算上,方子业都可以这么认为! 这不是夸张,而是一个事实,有事实根据的,也不是在画饼。 “业哥,你别这么着急,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宋毅笑着回道。 “这件事当然不着急的,你需要考虑清楚才好。” “毕竟,这种抉择,比你选择工作还要更加谨慎,一步走进去,就不是几年可以‘脱身’的!” “与其你到时候纠结着要不要跑,不如现在好好想一想要不要进这个坑。” “毕竟,很多人被认作天才的最后没有加冕天才的称号,都是没有足够的产出,在他们选择硬闯新领域的过程中,撞得头破血流,撞得怀疑人生了……”方子业的语气偏向严肃、无奈。 其他领域不说,就数学领域,因为某一个重大猜想困住的天才数不胜数。 而且劝不住,还是有很多人为之前赴后继,继续从天才的光环下脱出,直至一辈子默默无为。 这是方子业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挖人,方子业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段是否合适。 看似没有“画饼”,实则又画了一个最大最圆的饼,基本上有些天赋且有些抱负的人在这样的饼面前,没有多少抵抗力。 虽然方子业自忖自己有面板,非常有机会带着宋毅起飞。 可这时候表达的自信,其实与其他大佬的‘保证’一模一样,都没有特别精细的事实依据。 贩卖未来这种事,永远都是虚无飘渺的。 选择也非常关键和重要,一步走错,一辈子就囫囵了。 吃烧烤的过程就显得颇为微妙了。 宋毅看似没有做选择,实际上他已经做了偏向性的选择,因为他在吃饭的过程中,还有意无意地问起方子业该如何给段宏教授答复。 毕竟段宏教授带了他三年,给他的资源,还有师兄们给他的帮扶,都是实实在在的。 方子业道:“宋毅,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也经历过你这个阶段,所以,我还可以给你提供一条可选的思路。” “那就是无愧和回馈!” “于我而言,中南医院对我的帮扶不小,对我也算是恩重如山了,很多老师都给了我他们能给的。” “但我现在,还是会选择把一部分东西送出去,可我问心无愧!” “因为我留下来的,都是好的,我回报过去的,也勉强算是值得他们对我的栽培!” “恩情这个东西,一旦产生了恩德关系,就永远还不清,比如父母,比如恩师。 ” “既然还不清的话,就不要想着去还清这个概念,有还就行。” “论心不论迹!”方子业的语气坦然。 因为方子业就是这么做的。 归因点还是一条,父母的养育之恩,有谁真的可以还得清楚么? (本章完) 第783章 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做手术的? 第783章 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做手术的? “嗯,对,我是方子业!今天我的三线咨询班。?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好,我这就过来。大概需要二十多分钟。”方子业主动挂断了电话后,站了起来。 看向宋毅:“急会诊来了,今天我的三线班,我是送毅哥你直接回去还是?你自己打车回去?” 急诊和急会诊永远不会因个人的意志而转移。 方子业其实也希望自己的三线班可以平稳,毕竟是周六嘛。 可事违人愿,白天都安安静静的电话,在接近凌晨的点响了起来,而且还是医务科的总值班打来的电话。 急诊科遇到了两个重症急诊,需要请全院大会诊,今天骨科的三线咨询班是方子业,方子业就必须得过去。 宋毅道:“业哥,既然是会诊手术的话,那我们一起过去呗,我也挺想涨涨见识。” “之前都只是听吴轩奇师兄说过业哥你的厉害。” “至少吃得半饱了吧?”方子业问。 宋毅已经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把纸巾带上后,径直先跑去买单了。 方子业也没和宋毅抢,这一顿烧烤不会让他经济拮据,也就不必在意这些细节了。 方子业已经不是住院总了,所以在急诊科没有放白大褂。 可方子业才穿上一件白大褂时,正主却来了,围着方子业的白大褂看了好几圈,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缩写:“兄弟,这衣服我的啊?” 宋毅也被方子业提了一件白大褂在整理扣子,听到这话再看方子业的表情尴尬就觉得好笑。 方子业此刻的表情格外偷感:“大哥,我是来跑急会诊的,都已经穿上了,您要不再借一件吧?” “我赶时间,我叫方子业,我把胸牌先押你这里!” “等会儿肯定还你。” 方子业是在医院里混的人,他知道很多人担心自己的笔、白大褂有借无还了,但一般压了东西就肯定不会带走了。 “卧槽?你就是方教授?” 对方一听,整个人一哆嗦,而后马上改口:“方老师,没事,您穿着走吧,我是过来写病历谈话签字的……” “您穿完放回来就行。” “或者您直接穿走就可以。”这个人只是急诊科的小硕士,今年已经研究生二年级,对方子业还是十分熟悉的。 只是之前一直没机会会面,所以方子业就站在他面前,他都认不出来。 专业型研究生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认识其他专科的牛逼教授,能够听说并记住他的名字就不错了。 方子业以前是这样,他也自然不能例外。 “那我先走了啊,我一定给你送回来,如果没送回来,你直接去我们病房找护士长给你重新领一套新的。”方子业带着宋毅离开。 出门后,方子业的表情依旧窘迫,解释道:“以前我在急诊科都是放了自己的白大褂的。” 宋毅点头:“没事,方教授,这种事我们也经常干的,外科医生不能总是带着白大褂跑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你这个建议是个好建议,我下次让护士长给我多订几套放车里,这好像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了。” “主要是,一些紧急的急会诊,必须要穿着白大褂进手术室,穿进去的新白大褂,基本上就是有去无回的。”方子业道。 病人要做急诊手术,方子业不能说我回去病房脱个白大褂啊,那往手术室的白大褂区域一挂。 哪怕是标注了名字,什么时候没了都不知道。 方子业有急的时候,其他人也有,万一刚好在这里换衣服,又遇到了会诊,来不及回科室里取白大褂了,也就就近借一件,借了几个小时可能就忘记从哪里拿的了…… 方子业带着宋毅直奔抢救室。 方子业是外科系统的风云人物,急诊科的人对方子业熟悉得很,直接刷脸进入。 宋毅穿着白大褂跟在方子业身侧,也没有人问他是谁。 一个方子业带几个学生和助手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到抢救区护士站拿了手套和帽子后,径直来到了抢救室5间。 方子业进门之后,就直接开始上手,这是一个下肢和腹部动脉活动性出血的患者。 根本没有费多少时间,方子业拿起几把止血钳就卡嚓卡嚓地将动脉性活动性出血给斩于马下! “桐姐,你怎么都来抢救室处理动脉性出血了?今天抢救区爆满吗?”方子业问。 黄雨桐是急诊科内科的副主任医师和副教授,今年三十七岁,身材略发福。 闻言一边仔细看了看患者的生命体征的确慢慢趋近于平稳,便才回道:“急诊这里,漫无定数。” “今天也没有大的车祸事故,就零散的急诊患者,都能把抢救室给拼满。” “今天肯定是黄历不好 ,我本来都是轮休的。” “别说我了,连eicu的林心怡都来急诊操作室里搞清创缝合了……” “人不够用。~x?h·u/l_i-a\n,.+c/o′m_”黄雨桐是吐槽带解释。 说完,黄雨桐才想到:“方教授,你赶紧去一趟抢救室9间,那边的情况更加危急,也不知道转去手术室没有。” 方子业问道:“这边请全院大会诊的是哪两个抢救室桐姐你有印象么?” “9室和7室,不过7室的病人我在接诊这个病人的时候就已经心跳骤停了,不知道现在放弃抢救了没有。” 方子业闻言,拔步而出。 来到了隔壁7室时,里面白大褂空空,只有‘患者’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再隔壁的9间,也是空无人,但患者也没在,估计是去手术室了。 方子业再回到了7间探了一下患者的颈动脉。 皮肤都凉了! 再次盖上白布后,方子业才给急诊科的邓志打了个电话,问清楚是在手术室11间后,方子业与宋毅二人才匆匆往上赶去! “方教授!方教授来了。”方子业才进手术间,有人就认出来了方子业,往里喊了一声。 “方教授,你来得刚好。快来上台。”唐晓坪侥幸又慌张的声音响起。 宋毅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内心并无太大的波动,但也有一些涟漪。 自己老师在同济医院里也很有份量,可这样的事情却出现在与自己同龄的方子业身上…… 方子业没让宋毅上台,宋毅也没有继续毛遂自荐。 手术室里的人很多,不缺他这一个助手。 方子业也并未见外,出门后快速洗手消毒穿衣就到了手术台旁。 才靠近手术台,方子业便是一愣。 紧了紧眉头道:“这是个大活啊!” 身为急诊外科主任的陈国锋此刻都已经到了台上,道:“子业,我听唐晓坪说,你之前在本院区,还做过这样的抢救?” 方子业没回话,上下左右继续扫量着手术视野,开始设计该有的手术流程。 唐晓坪回道:“是的,陈教授,那时候邓海波教授和吴勇教授都在台上,方教授就是对这种中腹部血运近于毁损的患者,都重建了起来。” “吴教授说,腹腔干局部的血运毁损,全国都没几个人可以重建得起来。” 腹腔干血管虽只是腹主动脉的一个分支,但它后续的血运系统可谓是紊乱且凌乱。 不是特别专业的普外科医生,想要搞清楚具体的血运走形都格外困难,更别提是急诊创伤下的血运毁损重建了。 陈国锋闻言便道:“有过之前的处理经验就好,那就放心了。” “这边我就先下了,七间那边的脏器损伤更严重,我过去处理。” “这个病人能不能活,我们还是期待方教授的妙手吧,方教授都救不过来的话,那也就没办法了。”陈国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格外冷静。 作为急诊科的主任,断人生死必须是他的任务,而且必须干脆利落,不能影响到后续和其他患者的抢救工作。 今天,如果不是方子业三线班,陈国锋都不会把患者推到手术室里来折腾。 今天的急诊患者很多,为了这个人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结果其他一些本来该是医院常规可以抢救的患者却死亡了,那就明显是得不偿失了。 作为急诊科的主任,陈国锋必须要保证急诊的抢救成功率,压低死亡率。 这种说法虽然残忍,却是急诊科必须要考虑的生存之道。 陈国锋离开之时,方子业都没说话,一直过了足足五分钟,方子业才抬头道:“今天晚上又没了!!” 上次这种患者,唐晓坪就听人说方子业足足搞了九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手术的关键部分做完估计都到早上九十点! “方教授,辛苦你了!”唐晓坪只能给方子业喊加油。 不是他不够给力,而是这种东西,放在其他人身上拿不起来,你拿不下来,你最好就不要多逼逼赖赖什么,老老实实认怂。 不过毕竟,患者还算是幸运的,刚好在这一天,遇到了方子业值班。 手术便继续了下去。 手术思路不算难。 患者的急诊出血已经控制住,没有大出血,但现在难的是在控制出血后,对各个器官的血运进行重建。 哪怕控制住了出血,也只是让患者短时间内脱离生命危险。 如果止血了,胃部、肝脏、脾脏和胰腺的功能没救过来,除了神仙,只要是个人都得死! 血运重建,是一种手术思路,也是一种手术形式,基本原理和逻辑不难,就是看具体而微的操作了…… 这需要非常精细化的基本功展示了。 没有道理可言,能做的就做得出来,做不了的,哪怕用太多的技巧也没有什么 卵用,至少目前的科研还没有能够突破基本功的水平把“它”拿下的‘辅助器械’和‘方法’! 宋毅一直在旁观看,一直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凌晨三点四十分,身为骨科住院总的兰天罗从外走入,宋毅才算是找到了一个熟人。′d,a~w+e/n¢x?u/e¨b/o`o!k-._c·o′m* 兰天罗看到宋毅的时候,先意外了一阵,而后与宋毅握手:“毅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种事说来话长,宋毅简单的一句话就总结了:“过来跟着方教授混一段时间。” “兰医生,你们医院的骨科,连中腹部的血运重建急诊手术都接啊?” 骨科是骨科。 骨科的血运断了,后面还有截肢作为备选方案。 双下肢截了还可以保命,但没有人说肝脏、胰腺等切了还能保命的。 肝门的血运和胰腺动脉的血运无法重建,等待患者的基本上就是死亡了。 因此,中腹部的血运毁损必须急诊重建。 只是一般而言,中腹部的血管很少出现毁损伤情况,就算是出现了,患者也比器官先“噶”一步。 中腹部的血运被保护得很好,若都被撞成了这样子,大部分急诊患者是等不到来医院的。 “没有,就是我师兄偶尔帮帮忙,主要的业务还是血管外科的老师们顶起来的。”兰天罗如实回道。 宋毅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我都不怎么看得懂,好久没有接触过腹部的解剖结构了。” 兰天罗回道:“很正常,专业内的东西都没吃透,我们哪里顾得上中腹部的血运重建?” “不过多看看这种中腹部超复杂血运重建的手术,对于我们接诊骨科的急诊患者也有益处。” “虽然学不来具体的操作,也可以学一下思路。” “我师兄连胆囊动脉都要重建一下……”兰天罗一时间有些语塞。 胆囊有些重要,但也没有那么重要。 毕竟胆囊只是储存胆汁的地方,不负责生产胆汁,肝脏分泌的胆汁能够直接作用于肠管就好了。 这也是一些胆囊切除病人可以看起来与正常人差不多的基本生理学理论! 不过,这会儿方子业本着能保就保的原则,胆囊动脉也都重建了起来。 这种操作就是最扎实的基本功了,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只能是把每一步细致的操作都做到极致。 如果现在方子业和兰天罗两人把教科书拿过来,就可以发现,方子业此刻的缝合操作以及切开术的操作,没有任何异变,全都是依着教材上的切开和缝合操作在走,按照解剖学的正常结构在进行重建。 具体而微的操作,则是可能精确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严谨程度。 说切开三毫米,都不可能是三点一毫米或者不可能是二点九毫米。 这就是切开术和缝合术的控制能力,已经达到了绝对控制! 每个小操作都是奇迹! 四点多,兰天罗再出门搞了一个手法复位术,就又回来认真观摩学习了…… 宋毅拍摄了很多视频,这些视频,都差点把他的手机内存占满。 要知道,宋毅的手机可是200多g,剩下了将近大几十个g的视频! 可是,几个小时的超清视频,也还是可以填满剩余的内存空间。 兰天罗看到宋毅正准备开云会员,便道:“毅哥,别浪费钱了,剩下的视频我录吧。” “我们这里有很多这种录制的视频,你如果要的话,去找我师兄的学生胡青元要!” “每种操作的基本功,还有骨科常见的每种专科基础操作手法都有。” “甚至师兄手把手教学生的教学视频也有。” 宋毅听了,语气略兴奋:“是嘛,好的!” “我不会外传的。” 兰天罗本来已经打开了拍摄按钮,听到这话转过头:“师兄其实不介意外传,就是那些教学视频,没有一定功力的人看了,会觉得没什么看点,太过于一板一眼。” “可实际上,越是高端的基本功,就越没有技巧可言,全都是精打细算,每一步都是极致的掌控。” “师兄说,先练好了极致的掌控后,才可以达到随机应变,如果能够掌握好随机应变,就是国手级了。” “这是师兄对那个境界的具体描述。” “他还说,国手级的境界到一定火候后,可以假装自己的操作,模仿其他人的操作。” “比如说,师兄有时候就可以模拟我的操作水平!但有时候又不可以。” 宋毅对前面几句话理解得比较通透,最后一句话,让他有些茫然:“这是为什么呢?” 兰天罗已经聚精会神地拍摄视频了,端稳了视角位,回道:“我也问过我师兄这个问题。” “他说,我们每个人的水平,下限在于重复次数过多后的本能,上限在于精神状态极度饱满下的超 常发挥。” “可一个人的水平到了另外一个维度后,即便是最本能地发挥,也不会太差了。” “哪怕是喝醉了后的意识流手术,可能都比一般人做得好,所以,在这样的水平后,他哪怕假装想要做得差。” “可只要不是乱操作,就不会很差。” “不按照规则和手术流程走的操作,就不能算是有效操作了,反正只要是有效操作,水平的底线就被管住了。” 宋毅听明白了兰天罗的意思,仔细回味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师父还有我师兄们,都觉得方教授的操作水平肯定是达到了那种传奇境界。” “但也只是猜测,具体是否达到,哪怕是达到过传奇境界的前辈们自己看了,都未必能认定,还是要方教授自己认可。” “这下我们就放心了。” “传奇啊!可传世的奇说,不该出现在现实中,却又在现实中出现过的具体境界……”宋毅的声音轻轻颤抖着。 现实中,不是武侠世界,所以没有人说起过什么境界,最多就只是偏描述。 形容某个人的水平很高,是代喻他是传奇人物。 可真正的传奇,是可以传世之奇迹。 华国出现过的传奇水平并不少,但都分布在各个学科,其中,近代物理学特别是核物理学,是最为人广知的。 一些人,从无到有,用算盘打出来了镇世利剑。 但在医学界,能够被公认为传奇的,特别是外科系统,也就是那么寥寥几人。 华国外科之父裘法祖,肝胆外科的院士吴孟超,以及手外科开创断指再植术的陈中伟老院士。 倒不是说其他的外科顶级专家和院士的水平不够高,而是他们毕竟还没有踏足到堪称传奇的境界,所以无法再现世“封神”! 不仅要有封神的能力,还要有封神的成绩! 一般来讲,能力够了,成绩也不会太差。 而这个境界,一直都是玄之又玄,或许几十年都不出现,或许同一时间会出现在一处。 兰天罗没有回答宋毅的话。 如果他不是跟着方子业成长起来的,乍看方子业如今的水平,也会感慨人世无常,天命难为。 你不要拿着你无用的天赋和更没用的努力去挑战别人的天赋。 在数学界和网络上有这么一句话。 你究其一生所研究和学习的东西,可能是某个人闲暇之余,一个下午时间捣鼓出来的小玩意儿。 这个世界,在天赋这种东西的赐予上,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它天生有之,不随任何东西的变化而变化。 天赋与资质不同,天赋是先天的,资质是后成。 一个人的所有积累都可以归类为资质,但归不到天赋中。 “毅哥,如果你以前就留在我们中南医院的话,可能你现在的境界还要更高一些。” “不过段教授那边也挺好的。”兰天罗这么讲了一声。 宋毅沉默! 也只能沉默。 邓勇要优待李源培,是邓勇的选择,他想要对所有人都好。 宋毅不愿意自己的老师为了李源培来‘诱导’自己,所以,宋毅选择了离开。 这也是自己的选择。 成年人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但也得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 当然,宋毅也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为了当年邓勇的事情,就直接仇视和恨上中南医院,老死不相往来。 他只是对邓勇当年做的那件事有意见,哪怕是现在,他面对邓勇时,也敢说一句,邓教授你有些偏心了…… 邓勇没屁能放! 这是既定的事实。 时间滚滚,几个小时时间,丝毫不起眼就过了。 等到方子业带着兰天罗宋毅二人从手术室出来时,天空早晨的鱼肚白都翻了好几个小时,烈日高空。 正月的汉市还有些热。 “我靠,十一点四十分了。”方子业看了看时间。 “你们也没吃早饭吧?” “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得了。”方子业说。 说完,方子业在群里面请了个假:“各位教授,我从昨天上午到现在还一直没有休息过,刚做完两台急诊手术。” “今天我就不来动物试验室了,实在熬不住!” 方子业如果非要熬的话,肯定是熬得住的。 可还是那句话,动物试验的进度又不会突然救几个人的命,方子业没有必要为了它拿命去熬。 将近二十八个小时不睡觉,并不是丰功伟绩,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是一种值得可怜的“悲哀”! 不管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生活,还是为了其他的熬夜,都应该是一种值得可怜的遭遇。 “方教授,你就让我彻底改口了吧,你还是可以叫我宋毅或者毅哥,但我觉得,这两台手术,只是单纯叫你业哥已经很难说服我的心 理活动了。” “真话。” 宋毅说完,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能力,值得任何人以教授二字待。” 方子业在凌晨八点十分时,临时被叫走又去抢了一个急诊患者的性命,是主动脉术中破裂的急诊患者! 所以,等方子业再回来后,又重新接管了手术后续,做到了现在,才收尾了关键部分。 耽搁了接近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还是那句话,那种情况的血运重建,除了方子业就没人可以做,哪怕只剩下一小部分都不行! 别人中途来接都不敢操作,还会把方子业之前重建起来的血运弄散掉。 因为他们的基本功不够格接手! “随你吧,我现在是真的饿了困了,我只想吃东西,吃了好睡一觉。”方子业脑子都有些迷糊了。 “天罗,别开车了,直接打车过去吧。”方子业道。 兰天罗走到了停车场就顿步了,嬉笑道:“师兄,你就别再尝试套路我了,我没那么傻的。” “俗话说,前人有样,后人学样儿。” “师兄你当年如何被两位老院士diss的,我如今还记得非常清楚。” “我是住院总,就得做好住院总的本分,哪怕你是主任。” “师兄你如果等会儿给我打包一点送过来,我就觉得很幸运了。” “师兄你也不必借着各种时机来敲打我。”兰天罗的心思敏锐,根本不给方子业‘发飙’当领导的机会。 宋毅则愕然道:“你们现在住院总连出去吃顿饭都不给啊?” “这也太非人道了吧?” 同济医院的创伤外科没有出过院士,所以哪怕是段宏他们,也根本不明白,竞选那一步的时候,有如何残酷! 在这一步的时候,你之前犯下的任何错误,都可能被人扒出来! 你可以很优秀,但你也要做到你自己没有太大的疏漏,否则这个疏漏堵不住的话。 瑕不掩瑜外还有功不抵过! 细心无大错,谨慎无大过! “你师兄吃过亏,而且这些亏已经吃定了,所以才想着多教一下你,也不是故意设计和套路你。” “以前那些事,都历历在目,而且还有证据可循,这是我内心比较忐忑的点。” “虽然外出期间没有出事是我的幸运,其实也是我自己在玩火。” “没有人可以时时刻刻地保持理智和冷静,我们每次做的抉择,都需要去面临它的后果。” “不管是被骂,被责罚,被惩罚,都是相应的后果。” “人拼到最后,还是要拼耐得住寂寞……”方子业点头,捏了捏兰天罗的肩膀,做着心理安抚。 住院总期间寂寞吗? 寂寞的,太寂寞了。 会寂寞到让人发疯,让人癫狂。 吃住都在医院,不能离开医院一定范围,就是一个变相的囚笼,方子业不说为此要发疯,也觉得自己的心理都有些不健康了。 忙起来的时候,连饭都不舍得吃。 虽然说,有很多住院总还回家去,但那都是在拿运气在赌。 因为一旦出了事,你住院总不在院内范围,超过了急会诊的时间,你tm就没有半点可以解释的点。 医院的规则制定在那里的,你只是个住院总,你就超脱不了,那你就只能被它束缚和牵制。 方子业就与宋毅二人离开了。 就近选了一家馆子,点了几个本地菜,然后就慢悠悠地喝着热茶暖胃。 宋毅看了方子业好久,才道:“方教授,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做手术的么?” 方子业看了一眼宋毅:“什么意思?” 宋毅道:“就是,你们组平时做手术,都是像这两台手术这么做的吗?”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要是这么搞的话,实习生先上台搞一大半,方教授你也可以把手术抢得回来啊?” 宋毅的声音很冷静。 所谓实习生动手方子业都能抢得回来是什么意思,方子业就是最大的底蕴。 你随便搞! 你只要是专业人士,你不会搞出来毁损伤撒? 股动脉破了? 没关系。 神经被切到了?问题也不大。 这是多大的底气? 方子业懂了宋毅的意思,笑道:“我就在这里,那不这么做手术怎么做?” “我还能跑了啊?” 方子业的话很市侩。 我只负责我所在团队的那点事,也不是我们骨科所有团队的手术,我都可以随时负责兜底的。 宋毅吞咽了好几口唾沫,轻轻点头! “方教授,你等我和我师父好好商量一段时间吧,尽量争取到一个无责。” “其实我师父早就给我们说过,方教授您放眼所在,从不在中南医院和同济医院的名分,也不在鄂 省的哪个团队是学科带头人。” “甚至都不在中南医院是否可以成为国内创伤外科的翘楚圣地。” “但我们不行,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实力,所以想这些就是好高骛远。” “可我们要有这样的野心,要争取往这个大方向靠拢。” “学术二字,没有特别的界限。” “医者其实也应该没有的,哪怕是被束缚着,我们也要想着去挣脱束缚。” “但挣脱束缚的前提是我们可以感觉到那种被束缚的感觉……”宋毅有自己的思维,有自己的思想,并且将其表达出来了。 你都没有感觉到科学家有国籍这个体会,你还在说这句话,就是人云亦云,那纯粹就是跟风。 医学的本质,是不被界定的。 宋毅跟着方子业慢慢看到了这一步,也就期待着再深入地看看…… (本章完) 第784章 我的好兄弟们 方子业睡得不是很开心,因为有人吵了他的‘保命觉’,拿起挂掉两次后依旧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没看到备注后,选择了接通。·完?本-神¢站! ¢追_最!新^章¨节· “你是谁啊?”方子业横卧在床上,语气不悦,眼神虚浮…… “方教授,诶,你可算是接电话了,我这边是华夏医院…我这次打电话来,主要是为了给方教授你赔个不是的。”对方传来了客气地自我介绍。 “卧槽…”方子业直接骂了一句。 “你tm打电话不看时间的么?今天是周末,是非工作日,我tm从周六早上到今天中午都没睡觉。” “我挂了你两次你还打是吧?你赔个鸡毛的不是啊?” “我不接受!挂了。” “艹。”方子业的骂声格外难听,说完就直接将电话挂断。 他发脾气可不只是为了单纯发泄,而是想要真正的好好休息一下。 这才睡了没有四个小时就被吵醒,方子业的脾气能好才怪。 哪怕对方是有什么正经事儿,方子业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放下手机后,方子业直接换了个姿势再睡了过去。 …… 华夏医院,发展科。 一个中年放下了开着扩音打通的电话,眼神本能地先恨恨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青年女人,而后闭上了眼睛,狠狠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才睁开:“现在听到了吧?” “现在知道又惹祸了吧?啊?我tm给你说了,不要在非工作时间去打扰别人。” “因为你不知道别人正在做什么,在工作日的工作时间,哪怕是被烦扰了,对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 “你的万一呢?” “柳西,算了,你走吧!” 在中年男子对面的柳西脸色惶恐不安,脸色煞白:“王科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为了挽回…” “我也不知道方教授这么久没休息。” 中年男子直接硬拍了桌子:“我告诉你了啊!~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你现在直接去人事科走程序吧,该怎么赔按规定来,我不伺候你这怪脾气的。” “就算是黄总怪罪下来,大不了我跟你一起走就是了。” “柳西,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自知之明,你觉得你以前做的一些事情都可以被很好解决,所以一切事情都可以如此解决?” “黄总可以给你兜底一切吗?” “幼稚!” “出去!”叫王科长的中年人怒指门外。 青年女子脸色更加惶恐不安,也没有继续在待着,反而是跑出门去找“救星”了。 这家医院是合资的私立医院,因为昨天的事情,大股东已经生气了! 因为她柳西得罪了方子业,要把柳西彻底清理出去,黄总给柳西的建议是让柳西想办法挽回,不然的话,他也保不住柳西。 柳西就又自作聪明地来这里和王科长吵了,她说方子业不会接她的电话,甚至听到她的声音可能就会生气,但不会对别人生气。 让王科长打个电话,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柳西离开后,王东怀马上打电话将此事上报了,解释完事情的原委后,对面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狠骂:“王东怀,她柳西没有脑子,你也没有么?” “这个点你打什么电话,触什么霉头?” 私立医院就是公司运营制,公司的制度就是‘业务’性质的,要的只有结果,不讲究具体的过程。 如果王东怀完成了任务,那皆大欢喜,如果没完成,反而是让事情变得更加恶化了,那么王东怀当然要担责任。 “宁总,可是我们汉市的华夏医院,就是黄总负责的啊,他是股东,他给我的指令不能不遵守啊。” “这种与教学医院教授联系的工作只是医院里常规的任务,我也不可能随时越级上报!~”王东怀压住内心的火气。 黄总是董事,他就是个打工的!他怎么可能左右黄总的决策,越级上报。 “我如果这么做的话,哪怕这件事妥善解决了,我也得卷铺盖滚蛋!”王东怀的声音严谨。 “那你现在能不能解决问题,把这个方教授争取到我们医院里来?”对方也不问这些狗屁倒灶事。 王东怀道:“对不起,宁总,我能力有限,以目前的形势,我觉得几率很小。” “方教授与很多其他的教授都不同,他对于外出会诊的出诊费不感兴趣,他似乎有其他的经济来源。” “对钱不感兴趣的话,他来我们医院会诊还不如去其他教学医院或者是地级市医院会诊了。” “根据目前的资料分析,我们医院也与其他医院一样,是争取不到方教授的!~” “这其实也不是柳西的问题,虽然柳西她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对,但即便是正确的方式,也是同样的结果。” “只是方教授可能不会 因此生厌而已。” 王东怀客观地分析道。ˉ|新?完ˉ)a本31神#站e′ !无+错?内?+容) 柳西在医院里给方子业上链条,打算逼迫方子业就范,这件事有错吗? 肯定是有错的,但不管柳西如何客气,处理周到,她也会得到同样的结果。 “md,又是一个清高的人!” “这群教学医院里的穷鬼们,怎么这么多人这么清高啊,白送钱的事情都不要,穷死也得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宁总骂骂咧咧起来。 王东怀沉默。 人各有志,华国的国情毕竟不同,在华国人的心中,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具有情怀的。 工作肯定是为了钱,为了生活,不过如果可以在保障基本生活的情况下,安稳、编制、上升通道大于一切。 私立医院哪怕再好,也不可能比得过教学医院里的发展空间。 只要一个医生还有上升的潜力和空间,就只会在哪个圈子里内部消化,不可能外来私立医院。 甚至有些人,哪怕你只是请他偶尔去会诊手术都不可能,你想要借他的名声扯大皮都没机会。 华夏医院自然是希望方子业可以应下,哪怕一个月只做一台手术,它也可以因此接诊到更多的优质贵族患者。 有钱有势的人,都希望得到更好的服务。 华夏医院可以提供更好的就诊体验,但就是提供不了最顶级的医疗服务,这就是它的“短板”之一,也是相对致命的,遇到了难度高的病种,只能请外援。 这极大程度地限制了华夏医院的发展,也是很多私立医院规模无法更大更集群的主要原因。 …… 方子业可不知道自己的一通脾气会衍变出种种变化,即便是知道,方子业也会发脾气。 等方子业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方子业依旧觉得全身略有些疲惫,可总归是比没睡之前好了许多。 方子业起身后看了一眼群里面,因为自己的“请假”,王兴欢等人早早地也就回去了。 做不了新的动物模型系,他们只是将已有的动物模型的数据采集完就散了。 毕竟也是个周末。 方子业也就没有重新再叫人回试验室的意思了。 洛听竹在两个小时前发来了信息,她已经去了恩市实验室的动物试验室,预计这一次要去至少六个多小时,要凌晨才可以回。 她让方子业好好休息,不要等她聊天了,她的麻醉解剖学的相应基础动物模型也处于比较关键的时期。 如果在三月份之前无法做完的话,可能以后还要往恩市跑。 而洛听竹自己预计,她大概率是在三月份之前完不成的,可也想努力一下,争取以后可以少跑几趟。 方子业再清理了一些信息。 而后深吸了一口气。 给揭翰发信息:“揭翰,你接到聂明贤了吗?” “接到了接到了,聂哥和刘姐是一起来的,不过刘姐刚到汉市之后就回家了。” “她家里老了人,听说是钱主任的堂伯……” 刘果的父亲是原外科行政大主任钱忠,钱忠教授的堂叔,其实距离刘果的关系是有些远的。 可刘果还是选择回家奔丧,但聂明贤并没有跟着去,可能是两人还没结婚,远房堂爷爷这关系不至于拉着男朋友一起去! 也或许是聂明贤留下来要做的课题更加关键,至少对聂明贤后续的发展更加有利,在这样的关键期,聂明贤不好因这些杂事误时。 “你们在哪里,正好我们一起吃个饭啊?”方子业道。 揭翰发来了定位:“师兄,那你要来的话,就直接打车过来吧,如果不是你昨天刚做了急诊手术的话,早就叫你来了。” “而且廖哥和聂哥都知道你不值班,所以酒也是跑不掉的。” “现在我们团队,还多了几个人哦。” 揭翰发来了照片,发现聚餐的队伍里,除了兰天罗和还在恩市的洛听竹之外,人数并未减少。 胡青元、宋毅两人填补了人数的空缺。 以后,洛听竹和兰天罗总归是要回来的! 方子业自然是选择了打车前往,并且再次婉拒了唐僿教授的邀请:“唐老师,我们下次再聚吧,我现在刚醒,时间也不早了。” “团队里还有人刚从恩市回汉市!就不过来叨扰您和师母了……” 唐僿的年纪比刘煌龙还大,方子业是实在不好意思以唐哥相称,索性就叫老师了。 唐僿道:“没事儿,子业,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本周周末本来唐僿是打算叫人一起聚一聚的,可方子业从实验室里出来就被急诊手术耽误了! 唐僿等人的聚餐是继续了的,只是方子业没机会参与。 …… “我的感觉是,方子业基于创伤外科的基础逻辑,不断精进下去, 融合而生的就是重建术相关的一大串罗列。” “比如说最开始的毁损伤保肢术,断肢栽植术其实也是肢体重建,依据于此,推动下去的就是功能重建。优品晓说徃 吾错内容” “核心在于重建二字。” “我最近查了很多资料,我对重建二字进行了非常详细地拆解!” “当然,方子业那个狗卵子在恩市期间,提出来了两个概念也很重要,一个是化整为零,另一个是化零为整的概念。” “那么重建是什么,重建就是重新建立,先打碎,后建立起来!~” 方子业下车后,听到了聂明贤严肃的声音,他在主场说话。 方子业听到了聂明贤的骂,但也没有靠近打扰聂明贤的思路,而是下车后侧挪了几步,仔细偷听。 路灯光亮,冷风习习,方子业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子,尽量少让冷风灌进。 聂明贤不知道方子业来了,所以还在继续:“其实方子业的这一整套理论的化整为零有两种力。” “一个是毁损伤,毁损伤的化整为零,其实就是外力的干预,让肢体处于毁损状态,这种状态和损伤是无序的,是无法预料的。” “但是!!!!这一点很重要。” “清创术,原则上是起于切开术的一种基础术式,外科的基本操作,清创术可以将无序的破碎化零为整,将其重新整理后,将肢体以及创伤归于相对有序态。” “这是毁损伤保肢术的核心!~” “所谓的重建,其实就是将外力造成的无序状态打破,让其归于有序的状态,然后再通过缝合术和变种的‘缝合术’重组起来,使得患者的肢体重新归于联接,并恢复其功能!” “当然,创伤外科还有另外一项极为重要的基本功,这是毁损伤保肢术的立身之本,那就是止血术。” “止血术保命!!这是重建的根基。” “如果患者都休克死亡了,保肢术做得再好都没有意义,可这不是我们今天要探讨的范围。” “重建术这三个字,其实就告诉了我们关于它的本质逻辑,可我要给你们说的,不是重建术,而是重生术!!!” “这听起来很玄幻,但你们先别着急,等我再慢慢给你们拆解。”聂明贤不知道是不是在京都听过评书,这会儿把吊胃口三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的语气不急不慢,坐在聂明贤身边的廖镓都快抄起桌子上的碗砸下去了! 揭翰、胡青元几人的表情也没有好脸色! 吊胃口的作者和编剧都该死,这是所有观众的心声! 聂明贤继续说:“我所说的重生术,并不是说人死而复生,而是局部组织的重新生长。” “这是有生理学基础的。” “可以说,任何创伤之所以可以愈合,都在于组织自身的生长能力。” “比如说骨折恢复,比如说血管缝合后重新生长,比如说神经缝合后恢复了神经电位。” “所以,我的理解是,更广泛意义上的重生术,就是依托于这些固有的基本原理,而孕育的一大套术式。” “这种原理的应用,一直都在我们临床中,只是我们并没有把它拆解出来。” “如果真要仔细地去调取重点的话,那么皮瓣栽种术,骨髓移植术,算得上是重生术大类的细支应用。” “还有,之前方子业在恩市疗养院期间,依托于微型循环仪,提出来的,半月板、肩袖这种血运极少的组织再生,其实也是重生术的另一方面理解。” “而经过我自己对重生术的拆解、重新组合,我发现了这么几个关键要点。” “第一个是血运,血运是基础中的基础。” “第二个事对合,对合是绝对的关键,是组织正常修复的必需品,如果对合不好,外显疤痕都会显得凌乱且产生疙瘩!” “临床中有一部分患者在术后,就会出现凸起的疤痕,这就是缝合的技术不好。” “第三,就是要有足够的营养供应,而且还要供应道局部去……” “方子业之前提出来的神经埋养术,其实就是重生术的变种应用,但这些,都只是粗略的应用。” 聂明贤的语气虽然很大,但也不是在乱说。 所以,廖镓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听了进去:“那你继续说说,这个重生术,还有没有更广泛的应用形式?” “有,也没有!”聂明贤回道。 “我尼玛!~”廖镓真生气了,举了举捏着的拳头。 “你要是一直都这么说话的话,我就要捶你了。” 聂明贤道:“那你说,怎么用?” “来来来,我洗耳恭听。” 廖镓的脸色阴沉下去,安静得如麻醉后的兔子。 聂明贤也不是想与廖镓吵架,而是继续道:“我说有,是临床中已经有了定位,我说没有,是它的基础原理还不够成熟,有了想法也没用。” “但我最近在试探,那就是对一些本来血运不太丰沛的组织,尝试丰沛其血运,看是否可以促进它们的再生!~” “这一点,是依托于肿瘤的生长形式。” “不过,目前这项研究没有具体的进展,因为肿瘤细胞过度增生的根本原因不仅仅只是在于血运丰富,而是在于它本来就变成了变态细胞。” “所以可以在理论上无限繁殖,疯狂生长,而不是血运状态让它变得无限生长了。”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还是发现了,血运越丰富的组织,哪怕是神经缝合后,愈合的速度也比非血运重建的组织更快!” “也就是说,血运重建,可以促进局部组织的再生能力,如果以后遇到了生长缓慢的组织,我们可以依托这种形式去促进它的再生能力。” “哦,方老大来了,我们听他说吧。”聂明贤说话间,看到方子业已经迈步走来,索性中断了自己的话。 揭翰和胡青元几人都站起来给方子业让位置。 方子业道:“坐坐坐,咱们都是年轻人,搞得这么客气干嘛,以后不能这样了。” 方子业在聂明贤身边夹坐:“聂哥,你刚刚的这个提法和发现很有意思啊。” “你的意思是说,聂哥你发现了,能够重新给局部组织栽一些血管进去?” 局部组织的血运重建,可不容易。 目前的血运重建,都是通过血管转位术,在原有的血管通路上,对血管进行转位连接,增加局部血运。 其实是通过血液输入量,来提供局部血液循环量。 可重新栽植了血管,使得局部组织可以提用更多的血液组织,这个突破也太关键了吧? 聂明贤摇头:“有这样的趋势,但还没有完全成功,目前课题陷入了瓶颈期,所以我师父就让我回汉市,打算请教一下你啊。” “我们这可不是瞒着你啊,前期的基础操作,我们肯定要先打一个底子的!” 聂明贤,师从李永军教授。 李永军教授是很有想法的一个人,从之前的微型循环仪改良理念,就可以看得出来,李永军的学术水平和理论水平,远高于一般人。 只是,他以前没有具体的机会去深入从事这样的工作。 因此,如今李永军教授带着聂明贤再在医学的基础领域,有了比较新的想法,这是人之常情。 反而这才正常,这才与李永军教授的身份、地位、认知水平相匹配。 “我与刘煌龙教授之前一起探讨的神经埋养术,其实是比较简单粗暴的临床试验课题。” “就只是通过微型循环仪,主动增加局部的血液通量,你知道通量吧,就是单位时间的通过量,来探讨神经是否可以生长加速。” “但局部通过量,并不会增加局部神经的血管数量!” “数量提升了,通量会几何倍的增加。” “主要是哪怕是我,也不知道局部组织是否对新生的血管耐受。如果不是局部组织自主产发的血管,怕把它灌死了!” 人体的细胞组织和器官组织其实都是很脆弱的,它不仅会被饿死,还可能被撑死。 一个正常人的嘴巴里,塞不下直径三十厘米的东西! 硬塞不死么? 一个人进食通道就这么些,你能随便再造几个嘴巴出来么? 除了食道之外的进进出出,都不是为了生存,只是为了“生活”! 众所周知,口腔虽属于消化道,但不属于食道。 “这也是需要慢慢去摸索的问题。”聂明贤点头。 “我也就是这么一提,具体可行不可行,还需要慢慢探讨嘛,这个课题如果三下五除二就可以搞得出来,我也就不会搬出来浪费大家时间了。” “人都到齐了,那就上酒啊……” “老板,再来一箱啤酒!”聂明贤大声喊道。 严肃的气氛骤散,大家的表情松懈下来后,开始浮现出笑容,而后就开始了猛一波的彩虹屁。 你要永远相信,智商够的人如果还在钻研‘人情’相关的知识的话,他们的说话水平往往是不会差的。 之所以有一些人不会人情马屁,不是学不会,而是不屑于学或者是不想学。 人情世故也是可以学习的! 这一场饭局,除了是大家的相聚之外,还是对宋毅的欢迎,因此宋毅也感受到了比较浓重的欢迎感。 要知道,聂明贤等人的‘欢迎仪式’与一般人可是不同的,有理有据,引经据典,根据宋毅自己个人现实订制的‘好言好语’! 从耳朵里进,可以从马眼出来,可以恰到好处,让你觉得久逢知己…… 当然,宋毅也不会就迷失了,在他原本的师门里面,这样灵动的师兄弟和师叔们就不少。 有了这样的历练,至少让宋毅放心方子业团队不至于有非常严重的排外心理。 等到聂明贤和廖镓几个人夸了宋毅一圈后 ,方子业补了一刀:“聂哥,廖哥,你们两个口嗨一下就得了,也别太过分了。” “毅哥是和我一个战壕里的铁兄弟,这是真正要一起扛枪的。你们要是一起打架的话,我肯定先帮他!” 闻听此言,聂明贤愣地一惊:“我靠,你还真的对段宏教授组都举起了锄头啊?” “你就不怕吴轩奇把你菊花给爆了?” 方子业所说的一个战壕里的兄弟,那肯定是代表了宋毅是以揭翰等人的身份进的组。 与聂明贤还跟着李永军教授,廖镓身在疗养院内的身份还略不同了。 方子业目光闪了闪,似笑非笑道:“有我师父在,不怕的。” 也是过了许久,方子业才知道,吴轩奇之所以一直都对自己格外‘客气’,其实不是因为方子业,而是因为方子业的另外一位恩师邓勇。 就这么说吧,现在的聂明贤怎么忌惮吴轩奇,那么段宏等一辈的人,就有如何恐惧邓勇。 在邓勇面前,吴轩奇就是个‘弟中弟’! 他如何敢闹腾呐? 论起玩手段的话,邓勇估计依靠自己的年纪和阅历能把吴轩奇玩废掉! 李永军教授都是邓勇的瓮中物,也就是邓勇自己有些时候太骚了,否则的话,他不至于去年落马脚。 一群人正笑着时,方子业的电话响了起来。 方子业的心情也好,看到手机来电是袁威宏后,道:“我师父打电话来了,我接一下。” 众人微笑压住了将说的话。 揭翰则是往方子业所在方向看了看。 方子业只是把手机拿到了耳旁,下一秒的脸色就骤变,声音惊喜不安:“真的吗?师父?” “是真的!” “段宏教授也在这里,他也已经亲口承认了,邓老师他,在我们创伤外科的清创术基本功上,已经先段老师一步完成了飞升。” “但我们都不能直接认定,所以我才给你打这个电话。” “你务必现在马上赶回来,就在中南医院的骨科高级练功房!~” “喝了酒别开车!”袁威宏细声交代。 “好,我马上来!~”方子业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而后匆匆看向众人:“我老师找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我必须得走了,你们继续。” 揭翰立刻起身:“师兄,我们一起吧?” 方子业摇头,做手势压住揭翰的肩膀:“不是坏事,是好事,是邓勇老师让我过去给他做个见证。” “啊?”揭翰、聂明贤、廖镓等人的表情都格外古怪! 因为,他们都是一个团队。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邓勇就是一个‘不要脸’的混子,只懂得玩手段,他哪里懂什么真正的专业? 在所有人看来,邓勇如今的名头,都是靠着舔段宏教授上来的,都是段宏教授倾囊相授,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甚至于,邓勇与段宏的好朋友关系,都是邓勇单方面在硬缠,缠出来的! 不仅女的经不住缠,男男之间的纠缠,你更难招架! 没有人认为邓勇教授能够真正从专业技术中杀出来,也没有人觉得邓勇教授可以在科研领域杀出来,大概率,在所有人的想法中,邓勇这辈子就这样了! 可现在的事实,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我要去一下,等会儿可能回不来,你们继续聊。” “下次我一定补上。”方子业一边快速打车,一边道。 很快,方子业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烧烤摊。 聂明贤、廖镓、胡青元、宋毅几人,都转头看向了揭翰。 因为揭翰目前是众人中唯一还待在中南医院的人,所以有人要了解邓勇的话,非揭翰莫属了。 揭翰当然明白众人的意思,赶紧摇头:“邓老师目前在手外科,没有回我们创伤外科,我也不知道邓老师最近在做什么!~” “你们别看我,我和你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成见是一座大山。 但之所以成见会成为大山,是因为固有的“成见”,已经证实了太多被成见的人,一贯如是,只有极少数的人才可以打破常规! 而不是人人都可以打破常规,否则的话,就不会有成见二字,这个人也不会背上他人的成见。 众人再度沉默。 可以预料的一个事实就是,中南医院的骨科,真的在不断起飞。 不仅仅是因为方子业在! …… 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方子业看了一眼今天的时间,2月9日,周日。 天气,多云转晴!2-8摄氏度! 方子业进临床技能训练中心所在大楼时,大部分人都在匆匆往外出,满脸挂着疲惫之色,显然是刚结束了几个小时或者大半天,甚至一整天的练习后,踏上了返程。 只有方子业才刚来。 而且,方子业 的步履匆匆,满脸的兴奋之色。 按电梯、进电梯、出电梯后,方子业是连奔带跑的。 进到了骨科创伤外科的高级练功房后,里面围满了骨科的老教授们,还有两个外客。 一个是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另外一个是段宏教授的老师,邹解放老教授。 邓勇被围在中间,在老老实实地重复着清创的操作,他的双目通红,低垂着脸,一边操作,布满褶皱的眼角滑落着晶莹。 泪水没有打湿猪脚饭,但打湿了他在清创的猪脚。 哪怕是李国华老教授等人看到了方子业,说方子业你来了,他都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一板一眼,沉默着低头,只是双手在轻轻地颤动着,展示着他内心的波动与不安……(本章完) 第785章 我只是个邓勇 “师爷,我师父他操作多久了?”方子业轻声问李国华老教授。*?{完¤??本£/神3?站! x免??{费a阅?;e读@_ 目前邓勇的‘情绪’看起来是不太好的,实则邓勇在狂喜,他在享受此刻的状态,如果邓勇没有精疲力竭的话,他还可以再继续一会儿。 “听说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小时了,我们也是后才来这里的。”李国华这会儿的状态可谓满面红光。 “子业,你给仔细看看,别搞出乌龙,则大起大落了。” 范进中举不可怕,怕的是范进发现自己是在做梦,被打醒了,一切都变成梦幻泡影。 提前开香槟,最后输得一塌糊涂的现实案例比比皆是。 方子业经历过5级技能时的状态,所以一眼就看得出来现在邓勇是在那里‘玩’! 玩这种状态,享受这种状态。 持续十几个小时的练习,也够用了。 练习基本功其实比手术还要累,因为手术的操作是丰富多样的,练习基本功时,则是相对比较单一的,重复的次数太多的操作不仅容易力尽,还容易精疲。 “师父,休息一下吧,这么多老师都来这里了,可以出去吃个宵夜什么的。”方子业以具体的事情,冲击着邓勇的心情。 果不其然,用邓勇比较在意的合适的“人情世故”去冲击现在邓勇的状态是比较有效的。 邓勇抬起了头,微微仰着,把即将挤出来的眼泪给瘪了回去,一边摘下手套,把手里的手术刀和镊子放下:“师父,师伯,宏哥,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后,大家都尽快回去休息吧,我下次再设宴拜谢各位老师和老哥!”邓勇双手合抱,语气正色。 “特别是宏哥,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你的提携,我永远都无法踏足这一步。” 段宏此刻的表情有些‘精采’,变换了好一阵后,客气道:“邓教授,人生在世,机缘各不相同。” “邓教授能够在我们创伤外科中的基本功得到如此突破,并非人力、物力集聚可予以简单形容和概括。” “若是如此的话,这种水平就不属于稀缺,甚至会断档了。” “恭喜邓教授。”段宏伸出了自己略胖的小手,语气真挚,只是眼神有些复杂。 段宏自己都只是将止血术提升到了国手级,可邓勇却无意中将清创术给提了上去。 这是他追求多年,一直梦寐却不可得的东西。 虽然说,对外没有人会觉得止血术做得好比清创术做得好略逊一筹,但作为行业内人,大家心里都有些逼数的! 可国手级这种境界,可不是自己挑选的。 哪一种基本功能够跨过来,都是靠机缘,不是单纯的资质影响。 机缘足够,也有人可以大器晚成,一步飞升! 登堂入室的水平在国手级面前,终究还是差了很多很多的,不属于同一个级别。 “宏哥,我们先出去吧…子业,源培,你们两个帮忙收拾一下练功房,等会儿也赶过来…” “对了,子业,你来的时候顺路再拿几瓶酒,我那里只有两瓶,你先从你家里取几瓶过来吧。”邓勇交代。 方子业在洛听竹的房子里是藏了酒的,闻言方子业点头答应了下来。 …… 邓勇以及李国华等人离开,众人看起来有说有笑,其实氛围也变得颇为微妙。 李源培仔细审视了一会儿众人离开的背影后,才道:“业哥,你发现了吗?段教授和邹教授两个人的眼神很复杂。” 方子业点头,他自是注意到了:“下山容易上山难。” “真要下山的时候,没有几个人可以非常坦然的。” “师父如今踏足了这一步,未来的时间都是巅峰期,我们中南医院至少是创伤外科会迎来省内的最巅峰时期。” “往后至少十年,如果同济医院没有格外的机缘的话,恐怕会相对低调一些了。” 虽然说,易位是非常正常的人事变迁。 可只有当事人知道,有人来就有人走这种具体而微的体会。 方子业继续道:“我其实早一段时间就看出来,师父随时有可能跨出那一步。”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李源培低声道:“没有人看好师父的,师父在偷偷地练习基本功这件事,也没人在意。” “师父自己也说,自己就是在瞎搞……” “子业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源培自己都不知道邓勇之前一直在默默地偷偷练习,方子业还很少在中南医院待,他怎么知道? “当然是看状态看出来的。” “师父可以隐瞒住他的去向,他做的事情,他隐瞒不了自己所处的状态。” “按照我的猜测,师父应该是在去年就已经开始默默地做这些了。” “你想嘛,师父本就不 擅长实验,让他长待实验室,他能待得住?” “后来,我回了中南医院后,师父也来过手术室,那时候他的状态就不一样了,和之前不一样,与别人比起来也不一样。_4?3~k-a′n_s_h!u′._c\o¨m^”方子业说。 邓勇只是对外‘看起来’是靠着‘舔’,靠着段宏的投喂上位的,实际上,邓勇的操作水平、真实实力也不算低。 按照方子业之前的推算,邓勇的清创术基本功也是在4000+/5000的水平,如果没有机缘的话,这辈子就被固化在这里了。 4999和4001熟练度的区别并不大。 只是,邓勇自己却默默地跨出了那一步,那他当然开心了。 “袁老师也有些嫉妒了。”李源培提点道。 方子业点头:“我师父本来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没太多的心眼子。他也不会藏着自己的情绪。” “其实如果不是念头通透,是很难跨越到国手级这一步的,我不知道是谁告诉过我师父这件事,但这些年来,我师父一直都是这么在做的。” “但肯定是有人告诉过我师父。” “将这种心态的调节,一直都融入进了日常里。” “装逼的时候就狠狠地装,喜怒哀乐,都表现得淋漓尽致,随心而为。” “可这其实一定程度,反而是圈定了他的发展!”方子业轻轻摇头。 方子业的水平达到了6级之后,才彻底想明白为什么袁威宏要那么‘跳’! 因为方子业只有从达到了6级水平去回顾从4级水平到5级的跃升,到底需要哪些因素。 如果方子业非要对5级技能所处的境界进行一个名字定位的话,方子业可能会比较谨慎地将其定义为如意或者是随意。 信手拈来就是它的代表,没有固定的形式,没有固定的操作手法,就只是一种境界,单纯的水平! 可以随意而为,甚至可以去模仿他人的操作。 而要到达这一步,比较重要的就是念头通达。 方子业不处于这一步的状态,因为他是靠着加点硬点上去的。 “为啥?”李源培挠了挠头。 不过马上,李源培又反问:“子业,你是不是想害我啊,你明明知道别人告诉了袁老师,会固化他的发展,你怎么还给我说了呢?” 方子业闻言,好笑地深吸了一口气:“我!~” 李源培当场把拿在手里的弯钩给扔了,破了个大防后,鼓着眼睛道:“方子业,你不要看不起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师父金玉在前,我未必以后不可能?” 不过,李源培说到了这里,又泄了气。 邓勇的‘资质’不好,其实也是相对的,邓勇也是他们这一辈人的风云人物,他的资质在年轻时候是绝对不比王元奇差的,甚至比王元奇更好! 只是在后来,邓勇觉得自己的天赋哪怕再努力,也无法突破前辈们取得的成就,中南医院的发展不能单纯再靠莽撞了。 所以,他才另辟蹊径! 而后,就被人贴上了‘舔狗’的标签。 哪怕是方子业也认可,邓勇的资质比较‘一般’,没有袁威宏那么高。 可李源培? 方子业是真的不好开口打击他。 李源培略低头:“子业,我知道,我自己很菜,可我也有擅长的点!~” “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坦然接受它,也是一种念头通达。” “方子业你不要觉得我们的课题组就目前这点事儿,我也对团队有很多贡献的。” 李源培这般解释,就是怕方子业嫌弃自己了。 “培哥,从来没有的事情。” “你不要觉得我今年过年没叫你一起吃饭就有心里想法,我连两位老师都没登门拜访,我是真的抽不出来时间陪你们一起吃饭。” “哪怕是我爸妈,哪怕是听竹,他们也是在家里自己玩自己的……” “等四月份,四月份我休婚假,休年假的时候,我tm请你吃一个月的馆子。”方子业道。 李源培闻言笑道,重新开始收拾操作台,摇了摇头:“那不用一个月,二十八天就可以了,我给你省两天的钱!” 方子业翻了翻白眼:“我缺你给我省的这两天?我还给你加一天,我请你到五一!” “对了,源培,我们那边的课题已经正式步入正轨了,你该过来了。” “这一回,我把我们医院的院长,其他专科的教授、大主任都给你拢过来给你把玩了。” “你可以好好理一理该怎么玩!” 李源培瞬间僵硬,喉结滚动:“啊这?” “这tm合适吗?” 方子业站直,语气平静:“我们医院的创伤外科不只一个王兴欢院长是教授,全国的泌尿外科也不只有我们医院一个国家重点专科。” “你安排的时候, 他要是敢不听的话,我tm就申请换一批!” “你看他听不听!” “不过?你要是搞不好的话,那我也没有太多办法,我也没办法帮你,只能给你搭这个舞台了。” 方子业可不懂太多的团队管理,方子业想得到的团队管理也就是,给团队里多拉人才过来。 然后分工为营,再进行重组。 实则,团队管理里面的门道还有很多。,w,z,s^k′b*o.o!k..¨c′o¨m/ 哪怕是请一个擅长管理的人,也很难管理科研团队,因为这需要一个有医学科研基础,对医学领域比较了解的人,且又擅长团队管理才能够管得好方子业的科研团队。 不然就是门外汉指挥专业人士了,只会乱揉一块。 李源培摇头:“那还是不要这么莽撞了,王兴欢院长毕竟还是院长,还是杰青、长江学者,该给的面子也是要给的。” “就算他不愿意听,也不能这么干!” “对了,子业,兰天罗有给你打过电话么?” “我是说最近。” 方子业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兰天罗有些emo了。”李源培道。 “他emo什么?他还emo了?失恋了?”方子业反问。 李源培摇头:“不是失恋,是你们课题组的事情。” “兰天罗说,他也其实就是占了身为数学系博士的便利,其实他在医学上的天赋挺一般的。” “他说,他的操作天赋不如胡青元,理论天赋不如你,也比不过揭翰。与洛听竹比起来,也就差不多。” “所以,他得承认,他虽然喜欢医学,但他的天赋更擅长领域其实还是在自己不喜欢的数理领域。” “这种天赋上的差距,并不是努力和投入时间就可以弥补的!” 方子业听了,立刻破口大骂起来:“李源培,你听听,你听听!” “这是人话吗?” “你听了,你想不想打他?”方子业指着李源培,问。 李源培点头,吸了吸鼻子:“如果他不是兰天罗,不是业哥你师弟,还不是你小舅子的话,我就真动手了。” “去啊!” “现在就去,当着他的面质问他,他如果还这么想的话,你直接把他给我打一顿!~” “你就当着他的面问他,你李源培是不是都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李源培来学医了,是不是侮辱了骨科这个学科。” “你是邓勇教授的博士,就是邓勇教授的耻辱!” “他回一句你打他一顿!” “真的,等会儿你别去吃饭了,你就这么去。把他狠狠地抽一顿!!!” 方子业是真的有点恼火了。 这tm什么乱七八糟的。 哦,你们两姐弟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洛听竹的胜负欲那么强,你兰天罗也一模一样。 非得争一个最高点,不是最高的就emo! 早晚抑郁了! “那还是不至于吧?”李源培知道方子业不是讽刺他,只是觉得这样的手段有些极端了。 方子业笃定道:“不不不,至于,你先问嘛,动不动手你全程看着来。” “你怕什么啊李源培,我们都说了,你是负责团队管理的,这种心理建设你该去做啊!” “你就去质问他嘛!” “哦,对了,你再把我那两个博士也叫上,你让兰天罗选一个,让他指出来,谁是个废物!” 兰天罗emo了,这是方子业从未想过的事情。 这只能说兰天罗自己的胜负欲变态到了畸形地步,必须要把他打醒才行! 方子业自己去说这些话不行,因为方子业在很多领域都碾压着兰天罗,越是这么说,兰天罗反而更加emo。 …… 方子业喝了酒,不能开车,所以李源培是载着方子业回家拿酒了,再去了邓勇教授请客的地方。 吃的是宵夜,所以李国华、熊志章以及邹解放这些老教授都没来场。 年纪大了,不方便晚上宵夜,免得不消化,所以就早早回去休息了。 但老教授们不在,邓勇等人玩得更欢。 特别是邓勇自己,方子业都还没拿着好酒过来,他就已经有几分醉意了。 此刻高调道:“真的,宏哥,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到今天这一步,我就是运气好。” “撞了狗屎运,所以就误打误撞地进来了,可其实我就算是进来了,其实思路还是跟不上的。” “我知道我自己的短板,我自己的天赋限制着我的一切。” “哪怕我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办法彻底发挥这个水平该有的功能!~” 邓勇在自嘲,在自谦。 段宏摸着下巴,憨笑着回道:“那还是不至于的,有些事情,等你到了,就自然通融了!” “目前你还没有 彻底掌控好,所以就没有思路。” “这种水平,去做临床试验,一做一个不吱声,在临床中对一些新的治疗操作进行探索,一探一个舒服。” “你真正上了台就知道了,它到底有多好用。” “子业来了,你就问他嘛,他知道的……” “子业,过来坐。” “子业……”众人纷纷招呼方子业。 方子业连忙喊人:“宫老师,段老师,师父,刘老师……” 宮家和也来了。 方子业觉得自己和李源培之前在盘算邹解放与段宏黯淡表情时,还是忘记算了宮家和教授这个变异因素。 宮家和教授加盟中南医院,就是中南医院创伤外科起飞的节奏,如今邓勇又侥幸地走到了这一步,再加上一个方子业。 可以说,顶级战力,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不亚于全国任何一个顶级教学医院了。 再加上有方子业这个异类领军,创伤外科起飞就是眼前的事情,都不能说是早晚。 “方教授,好消息啊,邓教授他也算是飞升成功了,这样一来,我也算是可以功成而退!~”宮家和打算将外科大主任的位置物归原主。 他只是外来者,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跟着方子业一起做课题,只是为了重回疗养院,并不是想在中南医院里担任什么行政大外科主任。 方子业闻言,忙道:“宫教授,您这话说得就好像我师父平时十分狭隘,竟然对您阴阳怪气似的。” “这本来就是您的,哪里来什么物归原主的说法?” “我记得我师父经常给我说的就是,要对宫教授您十分尊敬,并没有说过宫老师您是占了谁的位置呀?” 方子业非常聪明地看向袁威宏:“师父,段老师有说过类似的话吗?” 袁威宏摇头,语气干脆:“宫教授,您到如今的位置,实至名归,邓老师对您一直都是非常尊敬的。” 邓勇也回道:“宫教授,您就别奚落我了。” “我方才侥幸有了点小进步,你直接把我的梯子抽了,这不是让段教授他们看笑话么?” “宫教授,既来之则安之,您就安心地把这里当家,您就是当家。”邓勇一连用了两个当家,意思完全不同。 宮家和初来中南医院,给当初的创伤外科带来了最大的底气。 邓勇哪怕是心胸再狭隘,也不会明确表现。 更何况,邓勇并不是这样的人,否则的话,他把宮家和招过来干嘛? 把玩一圈然后得罪死? 特意树敌? 宮家和其实也是真心想让位的:“邓教授,我对医院里人生地不熟,现在各个主任都认不全,着实开展工作不方便。” “而且,我目前的团队比较单薄,也不利于后面的工作。” “这样吧,我先再待一段时间,以后我就给王院长去提议,我搞不来这个。” 站在宮家和的角度,他可不希望自己被中南医院的太多俗事沾身。 他之所以来中南医院,只是暂时的中转站,以后肯定还是要奔着疗养院而去。 如果他贪恋中南医院的外科大主任,他来中南医院干嘛?宇宙第一医院不香么? 郑大附一,综合实力可比中南医院强! 邓勇和袁威宏几人又继续客气了一番,而后众人又把话题归拢到了方子业这里。 这一顿饭,邓勇是绝对的主角,可方子业也有些抢风头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邓勇都觉得如沐春风了的。 邓勇有些醉了,所以在酒局散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袁威宏则是亲自去送段宏教授了,宮家和则是自行返回了,留给了邓勇、方子业二人的独处时间。 邓勇满面红光,嘴角的大肉痣轻轻微抖,深呼吸着,目光柔和却复杂,看着方子业,不知道是辛酸还是感动,还是说,有一种其他感觉。 邓勇终究开口:“子业,师父已经做到了师父唯一期待能做到的,这是师父留给你最后的底线,不管你需不需要,我也都做到了。” 方子业微微垂首! 他懂邓勇,或许不完全懂,但真的懂。 方子业平静道:“师父,您不必为了去年的事情而愧疚。” “若没有您,我依旧是去年才可以毕业。” “但有了您,我可以提前享受到毕业的待遇,这给我积累了很多经验……” “所以,真正论起来,还是有益无害的。” “并没有对我产生太多的影响,您不是在画蛇添足!” “其二,您不必觉得愧疚,您觉得我要是鄂省最好的学生,你就必须是鄂省最好的老师。” “这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不是能力最好的老师才配得上最好的学生。是缘分!” “师徒关系就是缘分。” 邓勇听了,认真点了点头,然后又认真 地问了一个问题:“子业,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当初袁威宏可以带博士的话,你会选择我当导师吗?” 邓勇问完,认真看着方子业,眼神格外紧张。 方子业摇头。 仔细想了想后,又飞快地摇了摇头:“师父,哪怕您当初就有现在的实力,再面临相同的选择,我的答案都是不会!” “还是那句话,就是缘分注定了一切。” “人嘛,就是这样,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待我以心,回以诚心!!” “以前的方子业没有很优秀,反而有点差,以前的方子业,配备的老师也不算是实力最强的。” “可我的老师对我很用心!” 方子业说到这里,又抬头了:“师父,可是,先用心和后用心,本质上差不多,只是时间上有先后。” “这个比不来,也返回不了了。” “这就好比,师父,如果让您再选一次的话,您会在我考研的那一年,主动选择我当学生吗?” 邓勇闻言,沉默了下来。 答案也很明显,如果再选一次,以方子业复试后综合成绩最后一名的成绩,邓勇是给不了太多目光的。 成绩光环、天才光环,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基本,也最残酷的运转法则! 哪怕是父母,也只疼爱自己的孩子,不会对别人的孩子如自己孩子那般掏心掏肺。 邓勇所答非问地道:“其实我们也有些像,不被很多人看好,可偏偏又有点争气。” “以前的种种,我现在再回过头去,也都不必在意,想来子业你也是这样。” “不管我当初有没有选你当我的硕士,你也不会记恨我,因为那时候的我们,就是那时候的我们。” “这世界上的一切因缘际会,都是缘分。缘分与很多东西有关。” “与个人的能力,与个人的成绩,与个人的经历,还有特殊的机缘都有关……” “说到底,那个时候的邓勇,也只是个邓勇,他没得选,他如果不选择去讨好段宏这样的天才,他都达不到十年前邓勇的程度。” “说到底,可能几年前的方子业也只是方子业,方子业也没得选,如果你没有机会进入到袁威宏的门下,不是袁威宏的第一个学生,也就没有现在的子业你了。”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为你进行兜底,让你念头通达的!” 方子业愕然地看向邓勇,眼神微妙。 邓勇解释道:“子业你不用意外,我们科室出了你这样的人才,我多了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我们会从头到尾的研究你,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我们不仅研究过你的现在,还研究过你的过往,研究过你的本科期间成绩,我们还和你的本科同学打听过你。” “这都是正常的事情,因为我们会奢望可以复刻另外一个方子业出来,哪怕这只是无法完成的奢望,可我们也要敢这么想。” “而我们得出来的答案就是,给你足够兜底的情况下,不给你压力的情况,你反而更加自在。” “你是最适合处于自在状态的人!” 邓勇很聪明,至少在处理人情世故上,他是非常聪明的。 或许,袁威宏也给邓勇提过,那篇文章的事情,可那篇文章,如今哪怕回过头去看,也没有人挑得出方子业的不是。 方子业都能有现在的成就,在硕士期间发一篇一区的论著,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没发表才出了怪! 这篇文章给方子业兜底了,让方子业可以心无旁骛!处于自在的状态。 再结合后来的种种,方子业都是在没有特别的压力下完成了各种科研突破。 这是邓勇他们的看法。 方子业则道:“师父,回顾过去只是为了更好地展望未来,我们都还年轻呢。” “所以以前的事情也不用考虑太多了。” “我真的很开心,因为师父您可以到这一步,这样我就可以非常安然地做很多事情了,我们可以一起做。” “不必外求于人。” “您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一些东西给出去了。” “因为我告诉了您,您知道怎么做,但就是做不出来,那种感觉会更加难受!~” “当想法与现实执行能力错乱的时候,会使得个人陷入‘魔障’的状态,我的师弟揭翰,他就是这样的状态。” “他的很多想法其实很好,但没有人可以将其落定于现实,那就是在胡说。” “再好比,师父您就是师父您,如果我一直对您念叨,您为什么不是谷元东老院士,这样只会让您伤心,这也是没有意义的……”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团队目前!” “如果把宫教授也算上的话?” “呵呵。”方子业不方便放狠话! 本就无敌身,再握无敌兵! 邓勇闻言,语气一凛道:“你和宮家和 教授挺熟么?他可以信么?” 方子业仔细地想了想,点了点头:“师父,宫老师比您先到了这个境界很久,他也接触过很多视野。” “这些也只是世面的一种,所以宫教授的想法如今是比较纯粹的。” “他对什么主任不感兴趣!~” “我们也都对主任不感兴趣。” “就如同,我记得是22年还是21年的教师节,您对我们说!” “放眼进来后,还要放眼出去。” “放眼同一届同学,放眼全国同一级同学,放眼整个医院,放眼全省,放眼全国,放眼同辈,放眼全世界……” “放眼历史,我们在任何学术领域,都是沧海一粟……” 邓勇听了,老脸猛红,实在地答道:“我那时候只是在画饼,我哪里懂什么放眼全世界?” “哪怕是现在,我还只是个邓勇。” “对,我就只是个邓勇而已。”邓勇低头重复了一句,抬头看了看天。 “子业,不早了,回家了!” “好,师父,我送你回家。”方子业搀扶起邓勇。 邓勇虽然只是个邓勇,但邓勇的全世界属于邓勇,邓勇的所有,都属于邓勇! 方子业亦如此。(本章完) “师爷,我师父他操作多久了?”方子业轻声问李国华老教授。*?{完¤??本£/神3?站! x免??{费a阅?;e读@_ 目前邓勇的‘情绪’看起来是不太好的,实则邓勇在狂喜,他在享受此刻的状态,如果邓勇没有精疲力竭的话,他还可以再继续一会儿。 “听说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小时了,我们也是后才来这里的。”李国华这会儿的状态可谓满面红光。 “子业,你给仔细看看,别搞出乌龙,则大起大落了。” 范进中举不可怕,怕的是范进发现自己是在做梦,被打醒了,一切都变成梦幻泡影。 提前开香槟,最后输得一塌糊涂的现实案例比比皆是。 方子业经历过5级技能时的状态,所以一眼就看得出来现在邓勇是在那里‘玩’! 玩这种状态,享受这种状态。 持续十几个小时的练习,也够用了。 练习基本功其实比手术还要累,因为手术的操作是丰富多样的,练习基本功时,则是相对比较单一的,重复的次数太多的操作不仅容易力尽,还容易精疲。 “师父,休息一下吧,这么多老师都来这里了,可以出去吃个宵夜什么的。”方子业以具体的事情,冲击着邓勇的心情。 果不其然,用邓勇比较在意的合适的“人情世故”去冲击现在邓勇的状态是比较有效的。 邓勇抬起了头,微微仰着,把即将挤出来的眼泪给瘪了回去,一边摘下手套,把手里的手术刀和镊子放下:“师父,师伯,宏哥,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后,大家都尽快回去休息吧,我下次再设宴拜谢各位老师和老哥!”邓勇双手合抱,语气正色。 “特别是宏哥,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你的提携,我永远都无法踏足这一步。” 段宏此刻的表情有些‘精采’,变换了好一阵后,客气道:“邓教授,人生在世,机缘各不相同。” “邓教授能够在我们创伤外科中的基本功得到如此突破,并非人力、物力集聚可予以简单形容和概括。” “若是如此的话,这种水平就不属于稀缺,甚至会断档了。” “恭喜邓教授。”段宏伸出了自己略胖的小手,语气真挚,只是眼神有些复杂。 段宏自己都只是将止血术提升到了国手级,可邓勇却无意中将清创术给提了上去。 这是他追求多年,一直梦寐却不可得的东西。 虽然说,对外没有人会觉得止血术做得好比清创术做得好略逊一筹,但作为行业内人,大家心里都有些逼数的! 可国手级这种境界,可不是自己挑选的。 哪一种基本功能够跨过来,都是靠机缘,不是单纯的资质影响。 机缘足够,也有人可以大器晚成,一步飞升! 登堂入室的水平在国手级面前,终究还是差了很多很多的,不属于同一个级别。 “宏哥,我们先出去吧…子业,源培,你们两个帮忙收拾一下练功房,等会儿也赶过来…” “对了,子业,你来的时候顺路再拿几瓶酒,我那里只有两瓶,你先从你家里取几瓶过来吧。”邓勇交代。 方子业在洛听竹的房子里是藏了酒的,闻言方子业点头答应了下来。 …… 邓勇以及李国华等人离开,众人看起来有说有笑,其实氛围也变得颇为微妙。 李源培仔细审视了一会儿众人离开的背影后,才道:“业哥,你发现了吗?段教授和邹教授两个人的眼神很复杂。” 方子业点头,他自是注意到了:“下山容易上山难。” “真要下山的时候,没有几个人可以非常坦然的。” “师父如今踏足了这一步,未来的时间都是巅峰期,我们中南医院至少是创伤外科会迎来省内的最巅峰时期。” “往后至少十年,如果同济医院没有格外的机缘的话,恐怕会相对低调一些了。” 虽然说,易位是非常正常的人事变迁。 可只有当事人知道,有人来就有人走这种具体而微的体会。 方子业继续道:“我其实早一段时间就看出来,师父随时有可能跨出那一步。”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李源培低声道:“没有人看好师父的,师父在偷偷地练习基本功这件事,也没人在意。” “师父自己也说,自己就是在瞎搞……” “子业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源培自己都不知道邓勇之前一直在默默地偷偷练习,方子业还很少在中南医院待,他怎么知道? “当然是看状态看出来的。” “师父可以隐瞒住他的去向,他做的事情,他隐瞒不了自己所处的状态。” “按照我的猜测,师父应该是在去年就已经开始默默地做这些了。” “你想嘛,师父本就不 擅长实验,让他长待实验室,他能待得住?” “后来,我回了中南医院后,师父也来过手术室,那时候他的状态就不一样了,和之前不一样,与别人比起来也不一样。_4?3~k-a′n_s_h!u′._c\o¨m^”方子业说。 邓勇只是对外‘看起来’是靠着‘舔’,靠着段宏的投喂上位的,实际上,邓勇的操作水平、真实实力也不算低。 按照方子业之前的推算,邓勇的清创术基本功也是在4000+/5000的水平,如果没有机缘的话,这辈子就被固化在这里了。 4999和4001熟练度的区别并不大。 只是,邓勇自己却默默地跨出了那一步,那他当然开心了。 “袁老师也有些嫉妒了。”李源培提点道。 方子业点头:“我师父本来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没太多的心眼子。他也不会藏着自己的情绪。” “其实如果不是念头通透,是很难跨越到国手级这一步的,我不知道是谁告诉过我师父这件事,但这些年来,我师父一直都是这么在做的。” “但肯定是有人告诉过我师父。” “将这种心态的调节,一直都融入进了日常里。” “装逼的时候就狠狠地装,喜怒哀乐,都表现得淋漓尽致,随心而为。” “可这其实一定程度,反而是圈定了他的发展!”方子业轻轻摇头。 方子业的水平达到了6级之后,才彻底想明白为什么袁威宏要那么‘跳’! 因为方子业只有从达到了6级水平去回顾从4级水平到5级的跃升,到底需要哪些因素。 如果方子业非要对5级技能所处的境界进行一个名字定位的话,方子业可能会比较谨慎地将其定义为如意或者是随意。 信手拈来就是它的代表,没有固定的形式,没有固定的操作手法,就只是一种境界,单纯的水平! 可以随意而为,甚至可以去模仿他人的操作。 而要到达这一步,比较重要的就是念头通达。 方子业不处于这一步的状态,因为他是靠着加点硬点上去的。 “为啥?”李源培挠了挠头。 不过马上,李源培又反问:“子业,你是不是想害我啊,你明明知道别人告诉了袁老师,会固化他的发展,你怎么还给我说了呢?” 方子业闻言,好笑地深吸了一口气:“我!~” 李源培当场把拿在手里的弯钩给扔了,破了个大防后,鼓着眼睛道:“方子业,你不要看不起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师父金玉在前,我未必以后不可能?” 不过,李源培说到了这里,又泄了气。 邓勇的‘资质’不好,其实也是相对的,邓勇也是他们这一辈人的风云人物,他的资质在年轻时候是绝对不比王元奇差的,甚至比王元奇更好! 只是在后来,邓勇觉得自己的天赋哪怕再努力,也无法突破前辈们取得的成就,中南医院的发展不能单纯再靠莽撞了。 所以,他才另辟蹊径! 而后,就被人贴上了‘舔狗’的标签。 哪怕是方子业也认可,邓勇的资质比较‘一般’,没有袁威宏那么高。 可李源培? 方子业是真的不好开口打击他。 李源培略低头:“子业,我知道,我自己很菜,可我也有擅长的点!~” “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坦然接受它,也是一种念头通达。” “方子业你不要觉得我们的课题组就目前这点事儿,我也对团队有很多贡献的。” 李源培这般解释,就是怕方子业嫌弃自己了。 “培哥,从来没有的事情。” “你不要觉得我今年过年没叫你一起吃饭就有心里想法,我连两位老师都没登门拜访,我是真的抽不出来时间陪你们一起吃饭。” “哪怕是我爸妈,哪怕是听竹,他们也是在家里自己玩自己的……” “等四月份,四月份我休婚假,休年假的时候,我tm请你吃一个月的馆子。”方子业道。 李源培闻言笑道,重新开始收拾操作台,摇了摇头:“那不用一个月,二十八天就可以了,我给你省两天的钱!” 方子业翻了翻白眼:“我缺你给我省的这两天?我还给你加一天,我请你到五一!” “对了,源培,我们那边的课题已经正式步入正轨了,你该过来了。” “这一回,我把我们医院的院长,其他专科的教授、大主任都给你拢过来给你把玩了。” “你可以好好理一理该怎么玩!” 李源培瞬间僵硬,喉结滚动:“啊这?” “这tm合适吗?” 方子业站直,语气平静:“我们医院的创伤外科不只一个王兴欢院长是教授,全国的泌尿外科也不只有我们医院一个国家重点专科。” “你安排的时候, 他要是敢不听的话,我tm就申请换一批!” “你看他听不听!” “不过?你要是搞不好的话,那我也没有太多办法,我也没办法帮你,只能给你搭这个舞台了。” 方子业可不懂太多的团队管理,方子业想得到的团队管理也就是,给团队里多拉人才过来。 然后分工为营,再进行重组。 实则,团队管理里面的门道还有很多。,w,z,s^k′b*o.o!k..¨c′o¨m/ 哪怕是请一个擅长管理的人,也很难管理科研团队,因为这需要一个有医学科研基础,对医学领域比较了解的人,且又擅长团队管理才能够管得好方子业的科研团队。 不然就是门外汉指挥专业人士了,只会乱揉一块。 李源培摇头:“那还是不要这么莽撞了,王兴欢院长毕竟还是院长,还是杰青、长江学者,该给的面子也是要给的。” “就算他不愿意听,也不能这么干!” “对了,子业,兰天罗有给你打过电话么?” “我是说最近。” 方子业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兰天罗有些emo了。”李源培道。 “他emo什么?他还emo了?失恋了?”方子业反问。 李源培摇头:“不是失恋,是你们课题组的事情。” “兰天罗说,他也其实就是占了身为数学系博士的便利,其实他在医学上的天赋挺一般的。” “他说,他的操作天赋不如胡青元,理论天赋不如你,也比不过揭翰。与洛听竹比起来,也就差不多。” “所以,他得承认,他虽然喜欢医学,但他的天赋更擅长领域其实还是在自己不喜欢的数理领域。” “这种天赋上的差距,并不是努力和投入时间就可以弥补的!” 方子业听了,立刻破口大骂起来:“李源培,你听听,你听听!” “这是人话吗?” “你听了,你想不想打他?”方子业指着李源培,问。 李源培点头,吸了吸鼻子:“如果他不是兰天罗,不是业哥你师弟,还不是你小舅子的话,我就真动手了。” “去啊!” “现在就去,当着他的面质问他,他如果还这么想的话,你直接把他给我打一顿!~” “你就当着他的面问他,你李源培是不是都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李源培来学医了,是不是侮辱了骨科这个学科。” “你是邓勇教授的博士,就是邓勇教授的耻辱!” “他回一句你打他一顿!” “真的,等会儿你别去吃饭了,你就这么去。把他狠狠地抽一顿!!!” 方子业是真的有点恼火了。 这tm什么乱七八糟的。 哦,你们两姐弟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洛听竹的胜负欲那么强,你兰天罗也一模一样。 非得争一个最高点,不是最高的就emo! 早晚抑郁了! “那还是不至于吧?”李源培知道方子业不是讽刺他,只是觉得这样的手段有些极端了。 方子业笃定道:“不不不,至于,你先问嘛,动不动手你全程看着来。” “你怕什么啊李源培,我们都说了,你是负责团队管理的,这种心理建设你该去做啊!” “你就去质问他嘛!” “哦,对了,你再把我那两个博士也叫上,你让兰天罗选一个,让他指出来,谁是个废物!” 兰天罗emo了,这是方子业从未想过的事情。 这只能说兰天罗自己的胜负欲变态到了畸形地步,必须要把他打醒才行! 方子业自己去说这些话不行,因为方子业在很多领域都碾压着兰天罗,越是这么说,兰天罗反而更加emo。 …… 方子业喝了酒,不能开车,所以李源培是载着方子业回家拿酒了,再去了邓勇教授请客的地方。 吃的是宵夜,所以李国华、熊志章以及邹解放这些老教授都没来场。 年纪大了,不方便晚上宵夜,免得不消化,所以就早早回去休息了。 但老教授们不在,邓勇等人玩得更欢。 特别是邓勇自己,方子业都还没拿着好酒过来,他就已经有几分醉意了。 此刻高调道:“真的,宏哥,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到今天这一步,我就是运气好。” “撞了狗屎运,所以就误打误撞地进来了,可其实我就算是进来了,其实思路还是跟不上的。” “我知道我自己的短板,我自己的天赋限制着我的一切。” “哪怕我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办法彻底发挥这个水平该有的功能!~” 邓勇在自嘲,在自谦。 段宏摸着下巴,憨笑着回道:“那还是不至于的,有些事情,等你到了,就自然通融了!” “目前你还没有 彻底掌控好,所以就没有思路。” “这种水平,去做临床试验,一做一个不吱声,在临床中对一些新的治疗操作进行探索,一探一个舒服。” “你真正上了台就知道了,它到底有多好用。” “子业来了,你就问他嘛,他知道的……” “子业,过来坐。” “子业……”众人纷纷招呼方子业。 方子业连忙喊人:“宫老师,段老师,师父,刘老师……” 宮家和也来了。 方子业觉得自己和李源培之前在盘算邹解放与段宏黯淡表情时,还是忘记算了宮家和教授这个变异因素。 宮家和教授加盟中南医院,就是中南医院创伤外科起飞的节奏,如今邓勇又侥幸地走到了这一步,再加上一个方子业。 可以说,顶级战力,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不亚于全国任何一个顶级教学医院了。 再加上有方子业这个异类领军,创伤外科起飞就是眼前的事情,都不能说是早晚。 “方教授,好消息啊,邓教授他也算是飞升成功了,这样一来,我也算是可以功成而退!~”宮家和打算将外科大主任的位置物归原主。 他只是外来者,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跟着方子业一起做课题,只是为了重回疗养院,并不是想在中南医院里担任什么行政大外科主任。 方子业闻言,忙道:“宫教授,您这话说得就好像我师父平时十分狭隘,竟然对您阴阳怪气似的。” “这本来就是您的,哪里来什么物归原主的说法?” “我记得我师父经常给我说的就是,要对宫教授您十分尊敬,并没有说过宫老师您是占了谁的位置呀?” 方子业非常聪明地看向袁威宏:“师父,段老师有说过类似的话吗?” 袁威宏摇头,语气干脆:“宫教授,您到如今的位置,实至名归,邓老师对您一直都是非常尊敬的。” 邓勇也回道:“宫教授,您就别奚落我了。” “我方才侥幸有了点小进步,你直接把我的梯子抽了,这不是让段教授他们看笑话么?” “宫教授,既来之则安之,您就安心地把这里当家,您就是当家。”邓勇一连用了两个当家,意思完全不同。 宮家和初来中南医院,给当初的创伤外科带来了最大的底气。 邓勇哪怕是心胸再狭隘,也不会明确表现。 更何况,邓勇并不是这样的人,否则的话,他把宮家和招过来干嘛? 把玩一圈然后得罪死? 特意树敌? 宮家和其实也是真心想让位的:“邓教授,我对医院里人生地不熟,现在各个主任都认不全,着实开展工作不方便。” “而且,我目前的团队比较单薄,也不利于后面的工作。” “这样吧,我先再待一段时间,以后我就给王院长去提议,我搞不来这个。” 站在宮家和的角度,他可不希望自己被中南医院的太多俗事沾身。 他之所以来中南医院,只是暂时的中转站,以后肯定还是要奔着疗养院而去。 如果他贪恋中南医院的外科大主任,他来中南医院干嘛?宇宙第一医院不香么? 郑大附一,综合实力可比中南医院强! 邓勇和袁威宏几人又继续客气了一番,而后众人又把话题归拢到了方子业这里。 这一顿饭,邓勇是绝对的主角,可方子业也有些抢风头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邓勇都觉得如沐春风了的。 邓勇有些醉了,所以在酒局散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袁威宏则是亲自去送段宏教授了,宮家和则是自行返回了,留给了邓勇、方子业二人的独处时间。 邓勇满面红光,嘴角的大肉痣轻轻微抖,深呼吸着,目光柔和却复杂,看着方子业,不知道是辛酸还是感动,还是说,有一种其他感觉。 邓勇终究开口:“子业,师父已经做到了师父唯一期待能做到的,这是师父留给你最后的底线,不管你需不需要,我也都做到了。” 方子业微微垂首! 他懂邓勇,或许不完全懂,但真的懂。 方子业平静道:“师父,您不必为了去年的事情而愧疚。” “若没有您,我依旧是去年才可以毕业。” “但有了您,我可以提前享受到毕业的待遇,这给我积累了很多经验……” “所以,真正论起来,还是有益无害的。” “并没有对我产生太多的影响,您不是在画蛇添足!” “其二,您不必觉得愧疚,您觉得我要是鄂省最好的学生,你就必须是鄂省最好的老师。” “这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不是能力最好的老师才配得上最好的学生。是缘分!” “师徒关系就是缘分。” 邓勇听了,认真点了点头,然后又认真 地问了一个问题:“子业,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当初袁威宏可以带博士的话,你会选择我当导师吗?” 邓勇问完,认真看着方子业,眼神格外紧张。 方子业摇头。 仔细想了想后,又飞快地摇了摇头:“师父,哪怕您当初就有现在的实力,再面临相同的选择,我的答案都是不会!” “还是那句话,就是缘分注定了一切。” “人嘛,就是这样,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待我以心,回以诚心!!” “以前的方子业没有很优秀,反而有点差,以前的方子业,配备的老师也不算是实力最强的。” “可我的老师对我很用心!” 方子业说到这里,又抬头了:“师父,可是,先用心和后用心,本质上差不多,只是时间上有先后。” “这个比不来,也返回不了了。” “这就好比,师父,如果让您再选一次的话,您会在我考研的那一年,主动选择我当学生吗?” 邓勇闻言,沉默了下来。 答案也很明显,如果再选一次,以方子业复试后综合成绩最后一名的成绩,邓勇是给不了太多目光的。 成绩光环、天才光环,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基本,也最残酷的运转法则! 哪怕是父母,也只疼爱自己的孩子,不会对别人的孩子如自己孩子那般掏心掏肺。 邓勇所答非问地道:“其实我们也有些像,不被很多人看好,可偏偏又有点争气。” “以前的种种,我现在再回过头去,也都不必在意,想来子业你也是这样。” “不管我当初有没有选你当我的硕士,你也不会记恨我,因为那时候的我们,就是那时候的我们。” “这世界上的一切因缘际会,都是缘分。缘分与很多东西有关。” “与个人的能力,与个人的成绩,与个人的经历,还有特殊的机缘都有关……” “说到底,那个时候的邓勇,也只是个邓勇,他没得选,他如果不选择去讨好段宏这样的天才,他都达不到十年前邓勇的程度。” “说到底,可能几年前的方子业也只是方子业,方子业也没得选,如果你没有机会进入到袁威宏的门下,不是袁威宏的第一个学生,也就没有现在的子业你了。”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为你进行兜底,让你念头通达的!” 方子业愕然地看向邓勇,眼神微妙。 邓勇解释道:“子业你不用意外,我们科室出了你这样的人才,我多了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我们会从头到尾的研究你,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我们不仅研究过你的现在,还研究过你的过往,研究过你的本科期间成绩,我们还和你的本科同学打听过你。” “这都是正常的事情,因为我们会奢望可以复刻另外一个方子业出来,哪怕这只是无法完成的奢望,可我们也要敢这么想。” “而我们得出来的答案就是,给你足够兜底的情况下,不给你压力的情况,你反而更加自在。” “你是最适合处于自在状态的人!” 邓勇很聪明,至少在处理人情世故上,他是非常聪明的。 或许,袁威宏也给邓勇提过,那篇文章的事情,可那篇文章,如今哪怕回过头去看,也没有人挑得出方子业的不是。 方子业都能有现在的成就,在硕士期间发一篇一区的论著,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没发表才出了怪! 这篇文章给方子业兜底了,让方子业可以心无旁骛!处于自在的状态。 再结合后来的种种,方子业都是在没有特别的压力下完成了各种科研突破。 这是邓勇他们的看法。 方子业则道:“师父,回顾过去只是为了更好地展望未来,我们都还年轻呢。” “所以以前的事情也不用考虑太多了。” “我真的很开心,因为师父您可以到这一步,这样我就可以非常安然地做很多事情了,我们可以一起做。” “不必外求于人。” “您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一些东西给出去了。” “因为我告诉了您,您知道怎么做,但就是做不出来,那种感觉会更加难受!~” “当想法与现实执行能力错乱的时候,会使得个人陷入‘魔障’的状态,我的师弟揭翰,他就是这样的状态。” “他的很多想法其实很好,但没有人可以将其落定于现实,那就是在胡说。” “再好比,师父您就是师父您,如果我一直对您念叨,您为什么不是谷元东老院士,这样只会让您伤心,这也是没有意义的……”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团队目前!” “如果把宫教授也算上的话?” “呵呵。”方子业不方便放狠话! 本就无敌身,再握无敌兵! 邓勇闻言,语气一凛道:“你和宮家和 教授挺熟么?他可以信么?” 方子业仔细地想了想,点了点头:“师父,宫老师比您先到了这个境界很久,他也接触过很多视野。” “这些也只是世面的一种,所以宫教授的想法如今是比较纯粹的。” “他对什么主任不感兴趣!~” “我们也都对主任不感兴趣。” “就如同,我记得是22年还是21年的教师节,您对我们说!” “放眼进来后,还要放眼出去。” “放眼同一届同学,放眼全国同一级同学,放眼整个医院,放眼全省,放眼全国,放眼同辈,放眼全世界……” “放眼历史,我们在任何学术领域,都是沧海一粟……” 邓勇听了,老脸猛红,实在地答道:“我那时候只是在画饼,我哪里懂什么放眼全世界?” “哪怕是现在,我还只是个邓勇。” “对,我就只是个邓勇而已。”邓勇低头重复了一句,抬头看了看天。 “子业,不早了,回家了!” “好,师父,我送你回家。”方子业搀扶起邓勇。 邓勇虽然只是个邓勇,但邓勇的全世界属于邓勇,邓勇的所有,都属于邓勇! 方子业亦如此。(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