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当质子,没让你娶女帝!》 第八章 回想起来的赌约! 林羽脸色极为难看,曹劲死前之言,明显就是要离间两人之间的关系,将他推入火坑。 不管她信不信,怀疑的种子已经萌芽,曹劲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他试探的回头,看向苏昭言。 那张绝美容颜像是遮上了一片乌云,但如同古井般平静的眼眸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但立马,苏昭言便换上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目光不易察觉的在大臣中挨个扫视一遍,又举杯道: “诸位爱卿,朕未曾想到朝堂中的毒瘤扎根的居然如此之深,而如今多亏了林羽之计,才能揪出这此等害群之马。” “而今,曹劲临死之时所言,分明是在挑拨朕与林羽之关系,可谓用心狠辣。” “来人,将曹劲尸身五马分尸,此等恶贼不配有所全尸。” 众人闻言,皆倒吸一口凉气,甚至连见多识广的唐天和都觉得胆战心惊。 死了之后还要再杀一次?这从古至今可绝无仅有啊! 如此雷霆手段,却在一女子身上显现,连先帝见了估计都要内心大骇。 虽然以前已经见识过,但显然他们还是低估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帝王之位,不狠不稳。 再加上苏昭言女子之身,确实会有人心不服。 若是这种情况下她还如一般女子柔弱,那说明真的不适合坐这个位置。 而听完苏昭言的话,林羽忽然想到一个现代词汇。 鞭尸! 没想到前世没见过,反倒是穿越过来见识了一次。 他又看向苏昭言,对方向他莞尔一笑,应当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可林羽却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从之前的交流来看,苏昭言也不是一个省心的主,她的脑子谋略也同样远超常人。 别看现在装出一副和善模样,甚至还当众站在自己这一边。 难保不是为了笼络人心而搞得假动作。 “为了预防林镇雄叛乱,现在,朕正式设立镇乱司,负责为镇乱军队出谋划策,将林羽命为镇乱司司主,为二品官职,统领整个镇乱司。” 林羽还在这么想,苏昭言突如其来的任命便让他头脑一震,心中奇怪,但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下跪。 “谢陛下!” “起身吧。”苏昭言嘴角微扬,似是有些享受,很快又恢复那般高冷面色。 “众爱卿,以后可要好好辅佐林司主啊。” 随后她大手一挥,周围黑衣人全部退下,顺手将曹劲的尸体带走,只剩顾长缨摘下面罩,在苏昭言一旁大快朵颐起来。 她可不管这一些,反正她的心永远是忠于苏昭言的。 弦外之音,话外之意,这谁听不出来? 辅佐,这不是臣子对帝王才能用的词吗? 如今却让他们辅佐林羽? 这不是在敲打他们也是在敲打林羽吗? 想到此处,一众大臣几乎同一时间齐齐跪地,“臣等唯陛下马首是瞻。” 林羽又怎么听不出来? 果然,这苏昭言不是省油的灯。 才解决一个隐患就忍不住开始警示自己了? 真是……有帝王风范。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有什么意见,当然,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因为此刻,嘴里还咬着鸡腿的顾长缨正冷冷的盯着他,就像是盯着一个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此刻自己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或话语,对方一定会第一时间让自己付出代价。 于是,他又磕了一头,表了忠心。 “臣当以辅佐陛下为己任,助陛下平定叛乱,斩杀林镇雄!” 磕头嘛,区区尊严,早已被前世的自己碾碎,只有掌握在手里的地位和权柄才是真正的能力。 苏昭言对林羽的表现很满意,便遣散了在场众臣,离开了此地。 …… 翌日,苏昭言召林羽进宫。 林羽很不理解,为什么又要让自己进宫?难不成又要给自己下套? 思索中,进入苏昭言的寝宫,对方身着一身常服,却遮掩不住那凹凸有致的身段,顾长缨站在一旁,一身铁甲全副武装,淡然看着从门口进来的林羽。 林羽不露痕迹的给了顾长缨一个白眼,这家伙的盔甲估计睡觉也不脱下来。 见到陛下,林羽率先行了跪拜之礼,在被平身后,开口道:“陛下唤微臣来的目的,微臣已经大抵猜到了。” “哦?”此言一出,苏昭言美眸微眯,柳叶眉簇在一起,倒是很好奇,他能猜到刚刚才决定的事? 顾长缨更是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警惕的看着林羽,脸色阴晴不定。 “你说一说,你猜到什么了?” 林羽挺起胸膛,星眸瞥了一眼一旁的顾长缨,毫不避讳的自信道: “当然是因为赌约了!” 两人闻言一愣,相视一眼,不明所以。 见两人没反应,林羽又紧忙解释,还加上动作弥补,生怕两人忘掉。 “陛下难道忘记先前,我与顾将军先前打了一个赌约啊!” “当时我站在这里,她站在那里,我们打了一个赌说,我若是能将朝中内奸拔出,她从此之后就要对我毕恭毕敬,从此称我为主人吗?” 两人闻言直接僵住,再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讶和不可置信。 这件事,她们还真忘记了! 林羽居然还记得。 顾长缨意识到这一点后,紧紧咬着下嘴唇,眉头紧蹙十分挣扎。 这可关乎他们顾家的尊严问题。 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狂妄了,随口应下,结果一语成谶。 女帝苏昭言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顾长缨与她的关系所有人都知道。 两人情同亲姐妹,可谓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她不想让长缨受如此屈辱。 哪怕林羽刚刚立了大功。 “朕并不觉得当时的话算数。” 她冷冷道。 林羽一惊,随之据理力争。 “陛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他的命根子差点没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但接下来苏昭言的话让他再次吃了一惊。 “长缨是女子,又不是君子,要什么驷马难追?” “……” 林羽想要说什么,却又发现,她好像说的也对。 而且看起来,苏昭言是要死保顾长缨,他若是在没眼力见,那命可能就丢了。 就在他要放弃时。 顾长缨想通了什么,站上前,道: “陛下,确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作为将军,不能带头失信。” 苏昭言本想再劝一番,但一想到长缨那执拗的性子,还是闭上了嘴。 随之,在苏昭言心疼的目光下,顾长缨转身,看着林羽,却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只得低头,攥紧了拳头,支支吾吾了一句: “主……主人。” 第九章 致命危机,女帝的试探! 当这两个使人羞耻的字脱口后,顾长缨浑身紧绷,早已涨红了脸,双眸紧闭,并不想接受这一事实。 空气,一时间寂静许久。 顾长缨也渐渐由羞耻转为疑惑。 自己已经按照赌约,叫了他主人,以后必定也会对其毕恭毕敬。 为什么他不应呢? 带着如此疑问,她试探的抬头,英眸看向林羽。 对方却带着一分戏耍的模样,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颇有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 “嘿,这声主人我可受不起,你还是继续当你的大将军吧。” 林羽表面大度毫不在意,心中却是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是他不想应吗?之前差点就发生的断子绝孙之仇还没有报呢!他巴不得好好应下羞辱顾长缨一番。 可是,他也不敢啊…… 看看那女帝要吃人的眼神,若是自己真应了,凭她们情同手足的关系,搞不准会在背后如何搞他出气,被弄死了也说不定。 到时候上哪里说理去? 而这番话语,顾长缨属实是没有想到,但立马,她就恼羞成怒,一拳打向林羽胸膛。 突如其来的动作,林羽完全没反应过来,哪怕本能挥手阻挡,也结结实实的挨了这用尽全力的一拳,当场被打飞了几米。 “咳咳咳……”林羽嘴角染血,不可思议的看向暴怒的顾长缨。 “你这女人又发什么疯?” 明明自己已经不再让她称主人了,她还大打出手?这是恩将仇报! 女帝在一旁,神色阴暗的看着林羽,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而顾长缨双拳紧握,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眼圈微微泛红,张口质问道: “既然你不应,为何又要在我叫完之后再说?这不是在辱我?难不成你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 犀利的话语像一把重锤,锤在林羽大脑,同样也敲醒了他。 好像……确实是这样。 自己确实有些自以为是了。 还以为这是万全之策,没想到这位女将军的自尊心一点不少。 这下可真是得罪完了,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就在林羽为此束手无策时,苏昭言却忽然开口为他开脱。 “长缨,我相信林司主是不会这么想的,你应该是多想了。” 她伸手拍了拍顾长缨的肩膀,后者的情绪也平和了许多,随后站到一边也不再言语。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苏昭言要为这个登徒子说话? 不过她同时也知道,苏昭言是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的,能向着他,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林羽缓了口气,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望向苏昭言的目光带着一丝感谢,但又带着几分警惕。 对于这心机女人的想法,凭借这短时间的接触,还是捉摸不透。 苏昭言步曳摇摆,缓步走到林羽身前,竟一改往日冰山模样,满面笑容,隐隐之中,竟带着几分魅惑意味,让人春心荡漾。 “林司主,你帮朕除掉害群之马,朕甚是欢心,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玉臂搭于宽肩,林羽怔了一瞬,本能扭头,苏昭言如同星河般的美眸垂下,睫毛轻颤,指尖无意识的轻抚他的后背,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似要勾出他心中的那一股足以噬人的欲火。 林羽强行压下心中邪念,自顾自起身,未敢碰女帝半分,退至她身后。 这又是闹哪样? 苏昭言虽说穿了一身常服,但那酥到骨子里的气质仍旧无法掩盖。 她眼神微眯仿若拉丝,正一步一步向林羽走去。 “林司主,朕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何要躲啊?” 她眼神动了动,神情变得落寞。 “是朕之容貌,不足以让你动心吗?” 林羽内心再无欲望,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虽然自己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吧。 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啊…… 就这种情况下,难带要行男欢女爱之事吗? 怎么可能?! 难道女帝对他这个质子生出了情愫? 那以前那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有表露过? 偏偏在此时此刻此地此种情况? 难道是被他先前,拔出朝廷内奸的谋略与才华所征服吗? 堂堂一国女帝,如果就因为这种事就愿意对一个叛军之子眼魅身惑,以身相许? 啊!这也不科学啊! 能够解释这种情况的,就只有两种理由。 一,就是真正的爱情的力量。 二,这是一种试探,或者说测试! 显然,第一种并不可能。 所以,只能是第二种。 是测试他的克制力?还是测试他的野心? 林羽更觉得是后者。 得到女帝,不就变相得到这天下了吗?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野心呢? 而且,能做到这个位置,她的心思肯定要深远的多。 不可能是单纯因为怕林羽这样的一个小小的质子,觊觎自己的身体,而专门搞出一个测试。 就只能有另外一种可能了。 林羽没敢抬头看苏昭言,看来这位女帝还是因为曹劲的挑拨,而对自己动了心思了。 不管猜的对不对,现在他肯定很危险。 接下来自己所说的话,绝对不能有一丝漏洞,否则,可能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想到这里,林羽深呼一口气,努力平静下自己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道: “陛下真是玩笑话啊,陛下之容颜乃普天绝佳,可谓是大夏之首。” “若真有人不会因为陛下美貌而动心,那林某当真要十分佩服了。” “再者,陛下才学绝智,统御天下,朝臣宾服,您的地位是绝无动摇的,请放心。” 一连串彩虹屁输出,饶是苏昭言也绷不住,再也演不下去,终是笑了出来。 这是先前她与顾长缨商量好的计划。 通过这种色诱、打趣,来间接探查到林羽心中真实的想法。 虽然对于她这名陛下有失尊严,牺牲也比较大,但当下局势紧迫,她必须要再找出一位值得托付的能臣来辅佐对抗林镇雄。 先前林羽已经证明了他的谋略胆识。 这次测试的便是他的忠心与野心。 倘若他说出一点越线的语言或者作出大不敬的动作。 那结局便是被凌迟处死。 不忠心的能臣,她不要。 不过好在,林羽通过了测验。 第十章 大军危机! 苏昭言当然不会因为一次测验,就完全相信林羽。 只是林羽的回答,确实说到了她的心头,至少现在,形势所迫,没必要做的如此绝。 虽然先前册封其为镇乱司司主,身居高位,为二品大员。 从傀儡质子一跃成为朝廷重臣,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场景实在的发生在他身上,可谓是人生巅峰。 但事实上,这个镇乱司就是一个空壳职位,完全没有任何实权,只为出谋划策而且仅供参考,对战局不起决定性作用。 这也是她在防着林羽所做的一种手段。 既然已经确定,目前来说林羽不会有什么谋乱之心,那可以暂时将部分信任加于他身上。 回到常态,苏昭言再度回为了俾睨的姿态,那种漠视众生的感觉又出现了。 林羽一头黑线。 这女人演技不错啊。 要是回到现代一定能秒杀许多演员吧? 说变就变,真是绝了。 顾长缨在一旁,双拳紧握,盯着林羽,面露不善。 虽说被苏昭言安抚,但其实锐眸流转的英气还是有一些生气的。 两人先前商量好的计策,她十分希望林羽压制不住然后自己亲手将他斩杀,好能狠狠出一口恶气! 没想到,居然被他成功通过了! 真是可惜了! 而就在这时。 一名太监如同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神情慌张,一路摔了数个跟头,却丝毫没有在意,甚至连礼仪都不顾,直接冲进寝宫。 在场三人都愣了一瞬,都没有想到一个太监居然敢如此无礼。 这刚好给了顾长缨发泄点。 “混账!此地乃是陛下寝宫!岂容你如此失礼!” 顾长缨怒视,抬手就要给他一个教训。 那名太监吓得连忙跪地,瑟瑟发抖,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低头举起一封密信。 “陛下……将……将军……前方……百里急报!” 苏昭言和顾长缨心中一沉。 顾长缨的怒火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浇灭,内心更是被不安填满。 百里加急,自从大夏建国以来,可还从未有过,唯有在万分紧急之时以及国破山河之际才被允许使用! 现在送来,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她颤颤拿起密信,没敢打开,而是呈到苏昭言面前。 苏昭言也没有犹豫,立刻拿起打开。 她知道,这种时刻,慢一秒都有可能造成无法预计的后果。 “林镇雄大军压境,连下数城,现距京城,只剩一座天山城。” 这一句话像一座沉重的山岳一样,沉沉的压着她的心口,令她喘不上气。 不过很快,作为皇帝的责任让她立刻冷静下来,宣布道: “即刻上朝!” …… 太和殿。 一众大臣对突然的朝会议论纷纷。 “陛下怎么会突然召开朝会?” “不知道啊,这还未到上朝时辰呢,突然就全被召过来了。” “你们……见到林司主了吗?” “没有,怎么了?” “我听说今天上午,陛下单独召见了林司主,会不会突然上朝……是与林司主有关?” 这话一出,嘈杂的朝堂声势顿时弱了几分。 众大臣像是都陷入了一种沉思的状态,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予言明。 先前就有传言讲,林家质子虽有功绩,但却远远达不到位居二品的地位,再加上他敏感的身份,保住性命就应该很知足了。 居然还能给他加官进爵,这确实有点问题。 难不成,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小九九?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之际。 唐天和不知何时,已经带着阴暗的脸色站在他们身后。 “你们……干嘛呢?” 大臣们瞬间惊出一阵冷汗,站到一队,低头闭上了嘴。 这位老臣在他们之中的威严和地位还是很高的。 唐天和黑着脸,双手背负身后,却也没太较真,只是道: “妄议帝皇,你们难道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罪吗?以后注意,否则让陛下听到,小心脑袋不保!” 大臣们连连称是,心中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唐天和也回到了自己的首位,只不过确实没有见到林羽的他,心中也有些发怵。 别看唐天和这么说,但其实听得传言多了,他也很是担忧。 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对于身为质子的林羽,尽管他展现出了谋略,但陛下要是因为这些就有意的话,实在是有些…… 站在臣子的角度,并不觉得这对江山社稷有什么好处。 正当他还为此担心时,一阵踏地声从上位传来,众大臣立刻停止群议,纷纷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也在这时,众人这才发现,二品大员才能站的位置上,林羽竟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而且脸色苍白,站立有些不稳,好像受过伤。 见到他前来,唐天和也忍不住好奇,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林羽也没有墨迹,微白的唇齿轻启,道:“被一个母老虎打了一拳。” 唐天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容不得他多想,女帝此刻已然莲步款款,端坐于皇位之上。 顾长缨则是因为特殊关系,站在龙椅之旁。 时间紧迫,在行完必须的礼仪之后,苏昭言也直接说出了目前的境况。 “诸位爱卿,今日朕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她语气平静,就像现在落针可闻的大殿氛围一样。 “林镇雄已然攻陷数座城池,现在距离京城,只差一座天山城。” 此话如同深水炸弹一样,炸响在如同平静水面的大殿,掀起惊涛骇浪。 诸位大臣无比惊骇,议论纷纷,心生绝望。 趁此时机,苏昭言也是观察一番。 满朝文武,不动声色者唯有三人。 一者,为林羽,虽然拆开密信时他也在场,但并不知道信中内容,得知这消息毫无反应倒是意料之外。 作为林镇雄质子,不排除他早已知晓此消息的可能。 二者,为唐天和,身为三朝老臣,见过太多风浪,有此反应也是应当。 三者,为兵部尚书董进,他在听此话时面无表情,甚至已经闭上了眼,冷静的有些可怕。 兵部尚书知晓此事,也是正常的。 她清了清嗓子。 “诸位,可有抵御叛军的决策?” 第十一章 献计 计策? 众人再度面面相觑。 面对近在咫尺的三十万大军,举城上下只有十万兵力的京城又有何力抵抗? 全场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应声作答。 眼见平时这些所谓无所不能的大臣在关键的时刻却哑了火,一股无名怒火从她心中油然而生。 戟指怒目,苏昭言忍不住,胸膛起伏,夹杂着滔天火焰的玉掌拍向扶手,美眸像无数锋锐的针一般扫过众大臣,紧张的氛围瞬间弥漫,全场如坠冰窖。 “满朝文武,肱股之臣,关键时刻,难道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吗?” 苏昭言霍然起身,裂帛般的嗓音割开朝堂上的死寂,“若国破山河,我们君臣,都会死在林镇雄的铁蹄下,都没有一人能逃得了。” 青烟凝滞。 危机感瞬间冲破大臣们的天灵盖,殿内死寂。 他们明白,陛下所说没错,但又能有什么方法阻止? 就在这时,兵部尚书董进率先站了出来,“陛下,臣有一计。” 见终于有大臣献策,苏昭言的心情才缓和了一些,重新坐回皇位,情绪平复。 “董爱卿有何良计?” 霎时间,大殿上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董进,都想看看这位面戾相严的兵部尚书能有什么计策。 董进直起身,看起来满满正气,“陛下,臣以为,天山城易守难攻,又有郭忠将军率领八万精锐镇守,只要再将京城的御林军和红缨军派到天山城。” “一共二十万精锐,别说阻挡林镇雄的三十万大军,有郭忠将军的指挥,反把他们吃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董进不动声色,站停,随后微微低头。 “陛下以为如何?” 闻听此计,女帝还未有所反应,下面的不少大臣就已经蠢蠢欲动,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计策不无道理,与林镇雄的叛乱军只相差十万而已,估计就算顶不住,应该也能有足够时间让陛下逃离京城。” “没错,而且郭忠老将军骁勇善战,征战一生,经验要比林镇雄多得多,如果能直接将其镇压,那自然是更好的!” “这所说的还是有点夸张,但倒也不是不可能,以少胜多的战役,郭老将军又不是没有打过,至少守住天山城肯定没有问题。” 林羽听着他们所讨论的话,眉头紧皱。 上位的顾长缨更是气的青筋直爆,咬牙切齿的扫过那些正在讨论的朝臣。 什么叫做“只相差十万而已”?难道你们以为十万士兵还很少吗? 一群只知道在朝堂之上言之凿凿的家伙,只会说屁话,连一点经验都没有。 别说十万大军,哪怕是三千士兵,在战场上,都有可能扭转整个战局! 那可是整整多了10万呐!诚然,郭老将军的确,有不少以少胜多的战绩。 但如此悬殊的军队,再加上林镇雄的阴险心思,指不定会让郭老将军吃多少苦头! 还反攻?能守住天山城一个月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作为苏昭言的好姐妹,顾长缨有权利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在听得他的想法之后,苏昭言柳眉微簇,看着大殿的众臣,道: “诸位爱卿,还有没有人能再为朕献上良计?” 有人跳了出来。 苏昭言目光亮了一瞬,但很快就又淡了下去。 “陛下,臣等以为董尚书的计策已为万全之策,可以采纳。” 有了一个出头鸟,就会有无数只鸟继续跟上。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间,大殿上竟有一半的大臣全都支持董进的想法。 连唐天和都捋了捋胡子,罕见的没有出声,也不言明是支持还是反对。 苏昭言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果然,忠诚只是忠诚,始终不是能臣。 当有一颗忠于帝王的心,却不能在危急时刻为帝王排忧解难。 真不知道是种良好的品质,还是种悲哀。 董进神采奕奕,却也没有半分惊讶,仿佛这些人就应该来支持他。 对于自己的想法,有了这么多的大臣拥护,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被采纳。 只是未曾想到,女帝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僵在了原地。 只见苏昭言的目光竟望向了林羽。 “林爱卿,你有什么想法?” 被问到的林羽向前走了一步,先是对着苏昭言行礼,随后,微不可察的瞥了一眼僵住的董进。 “陛下,臣以为此计,乃是前所未有的愚蠢!” “什么?” 苏昭言还位言语,就已经有不少大臣跳了出来,暴跳如雷的指责林羽。 “林羽,你在说什么?你说董进尚书的计策愚蠢?” “你是疯了吗?多么好的一个计策?连最差的结果都是能够整取足够时间来保证陛下迁走的安全。” “你知道董尚书的功绩有多少吗?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从默默无闻的市井小人一路被先皇提拔到现在的朝廷重臣!” “他曾为先皇排了多少忧解了多少难?” “而你?当真以为为朝堂捉出几个内奸就天下无敌了吗?就觉得谁也比不过你?居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就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质子,被送到此地最初的作用也只是用来威胁林镇雄。” “陛下能饶你一命,将你别把这二品大员,你还不满足,竟然敢在朝堂公开质疑董尚书!”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苏昭言看着下方乱作一团的情景,微微眯了眯眼。 她倒是也想看看,林羽面对这一情况能怎么做? 顾长缨不知怎的,或许是林羽与她所见略同的缘故,此刻,竟有些欣赏,同时也担心林羽的处境。 而听着他们的指责。 身为主人公的林羽不过微微一笑。 他看向女帝,像是在请求什么,苏昭言也是感知到了,两人对视一眼,林羽便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最后,走到朝堂中间,他转过身,正对着那些所谓的大臣,像是一个被千夫所指的纤夫,深吸一口气,毫不留情,直接的开口骂道: “你们这一群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是不是在朝堂上待的久了,连脑子也生锈了?这点利弊都看不出来?” 第十二章 识破计策! 突如其来的辱骂,顿时让一众大臣大脑宕机。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威严正式的朝堂之上,居然有人敢直接吐出此等污秽之词。 “林羽!此乃大殿!是帝王与众臣议事的地方!你怎敢在此吐出如此污言秽语?” “你这是在蔑视朝堂!视陛下于何地?” “简直胆大妄为,你以为自己帮陛下拔出了朝廷的内奸,就能肆无忌惮了?” “没错,你这种家伙,居功自傲,目中无人,今日可以如此歧视,明天就能动手谋反!”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许多大臣都纷纷指责林羽。 他们大部分都是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对于一个只凭揪出内奸的功劳就坐上了他们一辈子都可能坐不上的位置。 心中能不嫉妒?这实在不现实。 再加上朝堂之上,董进已经根深蒂固,与他交好的,想要谄媚他的,也同样不在少数。 再加上他们不了解林羽的为人,先前对他的印象又是那种只知混吃等死的质子而已,相比之下,当然是要站在董尚书这一边了。 关键的是,董尚书所说之计,在他们看来也有用,否则也不可能在此关键时刻如此支持。 且女帝以女子之身称帝,最忌讳有人不尊礼节,来不承认她的地位。 这样,也能变相讨好一下女帝。 “无事,朕允了。” “……” 原本还在暗暗得意的众臣瞬间鸦雀无声。 不是……这对么? 向来严厉的女帝,居然真的同意了? 难道两人之间,真有什么不可言明的关系? 许是察觉到众臣的异常,苏昭言眉头皱的更紧,咳声正色道: “非常时期,朕允许你们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林羽看着他们吃瘪的表情,忍不住笑道: “想拍马屁,结果拍在马蹄子上了。” 唐天和听着这扎心吐槽,也是有些绷不住,害怕失仪,急忙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董进神色数次变换,有些阴翳的眼神望向林羽,看不出一点情感波动,思考几番后,又反问道: “那请问,林司主,依据当下的形势,你又有什么高见呢?” 语气颇带着几分挑衅,就像一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俯视,好像两者之间并不是平等的关系。 林羽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 反而是转过身,抬头看向皇位上的苏昭言。 “我的建议是,丢掉天山城!” “什么!” “痴心妄想!” “林羽,你果然是林镇雄派来的内奸!” 霎时间,无数指责如同狂风暴雨般向着林羽轰来。 居然要放弃天山城吗?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你要是将天山城拱手让出,那他们京城,岂不是为刀俎鱼肉? 被林镇雄攻占,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到那种时候,酷刑,他们这些忠于苏家皇室的,估计一个都跑不了! 然而面对千夫所指,林羽却毫无惧色,仍旧一脸自信的看着苏昭言。 “肃静!” 顾长缨气力全盛一声吼,嘈杂的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林羽这也才开始继续。 “陛下难道真的以为,天山城能守住吗?” 苏昭言迷离的看着他:“说下去。” “陛下要知道,林镇雄可不是一般人,他的头脑谋略都是十分超绝的,一个小小的天山城,怎么能够阻挡他三十万大军的脚步?” “更何况他们连克数城,现在士气正盛,又为何不继续进攻,一举拿下岂不更好?” 董进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闪烁数次,其他大臣则是先一步反驳。 “那当然是因为天山城易守难攻啊!” 林羽看了他一眼。 “是的,天山城易守难攻,这确实没错。” “但是以八万对阵三十万,兵力如此悬殊,你们还妄想守住甚至反攻?” “而且连你们都看出来了,难道林镇雄看不出来吗?凭他的战场指挥能力,莫说郭老将军的八万精兵,就算是加上京城的又能如何?” “我敢说,在十日之内,天山城必破!” 信誓旦旦的少年,有词有理的说法,一时间,竟吓到了这诸位纵横官场的大臣,让他们难以言明。 但很快就又有人提出了质疑。 “那照你所说,明明距离胜利就只差一步,那林镇雄为何不攻打天山城?” 见终于有人问到了点子上,林羽一拍手,露出了一抹邪笑。 “很简单,他没必要去攻打天山城,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自己打开城门,来迎接他!”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顾长缨隐约猜出了点什么,心中也开始有些慌了起来,连忙质问。 林羽缓缓道出原因。 “围而不攻,这便是林镇雄的谋略。” “只要一直围着天山城,里面的粮食迟早会耗光,京城为了守住,就不得不往天山城输送皇粮。” “可皇粮不是无限的,迟早也有耗光的时候。” “到那时,天山城与京城都没有粮食维持,这么多人,就算还想坚守,也只不过是做困兽之斗罢了。” “迟早,我们会乖乖自己迎接林镇雄的到来!” 林羽的说话速度不紧不慢,就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小事一样,只是这话落入在场其他人耳中,他们瞬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原来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 那幸亏林羽的及时提醒,否则他们现在还沉浸于幻想的蜜糖之中,等到真正绝境的时候,可就真晚了! 还未等大臣们松一口气,董进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依你所见,这天山城的老弱妇孺、将军将士,难道就丢在那里吗?” “这些可都是我大下的一条条生命啊!” 林羽冷笑一声,真是巧妙的把自己架到了道德制高点啊! 那董进看似十分关心那平民百姓,但其实他感觉这家伙跟自己是一类人。 不过这表面功夫倒是演的很足。 那他也必须要做出反击了。 “当然不是,我有一计。” “说。”苏昭言明显有些厌烦他这慢吞吞的态度,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怒。 林羽这时也不敢怠慢,连忙说了出来: “那就是将天山城所有将士百姓,全都迁往京城!” 第十三章 若是大水漫灌,京城必当岌岌可危! 朝中诸位大臣听闻此话,顿时纷纷变了脸色。 尤其刚在林羽面前吃了瘪的兵部尚书董进,更是被气得脸色通红。 他颤抖着手,指着林羽怒斥道:“简直荒谬!天山城百姓众多,拖家带口迁移京城,且不说百姓徒步而行,鲜有大车,其前进速度必然缓慢至极,便是这人口庞大的妇孺老幼,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 “这一迁徙,途中便要多出无数丧命亡魂!” “何况京都人口本就众多,若是激增这么多无家可归之难民,城防治安又该如何处置?” “这么多流民,倘若有一个不甚,炸营暴动,惊扰了圣上銮驾,便是死罪难恕!” “陛下!此獠心怀不轨,此乃为渊驱鱼之计啊,其心之歹毒、深虑,竟至此时方才图穷匕见!” 说到这儿,董进深吸一口气,震声道:“臣!斗胆恳请陛下,诛杀此獠,以正视听!” 有了董进的话,诸位大臣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纷纷朝林羽投去了警惕、憎恶的眼色,一个个也上前奏请诛杀此獠。 就……那感觉,活像是林羽跟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苏昭言端坐龙台之上,脸色并未曾有半分变化,依旧冷若冰霜,只对这般奏请不闻不问。 将这群臣子晒了少许后,她才缓缓开口。 “林爱卿,你可还有话说?” “启禀陛下,臣心如赤子,日月可鉴。” 林羽朗声道。 “可诸位大臣却始终拖累臣的后腿,属实难绷。” “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这天山城的百姓们,若是继续留在城中,必死无疑。唯有退回京城,方能有一线生机。” “诸位,莫非是连百姓们死中求生的唯一机会,都要剥夺干净么?” 闻言,董进顿时变了脸色。 “这……” 不给董进继续狡辩的机会,林羽继续说道。 “何况,这天山城虽然城墙坚固,但你们可曾了解过,它历年以来的水文情况?”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尽沉默。 现在刀兵四起、祸乱频发,诸位大臣早就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 谁会闲得无聊,去专程了解天山城的水文资料? 见众人无一应答者,林羽不由冷笑连连。 “连此等基本常识都没有,你等还好意思在这里对我狺狺狂吠?” “尤其是你,董进!你身为兵部尚书,却连天山城的资料都掌握得不尽详实,你这兵部尚书,何德何能?” 诸位大臣,尤其是董进被林羽被骂得有些招架不住了。 董进更是怒极反问:“我等公务产生,无暇顾及!林羽,你又有何高见?” “所谓攻城者,无非烟涛、火燎、云梯、犀撞而已。” 林羽背负双手,傲然道。 “但是!” “我查阅了当年天山城的督造纪要,发现了一个不曾被人察觉的盲点。” “这天山城,看似地势险峻,实则危如累卵!” “往西十三里地便是泾河!而泾河水位,远在天山城之上!” “若非有王佐、太阿两座山峰将其当中截断、拦住,以泾河之水足以覆灭天山城!” 此言一出,顿时朝中文武大臣们皆是变了脸色! 董进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 倘若林羽所言是真,那么林镇雄亲率大军压境,麾下谋士不可能不想到这一点。 到时候,若是他久攻不下,选择让士卒挖开山脉,放水决堤,水淹天山城。 届时不管城池如何坚固,守军如何顽强,都挡不住那涛涛山洪啊! 莫说天山城是否能够破城,恐怕能否留下完整城池,都要两说! 尤其,水淹天山城后,京城的千里沃野,到时候都会被倒灌成一片泽地! 万亩良田,都将毁于一旦! 等到来年田中颗粒无收,那到时候饥荒横行,灾民遍地,即便京城能守住林镇雄的攻城,城中也将再无存粮应对。 如此一来,人心惶惶! 到时候,京城便要不攻自破! 想到这里,大臣们的脸色都纷纷变得严峻了起来。 林羽逐一扫过众人各异的表情,继续说道。 “所以!” “诸位是要留着天山城死守,宁死不降,从而让林镇雄决堤放水呢?还是愿意让京城接收天山城军民百姓,放弃天山城,固守京城?” “孰是孰非,相信大家心中自有决断。” “你说是也不是啊,兵部尚书大人?”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林羽故意说给董进,用来挤兑他的。 然而董进即便被气得浑身哆嗦,脸色煞白,却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不是他不想驳斥,而是他根本无法驳斥! 事实如此,无可辩驳。 这时候,女皇苏昭言也忍不住开口了:“林爱卿,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林羽拱手道。 “陛下若是不信,可遣人去工部,搜寻历年来天山城修缮的文书资料,与水文记录一比对便知真伪。” 苏昭言沉吟片刻,扭头对顾长缨点点头。 “是,陛下!” 顾长缨立刻带上几名禁军,风风火火前去工部书库查阅资料。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带着相关书册,脸色煞白地回到了大殿。 看顾长缨的模样,众人便已然是心中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 “陛下,确有其事!” 顾长缨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若是让叛军开山凿石,引水倒灌,则京城左近的平原将无一幸免!” 此言一出,顿时让在场众臣惊出了一身冷汗。 联想到林羽先前的决策,不由暗中对他多了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 “陛下,时间宝贵,还请速做决断!” 林羽拱手道。 “早一分钟撤退,我们便早一分钟可做打算。” 见状,苏昭言不再犹豫,立即提笔写下圣旨,令人以三百里加急,送往天山城。 “陛下,此时京城人口已多达两千余万,应当如何安置天山城的流民?” 户部尚书此时也是表情凝重,一想到即将迁入的大批难民,便只觉得头皮发麻。 “臣以为,不若化整为零,放诸街区自行消化……” 然而,户部尚书连话都还没说完,便被林羽打断了:“陛下!此计万万不可!” 第十四章 人满为患! 三百里加急送达,老将陈忠虽然对命令颇有微词,但是大敌当前之下,却也毅然选择了遵从帝命,从速撤离。 此时,沉重多年行伍的经验便显露了出来。 不但军纪严明,而且进退得当。 城中老幼妇孺皆记录在册,由辎重营运出六十辆大车运送。 而城中精壮男女,则负责收拢城中各类物件,大小器皿逐一带走,即便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不留下。 实在无法带走的,便就地焚烧。 甚至就连城中取水的十二处水井,其中有十一处被陈忠投下了硝石、石灰等物,将其彻底荒废。 而最后剩下的一处偏远水井,佯装撤离匆忙,无瑕顾忌,实则已经将乌头、狼毒、大戟一类的药材,拿石头绑好沉进井中。 这些药材都含有毒性,即便闻起来有股子轻微的药味,但也基本跟水井当中生了水藻的味道相仿,可以掩盖过去。 短时间内,饮下井中之水,并不会有所察觉,但若是时间一长,体内累计的毒素一多,就会腹痛如刀绞,难以忍受,令士兵们彻底丧失战斗力! 可谓甚是歹毒。 看着一队队士兵撤往帝都,老将王忠长叹了一声,率领亲兵聊以押运最后一队人马,折返回了帝都。 在他身后,巍峨险峻的天山城,便至此成为了一座空城。 可即便是空城,他也在城中埋伏下了许多手段。 机关、陷阱,层出不穷。 即便林镇雄那厮占据了天山城,也够他喝一壶的! …… 此时,帝都。 林羽跪坐在殿上,将脑袋死死低垂,不敢抬头去看。 女帝苏昭言衣着清凉,透若无物,姣好的身材纤毫毕现。 这本该是相当养眼的一幕。 奈何顾长缨身着重甲,捉刀在旁,一双眼睛更好似老鹰一般死死盯着林羽。 但凡林羽的视线胆敢有半分不敬的话,恐怕下一秒便要被顾长缨拔刀问斩,身首异处了! 就……挺煎熬的。 林羽面色如常,但心里却忍不住狠骂了一句:“臭婆娘,该你一辈子守寡!生不如死守活寡!” 一只飞鸽扑棱着翅膀,飞到了顾长缨的肩膀,咕咕叫着。 顾长缨伸手解下信鸽脚上的绑条,将其放飞。 展开绑条扫了一眼,她便说道。 “启禀陛下,老将王忠已将天山城全体守军以及百姓,化整为零,逐步退守回了帝都。” “今日,由王忠亲自压阵的最后一批人马,摸约还有两个对时,就该抵达帝都的承泽门。” “交由户部尚书处理灾民安置。王忠本部人马,抽调到东直门、西直门两地驻守。” “是,陛下。” 顾长缨领命后,便一步跨出了大殿,招来传令兵前去传令,而另一只脚还跨在殿内,双眼不离林羽,监视意味极浓。 感受到身后那如芒如针的目光,林羽忍不住又在心中腹诽了几句。 “林羽。” 女帝陡然唤了他的名字,吓得林羽浑身一机灵,赶忙俯身行礼。 “微臣在。” “想个法子,去杀一杀主和派的气焰。” 闻言,林羽不由一愣。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朝中这些文武大臣们居然还对议和抱有幻想? 不过转念一想,却也释然了。 归根结底,不论是女皇还是林镇雄这个藩王,他们打来打去,无外乎争的就是这个皇位而已。 换个皇帝来做,他们也不过是换个人来叩首行礼而已。 不管是谁最后得了天下,都需要文臣武将来辅佐治理天下。 因此,他们反倒是生命无虞的。 要是下一任皇帝足够开明,甚至还能官复原职,继续手中的权力与工作。 难怪要议和呢! 这些蠢货,原来心里是藏了这种打算! 林云心头不由有些齿冷。 本以为大浪淘沙之后,剩下的总该都是“保皇派”了吧? 没想到,全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林羽?孤跟你说话呢,你可有听见?” 正当林羽想得出神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林羽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了女皇苏昭言那副冰山美人的绝世面孔。 当然,还有她绝世面孔下,足以令天下英雄魂牵梦绕的曼妙身躯。 咕咚。 林羽忍不住狠狠咽了咽口水。 女帝见状,柳眉微微一挑,再看林羽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好在强大的求生欲,让林羽重新恢复了理智。 他赶忙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方才在思索对应计策,一时出了神,恳请陛下责罚。” “哦?这么说来,林爱卿已经胸有良策了?不妨说出来,也让孤先听听。” “这……” 林羽不由有些语塞。 “林爱卿,你要是说不出来,这可便是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 一滴冷汗,从林羽的额头滴落。 在死亡威胁面前,他的大脑开始了从未有过的飞速旋转起来。 终于! 在女帝的耐心即将耗尽之前,林羽想到办法了。 “陛下,常言道‘堵不如疏’,既然议和之事,是诸位大臣们率先提起的,那么要改变他们的想法,就只能让他们彻底死心才是。” 起先,林羽说话时还需要稍作思考,甚至有些结结巴巴。 但伴随着思考愈发流畅,他说话也愈发成竹在胸。 只是他此时思维高度集中,并没有注意到。 “好一个堵不如疏,既然如此,那孤便等你的好消息了。” “是!微臣一定全力以赴,必定不教陛下失望!” 林羽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今日这一遭的鬼门关,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迈过去了。 也不知明日,还会遇着什么样的艰苦考验。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诚不欺我! 林羽躬着身,正要告退,却不想居然被全身让铁罐头包裹着的顾长缨拦了下来。 “站住。” 林羽心中把顾长缨骂了个半死,但是脸上却是不敢有半点轻慢。 “不知道顾统领还有何吩咐?” 顾长缨盯着林羽,道:“此时帝都城中,流民甚多,治安管理不及,盗窃、抢劫案件频发,你先别急着走,想条安民稳治之法。” 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林羽闻言,两眼一黑,只得暗道一声:苦也。 第十五章 危如累卵 见林羽迟迟不答,顾长缨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喂!干嘛不说话,你的答复呢?” 林羽摇了摇头:“此事易耳!顾统领岂不闻‘乱世用重典,猛药去沉疴’?” 顾长缨眨了眨眼睛,有种没有经过知识污染的美。 “那是什么?” 林羽只得耐心结实了一番。 原来,在如今这么危机动荡的时代,谁也保不齐作奸犯科、不服管教者,究竟是流民还是暗桩,只能是通过加重刑罚震慑犯罪。 顾长缨听完林羽这番话,不由瞪圆了双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林羽,你这究竟是何意?” “什么?” 林羽听得满头雾水。 “在未能查明对方身份之前,便行严苛刑罚,会让百姓民心尽失的。” 顾长缨一脸戒备盯着林羽。 “你行事这么毒辣,究竟是何居心?” 林羽不由一阵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顾统领,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现在大敌当前,帝都危如累卵,你却跟我说什么百姓民心?简直是本末倒置,抓小放大。” 顾长缨本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林羽给打断了话茬。 “我问你,顾统领。此时最要紧的,是平定帝都治安稳定,还是修葺城墙准备战斗?” “我……” “当然是修葺城墙准备战斗了!” 依旧不给顾长缨说话的机会,林羽自问自答道。 “因为,只有正面击败了来犯之敌,百姓们才有机会能够活下去!” 一席话可谓是掷地有声,说得顾长缨也有些哑口无言。 她此时心中颇为庆幸,庆幸有盔甲能够挡住自己的脸,不然此时肯定羞得绯红。 都是这个家伙的错! 顾长缨心底泛起了一丝丝古怪的异样。 即便有盔甲遮面,林羽看不出来,但当今女帝可是跟顾长缨交情深厚,几乎瞬间便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好在这时,秉笔太监站在殿外禀报:“陛下,时辰不早,该上早朝了。” 闻言,女帝拍了拍手,十二名侍女便鱼贯上前,细心替女帝束起缎发,换上朝服,戴上冕旒。 “上朝!” 换上朝服后,女帝一改先前的慵懒模样,恢复成了林云熟悉的杀伐果断、冷冽冰冷的当朝陛下。 见女帝已经走远,林羽赶忙躬身跟了上去。 …… 今日朝上众人,所议之事无外乎侵略如火、疾驰如风的叛军林镇雄了。 根据前线斥候回报,此时的叛军距离天山城不过一天半的脚程。 天山城后,帝都门户大开,便再无任何天险阻碍。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朝中百官此时神色都颇为凝重。 对于接下来所要面临的困局,这些大臣们可谓是献言献策、人尽其才了。 但是! 让林羽倍感意外的是,这些大臣们此时献上的策略,却并非是应当如何加固城池、训练军士,甚至连后勤保障相关的都没涉及。 此时他们心中所想者,无一例外全是希望女帝出面,能够与叛军谈判议和。 就算最激进的主战党,这时候所说的话,也变了味道。 甚至就连兵部尚书董进,这时候的发言都显得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气短! “……一时忍让,却可让双方划江而治,百姓可休养生息。待到来年粮草丰收,羽翼丰满,我们还可以再度起兵,将先前丢失的土地,一并收回。” 董进拱手进言道。 “陛下,此届老臣肺腑之言,还望陛下三思。” 说完,满朝文武更是齐齐拱手出列,齐声说道:“还望陛下三思!” 好大的阵仗! 顾长缨顿时眼光彻寒,杀意炸现。 她手握长剑,一双凤眼梭巡,打量着在场的文武百官们。 倒是女帝苏昭言,表情万年不变,脸色波澜不惊。 似乎,这一切早就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而她也早就已经预料到,这群人会是这般结果! 是以,苏昭言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就这般将众大臣晾着。 过了摸约半盏茶的时间,众人大多都有些撑不住了,额头不免冒汗,身体也开始打摆子了。 正当众人感觉难以支撑点时候,女帝这才缓缓开口了。 “平身吧。” 诸位大臣如蒙大赦,这才赶紧起身喘气,对于女帝的敬畏下意识又加重了几分。 “林羽何在?” “微臣在!” 林羽赶紧跨出队列,对着女帝拱手拜礼。 “孤看林爱卿方才并未出列,可是另有想法?” “启禀陛下,对于议和一事,微臣的确是有些想法。” 听到这儿,众人不由心中猛一咯噔! 林羽的这番话,听着便令人无比心慌! 朝臣数百,各有定位。 权臣、弄臣、佞臣、奸臣、庸臣、宠臣、诤臣……各有身份。 其中最是吃力不讨好的,便是诤臣。 显而易见的是,林羽这家伙此时正走着的路线,便是诤臣! “诸位大臣所言,有一定的道理。” 林羽斟酌片刻,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的确,此时敌强我弱,虽然京城兵精墙高,即便依仗城墙也能少说撑个一年半载的。” “但倘若人心不齐,纵使再多的地利人和,也终究难顶。” 这样一番话,可谓是颇有指桑骂槐之意了。 诸位大臣听完,心中显然是有些恼怒的。 但是! 接下来林羽所要说的话,才更是让他们听得魂飞魄散,吓了个半死。 “臣以为,背水一战,哀兵必胜!” “但是,若是有人尸位素餐,从中作梗,诸般诋毁行事,那便是败坏士气,其心可诛!” 这……这是什么诛心言论啊? 简直是信口雌黄! 兵部尚书董进更是吓得个半死,险些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大殿之上。 他林羽什么意思? 句句不提自己的名字,但句句分明就是在说自己! 董进心头那叫一个气哟! 可关键,此时他还抓不到林羽话中的把柄,没办法对他进行攻击。 只能是暗中恨得牙痒痒。 正当董进心中思考着,等会儿应当如何对林羽的话进行反驳时,令他万万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但是!臣觉得,既然诸位大臣都倾向于议和,那便是大势所趋了。” “微臣人微言轻,并不愿与诸位大臣相悖。” “只是,这议和人选嘛……臣提议:谁最是支持、赞成议和,便由谁来充当谈判大使,与叛军议和。” 第十六章 此计甚毒,有伤天和?! 闻言,众人都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了林羽。 这是怎么回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原本一直与众人唱反调的林大人,竟然与大家步调一致了! 嘿! 看样子,他也是惧怕敌寇大军压境的呀! 想到这儿,众人心中不免一阵释然。 也的确是这样个道理,毕竟天下刀兵一起,苦的可就是老百姓了。 这老百姓们一苦,那当朝的这些大臣们,想要再收足租子可就难喽,往后奢侈淫靡的生活就成了空,只能过苦日子了。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所以就算不为了老百姓们着想,那也应当为为自己的舒适生活着想! 难得林大人和大伙儿步调一致,必须要趁着现在,将这议和大臣给投选出来! 于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终嘈杂的声音汇聚成出了三名候选人。 其一,兵部尚书董进。 其二,林羽。 其三,尚书郎周乾。 女帝亲自定夺,率先刷掉了林羽。 林羽闻言,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心中苦笑:这砍头的差事,他才不会去呢! 即便对面是自己的便宜老爹,那也不行。 自己身为质子,胆敢踏出皇城一步便是难逃的死罪。 他好不容易才扭转了生死,可不打算这么快让自己给交代了。 董进那老小子总是跟自己作对,要是能趁机将他投出去当个替死鬼,倒也是桩美差。 但是投不得。 目前帝都的城防事宜,还当真少不得他来当牛做马。 所以看似有三个选项,其实摆明了就一个选择。 尚书郎周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死人了。 女帝做出的选择,与林羽所料想的分毫不差。 “尚书郎周乾,速做准备。” 女帝下达了旨意。 “若是此行议和能成,此役爱卿当记首功。” 周乾闻言,激动得浑身颤抖,脸庞发红。 他赶紧叩谢皇恩,并称自己必然不负陛下所托。 诸位大臣又是一顿贺喜,诸如马到功成、水到渠成云云。 可轮到了林羽贺喜的时候,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散朝回家了,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一句话,说得众人摸门不着,不明白他究竟何意。 散朝之后,女帝依旧将林羽给扣了下来。 她的一双凤眸死盯着林羽:“周乾此行可是十死无生?” 林羽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女帝的话,而是转而说起了其他。 “陛下,微臣年幼时曾看过一本闲书,曾有一位大英雄名为项羽者,引兵渡河,以区区五万兵马正面硬撼敌寇三十万大军,大胜。” “五万对阵三十万?怎么可能大胜,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才对,你莫要诓我不懂军事。” 顾长缨皱着柳眉,打断了林羽的话。 “顾统领说得好,但这正是项羽的厉害之处——他下令让士兵们埋锅造饭,饱餐了一顿之后,又带齐了三天的口粮,而后便下令焚毁、凿沉了全部的渡船、把做饭的用的大锅全部砸了粉碎,甚至还将附近的屋舍全部都放火烧毁。” “以此,来彰显自己与诸位战士们有进无退、一往无前的战斗决心。” 林羽侃侃而谈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项羽麾下的战士们才会舍生忘死、力战不休,最终夺取了胜利。” 说到这里,林羽瞟了顾长缨一眼,总结道。 “而这,便是所谓的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长缨听得觉着似乎有些道理,但当着林羽的面,还在嘴硬:“你说这个做甚?我们现在面对的可是叛军围城。” “一样的道理。” 林羽继续说道。 “项羽之所以要凿船、砸锅、烧房子,不过是为了彰显他‘破釜沉舟’的决心。” “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同样的事情,在背后轻轻推上一把,让诸位大臣们自行拥有‘破釜沉舟’、死战到底的决心。” “可是……他们不都偏向议和么?又如何会有死战到底的决心呢?” 顾长缨说到这儿,便不由心中暗生了一股闷气。 朝中这群尸位素餐的狗东西,一个个的未免也太没有骨气了! “此事又有何难?” 林羽笑道。 “只要求生无门,自然能触发他们的死志。” 闻言,女帝苏昭言不由抬起了头,深深看了林羽一眼。 “林爱卿有话直说便是,不须这般藏头露尾。” “是,陛下。” 遭了女帝不轻不重的一记敲打,林羽不由有些讪讪。 “尚书郎周乾,先前多有弹劾林镇雄的奏折,与友人的书信之中也多有口诛笔伐,甚至当面怒斥他为‘国贼’、‘匹夫’。” “而林镇雄此人本就气度狭隘,气性极大,若是让他提前知晓周乾这般作为,再添油加醋几句,构陷周乾本有死志,看似议和,实则是为刺杀而来。” “如此这般,届时议和之事必然不成。” 说到这儿,林羽嘿声笑道。 “周乾一死,朝中大臣们自然不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大臣们再如何贪生怕死,此时也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如此一来,三军将士用命,朝野上下齐心,自然守城之事能成!” 听完林羽这番话,女帝苏昭言心中狠狠一阵。 她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林羽,你这‘破釜沉舟’之计,可是将周乾当成了沉船、破锅和焚毁的房子?” 林羽这计策可谓歹毒至极,非但将周乾、林镇雄算计其中了,甚至连满朝文武都没放过! 亲自递刀子,又让文武百官们亲眼目睹杀鸡儆猴。 当真可谓是算无遗策了! 只是,林羽的计策虽好,却未免太过歹毒了些。 从古至今,堪称毒士者寥寥。 唯有 伤天和,不伤文和。 损阴德,不损仲德。 诛文士,不诛文优。 三人而已。 而到了今天,林羽再努努力,说不定便能跻身“四大毒士”了。 顾长缨听完这番叙述,思索良久,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冷颤。 …… 此时,林羽已经告退。 但顾长缨眼神之中不免多了一丝复杂:“陛下,虽然智计百出,但未免太过歹毒了些……” 闻言,女帝嘴角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么?林羽的这句话,倒是没有说错。” 第十七章 望风而逃?! 林镇雄此时,可谓是相当的春风得意! 他只是振臂高呼,便响应者云集。 如同燎原之火一般,几乎席卷了小半个国度。 接连破城夺旗,让他的叛军势力,达到了一个简直难以置信的高度。 在半年之前,他还仅仅只是割据一方的小小藩王。 一边韬光养晦,一边积蓄实力。 而在半年之后的现在,偌大天下已经有四成尽入他的手掌! 而此时,横亘在他眼前的唯一阻碍,便是天山城了。 只要能够攻克此城,那么沃野千里的皇城,便将再无任何阻碍! 至此,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披黄袍,君临天下,享受文武百官叩拜,山呼万岁的盛大场面! 一念及此,那更是激动得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当然了。 这期间也并非是一帆风顺的。 就比方说,有些不长眼的酸儒,居然胆敢忤逆他的心思,写下了不少的檄文,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甚至,还有不长眼的东西说他大逆不道,即便最后真正夺得了帝王之位,那也来路不端,是要在史书上留下耻辱一笔的。 这就真的诛心了。 试问,但凡能够成为皇帝的人,谁不想要青史留名呢? 但是! 他娘的,青史留名也不是这么个留法吧? 这分明是遗臭万年了! 林镇雄自认为是个类比勾践、曹操、石勒的枭雄人物。 可关键是这些儒生不认啊。 即便他高举屠刀,砍得人头滚滚,却也依旧止不住这群酸儒的悠悠众口。 这对林镇雄而言,就好像是如鲠在喉一般,不吐不快。 十分的不痛快! 而今天,他的不痛快之感更是达到了巅峰。 皇城里似乎是有了望风而降的软骨头,偷摸送出来了一大堆的东西,说是投诚的。 林镇雄哈哈笑着,本着千金买骨的心思,大张旗鼓地赏赐了信使不少金银细软。 然后,他便回到了中军大帐。 摸约一盏茶后,大帐之中便响起了骂娘的声音。 辱骂的词汇甚是难听,几如泼妇骂街一般。 左右亲信都不敢进帐宽慰,生怕触了大帅的怒火,被一剑生劈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镇雄终于是收敛了怒气,走出了军帐。 “三军休整如何了?” “启禀大帅,从昨日子时起,便埋锅造饭,养精蓄锐,此时已经恢复到了最佳作战状态。” 林镇雄大手一挥,意气风发道:“既是如此,擂鼓!三更造饭,四更整军,五更发兵破敌!” “是,大帅!” 很快,在连绵数里的军营当中,便响起了沉闷的夔鼓鼓声。 悠远、低沉的鼓声,好似砸在了每个战士的心头。 他们都是跟随着林镇雄出生入死的百战雄狮,装备精良,战力高昂。 对于他们来说,杀敌破城、建功立业都是必然的事情。 只要林帅能够夺得帝位,那么他们便都有了从龙之功,能够快速实现阶级跨越,甚至还能够因此得到爵位,福寿延绵,泽被子嗣。 想到这里,而今这刀口舔血的活计,也突然就变得有了动力起来。 …… 月上树梢。 时间,已经来到了四更天。 饱餐一顿的战士们,此时脸上都洋溢着肃杀之气。 旌旗猎猎,寒风呼啸。 冷冽的月光,静静打在如水的铁甲上。 这是一支百战之师,是一支精锐之师! 也是林镇雄之所以有信心能够踏碎山河,重建帝国的依仗! 而现在,他大军逼近,马上就将要把天山城围住,进行攻城战了。 “情况有些不对劲。” 军师站在高台上,手搭凉棚远眺数里外的天山城。 此时的天山城没有一盏灯,静静地匍匐在大地上,被月光勾勒出了一个如同猛兽匐地的姿势,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暴起食人! “竟然连一盏灯火都没有……城墙上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林镇雄看了一眼远处的城墙,低声道:“莫非有诈?” “谨慎起见,还是先派遣斥候一探究竟吧。” 军师思索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 “守城的是宿将王忠,此人深谙战法,这两边的山岭当中,说不定会有埋伏。” “王忠?” 林镇雄抚摸着下巴,思索起这个名字来。 “倒是听说过不少他的名字,听说此人最是毅重抗压,乃是帝国一等一的守城悍将。” “当年在驻守镇北关的时候,仅凭五千人马,和城中的两万百姓,便将龟兹城守了整整两年?” “是,那便是王忠的成名一战……大食的三十万精兵,摧城拔寨,所向披靡,但在区区龟兹城下却吃了败仗,折损无数,围困两年都没能攻克。” 军师的表情有些凝重。 “如此守城大能,用来捍卫皇城的南方门户,倒也不算坠了他的威名。” “这么说来,倒是有些棘手。” 林镇雄眉头紧锁,心中不由有些烦闷。 这半年多以来,他的打法便是势如疾风,侵略如火! 没到一地,都会先用尽各种可能,去削弱守城士兵们的士气和补给,然后用雷霆之势一击而破。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林镇雄的队伍战斗信心十足。 每次和他交手的守城将士,则是士气低迷。 如实这般,才有了林镇雄前锋营无敌不克的传说,每次攻城前锋营都能在两个对时之内,破城致胜! 这其中当然有林镇雄的故意为之,但故事越传越玄,最后闹得人心惶惶,不可安宁。 一路打来,很多时候守城的将士们,见到林镇雄出动前锋营之后,便望风而逃,根本无心守城。 等待了摸约一盏茶的功夫。 前方斥候来信儿了。 但是……看到奏信之后,林镇雄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奇怪起来。 “军师,你且看看。” 说完便将奏信递给了他最倚重的军师。 军师好奇看了两眼,顿时神情大变:“这……这……” 好半天,他竟然是没有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王忠竟然弃城而逃了……哼,我本还以为,他好歹算得英雄之名,也算得上是本王的一个劲敌。” 林镇雄眼中满是轻蔑与鄙夷之色。 “没想到,他竟是望风而逃了!” 第十八章 请君入瓮! 天山城的占领,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别说前锋营了,林镇雄甚至连戴罪营的囚徒都没有动用。 他只是让辎重营的人,推着冲角上来,三两下就将城门给撞开了。 然后,迎接他的便是一座空城。 空无一人,甚至连屋舍、粮秣都没有留下丁点儿的空城。 原本,林镇雄的军队已经铆足了劲儿,想要先登夺城,立下不世之功绩的。 然而让他们料想不到的是,这竟然是一座空城! 那种感觉,就像是全力挥出的一拳,竟然砸在了棉花上一样。 空空落落的,丁点儿的劲儿都没有使上。 林镇雄心里很不爽利!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已经将姑娘给剥干净丢上床了,正准备兽性大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宝贝不灵了一样。 不爽,非常不爽! 他烦躁不安地讲长剑拔出又送回剑鞘里,以此消磨着时间。 军师和林镇雄搭档多年,早已经对这位主子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于是在旁边进言道:“能够领宿将王忠望风而逃、不战而降,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将军您的强大么?” “即便如王忠这般拥有赫赫战功的中流砥柱、国之柱石,依旧不敢轻易迎战将军,这本应该载入史册,青史留名的大事啊!” “将军,你应该感到高兴,感到开心才对。” “我知道……” 林镇雄强压下心中的烦闷。 “但我就是觉得,不爽利!我本想着将王忠的项上人头给斩下来,然后让斥候快马加鞭传送到皇城外,拿长枪挑着。” “可惜了,可惜了!” 军师闻言笑道:“将军对于人心洞若观火、体察入微,乃是天下罕有的名将啊!” 林镇雄一愣:“军师当真这么认为?” “《孙子兵法》有云,‘上将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王忠固守皇城要塞天险,竟然不敢与将军一决雌雄,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将军,不,陛下!民心所向,您才是顺应天意的天子才对啊!” 闻言,林镇雄微微一愣,继而仰天大笑了起来。 他所要的,不正是这个么? 不过嘛,自己说那肯定是不行的,那样未免也太掉价了! 他所需要的,就是一个专门来替他发声的人。 很显然,军师是懂他的! 所以,这一番话,正正好好说在了林镇雄的心尖尖儿上。 也才有了方才那一通放肆无忌的狂笑。 “说得好,说得好!”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 皇城议和的队伍,抵达了天山城。 望着巍峨险峻的城墙,周乾的心中不由五味杂陈。 如此固若金汤的防御措施,好歹抵抗林寇十日也好啊! 但女帝昏聩啊,竟然将它直接拱手让人了。 可惜,可惜! 正巧此时,城墙上垛口的士兵探出半颗脑袋:“什么人!” “在下!尚书郎周乾,奉女帝圣旨,前来议和!” …… “什么?” 林镇雄刚宰了一个冥顽不灵的腐儒,此时脸上正满是怒火。 “那小娘皮派了谁来议和,尚书郎周乾?” 这名字林镇雄听得可是太熟悉了! 要知道,当初写的那些檄文里,对他骂得最狠毒的,便是周乾了。 而且前段时间送来的那些书信之中,周乾可是对他林镇雄各种诋毁谩骂,甚至将他比作是亡国、灭种的罪魁祸首,将来是会被世世代代指着脊梁骨破口大骂的。 “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林镇雄的眼中迸射出了勃然的杀意。 “老子正想着,等攻破了皇城之后,第一批就杀这群败坏老子名声的狗东西呢!” “没想到,他居然还胆敢自己跑上门来!” 这般说着,他手腕一震,将长剑上的血迹洒掉,便提着长剑匆匆去了城墙。 此时。 周乾和他的仪仗成员们,已经在城门下苦等了摸约一炷香的时间。 此时虽然时节尚暖,但早晨的寒风依旧呼啸如刀,吹得人脸上火辣辣地一阵生疼。 周乾双手笼着长袖,缩头缩脑地硬扛着寒风。 心中对于林镇雄的轻慢,不由多了几分恼怒之意。 要知道,他可是使臣啊! 从古至今,都还没有说两军阵前,谁敢轻慢使臣的! 这个林镇雄,可当真是一介草莽,真是有辱斯文! 正么想着的时候,城门突然嘎吱一声,缓缓打开了。 “终于来了!” 周乾立即打起精神,挺直腰板,做出了一副朝廷肱骨重臣的模样。 然后,他就看到了刀枪铠甲林立,闪烁着寒光的大军。 顿时周乾的心脏就被狠狠擂了一拳似的,浑身的骨头都软了几分。 甚至,他就连对着林镇雄说话的时候,感觉底气都弱了许多。 林镇雄看到了周乾后,心中不由泛起了一抹失望之色。 这就是让他义愤填膺、气得恨不能生吞活剥的周乾? 原本,他还以为这家伙好歹也应该是有些骨气、有些气节的铮臣。 但是现在一看,也是一只软脚虾! 顿时他就没了什么兴趣。 这样的垃圾货色,简直不堪入他法眼!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周全的。 林镇雄虽然面貌五大三粗,看着有如猛张飞一般,但实则粗中有细,尤其奸诈狡猾,心思阴沉。 虽然女帝所说的议和,那些条款看上去都很不错,尤其“划江而治、南北分治”。 但是林镇雄既然已经起兵了,若是不能一鼓作气夺下这天下,未免也太短视了。 毕竟,皇城就在眼前。 打下皇城,这天下便换了主人! 议和? 此时此刻?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他借着议和之事,打量了周乾许久。 很快,心底便泛起了一个残忍的念头来。 “周乾是吧?” “正是。” “议和之事,朕很满意。不过,朕有一口大瓮,不知是否漏了,可否请你进去,替朕看看啊?” 听见林镇雄说他对议和之事很是满意,周乾心中安安窃喜,便放下了防备。 至于他僭越的自称“朕”,更是全然没放在眼里。 而当听说林镇雄有求于自己,更是二话不说,立即拍胸脯做了保证。 “好!来人,上瓮!” 下一秒! 数十个力士合力,抬着大瓮走了过来。 林镇雄则阴恻恻道:“尚书郎,请吧。” 周乾脸色顿时煞白,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第十九章 计划有变,准备战斗! 周乾走得很安详。 …… 才怪呢! 将时间回拨两三个时辰。 此时,生铁打造的大瓮,在瓮底架满了柴火,猛火大灶地烧! 周乾慌了。 一股股剧烈的热气,正从脚下、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不是……这、这不行吧!”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恐惧之色,赶忙对着瓮外大喊:“饶、饶命!饶命啊!” 林镇雄没有理会,只是让人一味添加柴火。 火势越来越旺,周乾发出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大了。 等到整个大瓮都被烧得通红时,周乾终于是没有了生气,彻底死绝。 跟随着周乾出使的仪仗队,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这些仪仗队的成员何时曾见过这种架势?一个个都吓得抖糠般哆嗦。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林镇雄适时站了出来,对着众人沉声喝道。 “念在尔等并非此事主犯,朕也不过多干涉、刀兵相向,尔等各自留下一条手臂,便归去复命吧!” 说完,如狼似虎的亲兵们便一拥而上。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仪仗队的成员们只得握着残肢,慌忙往回赶去。 …… 天山城被占据,周乾惨死,随行仪仗全员受残。 坏消息一个个传回帝都,人心惶惶。 此时,已经有了不少商贾权贵,有了想要从帝都逃命的心思。 但是此时皇城各处大门的看守极为严格,每日的开启时间更是短了许多。 尤其是正面面向天山城的承泽门、承乾门,更是几乎闭门不开,气氛也最为紧张。 同样风声鹤唳、气氛紧张的,当属今日的早朝了。 周乾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帝都。 女帝苏昭言并未阻止流言蜚语的传播,所以诸位大臣们很快便知道了周乾的遭遇,不免生出了兔死狐悲之心。 “诸位,周大人议和之事,想必大家都清楚了吧?” 林羽依旧笑呵呵地看着众人,语调微冷。 “啧啧!周大人不愧是铮铮铁骨之臣啊,就算是被林镇雄给丢进瓮里,也依旧是一声不吭,守住了我大夏臣子之气节!” 董进的脸色不太好看。 林羽这家伙,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知为何他那双眼珠子,就没从自己身上挪开过。 跟林羽打过几次交道,董进深谙他的为人,知道这家伙的肚子里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见董进居然难得沉住了一次气,并不上当。 林羽也没气馁,而是继续追击嘲讽。 “周乾此人,最是牙尖嘴利,没想到这一死,却是成全了他的忠义两全。董大人呕心沥血、操劳半生,却是寸功未立,未免可惜。” 董进的血压顿时就飙得高高的。 别的,他或许还能忍。 但你要聊这个……那就只能送你一句“竖子”了。 “林大人,人死为大!还望你口下积德!” 闻言,林羽顿时眼前一亮:可算冒了水花,这下可以安心丢鱼叉了! “对对,人死为大!董大人,说得真好!” “那人死为大了,自然是该入土为安的对吧?周乾是带着诚意前去出使议和的,结果却被炖成了一锅肉汤!” “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的,甚至连入殓入土都办不到!林镇雄其手段之严酷,难道诸位大人难道还没看明白么?” “不会吧?你们不会当真以为只要议和,就能够换来一时安宁、偏安一隅?擦亮眼睛看清楚吧,林镇雄此獠根本无意议和!” “两军阵前不斩来使,这本是惯例!但是他却用了如此残忍的方式,杀了周乾!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只想推翻朝廷,新建伪朝!” 林羽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往诸位文武大臣的脸上,挨个去凑。 分明是故意要看他们难堪。 诸位大臣不敢怒,亦不敢言。 待到所有人都惭愧低下了头颅之后,林羽这才震耳发聩说道:“如今之计,唯有死战,安能言和!” 紧接着,林羽又双手拱拳,遥拜女帝,一字一顿说道。 “陛下!宁可战死失社稷,绝不拱手让江山啊!” “臣恳请与林镇雄死战到底!不降、不退、不议和!” 回过神来的董进,也立刻上前两步:“陛下,臣亦恳请死战!” 有了董进做表率,诸位文武大臣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众人一看,也都跟着齐声道:“不降、不退、不议和!” 林羽嘴角泛起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笑。 女帝苏昭言与林羽,彼此默契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事情既然都到了这一步,那便初步算是成了! “林镇雄狼子野心,岂能如他所愿?陛下,臣等请战!” “自古两军阵前不斩来使,林镇雄竟连使者都杀,可谓丧心病狂!陛下,臣虽布衣,却依旧愿叩首请战!” “林贼倒行逆施,天谴不容!臣等,恳请陛下开战!” …… 这时候,大臣们一个个都显得格外亢奋,脸上写满了义愤填膺。 见状,林羽突地又嘿声笑了起来。 听着了这笑声,大臣们下意识心头一震:林羽闭嘴,你这是又想要作甚? 但显然,众人是要失望了。 “诸位大臣,当真是拳拳爱国啊!” “只不过,光是这青口白牙地进行声援,不将事情落到实处,未免有些太过便宜行事了吧?” 闻言,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心头多了几分戒备之色。 “董大人,你掌权兵部尚书这么多年,收刮民脂民膏无算……都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还不打算有所表示吗?” 董进被当中揭穿老底,顿时脸色通红,却是不敢发作。 他只能强忍道:“林大人莫要说笑!不过,老夫的确薄有家资,愿意为此战出力……五千担粮食!” 五千担粮食,对于董进来说,不算小数字了。 但林羽却依旧乐呵呵地看着他,显然是并未想就这么轻易放过。 “董大人不愧是爱国忠君之士啊!” “只是,这粮食是有了,那银钱呢?国库空虚,诸位大臣难道不应该以身作则么?” “须知倾巢之下,可没有完卵啊!” 董进闻言,差点没当场把肺气炸了,但在这时候又不能发作,只能咬牙道:“另有白银三……不,五万两!” 他心头在滴血啊! 这可谓是彻底的砸锅卖铁,将他祖上三代的积蓄全给梭哈了。 也正是因为有了董进的“以身作则”,诸位大臣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跟林羽这厮多说! 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错得越多,丢得越多! 林羽这厮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不狠咬一口绝不罢休! 事实也的确如此。 只见林羽转身,满脸和蔼可亲地看着其他大臣们。 “董大人明白了,那诸位大臣呢?” 第二十章 臣有一计 在林羽的威逼利诱之下,朝中文武大臣很快明白了一个问题:林镇雄他是当真要准备杀无赦啊! 不论是否议和,皇城之中的达官显贵,没有任何一人能够逃得了干系! 于是,再也没有人言议和了。统一的战斗阵线,终于首次达成。 女帝寝宫。 林羽跟随着女帝、顾长缨回到了寝殿。 左右屏退,正当林羽也准备跟着一同到殿外后着时,女帝却开口叫住了他。 “不知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林卿,上来侍寝。” “微臣遵……嗯?” 林羽心中一阵恶寒,什么?侍寝? 震惊的话还没到嘴边,就被咽进肚去,他也没想到这进程也太快了些吧? 难不成是自己这幅英俊帅气的面庞神不知鬼不觉的勾引了陛下,还是说女帝当初不杀自己是因为. 心中刚产生些非分之想,下身便火辣辣的勾的人心痒痒。 此念一动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是听错了岂不是杀头之罪?下意识准备回上一句。 但是刚说一半,他顿时脑中警铃大作,赶紧住了嘴。 另一旁,顾长缨虎视眈眈盯着林羽。 但凡他有任何逾越之举,她便准备第一时间给林贼些厉害尝尝。 “林卿,还愣着做什么?朕叫你上来。” 苏昭言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林羽没辙,只能是硬着头皮听令行事了。 “不知陛下要微臣如何侍寝……呃,是这样的还是那样的?” 林羽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手上比划的倒是绘声绘色。 这事儿吧,说起来是挺香艳的,但就是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且先为朕宽衣。” 苏昭言的一双凤眼上下打量着林羽,眼中的审视就差把面前咿呀比划的林羽看穿。 “是,陛下。” 林羽咽了咽口水,一双手颤抖着伸了出去,眼看就要攀上两座高峰了。 就在距离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 “慢着!” 顾长缨这女人突然出声制止了,林羽整个人都跟着一激。 坏人好事嘛不是? 这陛下暗示的还不够明显?顾长缨这个闺蜜当真不明白? 要是女帝和顾长缨能听见林羽的心声,恐怕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油锅烹饪都不足为其! 然后,也不管林羽愿不愿意,强行挤了进来,用自己的身躯将他推开。 嗯.该说不说,身上还是挺软挺香的! “你,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顾长缨瞪着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眼,狠狠盯着林羽,那股子狠劲让林羽后背冒出一身冷汗。 “告诉你,我可随时盯着你的,你要胆敢乱来,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掉!” 嗯.奶凶奶凶的。 要是顾长缨摆出先前的架势,林羽或许还对这位长缨军的统帅有所忌惮。 但是现在这奶凶奶凶的劲,分明是个香香软软的馒头。 “你还看!” 林羽没辙,只能乖乖闭上了眼,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准备给女帝陛下宽衣。 然而他才刚抬起手,就感觉撞到了水馒头。 这……这不对吧? 女帝应该没这么小的气量。 难道是…… “你!混账!” 下一秒,顾长缨又羞又怒的声音就在林羽耳畔响起。 糟糕! 闭上眼了之后,这下是属于盲人摸象,摸错对象了!顾长缨气得想要拔剑,把眼前这个可恶的登徒子给一剑砍了。 但因为有上次的教训在前,所以只能是提起粉拳,准备请林羽吃上一记教训。 “长缨。” 在林羽即将挨打的关键时刻,女帝出声替他解了围。 顾长缨是个桀骜不驯的野姑娘,那么女帝就是她的缰绳,是唯一能够驾驭她的存在。 听见女帝的声音,顾长缨脸上的怒气瞬间散了,化作满脸的委屈。 “陛下,你看他!这……这都第二次了!” 一开始,势头还很足的,但越说越是小声,到最后一句话甚至林羽都听不清了。 “谁让你这般冒失的?” 女帝用好似姐姐般教训的口吻说着。 “以后收点心,莫要再毛躁了。” 顾长缨纵然心中有万般不约,也只能哼哼唧唧地领命了:“是,陛下。” 林羽轻拍胸口。 稳了稳了,大势定了。 有惊无险又渡了一劫! 然而—— “宽衣。” 顾长缨退开后,女帝转过身放下了帘子,声音带着威慑。 这帘子影影绰绰的,看得不够真切,予人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可远比看清楚要更加诱人! 林羽瞬间就不淡定了:这也行的吗? 然后,正当他准备有所行动! 有个野丫头又出来捣乱了:“陛下,还是我来为你更衣吧!”说完也不待苏昭言回应,便上前挡住了林羽的视线。 还好还好。 和苏昭言相比,顾长缨的身量略显不足,要稍小一号。所以林羽若是仔细辨认,好歹能有个大致轮廓。 嗯,聊胜于无。 唯一遗憾便是顾长缨动作极快,只三两下功夫,就已经为女帝换上了便服。 林羽不由暗叹美景难遇。 “林卿好算计啊。” 突然,女帝冷不防说了一句让林羽浑身冒汗的话。 “臣……臣拳拳爱国之心,还望陛下明察。” 女帝斜躺在软塌上,斜瞟了林羽一眼,轻启朱唇:“朕可有怪罪与你?” “呃……这个,倒是没有。” 林羽心中微定。 “你在朝廷之上,故意用言语相激,可曾想过他们并非自愿?而后若是对你心生怨恨,又当如何自处?” 这一番话看似平淡无波澜,实则是在点林羽呢! 很显然,林羽现在在朝中的出路有且只有一条——那就是抱紧女帝大腿,做一个人见人嫌的“佞臣”! 朝中诸位大臣,不管是何派别的,显然都不可能欢迎林羽的加入。 毕竟他的身份特殊,天然会让任何朝臣心生排挤之意。 而林羽的反应也足够聪明,知道选择对他最为有利的道路。 现在,女帝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让林羽再次站队罢了。 “陛下,臣为质子……若是能选择出身,臣宁可为贩夫走卒甚至乞丐戏子,也不愿成为逆贼林镇雄的子嗣。” 林羽的语气激动昂扬。 “但是!陛下非但不计较臣之出身,反而还给了臣报效朝廷的机会,臣自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行了,不必跟朕说这些套话。朕是问你接下来,该要如何处置。” 原来是这事啊? 早说嘛! 林羽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 “不论是否愿意,他们此时都已经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强化这种思想,让他们牢记‘投降、议和无用,城破则人亡’。” “只有这样,这群贪生怕死的家伙们,才会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甚至可以进行一些小小的、有关人性的考验。” 说到这里,林羽的目光变得兴奋起来。 “陛下,臣有一计……” 闻言,女帝心头狠狠一跳:“林卿且慢,尚且不到用计的时候。” 第二十一章 大军压境,林羽掌权 林镇雄所率大军,已经从天山城开拔。 先锋军的轻骑部队,率先抵达皇城脚下,跑马圈地地快速完成了合围。 而后,便利用所携带的箭矢,不断袭扰射击、驱逐。 于是皇城之中,燃起了狼烟、敲响了夔鼓。 守城的士兵们立刻上了城墙,严阵以待! 之前,皇城之中的众人,对于林镇雄的叛军只有文字、口述,并没有实际看过。 所以即便是兵部尚书董进,全覆盔甲地站在城楼上,看到眼前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叛军后,都不免心中发紧。 朝廷之中。 叛军包围皇城的消息,第一时间传了回来。 “这可是五路诸侯,足足三十万叛军啊!” “唉,这、这可如何是好?” “皇城城高墙固,应该能够撑上一阵吧?” “这下我们怎么办?他们把皇城都给围起来了,岂不是等同于瓮中捉鳖?” …… 此时,殿上大臣们纷纷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束手无策。 但是! 林羽的神情却是格外淡然。 女帝看了顾长缨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立刻气沉丹田,突地娇叱一声:“肃静!” 声若惊雷。 诸位大臣立刻被镇住了,纷纷回到各自队列站好。 人人神色肃穆,人人满眼彷徨。 唯独林羽,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在场所有人,满眼的置身事外。 诸位大臣被林羽看得格外不爽利。 有人便当了出头鸟来。 “如此大敌当前之时,却是不知林大臣在笑什么?” “我笑他人看不穿。” 林羽语气淡然。 须发花白的太傅忍不住站了出来:“何谓看不穿?值此危亡之际,我们更应当群策群力,而不是在这大殿之上内斗内耗!”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如今,皇城的守军足有十万之巨,而林贼若是想要攻破城池,则需十倍于我军的兵力,方可一击而破!” 这些文武大臣们哪儿知道什么“十则围之”的说法啊,早就已经彻底乱了阵脚。 现在,听了林羽的话,这才稍微感觉安心下来。 什么嘛,白担心一场! 现在看来,叛军才区区三十万而已。 这皇城,怕是攻克不下来了。 于是各自都微微安了心。 但是接下来,林羽所要说的话,却又让诸位大臣感觉到了一阵心惊肉跳—— “陛下,虽则叛军数量不多,攻城难以为继,但倘若叛军使出烟涛、火攻之计……城中木屋众多,只怕一旦火起,焚烧、窒息、踩踏至死的百姓,其数量之多,难以估算啊!” “到时候城内人心惶惶,守城士兵不可内外兼顾,两处分心,只怕会让贼军有可趁之机。” “届时,是否会城破人亡,尚未可知。” 一席话,让诸位大臣原本放松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女帝将目光投向了林羽:“你可有良策?” 林羽摇了摇头。 见状,大臣们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连林羽这家伙都无计可施? 这……这莫非代表着,皇城大势已去? 顿时,众人心头又气又急,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正待这时候! 林羽才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缓缓说道:“良策嘛,微臣没有。” “不过,愚策嘛,倒是有三。” 愚策? 在没有好办法之前,愚策就是良策! 诸位大臣,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瞪圆了双眼满是期待看着林羽。 “但说无妨。” “是,陛下。” 得到了女帝的首肯,林羽这才侃侃而谈地说了起来。 “其实,不论烟涛之术还是火攻之术,谅来倒也容易防范。只需要备好水源、拆掉易燃建筑便可。” “皇城自建成之时便有九水、十八井、六十四坊皆通渠的说法。如今虽数百年过去了,但九水、十八井依旧,六十四坊也变成了一百二十八坊。” “唯独这通渠嘛,差了些意思。” 听到这儿,众人一脸的似懂非懂。 于是继续期待着林羽的下文。 “只要水源足够,即便偶有起火起烟,也能迅速扑灭,不至于过度伤及无辜,牵连百姓。” “因此,只要我们能够早做准备,提早预防,这守城之战,便能够至少多上三成胜算!” “怎么才三成?”闻言,众人不免有些失望。 林羽瞟了众人一眼,更正道:“我是说,在原有基础上,再多三成胜算。” 原来是这样! 众人顿时释然了。 倘若当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仗有的打,能赢! “林卿。” “微臣在!” 女帝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对林羽说道。 “既然你对城防一事如此深谙,那朕便任命你为皇城督守,负责拆迁、改组城内易燃建筑。” “臣,领旨!” 见有人来负责这项棘手事宜,诸位大臣心中另一块大石头,也顺势落了地。 安稳了……吗? 当然不。 波斯人有一句谚语,叫做“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既然是女帝陛下亲口封任的职责,那林羽当然要尽职尽责、尽善尽美才行了。 有女帝御赐令牌,林羽做事那叫一个“狗仗人势”啊!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而第一个被林羽拿来开刀的,好巧不巧便是户部尚书胡惟新。 由于工作便利,胡惟新暗中在皇城中置办的产业可不少。 这其中有不少的商铺,用林羽的眼光来看,那可都是妥妥儿的占道经营了。 而他所要做的,便是改变这一现状。 “这铺子谁家的?竟然敢延伸出这么长一截?拆了拆了,全都拆了!” 一声令下,他身后几十个壮汉便一拥而上,手中斧子上下翻飞。 没多会儿的功夫,就将一家首饰铺子外延的店面,给毫不留情地拆了个干净。 那掌柜的人都傻了,等拆完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立即上前,指着林羽的鼻子怒道:“你这什么人,竟然敢拆我家招牌?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谁的人?” 林羽一听,立刻就站住了脚步,笑呵呵地看着那位掌柜。 “你有能耐就说说看!” “呵!说出来,不怕吓死你!我家主子,可是当今的户部尚书胡惟新!” 第二十二章 国库充盈! “哦,原来是户部尚书胡惟新啊!” 林羽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那可当真是失敬,失敬!” “哼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知道了还不赶紧给我恢复原貌?” 掌柜的满脸傲气,得意说道。 “小子,得罪了我们户部尚书,你小子的路可就走窄了!” “那按你这么说,我应当怎么做呢?” “怎么做?五千两银子!少一个子,就等着吃官司,进大狱吧!” “你还能把我告进大狱?” 林羽故作惊愕。 “我可是朝廷命官啊!” “我呸!你才几等官?也敢在我面前摆威风?” 这管家的态度那叫一个桀骜不驯啊! 林羽原本还想再多逗弄几句,让这管家爆出更多证据来。 可就在这时候,户部尚书胡惟新领着一队人,狼狈不堪、气喘吁吁地快步跑了过来。 管家一看,顿时又多了几分得意之色。 “小子,瞧见没?我们家老爷来了!这下,你就算是给再多的银子,也不行了!等着去大狱吧!” 说着,管家便陡然变了脸色,哭哭啼啼上前,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老爷,还请老爷给草民做主哇!”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胡惟新便气喘吁吁地指着他:“打、给、给我打死他!” “嗯?” 管家还没反应过来,胡惟新身后的家丁们就上前,拿着棍子给管家一通乱打。 这可是真的下死手打啊,没有半点留情! 打得他遍地打滚,哀嚎不断。 管家顿时就蒙了,没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胡惟新却不管这么多,赶紧上前向林羽拱手:“林大人。” “胡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不愧是户部尚书,连手底下的狗都吠得这么凶,就算是我这个‘钦差大臣’,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不然就要被他扭送大狱啦。” 一席话,吓得胡惟新差点眼前一黑。 他赶紧哆嗦着求情:“林大人,大家都是当朝为官,你给高抬贵手啊,还请通融通融?” “通融?” 林羽双手一摊,无奈说道。 “我可是身负皇命啊,你让我如何通融?要是陛下知道了,我可是要掉脑袋的。” “胡大人,你愿意跟我一起掉脑袋么?” “这……” 胡惟新犯难了。 林羽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径直说道:“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顿时,胡惟新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就好似生吞了只打苍蝇一样。 “林大人,你我都当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户部尚书胡惟新说,要本官与他们沆瀣一气,互相勾结,欺上瞒下,彼此形成利益关系……” 当着胡惟新的面,林羽故意在皇册上奋笔疾书着,笔法春秋让他硬是给玩儿得溜圆。 “你!” 胡惟新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他深知,这要是让林羽给上奏给了女帝,他胡惟新就算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没想到此子竟然如此歹毒! 咬紧了牙,胡惟新不得不再度拜首:“林大人,不知下官应该如何将功补过、亡羊补牢,还请林大人明示。” “胡大人家大业大,麾下又有这么多的商铺,你一个人如何照看得过来啊。” 胡惟新读懂了林羽的弦外之音。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断尾求生了。 否则,等待自己的,就是满门抄家。 “我愿将一半的商铺相让,以此抵罪!” 可以说,胡惟新的表现是相当有诚意了。 然而林羽却摇了摇头:“一半太少,起码要三分之二。” 三分之二? 这已经不是割肉了,分明是一刀直接往他的大动脉上砍啊! “林大人,这未免就太过分……分明是说到我心坎上了,一半的确太少。这样,我只留十家商铺,剩下的一百六十七家,全都拱手相让了!” 闻言,林羽这才眉开眼笑,上前亲热地同胡惟新握手,相谈甚欢。 如此种种。 只半天的功夫,林羽便挥舞着手中的大砍刀,把皇城中这些大臣挨个动刀放血。 等到傍晚回到女帝寝宫交差的时候,手中的商铺数量,已经达到了五千三百七十九家之多! 这其中,林羽可是分文不敢索取,全都交给了女帝。 他将手中册子呈上。 “陛下,商铺的地契太多,稍后将由力士送入国库清点。” 女帝不由多看了林羽一眼。 只不过是短短一天的时间而已,林羽便将诸位大臣手中的商铺近乎全部收缴完毕。 如此一来,每个月能够给亏空严重的国库带来将近五万两的收益。 而这些贪官污吏,也被林羽用另一种方式,给整治得服服帖帖。 负重不堪的国库,也因此能狠狠喘一口气。 女帝看着林羽,表情有些复杂:“没想到,你倒是有几分本事。” “陛下谬赞,微臣惶恐!” 林羽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得意坏了。 一旁的顾长缨看林羽的眼神,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了少许的变化。 以前之所以让林镇雄这逆贼得逞,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国库空虚,没有军饷。 打仗,不光是要三军将士用命,更要有后勤辎重的消耗。 正是因为国库里抽不出钱来,所以才让林镇雄这逆贼趁机坐大。 “这件事,你办得不错。” 女帝难得夸奖了林羽一句。 林羽一听,顿时心中窃喜:稳了,至少小命是保住了。 “明日,林镇雄的辎重营便要抵达前线,准备开始攻城了。对此你可有计策?” “明日攻城?” 林羽闻言,立即开始思索了起来。 “陛下,既然林贼立足未稳,不若今晚轻骑出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闻言,女帝苏昭言不由挑了挑眉:“理由呢?” “林贼肯定会认为,我们不敢出城主动出击。毕竟,连天山城的王忠老将都不战而逃了。” “此时,应当是林贼防御最为薄弱、最为疏忽之时。” 林羽笑道。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是能多携带火把,引燃军帐、粮仓,风助火势,到时候林贼必然死伤无算!” “对!如果能再备上铁蒺藜断后,那就更好了!” 听完林羽的这番话,女帝和顾长缨不由下意识对视一眼,都不由狠狠打了个颤:这林羽的计策,怎能生得如此歹毒? 第二十三章 卷甲衔枚,夜袭敌营! 皇城这一整天,众人当真是人心惶惶,偏又鸡飞狗跳。 当林镇雄的轻骑围困皇城时, 混入城内的细作们便各处活动开来,散播谣言,搅乱人心。 他们声称三日就将破城,届时无论男女老友幼,悉数斩杀,留城不留人。 还好林羽提防了一手,将天山城里的百姓们进行分化连坐。 于是细作还没来得及煽风点火、引导舆情,便被指认供出,全被官差们拉去大狱动刑,不过半天功夫便悉数捉拿归案。 而此时林羽还忙着跟朝中大臣们商议“商铺割肉”之事。 顺手的一招闲棋,却不想为他又记了一功。 是夜。 轻骑准备妥当。 卷甲衔枚,人蒙面、马裹蹄。 甚至连刀剑都全用身蓝布缠了刃,以免被火光照见起了反光。 至于为什么是深蓝布匹? 那便是林羽的坚持了。 这属于是现代科学的范畴,在黑夜中蓝色比黑色更不显眼。 蓝色属于冷色调,与黑色相比,蓝色在黑夜中的显眼程度更低,更容易与北京融为一体,也更不容易被察觉。 反倒是黑色的物体,更容易识别出轮廓来。 当然了,这并非是林羽空口白牙这般一说,旁人便愿意相信的。 尤其那些仗着资历的老行伍,更是对林羽这番言论嗤之以鼻。 林羽也不恼,跟负责出城迎敌的游击将军赵子虎当即打了个赌,若是他赢了便要赵子虎担当他的侍从三年。 而倘若是赵子虎赢了,则林羽当众给他磕头道歉,并充当侍从十年。 这赌局可不小,甚至还惊动了女帝。 女帝初闻只觉林羽胡闹,本想斥责几句,但却见他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竟鬼使神差般默认了。 林羽找了间暗室,自己穿上深蓝夜行服,赵子虎换上全黑劲装。 两人伺伏房内,由三组神箭手进屋寻人。 连续三局,都以赵子虎惨败收场。 遂,在女帝见证之下,游击将军赵子虎成了林羽的侍从。 当董进得知自家子侄竟成了林羽近侍,气得捂胸怒骂:“林羽此獠不当人子!” 但木已成舟,奈何,奈何! 只能寄希望于今晚夜袭,能够将功折罪。 …… 准备完成,五百轻骑携一千军马,在东直门下集结完毕。 “切记,绝对不可恋战。东直门出,西直门入。” 林羽此时对赵子虎低声叮嘱道。 “趁着贼寇立足未稳,沟堑和壕沟肯定未曾完善,布防肯定也相当松懈。” “一击得手之后,立即从速撤退。” 说罢,林羽又近了两步,压低声音道:“做得漂亮些,陛下可在承泽门上专程为你们掠阵呢!” 闻言,赵子虎不由浑身一震,赶忙抱拳领命:“是,末将得令!” 他虽是输给了林羽一筹,但也光明磊落,认输认罚,算得是条汉子。 林羽对他也颇为赏识,便多说了几句。 而赵子虎听得真切,深知林羽这是在面授机宜,并非故摆姿态,于是也仔细聆听。 果真干货满满! 按规矩,将士出征,当饮壮行酒。 但是! 林羽却将热腾腾的美酒斟入酒杯当中后,非但没有递给赵子虎,反倒是将酒盏扣下。 他笑吟吟看着赵子虎,道:“酒已斟下,愿将军速去速回。” 赵子虎略微思索,便明白了林羽的拳拳之心。 他心中不由一热,在马上抱拳道,豪情万丈道:“某去去便回!” 言毕便率领众将士拍马出城。 此时正值四更与五更交替的时辰。 林羽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发起夜袭,是因为后世的科学研究发现,人在凌晨两点到四点的时候是最困倦之时。 这与人体生物钟、体温变化和褪黑激素分泌规律密切相关。 其中种种,此时按下不表。 …… 林羽登上了承泽门。 此时,顾长缨全身覆甲,捉刀在旁,护卫女帝。 而女帝则端坐在龙椅上,就着贼营影影绰绰的火光,正在督阵。 “陛下万金之体,不该以身犯险……” “皇城固若金汤,陛下万福之身,亲临前线以励士气,何来以身犯险一说?” 林羽打断了董进的话茬,顺带给他埋了钉子。 “这……老臣失察,请陛下责罚。”董进气得牙痒痒,却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女帝心如明镜,并未多说什么。 她很清楚,这是林羽的自保之道。 故意跟朝中文武大臣们作对,不与任何大臣结盟,甘心自污,成为朝中弄臣。 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忠心,免掉女帝心中顾虑,夹缝求生。 这不由让女帝心中暗道:这林羽倒也是个人物,颇懂得审时度势,谋求个死里求生。 “今晚的轻骑可用人数明明数千,为何你偏偏只用五百人?要是因为人少,导致劫营失败,这可便是死罪!” 顾长缨瞪了林羽一眼,不满道。 林羽却摇了摇头:“五百怎么了?深夜劫营,本就应该是出动精锐,人多反倒极为容易混淆队形,甚至引发踩踏,反倒弄巧成拙了。” “再者,之所以只选五百,我便是要优中选优,让出城杀敌者心存傲气,知道自己是精锐中的精锐,优秀中的优秀。” “以奇辅正,则骄兵必胜!” 林羽这小词儿,那叫一套一套的! 说得顾长缨是哑口无言:在他面前,自己仿佛像个新兵蛋子一样…… 女帝闻言,不由来了兴趣。 “这么说来,你方才扣下壮行酒,也是这般目的?” “陛下明察!” 林羽赶忙行礼,满脸拜服之色。 “此乃小计耳,诸般行为,只为能让赵子虎这支奇兵士气旺盛,从战术上藐视敌人。” 女帝听得有些好奇:“从战术上藐视敌人?何解?” 林羽耐心解释:“夜袭劫营,此乃战术。” “从战术上藐视敌人,便是要求将士士气旺盛,以凌人之势,行雷霆杀招,所以要藐视敌人,觉得敌人和纸老虎一样,不堪一击!” “纸老虎?好比喻。” 女帝点了点头,甚是满意。 “但是,陛下。” 林羽继续补充道。 “战术上,我们可以藐视敌人。但是在战略上,我们却更应该重视敌人。” 又是没听过的词,女帝不免对林羽愈发好奇了——林羽他,该不会当真是个战术奇才吧? 第二十四章 侵略如火! 然后,林羽又耐心给女帝解释了一番,什么叫做战略上要重视敌人。 当然了,什么是战术,什么是战略,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就……有一种未经知识污染的、清澈而愚蠢的纯真之美。 林羽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加强素质教育,刻不容缓! 而正在他们谈笑风生的时候,赵子虎的精锐之师,开始冲阵了。 此时,林镇雄的营房果然如林羽所料想的那般,只是草草竖了些拒马桩,甚至连壕沟都没挖几条,唯二的壕沟还仅仅只有半人深。 显然他们没有料想到,女皇会出奇兵今晚劫营。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将数根火把丢进了营房中。 顿时,一座座营房燃起了熊熊烈焰。 继续跟进的骑兵将沙袋丢进壕沟,没几下便铺平了道路。 然后便是纵马驰骋,在敌营之中放火、杀敌! 一路舟车劳累,林镇雄的前锋部队早已经是人困马乏,当晚睡得格外死沉。 当外面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时,多数士兵冲出来时,都是赤裸着身子,甚至连甲胄都没有来得及穿戴。 这些军丁都是凡夫俗子,又不是许褚转世,谁能赤膊斗阵啊? 于是有一个算一个,挨个被挑翻砍倒。 “冲,继续冲,不要停!” 赵子虎半身浴血,手里的关刀都砍卷刃了。 他随手丢掉,从马鞍上摘下长枪继续冲锋杀敌。 胯下的军马若是倦了脚力,正好便翻身换上备用的,继续冲锋。 这就是为什么林羽当初让他们每人准备两匹军马的原因。 一路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此役虽然杀敌众多,但更多伤亡数字的却是发生炸营后,贼军互相挤压、踩踏所造成的。 前军几乎已经被彻底杀穿! 这时候,在火光的映衬下,赵子虎发现了存放粮食的地方。 于是,他率先将身后准备的桐油火把悉数丢出,引燃了粮草。 “点燃辎重粮秣!” 无数火把继续跟进。 至此今晚的劫营任务,算是完美完成了。 赵子虎也不恋战,长枪如龙,刺死了冲上来的几个不怕死的,便调转方向,朝着西直门冲杀而出。 去的时候是五百人龙,回来的时候依旧有五百人龙。 此役,仅仅只折损了十几匹军马而已。 …… 承泽门上。 看着贼寇营房火光冲天,将士们都心中激荡,振奋不已。 “好,好啊!杀得好啊!” “好样的,都是好样的啊!” “这群乱臣贼子,活该有此下场!” …… 这时候,林羽快步走到了女帝面前,拱手道:“陛下,微臣恳请擂响夔鼓。” “擂鼓?”董进闻言一愣,“可是我们尚未准备好出击准备啊。” “不必出击,只要擂响夔鼓,敌军自然是会乱掉阵脚的。” 林羽成竹在胸道。 “此时的贼营,全是惊弓之鸟。只要我们擂响夔鼓,做出要出城迎战的样子,他们便会自己落荒而逃。” 董进满脸将信将疑:这也行? 女帝却是不疑有他,凤首微颔:“准了。” “擂夔鼓!喊杀声都大一点!” 林羽大声喊道。 下一秒,低沉的夔鼓好似闷雷一样炸响。 而后,在林羽的带领下,城墙上的士兵们来回奔走,做出了要出城迎敌的准备,同时都齐齐大喊“杀”。 这时候,本就惊弓之鸟一般的贼军,听到这声音后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哪儿还有功夫救火救粮? 一个个纷纷朝着天山城的方向,忙不迭地逃命去了。 生怕自己跑得晚了,就要把性命交代在这里。 可军营被圈起来的地方就这么大,要想跑出去,就得要么从营门逃命,要么就得翻阅栅栏。 众人挤在一团,顿时便引发了极为严重的踩踏事件。 无数士兵,稀里糊涂就倒在了地上,然后层层叠叠压下,无数的脚在身上踩踏。 死伤无数。 这一晚,林镇雄的前锋部队,真正被赵子虎消灭的,恐怕也才千余人不到。 而自己因为炸营、因为踩踏所导致的踩死踩上,人数竟然达到了上万! 经此一役,可谓是锐气尽失,士气低迷。 “陛下,臣去迎接凯旋之师!” 女帝心情不错:“恩准了。” “多谢陛下成全!” 说完,林羽便匆匆带领众人去了西直门。 西直门打开,赵子虎以及其麾下众人鱼贯入城。 他今晚杀得痛快啊! 这一仗,可谓是大胜! 此时他虽然半身浴血,但精神面貌却是极好。 等他看见林羽,立刻翻身下马,上前跪拜行礼。 此时,赵子虎对林羽的崇拜简直难以附加,甚至心中也极为庆幸自己能成为其麾下侍从。 “赵将军快快请起!” 林羽上前,亲自将赵子虎搀扶起来。 而后,仆从极有眼力架子地上前,托盘中赫然便是先前所斟的那盏热酒! (其实是林羽命人重新加热过的)。 林羽笑呵呵地将酒盏双手拿起来,举到了赵子虎的面前。 酒盏还冒着丝丝热气。 他脸上满是敬佩之情:“赵将军果真神勇,此酒尚温,还请将军满饮!” 此酒上温? 闻言,赵子虎脸上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但他也没多想,仰脖一口饮尽。 果然温酒! “赵将军温酒夜劫营!神勇如斯!” 林羽当即对着众人高声道。 “天佑大夏,有如此猛将,此役大夏必胜!” 将士们受此鼓舞,下意识纷纷挥舞着兵戈高喊“大夏必胜”。 声震全城。 女帝站在承泽门上,遥遥看着林羽,眼中颇有欣赏之色。 经此一役,赵子虎将军温酒夜劫营的事迹便传遍了大街小巷,茶楼酒肆之中的说书人,更是连夜将这消息好好润色了一番,开始大讲特讲。 于是,原本慌乱的民心,逐渐安定了下来,不断加强了百姓们必胜的信心。 这消息也仿佛插上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 当第二天林镇雄得到消息,前锋大军溃败的消息之后,不由勃然大怒。 而伴随着败军们的收拢,赵子虎的名字,也与“温酒夜劫营”的事件强绑定了,成为了压垮叛军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十五章 药毒发作! 前锋大军死伤不过万余,对于麾下坐拥三十万大军的林镇雄而言,并未伤筋动骨。 但是士气方面,却显然要低迷了许多。 即便他许下了豪言壮志,甚至不惜堆起了点将台,阵前宣誓,要以等身黄金重赏登先、破城的勇士。 也收效甚微。 不得已,林镇雄只得向军师求助。 军师沉吟片刻,与林镇雄逐条分析了起来。 “陛下,两军对垒,不光是比拼各自武力高低,同样也是比拼士气多寡。” “现如今,那伪帝剑走偏锋,赢下了一局,但对整体的局势而言并无太大帮助。” “他们是守势,天生被动。” “而我们要想消减士气之间的差距,臣倒是有一计可用。” “军师快讲!”闻言,林镇雄眼前一亮,迫不及待道。 “只需遴选一百嗓门巨大者,足矣!” 军师满腹成竹在胸,笑道。 “大嗓门的军士?” 林镇雄颇为不解。 “此为何故?” “陛下,姑且容臣卖个关子,等待到明日,陛下便可知晓。” 林镇雄想了想,也便没有继续追问,让亲兵立刻前去寻找大嗓门的军士。 不多时,一百大嗓门的军士便齐聚在了军师的帐外。 军师给他们分派的任务也很简单,在弓箭手和枪盾兵的保护下,尽可能地靠近皇城,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城楼便大肆骂街! 骂得越脏越好,骂得越是大声越好! 如此一来。 单单一上午的时间而已,这一百来自各地的军士,就操着各地口音,将城楼上的诸位将军,乃至皇城中的达官显贵,甚至女帝都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城楼上众人那叫一个勃然大怒。 然而,无数被射出的箭矢,却都因为这群大嗓门的军士距离太远,最终无功而返。 董进被骂得狼狈,他甚至下令让东直门、西直门两处分出一彪轻骑,准备讨点便宜,杀上一杀对方的锐气。 却不料叛军那军师早有准备,在盾牌后面埋伏了不少弓箭手。 以有心算无意,轻骑丢下了十来具尸体,无功而返。 虽然贼军战果不大,但士气却是陡然上涨,小小地振奋了一把人心。 反倒是皇城的守军这边,因为这次的挫折导致士气下滑。 当林羽得知此事后,气得指着董进的鼻子怒骂:“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匹夫,老子之前好不容易凝聚的士气,让你的一时意气给全毁了!” 董进属于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本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却被林羽上纲上线,直接捅到了女帝面前。 两人在大殿之上对薄公堂。 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 非常之适当行非常之事! 林羽要的,是整个守军令行禁止。 董进这种擅自调遣兵马出城的行为,可谓是极其危险! 也幸好是对方军师计策谨慎。 要换做是林羽,非得在东直门、西直门各自埋伏一彪人马,等到对方开城整队的时候,直接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那时候,别说什么城池守不守得住了。 能够维系住巷战,坚持到女帝逃离皇城就已经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所以,这件事情虽小,但这其中所暴露出来的问题却是很严重。 林羽必须借题发挥,夺了董进的兵权。 最终的结果,林羽大获全胜。 至此,整个皇城的城防工作,全部都由林羽一人肩扛。 他还没有制定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林镇雄的叛军却又出幺蛾子了。 可还记得老将陈忠在撤离天山城的时候,往水井里投的有毒药材? 乌头、狼毒、大戟一类的药材,本就有一定的毒性。 只不过毒性不大,需要一定时间的累积,才会逐渐出现状况。 而现在,时候到了。 隔天,林镇雄刚刚睡下,便突然感觉腹部绞痛难忍。 他心中大惊,赶忙召唤军医。 然而过了许久,军医才狼狈赶来。 此时林镇雄已经疼得满头冷汗了。 军医上前,简单诊断后,便立刻打开了药箱。 “陛下,您这是中了毒。” “中……中毒?” 林镇雄闻言不由心中愕然。 “怎么会……” “军中已经查出两千多例,此时辎重营的病房挤满了病患,都是中毒导致。” “什么?” 林镇雄闻言,不由大惊失色。 “是饮水出了问题。”军医耐心解释了起来,“吞服了天山城井水的军士,大多都病倒了。” “那井里……被投了毒。” “投毒?该死的王忠,竟然歹毒如斯!” “幸好,只是乌头、狼毒、大戟一类,毒素并不严重。只是短时间内,想要配置足够的解毒药草,倒是颇为棘手。” 三十万的大军,只病倒了两千余人,也算不得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 这才仅仅只是第一天而已。 谁知道明天、后天,还会有病倒多少人。 经过军医的医治,林镇雄的病情得到了缓解。 “必须立刻派遣人马,前去后方收集解毒药材,这件事拖不得!” 林镇雄不愧是枭雄,他很快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今天才第一天,便已经病倒了两千余人,只怕明日、后日病倒的人数会更多。”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那就是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士气,经此一役恐怕又将会消耗得荡然无存。 “军师?军师合在!” “陛下,臣在!” 军师本在帐外听侯吩咐,此时听到了林镇雄的呼唤,立即矮身进了军帐中。 “军师,立刻吩咐下去,让身体健康的士兵列队镇守防御!” “现在?” 军师闻言不有大惊。 “快!我担心只怕来不及了。” 林镇雄表情凝重。 军师瞬间兵败了林镇雄话中的含义,赶紧出了帐篷,调兵遣将严防死守。 在最外围,辎重营的大车围绕了营房整整一圈。 将木板、盾牌全部竖了起来,长戟、长枪林立其中。 再往后便是弓箭手。 数万人整夜无眠,全神贯注地提防着来犯之敌。 月色渐渐变得浓郁了。 而在不知不觉之间,在这旷野之上竟然泛起了一抹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