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厌女电影后开始训狗》
1. 第001章:红颜(1)
夏起南坐在沙发上嚼着泡泡糖,眼睁睁地看着家中的大门变成了黑色。
终于还是到了,她挑眉。
黑门。
谁也说不清它是怎么来的,又是何时出现的,只是很寻常的一天,家里的某一扇门就变成了漆黑色。
“黑门”可以理解为无限流,推开那扇门,则会进入一所电影中,只有存活并完成任务,才可获得相关奖励。它的出现没有规律,几岁小孩,百岁老人皆有可能。
家中出现黑门后,十四天内没有进入的人类,被视为自动放弃生命权,抹杀。
何必等十四天,今天就是吉时吉日。
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走到厨房。巡视一圈,拿了五把水果刀,三把菜刀,在手上戴上十个指虎,最后夏起南看着全副武装的自己,满意点头。
嗯,安全。
黑门通体漆黑,唯有中间位置画着乌鸦。之前便有人说过,看着十分吓人。似乎随时会活过来一般,啄人性命。
夏起南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准备推开时,门上的乌鸦忽然极快地动了一下,只有白闪闪的眼珠子盯着她,它的嘴角不自然的咧起,扩大,再扩大。
她看着乌鸦,乌鸦看着她。
夏起南无所谓的抬手,用指虎戳了一下乌鸦的眼珠子。
乌鸦发出了极尖锐的爆鸣。
夏起南眼里涌起笑意,这门上的乌鸦还是活的呢?
不去管乌鸦,她推开了门。白光闪过,她感到大脑变得混沌起来,晕晕乎乎的,不知将要去往何方……
随着一声清脆的“滴!欢迎玩家夏起南进入黑门!”,她这才清醒几分,轻轻摁着太阳穴,观察自己所在的方向。
进入黑门并成功通关的人类,在网上分享过自己的经历,说一开始的是新手副本,不会太难。
夏起南放下了心,抬眸看去。
视线之内,家徒四壁。
白墙…不,随着经年累月的时间消耗,已经变成了灰黄色,正在扑簌簌地掉墙灰。
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家具的,只有桌子中央的一个破木桌和一张床垫,木桌下面垫着本破破烂烂的二手书,看起来甚至称不上是买的,更像是从垃圾堆里勉强淘来的。
这所房子里的生物,除了她之外,只有在四处攀爬的大蟑螂。一个就有她拳头那么大,细长的须须微微颤抖着,肆无忌惮地在房子里打窝。
……?
说好的难度不大呢?看起来生存都是个问题吧?
本来带着好几把刀准备防身的小夏同学,此时此刻已经开始思考把这些刀卖了能不能饱腹一顿了。
桌子上放着一张纸,夏起南走过去,拿起来观看。
[欢迎玩家进入新手副本!本次副本人数为:1人。
电影副本:红颜
电影梗概:
你叫夏起南,是贫穷乡村里打拼出来的姑娘。现在是一名小学教师,因为爹不疼娘不爱五个弟弟需要抚养,再加上校长拖欠工资,所以你目前看来很贫穷。
但好在你还有爱人,ta和你感情很深,常常资助你。
好景不长,不知是因为房子太过破旧,还是有心人刻意为之。最近几天,在半夜时分,你总能听到一阵呜呜的风声,开始你以为是窗户的声音,但昨天晚上,你发现门口墙壁上被人刻上了痕迹……
目标:
1.存活一个星期。
2.找到爱你的ta,使ta成功。]
夏起南面无表情地放下了纸张。
还挺符合这个副本的,连写着故事梗概的这张纸也破烂不堪。
根据这个故事来看,自己的身世真是好典型啊。
好赌的爹无力的妈不懂事的弟弟贫穷的她。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这行小字是:
玩家能力为:回溯。
回溯?回溯时间吗?跟游戏存档一样。
自己是小学教师?想起这茬,夏起南心中咯噔一声。今天星期几,该不会一来就要给孩子上课吧?
夏起南摁开桌子上摆放着的不知几年前的手机,背后贴着一个哆啦a梦的贴画。正面屏幕碎了一个角。
打开后,显示星期六。
她松了一口气,还有两天时间可以调查。
看来这次副本目标,是找到一个具体的人,ta?用的就很妙了,到底是女,还是男呢?
还使ta成功,求人不如求己,怎么不让自己先成功。看来这电影也是个恋爱脑。
心中好一番吐槽,还没有捋清思路,门口却突然传来敲门声,如平地惊雷:
“南南,是我!”
她吓了一跳,细细听去,是雄厚的男声。
夏起南慢慢挪动到门口,男生还在拍门,“我妈今天做了些好吃的,咱俩一起吃!”
她拉开了门。
眼前的男生看起来阳光帅气,留着一头毛寸,五官却很抗打,穿着白色背心加跨栏短裤,牠看到夏起南,露出了笑容:
“南南,吃一些吗?”
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夏起南开门后,牠自顾自的就从门口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换了下来,然后把自己的鞋摆放在门口。
夏起南观察了一下,是牠的尺码,不大不小,正正好。
那么这个人,会是ta吗?
夏起南把牠迎了进来,但现在面临着更尴尬的问题了。
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连凳子也没有,怎么吃饭?
男生却不在意,牠走到桌子旁,蹲了下来。拿起垫桌子的破书,把它分开,原来这是两本书。只是太过破旧缠在一起。
牠把破书的一半垫在自己屁股下面,另一半递给夏起南,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南南,坐!”
“……”
果然够破。
她接下了破书,也垫在了屁股下面。
男生拆开饭盒,塑料盖子和塑料盒发出“吱呀——”的声音,上面还冒着热气。
牠吹了吹,拿出另一个小饭盒,看起来是夏起南的,上面还有个贴画,写着“南”字。
男生开始分饭,是红烧肉、麻辣香锅、孜然羊肉。
牠只分了三分之一给夏起南,剩下的又回到自己碗里,不知为何,男生语气中带上了愧疚,“对不起,南南,我还是没有成功……我妈妈还是不太同意我们。”
说完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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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后,牠抬头,眼神里带上些讨好神色,“南南,你别生气,我妈她都是老古董了,日子还是咱们一起过。”
夏起南摸不准原主是个什么脾性,好在男生的讨好表情给了她灵感。
她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二人开始吃饭,不得不说这个饭盒真的很小,男生吃的狼吞虎咽,鼻子上都沾上了饭粒。而夏起南吃了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因为男生给她分的量真的很少,几勺下去,就进了肚子。甚至还没有半饱,米饭就见底了。
见她这么快就吃完了,男生有些惊讶,“南南,你今天这么饿?”
牠又从自己饭里分出去两口,不过也仅限于两口,牠招呼夏起南:“快再吃点吧。”
然而,看着这份饭从男生的碗里分出来,菜和饭混合在了一起,也许还带着这个人的口水。想到这里,夏起南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饿。
她露出标准微笑,“其实,我也不太饿了。”
男生倒是也不太在意,以为是真的,把饭剥了回来,又自顾自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你也知道,我妈她思想就那样……今天我跟她又提了一嘴,她还是那样。不过我徐泽宇很有抱负,你等着,我一定干出一番大事业,把你娶回家!”
“嗯嗯。”夏起南应和牠。
她心想,这个饭盒也不能要了。
她观察着二人之间,衣服,不是情侣装。鞋子,不是情侣鞋。连挂件,也毫无相似之处。如果两个人是情侣,真的能一点关联性物品都没有吗”
但这徐泽宇又那么信誓旦旦地说为了自己跟母亲吵架,语气之间分外熟稔。因此,她有些怀疑二人的关系了。
这时,男生的手机响了,声音是过时的土嗨dj,牠从裤兜里掏出来,只扫了几眼,便眉头拧了起来。“又赔钱了。”
“嗯?”
男生截了个图,轻抬下巴,示意自己发到她手机上了。随即低头准备继续干饭:“你看看吧,这帮孙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好经典的话语,是不是紧接着牠就要说莫欺少男穷了。
夏起南心中好一番吐槽,慢悠悠地点开手机,上面的备注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177 人傻没钱天真不吃葱 10.13向您发送一条信息。
……
看来这原主也是养鱼高手啊。
夏起南点开图片,上面是股票,一片绿。看起来分外惨淡,赔钱不少。徐泽宇把这个发在了一个股票群内,不出意外的收获了一片嘲笑声。
徐泽宇还在干饭,牠的吃香实在算不得好看,脸上一圈都是米粒,甚至掉的这破木桌上也是。
然而牠吃饭之余还不忘画大饼,深情款款地看着夏起南,小嘴跟抹了shit一样:
“南南,你等着,我一定会有一番成就!你知道最近很火的一句话吗?想嫁给将军,就得在将军当小兵的时候嫁给他!我一定会成功的!”
成不成功不知道,夏起南只知道,手机上又传来一条新消息。
181 真诚男大不吃辣 9.12:在吗?我快到你们小区门口了,今天有我煮的皮蛋瘦肉粥。
2. 第002章:红颜(2)
徐泽宇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狐疑地盯着夏起南,“怎么了?”
夏起南慢吞吞收起来手机,“没什么,看看天气罢了。”
一个到小区门口了,一个还在家里吃饭。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两个人碰上,她还不想刚穿过来就面临修罗场。
手机还在震动。
181 真诚男大不吃辣 9.12:嗯?我看到你的房子了。我不忍心让你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真的不能和我一起住吗?[哭哭.jpg]
徐泽宇也终于吃完了,牠打了个嗝,好在还知道把袋子收拾了。牠起身,可能是这本破书坐的时间长了,硌得身上不太舒服。
牠摁了摁腿部肌肉,拧眉打量这间房子:
“南南,这房子这么破,为什么不和我一起住?”
夏起南拿不准该说什么,只好打了个哈哈,“我住习惯了。”
徐泽宇眉头拧得更深,牠把手放在夏起南手上。
这个行为让她心里起了些鸡皮疙瘩,但面上又不得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男人看着她,眼眸流露出心疼:
“你搬过来,我们一起住,房租一人一半就好了。水费就不用a了,我们的关系,就当我请你。房子可比这里大多了,为什么就非要窝在这里?”
牠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慊我没钱?我知道,你因为这个跟我老吵架,现在我是没钱,可是以后……”
手机又震动两声,像最后的时钟似的。夏起南已经无心听面前男人说的话了,她知道,现阶段,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撞上。
她加大了几分音量,“你不用说了,我就喜欢住在这里!”
果不其然,男人露出一副受伤地表情,“你果然还是慊弃我没钱,对吗?”
似乎这句话惹恼了牠,徐泽宇站了起来,表情郁郁,只甩下一句,“南南,你等着,我以后一定会有钱的。”
牠拎起来饭盒,来的时候是满的,走的时候却空了。两个饭盒彼此碰撞着,谁也不让谁。
走的倒很快,一转眼,就走没影了。
夏起南现在没空管牠,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181 真诚男大不吃辣 9.12:马上到你家楼下啦,怎么今天回我这么慢?是不是工作太累,还没睡醒?
嗯,还没有见到本人,但这个说话上比徐泽宇好听多了。夏起南挑眉,从窗户里向下眺望,一个黑色风衣男子拎着饭盒,行色匆匆。
这一个两个的,来看她全都是带着饭。
合着这原身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夏起南玩味地想。
没过多久,门口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再次拉开门。
门口的黑衣男子五官凛冽,开口却柔地很,牠挤了进来,非常自然的把饭往桌子上一放,打开随身小包,拿出两个折叠小椅子。
牠仔仔细细地弄开,放在地上,又拍了拍土,这才抬起脸,带着一丝微弱地讨好:
“南南,坐吧。”
夏起南顺势坐了下来,打量这个男人。
牠一头自来卷,再配上这乖顺的动作,倒像是一只大狗。耳朵上打了单边耳洞,吊着一个棕色小耳坠,轻轻地摇晃着。
男人拆开食盒,牠带的可比上一个有心的多,只有一个食盒,里面的白粥带着热气,瘦肉恰到好处地融合在里面,二者相得益彰。
做好了一切后,男人望着夏起南,语气小心翼翼:
“南南,吃吧,我好久不做这个了。还以为你不喜欢了……昨天你晚上点名要这个粥,怎么样?尝尝味道变了没有?”
她拿起勺子,搅开了粥。在男人希翼的目光下,浅尝一口,不知为什么,夏起南突然生出一股很恶劣的想法。
牠这么在乎自己对牠的看法,如果自己说不喜欢喝,会怎么样呢?
在嘴里抿下,不得不说火候确实刚刚好,皮蛋瘦肉的鲜香掺杂在白粥中,美味爽滑。
男人还在看着她,等待着一个回答。
牠忽然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眼尾泛红,下嘴唇紧紧抿着,给自己找台阶:
“没事的,南南。不好喝你就告诉我,我才能更好的改进,我知道我除了一张脸蛋还有厨艺,没什么你喜欢的了,但是我能改,我都能改……”
“还行。”
男人愣了,“什么?”
夏起南又咽了一口,表情淡淡,叫人看不出来情绪:“我说,味道还行。”
仅仅这六个字,男人却又紧张起来,不由分说地把凳子又折叠回去,颇有一股倔强小白花的味道:
“你说的味道还行,一定是不好喝。别勉强自己了,我们出去吃。”
夏起南“哦”了一声,站了起来。
一个个全是脑补大王,上一个只是说了两句就扯到自己没钱,崩溃大叫着跑了,这个呢,只是说味道还行,就要出去吃。
不过,这正好也是了解外界的一个办法,出去走走接触新地图。
男人把凳子收起来,又盖上盒子,仔仔细细擦了擦那张在夏起南看来破的不能再破的木桌。
这才朝着夏起南点头,眼角红晕还未完全下去,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我好了,我们走吧。”
走出去之前,夏起南还留了个心眼,朝窗户外看看徐泽宇还在不在,发现的确人早走远了之后,她安心了。
两个人就这样出去了。
因着身旁有个帅哥,路人的眼光频频投来,夏起南一开始不太适应,后来颇为受用。
之前不知道那些丑男配美女是怎么想的,牠们从来也不会收拾自己。现在夏起南上街走一遭,算是知道了。
那些丑□□本不用打扮,因为美女是牠们的挂件。
同理,她也不用打扮,因为身边这位就是她的挂件。
身旁男子的话似乎没有闲着的时候,一直在絮絮叨叨。
从谈话中,她得知这个男人叫做宋淮,二人几年前认识。
当时宋淮出了车祸,脾气差得很,把一大帮护工都骂走了。这个不行,那个不对。而那时候,“夏起南”给临床做护工,就顺手帮了牠两下。
可能人都有雏鸟情结?自那之后,宋淮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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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上了“夏起南”,二人属于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状态。
只是,不知为什么,宋淮虽然很有钱,但在感情中却一直处于下位。似乎夏起南无论提出什么要求,牠都会紧张兮兮地立马去完成。
夏起南想,这哥算是给自己调好了。
走着走着,二人就来到一个餐厅门前。忽然,宋淮就停住了脚步,牠迟疑着开口,目光轻轻坠在夏起南身上:
“南南,要不要在这家吃?之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就来这里吃过。”
哦,明白了,找回忆。
夏起南颔首,迈上阶梯,“好啊。”
身后男人紧紧跟着,替她推开大门,朝服务生点头,“两位,谢谢。”
这所餐厅装修的很豪华,整体走的欧式风,上面的吊灯折射着金色的光芒,不禁晃了夏起南的眼。
这也太割裂了……她托起下巴。
刚来的时候,是那么破的地方,一转眼,却又来了这么豪华的地儿吃饭。这着实让她有一种自己是少姥又是乞丐的错觉。
她轻轻转了下头,视线锁定在宋淮身上,而宋淮也很及时地接收到这目光,有些不知措施。
牠把刀叉筷子都放到夏起南身边,冲她笑了笑:
“一会饭就上来了。”
手机响了一声,是宋淮的。
牠摁了一下,看完后表情却不太好。
本着人道主义,夏起南友情关怀了一句,“怎么了?”
宋淮叹了口气,抓住杯子的手也收紧了几分:
“南南,我知道你要强,只想自己打拼。我一直很佩服你这种敢想敢做的性子……”
话未落,泪先行,一行热泪掉了出来,砸在了桌面上。牠抽了张纸巾,摁压在脸上,声音也堵了些:
“我爷爷又催我赶紧结阍,你知道的,我们家三代单传,虽然你不喜欢听这个,我知道。但是,但是这次我爷爷好像下狠心了,牠说,牠说……”
果然有钱人的任务都是一样的,夏起南托腮问,“说什么?”
宋淮哽咽几声,再抬起脸,鼻尖也变得红红的。
“牠说,如果我还不能带你回家,就让我去相亲,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去相亲,牠说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不然就禁了我的银行卡。”
夏起南挑眉,好笑道,“可是,我似乎并没有同意跟你在一起。”
话落,宋淮的脸即刻变得惨白。牠低下头,诺诺道:
“我知道,我没有想勉强你的意思,我只是一时间太过着急,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服务员很会掐点,在这时候把饭端上来了,是牛排。
看起来比那个徐泽宇带来的饭美味的多,牛排上有着良好的大理石花纹,紧实的肌肉纹理。在餐厅灯光下,泛着美味的光泽,让人垂涎欲滴。
对面的宋淮低着头,眼眶还红红的,手指绕在一起,似乎所有思绪都被牠缠绕在手指尖。
夏起南轻笑一声,眼里浮出几分玩味。
这个世界好有趣啊,她越来越期待未来的发展了。
她拿起刀叉,“先吃饭。”
3. 第003章:红颜(3)
饭后,宋淮提出两个人去逛逛,夏起南欣然同意,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路边风景很好,从餐厅走出去,凉爽的风扑面而来,吹的人很平静。
夏起南一直在想任务,找到爱你的ta。
目前看来,出场人物就两个人,一个是徐泽宇,一个是宋淮。
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漫不经心地想。
徐泽宇看来是一个标准典型的“男人”,而宋淮却很有服务意识。也许后面还有新的出场人物也未可知,就目前信息来看,宋淮是ta的可能性肯定是大于徐泽宇的。
不知不觉,已经从繁华的夜市走到了比较偏僻的护城河旁。一阵冷风吹过,夏起南身上忽然多了一件外套。
夏起南侧首,是宋淮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了。
男人笑了笑,语气温柔,眼角的桃花痣在夜色的映衬下变得若有若无:“南南,现在天气变冷了,我怕你着凉。”
牠抬起手,想抚摸一下这件外套,却不料,手刚放上去,夏起南误以为牠要摸自己,又飞速地闪开了。
扑了个空,宋淮倒也没有太难堪,牠慢慢把手放下,目光投向远处的河边栅栏,露出几分怀念味道来:
“时间过去得真快,一眨眼我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
夏起南点头。“是挺久了。”
风慢慢吹过来,宋淮指腹轻轻抚摸无名指的戒指,冰冷的金属质感让牠略微回神:
“其实,我爷爷也不太容易,牠白手起家到现在,抚养我们三代人,思想难免封建。
南南,我还记得,第一次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当时阳光撒在你的头发丝上,我就想,这个女孩有根头发是金色的。”
后来,牠就沉溺在了这样的眼光中,自甘作茧,一年又一年。
夏起南笑了,漫不经心,黑漆漆的瞳孔只是望着前面,不去看牠:“是吗?”
宋淮点点头,眼眸低垂,想更进一步,去拉她的手,去触摸她的皮肤,去……干什么都好,只要能和南南更进一步。
牠加大了些音量,侧首望着夏起南的侧脸,睫羽微颤,似有蝴蝶停留在上面,牠心里痒痒的。
“南南…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可以告诉我。”
那时候,在医院的时候,牠醒来,看什么都很烦。
每天喊牠治病的医生烦,每天叫牠打针的护士烦,每天叽叽喳喳的病人也烦……
宋淮冷着一张脸,在别人看来像冰山一样,但牠不在乎。
母父也为牠请来了护工,专门料理牠在医院的点点滴滴,工作忙,牠理解。可并不代表牠对这个护工就不烦了。
请来的护工三三两两,全是一种人。
眼里带着市侩,满心满眼都是对钱的渴望,似乎牠的健康对她们来说并不重要,可有可无。宋淮不喜欢她们,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撑着牠,让牠冲着她们喊,“走!都走!”
是牠不要这些护工的,不是这些护工不重视牠。
宋淮想,自己扳回一局。
可是很快牠笑不出来了。
医院里需要人的地方很多,缴费、排队、牠连床都下不来,自然没法子做这些事情。
旁边床的小姑娘出声了,牠知道,这是旁边老人的护工,不说话,干事好,老人的孩子每次来都夸她。
她说:“我替你缴费吧。”
声音像一道凛冽的清泉,缓缓流动,在炎炎夏日给予牠清凉。她没有问可不可以,而是直接选择了帮助牠。
宋淮望向她,眯起眼。狭长的眼角弯起,牠忽然很想知道一件事。
这样的善良,会维持多久呢?
阳光正好倾洒在她的头发丝上,是金色的。宋淮与那双眼睛对视,牠听见自己说,“谢谢你。”
后来,牠就不要其她的护工了。
用比邻铺高三倍的价格,把夏起南挖了过来。
邻铺的病好的很快,索性夏起南就专心专意照顾宋淮。
说实在的,宋淮一开始并不是一个安静的病人。
牠总是有很多无理的要求,要这个,要那个,要刚好四十五度的温水,要包子皮不吃包子馅,要吃带花椒的菜,可又把花椒挑出来。
夏起南一句怨言也没有,只是默默的做,并且比牠要求的还好。
那时候,牠的床头总是放着一块星星形状的苹果,那是夏起南听从医嘱,给牠削好的。
宋淮拿起来那块星星苹果,咬了一口。
甜腻的汁水迸出,沾染到手上,脸颊上。可一向洁癖的牠却没有擦手,而是一口一口的吃干净了。
夏起南和这块苹果好像,牠想。
一开始,都是这般平平无奇,似乎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女孩一样。
可到最后,牠的生活竟离不开这样的一块苹果了。
……
很快,牠养好了身子,再也没有理由把夏起南留在自己身边了。
二人各奔东西,牠回去继承家业,夏起南当起了小学老师。宋淮没有问原因,正如夏起南也没有问为什么一向叛逆的牠居然回家按部就班的发展了。
只是那时候,身着朴素的女孩身边出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宋淮。
话,越说越多,两个人越来越熟。随着交流的事情越来越多,二人彼此的话题自然会越来越多。
这些话题像密密麻麻的红线一般,把二人紧紧捆在一起。似乎谁往后退一步,都会被勒的喘不上气,满身红痕。
宋淮自然知道二人身份不相匹配。
可这又如何?牠不在乎她的身份如何,只在乎那块苹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宋淮有了烦心事便去找她倾诉,不知是私心作祟,还是习惯成自然。
聊天是会上瘾的。
一段关系也会。
当宋淮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甜腻苹果片的时候,牠早已心甘如怡。
宋淮仰着头,眼里泛着可疑的水渍,在眼角下水光点点,狭长的眼型因皱眉,稍稍短了些,牠走上前,想更进一步:
“南南,我想吃苹果了。”
随着二人距离的拉近,宋淮才发觉夏起南不知何时,头发已经又长长了几许,虚虚地搭在肩头,风把夏起南的头发稍吹到牠手背上。
牠的心和手一样。
忽然感到分外痒痒。
夏起南伸出手,拢了拢头发,于是头发又回归原位。宋淮忽然觉得没由来地,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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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为那回归原位的头发,还是闹了多管闲事的手。
夏起南勾起唇角,恶劣地笑了,她声音很轻,轻的像一朵蒲公英,仿佛宋淮稍稍不注意一点,就会被风吹散在空中。
“想吃苹果吗?”
宋淮还在呆呆地看着她,“想。”
“那要做什么呢?”
宋淮听不懂了,眼睛里那片氤氲的水汽再次蒸腾而起,“做…什么?”
面前的,独属于夏起南的脸忽然接近,再接近。
近到宋淮看清了她脸上的绒毛,近到二人的眼睫毛彼此阻碍。距离太近,失焦了。
牠反而又看不清她了。
夏起南的嗓音像清泉,宋淮一直这么觉得。可此刻,牠忽然又觉得她的嗓音其实像黄鹂鸟,用动听的歌喉,把人慢慢吞吃入腹。
牠听见黄鹂鸟鸣唱:
“好孩子,想得到奖励,是不是得先做些什么呢?”
于是,被捕猎的虫子懵懂的点头。
黄鹂鸟再次鸣唱,牠觉得黄鹂鸟浑身的感觉变了,似乎变得高兴了一点,于是虫子舔了舔嘴角,也高兴了一点。
“那你想想,需要做什么呢?”
需要做什么呢?
宋淮没有想明白,牠追问她,是不是想要什么衣服,是不是想要什么口红,还是说别的什么?牠急急地追问,可面前的人就是什么也不说,只是微笑着看着牠。
“好好想想哦。”
……
夏起南颇有兴趣的转着手中钥匙,钥匙在手里发出卡啦卡啦的声音,她却一点也不在意,哼着轻快的小调往破旧的家里走。
真是有趣。
宋淮这种人,表面上看是高高在上的少爷,实则一生波澜平静,没有经历过波折。
这种温室里的花朵,不需要太高明的手段,只需要浇水的时间不一样,也能马上着急。
那时,牠的表情就像懵懂的孩子,在夏起南落下话之后,牠便真的认认真真思考去了。
一个两个,看起来都很好应付,不愧是新人副本。
夜风习习,树叶被吹的哗啦哗啦作响,形成了一场奏乐。
越往里走,夜色越深,黑漆漆的地方让人不敢直视,似乎有着不可名状之物。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唰……唰……”
她惊出一身冷汗,又想起这约摸是树叶被风吹动,真是自己吓自己。
“唰……唰……”
声音还在响动,夏起南径直走向自己的小屋,打开,扭动,随着“咔哒”一声,她关上了门。
夏起南环顾四周,一切还维持着她离开的样子。桌子还是那个桌子,床垫还是那个床垫,破书也是那个破书。
她随手放下宋淮今天送给她的星星项链,想简单洗漱睡觉。
今天一连应付了两个人,她实在是有些累。
夏起南走进了洗手间,也很烂,门甚至没有门锁。
她拧开吱呀做响的水龙头,草草洗了把脸,耳边却传来:
“唰……唰……”
哦,树叶吧。
等等,她分明关上了门窗。
那这声音,又是从哪传来的?
4. 第004章:红颜(4)
“唰……唰……”
一阵接一阵的声音,拨动着她的心弦。
夏起南猛的抬头,镜中人的眼神惊疑不定,就如同此刻的她一样。
她定了定心神,拧开水龙头,泼了自己一把凉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分寸,只有时刻保持冷静的人,才越有可能窥破秘密。
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洗手间门,又回到了破破烂烂的木椅与床垫的房间内。
中午还在肆意行走的蟑螂,此时已不知所踪。
那么,到底是谁,在捣乱呢?
没等她思索出一个结果,唰唰声又起。
这次,比上次更大,更近。似乎有一个人就在夏起南耳边。
轻轻拨弄着也许存在,也许又不存在的树叶。脸上带着恶意嘲弄地微笑,只为了看夏起南惊恐的表情。
夏起南忽然想起,蚂蚁。
蚂蚁是一种很小的生物,常常在人的脚下淅淅索索的走,没有人会在乎它们,也没有人会为它们留心。
但就是这样小的蚂蚁,放大的图片却有几分骇人。长长的触角从坚硬的外壳中长出来,巨大的复眼分布在头部两侧,宛如一个又一个蜂巢落座,可这其中又有无数只眼睛。
她背上吹过一阵凉风,衣角微微摆动。
夏起南忽觉毛骨悚然,像被蚂蚁盯上复仇一般,她无法脱离这巨大的复眼了。
她咬紧下嘴唇,浸出的腥味让她回神,夏起南蹲下,在床垫旁边找到来的时候,她带着的小包。
里面有数十把形状不同的刀剑。
夏起南从中选了一把开刃、锋利、好握、体型小的匕首。
她把它藏在袖子里,把手握在手心里,冰冷的刀把和温热的手心一经接触,温度呼吸间传递,倒不知是刀变热乎了,还是她的手心变凉了。
眼神冷冽几分,她站起身来,辨认着那声音的来源。
“唰……唰……”
声音源头很有耐心。
时有时无的唰唰声,不留神听,似乎完全听不到。但留心去听,又觉得它似乎无处不在。
甚至,就在身边。
夏起南绕着屋子走了一圈,仔仔细细,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唰……唰……”
似乎声音的主人,意识到她在寻找,因此恶意地调大了声音,这让夏起南的眼皮重重一跳。
桌子上,没有。
窗户边,没有。
墙壁下,没有。
……
夏起南蹲下,从床垫下捻出一个小圆球来,用刀尖挑着它,像拍网球似的,将这个发出树叶声响的小圆球不断摇晃着。
她勾起唇角,眼角弯弯,原本腼腆的面容,明明是笑着的,倒显出几分叫人生寒的感觉:
“啊,找到了。”
与此同时,脑内发出“滴!”的一声,一道没有感情的机器音开口:
“恭喜玩家夏起南,找到本场任务重要道具,传音球,触发本场客服乌鸦001。
任务时间:第一天夜晚
获得支线任务:寻找传音球的主人。
限定时间:主任务结束前
任务奖励:甲虫币+10
请玩家夏起南选择,是否接受支线任务?”
哦,原来大鱼在这。
甲虫币,是经历过电影无限流的人,出来后科普过的。
只有完成一定任务,才可以获取甲虫币,在所谓商城里购买自己所需要的道具,可谓是十分有用的东西。
不可转让,不可售出。
她也很好奇,究竟是谁给自己放的这东西?
看来故事梗概中的,“每到半夜时分,就传来奇怪动静。”就是这东西了。
那么门口的痕迹又是什么?
她在脑海中回应,“确认。”
冷漠的机器音再次回复,速度快的像ai:
“好的。玩家夏起南,确认接受支线任务:寻找传音球的主人。”
这传音球,究竟是谁放进来的呢?
今天来这所房子的,只有三个人,她,徐泽宇,以及随后赶到的宋泽。
她自己不能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因此剩下二人,嫌疑很大。
徐泽宇那呆呆傻傻的样子,不像会有这般心机的人,再说,牠故意吓她干什么?吓她还给她带饭,想干什么?把她折磨的精神失常,再带回去给牠妈当儿媳妇?
宋泽看着比徐泽宇聪明的多,但也更好拿捏。二人之间的情谊更加深厚,并且在夜晚的谈话中,她敏锐的觉察到,宋泽在这段关系中,应当是一直处于下位。
对“夏起南”十分依赖。
那么,狗狗当久了,会不会想变成人呢?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虽说天差地别,目的却大差不差,把她带回家当媳妇。
一个是想让牠妈妈接受她,一个是想带回家给牠爷爷看。
什么妈妈爷爷的,夏起南通通不想管。
这狗爹的无限流,她心里暗骂,等她以后当导演了,就写一个女主娶了八十八个男人回家当贤夫良父的故事。
夏起南打定主意,今晚先睡觉,明天睡醒后,打开大门看一看。
在无限流世界里,半夜开门是很危险的,很容易开门杀,她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她看着这小圆球,略微思索了下,在手里掂了掂,便把它扔进了洗手间,随手关上了门。
就当给蟑螂放曲儿了。
夏起南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它东西后,这才坐在床垫上,躺了下去。
果然如她所料,这么破烂的屋子没有好的床垫,坐着都硌屁股,更别提躺着,直愣愣地,活像个木板。
夏起南不禁怀疑,躺在这,或许还没有躺在地上舒服。
算了,睡觉。
意识昏昏沉沉睡去,在梦的世界里起伏,她看到了另一个人,徐泽宇。
……
徐泽宇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二人在大学时相识,那时候,徐泽宇在利用课余时间兼职跑外卖,夏日炎炎,大汗淋漓。牠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擦汗,身上的黄色外卖服甚至能拧出汗水来。
夏起南正和好友一起逛操场,无意间望向了牠。
二人目光彼此对视,又不经意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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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毕竟一个陌生人,谁会在意呢?
可是第二次见面,却意料之外的很快。
宋淮为了感恩夏起南的医院之恩,给她点了一周的饮料。
原本是想给她一大笔钱,宋家也不差钱。给一个护工三倍的钱,还是有的。
但夏起南的自尊心不允许她接受这么多,连连摆手拒绝,宋淮便使用迂回战术,说这只是给朋友买的饮料,贴心的点夏起南爱喝的三分糖口味。
在医院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彼此的口味一清二楚。
可夏起南接到一通电话,是一道慌张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不知所措,甚至打了磕巴:
“你,你好!我是你的外卖骑手,你的饮料被我不小心碰撒了,我可以赔你的!”
夏起南刚想嗯嗯点头,答应这个选项。却看到操场对面,拿着电话的是昨天那个骑手。
很有趣不是吗,昨天见到的人,今天就扯到了关系。她认为这是缘分,更应该认识一下。
她走了过去,脸上笑容腼腆,嘴角勾起弧度:“你好。”
后来,两个人就熟悉了。夏起南惊讶的发现,这个男孩的课余时间约等于零,不是跑外卖,就是做兼职。唯一的个人时间,只有可怜巴巴的赶着回宿舍的十分钟。
然后,洗漱,上床,睡觉。再开启新的一天。
牠家很穷吗?夏起南想,再穷也不会有她家穷了吧。
倒是不穷,但也不富裕。
徐泽宇是典型的普通家庭,却又想让孩子上一步,再上一步。
家里母父都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像一颗平平无奇的石子,丢进大海里都听不出个水花声响来,可就是这样的母父,想让唯一的男儿争光。
不够好,还是不够好。
他们用挑剔的眼光注视着徐泽宇身边的一切,这个朋友不够上进,不能要。这个朋友不够有钱,不能要。这个朋友对你没有帮助,也不能要。
他们看见夏起南,和自己男儿走得很近。
但这样贫穷的女孩,又为什么可以留在男儿身旁?多么影响男儿的前途?于是还是理所应当的拒绝了:
她不够有钱,不能要。
这么多年,徐泽宇第一次为母父对自己控制欲太强这件事,和母父起了争执。
你凭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你总是不让我做主!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傻子!……
细碎的争吵化作刺向亲人的刀刃,在刀光剑影中,似乎看不清自己的模样。
母亲流泪,说你当真这么想我们吗,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父亲在一旁不说话,只是叹息,说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和你妈妈意见相符,别让我们失望,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
他们拿这句话压了牠一年又一年,但徐泽宇却无法反抗,母父对牠的好是真的,夏起南对牠的好也是真的。
徐泽宇想起那天女孩脸上绽放的笑容,“你很忙吗?口渴吗?正好我今天有两杯饮料唉。”
牠攥了攥拳,又无力的放下了。
徐泽宇轻声说,好,我也爱你们。
5. 第005章:红颜(5)
自那之后,徐泽宇和夏起南的接触就变少了。
一开始夏起南不解,为什么只是和家里人说了两句话,只两句,可回来之后,徐泽宇就变了一副态度?她追问徐泽宇,徐泽宇不说话,只是说我对不起你。
多么好的借口,我对不起你,再问,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夏起南有点伤心,但这点伤心也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被宋淮吸引起了其他的注意力。
那时候,宋淮三天一见面,两天一外卖的频率,不仅让夏起南的心里起了波澜,也让其她人注意到了。
她们都揶揄夏起南,这还是那个有钱的大帅哥吗?很高很帅,穿衣看着就有钱的那个。
徐泽宇本来认为,自己和夏起南的关系,就这样结束就好。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同学,从陌生人归为陌生人,也没有什么不行的。
牠劝说自己,天下的女生多的是,夏起南不过芸芸众生之一。
于是,牠刻意不去看她。
即使二人视线在操场上再次对视,即使她与牠的身影匆匆擦肩而过,即使……
直到那天,宋淮腻了这套隔空讨好的招数,想要面对面吃一顿饭,聊一会儿天,看着她的眼睛,感受她的体温。
夏起南很是犹豫,她不想给宋淮错觉,但宋淮的话术多么高明,一直说这是朋友间的感谢,话赶着话,夏起南还是同意了。
于是二人约好了时间,第二天晌午。到了约定的时间,夏起南从女生宿舍匆匆出发,赶到了门口。
徐泽宇正在送外卖,牠还是那样努力,天气很热,牠没舍得给自己买饮料,只是拿出早上的凉水,仰起头咕噜噜灌下。
牠撸起短袖,用肚子上的布料使劲蹭汗,浑身湿漉漉。
牠眯起眼,发现了一个熟人。
夏起南。
她这么好看,是要去做什么?
徐泽宇不受控制的想东想西,是去面试?是去和同学玩?是去买好吃的?正当牠的大脑发散的时候,牠看到了一个气质彬彬的贵公子,打开了一辆阿斯顿马丁。
修长的双腿矗立在地上,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五官似乎是上天给牠的恩赐,三庭五眼皆是恰到好处,牠是上天的宠儿。
这么有钱,还站在学校门口,自然吸引了一众回头率,在窃窃私语中,徐泽宇看到了夏起南。
那位贵公子文质彬彬地朝夏起南伸出来手,这下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夏起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耳边飞起红晕。她羞于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大张旗鼓,但也不好拂了宋淮的面子,只好加快了脚步,迈到宋淮面前,低着头,“快走吧。”
贵公子勾起唇角,双手比了个“请”。在夏起南上车后,牠这才绕到前面,准备打开驾驶位。
或许是被炙热的目光盯的时间太长,宋淮慢悠悠扭头,在人群中找到了徐泽宇。
二人目光一经对视,徐泽宇便慌乱地移开了!头。
宋淮又轻笑了声,不知是笑徐泽宇不自量力,还是笑别的什么。这声笑隔着人群,这么远的距离,徐泽宇却听到了。
在牠心里埋下深深的种子。
夏起南吃完饭后,宋淮又高调地把她送了回来,二人挥手告别,宋淮没有说多余的、越界的话,只说这次很高兴,感谢夏小姐,牠很期待下次见面。
二人站在学校门口说了半天话,这才分开了。
阿斯顿马丁带着贵公子飞驰而过,夏起南刚进去学校大门,徐泽宇就冲出来了,浑身是汗,不知是跑的,还是气的。
牠眼尾泛着红晕,一开口却是指责:
“你为什么要和牠出去!”
夏起南无辜的摊手,“大家都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出去?再说…”
再说,你不是已经和我撇清关系了吗?
从夏起南将说未说的话中,徐泽宇品明白了这意味,牠霎时间脸色惨白。
是啊,在这段关系中,牠做了逃兵,现在又是以什么立场来指责夏起南的呢?
逃兵低下头,支支吾吾,只说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可是,逃走的人,怎么能保证第二次不会逃跑呢?不忠心的人,留下又有什么用呢?
夏起南慢悠悠地看着徐泽宇的脸,从眉毛,到下巴。直到描绘完这整张脸,她才给二人关系下了审判:
“看你的表现。”
夏起南从前并不会对徐泽宇这样说话。
不过所谓的从前,是指徐泽宇没当逃兵前。
给这段关系下的定义是什么,徐泽宇给这段关系总结为,追求闹了的前女友。
夏起南定义为,一只逃跑的狗。
……
一幕又一幕的场景如同走马灯一般,从夏起南眼前掠过,这几个人的关系,相知相熟。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抓握,最终从破烂床垫上惊醒。
整个人如同从水里刚刚打捞出来一般,大汗淋漓。衣服紧贴着肌肤,湿哒哒的。
让她分外不舒服,紧皱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形。
夏起南一下子坐了起来。
一双柔和的眼睛此时却锐利无比,她总是很擅长在人际关系中寻找每个人的弱点。
原来,这几个人关系是这样的。夏起南了然了,不知这是新手副本里的提示,还是什么,总是,帮了她很大的忙。
手机叮咚一声脆响,她低下头去看,是徐泽宇,今天是周日,牠要请她一起出来玩。
出来玩好啊,可以更好的了解彼此。
夏起南很快回复:
一会见。
-
徐泽宇今天穿的是卡其色短裤和白色短袖,与昨天相差无几的阳光人设,牠低头看着手机,有些焦急。
昨天和夏起南闹了矛盾,牠不太确定她还会不会同意自己的邀约,和自己出来玩。还是说因为昨天的拌嘴,会直接拒绝牠,和那次看到的贵公子去玩……
不,不会的!
一想到那个贵公子,徐泽宇心中就不太舒服。整颗心脏像是被谁抓握在手中,连跳动也不能完全由己。
这种被她人操控情绪的感觉,对徐泽宇来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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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是陌生的。牠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今天出门的时候,妈妈问牠要去哪里,牠打了个马虎眼,说和朋友去玩,然后就匆匆蹬上鞋到了约定地点。
牠知道夏起南家里穷,大学的时候就知道,所以牠现在工作后,对她多有照拂。
家里人做了饭,牠总是给她带过去一份,有了什么小玩意儿也会第一时间送给她。
不过,至于夏起南能不能吃饱,这不在牠的思考范围内,徐泽宇觉得,女孩子都是小鸟胃,吃不了太多。
牠很贴心的买了双人票,在游乐园门口,等着夏起南前来。
等啊等,等啊等,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探头张望着。
她身穿一件洗的发白的牛仔短裤,上身也是白色短袖,头发粗略的绑在后面,是低调的低马尾,头上带着一个运动帽。打第一眼望去,都是白色衣服的二人,竟有几分情侣装的意思。
徐泽宇为这个念头暗喜,像吃了一颗草莓糖一样,感到心里甜滋滋的,从喉咙到胃,都是那种甜腻的感觉。
牠咳嗽了几声,挥手,“我在这!”
女孩注意到了声音来源,掉转了方向,占到了徐泽宇面前,表情淡淡,看不出来她是否还在为昨天的事情而生气,只是抬了抬手,指向游乐园里面:
“我们进去吧。”
今天是节假日,大家得了空闲,都想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放松心情,因此游乐园里的人自然也不少。
大多都是情侣一起游玩,或者是母父带着孩子,其乐融融的家庭出游等等。
夏起南和徐泽宇混迹其中,距离很近,衣服颜色相匹配,旁人自然觉得二人是一对情侣,工作人员宣传的喊声更是不留余力。
“你好帅哥,和女朋友一起坐摩天轮吗?传说中情侣二人在摩天轮最高点亲吻,可以一直幸福哦!”
“你好美女,要不要来和男朋友体验刺激的鬼屋!全部真人npc,不吓人不要钱!”
“你好……”
路上此起彼伏的呼唤声,虽说二人还没想好去哪里玩,但这“女朋友”“男朋友”的话语,很显然,捕获了徐泽宇的心。
这种分外亲密的话,亲密的关系,旁人觉得她和牠是一对。是不是别人也觉得,自己和她很相配?光是这样想想,徐泽宇就觉得要高兴疯了。
母父不同意又怎么样,牠终有一天会带着南南回家!
至于那个贵公子后来去哪了,徐泽宇没想过,也没问过。
不知道是真的没想过,还是不敢问,总之,牠在心里断定,只是感谢,只是朋友的关系,维持不了那么长时间,所以,南南和这个贵公子肯定再也没有见过了。
牠只有她,她自然也只能有牠。
逃兵不会认为自己没有资格侍奉原来的主子,只是觉得自己比从前更忠心一点就好了,就能像以前一样了。
于是,徐泽宇看着面前的背影,感到十分满足,牠轻轻向前迈进一步,拉进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我们要不要去摩天轮坐坐?”
6. 第006章:红颜(6)
传说,在摩天轮最高点,情侣二人接吻,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可是,如果不是情侣的两个人,会怎么样呢?
夏起南不知道,她站在一边,清冷的眸子注视着不远处兴奋掏钱买票的徐泽宇。牠从外在上来说,虽不如宋淮那般贵气逼人,打眼望去让人惊艳,但好歹也是属于阳光帅气耐看型。
五官上没有硬伤,细看也倒是过得去。
昨天的传音球,到底是谁放的呢?
今天,是任务的第二天。
昨天在她同意支线任务后,脑袋里的客服乌鸦001,又告诉她说,她本场能力为回溯,可以存档闪回时间。
目前来说,她夏起南是没有甲虫币,也没有副本经验的纯新人,所以只有一个存档位,但有三次回溯机会。
她当下就选择了存档,时间为第一天凌晨。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六天。
哒哒哒的声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夏起南抬眸望去,是徐泽宇,牠已经买好了摩天轮双人票。
迎着阳光,牠走过来,阳光打在徐泽宇的脸上,看起来阳光又忠诚。
这样的人,是会做阴暗的放传音球,吓唬女生这种事的人吗?
夏起南想不明白,索性朝徐泽宇伸出了手,露出了点微笑,“我们上去吧。”
摩天轮上看,景色很好。
包裹着二人的玻璃球体,一点一点的往上旋转,从最低点到最高点,再从最高点到最低点。而最高点,也是景色最绚丽的时候,下方的人们三三两两都变成了小人儿,好似小蚂蚁。
不过,这一切,徐泽宇都不大关心。牠只想让夏起南原谅牠昨天的所作所为,所以今天才掏钱大出血请夏起南来玩的。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距离最高点也越来越近。
看着夏起南的侧脸,徐泽宇不禁感到口干舌燥,喉结上下咕咚了一声。
牠往前坐了坐,拉近了二人的距离,此时夏起南的脸距离牠更近了,但徐泽宇已经无心去看景色了。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东扯西扯一些没用的话缓解尴尬。
徐泽宇也是。
牠又把昨天的话车轱辘一般转了回来,眼眸低垂,眼睫在脸上落下阴影,“南南,我妈她……”
然而夏起南并没有听牠在讲什么。
又是妈,又是妈,这些没有自己思考能力的男人能不能以“我自己”来开口?
女孩眼里涌现出一点不耐,但因着侧对着牠的原因,徐泽宇并没有看出来。牠悄悄地往前挪了挪,又开口道:
“我家里人什么样,你也知道。但是我向你保证,昨天那样的话,我不会再说了,这样很伤你的心,你之前跟我说过。”
对面的女孩没有反应,徐泽宇更加紧张,牠鼻尖上冒出一点汗珠来,随后观察了一下夏起南的反应,见女孩睫羽微动,这才踌躇道:
“你说的话,我都会放在心上的。我这个人你也知道,就是直来直往,有时候说的话没脑子,我……”
徐泽宇想了想,“你就跟我说,我一定会改的。”
一番剖析自我的话下来,夏起南终于有了点反应,她“嗯”了一声。
刚刚的时候,她一直在想,如果是徐泽宇放传音球的话,是本着什么样的目的,会放下这个传音球?
吓唬她,让她以为这里闹鬼,从而搬离这里,好跟着徐泽宇回家见老妈?
不对,徐泽宇的话中来看,牠家人十分不待见她,这是以前就有的矛盾,就算夏起南被这个传音球的声音吓到了,愿意跟牠搬走,但徐泽宇家里人还是不愿意啊。
想来想去,夏起南决定适当地打探一下,观察对面反应。
女孩坐正,适才一直望着风景的眼眸,终于落到了牠的身上。
徐泽宇没由来的更紧张了些,夏起南咬了下嘴唇,手撑在座位两边,语气有些烦恼:
“我感觉我的屋子有些太破了,有点想搬出来,你认不认识什么房产中介呢?”
太破了?房产中介?
徐泽宇第一反应,是为她终于要搬出来而庆幸。可马上就想到,这么破的房子,房租自然少。可如果搬到整洁一点的房子,房费可就多了。
不知道夏起南能不能承担的起。
徐泽宇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想到什么房产中介朋友,眼里流露出遗憾,目光坠落在地上,为自己没帮上夏起南的忙,而感到有些羞愧:
“抱歉南南,我…我不认识。”
夏起南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本来也没指望牠一下子给自己找到房子,只是试探一下牠的反应。
距离摩天轮最高点越来越近,徐泽宇心中想着亲吻这件事。
牠抹了把鼻子上的汗,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忽然站了起来:
“南南,我有事情跟你说。”
没等夏起南回复,牠就自顾自地坐到了夏起南身旁:
“你听过吗?在摩天轮最高点,情侣二人亲吻,就会一直在一起。
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情对不住你,可是我也在尽力去弥补,不能因为我做了一次错事就否定我的全部吧?”
夏起南侧目瞥牠一眼,明白了。
说的什么叽里咕噜的,复制放在pdd上怎么没反应呢?
哦,嘴上说着道歉,实际上原来想亲嘴啊。
现代人亲嘴真高级,还得有个深情朗诵。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脸,夏起南眼睛眯起,手支撑在座位上,身子往后倾斜,浑身都写着抗拒二字。
徐泽宇往前凑了一下,再凑一下,却发现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牠想了想,又明白了。
害羞了!
徐泽宇自以为窥破了夏起南心中所想,面上带了点宠爱,在狭小的空间内,彼此的呼吸都十分清晰。牠又凑近了一点:
“我知道你害羞,只是我们以后结阍了,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亲吻一下没事的。”
话落,牠又继续往前凑。
夏起南终于忍无可忍了,她直接站了起来,此时,是摩天轮最高点。
一张平日腼腆的脸上此时是明晃晃地拒绝,朱唇轻启,说出的话却直戳人心:
“摩天轮最高点,情侣亲吻,一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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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笑一声,坐到了刚刚徐泽宇在的位置,也就是对面,和徐泽宇拉开距离:
“你觉得,我跟你是情侣吗?”
许是这句话真的戳痛了徐泽宇的心,把牠的在美梦中的幻想泡泡一一戳破。直到下了摩天轮,牠也没说第二句话了。
二人分别时,徐泽宇什么也没说,不似昨天的小炮仗,反而一直沉默地盯着地面看。
牠盯着鞋尖,鞋尖盯着牠,徐泽宇忽的感觉无地自容,好在还有大脑拉扯着嘴:
“对不起。”
夏起南没问牠是因为什么说对不起,是为着逃兵那件事?还是为了昨天的争吵?
像徐泽宇这样的人,即使和牠结阍了,也并不会好过。
牠像一条舔舐别人的病老虎,自以为的爱,只是徒增许多伤口。
夏起南挥挥手,不欲多言,她明天还要上课。这是一个新地图,得好好掌握。
“回去吧。”
回家的路上,她想起来故事梗概里的,“门口的奇怪痕迹”。
今早离开家的时候,她发现门口掉漆的墙壁上,画着一个三角。
独居女性。
这一层,住着六户人家,只有她的门上被划了三角。
夏起南走之前,干脆把这一层和上一层全画了三角,现在,十二户人家门口都有这个标记,估计小偷来了都得懵一会。
回家的路很短,她很快就到了。早上的标记还没有被抹去,夏起南轻轻抬手,抚摸着这片墙壁。
粗粝的质感摩擦着她的手,诉说着这里的贫穷。
用钥匙拧开门后,里面的一切如常。紧挨着门口的洗手间半掩着门,一如她离开时的模样。
她举起今天刚买的杀虫剂,带上口罩,对着屋子喷了喷。
半晌,蟑螂全都死翘翘了。仰着躺在地上,她全拾起来扔了。
刚坐下没一会儿,手机就传来消息声音,掏出来看,竟然是母亲。
一个头像是三朵鲜花的女人。发来了六十秒语音,不知为何,点开的瞬间,夏起南福至心灵,缩小了音量。
“你xx的!都多久了还不忘家里寄钱!你知道你弟弟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吗?!你在那边是吃香的喝辣的,想想是谁把你生出来的!想想你的生日是谁的难日!想想一大家子人全等着张口吃饭!你x的你怎么这么牠x的自私!我不说你就不知道寄钱是吧?!你弟弟才多小,就懂得给我扫地了!看看你!!一天天的光闲着!”
紧接着,第二条语音就发过来了,这次比上次简短的多,只有几个字:
“别忘了往家里打钱!”
哇,谁写的剧本,夏起南真是情不自禁要鼓起掌来了。
好经典的吃女家庭。男吃女,父吃母,母吃女,层层吸血,最后只为了供养吸血包男儿。
她扫了一眼,不确定该回什么,只好照着上面的聊天记录如常回复:
“好的。”
对面又很快发来了语音,夏起南这次转文字,是母亲在诉说自己多么辛苦,抚养这么多男孩不容易,希望夏起南懂事一起分担……
她摁灭了手机,选择睡觉。
7. 第007章:红颜(7)
上班的地方需要转公交,因此夏起南一大早就起来了。
这个地方算不得十分繁华,但该有的也都有。她用自己工资卡的钱,从路边买了个热乎包子,嘴里叼着就挤上了公交。
炎炎夏日,大妈穿着背心,靠在椅子上唠着家常,大爷拿着蒲扇,手快要扇出火星子,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扇扇子出的力更累,还是坐着不动更累。
夏起南所任教的小学叫花园街小学。
顾名思义,在附近有个花园。
导航显示目的地已到达,看着玻璃外的学校牌子,她跟着摇摇晃晃的人群一起下了车。
刚刚在车上,她看了看自己的课表,任教的是小学语文。
走进学校,里面是很普通的公立学校样子,门口矗立着学校名字牌。
再里面就是几所红棕色教学楼并排着,低中高年级分开,办公楼是靠近门口的这一所。
昨晚那个乌鸦001一直催着她做选择,问传音球的主人到底是谁,最坑的是没有选项,让她用嘴回答。
反正规定时间还有五天,她是周六来的,今天是周一。总觉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因此夏起南拒绝回答,选择再想想。
小学生很难搞。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思想天马行空,老师教曲项向天歌,就有人问,老师老师,曲项是谁?为什么要向天唱歌?
再上一会儿,老师我要上厕所憋不住了!
马上下课了,甚至已经调皮男孩把鞋脱了,脚臭味弥漫在班级里,夏起南训了牠一顿,牠才委屈巴巴的说脚太憋得慌,想散散气。
半天下来,课是上完了,她也快完了。
趁着午休的功夫,夏起南赶紧窜回了办公室里,想用时间来弥补被小学生摧残的神经。
她的办公室在三楼,整个办公楼只有四楼,一层是领导,二层是数学,三层是语文,四层是英语和其它学科的老师混合。
路上不乏向她打招呼的同时,夏起南都一一应声回去了。同事们都面带笑容,语气亲切,看起来很和善,这个新地图应该还不错。
办公桌在靠门的位置,上面标着一个小小的“夏起南”三个字。
她坐了下来。
掏出适才在学校食堂买的盒饭,夏起南掰开塑料盒,打的麻婆豆腐,辣子鸡丁还有一份米饭,混合在一起,热热地散发着香气。
她不禁热泪盈眶。
这一份饭,比徐泽宇那天给她分的饭,多的太多了!
简直不能比,那份饭不能称之为饭,顶多只能说是俩寿司的量。
看来蹭饭虽然好,但还是自己买吃的比较爽。
夏起南撕开筷子的塑料皮,随手扔进下面的垃圾袋中。正打算大快朵颐时,旁边的同事突然出声,“妹儿,要不要吃点香菇酱?我自己做的。”
同事看起来约摸三十上下,留着最普通的圆寸,眼睛微圆,鼻子略塌,声音怪有磁性,打一耳朵听去有点像声优。
总结:磁性哥。
夏起南适当表现出一副感谢的样子,她把饭盒往男同事那边递了递,“谢谢哥。”
“嗨,这你谢啥,咱都是一个地方的,小妹,你别跟我瞎客气。好吃还找我要!”
男同事把瓶子里的香菇酱拨出去半瓶,在夏起南的连连推脱下,这才不拨了。又拉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放着一袋香蕉,看起来很新鲜,应当是不久前买的。
“吃一根吗?”
夏起南只好又连连感谢着收下了。
男同事笑了笑,说自己和朋友约好了去外面吃,牠今天下午没课了,先走了。夏起南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嗯嗯点头。
牠走之后,夏起南望着牠办公桌上的教案,名字是,赵宗林。
比划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字体。
真是个好人,夏起南又吃了一口美味米饭,就是香菇酱太多了也不好,有点咸。她赶紧顺了一口水,这才继续吃。
下午还有一节课,上完了她也能回家了。
这一上午,宋淮和徐泽宇没少给她发消息,这两个人跟唱双簧似的,一个说南南工作辛苦了,晚上有没有想吃的?另一个说我知道我还是对不起了……
她给二人发了个语音,说自己在吃午饭,下午还要上课,暂时别发消息了,然后摁灭了手机。
很快,又是叮咚一声。
夏起南心中叹息,颦眉。是谁这么不识好歹,刚刚明明说了有事,还烦。
这次不是徐泽宇,也不是宋淮,却是一个陌生至极的名字:
钱。
?
钱?
就一个字?
这不符合这主角的海王特质啊。
夏起南摸着下巴思考,点开这人发的消息。
头像是一个带着黑帽子的口罩男。
这聊天背景图竟然是一个小孩照片,脸圆圆的,笑起来眼睛都没了。
–钱:我跟女朋友分手了。
–钱:有空打个视频电话吗?
–钱:唉,我真不知道怎么说,她那脾气一直这样,我估计也就我愿意容忍她,今天陪她逛街来着,我说我坐下歇会,就打了几局游戏,就几局!我发誓,我还输了呢。
–钱:真无语了。然后她就说我每次出来都玩游戏,我说还有哪几次?她就开始哭,说分手,分手就分手!真够了。
–钱:你今天有课吗?下班了出来喝几杯?陪哥散散心?
–钱:唉,我就知道不是每个女的都像你这样好,毕竟咱俩是从小认识的关系,肯定铁。
从小认识?
夏起南捕捉了关键词。
看来这个是发小。
她斟酌着回复,“下午五点见。”
顺便推掉了宋淮和徐泽宇的见面。
新角儿来了,旧角儿靠后。夏起南吃完最后一口饭,把它们捆在塑料袋里,打包扔在了楼下垃圾桶里。
……
夏起南饶有兴致,绕着自己的头发丝,“这就是你说的喝几杯?”
眼前的男人,便是中午时分约她出来的“钱”,大名钱肖。二人从小相识,在村里的时候,夏起南被母父打骂,钱肖就偷偷带她吃糖葫芦去。
牠说,人心里苦,就要吃点甜的来中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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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下班后,钱肖骑着摩托车在学校门口不远处等着她,见到夏起南便挥手。
牠带着摩托头盔,流畅的车型吸引一众目光,摘下头盔后,坚硬头发每根立着,倒增添了几分叛逆气味。
比起小时候的牠,倒是多了几分属于大人的成熟。
夏起南跨上摩托后,牠一拧车把,整个车发出隆隆的声音,抖动的厉害。
钱肖扔给夏起南一个头盔,比牠的那个头围略小,颜色更淡,牠又戴上自己的头盔,声音从塑料壳里闷闷的传出:
“戴上,专门给你买的。”
随着隆隆的声音,牠在车流间飞驰。穿过大街小巷,很快来到了一处烧烤摊。
钱肖的鼻梁是驼峰鼻,倒是有点男星的感觉。牠锁上摩托车,停在一棵树的旁边,很熟络的跟烧烤摊老板打招呼:
“先上一百串羊肉串,五串面包片五串馒头片。两打啤酒,崂山的啊。”
烧烤摊老板“哎”了一声,指着外卖的小木椅子,氤氲的热气让她的脸看不太清:
“你们先坐那吧,好了我给你们端过去,里面位置满了。”
二人倒也没有位置上的要求,便都坐下来了。
酒拎上来的很快,钱肖直接拿了起子,对瓶吹。一瓶又一瓶的酒下肚后,牠脸上也飞起了红晕,眼神不太清明,转动的也比适才慢了些。
牠打了个酒嗝,夏起南不动声色的捂住了鼻子。
但醉酒的人也看不见那些细节,钱肖趴在桌子上,又开始哭诉自己逝去的感情:
“我对她……嗝,还不够好吗!?每个节日纪念日,都,都想着送礼物。我不就是……爱打游戏吗!?打,打两局又怎么了,游戏暂停不了,她又不是不知道!……”
夏起南嗯呢嗯呢应和,实则连眼神都没放钱肖身上,只是一口一个羊肉串,敷衍浮于表面。
游戏暂停不了,那你别开啊!
对面的人还在嘟嘟囔囔,甚至带上几分孩子气:
“要我说,她,她还没你好呢!我算看出来了,什么女朋友,都不如好朋友!你说,你说,咱俩从小认识到现在,这是多少年的情分啊!”
牠趴在桌子上痴痴的笑,又灌了一瓶:
“其实,酒喝多了,反而尝不出滋味了。就是头,头有点晕。上次和女朋友……不……前女友吵架,我喝了半夜,吐了一地……”
夏起南咽下羊肉,抽空安慰了一句,“别喝了,烟酒伤身,还是少喝点吧。”
听到这句话,钱肖不知想到了什么,反而坐起来了,眼中混沌依旧,嘴上开始应和,只是酒喝得太多,还是有些大舌头:
“是……是!伤身的东西,还是少碰!吵架这么多次,她都不安慰我,还是起南你比较好……”
醉鬼低头嘟囔,声音太小,夏起南没听见,叽里咕噜一大堆,跟绕口令一样。
随后钱肖抬头,眼神竟变得露骨,像舌头舔抵猎物,夏起南被盯得浑身发麻,觉得脸上被那不存在的口水舔的湿漉漉的。
醉鬼痴痴地看着她笑,“其实,仔细看,你也挺好看的……”
8. 第008章:红颜(8)
什么?
夏起南感到几分好笑,低垂的眼眸里,夹带着一些微不可察的嘲讽,牠的感情就这么廉价?
刚和女朋友分手,就可以若无其事地约女发小出来,借着诉苦的名义,实则就是发.情?
她装作没听见,伸手,把头发挽到耳后:
“嗯?”
钱肖还在盯着她,里面蕴含的某种东西,很明显。甚至越来越露骨,让夏起南已经有些维持不住完美朋友面具了。
这种感觉像是,你和朋友坐在一起,你高兴,牠也高兴,高兴没一会,朋友脱了裤子了。
钱肖往前凑了凑,热气喷到夏起南胳膊上,让她有些不自在。可当事人并没有感觉出来,甚至又往前凑了凑。
牠微眯着眼,“我们认识的时候,才五岁。”
喝了酒的缘故么?牠说话不太清晰了。
醉鬼开始回忆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的共同生活经历,让牠对夏起南带上了几分柔情。
毕竟朋友,总是因为某种共同特点才聚到一起的。牠和夏起南的共同特点,是不被那所小村庄所接受的反叛。
刚开始的时候,牠没有觉察出来夏起南是反叛的性子,温温柔柔的小女孩,每天帮妈妈干活,谁能想到,她心里藏着什么?
钱肖想到这里,有些得意,牠都知道。
发小就是这点好,彼此的不堪、情感、激烈的情感,都有对方的参与,一清二楚。
夏起南总是不爱说话的。
从刚认识的时候,钱肖就知道。
这个女孩,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实则没人能够走进她的心里,去剖析她的一切。
不是有句话很火么?
当你想了解我,就得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剥开我的心,最后发现我是个洋葱。
夏起南就是这样的“洋葱”。
当她在你面前展露感情的时候,也许只是其中的一层“洋葱皮”罢了。
发现第一层洋葱皮,是因为那天钱肖翻墙找她玩儿,正好撞见因为地没扫干净,夏起南妈妈正在怒骂,说这么不懂事,以后嫁出去被打死!
夏起南哭着跑出来了。
钱肖自觉作为好朋友,应该出来安慰一下,牠跟着一起跑过来,安慰她,说没事的,你妈妈她可能就是有点封建,她……
哭泣的女孩抬头,她的说话语调和平时很不符,不似钱肖记忆中总是腼腆地笑的女孩,她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耳旁,眼睛藏在头发中,看不很清。
牠听到她用一种很冷静的语调说:
这是一点封建?简直封建的没边了。以后这四个男孩迟早得被她的溺爱养废,她老了只会老无所依。
钱肖先是愣了一下,诧异地张开嘴,反应过来后便笑了。
原来她还会说这种话。
牠还以为她是面团儿捏的。
再后来,是看到外面的支教老师来村子里。
那些女老师虽说在这贫苦地方,不怎么打扮了。但耳朵眼儿上的钻石却闪闪发光,简直要把夏起南的魂儿勾走了。
她开始整天整天的去找那些女老师,怀里抱着书本,嘴上说着去问问题、去学习。
实际上,钱肖知道,她也想打耳朵眼儿,也想飞往她们的世界。
毕竟池子里圈不住天鹅,夏起南终有一天要飞出去的。
钱肖也想出去,那些男老师有的卷头发,那叫什么,细致烫?那个词对于牠来说太陌生了,说的时候简直像在牠舌头上蹦,又烫又难受。
村里的大人,没有人喜欢这个发型。
都说娘们唧唧的,好好的大男人,作甚子烫头发!
没人欣赏的发型。
于是钱肖不说了,把这个词和这些个形象通通咽了下去,吞在肚子里。
牠没有忘记,夏起南也没有忘记,他们不约而同的把彼此的秘密放在心里,这一刻,在封建的小山村里,他们成了彼此的共犯。
夏起南考出来了,钱肖也考出来了。
不知为什么,钱肖也来了夏起南的城市,嘴里说着距离近点,哥哥好照顾你嘛,不然又变成小哭包了。
实际上,牠知道,自己看起来高高大大,天不怕地不怕,但离开夏起南远了后,牠就没法控制的心慌。
与其说夏起南需要牠,不如说从小到现在的陪伴,让牠习惯成自然。
牠已经离不开夏起南。
是什么时候?
只会哭的小女孩也能在课堂上运筹帷幄,也能在职场上叱咤一方。
牠看着她,如同以前一样,如同以前一样。
夏起南耳朵上挂着和当年的支教老师一样的钻石,她说这叫华子,也不是很贵。在夜晚还能闪呢,很神奇。
牠又喝了一口酒。
夏起南耳朵上的华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开始反射出蓝色的光芒,钱肖看得有些出神了。也许她一直是当年那个小女孩,渴望着小小的、打耳朵眼的自由。
朋友成伴侣,知己变佳话。
很不错不是吗?
钱肖望着那从小便熟识的面孔,出了神:
“你越来越好看了。”
牠又闷了一口酒,说话都带着酒气,这股味道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的皱鼻:
“我还是以前那样吧?哈哈。从小就黑了吧唧的。”
夏起南和牠碰了杯,“胡说,人都有长进。”
钱肖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勾起自嘲的笑。
这是她的第几层“洋葱皮”?
善解人意的朋友。
牠趴在桌子上,眼神不知道往哪看。路灯么?看着散光。烧烤摊老板么?人家已经把串上完了。夏起南么?她的眼睛如同耳朵上的饰品一样亮,牠不太敢看了。
胡乱中,牠又喊了一声,“再来点羊肉串。”
夏起南定定的看着牠,伸手拦下了牠想继续灌酒的手:
“你喝多了。”
不知道怎么,这句话打开了钱肖的话匣子。
牠换了个姿势,用手撑住脸,将将支在桌子上。眼里的情绪一明一暗,看不很清。
钱肖忽然想起今天刚和自己分手的女朋友来了,在这昏暗路灯下,居然和夏起南有几分相似。
和女朋友谈了有几年?从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二人看对眼,那时候别人都说这是分手季。
但牠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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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长得很好看,浓眉大眼,圆圆脸蛋,短发发尾总是垂在耳旁,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女朋友好像总是没有安全感,从刚谈的时候就说可能谈不长,说自己很敏感爱想东想西,之前的男朋友都这么说的。
钱肖听了,一阵心疼,牠抱住她说那些人都有眼无珠,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也舍得分手。说自己肯定和那些男的不一样,自己肯定对她好,肯定……
话说多了,就忘了最初的意思。
好看有什么用?看久了都一样。再说,她这么好看,不还是和自己搞对象!说明自己就能谈上美女,也不缺她这一个嘛!
牠早就忘了天鹅最初的样子,天鹅选择了牠,牠便觉得自己能驯养任何一只天鹅。
酒精上头了。
钱肖感到脑子钝钝的,思考问题也变得迟缓起来,浑身都热热的,还有些反胃。
适才吃下的羊肉串在胃里翻涌,彼此攻击着,似乎非要让牠从酒气冲天的嘴里说出什么,才能安稳下来。
于是钱肖糊里糊涂地开口了,为了胃里的羊肉串:
“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什么?
夏起南缓缓转头,盯着牠看,眼中是明晃晃的诧异。
面前的男人自不必说,酒气熏天,喝到现在,多在牠旁边待上一秒,就会觉得被酒浸入味了。
适才看着还凑合的驼峰鼻,现在却变成了猥琐男的标志。
我的天姥姥!
夏起南觉得自己又刷新了对这个电影世界里,男人的印象。
这友情爱情分不清不说,刚和女朋友分手就巴巴儿的又表白,这表白的是自己的爱情呢?还是心中的欲望呢?
她感到有些好笑,脸上的不屑差一点就露出来了,索性钱肖现在喝得昏头昏脑,什么也看不出来。
夏起南不欲多言,和一个醉鬼谈未来的是没有用的。
也许小时候牠和原主确实经历过很美好的友谊时光,但长大了,发小脱裤子了。
她站了起来,低垂的睫羽藏着嘲讽:“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应该谈爱情吗?”
钱肖被这句话激了一下,也站起来了,喝得太多,牠的身体摇摇晃晃,在马上倒在地上的前一秒,钱肖支住了桌子。
牠不知所云地看着夏起南,眼中氤氲着茫然,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他们的关系……?爱情……?
多年友谊终成爱情,陪伴在我身边的人一直是你,这不是网上视频里很火的情节吗?
钱肖想不明白为什么夏起南会这么说,在牠的预想中,牠一说,夏起南就应该先害羞,再同意。
反正两家知根知底,牠知道她家对她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苛刻至极。但娶回家,夏起南不就是牠家的人了么?娘家的人也能管得着?这也算是解救她。
牠不明白,音量扯大了些,“你为什么不同意跟我在一起?我哪里对不起你?我们认识了十几年!”
这声音吸引了三三两两的路人,牠们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场和牠们没有关系的闹剧。夏起南站在人群中,忽然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在一起!在一起!”
9. 第009章:红颜(9)
夏起南本想往后退,却被这些人拦住了。牠们把她和钱肖围在一起,好似食人族要举行吃人的篝火晚会。
一个年岁和他们差不多的男孩忽然出声,面上是带着些许愤忿不平,矛头直指夏起南:
“你都和牠认识十几年了,怎么还不在一起?这不是耽误人家吗!?男孩的青春不是青春?!”
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夏起南莫名看了牠一眼,两手摊开,为自己辩白:“牠今晚刚和女朋友分手。”
“什……”
适才愤愤不平的男孩呆若木鸡,张了张口,倒是接不下去话了。
牠求助地看着旁边的朋友,一个穿黑背心跨栏短裤的男孩。
兄弟吗。总是这样,弟弟一句要,哥哥就给了。不认识的男的之间,总是能为对方互相争论错事,现在想来,何尝不是一场肝肠淋漓的gj呢?
于是这兄弟二话不说,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两肋插刀地上来发言,为自己看好的“爱情”增砖添瓦:
“你不能这么想,说不定这兄弟就是意识到你才是牠的真爱,才和女朋友分手呢?多么好的男人!”
一边的人群这才重新涌动起来:
“是啊是啊,好男人不多见啊,小姑娘一定要把握好……”
“我看这兄弟面善,以后结阍了肯定对老婆好!”
“多好的喜事啊,认识这么长时间,兜兜转转还是你……”
好奇怪。
像一群卡了bug的游戏人。
只有听了“男主”“关键人物”的话,才会蛄蛹蛄蛹的动起来,而她的话,是没有任何威力的。
只需要作为一个女性参与其中,牠们就会被自己脑补的故事感动的不得了,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想和这男的在一起。
不过她此刻,不就是在电影副本里吗?
夏起南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她没说话,反倒是带头鼓起了掌。
巴掌的脆响声在人群中散播开来,这些人反而闹不清她想干什么了,都呆楞楞地站在原地,一个个像杀傻了似的。
夏起南慢慢停下了手中动作,眯起眼睛,环视四周,问:
“你们觉得这事情这么好,怎么不和牠在一起?”
她又甩下一句,“我双手双脚支持。”
人群许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都不说话了。
在牠们的脑海中,一个男人深情告白,另一个女人就该羞涩回应。
然后造成一段良缘佳话。
牠们从没想过,这个女人会不会心有所属,这个女人会不会不想结阍,这个女人会不会……
这个女人,只是作为“一个女人”的属性,像木偶一样固定的表演羞涩情绪,成为众人都欢呼雀跃的对象,就够了。
当这个女人出言反抗,牠们反而会不知所措了。
夏起南也不去管这些人,更不管钱肖,准备这样坐公交回家。
这群人全是陌生路人,为什么要在意牠们的看法?钱肖这么大人了,如果还不会自己回家,那也是废人一个了。
乘着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回到家,已是傍晚。
门口墙壁上还保留着那个三角痕迹,没有新添加的了。
她瞥了一下周围,这一楼道全是她新画的三角,估计坏人来了都得懵。
兀自笑了声,夏起南掏出钥匙,进去了。
现在是周一傍晚,任务第三天。
这周六任务结束,但她还没有找到ta是谁。想到这里,夏起南眉宇间飞上些忧愁。
“爱”“她”的人很多,徐泽宇、宋淮,刚刚又多了一个钱肖。
只是不知牠们这心中的爱,到底有几分?
完全没法判定啊。
不是因为牠们都太爱她了,而是因为牠们的爱都太假了。自说自话的徐泽宇,开口爷爷闭口家族的宋淮,现在多了一个酒后吐真情的钱肖。
手机在裤兜里,忽地振动了一下,是钱肖。
夏起南摁亮屏幕,挑眉。
原来是一篇小作文。
–钱:起南,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今天虽说是突然了点,但男人喝醉后,往往就是说真心话的时候。
一段结束,夏起南倒是感到几分好笑,还男人喝醉后,就是说真心话的时候。男人喝醉后,就是编瞎话的时候才对吧。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她扒拉着屏幕,继续看下一段。
–钱:我这几年谈的女朋友都有谁,你也知道。咱俩从小一个裤子长大的关系,比亲兄弟还亲。咱俩家庭怎么样,你也知道。起南,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一个裤子长大的关系,呕,听起来好臭。
夏起南忍不住颦眉,捏住了鼻子。
–钱:我那些女朋友怎么分的手,你也知道。第一个太幼稚,第二个太拜金,第三个事太多,她们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真正明白我的心……今天喝醉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想要的爱情,就在我的身边。
胡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牠倒是啃上窝边人了。还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明白牠的心,她看是喝醉了见色起意。
夏起南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复。现在已经关灯了,微弱的手机屏幕光打在她的脸上,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敲打打:
–夏天:那你给你的爱情打点钱?
这句话发出去后,对面的正在输入中突然卡了。
夏起南眼睁睁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来来回回显示好几次,最后屏幕上蹦出来一句话:
–钱:你变了,你之前不这么物质。
?
夏起南躺在床垫上翻了个身,瞪大双眼。
这只是说了一句话,怎么就破防了?她只是一个平a,对方就放了大招?
她刚想跟对方再掰扯掰扯,问问牠的爱情值几个钱,结果钱肖好似能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一样,迅速发来了一句不早了,先睡了,就再也没有后文了。
夏起南撇撇嘴,也睡觉了。
一夜无梦。
……
宋家大宅。
宋淮平日里温润公子的模样不复存在,面对家人的控制,牠实在是不想被困在这个以爱为名的牢笼中了。
从小到大,只是因为牠家比别人更有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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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牠就要做好这个榜样。
自己的爱好兴趣?不行,得先好好学习,宋家的孩子,怎么能走其它的歪门邪道?
自己的喜好口味?不行,每天必须吃家里做的饭,如果在小摊上吃坏了肚子怎么继承家业?
自己的未来伴侣?那更是不能自己选择的。
哦,宋淮想起来了,牠们说可以自己选择,只不过必须得是家里有钱、又好掌控的大小姐。
而夏起南显然十分不符合这三点。
家里没钱、伶俐嘴快、穷光蛋一个。
牠们划分的自由,是牠们掌控的地界,在这之中奔跑,不越线,双方才可以其乐融融。
如果宋淮想越界,想做不符合牠那贵公子身份的事情,那么很抱歉,这个其乐融融的假面就会被撕得粉碎。
现在,宋淮面前就坐着牠的爷爷,宋家的掌权人。
说实在的,宋淮看不上牠。
家族往事,宋淮知道一些,爷爷年轻的时候,娶了老婆,老婆死了。爷爷吞并了她家的钱,这是原始资金。
后来,娶了第二个老婆,就是现在的奶奶,爷爷哄骗着又拿钱,这才慢慢形成了现在的宋家。
现在的奶奶,在几年前也已经病死了。
爷爷仗着没有和牠同辈的人,因此对谁说话都□□,认为自己辛辛苦苦养育了三代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至于真正照顾孩子生育孩子的奶奶?
早被牠抛之脑后了。
一想到这一点,宋淮就忍不住一阵反胃。
吃女人的钱,也好舔着脸说自己有商业头脑。
但牠家里的人不这么认为,尤其是父亲,觉得钱嘛,都是那些女人太傻,才会让父亲有可乘之机,一个巴掌拍不响……总之……反正,父亲认可爷爷这种行为。
至于母亲,原本也是大小姐,嫁进来之后就被驯化成这样了,只会说父亲说得好,父亲说的对。
宋淮自认为,自己十分尊重女性。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还维持着这样的思想,牠对自己十分自豪。
爷爷在高高的椅子上坐着,银白色的胡子颤抖,牠的嘴一开一合,宋淮却只有满心烦躁。
无非又是什么,赶紧相亲,赶紧结阍,赶紧……
宋淮不想再听,重重地放下了手里的玻璃杯,在餐桌上发出一声闷响,牠抬头直视爷爷,那高高的椅子,把爷爷衬托的像古代皇帝。
“我就喜欢夏起南!”
寂静。
周围没人说话。
只有宋淮还在略微喘着气,在空荡的大厅中清晰可听。牠又重复一句,这次的音量,比适才还高:
“我就是喜欢夏起南!”
说罢,牠也不看身后的家人,更不去管吹胡子瞪眼的父亲爷爷一类,拿上薄西装外套就打算走人。
牠过够了这公子这一套,除了有钱,牠只觉得自己像生活在一个套子里一样。
闷热、不适,呼吸不畅,只有自己知道,她人看得出来的,只有套子上的光鲜亮丽。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父亲的怒吼:
“你走了就别回来!生活费全部掐断!”
10. 第010章:红颜(10)
宋淮的脚步停顿了一瞬,又大步迈向前方了,只甩下一句:
“无所谓。”
–
夏起南一觉睡醒,感觉神清气爽。她可悲的发现了一个真相,那就是——
即使刚来的时候,她对这个破地方十分不满,但现在,她好像慢慢习惯了这种破旧,甚至睡得还挺香。
钱肖没有给她发来新的消息,不知是酒醒了,还是觉得她物质。
这也正好,排除一个可选对象。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没等捋清思绪,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是宋淮的声音:
“南南,你在里面吗?我……”
话只说了一半,便没有下文。
紧接着就是细细密密的抽泣声,如同小雨落到地上,一开始只是一滴水渍,后来是整片水泥地的潮湿。
大早上就来了稀客。
夏起南拉开了门,映入眼中的是微红的眼眶,和淡淡的青色眼圈,宋淮不似那天吃饭时光鲜亮丽,反而多了几分可怜。
她打量着牠,连头发也没有梳,乱翘在上面。
“进来吧。”
宋淮进来后,连鞋也没有换,直奔这破床垫而来,坐下就开始哭。
牠也不说为什么,也不说要安慰。
只是泪水一串接一串,像豆大的珠子滚落在地上。本就微红的眼眶,被牠粗暴擦眼泪的动作弄得眼角通红,鼻尖也染上了红晕,像一只投奔主人的小兔子。
夏起南犹豫了一会,坐到了牠的身旁,“怎么了?”
适才环顾四周,本想找个什么吃的安慰牠,但是这破地方,称得上吃的的,也只有厕所里长得蘑菇了吧。
夏起南稍加思索,还是决定出嘴炮。
男人抽噎了两下,似是哭的太多,没喘上来气。
夏起南拍了拍牠的后背,这才好些了。
床垫硬邦邦的,硌屁股。房间太小,很憋屈。生活费停了,怎么办。
一件一件小事堆起来,宋淮的泪水更汹涌了。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感觉脸上永远潮湿。
宋淮抱住自己的腿,平日里总是整洁的西装裤此时皱皱巴巴,不过牠现在也不在乎了,任由泪水摸到上面,闷闷开口:
“我离家出走了。”
话匣子开了头,就覆水难收。跟倒豆子似的,宋淮的话一句接一句,停不下来了。
牠只闷着头,声音从里面传出,可裤子上的水渍却越扩越大。
“我真讨厌我爷爷,牠总是那样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像别人不听牠的,就一定会出错。
可是我不想!整天就让我去相亲相亲相亲,还都是大小姐,那是爱情吗,那相的是钱!”
牠的声音好似与夏起南隔了一层水雾,停了几秒,牠又继续道:
“我说我不想去,牠们就生气,我就走,然后牠们就说要停了我的生活费。我说停就停!”
语气很硬气,但动作却不争气地出卖了牠。嘴上说着无所谓,可西装裤的水印却越来越大。
夏起南离牠近了些,用手指戳牠的头发:
“好厉害。”
宋淮分辨不出来她在说什么,懵懵懂懂抬头,眼中氤氲水汽未散:
“什么?”
“我说,好厉害,这么硬气。”
夏起南笑眯眯地看着牠,此时宋淮才意识到,二人的距离过分近了,二人的睫毛相互交叉,牠感到下眼睑有些发痒。
耳尖又泛起红晕,宋淮打了个磕巴,可是不想远离这距离,于是就维持着现状:
“那,那你现在接受我了吗?”
牠的头发上落下一片温暖,是夏起南的手在抚摸牠,动作随意且粗暴。
不像对待爱人,倒像是对待什么家养的小狗。
可惜哭了半天,宋淮的脑袋里早已像丝线缠绕在一起一样混乱,牠理不清这个结,索性就不理了。
虽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奇怪,但好在自己在南南心中的地位终于又提升了一些……
温暖忽的抓紧,平日里保养得当的头发被人一把抓起,宋淮痛地皱紧了眉头,不明白夏起南在做什么:
“南南,你——”
“可是,你现在没有钱了。”
宋淮敏锐地捕捉到夏起南说这句话的时候,音调变了,像一块直愣愣的木头板子,再没有适才温柔。
牠想抓紧这一抹温柔,但不知怎么做,只好努力去听话。
“那我该怎么做?”
夏起南勾起唇角,那一抹笑意落在宋淮的眼中,转瞬即逝。
她说出了和那天极为相似的话语:
“好孩子,仔细想想哦。”
随后,没等宋淮乱乱的思绪解个明白,夏起南就从床垫上站起来,轻描淡写通知了牠一声:
“我去上班了。”
男人扶着床垫,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因着动作过快,甚至还绊了自己一下,险些摔倒。
不过这些牠都不在乎,现下,牠只是想抓住这一抹温暖:
“南南,等等我,我送你。”
二人结伴出了门,还没走到宋淮的车那里,迎面就走上来个不速之客——
“你们?!”
是徐泽宇。
牠本来也想过来找夏起南吃早饭,于是又从家里打包了母亲给牠做的,打算匀出去三分之一。
却不想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了让牠目呲欲裂的这一幕。
南南怎么和那个有钱哥走在一起?!
他们怎么还在联系?!!
如果夏起南知道牠又想把饭的三分之一分给自己,肯定会无语。
就这么两口破饭,还是牠带出来家里做的,一分钱不用花,还想从她这得到情绪价值。
怎么算盘打得这么响呢。
现在,变成了很奇怪的一幕。
徐泽宇目呲欲裂,浑身气呼呼地看着这两个人,活像来抓小三与妇主的怨夫。
宋淮则临危不乱,牠除了西装有些褶皱,头发被夏起南抓的有些乱,其余是完美无缺的。
一张本就得天独厚的脸蛋,现在眼角红晕未退,在徐泽宇看来,这就是勾引女人的孔雀精。
徐泽宇上前一步,指着宋淮,脸却是冲着夏起南,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
“你怎么会和牠在同一个屋子里出来?!”
夏起南选择直接无视。
她拉着自己的新小狗,看也不看地就从徐泽宇身旁擦肩而过,只留下一道带着她气味的风:
“你是以什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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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问我的呢?”
说罢,她扯着宋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下呆在原地的徐泽宇。
哦,有一个人回头了,宋淮。
牠被南南扯着,还抽空回头偷看自己的情敌,冷笑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
……
车上。
宋淮很听话,牠上车后,先给夏起南系好了安全带,又从前面掏出特意准备的茉莉绿茶,牠经常看到南南喝:
“南南,喝两口,润润喉。”
夏起南没去拧盖,宋淮以为是她懒得拧开,赶忙伸手去拿。
但夏起南也没给牠,反而轻飘飘甩出一句话:
“你怎么不问问,我和牠是什么关系?”
宋淮的脸白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恢复正常,牠拧开一瓶茉莉绿茶,将瓶盖放在自己手心:
“肯定是牠不自量力,追求南南。”
夏起南这才又笑了起来,接过牠手里的绿茶,抿了下去。
温度正好,她捏了捏宋淮的手,随后看向前方。
“真乖。”
宋淮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看到南南笑了,牠这才跟着笑了。
宋淮不知道的是,在一段不正常的关系里沉溺的越久,就越是回不去正常关系了。
不过,健康的恋爱关系固然好,却比不上病态的恋爱关系刺激。
一路飞驰。
到了学校门口,宋淮先熄了火,然后伸臂打开夏起南那边的车门,眼里有着明显不舍,牠咬着下嘴唇,红晕现下已经消失了。
“去吧,你下班后我来接你。”
夏起南颔首,下了车。
这一路上手机消息不断,想也知道,肯定是破防的徐泽宇。
这会终于有功夫,她摁开了手机。
果然是。
一开始还是小段小段的文字,后来似乎觉得不解气,变成了好几个六十秒的语音,甚至现在还在发。
她随手点开了一个,没控制音量,男人的声音便在耳边炸开:
“夏起南!你不就是慊弃我没钱吗!我告诉你,等有一日,我一定比那男的挣多的多的钱!牠不就是家里有几个破钱,再有一副好皮囊吗?
没了家庭,牠充其量就是个小白脸!我告诉你,莫欺少年穷!我今天股票是红的!我……”
夏起南又摁灭了手机。
想了想,她又打开,摁住语音键,回了一条:
“嗯嗯。”
想来,这句回复也把徐泽宇气坏了。
她回复完之后,手机消息震动声比刚才更甚,但夏起南没去管。
走上楼梯,到了办公室,昨天的教案还摆在原来的位置。夏起南对着桌子上的课表,发现今天只有上午的课。
小学老师就是好,如果她是高中老师,恐怕现在已经分身乏力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事情,还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响,原来是昨天的男同事又来了。
牠手里拎着塑料袋,装着食盒,在里面叮啷咣当响。
男同事打开盖子,独属于紫米的香气在办公室里氤氲着,牠脸上还是和昨天一样的憨厚微笑:
“妹,吃不?老家特产,紫米糕。”
11. 第011章:红颜(11)
紫米的香气在周围散开,直往夏起南鼻子里钻。
鼻翼嗡动,她扬起一抹笑:
“谢谢哥!”
看来这个副本,还是有好人的。面前这就是一个,夏起南扒拉了两口紫米,味道香甜,劲道十足。笑意真挚了些,也有点好奇。
这个同事的课表,分明没有上午的,怎么会这个点来学校?
“哥,你怎么来这么早?”
男同事把装着紫米糕的塑料盒放在桌子上,塑料盒与桌子之间发出啪嗒的声响,牠拿起一块纸巾,递给夏起南。
“擦擦嘴?咱们这边老停水。”
牠指了指夏起南的嘴角。
那上面站着一块紫米,但牠是男的,不好给女同事擦嘴,所以递纸巾。
看着那块紫米从夏起南嘴角下去后,牠拽开椅子坐了下来。
身体朝着夏起南那边,虽说距离拉进,可牠脸上都是和蔼之情,看不出一丝丝的越线。
“唉,我下午请假了,和家里人去玩。但是这老家的美味,不得分享给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咱办公室除了我,今天全是上午的课。我就来早点给你们分分。”
原来如此。
夏起南心中了然,也拿出宋淮给自己准备的紫米薏仁粥,分享给这位热心大哥,不过当然是牠家厨师做的。
特产和特级厨师做出来的滋味是不一样的,这位大哥一咽下肚,便露出了惊艳的表情,“这么好喝!”
牠接过紫米薏仁粥的包装盒,细细观看起来,想探究是哪家店的早点,做得这样好喝。可惜看来看去,竟然没有品牌名字。
看这大哥抓耳挠腮,夏起南眼角弯弯,“我朋友家里做的。”
“哦……”
男同事有些灰心,不过很快打起精神,又给夏起南挖了一大块紫米糕,随后便匆匆下楼。走之前喊了一声:
“妹,尽快吃,别跟我客气!”
夏起南低声笑了,吃完那块紫米糕后,还没有来得及上课,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是校长发的。
经典中年人头像,一朵大花开在上面,网名:花开富贵。
她说要临时给老师们开一个会。
于是男同事又匆匆赶回来,奔往校长室。
几个老师挤在一起,因地方太小,只好互相大腿挨着大腿。倒不像老师,像等待老师批判的幼儿园同学。
校长是一个身形略消瘦的中年那女人,梳着大光明,眉毛有些稀疏,嘴巴很薄。说起话来声音清晰,又很有威严。
开会的内容像车轱辘话,碾来碾去,没留下什么实际的。
只有呛人的土在乱飞。
夏起南想,幸好她现在是老师的身份,如果是学生,恐怕得站在操场上,像被太阳晒蔫了的茄子一样。
不过他们现在和茄子也没什么区别。
夏起南偷偷环顾四周,周围的老师居然没一个认真听校长说话的。
据她观察,左边的在玩开心消消乐,右边的在打荣耀,嘴里还蹦出几句国粹:“我骟!我骟!真牠爹的!”
……看来是性情姐们。
她默默的把头扭过来,冷不丁一抬头,是校长的一张脸和她面对面。
!!校长什么时候过来的!
面前的中年女人没有为难她,而是让她站起来,来到办公室中间。
只是本来地方就小,夏起南挪到中间后,更是接受着其她老师的眼神洗礼。像睡着睡着觉,突然裸奔站在别人面前一样。
心中正忐忑着,头上忽的传来鼓掌声,是校长在带头鼓掌,夏起南侧首,那中年女人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开始大声朗读。
这次倒不是车轱辘话,而是表扬名单。
“在上学期家长们评选的,‘我心目中的好教师’比赛中,恭喜夏起南夏老师,荣获一等奖!
让我们为她鼓掌!多年来,她一直勤勤恳恳的哺育着学生们知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随着校长第一段话音落下,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
适才在打荣耀的姐们卯足了劲鼓掌,嘴里还叫着好。玩开心消消乐的同事眼里居然闪出点点泪光,说一定要向夏老师好好学习。
都是人才。
夏起南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挨个点头致谢。
……
乱七八糟的一早上结束后,也上完了课。这代表今天,夏起南在学校的任务完成了。
讲课讲的喉咙痛。
学校洗手间内,打开年纪或许比她还大的水龙头,上面的铁漆还掉了一片。粘在她手上,甩也甩不下去。
她抬头望着镜子,手上动作未停。洗净了粉笔末后,夏起南走出洗手间。却撞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她讶然:
“啊,还没走?”
正是早上的男同事。
她本来想喊哥,又感觉有些尴尬。想直呼其名,却忘了牠叫什么。综合之下,夏起南选择了一个中国人常用的开场白。
不过也是,这都晌午了,按理来说,牠要和家人出去玩,早上校长开完会后牠就该离开,真的现在还在这?
男同事却不像早上那般自然了。
牠面上露出几分尴尬,表情僵硬,呵呵地干笑几声,像许久未浇水的枯涸地:
“嗨,和家里人吵架了……回来拿点东西。”
哦,家事。
夏起南颔首,也不再追问。
她朝着牠点头致意,随后准备去校门口和宋淮集合。
然而,在二人错开肩膀的瞬间,赵宗林眼里闪过的,却是明晃晃的、不加修饰的恶意。
直到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牠这才往地上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也敢和牠争奖励,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夸她两句,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
又是几声怒骂,赵宗林泄了愤,哼了一声,下楼去了。
–
楼下。
阿斯顿马丁停在路边,夏起南精准识别到自己刚驯化的小狗。
还挺听话。
她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笑意,抬腿朝那边走去。
还没走两步,被人截胡了。
正是昨晚的钱肖。
这一个两个的,都要干什么?
早上应付了徐泽宇,现在夏起南没心情应付下一个了。她心中隐约涌起不好的预感,该不会,这个也是来要名分的吧?
但是现在这是学校门口,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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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嚷起来恐怕对她的工作不利。
钱肖看起来,显然没睡好。
乱糟糟的头发,搭配着嘴里的酒气熏天,走路还晃荡,像在打猴拳。
人越不想什么,越要来什么。
在人来人往的小学校门口,在阿斯顿马丁的不远处,在夏起南的注视下,钱肖就这样冲过来了。
牠一把攥住夏起南的袖子,好似要你死我亡一样,表情委屈,一张口却毫不客气:
“现在你可以同意了吧!”
人都是喜欢看八卦的,尤其是人流量这么多的地方,钱肖此举更是吸引了一众目光。
夏起南余光瞄到宋淮竟然已经开了车门,准备大步埋过来,吓得她赶紧隔空比了个嘘。
毕竟ta没找到,还赔上工作,这可太不好了。
宋淮比钱肖乖的多,看到她比的手势后,乖乖待在原地。
夏起南侧眸,分给钱肖一丝余光,随后把袖子从钱肖手里猛的拽出。
“首先,是你跟我表白,我有决定和你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的自由。
其次,你昨晚才跟女朋友分手,喝了些猫尿就跟我表白,该说你是色迷心窍呢?还是脑袋空空呢?”
咬字清晰,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着围观的群众都听的一清二楚。
钱肖嘴唇蠕动了几下,竟什么也没说,扭头跑走了。
但牠跑走之前,夏起南敏锐地捕捉到牠眼中一闪而过的憎恨。
憎恨什么呢?昨天还在一起喝酒的发小,今天闹到这种地步,牠该不会是怪自己没有接受牠吧?
夏起南只觉好笑,但这是无限流世界,任何事情都可能是危险的一环,她没忘了留个心眼,在脑海中喊出001,进行第二次存档覆盖。
现在是星期二,第四天下午。
人群见没有热闹看,便又一哄而散。
碍事的虫子已经离开,宋淮心中石头落地。又亦步亦趋地跟过来。
也是,什么样的人,也配缠着南南?这个人,牠之前见过几次,说是南南的好朋友好发小,实际上女朋友不断,看来这次是打上南南的主意了。
什么破烂脏黄瓜,也配沾染南南?
也不怕把牠那俩腰子累成俩枣。
宋淮将牠与自己进行仔细的对比。
根据外貌来看,自己超出牠一百倍。
根据家世上来看(好吧虽然现在已经被逐出家门了),自己也超出牠一百倍。
根据人品上来看,自己洁身自好,遵守男德,更是超出一百倍!
宋淮放下了心。
牠快步走到夏起南身旁,脸上笑容完美无缺,“南南,我们回家。”
夏起南轻拍宋淮的手背,男人温润如玉的脸庞,本该是贵气十足、盛气凌人。
可是,此刻却充满也许牠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些许讨好神色。
不干活的手,和她的手是不一样的。
宋淮的手背摸起来顺滑,手指修长,柔若无骨。而她的手只拿了两天粉笔,便粗糙了一点。
并且,现在上面还沾染着一些未洗净的粉笔灰。
她随意摸了把宋淮的头发,男人精心打理的发型又变得乱糟糟。
“走。”
12. 第012章:红颜(12)
宋淮跟在她后面,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这一对俊女靓男,在街上收获了不少的眼光。
路人对此纷纷侧目,认为这是公主与王子的爱情。殊不知,这是王与仆人。
阿斯顿马丁停在了不远处,宋淮微微加快步速,迈到她面前打开车门,脸上是完美无瑕的笑容:
“女士优先。”
夏起南定定地看着牠,如墨的眸子里是淡然,没有一丝情绪。而宋淮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又不敢贸然说话,只好也应着笑。
她忽然抬手,轻拍了下牠的脸。
“赏你的。”
车门关闭了。
宋淮怔在原地,右侧脸颊上还保留着她手掌的余温,有二三行人看到这一幕,但没听到话语。以为是小情侣闹别扭,也没多太在意。
只有牠自己知道,心中一抹羞涩腾然升起,心尖所在的地方直发痒,似有人拿着羽毛在上面不停地抖。
牠快步迈到另一边,上了车。
上车后,二人谁也没说话。
宋淮没问她为什么忽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拍牠脸颊,夏起南也没问牠为什么不问。
一个是羞涩地张不开嘴,另一个是在想别的事,完全懒得问。
沉默几许。
牠在后视镜里偷偷观察她,却发现她也在通过后视镜看牠。
宋淮的心猛然跳动,似乎要越过主人,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向对方诉说爱意。
“那男的怎么突然跟你表白了?”
牠假装淡然的移开目光,尽量用最平静的话问想要的问题。
夏起南轻轻“啊”了一声,看起来有些烦恼。她食指尖缠绕着自己的发丝,明明是最平常的举动,宋淮却也偷偷用余光去瞟。
牠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牠不是南南的发小吗?我记得还有对象来着。”
发丝的主人终于回答牠了。
黑墨般的眸子望着牠,像湖水中间最清亮的一点。
“嗯,牠跟女朋友分手了,转眼就找我表白了。我拒绝了,牠看起来很不高兴。”
什么?!
这种烂黄瓜也配和南南说话?一点也不洁身自好!
宋淮立刻变得义愤填膺起来,嘴上也毫不客气。
“一点也不守男德。”
然而,说这话的时候,宋淮手机上传来一声短信,因着牠的手机在车中间导航,夏起南也瞥见这条消息的内容了。
喊牠回去相亲,说这个小女孩牠小时候还一起玩过,长大了更是落落大方,越发水灵。
说别人不守男德,那这位是在干什么?
夏起南眼中笑意更甚,她不在意这些剧本人物如何发展,只在乎自己最后能不能平安回家。
她没问这小女孩是谁,更不问宋淮会不会去。
她只是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放在了窗外。
那里有一只小黄狗,正在追着自己的尾巴逗趣儿,许是自己弄疼了自己,小黄狗坐下来,抱着尾巴开始低吼。
宋淮见她不问,反而把头撇向一边。便以为是她生闷气了,连问都不想问。
牠急急开口道:
“我不会去的,南南,你知道,我只喜欢你。”
“嗯。”
夏起南的头终于又扭回来,眸光极快地放在牠身上,一秒,只一秒。
牠便再次沦陷。
一路飞驰,景色变幻。远处的树木郁郁蓊蓊,夏起南感到眼有些花了,看不大清。她抬手揉了揉,再抬眸,定睛去看,却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
尸体?
夏起南悚然一惊。
未等她回过神来,乌鸦001号无情宣判了她第一场的死亡。
通体漆黑的乌鸦幻化成虚影,在她面前扑腾翅膀,开口却是没有感情的机器音:
“恭喜玩家夏起南,在新手副本《红颜》死亡第一次!”
这有什么可恭喜的?
夏起南沉声问,“为什么?”
乌鸦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又是扑闪几圈。说来也怪,明明没有实体,夏起南却感到一阵凉意。
那没有感情的机器音娓娓道来:
“在宋淮将你送回家后,夜半时分,你被歹徒破窗杀害。
随后,宋淮得知这个消息,伤心欲绝,悲痛万分……”
等等,歹徒?
哪来的歹徒?
她不是把门口的三角都给擦了?歹徒怎么找上来的?
把那一楼的人都一个一个刀了?再说,她带过来那么多刀,怎么着也能反杀一下吧。
“然后牠给我陪葬了?”
夏起南好奇,接了一句。
乌鸦黑洞洞的眼神瞥她一眼,一板一眼道:
“然后牠决定回家继承家业,给你风光大葬。牠抓到歹徒后,为你复仇,便和相亲女孩在一起。
他们相知相熟相爱,度过一生。等牠垂垂老矣,你是激励牠奋发图强的白月光。”
……?这剧情?
夏起南简直要被气笑了,合着训了这么长时间,训出来个会跑的。
“徐泽宇得知你的死讯后,伤心非比寻常,但牠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更应当奋发图强。股票不是正路,应当努力向上。
从此以后牠走上了经商的道路,成为富甲一方的大老板,但最忘不了的还是年少的你……”
这个还比那个红点。
夏起南平静了,倒是配合起这个乌鸦,鼓了鼓掌,自发当起了氛围组。
“钱肖得知你的死讯后,震惊万分。你们的情谊不是说说而已,牠颓废十年,苍老十岁。
但想起年少的你那不服输、硬要闯出大山的模样,牠决定我命由我不由天,找了一家公司努力上班,虽说钱不多,但也能养活自己。后来更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年一个小目标。
因为你的意外,牠浪子回头金不换,成为很多女孩追求的对象,牠只是草草选了一个相伴一生,但心中最忘不掉的,还是那个儿时的她。”
乌鸦001平静的说完这些结局,两只翅膀在空中一摊。
人的动作被这乌鸦做出来,倒是有几分好笑。它的尖嘴一开一合:
“现在,玩家夏起南是否要用掉第一次回溯机会?你的回溯存档为第四天下午,地点小学门口。”
“确定回溯。”
一阵猛烈的白光闪过,夏起南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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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
等再睁眼,眼前是钱肖那张惹人厌恶的脸,连酒味都没有变化,还是那么令人作呕。
“你想好了没?和我在一起!”
夏起南不确定歹徒是谁,更不确定会不会是下午的行为惹怒了钱肖。
她只剩两次回溯机会,识时务者为俊杰。
于是,她面上变换了一副表情,泪光点点,左腿却往后迈了一步。假意羞涩慌乱,实则是跟钱肖拉开距离。
“我没想好…毕竟这是终身幸福的事情,你等我再想想。”
这一番车轱辘太极话下来,钱肖的眉头肉眼可见皱起来了。牠倒是往前迈了一步,死死抵住了夏起南的右脚尖。
二人距离之近,夏起南已然能看清牠眼中的贪婪与急迫。
“还没想好?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多少年的青春年华?你不为我想想,也得为你家里人想想,他们养你们六个孩子多辛苦。”
言下之意,让夏起南赶快嫁给牠,把这彩礼钱带回去给娘家。
这一番脑回路,真是——
老爷爷脱裤子,给奶整笑了。
夏起南假意害怕起来,装作被唬住的样子低下头。
实则被眼睫掩盖的眸下,是毫不掩饰的厌烦。
“我再想想,给我点时间……”
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二人身边。钱肖也不敢做的太过,现在此行此举,只是牠酒后上头罢了。
毕竟,喝醉酒的男人,谁会太跟牠计较呢?
如果在这里就说出脑子里所有的真实想法,钱肖怕有人给牠录下来,发网上曝光。
牠仔细想了想,最终色欲战胜了隐隐约约不安的第六感,走之前又甩了一句,“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还三天时间。
牠以为牠是霸总么?
夏起南心中嘲讽,没有霸总的命,有当霸总的病。这话说的,知道的以为是牠表白,不知道的以为是她杀人让牠看见了呢。
钱肖酒气熏天的背影离开了,宋淮却立刻迎了上来。
适才牠在另一边,一直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但那会,夏起南给牠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过来。
所以牠只好待在一边,不安地等待这一幕结束,等待着夏起南的呼唤。
好在,没过多久,就结束了。
宋淮适才在一边,只看到了二人的嘴唇不断的动。
那酒臭男人很没有礼貌,从肢体语言上来说就在逼迫南南,但好在南南很聪明,把牠打发走了。
吃瓜的群众看看远去的钱肖,又看看来到这里的宋淮,皆是恍然大悟。自以为窥破了天机,脸上都带上了八卦的笑容:
“这女的够可以啊,脚踏两条船……”
“要不说人不可貌相,看着简简单单的,实则是个拜金女吧?看现在她身边这男的,比刚刚那个有钱!”
“欧哟,真是。现在这女的可不像以前了,以前的小芳贤惠又顾家,现在的小芳要车又要房……”
从外貌说到钱财,明明只听了三言两语,却要从空白的画面中拼凑出来一个坏女人的故事,去心疼男人。
夏起南抬眸去望,惊觉这些人眼中,都是明晃晃的恶意。
13. 第013章:红颜(13)
她环视一圈,看不清这些人的脸。
牠们都带着那骇人的面具,嘴角弯弯,眼睛空洞,嘴里说出来的,是刺人的话语。一开一合的深渊中,牠们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模样。
嘀咕声还在继续。
“真是世风日下,什么拜金女也好意思出来……”
“兄弟你说得对,我女朋友前两天找我要奶茶,还特意告诉我两份小料,我赶紧分手了。”
“看看这长得就红颜祸水的……”
夏起南眨了眨眼,清了下嗓。
“你们说完了吗?”
涌动的人群,忽然又不说话了。牠们没想过被嘀咕的主人公还能回话,也没想过牠们说的是否是不正确的。
当事情超出牠们的发展,这群npc傻眼了。
夏起南巡视了一圈,从左看到右。想把这些人至少记住一个,可看到最后却发现,这些人全都长得一样恶殬。
她嘴角扯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干脆把宋淮拉入战场。
“你觉得我是拜金女吗?”
宋淮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答得飞快:
“不是。”
听罢,夏起南眉眼带笑,准备将第一次回溯前的手段,用到现在。
狗狗这么乖,不得奖励奖励么?
于是,当着人群的面,她举起了手。
宋淮其实不大明白她想做什么,但看看方向是朝自己这边来的。
牠的腿比大脑快,当她的手带着一阵风过来的时候,宋淮早已微微蹲下,将脸与她的手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
以免她累。
牠闭紧了眼,人群中也传来惊呼。
想象中的巴掌脆响与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抚摸。
抚摸……?
宋淮又睁开了眼,眼幕里氤氲着肉眼可见的迷茫。
夏起南转过身,面对着人群。
“看到了吗?我和牠之间,是我们的事情,我一跟别的男的说话,就觉得我要出轨了。我一抬手,就觉得我要打人了。在所有的爱情故事中,你们比当事人还紧张,关心自己的安危,哦,当然仅限男的。
如果谁觉得我拜金,好啊,那我就是拜金,不过说我坏话可别让我听到了,不然……”
她眯着眼笑了起来,慢悠悠补充完整。
“不然我可不确定,我这个拜金女,会让我的仆人做些什么。毕竟,牠家也挺有实力的。”
话落,夏起南朝着宋淮轻抬下巴,“说话。”
众人都震惊住了。
这个拜金女竟然就这样大咧咧坦白自己爱钱,居然当面说这个有钱男的是仆人。
她就不怕自己玩脱了,一穷二白,最后什么也没有了么?
一个热心男群众蹦出来了,关切地走到宋淮身边,问了几句,竟就要抬手去摸适才夏起南抚摸牠的那边脸颊。
“小兄弟,你没事吧?”
没等到宋淮回复,牠便立刻义愤填膺起来。好似被当街凌辱的不是宋淮,而是牠。
不过说实在的,这也不算当街凌辱吧,而是当街的小小情趣…?
夏起南漫不经心地想。
男群众蹦到宋淮面前,昂首挺胸。牠指着夏起南,指尖差点戳到她的脸颊。她退后一步,低头去看。
那男的指甲上,又黄又黑。
指甲缝里填满了不知是什么的分泌物,黑褐色的一坨,在甲床中苟延残喘着。
夏起南不声不响的又往后退了一步。
男群众开口说话了,横眉竖眼,开口便夹枪带棒。
“拜金女,你以为你很厉害吗?这小兄弟只是暂时被你蒙骗,你爱的根本不是牠的人,而是牠的钱!”
哎呀呀,这话说的可真是不对。
夏起南立刻纠正了牠。
“哎呀,这位陌生人,我可得纠正一下。我喜欢的不仅是牠的钱,当然还有牠的脸蛋,牠的身材。”
适才站在一旁,呆愣愣的宋淮此刻终于反应过来。眼看着那多管闲事的男的就要把指甲戳到南南脸上,也不知有没有细菌。
牠三步并两步地就冲了上去,一巴掌打掉了那男的的手:
“要你管!”
男群众“哎”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发布更高深的见解,宋淮就整个人横在了夏起南身前,挡住了那诸多探究眼神。
“我们回家。”
夏起南走之前,不忘丢下一句。
“谁不拜金?人家至少有脸蛋有身材有钱,那喜欢你的呢?喜欢你穷,喜欢你胖,喜欢你三天不洗澡袜子流黑水内裤团成球味道直钻鼻子里肺部脚气真菌感染?”
男群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之际,那二人却和和美美的开车走了。
……
街上风景飞驰而过。
适才的人和争吵都抛之脑后。
夏起南摁开了一条窗户缝,凉爽的空气从缝隙里吹进。不仅吹散了热浪,也吹散了些她心中的愁绪。
她将手指关节抵在了下嘴唇,将里面的口腔黏膜往嘴里递送。
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每次一思考,就情不自禁开始撕咬口腔黏膜,等思考好了,再回过神,嘴唇内部多半也鲜血淋漓了。
这是第一次回溯机会,意味着还有两次,如果她再不成功完成任务,她就没有机会了。
爱你的ta。
爱你的ta……
夏起南眉头拧起,这任务给的范围可真宽泛。
目前来看,不,应该是从未来结局看,谁都扯不上对她真的很爱。
个个嘴上说爱的不行,实际上把她的死当成人生巅峰的踏脚石,合着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她一死,男的就成功了。
还有那传音球的主人,虽说是附加任务,也可以凑合想想,毕竟奖励谁也不慊多。
正想着,眉心忽的传来一点温度。
是宋淮的手。
牠通过后视镜,瞥见南南的眉心一直皱着,就忍不住伸手拂去她的愁绪。但又怕自己逾越,只好抚完眉心后,快速缩回。
只是指尖还残留着一点余温。
宋淮转了个方向盘,进入小巷。
缩在袖子中的手,两个指尖轻轻蹭了蹭,似乎在互相传递她人的体温。
“怎么皱眉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牠补充道,“南南可以跟我说说。”
夏起南没由来的,又扯到刚刚的场景。她又去摸宋淮的那侧脸颊。
明明已经下去的体温,又蓦地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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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淮只觉心跳声音变大,似乎就在自己耳边。
牠听见夏起南问。
“我说我自己是拜金女,又说喜欢你的脸和身材还有钱。你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呢?”
正好也到了夏起南小区门口,宋淮干脆拔了钥匙,熄火。
“我感到很荣幸。”
这次,牠主动双手捧起夏起南的左手,低头碰触。
“至少我身上,有你所喜欢的特点。那么,我会尽量让这些特点一直保留,直到你不再喜欢。”
“那如果我不再喜欢了呢?”
宋淮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那我会培养自己,拥有新的你所喜欢的特点。”
夏起南这才满意了。
她没有抽离出来宋淮捧着的左手,而是抬起右手,随意拍了拍牠的头发。
“好孩子。”
二人下了车。
屋内一切如旧,夏起南借着上厕所的理由,进去把传音球看了又看。
这到底是谁的手笔?
思考的功夫,她又存了个档,覆盖了下午的档位。
现在只剩两次回溯的机会了,自然是活的安全时间越久,越节省时间。
她抚摸着上面的金属硬件,决定来个大收网。
当天,徐泽宇、宋淮、钱肖、赵宗林等人都收到了夏起南发来的一条消息。
“我知道你做的事情了。”
宋淮不明白夏起南在说什么,眼中尽是茫然。牠站了起来,双手交叠。
“南南,为什么这么说?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二人目光对撞,在牠坦然的眼眸中,夏起南看不到一丝破绽,如非牠做了很多错事,心理素质很强,那么就是,宋淮确实和传音球毫无关系。
一夜好眠,歹徒没来。
平安夜。
不过,也可能是惧怕宋淮也在这。
昨晚,夏起南邀请牠昨晚留下,宋淮嘴上推脱寡女孤男不大好,牠出去买个床单睡地铺。
夏起南正有此意,点头应下。两个人一个谁在硬邦邦床垫,一个睡在硬邦邦地板,倒是说不清谁更凄惨一些。
于是昨晚,一个从小含在金汤勺里长大的少爷,体会到了什么叫腰酸背痛。
可牠却为此欣喜着。
为更接近夏起南一步,而欣喜着。
–
徐泽宇收到消息后,“蹭”地站了起来。
牠眼里是几条明显红血丝,相互交叠着,细看倒不像红血丝,反而像红色条虫彼此涌动。在这虫浪下,牠攥紧了拳头。
夏起南知道了?
是谁告诉她的?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涌入牠的脑海,让本就休息时间不足的徐泽宇更觉头昏欲裂。
自从股票又绿了之后,牠便颓废了一段时间。
本觉得自己是气运之子,应当很快便能好转,谁曾想到,那天绿了后,就是一路绿,再也没长上来过。
徐泽宇看着那积累起来,已经到了一笔可怖数字的贷款,最终还是决定咬咬牙,成全自己。
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没等计划实施第二步,夏起南就发来了这样的消息。
14.第014章:红颜(14)
是,三角是牠画的。
可牠没想做什么啊!
徐泽宇攥紧了拳头,上面的青筋根根暴起。牠只是敢做这件事,却并不代表牠敢承担这其中的后果。
如果夏起南只是告诉牠,她知道了这件事还好。
那如果她已经报警了呢?告诉别人了呢?
牠咬紧了下嘴唇,一张平日里阳光开朗的脸庞,此时阴云密布。
最开始,徐泽宇只是不满,为什么她都过得那么破破烂烂了,还不肯做小伏低,求着牠在一起,跟牠回家。
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母亲是说不接受夏起南。
徐泽宇心中也有过怨怼。
可日子长了,牠便明白过来,妈只有一个,老婆还能再找。
更何况,夏起南只是脸蛋好看了点,追求她的人多了点,家里这么破烂,有什么好骄傲的?
自己别的不说,好歹也算是小康偏上家庭。至少夏起南嫁进来,不会像以前那样,这叫什么,“阶级跨越”?
既然如此,她就应该老老实实的讨好母亲。
徐泽宇认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办法也不是只有一条。
母亲不接受夏起南,夏起南难道就不会求着她接受她吗?什么办法也不想,光等着自己做中间人,夏起南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每天折腾股票,也是很忙的啊!
牠跑前跑后那么多天,给她送饭。
本想感化夏起南,让她懂得知好就收,跟着牠回家。
可没成想,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她不仅没有被牠的所言所举感动,反而一直坚持说要住在破屋子里!
敬酒不吃吃罚酒。
徐泽宇只好用一些小手段了。
牠在网上搜索过,在坏人窝里,墙壁上有三角形,是独居女性的意思。
徐泽宇没想怎么样,只是想吓唬吓唬夏起南,让她明白独居女性不是那么好当的,家里还是要有个男人撑腰!
一天,两天,三天……
牠每天如约而至,等待着夏起南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和柔弱无依的话语。
在徐泽宇幻想中,夏起南发现后,应该抱着牠哭一顿,说自己知道嫁给牠才是好归宿,要回去孝敬公公婆婆,生三个大胖小子……
结果,等牠带着窃喜再一次来到这里。
却发现夏起南在家家户户门口都画上了三角形!
这可把徐泽宇气歪了鼻子。
这三角形本就不是歹徒画上去的,因此就算家家户户画上这个,也没人找他们。
徐泽宇一边气歪了鼻子,一边又害怕。
害怕什么呢?
牠怕夏起南知道这件事情是牠做的,牠怕夏起南报警,警察调查后发现是牠。
到时候要是牠家里人知道自己这样费尽心思只是接近一个女孩,又会如何……
思前想后,牠把所有蛛丝马迹擦除。
却还是没想到夏起南发现了。
既然如此……
徐泽宇眼底闪过几分阴沉,整张脸扭曲在一起。牠的鼻子和嘴像是融化在搅拌机中,混合着咖啡上的拉花。
在巧克力的香气中,牠听到自己的整张脸在共同吼叫:
“她不识好歹!是她不识好歹!”
生米煮成熟饭,看她怎么办。
徐泽宇面色沉沉,打字语气却极尽温柔。
“南南知道什么了?现在晚饭时间了,饿不饿?我去找你吧。”
毕竟,猎人想猎捕到猎物,总要付出点耐心的。
牠的眼睛粘在屏幕上,贪婪地舔舐对方的回复,湿漉漉的眼睛分泌物将屏幕弄得黏腻滑润,而屏幕上只有一个字:
“好。”
–
宋淮很好奇,牠坐在凳子上,看着忙前忙后的夏起南。
从适才她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后,南南就一直在忙活,先是往袖子里藏了三把小刀,又在裤腿里绑了把匕首。
最后在房梁上悬挂了一把锋利反光的菜刀,这才算完。
哦,这个凳子是牠和南南回家路上,买的折叠凳子,两人一人一把。
本想说要不也换了床垫,但南南拒绝的很干脆,说就先这样。
宋淮眼眸中柔情似水,紧紧黏在她身上,似要把夏起南融化在里面。
还说只喜欢钱,分明就是不想让牠破费。
然而,宋淮想多了。
夏起南想的是这个门太小,买新的床和这个破烂风不符合,况且徐泽宇一会儿该来了,到时候没法解释这个新床。
她不了解徐泽宇的为人,不了解徐泽宇究竟做了什么事。
但她了解男人。
尤其是破防的男人。
夏起南又把胳膊上的小刀加固了一下,确认一会儿只有她捅人的功夫,没有别人捅她的功夫。
迎着宋淮不解的目光,她笑盈盈道:
“一会儿要来一个客人。”
客人……?
宋淮疑惑地环顾四周,这满屋刀具,实在不想迎接客人,倒像是迎接仇人。
牠迟疑着开口:
“南南需要我做什么吗?”
夏起南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指着一旁的洗手间:
“一会你就躲在那里面,在里面录音,我叫你出来你再出来。”
“……?好。”
虽不明白南南口中的“客人”到底是谁,不过宋淮看出南南想玩瓮中捉鳖。
牠乖乖缩进了洗手间,把整体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里面的环境狭小又逼仄,作为从小娇生惯养的宋淮来说,牠没受过这种苦,一时间屏住呼吸后,竟有些大脑缺氧。
不过,这几天跟着夏起南,确实是受了很多身体上的苦。
可牠甘之如饴。
正在宋淮东想西想的时候,牠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
门外,正是徐泽宇。
扯起一抹笑,牠便想抬腿往里面踏,嘴里说着暖心话,手却已经捏在夏起南肩膀上。
“南南,我好想你。”
对方想演,夏起南就配牠演。
于是青年也扬起一抹笑容,不达眼底。“快进来。”
果不其然,徐泽宇进来后,只东扯西扯了两句,便急哄哄地询问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对方眼底的焦急一览无余,夏起南敷衍地打着太极,她轻巧地把徐泽宇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拨弄下去,这才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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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到现在,你还要瞒着我吗?”
话落,徐泽宇的脸蓦地惨白。
可却还是强撑着一张面皮,想让自己显得像平常一样,却怎么也做不到。简直像一团诡异蠕动的黑影幻化出人形,虽是人形,里子早就腐烂。
牠扯起嘴角。
弧度越来越大。
夏起南眼睁睁地看着徐泽宇的笑慢慢扩大,咧到不正常的弧度,咧到了耳根子后面。
从脸上扯出了一道血痕,里面的血肉鼓包在一坨坨的蠕动。细细看去,每一个鼓包上,竟都长了一张徐泽宇的脸。
牠们在共同叫嚣:
“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
夏起南退后一步,胳膊抬起,里面的银光藏在衣袖下,“我不要。”
这句话无疑激怒了“徐泽宇”。
牠往前迈进两步,将二人的距离再次缩短。与此同时,徐泽宇甚至有闲心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戒指盒。
戒指盒通体红棕,打开后有一个钻戒嵌在中央。
不知为什么,看着似乎很美好。
如果接过这样的钻戒,是不是就代表奔赴幸福人生了呢?是不是就代表以后再也不用这么辛苦了呢?是不是就代表拥有了完美家庭,再也不用被催婚呢?
夏起南一时之间被晃了眼,等再回过神,手距离钻戒盒只剩半寸。
她暗道不好,刹那间,夏起南用藏在指甲中的美术小刀狠狠捅进掌心。
甲床撕裂,与掌心的疼痛一起传来,可她却感到分外痛快。
再放眼望去,那是什么钻戒盒,分明是仗着大口,要把她咽下去的怪物!
钻戒上镶嵌的,也不是亮闪闪的钻石,而是一个疲惫中年女人的脸,她双目无神,形同枯槁,脸颊消瘦。
画面一晃,是中年徐泽宇的脸,牠在怒斥女人:
“寄生虫!”
夏起南悚然一惊。
她往后连退好几步,眼中清明:“不。”
接连两次的拒绝,让“徐泽宇”已经失去了耐心,牠干脆把戒指盒一丢,随便它咕噜到什么地方。
两只手化作八爪鱼的吸盘,在空中群飞乱舞。吸盘狠狠地抓住了夏起南的双臂,直要把她吞吃入腹。
吸盘吸得皮肤生疼,而定睛望去,徐泽宇的腿部竟然也化为吸盘,四只触手同时舞动,把夏起南捆做一团,叫她不能动弹。
每一只触手都喷射出墨液,夏起南干净的衣服沾满了墨点,触手上的吸盘捂住她的腰,四只吸盘与徐泽宇脸上的那些鼓包一起狞笑:
“你不干净了!你不干净了!”
夏起南使出力气,胳膊里绑着的小刀发挥了作用,在寒光刹那间,一条触手砸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男人吃痛,牠抬眸,眼中已是猩红,“你不干净了!你是不检点的女人!只能嫁给我!”
夏起南飞起一腿,小腿上绑的匕首划断了牠的另外两只触手,那三只触手一齐在地上舞动。
在“徐泽宇”抱住触手吃痛的功夫,她从腿中抽出匕首,血点溅到了她的侧脸上,宛如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你的剧本,到此结束。”
15.第015章:红颜(15)
徐泽宇这才恍然,整个人如同破了皮的气球,从适才的面目可憎缩成人皮,若不是脸上的点点血迹和地上的触手,真要让人以为是噩梦一场。
牠呆呆地坐在地上,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好似地上蠕动的触手与牠半分钱关系没有。
寒光凛冽间,徐泽宇扑了上去,抱住夏起南大腿痛哭流涕,泪水混着鼻涕一起流在脸上,好不滑稽,牠眼中只剩恐惧。
“南南,南南!饶了我,饶了我!”
夏起南不为所动,她右手转着匕首,轻拍徐泽宇下巴:
“饶了你,那你刚刚怎么不饶了我?”
话落,她并不打算听徐泽宇怎么辩解,而是直接把匕首飞甩出去,将徐泽宇的手臂钉在地上。
血从破烂不堪的身体里流出,慢慢扩散到地上,不是正常动脉血的鲜红,反倒透着诡异的淡蓝。
如同夜晚幽幽在海边游荡的浮游生物。
“徐泽宇”发出一声痛呼,牠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像一只被抽了虾线的龙虾紧紧绷着。
“是我太爱你了,是我太爱你了啊……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都怪你…都怪你!!”
牠的眼珠慢慢开始扩大,直到骇人的地步,两个乒乓球般大小的眼珠在狭小的眼眶彼此拥挤着,在瞳孔的位置,用尖细的嗓音交流:
“都怪她。”
“都怪她!”
细细尖尖的嗓音如同3d环绕的电流,又好似指甲划在黑板上,让人头皮发麻。
夏起南眼底流露出一丝可惜。
真是不知悔改,本来也想训训牠的。
她抽出胳膊上的小刀,将徐泽宇整个人钉在地上。这才开始呼唤在洗手间蜷缩许久的宋淮:
“出来吧。”
洗手间的门嗡动几下,探出一个脑袋,发型因里面湿热,已经有些扁塌。
正是宋淮。
徐泽宇一进门的时候,牠本来是愤怒,居然还敢惦记南南。
再后来,牠听出外面发生了什么,就变成了恐惧。
这是正常人能发出的声音吗?这是正常人能产生的动静吗?这是正常…世界吗?
在瑟瑟发抖之际,牠隔着门听到了一声痛呼。随后是刀子划破□□,再接着,就是南南叫牠。
宋淮眼里满是惊恐,牠扶在门框上的指尖微微颤抖,足以说明指尖的主人内心多么惊慌。牠的目光慢慢坠到地面上。
血。
好多血。
鲜红在刹那间,模糊了牠的视线。
牠的眼珠也开始变红。
夏起南见牠还没有行动,瞥去一眼,发现宋淮竟也有异变的苗头。她暗道不好,手腕微动,一束银光擦着宋淮脸颊而过,钉在牠身后的墙上,只留脸上一道血痕。
宋淮打了个哆嗦,眨了眨眼。
眼中猩红褪去。
等牠再回过神,南南已经蹲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戳着地上的徐泽宇,用很烦恼的语气说:
“啊,这可怎么办?我好像有点防卫过当了。”
……
警察来的很快。
不知是这里常常出警,还是这里的人不太负责,总而言之,警察没有多过问几句。
牠们看起来对这一切司空见惯,甚至笔录也没有记上几句。
夏起南看的清清楚楚,那分明只是用一根没水的笔在破破烂烂的纸上随便划了几道。
她默默地看着那张纸上多了好几道白印子,实在没忍住,提醒了句。
“好像没写上。”
“啊…啊!嗨,走个流程,大概的我们知道了。”
对面的男人挠挠头,将头皮屑随手弹飞在地上。不过好在这地板确实也不太干净,这一块白点就隐匿其中了。
牠把笔帽咔哒摁了回去,“大概就是你欺骗了牠的感情,然后牠想找你谈谈,大概是喝了酒上头了,酒精上脑嘛!”
男人脸上露出理解的表情,好似牠是徐泽宇的亲生男儿一般。
刚刚还在写字的笔,牠随手就放在了嘴里。
塑料笔帽被咬的咔咔作响,男人有些口齿不清了,混合着些许口水,牠指点江山:
“其实牠也许挺好的,酒后吐真情嘛!你看牠还带着戒指,肯定是想好好对你,倒是你,年纪轻轻一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自爱,屋子里面还藏了别的男人……”
男人眼光极快地瞥了宋淮一眼,宋淮的穿衣谈吐非比寻常,牠有些怕得罪了宋淮,也许面前的女孩是宋淮的情人,也未可知。
不过,这样破烂的环境,想必也不是放在心尖的人,估计也就是逗个趣儿罢了。
想到这里,男人又直起腰板,劝说着夏起南:
“哎!要是你是我女朋友,我早就揍你了,可我不打女人……”
……什么左右脑互搏。
夏起南面无表情,朝宋淮挑了下眉,“录上了么。”
录音,从来没有停下过。
从徐泽宇进门,到现在。徐泽宇的一举一动和男警的一言一行,皆在录音笔中。
男警瞪大双眼,“你,你们敢!”
这有什么不敢?
夏起南嗤笑一声,眼中尽是不屑。
“你的职业素养有待提高,还有,你的幻想症应该很严重。
建议亲亲不要整天幻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别人当自己女朋友这种情结,这边建议你找一个心理咨询师哈。”
她真是无语了。
什么人都能过来做笔录了。
男警走后,不久来了一个女警,她尽职尽责做完笔录后,安慰夏起南。
说有些人就是很容易小头大头互换,没必要找理由,还说证据很齐全,从录音来看完全就是正当防卫。
夏起南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在闹哄哄的一群人带走徐泽宇后,夏起南这才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痛。
说起来,因经历一次回溯,时间连起来,导致她有二十几个小时没有好好休息了。
眉宇间浮上疲惫,眼皮子在上下打架。
远处,床垫在召唤她。夏起南匆匆甩下一句,让宋淮守门,她便扑在床垫上进入了梦乡。
宋淮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
低垂的睫羽微颤,宋淮手机上赫然有一条消息:
“我已经停了你的卡,识相的话,快点回家相亲。”
–
女人坐在沙发上,睥睨管家:
“我不去。”
这话可把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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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急坏了,牠那白胡子一颤一颤的,似乎自己是这家的少爷一般。
牠从年少时,便来到这个家工作,到现在,也有四十几年,这个家族的分量在官家心里不可比拟。
也因此,牠支持这个家族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大小姐的父亲,也是管家从小看到大的。从牙牙学语到成人结阍,每一个环节都让管家铭记在心。
但家族企业这样不温不火,总让大小姐的父亲有些担忧。
父亲说,女孩大了都要嫁人的,更何况宋淮那小子你又不是没见过,品格兼优外貌好,家世也和我们相匹配,到时候就是强强联手……
黄蒂冷笑一声,说我不去,要去你去,我给你们当阍礼主持人。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可把父亲气坏了,平日里总是端着虚伪的假笑,居然还有撕破面具的一天。说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黄蒂一摊手,说好啊,我看这个企业没我能不能活。
从她成人开始,就在一点一点把股份攥在自己手里,蚕食着这个暮色沉沉的家族企业。
父亲这才恍然,这个企业已经没有自己一个老头的立足之地,但牠向来是会想办法的。
钱财压迫不行,那就打亲情牌。
黄蒂还是不吃这一套。
她说她就不去,谁想去谁去。
父亲劝说不动,索性让管家来。黄蒂只觉好笑,那个劝说不动,难道这个就可以了?这件事,她就不想去。
然而父亲想的却是欺瞒之术。
牠根本就没想征求黄蒂的同意,反正宋淮的家人也愿意,黄蒂还有什么不满的?父亲想的是,让管家和她聊天,拖一阵,干脆把宋淮叫到家里来,哎,两个孩子一聊,这不就好了?
至于黄蒂会不会在宋淮来家里后,还看不上牠。
这个问题,父亲没想过。
牠自己和黄蒂的母亲就是相亲认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自己在结阍之前也有相好的,可家人说,黄蒂的母亲家更有钱,因此牠毫不犹豫地选择抛下相好的。
而现在,相同的选择落在了女儿身上。
牠最讨厌女儿的眼睛,带点浅蓝色,又总是用死鱼眼那种表情看着牠。
好像全世界就她最懂,就她最厉害。牠骂她的同时,也选择性忽略了那双蓝眼睛遗传自自己的母亲——
一个跑了的母亲。
牠觉得母亲没有母爱,在那个年代,女人被买回来当媳妇是很正常的,母亲约摸是外国人混血罢,浓眉大眼蓝眼珠子。
小的时候,牠总问母亲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好看?为什么和正常人不一样?母亲只是笑,说孩子,你想走吗?
牠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恐惧。
于是牠大哭起来,喊父亲,说母亲要跑了!母亲要跑了!妈妈要离开我们了!
浑身膀子肉的男人进来,没听母亲辩解,就一拳打了上去。
牠又吓坏了,抱着妈妈,说妈妈你没事吧,我……
妈妈甩开了牠。
那其中夹杂着牠看不懂的东西,牠想,如果能回去那时候,牠一定再好好看看那意味着什么。
因为第二天,母亲跑了。
再也没回来过。
16.第016章:红颜(16)
因此。
女儿一出生,那双隐隐约约带着湛蓝的眼睛便不受牠的待见。
可谁曾想老婆的肚子不争气,只生出来女儿。这隔代的性子遗传,女儿的眼睛盯着牠,那一抹蓝,没由来的总让牠想到那天的母亲。
牠只好把这一切归结为,女儿的叛逆。
黄蒂还在沙发上坐着,神色晦暗不明。她适才和管家嘴战三百回合,这个说服不了那个,那个说服不了这个。
她骂管家老头没有心,亲眼看大的孩子竟也要送去联姻,不知道古代联姻都是有去无回的吗?
管家缕着胡子,说这是现代,有这么多工具,再说宋家公子牠真的一表人才……
黄蒂翻了个白眼,懒得掰扯。
门铃响了。
她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喊管家去开。
门外,是矗立在门框的宋淮。
牠手上拎着礼盒,是黄母爱吃的糕点,和黄父爱喝的酒。不菲的包装将牠包在其中,似乎宋淮和这些闪闪亮亮的礼盒混在了一起。
牠扬起一抹笑:
“你好,黄小姐。”
–
一觉睡醒。
宋淮不见了。
夏起南盯着上面掉灰的天花板,眼中有些茫然。
这是第几天?她还在新手副本中吗?宋淮没有她的吩咐,跑到哪里去了?她又回溯了?
夏起南下意识地抬手擦眼,因动作撕扯,手指甲床处,忽的传来剧痛。
昨天和徐泽宇打起来的时候,用美工小刀捅进甲床,那处的伤口还没愈合,现在稍加扯动,便让她眉头拧紧。
那么,今天是星期三。
她坐在床垫上,分析起来。
在昨天星期二下班后,钱肖再次拉扯,夏起南为了推进任务进程,给认识的所有男配都发布了相关信息。
其中只有徐泽宇反应较为强烈,夏起南将牠锁定为第一慊疑人,随后她让宋淮留在家里录音,自己则做了一手准备,把相关的尖锐物品捆绑在身上。
再然后,徐泽宇来到了家里,露出真面目。她让宋淮看家,自己倒头就睡了。
等等,所以自己没回溯。
所以宋淮呢!?
夏起南蹬上了鞋,瞥了眼手机中的课表。今天周三,她的课安排在下午。索性现在才八点多,还可以再睡好长时间。
桌上的早饭热热的散发蒸汽,香菇包和鸡蛋,还有一碗皮蛋瘦肉粥。应当是宋淮出去买的,旁边写了一张小纸条,还配了个颜文字:
南南,我出去买点食材,中午回来,我做饭。
想吃什么给我发消息哦。( ﹡?o?﹡ )
还做饭。
她环顾一圈,这里甚至连锅都没有,她倒是挺好奇宋淮到底怎么做饭。
又补了一觉,起来后已是日上三竿。
宋淮还没回来,夏起南决定先去上班。她又坐上了那辆晃晃悠悠的公交车,混合着人味,来到了这个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工作地方。
到了小学门口,有小孩子在互相跑着打闹,夏起南余光瞥了一眼,便准备去教室直接上课。
一路上,看到她的小孩子有零星几个,夏起南认出他们是她的学生,可面上表情都是唯唯诺诺的。
没有一个跟她打招呼,甚至有的小孩嘴都张开了一半,被别的小孩拽走了。
她心里蓦地生出不详预感。
上次来还不是这样的。
与平日里不同的反差,在无限流世界更被放大。徐泽宇的异变使夏起南不得不处处小心,这里并不是完全的无害世界。
来到任教的班级门口,她还没站稳,后面就传来小孩子的尖细叫声:
“后老师来了!后老师来了!”
后老师?
她拧起眉头,随手抓住一个。“什么后老师?”
被抓住的小男孩有些惊慌,牠没成想给老师起的外号能闹到正主面前,一张稚嫩的脸庞上满是成年人的狡诈,细细看去,还有几分猥琐。
牠低下头,诺诺地不说话。
为难一个孩子也是没用的。
夏起南想了想,决定为难一群孩子。
她走上讲台,用板擦敲了敲黑板,刹那间升腾起一股白烟,直呛得人睁不开眼。
适才还闹哄哄的孩子们,如同卡带的录音机,慢慢停了下来,看向自己的老师。
夏起南站定在上面,俯视他们,黑眸反射出他们的倒影,“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学生怕老师,这似乎是天然的血脉压制。
即使背地里偷偷说小话,起外号。但到了正主面前,他们就像被拔了电线,个个鸦雀无声。
她随手指了一个小孩。
“你来说。”
被指中的小孩是适才一直在说话的小胖男孩,脸上肉嘟嘟的,五官几乎被淹没在其中,牠低下头,也不说话。
但颤抖的身体出卖了牠内心的恐惧。
夏起南加大了些音量,如果可以,从徐泽宇事件后,她就不怎么想跟这里的人起冲突了。
无它,徐泽宇当时那一脸脓包和触手,倒不是吓到她了,就是实在是——
掉san。
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反胃。
老师加大了音量。
对于内向的小孩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小胖男孩最终没扛过心里的压力,在一众异样的眼光中坦白刚刚的话题。
牠低下头,左手大拇指扣着右手食指,上面有一层厚厚的茧子。牠懦懦开口,眼睛却不敢抬起来。
“就是,走后门的。”
“走后门?”
声音虽小,夏起南却敏锐地及时捕捉到这一抹声音:
“什么意思?谁走后门?”
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追击机会,夏起南冷笑一声,语气温柔下来,只是这一抹温柔,却不达眼底。
她的手指尖点在讲桌上,指甲与铁板发出哒哒的声音。在男孩听来,就如同催命符。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老师喜欢诚实的孩子。”
男孩的身体抖得像筛子。
在恩威并施下,牠几乎再也承受不住,大声地坦白了一切,手指上的茧子已经被撕掉,露出里面的红色软肉。
像贝壳被撬开外壳,那白肉一呼一吸。
“老师,牠们…牠们说你是走后门进来的!跟校长老公有那种关系!所以才评上了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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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吼叫着说完自己知道的一切,贝壳挤出了唯一珍贵的珍珠后,白肉平静下来。
夏起南盯着牠,慢慢地笑了。
她喜欢诚实的孩子。
“那么,这个消息是谁最先传出来的呢?”
很快,她就探听到了信息的来源,是一张地上的小纸条,丢在了男厕所的洗手间。
小孩子们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就成了这样的荒唐话。
夏起南伸出手,眼眸如墨,深不见底:
“纸条,给我。”
经过仔细比对,这字虽说写的刻意歪歪扭扭,但还是能看出来比真正小孩子的字规整的多。
是刻意隐瞒身份的大人。
大人。
夏起南一共也不认识这学校里的几个大人,但想来,总不能是校长。
传谣的人真可笑,校长是女的,就传她跟校长老公有一腿,都这种时候,还得让传言中的她喜欢男人。
她把粉笔重重地放回讲台上,有一节没有撑住压力,在讲台上崩裂开来。
夏起南用眼神巡视一圈,看到他们都坐的端正,这才满意。
“上课。”
小孩子们都知道了,自然大人也知道的不少。
风言风语一旦传开,很难根除。因为人都是喜欢新奇的、荒谬的事物。
传谣容易澄清难,人们往往在传谣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却在澄清的时候跑的干干净净,却不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个稻草或许就是自己。
办公室老师们也知道的差不多,虽说是老师,人品却各有不一,参差不齐。
有的老师知道这件事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夏起南桌子上放了一杯奶茶。意思是相信她,加油。
有的老师得知这件事后,唯恐避之不及。虽说之前也没说过几句话,可现在却像躲瘟神似的,大老远看到夏起南,便撒丫子跑开了。
有的老师打探这件事后,眼神就怪怪的,像是食人族里的首领,随时等待着将夏起南吞吃入腹。
有时,她路过牠们身边,这些老师还会窃窃私语,那些声音传到夏起南的耳朵里,又小又利,如同羽毛带刺飞进耳膜。
夏起南坐回了办公桌。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好困啊,她爬了下来,想午睡一会儿补充体力。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听便知,是旁边的那位男同事来了,还是像之前一样,人没到,声先至。
牠手里拿着火腿片,还有些卫生纸。约摸是以为夏起南哭了,尽职尽责的扮演起了知心好大哥。
“妹,别哭啊,哎呀,这人都有个三难两险的,我相信你。主要是其牠人心太坏,你别听牠们这些话,别往心里去……”
正安慰着,夏起南抬头了。
脸上干干净净,别说什么泪痕了,连一丝委屈也看不见。
只有眼眸中的困意,十分明显。她打了个哈欠,困倦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怎么了哥?我没事……”
于是,赵宗林的后半句“要不咱换个学校工作也可以”,只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牠笑了笑,把火腿片往前递:
“没事就好,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