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O苯基乙胺出了差错》 1、苯基乙胺缺乏症 医院内 透明的玻璃瓶器装着红色血液,庄饮砚目不转睛盯着检测器上的数值——依旧为0 良久的等待和一如既往的结果,令青年不免闷燥,不动声色皱下眉头。 “都说了,针剂只能帮助你进入发情期,没办法改变你原生的苯基乙胺缺乏症。” 身着白色大褂的男人似是早已料到结果,摘下口罩插进兜里,胸牌随着动作摇晃。 上头印着男人的证件照以及一行大字——omega病理检测中心,医师,周时逸。 一言不发丢掉手中沾染血滴的棉签棒,庄饮砚抿唇向他伸手:“针剂打完了,需要再提供一些。” 收拾仪器的手骤然停住,表情逐渐僵硬:“上一次我给你的十二管,都打完了?” “……”抿唇沉默了一阵,随即含糊道,“嗯,用完了。” “那可是半年的量!” 手腕当即被周时逸拽住,传来的疼痛感不禁令人蹙额,不动声色将手抽开。 庄饮砚:“现在需要三管,两管不顶用了。” “小庄,你这样绝对不行!”周时逸骇然,语气严肃,“再这样下去,你的腺体会承受不了爆裂而亡的!” “没事,上回你不是说针剂能顶八年,摘掉腺体最多活两年?”庄饮砚涩然一笑,“这里起码还能撑十年,算我运气好。” 随后一顿,庄饮砚又强调:“别告诉庄闻萧。” “呵,”嘴角弧度挂着讥讽,周时逸一把将针剂放在他手里,冷哼道,“我闲得慌啊,跑去联系我前男友讨论他弟的病情,他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omega怀里呢。” “据我所知,他最近忙着做学术研究,应该没什么撩o的机会。”含笑收好针剂,庄饮砚就要转身。 后头周时逸的声音追上来,凌厉中带着一丝严谨:“找个匹配度高的alpha试试吧。” “那你倒是给我找啊,”庄饮砚哭笑不得,“别把那些匹配度只有百分之十几二十的杂鱼介绍给我。” “弟弟,这你就不对了。”周时逸抱臂,兴致缺缺,“你也不看看你这是啥病,能有20%你就偷着乐吧。” “……先这样拖着,如果有找到更合适的,我再试试。” 收拾好背包,庄饮砚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公交车行驶中途他一个人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拿着病历表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上头的结论用黑色方正字体写着——苯基乙胺缺乏症,假性beta 回校的路途经过一阵颠簸的减速地带,车子的剧烈抖动使他反胃,将报告顺着原来的纹路整齐叠好放进包里,庄饮砚扶住把手揉着太阳穴。 苯基乙胺缺乏症,对beta来说并不算什么大病,他们无需依靠信息素,只要两人坠入爱河,身体内的苯基乙胺便可自动运行。 而对于alpha和omega而言,苯基乙胺会在a易感期或o发情期时运作并逐步飙升,在a标记o时,苯基乙胺的浓度会达到最高值,并通过信息素和标记令ao陷入短暂时期的独占欲与依赖性,更有甚者会产生筑巢行为。 而庄饮砚,他作为一个天生缺乏苯基乙胺、发育延缓的omega 无法顺利进入进入发情期,也无法闻到自己的味道,更没法闻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腺体也因此藏匿,基本与beta无异。 如果不是死得过早…… 青年掀起一抹苦笑,还真有点不是很想治。 从车上下来,果不其然接到庄闻箫的电话,耸下肩膀,无可奈何道:“周医生果然还是和你告状了。” “这么大的事,难道你想瞒着你哥吗?”电话里头alpha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可抗拒的压力,穿透屏幕。 “现在是d国凌晨,哥,你该睡觉的。” 对面的人用d国语言兀自骂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脏话,庄闻箫紧接着:“我的学术论文很快就能写完,今年寒假回去,你好好听他话,积极配合治疗。” “他?”庄饮砚的语气夹杂着几分调笑,明知故问。 对面的人并不屑于回答,自说自话:“d国这边有新研发的针剂,据说可以增强苯基乙胺浓度,等确定没有任何副作用,我带回来给你试试。” “嗯,好。” 挂掉电话,他停住脚步沉沉叹息,收拾好情绪在回宿舍的路上,遇上正在布置明天新生入学泡沫板的左序。 “诶嘿,老庄!”远远瞧见庄饮砚,那人跑来一把勾住自己的脖颈。 被强有力的alpha挂上来,青年没忍住向他踉跄了两步,借助他的后背稳住步履。 庄饮砚:“说了多少遍,别叫老庄。” 左序恍若未闻,反而笑话他:“没事多吃点吧,真不明白你一个beta怎么这么瘦弱,和小鸡仔似的。” 眼底波动,庄饮砚不咸不淡地讥讽:“难不成要和你们alpha一样,个个长成双开门冰箱吗?” “哈哈哈哈哈,”左序拍拍他的肩膀将手放下,“你过来看看这里的道具布置怎么样?有没有要修改的?” 环视两圈,庄饮砚挑不出什么毛病:“挺好,先这样吧,看一会辅导员下来怎么说。” “快别谈辅导员了。”刚才还一脸阳光的左序,突然泄气。 “怎么了?” “赵导把一个巨难搞的alpha新生放我班上了,还让我适当多注意着点。” “啊……” 先前路过办公室找辅导员签文件的时候,有听见他们在八卦,今年医学院进来了一个alpha,据说是罕见的信息素数值超标的中风险alpha。 庄饮砚恍然大悟,问:“就是那个信息素过高的中风险alpha?” “对啊!你说他报什么abo生物研究学啊!怎么偏偏就分到我带的班级里。” 左序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抓狂道,“既然他想研究医学,选你带的abo病理学不好吗?好歹你是个beta,又闻不到他的味,还不会被他压制。” 庄饮砚觉得好笑,调侃道:“你之前不是天天号称医学院a王吗?怎么人家还没进来就怕了。” 左右张望,确认周围没人他凑到庄饮砚耳边:“你学病理学的,又不是不了解我们的行情,信息素数值高到被列为中风险的alpha,多半都会带有一些天性缺陷,性格、心理啥的都不好说,指不定,身体缺陷也有呢!” 天性缺陷…… 左序没有注意到,庄饮砚眸色凝固身子僵直,望向地板的石子出神良久。 “发什么呆呢!”左序撞了他一下。 “没什么。”敛好神色,庄饮砚以示安都,象征性拍拍他的臂膀,“既然他让你照顾着你就多注意点吧,说不定人家到时候对你还存有一些感恩之心。” 庄饮砚:“我先回宿舍放下包,一会过来帮忙。” “没啥要弄的,都弄完了,走请你喝奶茶。” 左序不顾他的意愿一把将人带到校门口,边等奶茶边感慨:“真希望今年医学院能多点小o啊!” “表格不是能看见性别吗?”庄饮砚拿到奶茶吸了一口,含混不清,“我带的班好像alpha和beta居多。”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左序激动地从他左侧绕到右侧,“我带的班,omega有十个呢,大突破啊!” “嗯,十个omega换一个中危级别的alpha,你赚了。”庄饮砚冷不丁来了一句。 “闭嘴!” 峭江市的九月不似南方,作为秋季的开端,昭明大学里气候宜人碧空如洗,云层似成群结队搬家的毛毛虫,分散广阔,也并不妨碍烈日的到来。 “去ab楼的跟我走啊!” “财务中心缴学费的这边。” “o楼的学弟学妹这边来!” 即便昼夜温差较大,庄饮砚也免不了拿着扇子引导新生们的报道流程,周遭的声音嘈杂,大颗汗珠开闸般滚滚而落,当太阳抵达正午的高点。 顾不得没有任何进食的胃,汗珠打湿手头的报道名单,庄饮砚正在细数还未报道的人数。 左序把水递给他:“老庄,大中午应该来的不多,你先去吃个饭吧。” 朝他挥手,简言:“你先去吧,等你回来交接我再去。” “那哪成,我帮你带饭?” “可以。”庄饮砚唇瓣轻启正欲强调些什么。 对他的喜好倒背如流的左序:“老规矩,不要动物肝脏豆芽菜和菠菜,其他随意是吧?” 青年眉眼稍弯:“嗯,谢谢。” 左序离开没一会,庄饮砚对好表格名单正要去负责报道登记处的同学对接,从大厅透进来的阳光不知何时被人墙遮蔽,后头的人没有丝毫脚步,庄饮砚扭头,不慎抵住一堵结实的胸膛。 拉开两人间本就狭窄的距离,直至孱弱的肩胛骨与加高桌台相碰,才顺着黑红色的宽松接拼t恤一路仰头,庄饮砚惊觉此人的身高。 青年宽肩薄背,单肩包黏在松松垮垮的衣服上,冷白色的肌肤将桃红的唇瓣衬得更盛,随着白日轻微闪烁的黑色耳钻,纯黑色的碎发被微风吹起,露出轮廓深邃的眉眼。 “学长?”青年懒散而富含磁性的嗓音将他喊回魂。 “啊,你好,新生报到吗?” “嗯,”面前的青年拿出录取通知书递给他,“请问,是在你这报到吗?” “不是,跟我来。”把这个目测有大约有一米九的青年带到信息录入处。 负责录入的同学拿过他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沿虚线将留联折下,庄饮砚看清了他的名字——肖询。【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他是Beta 庄饮砚的脑袋刹那卡顿,紧接着拿出左序方才丢在自己这里的班级名单,看见左序在名字上方画了个圈,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左序说的中危级别的alpha 登记员把钥匙拿给他,提醒:“ab楼,宿舍号508,你可以搬行李进去了。” “ab楼往哪走?”少年低头看向庄饮砚,目光询问。 环顾四周,帮忙搬行李和领路的干事都去吃饭还没回来,庄饮砚也想回宿舍换件衣服,干脆说:“我带你去吧,就一个行李箱吗?” “嗯,我自己来,谢谢。” 肖询正式打量起走在前方的beta,目前感知不到他有那些讨人厌的低级信息素,勉强顺眼,长得羸弱不堪的样子,脖子细嫩地只要自己稍稍用力就能掐断。 把肖询带到自己所属的房门,对方还颇有礼貌朝他道谢。 庄饮砚记起一些事,特地和他交代:“你这间是和其他学院拼的宿舍,除了咱们医学院的三位新生之外,还有一位计算机系的学长,那个学长挺好相处,你们不用担心。” “好,谢谢。”肖询再次跟他道谢 送肖询到寝室,庄饮砚径直向里走,在距离肖询寝室对面不远515停下,进去。 “饮砚回来了。” “嗯,太热了回来换个衣服。” 舍友瞧见他,被汗水临时的衬衫还未干透:“厕所没人,你直接去吧。” 抓着花洒的人随意朝身上冲了两下,不知怎的脑袋自动浮现肖询方才颔首向他道谢的模样。 语气虽然淡漠,可也并不像左序说得那般恐怖,兴许是因为切身感受到天性缺陷带来的折磨,庄饮砚不由自主对这位学弟共情。 左序在电话里一直催他过去吃饭,怕凉了,庄饮砚匆匆换好衣服从宿舍出来,恰好和肖询打了个照面。 对方拿着钥匙的手悬空停滞,看见庄饮砚瞳孔微缩。 “很巧,我就住你同一层。”庄饮砚主动寒暄。 alpha嘴角轻轻扬起,问:“学长方便带我去食堂吗?我不太会走。” 瞧了眼时间,庄饮砚:“不好意思,我赶时间,食堂就在宿舍下去直走左拐,不远,如果不会走就找带绶带的志愿者,他们会带你去的。” 交代完速速从他身边掠过,带起的风里似乎还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柔和清香,像是在沐浴雨点后青草发出的甜味。 细长的双眼微睨,肖询咧开嘴角露出尖利的牙齿,眼底透不出半分笑意。 “听说你把那个难搞的alpha带到宿舍啦!”一见到他,左序便热情凑到他耳边问道。 拆开饭盒,庄饮砚含着鸡块,模糊应道:“嗯。” 又继续说:“帮你看过了,没你说的那么可怕,还挺有礼貌。” “真的假的?”对方明显不信,语调骤然提高,“既然心理没问题,那肯定是身体缺陷!不然实在没道理啊。” “……”庄饮砚想起青年当时站在自己面前时吓人的身高,一脸认真地问,“长得过高算不算身体缺陷?” “多高?” 放下手里的筷子,庄饮砚里里外外打量了左序,问:“你多高来着?” “185” “那他至少快190了,比你高不少。” “靠!还真有身材修长的双开门alpha啊!”左序频频摇头,异常不满。 庄饮砚:“双开门不至于,修长倒是真的。” “害,a比a,气死a。” 庄饮砚咽下最后一口饭,缓慢吐词:“你不要因为觉得他天性缺陷,就自顾自地代入刻板印象,至少现在我和他相处下来,还蛮顺利的。” “是是是,庄部长教训的是。” “少扯皮。”庄饮砚莞尔,把手里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丢给他。 下午来报到的新生明显要比上午少,多是些相隔较远的城市,等到庄饮砚正式在班级新生名单里划下最后一个记号,松了口气。 扭头看向天边在色彩浓厚的彩霞中渐行渐远的斜阳,距离晚上开班会还有40分钟,足够他和左序约顿饭再一起去多功能大教室。 昭明大学虽然常年因为夏季军训以及大一需要跑操而遭到诟病,但学校首屈一指的排名和包罗万象的食堂更令无数学子心生向往。 为了更好服务学生,昭明大学专门在东西南北门四个方位附近设立了四个食堂,每个食堂的装修与门店各有不同,可谓是满足了从各个地方而来的学生。 因为时间有限,他和左序只选择了离一会开会的多功能教室最近的食堂。 “最近不打工啊?”左序选麻辣烫的时候随口问他。 “这不是留在部门事情比较多吗?”夹起各种颜色的芝士年糕,庄饮砚回答,“等空一些、或者寒假再去打工。” “我看你姑妈人挺好,又不是负担不起你的学费,还把你那表哥送去留学了。” “嗯,养我已经很麻烦了,不论她有没有钱,我都得靠我自己,更何况学费也不贵,存一存就有了。” “唉,也是。” 认准最后两颗撒尿牛肉丸,庄饮砚伸手,不知从哪里横空杀出一只长臂,轻轻一夹,两颗都落到对方盆里。 愕然望向那双罪恶的手,熟悉的脸庞再一次出现,胜利者洋溢着愉悦跟他打招呼。 “学长,好巧啊。”始作俑者并没有一丝愧疚,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 “嗯,巧。”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快,但还是本着礼貌回应。 肖询又将目光转向他后头正愣神的左序,低低地打了声招呼:“学长好。” “噢噢噢噢,学弟你好你好。” 闷不吭声结完账,在座位等叫号时,庄饮砚撑着半张了无生趣的厌世脸。 左序只道他夸张:“不至于这么没出息吧,两颗撒尿牛肉丸而已。” “那不是普通的撒尿牛肉丸,那是仅剩的两颗撒尿牛肉丸,你明白吗?” 左序听得云里雾里,满不在意挥手:“多大事,明天再来吃吧。” 明天的牛肉丸还是今天的牛肉丸吗?不是! 左序:“话说回来,那个学弟谁啊?挺有礼貌啊,嘶……就是有点太高了。” 沉浸在自己方才跟人高马大的alpha正面相交的场景,好像隐约还能感知到对方的压迫力,肯定是个信息素等级跟自己差不多的alpha 再回过神,先前还一脸失魂落魄的人,已经将姿势变换,撑着脸歪头看向他,眼神里满载着对他的嫌弃,又带着看待愚蠢人那般的怜悯。 突然意识到什么,左序瞳仁迅速散开,又再次凝结,打着颤栗的手指指向自己。 在得到庄饮砚肯定的点头后,嘴巴塞下一颗隐形的鸡蛋大张着,说出他的名字:“肖询?” “还好,你脑子没问题。”庄饮砚进一步问道,“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嘶……”左序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哪不对头,“不应该啊,难不成真的是我多想了?” “不要带那么多隐形偏见,既然他能考进来,学校愿意收肯定是提前侦测过的,你意识过剩了,别总杞人忧天。” 话虽如此,左序却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兴许是alpha对于同性别的信息素过于敏感和排斥,青年皱着不安的眉头再次转头寻到肖询的方向。 肖询的座位不知何时已经坐下另外三人,估计是同寝室,其中一个他早上还见过,见他久久探不回视线,庄饮砚也循着目光探过去。 “那个是我们班的。”庄饮砚看着坐在肖询旁边的米色t恤的人,那人还染了一头栗棕色的发色,洋溢着刚步入大学时的少年气息。 正低头准备吃面的人霎时一顿,视线精准跨越熙熙攘攘的人群向他们追过来,和肖询对上的刹那,庄饮砚胸口仿佛被网线勒紧,喘不过气。 下一秒,青年向他挂起微笑,庄饮砚点头将视线转回来,盯着碗里浮起花椒和热油的汤面,暗自松气。 刚才……在肖询的眼神里,他仿佛看见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果然是信息素数值检测过高的alpha,不用让人闻到味道,周身自带的凌厉气息足以给人压迫感。 再抬头一看,左序那个alpha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埋头一声不吭。 庄饮砚抽了口气,鄙夷道:“不是号称医学院信息素92%的顶a选手,从未遭遇对手吗?” “92%头上也有100%啊。”对方将先前的豪言壮志抛之脑后,坦言,“更何况肖询的数值绝不止100%” 庄饮砚挑了两下手里的面,目光逐渐涣散,肖询是a值过高而导致天性缺陷的alpha,而他是完全没有信息素将死的omega…… 呵,青年兀自苦笑,上天不愧是巧手的魔术师,随便的玩笑都像一场盛大而不可捉摸的魔术表演。 紧盯着庄饮砚,直至对方低头慢条斯理地吃面良久,才收回目光。 “那不是早上带我们报到的漂亮学长吗?”肖询听见身旁的舍友说道。 “漂亮?”肖询不解,在他认知里,漂亮这个词是用来形容那些omega的,“他不是beta吗?” “不知道。”汪君菘耸肩,摇摆着他那头栗棕色的头发。 位于肖询正对面的林耀镜听见他们的话题,侧过身子去看,长长地‘啊’了一声:“庄饮砚啊,他beta” “学长你认识啊?”坐在林耀镜旁边的向涔阳好奇道。 大他们一级,跟他们拼宿舍的林耀镜回答:“昂,在我们学院的自己创的校园网站八卦论坛里,可多人在表白墙和他喊话呢,不止beta,ao性别的也都有,这哥们愣是没理会,一个都不选。” “什么网站?”汪君菘一听,眼睛擦得锃亮,“改天网址发我呗。” 林耀镜嘬了口面:“好说好说。” “一个beta,也会这么抢手吗?”肖询挑出碗内的花椒用筷子碾碎,兴致缺缺地问。 “虽然是beta,但长得不错还情绪稳定,谁不喜欢?更何况,越是追不到的人对于一些天性喜欢追逐挑战的alpha而言,更有诱惑力了不是?”林耀镜调笑。 仿佛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肖询只歪嘴从腔内发出一声冷哼。 晚上,新生齐聚在多功能教室,庄饮砚跟左序共同进来,途中还偶遇了其他几位专业的助导,浅浅打了个招呼,各自去向教室,庄饮砚和左序在最不受待见的第一排坐下。 入学第一晚的新生会议,辅导员强调了部分宿舍纪律、又介绍了庄饮砚和左序:“两位助导会带各位新生到军训结束,学长们都很热情,如果有事直接问他们就可以。” 后头便隆重介绍了大一早晨晨跑打卡的规则和时间,果不其然收到一众alpha和beta叫苦连天的哀嚎,omega自然是有优待,晨跑的时间和公里数比他们要少。 “哎哎哎,这都是为了大家的健康着想。” 赵导眼见控制不住,瞥过第一排的庄饮砚,指道:“你们要学学庄学长,我好几次在操场溜圈都看见他还保持着大一早晨跑步的好习惯呢。” 莫名被点到的庄饮砚,只得尴尬点头,幸而是第一排,除了身边的左序和赵导没人瞧见他的神情。 开过简短的会议之后,庄饮砚跟左序各自将自己班级的学生分别带进两间教室,开启老套的自我介绍环节。 庄饮砚本想在他们自我介绍环节结束后叮嘱两句宿舍的用电安全和超功率电器会引起断电,就放他们回去收拾。 谁知道左序那个闹腾得要命的突然带着一大帮新生闯进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初见病发 “你们这是……?”庄饮砚感到惊诧,望着门口来势汹汹的人群,目测有十来个。 “哎呀,都是一个辅导员手下的,两个班都多走动走动。” 左序笑眯眯地朝身后带来的新生,喝道:“来来来,让他们病理学专业的看看我们生物研究学的俊a帅b靓o” “……”庄饮砚唇角下撇,表情难以言喻。 他带来的人已经挨个在所剩无几的黑板上留下姓名,更有甚者把自己的电话号码都留了下来。 还有极度活泼的交际花——比如今晚和肖询一起吃饭同专业的舍友向涔阳,直接把自己的二维码亮出来给大家扫。 “诶嘿,你看这样多有意思啊,别把班级带的和你一样,死气沉沉的。”左序勾住他的肩膀,热络道。 沉沉舒了口气,庄饮砚哭笑不得:“随你。” “怎么样?”骄傲昂首,左序眉毛挑动,问,“我带来的长得不错吧,一会你也叫几个去我班上,有来有往才行啊。” 庄饮砚面无表情朝他吐槽:“这是新生自我介绍会,不是婚姻介绍所。” “哎呀,活跃活跃气氛嘛。”拍拍他的胸脯,等自己班上的人都介绍完之后,不等庄饮砚开口,左序趁热打铁。 “你们班上有没有也想要去隔壁认识新朋友的呀,跟着我们一起过去玩玩呗~” 拿他没办法,庄饮砚只好迎合:“有想去别的专业认识新同学的,可以跟他们一起过去,大家以后说不定还会在医学院的某个部门认识,广交善缘也是很不错的。” 结果还真挺多人举手的,庄饮砚点头,轻笑:“那大家就跟左序学长一起去吧。” “你也去。”用蛮劲一把将庄饮砚扯过来。 “我就不了。” “不行,我都亲自来了,你必须亲自去。” 几乎是一路架着被带到左序带的班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助导比较热情大方,当他们一进去,里头的新生纷纷开始鼓掌起哄,场面一派祥和。 肖询本来刷手机都要无聊到睡着了,被突如其来的掌声吓到,皱着眉头望向引起众人欢呼的罪魁祸首,恰好撞进那双如暗夜微星般遥远疏离的瞳孔。 庄饮砚只是下意识扫了他一眼,他没想到肖询的警觉性这么高,竟然屡次被抓包,不温不火朝他微笑示意,讲台上他们班的新生已经开始自我介绍了。 正当大家都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突兀的声音:“庄学长有没有恋爱呀!喜欢a还是b?又或者喜欢o呀~” 诧异地看向底下一群不怀好意的新生,庄饮砚完全找不到刚才说话的人,只好对着底下:“我……” “他没有!他母胎solo”嘴碎的左序突然跳出来,喜笑颜开地抢答,“各位学弟学妹抓点紧啊,庄学长老抢手了,肥水不留外人田,不能让其他学院染指了不是。” “你少说两句!”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耳垂在众人炽热的眼神中还有欢呼下隐隐生热。 亏得左序,庄饮砚从结束班会开始,就不断收到群里学弟学妹们的添加好友申请,把手机举到左序面前,颇有怨念:“你干的好事。” “哈哈哈哈哈哈”左序笑得后仰,抹去眼角的泪水,“这是好事啊老庄,我就奇了怪了,你们beta都不需要恋爱吗?你的生活健康到我都觉得你只差住进寺庙了。” “没必要,我们又没有发情期和易感期。”青年脸不红心不跳说着谎话。 即便他和左序是好友,也没必要把自己的病情对对方和盘托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十年这么久。 以左序的脾气要是知道了,肯定把自己痛扁一顿然后哭着要给他找药找医生。 没必要,时逸哥这个在海外深造被挖回来专门研究omega病理学的人都没法子,能治好的几率微乎其微。 庄饮砚只想不给他姑妈一家子添麻烦,然后安安稳稳活到最后一刻,这就够了。 “诶,说了这么久,我都饿了,反正离查寝还早,要不然咱们溜去西门吃个腿再去?” “又饿了?”庄饮砚不由对他的胃产生钦佩之意,晚上吃了将近三十块的麻辣烫,居然又饿了? “走吧走吧,陪我去吧。” 西门外有不少摆摊的吃食,左序买了个鸡蛋汉堡又买了个烤腿,见他两手空空,青年狼吞虎咽问他:“你不吃啊?” “嗯,不饿。” “行,那你再陪我买杯奶茶,我噎着了。” 左序酷爱门口的一家奶茶店,非说里头的黑糖珍珠熬得一绝,刚瞧见店门再仔细一看,门口取号处站着挺拔宽阔的背影,那人插着兜正低头刷手机,嘴里似乎还含着一块糖,右颊鼓囊囊的。 “这不庄饮砚跟左序吗?”林耀镜不知从哪冒出头,叼着片皮鸭招呼道。 肖询一听,慢悠悠收好手机扭头向下看。 这个动作对于庄饮砚非常有侮辱感,他硬着头发回复林耀镜:“啊,来买奶茶。” “学长好!”向涔阳拿好奶茶,瞧见他们即刻打招呼。 “两位学长好。”汪君菘也乐呵地朝他们挥手。 肖询这才跟着:“学长好。” “嗯嗯嗯,早点回去啊,一会还得查寝呢。”腰板挺直,左序装模作样提醒,“查寝不在是要被上报辅导员的。” “好的好的。”汪君菘一口应承。 四人拿好奶茶就往回走,向涔阳问林耀镜:“学长,你不是计算机系吗,为什么好像和他们很熟的样子?” “嗯?”将手里的片皮鸭解决,林耀镜解释,“他俩是医学院体育部的部长和学习部的部长,平时形影不离,我是校体育部的,有不少工作需要交接又在同一层就认识了。” 向涔阳:“哦~这样啊。” 肖询自始至终没啃声,叼着嘴里融化大半的糖果跟着大家往宿舍走。 隔天操场迎来了新一批哀嚎跑操的怨种,吸引不少有早课路过的高年级学长翘首,一个个都带着过来人吃瓜和看热闹的心态。 几个助导在操场内边近距离嗑瓜子边聊天,无非就是自己班级有哪些小o长得好看,哪些a信息素爆棚,极有吸引力这类的话题,当然一行人之中没有庄饮砚。 庄饮砚此时也跟着在操场跑操,自从大一习惯以后,他就没改,依旧秉持着早睡早起跑操的习惯。 左序跟其他几个舍友常常笑话他,说他像一个极有规律的机器人,也说他的作息像极了养生的老年人。 他都只是一笑而过,但只有庄饮砚知道,他在做梦,他有一个荒诞无稽的期盼。 希望能通过后天的努力,不指望能击败先天缺陷,只要能将自己的生命力延续得更长一些,即便是苟延残喘,也好。 撩起衣摆抹了一把汗水,左序悉心把矿泉水递给他。 “谢了。”庄饮砚拧开瓶盖仰头喝下去。 “不是小左,”刚才一起聊天的助导抓着一大把瓜子,不怀好意地对两人来回扫射,“要不是你们俩一整年都没发展,我真觉得你是不是对小庄有意思。” “哈?”左序满脸问号。 “噗——咳咳咳咳咳”话音刚落下,矿泉水呈喷射状从他口中吐出,部分水撒到衣服上和汗水融为一体,还有部分估计是卡到鼻腔从随着咳嗽从鼻子里流出来。 “没事吧老庄?”看他咳得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左序一遍给他拍背递纸,一遍对着刚才开玩笑的助导。 不耐烦道:“饭不能瞎吃,玩笑也不能瞎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边掌嘴边道歉。 左序瞪了他一眼,继续说:“我和老庄可是兄弟情,纯纯的兄弟情,我喜欢漂亮温柔的小o!” “别漂亮小o了。”庄饮砚推开他,把纸巾丢进垃圾桶,看到操场浩浩荡荡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的人群,“我先回去洗澡,一会再过来。” “行,你去吧,这交给我。” 回去宿舍时正好路过508,门是虚掩着的,庄饮砚还以为是他们出去了忘记关门,正想帮他们关上。 里头的人听见脚步声,懒洋洋传来一句:“这么快就结束了?” 这声音…… 庄饮砚回溯了一遍刚才在操场跑操时路过的人群,确认没有见到高挑alpha的身形,鬼使神差将门拉开。 青年坐在左边最里面的位置,脖子上挂着耳机坐在电脑前打游戏,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却不吱声,肖询鼻头一皱,即刻扭头。 果然,是那个身上香水味道很好闻的beta学长。 “你没去跑操吗?”他问肖询。 “嗯,今天不是很想去。” “肖询。” 听见来人第一次直呼自己的名字,肖询不由自主地停住咔哒咔哒敲击键盘的动作,失神地望着黑□□面里倒地的小人。 对方语气温和:“大一学年的公里数是按照每周清算的,缺了几天,到周日是要一次性补完的。” “嗯,这不是才一天吗?”肖询满不在乎,开了新的一局。 “肖询。”庄饮砚继续温柔劝阻,“既然你选择了这所学校,就要准守这里的规章制度,今天才是开学第一天,你不能这么随心所欲。” 【肖询,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制度,你不能这么随心所欲】 【身为一个正常的alpha,必须要遵守最基本的规则】 【肖询,你这么做是在违背alpha的管理法则】 脑袋里嘈杂纷乱的声音和庄饮砚的劝导无缝融合,肖询搭在键盘上的指节逐渐用力,青年的呼吸不知因何变得粗重急促。 “你……肖询?”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庄饮砚连忙弯腰关切道。 肖询没有啃声,任由屏幕再次变黑,手中的键盘已经在他颀长有力的五指下变了样,他的头垂得极底,庄饮砚无法看见他的表情。 不知缘何,他莫名能感知到周遭空气变得稀薄又有压迫力,庄饮砚猜想可能是他的信息素泄露了,即便闻不到味道,庄饮砚却也禁不住颤抖。 他绷紧牙关,想伸手抚一抚他的背,问他是否有理疗的药或者针剂,刚碰到青年后背的脊骨,下一秒手腕传来剧痛,视线里的场景在旋转变化,后脑撞在铁架上导致眼前迷糊。 不等他再次开口,带着alpha体温的大掌覆盖他瘦削的脖颈,庄饮砚看清了对方下眼睑的那一片水红,肖询漠视着自己停在他脖颈的手掌,像是威胁般轻轻用力。 瞳眸里的担忧被畏惧替代,骇人的感触游走于他的每一寸神经脉络,庄饮砚遏制不住颤抖的身躯和随之而来的恐惧感。 在此刻,庄饮砚一清二楚,只要肖询愿意,他可以随时把自己掐坏。 “不要,多管闲事……”仿佛是艰难地在组织语言系统,肖询的话断断续续,粗哑至极。 本以为说完这话alpha会就此放过他,不料下一刻手掌却再次用力,随着喉咙的挤压,庄饮砚愈发喘不上气。【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结怨结缘 本能的求生欲令他抓住那只手掌,试图能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抵挡,视线逐渐模糊。 在挣扎间庄饮砚几乎想一巴掌糊醒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不过手不够长只挠痒痒般擦过对方的下巴。 再次闻到了昨天对方身上飘过来的甜味,肖询愣了一下,情不自禁松开箍住他的手掌,眼睛逐渐有了温度,不动声色盯着眼前捂着红色脖颈大口呼吸的人。 在对方的眼睛里,肖询看见了害怕与愤懑。 “说了不要多管闲事,这是代价。”一改昨天的态度,肖询的眼神毫无波澜,就这么看着对方脖子上头明显的红印。 庄饮砚没有说话,继续直视他,肖询目不转睛盯着他随着时间流逝,由苍白转化为淡粉唇色。 两人并没有僵持多久,走廊过道的声音逐渐丰富起来,伴着着力点不同的脚步声。 “有带药吗?”在呼吸趋于平稳后,庄饮砚终于开口。 “有。” “记得吃。”听见对方肯定的回答后,冷静嘱咐了一句,就要向外走。 不曾料想,双腿竟失去知觉瘫软向前靠,他眼疾手快撑住身子,没注意后头微弱的动静,以目前最快的速度逃离肖询。 凝眸注视自己半举起的双手,肖询默默放下,又拉开抽屉看了一眼里头各色的颗粒,漩涡般的黑眸露出几分疑惑与纠结,拿出两粒吃下去。 温水正对着头顶冲下,庄饮砚望向镜子里还没有彻底消除的红色痕迹。 被肖询碰过的地方,沾上热水仿佛火辣辣地再烧,连带着后颈都有些热热的,不太对劲。 发梢被淋湿重重打在前额挡住部分视线,镜子里头的人在水汽蒸腾中轻轻颤栗。 出来时看见自己位置上坐着的左序,庄饮砚擦头发的动作停顿:“你怎么跑过来了?” “还说呢,人群都散了我都不见你回来,你洗个澡能洗这么久啊?” 说完,原本嬉皮笑脸的人突然神色骤变,用鼻子嗅了好几下,最后狐疑的目光转向他。 “干嘛?”庄饮砚警惕地向后退,却被左序一把拉住。 “你身上什么味?这么呛人?”为了考证,来人特地俯身向他靠近。 不由分说被庄饮砚挥舞手臂驱赶:“去,你这样特像变态你知道吗?” “靠!” 手臂带起的风将残留的信息素挥至他鼻腔,再加上alpha天生的灵敏嗅觉,左序捂住鼻子退避三舍,激动道,“你被哪个alpha染指了,跟喝醉了似的,什么味啊难闻死了!” “……是吗?”困惑地举起领口凑上去嗅了嗅,庄饮砚无辜地望向已经退至门口的人,说,“没有味道啊?” “我去,这个alpha的信息素怎么这么难受。” 同类间的排斥以及信息素等级压制,令左序不堪其扰,随手掏出一瓶阻隔剂对着相隔十万八千里外的肖询一顿猛喷。 庄饮砚:“……” “你敢不敢拿近点喷?” ‘啪’阻隔剂被丢过来,落到里头人的脚边,庄饮砚叹了口气对着自己身上喷,门口的人在气味挥发后霎时松懈。 左序满脸厌弃,刚才刺鼻的味道仿佛还在萦绕不断,边扇风说道:“谁的信息素啊?我都要吐了。” 考虑到肖询是左序他班上的新生,庄饮砚和盘托出:“肖询的,刚才刚好抓到他没去跑操,然后又不凑巧地遇上他发病了。” “那你没事吧!”左序扶着他的肩膀来回查看,最后停在他脖子上诡异的大片红晕,大惊失色,“那混小子掐你了?” “没,”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不再发热的颈部,庄饮砚瞥向已经把袖子撩起来蠢蠢欲动的人,“我刚才洗澡的时候太用力,不小心搓的。” “我就说,那个中风险的alpha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老庄你以后可得避着点,不晓得他信息素啥味,闻起来有点像酒?” 他没认真听左序的话,想着是不是应该和辅导员汇报一下,把原计划定在后天的abo心理健康检测放在今晚? “老庄,我跟你说,得亏你闻不着他的味才安全从他房里走出来,刚才我都有点……老庄?老庄?” 被推搡了一下,庄饮砚如梦方醒,迷糊应道:“嗯?”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左序,要不然和赵导说一声?把新生的入学心理健康测试放在今晚吧?” “啊?哦,也行啊!”左序突然一拍大腿,吼了一嗓子,吓得他一激灵,对方咬牙,“正好看看这小子到底什么毛病,对症下药。” 两人准备去辅导员办公室,路过508宿舍,林耀镜、向涔阳和汪君菘三个人齐刷刷带着口罩站在门外。 五人相对,又互相看了好几眼,汪君菘在口罩下挤出一抹笑,眼睛似月牙:“肖询信息素不小心泄露了,味道太大,等散了我们再进去。” 出神多看了两眼紧闭的门窗,不知怎的,庄饮砚突然闪过那个被alpha用蛮力扭曲的键盘,还有那双极度用力泛青的骨节。 没有多说什么,庄饮砚点头略过他们身旁,隐约听见后头向涔阳敲门,正和里面的肖询调侃:“肖询啊,你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激动?连信息素都控制不住了。” 汪君菘:“好了没,肖询?” 室内的人淡定回复,完全没了刚才对庄饮砚的霸道气焰:“嗯,没味了。” 后头嘻嘻哈哈的声音渐弱,直到庄饮砚听不清,不安躁动的心才缓和下来。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闻不着肖询的信息素,甚至隔着一道门墙,却在路过的那一瞬脊背发凉,酥麻感从脚蔓延至后背。 只能说,不愧是信息素数值过高的alpha?即便是他这种丝毫无法发情的omega都能感知到一星半点? 在找赵导说完之后,对方陷入沉思:“我这里倒只有肖询一些过往的信息素检测资料,入学之前看见单子上写的是中风险alpha,学校领导说特地联系了他的家人和私人医生,确认不会有影响才同意他入学的。” “既然你们有这个想法,那就把测试提前吧,等测试结果出来我找他好好聊一下,如果真的还存有什么心理或者其他方面的问题,我们学校也有不错的心理医生可以帮他舒缓分析。” 左序:“好的,那我和老庄马上安排。” 赵导:“诶左序啊,你等一下。” “嗯?赵导还有事找我?” “也有可能是第一次进入陌生环境,不太习惯,”赵导攀住他的肩膀,耐心嘱咐,“总之,你和饮砚多注意他的动向,人文关怀必须要有。” “好的好的,赵导放心。” 转头满口应承的人就丧着个脸,庄饮砚就奇怪了:“让你多关照,又没让你多找他麻烦。” “关照是什么意思!就是时刻注意他的动态!”左序愤慨地吐着唾沫星子,“如果他像今天这样逃跑操,我去抓他结果和你一样把人弄发病怎么办?” “那也没法子啊,要是你们alpha有信息素压制,反正我闻不着,帮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庄饮砚直视他,目光中有星星点点的狡黠,“包我饭就行。” “嘶……”直到这里,左序品出一些不同来,不怀好意看向他,“老庄,我发现你对这个新生不对劲啊,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和那些肤浅的人一样,觉得他长得俊就沦陷了!” 被无厘头的言语逗笑,庄饮砚垂首无奈摇头,而后这笑容很快就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变得苦涩不堪,胸口也跟着像是被柠檬汁久久浸透般酸苦。 他只是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还能遇到像他这样天性就有缺陷还努力活着的人,不由感到几分敬佩和亲近而已。 傍晚左序有课,特地交代庄饮砚帮他盯着前半程,后半程他会来交接,为了不让他两头跑,就去借了个大机房一起盯着。 庄饮砚:“这份测试除了辅导员外和助导以外不会有任何人知晓,请大家务必好好作答。” 位于最后方的肖询直勾勾与他对视,最后将脸撇到一旁,露出轻蔑的笑。 在特地的提醒后,庄饮砚才收回目光,开始操作下发问卷。 才坐下没几分钟,面前的主机显示已有考生交卷,庄饮砚大吃一惊,打开,文件命名果然赫赫写着大名——肖询 这个alpha,简直就是故意在挑衅! 庄饮砚的目光追随刚才的方向而去,人才一眨眼就失去踪影,肯定是从后门跑出去的! 抓紧时机从后门跑出去,他本以为对方的长腿和速度,至少要追肖询两层楼道,却不曾想那人根本没有走远,而是停在楼道等他。 青年倚靠在昏暗的楼道旁,双手环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追上来,阴翳的黑眸在夜间反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就像看一只努力朝狮子追来的老鼠。 “学长,来找我的吗?” “废话。”抬头对上他戏谑的目光,庄饮砚被他这种眼神看得格外不爽。 沉默了几秒,还是冷静下来,解释,“肖询同学,这个测试很重要,请你回去认真完成可以吗?” 耳边传来他刺耳的哄笑,紧接着,他听见肖询慢悠悠地反问:“学长,上回我和你说的,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吗?” 深吸一口气,庄饮砚好声好气对他说:“这不是在多管闲事,我是在完成我的任务,也请你配合,可以吗?” “我配合了啊。”肖询口吻无辜,逐渐俯身凑近,笑容越发恶劣,“我把题都认真做完了,才交卷的。” 题不做完根本没法交卷,这个人只花了不到两分钟就做完一百多道题,他有认真答题才怪! 想到这,连带着上午积压的火气蒸腾翻涌,庄饮砚抿紧双唇眼睛睁得老大。 看见他的反应,肖询的唇边越发荡漾,却在借助微弱的光亮下瞧见他还未褪去的饱和血色时突然凝固,手在神不知鬼不觉举起,伸向对方。【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聪明又危险的Alpha 原本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看见他的动作下意识后退,怒火中烧的神色中又多了好几分警戒。 肖询收回手,插进兜里,取笑:“学长,既然这么怕被掐,就别多管闲事,你们这些人常说的,听人劝吃饱饭,明白?” 庄饮砚依旧重复:“我说了,这是我的任务,请你配合我完成,你明不明白?” “欸……”眼前的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肖询无力闭眼,最后朝他点头。 正当庄饮砚的笑容逐渐得意之时,肖询:“我配合你完成你的任务,但你明天不要来抓我,请你也配合我的睡眠任务。” “……恕难从命。” “你们这些人不是常说,礼尚往来吗?” “……” 礼尚往来是这么用的吗?庄饮砚不免怀疑这位肖同学,到底是怎么考进他们学校的王牌专业的? 肖询:“学长不能配合,那我也恕难从命了。” 得,好不容易疏通了又被绕回去。 庄饮砚稳住呼吸理清思路,反复默念他可能是有病的,要用他的逻辑去辩证分析。 “肖询同学,那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常说的因果循环,自有报应。” “听过。” “好的,你要我明天不抓你早操可以,但你必须在周日结算日一次性把之前缺的公里数全跑完,不然的话到期末你的综测就会被系统自动扣分。” “那又怎么样?” 对方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庄饮砚挂起微笑,危言耸听:“早跑的成绩还会和体育课成绩挂钩,会留级重修哦。” “……” “肖询同学,我相信你长得人高马大,一定是不屑于每天只跑这么点公里数,但你来这难道不是想进一步深造这门专业吗?” 看他沉默,知道正中下怀,庄饮砚继续诓他,“或者是说你想在操场从大一跑到大三,又或者是你觉得体育课选修的课程都很吸引你,想趁机多修几门?在舍友都在休息的时候?” “我知道了。” 对方说完就留下自己的背影一路向机房走,庄饮砚跟着回去的时候,胜利的笑容堪比在空中耀武扬威的旗帜,他不禁为自己参加过辩论赛的机敏反应洋洋自得。 果然,再怎么有病,都是一个怕重修挂科的大一新生,随口诓诓就中招。 这一次肖询不再胡乱作答,庄饮砚看着他认认真真答了十分钟,交卷后肖询特地抬头望过来,目光中的询问意图明显,庄饮砚心满意足点头,他才出去。 翌日,辅导员把他和左序两人一起叫到办公室。 赵导:“肖询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没有任何问题,很正常。” 此话一出,不止左序就连庄饮砚的脸上都展露出一缕诧色。 昨天清晨他是亲眼看着肖询如何发病的,还问过对方是否有带药,检测的结果却是任何问题都没有,可他着实是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肖询认真完成的。 难不成真如左序所说,心理没问题,身体有问题? 庄饮砚犹豫两秒:“可是,他昨天早上确实……” 赵导:“你说的那种情况也有可能是alpha与生俱来的应激症。” alpha在遇到危险时,信息素会随着情绪的升高而泄露,信息素数值越高的alpha应激状态越难以控制,甚至可能出现暴虐、情绪无常的失控现象。 这个庄饮砚曾在大一修的专业课中学到过,确实和昨天肖询的状态极为相似。 “想什么呢!” 看身边的人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就一直冥思苦想,一言不发,左序没忍住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庄饮砚下意识回复:“在想肖询的检测结果。” “是吧!你也觉得奇怪吧!”一下说到左序吊起的心坎,连声附和,“根据你的描述,我怎么都觉得这小子不太对劲。” 左序摸着下巴思索:“心理检测没问题,你说会不会是他的身体机能有问题?比如腺体无法运作或者alpha机能部分缺失导致的情绪不稳定?” 听到‘腺体无法运作’,身边的人脚步微钝,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左序眼疾手快抓住他。 “没事吧老庄?走个路都会平地摔啊?” “没事没事。”庄饮砚挥手,脑袋一根丝线在脚步卡顿时飞速闪过。 【你们这些人不是常说,礼尚往来吗】 【你们这些人常说的,听人劝吃饱饭,明白?】 强烈的直觉告诉庄饮砚,这个表面看似玩世不恭的青年,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不论是昨天上午他疑似应激的状态,还是晚上和他饱含割裂感的对话。 “过两天应该是军训前体检了吧?”今天他都瞧见大巴车运输着身着制服的教官到特定宿舍。 左序:“嗯啊。” “到时候肖询也会去体检,且看看吧。”上课铃声响起,庄饮砚抱着书本,“我有课,先溜了。” 三四节下课正值中午,食堂人最多的时候,庄饮砚想错峰等人流量少一些下去打包,下了课便匆匆回宿舍。 偏偏冤家路窄,在楼道迎面撞上要去一楼拿外卖的肖询,对方热切地跟他打招呼,仿佛把昨天的恩怨忘得一干二净。 “学长好啊,”向下瞄了眼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学长不吃午饭吗?” “暂时不饿,一会吃。” “哦,”对方淡淡地说了句,“难怪身板这么瘦小。” 懒得和他多做争论,庄饮砚略过他的肩膀准备上楼,耳侧落下一道漫不经心声音。 “学长,我的测试,都还正常吧。” 说话的人口吻中有不可忽视的笃定,在话语落下的这一刻,庄饮砚鸡皮疙瘩倏地冒起,凉意自脚底攀上四肢。 错愕扭头,与对方满是玩味的眼神相撞,庄饮砚在此刻无比确信左序之前的话。 肖询一定在不为人知的哪个方面有疾病,而且是个非常危险且聪明的alpha 看见庄饮砚呆滞的表情,对方似乎很惬意,掀起嘴角便下楼拿外卖。 临走时,还不忘再次提点:“学长千万要记得我说过的,不要多管闲事。” 肖询的话言犹在耳,庄饮砚从食堂打饭回来的路上一直不断琢磨,最后咬着筷子思绪打开。 肖询又不是自己班上的,更何况他只负责一个月,等军训结束他和左序就不会再带他们了,自己管那么多做什么。 只要肖询能配合他们完成任务,在带班期间不惹事就行了。 理清思路后,庄饮砚心境开阔,又多吃了几口肉。 新生军训在即,辅导员让各班助导带新生去进行体检,防止一些alpha或者beta有不适合参加军训的心脏类疾病。 omega的体检较为复杂繁琐,因为身体构造不同,体力又与其他两个性别的人相差较大,在军训期间omega的训练量会适量减轻。 庄饮砚跟左序引导新生去指定地点体检后,就在楼下等着回收体检单。 左序从兜里掏出一把牛肉粒递给他,催促:“快吃快吃,这几天饿死老子了,饭来不及吃课来不及上,24小时360°连轴转。” “你哪来这么多吃的。”庄饮砚浅笑,拾起两粒喂到嘴里。 “嘿嘿嘿,”旁边的人笑得极度猥琐,左序小声和他炫耀,“隔壁研究abo药物制剂专业的新生小o送的。” 庄饮砚抬眉,揶揄道:“动作挺快啊,都勾搭上药物制剂的小o了。” “没有没有,就加微信聊了两句。”青年腼腆地抠弄脑门。 庄饮砚一眼侦破,别有深意地冲他笑。 晒了半个小时的太阳,陆陆续续有来交体检表的人,庄饮砚就着桌子一份份把他们的性别分好来。 烈日照得头皮滚烫,无情破开玻璃门窗闯进来的阳光刺得眼睛模糊泛花,庄饮砚将手举至眉骨试图抵抗。 突然,耀眼的光芒消失,庄饮砚视线变暗被一张体检表遮蔽,手头正忙,庄饮砚顾不得抬头:“同学你放这里就好,我会统一整理。” “学长,不看看吗?” 听见万分熟稔的嗓音,他的动作一顿,自如道:“我这边只收我们班学生的,你的得交给左序学长。” “知道,只是以为庄学长会好奇,就想着给你看看。” 对方不急着把体检单抽走,庄饮砚的视线被截住,根本不好做事。 只好抬头看着他,认真道:“肖询学弟,我并不好奇,也不想多管闲事,所以你的体检单我想我没有查看的必要。” “好吧,”收好体检单,肖询露出神秘的笑容,口吻带着一丝惋惜,和他道别,“学长再见。” 庄饮砚敷衍:“嗯嗯再见。” 心想,哪有人这么奇怪多变的人,一边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一边又要他看体检单。 庄饮砚哪能不知道,肖询既然这么放心能把体检单给自己,一定是没检测出问题,故意过来炫耀罢了。 不出他所料,把手头所有人的体检单清点盘算完毕交给医务室负责人之后,回去的路上,左序马上和自己开启讨论。 “诶诶诶,肖询的体检单我偷瞄了。” “嗯,然后呢。” “靠,他的身体指标简直不要太强,简直逆天!” 一说到这左序激动得直喷口水,手舞足蹈给他比划,“心肝脾肺肾哪哪都好,腺体运转负荷能力也是超乎常人,就是信息素数值检测过高了。” “这我们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正常人是100%以内,根据不完全数据统计,高达100%也只占全球alpha的35%,更何况是在100%之上,更是个例,你知道肖询数值多高吗?” 庄饮砚:“多高?” “169%,这简直就是极度极度极度危险的alpha啊!” “你小声点。”捂住对方的大嘴巴,听到这个数值,庄饮砚心下震慑太阳穴突突直跳。 按照abo医学等级划分,低风险alpha的数值大约在100%-130%左右,而中风险大约是131%-160%,肖询的信息素数值完全可以划入高风险alpha的区间内。 但学校这边给到的检测登记却是中风险alpha,这是为什么? 难道前两天他是真的应激,导致数值在这期间飙升?可是他的行为举止一向正常,除了脑子有时候可能不太正常之外。 “老庄,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也觉得瘆人?” “我觉得最好不要把这个事情宣扬出去,假设肖询真的有应激症,万一知道是我们在外头散播……” “你把我当成什么道德败坏的a了?!”左序的眼睛猛然一开,不可置信地向后仰,“赵导也特地叮嘱过,我绝对在不会在外面到处散播这种事。” “行,等赵导看过再看看他怎么说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强制进入发情期 医务室的检查评估不需要他和左序多嘴,只隔了一个下午就会由系统生成汇报到各个辅导员的邮箱里。 庄饮砚恰好没课,被抓去辅导员办公室帮忙给医学院今年的新生班级做军训方阵的分班名册,军训必然是要将o和其他两个性别分开。 办公室内来来往往全是脚步声,还有各个辅导员边敲键盘边聊天的嬉闹,专心致志核对每一个名册是否有遗漏或重复时。 他听见赵导对着门口说:“哟,肖询来啦。” 听到名字,附在鼠标上的食指停止点击,动作只停了几秒又从容继续,只是脖颈和侧脸承受了对方投来异常火热的视线,心里不能自如。 他听见身后赵导用温柔的声线问道:“怎么样?听说你前两天不舒服。” “嗯,挺好的。”肖询缓了一下,又特意强调,“多亏了庄学长。” 背对他们的人完全不记得名单核到谁了,耳尖微动恨恨咬牙。 “哈哈哈确实。”听见他夸赞自己的得意助手,赵导开怀大笑,“小庄和小左都是靠谱又热心肠的,要是有什么不了解的事情多找找他们。” 说到这里,不好的预感从心中油然而生,只听肖询回答。 “好的赵导,既然您这么说,我相信庄学长一定会很热心帮助我融入环境的。” 后脑连着脖颈持续发麻,被四只眼睛齐刷刷盯着,庄饮砚只好硬着头皮,模棱两可:“嗯。” “对了,昨天的新生体测,”赵导话锋一转,拉到正题,“医生那边说你的数值偏高啊?最近有什么情绪波动的事情吗?” 何止是偏高,简直是高到离谱。 若有若无瞟过正在对电脑屏幕名单的人,肖询:“没什么,就是前两天不小心应激,这两天在逐步恢复了。” “好好好,那等军训前你再来测一次吧。” “好。” 赵导:“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或者和你两位助导说都是一样的。” “好的,谢谢老师,谢谢庄学长。” “没事了,你回去吧。” 语气虽然没有起伏,但庄饮砚愣是听出了其中的着重号,这个肖询实在是性情无常,奇奇怪怪的。 军训开始前,肖询又去接受了一遍检测,数值结果显示153%,的确是降到中风险的范围内。 当他从左序那里得知后不免惊奇,短时间内就可以自如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数值?靠吃药吗? 什么药这么神奇? 如果真有,他还挺想问他药的来处,看看有没有能治好自己的药。 军训当天,他们要组织新生到操场,再把分班名册交给各个方阵的教官,顶着焦心的灼日,庄饮砚忙得晕头转向,抽空吃了口别班助导送的西瓜。 等分班结束正式落定后,庄饮砚这才闲下来坐在搭建的临时帐篷内休憩,长时间曝光的视线瞬间切换成荫蔽的角落,眼睛花白适应不上来。 他闭眼摇晃几下脑袋,白雾逐渐从眼前散去,物体由模糊变清晰。 “老庄,十一点了,要不然咱们先去吃饭?不然一会一堆吉利服要席卷食堂了。” “嗯,可以。” 感觉到面前坐着的人语气不对,左序仔细一看,这人嘴唇发白,不停揉捏太阳穴。 急忙关心道:“卧槽,你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有点中暑,头疼。” “等着,哥去给你要瓶藿香正气水。” 左序速度飞快,给他找了两瓶,庄饮砚喝下休息几分钟并不见好转,左序坐在一旁给他扇风。 嘴里念念有词:“我说你啊,平时食量就那么丁点还不如我家猫吃得多,多吃点才有强壮的体魄。” 越念叨庄饮砚头越疼,恨不得让他把嘴闭上,揉太阳穴时将近期经历的事情走马般过了一遍,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庄饮砚睁眼拿出手机,果然……超过日期了!心道糟糕!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忙忘了! 随手拿起包包,左序看他急匆匆的样子,感到莫名其妙:“去哪?怎么了?” “我肚子疼,你在这等我一会,一会就好。”生怕左序跟上来,庄饮砚稳住他一溜烟跑进离这里最近的厕所。 从包里取出三管药剂和针筒,排空里头的空气对着血管扎下去,冰冷的液体随着推进的动作注入体内。 脑袋上的疼痛感被随之而来的痛感取代,和肌肉酸痛不同,这是强制发情的药剂在他体内逼迫催生苯基乙胺运行带来的副作用。 全身的骨头都像被蚂蚁结对啃咬,庄饮砚止不住发抖,咬牙坚持把最后一管打进体内。 庄饮砚痛到耳鸣抵在门板额角抽搐,连玻璃管滚落的声音都听不清,试图用呼吸法缓解疼痛令身体松弛。 “哼……”冷汗成块冒出,时不时被痛到轻哼。 忍受了大约五分钟,疼痛逐渐褪去,随手抹去汗水,把东西收拾好去洗手台冲脸。 劫后余生的感触如梦似幻,庄饮砚直到现在脑子还雾蒙蒙的,抽纸将脸颊擦拭干净,收拾好东西准备从门口出去。 迎面撞上一个人,刚经历过病痛的人反应迟缓,来不及躲闪,被撞得趔趄后退,来人及时扯住他的手腕。 “学长?” 看清对方的容貌后,肖询脸上的惊讶溢出。 从庄饮砚的面色看,他就像是被放干血后青白的尸体,两片唇瓣别说血色,几乎干到到结膜,衣领被打湿混身狼狈。 “啊……肖询啊。”无心再周旋,他慢慢侧过身子让他过去。 仰头时,遗留的水珠顺着颊畔垂落,再沿着尖瘦的下颌一路逃到喉结,随着喉结的吞咽继续流动,在对方透明色的脖颈间,肖询看见了他隐约藏在下方的青色血管。 心脏像是被枯树藤条堵塞的一潭死水,在看见那滴活跃的水珠后,在身体的每一寸细胞都开着红色的花。 脆弱又生生不息的beta…… 原本贴合军训服裤缝的手掌不自觉动起来,伸向他。 “好好军训,我先走了。” 看见他近乎狂热的神情,庄饮砚适时打断,他已经顾不得肖询发没发病,他必须要回去躺会,不然他真的要晕在校园不知名的角落。 目送对方走远后,肖询暗自喃喃:“再见。” 接着往里走,嗅觉敏度高的alpha眉心紧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甜味,这股味道他闻过,是庄饮砚衣服上独特的香水味。 只是这股味道不同平常清淡,今天对方喷得重了,而且…… alpha越闻眼眶越红,指节收紧极力控制体内躁动的因子,易感期还没到,怎么这么快就失控了。 意识到空气里的味道会让自己越来越难受,肖询随手拿出阻隔剂对着气味发散的根源地狂喷,心里又对这个爱喷香水的beta多了些不耐。 眼角飞快闪过地面角落被丢弃的透明玻璃瓶,肖询心生好奇,又想到庄饮砚刚才独自在这里的画面,不由自主迈开步伐将其捡起来。 仅有拇指长的玻璃瓶已经被掏空,什么都不剩下,又对着闻了闻,什么味都没有。 其貌不扬的模样的确很难令人注意,肖询不经意瞄到底部,下面写着——苯(试)4892 看起来是药,肖询若有所思,把这管空瓶收好。 左序等到庄饮砚回来,看对方脸色煞白,考虑到这人身体状况不好,就不硬性要求陪着自己吃饭,搀扶他回到宿舍躺着。 “一会,如果有事情,记得叫我。”庄饮砚嗫嚅道。 “好好好。” 仅限口头答应,左序心想都这样了,惦记啥都不如先把身体养好,就没见过哪个beta像他这样身娇体弱易推……啊呸,易生病的。 和普通的omega一样,借住针剂强制进入发情期的庄饮砚也要忍受发情热,只不过正常的omega发情期大约在7天左右。 而像庄饮砚这种依靠针剂催生苯基乙胺的,一般3天、最多4天就能结束,而且最难忍耐的是第一天,越靠后期疼痛感越弱。 普通售卖的抑制剂对他根本不起效果,他先前试过,只能靠自己忍着。 别人闻不到他的信息素,都只当他是发烧,庄饮砚包着被子兀自在床上发抖,为了不影响他人,拼命咬着食指关节。 因为天生苯基乙胺的缺乏,他的腺体埋在皮肉下,肉眼根本看不见,也用不到阻隔贴。 最开始他还存有几分顾虑,有喷阻隔剂的习惯,在读书时确认班上的人都跟自己一样闻不到,他才真正放心。 断断续续的睡眠质量令他分辨不清何时是真的,何时是梦境,意识混沌之时,他仿佛看见左序来过,张嘴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清。 就这么浑浑噩噩躺了两天,庄饮砚好不容易能摆脱热潮,脑袋稍许清晰了些,打开手机是一堆的小红点。 有的是赵导得知他发烧的慰问,还有一些是部分新生瞧他两天都没去班级,又从左序那得知自己生病发来的关切,庄饮砚一一回复。 床板被慢慢敲击,舍友于舜问他:“饮砚,要不要下来吃饭?” 前两天对方胃口极差,只喝了几口粥,于舜实在担忧。 “嗯好,我现在下来。” “下心点。” 看他唇周起皮干涸,没有气色,于舜伸手要去扶他:“今天给你点了一份南瓜小米粥,又怕没营养买了肉饼,你多少吃点。” “谢谢。”简单洗漱过后,庄饮砚慢条斯理将粥喂入口中。 “今天,好点没?” “睡了两天,好多了。” “那就好。” 奇怪地看着自己群里的消息,除了慰问基本没有正事,难不成…… 庄饮砚问:“左序呢?”【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你的腰好细啊 “他啊,嗐。”于舜搬过自己的椅子,大大咧咧叉开腿。 “他最近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夏训一堆omega和beta中暑,有几个alpha都扛不住了,他每天忙前忙后,各个宿舍医务室训练场乱窜。” 庄饮砚听闻蹙眉,迅速把吃食三两口解决,盖上盒子收拾好,又把床单被罩丢进洗衣机,简单捯饬一番出去找左序。 “诶,你去哪?” “找左序。” “不是,”于舜急了,直接拉住他,“你自己病没好还往外跑?” “好了,你看我现在能走路能吃饭,左序一个人管两个班怕是顶不住。” “那还有其他助导帮忙呢,你别……饮砚!” 庄饮砚趁着他松手,即刻溜走,徒留后头于舜的无力的呼吁。 他们班的军训方阵离这里不远,过去的时候恰好是教官放大家休息的时间,一堆熟悉的面孔坐在凉荫。 看见他来,大家亲切地喊:“庄学长!” 其中一位beta问:“庄学长你病好点了不?” “嗯,谢谢。”环视一周,庄饮砚寻不到左序的身影,正想掏出手机打电话。 就听见一道声音替他回答:“左序学长刚才送我们班的同学去医务室了。” 他抬头,是左序班上的向涔阳,他旁边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是肖询。 “啊好,那我在这等他。” “学长学长,坐这!”汪君菘殷切地给他腾了个阴凉的空位,好死不死,就在肖询旁边。 庄饮砚客气道:“谢谢,你们坐吧,我站着就好。” “学长病刚好,别又中暑了。”肖询语调淡薄,声线中涵盖了几丝不明的意味,拍拍空出来的位置。 舔舐下唇,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身材孱弱的人夹在肖询跟汪君菘两只alpha身边,格外不和谐。 忍住尴尬,庄饮砚掏出手机私聊左序,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左边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庄饮砚感觉自己像被一只狼锁定的生肉,那只狼的目光带着精明的打量,不动声色后仰靠在操场的围栏上。 盯着庄饮砚光秃秃的白皙后颈,肖询合上双眼,强行压住眼底升起的欲、望和身体里有沸腾趋势的血液。 他没有腺体……今天的香水味虽然相比前两天淡了,但坐在旁边还是能闻到。 集合的哨声响起,肖询终于离开去,本来身姿板正的人顿时松懈弓背。 他不懂为什么,总感觉肖询刚才的目光到处瞄,就像要用眼神透视到他的每一根血管和肌理。 消息提醒他收到左序的一条语音在打开之前他特地把音量关小了,不出所料,对面的人…… “你要死啊!庄饮砚你病没好乱跑什么?有你左哥在,一切没意外,你快回宿舍,大太阳晒死人了。” 听筒里左序的嗓门铿锵有力,庄饮砚正想回复,后头突然传来扑通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 “教官!” “庄学长!” 他一回头,一群人围着左序班上的一位omega,庄饮砚冲过去:“散一散,都留点空间。” 女性omega很轻,庄饮砚借助教官的帮忙顺利背起她去就近的急救点,给她喝过藿香正气水,还从自助打水机那边泡了点盐水给她。 “谢谢学长。”小姑娘弱弱跟他道谢。 “不客气,我叫了校园小白,一会把你送回寝室。” 没一会他又接到别的助导打来求助的电话,问他是不是在操场,说左序找不到人,在第几方阵他带的班级里有个新生低血糖,叫他帮忙一下,自己在上课。 庄饮砚又赶去他所说的方阵寻人,去年他军训时也有不少人中暑低血糖,朋友圈刷一列下去都是喊话‘夏训滚出昭明大学’的。 料理好一切,他都不见左序回来,也不知道这人干嘛去了,电话也打不通。 omega的宿舍和ab楼相差甚远,庄饮砚几乎是两头跑,有的时候情况紧急又叫不到小白,只好借辆电动车把人载去。 他的发情热才刚过去,原本就体力不支需要休养,这么一折腾身上又有点疼了,而且更晕了。 返回操场的时候,头顶的光晕从暖色逐渐泛白,眼前的迷彩服扭曲成绵延起伏的山峰,庄饮砚呼吸困难,想要去旁边的拦网倚住休息,却步步涣散变黑,最终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 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于周身,病床上的人倏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纯白没有一丝污垢的墙漆,他的脑袋休止几秒,直至听见—— “学长醒了?” 原本迷糊微阖的双眸瞬时清明,循着声音传来的右侧望去,高挑的alpha坐在他的床沿,俯首凝视着自己。 庄饮砚躺不下去,鲤鱼打挺直直坐起。 “不多躺会?” “啊,不了。”白色衬衣下凸显的肩胛骨轻轻停顿,庄饮砚背对他,问道,“是你送我来医务室的吗?” “不然学长以为是谁?”肖询坐在床板上,抱臂轻睨,冷言道,“左序学长吗?” “谢谢。”庄饮砚小声地和他道谢。 “不客气,不过……”后头的青年坐姿懒散,撑着后脑靠在墙壁,促狭的目光始终不离对方的后颈。 肖询停顿了几秒,调侃道:“学长,你的腰好细啊。” !!! 心脏狠狠向下掉,缩起脖子耳垂不由绯红,尽管他现在在外人眼里是个beta,但肖询刚才那种话,妥妥就是调戏和性、骚扰好嘛! “学弟,请注意言辞。”硬撑从耳垂滋生的热感,庄饮砚正经道,“如果我此时此刻是个omega,根据omega保护法,你刚才的话可以断定为言语性、骚扰。” “是吗?我没了解过。” 后头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热源越来越近,肖询醇厚的嗓音打在他耳边,“顺便问一下学长,你平时的香水牌子是什么?你身上的味道,挺好闻的。” 肖询的原话本来想说,你的香水味很好闻,好几次闻得我都石更了。 只是突然想到来之前私人医生的嘱咐,正常的alpha说话必须含蓄。 “肖询!”只觉得对方有意羞辱,拿他打趣,庄饮砚掀开被子逃离,梗着脖子,怒目横视,“你,现在、立刻回自己的队列。” “可是我要照顾学长啊。” “不用,我没事了,你休想用这个借口逃避军训。” 被猜到心思的人撇嘴,不耐地‘啧’了一声,恹恹道:“死板,真无趣。” “老庄!老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被聒噪的声音吵到,庄饮砚拧眉。 “老庄啊!你怎么回事!”左序从门口跨进来,额头的汗渍都没擦干,就冲他这边过来。 旁若无人一把将庄饮砚抱住,嘴上还和老妈子一样碎碎念:“我说你啊,都叫你别来别来交给我,你看现在晕倒了吧,你这病刚好又倒了,你说说。” “可以了,闪开,左序你身上都是汗。” 嫌弃地把人推开,庄饮砚解释,“谁叫你刚才找不到人,我这不是刚好在那,总不能看着新生晕倒不管吧?” “哎呀,你听我和你说,刚才送新生回宿舍之后,结果赵导……” 在对方喋喋不休的话题里,庄饮砚想到忽略了一个人,再去寻那抹身影,不知何时人已经走了。 晚上,为了感谢肖询,庄饮砚趁对方军训还没结束,买了杯奶茶上头贴了字条悄悄放在他们宿舍门口。 他既不想欠人情,又不想直面这个口不择言又多变的alpha,这是他能想到最两全的方法。 舍友都去上选修课,因为请了病假,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等走道的声音逐渐丰富,耳尖的人在洗澡时通风的窗户口听见汪君菘那个堪比左序的大嗓门。 “诶~小肖,这里有送你的奶茶诶!” 庄饮砚立马把水关掉,听得仔细。 “哇哦~” “哦哟哟哟~” 林耀镜和向涔阳纷纷不怀好意地起哄。 林耀镜:“是哪个爱慕者,这么喜欢你,还追到宿舍送奶茶。” “不知道。”毫无波澜接过那杯奶茶,待看清上面笔意端庄的字迹后,漆黑的眼眸闪过若有若无的笑意。 上面写着:谢谢——给肖询 听到这里,就彻底没了声音,紧接着就是关门声,庄饮砚松了口气把花洒开关打开。 洗好出来吹头发,机器产生的噪音在耳边狂舞,隐约里他好似听见什么动静,狐疑将电吹风取下,侧耳没有听见其他声音,正打算继续摁下按钮。 ‘叩叩叩——’ 门口一阵敲门声,他还以为是左序,走过去想嘲弄一番:“怎么了,今天这么守……规矩。” 一碗不含花椒和热油,清汤寡水的麻辣烫递过来,庄饮砚失声:“肖询?” “昂,学长很失望?”来人站在门口,笑着看他。 “没,你怎么……?” “礼尚往来。”对方言简意赅,把麻辣烫举起,再俯身凑过来说,“不客气。” 心神微动,庄饮砚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接过肖询的麻辣烫,底部和手心相碰,热量从掌心蔓延到手腕的血管,再导进他的心间。 “话说回来,学长。” 他听见肖询在叫他,庄饮砚抬起雾蒙蒙的眼睛,半湿的黑色发梢自然下垂,看起来像迷失在森林里的鹿。 “你刚才以为是谁在门口?”肖询问道。 被暖心到的人失了警惕,向他和盘托出:“哦,我本来以为是左序,刚想说他怎么这么守规矩,懂得敲门了。” 肖询倏地笑开,点了点头:“学长慢慢吃,不打扰了。” 还没吃过晚饭,虽然送来的麻辣烫略显清淡,好在味道闻着香还开胃,庄饮砚翻了两下,两颗撒尿牛肉丸跟着面浮上来。 夹筷子的动作停下,望着那两颗牛肉丸愣神,他突然觉得,肖询好像真的没那么危险可怕,说不定人家在不发病的状态下,真的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8、没见过光膀子的人吗 晚上临睡前,庄饮砚还处在肖询大约是个好人的感动里,然而第二天,现实却重重打了他的脸。 他一二节没课,本来想睡个好觉,被赵导打电话过来,说教官上报肖询没来,左序在上课不方便,赵导让他正好去宿舍看一下。 深深地闭上眼睛,在被窝里调整呼吸,起床跑去508敲门,没人开。 看来林耀镜已经出门上课了,门没上锁,他悄悄探进去望向肖询的位置,电脑黑屏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室内一丝声音都没有。 但是,拖鞋的鞋头对准爬上床位的阶梯,这分明就是有人在这里睡觉。 蹑手蹑脚走进去,缓缓掀开窗帘,本以为能看见青年闭眼熟睡的状态。 结果帘子一掀开,里面的人睁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幽幽与自己对视,这简直堪比恐怖片,庄饮砚被吓得节节后退。 窗帘后头冒出疑似讽刺的轻笑,紧接着被彻底拉开,他这才看清对方是以一副怎样轻松的状态在床上睡觉,自觉把脸侧到一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肖询突然有一种庄饮砚是被调戏的良家beta的既视感,对他这副模样十分感兴趣:“学长没见过光膀子睡觉的人吗?” 没有!至少他们宿舍没有! “你醒了,为什么不去军训?”庄饮砚避而不谈,直入主题。 “因为很麻烦、很累、不想去,学长喜欢哪个借口?” “都不喜欢。” “好吧,本来不想说的。”床上的人突然叹气,低落道,“昨天抱学长去医务室,手好像拉伤了,不是很舒服。” “……”即便知道,他说的话真假参半,庄饮砚脸色还是缓和下来。 “不舒服可以说,辅导员会批假,而不是莫名其妙玩失踪。” “那,我现在可以请假了吗?”肖询目光微沉,慢悠悠问道。 “嗯,我帮你去和教官说一下,以后如果不舒服要自己和辅导员请假。” “哦,好。” 走出肖询他们宿舍,庄饮砚在走廊呼吸到新鲜空气,顿时舒畅。 天知道他刚才多怕肖询又发病,他的脖子可不想再承受一遍对方的怒火了。 闭眼间,他闪过刚才肖询光着膀子坐在床上的模样,对方的肌肉结实,条纹清楚刚硬,八块腹肌有力地随着呼吸起伏。 这个alpha看起来……很适合拿来做人体解刨。 奇怪的是,隔天肖询还是没来,偶然路过训练场却没见着人,赵导也没给他和左序打电话,于是路上遇到打饭的向涔阳和汪君菘随口问了一句。 汪君菘说:“哦,肖询和辅导员请假回家一趟了,应该明天就能回。” 之前做分班名册的时候,他粗粗看了几眼,肖询是峭江市本地人,会请假就好,看来也不是一直教不会的笨蛋。 而此时,位于峭江市较为边缘的三环地带,乍然一看是平平无奇的乡下村落,继续再往村里走,沿着篱笆石子铺好的小路,走到最里面的铁闸门前。 闸门后方便是花园,各色各样的花印入眼球,被栅栏封起的墙边,还绕有爬山虎,不论是谁来看到,都会觉得喜不自胜。 肖询面无表情输入指纹,驾轻就熟走向那人的办公室,里面的人早已端坐好等他。 为了迎合,知道肖询不喜欢光线过亮,特地把窗帘放了大半,只余下可视物的那一抹亮度。 “来啦~”坐在靠椅上的人热情不已,招呼面前的人,“请坐。” “嗯,外面的花开了很多。” “哦?”似乎是很惊喜他能说出这一点,男人撑着下巴问,“喜欢哪个?我送你几支。” “不是,我只是觉得挡我路了,该清一清。” 果然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男人的表情出现裂缝。 又紧接着问:“怎么样?进到新的环境?适应的好吗?有没有遇到有趣的人?” “不怎么样,规矩很多,适应的不好,有趣的人……”肖询平静的脸上有了一抹笑意,“有一个,还挺有意思的。” “哦?说来听听?怎么个有意思?” 给他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杯,不料对方语出惊人。 “他的脖子很细,很好掐。” “什么!”到嘴边的水杯,被重重放下,邬缪——也就是肖询的主治医生,跳了起来,“你掐他了?” 对方抬头,风平浪静地承认:“不小心发病的时候,掐了。” 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邬缪向他解释:“呃,肖询啊,正常情况来说,像你这样信息素过高的alpha,掐他的这个行为,叫做恃强凌弱,不论怎么样,都是不能随随便便掐人的。” “而且,你的这个力道啊,说不定就能把人掐死,掐死了你是要关进alpha监狱的。” 说完邬缪狠狠掌自己的嘴,暗叫糟糕!嘴快了! “关?”肖询的眸色覆上冷霜,周身的信息素接踵而来。 “嘶,不会关你!不会关你!”面对比自己级别高的信息素,邬缪忍不住颤抖,连连改口,“就是,你没造成他人重大事故伤亡,是不会有事的。” “懂了。”肖询把信息素收好,表示理解,“就是不能让他死,对吧?” “呃……” 对,也不对! “这个新朋友,除了脖子呃,好掐以外,没有别的让你觉得有意思的地方?” “不是朋友。”沉默良久,肖询回答他的问题,“有。” “嗯,再说说看?” “他的香水味道,很好闻。” “香水味?他是beta?” “应该是。” 邬缪突然提起兴趣,继续追问:“你嗅觉灵敏,一向讨厌别人的信息素,仔细说说看?他的香水味怎么吸引你了?” 彼时,肖询的脸上浮现了几分疑虑:“很奇怪,有的时候闻到,我会觉得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像你外面的栅栏被爬山虎包围一样,变得很紧,但是四肢又好像除掉你花园的杂草那样,很畅快。” “……” 这个比喻,看来肖询是真的想把自己花园里的花都烧光,他得防着点。 肖询的困惑越来越明显:“但有时候……” 邬缪:“有时候怎么了?” “有时候,闻到他的香水味,我会有性、冲动。” “噗咳咳咳咳——”刚喝下的水卡在喉咙眼,又被喷出来。 邬缪狼狈抓起纸巾擦嘴,一边尬笑:“也是,到年纪了哈哈哈哈哈,你到年纪了。” “宿舍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就是偶尔会闻到大家的味道,很烦人。” “可以控制就行,既然你也说了,已经到产生性、冲动的年纪,不如多结交一些朋友?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omega?” 邬缪:“易感期有他的安抚,估计就不会这么痛苦,再配合用药发病率说不定还会降低,你的信息素数值也会趋于稳定不再反复波动。” “会吗?”肖询反问。 “说不定呢!” 肖询茫然:“怎么结交新朋友?” “加部门啊!积极参加一些户外比赛,比如运动会、篮球赛之类的,你长成这样肯定很多小o喜欢你。” “好麻烦,”青年为难地皱了皱眉心,“我考虑一下。” “对了,说到易感期,虽然你还有一段时间才到易感期,临近易感期多注意。” 邬缪擦桌子的手一顿,又问他:“开学发病了几次?药还够吗?要按时吃药知道吗?” “一次,药够,有按时吃。”说到药,他突然记起来,从兜里把玻璃瓶拿出来递给邬缪,“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吗?” 看清玻璃瓶底部的名称,邬缪大惊失色:“你从哪里来的,这可是没引进国内的实验药品啊!” “捡的,这个药有什么用吗?” “肖询,你怎么能到处乱捡来历不明东西。”邬缪严肃批评他。 “所以,这个药是干嘛的?” “哦,这玩意是治苯基乙胺缺乏症的,不过你从哪捡的?这病不常见,根据目前的公开数据统计,全球也只有0.36%的个例。” “苯基乙胺缺乏症?” “哦,没记错你是生物研究学的?那你目前应该还没学到。” 邬缪耐心和他解释:“苯基乙胺是保证a进入易感期以及o进入发情期时的必要条件,会随a和o在标记时达到巅峰值,但是有些人天生缺乏苯基乙胺,目前的病例是omega居多,好像还没发现有alpha得病的。” “是这样吗?”肖询陷入沉思,可庄饮砚是不是o,难道不是他的? 肖询又问:“那beta呢?” “beta?邬缪摇头,“beta基本不会得这个病。” “为什么?” “因为他们没有腺体,也没有信息素,苯基乙胺会在他们陷入热恋时自然运作,具体表现和ao标记后的状况差不多,发热、渴望亲吻、亲密接触等等。” “这样啊……”那就不是他的,青年玄色的瞳孔不由暗下来。 “不过,这个病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肖询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感兴趣了,呐呐:“是吗?” 邬缪没注意到他的情绪骤降,自顾自说:“得了这个病的omega,是不会有腺体的,准确来说,腺体被藏在皮肤下。” “这类患者闻不到别人的信息素,也无法让人闻到自己的信息素,甚至无法进入发情期,因此如果没有深入检测看起来就和普通beta没有区别。” 垂着脑袋的人陡然惊醒,肖询一拍桌子站起来,瞳孔在昏暗的室内绽放,他看起来很兴奋:“你……说什么?” “那什么,肖询?你是不是要发病了?”作为他长期的心理医生,对方发病的前兆他一清二楚。 “快,”面前的人一把揪住他的领口,肖询凑近,催促道,“继续说。” 信息素再一次外泄,邬缪被揪着领口,小心翼翼从抽屉里拿出药瓶,逐字逐句解释:“所以,得了苯基乙胺缺乏症的omega,会被诊断为,假性beta。” 小心翼翼把药递到他面前,邬缪呼吸不畅,试探道:“那什么?来一粒?”【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9、误伤 领口被松开,肖询自觉拿出两粒药丸就温水吞下,邬缪用抑制剂把空气里的信息素驱散,对方冷静下来。 肖询情绪平复,坐下去继续问:“那得了这种病的omega,用这个药就会让别人闻到味道吗?” “这个我没深入研究,不过我在国外读书那会有个同窗,他是个专门研究omega病理这块的alpha,他写的论文还被学术界的大佬们赞叹,听说好像被挖到峭江市工作了。” 一边写肖询的诊疗记录,邬缪展颜:“难得见你这么感兴趣,不如下次我联系他帮你问问?” “不用麻烦。”好不容易提起点兴趣,如果都知道,那就不好玩了。 “对了。”邬缪从抽屉里取出两管针剂给他,“在学校度过易感期的alpha需要单独被隔离,尤其像你这样有风险划分的,都要在医务室底下的紧急避险室度过。” “到时候你一定会不习惯,但没办法,这两管针剂给你应急,如果到时你察觉自己有暴虐、失控、自残等迹象,直接打一针下去就好。” “知道了。”肖询伸手正要拿。 邬缪抓住他,“一次一针!记住了!这玩意打多了会损害alpha的身体,不能多打。” “好。”肖询收好东西,又把桌子上带来的空瓶拿走。 “这玩意你带了干嘛,药水都没了。” “收藏。” 邬缪无语扶额:“不是,你别乱捡东西,还乱收藏,万一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病发怎么办。” “干净的,我洗过了,哦对了……”出门前,肖询脚步停下,转头笑得灿烂和他道谢,“谢谢你,邬医生。” 被他的笑容吓到,邬缪浑身上下直冒鸡皮疙瘩,犹记得上一回肖询向他道谢,是被他发现没有按时吃药,急忙发消息告诉肖询家里人。 结果第二天,肖询就笑着给他道谢,然后给自己送来了猪心和猪肺,还有猪脑花。 想到当时打开那一片鲜血淋漓的场景,胃里翻涌,邬缪不着痕迹地退后:“不用谢,你不送礼就是对我最大的谢意。” “好的。”其实本来也没想送他什么,肖询转头就走。 从肖询请假完回来之后,军训就没见他再擅自迟到,表现得非常融入,连庄饮砚都感到稀奇,只是好几次他路过的时候,偶尔会和肖询对上眼。 对方的眼睛就像承载了银河那般深邃敞亮,还每次都会和自己打招呼,可他总觉得肖询看自己的样子怪异,只能呲着八颗牙回应。 这天晚上,他和左序一起去查寝,当两人走到黑漆漆的508时,庄饮砚直觉不对劲,和左序对视了一眼。 敲了敲门,喊了自己班上人的名字:“汪君菘在吗?” 左序也敲了敲:“肖询?向涔阳?” 没有任何反应,庄饮砚试着喊了句:“林耀镜?” 门是被反锁的,看来人都出去了。 左序:“这么晚了,四个人能去哪?” “不知道。”庄饮砚面色凝重,心中鼓声颤颤,“先不汇报,我们分头去找找,万一是去西门买吃的了呢?” 左序和他意见相反:“学校这么大,你去哪里找?我们名册上有他们电话,我打个电话问问。” “学校大,但他们军训,这段时间的路径范围基本都是食堂西门宿舍和训练场,先找这几块地吧,边找边打电话。” 庄饮砚说着拨打汪君菘的电话,没人接,他看了眼左序。 左序失落地看着手机:“向涔阳也没接,肖询……我试试看吧。” 举起放到耳边没几秒,左序的咬牙:“这孙子挂我电话,不接就不接,挂我电话几个意思?” “我试试。”铃声想了很久,就在最后以为不会被接通的时候。 “你好,哪位?” “是我,庄饮砚。” “……庄学长啊,你哪来的我的电话?” 庄饮砚打断:“少废话,人在哪?” “没,我们几个,在外面……吃饭。”肖询的声音很奇怪,一阵一阵的重音下坠,好似在搬什么重物,“学长,我马上就,回去了。” 最后三个字,青年好似踩中了什么,语调格外用力。 “肖询……” “嘟嘟嘟嘟……”不等他说完,青年马上挂掉。 急得像热锅蚂蚁,左序凑过来:“怎么样?他怎么说?” “他在北门食堂附近。”庄饮砚匆匆赶下楼的同时,对他说,“你在这等,我去一趟。” “诶,老庄老庄!老庄!” 刚才电话里隐约有烤面包叫卖新生满20减10元的活动,还有超市促销的广播。 虽然听不太清楚,但据他所知,最近只有北门食堂的超市和烤面包同时做活动。 骑上自己的电动车,他就往北门食堂赶,途径一片小道灌木丛,他瞧见有好几个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身高优异还掐着另一个人的脖子。 紧急摁下刹车,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肖询吗? 顾不得车子有没有锁,拔了钥匙就往那奔:“肖询!” “滚开!”没看见来人,肖询连他一起踹飞。 腹部剧痛袭来,庄饮砚脱力一头扎进往灌木丛。 借着不远处的路灯看清来人后,林耀镜大呼:“我靠,庄饮砚你没事吧。” 原本把人摁在墙上用信息素压制的肖询错愕,连忙放手转头,转向捂着肚子倒在灌木丛的庄饮砚。 对方见他迟疑,强忍着高级信息素带来的疼痛,使劲跳起来往他身上锤。 虽不至于让肖询倒地,感知到疼痛的那一刻,觉得细胞里所有的血液开始倒流,耳朵尽是耳鸣,思绪空洞没有一分记忆。 肖询瞬间红了眼睛,强大的信息素再一次席卷,不止对方,就连向涔阳他们都受到波及,纷纷蹲下来捂住身体。 傲然睥睨已经跪倒在地上神状痛苦的人,肖询面无表情抬起腿踩在他的肩膀上,目色阴鸷:“和我舍友道歉。” 跪在地上的人心有不甘,却碍于头一次遇到等级如此高的alpha,不情愿道:“对、对不起。” 脚上的力道重了好几分,肩膀越来越向下直至胸膛贴到水泥,肖询一字一顿:“谁是垃圾?谁是饭桶?” 对方气若游丝:“我。” “打我?你很会找死,但我不会让你死。”肖询表情狠厉,再次抬脚想重重踩下去。 衣袖被来人拉住,庄饮砚声音粗重,努力喊他:“肖询!” 闻不到着满天交杂的各种信息素味道,但庄饮砚知道,再不制止,明天肖询就会被抓去alpha管制局。 顿了两下,肖询冷冰冰的目光射向他:“学长,你又忘记了,不要多管闲事。” 对方脸上被纸条擦破皮溢血,头发还有几片叶子,比上次晕倒还要狼狈,从他身上还飘来若有若无的凛冽木香。 “庄饮砚。”注视他许久,突然喊道。 被他头一次喊到全名,青年胸口被网起再笨拙地砸向地板。 看着肖询一点点弯下腰,庄饮砚想后退却被揽住肩膀。 肖询呢喃:“别动。” 太浅太淡,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 庄饮砚不知道,alpha在逐渐收敛自己的信息素,只看见众人的脸色都好起来,林耀镜甚至能扶着墙壁起来。 等地上的人都站立,庄饮砚才看清刚才被肖询踩在脚下为首的人,神色怔住。 他们是同届学生会里的,不过他是校部门,林耀镜应该和他熟,怎么会打起来? “庄饮砚?”对方终于有力气发话了。 庄饮砚点头:“是我,这几个都是我带的新生,你有什么问题找我。” “呵,找你?”对方朝他走来,原本抵在自己肩膀上的人鹰眸睁开起身,又把人吓得后退。 “嗤。”肖询不屑哼道。 “庄饮砚,这事找你没用,像他这种信息素压制级别这么高的alpha参与斗殴,我是要汇报辅导员,再上报带进alpha管制局。” “靠,为什么斗殴你倒是一点都不提。”恢复力气,汪君菘马上反驳,“你们自己嘴巴放不干净怪谁。” “就是,嘴巴比塞了抹布还脏,怨不得谁。”向涔阳附和。 庄饮砚不动声色护在肖询身前,说:“他们都还是新生,一进来人生地不熟又怎么会主动挑事?我想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如果你觉得有汇报双方辅导员的必要,也不是不可以。” 对方的笑容还没挂多久,就听见庄饮砚开口:“正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辅导员说清楚,让辅导员决断一下吧。” “庄饮砚……你!” “还有,”走向气急败坏的人,庄饮砚低声道,“如果没记错,大二下就要换届了吧?难道,你想被处分取消参加换届选举的资格?” “换句话说,就算没有处分,那在辅导员那边也留下了惹是生非的印象,更何况……” 斜眼望向站在旁边的林耀镜,提醒:“你和小林都是校部门的,运动会很快就要开始筹办,到时候需要交接的事情不少,确定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庄饮砚!”冲着他低吼,咬牙,“你这是在威胁我?” “怎么会,”庄饮砚冲他粲然一笑,“我是在努力调解。” 对方语塞,横眉竖起中指。 此时,肖询往他身后一站,泛着森冷的视线紧跟着他举起的手。 “好的很,庄饮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愤怒甩袖,转身招呼自己的一众朋友,“走走走,呸,操,真晦气。” 目送对方离开,庄饮砚才肯松气,强忍肚子的疼痛转头,仰头看了眼挂彩的人:“肖询,你太高了,弯腰过来,我看看伤口。” 对方异常听话,弯腰,眼睛呈月牙状:“学长,就只有下巴一点,他们没我高。” 假借看下巴的动作凑近,庄饮砚小声问:“带药了吗?需不需要吃药?” 肖询摇头,垂眸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就连对方擦过自己鼻翼的头发,都带着他疑似信息素的味道,肖询的指腹轻轻揉捏,眼神在幽暗的环境里暧昧不明。 那种强烈的缚心感,又来了,心脏像是一只大鼓,上头不停有人踩着鼓点起舞。 庄饮砚,他到底是beta还是omega?【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0、你这是在耍流氓 看见他摇头,庄饮砚抽离,又对一边歪歪扭扭站着的三个人:“我宿舍有红花油和跌打损伤的药,一会我拿来给你们,这么晚去医务室,而且还是这幅样子肯定要被问。” “谢谢学长。” “谢谢学长!” “小庄,麻烦你了,还特地跑一趟。” “没事,我拿个电动车陪你们走回去。”想起被丢在路上的电动车,庄饮砚迈步要去取,手腕被抓住,旁边的人突然弯下腰,借力把人背起来。 “诶,肖询,你干嘛!”庄饮砚面部发热,趴在他背上。 “学长刚才不是不小心被我踹了吗?看你一直捂肚子,疼得都走不动了吧。”臂弯勾住背上人的双腿夹在两侧。 “不、不用,我自己走可以的。” 确实很疼,当时肖询以为他是敌人,踹得非常用劲,刚才庄饮砚腰都差点挺不起来。 “学长。”他在叫林耀镜,侧目对上庄饮砚手里的钥匙,说,“麻烦你帮忙把车开回去,我背他回去。” “好,小庄你车大不大?这里离宿舍不远,我直接把小向和小汪一起载回去。” “可以是可以。”庄饮砚还在蹬腿和他盘旋,奈何对方力气实在是大,只好脱力趴在他肩头。 把钥匙交给林耀镜,嘱咐:“虽然是晚上,但一车载三人有点危险,注意安全。” “好的好的,学长辛苦了。”汪君菘朝他浅浅鞠躬,就跟着走了。 被牢牢抓住双腿,肚子还余留的疼痛感令他不自觉加重呼吸。 肖询开口:“很疼?” “嗯。”庄饮砚低吟,又怕他内疚,取笑道,“肖询,你这一脚怕是用了吃奶的劲吧。” “我怎么知道是你。”看不清表情,但语气听着多少有点无辜。 实在没力气说话,他笑了笑,朦胧间听见那人问道。 “像这种情况,我是不是要道歉?对不起。” 嗯,道歉很真诚,但下次说不定还敢。 庄饮砚:“那我姑且说个没关系吧。” “不过,你这小身板。”故意颠了颠,肖询话里有话,“要说是omega我都信,哪有beta这么瘦小的。” 环住肩膀的手突然一缩,后头的人如常回答:“你不觉得是你太高了吗?我也没觉得有哪个alpha长得像你这么大只的。” 大只? 直觉觉得这个形容词不太对,‘只’不是用来形容动物的吗?还可以用来形容alpha? “学长,其实我一开始挺烦你的。” “谢谢,我也挺讨厌你的。” “不对,我觉得你畏惧我更多,你看我眼睛的时候,你很害怕。” “啧。”对方野兽般的敏锐程度实在令他佩服,被戳破的人并不恼,“谁让你老找茬。” “不过我不在意,毕竟很多人都怕我。”肖询自说自话,“但是刚才,你这么小,还护在我前面逞能的样子,我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不是逞能,我对事情的走向有预判和把握。”庄饮砚默默辩解。 “嗯,好的。” 回答得很敷衍,但庄饮砚实在疼得厉害,也不想说什么。 “五楼那么高,我自己上去吧。”半只眼睛眯起,庄饮砚眼花缭乱看着熟悉的墙面。 “学长,既然你有把握和预判,就应该知道我有的是力气,抓好来。” 肖询一口气把人背到五楼,喘都不带喘,庄饮砚在心里咋舌,果然是空有蛮劲没有脑子的alpha “老庄啊!你可回来了!” 左序的魔音从肖询他们宿舍门口传到楼道,庄饮砚小声叹气,拍他肩膀:“放我下来。” 刚把人放下,左序迎风而来,看见他歪歪扭扭挺不直的样子,直接把人的t恤往上拉,瞧见白皙的肚皮上那一片红肿。 “我靠这么红!哪个孙子敢打你?告诉我,我替你讨回公道,没天理了,这人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吧!” 在左序的破口大骂间,某人已经身败名裂脸色越来越黑。 “是啊,到底是哪个吃饱了撑得慌的。”庄饮砚莞尔,意味深长地应和。 “你先回去吧,”他转头对肖询说,“我去宿舍把东西给你们。” 他盯着左序一路把他扶回去,路上还一直追问是谁打他,还隐隐听见他骂道,这个遭天杀的。 宿舍里,庄饮砚把来龙去脉都和左序讲清楚,闭口不谈肖询误伤他的事。 “所以,他们到底为啥打起来了?”左序和他有一样的疑问。 “不知道,我没问。”眦牙揉好肚子,他把红花油收拾好,准备给对门送去。 “我来我来,你都这样别动了,下次让我见到那个揍你的叼毛,老子一定弄死他。” 自动将跟肖询打架的那伙人默认成打庄饮砚的人,左序凿牙说道。 “嗯,那就麻烦你了。”实在太疼,朝他挥手示意,下一刻就在舍友于舜的搀扶下往床上爬。 隔天按时起床还犹豫着要不要去跑步,虽然可以直起身子,但他刷牙的时候撩起来看,肚子一片青紫,果断放弃自己的计划,决定下去吃个早饭。 这个时间正好大批新生在食堂买早餐,绿色人群中夹着突兀的浅灰色t恤,偶尔还有路过的学弟学妹端着盘子给自己问好。 肩膀被轻轻敲下,庄饮砚侧身看见汪君菘,嘴角还有昨天晚上留下的淤青,对方在啃包子:“学长,来买早饭啊?” “嗯,就你一个人吗?” “没,肖哥这不在那吗?”手指指向被人群遮掩的桌子,汪君菘问,“肖哥问你,要不要一起坐那吃?” “肖——哥?”眼尾上扬,庄饮砚透出几分不解。 “嘿嘿嘿。”汪君菘傻乐,等他买完包子和豆浆把人带到座位。 大老远就瞧见向涔阳和林耀镜给自己打招呼,肖询坐在空位旁边等他。 “怎么样?今天好点没?”林耀镜先开口问他。 “还行。”他到空位旁坐下。 瞄了眼对方的脸色,肖询本来搭在豆浆杯上的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衣摆要往上扯。 庄饮砚一激灵,眼疾手快拦住他的手差点打翻自己的豆浆,声线上扬:“你干嘛!” “看伤口。”对方不以为意,还想继续向上翻。 “肖询!”打掉他的手,把自己的衣服盖好,庄饮砚瞪大眼睛,“青天白日,你这是在耍流氓知道吗?” “噗——” “哈哈哈哈哈” 一旁看戏的人忍俊不禁,肖询感到不解:“昨天左序学长也是这么干的,为什么你不说他?” “……”忍住周围闹嚷嚷的讨论和点餐声音,庄饮砚悄悄吐了口气,强颜欢笑,“昨天,没有这么多人,明白吗?” 似懂非懂点头,肖询:“明白了。” 他以为肖询是真的明白了,但当午饭过后他瞧见门口站着等他的人时,庄饮砚一脸茫然:“找我有事?” “嗯,看伤口。”又顿了几秒,说,“这里人不多,可以看了。” “等……”庄饮砚躲闪不及,被人摁在墙上一把掀起上衣,走道阴凉的风吹进皮肤,冒气鸡皮疙瘩。 再见到他身上的淤青后,青年举起手目光呆滞,伸手要去揉。 庄饮砚用力从他手中夺过衣角抚平,耳根冒着热气,脸颊内里透出红色:“看完了吧,我要进屋。” “学长。”手臂被拉住,肖询低眉喊他,“想要什么补偿?” “啊?什么补偿?”庄饮砚不明就里。 “我家里人曾经叮嘱过我,如果不小心伤到人,要积极赔偿。” 肖询平静与他对视,声线清润,“庄饮砚,你喜欢什么?或者有什么想要的?” ……所以肖询的家里人完全就料到他会伤人,特地交代了啊。 “可以啊。”庄饮砚直视他,目光夹着几缕精明,“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我就想要你在军训这段期间安安分分,少惹事,让我和左序都能顺利完成自己的任务。” “能做到吗?”庄饮砚试探道。 抿唇纠结了两下,肖询:“除了这个,没有别的想要的了吗?” “没有了。” “好,我答应你。” 比了个ok,庄饮砚暗中窃喜,伸手拍他肩膀过于难堪,只能拍他手臂:“快去休息吧,下午还要军训呢。” “好。” 在转身时,宛若又想到什么,肖询折回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和那只alpha打架?” “啊?哦!”庄饮砚微顿,反应过来,“我认识林耀镜,也认识那个alpha” “而且以我这段时间的观察看来,只要没激你,你就不会暴走,肯定是他干了什么呗。” “……”对方听完他的话,如泥塑雕刻般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庄饮砚伸手挥了挥:“怎么了?” 肖询倏地笑开,在回宿舍前,别有深意地说:“没什么,庄饮砚你果然很有意思。” 对方竟然说到做到,军训日子过去大半,再没听见赵导和左序说他有迟到早退的现象,甚至晚上点名都乖乖待着等他和左序。 就连左序和他吃饭都在调侃:“这肖询一时半会不出幺蛾子,我都不习惯了。” “小心说完明天就给你找事。”他冷不丁地回复。 “可别!小心脏承受不住了!”左序边打材料边吐槽,“最近还是希望他继续保持,马上就要部门纳新宣传了,焦头烂额忙着呢。”【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1、你不要我怎么办 左序没说错,庄饮砚也忙着准备部门纳新的事宜和宣传,部门里除了他这个部长之外,同宿舍的于舜是副部长。 “饮砚,你发张照片给我,我交给医学院学生会的官方做纳新宣传。” “今年怎么变成发照片了?”庄饮砚诧异。 于舜边晒衣服,笑音从阳台传来:“宣传部出的提案,说是这样的话能吸引更多新生过来面试。” “好吧,我找找。”庄饮砚无可奈何,他很少拍照,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张去年军训于舜帮他拍的照片。 宣传部的编辑速度极快,傍晚各个部门的文案和照片就都陆续发出来了。 “学长。”508宿舍内,向涔阳冲旁边的林耀镜喊道。 “诶,怎么了?” “怎么没看见你的照片啊?” 林耀镜无语:“你傻啊,我是校体育部的,不是你们医学院体育部的。” “哦,那校体育部什么时候纳新啊?” “后天晚上六点半开始,你们院应该明天晚上就开始了吧?” “嗯。”对床的汪君菘边吃肠粉边滑手机,看见庄饮砚的照片,呵呵笑出来,“庄学长明明真人这么好看,怎么不找个上镜的照片啊。” “哪呢哪呢?我看看。”他的话成功激起向涔阳的好奇心。 汪君菘:“就体育部的宣传那一栏,第一张就是了。” “有吗?我刚看见体育部的,怎么没瞧见……我靠!” 看见照片上头被太阳晒得眯眼,黑黑瘦瘦的人,向涔阳不可思议道:“我差点没认出来,刚才随随便便就划过去了。” “你们想去哪个部门啊?”林耀镜看着电脑随口问他们。 汪君菘:“我?我当然要去文娱部了,肯定很多漂亮小o” 向涔阳举手:“加我一个,我也去试试!” “肖哥呢?”汪君菘把话题转向一直保持沉默的人。 细细咀嚼嘴里的面包,肖询放大那张照片,他原本以为庄饮砚现在的身材就已经够瘦弱了,没想到大一刚进来竟然比现在更羸弱不堪。 军训服在他身上没有版型,肩膀松松垮垮塌下,他不由认同刚才汪君菘的话,这张照片远没有真人上镜。 【加部门啊!积极参加一些户外比赛,比如运动会、篮球赛啥的】 肖询脑海自动回放起,前段时间邬缪医生说的话。 看他寂静无言,汪君菘纳闷:“肖哥?” 如梦方醒,青年淡然道:“哦,那我试试体育部吧。” 说完他又转头问林耀镜:“部门好玩吗?” 只见正在敲键盘的人停下手头的工作,扭头挤出微笑:“高情商的说法——加入部门可以锻炼你们为人处事的能力,丰富课余生话,期末综测还能适当加分,可以认识更多的朋友。” 向涔阳凑过去,满脸期待:“那低情商呢?” 林耀镜的脸瞬间垮下来,语调呈直线下降:“学校免费的牛马。” 肖询陷入纠结:“……听起来就很麻烦。” “蛮去试试呗,说不定面试就把你刷了,你还进不去呢。”林耀镜的胡口劝说,引得其他两个舍友哄堂大笑。 面试当天,各个部门所属的面试门口络绎不绝,还有部门举着自制的牌子站在桌子上吆喝。 “加入医学院纪检部,学长学姐免费挑,性别数量无限制!” “加入我们部门,让哥哥成为你海里的库存!” “加入宣传部,明天就找到属于你的恋人!” “咱们……要喊一下吗?”于舜看向身边的庄饮砚。 表情纠结,两秒后自动放弃,庄饮砚:“算了。” 虽然没有卖力叫喊,发的宣传图片也不好看。 但因为在军训操场见过庄饮砚本人,因此面试的人也挺多,还有一些是他当时帮忙中暑送医务室的熟面孔。 庄饮砚把上一位的面试表收好,和部员点头示意。 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位熟人,在站着的人眼里,抓着笔坐在座位上的庄饮砚,看起来更加瘦弱无依。 直到肖询坐下,把自己填写的面试表递给他,庄饮砚才幡然醒悟。 “哦,肖询啊。” “是我。” 例行公事,问了他几个问题 “为什么想加入我们部门?” “因为你在这里。” “……好的,刚才去过其他部门面试吗?” “没有。” “那你了解我们体育部吗?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凝望天花板想了半天,肖询反问,“所以你是干什么的?” 庄饮砚颇感无奈,腹诽,是我在问你啊,不是你在问我,而且宣传文案上面不是有写吗?你都在看什么? 秉持礼貌的微笑,他悉心解释:“我们部门是负责帮助学校协办运动会、排球赛,以及帮助我们自己学院举办球赛等等,诸多体育赛事的。” “哦,知道了,负责办比赛的。” 胸膛大幅度挺起再缓缓下落,庄饮砚继续问:“想加入我们部门你一定是有什么和我们部门觉得相关的特质吧?比如爱、打、篮、球什么的?说说看?” 肖询:“我很能打,信息素很强,算吗?” “肖询同学,我提醒你一下。”庄饮砚努力压低声线,从牙缝里挤出,“体育部,不负责打人,还有打人这个行为不文明,我们不提倡。” “嗯……”肖询苦恼地摸了摸下巴,“那比较强壮?可以搬扛?擅于运动?” “呼!”松了口气,这家伙总算是靠到点子上了,不枉自己给他放了一片海。 “那你说说看,如果能进到我们部门,你能发挥到什么作用,或者能发挥你的什么优点?” “我信息素很高,很能打,如果加入以后绝对不会有任何alpha可以欺负你。” 听到这番话庄饮砚好像不是特别高兴,反而面无表情地说:“够了,你的面试结束,可以出去了。” “你不喜欢我的优点吗?你好像不是很高兴。”肖询不解。 “没,你回去等通知吧。” “录取通知吗?这个不可以现场给我吗?” 庄饮砚头疼,扶额:“这个得等我筛选完一个个发短信。” 肖询蹙眉:“还要筛选吗?” “是的,名额是固定的,我不能都要。” “那你会要我吗?”对方依旧不依不饶。 “你晚上就知道了,你先走,下一个。” “我要是走了,你不要我怎么办?” 这都什么跟什么话题啊,庄饮砚抿唇敷衍:“不会不会,晚上你就能收到消息了。” 肖询眼里冒着诡秘的光,小声说:“骗人的话,学长,我会生气发病的,到时候晚上我会来找你。” “……”庄饮砚推开他,有了迟疑,“知道了。” 等到十点,彻底没有人来面试,庄饮砚和部员开始收摊,因为怕部门之间选的人重合,需要在学生会主席的组织下,各个部门上交名单确认有没有重复人选。 庄饮砚盯着肖询那张面试表,拿起又放下,于舜看他如此纠结。 “怎么了?这个alpha,看你犹豫了很久。” “他是左序班上的新生,他……脾气不太好,但人还不错,也听劝。” “那你犹豫什么?” 肖询的真实情况他没办法和于舜挑明,只能模棱两可地说:“我怕万一他到后期做事情叫不动。” 于舜仔细地看了一眼表格,竟还觉得挺满意的,直接把面试表放进通过的那一叠。 “肖询?还贴照片了,长的不错啊,身高189,干脆直接招进来吧,他肯定很抢手,我们运动会少不了多一些身强力壮的alpha帮忙。” “额……” 他倒不怕肖询发病,肖询刚才对自己说的,表面像是胁迫,但庄饮砚隐约间能感觉到,对方大约是在逗弄? 整理好名单,庄饮砚和于舜是最后进去的,向学生会主席提交自己部门的纳新名单后,开始一长串的确认环节。 汪君菘中途有来体育部面试,是在于舜手头面试通过的。 于舜觉得他开朗活跃很适合部门之间对接的工作,只是当确认到他时,文娱部也同时举手说要这个人。 如果有两个部门间的人选对撞,选择权就自动落到汪君菘的手里,秘书部的人给汪君菘打了个电话。 原本还哼着小曲儿在洗衣服的人接到电话吓了一跳,电话为了公平起见是外放的,庄饮砚只听见里面的人充满问号‘啊’了一声。 然后说:“我的妈耶,以前觉得我是菜鸟,头一次觉得自己像块宝,这种感觉真是太diao!” 别说周围的一群两委,就连庄饮砚都掩唇忍俊不禁。 秘书部的人也笑了:“所以同学,你要去哪个部门?” “唔,”他远远地问了一句那头的谁,电话隔太远听不清,最后掷地有声,“体育部。” 拿到中意人选,于舜竖起手指耶了一下,庄饮砚点头。 等最后尘埃落定,庄饮砚一个个给他们发通过消息,欢迎他们进入新部门。 等他都发完消息才发现微信有好几条添加好友的通知。 abo生物研究学肖询:为什么汪君菘有通过电话我没有 abo生物研究学肖询:说好了,会给我的 abo生物研究学肖询:庄饮砚你说话不算话 abo生物研究学肖询:不敢加我了吗?通过 abo生物研究学肖询:庄饮砚,我蹲在你宿舍门口了 abo生物研究学肖询:哦,收到短信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2、给他的蓝色情书 ‘噗——’庄饮砚点击通过后,笑着给他发消息 引言:因为有两个部门要他,所以和他确认 肖询回了个:哦 走路都看着手机不亦乐乎,他身边的于舜颇感奇特:“什么事?这么好笑?” “没,就是看见一个笑话。”庄饮砚回答。 回去的时候肖询就站在自己宿舍门口,于舜指着前方:“这不是……?” “啊,还蹲着呢。”好笑地望着肖询,并朝他走去,“不是录取了吗?” 肖询:“来给我的新部长问个好。” “不用了,后面开大会再问好也来得及,明天不军训吗?这么晚还不睡。” “明天检查内务,不军训。” “嗯,叠被子能叠成豆腐状了吗?” 这话一问,旁边的于舜就觉得不对劲,这人明明是左序班上的,更何况他什么时候看见庄饮砚和老爹一样,对一个新生这么嘘寒问暖。 看待肖询的眼神,也不自觉深了些,注意到他的目光,肖询也直勾勾回望。 “这是我舍友,于舜。”没注意到他们间更深层次的交流,庄饮砚介绍,“也是体育部的副部长。” “学长好。”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友善,脸上更是没有分毫笑意。 于舜的表情也不太好,仰视肖询却对旁边的人开口:“饮砚,我先回宿舍。” “阿好。”察觉到两人的气氛,等于舜离开后,庄饮砚细声责备,“人家好歹也是学长,你不能再像刚进来对待我的态度一样对他。” “明明是他先瞪我的。”肖询犯嘀咕。 兴许是最近闯祸次数少了,又或许是上次两人把话说开了,庄饮砚看肖询的眼神都热络了些,有时还敢多管闲事地教导他。 只是有的时候,他依旧会觉得肖询身上还是有那股熟悉的割裂感,不论是刚才添加微信时发的消息,还是面试时候对方疾速变化的语调。 虽然他无从知晓肖询的病情,但对方既不想让他人知道,辅导员也特别嘱咐过,庄饮砚就替他瞒着。 毕竟……谁的身上没有点秘密?他也有。 “学长。” “嗯?怎么了?”庄饮砚从思绪里跳出来,肖询目光如炬,宛若一块橡皮糖黏在他身上。 只见肖询一言不发缓缓弯腰,凑近庄饮砚的颈侧,温热的鼻息打在皮肤霎时间冒起疙瘩。 今天有形形色色的人进出体育部面试的教室,庄饮砚身上染了很多人的味道,肖询闻着有点不爽。 脚尖微动正要后退诘责,一道厉声及时出手。 “住嘴!你要对我的老庄做什么!” 左序伸出手掌,掌心正对着肖询,他们学习部的通过短信发完想去找庄饮砚一起回宿舍,结果这家伙和自己的舍友先跑了。 刚上来,就看见肖询这个中危alpha眼珠似饿狼通红,要上口咬他的好兄弟,该出手时必出手。 心里悲痛欲绝,也不知道老庄是到了几辈子霉,三番五次被这个肖询又掐又咬的,即便信息素没有他高,义字当头他不能袖手旁观。 在对方说话间,肖询暗地里生出对这只alpha的不耐,不着痕迹后退:“学长,那我先回去了。” “阿好……” 左序:“呔,不许走,先说清楚你刚才要做什么!” 肖询:“有只虫子,你一说话就把它赶走了。” 在左序半信半疑的表情里,庄饮砚不知联想到什么,兀自低头浅笑:“行,虫子走了那你也走吧。” 楼道里的人眉心微拧,回头瞧了他一眼,面带疑惑地走了回去。 “他说的是真的假的?”左序还是不信,胳膊肘顶住他的肩膀。 无声摇头,庄饮砚耸肩:“不知道,可能真的想咬我吧。” “这小子!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恨恨望着闭门的508,左序忽地又转为笑脸,“诶,和你说个事,我觉得我要脱单了。” “真的假的?”庄饮砚歪头,持保留意见。 “真的!”个头强盛的alpha突然娇羞,“上回给我牛肉粒那个药物制剂专业的小o,记得吗?” “记得。” “来我们部门了。”语气里的欣喜和迫不及待几乎要溢出来了。 “恭喜恭喜,祝你早日脱单。”庄饮砚拱手道贺。 “客气了老庄!”一激动,大掌猝不及防落在他的肩膀,险些把没防备的人扇到墙上,“诶呦诶呦,对不起你看,我这一激动哈哈哈哈,成了请你吃饭啊。” “成了再说吧。”打了个哈欠,庄饮砚挥手,“太迟了,明天我还有早课,先回去洗洗睡了。” “okok” 一日伴着一日,军训走到了最尾声,各个班级都开始进行最后的方阵队列评比训练,这天庄饮砚他们医学院的几个助导商量好,要一起订奶茶送给自己班级的新生。 一来是为犒劳他们在酷暑下的坚持,二来是为军训结束庄饮砚他们的带班任务正式划句点。 在他们发奶茶的时候,有个omega过来,面若桃色递给他一封包好的淡蓝色信笺。 “给我的吗?谢谢。”正忙着的人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稀里糊涂就收下了,只有旁边的左序眯眼,满足地点了点头。 队伍排到后期,一只手掌伸到面前,只听他道谢:“谢谢学长。” 没抬头他都知道这人是谁,无奈叹息:“肖询,你走错队伍了,知道吗?” “哦。”回答完,那人依旧没有挪动。 心想算了,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他这些个烦恼事都归赵导,和他和左序再也没有关系,便把奶茶递给他,少的那一杯从左序框里拿过来就好。 把东西都发完恰好上课铃响,庄饮砚把箱子放到就近的垃圾站跑回教室。 在abo身体构造课上,庄饮砚想起操场那个蓝色的信笺,想拿出来瞅瞅,摸摸自己空无一物的裤兜。 又翻了几下手头的书本,再抖了两下,什么东西都没掉出来。 懊恼地纠了几下头发,总归是弄丢了东西肯定要和别人道歉,但问题是…… 那个omega叫什么名字?他完全不记得了,说实话,也没有任何印象,这真是最麻烦的事情。 不知怎的,脑里飞速闪过刚才被自己随手丢弃的箱子,他下课就去找,可是箱子们堆积在一起,完全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学长?”汪君菘三人恰巧路过,问他,“你找什么呀?” “你们刚才在这里走方阵的时候,有没有一个浅蓝色的信封?” 向涔阳陷入回忆:“好像没看见诶,肖哥呢?” “那个东西,对你很重要吗?”肖询定神注视他,问道。 “那是别人给我的东西,最好是别弄丢了。”庄饮砚一遍翻箱子,边冲后头问,“你注意力这么强,有看见吗?” 肖询:“没看见。” 蹲在地上的人泄气:“好吧,可能真的弄丢了,改天碰到和他说一下吧。” 目送对方垂头丧气地离开,肖询插在兜里的手慢慢就这纸张锐利的直角尖摁下去,面上一片无动于衷。 回去以后,他在阳台把那封信拆开来。 这个omega是庄饮砚班上的,在信的开头写了庄饮砚如何细心有耐心地指导他报名,在做助导期间自己中暑还送自己回宿舍,温柔安抚。 一直面无表情看到最后,这个omega说,如果庄饮砚愿意给他机会,他愿意摆脱ao配对的束缚和信息素之间的吸引,和庄饮砚试一试。 还说如果对方也愿意,可不可以主动加他微信,如果拒绝也请他不要说,直接忽略这封信就好。 肖询的唇角扯动,抄起一旁不知道是谁的打火机,将这封信点燃,火苗从底部蔓延至他幽深的瞳孔里,alpha的眼睛像是积压万年的寒冰,无法被这点火势融化。 温柔?耐心?细心? 他本来以为,庄饮砚只对他多管闲事,没想到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摆脱ao的束缚?抗拒信息素之间的吸引? 呵,两个omega能有什么结果,痴人说梦。 “咳咳咳,肖哥,你在外面抽烟吗?这么呛?”微风将燃烧的部分灰烬往里带,汪君菘捂鼻问道。 对方夷然不屑,语调轻松:“哦,烧个垃圾,马上就好。” 等最后一点灰烬在阳台散开,肖询走了进去,原本里头个忙个的三人,突然同时捂住鼻头和心脏。 强烈的酒味驱赶烟气,灌进他们的五脏六腑,林耀镜扶住桌子,表情痛苦:“肖询,你是不是易感期了?” 心脏像是被强制挤压,汪君菘疼得直冒冷汗,咬牙“肖哥,你要不要……打个抑制剂,去医务室隔离?” 易感期?肖询垂下眼睛看着自己刚才被烧红的食指,可他的易感期,按照正常周期还有五天。 …… 午睡中,庄饮砚听到外面有很多人在跑来跑去,还伴有嘀嘀咕咕的声音。 “靠,这味道……” “不行了不行了,我先走了。” “赶紧喷赶紧喷。” “哪个哥们啊?信息素这么牛,真顶不住了。” “干他老子,易感期不提前进医务室隔离有没有素质啊?” “好像听同寝室说不知道受什么刺激,易感期提前了很多天,所以没及时隔离。”【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3、我好像闻到酒味了 周遭的声音渐渐止息,等到庄饮砚起床出门时彻底没了讨论声,走廊被众人的抑制剂清理地差不多。 拿着书本和于舜出门上课时,恰巧路过508紧闭的门口,门内飘过来时有时无的酒味。 庄饮砚忽而眉头紧锁,双腿险些跪地,像是被灌了几十斤重的铅动弹不得。 “饮砚,你怎么了?”见他不舒服,于舜赶紧扶住。 “没事。”强忍脊椎骨攀上的酥软痒意,借于舜的手臂离开楼道。 “你刚才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又病倒了。”看他到半路,脸色逐渐舒缓,于舜才开口。 “我没事,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想起刚才自己在肖询门口嗅到的味道,庄饮砚问他,“刚才,在508宿舍门口,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没有啊,怎么了。” “我好像闻到酒味了?” “可能是林耀镜和那几个新生躲在宿舍聚餐吧,毕竟刚认识,肯定会约着点烤鱼或者在宿舍藏锅偷偷煮,配点小酒也正常。” “……” 这么说倒也合理,但庄饮砚解释不上来,自己刚才突如其来的反应是怎么一回事。 脊椎的暖意和身体的潮意,倒是像极了自己的发情热,可自己的发情期早已过了,而且他根本无法自主发情。 军训这几天,操场上的方阵都在进行演习,队伍交织在一起,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说来也奇怪,庄饮砚失神地看着课本上讲述alpha等级划分及并发症,脑袋里莫名勾勒出那乖张锋锐的面孔。 这两天都没碰上肖询,有的时候在食堂偶遇,也只有汪君菘和向涔阳两个人,微信自从那次添加完之后就再也没任何消息。 他虽然好奇,却也没有闲暇到连肖询去哪都要监视的地步,只要对方不出幺蛾子,和他没太大关系。 说来就来,他刚下了课打饭回宿舍,就瞧见楼道站着一个人,对方背对着自己在和林耀镜说话,宽阔的肩背挺拔绰约,阳光倾泻而下,打在他靠外侧的身体。 “肖……” 没等他喊完,似是跟他有心电感应,肖询率先扭头。 光晕下青年的碎发嵌在眼睛上方,阴影里的人表情沉郁,浑身散发着戾气,目不斜视地看着他。 庄饮砚顿时恍惚,瞳孔收缩,像木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 “你……”庄饮砚欲言又止,道,“没事吧?” “学长,跟我过来。”面前的人不由分说,把肖询往宿舍走道尽头,鲜少有人走的通道里带。 肩胛被死死摁在墙壁上,庄饮砚吃痛,捂住自己的脖子,闷哼道:“肖询,放开我!你这是做什么?” “闭嘴。” alpha语气强势,肖询命令他,并用力把他挡在脖颈处的手抓下来单手握住举起。 “你……” 庄饮砚就像砧板任他刮鳞剔骨的鱼,任凭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对方揽着自己的腰身弯下来,随着对方越靠越近,庄饮砚甚至能瞧清他的狭长的睫毛。 “肖询,发病了就吃药,乱咬人是要进……?” 那人突然偏头,在离他肩膀几厘米的地方骤然停下,再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不敢轻举妄动,喉结上下滚动,试探:“肖询?” “嗯。” 耳边传来微弱的回应,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青年闭上眼睛努力在他身上找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吃药了吗?” “吃过了。” “那你……” “嘘,别吵。” 箍住他腰间的手更用力了几分,肖询不知怎的,眉梢绷紧,心间顿生好几股烦意。 没有,今天的庄饮砚没有味道,他竟然没能闻到一滴属于这个人的味道。 手腕和腰被拽疼,庄饮砚龇着牙,含着一缕示弱:“肖询,你轻点。” 不仅没能换来alpha的怜惜,对方反而更用力了,在庄饮砚实在忍不住想骂人的时候,身上的束缚突然松开。 “你怎么了?又受什么刺激了?”庄饮砚揉动手腕,问他。 “学长爱管闲事的毛病,真是改不了。”说话间,肖询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地板上一只探路的蚂蚁,轻轻抬起脚尖撵下去。 他又听到肖询继续说:“全世界那么多人,学长怕是都管不过来了吧,就不用再管我了。” 不明白他消失几天后骤变的态度,庄饮砚也不由升起怒意,平淡道:“你放心,我不是你什么人,没必要也没义务管你那么多。” “嗯,那就好。” 肖询说完就走,对于刚才的行为没有任何解释和歉意,徒留他一个人站在楼道自我平复。 庄饮砚心想,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跟一个病人生气有什么意义。 明白自己刚才把话说重了,可再回想,刚才肖询那翻话实在是过于不像样。 骨子里那股火像是沉睡万年蓦然惊醒的火山,怎么也控制不住,握住手腕调整好呼吸回去吃饭。 肖询回到宿舍,汪君菘正打游戏,瞧了他一眼:“回来啦肖哥,你这易感期还挺久啊,得有六七天了吧。” “嗯。” 向涔阳在一旁啧啧称奇:“不愧是信息素强的alpha,易感期都比别人要久。” 医务室的检测报告除了辅导员、助导知晓,其他人都以为他是像左序那样信息素接近100%的alpha 只有肖询自己知道,在紧急避险室里他是如何度过的,拿出自己手背细细观察上面已经结痂的伤口,那是他失去自主意识时自残导致的。 肖询从容淡定地将上头的痂一点点扣下来,重新看着鲜红的血液从肉里冒出来,将原来的伤口凹陷处填充。 肖询默不作声去阳台,从兜里拿了两粒药生吞下去。 因为纳新时间在军训期间,考虑到大家累了一天都没有休息,所以迟迟没有安排第一次的部门大会。 终于在军训最后一天,庄饮砚给所有人发了短信和群号,让大家晚上七点半到教室开会,并提醒加群需要备注班级姓名。 当天晚上,肖询没来,也没有加群,汪君菘窘迫赔笑,说他不舒服。 于舜黑着脸让他回去告诉肖询,以后请假需要和学长说一声。 在回去的路上异常不满,于舜和他抱怨:“这才第一次大会,就已经叫不动了,这人我看不行。” 庄饮砚笑着说:“当初可是你说他力气大能搬抗还长得帅,非要他的。” “我哪知道他这么难管啊,要是下次再不来,干脆就趁着这段时间把他换掉算了。” 换掉……或许肖询现在也后悔了吧,反正他也只是一时兴起,毕竟在部门还得受自己的束缚,上次他明确表达了不想被庄饮砚管教的意愿。 庄饮砚点头:“好,下次他不来就和主席团那边提一下,把他换掉吧。” 军训结束,他和左序组织班会,通过选举把自己带的班上的班委选出来,两人的助导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班上的新生们对他俩情感甚是浓厚,两个班的班委便在周五晚上商量着全班请助导吃个饭,其他同学也都没有异议,就着手在西门找了家大排档。 一百来号人坐了十桌,左序倒是个吃得开的,一桌桌过去觥筹交错,庄饮砚不擅长做这些也不擅长饮酒,默默坐着吃烤鱼。 说没注意到肖询是根本不可能的,肖询就坐在邻桌,偶尔有人靠近他劝酒,肖询边夹菜边说了两句,那人就离开了,安份地不像话。 眼睛忽然瞟到肖询那桌还坐着的另一张面孔,尘封的记忆被打开,那个omega上次给他的信丢了,他一忙就忘记要找他解释。 想着,庄饮砚站起来,犹豫两下,觉得赔罪是不是得带个酒,他倾了一杯酒走过去。 “那个,这位同学。” 听见庄饮砚的声音,肖询夹菜的手不由自主停下,几秒后如常喂进嘴里。 庄饮砚:“对不起,上次我……” 那个omega见他过来了,神经紧绷,看到他手里的酒,眸色瞬间失望黯淡,打断:“学长,我知道,没关系的。” 自从那封信没有任何回应之后,他就知道庄饮砚对自己没意思,他也能理解对方的顾虑,毕竟一个o和一个b,的确有太多无法绕过去的阻碍。 “你知道?” “嗯,没关系的学长,我能理解。”omega扬起苦笑。 “实在是对不住啊,我、要不自罚一杯。”对方的大度令自己深感愧疚,庄饮砚举起酒杯就要下肚。 下一刻,酒杯在手里被抽走,满载着的酒水因为瞬间剧烈转移洒出来,有部分滴到他的虎口。 他看着不知从何时闪现的肖询,一口闷下那杯酒,然后将空酒杯塞回到自己手里,默不作声又走回去,一番操作让人反应不及。 不止他,就连那个omega都怔住了,庄饮砚满含歉意向他点头,又将目光转至继续旁若无人吃饭的肖询,神情复杂。 菜上到后半程,重头戏都在酒上,庄饮砚也吃得七八分饱,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朝他发起进攻。 他不胜酒力却又碍于大家一过来就是一整杯下肚,甚至有的在他面前对瓶吹。 即便他们嘴上说着‘学长你随意,我干了’,但终归也是过意不去,只能硬着头皮喝。 跟他相处久了,左序自然了解他的个性,不一会端着酒杯过来解围:“诶诶诶,灌我不成就要来欺负你们庄学长是不是?” 其中一位新生端着酒杯,辩解道:“学长,哪有啊,我们这不是也得敬庄学长一杯吗?” 看向座位上双颊泛红的人,左序挥了挥手,笑罢,正要说什么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我替他喝。”【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4、喜欢杜松子酒吗 晕眩中,身边的空位随着那人铿锵的声音落座。 左序沉默几秒,随后不可置信道:“你替他——咳,喝?” 浸过酒的嗓子随着声调上升而破音,左序用力清了清,又问:“你确定?” “受了庄学长照顾这么久,自然是要聊表谢意的。”肖询盯着他被雾气氤氲的眼睛,回答道。 “不用了肖询,我没事。”虽说此刻有点晕,但不至于废到要一个学弟替他挡酒的份上。 他的阻止好比螳臂当车,肖询根本不屑于听,我行我素帮他在餐桌上挡酒,以至于刚才没能劝他酒成功的一些新生,也借着这个由头多劝了他两杯。 推杯换盏的火热氛围一直延续到将近十点,后半程陆陆续续有人和他们辞别,直到周围仅剩下杯盘狼藉,他们这一桌再没人过来。 “你,还好吗?”语气里不自觉添上几分关切。 “嗯。”肖询低低作答,随后竟背过身子弯腰浅蹲下来。 庄饮砚不明所以:“这是干嘛?” 肖询:“背你,回宿舍。” 抿嘴轻轻地笑,庄饮砚起身拍他:“不用,现在不晕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好。” 本来想叫上左序一起,谁知道这人跑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喝到哪去了。 知道他能喝,庄饮砚倒不担心他醉倒在哪个花坛,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以免等下不找自己又叽哇乱叫。 “好了,走吧。”他跟肖询并排走回去,一路上对方都没说话,只是挨着自己的肩膀,衣料不断摩擦。 庄饮砚心里了然,主动开口:“今天谢谢你。” “嗯,你已经说过了。” 过了好半晌都不见庄饮砚再出声,旁边的人倒先沉不住气:“你都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你什么?”假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庄饮砚反问。 他看不见肖询的表情,只听见右侧方的人闷声道:“我没去部门大会。” “嗯,然后呢?” “为什么不问我?” “我还以为你后悔了,不想加部门。” “……” 这段对话结束到宿舍楼下,肖询都没能说出什么反驳。 正当庄饮砚掏出门禁卡准备刷进去,手腕被握住带到一遍的灌木旁。 肖询正对自己,眼神还莫名透露着别扭和怨念,吐出两个字:“没有。” “肖询。”抬起头望向面前的人,庄饮砚似笑非笑,“你这是在和我示好,对吗?” 固执地把脸撇到一遍:“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颧骨越扬越高,庄饮砚无端觉得好笑,肖询有的时候,真的很像那种只有十几岁心性的小孩子,连认错的方式都这么幼稚不坦率。 见他笑得这么欢,面前的人炸毛:“笑什么!不许笑!” 敛好笑容,庄饮砚正色道:“第一次例会没请假就不来,姑且就不追究,第二次一定要来,知道吗?” “哦,知道了。”回答完,肖询突然弯腰。 头顶压下一道黑影,庄饮砚诧异:“这次又怎么了?” “庄饮砚,你是不是不喜欢酒?”肖询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而认真,询问道。 “酒?”凝神想了一会,庄饮砚回答,“还行吧,能喝一些。” 家里过年的时候,姑爹姑妈会拉着他和庄闻萧喝点白的或红的,反正他是很快就倒下了,庄闻萧倒是能跟姑爹挺上几回合。 “那,杜松子酒,会喜欢吗?”对方又问。 “杜松子酒?” 肉眼见到庄饮砚的表情开始变化,对方薄唇紧抿,肖询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跳得很快,眼睛里的温度越来越热。 庄饮砚:“我没尝过,改天我尝尝看,再和你说吧。” 忽然,他瞅见肖询笑了,笑得很开心。 “学长,你会尝到的。”一双狭长的眼眸像隐身于暗夜却依旧闪动的黑曜石,青年意味深长地说,“你会喜欢的。” “嗯嗯嗯好。”只当是哄弄小孩,庄饮砚喝过酒有点犯困,没品出他言语间的深意,随口敷衍,“很晚了,赶紧回去睡觉,军训结束你们就恢复晨跑了,别想偷懒。” “那你也会去晨跑吗?” “我?当然啊。” “好的,我去。” 果然,庄饮砚在心底摇头,这人要是哄好了,什么都好说,哄不好就偏和你对着干。 肖询答应过能做到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做好,连着好几天,庄饮砚在操场跑步的时候都能遇见肖询。 有的时候他在前头跑着跑着,那人就如幽灵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有的时候又好像有什么恶作剧情结,无论如何都要跑在自己前头,自己在他后头,就像一路跟着他一样。 跑完步肖询会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饭,汪君菘和向涔阳也都跟着一起。 生物研究学和病理学有部分课程是同一个老师教的,汪君菘他们会在早饭期间跟他分享或吐槽哪个哪个老师事儿很多,哪个老师上课前的签到手势像是窜来窜去盘根错节的蛇。 庄饮砚听过也会被逗笑,再将自己在这个老师课上的一些期末考题和应付经验告诉他们。 时间过得飞快,就要到运动会举办筹备阶段,这就意味着林耀镜和庄饮砚都要忙起来了,虽然才九月末梢,运动会举办的时间是11月,但中间空余的这一个月,是拿来给各个学院的入场式及运动员训练用的。 庄饮砚他们所在的体育部,主要就是负责本学院运动员的筛选及训练,运动员提交表格的日期在小长假后,庄饮砚在小长假前就将运动员筛选好,名单也确定下来了。 把正式的训练排在小长假后,这样大家都有充分的时间休息。 “诶,老庄,放假你不回去啊?”左序边收拾行李边问他。 “我家里没人,都旅游去了。”姑爹姑妈都有自己的规划,在把庄饮砚和庄闻萧分别送到大学之后,两个人欢天喜地地边挣钱边旅游。 此刻,大约是在哪个国家划船散步了吧,前两天还怕庄饮砚跑空,特地打电话说了一下。 “你姑爹姑妈还真是会享受啊。”思来想去,他觉得庄饮砚一个人呆着未免孤单,说,“我家就离峭江市几小时的动车,你要是实在没处去,我就收留收留你。” “不用了。”庄饮砚浅笑,“我喜静,一个人待着也能做很多事,再说节假日期间不是有专门为海外学院办的校园夜市吗?我可以逛逛。” “行儿,你就是太闷了。”左序拍拍胸脯,慷慨道,“要是改主意了随时联系我,哥为了你随时有空!” “嗯,知道。” 他帮忙把左序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送到门口,看着对方上了车才返回。 路过508看见两个行李箱飞了出来,就要往自己这撞,庄饮砚手快扶住。 向涔阳跟林耀镜边走出来和里面招呼:“那我们先走咯~” “拜拜~” 庄饮砚:“准备回家啦?” “是啊,”林耀景走向他,拿过自己的箱子,“这不得回去休整休整,国庆回来要筹办运动会头疼得很。” “一样头疼。”感到认同,庄饮砚附和道。 “学长不回家吗?”听见他的声音,汪君菘从里头冒出来,旁边还跟着肖询。 “我家里没人,整个假期都交代在这了。”故作幽默地耸了耸肩,将目光转向他们,“你们俩不回去吗?” “哦,我和肖哥都是峭江市本地的,打算过两天再回去。”想到这,汪君菘激动拍掌,“诶学长,那不然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峭江广场看升旗仪式吧!” 庄饮砚:“升旗仪式?” “对啊对啊,肯定很壮观,听说还有好多人为了抢前排特地凌晨过去蹲点呢。” 汪君菘的翘首以盼的杏眸,像是被擦得晶亮的玻璃,让庄饮砚不忍心拒绝。 便笑着答应:“好,我也没看过,那一起去吧。” 向涔阳:“那你们先聊着,我和老林先走了。” 汪君菘:“路上小心点,到家群里说声啊。” 庄饮砚:“路上小心,节日快乐。” 肖询也跟着挥手:“再见,节日快乐。” 揉了两下刚才帮左序搬行李的肩膀,庄饮砚打算回宿舍,肖询冷不丁问他。 “放这么多天打算做什么?” “嗯?”被问得发懵,庄饮砚停下来仔细想了一下,“好像,除了图书馆,没什么可以去得了。” “如果你无聊了,我可以带你去逛峭江市。” 听过他的话,庄饮砚的眼神逐渐露出惊讶,他倒是完全没料到这人会突然这么热心肠。 探出面前人的表情变化:“怎么?不想去?” “没有没有,只是小长假实在太多人了,人挤人也没什么意思。” “好。” “肖询。”庄饮砚抬起头,目光像是横空出世的流星,光华湛湛,紧跟着温柔细语道,“谢谢你。” 青年直视着他,神色刹那间怔松,坚冰般的黑眸渐渐消融,心脏好似被涓涓细流淌过。 在起伏间,肖询觉得自己好像在破土而出的嫩芽,重见天日的同时,也在努力开着花。 “哦对了,”庄饮砚将手背到身后,认真地思考,“明天你们要几点去看升旗?我得算一算我要几点起床。” 几乎是没有组织系统,肖询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脱口而出:“汪君菘说,明天早上四点半出发。” “好,那我明天早上四点半在508门口等你们。”【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5、突然就很想看你 隔天庄饮砚定好闹钟起了个大早,食堂的早饭要六点半才准备好,于是背上一个小包带好提前买的水和面包,在508门口候着。 知道他要来,汪君菘和肖询特地把门开着等他。 看了眼时间,汪君菘玩笑道:“学长,你这还没四点半就过来啦。” “嗯,起早了。” 在外头刷牙的人走过来,把门拉开,肖询:“进来,现在外面凉。” “谢谢。”这是他第二次踏进肖询他们宿舍,开学将近一个月,他们宿舍里的东西也渐渐丰富。 汪君菘的座位更是什么吃的都有,反观肖询,除了一台电脑和书本,桌子上没有别的了。 汪君菘把林耀景的凳子搬过来:“随便坐,学长。” “没关系,你们忙你们的就好,不着急。”庄饮砚坐下,从兜里拿出餐包,“食堂现在没有早饭,我有准备面包,可以吃我的。” “没事没事,我这也有很多吃的呢。”沾沾自喜抖了抖手,汪君菘展示他的库存,“肖哥,你要吃什么随便拿啊。” “嗯,谢谢。”说完从庄饮砚的袋子里拿出一个肉松餐包喂进嘴里。 他低头把袋子收好,放回包里。 再抬头,看见的是对方线条流畅紧实的背部肌肉和挺拔的脊椎,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无不透露出面前这个alpha的健康的构造和协调的比例。 在他的手搭到睡裤的时候,庄饮砚面红耳赤赶紧低头,虽说他们的第一性别相同,但自己的第二性别从本质上是omega,这对他而言多少有些超前。 拽着裤腿目不斜视紧跟自己的脚尖,庄饮砚不敢往前看,也不敢向后看,万一汪君菘也在换衣服怎么办。 头顶覆上一只手掌,掌心的温度传递到脖颈后的血脉,庄饮砚不知怎么回事,脖子一圈连着耳廓都开始发热。 “好了。”脑袋在烧混之前,他听见肖询如是说到。 “哦,嗯。”庄饮砚起身向外走,跨出他们宿舍门口的那一刻,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止峭江市,许多城市最大的广场每年到这时候都会举办升旗仪式,庄饮砚看很多人发过,但自己却从没去过。 他们抵达时也不过才五点半,但民众的热情却铺满了整个广场,许多人已经拿着旗帜或将旗帜贴在脸上拍照。 他们只能挑到较为后排的位置坐在阶梯上等,汪君菘没一会抓着旗帜和贴纸走过来。 兴高采烈地说道:“哈哈哈哈刚才有个小姐姐送我的,学长你快帮我贴一个。” 庄饮砚帮他贴了一个在脸上,转头问肖询:“你要吗?” “……”面色纠结看他手头的东西,闭眼道,“要。” 看起来要得很勉强…… 庄饮砚仔细帮他贴好,下一秒肖询有样学样,也取了一张帮他贴上。 “这么好的日子,必须拍照!”汪君菘举高手机拍了张三个人的合照。 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三个人用手机打起斗地主,越靠近六点人群的讨论声越是蠢蠢欲动,有的人甚至直接站起来等。 晨光逐步散发出温暖祥和的味道,丛林的鸟鸣和树木皆被唤醒,庄饮砚全神贯注地盯着飘扬在空中的旗帜冉冉升起。 迎着第一缕象征新生的阳光,如此庄严肃穆,庄饮砚心潮澎湃感触万千。 越是欣欣向荣的场景,给他带来的震撼和不舍则越深,他并不是不喜欢热闹与繁华。 只是对他而言,他的生命如此有限,每一次走在盛大而坚韧的人群里,他总会觉得自己像是背道而驰,徒步走向死亡的存在者。 越是鲜活的场景,内心的孤寂就越是强烈。 吃早饭的时候,汪君菘喋喋不休在谈刚才的壮观场面,中途说小笼包的醋没了,他去找老板要。 肖询:“你哭了吗?” 惊讶于肖询的观察力的同时,庄饮砚努力藏好情绪:“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刚才在广场的时候,你在哭。”对方好似很笃定,轻轻伸过来点了点他的眼角,“你的眼睛,都红了。” “你、你看错了。”庄饮砚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慌乱,嚼了口包子,胡乱扯开话题,“你刚才看我干嘛?” 肖询摇头:“不知道,看见那个很美的场景之后,突然就很想看看你,谁知道你就哭了。” 庄饮砚放下筷子,义正辞严:“我再说一次,我没哭,那是太阳照到我眼睛,导致你产生的视觉错位。” “哦,好吧。” “快快快,热豆浆!”汪君菘帽子反戴,急匆匆捧着两碗豆浆小步迈过来。 “肖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呀?一会我回宿舍补个觉收拾收拾就走了。”他咬着包子,囫囵问道。 瞟过低头斯斯文文用勺子将豆浆一小口一小口喂进嘴里的人,肖询说:“再看看吧。” 早晨起得过早,庄饮砚回去也补了个觉,起床的时候收到肖询十二点给他发的消息。 肖询: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揉揉浮肿的双眼,庄饮砚定睛瞧现在都快一点了,想必那人应该是吃过。 庄饮砚:不好意思,刚起 庄饮砚:你吃过了吧 肖询:没,在等你回消息 看清对方说的话,眯瞪的双眸刹那睁开,庄饮砚掀开被子爬下去,走到肖询门口敲门。 没多久,青年挂着耳机出现在门口,问:“要去吃饭了吗?” 庄饮砚:“你饿了怎么不自己吃?非要等我回消息。” “汪君菘回家了。” “什么?”不搭边际的回答令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肖询重复:“汪君菘回家了。” “哦,好的。”原来是一个人吃饭寂寞,要找人陪。 其实不然,而是在肖询这么多天的观察里,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人一起吃饭的,要么就是和熟悉的人一起吃,为了融入他也要这么做才行。 小长假走了很大一部分人,平日闹哄哄、都是烟火气和人气,以及锅碗瓢盆碰撞声的食堂,此时显得格外冷清。 吃着吃着,庄饮砚突然想起什么:“你今天回家吗?” “应该是不回去。” “刚好,今天为海外学院办的校园美食街今晚开摊,要去看看吗?” 这样的话,肖询晚上吃饭也不会觉得寂寞了吧。 “还有这种东西吗?”肖询疑惑道。 “有啊,很多来这里的交换生,怕他们想家回不去又觉得这里冷清,每年都有办。” “如果你要去的话,可以。” 校园晚间的夜市都是学生自发组成的,什么稀奇玩意都有。 比如手作的气球灯,又或者是摊位上标着‘一缘一元’抽微信的盲盒,甚至还有经过学校批准卖关东煮和烟熏烤肉的。 他们两个人只走了五十米就有好多omega跑上来问肖询的微信号,甚至还说要拿手头的吃的换他的手机号码,肖询举起手一一谢绝。 难得看到他还有如此尴尬的一面,庄饮砚笑着买了一把烤肉串。 倏地,有个人在买咖啡的时候没拿稳,跟后头摊位拿烤串的庄饮砚撞上。 “小心。”臂弯被揽过,肖询把他整个人拥入怀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姑娘和周围的人道歉,看他的鞋子和裤腿湿了,马上拿出纸巾要帮他擦。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庄饮砚拦住她要下蹲的姿势,温柔示意,“不是什么大事。” “实在不好意思。”她再次鞠躬。 庄饮砚走到角落一处石凳上坐下,拿起小姑娘塞到自己手里的纸巾慢慢擦干净。 发现衬衫也被溅到一星半点,庄饮砚背对着他,问:“肖询,麻烦你帮我看看背后有没有被溅到。” 对方低着脑袋,露出颀长白皙的后颈,肖询不自觉盯着那本该长出腺体的地方,看得入迷。 后背隐隐有股热源靠上来,庄饮砚见他久久没发声,有点奇怪:“你有在帮我看吗?肖询。” “嗯,在看,有点暗你等会。”肖询的嗓子听着有点喑哑,像是喉咙被堵住一般低迷。 肖询的手突然摁住他的后颈正中心,肉眼可见,背对着他的人肩膀敏感地瑟缩起来。 点漆般的黑眸被夜色渲染更加阴暗,空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食指顺着后脖颈一路沿着脊椎滑至末梢。 alpha的体温本就比omega要高一些,他指腹的热度穿过单薄的衬衫滑行,将庄饮砚的内里点燃,脊椎被触摸过得地方软得一滩糊涂。 此刻的氛围令他说不上来,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咬着下唇问他:“肖询,怎么了?” 摁住说着就要向后转的人,肖询俯身过去:“没事,好像闻到你身上的咖啡渍味道了,但没看见撒哪了,我闻闻看能不能找到。” 庄饮砚身上的味道极淡,但又不像上次一样无处可寻,衣服上、脖子上都要凑近闻才能闻得到。 闻闻看?这能行吗? 庄饮砚并不报太大期望,但这个人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未免也太紧了些。 感知对方湿热的气息打在身上时,自己的肌肉都随之紧绷,有时肖询还会凑得非常近,呼吸时而急促时而轻慢。 最奇怪的是,肖询在他脖子停留的时间最久,背对着对方反而让他的身体变得极其敏感,尤其当细小的绒毛被吹起,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好了没……”忍着酸涨的牙齿,庄饮砚结巴催促。【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6、被荆棘环绕的郁金香 “哦,找到了。”耳边肖询的声音立体环绕,清晰闯入。 “嗯哼,肖询!” 那人的拇指突然摁在他的腰窝,庄饮砚现在全身都像泡在温泉里,陷入喘不上气极度缺氧的状态。 听见他的闷哼,背后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愈发难捱,声音低柔:“腰这里,有一小块污渍,一会回去记得洗。” “好。” 默默向前滑了几厘米,庄饮砚用手贴住自己的脖子,掌心碰上正在灼烧的后颈,带来一丝丝凉意。 被肖询这么‘毫无半点私心’地认真探察,庄饮砚看着手上逐渐冷下来的烤肉,有点吃不下。 “都给你吧。”别扭把手背到后面,把吃的送给他。 “一起吃。”全然不觉对方的尴尬,肖询把他摆正。 堪堪吃了两口,肖询的手机铃声响起,扫过来电提示,把手机摁掉继续抓着啃。 口袋里的震动像是无休止的音符,大有种不接就不罢休的趋势。 “你家里人看你没回去着急了吧。”考虑再三,庄饮砚还是没忍住,说,“接一下,报个平安。” 肖询口吻轻蔑,把脸撇到一旁:“他们才不管我平不平安,他们一般只会问我别人平不平安。” 庄饮砚:“……” 即便这样说,他擦擦手还是接起来,有意识地瞟过石凳上吃东西的人,然后走远。 庄饮砚只听见他喊电话那头的人叫小叔,就再没听见别的。 大约和电话里头的人周旋五六分钟,肖询回来坐下。 “明天早上我就要回家了。”他这么对庄饮砚说。 “好,那你回去小心点。”庄饮砚顿了一下,贴心道,“东西多不多?要我帮你搬到门口吗?” “不用。”青年整个人向后滑,仰靠在椅子上,“我只要人回去就行了。” 夜晚和风拂过,青年的发丝随着风向飞扬,庄饮砚身上的那股木质的清甜味道再一次被吹向自己。 不动声色将手臂在他身后横向伸展开,远远望去,像是将身边的人圈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那般。 肖询看着他,缓缓说道:“庄饮砚,等放假回来我请你喝酒。” “怎么?”庄饮砚侧目莞尔,“上次替我喝酒是示好,这次请我喝酒是几个意思?想跟我和解做朋友?”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吧。”肖询模糊道,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他翘首已久的鹅颈。 方才刚褪下的热意又生生被他触上来,庄饮砚缩起脖子抽离:“和解就和解,别老掐我脖子。” 收回手,拇指与食指的指腹相互揉搓,肖询没说话。 隔天早上,肖询临行前特地来和他道别,知道他会晨跑算准了时间过来。 经过昨天一天的沟通,今天的肖询仿佛格外兴奋,撑着他右侧的墙壁,眉梢都带着愉悦。 肖询:“要是无聊了,欢迎学长随时来找我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对方把‘玩’字刻意咬得很重。 “没事,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做很多事情,谢谢你。” 微笑的弧度很淡,但对方满怀真诚的道谢落到面前的人耳朵里,就像一场缠绵的春雨,潮湿而煽情。 “节日快乐。”肖询想起昨天送走舍友时的祝福语,注视他的眼睛松怔道。 “谢谢,也祝你假期愉快。” 待肖询回家,庄饮砚拿出抽屉里事先做好的计划表,收拾好书本准备去图书馆。 而应该第一时间回家的人,此刻正坐在冷炽灯下,仅有两人的宽敞空间里,青年坐在画板前专心致志地调色。 位于他身后的人穿着家居服,拿着咖啡站在他的侧后方不远处。 邬缪靠在立体的书架上,悠闲地看前面的人作画,吹过手上冒着热气的黑咖啡。 “你最近心情很好。” “嗯。”肖询腾出手的时间应了他一句。 “是交到了好朋友?还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填色的手停了几秒,肖询:“舍友,人不错。” “那有没有积极参加什么活动?” “校运会,报名了长跑项目。” “哦?稀奇啊。”男人刚要喂进嘴里的咖啡又扣在瓷盘底部。 肖询:“你上次说,要多参加活动。” “嗯,做的好!” 给予他大大的肯定后,邬缪又问:“这次易感期觉得怎么样?有用到我给你的针剂吗?” “有。” “用完还有自残或者其他暴虐行为吗?” “……有吧,感觉你的药没什么用。” “那你方不方便告诉我,易感期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在想,”着色的画笔顿在一旁,墨绿色的液体从纸上滴落,肖询愣愣看着手里的画,“我想要它。” 邬缪走近,看清纸上的画,那是一棵已经枯萎了的树,树的枝干很粗却唯独没有长出叶片,上面弯弯绕绕缠了许多长满刺的荆棘。 是一副残败凋落的景象,但截然不同的是,树旁竟然有一朵含苞的郁金香,郁金香的根部被土壤下的荆棘缠绕至花枝的半截。 “为什么郁金香没有被全部缠绕呢?”在肖询的画里,那颗枯树从头到尾都被荆棘包裹着,而郁金香只有一半。 肖询的目光落到那朵花上:“因为还差一点,刺太密会伤到花,要一点点把他绕起来。” “是郁金香味的omega吗?你遇到的。” “不是。”把画笔放下,肖询摇头不愿意再透露。 对方想着也差不多了,再问下去会起反效果,随即夸赞道:“画得很好,需要帮你裱起来吗?” “要。” 拿出相框铺好,整整齐齐地把东西挂在自己座椅后方的,这样下次肖询再来的时候就可以随时随刻看着。 “好,那我现在来和你普及一下omega的事项吧,有兴趣吗?”撑着下巴问此刻正在擦拭地板上残留颜料的青年。 “你说,我在听。” “omega的身体很脆弱,远远没有我们alpha这么强壮,但是很多omega只是身体构造和我们不同,实际上根据统计,他们在心理方面的坚韧程度要远远超出寻常alpha” 跟随话语,脑海自动浮现之前庄饮砚在他面前抿唇倔强的神情。 肖询的眼里恢复温度,语气也活络起来:“我知道。” “嗯,所以有的时候适当采取软化手段会比强硬措施来得更有效果。” 邬缪身体前倾,认真地盯着他,“omega的保护条例是很严苛的,肖询,在你认知里能够动用的强制措施,基本都是不合法的,明白吗?” 肖询:“知道,我读了三遍关于omega保护条例及适用法则。” 这倒在邬缪的意料之外,往常他说什么不能做,肖询一定要和他杠两下最后不情愿地说自己知道了,结果下次还犯。 这一次,他竟然为了一个omega,有自主意识地去学习规则。 轻启的嘴唇张了又合,还是忍不住:“改天你带这个omega来我这做个检测,看看你们的匹配度高不高,高的话对你的易感期和发病状态有一定缓和作用。” “不用了,”肖询婉言谢绝,并说道,“他可以让我冷静。” 即便只有一点点,肖询只要闻到他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味道,他就会很安心也会很激动。 不论匹配度有多少,他坚信,庄饮砚的信息素一定对他有抑制作用。 而且……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庄饮砚真实性别的人,就连左序都不知道。 眼瞅着肖询的笑意越来越深,情绪也随之高涨,邬缪:“今天就到这吧,你可以回家啦。” “好久没看见你让我做测试题了。”肖询昂首,不解道。 “你少来!” 一说到这,邬缪拍桌而起:“测试对你来说和考知识点一模一样,正确答案你都背完猜完了,测的结果都在你自己估算的分数之内,你别以为我还看不出来。” 最初从肖询家人那里接过这个棘手的alpha时,他也天真地以为肖询会根据实际情况答题,直到一张又一张结果显示为正常的表格出现。 他才反应过来,肖询和其他人不一样,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冰冷的命题,他会根据题意反推选项。 听他这么说,肖询不知道又联想到什么,狭长的眉眼眯在一起,怡然道:“嗯,那我先回去了。” 放假的时间总是短暂美好的,在人们的旅行中、聚会里,在人群里,时间不断向前推移,恰恰是因为它不停地在流逝,所以拿起行李的时候才会有不舍和遗憾。 知道国内放假,庄饮砚在放假期间还接到了姑爹姑妈以及庄闻萧的慰问,甚至还有周时逸的。 无非就是问他身体好些没有,有没有认真吃饭,叮嘱他不准废寝忘食诸如此类。 楼道不停有滚轮的声音呼噜作响,人来人往里都是寒暄和讨论假期游玩的话题。 “老庄,让我看看我的老庄瘦了没,想死我了。”左序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直奔庄饮砚宿舍,见到他就要抱上来。 “走开。”像驱赶蚊子一样,挥舞手臂将人拒之门外。 “太过分了吧老庄。”左序捂住受挫的心脏,口吻悲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多么想念你,没吃好也没睡好。” “你前两天朋友圈发的疯狂星期四,我v你50了。” “额……”【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7、信息素失控 节后,庄饮砚向林耀景提交了本学院的运动员和项目名单,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划起每周运动员训练的事。 其实大多参加运动项目的是alpha,天生的体质导致alpha的爆发力对于其他两个性别较强,而omega和beta更多的是被抓去练广播体操和入场式。 说是训练,也只是一周挑几天大家有空的时间一起跑一跑练一练,一周测试一次各个项目的成绩,重点是交代各个项目的规则和团体接力训练。 他和于舜会各自带几名新生干事,让他们帮忙测试成绩。 而于舜对于庄饮砚把肖询分在自己带的组别里,颇有微词。 于舜:“上回不是说好,不让他来了吗?” 拿出钥匙从他们学院大厅专属的体育器材室里把物品挪出来,左右环顾确认没人。 “上回说的是第二次如果他还没来,就不要他了,但他第二次开会不是挺认真的嘛。” “饮砚,”于舜严正地批评道,“你不能因为他是左序班上的,你就偏向他。” “那打个赌?”庄饮砚看着脚下的铅球量尺还有跳高专用的杆子。 “我刚才在群里发了消息,让他们没课的干事过来帮忙,如果肖询来了,你也不要因为他第一次开会没来而存有偏见,怎么样?” “我不赌,他第二次开会肯定是你叫来的。” 还要再说什么,大厅的脚步声响起,运动鞋的橡胶摩擦过光滑的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学长好~我们来帮忙啦。”汪君菘看见他们赶紧挥手打招呼。 “学长好。”肖询看着他,又转过去对于舜说,“学长也好。” “哼。”被问好的人在暗地里冷哼。 “麻烦你们了。”庄饮砚抓起那颗十斤重的铅球放进袋子,肖询自觉帮他接过。 汪君菘一拍脑袋:“对啦,肖哥你今天是不是也得测长跑成绩来着?” “是啊,你报了1500m,还是我来吧,你休息会。”这倒是提醒了庄饮砚,想要从他那把铅球接过来。 “不用,我能行。”对方单手拎起,还想把他怀里放着卷尺、秒表的箱子一起拿过来。 抱着箱子的身体侧偏,庄饮砚浅笑:“不用,你拿两个铅球就够了。” 汪君菘和肖询走在最前头,庄饮砚抱着箱子,说话语调不自觉上扬:“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于舜撇嘴:“也就你能叫得动他,改天你要是不在,我估计连他的人影都捞不着。” 为了加快测试进度,他负责田赛,于舜负责径赛的测试,测试完就把参加接力的队员抓过来训练接棒。 田赛的项目一人三次机会结束得比较快,他结束的时候,于舜刚把短跑项目测试完,看见肖询以及在起跑线和其他人一起等发令。 庄饮砚就召集了参加短跑接力的人,在外道给大家示范如何接棒。 “饮砚,你过来一下。”叫他的是一名大三的学长,他去年参加过比赛还拿过名次,因此今年又把他叫回来了。 但庄饮砚不是特别想理他…… “什么事?”看他身边站着另一个畏畏缩缩的学弟,庄饮砚走了过去。 “他啊,和我交接的时候老是碰到。”学长抓着他的手臂轻轻把人扯过来,“要不你给他示范一下吧。” 不动声色卷起眉心,颔首:“好。” “那你在我前面,我递给你。” “嗯。” 庄饮砚往前跑的同时,后头那名学长跟上来,在递给他棒子的时候,胸膛刻意顶上来碰到他的后背。 带着令人厌恶的汗臭味,庄饮砚瞬间弹开。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要不然再来一次?” 那人歪着脑袋,眼睛眯成一条缝,又朝后头一知半解的学弟问道,“学弟你还没看清吧,我们再来一次。 眸光冷下来,庄饮砚提醒:“最后一次。” 第二次,还是重复原来的结果,只是对方更过分,除了胸膛扑上来之外,就连递上来的手都暧昧地滑了好几下。 根本不想忍,前方接到棒后,一脚踩向后踩,胳膊肘借着跑步时的摆动用力向后捅。 却不料对方是个强劲的alpha,迅猛钳制住他的手肘,压着他向塑胶跑道上趴倒。 “滚开。”难掩目光中的厌弃,庄饮砚一把将人推开。 “两位学长没事吧?”原本看着还好好给自己演示接力的两个学长突然就摔倒了,学弟跑上前关心。 瞥过站在旁边的学弟,庄饮砚拍去裤腿上沾染的灰尘和塑胶跑道上的红色印子,不由分说就要往回走。 “诶,饮砚你好像受伤了,我帮你看看。”那个没脸没皮的学长还想再跟上来。 庄饮砚正准备把人挥开,就见身侧刚才还缠着自己的人身体猛地向后倾斜,像是被树枝挂到无法前进。 一阵扑通巨响还有那人的哼叫,他手臂上的束缚彻底消失,好奇回头那人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 睥睨着地上那股难闻的低级臭味,肖询抽出纸巾把刚才抓过他衣领的手擦干净,再慢慢摊开。 “你谁啊——唔!” 他还没说话,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臭小子,竟然把擦过手的纸巾蹲下来一股脑糊他脸上,再抓着他的脑袋往地面砸。 “肖询!”这一举动看得他惊魂动魄,急忙出声遏制。 看到那位学长还能张嘴挺身,也没有任何伤口,深深吸了口气,开始观察周边有没有人注意过来。 还好,他忍住了,也懂得收力…… 刻意露出自己的信息素,原本还凶神恶煞的人腰板僵直,表情难掩痛苦。 alpha带着上位者的蔑视凑到他耳边,语气阴寒:“有本事来找我,别再让我看见你拿脏手碰他。” 收好信息素,青年拉着人就走,见对方满头大汗的样子,庄饮砚递了张纸给他。 “刚跑完?”居然一点也不见他喘。 “没有,”肖询接过纸巾擦汗,“跑到最后一圈发现有个混蛋在这里欺负你,就来了。” 庄饮砚惊呼:“那不是没有成绩了?” “嗯,改天再测也一样的吧。” “可以倒是可以。” 丝毫没注意到对面的人一直盯着他擦伤的手臂,以至于肖询就着他的伤口摁下去的时候,庄饮砚没忍住吃痛。 “嘶,你干嘛!”对方的手上还留有部分汗液,沾上他的伤口一阵微疼。 部门有专门准备药箱,肖询把他带到阶梯上,拿出消毒水和纱布。 “不用,”把纱布拿回去,庄饮砚旋开消毒水,“擦一下就可以,纱布太小题大做了。” 肖询沾了几下往庄饮砚胳膊上涂,对方凑得很近擦得也小心翼翼。 莫名看得他发笑:“我又不是什么脆骨头,你这副样子,就像生怕我一不小心骨折一样。” 抬头注视他的眼睛,肖询的嘴唇微微分开,又再次合上。 任由肖询给自己上药,他在操场环视寻找于舜的身影,对方还在起跑点记录长跑的成绩,突然手臂内侧传来一股湿滑的触感。 看清肖询在做什么之后,庄饮砚脑袋轰然炸开,冒了烟迷糊不清。 一掌披向他肩膀,语无伦次:“你……你、你在做什么?” 看见木讷地舔了舔干涩的唇,解释:“不是说唾液有杀菌作用吗?” “这很脏!”淡定不了,座位上的人直接跳起来。 “……哦。” 不甘愿地重新拿起消毒水,被庄饮砚夺过来,坐得离他远了一些。 庄饮砚双颊涨热,说道:“我自己来。” 他的本意是,血很脏,但入了对方的耳朵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庄饮砚在嫌他脏…… 全神贯注锁定对方被擦干净的血渍,肖询在暗地里握拳的指甲嵌入掌心,暗含讥诮的眼神越发凉薄。 宛若寒潭的笑意里,抵住上颚,回味了一番残留在自己齿缝里信息素。 说来也奇怪,那个被肖询教育过的学长连着好几次训练都没来。 和于舜请假时,对方说的是:身体不太舒服,来不了 但他有隐隐约约听到其他运动员说,这个学长喝醉走夜路,非说要去找别人麻烦,最后被人揍了。 凑巧的是,肖询也没来…… 但他有和于舜请假,借口也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他问了汪君菘,但对方支支吾吾眼神躲闪,还念叨什么肖哥不让说。 结果,隔两天接到左序的微信电话。 “老庄,你现在忙吗?” “嗯哼,怎么了?” “肖询在医务室地下紧急避嫌,他说他没带抑制剂,你帮我送一个吧。”左序的声音,听起来很焦灼。 庄饮砚心脏漏掉半拍:“他……他怎么进去了?易感期吗?” “对啊,这家伙上个月易感期就提前了,结果这个月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直接失控。” “……” 左序继续在电话里说道:“他本来是叫我给他送,但我的信息素和他根本就没办法抗衡,我还没靠近他说不定就先被他的信息素噎死了。” “好,抑制剂在哪,我给他送。” “他说在他抽屉那个木盒子里。” “我现在去拿。” 庄饮砚挂了电话敲响508的宿舍门,汪君菘睡惺忪问他:“学长,什么事。” “肖询信息素失控,是不是又去打架了?”庄饮砚的声音沾上怒气,霎时把迷糊的人吓醒。 “那什么,肖哥他、他说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加上确实是那人先挑衅的,点名道姓要找肖哥,就、就……”声音渐弱,汪君菘没再敢啃声。 不说二话,庄饮砚闯进去打开对方的抽屉,找到木盒子并开启,琳琅满目的抑制剂和颗粒状的药品看得他胸间酸涨,诧异失声。 肖询原来……平时都吃这么多药吗?【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8、原来学长是Omega 电动车飞速在校园内穿行,他担心晚一会肖询就会多忍受一番痛苦,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抵达医务室。 alpha的紧急避险室不可以随便进去,但庄饮砚拿出抑制剂表明自己是来送药的beta,隔着铁栏杆把药递给他就好,说破嘴皮医生才放他进去。 打一进到地下室,庄饮砚就觉得不太对劲,他越靠近肖询的那一间,身体就开始喘不上气,腿脚似是绑了重物,越来越沉。 倒在紧急避险室室内阖眼的青年,倏地睁开眼睛,猩红的眸底沾上猖狂的笑意。 他等到了,他来了…… 肖询嗅着空气里清新香甜的熟悉气味,就着被划破的食指慢慢舔舐上头的鲜血和伤口。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已经泄露,庄饮砚步履维艰撑着墙壁,一步步走向猎人为他设好的陷阱。 “学长,是你么?” 听见最里面房间传出来的声音,庄饮砚无端立在原地。 对方的嗓音就像尘封在沙土中锈迹斑斑的乐器,还带着alpha独有的压迫感,令他动弹不得。 “过来。”刻意压下声线,肖询再次开口。 不容置喙的语气朝他扑来,庄饮砚的脊梁骨开始发麻,无知无觉向最里头的房间走。 拿出医务室老师给他的钥匙,颤栗的手和汗水打滑,对了好久的钥匙孔才顺利将门打开。 室内的空间本就狭小,肖询就坐在角落用栏杆围起来的隔离空间内,青年蜷缩身体倚在栏杆上,神情漠然,就这么望着他。 没由来地被他的眼神烫到,庄饮砚心脏狠狠抖动,拿出抑制剂向他靠近,空气里浓烈的酒味和木质香气交杂在一起。 离他越近,庄饮砚的身体就越发难受,最后竟然跪倒在肖询面前。 “抑、抑制剂。”面前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此刻的脸,更像他画上熟透了,任由他人撷取的粉色郁金香。 “谢谢学长。”对方笑了,笑得很开心,但没有接过他隔着铁栅栏空隙递过来的抑制剂。 反而包住他的大掌轻轻摩挲,最后竟然俯下身细细嗅他的手腕。 吓得庄饮砚本就直哆嗦的手,用力抽回。 垂眸看向掉在自己面前的抑制剂,青年的笑容固化消失,淬着阴冷毒箭的眸光凌厉。 “你、你先打一下,会舒服些。” 本就不流通的空气此刻尤为稀薄,庄饮砚觉得喉咙像是被死死遏住,跟上次肖询掐他一样,呼吸极为不通畅。 最要命的是,后脖颈开始生热,全身的血液都像一夜之间被唤醒,他知道自己大概被影响了。 omega天生对alpha的畏惧心理让他此刻脑袋里只有反复循环的两个字。 快逃! 正要撑起手臂离开,室内的警报器响彻整个屋子,带着诧色扭头,他看见原本安静待在里头的人竟硬生生徒手将栏杆掰开。 肖询修长的发丝被汗渍打湿挂在阴鸷的眉眼,此刻正坐在地板上的人因仰视看得一清二楚。 “肖、询,冷、冷静点!”庄饮砚边说边用力向门口爬,冷汗顺着尖瘦的下巴滴到白色瓷砖上。 瘫软的四肢无法支撑他起立,五胀六腑被渗透的热意和酸麻让他更想快速逃离。 几乎弹指之间,肖询的手用力将人拖回来,抓着他的臂膀反方向掰,后脖颈被含住的那一刻。 他背对着肖询,濒临的绝望和恐惧让他止不住打颤。 他没有立刻咬下去,而是轻柔地舔了一下他原本应当生出腺体的地方。 “肖、嗯,肖询,我不是o,你、不能标记我。” 抓着他的手掌顿住,以为自己说的话起了效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腰部被紧紧扶住带向后方,还来不及习惯alpha滚烫的怀抱。 “啊!不……”尖利的犬齿刺穿他的肌肤一路向埋藏的腺体靠近,灭顶的疼痛感袭来,庄饮砚的眼眶涌出生理泪水。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酒味顺着血管冲向脑门,最后湮没鼻息,他终于闻到了…… 满屋子浓郁而醇香的熟悉酒味,还有带着沐浴雨点后散发香甜果味的冷冽木质香,是愈创木的味道。 庄饮砚闪过某个下午在肖询宿舍门口意外闻到的那股味道,原来那是肖询的信息素。 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居然被肖询临时标记了,甚至成功闻到信息素…… 脱力倒在肖询的肩膀,意识朦胧里泪水和汗水融为一体,粗喘声和硬忍痛处的闷哼,似乎令眼前的alpha愈加兴奋。 肖询滚热的指尖划过他细腻苍白的脸庞,看着对方脖颈冒气细小的鸡皮疙瘩。 青年阴恻恻地笑道:“原来,学长是omega啊。” 在逐渐模糊的意识和疲惫冲击下,庄饮砚张嘴发不出声,对方在虚无的白光里慢慢靠近。 彻底晕过去之前,他宛若听见肖询用轻佻的口吻,在他耳旁呢喃:“喜欢吗?杜松子酒。” 再一次被消毒水的味道呛醒,熟悉的纯白色天花板上,他失神地望着那块陈旧已经冒泡松动的墙漆。 “同学,醒啦。”医务室的医生看见他醒过来,当即倒了杯温水。 递过来的时候瞅见他还未清醒的迷糊样,笑称:“怎么?被易感期的alpha假想成omega咬了,觉得很梦幻吗?” 地下室的恐怖映像再次席卷而来,庄饮砚拼命闻着周身扑鼻的酒味和夹杂些许果味清冽的草木香气,脸上更热了些。 却又诧异于医生的话,庄饮砚犹疑:“医生,你是beta吗?” 医生摇头,疑惑地问:“我是o,怎么了?” 庄饮砚试探:“那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听完他的话,用鼻子仔细嗅了两下,拿出阻隔剂在空气里喷:“好像还残留一些alpha的信息素,不过放心,你是beta,很快就消散了。” 以为他是担忧自己的味道散不去,医生温柔地和他解释。 “没有,别的了吗?”庄饮砚再三跟她确认。 医生露出奇怪的眼神:“没有了啊,还有什么?” “没,可能是我闻错了。”缩起身子环住双腿,庄饮砚陷入迟疑。 原本他是闻不到信息素的,而肖询标记自己之后,他可以闻到对方的,也能闻到自己的,但别人照旧闻不到。 肖询…… 床上蜷缩的人愣住,问医生:“肖询呢?就是那个标、标……” ‘标记’这两个字,实在是难以启齿,庄饮砚红着脸措辞:“袭击我的alpha” 医生:“哦,说来也奇怪,你晕倒之后他的易感期过了,是他把你抱到这来的。” 果然,摸了两下自己滚烫生热的后脖颈,对方的信息素始终环绕着自己,庄饮砚一头闷进被子。 有点气,但又觉得不能怪肖询。 毕竟易感期的alpha确实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有一定的几率会把beta当做omega标记。 肖询当时肯定也是失去自主意识,结果没料到自己真的是omega 正当病榻上的人沉浸于自己的世界,空气里飘过来的气味越来越足,庄饮砚几乎没有思考就从被窝里钻出来,面色潮红地等着那人靠近。 “老师好。” 跟地下室里沙哑的嗓音判若两人,性感好听的声音传进耳朵,床上的人瑟缩了一下。 看着迈进来的青年,医生嫣然一笑:“哦,你来的正好,这位同学醒了,我先去照顾另外一个生病的omega了。” “好的,谢谢老师。” 耳朵里,肖询踏进来的步子清晰响亮,每接近他一步,庄饮砚的心脏就会更加猛烈地跳动,瞳孔也会如同秋水一般变得轻柔。 之前的生理课他学过,被标记过的omega会对alpha产生短暂的依赖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吓坏了?”原本空余的脖颈存下自己的齿痕,肖询满怀怜爱地抚摸上去。 “嗯哼……”床上的人没忍住轻哼。 流淌在温暖的阳光下的青年,眉眼间有强劲的笑意,肖询坐在他床边摸他的头。 咬住下唇享受来自alpha信息素的抚慰,庄饮砚像一只舒适的懒猫眯起眼睛。 被omega这幅乖巧虚弱的样子取悦到,这跟往常的庄饮砚判若两人。 赌赢了,肖询暗自狂喜。 在abo基因学的课上学过,被标记后的omega,在短暂时期身体循环中会留存alpha的信息素和血液。 前两天还嫌自己脏的人,此刻是如此渴求自己。 坐得更近了点,肖询柔声道:“还需要信息素吗?再给你一些?” “嗯。”近乎无法思考,他只能顺从答应。 他一把将人抱到自己怀里,把omega孱弱的身体密不透风地裹住,这是有领地意识的alpha与生俱来的强势占有欲。 在他接受肖询信息素的同时,对方也贪婪地在颈间嗅探。 “你能,闻到我的信息素吗?”缩在肖询怀里的人问道。 “能。”之前就能,但他才不要说。 对方的嗓音和气息有着令人安神的魔力,才刚醒来的人眼皮眨动的频率越来越小。 闻着对方的味道,庄饮砚昏昏欲睡,呓语:“肖询,你是第一个能闻到我信息素的人。” “嗯,也会是唯一一个。”抱着怀里的人低吟,笑意浮动。【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9、对他的依赖症 庄饮砚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但在睡梦里至始至终都有肖询的信息素,这股甘醇的香味不仅不熏人,反而令人心安。 医务室铁架上的手机不停亮起再暗下,夏季的白日总是漫长,树上的知了就好比缺乏舞台的歌唱家,抓住特有的机会合唱个没完。 斜日向西,黄昏恰好落到床边熟睡的人身上,洁白的病塌上,庄饮砚的睫毛如蝶翼扑朔,惨白的唇色在几小时安稳的睡眠里慢慢有了起色。 意识到人即将清醒,肖询起身给他倒水。 “四点半了。”床上的人用哑嗓说道。 “喝水。” “谢谢。” 边喝水边拿起自中午开始就没有理会的手机,庄饮砚收到左序很多通电话和消息。 左序:抑制剂拿给肖询了吗 左序:老庄? 左序:靠,别吓我,为什么不回复啊 左序:……别是被他掐死了吧 左序:接电话啊哥们 再有是于舜 于舜:回宿舍了,怎么没见着你? 于舜:饮砚? 于舜:你请假了?没来上课 于舜:身体怎么样?今天傍晚的测试我分批带吧 想到于舜要带训练,他掀起被子穿鞋,手被肖询握住。 “去哪?” “今天有运动员的测试,我得去。” “不许去。”alpha皱眉,命令道,“你刚因为我的标记强制进入发情,才休息了一下午就要乱跑吗?” “在其位谋其职,肖询我得负责。” “那我呢。” 腰身被长臂揽过,alpha贴在他的后背,低头蹭他的脖子,刚才还强硬的语气瞬间委屈,“学长不对我负责吗?” 这品着不太对,明明在避险室内非要标记自己的人是他。 “我帮你度过了易感期,你刚才为了安抚我也给了我信息素,勉强算扯平。” 庄饮砚掰开他的手,耐心道:“你易感期刚过,可以请假不用去测试,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和你慢慢商议。” “嗯,好。”对方的回答不如人意,肖询的情绪也随之变化。 目送自己刚标记过的omega离自己原来越远,手腕处似乎还残留一些味道,肖询目如深渊拿起来闻了两下。 直至腕骨处的信息素散尽,肖询面色不耐‘啧’了一声。 出了医务室,庄饮砚就给左序打电话,避开下午被标记的事情,就说肖询发病不小心把自己甩开撞到墙,有点脑震荡所以休息了一会。 感到非常愧疚,左序一个劲地和他道歉,还说明知道肖询信息素过高,还敢让他去送,他以为紧急避险室有栏杆防着很安全巴拉巴拉一堆。 听得他实在烦,干脆就说:“你要是实在抱歉,一会买杯奶茶老规矩,亲自送到操场来吧。” 对面声音洪亮:“得令!感谢庄部长宽宏大量!” 正在测短跑的于舜老远看见操场那进来的熟悉身影,测完这组交代给干事,马上朝他跑过去。 于舜惊讶:“怎么过来了?” “怕你一个人忙过不来。” “这不是有很多干事吗?大家都上手懂得测了。”抬手抹了把汗,看他略显憔悴的面色,“身体还好吧?怎么又病了?” 庄饮砚笑着搪塞:“可能是水逆吧,改天去庙里拜一拜。” 本以为肖询不会来,他特地跟于舜说了肖询易感期刚过,对方比了个ok表示理解。 结果没过几分钟,肖询贸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汪君菘瞧见肖询出来了,倍感惊奇:“肖哥?!这才三天,你怎么就出来了?” “肖询,你怎么来了?不多休整吗?”庄饮砚关心道。 情绪并不高涨,肖询幽幽地看着他,话里有话:“学长不休息,那我也不用。” 对于刚标记过自己的alpha情绪感知程度是往常的两三倍,察觉到对方不高兴,庄饮砚也不由跟着低落。 “老庄——”远处扑上来一个人,虎头虎脑破开两人之间紧张的屏障,给庄饮砚一顿熊抱。 不远处正注视着的肖询,胸膛起伏沉缓,隽秀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孤傲地站在一旁,气质异常森冷。 被观察的人毫无察觉,拿出赔罪的奶茶帮他捅好喂到嘴边:“庄部长快喝吧,这是小的孝敬您老人家的。” 后背寒气逼人,隐藏在棉质t恤下的皮层频繁冒出鸡皮疙瘩,庄饮砚下意识看向肖询。 对方漆黑的瞳孔朝他射来,不禁觉得瘆人,手足无措地抓过奶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只见肖询倏然笑开:“学长们,我和汪君菘先去帮其他同学测试了。” 看他这么积极,于舜也没料到,顿了一下:“噢,行啊。” 走的时候,肖询路线怪异,不仅不绕开挨在一起的两人,还偏从庄饮砚身前擦过去,行动时的微风带起对方的信息素。 握着奶茶的手骤然收紧,喉结滚动。 “老庄?你脸好红啊,不是发烧了吧?”将手掌贴至庄饮砚额头跟自己的做对比。 若无其事把对方的手取下来,庄饮砚退后半步:“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行行行,”扶他到一旁的台阶坐好,左序开口,“那我去田赛测试那帮忙。” 庄饮砚也不和他客气,一口答应:“好,谢谢。” 坐在座位上,手不由自主摸上自己隐隐生热的腺体,那里什么都没有长出来,但肖询却在下午硬生生破开他后颈的皮层,将信息素注入腺体。 联想到对方刚才路过自己时,带着的霸道气息,心脏七上八下地闹腾,热意从后颈直接涌上颅顶。 目光不停在操场迂回寻找,直到看见在操场跑步的飒影,青年的秀发在风中飘扬,每一缕发丝好似在和庄饮砚招手,呼唤他向自己靠近。 鬼使神差间,庄饮砚起身一步步向操场中心靠近,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自己早已站到终点,而肖询还差最后一圈。 他心底一惊,暗忖,o的依赖期竟然这么难以控制? “好,下一组。”于舜只当他是无聊过来走动的,没有多问,继续忙手头的事情。 他眼巴巴望着跑过终点的青年面对自己这个方向,抬起衣角随意擦了把脸上的汗渍,露出自己紧实有力的腹肌。 接过汪君菘送来的水,仰头间,圆润饱满的喉结不断随着吞咽而滚动,庄饮砚看得口干,低头默默吸着自己的奶茶。 周末,他该去约时逸哥复诊,顺便谈谈了…… 当肖询测完再次从他面前擦身而过,庄饮砚自动跟上去,前头的人停下步伐。 “学长?有什么事吗?”肖询疑惑回头,问道。 汪君菘在他身边,庄饮砚又难以启齿,总不能说他就是有点馋他的信息素吧? “你,帮、帮我拿一下奶茶吧。”找了个自己都觉得尴尬的烂借口,庄饮砚强撑,“我,去上个厕所就回来。” 在他眼神躲闪间,没有注意到肖询嘴角若有若无上翘的弧度。 “好,学长快去快回,我和汪君菘还要去左序学长那帮忙。” “嗯。”装模作样朝厕所的方向去,庄饮砚内心有个隐蔽的想法,希望奶茶在肖询手上待的久一些。 这样他就可以短暂缓解自己的依赖症,数着时间差不多,呆久了也起疑,庄饮砚在操场精准扫描到高大的身影。 便朝他走过去,伸手接过奶茶:“谢谢。” 对方噙着略显痞气的笑,低笑道:“学长,客气了。” 隐约嗅到专属对方的味道,心满意足回到原来的台阶,庄饮砚咬住吸管,瞳仁掠过片刻怀疑。 奇怪?怎么感觉,吸管的酒味更浓了?难道是奶茶被腌入味了? 奇怪地凑近嗅了两下,杜松子酒的气息强劲浓厚,身体对信息素产生反应,舒畅和安心一瞬间涌入血管。 在沙地边记录跳远的人,一边用余光观察台阶上满脸惬意抱住奶茶时不时嘬两口的庄饮砚。 眼看对方模样乖巧地将吸管含在嘴里,乳白色的奶茶淌过吸管,将吸管上自己的信息素带入对方身体里。 带给alpha异常的兴奋感,奔流的血液在他四肢百骸每一处践踏,最后涌上大脑。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肖询抵住犬牙,和此刻的庄饮砚一样,品尝和渴望着对方的味道。 ao间的依赖症不可逆,肖询无比清楚,但他的omega刚才染上其他低级alpha的味道,这让自己很不舒服。 他要让庄饮砚主动来找自己,最好能泛着泪花央求自己给他信息素,教他知道他离不开自己的信息素。 光是脑补这一幕,alpha的眼瞳流出病态的狂热,修长的骨节曲起,手头用来记录的笔逐步弯曲。 测试结束,肖询就跟汪君菘去食堂打饭,而庄饮砚有了奶茶上信息素的安抚,身体总算安分了些。 可他属实低估了omega对alpha的感知程度,当楼道里肖询的信息素顺着浴室的通风口溜进来。 花洒下的青年差些软下腿滑倒,今天刚被标记过,对肖询的信息素正是最敏感的时候。 热气蒸腾的镜子被抹开,庄饮砚看清自己满脸通红,强忍着酸麻吹过头发,他打开门探出头,和做贼一样。 顺着信息素的勾引,一路走向紧闭着的508门口,门内汪君菘和向涔阳游戏时的吵闹声传出。 肖询偶尔会迎合两句,庄饮砚蹲在508门口,将脑袋埋进膝盖,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像极了变态,却又莫名感觉委屈。 明明是肖询标记了他,而始作俑者此刻却在屋里和其他人谈笑风生。 他毫无道理地渴求肖询的信息素,希望他能像下午一样,可以源源不绝地输送给自己。 迷糊间,听见里头的人说:“我出去买个东西。”【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0、黏人又强势的独占欲 是肖询说的,像受到惊吓的兔子立马腾起来,但蹲了过久的腿像无数蚂蚁噬咬,动弹不得。 门缝里冷光穿透昏暗的走廊,肖询站在门口俯视抱住右腿狼狈坐在地上的人,瞬间静默立定。 囧状被窥破,庄饮砚面红耳赤,只想快速逃离,扶墙努力爬起来。 “肖询?咋啦。”瞥见他一直站在门口,林耀景以为他忘带东西。 听见其他人的声音,庄饮砚更加用劲扒拉墙面,强忍着脚底板的酸意,一瘸一拐蜗牛似地走过去。 “没事。” 话音和关门声同时落下,顷刻之间,庄饮砚双脚腾空,低呼了一声赶紧捂住嘴。 掂了两下怀里的人,直到对方把自己的肩膀抓稳,一路向另一处隐秘的楼道走去。 “放我下来。”宿舍门口来来往往的,保不齐会遇到熟人,庄饮砚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学长都走不动了,待在门口多久了?” “就、十分钟吧,我姿势没对,所以才脚麻。” 肖询笑而不语,他十分清楚怀里的人来了多久,什么时候来的。 把人抱到一处台阶坐下,才洗过澡,庄饮砚身上没有混杂他人的味道,自动勾引alpha在他的腺体处缱绻。 自然搭在腿膝上的手抓紧裤腿,对方的薄唇在腺体处张合,他听见肖询说:“大半天了,都不晓得学长是什么味的omega。” 庄饮砚闭眼,呢喃道:“我是,愈创木。” “嗯,知道我是什么吗?”问他的时候,alpha怜惜地舔过下午被自己利齿刺破的肌肤。 颤了一下,庄饮砚回答:“酒……” “什么酒?”对方的声音轻飘飘的,夹杂着哄诱的气息。 “……” 见他回答不上,肖询就着原来的那处伤口咬了一下,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庄饮砚下意识挪动身子。 还没来得及,就被他生生扯回来倒进怀里,肖询的气息打在自己身上,庄饮砚根本无力反抗。 “学长刚才还那么想要我的信息素,现在为什么要跑?” 眼神失焦,庄饮砚盯着对方微微分开的唇齿,被引诱着说出真实的想法:“……怕。” “怕我?”凌厉的眼眸眯起,肖询咧嘴,笑得很怪异。 语气却有所缓和,他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给庄饮砚放了更多信息素,口吻委屈:“可是学长,你不记得我的信息素了,我是杜松子酒啊。” 闻到对方的味道,庄饮砚恍然大悟,难怪上次肖询三番四次想要带自己喝,原来他自己就是杜松子酒,所以格外希望别人也喜欢。 胸口像是淬了刚成熟采摘的脐橙汁,回甘的同时还隐约透出一点酸味,伸手附上肖询宽敞的后背,青年顿时动了一下。 在无人踏足的楼道,两人互相舍予对方最急迫的需求。 omega的依赖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削减,大约到第三天,恰逢周日,庄饮砚想着短暂离开肖询一会也没什么大事。 就坐上公交车独自去往医院,周时逸瞧见他倒是挺意外。 “之前不是约好一季度复诊一次吗?怎么才过一个月就来了?” 哪知道对方刚一坐下,就用平静如常的语气,说道:“我被临时标记了。” 脚底打滑,要不是眼疾手快,手头的样本都要掉到地上,周时逸把歪掉的眼镜扶正。 “你说什么?!”上回还让自己给他找匹配度高的alpha,结果不到一个月就找到了?还摆脱小概率成功被标记了? 望着眼前这个密不透风,坐姿如钟的人,周时逸暗暗吐槽:真不愧是一家人,表兄弟俩下手的速度都一样快。 “我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也能闻到对方的,但其他人的我都闻不到。” 说完他伸手,牢靠地放在桌面:“麻烦你,再帮我测一遍苯基乙胺的指数。” 熟练地抓着对方的食指扎破,滴入测试器皿里,庄饮砚聚神紧紧跟着那条平滑的横线,紧张地吞咽。 ‘嘀——嘀——’ 他眼看着万年不变的红色横条小幅度跳跃了两下,眼睛越睁越大,有波动了,终于…… 咬住下唇,眼眶不由自主覆上水色。 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周时逸眉心收紧:“标记你的alpha哪来的?是什么人?” “一个刚入学的学弟……”庄饮砚把医务室里的事情和周时逸交代了一下,但自动忽略肖询信息素过高这件事。 “行,那你抽个血,我去测量一下你们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 周时逸抽了他一管血,看着里头漂浮的流动液体,自言自语:“估计不低,不然你的苯基乙胺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开始有小规模的浮动。” 听完他的猜测,庄饮砚想起那天在508宿舍门口闻到肖询信息素后险些发情的场面,说道:“有一次,我不太确定,我似乎是闻到了他的味道,紧接着就有进入发情期时的反应。” “正常,既然匹配度不低,你偶尔能闻到一点也算正常现象,说明对方的信息素确实能诱发你体内的苯基乙胺运转。” 庄饮砚:“我想问一下,这样是不是说明我可以……” “不可能的。”一句果断的话,又把庄饮砚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倾覆。 周时逸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如果这个病这么容易就能治,就不需要研发能够自主发情的实验针剂了。” 青年听完,默默垂下脑袋,长而浓密的羽睫遮挡眼底的失落。 没忍住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疼惜道:“但是,这个alpha既然能成功标记你,就说明他确实能帮助你、引导你进入发情期,你以后就不用依靠针剂了,针剂副作用太大,对腺体的伤害也大。” “……你的意思是?”面前的人抬起头,不可思议地问,“我以后的发情,都必须依靠他?” 周时逸点点头:“等我这边测验匹配度的结果出来就告诉你,最快明天。” 庄饮砚欲言又止,此时手机不停震动,仿佛不会停歇上了发条的机器。 他取出来看了一眼 肖询:学长,你不在宿舍吗? 肖询:我怎么没闻到你的味道? 肖询:去哪了 肖询:回话,庄饮砚 肖询:? 肖询:跑了么 光是看见这些文字就感到头疼,揉了两圈自己的太阳穴,谁敢惹这个阴晴不定的小疯子啊,一次标记已经够折腾人了,他不想次次都这样,而且破开皮层直达腺体的强制标记真的很疼。 “时逸哥,”握住手机打了几个字,放回口袋,询问,“alpha对于临时标记过的omega会产生短暂的领地意识,这种状况大概多久能消失?” “哦,这个啊……说不准。” 忙着手头其他病人提交的样本测试,周时逸目不斜视回答:“这得根据alpha的实际情况,以及标记的程度来看,一周或者半个月不等吧。” “怎么?”瞥过他还在抖动的口袋,周时逸挑眉,“你的alpha叫你回家了?” “嗯,我先回去了。”走到半路又返回来提醒,“这个事情,不许再偷偷告诉庄闻萧。” 带着心虚摸自己的脸,周时逸:“上回不是我主动汇报,是他找我的。” “总之,你不许告诉他。”庄饮砚看着他,视线里流淌着的促狭笑意,直教人起鸡皮疙瘩。 周时逸听见他说,“如果你告诉庄闻萧,我就把上次撞见你大晚上在酒吧门口抱omega的事情告诉他。” “我、你……”松松垮垮的人顿时绷直身子,指着他又指了指自己,手足无措,“那不是,是那个o喝醉了,自己抱过来的!” 庄饮砚:“我信你,但庄闻萧信不信我不知道。” 周时逸无语:“……好好好,知道了。” 施施然从里头出来,手机还在震,这次是对方的微信电话。 无奈接起,喊他:“肖询……” “在哪?”凌厉打断他的话。 “刚才回复你了,在忙。” “我问你在哪?”一字一顿都像从牙缝里强挤出来。 “我很快就回去,你不用这么焦虑,先吃个药吧。”对方的步步紧逼令他不喜,庄饮砚不想解释这么多,直接把电话挂了。 奇怪的是,肖询再没任何消息,反而安静地离奇。 冷静一整个车程,他不断在心间盘算和犹豫周时逸给他的建议,他想活命这毋庸置疑,但那人偏偏是肖询。 肖询身上有太多不可控因素,要驯服他实在有点难度,但……想到先前他和肖询的种种,但凡是对方答应过的事情,从没有食言的。 那,如果能和肖询在某种程度上达成协议,白纸黑字写明内容和解约事项的话…… 内心再次升起强烈的希望,庄饮砚仿佛看到了旭日东升前恢弘的景象。 然而,庄饮砚下一秒便开始颓丧,首先要解决某人的情绪问题。 alpha对标记过的omega带有独占欲,这是基因自带的确实也不能怪他,再加上他本来就信息素过高,buff叠加,驯服难度直线上升。 前两天肖询都非常有耐心地陪自己度过依赖期,秉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庄饮砚拿出手机主动汇报。 庄饮砚:我到校门口了 庄饮砚:在宿舍吗?我去找你 对方没回,庄饮砚猜想他有可能还在情绪里不太想回自己。 直到,他在通向宿舍的笔直的道路上,对方穿着黑色连帽短袖,站在正门侧边容易忽视的角落眺望自己。 火热的眼神像牛皮糖死死黏在自己身上,令他根本没办法忽视,肖询冷睨抱臂,看他朝自己走来。 在他注视下的每一步,庄饮砚都像踩在刀尖,艰难无比。靠近肖询,他才发现那人嘴巴侧边鼓鼓的,仿佛含着一块糖。 在庄饮砚离自己仅有几步之遥时,肖询重重地把口中的糖果咬碎,辣味弥漫整个口腔的同时,肾上腺素在体内飙升。【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1、他是边缘型Alpha 见他沉着脸,庄饮砚主动道歉:“对不起,我刚才……” “过来。”青年只留下一句话,就往外侧更深的地方去。 毫不犹豫跟对方过去,肖询把他带到宿舍楼外围停放毕业生废弃电动车的荒地,凭借自己的力量一把将人摁到墙上。 事发突然,庄饮砚没有防备,撑着手臂跟面前凸起的水泥摩擦吃痛。 下一刻头顶压下一道黑影,肖询从背后将手伸过来扼住他的下巴,声线阴冷:“不回我消息?庄饮砚,你很本事,用完我就不要我了是吗?” “我没……” 下巴上的力道又重了些,alph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朝自己袭来,杜松子酒打翻呛得他喘不上气。 “下午去哪了?” 庄饮砚闭眼努力缓释,张口又发不出声音。 殊不知越是这样,越会激起他的控制欲,肖询双目充血,狠厉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发丝上有其他alpha的味道?” 先前紧闭双眼的人蓦然睁开,回想起刚才在医院周时逸摸自己头发时的场景,难怪肖询这么生气,原来是因为闻到时逸哥的味道。 所有的动作和细节都被肖询看在眼里,在肖询看来,对方的不作为已经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抛弃。 “我最后问你一遍,庄饮砚,刚才去哪了?” 下颌骨被对方抓得火辣辣发疼,庄饮砚不由憋屈,肖询想要自己解释,但却一直紧紧抓着他不让他说话。 用力空出一只手试图反抗的样子,在盛怒的alpha眼里简直就是蜉蝣撼树。 “庄饮砚,你就是要被我标记才会听话。”说着,肖询就要朝他后脖颈再次咬上去。 不!不可以…… 怀里的人拼命挣扎,即便知道不敌肖询,但本能的求生欲令他想要奋力一搏,他不要再感受一次那种被活生生穿透皮层的疼痛感,实在太疼了。 就在肖询将要咬下去的那一刻,有如热油沸腾的泪水不断砸下来,肖询悬在他后颈仅有几厘米的地方刹车。 泪水烫伤他的虎口渗进血液,结霜的双眸渐渐融化有了温度,肖询收回手,呆呆看着虎口流淌的泪珠。 毫无知觉舔了下去,愈创木独特的香气在口腔弥漫,心脏像被大网收紧,缩得人心悸不已,他看着背对自己的人悄悄抹眼泪。 就连庄饮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也许是对方的信息素实在太强势可怕,眼泪就不由自主落下。 这下肯定又要被肖询那个疯子掐着脖子乱嘲讽一通…… 这么想着,腰身被环住,肖询轻轻靠上来他的后背。 “滚开!” 庄饮砚言辞激烈,如果肖询还想咬他,不管打不打得过,他一定先扇两巴掌过去。 “对不起,吓坏你了是不是?” 不曾料到肖询会道歉,庄饮砚沉寂半晌,在他冷却间,alpha在他的后颈拼命嗅探。 “给我一点信息素,我很快就会冷静的,可以吗?” “……” 前面的人没有回答,肖询的手臂再次收紧,声调带着质问:“你不愿意吗?” “不是,肖询你先听我说。”刚才对方发病已经是惊心动魄,庄饮砚感知到他的不高兴,马上就要辩解。 “我,我不太会,控制信息素。”声线越到后面越弱。 作为一个天生就闻不到味的假性beta,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收放自己的信息素,甚至连打针剂的时候,也只能靠身体反应来判断自己是否顺利进入发情期。 这道题把肖询难倒了,眉眼反复纠结,似乎真的在想如何教他,但这个东西又是与生俱来的,具体要说也说不上来。 “我今天,是去看病了。”当他还沉浸在如何教庄饮砚收放自如时,听见对方这么说道。 “你闻到的其他alpha的味道,是我的主治医生。”被泪水打湿的下睫毛,牢牢粘在下眼睑处。 庄饮砚转身正面对上他的眼睛:“肖询,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我明明是omega,却看着和beta没有两样吗?” 其实不好奇,聪明的青年早都猜到了,但此时此刻他应该要说—— “好奇。” 庄饮砚继续:“因为我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病,叫苯基乙胺缺乏症,具体表现为假性beta,没人能闻到我的信息素。” “我能。”肖询顿了一下,又补充,“只有我能。” “嗯,在你标记我之后,你我就都能闻到对方的信息素,不同的是,你可以闻到其他人包括我,但我只能闻到你的。” 他并不清楚肖询在标记他之前就能闻到,想当然道。 最后一句话满足了alpha内心浓烈的占有欲,腰间的力道松懈,肖询动作轻柔抚上对方被自己钳红的下颌。 “痛吗?” “还好。” 实际上,对方态度的变化让他觉得有些别扭,想下意识撇头,但又怕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燃烧。 肖询的拇指揩去他的泪水,当着他的面将残留在指尖的泪渍舔干净。 全身血液顷刻倒流,热意踊跃冲上心脑,庄饮砚瞳孔放大,惊讶道:“你、你,肖询,你……在做什么?” 对方望向他,茫然道:“眼泪里,有你的信息素。” 这对庄饮砚来说实在是震撼,让他根本无法接受,双颊超过长势凶猛的红辣椒,拉开他的手后退两步,直到抵达墙面避无可避。 眼神飘忽间,他听见肖询倍感冤屈地说:“你现在又不能给我信息素,我只能找别的办法冷静啊。” “药,你不是有药吗?刚才没吃?” 极力忽视贴在裤缝口袋小铁盒带来的冰凉触感,肖询:“我在楼下等你,药没带。” 面前的人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又说:“有你的信息素,我可以不用药,你的信息素闻了我会很舒服的。” “是吗?”扑朔的眼神瞬间亮起,眼底略过几不可察的精明。 “嗯。”继续说瞎话不打草稿,肖询低落道,“而且我的医生说了,药吃多了会对alpha的身体不好。” ……也对,是药三分毒。 藏在心底的爱怜更加浓厚,胸口涨得像被堆满物品密不透风的内室,手不自觉跟上肖询的后背,庄饮砚闭上眼睛轻轻拍打,像极了哄小孩。 对方心情大好,在回去之前还一直揉捏被自己抓疼的下颌,直到庄饮砚笑着调侃:“可以了,越揉越红。” 收回手,肖询语气诚恳:“下一次我如果失控了,学长一定要哭,你一哭就有信息素了。” 如果不是情况确如他所言,这句话单独听,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耳廓红润,庄饮砚握拳掩唇:“咳咳咳,我抽空会好好去研究一下,如何释放信息素的。” 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庄饮砚就拿出电脑,开始着手编辑两个人的合同。 虽然还没和肖询商量,暂且不知道他同不同意,但他得拿出最有利的条件才能和肖询谈判。 既然吃药对双方的身体都有损害,而且自己的信息素对肖询有冷静作用,那么他可以从这两个方面入手,做一份合约。 隔天,他合约还没做完,中午午休就接到周时逸的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周时逸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紧迫:“匹配度检查结果出来了。” “多少?” “50%” …… 和庄饮砚料想的有所偏差,他觉得肖询既然能引诱自己进入发情期,起码也能有70-80%左右。 可仔细想想之前周时逸说的话,苯基乙胺缺乏症患者腺体无法运转,能有50%,也确实是很高。 “这是目前我见过跟苯基乙胺缺乏患者最高的匹配度,庄饮砚,这个alpha有问题。” 对方斩钉截铁,他也不好再隐瞒什么。 “嗯,他……信息素数值偏高,但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异常。” “这是表象!”周时逸表情严肃,急切道,“昨天我留了个心眼,把你的血液里残留着他的信息素和血液样本分离后拿去检测,这个人的信息素数值高达169%,这是高危alpha!” “不对,他只是因为易感期和应激所以数值偏高,之前他在学校里的测试过的,平时他没有这么高。” 电话里的人深吸一口气,语气担忧:“好,就算正如你所说,平时没有这么高,但你知道他有病没有?” “知道,但具体我……” 斜眼盯着摆在桌面的检查结果,周时逸抢过他的话:“具体你们学校测不出来是吧?我来告诉你,他是个无法自控的边缘型alpha!” “边缘型alpha?无法自控我知道,但是那只是偶尔,平时我看他……” 再次夺过他的话语权,电话里面的人冷笑:“平时看着都很正常是吗?庄饮砚,这类alpha往往会带有虚伪的表演性和敏锐的观察力,在行为上有一定欺诈性,会自主模仿正常alpha的生活特性。” 被周时逸的检测结果震撼,庄饮砚哑然:“自主模仿?为什么要模仿?” “因为他们天生思维逻辑混乱就和正常alpha不同,他们往往有自己独特的认知,并固执地遵守自我生成的逻辑。” 呆滞地望着电脑上还未写完的‘ao互助合约’,庄饮砚搭在键盘上的手收回。 “你是怎么测出来的?”在学校测试过那么多次都无法检测,但周时逸居然一次就将肖询的病情翻了个底朝天。【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2、心软跟犹豫 周时逸答道:“读书时我有个同门,他是专门研究中高风险alpha心理的。” “因为给许多alpha看过诊,了解到他们的表演性和欺诈性,后来专门投资研发了一台可以依靠血液和信息素检测病因的仪器。” “原来如此……” “小庄,临时标记会随着时间消失,这次过后你不要再靠近他了,他很危险。” 说完,又怕他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覆灭,电话那头的人温柔安慰:“我会努力为你找到其他匹配度合适又健康的alpha,好吗?” “真的可以找到吗?” 缩在座椅上,庄饮砚抵着膝盖,死寂的黑眸就像干涸再也无法流溢的枯湖。 听到他用几近悲怆的口吻问自己,周时逸也不好受。 “……小庄,我会尽力。” “知道了,谢谢,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不要告诉庄闻萧。” 挂掉电话一头埋进臂弯里,冰冷广阔的屋内,瘦弱青年缩成一团,心底像是跌进万丈悬崖,却坚忍着没有哭。 alpha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弱,到了周五已经他已经彻底可以摆脱肖询对他信息素的控制,虽然偶尔闻到对方的信息素,还会面红腿软。 训练结束之后,庄饮砚点完名一伙人纷纷解散,身边靠过来一个人。 “怎么了?”他问道。 肖询:“明天有空吗?” 庄饮砚:“暂时没别的计划。” 对方扯了两下他的手臂:“那你陪我出去吧。” “去哪?” “跟我去就知道了。” “我考虑一下。” 一句考虑一下,对方紧巴巴跟着他从操场到食堂,再从食堂到宿舍楼下。 胸膛重重下沉,庄饮砚无奈:“明天几点?” 身后的人立马回答道:“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随时叫我!” “嗯,别再跟着我了。” 话虽如此,对方回宿舍的路和自己如出一辙,该跟着还是跟着。 就连第二天早上晨跑,他都能遇到肖询跟他两个舍友一起跑操。 青年远远瞧见他,跟向涔阳和汪君菘打了声招呼,肖询一路跟上去。 “学长,早上好。” 身长优秀的alpha挡住清晨的光线,露出标准的笑容,任谁见了都会以为对方是个阳光积极的青年。 【这类alpha往往会带有敏锐的观察力和虚伪的表演性】 【在行为上有一定欺诈性,会自主模仿正常alpha的生活特性】 脑袋里不断循环周时逸和自己说的话,庄饮砚淡淡回了句:“早上好。” 肖询照常陪在他旁边跑步,对方的公里数其实已经跑完了,却依旧跟着庄饮砚继续,跑到后期庄饮砚知道躲不过去,自己完全跑不动才停下。 旁边等着的向涔阳和汪君菘跑上前给他们递水 向涔阳:“学长,一起吃早饭吧。” “谢谢。”接过他的水,庄饮砚点头说,“可以,我先去洗个脸,稍等。” 看肖询着魔般的眼神,汪君菘跳起来挥手:“肖哥?看什么呢?” 视线紧跟在庄饮砚背后的人,兀自问道:“学长今天跑得比平时久,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汪君菘听得云里雾里,随意回答,“可能今天比较兴奋,所以跑得久?” “是吗?”听到这个回答,肖询英厉的眉峰化开,沾染愉悦。 为了时时刻刻观察对方的情绪,肖询吃早饭的时候特地挑了庄饮砚的正对面,因为豆浆太烫,眼前这人几乎是尝一小口包子再喝一小口豆浆。 吃东西温温吞吞的样子,就像在觅食的鸟类。 并非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肖询的眼珠子都快掉到自己身上,这怎么可能不知道?但还要强撑把饭吃完。 他不知道肖询要带自己去哪里,昨天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事后又有点后悔,这几天翻来覆去一直在思考到底应不应该铤而走险。 老实说,自从那天周时逸和自己说完之后,他一个人回想起肖询入学后的种种。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对方光失控发病都已经这么吓人了,更别提一个看似行为正常,但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心底里究竟在想哪些不正常事情的人。 未知的,永远比浮于表面的来得更可怕更麻烦。 回去洗了个澡收拾一番,庄饮砚就给他发消息 庄饮砚:我好了 肖询:好的学长,宿舍一楼等你 天气逐渐转凉,阳光看似明媚温暖实则泛滥着能够将肌肤热气驱散的凉意,庄饮砚多套了件运动外套。 而alpha体格强壮,这点冷意对他们不过是相形见绌,对方只在白色短袖外多套了一件无袖短马甲,打扮随意站在门外等他。 庄饮砚:“去哪?” 故作神秘,肖询笑道:“学长只要跟我走就好。” 带他走到学校大路可以规范停车的位置,肖询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庄饮砚抓着衣摆犹犹豫豫,青年调侃:“学长放心,我已经考过驾照了,技术很好。” “……谢谢。”坐下扣紧安全带,抿唇揪着上面的带子。 肖询的车子一路离开鳞次比节的大厦,反而往绵亘蜿蜒的山路爬,庄饮砚时不时□□自己干到起皮的嘴唇。 余光瞥见他的小动作,肖询不知从哪递来一瓶矿泉水给他,道完谢接过来喝了两口。 两旁的山路逐渐被装修浪漫的露天营地替代,庄饮砚的眼前陡然瞧见三三两两橘色的热气球在高空里飞舞。 “这是……”讶异地扒着窗户,扭头看向开车的人。 驾驶座的人莞尔:“峭江市很有名的热气球,带你来玩。” 从副驾驶双腿着陆时,他依旧觉得梦幻无比,眼前的热气球像飘渺的泡沫,看得并不真切。 “怎么了?不喜欢?”注意到他失焦的神色,肖询眉心微微跳动。 “没,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带我来着。” 他和肖询不过也就算是半个朋友,唯一亲密些的时刻也就是前段时间的依赖症,他是万万没料到对方会带他出来玩。 半推半就被他拉到热气球上绑好安全带,随着高度不断上升,庄饮砚脚底的人由清晰逐渐模糊成黑色的圆点,就像在实验室里观察到的细胞那般。 悬在高空带来的恐惧感在令人兴奋地同时,脚底也隐隐发软。 腰身被扶住,肖询挨着他低头问:“害怕吗?” 他抓着扶手摇头,碧空如洗的蓝天和红棕色的枫叶交融,远离汽车尾气的上空,清新微风夹杂树叶青涩的味道。 目光正对面是无边无际的天空,自己就像是极力挥动翅膀追寻他的鸟,庄饮砚忘却所有,仿佛这本就该是他的道路,宽敞而悠久。 疲惫的身心在此刻缓解,他突然听见身边的人痴痴呢喃。 “庄饮砚,你终于笑了。” 听见他的话,飞扬的唇角凝固,错愕地向右方看去,他与肖询四目相对,足以看清对方眼底如海潮般汹涌的情绪。 “自从那天以后,你就远离我了,我是不是让你害怕了?” 对方的额头轻轻被风吹起,露珠般纯净的双眸一览无遗。 肖询伸手挑弄他鬓角的发丝,再一次和他道歉:“实在很抱歉,吓到你了。” “不是的。”喉结慢慢滚动,肖询的话像一根又一根细小的针扎得他心脏抽疼。 尤其是对方望着自己时,孤寂而微黯的眼神,就像诞生在黑暗宇宙深处,没有任何光照孑然一身的星体,看得他心软。 是啊……没有人天生就想有缺陷,大家都有资格过独立而完整的人生,他害怕他人因自己的病情而指指点点,那肖询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只在片刻间,庄饮砚不由自主抱住他,alpha温暖的体温与空气里的冷气截然相反,怀里安全又宽广。 不等几秒,肖询弯腰环住对方,彻底把人护在自己怀里,下颌抵在他的颅顶。 前方赤红色的枫叶映入青年漆黑无神的双眸,好似绵延不断的山火,在青年的眼底被吞噬殆尽。 食指缓慢卷动着庄饮砚的发丝,再温柔地抚摸对方的后脑勺,生怕再次惊扰到自己这个脆弱的omega 脑海倒带到昨天他和林耀景的聊天 肖询靠在椅子上问他:“学长,如果你不小心做错了事情,让你的omega害怕你了,那你会怎么做?” “啊?”林耀景还在吃米线,听完他的话用力把米线吸进口腔,边嚼边说,“我的omega啊?我想想……” 回忆起自己高中时期的初恋,林耀景说道:“有次易感期,不小心把他咬疼了,那周末我就把他带去吃喝玩乐,在他最开心的时候服软道歉,回来就和好如初了。” “哦,好的。” 转头,登入林耀景他们计算机学院做的校园八卦论坛,随便注册了一个账号。 x^2:abo病理学的庄饮砚喜欢什么? 没过多久,论坛就有人回复了一大堆 [得,又来一个追zyy的] [朋友,不管你是a是o还是b都没用的] [zyy不喜欢情书] [zyy不喜欢鲜花] [zyy连饭都不喜欢吃] [别说了,有次我遇上他想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载他去教室,他说他和我反方向,结果……我们是同一门选修课]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层是在比惨吗?大家看起来都好有经验啊] [有次,我好不容易加上微信跟他嘘寒问暖,对方对我的回答‘嗯’‘好’‘谢谢’,后面实在忍不了了,问他:你是什么星座的,我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吃瓜吃瓜吃瓜] [然后呢然后呢] [啊啊啊啊你是油a还是油b还是油o?] 就连肖询看着都颇感好奇,亲自敲他:然后呢? [几个小时过去了,他没回我,于是我想挽尊,就问他最近新学的笑话好不好听,话没发出去,是!红!色!感!叹!号!]【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3-30 第23章 签订合约 想到论坛里被庄饮砚拉黑的那个人, 肖询没忍住笑出声,感知到他胸腔的震动。 好奇从他怀里退出来,问:“怎么了?” “没事, 觉得没被你拉黑真幸运。” 本以为从热气球下来就没活动,不曾想肖询包了个露天包间,晶莹剔透的外层像泡沫将两人团团围住, 置于两人头顶的苍穹, 周围被花簇和仙人掌装饰得好似身处热带。 “要是晚上来, 这里会发光的。”精致的菜品一道道摆上来, 肖询撑着右脸看向身边的人,“喜欢吗?” 眼前摆盘精良的菜肴和刚才美轮美奂的体验感,无一不在提醒庄饮砚, 这绝不便宜。 拿起叉子却不知从何下手, 最后放下:“肖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很喜欢,但这太贵了, 我和你AA吧。” 瞧见肖询期待的眼神,庄饮砚只能委婉地采用先夸赞再提需求的方式, 只希望不要激怒对方。 肖询没有生气, 反而笑得更欢了:“你喜欢就好, 那学长可以原谅我了吗?” “我没、没生气。” 对方越靠越近, 最后停在他面前, 瞳眸间充斥着怨念和委屈:“你骗人, 你之前明明就是生气了, 所以这一整周你都对我忽冷忽热的。” 在庄饮砚逐渐心虚的时候, Alpha垂下眼眸, 低落道:“我怕你还在生气,很想闻你信息素的时候也只敢偷偷跟着你。” “对、对不起,我……” 他又不敢说那几天并没有生气,只是听了周时逸的话在刻意冷落和疏远肖询,现在只能颓丧着应承下来。 “是,我那几天确实有点不高兴,现在没事了。” “那现在我可以闻闻你吗?” “现在?!”四处张望了几眼,刚想拒绝。 听见对方又说:“我都好几天没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刚、刚才在热气球上,不是让你闻了吗?”庄饮砚身板默默向后倾,脸上逐步变热。 肖询眨眼:“风太大,闻不到。” “那你……坐近点,别凑到我脖子。” “好的,谢谢学长。”得了便宜自然卖乖,肖询挪动椅子紧挨着他的左臂,一点空隙都不给他留。 偌大的空间,两个人贴在一处吃饭,任谁路过看见都要自动觉得,这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肖询,”差点又被他糊弄过去,庄饮砚中途再次提起,“多少钱,咱们AA” 旁边的人纳闷道:“这是我的赔罪礼,为什么要收钱?” “不行,这太贵了。” “学长。” 夹菜的手停了下来,肖询的声音听得他没由来心颤,刀叉放在盘子上的声音清清冷冷。 对方幽幽开口:“我无法接受我的Omega一直和我讨价还价,听话点庄饮砚。” 空气里的杜松子酒气味变得凌厉,庄饮砚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换另一种方式:“好,那下次我请你吃饭,这样能接受吗?” 青年展颜:“当然可以。” 吃东西的人心想,他大约摸索到了如何跟肖询相处的技巧。 回去的时候,庄饮砚扣好安全带考虑再三,决定咬牙开口:“肖询,我们要不要做个交易?” 正准备挂档的青年挑眉,眼底弥漫过不可捉摸的意味:“哦?什么交易?” “你发病需要我的信息素,对吧?” “嗯。” “目前我也只能闻到你的信息素。”两只眼睛不敢直视对方,目光停在自己的膝盖上,庄饮砚揪住裤子。 “既然这样,我可以帮你度过易感期,帮你治病,而作为交换,你也有义务帮我顺利进入发情期,帮助我促进体内苯基乙胺的运作。” 旁边的人迟迟不出声,庄饮砚试探地望向他:“如何?” 手握方向盘的人没说话,翘起一抹神秘的弧度,踩下油门行驶在回去的道路。 一路上,庄饮砚都没敢再提,盯着窗外一排排路过的枫树,暗自盘算肖询这个意思大约是拒绝了? 那份做好的合约有在手机里备份,不然等会到学校给他瞧瞧? 怕是现在给他瞧,万一对方一生气直接把自己丢下车可怎么办? 一直在想着如何劝说对方,没意识到原本匀速行驶的车辆已经停下来,窗外的景色由山林变换为来来往往的行人。 “学长。” 一语将馅在思绪里的人抽出,庄饮砚恍然大悟:“哦哦,到了吗。” 拉开门阀准备下车,‘哒——’一声,门从里面上了锁。 吃惊转身,正要询问便掉进肖询晦暗不明的瞳眸中,他看见肖询唇瓣微张。 对方说道:“不是要聊交易吗?想跑了?” “没,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庄饮砚小心翼翼回答。 “怎么会呢。”肖询语调轻松,显得兴致盎然,撑着方向盘问,“既然是交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提要求。” 答应了!而且还很爽快! “当然!”说完即刻拿出手机备份的合同给他看,边看还边解释。 等对方全部看完,庄饮砚又说:“你可以提出你的需求,如果合理我们可以先达成口头协议,回去我会修改合约,你看过之后签字,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似笑非笑看着眼前难挡兴意的Omega,问道。 “前几天吧。” 所以,他的小Omega一早就想好了,要如何钻进自己的圈子,本来还想着多费点心思说服他的人,心间陡然腾起一股兴奋和优越感。 没忍住伸手,揉捏两下庄饮砚空空如也的腺体部位,对方一阵瘙痒。 害臊捂住,并呵斥:“肖询,你做什么!” 他虽然没长出腺体,但Omega的腺体是很敏感的,只有非常亲密的Alpha才可以摸,不然的话,是可以构成骚扰罪的。 “只是觉得学长太可爱了,忍不住。”对方的笑意越来越深,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无礼。 庄饮砚一板一眼,给他科普:“肖询,你刚才的行为是可以构成骚扰罪的。” 肖询收手:“摸自己的Omega也不行?” “摸自己的Omega可以,但我从准确意义上说,不算你的Omega” “那签完合约呢?算不算?” “嗯……”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庄饮砚,“应该?可以算半个。” “哦,那我要提要求签合约。” 一切来得太容易,庄饮砚眨眼,再三确认:“你认真的?” “嗯。”颔首,肖询语气诚恳,“认真的。” 还不等他开心,紧接着肖询脱口而出一大堆要求: “第一条,你要陪我过易感期,我不要打针吃药。” “可以。” “第二条,我发病了需要闻你的信息素,你不可以拒绝我,想闻你信息素的时候,你也不可以拒绝我。” “可以,”停了一下,庄饮砚边打字边加一条,“前提是在我手头没有任何重要事情并来得及赶过去的情况下,比如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放假回家、上课等等。” 肖询眉心紧拧,勉为其难:“好吧,下一条。” “第三条,做我的Omega期间,你不可以被其他任何Alpha触碰,如果和其他Alpha接触必须让我知道。” “这条我已经想到了,但我要补充一下,如果是一些必要事务的交接或者沟通,也属于不可抗力。” “……”眉心皱地更厉害,肖询不满,“就不能和其他人微信沟通吗?” “如果老师是Alpha,我也要和老师微信沟通吗?肖询,你长点脑子。”继续添加条款,顺便冷冷吐槽。 刚才到是逻辑清楚,怎么一聊到这块就和没长脑子似的。 肖询:“第四条,还没想出来。” “行,那我补一个,在双方合约期间,如果有任何一方遇见了喜欢的A或O,可以随时提出解除合约,由双方协商后,合约作废。” 打字的手被人用力扯过,肖询绷紧声线:“你要去找别的Alpha?” “不是,我说的是情感方面的喜欢。” “不同意。”肖询想也不想,矢口否决。 “行,那改一下。”知道肖询的重点在哪,庄饮砚聪明避开,“如果双方在合约期间想要解约,必须共同协商,都谈妥后合约失效,这样可以吗?” “可以。” 庄饮砚:“还有,在我们的约定期间,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合约内容、互助关系以及我是Omega这件事。” “这是当然,你是O的事情只能我知道。” “很好。”抽回手,继续在上头加字,“还有什么,你可以继续提。” 肖询:“没想到了,姑且这样吧。” “既然这样,我再提一条。” 放下手机直视他,庄饮砚隆重道:“在履行合约期间,除了上述特定的时候,必须要尊重对方的意愿,你不可以用你的自由意志强迫我,当然,我也不会强迫你。” “怎么样,算强迫?”肖询不是很能理解,既然是他的Omega,为什么不可以随便碰? “比如,你不在易感期或发病期间,我也不在依赖期或发情期,但你突发奇想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要强势标记我,这样是不允许的,明白吗?” “……明白。” 就是易感期和发病期可以随便咬,其他时候要先问再咬。 “嗯,好了,你再看看,没问题的话我就打印出来签字。” 庄饮砚指着下方空白处标‘补充条款’的地方。 “这里是暂时没想到,但后续可能需要填补的空白条款,但你放心我不会随便写,而是会和你协商,一致同意后再加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是小贴士***** 平时有空会修修病句和语句连贯性,不影响阅读,如果内容有大修作话会告知 第24章 你是我的Omega了 “哦。”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 肖询说,“没问题。” 比了个OK,庄饮砚把手机收好:“晚上弄好我会去找你签字, 这份合约就正式生效了。” 确定好内容,剩下的流程自然而然就完成地很顺利,他这段时间设想过, 以肖询那种不愿意被管束的性格会以什么借口拒绝。 却不曾想对方一口答应, 丝毫都没有讨价还价的嫌疑, 除了在商量合约内容的时候, 就连下笔签字都毫不犹豫。 “等等!”庄饮砚把纸抽回来。 楼道的硬质墙板反射着青年果断干脆的声音,肖询站在焦黄色的灯光里,湮灭在碎发下的眼神讳莫如深。 “学长, 要反悔了吗?” 他再三和肖询确认:“不是, 我只是想和你确认,签下这份合约,你一定要遵守这上面的条例,如果任何一方违反条例的话, 对方有权单方面解除合同。” “当然,学长难道不相信我的信用吗?” 笑着从他手里把合约取回来, 肖询签上自己的大名再递还给他。 信用…… 这人答应过的事倒是确实都做到了, 但对方的态度实在超乎预想过多, 难不成真是他多疑? 在他签好字后, 肖询已经乖乖站着等了, 他从没见到过肖询用如此澄亮的眼神看自己, 似乎很兴奋。 “这个, 一人一份做留底。” 肖询看都不看把纸胡乱折好放口袋, 问他:“现在你是我的Omega了吗?” “从定义上说, 我可以算作你的Omega,但我觉得准确来说……” 还在努力解释着,下一秒对面的人犹如饿狼扑食,一把将他拉到墙边,抵住他的后颈拼命嗅。 “肖询,呃……你等下。”不晓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庄饮砚撑着墙壁低呼。 “学长这几天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烦死我了。”对方的憋闷不加掩饰。 庄饮砚奇怪:“今天下午不是刚闻过吗?” “就那一点点,根本不够。” 是了,他不会放信息素,随着对方给自己的标记消失,庄饮砚开始逐渐闻不到自己的味道,就连肖询的味道,都若隐若现。 Alpha会对被自己标记过的Omega过度关注和予求,这也算在合约里的一部分。 本着良好的合作精神,庄饮砚:“我改天去图书馆查查,有没有教O自如释放信息素的书本或者论文。” 肖询闷声道:“那我现在就要怎么办?” “……要不你忍忍?” “你快哭。”忽略他的话,肖询推了一下他。 头一次听到这种不合理的要求,庄饮砚羞愤道:“肖询,你不能这样要求我!” “那我要标记你了。” 蛮不讲理,只想要庄饮砚的信息素,为了哄好这个坏Omega,他耐着性子天天吃药都忍了一整周,现在签了合约居然还要他忍。 “……”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目前他没法自如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又哭不出来,刚签的合约总不能先被自己破坏。 有那么一刻,他恍然觉得,这个合约是把自己丢进大坑,再让肖询亲手埋了他。 庄饮砚只能认命点头,低声细语地祈求:“你咬轻点,腺体在很里面,我怕疼。” 总是会对庄饮砚氤氲水雾示弱的模样心软,肖询心情大好:“那我这次就咬一点点,不会很痛。” 脖子被咬下,肖询没有食言,动作格外小心轻柔,Alpha的信息素注入身体,庄饮砚撑着墙面的手臂失去力气,如炬的目光惨淡无神,侧脸即将完全碰到坚硬冰冷的墙面时。 肖询的大掌从缝隙间插进来,掌心的温度就像小时候姑妈家里取暖用的炉子,给严峻的冬季增添不少依赖,不自觉在上头蹭了两下,像认主又乖巧的猫崽。 肖询的心瞬间软了不少,杜松子酒伴着愈创木的味道萦绕在两人之间,他没忍住碰了一下庄饮砚红透的耳垂,精疲力尽的Omega在他怀里瑟缩。 “痛不痛?”这次庄饮砚没哭,看起来不是很痛。 “还好。” “那就好。” 安抚好对方,肖询在回去的阳台上掏出口袋喂了两粒带着糖衣的药。 漂亮鲜艳的色彩在口腔慢慢退化,被苦涩的味道取而代之,窗外经受凉风的Alpha眉头皱也不皱,仿佛根本没感觉到。 肖询低眉看着自己被指甲嵌出红点的手掌,只有他自己知道,得到Omega腺体的那一刻,自己究竟有多想要狠狠咬下去,他想要庄饮砚流着眼泪哑着嗓子哀求自己。 但是不行……好不容易哄好,不能再叫他跑了。 得到他的信息素,接连两天肖询的长跑测试成绩都有所拔高,但被标记过的人倒是虚得很,只能坐在旁边让左序帮忙带一带。 左序不止一次嘲笑他弱不禁风,还问他是不是最近吃少了,病得这么频繁。 ‘喵——’在他休息间,熟悉的大胖橘凑过来。 “来啦。”看见学姐喵,庄饮砚熟稔地掏出口袋里的猫条把它抱到怀里,看见他肚皮侧边无故缺失的毛发。 庄饮砚放轻声调,责问:“又和谁打架了呀?你怎么老爱打架。” 和某个幼稚的学弟一样……他在心里默默补上后半句。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他在内心编排,肖询跑完步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自己的Omega抱着一只又丑又胖的猫。 声音温柔如水,连哄带问:“最近怎么没看见你?跑去哪玩了?” 猫又不会说话,只会喵喵叫,听起来聒噪死了,肖询一屁股坐下。 散发热气的身体源源不断从身边输送过来,还夹带着对方的信息素,庄饮砚头也不抬:“跑完了?” “嗯。” “那你要不要去喝水?那边有葡萄糖,可以泡着喝。” 庄饮砚还是没看他,肖询斜眼瞥过那只猫,赌气道:“这只猫是Beta,不是Alpha” “你生物研究学学哪去了?”原先在喂猫的人仰头,眼神诧异,“只有人类有第二性别,动物是没有的。” “这只猫这么胖,肯定重死了。”肖询继续挑刺。 “这可是你和我的学姐呢,我大一的时候她就在这了,喂的人多自然会胖一点。” 无声地盯着那只号称是‘学姐’的猫,肖询怪异地咧嘴说了句:“哦,学姐好。” 刚才还懒洋洋在庄饮砚怀里翻肚皮的猫突然翻身,全身的毛就像静电般竖起来,对着肖询的方向哈气。 “怎么了这是?”庄饮砚刚想伸手哄它,下一秒猫就不理人跑走了。 “可能是学姐不喜欢我了吧。”耳边传来肖询低沉缓慢的惋惜,“我的信息素太高,连小动物都不喜欢我,害怕我。” “怎么会,”精准被拿捏,他听庄饮砚安慰道,“可能是之前没见过你比较面生,下次你喂喂它,它也会很喜欢你的。” “真的吗?” 认真点头,回答:“当然了!” “老庄!江湖救急!” 正当他准备邀请庄饮砚一会一起吃饭时,远处又跑来一个不速之客。 不懂拿捏分寸,左序带着一身Alpha运动时残留的些许气味,直接一个手臂垮在庄饮砚的脖子上。 肖询狭长锐利的双眸微睨,齿缝间小声不耐的‘啧’了一下。 “好好说话。”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身上取下来,庄饮砚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运动会不是得交稿子吗,咱们学习部负责这事,光咱们部门写根本写不够啊,你帮我写几篇吧。” “我帮你写倒是可以,但也是杯水车薪,你不如和主席团那边商量,可不可以让整个医学院的班级,每个班级每人交一篇,往年不也有这么干过吗?” “哦吼~我都把这茬忘了,你这聪明的脑子简直迷死我了,我去打电话问问,晚上请你吃饭啊。” 横眉竖眼送左序拿起手机去打电话,庄饮砚回头瞧见他的表情,顿时了然。 “左序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取向是O,并不是他眼里的B,更何况我们互相闻不到对方信息素,不会影响到我。” “可学长不就是O吗?” 警惕张望有没有人在附近,庄饮砚压低嗓音呵责:“你小声点,这事除了你没人知道!” 肖询唇瓣的弧度高高扬起:“好的,学长。”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肖询不经意问道:“晚上 ,要和他去哪里吃饭?” “不知道,这家伙向来想一出是一出。” “哦,那你别走太远,万一我需要你的信息素了呢。” 轻飘飘瞄了他一眼,庄饮砚回答:“知道了,到时候回来叫你去老地方。” 楼道底层那点空间,几乎成为两个人互相安抚时的秘密基地。 晚上,左序带他到北门食堂新开的一家石锅拌饭,把自己的肉全递给他。 “多吃点多吃点,你这几天老是生病。” “看样子,你心情挺不错啊。”最近积极勤快了不少,每次见面还洋溢着一股子即将恋爱的憨傻气息。 “嘿嘿嘿,我们部门,就上次那个药物制剂的Omega”一提到他,左序就捧着脸作娇羞状。 “嗯哼?成了?” 左序:“没呢,但是这几天,我天天约他散步。” “不错,加油,脱单就在前方。”咬了口香糯的米饭,庄饮砚握拳敷衍道。 “你呢,你就没打算选个漂亮的Beta恋爱啊?”解决了自身问题,左序反过来问他,“我看上学期那个文学院的美女叫什么……什么橦来着?” 庄饮砚低头扒饭:“宴楚橦。” “对,就是她,很漂亮啊!”左序双眼冒着精光,八卦,“如果不是第二性别限制,我都有点心动了。” 庄饮砚:“不合适。” “去去去,谁来你都说不合适!” 仔细看了他好久,庄饮砚忍不住抬头:“看我做什么?不吃饭啊?” 哪里料到,对方语出惊人:“你是不是对B没兴趣啊?感觉你最近和肖询走很近,你不会喜欢有挑战性的吧?” 第25章 迟早把你玩死 ‘咳咳咳咳咳——’ 嘴里的米粒差点咳出来, 庄饮砚狼狈抹嘴,眼神颇含怨气。 “我就、就问问,别瞪我嘛。” 把纸巾丢到自己的餐盘里, 庄饮砚:“最近他有点学术上的问题,再加上一个部门,走得近了些而已。” 因为和肖询有约定, 回去时特地先在宿舍等了一会, 确定左序回到宿舍, 他才给肖询发消息。 本想先去楼道等人, 在最后一层往下的阶梯拐角,步伐霎时立在原地。 青年的背影似山峰,在阶梯上傲然挺立, 隐匿在黑灯瞎火里, 更添上几分诡秘,看得他的心脏不由下坠,咚地一声,掉入冰川。 闻到庄饮砚的信息素, 背对着他,肖询:“来了?” “嗯。”衣服下, 脊背的汗毛瞬间起立, 他硬着头皮走下去。 “坐。”肖询拉了拉他的手掌, 闲扯, “晚上吃了什么?” “北门食堂的石锅拌饭, 还不错, 下次带你去?” 静谧的楼道传来肖询满意的应答:“嗯。” 看了眼时间, 庄饮砚不确定, 便问:“四十五分钟, 你……应该还可以吧?” 他计算过自己的依赖症,以为肖询大概也和自己差不多。 “不可以。” 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庄饮砚背对着他:“那你闻一下,趁我现在信息素还在。” 出乎意料的是,肖询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贴上来,对方的食指在他脖颈之间游走,虎口摁在腺体处,用大拇指和食指在两边轻轻黏揉。 轻飘飘质问:“宴楚橦,是谁?” 明显感觉到前方的人肩膀僵硬,晚上刚和左序聊到她,怎么这会肖询也…… “你怎么知……”刚想把头转过去,又被肖询摁回去。 “你们谈过?” 身后的人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愠怒,但空气里杜松子酒的信息素却逐渐开始压迫他的气管。 颤栗悄然而至,庄饮砚喉结滚动,胸膛的起伏都不敢太大:“没有,我不知道你这些无稽之谈是哪来的,我们只是朋友。” “论坛里都这么说的。” “论坛?”眉心微蹙,瞳孔诧异放大,庄饮砚反应过来,“林耀镜他们学院自己做的讨论网?我不怎么看。” 肖询:“别看了,不好看。” 一想到本来回宿舍,只是想去那个论坛搜一搜庄饮砚和左序,结果还被他瞧见另一个标题,发布时间是今年五月。 [医学院的庄饮砚是不是和文学院晏楚橦在一起了?呜呜呜呜呜] 点进去,里面都是两个人在食堂吃饭的照片,还有两个人并肩而行。 站在庄饮砚身边,女生穿着浅色连衣裙,捧着一本书捂嘴微笑,就旁边连庄饮砚也低头不自觉掀唇。 恬静安和的模样简直羡煞旁人,更别提论坛底下一堆土拨鼠叫的人,还有很多‘好配’‘好生气,但又不知道该气谁’这类的字眼。 青年眼底的寒气堪比隆冬,下颚紧绷,紧接着手头的鼠标左键和右键集体报废,像锋利的刀片瞬间弹起,落到桌面。 他一声不吭含着糖果,在这里等侯庄饮砚半个小时,实际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抠着自己的掌心在隐忍计时。 “肖询,我知道你的顾虑。”明白他此刻作为一个Alpha,无法控制对自己的独占欲,庄饮砚适当安慰。 “你放心,在合约期间,我不会找任何Alpha来安抚我,更别提无法安抚我的Beta和Omega,我只想治病。” 不得不说,庄饮砚的拿捏十分得当,一击即中要害,肖询的信息素浓度明显降下来,Alpha的胸膛贴紧他的后背。 脖子后方的手慢悠悠向前,指尖停在下颌处的抚摸轻柔暧昧。 细弱的腰身被大掌钳制,肖询低哑的嗓音在他耳廓缱绻。 “庄饮砚,你最好记得你说过的话,就算以后有了别人,也别让我发现,否则——” 肖询的的呼吸打在他耳侧,勾起的唇角透着一股邪性,像是咬定猎物的黑豹,语气带着狠劲:“我迟早把你玩死。” 知道他所言非虚,也知道他此刻正在病头上,庄饮砚坦然回复:“嗯,知道了。” “真乖。”抱着他静静呆了几分钟,肖询突然问,“你的发情期在什么时候?” “在月中。”以前都用针剂强制发情,如果过了时间还没有使用针剂,他的身体机能就出现各类不适反应。 “那就刚好是在运动会?” “好,”闭眼将额头抵在他的后背,肖询将他的搂得更紧,“到时候我陪你。” “好的,谢谢。” 运动会的时间越来越近,各个学院紧锣密鼓地筹办着,提前一天按照分配好的地盘提前去摆放牌子。 林耀镜更忙了,需要分配各个干事,自己还要帮体育老师在终点负责记录,比赛时不能出一点记录方面的错误,几乎和每个干事都把事情讲得细致具体,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宿舍基本寻不到人。 “老庄,你下去看看,这个横幅咱们挂没挂歪。” “等会。” 从阶梯绕道下去,庄饮砚对比校体育部发下来的各个方阵显示图,眼睛一眯正要说什么。 “左序同学,你这横幅都挂到我们学院的地盘来啦。” 绵软清甜的嗓音一响,吸引了不少大一干事的目光。 “呦,这不文学院的美女部长吗?”左序欠嗖嗖点舌,撑着后脑余光意味深长瞥到底下的庄饮砚,“今年咱们学院又挨着了呀,这可真是巧啊。” 水灵的大眼睛暗含秋波,双颊略带羞涩,挥手和阶梯下的庄饮砚打招呼。 “饮砚,好巧呀。” 颔首示意,他指挥上面的左序:“我刚想说,太靠左了,咱们得往右挪。” 尽管手头在往右边靠,碎嘴子却还不肯停歇:“离美女部长近点就近点呗,指不定还能拐个文学院的漂亮小姐姐回家呢。” 不自觉扫了两下埋头工作的肖询,庄饮砚心悸:“快点干活,干完吃饭。” 给他比划OK手势,左序加快手头的工作,检收没问题之后。 “好了,干饭干饭。”蹦蹦跳跳下来,左序拉着他正要走,后头传来柔声的呼唤。 晏楚橦:“诶——等等我呗,不介意一起吃个饭吧?” 红唇微分,左序便替他回答:“不介意不介意,人多点热闹啊。” “既然热闹,那学长学姐肯定不介意多加两个人吧。” 循声望去,肖询撑着栏杆右颊含着一块糖,歪头冲他们笑。 “对呀~学长一起吃呗!”单纯喜欢凑热闹交朋友的汪君菘,在旁边插兜附和。 胸膛猛地向上提,庄饮砚只觉窒息缺氧地头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早知道自己吃了,非多嘴干嘛。 为了避开左序和晏楚橦,他特地没挑经常吃的鱼粉和麻辣烫,随便去找了个饺子摊。 “学长今天不吃麻辣烫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吓得哆嗦,错愕转头顺着对方的胸膛向上,果然是肖询。 定心道:“换换口味。” “哦,那我也换口味,哪个味道的饺子最好吃啊?”对方弯腰,在他耳边询问。 热气打在耳朵旁,庄饮砚下意识偏离:“我喜欢玉米猪肉馅。” “那我也要吃这个,不行,还是换一个吧……”对方直起身子,自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盯着菜单自言自语。 最后他点了香菇猪肉,回去的时候左序旁边是汪君菘,右边还留有一个人的空位。 而正对面的晏楚橦则一个人坐着,旁边还剩下两个空位。 肖询大步迈过去,走到晏楚橦身边落座,随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怡然:“学长,坐吧。” 看穿把戏的人并没有理会他,越过他身边到左序那的空位落座。 “怎么跑去吃饺子了?一点营养都没有。”一向不耻庄饮砚那鸟胃,左序好心从自己的盘里切了大半块牛肉给他。 庄饮砚眉头紧锁:“神经,吃不完啊。” “那再给你切一半。”说完又拿刀叉在刚才那大半切了一半拿回去,强硬道,“必须吃完啊!” “……” “扑哧——”密切注视他俩的晏楚橦忍俊不禁,道,“这才一个暑假没见,回来看你们吃饭还是这么有意思。” “学姐和两个学长很熟吗?”汪君菘替肖询问出了关键。 “大一下,我们学院请她和老庄主持学院毕业晚会来着。”含着肉,左序模糊道。 “哦~”汪君菘似懂非懂点点头。 庄饮砚没有加入话题,也没动那块肉,拿起自己调的酱沾饺子。 肖询盯着他的盘子幽幽开口:“我想吃你的。” “嗯?”刚咬下饺子,青年仰首眼神布满迷茫,“我的吗?” “嗯。”肖询点头。 夹了个饺子准备丢到对方盘子里,不料半空中对方眼疾手快,直接速度张嘴叼走,一气呵成。 庄饮砚脑袋里突然就回想起,先前在老家和庄闻萧还有周时逸玩的狗咬飞盘,几乎是情景重现。 震惊的不止他,其他三个人纷纷瞪大双眼,只有当事人气定神闲,夹了一块自己的放到庄饮砚盘子里。 “和你换,尝尝香菇猪肉,也挺好吃的。” “嗯?哦。”他也不懂为什么,迷迷糊糊把肖询拿过来的饺子喂进嘴里。 刚入口,庄饮砚的脊背发麻面容涨红,杜松子酒的味道霸道占满整个口腔,势不可挡地冲上脑门,似是喝到微醺,他的鼻尖都透着粉红。 拿出筷子,狠狠剜了此刻正饶有兴致看看自己的出丑的人,又觉得不爽利悄悄在桌子下踹他。 第26章 你又发什么疯 两人在桌下互动的场面, 虽然躲得过在他身边的左序和汪君菘,却被从始至终都将注意力停留在他身上的宴楚橦尽收眼底。 从刚才点餐开始,远远就瞧见肖询凑到庄饮砚的耳边嘀咕什么, 亲昵的举动乍看没什么,毕竟左序偶尔也会和他这么亲密。 但作为时刻关注喜欢的人的宴楚橦来说,心中警铃不断回响。 “学弟也和饮砚一个专业吗?”她主动出击。 “我和左序学长一个专业。”口吻随意, 目光紧跟着对面慢悠悠吃饭的人。 “那……也是体育部?” “嗯。” 警示声霎时间湮灭周遭喧哗, 咬住下唇, 筷子夹着盘里的笋丝食不下咽,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肖询对庄饮砚绝不是简单的学弟对学长。 从去年起,追庄饮砚的人就很多, 被拒绝的也很多, 但她能稳定从容到现在都没有着急和对方表态,除了沉得住气,还有个优势就是,她是Beta 她和庄饮砚一样, 都是Beta,所以绝对不会被Alpha和Omega轻易吸引。 经过长时期的观察, 她知道庄饮砚和自己都是极其骄傲而自制的人, 更加确定他对寻常AO并不感兴趣。 为了慢慢渗透庄饮砚的朋友圈, 她做了许多努力, 每走一步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 她有信心让庄饮砚从不排斥自己的接近, 到最后习惯并接受自己。 但这个肖询…… 抓着筷子的手用力了几分, 她不由自主将盘子的笋丝戳成两截。 两个月的时间, 就可以让庄饮砚露出刚才那种怒嗔活泛神情, 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警惕。 体育部晚上有会议,他们吃完就和宴楚橦还有左序分别,会议内容也就是叮嘱各个干事需要负责自己项目运动员的行程跟进,以免出现检录时人不在或睡过头的情况。 散会回去的路上,趁着汪君菘离开去买奶茶的时候,肖询凑上来:“明天发情期?” “后天吧。”仔细想想,明天应该是最忙的时候,要是没自己在估计于舜会晕头转向。 “来得及吗?” “来得及,只要在区间内,不太难受。” “行,那我明晚标记你?”旁边的人口吻轻松,就像在问他明晚要吃什么菜。 “都行……吧。”想到什么,庄饮砚猛地扭头,“你后天不是比赛吗,要是明晚就标记我,会不会有别的影响?” 见他认真为自己盘算的模样,肖询哑然失笑,觉得身边的Omega可爱极了,举起手蹭了两下对方光秃秃的腺体。 “我说了,别老摸这!”一点就炸,庄饮砚捂着脖子,红扑扑的脸蛋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学长,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Alpha标记Omega,只会让Alpha更兴奋,不会更虚弱,明白吗?” “提醒就提醒,别动手。”步伐加快,后头仗着自己腿长三两步就跟上。 亲热地贴着他,声音像是山谷里的风,散漫而轻快:“换句话说,只要在我上场之前,学长给我咬一下腺体,我一定会跑第一名,要试试吗?” 毫不意外,被对方无情拒绝:“谢邀,不试。” 快步向前走,留下后头无奈耸肩的肖询。 清晨六点半,庄饮砚出门准备先去物资仓库等人来搬,学院里有个大鼓,每年运动会都会拿出来助威作势,还有运动员的龙虎榜等等。 一到大厅就瞅见堆在正化妆和加紧排练的入场式和广播体操比赛的队员里,左序他们一整个部门都和被罚站一样,把纸垫在墙上或桌子上写广播稿。 庄饮砚骇然,走到左序身边:“还没写完?” “诶呦喂别提了,看了下各个班级交上来的,只够抵数量不够抵质量。”左序疯狂挠头,表情苦哈哈,双手合十,“你一会也帮我写一写吧。” 嘴角不可抑制地上翘,庄饮砚调笑:“我是体育部的,干不来这种文字类的事。” “少来,一等奖学金去年你可是拿了。”不由分说把空的方格纸塞到他手里,再把多余的笔给他,“快写。” “行。”也就是开开玩笑,该帮还是帮。 中途等到自己部门的人,帮忙把东西搬到大本营,艳阳高照,各个部门的干事都坐得整齐,意兴盎然,想要欣赏一下各个学院的能够拿得出手的举牌门面。 无心流连已经在排队的学院入场式,庄饮砚顶着太阳,左手遮挡光线,右手帮左序写稿子。 头顶落下一片阴霾,恰好将光线尽数藏起,他抬起头发现是一把画着线条小狗的白色花伞。 女生的皮肤像冬日降临的雪花,光滑细嫩,晏楚橦嫣然一笑。 “这样写,就不会觉得刺眼了。” “谢谢,要不然你还是自己遮吧,晒黑就不好了。” 婉言谢绝,缓缓把伞推回去。 “没事,我舍友还有伞,我可以和他们一起,你先拿着吧。” 主动把伞递到庄饮砚手里,女生的手腕还留有早晨喷过未挥发完鲜甜的香水味。 晏楚橦笑吟吟地说:“我不急着要,等你用完再给我吧。” 对方在众目睽睽下把伞借给自己,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拂她面子,打算先写一会,等所有人都在忙的时候私下找个机会还给她。 正准备把最后一段写完收工,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 肖询:到室内篮球场来 肖询:好吗? 室内篮球场?疑惑地停留在那几个字,现在那地方应该没人,肖询难不成不舒服? 想到这个可能性,庄饮砚马上丢下手头的东西飞快跑出去,晏楚橦余光瞧见他离去,连自己送的伞都没带。 正要跟上去,却被同部门的副部长有紧急的事情拉住。 “肖询?”打开篮球场紧闭的铁门,他上气不接下气喊着对方的名字。 篮球架下,青年安静地坐着等他,庄饮砚闻了闻里头,积灰的废旧器材散发着锈味和隐约的酸味,唯独没有对方的信息素。 安下心来,步步朝他走去:“怎么了?突然找我过来。” 肖询起立,牵过他的手把他往里面的洗手间带。 “这是……” 一言不发抓起他的手腕放到凉水下冲洗,表情平静,就像一池投下石子也无法掀起浪花的死水。 起初对方的动作还很轻柔,但随着冲洗的时间流逝,肖询逐渐用力,察觉到不对他想收回去,另一只手便更加用劲,拽紧自己的手腕。 “肖询!你这是做什么?” 怒意逐渐涌上来,实在不知道他又发哪门子疯,一句话也不说就抓着自己在这洗手。 手背跟手腕被搓得发红,庄饮砚吃痛:“肖询,你弄疼我了!放手!” “疼才会记得。”阴郁的声音一字一顿,在洗手池回荡,他顺利抽回手的同时,终于瞧见了肖询的正脸。 青年的下眼睑通红,深邃的瞳孔布满血丝,下颌绷紧宛如深藏在暗巷随时冲出的野兽。 再一次把他的手腕抓起,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在撕咬猎物那般用力:“你知不知道,你的手腕到现在都有她劣质难闻的香水味,我讨厌我的Omega沾上别人的味道。” 眉心越拧越紧,庄饮砚努力控制呼吸,冷言:“那你知不知道,你不在易感期这样强迫我,是违反合约的。” “而且,”抽回自己的手,细细端详上头的红印,“肖询,从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我不完全是你的Omega,别把你们Alpha那套带到我身上。” 在对方保持缄默时,庄饮砚看了眼时间,揣摩差不多入场式快走完了,该去提醒短跑运动员检录。 转身就要往操场上走,肖询就这么跟在自己后头,刚开始是还在气头上懒得管他,后来是忙得不可开交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运动场上的鼓声和呐喊逐渐消退,趁大家都去吃午饭,他约了个地方把伞叠好还给晏楚橦。 “谢谢你的伞,本来早上就要还你,但是太忙了。” “没事的,大家都忙,你要是早上找我的话,我还不一定有空呢。”晏楚橦摆手,表示理解。 紧接着问:“吃饭了吗?” “还没。” “那要不要……” “学长。”邀请到一半,远处就有个身材高挑的青年,拿着打包餐盒朝他们走来。 玩味探究的目光扫过晏楚橦,紧接着拿起饭盒在两人之间晃了晃。 肖询:“你的饭,我都打包好了。” “嗯,谢谢。”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左序那里拿过来的。 庄饮砚接过午饭,对晏楚橦开口:“你也快去吃饭吧,下午还有得忙呢。” 愣愣点头,晏楚橦:“好。” 视线里,青年单薄的背影从孤身一人,到有另一个身材纤长脊背宽阔的人跟着,甚至时不时会站在他的正背后,挡住自己的视线。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女生被口红倾盖的唇瓣干燥起膜,被不安舔了两下。 “学长,还在生气吗?别生气了好不好?”从刚才跟着自己开始,肖询就不停在耳边念叨。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不在易感期我绝对不这样了。” “原谅我吧,手还疼吗?” 肖询在他两只耳朵边上乱窜,和师傅念经一样,耳边快要起茧子了,手头的饭根本吃不下去。 放下筷子,庄饮砚:“肖询,有件事我必须和你强调一下。” “嗯,你说。”绕到他正前方坐着,眼神急迫。 第27章 能让我活下去的人 “我很不喜欢你这种先扇我一巴掌再给我糖的态度。” 不止一次了, 易感期和依赖期,甚至发病时,他都可以理解为Alpha的失控行为, 但今早他明明不存在这几种现象,却依旧我行我素。 肖询沉默了一会,垂眼道, “我就是, 害怕你后悔了。” “不会, 我不会后悔。”他想活命, 自然不会后悔。 “真的吗,学长?” 视线跟在地板上,被炙烤的温度似乎丝毫传递不到对方凝结的瞳孔中, 幽谷般的双眸在暗处闪耀着若隐若现的光。 没注意到对方语气的变化, 庄饮砚如实道:“之前我没和你说清楚,现在签了合约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的苯基乙胺无法运作,最多只能活十年。” 原本沉浸的瞳仁剎那间布满讶异, 陡然仰头望着面前的庄饮砚,他只从邬缪那听过苯基乙胺缺乏症的事, 却根本不知道庄饮砚居然…… 对方却泰然自若地笑了笑, 仿佛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肖询, 你现在是唯一一个能让我活下去的人。” 明明是用轻如鸿毛的语气, 明明庄饮砚笑得很轻松, 不知为何, 肖询覆上自己几乎快要被揪到窒息的心脏。 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 他把庄饮砚搂进怀里, 安慰对方的动作缓慢。 语气轻柔, 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会好好活着。” 靠着Alpha肩膀的人,顿时红了眼圈,鼻头涌上酸胀感。 这句话,他听很多医生说过无数次,大多都是语气里带着安抚和哄诱。 可唯独这一次他知道,有很大概率是真的…… 抓住肖询的衣服下摆,像是浮游在无边无际海中央,终于找到可以求救的船只。 安慰完庄饮砚,肖询也彻底消停让他好好吃完午饭,只是一直关注着靠近他们这边的出入通道。 撇了撇嘴,内心笼罩着浓郁的遗憾,怎么那个Beta吃得这么慢,刚才他抱庄饮砚没给她看见,真是可惜了。 傍晚,隐蔽的楼道里传来青年隐忍痛苦的闷哼,无人踏足的暗黑领地,身材高挑的Alpha宛若屹立不倒的磐石,揽住怀里冷汗遍布的青年,低头在对方后颈里纠缠。 不论是谁,看到这幅景象都会明白,这是Alpha在给自己的Omega做标记。 长久被针剂带来的病痛所折磨,庄饮砚完全不晓得,原来被Alpha标记也会这么痛。 被疼痛感麻痹,庄饮砚忘记了自己是因为腺体隐藏才会这般疼痛,他只知道大口呼吸,抓着肖询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指甲已经陷进对方肉里都不知道。 长时间的标记终于完成,双腿一弯就要直直向地板跪,后头的人眼疾手快捞起庄饮砚。 把人转过来抱紧,肖询贪婪地享受身心浸润在愈创木信息素里的愉悦和兴奋,抱着他的手也加重了几分。 怀里的人听话回抱,肖询凑过去薄唇贴着对方的脸颊,口吻亲热:“在楼道里休息会,再带你回宿舍好吗?” “嗯。”有气无力地回答,任由肖询折腾把自己抱起来再放到阶梯上坐着。 此刻他只能瘫软依附于肖询的肩膀,Omega的肩头就那么小点,肖询的手掌都能被硌到。 眉峰下塌布满不悦,青年低语:“太瘦了,以后跟着我多吃点。” “吃不下那么多。”还未从痛楚里走出来,庄饮砚闭眼呓语。 拇指在对方肩头摩挲:“以后我负责你的饮食,怎么样?保准你吃得和我一样又高又强健。”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庄饮砚弱弱笑着:“Alpha和Omega的骨骼发育不一样,我长不高了。” “那就长点肉,不然我抱着硌得慌。”带着信息素,捏了两下对方冰凉的耳垂。 庄饮砚的睫毛微微煽动,没一会回怼:“觉得硌你可以不抱,没叫你一定要抱我。” “那可不行。”嘴角轻抬,把人往自己身上又带过来了点。 肖询低下来抵住他的额头,调侃:“生气了?” “没。” “学长还真是口是心非。” 第二天睡迟,到大本营左序瞧见他病殃殃的模样,失声大叫:“你又病了啊!” “啧,小声点。”庄饮砚斜了他一眼。 他跟过来坐下,拿手掌测试了一下对方额头的温度,呢喃:“还好还好没发烧,那你这脸色发白是怎么个事?” “昨天晚上急性肠胃炎。” 刚才的大嗓门足以吸引一直关注这边的晏楚橦,少女一脸担忧,向两人走来。 “饮砚,你生病了吗?脸色看起来很差。” 抿唇摇了摇头,庄饮砚此时没有什么力气说话,甚至在暗地里悄悄嗅探肖询的味道,但没有什么收获,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老庄,要不我俩给你盛点葡萄糖?” “没事,我自己坐着呆会就好。”鼻尖轻轻动了一下,他刚闻到熟悉的味道就听见那人的声音。 “学长!”肖询手头抓着自己的杯子,冲他们仨走来。 好似根本没看见另外两人,打开自己的水壶,热切道:“温的,我试过了,放了点姜片。” “……” “……” 左序下巴几近离家出走,不是,这两个月时间,肖询怎么和变了个人似的,说好的中危Alpha呢?说好的有病呢! “谢谢。”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水杯。 肖询又当着两人的面,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掉披在他身上。 认真叮嘱:“学长,现在天气逐渐变凉了,肠胃炎得多注意别受冷。” 杜松子酒顺着对方的衣服蔓延在周身,浸红庄饮砚的耳廓,下意识把他的衣服抓进来披紧。 作为Beta,宴楚橦闻不到信息素,自动将庄饮砚这番举动当做是害羞,投向肖询的眼神更加晦涩难懂。 左序倒是闻到了肖询衣服里的味道,只当这是寻常Alpha的领地意识,会在物品上留下自己的味道,毕竟他的衣服也有自己的信息素,也便于衣服混在一起时容易分辨。 等两人都离开去忙,肖询刚想和他说什么,于舜又跑了过来。 庄饮砚起立刚要开口,于舜手掌伸出作势要将他按下去:“今天还行,你多休息休息,没事。” “那你过来……” “我就是抽空过来看看你。”接过庄饮砚递给他的纸巾,随意抹了两把汗,“今天好歹有点血色,昨天晚上你这脸白得和鬼似的,多休息休息。” “等我下午好点,就来帮你忙。” “没事没事,下午就是团体赛和长跑了,也没多忙。”喝完水挥挥手,于舜继续关注比赛和检录处。 “还难受?”坐在他身边,手腕撑在他正后方,几乎快把整个人包进来了。 “还好。”有了肖询的信息素,庄饮砚并没有多难受,只是被他标记过,身体的发情热还在。 “那早上我就呆在这,哪也不去。” “嗯……”视线逐渐模糊,耳朵清晰的人声传过来被过滤成蜜蜂般的嗡嗡声。 身体里肖询的信息素在涌动,浑身都仿佛泡过一壶热酒,熏得他骨头酥软。 耳目彻底闭塞,睡梦里他依旧能感知到,肖询的信息素源源不断从身体里溜进来。 看他睡着,肖询找文娱部的向涔阳去借了把伞,保持右半部分身体被他倚靠,左手撑伞的姿势。 快到中午,特地点了一碗热粥和药品兴致勃勃拿回来的晏楚橦,老远瞧见熟睡在肖询怀里的庄饮砚,刹住脚步。 与此同时,拥有敏锐探知力的Alpha也注意到向自己这边投来的视线,肖询没有回视,而是勾起得意的嘴角,继续盯着熟睡的庄饮砚。 眼见自己的东西暂时送不出去,晏楚橦打算先撤回自己的一隅之地,等庄饮砚醒了再送。 而睡梦里的人只顾着依附唾手可得的信息素,无从得知这场无声的宣战。 再醒来,是肖询在喊他:“左序学长和于舜学长刚才过来,给我们带饭了,吃个饭再睡吧。” “嗯?”披着他的外套,眼神迷离,庄饮砚揉了两下眼睛,“不睡了,你几点比赛?” “两点半。” 尚未完全清醒,抓起肖询的手机看了眼,12点18分。 刚睡醒的声音,听着沙哑而软绵:“你怎么不叫我?” “怕吵到你。”自觉把水递给他喝,递过去的中途青年忽然‘啊’了一下。 一瞬间把他惊醒,庄饮砚坐直,关心道:“怎么了?” 对面的人展颜摇头:“没事,就是有点麻了。” “起来,动一动。”扶他起立,庄饮砚细心帮他揉着酸麻的胳膊。 柔风吹过两人之间,肖询那双宛若水下断崖深邃的黑眸泛起涟漪,垂首看着对自己满是关切的人,皓齿不自觉流露。 “学长,下午我去检录之前,我们去室内篮球场,我给你点信息素,应该能撑到我回来。” 抬眸扫过他的脸,又继续帮他揉:“可以,正好,你不是说给你信息素,你会更兴奋吗?” 眉梢微微扬起,青年促狭道:“嗯哼?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放开他,庄饮砚和他开玩笑:“这不是都手麻了吗,奖励你的。” “那我可得谢谢学长了。”把手插回兜里,肖询牵起意味不明的嘴角,眸光陡然亮了几分。 第28章 别乱亲我 两人找了处阴凉的地方一起吃饭, 没一会功夫,消散的人群逐渐聚拢。 “我回来了,快让我看看老庄。”左序一来就凑近他的脸, 想看看面色有没有红润些。 结果被他旁边的肖询,干脆利落的手刀横挡下来,紧接着是扑面而来带有威慑力的信息素。 呛得左序立刻远离, 咳嗽诘责:“咳咳咳咳干嘛呢, 肖询。” 肖询面不改色:“学长, 你不能凑这么近, 庄学长才刚有点起色,要是你又传染给他别的问题怎么办?” “那你直说,别放信息素啊咳咳咳咳!你这信息素真是闻得我夭寿了。”左序边说边拿阻隔剂在周身喷。 暗地里扯下肖询的衣角, 身边的人不爽啧舌, 随后默默把信息素收回来。 看了眼时间,庄饮砚起身拍拍那人的肩膀,本来还撇头闹小情绪的人,雨过天晴一般跟了上去。 慢悠悠跟在庄饮砚后头, 耳轮动了两下,狭长的眼眸微阖, 笑容逐渐戏谑, 三两步快步上前揽住庄饮砚。 “怎么了?”他好奇道。 “没事啊。”肖询突然弯腰, 热息打得他脖子冒出小疙瘩, 青年轻声道, “就是离的太远, 想学长的信息素了。” 耳尖冒出绯色, 庄饮砚伸手把他的脑袋推走, 面无表情:“就两三步的距离, 哪里远了。” 室内篮球场沉重的铁门被打开,庄饮砚径直往里走,肖询把门掩上紧随其后。 趁人不注意长臂箍过他的腰,薄唇点触他脖颈后方的腺体处,昨天晚上自己赐予他的咬痕还留着,一想到这,Alpha心情大好。 密不透风的室内,愈创木清冽的甘甜和杜松子酒的醇厚交织缠绕,庄饮砚才褪下来的发情热,再一次燃烧四肢百骸。 咬住下唇,脑袋一片浑浊,他只知道希望肖询的信息素再给多一些,却并没有瞧见,青年虽然一下下啄吻自己的腺体部位。 但眼神却直勾勾投射向刚才大门漏出的那一点空隙,偾张的血脉宛如蓄积的水管,随时要爆炸。 眼里被浓厚的兴奋感充斥,带着无形的压迫和炫耀,直到门口那双白色小巧的皮鞋消失。 肖询把人转过来正对着自己,对方明显已经迷失在杜松子酒的醇香里无法自拔,晕染过水汽的双眼朦朦胧胧。 看着很难不让人心生怜爱,但同时,肖询收紧力道,指尖划过他的脸颊,箭矢般的眼睛周旋在庄饮砚冒着汗水白嫩的面颊上。 庄饮砚的眼睛灼灼生辉,而肖询却极力在控制想要让他哭出来的欲望,鬼使神差拂去他的冷汗,在他印堂落下亲吻。 从未有过的亲昵破开长久禁锢的亲密关系,瞬时让人清醒,庄饮砚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冰凉的篮球架。 面对他惊恐的表情,肖询很是不解,跟上去:“怎么了?” “你、你别乱亲我。”光润的脸庞多了几分拘束,庄饮砚用手背捂住自己的半张脸,眼神闪躲。 “可是,早上左序学长摸你额头的时候,留味道了,我不喜欢。” 把庄饮砚的手拉开,自顾自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我想要学长都是我的味道。” 脑袋电光火石噼里啪啦乱响,庄饮砚的脸瞬间升温,把手抵在他胸膛试图推开。 “早上、早上那都过多久了,左序的味道肯定散了。” “学长又闻不到,怎么知道散没散?” “总之、总之你别乱亲我脸。” 昨天晚上,他依稀记得肖询也碰他脸了,只是自己那时候意识不清,回到宿舍躺下反应过来,就当他是不小心的,结果今天这人竟然明晃晃地就动嘴。 “那你不许沾上其他Alpha的味道。”他的手掌至始至终贴合在庄饮砚修长的脖颈上。 掌心能清楚感知对方跳动的脉搏,随时随刻能够掌握自己Omega的感觉,会让他更加亢奋。 “不然,学长知道的,我会很生气。”空出一只手抓起他细弱的手,蜻蜓点水般在他无名指上印了一下。 觉得亲手也有点奇怪,因为彼此信息素的交揉和发情热的作用下,脸蛋完全红成西红柿,手掌慢慢往回缩,却根本抽不动。 对方不满地质问:“不是说脸不行?手也不行?” 把脸撇到一边,小声拒绝:“不行,你亲得太奇怪了。” “只能亲腺体?”肖询难以置信。 “……嗯。” “那我死了算了。” 像失去梦想的咸鱼,肖询一股脑往他肩颈埋,挺括高挑的Alpha倒在他怀里的样子,既拧巴又好笑。 没有得意太久,他就听见,对方在他颈窝里闷声提醒:“庄饮砚,事先声明,每次我亲你腺体的时候都很想重重咬下去,万一哪天我……” “手可以。”笑容戛然而止。 这回换肖询得意了,他的笑声和呼吸刺耳又恼人,可耻的是,庄饮砚还得喘气把手搭在他的后背上,享受来自他信息素的安抚。 “多久了?”即使头脑瘴气连作一片,庄饮砚也不忘他一会要比赛的事情。 “两点,还能再呆会。” “你该热身了。”他虚声提醒。 “学长,”掀唇在他耳畔,醇声道,“我已经很热了。”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带着无足轻重的力道,在他后背打了一下。 “那你一会在终点等我好不好?我看人家的小O都会在终点给自己的Alpha加油,我也想要。” “如果你需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庄饮砚如是回答。 眉梢间早已心花怒放,肖询抱得更紧了:“那我一定可以跑个第一名回来。” 在他怀里轻呵,庄饮砚开口:“话别说早了,要是没拿第一名怎么办?” “我要是拿了第一名怎么办?”遭到对方的反问。 “不怎么办。” “我替你想好了,要是我拿了第一名,学长就欠我一个请求,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还不至于糊涂至此,对方的要求等同于叫他开空白支票,数额随他填写。 “庄饮砚,你真没情趣。”对方埋怨道。 “嗯嗯。”满不在意地胡乱回答,“对不起啊,叫你遇上我这个没情趣的Omega” 抱着他摇头,浅笑不做声,食指不停在他后耳廓搔挠,暗眸被眼底郁茂的攫取和狡黠含盖。 正值依赖期的AO如胶似漆,其后果就是赶去检录处时,志愿者早已对好号码牌,就差把其他运动员带进去。 脱下外套搭在对方身上,不放心再次提示:“学长要在终点等我哦。” “嗯,知道。” 忍不住上手揉了两下他的头发,肖询带好号码牌跟随体育老师入场。 长跑相对管的不严,庄饮砚借了条志愿者绶带拿上水杯就浑水摸鱼跑到内场。 一气呵成根本没注意到隔壁文学院晏楚橦投来的复杂目光,女生垂眸把自己手里的药品攥紧,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刚才自己看见的景象。 他们在偌大的室内球场,旁若无人的交颈缠绵,即便她看不见庄饮砚的脸,也能从对方搭在腰间的手臂上看出,他没有任何排斥,是自愿的。 她和肖询眼神相对时,无形的硝烟只有两人知道,她知道肖询是故意的,可这无异于是一场单方面的打压。 艰难吞咽着,手头的纸袋被捏得噼啪作响,女生目光坚定而决绝,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诶,你怎么跑进来了?”同样带着志愿者绶带混到操场内部的于舜看见他,感到纳闷,“不多休息会?” “差不多了,随便进来看看。” 瞥见他身上的外套和手里的水杯,青年嘴角凝固:“来给肖询加油啊?” “没,他刚才托我到终点给他带水。” “你病都没好,这学弟还挺会使唤人。”不动声色伸手,于舜好心说道,“给我吧,我帮你拿。” “不用,没事。” 将杯子往回收了收,知道肖询的个性,要是让他瞧见自己的杯子在于舜手上,怕是发令枪响都得从跑道上追过来发疯。 事实证明,庄饮砚是对的,从他出现在操场内圈的绿茵时,肖询的余光就一直留在正在对话的两人身上,差点连发令枪响都忘记出发。 视线紧跟和大家挤在内道抢地盘的人,庄饮砚就站在终点等他,顺便和正在两边裁判席位计时的林耀镜打了个招呼。 “肖哥加油啊!” “芜湖~肖哥冲冲冲!” 不知道什么时候,向涔阳跟汪君菘也跑进来了,给肖询助威呐喊。 而还差大半圈,肖询排在第二位,落了第一名将近快五十米。 林耀镜在裁判席上如坐针毡,左右张望,好几次张口,动了两下又再次合上。 “肖哥,上上上!”向涔阳激动得冲他比划。 激情鼓点的背景音乐和优雅的读稿声,操场上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全是为自己学院运动员加油的,还有的大概就是肖询嘴里说的那些在终点等自己Alpha的Omega 对胜利的渴望与呐喊铺满整个操场,场上的运动员仿佛随时随刻掀起巨浪的地壳,或许是被周遭热烈的环境影响。 此刻的肖询在太阳下,挥洒的汗水透着耀阳光芒,就像自带着热源随时喷射的火山。 在终点静静等待的人不可抑制地被他吸引,当那人跑向直线冲自己望过来时。 周围的呐喊声刹那消散,肖询特有的信息素连带着呼吸都在两人之间萦绕。 庄饮砚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小声说了句。 “加油。” 第29章 你的Alpha很行吧 明明肖询冲刺的脚步疾速而有章法, 但每一步都宛若化作鼓槌,震得庄饮砚心脏轰鸣像高低起伏的山丘。 在所有人的欢呼里,他越过第一名冲向终点, 向涔阳和汪君菘心情激昂,在青年回来踏上内场绿茵第一时间冲过去道贺。 在台子上的林耀镜虽然无法抽身,也远远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人声鼎沸中, 两人的目光好似磁铁互相吸引, 肖询朝他望过来的那一刻, 子弹鸦雀无声直达心脏, 庄饮砚喉咙发干,心跳比广播站的动感歌曲还要强烈。 汗水未挥发,发梢还带着潮意, 青年意气风发向自己走来。 眉眼飞扬, 噙着不拘的笑意:“学长,我拿了第一名,今晚请我喝个奶茶不过分吧。” “不过分。”勾了勾嘴角,把水递给他, “辛苦了,肖询。” 抓着水杯的手停顿, 眉眼的笑意更深, 就着早晨庄饮砚喝水时残留的信息素, 从喉咙灌下去。 愈创木的味道很淡, 在无味的纯净水中调和后, 有一股独有的清香, 瞬间驱赶肖询刚跑完步后的那点疲惫感。 自然搭上庄饮砚的肩膀, 没注意到一旁脸色严峻眉头皱巴巴的于舜。 “牛哇, 肖询!”回大本营的时候左序特地跑来道贺, 叉腰自豪道,“哈哈哈哈哈,这下叫那些其他学院的部长聚餐的时候,还敢调侃我们只会做解剖做研究!” “谢谢左序学长。”坦然接受对方的嘉奖,眼尾扫过旁边文学院的阵营。 很好,没看见宴楚橦,本来就洋溢着的心情更加昂扬。 无从得知他的内心,庄饮砚能从对方温和的信息素里感知到,肖询很开心,便自我认为他是因为拿了第一名。 长跑比赛后头还有团体接力,左序已经跟大家在商量晚上去哪个馆子吃烤鱼庆祝了。 庄饮砚和于舜无暇参与,在他询问的时候随口说了句‘都可以,看大家’ 4*100的接力比赛检录在即,他接到负责接力比赛的干事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头学弟的声音焦灼。 “庄学长,那个大三参加接力比赛的学长,电话打不通。” “打不通?”庄饮砚蹙额失声,右眼皮直跳,他就知道,迟早会出事。 自己调出那个学长的电话打了好几遍,手机里都是冰冷的女声。 “怎么了饮砚?”看他表情不对,于舜走过来问。 “那个大三的学长,联系不到人,马上就要检录了。” 放下手机在四周观望,团体赛可以随时更换人选,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个代替接棒的人。 锁定那边还在兴致勃勃流口水讨论吃啥的人,庄饮砚一把过去薅住他的胳膊:“别吃了,跟我来。” “诶诶诶老庄,你这是做什么?” 言简意赅:“4*100接力有个傻缺临阵脱逃了,你顶上。” “等下等下,”极少听见他骂人,左序反手拉住他胳膊,“你现在叫我临时补位?我没练过接棒啊!” “报了名额没去会扣团体积分,你随便上去凑个数,最后一名也有1分,别废话赶紧走。” “也不是不行,你容我脱个外套。” “现场脱,我给你拿都没问题。”时间紧迫,没工夫等他准备。 “学长,我去吧。”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人如土笋冒出。 上下端倪眼前刚从运动场回来的人,庄饮砚冷静道:“不可以,你刚回来,体力都没恢复。” “我可以。”微风拂过青年的秀发,挺拔的身姿犹如傲立不倒的白杨树,肖询轻轻向他承诺,“我可以做到。” 失神仰望眼前这个人,对方的幽色的瞳孔仿佛神秘而有吸引力的黑洞,将自己的视线牢牢吸住。 不知怎的,庄饮砚毫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松开左序的胳膊。 进场前,青年还在反复询问:“真的可以吗?不累吗?要是不行就换……” 脑袋被摁住,像是拿捏到对方的开关,声音戛然而止,肖询低头浅笑,与他四目相对。 轻声道:“为了你,什么都可以。” 碰—— 漫天礼花在胸口炸开,心尖仿佛被春来刚生出的柳叶扫过,庄饮砚屏息,张着嘴不发一声,清澈如溪的目光反复颤动。 眼看着肖询低头,缓缓开口:“这次,可以答应我一个合理请求了吗?” “前三。”脸颊略红,庄饮砚抓着从头到尾都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姿态紧张,喃喃道,“你拿前三,我就答应你。” 喉咙溢出笑音,肖询的嗓音撩人入骨:“好,那就前三。” 本来想说第一名的,既然他的Omega心软又好说话,那就只能勉为其难收下这份礼物了。 庄饮砚:“需要我在终点等你吗?” 还有这种好事? 肖询提眉,说道:“我是第三棒,在我的道次等我吧。” “嗯,好。”反正志愿者的绶带一直没解下,庄饮砚干脆混在各个学院进场的队伍里跟进去。 体育老师带各个棒次归位时,手机一直在响,拿起来看见那串死活打不通的可恨号码,庄饮砚眼眸泛出寒光,决绝摁掉,除了运动会和这个人没啥好沟通的。 他们学院抽签时抽的是最好的四道,看见弯道处和其他人比都要出类拔萃的身高,庄饮砚情不自禁笑了。 再抬头,就对上肖询投来的促狭视线,青年仿佛在问他,笑什么? 余光瞥见起点处举起旗帜示意的裁判老师,庄饮砚细语:“加油啊,肖询。” 催促起跑的发令枪响,伴随流畅的交接棒,不远处直道上的第二棒稳居前三,顺利递交到肖询手上,近处观看的庄饮砚整颗心揪起来悬挂着。 直到对方凭借身高优势和优越的身体素质,肖询实现弯道超车顺利反超到第一交给最后一棒。 交接完棒子的青年站在自己的道次上不停喘气,叉着腰胸膛短促起伏,庄饮砚的注意力全在唇色煞白的人身上,没有注意去看最后一棒冲刺的结果。 在终点裁判记录结束后,他急忙越过跑到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满脸担忧:“怎么样?还可以吗?” 干涩的喉结滚动两下,肖询摇头:“可以,别担心,走两下就好。” “水。”趁肖询在洗手池洗脸的时候,庄饮砚替他装了一杯热水。 漱完又喝了两口,嗓子眼逐渐湿润,肖询撑在洗手池边,装作无意问道:“怎么样?你的Alpha很行吧?” “哧,”庄饮砚没忍住笑出来,随后问他,“你是不是对‘你的Alpha,我的Omega’有什么特殊执念?一天到晚你的我的挂在嘴边。” “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你是谁的人。” “那我也不完全算你的Omega。”庄饮砚笑着反驳。 敛眸,抓着水杯的五指用力,肖询的笑容带着些许痞气,伸手附在对方的肩膀,拇指在他精致突出的锁骨反复轻揉。 “刚才,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想到要找我帮忙?” 看似随意的语气不难听出其中的责备和不满,庄饮砚脊背后方感到丝丝阴冷,回复他:“你刚跑完,我怕你累着,担心你。” “嗯。”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肖询眯起眼睛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热水。 运动会正式在傍晚落下帷幕,医学院拿到了团体积分第三和入场式第二的好成绩,在一众学生会成员和导员的合照后,精疲力尽的众人开始收摊,打道回府。 “老庄,一会北门外面的老段烤鱼见啊!别忘了!”左序边搬东西边冲他喊,生怕一会人走散了庄饮砚没地找。 “知道。”还在用剪刀把挂横幅的暗扣剪掉,庄饮砚费劲道。 “我来,你去搬点小物资回去。” 肖询俯身,左手搭着他的肩膀,右手握住他的手把剪刀拿过来。 对方的信息素把他重重围住,庄饮砚迅速缩回手,被肖询碰到的地方还留有余温,却烫进对方的骨髓,每一条血管都分外活络。 “哦、哦,好。” 胡乱点头,把散落在地上的一次性纸杯和葡萄糖还有多余的巧克力等补给物资拾起。 重物基本上前几趟,他跟其他干事还有左序他们一起搬完了,剩下只需要收尾轻点核对好剩下的物资即可。 庄饮砚对着手头的单子,一一清点好大厅仓库里的东西,肩上的衣服随动作慢慢下滑,下意识拉了一下自己将近批了一整天的外套。 握笔的动作停住,瞳仁微缩猛地反应过来,这是肖询的!竟然还在自己身上! 确认物资全部回收,收到左序在北门点菜的微信,回了个OK的手势,急匆匆返回去想要去找肖询。 旷阔的操场上只有稀稀拉拉其他学院在收拾东西的学生,唯独没有他熟悉的那个人。 “饮砚,你在找肖询吗?”晏楚橦看见他,放下手头要整理的东西。 “啊?嗯,要把东西还给他。”正要给他打微信电话,又被女生叫住。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从小包里翻出早晨没有送出的药,晏楚橦低眸内疚道,“本来早上就该给你了,我知道现在送的有点迟……” “没事没事,谢谢你,有心了。”微笑摆手,他心想,反正早晨也不是真的肠胃炎,就算送来也派不上用场。 看他没有收下的打算,失落的手逐渐放下,晏楚橦咬住下唇,忍不住开口。 “你和肖询……是在交往吗?” 第30章 多疼疼我吧 “嗯?”纳闷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庄饮砚辟谣,“没有的事。” 心道还真是巧了,晏楚橦觉得他和肖询在谈, 肖询又误会他和晏楚橦谈过,难不成自己看起来很像身经百战的人吗? 粉色的唇瓣微分,欲言又止:“没, 我就是看你和他好像关系挺好, 是我误会了, 不好意思。” 庄饮砚:“没关系。” 收紧手里的物品, 宴楚橦心里有许多不解都想一一问清楚,为什么任由一个Alpha亲他却不反抗,他究竟喜欢Beta还是Alpha? 但她知道, 不能心急, 庄饮砚慢热又不容易亲近,他绝不是会喜欢另一半性格急躁的人。 看她垂首冥思,庄饮砚开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左序等我吃饭。” “啊?”从思绪里走出来, 晏楚橦颔首,“好的, 那你快去吧。” 刚离开操场, 路过医学院的教学楼, 就接到一串陌生电话。 “你好, 请问……” “学长, 是我。”电话里, 那人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调笑。 “你在哪呢?我刚才在操场找不到你。” “刚才帮忙把横幅和龙虎榜搬回办公室, 去仓库找你结果发现你走丢了。” “才没走丢。”庄饮砚低声反驳。 下一秒, 被人拦腰搂住, 肖询在他另一只耳朵亲热地说道:“以后别乱跑,等我来找你就好。” “没人要找你。”面红耳赤从侧边逃出,庄饮砚把衣服还给他,“是你衣服还在我这,得还。” 肖询轻抬下巴:“穿着吧,发情热没有我的信息素安抚会难受。” 眼睛眨了几下,庄饮砚如梦初醒,是啊! 忙一下居然给忙忘了,好像就除了今早难受了一些,其他时候居然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以往用针剂,他发情热起码得迷糊三天,这次有了肖询竟然没那么难受了。 遏制不住喜悦,眼波荡漾,庄饮砚把他的衣服披回去,认同道:“好像是这样,看来你的信息素对我的病真的见效很快。” “乖。”眯起眼睛,摸摸对方的脸颊,不可置否,庄饮砚的话对他很受用。 忍不住说了句:“学长最近嘴真甜,信息素也甜。” “闭嘴!” 对方的话流里流气,再加上信息素的冲击,庄饮砚的身体逐渐升温,羞赧打开他的手。 他和肖询耽搁了一会姗姗来迟,左序不满敲桌:“怎么回事呢两个,我这烤鱼都凉了。” “火正旺着呢。”抬起下巴示意雀跃飞舞的火苗,庄饮砚辩驳道。 “来,坐坐坐。” 左序摁着他坐下,肖询自动跟在青年侧边落座,转头对肖询说:“今天拿了接力第二和长跑第一还迟到,不得罚两杯啊?” “接力不是第一名吗?”夹菜的手收回,庄饮砚神色疑惑。 “哇靠,”一说到这个,左序手舞足蹈给他比划,“隔壁商学院第四棒太猛了,肖询拉了十米硬生生给他追回来。” “哦,这样。”当时他只顾着肖询的身体,没太注意冲线名次。 “行,那学长我自罚两杯。”爽快答应,两杯下肚,肖询添酒的时候俯身问他。 “是不是听到第二名后悔了?” “后悔什么?” 对方睁着迷茫而有神的双眸,咬着筷子昂首看他。 “没。”肖询忍俊不禁,拍他后背给他夹了好几大块鱼肉,“多吃点有营养的,别老吃莴笋。” “我吃不完你别放。” “你先吃,吃不完给我,我替你吃。” “……不要。” 对于肖询总是无意识做的一些亲密举动感到别扭,庄饮砚低下发热的脑袋,脖颈的血管也开始有发烧的趋势。 林耀镜他们部门在隔壁的烤鱼庄聚餐,中途跑过来好几趟敬酒,向涔阳跟汪君菘几个会喝酒的,跟着左序起来到处乱窜。 座位被打乱,庄饮砚还在和肖询给自己夹的肉作斗争,旁边什么时候多了于舜的声音。 “你这衣服穿一天了,还不还给肖询啊?” 自如应对:“哦,有点凉,我怕肠胃炎再发,先借来披着。” 于舜接着说:“你和肖询运动会这段时间,处得挺好啊。” “还行,同部门同学院的,熟悉了就好。”实在吃不下,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转头对上于舜复杂的神情,反问:“怎么了?” “没事,”撑着勉强的笑意,于舜摇头:“就觉得你之前说他难带,其实你也挺喜欢他的。” “我其实觉得他……” “学长们在讨论什么?”眉开眼笑的人趁其不备,凑到两人之间,把正要说话的庄饮砚和于舜吓到。 肖询起身倒了一杯酒,先是转头对于舜说:“学长,第一次因为我身体原因没办法去开会,和你正式道个歉,这段时间加入部门觉得很开心,也受到学长很多照顾,希望学长不计前嫌,多多关照。” 谦逊的态度把于舜哄得一愣一愣,拿起酒杯碰了碰,眼看着肖询干脆利落仰头把斟满的酒水清空。 “啊,好。”于舜也在半梦半醒间把酒喝掉。 紧接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夺过对方的占地,凑到庄饮砚跟前坐下。 “怎么了,要敬我?”看着青年,眼底的笑意若隐若现。 从兜里把刚才买的酸奶拿出来插好,肖询:“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喝个酸奶养养胃。” 小瓶酸奶静静躺在桌上,庄饮砚心间暖流涌动,嘴角不断上扬:“你喝了酒还能喝奶茶吗?” 青年的口吻懒散惬意:“今天喝不了就欠着呗,刚才你们和左序学长不是说好,下周有个部门联谊的别墅轰趴吗?到时候你给我买吧。” “都行,看你。” 喝完回去,左序明显脚步都飘了,于舜和林耀镜共同搀扶着他回去。 抓着刚才没喝完的酸奶调侃肖询:“醉了没?” “嗯,醉了。”路灯下,青年的眸光好似无暇镜面,清晰而明亮,“需要学长的信息素。” 庄饮砚好笑道:“一会把衣服脱给你,上头就有我的信息素。” 暗叹他的狠心,瞥见他握在手里的酸奶,嫌弃道:“你这酸奶还没喝完啊?和小鸡啄米一样慢死了。” “菜太多,撑到了。”小口嘬了两下。 身姿绰约的高挑Alpha和气质朗朗的Beta走在一起。 后头跟向涔阳勾肩搭背的人摇晃脑袋里的水汽,怎么看都觉得……毫无违和感。 拍了两下向涔阳的胸口,脑袋都要砸到地板的人抬头,红着脸问:“怎么了?” “你觉没觉得咱们肖哥……”汪君菘的留白别有深意。 好像打开了对方吃瓜的开关,向涔阳挺身一激灵,朦胧的眼神马上绽放光彩:“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之前我就觉得不太对了,直到今早学长靠着他肩膀他睡觉。” 说到精彩的地方,向涔阳激情拍手:“我真的觉得肖哥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嘶,但他这种信息素数值将近100%的Alpha,会喜欢Beta吗?”汪君菘不由担忧。 “那是人家的事人家的自由,咱们只需要——”两手搭起来,做捧瓜状猛嗑两下。 汪君菘了然眯眼,赞许地点了点头。 前边,两人还在慢慢踱步,听见肖询问他:“今晚,你和于舜学长聊了我什么?” 余光扫过他,庄饮砚哭笑不得:“你这耳朵怎么这么尖?说什么都能给你听见。” “嗯哼,学长被我打断的答案,我想自己先听。” 青年目光灼灼,紧跟着身边的人:“所以,学长觉得其实我——怎么样?” “挺好的。”庄饮砚语气畅快,几乎没有犹豫,“除掉不可抗力的易感期和依赖期,还有部分发病的时候,我觉得你挺好的。” “真的吗?”视线定定地锁住他。 直到庄饮砚说:“真的。” 肖询紧绷的眉梢瞬间融化,紧接着听见他缓缓开口:“你是第一个说我好的人。” “嗯?你家里是打压式教育啊?”叼着吸管,庄饮砚问他。 “不算,他们害怕我。” 时间仿佛被摁下暂停键,庄饮砚停下脚步,眨眼的动作都变得迟钝无比。 当青年用无关痛痒的口吻说出这句话时,柔软的心脏被反复折叠塞进酸苦的西柚汁里那般难受。 张口发不出一丝声音,就这么呆滞地看着他。 “怎么了?”后头于舜迷惑的声音传来。 “没事。” 胸膛浮动挤出闷笑,肖询摸了他的后脑,继续把人带着向前。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开启新的话题,直到他们共同把烂醉的左序送回宿舍,在即将回屋的时候,肖询悄悄在他耳边说。 “所以,拜托唯一觉得我好的学长,以后多疼疼我吧。” 青年富含磁性的语调落入耳内,不由令人心悸,直到洗漱完毕躺上床,脑海里还萦绕着肖询所说的话。 思绪非常混乱,他搞不明白,究竟是因为发情期内苯基乙胺指数的运转,从而对Alpha产生移情;还是因为肖询的那番话确确实实打在他心底最柔弱的那部分。 【他们都害怕我】 颅内反复倒带青年说这句话时的眼神和表情,稀松平常的模样,仿佛自己生来便是如此。 庄饮砚陷入深思:就连肖询的家人,也会因为他生病而害怕他吗? 他没有家人了,他唯一的家人就是姑妈和姑爹,还有庄闻萧,以及他已经分了手还分不干净的前男友周时逸。 他们从不会因为自己生病,而对自己存有偏见或有所偏颇,而是不断在为他寻找方法,鼓励他。 更别提刚才,肖询临进屋前的那句话,正巧拿捏住他,并成功令他有所触动。【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0-40 第31章 干死你算了 隔天, 庄饮砚准时起床却没有去跑步,而是吃过早饭就带着笔记本去图书馆找位置。 目前还处在发情热阶段,虽然昨天有肖询的信息素不至于那么难受, 但Omega发情热来临时,体质会比往日更脆弱。 本来算好时间,差不多到快午饭回去找肖询要点信息素, 那会他应该起了。 结果, 还没等到快饭点, 手机一连收到好几条消息震动提醒 肖询:在哪? 肖询:十分钟, 楼道等你 肖询:给我回来 看见冰冷文字中夹杂着他所熟悉的生硬语气,庄饮砚蹙眉盖好书本,所幸今天骑了电动车, 七分钟就顺利抵达楼道。 “怎么、怎么了?”短促呼吸着, 走到面庞坚硬紧绷的青年面前。 “转过去。” 肖询独有的沉嗓透着些许凉意,楼道里不知道弥漫了多久的信息素,堆积在一起将空气尽数压抑。 胸膛大幅度提了一下,庄饮砚闭眼转过去, 神色如常,语气温柔:“我现在不太会放信息素, 也不知道目前的够不够你用, 如果要咬的话稍微轻点, 我怕疼。” Alpha宽大的身躯把他压在墙上, 大掌恰好可以握住他的腰身, 杜松子酒仗着自己的气势把那点稀薄的愈创木逼倒。 那份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如同不可侵犯的王者, 誓死捍卫他的领地, 庄饮砚的身体不由自主打着寒颤。 青年一言不发, 那双锋利的鹰眸紧紧跟随庄饮砚空空如也的后颈,寒光似刀要活生生刺下去,剜出暗藏在皮肉下的腺体。 感觉到腺体部位贴着对方软绵湿热的唇,庄饮砚五指无主张开搭在冰冷的墙面,企图给不断升温的体表带来冰凉。 对方不停在他腺体游走,自己像砧板上的肉,提心吊胆地等着对方的利齿落下,却又害怕它落下。 这时,搭在墙壁的胳膊上,肖询空出的那只大掌不断游走,顺着肩膀、臂弯,附在他弯曲用力的手背上,再顺着指间缝隙钻进去,双手交叠。 “肖询,我好热……”受不了对方强大的信息素,庄饮砚带着哭腔喃喃道。 “再忍忍宝贝,乖一点,我还生着气呢。”语气缠绵,含住他的耳垂。 “肖询,不啊——” 下意识想要拒绝,腰间的手掌用力捏了两下,本来就没力气的人更加吃痛。 “已经忍着不咬你了庄饮砚,别激我。” 肖询的身体像一轮热烈的火球,庄饮砚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燃烧,就连骨头都能感知到对方给予的灼烧感。 汗水如倾盆大雨泻下,青年的身体贴在他后背总是有些突兀感。 在他迷迷糊糊间,仿佛听见对方语气隐忍,每个字都跟从牙缝挤出来一样:“干死你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袋烧到对于时间失去所有概念,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棕色的T恤被打湿成深褐色,原来蓬松的头发黏成一缕一缕缠绕的线条。 “好、好点没?”哑腔里还带着颤音,庄饮砚虚弱反问。 “嗯。”把人抱紧,埋进他的颈窝。 躲在暗处的手指不停掐着自己的皮肉,凹下去的部分形成一摊红色月牙。 “这次我忍住了,没咬你。” “知道,做的好。”即便没力气,也不忘适当给予肖询鼓励。 青年干脆把他抱起来,自己坐在台阶上,庄饮砚背对着他被搂在怀里,对方时不时流连于自己的腺体,手也被他套牢无法动弹。 等有力气些,庄饮砚:“又怎么了?谁惹你了?” 颈间的温度消失,后背被对方的脑袋抵上来,对方闷声道:“那天你不是走丢了,是去找晏楚橦了,对不对?” 明明才一天却恍若隔世,庄饮砚回忆了一番昨天的来龙去脉。 解释:“我是要去操场找你,结果不在,刚好遇上她聊了几句而已。” “不许聊!”后头的人凶巴巴命令道。 长臂稍稍用力,庄饮砚庆幸自己没吃午饭,不然迟早给他勒吐。 “聊两句都不行了?”庄饮砚哭笑不得,带着小情绪捏了两下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肖询,你是什么山大王吗?没见过你这么霸道的Alpha” “总之,她不行。”怕他难受,松了点力道。 庄饮砚循循善诱:“我知道你现在处在标记过我的依赖期,对我有独占欲强很正常,但你不能让我连话都不跟人家说。” 哪知道对方的逆鳞被自己挑起,肖询虎口钳制他的下巴,把人扭过来,语气森冷:“我说不行就不行,你非要我咬你是不是?” “……” 他也不说话了,就这么盯着肖询盛满怒气的眼睛,空气里的氛围剑拔弩张,直到下颌处的力道有所松动。 庄饮砚:“我来之前,你吃药了吗?” “没有。”青年没好气地把脸瞥到一旁。 “那你吃个药再来和我说话。” “……啧。” 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但肖询还是听从地从兜里习以为常把药倒了两粒出来生吞下去。 看得他怀里的人张口结舌,这家伙吃药都不喝水啊,就这么生吞? “你、你不喝水?” 肖询不看他:“不用,我喜欢药在我嘴里化开的感觉。” “不苦吗?” “苦,但我喜欢。” 算了,尊重病人的特殊癖好。 “你生气了吗?刚才好凶啊,我弄疼你了?”感知到他信息素暗藏的不安,肖询细致地查看刚才被自己抓着的地方。 “是的,我在生气,但不是因为这个。”拿开他的手,庄饮砚侧着身子和他对视。 “我知道你发病的时候控制不住,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冷静下来,我理解你的同时也希望你理解我,而不是本能地想要用你Alpha的身份来压制我。” “可你上次明明说,我发病了你是可以理解我的。”高他将近十三公分的Alpha,此刻尾音拖得很长,湿漉漉的眼睛被不解和委屈灌满。 胸口紧绷的琴弦被拨动,摇摇欲坠,庄饮砚软下声线:“那你也要听得进去我说的话才行。” “那我听,你不许生我气。” 不可抑制地嘲笑他:“你不许我生气,又不许我和别人说话,你不许的事情可真多。” 看他笑了,肖询也宽下心来,眼睛闪过一缕精光:“学长,昨天你说,你可以答应我一个合理请求对不对?” “嗯,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别和晏楚橦说话。” “驳回,请求不合理。” “……那换一个。”沉默半晌,肖询好不容易消化接受自己被驳回的请求,再次提出,“我想要你以后都别生我的气。” 庄饮砚为难道:“我考虑考虑,尽量吧。” “不行,这是你答应我的,不许反悔!”强硬把他摁进自己怀里,不准他逃跑。 “行吧。” 扬起胜利的笑容,眉眼一片得意,拇指悄悄抚摸过刚才被掐出月牙形状的凹陷出,肖询舔了两下虎牙,眸底深不可测。 思绪飘回今天早晨,向涔阳见到他起床时,挥手兴高采烈地指着那个论坛网站,和他说:“肖哥快看,你上贴了!” “什么?”还在刷牙的人慢悠悠拖沓过去,就瞅见有个写着—— 【爆!三分钟,我要终点这个帅哥的所有信息】的帖子,并放了张他1500m在终点撩起衣摆擦汗的照片。 底下众多回复 [医学院,ABO生物研究学大一新生,肖询,不用谢] [我知道我知道!身高189的医学院新生帅哥,他超A]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性张力,这身材嘿嘿嘿嘿嘿] [想知道信息素,好想闻] [军训就知道他了,在他隔壁方阵,天天看他] [什么!你们居然在军训偷偷吃这么好的!] [不是,去年的庄饮砚和左序,今年又来了一个肖询,医学院不愧是你!] [要不怎么叫昭明大学的王牌专业呢,现在转来得及吗?] [来得及,只需要您在本专业总平均学分绩点达到总人数前10%的同时,发表一篇具有高水平的ABO医学论文,或者授权过某项医学专利即可呢] [好的,以后我们还是和他在早晨跑操偶遇吧] “还有这还有这!”向涔阳激情划拉到最新顶上来的帖子。 帖主放了两张庄饮砚靠在他肩膀睡觉的照片,还放了一张晏楚橦给庄饮砚递黄色纸袋包装的药品时的帖子。 贴子主题——【抓马!医学院两大帅哥庄饮砚和肖询的AB恋,以及至今没有揭晓的文学院女神和医学院情男的BB恋】 [好东西都给医学院占了呀!] [错!而是帅哥美女全部内部消化了] [我觉得还是BB恋靠谱,AB难说……] [但AB这种跨越第二性别的禁忌恋,大家不觉得更刺激吗?!] [不是吧不是吧,都这年头了,还有人看不起跨越第二性别的恋爱吗?] [虽然但是,女神晏楚橦真的好美,就算是庄饮砚也不忍心拒绝的吧] [而且晏楚橦去年就认识庄饮砚了,两个人不是那会天天待在一起吗] [支持天降学弟A!要是能在一起去年早在一起了,还要等现在?] [支持文学院女神!拜托,她可是晏楚橦诶!] 最过分的是,对方还发起了投票,庄饮砚肖询的支持率居然是49%,和庄饮砚跟晏楚橦的支持率差了1% 气得他当场信息素外泄,考虑到宿舍里汪君菘跟林耀镜还在熟睡,极力忍着给不知道野到哪里去的庄饮砚发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每日一问O_O: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肖询(狗狗愤怒脸):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 第四次诚心祈榜!我们可是正经人家,哪个正经人家的子涵同学轮空三周啊TAT 啊……老师,是我们家子涵呢,(疯狂做法)榜来~榜来~ 第32章 你有生殖腔吗 想到这里, 青年眸底的阴鸷愈发深沉,手也不自觉带重了点。 被勒到不行,庄饮砚及时出声:“肖询, 你把我弄疼了。” “哦,对不起。”收回手臂,肖询问他, “吃饭了吗?” 无奈转头, 眼神间全是对某人的控诉:“你说呢?在图书馆正准备看会书, 被你一叫急吼吼跑过来, 我有空吃吗?” “我也没吃,那我们一起吧。”正中下怀,肖询掀唇邀约。 “可以, 但你先把信息素收一下。”说了没几句, 又瘫软回他怀里,小声请求,“太多了,我闻着腿软起不来。” “好。”实际私心想要再多放一点, 最好怀里的人一直起不来,这样就可以多逗留一会。 但刚才答应了要听话, 必须做到, 不然庄饮砚就不陪他吃饭了。 休憩了一会, 体力逐渐恢复, 庄饮砚撑着他的肩膀爬起来:“我先回去冲个澡, 浑身都湿了, 你也回去整理一下, 衣服乱糟糟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干嘛了。” “嗯?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在干嘛?”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对方求知欲这么强,真能问出口。 “……”被这波反问到哑口无言,庄饮砚结巴催促,“快快、快回去收拾,很饿了。” 反应过来倍感稀奇,肖询的笑容越发难以言喻,追问:“是在干嘛呀?是在干嘛呀?学长脸为什么这么红?”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庄饮砚脖子通红,梗着低吼:“闭嘴,再问不吃了!” “哦。”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发奇想,非说要去离宿舍最远的东门食堂吃饭,说都没来过。 庄饮砚只好骑上自己的电动车想载他,反而被夺过钥匙落到后座被载。 “你骑过吗?真的可以吗?别等会连人带车栽树里。”没见肖询骑过电动车,庄饮砚不由担忧。 奈何对方信心满满:“可以,四轮我都会,两轮我看他们都骑得很简单很轻松。” 一开头就是一波蛇形走位,庄饮砚下意识环住对方的腰,低呼:“啊诶——我说了我来,你不行的。” “谁说的?”车子路过减速带又狠狠甩了一下,庄饮砚抱得更紧了。 惊慌间没看见前头的人已经合不上的弧度,利齿白牙迎风招展。 有惊无险,成功抵达东门食堂,一踏进来对方就问他:“什么好吃呀,你给介绍介绍?” 说实话,庄饮砚也很少来,他往日就怕麻烦,去得最频繁的,就是宿舍边上的西门食堂。 “额……”环顾四周,指了下之前唯一一家吃过的,“这家的豚骨拉面吧,还行。” 身边的青年突然沉寂下来,庄饮砚觉得纳闷朝他望去。 对方似笑非笑地瞳孔还有嘴角噙着的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庄饮砚当下听见心脏掉落冰川后凝固的滋声。 无声吞咽,又随便指了家沙茶面,庄饮砚:“要不,吃这家吧?” “好啊。”对方脸色缓和,露出满意的笑容。 找到空位落座,肖询没一会就把两碗沙茶面一起端过来,庄饮砚正准备喝口热汤。 肖询:“经常来?” “没啊,我就来过两次。”说完意识到什么,蓦然抬首,跟对方墨色的瞳孔相对。 肖询看着他的眼睛问:“拉面,觉得很好吃吗?” 空气里,对方的话有无形的压力企图向他扑来,庄饮砚神色自如:“一般吧,豚骨和牛肉还不错,就是汤有点咸。” 不是哄他,这倒是真话。 “学长真是一点中听的谎话都不愿意说呢。”对方叹惋道。 “差不多得了,再作以后不敢和你吃饭了。” “哦,那好吧。”语气遗憾,青年埋头吃面,没过一会又问,“下午你要去哪里?” “图书馆。” “去图书馆干嘛?” “得找找有没有和收放信息素相关的论文,免得以后你想要信息素我给不出来还得被你咬。” “那我和你一起去。” 庄饮砚夹面的手停住,疑惑:“你去做什么?” 肖询:“陪你啊。” “……随你吧,别随地大小疯就行。” “有你在,肯定不会的。” 但他万万低估了肖询缠人的能力,这家伙进了图书馆就好像进了什么万花筒世界,稀奇得不得了。 而且他老是能找到一些奇怪的问题,图书馆不能大声喧哗,他只能好声好气地耐着性子回答。 比如: “学长你看,这个论文说苯基乙胺缺乏症的患者因为腺体隐藏很难被标记,那你成功被我标记,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厉害。” “学长你看,这里还说,苯基乙胺缺乏症患者遇到匹配度低的Alpha根本不会产生反应,那我们是不是匹配度很高啊?” “不知道。”高个鬼,才50%哪门子高。 “改天不然去测测嘛?我保证悄悄的,不会有人知道。” “再说再说,你坐过去点别老凑过来。” “学长,这上面说临时标记后除了释放大量信息素安抚Omega以外,还可以通过唇齿唾液……” 热血沸腾冲上脑门,庄饮砚没忍住用桌子下方的腿撞了一下他的,怒斥:“闭嘴!再说把你赶出去。” “……”好不容易耳根清静十几分钟,他又听见对方凑过来,语气幽幽,“你有生殖腔吗?” 腾—— 一下没坐住,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庄饮砚的耳根到面部就和在火堆旁边烤了半宿似的爆红。 窘迫局促地看了眼肖询,而后转头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学长,学长……” 到外头任由对方怎么叫他都不回头,直到肖询把他堵在楼道。 “怎么了这是?”撑着墙壁,肖询把人圈起来,垂首看他,戏谑的目光已经完全暴露刚才的刻意行为。 “你还问!”怒目含羞的样子实在是动人,清凉光华的眸子盈盈若水。 轻浮地用拇指拨了两下他的红唇,肖询低笑哄道:“我不是ABO生物研究学的嘛,研究一下不可以吗?” “让你研究实验体,没让你研究我,走开!” “那你告诉我,有,还是没有?”咋舌,摸了两下下巴,深思熟虑过后,“算了,还是别告诉我了。” “呼……”刚松了口气,心口再次被吊起来。 “这个问题,我慢慢自己摸索研究吧。” “肖询!你……” “嗯?”睁着无辜的眼睛,肖询问道,“我说摸索研究论文,怎么了学长?” “没什么。”别开视线,庄饮砚的面庞又悄然深了几分。 心情大好,拂过他的发丝给他顺毛,脑袋轻轻靠在他颅侧。 “再问这种不清不楚的问题,以后别来找我了。”听到对方毫无威慑力的话后,肖询忍不住笑出声。 峭江市的11月中下旬,日照逐渐失去原有的领地,与黄昏的余晖满满拉扯,偶尔微风会带起刺骨的寒意,侵蚀行人脸上的水分。 不同于外头的景象,邬缪花园里的海棠花和山茶花开得正是时候,粉白相互调和的美妙景色,就连路过的人看到都不由感叹。 当然,也有极个别不懂欣赏的二愣子。 握着热咖啡杯的人低眼,下垂的嘴角昭显对某个坐着画画的人的嫌弃。 “我画的不好看吗?”背对着他的人,察觉到后面的视线。 他的感知力还是一如既往敏锐,邬缪默默叹气,走过去。 还是上次那副树和郁金香,对比了一下墙面挂着的和肖询手头正画的。 枯树上长了几株嫩芽,反观一旁的郁金香,已经彻底被树枝蜿蜒过去的荆棘所包裹,只是荆棘并没有伤到对方,郁金香依旧生机勃勃含苞待放。 “得到你的Omega了?”邬缪问道。 “嗯,不过……他很坏,总说他不完全算我的Omega” 邬缪闪过一丝诧异:“你标记过他了?” “嗯。” “有什么反应吗?” “有很大的反应。” “额,”邬缪汗颜,“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对他的信息素,有没有别的反应?” 肖询专注填色,抽空回复:“我很喜欢,他很棒,信息素很甜,我闻着会冷静许多。” “那挺好的,你没对人家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生怕肖询一个不注意,把人家柔柔弱弱的Omega掐坏咬坏,到时候他就是真的要被关进管制局了。 “没有,我问过我的舍友,也事先在网上做过功课了,对待自己的Omega要耐心地哄着。” “很好。” 洋洋洒洒在他的诊断病例上写下几个大字,已经学会初步的自我控制以及生成探索意识,很大的进步。 看来这个Omega,果真对肖询的病有所克制。 邬缪挑眉,趣意横生:“好久没做过APDP检测了,不如今天测一下?” “不行。”断然拒绝,猜到他想做什么,肖询眸色顿时暗下来,厉声道,“这个Omega只属于我,外人别想打他的主意。” “okok!你冷静,我不抽你血。”空气里飘散的杜松子酒被收回,邬缪无言扇了扇自己额角的汗水。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期间发病次数如何?” 画笔停在空中,肖询纠结:“3次?4次?忘记了。” 表情凝重,整齐的眉毛瞬间拧起来:“这么多次?!发病契机是什么?” “他很受欢迎,而且很不听话。”语气充斥着莫大的怨气。 “啊~~”邬缪心领神会,尾音拖长,“吃醋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来都来了~(三分漫不经心)(六分邪魅)(九分不羁)(十分油腻) (壁咚)(叼花)oh,我的小天使,收藏一下吧!!! 第33章 突然很想见你 一直懒得给他眼色的人立刻转头, 定定地看着他。 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邬缪闭嘴喝咖啡。 “好了。”把涂好颜色的画完成,交给邬缪。 男人帮他裱起来挂好, 听见后头肖询说道:“我找Omega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小叔。” “知道, 你在我这的治病过程完全是密封状态, 放心, 只要你是配合治疗的我不会透露一点消息。” “信你。” “最近发病这么频繁药应该快没了吧?”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新的递给他, “看得出来,那个Omega能够稍微稳定你的病情,只要配合这个药, 拉长发病周期, 情绪就会逐步稳定下来。” “我不可以只靠他的信息素吗?” “不可以。”邬缪板着脸,严苛道,“你的数值过高,如果没有药物配合降低一味依赖对方的信息素, 如果某一天没有得到他及时的安抚,很容易暴走。” “……”静静看着他手头的药品, 肖询浓密的眼睫垂下, 不知在想什么。 着急地抖了两下手, 示意肖询接过去。 “知道了。”青年醒神, 接了过来。 “嗯, 这才对。”满意地点点头, 男人忍不住叨叨, “既然你已经有了Omega, 我再和你强调一遍Omega的保护守则, 首先……” “不用,我看过好几遍了,都背下来了。”黑红色的运动外套和青年的眼睛融为一体,对方的瞳孔里含着复杂情绪。 “怎么了?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点头,肖询唇齿分开:“上回你和我说的苯基乙胺缺乏症,目前有治疗成功的先例吗?” “嘶……”书桌前的男人推了推眼镜,说道,“应该还是有的,但很少,怎么突然对这个病感兴趣了?” “嗯,比较好奇。”无关痛痒地敷衍两句,装作无意道,“上回你说,你有个同窗当年是研究这块的。” “啊对,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前些天我们还一起吃饭来着,你猜巧不巧?”说着说着,男人突然情绪高涨拍了拍手掌。 和他玩笑:“他在国外被挖回来,正好在你家开的医院上班,换句话说,你还算他的少东家呢!” “在我家的医院?”是没料到会这么巧,肖询眼中遍是惊诧。 “是啊,你要是好奇,下次去那里可以直接去找他,就在Omega病理检测中心,找最年轻的周时逸医师就可以了。” “好,知道了。” “微信推你,要是你在学术上有啥问题也可以找他,就说我介绍的,他人还行跟我关系也不错。” “谢谢,走了。” 回去收拾好,躺在床上,肖询没有丝毫犹豫添加周医师的微信,估计是邬缪打过招呼,对方通过得很快。 X^2:你好,周医生 云山:您好,听邬缪说您有事咨询我 X^2:是的,听说你在苯基乙胺缺乏症的治疗方面很有建树,想问问 X^2:患有苯基乙胺缺乏症的Omega,会死吗 云山:会 看见对方的回复,肖询胸口似被人重力垂下,手指僵硬满满失去温度,愣神好一会继续问 X^2:没有任何治好的先例吗? 云山:累计至今,患苯基乙胺缺乏症的Omega有0.41%,治好的只有不到0.05%,其中有一部分是采取了摘除腺体手术的治疗方式,最长的也只活了两年 X^2:那还有的呢? 云山:那是个例中的个例,运气极好遇上了匹配度不错的Alpha,通过长时间的标记催动苯基乙胺的运转,目前还健在,儿孙满堂。 X^2:也就是说有治好的可能性! 云山:有,极个别 X^2:匹配度不错,具体是指多少? 云山:上头说的这个幸运的苯基乙胺缺乏症患者和他的Alpha匹配度为43% 云山:对于寻常Omega来说,30-35%已经算高了,在苯基乙胺无法运作的情况下,A本身无法标记隐藏腺体的O,因此有30%的概率均可一试,当然,也有失败的可能性 X^2:好的,谢谢 云山:不客气 周医生的话好似乌云压顶,令手机前的人喘不过气,尤其是当对方说出苯基乙胺缺乏症患者会死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霎时浮现庄饮砚在校运会时和自己坦白的神情。 他知道,青年远没有自己所说的那般云淡风轻,他能从庄饮砚的表情和眼神里,看见他对求生的渴求。 没有立刻放下手机,肖询打开和庄饮砚的对话框 肖询:在干嘛 肖询:来楼道一趟可以吗 肖询:想见你 刷好牙准备拿手机上床的人看见他的消息,眉眼间透漏着迷惑,套好外套走出去。 出门的时候恰好508的门缝也露出光亮,两人在门口打了个碰面,心照不宣一前一后向楼道下层走去。 刚到底下,感应灯一灭,手臂被人向后扯,庄饮砚被迫旋转方向,轻声低呼。 后头的人把他拉进自己怀里一声不响,对方的心跳声平稳有力,也没有感觉到他的不安和具有压迫力的信息素。 庄饮砚安下心,问他:“怎么了?” “没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肖询低沉的声音覆上了几缕哀伤。 紧接着,他听对方说道:“就是有点想见你。” 呼吸一滞,心脏犹如万马赛跑,无法控制地急速跳动,耳廓绯红抵着对方的胸膛想退出,附在背上的手掌悄悄用力,再把他摁回怀里。 “庄饮砚。”郑重地喊着他的名字,肖询说道,“改天我们去测一下信息素匹配度吧。” 既然周医生说,30%就有标记苯基乙胺缺乏症患者的可能性,那他现在和庄饮砚的匹配度必然已经超过30% 但肖询不放心,他一定要亲眼看到数值,确保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Omega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怀里的人沉默了太久,久到肖询以为他害怕,或是不愿意。 “我找到了一个专家,你放心,医院就是我家开的,很私密,绝对不会泄露你的半点病情。” “不是,其实……我偷偷测过了。”抓住他的衣袖,仰望对方。 庄饮砚说道:“你最初标记我的时候,我请我的主治医生分离了我血液里你的信息素,并帮我们测试匹配度。” “多少?”尽管有点不悦,但事有轻重,目前得先问清楚最重要的。 “50%” 对面惊呼:“这么高?” 感知到庄饮砚抓着他的衣服更加用力,肖询空出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点了点头,庄饮砚说道:“医生也说,这是他见过目前苯基乙胺缺乏症患者能找到标记自己的Alpha里,最高的匹配度。” “那就好。”胸膛彻底沉下来,吊着的那口气也通畅不少,拿起庄饮砚的右手。 闭眼在手背上啄了两下,肖询开口:“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知道,你一向信守诺言。”手背被蹭得有些痒,庄饮砚热着脸收手。 两个人说话之间,感应灯早已亮起,将Omega垂眸抿唇的羞涩模样尽收眼底。 笑容逐渐戏谑,慢慢靠近他,拇指与食指揉捏他早已泛着赤色的耳垂,眼底藏着看不清的情切。 “我的Omega竟然瞒着我偷偷去做信息素匹配度测试,嗯?” 脖颈一片细小的疙瘩凸起,庄饮砚下意识抖了两下,低语:“因为当时觉得很奇怪,就去测、测了一下。” “嗯,测完到现在才肯告诉我。” 看似无意的话语里隐藏责备,庄饮砚默默回答:“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学长看来一点也不信任我啊,说说看,怎么惩罚你好呢?” 下意识向后两步,那人便立刻追上来环住他的腰,没有信息素的依赖,庄饮砚不太习惯这种亲密程度,身体稍稍后仰。 “别,别靠这么近。” “怎么?”对方抚过他后颈早已消失的痕迹,揶揄道,“学长一旦用完我,就不要我啦?” “……” “说话。”手指又用了几分力,好似想要通过皮肉摸到里面的腺体。 被拿捏命门,本能地产生畏惧,膝盖发软撑着他的手臂,庄饮砚眼眶像含了一颗水珠晶莹剔透,细长的眉毛皱在一起。 用挠痒痒的力道回捏肖询,语气不满:“肖询,你又开始拿你Alpha的身份压我。” “哪有,”见好就收,把人往回搂,“我这不是也希望学长能给予我信任吗?学长偷偷用了我的信息素却不告诉我,难道我不能不高兴吗?” 说的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庄饮砚深思后,回应:“这次,确实是忘了,以后一定告诉你。” “真乖。” 狩猎者抱着自己的猎物在黑暗里露出尖利的犬齿,兴奋的瞳孔闪烁红色的欲、望,静默间肖询能听见自己潺潺流动的血液。 发觉到肖询抱着自己的手在发抖,庄饮砚握了一下,好奇:“你怎么了?冷?” 迅速敛神,肖询的胸膛隐隐使劲:“没,就是被你信任有点开心。” “哦……”将信将疑时,肖询再次把人摁进自己怀里。 直到晚上回去,Alpha还久久不能平息自己体内的细胞,阳台里夹着寒意的微风吹起少年的鬓角,肖询闭眼反复回味庄饮砚余留在自己身上的体温。 他忽而闪过邬缪花园里那些盛开的海棠花,每一朵海棠花渐渐由粉白变为鲜艳的红色。 花瓣逐渐扩散变得圆润,最后散开形成鲜活跳跃的细胞。 庄饮砚只能依赖自己,庄饮砚没有自己会活不下去…… 这样的认知对肖询来说,会令他更加亢奋。 第34章 勤快的绿茶 几大部门联谊的别墅轰趴如约而至, 中午吃过午饭庄饮砚收拾好换洗衣物就带上背包出门,准备和左序汇合。 好巧不巧,对面斜方508的门也开了, 青年身着连帽卫衣从里头走出来跟他打招呼。 “下午好,学长。” “你怎么——” “来了来了老庄,久等了!” 远处左序冲过来, 因为刹车不及时, 鞋底还在瓷砖地面滑行了一下, 眼看差点要和自己撞上。 还没来得及退半步, 视线就被肖询黑色的卫衣覆盖,伸手抵住左序即将撞过来的身躯。 肖询淡漠道:“左序学长稍微注意点,庄学长身体不好, 别撞坏他。” 左序拍着胸脯说:“哈哈哈哈哈, 不会不会,刚才是意外。” 在他身后的人反驳:“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哪有撞一下就坏的。” 想来又觉得不对,下楼梯的时候问他:“不是向涔阳和我们一起去买菜吗?怎么变成你了。” “哦, 他说他想做司机送其他漂亮的小O” 其实不然,是当时在总群里分组, 说需要有人去超市买菜, 他不知道有庄饮砚。 当向涔阳自告奋勇之后, 庄饮砚出来说了句:好的, 那就十点学校出发, 跟我和左序一起出发吧。 看到消息立马从床上腾起来要和向涔阳换, 跟汪君菘对视了一眼。 向涔阳展颜:“好的好的, 肖哥说啥就是啥。” 肖询有车, 来去运输物资自然方便, 因为人多就选择最简便最不会出错的火锅,抓着推车里一堆火锅料和涮肉。 左序拍拍庄饮砚的肩膀,指着远处的:“老庄老庄,晚上你给我整点小酥肉和土豆炖牛腩吧,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你挺会吃啊。”扫了他几眼,把食材称好放进购物车。 正当左序迷失在饮料区挑酒时,庄饮砚在思考买王老吉还是椰汁,后头跟上来一个人。 看也不看,庄饮砚就问:“诶左序,你说要不要王老吉椰汁和橙汁各买两瓶?” “我是肖询。” 腰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庄饮砚缩起身子,向左挪了挪:“不好意思,认错了。” “标记消失,学长就不认得自己的Alpha了?”后头的人不免有些吃味。 “没,我只是……” 转过身想要解释,庄饮砚发现不知何时,眼前的人已然把自己圈进领地,顺着对方起伏的胸膛向上。 和肖询略带促狭的眼眸相碰,青年催促:“只是什么?” 呼吸失了章法,庄饮砚眼神飘忽,解释:“标记消失,我只能偶尔闻到你的信息素。” 瞳孔被铺满墨色,肖询盯着他的眼神更加深邃,像是被灰色山雾尽数覆盖的山岭。 “跟左序学长很要好?高中同学?”先前在网站论坛特地搜过,也问过林耀镜,肖询始终记着。 “嗯,我闻不到他的信息素,只能闻到你的。”知道他介意什么,庄饮砚直接点出。 偌大个超市,要是肖询失控,自己肯定或多或少会受影响,他和肖询目前的共生关系还不能让大家都知晓。 青年莞尔,说:“我也想点菜。” 庄饮砚:“你说,只要我会做。” 憋了好一会,肖询随便说了个:“炸鸡翅吧。” “好,那我们买完饮料就去买鸡翅。” “还要再来一个,我不要比左序少。” “……你说。” “炸鸡腿。” “……” 挑鸡翅和鸡腿的时候,考虑到部门联谊挺多人的,庄饮砚多挑了一些,正准备拿去称。 塑料袋滑溜从手头被抽走,肖询把里头的东西倒掉,只留下一个鸡翅一个鸡腿塞回对方手里。 青年固执地说道:“这是学长单独做给我的,别人可以不用吃。” 看着手里的独苗苗,庄饮砚颇感无语,对这个幼稚鬼说:“那你一早说啊,还让我挑那么久。” 一旁的人抱臂不说话,鼻腔透出冷哼。 左序挑了五箱啤酒,搬东西的时候肖询不让他出力,自己跟左序三两下搬上车。 “你买那么多酒,就一个晚上喝的完吗?”车上,庄饮砚忍不住问他。 “小看我了不是?”唯一独享后座的人,坐姿随意冲前边点舌,“体育部文娱部学习部,三个部门几十来人呢,怎么喝不完?” 他们抵达时,许多人都到这提前等了,汪君菘和向涔阳带着几个部门里的干事出来帮忙拿东西。 汪君菘:“学长,我们分好组了,你们一会坐着歇息,洗菜什么的我们来干。” “好,麻烦了。”单独把牛腩和肉还有鸡腿鸡翅拿出来,其他交给他们。 肉得先拿去泡,庄饮砚混进一群人的厨房里,把碗取出来,后脚肖询就跟进来。 “不是让你休息吗?这么积极做什么?” “鸡翅得先两面切泡一下,牛腩也得泡。” “你闪开点,别沾上血。”庄饮砚用手肘捅了他两下。 明显很受用,肖询掀唇问:“那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你这么闲,帮我把土豆洗一洗切成块吧。”一边操作一边使唤人。 “……好。” 旁边时不时有刀尖落到砧板的声音,虽然听起来不干脆,但庄饮砚想着即便不会做菜切块应该还是会的。 等他忙完手头的工作恰好听到后头的人说:“好了。” 扭头看见方方正正的两个土豆块,以及被肖询除去的边角料,庄饮砚笑容凝固,而始作俑者仿佛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脸上的自豪和肯定溢于言表,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土豆块,是不是很完美?” emmm这很难评,庄饮砚欲言又止,表情复杂:“完美、吧?” 深深吐息,庄饮砚拿过他手里的刀把土豆块均等切开,再试图拯救被他遗弃的边角料。 肖询绕到他旁边,追问:“不是很完美吗?为什么要把我的作品切掉。” “肖询,完美是一回事,能不能吃是另外一回事。” “你这样切就不是土豆块了。” “我说是就是,不会炒菜的人闭嘴。” “哦……” 背对他们在洗手池洗菜的于舜,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麻利的动作稍缓,视线停在眼前哗哗的水流里。 对做菜步骤的好奇堪比那天在图书馆,肖询一直在他周围和蚊子一样,嗡嗡吵个不停。 “为什么要加葱姜?” “为什么要加番茄酱?” “哇,一下子熬出好多汁啊。” “为什么要裹淀粉?” 一听就是从来没有见家里人做过家务,眼见油热了,庄饮砚喊他:“闪开,我要下肉了。” 油锅滋滋冒泡,时不时还迸射出来,肖询眉心紧拧,把人护住,说道:“我来。” “你没做过菜来不了,我自己来就好。”说完不顾阻挠,慢慢把鸡翅和鸡腿放下去,油锅不停冒着金黄的泡沫,肉香四溢。 听到旁边的人松了口气,庄饮砚不免觉着好笑,仰头:“我煮饭,你怎么感觉和打地道战一样紧张。” “你手这么好看,怕你烫伤了。” 被热油扑来面庞生热,庄饮砚抄起锅铲给肉翻面,抿着唇不说话,实际脑子里和麻线一般纠缠。 这个没长脑子的小疯子,最近总是说一些模棱两可又撩拨人的话,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庄饮砚还是没由来心跳加快。 于舜:“饮砚,你看一下锅里的牛腩,可能快闷好了。” 庄饮砚:“哦好,我看看,肖询你盯着鸡腿和鸡翅。” 肖询:“好。” 听于舜这么说,他掉头走到正闷着牛腩的锅旁边,勺了一个出来尝,觉得还不够软,又把锅盖盖回去。 原路折回,肖询拿着铲子好奇地把浮在热油上的鸡翅和鸡腿翻来翻去。 觉得滑稽,不由笑道:“你干嘛呢?” “嗯?刚才你不是这么干的吗?我学你的。” 细长的脖子抻过去看了两眼:“差不多,你捞起来吧。” “哦好。”听话用漏勺把肉捞起来,正准备装盘。 “诶等等。”及时握住肖询抓着勺柄的手,扣着锅的边沿抖了两下,“要像这样抖两下,得把油抖掉,不然你这装过去盘里全是油。” “好的。”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惹的汪君菘和向涔阳都忍不抓起一把瓜子往这八卦。 把盘子塞到他手里,庄饮砚逐人:“你的菜弄好了,你快从厨房出去吧,一堆人都在挤死了。” “我想试试刚才那个牛腩。” “……” 直视对方溢出的新奇眼神,庄饮砚败下阵来,算了,一块牛腩就当骗他出去的门票得了。 勺出一块到他盘子里,把筷子一并递给他:“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你不出去吗?” 庄饮砚:“我得洗碗洗锅。” 肖询放下盘子,说:“那我帮你,这个我会。” 洗手池就那么小点地,肖询把人推到旁边:“你看着我洗,别动手。” 手指搭在大理石台愉快地点动,庄饮砚细细观察眼前这人,正在洗碗的青年手上动作笨拙,可专注的神情却异常可爱。 水渍像偷摸溜号的顽皮小孩,溅到对方的下巴和撩起的袖口,肖询毫不在意,继续用铁丝球认真刷锅。 洗好碗归位的时候,肖询凑过来悄摸问他,上扬的声调无一不在揭示对方的得意。 “学长,刚才我洗碗的时候你一直在看我,是不是觉得会做家务的Alpha很帅,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第35章 真疯还是假疯 夕阳西沉, 天空将阴霾蓝全数回收,别墅顶灯上装饰的灯串星星点点闪耀。 为了配合青年们的浪漫集会,大自然把云层吹开, 以皎白的月光做点缀。 在大伙都在感慨庄饮砚做的牛腩和酥肉好吃的赞扬声里,正对面饱含愤懑的眼神令他难以忽视。 “老庄多吃点多吃点。”左手边坐着的左序还在不停给他涮肉。 “可以了,我差不多饱了。”在身边的人筷子伸过来的同时, 把碗收回。 “什么饱了!”眼睛瞪得老大, 左序再次硬塞进来两颗他喜欢的牛肉丸。 紧接着, 左序又往自己右手的Omega边添了几块牛肉, 夹着嗓子轻声说:“小黎来,多吃点。” 庄饮砚一猜就知道,这肯定是左序前段时间嘴里念叨着的, 来自己部门很快要成了的小O “饮砚, 这个你喜欢的芝士年糕。” 位于他右手边,于舜也从另一边部队锅里抄出颜色各异的年糕条给他。 “谢谢,可以了。” 接过来的时候,抿唇下意识朝正前方的肖询望去, 这饭他吃得如鲠在喉,无心下咽。 前面在摆放洗碗的时候, 肖询直白的话再一次把庄饮砚好不容易驱散的潮红再次燃起, 没回应兀自躲开, 晚饭挑座位左序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眼看那人就要跟过来, 半路杀出来的于舜提前塞进来坐在他另一边, 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他正对面的位置。 不仅没得到答案, 反而让人占了先机, 这个幼稚鬼瞳仁漆黑, 一晚上吃饭都咬着筷子磨牙, 时不时露出那口闪着寒光的尖锐牙齿,让人看了倒胃口。 “我、我去个厕所。” 逃离无形的压力战场,庄饮砚去洗手间冲了一把脸,冰冷的凉水成功让刚才被火锅烘热的面颊降温。 “呼……” 腹部不断配合吐息,庄饮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户外火锅,头脑却好似缺氧那般,透不过气。 “难受?” 突如其来的醇厚嗓音吓得他惊慌失措,宛若兔子小步跳了一下。 镜子里,青年抱臂倚在洗手间门口,好整以暇盯着他。 对方关好门步步逼近,庄饮砚下意识后退,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他无助地看着肖询。 “很紧张?”时不时拨弄他的秀发,肖询询问的语气随意,“怕什么?” 这不就是明知故问吗?当然是怕这个人当众发疯,毕竟刚才某人自始自终都朝自己展现的那口好牙,可是能渗透皮肤咬进自己腺体的。 “你、你没事吧?” 虽然闻不到对方的信息素,但他此刻并没有感觉到肖询信息素所带来的压迫,有的只是青年自带的低气旋。 “猜猜看,我现在开不开心。” “应该……还好吧。” “嗤——”对庄饮砚的答案嗤之以鼻,肖询的指腹划过他小巧的耳垂,“学长是觉得让别的男人坐你身边,我会感到高兴是吗?” 小幅度瑟缩,庄饮砚低声反驳:“吃个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嗯哼?”握住他的腰往肩窝里埋,肖询闷声道,“快让我闻闻你的信息素,我都要疯了。” 心里一紧,庄饮砚推搡:“等会肖询,你带药了吗?” “没,忘带了。”唇瓣时不时碰过他温暖的颈部,鼻息短促滚热,催得人面红耳赤。 慌乱间挣扎,撑着对方的胸膛喘息,质问:“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头颈处的呼吸停顿两秒,耳边传来青年遗憾的啧舌,肖询起身:“你不是说闻不到我的信息素吗?” 呼吸因为对方的抽离而顺畅,起伏的胸腔逐步趋于平静,庄饮砚审视的目光上下扫描,嘴角显露嘲色。 “我是闻不到,但中危Alpha信息素泄露导致的空气压缩我能感知到。” 眼角向右,撇嘴狡辩:“我刚才是真的快疯了。” “宴楚橦和左序,一个Beta,一个我根本闻不着味的Alpha,肖询你老纠结他们做什么?” 肖询认真纠正:“两个Beta,现在于舜也算。” “……不理解你所谓的算法,那你说说看,你一天天在这纠结什么?” 庄饮砚这么一问,反倒把人问懵了,肖询沉眸想了许久,眉心纠结。 不确定道:“我、我想,想你选我?” “我选你了。”站累了,姿势懒散抱臂靠在洗手台旁边,庄饮砚睨眼,“肖询,我说过了,只有你能闻到我的信息素,所以我只能选你。” “不对,庄饮砚你只能选我。”对方起身,霸道环在他的两侧。 “靠太近了肖询。”别扭转移视线,顺着台子坐上去间隔两人的距离,“我前面不是说了吗,我只能选你。” 肖询:“不对。” 他反驳:“哪里不对?” 对方再次否认,拖着人搂进怀里:“不知道,但就是不对。” “你故意和我抬杠玩文字游戏呢?是不是?”成功把怀里的人气笑了。 青年没有说话,盯着镜子里和自己拥有相同容貌的人,在镜中人漠然的眼神里,肖询好似看见一闪而过的疑惑和不甘,内心最隐秘的角落被挖掘开采。 这是从没有过的情绪,望着镜子里面的人,破天荒地头一次觉得,自己是那样陌生。 沉浸在思考中,怀里窸窸窣窣的动静成功吸引肖询注意力。 怀里的人还在悄悄挪动企图逃离,鹰眸微微眯起,大掌扣住庄饮砚的肩膀,话里蕴含无尽的深意:“别想跑。” 庄饮砚解释:“不是,出来太久了,左序跟于舜都会来找我。” “你怎么不说我也会找你呢?”语气听起来有点不服气。 “我这不是正被你找到了吗?”庄饮砚推开他,从洗手池下去。 “嗯。” 和捞鱼一样,长臂轻松揽过去,把人再次往怀里带,肖询趴在他的腺体亲吻,眼神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狂热。 青年继续说道:“所以他们找不到你是活该,只有我,注定会找到你。” 乍一听是很正确,庄饮砚面无表情拆穿:“你确定你的注定,不是和摄像头一样360度无死角紧跟着我?” “……不可以吗?” 庄饮砚咬牙:“你先离开我的腺体再说话。” “我要是放开你就跑了。” “不会跑,因为根据合约第五条,不在发病期和易感期内,你不能以个人意愿强迫我,所以我用不着跑。” “那你在害怕什么呢?”回应地恰到好处,继续和他打太极,“我又不会强迫你,因此更没有道理放开你。” “……” 良久后,庄饮砚才缓缓开口:”肖询,今年辩论赛诚挚邀请你参与。” 肖询闷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学长放心,他们可都在喝酒,才不会记得我们在哪里、在干嘛。” “那你不出去一起喝?” “不去,喝酒没意思。“似是想起什么,肖询从他腺体处离开,专注道,”或者,你要喝杜松子酒吗?我请你。” “我可谢谢你,不用了。”司马昭之心啊,这是变着法子问他能不能咬他腺体。 庄饮砚无奈:“所以,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我出去。” 肖询:“出去以后你别坐他们中间了,坐我旁边。” “行行行,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腰间的力道松开,庄饮砚本想径直向外走,想了想又折回来。 “怎么了?学长舍不得我?想再呆会?”敞开单臂,面前的人靠在大理石旁万分欢迎。 “商量个事。” 肖询颔首,目光有几分探究,玩味的嘴角扬起:“你说。” “知道你易感期和发病的时候缠人,还是那句话,平时别把我看得太紧,合约里的最后一条,不能让我们俩的关系和病情泄露。” 对方笑而不语,长腿交叠,神秘深沉的瞳孔不经意被室内的灯光沾染,闪烁异样的光彩。 嘴角勾起,青年漫不经心回答他:“知道了,你先出去,一会我再出去。” “好。” 离开时,他还心存犹疑,虽然肖询答应的爽快,但看那人的神情,庄饮砚总是没由来地心慌,尤其是最后他冲自己笑得时候。 手掌贴近胸膛,心脏上下跳动格外活跃,忍不住仔细回忆刚才在洗手间的场景,反复确认对方没有一丝一毫的信息素压制,应该是没有发病的吧? 四下无人里,青年保持刚才的姿势,拿出早已被自己折断的筷子,随手丢弃到垃圾桶里。 手掌里有残留木屑扎进皮肤,冷漠地从皮肤里把刺一根根挑出来,红色的水珠被皮层遮挡,只得乖乖浮于表面,动弹不得。 镜子里,肖询脱去刚才在庄饮砚面前活泛的表情,目不转睛跟那双布满贪欲的双眸对视,血丝像无限延长的触手在眼球周围肆虐。 镜子里的人倏地就笑了,喑哑的嗓子像生锈废旧的钢铁:“怎么办呐,肖询。” 青年对着镜子呢喃:“他好不听话,怎么办?” 犀利的眼神忽而添上几缕茫然,眉头小幅度蹙起,看起来极为不解:“为什么,想要他选我?” 可惜,镜子里的人回答不了。 第36章 我追你好不好 肖询插着口袋姗姗来迟, 庄饮砚看他落座,好奇:“怎么这么久?” 青年口吻轻佻:“学长要撇清关系,我这不是正乖乖听话吗?” 听出他言语间的夹枪带棒, 庄饮砚无奈:“不是撇清关系,只是让你别……” “老庄!”左序抓着一瓶酒自动勾上来,麦芽精粮的酒味四溢, 邻座的肖询鼻头拱起, 眉心拧聚。 不动声色把人推开, 庄饮砚:“干嘛?” “傻愣坐着干嘛呢, 走走走,好久没和你没打、黑8了,咱来一局。” 说话间把人拖走, 顺便把旁边的肖询也勾住:“肖询也一起。” “会打吗?”接过球杆, 随手拾起巧克摩擦,他转头问肖询。 视线沿着他手头的动作慢慢转到庄饮砚胸有成竹的模样上,摇头:“我不会,你和左序学长打, 我看着就好。” “也是,”颔首表示赞同, 庄饮砚接下去说, “像你这么聪明, 应该看一局就会了。” 只见庄饮砚重心往后, 肩膀下塌, 明亮干净的双眸在场内逡巡, 仿佛轻轻松松就能洞悉一切掌控全局。 最后嘴角微微挑起, 右手一顶, 球体碰撞的声音响亮清澈, 肖询眼看着球滚入袋中,内心却仿佛被击中咚咚作响。 眼前一片花白,只有庄饮砚认真专注的样子,肖询魔怔似地看入了迷。 在思考球路时轻咬薄唇的样子、得逞时眸中流露的丝丝狡黠,还有自己曾搂过孱弱柔软的腰肢,此刻那般灵活。 精彩的帅哥博弈总会吸引众多围观,最后一颗黑色八号球落袋。 左序把杆一放,调笑:“你可真没和你哥少学啊。” “昂,”抬起下巴,自信的容貌分外昳丽,“愿赌服输,你抽到的单人间大床房归我,你去小胶囊打地铺吧。” “行行行,给你给你。”走到满眼欣赏的青年面前,肩膀捅了两下。 肖询回神:“嗯,学长怎么了?” 拍拍他的肩背,左序调侃:“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们老庄大杀四方的模样帅呆了,被迷住了?” “啊,是很不错。”肖询坦言道。 “嘶,肖询我老早就觉得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家老庄了?你老跟着他做什么?” “差不多得了左序,你开人学弟玩笑做什么?”低头收拾球桌,庄饮砚耳廓发热寻常道。 “就是就是,我老早就觉得肖哥不对劲了。”被吸引过来的汪君菘一看有机会,见缝插针。 “是啊。” 听见肖询挑逗的语气,拾球的人手悬在半空,放也不是丢也不对,呼吸紊乱正要张口遏制。 又听见那人继续说道:“左序学长不是开学的时候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吗?那我追一下庄学长也没事吧。” “哈哈哈哈哈哈” 左序和汪君菘此起彼伏的笑声令他忍不住抬头,正要发作,肖询抱臂眼尾上挑,活脱脱像只狡猾的狐狸。 目光躲闪,面红耳赤说了句:“都给我闭嘴,喝醉了别拿我寻开心。” 对方深色的瞳孔底部涌满风暴,透过庄饮砚直视他身后悄然站着的人,眼神慑人,嘴边的弧度锋利似冷刀,于舜心脏骤然停顿,脚底被藤蔓捆住无法动弹。 弹指间,肖询又切换成平日谦逊的模样跟他打招呼:“于舜学长怎么来啦,不和他们一起去唱歌吗?” 转头看见来人,庄饮砚笑称:“怎么?唱歌唱哑了,说不出话?” “没,没事。”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喝多看岔了,于舜指向一边的沙发,“我坐那休息会就好。” 对唱K没什么兴趣,挑了一个游戏机扫码玩两局,肖询跟过来撑着下巴看他。 被对方炙热的视线弄得手足无措,庄饮砚佯装无事,正经道:“干嘛?” “家里有个哥哥?” “嗯,亲哥。” “Beta?” “Alpha” 说完看了他一眼,游戏里的小人瞬间倒地,轻叹一口气,庄饮砚转头对上他略带呷昵的眼眸。 “肖询,生物信息课上你是不是没认真听,不论是近亲还是远亲的AO,信息素匹配度都无法超过10%” “所以?”肖询耸肩,静静等他继续往下说。 “所以,把你那副要吃人的表情给我收回去。” “哦,好吧。” 准备换台机子,肖询拉了一下他的手:“学长,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问题?我不记得了。” 肖询刚才提问题了吗?他怎么不记得了? 停在腕上的手掌顺溜滑落,掌心轻松包裹他那羸弱葱白的手,肖询眼底的笑意若隐若现。 “庄饮砚,我追你好不好?” 舞步翩翩的舞者乱了步伐,跟不上节奏胡乱踢踏,心跳的声音如雷贯耳,庄饮砚呼吸局促。 收手,道:“晚上的玩笑还没开完呢?别乱说话。” “学长,我认真的。”离开凳子起立,靠近青年的贫瘠的背,“你不是说,走太近害怕大家知道我们都有疾病吗?和我恋爱的话,就算我亲你、标记你,大家也不会说什么的。” 向前走了几步,没注意脚下的凳子被拌了几下,凳子划拉瓷砖的声音刺耳挠心,在肖询接住他的时候,心绪更加缭乱。 推开肖询,就要往房间里跑,这里人多口杂的,万一被瞧见听见,就更加说不清了。 后头稳健的步伐每一步都宛若踏在他煎熬的心上,四下无人里,庄饮砚站在自己房门口。 “我要睡了,你也回去吧,晚安。” 手掌有力扣在门板上,肖询用低沉的声音催促:“你看,你又不回答我了。” “不可以。我回答完了,你快走。” “为什么?说说看嘛。”耳垂被柔软的触感轻碰,对方的鼻尖略带凉意,划过他的侧脸留下丝丝冷气。 “肖询,恋爱是一回事,治病和隐瞒又是另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那你帮我治病。”搭在门把手上,不让他进去,青年咄咄逼人,“我的医生说了,只要找到能安抚我的Omega和我谈恋爱,我就能好。” “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走开!”恼怒拍开那只手,庄饮砚径直走进去把想要跟进来的人关在外头。 门板被重力关上,触到鼻头,结结实实吃了个闭门羹,肖询后退半步揉了两下自己的鼻子。 自言自语:“怎么又生气了,明明答应过我不生气的。” 等外头的脚步声远了,靠在门上的人胸腔趋于平静,收拾东西的时候钝力十足,仿佛带着一股气。 这个肖询,一天到晚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连谈恋爱能治病这种荒唐滑稽的谎也好意思扯出来。 又想搞明白他的脑回路是如何七拐八拐,拐到山沟沟里的,一方面又觉得他有病,自己怕是领悟不了病人的想法。 拿着吹风机的手顿住,湿润的睫毛闪了闪,拳头自带的重击被棉花化解,庄饮砚突然又没那么生气了。 就当是这个没脑子的听了左序的话,病急乱投医吧,以后还是跟他提一下,左序那个人成天没个正形,别什么话都听进去。 大床房上的闹钟滴答滴答流逝,酒瓶相互碰撞的声音也在他刷手机当中路过,放门口那条道路迎来一波脚步混乱的热潮、以及各类醉酒的呓语后,逐渐归于平静。 生物钟令庄饮砚养成到点就困的优良习惯,蓝光屏幕熄灭,眼皮沉重耷拉下来,杜绝外头部分的嘈杂声,失去意识。 房间内,匀速缓慢的呼吸和指针的催眠音相互交织之间,门锁转动带来的机械声由显突兀。 ‘咔哒——’ 门缝投进一丝光线,还伴随着后半夜个别人群的欢闹声与歌声,但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严严实实挡在门外。 大床上,青年紧闭双眼安稳缩在一处,另一头床沿塌陷,身材伟岸的人生怕吵醒他,蠕虫似地挪动过去,最后到他身边把人环住。 “抓到你了。” 被黑暗浸透的双眸如耀石,隐约有狂潮在翻滚,手头动作虽轻,但急切的呼吸却诚实出卖他的情绪。 在梦里熟睡的人不止为何,梦到自己化成海底城的螃蟹被束缚,明明深处幽蓝色的海底,流动的海水却好像淌过刚喷发的火山岩浆。 羽睫轻轻颤抖,睡梦里的人呢喃:“热……” 翻身试图逃离,却成功把自己往热源处送去。 偌大的空间游荡青年的浅笑声,肖询撑着脑袋观察后,得出结论:“你睫毛好长啊,庄饮砚。” 贪玩地用食指勾动他浓密的睫毛,肖询:“热也要忍着,谁让你把我锁在外面。” 睡梦里的人在不安的眉头皱起后,又被肖询抚平,Alpha将胳膊抽进枕头与肩膀之间的空隙,抱着他的腰和肩膀埋进他头颈之间。 “整整一天都闻不到你的信息素,怎么还学不会放信息素啊?” 缱绻在他肩膀的人眸光一动,贴着他的耳朵,促狭道:“你说,我要是现在亲你,你会生气吗?” “嗯……” 怀里出来传出庄饮砚迷糊的鼻音,肖询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你醒着吗?”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 ……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肖询紧绷的神经刹那松懈,小声呼了口气。 撑起上半身,对准自己想要攫取的那两片薄唇凑上去,在仅剩几毫米的距离时刹住。 【别乱亲我!】 脑海循环那次在室内球场,庄饮砚对他的要求。 抿唇烦躁地挠了好几遍头发,气愤地爬起来,看着面前睡颜恬静和善的人,心底隐藏的幽怨更深。 【作者有话要说】 当肖询想到‘谈恋爱可以治病’的借口时:OvO这真是个好办法!庄饮砚没理由会拒绝我~ 当庄饮砚听到时(忍不住生气):=_=滚,滚远点! 第37章 脖子上的小红点 隔日起床, 庄饮砚刷牙看见自己眼睑下的青黑不免怀疑,昨天晚上并不能算睡的很好,以为是认床。 而且, 昨晚他时不时能在梦里闻到肖询信息素自带的酒香,那股酒香就和他本人一样难缠,化作蝉蛹把他从头缠绕到尾。 最奇怪的是, 昨天晚上滴酒未沾竟也跟喝醉似的浑身发热, 梦里也浑浑噩噩, 醒来就把梦见什么全忘了。 难道是昨天晚上睡前一直想着肖询那番话, 所以梦里也闻到了? 还是说……他已经馋肖询的信息素馋到梦里也要闻的地步了? 刷牙的人一阵恶寒,火速收拾好出去。 空旷的别墅悄无人声,有的学弟昨天晚上玩太晚, 根本起不来, 有的昨天晚上吃完饭就回去了。 没地晨跑,只能去附近溜达了十几分钟,回来察觉还是没人起床,便收拾起昨天晚上喝空的酒瓶和一塌糊涂的桌面。 捆垃圾袋时, 阳台传下一道声音:“学长大早上不睡觉,在这偷偷收拾东西不好吧?” 肩膀剧烈抖动, 庄饮砚闭眼深呼吸, 把垃圾袋一丢, 仰望刚才突然吓唬他的人:“你大早上不睡觉, 在这里吓人不好吧?” 站在阳台上撑着栏杆, 肖询饶有兴致:“这不是跟你有心灵感应, 你起了我也得起吗?” 懒得和他多说半句, 庄饮砚低头继续用纸箱把地板的酒瓶拾进去。 眉头紧锁神色严峻, 肖询关上阳台的门走下去。 手头抓着的酒瓶被接过, 肖询把他挤开:“我来,割伤你怎么办?” 退到一旁感到讶异,看着身着黑色睡衣的青年蹲在地板认真收拾,还时不时瞄一边庄饮砚原先收拾好的酒瓶摆放。 庄饮砚粲然:“平时没做过家务吧?” 他摇头,说:“我有专门帮忙收拾卫生的人,这些都是他们在干。” “我来吧,我觉得你比我更容易割到。”果然是个娇生惯养的,先前看肖询的气度和衣着大致能猜到一些。 “不行!”挡住他伸过来的手,肖询凛然道,“作为一个Alpha,如果连保护自己Omega的能力都没有就太窝囊了。” “更何况,”低头扫过对方无暇纤细的手,青年诚恳道,“你这手这么小还这么嫩,要是割到流血了还得我给你舔。” “你、你你你,说什么呢!”猛地把手背到身后,慌张向后退,胸膛汹涌澎湃,头颈被绯红遍布,更是成为灾难中心。 不曾将视线转向他,肖询掀唇偷换概念:“血液里会有你的信息素,我想要你的信息素有什么问题吗?” 奈何对方根本不上当,挪步离他几米远的餐桌,脑袋混沌假装收拾残局:“信息素可以,但不能乱舔。” “庄饮砚。” “干嘛……”热意并未退却,被喊到全名的人心脏悬空卡机了好一会。 背对着他,一直轻拿轻放的酒瓶突然被肖询轻轻一碰,轻盈的嘭嘭声富有节奏感。 盯着框内晃动的空酒瓶,肖询悠扬的嗓音像从地底传来,富含穿透力:“不让亲、不让舔、还不让我追你,你不让的事情可真多。” “你不让的也不少,不能跟这个说话不能和那个坐一起。”青年还嘴。 “你说的我都听了,我说的你都不听。” “合理的我也都听了。” 一来一回间,肖询倏地起身,面无表情朝自己方向走来。 “干嘛!”后退半步不小心撞到桌子,桌上的酒瓶来回晃荡,险些倾倒被肖询及时扶住。 拿起手里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两下:“捡瓶子。” “捡瓶子就捡瓶子,表情这么吓人做什么?”暗自发牢骚,却低估了肖询的耳力。 “因为生气了,所以有点不高兴。”肖询如实回应。 感叹他听觉的同时,小心翼翼打量着,庄饮砚试探:“你?不高兴了还能这么冷静?” 青年嘴角翘起,眼里的笑意荡漾,紧盯着他的双眸缓缓向下,最后在他鹅颈的某处流连忘返。 每一秒的停顿都像瀑布从悬崖滚落掉入山泉那般,密密麻麻砸向他。 手臂疙瘩乍起,庄饮砚别开目光:“别这么看着我,不知道的话还以为又要掐我脖子。” 肖询欣然道:“怎么会?我现在可舍不得。” “大早上,你们就收拾东西啊!” 划破旖旎且尴尬的氛围,左序边呵欠边说:“老庄,留着我一起和你收拾啊。” 得到他毫不留情的吐槽:“我都快收拾完了你才起,还不如肖询勤快好用呢。” 站在他旁边的肖询附和:“是的,左序学长没有我好用。” “得得得,拿来。”夺过庄饮砚手头的布和垃圾桶,接着收拾,痞气的嘴角勾起正要调侃。 忽而发现了什么,惊呼:“老庄,你房间闹蚊子啊?脖子上给咬个好大的红点。” 捂住脖子,疑惑:“蚊子?” “诶嘿~”左序又向另一边瞧了瞧,乐呵道,“这蚊子还挺幽默,咬了两边带对称的。” “是吗?我去看看。” 就着窗台的镜子抻长脖子仔细查看,确实两边都有粉色的红点,早晨太困没仔细看,刚才活动了两下估计是血液循环令红点更明显。 查看的人扒拉脖子的手停住,窗户映射后边站着的肖询一动不动,静静地观望自己,嘴角弧度打开,仿佛自己被蚊子咬了是一件很让他高兴的事。 百思不得其解,从窗子里多瞄两眼,最后决定不去深讨他的思路,尊重病人特殊的兴趣爱好和思考方式。 等他们三人收拾好,人也陆陆续续起来,有些人起床帮忙收拾,再打个招呼就直接回去了,到最后只余下向涔阳、汪君菘还有于舜跟他们一起。 对,还有一个,就是之前左序心心念念的药物制剂专业的Omega,昨天没仔细看,由于Omega天生的长相和气质优势。 这个小O长得水灵,眼含春水,看起来确实是左序会喜欢清纯挂。 站在他旁边,左序的笑容极其不值钱:“那什么,一会我和小黎一辆车,老庄你和我一起吧,于舜你看看跟肖询车还是跟汪君菘的车。” “学……”肖询正要开口。 就看见庄饮砚挑起笑容:“不和你一起,我坐肖询车吧。” 肖询马上接话:“好的。” 于舜接着说:“那我也和饮砚一起坐肖询车吧,学弟多载我一个,不介意吧?” “……”寂静间,庄饮砚瞥了他一眼,肖询才勉强道,“不介意。” 向涔阳挎上身边人的肩膀,笑嘻嘻道:“那我就还是和小汪一个车啦!” 轻车熟路坐上肖询的副驾,忽略了青年眉宇间的得意自满。 车上,肖询突然问他:“回学校打算做什么?” “图书馆吧。” “嘶……”带着几分嫌弃在里头,肖询说道,“你每天除了跑步读书,难道就没什么别的兴趣吗?” 余光瞥过驾驶座的人,庄饮砚暗呛:“不然呢?和肖少爷一样夜生活丰富每天开车乱跑吗?” “我可没有,别胡说。”解释时,空出一只熟稔捏了两下他的两颊。 在通过车内后视镜观察到于舜面若菜色的脸后,笑容更加灿烂。 “开车呢,别动手动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索性挥开他作乱的手。 “放心,又不是没坐过。”个别字体的读音被加重,显得轻浮不堪,庄饮砚侧脸对着窗外,充耳不闻。 “饮砚。”后座一直没吭声于舜缓缓开口,“过段时间咱们该办院内专业篮球赛了。” 庄饮砚:“是的,那我这一两天准备一下策划案,拿去辅导员那签字吧。” “专业篮球赛?”掌握方向盘的人好奇道,“是一个专业组一队吗?” “昂,有兴趣?”抬起下巴问他。 感到稀罕,青年兴致勃勃地问:“你还会打篮球?” 庄饮砚:“打得不好,但强身健体重在参与。” “好的,那我也会。”点头表示自己也有兴趣,接着问,“必须同专业?不能跨专业吗?” “不能。”原本舒舒服服靠在后座,于舜缓缓挺直腰板坐近了点,解释,“你只能和你同级同专业的同学组一个队。” “那我这个专业要是凑不齐一队呢?” 于舜:“那可以不参加,或者由我们牵头,把另外一个专业凑不齐又想参加的人并在一起。” “啊……”富有深意地叹惋,刚燃起的火苗瞬间被浇灭,“好吧。” 不能和庄饮砚一个队也没意思了。 “你这身高平时打中锋或者大前锋的吧?”冲他上下打量得出结论。 “都行吧,向涔阳他们缺什么位置我就打什么,之前没打过,开学起才被拉去打篮球的。” “啧。”感叹他的身高优势和运动天赋,庄饮砚随口道,“要是抽签能和你碰上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真的?” 没瞧见对方的眼睛和面前的红灯一样亮起,庄饮砚莞尔:“嗯,正好到时候可以测试一下,究竟是身高天赋重要,还是技巧和战术更占上风。” 后座的于舜听出他的画外音,没忍住笑出声竖起拇指:“真不愧是你。” “……” 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被内涵了,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庄饮砚说和自己做对手很有意思,而且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不知联想到什么,肖询喜出望外答应:“好的学长们,我一定会参加的。” 第38章 学长坏了我会心疼 庄饮砚下了车回宿舍拿上装备就去泡图书馆, 肖询难得没说要跟着,反而第一时间登上林耀镜给的校园论坛。 看见为首的其中一条标题:东门食堂,惊现医学院A草和情男!有图速来! 里面是他俩面对面吃饭的场景, 心情愉悦把图片放大,看着照片里庄饮砚听自己说话时专注的模样,就连汪君菘走到他身后都不知道。 “肖哥!” 被吓了一跳, 立刻盖上电脑, 表情紧绷:“干嘛。” 和向涔阳对视之后嘿嘿笑出声, 明知故问:“你看论坛里庄学长的照片干嘛呢?” 肖询简言:“随便看看。” 向涔阳稀奇:“呦, 昨天看了一天还没看够呀!” 目光扫过他俩,犀利的眼波带着强势与威慑,两个人瞬间闭嘴拉好嘴上的拉链。 汪君菘摆出双手:“不乱说, 绝对不乱说。” 向涔阳:“我们俩当做不知道, 谁来问都一律回复不清楚。” 这才收回目光,抱着电脑上床,把窗帘一拉,外头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拍胸脯的动作如出一辙。 床上的人唇瓣紧抿,纠结半晌换了个名字, 在里头新建了个帖子。 X^2+Y^2:求助, 有一个Omega, 被我标记之后一直不承认我们的关系, 也不让我追, 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他? 没多久就有一堆回帖 [这不是妥妥的渣O吗?] [我服了, 不承认关系的话为什么愿意给你标记啊?] [楼主是不是被骗钱骗感情了] [还不让追?这太夸张了吧] [烈O怕A缠, 你缠着他, 追着他泡, 总会被感动的] [拜托,这种老掉牙的土方子就别用了,我们O都不吃这套了] [看好了,姐只教这一遍,《你手好小啊》《我好可怜啊》《你腰好细啊》《你信息素真好闻》《好冷啊,可以抱抱你吗》《你也知道我没什么人关心》《你是第一个关心我对我好的人》《年纪轻轻就离开了家,恰巧遇上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多少是会的] [听哥一句劝,你八成遇到钓O了,你也钓回去,互相钓!] [想追钓系O啊?这还不简单,成为绿茶A,变猫变虎在变成淋湿的狗狗] 拧眉把说庄饮砚不好一个个解释过去。 X^2+Y^2:他不是渣O,他最好了 X^2+Y^2:他愿意给我标记,也会安抚我的易感期,我们是相互的 X^2+Y^2:他不骗我钱,不让我追也不愿意骗我感情 X^2+Y^2:钓O是什么? X^2+Y^2:因为他对流浪猫很好,所以我之前学过装可怜,但是好像没什么作用 [好家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们凑一对果然是有原因的] [没作用是因为还不够可怜] [好好好,你们AO现在都这样玩是吧?] 一整个下午,肖询都在网站接受来自各个学院5G冲浪达人的知识熏陶,也学到了不少好东西,神清气爽从网站出来。 还不忘给正在上课的林耀镜发消息:学长,你们计算机学院网站做的真棒? 对着一串陌生代码挠头的人,收到消息更加一头雾水。 而不明真相的庄饮砚对此的直观感受,就是从别墅轰趴回去以后,肖询变得更加黏人,和装了探测器一样,把自己的出门习惯和晨跑时间算得透彻。 早上出门准备跑步,门一拉开人就在门口守着,跑完步还会乐呵呵邀请他一起吃早餐。 下午如果双方都有课,对方会等在他必经的508门口,而且惨兮兮地和自己说:“快迟到了,学长能不能载我一程?” 一两次后,意识到不对,庄饮砚问:“你车呢?” “被我家里人没收了,他们说我开车很危险,你也知道,我第一次读大学,离开了赖以生存的家……” 庄饮砚面无表情:“上车。” 肖询:“谢谢学长!” 骑车的时候,人也不晓得如何安分,环着他的腰时不时来几句。 “学长,你是不是又瘦了,腰更细了。” “学长,你身上好香,今天你有信息素了诶。” “学长,你手这么小也能骑这么大的电动车啊,下次还是我开车载你吧。” “学长,风好大好冷,我可以靠近你热热的腺体吗?” 实在忍不了了,太阳穴突突直跳:“闭嘴!” “……哦,好的。” 这就算了,当他在跆拳道选修课上再次看见肖询时,不耐烦完全被写在脸上。 庄饮砚咬牙:“你之前不是跆拳道课的!” 肖询坦然:“我是篮球的,但是老师说篮球太多人了,要匀一点过来。” “……” 憋着一股气,在两两组队练习时,庄饮砚下了狠力,不论是前踢、后踢还是后旋踢都被肖询牢牢挡住。 出拳的时候,青年抓准时机用巧力把人带过来,笑着调侃:“学长,看你这架势,不像是练习,像是谋杀亲A的。” 他羞赧呵斥:“闭嘴!” “你怎么天天喊我闭嘴。”虽然抱怨着,但嘴边的弧度却愈发地扩大。 “肖询,你还有七八天才到易感期,这段时间这样拼命跟着我到底是想干嘛?” 轻松挣脱开他的束缚,若有若无用余光环视四周,看是否有注意他们的人。 肖询:“大家都在练习,没人在看。” “说吧,到底想干嘛?”扯了扯身上的道服,把衣服理顺,问道。 对方露出的头颈修长又带着淡淡的烟霞粉,因为身材瘦弱,庄饮砚的颈窝尤为明显,肖询失神地盯着那处冥思。 这么性感的颈窝和锁骨,如果能带条项链,或者……在那里留下自己的印记,那该有多好看。 “嘿!”挥舞手掌打断那人的思绪,庄饮砚纳闷道,“问你呢,发什么呆?” “哦。” 被唤醒的人愣了几秒后,随即眉峰高昂,闲适地看了几眼,深邃的眼眸中闪过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在和学长培养感情。” “啊?培养什么感情?” “你又不肯我追你,我就只能另辟蹊径咯。”肖询耸肩,漫不经心回答,“他们说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 听得云里雾里:“他们?” “没事,学长不用知道那么多。”看着他的眼睛,肖询眉梢染上欣喜,“学长只要知道,我是因为想好好度过易感期,所以特别想亲近你就可以了。” “莫名其妙的……”对方模棱两可的回答令人捉摸不透,庄饮砚狐疑地看了他良久。 随后走近他,悄声说道:“总之,你的易感期我会想办法找个借口进去陪你,你这几天稍微收敛点,别老黏着我,昨天连于舜都说觉……嘶,你干嘛!” 不等他说完,肖询脸色铁青抓住他的手腕,变脸速度堪比翻书。 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双眸微睨,眉眼凌厉:“他在你面前说我什么?” 愣得像快木头,庄饮砚下意识后退半步:“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他只是说觉得你最近的态度变得特别积极,有点奇怪。” 面色稍霁,垂眸看向脚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肖询在心底啧了一声,软言:“我只是、只是怕学长听一些外人乱说闲话,就疏远我。” “是你想太多了。”掀开袖子查看手腕有没有被捏红,手上残留的痛感不禁让他心生怨怼。 这一天天的,空有牛劲没处使。 “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是不是?” 柔化的声线暗藏几分不安,像一叶孤舟在江上摇摇欲坠,听得人心颤。 “没红就没事。”神色如常,放下袖子调侃,“你这么有力气,要是篮球赛真在球场遇上,不会故意把我撞坏吧。” “怎么会呢~学长要是坏了我会心疼的。”轻浮的言语间藏着几缕认真,肖询展颜道。 恰巧下课铃响起,拍拍他的胳膊,庄饮砚:“下课,走了。” “学长。”在下课的人潮涌动中,肖询在繁华间叫住他。 “嗯?” “这段时间去图书馆找到释放信息素的方法了吗?” 青年低头站在原地,道服被随意挽起翻出线条清晰流畅的腕骨,眉宇间的弧度飞扬恣意。 庄饮砚抿唇,道:“暂时还没有,我回头再去搜一下。” “好。”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肖询听完之后丝毫不见担忧,反而语气更加轻松。 篮球赛很快便通过学院内部的审批,下发通知后收到了不少各个专业的名单。 大三因为许多人要忙着找实习工作,并且也参加过前两届,参加的人很少,但大二和大一各个专业上报的队伍加起来也有十二队。 要分1组、2组抽签,挑了个下课的时间段,庄饮砚让各个队派队员或队长,到他和于舜所在的教室门口进行抽签。 “你是哪个组?”肖询一来便问。 于舜:“你先抽个签,到时候公布你就知道了。” 撇嘴不情愿地随便挑了一个递给他。 庄饮砚当着他的面拆开,在手机上记录:“大一生物研究学,1组。” “你呢?”点起下巴,问他。 庄饮砚:“我们是2组。” 肖询:“那我要重抽。” 无视他的话,庄饮砚瞟过他身边另一个同学,念到:“大一病理学,1组。” 不满被他无视,肖询继续:“庄饮砚,我要重抽。” “驳回,下一个大二药物制剂2组。” “庄……” “闭嘴!下一个。” “……” 其他人不明所以,抽完签就离开,于舜竖着耳朵从头听到尾,亲眼看着肖询的脸色一点点在对方的冷淡里沉下来。 于是悄摸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庄饮砚的衣角。 第39章 信息素暴走的强吻 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肖询的小脾气, 等抽签结束看看时间,给于舜使了个眼色,等人往里走。 庄饮砚对他说:“还有两分钟上课, 肖询你先回教室,中午吃完饭我找你。” 面前的人一声不吭,阴鸷犀利的眼神中带着不可捉摸的情绪, 剑拔弩张的氛围里, 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 铃声响起, 肖询嘴角分开浅浅勾起, 转身离去。 眉心隐约跳动,对于及其熟悉他的庄饮砚来说,一旦对方不发声, 接下来迎接他的绝对是狂风骤雨。 在构造课上, 庄饮砚失神地看着眼前黑色熟悉的字体,思绪却一点点飘走,不断回想肖询刚才的表情,庄饮砚放心不下正要给他发短信。 外头迎来慌乱的脚步声和吵囔囔的讨论, 紧接着是整栋医学院大楼刺耳的警报。 “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啊!” “哇靠,这架势是咋了?” 坐在后排偷玩手机的同学佝偻的背瞬间挺直。 紧接着是大楼内的广播:请所有Omega和Alpha喷好阻隔剂尽快撤离, 注意撤离路线, 尽量不要路过412教室 “412谁啊?” “我其他专业的朋友说412有个Alpha信息素暴走了, 现在不能自控, 据说手都砸出血了!” “我去不是吧, 这么猛?这数值一定很高。” “快走快走, 别等下被信息素影响了。” “饮砚, 我们也走吧。” 于舜是Beta因此并不担心, 让其他O和A先撤离之后, 他才小声提醒庄饮砚离开。 心神不宁的人胸口就像要出逃,被极度不安的情绪裹挟,跟于舜在下楼的时候,隐约飘来熟悉又令人心悸的酒香。 “于舜你先走,我去看看。” “诶!饮砚!饮砚!” 二话不说甩下他就往412跑,越接近教室,酒香越浓郁,青年的骨髓也逐渐加温。 是他,一定是他……是肖询! “同学不好意思,这边禁止……喂!同学!” “不好意思老师,我是给这个Alpha同学送抑制剂的Beta,马上出来。” 门口被医护人员拉上警戒线,庄饮砚趁没人注意横冲直撞跑进去,边跑边扯着嗓子解释。 “肖、肖询,开下门!”跑步已经花光了他仅存的力气,他在紧闭的大门前上气不接下气。 “你先出来,就算Beta也不能乱跑啊。”医务室的老师很快就走过来,要把庄饮砚牵走。 “饮砚,你干嘛呢,快回来!”一路追过来的于舜被成功拦在警戒线外,焦急地冲他喊。 “肖询,开开门。”面色潮红,一点力气都没有,眼见就要被老师拉走。 嘭—— 铁门被用力踹到凹陷,声音响彻到足以让外头的所有人安静。 “把他、还给……我。” 鸦雀无声间,被关在里面的肖询声音嘶哑,像蜿蜒的蛇,每一个字都缠绕在外头的人心脏,令人呼吸困难。 见外头没有任何动静,门再一次被重重敲击,眼疾手快拿过一旁的医疗箱,抽开老师的手,走到后门敲了两下。 门锁解开,顺着对方给自己留的门缝进去。 “饮砚!”于舜的呐喊被隔绝在外。 门被上锁的刹那,庄饮砚落到对方的怀抱,身体脱力像软泥,握不住的药箱从手指滑落。 拥抱他的青年越来越使劲,就在迷糊着差点以为对方恨意十足要把自己掐死时,肖询抽力就着椅子坐下把毫无抵抗能力的人抱到自己腿上。 唇瓣对着他的侧颈和滚动的喉结来回磨蹭,肖询的嗓音锈迹斑斑:“你看,你还是会来找我的,会理我的,对吗?” “我、我有,信息素吗?”攀住他的肩膀,庄饮砚喘息道。 “没有。” “那你咬我。”说完便如献祭般低头,露出自己后脖那一块空地。 Alpha的眼球瞬间被铺天盖地的红血丝掠夺,放在他腰间的手捏紧,额角的青筋隐忍。 出乎意料地拒绝:“我不要。” “快点咬,咬完给你包扎伤口。” 对方湿热的掌心包裹在后颈,正当他感到奇怪,肖询五指用力把他从肩膀拔起,腰上的手把人往自己方向带。 草本清晰甜美的味道和略带苦涩的酒味在口腔间交融,大脑所有思维停滞,被彼此的信息素和肖询灵活的巧舌强势占据。 下唇被吮吸舔咬,脑袋混沌不知多久醒神推开那人,正乐此不疲的人没有防备后背磕到桌沿,庄饮砚也因此失去依附摔到地上。 擦拭嘴角的动作欲盖弥彰,青年的脸堪比被夕阳点燃的火烧云。 肾上腺素的高升早已令浑身是伤的人麻木,更何况是一些小磕小碰,反倒是庄饮砚摔倒时,肖询心间像被插了一根针尖,刺痛了一小下。 蹲下来重新把人捞到怀里,肖询如法炮制想要再来一次,被人侧过脸颊无声躲过。 火热的吻落在庄饮砚的下颌缘,墨色的瞳孔复杂翻涌,肖询抵着他的侧脸,忍下心里的暴躁和破坏欲,耐心哄诱:“让我亲,好吗?” “信息素你已经要到了。”耳边声音灌入,勾起Alpha内心隐蔽的占有欲和刺激感。 眉眼染上阴翳,指甲紧抠手心,肖询闭眼回味:“还要,不够。” “我说过不可以乱亲我,肖询,你违规了。”口气软绵绵的,没有丝毫说服力,但却莫名地令Alpha心里感到害怕。 “我不是故意的,别像刚才那样不理我好不好?”低声下气的口吻,听起来像是清醒了不少。 前额抵在肖询的胸膛,被对方残留在喉咙的信息素辣的说不出话。 因此忽视了肖询靠在自己肩膀狡诈而疯狂的神情,肖询好似上瘾那般,深邃的双眸诡谲多变,冒着精光,在庄饮砚的腺体流连。 得不到回复,相互磨蹭过的唇色由浅变红,乖戾的笑容带着几分残忍。 “庄饮砚,我真的很需要你,如果你敢走……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离不开我。” 随后想到什么,肖询用玩笑的口吻,阴恻恻在他耳边笑道:“永久标记你,好不好?” 指节用力泛白,庄饮砚抓紧他的肩膀,费力张口:“Alpha在易感期、的时候,理解力比、比平时低,你先……咳咳咳咳先咬我腺体,冷静下来,我再跟你说话。” “你在威胁我?”危险的双眸眯起。 “是担心你、你手上的伤。”汗渍从额角生出,肺管处呛人的高浓度信息素逐渐散开,庄饮砚吃力回答。 大抵是因为他的话被抚慰到,又或者是被对方微浅的信息素找回几分理智,肖询听话露出尖牙,就着腺体咬下去。 “呃……”细小的汗珠不断汇聚成珍珠大小,沿着脸颊迅速滚落,腺体处强烈的痛感令他身体不由自主发抖。 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与害怕,临时标记后,对着他的腺体轻舔。 “别怕,不痛了。”生硬的话语响起,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次远没有先前来得那么疼。 平息痛感时,他暗暗想,也许是肖询提前在他这得到了信息素,所以咬得不深。 体力恢复差不多,庄饮砚拿过刚才滑落的药箱:“手拿过来。” 看他发白的唇色,肖询蹙眉夺过药箱:“我自己来。” “你能自己给自己包扎吗?”庄饮砚反问。 点头又摇头,肖询:“我从来不包这东西,伤口只要放在那自己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包?” “啧,”拿出消毒水递给他,庄饮砚开口,“帮我拧一下,没力气了。” “哦。” 肖询拧开递给他,庄饮砚拿出棉签沾好,在他手上点涂。 怕他疼,轻轻吹了几下,抬眸瞧见对方无动于衷一直看着自己,庄饮砚奇怪:“不疼吗?这都被桌子的破角划流血了。” “不疼。”对方眼底有无法忽视的诚恳。 观察他许久,越发觉得纳闷,抓起旁边的纱布帮他裹好。 庄饮砚:“另一只。” 把左手收回,伸出另一只手,伤口倒是没几个,就是红得可怕,估计明天得青紫一片。 拿红花油帮他搓揉的时候,肖询突然倒进他肩窝,以为弄疼他了。 语气温柔:“忍着点,活血化瘀,不然明天你这手会变得很难看。” “庄饮砚。”怀里的人声音很闷,轻轻喊他。 “怎么了?” 肖询的口气充满怨念:“为什么今天不理我?” “因为你在无理取闹。”手头的动作加重依旧无法撼动对方分毫,“而且,我都和你说了,午饭过后我会去找你解释。” “我才不要午饭过后。”放在庄饮砚腰上的手,像是要报复刚才自己夹带私货为他揉捏时的力道,也悄悄加重。 肖询乌黑的瞳孔锁定:“我要立刻解释。” “好,是我判断错误,按道理说争吵后为防止恶化,需要尽快让人脱离高压环境,但对即将易感期的你好像是例外,我下次会多加注意。” “嗯嗯。”肖询不断颔首,致使头发不断磨蹭他的锁骨。 酥痒难耐地摁住,庄饮砚失笑:“肖询,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更像一个Omega?缠人还幼稚。” 没有回答他的话,肖询继续问:“那以后我受伤,你都会对我这么好吗?” “看情况,往常你不太容易暴走,今天确实是我失职,忘记结合分析你身处在重要时段。” 恍若未闻,肖询重复同样的话:“以后受伤,你都会像这样,对我这么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喇叭) 各位宝子请注意,各位宝子请注意: 今天,大家欢聚在这一章,是为了庆祝本文的作者——小鱼同学 庆祝她要坚守工作岗位,到除夕节的前一天 感谢她的老板(咬牙切齿)不肯多放几天假 感谢她的老板(面目狰狞)给予她发挥余热的机会 让我们一起真心地祝愿她,从今以后的文,顺V!!!涨收藏!!!发红发紫!!!早日把老板炒鱿鱼!!!(超大声) QwQ看在我兢兢业业摸鱼码字的份上,请为我点亮小星星吧 除夕春节给大家加更哦~ 第40章 你腺体变浅了 “知道了, 会会会。”看他还在易感期的份上,庄饮砚撩起他的袖子叠好,哄道。 听到自己喜欢的答案, 空气里的信息素都开始带上些许甜味。 “庄饮砚,我带你去看医生吧?”肖询突然说道。 “嗯?好端端的,干嘛要我看医生?” 这倒是提醒他, 不敢告诉周时逸的缘故, 庄饮砚已经好久没去他那复查了。 周时逸没有打电话问, 估计以为他的针剂还能撑一个月, 实际那些针剂,自从十月份开始就放箱底积灰了。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医生,想带你去找他看看。” “不用了, 我有固定诊治的医生。” “你那个医生肯定是半吊子出家没什么真本事, 都治这么久了还没治好,我认识的医生很厉害,肯定一次就能治好。” 被这话逗笑,要是周时逸知道, 自己被一个小疯子贬得一无是处,肯定气的面色铁青。 “庄饮砚, 去看看吧, 不要钱!”轻轻晃荡他的腰, 青年柔声道。 “那你说说看, 到底是为什么要我看病?” “……”真实目的被探究, 肖询即刻噤声。 庄饮砚的观察力超乎寻常, 总能捉到个别细节。 实在不是他要多想, 按道理来说, 目前他能够成功被肖询标记, 并且闻到他的信息素,是因为苯基乙胺成功运作,短期内没有看病的需要。 但对方这么执着,一定有自己隐晦的想法。 肖询如实道:“你的腺体,比以前浅了。” 眸中抹过一丝诧色,庄饮砚不可置信:“腺体?比以前浅了?” “嗯。”他标记庄饮砚的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个异常,但一直忍着没提。 不动声色摸了两下自己还没有凸出的腺体,如果说腺体是因为苯基乙胺缺乏症而深埋在肌肤下,那么随着苯基乙胺的运作,慢慢显露也不是不可能。 该不该和周时逸说呢……想到他和庄闻萧奇奇怪怪的相处方式,下意识否决。 “你的医生,靠谱吗?”庄饮砚问他。 “当然靠谱!”跟他拍胸脯保证,肖询自信道,“你放心,这个医院是我家开的,对病人的档案管理是很严格的,绝对不会泄露。” “你家?开医院?”双目惊愕,再联想到之前别墅轰趴时肖询对自己说的,果然是钟鸣鼎食之家。 “行吧。”将信将疑地点头,既然是大医院,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就去检查个腺体,应该不会有什么。 外头的人开始敲门,战战兢兢问:“两位同学?还好吗?” “饮砚,饮砚?” 肖询刚要回复,听见于舜的声音又把唇闭上,默不发声。 拿他没法,叹了口气,庄饮砚回复:“在的,老师放心,他冷静下来了。” “饮砚,那你快出来吧。” “不许听他的!”抓住他,肖询霸道命令。 庄饮砚无可奈何,好声好气说道:“一会你要被送去医务室的紧急避险室,我下午放学想办法进去找你。” “这么久?”肖询悻悻皱眉,道,“你刚被我临时标记,撑不了那么久。” “没事,我下午三节课,下课是四点三十五,过去医务室也只要不到十分钟,在我的预期忍耐范围内。” “不许忍,必须请假和我一起去。” “行不通的,再说了一个Beta申请和Alpha共度易感期,会让人起疑。” “真麻烦,这么不听话。”后脖被粗辱翻过,肖询恨恨吮吸他腺体处的空地。 庄饮砚呵斥:“嘶,轻点,蛮劲这么大。” 为他注入信息素后,肖询就被带到医务室,临走时看着于舜凑到自己的Omega面前嘘寒问暖,反而挤出一抹诡异的笑。 目送他被带走,于舜还在旁边不停问:“你没事吧,饮砚?” “嗯,没事。”他轻轻回答。 忽而瞥见他后脖颈的淡粉色印记,用力扣住他的肩膀,瞳孔收缩:“饮砚,你的脖子……” 迅速甩开他的手,捂住后颈:“啊、这是,是肖询易感期失控掐的。” “这么危险的事,以后让老师给他送就好。”表情先是一僵,随后板着脸,问道,“你怎么还随身带他的抑制剂?又不是他家里人也不是他保姆。” “没事,帮他点小忙而已。”含笑跟他打马虎眼,庄饮砚转移话题,“走吧,下午还有课,你先去吃饭。” “你不吃?” “不了,我有点累,回去睡会。” 被肖询标记之后的疲惫感还未褪去,庄饮砚在食堂就和他分道扬镳,于舜眉宇深沉,锁定他脖颈后头的那抹嫩红色,直到人在自己视线消失。 午间小憩,庄饮砚的手机噔噔响了两下,朦胧睁开眼睛,亮眼的手机屏幕显示汪君菘发来的消息。 生物研究学 汪君菘:学长,你在睡觉吗 生物研究学 汪君菘:给开个门呗 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缓慢从床上爬起来去门口,青年呲着牙花笑容缠烂,举起手里的吃食。 “学长没吃午饭吧?给你买了平时最常光顾的小米南瓜粥和鸡蛋饼。” “这是?” “肖哥交代的。”眼前的人嬉皮笑脸,解释道,“他说你今天中午肯定不会吃饭会去睡觉,让我在快一点的时候给你买点清淡的吃食。” 蒸腾热气把包裹粥的塑料袋烘得水雾弥漫,庄饮砚怔了几秒,莞尔接过:“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他。” “不客气不客气,至于肖哥嘛……”冲他眨眼,别有用心道,“学长你自己发消息谢他吧,我先回宿舍啦,拜拜。” “好的,再见。” 手机给肖询发完讯息,庄饮砚坐在自己的座子上凝视眼前的热粥和蛋饼,手不由自主放在不停跳动的心脏上。 没过多久,就收到肖询的回信。 肖询:蛋饼热过,趁热吃 拿起蛋饼细细品味,庄饮砚的眉眼自方才开始,至始至终都刻着淡淡的笑意。 和计划的差不多,又有肖询临去医务室时给他的信息素,第三节课一下课,庄饮砚骑上电动车就往医务室跑。 装模作样拿了一瓶抑制剂和阻隔剂,在紧急避险室门口做好登记畅通无阻地进去。 肖询的隔离室就在进门左手边第一间,打一进来铺天盖地的烈酒灌溉鼻腔,冲得他胸闷。 打开他的隔离室小步伐迈进去,青年依旧耷拉着脑袋靠在围栏边,因为缺乏能够安抚自己的Omega太久,庄饮砚能闻出他信息素里强烈的不安和刺激。 “肖询……”见他毫无反应,庄饮砚不由心慌,捂住胸口从外围打开铁门闯进去。 青年唇角微微下垂,空洞的幽瞳毫无焦点,手上全是细小的刮蹭伤口,一看就知道是在暴躁时自残导致的。 直至庄饮砚抬起他的脸,才逐渐有了几分温度。 “肖询?你还好吗?” 望着满脸担忧的人,肖询起身把人搂紧,黏嗓像偷食过好几块糖:“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努力抚慰对方极度不安的情绪,庄饮砚放软声调,“答应过你,我会来的。” “庄饮砚。” “嗯?” “别想不要我。”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挤出来般用力。 轻轻拍打着青年的后背,庄饮砚暗踱,从之前开始他就发觉肖询在他身旁会时不时感到忐忑,或许和家庭有关系,毕竟肖询先前曾提过,他的家里人会害怕他。 “喝粥了吗?”恢复神志的人在他颈间缱绻。 “嗯,都喝完了。” “阿砚好乖。”说完吻了一下近在咫尺的耳垂。 久违的称呼从耳边响起,肩膀僵住,被刻意尘封的回忆格外汹涌,架势如同哪吒闹海。 碎片带着尖利的缺口迎面而来,划伤血管,血淋淋的伤口下是翻出的血管与皮肉。 耳边的声音不断回荡: 【阿砚,我们一起回家吧】 【阿砚快来,到爸爸妈妈这来】 【我们阿砚真棒,都会写名字了】 【阿砚!快,快躲到妈妈怀里】 【阿砚……要、要努力……活下去】 Alpha的脖子陡然被水珠打湿,烫伤脖子侵蚀血管,肖询愕然从他怀里退出。 仔细一看,庄饮砚不知为何噙满泪水,顺着眼眶向下滴落。 这显然出乎他的意料,肖询一下慌了神,伸手想去擦,在离他几毫米的地方刹车,用稍微干净的袖子替他擦拭。 “是不是吓到你了?还是不喜欢喝粥?” 庄饮砚摇头开始擦拭另一边的泪水。 “是我的信息素让你难受了吗?” 面前的人依旧摇头。 袖口湿漉漉的,泪水如泉涌,不断在他清澈的眼里生成,孱弱的样子实在惹人怜惜,眼看那颗珍珠大小的泪珠要掉落。 青年鬼使神差抻着脖子含住,明显察觉到下唇碰到轻盈的睫毛在细细闪烁。 在对方吻住自己眼睛这刻,庄饮砚竟一时忘记了呼吸,肖询顺着泪痕在他面颊细细舔吻。 杜松子酒和愈创木萦绕缠绵,硬生生驱散方才的不安与困惑,纠缠出几缕旖旎。 胸口的鼓声像是打对擂时不知疲倦的战士,被敲击发软的同时,也不停在提示他此时此刻身处的场景。 在肖询红唇轻启向最终目标进发时,被滚烫的掌心堵住,眼神迷茫而又委屈。 撇开视线,庄饮砚喘息道:“不能亲这里。” 眸光微沉,肖询掰开他的手,强迫他跟自己对视,追问:“为什么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上完今天这个班!!我解放了!!(恶鱼咆哮) 仔细想想,明天早上应该大家都没空,加更就放在晚上六点和九点两个时间段吧OvO【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0-50 第41章 我要和你谈恋爱 “为什么不可以?”看着他的眼睛, 肖询再一次问道。 “亲吻,是、是很特殊的,要心意相通的人才可以做这么亲密的事。”无处可逃, 目光不停在四处游离,庄饮砚臊着脸,结结巴巴跟他解释。 “要多亲密?标记你还不够亲密吗?”对方似乎很不服气, 位于他面颊两侧的手掌也稍稍用力。 “不是, 就是要互相喜欢并恋爱才行。”努力解释时, 脸更加涨红。 “真麻烦。”眼间落下烦躁, 肖询皱眉对他说,“那你现在快点答应我,我要和你谈恋爱。” “哪有人说谈就谈的!”强忍身上的酥麻, 给他来了一记锤子。 “你还打我?”冰霜覆盖的眼里写满错愕, 青年咬牙切齿,抓过他的手强行背到身后。 庄饮砚倔强道:“把你打醒,免得你仗着自己易感期乱说话、还喜欢胡作非为。” “阿砚好大的胆子。”在他锁骨的地方,连衣服一起咬下去。 庄饮砚脸色骤变:“不许你这么喊我!” “为什么?”惊讶于他起伏跌宕的音调, 肖询好奇道。 抿唇不肯说,面前的人垂下眼睛, 表情有说不出的哀伤, 因为手被绑在身后, 颈窝陷出圆坑, 脆弱不堪的模样, 好似只需要肖询轻轻一折, 对方随时随刻都会消失。 “知道了, 庄饮砚。”神色由狐疑转为复杂, 肖询默默抵在他觊觎已久的颈窝吮吸。 睫毛煽动, 青年的嘴唇阖张却没说什么,双手挣脱束缚也没有着急把身前的人推开。 满意地看着自己在他颈窝种下的杰作,接连亲了好几口。 庄饮砚无语道:“可以了吧。” 显然是心情好了,肖询继续讨价还价:“其他地方都让我亲,为什么嘴巴不可以,明明那里信息素最浓。” “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手和腺体可以,脸的任何部位都不行。” “啊……” 靠在他的肩膀上,青年墨色的瞳孔像点燃了两簇幽火,冷峻的脸上那抹笑容凸显病态。 肖询玩笑称:“庄饮砚,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没听出他的情绪,亦没有见到他的表情,庄饮砚如常辩驳:“你确定,不听话的人是我?不是你自己吗?” “是吗?也许吧……”身旁的青年模棱两可地回答,只是嗓音有些发紧,听起来格外别扭。 一旦有Omega信息素的安抚,肖询第二天便神清气爽出现,遵照先前答应过的,敲开庄饮砚宿舍的门,把人带去医院。 “等等?你确定你没事吗?”还是不太放心,毕竟上次肖询在里面待了三天,这次一天就跑出来,着实是冒险。 “只要有你在我旁边就没事,走,我跟医生约好时间了,今天他上午十点之前都有空。” 庄饮砚勉强道:“行吧,你要是不舒服了随时找我要信息素。” “快点快点,周医生时间很宝贵的。” 周?肖询介绍的医生也姓周?未免太巧了吧。 如果说没有抵达目的地之前,庄饮砚还抱着一丝侥幸,那么当自己隔段时间便踏足的熟悉建筑物摆在面前的时候,心里彻底绝望。 肖询家开的医院,居然就是周时逸的工作地点,这也凑巧得太不合理了吧!那他口中的周医生,八成就是周时逸! 转头就要跑,手腕被握住,肖询态度强硬:“庄饮砚,听话点,都到门口了。” “肖询不行,你听我说……” “不听,看完病再听,还有!”青年停下步伐,严肃道,“我很行!” “知道知道,但是现在不行,我们先回去,回去慢慢和你解释。” 鬼知道周时逸这会拿着保温杯在哪吐茶叶晒太阳,要是被撞见后果不堪设想。 刚走出几步,下一刻胃被什么坚硬的东西顶住,庄饮砚毫无防备,整个人腾空,脑袋向下溢血。 扛着这个极其不听话的Omega,肖询板着脸:“我已经给他发消息了,安分点,今天必须听我的。” “肖……询?请问是肖先生吗?” 周时逸的声音清晰入耳,庄饮砚认命闭眼,幸好现在是头朝下后脑对着他。 “是我,周医生你好,这是我在微信里和你说的Omega” 打量着青年的身形,以及他肩上扛着的这个已经不知生死毫无气息的Omega 周时逸嘴角抽搐,心里默念这是少东家后,强颜欢笑:“来吧,请跟我进来。” 趁周时逸在前头领路,庄饮砚揪了两下他的裤子,低斥:“快放我下来!” “到办公室就放。” “……” 欲哭无泪被迫抵达周时逸办公室,肖询把门锁上,蹲下身子把人放下来,背对着他们,不敢转过来。 肖询坐下,拍拍身边的椅子:“学长,别害羞了,快来。” 也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周时逸报以惯用的微笑,温柔开口:“同学,没事的,关于你的病情肖询先生特地嘱咐过不会泄露,请转身做过来吧。” 深深提气,闭眼咬牙,既然来都来了…… “来同学,填一下——”当他拿完文件转头,庄饮砚那张干净俊俏的相貌怼到面前。 青年身姿挺拔如修竹,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实际覆在膝盖上的双手已经攥紧。 四目相对无语凝噎,室内空气迅速冻结,周时逸倒抽气,正要问他。 肖询先他一步:“周医生先前我和你说过,我的Omega有苯基乙胺缺乏症,但是最近我标记他的时候发现腺体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深了,方便帮我做个检查吗?” “你的Omega?最近被标记?腺体变浅?” 周时逸每一个问号都蕴含深意,庄饮砚在他的问句里逐渐忏愧抬不起头。 偏偏肖询不知道是关心则乱还是突然脑子短路,以往的敏锐力全然不见,还在孜孜不倦。 “是的,他之前有过固定医生,但那个医生肯定是个神棍,治疗他那么久都没治好,技术也肯定没有你好……诶,你踢我干嘛?刚刚说哪了?” “哦对,我就是想着周医生医术高明,肯定会比他之前看过的医生都要好。” 庄饮砚的表情更加难以言明,胆颤心惊瞄了一眼周时逸,对方抱臂冷笑。 起身,饶有兴致邀请:“行,那请这位Omega同学跟我进仪器室检测一下腺体目前的状况吧。” 二话不说就要跟上周时逸,突然被肖询拉了回去。 庄饮砚惊呼:“怎么了?” 伸手拨弄他的秀发,往常深不可测的眼神里,黎明的曙光在浮动,瞳孔好似当空皓月,湿润得能拧出水来。 “别怕,会没事的,我在这等你。”肖询抵着他的额头,温柔细语。 心脏停顿几秒,瞬间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加塞的棉花,庄饮砚勾了勾唇,小声回应:“嗯。” 抓着文件袋倚在门口,仔细端详两人互动许久,周时逸眼色不断变换。 一进去关上门,周时逸不急着问责,反而用食指勾起庄饮砚的领口,颈窝中间那道肉粉色的吻痕明亮抢眼。 周时逸摇头:“啧啧啧。” 耳根发热,在对方的啧啧感慨中把衣领拔回来捂好。 “时逸哥,我……” “先做检查,腺体部位露出来。” 拿出检测仪器,周时逸带好口罩和手套,冰凉的仪器扣在腺体部位,细小的针孔从仪器里打出,只有短短几秒,显示器便展现出检测的腺体位置。 “4.3,先前是4.5,确实是腺体位置变浅了。” 再次拿出苯基乙胺检测仪器和测试针,在他手指扎了一孔,滴到测试盘。 滴滴滴—— 仪器不仅有反应,而且波动曲线也比最早的要高。 摘下口罩,神色隐晦难明:“你的血液里还有没有他的信息素?” “应该还有,他易感期刚给过临时标记。”庄饮砚如实交代。 “抽一管,我测一下匹配度。” “好。” 整个操作过程,周时逸秉持公事公办的态度,不与他多言,不过对于很早就认识他的庄饮砚来说,八成是气急败坏了。 “上次我和你说过的,你是一点没听进去。” 背对自己安置血液的人口吻严厉,庄饮砚睫毛颤抖,神色平静地好像早就预料到他会批评自己。 “这个肖询是我大学同门的患者,他是专门研究Alpha心理疾病的,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这个人很危险。” “可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只是嘴笨脑子笨,实际人很好。”忍不住要替肖询辩解。 “那是因为你和他的信息素在互相吸引约制,庄饮砚你去看看他对别人是不是也和对一样的态度。” 男人说着,曲起食指敲桌警示,仿佛要透过桌子敲醒他的脑门。 “不是的,时逸哥,他和舍友也相处得很好。”庄饮砚继续游说。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不苟言笑的面孔被阴霾遮蔽,周时逸严肃地说道,“这类Alpha有虚伪的表演性和欺诈性。” 喉结□□涩捆住吞咽困难,庄饮砚手心的里裤子已经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 半晌后,他听见面前的人说:“我妈让我活下去,我答应过她,之前没有肖询,我只能苟延残喘努力延长自己的生命,可现在,有一个人可以让我活着,我就必须要做到。” 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的人,轻笑一声:“肖询他也想治病,他也不想让别人都害怕他,他也在努力融入,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们机会?” 周时逸沉默地看了他许久,紧接着叹了口气,举起手边的茶水猛灌。 “知道你刚才特别像什么吗?” 庄饮砚抬头,茫然问道:“什么?” “像一个努力征求家里人同意的痴情混小子。”盖上茶杯,周时逸懒洋洋地瞥他。 “不是的,我刚才是……”急着想解释,被他挥断。 周时逸语气冷淡:“知道,随你,如果身体发现新状况,记得来检查就行。” “那庄闻萧……?” “你想我怎么做?”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方,男人的视线别有深意。 第42章 多读书少生气 “咳咳咳, ”装模作样咳嗽两声,青年掩唇,“肖询的同窗主治医生也是Alpha吧?你和老同学走这么近, 要是让庄闻萧知道……” “可以了,”扫视他好几眼,周时逸好笑道, “除了威胁我, 你还会什么呀?” 他诚实回答:“主要是这招百试百灵。” “你这缠人的功夫可快赶上你哥了。”拍了几下他的脑袋, 男人插兜, “快回去吧,不然你那个Alpha怕是要等急了,匹配度检测结果明天告诉你。” 庄饮砚感到疑惑, 问他:“不是先前测过吗?为什么还要测?” “明天你就知道了。”周时逸甩给他一句话, 把人推出去。 一回去,肖询就问:“怎么样?” 周时逸:“腺体变浅,苯基乙胺指数在持续波动,是好兆头。” 肖询欣然点头:“谢谢周医生。” “嗯, 隔一段时间来复查一次,确保苯基乙胺在上升没有停滞就可以, 腺体深度也需要检测。”周时逸在表格上边记录边交代。 突然想到什么, 补充:“对了, 他的腺体因为深埋目前发育有没有完善不好判定, 你标记的时候不要太重, 以免将来腺体受损, 等腺体长出来得再来我这做进一步的检查。” “我一直都很轻的, 周医生。” 不等周时逸在心底哼笑, 又听见肖询说:“他很容易生气, 稍微重点就会不高兴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肖询朝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满都是炫耀。 一旁的庄饮砚显得更局促,羞愤抓起椅子上的人,垂首道别:“周医生,我们先走了,我会定期过来做检查,如果有什么问题你打我电话吧。” “好的,慢走不送。”背身挥手,潇洒作答。 “你这么急着拉我干嘛?”上了车,肖询似笑非笑望着他。 庄饮砚羞愤:“你别在外面乱说话。” “这是我家的医院,说一说又不会怎么样,还是说……” 青年停顿几秒凑近,嘴角讥诮:“你觉得那个姓周的Alpha更能让你发情?” 扣好安全带,把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的人无情摁回驾驶座:“回学校,我今天下午要排篮球赛赛程表。” 被他摁住的时候脑袋磕到车顶,肖询憋闷开口:“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别人家的Omega对自己的Alpha都很好的。” 庄饮砚泰然自若:“嗯,真不好意思,我是假性Beta。” “胡说,”嗅了两下他身上散发的信息素,浅尝辄止,语气狂热道,“这是只有我能闻到的Omega,专属于我的。” “易感期的依赖症发作了?”看他独占欲爆棚且痴迷的眼神,庄饮砚自觉坐近,“你这样开车很危险,休息会再回去。” 粘稠的气息打在他的耳颈,密不透风的车内只有两人的呼吸,肖询擒握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气息翻涌。 “学长,要是长出腺体,别人是不是就都能闻到你的味道了?大家都会知道,你是好看的Omega了,对不对?” 心跳刹那悬空停下,室内只留下肖询湿热的喘息,在脖颈处紧贴着的手掌里,他能感觉到彼此的血液在沸腾。 “我、我不想改变Beta的第二性别。” “嗯?为什么?”语气里不免染上轻快的节奏,贴着他的拇指来回抚摸,“学长不会是故意哄我的吧?” “不是。” 真的没有骗他,腺体何时长出目前未知,如果要改变第二性别就需要通知家长来办理手续,还需要到医院核实。 当初自己迟迟没有分化,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Beta,直到某天他浑身疼,最后不济晕倒在家里,普通医院根本查不出什么,最后才到大医院查出来有这个病。 姑爹姑妈就是为了隐瞒他的第二性别,担心他在学校被排挤被欺负,一律对外闭口不谈,只说他是Beta。 庄饮砚当了许多年的Beta也习惯,毕竟除了定期需要强制发情意外,Beta的身份确实能多开不少麻烦。 “那……学长以后要是遇上匹配度更高的Alpha怎么办呐。” 车内,肖询的眼睛极亮,漫不经心的言语里萦绕着不可明说的晦暗。 无可奈何叹气,庄饮砚只得给他顺毛:“从我分化开始,我的医生就没有停止过为我找匹配度合适的Alpha” “哦?”拖着懒散的腔调,肖询弓下身子抵住他的额头,伪装的笑容下藏有危机,“他为你找了几个?” “很多,我不记得了,但每个都只有不到20%的匹配度,标记成功率低至13.28%” “算得这么清楚,你被他们逐个标记过了?”鹰眸微眯,车内的信息素逐渐狂躁,抬眼间飞速闪过冷漠的杀意。 “根据仪器检测的配比度,按照AO标记概率算法公式得出标记成功率,肖询。”强忍麻意,庄饮砚直视对方,审问道,“AO生理课第三章 第一小节的内容,你没认真听?” 青年明显木讷了几秒:“没有。” “猜到了,多读书少生气。”庄饮砚眉头拧巴,无力靠在他肩膀,呐呐,“信息素收一收,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每一次都和醉酒似的,我都没放多少呢。”亲昵点弄他的耳垂,肖询揶揄道。 “别乱亲。”最后一轮理智的线条绷紧,他犹然记得提醒肖询。 抹去他额角的热汗,庄饮砚面颊透着红粉,瘫软在Alpha怀里,分不清是害羞还是因为对方的信息素。 本就因为被临时标记而虚弱的身体,强撑着做完一系列检查,昏昏沉沉闭上眼睛时,他听见肖询独特低沉的嗓音。 青年说:“看在你今天表现好的份上,就听你的。” 逐渐舒缓的信息素围绕在他身旁,折腾了一早晨,庄饮砚在平稳摇晃的车内闭上眼睛。 外界的风景被阻隔,肖询的信息素在车内阳光的烘酿下令人格外温暖安心,庄饮砚不知不觉失去神志,四肢放松。 车轮轧过地面咕噜噜的转动声悄无声息停下,抵达目的地后引擎也慢慢止息。 睡梦里,仿佛有一只细小的毛毛虫爬上来,不停在他脖颈耸动,痒意涌上来,庄饮砚不受控制挠了两下。 虫子又跳到手头,Q弹的触感在掌心手背攀爬,泛起一身疙瘩。 睫毛不安颤动好几下,迷糊醒来,肖询端坐在旁边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深邃的瞳孔具有独特的凝聚力,仿佛一台对着他无死角拍摄的相机,可以将周遭的背景全都虚化,只留下庄饮砚的人像。 不自然起身,忸怩不安环视车外来往的学生:“到了怎么不叫我?” 对方半开玩笑地说:“因为学长安安静静睡觉的样子又乖又好看,忍不住多看几眼。” 舔舐干涩结膜的下唇,没注意到越发肖询充满邪性的嘴角弧度和翻涌亢奋的眼神。 庄饮砚看了眼时间:“走吧,回宿舍。” “学长先去,我得找泊车位。”说罢伸手翻过他身子,亲吻两口他的腺体,摁下解锁,“去吧。” 觉得他的反应在情理之中却又有点反常,庄饮砚迷惑了一会,喷好阻隔剂红着脸下车。 一路目送他离开的人关上车门,拨通一串号码:“小叔,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悄悄查个人?” 汤匙碰上杯沿远不及男人的笑声来得响亮,西装随意搭在沙发,男人问他:“查谁?” “我们家医院Omega检测中心的周时逸周医师,还有……”说到这,青年深深看了一眼已经拐弯走近宿舍楼的人,“一个叫庄饮砚的。” 男人饶有兴趣问道:“这次是好事还是坏事?事先说好,坏事我现在帮你做不了,之前被你爸发现可抓着我一顿教育。” “我只是好奇而已,不做多余的事。”言语间停了一下,肖询再补充,“庄饮砚有个哥哥,叫庄闻萧,名字一会发你,也帮我查一下。” “行。”抿了两口咖啡,男人站在密封的窗帘前答应,“查到就发你。” 肖询颔首:“谢谢。” “呦,去大学一趟变得这么礼貌客气啦?”听见他道谢的男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惊奇调侃。 “嗯,因为大家最常用的就是谢谢和收到。”面对他的惊奇,肖询充耳不闻,耷拉着眼皮意兴阑珊。 “听邬缪说,你积极参加比赛加入部门了?”点了根烟放在嘴里,男人含糊问道。 肖询垂眸冥思:“嗯,你教过的,正常和不正常的界定模糊,只要能模仿到那些‘正常人’的想法和做法,就会少很多麻烦事。” 电话里的人默默发笑。 没一会,肖询又问:“邬缪还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其他的,就说你最近很积极,夸你呢。” “好,再联系。” 挂掉电话,闭眼靠在座椅上,想起方才在医院检测室外,听到庄饮砚向周时逸极力维护自己的每一个字。 病态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开,阳光照进冰冷白皙的面庞,青色的血管隐隐显露,愈创木清新淡雅的味道还在盘旋。 撵起手指放到鼻子前轻轻嗅探,肖询扯着喑哑的嗓子,夸耀:“不愧是我的Omega” 隔天,周时逸就把信息素匹配度结果发来了,庄饮砚抱着随便的心态,在吃早饭的时候看了一眼。 筷子滑落道地板的声音格外显著,几乎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拾起筷子退出去重新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啦~(放鞭炮) 祝大家龙年吉祥、永不文荒、工作顺利、学业有成! 在这里,双手奉上8个100晋江币小压岁钱,给大家添一点小小的喜气呀~OvO 新的一年,糊糊小鱼也请大家多多关照(比心) 第43章 信息素匹配度升高 上头用红字标注的67%刻进眼底, 庄饮砚脑子宕机,下意识拨打周时逸的电话。 电话里头的人倒是冷静:“看到了?” 木木点头,庄饮砚:“嗯, 为……” “为什么是吧?”随意把玩面前的瓶瓶罐罐,周时逸替他说出心中所问。 “苯基乙胺在完全不运作的情况下,AO的匹配度会随之降低, 目前你的在持续运作, 匹配度会随着运作的指数升高, 当你的苯基乙胺指数恢复正常、腺体发育完善后, 最终的检测结果,就是你们的最终匹配度。” 轻启薄唇,惊讶地发不出声音。 周时逸在那头笑了一下:“现在知道为什么要你重测了吧, 在你身为假性Beta的时候和他的匹配度都有50%, 我估计你们俩最终的匹配度不低。” “换句话说,”电话里的男人敛好笑容,蹲下身子望着玻璃瓶里的血液样本,凝眸道, “庄饮砚,你要找好摆脱他的方法, 防止他对你的信息素上瘾。” 记不清周时逸后来又说了什么, 混沌间挂掉电话, 依旧沉浸在刚才的讯息里。 这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走在路边从没捡过钱, 路边看见随手买了张刮刮乐, 开头中了二十元, 正为把本赚回沾沾自喜时, 刮到最后是100万。 手头的包子难以下咽, 庄饮砚不知道该不该和肖询说,按照周时逸的意思,他和肖询就等同位于枢纽两端的船只。 随着苯基乙胺指数和匹配度的升高,枢纽不断缩短两个船只的距离,最后碰头密不可分。 “在干嘛?” 指尖顺着他的发梢从耳根落下,吓得发呆的人一哆嗦。 转眼肖询就坐到自己面前,透过塑料薄膜摸了一下他手上发冷的包子,二话不说提起塑料袋调换。 “那个我吃过了。”回过神来,肖询已经就着他刚才的小缺口咬下去。 青年吊儿郎当开口:“吃就吃了,又不是没吃过你口水。” 抓紧刚才肖询递过来乐乎的包子,耳廓泛红伸脚踹了他一下。 “不准亲就算了,说也不准说。”含着冷掉的包子,肖询冲他抱怨。 “你这么早来干嘛?” “和舍友晨跑。”说完下颌朝他后方点了点。 转头看见坐在他后面两桌之隔的汪君菘和向涔阳,两人呲着大白牙给他们挥手。 庄饮砚迷惑:“他们怎么不坐过来?” 撑着下巴,戏谑的光芒从眼中漏出:“因为他们觉得我和学长在谈恋爱啊~” “肖询,你没乱说什么吧?” “开个玩笑还不行吗?”撇嘴,愤懑解释,“因为他们补卡了前两天的圈数,说身上汗太多,怕被你嫌弃。” 庄饮砚挑眉,饶有兴致地问:“你呢?不补卡?” “补完过来吃早饭就看见你神不守舍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淡淡摇头,庄饮砚说:“就是在想下午的球赛怎么打。” “下午你首发啊?” “嗯。” 下午第一场是1组,大一病理学与大二药学专业的比赛,第二场则是2组,庄饮砚所在的大二病理学与大二精神学专业的比赛。 肖询作为当天没有比赛体育部的干事,需要在现场计时。 “不行!”肖询板着脸,言辞激烈,“你才刚……” 桌子下又踹了一脚,庄饮砚低吼:“小声点,我只打半场。” “半场也不行!” 本来他也不想的,原本定的就不是他首发,结果队里的首发说时间和演讲比赛撞上了,问他能不能先顶半场。 他估算了一下,半场没什么问题身体还是扛得住,就应承了。 “一小节。”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肖询反问:“真的很想打?” 倒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他点头:“挺久没打了,第二节我让别人上?” “行吧。” 答应得很勉强,反正只要不是和那些低级Alpha还有烦人的Beta有关的事情,他都可以忍一忍。 而且自己就在现场,可以随时随刻观察庄饮砚的动态,一有不对劲马上把人扯下来也来得及。 仿佛拥有透视眼,准确无误猜中他内心所想,庄饮砚解决掉手里的包子,临走之前嘱咐:“别到时候光顾着盯我漏掉手头的任务。” “……好吧。” 但肖询偏偏忘记了一件事,他和于舜一个专业,于舜也在首发上,幽幽锁定场上互动的两人,注意力完全不在表上。 “肖哥,还有三分钟记得提醒一下。”得亏汪君菘凑过来瞄了一眼,手肘捅他提醒道。 “距离本节结束还剩三分钟。”随口喊了一嗓子,周围的人越凑越多,有的是体育课上刚下来的。 在围观靓O的视线里,Alpha的战斗力可谓是极限飙升,兴奋上头的时候横冲直撞,恨不得自己能成为全场的焦点。 在防守时,精神学专业的人带球过去狠狠撞向庄饮砚,力道没收住令他踉跄了几下,球体在队友的欢呼声里落框滚到脚边。 第一节中止的哨声吹响,肖询把表递给过来凑热闹的向涔阳:“一会帮我计时一下。” “哦、哦哦。”瞧着凭空在自己手里的表,青年愣愣回答。 护着肩膀喝水时,肖询路过他身旁的风带过来一句轻巧的话。 “仓库器材室等你。” 喝水的人瞳仁缩起,水瓶拿下来时水滴顺着下巴落到地上,擦了两下和替补交接,庄饮砚下场去寻他。 “怎么了这是?”关好器材室的门,庄饮砚问他。 青年看着他的眼睛,简短道:“把衣服脱了。” 大约意识过来他在担心什么,庄饮砚轻声:“没事,就是撞了一小下。” “我让你把衣服脱了,没听见吗?”犀利的目光投向他,指关节泛起白色,语气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肖询,我真的没……” “就不该放你去,不论如何都教不乖,嗯?”继续辩解的青年打散肖询最后的耐心,随着沉重的步伐,仓库里的信息素张狂。 “非要我亲自动手是吗?”把人步步紧逼到角落,一把扯下他的衣领,失声惊呼的同时看到肖询俯身亲吻刚才他被撞到的肩膀。 “别、别这样。”脑海火势汹涌,他的身体到脸都被波及,杜松子酒的味道被吸入,本能抵住他的胸膛抗拒。 “检查好了,别怕。”靠在他惊慌的肩膀,肖询把衣服替他拉上。 “都是、汗。”说话都不由自主带上颤音。 肖询眸光瞬间柔和,呷昵道,“一点汗没关系,我就是害怕你受伤。” “你、你好像有点严重,带药了吗?需要吃药吗?”庄饮砚任由他靠着,轻拍他的后背。 肖询呼吸停一下,缓缓道:“学长,如果你的病先治好,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靠着他的人忽然笑了,肖询不明白他笑声里蕴含的意思,自然下垂的手在暗处捏紧,衣服下的青筋突兀。 耳边传来庄饮砚声音,如同在夏日里浸泡的橘子汽水,沁人心脾:“在你眼里,学长就是这种过河拆桥的人?” “当然不是,”肖询腾起身注视他,手掌贴着他的面颊,拇指缓缓摩擦,“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利用完我就不要我了。” 对方眼睛倒映着自己的脸,令庄饮砚难以忽视期间的迷醉,心脏在衣服下狂舞。 自打上午知道,他和肖询的信息素会逐渐升高之后,没有办法不联想到青年之前对自己的执念还有满溢的独占欲。 他本身就无法自控,再加上信息素匹配度的影响,肖询对自己好像越来越执着,这些都是他本能屈从信息素作用下的行为。 庄饮砚:“带药了吗?” 肖询摇头:“那个东西易感期没用。” 刚想问怎么办,又听见肖询轻声说:“刚才肩膀都红了,真的没事吗?” “肩膀红了算什么事啊。”毫不在意耸肩,为了缓解气氛,稍微恢复体力的人紧接着调侃,“开学的时候你掐我都没事,只是撞一下而已。” 攥紧的手再次用力,肖询口吻沉溺:“要是早知道你是我的,才不舍得掐你。” “你好点没?要回去了。”空气里的信息素淡薄,庄饮砚拿出阻隔剂喷了几下,要往外走。 身后的人一把将他搂住:“回去做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紧接着墨色的瞳孔渐生寒意,在他身后,青年噙着笑:“学长是不是还想回去陪于舜学长打球?” “不是,”庄饮砚否认,“我只是怕于舜上场后,万一他们记分或者计时出了问题,没人可以问。” “好羡慕于舜学长,可以和你一起打球。” 刚才还和豺狼狩猎似的,语气瞬间切换,羡慕道:“毕竟我想和你打球,都要被你气到无法控制易感期信息素泄露呢。” 庄饮砚只好解释:“是我那时候没来得及和你说,你就突然生气了。” “那你现在说。” “我想说,赛场上两组会分别决出前三名,只要能走到最后我们都有机会碰面的,而且如果你真的想和我打,平时也可以叫我。” “真的吗?”容光焕发把他掰过来,再次确认,“如果我平时约你,你也会出来吗?” 庄饮砚不免觉得好笑:“嗯,热气球、看病,我哪次没出来?” “我就知道,学长你是喜欢我的,对吧~”一扫前方的阴霾,肖询眸光擦得锃亮,满怀希冀凑近,“所以,和我谈恋爱好不好?让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好不好?” 第44章 做你湿漉漉的小狗 没有回答他的话, 猛地扭头从器材室逃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嘱咐:“记得关门。” “等等我,庄饮砚你还没回答我, 诶——”被关门的动作妨碍,慢了几拍。 肖询思忖这人明明腿还没自己这么长,却和兔子一样跑得飞快。 悠哉回去, 接过向涔阳的计时器, 瞟了一眼左侧和自己间隔一个记录台的人。 庄饮砚全神贯注盯着场上的比分, 如果不是耳垂那处露出的桃红色, 几乎没有破绽可言。 比赛进行到第三节,下课了的左序也跑来围观,好奇:“你怎么不上场啊?” “肠胃不舒服。” “又是肠胃不舒服?”神色担忧站到他面前, 问,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你这身体三天两头不舒服怎么回事?” “没事,肠胃是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看他一激动站到界限内,庄饮砚把人往后拉, “后退,别被球砸了。” “你高低得找时机去看看, 这样不行。” “嗯嗯, ”随口敷衍两句, 看队友带球, “下次如果还不舒服就去看医生。” 说完觉得不对, 余光扫过他, 转移话题:“今天没去约会啊?” “什么约会啊老庄!”高自己半个头的Alpha笑容带着羞涩, 真叫人毛骨悚然。 撇头还来不及窃笑, 阴云密布的灰色云层里, 细线一般的雨点蒙蒙落下,室外篮球场的塑胶地面由浅变深。 “学长,下雨了怎么办?”正在翻牌的干事问他。 看了一眼室内球场的方向,其他学院也在办比赛,现在再挪到更远的室内球馆也浪费。 左序不屑道:“这点雨没必要停,一会下大再说,场上节奏打得正好呢。” 伸手观测雨势,没有变大的走向,庄饮砚:“先不停,等这节结束看看,体育部的器材室有备用伞,手头没事的人去拿一下先给记分的同学遮,记分纸不能湿。” 刚说完头顶落下黑影,被罩进宽大运动外套里,光凭衣服上的味道,他就知道是谁。 “谢谢。”庄饮砚双颊微热,小声道谢。 “学长肠胃不好,可千万别感冒了。”抱臂在一旁,语气里的调侃他听得分明,也不知道肖询这只耳朵在这放了多久。 衣服里庄饮砚偷偷勾起嘴角,队友有带伞的,给他们丢过来,左序第一时间就给他撑开。 “拿着拿着,一天天不让人省心。” 庄饮砚接过来递给一边的Omega学弟学妹:“你们先遮,别感冒了。” 雨势并没有变大,保持着细蒙蒙的姿态,篮球鞋鞋底刮蹭被雨水洗涤后的塑胶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在距离整场比赛五分钟左右才彻底消停。 裁判哨声响起,焦灼而潮湿的比赛结束,庄饮砚他们专业以两分只差险胜。 来不及庆祝,庄饮砚跟其他学弟学妹把东西利落收拾好。 “快回宿舍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青年一一对他们嘱咐。 拿笔正在清点回收的物资,于舜接过他的笔和物品:“你身体不舒服先回去冲个热水澡,我一会帮你去食堂打点热乎的面汤。” “好,”头隐约开始有痛感,庄饮砚也不和他客气,“随便一碗牛肉面就行。” “好,快回去吧。” 从器材室离开,大厅里身高优越的Alpha身上被雨点打湿,头发更是无法幸免,被淋地成堆黏在一块,有气无力地耷拉下来,刚才借给自己挡雨的尼龙材质运动外套相对没有那么多积水。 “你怎么还没回去?”看见肖询,面上有明显的惊讶。 “在等你。” 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即荡开嘴角走向肖询。 在回去的路上,庄饮砚把纸巾递给他:“擦一下,都湿了。” 肖询摇头:“不用,一会就回去洗澡。” “也是,”自嘲地笑了笑,“毕竟你们Alpha身体抗造。” “你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淋雨头有些疼。”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庄饮砚突然调侃,“你突然变得这么和善,我还有点不习惯了。” 肖询没有附和,而是伸手揉了两下他的头,沉默地让人觉得奇怪,庄饮砚还以为他是因为刚才失控吓到自己而内疚时,两人抵达宿舍楼下,对方突然问他。 “你是不是很喜欢上次操场那个丑胖丑胖的橘猫?” “昂?”这话题转得过于跳脱,庄饮砚没反应过来。 “小狗呢?喜不喜欢小狗?” 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他:“挺喜欢的。” “那湿漉漉的小狗呢?” 对方的给予的目光里有殷切的期盼,使得庄饮砚更加狐疑,眨眼回答:“湿漉漉的小狗……看着会多一点怜爱吧。” “那就是喜欢对不对?”肖询又走近了几步。 “……嗯。”悄悄后退把两人拉至安全距离。 “庄饮砚,如果我做你的小狗,你会和我谈恋爱,会乖乖成为我的Omega吗?”!!!? 对方着实语出惊人,乌云分明才散他竟然觉得自己被五雷轰顶,目瞪口呆看着前面一脸认真的人,游离的魂魄和局促的姿势似乎在努力消化刚才听见的东西。 “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什么不对,肖询步步追问,犹记自己刚才把人吓到的,放软声调,“好不好嘛?” “这、这肯定是不行的。” 晚间因为阴雨而被驱赶的晚霞,似乎生长到庄饮砚的面上,青年面色窘迫,支支吾吾拒绝。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还说喜欢小狗吗?你在骗我?” 他不晓得对方是不是选修过变脸大法,刚才还好端端的人,眸色顿时阴沉,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不是的,肖询。”理好思绪,庄饮砚深呼吸,“你是人,是思维复杂且具有创造力和丰富感情的人,你不可以把自己当做、当做其他动物。” “更何况,你现在对我的依赖和情感、想方设法想得到我,都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信息素在相互作用,肖询,你不可以因此降低你的底限。” 见他眉眼被纠结之色覆盖,庄饮砚谨慎地问:“明白了吗?” “好麻烦,不想明白,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好。” 搞了半天是在鸡同鸭讲啊! 无力叹息,他头一次明白周时逸所说的,‘边缘型Alpha天生思维逻辑混乱有自己独特的认知’是什么情况。 摊开来说,肖询就是个没脑子的小疯子。 眼神左右飘忽,脑海快速飞转,庄饮砚挺直腰板:“动物不分第二性别,我更不会让小动物做我的Alpha,我喜欢人。” “……哦。” “明白了吧?” “明白了,网上都是骗人的。”肖询怏怏道,心里想着今晚就去论坛上骂他们。 “网上?”纳闷他得出的莫名其妙的结论,庄饮砚问他,“什么网上?” “没事,快上去吧。”青年催促推他。 被赶鸭子上架似地送回宿舍,洗好澡于舜早已打包好牛肉面给他,招手:“趁热,快喝了两口暖暖胃。” “谢谢。”看见牛肉面旁边还放着一碗姜汤,庄饮砚抬头欣然道,“食堂还卖这个啊?” “唔、嗯。”于舜不知为何,表情不自然,眼睛斜瞟,“我让阿姨帮忙煮的。” “谢谢,有心了。”温度煮的正好,庄饮砚三两下就把姜汤喝完,尝了几口牛肉面。 天气逐渐随着日子的推移弥漫着淡淡的秋意,昭明大学位于偏远的郊区昼夜温差加大,校园内的柿子树也添上温暖的色彩,这天在室外篮球场上上演着令众多学生围观的激烈篮球赛。 作为夺冠热门的大一生物研究学和大二生物研究学在1组碰上。 即便根据积分两个队不论输赢都能成功出线,但肖询和左序两人更是从头到尾保持热血沸腾的状态。 庄饮砚当然知道左序不想输的原因,视线似有似无瞟过那个左序心心念念叫小黎的Omega。 “哇!” 热闹轰鸣的喝彩里,目光再次被球场上灵活轻盈奔跑的人吸引,原来是肖询在他走神里投了个三分球。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不得不承认肖询出色的身体协调能力,再加上他敏锐的感知力和敏捷的反应,在球场简直像在自己的舒适区,游刃有余。 也难怪他打球的这些天,总是围来一堆Omega,甚至还有大胆给他送水的,在闻到秋风带来的信息素时,娇俏动人的Omega总会不自觉涨红脸。 青年背对自己运球,黑红色球衣背后的10号格外显眼,庄饮砚眉眼弯下,在心里说了句:这个幼稚鬼 回想起前两天,肖询在晨跑偶遇过后,跟自己一同吃早饭时候的场景。 喝了口热豆浆,肖询抓着蛋饼突然问:“庄饮砚,你喜欢什么数字?” “嗯?”含着还没嚼完的包子,右颊鼓鼓把注意力转向他。 “我就随便问问,你的幸运数字,或者你喜欢的数字都行。” “那就0吧。” “为什么?”肖询不解道。 “它虽然代表着虚无,但在作为集合时,除了自己能成功把所有元素隔绝在外,它的存在有着特殊的概念和意义,是平衡正负两端的分界点。” “诶~”撑着下巴听他认真说完,肖询说道,“那不是和学长很像吗?不过,有一点我不同意。” “嗯?” 扬起痞里痞气的笑容,肖询解释道:“学长可不是平衡正负两端的分界点,而是平衡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小剧场**** 以下为肖某与热心市民的对峙 激情肖某:你骗人!什么变猫边虎变成湿漉漉的小狗!他根本不喜欢! 热心市民:啊?你是怎么做的? 激情肖某:我问他,让我做你湿漉漉的小狗,好不好?他说不要! 热心市民:……没救了,准备药检吧哥们 第45章 小茶狗吃醋 被他直白的话语弄得不知所措, 抓着豆浆的手拿起又放下,向右方排队的人群瞟过,顺势转移话题。 庄饮砚问他:“你呢?你喜欢什么数字。” “我喜欢1。”肖询不假思索。 “说来听听?” “因为它最显眼, 不论是比赛还是在其他地方,总会在最耀眼的地方,第一时间受到所有人的关注。” 含着吸管望向肖询, 脑海里意气风发的青年和此刻球场上斗志昂扬的身影重叠, 他的10号球衣跟随跳跃的动作展翅而起。 别说那些Omega, 就连抱臂旁观的庄饮砚无法自控地被他吸引, 直到右侧轻柔的声音唤醒他。 “饮砚。”袖子被扯了两下。 循声望去,女孩穿着粉色的鱼尾裙和米色V领上衣,笑容娴静优雅。 背过手和他打招呼:“下午好呀~” “楚橦, 下午好。”颔首跟她礼貌寒暄。 “下一场是不是你呀。”炯炯有神的双眼充满期待。 “嗯。” 下一场是他们专业和大一药物制剂专业的比赛, 赢了就是第二名出现,输了就是第三名出线。 “那我可算没错过,这个送你,希望你加油呀。” 抽出悄悄放在背后的功能饮料, 女孩用心地把原来的包装丢掉,贴上自己精心画的包装贴上去。 包装上有球服是0号的男孩在打篮球的简笔画, 旁边是大大的笑脸, 还有可爱的加油文艺字体。 庄饮砚微笑接过:“谢谢, 用心了。” “不客气, 倒是你参加篮球比赛都不告诉我。”叉腰佯装生气, 宴楚橦抱怨, “不然的话我前几场都能过来给你加油的。” “文学院在东门, 我们这边在西门你过来也挺累人, 更何况前几场我人不舒服基本没上场。” 他上周才在肖询的帮助下度过发情期, 所以前几场根本没上,这场因为关乎出线名次和对手,他和于舜也只上前半场,后半场就留给那些Alpha厮杀。 郎才女貌的两人早已把在论坛吃瓜许久的目光吸引过来,不知道两人言笑晏晏在聊些什么,一个个抻长脖子翘首以盼。 不止观球的人,包括一直在场上打球都不忘用余光注视他的肖询,事实上当宴楚橦靠近他开始,肖询就开始不断丢球,注意力完全被打散,节奏也被打乱。 队友汪君菘知道不对马上喊暂停,裁判的哨声划破天际,下一秒肖询就在众目睽睽下朝他们走去。 “我要喝水。”不顾一切打断两人的言谈,强势插进话题,并下意识低头看向他手上的功能饮料。 空洞乏味的眼神看得庄饮砚心脏拔高抽起,挪了挪位置,给他拿水。 “我要喝你刚才喝的那个柠檬味盐水。” “你等会。”去包里给他把柠檬盐水找出来,“被我喝了三分一,你的杯子拿过来,我给你倒三分一,剩下的我——” 不耐烦卷起眉心,肖询直接抓起来对嘴就是一大口,精准无误给他留了三分一。 从头到尾青年没给他身边的女孩一个眼神,宴楚橦更是抿唇没说话,要不是多亏了过来之前盖过一层粉底,场上应该能看见她泛着青白的面色。 且不说之前在论坛上吃过瓜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此等重磅级别的修罗场,悄摸拿出手机拍照,就连晚上的标题都想好了。 饶是没在论坛上看过帖子的,都察觉出三个人之间微妙不协调的氛围。 暂停时间中止,在裁判的哨声里,扫过刚才为了给自己拿柠檬盐水而放在一边的功能饮料。 肖询掀起的弧度轻蔑,用三个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喊他:“庄饮砚,你要好好看着我才行啊。” 说完转身就走,他担忧地看着肖询走向球场,心跳杂乱无章,像有无数只鸟儿在挣扎出逃。 休息后回到球场的人好似又找回状态,球风更加凶猛,肖询像一只被释放的猛兽,每一次投篮决绝而坚定,带动手臂坚硬的线条,球体准确落框,带动看客们激情的喝彩声。 就连刚才和他不相上下的左序都没能防住,惊愕瞧着肖询快速过掉自己投篮。 队友着急喊他:“愣什么呢,防10号呀!” 心想不能在心仪的小O面前丢脸,防守跟进攻时也加了股狠劲。 围观的人群都心花怒放地讨论这个球衣号码为10号,荷尔蒙爆发的Alpha,只有庄饮砚绷着神经皱眉,脸上写满焦灼。 最后一分钟,肖询他们队以微弱的一分优势领先,左序着急寻找突破,而对面防守严固,更别提迎头赶上的青年。 身体前倾,专注地紧锁他每一个运球动作,眼看三秒违例马上就要到了,左序咬牙上前,肖询马上跟过来。 “距离本场比赛结束还有30秒——”体育部干事提醒的声音像引燃他火力的炸弹。 过急眼的人再大力顶向肖询的臂膀,紧接着严严实实的人突然卸力,当着众人的面摔在地板上,捂着肩膀眦牙吃痛。 “吁——” 裁判吹哨,做了个进攻犯规的手势。 左序气急败坏‘嗐’了一下,把球丢给汪君菘他们队,转身回自己区域准备防守,队友拍他肩膀安慰。 “没事没事,反正出线了,打着玩。” “就当提前看看对手水平,问题不大。” 丢失进攻机会基本就意味着肖询他们队本场的胜利,肖询起身和汪君菘说了什么,汪君菘和裁判请求换人。 看见肖询捂着肩膀从场上下来,庄饮砚急匆匆跑过去:“没事吧?” 望着他,肖询可怜兮兮喊了句:“疼。” “你等下,药箱有备红花油。”去药箱取红花油的过程里,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肖询他们队获得第一名的出线资格。 宴楚橦就站在药箱旁边,眼睁睁看着庄饮砚拿好红花油把肖询拉到室内篮球馆。 学校室内篮球馆有备更衣间,随手挑了一间,正要把他拉进更衣间的时候。 肖询扯了他一下,指向旁边那间。 “去这间,那间有别的Alpha留下来的味道,臭死了。” 说完进去自觉把衣服脱掉,庄饮砚抬眼瞪着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彰显主人的怒气。 “学长……” “下不为例。”语气有点冲,倒了点红花油在他肩上,帮忙搓热。 青年空出来的手顺势搂住他,任由庄饮砚在他肩膀用力折腾。 “没骗你,真的被撞疼了。”对方笑着说,“你轻点宝贝。” 揉搓的力道加重,庄饮砚呵斥:“别乱喊,左序才是倒霉,偏偏碰上你。” “不许你心疼别的Alpha,不然我更生气了。” 嵌在他腰间的手掌轻浮地捏了几下,下巴抵着他的头,语气轻轻的,双眸却在狭小的空间里亮得惊人。 庄饮砚:“生气会短命。” 肖询顺势回应:“嗯,为了让你的Alpha活久一点,你要好好听话才行。” “……那你气死算了。” 也许是从没听过他这般激烈的言辞,肖询心情大好,喉咙溢出低低的笑声。 宠溺道:“好凶啊,我们家砚砚。” “别老叫这种奇怪的称呼。”放手从他怀里躲开,别扭道。 “为什么?我不想叫你全名,这样一点也不亲近。” “那你叫饮砚也可以。” “不要。”闹脾气一把逮住他的腰,俯身靠在那人肩膀上,闷声道,“他们都叫饮砚,我才不要和那些身份低微Beta一样。” 被气笑了,庄饮砚循循教诲:“Beta只是不如Alpha那么强壮,又没有Omega那么稀有,你不能有第二性别歧视。” 肩膀上的人辩驳:“我才没有。” “那你刚才还侮辱一杆子Beta?” “我说的又不是所有Beta”声调罕见地有点虚。 庄饮砚纳闷:“那你说谁?” 肖询气急败坏:“说谁你自己知道!” 叫他饮砚的人多了去了,但他估计肖询的话里少不得有宴楚橦…… 忍受不了他的沉默,肖询抓过他的手,把人摁在墙上,逼问:“谈恋爱不行,做我的Omega也不行,亲你也不行,现在连叫你砚砚都不行了吗?左序学长都可以喊你老庄,为什么我不能喊砚砚!” 难以言喻地看着面前急火攻心的人,庄饮砚咬牙:“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叫我老庄?” “我不要!他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 “嗯?”靠在墙上的人一脸懵,重复,“他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哼。”只见青年下巴倨傲,语气充盈不屑与自得,“我可以标记你,是最亲近你的Alpha,他怎么可以和我相提并论。” 这很难评,庄饮砚勉强道:“那你叫吧,不过只许私底下叫。” 青年抱住他:“这是当然,毕竟砚砚是我一个人的。” 散漫不羁的口吻中蕴含无尽深意,肖询泛着兴味的眼眸充满野性和胜利的喜悦。 在他怀里叹了口气,庄饮砚把人推开:“你先把衣服穿上,红花油蹭我一身。” “啊,果然好臭。”在他身上努力嗅探,被红着脸的人一掌拍开。 听见他边穿衣服边自言自语:“幸好没有红花油味的信息素,不然我们家砚砚都要被别人的信息素染指了。” 正要和他探讨信息素基因学关于信息素生成的多样性,手机铃声响起。 于舜在电话那头喘气:“饮砚你在哪?快来热身。” “马上来。”挂掉电话,庄饮砚抬首瞄了眼穿好衣服的人,不放心嘱咐,“这场会打得比较激烈,磕磕碰碰都是很普通的,知道吗?” 第46章 情敌交锋 “知道了砚砚。”怕他不信, 还跟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表情犹疑,庄饮砚再次确认:“真的知道了?” “知道了,但是你不许受伤, 如果你受伤的话我就上去把你拉下来。”对方严肃道。 他勉强答应:“行吧,你别上来,要是受伤我自己下场。” 宴楚橦目不转睛望着室内篮球场门口, 在两人的身影出现时, 唇线下垂, 酸涩感汹涌而至, 睫毛轻颤不敢将真实情绪外泄。 比赛刚开始,宴楚橦就把刚开庄饮砚遗漏的功能饮料拿起,打算一会当着所有人的面递给他。 她知道, 以庄饮砚彬彬有礼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当众下她面子。 女孩捧着饮料时眼底流露的情绪, 肖询冷眼在一边探索地一清二楚,忍不住朝她的方向走过去,站立。 即便作为Beta闻不到信息素,但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压迫感以及视线的阻挡, 也能让宴楚橦不自觉把注意力分给他。 “肖询学弟藏得还真是深啊。”被名为嫉妒的藤蔓蜿蜒,女孩讥刺道。 面对她的主动引战, Alpha自然是不怕, 甚至还燃起了熊熊的胜负欲。 眼睛紧跟场上穿白色球衣的0号, 青年眯眼:“没有学姐藏得深就是了。” 当着众人的面微笑, 口吻却与温婉的笑容不大相符:“我哪敢和你比啊, 我又不是Alpha, 毕竟我和饮砚一样, 是个Beta” 对于她自作聪明着重强调的第二性别, 肖询脸上带着浅浅的嘲讽。 “除了第二性别, 学姐还有别的胜算吗?” 假装的自信被昭昭揭示,宴楚橦不自然咬住下唇,‘不经意’透露:“你知道吗?以前追饮砚的人,其实很多都和你一样,横冲直撞,但自从上学期我和他相处下来,饮砚其实很不喜欢太强势的人。” 不远处,庄饮砚被对方的5号撞了一下,凌厉的眸子瞬间眯起。 旁边的宴楚橦还在喋喋不休:“他不仅不喜欢太强势的人,也不是很喜欢太幼稚的,像刚才学弟的种种行为在饮砚眼里,就像对待弟弟一样,他……” “要赌吗?”身体血液的流速加快变得狂妄,肖询不愿意在和她多加废话。 听见对方不加掩饰的挑衅与宣战,宴楚橦愣了一下,昂首直视他。 对方傲然睥睨着她,眼神中有不可忽略的侵占性,运筹帷幄的姿态竟一时让她慌神。 肖询微微躬身,语气咄咄逼人:“赌赌看,我的庄饮砚会更喜欢柔情似水的Beta,还是个强势幼稚的Alpha?” 被盛气凌人的气势洗涤,女孩差点没握住手头的水,眼里逐渐蒙上水光,狼狈无助的样子更是楚楚动人。 可惜她遇上的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Alpha,肖询并不期待她的答案,因为在一开始宴楚橦忍不住朝自己亮出底牌的时候,就已经被宣告失败。 当然,他依然不会给她机会靠近庄饮砚就是了。 半场很快结束,肖询和宴楚橦都在第一时间向他走去。 “老庄累了吧,喝我的喝我的。”左序横空出现,呲溜划过来,递给他崭新的矿泉水。 划过分别拿着两瓶水的那两人,庄饮砚接过道了声:“谢谢。” 见状宴楚橦默默退了回去,而肖询还举着:“柠檬盐水,你说给你留三分一的。” “你先放那,一会喝。” 绷着脸把东西往他手里硬塞,肖询回到场外和汪君菘帮忙翻牌。 这人又闹别扭了,为了不让他疯得更厉害,庄饮砚无可奈何只好拿着。 下半场换人,正当他站在一边观望场上的厮杀状况,耳边凑过来左序欠揍的声音:“我刚才要是没出现,你打算接谁的水?” 庄饮砚:“我自己有水,又不缺那口。” “我算是看出来了,”青年双手环抱,一脸未卜先知的得瑟样,显摆道,“肖询喜欢你,你别说你没看出来。” “是你眼瞎,他喜欢的不是我。” 而是依赖我身上的信息素……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嗯?”勾弄自己的下巴,左序奸笑,“咱俩认识这么久,你老实说,你更偏向谁?” 不等他回答,青年自顾自分析:“这宴楚橦可是文学院的女神啊。” “不过肖询也不错,至少和他在一起之后人身安全有保障,刚才后半场球赛看他防守和进攻的样子就知道,孔武有力!就是最后三十秒……” “一会请你喝奶茶吧。” 话题转的真是毫无痕迹,左序会心一笑,不过…… “为什么突然要请我喝奶茶啊?” 盖上矿泉水瓶盖,庄饮砚平静道:“吃人嘴软,堵上你的嘴。” 这场比赛没有上一场厮杀地激烈,药物制剂专业有两个是校篮球队的,而他们这边是散打,所以输得毫不意外,只是把比分拉到三分之差输得不难看而已。 含笑跟队友击掌,带上包对左序说:“走吧,西门请你喝你最喜欢的黑糖珍珠,小黎呢?把你还未成功的男朋友也一起。” “他有课去不了,一会我买完给他送过去,走走走。”揽上他的背就要走,后头跟来一声呼唤。 “饮砚,左序。” 小跑过来,宴楚橦把刚才没来得及送的水给他,笑容似洁丽的百合花:“我回去上课啦,下一场比赛我还会来的。” 后背被推了一下,庄饮砚差点向前倒,扶住她递过来的饮料,说道:“谢谢。” “不客气,再见~” “再见再见。”左序冲她挥手。 握着饮料瞪他,随后默默把它收好,说什么也不能叫肖询看见,不然又不知道要发哪门子疯。 青年眉梢飞扬,追问:“到底喜欢哪个?” 面无表情继续向前走:“在奶茶没喂到你嘴里之前,我是不会主动说一句话的。” “啧,老庄你要这么玩就没意思了,我有情况可是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秉持原则,庄饮砚缄口不言,直到手机响起,是肖询打来的电话。 撑着脑袋,欠了吧唧调侃:“哟~第二春来了。” “你自己发春别把其他人都看得和你一样。”怒目圆睁当着他的面接起电话。 “砚砚,你去哪了?” 若有若无瞟过前方的人,耳朵一热,心虚地把通话音量调小:“正路过西门食堂旁边的便利店。” 电话里头:“哦,那你等我,我也要去。” 庄饮砚:“我是去西门外面买奶茶的。” 肖询:“哦,那你等我,我也要去。” “……行吧,那我慢慢走,你自己快点跟上。”束手无策,只能由他胡来。 挂掉电话的人对上左序眯眼高深莫测的表情,硬着头皮问:“干嘛这个表情?” “没什么。”吊儿郎当的青年突然开始点头,眼中调侃意味明显,张口道,“我就是没想到,老庄啊老庄,你竟然喜欢黏人又凶猛的。” “不,是你发烧,都胡言乱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左序,你的笑声吵到我了。”青年低头说道。 快走出西门肖询才冲过来,Alpha的速度似箭,气喘吁吁把人拉住。 “没让你跑这么快,慢慢来不行吗?”庄饮砚皱眉道。 呼吸急促瞟过一边不知道为什么瞎抖擞的左序,又把目光转回去,眼角微微下垂,哀怨道:“学长为什么都不叫我。” “我们买个奶茶就回去了,叫你干嘛?” “我也要喝奶茶。” “行,”庄饮砚点头,开口道,“既然这样,左序学长那杯你请。” 本以为这人会拒绝,没想到肖询一口应承:“当然可以,那学长你要请我喝,我请左序学长喝。” “啊?也行吧。” 只有两人间自动隐形的左序看破不说破,在心里感慨。 啊!Alpha这点的卑劣的自尊心和占有欲啊。 “你喝什么?”点单的时候,庄饮砚问他。 肖询眼巴巴盯着他:“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庄饮砚:“两杯奶青加珍珠不加糖谢谢。” “好嘞~”莫名其妙绕到一边,左序吆喝,“给我来杯和他们俩不一样的奶绿,加珍珠全糖,和他俩的分开付,谢谢。” 随后摊开手掌,露出迎宾般的微笑:“肖学弟,请~” 心满意足露出付款码,肖询扫过之后退至旁边。 被耍宝的样子逗笑,庄饮砚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笑起来时,对方的眼睛弯成彩虹露出皓白的牙齿,欣喜的光芒里饱含活力与轻松,肖询不由自主被感染,把这笑容刻在心底。 胸口酸胀不已,他即刻突然闪过邬缪门口的花丛,每一次肖询路过盛开的花丛,总觉得很碍眼缠人,但并不影响它开得很漂亮。 但那些俗物开得都不如庄饮砚漂亮…… 薄唇分开,湿热的气息从口腔窜出,肖询只觉得心脏鼓得快爆炸了。 他仿佛能听见对方脉络流动的迹象,他的发情期刚过不久,血液里一定还有他的味道,这是他的Omega在为他活着的证明。 真的好想、好想,亲手摘下这朵高贵的郁金香。 这么想着肖询便朝他伸手,下一秒手掌被递进来温热的杯体,站着的人定神,低头看自己手头的奶茶。 帮他把吸管插好,对上对方木讷呆滞的眼神,庄饮砚好笑道:“看什么呢?” “没,”在他的注视下放进去喝了一口,愁眉苦脸地说,“一点也不甜。” 第47章 你可真难哄啊 “你不是说要和我一样吗?”在心底窃笑, 他承认有捉弄肖询的意思。 保持上扬趋势的嘴角立即恢复,正经道:“既然药都能不喝水含化了,那这个水平对你来说也就小菜一碟吧。” 歪嘴拿好手里的奶茶, 转头看了眼在给心上人买奶茶的左序,肖询弯腰附在他耳畔,浑厚的嗓音带着宠溺和拖沓。 “砚砚好调皮啊……” 肩膀耸起, 庄饮砚好似被惊吓的兔子, 悄无声息躲到旁边, 嘬了口奶茶压惊, 装傻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唇线蔓延开,任由这个人在自己面前装傻充愣,买完奶茶三人干脆在外面小摊找东西吃。 在等肖询的烤鸭腿时, 左序忽然想起什么:“ 你们今天输了, 那就是2组第三吧?” “嗯。”他点头。 “嘿嘿~”左序忽然不怀好意对着两人来回扫射,“肖询他们队可是1组第一呢,你们下一场?” 耳尖的人随即望过来,肖询:“我们下一场会遇上吗?” “呃、嗯。”欲盖弥彰掩唇, 视线转向正在反复翻烤鸭腿的老板。 “那学长要首发吗?”青年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巷子口闪耀,期待道。 “大概?看我队友他们要不要打吧。” 毕竟肖询他们队球风强势, 这盘的胜算庄饮砚偷偷算过, 撑死是平手, 赢的概率约等于20%, 看他队友们要不要搏一把, 要的话自己应该是不上场只做场外指导。 “你要是不打, 那我也不打, 一点意思都没有。”听完他的话, 肖询兴致缺缺。 “哦呦, ”没等他张嘴,左序凑进来,贺喜道,“你要是不打,老庄他们队的胜率翻一倍不止。” “无所谓啊,我又不在意输赢。”勾着袋子,刚才的光亮瞬间熄灭,肖询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那我打半场,换你打全场,可以吗?” 庄饮砚突然这般问道,旁边的左序眼里的神情更加难以言喻。 肩背似除去霜雪的松柏,毅然坚、挺,肖询盯着他答应道:“好。” 半途实在待不下去,左序匆匆道别,说给小黎送奶茶去,让他们自己走回去。 “砚砚。”人才刚离开两三米,肖询就垂眸去拉他的袖子。 “干嘛。”回答的时候还下意识望向左序离去的方向,生怕被那个大喇叭听见。 “想你的味道了。” 心脏因为这句话而像争先恐后跃出水面的鱼,指节收紧,眼神闪躲:“我现在有味道吗?” “没有。” “那就是闻不到了,走吧。” 一声不吭跟着庄饮砚走到宿舍楼下,正要掏出门禁卡刷进去,手腕被扯住向外托。 “诶——肖询?” 青年把他带往第一次标记过后发病时,宿舍楼外围摆放废旧车辆的荒地。 “怎么了?” 荒芜之地尘埃遍布,,干燥的土壤和积灰侵蚀着空气,大抵是上一回情况危急他没有过多注意,此刻靠近反而难耐地拱起鼻子。 “这儿灰尘太多了,换个地吧。” “那就在外面说,外面好点。”把庄饮砚拉至远离风口的地方,减少风中带起的灰尘。 “怎么了?” 眼前的人突然双肩佝偻,表情失去往日的自信,语调低垂:“今天你上场的时候,我被人欺负了。” “……”他先是吃惊地张了张嘴,紧接着对这个消息感到困惑和无语,“谁能欺负你啊?” 嘴角向下弯,肖询握着奶茶沮丧道:“就是那个Beta学姐,她说我是弟弟,还说我找你要水的行为很幼稚。” 她说的是实话……当然庄饮砚不会告诉他。 “你可能误解楚橦的意思了,她估计是想说……” “你是要在我面前为这个Beta说话吗?”锋利的眼眸微微眯起,肖询猝不及防打断,手头柔软的奶茶杯渐渐收紧。 心霎时漏了一拍,此刻他对肖询的情绪感知速度堪比雷达勘测,脑袋转速极快。 庄饮砚立刻补上:“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围绕着你的都是善意,毕竟有的时候言语表达在经过自我加工后,会偏离原主所想传递的本意,我只是希望你别内耗,不要因为觉得别人不待见你而委屈。” 很显然,这个说法唬到眼前的人了,肖询继续卖惨:“可是她今天还和我炫耀,我是Alpha她是Beta,还说我一点机会也没有。” 大拇指跟中指揉了两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轻叹道:“可我是O,你只要记得这个事情就可以。” “那,你的意思是,我有机会她没机会是不是?” 一转沉嗓与沮丧,眸光瞬间擦亮,肖询兴奋地瞳孔放大,精致的五官放大将视线遮挡。 不自觉后退两步,又被脸上带着不悦之色的人揪回来,追问:“到底是不是?” 对于他喜怒无常和瞬间变脸的本领,庄饮砚已然见怪不怪,思索了一会,蓦然抬头。 看着肖询的眼睛,问:“你是想要你的Omega,还是庄饮砚?” “啊?庄饮砚就是我的Omega啊!这个不重要,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我有机会是不是?” “嗯,知道了。” 听完这个答案,庄饮砚面上没有破绽,奶茶的温度早就被些许料峭的秋风吹凉,只有紧绷的唇线泄露他的情绪。 “砚砚,你不开心了吗?” 且不提两人之间逐步攀升的信息素,平日观察入微的人借着昏黄的路灯察觉他表情轻微发生变化,愣是把他后面想继续逼问的话噎回去。 “没关系,这不重要。”喝了一口奶茶,庄饮砚没等他转身离开,徒留一脸懵逼的人在原地。 肖询追上来喊他:“砚砚,砚砚?” “嗯?” “你为什么不等我,不高兴了吗?” “没有,因为有点累。” “骗人,你就是不高兴了,我今天没闻到你的信息素都没不高兴,你是不是也想我的信息素了?现在闻得到吗?我给你闻闻好不好?” “肖询。”在上楼梯后,打断喋喋不休的人。 肖询爽快回应:“诶~” “我有点累,你也早点休息吧。”不等肖询张口继续说,一路走回自己寝室。 背对在他身后的人目不转睛,黑色的瞳孔紧跟那人拐弯进入宿舍,肖询缄口不言,没有第一时间向自己宿舍走,而是一路向更高的楼层走去。 直到抵达没有路的天台,高处寒风的气势更加嚣张,他转头瞥见不知道是谁堆放在天台的垃圾桶和椅子,居高临下地盯着,胸膛以不规律的频率上下浮动,最后没忍住踹开。 还嫌不够,青年一拳锤向水泥铺好的墙面,砂砾突兀的质感和足量的疼痛袭来,终于把心里的不安和烦躁驱散,在兜里把装满的药瓶拿出来,面无表情倒了两粒吃下去。 不顾手上的红肿和嵌入的部分颗粒,把桌子和垃圾桶捡完归回原位后,随地坐下神色自若掏出手机在论坛发帖。 【X^2+Y^2:我只是问了一下我的Omega,我有没有机会?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又是你?我已经眼熟了,哥们哪个学院的?] [你不是上次要倒追Omega然后和出主意网友吵起来的那个吗?] [听人劝吃饱饭,听姐的,这个Omega在钓鱼,你选我,我外语学院的,O,单身] [你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紧了?先前很多追过我的Alpha都这样,自以为自己很帅,实际真的很low] [楼上必定是靓O,hello,看看我吗?我商学院帅A] [看,low的来了] [我就看看,一看一个不吱声] 手背已经麻木失去知觉,肖询眉头都不眨,诶特那个很有经验的网友,问:现在他不高兴了,我要怎么哄? 友人回复:怀柔政策呀,很多O都吃软不吃硬,你们A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这样肯定追不到人,你要是怕他跑了天天逼他,他也会觉得你很烦,最好的方法——以退为进,以守为攻,找到软肋最后一击命中,成功拿下! X^2+Y^2:谢谢,如果追上了给你转账 [哈哈哈哈哈,我就在这蹲着,看你转不转] [帖子截图保存了,过段时间来看看] [以楼主上次和网友对线时流露的情商和理解力,我看难] [谁啊,能不能发起个投票?我们这些人也小赌一把,乐呵乐呵] [来了来了,请大家买定离手!] 无心关注那些冷嘲热讽的围观群众,肖询退出网站锁屏,靠在墙上用胳膊捂住上半张脸。 嘴角勾起一抹热忱的笑,声音嘶哑:“可真难哄啊,庄饮砚。” 专业篮球赛即将进入尾声,随着渐冷的气候迎来六进三淘汰赛,第一场就是他们专业和肖询所在的大一生物研究学专业的比赛。 看着专心致志在球场上投篮热身的人,庄饮砚默默转回视线。 在那过后已经三天了,肖询再没和自己解释什么,以前总是闹腾腾的微信对话,倏尔静谧。 就像窗外每日报喜的麻雀,一开始嫌吵,习惯之后就搬了家,除去空落落的同时,清冽纯澈的双眸还附上一层担忧。 看他身体康健还能打球的样子,小疯子这三天应该没有多想发病吧? 第48章 斯多亚的不动心 一边投篮一边沉思时, 左序和队友的咳嗽声令他瞬间回神,在众人不怀好意地注视下,宴楚橦拿着饮料出现在他视野里, 女孩在场外冲她挥手。 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扫了一眼对面还在热身的黑色10号球衣, 瞬间松气。 比赛正式开始, 昨天晚上和队友商量好, 这场就当平时打球轻松点。 庄饮砚做首发, 起跳的一瞬篮球毫不意外被对面的肖询夺走,他连忙找到站位进行防守,在对方传球进入防守领域的时候, 将其截断。 左序在场外直呼:“好家伙!没防守快快快。” 汪君菘也意识到了, 马上喊:“肖哥!” 下一秒Alpha速度飞快,立刻回防,鹰隼般的双眸在他重心以及动作来回逡巡,高自己整个个头的人双膝微躬作防备姿态, 压迫感十足。 他总算体会到,左序先前打完悄悄和他抱怨, 对方强大的气场常常令人无所适从, 算是怎么回事。 肖询长臂伸来之时, 青年及时后撤, 手背暴露在空气中, 上面细小泛红的伤口没有逃过视觉良好的人。 庄饮砚不由发愣, 手里的球在眨眼间被汪君菘夺取。 有效进球的哨音落下, 庄饮砚停在原地看着他和汪君菘击掌。 于舜拍拍他的胳膊, 提醒:“走了。” 整个第一节, 他除了会截断,都没打出什么像样的球,因为一旦球落到自己手头,在进攻时面对肖询,他总是不由自主被他手上的伤引走注意力。 下场擦汗的时候,他和队长说:“我状态不行,换人吧,不然比分越拉越大。” 看出他的不对劲,队长有意无意瞟过对面的肖询,表示理解:“行,我换人。” “辛苦啦,断球断的很厉害呀。”随着软绵绵的语调落下的,还有一瓶水。 庄饮砚思索几秒,没有接过 ,反而是看了左序一眼 。 那人意会,马上替他拿过来,道谢:“谢谢谢谢,哎呀,文学院女神送的水别说老庄,我也稀罕。” “诶老庄,我先帮你捧着,我刚才给你买的那水你不是还没喝完?” “嗯。” 拿出还没喝掉的水,扭头和宴楚橦说了句,“谢谢。” 心底犹如灌了几千斤重的石头,宴楚橦仿佛潜入深海,久久无法呼吸,无助地巡视操场上稀稀拉拉的人,把目光转向在场上飞驰的肖询。 女孩咬住下唇,下定决心,问他:“方不方便找个没人的地方聊聊?” “好。”他也正有此意,跟左序提出,“我出去一会,要是……” “明白明白!”见他眼睛往球场中心瞄,左序即刻反应过来,食指与中指在眉骨做了个salute的动作。 少女背着手,和暗恋已久的青年走在绿荫小道,太阳形成的温暖光线,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她默不作声,觉得这样她还能做许久的梦境。 正当庄饮砚张口想要主动打破僵局时,她听见女孩怯弱而缺乏自信的告白。 “饮砚,我一直都挺喜欢的你的,你知道吧?” 无措把眼睛扭向一旁,庄饮砚:“呃,能察觉到大概。” “所以,”停下脚步,女孩直视他,深呼吸道,“我想知道,行还是不行?” 庄饮砚闻言,也将目光探回去:“楚橦,在我回答你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你很儒雅,我喜欢儒雅的人,也很温柔绅士,和你呆在一起可以有很多共同话题。” “更何况,你不是那些自大的Alpha,也不是稀有又会受性别限制的Omega,我们一样都是Beta,而且你从不因为自己的才华而自傲,也不会因为我的喜欢而邀功自满,我认为我们很合适。”宴楚橦一口气说完整串。 青年弯着眼睛,开腔:“所以总结下来就是——合适、是Beta、不喜欢你。” 被他说红了脸,宴楚橦心虚摸了摸鼻子,低头嘀咕:“喜欢那些喜欢我的,有什么意思。” 不曾想,庄饮砚也附和:“你说得对,我也赞同。” 过几秒钟反应过来,宴楚橦抬头,肿胀的眼睑向上遍布血丝,女孩笑得勉强:“我这是被拒绝了吗?” “不是,”树荫下,青年朝她礼貌鞠躬,解释道,“我们只是在这里讨论‘喜欢的共性与自由’话题。” “庄饮砚,你知不知道……” 刹那间视线被水珠晕染,青年鞠躬的身影变得模糊不堪,就好像他们之间的距离,从头到尾都是朦胧的泡沫,只需要眼泪一掉,泡泡和梦境就会一起碎掉。 宴楚橦哽咽道:“你这样,我更难找到合适的人了。” 庄饮砚起身,冲她摇头:“不是的,其实你错了,我并不算合适的人。” “你想摆脱我,当然可以这么说。”少女小声辩驳,昂首将眼泪逼回去,最后向他走近一步,“那我再问个问题。” “你说。” 还以为她想问关于肖询的事,不曾想少女问他:“你有没有动摇过?哪怕只有一点点,在你感觉到我喜欢你之后。” “呼——” 长长舒了口气,庄饮砚舔唇,显得有些窘迫:“楚橦,我不会骗人,我从一开始就崇尚斯多亚主义的不动心,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也从没将恋爱放在我的计划内。” “好吧,虽然感觉还是很勉强,但好歹也是被真诚拒绝了一次。”垂头丧气地转过去,语气隐忍,说话的是她的肩膀都在颤抖,“下次再见,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吗?” “当然,如果你还愿意和我这个虚伪的君子结交的话。”庄饮砚故意逗趣,实则看着她的眼神充斥着担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是朋友。”哭腔越来越明显,少女揪着裙子,强撑着郑重说完,“再见,庄饮砚。” “再见,宴楚橦。”知道这声道别意味着什么,庄饮砚也格外庄重,“能和我的朋友在这里讨论这个话题,真的很高兴。” 到最后,女孩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点头就往自己宿舍楼跑,擦过他身旁,晶莹的泪珠随惯性飘洒,青年无力而疲乏地叹气。 回去的时候,肖询竟然下场休息了,他直觉不对扫过比分。 嗯,23比13,这帮小子好歹知道该留点面子。 他走到肖询面前,说:“跟我过来一下。” “哦。”表面毫无波澜,实际内心早就澎湃激昂,刚才他可没少偷偷关注庄饮砚。 从热身的时候、打球的时候生怕撞到他,再到后来他被宴楚橦叫走,直到回来的时候走向自己,青年的余光都黏在他身上。 果然,砚砚还是在乎的,砚砚还是吃网友说的欲擒故纵那一套! 被他这么一叫,屁颠屁颠马上跟在后头,庄饮砚打开器材室的门,拿出软垫:“坐下,手拿出来我看看。” 把门锁上,坐下伸手,动作一气呵成。 方才打球的时候红色伤口都看得明显,现在仔细一看,还青一块紫一块,冲青紫的地方撒气,摁下去:“什么时候弄的?” “就你不高兴那天。” 庄饮砚随即接话:“我不高兴你就到处乱砸,这像话吗?” “可是,我难受。”Alpha说着说着偌大的身躯靠过来,把脸埋在他的侧颈,唇瓣阖张,胸腔随着他的语音而震动,“我都三天没闻到你味道了,砚砚。” “你的微信是摆设吗?之前不是很会叽叽喳喳乱喊我吗?”他没好气地回应道。 “你不高兴,我不敢喊你。” 闭眼回忆起上一回易感期时,肖询也是如此自残的,庄饮砚认命道:“以后记得喊我,不论是易感期还是发病,都不能这样伤害你自己。” “好,”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肖询扯他袖子,“砚砚,那我答应你的话,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个请求。” “说说看。” “如果篮球比赛,我们专业拿了第一名,你可以送我一个承诺吗?” 蜷曲的手指微动,心跳陡然变快,庄饮砚庆幸自己面红耳赤的样子没被看见,他说:“如果你的请求合理的话,就可以。” “好。”在他怀里的人开心不已,环着他的腰,得寸进尺道,“三天没有闻到信息素,可以亲你吗?” 果不其然,被庄饮砚无情拒绝:“当然不行!” “好吧,那我咬一口,就轻轻的,尝一下就好。” ……这个家伙,说得和吃东西一样简单。 再三纠结,庄饮砚默默转头露出后颈:“就浅浅咬一下。” “好。” 当白色而细嫩的脖颈露出,肖询眼底的狼性彻底掩埋不住,火热的眼神里全是Alpha的本能欲、望。 右手手掌从后绕道前方拖住他的下巴,大拇指暧昧地在紧致的下颌线摩擦,左手拦住他的腰,不让他逃跑。 后颈被温暖潮气的舌尖舔过,好似在提前安抚一会腺体即将受到的疼痛,脊梁连着尾椎下去酥麻无力,被Alpha掌控无处可逃的畏惧感空袭,卷翘的眼睫止不住颤栗。 冰冷的犬牙刺进肌肤,庄饮砚忍不住痛哼,没有感觉到更深层次的痛觉,肖询停在此刻的深度没有继续往腺体深处咬下去。 但腰间不断收紧的手,和脖颈间流连在下唇的大拇指都在告诉庄饮砚,身后这个Alpha的本能在努力和理智做抗争。 停下大约一分钟,牙齿逐渐退出,大汗淋漓亲吻刚才咬过的地方。 肖询嘴上不断喊着:“砚砚,我的砚砚……听话的砚砚。” 第49章 痴汉行为 无视他类似痴汉变态般的行为, 动弹不得,庄饮砚手肘向后捅:“腰上的手松开,我快不能呼吸了。” “不要。”嘴上这么说, 手臂还是卸力了几分,肖询的头发在后颈狂蹭,惹起瘙痒。 “你咬就咬, 别、总像个变态。”声音渐弱, 羞赧地向他提出要求。 自动忽视他的话, 身后的人热气打在耳垂, 轻声问:“你刚才被叫去哪了?” “你在看啊?我还以为……”说到这里,青年戛然而止。 “以为什么?以为我没看见是吗?”闷笑自耳边传来,肖询的唇在他耳垂磨蹭。 锋利的双眸似夜间伺机而动的猫头鹰, 语气狎昵:“砚砚做什么我都知道, 做什么我都看得见。” “是吗?“庄饮砚挑起眉头,反问,”那你说说看,我刚才去干什么了?” 哪想到, 肖询竟然如实汇报:“三点钟,砚砚来热身;三点七分那个Beta来了, 还和你招手;三点十分比赛开始, 砚砚截断了我队友的五个球, 被我拦下来的有四个, 还有一个是你走神被汪君菘断了;三点二十一分, 那个人送你水被好心的左序学长拿走了;紧接着她就把你叫出去, 二十分钟后你才回来。” 从第二个时间节点开始, 庄饮砚便在前面听得张目结舌, 他本意只是想逗一逗肖询, 不曾想肖询竟然真的能记住自己在篮球场做了什么,甚至连时间都一清二楚。 在肖询看不见的地方,不停舔舐自己干涩的唇瓣,心跳七上八下,昭示着不安。 “那个Beta学姐有没有说我坏话?嗯?”看不见他的表情,肖询在他身后继续问。 “没有。”喉咙吞咽,试图润嗓子,庄饮砚解释,“她……以后不会再来了。” “宝贝,你的信息素很不安。”闻出他信息素的异常,把人的脸掰过来,肖询嘴角挂着笑,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质问,“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不是,只是觉得……”他摇头,在青年变幻莫测的黝黑瞳孔里,下意识问,“为什么要把我做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表情凝固后,对方的眸色显出一丝茫然:“因为砚砚是我的,当然要知道你在干嘛。” “而且,我都三天没看见你了。”说到这里,青年便感到委屈,“我的眼睛就是很奇怪,会跟着你转啊。” “咳,这样啊。”目光躲闪,庄饮砚耳廓发红小声回答,“那也别记这么清楚啊,这要是陌生Alpha,会被当成变态的。” “哦,知道了,砚砚被我吓到了。”Alpha小心翼翼把人搂紧,低声哄道,“下次不会了,别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该回去了。”拍他结实后背,提醒道。 “我不是在这吗?别去看别人打篮球,他们打的不好看。” 庄饮砚正色:“我是部长,你是部员,我们是负责办比赛的,快回去。” 肖询不情愿起立:“好吧。” 用阻隔剂收拾好室内的信息素,两人并肩从大楼走出去,第一场比赛早已结束,结局毫无例外,是肖询他们专业晋级决赛。 此刻场上左序正热身,药物制剂的小黎早已在边上围观,肖询和其他干事交接工作,乖乖跑去翻牌。 “肖哥,你刚跑哪去了?”看肖询大变活人贸然窜出,汪君菘好奇道。 “没什么,有点事。”避重就轻回了句,稍后停顿几秒,说道,“汪君菘,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打两个队?” “是啊,”汪君菘点头,“淘汰赛决出三名队伍,最后角逐名次,我估计左序学长他们这局肯定要赢,下一场是小向他们打大一智能医学的,小向铁赢。” “嗯,知道了,那我们必须拿第一。” “嗯?”听到他说这话,汪君菘不免打量起他,“你不是说随便进来打打,其他无所谓吗?” 余光扫过另一边正在看球的庄饮砚,肖询眼神坚定:“要赢,得拿第一名才行。” 球场氛围紧张而激烈,所有队伍都在为淘汰赛而奋力拼搏,高强度的比赛环境令围观的群众专心致志盯着球场上出现的各种变化,遇到好球时,总会忍不住激动地发出喝彩。 淘汰赛最后一场比赛哨响,庄饮砚记下每个进入决赛的队伍,交代负责拍赛程表的干事,一定要合理安排,毕竟是最后角逐名次的决赛。 在他忙完跟大家把桌椅搬进仓库时,左序跟上来,二话不说帮他拿东西。 一看这样子,他就知道一定没好事,笑道:“说吧,什么事?” “咳咳咳,好事好事,就这几天不是在室外篮球场比赛吗?” “嗯,然后呢?” “那天,就我和肖询打比赛那天,负责校篮球队的体育老师看上肖询了。” “怎么?要强取豪夺、老牛吃嫩草啊?”知道是什么意思,庄饮砚故意曲解,和他说笑道。 “诶嘿,当然不是!”左序紧接着和他说,“体育老师说私下找过肖询,他没同意,知道我是他助导,让我去说过一回,他也不同意,但老头说了,这绝对是个好苗子,铁了心想要。” “所以你就想要我去做说客,劝他加入是吧?”跟他一起把东西归位,双手交叠互相拍掉手头的落灰。 “这不是肖询喜欢你吗?” “啧,”带着谴责地目光看他,庄饮砚左右试探,确定没人之后,“别乱说话,他可从没说过喜欢我。” “行儿~不喜欢你,那总是最听你话的吧。“表情十分欠揍,语气充满肯定,”我保证,只要你说一句,别说篮球队,你就是让他进羽毛球队、乒乓球队,他都没有怨言,马上就进。” “我只能替你去说这个事,进不进是他的选择,我不干涉。” 撅起嘴巴沉默良久,最后左序败下阵来:“行行行,那你帮我说说,行不行的告诉我,我和老头回话。” 晚上下课,他给肖询发了一条消息 砚砚:吃饭了吗 肖询:还没 肖询:砚砚要和我一起吃饭吗? 砚砚:那你来食堂,我请你吃 没几分钟,就看见随便套着外套,拖鞋还来不及换的人出现在食堂门口,巡视到位于沙发位的庄饮砚,风风火火跑过来。 庄饮砚无奈道:“急什么?” “怕你反悔了,不请我吃饭。” “你这么晚还没吃啊?晚上也有课。” 面前的人眼神飘忽,支支吾吾道:“没有,我不饿。” 被庄饮砚一眼看穿,荡着促狭的笑,反问:“打完球不饿?” “唔,不是很饿。” “行,那你随便挑,就当夜宵吧。” “砚砚,是晚饭,不是宵夜。”对方还在坚持。 庄饮砚哭笑不得:“行,晚饭,那你挑一个你能吃得下的晚饭吧,我请你。” 走了一整圈,肖询就要了个杂粮煎饼回来,喜气洋溢地看着他啃。 “有个事,想和你说。”买了碗汤,放他桌面,庄饮砚切入正题,“负责校篮球队的体育老师之前找过你吧?” 听完当场不乐意,把杂粮饼裹好,甩脾气道:“不去!” “行。”庄饮砚点头,喝了一勺汤,再抬起头对上青年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解,“怎么了?” “我不高兴了。”肖询气呼呼地冲他说,“我说你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原来是帮左序学长劝我的。” “我没有劝你啊,我只是问问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 “好,那我一会和左序说,叫他别再来找你加校队了。” 张开血盆大口,愤恨地咬下面前的杂粮煎饼,眼睛却紧跟面前的人,仿佛在想象此刻咬的是庄饮砚。 这人的狗脾气一直到吃完从食堂门口出去还没消,闹得庄饮砚无奈万分,只好问他:“到底怎么了?” 肖询马上接话:“你都不哄我,你不高兴的时候我都有哄你。” “行行行,不想去就不去,我让左序以后都不问你了还不行吗?” “不是因为这个。”对方反驳,并说道,“你都不是真心请我吃饭,就是有事情才找我。” 原来是这个原因……在心里叹气。 庄饮砚耐心哄他:“那我明天,再真心找你吃顿饭可以吗?” 肖询语调上扬:“当然可以。” ……算了,就当是心智不成熟的傻子,小孩子闹脾气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为什么不想去啊?”庄饮砚不由好奇,怕他多想又加了个解释,“我只是单纯对你不想去这件事,感到好奇,没别的意思。” 无所谓耸耸肩膀,肖询解释:“啊?因为很麻烦,去了的话又要遵守别的规则,而且没有你,我才不要。” 还没习惯他这套直白的话术,下午刚被咬过的后颈还在发热,他垂眸轻声说:“知道了。” 回去便和左序说了,叫他不用再白费力气,并解释道:“你也知道肖询的脾气,加入篮球队对他未必是好事,他本人都不愿意,你让体育老师别白费力气了。” 觉得他说的不无几分道理,左序连声赞同:“对对对,这些天他表现得太好,我都差点把他……这个事情给忘记了,万一处不好对他也不是好事。” “嗯,你就和体育老师说,他打篮球就是看着凶猛,实际不带脑子没有战术和队友也没有配合,本人意愿度也不高,体育老师估计听完也不会要。” “哈哈哈哈哈哈,”语毕,左序捧腹大笑,擦掉眼角的泪水,“老庄,要么说真有你的,也只有你这么说肖询他不会生气。” 庄饮砚冷笑:“呵,拜你所赐,今晚他知道我请他吃的是鸿门宴,狗脾气可没消停。” “呦呦呦,我听着这语气里,怎么还有点责备我的意思啊?”品出他不对劲,左序一脸坏笑,捅他,“你还敢说你对肖询没半点意思?” 第50章 赢下比赛的承诺 左序的问题将人彻底噎住, 庄饮砚眼神飘忽,答道:“没有。” “啧,你只是姓庄, 还真装起来了?”心里门清,左序拍他已然心虚失控的胸脯,“你就和他老伴似的, 每天操心这操心那, 我打包票, 你就算不喜欢, 绝对也有好感。” “我们俩说说胡话就算了,别在外头胡说。”把脸撇到一边,庄饮砚冷静开口, “他不是喜欢我。” 肖询对自己的纠缠和依赖, 通通是基于越来越高的信息素匹配度,他是无法自控且自主意识和逻辑混乱的Alpha,会弄错很正常,但庄饮砚是清醒的。 “得, 你就装吧,装饮砚, 回宿舍了。”知道他最烦别人过多插手自己的事, 左序也不多说, 挥手转身回自己宿舍。 寂静的夜晚, 他辗转反侧, 左序的话反复耳畔回旋, 觉得恼人。 暗骂左序一天天没个正形, 自己的事都没解决完, 人都没追到, 竟然还当起他的情感顾问。 紧接着又想起下午答应肖询的那个承诺,庄饮砚裹紧被子,不知为何身体有些热,侧卧时,有力的心跳声打在耳膜,呼吸也急促万分。 控制不住开始多想,如果肖询赢得比赛的要求是追他,又或者是要他和自己在一起,他该如何拒绝?如果对方可怜兮兮地提出一大堆无理又麻烦的要求,他又该怎么脱身。 这个莽撞的小疯子,果真是难缠地要命。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被窝里翘起的弧度和折腰了的眼睛。 终于到了决赛最后一场,由于肖询他们队打赢了大一病理学,也就是赢了舍友向涔阳他们队,而向涔阳他们队又遗憾以一分之差输给左序他们队。 因此这场比赛谁赢,谁就是第一名。 决赛的角逐本就激烈,更别提又是肖询和左序两人的第二战,两个人都犹如斗战的雄鹰,分别为各自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胜负欲爆棚,谁也不让谁。 “啧啧啧,历史再次重演,看看这次是左序反败为胜,还是咱们肖询卫冕。” 还没开始,闲来无事跑来看热闹的林耀镜,已经闻到场上的火药味,在一边乐呵。 “我当然是站肖哥!”已经注定第三名的向涔阳毫不沮丧,在边上一同观战,挺起胸膛自信道,“我们肖哥现在可是医学院顶A,顶A选手绝不可能输。” “我也站肖询。”林耀镜迎合。 “两位学长呢?”向涔阳问旁边站着的于舜和庄饮砚。 于舜说:“我觉得左序吧,他是校队的,还经验丰富,饮砚你呢?” 倏尔,一群人的目光都投向他,庄饮砚左右观察了一番,分析:“从能力和素质上肖询更胜一筹,但从和队友的协调以及经验来看,左序更占优势,我个人认为概率对半开。” “切~”说完就收到向涔阳的起哄,青年打趣道,“学长这水端的,可真平啊。” 被后头的林耀镜一掌劈下,笑着说:“懂什么,这叫语言的艺术。” 比赛即将开始,肖询旁若无人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他开始心慌往后退,生怕这人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些不得体的话。 青年站定在他面前,亲眼看着对方的脚尖向后退,突然开口:“向涔阳,我水呢?” “噢噢噢噢,这呢肖哥。” 接过矿泉水,似笑非笑看着明显放松下来的人,说:“在这赌我和左序学长谁赢?” 这都听见了? 猛地昂首,与略带戏谑的目光相撞,来不及感慨他的顺风耳。 肖询拧上瓶盖,势在必得:“我会是第一名。” 开场哨音响起,以身高优势肖询起跳顺利将球带到自己阵营,开局第一节两个人便打得凶猛,堪比往日淘汰赛的最后节点。 篮球场围来越来越多的散客,有的人甚至在论坛发帖呼吁大家都来西门室外篮球场看比赛,帖子的标题还极具吸引力。 【医学院前任顶A和现任顶A的巅峰对决,究竟谁是你的心头爱?借篮球决赛这般厮杀,是为名?还是为何?】 极少进论坛的庄饮砚自是不知道,只是不断观察场上的局势,每一节比分都极为相似,第一节开头就是平手,到第三节结束,肖询队以一分的微弱优势领先。 青年大汗淋漓下场灌水,仰头时圆润的喉结不断上下滑动,有几滴汗水从突出的喉结轻飘飘划过,看得在场的Omega心神激荡,甚至还有的在临上场前大声呼喊。 “肖询加油!” “左序加油!”左序的支持者不甘落后。 最后一节开始,场上的氛围瞬间火爆,一旦有一方进球,友军就会随之鼓掌呼和,看着左序和肖询你来我往的架势,就连庄饮砚都觉得他们过于拼命。 “肖询,你这么拼命干嘛?”在两人对峙的时候,左序粗喘着问。 “学长才是,这么拼命做什么?” 你大爷的,我喜欢的人在这里看啊! 左序在心里咆哮,嘴上却说:“我这人胜负欲强,最讨厌输,输了就要赢回来。” “哦,不巧,我和左序学长一样,必须要赢。”眼疾手快把人截断。 左序朝队友吼:“10号,防10号。” 不料对方后撤,做出投篮的架势,眉梢皆显得意:“这一球,我的了。” “吁——”哨声响起,裁判做出手势,“三分,有效。” 一时哇声四起,肖询一球三分在最后一节把比分从微弱的领先拉到四分之差,气得左序叉腰又无奈只能选择进攻。 在四分差距后,肖询他们队的防守坚固,左序即便找到一丝突破点也立马被堵上。 在剩余三十秒时,左序硬生生扯回两分,把比分拉到最近。 比赛终了…… 肖询坐在地上垂头喘息,呼吸声与心跳几乎成正比,汗水更是不嫌多簌簌滚滴在胶质地板。 面前伸出一只手,他本以为是汪君菘,直到握上去闻到对方散发的薄荷味,愕然抬头。 左序笑得格外灿烂:“好久没这么痛快了,打得真不错。” “哦……”握住他的手起身,青年木讷道,“谢谢学长。” 左序抬眉:“真不考虑校篮球队?” 肖询摇头。 左序:“好嘞,改天再约球啊。” 肖询展颜,说了句:“好。” “WOW~~~”回到向涔阳和林耀镜身边,两个人都开始鼓掌庆祝。 庄饮砚把写好的奖状和奖杯递给他:“恭喜大一ABO生物研究学专业获得第一名。” “谢谢学长。”手头都是汗,就让向涔阳帮忙接过去。 召集有名次的队伍一起拍完合照,这场跨越时长将近一个月的篮球比赛落下帷幕。 搬东西的时候,肖询主动过来帮忙,庄饮砚挥开他的手:“你再休息会,我自己可以。” “我回去洗个澡,你在宿舍等我?” 这话说的,手头的计时器差点掉落,幸而被面前的人眼疾手快接住,帮他放进箱子里。 “我、我、我等你做什么?”语无伦次回问。 “学长又忘记了,你昨晚明明说要请我吃饭的。” 原来是这个事…… “哦、好。” 本以为这样就能混过去,不曾想青年的身体冒着热气,附在他耳边呼出的气体格外潮湿。 听见他压着嗓子,问:“砚砚刚才在想什么?” “没有。”撇开头颅,庄饮砚搬起东西往大厅器材室走。 目光随着青年远去的背影,肖询插兜动作松散,一双眼睛愉悦吊起,凉爽的微风拂过他恣意张扬的发梢。 突然,在彻底见不到背影时,青年脸色骤变,似是有所察觉,向隔壁一直暗中观察的人看去。 于舜拿着记分牌,脖颈稍稍抬高和青年对视,暗中窥视的眸光中,闪过几分敌意。 肖询满不在乎和他招手,嘴角恶劣,语气闲散:“于舜学长,再见。” 没有给予回复,而是径直向器材室方向走。 约好一起吃饭,青年洗完澡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到全干,就着急叫上庄饮砚往外走,汪君菘和向涔阳对视一眼,同时叹气摇头。 吃饭的时候,更是无法忽视对方眼睛里的炙热,如炬的目光根本不在面前的米线,盯得庄饮砚头皮发麻。 于是,只得主动开口:“说吧,第一名的承诺。” “砚砚什么都能答应我吗?”眉宇之间带着几分促狭,他问。 假装埋头吃饭,含糊其辞:“还是那句话,看合不合理。” “那……就让你高兴起来,这样行吗?” 听见他的话,耳尖轻轻动了一下,眼睛里满是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庄饮砚再次问他:“你说什么?你的要求。” 放下碗筷,将原本的玩味渐渐收起,眼眸似暗夜中闪烁的星辰般诱人。 紧着这,听见肖询一丝不苟地说道:“不希望你因为我不开心,我只想让你因为我,感到高兴。” 食堂明晃晃的灯光照得庄饮砚眼角酸胀,他连忙低下头,耷拉着眼皮遮盖被米饭蒸汽熏着的双眸。 “我没有因为你不开心。”他说。 “骗人,”肖询轻声反驳,“你前两天明明就有。” “好的,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要你高兴。”肖询顿了顿,又补充,“只要你因为我高兴,如果你不高兴,我也会不高兴的。” “……”咬住筷子,庄饮砚点头,“好,答应你。”【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0-60 第51章 肖公子的跨年邀请 篮球比赛过后, 上半学期的部门活动算是正式了结,体育部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轻松阶段。 但临近期末,一向无所事事的左序就开始忙碌, 要收集教师评定,举办教学大会的讲座七七八八等杂事。 偶尔,没课且不用担忧挂科的庄饮砚, 会被他叫来做苦工。 这天, 左序在办公室四下无人的时候, 问他:“老庄, 看你这么辛苦,要不然我跨年请你吃饭?犒劳犒劳你。” 庄饮砚毫无兴趣:“都是人,懒得挤。” 左序跟他打包票:“诶呀没事, 有家海鲜自助, 咱是尊贵的VIP会员,不需要和别人挤,绝对能吃上。” “你跨年不应该和小黎一起吗?还有,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有钱了?请我吃海鲜自助?还有vip会员?” “别提了!”提及不堪回首的往事, 左序恨的牙痒痒,“失恋了!” “啊?”没想到对方的爱情就和龙卷风一样, 来去都这么潇洒, “篮球赛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给骗了!这小子根本不是什么清纯小白花甜O, 他就是馋我身子!”面容彻底扭曲, 说话时, 庄饮砚生怕他咬断后槽牙。 “肉食动物?A装O?还是B装O?” “都不是, O是真的, 但他和你一样!是个一天到晚只会闷头做研究的死鬼。”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庄饮砚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老庄啊!”欲哭无泪, 左序一把拉住他, 泪水在眼眶打转,“你是不知道啊,那天我心想暧昧地差不多了,我就去和他表白,结果他说、他说……” “嗯哼?” 把手上的爪子拿开,又再次被拉住,外套已经被扯下半边肩膀,庄饮砚无奈又硬拉回去。 “去他老登!他说很少见到像我这种接近100%信息素数值的Alpha,问我能不能接受他拿我的身体做药物实验,如果可以,他就和我在一起。” “呃,这……”的确是有点过分了,心怀怜悯拍了两下他的手,“没关系,遇人不淑而已,会有更好的。” 185的猛男擦拭眼角的泪水,满怀恨意地说:“我要诅咒这些只会利用Alpha高阶信息素和感情的O,诅咒他们这辈子都找不到真爱,找不到合适的A安抚自己!” 好恶毒的诅咒……庄饮砚隐约觉得自己有被中伤的迹象,只能赔着尬笑。 “所以,这场跨年,是你序哥我忘掉伤痛、迈向新恋情的一大步,你来不来?” 嫌弃的眼神停留在他揪住自己的袖子上,庄饮砚被迫答应:“来来来,但你要确保我和你出去不会饿肚子并且在外头傻愣愣吹风到零点。” “嘻嘻嘻。”表情转变,左序贼眉鼠眼地笑着,确定道,“不反悔哦!” 察觉到这人不对劲,庄饮砚语气危险:“左序,你小子有诈是吧?” “当然没有,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不信我的人品吗?” 庄饮砚:“不信。” “好吧,”对面的人立马怂下来,闪烁其词,“只是和我们一起去的人,会多加几个,而已。” “几个?” “三个。” 滋生不好的预感,庄饮砚眉心跳动:“谁?” 对方确定了他心里的答案:“肖询、汪君菘还有,向涔阳。” 青年掀起讥笑,阴阳怪气:“左序学长不愧是担任自己专业大一新生的好助导,真是完全融入其中。” 可怜兮兮地揪着他,诉苦:“老庄,这不能怪我,实在是肖询那个臭小子给得太多了!” “所以你就能为了你的海鲜自助,编造失恋的谎话坑朋友。” “我对天发誓老庄!”左序郑重起誓,为了表明态度,竖起三根手指,“失恋绝对绝对绝对是真的,骗人是你儿子。” “算了,不想要你这等逆子。” “诶呀,和你说吧,其实是这样的。”推搡着身旁的人,左序娓娓道来,“那天我失恋,心情不好就约肖询几个打篮球……” 记忆被拉回失恋那天,左序打球和往常没法比,人跟腌菜一样,打得又烂又臭。 汪君菘忍不住就问他:“左序学长,不是你约我们来的吗?怎么自己和没了魂似的。” “何止没了魂啊,”任由肖询随便截断他的球,左序有气无力,“你学长我啊,可是遭了大罪,决定封心锁爱了。” “啊?学长失恋啦?”虎了吧唧的向涔阳说道。 “你给我闭嘴!”眦牙低声呵斥,左序气愤道,“你是要嚷得整个球场都知道是吧!” “哦,对不起。”轻轻盖上自己的嘴巴,惭愧道歉。 “学长,既然你这么倒霉,跨年夜我请你吃饭吧。”缄默不言在边上打球的人,突然说道。 “啥?跨年夜?请我吃饭?” 不止左序,就连其他两个也纷纷表示不解,满头问号。 轻轻松松运球,把篮球投入框内,肖询:“汪君菘和向涔阳一起去。” “好呀好呀!” “哇!肖哥请吃饭,我必去!” 斜眼掏耳朵,左序表示不屑:“得了吧,跨年夜人挤人,能吃得上才怪!” “这个学长不用担心,我有峭江市市中心购物广场旁边那家海鲜自助的VIP会员卡,你肯定吃得上。” 汪君菘:“什么!海鲜自助?” “市中心旁边那家,那不就是港湾盛宴吗?”向涔阳惊呼,“老天待我不薄,这么多年终于让我抱到土豪大腿了!” “你你你你、认真的?”上下两片唇齐张,下巴差点惊掉到地上,左序阿巴阿巴问道。 “嗯,”得到颇为认真的回应,不过下一秒,肖询扬起神秘而狡诈的笑容,“不过……我有个条件。” 面对眼前见利忘义的家伙,庄饮砚倒抽气,问:“所以,这个条件就是,让你把我一起骗去,是吧?” “哎呀,怎么能说骗这么难听呢?”眼睛朝他不停眨巴,不停讨好劝说,“一起去吧,港湾盛宴诶~海鲜自助诶~免费诶~” “不去。”把文件叠好,底部重重扣在桌子上,决意道,“我不去,爱去你们自己去。” 说完就把一整叠资料归位,从办公室出去,任由左序在后头叫唤都不顶用。 下午没课,庄饮砚骑车跑到图书馆自习,中途收到左序给他发的消息。 左序:[哭] 左序: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顿时心情大好,眉宇舒展染上笑意,庄饮砚决定再晾着这个叛徒一会,收好手机进去。 临近期末,图书馆额外拥挤,平日他喜欢的靠窗沙发位提前被占领,庄饮砚只好挑二楼边角的方桌坐下。 拿出电脑做前两天布置的选修课题,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写到过半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只当是一起来自习的,没有理会继续梳理作业脉络。 “砚砚又闻不到我的味道了?”一道热源打入耳朵,青年慵懒的低音刺透耳膜,在独属两人的玻璃罩内循环。 敲击的手指魔怔,庄饮砚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瞬间面色潮红如火山喷发。 “我可是闻到你的味道,就跟着来了呢。”青年紧接着在他耳边说。 反应过来急忙向墙面挪,却被肖询逼到没有空间,庄饮砚推阻:“别,期末图书馆人很多。” “为什么不答应和我跨年?不愿意?”Alpha的语气暗含威慑力,即便不处在发情期,庄饮砚也不禁被震得脊梁颤抖。 庄饮砚偏过头,心虚的视线不断在周围打探,像驱赶小动物一样,手背对着他挥:“你先离远点。” “不要,你先答应我。”对面的人不为所动,甚至离得把头靠得更近。 “我、我没说不愿意。”远处有个人走来,庄饮砚被吓得从椅子上挪开,直接顺着墙面滑落。 狼狈不堪又畏畏缩缩的模样,肖询眼中竟觉得可爱极了,撑在刚才他倚靠的墙面,垂首看向地板缩成一团的人。 伸手抚摸对方的下颌,暧昧抬起,悄声说:“早知道学长非要我亲自邀请才肯去,就不让左序学长绕弯子了。” 抿唇挥开他的手,没好气道:“谁让你给左序出馊主意,我只是想吓吓他。” “所以,砚砚一开始就想和我跨年,对不对?”对方眼里的笑意更盛,看得实在恼人。 干脆从地板爬起来收拾东西,奈何图书馆又不能大声,他是有气也撒不出,径直拿上东西向外走,反正有这家伙也写不完作业。 “学长,等等我,等等我嘛,诶——”恼羞成怒,庄饮砚一股脑把东西装好,发动电动车。 粲然露出牙齿,插兜踢飞脚下的石块,肖询漫步往宿舍方向去。 远处,本来已经消失的黑色电动车逐渐向他驶来,弧度越来越大,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狂奔。 开回来把多余的头盔丢给他,庄饮砚言简意赅:“上车。” “好的学长,需不需要我开?” 漠视面前冲自己摇尾巴,且洋洋得意的人,庄饮砚:“你车技不好,再不上来真走了。” “别啊。”马上跨坐上去戴好头盔,车子一发动,肖询顺势环住他的腰,“好久没坐你车,怪想的。” 庄饮砚耳热:“再说这种乌七八糟的话,我马上让你走路回去。” “哦,好吧。”悻悻闭上嘴巴,靠在他肩头像霜打的茄子。 从后视镜向他的方向探视,只一眼便收回,问道:“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要让左序来问我?这种拐弯抹角的事不太像你。” 第52章 是拯救他的神明 “嗯?”肩膀上抵着的重量消失, 青年说,“因为上一次左序学长不是托你来问我吗?我以为这样做你会更容易答应啊?” 这个回答令庄饮砚哭笑不得,联想到肖询的状况, 又觉得除荒谬之外,确在情理之中。 “嗯?砚砚刚才话听起来,难不成是觉得我平时直来直去, 心思单纯吗?”手开始在他腰侧不安分地抚摸, 青年抵在他的耳畔, 缓声问道。 “倒也不至于, 就是觉得不太像你平时对我的作风。” 要换是平时,肖询应该是直接敲开他的门,然后把人拉走。 又或者是, 每天紧跟着寸步不离, 直到自己问,他才提出要求。 “那砚砚更喜欢哪种?迂回的?还是直给的?”语气缓慢而缱绻,在他的唇即将碰上耳垂的时候。 庄饮砚不为所动:“在开车别乱亲,手也别一直摸, 不然把你丢下去。” “哦。”乖巧挪回原位,安安分分待到下车。 停好车, 庄饮砚把东西收拾好准备上楼, 突然被拦住。 好奇回望拉住自己的人, 庄饮砚问:“又怎么了?” “没什么, ”肖询看着他的脸, 嘴角倏地绽开, 别有深意说道, “就是砚砚这些天表现得实在太好, 让我有点不忍心。” 颦眉蹙頞, 庄饮砚反问:“不忍心什么?” “我就是怕砚砚知道我真实的样子,就不要我了。”肖询走近,轻柔拂过他的面庞。 笑着把他的手打开,庄饮砚:“得了吧,你发病的吓人样子我见得还少吗?还有!” “少说那些要你不要你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你又不是我的。”被肖询碰过的地方似火烧云般翻涌蔓延,庄饮砚刷卡灰溜溜跑进去。 只余下肖询立在原地,刚才触碰他面颊的热度早已将心底强烈的占有欲点燃,肖询眼底生出几分扭曲和阴翳。 青年捂住方才庄饮砚留给自己的温度,生怕它溜走,声音哑得不行,在原地喃喃:“我就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手机收到庄饮砚给他发消息时的专属提示音,脸色稍霁,拿起来一看。 砚砚:愣在楼下罚站吗? 砚砚:赶紧上来 砚砚:你要是想做Alpha体质耐抗程度的实验,就当我没说 仰头下意识往露出的走廊上看,庄饮砚抱着电脑就这么站在那,沐浴在阳光下,光辉为青年本就模糊的轮廓镀上金漆。 周身散发着柔和的气息,庄饮砚此刻的俯视像极了他小时候无聊看过的图册里,那些悲天悯人的神。 肖询瞳孔瞬时缩紧,嘴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呆呆地仰视上方,朝他伸手抓了一下。 看他伸手,以为这人还有闲情逸致和自己打招呼,庄饮砚也朝下挥了挥,而后意识到这个行为极其幼稚,收回不自然地咳两声。 手机再次震动 砚砚:你不走那我先回宿舍了,选修课题还没写完 看见消息再次抬头,走廊除了绿色刷漆的围栏空无一人,内心和眼前的走廊一样被抽空,肖询呆滞地抚摸还在跳动的心脏。 明明还是热的、活的,它却仿佛置身冰冷而漆黑的冰川底部,有无尽的茫然和无助。 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庄饮砚收到一通姑妈打来的电话。 声调不自觉放软,曲起眉眼:“姑妈,你们旅行结束了吗?” “结束了,”电话里头的女人,此刻在沙发上开着扩音,和蔼地笑道,“我们这次旅行路过D国,特地去看了阿萧,打算过节也去看看你。” 位于女人身旁的男人眼尾皱纹挤在一块,显得平易近人,把手机拿过来,说:“砚砚,你看看放假三天什么时候有空,姑妈姑爹一起去看你。” 笑意自眸中蔓延,心中温暖万分,庄饮砚说:“不用这么麻烦,今年放假早,我十五号考完就能回去。” “那需不需要姑爹过去帮你拿行李啊?或者我让阿萧去拿,阿萧说他回来早,七号就到家。” “我东西少,带得动。” “砚砚呐,你要是带不动就寄快递,”姑妈又把老头子的手机抢过来,争着说,“不要觉得麻烦又想省钱,兼职体验体验生活可以,接下来一辈子都打工了,还愁打不上工吗?好好享受大学生活,有什么缺的就找姑妈姑爹,找你哥哥也一样。” “好,”庄饮砚只得拖着长音提醒,“你们给的钱太多,我已经花不完了,叫哥别再打钱给我了。” “他那是零花钱,我这是生活费,不一样。”姑妈义正辞严地辩驳,“不说这个,真不让我们去看你呐?” “我……”犹豫几秒,庄饮砚如实道,“我跨年有安排。” 对面两口子霎时间沉默,相互对视一眼‘嘿嘿’乐出声来,姑爹开心道:“有安排好!有安排好!多结交朋友,好事!” 女人也喜出望外,拍手道:“那你去玩,尽情去玩,我们不打扰,回家定好车票和我说啊!” “谢谢姑妈,谢谢姑爹。” 心头的暖意似坚不可摧的胶水,在这十几年间把易碎的自己牢牢固固粘起来,保护得很好,抚过手机屏幕,嘴上的笑久久都未散去。 “你和左序约好去跨年了吗?”在他回味间,于舜在后面突然这么问。 眼皮上下眨动,庄饮砚轻声回答:“嗯,还有肖询他们三个。” 空气里,对方的呼吸突然停滞,于舜盖下电脑屏幕,哀声叹气。 “怎么了?”他回头,好奇地问。 “饮砚,你觉不觉得肖询有的时候看别人的眼神很可怕?”听出于舜语气传递出的几分严谨。 想起肖询发病的样子,庄饮砚垂眸试探:“没有啊,我觉得他表现得都很正常。” “那是对你,有好几次他看我的眼神,都带有很浓厚的敌意,我觉得……”咬唇纠结思索了一下,于舜决定继续,“你最好别和他来往过深。” “可能是你看错了。”摇头否定,庄饮砚缓缓开口,“他虽然有的时候看起很凶、很不好相处,但实际上他对舍友、朋友都很好,虽然有的时候确实过于没规矩,但那不是他个人的错。” 具体情况,他不能和于舜说得太清楚。 于舜不理解为什么庄饮砚可以如此笃定,对方说起肖询的时候,唇角会不自觉掀起,浑身都散发着轻易就能发觉的温暖和溺爱。 这幅表情看得于舜心慌,一向自持淡定的人突然弹开椅子,椅子腿在瓷砖划拉发出刺耳的尖叫。 被声音惊吓,庄饮砚循声望去,于舜指着他,脸色发青,嘴唇花白。 “你、你和宴楚橦,为什么没消息了?” “你不舒服吗?” “你先回答我。”对方好似非常激动,扣住他的肩膀,“为什么不喜欢宴楚橦了?” “我和楚橦从没在一起过,更谈不上为什么不喜欢。”被他激烈的举动震撼,庄饮砚眉头拧作川字,拿来他的手,“于舜,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冷静下来的人立马回神,于舜和他道歉,“我一直以为,你和宴楚橦有希望,所以刚才比较激动,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没事,”互相拍两边的肩膀,把衣服褶皱拍平,“感情是很私人的事,但我还是想和你说,如果你喜欢楚橦的话,可以大大方方去追,有的时候隐忍克制并不是最优解。” “你说得对,对不起。”对面的人哑声,垂头丧气和他道歉。 闹了这出,庄饮砚倒是觉得没什么,就是小事,但于舜似乎一直记挂着,羞愧得不敢和他多说话。 两人的相处模式本身就平淡,现在又多了几分尴尬,一直维持到放假前,收拾好行李。 于舜勉强笑着和他道别:“饮砚,祝你今晚跨年开心,新的一年健康快乐。” “谢谢。”庄饮砚迎过去,对他说,“也祝你开心,新的一年又是新的开始,之前的事就别记挂了。” “谢谢你,饮砚。”颓废的眼睛终于恢复些许光彩,冲他感激道。 把舍友送到宿舍楼下,折返回去恰巧被肖询三人瞧见。 汪君菘急忙扣住已经快自动合上的门:“诶,学长好。” “你们早上不睡觉,跑去送林耀镜回家?”庄饮砚看着和人墙一样结实又颀长的三人,光线被堵得严严实实。 “学长不回去,他陪他的Omega一起跨年。”一边低头看他,一边说着。 极力忽略他带有着重音的言语,庄饮砚:“哦,那你们去做什么?” “我们刚才……” “不告诉你。”向涔阳的话被飞速打断,大家都好奇地望着肖询。 只见青年尖瘦有致的下巴微微昂起,淡笑道:“学长好奇的话,一会跟我来车上,我给你看。” 向涔阳马上举手,退开半米远:“我看过了,不好奇。” “我也看过了,不参与。”汪君菘站队以表忠心。 斜眼扫过旁边不怀好意的两个人,视线转向透露殷切期盼的肖询。 庄饮砚不动声色:“我也不感兴趣。” “不行!砚、庄饮砚。”扯住他的袖子下意识要喊,被人一个眼神杀回去,肖询幼稚命令,“你必须感兴趣。” “你要这么说,那我还非就不感兴趣了。”收回手,饶有兴致地逗他。 汪君菘和向涔阳早溜没影了,这种场合他俩待着简直就是在对自己一通虐杀。 眉心打结,肖询拧巴道:“那你必须不感兴趣。” “呵……”愣是没忍住,庄饮砚低头,笑声从喉间溢出。 有的时候他总觉得肖询过于聪明狡诈,但有的时候,庄饮砚却觉得他傻得可以,这种感觉虽然很割裂和怪异,可同时也有别样的趣味。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其他人面前的肖询:莫挨老子,会咬人 庄饮砚面前的肖询:砚砚学长~开门,我是咪咪呀! 于舜:你看!我就说,他有两副面孔! 庄饮砚O.O:没有呀,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第53章 应激障碍后的吻 “你去不去?不去我拉你去。”看他荡起若隐若现的弧度却始终不说话, 肖询着急道。 又好气又好笑,看着他说:“与其被你拖着走在学校里,不如我自己去, 车停哪?带路。” 车子停在较远的地方,路上来来往往都是拖着行李箱洋溢笑容的行人,车轮咕噜在水泥地欢快地摩擦叫嚣。 车子停的有些远, 未免尴尬庄饮砚特地找话题, 聊道:“今晚跨年完, 明天几点回去?” “为什么要回去?”肖询反问。 被他问得一愣, 庄饮砚慢下脚步:“你本地人,不回去?” “不啊,”肖询也停下, 对方如悬崖般深不见底的黑眸, 此刻显得格外有活力,他说,“我要在这里陪你。” 唇线不可抑制地向上,被生拉回去, 一时间手不知该放哪,庄饮砚说:“我一个人挺好的, 你不给我添麻烦就万事大吉了。” “谁说我会……” “同学让一下快让一下!” “同学, 我刹车坏了, 躲开——” 嘀嘀嘀—— 近处电动车的鸣笛和男生失控的吼叫连成一片, 眼睁睁望着电动车向他和肖询冲来, 车灯照得晃眼, 庄饮砚张大嘴巴, 脚底似被铁钉贯穿固定在地面。 在一片空白的视野间, 他仿佛听见汽车长啸而哀悼的鸣叫, 玻璃破碎的声音震耳欲聋,汽油燃烧的声音在耳膜撕裂,噼里啪啦作响,面上毫无血色。 身形宽阔的Alpha紧紧把人护在怀里,还没来得及往边上挪,电动车擦过肖询的半边身体,随着青年的闷哼和车胎摩擦地板打滑倒地的哀恸,电动车车体连人一起翻滚倒在地上。 看见对方倒地捂住腿和腰,还有散落一地的书本和物品,庄饮砚只觉呼吸困难,花花绿绿的颜色物品此刻映照在瞳孔里,全都变为血红。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和地板的东西,撞了人急忙跑过来问他俩。 “砚砚,你怎么了?”感觉到怀里的人全身都在抖,肖询抱紧他,关心道。 唇瓣白如雪,不停抖动,庄饮砚眼神涣散。 “同学,你没事……”看他这样,那人也吓坏了,明明骑电动车撞到的是这个更高的同学,怎么反而把毫无外伤的人吓成这样。 刚想伸手去碰庄饮砚,便被护着他的人大力挥开,肖询怒不可遏:“拿开你的脏手,滚!” 眼睛布满血丝,可怕地如同鬼魅,肖询的信息素犹如狂风骤雨过境,在校园公开的园林下穿梭,愤怒的血液凝聚在指尖。 眼睁睁看着这个高大的Alpha面容扭曲,拳头嘎达作响,凤眸锁定自己的脖子,就要伸来,那人花容失色节节后退,虽然是个Beta,但也知道面前这个人极大概率是个Alpha 手刹那被握住,冰冷的掌心宛如在万年冰窖里冻过,肖询下意识回握,木讷地把视线转向他怀里的人。 而庄饮砚,早已在悄无声息里泣不成声,看见他的泪水,青年瞬时清醒。 心脏像被尖锐的钝器狠狠敲下,连带着自己的肋骨也好似被活生生剜去一样。 “不……要,收、回去。”庄饮砚断断续续开口。 “好,听你的。”温柔抵在他额头,肖询把还未全方位扩散的信息素收回。 紧接着,肖询仔细检查他露在外面的地方,耐心道:“有没有撞疼?” 摇摇头,就连庄饮砚抓起他的手都在发抖,即便被肖询稳住,牙齿也磕磕绊绊地打在一块,问:“医,务室……” “不用,我不痛。”亲吻他的手背,肖询目色阴鸷对旁边的人说,“电话留一个,如果他有什么问题,你别想逃。” “可以可以,应该的。”在对方手机输入号码,递还回去,那个人擦擦冷汗又继续对肖询说,“如果你也有受伤,及时联系我就好。” “砚砚在这里等我一下。”用袖口拭去他的泪水,肖询帮那人把车子扶起来,东西都丢回车上。 等那人走远,肖询垂首轻语:“我带你回宿舍休息,好不好?” 他摇头。 “那我的车子就在前面,我带你去坐着休息会?” 庄饮砚这才点头。 失去思考只知道顺从地拉着肖询的衣摆走,半截泪珠欲掉不掉挂在眼睑,随着步伐下滑至面中。 带他上后座,肖询本想下去后备箱拿瓶水,正抬腿就被紧紧拉住。 “怎么了?” 在他询问间,庄饮砚哭得越来越厉害,眼神间还带着几分祈求,像走投无路的幼崽,似乎在求他不要下去,最后竟然开始抽噎。 肖询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酸涩的硬物哽在喉咙,心软如麻。 标记他的时候,肖询对庄饮砚能哭着被自己标记这件事,感到欲罢不能。 此刻却不一样,面对他绝望而破碎的神情,青年的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刀生生割裂,情不自禁把他往怀里抱,俯首用两片冰凉的唇吻上对方凄清的眼眸。 和滚烫的泪水相撞,随之而来的还有愈创木清冷的气息,感觉到对方眼皮的挣扎,但没有躲开。 在肖询退开后,取抽纸帮他擦泪,庄饮砚却主动躲进他的脖颈,泪水顺着鹅颈血管一路烫伤心脏,肖询感觉自己的心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肖、询。”伴着抽泣一字一顿喊他名字。 “我在。” “我、好害、怕。”说到这里,失控的水龙头源源不绝,打湿衣领那半圈。 “别怕砚砚,只是个电动车,没事的。”调察过庄饮砚家庭背景了然于胸,他小声安抚着,语气柔和,啄了两口对方的发丝。 似乎要否定什么,庄饮砚在他怀里拼命摇头,脖子上的手越抓越紧。 此时此刻的恐惧感,让他不断在脑海抗争,要把悲惨的记忆甩开,因此顾不得思考肖询这般了如指掌的原因。 “乖,我一直在这陪你,别怕。”轻轻拍打他的背,哄道。 不知道哭了多久,肖询的衣领一直连到胸肌的地方整片都是湿淋淋的,对方逐渐平静,开始拿纸给他吸水。 肖询拦住:“没事,外套而已。” “抱歉,失态、了。”因为哭得时间太长,情绪激动脑袋缺氧,导致神经系统紊乱说话时不停抽搐。 “没关系,只有我能看到砚砚这幅样子。”举起他的手,又亲了两下。 窘迫地收回,庄饮砚肩膀虽抽搐而耸动:“你呢?要不要、去,医务室。” 有意逗他,肖询用额头抵住他:“你一点也信不过你的Alpha强健的身体素质?开学的体检报告真没偷看?” 思索良久,脑袋才转过弯,庄饮砚勾起苦笑:“我那时候都说了,对你的身体素质不感兴趣。” “嗯,那我现在告诉你,身高189,三围98、74、89,腿长——唔。”嘴巴被死死捂住,低头看向他的目光略带痞气。 “都说了,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 眼前的人异常羞愤,本就哭红的眼睛含着水汽瞪得老大,湿哒哒覆盖在他那双透澈的眸中。 欲、念横生,肖询眼中的色彩逐渐黯淡,裹挟着强势霸道的情愫。 四目相对间,庄饮砚看到对方的喉结缓缓滚动,躲避结舌道:“你要带我看的东西,在哪?” “不急,”拿开挡在嘴巴上的手,肖询在他耳边呼气,“砚砚把我的衣服打湿了,总得补偿我点什么吧?” 双手搭在他宽厚的肩膀拉扯,庄饮砚:“不行。” 别有兴趣地挑开眉眼,青年用低音在他耳边捉弄:“我都还没说,你就不行了?” “我刚才可是为学长受伤了,还为了安慰学长衣服也湿了,还差点就发病,就罚你像上次信息素暴走那样安抚我一下,好不好?” 迟疑不啃声,肖询乘胜追击,食指和拇指在他耳垂揉捏,狭长的眼睫因隐忍而不停扑朔。 肖询语气粘稠且急迫:“好不好嘛砚砚,新年快乐,就亲一次,得到信息素马上就离开,好不好?” “砚砚刚才也吓坏了对不对?难道不需要感受一下自己Alpha的信息素吗?” 抿成直线的唇齿咬合纠结,不安的呼吸和心跳充分揭示他的动摇。 内心告诉他不可以,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是AO信息素匹配度带来的渴求和需求。 手却没有骨气地偷偷卸力,桃红色的薄唇分开,庄饮砚弱弱地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Alpha的呼吸粗犷,眼睛倏地点亮,像抓绵羊那样轻而易举把人抵在车门,电光火石间叼起他的唇吮吸,手掌贴在他平日最喜欢的侧颈,靠近血液的位置,庄饮砚的颈动脉因为自己跳得厉害。 这点让Alpha更加亢奋,血管里掀起惊涛骇浪,澎湃不已,脑袋生出无数想要在接吻后对他实施的趣事。 空出一只手扣住他的五指摁在真皮上,加深这个来之不易的吻。 愈创木和杜松子酒在狭窄的氛围中纠缠,亦在两人的吐息之间来回交换。 被吓飞的惊魂在汲取到浓郁而甘甜的信息素后,有了些许安慰,庄饮砚脑袋晕乎却也记得该及时抽离。 不料,摁在他长颈的手用力,势必不让人逃跑,Alpha惩罚性地用牙齿咬了咬对方的下唇,逼得庄饮砚用好不容易空出来的手把人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因为过年太快乐,我都忘记了周末是中午更新这回事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了呢? 没错,是因为——又!上!班!了!当场昏厥QAQ 本周开始恢复周末中午更新 第54章 你是他老公? 车内气氛热烈诡异, 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呼吸,肖询眼神定定,密不透风地看着面前的人。 庄饮砚此刻被他圈在怀里, 蝶薄的锁骨精致,如藕色般的细颈留下刚才自己用力时的一抹红色,眉眼怔忪涣散, 轻启的两片嘴唇水光潋滟。 喉结滚动, 嗓子眼被这幅景象挠得搔痒干涩, 肖询着迷似的再次低头。 把人隔绝在外, 庄饮砚偏头:“走开。” “不走。”肖询倔强道,试图扯开他的手。 “再得寸进尺就给我下去!” 俯身抵住他的人愣住,庄饮砚以为是恐吓起了效果, 不料对方委屈巴巴地说:“可是, 这是我的车。” “那我下车。” 车内的氛围实在旖旎暧昧,庄饮砚需要吹吹风醒脑,刚才脑袋一热就答应了,实在不应该。 “不许走。”抱住他不让他有机会逃跑, 肖询执拗道,“你还没看我要给你看的东西。” 出来一行发生太多事, 庄饮砚都忘了本来的目的, 晕头转向:“啊, 对, 看吧, 看完就走。” “在后备箱。” 庄饮砚哭笑不得, 推了他一下:“那不还得下车吗?下车。” “哦。” 踏上坚硬的水泥地, 庄饮砚差点腿软跪地, 幸好及时扶住车门, 才免于遭难,用余光扫过另一边正兴高采烈下车的人。 幸好没看见,不然这人肯定更加得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 自豪地挺直腰板,打开后备箱,像贡献珍宝一样把一大捧烟花和烟火棒展现给面前的人看。 肖询眼睛迸射兴奋的光芒:“汪君菘和向涔阳说,这个东西你一定会喜欢,怎么样怎么样?” “……” 此刻的心境,实在是难以言喻,他无法说服自己绕这么一大圈,中途还创伤障碍应激发作,竟然就是为了跟肖询来看他买的烟花。 看他丝毫不觉得惊喜,肖询表情凝固,失落的眼睫耷拉下来,语调跟着下滑:“你不开心吗?我以为……你会高兴。” 以前每逢节日或者吉日,他总会隔着透明玻璃看外面的人蹦蹦跳跳,围着这些礼花鼓掌,他以为庄饮砚也会高兴,还想拿这个哄他。 “不是,我只是很久没放烟花了。”注意到他的情绪,青年声线清润缓慢,摸上前方各式各样的烟花,“上一次还是过年的时候,和家里人一起放,今晚我们一起去山顶把它放完吧。” 转哀为喜,肖询瞳仁中的光彩重新焕发,绽开笑容,重重点头:“好!” 出门之前庄饮砚去浴室捯饬了一番,刚才担惊受怕全身都是冷汗和泪水,衣服和后背黏在一起不舒服。 五个人刚好凑一辆车,走的时候肖询跟自己并肩走在三人后头,悄咪咪问他:“感觉好点没?” “已经没事了。” 听到身边的人舒气,说:“那就好。” 等他们到肖询车上,发现他们三人排排坐整齐在后座等着,忽略身后Alpha得意的笑容,庄饮砚只能往副驾驶坐。 出发时临近饭点,正是交通拥堵之际,望着前方一排的红色尾灯,庄饮砚嘱咐:“慢点开。” 眼尾瞥见他握拳搭在膝盖的手:“学长放心,会的。” 位于后座中间的汪君菘,看了眼手机攻略,往前挪:“一会吃完饭,我们开车去山上,我查过,那个地方允许放烟花,而且还能看夜景。” “好,”答应完,掌握方向盘的人觉得不对,又问了下邻座的人,“可以吗?” 庄饮砚:“可以。” “不是,肖询。”一直暗中观察两人的左序,卧蝉凸出勾起邪笑,“你是他老公还是怎么的?还得事事过问我们老庄。” “诶呀,学长,我刚才就想问,只是不敢。”向涔阳跟他击掌,情绪激昂。 在后座三人的起哄声里,肖询颧骨上扬,反观右边的人却从耳根红到面中。 庄饮砚切齿磨牙:“左序,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开个玩笑嘛~”伸手到缝隙里拍他肩膀,左序眉飞色舞,“你也知道序哥我最爱和你开玩笑,对吧。” “就是啊学长,路这么堵,开个玩笑解解闷呗。”肖询也跟着附和,结果被他瞪回去,老老实实闭嘴摸鼻子。 这幅模样更是印证刚才左序开的玩笑,车内笑声源源不断,庄饮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想着下次出门一定要记得用胶带封上他的嘴。 抵达店外找到停车位,肖询带路进门,庄饮砚向后悄悄扯住左序的外套,威胁道:“以后少说点不着边际的话。” 对方朝他挤眉弄眼,并回答:“嗯?今晚肖公子买单,我不得说点他爱听的啊?” “你……” “学长,你们在后面说什么?”适时出声,青年拿着卡等他们,歪头示意向里,“走吧。” “来咯~”新奇万分的左序率先跟其他人一起往里。 等人一走,肖询立即黏糊过来:“刚才和左序学长在说什么悄悄话?” 没什么好隐瞒的,庄饮砚:“让他别一天到晚话多。” 进入玻璃门内,迎宾礼貌鞠躬:“先生您好,请出示会员卡。” “我一周前定的,五人包间。”把卡递给她,肖询熟络说道。 庄饮砚怔愣,仔细品了品对方刚才的话,一周前?在左序还没和他说的时候,他就已经定好了吗? 仰头打量的目光又加深了几缕羞愤,这人难不成一开始就合计好了? “怎么了?”收回卡,拿到包间号码,注意到他的视线,肖询眼底荡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什么,”躲开他的眼睛,目视前方,庄饮砚平静道,“就是在想,如果不答应就好了。” 对于他报复性的话语,肖询低笑不说话,揉了两下他的头发,被耳廓红润的人避开。 肖询定的包间打一进去,众人就被扑面而来的奢华感震得说不出话,在吊灯清冷的炽灯下,墙面的壁画显得更加精致,地毯铺上一袭软绒,根本无从下脚。 就在他们思考,这个软绒是要他们脱鞋还是直接才上去的时候,肖询自如踏上去,找到位置坐下,拍拍隔壁的座位,话虽然是对众人说的,但眼睛却注视着一个人。 “随便坐。” 一语道破,其他人识趣地堆在一起,最留下肖询旁边的座位给庄饮砚。 拿出菜单递给身边的人,肖询打开问他:“喜欢吃什么?” 扫过前边三人面面相觑的模样,轻舔嘴唇,庄饮砚扯他衣角,两瓣薄唇刚要分开。 手被及时摁住,肖询小声凑过来说:“不许说‘很贵’‘不吃了’‘要和我A’,这种话。” “可是……” “没有可是。”青年语气决绝,拇指用巧劲勾得他手背发痒,漫不经心地腔调犹如从幽谷传来那般悠扬。 手臂不知不觉环住他的后腰,肖询跟他咬耳朵,说:“听话,乖砚砚。” 被哄得头颅发热,内里滚麻线一样乱糟糟,把腰上的手掰开,佯装镇定:“你喜欢什么就点什么吧。” “行,”爽快盖下菜单,倒背如流,“那就刺身拼盘、芝士焗虾,海胆蒸蛋、象拔蚌……都来一份。” 到后面,庄饮砚觉得太多了,实在不好意思拦着只能拼命拽他衣服,但肖询依旧我行我素。 点完问其他三个人,“还有什么要加的吗?” 三人眼睛发直,一个劲摇头。 “肖哥,”向涔阳终于没忍住,在服务员走后问了一嘴,“你经常来啊?你刚点这么多会不会……” 本来还想说,可以均摊一下,结果青年粲然一笑,说道:“不会,那个卡是我小叔的,菜都是他推荐的,他经常在这招待客户,所以账都是按季度一次性结清。” 其实肖询也是第一次来,这些东西他吃过,但不在店里,也鲜少有机会能像现在这样,来去自如。 吃东西的时候,旁边的人目光一直滴溜溜往庄饮砚方向转,只要他一动筷,青年就往桌上探。 边在心里默数,波龙夹了三次,三文鱼吃了一口,最喜欢象拔蚌和甜虾,分别夹了六次和七次。 “吃你的,别看我。”埋头咬东西之前,庄饮砚不经意提醒道。 “哦……”啃着筷子,肖询乖巧回应,接着不光明正大地看,用余光瞟。 在这人的全程注视下吃好饭,准备开车上山,彼时天彻底漆黑,外头的树上挂着庆贺的彩灯,五彩斑斓地闪耀。 上山的路蜿蜒曲折,再加上此刻的天色,更为庄饮砚浓厚的担忧多添上几笔。 “肖询,慢点开。”今天下午的心惊肉跳已经够了,他不想再体验一回,更何况现在车上这么多人。 “肖询,你要累了换我来,我也能开。”左序在后头出声。 “没事,可以的。”又暖心地拍拍副驾驶人的膝盖,捏了一下,“放心。” 一路提心吊胆,抓着安全带,和下山车辆会面时,庄饮砚总是悬着一颗心,在抵达山顶停车场的时候肩膀可算松懈。 山顶的风野蛮横行,众人一下车第一件事就是缩着脖子拉拉链。 “我的天爷啊,这妖风!”汪君菘匆匆把帽子带上。 庄饮砚没有帽子,只能竖起领子把一拉链拉到底,下一刻身后的人不知道从哪变出来多余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帮他戴帽子。 “你……哪来的衣服?”像看见戏法一样,感到惊奇。 “带的。”身高优越的人单膝跪下,帮他拉拉链,结果半天都弄不好。 把人扶起来,啼笑皆非:“我自己来吧,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破百啦!!!好开心!周五给大家加更!大概会放在六点和九点~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55章 要你对我负责 “诶, 前面那个好像是帐篷民宿,我们去踩个点,万一今晚回不去可以问问有没有空余房间。” 指着前方个个白色凸起, 像小山丘一样的帐篷,向涔阳说道。 “走走走,我陪你一起去问问。”汪君菘把帽绳拉到最紧, 紧紧裹住耳朵小步跟上。 看看前头, 又看看后头, 左序懒得动, 老头揣手问他:“诶肖询,你不是说你带了烟花吗?咱先放几个?” 打开后备箱,青年下巴昂起:“都在这, 学长你自己挑吧。” “哇!” 看左序扑过去, 庄饮砚也将目光挪过去,下午那会没能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肖询买的品种不少,还有什么‘加、特林巨强版’‘飞天礼花’奇奇怪怪的名字。 “喜欢什么?我带你去放?”看见庄饮砚似乎感兴趣, 黏过去贴心地问,“仙女棒要不要?还是喜欢银色喷泉?孔雀开屏呢?” “喂喂喂, 过分了吧。”太阳穴青筋暴起, 被差别对待的人极其不满。 庄饮砚忍俊不禁:“又没不让你玩, 你挑呗。” “就是, 学长你喜欢什么自己拿。”快速拿了几个, 把庄饮砚拉到空地上, “我们玩这个好不好?” 银色喷泉被摆在地板上, 青年蹲着眼睛闪烁奇异的光彩, 仰视着询问他的意见。 觉得他此刻像极了以往回老家时, 那些拿着摔炮和礼花到处乱跑的混小子。 庄饮砚哭笑不得:“你怎么和没玩过一样?” “是啊,”不料,肖询顺口承认,“我从没玩过。” 紧接着转向水泥地上屹立不倒的圆柱体,缓缓开口:“我从没离开过家,也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读过书,没有和这么多人住在一起,更没有放过烟花。” 颀长挺拔的Alpha蹲在地上,月光笼罩着他眼前的还未燃放的烟花,却不曾施舍半分给拥有寂寥身影的青年。 漫长黑夜有如沉重的顶帘,压得庄饮砚喘不过气,插在兜里的手感觉到些许凉意。 庄饮砚说:“用打火机把那根线点燃,人站远点。” “嗯?”帽檐下,青年被风吹过眯起的眼神迷茫。 他掀唇:“快点,我想看,一起看吧。” 愣神片刻,肖询笑着回答:“好。” 点燃烟花,庄饮砚将他往后拉至安全距离,细小的火花冉冉升起,越来越高,真的宛如喷泉那般溢出白金色的幻彩光芒,将漆黑寒冷的夜空短暂照亮。 “肖哥!” “啊!偷偷放烟花不告诉我们!” 不远处,向涔阳和汪君菘向他们两人跑来,错位使得两人看起来,仿佛是在迎着火花嬉戏,青年们的脸颊因为奔跑而红润,笑容和眼前的焰火一样灿烂。 在熄灭间,两人气喘吁吁,汪君菘说:“解、解决了!今晚,咱们就在这住。” 向涔阳撑着膝盖,呼吸短促:“对,只剩三间房!我俩,就做主、全定了。” “好,谢谢,要不要喝点水?”看见肖询后备箱有水,庄饮砚拿出两瓶递给他们。 刚才一直不知道溜去哪的左序冒出来,站在石板上,手机后端的手电筒开启,照向大家。 呼唤:“前面栈桥有夜景,可以看见整个峭江市,快来呀!” “来了来了。”汪君菘说着抱了一整盒仙女棒跟上。 帮肖询把后备箱关上,庄饮砚说:“我们也去看看,我也没看过峭江市整个夜景。” 路灯在晦暗的山头势力渺小,只能依稀探到脚下的部分路段,肖询从头到尾都紧跟在他身后,两只眼睛如猫头鹰敏锐地观察他脚下是否落空,偶尔还会扶两下踢到石子的人。 左序带他们去的地方,很多人都在栈桥上围炉煮茶,边欣赏夜景边等待跨年。 城市的灯光呈规律性蔓延在众人脚下,像俯瞰一颗颗联结的星,他们仿佛是被璀璨星光遗漏而被隔绝在外的游民。 庄饮砚觉得此时的景象也别有一番风情。 在汪君菘和向涔阳叽叽哇哇放烟花和指导拍摄的声音里,全神贯注俯瞰景色的人,口袋右侧忽然多了一股重力,一只灵活宽大的巧手见缝插针钻进他指间。 被肖询吓了一跳,手肘向后想把自己从中抽出,却发现无能为力,肖询的修长的五指有力把他夹住。 “拿出去。”青年外套上的杜松子酒信息素,烘得他面红耳赤。 “牵一下嘛。” “不可以。” “好吧……”从他兜里取出自己的手,格外不服气。 向涔阳:“肖哥,庄学长,别聊天了!一起点一个拍照啊。” 左序帮忙把两个人拉到中间,请那边坐着泡茶的年轻人帮忙拍了几张。 “诶呀,即便夜色昏暗,也无法挡住我这张帅气逼人的面容。”看里头带着噪点的照片,左序心情愉悦,自恋道。 庄饮砚讥刺:“得了,你这高糊像素把人棱角都磨平了。” “哪有,你看看肖询,肖询这不和平时一样帅吗?” 说着把肖询那块放大,黑夜湮灭青年锋利的棱角,将其打磨光滑,往日看起来桀骜不拘的面庞在镜头下变得温顺不已。 尤其是那双能拧出水的瞳眸,紧紧贴在庄饮砚的脸上,微微上翘的嘴角更添几分柔情。 注意到镜头里肖询的眼神,手中的仙女棒冷掉都未曾发觉,庄饮砚目光呆滞,心跳犹如失控的引擎,脱离惯性直直把人甩着向前冲。 “嗯……”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句,眼神闪避,“我去洗手间,你们先玩。” 临走时扯扯头顶的帽子,埋头就溜。 身后跟着稳健而轻快的步伐,庄饮砚大致猜到跟着的人是谁,特地慢下来等他。 脚步声加快,肖询到他面前欢天喜地问:“砚砚是在等我吗?” 庄饮砚漠然:“不是,有点冷,让你过来给我挡风的。” “哦,好。”肖询不仅凑过来,还顺带搂过他的肩膀。 “让你挡风,没让你上手。”轻瞥肩膀上不安分的手,责备道。 恍若未闻,肖询继续搂住他,直至快要抵达公用洗手间,庄饮砚打算迈步上楼,下一刻突然被直接扑到鹅软石堆砌的墙上。 还没缓过神,就看见面前的人扬起痞坏的嘴角,说:“砚砚其实不是想上厕所,对不对?” 挣扎两下,知道这家伙的蛮力,庄饮砚呵斥:“放手!” “不要。”任性把人拥入怀中,抵在他的肩颈,闷声问,“砚砚打算什么时候对我负责?” “我做了什么要对你负责?”对这话极其诧异不解,两只长臂如铁链般将人锁住,庄饮砚干脆放弃抵抗。 “你亲我了,还给我标记,那你就要做我的Omega!不然你就是他们说的渣O!”青年慷慨激昂,在他耳边数落。 他纠正:“肖询,是你亲的我,也是你先标记的我。” “那我对你负责,你做我的Omega,和我谈恋爱,我要天天亲你。”没意识到怀里的人温度越来越高,外套下的肢体也越来越僵硬。 肖询继续说:“我才不要只能亲手亲腺体,我要亲嘴!” “走、走开,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发觉怀里的人在自己说完,又开始拼命挣扎,青年眼睫垂下,眸色瞬间凝结成冰,极力压下想要强迫他的念头。 揽住他的那只手臂,将掌握成拳,指甲在掌心扣弄试图保持清醒,肖询闭眼,嗓子因为过分隐忍而显得拖沓。 “砚砚乖,能不能看在我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病,表现很好的份上,答应我这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怀里的挣扎无声无息停住,庄饮砚仔细回想近期肖询的状态,似乎的确有在进步,没有随随便便发疯,今天下午那场意外可以忽略不计。 “好不好?”肖询继续哄诱。 “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 “……那你不许跑。” “嗯,我不跑。” 如释重负从他怀里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庄饮砚轻叹,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和肖询说明白。 “肖询。” “嗯!”双手撑在对方的两侧,势必不让人逃跑,眼睛眨巴充斥着对他接下来所言的憧憬。 “谈恋爱,是一件非常谨慎的事情,不能就这么草率做决定,我需要好好想想。” 肖询逼问:“那你现在想。” 后背紧贴凹凸不平的鹅软石墙面,双手不自觉在墙体扣弄,庄饮砚弱弱开口:“现在想不了,需要点时间。” “那你要多久的时间?” 唇线抿紧,庄饮砚突然抬头和他四目相对,犹豫半晌后:“我再问你一次,你只是想要我做你的Omega,对吗?” 看到对方非常实诚地点头,庄饮砚把头垂得很低,几乎跟地板垂直,后脑勺对着肖询。 正当他要继续逼问,听到下面传来点点滴滴微弱的声线:“我需要认真再考虑考虑,寒假过后再说,可以吗?” “那……你的意思是,我有机会对不对?”深眸被难以名状情愫堆积,眼角眉梢难掩惊喜之色,亲昵在他耳朵缱绻。 怕他反悔,肖询又赶忙添上一句:“如果砚砚承认我有机会,那我愿意等到寒假后。” “……”眼中情绪复杂涡旋,庄饮砚的心翻江倒海,最后靠在他怀里,小声承认,“有。” “好,那我寒假过后再来问,砚砚一定要好好考虑。” 心满意足拥他入怀,肖询心想真该给那个向他提‘怀柔政策’建议的网友发个大红包。 他的砚砚,很快就会成为他的Omega了。 眼看就要零点,但两人还不回来,左序给磨磨唧唧不知道躲哪过二人世界的人打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结婚后,每当肖询回想,当初庄饮砚问自己是不是只想让他做自己的Omega时,自己疯狂点头的样子 就会哐哐猛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第56章 痴汉夜袭爬床被抓包 “老庄, 你人呢?”电话被接通,左序不怀好意地戏弄,“不会被肖询摁在哪里告白了吧?” ……简直是一针见血 庄饮砚轻咳, 否认道:“没有,我们中途被吸引去看风景了,现在回来。” “快来快来, 叫肖询路过停车场的时候顺便把大烟花和加、特林带上啊!” “嗯好, 马上。” 挂掉电话, 跟肖询说:“出来太久先回去吧, 左序他们说要带上烟花,马上零点了。” “好。”沉浸在庄饮砚刚才说自己有机会的快乐中,开阔非常, 说什么都行。 一路跟着回到车上搬烟花, 但当庄饮砚准备关车门的时候,肖询突然握住他的手。 目光凝聚在他脸上,说:“其实,能不能准时跨年对我来说关系不大, 因为我只想和砚砚待在一起。”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肖询这种以不太聪明的方式打直球的手段, 总是能把庄饮砚弄得心跳失常。 “知、知道了, 快走, 不然赶不上零点。”僵硬从他怀里抱过部分烟花, 落荒而逃。 身后的人慢悠悠跟上, 零点将至, 许多刚才坐着摆摊煮茶的人纷纷站在栈桥边上, 还有的已经提前点起烟花。 “10——” “9——” “8——”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 远处传来一伙人轰轰烈烈的倒计时, 左序和汪君菘他们也跟着喊起来。 “0——” 身前和身后刹那隆隆作响,山下连着星星点点的城市上空火树银花,后面是肖询点燃的礼花,夜空被五光十色的礼花交织渲染,犹如置身于美好的童话小镇。 一时看入了迷,直到青年在他耳边说:“恭喜迈进新的一年,希望明年也能和你在一起。” 说完手就被握住,肖询精准地滑进他的指缝,掌心里的温度来回传递,Alpha自带的体感仿佛可以融化世间的寒冷和孤独。 相互摩擦间,依赖和温馨在此刻横生,指头发麻木了几秒,还是决定抽离,肖询的手没有再追上来。 所有烟花放完,人群也逐渐散去,大家伙往刚才向涔阳两人定的帐篷营地走。 “一共三个帐篷,六个床位,有个人可以住单人间。”汪君菘做好登记和他们提议,“鉴于肖哥今天晚上的大餐,我觉得把单人间留给他,大家没意见吧?” 左序&庄饮砚:“没有。” “你睡哪?”肖询转向他,问,“你跟谁睡?” “……” 全场静默,向涔阳和汪君菘左看看右瞧瞧,立马后退事不关己。 庄饮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就知道!这个口不择言还不喜欢看场合的小疯子! “和我啊,反正老庄是Beta,又没什么忌讳。”左序自然而然挎上他的肩膀,玩笑道。 这话一出,庄饮砚右眼皮直跳,威胁感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听见肖询厉声阻止:“不要。” 左序:“啊?咋了?你不想一个人睡啊?” “嗯,”鹰眸锁定在左序迟迟不肯放下的手臂,肖询走到拼命给他使眼色的青年面前,语气柔弱,“我不要一个人睡,我怕黑,想和你睡。” “噗——” “哈哈哈哈哈哈。” “肖哥你……哈哈哈哈。” 所有人哄堂大笑,肖询不以为耻,反而扯他袖子:“行不行?” “行行行。”抹去眼角挤出的泪水,左序上气不接下气,把人推过去,“给你给你。” 被这个叛徒气得横眉,庄饮砚怒其不争,又碍于一堆人都在不好发作,饱含怨念瞪了眼肖询,随便找个帐篷进去。 瞧见他慢悠悠跟进来,完全不像是怕黑的样子,还冲他露牙得逞地笑,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剥了外套就往被子钻,背对根本不想理会的那人。 心里开始后悔,当时就不应该心软,和他说有机会,现在这人越来越不加掩饰,更嚣张得意。 平日,庄饮砚都有生物钟,早上为了能顺利撑到零点,特地喝了一杯黑咖啡,又过了想睡的点,困意全无。 正当他细数接下来的考试日程表,在心里安排回去时的复习计划。 床榻突然软下来,紧接着被褥被扯开,冷风从间隙灌进来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但是很快他便落入青年温暖的胸膛。 被大胆的举动惊吓到,他不敢轻举妄动,帐篷里的床很小,两个人侧身挤在一块却恰好,暗夜里青年无法看见他已然红得和辣椒似的面颊和脖颈。 “砚砚好香……”听见肖询兀自念叨还不够,贴上他的后颈,细细啄吻,继续碎碎念,“只能和我一起睡,不许染上其他Alpha的味道。” “我的愈创木,都是我的……” 拳头攥紧,脚趾也在空气里缩起来,庄饮砚的下唇被咬出褶痕,实在忍无可忍:“死变态,给我滚回去!” 稀薄的空气片刻冻结,原本还在肆意享用他信息素的人手脚僵直,嗓音被压缩后,分外喑哑。 肖询充楞道:“啊,砚砚被我吵醒了,刚才我想过来给你抓蚊子。” 青年低吼:“我根本没睡!” “……你为什么不睡?” “为了抓你这个变态,给我滚回去。” “不要,想闻信息素。”破罐子破摔,肖询耍赖不肯走。 “回去一样可以闻到,再赖着以后都不会和你出来玩了,也绝对不会给你机会,你看着办吧。” 和浆糊似地连贯说完,一头扎进被子,随他怎么选。 不等两秒,肖询拖拖拉拉不情愿地回自己床位,原本以为这样这人就能消停,不曾想,肖询隔一会喊一次他。 “砚砚。” “嗯。” “砚砚。” “干嘛?” 刚开始他还耐着性子回复,直到他昏昏欲睡被叫醒,庄饮砚毛了:“有话就说,我很困了!” “可不可以转过来,我想看着你的脸睡觉。” 心脏咚咚打在床垫上,看他没有答应,肖询继续祈求:“我乖乖的,不会在你睡觉的时候过去,你也乖乖地转过来让我看,好不好?” 承认自己塞了溏心似地有些发软,庄饮砚转身,嘀咕:“这么黑,能看到什么。” “能的,砚砚什么样子我都能想象到。”缠绵的语气里,青年的眸光锃亮,像行走在干涸沙漠里,遇见水时饥渴难耐的人。 “快点睡觉,明天你还要开车下山,不许看了。” 不自觉包裹被子捂在露出的细长脖子,庄饮砚闭眼深呼吸,试图平复崎岖的心跳找回睡意。 不知道是被他的信息素勾起的,还是肖询故意放的,杜松子酒的味道也从对面飘来,淡淡的松针和草本味清醒雅致,没一会就把人哄得昏昏欲睡,好眠至天灰蒙蒙亮起。 陌生的环境总归是无法让人觉得安心,庄饮砚睁眼眯起看了下手机,这会才七点,再定睛,发现对面的床位空空如也,肖询不见了。 掀被起来,匆匆穿好鞋子套上外套,山顶清晨的风凛冽呼啸,当面扑来把人扇到意识彻底清醒,热气从口中哈出,捂着外套四处寻找青年的踪迹。 露营地不大,就这么点地,从洗手间开始绕圈,总算在边缘的树下找到独自坐着赏日的青年。 巴掌大的脸颊仰起,暖光下青年跟随的眼神专注,带着对旭日东升的憧憬和迷恋,恣意享受被照耀过的温暖。 乌黑的发色随风摇摆,平时站在自己面前威猛的Alpha,在太阳和树梢的对比下,显得渺小非常。 脚步声越来越近,嗅到他的气息,肖询没有回头,翘唇自信道:“砚砚来找我了。”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但庄饮砚还是应了。 “嗯,看日出怎么没叫我?害得我到处找。” “看你睡得很香,就不忍心叫你。”手向后撑,笑意从明珠般的眼眸晕染开,带着些许温柔,“反正你会来找我的,对吗?” “怕你从山头想不开跳下去,我们也被连累地下不了山。”挑了肖询右侧的位置,席地而坐。 看他脸上堆满的慵懒与惬意,庄饮砚好奇:“也没看过日出?” “倒不是,日出也有。”说着,青年用手掌抵住后脑勺直接躺下,“但我不喜欢待在太亮的地方。” “那你跑来看什么日出?”听闻,他身边的人更加疑惑。 太阳晒得青年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着半只,意味深长地往庄饮砚的方向看,嘴上却说:“不知道,就是突发奇想。” 庄饮砚点头,安静地陪他晒了会太阳。 肖询突然又喊道:“砚砚。” 胸腔重重提起,庄饮砚呼气:“有什么就说,别和火车过境似的呜呜呜了一长串,最后除了排尾气什么都不剩下。” “期末考要到了,有些科目我都没听。” “老师会划重点,你跟着背就好。” “可是ABO构造学的老师从不画重点,老头子非说要理解,你上过他的课,是知道的。” 庄饮砚:“我了解他的出题方式,我可以给你划重点。” “可是我很笨的,不理解的话也背不下来。” 说着说着,肖询鲤鱼打挺起身,凑近他哀求:“你也知道,我第一次离开家出来读书,第一次参加大学考试,我又不聪明,包你每一顿晚饭好不好?” “……不缺你那几餐饭。” 屈起的眉峰和纠结的神情,都代表他内心的迟疑不决,好半晌才听见他说:“ 从明天开始下午三点钟,地点是图书馆。” “谢谢砚砚!”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那人一把将他抱住,声音洪亮。 第57章 是你救了他 “行了, 太阳早升高了,回去吧。” 其实在他来的时候,太阳就已经彻底攀升,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远而已。 “哦,再陪我玩一会嘛, 这么早回去他们肯定都没醒。”意犹未尽, 肖询还想再拖着他。 把人从地面拉起来, 庄饮砚说:“一会你还得开车下山, 早上又起得这么早,为了我的生命安全,建议你再回去补个觉。” “哦, 好吧。”掸去衣服上的尘土, 磨磨唧唧准备折返的人忽然发现,庄饮砚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 他独自站在树下,正仔细端详枝头三三两两呈土色枯黄的叶片,地面更是囤积了打量已经散落的叶子。 “怎么了?”肖询走过去问他。 “这棵树快死了, ”这是庄饮砚观察后得出的结论,“才一月份, 这棵槭树就已经枯成这样, 枝干都变颜色了。” “不对砚砚, ”青年板着脸, 严肃道, “它还活着。” “怎么可能……”正要笑着和他解释, 瞥见青年陡然下蹲, 大把抓起地上凋零的叶子, 紧接着往树上爬。 “肖询!”瞳仁收紧, 庄饮砚惊呼,“你爬上去做什么。” 肖询没有急着回应,反而越爬越高,惹得下面的人胆战心惊:“快下来,这棵树的树枝都黑了,撑不了多久。” “砚砚。”在一定高度下,肖询停住,俯视底下写满惊慌的脸色,固执道,“它没死。” 张唇还想说什么,肖询从怀里把刚才捡起来的叶子撒下去,土色的槭树叶片竟奇迹般在空中旋转飞舞,就如同蝴蝶轻盈自由。 眼前的浪漫景象看得魔怔,庄饮砚不由自主伸手,槭树叶片恬静地躺在手心,连同造型都和蝴蝶展翅相差无二,独特而又美丽。 轻轻盖住手掌,庄饮砚平静的心潮因为蝴蝶煽动着的翅膀刮起狂风,暖流涌遍四肢百骸,眼睛也无所幸免被濡湿。 肖询一跃而下,五官融在疏浅的光线里,盯着他,沾沾自喜道:“你看吧,我说它没死。” “嗯,”青年莞尔,目光晶莹地与他对视,轻声慢语,“是你救了他。” 不曾想,肖询却当着他的面摇头:“不是的砚砚,我只是发现了,它还在以更漂亮的方式活着而已。” “呵。”忍不住低头浅笑,憋回鼻头的酸麻和复杂感触,庄饮砚夸道,“肖询,你有时候真的……” “什么什么?”一听到他可能要夸自己,眼睛睁大耳朵竖起来生怕错过,青年走进追问。 “真的让我挺佩服的。”对他表示由衷的感慨,抓住他两侧的衣角,顺势抵在Alpha宽阔的胸膛。 “砚砚……”从来都是自己死皮赖脸,庄饮砚投怀送抱还是头一回,心跳如雷口干舌燥,肖询一时不知道该回抱还是推开。 这种时候还要怀柔政策吗? 青年开始思考网友的建议,可是……翻滚的血液蠢蠢欲动,仿佛有个细小的钩子在不断把他封锁的恶念勾出来,肖询本能地想要把他扑在地上舔咬。 “好,该回去补觉了。” 没注意到青年已经快要揽上他腰身的手,还有越来越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庄饮砚稳定情绪把眼泪逼回去后放手。 因为刚才的主动,庄饮砚不好意思看他,也怕他黏上来问个不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后头晚一步就能狩猎成功的狼犬,得不到骨头霎时间蔫下来,比边上奄奄一息的槭树树干还要颓丧。 举起自己不够果断的手掌,用力拍了一下,虚头巴脑跟上去。 估摸着左序他们要到快中午才起,庄饮砚重新躺下去补觉,身形修长的青年在进来之后没了声响。 庄饮砚好奇睁眼,差点没把自己的魂吓没,只见肖询蹲在他床头幽幽地盯着,一动不动,像个鲜活的巨型人偶。 “你……这是干嘛?腿不麻吗?” 他没说话,依旧一瞬不瞬盯着庄饮砚。 大抵猜到他什么意思,腹诽这只幼稚的Alpha实在是磨人。 用被子捂住口鼻,憋闷的拒绝从被子里传出:“不可以,回你自己床上。” “可是,我在自己床上睡不着,睡不着的话,一会就开不了车。” “那我就叫睡得很好的左序开。” “……”大意了,肖询懊恼地说,“我的车左序学长开不来。” “他脑子很好也很聪明,开得来。” “砚砚,”青年目色微沉,原本尚可的语气顿时凌寒,“不许你夸其他Alpha,把话收回去。” “你先回去补觉,我就把话收回去。”无法正视他那双不可侵犯的眼眸,庄饮砚避开视线命令道。 下一刻被子被无情掀开,在毫无防备间青年把人掰过来压在他正上方,左手撑在他的脑袋右侧,空出来的手钳住他削瘦的下颌。 魅影般深邃的眼睛涌动的是他狂热的占有欲,耳边回荡他满是胁迫低沉的话:“你先把话收回去,不然……” 放在他下颌的手突然抬起,庄饮砚被迫仰头,睁睁看肖询俯身过来索取。 即将抵达他两片桃红色的唇时,庄饮砚脱口:“你脑子更好更聪明,信息素比他强。” 扬眉吐气的人霎时化晴,肖询拇指轻浮,划过对方滴水未进的唇,抵着他的额头,口吻遗憾:“真可惜,本来还想惩罚一下你,现在都没借口了。” 呼吸沉重,庄饮砚努力克制想要揍人的冲动,好声好气:“请问,现在可以滚回去睡觉了吗?” “可不可以亲你一口再回去睡觉啊?”刚才在外面就想这么干的肖询得寸进尺,问道。 得到的必然是拒绝:“不可以。” 泄气了的青年一脑袋扎进他的颈窝,赖着不想走,反正都找借口上他床了,再找借口不走就好。 最后一点耐心消耗殆尽,庄饮砚冷漠道:“数到三,再不走不给你补习,这个月的易感期你自己过。” “3——” “2——” 还没数到一,他床榻骤然变轻,青年翻身回去的速度有如猛虎下山,一眨眼的功夫,早已盖好被子平躺在自己的床上。 “睡觉吧。”哭笑不得的人冲他下了死令。 “砚砚,寒假怎么办?”刚才庄饮砚的话让他醍醐灌顶,意识到寒假两人分隔两居,易感期和发情期该如何解决。 “一个月而已,我可以用针剂先顶顶,没事的。”早已打算好,庄饮砚说道。 “不行,我不能没有砚砚。”肖询侧身朝向他,开口,“我不想被关起来,救救我。” 肖询毫无波澜起伏的求救化作惊雷,震撼得他说不出话来,薄唇分开大脑雾茫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时候我去找你,好不好?”枕着脑袋,肖询祈求道,“救救我吧,砚砚。” “好。”情不自禁应承下来,并放软声调,“快睡吧,还能多睡会。” “嗯。” 两个人最终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快到晌午看他们没动静,左序打电话喊他们起床。 睡眼惺忪挂掉他的电话,打开微信回复左序那句欠扁的慰问。 左序:还没醒吗?不应该啊? 左序:[奸笑]你们昨天晚上干坏事了? 左序:肖询那么猛,你小心肾虚啊 庄饮砚:我看你是皮痒 庄饮砚:起了,马上 转头正准备叫肖询,发现那人头发乱糟糟已经坐起来了,无神的眼睛四处探索,似乎还没完全清醒。 或许是看对方的头发过于杂乱无章,碍着自己强迫症的眼睛,庄饮砚没忍住朝他走去,帮忙把头发捋顺。 在他过来的瞬间,肖询顺势伸手揽住他的腰身,毛茸茸的大脑袋在他怀里来回磨蹭,把自己的头发弄得更乱。 相处模式过于连贯,连庄饮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无奈地笑笑:“再蹭不给你打理头发了,怎么真和小狗撒泼打滚似的。” 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不曾想肖询竟然当真,仰视他的眼里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嗯,要做砚砚小猫和小狗,这样砚砚就能一直抱着我。” “啧,”又来了,无力吐槽这个逻辑混乱的Alpha,一字一顿地说,“这个我教过你,你是人,不可以一天到晚把要做什么我的小猫小狗挂在嘴边,更不可以和别人说!听见了吗?” 严肃的样子不禁让他心生不解,肖询说出了自始至终都很想问的问题:“为什么说到做你的小狗,砚砚脸这么红?反应这么大?” “……” 这真是好问题,肖询当真是只受过AO生理教育以及应试教育的人,智商高但情商约等于0啊。 深吸一口气,默念这人逻辑思维有问题,要心平气和跟他沟通。 “因为、因为……这个词,它代表的含义比较深奥,有的时候就……显得不太正经。”无法和他解释完整,庄饮砚只得模棱两可选择性地说。 “哦好。”随他怎么摆弄自己的头发,肖询陷入沉思。 想起之前和网友对峙时候底下的某些评论,当时没太在意,回去之后他一定要搞清楚,做小猫做小狗到底为什么不能随便说。 开车回到宿舍,肖询整个下午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这个深奥的问题,脑子不知不觉被灌满许多新姿势,一些不为人知方面的情趣更是一骑绝尘而去。 这也为庄饮砚后半身的生活带来了一些重大影响,不过,这些属于后话。 第58章 论坛表白墙发疯录 元旦节过后, 便是紧锣密鼓的期末周,整个宿舍楼和图书馆都充溢着知识的味道。 往日两人最喜欢待的秘密基地——另一边楼道最底层,都被穿着睡袍揪着代表智慧发丝的期末读书人占领。 肖询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 因为他和庄饮砚现在有了新的约会圣地——图书馆。 由于习惯早起,图书馆占座对庄饮砚来说就是小事一桩,他熟悉图书馆的每一层架构, 总能在偏僻的地方找到被遗漏的座位。 就这两天的情况看来, 庄饮砚并没有觉得肖询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蠢笨如猪, 一些知识点和题目他基本过一两遍, 下次再问就可以准确回答出来。 除了极个别小毛病,他觉得肖询99%不会挂科,那1%就比如现在。 “肖询, 做题就做题, 不要随便摸我手,腰也别碰。” “不摸我想不出答案。” “呵,”不吃他这套,庄饮砚一针见血, 戳破,“那你考试的时候干脆和老师申请, 把我带去好了, 不然你保准挂科。” “还可以这样吗?”充满希望, 睁大眼睛看他。 “废话, 当然不可以。”把他作恶多端的手打掉, 庄饮砚漠视, “这门课基本的知识点你都复习差不多了, 明天就……” “好的知道, 明天就换一科吧, ABO基因学我也不太好。”肖询立马抢过他未说完的话。 “肖询,组成ABO第二性别的基因最少需要多少种类?猜对给你奖励。” “230种,Alpha最多可以达到254种!”听见有奖励,对面的人冒着精光回答。 庄饮砚点头:“很好,这门课你没什么问题,应该能过。” 一时得意忘形,知道自己被算计,肖询在心里咂舌,又看庄饮砚真的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急忙用爪子摁住。 疯狂小声解释:“不是的,这个章节我刚好听课了,其他章节一窍不通,真的!” 捧着书本,庄饮砚低眸审视对方虔诚无辜的眼神,叹息:“明天三点,带上你的笔记本和书本,回宿舍了。” “好的~”麻溜收拾好东西,肖询摇头晃脑跟上去。 今天傍晚还约了左序过来拿同门课老师的笔记,等人过来把东西交付给他。 倚在他门边,嘴边的笑容别有深意:“最近忙着和肖询在图书馆约会呢?都没空和我吃饭了。” 正在喝水润嗓的人一口溅出来,幸好左序躲得快,否则真就得中招。 “你怎么知道?你也在图书馆?”在他的表情越发暧昧之后,庄饮砚窘迫擦拭下巴上的水滴,“不是约会,他脑子不好使,帮他巩固知识点罢了。” “你真就从来不逛林耀镜他们学院做的论坛啊?里面都传遍了,都说肖询在追你,追得可猛。”把他椅子拉出来,自如坐下翘起二郎腿。 “别怪我没提醒你,最近他们计算机学院搞的网站还更新了最新的表白墙模式,里头可铺天盖地都是对肖询的表白贴。” “劝你趁早下手,别等会人家中途被小O挖走了,起码在大学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吧。” 庄饮砚拿笔在草稿纸上涂改,边敷衍:“嗯嗯嗯,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书吗?没有的话我要复习了,走的时候把门带上,谢谢。” “嘶,油盐不进啊,肖询说的没错,你果然是死脑筋。” 举起手,作势想要敲打面前一本正经看书的人的脑袋,骂骂咧咧转身,临走时还不忘给他带上门。 而刚才还被骂死脑筋埋头苦读的人,在左序走后奋笔疾书的虚假模样停下,凝视草稿上不知所云的东西,一股脑揉进垃圾桶。 夜间,肖询还在冲浪,看着最近横空出世拍下他的庄饮砚一起复习的帖子。 尤其当他看见那些人痛苦哀嚎,说自己追不上的人天天和Alpha出去复习仿佛吃了一整颗酸黄瓜,眼底的满意和兴奋甚至要溢进屏幕才甘愿。 拇指在庄饮砚那张微笑的脸上反复摩擦,面颊染上不正常的红晕,眼底有难以自控的火热。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砚砚最特别最偏爱的,砚砚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噔——后台贸然出现一个小红点,肖询点开,危险狭长的凤眸微睨。 【系统提示:您在表白墙的特别关注词汇——庄饮砚,出现啦,快去一探究竟吧~】 鼻腔哼出冷气,肖询点开校园表白墙板块,果不其然,最新的帖子就是一个匿名的人发的。 【srds,真的好想表白我们学校医学院,ABO病理学的庄饮砚学长,他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B啊!】 才几分钟,底下一堆人跟着回帖 [那个虽然但是,我竟然硬生生看懂了] [我也……秒懂] [这位匿名的勇者啊!在这个关头迎难而上,着实佩服] [其实说实话,感觉zyy有点性冷淡,可能满足不了xx那种强大Alpha的需求] [啊?这、这是可以说的吗?] [悄咪咪,其实我也觉得] [感觉两个人可能不太合适吧,估计zyy也这么觉得,不然xx那样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追上?] [更像普通朋友吧?毕竟zyy有吸A体质,zx、lyj不就是玩得很好的朋友吗?] [不是,咱又不是讨论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缩写?!直接说名字不行吗?非得靠人猜啊!] [我来,解码如下:zyy=庄饮砚,xx=肖询,zx=左序,lyj=林耀镜] 这些离谱的评论越看越气,肖询怒气磅礴要对着那些人一顿输出,即将发送时看见手头这个号的名字是X^2+Y^2,之前发过不少帖子。 退出去弄了个全新的小号,再进入表白墙,自带的热度已经把这个帖子置顶了。 是夜,这个帖子展开了一顿激烈而抓马的讨伐战争,给期末被考试支配的人们一些乐子。 有位叫id名叫‘搞老庄的’从天而降,疯狂诶特众人,一顿输出。 搞老庄的@匿名:? 搞老庄的@匿名:那个学院哪个系的?明晚到学校西门操场后面的小树林来找我 搞老庄的@长矛沾屎:谁说庄饮砚性冷淡?你见过?还长矛沾屎,我看你是找死 搞老庄的@你二舅的大哥的儿子是我情哥哥:你亲口听见庄饮砚和你说,他们俩不合适了?你哪个学院的? 搞老庄的@蟑螂A霸比比谁大:普通朋友?你见过庄饮砚对普通朋友笑得这么开心吗? 终于忍不了,匿名网友回复他:哥们你谁啊?我男神和那个男A的毒唯cp粉吗?江湖规矩不懂吗?问别人之前麻烦先报上自己的名号 搞老庄的@匿名:医学院,ABO生物研究学,肖询,有A种就别匿名,线下碰一碰? 匿名@搞老庄的:……对不起,我是Beta,没有A种 搞老庄的:没A但有种是吧?OK,明晚六点小树林等你 就在肖询驰骋网络,所向披靡时,在宿舍里默默浏览的人实在坐不下去了,他本来只是好奇想进来看看左序说的那些和肖询表白的帖子。 不曾想竟然看见这个小疯子摆脱自己,在互联网随地大小疯。 Zhuang@搞老庄的:ABO生物研究学的肖询同学,麻烦你把网名换掉,可以吗? 搞老庄的@Zhuang:你谁啊?你干嘛用他名字?你换掉,马上 Zhuang@搞老庄的:医学院ABO病理学,庄饮砚本人[微笑] 搞老庄的:?学长……你怎么会上网啊 “woc!”与此同时,508宿舍里出现了此起彼伏的四声低骂。 其他三人掀开床帘,面面相觑,最后同时望向肖询那不断传出键盘打字音的床位。 此时没工夫管舍友是不是都在同一片海域吃瓜,肖询手指恨不得套上哪吒的风火轮起飞,疯狂解释。 搞老庄的:不是,学长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 [……] [朋友们,有点刺激,但是真的好精彩怎么办!] [这个世界终于颠成我不认识的样子] [你们这些颠公!不对,还有颠A颠B,莫多莫多!] [复习暂停,太精彩了我的天,继续啊继续啊] [家人们谁懂啊,十分钟前我只是想上来随便逛一逛,没想到给我吃到大瓜] [我就想默默问一句,没人觉得被抓包之后肖询急着解释的模样特别萌吗] [不是!医学院有没有他俩同层的,直播一下好不好] [我是我是,重磅新闻,肖询在敲庄饮砚宿舍的门哈哈哈哈哈] [我来了,他不止在敲门,整层楼都听见他在喊学长] [朋友们,等我出去拍一张] [啊啊啊我不行了,AB恋大法好刺激啊] [朕的探子呢?快马加鞭回报啊!] [回来了,没拍到,被医学院猛A瞪了呜呜呜呜呜,他好可怕] 站在庄饮砚宿舍门口等开门的人,在瞪过探头出来看戏的众人之后,掏出手机在论坛里说。 搞老庄的:网络不是法外之地,烦请大家自重。 [!!!]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小树林还约不约了?] 搞老庄的:线下还约,线上不要再来打扰了 Zhuang@搞老庄的:马上下线 搞老庄的@Zhuang:好的学长~ 吃瓜众人:被秀到了是怎么回事? 里边门缝大开,隽秀的面颊被他气得醺红,穿着单薄睡衣的人锁骨外露,底下的胸膛浮动剧烈。 “对不起,学长。”伏低做小一脸知错的模样,看得人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宿舍还有其他人在读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庄饮砚实在忍不住想揍他。 “回去,别过来了。”毫不留情把人赶走,准备拉上自己的门。 肖询耷拉着眼睛,使上惯用的伎俩:“别啊,我道歉,我道歉好不好?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所以才那样的。”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你先走。”怕他打扰到舍友复习,庄饮砚担忧地向屋里望,紧接着走向肖询,低声恐吓,“再不走,明天图书馆你也别来了。” “哦好好好。”生怕他不理自己,拍拍屁股马上溜回宿舍。 眼睛盯着复习本但两耳只闻窗外事,毫无心思的于舜,紧握手头的笔,笔头在不经意被点弯,墨水溢在科作业纸上。 第59章 小树林接吻被锤 隔日, 在图书馆 忍受各方来自昨晚现场直播的刺激吃瓜后,纷纷投来的好奇视线,庄饮砚在肖询朝自己走来的时候, 笔帽点动在他正对面的座位。 “今天你坐这。” “啊……”不出所料,准备在他身边坐下的人表情失落,“为什么?” 庄饮砚仰头, 不动声色反问:“你说是为什么?还需要我说?” “哦, 好。”憋屈回应, 把包放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给他梳理知识点让他自己整理时, 庄饮砚埋头看了会自己的书,随即想到什么。 “晚上六点约那人在小树林,你打算干嘛?” “砚砚觉得我会干嘛?” 脑袋里反复闪过肖询开学时打架浑身戾气的场景, 庄饮砚挪动的笔瞬时停顿, 抿唇道:“晚上,我和你一起去。” “好啊,”兴致勃勃撑起下巴望向对面的人,闪过不可察觉的狡黠, “有砚砚在就更好了。” 庄饮砚:“少上网多读点书,有利于平息你这个臭脾气。” “只要有砚砚, 我的脾气随时随刻能平息。” 沉郁的目光锁定眼前认真动笔的人, 眼底有化不开的浓稠墨色, 青年话里有话。 “看书, 别看我。”把书本推过去, 提点道。 管不得别人有没有在八卦, 因为肖询这么一闹腾, 把他的复习计划都打乱了。 怕太早放他回去, 这人又跑去上网, 直接把人扣在图书馆扣到晚饭,能和庄饮砚呆久点,肖询自然乐意。 晚饭时,看着左序一长串的吃瓜追问,庄饮砚反手扣下手机,食不下咽。 看他迟迟不动筷,肖询茫然:“怎么了?” “你还记得最开始我们合约的内容吗?” “记得,”肖询得意洋洋,倒背如流,“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交易和合约内容,我没违反呀。” “那你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做什么?” “明明是他先找上门的,我就是想让其他人都知道,砚砚是我一个人的。” 青年的眼神猩红冷得可怕,隐藏碗里升腾缭绕的热气背后,更添上浓厚的阴霾。 被他的眼神吓到不由发怵,默算日子,提醒:“你易感期快到了。” 把碗里的肉夹给他,恢复如初:“知道,过两天我会去隔离,你来陪我就行。” 计算时间差不多,吃过晚饭就陪他去西门操场后面的小树林,那原本是块荒地,后来承包给农学院做种植实验。 随着学校和学院的壮大,荒地逐渐变为绿林,又恰好处在操场后方,成为晚间情侣约会聊天的圣地。 一路上,庄饮砚都在给他做思想工作,不厌其烦叮嘱。 “听好了,就算他是Beta也不能随便动粗,更不能像你在网络上那样出言不逊。” “知道了。” “还有,我不认识这个人,也不会喜欢他,别意识过剩。” 身边的人没有回答。 “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抵达树林的某一角停下,庄饮砚撞入对方似笑非笑的瞳眸。 操场上的光线隐约可以看见对方的面容,倔强的眉骨昂起,勾着放荡不拘的笑。 “砚砚是在主动和我解释吗?” 此话一出,庄饮砚心跳瞬间失去正常频率,不敢正视那双徘徊在自己脸上轻佻浮起的双眼,胸口犹如水漫金山满满当当。 被他的眼神逼得节节后退,肖询步步紧跟,直到把他抵在一棵粗壮的荔枝树下。 庄饮砚避无可避,只得眼神漂浮,支支吾吾:“不是,我是怕你哪天被抓去管制局,到时候我可——唔!” 杜松子酒浓烈的味道送进口中时,庄饮砚瞳孔地震,毫无防备地被吻住,唇齿相依仿佛是某种燃放的信号弹。 身体跟着变得又软又麻,弥久醇香的吻令Omega本能痴迷眼神涣散,手掌蠢蠢欲动想要迎合他的Alpha,即将搭上肖询的肩膀,下唇被对方捉弄似的咬了一口。 眼底覆盖的雾气瞬间被驱散,庄饮砚清醒过来,趁其不备一掌朝他头顶呼过去,把沉醉迷途的人打至趔趄,最终被击倒在地。 仿佛还没从梦里醒来,捂住自己的脑袋回味,待彻底醒悟青年也不恼,反而就着地板盘腿低头。 表面上是觉得冤屈不愿意说话,实际在庄饮砚观察不到的死角,早已心花怒放颧骨翘上天。 以为自己把人打疼,即便脸上红晕并未褪去,还天真地凑过去,关心地问:“用太大力,打疼了?” 假装没看见斜对面反光到快要亮瞎自己眼睛的摄像头,静默摇了摇头。 “我们回去吧,那个没种的匿名可能不来了。”借庄饮砚伸出的那只手,把自己拉起来,顺便又多揽了一会他的腰。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悄无声息推开,照着时间看了一眼,已经快要六点半,这人大概率是不会来。 “那就回去吧。”不来也好,省得到时候那人说错什么话,把这人的易感期提前激出来。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回去的路上,论坛里的帖子就炸开花,还附带了两张肖询亲他之后倒地的图片。 【惊!医学院顶A选手肖询,妄图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终败!被重创在地!究竟谁能夺得医学院梦中情B?】 底下一堆回帖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是P的吧] [泻药,人在现场,真的亲了] [挖槽,你们医学院的A都这么猛的吗] [啊啊啊啊,本人真的好爱肖询这款] [庄饮砚行不行啊,不行我要上了] [回复一下三楼,不是医学院的A猛,是肖询够虎] [早知道庄饮砚吃这款,当初送花被他拒绝之后我也死缠烂打,说不定现在就是哥美了] [楼上的油A走开,危险发言] [搞老庄的在来的路上了] [哈哈哈哈楼上是要笑死我的节奏] 半个小时后,ID名为搞老庄的网友在大家片刻不停的刷新下欣然出现。 搞老庄的:正主证实,这个帖子是无良营销号的无稽之谈,好奇的直接来宿舍楼找我 搞老庄的:宿舍号508 搞老庄的@舔狗正在色||诱你爹:庄饮砚行不行要你知道?轮得到你一个色||诱老头子的上? 搞老庄的@不如给期末考带个绿帽:你追过庄饮砚?还送过花?你宿舍楼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不行了,我好爱看他发疯啊] [不是,医学院的同学期末精神状态都这么美好吗] [给期末考戴绿帽那哥们,怕不是要先给肖询戴绿帽了吧哈哈哈哈] [再来点再来点] [肖询真的有一种下半学期不在这里读了的疯感] [实不相瞒,我们医学院真正的期末精神状态比现在的肖询还堪忧] [可以期待一个庄饮砚的出现吗] [想法很大胆,但他估计不想再上论坛了吧哈哈哈] 说时迟那是快,庄饮砚敲击键盘的声音响彻云霄,从天而降。 Zhuang@搞老庄的:再说一遍,ABO生物研究学专业、宿舍号508的肖询同学,麻烦把网名改掉,谢谢配合。 Zhuang@搞老庄的:还有,不是说别上论坛了吗? 于此同时心里也多了一层忧虑,学校里的这些人只把这当乐子,全然不知道肖询岌岌可危的病情,觉得看他怼人好玩死命激他。 空荡荡的宿舍里,突如其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手机疯狂开始震动。 肖询:学长,你开开门吧 肖询:学长,忍不住了怎么办?我好像又犯病了 肖询:砚砚,让我闻闻你,一下就好 眉头蹙起,庄饮砚心道糟糕,赶忙透过猫眼去观察外头人的情况,肖询戴着卫衣帽半张脸湮灭在灯光里,闲庭信步的模样跟手机里疯狂的催促大相径庭。 又收到来自青年的好几条微信,但语气却逐渐开始不耐烦。 肖询:我们约法三章过的,你说你会帮我 肖询:乖乖开门,我闻一闻你就好 肖询:砚砚,你不想被大家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和病情,对吧? 咔哒—— 灵敏的耳廓动了一下,死死盯住门缝里透出的那抹白皙,藏匿在衣帽下的人眉梢得意,迅速跻身进去,生怕庄饮砚反悔。 落锁的声音在宽阔静谧的空间里清晰明显,还来不及脸红,就被肖询猛地抱住,埋在他的肩颈如同在沙漠渴求水源的迷路人。 “你……还好吗?没被他们刺激到吧?”语气充满不确定性。 指尖被拿起来细细啄吻,肖询眸中的色彩被贪念与执迷填满,一看这样子就病的不轻。 庄饮砚轻声问:“我有信息素吧?” “有,砚砚也闻闻我的,好不好?”说话间,肖询释放了大量的信息素。 他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是苯基乙胺在逐步运作,还是因为两个人的信息素匹配度还在持续攀升。 近期庄饮砚明显感觉到,作为Omega,他对肖询的信息素开始变得无力抵抗,有的时候大脑根本来不及做反应。 即将易感期的Alpha信息素里带的酒味更盛,冲淡了草本和松针的清香,余留下来是刺激的辛辣味道。 任由肖询从手指顺着向上流连至侧颈,最后含住自己的耳垂。 大脑连着身体都在燃烧,Alpha明明没有标记自己,可偏偏庄饮砚吸入鼻腔的信息素似乎可以狡猾地渗进皮肤和血液。 身体止不住颤抖,想要遏制却张口漏出轻轻的哼叫,叼住他耳垂的青年眼底愈发难捱,尤其是看见庄饮砚清冷昳丽的眼睛,因为自己变得潮湿潋滟。 放在他腰后的大掌更加用力,张扬的眉眼铺遍晦涩难懂的情、欲。 双手在他胸膛硬撑,当看到肖询绷着脸俯身,心跳漏拍微微倾斜把头偏过去,准确落在Alpha的肩膀上。 傍晚刚强迫过眼前的人,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大拇指指甲用力在食指侧边摁下去,凸起的骨节都跟着在颤动,强制把内心那点恶念驱逐。 指尖摸过对方的腺体,浑响般的声线因为难耐浸着一丝哑。 肖询在他耳边说道:“等下我就去医务室隔离,记得明天来找我。” 顺从拽住他的衣角,庄饮砚小声回答:“好。” “好乖。”轻笑声低沉悠扬,宛如夏季打在沙滩上的白色浪花。 还想在进医务室之前,再多触碰几下他的Omega,门外的不速之客开始敲门。 “饮砚,饮砚?怎么把门反锁了?” 第60章 险些被哥哥抓奸 于舜站在门口纳闷, 举起手准备再敲两下,里头的门就开了。 正要开口询问,顺着往日平视的视线望去, 看见的是一堵深色的人墙,心下警铃大作,视线随着对方的高度上仰。 肖询撑着门, 露出森白的牙齿, 凉薄的嘴唇分开, 口吻拖沓:“于舜学长好。” 无意识后退两步, 于舜木然:“啊,晚上好。” 随即将目光转到不知因何缘由双颊涨红,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庄饮砚。 不习惯于舜的审视, 庄饮砚下令逐客:“肖询, 快去。” “哦好。”走之前,直至余光消失他都停留在于舜的脸上不动摇,轻蔑而淡漠的神情,就好似在看不自量力的蝼蚁。 手上的书又被握紧几分, 自如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本来以为他会问什么,结果对方不吭一声坐下, 虽觉得奇怪, 但也没有自己将把柄送到别人面前, 要人追着问的道理。 是日, 医务室的紧急避险室内, 铁门大开。 身材宽厚的Alpha护食一样把自己的Omega抱在怀里, 因为有鲜明的对比, 纤腰窄肩的Omega此刻看起来格外娇弱。 尤其是当背在身后的肖询给予他标记时, 湿润的双眸更加动人可怜。 自从有庄饮砚后, 漫长的易感期被缩短,往日需要独自承受的人,现在只要得到他两天的安抚,第三天即可恢复,甚至神采奕奕。 比较之下,庄饮砚则显得更困难些,他不仅发情期需要肖询更深入的标记,在易感期时也需要被他标记,虽然两者的疼痛感和依赖感有所差别。 但无一例外,被标记之后的人,身体会比平时更羸弱。 为缓解他的疼痛,每一次标记后,肖询都会温柔地舔舐腺体那处空白。 任由他抱着自己胡来,庄饮砚断断续续开口:“我的、发情期,刚好在快期末考。” 认真帮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肖询声线低柔:“嗯,那我在考试前两天帮你注入信息素?这样的话,第三天等你舒服点就能考试了。” “可不可以……”靠在他的肩头,庄饮砚唇线绷住,似乎在纠结什么。 “嗯?怎么了?” 疑惑间,庄饮砚翻过脑袋,一头闷进肖询的肩膀。 看不清他的脸,青年只能凑近,再次追问:“怎么了?” “可不可以、在考试那几天……给、给我,你的外套。” “嗯?”先是眨眼愣了几秒,随后戏谑从眼中化开,舒展至嘴边,怀里的人把自己的衣袖抓得皱巴巴。 像对待易碎的瓷瓶,小心把人抱住,流连至他泛红的耳廓才肯开口,声音轻慢肆意,还故意拉长。 “好,到时候把满载我信息素的衣服给砚砚,让砚砚边闻我的信息素边考试,怎么样?” 脑海自动形成画面感,庄饮砚的耳根和脖子红得比晚霞还要轰烈,这是无奈之举,也是下下策。 他也不想的,谁让他的发情期恰巧就在考试周。 但他更不想因为依赖症而写错题目,导致错过自己本该拿的奖学金,这对他很重要。 想到那时他带着信息素去考试的画面,血管流速加快,抓起庄饮砚的手放到嘴边亲吻:“明天我就出去了,砚砚记得继续给我补习。” “知道,”停顿两秒,在他怀里小声抱怨,“就是因为你,我的复习进度都赶不上原本计划了。” “是吗?那可真好。” 胸腔都在跟着青年的笑声而震动,对方越是得意,庄饮砚越是恼火,偏偏又拿他没辙。 随着他的易感期过去,庄饮砚给肖询下了死令——绝对不准他再登计算机学院做的论坛,也不许进表白墙,更不许在网络上发疯! 肖询百般哀求都没有用,反而得到庄饮砚冷冰冰的一句:“你要去可以啊,那你以后被那些人刺激到发病也别来找我。” 把人吃得死死的,肖询噤声不敢再说话。 只能把手头的知识点梳理完,再把庄饮砚给他的题目做完,谨小慎微地问上一句:“是这学期,还是永远都不能啊?” “看你表现。”甩完这句,翻阅肖询刚才写的题目,说,“全对,这科什么时候考?考之前把知识点再过一遍,巩固就可以了,收拾东西今天就到这。” 跟他一起顺着图书馆阶梯下来,肖询不依不饶缠着他:“砚砚,那我表现好是不是就可以上网了?” “考试之前都别上,其他的下学期再说。” 青年不满碎碎念:“又是下学期再说。” 抓着书本,风风火火下台阶的人忍俊不禁,心道这个傻瓜,他只要偷偷摸摸注册小号发帖,不要再在帖子里牛逼轰轰报上自己的名讳,自己不管怎么查也绝不可能查到。 手机突然在兜里震动,走下最后一层台阶,拿出来发现,是庄闻萧的电话。 眼瞅肖询还想讨价还价的架势,竖起食指警示他别出声,接通喊对面的人:“哥,什么事?” “最近怎么没声了?在哪呢?” 狗耳朵听出里头是带着渣男气泡音的Alpha,肖询凤眸稍稍眯起,流露着伺机而动的危险气息。 庄饮砚不明所以:“考试复习啊,在图书馆。” 庄闻萧:“我在你宿舍楼下呢,赶紧回来,该饭点了,请你哥吃顿饭。” “什么?你在哪?”脖子前倾错愕失声,难以置信跟他确认,“你在峭江市?在昭明大学?我宿舍楼下?” 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好笑,庄闻萧:“对啊,这么震惊干嘛?又不是没来过,赶紧的。” “啊好,”瞥过旁边望眼欲穿等着的人,庄饮砚语气慌乱,“你等我一会,别乱走啊,马上到宿舍。” 挂掉电话,庄饮砚深深吸气。 肖询挤出微笑:“是砚砚哥哥来了吗?真巧,那我也去和哥哥问个好吧。” “不行!” 果断被他拒绝,在都是结绳的脑袋来回穿插,庄饮砚努力理好思绪,在想应该如何抚慰这个小疯子。 “为什么?难道我这么见不得人吗?”说着,肖询的眼睛无辜垂下,黯淡无光。 “不是,当然不是,是我哥他、他……”抿过因为慌乱而结膜的嘴唇,庄饮砚抓住他的手臂,哄道,“我们的合约内容,不能让他知道。” “为什么?”微微眨动眼睫,肖询看着地板,瞳仁堪比稠密的黑糖,暗的可怕。 “因为他脾气很暴躁!”想到说辞的人,语速飞快,“如果他知道你标记过我,寒假就不会再让我出门见你,你的易感期我就没办法陪你过了。” “所以、所以……最好只说我们是互相补习的普通朋友,明白吗?” 对方至始至终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庄饮砚躬身查探,语气也颇为轻柔。 “那砚砚今天中午就不能陪我吃饭了,是不是?” 拍他肩膀,莞尔一笑:“等他走了,我再陪你吃饭呗,少一顿饭而已。” 肖询反问:“那他什么时候走。” “我也不知道,他来得太突然,不过我估计……很快?”仔细思索,估摸庄闻萧的重点也不是来看他,大约吃个饭没多久就会离开。 但肖询又不知道他、周时逸和庄闻萧三人的关系,不好解释那么多。 “知道了。”即便了无趣味开始生闷气,也不忘带上庄饮砚电动车的头盔,要和他一起回去。 路上,庄饮砚特地强调不可以表现太亲密,以至于他连对方的腰都不能搂,只能搭着肩膀。 心里的怨气和戾气反复冲撞,路途中难耐地拿出一颗糖含住。 百无聊赖的男人站在他宿舍楼下等人,还在想庄饮砚这家伙怎么一如既往慢拖拖的,要再打个电话,视线扫到远处骑黑色电动车过来的熟悉身形。 再定睛一看,后面那个和竹竿一样拔高显眼的青年,怎么还载这么大高个?而且还不是左序? “哥。”有些许心虚,庄饮砚冲他问好。 “哥哥你好,我是学长的学弟,我叫肖询。” 含着糖冲他伸手,肖询讲话含糊不清,也亏得这样,庄闻萧觉得这个学弟还有几分善貌。 只是这声哥哥,怎么听起来这么怪? “啊,你好你好。”只纠结了几秒,庄闻萧放弃,去握对方友好的手。 刚握上青年的手,庄闻萧没由来地心悸,像活生生被扼住胸口,闷得慌。 Alpha之间的信息素压制不可逆,能让自己一碰就有畏惧反应的,这个Alpha……一定信息素数值很高。 抬头错愕的表情和对方堆积的和善笑意相撞,肖询缓缓收手,对旁边强装镇定的人说。 “谢谢学长今天帮我补习,我就先回去了。” “啊嗯,好。”如梦方醒,庄饮砚含混道。 庄饮砚就近带他去隔壁食堂吃饭,点了一份热气腾腾的杂酱面。 庄闻萧边拌边说:“那个学弟Alpha喜欢你吧?” 吸进嘴里的鱼粉险些呛到,拿纸擦了几下,闪烁其词:“先管好你自己,之前我和左序玩得好,你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和居委会大爷查家底一样。” “哼,”男人冷哼,嘲讽道,“在峭江市读了一年多,你倒是越发伶牙俐齿,辩论赛没白打。” “是你在国外不讲中文久了,我一直都这样。”抬眸扫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来的峭江市?” “昨天。” 庄饮砚意有所指:“昨天就来了,今天中午才来我学校,第一面见的不是我吧?” “下飞机第一面见的是空乘。”故意绕开他的话题。 点点头,不选择追问:“一会还想去哪?骑电动车带你逛两圈?” 庄闻萧:“好,带我吃点能吃的,读书这段日子老子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行,一会你在我宿舍楼下等,我放个书就来。” 斜眼拿下自己亮起的手机屏幕,趁庄闻萧喝清汤时,不动声色把手机从桌面拿下来。 屏幕上全是肖询发来的消息,喋喋不休好几条,太阳穴已经预判到危险开始突突狂跳。【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0-70 第61章 要带着我的印记 肖询:一个人吃饭好无聊 肖询:[图片] 肖询:和哥哥一起的砚砚, 笑的好开心 肖询:和我一起为什么都没有笑得这么好看 肖询:一会回来吗?他怎么还不走啊? 手机往桌子下弹,放大图片的瞬间,血液倒流冲刷至头顶, 庄饮砚惊讶地往大致偷拍的角度望去,视线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 “怎么了?”见他望着侧方入迷, 还带着惊恐, 以为遇到什么人, 循着视线看去, 根本什么人都没有。 “没,没事。”许是刚才的热汤起了作用,庄饮砚汗流浃背, 脊骨被汗水黏得发麻。 剩下半碗面连盘拿起走向食堂阿姨, 风风火火道:“我吃饱先回去放书,你慢慢吃。” “诶?”头顶问号,不等庄闻萧反应过来,人就从食堂门口出去了, 纳闷不解,“刚才过来和乌龟似的, 这会怎么这么快?” 跑出食堂的脚步在距离宿舍五十米处, 钉在原地, 眼前的场景和最初认识肖询时一模一样。 含着糖, 青年姿态懒散依靠在棕色墙漆旁边, 一向不喜欢阳光的人站在分界处, 黑色运动外套与阴影融成一派。 距离隔得这么远, 庄饮砚的腿就已经开始发软, 又怕庄闻萧吃得快追出来, 只能咬牙硬撑朝他走过去。 “跟我过来。” 轻蔑的弧度漾开,肖询咬碎口中的糖果,跟他上楼,期末考他舍友不喜欢待在宿舍,经常是去别的空旷处,一待就是一天。 他把肖询招呼进来,麻利脱掉夹棉夹克,露出修长细致的后颈,干脆果断:“咬轻点,我一会还要出去。” 后面的人无动于衷,口袋里的手早已攥成拳头,神色忿然,质问因极致隐忍而带上颤音。 “一会还要再和他出去吗?砚砚现在身上全是他的味道。” “肖询你冷静点,先别着急。” 正要向他走去,手机铃声响起,当对方冷眼瞥见闪烁的手机备注时,理智的线条彻底焚毁崩塌。 在人还没来得及碰到手机,一把将庄饮砚捞过抵在墙上,强迫他与自己宛若无底深洞的黑沉瞳孔对视。 挺翘的鼻尖相互摩擦,庄饮砚湿滑的凉意从脚底攀上来,双腿险些跪下幸而有肖询揽住他的腰。 Alpha压下声音问:“刚才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在砚砚心里,他和我谁更重要?” 稳住呼吸,搭上他紧实的腰腹,只听见青年平静地说道:“肖询,建议你不要问这种容易让自己生气的问题。” 不等对方发作,庄饮砚着急接下去:“上回我就和你说过了,不论是远亲还是近亲AO,两人之间的匹配度绝不可能超过20%,你给我冷静点。” “不要!” 一意孤行地抓住他,本来是想乖乖听他话的,肖询只是想悄悄看一眼,没想到他的Omega在别的Alpha面前更放松、更高兴。 吞下名为嫉妒的毒药,五脏六腑在那刻被腐蚀,丑陋的恶念让他心焦眼红,根本顾不得庄饮砚往日和自己说的话。 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在不停盘旋:这么漂亮的郁金香,只能为他一个人绽放,任何Alpha都别想采撷,他要把这朵花揣在心脏里,除非他死了,否则任何人也别想得到! 肖询的眼睛越来越红,腰上的那只手也越来越用力,抓得他透不过气。 知道他易感期后对自己的依赖正浓,庄饮砚主动伸手抚摸青年绷紧侧脸,对方眼神松动就着他的掌心柔顺地蹭了两下。 眼里皆是担忧,庄饮砚不会放信息素,只能靠近让对方能闻得更清晰一些。 “我下午陪他逛完学校,就立马回来找你,好吗?” “说到底,砚砚还是要选他。”温存的氛围被打破,凤眸陡然睁开。 说巧不巧,敲门节奏恰逢其时,外面传来的声音更是催生肖询满腔的怒火。 “庄饮砚,你在里头干嘛呢?打电话也不接。” 是庄闻萧!之前来过自己学校,他知道庄饮砚的宿舍在哪。 腰上的手逐渐回收,猜到肖询想做什么,他急忙抓住那人的腰拼命摇头,眼里只剩下祈求。 “庄饮砚?奇怪,不在里头吗?”门外的人得不到回应,转了两下门把手,独自嘀咕。 手机再次亮起,庄闻萧还在给自己打电话,像是想开了,肖询突然笑起来。 淡漠的瞳孔闪送妖异而大胆的幽光,嘴角上翘,束缚庄饮砚的双手摁回墙面,在眉眼之中找不到一点温度。 被看得头皮发麻,血液流速在对方的目光下冻结。 半晌,他听见肖询在他耳边说:“现在是砚砚在求我,对不对?” 张口呼吸时,肖询顺着他的掌心、手臂,慢慢滑到他可以探到动脉的侧颈。 “要和他出去也不是不可以,条件就是……” 薄唇贴在他的耳朵轮廓,浊息打入耳膜,清晰魅惑的嗓音传进心里,泛起涟漪:“砚砚身上必须带着我给的痕迹,去和他约会才行。” 才不是约会…… 弱弱在心里反驳并暗骂这个小疯子,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标记,刚才都说要给他咬了,绕这么大个圈子干嘛。 沉浸在自己的思海中,一不注意脖子传来刺痛,却不是腺体处,肖询没有标记自己。 虽然不及标记的痛感,庄饮砚带着满腔的怨恨就着Alpha凑过来的肩膀咬下去,衣服太厚只能叼住他的毛衣。 青年的嘴里传出低笑,随后把人翻过来舔了两下他的腺体空白处,最后颇有宠溺意味地缓缓咬下去。 半个小时后,庄闻萧见到眼尾潮红还裹着高领的人,仰视高悬的暖日,困惑道:“你刚才在宿舍换衣服?这么热还穿高领啊?” “我最近体虚,别管我。”实际上自己热得快长毛,可又不能让庄闻萧看见小疯子留下的咬痕和吻痕。 “体虚?”一听到这里,庄闻萧心提到嗓子眼,送上一连串的关心,“最近病情怎么样?是不是因为苯基乙胺迟迟没有运作?” “唔。”尖瘦的下巴怼进宽口毛线高领,庄饮砚含糊其辞。 余光扫射站在五楼阳台视奸自己的人,拉过庄闻萧赶紧离开。 “不是,打你电话刚才怎么没接啊?”男人想起来,继续追问。 “换衣服的时候手机没带进厕所,恰好洗手池水管又爆了,修一下就忘记和你说了。” “你们学校没有维修工?打维修平台啊?怎么还要你修?” “不算很难,接口脱落而已,简单弄一下就进去了,别问那么多,还逛不逛?” 面对口气逐渐不耐烦的人,庄闻萧抱臂讥刺:“怎么回事?你哥难得过来,问两句还烦了?” 庄饮砚回怼:“是你年龄大了,有点啰嗦。” “嘶……”伸手就想给他一个爆栗,但考虑到这是个体弱多病的Omega弟弟,最终不忍心放下。 肖询的信息素和他这个人一样霸道,出来的时候明明喷过阻隔剂,连庄闻萧也没有闻到,但莫名的,他就是能从自己的线衣衣领喷出的空气里,嗅到若隐若现的杜松子酒味。 再加上血液里还残存的,本就穿得多体温偏热,在和庄闻萧散步的过程中,身体就像融化瘫痪的冰块,好几次神智恍惚都是被他哥生喊回魂。 “怎么回事?脸这么烫,不会是发烧了吧?”见他神不守舍,赶紧用手贴住他的额头试探。 他摇头:“没,就是走得有点热。” 举起机械表瞄了一眼,庄闻萧拢好衣领:“时间差不多,我后面还有事,15号考完是吧?到时候机票信息发我,到点机场接你。” “你是有事,还是有约?”道破其中深晦的暗语,不怀好意地笑着。 “管好你自己,”拨弄中指和拇指,在他额头轻弹,嘱咐,“身体最要紧,没人图你打工赚的那点钱,还有你的奖学金。” “知道。” 明白他这个弟弟最喜欢嘴上说一套,行为做一套,让人把他送到学校大门,停住脚步。 “这次D国研发了新的苯基乙胺催生药剂,只是还在检测阶段,等通过检测,我确认好没有任何副作用,带回来给你试试。” 颔首,回答道:“好,谢谢哥。” 目送庄闻萧打车离开,返程的路上他给肖询发了条微信,又去面包店买了几款看起来不错的甜品。 抵达最后一层阶梯时,他还在手机屏幕看这人是不是睡了,但又觉得以他的河豚性子,估计能气到睡不着。 脑袋扎进结实的肌肉中,黑色运动鞋格外熟悉,抬头就和青年四目相对。 举起手中的袋子,庄饮砚粲然:“去我宿舍,请你吃甜品。” 进门听见肖询自觉落锁的声音,庄饮砚耳热,摆好点心问他:“中午有吃饭吗?” “饱了,气饱的。” 满腹牢骚的语气听得庄饮砚发笑,就好像他是什么劈腿被抓包十恶不赦的人。 “过来吃点蛋糕,补补你这臭脾气吧。” “我不要,我才不吃那只Alpha买的东西。” “肖询,”摆好蛋糕的人扭头,纠正道,“这是我特地买给你吃的,你不吃那我一会送给左序。” 面前飘过一阵呼哧的风,肖询拉开凳子端坐在他位置上,紧接着把隔壁空着的凳子拿来。 眼含期待:“要你陪我吃。” 被他一会一个样的秉性气笑,庄饮砚坐下说:“你吃吧,我不饿。” 不服气,小声犟嘴:“你就是陪那只Alpha去偷吃了。” 偷吃? 这人最近的用词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看他勺起蛋糕,庄饮砚说:“那是我哥,别一口一个那只Alpha,说得和什么人似的。” 叉子一股脑扎进奶油渗入里面柔软的面包胚,肖询的胸膛缓慢起伏,还是那个问题:“在砚砚心里,我和他谁更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肖询:我就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我也绝对不会吃那只Alpha给你买的东西! 庄饮砚:=_=III这是我买的 肖询:OvO砚砚,真香~~ 第62章 要和你用情侣名 现在有足够的时间, 庄饮砚也不兜圈子:“肖询,你明知道我的答案,却一直追问, 我刚才就建议过你,最好不要问这种容易让你在依赖期发病的问题。” “我就是忍不住想……” 无情打断他的话,庄饮砚提议:“最好想都不要想, 复习完了吗?知识点都会了吗?所有科目都能掌握吗?多想想这些。” 被庄饮砚如此淡漠地指责一通, 内里的妒火更加旺盛, 咬紧牙关用力把人抓过来。 凭什么丢他在这里一个人瞎想, 凭什么庄饮砚可以在那个男人身边这么开心,身上还都是他的低级味道。 沾染怒气的Alpha格外大力,椅子腿划拉瓷砖的音量尖锐挠心, 庄饮砚硬是被拖到对方腿上坐着。 眼里血丝遍布, 长指往他高领领口随意一勾,淡粉色的印痕流露,肖询讥诮道:“宁愿穿高领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存在,砚砚果真是在乎他。” “肖询!” 夺回领口捂住, 绯色的霞云铺上双颊,三番四次的忍让被他的无理取闹打破, 语气也冷下来。 “差不多可以了, 凡事都有些度, 不要一直这么幼稚。” 抱住他的双手更加用力, 野狼觅食一样散发红光的眼睛盯了许久, 盯到他忍不住发毛, 正要出声。 下一刻青年像鹌鹑似的迈进庄饮砚的肩膀, 突发奇想:“我要改名!” “啊?”思维跳跃地太快, 以至于他有些跟不上, 庄饮砚表情迷惑,“改名?为什么?” “凭什么别人可以和砚砚用情侣名,我也要!” “情侣名?”刚想问他谁用情侣名,脑袋瞬间反应过来,一口闷气憋在心里不知道该那他怎么办。 无奈抿唇:“搞了半天,你就是在气这个啊?肖询,你……” 本来想骂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但又觉得这可能是对病人鄙视和无礼,还是不说为好。 只好发笑,在他背上拍了一下,随口问他:“那你要改什么?” 不料肖询还真想了,脱口而出:“逐砚,肖逐砚。” “白痴,我看你干脆叫吟春算了。”忍无可忍,庄饮砚嘴了一句。 “吟春?为什么?”肖询抬头,疑惑道。 “因为你黏人,一年四季都和春天到了似的。” “哦,那叫吟春也没关系。” “你还真当真了?”坐在他腿上,啼笑皆非,“快点放我下来,不和你闹了,别老勒这么紧,每次都反胃。” “不勒这么紧,你就会跑的。”不为所动,继续抱着他。 “肖询,你再这样寒假不许过来,上次说的事情,我就不会再考虑了。” “……你就会拿这个威胁我。”心不甘情不愿,反复纠结好久,才决意听话。 “快吃,”坐回原来的椅子,庄饮砚把蛋糕推向他,“今天下午我不去图书馆,你就在这呆到我舍友回来吧。” 书没看一会,旁边有什么颗粒被嚼碎发出的嘎吱声。 好奇往旁边望,肖询颊间鼓囊囊,右腿曲起放在凳子上,一瞬不瞬注视他,等不及把糖含化,非要咬出声音。 之前就有些好奇,常常看他吃糖,便揶揄:“很喜欢吃糖?什么糖能入你的眼?” 肖询:“辣椒牛奶糖。” “还有这种味道的糖?”对他独特的品味感到惊奇。 “有啊,”眼底的笑意令人回味,肖询问,“砚砚要试试吗?” 摊开手掌,庄饮砚向他讨:“那我也试试味道,还没吃过辣椒牛奶味的糖……” 尾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就瞅见肖询对着自己的脸凑过来,对他各种猝不及防的路数开始有了防备。 庄饮砚第一时间后退,捂住他的下巴:“你干嘛?” “最后一颗糖在我嘴里,砚砚不是想尝吗?”肖询眨眼,天真道。 对这说法嗤之以鼻,庄饮砚掏进肖询的上衣口袋,摸出五颗红色包装糖果,一股脑摆在桌面。 肖询面不改色:“哦,我忘记了。” “你能记得什么?”对身侧的人冷眼相待,反问道。 “记得砚砚最喜欢渔粉和麻辣烫,而且一定要多加醋,吃饺子也喜欢蘸醋,每次点麻辣烫都一定放两个牛肉丸,三种不同颜色的芝士年糕,还有魔芋丝和海带结,喝粥喜欢南瓜小米粥不放糖……唔。” “不许说了!” 在肖询把他的喜好一一摆开时,庄饮砚神色慌张,盛开的郁金香滴了血,反而像一朵耀眼的红玫瑰。 “你、你不许记这么清楚!读书不好好读,一天到晚注意这些。” 挪开他的手,觉得憋屈:“是你自己问我能记得什么的。” 庄饮砚:“我让你记些要紧的事,不是记流水账。” 拿起对方的手,在他无名指啄下,满眼虔诚地说:“这就是要紧的事。” 被滚火球一样的目光探视,火势一路顺杆攀爬过来,烧得他滚烫干涩,喉结上下滚动,眼睛飘忽不定,收手把桌子上的糖撕开喂进去。 牛奶的馥郁香气被遮盖,即便有它的调和,整个口腔还是充斥着辣味,庄饮砚表情拧巴,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吐掉。 “这味道……好奇怪啊,”拿过保温杯灌水,对肖询的口味又有了新的认知,“你喜欢?” “还好吧,”耸肩又吃了一颗,肖询说,“只是辣得让我上头,会提神醒脑些。” “你是该醒醒脑。”翻书的时候偷偷嘀咕。 “又说我坏话。” 屁股还没坐热的人,刚说完又被肖询抱过去,这人和抱人型娃娃一样轻松,着实让庄饮砚有些恼怒。 “别动。”摁住在自己身上挣扎的人,肖询亲昵绕到他耳边,“让我抱一会,身上都是他的味道,我不喜欢。” 坐在他腿上躯干僵直,自己是闻不到庄闻萧的味道,但对方既不在易感期也不可能刻意露出信息素,肖询的鼻子未免太灵了些。 不确信地接下他的话,盘问:“庄闻萧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切,低级的乌木,和药一样难闻死了,砚砚还是闻不到比较好。” 感叹肖询狗鼻子的同时,庄饮砚窃窃讥笑,要是让庄闻萧那个自傲的人知道,肖询私底下把他的信息素贬得一文不值,还不得气疯啊? “肖询。”庄饮砚突然喊他。 “嗯?” 怀里的人垂首,不安跳动的睫毛昭显他心中的矛盾,只听庄饮砚开口说:“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现在对我的依赖都是信息素匹配带来的副作用。” “啊?才50%,哪有什么匹配度依赖啊?”下巴靠在庄饮砚的肩头,伴随愈创木清逸淡雅的香味。 青年慵懒眯眼,呐呐道:“我才不想管这么多,我就是喜欢砚砚身上的味道,最好砚砚能天天被我带在身边,一秒钟也别离开。” 桌面摊开书本像是中的某种咒语,每一个字体扭曲不堪悬浮在空中,变成庄饮砚根本不认识的模样。 杜松子酒的气味呛得他舌腔麻木,庄饮砚没由来感到烦躁,踹了肖询的小腿:“你出去。” “嗯?”突如其来的逐客令让还在沉迷他味道的人木然,他问,“不是说我可以呆到舍友回来吗?” 掩下失落,庄饮砚装得滴水不漏:“我反悔了,你现在就给我走。” “砚砚不开心了?为什么?”感知到他信息素里夹杂的苦涩味道,肖询急急关心。 “因为我还没复习完,差计划太多了,你会影响我的进度。”腰上的手一松开,庄饮砚就从他身上下来,神色淡漠疏离。 秉持一贯的死皮赖脸:“那我就在这,一动不动,我就看砚砚复习好不好?” 这次没能得到他的准许和心软,庄饮砚决绝道:“快走,把门带上,你也回去复习。” “哦……那我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把没吃完的小蛋糕带走,肖询再次强调,“我真的走了。” “嗯,”没有回头看他,庄饮砚不忘叮嘱,“考试前一天把我之前给你画的知识点巩固一遍,基本没问题。” “好吧。”极力忽视他语气里饱含的依依不舍,门被扣紧,空气里还残留些许Alpha的信息素。 埋头苦读的人深呼吸把笔丢掉,杂乱无章的思绪根本没法塞进一个字。 额头抵在桌子上,反复循环肖询那句 【就是喜欢砚砚身上的味道】 就是个没头脑的傻子!不该对他有那么多期待,亏他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肖询很聪明。 独自带着这股闷气撑到考试前,也就是和肖询约定好的发情期。 而感知力敏锐的Alpha也并非没有察觉,自从那天从他宿舍回去之后,庄饮砚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很微妙。 之前约定给他的补习的时间照旧,但庄饮砚再也不对他笑了,而且不管自己说什么,庄饮砚永远都是‘好’‘可以’‘考虑一下’ 把这一切归结于庄闻萧这个人的出现,躁动因子每日在身上横跳,墨色的瞳孔被毒瘤沾染,困在笼中的野兽无处发泄,每日都在疯狂撕咬自己的躯体。 灌铅了的心脏越来越沉重,尤其当他目送庄饮砚回到宿舍的背影时,对方飘渺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安、愤恨……百感交集,甚至有的时候激起的杀欲,也只能自己强行在没人的地方压下,无声里,肖询身上又多了好几处细微的创口。 终于让他等到庄饮砚的发情期,被标记的人抓住桌面,下唇被自己咬得渗血都不愿意喊出来。 杜松子酒焦虑地铺满整个内室,把稀稀落落的愈创木压盖,带着数多天的怨气,肖询不如往常温柔,大刀阔斧刺进他的肌理。 这次的标记比往常更久更疼,庄饮砚知道肖询是故意泄愤,因为自己的冷暴力,汗水夹在鬓角,浑身无力倒在桌面。 肖询无法剥离自己黏在他身上的视线,这么多天成形了的扭曲欲望,在看见庄饮砚如此虚弱还倔强不肯依赖自己的样子轰然坍塌。 抽纸仔仔细细把人额角的汗水吸干,脱掉外套披在他身上,看见被自己留在对方腺体处的牙印。 还是没忍住先服软,凑上去舔了两下。 一直不肯出声的人没有设防,当湿热的唇蜻蜓点水般触碰自己的时候,坚硬的冰块瞬间融化,庄饮砚忍不住轻哼两声。 “乖。”在他耳边说完,肖询转身就要走,手掌突然被对方抓住。 第63章 这是我家地址 本已朝向门口的脚尖停住, 以最快的速度转回来面对他。 只见靠在桌面的人唇色煞白,状若细柳的指节纤长轻柔,手背的青色血管被尽收眼底, 只需要随便抽手,他就能将这人的手甩开。 肖询不假思索握了上去,不仅如此还把人从椅子上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 五指插进对方骨骼分明的掌隙。 刚才他说谎了, 他的砚砚一点也不乖, 也不听话, 明明很生气甚至策划好很多想要强迫他的事情,可是就在庄饮砚柔弱牵住自己的刹那,所有阴霾烟消云散。 任由他堕落、贪婪地在自己升温的耳后根悱恻缠绵, 庄饮砚没有拒绝, 正想说些什么。 肖询忽而比他先开口:“对不起。” 怀里的人反倒惊愕了,应该是自己道歉,怎么变成肖询了? 后头低沉的声音继续跟进:“我以后再也不说那个……再也不说你哥哥不好了,你不要不高兴, 好不好?” “你……” 带着诧异的目光与他相对,青年的委屈和服软都被看在眼里, 庄饮砚问心有愧, 低下头眼神闪避。 也是, 这些天他都没有正面回应过肖询, 只留他一个人去猜测。 “不要不高兴了, 好不好?”捧起他的脸, 继续哀求道, “知道砚砚很喜欢哥哥, 只要砚砚消气, 我再也不对他不礼貌了。” 对方的眼神过于忠诚,即便脸颊被举起,也令他羞愧到无法直视,只能用自己的掌心贴上他的手背。 “庄闻萧是我很敬重的哥哥,你是……是唯一可以标记我的Alpha,你和他,对我的意义都不一样。”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胸腔起伏地厉害,心跳怦然,连带抚过肖询手背的掌心都沁出汗水。 额头被紧迫而温柔地吻过,肖询有一半的声音因为激动被梗在嗓子眼,喑哑道:“砚砚,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将他的手摁在自己胸前,Alpha强劲有力的心跳在他手心里活跃,就像要跳出来告诉自己,它可以任由庄饮砚拿捏把玩一样。 紧接着,肖询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眼睛还有鼻尖。 在感受对方如鼓的心跳里,庄饮砚整颗心都被拎到嗓子眼,摆开一如既往被标记后的意识混沌,此刻条理十分清楚。 他猜到对方想做什么,被吻过的地方,没有一处不带着层次感鲜明的辛香酒味,刚被标记过的人对他身上的信息素是如此向往。 肖询没有强迫他,仅需把头转开,便能轻而易举躲避对方过分亲昵的举动。 停在他胸口的五指不动声色收紧,把对方的衣服夹入指缝,庄饮砚闭眼等待最终的沉溺。 裹挟着足量的信息素纷至沓来,杜松子酒的口感微妙而深沉,唇齿颊边两人攫取彼此的气息,庄饮砚的脑海像雨后熏了薄雾白茫茫的海浪,暗流汹涌。 手早已在不知不觉里挂上对方的肩膀,分开时还搭着慢慢喘气,眼看肖询怼近,干涩的喉咙滚了一下,闭上眼睛。 “你脸好红,喝醉了?”抵住他额头,肖询呷昵道。 被他这么一说,双颊温度再次升高,嗔视的双眸蓄着一汪清澈的晨露,看得Alpha情绪高涨,唇瓣自动朝他下巴贴去。 亲了一口,肖询语气欢快:“以后,我是不是都可以这样亲你了?” 见他抿唇不说话,搭在自己肩膀的手也有犹疑,想起先前庄饮砚莫名生气后,他在天台看论坛里网友说的,不可以逼得太紧。 马上改口:“不对不对,一直逼你,你会生气对不对?那我寒假后再问。” “嗯。”身上还留有肖询的味道,庄饮砚面红耳赤回答道。 “那,拜托砚砚,一定要好好考虑,可以吗?” 青年一向锋利高昂的眉骨向下垂,黝黑的瞳孔里庄饮砚的身影清晰明了,写满对这个人的渴求。 “好。”他郑重点头,答应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把先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肖询欢天喜地把人抱紧。 ABO生物研究学大一的课程相对少一些,肖询比他早两天考完,当天下午汪君菘就收拾东西回家,回家的时候还说可以随时随刻约他出来玩。 隔天,向涔阳和林耀镜也踏上回去的旅途,但肖询依旧不急,一是他有车,二是庄饮砚还没考完。 辅导员发出医学院考试安排表的时候,他特地研究了庄饮砚的考试安排,这两天每场考试都在外面等。 来来往往不少人,班上也有吃过论坛瓜的,瞧见肖询,总是会对庄饮砚露出暧昧非凡的眼神。 最后一科结束,庄饮砚检查完卷面收拾东西之前,下意识往门口探去。 没瞥见前两次站在外头无聊玩手机的人,垂下眼眸,心里有说不上来寂寥。 想起昨天一时羞愤,对他说的那句——‘闲着没事做,就赶紧收拾东西回家’ 大概率是真的乖乖听话回家了,平时也没见他这么乖巧懂事,回家也不说一声。 卷子被摊开的声音哗然,庄饮砚一股脑交给老师,从考试袋取出手机往外走,低头开机打算看看肖询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肩膀被拍下,以为是同样考完要一起回宿舍的于舜,转头就被勾进Alpha的宽阔胸膛里。 “学长好慢,我等了好久呢……”青年冲他抱怨。 “你没回去?”掀开嘴角,抬头惊喜道。 “砚砚还没回去,我当然不回去。”理所应当地回答,肖询转而不满,“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昨天都说了,先把你送去机场我再回去,要和你多待会的。” “不是,”声调慢慢下降,闪烁其词,“我刚才、刚才没在外面看到你,以为你走了。” “哦?”眼底的促狭和得意近乎圆满。 注视眼前还穿着自己外套红着脸的人,不和尺寸的衣服能将整个人罩在其间,就如同自己全程拥护着他一样。 低附在他耳边,口吻轻佻:“所以,砚砚即便考试的时候穿着我的衣服、被我的味道笼罩,也离不开我这个人,对不对?” 唇线抿紧,厚重的外衣完美掩盖他不齐的心率,庄饮砚默默远离几步,嫩红的面颊掺着无尽绵意。 身后肖询的笑声愈发爽朗,恼羞成怒又奈何不了他,只能加快步伐往宿舍走。 考试之前,他就把行李通通收拾好,只要拿上行李箱和背包就能走,门口站着的肖询恋恋不舍,目光至始至终黏在他身上。 把人送到机场还不够,还要跟着进去办理值机手续。 庄饮砚拉着行李箱,无奈万分:“可以了,难不成你还要跟着我一起坐飞机啊?” “我倒是想,你又不让。”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犬,肖询耷拉着脑袋回答。 哑然失笑,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来不及帮你洗了,只能委屈肖大少爷回家用洗衣机洗一洗。” “哦……”难以掩盖自己失落的心境,青年接过自己的衣服语气恹恹。 看他这幅样子,庄饮砚眉眼含笑,报出一串地名:“陇台市任阳区骄泊郡桂纮山庄6栋。”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肖询冲他眨眼,模样呆板。 翘起嘴角,简短地说:“我家,来的时候不要搞突袭,最少提前一天和我说,我好安排时间。” “好!”弹指间脸色变换,肖询好似被春雨浸湿的竹子,精神焕发长势喜人。 进去之前,肖询还缠着他说了好几句话,好不容易摆脱啰哩巴嗦的人,在他转身走几步没多久,又反悔再次跑回来一把将他抱住。 “砚砚,你会想我吗?要想我,好不好?” 信息素充溢在他周身,庄饮砚被他抱得很紧,紧到喘不过气,撑着憋红了的脸庞,拍他后背。 “快放手,要被你勒死了,把我憋死的话,你假期发微信都没人回复了。” 身上的力气松开,依旧不舍得放手,肖询无理取闹:“那你答应我,要记得想我。” “知道了知道了,黏黏糊糊的,再不进去我要被延误了。” “……砚砚再见。” 目送他离开的背影,肖询眼神黯淡,垂在裤缝的双手早已握成拳头,步履向他前进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 内心深处的野兽在疯狂嘶吼,要自己拦住他,不可以放他走,他是自己的Omega,是这辈子都只能待在自己身边的Omega 这般想着,又没忍住向前走了几步,直到庄饮砚突然回头弯着嘴角朝他挥手,即便两人间隔将近百米,但他依旧能看见对方亮光波动的眼睛。 心跳错落间,他想起那天跨年后独自一人看到的日出。 黄金灿烂的光辉里,眼前的人化作时间唯一在料峭春寒绽放的郁金香,开在自己身边,开在自己面前。 不由自主随着他的摆动而举起手,在庄饮砚的身影彻底离开后。 大掌抚摸自己颤动的心口,那里仅仅是被丢进了一朵微不足道的花,便已经雷霆万钧势如破竹。 喉咙溢出一声声轻笑,他的砚砚总是有办法让人对他趋之若鹜,却又束手无策。 想要他的欲望,在此刻抵达高峰,趁衣服上的信息素正浓,肖询痴痴地闻了两下,短暂排解自己的苦思。 飞机延误了半个多小时,他坐在座位上边刷手机边等,最顶上弹出肖询的消息,对方发了一张图片。 不以为意打开,却在看见图片的那一刻表情冻结,紧接着脑袋电光火石全是燃烧后噼啪作响的火花,烧得上头上脸,坐立难安。 第64章 痴汉小狗疯狂哭泣 在青年发来的图片里, 他身着的外套和刚才自己在机场还给他的如出一辙,字语间隐隐有几分绸缪暧昧。 肖询:[图片] 肖询:好香啊,砚砚的信息素 肖询:舍不得丢进洗衣机 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庄饮砚红着脸打了几个字 砚砚:肖询,我要报警了 砚砚:你给我马上丢进洗衣机 砚砚:不许偷闻! 肖询:你怎么知道我在偷闻 砚砚:…… 肖询:这个点不是应该在飞机上了吗 肖询:砚砚是不是因为我,不想走了? 肖询:我现在去接你回来! 砚砚:不是, 延误了 肖询:哦, 那我再闻会 大拇指火星子几乎要摁起飞, 登机前羞赧到手都在抖, 没忍住骂了他。 砚砚:肖询!你这个白痴 砚砚:我上飞机了,懒得回你。 肖询:好的,乖砚砚, 落地也要记得和我报平安 手机关机, 因为出发前被这么一闹,飞机上他也睡不着,找空乘要了杯冰水勉强压下自己沸腾的血液和体温。 峭江市和陇台市一个半小时的距离,庄饮砚取到自己的行李箱, 刚迈进大厅便能察觉悄悄溜进门缝的冷气。 庄闻萧就在大厅等他,长相俊俏身高优渥的人站在大厅格外抢眼, 手上抓着的浅灰色羽绒服在看见庄饮砚的一瞬便为他披上。 “刚下过雪, 冷死了, 这里不比峭江市, 穿这么少出去冻不死你。” 边指责边把羽绒服给他披上, 衣摆带起流动的风口, 把庄饮砚身上还未消散的淡淡酒味吹向他。 被熏得心烦, 庄闻萧蹙眉:“哪来的味这么冲?左序身上也不是这味啊?” 脸皮薄的人真似微醺, 白里透红:“我学弟刚才送我到机场的, 可能是不小心染上的。” “我就说这小子绝对暗恋你,看他那面相我就知道,图谋不轨。”一听是肖询,庄闻萧可来劲,使劲絮叨。 “嗯嗯,”庄饮砚拿出手机给肖询和左序报平安,顺口敷衍,“他什么面相?” “表面人模狗样,实际就是豺狼虎豹的面相。” “嘶……”脚步停下,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打趣道,“我怎么觉得,你形容的比较像你自己呢。” “呵!”庄闻萧沉默半晌,歪嘴表达自己的不屑。 “你要是闲着没事做,就多想想怎么把时逸哥追回来,而不是和传言中的弟控一样每天盯着我。” “我哪弟控了?我哪弟控了?我一直都是很民主的,再说了,这和周时逸有什么关系?一码归一码。” 在他啰嗦间,庄饮砚认到他的车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重重盖下去,试图用车声掩盖某位话多的男子。 “要我说啊,你虽然在别人眼里是Beta,那也是看上去水灵灵的Beta,难保不会有什么人图谋不轨,你就该离那些Alpha远点。” “嗯嗯嗯,之前我和左序玩得好的时候,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在心里发牢骚,半学期没见,庄闻萧当真越来越啰嗦。 这也怨不得庄闻萧,庄饮砚父母健在的时候两家就关系密切,后来他家里人去了,被自家父母接回家,那些难熬的日子庄闻萧是亲自陪伴他度过的。 等庄饮砚好不容易振作,又到了分化年龄,家里看他没有任何反应,都以为他是Beta。 紧接着身体开始不知缘由地反复发烧、脊骨疼痛,全家遍访陇台市的医院都没查出所以然来。 是后来连夜坐飞机赶到父母认识的大医院主任那,才正式被确诊为苯基乙胺缺乏症患者。 在庄闻萧眼里,他这个弟弟就是皮脆心也脆的水晶糖,生怕冷着饿着冻着累着,更别提自己出国深造一年都见不着几次,难得见到不免要念叨一番。 手里持续震动,庄饮砚靠着车窗打开屏幕,左序和肖询前后脚发来消息。 左序:到家就好,我早到了哈哈哈,正帮我爸妈打牛肉丸,照例,今年给你送两袋过去 庄饮砚:照例,那我就不客气了 再回给左序一张‘期待’的表情包后,他打开肖询的对话框,一时没忍住,颧骨眉梢都带着笑意。 这人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表情包——是一只泪眼汪汪的漫画Q版黑白色边境牧羊犬,流泪的画面还是动图。 肖询:[小狗哭泣] 肖询:陇台市离我这里好远 “看什么呢,笑得花枝乱颤。”掌握方向盘的人余光时不时看向他。 “你在国外修的是双学位吧?”庄饮砚盖下手机,正经道。 “没有啊,只学药理,这你也能记错?” “没记错,”庄饮砚一本正经回答他,“口水学你也考上了研究生。” “庄饮砚你……”不得了,自家弟弟的嘴上功夫真是见长,都会暗讽亲哥了。 不过,庄闻萧笑容爽朗,打方向盘的动作都畅快无比,开口道:“感觉小半年没见,你变了。” “没有吧,”疑惑转头,庄饮砚向他一一列举,“体重维持原样,睡眠质量也不错,每天都有保证摄入的营养均衡,还有坚持……” “打住!”空出右手在空气中握拳,庄闻萧出声遏止,最后叹气,“果然,活泼都是短暂的假象,还是那个原来的你。” 望着窗外挂起嘴角,这个话题没有再延续。 庄芯夫妇在门口呵气翘首以盼,直至看见自家车子出现在院子口,夫妇俩相互搀扶赶紧从阶梯下来。 庄芯:“哎呀,我们砚砚回来了。” “姑妈好。” 刚下车就被姑妈拉过去,左看看右瞧瞧。 低头看见女人冻红的脸,庄饮砚语气急迫:“脸怎么冻红了?” 姑爹罗绍笑得慈祥:“你姑妈非要在门口等你回来,说是怕你在机场没见到我们失落。” “快进去快进去,姑妈给你煲了银耳莲子羹,趁热喝最好。” 女人拉着庄饮砚就要往里走,边走边埋怨:“出门的时候我都和阿萧说了,记得带上我,结果这混小子读书读傻了,我从厨房出来,一溜烟人就没了。” 在后头任劳任怨从后备箱刚把行李拿出来的人,听见之后摊手耸肩。 刚出锅的银耳羹热气正盛,恰好可以暖和兄弟俩在外头吹冷的身子。 喝着喝着,就听见自家母亲说:“阿萧,今年你时逸哥是不是要去外头和他爸妈过年啊?” “咳咳咳咳。”被银耳边呛着,庄闻萧疯狂咳嗽。 庄饮砚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默不作声,手机再次亮起,是肖询问他在干嘛,报备已经到家了。 在姑妈责备庄闻萧的间隙,抽空回了这个黏人精一句:在喝银耳汤,等会跟你说 庄芯:“瞧瞧你这孩子,咋咋乎乎的!” “不知道,没听他说要去国外过。”擦拭嘴角和桌面的漏出来的水渍,庄闻萧抬头,“你问这个干嘛?” 庄芯拍手,热情地说:“你回头问问,要是时逸没有去国外过,你把他喊家里来,咱们一块热闹。” 庄闻萧不满:“干嘛这么突然啊?” “哪叫突然呢?”在旁边看电视的罗绍发表意见,男人说,“往年不是也有吗?他父母在国外喊我们代为照顾,来家里过年都有两三次了,还在咱家住过,小时候给你补过习,做人不能忘本啊。” “做人不能忘本啊。”庄饮砚意味深长地附和。 “吃你的。”瞪了他一眼,庄闻萧低声呵斥。 看庄闻萧吃得正欢,根本没把耳朵放过来,庄芯大声说:“听到没有?等会你就去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今年怎么安排的。” “知道了知道了。”青年只好含糊不清地糊弄过去。 等夫妇俩都走回楼上休息,洗好碗筷从厨房出来,看见客厅歪头歪脑正在打字的人。 “问了吗?”把自己洗干净的青枣丢进他怀里。 单手接过,啃了一口:“嗯,他说没去国外。” 那就是要来过的意思…… 青枣在嘴里发出咔呲的脆响,庄饮砚饶有兴趣:“当初死皮赖脸追人家的时候没想到吧,分手都得一起过年。” “吃饱了就去睡觉,话多。”重重咬掉剩下的半块枣肉,把果核投进垃圾桶。 “呵。” 转身把行李搬回自己房间,整齐有致的床单和被褥,还有光洁亮丽的大理石地面,看得出来姑妈是特地在他回来之前打扫过的。 刚把行李箱放下,就想起刚才好像没回肖询的消息,再一看,这人果真是上了发条的永动机,不嫌累的,在他不知不觉间,发了有十几条。 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自己在整理东西,吃了什么,在看什么,连路边遇到的小花都要和庄饮砚津津乐道。 最后还问:砚砚怎么还不理我啊……好无聊 颇感无力,庄饮砚直接拨打微信电话,只两秒就接通了。 “砚砚!” 当手机里充满欣喜的声音响起,他都怀疑肖询是不是没事干,尽拿着手机蹲他。 夹着手机把外套挂进衣柜,嘴上念叨:“你没事做吗?我就喝口汤的功夫你都能发十几条消息 。” “有啊,”在电话那头坦言道,“我刚才做事情的时候都给你拍照了。” “我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一条条消息发过来,我家里人会起疑的。” 电话里一阵静默,整理衣物的手停下,摆正手机叹气:“你别多想,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不等他先说完,肖询抢答,飞快的语速没有起伏和任何思考。 “在砚砚心里我比不上你的哥哥,你怕哥哥知道会不高兴,即便我和哥哥是不一样的存在,砚砚最在乎的也是他。” “肖询!”被他没有波澜的口吻说得心悸,庄饮砚从床上站起来,压低音量斥道,“你不要一离开我就到处钻牛角尖。” “砚砚这么生气,是被我说中了吗?”坐在沙发上冷笑,手中的高脚杯顷刻碎裂。 肖询清楚感知到身上披着的外套,仅存着的愈创木气息在离他越来越远。 不安和浮躁在血腥和酒味的交融中越来越厚重,几乎一刻也忍不了想去找他的冲动。 第65章 病症转变 “肖询。”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庄闻萧敌意这么大, 但庄饮砚知道他此刻的状态不对。 耐下性子对他说:“我刚才的意思不是你不能发消息,是叫你不要一直发消息,会打扰我做事。” “还有, 庄闻萧他……”来回犹豫几番,庄饮砚隐晦道,“他有很喜欢的人, 但不是我, 你明白吗?” “信息素淡了。”避开所有话题, 睨眼旁观自己滴落在地板与红酒融合的鲜血, 平静道,“砚砚的信息素和人一样,离我越来越远了。” 睫毛迅速颤动, 朝紧闭的房门口望了望, 庄饮砚轻声说:“你给我的标记还在,肖询,我身上还有你的味道,今天庄闻萧也闻到了。” “拍给我看。”青年的语气依旧生硬, 带着浓浓的怀疑。 “好,那我先挂掉拍给你。” “不许挂, 开视频。”语气不容置喙。 他转成视频, 但肖询那头却漆黑一片, 虽然看不到青年的表情, 庄饮砚却可以感受对方如火如荼的视线。 “背过去, 把衣服脱了。”那人在幽暗中, 沉声命令。 森冷的命令说得他浑身发抖, 颤颤巍巍脱掉外套, 在心里腹诽这个小疯子。 看个标记说得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下次过来他死定了。 把手机架好,庄饮砚低头扒下自己的毛衣,露出后颈处的标记,稠密的呼吸声须臾之间从听筒密匝匝朝他打过来。 嗓音似炉子里刚融合的铁球,肖询不断念叨:“砚砚,我的砚砚……” “好、好了吗?”保持这个姿势,庄饮砚露出的后颈生热,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再等会。” 对方的声音蕴着流潮,里面的湿意比纷飞的大雪还要浓郁,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看不见彼此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庄饮砚头皮酥麻。 拉毛衣的手指逐渐僵硬,良久后,他听见肖询说:“好了,宝贝。” “别乱叫。”鹅颈的赤潮一路向上,流淌到耳朵,庄饮砚重新披上外套,眼睛不敢面对镜头,“心情好点没?我要关视频了。” “再看一会你的脸好不好?真的好想你。”肖询请求道。 惊讶转头,撞入对方情动到墨色迷蒙的眼睛。 蒲扇般的睫毛扇了扇,庄饮砚松口:“每天半个小时视频,条件是不可以随时随刻黏着我发一堆消息。” “一个半小时。”还不知足,肖询讨价还价,“而且不能要求我一次性打完,我要一天分多次打,不然我就缠着你,让庄闻萧知道你有一个很厉害的Alpha” “……好。”庄饮砚咬牙,应承下来,“还有一个条件,绝对不可以在我没空的时候,或者我和很多人待在一起的时候要求我接视频。” “砚砚放心,我会很乖的。”不难听出这人的得意。 要是他真的很乖能让人放心,那才叫真的见鬼了…… 挂掉电话,肖询说到做到,没再打扰他。 抽纸收拾地面斑斑点点的残局,还有红酒与玻璃的碎片。 自己用镊子取出碎片时,眼睛不眨也不啃声,就像不会说话也没有痛觉的人偶。 裹好手掌,外面响起敲门声,邬缪那个聒噪的声音闯入卧室:“肖询同学,我亲自上门家访啦~你不说话我就进来咯~” 男人进门就闻到冲天的杜松子酒味,难以忍受捂住鼻子,对着室内狂喷阻隔剂。 余光扫到垃圾桶的玻璃碎片和青年手上的绷带,邬缪警铃大作,立马跑过去。 “肖询,你没事吧?怎么了这是?” 幽若黑洞的瞳孔经不起一点风浪,肖询在缄默里抬头,空洞乏味的眼神令人心生畏惧。 男人试探:“是不是你的Omega……?” “啊……”笑容逐渐扭曲,在庄饮砚面前辛苦保持的面具出现裂缝,全然不顾手头刚包扎好的伤口,握拳绷紧。 丝丝血液浸染白色纱布,肖询逐字逐句道:“我的人实在太受欢迎了,为什么他身边总有我不喜欢的苍蝇!一只一只又一只!” 说着,无法控制情绪的人把头埋进手掌,因为怒不可遏的情绪开始颤抖,撕心裂肺:“为什么有Alpha可以陪他长大十几年!可以天天看着小时候的他,甚至可以为了他特地去国外深造药学,就为了我的Omega!干脆把他们全部捏死好了,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肖询,你冷静点。”赶紧从包里取出镇定情绪的针剂,为他打下去,整个过程肖询都没有反抗。 甚至还大有种自暴自弃的趋势,眼看对方的状态有崩坏趋势,怀疑的种子在心里发芽。 邬缪问:“给你开的药,你有按时吃吗?” 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从兜里掏出一罐快见底的瓶子,邬缪从药箱里再拿出新的药帮他装满。 “放寒假,没得到他的安抚不舒服了?那个Omega离你很远?” 药剂通过血液向体内运输,肖询昏昏欲睡,语气倦怠:“很远,太远了……” “离得远,或许你可以试试买他同款味道的信息素香水?”邬缪给他倒水,边出主意,“或者有没有什么能暂时缓解你躁郁症状的方式?和他商量一下,既然是你的Omega,应该很好说话。” 仰头倒在沙发上的人突然溢出笑音,喉结随之滚动,带有一番宠溺的味道:“好说话,但是不乖,明天开始就可以听着他的声音睡觉了。” “药给你开在这了,按时吃,给你留了三只镇定针剂,不清醒的时候别自残也别乱破坏东西,多听听你Omega的声音。” “嗯。”轻若鸿毛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均匀。 随手拿过沙发上的毯子,盖在他身上,拿出记录本大大写了个——Omega? 以往肖询的病症发作基本上是受外界不恰当的言语或环境刺激。 而现在的肖询……发病多半和这个他不愿意跟自己多透露的O有关,并且从原来的狂躁凌虐变为频繁的不安、自残和颓丧。 转变过大,邬缪眉眼拧在一块,不免担忧。 轻轻把门带上,身着西装的男子早就在门外等候,肖鹤安看他出来,上前问:“怎么样?” 邬缪咋舌:“不好说。” “怎么变不好说了?你上回不是还说他有自主学习规则的意识了吗?” “是,这点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他的发病状态变了。” 肖鹤安匆匆接话:“外部诱因?” “唔,算是吧。”答应了肖询不能透露他的Omega,即便眼前人是他关系融洽的小叔,也得帮着隐瞒。 不然这人以后不仅不配合治疗,指不定还会一把火烧掉他的花园。 “行吧,”把手机插回兜里,肖鹤安无力叹惋,“先回去,暂时别让我爸和我哥知道,不然两边肯定就要他退学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肯定不能退学!”对面的人跳起来,奋力抗争。 肖鹤安纳闷:“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虽说病症转变,但肖询现在整体是有好转的,这都是他进入学校之后的转变,如果再回到……”语气稍顿,邬缪严肃道,“说不定情况会更差!” 肖鹤安颔首:“你不说我也不说,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药效在他身体里逐渐褪却,清冷月光透过窗台纱帘溜进室内,洋洋洒洒在地面投影,似优雅的浅蓝色华袍。 “砚砚……”喉咙干哑的人起床第一句,便是喊住那个忽远忽近的名字。 在小区散步消食的人正打算上楼,庄饮砚就收到来自肖询的消息,说来也是听话,这人自从下午跟自己打过视频之后,就安安分分再没消息。 肖询:[小狗哭泣] 肖询:可以打电话吗?午睡起来好想砚砚 看他用这个牧羊犬的表情包上瘾,回去的路上不由自主挂起微笑。 砚砚:我刚散完步,等我到房间给你打 肖询:[小狗开心] 肖询:好! 表情包里的牧羊犬瞬间破涕为笑,两颊还画着淡粉色腮红。 笑意越来越浓,思忖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卖萌了?撒泼和卖萌同时都给他学会还得了? 自动浮现对方开学时候,阴冷蔑视掐着他脖子,警告他别多管闲事的模样,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见他回来,客厅上用电脑研究学术论文的庄闻萧,摆手随意道:“呦,爱溜圈的小孩哥回来了。” 懒得管他,庄饮砚也敷衍:“嗯嗯,回来了。” 路过他缓步上楼,庄闻萧精光一现,从沙发上弹起来。 超级侦探的潜质告诉他,这个弟弟一天到晚窝在房里绝对不简单!肯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于是在他听见庄饮砚的关门后,蹑手蹑脚跟上去,附耳贴在他门口。 这间屋子的隔音太好,庄饮砚仿佛在门里打电话。 他只能模模糊糊听到什么‘睡觉’‘不要’‘不太舒服’之类不太正经的词语,紧接着就是庄饮砚爽朗的笑声,说了一句‘发神经’ 正当他浮想联翩,正前方母亲大人那气势十足的嗓门传来:“阿萧,你鬼鬼祟祟待在你弟弟门外干嘛呢?” 门内霎时寂静,庄闻萧猫着的腰凝固冻结,左耳木门打开的声音清晰明了。 偷听被现场抓包,庄闻萧抬头,朝一脸无语望着自己弟弟,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尬笑。 第66章 听他的语音睡觉 沙发上, 庄饮砚冷脸抱臂,轻巧地翘起二郎腿听姑妈教育他那不成器的儿子。 “尊重个人隐私懂不懂啊,平时总说让你保护好你弟弟, 不是让你监管他,都这么大个人了,丢不丢人庄闻萧。” “妈……”脑袋被庄芯女士不停用食指戳, 男人无语开口, “我就是顺便路过, 正好听听他打什么电话。” “打什么电话要你管!你不会直接问啊, 还非得做贼偷听啊?” “姑妈,”啃了口冬枣,庄饮砚佯装无意, 提到, “也不能怪哥,毕竟他现在老大不小还没谈恋爱,心思分不出去自然还和小时候一样管我管得宽。” “庄饮砚,胡说什么呢你!”脸色瞬时变下来, 这话可不能乱说。 果然,庄芯一听, 马上迎合:“对!该谈了, 我看你就是闲着没事干, 赶紧趁着年轻找个O谈了, 等你年龄大了身体机能各方面都开始下降, 就是O挑你了, 过年我给你物色物色, 操办起来。” 抗辩之词从牙缝里生挤出来:“妈, 我身体机能各方面很好很强。” 听到姑妈说的话, 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庄芯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决断自脑内生成后,转身拿起手机联系自己的各个闺蜜、还有亲戚群。 坦然接受庄闻萧投来怨气冲天的凝视,装作无事发生,翻阅手里的杂志。 “现在你得意了?你明知道我……” 说到这里男人又不愿意往下,庄饮砚便调侃:“知道你什么?” “别给我装傻。”男人磨牙。 “谁让你偷窥我隐私,再说了……”把杂志往桌面一丢,站起来抻腰,微笑解释,“反正你不是和时逸哥分手了吗?弟弟我这是为了哥哥的终身大事考虑啊。” 上楼梯的时候,庄闻萧恨恨的语气在后头追赶:“庄饮砚,你这套茶香四溢的把戏和谁学来的?” 步伐戛然而止,只犹豫了几秒钟又自如向上迈。 掏出兜里还有消息震动的手机,回电话给肖询。 庄饮砚:“刚才去解决家庭矛盾,挂电话前和你说过了。” “嗯嗯嗯,那你哥哥刚才发现我了吗?” “听你这语气,你很希望他发现?”明定温柔的双眸微睨,庄饮砚侧耳打量。 喜迎对方抛来的三连以及反问:“不是啊,我没有,我当然不会了,砚砚难道不相信我吗?” 清晰的咬字和无辜的语气,蓦然回想到刚才楼下庄闻萧问自己的话,在心里回答:大概率是无形中被耳濡目染了。 “所以,砚砚考虑好了吗?易感期的时候能不能天天都陪我?”说完又故意压低音量,刚睡醒的嗓子干涩沙哑,比平时更加有磁性,“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青年故意撩拨的话像小猫抓挠,软乎乎的耳垂瘙痒还在滴血,庄饮砚结巴道:“刚才、刚才都说了,我不要。” “好吧,那我过两天再问一次。”勉为其难转开话题,肖询极其不愿,“还有一小时电话时间,砚砚要干嘛?” “洗个澡,看会书就睡觉。” “那睡觉的时候可以打电话吗?” 太阳穴突突直跳:“笨蛋啊,睡觉的时候怎么打电话?” 肖询接着解释:“不用说话,就把通话开起来,我只要能听到你的呼吸就好。” “什、什么毛病。”面颊发烫,庄饮砚小声嘀咕。 “因为这样的话,就好像砚砚一直在我身边,从没离开过我。” 语气里的满足和惬意溢出屏幕,沸沸扬扬闯进耳膜,亦在不讲道理地敲击心门。 搭在衣柜上的手骤然收紧,电流密密麻麻传过五脏六腑,电得他脑袋眩晕张嘴说不出一句斥责他的话。 “我先去洗澡,一会再聊。” “那洗澡可以打电话吗?”电话里的人音调高昂,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充满期待。 趁着他脑回路滞缓,肖询趁热打铁:“这样的话,就好像砚砚当着我的面在洗澡,好刺……” ‘啪——’一声,干脆利落把电话挂断,张皇失措的人手抖把衣柜打开,又忘记了自己是干嘛的再次关上。 最后蹲在地板捂面,被轰炸到昏涨的人,结结呐呐骂道:“白痴。” 电话里冰冷的器械音不仅没有让肖询感觉恼怒,反而嘱起放浪不拘的笑容,如同寒星孤傲的眸光片刻便温柔似水。 取消手机的录音功能,等待庄饮砚洗澡的过程中,黑色耳机线在耳朵不断循环对方干净的声线,舒适而慵懒地靠在床头沉浸,肖询心中感慨。 今天晚上也要把砚砚睡觉的呼吸声录下来才行,这样就可以天天听着他的声音睡觉。 多亏小疯子的那番话,就连洗澡庄饮砚也忍不住想入非非,本想靠水浸浸脑子把他涌上头的血液冲散,不曾想却越冲越热,不多磨蹭迅速捯饬一番结束出来。 不仅书不进脑子,就连和肖询打语音睡觉,对面那人听见发丝磨蹭枕头稀碎的响动,了然道:“砚砚睡不着吗?” “……嗯。”热气升腾的脸大半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心里叫苦。 随时随刻揣着炸弹在身边,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我陪砚砚聊会天?” “都聊一天了,还没聊够啊?” “当然了,”暗夜里,躺在鹅绒被里的人,眼睛洒满星光,笑称,“和你一起做什么都不够。” 不行了…… 用手臂撑住自己上半张脸,他真心觉得不该和肖询说话,对方真的太容易撩拨自己,现在倒好,真要睡不着了。 “我可以不等到易感期,提前过来吗?”朦胧间听见肖询的话。 庄饮砚下意识反驳:“不行。” “为什么?” “年前要帮家里人打扫卫生,如果你过来很多天的话,我会抽不出时间帮家里人做事。” “那砚砚的发情期怎么办?需要我吗?” 盘算好时间,那会正好在年后,往常姑妈都得串亲戚,肖询肯定也要吧。 庄饮砚婉拒:“没关系,我用一次针剂,总不能让你跑两次吧?” 肖询勤快道:“我可以跑两次的,或者我可以易感期结束一直留在你身边。” 庄饮砚诧异:“胡说,哪有人不回家过年的?” 肖询停顿了几秒,坦诚道:“我啊,我可以不回家过年。” 对他的家庭不甚了解,他也没好意思多问,庄饮砚再次委婉:“没关系,我先用针剂吧,一次还是可以忍忍的。” 又怕他多想,补充:“就是不想辛苦你多跑两趟,很累。” “砚砚这是……心疼我?”言语间的不确定和惊喜不必刻意去探,便自觉从青年的声调里跑出来。 “唔,你觉得是就是吧。”闪烁其词,庄饮砚一看时间,连忙说,“一个小时,我要挂了。” “好,”在枕塌缠绵地蹭了蹭,明眸皓齿比一地银屑更加熠熠生辉,肖询轻声,“晚安,我的砚砚。” 庄饮砚浅笑:“晚安。” 接下来的好几天,他跟肖询都是这样度过的,晚上睡前肖询一定会留时间,非说要听他的呼吸声。 最开始庄饮砚不习惯,后来他就当做肖询是个睡眠检测仪,直接放那也不用说话,没一会就能睡着。 就是庄闻萧那个爱管闲事的居委会主任,好几次坐着发消息,这人总是和长颈鹿一样伸长脖子不停问,是他好几次把跟左序的聊天怼到对方面前才罢休。 只有当家里迎接某位新人的时候,他才会安静,就好比此刻。 庄芯正热情招呼:“时逸来来来,吃点水果,刚买的。” “谢谢阿姨。”脱掉白色外褂,也无法掩盖对方清风朗朗的气质。 庄闻萧盯着提子汁填满对方粉嫩的薄唇,下意识舔过干涩的嘴角。 耳边,庄饮砚幽灵般的声音回荡:“眼珠子要飞到人家身上了。”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不好好调侃一番可不行。 “大人的席,小孩子别跟着上桌。”男人靠近他,悄声回应。 “哦,那我走了。”算算日子,肖询最多再过两天也得来,正好回房间问问,“时逸哥,你慢慢吃。” 周时逸点头:“好。” 回到房间掏出耳机,每每肖询接电话的速度,都让庄饮砚觉得,他是不是真的每天没事做,整天捧着手机等电话。 “砚砚!”对方感到惊喜,这是他少有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刻,却也脑袋清醒不忘强调,“这是你主动给我打的,不许占用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觉得好笑,庄饮砚颔首:“可以,我也只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 “这么快?易感期不是还有两天左右吗?” 肖询:“真等易感期就来不及过去了,我就要被关起来的。” 想想也是,毕竟肖询临近易感期时信息素数值会波动,极其容易因为外部诱因导致易感期提前,真到那时候怕是赶不及的。 “好,那我今晚吃饭和我家里人说一声,明天几点,我打的去机场接你。” 肖询柔语:“早上十点半,我想在最快的时间看见你。” “可以。”抓手机指节缓慢收紧,庄饮砚笑容潋滟。 晚饭时间,满怀心事戳了两口米,又夹了片菜叶,装作不经意提起:“姑妈姑爹,明天我学校同学来找我玩,这几天估计都要出门招待他。” 庄闻萧眯眼,第一时间:“谁啊?” 和坐在他身边的周时逸对视几秒,说:“肖询,我学弟。” “为什么他……” “好啊好啊~”主位上的女人笑得合不拢嘴,直接打断庄闻萧的质疑,柔声细语,“要是外面冷,可以带到家里坐坐,除了左序,我还没有看见砚砚带谁回家呢。” “对了,这个小同学会开车吗?”罗绍也发表意见,“大冷天的别带他坐地铁,打车又贵,直接把阿萧那车开去,反正他一年也开不了几次。” 忽视面色青紫扭曲的庄闻萧,他笑着说:“他会。” 第67章 雪玫瑰和他的拥抱 整个过程下来, 周时逸都识趣地不说话,只有当帮忙收拾餐桌时,在私下问他。 “发情期?还是他的易感期?” 庄饮砚:“他易感期快到了, 得陪他。” 笑容里有浓厚的趣意,调侃道:“这是要陪他过夜?” “没,晚上会回来。” “我就说, 按照某人的脾气, 要是知道你不仅被Alpha标记, 还陪他过夜, 不得气疯?” 就像是想到庄闻萧气急败坏的模样,灵秀雅致的面容浮现几分俏皮。 “所以,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叠好手中的碗盘, 展眉道, “如果一旦让他知道,我们都会完蛋,你得帮我。” “我是被你威胁的,弟弟。”一口郁气凝结在胸腔, 周时逸强调。 “开弓没有回头箭。”冲男人露出讨巧的笑,庄饮砚把碗碟放进厨房的洗碗机, 徒留后头的人在那擦桌子。 隔天, 本来习惯睡到晌午的夜猫子, 大早上就霸占着客厅, 手臂横揽在沙发靠座, 注视庄饮砚来来回回。 “要吃早饭吗?”准备三明治的时候随口问他, 毕竟庄闻萧平时都略过早饭, 直接起床吃午饭。 坐在沙发上一反常态, 庄闻萧说:“吃。” “好。”听他说完, 便多打了一个鸡蛋。 热乎的三明治上桌,时间都在他计算范围内,戴好围巾准备出发。 看他装恒温袋里的东西,庄闻萧不解:“不在这吃?” 庄饮砚:“给肖询的,他早上赶飞机。” 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外国话,不过从表情上看是骂人的,庄闻萧:“飞机上不是有早餐吗?” “他会嫌难吃。”打好的车刚好到小区门口,提好袋子跟他打招呼,“我出门了。” 走的匆忙,并没有看见庄闻萧在后头怨怼的表情,大口撕咬手中的三明治。 陇台市的机场比较大,庄饮砚下车光走到接机口就花了将近十分钟,抵达的时候和他预估的刚刚好,是肖询落地的时间。 肖询:砚砚,我下飞机了 肖询:你在等我吗 砚砚:刚到,在出口 肖询又发了一遍小狗开心的表情包。 熙熙攘攘的人流夹杂着声波,站在庄饮砚身边有不少人,满怀期待伸头盼望心中在意之人的出现,还有的人甚至捧着鲜花,拥抱扑向自己的爱人。 机场的暖气和人气将他内心烘得温暖至极,目送那对捧花的情侣离开。 再回头,人流穿梭在出口站周边,身着浅棕色面包服的青年笑容肆意,张扬又显眼。 肖询走向自己的步伐轻盈,整齐的碎发随风飞舞,无不彰显这人的独特魅力,庄饮砚垂首情不自禁笑了。 “笑什么?是看到我开心吗?”因为对方垂着眼睛,肖询微微下蹲,撑住膝盖眼巴巴地问。 “我是笑你穿这么少,再蹲下来点。”敛好笑容,把自己身上的围巾给他围上去,“都和你说了,这边有积雪,很冷的。” “我不怕。” “是是是,你真厉害。”极其敷衍夸了两句,庄饮砚拿出手机打车,“酒店帮你定好了,这两天趁你易感期还没到,有没有想去哪里玩?” 肖询语出惊人:“可以去你房间玩吗?” “不行!”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肖询低头就能看见他白里透粉的脖颈,那儿虽然还没长出腺体,却依然漂亮地让人心荡神驰。 瞳眸渐渐变深,和往常一样不知避让地把人搂紧,说:“那我去借辆车,砚砚这几天带我逛逛你小时候读过书的地方,好不好?” “你要用车吗?”脑子里已经生成庄闻萧一会上蹿下跳的样子,不过有时逸哥在,可能会好些。 庄饮砚说:“不用借,先带你把行李放到酒店大堂暂存,那儿离我家不远,得辛苦你去把我哥的车开出来。” “我、我……开不了车。”语气颇多为难,眼神也有些逃避,像是在怕什么。 “好。”没有过多的言语,带着抚慰特征揉过他的秀发。 他定的酒店离家里只有十分钟车程,摁下车门,庄饮砚把手套也一并给他:“委屈你在小区门口等一会,车在地下车库,我先去拿钥匙。” “和砚砚一起,做什么都不委屈。” 肖询说着就要朝他面颊亲上来,被及时挡住,葱白的手指暴露在冷空气里发红。 难为情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就着冰凉的指节贴上去,肖询说:“快去吧,太冷了,手套还你。” “没事家里还有,你在这等会,我就来。”跑向前时不忘回头嘱咐两句,差点勾到台阶扑雪里。 带着逼人寒人闯进暖气充足的房间,庄闻萧气势磅礴好像就是这里的一家之主,而周时逸则坐在他的正对面。 两人不知道刚才在聊什么令人激动的话题,连茶杯都被打翻倾倒在茶几,一泄如注的茶渍甚至溢到大理石台面染黄上头的花色。 瞧见他装备齐全出门,回来时却空空如也,质问:“东西都去哪了?” “肖询那,我一会去你房间拿围巾和手套。”对手掌哈气,缓解短暂的僵硬,庄饮砚朝他伸手,“钥匙给我。” “先去我房间,把围巾还有手套都戴整齐。”歪头朝向自己房间,庄闻萧看他鼻子红彤彤像麋鹿,不免心软,“戴整齐再给你。” “哦。” 去他房间穿戴好,下楼的时候庄闻萧换了位置,已经坐到周时逸身边,男人的V领毛衣根本挡不住那一小撮红点。 倘若庄饮砚没有遇到肖询,他大抵不会一眼就看穿,可恨的就是要头皮发麻佯装不懂,从庄闻萧手里接过钥匙。 怕耽搁太久,拿到东西就向外头跑,自远处便看见青年背着手,脚下还一直在铲雪。 “你幼不幼稚啊?小心鞋湿了。” 被庄饮砚一顿臭骂后,背在后头的手突然伸出来,殷红的掌心上隐隐还有反射的水渍。 肖询手心握住一根随便捡来的木枝,枝头顶端歪歪扭扭长着一坨不知道是什么形状的雪。 感到奇怪,便问:“这是……” “玫瑰,雪做的玫瑰。”轻声作答,看对方闷不作声,语调呈直线下降,“你刚才在机场看别人拿花的样子好像很羡慕,我就想也给你做一个,但是这个……是不是不太像?” 何止是不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朵花,像长在末世基因被污染了的畸形玫瑰。 即便如此,庄饮砚颧骨也止不住升高,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那要抱一下吗?”翘望眼前接过玫瑰花的人,肖询敞开胸怀,“刚才那对情侣也是接过花后拥抱的,你要吗?” “手都冻红了,先把手套戴上,咱们去地下停车场。”越过他身边,帽子和围巾密不透风,很好遮挡青年羞涩的反应。 “好吧。”略显可惜,肖询抓紧跟上。 倘若说地下室还能溜过丝丝冷意,等他们真正到车内开启暖气时,每个毛孔都仿佛置身温泉,就连手里的雪玫瑰也受不住室温开始滴水。 “可惜了。”眼帘遮挡瞳孔里的失落,遗憾的口吻顺着暖气泼向室内,“一旦到温室里,就融成水了。” 语毕,肖询露出微笑,笑影好似春天的山色,眉梢和眼底都被这句话哄得灿烂缤纷。 他轻声说:“没关系的,只要它能在你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即便是融化也不可惜。” 玫瑰花的花瓣因为溶解而无法支撑身体,尽数散落在庄闻萧的车垫上。 没有因为肖询的话而重新振作,反而保持缄默,弯腰收拾脚垫的狼藉。 下一秒,被主驾驶位的人拉进怀里,柔软的外套轻触脸颊,庄饮砚整个人陷进他的衣服里。 偷偷钻进青年面包服的空气被人脸挤压,吹来凛凛冷风 。 肖询在他头顶啄了一口,安慰:“这么喜欢的话,下次还给你做。” “不要,”哽咽中带着倔强,声音从他的衣服里轻飘飘跟着空气摇上来,“不管做多少次,都会化掉。” 万物有生死,自成形起就定好了命数,越是喜欢的东西失去的时候就会越难过,庄饮砚自少时起就已经提前尝过了。 “又戴别的Alpha的围巾了?身上都是他的味道,我不高兴了。”转移这个令两人都心如刀绞的话题,佯怒咬了一口他的耳垂。 从他怀里拔出来,庄饮砚辩驳:“就算给你庄闻萧的,你肯定也会大喊着冷死冻死都不戴他的围巾,我当然只能给你我自己的。” “……”说的很有道理,无力回嘴,又略有不服,迅速把围巾扯下来还给他,“不许留他的味道,把他的给我。” 依着他的想法把围巾给他,庄饮砚哭笑不得:“拿去,只有你能闻到我的味道你纠结个什么劲?” 肖询摆个臭脸:“哼。” 从显示屏输入自己中学的地址,问:“怎么想到要去我学校?” “就是想陪你走一遍,以前你走的路。”他要看看小时候庄饮砚的生活,了解他的全部。 在无人的深夜里,肖询曾无数次嫉妒成灾。 每每在庄饮砚无法陪伴自己的情况下,他只能听着对方的录音入睡,勉强支撑自己不去想,他和庄闻萧在同一间屋子下是如何相处的。 耳机里放了千遍万遍,庄饮砚和自己澄清的那些话,可没由来的妒羡就像铜墙铁壁将自己团团围住,火势越烧越烈,乌烟瘴气封闭他所有感官,叫他辨不清出逃的方向。 第68章 今晚别回家了 两天的时间, 庄饮砚带他参观自己读过的初高中,还提到了左序最爱吃的高中门口那个阿姨做的清汤面。 “那会左序和他爸妈离开老家,在这读书, 非说这里的面条有老家的味道。”吃面的时候,一边给肖询介绍,一边不忘拍照给左序看。 不出所料, 看见庄饮砚跑去偷吃, 葛优躺的人垂死病中惊坐起, 愤怒的火星子恨不得烧到对面暗戳戳炫耀的庄饮砚。 左序:啊啊啊啊啊啊! 左序:好啊老庄, 你居然背着我偷吃! 左序:太不厚道了 老庄老装:闲着无聊过来逛逛,发现阿姨还没回去过年,就来碗热汤面。 原本要继续数落, 眼尖发现庄饮砚发来的图片里, 还出镜了一只手,手腕上是他熟悉的黑色理查德米勒。 洞悉一切的眼睛眯起,左序摁住语音键:“不对啊,我看你照片里还有一个人, 让我猜一猜是谁让你闲着无聊出来逛逛呢,哦?这个人怕不是姓肖吧?” 没有设防, 左序半带调侃的言语被公放流淌在两人之间, 在肖询逐显戏谑的目光里, 庄饮砚瞬间慌神。 老庄老装:不是, 你猜错了 左序凿牙痛恨, 怒斥:“装!你再给我装!你们这对奸夫淫夫, 吃了我爱的面, 还要欺骗我的感情, 手锤牛肉丸还要不要了!” 听闻手锤牛肉丸要飞, 还没来得及打‘要’字,手腕对面那人轻轻扯过去,肖询对准语音摁下去。 陶然道:“手锤牛肉丸我也要一份,我的那份麻烦帮我送到庄学长家里,谢谢左序学长。” 实在忍不了,左序直接打电话,幽怨的语气充斥整个听筒:“你现在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都不带我玩了。” “哪有啊,”面呈酡色,庄饮砚巴巴急急道,“是你自己没说要来,你说要来我也会招待你。” “行儿~”欠了吧嗖地躺回床上,左序揶揄,“都怪我,那我过完年去你那玩两天?” 冁然而笑,庄饮砚爽快应承:“可以啊,来呗。” “行,那你们好好玩吧,我们年后见。” 等左序把电话挂掉,他把快要怼到自己面前的脑袋摁回去,继续喝热汤。 “亏我刚才还帮你多要了一包牛肉丸,学长都不懂得知恩图报。”肖询戳着手里的面条,小声嘟囔。 不由发笑:“陪你逛两天了,这两天我除了睡觉就没有待在家里过,你还要我怎么报答你啊?” “嗯?”手肘顶在桌面撑住下巴,兴会淋漓的双眸在他脸上来回轮转,张口说道,“不如,今晚别回家了,陪我过夜怎么样?” 被清汤淹了舌头,庄饮砚拼命掩面咳嗽,呛得双颊绯红,薄唇微分中,红艳的舌尖在踊跃。 还在消化肖询刚才轻薄的话语,完全没注意到对面近热而亢奋的眼神。 轻咬自己的舌尖,肖询才能拉回神智,因为刚才的刺激唾液大量分泌,导致喉结始终在上下滚动,撑在桌子上的手,手背上铺平的青筋越发突兀。 庄饮砚不经意抬头瞧了一眼保持沉默的人,瞬间被他灼伤,站起来拘束打理头发。 “时、时间差不多,结个账回家休息吧。”不出意外,明天就到他的易感期。 非常不凑巧,刚从暖气房出来,瑟瑟寒风与点滴雪花揉杂,跟着在空中飘舞。 “下雪了,我们快走吧。”没有带伞,只能依靠帽子遮挡风雪。 这是一条小巷,离停车位还有点距离,隔壁站着的人自如把庄饮砚护到怀里,嘱咐:“小心滑。” “谢谢。”在他怀里热着脸,低语喃喃。 雪花不敌车内暖气,三两下变为水渍沾衣,取出部分纸巾递给肖询,自己也不停吸取衣物上的水分。 “不知道会不会越下越大,先开回你酒店,没下大我自己打车回去吧。”怕极了雪天行车打滑,庄饮砚惴惴不安。 无声注视副驾驶表情凝重的人,肖询立刻说:“好。” 安全抵达酒店,外头的雪有逐渐下大的趋势。 看他目不转睛盯着外头的风雪,肖询适才道:“要不要上去坐坐?等雪停了再走。” “……也行。”现下这个情况也只能这样,刚从电梯出来就接到庄闻萧的电话。 “在哪呢?下雪了。”男人停了半拍,又问,“爸妈让我来问的。” 心虚瞟过身边宛如高塔般挺拔的Alpha,庄饮砚不自觉压低音量:“现在在酒店,雪停了就打车。” 不等庄闻萧再说,正在刷门卡的肖询贸然开口:“如果一会雪停了让我送你回去,别人开我不放心。” “……”电话里面的人静默两秒,说不出别的话,嘱咐也不忘呛声,“他开我也不放心,叫他慢点,要回来之前和我们说一声。” “好。”颔首答应,挂掉电话跟肖询一同进入屋内。 第一时间打开暖气,庄饮砚挑了远处的沙发落座,因为考虑到肖询是衣食无忧还爱挑毛病的惹事精,订房的时候也不敢怠慢,特地找的价格在承受范围又不落邋遢的星级酒店。 “还行吗?这个地方?”不确定他是不是豌豆公主,庄饮砚问道。 没有回话,而是在充足暖气下把外套和装备脱掉,在他面前的床沿坐下。 浅灰色的高领毛衣硬是把眼前这人衬出难得的矜贵和从容,当然,如果他没有露出往常那抹痞笑的话,看起来会更成熟些。 只见青年拍拍自己的床,问他:“行不行的,学长亲自来试试?” 只片刻,彤云密布攀上面颊,避开肖询的视线,回答:“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比较合你心意,我就不试了。” 他发觉肖询有一种很奇特的本领,他总是能将一些话说得格外有歧义,咬字间彰显暧昧,可偏偏庄饮砚又会被他撩拨地往里去探究,这样下去事态会变得很糟糕。 正走神时,柔软的沙发凹陷一大块,有如惊弓之鸟下意识想要弹开,被肖询眼疾手快捉回去。 由于庄饮砚的外套还在身上,手感要比平时更冰凉生硬,肖询枕着他的肩膀,问:“你说,要是雪下大,一直不停,今晚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我、我不知道。”暖气越来越盛,肖询打在他耳边的鼻息勾起发丝,搔得人发痒耳热。 窥见他脖颈下发起的小疙瘩,肖询掀唇,带着浓浓的玩味,说道:“要是今晚因为下雪回不去的话,你哥哥不会生气吧?” 鸵鸟似的缩回领子里,庄饮砚飘忽道:“不知道,反正我会去楼下重新开个房间。” “好浪费钱,直接在这睡呗,”亲昵蹭过他肩膀,肖询继续说,“万一今晚我的易感期发作……” 冷不丁接茬,庄饮砚:“那你就会趁我睡觉的时候咬死我。” “怎么会?”青年矢口否认,把人抱得更用力,“我会把你叫醒,然后再标记你。” 冷眼瞥过肩膀上靠着的那颗脑袋,说道,“这种时候,你倒是遵守合约。” “所以,要留下来吗?留下来吧,砚砚。” “就算留下也不会在你这里睡觉,死心吧。” “哦。”被他拒绝之后,死气沉沉抱着他不放手。 室内暖气充足,再加上有这么个黏人精一直抱着,庄饮砚很快便觉得热,挣脱那只扒拉自己的巨犬,把外套脱了。 拉开窗帘,白茫茫的雪片把底下的绿植和屋楼顶层全面覆盖,各式各类停放的车辆早已分不清颜色,一眼望去全是洁白。 “啊,雪还不停诶,看来砚砚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语气听起来很是得意。 “这场雪不会是你故意招来的吧?”双臂环抱,倚在窗边和他调笑。 肖询很是给面子,接着往下跟他玩闹:“是啊,昨天晚上睡觉前、还有做梦的时候,我都在祈祷最好今天下雪,这样砚砚就逃不掉了,结果今天天公作美成全我了。” 偏头哂笑,照这进度就算雪停了,铲雪也得铲一会,大概率是回不去,得和姑妈姑爹说一声。 套好外套,庄饮砚对后头的人说:“我下去定个同层楼房间,你在这等我回来。” “哦,那你不要偷跑。” 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唇角轻勾:“又不是守宝藏,看得这么紧。” “嗯呐。”对方的回答毫不令人感到意外,坦率直言,“我就是在守宝藏。” 开门的动作滞缓,背对沙发上的人将领子又往上拉,笨拙地走出去。 办手续的时候打电话和姑妈交代了一遍,以免二老担心,庄芯只喊他放心在那住,钱不够的话她来垫。 结果挂掉没多久,庄闻萧就往他账户打了一笔钱,还发一堆寓意深长的消息。 庄闻萧:睡觉的时候记得锁门 庄闻萧:这个世道人心不古,你一个男孩子家家的,在外头注意安全 只觉得这人可笑,忍不住回怼 庄饮砚:你放心,我可不是时逸哥,会任由别人占便宜 看完庄饮砚发的消息,热茶险些从齿缝溜走,视线锁定站着陪父亲打桌球的周时逸,似乎感知到他的视线,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撞。 只有瞬间,周时逸隐忍收回,被一边的罗绍探到他的出神,男人向自己的儿子招手。 呼唤道:“阿萧来,一块打。” “来了。”放下茶杯,缓缓向球桌走去。 第69章 你全身都小 幸而庄饮砚没有选择回去, 在他订完房间和外送衣物不久,雪越下越急,窗外望去都是飘渺的白色, 与夜色完美交融。 也不愿和肖询多待,因为害怕cpu被他烧干,找了个借口匆匆逃窜, 洗漱完毕, 青年呈大字躺倒在床上。 极致的柔软包裹肌肤的每一寸, 好像漂浮在云朵上, 被褥也不似普通酒店那般糙,柔滑如丝舒顺无比。 暗暗咂舌,真不愧是花钱砸出来的, 看来肖询这两天的确睡得不错, 床的放量也大,要是睡两个人也是睡得下的。 不对……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床上的人如弹簧般跳起来,手忙脚乱在边上找东西, 半天也没能找到一本书。 于是把酒店房内可点的菜单,安全须知都阅览了一通, 静下心来才好去睡觉。 自从肖询来这里之后就再没晚上非要打电话的坏习惯, 早上还因为这事夸奖这人, 结果后一秒就听他说。 “因为现在每天都能见到砚砚, 不可以浪费打电话的时间, 我要囤起来放到回去之后打。” 当下就给人气笑了, 庄饮砚怒怼:“你以为我是你的打工人, 还可以加班换调休吗?” “可是你当时没说, 不可以囤时间啊?”驾驶座上的人睁着无辜的眼睛, 向他小声申诉。 知道这人难缠,懒得和他费口舌,扭头转向窗外就这么默认了。 这些天陪肖询来回奔波,导致庄饮砚的睡眠质量出奇地好,即便会认床,在暖气的烘托下轻易便能入睡。 半夜,好睡无梦的人突然被铃声惊醒,突如其来的跳跃感令他在现实与混沌间感觉迷茫,特制的铃声在此时打破幻境提醒他,这是肖询的电话。 他本来只是以防万一,睡前给肖询设置了特别铃声,结果没想到这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大半夜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易感期犯了。 “肖询,怎么样了?”刚被吵醒,心跳还来不及平复,也赶不及穿衣服,就在睡衣外头直接披上外套。 “难……受。”青年的喉咙仿佛被纱布所覆盖,挤出的字眼费力而沙哑,隐忍呼唤,“砚砚,到我身边来。” “我来了,等我一会,就一会!”拖鞋匆忙在楼道奔驰,庄饮砚暗自庆幸味道没有溢出来,否则怕是要惊动酒店安保。 等他开门进去才明白,肖询在电话里的声音如此艰难,是在刻意控制自己的信息素等他过来。 强忍身上被他信息素勾起的麻意,把门缝堵严实,迅速朝对方走去。 肖询的表情苦不堪言,已经难耐到,要用尖锐玻璃桌角划拉掌心。 搭在桌面的青筋用力凸起,看得人触目惊心,猜测以他易感期时的破坏欲,肖询迟早会把玻璃掰掉或者杂碎弄伤自己。 “我来了。”他抱住肖询,轻声喊道。 早已忍得失去耐心,青年用力把他拽过去。 背对着肖询,即便被标记过许多次,庄饮砚还是忍不住生理上的畏惧,肩膀颤栗。 “别、怕我。”感知到他在害怕,肖询费力吐字,为了证明自己不可怕,还温柔舔舐过一会自己需要刺破的肌肤皮层。 “我没事,你咬吧。”箍紧自己的手臂上都是磨痕,他知道肖询有多难受,献祭般露出自己的后颈。 皓白的细颈裸、露,比今夜绵延的雪还要洁净,落入青年眼睛霎时将眼眶染得腥红,内里汹涌澎湃失去意识,只想好好采颉本就属于他的一切。 “呃啊……”肌肤被尖牙刺破之时,庄饮砚难掩痛楚,于温室中冷汗频出。 没过多久,目光逐渐失焦,身体能明确地感受到肖询注入的信息素在他体内游荡,温和的愈创木和激烈的杜松子酒相互在血液内调和。 跪在地上和撑着地板的手脚均已麻木,思绪萎靡之时,他连被人抱起来都不知道,回过神发现已经置身于肖询的床榻。 被对方浓密的信息素包裹,庄饮砚阖眸,无力歪头躺在床上,外套早在刚才给标记的时候被脱掉。 肖询注视脆弱喘息的人,眼里充溢对他的热忱与痴迷,庄饮砚身上穿着的睡衣是自己借给他的,现在这个人从里到外都是他的味道,都被自己的信息素所占据。 满怀怜爱挑弄对方的糊在鬓间的秀发,肖询倾身,嘴唇在他耳垂与鹅颈之间流连忘返,像被豢养的小动物吃饱餍足后,亲昵地在和主人撒娇。 倦意正浓,浑浑噩噩的脑袋根本顾不上纠结这里是谁的房间谁的床,庄饮砚昏睡过去,任他随意折腾。 在外界纷纷扬扬冰雪覆盖的世界被隔绝,两人寓于这方寸地界温存,梦中的人好像置身巨大的火炉边上,杜松子酒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给予他安慰。 睡迷糊的人吐露嘤咛,感觉正前方的热源过于滚烫,不自觉想翻身,尝试动了几下就有如鬼压床,根本动弹不了,紧缩的眉头下眼皮缓缓撩开。 开头便是肖询近在咫尺的正脸暴击,惊得他在枕上的头向后滑动,身体是一动不动,他这才仔细查看,肖询和八爪鱼吸贝壳一样,巴在自己身上。 啧,好热…… 正常状态下,Alpha的体温就要比Omega更高,但易感期的Alpha体温还会比平时更高,加之屋内供暖充足,难怪睡觉总感觉有时候喘不上气。 想把他的手掰开悄悄远离,才动了两下,青年便用力把人摁回自己怀里,被窝和胸膛间全是他的信息素,扑得叫人面红筋涨。 既然横着出不去,他就想顺着缝隙向下,从被窝里钻洞出去,怕吵醒他,在被窝里蹑手蹑脚扑腾。 肖询抱得紧,被子里又闷热无比,庄饮砚没一会就需要停下来休息,行至对方半截腰身处,正要歇息。 臂膀被用力拔起来,来不及低呼,淌过黑暗的眼眸蓦然见光不适应,闭眼时觉得天旋地转,再睁开自己已然被翻身压在床上。 手腕被举起压在两侧,Alpha的骨节灵活钻过缝隙,贴在他耳旁,用还未清嗓的声音黏糊道:“干嘛呢?趁我睡觉想跑?” “想起来叫个早饭,你抱太紧了。”睁开半只眼睛试探,发觉已完全适应,便尽数睁开。 青年刚睡醒,发丝都慵懒地垂在旁边,被自己及时用信息素安抚过,身上没有太多戾气,多的是懈怠和消极。 把头靠在他的心脏上方,青年小声:“不想吃,不饿,砚砚要吃的话就点单人份。” “你得先放开我。”摇晃自己被他扣住的手掌,庄饮砚提醒道。 “哦,好。”好说话地放开手上的人,爬起来准备去洗漱。 庄饮砚也跟着起来,可刚落地就噗通一声直直跪下去,感到丢人,抓紧撑着床沿想要爬起来。 肖询来到身后轻松搂着他的腰,把人带起来,粲然一笑:“我有这么厉害吗?砚砚腿都软了?” “胡、胡说什么呢!” 这人怎么回事,惯会说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斜身回避,抿唇朝床头拿起手机叫餐。 因为某人,他昨晚就已经把能叫的东西都记住了,在回忆搜索了两份让人送上来。 跟着走进浴室拿一次用具洗漱,洗手台很大,甚至准备了亲子专用的洗手池,肖询比他先进来自然占用的是大人那半边。 低头看了眼和自己高低差距极大儿童洗手台,自觉走到肖询旁边刷牙。 方形镜面中两人的身高差对比鲜明,一直对自己176的身高颇有成见,此刻羞耻感更是抵达顶峰。 偏偏旁边这人漱干净,还来了一句:“砚砚看起来好小啊。” “你才小!你全身都小!”戳中他的痛点,庄饮砚气急败坏,恶言相向。 怔愣片刻,肖询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眉眼曲起站到他身后。 弯腰亲吻他的发梢,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恶劣,肖询玩笑道:“我真的不小,砚砚要不要看看我雄厚的资本?” “神经病。”快速理清口腔里的泡沫,推开他走出去。 门口响起敲门声,以为声线甜美的女士说道:“先生,您的餐已经给您送到了。” 庄饮砚扯着嗓子对外:“谢谢,麻烦您放门口。” 怕屋内的信息素泄露惊扰到服务员,足足等了十分钟才开门迅速把餐车取进来。 “你很饿吗?”看见两份餐点,肖询感到纳闷。 以他的观察,往常庄饮砚根本吃不了什么,别说两份,一份都未必吃的掉。 “给你点的。” 把东西摆好,庄饮砚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慢慢解释:“Alpha的易感期耗费精力和体力,就算有Omega的安抚会感觉精力充沛,但身体依旧在耗能。” “数据研究表明,在易感期时处在亢奋状态下被强迫进食的A,和没有饥饿感认为自己不需要进食的A做对照实验,后者会更容易陷入凌虐和暴躁的情绪中。” 感觉自己好像又被拉回期末考,被强塞了一堆知识点,肖询结舌:“砚砚,你懂的好多。” “这些是我这段时间泡在图书馆看论文得到的知识点,吃吧。”把东西推到他面前,说,“多少吃点,这样你好受,我也会好受点。” 要是肖询再次暴走,吃苦被咬腺体的还是自己。 还没动筷,肖询就不厌其烦,再次把他围进怀里,无奈靠在他身上,庄饮砚觉得自己像是有什么能让肖询上瘾的因子。 听见对方在他耳畔低语:“你是为了我,才特地去图书馆查的吗?” 第70章 不同意就硬来 “当然不是, 因为你无法自控,所以易感期狂躁的概率比别人都大,我是为了自身安全才要做进一步研究的。”脸红心慌, 语速飞快地掠过这串话。 “好的,谢谢砚砚特地为了我去图书馆查资料。”只截取自己想听的话,肖询乐滋滋回答。 “你是不是很在意自己比我矮?”肖询坐回位子, 拍拍自己的大腿, “砚砚坐我腿上吃饭吧, 坐我腿上会比我高。” 面无表情坐到他对面, 再附赠三连婉拒:“谢谢,不用,我不介意。” 吃过午饭, 外头的雪已经不知在何时停下, 铲雪车在正马不停蹄工作,站在窗边俯瞰时接到庄闻萧的电话。 一接通,对方就问:“什么时候回家?” 那头庄芯的声音若隐若现:“咱家住市区不住海边,叫你喊你弟弟出去玩注意安全。” 瞄过身边竖起耳朵, 光明正大偷听的肖询,回答:“还要再玩两天。” “……知道了, 注意安全。” “好。” 听到庄饮砚还要在这待, 肖询马上凑过来狂蹭他的肩窝, 被挠得瘙痒。 青年发笑:“肖询, 你丢不丢人?” “为什么会觉得丢人?”似乎对他的问题感到不解, 肖询好奇, “我现在本来就很需要你啊, 砚砚愿意陪我, 我当然高兴了。” 现在很需要…… 需要的是他, 还是他的信息素? 问题再次萦绕,这段时间他似乎也被肖询冲昏了头,根本没时间思考,张口想再问他,却在得到对方多次相同的答案后,不想再自讨没趣。 现在是肖询的易感期,还是应该以他的需求为主,不然这人火起来砸坏什么贵重物品,他可赔不起。 “怎么了?”欣然之火被浇灭,漂亮的瞳孔沉下,凝固的表情暗含探究之色。 又是这幅表情,每一次庄饮砚只要露出这幅表情,就会变得不爱和自己说话。 为什么?是不想自己需要他吗?不想待在自己身边? “诶,肖询?”刚收复好沮丧的心境,在他毫无防备之下,突然被拦腰抱起来。 烘烤过的空气骤然变得稀薄凌厉,待庄饮砚回过神,自己已平躺在床上,对方空洞的眼神像深不见底的虫洞,能在顷刻之间抽去他人的灵魂。 肖询用食指慢慢抚摸他温热细长的侧颈,他甚至能感觉到庄饮砚的心跳,明明触手可及,但这个人却总让自己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不可量丈的距离。 “怎么了?”庄饮砚担忧道。 肖询只说:“需要你。” 庄饮砚:“我知道。” “你不知道。” 空气里弥漫着的杜松子酒味,就像轰然坍塌的香槟塔四处袭击,把庄饮砚被熏得迷糊,眼睛半阖。 趁他精神萎靡,肖询伏在他身上,在他锁骨处留下吻印,心慌气短的人发觉不对劲,立刻推他,毫无反抗能力的双手被摁在床上。 危机感顿时让他清醒大半,庄饮砚强撑着挺起身子:“肖询,你……在做什么?” 青年一瞬不瞬盯着他,反问:“你说呢?” 头皮发麻,细小的毛孔在他尾音落下后张开,庄饮砚声调都在隐隐发抖:“合约,不……不可以,强迫我。” “强迫你什么?”抵在他额间,肖询就着他的话哑声堵回去。 避而不谈,庄饮砚软语:“你的信息素很重,我可以、可以再给你标记一次。” 肖询倏地笑了,放开他的手躺在身侧搂住,体贴道:“不用,让我这样抱着你就好。” 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腰上那只手上,肖询抱他的时候最喜欢用掌心隔着外衣贴紧自己的肌肤,甚至之前好几次想偷偷从衣摆钻进去,都被庄饮砚看穿并阻止。 但是现在,青年的手掌握成拳,他猜想这人一定偷偷在忍耐,心脏里暗含的糖果被软化搅拌成糖浆,偏偏这糖浆还是苦咖啡味的。 用掌心覆盖他的手背,庄饮砚挪动身子靠进他胸膛,平和温润的愈创木自下而上,主动抬头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轻碰。 惊觉自己的主动,又趁人不注意往下挪了点位置,刚刚好把扑红的面颊隐匿在被子和青年的怀里。 肖询明显也没想到,感觉到对方的手指湿腻的掌间顿了一下,额间抵住的躯干随着呼吸向上提。 “砚砚……”哽着喉咙喊他名字,在他唯一露出的顶旋啄吻,掌心渐渐松开。 “我在。”躲在被子里像鱼吐泡,咕嘟咕嘟冒出闷响。 “砚砚。”他又喊了一次。 “嗯,我在。” 一直握拳的手掌终于松开,反过来包住对方细柔的手指,拇指还在手背上摩擦。 “乖砚砚,我真的很需要你。” 得偿所愿地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从他怀里源源不绝的信息素,摇晃不稳的心总算有了一丝支撑。 良久,肖询血液实在腾涌不已,对怀里的人说:“想要你的信息素。” “好。”答应的很快,庄饮砚翻身露出自己的脖子,又怕他咬不到,往枕头上挪了一点。 空气里只有暖风排扇的声音,还有在他身后浑浊不绝的粗音,许久不见动静,庄饮砚好奇转身。 “怎么不……” 青年怔怔凝视着自己怀里的猎物,晦暗不明的眸光被强势的期待和欲、望占领,点亮燎原之势。 尖锐的喉结滚动,视线渐渐向下移至眼前人潋滟水光的唇上,神不知鬼不觉将自己的唇瓣分开,向它对齐。 拉起被子捂到那人脸上,庄饮砚羞赧道:“不行。” “为什么!”肖询很是冤屈,反正都亲了一次两次三次,只是再亲一下而已。 “很不负责任,这样……不好。”他刚答应肖询要好好考虑,不能不清不白就亲来亲去。 至于前三次,他给自己找了很好的借口……一次外因诱发,一次是发情期鬼迷心窍,小树林那次是肖询自己发病作妖。 没听见肖询说话,庄饮砚怕他又钻牛角尖,补充:“我是说我,不是你。” “不要。”扯下被子,肖询一头栽在庄饮砚的颈窝,偌大只Alpha恬不知耻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庄饮砚心如止水:“这招没用的,还有,你这套到底哪学来的?” 滚轮般运作的脑袋停了一下,锁骨传来刺痛,紧接着青年在他怀里喁喁道:“没用的话,那我就硬来。” “可以,但我等下就会走。” 闻言,腰上的手又用力了几分,指腹在他背部隔着睡衣来回游走。 肖询声线渺渺,道:“砚砚总是这样,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还总爱惹我生气。” “困了,我睡会。” 忽略他的话,附在他不安分的手上,庄饮砚往身体里靠了靠,昨天晚上那点睡眠量根本不足抵抗他被标记之后的连锁反应。 再加上肖询一直闹个没完,早就精疲力尽,沾上Alpha稠渥的信息素,更是昏昏欲睡。 陪肖询在酒店待了三天,这次易感期的Alpha没有任何残暴和自虐行为,非常顺利就度过了。 对此肖询同学的表示则是——从没享受过这么舒服的易感期,下次还想要。 而围巾下劣迹斑斑,不知道回去要穿多久高领的庄饮砚,厌怏怏在心里想:绝对没有下次! 易感期的肖询不仅喜欢对他抱来抱去,还喜欢摸来摸去,好几次甚至要搞突袭被当场抓获,这人面对庄饮砚的疾言厉色只会耍赖。 对着他一通乱啃,还美名其曰:缓解得不到他信息素的焦虑症。 平日素来保持和气的庄饮砚,差点没对着一屋子泄露的愈创木翻白眼,搞得好像半夜三更腺体被咬到痛醒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本来肖询还想再拖个两天,但是逐渐平缓的信息素掩盖不住自己已经度过易感期的事实,只好乖乖听话,收拾行李准备走人。 “我明明是想陪你待到发情期过的。”一股脑塞衣服,边偷偷摸摸在那嘀咕。 漾起嘴边的弧度,庄饮砚过去帮他把衣服叠好放进去:“你不过年了?不拿压岁钱了?” “压岁钱是多少钱?” 意外的言语把正在给他摆放衣物的人问到卡壳,庄饮砚诧异抬头,对上青年求知的注目。 沉眠的火山喷发,融化软雪,未冷却的岩浆灼得心肝抽疼。 目光汇聚在他一无所知的面庞上,打探道:“没多少钱,你平时是怎么过年的?” 肖询眼珠向上,陷入沉思:“去年是一起吃饭,以前过年,我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过的。” “这样啊……”在他说完,庄饮砚心绪不宁,为他收拾好东西一路缄默。 抵达飞机场,听见耳边车窗解锁的声音才恍惚回神:“哦,到了,那我送你进去。” “不急。”握住他的手腕,单手解开安全带,帮他把副驾驶打开缝隙的车门安回来,肖询没有抽身,望着他问,“你怎么了?又不说话。” 表情微顿,回望挨得极近的眼前人,莞尔摸上他的面颊,轻声说:“没什么,就是在想,我今年要不要给你发压岁钱。” “要。”不假思索答应,眼睛刷地亮起来,期待道,“你给我什么我都要。” “事先声明,我没你有钱,而且招待你住酒店花了不少存款,就算是压岁钱也给不了很多。” 对方满怀欣喜的样子,不得不让他出言强调,别到时候他家里人也给了,一对比发现自己给的不多,还得被讥讽。 肖询:“多少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砚砚给的。” 在对方恰似黑夜油画般的瞳仁深处,缠绕着温情与柔意,令庄饮砚不可避免地沉溺。 “只要砚砚像记得那朵雪玫瑰一样记得我,就算是被丢进铜炉融化,我也愿意。” 离别时,青年在他耳边说的话就像回旋的风,在他耳畔一次又一次刮起。 直到肖询的身影消失,就连残留在自己周围的信息素也被空耗,庄饮砚怅然若失才肯离去。【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0-80 第71章 陌生快递 独自回到车上, 在后座抱着脑袋,额头抵住膝盖良久,待雷声轰鸣的心脏好不容易平缓, 才红着脸用手机软件找代驾。 刚进门,茶几上的庄闻萧立刻拍沙发:“过来,坐。” “不了, 我先上去放东西, 一会下来。”得上楼把高领毛衣换上, 不然一会暖气房待久了, 外套围巾一脱,什么都会被看见。 “神神秘秘的。”待在沙发上不可一世的人,傲慢歪嘴, 独自嘀咕道。 “随他去吧, 不过就是玩几天而已。”周时逸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上下打量一番,庄闻萧笑称:“被挖去峭江市工作不到一年,这就和我弟弟一个战线了?” “那你希望我和谁一个战线?”杯底敲击桌面, 发出零星清澈的声音,周时逸看着他的眼睛, 反问。 毫不避讳对方审视的目光, 庄闻萧刚分开薄唇, 楼梯便响起拖沓动静。 下来的时候, 庄饮砚特地把楼上冰箱里没吃完的车厘子带下来, 果篮被放到周时逸面前。 “时逸哥, 吃水果。” “谢谢, 我昨天吃了很多, 你吃吧。” 把果篮推回去的同时, 周时逸平整的眉宇陡然挤成川字,鼻翼动了两下,望着他欲言又止。 庄闻萧:“你身上酒味怎么比上次还重?” 气势汹汹的杜松子酒虽然在易感期离去后降低了浓度,可本质上肖询还是个信息素数值极高的Alpha 庄闻萧和周时逸只闻到这股没来得及散去的味道,血液便开始起到压制反应。 心跳漏拍,暗呼是自己大意了,刚才肖询在机场离开的时候多抱了他一会,他没喷阻隔剂,路上司机也没有任何异常,他就直接忘了这回事。 从兜里掏出阻隔剂,对着空气和自己猛喷,两人稍显痛苦的神情才有所舒展。 “不好意思,哥,我不知道。”语气饱含歉疚。 “没事,毕竟你闻不到信息素,也正常。”周时逸摆手,唇色发白还不忘找补。 被肖询的信息素引到心率不齐,庄闻萧骂骂咧咧:“这个死小子信息素多高啊?比左序还高?” “呃……是的,好像听左序说过一嘴。” “不对啊?你又闻不到信息素,随身备着阻隔剂做什么?”逻辑缜密又多疑的人,在身体一系列症状冰释后,马上反应过来。 “是、是左序,他说有时候人来人往难免会沾上繁杂的信息素,要拿出来时不时喷一下,万一哪天有即将进入易感期的Alpha闻到,很可能会引起他对同类排斥的应激症,对我不利。” 讲的时候虽然有些发虚,可逻辑都是能说通的,庄饮砚手心沁出汗渍。 “也是,”仔细品品确实是这么回事,沙发上的人喊他,“坐吧。” 长长舒气,庄饮砚落座,周时逸全程旁观,暗地里悄悄摇头。 自打肖询回去之后,两人又恢复先前的电话模式,但这人极其鸡贼,因为他自创的打电话调休制度,每天都精打细算,少一分一秒都不可以,常常弄得庄饮砚哭笑不得。 年关将至,他和周时逸还有庄闻萧三个人帮忙包饺子,在选馅的时候,脑袋突然飘过先前肖询和自己一起在食堂点的香菇猪肉。 想着到时候给青年寄一些过去,再寄点玉米猪肉,上回他抢自己的抢得挺欢。 晚上把东西分好,也给左序和于舜各弄了一份,自从那天点破于舜喜欢宴楚橦之后,青年和他每每对望相处,就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塑料薄膜隔着,戳不破也越不过。 他们的地址庄饮砚都知道,微信说一声即可。 夜间躺在床上,肖询还在逐一汇报自己从起床到躺床中间做的一长串事情、吃的食物,这几乎是青年每晚必做的事情。 有的时候庄饮砚真的很想吐槽,这人是不是把自己当成记事本?每天事无巨细地汇报,不会烦吗? “砚砚?”说完的人听这头没反应,还以为是睡着了,试着喊他。 庄饮砚大梦初醒:“嗯?汇报完毕了?” 肖询答:“是的。” 他说完,庄饮砚切入正题:“你家地址给一个呗。” “砚砚要来我家吗?”激动地从床上腾起来,肖询语速飞快,“几点?什么时候?我去接你?” “不行不行,不能让我家里人看见你,没关系,我小叔早年和小婶偷情的时候有个小房子,砚砚和我也可以在里面……” “肖询。”电话里头的人越说越不得体,被他及时打断,绯色密布的脸上陡然略过一抹慌乱,“我不是、我就是想给你寄个饺子,你别想那么多。” “……哦。”上半身支起的青年一头栽回枕头里。 能联想到此时此刻肖询挺尸的消极状态,庄饮砚的语气不由自主带着点哄诱。 “上回在食堂,看你挺喜欢玉米猪肉和香菇猪肉的,今天下午刚好和我哥他们一起包饺子,就想到给你寄一点。” 肖询:“我才不吃他做的。” “我知道,所以寄给你的都是我自己亲手包的。” “要!”再次恢复元气,青年声线高昂。 他在电话这头哭笑不得,摇头调侃:“如果我偷偷在里面放两个庄闻萧包的,你也不会知道啊。” “谁说的?”意气自得地和他说,“在煮饺子之前我一定会好好把砚砚包的都看一遍,把折痕纹路、走向,还有形状都记住,绝对不可能让他的饺子浑水摸鱼。” “……” 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人真的是细致入微?还是该说他变态至极? “没有没有,”怕把他逼急了真这么干,到时候晚上打电话还能出一份检查报告给他,庄饮砚及时沟通。 “送你饺子是给你吃,不是给你欣赏的,我保证里面没有一个庄闻萧的饺子,可以了吧?” “我相信砚砚~” 话虽如此,但当收到饺子的那一刻,肖询还是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肖询:[图片] 肖询:收到饺子啦 肖询:[小狗开心] 肖询:每个饺子都长得一样,和砚砚一样小小的好可爱,就是可惜没有砚砚的味道 点开照片和聊天的人,气得差点没有当场把手里的台球杆折断,他送肖询的饺子是装袋的。 而肖询发来的图片,一个个饺子和操练一样排队,白白胖胖整整齐齐躺在桌子上。 而且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自己不喜欢他说什么,偏要捉弄他。 “你们先打。”气到手抖,把台球杆丢给周时逸,咬牙给肖询回电话。 “嗯哼?这是砚砚打给我的,不可以算我时间哦。”沙发上收拾饺子的人,一接起电话马上强调。 “肖询!”望了眼在球室打球的周时逸和庄闻萧,又朝厨房探去,确认没人在看,他才敢低斥直呼对方的名字。 “我都说了,给你饺子是给你吃的,不是让你排队玩的!” “我只是想欣赏一下你的杰作嘛。” “那你欣赏一个就可以,欣赏一堆做什么?而且你为什么还……还……侮辱我。”说到后面有点难以启齿,明显气势不足。 “因为想你了。”肖询混淆道。 被直白撩人的话说得汗流浃背,左右张望之后,才敢热着脸驳斥:“这里面没有因果关系,不许答非所问。” “不是答非所问,你看,砚砚不是主动来找我了吗?” 瞠目结舌,庄饮砚被他的脑回路塞得说不出话,原来这人挖的坑在这啊。 一颗颗把东西装回原位,肖询又抱怨:“都是我主动找你,你都不主动找我,我只能自己想点办法。” “你的办法就是不断靠捣乱吸引我的注意力?肖询,你幼不幼稚啊?”嘴上这么说,窗台的玻璃却清晰明了地映衬出他勾起的嘴角。 “幼不幼稚不重要,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青年不以为然,靠在沙发上语气轻柔,辉煌灯光下的眼睛好似漩涡,透着难以捉摸的锐利光芒。 “行吧,那先这样,刚才还打桌球呢,中途被你气得都要输了。” 肖询撇嘴,散漫道:“桌球而已,我也能陪你打。” 手指在玻璃上划下几笔,庄饮砚展颜:“那等下次,你来陪我打吧。”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被哄开心的人好说话,即刻放手让他去继续打球。 难掩心里的蜜意,看着窗户上自己用手指画出来的XY,压住嘴角挥手擦掉。 临近过年,家里人都开始大肆购买年货,每一回他们仨拿快递回来,都得分半天。 “时逸哥,这个是你的。”仔细端详手头收件人的姓名,把东西递给他。 “这个是什么?”庄闻萧把玩手里长方体的玩意。 不同于零食包装的粗糙米色,白粉蓝渐变的包装盒看起来精致梦幻。 “M……Moje? tulip……any?”凑到他身边念出盒子上面的话,周时逸扶着下巴思考,“我的郁金香?应该是阿姨的香水吧?” “我看看,寄给庄……饮砚?”刷刷抬头,庄闻萧感到疑惑,“你自己买的东西自己不记得了?” “嗯?” 他这两天没买过郁金香类的香水啊,眉心卷起,起身把东西接过来,详细翻看上头的单号信息。 寄件人是国外的出产商,收件人确实是自己。 “奇怪……”独自嘟囔,往下突然瞧见备注,清澈的瞳孔猛缩,庄饮砚抱紧怀里的物品一扫迷惑。 爽快承认:“哦!是我买的,我忘记了。” “什么东西啊?包装这么好看?给我也瞧瞧。”笑着笑着,庄闻萧就要往他怀里掏。 第72章 永不枯萎的花 “不行。”视若珍宝, 庄饮砚从沙发起来拍掉他的手,胡说八道,“就是个装饰品, 要的话你自己也去买一个。” 说完就抱着东西回房间,周时逸慧眼稍显玩味,大致猜到几分, 徒留沙发上的庄闻萧语气不屑。 “他能买什么稀罕玩意?生怕我要似的。” 回屋把门锁上, 坐在书桌前心跳未定, 视线落在快递单备注那一栏, 备注上只简简单单写了两个字:吟春 没忍住笑出声,看着这个名字,眼底荡漾层层水波, 拇指反复在上头摩擦。 也不知道这人送了什么东西给他, 明明昨天晚上还在聊天,也不知道先透个底,这次还挺沉得住气。 打开包装盒,庄饮砚才明白最表层那句——我的郁金香, 是什么含义。 透明玻璃罩内是白色的荒芜雪原,雪原上独立生长着一株粉色的郁金香, 不合时宜不合季节, 但看起来又如此和谐。 左侧有一处按钮, 只要摁下地上的纷纷白雪就会飘起, 在玻璃罩内飘舞。 有一处让庄饮砚不禁感到奇怪, 玻璃罩并非完全透明, 而是在最外层, 有长着绿叶和尖刺的荆棘绕着。 伸手摸了一下, 虽然是仿的, 但尖刺很锋利,绿叶也很逼真。 在院子里百无聊赖,肖询接到他主动打来的电话,眉宇柔和:“收到了?” “嗯,很漂亮。”把玩最外层的绿叶,还时不时用指腹划过尖刺,庄饮砚缓声问,“为什么突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不贵重,和你很相称。”死寂的湖面被赫赫之光照耀,鳞波延伸至青年的瞳孔,生出璀璨星光。 肖询接着说:“玫瑰过于俗气,郁金香对你而言,刚刚好,以后就不用担心它会枯萎会融化,它会永远为你而活。” 眼眶中的晶莹悄然而至,含在其间沾湿眼睑,因为知道他会为消散的花朵感到难过,肖询特意为他准备了永远不会枯萎的花。 右眼率先撑不住滚滚热泪,从颊间落下两滴被庄饮砚抚去。 内心像生在海浪中央屹立不倒的石块,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海浪日复一日朝他扑来,将它铸造成最适宜的模样。 “你哭了?”听见电话里紊乱不平的泣腔,肖询慌神,“是不喜欢郁金香吗?还是不喜欢我的礼物?” “不是,我很喜欢。” 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有点不知所措。 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开始害怕。 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当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时,他才清楚地认知到,来自末日的沦陷。 肖询纳闷:“喜欢的话,为什么要哭?” “因为觉得自己完蛋了。”边把湿润的眼眶擦干,边嘟哝,口吻中不乏有莫名的扭捏与牢骚。 “完蛋?”感觉莫名,今天庄饮砚怎么说的话还有情绪,都这么奇怪,可是又不像是真的不开心。 “笨蛋。”为了遮掩自己的羞耻心,庄饮砚怒嗔道。 “哦,那你现在不哭了吗?”随便他怎么骂,只要他不哭就好。 “我没哭,”瞟过玻璃罩表层的荆棘,庄饮砚觉得新奇,顺便扯远话题,“我以前从没见过玻璃罩外面有围荆棘的永生花装饰品,这个有什么寓意吗?” “这个嘛……” 讲到这里,青年翘起二郎腿,将手随意搭在椅背上,施施然回答:“因为单单罩住郁金香是不够的,只要有人随手把玻璃罩拿开,郁金香就会被带走。” “如果加了一层带刺的荆棘,就可以永远守护它,在自己领地范围里,没有人可以夺走它。”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青年露出森眸皓齿,掀起的笑容逐渐诡异难言,阴翳的树丛带来的寒风尽数被他无底深渊般的瞳孔收录。 “是吗?这个解释不会是你自己赋予它的吧?”觉得这个解释像极了某人,庄饮砚取笑道。 “是啊,商家就是觉得好看,刚才是我瞎编的。”凤眸笑意粲然,肖询扬起嘴角坦言应承。 到了夜间,不同于往常,肖询非要打视频,就是说要看看自己和那朵郁金香。 在青年看见自己把郁金香放在离他最近的床头柜上时,眼中的餍足和灼热瞬间爆发,不可控制地抬高颧骨。 接着一连几天,肖询都坚持要打视频,庄饮砚也由着他胡来,反正自己已经学会免疫,就当做他单人的学习直播,捧着书本让他看就是了。 独自忍受霜冻的花朵被包围,有了避寒之所,便不再孤僻,流水般的日子再不枯燥无味,反而添上生气与趣味,终于,红色门联与窗花中迎来新春。 “来来来,”罗绍手里抓着四沓厚厚的红包,分别派给大家,“这是砚砚的、这是阿萧的,这是时逸的,最后一个是我宝贝的。” “谢谢姑爹。” “谢谢爸。” “谢谢老公~” “叔叔,我就……” “大过年的讨个吉利,收下吧。” 刚想说什么,就被身边的庄闻萧摁住手腕劝说,凝眸在挂着自己的那双手上,周时逸默默抽回。 周时逸收好红包:“谢谢叔叔。” “应该是叔叔阿姨谢谢你。”庄芯举起高脚杯,作势要敬他,望向左侧的庄饮砚,眼眶微红却也什么都不说。 “应该的。”他站起来,躬身回敬。 饭桌打得火热之时,庄饮砚也打了个通关,他和庄芯都不贪杯,在其他三人把酒言欢之时,默默收拾桌上堆叠的垃圾。 “我来。”女人抓过盘子,把人挤开,“你去玩吧,剩下那些让他们喝完酒的收拾就好。” 庄饮砚盈盈笑道:“反正没事做,我洗完再去玩。” 帮她整理好碗碟,想起今天一天忙着帮家里做事,都没怎么回复肖询的消息,这人怕是要急疯了。 微信打开,小红点显示未读消息有23条,远离餐桌杯壁相碰的泠泠声,一条条翻看他给自己的图片和消息,中间还夹杂着肖询给他发的压岁钱。 砚砚:刚吃完饭,可以打电话 砚砚:不急,可以等你吃完 放下手机不等五分钟,庄饮砚就收到肖询的电话。 青年诧异:“这么快就吃完了?” “砚砚怎么不收我的压岁钱?”大抵是偷跑出来的,肖询的质问还带着拖长的喘息。 “不是说我给你吗?”庄饮砚微微一笑,说,“等晚上打电话的时候给你发。” “我要视频!” “每天看我看书,你还没看够啊?” “没有,看多久都看不够。” 心中一紧,温文尔雅的脸上泛出绵绵情意,庄饮砚轻声答应:“可以。” “砚砚,”像是生怕惊动温顺的小动物,肖询喊他的声线温柔,“今天他们都在放烟花和鞭炮。” “嗯,看到照片了,”照片里是从楼上俯瞰的角度,庄饮砚好奇便问,“你不是喜欢玩吗?” “不是。” 沉溺在头顶一望无垠的夜空中,无数烟火和繁星在相互拥抱,肖询的嗓音像山涧迷雾,冷傲而虚柔。 他说:“喜欢的事情,我只想和你一起做。” 不知是赶巧还是缘分使然,窗外烟火徐徐升起,璀璨的烟花和冲破束缚喷向天际遨游的响动,就在此时,跟庄饮砚的心跳完美合拍。 五色斑斓的烟花映入眼帘,生出几分缱绻,青年笑着重复早晨起来的那句话:“肖询,希望你除夕安康,春节快乐。” 几个字把对面的人哄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就连把肖询给的压岁钱退回去,再喊他重新回去吃饭,都不是太大的难事。 捯饬完毕下楼,庄闻萧跟周时逸早已穿着睡衣在楼下沙发刷手机,挂墙电视播放着的联欢晚会无人问津。 瞥见他下楼,庄闻萧痞里痞气朝他招手:“过来。” “干嘛?”大概猜到他想做什么,庄饮砚偏不过去,在他正对面坐下。 兜里掏出一沓红包,精准投进他怀里:“我和你时逸哥一起给的,拿着。” “不要。”回丢给他,庄饮砚说,“我有钱。” “你有个屁,给我拿着。”不容置喙,庄闻萧粗辱地把东西硬塞到他口袋,还强调,“不许和往年一样偷偷趁我不在往我抽屉里放,还回来我银行卡打给你。” “拿着吧,我今年拿了不少年终奖。”一直没说话的周时逸,眼睛宛若月牙。 “谢谢,那你们俩怎么不分开给啊?”庄饮砚故意问。 “……”刚才还言笑晏晏的男人,表情瞬时凝固。 庄闻萧用强势的声音掩饰尴尬:“收就收了,话这么多干嘛,看电视去!” 环顾四周,庄饮砚又问:“姑爹姑妈呢?” 庄闻萧:“刚才被叫去打麻将组局了,等快零点就会自己回来。” 庄饮砚:“行吧,那我先上楼,一会再下来。” “你一天到晚躲房间里做什么?房间里有宝是不是?”打游戏的人停下手头的活,朝他吐槽。 “不是啊。”扫过坐在沙发上的周时逸,他似笑非笑,“我只是不想当电灯泡,行不行?” “我和他没关系。”话音刚落下,周时逸淡定否认。 “是,没一点关系!” 不难听出这话的人,牙齿绷得有多紧,手机里传出角色死亡的败音,庄闻萧双眼喷火,恨不得咬死对方的腺体。 自觉退出客厅弥散的硝烟,庄饮砚往自己房间走,戴上耳机,前两天答应过肖询,除夕要一起守岁。 提到这事,庄饮砚隐隐又有些来气,并不是他主动答应的,这人在前两天自己困意正浓时,在自己耳边隔两三分钟喊一次他的名字。 跟布谷鸟成精一样,砚砚砚砚叫个没完,等他回复之后,肖询又沉默没了下句。 来回重复大约十来次,眼睛都睁不开的人只想睡觉,烦躁翻身起来凶巴巴道:“我要睡觉,你到底要干嘛?” “想要你除夕夜陪我跨年。”被怒火攻击后的人,语气自带苦涩冤屈。 拼命忍住自己的小情绪,冷静半晌,还是没好气地说:“知道了。” “谢谢砚砚,晚安!”电话里的声音霎时欢快,肖询这才肯放他去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榜单轮空四周、工位电脑坏了变身程序猿脏脏包,每天钻上钻下 (≧O≦)为了给大家庆祝女神节,小鱼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在这里随机抽几个读者吃吃吧! (吃一个读者涨一个收藏)(吃一个读者涨一个收藏)(吃一个读者涨一个收藏) (张开血盆大口)(嚼嚼嚼嚼嚼嚼~~~) 第73章 针剂排异反应 打通视频, 肖询看见坐在床头的人,觉得惊奇:“今天不看书了吗?” “不看了,”拿起手机用东西架好, 正对显示器,庄饮砚说,“不是说要陪你守岁吗?就不看书了。” 青年的眉梢和眼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翘, 亮堂的眸光碧波荡漾。 庄饮砚也跟着笑了, 忽然想起来:“对了, 还没给你发压岁钱。” 把视频切成弹窗, 庄饮砚给他发了个小红包,再次强调:“钱不多,就是……” “我知道!”青年急着抢答, 脸上挂满喜庆, “这是砚砚的心意,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说完便看他把这笔钱收下,庄饮砚哑然失笑:“我送你饺子,你不吃拿来观摩, 我送你钱你要拿来收藏,肖询, 你是来我这集宝的吧。” 下一秒, 恣意洒落的半张脸怼到镜头前, 灯光下手机屏幕能清晰看见他细腻的毛孔和分明的羽睫。 肖询缓缓说道:“只要有你在, 我不就什么都有了?” 情不自禁吞咽干燥的喉管, 庄饮砚心口微微悸动:“所以, 你把饺子吃完钱花完, 并不影响明年过年我还会给你。” 镜头前他眼神闪避, 并没有看见肖询松怔的神情, 随后笑意愈发深邃:“好,那我今年吃完,明年还要。” 耳廓发红,为了掩饰尴尬,他把刚才顺手端过来的车厘子拿来吃。 色泽鲜活剔透的红色果实,经过庄饮砚淡色的薄唇,殷红与淡粉交相辉映,最终将他的唇染成诱人的颜色。 被眼前的场景刺激,目光着迷一动不动望着那对阖张的嘴唇,巧舌灵活不断将果核推出。 他曾采颉过庄饮砚的舌尖,也只有他晓得,它有多迷人可亲。 “怎么不说话了?”吃了几颗发现对方没声音,庄饮砚一回望,就跌进对方聚神肆意打量的瞳孔中。 光线为他投下淡淡地阴影,青年看似倦淡的眼神不断在明暗边界交替,看得对面的人心跳乍然停拍。 “发情期要到了,真的不需要我?”声音醇厚亲昵,撩人无形。 “没关系,跑两趟太辛苦你了。”手掌不自觉抓住被罩,回答他。 “好。”隐晦的目光涵盖多种不明觉厉的情绪,肖询略微勾起的弧度轻蔑而嗤嘲。 虽然他的Omega是为他好,但是发情期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把自己的Alpha推开。 这很不乖……等放假结束,是该想想怎么罚他。 守岁中途,庄饮砚一度发困,哈欠连着泪腺眼眶晶莹,平时基本十点半就睡下,一下子需要熬到零点格外不适应。 而肖询则是劝他可以先睡,一会自己会叫醒他,庄饮砚想想中途被叫醒还是挺不爽的,再加上仅剩不到一个半小时就作罢。 为了让他打起精神,肖询一直陪他说话,喋喋不休地说起前两天汪君菘约他出去玩时的趣事,其实庄饮砚都听过,勉强撑着神经迎合。 终于,混到庄闻萧来敲他门:“庄饮砚,你不会睡着了吧?该烧香放烟花了。” “哦!马上!”掀开被子,庄饮砚正要和肖询说什么。 “不许挂。”视频里,肖询板着脸命令。 庄饮砚:“没说要挂啊,这不是还没零点吗?但是我得改语音。” “……哦,也行。” “快零点,你不去放烟花吗?”看他在白色冷炽灯下没有任何举动,不由问道。 “他们放就好,反正我这里能看到。”肖询蛮不在意。 “行,那我切语音啦?” “嗯。”声音低落,毫无半点刚才给自己解闷的意气轩昂。 白色耳机一尘不染,戴在耳廓分外明显,下去的时候,庄闻萧还特地伸手要去拿。 “听什么歌呢?放个烟花都舍不得摘。” “六级单词。”脚步微乱,身体后倾躲开他的手,青年简而言之。 右侧颧骨提起,庄闻萧异常不屑:“啧,大过年的,就听这种东西?” 庄饮砚自如应对:“啊,不然呢?找点烟花爆竹的配乐在耳朵里吗?” “aback,a-b-a-c-k,aback,向后。” 耳机里传来肖询洪亮既富含磁性的朗读声,庄饮砚一时没绷住,直接笑出来。 “笑什么?” “笑什么?” 耳机里和耳机外同时发问,两人声音重合。 “咳,没什么,就是觉得刚才那个单词挺有意思的。”回答庄闻萧,也回答耳机里的那人。 “什么单词?能让你笑成这样?”庄闻萧随手掰了一个核桃,丢进嘴里。 路过男人身旁,庄饮砚轻飘飘丢下一个词:“ugly” “噗——”始终保持看戏态度的周时逸,在沙发上被逗到笑不可抑。 徒留被气到核桃卡喉的庄闻萧,在那气急败坏,最后被尊敬的母上大人抓去搬礼花。 耳边肖询的笑声环绕不绝,庄饮砚无奈地问:“有这么好笑吗?” “昂,你说别人不好笑,你说他就好笑。” 这得意的语气,庄饮砚甚至能从中探知到他的翘上天的无形尾巴。 “砚砚、时逸,快出来看烟花啦!”庄芯在门口扯着嗓子往里喊。 大厅的门开启,逼人寒气从室外夺门而入,衣襟单薄的人无意识扯了两下自己的高领,顺手想把庄闻萧的外套捡起来穿。 停顿几秒又果断放下,快步去球室把昨天落下的围巾套上作罢,跨出门时,连着好几家都跟着点燃炮竹和烟火。 浓烟四起,云蒸霞蔚,天空张开黑色的翅膀,接纳扑向自己而来的斑斓羽毛作自身点缀。 随着电视里倒计时停留在最后一秒,喜庆与热闹被推向至高点。 “春节快乐。”他听见青年在被点亮的星星,和绚丽色彩中,向他轻声传递的祝福。 “春节快乐。”仰望顶层苍穹,他也回复。 在各自吃过鸭蛋和平安面后,小区里呛人的烟气还在盘旋,但声音逐渐止息,他跟肖询道过晚安便沉睡过去。 因为知道庄饮砚的发情期就在这段时间,庄芯没敢叫她跟着回娘家走亲戚,夫妇俩交代完庄闻萧和周时逸,自个去了。 空荡室内,沉甸甸的喘息在不停流淌,地板上三只空管散落各地,声音的主人来自隆起的被窝。 许久没有用药剂强制进入发情期,除了感觉到陌生之外,不知道是不是被肖询养刁了,身体骨骼疼痛感剧烈难忍,甚至比被肖询深入标记腺体还要难受。 时不时发出短暂痛苦的嘤咛,恍惚飘摇间,他记得,大约要忍受五分钟强制催生苯基乙胺的疼痛感。 不过半个学期没用针剂,竟然开始觉得五分钟如此难熬。 意识不清里,他看见有道人影走进来,分不清他究竟是他哥还是时逸哥,男人的重影弯腰,大抵是在拾取他丢失的空瓶。 紧接着,温热中带着颗粒感的毛巾在脸上四处浅浅沾取。 “肖询……”毫无保留将内心依赖的名字呐呐喊出来。 “知道你馋他的信息素,你哥一会过来,如果不想被他发现要保持清醒,别喊。” 男人冷静的音调,犹如寒风拂面,须臾就把庄饮砚吹醒。 “谢谢……哥。”身体虚弱,说话也断断续续,但眼底的雾气比刚才少了些,应该是听进去了。 “怎么样?”庄闻萧凛然沉稳的声音从外面向里靠近。 迷糊间,又听见庄闻萧说:“现在都用到三管了,年后我去国外,再催催研制方,能不能尽快把新的试剂测试给弄完。” 到这里,已经痛到完全失去意识,接下来的话他再没听见。 睡到天昏地暗,睁眼不知今夕何夕,依稀从窗帘撩开的缝隙里,窥探到是夜深。 无力拿起手机,果不其然,肖询的电话已经快打爆了,不抱希望手指轻点,只两秒钟马上就被接通。 “怎么样?难不难受?”飞快的语速彰显Alpha的急迫。 鼻头泛酸,庄饮砚不知缘何,听见他的声音莫名感觉委屈,像是在风暴中心无处可依的人,辗转终于找到可攀附的顽石。 “难受。”如鲠在喉,青年哑着嗓子说,“肖询,我很难受。” “乖砚砚,今晚陪你说话好不好?” 终于轮到他哄庄饮砚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机会瞧见Omega这般示弱,从冰棱中捞出来的心脏瞬间化成水。 才清醒一会,庄饮砚就开始发觉身体隐约有异常迹象,听见肖询的声音之后,浑身发热牙齿跟着打颤,血脉像在烤炉被活活焚烧。 “怎么了?”听到他牙齿磕碰的泠泠声响,肖询直接从床上起来,眉眼一片担忧。 “肖询……肖询……”为让自己不失去自主意识,庄饮砚咬住食指关指,骨髓深处发来的渴望和麻意让他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感觉大事不妙,肖询蹙额,试图喊醒他:“砚砚?砚砚?庄饮砚!” “好、好想要,信息素。”不省人事地把被子裹紧,回忆在学校里时,肖询外套上充足的杜松子酒味。 鼻尖在被窝里试探嗅吻,除了阳光余留的味道还有隐约的愈创木,其余什么都没有! 没能及时得到安抚的Omega脆弱不堪,平时清冷的眉眼红潮遍布,被强烈的恐惧和难过吞噬。 自己就像深处巨大的山洞,四面八方迎来的全部都是自己的回音,没有任何能让他安定的因素。 视觉彻底被掩盖,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留下眼前的漆黑魅影,除了无助地喊着对方的名字,其余什么都做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TAT流感也太厉害了吧,嗓子好疼…… 宝子们千万要注意别被传染了,巨难受! 第74章 好弟弟被坏A拱了 再次醒来是被肖询的特别铃声吵醒, 此时天已灰蒙蒙亮起,汗水粘腻地像条不知饥饱的蛇,巴在每一寸肌肤上。 身体里的痒意还没消退, 被闹醒踏空的心悸未平,用来不及清的沙音,朦胧接起:“肖、肖询?” “是你下来, 还是我顺着管道爬上去找你?”对面那头的声音刚毅果断。 “什么?”此时还有些迷糊, 直到对方说—— “我在你家楼下, 我看看能不能爬上你家阳台, 等我。” “等等!”强撑软绵绵的病体起来,顾不得问太多,喘息未稳, “我、我下去, 危险。” 光脚踩在地面,因为瓷砖被烘得热乎,庄饮砚浑然不觉。 结果开起大门被冰寒地冻偷袭,瞬时瞳孔清晰, 连带外头着黑色毛呢大衣风尘仆仆的人,也盈盈在目。 看见他苍白的脸颊还有单薄的身躯, 羸弱站在微亮天光中, 肖询拧紧眉心, 深邃的眼睛充斥责问。 扑来的信息素叫庄饮砚险些站不住, 膝盖就要触碰到地面时, 肖询即刻用宽大的外衣把人罩住搂着。 翘首以盼的人终于得到他的信息素, 浅笑安然倒在他怀里, 青年身上还有外头凉飕飕的空气, 恰巧能压退身体的燥热。 “外面冷, 你进来。”倒进他大衣里,环住青年紧实的腰身,主动邀请道。 “不好吧,要是被你哥哥发现了怎么办?”话虽如此,关门的动作却没有片刻犹豫。 除了贪念他的信息素,庄饮砚无暇顾及,一个劲在他怀里摇头,手臂越收越紧。 “回你房间?”一下下啄吻他露出的发丝,眼神温柔含水。 “嗯。”刚回答完,一道严厉的呵斥划破两人旖旎的氛围。 “庄饮砚!” 两人齐刷刷将目光循向声音来源,庄闻萧站在二楼台阶上,面色铁青怒目圆睁,胸膛跟着上头的情绪猛烈起伏,同在他身边的还有周时逸。 他就说怎么家里多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信息素,想跑出来仔细查看,就见到自己弟弟整个人被环在仅有一面之缘的狗A衣服里。 庄饮砚迷迷糊糊的表情,除了有被抓包的诧异呆滞,那烟粉的双颊明晃晃表示,这人在享受肖询的信息素! 强烈的第六感叫他在心里反复确认,他的弟弟十有八九被这个高数值的Alpha标记了! “哥……”庄饮砚喃喃开口。 “哥哥你好。”压下眼底的亢奋与偾张的血脉,肖询口吻不乏恭敬,握在庄饮砚腰肢的手寸缕不移。 周时逸慌乱地手脚不知应该往何处放,眼睛四处乱瞟,所幸刚才肖询没和自己打招呼,否则一定会露馅。 “放手!”庄闻萧咬牙切齿,火花迸射在他那张欠揍的脸上。 在青年沉默间,庄饮砚在他外套下偷偷抓紧对方的毛衣,他以为以肖询的个性,会直接拒绝。 “好。”不曾想,青年竟答应了! 预感到自己赖以生存的信息素即将离去,呼吸局促,心吊到嗓子眼,疲惫不堪的眼中流出难以承受的恐惧。 “别走。”庄饮砚背过身,势必把人留住。 他知道庄闻萧此时肯定脸色很难看,但他不想再忍受独自一人发情热的痛苦,他迫切需要肖询的安抚。 “你哥哥生气了。”肖询轻声提醒,嘴角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微微挂起。 “带我……回房间,快。”身体又有发热的趋势,庄饮砚在他怀里有气无力地催促。 “好,我听你的。”打横抱起庄饮砚,从面目狰狞的男人身旁经过。 “你——呃!”想要伸手阻止他的庄闻萧,须臾痛苦跪地,来自肖询信息素的压制蛮横无理,连带周时逸也受到波及。 两人痛苦难耐的眉眼如出一辙,直到亲眼看见庄饮砚的房间被关上,信息素才有所缓和。 “他爷爷的!这死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庄闻萧怒不可遏朝沙发踹了一脚。 知道真相的周时逸也不敢乱劝,总之庄饮砚不会有事就行。 被抱进专属的房间,肖询沿着床边坐下,让庄饮砚跨坐在他身上,凑到颈项自由探寻他的信息素。 青年环视四周,屋里陈设和他在视频里见到的一样干净整洁,书本摆放的位置一丝不苟,像极了自己Omega的性格。 床头柜的夜灯下,是自己送他的郁金香,别提心情有多好,怜爱地反复在他腺体落吻,又觉得不够,抓着他的手指一下下亲。 发现掌中的腰身不断耸起,好似在忍受什么,肖询柔声问他:“怎么了?” 全身发红发烫,嗓子眼冒烟,庄饮砚觉得自己快被烧干了,在肖询怀里发抖,汗珠大粒砸下来。 “不知道,唔……好难受,帮帮我。” “要怎么帮你?”摆脱禁锢的捷豹,不似往常克制,眼神在他来回肆虐。 “不、不知道,”揪住他的外套,祈求的双眸如郁郁秋水,勾魂摄魄,“帮我、帮……帮我。”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生气啊。” 凶狠的獠牙在他唇齿磕碰,信息素在两人接吻中渗进庄饮砚滚燥的身体,富有层次感的甘醇酒味参杂甜美清新的愈创木,口感微妙平衡。 汲取对方的信息素忘乎所以,待他反应过来,肖询早已将外衫褪去,唇齿缓慢在他的丝质睡衣挪动。 最顶上两颗纽扣被他咬开,露出丝滑的肌肤与立体优美的锁骨弧线,肖询不紧不慢打量眼前这幅难得的盛景。 清风朗月的人,因为得到他的信息素,剪瞳湿润,莹唇泛红,抓着他肩膀的手还在颤抖,平日里是一尘不染,此刻像洁白云朵被酒渍玷污,混迹在火烧云里。 他的Omega,已经彻底离不开自己了呢。 欣悦翘唇,用虎口将他的脸摆正,再次对着那张怔怔发昏的脸吻下去,待到对方被亲得云里雾里,肖询再把大量信息素从腺体注入他体内,看庄饮砚彻底昏厥才肯罢休。 隔日,肖询要比庄饮砚醒得更早,胸前压着的重量让他在晚上睡觉的个别时候,喘不上气。 打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庄饮砚那张酣睡安眠的脸,他和猫一样整个人扑在肖询身上,两只手还搭住青年的肩膀,侧脸贴着心脏。 胸口满涨,一汪寒潭被鱼儿搅动,撩起层层涟漪,浅浅把他挡住眼睛的头发撩到一旁。 肖询迷恋道:“看在你这么黏人的份上,原谅你了。” 床头柜的手机叮叮响,被打搅到美梦,庄饮砚紧了紧好看的眉梢。 Alpha自然而然伸手把他手机拿过来,是庄闻萧在叫人下去吃早饭,语气非常不客气。 庄闻萧:滚下来吃早饭 庄闻萧:别让我看见那个臭小子 庄闻萧:活活饿死他! 提起工整有序的眉宇,歪唇露出讥笑,把手机随意丢在枕头边,口吻含情:“砚砚,起床了。” 喊不醒他,肖询在他被咬肿后敏感的腺体捏了两下,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才拖沓睁眼。 “你哥哥喊你下去吃早饭。” 声音来自头顶,迷离的眼睛顿时瞪大,想起昨天晚上肖询连毛衣都来不及脱,就被自己拉着要信息素。 这人赶飞机后半程累得睡着了,半夜自己还馋的不行,还非要爬到对方身上。 庄饮砚头痛欲裂,懊悔不已,恨不得找个地洞自己挖下去。 暗自腹诽这次使用针剂带来的反应超乎他的想象,让他丢尽了脸。 “砚砚?”看他睁开眼睛没有反应,肖询在他后背拍了两下。 怀里的人顷刻弹起来,连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也被掀开,羞惭地不敢正眼对待肖询,伪装没事人去洗手间给他拿备用牙刷。 等人在后脚慢悠悠跟着进来,庄饮砚把东西递给他:“干净的,没用过。” “嗯。”帮他系好昨晚散开的纽扣,肖询道,“一会把我的外套披上下去,上面的信息素应该够你支撑到回来。” “你不吃饭吗?” 白色泡沫在唇周散开,青年看着他的眼神悄悄暗下来。 装作无意提起:“你哥哥看见我,会生气的,他刚才在微信里叫你吃饭的时候,说要饿死我,不让我下去。” “这个人真是的。”漱口时都是埋怨。 “算了,”拉下眼睫,肖询惆怅道,“一会你随便帮我拿点吃的吧,我在楼上等你,我怕你哥哥生气会把我赶出去。” “那你喜欢吃什么?我把东西带上来和你一起吃。”青年悲屈的模样看得他心软,套上外套安慰。 “很想吃车厘子,其他随便都可以。”转悲为喜,目送青年离开,门阀落下之时,精明的瞳眸有止不住的得意。 肖询的风衣本就宽大,更别提让庄饮砚套上,肩线松松垮垮,袖口也几近将他的手藏匿。 见到人时,庄闻萧深呼吸,在沙发上掐人中。 哥哥辛辛苦苦给他做饭,这个赔钱弟弟穿着属于陌生Alpha的衣服,眼睛都睁不开,脖子上还星星点点。 自知理亏,庄饮砚把桌子上的三明治取走,又从冰箱里拿了些许糕点,还有年货坚果,从头到尾都不敢和庄闻萧对视。 “这个肖询,和你什么关系?”庄闻萧的寒声诘问从沙发处传来。 迈步的动作戛然而止,庄饮砚咬唇,内里发虚:“朋友。” “给我滚回去,发情期过了再收拾你。”男人发狠道。 不敢停留,庄饮砚加快步子回房间。 抱臂瞥过几乎快把肖询风衣烧穿,面部紧绷的人,周时逸不咸不淡开口:“别咬了,再咬就要发腮了。” 庄闻萧急得跳脚:“这个没出息的!嘴都被人亲肿了,脖子快变成农作物试验田了,还敢和我说是朋友,肯定是那个混小子把他带坏的!” 明明就是你们家自带的基因…… 在他身边,周时逸只敢默默想,毕竟现下这人就像冒着火的喷射器,谁敢不要命往上撞? 【作者有话要说】 >_<今日小鱼获得了新成就——喜提安小鸟的嗓音。 “宝娟!宝娟!” “宝娟!我的嗓子!” “宝娟!我的嗓子怎么哑了!” 第75章 热的不是上半身 一进门把东西放好, 肖询就迫不及待抱住他,语气隐隐听出些许急切:“怎么样怎么样?你哥哥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没有。”向后抚摸肩膀上那头浓密的短发,庄饮砚声线发软, “怎么突然一声不吭就大半夜跑过来?” “因为你一直在喊我名字啊,只要砚砚叫我,我就会马上到你身边的。” 听到自己的Omega在发情热的时候不停呼唤自己的名字, 是个正常Alpha都要忍不住的。 不知道说什么, 庄饮砚稚白的眼眶攀上血丝, 就像踩空落在一袭棉花被里, 心软不已。 他梗着喉咙,说:“谢谢。” “才不要你谢,”把背对自己的人掰正, 指腹划过他的侧颊, “只有我,才会这么在乎砚砚,其他Alpha都不会做得像我这么好,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吃早饭吧。”顺着他的话哄道,“三明治给你吃, 车厘子也给你带了, 我先去洗个澡。” 这次用针剂的排异反应过大, 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清醒多久, 昨天一整天身上都是汗, 他得先整理一下。 “我也要洗。”环住他的腰, 肖询说道。 “那你先, 我去给你拿一套睡袍, 估计会小。”这人来的匆忙, 肯定什么都没拿就跑过来了。 “为什么不一起啊?”贴在他耳边描摹,深厚的嗓音撩拨,“省时间。” 只一句话的功夫,体表温度急剧上升,庄饮砚的心从高楼抛下又被勾了回来。 面泛桃红把人推开,二话不说一溜烟跑进浴室,落锁的声音果断响亮,低低的音腔从青年喉咙溢出,悠久绵长。 像是生怕肖询会按捺不住冲进去,冲水吹头接连不断一气呵成,被热气熏陶过的眼睛水雾缭绕,肤色白皙诱人,脸上更是一丝毛孔都寻不到。 肖询刚朝他走去,庄饮砚就迅速蹲下来,作势要找东西让人捞空。 迅速从衣柜里把睡袍找出来塞给他,庄饮砚边推搡边催促:“快去。” 半推半就把人推进去,庄饮砚定心坐下吃早饭,肖询没吃三明治,而是随便把他带上来的小面包吃掉了。 掀唇拿起还有余温的三明治咬下去,肖询从里头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慢条斯理地品味里面的芝士酱。 听见开门声,简单略过出来的人,火腿差点把自己噎死,这人不知道发什么疯,睡袍不好好穿,上半身露在暖气里。 “你!干嘛不好好穿衣服。” 赶紧挪开目光,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光膀子,但一晃而过姣好有型的肌肉还有他紧致性感的腹肌,还是忍不住让人眼花缭乱。 笑声越来越近,仿若古墓中刚苏醒的青铜钟,窄腰扩肩散着热气晃到他面前。 肖询跟他玩笑:“你的睡袍太小了,不这样穿露的可就不是这里了。” “闭嘴,吃你的车厘子,越说越不能播!” “那你倒是说说看,哪里不能播?” 因为自己坐在凳子上,加剧跟肖询之间的身高差,只能把车厘子捧高递给他。 “你喂我。” 青年蹲下冲他张嘴的瞬间,庄饮砚很想把整盆都倒进去。 他淡淡拒绝:“不要。” “啊……昨天不知道还有没有票,我打了车就在车上看最近的航班,为了赶上飞机急匆匆狂奔,下飞机也差点打不到车,天寒地冻,如果不是遇到好心人,打不到车我都只能跑来找砚砚,没办法,谁叫我……” “吃。” 为了堵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还有自己洪泄般的忏愧,庄饮砚抓着车厘子梗喂到这人嘴边。 “谢谢砚砚~”规规矩矩把黑红的果实吞掉,肖询如法炮制,也递了一颗到他嘴边,殷切道,“你也来一个。” 这种腻歪的行为,要是放在以前是会被左序笑掉大牙的,自己也极为羞耻。 但车厘子沾染上对方的信息素,又若隐若现朝自己飘来,精巧的喉结上下浮动,来自肖询信息素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理智与服从在颅内反复争吵,最后没忍住张开嘴巴凑过去,把车厘子从细小的梗上剥离。 专心致志看他吃车厘子,眼睛眨也不眨,惹的庄饮砚都不好意思吐壳,结巴道:“看、看什么?” “喜欢看你吃车厘子。” 喜欢看车厘子被他含在嘴里的样子,喜欢看溢出的车厘子汁染红他的唇色,更喜欢看他这幅生涩含情的模样。 欣赏的视线里夹着足以燃烧彼此的贪欲,要是庄饮砚还没看出来就真的有鬼了,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被他盯着的脸就好像靠在炉火堆边上烘烤许久。 因此,当肖询问他:“再来一个?” “不要。”庄饮砚立马回绝,并说,“你好奇怪,别这么看我。” “哪里奇怪?”说着,肖询看见对方拧紧放在地板上的白净脚趾,想到这人昨天跑下来接自己也是不爱穿鞋。 “在家不爱穿鞋?”抛开刚才的话题,肖询驾轻就熟,从刚才庄饮砚掏衣服的柜子下面打开抽屉,挑了一双长袜。 “干嘛?”看他单膝跪地,庄饮砚俯视中带着警惕。 “发情期注意身体,你本来就虚,你这只有暖气,没有地暖,别感冒了。”说完抓起对方的脚后跟就要给他套袜子。 “你才虚!”激动踢脚,将自己的足腕从他手里抽出来,反驳,“我、我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健康,每年都有做全身体检的。” “啧!”肖询皱起眉头,再次握过他的脚踝,“别乱动,帮你穿袜子呢。” “我不虚!除了苯基乙胺缺乏症带来的各项并发症状,我很少生其他病。”还在固执解释。 以前都是看他害羞的样子,少见庄饮砚着急上火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模样,也别有一番风趣。 “好好好,我们砚砚最厉害了。”荡起好看的弧度,语气宠溺,觉得自己的Omega可爱极了,连带自己握着的脚踝都透着吸引力。 一时没忍住,对着凸出而精雕玉琢般的脚踝骨,俯下去轻轻啄了一口。 几千万颗榴弹炮在庄饮砚脑海发射,活活掀起海啸。 片刻,人就从椅子上弹起来,被烛液灌溉的面色无比通红,手背掩住过于震惊而闭不上的嘴唇。 庄饮砚:“肖询!你越来越过分了!” “坐下,袜子还没穿好。”恍若未闻,没有丝毫被他的怒斥影响到。 “我自己来,不要你帮我!”想夺过他手里的袜子,可青年手上动作灵活,根本不给他可趁之机。 “我就喜欢帮你穿,”看庄饮砚还跃跃欲试,没有作罢的意思,肖询说,“不让我帮你穿我就亲你嘴巴。” “你敢?你亲过脚,很脏。” “是脚踝。”对方纠正。 “那你快点穿!”知道他缠人的功夫,也知道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主动把脚伸过去。 打闹了好一会,身体里那股被压下去的虚软又隐隐有发作迹象,庄饮砚马上躺回床上,被单里还有他和肖询的信息素。 被子边缘掩住口鼻,得到少许信息素的人知足准备小憩,另一半被子被拉开,来自被窝酒味信息素的主人回来了。 光着的上半身有连绵不绝的热气晕出,他背对着肖询,被人搂紧,腺体处被他两片薄唇贴着,齿缝遗漏的呼吸喷涌,吹得他痒麻。 “砚砚,我刷完牙了。” 昏昏欲睡的人没听明白,呓语道:“你不是起来的时候刚刷过吗?” “又刷了一次,现在不脏。”他再次强调。 “嗯嗯嗯,我睡会,你别吵。”没功夫放精力在他身上,庄饮砚随意敷衍。 腺体陡然一阵刺痛,青年用自己的獠牙轻轻啃啮他的腺体,却不深入刺进肌肤,颇有种威胁的意味在其中。 “嘶,你干嘛。”肩膀瑟缩捂住腺体转向他,庄饮砚横视责问。 “想要信息素。”目光直射青年嘴上还未被完全吸收的车厘子红汁,直言道,“我很热,砚砚。” “你都光膀子了还热?”庄饮砚骇然。 只见青年撇嘴,哼哼道:“热的又不是上半身。” …… 好了,这下庄饮砚身上也跟着热了,身子向后倒想要远离热源,企料青年长臂一览,又把他捉回来。 眼神像是要把他拆骨入腹,周身怨气冲天:“昨天你热的时候就拼命黏着我、要我帮你,庄饮砚你就是馋我的信息素,用完就丢!” “我……我没有。” 抓住他口吻里的心虚,肖询翻身把人压在自己身下:“你就有!” 饱满的下唇被牙齿咬得凹陷,也许是前一天被浓郁的杜松子酒饮昏了头,忘记腺体标记也可以传导信息素,他被说服不由自主松口。 没一会,肖询看见身下的人撇过头,目光潋滟,别扭道:“下不为例。” 狭长的双眸瞪大,逐渐被促狭的笑意替代,肖询张口含住对方的唇,顺利汲取到车厘子的甘美,激动到把人从床上捞起来坐到自己腿上。 自打答应之后,庄饮砚这两天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趁着这次针剂的排异反应,像很久没有啃到骨头的狼狗,来了兴致就发狠亲他。 要是自己不乐意,肖询就会恶劣地故意收回自己的信息素,余留的信息素消失殆尽,庄饮砚也跟着闷得慌,到最后还是要求着他给自己。 这都还不算完,肖询发现可以任意拿捏发情期的Omega之后,Alpha的恶趣味原形毕露。 非喜欢在他身上留印子,更喜欢看他衣衫半褪精神含糊求着自己要信息素的模样。 极为过分的地方就是,肖询还要在他无力反抗的情况下,故意当庄闻萧敲门喊他们吃饭的时候,在室内弄出动静。 逼得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好似他们屋里着火着急救援的消防队员。 有好几次肖询耳尖,甚至听见对方在门口低声骂他是‘狗东西’,不仅不生气反而十分得意。 第76章 家庭版全员恶人 陪他度过发情期, 两人刚从庄饮砚放门口踏出来,庄闻萧就把一张纸甩到茶几上。 “今天下午,远离我弟弟。” “哥……”肩膀被及时搭住。 站在二楼台阶上, 睥睨楼下沙发坐着的两个人,肖询缓缓开口:“我给你十倍,我就要他。” “呃, 这是你今天下午返航的飞机航班信息, 不是支票。”周时逸提醒他。 被背叛的荒谬感油然而生,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身边躲躲闪闪的庄饮砚。 “砚砚!他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证号!” “不是的, 你听我说……” “手拿开,不是!”坐不住直接从沙发起来,庄闻萧作势要往他们楼上来, “你叫谁砚砚?你乱叫什么呢?谁允许你这么叫他了?” 抬高下颌, Alpha神态倨傲:“砚砚允许的。” “都给我闭嘴!”家里失火被吵得头疼,庄饮砚拉着肖询下楼。 路过庄闻萧的时候,青年得逞的皓齿亮晃晃朝他露出,看得人火冒三丈。 把航班信息从桌子上拿起来, 看了下庄闻萧定的时间还算合理,就递给他。 “下午三点半的, 一会吃完送你去机场。”帮他整理大衣的褶皱, 面对他依依不舍的眼神和下撇的弧度。 庄饮砚笑着解释:“昨天晚上听见你家里人给你打电话了, 你出来匆忙肯定没有好好和他们说, 所以托我哥帮你买机票。” 昨天半夜睡到迷糊, 耳朵隐约听见有动静, 他朦胧眯起眼睛, 看见肖询站在窗台接电话。 [嗯, 在外面] [别管我那么多, 反正不是干坏事] [知道,会控制] 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庄饮砚抽空给庄闻萧发了一串数字,让他早上帮忙看看后天回峭江市的机票。 姑妈姑爹迟早会回来,肖询一直待着也不太合适,他的过年红包还没存进银行,手头不宽裕。 结果这个人,愣是把肖询的机票定在隔天下午,巴不得赶紧把他扫出去。 “我不能再多陪你几天吗?我担心你。”说着就旁若无人地箍住他的腰,轻碰他发梢。 腻歪得不像话,把冷落在旁的庄闻萧气得脸色发紫嘴角扭曲。 心虚朝他哥的方向瞄了眼,庄饮砚推搡,并小声道:“差不多了,你回去之后我还得和我哥哥解释。” “那你不应该和我解释一下周医生的事情吗?”依偎在他耳边,肖询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心口一震,他倒抽了口气,这几天被肖询弄得头脑昏沉,加之周时逸站在庄闻萧身边都不大说话,他完全不记得这茬事了! “我、我……”吞吐两下,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就没了下文。 “回去再收拾你。”又当着庄闻萧的面,故意吻他侧颊。 心情极其糟糕还要做饭给弟弟和骗弟弟的Alpha吃,庄闻萧差点想要在饭里下毒,药死肖询。 旁边帮忙洗菜的周时逸提醒:“快糊了,我来吧。” “这哪是菜糊了,是我烧糊了!”丢掉铲子暴躁道。 “小点声,”拾起他丢下的铲子,周时逸装盘,“不就是借用Alpha的信息素和标记吗?你该高兴,至少他的病有救了。” “这算什么破方法,要是你生病了,难不成就为了活命随便委身给其他Alpha?”话虽如此,可对比刚才的语气,却有所缓和。 周时逸坦然接受:“我会啊,为了活命有什么不能的?” 听了周时逸的话好像一捆抹布塞嘴里,臭得开不了口,庄闻萧磨牙:“你别想我告诉你,你是Alpha没这机会!” 洗锅的动作停了两秒,又如常继续。 一顿午饭吃得四个人都极其尴尬,只有筷子在指间相撞摩擦产生的咔哒声。 “一会我送你朋友去机场吧。”饭间周时逸突然说道。 “是啊,送你的‘朋友’,我也跟着一起吧。”庄闻萧着重强调。 想也知道把三个Alpha放在一起大事不妙,庄饮砚在肖询的注视下,点头:“我也去。” 周时逸开车,庄闻萧坐副驾驶,从后视镜都能看见后面两个人如胶似漆。 “好好吃饭,难受了就打电话给我。” “发情期一过就不难受了。” 肖询在座位下面偷扯他的手指:“以后别用针剂了,那玩意现在不如我好用。” 寂静的前排蓦然出现一道突兀的闹音,嘎吱嘎吱响,是庄闻萧在磨牙。 送肖询进去之前,看见他脖子上因为自己怨恨而咬下的伤痕,就把自己的围脖套给他,青年乖巧下蹲任由他帮自己摆弄。 “上面还有我的信息素,这样你突然远离我,就不会随便发疯了。”帮他戴好围巾,庄饮砚展颜道。 “好,听你的。”肖询专注而深情地盯着眼前人,像是要把他深深刻在脑海里。 窥见他露出的颈项,烟霞色的花纹没有给白皙留余地,肖询的眼神逐渐被满足和占有欲扩充。 “别看了,快进去。”那边庄闻萧的眼神都要杀人了,趁着这俩没打起来,抓紧驱赶肖询。 肖询:“哦,那你要想我。” 庄饮砚:“想想想。” 还不依不饶,肖询笑容灿烂,语气格外友好:“回去记得要和你哥哥好好解释呢,不然他很生我的气呢,我好害怕,你哥哥好凶。” “……好,知道,我会解释的。” 听完他的回答,难缠的Alpha终于肯离去,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肖询深深睥睨过要把自己当犹豫手撕做成菜的庄闻萧。 Alpha眼神相对,无声的硝烟在弥漫,妖异慵懒的笑容仅是在肖询脸上挂了几秒钟。 下一刻,青年改头换面,礼貌道别:“砚砚的两位哥哥再见。” “路上小心。”周时逸颔首,并扯了旁边人的袖子。 庄闻萧不情愿:“哦,走吧,再见。” 送走肖询,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入境,回去的路上鸦雀无声,庄饮砚不敢率先发声。 就是因为庄闻萧对自己的保护欲,还有他那不可一世的急脾气,他才不愿意让这人知道。 回到屋子里,车钥匙串被随意对待,打在玻璃茶几的音频刺耳挠心。 沙发凹陷,庄闻萧坐在上头,翘起二郎腿:“说吧,一五一十都给我说清楚。” 把自己怎么认识肖询,又怎么不小心被肖询标记的事情说明白,中间刻意忽略掉肖询的病情,庄闻萧本就复杂的眼神更加难以言喻。 庄闻萧:“这个人家里是做什么?” 庄饮砚下意识瞟过旁边的周时逸,开口道:“好像、是开私立医院的。” “家人都是医生?” 他摇摇头:“不知道。” “家住峭江市哪个区?” “……不知道。” “家里就他一个独生子?” “……不知道,好像是。” “好像?”沙发上的人冷笑,站起来数落:“庄饮砚你可真是好样的!” “来历不明的Alpha你还上赶着找他?”光说觉得不得劲,庄闻萧干脆抓着他胳膊到洗手台的镜子边。 “你自己看看你被他弄成什么样子?这像话吗?啊?” 脖子上劣迹斑斑,连他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垂下眼眸。 “你还知道羞?我看你是脑子病坏了!要么就是被周时逸给的针剂打坏脑子了!” 恨铁不成钢狂戳他脑门,被庄饮砚闪过,但偶尔还会碰到太阳穴。 “你知不知道,Alpha个个都是成精了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贴上去让他给你治病,他倒好,白白得了个给你治病的美名,实际便宜都让他占完了!” “明明你也是Alpha……” 本想让庄闻萧骂两句消气之后就溜之大吉,但这人越骂越上头,让人忍不住回嘴。 “对!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长臂一挥,男人破罐子破摔。 “嗤——”得到另一位当事人嗤之以鼻。 “你笑什么?”怒气正盛,庄闻萧无差别攻击,对后头的人说,“我让你帮忙照顾,你都照顾到哪去了?周时逸,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是啊,那又怎样?”将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周时逸嘴边讥诮,“人家好歹也是在苯基乙胺缺乏症的情况下,匹配度高达50%还能持续升高的AO,和匹配度为0相互排斥的AA可不一样。” 正准备劝架,庄饮砚听见他的话倏地把头抬起来,看着客厅抱臂的人直接傻眼。 庄闻萧也停了两秒,品出一缕阴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自持冷静的人避开他质疑的目光,露出一抹罕见的慌张。 庄闻萧看看他又看看庄饮砚,气得发抖的手指来回指向两人。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神色愤然,庄闻萧发笑,使劲鼓掌,“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我的……合起伙来瞒着我。” 庄饮砚苦着脸挠头,心里虽然对周时逸感到愧疚,可刚才是他自己漏了底,应该……怨不得自己吧? “周时逸!”客厅里传来咆哮,怒火在此刻彻底被转移,紧接着他听见自己的哥哥吼道,“今晚老子要是没把你干晕喊爸爸,以后就反过来让你艹!” 镜框下的绯红无处遁形,周时逸一点点向后退,避开朝他喷射的视线,骂了句:“神经病,懒得理你。” 庄饮砚意识到接下来的东西自己并不能听,趁其不备慢慢往楼上退。 心里不停为今晚的周时逸祈祷,希望自己哥哥千万不要言而有信,不然他怕时逸哥活不过年后。 又听见楼下传来周时逸隐忍的闷哼,还有庄闻萧的威胁。 “今晚要是敢锁门试试?我多的是钥匙。” “睡着也没事,老子照样把你干醒。” 简直污秽不堪,他捂住耳朵默默在心里给庄闻萧打负分,肖询就算再浪荡不羁,也没有庄闻萧这么粗俗!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估计都只能九点多更新了,实在是咳嗽咳得头疼,打字和思考都会慢一点,QAQ傍晚还去打了个屁股针 第77章 非奸即盗 庄芯和罗绍走亲戚回来就发现, 自己儿子每天都跟喝了中药一样,整张脸苦哈哈,时不时就问是不是别人欠他钱了? 庄闻萧自然不敢跟父母道明情况, 只能在内心憋火,岂止是欠钱,家里精雕细养的弟弟被狗吃了! 男人的愤怒的情绪无处发泄, 于是, 庄饮砚发现, 每隔一天, 周时逸的领口就会升高一点。 直到后来遮得严实,耳垂后方还有被吮吸的痕迹,顿时不忍心, 也不敢多再看。 在开学前, 左序也来家里做客了一次,因为高中常来,庄芯早已见怪不怪。 倒是惹得肖询知道以后,在微信里不停跟他发牢骚, 说什么:“凭什么左序学长可以见家长,我就不行?你是不是觉得我见不得人?他信息素又没我高, 也不能安抚你……” “因为是高中同学, 我家人都见过, 再说了……”听筒里的声音逐渐模糊, 庄饮砚低声道, “你、我不知道要怎么介绍。” “啊?不是很简单吗?就说我是你的学弟就好了嘛!” “……”懒得多费口舌, 庄饮砚不免有些恼火, “这几天我要招待左序, 很累, 就不打电话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 无视他撒泼打滚的路数,庄饮砚憋气重复:“因为很累。” “那你也要打电话给我,我要听你睡觉的声音,没有打电话,我就会发病的,砚砚……” 电话里的声音惨兮兮,叫才下定决心的人有所动容。 “肖询,”没忍住想敲打这个只会模仿别人的Alpha,庄饮砚小声地说,“因为左序无论如何都只会是朋友,所以介绍起来很容易,但是你不一样,明白了吗?” 刹那,手机里几乎静音,只有肖询略微粗重的呼吸。 怕他不明白,庄饮砚又补充:“除非你想和左序一样,只做我的朋友或者学弟,那我就可以——” “不可以。”斩钉截铁把他的话夺去,肖询说,“不可以用朋友来介绍我,也不许说我是你的学弟。” 平放在棉被上的手,因为肖询的话而紧张到合上,庄饮砚溪水般的瞳眸光彩夺目,心脏在听过这段话后更是怦然心动。 就在嘴角弧度越拉越高之时,对面那个小疯子沾沾自喜地翘起尾巴,说了一句。 “砚砚只许说我是你的Alpha~” “……肖询,你这张脸最大的缺陷就是长了嘴。” 嘴角快速垮下来,比股票的曲线降落得还要猛烈,庄饮砚一头扎进绵软的枕头里。 “为什么?就要做你的Alpha,要做你永远的Alpha,还要和你谈恋爱。” “我要睡觉了。”被他的笨脑瓜气到没脾气,庄饮砚悻悻回答,“明天还要带左序去海边。” “你都没有带我去海边!” “下次你来,我带你去,今天电话时间到了。” “好吧,那晚安。” 在对方不舍把电话挂掉后,庄饮砚没有真的去睡觉,在榻上反复辗转决定起身。 翻开衣柜蹲下,到最底层,庄饮砚从床头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衣柜。 里面安静躺着一个红色盒子,打开盒子将里面那块方形青白相接的独山玉取出来,抚摸上头光滑空白的纹路若有所思。 终于到了开学当天,肖询非要去机场接人,打听好他的航班,一大早就开车到机场眼巴巴地望。 得亏周时逸上班早,庄闻萧也跟着一起提前到峭江市,没有和他一个班机,不然又是一场尴尬的会面。 本来是说要来接他去学校的人,在电话听见他说肖询来接,说了一句‘随你’,直接把电话挂了。 “砚砚~”朝思暮想的身影进入视线范围,肖询热情地扑过来抱住,深深在他颈间吸了一口,说,“好想你。” “可以了可以了。” 两个相貌出众的青年在机场搂搂抱抱,早已吸引来其他看客,庄饮砚害臊躲避。 “走吧。”自觉拉过他的行李箱,放上后座驶向学校。 好巧不巧,下车把行李箱搬回宿舍的时候就遇到左序。 “哦呦哟哟~一起来的哦~”语气欠了吧唧,还带着一股子酸味。 “才不见几天皮痒了,是吧?”庄饮砚斜眼睨过。 肖询破天荒为左序说话:“左序学长开个玩笑而已,砚砚这么认真干嘛?” “砚砚~砚砚~” 脸像吃了一整颗柠檬,被这小两口肉麻到扭曲,趁庄饮砚举起的巴掌还没落下,直接拍拍屁股跑掉。 徒留肖询承受他的怒火,被瞪得心虚,摸摸挺翘的鼻尖,抓起他的行李箱:“我帮你搬回宿舍。” “都说了,有人在的时候不许叫这么亲热,你还当着左序的面叫。” 他来得最早,宿舍根本没人,庄饮砚边擦灰尘边埋怨他,根本没注意到跟进来的人把门上了锁。 轻车熟路从背后把人抱住,吓得庄饮砚都把抹布丢掉。 “干嘛,快放手!”用过抹布的手还有一股霉味,庄饮砚不敢碰他,只能斥责。 “不要。”抓住这点,肖询拼命收紧手臂往他怀里拱,时不时还用嘴唇啄吻他的颈动脉。 “啧,别乱亲,很痒。”脖子后仰四处扭转,企图躲开肖询的偷袭。 余光瞥见桌子水渍干透,轻轻用力就把人举起,稳坐在桌面上。 桌台上的角度和平时有所不同,低头看见肖询的脸,青年的下巴要比平时更尖,鼻尖就像隆起的山峰,立体的五官走向明晰。 彼时,肖询恰好抬首,两人间的距离仅有两指,眼神在空中擦起火花,鼻腔喷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放在他腰上的手极富暗示性地摩挲,肖询的深眸勾人,好似有无数跟红线把他缠绕成茧,牢牢安在对方的眼睛里。 呼吸乱了章法,肖询下巴微抬,他动了一下却没有完全躲开,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清醒状态下的吻。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经验,肖询会时不时吮吸过他的下唇,舌齿的挑逗更是不落下风,老道地让人血液加速心律不齐,脑子被磨成浆糊,只顾忘我地依附着。 瞧见庄饮砚从自己怀里退出,喘气平复被吻到缺氧的脑袋,木讷的眼神下含着水蒸气,拇指拂过被自己精心雕琢后红肿的唇瓣。 “所以,寒假过了,砚砚考虑得怎么样了?”夹着眸色中的促狭之意,肖询压着嗓子问。 未从刚才的旖旎氛围里走出来,庄饮砚下意识阖张嘴唇,低语道:“还没……还没做完。” 肖询眉心凝惑:“什么没做完?” “……”嘴快了! 庄饮砚闭紧嘴巴摇头,学着他往日的样子,额头顶在对方肩膀上,企图蒙混过关:“再等等,很快你就知道了。” 脸颊上的肉被惩罚性地轻轻咬下,庄饮砚叫痛的同时,门外插孔传来开锁的声音,他马上推开肖询跳下自己的桌子。 门被打开,拉着行李箱进门的于舜一见到他们俩,先是愣了几秒,随后视线落在庄饮砚肿胀的唇上,还有脸颊新鲜的咬痕。 于舜垂下眼帘,怅然问好:“你们来得好早。” “呃,是啊,因为比较远,又要收拾东西。”回答完,他给肖询使了个眼色。 对方不高兴地撇撇嘴,还是听话走出去了。 “饺子还合胃口吗?”庄饮砚拿起抹布,继续做刚才没做完的事情。 “嗯,挺好吃的,我很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 话题止于此,没有更往深处去。 闲暇的功夫,他接到庄闻萧的电话,男人在电话里问他第二天有没有空,刚好自己趁着自己在峭江市,要他抽空到周时逸那里做检查。 “有空倒是有空。”第二天需要搬书,不然就喊于舜或者左序帮个忙? 上次使用针剂的排异反应过大,不止庄闻萧,庄饮砚也有点不放心,本就想着开学要再去做检查,只是要不要告诉肖询成了个大问题。 晚上他主动约肖询吃饭,青年对于他无事献殷勤的行为异常兴奋,在去食堂的一小段路上也黏黏糊糊,笑得像朵花。 “别看了,我脸上没有菜。”从自己盘里夹出鸡腿给他,提醒面前眼睛直溜溜的人。 “砚砚突然这么乖,我都不习惯了。”不理会他的话,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继续瞧他。 “嗯,”既然对方这么说,正好如他意,庄饮砚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我有话要和你说。” 肖询先声夺人:“那我要奸。” 被庄饮砚剜回去,肖询怂得夹起尾巴。 他继续说:“明天我要去时逸哥那做检查。” “我也要去!” 不出他所料,这个黏人精果真说要跟着。 顿了两秒,肖询盯着碗里热气腾腾的面食,青年凝重的眼睛被晕染散开,如墨画一般。 肖询的语气没有起伏:“你都还没和我解释,你跟周医生的事。” 他知道,一切都知道,他把庄饮砚过去的生活调查地一清二楚,包括他身边的人。 但是,这不代表庄饮砚可以不主动告诉自己,他的Omega,必须事事向他汇报清楚才行,绝不能逃离自己的掌控。 肩膀无意识抖了一下,认识半个学期不可能看不出肖询此刻的阴郁。 “我不主动提,砚砚是不是就打算这么混过去?嗯?”抬头望着面前明显闪过一丝慌张的人,肖询扯着嘴角,愣是看不出半分笑意。 “不是,我我、我刚要和你一起解释。” 这些天光想着怎么打磨那块玉石,他倒是真忘了,但也不会蠢到要自撞枪口。 “好,你说,我听着。” 但凡庄饮砚敢再骗他…… 青年垂在膝盖的左手攥紧,体内戾气暴涨,伪装气定神闲的眼眶中,诡谲多变的红色血丝若隐若现。 第78章 占有欲滋生 “时逸哥爸妈和我家人认识, 在老家的时候是邻居,就跟我和我哥哥两个人一起长大。”粗略瞄过对方稍霁的脸色,紧拧的胸口慢慢松开。 继续说:“之前我跟你提过, 我哥有喜欢的人,就是时逸哥,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吗?” 就像四月份的天气一样多变, 在听他说完, 肖询的冷淡的面容回暖, 看见宝藏的守财奴, 着迷地盯着自己的所属物。 修长有力的五指轻轻挑开他额角的头发,指腹缓缓沿着对方的棱角滑落。 “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想着骗我、离开我,知道吗?” “肖询?你怎么了?”探出他眼中的魔怔, 庄饮砚皱眉问道。 瞬间, 肖询眼里的青雾消失,摇头笑道:“没事,就是怕你明天不让我跟着去。” 庄饮砚突然回神:“啊对,差点被你转移话题了, 明天庄闻萧也会来,我的意思是, 怕你们吵起来, 你要不要……?” 一听庄饮砚的意思是要自己主动避让, 肖询即刻掉下眼帘, 唇线向下:“在你哥哥面前我一直都表现的很好, 上一次也是, 砚砚难道信不过我吗?” 庄饮砚:“呃, 我是怕你受气。” 信不过是真的, 怕他受气也是真的, 肖询的病说疯就疯,他根本没敢和庄闻萧提过他的病,周时逸想必也是和他一样不敢提。 “没关系的,你哥哥讨厌我也是正常的,毕竟我抢了他的弟弟,无论哥哥明天怎么说我,我都会默默忍受的。” 骨骼宽阔的Alpha肩膀缩在一处,摆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失落道。 又来了又来了,庄饮砚在心里叹气,知道这人大概率是装的,瞧了眼自己快凉的麻辣烫。 无可奈何应承:“好吧,那你就跟着去。” 肖询粲然露出牙齿:“好的,你放心,我保证会乖乖的!” 隔天,庄饮砚和肖询同时出现在办公室,即使猜测到这个可能性,庄闻萧依旧不免灼心,这个赔钱弟弟,上次还敢和他说是朋友! “砚砚的哥哥,早上好。”一见到他,肖询摆出乖巧的样子,寒暄道。 “谢谢,我很好。”相较之下,庄闻萧的就更显敷衍。 “进来吧,别站在走道碍眼。”覆上最常见的白大褂,周时逸敲了敲木门提醒。 “好的周医生。”说完,当着两人的面,肖询揽过庄饮砚的肩膀径直往里走。 “走吧。”拍庄闻萧的后背,周时逸催促他也进去。 “你家不是开医院的吗?看来也没什么真本事嘛,连我弟弟的病都要带到这来治。”气不过,男人关上门,便主动挑衅。 拿器具的手停顿,周时逸咳嗽了一下,轻声说:“这就是他家开的医院,他算是我的东家。” 肖询在无声间弧度高昂,沾沾自喜的模样格外刺眼。 庄闻萧怒视他,低斥道:“你怎么不早说!” 周时逸面不改色:“你没问。” 把仪器摆好,正对面的人自觉把手架上去让他取血,检测到庄饮砚的血液后,响了两声,绿色的曲线犹如重峦叠嶂的山峰,走势不定凹凸不平。 肖询:“这是……” 周时逸俊雅的脸上,似有似无浮着笑意:“苯基乙胺在持续运作,虽然不太稳定,是好兆头。” 将信将疑,庄闻萧也凑近去瞧,果然如周时逸所言。 绿色的曲线映入眼帘,庄饮砚从未如此强烈地感觉到盎然的春意,那些连绵的线条就像刚钻出土壤的小苗,柔弱却生机勃勃。 鼻梁酸胀不已,眼前的绿苗被蓄着的泪水含化,视线模糊,长久跟病魔对抗的酸楚在此刻达到巅峰,胜利的曙光像风暴后的第一缕暖阳,直达心窝。 “哭什么,真丢人。” 庄闻萧也觉得极其不易,虽然嘴上这么说,手还是忍不住伸过去要给他擦泪,半道被横生的手掌挡住。 仗着自己离得近,肖询贴过去用手指揩去他的泪水,柔和道:“别哭砚砚,是好事。” “谢谢你,肖询。”喉管被堵得几乎说不出话,每一个字落音极重。 从屋里找出抽纸递给他,周时逸问:“这两天没被标记过吧?” 肖询替他回答:“没有。” “行,那你们一起抽个血测匹配度,上回针剂排异反应那么大,应该是匹配度变高了。” 一听匹配度变高,肖询眼睛熠熠生光,愕然抬头,问:“我们的匹配度在变高?” “嗯。”周时逸颔首,并对一边还久久沉浸在情绪里发呆的庄饮砚开口,“以后估计用不了针剂了,上次看你那么难受,我刻意去问过教授了。” “部分患有苯基乙胺缺乏症的Omega,被Alpha临时标记多次之后,除非刻意采用清创手术,否则腺体里残留的信息素记忆,会致使主人一直对标记过自己的Alpha产生本能予求反应。”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家砚砚不洗掉标记残留,他就离不开我了,对不对?”说这话的时候,肖询有意瞟过旁边站着的庄闻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取好两人的血液,周时逸手掌放到庄饮砚面前挥了两下,“起来吧,我去隔壁给你测测腺体深度。” “好。”被晃醒,庄饮砚起身准备跟上去。 发现屋子里其他两个人都跟着挪动,感到大事不妙,立刻制止:“我跟周医生去就好了,你们别来。” “不行。” “不可以。” 这种时候,水火不容的人倒是十分默契,心里的天平左□□斜,怎么都无法制衡,可是把两个人丢到一间屋子里万一真打起来怎么办? 看出他的为难,周时逸往前一步,对肖询说:“小庄的哥哥在D国研究药学,我先带他们进去测试腺体深浅,让他看看腺体情况,以便做更深入的研究,可以吗?” 庄闻萧不平:“当然可以,你问他做什么,他又不是我弟弟什么人。” 肖询抬高下巴:“我是砚砚的Alpha” “呵!”得到对方不屑一顾的讽笑。 “要去的话赶紧走!”推开阴阳怪气的男人,把他率先推出房间。 庄饮砚接着转身安抚肖询:“他被惯坏了,就这臭脾气,你在这等我一会,好不好?” 一头埋进他的颈窝,抓过他的手捏了两下:“那你要快点回来,我不喜欢你一直待在别人身边。” “腺体检测很快的,”在他后背象征性拍了两下,庄饮砚柔语,“好好等我回来。” “嗯。”心不甘情不愿把人放走。 走到腺体检测室,测试仪器准备妥当被带着塑胶手套的男人抓在手里。 坐到椅子上,后颈贴上冰冷的铜片,腺体被细微针孔扎了一下迅速回收,大约两秒后,仪器有了滴滴响声。 报出上头的数字:“从上次的4.3变为3.7,更浅了,照现在这个乐观的情形,大概一年半的时间,你的腺体就可以长出来。” “一年半?”看见上头的数字,庄闻萧就来气,“我弟弟还要被标记一年半?那不是都要毕业了,不行!” 即便带着口罩,周时逸的嫌弃也难掩地从声腔和眉眼中露出:“一年半你还嫌慢?你知不知道,有的患者就算找到能标记自己的A,都要花上三五年,更有的将近八九年。” “我的意思是说,等D国外面最新研发的药剂安全度测试完成,直接用那个药剂催生苯基乙胺,我就不信了,还非得靠那个臭小子啊?” “你小点声。”看他声腔越来越大,庄饮砚拉他的衣角示意。 “怎么?你还怕他听见?我跟你讲,趁早把他给我踹了,这个Alpha三番五次背着你用眼神挑衅我,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庄饮砚回嘴:“你看哪个Alpha都觉得不是好东西。” 男人语气严峻,深邃的眉眼透着几股烦躁:“我没和你开玩笑,庄饮砚你利用他的信息素这件事,咱们就算过了。” “既然他的确能让你病情好转,那且先留着,等后期不需要他了,马上做清创手术把他的标记洗干净,听见没?” 说话的人没注意到周时逸越发难看的脸色,反而越说越起劲,看庄饮砚没回信,推了他两下,反复确认。 “听到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你别烦我。” 听见不代表一定要听进去,未免他情绪激动把肖询吵来,庄饮砚只得阳奉阴违,先缓住他。 各怀鬼胎的三人完全没注意到,装潢繁琐的玻璃花窗外,位于角落处有一晃而过的黑色身影。 匹配度检测结果要到明天才能知晓,因为有肖询载他回学校,庄闻萧就留在周时逸这。 庄闻萧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了,自从刚才帮庄饮砚检测过后就不正眼瞧自己,也不和自己说话,明明前几分钟还好好的。 宽敞而幽寂的车内,寄好安全带看驾驶位没有动静,就好奇望去,肖询双手搭在方向盘,侧脸轮廓清傲果决。 “怎么了?”看他凝神静气目视前方,毫无要挂档的意思,庄饮砚询问。 “庄饮砚。” 突然叫到全名,羽睫抖了几下,胸口忐忑。 “怎么了?” 胸膛随着呼吸在匀速运动,肖询空洞的眼神转向他的瞬间,庄饮砚掉入身处不见底端的黑洞,血液渐冷。 放下方向盘,青年朝他靠近,低气压把车内本不流通的空气驱逐抽缩,没有感知到对方盛气逼人的信息素,但他还是下意识向窗边倒。 【作者有话要说】 QAQ这几天都处在睡了醒、醒了睡的状态,声带已经咳到哑了,完全发不出声音 第79章 极端的控制欲 “跑什么?嗯?” 摁住他的侧颈, 毫无怜惜用力把人扯过来,拇指在他紧张滑行的喉结象征性揉了两圈。 “肖询。”命门被握住,庄饮砚的颤音流露着几抹慌乱, “你是不是气我一个人把你丢在那里?” “是啊,”眼前的人果断承认,眉眼之中覆上冷霜, 还隐隐带有探究之意, “毕竟你不听我的话, 却总喜欢听你这两个哥哥的话。” 他耐心解释:“我是怕你和他吵起来。” 谈话间, 拇指所触及到的喉腔震动,肖询眼神淡淡扫过,问:“那我要是和他吵起来, 你帮谁?” 这种问题的难度, 不亚于老生常谈的——我和你妈妈同时掉进水里,你要救谁? “我谁也不会帮,并且会一人赏一拳头。”心跳如鼓神色慌张,却还要强装一副镇定的模样。 惴惴不安等着肖询的下一步, 青年幽沉的眼睛盯得他头皮发毛,几秒后, 突然咧嘴笑了。 伴着诡异的笑容, 肖询凑到他耳边轻轻吹气, 隐匿在肌肤下的疙瘩一一冒出, 庄饮砚不经意抖了几下。 “和你开玩笑的, 瞧你, 这么害怕。”食指在他腺体部位勾缠, 对准指腹摁了两下。 “嗯哼, 肖询!别……” 得到庄饮砚的闷哼, 敏感的颈项部位被这般亵玩,伸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试图抵抗。 “有点生气,就想着玩两下。”抽手离开,青年总算愿意踏上回去的路。 被肖询碰过的地方,都如同在油锅上翻滚发烫,他只能用冰冷的手背物理降温,心虚用余光瞄了他几眼。 庄饮砚犹疑道:“你……刚才是不是听见庄闻萧骂你了?” “啊?他趁着我不在骂我吗?砚砚为什么不替我说话!”迅速变脸恢复如初,并且为庄饮砚没有替他鸣不平感到愤懑。 松了口气,庄饮砚垂下眼睛说:“我有,他就是嘴巴欠。” 不曾想因此错过身边手握方向盘,眼中聚起猩红怎么压不住戾气的青年。 准备下车前,背后追上肖询不动声色的问句:“学长,我最近应该很听话吧?” 不明觉厉,庄饮砚转头:“啊?什么?” 肖询再次问:“我最近,很听话吧?” 鼻子微微拱起,他总觉得肖询从刚才起,看自己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嗯……还行,怎么了?” 肖询笑容舒展,露出洁白的牙齿:“那就好,你先回去吧,我找个地方停车。” “好,那你小心点。” 车门把囚兽焊死的那一刻,裹满寒光的眼神像无边无际永坠黑夜航行的落魄船只,摇摇欲坠之际还伴着妖蓝色的磷光。 亏得庄饮砚不在车内,否则车内的杜松子酒信息素必定会叫青年痛苦万分,翻身不得。 由于过度的隐忍不发,肖询肩膀和脊背都跟着打颤,攀附在方向盘上的手关节凸起狰狞,脖子生梗着。 “砚砚……我的砚砚。”苍哑的嗓音带着砂质感,低得仿佛从土壤深处切近传达上来。 闭上眼睛,回忆起刚才他在检测室门外偷听到的那些话。 【趁早把他给我踹了】 【等后期不需要他了,马上做清创手术把他的标记残留洗干净】 蓦然睁大眼睛,被冥冥之火覆盖的眸光中皆是杀意,嫉妒心阴森可怖,像生来便饲养在他身上的巨蟒,缠绕在他冻结的血液,每一寸都浸着毒液。 这个该死的Alpha,如果不是砚砚的哥哥,早就应该把他掐死,居然还敢怂恿他的人! 大拇指与中指揉捏两处略微疼痛的太阳穴,肖询极为不愿地拿出两粒药吃进去,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当务之急,必须要想个办法,让庄饮砚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 所幸庄饮砚还需要自己,而且只能依靠自己,只要他对自己的信息素越发上瘾,就会彻底离不开自己。 为了缓解内心深处的施虐欲,肖询调出手机里的录音,车载蓝牙与手机连接,庄饮砚温润的音质缓缓荡至耳畔。 录音里,青年被自己逗笑了,笑声就像刚刚融化的小溪,欢快而蕴含无尽的生命力,这股生命力从他耳边流淌到五脏六腑。 躁动而颠魔的野兽被溪水净化,安稳睡去,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药效与外物理疗终于起了效果,肖询调节好心态才从车上踏下来。 靠近宿舍的时候,恰好见庄饮砚穿戴整齐,还背着小包从宿舍门口下台阶。 撞见肖询,步调快捷的人明显停滞,疑惑地瞄了一眼时间:“你不是停车吗?停这么久啊?” “你要去哪里?”从脚到头精细打量过去,肖询警惕地问道。 不自然地摸摸鼻尖,庄饮砚解释:“我本来想等回来和你说的,我是去学校创业园内的一家咖啡馆面试,以后可能下课会在那打工。” 肖询:“为什么要打工?” 神情变得繁琐复杂,变幻几番,庄饮砚说:“因为缺钱。” 之前打工的存款用来招待左序和肖询了,虽然新年有收礼包,但那是庄饮砚放在另一张卡上的‘不动产’。 最近……又因为要雕刻打磨那块东西,确实再不打工,别说明年的学费,就是最近手头都很吃紧。 静静地看着他,肖询说:“那我陪你去面试。” “嗯?你刚回来不休息会吗?” “不用,钥匙给我。” 低首看见肖询摊开的掌心,庄饮砚还是决定把电动车钥匙放上去。 因为是新生,再加上平日不喜欢闲逛,昭明大学内的校区又大,肖询从不知道位于校园湖中心会有一座白色拱形的矮楼。 “这是学校为了支持学生在校内自主创业而建的,我现在去的咖啡馆,就是上届毕业生在这里办的。”看他稀奇又惊讶地环顾四周,庄饮砚逐一和他解释。 咖啡馆较大,此时正聚集了三三两两带着电脑在沙发位的学生,看样子应该是跑来做小组作业的。 “我去面试,你就在这等我吧。”给肖询挑了一个单独靠墙的位置,“你可以看看喜欢喝什么,我请你。” “庄饮砚。”在他转身之际,手腕被拉住,肖询低头看他,“要是打工的话,是不是就没时间陪我了。” 预感到他会这么说,庄饮砚悄悄收回手,温柔道:“没办法呀,我每年……” “你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垂首注视自己还保留的姿势,掌心有关青年手腕的活跃跳动消失。 夺去他的话口,肖询:“你缺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一直陪着我。” 滞愣几秒钟,庄饮砚眼神黯淡,为他的不理解感到失望:“以后不要说这种话,我不喜欢。” 挤压手中的空隙,站立的青年两腮有崩坏之势,目睹庄饮砚的身影离开,肖询犹如死寂的枯叶,呐呐道:“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说是面试,其实也不算,就是店长和自己普及介绍制作流程,还有平时台面的清洁。 对方说:“咖啡店有外送服务,可能有的时候缺人手需要你跑一趟。” 正用备忘录记录的人立刻摆手,笑道:“没关系,我有电动车,可以帮忙配送。” 店长点头,对他很是满意:“好,那你明天就可以来了,课表发我一份,我好排班。” “好的,那我扫您加个微信。” 谈妥以后回到肖询的所在地,看见他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眼睛盯着桌面,下巴在上下摇动,大约是在嚼东西。 庄饮砚立刻便察觉到,他在生气。 简洁的灰色咖啡杯进入他的视线,肖询连眼睛都不眨。 庄饮砚不免觉得别扭和生气,这个人总是这样,喜怒无常。 “这里是排班制,有的时候可能排不到我。”庄饮砚率先开口,“咖啡趁热喝,没加糖。” “庄饮砚。”这是他今天第三次喊他全名,肖询抬头,用不容抗拒的语气说,“我要标记你。” 抿住的唇线害怕抖了几下,渐渐发红的眼眶被生生收敛,透彻的眼中倒映着几分委屈。 整理好情绪,他起身说:“跟我过来吧。” 创业园还有未成形还在装修的入驻门店,把他带到最里间罕有人至的洗手间。 听见肖询跟过来落锁,拉拉链的动作利落,背对Alpha褪下外套用力一丢,不难让人觉出庄饮砚的恼意。 后头的酒味疯狂袭来,他险些站不住脚,膝盖一弯就被肖询压进怀里。 在他腺体处啄了两下,利齿却悬而未落,被压倒性的信息素掌控,庄饮砚不想服软,他不理解肖询今天骤然变化阴晴不定的态度。 既然那么生气说要咬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撩拨? “快点,”即便身体在对方怀里禁不住颤抖,嘴上功夫也不愿意输,“不咬的话我走了。” “你生气了,”在他身后开口,语调缺乏情绪,“你答应过我不生气的。” “在、在指责……别人生气之前,先、问问你自己。”牙齿跟着凌厉的信息素颤栗,庄饮砚说话磕磕绊绊。 说完,下巴就被伸过来的虎口钳住,肖询轻而易举把他的脸掰过来,对准他唇的瞬间,庄饮砚好像明白他要做什么,开始扭头疯狂挣扎。 手指用力摁在他脸上,鲜红的印子触目惊心,庄饮砚的倔强换不来他半点怜惜,Alpha双眸无神放开他。 失去支撑,庄饮砚狼狈跪地,后面的人没有再要标记他的意思。 在群魔乱舞的信息素中,淡淡说了一句。 “你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关心~今天除了咳到声带受损说不出话,已经好多了,打算中午再去看看,看还要不要吊瓶 爱你们,么么~ 第80章 感到舒服的标记 撑在地板上根本站不直, 他不明白肖询的情绪从何而来。 放在以往这个人生气的时候,自己的情绪波动根本不大,只当他是随地发疯的病人。 现在……心里的酸楚顺着身体无尽攀援, 肖询不仅不理解自己,甚至还对他弃如敝履。 悄无声息,囤积忍耐已久的热泪滚落, 沿着青年尖削的下巴一汪汪砸在地板上。 庄饮砚觉得丢人至极, 以后不想再自讨没趣。 刚举起脏兮兮的手掌, 就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 四肢片刻离地,他借着肖询的力成功站了起来。 被自己随手丢掉的外套还在洗手台,庄饮砚想过去拿走, 肩膀被Alpha掰过, 被迫正视肖询。 只听那人叹了口气,修长的食指揩去他泪水,喂到唇边舔舐,愈创木不比往日清香甜怡, 而是带着酸涩的苦味。 “又哭了。”肖询说。 不想看他,庄饮砚别开目光看向大理石地板, 放在他肩膀的手掌更用力, 肖询低声的呵斥里, 不乏有些许歇斯底里。 “庄饮砚,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他好不容易才在车上吃了药冷静下来, 眼前的人却总爱惹他不快。 庄饮砚就像一阵飘渺的清风, 不仅迟迟抓不住, 还总是一不留神就想溜走, 这种感觉叫人害怕, 更叫人心慌。 心慌到,恨不得找个地方把他锁起来,日日夜夜和自己相对,被自己永久标记,让自己的信息素浸透他身体的每一存! 血液时刻就要暴走,庄饮砚眼泪里的那点微末的味道根本不足以消弭他的惊悸。 终于,庄饮砚在他问的时候,主动伸手覆盖对方搭在他肩膀的那只胳膊上。 “排班、轮到我的时候,你没课就、过来吧。”哽咽的喉管因为四处飘逸的信息素,而吐露地更加艰难。 话音刚落,方才还盛气凌人的信息素在须臾之间变得温和,肖询也卸了力。 不等他缓过神,就陷进肖询的怀抱,青年喃喃自语,不停念着他的名字,用手掌抚摸他的平整的后脑。 “砚砚,砚砚,我真的……离不开你,我好喜欢你,求求你。” 细溜的浅眉皱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肖询的状态不对。 可是要按以前,肖询一旦发病就会不管不顾标记自己,可就在刚才他明明有机会,却生生忍住了。 这种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 庄饮砚问:“要标记吗?” 肖询如实点头,说:“想。” “好。”他转过去露出腺体。 看自己翘首以盼的Omega露出锃光瓦亮的细颈,全神贯注在那处在将来就会浮现的腺体,疯狂的渴望如决堤洪水冲撞而来。 眼神中蕴着情潮,其实想比于标记,他更喜欢从庄饮砚口中攫取信息素。 但他此刻的身体就快要控制不住了,他迫切地需要庄饮砚以被自己标记的方式,证明他不会离开自己。 肖询咬得很轻,而且在咬之前会惯用温存的手段,用舌尖清扫两下他的腺体,被疼惜的感觉重返自己的身体。 温顺搭上自己腰身的手臂,用心享受Alpha的信息素注入体内的愉悦,腺体因为被熟知的人触碰调教,而兴奋发麻,像无数蚂蚁在上头筑巢。 “呃……哼。” 庄饮砚急忙捂住自己的脱口而出的声音,潮红的脸颊连着脖子望不到边际,只因这不是疼痛该发出的哼叫。 婉转清雅的声音里,夹杂的舒适让身后的人不可忽视。 “很舒服?”眉眼化开,被庄饮砚刚才的反应取悦到。 抻着脖子使劲摇头,在他否认之后,肖询又啄了一口刚被自己咬过的地方,再用灵活的舌尖扫了两下,听到对方的呼吸乱了章法,才肯作罢。 余光从镜子里看见庄饮砚咬住指关节忍耐的迤逦样貌,恶劣的玩欲爆棚,肖询把人转到镜子的方向,一双狼欲毕显的双眸锁住镜子里的人。 “你看,砚砚现在被我标记以后,是这种表情呢。” “不是的。” 浅浅瞄了一下,便无法接受那个贪图享受欢快到红云遍布的脸颊,庄饮砚低下头,小声否认。 “不是也没关系,谁让砚砚总是轻易就能让我心软。”轻佻的笑音流到他耳边,肖询情不自禁在他滴血的耳垂上多留恋了两下。 即便是爱惹他生气也没关系,不乖也无所谓。 只要庄饮砚还离不开自己的信息素,只要他愿意说两句好话哄着,肖询就可以翘上天,除了他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图。 甚至恨不能把自己折叠,塞进对方那颗软绵绵的心里。 费了一番力气总算是把肖询哄好,回去偷偷学刻玉的时候还是不太放心,就抽空去网上找关于被Alpha标记之后感觉舒服的解答。 自从被标记之后,他的身体除了苯基乙胺在运转之外,其他的地方也都悄悄在变化。 就比如今天,一想到当时自己没忍住发出的声音,就恨不得一头撞在书桌上。 咬住下唇,青年的表情慌乱不堪,心跳不安于室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之前因为腺体在深处,被标记他只觉得疼,但这次……真的很奇怪。 在他发呆的时候,网页搜索弹出来,他越看身体越热,踊跃回答的都是那些在网上格外大胆的Omega 问:O被A标记之后觉得很舒服,这正常吗 答1:谢邀,这很正常,我和我老公没事就咬两下嘬两口 答2:事前事中事后都咬着办,简直是赛过活神仙啊! 答3:简直不要太舒服,我真的好喜欢腺体被我家巨A拿捏的感觉,不管是叼在嘴里还是被他揉,总会忍不住想要(强行刹车) 答4:是不是A都喜欢摸自己的小O腺体啊?我家A也超喜欢摸,没事就摸两下,发展到后面,他一摸我们就……嘿嘿嘿 ——面对这些虎狼之词,庄饮砚‘啪’把电脑盖上,下午被肖询标记的地方还留着触电般的感觉。 这!简直不合理,为什么生物课上没说这些! 走马灯一样循环过肖询摸自己腺体的次数,几乎都要数不清了,他也爱亲自己的腺体,难不成从一开始,肖询就想要……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庄饮砚直溜起立,被标记过后的情潮还没退却,膝盖差点没顶住,撑着桌子才勉强立定。 周时逸的报告出得很快,由于先前便知道两人的信息素在上升,因此在看见报告上红艳的75%时,庄饮砚轻易就接受了。 肖询倒是显得很高兴,一连三天都在他排班的时候等他,青年就坐在那里,点一杯咖啡聚精会神地观察在吧台忙碌着的身影。 高信息素Alpha隔着老远就足以让路过的Omega驻足。 更别提肖询本身就因为上学期的某些论坛事件,被一众网友誉为——医学院精神状态美好的狂A 左序曾当谈资和庄饮砚玩笑过,当时他还颔首,以表认同:“我觉得评价得很中肯。” 想起这个事情,再和眼前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翘唇的人对视,肖询坐在已经生出翠芽的树下,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 光阴恬淡……庄饮砚脑海突然就冒过这个肉麻的词。 烘烤箱的叫唤把他的注意力从肖询身上拉回,烤好的曲奇饼香味四溢,只闻了两下,他就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 挑了几块去结账台付钱,端到肖询面前:“刚烤好,趁热吃。” “谢谢砚砚~”眼睛迸射光彩向他道谢,不为吃的,就为这是庄饮砚送给自己的,“好舍不得吃。” “吃吧,”啼笑皆非把盘子推到他面前,“易感期不是快到了吗?我多讨好讨好你,到时候你别疯到在医务室自残就行。” “喂我,啊——” 恬不知耻当着一众客人的面提要求,这两天他看见不少来这里约会做作业的情侣,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庄饮砚左顾右盼,确认没有人偷拍不会上论坛,饼干像投篮一样呈弧线落到肖询嘴里。 “唔,”颦眉蹙頞嚼了几口,肖询抱怨,“你好粗辱,都要丢到我喉咙管了,别人的小O都很温柔的。” 庄饮砚面无表情:“哦,对不起,我是Beta” “哼!”手机一直在震动,打开一看是左序的电话,肖询毫不见外开启免提。 “小肖,今晚打球啊,手痒了。” “没空。” “啧,你又没约会又没泡我们家老庄的,赶紧过来!” 一听这话,庄饮砚按捺不住就要张口反驳,被肖询立起手掌制止。 上下扫视了一遍,他气定神闲对电话里说:“学长怎么知道,我没在搞老庄?” 左序流里流气吹起口哨:“芜湖~” “肖询!”忍不住炸毛,庄饮砚命令他,“把电话挂了,去打球,马上!” “呦,还真在高老庄啊?”吊儿郎当的言语从电话里流淌。 庄饮砚夺过手机,对左序说:“肖询现在马上会去陪你打球,你带好球等他。” 不听他的回复把电话挂掉,冷漠道:“你收拾收拾走人。” “不要。”屁股黏在凳子上,怎么也挪不动,“我要等你下班。” 张开的嘴唇又闭上,把手机丢给他,庄饮砚说:“半个小时,我下班也过去打会,好久没打球了。” 载他去球场的路上,肖询的唇带着还稍稍切骨的春风,时有时无碰过他的腺体,今天他没穿羽绒服,肖询低头就能把自己那块小巧的地方含住。 Alpha亵玩Omega的腺体,就等同于求欢。 这个认知一旦成形,庄饮砚就再也没办法熟视无睹任随他便。 一时不慎,车头在水泥地面弯成弧形,险些和前头的人对撞,急刹车下两个人都跟着往前扑。 【作者有话要说】 QAQ小天使们的关心都收到啦,谢谢大家! 昨天又打了一针屁股针,挂了四瓶水,现在感觉好多了,就是连扎四天屁股针,翻身有点疼……【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80-90 第81章 信息素被闻到 幸亏肖询眼疾手快揽住他的腰, 另一只手扶住车头,双脚稳在地面,才不至于连人带车侧翻。 “同学, 你没事吧?”看他唇色煞白,差点和他对撞的人,险些以为是自己乱变道撞了人。 “不好意思。”青年身后身材高挑的Alpha替他道歉。 “没事没事, 以后开车小心点就好。”对面那人摆手就离开。 “下来, 我来。”肖询从后座下来, 瞥见他魂惊心颤没有反应, 轻柔摸过他露出的秀发。 “对不起。”扶着他的手下来,木讷地跟肖询道歉。 之前一个人开电动车的时候,庄饮砚一向小心谨慎, 自从后座多了一个人之后, 就好像多了一层保障,却又好似多了一层可以搓破的软膜。 天平倾斜的另一端,一旦得到平衡,就再也恢复不到自己原来的样子。 “没什么好道歉的, 坐好。” 刚想让他搭稳自己的肩膀,不曾想后背递上一点重量, 属于庄饮砚那双清瘦的胳膊从腰身努力环上来。 注视那双勾着自己握拳的手, 肖询微微一笑附上去, 带着安抚轻拍两下, 神态温柔深情。 篮球场离刚才差点发生碰撞的地方很近, 不到两分钟两人就安全抵达, 庄饮砚的唇色从苍白恢复到淡粉。 “好点没?”帮他取下头盔, 肖询摸着他的侧脸, 故意调侃, “以前我不在,你是不是撞车都只能傻愣在原地?” 听到他在身后嘟嘟哝哝:“你没来的时候,我从没发生过这些事情。” 肖询一笑置之,还想再温存两下,就被出来买饮料的左序窥见。 柠檬精上脑,左序倚在自助贩卖机边上:“嘿嘿嘿,那边两个谈恋爱的,能不能先打球再谈?” 肖询扭头,马上回应:“好的。” 庄饮砚窘迫:“还没谈,瞎说什么。” 浓眉高挑,左序不理会腻歪的两个人,转身用手机扫码买饮料。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谈?”把车锁好,后面扑来热气,顺着徐徐微风将青年的话送到耳边。 快了……他在心里默默回应,东西就要磨好了。 初尝心动,庄饮砚手心冒汗又不善回答他每次直白的追问,只能用笨拙的方式去表达。 “砚砚,你不会是网上说的那些爱钓鱼的钓O吧?”看他低头不作答,肖询翘唇揶揄。 “不是!”仰头与对方狡黠如镜的眸子相对,一闪而过的调弄被他捕捉,庄饮砚脸上一热转身跟着左序去球场。 加上向涔阳、汪君菘和林耀镜正好六个,打半场三人篮球,起初黑白配没分到一块,肖询跟汪君菘换,铁了心要和庄饮砚一组。 嘴里振振有词:“上次篮球赛和你是对手,我要做你队友。” 其他人毫不介意就随他去,左序跟肖询下了比赛这次还是对手,依旧攻势凶猛在球场大杀四方。 一个小时过后,众人大汗淋漓,灰蒙的天色也渐暗,篮球场路灯通明。 六个人席地而坐仰头灌水,汗渍沿着下颌打湿红绿色的篮球场地。 “哇,爽!”汪君菘抓住衣摆随意抹汗,感叹,“寒假我也就和肖哥见过一次面,根本没人陪我打球,手痒也只能自己在门前拍两下。” “+1”林耀镜举手附和。 “我也是,”盖好瓶盖,向涔阳笑着说,“过年那会还忙着走亲戚,每天只能无聊到在群里发牢骚,不过肖哥过年那几天好像都没在群里回消息。” “啊……我在忙。”说完,还有意无意瞄了一下身边的人。 在忙着帮自己的Omega度过发情期。 不知怎的,庄饮砚脑袋里就浮现那三天肖询帮自己那些过发情期的旖旎风光,他攀附着青年那对肩峰凸起走线流畅的臂膀,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 陡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在回味什么,脸颊爆红呈猪肝色。 嗅到空气里飘来青涩的信息素,肖询喝水的手顿住,笑从嘴边荡开。 “嗯?”坐在旁边的左序开始在空气四处寻找,鼻尖耸动。 “找什么?”庄饮砚问。 正视对方好奇的眼神,左序慢慢凑近,念叨:“奇怪,总觉得刚才从你这闻到一股淡淡甜甜的香水味,怎么这会闻不到了?”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位于庄饮砚身后那人,扬起的嘴角凝固,瞳孔突然缩紧。 “什么味、啊!” 吃痛的叫唤吸引来其他人的驻足,下一秒就见到肖询紧紧把庄饮砚护在怀里,对左序呲牙戾气十足。 “肖……你怎么了?”信息素逐渐在青年周身扩散,离他最近的左序和庄饮砚首当其冲。 揪住领口,心脏紧得喘不上气,左序大概知道肖询是病发,面目狰狞,痛苦地开口:“冷、冷静点。” 被牢牢锁在他的臂弯处,又让他强势摁在怀里的人也止不住发抖,意识尚存赶紧抓住他的手腕。 庄饮砚温和劝说:“肖询,我们回去,好不好?” 压制不住发狠赤红的眼丝,阴鸷的眸色里仿佛即刻就能渗出血来,抓住庄饮砚肩膀的那只手一再用力。 “肖询,肖询。”吃痛发冷汗,庄饮砚极力要唤醒他。 现在篮球场这么多人打球,万一信息素飘远引发其他Alpha暴乱,后果不堪设想。 在庄饮砚回抱自己的这一刻,青年把自己的下唇咬到渗血,信息素被逼回去,稍微能行动的左序立即朝散发的空气喷阻隔剂。 “走,我先带你去偏僻的地方。” 借肖询的力站起来,跟左序还有其他人点头示意,慢慢离开篮球场,剩下就交给左序。 幸好今天打篮球时,左序说篮球没气特地让他带小仓库的钥匙,仓库的门被重重关上。 跟疯了的野狗一样,肖询撑着他的脑袋把人摁在墙上,不打一声招呼腺体被无情撕咬,痛楚远远盖过那日的欢愉。 “额,疼……” 还没从疾速的角度变化里走出来,庄饮砚就被咬得叫痛,身后之人恍若未闻,附在他的手掌上与他十指相扣。 信息素的交织不足以叫心慌意乱的人彻底冷静,庄饮砚眼神涣散靠在墙上,耳边肖询的话循环回响。 “是我的、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脑海硝烟四起,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仿佛走火入魔,在标记过后抵着他拼命重复。 像是要提醒自己,又像要提醒他。 “你还好吗?”因为被压在墙上背对他,因此他看不清肖询的脸,只能用颤颤巍巍的手心去感受。 不等碰到肖询,就被他抓到嘴边细细亲吻,每一根手指都被他的薄凉抖动的唇碰过,还觉不够,肖询把他的脸掰过来。 从脖子沿着线条,慢慢路过他粉红发热的耳垂,侧脸,鼻尖,最后落到他的唇时悬空停住,最后落在他的嘴角偏侧。 从头到尾,肖询都不提自己为什么突然发病,整理好状态回去,林耀镜三人也当做无事发生,不该自己问的事情不问。 抵达508宿舍门口的时候,青年停下脚步拉着他的手。 左序见状率先递话,逃离战场:“呃,我有点累,我先去洗洗睡。” 林耀镜:“我晚上有课,先回去洗澡了。” 视线停在他俩交握的手上,向涔阳冲里头喊:“那我排学长你后面洗啊!” 说完被汪君菘拉着进屋,把门封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与他对视的眼中皆是担忧,肖询近期的状态极其不对。 倘若非要说是因为接近易感期,却也让庄饮砚觉得怪异。 迷雾般深邃的瞳仁麻木而冷漠,胸口被他看得没由来震了一下,捕捉到期间一闪而过的落寞与痛苦。 “到底怎么了?肖询。”反握住他不同往日炽热的手心,肖询的手冰地好似放在零下空气中刚冻过那样。 肖询:“想要你。” 倏地睁大双眼,庄饮砚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肖询直视他的眼睛:“庄饮砚,我想要你,我要永久标记你。” 被对方直白的话术吓到,庄饮砚连忙放开对方的手,眼神飘忽,高领下的皮肤滚烫。 他果然猜的不错,肖询从一开始就想要他。 结结巴巴道:“不、不行,太、太快了。” “知道了。”垂下眼睛,肖询对他说,“你进去吧。” 庄饮砚还是不放心:“那你呢?” “我看着你进去。” 对方的语气稀松平常,又没有泄露信息素在空气之中,庄饮砚三步一回头,那人从头到尾都看着自己,最后挥手进了自己宿舍的门。 在亲眼目睹那人远离之后,肖询紧握的双拳用力到青白,表情隐忍至险些崩坏,迈起稳健的步伐慢慢向楼层最顶端走。 鸦黑的天顶像一袭玄色窗帘,没有花色,乌泱泱盖得青年心焦,仅有的月光捅破窗帘泻出白色。 昂首眺望那处白色的窟窿,圆月驱散云层均匀扑在上头,好似某个能工巧匠把它特地均匀分割一样,看得人心底空落落发慌。 拿出自己最爱嚼的糖果含住,脑袋反复都是左序在操场闻庄饮砚味道的模样。 庄饮砚虽然感觉不到,但自己却明确知道,左序说的那股一晃而过的香水味,就是他的Omega的信息素! 哪怕只有一点点,肖询依旧如临大敌,阴森的犬齿咬碎口中的硬糖。 一旦其他A都能闻到他的味道,庄饮砚就不再需要自己了,那他就会听从他那个该死的Alpha哥哥的话,把自己丢掉。 “呵。” 冷傲的笑声里,带着薄怒与悲戚,将头发尽数撩起,狠厉而嗜血的神情里,有不可磨灭的癫狂。 就是对他太好太耐心,庄饮砚才会犹犹豫豫一直让自己等着。 而现在…… 肖询抵住尖锐的牙齿,低头看见自己虎口渗出的血液,漠不关心舔了一下。 糖果辛辣的口感跟自己的信息素在口腔打架,给混沌的脑子带来片刻清醒,体内流淌的细胞在欲望得不到满足之后火速涨大。 手掌生理性颤抖,闭眼仿佛能听见血液加快的喧哗,封闭的野兽终于在此刻冲出围墙,攻势猛烈一发不可收拾。 闭上眼睛感受久违突破禁忌的快感,青年冷冷勾起嘴角,此时他无比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 第82章 突发车祸 今年惊蛰左右的天气忽暖忽冷, 有时更是春雨不绝,雨潮后又是连日的寒气,一个人行驶在湿滑的道路中央, 庄饮砚总是格外谨慎。 因为咖啡厅有暖气,来这里做作业喝咖啡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进来都带着外来凛冽的气息跟雨渍。 站在工作台前, 握着好不容易刻好的玉, 冰滑生硬的触感中, 庄饮砚能感知到自己脉搏在不合常规的跳动, 连着他的眼皮也跟着跳。 因为从第二天开始,肖询就失踪了,两天没有任何微信消息也没打招呼。 自从开学以来, 肖询的每个反应和眼神, 都让自己忧虑万分,无意识贴住自己的胸口,隔着衣服也可以感觉到自己心跳凌乱得厉害。 目光停留在他们前两天的聊天界面 庄饮砚:今天下午三点半的班 肖询:好的砚砚,就来 昨天, 庄饮砚发:今天早上八点半的班 肖询没回。 今天,庄饮砚又发:今天下午两点的班 青年也没有回复。 直到刚才, 他又说:可不可以回我一下?晚上想和你说件事情。 消息石沉大海, 连回响都没有, 恐惧悄然袭击青年岌岌可危的神经, 庄饮砚频频走神, 被店长看出来。 “小庄?小庄?”推了他两下。 “啊, 对不起。”回过神, 他鞠躬道歉。 店长和善地笑着, 摆手:“没事, 感觉你这两天心不在焉,是不是不舒服?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先回去,现在人流量少,一会多起来我让其他人替班。” 唇瓣张开,本想说不用,想了想还是把围兜脱下来递给他,庄饮砚十分抱歉:“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回去一趟。” 店长:“没关系,不用道歉。” 冒着风雨骑回去,雨滴漏进自己的额发,无情拍打头盔模糊自己的视线,狂风吹起的雨衣衣摆都好似要催促他快些回到宿舍,每一滴雨点都被他精准听进耳中,引发不宁的心绪。 简单上锁,庄饮砚直奔508的门扉,叩了三下没人开门,又重重敲了三下。 “谁啊……”里面的声音迷迷糊糊,像刚从酣睡中苏醒。 向涔阳打开房门,就看见鬓角流着雨水焦急不安的庄饮砚。 他问:“肖询在吗?我找肖询。” “嗯?”床上还处在朦胧状态的汪君菘,听见关键词,眯着眼睛从窗帘里探出头,“他没和你说吗?他前天晚上就说不舒服,第二天请假回去了。” 没说,肖询提都没和自己提过。 分不清是失落还是生气,庄饮砚舔过干涩的下唇,轻声说:“好,我知道了,谢谢。” 转身拿出手机拨打那人的电话,是能打通的状态,但响到冰冷的女声提示音,都迟迟没有人接。 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心情从万丈悬崖跌落,肖询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玩失踪,是易感期病发了?严不严重?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随着不停的拨打,和一次又一次的器械声,庄饮砚噙着泪光,眉心久久未能舒展,胸口沉闷指节发凉。 突然,念头一闪,青年的眼睛瞬间擦亮。 如果肖询不舒服回家过易感期,会不会就在自己家的医院隔离?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马上拨打另一个人的手机号码,奇怪的是周时逸也是一样,没人接听,坚持不懈又打了两遍。 在音乐骤然消失的那一秒,庄饮砚吊起一口气,不等对方发问,抢先问。 “时逸哥,肖询有没有在医院里?他是不是易感期不舒服?在哪里隔离?能不能帮我找一下他?” 一连串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周时逸沉默了好久,以为对方没听见还要重复的时候,男人开腔。 “在,他在这。”口吻里的犹豫与停滞不前都被忽略。 庄饮砚破忧为笑:“那我现在过去陪他。” “不行!你不能过来!”周时逸厉声呵斥。 刚迈开的步伐停住,他问:“为什么?” “小庄,他没事的,”意识到自己的话太急,周时逸稍稍缓和,“听我话,过两天他就回去了。” 听完对方的话,庄饮砚静默几秒,语气决绝:“时逸哥,你是知道我的,越不让我做什么我就越要做什么,我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小庄你……好,我现在告诉你!”拿他没辙,周时逸无奈只能道出真相,“肖询出车祸了。” 没稳住力气,手机从掌心垂直掉到地面,任凭周时逸在电话里怎么喊他都听不见。 春雨咄咄逼人沾湿土地,一汪积水被弹起,冒出咕噜噜的泡泡,那些泡泡落到眼里全部变成鲜红的血液。 飘出的泥腥味被也庄饮砚闻去,青年跪在地上干呕一声,土壤泡过雨水就像浸在败血里刚开封的坛罐,令人反胃。 “小庄?小庄?” “小庄你没事吧?” 眼前一片漆黑,用本能意识在地上摸索,庄饮砚牙齿打颤:“告、告诉我,他的……情况。” “前两天我在医院值班,看见急诊室有人浑身是血被推进来,想过去问问要不要帮忙,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居然是肖询。” “他现在没事,你别过来,我怕你看不了。” “左手骨折,腹部有一指宽的钢筋插进他身体,所幸较浅,没有伤及器官,你别着急。” 坐在出租车上,庄饮砚紧紧抓着那块玉,眼眶好似泉眼,永不枯竭从中掉泪。 外头的雨还在下,雨势越来越大,他无法透过玻璃车窗看见自己泪眼婆娑的面容。 “小同学,这是谈朋友分手啦?”等红路灯的空隙,师傅不停从后视镜看他,还是没憋住话。 他摇头,抽噎:“一、一个很重要的人,在医院,师傅,我很、很害怕,麻烦你快点。” “好好好,不要担心,只要不是大问题都能治。”感觉到他焦心如焚,师傅瞧见绿灯踩油门飞驰。 下车和师傅道谢,不等师傅送伞给他,就冒着大雨往医院里快速跑去,医院太大他不知道肖询住哪个房间,只能先去找周时逸。 可是过于着急,庄饮砚的思维也跟着瓢泼大雨混乱如麻,方向感缺失,死死攥紧那块玉,在大厅像小蜜蜂四处打转。 “小庄!” “哥……” 幸而刚好被准备过来拿报告的周时逸看见,如同见到救星,庄饮砚泪眼不止。 帮他打听到肖询的病房,周时逸把人领上去,拐角处打一见到对方蹒跚往前的背影,庄饮砚在上来之前的所有准备瞬间瓦解,功亏一篑。 肖询背对着自己,没打石膏的手臂撑着扶手,一步步朝自己的病房走去。 泪水再次决堤,朦胧里,他听见周时逸为难地对他说:“我还有台手术要做,小庄你撑着点,他没事还活着。” 庄饮砚露出苦笑,是啊……他还活着。 幸好,他还活着。 庄饮砚尽力克制好呼吸,缓步走向肖询。 正在漫步的人嗅到向自己靠近的信息素,在惹人厌烦的消毒水中,愈创木的气息温柔诱人。 前头还处在归途的肖询脚步刹住,庄饮砚也跟着停下。 “为什么、不接电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庄饮砚质问。 于心不忍闭上眼睛,肖询轻声说:“怕你担心。” 庄饮砚忍不住低斥:“你不接电话难道我就不担心了吗!” “砚砚,”行动不便,肖询缓缓转过来,望着他哭红的双眼,神情满是愧色,“对不起。” 密不透风的厚石膏把青年灵活的双手束缚住,还有位于病号服腹部的斑斑血迹,庄饮砚捂住嘴泣不成声,肩膀随着抽搭。 所有回忆在脑海走了一遍,炸裂的破璃碎片划过耳膜,伴随尖叫声,还有汽油燃烧过后滋啦滋啦的噪音,他禁不住脱力倒到墙边。 “砚砚!嘶——”肖询还想要去扶他,结果牵动自己的伤口,痛苦呻吟。 脑袋嗡嗡响,青年的痛呼成功唤回他眼前的花白,视线逐渐清晰,用袖口胡乱抹了把脸,庄饮砚忍着伤痛扶他走回自己的房间。 肖询:“你坐着,我去给你拿毛巾。” 冒雨跑来,庄饮砚身上和头发湿糊,发丝如稠夹着雨水巴在两侧,格外狼狈。 “不用,你走路都不方便了,我自己去。”把蠢蠢欲动的青年摁回去,庄饮砚自己去浴室整理。 在打湿毛巾热敷似核桃肿大的眼睛时,自己的手还禁不住颤抖,连吹风机他都无法和平时一样轻而易举抓起。 吹干头发擦好脸出来,肖询就站在门口候着,唯一安好的手臂举着一杯不知道何时变出来的姜汤。 宽大的衣袍将青年紧致有型的身材湮没,眼下颓唐还有淡淡的青色,往日张扬的面容此刻毫无生气。 心脏好像被无形用力揪住,接过热气腾腾的姜汤,水蒸气烘湿眼膜,鼻头稍稍拱起,眼线向下弯曲。 “别哭了。”看见他难过,肖询也跟着揪心,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抚摸他的脸。 “肖询。”回握他的手背,哭肿了的双眼闪着泪光凄楚可怜,喊他的时候,右眼掉落一滴泪。 泪水落在肖询的指腹,青年死寂的心瞬间哗然,庄饮砚又踮脚主动在他下巴处吻了一下。 窗外枝桠在春雨的精心栽培下,嫩芽悄然滋生,雷声轰隆似吐不尽的缠缠绵意,在挥洒间坠落心田,陨入肖询的灵魂。 身体不便的缘故,他不能躬身,只能微微下蹲噙住那方被自己获取过许多次的柔软。 庄饮砚的热情与主动能燃尽窗外的倾盆大雨,耳旁略过那些攻势猛烈嘀嗒打在窗户的雨滴,只有两人的呼吸与缱绻。 第83章 定情吊坠 吻到最后庄饮砚缺氧从他怀里退出, 青年眼神滚烫锁着离自己而去的唇。 被他吮吸过仿若艳红的牡丹,微微张开时又在吐露粗重的喘息。 视线停在庄饮砚那双雾气蒸腾的眼睛,眸色瞬间沉谙几分, 再次凑过去。 抓紧肖询的病号服没有反抗,庄饮砚闭上眼睛耐心等待青年的索取。 良久,额头只被碰了一下, 紧接着是他紧闭的眼睛, 肖询的手陷进他刚吹过蓬松干涩的头发, 揉了两下。 “砚砚, ”开腔便是忍耐已久的哑嗓,他突然说,“对不起。” 蓦然睁开, 庄饮砚红色的眼眶中疑惑遍布:“怎么了?” 只见肖询专心致志看着那张梦寐以求的脸, 喃喃道:“不该让你哭的,哭得我心肝疼。” 标记的时候他想让庄饮砚哭,看见他水红的眼睛,肖询总是内心膨胀欢快。 可是方才, 看见庄饮砚哭得那么伤心,他心也跟着发软, 像麦芽糖成型之前要经过反复揉搓, 他的心也备受煎熬、疼痛。 他太想要这个人了, 太想要他乖乖待在自己身边, 疯长的欲壑难以填平, 横行霸道得反而让人心生怯弱。 “那你答应我, 以后易感期之前不许开车, 也不许你带着情绪或者病发的时候开车。”手指勾住青年宽大的手掌, 声线带着后怕打颤。 肖询轻声应允:“好, 再也不会了,对不起。” 保持缄默,几秒后,肖询补充:“那你现在可以答应我,永远不会离开我吗?” “这个,送给你。”没有正面回答,把怀揣许久的宝物塞到对方手里,暖玉在他手掌待过,余温都还在。 肖询跟着物品低头俯瞰自己摊开的手掌,被打磨精细雕饰着郁金香的璞玉静静躺在上方。 “这是……?”收缩的瞳孔与磕绊的言语,无不展现青年的诧异。 “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图案和字都是我自己刻的”庄饮砚挤出苦笑,娓娓诉说,“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庄闻萧不是我亲哥哥,他是我表哥,你去过我的家,那里其实是我姑爹姑妈的家。” “我父母很早的时候就……就因为车祸去世了,虽然姑爹姑妈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亲,却对我视如己出,庄闻萧也把我当作亲弟弟。” 说着,庄饮砚顿了顿,伸手把肖询掌心的玉翻过来。 郁金香的背面雕刻的不再是图案,而是‘平安健康’四个字,看得出来做工生疏,因为走线还略带点扭曲。 屏息凝神,肖询的表情瞬间禁锢,喉咙像是被生生扼住,张嘴发不出声音。 指腹划过‘平安’两个大字,庄饮砚哽咽:“另外半边也是我刻的,希望你永远平安、健康,但是好像、好像送晚了——” “砚砚,对不起。”环住他颤栗的肩膀,侧脸触碰他的发梢,肖询心如刀绞,阖上满目挣扎和煎熬的眼神,握紧手里的玉。 庄饮砚摇头,从他手里取出玉佩,红肿的眼睛勉强撑出笑意,擤擤鼻子有意调侃:“你太高了,坐下,我替你戴上去。” “好。”露出两颗虎牙,肖询在他的搀扶下坐到床榻,压下脖子让庄饮砚把吊坠为他挂上去。 “谢谢砚砚,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慢慢摸过上面凹凸的纹路,细腻的手指每一下都带着无尽的热爱与珍视,眼神更是极近温柔。 “肖询。” 把他喊回神,芳华的眼眸映射出他心底的浓厚情意,庄饮砚莞尔一笑,抓住那只抚摸吊坠的手,再次对着那人的唇亲下去。 在肖询怔愣时,听见他的低语:“以前这块玉是我最珍贵的东西,现在你和它都是。” 喉结滚动,眼珠子瞪得圆溜,眼里全是惊喜,激动地不顾伤痛抓住他的胳臂,肖询语气痴迷,不停确认。 “真的吗?砚砚,你再说一次好不好?我听不懂,你可不可以,再对我说一次?求你。” “诶,小心扯着伤口。”看见他动作幅度大起来,绷住神经提醒他要注意。 “别管伤口!”似是怕他反悔跑了,抓着他的单只手用力,肖询专注道,“再说一遍,求你了,砚砚。” “再说几遍都可以,”翘起嘴角,庄饮砚逐字逐句和他说,“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谈恋爱吗?肖询,我答应了。” “所以……”神经亢奋嘴唇跟着发抖,和他确认,“你是我的了,对吗?” “是,我是你的了。”得到对面的人大方承认。 长久的执念像一节铁钉,在不懈努力之后得以拔除,空缺之处被生出的花朵弥合。 迷醉于眼前只为自己盛开的郁金香,那双曼妙的眼睛早已让他无法自拔。 窗外不知何时早已雨过天晴,被洗刷过后的窗口锃亮,反射在庄饮砚白皙无暇的面容。 闭上眼睛,凑近自己心心念念采撷的花朵,置身愈创木信息素的温暖中,肖询神色陶然。 “我的,你是我的了……你终于是我的了。”缱绻在他鹅颈跟耳垂,庄饮砚被他醇厚的嗓音撩得脸红。 “折腾这么久你也累了,快休息吧。”作势推推他的肩膀,害臊道。 “不要,我要是睡着你就偷跑了。”赖在他的臂膀不肯离开,瞥见被遗漏在旁的姜汤,提醒,“快喝姜汤,不然就要凉了。” “哪来的姜汤啊?真难得,你病着还知道送姜汤给我喝。”取过杯子喝了两口,庄饮砚含情脉脉调侃。 “刚才让护士帮忙弄的,”对他的话格外不满,肖询撇嘴,“砚砚这话真难听,明明之前我也给你送过姜汤的。” 庄饮砚愣神:“嗯?什么时候?” “你是不是没把我放心上?”对着那双肿胀红润的下唇咬了一口,肖询眯眼,语气危险,“篮球赛下雨那天,我给你送过,你都忘记了?” “校篮球赛?”在回忆中找寻一番,庄饮砚蹙眉,“你没过来啊?” “我去的时候你在洗澡,我托于舜学长给的。”说到这顿了一下,好似意识到什么,肖询抬眉,语气肯定,“他没给你。” “……啊,我记起来了,”想起当时洗澡出来时于舜的表情,庄饮砚大彻大悟,“他给了,但他没说是你给的,我还以为是他买的。” “呵,”浅薄掀唇,眸光转冷闪过几不可察的暗芒,肖询漫不经心挂起眼帘,“于舜学长可真是,生怕我追上你,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用得出来啊。” 再对上庄饮砚那迷茫的神情,肖询叹了口气,似笑非笑问他:“砚砚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 “?”被肖询的话震撼,庄饮砚的瞳孔张得更大,惊讶反驳,“怎么可能!他喜欢的不是宴楚橦吗?” 直到看见肖询眼底的轻蔑和玩味更加旺盛,庄饮砚反复品味当时于舜知道他和肖询跨年时激动的模样,以及之后种种生疏的态度。 “呃……”迟钝的人总算有些觉悟,手心发汗局促解释,“不是的,他没说,我、我不知道,我不喜欢他。” “乖砚砚,”Alpha亲吻他的额头,无奈开口,“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直白坦诚,喜欢你就一定会大胆说出来的,知道吗?” “哦。”老老实实回答之后,庄饮砚觉着不对劲,倏地抬头,哭笑不得想推他又碍于他的伤势,“我说你啊,讲话老是夹枪带棒阴阳怪气还踩一捧一,这套哪学的?” “哼!”青年倨傲地昂起下巴,自觉自己已经够大度了。 要换是之前,早都想办法给于舜那个不自量力的Beta使绊子了,既然现在已经得到了自己的Omega,懒得和这些杂碎计较罢了。 “好了,我下午有课,你乖乖养病别乱跑。”看时间差不多,庄饮砚着急起身要赶回去。 “那你下课来陪我嘛。”惯会示弱,肖询用手指勾得庄饮砚心麻意乱,哀怨地说,“肚子好痛,手也好痛,都没人照顾我。” 他一提,庄饮砚恍然想起来:“这不是你家的医院吗?你爸妈不过来?” “这个医院的院长是我小叔,他们不管这里,而且要是他们知道我开车出事,砚砚就见不到我了。” 庄饮砚不解:“为什么?” 耳边属于他的声音,沉闷不堪:“他们会让我退学,会把我关在小屋子里,我不要。” 倒吸一口气,带着怜爱拍过肖询的头。 肖询继续祈求:“陪陪我嘛,陪陪我嘛,好不好?” “好好好,这几天我不去咖啡厅,下课就来陪你。”架不住他纷至沓来的求饶声,庄饮砚温存道。 “你真好~”只顾着脸红,没注意到肩膀上靠着的人,除了尾音上扬外,得逞的嘴角也跟着高高挂起,点漆的目光中闪烁着顽劣。 连着住院一周,庄饮砚没课都会过去陪他,因为之前他说自己缺钱,还为自己不让他打工的事情置气,肖询谨记在心。 便要了张庄饮砚的课表,上下课之后都会专门打好车告诉他车牌号,让他坐车过来。 拖着疲惫的身体上车,庄饮砚靠在座椅上叹气,揉捏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说呢……有一种逃也逃不掉,每天都要去肖询那上班打卡的社畜感。 照顾肖询本身不是多大的问题,重点在于怎么照顾,以及照顾他的过程会被怎样对待。 就比如现在—— “砚砚,洗澡时间到了~”听见夺命的催促,庄饮砚刷红了脸。 第84章 床小我大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 每回听见他的口气,都有一种‘洗澡’像是要‘吃饭’的即视感。 庄饮砚轻声反驳:“不是洗澡,你那个伤口洗不了, 只是帮你擦一下身子,别胡说。” 熟谙地拿起布,在接热水的缝隙肖询已然自觉把纽扣尽数解开, 宽大的条纹服散在青年结实的腹肌两侧。 虽然另外半边包着纱布, 但也能看见纱布下方延展的均匀线条。 光着膀子饶有兴趣朝他走去, 把人锁在洗手台上, 即便青年另一边打石膏没办法动弹,却过分依仗自己伤口没有痊愈,料定庄饮砚不会乱动。 “快点走开, ”不敢看镜子里那张轻薄的脸, 也不敢和对方意趣横生的眼睛对视,边拧毛巾边飘忽道,“站好,我给你擦一下。” “都一起洗澡三天了, 你怎么还喜欢脸红啊?” 靠近他耳畔,眉间轻佻, “砚砚你快看镜子, 你现在就和昨天我们一起在外面院子里看到的红玫瑰一样。” 光说不得劲, 肖询还要从背后伸手, 指头勾着他的下巴正对镜子里的自己。 青年在他耳旁舒爽叹谓, 声音性感:“漂亮死了, 看得我好硬啊。” “肖询!你不要每次都这样捉弄我!” 不敢随便挣扎, 只能撇开脸, 拧干的热毛巾因为羞愤被重新丢进水里。 自从确认关系之后, 肖询对他在言语上越来越放肆,以前那些藏在心里上不得台面的骚话,现在通通释放。 “开个玩笑嘛,砚砚这么当真干嘛。”亲吻他的侧颊,肖询退后立定,乖巧等待庄饮砚帮他擦身体。 掀开肖询的外衣帮他擦拭,没有长而宽的衣摆做修饰,在划过对方腹肌的时候,动作戛然而止。 隔着衣裤某些景象看的庄饮砚口干脑热,才知道肖询的话里掺着半分真,羞臊万分赶紧挪开视线。 观察力敏捷的Alpha自然没有错过这幅好景,挂起乖张散漫的笑容,语速缓慢而有力:“砚砚,你脸好红,是因为觉得我太大了吗?” 眼睑被对方捉弄呈水红色,带着嗔怪仰头瞪他,嘴硬道:“不是,你没发觉我看你的眼神充满怜悯吗?” “没发觉。”眯起眼睛揽住他的腰,在庄饮砚泛起红色涟漪的脸上,来回逡巡。 滑动的指尖从他的眼睛开始,成片烧过细小的毛孔,所到之处都让庄饮砚开始自我焚烧。 “砚砚,”沾染情欲的嗓子情切而急迫,肖询说,“我要你亲我。” 说完,肖询就稍稍下蹲,把脸凑到他面前,势必要人主动亲他。 近来好几次,肖询总提这种无理的要求,比如——喝药要喂,亲嘴也要他主动。 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庄饮砚也没什么好抗拒的,虽然还是会觉得很羞耻。 但肖询不论是心智年龄还是真实年龄都比自己小,大他一些,作为主动推进关系的那一方,约莫也是合理的吧? 想着想着,庄饮砚挪动步子向他靠近,自觉搭上他的肩膀,对准青年那对细薄的嘴唇。 嫌他动作太慢,肖询还配合地抬抬下巴,使两人彻底相对。 双方越发契合的信息素,在唇齿相依里相互传递,柔情旖旎的吻,在对方信息素入侵身体的时候被加深。 要不是记挂着肖询的伤势,脱力喘不上气的人几乎要靠到对方身上。 肖询对他的身体异常熟悉,一把拖住他的腰,轻轻用力往上提,才足以支撑庄饮砚不跪下去。 狭窄的洗手间内,粗热的呼吸声与接吻时的啧啧声交织,四面环壁的缘故,声音立体萦绕在两人间,处在头昏脑涨的人没有觉察到异样,只有在肖询突然吻得更凶狠时,不明所以地嘤咛。 叩叩叩—— “肖先生?我来给您换药了。”病房门外,小护士柔美的嗓音响起。 ……里头没有回应。 “肖先生?”他又喊了一声,带着疑惑准备敲第三次的时候,门开了。 开门的不是那位身材比例完美,八块腹肌体魄健壮,性张力爆棚的高大Alpha,而是另一位长相秀雅,眉眼温顺清澈的Beta 这个Beta看起来好像很慌乱,嘴巴像被蛰过略微红肿。 庄饮砚手脚局促,对护士说:“你好,请进。” “啊好。”往床沿坐着纽扣散开的肖询望去,护士的眼睛擦得精光,这年头极品Alpha可少见了。 耐心拆解纱布,举手投足都透着谨慎,每次给他换药的时候,小护士都必须亲力亲为,许多负责其他患者的小O,都想和他换。 但他偏不,这种身材看一次少一次好吗! 静静倚在一边,看护士给肖询拆纱布时,庄饮砚眼中隐隐含着揣摩之意,心中不免吃味,这个人怎么到哪都这么招摇? “宝贝。”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唤,成功把他思绪打断,给肖询拆纱布拆到一半的护士也僵住了。 “啊?”庄饮砚指着自己,眼神迷惑,“你叫我?” “嗯,”点点头,肖询说,“你转过去吧,我的伤口很难看,怕吓到你。” “……不用,我还是在这看着吧。” “那你到我身边来。”上半身稍稍动弹,把人牵到身边,“害怕的话就躲到我背后。” 觉得好笑,庄饮砚拍他手:“你怎么老把我想得这么脆弱。” “本来就是。”青年默默嘀咕。 为他拆解纱布的小护士内心已然开始哭泣,很多小O护士还托他来问问,这个Alpha有没有对象,是不是单身? 他当时还想着,肥水不落外人田,自己先来探探路。 果然……猛A都是抢手货。 层层纱布终于被全部掀开,肖询肚子上那块创口周围全是红色的药水,经过时间的洗礼逐渐挥发变色。 伤口周围开始结痂,最中心那个凹陷的窟窿还翻着鲜红的嫩肉。 在肖询身后看得触目惊心,庄饮砚五官痛苦挤在一块。 看护士给他上药,肖询虽然不曾叫痛,但棉签每次粘过伤口,他的心就多揪紧几寸。 正在上药,突然手背覆上冰凉的触感,肖询回头就瞧见跟小苦瓜似的脸蛋,亲昵地用中指和食指夹了两下他的脸。 安慰他:“不疼,没事的。” 得到对方的指责:“不仅脑子迟钝,你连疼痛感都比别人迟钝。” 没有错过他眼睛里不加掩饰的心疼,肖询在他颈间啄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啦!”结束这场酣畅淋漓的秀恩爱大战,护士对他们报以微笑,“伤口恢复得很好,下周二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啦。” “谢谢。”庄饮砚颔首,礼貌道谢。 “不客气,我先走啦。”说完马上关门离开病房,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大家通风报信。 这个帅A已有对象,对象是个帅气的Beta,真可惜了…… “下周二就能出院,正好在这之前能把易感期过了。”坐下来给床上的人削苹果,庄饮砚在心中计算他的易感期。 “你周五下午没课,直接来陪我过夜吧。”张嘴接受来自他的投喂,肖询邀请道。 只听庄饮砚和他玩笑:“就这么大点地,你是要我在这打地铺吗?” “谁让你睡地板了?”狭长的眼眸透着玩味,唇角邪邪勾起。 在庄饮砚心跳失控大致猜到隐藏的后半句时,肖询拖着长音闲散道:“和我一起睡啊。” “你这床小,躺不了两个人。”专注于碗里插着牙签开始氧化的苹果,庄饮砚面颊嫣红不肯抬头。 “没关系,”肖询的声音越发有磁性,气息缠绵在他近处吐露,“我大就可以。” 握住玻璃碗的手,骨节用力生出淡粉,庄饮砚说:“肖询,以后不许你再说这种诨话,不然我不来陪你了。” “哦,好吧。”失去兴致躺回床上,肖询恹恹回答。 离开之前,为免肖询半夜突发易感期,他特地拜托周时逸帮忙照看。 男人推推眼镜,表示:“就算你不说,这位大少爷也有专门的人会替他照看的。” 庄饮砚:“别人我不放心。” 语毕,面前的人马上挑高眉头:“所以,你现在和他什么情况?说好了,我不替除你以外不熟悉的人免费治病。” 眼睛左右瞟了几下,庄饮砚尴尬挠头:“他、他之前说,要追我和我谈恋爱。” 周时逸兴致盎然:“嗯哼?所以,他不再是你的合约对象,而是对象了?” 得到肯定答复:“昂,是的。” “OK,他现在是单间病房,易感期也是在自己病房隔离,我会时不时去看他两眼,看有没有动静。” 喜形于色,庄饮砚朝他道谢:“谢谢哥。” 周时逸催促:“快回去上课吧。” 不知道是不是出了车祸,Alpha这次易感期额外安分,除了第一天庄饮砚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控制不住撕扯到自己的伤口,第二天恰逢周五,庄饮砚马上赶来陪他。 “伤口好不容易开始结痂,你还非要作死。”被他标记过后的人,脸上还有余潮,软绵绵的腔调里责备意味昭然。 肖询弱弱回嘴:“你不在,我控制不住嘛。” 石膏已经被拆开重新弄过,是刚才稍稍冷静后,才喊的一个Beta医生进来帮忙。 他身上撕裂的伤口昨天没有及时处理,今天又翻出新的裂痕。 刚进入易感期的肖询生人勿近,任何人都动不得他,是等到庄饮砚来过安抚之后才肯重打石膏。 “本来手骨骨折就不太容易好,现在好得更慢了。” Omega一板一眼给他包扎伤口的模样,还有那双注入心疼与关切的眼睛,睫毛如扇轻轻扇动,路过的微风勾得人心痒。 正在研究应该怎么固定,嘴角被突如其来的吻袭击,带着醉人的信息素,庄饮砚一时没拿稳,纱布从手心滚下来,像摊开的卷轴延长了好几厘米。 暖气房内的空气本就难以流通,刚被标记过,对他的信息素敏感程度大大提高。 酽浓酒味震得庄饮砚脊背酸麻,撑在肖询两侧床面的胳膊失了力气。 第85章 哥哥,玩我腺体 短暂的热吻结束, Alpha在他下唇轻扫过,趁他意识不清,把纱布捡起来自己给自己固定上, 再剪掉多余的纱布。 收拾好放回原位,床上的人还唇瓣还在微张喘气,因为信息素契合度的升高, 庄饮砚越来越难克制自己在标记之后的各种反应。 定定地瞧着他, 眼中点碎的欲求浮起, 轻而易举把人推倒, 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压在他的上方,单手撑着。 嘴边荡起, 说话的腔调摄人心魂:“哥哥, 你好容易被推倒啊。” “什、什么哥哥?”舌头打结,突发奇想的称呼更是让人羞耻度膨胀。 “哥哥,砚砚哥哥?”看着他一寸寸加深的脸蛋,肖询叫得起劲。 起因是前几天, 他闲着无聊就去搜索,大家都怎么喊自己的Omega, 很多网友回复。 有叫小猪猪的, 也有叫宝贝的, 有叫哥哥弟弟的, 还有叫屁蛋的。 更有奇奇怪怪的网友, 说叫爸爸或者小爸会更刺激的? 嗯……庄饮砚的爸爸去世了, 叫爸爸或者小爸都不太好, 而且被揍的可能性很大, 于是他挑了几个, 打算一个个叫过去,看看哪个反响更好。 俯视自己身下,被臊到含羞带怯,又如春色早樱般动情的眼神,肖询轻笑一声。 他想,他大概是找到了…… “哥哥今天会陪我睡觉,对吗?”肖询见缝插针,追问道。 把脸瞥开,庄饮砚不敢看他的眼睛,害怕瞧见从他瞳孔映射出自己跟西红柿一样的脸。 “别、别叫哥哥,你易感期我会陪你的。” “哥哥真好。”置若罔闻,肖询自顾自在他头颈间磨蹭卖乖。 到了晚上,庄饮砚用最磨蹭的速度洗好澡,缓缓踱步朝床上走去。 青年翘首以盼坐在床边,等他靠近就一把将人扯到怀里坐着。 紧贴他的侧颈,细细慢慢地嗅探,语气热忱:“哥哥就连洗完澡,身上都还是我的信息素,好开心啊。” “肖询!不让你叫,你还叫上瘾了是吧?”恼羞成怒,庄饮砚拧了一下他的臂膀。 “干嘛不让我叫?你本来就比我大啊。”愤懑不平,就在他脖子嘬出一小块花案。 肖询接着说:“学长都能叫,干嘛不能叫哥哥,我就要叫哥哥!” “……”刚开启的两片唇,想想又重新合上,憋了半天,庄饮砚说,“随你吧,但你别在别人面前叫。” “好吧。”青年答应得比较勉强。 怕他保持坐在腿上的姿势太久,会对肖询的伤口不好,庄饮砚脱了鞋子上床挤到最边上,本意是想给肖询腾位置。 毕竟他左手打石膏,侧卧也只能侧到右边,仰躺也比较占位,另一方面是他确实脸红害羞,即便和肖询共同过夜不是一两次。 “砚砚,你为什么背对着我?”静谧的病房内,肖询的疑问格外响亮。 呼吸停顿,思考几秒后,他找到了合理借口:“怕你半夜易感期脑袋发热,把我咬醒。” “所以你就故意睡在我左边,我都没办法侧过去抱你。” 言语抱屈,忧悒的情绪隔着距离和昏暗,庄饮砚都能听得一清二白。 “没有故意。”语气发虚,庄饮砚在黑暗之中悄悄摸了两下鼻尖。 “砚砚。” “嗯?” “我手疼,伤口也疼,易感期好难受。”耳边回荡起肖询可怜兮兮的声音,“为什么谈恋爱了,砚砚哥哥也要和以前一样对我,今天窗外的雨和我的心一样……” “可以了可以了!”实在受不了,庄饮砚把床头小灯打开,翻身起来,凿牙切齿道,“我换位置,行了吧!” 方才一副欲哭委屈的惨样,顷刻间乌云散开,露出皓白的牙齿,积极道:“我给你腾位置。” 说着就往边上挪,庄饮砚翻到他右侧还没来得及躺下,就被肖询用力摁住,腿一软青年直接坐到他身上。 “嗯哼……” “你没事吧!”听见痛吟,庄饮砚马上撑起来想掀开被子查看伤势。 “没事,扶我起来。” “好,不舒服吗?”搭住肖询伸过来的手,把他拉起来,庄饮砚询问。 “不舒服。”青年就着他的力,反手把人摁坐在自己大腿上,眼神直白,“转过去好不好,想要亲你腺体。” 脸上骤然升起绯红,胸膛起伏明显,在青年晦暗不明的眸子里,微弱床头灯下为此刻的氛围横添许多暧昧。 “有什么好亲的,每次都要亲。”嘴上这么抱怨,却顺从地转过身背对他。 位于他身后的肖询,右手从背部滑向侧端,整个过程,滚烫的手掌都贴合轻薄的里衣,隔着布料庄饮砚都能感觉到他易感期不寻常的体表温度。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腺体,结合窗外蒙蒙细雨打在窗户的节奏,交相呼应。 庄饮砚咬紧牙关,试图压住骨子里燃烧的血液,和被羽毛包裹搔痒的骨头。 更别提肖询啄吻腺体的时候,还时不时会轻咬两下示威。 就像坐了一趟迷雾里看不清轨道的过山车,不知道它何时加速下坠,何时是平缓道路,只能时刻保持一颗悬着的心。 这比直接咬他腺体,还要让人觉得难受。 时间在升温的空气里被迫静止,他数不清肖询在他腺体停留了多久。 待对方的唇离开时,庄饮砚额角早已生出点点汗渍,精疲力竭倒在遍是他俩信息素的人怀里。 稳稳接住自己的Omega,肖询喉咙溢出畅快的笑吟,伺机的野兽张着贪婪的眼睛,在夜里亮得透彻,漩涡齐聚的眸光里映着疯狂的情意。 “哥哥这两天好乖啊,你会一直这么乖吗?”袖口拂过他的汗渍,询问的声音浑浊而粗热。 靠在他肩头,庄饮砚弯眉浅笑:“只要你听话,表现好,我就奖励你。” “是吗?” 在青年反问之时,庄饮砚陡然顿住,不知因何缘由,温和醉人的杜松子酒浓度飙升,超过与之平衡中和的愈创木。 他听见肖询反问:“那如果,我不听话呢?” 呼吸加重,庄饮砚握住他的手,虚着声音和他打趣:“那到时候,我就想想要怎么罚你。” “就罚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也离不开你的信息素,好不好?” 瞳孔被黑夜湮没,魅影遍布,肖询食指绕着他的发丝,执拗道。 靠在他肩膀的脑袋蹭了两下,庄饮砚揶揄:“那不是便宜都被你占尽了?说得好像你现在就能离开我的信息素一样,你信息素收一收,太浓了。” “是啊,我已经离不开了。”不知道是在和他说,还是在和自己强调,声腔低哑沉闷。 闭上阴郁的眼睛,右手在他腺体反复摩挲,肖询一再重复:“砚砚,不论如何你都不能丢下我,你是我的,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知道知道,你是复读机吗?”庄饮砚无奈回答。 总觉得这次易感期,肖询变得格外啰嗦,反复强调让人不许丢下他。 腺体部位被他循环磨蹭,热意越来越盛,庄饮砚咽了口唾沫,羞赧着脸,问出困惑已久的问题:“你们Alpha,就这么喜欢碰自己Omega的腺体吗?” 后颈突然被掐住,他小声‘啊’了一下,紧接着听见来自头顶上方有如乌云压顶的低迷质问。 “哥哥的腺体还被其他Alpha碰过?” “没有!”被他揪住脆弱的腺体,庄饮砚心跳加速,不由自主绷紧肌肉。 离开他肩膀,怒视眼前的人,不免发牢骚:“除了你,还有谁能知道我有腺体啊?” 肖询微睨:“知不知道是一回事,碰没碰过又是另一回事。” “那照你这么说,平时像左序那样勾肩搭背不小心蹭过去也不行了?” “不行。” “嘶……肖询你!”被他气得横眉竖眼,庄饮砚重重抽气,“那你的腺体呢?你不许别人碰我的,难不成就没有人能碰你的吗?” “有啊,”眉眼深处的戏谑一晃而过,肖询凑到他面前,“只有你可以,要不要试试?” “谁、谁和你一样变态,专挑别人的腺体玩。” 肖询蹙眉,对他抗拒的态度不大满意:“不是别人,是你。” “那也是、也是变态。”膝盖蜷起被他以防备的姿态环住,庄饮砚嗫嚅道。 “玩一下嘛玩一下嘛,你都没见过我的腺体吧?”不依不饶,狭长的眼眸满载急切,冲他眨眼。 “哪有求、求别人玩腺体的,我在医学书上看过很、很多次了!”触电般尴尬朝他挥舞,庄饮砚连带着脖子都被调戏到爆红。 “哥哥不是别人,医学书上都是画的,哪有我的好看,快看我的!”说完自顾自转身,拉低病号服的领子。 隔着暖色调暧昧的灯光,庄饮砚悄无声息瞄了一眼,没有凑近只能看见大致。 腺体的轮廓和书上画的一般无二,远远看去像个崭露头角的圆形火山。 “哥哥凑近点看,这样看不清。” 知道庄饮砚不会主动向自己靠近,肖询挪了挪位置,将脖子怼到他面前。 这下庄饮砚看得分明,肖询的圆形腺体只有食指指甲盖大小,中间略微凹陷,那里是可以注入信息素,也可以注入抑制剂的地方。 看呆了的人霎时唇焦舌干,在越发紧张浅薄的安静空气里,不自觉吞咽。 “哥哥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实验对象,摸摸看。”肖询的声音悠扬轻慢,像一道无形的勾子,吸引着他。 鬼使神差挺起上肢,听从他的话,在腺体上方轻轻触碰。 “啊……” 指腹和腺体碰撞的那一刹那,幽闭环境里,肖询舒服的叹谓尤为性感。 细微电流穿过,庄饮砚吓得立刻抽手。 “哥哥,亲亲我的腺体吧。”从他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词,丝滑而稠密,带着撩人的韵味。 羞容毕显,庄饮砚罔知所措,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顺着他的意思来。 【作者有话要说】 肖询:请哥哥尽情地玩弄我吧~ 庄饮砚:……对不起,玩弄不了一点=_= 肖询(猛狗扑食):那就让我尽情地玩弄哥哥吧! 第86章 柔弱A不能自理 “我亲了你的, 你也要礼尚往来呀,亲一下吧,一下就好。”青年循循善诱。 呼吸节奏被彻底打乱, 庄饮砚在犹豫之间跪坐,缓缓凑近他的腺体,心跳的节点和散乱的音符没什么两样, 不成曲调不堪入耳。 前面的人也好不到哪去, 完好的那只手将病号服越拧越皱, 脉搏的汇聚与涌动, 让肖询觉得自己的心房快要支撑不住,涨到爆裂。 终于,在他的期待下, 庄饮砚碰到Alpha极有凸感沸热的腺体时, 从那里源源不断流溢的杜松子酒,顺着支气管震荡他的五脏六腑。 “唔,砚砚好棒啊……”肖询显然也和他一样进入状态,脖子高昂, 隆起的喉结顺畅滑动。 “别,别说得和做什么事一样!”立即弹开, 耳尖和脖子泛着春色, 眼角眉梢荡起涟漪。 知道自己此时一定见不得人, 他掀开被子盖过头顶, 腹诽自己不该这么顺着肖询, 真是被他迷了心智, 糊涂虫一个。 隔着被子, Alpha的闷笑带着捉弄过他之后的促狭跟愉悦, 恨的他牙痒, 觉得丢人,在被子里无意识蹬了两下空气。 背后凉气入侵,肖询的体温紧随其后,腰上在他羞惭的片刻挂上一条手臂,腺体被啄了一小口。 肖询在他耳边说:“要是以后能让你这样照顾我,就是多出几次车祸,多住几次院我都愿意。” “肖询,你在说什么胡话?”听出对方玩闹的语气里涵盖着几缕恳切,庄饮砚眉头竖直,激动转身。 肖询:“开个玩笑嘛。” 庄饮砚语气严厉:“不许开!快把刚才的话呸掉。” “呸呸呸,”朝着床外呸了三下,看他脸上的阴云还没散去,肖询赶紧道歉,“对不起砚砚。”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庄饮砚冷脸质问。 “易感期不可以开车,也不可以带着情绪开车,发病不舒服的时候更不能开车。” “你记着,如果有违反任意一条……”庄饮砚与他对视的眼眶瞬间水红,决绝道,“我就会生气,会不理你。” “你别生气,也别不理我。”被这些话吓得心颤,肖询睫毛簌簌发抖,埋进他的锁骨,祈求道,“砚砚,我害怕。” “只要你听话,不让自己受伤,我就不会生气。” 腰上的手突然收得很紧,似乎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担心他肚子上裂开的伤口,庄饮砚低呼:“肖询,小心伤口!” “没有下次了,砚砚。”郑重其事向他承诺,肖询合上落魄忏愧的双眸,压下抖抖瑟瑟的声腔,呢喃:“再也没有下次,对不起。” “嗯,我知道你一向言而有信,很乖。”为了奖励他,庄饮砚主动吻过他的额头。 终于,熬到肖询出院这天,这位金贵的大少爷钦点要庄饮砚下课来接,因此他刚从学校门口出来,就收到肖询给他打车的车牌号,无奈叹气上车去接他。 这对庄饮砚来说是一种解放,这意味着再也不用红着脸接受他污言秽语的调戏,也不用每天下课就往这里跑,更不用顾忌某人的伤势,而强行忍耐想要敲打他的心思。 出院时,周时逸也跟来相送,毕竟浅浅见过几次面,虽然见面的时机都比较尴尬。 夹板还拆不掉,但腹部的伤口是差不多结痂了,把他送到宿舍,508其他三人先是目瞪口呆,接着马上围过来嘘寒问暖。 “不是,肖哥你这怎么了?” “我说你怎么连着一周多没回来,健健康康的大活人回去一趟就缺手啦?” “肖哥,你这……没事吧?” 清静多天的耳朵贸然塞进这么多话,有点不习惯,拧起眉头打算一一回复,旁边的人先替他回话。 “没事,回去的路上出了点小问题,手骨折了,养一养就能好。” 肖询颔首:“嗯,砚砚说得对。” 听完他的话,汪君菘拍拍自己不定的胸脯,说:“那就好那就好。” 向涔阳忧心忡忡的五官也逐渐放开,庆幸道:“还好是左手不是右手,不幸中的万幸。” 只有谈过恋爱的林耀镜,在探知到他改口的称呼,以及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之后,浅浅挑眉。 “那肖询这几天就麻烦大家多照顾了。”把行李放到青年的位置,庄饮砚招呼道,“这几天可能他行动不太方便,如果有搬重物之类的,还需要大家多帮帮忙。” “好说好说。”汪君菘马上应承,和他拍胸脯保证。 林耀镜莞尔:“放心好了,保证他在宿舍轻轻松松啥活不干。” “行,那我先走了。” “等等。” 转身之际,肖询突然叫住他。 不等庄饮砚问,青年当着其他三个人六只眼睛,依依不舍躬身,靠到他身上。 “以后三餐可不可以都一起吃啊?”忽略那边两张下巴快脱臼的嘴,还有林耀镜意味深长的表情,肖询软语询问。 仓皇瞥过三张脸各不相同的情绪,有惊悚的、也有看好戏的、还有石化的。 庄饮砚推搡:“你先起开,大家都在这,干嘛呢。” 肖询嘟囔:“又没事,反正迟早都得知道。” 呛咳两下,林耀镜懂事,马上拉着汪君菘和向涔阳背过身去,非礼勿视,但可以听八卦。 没有他们的围观,肖询更加旁若无人,扣住他不让走:“我不知道吃什么手会好得快,你得帮我参谋参谋食补一下,像住院那会一样。” “知道了,快放开。”低斥他之后,束缚才被解开,庄饮砚羞赧地说,“我先回去了。” 肖询得寸进尺:“要亲一个。” “咳咳……” “哎呀哎呀呀!” “啧啧——” 室友们的哄闹此起彼伏,弄得他甚是难为情,眼神嗔怪满载怨气,一溜烟跑走。 “恭喜啊小肖,得偿所愿,挺能耐啊。”在人走后,林耀镜第一时间发来贺电。 汪君菘调侃:“哟哟哟,我说怎么肖哥这次回来,信息素都透着一股恋爱的酸味。” 向涔阳:“哈哈哈哈,肖哥这是成了吧?” 只见青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眉梢眼窝皆是春风得意,翘唇反问:“你说呢?” 在咖啡店和店长请了将近两周的假期,庄饮砚实在过意不去,微信上一再表达自己的抱歉并表示明天开始可以排班。 庄饮砚坐在宿舍思索,半晌后,他给左序发了个消息。 老装:我跟肖询在一起了 老装:和你说一下,免得你哪天发现吱哇乱叫 放下手机没等三十秒,门口急吼吼闯进一道人影。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庄饮砚我就知道!”左序扯着大喇叭,兴奋至极。 “你小点声。”没想到这人没课,直接杀了过来,庄饮砚羞愤瞪他。 “啧啧,我知道你沉闷,但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肖询这种类型。”跟过来,跳上对方桌子坐下。 “我是什么类型?”不等他回话,门口的人神出鬼没蹿出来,幽幽道。 庄饮砚感到惊讶:“你怎么又跑过来了?不是刚回宿舍吗?” “保温杯还你。”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前段时间为照顾肖询,庄饮砚特地把保温杯带过去特地装热汤,可能收拾的时候顺手放他行李里了。 “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你落下了,想还给你,”斜眼,朝一边的左序露齿而笑,“结果一过来就听见你们在讨论我。” “额,我不是说你坏话啊,肖询你别多想。”头一次在他背后说闲话给抓包,左序怕他和上回一样突然发病,着急解释。 肖询摆手,刚得到心爱之人,狭长的眼尾似彩虹弯曲,语气和善:“没事,我也挺好奇的,学长和砚砚觉得我是什么类型?” “额嗯……我就是觉得,你是那种攻势比较猛烈的?” 如果肖询不在,左序大可以直白地说,他觉得肖询是那种缠人又比较虎,横冲直撞的类型,此刻当着本人的面肯定需要采用高情商的方法来应对。 “那砚砚呢?”又转头向庄饮砚问去。 “啊?”贸然被cue,庄饮砚把手搭在膝盖,看着他的脸说,认真思索了一下,“我觉得你是鲁莽帅哥型的。” “噗——”被说出真实想法,失声后左序立刻捂嘴,掌心处漏出的颧骨高昂。 知道庄饮砚有意捉弄自己,眼底抹过一缕邪性,嘴角微微浮起,刻意略过左序。 当着他人的面,摁住庄饮砚的后颈,虎口好巧不巧与对方的腺体接触,心脏骤然缩起,肩膀耸了一下。 紧接着,肖询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侧颊,故意在左序看不见的地方揪了两下他的腺体,以示惩戒。 肖询漫不经心笑道:“谢谢哥哥的夸奖,我会再接再厉的。” 庄饮砚的脸顿时红成猪肝,觉得眼前的景象不堪入目,左序嫌弃地‘咦呃’了一声,捂住眼睛往外跑。 从医院回来以后,骨折还在养,青年每天吊着手在教学楼晃来晃去,本就扎眼得很,更别提他雷打不动下课就到庄饮砚门口守着,等人一起吃饭。 正埋头记笔记,耳朵就传来一阵骚动,后头认识的同学用笔捅了他两下示意,庄饮砚没回应。 面上装得游刃有余,实际握着的笔早已走偏,字迹在某一行悄然溜号。 耳垂滴血朝门口那望了一眼,肖询马上挥手给他打招呼,他只轻轻点头就把注意力放到讲台的PPT去。 下课收拾好书本,顶着纷纷投来八卦的眼神走向他。 肖询自觉帮他把书本拿过来,问:“今天吃什么?” 庄饮砚想了想:“昨天左序说南门新开了一家炖罐,玉米筒骨炖的不错,去尝尝吗?” “好呀好呀。” “吃完午饭我要去咖啡店打工,你……” “我跟你去!” “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不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对于他这股黏糊劲,庄饮砚实在很无奈。 “不要,我就要天天看着你。” “也行吧。” 听说他们要跑去南门食堂,汪君菘不惜做灯泡也要他们一起吃饭。 把炖罐和饭摆好放到他面前,肖询突然张开嘴巴:“啊——” 瞳孔地震,庄饮砚吓得耸肩:“干嘛?” 肖询:“我手受伤了,要喂。” 庄饮砚面无表情:“你伤的不是左手吗?” 肖询:“我是左撇子。” “哈哈哈咳咳咳咳。”已经很努力在假装透明人,但在听见他肖哥死皮赖脸说自己是左撇子的时候,汪君菘实在忍不住喷饭。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抽出纸巾狼狈擦嘴,憋不住的嘴角使劲向上,汪君菘笑着跟他们招手,“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第87章 好喜欢你 成片的红玫瑰攀上庄饮砚的脖颈, 碍口识羞只得张大眼睛瞪他。 “能吃就吃,不吃就被饿死。”不起波澜的语气中,蕴着威胁。 肖询听得清楚, 二话不说埋头勺汤,边上的汪君菘亲眼目睹,自己桀骜不驯的舍友被驯得服服帖帖, 心里对庄饮砚肃然起敬。 吃过午饭, 庄饮砚去离得不远的创业楼咖啡厅上班, 店长今天没空, 又是上课日平时人比较少所以只安排他一个人上班。 拿起灰褐色条纹围裙,边系边叮嘱:“你就乖乖找个地方坐,一会给你做小甜品。” 隔了好几秒都没得到对方的回应, 好奇抬头, 跟触及他舒朗的目光,其间夹杂的笑意与炽热毫不保留。 被他眼神传递的灼热烫伤,庄饮砚飘忽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肖询说:“没什么,就是有点可惜。” “可惜?” “嗯, 可惜手还不能动,不然应该让我帮你系围裙的。” 庄饮砚低头害羞, 忍俊不禁:“就这么点小事, 我又不是自己不会做。” “不一样, ”眸光瞬时变幻, 肖询弯腰, 打在他耳边的吐字暧昧不清, “每次你系结绳的时候, 都会被它锁住腰, 很性感, 我想亲身体验一下。” 光听这些诨话,庄饮砚脉络的流速就已经加快,情绪上头咬住唇瓣,不等他羞赧地把人推开。 肖询又大放厥词:“唔……要是里面没穿衣服肯定更——啊!” 脚被狠狠跺了一下,肖询吃痛住嘴,憋屈地看着庄饮砚:“为什么踩我?” “你说为什么?肖询,你每天都在学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向浅淡的眸光里,蓄住盈盈春水,因为极度羞愤而开着淡粉色的荷花,这样怒视自己的Omega,反倒叫人更加心生顽劣的邪欲。 向他走近几步,门口入客的风铃作响,颇为遗憾地‘啧’了一下,肖询在他的示意里坐回位置。 坐下的人目光一直紧跟着,看他在前台来回行走,身后的蝴蝶结牢牢别在腰窝处,随着他的动作幅度震动翅膀。 黝黑的瞳孔深情款款,越发暧昧不明,嘴角高高翘起,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最后一页,拿起笔在上头勾勒。 招待完手头的客人,暂时消停,庄饮砚想起刚才没给肖询递水和甜品,循着那人的方向找去。 肖询静静坐在位置上,埋头写东西,阳光从窗外悄悄溜进来,给他走向流畅的侧影添上高光,五官在金辉中分外耀眼。 惊讶于他难得的乖巧,也沉迷于他英厉的样貌,波光流转中,带着情窦初开时独有的生涩与腼腆。 从橱窗里把蛋糕拿出来扫码,一步步向他走近,伴着距离的缩小,对方本子上模糊的线条愈来愈清晰,在看清肖询在本子上勾勒的全貌后,乍然刹住步伐。 感知到他的停顿,肖询侧目笑问:“怎么了?” 木讷摇头继续走近,把蛋糕放在他面前,垂眸观赏他本子上的简笔画。 黑色水笔勾勒的线条干净利落,足以探知青年在下笔时没有点滴犹豫,他把庄饮砚的五官画的惟妙惟肖,每一笔都在肖询的掌握之中,分毫不差。 震惊之余,内心深处的棉花被打湿,沉甸甸装满心脏,肖询蘸着令人沉醉的笑意,窗外枯瘦的嫩芽冒头骤然回春。 “你……学过画画?”怔怔问道。 “没有啊,不过我小时候就挺喜欢乱涂乱画。”献宝似的,把东西递给他,讨赏道,“喜欢吗?” “嗯,很好看。”不吝啬地夸赞他,并好奇,“你小时候也画得这么好吗?” 嘴角肉眼可见地僵硬,只一秒就马上恢复,肖询若无其事地开口:“不好,我画得很糟糕。” “那真是天赋。”抚摸上头和自己一般无二的面部轮廓,裹挟着咖啡豆浓郁的香气,音调清远动听,“很好看,我很喜欢。” “喜欢画,还是喜欢我?”撑住下巴,青年轻声问道。 卷翘的睫毛脆弱浮动,桃红色的双颊在朗朗晴天下无处遁形。 庄饮砚与他对视,直白地说:“你。” 语毕,坐着的青年呼吸一窒,亢奋地犬齿在暗处发抖啮合,占据过愈创木的血液疯狂叫嚣,封闭的野兽在嘶吼。 放在桌面的手掌渐渐转移至桌角,借用尖锐的角落让自己冷静,眼神赤、裸翻涌着渴望。 对方瞳孔中闪烁的红光令他不可忽视,庄饮砚瞟了眼周围稀稀落落喝咖啡做作业的学生,转身向仓库走去,临走前富含暗示性地看了肖询一眼。 压抑不住自己的欲望,肖询立刻站起来跟过去,在进入内室的那一刻,庄饮砚就被强势推到墙上。 抵着他的额头肖询一言不发,紊乱的喘息几乎要让庄饮砚担忧他会不会缺氧。 “肖询唔……” 搭上他的肩膀正要说话,对方找准时机夺去他的声音,湿滑的舌尖堵住喉管,在里头横行肆虐。 肖询攻势迅猛,将他口腔里的空气尽数掠夺,揽在他腰身的长臂似乎在和围裙结绳攀比,步步收紧,被迫抬起腰,隔着衣服与对方的腹部紧贴。 Alpha天生就具有占领者的优势,被对方的信息素吻得动情,庄饮砚头脑闷热只会一味攀附,他从鼻腔喉咙再渗入到血管,全身上下都被杜松子酒斟满。 不可自抑地勾到对方的后颈,食指学着肖询的样子摩擦他的腺体,深吻入情的Alpha陡然停顿,离开被他吮至红肿的唇瓣。 迷离呼吸间,庄饮砚虚虚依靠墙壁,注意到对方眼神里掀起的惊涛骇浪,才想起刚才自己做了什么,立刻把手缩回去。 “哥哥。”收回的手又被人抓回去,细柔的五指被摁在他的胸口,声线近乎干涸的湖泊,粗哑不堪。 肖询接下去说:“好喜欢你。” 对方胸膛的跃动频率骗不了人,一下又一下,接连不绝地敲击庄饮砚的手掌,宛若带着盎然春意的敲门人,打开心门的瞬间百花盛放。 “我……”下唇被咬出齿痕,庄饮砚羞涩地迎合,“我也是。” 血液再次沸腾,肖询低头又要继续吻他,被庄饮砚捂住下巴制止,同样沾染情欲,眼神却少不得一缕明亮。 “我要出去了,一会你也要去上课。” “我不去,我请假。”扒拉开他的手,肖询任性答道。 “好端端的请什么假?” “不舒服。”钻进他单薄的肩头,肖询贴着他委屈道,“我身体不舒服。” “你——”发觉到他身体异常的温度和变化,被噎得脖子粗红,庄饮砚说不出话来。 “其实,”肖询稍稍抬头,在他滴血的耳廓边,压着嗓子轻声说,“刚才哥哥回头看我的时候,我就已经不舒服了。” 得到庄饮砚在他坚实的后背一记捶打,在狭窄的仓库里回声尤其明显。 对皮厚、脸也厚的人根本不起作用,肖询兴奋的劲头越来越足:“你都不知道,你刚才看我的时候有多好看多勾人,明明距离发情期还有好几天,哥哥就好像已经发情了一样。” “闭嘴!”又揍了他一拳,庄饮砚隐隐有了愠色,“不许再说这种话,我要出去了。” “不要嘛,你出去我怎么办?”肖询还想耍赖,企图让他继续陪着自己。 “你在这自己冷静,我忙着呢,一会送你去上课。” 不理会怨气冲天的人,推开他的脑袋径直向外走,徒留肖询在后头窝火忍气。 在即将要去上课的时候,肖询才肯出来,往常精神奕奕的眼睛耷拉下来,像只被主人丢弃怀恨在心的大狗盯着他,恶狠狠把刚才没吃完的蛋糕一扫而空。 庄饮砚挂好外出牌,用电动车载他去上课,自从手骨折回来,他常常跟之前一样死乞白赖要他接送。 终于有机会抓住他,肖询用手臂勾住他的腰,开始控诉:“哥哥好过分,自己兴致来了就和我亲嘴,兴致走了就把我丢在那里。” “哪、哪有,你瞎说。” 没有忽略对方脖子升起的红线,肖询掀唇:“我是不是瞎说,心虚的人自己心里清楚。” “我、我是因为忙。” “哼,难不成我不重要吗?你只知道学习和工作,都不管我。” “肖询,”意味深长从后视镜里瞄过他的脸,庄饮砚淡淡道,“为了给你刻那块玉,哥哥我现在身无分文,赚钱都是为了养你。” “哦,好的。”腰上的手又往前探了探,肖询回嗔作喜,颧骨隆起乖巧靠在他的背上不再发声。 看到他这幅样子,庄饮砚也露着喜色,弯下眼帘。 “砚砚。”上教学楼前,肖询从迈上一层的阶梯下来,喊他。 “怎么了?”看他折返,庄饮砚感到奇怪,“是什么忘拿了吗?” “不是,就是……”青年低头看他,看似在和他认真科普,“现在论坛里好多人都看到你送我上课,我等你下课,大家都在说我追你追得没底线。”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庄饮砚了然一笑:“然后呢?你没在帖子底下急吼吼地说,我们在恋爱吗?” 他面前的人摇头,可怜兮兮地回答:“上学期期末,你说过,我不能再上论坛回帖了。” “你能有这么听话?”挑事的眉毛浮起,庄饮砚嘲谑地问。 第88章 论坛发疯式官宣 肖询不置可否保持缄默, 早看出他的心思,庄饮砚挥手,大方道:“随你吧, 我是都行。” “砚砚真乖真棒!”心情欢腾,肖询在楼道亲了他的侧脸。 嘴唇打在脸上的声音响亮,逼仄的地块还带着回声。 “快去上课, 我要回去上班。”捂住发热的面颊给它降温, 庄饮砚催促。 “那下课我就去找你~”说完肖询翘首企足就往楼梯上跨。 驻足观看步伐轻快的人好一会, 直到对方消失在拐角, 庄饮砚这才收回高抬的唇线弧度。 当天晚上,在沉寂了整个寒假后,以一己之力搅乱论坛风云的医学院顶A同学——肖询, 又回来了! 并且改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名字, 不到半小时时间,在每个有关‘庄饮砚’和其他人的八卦论坛下都留了一句: 医学院梦中情B庄饮砚正牌男朋友:我是医学院ABO生物研究学肖询,您的帖子打扰到我和他的正常生活,请大家封贴勿再讨论, 谢谢! 瞬间,论坛炸开窝, 因为帖子过多言论松散, 有人特地开了个新帖子, 标题醒目—— 【我的医学院人脉请进!!!(当事人本人也可进)】 [不是吧不是吧?我靠这么劲爆吗?] [呜呜呜呜呜, 一下子失去梦中情A和梦中情B] [等下再蹲, 说不定又和之前一样是乌龙] [想问下医学院的学业繁忙程度?是不是真的忙到每天发疯?] [不用问了, 头发已秃] [这哥们之前有这么礼貌吗?] [回答楼上, 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 [我觉得消息不假, 这几天医学院教学楼, 我经常看见他俩走一起] [何止是教学楼!食堂和咖啡厅也很经常看见他俩啊!] [肖询手不知道为什么骨折了,庄饮砚还天天载他去上课好像] [啊啊啊啊啊不是号称医学院禁欲菩萨,难搞得很吗?庄饮砚他会这么宠?] [我就该知道!先前肖询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庄饮砚都没疏远他,不过就是他们AB恋的情趣罢了] [原来我只是男神调情play的一环啊=_=]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除非庄饮砚现在出现,不然我不会相信肖询的一面之词] 医学院梦中情B庄饮砚正牌男朋友@热心市民隔壁牛头人老王:说说看?我哪里没礼貌?你背着我说我没礼貌,你才是真的没礼貌 医学院梦中情B庄饮砚正牌男朋友@热辣纯情大A鸭:别多想,调情也只有我俩自己的事,轮不上你 医学院梦中情B庄饮砚正牌男朋友@沃斯泥蝶元气满满:信不信随你,爱信不信,欢迎下次来AB楼,看我怎么亲晕你男神 在众人的怀疑还来不及扩散之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庄饮砚再次从天而降 Zhuang@医学院梦中情B庄饮砚正牌男朋友:肖询,你又在这里乱讲话 Zhuang@医学院梦中情B庄饮砚正牌男朋友:让你上帖子,没让你到处撒野,和他们道歉 医学院梦中情B庄饮砚正牌男朋友@Zhuang:……哦好。 医学院梦中情B庄饮砚正牌男朋友:@热心市民隔壁爱牛头人老王@热辣纯情大A鸭@沃斯泥蝶元气满满,我男朋友叫我道歉了,对不起爱牛头人,对不起鸭子,对不起泥蝶 [……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已经在哭了] [@Zhuang所以你真的被拿下了!] [庄饮砚居然钟意年下,我还以为他会更喜欢成熟的] [年下才刺激才嫩才健壮啊!你们这些人都不懂!] [真的没人在意肖询道歉时的称呼吗?哈哈哈我躺在床上笑出猪叫,这哥们怕不是故意的吧] 在宿舍座位上坐立难安,庄饮砚也紧跟着敲键盘道歉,就是怕肖询又在网络乱来,特地上线盯着他的。 Zhuang: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医学院梦中情B庄饮砚正牌男朋友,下线。 医学院梦中情B庄饮砚正牌男朋友:好的,哥哥~ 众人:……哥、哥? 庄饮砚亲自下场后,至此在论坛吃过瓜的人,都知道医学院出了一对羡煞旁人的情侣,一传十十传百,就连辅导员的耳朵都不可忽视地取得一些风声。 这天,庄饮砚和左序被叫去赵导办公室帮忙做文件。 看见人来,赵导曲起鱼尾纹喜眉笑眼,调笑道:“呀!这是和学弟谈恋爱的庄学长啊?” 窘迫尬笑,庄饮砚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偏偏左序还在他旁边龇牙咧嘴笑容开朗,又气了几分。 “健康的恋爱很重要。”常常负责给学生上心理健康课的赵导,找到自己统治区。 在庄饮砚为他做事时,不停唠叨:“这个肖询啊,信息素数值过高这点不容忽视,一定要多关注他的身心健康,恰巧碰上你是Beta不能安抚他,你们谈恋爱的时候一定要多注意。” “啊好,赵导我们知道。”除了讷讷点头说知道,他已经臊地说不出别的了,打量着赶紧把手头的事情干完赶紧溜。 “诶嘿,赵导这你就别担心了,”在边上看好戏没说话的左序,嘻嘻哈哈冒出来,捅了一下庄饮砚的胳膊,“你是不知道,肖询在老庄面前乖得跟个小绵羊,他一个眼神肖询就屁颠屁颠知道该干啥了。” “呦,真的假的?”吃瓜上瘾,赵导充满新奇,张大瞳孔向他求证。 “没有,您别听左序胡说。”双颊生出点点红晕,手头的动作持续加速。 “真的真的,有的时候我都特别想向老庄讨教一番,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把人驯得听话温顺。” “哈哈哈哈哈。” 办公室里的哄笑声源源不断,他除了憋着偶尔在动腿踩踩左序,只能默不作声赧颜做事情。 正当两人说得起劲,赵导看见自己办公室外晃过的身影,即刻捂嘴:“你看看,刚说呢,这会眼巴巴在窗外等着接你了。” 眼底略过一抹诧色,庄饮砚跟着他俩的视线转头,肖询今天和他说过,自己要请假去拆夹板,这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探到门口倚靠墙壁和自己挥手的人,手头动作放缓,眼睛向下落到他拆掉夹板的那只手。 “咳咳,好像也整理的差不多,不需要这么多人了,那什么左序留着帮我吧,小庄你先回去。” 左序接茬,自我调侃:“诶呀,也就我这种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才配在这干活。” “没事,让他等着也行,我手头的活很快了。”他哪敢现在就出去,要是现在出去了,下次再过来赵导还不知道要怎么揶揄他。 “诶呀,叫你走就赶紧走!”捧过他仅剩的那叠文件,左序推搡催促,“快去约会快去约会。” “不是约会。”热着脖子,倔强在两人俏皮而欢快的哄闹里出去。 瞧见他走向自己,肖询喜上眉梢,立即迎向他:“这么快就做完事情啦?” “嗯,跟我过来。” 怕办公室里两个八卦的人偷看,庄饮砚把人扯远,确定不会被围观后,视线落在他空空如也的左手上。 明白他的担忧,肖询马上把手举起来,旋转一番展示给他看:“手没事啦,已经可以在下次砚砚发情的时候,用两只手抱住你了。” “谁问你这个了。”讪讪低头,脸像在洛神花茶里泡过整宿,被染成嫩红色。 “你没问,是我自己要双手抱你的,每次单手你总会跑。” 四下无人,凝眸欣赏为自己害羞到耳根透红,紧张揪住衣袖的Omega,愈创木飘来的味道青涩温柔。 对方藏在眼尾的那抹薄红潋滟,只轻轻一瞥,便将肖询的血液一并焚烧,目光渐暗呼吸沉沉。 下一秒,庄饮砚腰上被用力搂过,失去支撑只能被迫抵在他胸膛,头顶阴影盖下。 他低呼:“这里是教学楼,你别乱来。” “不是教学楼,是不是就可以乱来?”逮着他话语间的漏洞,肖询追问道。 “……不可以。”咬牙拒绝时,瞄过他搂自己的那只手,着急开口,“你这手刚好,还得养,别这么用力。” 脖颈被寻到破绽,钻进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肖询低头在他侧颈里蹭来蹭去。 “怎么了?”他问。 “哥哥怎么这么好?好得我都开始害怕了。” 看不见对方的神情,离他最近的那只耳朵听到青年轻飘飘的声线里,还有些许颤抖。 “怕什么?”回抱他,从鼻腔中溢出浅笑。 “庄饮砚。”藏匿在暗处的眼神没落惨淡,格外正经地喊住他的全名。 “怎么了这是?又安全感不够了?”轻拍他的后背,庄饮砚试图安抚他。 刚签订合约那会,肖询也是这样,每天一副岌岌可危生怕自己后悔的样子,现在确定关系了,这人还是这样。 “你不可以不要我。” 嵌在他腰上的手再次用力,安全感摇摇欲坠,他好不容易得到庄饮砚,让他这样在乎自己,让他喜欢自己。 肖询无法想象,倘若有天庄饮砚要离开他…… 淌过暖阳生机勃勃的野草,在重新生长后,就再也不想回到冬季变为干枯的杂物。 歇斯底里的占有欲不容侵犯,肖询搂着他,只想就这样一直搂着,最好他哪也别去。 “笨蛋,我喘不上气了!”终于,在他一次又一次放纵肖询之后,忍不住发声责备。 “对不起哥哥,是我太用力了。”嘴上说对不起,手迟迟不肯松力。 【作者有话要说】 新找到了一个很符合肖询人设的封面!可能明天就会换上啦~ (*/w\*)提前和宝宝们说一声,怕等下突然换封面大家就不认识我了嘿嘿嘿~ **********这里是小剧场分界线******* 赵导(语重心长):发展健康的恋爱很重要啊! 肖询(认真脸):可是畸形的爱恋更加刺激不是吗? 庄饮砚(连夜捂嘴):……赵导你听我解释,他是真的有病! 第89章 出现意外应激发情 “我去咖啡店帮忙, 你要不要跟去?”腰腹因为对方的用力而收紧,庄饮砚好声好气抱着他哄。 肖询回答果断:“要!” “要你还抱着我?” “哦。”松开他的身子,肖询突然反应过来, 悻悻道,“你就是骗我放手的。” 眼神与之交汇,带着机智跟成功戏弄的快感, 庄饮砚语气轻快:“没骗你, 我是真的要去咖啡店帮忙。” 肖询好奇:“之前在论坛也看见过你在食堂打工, 你明明不缺钱。” “自己赚学费啊, 毕竟……”话到此处刻意留白,他说,“总不能给家里人添麻烦。” 听懂他的画外音, 肖询沉默半晌, 从衣领里取出庄饮砚为他刻的吊坠:“为我做这个花了很多钱吗?” 瞥过他拿东西的那只手,庄饮砚停下脚步,细数:“报班、设计图纸、买材料雕刻,杂七杂八加起来, 肖询,我觉得我花的心思比钱多。” 捧着手中的稀世珍宝, 肖询躁动不安的心仿佛寻到一处庇护之地, 沉浸在这块细腻光滑的玉石中, 得到应有的慰藉。 “我一定会好好保管这块玉的。”面前的人眼神坚定, 介于暗处的眸光微闪, 口气认真, “不会让它离开我分毫, 就算将来死了也一定会紧紧握着它。” “肖询!”眉心紧锁, 庄饮砚厉声打断, “你怎么总喜欢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听到他的诘问,木讷的表情略过一缕慌神,肖询支支吾吾:“不是的砚砚,我只是……我只是想表达自己很珍惜很喜欢。” 紧抿的唇线有所松动,眉心化开,庄饮砚声线缓和:“念出上面的字。” 不需要看,肖询倒背如流:“平安健康。” “嗯,这是我对你最大的心愿,你不可以违背,知道吗?” 肖询点头的样子过于乖巧,终于让他转忧为喜,嘴角向上抬起,情不自禁踮脚伸手摸过两下他的脸。 抵不住诱惑青年就要循着他的唇攫取,被他一掌挡住,庄饮砚稍稍靠后,莞尔一笑:“走了,我得赚钱去了。” 坐在电动车后座,肖询搂着他的腰反复摸来摸去,额头在他肩膀翻滚,事出反常必有妖。 庄饮砚哭笑不得:“又怎么了?” 后头的动作停下,风里传来他闷闷不乐的声音:“如果我说,让你别工作,我可以给你钱,你是不是会生气。” 庄饮砚颔首,并说:“会。” 垂下眼帘,后头那人嘟囔:“那我就这样每天陪你,天天买你的咖啡和甜品呢?”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那你会被甜齁,晚上还会睡不着,而且你多买一杯我也不能多赚一份钱。” “那从今天开始,我要帮忙!帮做咖啡做甜品洗盘子。”下车把安全帽解下,递给他时,肖询诚心道。 青年明眸善睐,皓齿亮洁:“有这份心我领了,但你连家务都没做过,万一把人厨房炸了我还得赔钱。” 肖询不满:“我又不蠢,一学就会了。” 上下打量他一番,庄饮砚笑容宠溺:“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来试试吧,多一个免费工想必店长也不介意。” “好的~”尾音高昂,肖询跟他进去。 “诶,饮砚你来得正好,”门铃响起,吧台正忙的店长回头,看见是他赶忙把一份打包好的咖啡和甜品递给他,“我电动车刚才借给小林送外卖,这会还没回来又来了两单,你顺便帮我送一下吧。” “好。”接过外卖,庄饮砚撞到结实如墙的胸膛,揉搓额头抬头叮嘱,“你就在这等我,我送一下就回来。” “我陪你去。” 抬手瞧了眼地址,庄饮砚:“就在我们医学院那栋,不远,我自己去就好,你坐在这等我。” 听到是他们自己那栋楼,些许放宽心,肖询坐在往常的位置等他。 挂好咖啡怕它撒出来,庄饮砚一路上都开得小心翼翼,配送软件有规定时效,他提前抵达宿舍门口。 “您好,咖啡到了。”礼貌性敲了两下提醒。 “来了来了。”不耐烦且懒散的声线打一响起,庄饮砚便愣了愣,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 门内充斥着二氧化碳的空气流通到门外,绒质睡衣因为长久摩擦皱巴巴黏作好几撮,冬季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蓬头还未来得及梳洗。 “呦,庄饮砚啊?”宛若看见什么稀罕事,青年单手撑在门上,兴致冲冲挂着痞笑。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运动会联系不上无故临阵脱逃的学长啊。”丝毫不给面子,对着他就是一通冷讥热嘲。 抵住上颚嗤笑,仗着自己高他些许,青年躬身反讽:“我为什么没去,想必你的男朋友一清二楚吧。” “……” 见他不回答,Alpha嘴角愈发张扬:“你和肖询那事在论坛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医学院谁不知道?” “庄饮砚,去年我暗示你一整年,早知道你喜欢这种强势硬来的Alpha,我倒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学长刚起床吧?牙还没刷呢,难怪嘴这么臭?”表情彻底冷下来,眸光似冰棱向前方迸射,庄饮砚翘唇哂笑,“快别抬高你自己和肖询相提并论了,我家这位凶得很,要是知道你在背后嚼舌头,迟早上来再把你打得和上回一样。” 在他愈发难堪和隆起的额角青筋里,庄饮砚神清气爽,大方说道:“这杯咖啡就当我请学长的,让学长漱漱口,免得嘴里全是陈年恶气,难闻得很。” 正要把咖啡给他放在门口,身子突然被重重扯过,Alpha带着不死不休的蛮劲把人压在门板上。 庄饮砚吃痛,诧异道:“放开我,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说我做什么?庄饮砚……”怒极反笑,青年面目狰狞,“不是说我嘴臭吗?老子今天就让你好好闻闻,喜欢硬来的Alpha,是吧?今天就让我瞧瞧,那个姓肖的狗崽子会不会来救你!” “滚,去你大爷的!”气到发抖,属于对方的浊气离得极近,令人感觉极度的不适与恶心。 “骂,你再继续骂!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越骂越让人感觉兴奋,真是可惜了Beta的身份,你要是Omega,早晚让臣服在我的信息素下。” Alpha血丝在黄浊的眼球中密布,空出一只手就来撕扯他的衣服。 “神经病,给我死远点。”胃部不适,庄饮砚抽空把刚才的咖啡一股脑泼向他的眼睛。 “啊——”被滚烫的咖啡烫伤眼球,青年双手捂住眼睛节节后退。 临跑之时不忘报复他,庄饮砚随手拾起不知道是他哪位舍友买的球队应援旗帜,挥起旗杆重重打了他几下。 捂住被撕扯的领口狼狈逃窜,惊魂未定的手指连摁刹车的力气都没有,车摆头随着他颤抖的手臂乱晃,行驶在大道上直觉空气里刮来的风额外刺骨,把他的脸和脖子鞭笞地生疼。 而另一边在等待庄饮砚的肖询,无以自遣只能在本子上作画等人,恰巧端着曲奇盘子路过,店长瞅见他画上的人都禁不住要夸赞两句。 “画得真像,这眉眼简直跟小庄一模一样。” “是吗?他也这么说。” 低头看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Alpha露出一副痴情缱绻的姿态,店长俏皮眨眼:“你是小庄男朋友吧。” “昂。”抬高下把,肖询自信点了点头。 “真好,你们看起来真般配。” 没等肖询展颜回复,胸口紧缩的痛感教他差点窒息,动物求生的本能和对未知危险的预判,让Alpha的心跳失控,耳廓所有的讨论与瓷器碰撞都令他慌乱烦躁。 “怎么了?同学?你没事吧?”看他脸色骤变,店长蹲下来询问。 揪住不平稳的胸口,肖询眼球充血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庄饮砚还没回来?” 眼珠左右摇摆,店长仔细算算一杯咖啡也超过半小时了,人的确还不回来,赶紧起来说:“我去给他打电话。” “不用了!我、我自己……去找他。”焦心如焚,肖询匆匆忙忙打开玻璃门出去,风里带来清甜的香味,是他无比熟悉的愈创木。 循着味道趔趄找过去,瘦弱的Omega捂着后脖颈独自蹲在电动车边上,像找不到路的流浪猫缩成一团。 “砚砚。”抓紧跑去围住他,才发现庄饮砚全身都在发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才想问他发生什么事了,黝黑的瞳孔猛缩,肖询微睨,在他周身嗅到了一股熟悉又难闻的呛味。 “谁碰你了?”怕他蹲着难受,把人抱起来放在电动车座椅上。 肖询深不可测的凤眸结上寒霜,语音沙哑,怀诈暴憎:“这个味道我记得,哥哥,这个人欺负你了,是不是?” 在他怀里缩着,牙齿磕磕绊绊说不出话,脑子里迷雾混沌,只知道一味躲进自己信任的Alpha的怀抱里。 从他身上不断挥发的信息素里得知,庄饮砚大约是被应激反应吓到发情期提前了,阴冷的眉峰弯起,眼神不由自主变得阴暗。 亲吻他发梢时,宛如对待一块易碎品,语气与眼神截然相反,极尽温柔:“别怕砚砚,我带你去个没人的地方陪你。” 刚要把人抱起来顿时想起什么,从兜里把事先备好的阻隔贴贴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之前已经让信息素数值近百的左序嗅到一星半点他的味道,这次说什么都不可以再让其他Alpha闻到。 第90章 把衣服全脱了 “店……长……请假。”热得浑身冒汗, 庄饮砚上了车还不忘握着手机要给他请假。 “我来。”用他的指纹解锁,找到通话记录里的店长。 “店长你好,我是庄饮砚的男朋友。” “对, 我易感期不舒服,可以让他这两天来照顾照顾我吗?” “好的谢谢,实在不好意思, 最近小庄总是因为我请假。” 在肖询打电话的空闲, 处在发情热稀里糊涂的人勾住近在咫尺的脖颈, 令自己垂涎的信息素自他身上蓬勃而发。 刚说完对方把电话挂断, 脸上细绒被吹起,霎时痒意滋生,沸热的唇瓣在他嘴角触碰, 时不时还卷起埋藏在唇齿里的小勾子。 本就是愣头青, 对方随便拨动心弦,就被撩得上气不接下气。 按捺不住挂断手机,偏头对准对方的唇,撕掉碍事的阻隔贴, 骨节分明修长的食指与中指抚摸Omega此刻正在煎熬融化的腺体。 “肖询唔……肖询……” 厚重的线衣被他揪起变形,除了依赖和渴求对方拥有安抚作用的信息素外, 把其他所有东西隔绝在外。 “乖乖, ”抵住对方热汗频出的额头, 肖询强忍抽身温柔细语哄道, “一会找个安全的地方标记你, 忍一忍好不好?” “快、快点。”汗渍如雨挥下, 庄饮砚眼尾红艳媚生, 咬住指骨关节难耐道。 突然又想起一些事, 汗水滴落到眼里, 刺痛半阖,庄饮砚嗫嚅:“手,肖询……手。” “没事,可以开。”怕他不放心,把医生的话和他复述,“只要两周内不做过度的提拉动作就好,目的地不远,我慢慢开。” “嗯……”有气无力作答,泡在馥郁稠渥的杜松子酒中,庄饮砚近乎昏厥。 不敢真正丢肖询一个人开车,他吊着一根神经,眼皮再重,也只敢缓慢垂下几秒再睁开,窗外晃过的树木被他数到第一百六十八根时,车子进入昏暗的地库。 青年停好车替他解开安全带,瞧见他领口被撕扯的里衣,还有因为发情热而潮红的锁骨,融化的锥冰再次在他眼底凝聚。 那个令人作呕的Alpha,信息素像牛皮糖一样,不论他和庄饮砚两者如何交缠,空气里还是若隐若现飘来这个陌生又恶心的味道。 车门开启,他打横抱起自己的Omega去坐电梯。 庄饮砚理智残留,迟迟不敢出逃,为了让他手臂省力,腰板和挂在他脖颈的手分外用劲。 觉察到他暗中小动作,肖询哑然失笑:“砚砚,我就算用单手也能托举你,瞎操心什么呢?” 进到电梯庄饮砚说什么也不要他抱,吵着闹着要下来,屁股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Alpha咬牙道:“哥哥听话点,刚才乱动都把我手弄疼了。” 攀附他的身子僵硬,皮肤似煮熟的河虾,也不敢再胡乱蠕动。 进屋来不及环视周围的陌生环境,庄饮砚就被关门声和如约而至的亲吻夺去注意力。 发情期的Omega软得像液体动物,一旦不使劲捞,庄饮砚整个人就软趴趴地滑下去。 坐在沙发上,让眼前迷迷糊糊的人靠在自己身上,肖询帮他把外套剥去,因为上面沾染着其他Alpha的信息,属实恼人,眼底溢满厌弃把衣服一股脑丢远些。 再回首,顶着庄饮砚无措而朦胧的眼神,肖询几乎快被这喘不上气的连连春波溺毙。 这张昳丽艳佻的容貌越是这样充满信任,Alpha的劣根越是赖骨卑陋。 扬起放荡的笑,玩味中蕴含几分认真:“就这么信任我?不怕刚才我是要把你带到屋子里锁起来?” “标……”呼吸频率加快,庄饮砚歇斯底里摇头,“标记我。” “标、标记我。”靠在他肩头,失去理智的Omega反复强调这句话。 “好好好。” 拿他没法,这幅醉倒在自己面前求欢的模样,绕是任何一个Alpha都不可能错过,紧扣他的十指,眸中欲色洋溢。 期盼已久的犬牙终于落下,埋进腺体,庄饮砚被疼得不自然收掌,五指完美与肖询横穿进来的手指啮合。 腰身在杜松子酒顺着脖颈的脉络运输至身体时,顷刻颓靡,圆张的嘴唇因为不均匀的呼吸而干涩。 保持一贯的温柔,在漫长的标记后,肖询用舌尖舔过他那未长成却被自己攻占的腺体,感受对方落在自己掌心的腰,似摇摇欲坠的风筝打颤。 掰过眼眶盈盈秋水在打转的Omega,青年贴上去滋润他干涸的唇瓣,空出手伸至对方升温的耳廓,轻浮地摩挲。 “每次被标记都一副要哭的样子,知不知道我会有多兴奋?”用侧脸触碰他的额角,狎昵道。 温存不过两秒,鼻头倏地拱起,绷着脸表情有崩坏之势。 “这个Alpha的信息素真叫人恶心。”他都标记庄饮砚了,怎么还能闻到他留在他身上的点滴味道。 “把衣服全脱了。”说着就要上手帮他把里衣全拔光。 揪着里衣下摆,倒在他怀里,虚弱回答:“他、他没有,标记……” “我当然知道,”等不到他解释完,肖询抢着回答,语速极快,带着不屑和鄙夷,“就这种下三滥的货色也能标记你?他该庆幸自己只是在你身上留下味道,如果他敢——” 带着肖询凌冽的信息素灌入耳膜,一字一顿都说得极具压迫力:“我就把他杀了。” 看对方戾气正重,靠在他怀里的人举起沉重的手臂,抚摸对方的脸颊。 庄饮砚无力地对他说:“别、别去打架,你手刚好,万一、万一又严重了怎么办?而且……打架,会病发。” “……” 肖询的沉默让庄饮砚对自己的猜测又坚信了半分,他埋进对方青筋暴起的修长脖颈,一下下啄吻,一次次哄诱。 “答应我,肖询,答应我,好不好?你不可以去。” “好,我答应你。”哀泣祈求终于有了回应,肖询墨色的瞳孔隐隐绰绰有颠山倒海的势头,抚摸他的脑袋,郑重道,“我答应你,我不去。” 没等庄饮砚缓口气,肖询继续撕扯他的衣角把衣服从下方掀开,小气嘟囔:“臭死了臭死了,把衣服都给我脱了,那个跟牛粪一样的信息素。” 虽然已面红耳赤,庄饮砚依旧顺着他的意思来,肖询的嗅觉和敏觉都比一般A要更高,自己没闻到的味道,在他那里肯定溽厚刺鼻。 “你又没闻过牛粪,怎么知道,那是牛粪的味道?”庄饮砚抬起略沉的嘴角,嘲笑他。 “不是牛粪就是鸡屎,你不许笑!”不满对方的嘲讽,肖询把人抱起来往内室走。 昏昏欲睡的人脊椎挨着柔软的床垫,正准备睡去,听得一阵稀碎、偶有静电摩擦的刺啦声。 恍惚睁眼打算看个究竟,白色的身影如鹰迅速覆盖在他上方,身体两侧的床垫承受重力再次向下凹陷几分。 “你……你脱衣服做什么?” 睡意全无,猛地睁全双眼,庄饮砚愕然看着对方条纹清楚刚硬的胸膛肌肉走向,窄腰那块还有刚拆开纱布结痂还未好全的伤口。 “我也热。”Alpha健壮的身体扑来,热滚滚的两副胸膛相撞,肖询趴在庄饮砚肩头啄了一小口,问,“砚砚刚才闻得到他臭烘烘的味道吗?” “我怎么可能闻得到。”第一时间否认的态度,令肖询内心持续膨胀的占有因子稍微停歇。 “闻不到就对了。”趴在他肩头的那双眼睛,像被硫酸迷雾遮蔽,虚得看不清其间隐匿的谜团,指腹在他腰间时不时游走。 肖询嗓子发紧,着重强调:“砚砚除了我,没办法闻到任何人的信息素,你的信息素,也只有我能闻到。” “嗯……”下巴抵在他靠过来的肩膀,庄饮砚气若游虚牵住在他腰窝作乱的手,“我想睡觉,你别走。” “好,我不走。” 睡梦里,张牙舞爪的杜松子酒至始至终压制着自己,庄饮砚并不能算睡的安稳,只因为自己身上时不时和细小的银针刺过一样,搔痒疼痛。 一会是脖子,一会又是锁骨,再过一会又变成手指和胸膛,浓郁的酒香让人沉醉不醒,感觉像鬼压床,躁热却无法翻身。 巨大的梦魇将其网住,他甚至听得见梦魔在他耳朵湿热而局促的呼吸,手被牵制带去火山烘烤,时不时喷射的岩浆让他拱起眉头,眼皮打架好几次要抬起,又沉重地往下坠。 微张的唇齿被见缝插针胡乱搅动,本来快要清醒的人又被强塞进来的信息素熏得晕头转向。 大汗淋漓也恋恋不舍地从熟睡的人怀里退出,肖询取下块毛巾,帮他把汗水擦干,最后为他擦拭停留在手中污秽的黏渍。 柔情似水的眼神在那张毫不防备清秀的睡颜间,停留了好久,肖询俯身落在他印堂轻轻一个吻。 取下手机,从衣柜里套好睡袍,转身去阳台的片刻。 阴鸷可怖的目光再也抵挡不住,青年向外走拉开距离的每一步,都像深深嵌在刀尖,犀利而不可阻碍。【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90-100 第91章 想要永久标记 “嗯哼?怎么今天得空想起打我电话了?” 接到肖询的电话, 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肖鹤安感到诧异,特地看了眼时间和日期,问他:“今天不上课?” “有件事情希望小叔帮帮我。” “呦, ”放下鼠标,挪开停留在电脑屏幕的视线,翘起二郎腿, 男人笑得潇洒, “说得这么严重?什么事?” “有个人, 需要小叔帮我解决一下。” 听到对面严肃的语气, 肖鹤安笑容凝固,瞬间敛神:“肖询,你最近戾气怎么越来越重?前段时间我刚帮你瞒下出车祸的事情, 你也没跟我解释, 今天你就让我替你去解决一个大活人?” “放心,不是让他频空消失这种有风险的事情。” 风吹过搭在阳台栏杆的手,拇指与食指细细揉搓风中带来的细尘,邪性地勾着右唇角, 脱口而出的话语像猎豹撕咬野兽那般残忍。 “是人都会走夜路,他只不过不太幸运, 在喝酒醉走夜路的时候, 不小心被信息素紊乱的Alpha引得应激, 信息素过于低级, 在和对方缠斗时, 被对方活生生扯断腺体, 今后再也不能自如应用了, 仅此而已。” 肖鹤安挑眉:“仅此而已?你说得挺轻松啊。” 肖询有条不紊地对他说道:“根据Alpha管理法法则第九条规定, 遇见信息素紊乱的Alpha应当首先采取自控避险措施, 因应激而不自控造成的主动打架斗殴事件,主动方负全责。” 此刻于窗帘幽闭的密室内,肖鹤安悠闲转笔,扬起的弧度跟肖询如出一辙:“他怎么惹你了?” “你只需要回答我,做还是不做?如果你不做,我会亲自去一趟。” 眉宇挑起,男人放下钢笔:“好,这件事我替你做,你是不是也该和我透露一点你近期的事?” 肖询近来秘密太多,之前让他查人,这次又是让他用信息素引对方应激,下一次保不齐又会是什么情况。 “暂时不行。” 好家伙,还捂的挺严实。 “邬缪最近说你……” 肖鹤安本想继续,忽然听闻肖询对面传来的呼唤。 “肖询” “肖询……” 清脆泠泠的嗓音,耳尖的Alpha听得真切,肖鹤安眼眸眯起,不免带着质问与调侃:“谁在叫你?你身边有谁?” “……” 听见庄饮砚的声音,肖询霎时慌神,捂住手机掩耳盗铃朝外应了句‘在’,紧接着举起手机和对面的人说。 “总之两天内,小叔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办好,其他后面再说,先挂了。” 还没走近就听见极其响亮‘噗通’一声,肖询从阳台赶回去,面对的便是浑身虚弱发抖,披着自己外衣跪倒在瓷砖地板,迫切念叨自己名字的Omega 被寒风侵蚀过腐朽的心脏瞬间回春,看到这幅模样,位于胸口抓挠的柳条软绵绵拂过,肖询蹙眉满眼心疼,跑过去把他抱起来。 “摔疼没有?怎么突然出来了?” “信息素、信息素不见了……” 浸泡在香醇信息素之间的庄饮砚,不知缘何突然双脚踏空下坠,被吓醒后发觉自己正渴求的信息素沿着虚掩的门缝一路向外,正在远离自己。 心头犹如撞鹿惊悸不安,庄饮砚生怕肖询瞒着自己偷跑出去,急忙顺着信息素飘泊的方向去寻。 处于发情热又刚被标记过,Omega根本没有力气,趔趔趄趄没走几步就踢到脚跟将自己绊倒。 “别怕,我在呢。”握住对方的手,放在脖颈处。 冷风停留过的肌肤还没来得及回温,给庄饮砚滚烫的皮肤表层带来片刻清醒,肖询鲜活的血液流速飞快,在他掌心跳跃。 忐忑的胸口总算重重放下,庄饮砚亲昵地在他怀里磨蹭,像找到庇护所的小动物。 碎碎念念:“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你背着我出去了。” 以他不受控的性子,庄饮砚有理由相信,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怎么会。”薄唇轻触他侧脸,肖询承诺,“我答应过你,我不会去。” “走,带你回房间。”挂在他身上的手收紧,轻而易举就能把人抱起来,放回床上,肖询卷起他的裤腿,“我看看,刚才磕青了没?” 在静默中摇头,瞧见肖询探究的动作没有停下,也没有出手制止,反而把腿伸展让他方便查看。 “都红了。”专注的眼神被疼惜填满,堪比深深庭院下,撒在池水中的粼粼微波。 在他心神荡漾间,只见肖询虔诚地在他患口处落下亲吻,臊得庄饮砚紧抿嘴唇,脚趾拧在一块,收腿环抱住。 含糊道:“亲一口又不可能好得快,你怎么总喜欢对我的伤口乱舔乱亲。” “你喜欢的小猫不就是这样的吗?”凑上来抵住他的额头,话语间的情意绻浓,“小时候看小动物,他们都是这样舔伤口的。” “我不喜欢小猫,”顶着肖询调情蜜意的目光,漂亮干净的Omega对他说,“我现在喜欢你。” 语毕,对方的呼吸瞬间停拍,肩膀被重重掰向他,理智尽失的青年,动情的吻如暴风雨过境,不可抗拒地压着他的后颈借力,夺去对方的气压。 “不止现在,”喘息未定,肖询聚神凝望他,“将来、未来——你都要最喜欢我。” “好。”莞尔一笑,水漓漓的目光好似不含任何杂质月光石,抛入位于海底深处的幽暗地带,泛着诱人的荧光。 趁他愣神,庄饮砚勾着肖询的指头,问:“你刚才,在阳台干嘛?” “打电话。”成功被引诱,肖询和盘托出。 “打什么电话?和谁打电话?” 唇瓣蠕动,魔怔的眼神青雾散开,挑开的唇线夹着促狭,肖询翻出通话记录:“和我小叔,砚砚是在查岗吗?” “不可以吗?”说完还真的低头朝屏幕最顶上的通话记录瞄了一眼,确认备注是小叔之后收回目光。 与肖询戏谑的眼神相对,顷刻之间成片的石榴花瓣在他双颊飞舞,局促环紧自己的膝盖。 庄饮砚眼神飘忽,解释:“发情期的Omega对自己的Alpha有领地意识这很正常,我只是看你不惜跑出去单独打电话,问问罢了。” 说完翻身把被子盖过头顶躺下,把自己掩得严严实实,被窝里不属于它的凉气侵袭,激起他皮肤上的小疙瘩,很快便又被一道热源覆盖。 “我又没说不可以,砚砚干嘛这么害羞?” 持续不断供应愈创木信息素的后脖颈还在发热,隐约还能感觉尖牙残留的刺痛感,感觉到青年伸手用指腹划了几下,接着对着那块地方亲下去。 “唔呃……”腺体被他牢牢掌握,平白激起发情热未褪去的人轻声哼唧。 他听见肖询继续说:“是不是要腺体长出来,才能永久标记你啊。” 涣散意识重新在眼瞳中聚集,庄饮砚眼皮上下跳动,回答:“永久标记确实要等腺体长出来才可以。” “那……”肖询拖沓尾音灌入耳膜,含着期待与着急,“要等多久啊?” 咬了咬下唇,庄饮砚低声说:“上次时逸哥说,按照现在的治疗进度,要一年半左右。” 纤腰被揽过,光滑的脊背和肖询冒着蒸腾热气的胸膛相撞,肖询贴在他耳朵旁:“那等腺体一长出来,我就永久标记哥哥,好不好?” 位于他掌心的腰肢颤悠了一下,庄饮砚转身昂首,面对青年的幽邃鸦眼,谨慎回答:“永久标记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我们刚在一起,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磨合,不可以过于着急。” “……” 对方被黑漆点缀的瞳仁看不出情绪,乌压压注视着他良久,直到庄饮砚毛孔发麻,肖询才卷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腰上用力挤压撞入对方怀里,额头磕碰他紧致的胸肌,眼前花白之际,耳边打来独属肖询慵懒散漫的音质。 “一年半的时间,我会和哥哥好好磨合的。”磨合二字,被着重咬字强调。 正面环住他的腰,庄饮砚安抚:“又生气了?” “嗯。”语气不甘不愿,肖询顿了一下继续说,“你这辈子都只能有我一个Alpha,为什么永久标记这件事情需要考虑?” “永久标记本来对于Omega和Alpha来说,就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 为了和他认真解释,庄饮砚从他怀里钻出来,认真看着他说:“你知道即便是契合度高的AO,根据数据统计清洗永久标记的人群高达42%,你有考虑过这是什么原因吗?” “啊?没有,可是想来想去不是很麻烦……” “没有考虑过,觉得麻烦也不想考虑,是吧?” 对方无所谓的态度,叫他越看越急,无名怒火堆在腔内,疾言厉色起来。 “就是因为那些Alpha都和你一样,只会用信息素互相吸引的本能草率做决定,而不会用脑子思考。” 在他言语激烈的驳斥间,肖询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交缠的信息素被挥发,蓄势待发的杜松子酒愈发浓烈。 “庄饮砚,”睨眼瞥过坐在床上捂住胸口,眉宇倔强拧起的人,肖询语气凌冽,有如狂风骤雨落下,“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太听话,太惯着你了?” 第92章 可以要你吗 暴戾恣睢的瞳孔中, 明晃晃荡着骇人的冷光,阴云密布仿佛在酝酿一场尚未成型的海啸,空气里硝烟四起。 目标明确的信息素被吸入, 庄饮砚不止有心悸,还有对自己Alpha信息素与生俱来的臣服。 顽固的Omega厉起漂亮张扬的眉眼,一声不吭盯着他不肯服输。 乌云压城, 肖询诡秘地笑了一下, 轻抚过他的发梢, 阴冷的凤眸瞬间眯起, 手掌用力把人带往自己的方向。 “不怕,还有一年半,等你腺体长出来的时候, 你答应也好, 不答应也好,我都有办法永久标记你。” “肖询,你没必要这样威胁我。”艰难滚动喉结,胸口信息素堆积, 快要喘不过气,庄饮砚冷静道, “刚才是我情绪不稳定, 你看, 我们还是有需要磨合的地方……” 说到一半, 庄饮砚大口呼吸, 面色不自然潮红, 继续说:“现在我们还在交往, 永久标记这件事情, 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考虑, 实在不必急于一时。” “很长?不必急于一时?” 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青年喉间不断有闷沉的笑声溢出,在眼前这个人身上、脸上每一处角落逡巡。 奔流不息的掌控欲和狂野气息,赫然浮于青年乖张的面容,肖询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肖询,你做什么?”瞪大眼睛挣扎,双手被抬高牵制在床头。 只见附在他身上的青年眼尾发红,狂热偏执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痴迷地顺着青年的身体慢慢嗅过。 在漫过他的唇时,肖询倏地将眼睛睁开,掐着他手腕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一年半之后,你的腺体就会长出来,你就会闻到别人的味道,别人也会闻到你的。” 发丝垂吊于他的眼睛上方,为青年狠厉的目光横生几抹阴暗,在熔炉中焚烧过的喉管,发出的声音嘶哑糙杂。 “庄饮砚……你知不知道,我根本想象不到那些人会闻到你的味道,我真的会发疯。” 浓烈的信息素中夹杂着的不安和恐惧,庄饮砚感知得一清二楚,心脏抽疼,因为过量的信息素被他卷入肺部,Omega的身躯颤颤巍巍,血液像注入了荨麻草,所到之处酥麻难忍。 即便如此,还是试图咬牙喊着他的名字:“肖询、肖询,你听我说好不好。” 哀泣婉转的声音没能顺利驱散阴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肖询凉薄的嘴角勾起,晦涩的眸光中,暗红色的血腥在狂舞。 “砚砚是不是觉得我很听话?其实你错了,你当然不知道,我在你身上闻到其他Alpha味道的时候,我多想立刻冲过去把他的腺体挖出来搅烂,我会让他下半辈子我用不了他引以为傲的信息素。” 说着,肖询空出一只手,兴奋诡谲的暗芒在他眼底毕露,着迷地抚摸他的侧颈,那里有Omega跳动的动脉。 肖询的笑容肆意而凄凉:“如果、如果砚砚被人知道了Omega的身份,就会被觊觎、会像今天这样被欺负,与其这样……” “还不如,就让我带砚砚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只有我们俩个人,永远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对方此刻摇摇欲坠的状态实在令他生忧,庄饮砚无暇顾及生理性的畏惧和发情热反应,紧锁眉头不敢懈怠。 勾住他的脖子,纷纷在他额头、鼻峰、侧颊落吻,最后亲昵地停在对方的嘴角。 “别害怕,肖询。”凝重喘息许久,才喏喏开口,“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在AO标记后的依赖期最浓的时候,情绪不稳定还凶你。” 揽着他的脖子借力,含住青年的双唇片刻,庄饮砚呢喃细语:“喜欢我亲你腺体,对吗?” “……嗯。”凶猛的野兽霎时灭掉气焰,垂头丧气拉下眼睛,委屈巴巴地回答。 “那你抱我起来,我亲你的腺体好不好?” 把人抱起来,肖询主动扭过去低头露出腺体,圆形的腺体因为青年的奋力运作,此刻竟然真的和火山一样,透着火红的颜色。 目光不敢过多作停留,怕肖询又多想,胳膊环住他的腰,对着那处地方亲吻,宛若薄荷叶般微凉的薄唇跟汹涌蓬勃的火山碰撞时。 空气里摇摆不定的杜松子酒得到安慰,浓度分解散开不再呛人,前方神经至始至终绷紧的Alpha,肌肉也有所松弛。 在动情之中,肖询握住自己腰上的手,举起放到唇边细细亲吻。 “哥哥喜欢我的腺体吗?”浓重的喘息伴随问句落下。 被富含磁性的嗓音烫得耳热,庄饮砚说:“喜欢。” “那哥哥,喜欢我的信息素吗?” “喜欢。” 肖询把他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那儿的鼓声滔滔不绝。 Alpha的嗓音充斥着不确定和恳求:“就算以后腺体长出来,也会最喜欢我的信息素吗?” 从他后脖颈离开,庄饮砚把人摆正面对自己,温柔问道:“你是不是很害怕?” 得到对方敲击木鱼式的疯狂点头。 清淡的面容浮出点点微笑,庄饮砚轻抚他脸,耐心询问:“傻瓜,害怕什么?” 反握他的手背,狭长的睫毛在他指腹展翅划过,满怀亲近地蹭了两下,细数道:“害怕你生气,害怕你不要我,害怕你利用我,害怕其他Alpha觊觎你,害怕他们知道你是Omega,更怕你知道真实的我之后,就丢下我恐惧我。” 唇瓣用力抿着,对准他失焦的眼睛触下去,抱着他的脑袋往自己肩膀靠,庄饮砚试图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慰他。 “肖询,谈恋爱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你可以尝试着多相信我一点。” 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他的后背,眼眶两汪潭水柔情无比:“就和当初签订合约一样,既然选择了你,我就不会后悔。” 肩上的人没有说话,睁着那双摇摆飘忽的眼睛,在黑色瞳仁的浩瀚深处,正在坍塌溶解的行星不断发出求救,抓着他的两只手一直收紧。 对方的用力显而易见,庄饮砚正要出声说自己呼吸不过来,从他肩窝传出一道虚浮的声音。 “哥哥,”肖询语气怯怯,用词却格外大胆,“我可以要你吗?” “嗯?”庄饮砚不禁疑惑,笑着说,“我不是已经是你的了吗?” 青年的脑袋在摇晃间,柔顺的发丝不停摩擦他的肌肤,刺刺痒痒的。 肖询说:“除了永久标记,还想要你。” “什、什么要我?”悄悄吞咽,直觉告诉他不太对劲。 果然,下一秒,肖询便抬起脑袋,用那双融春后清澈无辜的眼神望着他,张口吞吐直白露骨的字眼。 “我想睡哥哥,想和你■■。” 青年的口型令他胸膛提起狠狠抽气,扭动收紧的指关节暴露青年的不知所措,庄饮砚姿态畏缩向后倒。 “可以吗?可以吗?想要哥哥。”肖询追过来,怼到他面前不依不饶。 空出一只手把他的脑袋掰开,夕阳余晖赖在青年脸上,在其衬托下轮廓弧度更加柔美贴合,风姿靡丽的青年不可能叫人坐怀不乱。 不等他回答,肖询自顾自在他身上啄吻,亲吻的声音渍渍作响,仿佛有意如此。 “诶,肖询等下……不行!”从炸开的思绪回神,一把将他推开。 “为什么?”吊起忿忿不平的眼睛,肖询埋怨,“永久标记也要等,做、爱也要等,你怎么什么都要人等,我根本等不及!” “你!你先把这种粗俗的言语改过来!”为他粗辱的言语感到羞耻,庄饮砚没忍住敲打他肩膀。 “那你教我要怎么说?”轻而易举捉住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再把人随便推倒压上去,肖询挑着眉问,“睡你?上床?哥哥选一个?” “你还说!” 知道这人有意捉弄,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庄饮砚羞到脖子一片连着白皙的脸颊,全都不复存在。 “要我不说可以,那你和谈恋爱一样给个时间和准头,什么时候可以睡到你?” 说着,两人身上的被子曲线如波纹,饶有节奏起伏,墨色的瞳孔情潮翻涌。 “走开!”氤氲湿气的眼眸泫然若泣,庄饮砚用力把人挥开,包裹好被子大喘气,“刚才折腾那么久,我要休息了。” 并非骗人,为了哄肖询,他耐着性子和瘫软无力的身体作斗争,早就在对方的信息素中精疲力竭。 跟蛇信子一样灵活的手指跟上来,肖询从背后抱他,被庄饮砚一个手肘捅过来,照顾到对方还没完全好的伤势,几乎跟挠痒痒似的。 “这么舍不得揍我的话,那你就给我呗。” “……啧,”暗忖这人跟牛皮糖一样,庄饮砚嫌弃地说,“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在网上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正经点。” “噢。”靠在他后背低声回应,紧接着就再没其他的动作。 发情热作用下青年昏昏欲睡,意识处在模糊分界点,身上搔痒好像有一只毛毛虫在蠕动,撇嘴偶尔抓挠却不得要点,消停一会又继续发痒。 直到他听见拖长尾音舒爽的叹谓,轻声喊道:“砚砚。” 许是上挑的声线过于明显地含着色气,庄饮砚猛地睁开眼睛,低吼:“肖询!你在干嘛?” 青年匍匐在自己身上,泛红的眼球如饥似渴,唇瓣游移在自己的锁骨,见他醒了也不避讳,举起他纤细的指头光明正大舔舐。 第93章 熟睡的哥哥最听话 上回跨年夜两人共处一室, 他就被肖询摸黑爬床摆过一道,十分明白这人此刻正趁着自己熟睡搞偷袭。 蒲扇般的睫翼闪烁,被青年欲壑难填的神色击昏了头, 他的身体也跟着发烫,从小腹开始焚烧至晕眩的头目。 “哥哥想不想知道,每次趁你睡觉的时候我都在做什么?”故意和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玩闹, 时不时嘬咬。 “别——”双手搭在他肩膀作抗拒戒备的姿态, 想要推开他。 “熟睡的哥哥是最听话最漂亮的, 真的好喜欢。” 肖询乌溜溜的眼珠锃亮, 从善如流道,“发情期的时候,哥哥就爱睡觉, 睡的很沉很沉, 上次在哥哥家也是,这次在我这里也是,你睡觉的时候,我会……” “可以了!别说了!” 捂死他的嘴及时打断, 他大约能猜到肖询会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偷偷乱亲乱摸,不需要对方细细说明。 眼睛向下停留在捂住自己的那只手, 扯开嘴角把手拿下来, 放到庄饮砚的鼻子旁, 难言的气息喷洒进鼻腔, 无助茫然地望向上方散着痞气的青年。 只见对方目光微斜, 低沉的吐字在舌尖萦绕, 每个字都慢条斯理打在他心间, 撩得他突突狂跳。 肖询缓缓张口:“哥哥仔细闻闻手上, 我的味道浓不浓?” 荒诞的猜测一下浮现, 抨击他的大脑,堵塞每一根血栓,憋着一口气,庄饮砚猛地把手抽回来,羞到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窖钻进去。 偏偏肖询不怕,还凑过去‘哥哥哥哥’地叫,直到对方恼羞成怒在他胸膛重重扇了一巴掌。 红色掌印缝合度极高,几乎可以当场做成泥塑,肖询低头看了一眼,憋屈地问:“为什么打我?” “你说呢?”张大眼睛瞪他,庄饮砚揪进被子,低骂,“叫你肖吟春你还真的人如其名,到底是你发情期还是我发情期?” 心有不甘,趴在庄饮砚的肩头,脑袋晃过上学期期末的考试知识点,振振有词:“根据Alpha研究学表明,在遇上喜欢的Omega时,Alpha会产生生理性和心理性的双重反应,在苯基乙胺的运作下,发情期的Omega对Alpha具备的吸引力是往常的3.7倍。” 万万没料到,肖询会摆出知识点来回怼他,庄饮砚张口无言,即便他说得很有道理,也背得一字不差。 咳嗽两声,青年象征性拍拍他的头:“上学期的知识点教你的都记住了,很好很乖。” “那我这么乖,能不能艹……”心虚摸摸鼻尖,肖询嘀咕改口,“睡你。” “哪有人才恋爱不到一个月就、就……的。”咬住牙关,实在是难以脱口,庄饮砚羞愤驳斥。 “我说了,你和恋爱一样给我个准信就可以了啊。” 实在忍不住了,即便撑着疲惫的身体也要爬起来冲他说:“你自己去外面问问,哪个正经人家做、爱还要敲定日子的啊!这种事情就是水到渠成顺水推舟,你能不能听话点?” “哥哥你又凶我。”被稍微责骂过的人,摆出一副苦哈哈的表情,比六月飞雪的窦娥奇冤还要委屈三分。 抬眼悄悄试探,肖询伸手过去勾他的食指,低声下气:“你别生气,我会好好听话去外面问问的。” 眼前一黑,缺氧的大脑险些晕厥,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故意气自己,这要是放他去网上乱问,还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乱子。 实在拿他没辙,发情期的身体也已经撑到心力交瘁,在心里默念,只是为了缓兵之计,只是为了缓住这个不受控的小疯子。 “你、你好好听话,好好表现,等、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就、就和你……”闭眼横眉,从牙缝里强挤出两剩下的字,大有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和你睡觉!” 说完快速躺倒,不等肖询反应过来,命令他:“把被子给我盖好,安安静静睡觉不许作妖,表现好一点。” 泡着蜜意,弯起得逞狡诈的凤眼,肖询心花怒放,声调也跟着高亢,回答:“嗷!好的砚砚!” 正如肖询所言,发情期的Omega不仅嗜睡,而且睡眠很沉,床头柜震动的手机反复亮起,在与木质桌面相互滑动时,会发出类似‘嘟嘟嘟——’的哼叫。 他在肖询为他精心酿造的酒缸里流连忘返,根本醒不过来,倒是被他抱着采集信息素的肖询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眼睫毛煽动几下,不屑于抬眼,长臂在床头摸索。 终于抓到震动目标,肖询接听放在耳边,懒洋洋道:“谁啊?” “……”电话里陷入长长的寂静,紧随其后是一个男人惊惧而愤怒的质问,“我弟弟在哪?你是谁?叫他接电话!” 对方的声线很熟悉,熟悉到肖询瞬间睁开眼睛,双眸犀利而清明,在男人的质问里拿出手感不对的手机,看到上面备注的‘哥’,翘起嘴角重新贴到耳朵。 “原来是闻萧哥啊,砚砚他睡了,哥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我等下转达。” “谁是你哥?别乱叫!”语气像生吃了十几个加、特林烟花,冲得厉害,庄闻萧问,“你是肖询?你凭什么乱接我弟弟电话?” “啊……原来砚砚没和闻萧哥提过吗?”肖询眉梢抬起,语气迟缓意味深长,“我现在是他名正言顺的男朋友,除了我,砚砚不会有其他Alpha了,我帮忙接电话也是可以的吧。” “Das war doof.”听筒传来男人的骂声,紧接着狠狠说道,“叫庄饮砚接电话。” “不行闻萧哥,”言语毕恭毕敬,但青年的语气间莫名洋溢一股炫耀,“他刚被我标记过还在睡,等他醒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可以吗?” “他醒了马上让他给我回电话!” 话语落下,电话马上就被挂断,不愿意再多听肖询的声音,好似在躲避会透过听筒传染的瘟疫。 而这头盯着屏幕通话记录的肖询毫不在意,颧骨越扬越高,胜利的旗帜插于万米高空迎风展翅。 适恰逢这时,他的Omega在安睡过程中,还往他怀里乖巧地蹭来蹭去。 “肖询……” 听得他在梦中呓语自己的名字,烟蓝色的海波映在他眼底,黑色的瞳孔化作两只游泳的海豚,不断飞跃水面搅起涟漪。 Alpha继续躺下抱着他,浅笑入睡。 庄饮砚是被鼻子灌进的熟食香味,还有肚子咕咕的叫声喊醒的,打开眼帘先是黑色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好像在忙活着摆放什么。 揉揉眼睛撑起胳膊肘从床上爬起来,视线随之清晰,位于床体最右侧靠近窗户的桌子上,肖询摆了好几道菜肴,全都冒着腾腾热气。 听见他这边有动静,肖询即刻扭头,笑道:“砚砚起床了,果然和我预估的时间一样。” “你点外卖了?” 十分肯定眼前这位锦衣玉食的大少爷不会做饭,庄饮砚掀开被子要下床,刚才还在桌子边上的人瞬移过来。 “诶——”肖询展开双臂,口吻关切,“有力气吗?要不要我抱?” “不用,睡一觉好多了。”脸上发热,庄饮砚只是借他的力站起来。 走近桌子,发现肖询点的全是自己平时在学校常吃的,木讷的表情配合富有节奏的眨眼,看起来滑稽又让人心生怜爱。 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庄饮砚肩上:“不知道你醒来会想吃什么,就干脆把你喜欢的都点一遍。” 在他发呆间,肖询又问:“我是不是很乖?” “嗯,很乖。”庄饮砚回神,顺口回答。 “那你心情好不好?” “嗯?” 在空中和肖询满涨浓烈的感情相触,读懂他眼底的欲念,庄饮砚生出的朵朵红晕光彩炫目,从耳根延伸到衣领处。 咬唇不答兀自坐到餐桌前吃饭,听见后头痴眷无奈的笑声,还有走近的脚步声,耳垂落下肖询的唇瓣。 庄饮砚拉住他,说:“快坐下吃饭。” “啊,差点忘记了,闻萧哥刚才打电话来了。” “闻萧哥?”动筷的那只手停在半空,蓦然望向他。 “嗯。”肖询点头,异常真诚,“他是你哥哥,我会好好孝顺他,对他恭敬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 没等庄饮砚往深琢磨,看到肖询灰头土脸继续告状:“刚才你没睡醒,他给你打电话被我不小心接到了,闻萧哥听说我在和你谈恋爱,发了好大的脾气,还叫你醒了回电话给他。” “啊对!怪我,这事我还没和他提过。”恍然大悟,锤了两下自己的脑袋。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密集又有点多,庄饮砚来不及和庄闻萧打招呼,拿起手机准备回电话,被肖询摁下去。 “不急,你多吃点,吃饱了再打。” “没事,正好我和他说下这个事,免得以后这人再对你大吼大叫。” 听出庄饮砚要为自己去讨公道的架势,耳尖不经意抖了两下,颓丧的眼睛瞬间吊起飞扬,在静谧的房间里熠熠生辉。 被他的变脸技巧逗笑,庄饮砚忍不住摸他柔顺的头发。 刚拨通手机,肖询贴过来问:“想要免提,当着我的面打,好不好?” 被墨汁侵占的瞳孔犹如沼泽,危险深邃,说话时勾起若有若无的笑。 正专心制止盯着手机调通话记录,庄饮砚并没有看见,不过随意挥手,回答:“可以啊。” 肖询的笑容逐渐温和,眸光中的冷调也渐渐褪去,长臂揽过他削瘦的肩膀,侵略感十足。 第94章 睡到哪一步了 庄闻萧似乎不忙, 很快就接起来,语气充满不确定:“庄饮砚?” “是我。”刚回答完,揽住他身体的Alpha肩膀往前, 帮他把免提开起来。 “好好好,”磨牙凿齿,电话里的口吻勉强, “庄饮砚!你可真是好样的, 你和肖询怎么回事?” “前两天在忙, 正想找机会说。”相较于对方的火冒三丈, 庄饮砚显得要冷静些,“肖询现在是我男朋友,我们谈了。” 肩膀上靠着的手掌温柔拂过, 身位于他身后的肖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眯眼, 满意点头。 “靠!这愣头青比你还小懂什么情趣啊?有什么好谈的?庄饮砚,谈着谈着为什么又谈到他床上去了?你不是不打算谈恋爱吗?” 感觉到肖询搭在自己肩膀的那只手,在庄闻萧一连串的提问中越收越紧。 庄饮砚不动声色辩驳:“时逸哥和你也有年龄差,他也没嫌弃你愣头青不懂情趣啊, 至于谈不谈恋爱这个事情,计划总有赶不上变化的时候。” “好啊, 那你为什么跳过最后的问题不答?你和肖询睡到哪一步了?嗯?” 电话里男人紧绷的语调已然蓄势待发, 庄饮砚正欲还口, 另一张嘴比他更快。 “哪一步都到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 闻萧哥难不成还想听我们抱着滚着, 睡来睡去那些情趣秘事吗?” 刚说完电话那头开始如龙卷风强力吸气, 声音大到他们这边都能听见。 “啧!”庄饮砚扫过他的脸, 嗔怪道, “别瞎说。” “哼。”肖询把脸撇过去,还他一句冷哼。 “和上次一样,只是发情期到了,肖询带我到他家里标记而已。” “标记在学校也可以,为什么非得到他家?他安的什么心你看不出来啊?” ……他很想告诉庄闻萧,他不止看出来了,肖询还把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掏出来摆在他面前,追着问什么时候能睡他。 当然,这些绝对不可能告诉他这位炸药包一样的哥哥。 庄饮砚怼他:“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是肉食动物吗?在家里都要忍不住摸进别人的房间,恨不得动静大到姑妈姑爹都知道。” 这回换远在他乡的人保持缄默,庄闻萧像快用完的牙膏,半天挤出一句:“真的很大声吗?” “噗——呵呵呵。” 带着对他的讽刺,肖询的低笑络绎不绝,羞赧不堪的庄闻萧选择一言不发挂掉电话。 因为过于得意,青年的肩膀跟地震似的耸动不停,捂嘴窃喜的样子活脱脱像只袭击成功的狐狸。 “气到他,现在你满意了?”无奈将视线转到他身上。 “明明是他先凶我的,砚砚不许心疼他!”只需片刻,狡诈的狐狸又现回原形,张牙舞爪朝他呼喝。 “真是奇了怪,Alpha信息素之间的排斥反应好像在你们俩之间特别明显?” 肖询和庄闻萧两人仅是在学校和家里见过两次,再加上医院就是第三次,可除了首次见面,其余时候皆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架势。 他在心里纳闷,嘴上还在努力劝说:“他是我哥,你是我男朋友,如果你们关系处不好,我夹在中间很难做。” “有什么难做的,”一把将庄饮砚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捧住他的脸正视自己,肖询一丝不苟地说,“你只要向着我就好,只许向着我,即便他是你哥哥,你也不可以替他说话。” 被捏紧的下颚堆砌脸上仅有的肉,嘴巴被迫挤压,庄饮砚揪着他的睡袍,说:“肖询,我哥哥从小到大都对我很好,是非对错得讲道理,该……” “不许讲道理,我不喜欢讲道理!”越听越不爽,凤眸瞬间犀利眯起,强势打断他的话,手上再次用了点力。 “你这个人真是……”被封住嘴巴,庄饮砚发声越来越困难,面对青年眸若寒冰,阴沉下来的脸色,一股无名恼火涌上来。 用力把肖询的手掰开,凑过去狠狠在他嘴巴咬下,整齐的齿印留在红色唇瓣边缘,隐隐有反光的水渍。 被突然袭击,Alpha虎视眈眈的眼神变懵,腰板僵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 庄饮砚:“狗脾气一天天没消停过,都说了,多信任我多听话,转头又控制不住。” 憋着满腔怒火,庄饮砚又在他脸上咬了一口,看着赫然展出的牙印,自得自满的同时,继续批评他。 “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每次都这样,说两句就要生气,生气就不爱听道理,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 抱怨完,胸膛大幅度上下滚动,边喘气稳住自己的呼吸,边送过去轻柔地在肖询嘴上相碰。 庄饮砚含糊不清地说:“哥哥是亲人,他以后也会有自己的Omega,当然,最大的可能性是,他会拥有一个Alpha,你是我男朋友,是我的Alpha,是可以标记我,和我亲热的人。” “肖询,你要记住,我哥永远不会成为我的Alpha,而你和他不一样,这样解释,你会不会舒服一点?好理解一些?” 仿佛有把他的谆谆教导听进去,肖询面色稍霁明显没有刚才那么臭,点漆的瞳仁摇摆不定,最后盯着庄饮砚点头。 看着眼前人,庄饮砚粲然一笑,忍不住勾了一下对方英挺的鼻尖:“当下懂了,下次还敢是吧?好歹也长长记性啊!” 得到的是对方睁着无辜眼睛,朝他压来的亲吻。 偃息旗鼓之后,终于吃上饱饭,期间左序也来了个电话,说自己去他宿舍找不到人,问赵导说他请假了。 庄饮砚继续维持自己的人设,说:“病了,请假看医生。” “啧啧啧,”左序在那头咋舌摇头,吐槽道,“你可真是金贵,和小说里那病美人似的。” “可拉倒吧,找我什么事?肯定不是好事。” “好事好事呀!”青年声线高扬,说道,“这不是我们部门马上要举行辩论赛了吗?” 庄饮砚:“今年我就不参加,没空,要打工呢。” “诶,没让你一定参加,先听我说完。”左序及时叫停,给他解释自己的真实目的。 “去年你那队不是咱们院冠军,还代表学院去参加校辩论赛了吗?咱就是说,想请你过来做裁判,历年开赛不是都会请优秀队伍在参赛队伍里头抽一支,打个不计成绩的表演赛吗,你也来……秀一手?” 左序接着说:“顺便帮我看看今年有没有好苗子,能代表学院参加校赛的。” 沉吟片刻,庄饮砚答应:“可以,不过如果和我打工时间冲突的话……” “那你可以去打工!而且赛程是我安排的,尽量不让你冲突,好吧?” “好。” “OK,老庄我爱死你了!” 左序这话一说出口,庄饮砚在心里暗叫糟糕,果然…… 本来一直在旁收拾食物残骸的肖询,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即刻开腔:“老庄是我的,左序学长别爱了,没结果。” “……”空气凝结了一阵,而后听筒回荡着左序洋溢痞气的调侃,“呦~肖询在呢?怎么刚才不说话?不像你啊。” “因为我的庄饮砚刚才让我闭嘴,不许我出声。”憋闷的同时,青年不忘宣示主权。 “哦呦,好好好,你的你的,庄饮砚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你的。” “没事挂了。”听不下去两人说相声般耍宝的对话,庄饮砚急切将电话挂掉。 重新拿起筷子,对身边的人抱怨:“人家只是开个玩笑,你也当真,独占欲未免太强了吧。” “开玩笑也不可以。”重新把人搂紧,贴在他的腺体旁,狎昵的口吻暗含不容抗拒的语义,“你只能是我的,不管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我不会让你有离开我的可能性。” 不碰还好,肖询一直在青年腺体周围盘旋,始终悬刀不落给个痛快,脊骨被抓挠痒得厉害,红着耳朵不爽利地踹他小腿。 “磨磨唧唧,腺体……嗯,腺体也要。” “要什么?”嗓音如麦芽糖一般黏腻,哄诱他把话说全。 皓齿在下唇留下咬痕,明眸微动,屈服于对方信息素的淫威下,庄饮砚唇瓣分开:“腺体……要你的信息素,咬我腺体。” “真乖。” 细挑的手指抚摸过他的耳后,感知到掌心里的腰身抖抖瑟瑟,青年露出满意的笑,毫不吝啬将信息素赏给他。 这次没有使用针剂,因此没有和上次一样产生排异反应,庄饮砚只请了一天假,第二天下午就披着肖询的外套回去了。 回去时,稀里糊涂的人在车上才发现,自己这两天住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而且是独栋别墅,看起来价格不菲。 庄饮砚不免好奇:“这是……” “小叔的房子,”仿佛洞悉到他好奇的点,肖询快速回答,“他以前就是昭明大学的研究生,在读时期怕家里人发现谈恋爱,就买了个房子专门和我小婶在那偷情,不过在我读书前,他就把房子过户给我了。” “你小叔跟你关系很好。”如果没记错,上次跨年夜用的港湾盛宴那张vip卡,也是他小叔的。 “嗯,他是在你出现之前,唯一可以理解我的人。”说到这,目视前方的表情有片刻停滞,眸色缓缓暗下来,悄声道,“我们是同类。” 第95章 我很在乎也很害怕 虽然语气很弱, 但庄饮砚听得清楚,在心里琢磨肖询话里话外大概意思就是说,他小叔和他一样, 是个信息素数值过高的Alpha? 难不成,这还是家族遗传?这他倒是没涉猎过,下次可以去问问时逸哥。 “挺好的, 至少有人不怕你。” 在等待庄饮砚回复期间, 在他撑着下巴思考的过程中, 握住方向盘的关节愈发用力隆起, 望向前方的目光越发晦暝难分。 终于,在得到他的答复之后,肌肉舒缓松弛, 吐出一口长气。 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把肖询的里衣换下来, 因为太长,穿着不舒服。 自己的衣服因为沾上一点别人的信息素,在被肖询脱掉的当天,那人就自作主张把他的衣服拿去丢了。 回来的时候, 又和套娃一样,一件件把带着杜松子酒信息素的衣服亲自给他套上去。 临走时还要冲自己身上嗅两下, 一脸上瘾餍足的变态模样, 气得庄饮砚当场锤了这个笨蛋两拳。 刚到宿舍, 便遇见火急火燎的于舜, 庄饮砚好奇:“不是没课吗?怎么了?” “你回来的正好, 校体育部发的红头文件你看了吗?” “还没。”这两天神智都不大清楚, 又怎么会记得看校体育部的群。 “今年新增加了排球赛, 说是学校为了促进全民球类运动的发展, 我看你请假了, 就想着去找辅导员签字报审批。” “行,那我和你一起去。”听他说完,庄饮砚衣服也不打算换了。 路上,庄饮砚快速扫过上面的要求:“要求按照第一性别分男女两队,这事简单,虽然是第一届排球赛,学院也没有排球队,男队就找会打篮球的,像左序、汪君菘、向涔阳那些,球感好上手也快;女队可以去排球、篮球选修课上找。” 听完他的建议,于舜表示认可,点头动作停了一下,犹豫道:“那……肖询呢?肖询球感也不错啊。” “他?”庄饮砚展颜,眼神不自觉露出几分俏皮,“他手刚拆夹板,这时候喊他去打排球怕是故意索他命了。” “你和肖询……”说到这里,于舜停下脚步,难掩语气中的低落,“真的在谈恋爱吗?” 听出他的语气,庄饮砚猛然回想起肖询在病房和自己说的话,掩下复杂尴尬的情绪,大方承认。 “是啊。”既然都闹到论坛上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于舜对他无意,那也是他舍友,让他知道是应该的。 “恭喜啊。”敛眸藏好自己怅然若失的情绪,于舜提起语调强颜欢笑。 “谢谢,改天请你和大家吃饭,走吧。”庄饮砚由衷感谢,拍拍他肩膀。 接下来几天,他和于舜都为选人的事情奔波,被庄饮砚点名的那三个不用多说,他一提,对方马上点头,并且还带了球友,男队就这么轻轻松松组成了。 只是肖询在听闻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考虑他的时候,吵着闹着也要参加。 庄饮砚不同意,他又开始闹脾气:“运动会你也是这样,总是第一时间就想到别人!排球赛你还这样!” “你手受伤了大哥!”自持冷静的人被气得语无伦次,“那是气排球,打起来很费劲的。” “我不管,我就要参加!” “那你只能做替补。” “做替补也要参加,反正我要证明,我不比那些Alpha差。” “……随你。”再和他多费口舌估计自己能少活好几年,反正就是多加个名字,到时候让他做冷板凳。 “你不许生气,不许不高兴。”知晓庄饮砚的脾气秉性,在他说完,青年即刻反手抱住他,不让人跑掉。 “你自己都不看重自己的身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平淡的语气下,肖询不难听出里头蕴含的责备。 “哥哥,”适当将声线放软,肖询说,“我脚疼,今天送了好几杯咖啡。” 不得不说,肖询真的拿稳了庄饮砚吃他装可怜这套,这话有如恰逢其时的甘霖,刚才火势还在心底蔓延的人,霎时失了那股劲。 从那日庄饮砚头次送咖啡出事之后,肖询说什么也不让他送。 原来那辆车报废,他又从他小叔那拿了一辆开到学校,于是咖啡厅免费多得了一位开名贵汽车的配送小哥。 送过一两次之后,好多人都听闻这家咖啡厅参与配送的,是论坛赫赫有名的医学院猛A,单量日渐增多,今天是庄饮砚的班时,肖询跑了不知道几层楼梯。 “早都和你说了,你干不来的。”瞬间心软,庄饮砚瞥过底下那双黑色球鞋,抓过他的手臂揉捏,“晚上回去用热水泡脚,店长说单量上来会专门请人配送,以后别干了。” “不要,与其有让你陷入危险的机会,不如我多累点,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听话省心懂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助力了。”拗不过他,庄饮砚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排球得练手感和换阵型,庄饮砚花了半天时间摸透规则,又找了些视频讲解。 每天下午在固定时间让大家过来训练,他偶尔也会上阵陪着练,肖询手痒也想上场硬是被他摁回去坐着观席。 “再等等,手没好全。”看他恹恹地坐在边缘,庄饮砚主动过去劝说。 “我都说我没事了,你看!”说着伸手,主动把胳膊全方位展示给他,“医生也说没事,我也想和你一起打排球。” “你觉得没事,但我还是会担心,明白吗?”清澈真诚的眼睛一眨不眨,肖询甚至可以从他的眼底看清自己的倒影。 庄饮砚缓缓说道:“肖询,你对你自己的身体有自信,但我没有,我只能依照我的判断保证你骨折后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因为我很在乎,我会害怕。” 话音才落,肖询就看见那双瞳仁中,逐渐汇聚的薄雾与水珠,心脏被反复拉扯重击,逐渐手足无措开始寻找身边有没有矿泉水。 “我、我我我知道,砚砚你别……别难过。”找不到水,肖询手忙脚乱,笨拙地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刚到半空,左序就:“诶诶诶,小情侣在我们训练的时候打情骂俏,过分了吧!” “你之前和……打情骂俏的时候,我都没说什么。”情绪退下,庄饮砚把视线挪向起哄多嘴的人,回怼道。 “你要不要喝水?我去买。”往日肖询多少要附和几句,但他现在注意力放在安抚庄饮砚的情绪上。 “要。”正好有点渴了,自助饮水机离得不远,毫不客气使唤他。 “那我去,你在这等我。”他一声令下,肖询在他侧脸响亮地啵了一下,扭头就跑。 “诶呀~” “wowowo~” 投诉无门,横目侧视远去的背影,在众人的哄闹声里攀上绯红之色。 “对了老庄,”左序坐过来,拧矿泉水瓶的功夫和他说,“表演赛时间定好了,后天下午四点,你队友抽的题你看了吗?” 抽题当天庄饮砚没空,对于抽题也没有什么避讳,就让团队里的其他辩手帮忙抽,题目他还没来得及看。 庄饮砚:“什么题?” 颧骨高高上扬,左序神秘地笑道:“这个题,真是太适合你了。” 迎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庄饮砚取出手机,在一堆小红点中找到他们的辩论群。 点开一看,队友的聊天记录上写着——表演赛题目:AO信息素匹配度,是否影响人们对爱情的判断 而恰好,庄饮砚他们队抽到的是反方——否 在左序眼里,庄饮砚和肖询站那就是活脱脱的证明,也难怪他觉得这个命题给庄饮砚再适合不过。 “怎么样?是不是对你很有利?”抻着脖子,左序摇头晃脑乐呵道。 “碰巧而已,不管什么命题我都能把它打到对我有利的局势。”说这话的时候,青年虽然毫无波澜目视前方,但对方抬起的下巴却优越感十足。 “啧啧,毫不自谦呐。”左序摇头赞叹,给他竖起大拇指,“也是,我记得去年你代表学校和南城大学的那场友谊赛,对方三辩那个法学院的,在自由辩论环节,你俩那叫一个刺激,针尖对麦芒有来有回的。” “啊,我记得他。” 回想起去年那场针锋相对的辩论赛,还有那个样貌看起文质彬彬,发问和辩驳时一针见血的青年。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人位置上摆放的名字——岳渟渊。 “哦对,还有个事,肖询易感期你见过没?状况好不好?” 庄饮砚:“怎么了?突然关心起他的易感期。” 说到这,左序来了劲,左右瞄了两眼,猫着身子小声和他说:“我和你讲,你一个Beta不能安抚他,肖询信息素太高了,他易感期你最好躲着点。” 说完再补充一句:“以后遇到其他Alpha易感期,也要躲远点,越远越好,免得伤着。” “嗯?”被他莫名其妙的话说懵,庄饮砚问,“怎么了?” “啧,你没听说啊?”画风一转,左序玄妙莫测地拿胳膊肘捅他,遮遮掩掩靠近他耳朵,“你还记得咱们那栋楼,大三的王泽学长吗?就运动会打电话打不通那个傻子。” 表情凝固扭曲了一瞬,恢复原样:“记得,怎么了?” “前段时间他跟舍友聚餐,路过咱们学校外头的小巷子时,遇到突发易感期信息素紊乱的Alpha,那个Alpha对他的信息素排斥反应极高,把学长引应激了!” “学长喝高了其实根本不抵什么用,他又非觉得自己挺牛掰,脑子糊涂冲上前要和人较量,结果被人活生生把腺体扯坏了!整个医学院都传遍了!” 说到激动处,仿佛亲眼目睹了血淋淋的过程,左序曲起不忍的眉梢,面部狰狞,绘声绘色给他阐述。 第96章 我馋! “后来呢?学长怎么样了?”对方形容地惟妙惟肖, 庄饮砚也跟着皱眉。 “害,也挺可怜的”左序无奈叹气,“听他同班的说, 腺体还在没被扯下来,但彻底不能运作了,这和太监有什么两样?家里人愁死了, 忙前忙后为他奔波换腺体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情?”看向地板的人, 眸光有些许警惕。 “哦, 难怪你不知道, 就你请假的那天晚上。”说完见他没有反应,疑惑地朝身边望去,庄饮砚正看着地板发呆, “老庄?” 【你知不知道, 在你身上闻到其他Alpha味道的时候,我多想立刻冲过去把他的腺体挖出来绞烂】 【我会让他下半辈子我用不了他引以为傲的信息素】 有一个合理又荒谬的想法在他脑海回荡,那天晚上究竟肖询离开自己多久,他不记得了, 可至少自己在梦里是一直感觉到他的信息素的,而且他答应过自己, 不会去。 “学长们, 在聊什么呢?”鬼魅般的语调轻轻飘过来, 把他和左序吓了一跳。 和弹簧一样弹起来, 左序捂住胸口:“哇靠, 你能不能出来之前打个招呼, 瞬移啊?” “谁让左序学长凑我们家砚砚那么近, ”就着左序腾出来的空位置坐下, 把水拧开递给庄饮砚。 指着鸠占鹊巢的人, 左序说:“我和你讲,你要是把我这小心脏吓出毛病,你得赔钱啊!” 青年笑眼晃人:“行啊,再赔学长一顿海鲜自助吧。” 对方欣然接受:“那感情好!” 正当庄饮砚不搭腔,心不在焉喝水的时候,肖询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刚才听到一个很震惊的消息。”盖好瓶盖,维持好表面的平静,试探道,“王泽学长遇到易感期暴走的Alpha,被扯坏腺体的事情,你知道吗?” 肖询点头:“知道啊,我刚回来的时候听小向他们八卦过。” “那你……听到的时候,是什么想法。” “活该。”青年说完斟酌到他口风中的意思,眼底若无若无的波纹接连不断,“怎么?砚砚不会觉得是我做的吧?” “那天晚上你没离开。”庄饮砚肯定道。 接着破忧而笑,他调侃:“总算是恶有恶报,我只是担心,哪天你易感期暴走也这样把我咬坏了。” “这么担心?担心得水都喝到下巴上了。” “嗯?”刚要抬手抹干净,就被人抓住手腕,肖询当着众目睽睽去吻他下唇沾上的水渍。 “哎呀!”正要接球,被这一幕惊到,对面发的扣球直接砸到脑门,汪君菘捂住脑袋诉苦,“那边甜甜蜜蜜的两位,能不能考虑一下这边吃狗粮的单身狗啊。” “就是就是,”向涔阳贼眉鼠眼地附和,“我从刚才开始都没眼看了。” 唯有一直在旁默默观察的于舜,悄然间把头撇向另一边,缓缓朝女队走去。 当着大家的面格外羞耻,庄饮砚用手背随意抹了两下嘴巴,粉嫩两片薄唇被搓成艳红色,往洗手池的方向去,青年紧随其后。 “真是受不了你,那么多人在那呢,你就不能收敛一下啊。”边拿水冲脸边报怨。 “为什么要收敛,刚才其他学院好多人都在看你,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你已经是我的了!” 一想到刚才那么多人,那么多只眼睛都盯着自己的Omega,肖询就格外烦躁。 “幼稚。”笑着从水龙头源源不绝的水里,迅速扇过,水流沿着用力的方向星星点点泼向他。 “才不是幼稚,那些Alpha都是看你长得漂亮,馋你身子,他们目的不纯,只有我是真心的,我这是为你好。” 面对自诩正义之士,义正辞严的幼稚鬼,庄饮砚关掉水龙头抱臂,顺着他的话:“是啊,那些人都是馋我身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不像我们家肖询,是个正人君子有内涵,和我在一起不单是为了我长得好看,更是看中我的才华人品,一点也不馋我的身子,也不馋我的信……唔!” 刚开始还颇有自信,随着他的话语自豪点头,越听到后面越心虚,最后干脆把他嘴巴捂住。 局促地命令:“不许说了。” “为什么?”眼底的逗弄不可忽视,庄饮砚明知故问,“夸你也不乐意?” “……”Alpha脸上被纠结线条来回穿插,工整的眉梢复杂扭曲。 话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肖询说:“我馋。” 馋他身子,馋他信息素,里里外外都馋,就连从未探索过的生殖腔,肖询在梦里都馋得想和它打招呼。 “呵呵……”轻笑声宛若银铃,看见肖询被自己成功捉弄,庄饮砚眉开眼笑,抬高手臂想去摸他脑袋。 高大的Alpha非常愿意配合,躬身让他摸,浑身长刺尖牙利嘴的肖询,唯独发丝是柔顺轻巧的,摸起来很舒服,会带给庄饮砚一种对方真的和头发一样乖巧的错觉。 排球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供大家训练、准备,但辩论赛表演赛却近在咫尺。 参照正常情侣的恋爱流程,他应该和肖询约会,可自己是在忙碌,肖询又黏人,几乎天天跟着,约不约会似乎意义也不大。 春季雨多,被雨滴宠幸过的小草和树枝都开始青绿发嫩,校园池塘边的垂柳摇曳吸引来不少蝴蝶。 雨后的阳光带着冲出重围不破不立的温暖气息,令行过的路人感受到生命的力量与希望。 恰巧是暖和的季节,肖询早早都跟着左序到会议室等候,今天是庄饮砚打辩论的特殊表演赛,对方是去年参加过的大二精神学专业。 在自己面前,庄饮砚向来条理清楚且理性,但这是近距离欣赏他的机会,肖询不敢错过。 “还记恨我不让你跟着老庄的事呢?”忙碌间瞥见抓着奶茶杯兴致缺缺的肖询,左序揶揄道。 “嗯。”直言快语,不和他客气。 一想到刚才他想跟着庄饮砚去隔壁教室,就被主办的左序学长抓回第一排最佳观赏位置,还附赠一杯奶茶,要求他别出幺蛾子,肖询不免憋火。 “哈哈哈,是老庄交代我的,可不得把你安顿好。”出卖自己多年的好友良心丝毫不疼,好不容易空闲,左序一屁股坐下,“没看过老庄打辩论赛吧?” “没有。” 拍拍胸脯,底气十足:“那可得好好看,精彩绝伦,去年我们老庄可是在辩论赛大杀四方,至此追求者不断呐。” “是我的老庄。”捏紧奶茶杯,肖询一丝不苟纠错。 “哈哈哈,年轻Alpha,占有欲还挺大。”左序刚说完,那边干事就提醒时间到了,赶紧坐回评委席。 因为不是大型比赛,学习部只租到会议教室,虽不如大礼堂,胜就胜在空间不大,第一排观众席距离辩手的距离更近,收音效果也比礼堂集中。 从前门出现的那一刻起,掌声纷至沓来,肖询更是被他晃得挪不开眼。 庄饮砚的微笑游刃有余,步伐轻盈朝自己的位置走去,一袭黑色西装压下往日淡雅如墨的气质,将他勾勒得更加沉稳大气。 路过第一排的肖询时,庄饮砚偷偷瞄了他一眼,恰好在半空中对视,庄饮砚平稳的心脏猛地坠落,迅速挪回目光坐下深呼吸,把前头准备的思绪找回来。 左序拿起话筒:“欢迎各位来到医学院第9届辩论赛,今天我们非常荣幸邀请到了大二ABO精神学的学长们,和大二ABO病理学的学长们,为我们进行正式开赛前的表演赛。” “今天这场表演赛的命题为——AO信息素匹配度是否影响人们对爱情的判断;在比赛开始前,我们也在校园论坛征集了一百位来自各个学院的观众评委,大家手中都拥有投票权,请大家在比赛后将宝贵的一票投给能够说服自己的队伍。”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正方一辩先进行开篇的立论阶段。” 正方一辩是个戴眼镜气势十足的女生,立论时铿锵有力:“大家好,在讨论这个命题前,我想先从‘人们对爱情的判断’这个方面率先切入……” 庄饮砚担任的是三辩,在一二辩的立论与驳立论阶段中,仔细截取对方言语中的漏洞记下,方便一会的质辩。 左序看了眼计时器,朝庄饮砚点头:“好,接下来请反方三辩进行质辩环节的提问。” 终于,在肖询的瞩目下,庄饮砚拿起话筒站立。 “首先,正方一辩在第一环节为我们阐述了——人们对于爱情的判断可以归结为控制欲以及占有欲的延伸,并把这种感觉与AO标记后信息素之间的吸引挂钩。” 教室灯光通明,在庄饮砚身上镀了圈透明色的光环,铮铮有声地问道:“我想请对方一辩回答我几个问题,爱仅仅只是占有和控制这么简单吗?” “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你的Alpha可以不顾意愿标记、占有你,甚至控制你,这种肤浅的行为真的可以被判断为是爱吗?” 正方一辩抿唇,即刻起身补充:“首先,你方故意曲解我方的阐述,我方刚才明确地表达,在爱情这个大的含义当中,包含了对对方的占有及控制。” “AO信息素的匹配度会带来这种虚幻和迷惑,因此我方才认为AO信息素匹配度会给予人们陷入爱情的感觉,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们对爱情的判断。” 对方是去年参加过比赛,并打到半决赛的成熟队伍,正因如此比赛才格外有看点,按照流程他现在不能继续发问,只能轮换问正方二辩。 “刚才正方二辩在驳斥我方立论时,用到了‘爱是短暂让人丧失理智的、被某种条件和框架蒙蔽的,而AO匹配度是永久存在的’这样一个理论。” “正方二辩是否考虑过,倘若爱真的如你方所言,会被信息素所影响,在AO匹配度下两个人能永久产生爱情的幻觉。” “没有腺体和匹配度的Beta,是不是就注定了他们爱情的悲剧?这些爱情难道都不被认同,一定会成为悲剧吗?” 在庄饮砚问完的刹那,会议教室响起掌声与调笑,所有人都认为他的例子在暗指自己,所有人都明白,这位Beta学长有一个高调的Alpha男朋友。 而庄饮砚一心扑在对方的漏洞,刚才的话只是基于对方设定的问题,根本来不及思考那么多。 对方二辩明显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庄饮砚会暗戳戳以自己为例,忍不住也跟着大伙乐了,似有似无瞟过底下专心致志看着自己的肖询。 第97章 西装禁欲感 正方二辩回答:“请对方辩友认清我们今天的命题, AO信息素的匹配度是否影响人们对爱情的判断。” 正方二辩以命题中谈论的AO信息素匹配度,驳回了他刚才所有关于Beta的问题。 回答得很狡猾,庄饮砚低头做笔记时轻轻抬了抬自己的眉, 继续站起来提问对方四辩。 在一轮提问过后,做质辨环节的总结。 庄饮砚起身,扫过在白炽灯下眸光熠熠生辉的肖询, 做起陈述:“对方辩友在整个质询环节中都非常地圆滑, 他们企图将爱情当中产生的占有和控制, 跟AO信息素划上等号, 以便证明他们自己的立场……” “对方认为爱情的部分是占有、是控制、而我方并不认同这一观点,我方认为爱情仅仅只是注意力的争夺;而AO匹配度并非如此,它是依靠先天形成的优势, 强行利用并绑定, 这并不能跟爱情划上等号,对方一辩的立论站不住脚跟……” 庄饮砚铿锵有力地辩驳了对方一辩和二辩的陈词,底下已经有部分人开始轻轻鼓掌了。 抬头看屏幕看还有点时间,他抓紧总结:“最后, 我想要说,对方辩友从一开始就强调, 爱是短暂的、是有条件、是会被AO信息素匹配度左右的。” “我方认为, 不论是否是跨越第二性别的爱情, 人们对于爱情的选择都是遵从内心自由意志的结果, 因此AO信息素匹配度并不影响人们对爱情的判断, 谢谢。” 说完掌声如雷响彻教室, 肖询也跟着鼓掌, 深邃的眼睛里着了魔一般, 充斥着对庄饮砚的欣赏与骄傲。 这是他独一无二的郁金香, 是在万丈光芒下不会被光隐匿黯淡,而是会以自身折射出更漂亮斑斓色彩的花,生生不息清高独立…… “这个反方三辩长得好帅啊!声音也好好听啊,穿西装打领带的样子好禁欲,搞得我都没心思听他说的内容了。” 正当他沉浸在庄饮砚身上时,突然在肖询耳朵后侧方传来一阵讨论。 “那是医学院庄饮砚啊,他超厉害的,可惜已经先被人追到手了。” “啊?怎么就谈恋爱了?” “你不看论坛吗?哦对,你平时都在实验室倒头就睡,他找了个Alpha男朋友,男朋友也挺帅的,就是听说比较野,不太好惹。” “唉……本来还想要微信的。” 唉声四起,肖询甚至分不清里头交杂了几个人的声线,握拳渐渐用力,指甲在掌心留下红色月牙。 结上一层霜冻绷紧下颌,直视前方的抛头露脸,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所有人的视线和注意力都吸引的人,拿起手机点了几下。 就在他刚刚操作完毕放下手机,辩论场上已经进入到自由辩论的白热化阶段。 对方三辩伶牙俐齿,起立:“反方三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松松卡在脖子的领带,庄饮砚站起来:“你问。” “假设您在和一个Alpha谈恋爱……” 说完不止他自己,庄饮砚也愣了一下,全场鸦雀无声两秒后,观众开始发笑。 问问题的人也意识到了,看了眼底下瞬间挺直腰板,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庄饮砚男朋友的肖询。 改口,大声打趣:“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不用假设,就是你现在正在谈的Alpha男朋友,倘若爱情真的如您所说,和占有欲以及控制欲无关,请问他今天为什么会来到现场。” “芜湖~”坐在评委席的左序第一时间捂嘴,齿牙春色的模样让人看得真不爽利。 后排许多人看不见,将脖子伸得老高,企图一睹肖询的容貌。 表演赛确实没有正式比赛那样紧张,反正又不记分。 被正方三辩阴了一道,庄饮砚献出了本场头一次的超过五秒的静默,话筒底端被摁在桌子上,也跟着观众一起浅笑,不过他是气笑的。 “刚才我说过了,我方并不认为爱情是简单的占有,而是注意力的争夺,他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要争夺我的注意力。”身子侧向肖询所在的方位,望着他翘首以盼的眼睛。 庄饮砚莞尔,用揶揄的语气说道,“很明显,他做到了,他不止争夺了我的注意力,还争夺了正方的和观众的,因此更能印证我方观点的正确性。” 调侃完,不忘把话题拉回对自己有利的点。 投票结果不相上下,庄饮砚他们队以微弱的优势获得胜利,在左序宣布完毕,要留大家合影时,场内其他观众逐渐有序朝外退场。 庄饮砚下意识循着肖询的方向望去,早已人去楼空。 觉得奇怪,庄饮砚蹙眉拿出手机要问他,届时场内此起彼伏回荡着众人‘喔喔喔~’的喧腾。 被沸沸扬扬的声音吸引,本想观望一眼,却在抬起的片刻佁然不动。 肖询捧着嫩粉色的郁金香,每走一步,四周的尘嚣就随着他的步伐而被驱散,只余下矫健沉稳的脚步声,贯穿耳膜驻足心间,轻而易举掌控它跳动的频率。 无形的丝线交接在两人的对视之间,不费吹灰就把台上的庄饮砚勾得嘴角上扬,心里反复回忆刚才自己在台上振振有词的理论。 他不得不承认,在争夺注意力的战场上,肖询确实立于不败之地,是无可厚非的胜者。 “恭喜哥哥赢得了比赛。” 恍惚间,花已经被递到面前,他刚接过,侧脸就被亲亲碰了一下,大家有目共睹,全都开始鼓掌欢呼。 习惯低调的人难免有些羞涩,挠头根据指示往中间靠,左序把肖询也拉进来:“自家人自家人,来都来了,一起拍吧。” “好,看过来。”宣传部负责摄像的同学挥手,“321茄子~好啦。” 捧着郁金香正要离开,刚才那位光明正大调侃他的正方三辩意味深长地强调:“这可真是一场注意力的争夺啊。” 听完他的话,冁然而笑:“嗯,也是占有欲和控制欲的延伸。” “哈哈哈哈,恭喜啊,去年没和你们队碰上就被淘汰了,今年好歹有个表演赛,怎么今年突然不参加了?”对方乐不可支,要和他握手。 “第八届医学院辩论赛冠军,第5届校辩论赛冠军,最佳辩手,”从善如流念出自己去年获得的殊荣,将手搭上去,自夸,“站在巅峰难免会觉得没意思,当然,我很忙占主要原因。” “哈哈哈哈哈好,有机会的话还真想和你组队啊。” “哥哥,我饿了。”嘴上这么说,打断亲切交谈的Alpha目光杳杳,死锁他们还没分开的手。 “啊不好意思,”见状马上把手收回,对方识时务,道,“我还有事,回见。” “好的,回见。”礼貌挥舞的手在对方转头的刹那,被肖询截住,紧紧把他的手裹在自己掌心里。 闹得他啼笑皆非,语气无奈:“人家是个Beta,没有味道。” 肖询执着道:“不行不许,Beta也不可以。” “不是饿了吗?请你吃饭去,走。”离开的时候顺道把左序一起喊上。 “我的亲爹诶,我真的饿死了,”面一到手就狼吞虎咽,咽唔道,“你都不知道,我中午为了布置那个破会场,连饭都来不及吃。” “你慢点,亲爹来了看见你这样吃饭都得怀疑你是来昭明大学逃荒的。”在等叫号,庄饮砚头颈靠后仰,略带嫌弃。 “嘿嘿,我突然想起来,”塞到半边脸颊鼓胀,左序伸头看向那边还在等拿餐的肖询,不怀好意地笑他,“先前我就特别好奇想问你,怎么谈个恋爱感觉你转性了?以前低调得巴不得住土里,从没见你像现在这么高调。” 无所事事,撑着下巴眺望帮他拿餐的肖询,庄饮砚挑眉:“转性?比如?” 左序的目光落在他身边的那束粉色郁金香,朝他挤眉弄眼,奸笑:“我记得,去年医学院毕业晚会你主持的时候,有个Alpha在结束之后当着好多人的面送你郁金香,你怎么说的?” 庄饮砚撇过脸,镇定回答:“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我可记得,咳咳咳!”左序激动地拍大腿,清清嗓子。 学着庄饮砚当时的样子,板着脸一丝不苟道,“不好意思这位同学,我不喜欢花,当然,这不是你的原因,是我个人喜好的问题;顺便一提,建议你下次要送别人花的时候尽量多读点科普,因为郁金香含有毒碱,不通风的情况下会令人掉发,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左序实在憋不住笑出声,庄饮砚随手抄起自己刚才打辩论的草稿揉成一团朝他丢过去。 耳垂滴血,羞愤低斥:“给我闭嘴!” 乐于见到他吃瘪的样子,左序捧腹:“哈哈哈,你看你双标了吧,人家送郁金香就不行,你男朋友送郁金香你啥话也不说,这不就是转性了吗?” “哪有!是肖询信息素数值高,对于伴侣的要求也会比平常人严苛,”红晕还没退下,庄饮砚瞪着他无所忌讳地向他坦白,“如果说高调一些可以打消他的顾虑,对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经营大有裨益的话,我是觉得无所谓。” “咦呃~”放下碗筷,隔着衣服来回抚摸自己的鸡皮疙瘩,一阵恶寒袭来,“本来以为肖询够黏你,没想到你也真是够宠的,你们俩真是够够了。” 第98章 为什么是郁金香 看得出来是中午被饿坏了, 庄饮砚的汤面刚被肖询端过来,左序就暴风吸食,三下五除二把汤面吸得干干净净。 隔着衣服拍拍自己圆鼓鼓的肚皮, 青年端盘起立,誓死不做他们爱情的扑棱蛾子自讨苦吃:“你们慢慢吃,我得回去洗洗睡, 今天一天累死了。” “行, 辛苦了。” “左序学长再见。” 目送那人掀开透明吸帘走出食堂, 庄饮砚从碗里把肉丸和牛肉挑给肖询:“吃吧, 多吃点才有牛劲乱生气。” “才没有乱生气。”心虚反驳时,瞧见碗里浮起的肉,不免弯下眼睛沾沾自喜。 瞧见他兴高采烈把牛肉喂进嘴里, 庄饮砚莞尔一笑, 转眼时恰好被粉色郁金香填满。 “你好像很喜欢郁金香?上一次送的永生花也是郁金香。” 这个问题在上一次他就问过,只是肖询答得模棱两可,庄饮砚一直解不开这重困惑。 “不是喜欢郁金香,是喜欢你。” 放下筷子, 肖询转向他,隆重道, “我从小就不喜欢那些鲜艳又自带光芒的东西, 但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起, 你就和含苞待放的郁金香一样, 矜贵漂亮又优雅, 让人忍不住想要摘下, 据为己有。” 对方的视线宁静而深幽, 语气里浓烈的独占欲不加掩饰, 不得不让人想到方才的辩题。 庄饮砚鬼使神差地发问:“如果我不是Omega, 是真真正正的Beta,你还会被我吸引吗?” 肖询反问:“那砚砚呢?如果我不是可以标记你的Alpha,你还会给我机会接近你吗?” 语毕,庄饮砚露出浅浅的笑:“攻辩环节避免陷入自证,看来你刚才有认真听。” “在专心看你的时候听进去了,但是最后正方三辩的观点没有错。” “哦?说说看?”他本以为依照肖询的个性,这个人八成会脑袋空空坐在那,除了观察自己什么也听不进去。 “我去看你的比赛,是注意力的争夺,但也是占有欲和控制欲的延伸。” 如炬的目光锁定在对方清秀干净的脸上,犹如面对万箭齐发而不肯服降的战士,坚定不移。 “是,我的论证是有漏洞的,”大方与之对视,庄饮砚坦率承认,“只是我的语速过快而对方当时忙于自证,而没能有机会细细考究我的论点,就算是再缜密的人,也要允许他有露底的情况。” “是谁让你露底了?”表情仿佛春来刚剥开外壳的新芽,色泽温柔明亮,肖询明知故问。 “我的男朋友第一次来看我的比赛,难免会紧张。”庄饮砚仰头,坦荡将自己的话递到他跟前。 紧接着肖询的眸色深沉,低头就要朝他压过来,心惊胆战捂住他下半张脸。 庄饮砚局促后移,左右环视,怨道:“在食堂呢!快吃饭,要凉了。” “不要,”揽过他的腰,肖询任性地回答,“谁让你先撩我,现在不亲两口我难受。” “那你难受,我先走了。” “不许走!”狗爪子死命扒拉,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那你就乖一点,别乱叫。”刚才着急忙慌站起来,也没来得及把喝热汤时脱下的外套穿上。 白色衬衫尺寸贴合度正好,被庄饮砚扎进裤头,后腰那处被皮带收紧陷落,肖询从侧面望去,庄饮砚的如纸般的薄腰下凹凸有致。 青年的表情开始生硬,张开唇依旧觉得呼吸困难,后腰那处塌陷的地方性感丰满,让Alpha看得心痒难耐。 暗中庆幸刚才庄饮砚是穿着外套上台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人看了就想扑上去的模样。 “别、别这样看我。” 怪色、情的…… 重新坐回去,在心里补完后半句,肖询那双如荒原野火的眼睛,差点要把人烧穿。 但他不敢当着肖询的面瞎说,就怕某人顺着他的台阶攀岩一样往上爬。 在他坐下后,肖询干脆连饭也不吃了,大手故意放在看不见的腰窝上揉捏,突然闪过今天在会议教室听见别人讨论自家Omega的话,原封不动念了出来。 “你穿西装的样子这么禁欲,还不让看了?” “不对,”说完细细品味这番话里的意思,重新补充道,“你就是禁欲,不让亲不然摸更不让我睡。” “又没说不让你亲,现在在食堂啊……”越说声音越虚,汤碗开口比他的脸还大,庄饮砚几乎都快怼进去了。 “啊……” 拖着长音,意味深长地用拇指凭记忆在腰上摁了一下,肖询说,“那就是现在不给亲,一会送你回宿舍的时候就给亲,对吗?” 被对方摁得腰椎酥麻,即便有食堂里碗筷碰撞而发的烟火气,肖询磁力十足的声音还是听得他脑热。 庄饮砚坐回去小声说:“你先吃,回去再说。” “好的,你说回去让我亲。”自动将他的言语转化,肖询埋头扒饭。 出食堂的时候,当着庄饮砚的面拐去旁边便利店买了一盒薄荷糖,一股脑倒半盒进嘴。 “嘶,你怎么一次性吃这么多,脑袋不会通风吗?”无暇顾及其他,看见他喂下致死量的薄荷糖,庄饮砚赶紧夺过仅剩的半盒。 “哦……”薄荷上脑,肖询张口呻、吟,眉宇拧在一块,昂首想把被刺激的泪腺憋回去,从庄饮砚的角度只能看见青年不断起伏的喉结。 “肖询?你还好吧?”担忧地牵他手臂,腹诽哪有人把薄荷糖当饭这样吃的。 抬手抹去眼睛边上的泪渍,肖询眼眶微红牵起他的手就往宿舍楼走,拉扯间庄饮砚差点把他送的花弄掉,幸好自己手快抓得稳。 被拉到508寝室门口,青年反手拥住他,脑袋往他长颈处靠,声音闷闷的:“你不喜欢辣椒牛奶糖的味道,所以我特地吃了薄荷糖,那个薄荷糖是柠檬味的,你要不要尝尝看?” “怎么尝?”将手里的花束反拿放到背后,漾着笑意的眸子比外头的盈盈月色还要美上三分。 肖询定定将目光投向他勾起的嘴角,把人密不透风地搂在怀里,毫无顾忌吻下去。 没有拒绝的意思,庄饮砚下颚抬起迎合他。 月光如银河落星,路过正在走廊亲吻的两人,偏爱一般为他们投下朦胧的薄纱,仿佛舞台主角独享的灯束。 春风沙沙路过树荫婆娑起舞,处于青年身后的郁金香也跟着摇曳,青年的吻浪漫而美好,轻而易举就叫人沉溺。 时间停滞不前,被肖询拥抱着,庄饮砚宛若置身于轻柔的海洋球里,心醉沉迷地一点点向下陷。 两个人都在享受此刻的温存,以至于没有听见肖询身后的开门声。 “诶呦我去……”林耀镜刚想下楼拿外卖,开门就得到暴击,没看清对方是谁就想重新折回去。 惊吓到的人宛如鸟儿,弹出肖询的怀抱,面色红润跟抱着的郁金香融为一体。 肖询:“是学长。” 转身还在心里怒骂哪个缺德东西谁秀恩爱秀到自家门前,结果听到肖询的声音,愣了一下蓦然转头确认。 “我说谁呢,这么没素质亲嘴都亲到自家门前,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语调高扬,神色隐隐有炫耀之意。 林耀镜笑骂:“得亏是我这个谈过恋爱的挨抗,这要是咱们宿舍没谈的看见了,不得被你秀死。” “谁谁谁?谁在我们门前亲嘴儿啊?”截取到关键字,汪君菘丢下耳机就跑出来。 “有人亲嘴?谁亲嘴?”向涔阳紧随其后。 面对这么多人,抱着郁金香的手无处可放,欲盖弥彰掩住被吸到微肿的嘴唇。 庄饮砚十分窘迫,声音如游蚊:“我先回去了。” 迈步擦过肖询面前,那人又把自己摁在原地,在侧脸啄了一下,宠溺道:“晚安砚砚,明天见。” “受不了了,不能看了。” “有没有人管管啊……” 身后的起哄没能随着庄饮砚的远离而变小,可想而知近在508附近的那几间,可以听得多么清楚。 在他关门之前,还听见肖询回他们的话,话语间尽是对不速之客的抱怨—— “你们把我男朋友吓跑了。” 庄饮砚羞臊不已,带门的力度都不自觉大了些,似是要彻底把那些话封锁在外。 抱住郁金香嗅了两下,花很漂亮味道很淡,心跳在注视这捧花时自乱阵脚,蹦得更加厉害。 庄饮砚猜,肖询送他花时大致不知道粉色郁金香的花语,仅仅是依靠自己敏锐的本能去感受,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心动万分。 沉睡万年的地壳突然苏醒,撼动巍峨挺拔的山峰,排山倒海一般扑得他折腰。 拨弄两下花苞,庄饮砚回身要去自己床位,便被默不作声在自己位置上坐着的于舜吓到。 “于舜?你……一直在宿舍吗?” 没有看他,于舜回答:“嗯。” “哦,吃过饭了吗?”气氛有些尴尬,庄饮砚不得不找些生硬的话题。 刚才一直以为宿舍没人,因此在门前沉浸了许久,有些丢脸,希望对方没看见自己的囧状。 于舜神色黯然,望着眼前空白的纸张,回答:“嗯,刚点了外卖吃完。” 话题截止于此,庄饮砚放好郁金香往后看了他一眼,本以为上一次新年给他寄饺子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会缓和些。 庄饮砚并非敏感的人,自从肖询那日点开于舜对自己暗藏的心意,并在自己观察和复盘约莫确有此事之后,他和于舜的关系有了一些微妙而不可言喻的变化,两人的相处不再跟从前那般自然。 第99章 我们约会吧 “肖哥!肖哥球啊!” “来了。” “肖询, 你走位别那么骚,挡道啊哥!” 击打球体的声音跟众人的叫唤,在排球场上呼来飞去, 手痒一个多月,肖询总算摸到球,这些天他都只能站在旁边看大家打。 好不容易上场, 想到能让庄饮砚看见自己在球场迷人的身姿, 难免激动。 而他身后的左序都快气吐血了, 这人明明是主攻手, 走位比自由人还放肆,破绽百出。 “大哥,你是主攻手, 你别乱传乱接啊。”左序叉腰, 语气满满都是无奈。 “哦,不好意思,太激动了。”肖询不自然摸摸脑袋,偷瞄了一眼在对面负责发球进攻的庄饮砚。 “学长, 你就原谅我们肖哥吧,他好不容易能碰上球。”把球捡回来, 汪君菘缓解气氛赔笑。 左序斜眼看穿:“哦?是吗?我看他不是好不容易碰上球, 是花孔雀对着对面开屏呢。”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排球场上笑声四起, 积羞成怒, 庄饮砚上抛手里的备用球, 扣向对面口不择言还乐此不彼的人。 “诶呦, 老庄, 疼死啦!”被砸到脑袋, 左序捂头, 表情痛苦。 “活该。”拍去手里尘土的颗粒感,庄饮砚泰然自若骂道。 左序又转向肖询,指着刚才扣来的球:“你刚才不是很爱接球吗?那么大一个扣球你瞎啦?” 肖询老实巴交地对他说:“那个球一看就是带着火气的,我又不是傻子,要是我接了,我们家砚砚会生气。” “不打不打了,这哪是排球啊?这简直就是你俩的彩球,打不了!”挥挥手,被酸到愤然离席。 话虽如此,他们今天练得也差不多,本来就到了该解散的时间。 看于舜带的女队也都陆陆续续解散了,庄饮砚点头,给大家发水:“今天就这样吧,马上要比赛,这段时间辛苦大家多来几趟。” 向涔阳冲他比了个OK:“客气啦学长。” 最后发到肖询,那人站在原地兴致勃勃地等自己朝他走去,眼睛透着异样的光彩,庄饮砚几乎可以看到他身后疯狂摇摆的尾巴。 笑容从嘴角绽放,庄饮砚把水递给他:“喝个水而已,这么开心?” 肖询喜出望外:“他们说压轴就是最重要的,是不是砚砚最喜欢我,才最后给我。” “呃,那什么,前两天学院批的水还剩最后一箱,新的还没到,我怕女队那边用完之后不够,才……”声音越说越低,庄饮砚视线飘忽不定。 不用多说,肖询就知道他留白的意思,吊着眼睛恨恨拧开瓶盖给他:“你先喝,我要喝带愈创木的水。” “啧,低点声。”心里念叨真受不了这人的幼稚脾气,却还是双颊绯红接过来喝了一口。 悠然挑起眉梢,肖询自得自满跟着他回宿舍,路上庄饮砚问:“今晚我有排班,你也要去吗?” “要,我可以帮忙送咖啡。” “得了吧,”撇头忍俊不禁,庄饮砚说,“自从店长那天看见你开保时捷卡宴送咖啡之后,就偷摸和我说千万别叫你送了。” “啊?为什么?”肖询十分困惑。 “他说怕咖啡洒到你的车,赔不起。” 想到那天店长下唇发抖,一本正经把他拉到一边的模样,庄饮砚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 “哦,上次还有上上次都撒过一点,不过我擦掉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肖询接话道,“小叔还和我说,这个车比较低调,可以开。” 倒抽一口气,表情复杂:“……你小叔,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他开得最低调的车,但不太适合放在学校里呢?” 谁曹操曹操就到,刚提到肖鹤安,肖询还来不及庄饮砚的话,电话屏幕即刻亮起,他迅速瞟过身边的人,舔了舔下唇神态自若接起,暗中却悄悄把音量键调小。 庄饮砚和他本就有身高差,听不清他小叔说的话,只听到肖询模糊其词地作答。 “啊,知道。” “这段时间都还好。” “我找个时间过去,知道知道。” “没有,我参加了排球比赛,现在要回去洗澡,再聊。” 这段通话持续不到三分钟就被解决,庄饮砚没有多问,肖询的家世他虽然有疑惑,但如果对方不愿意提及,庄饮砚也不会随便查户口,免得万一踩雷,诱导他病发。 “砚砚,过两天我要去找医生复查。”挂掉电话,肖询主动和他报备。 “那你要我陪你去吗?” 本以为肖询这么黏人,看病大概也会要求自己跟着。 “不要!” 树林道中穿过的风传来青年沾染冷意的拒绝,肖询握住他肩头的手更加用力,强调,“我现在很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细细想来,确实自从肖询和他在一起之后,脾气有所收敛,发病次数也开始减少。 当然,庄饮砚自认,也有自己包容的原因在里面,随口鼓励:“嗯,很棒,继续努力。” 肖询没有说话,而是搂过对方,俯首在他颅顶落下亲吻。 回去匆匆洗了个澡就跑去和店长交接工作,店长瞧了眼坐在窗边的肖询,再三嘱咐:“不要再让他送咖啡了,咱们店里已经在找配送员。” “没事,在配送员找到之前再让他送一段时间吧。”望向位置上拿出描绘本开始画画的人,庄饮砚莞尔道,“就当他是实习体验生活的,他不会在意这些。” “那、那你可得强调,如果他车在配送途中有什么损害的话……”店长支支吾吾,庄饮砚一下就懂得他的意思。 “好,我会和他说。” 店长放宽心:“行,我晚上还有选修就先走了,你到九点半收拾完直接把门锁好就可以。” 庄饮砚颔首:“路上小心。” 晚餐后会有一波短暂的流量,许多做课题研究的学生都会在去实验室之前买一杯咖啡,肖询接了不少单子往外跑。 庄饮砚也在前台忙得焦头烂额,幸亏接单范围仅限校内,否则一个人绝不可能忙得过来。 收拾好台子上的污渍恰好清闲,庄饮砚看蛋糕恰好留了一块,这里的东西不隔夜,因此默许他们有没吃完的可以取走。 把仅剩的提拉米苏取出来,倒了杯水,一齐端给送完外卖安静坐在位置上作画的人。 先前庄饮砚看他在这,只是拿本子在尾页随便画画,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笔记本就被替换成了专门的素描本。 仔细打量素描本上,正在被肖询勾勒在台前忙碌时,自己的背影,画上围裙的蝴蝶结明显要比自己身上的更紧,腰线曲尽其态。 “和我在一起很无聊吧。”观察到翻页在肖询左手边堆叠的素描本厚度,庄饮砚突然这么说道。 “嗯?怎么会?”手中的铅笔停顿,肖询倏地仰头,眼神充满探究与不解。 “打工、读书、部门,这些几乎充斥了我的生活,我活得就像长篇累牍的论文,查重率即便不高,却也是从其他枯燥论文参考修正过来的复制品。” 越说越没底气,庄饮砚垂下落寞的眼神:“如果我能活泼有趣些,我这篇论文也许会有不同于他人更值得你深入考究的优点,你大概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无所事事。” 第一次谈恋爱,庄饮砚时常会在夜晚复盘,每天让肖询这样跟着自己坐在这里,是不是做得不太好? 以往看朋友圈里谈过恋爱的人,基本都是去旅游、去约会、去拍照打卡,可肖询跟着他,就只能在这画画。 “怎么会,与我而言,你是最有趣且深奥的论文,”起身用手掌捧着他的脸,肖询轻声说:“我以前从没送过外卖,也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心脏快要涨到爆炸的感觉,这些都是砚砚带给我的。” 庄饮砚带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以至于肖询每每在心里想到,如果自己的大学生活没有遇见他,没能像小叔说的那样,去靠近学习正常人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会有多寡味烦躁,他必定会失去很多耐心,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 可只要想起跟谈起眼前人,肖询眉目含笑,语气越来越温柔:“只要和你待在一起,天天看着你,永远都不会无聊。” “明天我请假了。”一向耻于在众人面前秀恩爱的人,在咖啡厅里还有两三个收拾东西的顾客情况下,躲进他怀里。 庄饮砚抬起期待且透彻的眼睛,微笑邀请:“明天南门广场有美术学院举办的绘展活动,你是不是没去过?我也没去过,我们一起去好吗?就当是第一次约会好不好?” “真的吗?”喜上眉梢,肖询兴奋地把人从怀里拉出来确认,“砚砚再说一遍,要和我约会!” ,“肖询,明天我们去约会吧。”如他所愿,庄饮砚庄重向他发出邀请。 “要要要!要约会!” “小声点,你声音太大了。”瞟过那边正要出门的最后两个学生,捂住他嘴巴提醒。 不仅没听进去,肖询还抓下碍事的手,捧起他的脸在对方额头响亮打了个啵。 羞到无地自容,环在他腰上的手握拳,示威般锤了一下。 不过,当他望见对方深邃的瞳孔中铺满闪烁的星河时,心思也不由自主被他感染跟着雀跃。 庄饮砚心想:他大概真的如左序说的那样,开始转性了…… 等人走光挂上休息牌收拾完东西,他在仓库和肖询交换了一个绵长而缱绻的吻。 第100章 尾行痴汉玩的很花 昭明大学美术学院每年都会定期举办绘展, 会邀请各地富含威望的艺术家或服装设计师来参展,也欢迎各个学院的学子来参展。 目的则是为了促进美术学院的就业率,也让学生们不拘泥于死板的风格, 发挥独特的想象力去创造无尽的可能。 业界人士基本要周末有空,因此举行期也在周末,和肖询晨跑洗漱过后, 庄饮砚就在508门口等他。 今天肖询格外拖拉, 换作往常青年早都站在自己门口候着了, 今天他都收拾完了, 发微信看肖询也没回,干脆就在他门口等着。 “肖哥,不是吧……还换啊?”向涔阳的声音从宿舍铁门上方的窗户溢出。 正刷手机, 听见屋内吐槽的对象, 庄饮砚聚神仔细听。 肖询在屋内说:“这个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这张脸摆在这,披个渔网都性感死了,快出门。”听出林耀镜的不耐烦, 庄饮砚的嘴角持续呈开口抛物线向上。 不料,肖询依旧不听劝:“不行太花了, 砚砚可能不喜欢, 还是黑色, 不行, 黑色太暗, 诶?学长你干嘛。” “受不了了, 出去出去, 快点。” 门阀被开启, 凌乱的脚步声在得见天日那一刹止息。 肖询被林耀镜推拉着往外, 身后汪君菘和向涔阳两个边吃东西边看戏,正前方撑着绿色栏杆不知道听了多久对话的庄饮砚,举起手机给他打招呼。 “可以出门了?”秀雅的面孔无法抑制地流露着对他的调笑与促狭。 “好巧,我和砚砚同时出门。”肖询适时找补。 庄饮砚毫不客气戳破:“不巧,在你讨论穿衣服的时候我就站在这了。” 后头三个舍友的颧骨都快离家出了,个个祝福他们玩的开心。 把人带走以后,青年憋闷道:“你怎么都不给我留面子。” “嗤,得了吧。” 斜眼瞟过好面子的Alpha,庄饮砚好笑道:“你在这里有几件衣服什么颜色,我都摸得一清二楚,你对别人的信息素排斥度高,绝不可能借他们衣服穿,你就是在里头搭一整天也搭不出花来。” ……大约是觉得他说的很对,肖询无法反驳。 “一会你想先去看展还是绘画墙?”环着他的腰,庄饮砚在后座问。 绘展除了有各个美术生的绘画、雕刻、泥塑之外,最特别的地方就是特地建了绘画墙。 只要想画,即便不是美术生也可以在墙上留下喷漆作画。 “我都可以,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听见被风带来的耳语,庄饮砚掀唇靠在他宽广的背上,抱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电动车穿过条条林荫大道,从靠近美术学院的那条路开始,周边空荡的道路从三三两两的行人变得成群结队,还有挤满空位的私家车。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电动车位挤进去,肖询笑着夸他:“还是哥哥厉害,知道这里堵让我别开车。” “学校最活动的时候会有很多私家车和学生,不好开。” 庄饮砚指着前面的展馆:“先带你进去看看画,然后带你去绘画墙吧。” “好。” 艺术家大多在绘画及展品中会注入自己的想法和风格,或荒诞或浪漫,又或是抽象的。 用立体的硬纸板拼接作画,再为其点缀彩绘的立体蝴蝶,风吹过,蝶翼会随着震颤。 还有以真空气球作画填色,拟作太阳系八大行星游荡在空中,逼真地宛若真的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在立体画展区流连忘返,回过神时才想起肖询从进门开始就没了音讯,庄饮砚四面环顾,周围的人没有特别多,却独独缺乏肖询的身影。 “肖询?”往里走了几步,庄饮砚轻声呼唤。 这么大一只,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也不可能是走丢啊? 想到走丢,庄饮砚寻觅的步伐突然停顿,竟然荒谬地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翻开最新消息,暗忖这人走丢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发消息,边低头发消息边往里走。 展馆为了给画展分区,里头的路七拐八绕,有的地方为了添加氛围感还放置了镜子,和迷宫一样,如果和同伴一起绝对有可能走丢。 电话提示音一直在响,却始终没人接听,庄饮砚注意力都在找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拐到哪个狭小的素描空间。 无心观赏这里的画,眼见四下无人准备要走,背后伸出一只魔爪掩住他的口鼻,庄饮砚瞳孔扩大,没等电话打通就被抽走。 身后那人把他推到墙上,视线全被黑白色的画纸与线条占据,心口被这股霸道凛冽的气息吓到漏拍。 “你是唔……”正要说话,耳垂一阵刺痛,对方的鼻息浓厚且迅速,打在他耳膜让人乱了阵脚。 庄饮砚一边挣扎,一边叫苦,最近怎么老是被偷袭,该不会真是水逆吧? 拼命缓解胸口凌乱而起的情绪,手肘使劲向后顶,被对方识破稳稳捉住扣在墙上。 另一只手在空档期间奋起挣扎,试图把捂住他口鼻的手抓下来,对方笑了,笑声轻蔑似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嘶……”没得意多久,被庄饮砚抓到机会恼怒地朝他虎口咬下去,青年痛呼。 “肖询,原来你真的是个变态。”认出对方,庄饮砚冷漠发话。 “啊,被哥哥认出来了。”压着他的力气松懈,但动作没变,肖询口吻狎昵,在他耳畔流连。 劫后余生的轻松跟剧烈反抗带来的疲惫感交织,叫庄饮砚呼吸不畅,胸腔起伏跌宕。 “哥哥是闻到我的味道认出来的吗?”青年在他喘息里,抱着他问。 “黑色理查德米勒没摘。”庄饮砚一语道破。 刚才在挣扎抵抗间,摸到了他腕上的手表,隐隐就有了猜测,又趁着对方不注意咬他,眼底一晃而过的黑色腕表更加让他确信,这个变态跟踪狂是肖询。 “宝贝好聪明。”为了表达自己的喜爱,肖询又接连亲了他好几口。 看他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庄饮砚呵斥:“放开我。” “不要,你再挣扎两下嘛。”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出他的戏谑的口吻里掺着认真。 “神经啊,你不怕被人看见?” 听见他的无理要求,庄饮砚瞳孔地震,原本这人尾行袭击就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还有这种癖好。 “不怕,我一点也不怕。”肖询语出惊人,灼热的气息伴着言语扑得他绒毛发痒,手上的动作也逐渐暧昧,拇指擦过他的下唇。 背对着他,肖询饱含侵略的眼神更加放肆,在他后颈腰脊格外明显。 倘若庄饮砚转身,就可以看见他暗流涌动的深眸,尤其当脑热耳红的青年不得要领费力反抗,却毫无挣脱的办法时,肖询的血液流速就会飞速加快,亢奋到心都要活生生从胸膛闯出来。 他靠在肖询的怀里,感觉到对方体温攀升,呼吸粗重,就知道这人不对劲。 耻于现在的境况,庄饮砚警惕性极高,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避过他敏锐的听觉,不远处有陌生人嘻哈玩笑,还有脚步正在四面八方响起。 他羞着脸命令:“玩够了就放开我,快点。” “这不是玩,砚砚你要听好了。”把人放开,摆正他的肩膀转过来。 肖询玄色的瞳孔浓郁,压迫感十足:“你只有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一旦离开我,那些觊觎你的坏人,就会像刚才那样扑倒你,只有我不一样,我会保护你。” “我看,只有在你身边才是最危险的,下次别玩这个了,我不喜欢。” 来自Alpha的压力实在摄人,呼吸不畅不说,还会让人身体软麻,庄饮砚伸手把他那双会吃人的眼睛遮住。 “是啊,”视线回到他最喜欢的黑暗里,不急着拿开他的手,反而挑起诡谲的嘴角,“我很危险,那你还要在我身边吗?” 是问句,但搂住他腰的手却以不容拒绝的力度在收紧。 平顺的眉头皱了一下,恢复如初,庄饮砚说:“不然呢?你以为我现在在谁身边?我的痴汉男朋友肖询同学。” 微笑的弧度在扩张,肖询得见天日,低头一眼就瞧见被自己气得不轻,晕着湿气的双眸。 “亲一口,不然以后还吓你。”有心逗他,肖询讨打道。 “你是不是太久没被我打了?”春水荡漾的泉眼带着微凉的冷意,庄饮砚不动声色威胁。 “那你打我吧,随便打,只要能让我亲你。”说完立马伸头过来,都不带犹豫的。 “就没听过这么无理的要求,”哭笑不得把他脑袋拍开,“赶紧走了。” “啊,你打完了,现在该亲我了。”自动默认挠痒般的那一掌,肖询赖皮道。 “啧,肖询你怎么总耍无赖呢?”看他那不亲就不走的架势,庄饮砚怒其不争,红着脸屈服,“现在人多不方便,等结束找个人少的地方,再、再亲吧。” “这可是你说的。”飘飘然扬起嘴角,肖询看入口处还没人进来,迅速在他右颊亲了一口,松开自己束缚在他身上的手。 奇怪的是庄饮砚全程都没啃声,也没有羞愤地指责他,肖询还以为是自己表现得好,他特地奖励自己的。 直到两人出了展馆,庄饮砚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眉宇之间都透着狡黠:“肖询,鉴于你刚才已经把亲吻的权利用完了,所以一会我就不用亲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个三无开文的背后,都会有一个悲伤的咕咕QAQ 为我的预收文求求收藏,因为下一本不晓得要继续待在幻耽还是都耽,所以都求一波吧~ 中间章怕文案太多影响宝宝们连贯观看,这里就放个文名吧—— 【在校园恋综装浪吸引crush】 【桃花系统拯救计划】 当然,宝宝们如果有喜欢专栏其他文的也可以先收藏 嘿嘿嘿,大家更喜欢哪本,我就先开哪本OvO【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00-110 第101章 情侣头像 语毕, 青年的眼眸瞬间放大,对于这个判决感到不服,诧异道:“砚砚你怎么可以耍赖, 这样是不对的。” 庄饮砚回呛:“学你的,礼尚往来,你不也耍赖吗?” “……”被他成功噎住, 肖询只能暗地里不停扯他袖子, 庄饮砚只当没感觉。 转头看见有人摆摊, 一个个蓝色顶棚下摆了不少美术学院的文创产品, 人流攒动好奇地往摊子里凑,庄饮砚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去。 “你想去吗?”注意到他的视线,肖询问。 “嗯, 想看看。” “那我们走吧。”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青年露出皓齿爽朗道,“为了防止这次砚砚光顾着看东西把我弄丢,还是牵着比较好。” 望着两人交叠的手指,肖询温暖的掌心裹着自己额外令人安心, 庄饮砚粲然一笑:“随你。” 三个摊子卖的各不相同,一个专门卖学生自己设计制作的陶瓷杯, 样式各异, 且还在底部写上了设计人的姓名和学院。 中间的摊子卖的是手工艺品, 有篆刻印章、书画、还有自己设计的折扇与题字, 大多设计都是用的极具韵味的国风。 迈腿正要走过去, 庄饮砚余光掠过摊子最边缘被遗落的枯叶色立体纸蝴蝶接拼画摆件, 双脚被钉在原地走不动道。 “怎么了?”手臂被拉伸到最长距离, 发现后头的人没有跟上来的迹象, 肖询折回去。 被他牵着手, 庄饮砚鬼使神差仰视他,把另一只手指向那个蝴蝶摆件,说道:“肖询,我想要这个。” “嗯?”先是一头雾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立体剪纸绘画。 紧接着,青年眉眼弯作钩月:“好,等我一下。” 虽然他不明白庄饮砚为什么会喜欢剪纸喷漆的蝴蝶,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自己要东西,别说是蝴蝶,就是他要整个摊肖询都能给他包圆了。 当蝴蝶摆件被递到庄饮砚手中,被爱不释手地捧着来回欣赏,肖询细细打量对方璀璨的明目和飘逸的嘴角,情绪不自觉也跟着高亢。 “这么喜欢这个装饰品?比我送的郁金香永生花还喜欢?” 听完他的话,庄饮砚猛地抬头:“你别多心,我只是看到这个蝴蝶就想起跨年那天,你带我看的那棵快死的槭树叶。” 得到的是青年在嘈杂人海中无尽的柔情,肖询握着他的手不知不觉紧了两下。 他承认,在庄饮砚说话之前,他内心的独占欲在作祟,所以才会问出那句话。 但此时此刻,心里凶猛的野兽偃息旗鼓,取而代之的是被拧出柠檬汁的棉花糖。 见对方重新舒展的笑容,庄饮砚说:“走吧,带你去绘画墙画画,再晚怕是没空地画了。” 穿过人潮拥挤的小摊往里拐,就是美术学院特地为举办活动而展出的绘画墙,他们来得迟,已经不少人在这里留下自己游览的足迹。 有表白的,也有作画的,松开肖询的手到路边拾起彩色喷漆,递给他:“不是喜欢画画吗?在这里画的画可以留到这面墙倒塌为止,试试看?” “好。”将他微笑的样子认认真真印在眼底,肖询只要了一瓶黑色的喷漆,面朝墙壁开始在空余处挥舞手臂作画。 黑色气雾漆被挥洒在空中,跟着肖询手臂摇摆的动作宛若有了生命,在空白的墙体逐渐成型,栩栩如生描绘出庄饮砚的轮廓。 那双看向他人时慧黠而清朗的明目,活灵活现地在墙上和本尊对视,最后描下他的薄唇,肖询带着微喘引首以望墙面上被自己画出来的人。 眼神中强烈的痴迷和欣赏不可忽视,伸手抚过自己的杰作,全神贯注的模样好像要把这幅画镌刻在自己的眼中。 “肖询,我给你拍个照吧。”走近他,看清对方表情里不可抑制如烟花般绚烂的爱意,温暖地笑道,“这样,即便以后这个墙不在了,还可以留个纪念。” 肖询颔首:“好。” 站在他为自己作的画身边,庄饮砚给他拍了好几张,肖询几乎都是侧对或背对镜头,但无一例外,在充满艺术的走道和气息中,有青年优异的相貌加持,每一张都极其出片。 “砚砚拍得真好看,这张和这张可以拿来做头像了。”自己稀烂的拍照技术被肖询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庄饮砚情不自禁羞愧脸红。 再回头瞥见言出必行的人只花几秒钟时间,就把微信头像改成了刚才侧身和墙画对望的那张照片,庄饮砚的心跳霎时活跃,电流在全身穿过,麻得他不知今夕何夕。 “肖询,”投向他的目光近似流星,颗颗炫目地在对视间落入对方眼中,庄饮砚问,“你画过你自己吗?” “嗯?没有啊,怎么了?” 举起手中黑色的喷漆瓶,庄饮砚笑得含情脉脉:“可不可以教我画一下你?我微信也想换一个头像。” “情侣头像。”特地停了两秒,早春粉樱般的唇色轻启,每一个字都穿透对方的耳膜,在肖询心脏的每一寸烙下印记。 “好,我教你画。”握住他的手臂,凭借自己的印象,去勾勒自己的轮廓。 庄饮砚的手仿佛天然能唤醒记忆的神笔,握着这支神笔,即便他没有画过自己的样貌,也可以做到下笔有神。 靠他怀里的庄饮砚,亲眼见到空落落的白色地盘,在举手之间就可以凭空捏造出如此神似的画像,激动雀跃时,终于懂得了肖询刚才为什么会露出那种魔怔般的眼神。 暖流涌上心头,眼眶在收尾过程的每一笔都加深一分灼热,喜欢的心情就像茫茫无际的大海在专注漂泊的时候,清风吹动搅起凌波,海鸥闻声而来,在这股凌波里点水蹬上自己的足印。 原来,亲手画出自己喜欢的人,是这种感觉…… “怎么了?”看他不说话,肖询还以为是画得不好,他不满意。 怀里的人摇头,轻轻说了一句:“就是觉得,和你谈恋爱好开心。” 青年握住他的手腕用了点力,屏息静静凝视着他,与黑曜石相仿的眼珠有挡不住的爱意。 良久后,肖询俯身在他头顶吻了一下,回答:“哥哥,我也是,我很幸福。” 已经被撩到极限,今天的庄饮砚怎么可以这么坦率可爱,丢掉他手里的喷漆瓶,肖询把人抱过来,也不想管别人看不看得到,人多不多,他只想和对方来一个深吻。 “先给我拍照好不好?”看见他眼底隐晦的绵绵情意,庄饮砚拿出手机,腆着脸问。 “哥哥……你今天怎么总这样欺负人。”狐狸吃不到葡萄,整张脸酸得皱巴巴,只想抱着他撒泼。 “那你要不要情侣头像?” “要!”被拿捏得死死的,肖询马上拿起他的手机拍照。 在肖询满怀期待的瞩目下,庄饮砚笑着把自己的头像改成和肖询画像的合照。 激昂的情绪克制不住,肖询环住他趁其不备,重重在他侧脸响亮地亲了一口。 白皙的面颊因为对方亲的太用力,从小小一圈晕开蔓延,捂住半边脸嗔怒横眉瞪着他。 对方不仅不怕,反而高兴地冲他眨眼摇尾巴,一副卖乖讨巧的模样,即便是有气庄饮砚也撒不出来。 十指紧扣沿着漫长而丰富的绘画墙走下去,偶尔会在看到有意思的绘画时相视而笑,笔直的背影在尽头越来越亮,迎着光芒的身影向四周映射。 肖询的手宽厚让人心神安宁,庄饮砚想这个恋爱应该可以一直谈下去。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绘画墙应该是美术学院办展的最后一站,肖询走完之后就问他。 “带你吃个饭,今天的约会就圆满落幕了,玩得开心吗?” 他对于今天自己制定的约会计划感到非常满意,虽然中间过程有个痴汉故意捣乱,但不算很糟。 肖询点头,还是那句话:“只要和你一起,玩什么都开心。” “不行,你要说出你的真实想法,”握着他的手在原地扯了两下,开始采访,“你要对今天的约会打分,这很重要。” 摆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嘴巴弧度向下弯,肖询纠结了好久。 本来不紧张的,看见他陡然露出这幅表情,心口跟着被提拉。 “9分。”终于,在他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按照庄饮砚的要求说出真实想法,“丢掉的那一分在于,今天你没有答应我亲嘴。” 知道庄饮砚是事事追求完美的人,听见九分肯定会深入探究。 果然,对方听完立马竖目立眉,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你……” “所以,”报以不怀好意的笑容,肖询躬身凑近,“砚砚肯定不允许丢分对不对?要不要把那一分补回来?” 深深提气,庄饮砚充耳不闻,自顾自道:“南门食堂边上有家牛肉火锅,我提前和左序打听过还不错,走吧。” 说完扭头就走,发现一段路了都没有听见后头跟上来的脚步,庄饮砚耻于回头,暗中放缓步调竖起耳朵仔细听后边的动静。 第102章 我男朋友会咬人 在迟迟没有声响后, 庄饮砚终于憋不住回头,发现那人真的连半步都没有挪动,就直愣愣插兜杵在原地, 扬着的嘴角充满恶劣低级的趣味。 快步走过去,一股脑把他拉走,青年故意和他作对用反劲, 导致庄饮砚拉得格外费力。 “肖询!” “诶~怎么了?”仿佛听不见他语气里显而易见的羞怒, 青年侧耳摆出一副随时待命的姿势。 “和溜到兴奋不愿意回家的狗一样, ”嘀嘀咕咕抱怨, 庄饮砚说,“你听话点,吃完饭就满足你的愿望。” “吃完饭?”挑眉, 对这个答案感到不可理喻, 肖询说,“那样的话我吃完又要去买一盒薄荷糖喂进嘴里了,吃饭前不能解决吗?” 望着他欲言又止,庄饮砚耳朵倏地红了, 苦恼低头:“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的接吻,就这么容易啊?” “张个嘴伸舌头的事情能有多难?”对这幅样子很受用, 青年用食指卷曲庄饮砚偷偷翘起的炸毛。 “你真是个耍无赖的流氓。”变态痴汉、无赖流氓都给他占了, 肖询这人简直是恶迹昭著坏到骨子里了。 毫无底气的骂声引来的是对方更加张狂的言语:“嗯, 流氓就喜欢耍无赖, 现在就要亲你。” 肖询接着哄诱:“乖一点, 亲完就和你吃饭, 今天给你打十分。” 不知不觉里, 主动权被对方掌握, 庄饮砚试图挣扎:“在大街上影响不好, 我们可是根正苗红素质俱佳的大学生。” “没关系,我知道砚砚脸皮薄,刚才路过美术学院三号宿舍楼那边,有个矮木丛小巷口,咱们亲一个很快的。” 为他精密的算计感到十分诧异,庄饮砚陡然抬首,瞳孔都跟着发颤:“你、你平时到底都在观察些什么?怎么尽懂得这些东西,我来一年半了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我啊。”在他震惊之余,把人牵着往自己说的矮木丛小巷口走。 遂愿的青年一路勾着痞气的笑,被他牵在后头双颊比晨曦初绽的花还要红艳,像极了某种不良拐卖现场。 知道他脸皮薄,亲吻的时候肖询特地敞开外套把人严严实实包在里头。 巷子口外偶尔有路过脚步匆匆的人,庄饮砚也和鹌鹑一样埋在他胸膛,不仅如此还不让肖询露脸,因为对方一旦露脸就意味着自己也会曝光。 “亲、亲好了吧?可以吃饭了。”在听见陌生脚步越来越远之后,庄饮砚嗫嚅道。 觉得他做缩头乌龟的样子实在可爱,胸膛震动笑声从喉咙溢出,忍不住多捉弄两下。 肖询故作无辜:“刚才因为哥哥害羞,我都没亲够你就藏起来了,再来一次吧。” “别这样肖询,这样……不好,不道德。”还不死心,试图和他讲道理。 “那照你这样说,以后在学校都不可以亲了,下一次只能开房出去亲?” “开、开房!”着急地舌头打结,不小心咬到痛得他生理泪水堵在眼眶打转。 “我看看,咬破了?”捧起他的脸,找角度想往里勘察。 “小问题。”捂住嘴巴不给看,庄饮砚含着泪眼对他说,“我们去吃饭吧,好吗?” 蒙蒙泪眼再配上那副刚被自己吻到情浓的表情,肖询眼神又深了几分,没等庄饮砚落跑,血气方刚的Alpha控制不住力度,粗辱地把他捂在嘴上的手拉开,再次探进口腔攫取他的气息。 睁大眼睛仿佛在怒斥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攀着他肩膀的那只手轻轻捶打反抗,在醇厚的酒味上脑之后,轻易将Omega反抗的手变得乖巧顺从,享受地勾起对方的脖子,随着肖询的动作摆动头颅。 在正儿八经没有干扰的深吻过后,庄饮砚靠在他外套里大口呼吸,享受来自男朋友的投怀送抱,肖询揽着他的腰不至于把软绵绵的人摔到地上。 “哥哥再这么喘下去,我真的要带你去开房了。”用灼热的唇瓣触碰对方额头,取笑道。 被强势的酒味腌得嗓子发不出声,只能使劲往他身上揍。 肖询:“哥哥长得小,力气也好小。” 果然,在他故意惹怒下,庄饮砚又朝他肩膀锤了一拳,依旧和挠痒痒一样。 把他纤细白净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两口,说:“可以吃饭了,要我背你去吗?” “不要。”勉强可以发声,不顾干哑的喉咙拒绝。 “行,听你的,”调皮地捏捏他的耳垂,吐息暧昧,“完美得到满分的砚砚。” “闭嘴!” 推开他的手往外跨步,脚步虚浮无力也要倔强的装作半点无事的样子。 眺望他飘飘然可以去修炼含笑半步癫的步伐,肖询在他背后的笑容越发肆意。 按照左序的推荐,庄饮砚点了两人份套餐,考虑肖询的食量单点了两盘肉。 对好出单条,庄饮砚:“先吃,要是饿了我们再点。” “好的。”得到亲吻奖励,肖询格外好说话,就是现在让他饿着回去他都乐意。 在吃饭中途,手机收到消息提醒,是庄闻萧发来的语音,不加设防点开。 气急败坏且饱含嫌弃的声音从扩筒砸到餐桌,庄闻萧说:“庄饮砚,你新换的头像真难看,尤其是那幅画。” 看到肖询准备抬头,掩耳盗铃一般把手盖在听筒上冲对面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很难看吗?” 本以为肖询会发飙夺过自己的手机,没想到青年改头换面,无精打采地说:“都怪我,我从没画过自己,也没拍过照片,拍不出砚砚好看的样子,所以闻萧哥才这么生气。” “呃……不是的,你别听他瞎说,我挺喜欢的。”着急忙慌和他解释。 “真的吗?”寻到机会,肖询抬起那双怀着真诚与欣喜的眼睛,见缝插针道,“那哥哥一定不要换掉好不好?” “好啦,我不会换的。”隔着距离伸手抚摸他的面颊,即便知道这是他的小伎俩,庄饮砚也乐意答应他。 谈恋爱嘛,使使小性子不过当做情趣,更何况他和肖询都是第一次恋爱,互相包容也是应该的。 没得到他的回复,庄闻萧开始打电话,肖询一看眼神从柔情转为警惕,挪开位置往自己身边坐。 左边催促的震动和右边虎视眈眈的眼神,闹得人啼笑皆非,当着肖询的面把电话开免提声音调小。 庄饮砚轻咳:“什么事?” “你之前那个头像好好的,瞎换什么乱七八糟的头像?” “我谈恋爱了,换个情侣头像不犯法吧?”阻止肖询即将张口的嘴,庄饮砚自如应对。 庄闻萧咬牙:“你是小孩子吗?谈个恋爱换情头幼不幼稚?” “对于恋爱这块我不就是小孩子吗?幼稚点很正常啊,当然,我是比不上哥你这种情感经验丰富的人。” “……一定是那个毛头小子把你变幼稚的!你以前可不这样。”被怼到无可反驳,庄闻萧只能攻击他‘不在身边’的男朋友。 捂在肖询嘴巴的手已有架不住的事态,庄饮砚提醒:“哥,别这么说我男朋友,他很凶还会咬人。” 手掌彻底被扒拉下来,肖询出声:“是的闻萧哥,我很凶,会咬人。” 电话里沉寂了近十秒钟之久,庄闻萧恨不得自己化作贞子从电话里爬出来。 “庄饮砚,哪个正经人谈恋爱和家人打电话还开免提的?” “闻萧哥不开扩音也不喜欢用情侣头像,难道是因为对象实在太多,根本换不过来吗?”摆出高昂的姿态,得意洋洋的眼神浮显胜利的光彩。 斗胜的小狗并没有开心多久,下一秒,庄饮砚的拳头如约而至,扶住肩膀满腹牢骚地盯着他。 “可以了,都别吵。” 再不抓紧平衡,怕是一会就要在餐桌上吵起来,关掉免提放到耳边:“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有。” “……”幸亏庄闻萧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否则一定会看出他表情下难掩的嫌弃,“那我挂了,头像不会换。” 听到一句‘不会换’,肖询立马黏上来亲他嘴角,响亮的打啵恰好在庄闻萧挂断电话的那一瞬传进耳朵。 伴随冰凉的机械音,庄闻萧深呼吸想要平息怒火,最后还是没忍住,用微信文字发了一句:到底是年轻气盛,庄饮砚,你可别被你男朋友吃到骨头渣子都不剩! 看完这段话,他其实特别想说,他目前在肖询眼里,活脱脱就是个大棒骨,每天摇着尾巴想吃想啃。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在明明吃饱喝足的情况下,两人走到学校的石桥,肖询牵过他的手。 问道:“还有不到一周就比赛了,我和砚砚打赌吧?” 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庄饮砚偏头笑而不语。 没能得到他的答复,反而听见对方嗤嘲的轻笑,肖询执着地摇晃两人密合在一块的手掌。 “肖询,你不要忘记,你现在是替补不是首发。”他出声提醒,“就算队伍拿了第一名,也和你没关系。” 肖询:“那你让我首发呗。” 庄饮砚娓娓道来:“首先,你缺乏合作经验,其次前半个月你根本没有训练时间,最后我计算过你的发球失球率,你发球出界的概率高达65%,这很糟糕。” 被庄饮砚理性分析一通,肖询不甘示弱直接把人的手抓到肩膀,双腿弯曲用力将他背起来。 “诶!肖询,你干嘛呀,放开我!”双脚突然离地腾空,刺激和危险感同时降临,搭在他宽阔的肩膀,庄饮砚不由惊呼。 第103章 热烈的爱意 “我厉害还是糟糕?嗯?发球失误也是因为太久没碰球, 想让砚砚看看我的英姿才过于激动的。” 无视对方的抗争,背上他往前宿舍方向走,不忘向他证明自己。 “快放我下来笨蛋, 等下都被看见了。”警惕环顾周围,感到羞耻,在他腰两侧不停蹬腿。 怎奈双腿腘窝被对方紧紧架住, 反抗无效, 他只好把头压低。 在听见前头轻佻的笑声, 还有那对随着笑声如蝴蝶振翅的肩膀, 庄饮砚臊得慌脑海花白,愤然张口对着他的鹅颈咬下去。 “乖乖,可以咬腺体的。” 留在皮肤表面的齿痕, 还有脖子上的痛感, 对他来说微不足道,肖询甚至还嫌他咬得偏,激不起自己的兴奋感。 “谁是你乖乖,别乱叫。”怫然张大眼睛, 在空中又蹬了一下。 “不是乖乖,那就是砚砚, 是宝贝, 是我最爱的哥哥, 行不行?” “别说了……”说到后面, 带着愠色的面庞已然被填充了厚重的胭脂。 想重新埋进他的脖颈把脸藏起来时, 瞧见上头整齐还未干透的深红色齿痕, 瞬间心虚, 清眸多了几丝愧疚。 为了弥补, 庄饮砚情不由衷凑过去啄了两口, 始终匀速保持前进的人瞬间停下。 “干嘛不继续走了?” 青年敦实的鼻息打在空气中,舒缓的音腔微微沙哑,犹如薄纱飘过:“不想回宿舍了,想把你带去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不许,快带我回宿舍,”低斥之后,又觉着不对,说道,“不对,快放我下来!” “不放,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固执己见,背着他继续朝宿舍方向走去。 在通向宿舍人来人往的水泥地上,肖询突然想起什么,眼里浮现寸缕柔光:“哥哥。” “嗯?”把脸扑在他背上,小声应答。 肖询说:“记得刚开学那次,也是我背的你。” “你还敢提?”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肚子仿佛拥有肌肉记忆,隐隐作痛,庄饮砚吐槽,“我肚子青了大半个月,当时就在想你这人哪来这么大牛劲。” “当时没想到是你,又有点失控,所以稍微用了点劲,对不起。”远望前方,他们即将抵达的目的地,肖询语气格外细腻,“早知道我会这样喜欢你,我一定会回去揍死当时的自己。” 说完,庄饮砚就在他后背锤了几下,玩笑称:“好,我现在已经替你揍过了。” 被他轻挠,Alpha笑而不语,满心满眼都是宠溺和温柔。 想起当时的事情,庄饮砚不免好奇:“当时我没问,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和校部门那个……” 想不出他的名字,庄饮砚随意道:“为什么会和那个Alpha打起来?你们不是新生吗?而且林耀镜也……” “唔,我想想。”不重要的事情向来记得不长,肖询当真在记忆里摸索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当时吃完饭,向涔阳和汪君菘因为材料缺失去打印店的时候,那个学长刚好在打印校部门的纳新宣传手册,他和自己的部员们就在讨论到去哪个学院漂亮Omega多。” “还教他身边的人说,部门可以多骗进来几个Omega,到时候在校部门聚会联谊的时候充面子让他们表演,而且还说大一的小白花O很好骗,只要在他们被为难或者劝酒的时候,装成暖男关心他们,一钓一个准。” “啧……”别说汪君菘,听到这,庄饮砚都不自觉冷下脸,不耐烦地想要去骂那个家伙。 “汪君菘和你一样,也是个爱多管闲事的,路过的时候故意撞倒他们的册子,骂了句傻比,结果走的时候对方带着一堆人二话不说冲上来照着汪君菘的头就盖下去,以多欺少还要说他垃圾是饭桶。” “我爱管闲事?”闷气作怪,用手去扯他右颊,“那你呢?你自己最后不也加入战役了吗?你不是多管闲事?” “才不是,因为我小叔说要和舍友搞好关系,这样才不容易因为外界刺激发病,我有病的事情才不容易被戳破。” “哼,还有,你是不是和左序说过我是死脑筋?还说我死板?” 肖询:“……我不是,我没有。” 庄饮砚显然不信:“不是你,那是谁?” “肯定是汪君菘,他是左序学长带的班级的学弟。”一口咬定自己的舍友,把自己抽身事外。 “哦?”拖长的尾音别有深意,捏他脸颊的手指又用了些力气,“那肯定也是你在宿舍和他们说的,才会被他们传到左序耳朵里。” “嗐……”没瞒过对方,肖询叹了口气,不服气地说,“谁叫那时候学长天天逮着我抓,而且不仅爱管我的闲事,还喜欢管别人的闲事。” 那时候的庄饮砚在他眼里,就是个故作孤傲假清高的Beta,评价自然不会太高。 “不守规矩你还有理了?还敢说我烦。”说着,又在上楼没人的空隙,朝对方的侧脸咬下去。 “唔,我说的是那个时候,现在我喜欢你、想亲你睡你都来不及呢。” “闭嘴,你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吧?” 在庄饮砚以往觉得最幼稚的吵闹斗嘴里,夹带着的春风都裹着蜜糖,跳跃的每一个细胞都感到十分满足。 含着笑意,忽略掉过偶尔有知情的过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知不觉肖询就背着他到五楼。 “哟哟哟,这是怎么了?谈恋爱瘫痪不能自理了是吧?” 手提垃圾,身着灰色睡衣准备下楼的左序,在楼梯口看见腻腻歪歪的小两口,柠檬精上身酸道。 被熟人看见脸上升温,庄饮砚示意肖询赶紧把他放下来。 肖询不为所动,架着他的双腿不放,回怼道:“左序学长也去找个对象,这样就知道谈恋爱的快乐了。” “是我不想吗?我是受了情伤封心锁爱的人呐!”捶胸顿足,不愿意多逗留,左序抓紧垃圾袋远离腻歪现场,“鸡皮疙瘩掉一地,不能让小情侣破坏了我倒垃圾的兴致。” 肖询喜气洋溢,揶揄道:“学长也就只能靠倒垃圾抚慰心灵了吧。” “快别说了,放我回去!”脸面扫地拍他肩膀命令,庄饮砚恨不得披块隐身布,隐藏在板鞋底下的脚趾隔空抓起。 “好嘞,现在就送我们家砚砚回宿舍。” 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肖询掂了两下,背后的人跟着弹起,手臂跟双腿夹的更紧。 黑咕隆咚的楼道也无法湮灭青年眉梢上的踌躇满志,短暂的路途让庄饮砚有种错觉,仿佛他们可以沿着这条路走得很长走得很久。 这种恋爱和相处模式,虽然和庄饮砚一开始计划的静水流长大相径庭,但无所谓。 少年的热恋可以容许诸多代名词的出现,这不算偏离航道,因为爱本就是打碎原有认知,重新洗牌塑造的过程,他愿意做一次冒险家。 微笑在离别进门时都还挂在脸上,不肯散去。 在他踏进去的刹那,里屋的人立刻合上电脑,于舜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语气有些慌乱,眼睛四处乱飘:“你、你约会回来了?” “嗯,你怎么知道?”沉浸于此刻飘飘然的状态,看到他局促的表情,不解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刚才回来的路上看见肖询背你的样子,”望着眼前的人,心里不免苦涩,于舜出神地盯着他,呢喃,“你在笑,和现在一样,很开心。” 对方勉强的模样,遽然将热恋中的人拉回现实,回忆起肖询当时在病房和自己说的事情,再结合此刻他脸上艰涩难堪的表情,基本可以百分百确定。 “是的,”敛好绽开的情绪,庄饮砚平静而直白地说,“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心动的人,我很喜欢肖询,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没看见于舜贴在裤缝握拳的手,庄饮砚走回自己的位置,背对于舜摆放他们在美术学院淘来的剪纸喷漆蝴蝶。 在他说完,笼罩在空气里的气氛尴尬而压抑,只有更换物品时细微的动静,还有两人的呼吸。 对待他人的感情向来不喜欢拖沓,因为会把事情弄复杂化。 最初争吵他还以为于舜喜欢的是宴楚橦,现在他的心思逐渐显露被知晓,庄饮砚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说清楚。 “好,我明白了。”良久,于舜深深吸气,认命道。 雨后的碧草漾着水珠滋润万物,空气里弥漫嫩芽冒出的清新香氛,天空湛蓝如洗飘着打过蓬松剂迎接众人的白云。 蓝白方块接拼的球体自底端抛向顶端,再在众人的瞩目中掉落被聚拢手臂重新弹起。 今天是校排球赛医学院的第一场,和他们对阵的是农学院。 望着场上奋战的舍友和球友们,坐在冷板凳的肖询格外憋屈,他不止一次和庄饮砚表达过自己也想上场,但无一例外都被驳回了。 “这是积分赛第一场,咱们这组总共八个学院,”不经意瞟过对方无精打采的臭脸,庄饮砚安慰道,“我得先确保咱们能出线,迟早有你上场的时候。” “你每次都唬我,刚开学你也唬我,没在一起的时候也唬我。”对方愤懑不平又没办法不听话的模样,与炸气的河豚无异。 “没办法,谁让我知道我男朋友听话呢。”庄饮砚耸肩自得。 “哦?所以……”俏皮歪头,眉宇不拘翘起,青年小声与他调笑,“哥哥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是你的男朋友了?” “净爱说这种话。”素洁白净的脸庞须臾飞出一抹朝霞,张皇失措地挪开视线。 在视线转向时,余光瞄到排球场上望向他们异样的目光,不止一个,当他纳闷地朝这些人探寻回望时,这些陌生人又马上转移开,当做无事发生。 肖询明显也注意到了,以为他们都是在觊觎庄饮砚,立刻揽过他的肩膀宣示主权。 只有庄饮砚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舔过干涩的下唇,疯狂打架的右眼皮让他心底骤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他收到来自林耀镜的一条消息—— 校体育部计算机学院林耀镜:饮砚,你和肖询在一起吗? 第104章 病情意外泄露 庄饮砚觉得奇怪眉头紧锁, 心脏跳动的频率莫名加快,林耀镜和他几乎不聊天,只有校院交接工作上会有联系。 正在他纳闷的时候, 肖询的手机也收到一条消息:“嗯?林耀镜学长找我们干嘛?” “他也给你发消息了?” 愕然的神色被肖询探进眼底,伸手摸过他柔顺的发丝,举起手机发语音。 肖询:“我和砚砚在一起, 怎么了?” 林耀镜在微信里问:你们在哪?排球场比赛吗?我去找你们 “林耀镜这么火急火燎的, 一定有急事。”食指敲打大腿的小动作不停, 庄饮砚语气严峻, 焦灼感被放大。 宽厚温和的掌心覆盖他的手背,暖心的热度为他注入几缕希望和安定。 “怎么了?是不是发情期刚过不舒服?”肖询关心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点心慌。” 即便听得云里雾里不懂他心慌的缘由, 也第一时间安抚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不定学长就是想来看比赛。” 场上局势大好,他们已经2:1进入赛点,伙伴们的欢呼根本没法令他燃起斗志。 终于,在球场门口看见林耀镜的身影, 庄饮砚站起来冲他挥手。 飞奔而来停在他们面前,接过肖询的水, 细汗在青年额角簌簌滚下, 浑身散发热气看了眼场上的其他舍友, 把两人拉远。 “你们最近没逛论坛吧?”林耀镜边喘气边问。 “没有。”自从忙着和他的Omega谈恋爱, 肖询很少上去了。 “我除了逮人, 基本不玩。”庄饮砚说完, 还不怀好意地看了眼身边的人。 林耀镜点点头, 喉结上下滚动, 一向温和带笑面孔浮现纠结复杂的神色:“肖询, 我问你一件事,可能会有些冒犯,但我没有恶意。” “你问。”肖询茫然点头。 “你是不是……信息素数值比大家都高的高风险Alpha?” 此话一出,庄饮砚的血液瞬间凝固,望着林耀镜张合的嘴唇错不开眼,在嗡嗡的脑袋里勉强找回几分理智。 “这种无稽之谈是谁说的?”不等肖询先开口,他就忍不住反驳。 “小庄你先别生气,是前天论坛突然出现了一个帖子,你们估计这两天忙着比赛的事情没去看。”调出他从论坛下载的图片,放大给他们看。 庄饮砚着急就着他的手拿到眼前,眼珠从上到下扫过那张凭空出现的体检单。 上边用黑色方正字体打的‘肖询’两个字,还有用红色水笔画圈注明信息素数值为169%的标记,格外清晰。 庄饮砚脸上的阴霾越来越深,甚至在不自觉中回望还在场上毫不知情奋战的左序。 因为这张单子,分明就是肖询刚入学时候的体检单,见过的人只有他、左序还有赵导三个人,但他相信,也绝不可能是赵导泄露的,左序和肖询无冤无仇更没有那种闲工夫。 “我现在上去看看论坛。” 掏出手机就要行动,没想到林耀镜偷摸凑到他们中间,声音碎得宛如细蚊。 “那个帖子被我黑掉了,不过我有截图。” 把长截图发给他们,因为太多屏幕模糊了好一阵才加载出来。 和表白墙的可匿名模式不同,发帖人是必须有注册的账号名,但这个账号名是系统自动生成的乱码,一看就是别人的小号。 ac2bdl0:【大家所说的医学院顶A,实际是高危Alpha,看似A值性张力爆棚,其实靠近他就多一分危险】 底下更是讨论什么的都有 [我靠?头一次见这么高的信息素数值] [啊?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啊] [医学生科普热知识:信息素数值越高,就代表这个人的精神状态、或者身体状况的缺失性越大,越是难控制] [……突然想起来他年前在论坛发疯的事情] [我去,鸡皮疙瘩起来了,我那会还以为是压力大,不会是在论坛发病吧?] [不是,帖主有根据吗?把这种属于个人隐私的东西发出来,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就想问问居心何在?] [帖主不是蠢就是坏] [对于有风险的Alpha,学校收学生都很谨慎吧?] [ABO管理条例有明确规定,这类Alpha只要通过信息素检测和健康检测就可以来上课。 如果帖主是P图,那就涉及到恶意诽谤,如果是真的,那也是通过检测正儿八经考进来的,没有谁比谁高贵,OK?] [高危Alpha,那他现在谈的还是没法安抚自己的Beta,除了真爱我实在想不出来别的理由解释这种玄学] [仔细想想庄饮砚一开始被这种Alpha缠上,也挺惨的,那会大家都和看好戏一样去凑热闹,结果是被人家借着发病性骚扰] [庄饮砚本人可没说性骚扰,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歪歪什么啊?见不得人家追上你没追上吗?] …… 回复的楼层太多也太长,庄饮砚耐着性子把这些看完,无非就是讨论图片的真实性,还有关于肖询病情的一些猜测。 从头看到尾,清寒的眸光愈发冷冽,上下跌宕的胸腔有火苗在攒动,往日平淡的表情竟硬生生挤出厉色。 倒是平时轻易就能点着的肖询,看完闷声不响。 无暇顾及其他,庄饮砚问林耀镜:“这个论坛是谁在操作,能找到发帖人吗?” “我在黑帖之前根据IP大概测算了方位,虽然无法准确找到发帖人,但地址方位显示在图书馆那一块。” 话音刚落,林耀镜和他对视的眼神载着挣扎与纠结,几秒后张嘴:“这个论坛是最早一个学长的毕设,在毕业前觉得可惜就交给下一位学弟,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计算机学院的书记虽然也是这个论坛的管理员,这事不好闹到书记那,我也不知道现在主要负责维修网站的管理员是谁。” “你的决定是对的,”庄饮砚对他的决定表示认同,“现在只能暗中去找这个管理员,让他帮忙调查注册这个账号预留的电话号码。” 林耀镜挠头,感到抱歉:“我已经托我在计算机学院部门的朋友在找了,不好意思效率太慢。” “怎么会,多亏了你,真的很谢谢你,愿意相信肖询愿意帮他。”舒展眉宇朝他微笑,口吻都是对他的感激。 “谢谢学长。”肖询也跟着弯腰道谢。 “不客气,好歹也是朋友球友还同住屋檐下,应该的。”被他们充沛的感恩之情弄得不好意思,连连摆手。 此时,体育老师的哨声恰好响起,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看见球场上大家举起汗津津的手臂拍手庆贺。 “剩下的我们后面再说,肖询的事情拜托你了!改天我们请你吃饭喝奶茶都可以。” “客气客气。” 郑重对林耀镜说完,他拉着肖询过去给大家发水,发到左序的时候,庄饮砚抬眸悄声道:“晚上一起吃饭,有个事和你说。” “昂?好。”刚比完赛的左序被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晃到,木讷点头。 收拾好东西,在食堂吃饭时和左序说了一遍这个事情,气得Alpha当场拍桌:“靠,这人是要把我放在不仁不义的铜炉里反复煎熬烧烤啊?” “小点声!”展臂把激动到起立的人抓下来,庄饮砚低吼,“现在有不少人知道了,本来注意力就高。” “不是,到底谁啊?”重新坐回位置,左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问。 对面的人摇头:“还没查到。” 没一会等肖询把饭端来,又马上挥手保证,“肖询,我发誓绝对不是我,如果是我的话,就让我这辈子找不到小O,只能给隔壁药物制剂那个做研究的死鬼当实验体。” “我知道不是学长啊。”作为他们之中的当事人,也是心态最放松的人,肖询语气懈怠,“我跟学长相处这些天,除了你靠近我家砚砚、在他身上留味道的时候烦了些,其他时候人还不错。” 左序:“……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 肖询眼神真诚:“我这不是在说大部分时间人都很好吗?我是夸学长啊。” “啊哈?二师弟,你这醋是吃到流沙河了吧?那照你这么说,我和老庄高二分班就认识了,怎么的?你要时光倒流回去吃以前的醋不成。” “要是真的可以的话,我还挺想的。” 无声的肩膀在抖,庄饮砚抿唇从碗里加了几块青椒牛肉递到他餐盘,简言命令:“吃,别多话。” “好的砚砚。”听话埋头,用心吃他夹过来的牛肉不说话。 “哦!我突然想起来!”本来蹙眉想要再吐槽这两人腻歪,结果吭哧吭哧把饭扒拉完,左序端起盘子,“那个死做研究的之前好像说过,他有个计算机学院的好基友,我现在就把我自己卖给他做实验,换取消息证明我的清白!” “诶,左序学长……”不等肖询喊住他,就看见他把碗筷放在清洗分区,风风火火向外闯。 “没事,别拦着他去卖身。”淡定坐在位置上,腾出左手摁住桌底蠢蠢欲动的膝盖,继续吃饭。 以他对左序的了解,他肯定有办法不卖身还能从那个Omega旧情人手上套到他计算机学院朋友的联系方式。 话虽如此,饭后也不忘在微信嘱咐一句:量力而行,卖血卖身不可取,切记。 得到对方发的OK手势,将手机重新插回兜里,余光瞥见身边依旧不痛不痒的人。 庄饮砚好奇:“为什么这次不生气?” 第105章 他配不上你 食堂人多眼杂, 刚才吃饭的时候,庄饮砚就注意到不少向他们投来的视线,以肖询敏锐的观察力不可能没感觉到。 可见林耀镜虽然黑掉了这个帖子, 但传播率依旧很高,给他们带来不少异样的眼光和争议。 可肖询至始至终都没表态,甚至一丝愤怒责怪的意味他都没能嗅到, 庄饮砚满肚疑团少不得要问一嘴。 “嗯?因为我不在意啊。” 似乎不理解庄饮砚这么问的缘由, 肖询插兜随意耸肩, 边往前走边说, “除了你,我不在乎任何人对我的看法,他们觉得我有病也好, 觉得我没病也罢,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无所谓。” “不可以。”凝神望着他,眼睛在路灯下出奇的亮,庄饮砚正色道, “肖询,你不可以不在乎。” 看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 一时仓皇失措愣在原地, 深陷于他泠泠的双目, 魔怔般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很在乎, ”和他对望时, 如电的目光划过精明与冷静的光泽, 庄饮砚逐字逐句对他说, “因为我很在乎, 所以你不可以不在乎。” 笑容倏然从对方嘴角绽开, 浓眉细眼间夹杂着对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肖询抬手抚摸那张从得到消息开始,就没有放松过的脸。 顾盼流转之时,青年答应他:“好。” 反握那只用拇指摩挲脸颊的手,庄饮砚轻声细语:“我不希望我的男朋友受任何委屈,哥哥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隐隐绰绰间,他看见对方黑色的瞳仁有水光忽而浮动,肖询望着自己,眼神温柔地像春樱落下后飘扬的花瓣雨,一下又一下打入庄饮砚的心扉。 “本来我不委屈的。”他听见肖询缓缓开口,并朝自己走近,轻手轻脚把他拥入怀中,“但是哥哥说要替我讨回公道的时候,我突然开始有点委屈了。” 环住他的腰身,庄饮砚浅笑:“肖询,你现在是在和我撒娇吗?” “是的。”不以为羞,反而以此为荣,不知不觉就把手箍在他的后脑,强调,“我很委屈,所以要哥哥替我报仇。” “好。”在他怀里静静躺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抬头说,“有个事要和你商量。” “嗯?” “马上就到清明节放假了,我要回去扫墓,这对我很重要,所以假期就不在学校陪你了。” 说到清明,脑海回忆不断,庄饮砚垂下眼睫遮住满眼的枯涩,语气宛若裹着一层厚厚的蚕丝,飘渺虚无。 “……哥哥,我可以跟去吗?” 没料到肖询的回答,庄饮砚猛地把头昂起,狭长的眼眸看起来远没有初见时那么薄情,他可以仅靠破败残黄的路灯在肖询深谙的眸色里,看见他自己。 “如果你家里人同意的话,我就带你回家。”心间蓬勃的爱意不能自理,望着他语气隆重,“会用男朋友的身份介绍你。” “同意同意!”青年心花怒放,严密地把人抱在怀里,一丝空隙不留。 “诶诶你还没问,你自己就替他们同意啦?”哭笑不得掰开他的手臂。 “没关系,只要我安安分分,不打架、惹事、发病,他们不管我来去的自由,大不了我说我在学校不回家。” 将身躯后仰,庄饮砚的口吻逐渐意味不明:“不打架不惹事不发病,你这可不是三不沾,是全踩雷了啊。” “反正他们不知道不就行了吗?”食指指腹擦过鼻尖,对方心虚答道。 仔细考究对方说的话大概率是事实,肖询上回到自己家,大半夜说来就来,家里的小叔还是在他出走两天后才打电话的。 “行,那我回去的时候和我姑妈说一声,把客房给你整理好。” “为什么?我和你睡就好了啊!”得到对方的铮铮质问。 “你!”发丝扫过的耳廓烫得厉害,庄饮砚都为他感到羞耻,“你这点心思非要叫我们全家都知道,你才甘心是不是?回宿舍!” 甩开他的手往回走,肖询又跟上来牵他。 “好不好嘛。” “到时候再说,当务之急是要把发帖子的人找出来。” “又是到时候,砚砚老喜欢唬我。” “那你听不听?” “……听。” 左序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在第二场排球赛赛前,偷摸把人招到一边,鬼鬼祟祟塞给他一张纸条。 “看看上面预留的电话,能不能找到人?” “林耀镜都没能查到的东西,轻而易举就被你拿到手了?”夹着那张对折的纸条,庄饮砚勉强止住玩味的笑意,“不会真的去卖身了吧?” “什么呀,乱用身体做实验是违法的,那个做研究的渣O就是玩腻了拿来做借口。”怨气冲天,吊着眼推搡他,“这次我牺牲大了,豁出老脸替你找人。” “回头请你吃饭,我先看看,大不了找律师调档。”语毕,掀开对折的纸条,直面眼前11位数字,庄饮砚神色霎时僵硬,眉宇间被疑云遮蔽。 看出他的不对劲,左序问:“怎么了?” 庄饮砚狐疑道:“……这串号码,我好像在哪见过?” “不是吧?”Alpha的锐眼因惊愕大小不同,不可置信地将脖子后仰,“你记性一向很好,你说见过,该不是真的是你朋友圈或者咱们医学院的?” “我试试。”用这串号码在朋友圈和学生会整合的通讯录里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 “奇怪,可我明明记得……” 体育老师吹响催促比赛的哨声,左序拍他肩膀:“你先找找,不急,反正手机号都在咱手上了。” 左序上场后,庄饮砚望着那串不常见却又格外熟悉的号码,脑筋就是有一根在记忆边缘试探,却迟迟无法捕捉到它。 “怎么了?”冷板凳坐不惯,看他一筹莫展的样子,肖询凑到他跟前。 “很奇怪,我明明觉得这个号码很熟悉,但是学生会手册跟微信聊天,都没有找到这个人。” 那串号码几乎要被庄饮砚盯得穿孔,但他始终没能想起来。 肖询:“通讯录跟通话记录找了吗?” “通讯录是和微信挂钩的,微信都没找到……算了,我试试吧。” 在通讯录输入到第三位时,孤零零倒在他手机里的那串号码跟手上的毫无二致。 备注过于醒目刺眼,庄饮砚屏声息气,颅内的震惊撼动山海。 反倒是他身边的肖询,奚落地挂起唇角:“还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关掉手机吞咽困难,庄饮砚投向肖询的目光,密密匝匝都是歉疚:“抱歉,是我没处理好。” “没事,才不是哥哥的问题。” 肖询亲昵弯腰,用侧脸蹭过他额头,在得知发布消息的是这个人之后,肖询反而松了口气。 身着黑色排球服的青年在看不见的地方,忘形露出乖戾的笑容,眼底的阴郁被细条而浓密的睫毛倾覆,意兴阑珊反复蹭着庄饮砚的额角。 心中暗嘲某人这种自杀式的行为,这下他的砚砚应该彻底不会搭理他了。 比赛结束之后,左序一直问他找到那个号码的主人没。 庄饮砚避而不谈,说:“以你的脾气知道肯定要找人算账,你要信我就交给我去解决。” “行吧,反正我的清白被证实就行。”撩起下摆擦汗,左序问他们,“吃饭吗?” 庄饮砚:“我先去解决一下矛盾,你去吃吧。” 看他不吃,肖询跟着表态:“我也不吃,学长吃吧。” “行儿,夫唱夫随哈,那我找小向和小汪一起吃。” 趁左序没走远,庄饮砚对站在身边的人说:“肖询,这个事情我去解决,你陪大家一起吃饭吧。” 对面不依,摆首道:“不行,上回我放你一个人就……我只在门口等你,不进去,我要保护你。” 上次放他一个人去送餐出事以后,肖询就暗中发誓,以后不会再让庄饮砚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 “好。”那解决完我们一起去吃饭。 肖询如约守在宿舍门口,神态戒备时刻关注里面的动静。 庄饮砚刚进门,于舜就朝门口问道:“男队今天比完了?赢了吗?” “嗯,赢了。”平静回答他的问题。 “那就好,明天女队的比赛我过去。” 没有回话,庄饮砚漠然朝他走去,轻轻把那张纸条放在他面前。 于舜收拾书本的手戛然而止,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氛围,两人的眼睛至始至终没能对上。 没有吵闹,也没有发怒,庄饮砚低声问他:“为什么?” “你在说什么?”迅速眨眼,于舜深吸一口气,咧嘴逞强道。 “我在说什么你心知肚明,根据ABO管理手册条例,第五章 第二十条,允许通过检测的高数值Alpha拥有入学资格,为免引起不必要的人身攻击,敕令任何学校不可公开所有Alpha的健康状况及体检结果。否则当处以拘留3-15日,情节严重可判刑。” 逐字逐句将法律规定念给他听,庄饮砚越说心中憋着的那口气越是堵塞。 他闷声质问:“在看见注册号码是你另一个手机卡的时候,你知道我觉得这多荒谬吗?在我心里你从来就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目前我没告诉任何人,就是因为我想亲口听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哈哈哈哈。”绷不住嗤笑,被他质问到双目涨红,于舜连连后退,笑得比哭还难看,“庄饮砚!他根本配不上你!” 第106章 你给过别人机会? 庄饮砚梗着喉咙没说话, 于舜见状笑得更加凄惨,埋藏已久的心思因为得见天日而喋喋不休。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再瞒你什么, 饮砚我喜欢你,从大一开始我就喜欢你……” “我知道,你看似温柔实际追逐完美, 自律却也傲气得很, 也明白你不可能看上我, 我只想做你的朋友, 默默守着你就好。” 对他长久以来的隐忍十分惊讶,若不是肖询提点他那碗姜汤,还有他和肖询在一起之后的种种不对劲, 他根本探查不到对方的心迹。 庄饮砚口吻复杂:“既然这样, 为什么还要曝光肖询的病情?” “我说了,因为他配不上你!”对方咬牙切切的口吻仿佛跟肖询积怨已久,每一个字都恨不得要将对方凌迟。 对比于他的愤懑,庄饮砚显得更加冷漠:“我记得我和你说过, 我和肖询在一起很开心,他没有配不上我。” “那又怎么样!”看他激动朝自己扑来, 庄饮砚不动声色躲开, 眉心皱巴巴黏在一起。 无法相信他的那些话, 于舜破防道:“饮砚, 你头脑一向冷静条理清楚, 你比我更早知道, 他是个危险的Alpha, 你作为一个Beta, 你们怎么可能长久?你又怎么可能安抚他?你不是那种陷入世俗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义无反顾的人呐!” 说着说着, 情绪不稳定的人箭步朝他冲去,扣住他的肩膀连声质问。 “是你对我的标准定得太高了,”轻轻挥开放在自己肩膀的手,不咸不淡地说,“我就是一个俗套的人,也会为了自己的喜欢不顾后果,并不是在你眼里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林下神仙,是你一直活在对我的幻想里。” “不!不是这样的!”眼球凸出,激奋地反驳他,“你之前明明考虑过宴楚橦,你和她那么般配,你们多么合适,她和你一样都是毓秀通透的人,但是肖询来了以后一切就变了!” “这个问题我和你解释过了,我和楚橦一直都是好朋友。” “我不相信!”一改温吞的性格,于舜在此刻显得如此狰狞,圆镜被打碎映射出青年的多副面孔。 尝试黏合那些支离破碎的幻想,于舜还在抱头呐呐道:“不是真的,这些都不是真的,饮砚,你怎么可以喜欢他而放弃一个优秀的Beta,这不是你,这一点也不像你。” 深深叹了口气,庄饮砚走过去对他说:“于舜,我不知道你对我有怎样的误解,但从你刚才的言语中,我大致可以理解为,实际你对我和肖询都没有恶意,只是你在意外得知肖询是信息素数值高的Alpha之后,使得原本就无法接受AB恋的你更加反感他。” 和缓的语气仿佛一首安眠曲,让于舜的眼神逐渐清明,泛滥汹涌的情绪归于平静。 眼神瞟过保持沉默的人,庄饮砚继续说:“这件事,只有我、肖询还有你三个人知道,即便是左序我都没告诉。” “一是感激你长久以来对我无声的照顾,二是也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大,这对我们三方都很不利。” “那你想怎么处理我?”怒吼过后,青年的嗓子眼冒火,说出来的腔调像行走沙漠干涸的旅客。 “不是处理,我只是希望你再发条帖子,告诉大家,那张图是你P的,至于原因,你可以写之前篮球赛输给他不服气,又或者是单纯看他不顺眼,也可以不写,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自圆其说,这个图一定是你P来的。” 足以烫伤皮肤的泪珠瞬间从右眼滴落,于舜点头认命道:“好。” “谢谢,早点吃饭休息吧,我也去吃饭了。”听见他的答复,庄饮砚即刻转身,没有丝毫流连的意思。 关门声无情而冰冷,把孤身一人的于舜隔绝在内,处理完事情出来,心脏格外沉重,久久没能喘上气。 “怎么了?一脸难过的样子。”抚平他躬起的眉头,肖询软声软语地问。 庄饮砚苦笑:“就是觉得挺难受的。” “我请哥哥吃饭,吃点东西就不难受了。”揽住他的肩膀往下走。 在出宿舍门的那一瞬,肖询又问:“你相信他吗?” 他强调:“我想相信他。” “好,那我们等等看。” 于舜发帖的速度很快,等饭的时候,很快就被心思凝重,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人刷到,庄饮砚终于松了口气,耸下隆起的肩膀。 “我看看。”肖询把他的手机拿过来。 【原帖不见了,和大家说声对不起,这是一个澄清贴】 ac2bdl0:如题,想在这里澄清一下,因为暗恋医学院ABO病理学的庄饮砚,因此故意将先前自己的体检表做修改,造谣肖询同学是信息素数值169%的高危Alpha 本意是嫉妒心作祟想要恶搞对方,没想到会受到论坛这么多人的关注,不好意思! [靠,本意只是恶搞?说得轻描淡写帖主是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吧] [……不知道说啥了,帖主都是大学生了,能不能成熟点] [法学生科普:诽谤情节严重是要坐牢的] [切,P得和真的一样,我还以为有生之年真的看见稀有物种了呢] [都散了吧,肖询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不对啊,那他之前论坛发疯怎么解释?是人本来就疯?] [emmm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啊] “没想到他还真发了。”嚼着右腔内的牛肉,肖询冷笑。 “之前估计是积压内耗了太久,一时剑走偏锋,只要能保护你的身份和病情就好。” “哥哥就这么轻易原谅他了?” “嗯?”稀里糊涂抬眼,腮帮子微鼓,庄饮砚说话含糊不清,“我没说原谅他啊,以后我会对他设防,这你放心。” “刚才他在里面说的,我可都听见了。”放下汤匙,肖询似笑非笑托着腮帮子问他,“你以前给过宴楚橦机会?” “你这狗耳朵专门听你自己想听的,没听见我的澄清是吧。”仓促咽下口中的食物,庄饮砚从自己盘子里夹了块红辣椒递给他泄愤。 道了声谢,当着他的面甘之如饴把红辣椒吞下去,庄饮砚才想起这人可是辣椒牛奶糖的奇葩忠实爱好者。 “所以,其实我是砚砚的第一个Alpha男朋友对不对?”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在对方逐渐满意的神色里,庄饮砚倏地想起,“对了,上次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回家吗?我和我姑妈姑爹说了,客房已经帮你备好了。” “太好了,头一次登门拜访是不是要送礼啊?”期待万分摩拳擦掌,肖询势必要一举拿下庄饮砚的家人,“网上都说送礼就送脑白金,我要不要也买个脑白金?” 扯着嘴角,磨牙斥责:“我姑妈刚过完四十五岁的生日,姑爹四舍五入都入不到六十,你送点水果就行了,别看这些洗脑广告。” “好吧,那我听你的。” 水果是最好的东西,下飞机就可以找个超市买,虽然路过保健品区的时候,肖询蠢蠢欲动,但好在及时被人遏制。 对着他又是一通念叨:“你是医学生,有些保健品看成分就知道吃得是一份安心,还不如平时营养均衡多用食补,肖询,你这样会成为诈骗集团频繁光顾的常客。” “才不会,我又不傻。” “我现在看着挺傻的。” “那是因为第一次见家长,我紧张。”出租车上,青年情绪不安,偶有泄露的信息素飘入庄饮砚口鼻中,他说,“我又不讨喜,万一你家里人也害怕我不喜欢我怎么办?” “谁说你不讨喜了?”捧起他的脸蛋,庄饮砚好声好气哄道,“你这不是很会讨我欢心吗?” 心情瞬间放晴,被对方心花怒放的模样感染,庄饮砚的双眼也情不自禁弯作钩月。 陇台市春季剥雪后,路虽比之前好走,但温度要比峭江市低几度,下车感受呼哧割脸的春风从领口灌进身体,肖询马上帮他把卫衣帽子戴上。 “等等!”站在门口刚要拿钥匙开门,肖询抓住他的手,摆弄几下本就平整顺滑的衣服和发丝。 严肃得像要上场打战,颔首对他说:“可以了。” 忍俊不禁将门打开,庄饮砚:“姑妈姑爹,我回来了。” 闻言,庄芯即刻从厨房探出头,刚放下鸭汤,罗绍急匆匆过来,边小跑边擦手。 “我们砚砚回家了!”扯着嗓子朝里喊,罗绍给他们拿鞋。 “看见了,别叫那么大声!” 端出最后一盘炒青菜,笑吟吟望着门口换鞋的两人,庄芯招手道:“还没回来之前就听说砚砚要带男朋友回家,快来吃饭吧。” 一改往常尖牙利嘴的形象,傲岸强健的青年弓背缩肩,看起来十分局促。 跟着庄饮砚叫:“姑爹姑妈好,我是肖询。” 庄芯先是愣了一秒,齿牙皆是融融春色:“好好好,肖、肖询对吗?快来吃饭。” “肖询小朋友快来。”解下围裙,罗绍把他们俩推到餐桌前坐下,乐不可支,“砚砚总共就带两个朋友回家过,一个是左序一个就是肖询,瞧瞧个个都长得俊。” 余光瞥见肖询依旧僵直挺腰,保持那副自以为乖巧实际很磕碜的笑容。 庄饮砚轻声对他说:“可以动筷吃饭了。” “好的砚砚。”听从安排夹菜吃饭,看见桌上有他喜欢吃的牛肉羹,身体自然反应为他用公勺舀了一碗。 坐在面前的庄芯瞧见,鲜花般明媚的笑意从脸上溢出,和罗绍欣慰的眼神对上,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喵呱空投的月石~ 第107章 今晚12点来我房间 “小朋友是怎么认识我们家砚砚的啊?”放下碗筷, 女人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肖询身上,朱唇翘起。 来了,网友们说的见父母必有的环节——致命拷问! 深呼吸, 回忆了一遍昨天晚上在网上提前预习的知识点,默念这是开卷考。 肖询脱口而出:“开学的时候左序学长是我的助导,砚砚又和左序学长很熟悉, 所以常见面。” 女人又问:“那你喜欢我们家砚砚什么呀?” “喜欢他乐于助人, 面冷心热。” “咳咳咳咳……” 这难不倒肖询, 反倒把隔壁喝汤的人呛着了, 咳了好几声,吓得肖询一直抚顺他的背。 止不住的笑意连同庄饮砚的脸一起藏在碗里,腹诽前两天还在和自己说, 开学初觉得自己老多管闲事, 现在到了姑爹姑妈这,就变成乐于助人。 “什么时候喜欢我们家砚砚的?怎么追到他的?”明显来了兴致,庄芯给他们递了张纸,继续发出连问。 肖询追他的方式靠得全是发疯, 万一这个人和盘托出毫无保留,姑妈姑爹估计会马上报警。 “姑妈, 他比较内向……”刚想帮肖询说话, 不至于让他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话口被肖询夺走, 对答如流:“死缠烂打追上的, 至于什么时候喜欢的……” 青年有片刻的怔松, 低下头认错:“对不起姑妈, 我很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但我不知道。” 他只知道庄饮砚一早就在自己的视野里, 他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目光, 根本不记得从哪一瞬间开始,他想要这个人,想要他的全部。 “笨蛋,吃饭吧。”觉察到他的失落,庄饮砚捏住他的大腿说,“别这么紧绷着。” “诶呀,都是你姑妈不好,把你吓着了。”罗绍把回锅肉放到对方面前,安慰,“多吃点肖询,她就是爱八卦。” “你答得没错呀,为什么要道歉?”庄芯满脸慈爱,若不是弧度有限,几乎要跨上天,“你回答得很好,我很满意。” “真的吗?”青年容光焕发,瞳仁中火烛摇曳,语调也跟着拔高,“谢谢姑妈!” “真乖!” 正当众人其乐融融,准备继续吃饭时,庄芯忽而想到什么,拿出手机对着听筒。 和刚才柔和婉转的声线截然相反,开口:“庄闻萧,你弟弟都把对象带回家了,你抓点紧行不行?上回介绍给你的那个Omega加微信了吗?” 单身傻儿子:??? 远在他乡,庄闻萧收到消息瞬间石化,在微信里回了三个问号。 “嘿,让他找对象,他还给我发三个问号是怎么回事?” 说到大儿子的终身大事,庄芯就免不得要多两句怨言:“砚砚啊,你是不知道,你哥难伺候得很,上回给他介绍了一个甜O,他非说人家命里带火,和他名字冲撞不合适,后来我又介绍了个朋克辣O,他说自己hold不住……” 听到这里的时候,庄饮砚和肖询的表情已经在极力控制了,但还是因为过于好笑而瞧着面目全非。 就当唠嗑,罗绍也叹了口气,絮絮叨叨:“后来,你姑妈又给找了个清纯的宅O,他说什么人家眼角有泪痣,是不祥之兆,我和你姑妈就着急了,问他——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天上的仙O给你要不要?” “姑妈姑爹,你们也别太着急,缘分的事不好说。”庄闻萧自己没跟二老提过和周时逸的事,他也不好多嘴,只能好言相劝。 肖询见缝插针:“是的姑爹姑妈,再说了全国那么多人,您只介绍了三个,不合哥哥的眼缘也是正常,说不定多物色物色,就会有哥哥喜欢的了。” 话一说话,身边的人就偷摸踹了自己一脚,肖询委屈无辜地跟他对视,被他剜了一眼。 “你们别听肖询胡说,他开玩笑……” “不对!”罗绍拍桌而且,指着肖询,正气凛然道,“我觉得小朋友说的很对!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谈恋爱的,小朋友的眼界之高啊!” “啊?”庄饮砚吃惊向后仰,神色尴尬,时间在这刻冻结。 不料,庄芯也在此刻起立,志在必得:“我现在就去物色,多物色几个!” “呃……姑爹姑妈,肖询他真的只是开玩笑的!” 二老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道,无语凝望耸起肩膀窃笑的人,气呼呼盖了一掌在他背上。 “砚砚干嘛打我……” “叫你又乱讲话忽悠人。” “话粗理不粗嘛。” “还敢狡辩?”眼神立马杀过去。 肖询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埋头苦吃。 收拾完碗筷把东西搬回房间,刚跨进去就把一步不落紧贴着想浑水摸鱼进来的人拦在门外。 庄饮砚:“等我收拾好东西,带你去客房。” 肖询:“我先进去你房间参观参观。” 驳回他的申请:“没什么好参观的,你上次见过了。” “那我进去溜圈消食。” “嗯,你进去了还会舍得出来吗?” “……”纠结拧巴好一会,肖询还是没能说服自己,老实巴交地回答,“不舍得。” “很好,那你在外面等。”说完就把门关上。 快速把行李箱放一下,毕竟不好叫肖询傻站着等,出门时机恰好,庄闻萧的电话打过来。 “干嘛?”眉毛高挑,倚在一边看Alpha收拾东西,庄饮砚问他。 “你把肖询带回家了?”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大!”即便远在万里,光凭对方的语气,庄饮砚完全能想象到他跳蚤附身的模样,“你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带!” “他是我男朋友,不是乱七八糟的人。” 听到这话,肖询收拾衣服的动作就在眼前滞缓,竖起耳朵专心听这边打电话,手里的动作堪比树懒。 “我认真的庄饮砚,”脱去暴跳如雷的语气,男人严谨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家里到底做什么的,家里有什么人,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一个底细不明的人?” “……我知道你的顾虑,你说的这些我都有考量到。”谈话间,他看见肖询放下衣服朝他走来,“哥,我先挂了,有空再聊。” “怎么不继续打了?”撑在他身体两侧,用鼻尖暧昧地与对方的鼻尖互动。 庄饮砚也不躲,含笑道:“我还不挂,难道要等你过来和他吵架吗?” “家里有爷爷奶奶,Alpha爸爸和Omega爸爸,小叔小婶,小婶也是男性Omega,还有一个目前没分化的堂妹,是小叔的女儿。” 凝望他清澈的双眸,肖询详尽诉说,“家里开医院的你知道,峭江市顺合医院就是我家的。” “你的耳朵到底有多灵啊?”无可奈何地笑笑,这个人怎么什么声音都听得见。 “对你的事情,我会更敏感些。”停驻在他顾盼生辉的眼睛上,又垂下往他嘴唇的方向看。 眼神比麦芽糖还要黏稠,循循善诱的音色宛若清风拂过柳叶发出和缓的沙沙声:“还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砚砚的。” 思虑半天,他咬唇问道:“为什么和小叔关系最好?因为他是和你一样的中危Alpha吗?你的……两个爸爸,对你好吗?“ 听完他的话,肖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噙着略带神秘的笑,静等他的猎物上钩。 盯着他的眼睛,肖询说:“砚砚想知道的话,今天晚上十二点来这里,我给你讲我小时候的故事。” “……我不来,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说谎骗我,引诱我来这听你编故事。”偏头躲避他蕴含深意的目光,庄饮砚红着脸回答。 “不会编,我保证,如果你来了我一定说实话。” “那我也不来。” “为什么?” “太危险了。” 弧度越来越大,收不住唇边扬起的涟漪,肖询反问:“砚砚就这么害怕我晚上对你做坏事吗?” “怕。”实诚且坚定地朝他点头,没有分毫犹豫,“你有前科。” “……”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无法为自己狡辩,毕竟证据确凿也是他亲口承认的,肖询只能败下阵来,一头扎进他的肩膀耍赖,“我不管,你晚上要来找我,不然我晚上就去找你。” 果然,没有条件就要创造条件,这人是真的在把这句话贯彻到底。 被对方气笑了,庄饮砚推开他,睨眼道:“肖询同学,这里是我家,我会锁门!” 吃过晚饭,知道肖询言出必行的个性,必定会在自己门口少不得周旋。 因此庄饮砚故意在闲聊过后,当着姑妈姑爹的面进自己卧室,肖询要维持自己的形象自然只能眼巴巴望着他躲进门把自己锁住。 洗澡的时候想到对方望眼欲穿又可怜兮兮的视线,得意的弧度几乎要挂不住了。 慢悠悠从浴室出来,瞧见空旷平铺的大床上隆起的一只莫名生物体,瞬间石化,笑意渐渐往回收。 缓慢朝床边走去,冷漠且迅速地掀开被子,眼前毫无惊喜地出现青年那张故作乖巧的脸。 肖询支起上半身:“surprise~” 哇哦,真是一场酣畅淋漓汗流浃背的大变活人。 深呼吸,庄饮砚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砚砚怎么都不欢迎我?”肖询不满。 “能欢迎就有鬼了,先告诉我,你怎么进来的?” 第108章 做什么运动 “想知道的话, ”意味深长地拍拍床铺,肖询说,“上来, 我说给你听。” “头发还没吹。” “我帮你!”躺在床上一激灵,肖询挺身从床上翻下来献殷勤。 进浴室之前,还听见那人把被子重新铺回去, 碎碎念:“好不容易暖好的床, 可不能再冷下去。” 庄饮砚:“赶紧滚进来给我吹头!” 羞愤的语气在浴室里传开, 肖询心神激荡:“来了砚砚~” 站在他身后接过电吹风, 对方修剪整齐的指甲一下下拂过湿润的发梢,像是艺术家在细腻地对待一幅即将完成的又十分满意的作品。 全程承受着他火热的目光,庄饮砚无处遁形, 好几次肖询的袖口都会不小心擦过腺体, 酥痒的感觉传遍全身,放在洗漱台的手也愈发用力支撑。 待头发全部吹干,还来不及庆幸自己可以顺利从压抑而诡异的氛围里逃脱,下一秒, 肖询俯身用双臂撑着洗漱台,把人堵在其间。 嗅过他的发丝, 还有脖颈, 眼神痴迷, 喃喃:“好香啊, 我们家砚砚, 沐浴乳也是愈创木吗?” “别闻了, 是……”不好意思咬住下唇, 庄饮砚悄声回答, “是信息素泄露了。” 喉结滚了一下, 肖询哑声道:“为什么?” “不许问。” “好吧。”恹恹的语气落下,肖询横抱起他来,“吹干头发,现在可以去被窝里听故事了。” “放开我,肖询你这个变态!” “是的,我是变态。”对这个控诉供认不讳,肖询说,“砚砚再大声一点就会把姑妈姑爹喊来哦。” “正好喊来让他们看看你的真面目!放我下来!” 浴室到床上距离不远,不等他挣扎几下,脊背陷进柔软的床垫里,迅速撩起被子掩进去。 密不透风的被子里因为某人故意为之,留下了醇香的杜松子酒味,熏得他浑身没劲。 沉闷的声音从里头钻出来,庄饮砚驱逐道:“你快走,不许进来。” 灰暗的视线正前方,破开一道缺口,青年的睡衣沿着缺口的光线加塞进来。 被子下拉,视线恢复光明,眼前这个人笑得十分欠揍:“哥哥,这样闷着不难受吗?” “出去。” “来都来了,”用那句经典的话来反驳,肖询口吻轻浮,“你让我睡会呗。” “滚开。”右腿轻抬,在他脚上踹了一下,瞪圆眼睛嗔怒道。 皱眉向下,肖询把他的脚捉住,问:“为什么刚洗完脚还会这么冰?” 说完还有轻有重地捏了几下脚踝,鸡皮疙瘩全部冒出来。 庄饮砚炸毛:“别动手动脚的!” 肖询不仅不放手,还把话锋一转:“想不想知道我怎么进来的?” “……你怎么进来的?”成功被勾起好奇心。 玩味的眼睛盯着他,慢慢弯腰道:“只要不是Alpha易感期专用的锁,我都会开。” “你……为什么要学这个?”被褥掩住口鼻,干净的眸光中有丝丝缕缕的怔愣。 “以前以为学了这个,就可以打开Alpha易感期的专用锁,后来发现不行,但是现在……”食指缠绕他的发丝,恣意道,“这个技能可以在哥哥这里发扬光大,真是太棒了。” “肖询,你这人真的是……” “想知道我小叔和我两个爸爸的故事吗?” 一到他要批评肖询的时候,对方就会故意绕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重拳出击到棉花垫上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 庄饮砚切切磨牙:“说。” “小叔和爸爸都是信息素数值较高的Alpha,只不过小叔是142%的中危Alpha,爸爸是114%的低危Alpha” “另外一个爸爸是普普通通的Omega,大约是高信息素数值和低信息素数值匹配的隐性基因,导致我成为了家里信息素数值最高的Alpha” 庄饮砚:“很少听你说起你的爸爸,呃、爸爸们,他们和你关系好吗?” “好……吧?”回答得有些许犹疑,在他发丝缠绕的动作也随着主人陷入沉思,肖询说,“不过他们看起来挺怕我的,所以散养我,也不怎么常来看我,但让我出来读书的建议,是我爸爸说的。” 在他说完,庄饮砚勾住他的脖子,主动躺进他怀里,说:“我不怕你。” 嘴角绽放得绚丽夺目,肖询揽过他的肩膀:“砚砚开学的时候也怕我,我看得出来。” “那是因为那会你掐我脖子还踹过我,而且总是言语挑衅我,我当然避而远之。”说完稍微后仰,捧住他的脸颊,和对方眼睛里的盈盈爱意相对,庄饮砚一字一句说道,“现在,我爱你。” 不带任何隐瞒,平静而有力的话语落地,肖询呼吸一滞,血液似奔腾不息的热浪,以最快的速度至脚底冲向脑门。 “我也爱你。”肖询黝黑的瞳孔从透出圣光,像全心全意向他祷告的信徒,虔诚回答。 眼看肖询离自己越来越近,打在毛孔上的鼻息急促温热,旖旎的气氛被手机铃声打破,把暧昧的屏障用寒刀划开。 “我……我接个电话。”躲躲闪闪拿起手机。 看清庄饮砚屏幕上备注的‘庄闻萧’三个大字,青年姣好温和的面孔撕开裂缝,不顾反对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强吻上去。 “唔肖……”借床榻的力费劲推开他的脑门。 正视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庄饮砚撑起脑袋在他下巴亲了一下,摸头哄道,“乖一点。” “哼!” 假装没听见他傲慢的冷哼,接起电话问:“找我有事?” “那什么,这么晚还没睡啊?”一向直来直往,此刻在电话里却吞吞吐吐。 “准备要睡了,什么事?” “咳咳没什么,就慰问你一下,”支支吾吾好半会,庄闻萧才绕到真正的来意,“今晚在自己房里睡的吧?” 不可名状的情绪自内心扑来,庄饮砚疲惫叹气:“是是是,你大半夜就是来查岗的吗?” “你小心点,我和你讲啊,指不定你男朋友就会忍不住半夜……” “哥哥,你夹得我好紧啊。”在庄闻萧正说得起劲时,肖询贸然出声。” “哈?”正寻思着,自己被他放在腰上的脚好像也没夹到他的肉时,突感对面窒息一般的宁静,跟着屏气急忙把音量键调小。 “哥,你听我说,事情不是……” “草!”不出所料,庄闻萧开始骂骂咧咧,“庄饮砚你大半夜做运动还接我电话,你是不是活腻了?” “哥,你听我解释……” “我就说你刚才怎么接电话的时候还在喘气,你们小两口还有这种癖好是吧?你平时这么闷骚,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我是能让你们俩play糟蹋的一环吗?” 无间奏说完全部的话,庄闻萧骂累了,在电话里头气喘吁吁。 面对肖询趾高气昂炫耀的眼神,庄饮砚一巴掌对他空空的脑袋呼过去,掌心部分打到皮肤,发出响亮的一声‘啪——’ 对他龇牙咧嘴卖惨的模样无动于衷,喘着气问电话里的人:“现在可以听我解释了吗?” 庄闻萧:“……请开始你的狡辩!” “呃,他刚才在帮我暖脚,我不小心夹到他肉了。” “呵,”对面发出阵阵冷笑,庄闻萧反问,“你自己听听你编的故事离谱吗?你不如说他在帮你暖床,可信度会更高。” 庄饮砚更正,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暖脚的同时,顺便帮忙暖床。” “好样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庄闻萧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就造吧,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肖询再次作妖:“哥哥我累了,什么时候挂掉电话换你来啊?” “靠,才撑这么一会就不行了,这人是阳w……” “嘟嘟嘟——”不等对方完全把话说完,庄饮砚急匆匆挂掉电话。 臊得双颊绯红,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气,每一寸呼吸都格外用劲,庄饮砚精致的锁骨随着大幅度的呼吸更加凸出。 偏偏这人还一副地痞流氓能奈我何的模样,恼羞成怒一口朝对方的肩膀咬下去,又觉得对方不痛不痒,朝他脖子也咬了一口。 Alpha不仅不生气,反而兴高采烈地拿出手机朝清晰的咬痕连拍好几张,庄饮砚郁气肝结裹着被子背过身去,懒得再和他斗争。 跟过去贴近他的背脊,肖询心满意足地在他腺体部位嗅了嗅。 幽谧的环境里,就连浴室水滴滴落的滴答音都听得分外清楚,昏昏欲睡之时,他听见肖询开口。 “哥哥,这次回学校以后,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 “之前你说过,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真实性别和病情对吗?” “嗯。”早起赶飞机已叫人心力交瘁,庄饮砚几乎是靠着本能回应的。 根本无法注意到后头的人,眼中闪过无可救药的狡诈银光,尖锐而冰冷的牙齿展露在黑夜里。 富含磁性的音色仿佛致命诱人的毒药,一点点洒向眼前的人:“我为哥哥专门定制了一个腺体阻隔贴,这样就可以很好杜绝未来因为腺体变浅,而被其他Alpha发现的风险,哥哥回去以后试试,好吗?” “随你,”慵懒倦怠的大脑根本不容思考,庄饮砚无意识抓了抓被子,叮嘱,“明天还要早起扫墓,赶紧睡吧。” “好。”闭上眼睛,将病态偏执的眼神敛好,抱着他安然睡去。 第109章 扫墓寄思 肖询很聪明也很有偷情的潜质, 睡到天刚亮就蹑手蹑脚回房间。 以至于早晨爬起来,如果不是他刻意留下的信息素十分明显的话,庄饮砚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做了个离谱的梦。 收拾好房间准备下楼做早饭, 肖询的声音就从底下传来。 “姑妈姑妈,这样是不是要再炖一会?” “对的对的,小朋友真聪明, 学啥都快!” 庄芯的夸赞顿时将好奇心拉到最高点, 扶住楼梯小跑, 去往厨房时, 路过看早报的姑爹。 男人拉住他,眼尾褶皱挤在一块,说:“你男朋友, 看见我们俩做早饭, 非说你姑妈做的饭有家里的味道,想学,说是以后回峭江市也能给你做,让你能吃到家里的味道。” 听完姑爹的话, 庄饮砚心脏猛地漏拍,铺天盖地的复杂情绪将他整个人揉作一团, 惊讶与欣慰交织糅杂, 嘴角不可控地昂起。 谈恋爱的时候, 肖询总喜欢黏着自己, 偶尔会吃到一些家乡菜, 庄饮砚便忍不住和他发牢骚, 说家里姑妈做这道菜会多放糖、或者少放油, 吃起来不会腻。 对方当时只会楞楞点头, 说:“哦, 原来是这样。” 他都差点忘记了,这个观察力敏锐的痴汉,可是把自己的吃麻辣烫放几个丸子几个年糕都偏记得清清楚楚。 停下进去的步伐,脚尖转向客厅,喜滋滋地陪姑爹看早报等吃饭。 “砚砚,你起床啦!”待肖询端着三明治出来,看到庄饮砚坐着等他,瞬时间喜出望外。 “听说肖询同学要做早餐,特地在这等着了。”收好报纸,庄饮砚起身,远远忘了一眼他端的盘子,调侃,“没有烧焦吧?” “没有没有!好得很!”女人忙于为他辩解,不加掩饰地欣赏道,“肖询进来的时候还说自己没做过饭,难教,结果我发现他上手很快呢。” 庄饮砚失笑:“姑妈,一个三明治而已,你夸他他会骄傲的。” “谁说的!”女人掩唇笑得很开心,替肖询辩驳,“今天中午的番茄土豆炖牛腩,就是肖询做的,等去陵园回来,我们一起试试看。” 罗绍跟着附和:“那我今天中午可得尝尝,这是肖询的第一次下厨做的饭吧?” “是,不过全程都是姑妈指点的。”桀骜的脸上露出罕有的局促,肖询用手挠挠后脑勺。 位于他正对面的庄饮砚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窃窃嘲笑,一报还一报,终于也有肖询手足无措的时候。 吃过早餐共同走出门外,肖询贴过来,抱怨:“砚砚刚才不仅不解围,还偷偷看笑话。” “没有啊,”装傻充愣,庄饮砚深知这人秉性,夸大其词,“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在我姑妈姑爹这游刃有余,不需要我帮忙。 ” 果然,满意地眯起眼睛,Alpha对他的赞美非常受用,沾沾自得:“当然了,我哪哪都很厉害很强,以后会在我的各个方面都展示给砚砚看。” 庄饮砚:“……肖询,少开车。” 到了陵园门口,庄饮砚依照惯例去隔壁鲜花店买了一束绣球花。 肖询觉得奇怪,之前搜索过,扫墓大多用的菊花,便问:“妈妈喜欢绣球吗?” “嗯。”垂首望向怀里捧着的淡紫色绣球花,庄饮砚的面部线条分外柔和,语气也轻轻的,“这是我爸妈的定情花。” 肖询听他说完立刻抛掉手头的菊花,也去买了一束,庄芯和罗绍夫妇也都各买了一束。 路过陵园里一块块高耸的石碑,有的因为时间太久,被风雨侵蚀,镌刻的名字早已模糊,照片上的英容笑貌也不复。 而有的还崭新地立着,一看就是新入土的可怜人。 绿草如新,一年年从石板缝里枯了又涨,欣欣向荣的姿态显然与这些巍峨肃穆的冰冷石碑不符,人一旦进入土里,就再也没机会如它们一般重见天日。 肖询跟着三人穿过层层叠叠隆起的石碑,终于抵达最终的目的地,这块比刚才观察的要大些,上头落了些白色粉尘。 照片上的夫妇俩笑得绚烂,女人的眉宇和庄饮砚相仿,男人的面部轮廓和庄饮砚如出一辙。 “爸妈,今年我们又来了。” 打一见到照片恩爱的两人,庄饮砚鼻子不由酸胀,跪下红着眼圈从袋子里把湿纸巾掏出来。 看他下跪,肖询扑通跪地,帮忙拿湿纸巾擦墓碑,张皇失措地乱叫:“叔叔阿姨、不对,爸爸妈妈,你们好。” 正在擦拭眼泪的庄芯率先没憋住笑出声,紧跟着庄饮砚也笑了,四个人帮忙擦好东西,拿出供品。 庄芯在她的墓前说话:“妹啊,砚砚在我这里一切都好,你们可以放心,他在学校争气得很,比你那个不懂事的外甥强多了。” “找到了男朋友,学业次次都拿第一名,就是太懂事了,反而叫人不放心,你泉下有知多在峭江市帮我盯一盯瞧一瞧,偶尔也来梦里看看我。” 说到这里,女人泣声连连,用袖子抹泪:“弟啊,时间太久了,我都记不清你们的脸了,有的时候实在想你,在梦里也只能看见你的影子。” 罗绍一边安慰她,一边扯下自己的老花镜抹泪。 “爸妈,这是我男朋友肖询。” 他扯过一边跪着的肖询,瞧了眼地上摆的水果,话语里带着少有的任性,“这些都是他买的,要是不好吃的话,今晚你们给他托梦。” “嗯嗯,”肖询听完,立马点头应和,“如果不好吃,我马上买新的换。” 被他懂事乖巧的话语哄得又是一阵笑,庄芯和罗绍说完,知道庄饮砚还要独自待会,便问:“肖询,我们一起出去?” 看看一动不动的庄饮砚,又朝向庄芯夫妇,肖询弱弱地问:“我、我……可以陪他吗?” 庄饮砚轻声说:“姑妈姑爹,就让他留下吧,麻烦你们先坐在外面等一会。” “好,那你们慢慢聊,不急。”罗绍推推眼镜,扶着庄芯走出去。 “爸妈,”倾下一杯酒,庄饮砚举起来,“姑妈姑爹年纪大了,家里有我一个生病了的就够折腾了,保佑他们健健康康万事不愁,还有,哥哥也老大不小了,希望你们也能保佑他,不论是感情还是学业都顺顺利利的。” 肖询也倒酒举杯:“是的是的,希望叔叔阿姨多保佑闻萧哥,早点找对象。” 斜眼好笑地看着他,又继续道:“肖询很好,在他的帮助下,我的病也终于有得治了,你们在天之灵,能不能也帮我庇护庇护他,我就希望这个人平安健康。” “我、我就希望我能一直在砚砚身边,”听闻他的话,肖询激动得酒都沿着杯壁漏出一两滴,表明心迹,“我就喜欢砚砚,我想一直待在他身边,希望叔叔阿姨成全。” 说完顿了一下,又觉得不够,放下酒杯笨拙地磕了三个响头,磕得额头正中心红彤彤还黏着部分碎土沙砾。 恭恭敬敬洒下手头的酒,空出手无奈又心疼地抚过他额头,肖询有样学样,也洒酒放平空酒杯。 “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吧。” 肖询睁眼望着他,欲言又止:“砚砚,我想单独和叔叔阿姨聊会,可以吗?” 放在他额头上揉捏的拇指戛然停止,即便觉得这个请求突兀且奇怪,庄饮砚还是点头同意了。 见他一人从陵园入口出来,庄芯感到诧异:“肖询呢?就你一个人?” 回头望向那条笔直宽敞的石板路,庄饮砚说:“他说也想和爸妈单独聊聊,就放他去了。” “这孩子人不错。”眼角的褶皱彰显岁月智慧,罗绍笑容慈祥,“虽然看起来傻精傻精的,心智也不如你成熟,但胜在懂得疼人。” 漾着明亮和煦的微笑,笑声宛若黄鹂清脆悦耳的鸣叫。 还是姑爹一针见血,先前自己想了半天都无法概括肖询,‘傻精’两个字既生动又形象。 其乐融融聊天时,余光瞥见路口有人出来,庄饮砚定睛锁定跟在最后面的肖询,朝他走过去。 调侃:“和姑妈他们说了老半天话,你要是再不出现我还以为你今晚要在这睡觉了。” 青年没有啃声,而是低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庄饮砚直觉不对,又问:“怎么?” 肖询摇头,不肯说话。 稍稍弯腰去探他垂直地面的眼神,窥见对方布满血丝通红的眼睛,心里一惊,赶忙抓着他的手。 “是不是刚才有人不小心惹你了?还是谁欺负你了?发病了?” 肖询还是摇头。 “砚砚,怎么还不过来呀?”姑妈的声音由远处传来。 怕他们走过来问,庄饮砚赶紧回头,稳定道:“没事姑妈,我们马上过去。” “能走吗?”庄饮砚神色担忧。 肖询点头,依旧不愿意开口,但手却抓得庄饮砚生疼。 眉梢微紧又立刻松开,牵着他的手往前:“一会你要是不想姑妈姑爹问,稍微把你的兔子眼睛收收。” “嗯。”一直无动于衷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第110章 莫名发病 从陵园回来, 肖询话少了大半,就连帮庄芯和罗绍夫妻炒菜的时候,女人也发现干劲不对头, 只当是被氛围影响所致,毕竟自己每每给妹妹妹夫扫墓回来,也会怅然若失一阵。 吃饭的时候, 庄饮砚有意哄他, 便夸道:“你做的炖牛腩, 很好吃。” “是啊是啊, 肖询这个炖牛腩火候刚刚好,深得真传。”嘴里的饭都来不及下咽,罗绍赞不绝口, “这个酸溜土豆丝味也足, 看来以后在峭江,咱们砚砚不愁吃不到自家味道了。” 肖询:“谢谢姑爹。” 观察到对方眼底还是没能驱散的阴翳,庄饮砚不再出声,静静在饭后收拾好碗筷, 陪他上楼。 看着肖询不吵也不闹,就这么直愣愣走回客房, 朝向自己房间脚尖犹豫不决几秒, 调转朝客房走去。 “砚砚?”看他主动过来, 肖询关门的举动迟疑。 “我进来陪你一会。”说完推开他的房门走进去, 拍拍身边的沙发位, “坐下。” 缄默地坐在他身边, 在庄饮砚正要张嘴说什么的时候, 肖询突然搂住他, 臂弯不停收紧。 庄饮砚轻声细语:“怎么了?从陵园那个时候就不对劲。” “迷路了, ”蹭过他的秀发,肖询的眸光悲恸不已,“差一点找不到你。” 抚慰性拍过他后背,庄饮砚哂笑:“怎么?迷个路就怕成这样?最后不是找到了吗?” “怕,我很怕。”颤颤巍巍的语气叫庄饮砚整颗心软了下来,看不见肖询的脸,只能更用力地回抱。 并温柔哄道:“傻瓜,迷路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去接你的。” “哥哥……”喊过他之后,肖询沉闷半晌,开口,“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你会不要我吗?” 深深叹了口气,庄饮砚:“肖询,我之前说过,让你不要没事乱想这些有的没的。” “如果有一天,砚砚知道我很坏,你会不要我吗?” “谁说你坏了。” “大家都这么说……” 挣扎两下从他怀里出来,庄饮砚语气严峻:“大家?哪里的大家?你家里人吗?” 肖询摇头:“小时候,家里的负责照顾我的保姆经常这么说。” “哪坏了?”捧起他菱角分明的脸庞,庄饮砚反驳,“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哪坏了?再说了,不就是逻辑思维混乱的边缘型Alpha吗?这些时逸哥早跟我提过。” 听见他的话,肖询无精打采的眼帘掀开,生出一抹光彩,随即想到什么又暗下来:“可是,你也总说我是变态。” “咳,那个……”神态不自然,眼神飘渺,“那个不是在骂你。” 肖询:“那是在夸我吗?” 庄饮砚:“……呃,也不是。” “说到底,砚砚还是会怕我,会不要我。”青年脸色大变,嘴唇苍白发抖,信息素散落整个室内,堆得让人呼吸不畅。 “肖询、肖询……你冷静点,你怎么了?” 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庄饮砚捂在胸前,仿佛在调节他短缺的气口,仅存的理智在颅内穿针引线,仔细找寻对方发病的诱因。 “你在墓前,究竟和我爸妈说了什么?”痛苦难耐地望着眼前神志不清的人。 肖询什么也听不进去,抱着他,全身上下抖得厉害,像短暂落入冰窖被解救的小动物,除了在主人身边打哆嗦,什么都说不出口。 伏到他耳边,庄饮砚气喘吁吁,柔声道:“我不怕你,肖询。” 这句话,对方听得见,由右耳灌入心脏的温柔话语仿佛带着一股沉稳的镇静剂,庄饮砚明显感觉他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你听得见,对吗?”知道起效之后,他继续说,“昨天晚上我就说过,我爱你,我不怕你,肖询,以后如果你想经常听,我也会毫不吝啬地讲给你听。” “再来……一遍。”吞咽困难,肖询努力组织言语,搂在他背后颤栗的手臂宛若不懂间歇的缝纫机。 “好,肖询我爱你,我不怕你。” “砚砚……”扎进他的脖颈,贪恋对方不绝如缕的信息素,带着泣音,“我好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好好好,现在好点没?” 肖询否认,痴痴道:“没有,还要抱。” 庄饮砚失笑:“肖询,你真的很会撒泼打滚。” “砚砚不喜欢吗?”收紧的手臂有些松动,肖询语气越发不自信。 “没有啊,我挺喜欢的,诶……” 刚说完这个人就高兴地在他怀里乱蹭,细软的发丝刺得毛孔瘙痒。 摁住他的脑袋瓜子,遏制道:“别作妖,我痒。” “你会放信息素了?”灼热气息打在他颈窝,肖询情绪复杂。 虽然神智不大清晰,但Alpha对自己Omega的信息素感知敏锐,方才庄饮砚的信息素并非和往常一样,是被自己一股脑勾出来的,而是缓缓从腺体流淌,犹如溪水漫流。 “刚才一着急,就想试试看,没想到成功了。” 上学期在图书馆查阅资料的时候,翻看到一篇专门阐述腺体信息素释放原理的。 介绍说,信息素的释放大致分为,外部因素和内力驱使,内力驱使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就是腺体没有缺陷,这也正是庄饮砚无法应用腺体释放信息素安抚肖询的原因。 刚才一时情急,就蛮试试苯基乙胺在持续运转的状态下,能不能成功驱使,不曾想真的成功了。 只是听肖询刚才的语气…… 庄饮砚问道:“成功了,你不高兴吗?” 肖询在他怀里摇摇头,没两下又点头。 “我不想砚砚死,可是……我也不想让别人闻到你的味道,也不想让你闻到除我以外的Alpha” 腰肢快要被截断,摸摸他的脑袋,语气缱绻:“治病肯定要有这些步骤的,但我答应你,不会让别人知道我的真实性别好不好?” “……” 沉默良久,肖询还是不愿意放手,破罐子破摔,继续任性,语气愈发暴戾,“不好,一点也不好!那些Alpha都不是好东西,砚砚只要闻到我的就够了,真烦人,为什么没有只能闻到一个Alpha的基因啊!” “肖询,”制止他持续发疯的趋势,庄饮砚无奈,“你又开始无理取闹了。” “那哥哥今晚在我这睡,我就乖乖的,不闹。”闷在他脖颈,鼻息打得庄饮砚皮肤潮热,肖询得寸进尺。 “你这人还真是……”算了,懒得说他。 肖询进一步求道:“昨天我给砚砚讲故事,今天换你给我讲故事。” “嗯?我哪会讲故事啊?” “给我讲你爸爸妈妈的故事。”双眸在抬头是一改哀色,亮晃晃闪得人躲不开眼。 “……行吧。”算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洗完澡敲开肖询的房门,被热水浸湿的面颊红扑扑,滑嫩温软,庄饮砚睡衣外头裹着外套,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肖询笑脸相迎,把人拐进房间的床沿坐下,客房不如自己的窝舒适,更何况多了Alpha激动而浓郁的信息素,倍感不自在。 眼睛左右摇摆,不知道该往哪里瞟,却在游荡的时候,发现肖询开始脱衣服。 警铃大作,磕磕绊绊道:“你、你你脱衣服干嘛?” “嗯?”青年迷惑歪头,问,“我不脱衣服怎么上床睡觉啊?” “我我我,我是来讲故事的,不是来睡觉的。”声音越来越小,庄饮砚撇开视线低头。 站在面前的Alpha突然下蹲,眼底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肖询握住他的脚踝,掌心的热度足以让人汗毛直立,浑身酥麻。 “干嘛。”庄饮砚踹了一下,没能挣脱。 肖询:“坐着讲故事多累啊,躺着讲呗。” “……我不要,你没安好心。” 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对肖询而言,脱下鞋子抱他上床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肖询!你简直就是大尾巴狼!”在他怀里挣扎,庄饮砚羞耻道。 肖询为自己正名:“不是,我是砚砚的小狗。” 庄饮砚:“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说自己是小狗。” “狼可以,为什么小狗不可以?” “……你是意识混乱的笨蛋,不想和你争辩这么多!” 抵在他胸膛,自己的心跳跟他的心跳混为一体,搅乱庄饮砚的呼吸。 “那你给我讲故事吧。”肖询撑起脑袋侧躺,环住眼前的人。 “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 不知从何说起,庄饮砚只能捡些重要的:“我妈妈是Omega,不过我爸爸却不是Alpha,他是个Beta,在我记忆里,他们是很相爱很温柔的人。” 过往医学和通讯都不发达,没人深入研究过第二性别不匹配的异性恋,依靠第一性别特征生出的孩子,会有隐性忧患。 因此,庄瑜夫妇到临死之前,都没有预料过庄饮砚在他们走后不到两年,就被确诊了不久于人事的病。 “15岁分化那年查出我得病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过,如果真的死掉了,是不是可以去陪他们,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妈淌着血的那双眼睛,盯着我说,让我活下去。” 极度的悲怆叫青年不由自主抓住肖询的袖口,鸣腔堵住发不出尾音。 血淋淋的剜骨之痛,让肖询不由自主拧眉,反握他的手眼神痛苦,内心的恐惧像无边无涯的荒野,看不清尽头,向前延展。 “不可以,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的。”肖询闭眼,在他耳边呢喃,“我就是为你而活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10-120 第111章 喜欢这样的玩法? 靠在肖询胸膛汲取安慰时, 温暖细滑的独山玉随着青年安慰的动作滑到脸上,上头凹凸不平的纹路叫他忍不住伸手去摸。 “天天都带着吗?”庄饮砚问。 “嗯,”身体和吊坠挂绳随着青年用力点头的动作大幅度摇摆, 肖询说,“这是砚砚第一次送我东西,而且还是爸爸妈妈的遗物, 是你亲手做的, 很重要!” 听得他恳切的言辞, 庄饮砚握着玉佩, 笑意越来越深,眸光之中还夹着浓厚的欣慰。 庄饮砚心想,倘若父母知道, 肖询很喜欢戴他们留下的玉, 想必会很高兴。 走神间,又听见肖询口吻得意:“这就相当于你送我的狗绳,只要一直拴着,不管到哪里都可以证明, 我是哥哥独一无二最忠诚的小狗。” “啧,”笑容瞬间消失, 不耐烦咋舌, 看向他的眼神染上一丝责备, “肖询!你是我男朋友, 不是小狗, 再不乖我要揍人了。” 是男朋友, 也是小狗。 肖询默默在心里认定, 撇嘴抱怨:“哥哥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被庄饮砚无声打了一下, 慧黠的光芒从眼底浮现, 邪肆伏去他耳边,捉弄道:“如果我不乖,砚砚会怎么惩罚小狗?用皮鞭吗?” “啪——” 静悄悄的室内,响起清脆的巴掌声,庄饮砚冷酷无情地回答:“用巴掌。” 顶着右颊那块微红,肖询委屈道:“又打我。” “明明是你!”哆哆嗦嗦从他怀里退出来,床头那点羸弱的灯光根本掩盖不住青年的面红筋涨,正儿八经的脸上出现裂缝。 庄饮砚羞耻至极:“你、你别一天到晚在外面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跑回来口无遮拦调戏我,该打!” “那砚砚倒是说说看,我到底是学了什么不正经的东西?”示弱的眼睛瞬间变化,捂着右脸挑起眉梢,肖询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墨色瞳孔愈发难捱。 被他盯得心悸,庄饮砚向后退:“我、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故事都没听完呢,哪也别想去。” 在他眼里,庄饮砚的挣扎无异于蝼蚁逃窜,长臂一伸就把人往自己胸膛撞。 “不讲了,”后肘向后顶了一下,没好气地说,“不和小狗讲故事,小狗听不懂。” “那你和肖询讲故事。” “你幼不幼稚啊?”哑然失笑,庄饮砚翻身正视他,“干嘛总这么执着于小狗啊?” “因为、因为,”眼珠子左右瞎转,肖询含糊其辞,“不是有那句话吗?‘变猫变虎变成淋湿的小狗狗’才会得到喜欢的人。” 食指和中指在他额心弹了一下,庄饮砚哭笑不得:“你还真是逻辑混乱得可以,这句话不是让你真的做小狗。” “可是我就是靠着做湿漉漉的可怜小狗追到砚砚的啊~” “所以……”黠眸灵光隐隐展露,庄饮砚睨眼看他,质询道,“你那些可怜委屈都是装出来的,对吧?”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肖询紧抿唇线,闷不发声往他怀里钻,企图逃避这个问题。 “呵,”盈盈浅笑落在庄饮砚清秀的面庞,忍不住伸手薅了两下他的发丝,“肖询,其实我挺开心。” 呼吸一滞,从他怀里撇开,肖询诧异地望着眼前的人:“真、真的吗?” “嗯,”握住那块触手生温的白玉,眉宇尽是温柔,庄饮砚莞尔道,“即便不合逻辑,但我还是会因为你对我的举动感到高兴,喜欢一个人,大概就会这样吧。” 肖询装可怜的方式并不高明,可以算得上是一塌糊涂,即便一眼就能看穿,但庄饮砚还是忍不住对他心软。 这个逻辑思维混乱的Alpha,每次总说要做小狗的时候,他虽然会教育他,却也架不住心里那点不断冒泡的窃喜。 以至于有的时候,他常常会在空闲时自省,左序说他装,吐槽得一点没错,自己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哥哥……”鼻息愈发浑浊,热气自身体内部散发,血液倒流冲向脑门。 还来不及看清他眼底的熊熊烈火,庄饮砚的视线便在须臾之间天旋地转,待人睁眼时,早已被压在身下。 肖询的吻和本人一样霸道,不打一声招呼,就前仆后继朝自己涌来,刚开始还装模作样地推搡了两下,后来双手彻底被Alpha大力扣住。 加之彼此信息素的吸引,缠绵而热辣的吻持续到庄饮砚险些喘不过气,肖询才肯放过那两片薄唇。 望着在自己身下呼吸繁杂紊乱的Omega,红肿的嘴唇微分,依稀还能瞧见里头被自己吮麻了的舌尖,肖询眼底的玄潭愈加深邃。 俯身抵住他的额头,声音沙哑:“到底什么时候能睡到哥哥啊?我真的忍不住了。” 直白的言语像是烧滚的开水,烫得眼神迷离的人瞬间清醒,庄饮砚大着舌头说:“不不、不行,我、我我……我没准备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最好还是、还是等我研究研究再、再讨论。” “等你研究好,都不晓得要到猴年马月了。”抱怨完,还觉得不够解气,肖询狠狠在对方细嫩的鹅颈嘬出小红点。 吃痛呻、吟了两声,庄饮砚没有制止他过激的行为。 许是发现有漏洞钻,肖询开始口出狂言:“你都不知道,你的信息素有多好闻。” “最早闻到你味道的时候,我就好想睡你了,不在一起的时候不让亲,在一起了不让操,哥哥真难伺候。” 庄饮砚当然忍不了这种明晃晃的虎狼之词,满腔愤懑在他肩膀重重咬下去。 “唔,哥哥咬我了……更难受了。” 耳边的鼻息本就让人燥得慌,在感知到肖询说完这话之后,越来越粗的喘气声,庄饮砚彻底慌了神,满脑子只想着快跑! 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肖询钳制在他两侧,堵住对方能够逃窜的线路。 在肖询面前,自己就像一张薄纸,几乎快被他的眼神烧穿,因此庄饮砚不敢和他对视,也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蹭到什么地方,让人把持不住生吞活剥。 “听说,嘴巴是人的第二个……”肖询话中留白,空出一只手朝他伸过来。 庄饮砚屏住气息,看着这人用大拇指抚过他被自己吮到饱满的下唇,轻轻将脸往自己正前方带。 暗夜的光华在他眸中聚成金色星环,箍得庄饮砚心脏骤然锁紧,呼吸困难。 看见他涣散而泛起红潮的面庞,掌控欲在澎湃的血液里升高,喉结滚动,嗓音潮湿性感:“哥哥,要不要试试看?这是不是真的?” 无视对方带着羞臊的干瞪眼,肖询置于他下唇的拇指也在鬼使神差里往对方口中探去。 还来不及好好感受对方的温度,指关节疼痛感袭来,肖询叫痛,触电般缩回:“哥哥!你咬疼我了!” “疼死你算了。”庄饮砚怄气道。 流里流气舔过拇指关节那一圈牙印,肖询冲他笑道:“哥哥是不是害羞了?没关系啊,我很有经验,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此话一出,庄饮砚神色大变,质问的口吻还夹着几分愠怒:“你哪来的经验?” “你猜呀~”肖询吊儿郎当的口吻把人惹急了。 一脚把他踹开,急火攻心变换角度坐到肖询身上,掐住他的脖子,问:“你今天要是解释不清楚的话,明天回去我就上论坛,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 愣了两秒,浓情艳色的目光里,有一晃而过的疯狂,肖询声色撩人,搂着他的腰问:“你喜欢这样的体位?喜欢这样玩法吗?” “别和我打马虎眼,”不知不觉掐得更用力,又怕伤到对方松动了一下,庄饮砚冷脸警告,“我真的生气了。” “我错了。”认错速度极快,握住他的腰鲤鱼打挺直起身来。 “诶!肖询你……”没想到他还能起身,庄饮砚随着对方的用力向后倒,要不是腰上的手扶着,早被掀翻过去了。 肖询把脸扑在他肩胛骨处,语气老实巴交:“我都是网上学的,因为想睡哥哥,很想很想,就每天去学要怎么让你更舒服、更开心,让你喜欢被我操。” 庄饮砚低斥:“闭嘴!不许说了!” “那你现在不生气了嘛?不生气了可以让我睡吗?” “……你先、放我下来。” 成年Alpha真的禁不住刺激,一刺激就雄伟得吓人,脑袋轰轰烈烈全是爆竹,庄饮砚如坐针毡,脊背发毛。 肖询无动于衷,不肯放过他。 “我、我真的不行。”说出这话的时候,青年磕磕绊绊,向他献出前所未有的老实。 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该服软的时候一刻也不能犹豫。 谁料肖询脑回路偏偏和别人不一样,他认真回答:“没关系,这种事情我行就可以了,我不介意哥哥不行。” “你白痴啊!”忍不住又咬了他一下,感觉对方身体里刚休眠的火山彻底活过来,庄饮砚心悸万分。 “肖、肖询,再等等,再等等好吗?” 从小到大,庄饮砚参加比赛都喜欢做足准备再上台,对于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对于未知又把握不住的东西,总是充斥着不安和恐惧。 泄露在空气里的愈创木信息素跟着变苦涩,被Alpha嗅到,同样也勾起对方的不安。 “对不起,我又逼你了是不是?”肖询攀附他瘦弱的肩膀,喃喃道,“哥哥对不起,别讨厌我,别不喜欢我。” 刚才还恨不得强买强卖的人,变脸速度这么快,庄饮砚难以适应,悬在空中的手停了两秒,往他腺体方向摸去。 “怎么了这是?最近为什么突然这么敏感?” 这个疑惑萦绕了他很久,很多次了,肖询都是突然就开始不安、发病,没有任何刺激的前因。 第112章 试探病因 “我好害怕, 因为砚砚刚才的信息素没有那么开心,”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肖询抱着他反复强调, “我太爱你了,我好怕你生气就不要我。” “刚才不是刚说的吗?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 耐心拍他肩膀,也顾不得此时骑虎难下的姿势, 注意力被对方的精神状态吸引。 眼珠向右转了两下, 眸光微动, 庄饮砚捧起他的脸, 笑得揶揄:“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装成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我心疼就范。” “那哥哥会心疼我吗?” Alpha抬首注视他,向来锐利的凤眸, 已经不知在何时, 开始夹着怯懦,小心翼翼的语气更是让庄饮砚瞬间融化。 他不知道肖询隔绝开所有人的下午,独自在父母墓前说了些什么,他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庄饮砚会尊重他。 面对他殷切希冀的目光,庄饮砚展颜, 大方坦白:“会啊, 我会心疼你, 你发病我会心疼你, 你受伤我也会心疼, 你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也会很心疼, 所以肖询, 我是很认真再和你谈恋爱的, 所以可以一而再再而三跟你强调,我很喜欢你,这件事。” “那你亲我,主动亲我。”抬高下颌,手掌从他衣摆最底端探进去。 肖询升高的体温触到腰窝,身体被震颤麻痹,庄饮砚抿唇揪着他的衣领,主动吻下去。 这天晚上,他是在客房陪肖询睡觉的,身强体壮的Alpha化身大章鱼,手掌带着吸盘紧紧吸在他身上,隔一会便要向他确认,语气岌岌可危。 “你爱我吗?” “爱。” “你会不要我吗?” “不会。” “你是我的,对吗?” “对。” “你会和我上床吗?” “pass,不许夹带私货。” “哥哥,好狠心。” 庄饮砚冷漠开口:“如果我真的狠心就不会让你把手伸到我衣服里了。” “……”手掌还在纤腰到处乱摸,一点没有拿出去的意思,肖询厚着脸皮改口,“哥哥真疼我。” 又过了好半晌,肖询搂住他,黝黑的眸光淬着毒液,问:“那如果闻萧哥不喜欢我,让你和我分手,你会同意吗?” “我们谈恋爱关他什么事?他恋爱分手我都没说什么,他还能管到我头上啊?”对他的话极其不解,随便扯了两下在自己颈窝挠痒痒的玉佩。 “我就知道,你是最在乎我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肖询激动不已,觉得自己的Omega乖巧可人地不行,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遂张开血盆大口把人的脸生生亲出一大口红印。 结果就是被捂着脸的人狠狠剜了一眼,大约是一晚上发了两次病,肖询破天荒比他先睡过去。 静悄悄的房间里,庄饮砚依着室内那点月光端详他熟睡的面庞,眼神来回复杂变化,心里仔细盘算。 不在易感期,不在依赖期,就这么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下,肖询发病了两次。 怎么看都是越来越严重的状态,可是他每每去看病回来,却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和他报喜,说情况好转。 庄饮砚突然很想偷偷让周时逸联系上主治肖询的那个私人医生,想仔细盘问关于肖询的病况,这样也好更加了解对症下药。 当然,肯定不能让肖询这个狗脾气知道,必须想个周全的计划。 隔日,两人跟庄芯夫妇拜别,临行前的早饭时间庄芯悄悄把他拉到一边,神色担忧,问:“肖询他、他知道你的病吗?” 女人为外甥找到对象的事情开心得冲昏头脑,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罗绍突然提醒她,砚砚的病没好,怕是和肖询这个Alpha的匹配度搭不上。 这不,今天就赶紧跑来问,怕他多想,女人又进一步解释。 “你别多心,姑妈是怕他不知道,到时候易感期你也陪不了他,又怕他知道以后对你……” “姑妈我知道。”握着女人的手会心一笑,姑妈暖心的话语像六月骄阳,庄饮砚和盘托出,“他知道,他……他可以标记我,我们之前去时逸哥那检查过了,一直没和姑妈说是因为病情、病情还没稳定,怕你们不同意。” “可以标记你?”瞟过那边还在和自家老公煎鸡蛋的肖询,掩口失声,“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么大的事,你和时逸怎么都瞒着!” 虚虚摸了两下鼻尖,庄饮砚有些忏愧:“最开始的时候,就是想让他给我治病,就……没想那么多,怕你们骂我。” “砚砚。”向来慈眉善目,庄芯此刻板起脸,严肃拉过他的肩膀,“你一直都是个懂得拿捏分寸的好孩子,骗人这事我们不能做,你老实告诉姑妈,你是不是……” “当然不是!”望着女人担忧的面孔,庄饮砚立刻否认,语气坚决,“我是真的喜欢肖询。” “那就好,那就好。”长长舒了口气,女人用略微翻褶的手掌抚摸他,眼睑微红,“没事就好,一定是妹妹在保佑你。” 被对方的情绪感染,庄饮砚鼻子也开始酸胀,揩去她眼角的湿润:“姑妈别哭,我们都会好的。” “姑侄俩聊什么呢,快来吃早饭,吃完回学校了。”从厨房出来,五大三粗的男人没有注意到两人红彤彤的下眼睑,径直打断。 罗绍没能注意到的事情,不代表肖询这个观察细致入微的Alpha没注意到。 上飞机以后,他握着庄饮砚的手问:“舍不得去学校吗?”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替他盖好摊子,肖询温柔开口:“刚才吃早饭,你和姑妈都要哭了。” “你不去做侦探真的可惜了。”见怪不怪,庄饮砚掀唇跟他十指交叠,主动靠在他肩膀,“刚才我们在聊你给我治病的事情,姑妈听说我的病有好转,所以才哭的。” “那她……他们,”说到此处,肖询竟有些遮遮掩掩,尾音渐弱,“他们都知道我、我的病吗?” “我没说。” 他明白肖询在害怕什么,也知道肖询渴望得到他家人的认同,他本来就安全感不足容易发病,就不想大肆宣扬了。 “那就好,砚砚好乖。”瞳仁中有挡不住的热忱,惬意翻开嘴角,深深亲吻他的发丝。 因为上周他选修课请的外企老师把课冲掉了,肖询晚上要去补课,庄饮砚便自己把庄芯交代的清明果送去给周时逸。 肖询死活想要跟着来,还说要逃课,被赏了一拳头,又亲了两口作罢,高高兴兴跑去上课了。 周时逸听说他要来,拍手叫好,说晚上有人请吃饭,叫他抓紧一块。 本来想婉拒,结果对面的人还神神秘秘,非说自己也算认识。 怀着好奇,扛着一袋真空压缩的清明果,庄饮砚对照定位抵达对方说的火锅店。 “小庄!这!”探寻到门口有熟悉的踪影,周时逸立刻朝他挥手。 四处搜索的目光停止,周时逸跟他对面另外一位年纪相仿,穿着运动外套较为活力的男人映入眼帘。 陌生男人冲他点头微笑,庄饮砚愣了愣,礼貌地朝他点头。 “这就是小庄吧?”男人在他坐下之后主动问到。 奇怪的目光朝周时逸挪去,只见他淡淡浅笑,向两人介绍:“这是邬缪,我大学同窗,除此之外……” 男人瞳孔里的意味不明穿透镜片,周时逸缓缓开口:“他还是你男朋友的主治医师。” 眼睛放大,好运突如其来降临,庄饮砚内心暗暗拍掌,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来得凑巧啊! “哎呀,小庄是吧,你好你好。” 男人自来熟,刚要伸手握他,想起肖询那个脾气性子,要是留了味道怕要烧光他整个院子,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邬医生好。”礼节性颔首,敏捷的观察力显然也发现对方将手收了回去。 想来这个邬缪的确是肖询的长期主治医生,对他发病的诱因了如指掌,又多了几分信任。 “哎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邬缪感慨道,“我说这小子怎么每次问都躲躲闪闪,原来是藏了个这么漂亮的Omega,难怪不让人知道。” 庄饮砚:“谬赞了。” “哈哈哈哈巧了不是,我的赞美,可不就是‘谬赞’了吗?” 被这种谐音烂梗呛到,庄饮砚垂首咳了两下,放下杯子,进入主题旁敲侧击:“肖询的病是不是快好了?感觉他最近发病率不太高。” 他没说实话,其实是发病率频繁得吓人,而且状态还神神叨叨。 在锅底捞牛肉,邬缪思索一番,回他:“唔,近期来我这面诊状态是都还不错啦,不过不确定是不是装乖,我得再观察观察。” “装乖?”看来这人的看家本领就是装乖,庄饮砚掀唇好奇,“看病他也会装乖啊?” “我倒是也挺好奇的,没研究过Alpha病理,这类Alpha会如何装乖,说来听听?”被吊起兴致,周时逸也放下筷子,洗耳恭听。 “那可不!”宛如寻到知音,邬缪握着筷子在半空比划两下,情绪高亢,“一看小庄你就是经验人,我和你讲,我那会刚接手他病的时候,他表现得一副好像很配合很乖巧的样子。” “我当时还寻思,这怎么和他家里人的说辞不一样,结果,这人心理测试都显示一切正常,后来仪器查出来他的问题,甚至还不肯吃药,每天偷偷倒掉,还骗大家说都吃了!” 开头听闻邬缪跟自己有一样的遭遇,庄饮砚不免窃喜,听到后半句,挂起的微笑越发僵硬,隐隐觉得事态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条小贴士】 给宝宝们大概算了一下,五一期间正文应该会完结,然后还会再来点小番外啥的~然后砚砚和小肖就光荣退休啦QwQ 第113章 慢性毒药 “邬缪医生, 我想问问,”适时打断对方的话,庄饮砚脸色泛白, 努力克制呼吸,“他……现在有我的安抚,是不是可以不用吃药?” “想什么呢, 要是这个病有了Omega的安抚就不用吃药, 就不会特地定医学危险等级划分了。”笑着否定他提出的假设。 火锅的热气叫人眼花缭乱, 闷热的气息打得他喘不上气, 想起肖询过往对他说的种种话术,胸口紧缩。 [你要陪我过易感期,我不要打针吃药] [我的医生说了, 药吃多了会对身体不好] [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如果有一天,砚砚知道我很坏,你会不要我吗?] 见他表情不太对劲,邬缪笑容逐渐收起, 带着紧张感问他:“肖询?最近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 “没有,他都有在吃。” 不知道为什么, 他下意识地反驳了邬缪的话, 也许是不敢相信, 又或许是……他想亲自去确认。 再来, 目前他不知道这个邬缪医生会不会一五一十向他家里人汇报面诊情况, 肖询曾说过, 他会被关起来…… 或许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他都无从考究。 想到这里,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攀上来, 思绪混乱如麻,青年竟开始发怵,开始反思近来是不是因为他惯会伪装,竟连对方每一句话的真假都开始分辨不清。 “那就好那就好。”放下胸脯,邬缪舒心地拍了拍,“小庄,你在他身边可一定要替我监督,吃药和Omega的安抚相互调和,才得以压制他体内的病,这病没法根治,只能借助外力降低他的发病率,让他数值波动趋于稳定。” 庄饮砚抬头:“我之前看见他抽屉里有很多药,还有针剂,这么多都得吃吗?” “哦,是这样……”邬缪神情认真,竖起手指向他一一说明药物的作用,“针剂分长管跟短管,长管一般是易感期他有自残行为和暴虐行为的时候打的,但这玩意不能多打,对Alpha身体有所损害;短管是他发病极度暴躁、意识和认知不清的时候镇定用的。” “药品也分两种,我有给他一个铁盒,那是短症状受刺激急性发病的时候吃的;还有一个长条透明状五彩斑斓的药,那个是日常三餐后要按时吃的,针剂我是不建议他打的,除非特殊状况,基本上我都让他吃药。” “啧啧啧,”周时逸听了摇头,感慨,“这基本上是要把药当饭吃啊。” 邬缪长吁短叹,无奈回答:“没办法,这种天生信息素数值过高的Alpha,既是上天的馈赠,但也注定他们就是会比别人活得辛苦些。” 心头百感交集,庄饮砚在他说完仔细搜索了一遍自己的脑海,铁盒急救药他见过几次,肖询刚和他签订合约的时候吃过。 但长条五色斑斓的药…… 除了肖询初次易感期,给他送针剂那次,翻他抽屉时见过,剩下的时间,一次都没有! “如果……我是说如果,”强撑仅剩的理智,庄饮砚挤出微笑,“我比较好奇,如果只有Omega的安抚,没有吃药呢?” “啊?那就相当于服用了一种慢性毒药。” 邬缪不以为意,以为对方作为医学生的好奇心上来了,事无巨细向他说明,“有这个Omega在的时候,欣欣向荣一切都好,可是一旦失去他的信息素和安抚,体内积攒的信息素会一次性爆发,对于高危Alpha来说,是很危险的。” 庄饮砚骇然:“所以,肖询真的不是中风险Alpha?而是……” “信息素数值169%的高风险Alpha” 想当然以为他俩都在一起,标记来标记去应该熟悉的很,邬缪和盘托出,语气不乏对自己医术的得意,“先前全靠我的药物压制,才勉强把他压回中风险范围,得到入学资格。” “我就说,我第一次用你的仪器检测出来就是169%,当时还以为是他的易感期数据波动。”周时逸恍然大悟。 “是的,当他易感期信息素暴走或者发病的时候,会泄露原本的信息素采样值,但日常状态下是绝对没问题的,我对我的药有自信。” …… 后半程他根本无瑕听进去另外两人对于医学研究的话题,假装吃饭实则拿筷子的手都在打颤栗,他在脑子里一条条将思绪理清。 所以一开始,肖询不想吃药的原因,归根结底,就是害怕病情得到稳定之后,永远失去自己的安抚。 再到后来,习惯了自己的安抚,但还是生怕自己知道真相和他真实的信息素后离开,反复确认求证,反复陷入怀疑,再反复发病。 于是肖询的病症进入了一个死循环状态,他觉得这件事很重要,为了他的病,他有必要跟肖询聊聊。 当然不能硬着来,必须采取一定的政策。 浑浑噩噩吃完一餐火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吃过什么?夹了什么菜? 早察觉出他不对劲,在送他回学校的路上,周时逸问:“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担心肖询?” “嗯,”闷闷回答,庄饮砚死死揪住胸口的安全带,“他先前没和我说过他本质是169%的高危Alpha” “想来是担心你害怕,之前你不是还言之凿凿,怎么?现在掉狼坑里知道怕了?”边开车边调侃副驾驶的人。 “倒不是怕,就是有点……担心,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慌。” 刚说完心慌,肖询就给他发微信了。 肖询:砚砚,你怎么还不回来 肖询:[小狗哭泣] 肖询:好想你,我在宿舍楼下等你好不好 砚砚:马上到了,五分钟,楼下风大 肖询:[小狗开心] 肖询:我身体好得很,五分钟而已 看着这段简短的对话,刚才的心慌好似又一点点被压了下去,欣慰地翘了翘唇角。 看他这幅表情,周时逸就猜到了:“怎么?男朋友催你了?” “是啊,你的男朋友呢?不催你也不和你聊天?”收好手机,向窗边歪了歪,投向他的视线趣味浓厚。 “我没有男朋友。”临危不变,男人如是回答。 庄饮砚:“哦,那看来是还没复合。” “……你小小年纪,大人的事别操心。” “那我多嘴给你提个醒,姑妈已经在给庄闻萧介绍Omega相亲了。” 周时逸:“知道。” 眉梢上抬,这句‘知道’,明显透露了很多信息,心里有底就不继续问了。 毕竟他自己的恋爱现在捅了个大篓子得想办法补上,他们俩的事也懒得插手。 下车跟周时逸道别后,庄饮砚回宿舍的步伐不免沉重,三步一停时不时陷入沉思。 肖询并不是一个会听劝的人,而且邬缪也说了,他以前反骨心重,总是不肯吃药,又不能直截了当地说今天见过邬缪,以他的个性,怕是会当晚杀过去掐人脖子。 正为如何劝说肖询吃药出神叹息时,视线蓦然漆黑,额头载进软绵的布料里,熟悉的信息素扑鼻而来,熏得他身体发麻,下意识扯住他的衣摆。 “等你好久了,怎么低着头都不看我。”肖询弯腰想要凑近,在闻到他那一身的火锅味和信息素时拱鼻。 “没,刚才在想事情,你闻到味道了吗?” 抬眸瞧见对方蹙眉难掩嫌弃的表情,庄饮砚便这么问,心跳如战战鼓声,生怕他嗅出什么。 “嗯,鸭血火锅还有周医生的信息素。” “那,需要我放点信息素给你吗?虽然刚学会,但我可以再试试。” 听到他的话心里那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刚才刻意跟邬缪保持距离,并坐在火锅热气飘散的地区是对的。 “走。”二话不说,把人签到宿舍后方的电动车荒废地,肖询作势要亲他。 对方阴鸷的瞳孔与之相对,Alpha宽大的身形带着肃杀之气朝他压下来,庄饮砚没由来地心慌,竟下意识后退躲开了。 肖询眸色暗下来,用力把人带过来,笑容诡异:“怎么了这是?和一个Alpha出去留了味道,回来都怕我了?” “不是,我只是……你动作太突然,没准备好,而且我刚吃了火锅,味道不好闻。”躲闪的视线让天性掌控欲极强的Alpha感到不安。 低哑的嗓音乖戾而跋扈,在他耳边缓缓念道:“看来下次得把你盯紧点,否则沾上另一个Alpha就开始害怕我了,我会很苦恼的。” “还是说,”眼神又如反射寒光的刀片,在他身上来回探视,“哥哥玩腻了?觉得家花不如野花香?” “明明就是你,刚才闻见我身上的味道,整个人都不对劲,眼神可怕得吓人。” 庄饮砚倒打一耙,顺便尝试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抚肖询内心躁动不安的野兽。 嗅到大量来自他温和的信息素,青年脸色稍霁,紧绷的神态也有所缓和,在风里等待的焦虑时间,也跟着被温柔拂去。 肖询抱着他喃喃:“三个小时十五分钟,你不在还带着其他Alpha的味道,砚砚,我不高兴了,但你别怕我,你说过你爱我的……” 第114章 特质阻隔贴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担心什么, 再说了,那是时逸哥,又不是别人。” 手掌贴在对方的颈动脉, 悄悄感受对方异常跳动的脉搏,眉心卷起,默默在心里盘算。 才三个小时十五分钟, 肖询怕是从跟自己签订合约起就再没按时吃过药, 再这样下去怕是一分钟都离不开自己。 当这个想法在脑海成型之后, 庄饮砚呼吸停滞, 刹那顿悟。 难不成……这就是肖询想要的?要自己一分一秒都无法离开他。 “手怎么这么冰?”感受到他逐渐失温的体表,肖询捉住他的手,一下下亲吻。 样子好似在对待一件得来不易的珍宝, 怜爱又温柔, 除此之外,庄饮砚留心观察到他眼底那抹不可忽视的狂热。 心跳失控,说不清此时的情绪,他钻进肖询的怀里, 企图让对方能嗅到更多来自自己的信息素。 “这么好闻的信息素,只需要我闻得到就可以了。”温柔舔舐他的耳垂, 着了魔般对他说, “哥哥, 上次说的阻隔贴, 我特地为你做好了, 要试试吗?” “阻隔贴?什么时候的事情?”惊讶抬头, 庄饮砚的有如清水的瞳孔将个中情绪完美映射。 “去你家扫墓的第一个晚上, 你答应我的, 哥哥怎么自己忘记了。”眉梢跟着眼尾一同落下, 肖询搂着他埋怨道。 “啊……”他想起来了,那会昏昏欲睡,这个人是抓着空子顺势诓他。 “记起来了?试试嘛试试嘛~”渴望点亮那双沉色的眼眸,肖询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也行。” 庄饮砚心想不过是一个阻隔贴而已,要他带那就带吧,反正自己也不是很想让人知道真实性别。 “我知道,哥哥害羞,肯定不敢戴太普通的,这样别人一眼就看出来,还会起疑,所以这是我给哥哥的是特制的~”肖询兴奋地往兜里掏,边掏边向他飞快解释。 听到‘特制’两个字,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不详的预感仿佛雷声由远及近,在肖询拿出来手头黑色皮质项圈的时候,庄饮砚被羞耻感劈得外焦里嫩。 “肖询!你!这……这个……”整张脸绯红嘴唇颤抖,手颤颤巍巍举高就要朝他打过去。 不料对方看到东西之后,平静回答:“哦,拿错了,这个是在床上玩的。” “谁要跟你在床上玩这个!你给我马上丢到垃圾桶去!”庄饮砚伸手就要夺,奈何没有眼前的人高,对方随便把手一抬,板板正正地对他说。 “哥哥,这个很贵,我要留着床上玩。” “肖询!你……”臊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脑袋里全是烧焦后的浓烟,眼看这人把东西收回去,又从另一个口袋摸出新东西。 给他之前特地瞄了一眼,确认没拿错,兴致盎然笑道:“哥哥平时就用这个。” 将信将疑把东西拿过来端详,最普通的阻隔贴就跟创可贴差不多,呈乳白色,当然后期为了满足Omega的爱美需求,也在形状和样式上变了不少花样。 肖询给他做的和大街上买的都不一样,是透明的,上头的花样也不少,有刻着X^2、也有刻着郁金香、还有刻着蝴蝶的,贴起来会更让人感觉像刺青。 “喜欢吗?”瞧见庄饮砚眼睛一眨不眨,盯得出神,肖询搂住他,宽大的手掌箍着盈盈腰肢,不轻不重地捏着。 “这个X^2是你吧?”没有直面回答他的话,而是翘唇反问。 “本来想直接写我名字的,不想这么隐晦,我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烙上了我的痕迹。” 俯身在他身上嗅探,周时逸的信息素和火锅味还若隐若现,肖询难捱地用犬牙刺了两下舌尖,释放更加凶猛的信息素企图把他们都盖过去。 “肖询……”Omega抵抗不了他的信息素,膝盖发软险些跪下,被牢牢摁在他怀里,庄饮砚粉红色的双颊从他肩膀漏出,眼神迷离。 “信息素收一收,我想、想戴给你看。” 知道对方的软肋,专挑弱处下手,庄饮砚抓着他的袖子呐呐开口。 张狂恣意的嘴角越咧越开,肖询满意地眯起双眼:“我帮你。” 无微不至帮他把阻隔贴贴好,感受到信息素被严严实实遮挡在腺体里,还有他白皙后颈凭空多出来的烙印,肖询破天荒地没有感到焦躁,眼中流露得意,薄唇挑起的笑容妖冶。 “不是说本来要做你的名字吗?为什么后来放弃了?” 将他的病态表情尽收眼底,庄饮砚握着他的手,柔声细语问他。 心有不甘将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拇指用力摁了两下,肖询的语气哀怨至极:“还不是怕你生气,怕你不理我,哥哥难哄得很,是我见过最难哄的Omega。” “听你这话,像是见过不少Omega啊?”在他脸上停驻了几秒,目光隐隐有探究之意。 肖询悄声反驳:“哪有,就你一个。” 庄饮砚戏称:“真是不好意思,一来就让你遇到我这么不好哄的。” “哥哥就喜欢捉弄我。” “你总喜欢发病我都没说什么呢。”铺垫了半天,终于让他逮着机会,庄饮砚问,“对了,之前你发病不是还看你吃药来着,最近好像都没看到了。” “有你安抚我,比什么药都强,那些药都不如你好使。”空出来的手抚摸对方的面颊,肖询看他的每一眼,每一个字落音都格外着重。 对方眼底热烈的爱意和黏意叫人不敢忽视,血管一抽一抽,呼吸紊乱不平。 “三个小时十五分钟,你没见到我就开始有发病症状了,那难不成以后要把我变小放进口袋一刻不离吗?”庄饮砚故作开玩笑。 “是啊,”毫不掩盖自己的占有欲,紧盯这对方清澈的瞳孔不放,肖询贴着他的唇瓣,如实说道,“我最好哥哥每分每秒都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我喜欢看着你,永远看着你,就像现在这样。” 听了两秒,他又补充:“如果不留下其他Alpha的味道,就更好了。” “意外总是不可避免的嘛,这么多人你又不能控制我身边只有Omega和Beta” “所以啊……”眼眸又深了几分,视线从他的下颌慢慢向上。 四目相对,青年漫不经心的口吻真假参半,“只要哥哥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没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不会再有其他Omega和Beta,连讨厌的Alpha也不会有。” 冷静地与他对视,庄饮砚开口:“如果我不愿意呢?” 狠厉的眉梢凝固几秒钟后,恢复如初,肖询笑着退开十几厘米远,好让他能看清庄饮砚清秀的面容。 “开个玩笑而已,哥哥还当真了。” 暗地里舒了口气,庄饮砚莞尔:“可你刚才的表情不太像玩笑,你是不是想很久了?” 不咸不淡念出条例:“私自囚禁Omega重则十年,轻则一个月,我会遵守的Omega保护条例的。” “帮我撕掉阻隔贴吧,感觉你没闻到我的味道还挺焦虑的,反正腺体还没长出来,暂时用不着。”背对肖询,庄饮砚露出脖颈。 盯着那一寸细嫩的方地,肖询呼吸逐步急促,独属Omega的隐私地,被雕刻着自己名字精心制作的图案打上烙印。 彰显了他是自己的所有物,欲望在此刻尽数膨胀,恶劣的细胞挤压在一起,争先恐后想要从身体里喷涌而出。 被他晾了许久,正要转身就落尽青年的环抱,庄饮砚羞耻朝四周环顾:“虽然这里鲜少有人,但你稍微注意点,别呃……” 青年从口腔打出的气息炙热烧心,更何况是触碰在后颈那块敏感地带,带有黏性的阻隔贴随着青年牙齿的动作,缓慢从他肉身被剥离。 肖询一点点将带有自己名字的阻隔贴咬开,愈创木独有的清香重见天日,本来是一件迅速而简单的事情,偏偏被肖询用更加暧昧的方式凌迟对待。 放在他腰身的手确切感受到庄饮砚起伏的呼吸,见他喘得厉害,肖询在彻底剥离那块膏药时,用力朝他腺体吮吸了一口。 “呃啊、肖询、大庭广众的,你别嗯哼……” 彻底站不住脚,庄饮砚只能挂在他臂弯里,箍得他腹部异感想干呕。 “今、今天吃火锅坐在他旁边,就不小心染上了,”背对他伸出发抖的手,只能摸到对方的头发,庄饮砚音腔震颤,“下一次,我、注意点,咬我会好一点吗?” “会。”埋在他腺体的人,闷声回答。 “那你、标记我。” 得到许可,青年大刀阔斧用利牙锥刺刺进庄饮砚的腺体,因为腺体变浅,因而大大缩短被深入皮层的痛苦。 和先前的针剂排异反应,还有刚被标记时的疼痛感简直相形见绌,额角发汗静静等待对方将信息素交换完毕退出来。 “哥哥,难受吗?” 唇色泛白,庄饮砚甩了甩被汗水打湿的前额,肖询向前用袖子悉心为他擦拭。 “好点没?”庄饮砚靠在他肩膀问。 “你简直就是我的灵丹妙药,现在一点也不焦躁了。”Alpha眼底的餍足几乎溢出来,抱着他不肯放手。 亮白月光倾泻在庄饮砚那张如积雪湛然的脸上,濡湿的发梢伴着喘息,让人听得血脉偾张,春色打在他腮边,青年虚弱地靠在他肩膀上。 Alpha看直了眼睛,勾起他的下巴吻下去,被他偏头避开。 第115章 发病状态下的求婚 顶着对方质询而委屈的目光, 庄饮砚缓缓解释:“这里万一有人,影响不好,乖。” 上一次他和肖询约会还有一路被他背回宿舍的照片, 就已经被明晃晃挂在论坛上了,即便他不在意,肖询更加肆无忌惮, 可这好歹也是高级学府, 谈恋爱也要适度。 不然哪天赵导得到消息, 少不得要被请去喝两盏茶。 “哦, 看在你给我信息素的份上,那我就原谅你了。” 庄饮砚只觉得这人幼稚好笑,明明是他自己无理取闹, 还要装作一副大度容人的模样。 醒过神看肖询手头还拿着那块从身上撕下来的阻隔贴, 庄饮砚靠在他肩膀蹭了两下,责怨:“明明动个手就解决的事情,干嘛非要弄得这么麻烦?你就是看准了我身上留下别人信息素的把柄,故意找我讨利息, 是吧?” “因为哥哥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许染指, 而且, 那些低级Alpha的味道真的很烦人, 闻得我难受。” 说着说着, 就好像是能嗅到各类交杂的信息素, 肖询额间眉梢挤在一块。 腮边的粉霞逐步褪去, 清冽的眼神凝滞几秒, 对他调侃:“你这鼻子既然什么都闻得到, 那你一开始能闻到我的吗?” “……不能。”被月光洒了盐的目光晦暝难分, 狡诈之色从中略过。 “也是,”认同地点点头,庄饮砚歪头取笑他,“要是你早闻到我的味道,说不定早就啃上来了,也不会一见面就掐我踹我。” 哪知道肖询听闻色变,即刻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不许再提这个事情。” “干嘛不让提?”扯下捂住自己的手,置于掌心揉捏,庄饮砚笑着问。 “我都后悔死了,”知道认错的牧羊犬愁眉苦脸躲进他怀里,肖询轻声说,“每次深更半夜,只要想起开学时候我不小心打过你,就觉得又丢脸又害怕。” 庄饮砚:“怕什么?” 肖询:“怕你哪一天回过神来不要我。” 庄饮砚正色:“肖询,你不要每次都说得好像我和你谈恋爱是一时兴起冲动使然,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好像总是觉得我动不动就会不要你。” “我错了,我就是……太爱你太离不开你了。” 拥着他,背在他身后的青年脸上有成片散不去的阴霾,幽暗的瞳孔搅乱深埋在底部的火焰。 唇瓣翕张,庄饮砚还想再劝说什么,又放弃了。 此刻肖询怕是处在发病什么都听不进去的状态,他多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想到全都是因为这个人不肯吃药到处装乖的结果,无力感便从脚底攀上心头。 如何说服他让他重新吃药,还不出卖邬缪这件事,对他而言实在有些难度,得回去从长计议。 “肖询,我们回宿舍吧。” “哥哥,我们结婚吧。” 两人同时发声,庄饮砚的瞳孔瞬间放大,不可置信地转身,确认道:“你说什么?” 肖询面不改色,似乎对他的诧异毫无觉察,逐字逐句道:“我查过所有能合法占有Omega的途径,就是经过双方意愿的永久标记和结婚。” 借着月华,庄饮砚探到肖询的那双极致温柔的眼色,青年虽然盛着笑意,扑朔的瞳仁之中挂着浓厚的欲求。 被这样的神情烫得躲闪,步步后退,Alpha慢条斯理跟上去,将庄饮砚彻底堵在墙面。 窥见对方一尘不染的秀发即将触碰墙壁上的尘土时,肖询眉心卷曲,伸手将人揽过来。 全然不顾被莫名其妙求婚的庄饮砚,此刻因羞赧而抿到红冶的轻薄唇色,肖询继续刚才的话题。 “永久标记要等你的腺体长出来,没关系,我们可以先结婚。” “肖询,法定年龄都没到,你一天到晚脑子都在想什么?” 咚咚心跳声隔着那层巧膜,已经强烈到他觉得对方此刻肯定也能听见,只能依稀从混乱不堪的思绪里搜索个别条例。 暗骂这人讲话真的越来越没章法,想一出是一出,劝也劝不动,说又说不听。 正在思考要如何婉拒时,庄饮砚听见头顶悬落的话语。 “Alpha的法定年龄是21岁,Omega的法定是23,但Beta的法定也是21,我有办法改变我的年龄,只能委屈哥哥暂时用Beta的身份和我领证,等到后期我再想办法帮你把真实性别改回去,唔,不改回去其实也行。” 藏匿在衣领下躁动的心又加强了跳跃力度,震感传递到指尖,庄饮砚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保持镇定。 这段对话来得太突然,出乎他的意料,而肖询说这话时的条理和安排都格外清晰,又不像是一时上头,才脱口而出的。 在庄饮砚惊讶之余,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悸动。 “怎么样?”为自己的想法喜上眉梢,肖询希冀地等待他的答复。 “首先,我很开心。”知道他多虑,庄饮砚特地与他对视,双手环住对方精健的腰腹,“虽然你说得时机好像不太对,决定也来得很突然,但我知道,你都是经过充分调查和思考后才对我说的这些话。” “可是肖询,你现在才几岁?” Alpha眨眨眼睛,不假思索:“21岁。” 庄饮砚:“……没让你说法定年龄,说真实的。” “再过两个月,我就满20了。”拉下眼尾,肖询语气不快。 “你看,你才20岁呢,”刻意强调他的年龄,庄饮砚贴合他的侧颊,哄诱道,“你一会又要上床,一会又要永久标记,一会又要结婚的,总是没有耐心也没有定性,不过你年轻冲动我也能理解,但事情总要一点点来,对不对?” 三两句话,庄饮砚便在无形中把Alpha发病后混乱的认知,用‘年轻冲动’概括理顺来。 肖询好似真的陷入青年给予他的自证陷阱,本来铿锵坚决的眉宇被冲散,多了几分顾虑和疑惑。 但庄饮砚不会给他卷土重来的机会,献上最致命的一击——捧着他的脸踮脚,主动在他唇上印吻。 “听话肖询,我看你用完我的信息素也没好转,先吃个药控制一下?” 抬起的眼光抱着试探,庄饮砚小心翼翼道,“明天是校园跑的计时最后一天,我陪你去跑步吃早饭?” 虽然肉眼可见对方的表情有几分松动,但肖询依旧闭口不愿意答应。 这人认死理难劝可是出了名的,庄饮砚深呼吸豁出去了,对他说:“肖询,不论是上床、结婚、永久标记也是要先相处的呀,不信你去问问哪有不好好相处就随便滚到床上去的?或者有刚谈恋爱就吵着要结婚的?” “这倒也是……” 给他留了话口缝隙,庄饮砚见缝就钻:“对呀,一谈恋爱就找Omega要身体的,那些可都是渣A,不信的话回头你发帖问。” “……”显然,这个问题成功唬住Alpha了,刚才还闹腾不知消停的人,此刻早就偃息旗鼓。 庄饮砚一看有戏,从他兜里取出药,放到他面前问:“前几天你不是去复诊了吗?医生怎么说?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好像逻辑越来越乱了。” “都是因为你不乖,带了别人的味道回来。” 被Omega哄得不知道天南地北,肖询拾起放在面前的药生吞下去。 舒了口气,庄饮砚说:“那我不是让你标记了吗?怎么还这么难控制了?” “不知道。”回答不上来,肖询干脆破罐子破摔,想用一句不知道搪塞过去。 你不知道,我心里可是门清得很。 把人送回宿舍,庄饮砚侧卧在床榻辗转反侧,自打从邬缪那里听来肖询的事之后,把之前所有肖询跟自己在一起后反常的状态复盘了一遍。 就是还有个问题,他依旧不是很通透…… 如果按照这样算来,肖询的病症早该在追他的时候就发作了,为什么会等到在一起之后? 追他的时候,肖询可是既耐心又隐忍退让,就算发病也没有这么混乱难控。 但明显在一起之后,这个人的不安和发病率就像是在某天骤然升起一般。 静悄悄的深夜,只有贴在床板的心跳声,沿着胸膛脉络传入耳膜,庄饮砚的心跳与平常相比要更疾厉些。 他心想,难不成……是中间还发生了什么,导致肖询更加不安的因素?促进了病发的过程? 还是说,就是纯粹的因为长期不吃药,因此累积到一定的爆发点? 以为舍友早已熟睡,翻身的动静没有加以控制,因此庄饮砚没瞧见位于另一个床位的舍友于舜,也和自己一样未眠。 于舜杏仁般的大眼直勾勾望着天花板,仿佛要把黑压压的天色全都吸进眼中。 隔日,他说到做到陪肖询来跑步,只不过他昨天刚被标记身体还不大好,就坐在边上等他。 破天荒地,庄饮砚除了看见肖询的舍友,还看见了一个有早课也绝对不愿意早起的懒人——左序 盯着他来回跑了好几圈,最后拖着疲乏的身子朝自己走来,把多余的水递给他。 庄饮砚:“难得啊?大早上竟然能在操场看见你?” 即便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作为一个身强力壮的Alpha也忍不了庄饮砚如此调侃的视线,反逗回去。 左序:“难得啊,今天竟然看见你坐着?” 庄饮砚咳嗽两声:“又病了。” “嘶,你这一个月病两三次,一次就是一周多的人设,属实是有点离谱啊。”面容扭曲接过他的水,那副嫌弃的表情着实扎眼。 第116章 吃醋 于是庄饮砚没忍住, 嘴毒了两句:“一向起晚不起早、懒惰到连下楼丢垃圾都得挑上课时间顺便带下去,让我猜猜你会出现在这的原因。” 搜寻了一圈还在操场跑步,身姿健跋的熟悉身影, 庄饮砚嘴角弧度微微讽刺,似笑非笑地望着左序。 轻声对他说:“左序,你的脸比之前宽了些, 是没克制住, 长胖了吧?” “靠!”轻而易举被他猜中, 左序屁股离开凳子跳了一下, “你这眼睛和你的嘴一样毒。” 孤傲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翻着波浪,在左序脸上打量,大仇得报的快感不由令人翘唇。 仰头喝水, 余光瞥见庄饮砚后脖颈上的图案, 左序呆滞了两秒后,笑得合不拢嘴:“你谈个恋爱,不仅招摇得要命,还把人的名字刻在身上, 看得出来,你很认真啊。” “啊?”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庄饮砚跟着他的目光摸到后脖颈那块略微有起伏感的阻隔贴, 才回神, “哦, 你说这个啊, 这不是纹身, 是阻隔贴。” “噗——你一个Beta贴这玩意干嘛?”抹去下巴上的水渍, 左序瞳孔扩张十分惊诧。 抓着手里还未拧开的矿泉水瓶, 庄饮砚故作惆怅, 说出早已在心里备好的台词:“你也知道,我是Beta,很多方面无法满足肖询的需求,我们俩折中了一下,就只能用这种方法满足肖询作为Alpha的占有欲和虚荣心。” “啧,玩得可真花,不知道还以为这玩得是什么主人的任务呢。” 面上保持风平浪静,暗地里早已把矿泉水瓶的瓶身捏凹陷,骂了肖询几百遍。 这个人大早上出门,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就算了,这都属于基本操作,坐上他的小电驴之后,自顾自就把阻隔贴给他贴上。 还美名其曰:“哥哥昨天刚被我标记过,信息素是最旺盛的时候,要避免被其他Alpha闻到。” 他就纳闷了,腺体还没长出来,除了肖询谁还能闻到他的信息素? “哦对,这几天你不在学校,我都险些忘记了。”拧好瓶盖把水放到一边,打断他心里的小九九。 左序收敛嬉笑的表情,正经说,“前两天放假我没回去,就被赵导叫去办公室做事情,他问我们俩,接下来还有没有要在学生会发展的意思,你会不会参加换届选举?” “不去了,”很早就下了定论,庄饮砚没有经过思考就否决了,“我这学期还要打工,事情比较多,而且你知道的,要是真当上什么主席副主席的,免不得要和校部门交接,涉及的学院太多太杂,什么人都有,我不喜欢。” 当初他愿意留在医学院体育部,也是因为这里只有医学院专业的学生,校部门就不一样了。 正如肖询所言,像上回那个喊不出名字光明正大教部员泡小O的没品学长,都还是校部门的领头羊,要真让自己碰上,只会是双方尴尬,他不可能忍让的。 “我猜也是,所以我特地给赵导透了个气,说你之前好像说过,今年有其他事要做换届选举不参加。”说到这,坐在他身边的左序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 庄饮砚不明觉厉:“笑什么?” “想起我说这话时赵导的第一反应。” “嗯哼?”听着话茬不对,庄饮砚隆起眉梢,大致猜到从他嘴巴里能吐出什么样的调侃语。 “他问我,你是不是要忙着谈恋爱哈哈哈哈哈。” 果然,本想反驳,可不知怎的,庄饮砚竟也跟着低头浅笑,单薄的肩膀跟着胸腔震颤。 不经意抬眸,余光瞄向在旁跑完打卡的青年身上,清晨斜阳撒向树荫,落下的斑驳圆点似乎略微偏爱肖询多一些。 介于阴影和光斑之间,青年湿濡的发根垂坠,汗珠在滴落时由于光斑的反射而熠熠生辉。 望着他散漫地握着手机等待打卡机软件的反馈,之前在操场都是肖询追着他跑,除了校运会那次,他还从没这么闲情逸致地欣赏过这人。 月牙弯钩的笑容只保持了一会,却在看见另一个娇俏可人的Omega走向他时,彻底凝固,弧度瞬间归位。 见他方才还冒着恋爱绯色泡沫的眼眸几秒钟便淡下来,左序循着他的方向眺望。 “哇哦~”作为情场老手,一眼便可得知庄饮砚的浅显易懂的情绪,添油加醋道,“这小O长得不错啊,和肖询聊什么呢?啧啧啧,肖询刚跑完步信息素乱飞了吧,不然对方怎么脸这么红?” “左序,你吵到我耳朵了。”冷眸睨过在旁喋喋不休的人,像是冰原盛放的花,语气有股自带的寒凉。 左序不依不饶,用胳膊肘捅他:“诶,不得不说,你们家肖询跑完步这幅样子,再加上让人兴奋的信息素,性张力真的没得说,他是不是身体各方面都很强壮?” “不知道。”庄饮砚淡淡回答。 “不知道?”大小眼格外滑稽,脸颊的肌肉隐隐抽动,青年神态错愕,“肖询那种变态级别的信息素,你们光亲嘴就能解决啊?你还真狠得下心,也不怕把人憋坏?” 庄饮砚皮笑肉不笑:“你可以再大声点,整个操场都听见了。” “嘿嘿嘿,”虎里虎气挠头,左序左右探望转移话题,“咦,肖询怎么还不过来?不会被绊住了吧?” 得到对方带着警告的冷脸,左序不仅不住嘴,心想好不容易给他逮着机会,必须要多戏弄他一番,不然以后只有庄饮砚奚落自己的份。 庄饮砚彻底噤声不做答,只有当看见肖询表情保持平静,甩开那个Omega走向他们的时候,提起的胸膛和如履薄冰的呼吸才肯宣告瓦解。 目的明确的Alpha朝他迎风跑来,人未到先带来青年馥郁独特的信息素,嗅得庄饮砚心神荡漾,搭在石凳上的手指悄然拽紧,暗中腹诽自己没出息。 “嗯?砚砚?”忽视坐在他身边的左序,隔开他俩径直坐在中间,看他面色冷淡,不由好奇。 “干嘛?”别扭把脸瞥到一旁。 “你不是说给我准备水了吗?”眼冒星星朝他伸手讨要。 庄饮砚没好气:“现在没有了。” “为什么?是被左序学长喝掉了吗?”凛冽的余光扫射过正要把最后一口水喂到嘴里的人,左序被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看得发毛。 挪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连忙甩锅:“不是我主动要的,是老庄主动给我的,我不知道这是你的。” 着急忙慌为自己找补,左序窥见庄饮砚手里那瓶没开封过的水瓶,手指指向他:“不对不对,他手里不是还有一瓶吗?” “这是喂狗的。”宛若每把两个Alpha之间的推搡看在眼里,庄饮砚面无表情回答。 “汪!” 在两个人的共同见证下,信息素数值为169%的顶A选手肖询,异常真诚地发出令人发指的声音。 左序下巴几近脱臼,神情恍惚,逐渐对眼前这个认识四年的人陷入深刻的反思。 他从没想到表面风轻云淡的庄饮砚,在私底下竟然玩得如此花,更没想到肖询这种刺头Alpha竟然谈个恋爱,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呵……” 原本只是气话,结果被肖询的反应逗得心软,庄饮砚清朗的瞳孔蓄积莹光,带着惩罚性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下一次不可以这样乱叫,知道吗?” “只要你开心就好。”虚心受教,肖询乖巧点头。 左序着实坐不下去了,起身挥手驱赶两人自带的恋爱泡泡:“再看下去我真的我要吐了,走走走吃早饭!” 去食堂的路上,左序想找机会八卦庄饮砚的调教秘诀,结果肖询愣是把人看得牢固,密不可分,不让他钻一分空隙。 “嘶,肖询你这个占有欲有点过分了啊。”实在插不进去,左序不满道。 “学长才是,干嘛不怀好意接近我们家砚砚?”护食一样搭在庄饮砚肩膀。 虽说此刻自己的Omega贴了阻隔贴,左序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闻到他的味道,但刚才他的砚砚先给别人喝水这件事,让肖询感到不快。 “嘿,没人惦记你家砚砚,我就是想问问老庄,到底用得什么方法,把你驯得这么听话护犊子。” “你们差不多得了,吵得我脑仁疼。”耳廓红了一大圈,庄饮砚适时出声遏制。 Alpha被迫闭嘴,心里的不爽又多了几分,吃早饭的时候,幽怨地盯着他大口啃包子。 看他这幅模样,庄饮砚不免好笑:“一天到晚也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你是气球吗?” 不愿意做小两口的电灯泡,左序买完早餐就说要回去洗澡补觉,给肖询逮着机会一通质问。 “才不是我生气,明明是你刚才突然生气还不给我水喝,而且,为什么你要先给左序学长水?” 对他情绪的感知力堪称一绝,因此庄饮砚莫名其妙态度变冷淡这件事被肖询记挂着。 “给他的那瓶水本来是我给自己准备的,给你的那瓶一直都是你的。”巧妙避开第一个问题,着重强调那瓶水独一无二的归属权。 如他所料,Alpha在听完他的话,满脸自豪下颌高抬,写着:我就知道! 寻到间隙,装作无意抿了口豆浆,庄饮砚自然试探:“刚才看你跑完站在原地打卡打了很久,是手机APP反应不过来吗?” 第117章 车祸真相 “没有啊, 我就等它自己反应了一会。”肖询一脸无辜且真诚的眼神,看得庄饮砚莫名忏愧。 “那你还耽搁那么久。”他小声犯嘀咕。 “因为中途有个同学,他说他的APP好像反应不到他跑的公里数, 让我帮忙看看。” “嗯,”庄饮砚自然接话,语速很快, “按照这个流程, 你帮他看好之后, 他会先道谢, 然后再说想请你喝杯奶茶,不然加个微信吧。” “砚砚果然厉害,这都被你猜到啦。” 什么猜到, 这个流程简直和以前那些A钓他的把戏一模一样。 肖询好歹也是个有判断力的Alpha, 一天天除了吃醋钻牛角尖,难道连这种最基本的手段都不懂吗? 他当初到底是怎么学到那些花里胡哨追人手段的? 正当庄饮砚在心里来回纠结打架时,肖询崩断的某跟线条和回光返照似的瞬间链接。 一改刚才妒夫的本色,明眸闪烁狡黠诡诈的精光, 狐狸一样翘起唇角自鸣得意。 饶有兴致地将目光停在他身上,挑逗:“砚砚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因为经验丰富, 加过很多人微信了?” “呵, 我可不像你, 什么来历不明的人都乱加。”中了激将法, 庄饮砚对他嗤之以鼻。 Alpha眼底的玩意更盛, 撑起下巴, 肯定道:“所以, 哥哥刚才是因为别人加我微信才生气的吗?哥哥吃我醋了。” 倒抽一口气, 咀嚼的动作戛然而止,在青年灼灼目光下,庄饮砚的耳垂红得透彻,含着咬了一半的包子吞咽不得。 “肖询,我必须给你科普一件事情,谈恋爱期间,是禁止任何会让伴侣引起误会的动作。” “所以,哥哥就是不想要我加他微信,对吗?” 肖询稀罕极了对面这人明明害羞闹别扭,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最喜欢看他似明月淡然高华,却要心甘情愿被自己揽下染指。 “对,”干脆破罐子破摔,庄饮砚坦率道,“我不喜欢、也不希望你加其他Omega的微信。” “呵呵……”笑姿愉悦,青年的声音从喉咙源源不断溢出。 沉默两秒,大致猜出自己被捉弄了,耳垂血色被压下,和他确认:“你没加对方微信,是吧?” “唔,我好像忘记了。”佯装迷糊,肖询掏出手机递给他,眨眼,“不如,哥哥帮我看看?” “我又没密码,自己看。”带着恼怒地把包子吃完,庄饮砚模糊不清道。 “你帮我看看呗,用指纹。”春风满载,肖询欣悦地对他说。 “?” 纸巾擦拭拇指,将信将疑把指头对准屏幕,手心震动一下后,暗黑的屏幕竟然瞬间化开,映入眼帘的界面清晰色彩分明。 感受到面前的人在自己的指纹成功解锁手机之后,投来十分惊讶的目光。 肖询笑着解释:“寒假在你家附近的酒店过易感期的那个晚上,我已经把你的指纹都录入了。” “在我家?”那个时候,他和肖询都还没在一起,这个人这么早录入自己指纹做什么? 洞悉对方的想法,肖询望着他的眼睛,情感真挚:“我是你的,所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 “真肉麻。”嘴上这么抱怨,可是颧骨却肉眼可见地在往上抬,雀跃的心仿佛不知疲惫昼夜欢唱的鸟儿。 从食堂吃完饭出去,肖询还非得追着他问。 “不看微信了?” “不看了。” “看一下呗。” 庄饮砚用余光瞄他,好笑道:“你不是就喜欢看我吃醋吗?我多吃会。” “别啊,”主动权调换,这会轮到肖询着急了,“我就是难得看你那样逗你玩的,别生气嘛。” “不闹了,身上都是汗黏糊糊的。”推开冒着热气还死命往身上贴的铁墙,庄饮砚正经道,“晚上我要去咖啡店打工,你帮我烤曲奇我就不生气了。” “烤!”青年立即应承,“我给你烤一整箱!” 哭笑不得摇头:“白痴,烤太多卖不出去浪费。” 肖询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干派,为了哄庄饮砚高兴,一整个晚上代替他的工作,在前台忙前忙后。 本来是想小惩大诫玩笑一番,没料到肖询好像自从扫墓学了一星半点厨艺回来之后,对烹饪的兴趣直线飙升,非要让庄饮砚坐着休息自己忙活。 往日忙碌的人此时悠闲地坐在肖询最常光顾的宝地,视角调换后,他才理解肖询为何每每都一定要挑这个位置。 因为这个角度,可以恰好将整个台子尽收眼底,高挑体健的Alpha系着不合尺寸的围裙,技术动作也不够娴熟,在那左顾右盼也不知道忙碌些什么。 可恰恰是如此笨拙的体态,让庄饮砚情不自禁荡起微笑,心里好像充了氧气,鼓鼓涨涨的,有了这个人,那些无聊而平淡的时光都变得生动灵秀。 恰逢他看得走神,桌面的震动把人唤醒,庄饮砚低头发现并不是自己的手机在闪烁,而是肖询刚才随手放在他桌面上的。 好像是他小叔,发的还是视频,张口正要喊他过来,下一刻他小叔发的文字叫人彻底哑口无言。 小叔:[视频] 小叔:肖询!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车祸是怎么回事? ‘车祸’两个字宛若青年的梦魇,巨大而沉重的渔网萦绕在庄饮砚的脑海,呼吸刹那变得困难,不等他努力自我调节,消息有颠山倒海之势再次向他袭来。 小叔:肖询,你的暴虐倾向是不是彻底转化成自我毁灭倾向了? 小叔:你要自杀? 当庄饮砚稍微有些意识的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用自己的指纹解开手机点进他们两人的聊天。 点击视频的时候,他几乎是强忍着即将昏暗的视线,发抖的手指几次都点不开那个视频。 视频是肖询报废的那辆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全长只有不到一分钟,视频正前方是宽阔的大道,空空如也都没有任何车辆拥挤。 可就是这样,下一秒,开车的人就好像喝醉了酒,卯足了劲转换方向朝荒废的施工地段冲进去。 泪水模糊眼窗,庄饮砚下唇咬到充血,手背青筋凸起强行压下反胃的呕吐感,四周学生的讨论声尽数化作耳鸣,嗡嗡作响。 他在思绪的废墟里,消耗所有力气搬开万斤重的巨石,从视频里得出残忍而心痛的结论—— 开车的人是故意的,不是意外,是蓄意谋划的自杀。 可是,他不理解,肖询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一个逻辑思维混乱的高危Alpha,就算是要走向毁灭性的死亡,也一定有一个能说服他、或者说是对他产生足够影响力的理由。 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手机里发消息质问的人,就替他解答。 小叔:[图片] 肖鹤安发来的图片,是庄饮砚在肖询车祸住院那几天出入他病房的图片 小叔:我查过监控了,出车祸这几天出入你房间的,都是这个你之前让我调查过的Beta 小叔:这个Beta到底和你什么关系?你的病症变化跟他有关是不是? 小叔:他还来过我送你的房子,你上次让我替你解决的那个学生,是不是也和他有关系? 理由或许没有,但有一个人,有足够的能力影响肖询的所有举动。 肖鹤安一连串的质问,就像投入海底的深水炸弹,在闷声轰塌海底礁石时,也搅痛庄饮砚的内心。 视线几近失明,他的呼吸混乱快要缺氧窒息,大粒水珠砸向木桌。 聪明颖悟的Omega刹那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一个他不敢继续深入考究的揣测。 顾不得尊重隐私和良好的素质,庄饮砚沿着聊天记录向上翻,肖询跟他小叔的聊天记录很少。 往上就是跨年夜找他借卡的消息,再往上翻…… 是三张图片,图片上三个人的脸,他了若指掌。 至于日期……庄饮砚提吊着的心彻底落下来,自嘲地勾起嘴角。 那是他头一次知道他和肖询匹配度升高的日期,也就是肖询带他到周时逸那看病的第二天,这个人就已经把他们三个人的关系调查得清清楚楚。 心如死灰漠然点开图片上写着自己名字的那张表格,手机网速较慢,图片正在模糊加载的时候,顷刻被一只手迅速夺过。 认命闭上双眸,苦涩的泪珠沿着面部曲线落到唇角,再对上肖询那张唇线下弯,颌骨紧绷的脸,相顾无声。 因为还在上班时间,庄饮砚颤颤巍巍起身,把眼泪擦干去前台做事情,失控的情绪让他肩膀止不住地抽搐。 身后的人安静地站着,伸手想要抱他,却在即将触碰到他腰身的时候停了下来,闭眼挡住眸中源源不绝的愧色。 手机一直在响,是肖鹤安在给他打电话,肖询即刻挂断,他不知道此刻滋生的恨意该朝谁喷射,是对他一向宠溺理解的小叔,还是对他自己。 肖询心虚沉默地守在他身边帮忙,庄饮砚都不曾对他蹦出一个字,也不肯施舍一个眼神给他,却也没说不让肖询跟着帮忙,青年心头五味杂陈。 他宁愿庄饮砚朝自己发脾气,痛骂自己打自己一顿,也好过此刻枯萎般的死寂。 心慌乱得像在泥沼挣扎的鸟儿,越扑腾却显得越深,周遭的空气愈发稀薄,等待庄饮砚下班的时间,就像是被判了秋后问斩的死囚,艰难而漫长。 第118章 绝望争吵 终于等到他下班的时间, 在送走所有客人,帮庄饮砚清理好工作台。 在对方悄无声息挂上歇业的牌匾时,肖询深呼吸, 胸膛忐忑,宛若争先恐后跃出水面的鱼。 庄饮砚神色平静,看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他说:“肖询, 聊聊吧。” “砚砚, 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终于寻到机会可以说话, 肖询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哀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不要这样看我, 我很害怕。” 庄饮砚那凋残无光的眼神, 压得青年喘不过气,冷汗频发,困兽在情绪的束缚里挣扎到血肉模糊,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着实令他焦虑。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是出现了,他怕庄饮砚生气, 怕他再也不理自己。 正如青年所料, 庄饮砚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冷静, 在工作的间隙里, 内心无时无刻不在煎熬, 认认真真把过去肖询种种不正常的状态剥开。 就像剜下心头放血, 痛苦不堪, 庄饮砚的声线还在发抖, 从他怀里挣脱。 “肖询,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砚砚,”肖询神色仓皇,生怕这个人溜走,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不要这样,我什么都听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好不好?” 庄饮砚望着对方那双大惊失色的眼睛,问:“你是不是,一早就调查过我和庄闻萧还有周时逸的关系?” 肖询眼神躲闪,小声回答:“是。” “好,”得到心里的答案,庄饮砚颔首红了眼眶,哽咽,“所以,你一早就知道庄闻萧不是我亲哥,一早就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一早就知道我父母……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对吗?” Alpha散落在空间里的信息素散漫着十足的不安,肖询胸膛起伏频率加快,抓着他的手腕又紧了几分。 最后只能承认:“是。” “所以,车祸也是你自己故意的,是你故意撞上去的,对吗?”每说一个字,刀片就刺入庄饮砚的心脏一分,叫人痛不欲生。 青年长而浓密的睫毛眨了好几下,底气不足地说:“不是,是意外……” “肖询。” 喊他名字的时候,大粒泪珠落在肖询手背,热度沿着青年的血管脉络遍向全身,把他烫得肩膀一哆嗦。 紧接着,他听见庄饮砚悲戚而又决绝的口吻:“你可以选择继续骗我,但你要想好,骗我的后果是什么?” 紧张吞咽,肖询握拳的手背青筋若隐若现,闭眼轻声承认:“是,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仿佛早已知道答案,庄饮砚显得很冷漠。 如若不是持续不断下滴的泪珠,和抽搐的肩膀,外人绝不会看出他任何的情绪波动。 但肖询不同,只需要一个眼神,甚至语气,他就能探知对方的开心或难过。 因此,在庄饮砚问出这句话的当下,由内而外的畏惧犹如沉渊蚕食他的神经,他不想说实话,但小叔发来的视频是铁铮铮的事实。 庄饮砚这么聪明,这事骗不了他的。 “砚砚问我?”眼神空洞茫然,肖询抬头质问,“我只不过想要砚砚把心都放在我身上啊?” “如果不是你试图听你哥哥的话甩掉我,那天在球场打球,左序学长都闻到你身上的信息素了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这样逼你一把,你会乖乖和我在一起吗?” “所以你就故意让自己出车祸,故意拿自己的命来赌!”终于忍不下去,庄饮砚哭得歇斯底里,喑哑质问,“肖询,在你眼里,生命就是可以让你这样随意糟蹋的吗?” “没错!”被对方的满腔怒火点燃,肖询眸色阴鸷,掷地有声地对他说,“只要能得到你,只要能让你永远离不开我,命又算什么?它本来就是你的,得不到你让它继续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啪—— 承载着失望与愤恨的巴掌落到脸上时,青年的声音戛然停顿。 庄饮砚也愣了神,望着自己颤抖发麻的指尖,挤出眼泪收手,跟他道歉:“对不起,我……目前,情绪不太稳定。” “没关系,你打我吧。”丝毫也不生气,肖询单膝下跪,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只要你别生气别哭,只要你不离开我,你打我多少次都没问题。” 庄饮砚望着他,脸上毫无血色:“肖询,你在撞上去的时候,有想过,那根出乎你意料的钢筋如果真的刺穿你,你真的会死吗?” 看他愿意施舍眼神,以为这样就能哄好他,肖询犹疑了片刻,柔声说:“……没关系,不过就是伤口再深一点而已,我命很大的,而且Alpha的身体没有那么脆弱。” 所以这个人,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甚至在事后也不曾觉得后怕。 寒意自脚底攀上脊骨,庄饮砚突然觉得自己当时焦心悲伤的模样,以及夜里攒转反侧的后怕,都仿佛成了笑话。 心里的最后那点燃灰被浇灭,庄饮砚闭眼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自从和我签订契约之后,就再也没按时吃过药?” “我为什么要吃药?”肉眼可见地看见青年一点点凝固的嘴角,眼色骤转急下,凛冽道,“是谁告诉砚砚的?周时逸?” “你只需要认认真真回答我,是与不是。”面对Alpha的戾气了无惧色,庄饮砚看着他,一字一顿严肃地问道。 “我说过了,只要有砚砚在,我不需要吃药。”肖询抬眸,语气与神色尽是对他的执着与痴狂。 “肖询,我们……”如鲠在喉,庄饮砚努力将紊乱的呼吸找回来,艰难地说,“我们这几天,暂时都别见面了,互相冷静一下吧。”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见面?砚砚这是什么意思?”青年扑腾起来,将人牢牢锁在怀里,“不许你冷静不要冷静!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不会离开我的!” “放开我。”根本无力挣扎,庄饮砚沉声命令,“肖询,你尊重过我吗?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坚如磐石的态度让他内心更加慌乱,肖询想要再次用力把人收紧,却迟迟抱着,不敢再动。 庄饮砚的泪水沾湿他的衬衫:“在你决定利用我对父母的车祸产生创伤性应激症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多痛苦?” “我知道,所以我害怕了砚砚。”唇线下弯,青年举手投足都透着慌乱,肖询说,“那天看你哭得那么伤心,我的心很痛。” 庄饮砚一针见血,问他:“那在你决定制造车祸的那一瞬间,你有想过我在来的路上,也会害怕吗?” 得到的是青年的缄默。 推开他的胸膛,无声的眼神无不在透露自己的绝望,庄饮砚勾着讥讽的嘴角,说:“你没有,肖询。” “从头到尾,你想得到的,都不是庄饮砚这个人,而是你的Omega,为了达到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不顾任何人的意愿和心情。” 在对方说话间,他看着庄饮砚步步后退,拉开和自己的距离。 肖询眸色渐冷,问他:“那你呢?你答应庄闻萧,在腺体长出来之后就离开我,你不也利用我了吗?别和我说你没答应,那天在门外我都听到了。” 青年步步紧逼,将他摁到墙上,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唇边的弧度晦暗不明:“我走到这步,难道不是哥哥逼我的吗?是你一心要离开我,如果你愿意听话,乖乖待在我身边,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垂眸瞧见那块自己送给他的玉佩,庄饮砚觉得无比痛心:“这块玉,是我在寒假时,就决定好要刻给你的,当时一心只想着要刻完再和你说,肖询我从没想过要利用你之后离开你。” “你诡诈多疑欺骗我,一开始就企图用信息素捆绑我,最后甚至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和病症牵制我……” 说到最后,庄饮砚彻底没了声音,脑海被铺天盖地的消极情绪扑灭。 “好好好,我认错,我认错好不好?”肖询抹去他的泪珠,卑微祈求,“你别哭了,求求你别生气了。” “你是知道自己错哪了,还是只想让我别生气?”眼角的泪渍未干,庄饮砚眼球充血,反问。 “我当然想要你别生气,砚砚我好爱你,我真的不能离开你。” 在他眼里,是非对错通通不重要,他只需要庄饮砚,他只需要这个人能待在自己身边。 显然,庄饮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脱力闭眼,泪水顺着尖瘦白皙的脸颊滚落。 用几乎哭得发不出声音的嗓子,对肖询说:“请你、让我冷静几天,这几天我都不想见到你,肖询,如果你不想让我更生气,请你按时吃药。” 在看见眼前焦躁不安的青年张口的一瞬间,把他的话口堵住。 庄饮砚:“也请你不要用任何让自己发病卖惨的手段,试图让我原谅你,肖询,那样我只会更生气。” “不行……不行的砚砚,见不到你我会死的!”庄饮砚的话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顷刻间肖询就被判了死刑。 Alpha抓着他的肩膀奋力嘶吼,“砚砚不能这样对我,我一天都离不开你,而且,而且我还没哄好你,我怎么可以放你一个人!” “只要你按时吃药,即便见不到我,也一定不会死。”庄饮砚不为所动,咬牙下了狠心,“难道你想让我更生气吗?” “我吃我吃。”听他说会更生气,肖询马上埋进他的肩颈回应,“我听你的话吃药,那你也听我的话,只冷静一天好不好?” “对不起,我做不到。”决绝推开肖询,庄饮砚用袖口抹泪,“回去吧,现在也很晚了,肖询我心里很乱,我需要一点时间。” “别推开我,别怕我,求求你。”在临回宿舍的时候,肖询木然地看着庄饮砚悲痛欲绝的眼睛,发出求救般的呻、吟,“砚砚,我可以吃药,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只求你别不要我。” 说完,就当着他的面,把药吞下去。 送走肖询后,庄饮砚并没有回宿舍,而是转身打了一通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了,啪嗒,此处掉落一张肖询的人物小卡—— 在考进昭明大学选专业的时候,肖询没有选择ABO病理学,而是选择ABO生物研究学的原因: 因为意识逻辑混乱的Alpha打心底里就不认为自己‘有病’,而是认为研究家人和医生口中所谓‘正常人’的生活个性,更有助于隐匿和同化自我,获得这些‘正常人’的认同感 关于‘吃药’‘学习规则’等等,都不过是隐匿和同化自我的手段罢了 第119章 三人混乱扭打 “小庄?这么晚怎么了?”刚洗完澡就被叨扰的周时逸, 在电话那头疑惑。 在他房间里仰躺着的Alpha也顿时坐了起来,朝他走去。 “时、时逸哥。”因为哭得太久,呼吸不上来, 庄饮砚止不住抽搭,“你、你现在方、方便吗?我想、想去你那住几天。” “方便是方便……”看了眼在他边上忧心忡忡的庄闻萧,开免提, “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不用, 我打车、就好。”挂掉电话之后, 庄饮砚便打了一辆车去周时逸的家。 当看见为他开门的人, 是神色严肃凌厉的庄闻萧时,庄饮砚霎时恍惚。 哭到红肿的眼神呆若木鸡,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什么时候?” “来他这说点事, 今天上午刚到的, 爸妈不知道,别和他们说。”一次性回答完毕,庄闻萧说,“进来, 别傻站在外面。” “好。”脱了鞋,庄饮砚低着头进门。 “先喝点水吧。”早已在屋内等候他的男人, 倒好温水递给他, 声线柔和, “客房给你准备好了, 你要是累了就去睡觉。” “谢谢时逸哥。”捧着水杯, 温温吞吞喝下肚, 胃里被烘得暖和无比, 但始终无法融化心底的寒凉。 “所以, 发生什么事了?”对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逡巡一番, 庄闻萧板着脸问。 拇指在玻璃杯壁来回揉捏,庄饮砚轻轻咬唇,难过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纠结。 原先不知道庄闻萧在这,他只是想借周时逸的地盘清静几天,现在计划被打乱,加之心乱如麻,庄饮砚根本无法完善思考。 “肖询。”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喊出这个名字,在瞅见庄饮砚错愕抬头悲痛欲绝的表情之后。 庄闻萧的脸色彻底沉下来,刻薄的语气带着肯定,说道:“这个人对你做了什么?” 他无比了解庄饮砚,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弟,能让他产生这样大的情绪波动,无非就是家人和他那该死的恋爱。 “晚饭吃过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相较于庄闻萧的咄咄逼人,周时逸的态度更加温和,热好毛巾递给他,“眼睛都跟核桃似的,热敷一下吧。” “谢谢时逸哥。”在毛巾贴上双眼的那一刻,庄饮砚悄无声息再次落泪。 哭并不是什么解决问题的好方法,道理他也都明白。 可是内里的情绪总是不受控制,让庄饮砚土崩瓦解,情不自禁难过。 看到他掩耳盗铃般的姿势,企图用毛巾阻挡难过,庄闻萧深深吸气,一把冲过去把他的毛巾抽开。 男人怒其不争:“庄饮砚,你不是一向很冷静很清醒吗?谈个恋爱脑子谈混了是吧?我不是放你来这里哭的。” “我、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抱着脑袋,把脸埋进膝盖里,庄饮砚哭着向他慢慢道出事实,“哥……” …… 在听庄饮砚从头到尾把事情道来的时候,男人没忍住,眉头紧锁点了根烟,刚吸两口就被周时逸无情掐掉。 在向他陈述的时候,说到肖询出车祸和今晚东窗事发,庄饮砚整个人有如破败的棉絮玩偶,不再歇斯底里地咽呜。 而是用无神失去光彩双眸,默默落泪,泪滴没有枯竭的迹象持续从他面中滑落。 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庄饮砚轻声说:“我知道,他思维逻辑混乱,也理解他是因为没有按时吃药,所以才会这样,可是、可是……” 说到这,庄饮砚失去了声音,把整张脸埋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泪水早已将袖口晕湿。 “那你在哭什么?” 庄闻萧的质问让他瞬间停止抽泣,男人冷淡地对他说:“你每个字都在理解他,每句话都在维护他,庄饮砚,那你现在在这里哭什么?”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沙发上抖得更厉害的人,和愈发无法抑制的抽泣。 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庄闻萧重新点了根烟:“你不敢说,因为你害怕,那我来替你说。” 直指他心底深处的伤口,冷酷的语气残留几缕不忍:“庄饮砚,因为你在对这个人失望。” “你在失望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走入一段新的亲密关系,并将全部爱意和信任掏给对方之后,他把你的伤口和痛苦,当做可以拿捏你胁迫你的弱点。” “你在怀疑,怀疑肖询的喜欢实质上只是高危Alpha意识混乱之后的占有欲作祟,你不止怀疑,你还懦弱地不敢承认。” 周时逸见他讲话如此犀利伤人,扯扯他的衣角,小声斥责:“别说了……” 庄闻萧无动于衷,用言语一点点将庄饮砚模糊的血肉分得更开:“所以你根本无法接受,肖询步步为营的控制、蓄意谋划的车祸。” “最无法接受的是他轻贱自己的生命,和你们两人天差地别的价值观。” 庄饮砚捂住耳朵,嗫嚅:“别说了,哥……求你。” 周时逸拼命扯他袖子,担忧地望着越来越痛苦的人。 庄闻萧不为所动,继续说:“你还无法接受,他明知你有应激症的情况下,为了满足他自己的欲望,利用你的梦魇、伤害自己的同时也伤害你,却还要口口声声说他爱你。” 庄饮砚:“别说了,别再说了……” 甩开周时逸的手,庄闻萧冷笑,声音越来越大:“你那通晓过无数理论知识的书呆子脑袋告诉你,这不是正常的爱,是偏执是疯魔。” “你害怕、你恐惧,你已经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觉得自己蠢笨被耍,无法在心里承认他……” “我让你别说了!闭嘴!”忍无可忍,庄饮砚大声呵斥,打断对方的话。 裤腿早已濡湿,庄闻萧的话,每一个字都精准无比,搅得他心痛麻木,哭到几乎缺氧,庄饮砚的脑袋花白视线模糊。 “不说了,不说了。”周时逸狠狠拍打庄闻萧的肩膀,赶紧过去安抚,“我带你回房间去睡觉吧?好吗?” 带庄饮砚回房,帮他打点好一切,周时逸望见他仰躺睁着天花板呆滞而无法聚焦的眼神,心生怜悯,抚摸他的头顶。 温柔叮嘱:“早点休息吧,睡一觉,明天有的是时间思考。” 庄饮砚没有回答,慢慢眨了下眼睛。 知道他听进去了,周时逸轻手轻脚把门关上,回首瞧见庄闻萧盯着落在玻璃桌上的手机,手机界面还一直在闪。 “怎么了?”走到若有所思的人旁边,周时逸才看清这手机是庄饮砚方才遗漏的。 闪烁的屏幕上,是备注名为‘笨蛋肖询’的来电提示。 无奈叹气,周时逸说:“先不拿进去给他了吧?估计他也不会想见肖询。” “这个狗玩意,还敢打电话给他。”庄闻萧咬紧牙关,直接把电话接起来。 电话里的询问急切而迅速:“砚砚,你去哪了?你不在宿舍是不是?我很担心你很害怕,你……” “他在我这,想见我弟弟就到周时逸小区。”顿了一下,庄闻萧面无表情,“你查过,知道周时逸家在哪,以最快的速度自己滚过来,我没那么多耐心。” 不等对面的人说话,庄闻萧果断把电话挂掉。 “你怎么还让他过来?还嫌现在的局面不够乱吗?”怕隔音不好庄饮砚听见,周时逸压低声线质问。 他看见庄闻萧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眼皮直跳,心惊道:“你要做什么?”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当着他的面,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阴冷的刀光将男人眉目间的愠怒和杀气照得透彻。 周时逸心跳骤停,抓着他的手,问:“庄闻萧你疯了?” “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男人满身煞气,不露声色地对他反问。 “别意气用事,你这样难道就能解决问题吗?”发觉自己太大声,下意识往庄饮砚的房间望去,揪住那只拿刀的手。 庄闻萧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刚才没看见吗?我弟弟变成什么鬼样子了?和当年他爸妈死了一模一样,我好不容易陪他走出阴影,结果半道闯出来个疯子把他逼回去,我告诉你,我就是真的弄死他都不能解恨。” 知道此刻庄闻萧无比认真,周时逸呼吸急促,对他说:“你要是真这么做,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给你弟弟增添更多的难过和麻烦,得不偿失。” 说完,周时逸趁他思考帮他把刀取下来:“你不过是想教训他,一会找个麻袋把他套了,我有擀面杖,打他一顿先给小庄出出气。” “你……”听他如此冷酷地给他出方案,庄闻萧反而被泼了凉水冷静下来。 “怎么?你不是要教训他吗?”周时逸斜眼看他,走到厨房把擀面杖和麻袋取出来。 在递给他的时候,庄闻萧吞咽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发问:“当初,我和你分手的时候,你……有想过这样报复我吗?” “呵。”得到对方轻蔑的笑后,庄闻萧汗毛瞬间竖起,感到惊悚万分。 肖询来得速度很快,收到他的电话,庄闻萧怒气冲冲杀过去。 看到来的只有他们俩,期待的目光顿时暗下来,他刚想问:“砚砚他……” 男人的拳头照脸锤上来,被他打得连连后退,肖询懵了几秒钟,庄闻萧揪着他的领子又揍了他一拳。 “你算什么东西?你利用我弟弟的感情,你用自己的命威胁他,伤害他。” “我没有利用他!我爱他!” 青年攥紧拳头没有还手,任由庄闻萧打他,在对方骂声不断的时候,瞪大眼睛,咧着被打破的嘴角反驳。 “闭嘴!”庄闻萧气得身子发抖,“你懂什么是爱吗?你要是真的爱他,就不会舍得戳破他的伤痛来满足你自己的占有欲!” “闻萧哥,求你让我见见砚砚,我不还手,我就想看看他。”抓着庄闻萧扼住自己的那只手臂,肖询苦苦哀求。 “见他?”怒极反笑,庄闻萧讽刺道,“我告诉你,你见不到了,我会把他带去国外,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他。” “你敢?”一直选择不还手的Alpha猛地瞪目,摁住庄闻萧的手愈发用力,有要把对方捏碎的架势。 第120章 派出所领人 “我怎么不敢?”强忍来自身下Alpha信息素的压制感, 庄闻萧骨骼疼痛,呲牙反驳。 在双方相互挣扎间,眼尖的人瞧见肖询脖子上的挂坠, 伸手要去取,被手速极快的人拍来。 肖询疾言厉色:“别碰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在对方愈发浓烈的信息素里,庄闻萧毫不畏惧, 誓死要去摘, “这是他爸妈留给他的遗物, 你也配?” “庄闻萧!我敬你是他哥哥, 你打我,我不会还手。”肖询眼底猩红密布,神色执拗可怕地像只斗兽, “唯独这个东西, 你敢碰的话,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庄闻萧怒气正盛,吼道:“来啊!有本事就来杀我啊?我今天一定把这个东西取回来!” 理智彻底崩坏,肖询翻身扼住他的喉咙:“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吗?” “哈哈哈哈哈, ”看着他发疯的模样,杜松子酒贯穿他的五脏六腑, 让他不得不脱力, 庄闻萧嘴上功夫还不愿意落下风, “你当然敢, 你连自己都敢杀,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给我闭嘴。” 青年身上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信息素, 且有持续涨大的趋势。 早已受不住跪倒在旁的周时逸见状着, 知道不对, 立刻爬过去拼命阻止, 三人扭打在一起。 庄饮砚是被民警的敲门声吵醒的,打开卧室的门发现家里没人已经觉得奇怪。 结果门一开就看见一位身着制服的民警,将小区发生的事和他说完,就带他去附近派出所领人。 冲进派出所的时候,他看了庄闻萧一眼,男人心虚‘啧’了一下,扶着脸上的淤青就把脸往墙上怼。 他身边的周时逸脸上也挂了彩,默默低头。 民警:“你是他们家属是吧?” 庄饮砚点头:“对,他们俩都是我哥。” “行,天色也不早了,你签个字,把他们带走吧,以后不要再聚众斗殴了,明明知道对方是个危险的Alpha还要主动约架。” “都二十四五岁的人了,又不是叛逆期的小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个行为非常恶劣,必须严肃批评!” “是是是,真的不好意思,大晚上给你们添麻烦了。”庄饮砚鞠躬跟他们道歉,拿笔准备签字的时候,稍作停顿。 “那个,不好意思,可不可以问一下,”庄饮砚抬头,吞吞吐吐地说,“另外一位Alpha,可以先别通知他的家人吗?我能一起领回去吗?他也是我……朋友。” 民警恍然大悟:“啊,你说那个有风险的Alpha啊?他现在正被关在戒备室呢。” “关?为什么突然把他关起来?”心急如焚,庄饮砚抓住他的手臂。 “因为他和你两个哥哥打架,是为了这条项链,”说着,民警从证物袋里把东西取出来给他看,“双方都说这东西是自己的,僵持不下,按照规定是要取下来,结果他愣是不让,用信息素压制了我们好几位同事,就只能采取一些强制措施。” 看着透明塑料密封袋里那块吊坠,庄饮砚心情酸涩复杂,鼻腔酸胀险些又要落泪。 “根据你哥哥的口头描述,这东西是你的吧?他说他是为了帮你取回来。” “是,是我的。”带着抖抖瑟瑟的声腔,庄饮砚想要去拿,结果民警把东西收了回去。 “不好意思,因为里面那个Alpha迟迟没法冷静,所以暂时没调查清楚,我不能给你。” “可以、可以带我去见他吗?”庄饮砚红着眼眶,对他说,“我有办法让他冷静。”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庄闻萧,突然喊他:“庄饮砚,不许去!” 迟疑了几秒,民警对他说:“跟我过来吧。” 跟着他走到暗黑的警戒室,肖询的信息素遍布整个走廊,还有Alpha狂躁的碰撞声。 “放我出去、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把我的东西……”暴虐欲上头,想要继续撞击铁栏杆时,肖询片刻噤声。 空气里,沿着外围走廊飘来的愈创木越来越近,肖询宛若看见曙光的阴兽,对着空气疯狂嗅探,在确定不是幻觉之后痴痴地笑了。 “砚砚,砚砚是你吗?”他低吟。 “是我。” 当庄饮砚真正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于幽暗之中的肖询狼狈地扑过去,抓着栏杆。 “砚砚,砚砚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在学校?我好想见你,我好担心你。” 视线落在他已经红肿渗血的手背,还有脸上斑驳的伤口,嘴角的裂痕以及脖颈被掐的五指印记,庄饮砚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住,无法呼吸。 “吃药了吗?”他捂住胸口,痛苦道。 “我吃过了,砚砚你看,”从兜里把药取出来,摇晃给他看,“我有在听话,我真的吃了!” 看他表情难过,Alpha逐渐收敛自己的信息素,高浓度的酒精在逼仄的房间里一时无法挥发。 肖询从围栏缝隙将手伸出来,好声哄他:“别怕,过来,让我摸摸你好吗?” 带他进来的是个Beta民警,在收到指示后,开启房门把Alpha放出来,挣脱牢笼的那一刹那,肖询冲过去把人拥住。 不过几个小时未见,他的Omega怎么可以变得如此憔悴,疼惜地吻着他的颅顶。 肖询着魔般,重复呓语:“砚砚,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真的爱你,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听见他的话,庄饮砚的心再次煎熬,熬到最后只剩焦苦的糖浆,极力平复心情,从他怀里退出来。 “走吧,一会民警问你什么你就乖乖回答什么。” “那你也会陪着我吗?”青年的眼神被期待灌满,谨慎小心地扯了两下他的手指。 不敢也不想看他的眼睛,庄饮砚抽手:“我会坐在旁边等你。” “好……” 怅然若失看着空荡的掌心,那里的点滴温度都被庄饮砚无情带走,肖询感觉心脏缺失大半骤然紧缩。 有他在一旁看着,肖询的配合度很高,没多久就问完话出来,只是在和庄闻萧对视的时候,空气渐渐被抽走,两个Alpha剑拔弩张。 “嘿嘿嘿,这里是派出所,还没出去就想在这多住几天是吧?”Alpha民警觉察到两人开始互不相让的信息素,敲击警棍提醒。 两人这才不甘愿地将信息素回收,民警当着其他三个人的面,将吊坠递给庄饮砚。 “根据两个人的描述,都说这个吊坠本来是你父母的遗物,那就由你来决定它的归属权吧。” “……”垂眸沉默了几秒,庄饮砚把东西接过来,鞠躬,“谢谢。” 拍拍他的肩膀,民警微笑:“客气了,时候不早,赶紧带着你的两个哥哥和朋友回去吧。” 四个人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了,街上寂寥无人,只有不知是哪个巷子的流浪狗跟流浪猫一边拾捡垃圾,一边狂吠。 “砚砚……” “别跟着我弟弟。” “庄闻萧!” 肖询刚要跟上去,就被庄闻萧拦住去路,周时逸生怕两人又打起来赶紧拉架。 “哥,没关系的,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被庄闻萧护在身后,庄饮砚上前朝肖询靠近了两步。 后头想要发声却又憋气的男人气愤甩手,带着周时逸远离他们,站到远处去等。 庄饮砚把手里的东西还给肖询,在他举起的那一瞬间,青年带着侥幸和狂热握住他的手,说:“我就知道,砚砚,你还是在乎我的对吗?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刚才我没有还手,我答应过你,不会对你哥哥不礼貌,”生怕他不高兴,肖询语无伦次和他解释,“是他想要拿走这个东西,我才、才不小心动手的。” 看庄饮砚还是不说话,肖询握他的手更用力了:“我答应你的事,我都记得,你看,我都记得的!我会吃药会治病,我会好好听话,以后再也不惹你难过了,好不好?” “肖询,”把东西留在他手里,缓缓把手抽出来,庄饮砚梗着喉咙说,“这个东西,既然决定送给你,那它就是你的了,我给得起赌得起,也……输得起。” 说到最后,青年唇线下弯,强忍着颤抖的声线和几近失声的嗓音。 话语刚落下,双颊就以最快的速度被捧起,肖询霸道而凶狠的信息素自口腔进入,庄饮砚的心跳失控定了好几秒,在青年撬开他牙关的时候把人推搡开。 瞪着肖询大口喘息之时,青年拽住他的手腕,表情悲伤:“砚砚不要说,求你别说。” 他知道,如果刚才没有及时堵住庄饮砚的嘴,对方一定会说出让他一发不可收拾的言语,肖询无法承受也不能接受。 他抵着庄饮砚的额头,赔声下气:“晚上你不是还说,这几天要好好冷静吗?我答应你好不好?我这几天乖乖的,不闹你也不找你,我乖乖吃药,你不能还在气头上随随便便说不要我。” “求你了,庄饮砚,我求你了……” 听着青年脆弱的声音,庄饮砚无力阖眼,咸淡的泪滴自眼眶中挤下,被肖询轻轻吻去。 无声撇开自己的脸,庄饮砚抽噎:“你走吧,记得打车,发病开车容易出事,记得处理伤口。” 静默的拒绝被肖询看在眼里,青年心底的黑洞越来越大,伸出拇指把他持续不断的泪珠抹去,放到唇边舔舐。 愈创木不再甘美清甜,而是苦的,肖询的心被死死拽住下拉,疼得不能自已…… “晚安,砚砚。”在他背过身要走之时,肖询露出勉强的笑容和他道别。【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20-128 第121章 我们分手吧 庄饮砚请了三天假调节心情, 这三天过得几乎麻木不仁,足不出户在房间里思考。 而肖询真的做到了没来找他,只是在手机上会在早中晚的时候, 给他报备自己吃药的情况,对方迫切地想要向他传递自己积极配合的意识,以挽回他的心。 最后一天假期, 吃午饭的时候, 周时逸试探:“要不要再多请几天?” “不用了, 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有气无力地回答他的话。 “行, 送你回学校之后我下午也要出发了,”舀了一碗汤,庄闻萧递给他, 眼睛却看着周时逸, 开口,“我导师在催了。” “嗯。”周时逸轻声应下。 雨季过去之后,天气便逐渐转热,窗外明媚的阳光自玻璃车窗破入。 庄饮砚靠在上面, 盯着成排的已然长出嫩芽的树干,盎然勃发的绿意也没能成功将他的精气神唤醒, 反而衬得他更加颓丧。 主驾驶位上的人时不时从后视镜观察他, 嘴角的淤青都没化开, 庄闻萧在心底暗骂那个狗崽子。 那天和他打完架之后, 对方的信息素残留和他本人一样, 死缠烂打搅得自己晚上骨骼疼痛, 怎么睡都睡不着, 是他自己强行打了一针信息素增强剂, 才勉强舒缓一点。 庄闻萧开口嘱咐:“好好吃饭, 好好睡觉,好好读书,和之前一样就好。” “不许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你想要的话,成千上百个都有,当然我是不建议你随随便便找人的……” 庄饮砚倒是没有出声,反倒是副驾驶的周时逸听到后面,太阳穴青筋突突狂跳。 没忍住抱臂,冷漠瞧他:“你能闭嘴吗?吵死了。” 庄闻萧往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噤声继续开车。 过了红绿灯拐弯就是离庄饮砚宿舍最近的西门,庄闻萧本想靠近把他放下来,在车子驶向前靠近的时候,庄闻萧提前一步看到某人站在门口守候的身影。 在认出车子的号码牌之后,肖询顿时精神挺直腰板,朝他们投来希冀的目光。 “靠,他还敢出现?”激动地锤了一下方向盘,停车解开安全带准备下去。 周时逸拉住他:“你冷静点!” “哥,”适时喊住他,庄饮砚望着前方嗫嚅,“我自己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呼吸粗重地望了他好一会,庄闻萧甩手:“不管你了,随你便!” 说完便不再下车,庄饮砚刚打开车门,肖询就眼巴巴过来问他:“有没有行李?带了什么?我替你拿,好不好?” “没什么东西,我自己来就好。”把自己的书包取出来,垂眸看见他伸过来的手。 前些天的创口都没痊愈,也没有做处理,庄饮砚不可自抑地蹙起眉心。 专注他表情的肖询立刻收手,畏畏缩缩跟他解释:“不是的,我没有故意不包扎,我、我我第一天涂药了的,后来因为脸上的伤太明显被赵导抓去问话就、就说让我去体检,才忘记的……” 庄饮砚颔首,和车子里的庄闻萧和周时逸打了声招呼,背上书包从门口进去,强忍着虚浮的步伐,去就近的医务室拿药水和创可贴。 回来以后的庄饮砚显得格外平静,以至于他把庄饮砚带到自己车上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肖询没忍住凑过去想和他亲昵。 偏头躲开对方想要落下的吻,感知到肖询的动作微顿,帮他贴好伤口,拧好药水递给他。 庄饮砚:“脸上自己擦吧,我先宿舍了。” “不许走!”从身后揽住他的腰,肖询抵着他的后背,语气难过,“为什么你不看我?为什么从回来开始,你就不看我了?砚砚你看看我,好不好?” 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庄饮砚企图张口来汲取更多的氧气。 “肖询,我想过了。”下定了决心,庄饮砚闭眼缓慢说道,“我们分手吧。” 清晰的吐字在仅有的空隙间回荡,揽在他腰上的手臂逐渐僵硬,紧接着逼仄的车内溢满青年凛冽的信息素,这让庄饮砚本就难受的喉管如呛血,呼吸不畅。 “分手?” 一改方才卑躬屈膝的态度,Alpha粗暴地将人转过来摁在座椅上,骨节用力凸起,脖颈泛着青筋。 双目充血,用虎口钳制他的下巴往上抬,表情阴狠乖戾:“庄饮砚,这就是我耐心等你冷静下来,得到的结果吗?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以前说的那些都是吓唬你的?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舍不得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字字句句都像从牙缝里硬挤出来。 “可以啊,”似乎毫不为他的威胁所动,庄饮砚望着他,眼神漠然,“肖询,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但你要考虑好后果。” 明明占据上风的是自己,可对方的下颌在他手掌里,依旧可以孤傲地抬高,那冷若冰霜的眸色迅速在他瞳孔蔓延,将他翻涌的血管浇灭冷冻。 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心慌袭来,肖询脑袋闪过一个认知,倘若他真的将这个人囚禁起来,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庄饮砚的温柔也不会再属于自己。 这些天循规蹈矩服用的药物在此刻奏效,起到压制作用,肖询逐渐平静下来,松开他的脸颊轻轻拥着对方。 楚楚可怜地对他说:“你不喜欢我太凶是不是?你看,我吃药了,你可以克制住我自己的,砚砚求你,不要分手,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好吗?” “肖询,”在喊他名字的时候,眼角湿濡,庄饮砚对他说,“如果说,对目前的你而言,我的信息素是慢性毒药,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尝试戒掉它。” “这几天我每晚都会梦到我爸妈、还有你出车祸时的场景,” 话到此处,仿佛又重新经历过一次,庄饮砚的肩膀抖动,连带着声线都开始隐忍,“你让我很痛苦,所以对我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你。” 懦弱自私也好,胆怯也罢,年幼时那种伸手不见光的黑暗,庄饮砚绝不允许自己再尝试一遍。 “我不要!我不同意!”搂紧他,愤怒坚决之中还带着肖询的哀鸣,“砚砚,你不能这样,是你让我喜欢你的,你不能不要我,你答应过我的!” 在他沉默落泪时,肖询呼吸粗重吻去他的眼泪,眼神倔强:“可以冷战,但不能分手,庄饮砚,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束缚他的双手高举过头顶,迫使对方的泪眼和自己相对,凝视着他的深眸带着冷厉,面色狰狞。 “我可以忍着不见你,也可以吃药,但是庄饮砚,假如你一定要分手,我什么都做的出来,即便被关进管制局,我也会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隽秀的面颊滑落泪滴,庄饮砚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到现在,还在威胁我吗?” 对着那张淤青未消,暴戾非常的面孔,庄饮砚失去光亮的眼神透着无尽的悲哀。 摸着对方嘴角的裂痕,庄饮砚用最清润的声线,说出让肖询无比剜心的话:“好,那从今天开始,你不要来找我,我也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脸,因为只要看见你,我就会痛苦。” 带着杜松子酒味的泪珠沿着青年丰峻的脸颊砸到庄饮砚的脸上,再淌至他唇上,杜松子酒浓烈甘醇的味道经过洗涤,带着苦味,浸透庄饮砚的内心。 肖询想要的,不过就是能证明自己占有他的名分,既然如此,庄饮砚给他就是。 肖询呼吸急促,额前的碎发遮蔽阴翳的眼神,暗地里早已将手掌握拳紧绷。 两相沉默几秒,青年放手,让庄饮砚收拾好东西,目送对方离开。 在对方一点点走远,肖询面如死灰,掏出铁盒含着药,收好信息素跟上去。 庄饮砚没有直接回宿舍,肖询暗中跟踪他到达创业楼边上的屋子走进去,待走近看清上头挂着的牌子用艺术体写着——‘校园阳光心理诊疗室’的时候。 青年刹住步伐,瞳孔瞬间扩张,脑袋成了灌满石膏的雕塑,垂在裤缝的手下意识地举起,狠狠在自己脸上扇了几巴掌。 坐在门外的草坪上,低下的头颅深埋在灰暗之中,口腔里令人作呕的药味已经无法影响麻木的青年,攥紧拳头,肖询仿佛做了什么决定,起身往回走。 等他打车到邬缪的小别墅,男人正惬意地在花园浇花,肖询沾着满身浊气毫无征兆站到他面前,邬缪吓得手里的花洒都掉到地上。 “肖询?你、你怎么了?”没有闻到对方的信息素,因此无法从肉眼判断他是否处在发病期间。 但对方如坚冰的瞳孔,还有周身围绕的阴郁气息着实让邬缪有些担忧。 “是你吗?”肖询顾左右而言他,在对方一头雾水的时候直截了当,“邬缪,是你还是周时逸?告诉了我的Omega,我没有在吃药。” 经历过对方以欺瞒方式不配合治疗的手段,被他阴鸷凶狠的眼神吓得节节后退。 早在寒假发现肖询的病情有由暴虐转向自我毁灭行为的时候,他就曾怀疑过这点。 却不曾想,肖询竟然自己主动当着他的面点出来。 看他石化错愕地望着自己,肖询倏地冷笑,撩起额角碍眼的碎发:“邬缪医生,让我想想,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我真的……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心虚对手指,小鱼吐个泡泡** 已经准备好很甜很好吃的番外和结局啦,小天使们再等等,让孩子们治个病吧QAQ 第122章 请你救救我吧 诊疗室里静得能听见木桌偶尔发出的细裂声。 邬缪站在不远处望着肖询正在画画的背影, 不停在咬下唇的死皮,手上的咖啡杯端起又轻轻放下。 遥想刚才肖询扬言要教训、哦不对,报答自己之后…… 竟然失落地对着自己说:“邬缪, 请你、救救我吧,我快死了。” 主动治病的意识、还有混乱复杂的情绪变化,以及此刻, 他在画纸上扭曲而黑暗的线条, 还有那朵花瓣已经落到地上, 枝头颓丧被荆棘紧锁的郁金香。 邬缪伸出食指轻点杯壁, 目光落在肖询前两次在这留下的画上,画风突变,且极度表现病人的焦躁和不安。 答案显而易见, 可他不敢问肖询是不是跟庄饮砚之间发生了什么。 在这种时候刺激一个正在努力压制混乱思维和情绪的高数值Alpha, 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咔哒—— 正当他反复思考应该从何处入手时,木质画笔被拗断的响动准确无误传入他的耳朵。 一晃神的功夫,肖询竟然徒手将画笔掰断,在画板上大大地抹上鲜红色的叉号。 控制不住病情的青年呼吸频率加快, 肩膀和后背都跟着大幅度上下晃动。 邬缪眼见控制不住,赶紧过去把药取出来:“肖询, 先吃药稍微冷静一下, 别拼命往死胡同里钻!” “我没病, 为什么要吃药?”得到的是对方的反问, 抬起头, 眼底的失魂落魄一览无余, 肖询说, “什么叫生病?谁是正常人, 而谁又是疯子?” 瘆人的瞳孔和铺天盖地的信息素, 震得邬缪脊骨近乎碎裂般的疼痛,男人捂住压抑的心脏,声音也被堵在喉头。 肖询咬紧牙关,踹开眼前的画架,将手摁在刮刀上。 锋利的边缘切开皮肉,血淋淋的鲜红液体流溢,痛感远不及他眼睁睁看着庄饮砚在视线里消失的样子。 邬缪:“肖询……你、克制些!清醒一点!” 眼眶边缘被手上流动的液体浸染,肖询面无表情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失去愈创木的信息素已经不再馥郁芬芳,而是冒着浓烈呛人的味道,肖询打心底对自己的信息素产生厌恶。 “克制?我已经克制够久了,这种假装正常人的游戏,我已经厌恶了,不想玩了。” 用阴恻恻的眼神盯着他,肖询微微俯身,露出森冷的牙齿,“凭什么我必须学习这个世界的规则?凭什么你们可以随心所欲,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却非要我隐忍?” “既然庄饮砚可以随便破坏规则,那我也没有耐心了。” 垂眸凝视地板上被颜料打乱的画,为了增添它的艳丽,肖询伸手将自己手掌源源冒出的献血,滴在上方。 看着被自己血点缀的画,凤眸变得魔怔而狂热,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迅速膨胀。 肖询低笑:“对待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最简便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摘下来,晾成我喜欢的标本,日夜揣在身边就好了。” 说完,便从自己丢弃的画上踏过去,轻视的余光仿佛在对待不要的垃圾。 “肖询!你要去做什么?”邬缪站起来,厉声呵斥。 肖询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果决道:“去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取回来。” “肖询,你又混乱了!你刚才不是还要我救你吗?”极力要把他喊醒,邬缪步履维艰朝他走去。 混沌的迷雾里闪过一缕明媚,肖询上一秒还决绝刚毅的眉宇被覆上凌乱的色彩,步伐也稍作停顿。 脑袋不停闪过庄饮砚哭泣的模样,以及他进入心里诊疗室孤寂的背影。 同时又闪过自己刚才曾在脑袋里幻想的,将他囚在自己的卧室时,青年如傲雪般倔强又冷酷的神情。 还未来得及做选择思考,腺体处传来刺痛,冰冷的针头刺进皮肤,肖询眼前昏暗脑袋宕机,身体瘫软倒向地面。 即将步入夏季,窗外的绿茵更浓且风情摇晃,草堆跟叶片被微风吹来,响起沙沙的声音,舒缓而畅快。 庄饮砚对着窗外的树木,看了有好几日,内心依旧无法被成功治愈,晚上屡屡翻身睡不着爬起来吃褪黑素。 有一次甚至不小心,把他和肖询一起去美术学院买的剪纸立体蝴蝶的相框摔碎了。 无眠的于舜对于他凌晨没睡这件事,感到诧异:“饮砚,你睡不着吗?” 这是那次论坛事件之后,他们俩关于部门要事之外的第一次对话。 心如刀绞拾起断裂的框架,和散落一地的蝴蝶剪纸,庄饮砚用浓重的鼻音含糊道:“嗯。” “你……是不是和肖询分手了?”近来黏人的Alpha没有跟在他身边,不止于舜,班上好多人都发现了。 当初谈恋爱的时候有多高调,此刻就有多讽刺。 庄饮砚回答:“和你无关。” 空气凝固了几秒,于舜还是忍不住问:“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庄饮砚再次重复:“我刚才说过了,这是我的事。” “……好,对不起。” 为了缓和两人的尴尬,于舜转移话题,“这段时间排球比赛,可能要麻烦你辛苦一些,我前两天主动找赵导推荐,帮我争取到了学校药物实验组的助理资格,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分心。” “好,你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谢谢。” 当然,不止于舜发现庄饮砚的失神惝恍,左序也将他的模样看在眼里。 青年着急得抓耳挠腮,又不敢随便乱戳他心窝子,终于憋了两天在排球赛坐冷板凳的时候忍不住问他。 “你、你最近和肖询……还好吗?” “没什么事。”庄饮砚避重就轻。 看他眼下乌青,再不舒朗的模样,左序叹了口气:“你这样,我反倒有点愧疚了。” “嗯?”不明觉厉,庄饮砚疑惑地看向他。 左序说:“当初是我极力撮合和支持你跟肖询谈恋爱的,现在你俩不管是吵架还是闹掰我都挺内疚的,当然,哥们肯定是站在你这头。” 左序挠头,颇有些难为情:“就……你知道吧,总觉得让你烦恼难过,多少有我的因素在里面。” 拍他后背,庄饮砚安慰:“和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不管怎么样,都只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情。” 排球赛结束以后,左序本想约他吃饭,但他近来胃口都不太好,就不想去,左序只好跟汪君菘几人一同去吃。 状态不好不宜开车,那天去心理诊疗室出来之后,老师让他多走走多看看路上的风景,消遣心情转移注意力。 正当他走到宿舍楼下,准备刷学生卡进入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叫住他。 “请问,是庄饮砚,庄同学吗?” 回头看见的是西装革履,打扮整齐一丝不苟的男人,男人带着礼貌的微笑和他鞠躬,笑起来的时候凤眸微闪,眉梢之间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 庄饮砚愣愣地跟着弯腰:“我是。” “你好小庄同学,方便单独聊聊吗?” “……好。”庄饮砚犹疑了几秒,还是答应了。 “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我是谁?”男人彬彬有礼,笑容找不到一丝破绽,但却莫名地令人感觉别扭。 庄饮砚直截了当:“你和他长得很像。” 听完之后,男人眉峰轻挑,站立在原地:“好吧,那么请容许我郑重和你介绍一下,我叫肖鹤安,是肖询亲生父亲的弟弟,也是他的小叔。” “猜到了。”他点头,轻声回应。 “肖询跟你提过我?” “偶尔,一两次。” “介意我带你去个地方吗?” “不好意思,我要上课,有什么事您直接在这说吧。” 肖鹤安翘唇,跟了上去:“肖询手机里有你的完整课表,我提前看过了,小庄同学你今天下午到晚上都没课。” 不耐烦地在心里咂舌,真不愧是一家人,做事滴水不漏,肖询这个小叔摆明了就是故意找这个时候冲着他来。 “不好意思,如果您是要带我去见肖询的话……” “不是哦,”肖鹤安的笑容别有深意,“你们不是有约定吗?你不让肖询来找你,也不希望见到他,我会尊重他的意思,也会尊重你们之间的约定。” “那您是……”显然没料到肖鹤安会知道这件事,庄饮砚不禁好奇。 “你跟我来,不就知道了吗?”男人眼底的戏谑一览无余,丝毫不惧被他捕捉。 沉默良久,他回答:“好。” 上车时,他看见眼熟的车牌和车型,庄饮砚脚步绊了一下,停下来。 “哦,他原来那辆车报废了,后来开的这辆是我送他的。”对他的疑惑了如指掌,肖鹤安主动点破,“现在他的状态不适合开这辆车,暂时被我没收了。” 庄饮砚正在心里思度,这类Alpha的观察力可真是与生俱来的时候,肖鹤安替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男人谦谦有礼地说了一句:“请。” “谢谢。”要跨进座位时,看见副驾驶座椅没有来得及被清干的咖啡渍,庄饮砚眼圈霎红。 那是肖询替他配送咖啡的时候弄得,花了两秒时间扇动眼皮,将泛红的眼睛压下去,收拾好情绪坐上车。 “庄同学放心,”肖鹤安在他拉紧副驾驶安全带的时候,突然说,“我的车技很好,五年之内的刮蹭的次数只有三次。” “嗯。”自动回避这个话题,庄饮砚把脸瞥向窗外。 “从邬缪那里听说你的真实性别是Omega的时候吓了一跳,”男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冒犯,继续开启话题,“你家里人应该花了不少功夫帮你修改第二性别的资料吧?” 转向窗外的人嘴巴紧抿,不愿意多透露半个字,肖鹤安浅笑一声,不再自讨没趣。 大约开了十分钟,车辆驶进他熟悉的地方,原本靠在副驾驶座椅的人,突然挺起脊梁,眉眼困惑乍起。 肖鹤安:“很熟悉吧?他带你来过这。” 第123章 Alpha的私人储藏室 是了, 上回他被吓到应激发情,肖询就是带他来的这里。 庄饮砚:“他说这是你的房子。” 肖鹤安点头:“原来是我的,现在是他的, 走吧。” 望着眼前的四层别墅,庄饮砚挪不动脚步,问:“他在里面吗?” 撇头轻笑, 肖鹤安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你可以放心, 他千叮咛万嘱咐, 不可以让你看到他, 说是会让你生气,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没有回答,庄饮砚跟他进去。 坐电梯的时候, 肖鹤安靠在电梯角落观察站在自己眼前的人, 突然慢悠悠来了一句:“小庄同学,肖询有没有说过,你自我保护意识过于薄弱?” 眼皮上下打架,庄饮砚的心加速跳动, 紧张地舔过下唇:“没有。” “呵呵,跟你开个玩笑, 别介意。”肖鹤安此刻的笑声格外令人觉得恼恨。 庄饮砚不动声色回怼:“肖先生, 不知道肖询有没有和您说过, 您的攻击意识格外强烈。” “这倒是也没有。”摸着下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不过我觉得, 肖询的攻击意识应该会比我更强吧?庄同学你说呢?” 懒得回话, 在电梯开门的时候率先摁下三楼内室的指纹走进去, 光脚踩在地面时, 庄饮砚如雕塑一动不动。 冰凉的大理石砖面自脚底攀上来,庄饮砚不自觉就陷入了回忆。 指纹……也是他在发情期后离开时,肖询为他输入的。 当时他还笑着跟肖询说:“没必要。” 得到青年诚恳的回答:“有必要,以后哥哥累了,想充充电,不想住在学校里,我们可以一起在这睡觉。” 望着眼前被回忆束缚的青年,肖鹤安勾唇自如走进去,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跟我来吧。” 越过上回肖询带他去的主卧,肖鹤安再次出声:“之前肖询带你来的时候,应该除了主卧,就没带你去过别的地方吧?” 直白的话语瞬间把庄饮砚激得语无伦次:“不是,那个、那次是意外,我们……” “放心,我对你们那些房中趣事不感兴趣,”肖鹤安立起手掌叫停,揶揄道,“就是字面意思,随便问问而已。” 胸膛重重提起,庄饮砚现下终于明白,肖询为什么和他小叔关系最好,不只是同为划进危险范围的Alpha的缘故,这两人是臭味相投,嘴欠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庄同学。”解开位置较偏的一个卧室,握着门把迟迟不开门,男人富有韵味的声线将他从思绪里带了出来,“在我开门之前,请你做好准备。” “啊?哦。”木然点头,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准备。 门把手被钥匙旋开,在开门点灯的刹那,庄饮砚看见满屋子的照片和画,瞬间长大嘴巴,骇然立在原地。 屋内沉闷的空气带着颜料独有的亚麻油和松香味,闻不习惯的人觉得多少有些呛鼻。 但眼前密密麻麻贴满房间的东西,让庄饮砚根本无瑕顾及这些,整个卧室墙面就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网,透过他的眼睛网入心田,压得他透不过气。 这上头,有肖询的彩色绘画,也有看似随意实则扭曲压抑的涂鸦,还有青年拍摄的照片。 但其中画得最多的、拍得最多的……还是庄饮砚那张脸。 他不知道肖询是什么时候偷拍的,有他在运动会时张望焦急的样子,也有他打篮球时挥洒的模样,更有在食堂吃饭时低眸浅笑的神情。 最大最耀眼的那一张,是元旦节跨年的时候,肖询凭借自己想象画出来的,两人同坐山头欣赏日出的景象。 他情不自禁走过去,轻轻抚摸上头的画,仿佛能在上面重新感受那天冬日的暖阳。 肖询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画了无数张自己,也拍了无数照片,然后把整个屋子填满。 莫名的,庄饮砚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间屋子就像他本人的心,打开门扉走进来,就可以感受到对方浓烈的情感,几乎病态的热爱和偏执。 “那是肖询小时候的画。”在他还未走出呆滞的时候,肖鹤安指着墙面较高的地方给他看。 庄饮砚循着他指的方向环视了一遍,肖询小时候的画风和现在截然不同,没有多元的色彩,只有红与黑的线条,画上大多数是张着好几只眼睛看不出形状类型的‘怪物’。 “是不是觉得很害怕?” 肖鹤安看着他,说:“在他小时候,还没有分化的时候,他就会画这些东西,也不爱说话,每天就坐着画画。” “没有人知道他在画什么,也没有人看得懂他的画,他的Omega父亲当时就特别担心,带他去自己家里的私人诊所看医生,医生也反映身体、声带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不爱说话,家里请了家教来教他,直到15岁分化那年……” 眼底微微卷起几分惆怅,肖鹤安:“肖询一把火烧掉家里整个后院,还有保姆的房间,好在当时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倒是把人烫伤了。” 庄饮砚错愕:“他为什么要烧掉这些?” “我哥,也就是肖询的父亲,当时也这么问他,那是肖询头一回说话,他说……”肖鹤安定定地看着庄饮砚的眼睛。 那双酷似肖询的眉宇透着狠厉,庄饮砚就好像能亲眼见到,肖询站在自己面前,对他开口:“我讨厌一切漂亮又会发光的东西,也讨厌别人,讨厌的话不是就要毁掉吗?” 庄饮砚:“……后来呢?” “后来,我哥和我爸发了很大的火,带他去做检测,才发现他病得不清,那个时候恰逢我的同事的表侄——也就是邬缪,从国外回来,我同事就把邬缪介绍过来。” 我哥一怒之下就把肖询关在自己的屋子里,什么利器和危险用具都不敢给他,让邬缪按时来给他面诊。” 庄饮砚看着上头长满利爪的红色怪物,轻声呢喃:“可他说,他能来读书是他爸爸的建议。” “是啊,就这样一直到他18岁那年,邬缪替我出具了保书,我和他的Omega父亲才共同提议,让他可以像我一样,参加考试去昭明大学读书,学习正常人的生活状态。” 听完肖鹤安的话,庄饮砚径直走向一副画,画上是个庞然巨物,睁着圆溜的大眼睛,肥胖的腰上还画着网格线条,怪物的心脏是空洞缺失的。 回想起肖询在清明节回家时的那个晚上,对自己说的话。 够不到那幅画,庄饮砚只能盯着它,咬定道:“那个保姆,一定有问题。” “哈哈哈,”听见他的话,肖鹤安溢出朗朗笑声,眨眼说道,“如果我告诉你,肖询他就是纯纯的坏种呢?” “信息素数值169%的边缘型Alpha,他们只是思维逻辑混乱,固执遵守自我生成的逻辑,并不是所有行为都没有逻辑可言,而且……” 庄饮砚指了指上面的画,轻声说,“有的时候,画是会说话的,只是因为害怕,没有人仔细倾听过,他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那你呢?你听过吗?”话到此处,肖鹤安倏地反问他,“你有仔细倾听过,他画里的意思吗?” “……”正在听,他在心底默默说道。 “这两幅画,是他遇见你之后在邬缪那画的。”肖鹤安指着桌面上,那被打印出来装进框架的画。 庄饮砚只需要一眼,就认出来了,带着苦笑走过去,抚摸上面的郁金香身边那颗早已被荆棘缠绕的树木。 【单单罩住郁金香是不够的,只要有人随手把玻璃罩拿开,郁金香就会被带走】 【如果加了一层带刺的荆棘,就可以永远守护它,在自己领地范围里,没有人可以夺走它】 这是过年之前,肖询给他送永生花时说的那番话,原来……这么早就被盯上了啊。 肖鹤安见他拇指不停抚摸相框,见缝插针道:“要不要再给你说个故事?” “您说。” “我是信息素数值142%的中危Alpha,这事肖询和你说过吧?” “说过。” “年轻的时候,我没能遇上像邬缪这样医学造诣极高的医生,所以走了些弯七扭八的歪路。” 讲到自己,一直暗藏锋芒讲话咄咄逼人的Alpha,声线猛地向下掉。 “我和我的竹马Omega,那个时候两家人玩得很好,按照我的预想,我们本该就这样顺顺利利结婚生子。” “后来遇上我分化晚,17岁才分化,他家里人知道我的状况,表面上两家生意还要维持,但再也不带他来家里。” “我隐约知道对方的意思,但我们都不服气,年轻的时候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那时候甚至洋洋自得,觉得我的病在我们伟大的爱情之间,仿佛没有什么太大的阻碍。” “可是Omega会在分化之后,脸部骨骼和身体骨骼进行一次蜕变,他在其他Alpha眼里,就是个招摇又耀眼的存在。” “那时候年轻气盛也不懂得沟通,就在一次次Alpha送他花当面求爱时,我没忍住自己与生俱来的控制欲。” 庄饮砚见他停了下来,主动问:“然后呢?” 深陷回忆的沼泽,肖鹤安眼眸深沉表情痛苦,闭上眼睛继续对他说:“我囚禁了他,四天三夜。” 触碰画框的手停滞,庄饮砚大致能猜到,可真的从肖鹤安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难免会心悸。 “我就是不希望肖询走了我的老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肖鹤安随意依靠在桌子边沿,抱臂对他抬起下巴,“虽然他现在已经跟出了王炸,手里留下对三差不多了,对吧,庄同学?” 第124章 默默守护 肖鹤安言语里的暗示, 庄饮砚听得分明,青年挤出一抹笑:“我知道,您大概在做什么想劝什么, 我理解,理解肖询作为一个无法自控的Alpha有多难受,也能体谅。” “但是, 我也希望您能体谅我, 我没办法就这样接受您的说服, 顺水推舟地原谅他, 再跟他在一起。” 肖鹤安随意散漫的嘴角僵化,撑着桌面的手掌逐渐收起,张嘴想要说话, 又被庄饮砚打断。 “倘若肖询无法真正意识到生命的重要性, 无法真正做到尊重我,那么他就会一直这样,把我的弱点当做攻击我的利器。” “将来稍有不顺心,就会往自己身上捅刀子, 对我来说,与其留着后患让我痛苦, 不如直接规避风险。” 青年在屋内游荡的声音干脆利落, 但心里每说一个字, 就要痛上一分。 幽闭的空间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肖鹤安缓了一会, 对他说:“邬缪和我说, 肖询前两天来找他, 还主动向邬缪求救, 这是头一遭, 虽然最后他还是因为极度的隐忍发病了,但是目前在积极配合吃药治疗。” 没出息的心脏涌入暖流,背对着身后的人,眼眶泛红:“嗯,那就好。” 肖鹤安望着他,有片刻失神,哂笑道:“性子还挺倔。” “也罢,我送你回去吧。”该做的他都替做完了,肖鹤安无力抓起钥匙,重新把门上了锁。 “肖询,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庄饮砚突然开口问他。 “看状态吧,如果按照现在乐观的情形计算,一两天就能回去。” “那就好。”随着浪流漂移不定的心,终于稳了下来。 上车系好安全带,庄饮砚神情稍顿,又问:“后来呢?” 肖鹤安不解:“什么后来?” “我听肖询说他有个Omega小婶和还没分化的堂妹,后来你是怎么追回他的?” “呵,”肖鹤安刚要发动车子,又熄了火,“后来我的Omega生气了,亲手把我送进管制局里强行治疗和教育了三个月,等我出来的时候,他都显怀了。” 回忆起对方站在管制局门口等自己时的样子,Omega挺着圆润的肚子,眼含泪珠等他出来,然后重重地扇了自己好几巴掌。 闪过当时自己狼狈的样子,肖鹤安倏地化开眉梢:“他揍我的那个时候,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挺混蛋,错得挺离谱的。” “确实。”庄饮砚表示认同。 “再后来他到生完孩子一年后,还不肯让我碰他,于是我就和他说,要不你也关我四天?不过后来他只把我关了两天,” 不等他看见庄饮砚惊愕的眼神,肖鹤安摸着下巴兀自品味,“嘶,那两天……真是过得让我大开眼界,还算不错。” 这一家子果真是变态! 要不是还想让他送自己回学校,庄饮砚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把他赶下去。 正如肖鹤安所言,肖询隔天就来上课了,他只是在对方路过自己门口的时候,下意识瞄了一眼。 而对方不知是不是一直都在看他,庄饮砚才刚抬头,就能撞进对方漆黑却寡味的瞳色,心脏不由自主漏了两拍,别扭把眼睛转开。 可学校统共就那么点地,他们俩又都是一个学院的,许多路线都能对上。 肖询还是排球比赛的参赛人员,庄饮砚无论如何也逃不开他,只能尽力回避。 这天,刚好打比赛,庄饮砚坐在座椅上,隔了他有好几米,唇色惨白,抓紧铁椅子上冰凉的触感,企图用它缓解痛苦。 左序突然朝他走过来,丢了个类似圆管漂流瓶一样的东西。 “什么东西?”看着里头透明流动的液体,庄饮砚气若游虚。 左序摇头:“不知道,肖询求我让我给你的,说是有这个你会好受点,看你嘴唇这么白,肯定又肠胃炎不舒服了吧?” “还给他,我不要。”把东西递还到左序手里,庄饮砚拿起自己的背包,趔趄地往篮球场更衣室走。 手机在他走路间不停震动 肖询:你要进入发情期了是不是 肖询:砚砚我求你,用我的信息素吧 肖询:那是我专门为你从腺体提取出来的 肖询:砚砚,不要用针剂,那个对你身体排异很大! 肖询:不为我,你就当是为了你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面色平静地把他发的消息看完,庄饮砚毅然决然往室内篮球场走去。 行动不便只能强忍着难受,慢慢从篮球场边缘挪动,此时正值其他学院举办篮球赛。 注意力全都被身上磨人的疼痛吸引,庄饮砚根本没精力注意球场朝他飞来的球。 “嘿!同学!” “喂,小心点啊!” “快躲开啊!” 刚听见声音,耳朵拂过一阵凛冽的风,下一秒庄饮砚嗅到熟悉的味道,肩膀有重力将他带过去,整个人被护到怀里。 嗅到久违的稠渥气息,庄饮砚下意识闭眼闻了两下,心里悄悄喊出这个人的名字。 怕他生气,青年不敢多在他的肩膀逗留:“砚砚,没事吧?” “……”庄饮砚自下仰视着他,对方在碎发底下展露的关切和着急一览无余。 想张口说什么,视线就从肖询的眼睛周边开始发散,最终变成一道白光,身体无力向右边倾斜。 “砚砚?!”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喊话。 伴着医务室刺鼻的消毒水味,跟若隐若现的杜松子酒,庄饮砚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是他自从和肖询闹翻之后,摆脱每天晚上进入小时候的车祸梦魇,做的第一个,很美好的梦…… 梦里他在帮爸爸妈妈浇花,爸爸会帮妈妈细心擦掉袖口沾上的尘土。 姑妈一家子其乐融融,包括庄闻萧和周时逸,也都在边上的顶棚下喝茶吃点心。 花园的通道口是一片洁白的光芒,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倏地有一个被虚化了的身影,出现在入口。 那道虚影看不清样貌,就这样凭空出现,缓缓朝他们走来。 妈妈瞧见那个白色的光影忽然乐开花,指着入口处,声音飘渺,听得不大清晰,笑着对他说:“阿砚…………我和你爸爸就要离开啦。” “别走!爸爸妈妈,你们说什么?你们要去哪?”梦里,庄饮砚着急地向他们跑去,可是越跑他和父母的距离就拉得越远。 “爸!妈!你们别丢下我……”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追不上他们,庄饮砚不由自主充盈泪眶,“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 晶莹的泪滴在脸上游走的触感分外真实,行至半路,眼皮仿若压下什么重物,热乎又轻飘地在他两只眼睛摁了两下。 梦里的他努力想要转动眼珠,把这股不舒服的温热触感挪开,却在听到一声呼唤惊醒。 “砚砚……” 猛地抬起眼帘,映入的又是白色快要掉皮的天花板,他大口呼吸,额头上的冷汗还没有晾干。 “醒了?”安安静静坐在他身后的左序把水端过来给他。 刚醒的双眸还带着迷糊,在听见左序的声音霎时转头,问他:“怎么是你在这?” “不是我在这,那应该是谁啊?”对他的话感到不解,语气带着责怪,拿水递近,“快喝吧,一天天尽生病了,抵抗力这么差。” 喝了两口温水,庄饮砚问道:“是你送我来的吗?” “你说呢!不是我还能是谁?”声线越来越大,左序和他呛道,“你莫名其妙晕倒在球场,不是天天号称锻炼能强身健体吗?也没见你多强壮。” 凝眸落在左序身上许久,把人看得发毛。 左序眼神左右飘的时候,问:“看、看什么看。” 收回目光,卷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惆怅,小声而肯定地回答道:“不是你送我来的。” 他身上残留着曾和愈创木交融数次的熟悉味道,还有此刻身体的渴求,都在告诉他,送他来的人,不是左序。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发现衬衫领子里还贴了阻隔贴,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只听他蜷着身子,重复:“不是你送我来的。” 左序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叹了口很长很长的气。 明知对方就在身边、在某个角落注视着自己,还要装作视而不见的模样,属实让人觉得煎熬。 从医务室出来那几天,宿舍属于自己的桌子上,总会在悄无声息里出现载着信息素的圆管瓶子。 在肖鹤安那里清楚知道,肖询总会在背地里偷拍自己之后,对眼前的景象见怪不怪,平静地把管子放进抽屉。 拒绝肖询的安抚,他只能固执而又倔强地咬着指关节,独自忍耐对他信息素的渴求反应。 后来的两周,青年无孔不入,下雨的时候,他去装水的功夫,自己课桌上就会凭空出现雨伞; 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某人也会在他去趟厕所的功夫,偷摸放带有明目功效的绿茶在他桌子上; 因为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走路去打工的路上,庄饮砚也偶尔能听见身后忽远忽近的脚步声; 忙着打工忘记吃饭的时候,外卖就会准时送到自己面前; …… 望着眼前为他点好的麻辣烫,东西还热乎着,里面全是自己爱吃的,还有浮上面汤的撒尿牛肉丸。 庄饮砚眼尾下弯,他没骨气地揪紧心脏,晃神盯着肖询近来发的所有信息。 他没有向自己解释和炫耀这些行为,而是每天准时和自己拍照汇报吃药的情况。 除此之外,肖询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第125章 信息素飙升急诊 因为发情期刚过, 这次除了肖询在晕倒的时候偷偷给他注入了自己的信息素之外,他没有被标记,所以不太放心, 挑了周末没有排班的时间重新去周时逸那检测。 “苯基乙胺还在持续运作,只不过这次幅度弱了点,你用针剂了?”将眼镜向上推, 男人插兜看着测试器, 问他。 “没有, 是我在学校晕倒了, 肖询给我注射了提炼出来的信息素。”说着,他默默垂下脑袋,想要挡住自己眼底的难过。 “那你下个月打算怎么办?现在是要洗掉标记残留?” “……嗯, ”他犹豫了很久, 最终还是做了决定,“既然要分手,就断干净吧,更何况不洗掉标记残留, 我就没办法重新用回针剂。” “最早的时候就劝过你别惹他,你非不听。”舔过干巴巴的薄唇, 看庄饮砚在他面前一直低头, 不忍心再多说, “算了, 不说了。” 整理器具的时候, 又忍不住回过头, 问他:“标记残留要是洗掉了, 一切就要重新开始, 你可要考虑好, 庄闻萧外面的药剂迟迟没等到检测通过,你还是和他商量一下吧?免得老埋怨我没把你照顾好。” 听出他的满腹牢骚,庄饮砚本来阴云密布的心情稍微好了些,笑着调侃:“你们和好了?” “又没和他吵架,哪来的和好。” “嗯,”庄饮砚颔首,顺着他的话说,“的确没吵架,是你单方面的分手。” “诶,”人没转过来正视他,而是伸手打断他的话,周时逸说,“别和你哥一样,把我说得好像渣男似的,分手这事我可是征得过他同意的。” “行,不聊这个,聊聊正经的吧,”反正下午没课也没排班,庄饮砚就在这多待会,“如果洗掉腺体的标记残留,会对我的身体有什么损伤吗?” “临时标记的话,损伤其实比较少啦,但像你……” 刚要和他细细科普,医院突然想起一阵紧凑的铃声,位于两人头顶的广播响起。 “请Omega检测中心周时逸主治医师、药物检测中心林尔医师、Alpha腺体检测中心王蔚渠副主任医师、血液内科陈宗起主治医师到急诊室来一趟。” “请Omega检测中心……” 广播还在循环,瞧见周时逸神色越来越严峻,庄饮砚站起来问:“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突然一下叫这么多科室的医生。” “嗯,八成是,”周时逸换了一副新口罩跟手套,和他说,“你先回去吧,看这紧急程度,我这一时半会怕是没工夫回来了。” “行,那你注意身体,我先走了。”不愿意给他添堵,庄饮砚说完就收拾东西走人。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跟匆匆往楼上赶的护士和医生交叉路过,庄饮砚的心脏倏地剧烈抽痛了两秒,唇色苍白捂住自己的胸口部位。 里头像是被生生挖掉一块,空缺的地方成了风声鹤唳的喧闹口,不安、焦灼……各种难以言明的情绪蓬勃而发。 咽了口口水,回望他们奔跑的方向,庄饮砚的脚尖朝那处迈了一步,意识到自己的奇怪情绪后,青年皱眉又将脚步回收。 直到他在楼下看见熟悉的人影,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发猛烈…… 赵导和汪君菘焦灼地左右踱步,庄饮砚朝他们走过去,张嘴还没问出话来,汪君菘先崩溃了。 看见庄饮砚的时候甚至来不及问他为什么也在这,眼眶微红,朝他大声地说:“学长!肖哥……肖哥出事了!” 就在这话落地的一刹那,庄饮砚脑子里全是鸣叫,眼前只剩下他们着急上火朝他解释的模样,庄饮砚眼前一黑。 见他要倒,汪君菘和赵导急忙扶住,手机持续震动,是没有备注的号码,庄饮砚战战兢兢接听,里面的声音格外熟悉。 “不好意思小庄同学,虽然这个请求很冒昧,但我希望你……” “一分钟,”庄饮砚眼神涣散,片段闪回刚才诸位医生往同一方向奔的场景,庄饮砚甩开他们往楼上跑,喘着气强调,“等我一分钟。” 呼喝的疾风在他耳边吹过,中间不小心因为地板打滑擦到行人,庄饮砚也来不及道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肖询这个人,不论如何都不可以出事! 他亲眼见过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看到过自己视如珍宝的人在自己面前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的模样,也感受过和自己血脉相连的鲜血横流,碰到自己身体,最后逐渐冰冷的触感。 生命像脆弱而又坚韧玻璃花,该让它绽放的不该是红色的血液,而该是各色鲜艳而曼妙花映射出的光芒。 跑到急诊室的时候,走道来来回回的人像搬家的蚂蚁,一个个接连跑出来,还带着沾血的纱布和各种测试用具。 周时逸匆匆忙忙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惊呼:“你怎么来了?” “是我让他来的。”披着白大褂,肖鹤安仅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眸,他朝庄饮砚走去,盯着他的眼睛坚决道,“小庄,我需要你的协助。” “不可以!” 周时逸第一时间把他护到身后,厉声打断对方的话,“院长,我可以帮你联系到D国最具有权威的药物研制专家团队,但你不能放我弟弟进去冒险,我弟弟如果出了什么事,十个肖询都不够赔!” “你联系到D国专家是多久?肖询现在就快死了,耽误之急是要让他的信息素数值立刻降下来!” 一连串有来有回的话语让庄饮砚听得云里雾里,但他可以清楚的得到认知,肖询危在旦夕,这次是真的快没命了。 大门打开,里头又走出来一个他极为熟悉的人,邬缪瞧见他先是愣神,随后在肖鹤安焦急的眼神下,摇了摇头。 邬缪叹气:“目前不知道被注射的未知成分到底是什么,信息素数值已经升到两百了,如果继续往上,等他的身体和腺体彻底负荷不了,很快就会因为腺体爆裂器官衰竭而亡。” “这不可能,他昨天还在给我点外卖,还偷偷躲在咖啡馆外面的灌木丛看我,怎么可能突然就生病了!” 庄饮砚呼吸不上来,拽着周时逸的大褂,迫切地需要一个证明。 就听见正上方落下冷淡而怨尤的语气,肖鹤安对他说:“我也很想知道原因,不如你有空去派出所问问你的舍友吧。” 错愕地把头扭向他,庄饮砚还来不及问,里头传来一阵又一阵锁链的动静晃得庄饮砚揪心。 “他最讨厌被锁着,放我进去,用我的信息素……” “不可以!”周时逸摁住他蠢蠢欲动的身体,说道,“小庄,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彻底疯了!连你是谁都不一定认得出来,你的腺体甚至都没有长出来,还很脆弱,一旦他控制不住……我不能让你出事。” “时逸哥,”庄饮砚抬头望着他,把肩膀上搭着的手缓缓拿下来,哽咽道,“他不能死,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死。” 说完不顾阻挠就当着众人的面跑进去,打一进门,庄饮砚就被这股强大而蛮横的信息素击到跪地。 肖询猩红而狰狞地撕扯固定自己手腕的铁链,身边全是被自己扯烂的结绳,看来是结绳控制不住他,所以才会用锁链。 而对方的手腕早已被磨出鲜血,肖询似乎很痛苦,仰着脖子青筋暴起,双腿被结绳捆住。 只能时不时在用力的时候曲起,约莫是怕他咬到自己的舌头,又怕他咬伤别人,Alpha同时也被绑住嘴,只能发出喑哑的咽呜。 捂住胸口,一点点朝他的方向爬过去,膝盖因为信息素的强大和浓度的升高,越来越痛,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庄饮砚几乎快要缺氧。 “肖、肖询……”费劲地喊出对方的名字,伸手搭在他早已经脉凸起的鹅颈上。 只是清醒了片刻,肖询又开始剧烈挣扎,屈腿的时候还踹了他好几脚,本来就疼的筋骨,更加难以忍受,庄饮砚连着发出好几声痛哼。 在尝试释放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信息素时,颤颤巍巍取下他堵在嘴里的布条,毫不犹豫吻上去。 中途被肖询狠狠咬了一口,血液在两人口腔蔓延,连带着庄饮砚的信息素也被输入对方的身体。 “砚……砚。” “是我、肖询,是我。”庄饮砚捧着他的脑袋,要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样貌,“我来了。” “不、快走、快走!”锁链又跟着动了两下,手头的伤痕越磨越大,看得庄饮砚心惊胆战。 青年的声音歇斯底里,宛若在和身体里的病毒做抗争,肖询疯狂摇头:“不,快点走、我……我撑不住了,快跑砚砚……” “肖询,你这些天都有乖乖吃药,你会克制对不对?”说着,庄饮砚不由自主沾湿对方的脸颊,咸苦的信息素随着眼泪被肖询汲取。 庄饮砚知道这远远不够,在对方奋力挣扎时,用拇指摩挲他的脸颊:“肖询,标记我吧,标记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乖。” “不可以,砚砚……身体!”平日咬他腺体毫不犹豫的人,此刻却疯狂摇头,越来越高的信息素让他语言表达能力受挫,“伤害、砚砚,会被讨厌,不……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5.4正文会完结 放假期间如果没出去玩就是当天中午更,出去玩就傍晚六点更 第126章 他也会死吗 “没错, 我讨厌你,肖询,我很讨厌你。”对方越是这样, 庄饮砚反而哭得越凶,“为什么你总是出事,为什么你总让我难过。” “用死来惩罚你实在太轻松了, 你不许死听见没有!你给我活着, 我要你活着向我道歉向我忏悔!”在最激动的时候, 庄饮砚忍不住趴在他的肩膀上捶打, 哭到失声。 “别……别哭,我、我错了,对不起。” 诚挚而结巴的道歉并没有得到认可, 庄饮砚抹掉眼泪背过身, 把自己的腺体露出来给他。 “我不需要一个将死之人的道歉,因为他们的道歉伴随着解脱,往往没有任何意义,肖询, 我要你活着,清醒着和我道歉。” “……” 身后只留下粗拙的呼吸, 约莫几秒后, 杜松子酒信息素破门而入, 青年的利齿破开他的腺体。 比往日更加凶狠更加浓稠, 庄饮砚疼到冒冷汗, 生理泪水从眼眶挤出来, 为湿濡的下睫毛又添了几分重量。 “啊……”到最后, 庄饮砚实在受不了, 抓着肖询的膝盖痛吟, 腺体快要被咬麻了,全身都在颤抖。 但当对方的舌尖扫过缺口,和注入身体里逐渐被稀释的信息素时,熟悉的感觉袭来,庄饮砚嘴角下撇,刚转头没来得及痛惜心软。 只在一瞬间,肖询口中的鲜血因为过度隐忍而喷出来,那是庄饮砚再熟悉不过的温度。 衣服和眼眶也都无所幸免,视线中有了红色的点缀,庄饮砚张唇想要呼救却无助地发不出声音。 混着肖询血滴的泪水掉了线,不停下坠,有几滴渗进庄饮砚的唇周,腥苦无比而又熟悉的味道再次让他畏缩发抖。 忍住痛感和不停袭来的痛苦回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摁了两下旁边红色的紧急按钮,看见邬缪和周时逸一起冲进来,倒头彻底昏过去。 在昏迷之时,庄饮砚又做了一个梦,近来连连的梦境让他像被魇兽吞噬,很不好受。 这一次,在梦里,他和肖询一起在河边画画,风声沙沙拂过嫩绿青草的声音如美妙舒缓的音乐,小河被阳光透彻,闪烁着耀眼的波光。 青年用率性而恣意的笑容嘲笑他画得不好看,庄饮砚垂首看见自己图上歪七扭八的房屋,也跟着忍俊不禁。 “砚砚来看看我的画吧。” 梦里,他好奇地朝肖询的画望去,笑容在靠近看清那副画的时候,霎时凝固。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的人,双手被锁在墙面上,沿着他手腕留下的鲜血继续向下,那个人的脸赫然印入眼球,正是肖询本人! 他愕然抬眸,想要去寻找肖询的踪迹,方才还波光粼粼的河床瞬间失去颜色,嫩色青草也枯萎调垂,阳光被黑夜侵袭。 最要紧的是,刚才一直在他旁边画画的人不见了。 “肖询,肖询……” 庄饮砚跌跌撞撞在梦里呼喊他的名字,右脚踏空的感觉叫他心脏突然被掏空,青年猛地睁开眼睛挺身,急促地呼吸新鲜空气,缓解刚才梦里的压抑氛围。 “醒了?”周时逸的在他身旁问道。 “我昏迷了多久?肖询呢?肖询呢?”说着就掀开被子,随便踩住自己的鞋子就要往外走,刚起来整个人又跪在地上。 “稳住了,小心点!”周时逸扶着他,心疼道,“你还有闲心思担心他?你腺体都被咬得那么深,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后遗症。” “不会,他有控制,我知道。” 被标记过无数次,庄饮砚无比了解他牙齿落下的深度和力度,如若不然,也不会因为极度的忍耐而喷血。 等等,喷血…… 庄饮砚挥开他的手,要往急诊室跑,恰好撞见要来的邬缪,庄饮砚看见人就着急地跑过去问。 “肖询呢,肖询还活着吗?” “活着。”邬缪的话还来不及让他舒口气,顷刻又把人提到悬崖边上,“靠你的信息素勉强吊着一口气,仅此而已。”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深沉的绝望笼罩,长时间的忧伤已经让终于不复往日的光彩,他无法想象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人,今天竟然濒临死亡。 邬缪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我过来的时候着急没仔细听,但大致情况就是,你舍友给他注射了你们学校实验室不知名的实验药品。” “于……于舜?怎么会?”抓着他大褂的手指慢慢松开,庄饮砚不可置信地缓慢摇头,“他为什么……” “我们也想知道是为什么?”肖鹤安右手插兜,从门口走进来,“现在我们所有人都在研究肖询体内未知药品到底是什么,警察那边也试图撬开他的嘴,但他咬死了不说,还说想见你一面。” “小庄,非常抱歉,刚才趁你晕倒的时候,我擅自从你腺体里提炼了信息素,” 邬缪重重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目前最紧急的情况,就是要在稳住肖询病情的情况下,研发出解药,如果、两周之内还不能研发出来的话……” 最后的留白部分,在场的四个人心知肚明。 庄饮砚耷拉着肩膀,站在肖询的病房外面,他透过那层厚厚的玻璃,探视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 象征着生命力的探测器在此刻显得如此重要,那是唯一可以证明,这个人还存活的证据。 隔着玻璃抚摸对方的脸颊,庄饮砚恨不得冲过去咬他几口,却又舍不得惊扰好不容易维持住生命体征的人。 就在他无声落泪时,庄闻萧无奈且疲倦的嗓音,从他右边传来:“没出息的,哭什么。” 转头看见风尘仆仆背着电脑赶过来的人,庄饮砚仿若看见救星,泪水如暴雨倾泻而下。 他试图用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却被庄闻萧眼疾手快抓住,拉他到座椅坐下。 “周时逸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妙,匆匆给导师发了份邮件就赶飞机过来了。”顶着对方充满疑惑的眼神,庄闻萧好声好气解释。 “时逸哥呢?”庄饮砚一边抽噎一边问。 “刚刚来接我,停车去了。” “先擦个手吧,都是血。”停好车上来的周时逸,看见庄饮砚还没将身上、脸上还有手上干涸的血迹擦干净,细声叮嘱。 抽出周时逸递过来的湿纸巾给他擦拭手头残留的血迹。 细心替他擦拭的过程,庄闻萧嘴上还不饶人:“不是,我就纳闷了!你怎么老是遇上心理有问题的变态啊?” “咳咳……”打算路过的肖鹤安听见,装模作样咳嗽两声。 扭头看见那张隐约让人觉得欠揍的脸,庄闻萧歪头看向周时逸,拽里拽气地问:“这人谁啊?” 周时逸简约道:“院长,也是肖询小叔。” “哦。”简单示意自己了解了,转头继续帮庄饮砚擦脸。 现在是他们有求于自己,要不是为了他弟弟,庄闻萧才不会大老远跑过来。 “我说你啊,以前不是老说自己是最让人放心的吗?还说自己崇尚那斯什么亚玩意的不动心,会时刻保持理性和克制,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 数落的话刚落下,当他摊开庄饮砚的掌心,继续帮忙擦拭的时候,发现对方的手自始至终都在颤抖。 “哥……”带着对死亡浓浓的畏惧,庄饮砚轻声问,“他也会死吗?” 简单的一句话,瞬间惹红庄闻萧的眼眶,视线转移到他的眼睛,纯粹的目光夹杂着沮丧和木讷,庄饮砚就好像没有表情的提线木偶,看得庄闻萧心惊。 “他也会死在我面前,对吗?”在庄闻萧缄默之下,庄饮砚用近乎在悲戚崩溃边缘的声线,弱弱地问。 “不会,”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庄闻萧深呼吸,强颜欢笑,“哥答应你,不会让他死,你忘记我是学什么得了?忘记我导师是谁了?” “好……”眼皮重重关上,蓄积的泪水被一扫而空,大片落到庄闻萧的手背。 青年站了起来,背对他们说:“我先去抽根烟,等我一会,马上来。” “我跟去看看,你坐在这别乱跑。”不放心他一个人,周时逸蹲下身子温柔嘱咐了两句,就跟着庄闻萧过去。 庄饮砚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拾过旁边的湿纸巾用力清洗手上和衣服上的血迹,上头来自Alpha的信息素分外缠人。 他每擦拭两下,对方的信息素就会跟着扑上来。 “我去给你准备一套新衣服吧。”肖鹤安看他把衣服越擦越花,上头的血渍晕染了一大片。 “谢谢,麻烦您。”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就这么狼狈地走出去。 偌大的走道只余下他一个人,回头悄无声息地望着里面的肖询。 庄饮砚的视线落在那个起伏的生命检测仪上,还有贴在他脖颈处随时可观测的信息素数值探测器。 “别怕,这一次,不会死的。”青年张口默念,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在和对方承诺。 意识到庄闻萧和周时逸迟迟未归,庄饮砚沿着刚才他们消失的方向去寻人,在规范吸烟区的拐角阳台,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庄饮砚将要迈出去的步伐刹住。 他听见庄闻萧隐隐带着哭腔,往常总是和自己斗嘴的人,传来的声音空荡又脆弱。 庄闻萧说:“我当初有多想他死现在就有多想他活着!” 周时逸:“我知道。” “如果躺在床上的那个蠢货真的死了,我弟弟这辈子都好不了了。”说着,墙面被击打的响声清晰入耳,庄闻萧声线战栗,“上天怎么可以对他这么残忍,让他一次又一次亲眼看着他在乎的人去死。” “庄闻萧,你必须振作起来。”耳边传来周时逸坚决而冷冽的声音。 在庄闻萧和庄饮砚都处在混乱状态的时候,这道声音宛如定海神针,“当初你要学医的时候,信誓旦旦和我说什么你还记得吗?你说你要医好他,不止要医好他的病,更要医好他的心,机会现在就在这,如果连你也乱了阵脚束手无策,他才是真的好不了了!” 泪腺又有想要擅自出走的现象,庄饮砚扭头就走,不愿意再多听。 回去的时候,肖鹤安恰好帮他带了一套新衣服回来:“你试试合不合身,这是我从肖询房间找到的,看尺寸可能是他买给你的。” “合不合适不要紧,”褪下染血的外套,庄饮砚换上新的,捋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对肖鹤安说,“于舜在哪个派出所?我去一趟。” 第127章 他醒了 日日相对的舍友在派出所见面的时候, 庄饮砚竟然有些恍神,这一切来得过于玄幻,就好像做了一场醒不过来又无能为力的梦。 “你来了。”面前的Beta瞧见他, 展露出明艳的微笑。 “为什么?为什么不惜要这样毁掉你自己和肖询?”庄饮砚实在不明白,于舜到底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我用了将近三倍的剂量,”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于舜欣慰地望着他, 问, “他现在应该活不成了吧?” 胸膛拔高, 庄饮砚下巴微抬,双手交叠紧握:“对,他现在就吊着一口气等死, 你满意了吗?” “不, 是你满意了吗?”于舜抬眸反问,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不止他,就连外头的民警闻言都吓了一跳,肖鹤安的眼神逐渐阴郁, 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光芒。 庄饮砚拧眉不解:“什么意思?” “饮砚,只要他死了, 以后就不会有人再让你哭了, 每天晚上我都听见你在梦里哭, 你睡不着在吃药。”于舜执拗地望着他, 手铐随着青年抬臂的动作哐啷啷响。 看见对方要伸手过来, 庄饮砚眼疾手快把自己的双手挪开, 冷眼相待。 “就为了这种理由?你就可以随便从实验室偷来研发的药物私下给肖询注射吗?” 瞳孔充斥着对他的不理解, 心中只觉得荒谬, “你知不知道你连累了多少人?实验室的老师、推荐你去帮忙的赵导、学院书记, 他们都因为你偷盗试验药物,看守不牢,会被问责的!” 于舜镇定自若,反驳:“为什么要问责?我研制了可以让Alpha信息素迅速攀升的药品,并且实验成功了,这是好事啊。” 见他不知悔改,甚至隐约还存有利用药物免责的侥幸心理,庄饮砚快速调整呼吸,讥刺:“于舜,你拿我做借口来满足你内心用人体来做实验的残虐欲望,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实际上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 “胡说!”重锤落到桌子响彻云霄,于舜梗着脖子,粗声辩驳,“我才是最在乎你的那个人!” “明明是你一意孤行,不听我的劝阻非要和肖询那个Alpha在一起,你为爱情冲昏头脑,被蒙蔽了双眼,最后变成我根本不认识的样子!我只是让你看到了真相,一个有风险性的Alpha一旦失控,他就会变得丑陋且无法自控的真实面貌!你凭什么指责我?” 说到激动处,青年直接起立,气势磅礴:“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明知道宴楚橦是你最佳的择偶人选,可以选择退步,即便是你后来一意孤行要选择肖询,我也可以隐忍不发,我这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面对对方饱含被质疑之后的怒不可遏,庄饮砚不为所动:“既然你对我的情感这么浓烈,为什么不一早就告诉我呢?” “因为、因为我……我不适合你。”在他的睥睨下,于舜眼神左右摇晃,虚声又坐回去。 “不是,”庄饮砚将身体微微后仰,带着上位者的审判视角,勾唇道,“是你胆小怯懦,根本不敢表达自己的好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而又伟大的借口,为这份喜欢添上神圣的色彩,从而取得一个足以感动和说服自己的借口。” 青年情绪波动,抖着下唇对他吼道:“闭嘴!胡说,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于舜,你自诩很了解我,但实际上你一直活在自己为自己打造好的神圣殿堂里。”眼前的人情绪越是激动,就越是能证明自己成功戳到要害。 庄饮砚给予他致命一击:“你知不知道,如果肖询死了,我也会活不下去。” “……不,你不是那种会为他殉情的人。”于舜先是愣神,随即立刻否决。 “我当然不是,”反唇相讥,庄饮砚平视他的眼神盛气凌人,“你不是觉得自己对我的爱很伟大吗?那你知不知道,我是患有苯基乙胺缺乏症的Omega,而肖询是唯一一个能为我治病的Alpha,你把他杀了,就等于间接切断了我的活路。” “你、你……”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他,于舜本就青黑的面容哑然失色,细碎念叨,“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是……Omega?你怎么可能是Omega?!我和你住了两年,整整两年!” 庄饮砚挺直身子,盯着他的黑色瞳孔没有丝毫温度,缓缓朝他俯身,轻声道:“我早和你说过了,不要活在对我的幻想,你眼里那个Beta庄饮砚根本不是真实的。” 在他逐渐涣散崩塌的信念里,庄饮砚起身,努力吸气仰头闭眼:“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肖询靠着我的信息素最多撑不过三天。”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希望你在监狱里能记住,是你自以为是的正义审判和藐视生命惨无人道的实验,亲手杀了我。” “于舜,我真的很后悔,后悔当初论坛事发的时候愿意相信你,以至于让你有机会把我们三个人都推向死路。” 刚迈出第一步,后头的人抖抖瑟瑟的声音传来,微弱道:“把、把手……给我。” 背对着于舜,庄饮砚眼眸眯起,心里开始打鼓,他转身将信将疑把手摊开放到对方面前。 单向玻璃外,肖鹤安已然把头抵在上面,试图能看清他在对方手上比划什么,但看庄饮砚的表情,从疑惑变为严肃复杂。 最后,当他从看守室出来的时候,边匆匆往回赶,边打电话说:“是细胞毒性药物IV41和IR07的融合体,都是最近我们学校医学院药物研发中心最新研究的药品。” 医学院之所以能成为昭明大学录取分数线最高的学院,就是因为昭明大学是国内独一家拥有优先研究各类ABO细胞和药物实验资格的大学。 教授和他们带的学生有时候忙不过来,就会在学院内找辅导员推荐优秀的人选来做助手,而于舜恰巧是钻了这个空子。 “细胞毒性药物IV41和IR07的融合体?”庄闻萧在配药室听见的时候,转动轮椅站了起来,皱眉道,“难怪……” “这两种药物之前是提炼用于制作信息素增强剂,组成Alpha第二性别的基因比Beta和Omega都要高,而肖询这种信息素数值异于常人的,更是可能高达顶峰值254种,他甚至用了将近三倍的剂量,这混小子是存了心要他命啊。” 庄饮砚:“两周之内,可以研发解药吗?” 庄闻萧看了一眼导师回复的邮件:“时间比较赶,而且之前没有人尝试过将这两种药物融合使用,即便是请我导师和他的合作伙伴出山,也需要不断试错,只是这个过程……肖询会很痛苦。” “……好,哥,拜托你要尽快。” 挂掉电话赶回医院的时候,肖询依旧还在熟睡,庄饮砚第一时间去瞧测量他心跳的仪器,看见和临走时的浮动波动相差无几,这才安心。 走到病床前,握住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湿雾弄花视线,庄饮砚艰难发声:“你看看你,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要死不活的,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这么讨厌你。” 青年的活力不复存在,换作往常,肖询一定会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和他求饶,对他说:“砚砚真的讨厌我吗?不喜欢我了吗?” 想到这里,右眼兜不住眼珠落下,庄饮砚伸手打理他额间的碎发,语气温柔:“你不是最讨厌于舜了吗?怎么就给他可趁之机了呢?这里面一定发生了很多故事,我不想听他说,等你醒来亲自和我告状,好不好?” “你知道吗?我原本都想好了,我要洗掉你的标记残留,我要和你断得干干净净。”疲惫呆滞地握着他的手,庄饮砚自说自话,“因为你让我很难过,所以我要离开你,但是我发现……” “我发现,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你,我根本做不到,肖询……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命很大,所以答应我,要活下去,好不好?” 青年的表情彻底绷不住,握着他的手声泪俱下,红色纱布被打湿,血泪交融。 庄饮砚和他说了很多话,说到后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希望对方能听到,能知晓。 而在他彻底昏睡过去不久,肖询的眼皮轻轻扇动,脆弱泛着青色血管的皮肤渐渐回温,青年睁开眼第一时间看见的,就是握着自己的手守在床榻趴睡的人。 毫无血色的唇瓣翘起,肖询没忍住伸手抚摸自己梦寐以求的人,可真正当他手掌触到对方发梢,青年抿唇再三犹豫下,轻轻把手抽回来。 连带着庄饮砚握着他的那只手,也小心翼翼的抽出来,放在鼻尖如失而复得的珍宝,满载疼惜地嗅闻,最后贴在心脏。 打算继续这么盯着他,静谧温暖的房间闯入不速之客,护士正要进来给他挂新的信息素稳定药瓶,看见他睁开眼睛。 欣喜地朝外喊:“院长!邬医生!周医生!醒了,病人醒了!” 还来不及遏制,庄饮砚犹如惊弓之鸟弹起,看见对方睁着眼睛恍若隔世,拿手到他面前晃了晃。 肖询操着虚弱的微笑,抓住他的手:“你瘦了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砚砚。” 此话一出,庄饮砚捂住半张脸泪流不止,肖询擦拭他的泪水,说:“别哭,对不起,又让你哭了,我知道错了。” 没一会,众人蜂拥而至围在他身边,为他检查腺体、身体、验血还有测量心脏。 邬缪对旁边负责换药的护士叮嘱:“稳定信息素数值的吊瓶要继续吊,在解毒剂研发出来之前,千万要注意,不能断。” 护士认真回应:“好。” 肖鹤安俯身过来,问:“怎么样?身体不舒服就说,我已经通知你爸妈了,他们那会刚好在国外考察,现在都在赶回来的路上。” 肖询摇摇头,问他:“稳定信息素数值的吊瓶,里面的成分是哪来的?” 肖鹤安下意识朝庄饮砚的方向瞟了一秒,不等他心虚思考应该如何回答。 庄饮砚替他说:“从我腺体里提取的。” 肖询没有看他,再次摇头:“这样会伤害到你的身体,腺体也会恢复很慢,我不能挂。”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挂?”肖鹤安着急上火,低斥道。 一看这人死犟,庄饮砚也有莫名的怒火涌上来,怼道:“你提取出来擅自给我用的时候,也没经过我的同意,凭什么我提取的时候,就必须听你的?肖询,我现在不是你男朋友也不是你Omega,你管不着。” “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准备清淡的吃食,你们有话慢慢聊。” 身为过来人,肖鹤安单看这个场合、这个氛围,就知道自己不该在这里,拍拍他的肩膀走出去。 “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重复肖鹤安刚才的问题,庄饮砚问。 肖询干到起皮的唇瓣翕张:“没有。” 庄饮砚:“我在你昏迷的时候和你说的话,都听见了?” 肖询点点头,静默了两秒又摇头。 叹气想要帮他扣好刚才检测心率时散开的纽扣,才刚触到对方,肖询畏畏缩缩地躲开,依旧没敢注视对方。 看他一副做贼心虚的神情,庄饮砚平淡的眉宇之间横生寒凉,声音探不出喜恶:“从刚才开始,你就不敢看我,是为什么?” 第128章 我会为你撑下去 “你说过, 不想见到我,而且看见我,你会难过, 我还咬疼你了。”Alpha的阔肩颓丧收缩,沉闷道,“对不起, 我怕你生气。” “肖询, 转过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 命令他。 对方仅犹疑了几秒钟, 庄饮砚便感到不满:“我数到三,如果你不转头,我现在就走。” “三……” “别走!”床板震动, 青年反应剧烈抓紧他的手, 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庄饮砚的模样,哀求道,“不要走。” 看他终于肯正视自己,庄饮砚撩开他的发丝, 问:“你和于舜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要我走,就一五一十和我说清楚来。” 肖询拉着他的手腕, 喃喃:“蝴蝶坏了……” “什么?” “他和我说, 我送你的剪纸蝴蝶画框被摔坏了, ”肖询老实巴交摸过自己的鼻尖, “你很伤心, 想让我去帮忙修。” 庄饮砚:“啊?就这?” 肖询点头, 诚挚道:“嗯, 就这。” 就在他为庄饮砚修理装饰品的时候, 脖颈一阵刺痛, 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失控了…… 为他低下的智商感到震惊,庄饮砚实在没忍住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指责:“你白痴啊?不是一天天跟踪我吗?那你应该知道我人不在宿舍在医院啊,还有,就算我要叫你修东西,也不会让于舜去叫你,而是让左序去啊!”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蠢,也猜到对方有概率说的是假话,可是……”肖询红着眼眶,半带痴笑,“万一有一成是真的呢?我已经错过砚砚一次了,我不想、也不能放过任何可以和好的机会。” “哦对,”肖询眼睛抹过一丝明媚,微笑对他炫耀,“我送给砚砚的蝴蝶,已经修好了,这样你就不会难过了。” “蠢透了,肖询,你果真是个笨蛋。” 庄饮砚垂下脑袋,搭在床板的手骤然抓紧,克制自己即将失去的平稳声线。 “对不起,就是因为我太笨了,才总是惹你不高兴,总是伤害你,才会连累……” 肖询的话被堵回喉咙,庄饮砚径直揪住他的衣领吻了上去,劫后余生带来的兴奋和激动,全部化作缱绻而火热的吻。 拥护着彼此,辗转缠绵,庄饮砚时不时落下的泪珠被两人含去,带着青涩而咸酸愈创木,勾得肖询的心酸麻胀痛。 病床上的两个青年旁若无人地诉说这些天来累积的恐惧和哀伤,互相安抚,全然没有发现病榻外盯着这五双眼睛。 肖鹤安靠在墙上由衷感慨:“啊,敢爱敢恨的年纪,果真是美好啊。” 肖秉瞻漠视边上说风凉话的人:“敢爱敢恨?说得好像你年轻时候没有似的。” 刚抵达医院,本想去瞧瞧被形容得奄奄一息的儿子,结果一来就让肖秉瞻看见,他这儿子身上不曾出现的黏糊劲。 被自己亲哥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一通,肖鹤安马上缝好嘴巴闭上。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小询,一定要拍下来。” 站在自己的Alpha老公身边,丁念昭拿出手机对着这幅场景咔咔就是两张,紧接着放大看见儿子手上和脖子上的检测仪,又陷入惆怅。 “你的眉头都皱得可以夹牌了,不进去阻止?”余光扫过庄闻萧那张已经可以堪比苦瓜皱巴巴的脸颊,还有眼底轻微闪烁的不屑,周时逸轻声问他。 “阻止也没用的,他喜欢,”末了,庄闻萧忍不住叹息,又补充道,“他很喜欢。” “喜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周时逸望着病房里紧紧拥抱的两人,独自喃喃。 “当然了,”庄闻萧插兜,回首注视他,眼神认真而又隐晦,“喜欢是溶解一切外界枷锁和打开内在匣盒的前提条件,你说呢?” “我不知道。”周时逸甩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在知道于舜私下用的药物是什么之后,庄闻萧夜以继日,不是和导师还有医院里一堆医生开会研究,就是一并在实验室。 药品连着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起效,而且就如他所说,每次试错,庄饮砚都在旁边陪同。 看着肖询痛苦呻、吟,青筋暴起的模样,青年也跟着揪心难受。 医学院近来需要整顿,很多老师都被抓去开会,因此课上得少了。 于舜擅自盗用药品的事情也都传开了,左序跟赵导、还有汪君菘他们三个也都来过两趟。 瞧见庄饮砚阴云密布,又看见肖询被折磨得尖瘦憔悴的面庞,众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他肩膀说些安慰的话。 最繁茂的春季已经过去了,天气渐渐转热,窗外的鸟鸣婉转动听。 庄饮砚盯着枯树上已经张开舞爪的叶片,恍然间就想起,肖询画的那副同在一片荆棘里拥有共生关系的郁金香和枯树。 如果枯树再不复枝繁叶茂的盛景,那孤零零的郁金香,从今往后还会开花吗? 大约是不会了,郁金香还会存活,但也许再也开不出花了。 “您的汤弄好了。”思绪飘远,被医院饭堂打饭的服务人员喊回神。 庄饮砚连忙接过:“好的,谢谢。” 周时逸和庄闻萧都在这里忙碌,肖询又始终让他放心不下,庄饮砚只能自己买好材料,借助肖鹤安的关系在食堂弄点东西给他们吃。 再回到肖询房间里,Alpha形单影只站在窗前,一身病号服把他连日来消瘦的躯体遮蔽,干净匀称的手背还插着针管,吊着带有庄饮砚信息素的吊瓶。 庄饮砚咬住下唇忍回难过的情绪,强挤出微笑,朝他走过去:“怎么一个人站在窗边?今天我做了玉米筒骨汤,来喝一点吧。” 肖询背对着他:“在看这盆快死的多肉,打算把它拿去丢掉。” 在他窗台上摆满了许多多肉和仙人掌,是肖询的Omega父亲买来的,说是多肉和仙人掌好养活,看着坚韧不拔,让大家心情都开朗些。 而肖询说的要丢掉的那一盆,多肉最外层的叶片已然干枯,里头原本饱满的地方也开始缩水,瞧起来的确是一副将死的模样。 庄饮砚把它拿起来,喉结滚动,闷声道:“还能救,没死透呢。” “你看,它的叶子都开始脆了,砚砚他快死了。”肖询和他强调。 听懂对方的弦外之音,庄饮砚破功咬牙,有力反驳:“他没死!他只是在以另一种更好看的方式活着。” 这是肖询曾在槭树下对他说过的话,只是今时今日,角色调换,是从庄饮砚嘴里说出来。 庄饮砚抬头,声音颤抖:“他没死……” 凝视眼含热泪盈盈欲滴,努力粗着脖子和他犟嘴的Omega,手指紧握成拳,在冬日里皲裂的心脏早已让肖询麻木不仁。 他知道,庄饮砚远没有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 自己让他很痛苦,每一次,当庄闻萧研制出新药的时候,他总会满怀期待,可是在自己痛苦一番却没有效果之后,等待庄饮砚的就是无尽的失落。 他听见过,庄饮砚晚上会偷偷落泪。 如岩浆一样的泪珠被他的手指和衣袖吸收,隔着皮肉刺进血管,那感觉比他试药的时候还要痛苦。 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如果真的研制不出解药,他不能眼睁睁让庄饮砚送他走,这对他们来说都太残忍了。 肖询透支全身的力气,对眼前这个已经倦态百出,令他不舍又疼爱的人说:“前天我已经和邬缪签订了死后捐献遗体的协议,他答应我会和周时逸分解我体内的基因和信息素,研制出治疗你病情的药。” 肖询望着他,轻声道:“砚砚,明天……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来了。” 微仰的弧度并不能够阻挡汹涌的泪水,反而让它在青年有致的面庞迅速下落。 庄饮砚气若游虚,嗫嚅道:“肖询,这是你第二次推开我。” 不愿直视他通透而悲伤的双眸,肖询闭上眼睛,缓缓点头:“是,对不起。” “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再和我说一次。” “……”肖询的面部僵硬了几秒,睁开眼睛,对他重复,“明天,你就——” “肖询,”适时打断他的话,庄饮砚仰视他的眼神带着决绝和哀切,开腔,“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还倔得很,我不允许自己掉进同一个坑里两次,如果你今天执意让我走,那么以后不论你怎么装可怜、怎么哭着求我,我都不会再回头。” 当年,父母去世的时候,他选择逃避,把自己每日关在狭小的房间里沉浸过去; 肖询伤害他的时候,他也选择了逃避,选择切断这段关系的所有来源,以规避未来受伤的风险。 而此刻,庄饮砚朝他主动靠近,迈了一步。 仔细观察肖询隐忍的神情有片刻的凝滞,庄饮砚眸底的墨色浓重,问他:“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确定要我走?要我离开你?” 话音刚落,疾风骤雨般的吻落在庄饮砚的唇上,青年的攻势猛烈,紧紧环住他的腰。 抵住他的额头,喘气:“不要走砚砚,我舍不得你,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害怕让你难过,更害怕……死。” 庄饮砚环住他,悄声安慰:“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正午阳光正明媚,透过玻璃口折射的斑斓光芒照在相互慰藉的青年身上,肖询披着外衣,庄饮砚靠在他肩膀上,两人的手掌交叠。 伴着鸟鸣和微风吹拂榕树的沙沙声,肖询喊他:“砚砚。” “嗯?”在他宽厚的臂膀上蹭了蹭,庄饮砚回应。 “我好像现在才真正反应过来,你到底在气我什么。” 听出他一副准备做检讨的架势,庄饮砚莞尔:“嗯,那你说说看吧。”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真的死了,将来出现一个新的Alpha,明明知道你最忌惮和敬畏生命,却利用此刻的场景、我的病情重现,让你难过痛苦,光想想我都能从坟里爬出来,恨不得弄死他。” 语气停顿,肖询又带上几分不甘:“当然,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Alpha,哪怕只有一天,我都会为了你撑下去。” 听完他的话,庄饮砚不屑笑出声,眼睛眨巴两下,猛地挺起背部:“说起爬坟,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先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扫完墓的那天你不仅哭了,晚上还一直发病?” 没料到他竟然还记得,肖询显得有些心虚,缄口不言。 “不说算了,那我现在就走。” “别啊砚砚。”作势抬脚要离开,又被肖询拽回去,紧扣他的右手,肖询求饶,“我说,我现在就说。” “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那个时候其实我每天都很害怕,害怕砚砚知道我是故意让自己出车祸让你心疼我,” 回忆被拉回扫墓的那天,肖询眉眼微抬,缓声道,“所以在你们离开之后,我一个人跪在墓前,和你爸爸妈妈一五一十把我接近你、骗你的事情都交代完了,我问他们,如果砚砚有一天发现了,会再也不理我吗?” 庄饮砚好奇:“然后呢?” 想起那天的事情,肖询满面愁容:“我刚说完起来,跨出你爸爸妈妈的墓碑的时候,就摔了一跤,后来在快出陵园的时候,又摔了一跤,没有任何征兆,那个时候我就更害怕了,因为我知道,这是你爸爸妈妈在告诉我,你可能不会原谅我。” “是的,他们没说错,所以肖询,我生气了,我讨厌你。”说完,庄饮砚握着他的手收紧。 肖询也努力回握,满怀歉疚:“对不起,我老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对什么都可以游刃有余地控制,可是砚砚,我说过不会让你哭、会对你好,却总是食言让你难过落泪。” 讲到这青年握着他的手单膝下跪,虔诚地在他手背印下一吻,抬头望着他的眼神专注而沉浸,仿佛是朝圣的忠诚教徒。 “砚砚,我真的……很想要你,很喜欢你,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为了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 “如果、如果这次我能化险为夷,我一定好好吃药,控制病情,我会永远为你而活,”说罢,肖询顿了几秒钟,试探性开口,“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不要。” 肖询怀揣着期待的心情,等来的却是庄饮砚的拒绝。 “哦,好。”语调以最快的速度向下掉,肖询低头失落。 盯着他露出旋顶的脑袋,庄饮砚掀唇突然说:“陪我去看郁金香吧,想看郁金香含苞待放的样子了。” 肖询不确定的回答:“含苞待放的季节,好像过了?现在都在开花了。” 庄饮砚:“嗯,那就等明年快开的时候一起去看吧。” “……”青年曲眉,被他前后相悖的言语弄得不明所以,糊涂地挠起太阳穴。 这人畏手畏脚,脑子不知道是不是也被病毒入侵不灵光的样子,惹得庄饮砚不满。 无奈叹气,脸色流露些许愠怒,捏他脸蛋:“我说过了,将死之人的道歉没有任何意义,肖询,等你活下去了再来道歉吧,我不喜欢承诺,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我要你用行动证明给我看。” “砚砚!”脑子终于转过弯来,肖询容光焕发,一改刚才病恹恹的模样,眼里熠熠生辉,扑上来就要亲他。 “嘶,注意针管啊笨蛋!” 担心他动作幅度过大扯到手,庄饮砚偏头躲开,肖询不依不饶,黏在他的颈部皮肤上使劲嘬,一声比一声响。 “好想你,哥哥想死我了,唔,脖子好嫩好久没亲了,信息素好香好好亲,亲得我好舒服啊哥哥!” 恢复到久违的那副作死样子,肖询恨不得要把连日积累的思念一次性用完。 “住嘴!”羞赧推搡他的肩膀,庄饮砚被亲得后仰,对方叼住他脆弱的喉结小口嘬吻,“别这样、再、再说话不让你亲了。” “咳咳咳,那什么……”邬缪盯着眼前少儿不宜的画面,努力想要提醒他们,“两位,该试新药了。” 眼疾手快推开黏人的巨型犬类,庄饮砚回头,发现乌泱泱一群人,还有肖询的父亲以及自己的哥哥,带着脖子上的小红点尴尬退场。 庄闻萧握着针剂磨牙凿齿,回想刚才肖询啃庄饮砚的模样,帮青年拍手臂的时候故意用了很重的力道。 “闻萧哥。”青年突然规规矩矩喊他,眼里的情绪捉摸不透。 庄闻萧无情地打断:“如果要交代后事的话就给我闭嘴,我可是多搭了半年的时间帮老头子带下一届研究生,才让他答应把合作伙伴的团队请出来,治不好你不仅老头子的名声没了,我也不好和庄饮砚交代。” “不呃——” 庄闻萧根本没有耐心等他说完,一阵扎下去等待药物在他身体起反应。 肖询开始冒冷汗,手指头揪紧对方的外套,呼吸急促望向窗外紧张兮兮守在外头的庄饮砚,祈求道:“请你、一定要……治好我,我不能、不能没有他。” 在他痛苦窒息到昏厥的那一刻,他听见庄闻萧回答:“知道了,你们俩连话都讲得一模一样。”【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第129章 正文完结 第129章 正文完结 ***半个月后*** 熙熙攘攘人流在表演大厅后台穿梭, 脚步络绎不绝,时不时飘来各种赶场的追逐声。 “快点快点,下一个节目。” “衣服呢?衣服准备好。 ” “诶, 不是,文娱部的人呢?没人化妆啊!” 左序忙得焦头烂额,拿节目报表当做扇子疯狂扇风, 大声对台上的人说:“小王, 你去找我们家老庄对下晚上两委表演后的抽奖流程!” 学习部那个负责场务的女生比了个OK, 马上回答:“诶, 好的学长。” 场务扭头扎进后台喊人:“庄学长?庄饮砚学长?”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没有回应,大家都各忙各的。 女生随手抓了一位干事,问:“诶同学, 问一下庄饮砚学长你有看见吗?” “庄饮砚学长的话……”干事眼睛向上回忆了一番, 指向更衣室,“刚才好像看他往旁边的小更衣室去了。” “好嘞,谢谢哈~”说完就往对方手指的方向跑。 而此刻,正处于小更衣室逼仄的空间内, 火热而喷涌的空气里时不时传来隐忍的闷哼,偶尔还荡漾过不可多闻的水声。 “唔……放开我。”庄饮砚好不容易挣脱某人的袭击, 嘴唇红肿喘粗气命令。 “这什么西装外套, 材质一点也不好, 脱了我再亲两口。”肖询眨眼睛, 不依不饶地在他侧腰摩挲。 “租的, 赵导不是说让你多休息几天吗?你偷跑出来和你小叔还有爸爸说过没?”扶着对方的肩膀, 侧耳躲开他密密麻麻的亲吻。 “没说, 反正他们散养我, 而且找不到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叼住他红艳的耳垂舔舐, 肖询语气埋怨,“谁让哥哥这几天都不来看我,我好孤独好寂寞,一分钟都没办法离开你。” “别亲了,我不是说了吗?左序找我帮忙主持毕业生晚会,他要参加换届选举,这次办晚会对他很重要,放开……嘶,肖吟春!你别脱我外套!” 正当他和肖询拉扯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喊他:“庄学长?你在吗?” 刚张开嘴巴想要回应,想到这个还在脖颈啃食的人,庄饮砚抓紧他的手臂,底下踹了他两脚示意。 要是给人看见他们两个单独在更衣间卿卿我我,以后传出去八成又要成为论坛的笑话。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迷惑:“嗯?不是说跑这来了吗?庄饮砚学长?” “哥哥,你在发抖诶~”感受到臂弯里的腰身在发抖,肖询宛若找到了有趣的事情,贴在他的耳边,缠绵道,“是不是也觉得这样很刺激?” “给我住嘴!”实在不明白对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奇怪的情趣,庄饮砚羞愤不已,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外头又走进来一个人,一听就是女孩子,高跟鞋哒哒踩在地板,步伐稳妥。 场务瞧见换好礼服手握节目表的女孩,兴高采烈地打招呼:“楚橦学姐好~你看见庄学长了吗?” 宴楚橦:“饮砚不在这哦。” “诶?奇怪,那刚才文娱部的干事说看他往这边走了。” 宴楚橦温柔提醒:“刚才是在,不过后面换好衣服就出去啦,你要不然再去后台那边找找看?” “好嘞,谢谢学姐。”说完,学妹又急匆匆跑走。 听见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庄饮砚捂着嘴巴绷紧神经,只希望宴楚橦赶紧走,与他相反,肖询还凑在他的脖颈不紧不慢地吮吸。 这对天性是追求刺激感的Alpha来说,可是一场令人感觉愉快的游戏,庄饮砚表现得越是担忧害怕,肖询越是觉得刺激无比,肾上腺素跟着飙升,凤眸中闪烁着妖异且兴奋的光芒。 直到,位于他们这间的门被敲响 叩叩叩—— 庄饮砚屏住呼吸,两人听见宴楚橦在外头说:“出来吧,外面除了我已经没人了。” “……”选择直接闭眼装死,他恨不得把肖询从地缝塞回医院里。 见他们不回应,宴楚橦在外头婉转地笑了几声,直接叫出他们的名字:“饮砚、肖询,出来吧,再不出来负责场务的小学妹可又要回来了。” 里头先是传出巨大的亲吻声,然后门被拉开,庄饮砚手掌贴紧右颊,做贼心虚地对她说:“我、我先去对流程,后台等你。” 接着匆匆跑了,只留下宴楚橦和肖询大眼瞪小眼,即便没有眼前的Alpha那么高,宴楚橦依旧高傲地昂起下巴。 翘唇讥诮道:“肖询学弟不是听说病了吗?怎么还千里迢迢跑过来。” 肖询不甘示弱:“这不是听说左序学长那个缺心眼的又把学姐请来了吗?” “如果不是我,你们刚才可出不来呢,学弟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他颔首:“行,那你说,要我怎么感谢你?” 诧异于他的态度,宴楚橦抱臂的防备姿态有所松懈,斜眼看他:“听说你大病了一场,是去医院换脑子了?” 听完对方的阴阳怪气,肖询深吸一口气,忍下心里的阴暗情绪,礼貌假笑:“学姐真奇怪,被我们家砚砚拒绝以后,都不装温柔大方,现在改成毒舌路线了吗?不过这样可吸引不到我们家砚砚,毕竟他现在是我的,喜欢的也是我这种类型。” “不好意思,学姐我不太喜欢勾引有夫之夫。”嫌弃地朝他打量两眼,宴楚橦不打算和他周旋。 往前走两步突然又停下,扭头朝他笑,别有生趣地对他说,“不过肖询学弟……如果下次你们再分手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趁虚而入。” “再分手?什么意思?我们没有可分手过!学姐你乱造谣……”追上去正要和她理论,没走远的庄饮砚又折回来。 右颊顶着刚才被他亲到红晕,庄饮砚神情疑惑,对肖询说:“磨蹭什么?不是吵着说要看我主持吗?给你找好前排位置了,还不跟上来?” “好的砚砚~”气势汹汹炸毛的Alpha瞬间变换脸色,乖乖跟过去,路过女孩身边的时候趾高气昂。 庄饮砚又对宴楚橦点头,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楚橦,我先去对下抽奖流程,一会你记得过来一起对报幕。” “好的,那你们先去我一会就来。”女孩浅笑嫣然,目送离去成双成对的背影。 肖询那个幼稚的小学弟,还一直黏黏糊糊巴在庄饮砚的身后絮叨,时不时遮挡自己的视线,和之前运动会的时候一模一样。 女孩嘴边的弧度扬得更高,心情通透畅快,可以找到让自己快乐且心甘情愿的人,不拘泥于对方的第一性别和第二性别,听起来倒也很不错。 依照惯例,晚会结束的当天必定会有部门聚餐,他本来想偷偷溜掉,结果被左序硬拉过去,非说要给肖询接风洗尘,迎接他康复出院。 在左序给肖询灌酒的时候,庄饮砚忍不住锤人,责怪道:“你少给他喝,他病还没好全,身体弱得很。” 本意是叫左序别灌酒,结果一听这话,肖询不乐意了,哪有放任自己Omega说自己身体不好的! 肖询不服气:“哥哥,我身体很好!很强壮!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啧。”果不其然,得到庄饮砚横眉瞪目不耐烦地冲他咋舌,肖询悻悻低头吃东西。 虽然还是被中途跑来凑热闹的林耀镜灌了不少,庄饮砚也替他喝了几杯轻飘飘靠到对方肩膀上,只有残留的理智让他强撑着。 环住他的肩膀,肖询轻声呼唤:“哥哥?还好吗?” “嗯,有点晕,我们回家吧。” “好。” 肖询搂着他,庄饮砚晕头转向,只知道一味信任他跟着他。 被推上出租车的时候,他才恍然醒神,眯着朦胧的眼睛,问:“我们去哪?” 肖询回答:“带你回家呀。” “嗯?不去宿舍吗?” “我从医院跑出来的,宿舍里的东西都没整理,怎么睡?” 庄饮砚呆愣愣地应了句:“哦……” 许是车内过于幽暗的缘故,庄饮砚成功忽略掉对方若隐若现流露出狡黠的眼睛,接着躺回他的怀里。 但当肖询把他带到主卧,把人摁在墙上一边扯开束缚他的领带一边亲吻他的时候,庄饮砚霎时警铃大作,睁开的眼睛里少不得一抹清明。 “你干嘛?”揪住正在解开他的衬衫领口纽扣的那只手,庄饮砚瞪大眼睛戒备。 “哥哥,我醉了。”见他有所提防,肖询开始耍赖,柔软的唇瓣和身体紧紧贴着他。 “肖询,”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没忍住吐槽,“真正醉了的人,是没有行为能力的,而你……” 强得可怕…… 庄饮砚的喉结动了两下,后半句被埋没在他的吞咽之间。 身体不由自主跟着发热,屋内散漫的杜松子酒开始和他身体里未退却的啤酒打架。 加之,对方的身体滚烫得像刚从熔炉里面烧出来的铜球,两人的呼吸频率不相上下,在静悄悄的主卧间尤为响亮,庄饮砚开始觉得燥热,不停抿过唇瓣。 “那、那我……走了?”听这语气,明显就是没过瘾,感到十分遗憾。 肖询刚要迈腿,手臂就被眼前的人抓住,庄饮砚低头不让他看清自己已经红得可以架烧烤的脸蛋。 Omega的信息素开始跟着他的情绪肆意泼洒,声音比蚊子还要小,结结讷讷地对眼前的Alpha说:“要不,就、就留下?嗯,一个人、一个人睡也……挺害怕的。” 说完,庄饮砚脚趾已经开始蜷缩,身体里的酒精源于血液流速的加快,彻底上头晕晕乎乎时,肖询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对方的胸膛好像在剧烈起伏。 下巴被迅速勾起来,腰也被对方用力往前带,贴紧他的腹部。 庄饮砚被迫直视对方的眼睛,透过沉渊般的海底,清晰明了的欲浪在期间翻涌。 肖询的眼睛像是狩猎时瞄准猎物的黑豹,看得他心惊肉跳。 青年的拇指划过他下唇的那一刻,庄饮砚禁不住软了膝盖险些下滑,又被对方勾着腰重重提起。 肖询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站直来砚砚,再和我重复一遍,你想要什么?” “我、我……”心里打鼓,开始有悔意。 而对方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他,拇指渐渐往他唇齿更深的地方探,不让它闭合。 肖询锐利的眼眸微睨:“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如果说的不好,今晚会惩罚不听话的哥哥。” “……” 庆幸没有灯光,不至于让自己一塌糊涂的脸色和皮肤暴露,庄饮砚却再说不出第二次,只能羞耻地攀着他的肩膀,一头扎进对方怀里。 “呵……” 得到的是Alpha带着轻挑的浅笑,肖询灼热的呼吸打在耳廓,潮湿的空气跟着对方的言语一同传入鼓膜。 腺体部位被肖询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庄饮砚呼吸困难,心痒难耐,全身都靠肖询的臂力撑着。 “看在哥哥这么会撒娇的份上,原谅你了。” “喂!” 肖询话音才落,庄饮砚就猝不及防被打横抱起,对方狂热的吻在他的腰背触碰床榻的时候落下来。 肖询用半边手撑在他的脑袋旁,空出来的那一只把他的挂在自己脖颈的双手抓紧摁过头顶。 醉酒后的吻要来得更加有劲,更加让人辨别不清方向,只会沉浸于感官体验,服从召唤。 可是,当庄饮砚流连忘返,对方突然抽身,唇瓣还未来得及合上,蕴着雾气未被满足的迷惑眼神险些让肖询把持不住。 青年俯身亲了他两口,声线隐忍到梗塞:“哥哥等我一会,马上就来。” 走出去没多久,肖询就带着东西回来了,奇怪的是,他带来的是一台唱片机和香薰蜡烛。 支起上半身,庄饮砚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要拿这个?” 肖询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让他更加毛骨悚然,全身的血液倒流,涌入脑子,只有两个字—— 快逃! 但他没有跑,只是默默往床头的方向退,拉开自己和肖询的距离。 背后的小动作自然没能躲过耳聪目明的Alpha,但他不急着去捕捉猎物,反而继续操作手里的东西。 在庄饮砚看不见的地方,肖询勾起邪性的微笑,语气散漫,瞳孔锃亮:“哥哥如果想偷跑,要让我去抓你的话,我会更兴奋的。” 暗红色的烛火从肖询面前的桌台铺开,随着火苗在卧室里飘摇,肖询的影子也跟着印在墙壁上。 宽阔高大的Alpha,影子更加具有压抑感,庄饮砚捂着胸口使劲舔||弄干涩的嘴唇,酒在这种时候已经醒了大半。 与此同时,飘渺的乐声也从唱片机里传出来,肖询转身笑着一步步朝他走来,踏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和音乐鼓点完美重合,每一下都好像踩在自己心尖,让它忍不住砰砰直跳。 [Please dont resist me] 直到音乐开口的第一句,肖询将人重新压在床上亲吻,知道他大抵要做什么,庄饮砚彻底僵硬石化,脑袋空空,任由他解开纽扣。 [Allow me to immerse myself in your pheromones] [Ill run through you in a wonderful night, with my scorching heat] [Honey, Ill be crazy about you] [I love you most] 那是庄饮砚头一次觉得,英语学得太好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当歌曲里那句—— [Give it all to me] [From now on, I will speed up] 出现的时候,庄饮砚的身躯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面前的人并不乐意他走神,因此咬他的唇瓣更加用力,火烛摇曳下交缠的身影无处遁形,暗夜里浓重的叹谓也跟着烛火燃尽自己,鸡鸣破晓时只残留支离破碎瘫软的烛油。 将近晌午才醒,他还在靠肖询温暖的怀抱里,只是无名指上多了突兀感,庄饮砚从被子里举起右手查看,迷迷糊糊的脑袋愕然惊醒。 他的无名指赫然躺着一个银圈戒指,款式特别简单,讶异煽动眼皮眨了好几下,确认不是做梦之后,刚想取下仔细瞧两眼,手掌就被握住。 肖询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还未清过的哑嗓带着磁性:“是我亲手做的,就只是装饰品,我知道砚砚做什么事情都要经过认真的思考,所以,砚砚只要把它当做我送你的装饰品就好。” 肖询搂紧他,问:“难受吗?要不要再睡会?” “唔……有点,”庄饮砚含糊其辞,端详了好一会手头的戒指,调侃,“我还以为你又要向我求婚了呢。” 也许是经历过上一回肖询突发奇想的求婚,心理承受能力变大,庄饮砚这次并不觉得十分意外。 果真是和这人呆久了,脑回路都被带过去了。 肖询翻身把他压在床下,半带认真和他打趣:“如果真的是求婚,你还会和上次一样拒绝我吗?” “会啊。”搂过他的脖子,庄饮砚笑称,“刚才你自己不是说了吗?我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喜欢认真考虑。” “好吧。”失去理想的边牧垂下脑袋靠在他怀里。 庄饮砚低头看他毫无兴致恹恹的模样,不免失笑,伸出那只戴戒指的手抚摸他的脑袋。 “这次我会很认真考虑的,不过,要看你表现,先前你答应我的事情都要做到才行。” “我一定会做到!”肖询挺直腰杆从他怀里腾地坐起来,竖起三根指头发誓,“这次我肯定好好吃药,绝对不让砚砚伤心,再也不做让砚砚不高兴的事情。” “好乖。”双眼弯作可攀比彩虹的弧度,庄饮砚抑制不住心底的高兴,朝他提要求,“饿了,你快去准备点我爱吃的东西。” “好的,马上去!”肖询腾地飞起来洗漱好,出去给他买饭。 提着东西回来时,庄饮砚早都穿好衣服在客厅坐着,手上还捧着一本从书房拿来的书,在等待的过程中解闷。 提着他最喜欢的马耳朵和小米粥,肖询兴致勃勃:“我买了你爱吃的东西,砚砚快来吃东西!” “好,来了。” Omega回头对他微笑,窗外明媚的阳光都不及他耀眼灿烂,白皙的脖子上还留着昨天晚上肖询余留的残印,竟让人看直了眼。 随手把书本放在桌面上朝他走过去,肖询搂过他,急不可耐讨赏:“我跑了两条街买的,想要奖励。” 是车跑的,又不是人跑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如蝉丝浅薄勾人的眼睛漾着笑意,泛开直眉梢,庄饮砚踮脚对上他的唇主动吻上去。 通风口处吹来爽朗的微风,撩开空气里带有温和而甜腻信息素,也掀起正在动情拥吻的青年们柔软的发丝,悄然路过客厅桌子上被庄饮砚随手摆放的书本,无形的大手吹翻页码在某一处停下。 书上有一段不知被何人用橙色荧光笔作记号的话语—— 【因为所有歧途都把我引向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语源自赫尔曼·黑塞 **听了很多歌,但是都找不到合适的歌词,所以歌词是自创词 曲风和感觉可以参考Sj/Chelsea Lankes唱的——《If We Could Stay High》 或者Nxlly唱的——《I KNOW(Explicit)》 **正文完结啦(撒花)(biubiubiu) 在我的哆啦A梦百宝袋里掏掏掏,掏出一个大……哦不,好登西!番外给大家整个大的~ 有《毕业篇》《婚前婚后篇》《永久标记篇》《筑巢篇》《工作服篇》 不要走开!明天同一时间继续哦~ *****以下是小鱼吐泡泡肉麻感谢话***** **下本开《在校园恋综装浪吸引crush》求收藏 首先!很感谢找到本文收藏并陪伴的天使宝宝们~ 我从去年年初开始写文,那会还是未签约为爱发电的小丑鱼,因为天赋不高,又不舍得放弃自己的表达欲,自己也特别喜欢自己开的每一本文,所以一边写一边申请签约,连着写完两本,申请了N次才签约~ 未签约时期没有曝光和榜单,两本正文刚完结的时候都只有三四十个收藏,目前非常艰辛地在苟收藏QwQ 这本算我签约之后的第一本,虽然中途也因为收藏不高、没有榜单什么的沮丧过…… 但是转回来一想,自己在投入的时候写得挺来劲的,然后看到大家有在评论区留言、也有在默默追更的,知道有人也和我一样喜欢,我就写得更开心了哈哈哈哈 真的感谢宝宝们的喜欢和收藏,希望宝宝们多多支持^v^ 第一次在连载期看到这么多的评论、收藏、还有营养液跟投雷。 真的好多人啊(表情包jpg) 不论是新朋友还是老朋友,默默观看支持的宝宝、还是激情鼓励我的宝宝,再次感激大家的喜欢和支持~ 下本会继续努力的!(鞠躬) 依照惯例会休息1-2个月再开新文,所以预计下次的开文时间是7月,期间会搞搞大纲采采风啥的 七月开——【在校园恋综装浪吸引crush】 狠狠求一波预收文的收藏!(拿出破烂碗开始乞讨) PS【专栏里还有更多文,全都是有文案的,大家可以挑自己喜欢的!】 发出来的预收都是经过认真思考的,肯定都会写滴,有三颗小树为证~宝宝们都可以放心收藏 开文的时候会先开比较多人想看的那一本~因为没有预收开文走榜真的很艰难呢TAT 顺便一提,如果还有喜欢看年下阴鸷病娇人设的宝宝们也可以收藏我蹲蹲,后期还有计划还会写滴~ 同类型的ABO文有想到好梗也会开~ ****【预收文文案如下~求收藏】**** 同类型校园文《在校园恋综装浪吸引crush》 天生反骨低级茶癫公受*懒散毒舌攻 白衍因为部门抽签,不幸被选中成为第一届校园bl恋综嘉宾的一份子 对此,时运不济天生反骨的白衍表示—— 誓死要将美好的精神状态在校园恋综里传达给大家!然后被驱逐出这档破节目! 第一期拍摄就相互看对眼的两个男嘉宾,相约在食堂吃饭 白衍睁着无辜大眼,硬是将两人的晚餐变为三人的电影 “同学,你盘里的肉好像还不错,我可以尝尝吗?” 对于晚饭过后,要去操场散步培养感情两个男同学,白衍也毫不避讳,佯装不知插足 “同学,不介意多加一个吧~” 直到后来,踢到陆时茗这块铁板—— 在陆时茗和其他男嘉宾聊天时 白衍插入其间,柔弱道:对不起,可以打扰你们一下吗? 陆时茗撑着下巴,似笑非笑:既然知道是打扰,那就别打扰了吧 白衍:…… **** 陆时茗本就是因为舍友协办的校园恋综热度不够,被苦苦哀求请来救场的 除此之外,他还有个隐秘又令人作呕的任务—— 那就是为了给这档恋综增加抓马的可能性,部门策划方特地设立了‘神秘捣乱者K’的角色 正当陆时茗准备摆烂不作为时,发现有人竟然顶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捣乱者 饶有兴致地看着白衍四处挖墙脚,本打算参加两期就找借口退出的人,突然来了兴致 白衍邀请加入他和别人的早餐阵营,他拒绝 白衍邀请加入群聊,他回怼 白衍故意在雨天不带伞,和他同撑一把 并楚楚可怜地对他说:“我真是迷糊,要是记得带伞的话陆哥就不会被淋湿了,这样回宿舍,其他同学一定会很担心的吧。” 陆时茗毫不给面:“确实挺蠢的,建议你下次学聪明些。” 直到新来的嘉宾被白衍的茶术收服,为他鞍前马后时,白衍再不来撩拨自己 陆时茗在非拍摄时间,将他压在宿舍床上:“学弟习惯沾花惹草,喜新厌旧?” 白衍抹过一缕慌乱,迅速假笑:“没有啊,横竖我又不是陆哥的首选,你也不能剥夺我择偶的权利呀。” 听了这话,陆时茗怒极反笑,照着他的唇咬下去:“你怎么知道,我的首选不是你?” 无故被啃了一口,白衍内心崩溃且满是问号,欲哭无泪——我只是平平无奇来捣乱的啊! 但嘴上还要维持人设,撇开目光满脸委屈:“我知道陆哥是胡诌,不过哄我开心罢了,要是我真信了,怕是以后要哭断肠。” 陆时茗:……好一壶白茶弟弟 【观文小tips】 1.攻前期嘴有多毒,后期真香就有多悔,无脑小甜饼一枚 2.大型雄竞乱斗修罗场,有适当玩梗情节,主打一个精神状态美好 3.时间背景架空为同性婚姻合法化 4.小说与现实有壁,多少会有不同于现实的小bug,勿深究 5.还是那句老话,大家看得开心就好 # 番外【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番外合集】 第130章 番外一 又幸福了,肖哥 近来庄饮砚特别忙, 忙着写论文还要忙着准备考研,图书馆根本没有位置,就连以往偏僻的角落都不可避免被占领。 于是, 在肖询的极力劝说下,庄饮砚住进了他的房子,地处偏僻又安静舒适, 很适合专心读书。 嗯, 虽然晚上的时候和打伏击战一样, 需要提防某人爬床,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听说他打算考研,庄闻萧还特地打电话来,给他做参谋问要不要考国外的学校。 对此, 庄饮砚的回答是:“不用了, 昭明大学的医学院已经是国内最顶尖的了,我打算考研也继续待在这里。” 庄闻萧静默了几秒,语气试探:“你不会是为了某个臭小子吧?” 庄饮砚:“20%的考虑因素在他身上,剩下80%是经过我多方位全面的考虑, 最后慎重做下决定的,这样说, 您满意了吗?” “……行行行, 随你, 反正再过两个月我也回去了。” 庄饮砚抬眉:“你导师肯提前放你走了?” 只听对面那人在磨牙, 悻悻道:“你这赔钱弟弟已经跟人跑了, 再不回去我下半辈子的幸福也要没了。” “啊……”意味深长地拖着长音, 庄饮砚敷衍道, “那你加油, 祝你早日攻破防线, 我继续写论文了,今天导师给我发修改意见了。” 电话挂断,庄饮砚偏头,对专心拱自己侧颈的某只Alpha感到无奈:“差不多得了,你打扰我写东西了。” “为什么我只占20%”肖询唇线下撇,耷拉着眼睛,摆出不服气又委屈的姿态。 “那你还想占多少?”似笑非笑弹他脑门,庄饮砚闪过一抹促狭,“10%还是5%,你选一个吧。” 肖询:“那还是20%吧。” 庄饮砚笑笑不说话,伸了个懒腰从沙发移到地板坐着。 肖询疑惑地问:“地板凉,怎么坐地板?” “沙发坐久了腰酸,换个姿势。” 正当他细细浏览导师给他发来的修正语时,一双邪恶的长臂把人从地板捞起来,紧跟着把他提起到自己怀里坐稳。 “现在没空陪你玩,你乖一点。”庄饮砚背过手摸他脸,耐住性子盯着屏幕哄他。 Alpha亲昵蹭过他的侧脸,柔声道:“人肉坐垫更舒服,砚砚靠在我身上写吧,我乖乖的不动。” 本想反驳他开什么玩笑,结果发现确实如对方所说,Alpha的胸怀柔软又厚实,是挺舒服的,就这么半推半就屈服了。 这样做的后遗症只有一个,那就是当某天,肖询因为过于闹腾被自己赶去主卧看电视的时候,庄饮砚看书看得腰酸背痛打算找个地方休息,第一时间就往主卧走。 冲床头兴致缺缺看电视剧的肖询走过去,目标明确径直往他身上趴。 “哥哥是不是想要了?我时刻准备为哥哥服务!今天玩什么主题?玩几次……” Alpha眼睛一亮情绪激动,头次遇上投怀送抱的情形,迫不及待要把人扑倒,结果被身上的人轻轻赏了一巴掌。 庄饮砚迷迷糊糊地对他说:“别闹,安静点,看书看得头疼,借你的人肉靠垫睡个午觉充充电。” 蓄势待发的火苗被无情浇灭,肖询精神萎靡,回复:“哦……好吧。” 怕惊扰到甜睡的Omega,于是把电视关了,卧室里疲惫而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肖询低头注视趴在自己胸膛的人,眸光绵长温柔,好似源源不绝流淌着的溪流。 只这样看着他,肖询的心脏都被这个人盛满软化,眼神都在诉说对他不可自拔的迷恋。 庄饮砚于他而言,就像是一块怎么挖也挖不完的宝藏,随时随刻都能激起他探索对方的憧憬和期盼。 虽然他的Omega叫他别乱动,可他还是忍不住搂着他亲了一口,觉得不够又亲一口,连着亲了好几次。 直到睡梦里的人趴在他胸膛,呓语:“别闹……痒。” 他才作罢,并在对方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着现在的姿势拍照发了条朋友圈。 肖询:哥哥说他最喜欢躺在我怀里睡觉,因为在我身边很舒服,哥哥真的好可爱好乖好想亲,好让人受不了啊[图片] 没过多久,底下熟人云集 向涔阳:又幸福了,肖哥 汪君菘:又快乐了,肖哥 林耀镜学长:这小子,真给你爽到了 左序学长:……啊啊啊!小情侣能不能在我挠头写论文的时候走远点!退退退! 周医生:……不好意思,已截图发给庄闻萧 邬缪医生:?记得药别停 小叔:好家伙,才多久就拐上床了? 爸爸:哇,比你小叔年轻时候会谈 爸:咳,注意安全 发完这条朋友圈二十分钟后,庄饮砚看着肖询热闹非凡的评论区,以及庄闻萧发来的一连串问候微信,还有面前假装认错实际暗爽,知错不改下次还敢的笨蛋,陷入沉思。 毕业典礼当天,肖询保持他的黏人属性跟来了,望着不打招呼就抱着捧花走过来的人,庄饮砚没有丝毫意外。 左序抱臂站在边上,用肩膀怼了怼他的肩膀,昂起下巴问:“你有没有想过,肖询就一年时间留在这里,你接下来研究生三年还得在这读呢,这寂寞长夜怎么熬啊。” 庄饮砚笑着跟肖询挥手,回答:“他就是本地人,想见总是很容易就见到的。” 又问:“你呢?接下来怎么打算?回老家还是留在这?” “听我爸妈的意思,说峭江是大城市,想让我留这工作,不过我想了很久,还是准备回去。” 左序低头踹了两脚地砖,“小的时候为了让我去陇台市读书,他们特地跑去那里务工,好不容易考上昭明大学,我想回家里为老家的医学发展做做贡献,顺便也能多陪陪他们。” 庄饮砚颔首:“挺好,有空我去找你玩。” “好呀~”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肖询,左序挤眉弄眼,“你们夫夫俩一起来吧。” 庄饮砚飞眼瞪他,支支吾吾道:“什么夫夫,别瞎说。” 左序表情夸张:“你当我眼瞎啊?无名指那么亮的银戒指戴了两年都没看见?”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肖询走近听见关键词‘戒指’,顺势加入话题。 左序语气轻挑:“在讨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在哪里办酒?我好腾时间喝喜酒啊。” “我是都可以,主要是看哥哥的意思,我全听他的。”不曾想,肖询竟然当真,殷切的目光看得人脸热口燥。 “他驴你呢,你还认真起来了。”在左序得意的笑声里,庄饮砚怒嗔道。 “可是,我本来就想结婚啊……”肖询低声不服。 在录完他的拨穗视频之后,Alpha神神秘秘把他牵到校园一角的小湖边。 庄饮砚翘唇:“怎么了?鬼鬼祟祟的?干坏事了?” “不是,咳咳咳,我就是想和砚砚说个事。” “嗯,你说。”果然,他就知道,狗子静悄悄无事必有妖。 肖询郑重向他宣布:“我也打算考研了。” “……”说实话,他没有预料到,但似乎仔细想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庄饮砚静默了一会,对他说,“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肖询,我希望你是真心想要留在这里做学术研究,所以才决定考研的,而不是一心只想陪我,不然接下来的三年,你会很痛苦,你明白吗?” “嗯嗯,我知道。”冲他小鸡啄米式点头,肖询说,“其实这也是我家里人本来的意思,我的两个爸爸都是负责对接海外制药公司合作的,将来也希望我能接手,最早的时候就和我提过,如果病情状况允许的话,最好能考研。” 庄饮砚端详他那张脸,嘴角小幅度提起,狭长的睫毛宛若震动的蝶翼,和他确认:“这是借口,还是真话?” 面对他潋滟摇晃的眼睛,肖询隆重地回答:“真话,不过……砚砚占主要因素,因为我想要努力追随你的脚步,并肩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好,”碧波荡漾的眸光里融入日影,清浅的眉目在此刻光彩夺人,庄饮砚朝他伸手,轻声承诺,“那我们就一起试试吧。” 银白色的戒指在两人之间折射出赫赫之光,浩淼的春水涓流不息,淌入肖询心间。 对方戴着象征着沉稳与智慧的学士帽,和他本人的气质相得益彰。 明明这个人就站在一袭草地,却身姿绰约挺拔,好似站在独属自己的领奖台上,让肖询为之沸腾,为之锲而不舍地追逐。 青年满怀坚定和热烈,回握他的手,笑容张扬,答道:“好,我们一起。” 第131章 番外二 小狗、衬衫、防滑固定带 【婚前小日常】 对于庄饮砚考上研究生后常常来周时逸家蹭饭这件事, 庄闻萧颇感不解,暗地里认为是肖询没把他弟弟照顾好。 庄闻萧问:“你天天来这,家里那个没意见啊?” 庄饮砚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在写前两天的实验研究报告, 手指僵硬了几秒,模棱两可道:“嗯,还行, 毕竟他最近也很忙, 要准备复试和答辩呢。” 其实不然, 自从肖询没课专心备考之后, 家里就成了他俩唯一独处的空间。 在一些该死的相处氛围下,无法自控的Alpha在吃药之后病情倒是控制住了,但在某些方面疯得厉害, 以至于庄饮砚开始怀疑, 他是不是疯病呼叫转移了。 只能隔三差五找借口,说要来周时逸这讨教一些学术问题,避开不必要且频繁的白日宣淫。 “别写了,先吃饭吧。”在庄闻萧帮他端菜的时候, 周时逸冲他招手。 “哦好,”左右口袋摸索了几下, 发现没找到手机, 庄饮砚边翻沙发枕头边问, “哥, 看见我手机没?我给肖询发个消息。” “在这呢, ”举起他的手机, 庄闻萧无语, “你刚才喝水的时候落在这里了, 什么记性。” 话音刚落, 手机就发来一条消息,庄闻萧只想随便扫一眼,结果被发来的信息震撼到。 肖小狗:哥哥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今天看书看了好久,脑容量都不够了~ 信息提示音又响了一下,肖询又发来一条 肖小狗:我今天好多题都不太会,哥哥回来的时候能不能教教我呀?像前两天在床上那样,衬衫和防滑固定带,还有眼镜!我都准备好了[爱心] “庄饮砚!”男人气得嘴唇发抖,冲他吼道。 “干嘛?吃到魔鬼椒还是炮仗了?”存好档的人缓步朝他走过去,捂住半边耳朵,一脸嫌弃。 “干嘛?我才要问你和肖询晚上都在干嘛?”庄闻萧怒其不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痛心疾首地指责他,“你堕落了你!” 听他这么说,再将目光转到他手里握着的手机,迈开腿去夺的时候庄饮砚险些绊倒。 庄闻萧点亮屏幕,指着上头的备注,质问:“你自己看看你给他的备注是什么?小狗?庄饮砚,我是真没想到,你们小年轻玩得这么开啊?” 听见‘小狗’两个带有某种字母色彩的词,周时逸也呆滞地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不是,这个不是我改的!”着急上火,庄饮砚舔过下唇,只觉得百口莫辩,“我没有,这个是肖询他自己趁我睡觉改的。” 这确实不是自己改的,某天早上起床,庄饮砚就发现了,只是纵容地没有再改回去罢了。 当时是想着,如果改回去,肯定还会再被改回来,他也懒得挣扎,谁知道就被庄闻萧逮着了。 “好,就算不是你自己改的,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像前两天在床上那样,衬衫和防滑固定带,还有眼镜,我都准备好了’,嗯?” 当庄闻萧原封不动念出上面那段话的时候,庄饮砚慌乱的心彻底死了。 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头脑冒烟燥热无比,他默默无闻走过去,取回自己的手机,嗫嚅:“就是、就是……平时要穿的,衬衫啊。” “好!你来和我说说,什么正经衬衫要在床上穿?还要穿防滑固定带,嗯?” 庄饮砚脑袋越垂越低,选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心里发虚:“都有,不信你自己去问。” “呵!”冷笑一声,庄闻萧被怒气冲昏了头,朝旁边的周时逸招手,“来,周时逸,把你的衬衫拔出来给他看看,有没有防滑固定带。” “去你的,庄闻萧你有病吧?”羞愤难当,原本想讨伐弟弟的男人瞬间被泼了一杯凉水。 就这样,庄饮砚再次从三人的修罗场上顺利脱身。 当然,后面的那几天他再没去过周时逸家蹭饭,避风头是其一,其二则是他根本走不动。 【婚后小日常】 小两口领证半年后,庄饮砚带肖询回家过端午节,家里热热闹闹庄芯夫妇自然是最开心,但对庄饮砚来说,着实令人头疼。 自打那次在医院,肖询危在旦夕被庄闻萧从鬼门关拉回来,两人短暂友好地消停了一段时间,庄饮砚本以为这种和谐能维持更久。 谁知道手机聊天会被庄闻萧看见,男人痛恨肖询背地里都在对自己的弟弟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丑事,两人的关系急骤下降,又回到原来水火不容的模样。 沙发上两个Alpha视线相撞电闪雷鸣,庄饮砚被肖询宣示主权般搂在怀里,趾高气昂地抬起下颌,一副胜者姿态。 庄芯进来打断:“来,肖询吃水果。” “谢谢姑妈。”既然结婚了,就得改口跟着庄饮砚叫。 虽然结婚前他来这也是这么叫的,但他就是要故意叫给坐在旁边切切咬牙的大舅哥听。 庄芯笑得合不拢嘴,应道:“诶诶诶,真懂事这孩子!” 庄闻萧神态鄙夷,嘴都气歪了,从鼻孔里冒出冷哼,阴阳怪气:“呵。” 自然没有错过这番景象,庄芯看向他,笑容消失:“看看人家!都已经结婚了!你呢?我都不说结婚对象,你起码有个恋爱对象吧?” “妈……”面露无奈刚想解释,就被沙发对面的人钻到空子。 “大舅哥为什么不谈恋爱呢?是不喜欢恋爱吗?”找到主战场并顺利加入,肖询摆出最擅长的无辜姿态,佯装不知。 叹了口气,看见眉心突突直跳的庄闻萧,庄饮砚赶紧拍肖询的后背暗示。 “哦对了,庄饮砚。”被背刺的男人不冷不热,双手环抱,对他问道,“我记得上个月你不是还和我说,你想离婚来着?” “咳咳咳。”磕瓜的罗绍瞬间呛着,瞳孔瞪得老大向庄饮砚求证。 “什么时候?你别瞎说啊!” 何止是罗绍,庄饮砚自己都感到震惊,他根本没和庄闻萧说过要离婚,脖颈后凉风阵阵,吹得他鸡皮疙瘩不断浮起。 僵硬地把头扭向左边,肖询整张脸都快怼上来了,摆出即将被遗弃的怨夫样,眉梢下榻。 Alpha岌岌可危地问:“哥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没有,他嘴欠,”安抚炸毛的人,庄饮砚温柔提醒,“锅里在煲猪肚汤,你帮我去看看好了没?” 肖询二话不说,听话麻溜跑去厨房。 下一刻,庄饮砚就朝沙发对面悠哉看戏的男人砸了一颗大粽子,怒目圆睁:“明知道他可能会发病,你还拼命刺激他做什么?” “拜托你看看清楚!到底是谁先惹得谁?他要不先阴阳怪气,我能刺激他?” “五十步笑百步,都没好到哪去!” 待到晚上,庄饮砚洗漱完毕,躺进肖询为他精心暖好的被窝里,把玩他胸前那块吊坠。 “今天我和我哥聊好了,以后谁也不主动惹谁,他嘴巴毒,什么胡话都说得出来。” 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肖询搂过他的腰,埋进他的颈窝,憋闷地说:“谁让他以前总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还打我,抢我吊坠。” 庄饮砚昂首,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对方尖锐的下巴,笑问:“那他打你是为了谁?” 肖询放在他腰身的手掌更用力:“……为了砚砚。” “当初他还救过你的命,看在这点上,以后大家相安无事,各退一步好不好?” “我知道,我就是害怕……”青年将自己埋得更深,恨不得自己可以彻底融进庄饮砚身体里,成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就是怕我做得不好,他真的会把你带走。” “听他瞎说,我是真的没和他说过要离婚。” 知道肖询是真把这话听进去了,庄饮砚无奈望向天花板,又耐心地和他说,“你现在不是做得很好吗?按时吃药,发病率也降低了,每天都很听话,除了咳……部分情况下不太能自控,我对你很满意。” “真的吗?”肖询反问。 “嗯,真的。”为了证明,庄饮砚腆着脸亲了他一下。 于是下一秒,被肖询兴高采烈地翻过来,进行惨绝人寰的一系列肢体协调伸展活动。 凝视精疲力尽倒在自己怀里酣睡的Omega,肖询抚摸他发丝的动作温柔,扫过他的每个眼神都盛着热烈的爱意。 其实庄饮砚不知道他害怕的另一个原因,在他被医好养病期间的某个下午,他曾和庄闻萧有过一个约定…… 眼下乌青疲态尽出的男人插兜,站在他身后,决绝道:“这次是你运气好,如果不是我弟弟喜欢你,我真的不想救你,给我好好对他,下次你再敢让他哭,我一定会把他带走,不开玩笑的。” 和煦的风吹起他的条纹服衣摆,带过青年即便被病痛折磨虚弱苍白,却坚定不移的话语:“没有下次,绝对。” 沉浸在回忆里,肖询的发丝不小心挠过庄饮砚的侧脸,睡梦里的人感到瘙痒,主动朝他怀里蹭了两下。 环住他的腰,庄饮砚在梦中呢喃:“唔……肖询,爸妈、还有爸爸们,都说想吃我们包的粽子,要包肉……肉的好吃。” 在暴风雨里漫无目的航行的船只终于找到出路,肖询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和奔流不息的血脉,整颗心都被这句话、和扑来的幸福感裹得涨满,无比温暖。 他由衷地在内心感慨,能生活在庄饮砚的身边并拥有他,真的是一件如此幸运而满足的事情。 捂住眼睛仰头,不知道睡梦里的他能不能听见,肖询哽咽回答:“好……” 与此同时,住在隔壁卧室的庄闻萧捂着的耳朵终于可以放下来,得到安宁的男人,咬牙痛恨:“靠,年轻就是体力好。” 第132章 番外三 领证、永久标记、小狗会永远对主人忠诚 对于领证这件事, 肖询其实还是有点小遗憾的。 因为他曾无数次观摩学习过求婚的各种流程,并每天都在脑子里反复练习,就等着试探试探庄饮砚, 看他哪天松口,他就马上将理想变为现实。 结果没想到,这事竟然不是自己先提出的, 而是庄饮砚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 和刺客一样打乱他所有的计划, 猝不及防提起的。 某日, 肖询坐在沙发上看考研材料,庄饮砚在沙发另一头敲键盘。 两人安安静静各忙各的,庄饮砚突然来了一句:“肖询, 你什么时候有空?” “嗯?” 将沉浸在书本上的视线挪开, 肖询双眼炯炯发亮,“要约会吗?还是砚砚想要了?要信息素吗?要标记吗?我随时随刻都有空!” 庄饮砚目不斜视,一边敲键盘一边开口:“那我们找个时间把证领了吧。” 脑袋没转过弯来,肖询木木地回应:“证?什么证?” “……”舔过唇瓣, 庄饮砚停下动作静默两秒后,深呼吸对他说, “我考虑过了, 交往和同居的这两年多, 你表现得很好, 也把我照顾得很好, 按时吃药控制病情, 先前答应我的这些事情也有做到。” 干咳一声, 他继续说:“综上所述, 我觉得我们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 对面的人瞬间从沙发弹起来, 目光呆滞,磕磕绊绊:“哥哥,你……你的意思是?”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可以领证结婚了。” 说话的时候,庄饮砚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这边,肖询站起来走近才发现,对方强装淡定自若的语气,隐藏在电脑屏幕后方绷紧的脸颊,还有红得不正常的耳朵轮廓。 肖询浑身抖得厉害,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得肾上腺素飙升,挪开他的电脑强迫对方和自己对视。 “砚砚……”声腔也跟着他的身体在颤抖,肖询举起他的手啄吻,极力隐忍,“我是不是又在做梦?” 庄饮砚反握住他的手,粲然一笑:“不是梦,这次是真的。” “户口本!我明天就去拿户口本!不对,现在就去!”已经迫不及待,肖询站起来细觉不对,又坐回地板,“你的户口本,要不然明天我们去你家取?” “不用,”不自然地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庄饮砚音量变小,“前天晚上隔空和我家里人开了个家庭会议,已经让他们寄过来了。” 错愕的瞳孔放大,肖询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心底涟漪不断,幸福地不知所措。 见他不说话,庄饮砚回头,才发现这人一副快哭的表情,轻笑揶揄:“怎么?不愿意啊?” 结果那人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庄饮砚膝盖下意识弹起又落下,表情惊诧,看着他举起自己戴戒指的那只右手,在无名指落吻。 Alpha带着哭腔,笨拙而慎重地开口:“庄饮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用我生命里最大的忠诚和热忱来爱你。” 情绪被他感染,庄饮砚眼眶稍红,微笑朝他点头。 领完证回来的那个上午,肖询进门就把两个人的证件照拍下来,放到朋友圈炫耀,等不及看大家清一色的恭喜和私发消息,下一秒就抱着庄饮砚往自己的私人储藏室走。 勾着他的脖颈,庄饮砚闷不啃声也不打算反抗。 他隐约知道肖询要干嘛,只是不大清楚这个人想在他的私人储藏室对自己做些什么,毕竟这人想一出是一出。 私人储藏室,也就是上一回肖鹤安带自己来过的屋子。 里面全是庄饮砚的画像和照片,虽然在这住了挺长时间,但本着尊重伴侣隐私的良好习惯,庄饮砚从头到尾都不曾踏足过。 待肖询把人放到床榻,庄饮砚才空出视线环顾,Alpha小时候那些可怖的画像已经不在了。 肖询似是将这里重新布置了一遍,留下来的全都是自己的照片,甚至新增了自己住在这里读书、打字的。 床头还贴着那张肖询生病时,和邬缪签订的遗体捐赠协议。 在肖询病好后,庄饮砚主动找他要过这张协议,只看了一遍,就甩到Alpha脸上,让他马上销毁,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敢留着。 庄饮砚再次看见,心脏还是不可抑制地抽了一下,撇头问:“为什么还留着?” “为了时刻提醒我自己,”肖询单膝跪地,望着他的眼神着迷而真诚,“提醒我自己,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留在你身边的机会,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要珍惜,不可以辜负你。” 眼眶泛起水红,庄饮砚佯装无事扭头环视其他画作,这里面不乏有些肖询凭记忆画出来他们两人在糜烂堕落的模样。 身体瞬间被点燃,绯红的岩浆自脚底喷发,在对方粗重的呼吸和愈发稠渥的信息素里,渐渐上头。 “早都想在这里了,”肖询勾人的视线从头到尾都锁在他的眼睛上,潮湿沙哑的语调中暗含急切,青年继续说,“在这个空间里只有你,全部都是你……而你,是我的,只有我可以独占你。” “开心吗?终于合法独占我了。”直面他充斥渴望和疯狂的眼神。 在对方冲他点头的时候,庄饮砚伸手抚摸他如火堆炙热的肌肤,轻声道,“那我说一件让你更开心的事,好吗?” “一定要现在说吗?”肖询有点急不可耐,半只手已然从他衣摆伸了进去。 他似笑非笑:“如果你现在不听,一会肯定会后悔的,你要不要听?” “听,我听!” 庄饮砚偏头凑近他的耳朵:“前两天婚前体检的时候,我让时逸哥检查过腺体了,很健康。” 酥痒撩人的话语带着热气涌入耳膜,肖询全身都被密流穿过,迫不及待地扣着他的脸亲吻。 Alpha今天的力气比往常还要大,压倒性的吻霸道而恳切,带着醉人的酒意在他口腔循环往复,没两下庄饮砚就被浸得迷迷糊糊头晕眼花。 空出一只手和他十指紧扣,肖询抛开过往带着疯里疯气的花样,一心只想沉浸在他的身体里。 波澜不惊的湖水被鲤鱼搅出微澜,时不时激昂地跃出水面,距离甚远,鱼尾扫过之地水珠四溅。 “呃……”庄饮砚满头大汗趴在床面,肖询从他背后轻轻咬住那长出何其不易的腺体。 Alpha不确定地询问:“那我就……永久标记了?” “嗯,可以。”脱力的Omega眨眨被汗水沾染的眼睛,低声应允。 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自己面前,肖询控制不住体内抑制已久的兴奋感和被满足的掌控欲,Alpha盯着他的腺体,眸色彻底暗下来,粗辱地将他搂到自己面前,用锋利的犬齿刺进腺体。 腺体被极具攻击性的尖牙刺入,庄饮砚先是痛得冒冷汗,逃跑的本能驱使他想要往前爬,却被肖询牢牢地抓在怀里,被迫仰头承受来自Alpha猛烈的信息素。 待到双方的信息素开始交融,庄饮砚揪着他的手也渐渐松开,蕴着水雾的眼神飘忽涣散,浓烈的杜松子酒和清甜的愈创木好似天生注定相辅相成。 庄饮砚的呼吸逐渐顺畅,且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欢愉,听闻后羞臊地捂住嘴巴。 肖询餍足地看着眼前因为自己皮肤都透着嫩粉的人,凑到他耳边,语气狂热:“完成了,永久标记,这下你永远都没办法离开我了。” “嗯,我们现在是合法伴侣了。” 抚摸对方正在发烫的腺体,庄饮砚钻进Alpha怀里,亲昵地蹭了蹭,重复他的话,“所以,用你生命里最大的忠诚来爱我吧,那么,我将会永远属于你。” 肖询亲吻他的额头,许下郑重的承诺:“我会的,小狗会永远对它的主人忠诚,肖询也会永远归附于庄饮砚,我的生命,它会永远为你绽放。 “白痴……”被标记的人昏昏欲睡,贴住他胸膛,听对方频率过快的心跳,低声细语,“现在不是小狗,是我的丈夫啊。” “好的,”闭眼将他搂得更紧,肖询心满意足地改口,“老公。” 在睡梦中,两人都不可抑制扬起嘴角,无名指上样式相同的银圈戒指,在幽暗的室内辉煌炫目。 第133章 番外四 筑巢、今天也是幸福又满足的一天~ 自庄饮砚的苯基乙胺恢复运作, 腺体成功长好并被永久标记之后,他才彻底明白,发情期苯基乙胺浓度抵达巅峰值时对于Omega的影响有多可怕。 比先前的强制催生和肖询的信息素催生相比, 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疼痛感是没有的,有的尽是对Alpha信息素的贪婪渴求。 可发情期并不是每次都适逢其时,专挑肖询在的时候。 某日早晨, Alpha还在开组会, 庄饮砚前些天都泡在实验室, 就想在家休息半天。 正纳闷近来好像格外疲惫, 身体突如其来的燥热感瞬间令他反应过来,自己忙到忘记发情期了。 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想要给肖询发消息,打字的手蓦然顿住, 考虑到肖询这会组会还没结束, 庄饮砚心想不便打扰,应该可以先忍忍。 他从抽屉取出医疗箱里备用的抑制剂,颤颤巍巍将它打进去。 庄饮砚为了以防万一,会在家里的药箱放带有杜松子酒信息素的抑制剂, 和愈创木的抑制剂。 虽然遭到某人的剧烈反对,但最后还是词穷理亏说不过庄饮砚, 心有不甘地屈服了。 剧烈跳动的心脏和呼吸, 在抑制剂进入身体的时候逐渐舒缓, 汗珠沿着他的鬓边滑落, 他坐在地上, 试图用冰冷的瓷砖降降体温。 抑制剂对拥有永久标记的AO不大起作用, 缓解时间只维持了不到半小时, 庄饮砚的灼热已经由皮表延伸到内脏, 五官在火球的炙烤下无限放大。 过往肖询沙发上小憩时盖过的毯子, 飘来勾人的味道,庄饮砚抿着的嘴唇舔了又舔,内心的渴望最终占上风,突破道德桎梏。 脸上红晕遍布,将那床毯子拿过来嗅闻,令人心安而迷醉的杜松子酒信息素在扑进他鼻腔和喉管的片刻,身体里躁动的血液才得到些许安抚。 大脑不受理性的控制,庄饮砚努力汲取上面残留的信息素,但当毯子上本就杯水车薪的信息素挥发之后,好不容易摄取到甜头的Omega又不满足了! 身体瘫软抱着毛毯缩在一起发抖,骨子里的酥痒和对Alpha信息素攫取的本能,根本没法靠外力压制。 脑子灵光闪过,庄饮砚强撑着身体打开电梯摁到卧室所在的楼层。 平时信誓旦旦说爬楼梯锻炼身体,绝不使用电梯的人,今天只坐几秒的电梯抵达卧室,后背就已经被汗浸透。 庄饮砚掀开衣柜,迎面而来的信息素简直让他迷了心智,顾不上思索和廉耻,他挑了一件肖询的外套披在身上,假装Alpha此刻正环抱着他。 又怕信息素和之前一样挥发,庄饮砚犹豫再三,还是选择钻进去…… 等肖询赶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彻底失神迷糊,他是顺着信息素的痕迹找过来的,滑动柜门的齿轮。 看见庄饮砚此时此刻抱着自己的睡衣楚楚可怜的模样,Alpha充满侵略感的眼神在狭长的睫毛下无处遁形。 身上堆着的全是肖询的衣服,被久违的光亮不由自主晃了一下眼睛,庄饮砚缓缓睁开,仰视带有略微戏谑,和不自然闪烁着偏热眸光的Alpha。 在他呼吸困难的时候,他看见肖询慢慢下蹲,由最开始对他的俯视变为平视,捏着柜门的五指逐渐收紧。 肖询语气亢奋:“我才多久没回来,就一幅离不开我的样子,想要我吗,砚砚?” 来自对方的信息素已经大量超过衣橱里的,庄饮砚依靠本能环住他的胳膊,主动亲吻他微分的唇瓣和侧颊。 “没回答我的话就不给你亲哦。” 偏开脑袋,搂住他的腰,醇厚的嗓音额外诱人动听,“哥哥乖一点,只要乖乖说出——‘好想要老公的信息素’,我就亲你,给多少信息素都可以哦~” 拽着他衣服肩线的手不断收紧,可以得见对方此刻内心的挣扎与煎熬。 “好想……” “嗯?”肖询得逞的唇线扬起,侧耳聆听他的后半句,引导,“好想什么?说出来呀,说出来的话,想要什么都可以的。” “好想要……”披着肖询宽大的外套,外套下早就已经被汗浸湿,庄饮砚用力咬住的下唇分开,闭眼小声地说,“想要,你的信息素……” “谁的?你?‘你’是谁?”尝到甜头,得寸进尺继续捉弄他,一只手在他的细腰揉来揉去,力度暧昧不清。 不能怪他过分,在结婚以来,庄饮砚一直都觉得羞耻,喊他老公的次数屈指可数,且大多是在肖询的极力诱导下喊的。 反倒是肖询喊他老公的次数更多,特别是在一些特定的调情场合,肖询喊得尤为起劲。 对此,Alpha颇有遗憾,好不容易寻到机会,肯定要好好挑逗一番。 庄饮砚身上发热愈发难捱,实在熬不住,躲进他的肩颈,带着哭腔大喘气:“肖询……老公、想要老公的信息素。” “哥哥真的好乖好听话~”成功听到令自己满意的话,Alpha的恶劣因子得到满足,占有欲更是让他狂悖地难以抵挡。 终于在他的翘首以盼下,将自己的吻送到对方嘴里,信息素伴着唇齿相互游弋,放在他腰上的手猛地将人往自己身上带,馋得恨不得要把他整个吃进肚子里。 “下次、下次我在柜子里装一个摄像头,好不好?好想看你筑巢的样子,全部录下来,我一遍遍看,好不好?”将他抱起来放到床上,肖询血脉偾张,边吻他边说。 沾染过对方的信息素开始醒神,庄饮砚拼命摇头,声音像从沙漠刚回来的旅人:“不、不行,不要。” “不要?”撑起上半身,右边眉梢抬起,肖询似笑非笑,“哥哥,不如让我带你去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幅样子究竟有没有说服力?” 一个被发情热折磨到满脸潮红,眼含水蒸气,又漂亮地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戏弄他的Omega,揪着一个已经游走在理智崩溃边缘的Alpha,拼命喊不要? “你这幅样子,只要是个身体健康没有疾病的正常Alpha,都想要你,但你只能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独有的。” 大拇指轻轻摩挲他的下唇,肖询指头稍微用力就能分开他的两片薄唇,继续吻上去。 庄饮砚只觉得这人好啰嗦,他都快要被折磨死了,这人还磨磨唧唧的。 想要揍他但是因为分不清方向,指甲把他的脖颈刮出一道痕迹,喘息:“标记、标记我。” “好好好,对不起,马上给你。”以为他生气了,肖询立刻就犯,摁住他的后颈标记。 冷冽的信息素灌进来的时候,得到梦寐以求的味道,Omega不由自主摆出知足迷恋的模样,紧接着困倦到睡过去。 再醒来,肖询正坐在床上浏览文献,看他醒了就伸手去摸他的脸。 恢复了一点力气,庄饮砚莞尔凑过去抱着他精瘦强健的腰身。 “想吃什么?” 把电脑放到一边,肖询俯身摸他额头,确定发情热的温度降低,起来把自己出门时穿得外套为他披好。 “你去哪?”看见Alpha要走,下意识牵住他的手,而后反应过来,红着耳朵放开。 饶有兴致地看他收手,肖询膝盖抵在床沿,在他嘴角亲了一口,问:“蟹黄面吃不吃?” “吃。”说完他自己也默默套上肖询的衣服,落地跟上去。 内心十分唾弃自己一遇到发情期,就开始缠人的样子,因为每一回他事后都在肖询面前抬不起头,即便对方没有说什么调侃的话,但还是会觉得很局促。 呃……肖询以前是说的,只是都被他揍回去了,现在偶尔会乖一些。 “你今天上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开组会吗?”接过他泡的柠檬水,庄饮砚疑惑地问。 “我才要问砚砚,发情期难受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说?”面条在沸腾的水里浮游,肖询的眼睛被蒸气雾化,内里的情绪看不真切。 但庄饮砚能从他飘散的信息素里得知,这个人在不高兴。 “因为记得你说今天要开组会,我就想先忍一会再告诉你。” 说这话的时候,庄饮砚隐隐有处于弱势方的心虚。 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语气阴沉向他解释:“你忙的时候会不记得自己的发情期,但我都记得,我提前找老师调好了汇报顺序,汇报完就赶回来找你了。” “嗯,猜到了。”战术性喝水,庄饮砚根本没法和他对视。 听见位于左边这人沉重的叹息,肖询将他拉过来,撑着台子把人圈进自己的领地,低迷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可奈何。 “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砚砚难不成真的要我生气吗?” 迫使他和自己对视,Alpha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开口,“我要是真的生气了,不止衣柜,以后会在家里各个角落都放上摄像头,会让你每天活在我的视线里。” “那、那你先别生气,”尝试推他肩膀,发现推不动,庄饮砚放弃抵抗,“你是因为我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生气的,对吗?” “是。” “可是我……” 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如指掌,肖询紧锁他的视线,坚定道:“可是在我这里,最重要的永远是你。” 肖询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浓重的情意没有丝毫掩饰,化作缠绕的丝线,将他的轮廓勾勒在自己眼底,庄饮砚被震慑地张口说不出话。 肖询继续说:“我想要砚砚把我当做真真正正的家人,不要权衡利弊,用心依赖我、信任我,可以吗?” 眼眶浮起水色,庄饮砚瞥见他鹅颈上被自己刮伤的红痕,抚摸着问他:“疼吗?” “疼死了……”顺势靠在他的肩膀撒娇,肖询说,“哥哥要补偿我才行。” “抱歉,我习惯性用我自己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忘记了我们现在是伴侣,也应该站在你的角度,下一次我会做的更好。” “不要对不起,我不喜欢哥哥和我说对不起。”肖询抬起脑袋,凑得很近,鼻息打在他细滑的皮肤上,玩味道,“我更喜欢来点实际的。” 庄饮砚凑上去亲了一下,展颜:“可以了吗?” 肖询明显不满意,挎着脸:“就这啊?” 说完就贴着他要继续深吻,被对方一个手掌挡回来,清浅的瞳孔里漾着狡黠:“面该烂了,快去,我很饿。” “……”兴致缺缺放开他,边给他捞面,边碎碎念,“你饿了,我也饿着呢,哥哥只顾自己爽,根本都不管我。” “你讲话能别每次都夹带私货吗?”庄饮砚泛起红晕,轻踹他的小腿。 最后,在Alpha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庄饮砚如坐针毡,吃完最后一根面条。 肖询的瞳孔绽放诡异的光彩:“吃饱了吗?” 这话明显不对劲,庄饮砚吞咽着回答:“呃,还没……” 撒谎的样子没瞒过Alpha,下一秒就被人扑过来。 肖询抱着他说:“终于该我吃了!” “等等,我说了……”庄饮砚刚要开口拒绝就被堵回去。 肖询利用他的发情热把人折磨到精疲力尽,最后满脸餍足,抱着他回味—— 今天也是和哥哥在一起幸福又满足的一天~ 当然,在发情热过后被揍的事情就另当别论。 第134章 番外五 老师与学生、医生与患者 博士毕业以后, 庄饮砚直接考到昭明大学的医学院做讲师,授课的内容就是他在读书时期深入研究的《ABO基因遗传学》 因为斯文冷隽的样貌和条理清晰的授课方式,他的课常常吸引了不少其他专业的同学来旁听, 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只不过,这位庄老师在来的第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他已婚。 并不只是因为他讲课时, 偶尔抬起右手无名指上那颗亮闪闪的银戒, 还因为他后颈有个纹身, 纹身上是他老公的名字, 赫赫昭示Alpha的独占欲。 领证时比较着急,所以衍用的性别是Beta,庄饮砚也嫌麻烦, 不太想一一和那么多人去解释, 后期也就懒得改。 这就给某位占有欲强烈的人士可趁之机,以‘不能被发现Omega身份’为由,明晃晃将阻隔贴的样式,设计为镌刻自己的名字的纹身贴模样, 贴在他后颈。 “关于Alpha信息素基因遗传的问题,这节课就讲到这里, 下一章会进入‘跨越第二性别结合后的隐性基因遗传’, 部分内容比较生涩难懂, 建议大家在下节课上课之前先预习一遍。” 拿好水杯收拾书本准备给多媒体设备关机, 突然有个Omega逆着散伙的人群上来, 生涩青稚的脸颊飞出两抹红晕。 “老师, 我有个问题想问。” “嗯?”听见声音把视线从电脑屏幕里拔出来, 笑着回答, “好, 你说。” 青年掏出书本上的笔记,问他一系列方才上课时讲的较难的知识点。 庄饮砚声音缓慢而温柔,仔仔细细给他讲解了一遍,Omega的脸越来越红,看向他的视线也充满钦佩。 “谢谢老师,我一定回去好好消化。”和他道别时,感激的语气中还带着兴奋。 庄饮砚挥手:“不客气,回宿舍的路上小心。” 他的课在上午最后两节,等讲解结束,教室里外的人群都散得干干净净,只余下窗外坚持不懈在和阳光嬉闹的麻雀。 安静的教室里,倏地出现了一道声音:“老师,我也有道题不会,你来教教我呗。” 腔调里的酸味和意味深长听得他哑然失笑,拿起水杯和书本走下讲台,朝坐在最后一排的人走过去。 庄饮砚说:“你不会的东西太多了,我才疏学浅,教不了。” 肖询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腕,唇齿微分:“我出完差回来,就眼巴巴赶过来听老师讲课,结果老师抛下我在教其他学生,好过分啊。” 刚想笑他,窥见他眼睑下方的乌青,心头一颤,连忙坐下来问:“熬几天了?怎么不回去睡一觉?” “这不是想你嘛,而且你不在我也睡不着。”说着,拇指不安分地扣在他腕骨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 毕业之后,肖询就跟他的Alpha父亲去着手料理和外国药物研发实验组的对接项目,两人常常不在一个时差下。 但肖询每次回来都会第一时间让他知道,而且如约出现在自己的课上,庄饮砚难免会心疼,叫他别来。 而肖询黏人又不爱听话,全都当做耳边风。 庄饮砚心软,柔声细语:“下午没课,走吧,带你回家。” 肖询粲然一笑:“好的,庄老师。” 回到家将外套褪下挂好,庄饮砚问他:“吃饭了吗?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Alpha从背后环住他,口吻缠绵:“不急,在吃饭之前,有个学术问题解不出来,想让庄老师帮我解一下。” 庄饮砚抬眉,质疑:“你能有什么学术问题啊?” 把人抱到沙发,他让庄饮砚稳坐在自己的大腿,拉过对方的手,放在衣领纽扣上。 一本正经地和他讨论:“庄老师,关于AO日常生活时的一些协调发展问题,我深感疑惑,这道题实在难解。” 揪住他的食指,摁在领口最顶端的扣子,肖询和他调笑:“不如,老师来帮我解一解?” “流氓……”白皙的脸因为发热而透着绯红,庄饮砚悄声骂道。 即便结婚好几年了,他还是会被肖询毫无廉耻的举动戏弄到不知所措,偏偏对方就爱看自己这幅样子。 顺从地帮他解开衣扣贴上去亲吻他,让彼此夜以继日的思念在触摸和拥吻之间得到安抚。 时不时的异国联系并没有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反而在每次重逢时,加倍的念想会让彼此更加意识到,对方的重要性,和对对方的依赖。 衬衫松垮落在臂弯,庄饮砚汗涔涔靠在他肩头,眼眸半阖。 肖询贴在他耳朵,语气狎昵:“庄老师是不是都不经常晨跑了?体力好差。” 庄饮砚有气无力,锤他肩膀抱怨:“我倒是想,有时候备课都得到凌晨,实在腾不出时间,只能挑有空的时间去跑,而且讲课的时候低头看电脑久了,最近感觉后颈脊椎好酸痛。” “这样啊……” 青年别有深意地拖着长音,拇指在他腰窝反复摩挲,眸中的底色由餍足逐渐转为灼热,点点碎碎的秽恶在其间凝聚。 “你等我一下,我刚好从国外带了一管很好用的药膏,试试看有没有用。” “哦,好啊。”庄饮砚不以为意,便答应了。 当他理好衣服瞧见肖询从电梯里穿着白色大褂,脖子上还挂着听筒,俨然一副正派医生要来做检查的样式,右眼皮疯狂跳动。 庄饮砚在此刻非常明确……他这衣服是白整理了。 艰难吞咽,身子逐渐向沙发角落缩:“你、你这是干嘛?” “患者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我来给你检查检查。” 肖询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细长的凤眸微睨,语气非常振奋,“后颈不舒服是吗?把衬衫脱了,我看看。” “不、不用了……我觉得我现在好了,谢谢。” “嗯?”肖询偏了偏头,表情虽然闲散,但眼底翻滚的邪恶意趣却有滔天之势,“挂了号却浪费医生的时间,不乖的患者,要被惩罚哦。” 并不想理会他此刻的疯癫状况,庄饮砚试图逃跑,细薄的腰身背对着Alpha,在沙发上挪动时隐约抖动的模样,更是令人血脉偾张。 肖询屈膝跪在他两侧,把人堵住,抽出那款号称从国外买回来治颈椎的药。 音色潮湿又富含磁性,对他说:“既然病人不愿意配合,那我只好亲自帮你上药了。” “走开走开!肖询……你别!唔……” 这场老师与医生的战争,硝烟足足到傍晚日落西坠时才弥散,庄饮砚醒来撑着酸胀的身躯,骂骂咧咧下楼找水喝。 途径阳台外种植的那几株郁金香,想起好像有四天没浇水了,赶忙拿起花洒,顺便查看营养土吸收肥料的状况。 因为庄饮砚当时和他在医院有过约定,来年要一起看含苞待放的郁金香。 为了让两人每年都可以一起看,在搬到这里之后,肖询就把原来搁置的阳台通通拿来放盆栽。 “怎么不多睡会?”肖询迷迷糊糊时想搂他,结果找不到人,下楼就看见庄饮砚在这玩土浇花。 弄得差不多,把花洒和铲子放好,起身回答:“睡太多的话,晚上会睡不着。” 肖询笑着朝他走过去,轻轻掸去刚才对方不小心沾到衣服上的泥土,掏出湿纸巾给他擦手。 “这么脏,早都说过了,这些事我会料理好,你喊我起床弄就是了,还背着我偷偷弄。” “这不是前几天你不在家我忘记浇水了,现在赶紧来补救一下,在家的时候不都留给你做吗?”平和地把手摊开,让青年帮他把手头的泥灰擦掉。 夕阳的余晖恰好落在肖询的背上,逆光吸收了青年俊俏优越的骨相,此时此刻,橘黄色的暖光在肖询周身扩散开来。 晃神欣慰的瞬间,庄饮砚扬起的嘴角停滞了几秒钟。 蓦然回忆起刚谈恋爱那时和肖询闹分手,因为发情期不肯用他的信息素,被送进校医务室的那个梦。 彼时,在梦中花园入口处模糊不清的身形,跟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影重叠,内心被突如其来的复杂情绪强烈撼动,庄饮砚喉咙不自觉吞咽。 父母在梦里恩种花的情节,也在他们两人身上得以延伸发展,舔过干涩的唇周,庄饮砚倏地红着眼眶笑了。 “嗯?笑什么?”肖询昂首纳闷。 “没事,”他摇头,呐呐道,“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梦,一个很多年前做的梦。” “什么梦什么梦?梦里有我吗?”青年好奇且饱含希冀地凑近。 嘴角勾起的弧度愈来愈深,庄饮砚存心报复他中午的恶劣行为,用还未晾干的手掌糊上他面颊,径直走向厨房。 庄饮砚回答:“嗯,没有你。” “啊?砚砚,你怎么可以梦到别人!你梦到的人是谁?”肖询不依不饶跟上去,凶狠道,“除了我,你不可以梦到别人!” “梦里的事情你也要控制我啊?” “就要就要!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你的梦也只能是我的!” “你这人真是……都工作了,幼不幼稚啊?” 风里传来无奈的问句和任性的拌嘴,薄纱被吹起掀开窗外夕阳顾盼下正郁郁葱葱,预备含苞的郁金香。 摇曳的身姿绰约,清影在骀荡的风下起舞,宛若在与世界上所有路过的自然物,诉说自己独一无二的浪漫定义。 【作者有话要说】 掏掏我的小兜给大家看,没啦QwQ 番外到这里就全部结束啦~彻底完结(撒花) ABO文等我想到有意思的梗再给大家开~ O3O宝宝们七月见~下本开【在校园恋综装浪吸引crush】求求收藏~ 第135章 番外 【变态的收集癖】砚砚老说些让我兴奋的话 这是肖询和庄饮砚领证的第一年, 小两口收到肖询亲生父亲——肖秉瞻的生日邀请。 出发前,庄饮砚还边帮肖询整理衣领,嘱咐:“一会你去客厅电视底下的抽屉里, 把我给你爸爸准备的茶具拿出来。” “还有,上回你说你另一个爸爸喜欢书法,我特地托我导师, 帮我联系他认识的手艺匠人设计的文房四宝, 一会也带上。” “对了, 还有唔……”他话没说完, 就被面前的人压着腰堵上来。 庄饮砚推不开,只好等他亲完安分靠在自己肩膀上,双颊憋得粉红, 推搡抱怨:“别闹, 和你说正经的呢。” 肖询趴在他肩头:“不去了,不想去了。” “好端端的,又闹什么脾气?”庄饮砚纳闷,暗忖这人想一出是一出。 Alpha闷声道:“你对他们比对我更细心, 不开心。” 庄饮砚失笑:“你亲生父亲的醋也吃啊?” “我上次生日你都没考虑这么周到,不去了。” “那你展开说说, 你生日的时候, 许的是什么愿望?做的是蠢事?嗯?”一提到肖询的生日, 庄饮砚满肚子怒火重新燃起。 想起当时那个自己亲手做的生日蛋糕被他糟蹋成那样, 他恨不得再咬这个人几口。 “……”缄默许久说不出话来辩驳, 肖询便耍赖待在他的怀里不肯起来。 “赶紧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 “不要, 不去。” 庄饮砚叹了口气, 轻柔抚过他脑袋:“这是我第一次去你家, 我都没见过你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今晚还想去你以前睡过的房间过夜的,既然你不愿意去,那就……” “去!现在就去!”青年笔直从他怀里挺身,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冲。 “等一下笨蛋,把礼物带上啊!” 小两口磨磨蹭蹭,抵达肖询家里的时候刚好是午饭点。 肖询的两个父亲早已在客厅等候,庄饮砚一进去就被肖询的Omega父亲丁念昭抓着手臂,热络牵上饭桌。 没等一会,肖询的小叔肖鹤安也下楼了,身边还跟着自己的爱人和女儿。 这是庄饮砚头一次见到肖鹤安的家庭,早前肖鹤安为让他跟肖询重归于好,朝他自剖过去的时候,庄饮砚就好奇过他的竹马Omega,不免多观望了两眼。 脑袋被强势扭过去,肖询的眼神充斥怨气:“不许看别人,只许看我。” “都结婚了,怎么脾气还这么冲哈哈哈哈。”肖鹤安听见他的话,立刻取笑。 “就是就是,堂哥好幼稚。”他的堂妹叉腰,如小大人一般重复自己父亲的话。 肖询不耐烦:“你一边玩去。” “啧,肖询。”庄饮砚忍不住念叨,“你这么大人了,和小孩子斗什么嘴?” “哼。”肖询不服气冷哼,转回去给他夹菜。 庄饮砚刚说完,就觉得势头不对,瞳孔震颤意识到自己在家里作威习惯了,现在是在肖询亲生父亲家里。 尴尬扫过众人,不知该作何表情应对,只好低头吃他给自己夹的菜。 “我们夫夫俩真的太幸运了,砚砚,”丁念昭的笑声在众人之间洋溢,语气愉悦,“阿询终于也遇到一个不怕他、还能管着他的人。” “爸,”肖询蹙眉,不满,“砚砚是我才能叫的。” 庄饮砚踩了他一脚,低斥:“你闭嘴。” “……哦。” “哈哈哈哈哈。”四周的笑声更大了,庄饮砚羞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双颊连着耳垂都在滴血。 饭后,肖询非要带他逛自家的花园,美名其曰带他消食,庄饮砚便随他一同去,青年一路上牵着自己的手,孜孜不倦介绍。 “这个是我爸爸种的花,以前小时候我天天透过窗子看。” “这个是小叔女儿专门用来做校园种植实验的,现在在种葡萄,但是不能给砚砚吃,因为肯定有毒,会把你吃坏的。” “看,这边的空地是他们过年会放烟花的地方,往年我在房间里都会看到他们放烟花。” “对了!”肖询眼睛发亮,齿牙皆是融融春色,“砚砚,我带你去我最喜欢的地方。” 破开花丛,庄饮砚被带往更深处,映入眼帘的是碧绿的池塘,池塘边上安了一个秋千。 “可惜现在不是夏天,不然就能看到荷花。”坐在秋千上,肖询搂过庄饮砚的肩膀,念叨,“在没去学校之前,我的病情稳定下来被允许走动,就会常常跑来这里坐着。” 庄饮砚:“坐这看花?” 肖询摇头:“看瓢泼大雨用力打在花上,把荷花瓣打散,掉进湖里,最终沉到底端。” “你这变态的破坏欲,果然是小时候就有的。”靠在他肩膀,庄饮砚轻笑吐槽。 “砚砚难道不觉得很浪漫吗?” “听你形容的样子,不这么觉得。” “这样啊……”偏头吻过他秀发,肖询细语,“那你喜欢看什么?我全都陪你看。” 从侧面环住他的腰,庄饮砚闭上眼睛,呢喃:“虽然听起来不浪漫,但是我挺感兴趣的,等来年夏天下雨的时候,我们再来这里一起看吧。” 拇指不停在他圆润的肩头摩挲,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还有那溢出的悠长笑音。 庄饮砚纳闷:“有什么问题吗?这么好笑?” “没有,一点问题都没有。”头顶被对方尖瘦的下巴抵住,肖询缓缓开口,“就是觉得,自己好幸福,真的好幸福。” 手掌被灵活的五指寻到空隙,肖询顺势插入与他十指相扣。 庄饮砚捏捏他的手,调侃:“又幸福了?肖哥。” “嗯,又幸福了。”对方诚挚而热烈地重复。 “肖询。” “嗯?” 抬头直视他的眼睛,Alpha的瞳孔比眼前碧波荡漾的池水还要柔和,庄饮砚的心就像陷进一滩被暖阳晾晒过的砂粉,无法自拔。 “很多次晚上睡觉,我都会做噩梦,梦里被吓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目光寸步不移,庄饮砚伸手撩开挡在青年额间的碎发,语气轻柔,“那一刻,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被你赶跑了,所以,我也很幸福。” 语毕,他面前的呼吸停滞,露出的黑色瞳孔漾着波纹,仔细观察它的周围,还隐隐攀出红色血丝。 揽在庄饮砚腰上的手刹那收缩,待他缓过神来,Alpha已经彻底把他搂进怀中,用力程度像是恨不得要让彼此的身体相融 。 “砚砚,”亲吻他的发丝,肖询哑声抱怨,“怎么越来越瘦了?明明都有好好喂你吃饭的。” 安心靠在他胸膛,失笑道:“我本来就吃不胖,更何况实验室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还要记录数据,操劳的东西太多了。” “不行,你要是不吃胖点,大舅哥会骂我的。” “他怎么又骂你了?”庄饮砚错愕仰头。 “他老骂我,说我虐待你。”心头被委屈覆盖,肖询讲话的声调都跟着颓靡。 “别搭理他,他估计是在时逸哥那碰壁了,故意没事找事,拿你撒气呢。” “我又不是他的出气筒,他自己追不到喜欢的人,为什么要来骂我。” “改天我替你说他,”昂起头,庄饮砚在他下颌处亲了两下,安抚,“以后他要再无缘无故招惹你,你就告诉我。” 告状成功的人没忍住,在他头顶上使劲蹭了几下,把人抱的更紧:“砚砚对我真好。”- 晚饭后,肖询又带他参观了自己的卧室。 其实和庄饮砚想象的差不多,Alpha以往长居的地方十分简洁,只有日常生活用品和各式各类的书本,宽敞的房间里,只要拉上窗帘就透不进半点月光。 在浏览整间卧房的过程中,庄饮砚的脚步定在某个书架上。 书架上摆放着不同的相框,还有玻璃瓶,最能震慑他的,是里面的东西。 相框里放的并不是普通照片,而是庄饮砚给他发消息的截图,玻璃容器里是密封的单颗水饺。 为眼前的景观感到吃惊,他张目结舌:“这些是……” 背部贴上Alpha宽厚结实的胸膛,肖询贴在他耳边,喃喃:“这些也都是砚砚给我的东西,是我住在这里砚砚留给我的回忆。” 语气热络,肖询一一给他介绍:“这是砚砚第一次给我压岁钱的存证,这是砚砚第一次在我面前打视频睡觉的截图,这是砚砚第一次给我包的水饺,哦、经过药品特殊处理,只要一直存在瓶子里就不会腐烂哦,这个是……” 在肖询介绍的过程,庄饮砚的双唇从头到尾就没合上过,等他全部说完,已经练就强大容忍度的青年正式缓过来。 却还是忍不住深呼吸,吐槽他:“肖询,虽然我说了很多遍,但我还是要强调,你真是个变态。” 腰间揽住的手臂更加用力,肖询含着笑说:“嗯,所以要谢谢砚砚,即使知道我是变态,依旧愿意跟我在一起,跟我结婚。” “谁让你缠人的功夫比谁都厉害。”压低嗓音回答,庄饮砚的手刚覆上对方的手背,突感身后的怪异。 “你、你昨天不是才……”双颊爆红,庄饮砚骇然,“怎么、又……” 埋入他的细颈嘬吮,肖询话音间的湿潮翻涌:“砚砚老是说些让我兴奋的话,我根本忍不住嘛。” “不行不行,之前我们说好的,一周只能……唔。”未落地的余音被对方收进,庄饮砚拼命捶打挣扎,奈何Alpha抗揍。 于是,在两人约定过无数次,关于生活和谐的重要问题上,再次以肖询单方面毁约告终。 …… 屋内的声息随着波浪的最高潮处骤降,瞬间归于平静。 Alpha满脸惬意支着上半身,深情注视躺在自己怀里呼吸均匀的人。 “砚砚,”表情在沉浸的时刻陡然僵硬,肖询似是回忆起什么,苦笑呢喃,“你的噩梦里,会有过去的我吗?” 抚过熟睡恬静的面庞,肖询眼眶血丝密布:“不要梦到过去那个糟糕的我,因为,我不想成为你的噩梦。” 身前本应熟睡的Omega忽然抽气,往他怀里使劲钻了两下,幽幽开口:“如果没有以前的你,那我就不会喜欢你。” “肖询,以前的你一点也不糟糕,所以不要一直否定你自己。” 伸手回抱Alpha的腰,庄饮砚继续说,“我喜欢的,是你的全部,不管是优点还是缺点,又或是十分变态的缺点,早在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都已经接纳了。” “砚砚……” 听出对方喉间溢出的哽咽,庄饮砚的心仿佛种满蒲公英的温室,摇曳时挠得心痒。 蹭蹭对方的胸膛,庄饮砚说:“抱紧点,你空调开太低了,好冷。” 闻言,青年把他搂得更紧。 良久后,在庄饮砚迷迷糊糊之际,他听见对方隐忍沙哑的声音,贴到他耳边,问:“对不起哥哥,我可以再来一次吗?好像又被你说兴奋了。” 庄饮砚:“……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能发福利番外啦!感谢订阅,还有一章~ 第136章 番外 【庄教授醉酒】你喝醉了什么都敢答应 今天是医学院研究生答辩的日子, 庄饮砚应邀参加了学生们自发组织的谢师宴。 他向来是不爱凑热闹,只不过这是他带的第一届研究生,小家伙们又盛情难却, 就跟着其他导师一同去了。 在实验室憋了许久终于得到解放,大家难免感到激动,一个个地排队来敬他, 嘴上皆是感谢词, 但举杯的手是毫不留情。 即便感到为难, 也不可推脱地喝了不少, 等到大家都喝尽兴了,才肯抱团回到宿舍。 “庄教授,我送您回教师宿舍吧。”说话的是他们学院教针灸推拿学的副教授, 叫傅识律。 “不用, ”感到头晕目眩,在校园随处找了一块石凳坐下,庄饮砚摆手,“我丈夫会来接我, 傅教授您先回去吧。” “我不太放心,要不然我再陪您多等一会。”傅识律酒量不错, 还处在清醒状态, 毕竟同事一场, 觉得应该对他多加照拂。 没过多久, 傅识律就瞧见道路的拐角处, 拨开黑夜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挺拔身影, 男人的锋利的棱角在路灯下若隐若现。 “你来了。”在肖询朝他们逼近的时候, 庄饮砚冲他浅笑。 工作后, 男人少了几分浮躁, 显露在外的气质沉稳却又不乏疏离感。 肖询蹲下来,与他视线持平:“嗯,来接你回家。” 伸手抚摸对方发烫又涨红的面颊,肖询用余光扫过那边站着的傅识律。 不等他问,庄饮砚用侧脸紧贴他的掌心,主动介绍:“这是我们医学院的傅识律教授,天色太晚,他担心我喝多了,陪我等你。” “谢谢傅教授。”男人虽然嘴上在朝他道谢,可视线却寸步不移地跟着庄饮砚。 “不客气,”隐约察觉到对方冷冽的语气里,有几分逐客的味道,傅识律点头跟庄饮砚打了声招呼,“庄教授,那我就先回去了,二位回家慢点。” 庄饮砚:“好的,谢谢你,傅教授。” 待傅识律走远,肖询问他:“走得动吗?我带你回去。” 低声细语时,肖询还想要扶他起来。 可坐着的人根本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在他面前摇头。 接着,庄饮砚又扯动他的衣角,说:“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话音刚落,肖询屏息片刻,又重新蹲下来,沉寂观察了他许久。 最后叹了口气,问:“晚上喝了几杯?” 庄饮砚答:“三瓶。” 虽然面上依旧保持清醒,语气听着也很正常,但肖询百分百确定,他喝醉了。 倘若是真正保持清醒状态下的庄饮砚,绝没可能在校园里主动让自己背他,不过无妨,正和他意。 先是在他额头轻吻,利落背过身,下蹲:“上来吧,砚砚。” 庄饮砚趴上他的后背,缠绵而暖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棉T传递而来,后颈还时不时飘来对方暧昧的信息素。 他不自觉收紧双手,随着对方移动的步伐,眩晕感越来越强,庄饮砚干脆往他脖颈间趴。 向前走了没几步,醉酒之后话不过脑,庄饮砚嘟囔:“老公,这是你第几次背我了?” 肖询仰头轻笑:“太多了,怎么记得清。” 两人结婚都许多年了,不论是平日、又或是调情的时候,肖询背他的次数多到数不过来。 “时间好快,原来都已经这么久了。” 酒气跟着他在张口的同时横行肆虐,庄饮砚说话的口吻也不似往常清切,软绵无力,“记不记得都没关系,反正你还会背我很久很久。” 走在前端的人发出几不可闻笑音,坚定回应:“嗯,庄饮砚,我会背你一辈子。” 漆黑的夜晚无法笼罩月光与蝉鸣的喧嚣,脚下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却始终抵不过他们共同走过的时光。 在他背上听见这句话,庄饮砚的心不可抑制地缩紧,抬起脑袋向前,在他侧颊印下亲吻。 抓住腘窝的双臂僵硬,他听见肖询的声音:“回去要洗澡吗?” “要。” “那我帮你洗吧。” “好。” 回到家里,肖询慢条斯理地帮他把衬衣脱掉,动作轻得像清理一件易碎品,手掌却不可抑制地在发抖。 “老公,你为什么抖得这么厉害?”庄饮砚不解。 肖询的声音不太自然:“因为老公太激动了。” 待他帮庄饮砚把衣服都理好,便急不可耐地吻上去。 侵略感十足的杜松子酒盖过他先头喝过的啤酒,肖询的舌尖在他口腔勾缠。 “杜松子酒都喝了不少,怎么还会喝醉?”大掌箍住他的腰,抵着额头压声质问。 “……”被熏得晕乎,庄饮砚回答不上来,任由眼前这人为所欲为。 “真的晚上和我一起洗?”肖询的啄吻又落在他圆滑的肩头。 庄饮砚:“嗯。” “那先办点事再洗可以吗?” 屋里没有点灯,男人略带戏谑的眉眼被阴暗吞噬,庄饮砚辨不清他瞳眸中蕴含的底色,实诚点头。 “一会我抱着你走楼梯也可以?” 庄饮砚还是点头,没有经过丝毫犹豫。 腰侧被用力带过揉捏,唇舌间的缠绵不知为何,带上男人方才不曾出现的一股狠劲,被对方抽干空气,庄饮砚与他唇舌分离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 不等多时,肖询就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跟自己对视。 没有外人在场,肖询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区,幽闭空间内的兽||欲毕显,庄饮砚窥见他眼底若隐若现的险诈与锋芒,身躯微颤下意识向后倾。 然而,危险的Alpha并没有给他撤退的机会,捏着下巴的手更加用力。 肖询语气凌厉:“以后我不在家,不许和任何人出去喝酒,听见没有?” “为什么?”嗅到空气里弥漫着的信息素,庄饮砚本就瘫软的身体更是被压制得站不稳。 “因为你喝醉了,别人说什么都敢答应。” “没、没有。”被对方凌冽的信息素勾得呼吸急促,庄饮砚环住他借力,弱弱道,“因为知道是你,我才……没喝醉。” “哦,那哥哥还真是长本事了,厉害得很。” 室内窗帘紧闭,投不进一丝光亮,他观察不到对方的脸色,只能依靠本能去探寻肖询语气里的喜恶。 后颈的阻隔贴突然被男人撕下,木质清香得到宣泄口扑鼻而来,只在空气里停了一瞬,便自觉与杜松子酒甘醇的味道交融调和。 “自己闻闻看,”肖询用拇指不停摩挲他的下唇,口吻狎昵,“喝醉了酒信息素乱飞,如果没有我给的阻隔贴,那别人就都闻到我们家砚砚的味道了。” “不是喝醉、是你……”轻而易举就被Alpha的信息素勾到情热,无力扶着对方的胸膛,说话的时候喉管都在燃烧。 “是你故意放信息素,我才会这样的。”庄饮砚不服气,硬着头皮辩驳。 听出他的话含着浓厚的冤屈,肖询心都化了,抚摸他后颈的腺体,宠溺道:“不许撒娇,我生气的时候撒娇没用。” 被他这么一吓唬,酒都醒了大半,结结呐呐辩解:“我没……啊,肖询!” 还没等他说完,男人就直接将他抱起来,分开他的两条腿稳稳夹在腰侧。 庄饮砚失了力,求生的本能让他只得依靠双臂勾紧对方的脖子,挣扎间感受到男人的振奋与激动,庄饮砚被酒意侵占的身体顷刻间火势蔓延。 如若现在肖询使坏开灯,庄饮砚不敢想象自己的面颊该是何等淫||靡绯红的样子。 感到羞臊,在空中踹腿挣扎:“快、快放我下去。” “不行,”叼住他的耳垂,肖询急迫的声音中,还饱含不容置辩的决绝,“答应过老公的事,砚砚今天晚上必须都做到。” 男人的信息素勾魂夺魄,令他不断在沉迷与清醒中交叠,客厅内,甘醇的杜松子酒和清新的愈创木彼此交融,久久无法散去。 味道从客厅沿着室内的楼梯,一路攀爬,最后抵达浴室门口,Alpha将自己的Omega保护在密不透风的潮湿环境里,覆上朦胧热气的玻璃将除二人之外的所有气味与叫喊隔绝在外- 隔日下午,睡到自然醒的庄教授浑身酸胀,尤其在睁眼瞧见那张作恶多端的嘴脸时,热着脸高举手臂。 对那张骨相精致英朗的脸,犹豫了好久,最后重重朝他胸口拍了一掌。 男人深呼吸,没有睁眼,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刚睡醒的音色撩人又有磁性:“解气没?不解气就往这打。” “滚开,”庄饮砚挥开他的手,抱怨,“幸好今天没课,不然就不是揍你那么简单了。” 抱着他的手臂收紧,肖询在他颈窝狂蹭:“我当然会挑哥哥没课的时候了。” “就你聪明,就你会算计是吧?” 越听怨气越重,庄饮砚又揍了一拳,肉眼看见对方胸膛的红印愈来愈深,才有了些许宽慰。 “还打吗?不打的话我去做饭。” “嗯。” 肖询亲吻他的侧脸,问:“你是要起床,还是继续睡?” “起床吧,老躺着人容易废。” “行,那我给你拿衣服。”知道他浑身难受,肖询自觉从床上爬起来,取了件宽松的家居服给他换上。 给他穿袜子的中途,炙热的手掌在他小腿肚暧昧揉捏,最后还是没忍住,在他小腿亲了一下。 被他没羞没臊的动作惊到,庄饮砚脖颈接连泛出大片红晕,眸光轻颤,出气似的朝他肩膀踹了一脚。 男人继续假装正经,对他说:“别乱动,给你穿袜子呢。” 庄饮砚嘀咕:“在家哪里需要穿袜子,你就是憋着坏心思要捉弄我,我不穿了。” 想把脚收回来,却被牢牢固定住,肖询瞳孔盛满戏谑,意味深长道:“昨天晚上怕我们俩太热,我特地把家里的空调温度调低,现在很冷,庄教授别感冒了。” “闭嘴!”庄饮砚恼羞成怒,面庞绯红宛若春季待采撷的樱桃,他下意识又踹了对方一脚。 “砚砚,”肖询用那双深色勾人仰视他,捉住他的脚踝收紧关节,语调低缓,哄道,“听话点,你再在这里和我调情,就只能吃上晚饭了。” “你敢?”庄饮砚冷脸俯瞰他,质问。 “不敢,所以你要听话,”帮他穿好袜子,肖询又当着他的面,又啄了一口脚踝,背身下蹲,“上来,你走动不方便,我背你下楼。” “我只是身体酸痛,不是腿瘸,不需要你背。”他拒绝的很干脆。 男人喉间溢出闷笑,脱口而出的话满载足以烘暖身体的热意:“昨天不是说了,要老公背你一辈子,哥哥可不要讲话不算话。” 庄饮砚眼睫颤抖,沉默良久,才掀唇覆上去,细语呢喃:“没有讲话不算话。” “嗯,我们家砚砚最信守承诺了。”男人满面春风,凤眸升起浓厚的玩味,哄诱他,“那今晚还要和我一起洗澡吗?还要我抱着你……啊!” 客厅传来男人惨烈的叫唤,在他背上的庄饮砚正观赏自己留在他腺体和侧脸上的牙印。 咬牙胁迫:“不许再提这事,听见没有?” “……哦。”Alpha的语气里都是遗憾。 庄饮砚权当听不见,却忽略了男人偷摸扬起的弧度- 然而,一周后的某天,当庄饮砚意外在肖询的‘私人储藏室’看见自己那日醉酒后,跟他耳鬓厮磨的连环画,气得当场收拾衣服,跑去周时逸家住。 但只住了一天,他就受不了急匆匆跑回家。 因为肖询在发现他逃跑的第一时间竟也跟着去了周时逸家里,晚上睡觉的时候,用自己熟稔的撬锁手法爬进庄饮砚的客房。 在周时逸家度过的那个夜晚,庄饮砚因为过于隐忍,在肖询的肩膀和手臂留下一堆齿印。 隔日肖询从他房间里光着膀子出来,再次被庄闻萧当场抓获,庄闻萧气得牙齿颤抖,拿出手机险些报警……【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