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还小却要给人当哥哥》 1、【壹】 时在半夏,细雨绵绵。 位于关中的京都南安城,迎来了一年的雨季,连绵不绝的细雨已经落了半月了。 南安城的一处宅院红墙上,一颗杨树的枝丫轻搭在砖瓦上。 宽大的树叶积攒了一阵子的雨丝,逐渐在叶尖汇聚,凝结成珠,拉扯着叶片朝下坠,终于承受不住的水珠重重朝地面砸去。 引得叶片如浪中小舟一般,上下沉浮,颤动。 惊得伏在叶片下的一只青蝉振翅而起,它扇动着透明的蝉翼,朝着府邸深处飞去。 随着蝉翼的挥动,一道温声细语渐行渐近,“辛苦钱太医了……花衣,送一送钱太医。” 藕荷色的衫裙自视线中掠过,青蝉不做停留,越过屋脊,飞向后院低矮的灌木上。 还未在枝丫上落稳,一只肉嘟嘟的小手自下而上朝它袭来,青蝉惊动,薄翼支棱着,随时准备起飞。 只是小手手只是在离它一尺的距离便停下了,轻轻晃着,在跟它打招呼:“蝉蝉——” 青蝉只觉得眼前这一小只圆圆的,像是毛茸茸的蒲公英一样,无害而柔软,支棱的翅膀缓缓放下。 “我,知知,蝉蝉也知知——知知——知知——”奶声奶气的声音还有些吐齿不清,学着蝉鸣的声音,稚嫩而真挚的表达着想要和青蝉做朋友的意思。 【系统正在绑定中……】 【拯救反派系统成功绑定宿主宋遇知】 突然出现的机械声音,让正在笑呵呵的和青蝉交朋友的知知一懵。 扬着的小圆脸顿时停在了空中,微张着的小嘴巴也不动了,只留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来回左右的找寻着声音的来源。 “喔?”知知依旧没动,圆圆的嘴巴中发出一声惊讶带着疑惑。 他已经可以听懂娘亲说的很多话了,可是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他的小脑瓜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大眼睛已经将周围看了一圈啦,压根没有人来后院呀。 难道是蝉蝉? 知知眼睛里亮起光来,抬起的小手手抓握着,表达着他压抑不住的欢喜。 “知知——知知——”他尝试着用蝉言蝉语再和青蝉说话。 青蝉压根不理他。 【宿主,你好,我是系统001,不是你眼前的知了】 系统001忍不住提醒他。 饶是没有人类情绪的001,此时隐隐有了种名为“无奈”的感觉。 它是而君娱乐公司的一名金牌系统,已经带了不知多少的任务者了。 这次它之所以出任务,是因为一本快穿小说的世界后期反派崩坏,连带的导致所有的世界都跟着崩塌,依靠这本小说世界观构造的其他小说,也会跟着一起崩坏。 因为这次任务繁琐,要去的世界数量多、时间长、难度高,几乎没有系统主动想接下来这个活。 是以,作为“拯救反派”办公室的老大,001主动站出来,从源头去解决问题。 拯救反派,从小开始,从他还没长成反派开始。 所以系统001在反派始出生的世界,经过精细筛选,最终选定了一个最能完成任务的宿主·宋遇知。 只是现在,似乎出了亿点点小问题。 看着面前的小短腿,001绝望了,它没想到宋遇知是一只年仅两岁,还在牙牙学语的幼崽。 该幼崽眨巴眼睛,这次他理解了系统说的话,“喔?不是知知……那泥系谁呀?” 【我是系统001,是住在你脑袋里的小精灵,别人都看不到我,只有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001尽量用他能理解又容易接受的话语解释着。 “你是小精宁~” 知知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开心的原地蹲下,两只手手握成小拳,捂着嘴偷偷笑。 因为小腿的力量不够,全蹲不下去,小屁股扬着。 细雨中可爱的一团,是让没有感情的001都禁不住大呼可爱的程度。 这样的小团子,有谁能拒绝呢! 看了看原本挤满了屏幕的任务,001直接全清除,顿时任务面板空无一物,只要治愈值达到,就算没有具体任务也无妨。 叹了口气,001收起绝望的心,温柔的跟他说:【原本知知要给我帮很多忙,不过现在——】 【你什么都不用再做,就当个好哥哥就行了。】 “知知要当哥哥啦?”奶团子一下捕捉到系统话语中的关键词。 正欲和小精灵再多说一会儿话,花衣的声音由远及近:“小郎君,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淋雨呀?要吃中饭啦,小郎君快跟我回去吧。” 姑娘不过是和太医问诊的片刻没看住,小郎君就一个人跑出来淋雨了。 也不知道小郎君是何缘故,偏独爱下雨时在雨里玩耍。 - 花衣领着知知回到屋里时,桌面上已经摆好了午饭的吃食。 屋檐下坐着的荷藕色衫裙的女子,正是知知的娘亲郑好好,在看到浑身湿漉漉的奶团子时,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怎么又去雨里玩了呀?娘亲是不是说过——”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知知接了下来:“娘亲说了,会生病,可是知知喜欢雨精宁~” 郑好好不想打击孩子亲近自然,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该吃午饭啦,知知去换干净衣裳来吃饭饭叭。” - 换好衣裳擦干净的知知被抱到特制的椅子里。 对于这把椅子宋遇知已经很熟悉了,自从他能坐起来了,娘亲就把他放在这里面吃饭。 但若是一个现代人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把椅子赫然和现代的婴儿宝宝餐椅一模一样。 面前放着娘亲给他熬的清淡小白粥,现在的他早已经开始跟着吃主食了。 勺勺搅一搅,白粥滚起缕缕白雾,裹挟着米粒香甜的气息卷入他的小鼻子里。 莹白的粥面上,如青白玉一般的菜丝切得极细,红色的那是胡萝卜丁。 哪怕再漂亮,但知知知道,这是娘亲的把戏,为的就是变着法的让他吃菜,他已经被骗过好几次啦,已经猜出来了。 他不想拆穿娘亲,抱着小碗,抓起勺子,舀了一勺饭。 从勺子刚碰到滑滑弹弹的粥面距离嘴巴还有很远之时,知知就开始对着粥呼呼,因为呼气力量不足而发出“噗噗”的声音。 肉嘟嘟的整只手抓着勺勺,勺勺上看不见热气啦,才放进嘴里。 绵润的粥入口,顿时在嘴巴里融开,明明没有一片肉,但知知却觉得像是吃了肉肉一样鲜香。 饶是已经吃了好多次娘亲做的粥,知知依旧好吃到眨单只眼睛,大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来自美味的颤栗,蔓延了全身,让知知打了个颤颤。 小小的一只团子,每次吃她做的饭时,都会这样可爱,郑好好忍不住想,这碗粥真的这么好吃嘛。 虽然他爹爹就是自己靠美食投喂忽悠来的。 这口饭咽下去之后,知知才想起他的正事来。 咬着勺子,晃着小脚丫,眼睛亮晶晶的对娘亲奶声奶气的说:“娘亲你要给知知生弟弟了吗?” 团子娘亲愣了愣,方才送走了太医,这小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郑好好抬头去看花衣,花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告诉他。 “知知怎么知道的呀?” 听到娘亲问自己,知知大眼睛咕噜转了一圈,奶声奶气的小声说:“是雨精宁告诉我的……” 娘亲刚刚虽然没有训斥自己,但知知还是从娘亲的情绪里感受到,娘亲不喜欢自己去雨里玩。 郑好好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有些吃惊,掩下心里的疑惑,“那雨精灵好厉害呀,知知要当哥哥啦。” 说罢摸了摸还没有显形的小腹。 知知顿时瞪大了眼睛,向花衣伸手,花衣将他放下来。 知知迈着小短腿三步并两步到郑好好身边。 谁知,离她还有两步远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笑眼眯眯的仰头望着娘亲。 然后伸出还没有成人一个指节长的食指放在嘴边,猫着腰,小步子也轻轻的迈着,原本两步的路,他又多走了两步。 郑好好也配合他,弯下了一点身子,悄声问他:“怎么啦?” “嘘——”知知连忙比嘘,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娘亲小点声,不要吵醒了弟弟。” 说罢,知知学着娘亲哄自己的那样,用小手轻轻的拍了拍娘亲的肚子。 还没有开始喝粥,但郑好好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比喝了粥还要暖。 不烫,却让她差点热泪盈眶。 郑好好眼底晶莹,大手抚在知知的脑袋上,将他一头毛茸茸揉乱。 “知知,娘亲替弟弟谢谢你,因为知知,弟弟睡得很香。”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系统001在看到这些,差点喜极而泣。 【知知,你一定会是一个好哥哥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贰】 九个月后。 又是最美人间四月天,春寒还没有彻底消散,吹来的风里还捎带着些许凉意。 随着宋夫人临盆日子的逐渐临近,整个宋府上下无不透露着紧张的气氛。 四日这天,让全府上下紧张的主角郑好好刚用完早膳,扶着腰日常在廊下慢行。 冯妈妈打点好丫鬟婆子后,便过来扶着郑好好,看她精神还不错,忍不住道:“还是夫人的底子好,身体康健,头生大公子的时候,就没怎么遭罪。” “夫人这十月里,肚里的孩子也没让夫人遭罪,这两个孩子,真是老天爷派来让夫人享福的小仙童啊。” 郑好好笑着低头看了看肚子,神态极尽温柔,一手撑腰一手抚摸着肚子,对冯妈妈的话表示赞同:“是了。听闻皇城里许多夫人怀孕时,都受了不少罪,又是吐又是吃不下东西,我倒一点都没有。” 不过郑好好觉得,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好。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不管什么时候,她可是从来都没亏待过自己。 哪怕穿书进来,还是个惨遭卖身给宋家的小丫鬟,她都没放弃过。 想到这里,郑好好又禁不住想起了最开始的一切。 她是个二十一世纪青年,一朝穿越,穿进了小说里一个无名小丫头身上。 那时,她已经被卖给了宋家。慢慢的她才知道,原来是宋家的小孙子宋灵昀天生怪病,发作起来六亲不认疯魔不已。 为防这孩子长大以后娶不上正经媳妇,索性从正经牙行买了个模样秀气的小丫鬟,自小养着,以后给这孩子做婆娘,也算是尽了亲缘。 谁也没想到,被独院隔绝着的小孙子,竟在这小丫鬟的照料之下,一路科举一层一层考上去了。 又因为自身才能,逐步升迁。 如今,已经是人人敬而畏之的刑部侍郎了。 这一路走来,多少的艰辛苦楚,郑好好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好在,郑好好收回思绪,摸了摸肚子,好在,他们如今一切都苦尽甘来了。 已经有了一只可爱又听话,还会心疼人的崽崽,如今,肚子里的这一只,也要出世了。 这不是他们的福报这是什么呀。 思量间,冯妈妈托了托她微微下垂的肚子,道:“也就是这两日的了,今日老仆照旧安排妥当了,随时等着小公子小娘子的出世。” 郑好好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冯妈妈替我受苦了。” 冯妈妈忙说:“哪里那里,老仆能帮夫人的太少了,还都是夫人您自个的福泽厚。” 说罢冯妈妈只觉得自愧不如,她作为宋灵昀的奶婆子,她家公子哥这么多年遭过的罪她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老夫人过世的早,留下公子哥一个人独在这世上,要不是夫人,她家公子哥哪里能到如今地步。 她替老夫人感激夫人,如今能照料夫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正说着话,郑好好忽感肚子隐隐作痛,一种熟悉的下坠感升起,四肢也开始弥漫出酸胀感,她就手连忙扶住冯妈妈。 冯妈妈顿时紧张起来,“夫人可是开始腹痛了?” 肚子开始一阵阵的抽痛起来,郑好好已经生过一个孩子,对于这个临盆的感觉还是熟悉的,只道:“大约是要生了——” 冯妈妈双手扶住了她,转着身朝院里朗声喊道:“花衣,燕子,夫人发动了,快快准备——!” 不多时,两个小丫头出现,冯妈妈叫住其中一个,“燕子,你去传信,告知还在当差的宋爷。” 燕子忍住慌,应下后跑出去传信了。 花衣也出去叫早已住在府上的接生婆和丫鬟婆子们。 这边冯妈妈扶着郑好好到偏房里,这里面什么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就连产床,都是郑好好让人特制的,同现代的生产床一般,两旁可以架腿。 待两个稳婆过来时,郑好好已经收拾好自己躺了上去。 疼痛来的有点不真切,好似亲戚造访时那样,一波接着一波的痛,不过是比平时要更酸胀一些,但都是在能忍受的范围。 丫鬟婆子们烧热水的烧热水,端盆的端盆,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郑好好估摸着也疼过了四五波,这时外面传来燕子的声音。 “爷回来了!” 随着燕子声音落下,那道熟悉的稳重声音传入郑好好耳中:“夫人现下如何了?” 还有一道稚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娘亲在生弟弟了吗?娘亲痛不痛?知知给娘亲呼呼——” 虽然见不到他爷俩的人,但郑好好心里已经稳定了许多,在他爷俩个来了之后,好似肚子都没有那么疼了。 刚想着,痛楚却在此刻如潮水般涌来,郑好好没忍住呼痛了一声。 外面顿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婆子们轻声呼喝的声音,“爷不能进去,产房里血污太重,爷您进去怕是不吉利——” 几个拦住宋灵昀的婆子,都是这几年新来的。她们见惯了孤傲清冷不怒自威的宋爷,如今却见宋爷脸上焦急紧张的神色,觉得很是惊奇。 站在一旁的知知,在听到娘亲不住的呼痛声时,眼睛里泛起了盈盈泪花。 他拉着爹爹的手,仰着头泪眼婆娑的问婆婆们:“爹爹不可以进去,那知知可不可以进去陪着娘亲?” 婆子看着眼前的一小只,蹲下来哄他:“小郎君也不能进去。” 这边还正说这话,屋里产床上的郑好好在稳婆的指引下猛地一使劲,忽然觉得身下一阵涌动。 所有绷紧的酸胀,在这一刻如洪水决堤一般,一股脑的倾泻而下。 那一刻,郑好好觉得自己仿佛窥见了天光。 “哇啊啊——” “夫人!是个大胖小子!” 孩子响亮的哭声和稳婆激动的叫喊声交汇,热烈的昭示着生命的到来。 一卸货,郑好好只觉得浑身轻松,这小子倒是和他哥哥一样,没怎么折腾她就迫不及待的出世了。 与此同时,门外的知知惊喜的叫了一声,随即迈开小短腿朝产房里而去。 婆子们想拦却没拦住,一旁的宋灵昀沉声道:“无妨,让他去吧。” 有人从产房里面出来,说着贺喜的话:“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了个小郎君。” “都辛苦了,一会儿忙完了,大家到阿荣那里领赏钱。”宋灵昀安置着事情,视线却一瞬不瞬的盯着产房里。 知知进来的时候,稳婆已经将孩子清理干净包了起来,而郑好好也擦洗干净收拾妥当,被人扶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这里此时还是人多杂乱的,还有些虚弱的郑好好,一眼就瞧见了在门口扶着门框朝里探头探脑的知知。 她朝奶团子招招手:“来,知知,咱们一起看看弟弟。” 知知看到娘亲朝自己招手,扑腾着小手朝娘亲跑去。 一旁的稳婆便将包裹严实的孩子抱了过来,轻轻的放在郑好好怀里,“都说夫人命好,果真不假,两个小公子都是很快就出世了,压根都没折腾大人,还都白净又可爱。” 她说这话还真不是阿谀奉承,她接生了那么多孩子,除了宋夫人,哪个不都是折腾大半天,把当娘的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才生下来的,就没见过这么会心疼娘,半柱香的就出来的孩子。 郑好好抱着小婴孩,满目慈爱的看着他,圆头圆脑的,胳膊腿儿的看起来就挺结实。 白净是白净,就是有点皱巴巴的,这会儿正用小手手无意识的揉着自己还没睁开的眼睛,小奶音嘤嘤的哭着。 知知好奇的看着新生的弟弟,轻轻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襁褓,“不哭不哭,哥哥给你吃糖。” 说着就要把手里的糖果塞到弟弟手里。 娘亲笑着拦了下来,“弟弟太小了,还吃不了糖,知知自己吃。” 知知听懂了,乖乖的收好糖果,“那弟弟为什么哭呀,是不是在来我们家的路上太累啦?” 郑好好惊奇,“知知为什么这么说呀?” 知知想了想认真道:“因为知知也来过,记得路很长很长,知知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娘亲,弟弟一定也是如此。” 郑好好一瞬间鼻子发酸,摸摸知知的脑袋,“为了找到娘亲,知知和弟弟都辛苦啦。” 知知听到娘亲这样说,钻到娘亲的身侧腰间,缩着脑袋害羞的笑着,露出两侧的小虎牙。 而后又钻了出来,亲了亲弟弟的额头,“以后我就是你哥哥啦。” 里面收拾的差不多了,屋里也没有多少血污,那边已经有丫头将宋灵昀请了进来。 他刚进来,就看到母子大小两只凑在一起,笑着在逗小婴儿。 宋灵昀只觉得一阵酸楚涌上鼻尖,眼眶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湿润起来。 心灵福至,郑好好还在温柔的笑着,抬起了头,穿过进进出出的人影,和门口站立的他目光相撞。 身侧的幼子也跟着看了过来。 同是佳人,一切就像是窗花剪影一样,过去和现在重重叠叠合在了一起。那时是她笑颜嫣嫣,而今光华依旧却多了两个小身影。 耳畔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唤,宋灵昀只觉得自己如处仙境一般,虚虚实实的不真切。 但他依旧抬起脚步,坚定的向前迈出。 那只小身影蹦蹦跳跳的朝自己奔来,宋灵昀反射似得蹲下身子,张开了双臂。【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叁】 襁褓中的孩子刚刚被抱下去吃了奶,这会儿吃饱了,奶娘将孩子抱回了郑好好身边,此刻正躺在特制的婴儿摇床里。 知知探着脑袋去看婴儿床里的奶团子,扭过头跟坐在床上的郑好好说:“娘亲,知知记得这个床,知知跟弟弟一样大的时候,也睡在这里面。” 郑好好温柔道:“是呀,这就是知知小时候的床,娘亲一直留着,刚好可以给弟弟用。” 知知的身高不够,只能踮着脚够着头扒着栏杆才能勉强看清弟弟的小脸,这会儿他已经有些吃力了,但还是不想放弃。 他听到娘亲的话,但是因为力气快用光了,他还想再看看弟弟,反而腾不出劲去回娘亲的话。 恰在这时,似乎是感受到床边努力的身影,襁褓里的团子一直闭着的眼睛,其中一个慢慢睁开了一条缝,想要努力看清眼前的世界。 眨巴了几下,眼睛还是不好睁开,只比成人拇指大的小手胡乱的揉搓着眼睛,终于,两只眼睛都睁开了。 出世第一次看这个世界,还有些朦朦胧胧,依稀看到眼前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那小脑袋正在吃力的朝上扬着。 忽的一下,两只小手用力朝上一拉,脑袋伸了上来,露出一张精雕玉琢的小脸。 在看到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嘴巴子张成了o型,“娘亲,弟弟睁开眼睛啦——” 襁褓中的团子冷不丁的被吓了一激灵,但仍对于眼前的小人好奇满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知知看,随即咧开还没长牙的小嘴笑了。 “哇——”知知小声的惊奇了一下,他刚刚看到弟弟被自己声音吓到了,所以再发出声音的时候,都放的小小的。 系统001看到这幅场景,又看到悠悠朝前动了那么一小小小截的治愈值,感动的老泪纵横:崽啊,你自己还是个崽崽,就这么温柔了,你不是好哥哥谁是! 他真的,我哭死。 知知松开抓住婴儿床的手,迅速的从小床上下来,转到婴儿床的侧边,憋足了劲拉住小床要到郑好好跟前。 但毕竟还是两岁半的小朋友,小床都是上好的原木打造的,他哪里拉得动。 小脸都憋红了,小床还是纹丝不动的,给知知急的满头汗。 花衣端着鸡汤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知知哭着朝夫人奔去的情景,忙问:“大郎君怎么哭了?” 郑好好捂嘴轻笑:“他想拉小床没拉动,急得。” 知知看花衣过来,抽噎了两下连忙止住哭声,小手胡乱的在脸上摸了两把,眼角还挂着泪。 知知走到花衣跟前,轻轻扯了扯她的裙角:“花姨你可以帮我拉一下小床吗?” “好呀。”花衣将鸡汤放在案几上,帮他把小床拉到他指定的位置。 恰是郑好好面前。 郑好好一下了然,心都快化了,摸了摸知知的脑袋,“知知是想让娘亲也看弟弟是吗?” 她自己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不曾想自己竟生了个心思细腻的小暖男。 知知脑袋点的小鸡捉米:“弟弟刚刚笑了,娘亲刚生了弟弟不能下床,知知拉过来想让娘亲一起看看。” 原先小床是放在郑好好床边的,但因为要喝汤了在床边不方便,也怕一不小心烫到孩子,就把小床挪到了一旁。 郑好好去看小婴儿,“是吗,弟弟刚刚笑了呀。” 这会儿团子正吃着手手,知知抓着一旁的栏杆又要爬上去,花衣连忙拿了个小板凳给他。 熟悉的小人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小婴儿一下就开心了,也不吃手手了,两只小手扑腾着,又咧开了笑。 郑好好和花衣都觉得惊奇,哪里有刚出世第一天就笑的小孩儿呀,还笑得这么好看。 奶团子大眼睛亮晶晶的,跟他哥哥似得,眼珠子黑曜石一般,又漂亮又泛着灵气。 刚刚还有些发红的脸蛋儿,这会儿已经褪去了,白净而圆润,可爱的让人心发软。 知知两手抓着栏杆,小短腿慢慢蹲下去,只留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上面,团子顿时就收住了笑,下一秒毛茸茸的脑袋钻了上来,团子立刻笑了起来。 “弟弟这是在跟哥哥玩呢。”郑好好心都化了。 不过到底是刚出生,就醒着这一会儿的功夫,嘴上还笑着,就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知知举起食指放在嘴巴上,比了个“嘘”,然后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襁褓。 郑好好和花衣都无声的点头。 花衣把知知从小板凳上抱下来,收好了板凳,然后把婴儿床轻轻拉到了一旁,这才把案几搬到郑好好床上。 知知也被燕子抱过去喂饭了。 吃饱了的知知这一次没有去后院玩,而是直接跑回了厢房里。 以前他没有弟弟,现在他有弟弟了,他要和弟弟玩。 从前院跑过来,一路上知知都小心翼翼的护着胸口,里面装着他要送给弟弟的礼物。 - 【滴,检测到宿主出生,反派系统正在绑定——】 一道机械声音在奶团子的脑袋里响起,还在憨甜睡觉的奶团子被吵到了,眼睛还闭着,左边的小手手握着拳在自己耳朵边挥了两下。 【反派系统绑定成功,现在发布第一项任务】 机械声音继续吵他,奶团子有些烦躁,吭吭唧唧的作势要哭。 【请宿主在以下选项中选择一项任务完成,使宿主的家人开始对宿主生出嫌隙,根据宿主完成度奖励‘愿珠’(注:愿珠为本系统特色奖励机制,积攒足够数量的愿珠可以向本系统兑换奖励‘满足宿主任意一个愿望’)】 机械音说了一大长串,压根没考虑到一个刚出世的孩子能不能听懂,它只是机械的按照设定的程序完成着。 它和有自我意识的001不同,只是个机械的执行程序的机器意识。 自然,这一长串的话直接将奶团子吵醒了,哪里管他三七二十一,“哇”的一声开始放声大哭。 系统说完话之后,大哭的奶团子面前出现了四个虚幻的透明泡泡,泡泡上有字,对应着四个反派任务。 第一个泡泡上是:对宋遇知发脾气。 其次是:和宋灵昀吵架。 再次是:对郑好好造成身体伤害。 最左边的是:以上任务全部完成(注:不限时间) 还没睡好就被吵醒,惹得奶团子气恼,哭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左手儿比右手有力,两只小手握拳胡乱挥动着。 “叮”的一声微弱的破裂声,最左边的泡泡被敲碎了。 【任务已选择完毕,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花衣收拾了碗筷出去,刚踏进屋里就听着小郎君响亮的哭声,连忙将孩子抱给郑好好。 郑好好接过襁褓抱住,“你怎么哭了呀,我的乖崽崽?” “小郎君会不会是饿了?” “怎么会呢,他才让乳母喂了奶回来睡的,这才没睡一会儿,还没消化多少呢,怎么就饿了?”郑好好有些纳闷。 不知道原因,郑好好也不敢让他再吃奶,小婴儿刚出世胃也就拇指大点,吃多了也不好,只能抱在怀里哄着。 正在这时,知知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一进来就听到了弟弟在哭,他跑了那么远已经有点累了,但还是撑着跑到床边。 到了床边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块被挤得看不出形状的糕点,作势要塞进弟弟的小手手里。 郑好好看到后,眼神里带着小心的意味,怕他太小不知轻重伤到了小婴儿。但最后还是没阻止,她看的出来知知这是想给弟弟吃的。 知知是好意,如果直接推开,会伤害到他的,可能还会让他形成谨小慎微害怕做错事而不敢去做的性格。 “弟弟哭哭是饿了,吃糕糕~”知知边哄着弟弟,边把桂花糕塞到弟弟的手里。 谁知弟弟的小手力道太弱了,因为哭闹正无意识的甩着手,糕点还没抓住就甩掉了。 桂花糕滚落在地上,如蹴鞠似得向前滚了好远才停下。 见状,知知像个小老头似得叹了口气,“害,不吃就不吃嘛。” 怎么还扔了呀,这句话他没说出来,因为再说下去自己就要哭了。 他可是趁着燕子姨姨不注意偷偷拿的,塞在怀里害怕自己摔倒弄脏了,一路小跑回来的。 到现在他的气儿都还没喘匀呢。 知知眼睛一直看着滚远的桂花糕,大眼睛眨巴着,眨着眨着慢慢泛起了泪花儿。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对宋遇知发脾气’的任务,获得奖励‘愿珠’1颗。】 系统机械的声音又在小奶团子脑海里响起,只是在“成功完成”字眼时有些卡顿,但对于这些,作为一只小婴儿的奶团子还都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好不容易要睡过去了又被吵到,嘤嘤啜啜的又哭开了。 郑好好原本想去哄知知,怀里这个又哭了,只得先哄这只。 知知眼看着泪花儿要掉下来,听到弟弟哭了,吸了两口气,强忍着憋了回去。 “弟弟不哭,弟弟不哭,哥哥晚上再帮你带桂花糕。”因为眼泪变成鼻涕堵住了鼻子,声音瓮声瓮气的。 直看得郑好好和花衣心疼不已。 怀里的小婴儿总算是又睡着了,郑好好让花衣抱着放回了婴儿床里,拉过一旁的知知将他抱了上来,用脸颊贴了贴知知的脸蛋儿,轻声温柔的哄他。 “知知的心意娘亲替弟弟领了,弟弟刚出世,太小了,还不能吃桂花糕,等弟弟再长大一点,知知再拿给弟弟好不好?” 知知吸了吸鼻子,“知知明白了。” 郑好好看着懂事的暖男崽崽,摸了摸他的脑袋,挠了挠他的小肚子,知知咯咯的笑开了。 又像往日一样,知知窝在她怀里,母子两个笑着逗着玩开了。 不过知知一直记得婆姨们说的话,娘亲今天太累了,他不能像以前那样缠着娘亲。 也就一会会儿,知知情绪缓过来了便主动下去,自己跑着玩去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肆】 小孩儿生长速度奇快,这才一周的时间,奶团子已经长圆了一圈,浑身上下都逐渐的长开了,越来越白净。 因为不爱哭闹又特别好喂养,如今的小胳膊小腿像是藕节一样。 容颜样貌照着他爹娘的优点全都继承了个遍,圆脸蛋儿高鼻梁,一双有神的大眼睛滴溜咕噜好奇的四处瞧着。 还特别的爱笑,吃饱了笑,睡醒了笑,看见他哥哥了笑的更开心。 浑身的肌肤白净的,照燕子的话来说,像是牛奶里面洗过一样,浑身奶香味,滑嫩软糯,甚是让人想嘬一口。 名字也已经起好了,是其父宋灵昀所起。宋氏名遇梵,取佛家之字,意为“清净、寂静”*。 按照宋灵昀老家那边的习俗来说,祖上长辈还在世的,孩子的名字应该是由族里的长辈祖父来起。 宋灵昀老家都远在西北,信差来回一趟,小半年都快过去了,总不能让孩子半岁了都没个名字。 其实主要还是由于宋灵昀隐疾的原因,他们一家与族里的亲缘关系淡薄。自宋灵昀考中状元郎被授官后,便一直留在京中再未回去过。 梵梵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知知小时候穿的,兄弟两个小时候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尤其是穿上一样的衣裳,每次都让郑好好有种又把大儿子重新养了一遍的感觉。 不过脾性倒是和他哥哥完全不一样,梵梵一点都不爱哭闹,只要是哭了,那一定就是饿了,喂饱了就笑着甜甜的睡了。 知知自小时候就难喂养,吃不了一点就吐了,到现在长大了也是爱挑食,吃的不多,还不喜欢吃蔬菜。 郑好好正想着,婴儿床里的梵梵吭吭唧唧的哭开了。 已经过了七天,除了不能出去见风,在屋里下地走已经无碍了,郑好好从软榻上下来,到床边抱起了梵梵,那边已经叫燕子出去叫乳母了。 乳母过来还要好一会儿,郑好好听不得孩子哭,她怕哭的等会嗓子都哑了,想着要不让他含一会,像现代的奶嘴一样。 她的两个孩子她都没有亲自喂养,怕疼是一方面,主要是她怕孩子吃奶的时候什么都忌口,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作为一个资深吃货,她觉得自己忍不了,索性找了靠谱的奶娘。 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没少看到论坛里帖子说的母乳喂养有多痛,但是如果自孩子生下来就没喂过奶的话,除了初期可能会有一点点涨奶,吃药缓解之后,自己便会慢慢消散下去。 知知小的时候,她便没有喂养,只在哭闹的时候让崽崽含一会便罢了。 还让太医开了方子,也没有涨奶,除了坐月子期间她忌了口,出了月子她便不用担心吃食的问题,放开了肚子放心吃。 奶团子看到眼前熟悉的饭碗,立刻不吭叽了,含了上去开始吃饭。 只是,今天的饭怎么这么难吃出来,他费了好大吃奶的劲,却连一滴都没吸出来。 小梵梵懵了。 人生第一次,遇到了他吃不了的饭。 郑好好低头,恰好和正吭哧吭哧努力吃饭却吃不上、急的一头小薄汗的崽崽视线对上了。 那一刻,郑好好不知为何,竟有种心虚的感觉。 然后她就把目光挪到了别处。 没吃到饭的干饭崽气哭了,两只小手胡乱的抓着,然后就捏到了他娘亲的肉肉。 郑好好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忙倒腾手把小崽子的爪子掰开。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对郑好好造成身体伤害’的任务,获得奖励‘愿珠’1颗。】 【目前愿珠共计2颗,集满1000颗后本系统自动开启‘满足宿主任意一个愿望’奖励。】 反派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播报了一阵子。 小梵梵除了出世第一天的时候听到了,这还是七天后第一次播报,显然,梵崽已经不记得它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声音,梵崽惊奇的扬起脑袋大眼睛咕噜的左看看右看看,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连嘴巴都从奶嘴上挪开了。 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除了娘亲以外的人。 恰在此时,乳母过来了,看到小郎君在夫人怀里正含着奶,抱歉了几句,忙把小郎君抱到怀里开始喂奶。 梵崽还保持着好奇的神色,就被抱到了饭前,饭糊了小脸蛋一脸,才塞进了他嘴里。 奶一进嘴,梵崽便无暇思索其他,咕叽咕叽大口喝了起来。 - 吃饱喝足的梵崽悠悠的又睡了,乳母将他放回小床里,福了福身子下去了。 团子吃饱了,娘亲也该吃饭了,这边乳母刚出去正准备关门,便看到夫人房里的大丫鬟花衣提着食盒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 郑好好不能出门,看到花衣踏进屋门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随即视线移到她手里提着的食盒上。 “唔,我已经闻到香味了,今天是不是有肉!”郑好好闭着眼睛,餍足的吸着逸散在空气里的食物香气。 光是闻到味儿,她都已经想象得到食盒里的食物有多美味了。 郑好好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知知伸开了双臂,“过来给娘亲抱抱~” 听到郑好好这么说,花衣想到了刚刚她在拿食盒时厨娘跟自己说的话,笑而不语,关了门来到桌前打开食盒,才说:“恐怕不能如夫人的愿了。” 这边知知已经笑着扑进了娘亲的怀里,想到刚刚来的路上看到食盒里的食物,知知和花衣对视了一眼,随即两只小手手交叠捂住嘴巴“嘿嘿”的笑出声来。 “怎么,难道没有肉嘛?我都已经闻到大骨头肉味啦。”知知的笑声让郑好好直觉哪里不对,抱着他来到了桌前坐下,疑惑的朝食盒里看去。 诶! 怎么是粥?! 花衣还在朝桌子上放小菜,食盒里还未拿出的,赫然是两碗白粥,氤氲的冒着热气,隔着缕缕热气,能看到里面碧绿的青菜,青白如玉一般。 看到郑好好疑惑的模样,知知的大眼睛满是狡黠,噗嗤笑出来。 郑好好笑着点点他的小鼻尖:“知知笑娘亲。” 前世作为一个美食博主,穿进这本古代小说后,她都是自力更生自己捯饬吃食,是以不论是在西北夏川的府上,还是京都南安城里,她都有一个自己的小厨房。 只是自打怀了知知后,她便很少下厨房,又不想日日吃不到好吃的,便教了陈厨娘一些菜式做法。 本想着知知长大了些可以吃辅食了,她便开始重启小厨房,只是没几日,便又有了梵梵,是以那小厨房又闲置了起来。 就这样日子慢悠悠的朝前走着,这不,如今陈厨娘已然出师了。 白嫩丝滑的浓汤底放入米粒细细的熬着,直到把每一粒米花儿都融进汤底,每一滴汤汁都沁入米花儿,最后再放入嫩嫩的青菜丝,这一碗骨汤粥便如那“白玉带绿、百年不遇”的翠青玉一般。 怕凉了失了味道,郑好好将粥从食盒里端出来,拿起勺子舀了小碗里的粥吹了吹,自己尝了尝烫不烫,然后喂到知知口中。 这个小碗儿也是知知限定的,漂亮的碗胚上用晕青色勾勒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青蝉,蝉翼镂空用半镂空设计,再涂上透亮薄青的釉质,蝉翼在阳光下如梦如幻。 温热的粥刚碰到小舌头,知知的长睫毛就颤动起来,像是动画里萌娃吃到好吃的脸上“卟铃”一声散开的喜悦金光,知知脸上的表情此刻就是如此。 “娘亲,是肉味的粥!娘亲,娘亲,知知要自己喝~” 郑好好点了点头,将勺子塞在他手里,“要呼呼再喝哦。” 对于食肉习性的知知来说,这粥很合他的口味,都不用人喂,自己拿着勺子边呼呼边大口的喝。 郑好好也不再迟疑,也拿了勺子开始喝粥。 绵润丝滑的骨粥入口,颗颗米粒在舌尖绽开,带着醇香厚重的骨头香将每一颗味蕾唤醒,悠长绵延,仿佛连时光都被无限拉长了。 陈厨娘还怕光喝粥会腻,还专门配了小菜。 腌制了两天的脆口萝卜,酸甜可口,一口咬下去“咔嚓”作响,浅淡的酸味却依旧精准的勾起舌底的涎水。 配上这浓香的骨汤粥,最是开胃解腻,一大口喷香的玉粥,再“咔嚓咔嚓”来两口白玉萝卜,郑好好吃的差点停不下来。 知知一脸艳羡的看着娘亲咔嚓咔嚓的吃萝卜,馋的他直咽口水。 之前的时候,因为太小了,肠胃承受不住,他还不能吃,不知现在能不能吃,他也想尝尝这脆脆的萝卜。【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伍】 郑好好留意到知知馋的小表情,笑了笑夹了一块白萝卜放进他的小碗里。 知知好奇的抬头看了看娘亲,惊讶道:“娘亲,知知已经可以吃白萝卜了吗?” 听娘亲吃的时候咔嚓咔嚓的,萝卜还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他也想尝尝! “知知长大啦,已经到了可以吃腌萝卜的年纪了。” 得到了娘亲的首肯,知知立刻用勺子将萝卜舀起来,望着萝卜的眼睛亮晶晶的,“娘亲,白萝卜是不是天上的云朵里长出来的呀,它和云朵一样白诶!” “诶,我看看,真的耶,和云朵一样白白胖胖的。”郑好好先是惊奇了一下,她也没想到知知会这么说。 果然小孩子的脑袋想事情的角度和大人不一样,他们总是能让平平无奇的事物变得浪漫起来。 一想到白白胖胖的云朵,知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下萝卜的味道,小心翼翼的举着勺勺将萝卜送到嘴边,像娘亲那样对着萝卜就是咔嚓一口。 知知脸上还带着期盼的欢喜,味道开始弥漫开来,知知冷不丁的被酸的打了个颤颤。 “略——”一种前有未有的味觉体验冲击着知知的小舌头,太过激烈,知知一下放下勺子,用小手把嘴里的萝卜扒拉出来。 “呜,娘亲——”知知的小脸蔫吧着跟郑好好诉苦。 看到崽崽被酸到,郑好好不厚道的笑了,前仰后合的,笑的知知差点撇嘴哭了才收住。 “娘亲坏!骗知知!”知知酸的小脸都绿了,偏他娘亲还笑,气的他义愤填膺的说郑好好坏。 郑好好这就不愿意了,“哪有,娘亲哪里坏了,这萝卜真的是好吃的,只不过知知从来没吃过,嘴巴还没有适应这种‘酸’的味道。” “真的,不信知知再尝一个看看?”郑好好一脸认真。 知知一副“真的吗你不会又在骗我吧”的表情,小脸上全是质疑。 但他还是尝试着又舀起了碗里剩下半块萝卜,大眼睛却一直看着郑好好,然后在郑好好期盼的视线中,慢悠悠的小心翼翼咬了一小口。 酸!知知被酸的又打了个颤颤,娘亲在一旁说“你嚼一嚼试试看”,他才忍着这种慢慢熟悉起了的酸味嚼了嚼。 咦,竟然没那么难吃了,还甜甜的。 知知惊讶的呆住,瞪大了眼睛,“娘亲,是甜的!” 这种多冲味道的交织让知知难以相信,又咬了一口萝卜,咔嚓。 他咯吱咯吱的嚼动,先是被酸的脸上表情都挤在一起,然后甩了甩脑袋继续嚼。 一块萝卜吃完,“娘亲还要!” 适应了之后,竟开始对这个新奇的味道上瘾,忍着酸也要吃,一边次哈一边笑的开心的吃。 然后就着白粥吃了三块,郑好好就不让他吃了,吃多了对胃不好。 但知知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就算娘亲不让他吃了,他也不会哭闹,乖乖的把剩下的粥喝完。 小小的人儿靠在椅子上,拍着自己的小肚子,看向窗外。 外面太阳当空万里无云,知知短短的食指指着窗外,“咦,娘亲,云朵怎么都不见啦?” 郑好好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外面,想了想说:“云朵都在知知的肚肚里啦。” “喔?”知知低下头,小手扒拉着衣裳去看自己的小肚肚,短小的手指头戳着圆圆的肚皮。 因为人太圆了,低着头反而不好说话,语调囫囵的,还流了点口水:“云云在吱吱肚肚泥——” - 时光就是这样,在知知和梵梵的呀呀咿咿中飞速的过去,转眼间梵梵马上便满月了。 这日傍晚,郑好好在廊下摇椅里看夕阳,她身体底子好,生产时又没受罪,这段时间也养得好,如今就算是未满一月整也没关系。 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她已经可以出来了,不用日日在屋里闷着,可把她憋坏了。 院里无风,便把婴儿床也拉了出来,放在她摇椅的一旁。 才吃饱,此刻梵崽崽正睡得香甜。 一阵匆匆的脚步自院外传来,听这步调,应该是宋灵昀没跑了。 果不其然,院门推开,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宋灵昀。 高大的身姿挺拔俊美如松,周身气质又如深林竹兰,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自持矜贵,面如冠玉,温润清雅。 去后院玩的知知在听到院门推开的声音,叫喊了一声也朝这边跑过来。 落日的余晖斜斜的打过来,她和孩子浸浴在余晖之中,柔和的光落了她们满身。 “爹爹!”知知小小的身影披着霞光蹦蹦跳跳的过来,让那落日的光芒都变得雀跃起来。 宋灵昀蹲下来张开双臂接过朝自己跑来的知知,然后抱着他俯下身子,去摸了摸熟睡中的小梵梵。 这时,正在美梦中的梵梵吐了个泡泡,知知觉得好玩,借着爹爹抱的姿势,伸出手将弟弟小嘴上的泡泡戳破。 睡梦里的梵梵被戳破了泡泡,揉了揉眼睛悠悠的醒了。 那边原本还在爹爹身上的知知说要下去,宋灵昀便把他放下来了。 于是乎,奶团子睁开眼,入眼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身上披着光,照的他眼睛有些睁不开。 背着光,看不清眼前人,便以为是这人弄醒了自己,奶团子冲着他就响亮的一声:“呀!” 一旁的知知给宋灵昀翻译:“爹爹,弟弟凶你了。” 宋灵昀自觉知知只是随口说的,便配合他演戏,对着襁褓里的梵崽道:“……梵梵,你为何要凶爹爹?” 梵崽瞪着滚圆的大眼睛,“咿呀咿呀!咿呀——”你吵到我睡觉啦! 宋灵昀听团子声音洪亮健康,不由得感叹,不愧是能吃两个奶娘的人,这壮实的模样,跟外人说这是两个月的孩子都不会质疑的。 壮实以后,脑袋自然也跟着长的大了些,往常知知穿的衣裳,到梵梵身上差点套不进去脑袋。 想到这里,宋灵昀不由得摸着他毛绒绒的脑袋瓜,打趣道:“你这个脑瓜儿有点大呀。” 话音刚落,知知立刻拉住宋灵昀的衣摆,看宋灵昀低头看自己,忙做了个“嘘”的手势,“嘘!爹爹你怎么能当着弟弟的面说他坏话,不行不行!弟弟听到会难过的!” 原本小床里的梵崽在听到亲爹说头大时还没反应,在听到哥哥维护自己的话语时,哇的一下就哭了。 “呀!哇……”梵崽扯开嗓门哭开了。 就像是原本受了委屈自己强忍着,但是一有人维护自己的时候,一下就没绷住就哭了一样。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和宋灵昀吵架’的任务,获得奖励‘愿珠’1颗。】 【由于宿主超额完成任务,额外奖励‘愿珠’1颗,目前愿珠共计4颗。】 看到夫君把团子惹哭了,原本还悠哉着置身事外的郑好好立刻不愿意了,开始数落爹爹:“昀郎,你怎么还把梵梵惹哭了?!” 知知在一旁不嫌事大:“娘亲,爹爹和弟弟在吵架。” 郑好好叹了口气,“你说你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襁褓里的孩子吵起来了呀。” 宋灵昀:“……”我好像有点冤枉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又不能解释,不然真的要承认在和自家还不满月的幼子吵架嘛。【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陆】 时光荏苒,宋侍郎家的幼子转眼间便两个月了。 两个娃儿都喜欢在床上玩,郑好好便命人做了张大床,放在东厢房里。地上专门铺了软毯子,这里便成了专门给两个娃儿玩耍的屋子。 时至六月,半夏的时光总是因为炎热而变得漫长起来,好在家里有两只可爱的崽崽,才让漫长的时光过的快了些。 此时香喷喷软乎乎的奶团子正躺在大床上吃着手手。 一旁的知知,小脸严肃认真的—— 在数钱。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数了两遍了,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再数第三遍。 郑好好忍不住开口问他:“知知为什么一直数钱呀?” 知知闻言头也不抬的,依旧专注的数着钱,看样子压根没听到娘亲问他话似得,郑好好只得又问了一遍。 知知小嘴喃喃有词,“十二…十三……娘亲你不要打搅我!” 数着数着,嘴里的数值赫然从十三跳到了“四十”,紧接着数成了“四十一”,逗得郑好好笑起来。 一边笑着一边忍不住提醒:“崽呀,十三下面是十四,崽你数错了。” “啊?”知知瞪大了眼睛抬起头看着郑好好,一脸的惊讶懵懂,“我数错了吗,没事,我再重新数一下……” 说着把数过的钱又都推回没有数的这一堆上,准备再继续数。 郑好好忍不住感慨,知知这孩子是真的好脾气,照以前知道的那些小孩子的脾气,此时已经开始哭闹了,更不要说自己耐心的再数一遍。 于是看向知知的目光又柔和许多,眼里满是温柔与慈爱。 得子如此,夫复何求啊。 知知数好钱之后,找了个匣子认真的装了起来,一边装一边跟娘亲解释:“这个钱都是知知存起来,打算给老师的束脩。” “花姨说,知知要上学的话,要给老师交束脩,要很多很多钱才行,知知想从现在开始存钱,这样知知就能自己给老师交束脩啦。” 郑好好有些惊讶,没想到知知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那次她只不过是和花衣说了一嘴家里离得远没有家塾,只能去上别的达官贵族家的私塾,没想到在一旁玩的知知就记下来了。 怪不得最近他都不出去买糖葫芦了,原来这些铜板他都留下来了。 郑好好摸摸知知的小脑瓜,道:“谢谢知知,以后娘亲每天再多给知知五个铜板好不好?” 说罢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五个铜板放进知知的匣子里。 知知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是星星灯一样闪闪发光,开心的笑起来:“谢谢娘亲!” 知知特别容易满足,娘亲一下给了他那么多,心满意足的躺了下来,笑的咯咯的去逗弟弟玩。 看见弟弟软乎乎的脸蛋,知知爬过去凑上来亲了亲弟弟的额头,“梵梵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和哥哥一起去上学啦。” “呀~咿呀~”梵梵回应他。 “娘亲,梵梵答应啦!”知知开心的凑上去又亲了一嘴。 郑好好看着兄弟俩和谐美好的画面心里暖洋洋的。 知知在床上翻起跟头来,头朝下身子躬着,小脸憋得通红,手撑在床上,两只小短腿踮着脚,朝上一使劲。 “娘亲!我翻过来啦!”知知兴奋不已,引得在一旁躺着的梵梵乐的不行,咯咯咯的一直笑。 肉嘟嘟的一团,看着翻跟头的知知,郑好好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在现代的时候,去熊猫园里看到的熊猫幼崽。 知知和熊猫幼崽翻跟头一模一样的,可爱极了。 知知紧接着又翻了一个,两只肉嘟嘟的小脚丫落到了郑好好的腿上,知知立刻扭过身子对着郑好好的腿呼呼:“呼呼呼,不痛不痛,知知刚学会翻跟头还翻得不好,打到娘亲了……” 郑好好忙说:“娘亲不痛,知知翻得特别好,和熊猫崽崽一样,很可爱。” 知知被新的词语吸引,脸上带着求知的疑问:“什么是熊猫呀?知知以前见过吗?和猫猫一样吗?” 郑好好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知知没有见过,也和猫猫不一样,它生活在大森林里,会爬树很大一只,大只的快和娘亲一样高了,不过熊猫崽崽和知知一样小,娘亲来给知知画一画吧。” 说罢郑好好找了纸笔,寥寥几笔,就画好了一张熊猫。 感慨了一下熊猫只有黑白两个颜色,手头上的毛笔搭配墨汁刚好,再多点其他的颜色,就算她不差的画技,估计也画不了那么像。 知知看了觉得很神奇,“娘亲这就是熊猫吗?他看起来眼睛黑黑的。” “是的,熊猫就是黑白颜色的,他的眼睛也是这样子的,黑黑的一圈,他最喜欢吃的食物是竹子。” 知知吃惊的长大了小嘴,圆成了o型,“原来他是个正人君子!知知误会他了,以为他和猫猫一样是吃小鱼和肉肉的!” 郑好好不由得问他:“为什么说熊猫是正人君子呀?” 知知认真的回答:“因为他吃的是竹子,爹爹说过,竹子是君子,有种浩然之气的傲骨,刚正不阿,所以熊猫先生一定是个正人君子。” 奶声奶气的话,语调中还带着一些舌音的嗫嚅,但却掷地有声,让郑好好震惊不已。 知知喜欢画画写字,常常在他爹爹的书房待着,每次他爹爹散值回来了,他都要跟着跑去书房,和他爹爹腻在一起。 没想到团子现在竟然耳濡目染的学了那么多东西,成语用起来,无法与一般成人比拟,但也超出了他这个年纪。 他六月六的生辰,仔细想想,团子不过也才刚刚三岁呀。 郑好好内心汹涌,摸摸知知的脑袋,团子的头发软软的,像小奶猫细柔的毛毛一样,手感让摸到的人心都跟着变得软起来。 “知知说的很好,你听,熊猫先生在说谢谢知知的欣赏呢。”郑好好抖动着画纸,纸上的熊猫跟着一动一动的,似乎真的在和知知对话一般。 知知害羞的将脑袋埋在了床里。 玩了一会,躺在梵梵身边的知知忽然坐了起来,“娘亲,我来教弟弟翻跟头吧!” 郑好好摇了摇头,“不行哦,弟弟太小了,翻身都还不会呢,知知的翻跟头只能等弟弟学会翻身再学噢。” 被拒绝了的知知也没有失落,抠着手手,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娘亲,那我可以先教弟弟翻身呀~” 说罢便在梵梵身侧躺了下来,面对着弟弟,小脸一脸的认真,“梵梵,你认真看哦,哥哥先给你演示一遍~” 知知俨然是个合格的小老师,照平常时候他自己翻身,就是“嗖”的一下就翻过来了,而此时,他却耐心的放慢了动作。 “梵梵你看,先是右边的胳膊撑在下面,然后脑袋和脚丫使劲,一骨碌,你看,就翻过来啦~” “是不是很简单呀,梵梵你会了吗,要不要哥哥再来一遍呀?” 知知话音刚落,那边梵梵就一声响亮的“吖!”拒绝了他,然后嘴里吭吭唧唧的开始使劲。 郑好好觉得好神奇,梵梵才两个月,竟然听懂了知知说的话,又看到他努力翻身的样子,不禁觉得可爱:“梵崽呀,你真是要强呀,哥哥说再教你一遍你都不愿意的。” 知知看到弟弟开始翻了,想到刚刚自己不小心砸到娘亲,又看了眼离床边的距离,立刻坐到弟弟翻滚的路径上挡着。 一般正常的婴儿都是六个月才会翻身,郑好好原本只当是两个崽崽之间的嬉戏,并不觉得梵梵能翻过来,便慈爱的在一旁看着两小只玩。 “加油呀梵梵,朝哥哥这边翻,使劲呀!”知知在一旁不住的给梵梵加油打气。 梵梵“嗯嗯啊啊”的使劲,但身子还是没怎么动,看的知知一脸疑惑,“娘亲,弟弟不会是在拉屎吧?” 惊得在使劲的梵梵一下不使劲了,而是震惊的抬起头看哥哥,湿漉漉的大眼睛的满是“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的神色。 实在是这个使劲的声音太像了,知知忍不住凑到梵梵的屁股旁边嗅了嗅,“咦,没有呀。” 梵梵小老头似得撇嘴,“吁”了一声,眼神呆呆的看着屋顶。 郑好好拍了拍梵梵的小屁股,“崽啊,你这就放弃了啊?” 像是在积攒大招一样,被娘亲这么一拍,梵梵忽然发力,小脚丫蹬哒着用劲,压住胳膊,半个身子侧了过来。 又因为脑袋太大了,上半身和下半身重量不平衡,一整个的斜了过来,胖嘟嘟的小脚丫已经翻过去了,还剩脑袋还在挣扎。 力气不多,梵梵的劲很快便使完了,还剩脑袋压在床上,索性停住不翻了,此刻崽崽的模样像是玩杂耍的一样,翘着脚。 “哎咿……”梵梵压着小脸蛋,口中溢出一声叹息一样的声音。 “加油加油!梵梵,看哥哥!”知知凑上梵梵的脑瓜,亲了他一口,“哥哥把力气借给你!” 梵梵一激灵,用力一翻,脑袋也翻了过来。 头一次感受这样的旋转,梵梵刚翻过来的一瞬间懵了一下,小脸蛋上的表情都凝滞住了。 知知拍手“哇塞”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脸上停住的笑立刻漾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小手手也跟着挥舞着。 郑好好都愣了,“崽啊,你竟然真的翻过来了,你才两个月啊。” 真不知道这是老师教的好还是学生学的好,竟然真的做到了,郑妈震惊。 但知老师似乎有更高的要求:“梵梵,你得再翻几遍,你要知道温故而知新,要多学习学过的知识才行——” 说着便把梵梵朝床里面挪了挪,腾出来足够翻身的空间。 亲妈郑好好:哥哥好严格!【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柒】 不过饶是再严格的老师,也是会累的。 没一会儿,知老师和梵学生都累了,知知的头发都被汗打湿了。 郑好好没有给他剪很短,也没有像这里的孩子似得给他束起来,而是剪了个蘑菇头。 注视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郑好好再次感慨基因的强大,这两小只都完美的继承了她和宋灵昀的美貌,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葡萄一样骨碌转着,特有灵气。 偏偏睫毛都特别长,之前还怀着两小只的时候,郑好好还想着如果睫毛不长的话,要不要趁他们还小剪掉几次就长长了。 没想到两小只天生的美貌,长长的睫毛还带着卷,皮肤白嫩的像牛奶洗过的一样,好看的像是洋娃娃。 只是这洋娃娃,也要上厕所。 这也是郑好好觉得古代最不好的地方,没有之一。 像梵梵这样的还在襁褓里的,还好的多,至少还有尿戒子。就是棉布做的棉帛布块,尿湿了就重新换一块干的,清洗晒干之后重复利用。 虽然不能和现代的尿不湿比,但是能在这里用到棉布做的尿戒子,还是因为他们是富贵家族,一般的黎民百姓家的孩子,都是穿的开裆裤。 这不,两兄弟玩闹了好一阵子,知知小脸憋得通红,凑到郑好好耳边轻语:“娘亲,我要如厕了……” 他现在已经可以自己上厕所了,郑好好也不用担心他尿裤裤。 是以,郑好好连忙放他去。 其实这间儿童乐园厢房里备有恭桶,但是知知害羞,总是要自己跑去茅厕上。 好在家里的厕所被郑好好改过,用木质椅子和特殊烧制的陶瓷缸罐制作而成。 且厕所建的时候,在其下挖制了粪池,用青砖砌好,然后涂了一层黏土,最后封层之后,再用高温烧制,这样一个简易版的粪池便弄好了。 还在厕所后面留有专门的掏粪口,总之,一个古代简易版的厕所,就这么诞生在宋府上。 现在的郑好好也没想到,后来,经由她家宋灵昀改良精细,最后竟在全国推广开来,自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梵梵此时正在看着郑好好乐呵呵的笑,笑着笑着,小脸儿上的表情像是按了暂停键一样,忽然停住了。 停了有一会儿,竟打了个颤颤,又乐呵呵的继续笑。 郑好好顿觉不妙,这崽是尿了吧? 好在尿戒子她也改良过,两块棉布缝在一起,中间填充了经过烘烤的细密干净的沙子,能接住崽这一大片而不漏水。 但如果长时间不换的话,崽白嫩的小屁股就会被浸湿,进而起湿疹子。 这里就备着不少的戒子,郑好好取来一条,准备脱了梵梵的小裤子给他换上。 这时,梵梵的眼前出现了四个泡泡,泡泡上出现这次的任务。 泡泡1:对宋遇知施以恶行。 泡泡2:对郑好好施以恶行。 泡泡3:对宋灵昀施以恶行。 泡泡4:以上任务全部完成(注:不限时间) 这两个月里除了出世那时出现了一次之外,中间也就出现过一次,也是因为梵梵戳破的泡泡任务是不限时的,是以在完成任务之后才会出现新的一轮任务。 此时梵崽的愿珠已经攒了8颗了。 郑好好低着头,小心的脱着梵梵的小裤子,今天给他穿的是条经过她改过的背带裤,帅气又可爱,就是有点难脱,郑好好耐心细致的弄着。 今天她头上插了支羽钗,上面是繁琐精致的花饰,垂下来的部分则是细细的羽毛,轻盈又充满了仙气,燕子比较偏爱这支,今天给郑好好梳头的时候,便插了这支钗子。 此刻郑好好一低头,这羽毛便飘到了梵梵的脸上,若有若无的触感从梵梵的小鼻子上滑来滑去。 “哈嚔!”梵梵被挠的打了个喷嚏。 可这羽毛像是在脸上住下了一样,还在继续挠着,梵梵急了,两只小手急躁的挥动着,“砰”的一声,泡泡4破掉了。 随着【任务已选择完毕,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的声音,那已经足够有力的小手,也抓住了一直挠他痒痒的羽毛。 哼,让你挠我,现在被我抓住了吧,看我不惩罚你! 小手挥动,那羽毛钗子赫然被他扯了下来。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对郑好好施以恶行’的任务,获得奖励‘愿珠’1颗。】 郑好好轻轻惊呼了一声,其实也不是痛的,而是被吓了一跳,眼看着裤子就脱下来了,冷不丁的被扯动了一下,一抬眼就和她崽对视上了。 郑好好低头看看梵梵手里抓着的羽毛钗子,又看看大眼睛无辜的梵崽。 郑好好:“……” 郑好好:“梵梵是喜欢娘亲这支钗子吗?喜欢跟娘亲说一声,娘亲摘给你,你怎么自己上手扯了呀,这样做是不对的不许哦。” 梵梵:“……” 梵梵大声反驳:“呀呀呀!” 咿咿呀呀了一阵子,似乎明白自己的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无奈的长长“吁——!”了声。 被教育过的梵梵一脸的生无可恋,就这么看着屋顶,任由郑好好随意摆弄他。 而那支钗子,被他丢在了一旁。 那边知知也已经上完厕所回来了,手里还捏着一只不知名的东西,兴奋的朝郑好好跑过来。 “娘亲,你快看,知知找到了什么!” 知知像是献宝一样弹开手心给郑好好看。 看到知知手里的东西后,郑好好惊讶道:“呀,是知了的壳诶。” 知知有些疑惑,“咦?娘亲,知知见过知了,知了不长这样子,娘亲认错啦。” 在知知的认知中,这个黄不溜秋的壳子怎么可能是蝉蝉呀,蝉蝉要么是黑色的要么是青色的,一定是娘亲认错啦。 可是娘亲却没有承认她认错了,而是对他摇摇头:“娘亲没有认错哦,这只壳子正是知了的衣服,知了在没有脱衣服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的。” “咿呀咿呀!”裤子被扒了一半还被晾一边了,梵梵顿时不愿意了,你们怎么能这样,看看我呀,我裤子还这样呢! 好在,他的喊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郑好好指着正好在脱衣服的梵梵道:“知知你看,就像你弟弟这样,这个壳子就是知了的衣服,脱了衣服就变成了知知认识的那种知了。” 有了教学模具,果然知知一下子就理解了,知知看到弟弟这幅模样,捧腹大笑的指着梵梵,“哈哈哈,哈哈哈,梵梵好搞笑啊哈哈~” 等母子两个笑的过程中,梵梵又恢复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平躺着,望着天,一动不动,连表情都没有,只有还在时不时眨巴的大眼睛昭示着他还醒着。 就这样吧,随便吧。 笑完了也教完了,知知便把知了壳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看到娘亲准备给弟弟换尿布,便自告奋勇:“娘亲,知知也想给弟弟换戒子。” “好呀,娘亲教你怎么换的……” 郑好好在旁边场外指导,知知动手,先是把垫在屁股下面的这个取出来,他的小手小小的,抓着尿布还有些微微吃力,但他的动作却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弟弟。 取出来之后知知抱着凑到鼻子上闻了闻,嫌弃的“噫”了一声才放下,逗得郑好好笑的不行。 崽啊,你咋还闻一下呢,小孩子的心理真是难以琢磨啊。 经过郑好好改良的尿布像是现代的纸尿裤一样,只是两边不是用胶粘住的,而是用两条宽布条系在一起。 知知想把新的尿布放在梵梵屁股下面,但是这个步骤要先提起来梵梵的两条腿,才能把尿布放到准确的位置。 知知费了好大的劲提溜着梵梵的两条大胖腿,勉强把尿布塞到了屁股下面。 郑好好在知知埋头苦干的时候,悄悄地从后面帮他提溜着了,不然就梵梵这两条大胖腿,让知知一个人单手提,是怎么都不可能提的动的。 放下梵梵的腿,知知累的喘气,没急着进行下一步。 就在这时,电光火石之间,一股热流直奔面门,知知气都没喘匀,就被浇了个满头满面。 吓得知知一激灵,闭着眼睛打着颤颤晃脑袋,原本半蹲着的,朝后面连连摔了两个屁股墩。 屁股墩坐在床上的知知瞪大了眼睛,懵了。 因为鼻子被堵住了,知知喘不过来气,连忙张开了嘴“喝”的大喘气,嘴里弥漫开一股怪怪的味道,知知立马“呸呸”两声朝外吐着口水。 郑好好反应过来也懵了,像是漫画里人物角色头上出现的感叹号一样惊住了。 “梵梵,你怎么尿哥哥了啊……”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对宋遇知施以恶行’的任务,获得奖励‘愿珠’1颗。】 机械声音在奶团子耳边响起,他总算是有点反应了,伸出小手挠了挠耳朵,小脸上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神色。 反应过来的知知却没有生气,反倒咯咯笑起来,“呀哈哈,梵梵尿尿了,羞羞!” 梵梵又是一声叹气式的“吁——”。 郑好好连忙唤来燕子带知知下去洗澡。 燕子进来之后,得知了前因后果,也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笑着抱知知去洗澡了。 看着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还在吃手手的梵梵,又看看被他尿湿的小裤裤,郑好好又无奈又好笑,轻轻拍了拍梵梵的小屁股,“你呀你呀,这么个小鬼头还挺记仇的~” “好在你哥哥是个脾气顶好顶好的,不然早不知道哭多少回了。”郑好好一想到知知的性格,就忍不住感慨。 这两个孩子,真的都是她的福报啊,一个比一个好养活又那么的乖巧伶俐。【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8、【捌】 时光荏苒,岁月变迁,两个崽崽在欢声笑语中慢慢长大,如今梵梵已经六个月了。 长得很结实,两个奶娘都逐渐供不上他的胃口了,郑好好想着梵梵已经六个月了,也到了能吃辅食的年纪。 她的身体也全然恢复了,于是她想着之后便开始给梵梵加餐。 听说娘亲要去做饭,知知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鉴于梵梵是第一次吃辅食,郑好好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做最平常又最简单的一道——蒸蛋。 娴熟的手法搭配流利的刀功迅速的将胡萝卜茭瓜切丁,放在小碗里备用。 又取出一个大碗,打入了六颗鸡蛋,利用手腕的巧力打成蛋液,鸡蛋一定要完全打散,这样才不会蒸出来之后碗底有沉淀的硬块。 在郑好好精湛的技术下,打出来的蛋液几乎没有泡沫,只有边际几颗小小的泡泡。 蛋液里加入适当比例的清泉水,慢慢搅开,最后将其上的泡沫撇除,撒上切好的茭瓜丁和胡萝卜丁,再放上五六条剥好的鲜虾。 郑好好没有加盐,梵梵还太小,肠胃还吃不了食盐,等到一岁左右的时候才能吃一点,不然会对肾脏不好。 蒸蛋她专门做了大份,知知也很爱吃。 那边烧火丫头已经把锅烧开了,起锅掀盖,拿了竹条编织的平笼屉放进锅里,再将调配好的蛋液大碗放进锅里,最后在大碗上盖一层笼布,盖上锅盖蒸上一刻钟便好了。 上锅蒸的蛋没一会儿便散发出渺渺香气,知知在一旁眯着眼睛嗅着空气里的香味,馋的直吧唧嘴:“娘亲,好香呀。” 郑好好摸摸知知的脑袋,“等一会会就可以吃了哦,知知如果等的无聊,可以先去玩一会儿,等下好了娘亲叫你。” “好~”知知欢快的应着,跑出去玩了。 解决了两只崽崽的午餐,她自己的还没着落呢,府里如今又添置了一些仆人,如今府里的这些下人的伙食都是大厨房的陈厨娘在弄。 临近秋日了,在大理寺当值的宋灵昀最近都很忙,午时也回不了家吃饭,都是带了吃食在衙里便吃了,郑好好只需要做自己和燕子花衣的就可以了。 孕期加上恢复期,郑好好已经一年多没有吃过麻辣类的吃食了,每日的都是清淡的菜品,眼下梵梵也已然六个月了。 看到厨房里陈厨娘送来的蔬菜和肉食,郑好好顿时有了主意——她要做麻辣香锅! 光是想到这个名字,郑好好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麻辣香锅,顾名思义便是讲究的一个麻辣。所谓香气,是要用中高温的宽油将食材滑过一遍,唯有这样,才能将每一道菜品的干香气逼出来。 而滑油的时间又有着极其微妙的苛刻要求,久了菜品便油腻了,太短又逼不出香气来,硬的入油,软的过水。 最后荤荤素素的合在一起,用那爆香的麻辣锅底一炒,让每一道食材都充分的裹上那麻辣鲜香,最后出锅之后撒上点睛之笔的熟芝麻和香菜叶。 叫上花衣和燕子,三个人一起准备着。 “吸溜”郑好好一边准备着食材,一边馋的不住的吸溜口水。 开好背的鲜虾,切好的宽土豆条、藕片等滑过了油,油麦菜生菜小白菜过了水,一大锅荤素备好放在一边。 小厨房里有两个大灶,这边蒸着蛋,另一边做的便是这麻辣香锅。 锅里滑油还在,盛出来余一点,将切好的洋葱、葱段、蒜头、花椒麻椒倒进去爆香,然后再加进去晒好的干辣椒,点睛之笔的一筷子牛油,顿时激烈的香味便爆香了出来。 将调好的料汁到了进去,锅里的热油又是爆发出一阵带着辣味香味的烟雾,整个厨房的都弥漫开一股勾引人的香气。 最后将准备好的食材一股脑的倒入锅里,让锅里的麻辣的红油给它们每一个都裹上红衣就可以出锅了,盛出来之前撒上熟芝麻和香菜叶。 满满当当的大一盆,花衣和燕子自从前在西北的时候,就跟着她家夫人吃了不少好吃的,如今看到夫人时隔多年又做了这么一道菜,盯着这大盆菜眼睛都快看直了。 郑好好笑着喊她们:“快别看了,鸡蛋羹也做好了,走,端上去咱们开吃吧。” 饭菜上桌,那边知知已经寻着味过来了,看到庭院里的桌子上熟悉的鸡蛋羹旁边一大盆花花绿绿的菜,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向娘亲满是疑问。 “娘亲,这也是能吃的食物吗?”麻辣香锅端过来之后,空气中已经弥漫开了浓郁的麻香辛辣的气味,呛的知知短小的手捏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自然是能吃的,而且还是绝顶的美味,只不过知知还不能吃哦,很辣很辣。”郑好好抱过他,将他放在了正屋里的椅子上,将他们兄弟两个的鸡蛋羹端到桌子上。 还有一小碗的青菜,刚刚青菜过水的时候,郑好好专门留了一些没有用完,而是给知知吃的。 知知不爱吃青菜,又是好几天没有吃了,前段时间钱太医过来看过,说知知的体弱心虚,要多吃些各式各样的青菜。 知知还太小,钱太医说先不要喝药,食补一段时间再看看。 郑好好深知这个道理,光吃肉不补充膳食纤维的话,身体也会出现毛病的,就像她在现代的时候,吃泡面一定要在汤里加几片菜叶子窝个蛋一样。 自从那次钱太医说知知身体不太好,要好好的补一补,郑好好便每日都会想方设法的哄他吃菜。 知知听到辣这个字眼,立刻对那盆花花绿绿的菜失去了兴趣,“辣知知不喜欢,舌头会痛痛。” 之前有一次吃小菜的时候,他不小心吃到了娘亲碗里放了剁椒的,辣的他哭了好久,喝了好多水都还痛。 那一次,他就记住了,再也不乱吃了,一定要郑好好给他确认了没有辣椒才吃。 用知知的小碗盛了一碗的鸡蛋羹,都不用郑好好说,知知自己就拿了勺勺开始吃起来。 直吃的小脸蛋鼓鼓囊囊的,像一只小仓鼠一样,可爱极了。 又盛了一小碗,郑好好将梵梵抱到婴儿椅子里,小梵梵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面前的小碗,两眼放光,强有劲的小手一下就抓上了碗朝自己拉过来。 要不是郑好好拦的快从他手里抢救过来,这一碗鸡蛋羹就喂了大地了。 “别急别急,娘亲这就喂你。” 梵梵应了名字的预示,特能吃,完全不挑食,像是小饕餮转世一样。 郑好好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吹了吹贴到自己唇边试了试温度,这期间梵梵这只小饕餮早已急不可耐了,两只小手抓着郑好好的胳膊,直拉着朝自己嘴里来。 力气还挺大,郑好好试了不烫才送到了梵梵嘴边,“你呀你,别急别急。” 满满一勺鸡蛋羹送入嘴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浓郁鸡蛋香味席卷整个口腔,q弹滑嫩,蛋羹一接触到舌尖便软软糯糯的逸散在嘴巴里,像是绵柔的云朵在嘴里化开了一样。 梵梵冷不丁的愣了一下,随即大眼睛睁大了闪着亮晶晶的光,好吃的两只小脚踩着椅子上下跳跃,若是他是长了毛茸茸尾巴的小狗狗,那此时尾巴一定一摇一晃的来回摆动着。 迫不及待的抓住郑好好拿勺子的手就要朝自己嘴巴里送,但她还没来得及重新挖一勺新的,梵梵就吃了个空,但勺子上还残留着一点残渣,梵梵这都用小舌头吃的干干净净。 郑好好稍微慢点,梵崽就要哭,他这人生第一顿饭就吃的风卷残云。 而那边知知却吃的很慢,他没有像梵梵那样表现得明显,但就是这样,眼底也都是满满的雀跃,能明显的感受到他的开心。 小脸儿吃的鼓鼓的,一脸的满足。 “知知,这碗青菜也要吃完哦。”看他丝毫没有要吃青菜的意思,郑好好提醒他。 知知看了看那碗里的青菜,眸光立刻暗淡下来了,抱着自己的小碗,用行动来表示对吃青菜的抗拒。 郑好好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用激将法,“你和弟弟比一比,谁先吃完饭谁就能先出去玩哦。” 知知磨磨唧唧,慢悠悠的吃蛋羹,还是不愿意去夹青菜,快速两口吃完了蛋羹就放下了碗筷,然后叹了口气直接说:“我喜欢在屋里玩……” 正说着话,院子里骤起一阵风,随即天色也暗下来,花衣的声音传过来:“夫人,外面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原本她们打算在院子里吃麻辣香锅的,这样屋里两个孩子也不会呛到,现在要下雨了,郑好好便招呼着花衣和燕子把饭菜端到屋里来。 几乎是刚端进来,细斜的雨丝便落了下来。 知知最喜欢下雨了,本来觉得无所谓的知知,看到滴下来的雨,眼睛里都是羡慕的神色。 梵梵已经吃完了,郑好好给他擦了擦嘴,让燕子抱着到廊下去了。 燕子抱着梵梵在廊下抓雨丝玩,知知一边咬着勺子一边眼馋。 看向娘亲眼神中是可怜兮兮的求助,郑好好看了摇了摇头,坚定的说:“不行,必须吃完才能出去玩。” 知知撇嘴,小脚脚下来椅子,跑到娘亲面前,“娘亲你低下头,知知有话跟你说。” 郑好好低下来,知知踮起脚尖亲亲她的脸颊,小声地奶声奶气的说:“娘亲求求你了,知知也想出去玩——” 看着面前目光满是可怜兮兮的崽崽,郑好好心里软了软,但还是摇了摇头,说:“你还记得娘亲教你的那首和粮食有关的古诗怎么背的吗?” 知知想了想,“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知知看到娘亲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眼睛里带着求助的意味问自己:“那这首诗的意思知知可以跟娘亲解释一下吗,娘亲有些忘了。” 知知眨巴着眼睛,娘亲又在哄自己,但他抿着嘴,还是认真的给娘亲解释了:“是农民伯伯为了种菜种粮食劳作辛苦的意思。” “那知知如果不好好吃完这些菜,那不就是让农民伯伯白白辛苦了吗?” 知知沉默,低着头抠着手手。 郑好好等了一下,又说:“知知觉得浪费是对的吗?” “不对的……”知知的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一样,脸蛋低的更狠了。 郑好好还想说什么,但那边知知已经重新抬起头来,端起了盛了青菜的小碗,开始认真吃起来。 一丝不苟的认真吃完,哪怕真的特别不爱吃。 吃完之后,知知的眼眸又重新亮堂起来,举着空了的小碗给郑好好看,“娘亲,知知吃完啦!” 郑好好揉乱了他柔软的发丝,在他脑门上留下大大的一个亲亲,“知知真乖!去玩吧,但是不要到雨里去哦,会弄湿衣服,知知也会得风寒不舒服的。” 知知像一只雀跃的在起跑线等待出发口哨的小兔子一样,娘亲一发话,立刻冲了出去。 “恩!知知听娘亲的话!”这声音渐行渐远的从外面传来过来。 郑好好宠溺的笑了,收拾好了两个小家伙这才开始吃饭。 郑好好一手端着米饭,一手迅速的夹着菜,欢快的吃了起来。 刚刚给两个崽崽喂饭的时候,她就让花衣和燕子分了菜先吃了,燕子和花衣几乎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在她这里没有那些规矩,谁先吃都是一样的。 夹起一块土豆块放在米饭上,白白胖胖的饭粒之上是被色泽红艳的辣油充分包裹的土豆块,其上点缀着白芝麻,连带着下面香甜弹牙的米饭一大口扒进嘴里,尽是被碳水充斥的满足感。 土豆炸的外酥里嫩,外皮被红油包裹着有种韧性的干香,咬到里面,则是极致的软糯,极鲜极辣混合着米饭的香气,在舌尖交织起一谱优美的乐章。 这一顿郑好好吃的极其满足,额头上还冒起了细密的汗,一大盆的麻辣香锅被三人吃的倒是一点都没剩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9、【玖】 时入初秋,天气渐凉,郑好好贪凉,晚上的时候在廊下乘凉。 一阵阵的夜风里,不小心睡了过去,花衣过来叫她时候已经迟了,第二日一早起来的时候,就感冒了。 怕给两小只过了病气,万一把感冒传给他们兄弟两个了,那可不是一般的遭罪。 哪怕是在现代的时候,小孩子感冒都很遭罪了,更不要说是在古代。 是以郑好好自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没让两小只近自己的身,躺在软榻上养病看话本。 知知正在东厢房里画着画,眼睛时不时的朝躺在床上的梵梵身上看。 花衣坐在床上守着两个孩子。 看到知知认真的样子,好奇的朝他看去,想看看他在画什么。 知知一脸认真的画着,嘴里念叨着:“这里是最后一笔……” “花姨!我画完啦!”知知拿着画跑到花衣面前给她看。 花衣就看到一副歪歪扭扭的笔迹,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样子,倒好像是个圆圈下面长了两条腿? 看出花衣的疑惑,不等花衣问,知知便主动解释起来:“这里圆圆的是梵梵的脑袋。” 他指着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处,花衣被他的回答惊到了,她想到了是圆,但没想到这么大的圆竟然能是梵梵的头。 花衣转过来看了看梵梵的头,再看看知知的画:“……” 不能说一模一样吧,可以说是毫无关系了。论谁来看,这歪歪扭扭连一条线都组不成的一个大圈,都不能说这是梵梵的脑袋。 虽说梵梵的脑袋是有那么一点大,但也没有那么离谱。 花衣的世界,是还没有接触到夸张绘画手法的世界(狗头)。 花衣再次指着圆圈下方的一道长长的歪直线:“那这是什么?” 知知看了看梵梵,捂着嘴笑了一会儿,才俯在花衣耳边小声的说:“是梵梵的口水啦。” 花衣扭头看,那边梵梵看到屋里两个人都在看自己,立刻咧开小嘴开心的笑着,扑腾着小身子。 然后一道口水就顺着咧开着弧度流了出来。 很丝滑。 俨然对于两人为什么看着自己的情况丝毫不知情。 花衣点了点头,“知知画的很好。”画的没毛病,甚至还很严谨。 “不过,一团黑色的又是什么?”花衣手指尖落在纸上的两坨黑乎乎的墨迹上。 其实,她心里似乎隐约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总觉得,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毕竟哪里会在画眼睛的时候,涂成一大坨黑色呢。 知知顺着花衣的手指看过去,小手掌拍了拍自己的小脑瓜,作恍然大悟一样的表情:“喔!这是眼睛——” “梵梵的眼睛是两团黑色吗?” “这是熊猫先生的眼睛,知知希望弟弟以后也能像熊猫先生一样,做个正人君子~” 花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其实也不知道她家大郎君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依稀记得好像是夫人给他画过类似的小动物,他就记住了。 小郎君坐在地上,又在认真的画着什么,花衣静静的看着。 太阳光线透过东边的窗子洒落进来,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发光,像是陶瓷娃娃一样精致好看,头发像是猫儿一样软软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黄色。 画着画着,知知看着纸上的小动物,陷入了深思。 他明明画的是小狗,怎么觉得不太像呢。 知知找来刚刚自己给弟弟画的肖像,又看看画的小狗狗。 恩!还是画的弟弟像! 一定是他没有看着小狗狗画才画的不像的,等着,他去把小狗狗抱过来,那时候照着画一定就画的很像了! 娘亲受了风寒,自己一个人在屋里一定很无聊,他想多画几张屋外面的画,比如又流口水的梵梵,还有小狗狗,还有变黄了的叶子…… 然后他把画从窗子里给娘亲看,娘亲就不会觉得无聊啦。 如此想着,知知放下毛笔,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大作放在了一旁,起身跑出去。 花衣在后面喊着:“大郎君,慢点跑,小心点——” “噢——知道啦——”知知一边开心跑着,一边回应道。 小狗狗的屋子在大后院里的花园一角,这还是一次去集市上的时候,知知吵着要买的。 小狗狗浑身都是雪白色的,知知隔两天就会和娘亲一起给狗狗洗白白。 屋子是爹爹盖得,找来了木板敲敲打打弄了两天才做好,还是个两层小楼带大大的院子,院子也是用木板铺着的,靠着两面墙做的很牢固。 知知还记得刚做出来的时候,娘亲捂着自己的眼睛把自己抱到小屋子前才让睁开眼,看到小屋子的一瞬间,他开心的又蹦又跳,对着爹爹和娘亲亲了又亲,开心了一整天。 “雪芽——”知知的声音由远及近,雪白的小狗狗正躺在自家的小院儿里,娴静的晒着太阳睡觉,忽的听到了自家小主人的声音,狗儿眼睛还没有睁开,耳朵尖先动了动。 随后懒洋洋的抬起头来,朝着后院拱形门看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主人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雪芽的尾巴顿时摇了起来,左右的扫着它的小院木板。 “芽芽——”知知也看到了角落里已经站起身抬着头朝自己摇尾巴的雪芽,瞳眸一亮,脸上的笑顿时更盛了,朝着雪芽奔跑过来。 胸口忽然抽痛了一下,正跑着的知知猛提了口气,慢慢停了下来,小手捂着不太舒服的胸口。 以为是自己玩的时候放进去了什么东西扎到了,知知扒拉开衣裳,小脑瓜低着认真检查着衣服里。 咦,没有东西呀。 那边雪芽看到原本朝自己跑过来的小主人停住了,以为怎么了,便“汪汪”了两声。 被狗狗一喊,知知也不管衣服了,马马虎虎的随意拢了一下,便又朝雪芽跑过去。 到了狗狗的屋子面前,知知熟稔的打开院子的大门,然后钻了进去蹲着去抱雪芽。 雪芽顿时亲昵的凑上来舔着知知的小脸蛋,快速摇动的尾巴昭示着它的欢快。 知知忍着痒任由雪芽舔着,又因为太痒了一只眼闭着缩着小脑袋咯咯笑。【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0、【拾】 “雪芽,我想画你给娘亲看,可以吗?”知知一边缩着脑袋躲着,一边认真的征求着雪芽的同意。 雪芽不舔他了,“汪汪!”好的! “谢谢你芽芽!”得到了雪芽的同意,知知开心的将脑袋埋到雪芽毛茸茸的脖子间蹭蹭。 而后知知手脚并用从雪芽的小院里爬了出来,招呼着还在院子里的雪芽:“芽芽,走,你跟着我,跟紧哦,小心那边灌木丛里出来的大怪兽~” 这是郑好好给他讲的故事,不过故事里除了有大怪兽,还有迪迦奥特曼! 像是配合他演出一样,原本安静的灌木丛突然一阵风吹动,吓得知知跳了一下,眼眶里一下就盈满了泪花,小短腿本能的朝后退了退。 但一想到还有雪芽在自己身边,知知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要怕,不能怕,他要保护雪芽! “雪芽!快,你快跑,我来保护你!”稚嫩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呜咽的嘶哑,“怪兽你不要过来,迪迦奥特曼你快来——” 风依旧吹动,灌木摇晃的更厉害,但迪迦奥特曼却依旧没有出现。 知知紧张,脑门上一层薄汗,又是急的又是害怕,小身子不住的朝后退,对着灌木丛大喊:“怪兽你不要过来,我就是迪迦奥特曼,我马上就变身了,你小心点——!” 在知知腿边跟着朝后退的雪芽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它只能看到那边被风吹了一下,树木摇动,不知为何小主人那么害怕。 晚上的时候,它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园子里,风吹的树叶哗啦哗啦响,它都没有害怕过。 雪芽纳闷,从知知的身后钻出来,朝着灌木丛欢快的跑过去,它想让小主人看看,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不用害怕的。 只是,它的小主人似乎不是这样想的,看到雪芽跑过去的时候,一下就崩溃了,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芽芽,你快回来,有怪兽啊!!!” 知知眼睁睁的看着雪芽跑过去,无助的哭着,泪珠子豆大似得,但脚脚却像被土地粘住了,他拉扯不动。 风不见了,灌木丛也不动了,雪芽也到了灌木丛旁,撕咬着刚刚晃动的枝条,似乎在告诉小主人,你看你看,真的什么都没有,就算真的有什么,我也帮你赶跑啦。 知知吸溜了一下鼻涕,哭声一下止住了,甚至因为看懵了,而打起哭嗝来。 “嗝…芽芽你好棒……嗝——”知知沾着眼泪的长睫毛一颤一颤的,一边抽噎着打嗝,一边笑了起来。 雪芽看他不哭了,松开咬住的枝条,摇着尾巴小跑到了知知身前,围着他转圈圈。 “芽芽,谢谢你,赶跑了怪兽。” 知知被哄好了,蹲下来抱住雪芽,鼻涕眼泪糊了雪芽一身,但雪芽一点都不嫌弃,亲昵的蹭着知知。 忽而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知知连忙站起来,“芽芽,你快跟我去,我还没给娘亲画画呢,娘亲等的要无聊了……” 知知赶时间,迈开小短腿跑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却是扬起来的弧度,雪芽吐着舌头,也跟着跑起来。 从院子的上空看,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两只小小的身影,在斑驳的阳光碎影里奔跑着,笑声也如阳光般洒落开,铺进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在主厢房里躺着看话本的郑好好,都听到了她家崽崽的笑声。 诶不对,刚刚她好像还听到了崽崽哭了,那会儿给她担心的,还以为怎么了,随即听到了迪迦奥特曼,这才隐约知道怎么回事。 知知胆子小,看到什么都会有点害怕,后面她为了让崽崽变得勇气大一点,给他讲了奥特曼的故事,告诉他,如果知知遇到什么害怕的事了,就可以变身成奥特曼,这样就能战胜恐惧啦。 看来,知知已经战胜了他害怕的东西。 不再担心,郑好好放下话本,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之前没觉得闷得慌,今天跟崽崽才分开了这么半天,她就觉得难受。 先是一个小身影冲进了窗子里,浑身雪白,是雪芽。郑好好坐了起来,枕在窗台上,果不其然,知知的身影如风一般,紧随其后的出现了。 郑好好忍不住担心,朝知知叮嘱道:“知知,慢点跑,小心摔了——” “知道啦——”知知小小的身影停住,应着娘亲的话,还朝娘亲挥了挥手。 郑好好笑着给他也挥挥手,“去玩吧。” 知知点点头,本来想跟娘亲说,他准备了好多画,但想了想还是给娘亲一个惊喜便没有说,没有再跑,而是慢慢的走回了东厢房。 知知先是到床边亲了亲弟弟的大脑门,拍拍他的小肚肚,“梵梵,哥哥回来啦,你看,哥哥还把芽芽带来了!” 梵梵葡萄似得大眼睛咕噜转着,顺着知知的手指看过去,雪白的一大团,他兴奋的扑腾着,小手小脚来回摇,嘴里振振有词:“呀呀呀!” 知知又亲了亲他,比了个大拇指,“梵梵真棒!都会说芽芽的名字了。” 花衣在一旁笑着看他们甜蜜相处,腹中忽然痛了起来,算了算时间,完了,她该不会是葵水来了吧。 花衣面露难色,走到厢房门口,唤燕子:“燕子,燕子,你过来一下。” 燕子正在做着每日清洁,这会儿正打扫到宋爷的书房,忽的听到花衣在叫自己,看着书房最后再擦一下桌子就行了,便到窗边回她:“就来了——” 说罢加快速度擦桌子。 那边花衣忍不了了,只觉得肚子坠痛,知知看出来花衣似乎不舒服,守在弟弟床边说:“花姨你不舒服快去吧,燕子姨姨来之前,有知知呢,知知看着弟弟,不用担心。” 花衣看看在婴儿床里的梵梵,再看看已经三岁半,并且特别乖巧听话让人省心的大郎君,想到燕子马上也过来了,便点点头:“谢谢大郎君。” 福了福身子,赶忙朝厕所去。 知知找来一张干净的纸,小腿盘坐在地上,指挥着雪芽坐在自己对面,“芽芽,你在我前面,我要开始画你啦。” 婴儿床里的梵梵大眼睛一直跟着哥哥转,哥哥坐下去了,看不到了,梵梵“呀”了一声,一骨碌翻过了身,抓着婴儿床的栏杆,透过两根木栏杆去看哥哥。 知知也注意到看着自己的梵梵,计上心来,拿着毛笔悄悄地藏在身后,趁着梵梵不注意,在他的小鼻尖上点了一个小黑点。 “哈哈哈哈哈,梵梵你好漂亮,嘻嘻嘻。”知知笑的前仰后合的。 梵梵不觉得怎么样,也跟着开心的咯咯笑起来,趴着的两只胖胖的小脚丫翘着来回摇。 胸口又轻轻的抽痛了一下,不似刚刚那般抽痛两下便不痛了,这痛变得尖锐起来,一刹间知知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痛。 知知一下就不笑了,难受的去揉胸口。 像是一双大手攥住了他的心脏一样,知知难受的有点喘不过气,他慢慢的趴在了地上,脑袋枕着自己的小胳膊,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梵梵……”知知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视线的尽头,是懵住不动了的梵梵,他声音有气无力,喃喃的喊着。 他好痛,他想喊娘亲,他想让娘亲抱抱,娘亲揉揉就不痛了,就像从前自己摔倒了那样。 可是,他再喊不出一丝声音,自己的身下像是有张大怪兽的嘴巴,大怪兽的嘴巴里又黑又深,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了一样,但他却一点也动不了,一点点的被大怪兽吞进去。 他不要被大怪兽吃,他害怕。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知知闭上了眼睛,额头上一层薄汗。 知知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完了,他被大怪兽吃掉了,迪迦奥特曼没有来救他。 雪芽不知小主人怎么就躺下了,围着小主人来回的转。回想到刚刚在后院小主人跟自己玩的情景,雪芽以为小主人又在跟自己玩。 但小主人却迟迟不动,雪芽急的咬住他的袖口拉了拉,试图将小主人拉起来。 梵梵只看到哥哥一动不动了,他大大的脑袋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也难受,翻身过来,铆足了劲,嚎啕大哭起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1、【壹拾壹】 梵梵的哭声惊到了郑好好,这孩子从来不会无故哭闹,只会因为饿了而哭,此时明显还没到吃饭的时间,怎么哭了? 没由来的,郑好好眼皮直跳,总觉得不对。 可是刚刚知知才从她眼前跑过去,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还听到花衣说让燕子替她一下,只看到花衣慌张的跑去厕所了,却还没见到燕子过来。 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想到了之前钱太医交代的知知身体的话,郑好好脑海中却是闪现了许多个可怕的念头。 她眉头紧皱着,想着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人却已经下了软榻,冲出了屋子。 路上一边跑着,一边扯出长长的纱巾将将自己的口鼻捂着系在脑后,也怕孩子无事,而感冒却传给两个孩子了。 一颗心忽上忽下的,不住的期盼不要出事,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踏进东厢房的那一刹那,郑好好的心一下被大手猛地攥住,她只看到知知一脸煞白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雪芽在一旁急急的转着,大哭的梵梵看到娘亲来了,也慢慢止住了哭声。 郑好好眼里只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子躺在地上,不知生死,一下扑了过去,“知知,知知,是娘亲,娘亲来了……” 郑好好努力的压住所有的情绪,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伸出颤抖的手去探了探知知的鼻息。 没了。 郑好好的只觉得两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手抖的厉害,再去摸心跳。 也,没了。 那一瞬间,冰冷顺着她的脊背爬了上来,如九天寒日的玄冰一样的冰寒,浸透了她的五脏六腑。 郑好好连忙握拳用指甲使劲的掐了掐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快速的回想着久远的心肺复苏术。 她动作轻柔迅速的扶着知知的头让他躺正,拉开他的衣裳。 手指撬开他煞白的嘴唇,确认没有异物后将口水清了清,小心翼翼的托着他的小脑袋,抬起下巴让他的头朝后仰着。 保持这个姿势捏着他的鼻子,开始人工呼吸。 一次。 视线的余光里,他的小胸脯缓缓鼓起又落下,再一次。 落下后,郑好好跪坐着直起身子,双手交叠附上知知小小的胸脯中央,找着合适的力道开始按压。 一下两下……郑好好心里数着,看着自己的大手几乎快把知知的小小的身子盖住了,也不知道他还那么稚嫩的胸骨,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按压。 豆大的泪珠混着汗水落在手背上,郑好好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变乱,保持着按压的频率,一下一下。 三十下了,郑好好忙抬起知知下颌,按额头捏鼻子进行呼吸。 书房那边,燕子擦好了桌子,连忙朝着东厢房去,路上一边走着,一边拿帕子将手擦干。 “知知,燕子姨来了……”燕子人还没来到屋里,欢快的声音已经先出来了。 待她踏进屋里看到眼前的场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夫人……你……”燕子认出来这个蒙着面的人是郑好好,只是,夫人此时这是在做什么? 她怎么看着像是在按大郎君的胸口? 再去看她家大郎君,只见小脸煞白,嘴唇一点颜色都没有了。 就算是燕子看不懂夫人在做什么,也能感觉到事情似乎不简单。 郑好好背对着门口,听到是燕子来了,手上的力道压得依旧均匀,颤着声音说:“燕子,快去宫里请大爷,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去请宫里最好的太医,知知出事了!” 一听大郎君出事了,燕子一下慌了,嗓子像是被硬物哽住,脑子里嗡嗡的,只有夫人强势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她痴痴地应着:“好好好……”转身就跑,以她能跑的最快的速度,用尽所有力气。 只有这样,才能救下她们的大郎君。 秉承着这样的念头,哪怕是喉头满是血的味道,她也没有停下一步,拼尽了所有的力气跑向大理寺。 京都南安城的主街道上,路过的行人就看到从宋府跑出了个丫鬟,像是身后有恶犬在狂追一般,头钗都有些散乱了却不自知的向前跑着。 也不知宋府出了何事,竟让人跟着无端生出一种紧迫感。 - 如此循环五次之后,郑好好连忙去摸知知的心跳。 没有。 还是没有。 郑好好几欲昏过去,但她不能,她的知知还在等她! “知知等等娘亲……”这句话在她心间一遍遍回荡,她不敢停,浑身紧绷着一遍又一遍重复动作。 呼吸,按压。 呼吸,按压。 …… 手上动作停下,郑好好的大手再一次轻轻的附上知知小小的胸膛。 咚。 咚。 咚。 微微的跳动,将郑好好的大手轻轻抬起一点微小的幅度。 郑好好的指尖都在打颤,抬起手后仔细的看着小小胸膛的起伏。 像是山河的呼吸,起伏之间撞碎了层峦叠嶂间的薄雾。又像是雨后的叶片,积攒了满滴的水珠,坠入尘里时拉扯着叶片上下跳动。 这一切的青翠欲滴,所有世间的美好,都在郑好好眼前汇聚,凝成了“希望”两字。 紧提着的一颗心,随着知知的心跳而稍稍松了口气,郑好好轻轻捻起知知的小手手,在其上落了个吻。 唇瓣的抖动让胭脂在小手手上晕开一片殷红。 “知知,谢谢你,等到了娘亲。” - 宋灵昀正在上值,正在写着前两日一例当街行凶的判词,刘荣步履匆匆的冲进来,“宋爷,不好了,大郎君出事了!” 宋灵昀立刻察觉了事情不简单,急速朝外去,“备马,路上说!” 马上,刘荣清晰迅速的原话转述了燕子传来的消息,两人一路策马狂奔,未到宫门口便远远的亮出银鱼,侍卫本要拦下马匹,但先行那人却是骑马冲了进去。 刘荣立刻下马,朝两个侍卫手里塞了几块银子,“两位大哥实在是对不住,实在是救命的大急事,耽搁不得,待我家爷请了太医救了命,到时主动去向皇上请罪!” 两个侍卫也未曾遇见这样的事,一时间不知如何,只得在心里默默祈求千万不要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们。 好在,不出一刻,骑马那人已然出来了,马上还坐着个拿着药箱的太医。 刘荣立刻翻身上马,嘴里不住的朝两个侍卫感谢:“谢过两位大哥了!” 又是一路狂奔,到府上时,那太医被颠的脸色都有些青了。 下马后,徐太医连口气都没喘匀,又被这位大爷拉着朝后院去。 如此着急,徐太医还以为家里长辈出了急事,只是,自从前厅转过来后,就没见个人,想象中慌乱的情形也没有,甚至连个丫鬟婆子来回端热水的都没有。 只一个丫鬟慌张的跑过来,“大爷,夫人和大郎君在主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2、【壹拾贰】 宋灵昀将太医请进了主厢房里。 厢房里倒是站着不少人,花衣、燕子等一众仆从都候在这里。 朝里面走,是主人家的卧房,太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小郎君。 面色发白,头冒虚汗,眉头紧皱,太医心里一跳,连忙抱紧药箱上前去。 一旁的夫人忙挥手让众人都下去,方便太医问诊。 只见太医将手搭在小郎君的手腕之处,摸着脉搏眉头起起落落的,直看得一旁的宋灵昀心头直跳。 他只知道知知病重,却不知是何病症,看太医这样的神色,不由得心头发紧。 那太医并非是熟识的钱太医,因为宫中小皇孙亦染了风寒,前去为小皇孙诊治了,当时太医院里,只有这位太医德高望重,医术了得。 虽不相识,但在宋灵昀报出名号来之后,才放心跟着出来了。 那边太医正在诊着,宋灵昀主动过去揽住已然有些虚脱的夫人,轻声道:“夫人莫怕,为夫来了。” 郑好好卸了劲,瘫软在了宋灵昀的怀里,夫妇两人安静看着太医诊治。 片刻,那眉头紧皱的太医忽而轻“咦”了一声,宋氏夫妇连忙关切的走近了些。 太医疑惑不已:“宋侍郎,宋夫人,您家的小郎君明明是心虚之症,从脉象上来看,已然是个早亡之身,按道理来讲,咳,也是说一句不中听的话……” “您家小郎君,刚刚应该就已然过世了,心脏那时已不堪负荷不再跳动了,怎么此时依旧在孱孱的跳动着?老夫实在是疑惑不已。”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再跳动的心脏还能继续跳动? 这种先天病弱的人,一旦心跳停止,便已是亡人,就算是有天王神仙下凡,也救不活的,这宋氏家的小郎君倒是离奇,竟能死而复生。 这太医不知,他的这句话在宋灵昀听来却如晴天霹雳一般。 他竟不知,他的知知,刚刚竟然短暂的离开了人世,此刻他还能看到他微薄的呼吸,仿如恍然隔世一般。 宋灵昀心里已经猜到了些许,一定是夫人,救活了知知! 一贯冷酷无情的宋灵昀,此时已然湿了眼眶,他知千言万语不能表达一二,默默握紧了夫人的手。 “太医,请您一定要治好我家大郎,鄙人一定重重感谢!” 太医却摆摆手:“毋用感谢我,此乃你家小郎君福大命大,才能死而复生,老夫能做的不过是给小郎君开些温补的药喝着,慢慢的养着……” 说着顿了一下,看着小小孩子煞白的脸蛋儿,叹息一般的说道:“不过,就算是如此,丑话说在前头,还望两位毋要太过于伤怀,这位小郎君,命不过五,此乃先天心虚之症,世间无良药医救。” 闻言,郑好好的身子虚浮了一下,若不是宋灵昀扶着,已经倒了下去。 她颤抖着身子,尽量的组织的语言:“太医所言,是真是假?” 那太医看了眼知知,摇了摇头,看向郑好好时,只道:“老夫只能这样劝二位了,前提还是小郎君能不再犯心疾的前提下,能活到五岁便已是奇迹。” 刚刚经历了生死抢救,已经体力用尽,心神俱疲,如今再听到这样的话,郑好好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殆尽,眼前阵阵发黑,竟是仰头一倒昏死了过去。 “夫人,夫人!”宋灵昀连忙扶住她,又唤太医,“劳烦太医快帮我也给夫人看看!” 宋灵昀忙将郑好好放在了软榻之上,太医便前来诊脉。 只是诊着诊着又皱起了眉:“宋夫人这症状,大约是急火攻心……咦,不对,除此之外,似乎还有脱力之症,敢问宋侍郎,宋夫人在之前在何处做了费力气之事吗?” 宋灵昀摇了摇头,他也不知夫人怎么救活了知知,只能摇头,太医只觉得奇怪,也未作过多的问询,便说:“罢了,老夫为夫人开两副药,夫人用了之后便会醒来。” 拿了纸笔,太医开了几幅药方,交由宋灵昀:“这两副是夫人的药,这边的都是小郎君的,每日三次,需日日服用,莫要漏服了……” 都一一交代清楚,宋灵昀客气恭敬的将太医送上了轿子,吩咐刘荣将太医送回宫中。 又亲自去了药铺抓来了药,看着夫人慢慢醒转了,便去了宫中请罪。 傍晚的时候才回来,不过好在是好消息,皇上并未怪罪,反倒是赏赐了不少的珍惜药材和人参过来,也算是给这个消沉的府邸之中带来了一些喜气。 竖日一早,冯妈妈训骂的声音从偏院隐约传来。 郑好好本就风寒,因为昨日一吓,又熬了半宿,反倒更严重了,现在整个人虚脱了一样,躺在床上几乎不能下床,一动就开始剧烈的咳嗽。 知知还没有醒来,晚上的时候,宋氏夫妇实在是担忧,又进宫去请了钱太医来,钱太医看了之后说孩子体虚,没那么早醒来。 不过危险时候已经过了,担心也无济于事,不能用猛药只能等着慢慢的自己醒过来。 夫妇两个一颗心才放下了,守着孩子两人愣是一个都没睡,就这么守到了半夜,宋灵昀担忧郑好好撑不住,便说他一个人守着就可以了,第二日还要换她,才堪堪哄着她去睡。 这两日宋灵昀告了假,孩子病了夫人也倒下了,他撑起了府里的一整片天。 偏院那边,冯妈妈哽着嗓子斥训,指着燕子的手指尖都在抖:“燕子啊燕子,花衣啊花衣,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差点害死了大郎君啊!” “老婆子我不过是回乡一趟,你们竟惹了这破天的大罪恶出来!好在啊好在,小郎君会哭喊了,兄弟连心啊,哭喊出来才惊到了夫人,若是当时小郎君没有哭喊呢,大郎君岂不是……岂不是……” 冯妈妈再也说不出来话,呜咽着哭出来。 先前夫人生小郎君的时候,她还说夫人是好福气,能有这样聪慧可爱的一双儿郎,哪里想到如今却…… 冯妈妈又想到了已经过世多年的老夫人,想到由她抚养长大的宋灵昀,心中愈发痛楚,心里不住的哭喊,老夫人啊老夫人,老奴还是未能照拂好宋郎君啊!老奴心里有愧啊!竟在小小郎君病危之时不在身侧。 燕子和花衣也自觉愧疚,一想到如此可爱的大郎君如今正虚弱的躺在床上,往后也再不能如往前那般快乐奔跑,燕子和花衣便凄凄的哭出声来。 哭是哭的,但日子总是要朝前走的,时光不停,脚步不歇,滚滚烟河奔涌向前,只是这宋府,再无往日的无忧欢喜了。 也是自打此时起,冯妈妈便再未离开过大郎君半步,生怕一眼没看住,这乖巧孩子便没有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3、【壹拾叁】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小孩子的成长总是快得出奇,就如那初升的旭日,一眨眼的功夫没注意到便换却了别样的风光。 再细细看时,那天边的霞云已然消散,只余一颗圆咕囵墩的蛋黄跃然东方之上。 而梵梵这颗圆咕囵墩的大头已经又大了一圈,吃着吃着手手,晃晃悠悠的蹒跚学步,如今已然周岁四个月了。 时入八月,天气愈发闷热,知知身子娇弱,倒也不觉得太热,只是每日羡慕的看着院外。 自从去年发病之后,娘亲便不再轻易让他出去玩,只是日日将他拘在房里,只有钱太医诊脉说了今日身子暂安之后,娘亲才让他出去玩一会儿,还不准许跑动。 知知白天的时候在爹爹的书房写字画画,晚上的时候窝在廊下的藤椅里数天上的星星,不过也就只能数一会儿,便要回房睡了。 每日里自己乖乖的喝药,从不用旁人哄着骗着,就将药喝的一滴不剩,因为这样娘亲就会笑着摸他的脑袋夸他,娘亲就会多笑一会儿。 他已经是个四岁的大孩子啦,还是梵梵的哥哥,梵梵吃饭从来都一颗米粒都不剩下,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剩碗根子呢。 有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又懵懵懂懂的醒了,便会听到娘亲在和冯妈妈说话,冯妈妈总是叹气,然后说,“小小年纪,乖巧的老仆一看到就心疼,那药多苦啊,老仆尝过的,苦的人心都发涩……” 很多时候这些声音都远远的,他听不真切,听了好多回拼出来这样一段话。 可他现在已经不觉得苦了,第一次喝的时候,才苦。 知知跪坐在软榻上,枕着窗棂,望着天上的云彩发呆。 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小团,一双眼睛却渴望的看着外面。 直看得郑好好心里酸涩,又红了眼眶。 轻轻走到知知身后,敛去所有情绪,坐上了软榻,捞过团子抱在怀里,郑好好伸出食指弹了弹他的小脸蛋儿,脸颊上的肉肉随之颤了颤。 知知知道是娘亲,没有吓到反而开心的笑着朝娘亲怀里钻,而后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来,指着窗外的云彩说:“娘亲,你看,天上的那朵云多白呀。” “是挺白的。”郑好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大团像是棉花糖似得云朵横躺在天边,像是个胖娃娃。 知知摇了摇脑袋,“知知反而觉得它长得更像雪芽,知知有些想雪芽了。” 知知眼底滑过失落,因为自己的病,雪芽被娘亲送给了隔壁的哥哥。 “知知是不是想出去玩啦?”听出来团子话里背后的意思,郑好好顿时觉得鼻子酸酸的。 知知扣了扣手手,犹豫着要不要实话实说,但又怕自己说实话娘亲会难过,知知小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犹豫了良久,试探的压了压下巴,原本因为心虚不敢看娘亲的大眼睛,此时满眼希冀的望着娘亲,又凑上去亲了亲她。 软嘟嘟的触感贴在脸上的瞬间,郑好好的眼泪差点汹涌而出,他那么的乖巧温柔,却只能被关在笼子里出不去,日日望着窗外。 “既然想雪芽了,那知知便领着弟弟一起去看看它叭~”郑好好压着嗓间哽咽,回了知知一个亲亲。 前两日钱太医刚来过,说知知最近身体还不错,但因为暑气太重还是要多注意,是以郑好好才没敢让知知出门。 看今日天上云彩很多,又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暑气消减了不少,才说了让他出去玩的话。 知知开心极了,凑上去对着娘亲就是一顿亲,亲完了之后便开心的摇着娘亲的手。 看到他这样,郑好好心里更酸涩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表达开心都是又蹦又跳,而知知连开心,都渐渐学会了内敛。 答应下来之后,叫来了冯妈妈跟着俩孩子一起,知知口中隔壁家的哥哥是当朝天子的兄弟,是为闲安王。 人如其名,是个闲散王爷,还未娶妻,是以为了避嫌两个孩子去闲安王的府上时,都是冯妈妈跟着。 梵梵像个小饕餮一样,吃得多长得快,腿部力量又足,如今走路已经走的很利落,天天是个闲不住的脾性,倒是一副要把他哥哥闷在屋里玩不了的部分补足一样的模样。 一听说要出去玩了,两条腿儿跑的比谁都快。 冯妈妈抱着知知,前面一岁四个月的小短腿在前面带路,跑的欢快一点儿都不嫌累。 偶尔踉跄一下,怕摔了冯妈妈跟在后面不住的喊:“跑慢点,小心磕着!” 但小饕餮梵梵底盘特稳,好几回看起来要摔了晃了两下还是稳稳地继续跑。 跑着跑着,随着一串电子音,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排泡泡,虽然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但梵梵还是有些懵,踉跄着停住不跑了。 他搓着手手认真的看着眼前的泡泡,透明中带着流光溢彩,煞是好看,尤其的吸引小孩子目光。 他看不懂泡泡上诸如“【实施任意恶毒任务】”等的字眼,只觉得泡泡好玩。 四个泡泡就数这个泡泡最漂亮,饶是对漂亮还没有具体认知的梵梵,都对这只泡泡格外醒目,伸出短短的小指头,轻轻的朝着虚空一戳。 “嘭”一声轻响,泡泡在空中爆开,一阵金粉闪着bulingbuling的光点从碎裂的泡泡上散开,还带着滋呤滋呤的闪烁的声音。 梵梵嘴角漾开大大的笑,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拍着手手跺脚脚,然后指着泡泡的位置“看!是咿呀呀呀!”是金闪闪呀! 他会的字眼很多了,但都是跟吃的有关的,对于眼前奇异的景象,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扯着冯妈妈的衣摆一阵咿咿呀呀。 知知以为梵梵发现了什么东西,好奇的在冯妈妈的身上探头看来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冯妈妈便将知知放下来,知知扒拉着梵梵转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梵梵被拉着一边转圈一边指着空中咿咿呀呀,弄的知知好奇不已。 “是什么呀梵梵,哥哥什么都没看到……”知知只好又把梵梵转了两圈,还是什么都没有。 梵梵被转的晕晕乎乎的,踉跄着摇头晃脑的叹气:“吁,不见啦——” 老气横秋的叹气,让晕不楞登的梵梵像是个小老头,可爱极了,婴儿肥的脸颊肉嘟嘟的,嘴巴因为叹气向两边撇着,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自然卷的头发缱绻的在太阳光的下盈盈发着光。 精致的像白嫩嫩的大包子,还是那种比年画上的福娃娃还要好看的包子,知知忍不住凑上去嘬了一口。 恩,软软嫩嫩的,这包子口感好极了。 梵梵被亲的跌趔了一下,明明知知没有用很大的力,只不过是抱住了他的头,梵梵却表现的像是被摁着强亲了一样,姿势和表情都很搞笑,被亲完又像个小老头似得叹气。 就算是没看到梵梵所说之物,也逗得知知直乐,转头就将刚刚的烦忧抛之脑后了。 - 到了闲安王府门前,知知收起之前的嬉戏言笑,对着门庭恭敬的弯腰作揖,“劳烦两位前去通传,宋家宋遇知携幼弟拜访。” 两个门庭自然认识隔壁家的两个小郎君,脸上带着笑温柔的跟知知说:“那小郎君在此等一下,待我进去通传再唤小郎君们进去。” 这位说话的门庭小哥进去了,留下另一位门庭小哥立在原处跟梵梵眉来眼去的,逗着孩子玩。 那位门庭很快出来,笑着将两小只迎进去:“王爷今日没有其他客人,两位小郎君快去吧。” 目送着冯妈妈将俩孩子领进去,门庭的目光还一直跟随着,直到身影在转角处消失才收回视线,不住的感慨:“宋家的这俩孩子长得真好看啊,粉雕玉琢的,比我见过的所有小孩都好看,又乖巧知礼,呜呜呜,我要是以后娶妻了也能生这样孩子就好了。” “那是两位小郎君,王爷教会你这个词,你还就只会用这个词了,明明那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傥……哎反正就是这么说才对!” 对于门庭小哥哥的争执知知不知,此时他心里已经被能出来玩的喜悦填满,这会儿看到什么东西都觉得新奇。 一会儿摸摸池塘边长得茂盛的芦苇草,一会儿又去揪了一朵猫尾巴草,当成逗梵棒举在梵梵眼前让他抓,诶快抓到了知知憋着笑又悠悠的将逗梵棒抬远一些。 他就站在原地,而梵梵仰着头伸着小手手够着转圈圈,好玩极了。 没一会儿,梵梵就晕了,踉跄了两下一屁股蹲摔倒在地上了,抱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原地躺下了,腾出一只手指着天喊:“星星,星星!” 知知哈哈笑着也躺在了弟弟身边,将猫尾巴草塞进梵梵手心里。 梵梵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的猫尾巴草,“咦?”这是他能拥有的吗,刚刚明明追了那么久都没抓到,怎么一趟下就有了。 梵梵咯咯笑起来,扭过小脸亲了哥哥一口当做感谢,然后拿着尾巴在手心里轻轻的滑过,享受着痒痒的触感。 不过地上都是小草软乎乎的,冯妈妈倒不担心孩子会摔坏了,通传了王府里的丫鬟,便让两兄弟俩在这儿玩了起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4、【壹拾肆】 那边丫鬟通传之后,闲安王一听是宋侍郎家的两个小可爱到自己府上来了,开心不已,回绝了丫鬟说要不要将人领过来的说辞,拿了羽扇朝丫鬟所说的那处去了。 虽说两家做邻居也做了挺久的了,但宋遇知和弟弟还是第一次到闲安王府来,以前还没生病的时候他还小,除了娘亲和爹爹带着逛集市出去玩玩,其他的时候大部分还都是在自家府邸里。 再大一点,又生了病,更出不来了。 闲安王府毕竟是王爷的府邸,远远比宋府大了十倍有余,光是眼前的这个小池塘,都赶上知知的后花园那么大了。 府邸大了,府里的人也多,丫鬟婆子,粗使的,杂役,府里的人更是比宋府的多了百人不止。 府里如今还没有女主人,目前只有两个通房,但都没诞下子嗣,府里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小朋友。 尤其是这两个小朋友还一个赛一个长得漂亮精致,那白嫩的皮肤,就像是珍稀的牛乳一样的颜色,乖巧中带着一点点拘束,脸蛋儿看起来软嘟嘟的好想捏一捏。 是以知知领着弟弟走进来那一刻起,顿时就吸引了所有看到他们的人的视线。 更有年纪小一点的小丫鬟,在一旁大丫鬟的怂恿下拿着糕点上前来,作势要塞给知知和梵梵。 知知眼睛里闪着拘谨,不敢接,探寻的去看冯妈妈的意思。 对上这大眼睛,冯妈妈心中酸涩,于心不忍,但还是摇了摇头,替婉拒了这小丫鬟的好意:“我家大郎君不便吃这些……” 没有细说原因,也是为得大郎君以后在外人面前不卑不亢,不必要因为自己身子有疾而被人看低一头。 也是为了守住大郎君的骄傲和自尊。 知知知道缘由,并未因此而难过,一手贴腹一手落在一层弯腰行礼,“谢谢姐姐。” 小丫头隐隐有些失落,但看到小小的人儿行礼却是很标准,甚至弯腰都弯成了直角的,惶恐之余连连躲开了。 但这样有礼节的漂亮小郎君让人心生好感,她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那边的梵梵却丝毫不客气了,甚至都没等人家小丫头将糕点个他呢,就已经去人家手里拿了,全自助服务。 不过刚刚被老大回绝了,这边老幺却迫不及待的拿了糕点,扭头去看的时候,已然在朝嘴里塞了。 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看的小丫头直以为孩子在家没吃饭呢。 其实呢,吃了。 还不止吃了一碗! 生生吃了两小碗的蔬菜粥。 一旁的妈妈也没有拦住不让吃,小丫头被拒绝的略失落的心一下又亮堂起来,看来不是宋家的刻板规矩,而是这家大郎却是不能乱吃。 没有额外计较,小丫头开心的想捏了捏梵梵的脸,手伸了一半发觉僭越了连连停住。 知知大眼睛来回打量着,一下就猜到了这个小姐姐心中所想,稚嫩的声音里是刻意拿捏的长兄的稳重气势:“可以捏的。” 小丫头听了心里蠢蠢欲动,见冯妈妈也点头,便小心翼翼的轻轻捏了捏吃的鼓鼓囊囊的小脸蛋儿。 果然很好捏! 小丫头心都要化了,面上忍着笑意,内心无声的尖叫: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梵梵只顾着吃,小丫头自知不能久待,哪怕是再喜欢也该走了,小丫头朝他们挥挥手便要走,梵梵却还两手并用的朝嘴里塞着,知知拉住他朝嘴里送的动作。 原本应该吃到嘴里没有吃到,梵梵急的吭叽了两声,知知却严肃的拉紧了他。 “梵梵,姐姐给你吃的,你还没有行礼说谢谢,不行礼说谢谢,就不准吃。” 那小丫头觉得自己只是个下人,这两个小朋友是大家郎君,自己本是万万不能受他们的礼的,这个道理小丫头自然懂得。 刚刚知知给她行的礼她内心还很惶恐,也是她完全不能预料的,她从来没有听说哪家的小郎君小娘子的要给一个下人行礼,哪怕是闲安王家的也不能。 更不要说现在还要再受宋家小郎的一个礼,连忙摆手说:“万万不能,尊卑有别,小郎君们不用给我们下人行礼道谢的。” 知知却摇了摇头,“姐姐这么说是不对的,姐姐的年纪比我们大,而且还给了梵梵吃食,所以梵梵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感谢。娘亲教了我们长幼有序,懂得感谢,知书达理知恩图报,谢谢姐姐~” 说罢,摆弄着梵梵的行礼姿势,拉着他的手,两人一起鞠躬感谢。 罢了之后,知知耐心的去教弟弟:“梵梵,别人给了东西都要说谢谢,说谢谢就可以吃了。” 后半句梵梵一下就听懂了,立刻乖巧的奶声奶气的说:“细细!” 前半句他一知半解的,但大大的脑袋一下就记住了哥哥说的字眼,“给吃的=说谢谢”,这一记就是很多年。 小丫头哪里听过这样的话,人人从来都是跟她说,上面的都是主子,他们自生卑贱,一定要恭敬卑微,垂首哈腰,万万不可生出异心,做牛做马安心服侍便可。 第一次,有人跟她说,知恩图报,给人恩惠便可虚心受谢。 这人,还是一个才四岁的小人儿。 小丫头觉得鼻子酸酸的,眼底泛起泪花,看向兄弟俩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只觉得这两个小人儿腰背挺直,姿容卓越,周身都散发着矜贵的教养。 小丫头哽着嗓子说不出来话,福了福身子跟兄弟两道别,两兄弟也朝她挥手。 梵梵挥手的时候也不停下啃糕点,正啃着,一道爽朗活泼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知知!梵梵!”【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5、【壹拾伍】 知知和梵梵顺声望去,闲安王的身影远远的挥着手,身后跟着一行人。 很快,闲安王季汝麟到了眼前,他热切的一路小跑过来,就害怕俩孩子等着急了。 闲安王季汝麟年岁不大,年有十九,是当朝皇帝最小的弟弟,其母是茹太妃,十成十的继承了其母妃的貌美,一身矜贵又透着闲适脱俗的淡雅气质,令人见之忘俗。 知知没怎么出过门,见得人少,但就是如此,他也清楚的知道,汝麟哥哥是这世上少有的,能和爹爹容貌相提并论的人。 当然,爹爹更俊逸,知知心里偷偷的想。 人前从来清冷自持孤言寡语,一言一行都刻板要求一丝不苟的季汝麟,此时却笑的形象全无的朝池塘边而来。 若是教京都里的那些心仪他的小娘子看了,定会觉得匪夷所思,惊得手里的帕子都要掉的程度。 看季汝麟就要到眼前,知知拉着在奋战最后一口糕点的梵梵行礼,直起身之后知知立刻露出了笑,声音奶甜的跟季汝麟问安:“宋氏宋遇知携幼弟宋遇梵拜见王爷。” 冯妈妈也忙跟着一道行礼。 礼节进退有度,但季汝麟最是不在乎这些,在他两个跟前停稳了脚步,蹲下身下捏捏知知的脸,“你个负心小郎君,跟哥哥我还要行礼吗?你忘了咱们两个从前怎么约定的了吗?” 说罢作势去挠他痒痒,知知顿时想起来了,说起来这都是他两岁时候的事了。 那时候还没有发病,娘亲由着他朝外跑,当然这附近也没有旁的世家小孩子了,一日遇见了隔壁家的季汝麟,见了他之后便哄着他到自家去玩,一来一往的,知知便和他熟悉了。 那时候娘亲还不知,他看季汝麟年岁不大长得还那么帅气,便叫了哥哥,后来娘亲知晓了以后让他喊王爷,季汝麟还不悦。那时他们就约好了,没有外人的时候就叫哥哥,还不要那么多虚礼。 其实季汝麟心里想的是,他又没那么老,叫哥哥多好啊,多亲近。他一个小小的人儿学别人一脸严肃正式的叫什么王爷。 “想起来啦想起来啦,汝麟哥哥饶了知知吧。”知知咯咯笑着躲开。 原是两人之间熟悉的玩闹,但梵梵哪知,只看到这个人伸手看样子一副要掐哥哥的模样。 梵梵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严肃凶凶的,迅速把手里的糕点一股脑塞进嘴里,两只手发狠的捉住季汝麟还未收回的手。 “唔唔唔唔唔!”不准你伤害我哥哥! 梵梵拽住季汝麟的手不放,瞪圆了眼,小脸儿全是不满,看起来十分凶悍的模样。 若不是小腮帮时不时一鼓一鼓的,还没忘了嚼嘴里的食物的话。 季汝麟也瞪眼,内心却是:啊啊啊啊啊,这一小只也太可爱了吧!!! 不愧是知知的弟弟! 一样的可爱,又可爱的各有千秋! 不过这小手的劲这么大的吗,内心尖叫完之余,季汝麟才抽出空想,他怎么记得宋氏家幼子的周岁宴才刚过了没多久嘛,一岁多的崽手劲就这么大了,以后定是个壮实的孩子。 大归大的,季汝麟还是能一下就挣脱开,但他以为梵梵这是在跟他玩,便没挣脱,还逗笑着去点点梵梵的鼻尖。 这可把梵梵惹恼了,好家伙,你欺负完我哥,你现在又来欺负我。 梵梵瞪着眼,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季汝麟,用一只手勉强的抓住了这个手,另一只手腾出去抓他点自己鼻子的手。 知知虽然知道季汝麟是在逗弟弟玩,他还是觉得这样有点儿没礼貌,便轻轻拉了下梵梵的胳膊,凑近了些低声的跟弟弟说:“梵梵,这样不礼貌,哥哥带你去找雪芽玩吧?” 梵梵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这个坏人,瞪着他鼻子出气重重的“哼”了一声,撒开了季汝麟的胳膊。 大人不记小人过,既然我哥哥发话了,我就先放过你了! 季汝麟不知这小崽崽心中所想,想起来之前逛集市的时候给知知买的一些的小玩意,准备的就是哪天他到府上来了的时候送给他的,一直没机会。 本想着哪天抽空了去宋府拿给他,没想到今日知知便来了,既来了,那刚好给他。 季汝麟便说:“知知牵着弟弟,我买了许多小孩子玩的物件,一道去看看吧?” 毕竟是小孩子,一听到有好玩的,便转脸就将去找雪芽玩的事抛却脑后,跟着季汝麟去了。 闲安王府极大,这塘池水是在大门过廊之后,而季汝麟的居所,却离池水远得多,倒是书房就建在池旁,两个小孩子不用走很远,没走几下便到了。 到了之后方能发觉,这闲安王府不仅仅是院子大,这书房也建的极为气派,辉宏高大,光是书房前的柱子两人合抱都抱不过来(此时此刻,两小只正手拉手抱着柱子,转着去抓另一只没有拉住的手手,可不是两个人抱不过来麽)。 书房里进去便是一大片开阔的空地,木地板上铺着凉席,只着锦袜光足踩上去,冰冰凉凉的,舒适极了,极其适合两个小孩坐在上面玩。 朝里走正里面是一张长桌,桌上极其工整的摆放着文房四宝,摆放的位置和角度都极其考究,彰显着主人一丝不苟的严谨性格。 除此之外便都是放的满满当当的书架了。 知知顿时两眼放光,爹爹书房里都没有那么多书!这里的书好多好多! 不用季汝麟招呼,自己便轻车熟路的去了一旁的书架,好奇的翻看着书架上的书。 而梵梵,则是看都不看一眼,进来四处打量一番便直接原地躺下,小手小腿一伸摆成大字形,放空的望着高高的房梁。 吃太饱了,也玩累了,这里凉快又舒服,便就地躺下开始上眼皮下眼皮打架。 季汝麟刚刚路上的时候便示意冯妈妈不用拘谨,当成自己家便可,这会儿冯妈妈正跪坐在梵梵身旁守着他。 知知跟在季汝麟身边,另一只走着走着却不见了踪影,他扭头一看,梵梵迷迷瞪瞪的躺在地上就要睡过去。 季汝麟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小声的问冯妈妈:“那边窗下有张软榻,若不将他放在那里睡吧?” 冯妈妈很了解她家小郎君,笑着摇头正要出言拒绝,一旁躺着的奶团子一骨碌就坐了起来。 谁说的谁要睡! 冯妈妈忍俊不禁笑了出来:“王爷您看,老仆正要说,这孩子听不得旁人小声说话说他要睡的事,一说便醒,可灵了。”顺势指了指已然坐起来的梵梵。 逗得季汝麟直乐,看样子是不用放到软榻上去了,便寻来了一些小孩子玩意给梵梵玩。 在季汝麟给他拿来玩意的时候,梵梵还大眼瞪着的盯着季汝麟,一副“你过来啊,我看看你敢怎样”的凶凶表情。 待季汝麟将玩意放到他岔开的小短腿中间后,梵梵的视线才转到玩意上,季汝麟一走,他立马上手玩的不亦乐乎。 看他这样子,季汝麟觉得还是先带着知知挑选小礼物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6、【壹拾陆】 那边知知已经拿着书本自己看起来了,季汝麟也不知道他看得懂看不懂,走过去到他身旁看他在读什么。 知知感受到有人靠近,他知道是汝麟哥哥,抬起头露出小酒窝。 “知知在看什么?”季汝麟只顾着坐下来,还没看清知知手里拿的什么书。 知知将封皮翻过来,“是论语。” 看清了封面上的《论语》二字,季汝麟有些惊讶,“知知认得这二字?” “认得,爹爹教过知知。”其实他不光认识论语这两个字,书里面一些字形简单的,他也都认识啦,但爹爹说过,为人要懂得自谦,言语低调不张扬,方是君子之行。 季汝麟心里不住的点头,感慨这样小的孩子就已经识得“论语”二字,还自己主动拿起论语开始读,天分如此之高,以后必定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钟鸣鼎食大家族的小孩子,也还都是五六岁的时候才正式开蒙,拜师正式开始学习,在那之前,除非是对孩子要求严格的,才会将开蒙的时间提前一年,那也都五岁了。 孩子太小就按着学习,坐不住哭闹是一方面,还会让小孩有厌学的心理,不如顺从天性再多玩两年。 季汝麟便问:“那知知自己喜欢吗?” 他想知道是宋灵昀那家伙逼着小孩子学的,还是知知自己感兴趣,一想到宋灵昀沉默寡言一脸肃穆的高冷模样,季汝麟先入为主的认为,这必定是宋灵昀逼着知知学的。 知知抱着书,郑重的点点头:“喜欢!” 倒是季汝麟开始犯嘀咕了,“为何?” 知知不作多想,看向季汝麟的眼神坚毅,“因为娘亲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爹爹说一个老人说过,‘不出户知天下’,只要知知多读书,就算不出门也能知道全天下的事。知知也要如此!” 知知想,这样的话,就算一直出不去,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就不会每日渴望着出门玩,娘亲和爹爹也不用因为关着知知而内疚难过了。 所以他才那么努力的去识字,这样,他就能早一点看懂书里讲的东西啦。 一席话,让季汝麟震撼不已,瞪大了眼用审视的视线不敢置信的看着知知。 他眼前的这个孩子确定才四岁吗?! 这引经据典的说话方式虽然还带着稚嫩,但已然比一些不学无术的人强太多了,掷地有声,字字珠玑。 那边的梵梵玩着玩着喊出声来,被声音一惊,心灵福至,季汝麟似乎隐约知道知知为何会这么说了。 知知两年前也像梵梵这样无忧无虑,如今却。 季汝麟扬起笑脸,温柔的揉揉知知的脑袋,“知知喜欢就好,哥哥这里藏书众多,若是知知想看了,就来哥哥府上咱们一起看。” 知知点点脑袋,又在季汝麟手心里蹭了蹭,舒服的眯起眼睛笑着露出小虎牙尖尖儿。 手中的触感柔软,让季汝麟的思绪变得飘忽起来,看着如今的知知,不知为何,季汝麟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之前还想不起来,知知稚嫩的声音说出圣贤大道理,再看低着头又开始看书的知知,季汝麟一下便想起了知知像谁了。 像他的哥哥,季汝珣。 - 回想起季汝珣来,季汝麟方觉岁月如梭,他仍记得第一次见到季汝珣时的场景—— 那日的夜黑漆如墨,唯有几盏宫灯方才在这墨纸上烫出氤氲火红之光,将深沉的宫墙苑照亮。 那时,季汝麟还是个四五岁的孩童,方从外面疯玩归来,便见一人跪在他母妃的宫苑正中,脊背挺直,一袭墨色大氅逶迤身侧,与夜色融在一起。 母妃自阶前而下,曲裾长裙飘动之间,到庭中将人扶了起来,朝季汝麟招招手,季汝麟小跑过去,只听得母妃道:“这是你皇兄汝珣,自此以后,你们二人便是亲如一母的兄弟。来汝麟,唤一声皇兄。” 季汝麟那时还只是听说过这个所谓的皇兄的名字,知道他是不受宠的赵才人所生。 因赵才人是母凭子贵,以宫女身份成为了才人,但母不受宠,子亦不得待见,宫里都知道有这个皇子,但却很少出现在人前,季汝麟也没有见过。 出去的时候,听闻了宫里的闲言,碎拾苑里的那位赵才人陨了,季汝麟想,大概是赵才人将季汝珣托付给了母妃,才有如今一幕吧。 时下崇尚节俭,苑里只点了两盏宫灯,昏黄的光影流离浮动,一切都看的不真切。 季汝麟只觉得眼前这人身型高大,将一切的光尽数挡尽,眉眼之间皆是暗影,刚毅冷峻,凛然威严,无端瘆人,吓得小小年纪的季汝麟身子一抖,哇一声就哭了。 后来,哪怕两人日常食宿在一处,但长时间也未能亲近起来,因那季汝珣日日闷在书房,几乎从不出门,出言便是圣贤道理。而季汝麟调皮捣蛋,季汝珣又长他六岁,自是和季汝珣没什么亲缘。 直到,整日闷声闷语的季汝珣,次次主动将他犯的所有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季汝麟才慢慢和他亲近起来。 慢慢长大季汝麟才知,那时的季汝珣,笨拙的学着处处照顾自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腥风血雨的皇子夺嫡之争中,努力的为他创造一方无风无雨的天地。 再后来,父皇驾崩,三皇兄胜出继承皇位,数他最小又是个不问朝政之人,八位皇兄死的死残的残,就他独得三皇兄偏爱,封了闲安王。 而季汝珣,一身戎装,重甲利剑,自请驻守边关,得三皇兄重用,封为北安王,擢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出为北安大都护府都护。 手握重兵,又无家人在京掣肘,受封时面对三皇兄意味不明的笑意,他跪于大殿正中,一如初见时那般脊背挺直,发下毒誓“若无召见,此生永不入京,誓死护卫边关”。 这一去,就是八年。 直到知知出声问他“汝麟哥哥这个字念什么”时,他的思绪才飘悠悠的回转了过来,视线落在书本上时,还尚有一丝茫然。 知知所指之字为“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中的“愠”字,季汝麟的声音温和,“这是yun字,是生气的意思。” “那知知知道这整句话的意思吗?”季汝麟生出想要考一考知知的心。 知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两只腿儿交叠着盘在一起,小胳膊枕在膝盖上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一阵之后,知知仰起头,墨般漆黑的眸中星霞如织,颤动着光点,小表情认真板正,“我知道啦——天天学习很开心,远方的朋友来啦也很开心,就算是人们不认识我也不会生气,这就是君子呀。” 听知知说的头头是道,意思也都对得上,季汝麟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种自豪的满足感,连带着看向知知的眼神中开始蔓延起满满的慈爱。 ——看,这是我看着长大的崽崽呀,他如今都这么有出息了。 季汝麟恨不得将自己一肚子墨水全都倒给知知。 两人就这么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时间流逝的很快,冯妈妈怕时间太久知知的身体扛不住,没一会儿便出言打断了他们的教学。 对于知知的身体情况,季汝麟可以说是除了知知父母以外最关心的人了,是以连忙中止教学,带着知知去挑选他买的那些玩意了。 饶过正中的长桌,后面地上整整齐齐竟摆了好几排的各式各样的小玩意。 竹片儿编织成的小风车竹蜻蜓、骑着老虎赫赫威风的陶瓷玩偶兔儿爷、还有各式各样漂亮精致的陶哨儿、拨浪鼓小锣鼓等一应敲击出声小儿把玩的乐具、还有各种款式的益智木质顽具七巧板九连环华容道鲁班锁等、二月春风似剪刀的燕子风筝…… 这若是让旁人看到了,知道的呢,季汝麟是闲安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南东街大市上摆卖儿童顽具的俊俏商贩呢。 看的知知眼花缭乱的,惊得他捂着小嘴巴大呼:“这么多!汝麟哥哥你是将东市的顽具摊子搬到家里来了麽?” 季汝麟慈爱的拍拍知知的小肩膀:“如何,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知知星星眼朝他伸出大拇指,“汝麟哥哥超棒!” 季汝麟不知这个手势是何意,但根据他的语意知晓这是个赞扬的手势,也学着知知伸出个大拇指,两人对视而笑。 “知知喜欢哪个,若是都喜欢,便都送给知知了。” 说出后面这句话时,季汝麟有些于心不忍,倒不是他心疼这些顽具,而是全都送了,那对于自己这里,知知岂不是连个念想都没有了。这两孩子,到时候只顾着在家玩顽具都不来他府上了又该如何。 恩,那到时候他再托人寻一些新奇玩意,再哄孩子过来罢! 知知毕竟是小孩子,入了顽具堆,欣喜的不行。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看哪个都觉得喜欢,摸哪个都想带回家。 但他仍带着克制,爹爹教过他,莫要贪心要懂自足,方能源远流长。最后坐在顽具堆里,陷入了沉思。 这个兔儿爷是个大将军背后还插着三杆小旗儿,威风凛凛的,漂亮极了。 那个九连环串在一起丁零当啷,他还不会解,但他一想到解开之后的开心就喜欢的不行。 还有那个老鹰一样的风筝,钩子一样的眼睛盯着人,一看就威严极了,是别家温润的燕子完全不能比的,呜呜也想要。 还有还有…… 知知左手里握着一个兔儿爷,右手里拿着老鹰风筝,大眼巴巴的左看看右看看。 最后,忽然抬起头脸上扬起一抹灿烂释然的笑意,“汝麟哥哥,是不是梵梵也能得一样顽具?” 季汝麟点点头:“对呀。” 得了肯定的信儿,知知欢快拿着兔儿爷老鹰风筝欢快的朝梵梵奔去,“梵梵,这两样你喜欢哪个?” 正玩着陶瓷车车的梵梵,听见哥哥的声音,耳尖一动猛地回头,脸上漾开大大的灿烂笑容,露着六颗小牙儿。 “哥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7、【壹拾柒】 对上梵梵灿烂的笑颜,那一瞬间,知知竟有一点心虚。 不敢直视弟弟,声音也失了气势:“梵梵你是不是也喜欢这两个?” 梵梵不知前面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哥哥拿着两个好玩的顽具过来,这两样东西家里其实都有,但没那么精致,家里的风筝也不是老鹰的。 是以,梵梵在看到哥哥手里的两样顽具时,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喜,小手朝老鹰风筝伸去。 “要介个~”梵梵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还有些口齿不清。 知知心里欢喜,不管梵梵要哪个,反正这两样他都可以带回家啦! 选完了顽具,知知心里的那点点心虚都被喜悦冲散完了,将兔儿爷先放在一旁,展开老鹰风筝两只手抓着披在身上,化身为团子老鹰。 “芜芜芜~飞喽~~” 知知绕着梵梵飞着转圈圈,梵梵顿时来了兴致,原本坐着的,咕噜一下爬起来,咯咯笑着去追哥哥。 “梵梵,玩——” 两小只一个披着老鹰,一个在后面追,围着冯妈妈绕圈圈。 冯妈妈只担心知知身体会不会受不住,正要出言喊停,知知自己就停下了,将老鹰从身上拿下来,递给梵梵:“给,梵梵你玩吧。” 说罢知知就去跟兔儿爷玩了,拿着兔儿爷,对着虚空处振振有词:“阵前何人,还不快速速报上名来!” 这模样,好不威风! 来自崽崽团的真爱粉,一脸痴汉的看着知知和梵梵玩,看到知知小人儿故作严肃威猛的模样,内心止不住的尖叫,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梵梵得到了老鹰,开心的直跺脚脚,抓着老鹰学着哥哥的模样,朝自己身上披。 一切都想的很美好,直到小短胳膊伸了又伸,就是够不到。 梵梵急的吭叽,“eng!吭!” 但哥哥沉溺于两军阵前,正玩的不亦乐乎的,根本都没留意到梵梵的情况。 急的不行的梵梵看了看认真玩的哥哥,又看了看哥哥手里的兔儿爷,嘟起了嘴,一脸的不开心。 哥哥为了它不理我,呜。 撇了撇嘴,梵梵倔劲上来了,他一定要飞起来! 像只小虾米似得拱起身子,梵梵吭吭唧唧的弄着老鹰风筝,小脸儿因为弯腰憋得通红。 冯妈妈看出来小郎君的意思,忍不住动手帮他拿了上去。 梵梵小脸一懵,扭头看,咦,风筝弄上去啦? 先是惊讶的张了张嘴巴,而后大眼睛笑的弯弯的,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学着哥哥半弯着腰飞的模样,嘴里喊着“fufufu~飞飞飞~” 梵梵以为自己飞起来了哥哥就会看自己,但哥哥依旧在喊着“我今日定教你有去无回,拿命来——” 梵梵忍不住提醒:“哥哥,看!” 知知捕捉到梵梵喊自己的声音,歪头看过来:“啊?” “飞飞~”哥哥终于看自己了,梵梵鼓足劲卖力的绕着哥哥转圈圈。 “梵梵好棒!” 知知放下兔儿爷鼓励的拍拍手,完成任务似得,然后立刻又拿起来兔儿爷,另一只手手食指中指小人儿一样走路,一路疾驰走到兔儿爷面前:“将军,我军后方遭到敌人袭击了!” 梵梵已经转了好几圈了,看到哥哥又去跟兔儿爷玩了,转着转着,脑瓜子晕晕的,栽倒在了地上,风筝也掉到了一旁。 好在冯妈妈一直看着他俩,一伸手接住了梵梵。 “小郎君慢些,怎么还摔了个屁股墩?”冯妈妈在一旁慈祥的笑着。 梵梵却两眼放空的躺在了原地,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 随便吧,我的悲欢和你们并不相通,快乐只属于你们。 想着想着,梵梵翻了个身,侧躺着压着小胳膊,一脸的生无可恋,眼底慢慢腾起的水雾却暴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直到一颗金豆子落在凉席上,梵梵才愣了愣,他明明不想难过的,可这是什么东西,不可能是他的,一定是屋子漏雨了! 可外面的天还是半下午的亮堂,有云彩,但不多。 梵梵又躺平,抠着小手手玩,试图将悲伤压下去。 而知知还在自己的扮演游戏里,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倒是旁观者清,一旁的季汝麟将一切都尽收眼底,轻声叹了叹气。 这两兄弟俩的情况,倒是与他和季汝珣的情况完全相反,不不,知知和梵梵之间,与他们二人又不相同。 季汝麟想了想,似乎更多的时候,都是哥哥在默默地关怀着自己,自己就只顾着玩了。这俩兄弟,却是互相的,只是偶尔会被其他东西暂时的吸引了视线。 看着小小的团子,心里的思念的种子像是得甘霖一般开始疯长,这一刻,他对哥哥的思念达到了极致。 想念那时还无忧无虑的时候,他们一起去放纸鸢,一起爬树掏鸟窝,当然都是他爬的,季汝珣都是站在树下一脸担忧的看自己。 逐渐西沉的阳光慢慢变得柔和,偶尔一阵风吹过,书房窗边的竹林发出一阵簌簌之声,一切都变得静谧悠远,将这时光无限拉长。 季汝麟心中有感,到桌前铺开宣纸,研墨,提笔,满腔诗意倾泻而出。 那边知知的情景小剧也逐渐到了尾声,伴随着一声“不甘心,我不甘心”,原本意气风发的敌军将军,被兔儿爷长枪夺了性命,兔儿爷大将军大胜凯旋。 知知玩的畅快淋漓,这才分出心神去环顾周围,一看梵梵躺在地上,上下眼皮打架,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知知哄睡的轻轻拍了拍他。 看到季汝麟在写字,顿时来了新的兴趣,抱着兔儿爷蹦蹦跳跳的朝书桌跑去。 知知的声音轻轻的,“汝麟哥哥,你在写什么呀?” 书桌很高,知知的身高几乎跟桌面平行,踮着脚还能勉强看得到桌子上,手里的兔儿爷顿时显得有些碍事,知知抱着兔儿爷举过头顶,放到桌子上。 看了看大将军的位置,老虎的脚脚一只露出了桌面,知知觉得太靠外面了,一只手攀这桌子将兔儿爷将军朝里推了推。 恩,这里就不会摔到地上了。 知知放下心,便跑到季汝麟身侧踮着脚看,季汝麟落笔写完这句诗才看到知知过来了,找了个踮脚的书凳让他踩上去。 视野一下开阔了,知知小手手推推季汝麟:“哥哥继续写呀,知知乖乖在一旁看,不会捣乱的。” 毛笔落在纸上上沙沙的声音,留下一长串漆黑的水痕,知知觉得有趣,看的入神。 那边本来昏昏欲睡的梵梵,在哥哥跑开后就醒了,睡眼惺忪的,眨着电眼肉嘟嘟的小手揉着闭着的这只眼睛,另一只眼睛睁得大大的,藏满了星光。 换了另一只揉,一边揉一边环视四周,哥哥又去哪里啦。 喔,哥哥在那边! 梵梵不揉了,两只小手撑着地爬起来,朝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两只小手手在身前搓了搓。 那个坏银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哥哥眯眼睛咯咯笑着。 梵梵大眼睛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洒落一片阴影,望着自己的小脚脚,搓着手手扭脚要回去。 余光被一抹颜色拉扯住,梵梵垂下去的大眼睛一机灵又睁大了。 是插着旗旗的兔儿爷! 哥哥刚刚一直在玩,一定很好玩,现在哥哥不玩了,他也可以玩一会啦。 如此想着,又怕哥哥看到了不给玩,梵梵的动作轻轻的,猫着腰,软嘟嘟的一团,蹑手蹑脚的,小脚丫一步一步的朝前挪动。 如此龟速,可算是到了,梵梵无声的长出了口气。 离桌子还有一头高的小人儿,垂着眼歇了一下,而后大眼睛忽而睁大,双手抓住桌面,使劲朝上攀。 两只小脚脚也不闲着,踩上一旁的桌子腿,竟真让他攀上去了。 冯妈妈在一旁看着,惊了一下,她家小郎君才一岁多啊!高他这么多都能爬上去! 因为太过于震惊,以至于忘了去拦他,不过就在一旁,就算是摔下来了,也能一把捞住。 梵梵一只手枕着桌边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朝兔儿爷够去,两只小脚丫空悠悠的荡在空中左右来回踩着,从拱起的小脚丫就能看出他在暗暗使劲。 “呀——”梵梵无声的使着劲,可是小手手就是抓不到。 身子已经快撑不住了,梵梵的视线一下落在了一旁毛笔架上。 因为知知在这边的身侧挡着,梵梵也没有弄出声音,季汝麟也没看到,知知因为侧背对着,也看不到。 就这样,梵梵抓住了一只毛笔,用笔杆去扒拉兔儿爷。 兔儿爷的材质是陶瓷的,有些重量,笔杆的力不好去拨动,梵梵的脑门上出了层薄汗。 把笔杆朝前多伸了一些,拉住了兔儿爷,朝自己身前一扒。 与此同时,他的力气也用光了,小身子朝桌下坠去,那兔儿爷受力也脱离了桌子,朝地上落去。 冯妈妈眼疾手快,将小郎君接住了。 “pia!”的一声。 将一屋子的人都惊醒了。 梵梵脑海里还有一声机械音在播报【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实施任意恶毒任务’,获得奖励‘愿珠’2颗。】 知知和季汝麟都是一脸震惊的扭头看,待看到桌下的陶瓷碎片,脸色都是一变。 “梵梵,你……”知知忍耐着的轻声的叹气,“唉……” 梵梵看到地上碎成好几块的兔儿爷,无助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 身子一挺从冯妈妈怀里挣出来,蹲到碎片跟前,捏起了一片朝自己身后藏。 没看到,谁都没看到。 冯妈妈“哎呀”一声,连忙将碎片从梵梵手里轻轻弄了出来,这碎片利,小孩子手嫩,可碰不得。 知知也蹲在兔儿爷跟前,伸手也想去摸摸已经碎掉的兔儿将军,被冯妈妈抓住小手,“大郎君,不可。” 知知缩回手手,眼睛里痒痒的,挤了挤,水润却将睫毛浸湿了。 脑袋里像是皮影戏一样,一幕一幕滑过之前和兔儿爷一起经历的酣畅淋漓的战场大戏,知知再也忍不住,将自己埋在膝盖里,无声的哭了。 小小的缩成了一团,虽说这是小孩子的无心之举,但还是看得季汝麟心疼不已。 唤来了下人将屋里的碎片收拾干净,季汝麟半跪下来,揽着知知的小肩膀轻轻拍着哄他。 “哥哥之后再帮知知买新的好不好,比这个更威风更好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8、【壹拾捌】 知知抬起头来,忍着难受抿着嘴,大眼睛里都是泪花儿,呜咽着答应:“好……” 说好的时候,嘴巴上因为哭的还有几根口水连着。 季汝麟心疼的摸了摸知知的脑袋,转脸看到梵梵闪躲的眼神,低着头抠着小手手,葡萄眼睛里也泛着晶莹,“梵梵怎么也哭了呀?” 没人问他的时候还好,他都还忍得住,被人一问,立刻就忍不住了,哪怕这个人上一秒还是敌人,泪珠子成串的就落下来了,“不…梵梵,梵梵玩……” 不是梵梵弄的,梵梵只是想玩,因为会的词汇不是很多,说出来的只是只言片语,季汝麟听不懂。 季汝麟以为他因为犯错而哭的,便安慰他:“没事的,梵梵,人人都会犯错的,圣言讲知错就改,梵梵下次不犯错不就好啦?” 本来委屈哭的梵梵,因为季汝麟的话一下就不哭了,凶凶的“呀!”了一声,“不不不!!” 你在说啥子啊,我也不是故意,我只是想拿着玩。 季汝麟眨巴眼,不解的看着止住哭的梵梵,嘴上小声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你这么好哄啊……” 下人进来打扫,一进来就看到他们的闲安王,毫无架子的半跪在两个孩子面前,手忙脚乱的哄着两个孩子,顿时瞪大了眼,这还是他们那个高冷寡言的王爷吗?! 但他们知道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赶紧收拾了东西下去了。 知知眼巴巴的看着下人簸箕里的兔儿爷碎片,直到下人消失在门口,眼睛还看着。 梵梵不哭了,跟着哥哥一道看过去,深深的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再看看哥哥,哥哥的眼睛已经哭红了,梵梵眼里闪过愧疚。 想了想,手脚并用的爬到哥哥身边,去亲哥哥。 梵梵的头发也像他哥哥小时候似得,剪得蘑菇头,头发柔软的像是小奶猫的毛发,毛绒绒的蹭着知知的脸。 知知被他亲的晕头转向的,梵梵的劲还挺大,知知体弱劲还没有梵梵的大,亲着亲着梵梵就把知知掀翻了。 两个人躺成一团,知知被逗笑了,他怕痒,一边笑着一边去推梵梵的大脑袋:“哥哥原谅你了,不要再亲了…噗啊……” 说话间梵梵的头发掉进嘴里了,知知嫌弃的吐出来。 梵梵见哥哥不生气了,甜甜的笑着从哥哥身上起来,还伸出小手手去拉哥哥。 知知就着他的手起来,老沉的叹气:“梵梵你啊你,一犯错就来亲我,哥哥告诉你,以后再犯错的话,亲哥哥也不管用了哦!” 梵梵只管眯着眼睛露着六颗小牙哈哈笑。 知知无奈,伸手一把将梵梵的头发揉乱:“唉,真是拿你没办法……走吧,哥哥带你去看雪芽了。” 哭过闹过了,知知方才想起来他们兄弟俩来闲安王府的真正目的。 和好了的兄弟俩甜蜜的牵着手朝雪芽那儿去,两个小背影被夕阳的光无限拉长,影子的小手手也紧紧的牵在一起。 - 许久没有见过知知了,雪芽在听到知知的声音到王府时,就开始勾着脑袋挣着绳子朝外看,可是它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它的小主人,站累了趴下歇着。 听到远处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时,雪芽“噌”的一下仰起头来,焦急的朝声音传来之处看去。 过了好一会儿,几道脚步声朝自己的方位而来,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雪芽一骨碌站了起来。 “汪汪汪——” 汪声刚落,它翘首以盼的小主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雪芽的尾巴摇的更欢快了。 “芽芽!” 知知本来想朝雪芽跑过去,但抬起脚刚要冲出去就止住了,然后慢慢的走。 到了之后,知知松开梵梵的小手手一把抱住了雪芽。 雪芽长大了,比知知还高一点,浑身雪白的毛被打理的洁净清香,长长的像冬日的毛领,埋进去舒服极了。 梵梵也去摸雪芽的毛。 只是人绕到了雪芽的屁股后面,有力的小手一下一下的抓着雪芽屁股的毛毛。 雪芽一整只的沉浸在和小主人的久别重逢中,只觉得屁股一阵难受,摇着尾巴去挥屁股上的那只小手。 那小手却一下抓住了毛茸茸的大尾巴,作势就要朝嘴里塞。 知知一扭头就看到梵梵正张大着嘴。 知知:“???梵梵……你……雪芽不是吃的!” 最终梵梵只咬到了几根毛,痒得他自己“呸呸呸”个不停。 逗得知知直笑,扭过头跟雪芽将这个笑话:“芽芽,我弟弟好好笑,他吃了一嘴的毛,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那边梵梵吐了一阵子,嘴巴里还是有毛毛,难受的很,看到狗狗的大院门口有个小碗,里面盛满了水,手脚并用爬过去端起来就要喝。 “脏脏!” 说时迟那时快,在小碗儿的碗沿就要沾到梵梵嘴边的那一刻,知知过去挡了下来,然后把小碗从梵梵手里抢了过来。 “不能喝,脏脏!” 梵梵哇的一下就哭了,不过是只打雷没有雨,他不知道为何哥哥把水抢走了,心中满是委屈,吭叽着去抢哥哥手里的碗。 两人抢夺中,小碗里的水“哗啦”一下全潵了,在知知的曲裾小袍上画了一大片的地图。 知知低头看看,小碗儿已经被梵梵夺了过去,所幸里面一滴水都没了,梵梵喝了个空,急的他拿起小碗儿朝地上磕着。 知知耸了耸肩,对于湿了的衣裳不以为意,从他手里夺过小碗,指了指雪芽:“这是雪芽的碗,梵梵是不是渴了?走,哥哥去帮你弄些喝的水来。” 知知去牵梵梵的手,梵梵挣脱开了不让他牵,心中委屈,口中还有毛毛吐着小舌头,一阵风似得朝书房跑去。 书房那边此时没有人,有知知在不会出什么叉子,冯妈妈便照着夫人的交代给闲安王府送来了不少的吃食,这会儿正去送过去呢。 季汝麟本着不想打扰雪芽他们主仆互诉思念,远远的在凉亭上喝茶看着他们。 忽而见两小只一前一后的朝书房去,心里好奇发生了何事,撩起袍子跟了过去。 梵梵跑过季汝麟的时候还扭头瞪了他一眼,一路跑到书房里面,桌子前给知知踩得小书凳还没有撤,梵梵手脚并用上了凳子踩着。 面前就是一砚台墨汁,黑黑的,像极了娘亲做的黑芝麻糊糊。 梵梵抬眼看了看书房外,再低头看看墨汁,小手手朝砚台伸去。 他的手手小小的,一整只都淹没在墨汁里,梵梵开心的“哇”了一声,然后抬起手手朝嘴里塞。 吮吸着大拇指上的墨汁,剩下的几个指头在小脸蛋上划出三道墨痕,小指头的印痕落在了下巴下面看不到。 一种奇异的味道在嘴巴里弥漫开,一时间梵梵也不知道这种味道具体是好吃不好吃,另一只小手手也按进了墨汁里。 如法炮制,另一半脸上也糊上了,鼻子上脑门上零星的都有,活像一只小花猫。 砚台里还有一根上好的苏墨,梵梵以为也是吃的,抓起来就朝自己嘴里塞。 - 知知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书房。 还没进去之前只觉得里面静悄悄的,似乎梵梵并没有惹事,知知还老成持重的长出了口气。 谁知,踏进书房里,一眼就看到梵梵正抓着墨朝嘴里塞呢,知知连忙出声制止:“梵梵,这不能吃……” 有时候知知都觉得神奇,弟弟仿佛什么都可以吃,大概这个印象是从梵梵学会爬之后开始的,手里抓到什么都会朝自己嘴里塞。 更小一点的时候,知知甚至觉得弟弟连屎都吃! 源于娘亲做了一次红枣馒头,那颜色,着实容易叫人误会。 知知重重叹气,快步过去,连忙掰着弟弟的嘴把墨抢救出来。 再晚一会儿,知知都不敢保证这块墨还能不能存在,说不定梵梵真的吃完了。 季汝麟和冯妈妈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糊了一脸墨汁的梵梵,都没觉得怎样,反而逗得大家哭笑不得。 季汝麟叫人去打水给梵梵洗脸,知知立马拉住他的衣摆,大眼睛吧巴巴的仰头望着他,季汝麟心都化了:“怎么啦知知?” “哥哥可以也让人带一碗水过来吗,可以喝的水。”【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9、【壹拾玖】 季汝麟摸摸知知的头,“当然可以呀,知知渴了吗?” 问完这句话,季汝麟脸就红了。 他这个做东道主的,竟然都没有给客人主动端茶递水。 有他这么做东道主的吗! 太羞了,竟然要客人主动要水喝! 书房里本就备着水,因着还在夏天,是以书房里备着的水温的和凉的都有,考虑到孩子还小,季汝麟拿了茶盏去盛温水。 盛了一茶盏,知知就在他身边眼巴巴的等着,季汝麟觉得更羞了,脸红的把茶盏放到知知的手里。 “温的,刚好入口。”季汝麟提醒道。 知知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盏,“恩恩,谢谢哥哥。” 在季汝麟的注视下,知知端着茶盏朝被冯妈妈抱着洗脸的梵梵那里去。 他端的小心翼翼的,因为小孩子的平衡不是很好,茶盏跌趔着眼看着要潵,知知低头看到了,连忙正过来茶盏,这才没潵。 端的更小心了,两只腿挤着陡并在一起,膝盖几乎都快贴到了一起,小幅度内八的朝前走着,能感觉到他过于用力的小心。 好在距离很近,冯妈妈也给梵梵洗完了脸,顺带着把梵梵嘴边的毛毛、嘴里的墨水什么的都洗干净了。 知知把茶盏凑到梵梵嘴边,“梵梵,喝吧喝吧,这种的水才可以喝。” 嘴里没毛毛了,梵梵觉得舒服多了,但还是就着哥哥的手,将茶盏里的水一口喝干净了,喝完之后,像是喝了酒一样舒适的“次哈”一声。 从冯妈妈怀里挣出来,梵梵下了地,有些踉跄,差点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被知知扶住才没摔倒,梵梵灿烂的笑着亲了亲哥哥。 知知却拉着他朝着季汝麟弯腰,“谢谢哥哥的水——” 梵梵慢了半拍,学着哥哥弓腰。 “梵梵,你也说谢谢,以后这样的事都要说谢谢哦,娘亲说了,做人要有礼貌。” 梵梵瞥了眼季汝麟,季汝麟眯眼笑摇着扇子,梵梵憋气,一脸“少得意,要不是我哥哥说了”的表情,小牙还漏风:“细细!” 知知踮脚将茶盏放到了桌子上,冯妈妈看看外面,天空都被夕阳染红了,便拉着两小只跟季汝麟道别。 “王爷,天色不早了,两位郎君也都出来大半天了,老奴要带郎君回家了。” 季汝麟也看看外面,才发觉竟已经开始落日了,时间过得太快,浑然不觉的,竟过去了这么久,一时间季汝麟心中不舍,下一次再见两小只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落日了天就凉了,担忧知知的身体,季汝麟心中再不舍也不做挽留:“快些回吧,以后……” “以后空闲了,再过来我府上玩啊,知知。” 知知点头,拉了拉季汝麟的手,季汝麟顺势蹲下来,知知在他隽逸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一旁的梵梵眉头紧皱,紧紧的盯着季汝麟,撇着嘴,一脸的凶悍。 终于看不下去了,扯住知知的衣摆,“走——” 黏黏糊糊的两人被迫分开,知知朝季汝麟摆摆手:“哥哥再见。” 季汝麟也摆摆手,“恩,哥哥的府邸,永远都等你。” 梵梵看不惯,鼻子出气:“哼。” 少在我面前显摆! - 从闲安王府出来之后,梵梵的脸色才算好看了一些。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俩小孩明眼可见的不想回家,明明回家的路那么短那么近,两个人磨磨唧唧的,才走出半丈远。 两家的路上并非是光秃秃的,而是种满了小雏菊和铜钱草,丛丛叠叠的,漂亮极了。 梵梵蹲在路边上,小屁股撅的老高,不知道在玩什么东西。 知知也蹲在路边的花儿边上,屁股老老实实的枕在腿上,小袍子遮住的,文雅多了。 “花花你好呀,花花我叫知知,你叫什么名字?” “…………” 没有回应,知知就自己配音,换了一种更轻快的声调:“知知你也好呀,我叫花花。” 之后该轮到自己了,知知立刻捂着嘴“咳咳咳”羞羞的笑起来,仿佛对方是个小娘子在说话一样。 笑完了知知伸出手手摸了摸花儿,动作温柔眼神深情,像是对待挚爱之物一般,稚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还带着幼儿的口齿不清。 “有一朵小花花,随风摇呀摇,摇到了明年又开花~不管什么时候呀,请你再来找我呀。” 听到哥哥的声音,撅着屁股的梵梵揪下来一朵小花,一扭一扭的跑到知知面前,“诺,花花!” 梵梵看到哥哥结过花花,以为哥哥会很开心,等了等却没看到哥哥笑,梵梵歪歪头,“恩?” 知知抿着嘴,低头心疼的看着花花的断裂处,抚摸着花瓣,“梵梵,谢谢你给哥哥送花花……” 他想说这样花花会痛痛的,但看到梵梵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话到嘴边变成了哄他的话。 果真,梵梵在听到哥哥这么说一下开心的拍手手。 知知叹叹气,还是小声的说:“梵梵下次不可以摘花花了喔……” 梵梵已经跑到一旁,撅着屁股不知道又去找什么玩了。 知知看看手里的花,找了个小树枝,吭哧吭哧挖土,挖了个洞将花儿埋了进去,最后一抔土填平,知知拍拍手手,看着花花又种回了土里,表示很满意。 那边梵梵跑远了,知知站起来喊他,“梵梵——” 梵梵回头,漾开灿烂而大大的笑脸,夕阳的绒光落在他的小脸蛋上,也为他的容颜染上一抹云霞。 知知也笑起来,心想弟弟真漂亮呀,像天上落下来的娃娃一样,那边梵梵已然撒丫子两只小脚左右摇摆的冲他跑了过来。 知知伸开双臂,接住了他。 然后在小矮子的脑门上嘬了一下。 落日将两人的身影拉成了长长的一道,重叠在了一起。 在两兄弟俩在这里上演偶像剧时,不远处的拐角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探着个小脑袋偷偷的朝这边看。 小心翼翼的眼神里带着艳羡,身子瘦瘦弱弱的,怀里抱着个布娃娃。 还是冯妈妈眼尖看到了这小娘子,看样子似乎是喂养的不好,年岁应该比梵梵大些,胳膊腿却细细的,远没有梵梵小小的个子看着肉嘟嘟呢。 想到知知和梵梵都不怎么出门,还没有什么玩伴,冯妈妈便起了心思,朝那小娘子招了招手:“小娘子过来一起顽呀。” 那小娘子本以为自己藏的很好,没想到被看到了,心里一下生了怯意,身体靠着墙边又朝后缩了缩。 因为冯妈妈出声,两小只都停下手中的事,朝冯妈妈所看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白净可爱的小娘子映入眼帘。【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0、【贰拾】 小娘子打量了一下两个小郎君,脚丫试探的朝这边挪动了一下。 知知朝前走了两步,他同样在打量着她。 梵梵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个。 小娘子看他朝自己过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摆了摆手,知知一时间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小娘子张了张嘴,发出无意义的两声“啊啊”,指指张大的嘴巴,又拜了拜手。 她想说,她是个小哑巴,不会说话,所以他还是不要过来了。 她其实只是听到这边欢笑的声音,觉得好奇,便出门过来看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但是显然,这两个小郎君似乎没人能看懂她的意思。 知知心灵福至,一下便明白了小娘子的意思,他甜甜的笑着说:“无妨的,我可以过去吗?” 小娘子怯怯的,眼神里却又带着渴望。 她没有朋友,眼前的这个小郎君是她遇见的第一个知晓了自己是个小哑巴后,没有露出鄙夷眼光的人。 迟疑了一下,小娘子羞羞的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知知扭头去问冯妈妈的意思,冯妈妈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好不容易有其他的小孩子,便说:“大郎君去吧。” 知知转身朝小娘子那边去,那小娘子似乎觉得自己一动不动不太好,便也朝这边走了几步。 知知走近了,两个孩子圆圆的眼睛互相打量着,离得远的时候还好,离得近了知知反而后知后觉的有些羞。 他抬起胳膊朝小娘子挥了挥,吱吱扭扭的打招呼:“你好呀,我叫知知,你叫什么?” 小娘子琉璃珠一样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然后伸出手比划着。 知知没有看懂,恍然大悟似得拍拍脑袋,从地上找来一根小木棒:“你可以写在地上。” 说着将木棒递给小娘子,小娘子却面露无辜的朝后退了小半步,比划着“我还不会写字”的手势。 手势中带着摆手的动作,知知半猜着懂了,点了点头,露出小虎牙笑着说:“没关系呀,那以后我叫你妹妹吧,下回我再教你写名字呀。” 小娘子眼里先是露出惊喜,而后那抹惊喜变得暗淡,最后消散,她抿着嘴摇了摇头。 不用了,从前那个说要教她的人,却再也没出现过。 知知感受到妹妹的情绪变化,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让她觉得不会说话不会写字是不好的事。 知知想了想,朝前走了一步,俯在了妹妹耳畔轻轻说。 “妹妹我告诉你一个我的小秘密,你听了不要告诉别人哦。” “其实,我有心脏病,就像妹妹怀里这只小兔子缺了一只耳朵一样。所以妹妹你不用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感到难过。” “就像这个世界一样,缺憾也是一种美呀。” 妹妹的眼睛里盈起一片晶莹,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像小蝴蝶一样,让一池水泽泛起涟漪。 知知怕她不明白,又用娘亲的话说了一遍:“妹妹别难过,不完美也是一种美呀。” 知知收回半躬着的身子,然后大声的说:“妹妹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 话音刚落,知知莫名感觉到后背发凉,有什么正在紧盯着自己一样的感觉,他有些胆怯的慢慢回过身。 就看到梵梵一脸凶相的紧盯着他们,眼睛里满是怨憎,手里正在大力的撕扯着杂草枝条。 对上梵梵的视线,知知眨巴着眼打了个寒战。 那个,其实他可以解释的,他想大声的说,梵梵也是最漂亮的!但嘴巴像是被麦芽糖黏住了一样,他张不开。 梵梵扯着草朝这边走了过来,妹妹怕生,再加上这个小矮子似乎来者不善,缩了缩身子躲在了知知身后。 梵梵站在了哥哥身边,歪着头去看哥哥身后的小妹妹。 离得近了,看到梵梵的小鼻子和嘟嘟的小嘴巴,还有肉嘟嘟的脸颊,大眼睛闪着光,可爱的让她瞬间降低了防备。 小郎君伸出短短的手手,指了指她怀里的小兔子,她低头看了看,习惯性的朝后缩了下身子。 梵梵仰头扯住哥哥的衣裳,指着小娘子:“要要要——” 知知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不要,那不是吃的……” 却不曾想梵梵的小手已经抓住了兔子布娃娃,小娘子力气哪里比得过他,一使劲就拽了过来。 梵梵因为力气使得过了,小身子惯性的朝后倒退了好几步。 他显然也是没想到一下就到手里了,歪着头懵懵的看了看布娃娃,而后试探性的揪起那只仅存的兔子耳朵,朝嘴里塞去。 知知皱着眉头就要去夺,梵梵跑了起来,小短腿跑的还不慢,知知不敢很追,气的站在原地叹气,“梵梵,这个真的不能吃,回家了让娘亲给你做肉肉吃啊。” 梵梵不听,越是被拦住他越是要试试。 直到,嘴里一股布料的味道,梵梵眼睛挤在了一起,吐出舌头嫌弃的“噫”了一声。 梵梵想到这是小娘子的东西,又想到哥哥刚刚的话,用了劲一把将布娃娃丢开了。 小兔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沾满了泥土。 妹妹孤零零落在后面,看着被丢得远远的脏脏的小兔子,眼眶一红,仰起头嚎啕大哭起来。 气死人了气死人了,知知的脸一下憋红了,冲着弟弟大喊:“梵梵,你怎么能这样做?!” 走过去将小兔子捡起来,用心的拍着上面的土,可是前天刚下了雨,地上的泥还是湿的,沾上了很难拍下来。 知知的眼眶也红红的,拿着兔子愧疚的到妹妹面前,声音小小的带着歉意,“妹妹,对不起,我弟弟他给你弄脏了,他不坏的,他只是……” 知知不想妹妹对梵梵有不好的印象,拼命的解释着,可是说着说着,他哽咽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知知还在拍着小兔子上的土,可是上面的土怎么都拍不干净,知知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冯妈妈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心里犯难,夫人说过两个小郎君之间的事,他们做大人的最好都先不要干涉,让孩子自己学着去处理,大人在一旁看着把握尺度,只要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都先不要出声。 一开始冯妈妈还是见不得两个小郎君哭,一哭就要好吃好玩的去哄,都被夫人挡着了,好长时间,冯妈妈才逐渐学会了夫人教的方法。 未曾想,大郎君和小郎君的脾性都教养的很好,尤其是大郎君,像是个翩翩小君子,知书达礼谦卑有度,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哭闹,而是沉着冷静的去处置。 冯妈妈正想着,却听到大郎君的哭声。 只见知知气的腮帮鼓着冲到梵梵面前,大声哭着对梵梵说:“你总是做坏事,哥哥说的话你一点都不听,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呜呜哇——” 不爱哭的大郎君,一哭起来尤其的让人心疼,冯妈妈忍不住哄他:“大郎不哭,妹妹的兔子脏了嬷嬷来帮妹妹洗一洗好不好?” 知知一听,哭声止了止,扭头去看妹妹,想问问妹妹的意思,却看到妹妹哭着小手握拳擦着眼泪跑开了。 “呜呜呜,都怪梵梵!”知知直接破防了,哭的更厉害了。 妹妹跑开的时候,小兔子也没拿,知知抓着兔子眼里都是无助,抬脚朝妹妹跑开的方向追过去。 妹妹一边哭着,一边跑回家。 知知转过墙,看到妹妹跑进了一家小宅院,想再追过去,可是这家的大门“哐”的一声从里面关上了。 知知拿着脏脏的兔子,站在远处看着紧闭的大门,哭着哇哇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换气的空档一口气没提上被噎了一下,打起了哭嗝。 冯妈妈抱着梵梵追过来,看到大郎君停在原地了,松了一口气。 不害怕别的,就害怕大郎君这样剧烈的跑动,身子又受不住。 “大郎君,咱们回家吧,明日嬷嬷将小兔子洗干净了送到小妹妹的府上去,大郎君莫要再难过了,仔细身子。” 冯妈妈将梵梵放在地上,准备抱起知知,让梵梵走着,伸手去抱他的时候,知知哭着摇头拒绝了。 他呜咽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嗝,牵起弟弟的手朝家的方向走,眼睛却看也不看弟弟一眼。 被哥哥的打嗝声吸引到了,梵梵大眼睛咕噜着好奇的歪头看哥哥,顺势被牵着走,也不看路,只顾着看哥哥。 看了一阵,觉得好玩,发不出真的打嗝声,只有“鹅鹅鹅”的声音,这已经让梵梵觉得好玩,“鹅鹅鹅”个不停。 知知带着哭嗓的打嗝声,混着假冒的“鹅鹅”声。 此起彼伏的,知知更生气了。 但牵着弟弟的手,却是没有甩开过。【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1、【贰拾壹】 两个孩子一回到家,郑好好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 知知红着眼睛,梵梵撇着嘴。 冯妈妈手里还拿着个脏脏的缺耳朵兔子。 “冯妈妈,知知和梵梵吵架了吗?开开心心出去了,怎么还哭着回来了呢,兔子是拿来的?” 冯妈妈苦笑了一下,让燕子和花衣领着小郎君们换衣裳去,然后把今日出去之事讲给夫人听。 郑好好听了前因后果之后叹了叹气,温和的说:“知知这孩子脾气太好了,好的有时候我这个当娘的都觉得惊奇,明明很多事就算是放在咱们大人身上,都会生气,他笑笑竟不觉得这不是事,看来今天梵梵真的把知知气到了。” 话头一转,郑好好又说:“其实这事梵梵也没什么坏心。” 冯妈妈慈爱的点点头:“是呀,不知夫人有没有发觉,梵梵跟哥哥特别亲近,除了夫人和老爷,小郎君心里只有大郎,若是有旁人分得了大郎的喜爱和视线,小郎君便跟人急眼,开始闹。” 郑好好想了想,梵梵似乎正如冯妈妈所讲那样,看来还是带过许多孩子的冯妈妈心思细致,她总是神经大条的,很多事都没那么细腻。 听到这件事的起因,郑好好联想到冯妈妈说的话,不由得说:“大概是知知夸小妹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梵梵难过了。” “平时知知都是把‘梵梵你好漂亮呀’‘弟弟你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挂在嘴边,天天夸弟弟,梵梵乍一听到知知竟然对别人也说同样的话,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哎,梵梵竟会吃哥哥的醋。” 郑好好觉得可爱,小小的人儿,竟然就已经对哥哥有这么强占有欲。 想到在外面梵梵见到什么东西都想吃,想了想,郑好好便去厨房给两小只煮吃食去了。 等到花衣和燕子给他俩洗完澡换了衣裳之后,他俩的晚饭也做好了。 郑好好端着餐盘过来,花衣将梵梵放进婴儿椅里。 今日给他俩做的鱼汤面条,这两孩子特别爱吃面条,还特别爱吃肉,汤里放了没有刺的鱼肉糜丸,小小的一个飘在乳白色的汤里,配上翠绿的小葱花,好看又好吃。 平时到餐点知知都是自己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今日却没有,到屋里翻找着,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拿着个桌上小屏风,挡在了自己和梵梵之间。 然后才坐上椅子,等着娘亲将小碗端到眼前。 郑好好有些忍俊不禁,冯妈妈将梵梵的碗接过去喂梵梵,郑好好则是绕到这边,将青蝉小碗放到他面前。 而后弯着腰,和知知贴了贴,柔声道:“娘亲听冯妈妈讲了今天你们出去玩发生的事,娘亲听了以后,觉得梵梵太气人了,冯妈妈讲的还没那么清楚娘亲都听不下去啦,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气的娘亲都吃不下去饭了。” “娘亲觉得要打他一顿才行,才能消气,才能吃得下去饭。” 一听娘亲要打梵梵,知知震惊的抬起头,“啊?” 那边梵梵正在狂炫面条,吸溜吸溜的不停,压根不知道娘亲和哥哥在说什么。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知知隔着屏风看向梵梵的位置,眼里满是为难,他也没想到娘亲竟然会这么生气,都气到饭都吃不下了,吃的东西对于娘亲和梵梵来说有多重要,知知心里再清楚不过。 知知拉拉郑好好的手,瓮声瓮气的小声说:“娘亲别生气了,不能打弟弟……” 郑好好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应该要打一顿的,平时他就总捣乱,以前他太小了,怕打坏了,现在他长得可结实了,打一顿不妨事的。” 眼看着娘亲就要过去打弟弟,知知眨眨眼,顿时抓紧了娘亲的手,奶声奶气的说:“没事的,弟弟还小,知知是哥哥,应该让着他的,书上说了谦让是美德。” 郑好好听到这句话却皱起了眉,这小孩,怎么就这么懂事? 懂事乖巧的让她心疼,在这之前,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话竟然是从知知口中说出来的。 从前梵梵太小了,家里的东西都是均分,以至于这样的矛盾一直被隐藏没有显露出来。 正常来说,两个孩子的家庭中,稍大一点的那个孩子,总是被教育说要让着小的,总是要让大的受委屈谦让。 而平时的教育中,她从来不会引导他要懂事,又因为他的身体,处处照顾他宠着他。 “性本善”“性本恶”论,郑好好觉得说的是两个极端,她从俩孩子身上看到的,大概是人的性格天定。 知知自小时候便是个暖男,像他爹爹,心思细腻,浪漫而感性。 反而梵梵的性格,跟她很像,持续性大条,间歇性细腻,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细致,其他的地方都通通忽略。 可是,郑好好觉得,太懂事反而不是好事。 懂事代表了他要自己受委屈然后选择退让,太懂事反而让他选择隐藏自己的需求不表达而让人忽略了他,郑好好心里憋憋的难受。 就像是有一堆饴糖,一群孩子里总是最捣蛋最不懂事的孩子先得到糖,去要,去拿,哪怕是去抢,哪怕是打一架,最后都能吃到糖。 往往懂事的孩子,站在一旁,等着别的孩子都拿完了才去,可是,哪怕饴糖有很多,最后去拿的时候也没有了,然后那些拿到糖的孩子手里拿着兜里揣着,一边吃糖一边嘲笑他没有糖吃。 相比乖巧的孩子,郑好好宁愿她的两个孩子都能够“坏”一点点,不做坏事,但是会去争取,会去抢,会去喊着哭着撒泼的去要,永远也不让自己吃亏。 “知知,梵梵虽然是弟弟,但他是他,你是你,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人儿,他有他的情绪,你也有自己的脾气,生气了就是生气了,做的不对就是不对的,不能因为他小他不懂事就让着他。” “你的所有的情绪,不管是娘亲还是别人都会明白。你看,听到梵梵做的事,娘亲不也是很生气嘛,都差点打他了,还是知知劝住了娘亲,娘亲这样的情绪知知是不是也觉得是正常的,而不是无理取闹不好的,对不对?” 郑好好尽量让自己没有什么情绪出来,这样知知才不至于感受着她的情绪,而去判断他要怎么做。 那些不好的情绪被娘亲接受和承认,迟来的委屈涌上心头,知知点点头,小鼻头酸酸的。 “知知,你虽是哥哥,但你也是个小宝宝呀,也是娘亲的亲亲小心肝。” 知知吸吸鼻涕,本来抿着嘴努力忍着不哭的,娘亲这样温柔的说话,知知再也忍不了,一下趴到娘亲怀里呜呜的哭出来。 那边吃的正香的梵梵闻声停下不吃了,冯妈妈再喂他也是躲开了勺子,由于身子被箍住了,探着大半个身子朝着哥哥那边伸着手手。 “哥哥不哭……哥哥不哭……” 嘟着油乎乎的小嘴巴朝空气吹吹,其实是想吹吹哥哥的眼泪,奈何够不着。 知知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从娘亲怀里抬起头来,慢慢止住了哭声,只剩偶尔的哽咽,伸手将桌子上的小屏风放倒了,跑到梵梵那里,踮脚亲亲。 鼻涕眼泪糊了梵梵一脸,知知看着梵梵小花猫的样子,破涕而笑,指着梵梵回头跟娘亲笑:“娘亲梵梵的脸也花啦,好搞笑啊!” 郑好好笑着点头,梵梵也跟着笑,歪着身子在椅子里扭来扭去,知知被他的肢体搞笑行为逗得直乐。 一屋子的笑声,在渺渺炊烟中悠扬飘远,让西边的云霞都更灼红了几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2、【贰拾贰】 吃过饭后,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消食了,郑好好便抱着他们到各自的屋子里睡觉。 两兄弟俩的屋子在西厢房,左右两间屋子一人一间,知知喜静爱书,屋子里的陈设也像他的性格一般,小书桌和大书架。 梵梵屋里则是顽具多一些。 郑好好将知知哄睡之后,钱太医也过来了。 一般钱太医都是从宫里下值回家之后,过来给知知诊脉。 郑好好恭敬的将钱太医请进来,钱太医不做客气进来之后放下药箱开始把脉。 一阵之后,收起手垫,面带喜意,走到外间才说:“宋夫人莫要太担心大郎君的身子,刚刚老夫为他把脉,脉象稳定平缓,倒不像是小郎君那样有力,但却是不亏损的。” 怕她过多担心,钱太医又说道:“经过这一年多的温补,大郎君的身子已然好多了,只要不是剧烈的情绪剧烈的行为举止,就算是日常的跑动,都已经不是问题了。” 听到钱太医这样说,郑好好差点喜极而泣,口中不住重复着:“太好了太好了……” 钱太医面带喜色,郑好好让人又给钱太医塞了金银,恰好宋灵昀也下值回到府中,一家人喜气盈盈的将钱太医送出府去。 就连钱太医上了车马,宋氏一家人仍在门口招手相送。 - 梵梵爱玩闹,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总是迟迟不肯睡,非要玩到精疲力尽才愿睡去。 郑好好坐在梵梵床榻前,拍着他的小肚子,口中讲着故事哄他睡。 那边宋灵昀吃罢了晚餐,也来梵梵房中,陪着夫人一起哄睡这个小儿子。 “从前有个漂亮的大城堡,城堡里住着一个美丽的小公主……”* 讲着讲着,甚至郑好好觉得自己都快困得睡着了的时候,梵梵终于肯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郑好好伸了伸懒腰,“哎呀我滴妈呀,这孩子可算是睡着了,怎么跟他哥哥性格差那么多?” 宋灵昀走上前去帮她捏着肩膀,“我倒是觉得挺好,两兄弟性格互补,日后必定互为补充相互扶持,不失为一件好事。” 郑好好点点头,视线的余光落到床边的小桌子上,上面放着一团东西,烛火昏暗中看不清晰。 不过郑好好也知道,这必定是今日梵梵脱下的衣服口袋里的东西,每次沐浴换衣之后,衣服口袋里的东西,花衣她俩就会将此放在床头桌上。 俩孩子的衣服大多是经过郑好好改过的,口袋很大,为的就是让俩孩子看到喜欢的东西,想装着就可以随意的装上。 在郑好好的记忆中,小时候最喜欢衣服上有好几个口袋,上面一个下面一个,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的,恨不得全身上下都是口袋,谁的口袋多,光是这一件事,就足够在小孩子之间炫耀个好几天。 是以她也给自己的孩子多做了几个口袋,想的也是尽可能的给俩孩子的童年多增添一些童趣罢。 郑好好走近了些,才看清桌子上的东西是什么,原来是一根猫尾巴草,被梵梵塞进口袋的,来回跑动间团成了一团。 好在并没有团坏,稍微整理一下便又恢复了原样。 “梵梵怎么还把草揣兜里带回家了?”郑好好有些哭笑不得,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副画面。 一只小小的一团,蹲在成片的猫尾巴草里,揪了一根出来,然后揣进兜里了。 不过这次郑好好却没有想对,其实这草原本是知知逗梵梵玩的,然后塞到弟弟手中,在去接小丫头的糕点时,连忙将草团着塞到了口袋里,才去接的糕点。 - 让宋灵昀回了书房去看书,郑好好也跟着一道。 不是去看书,而是手里拿着针线和棉布棉花,在灯下缝缝补补。 俩孩子都睡了,此时两人共用一灯,节省,还有人相伴。 宋灵昀看书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顿时被郑好好手中之物吸引到了。 走到她身前,煞是好玩的看着她摆弄:“夫人怎么自己做起布顽什来了?梵梵和知知,何时也喜欢起了这样的小顽意?” 他倒是不知,两个男孩子,虽不知是兄弟哪个喜欢的此物,他只是疑惑,哪家的小郎君竟喜欢这样粉嫩的兔子布顽什。 郑好好失语笑笑,接着朝粉兔子里塞棉花,“这哪里是给自家孩儿做的,这是因为你家小郎君又给他哥哥惹祸了,把知知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的娃娃,随意的丢在了地上,还把人家兔子的耳朵吃掉了一只,人家小女娘哪里愿意,这娃娃,是我做了去赔偿人家小娘子的。” 宋灵昀只抓住了这句话一句重点,神情大骇:“梵梵竟将布顽什的耳朵吃进了肚子里?这怎么使得?方才钱太医过来之时,夫人可有教钱太医给梵梵一并瞧瞧了?” 郑好好忍俊不禁,先还是小声的笑,随即越来越觉得宋灵昀说的这话笑人,直接哈哈大笑不止。 “哎呦,不行,笑死我了,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笑得我肚子疼……”郑好好一边说着,一边大笑不止,丢下手里的活计,一手去擦眼泪,一手去捂肚子。 宋灵昀却不生气,温柔的去拍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直到她缓了缓。 郑好好用手帕擦着眼泪,这才解释道:“咱家梵梵怎么可能吃布呢,自然这句话是我夸大其词说的,不过他确实咬了人家的兔子,嫌弃难吃才把人家的兔子丢了的。” 宋灵昀了然的点头,不过心中对于梵梵的食谱再一次升级了个高度,若是在漫画中,那此时宋灵昀的画外框中,定然画着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赞叹表情。 笑也笑完了,郑好好看着手里的活计,推了推宋灵昀:“你去看你的书吧,我做完这个,等下再给两个小朋友一人也做一个。” 宋灵昀起身,边说:“都要今夜赶制出来吗,夫人这般仔细伤了眼睛。” 他倒没有那种男儿郎不应顽这些玩物的心理,他只是担忧自家夫人。 “无妨,只是做几个娃娃,不妨事的,你看你的书,不要打扰我,我一会儿就弄好了。” 郑好好不再理他,专心缝玩偶。 粉兔子做好了放在一旁,郑好好又拿起白色红色蓝色的布,剪出形状开始朝一起缝。 早在哄睡两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要给两个小朋友做什么玩偶了。 知知一直喜欢奥特曼,喜欢扮演奥特曼,也喜欢惩强扶弱做一个正义之人,手上正做的这只,正是奥特曼迪迦。 一开始的时候,郑好好之所以给知知讲奥特曼的故事,也正是因为知知的性格。 他胆小碰到事情容易害怕,很多时候她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教会他如何面对恐惧,远比时时刻刻将他挡在身后更实用。 再说了,迪迦奥特曼可是众男孩子们心中的光,不信在人群里振臂高呼一声“你相信光吗”,一定有数道声音振奋的回应“相信!” 郑好好一边轻轻笑着,一边一针一线的缝着,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心灵手巧,各种新奇玩意做过很多。 就小红薯上那些手工,她几乎个个全都学着做过。 还有更多东西,要不是志不在此,只要时间够,她都能手搓出五菱宏光出来! 迷你版的。 专心起来,做的很快,知知的迪迦便做了出来。 轮到梵梵的了,其实在梵梵房间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要给梵梵做什么。 哆啦a梦! 梵梵跟叮当猫似得,口袋里总是能掏出各种让她意想不到的东西,而且梵梵经常把自己搞得像是个小花猫似得。 叮当猫最爱的是铜锣烧,而梵梵最爱的却是桂花糕。 不过梵梵贪吃的模样,却是和另外一只猫咪很像,娘口三三。 剪出需要的布料,圆圆的手手,圆圆的脑袋,圆圆的鼻子,还有圆圆的铃铛,一切细碎的零件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成了漂亮的蓝色猫猫,可爱极了。 做好这些,郑好好伸张中身子,将两个玩偶分别放在了两个小朋友的枕边,伴着两小只入眠。 - 竖日一早。 清晨的阳光斜斜的洒落进房间之时,知知悠悠的醒过来。 眼睛还没有睁开,先坐了起来,小手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的四处看看。 视线被枕边的玩偶吸引住,知知睡意一下就飞了,瞪大了眼,惊喜的将迪迦拿了起来。 小孩子嘹亮而兴奋的尖叫声在清晨的空气中快速传播:“啊啊啊啊——是奥特曼!!!!” 那边还在睡梦中的梵梵,由于离得太近,被吓得一激灵,浑身抖了抖,被迫醒了。 小嘴撇着,一咕噜翻起身子就要爬起来哭,爬到一半,忽然被枕边的猫猫吸引到,保持着趴在枕头上的姿势,小手朝猫猫抓去。 脸上的哭相也在看到猫猫的瞬间,顿时消失不见,忘了自己本来要哭的,拿着猫猫开始玩起来。 听到郎君们的声音,花衣燕子一人一屋进来。 那边花衣一进去就看到大郎君开心的在床上蹦着,对着手中的布顽什不停的亲。 这边燕子进去,小郎君手里拿着个布顽什朝她展示,葡萄般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昭示着他的兴奋。 “诺,姨姨,猫……猫!”【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3、【贰拾叁】 两个小朋友都起来了,一起床俩孩子就开心的不行,郑好好觉得昨天的辛苦,一切都值得。 跟他俩说了等下要去妹妹的府上,登门致歉,弄脏的那只小兔子冯妈妈已经洗干净还烘干了,再把这只粉兔子送给妹妹。 是以,今日郑好好让他俩都穿了漂亮的小袍子。 两小只穿着这样的衣裳,漂亮极了,像是q版的白面小书生一样。 看的郑好好心动不止,不停的捏捏两小只肉嘟嘟的脸蛋儿。 知知性子好,任由她捏着,还乖巧的问:“娘亲知知的脸当真那么好捏吗?” 郑好好像只餍足的猫咪似得眯眼笑:“是呀,知知和梵梵的脸蛋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捏的,知知和梵梵也是最可爱的。” 知知羞羞的笑笑。 那边梵梵却不愿意了,郑好好才捏了两下,梵梵就烦躁的一把打掉她的手,眉头紧皱着,一副“莫要挨我”的小表情。 被捏着脸的知知看看床榻上的粉色兔子,忍不住说:“娘亲待回来之后再捏好不好,咱们还要去给妹妹送兔纸呐。” 郑好好满足的点点头,“当然好呀。” 知知呲溜一下下了床,朝着脸盆架子而去,娘亲屋里一共有三个盆子,一个是他的,另外的是梵梵和娘亲的。 他已经是个四岁零两个月的大孩子了,早就不用人伺候着洗脸了。 自己搬了小板凳,转过脸看到梵梵还在让人伺候着洗脸,知知跑到梵梵面前,朝他扮了个鬼脸,“略略略~羞羞羞~” 梵梵被冯妈妈抱着搓脸,柔嫩的小脸在大手里揉捏成各种形状,而知知却嘻嘻笑着站到凳子上,捧了水清洗着白白的小脸蛋。 原本一脸生无可恋的梵梵,一下就精神了,他知道刚刚哥哥那是什么意思了。 哥哥在嘲笑他! 这怎么能忍,梵梵吭叽着要从冯妈妈怀里出来,他突然发作,冯妈妈一时间也不知道他这是咋了,只得哄他:“小郎君你在忍一下,马上就洗好了!” 嘴上还嘀咕着:“小郎君这是怎么了,往常的时候,洗脸换衣裳吃饭最是乖巧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心里纳闷,奈何小郎君挣扎的力道太大了,她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婆子,钳制住他竟有些吃力。 差不多也洗干净了,想着小郎君是迫不及待的想下去玩了,便不必再扭着他,于是冯妈妈将梵梵放在地上,任他去了。 梵梵脚丫刚沾地,甚至还没有站稳,就跌跌撞撞的朝椅子奔去,然后在大家不明所以有万分震惊的目光下,将椅子拖拽到了脸盆架子前。 郑好好刚好洗完脸,正在擦,就看到小崽子小脸憋得通红的,把椅子拉到脸盆架子跟前。 惊! 一岁半的孩子力气竟这么大!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梵梵攀爬上了椅子,踩上去,冯妈妈在一旁紧张的连忙凑到跟前,怕他摔了。 梵梵用小手手捧起一捧水,还没有学会把手指头合并起来,张着手指头,水全都遛弯了,就手掌心还有一点点。 梵梵就着这一点的水,心满意足的将小脸儿呼啦了一圈,然后朝着知知挑挑眉。 怎么样,哼! 知知洗着脸,脸上都是水珠,额前的发湿的一绺一绺的,看到梵梵对自己挑衅的样子,顿时被逗笑了。 那边梵梵看哥哥看着自己,炫耀似得挡着他的面,手指张开又捧了水洗脸。 知知捧腹大笑:“哈哈哈哈,梵梵,你的手指头怎么漏水呀,你看看哥哥,哥哥洗脸捧水都不漏那么多的。” 说罢现场给梵梵展示了一下。 梵梵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手手,恍然大悟,努力的将小手手的手指头都合并,然后试着去捧水。 啊,真的捧上来了! 两只小手手合在一起,一汪清水正在其中摇荡,映照出他精致可爱的面容。 梵梵的大眼睛里闪着光,整个人都因为这个惊喜而bulingbuling的,捧着水对着哥哥灿烂的笑着,“看,梵梵,行!” 知知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干净小脸,从凳子上下来,跑到梵梵椅子上,摸摸梵梵的脑袋,“梵梵真棒!梵梵你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被夸了的梵梵开心极了,顺着哥哥的指引,自己擦了脸,趴着从椅子上秃噜下来,蹦跶着朝餐桌跑。 到餐桌了,又一次展示大力,竟自己爬上了婴儿椅,乖乖的坐在里面,拍着桌子:“饭饭,饭饭!” 看的大家都忍俊不禁,大清早的,就传出了欢声笑语。 那边花衣和燕子已经将早餐端了上来,梵梵喊得声音更大了,“饭饭,饭饭!” 郑好好听着梵梵喊饭饭,头一次对奶团子的名字产生了一丝丝怀疑,恍恍惚惚的想,当初好像昀郎起这个名字的本意,是想讨个佛家的“清净寂静”之意来着。 今日的早餐是南瓜小米粥,小米熬得时候恰好,颗颗开花爆满碗中,南瓜也已经尽数成糜融进粥米之中,入口绵密甘甜,喝的人暖暖的。 - 吃过早餐,郑好好领着两小只,在知知的带领下,朝妹妹的府邸而去。 在知知的形容里,距离这里不是很远,一家三口闲适怡然的走在巷子小道里。 想过领着俩孩子可能会走的很慢,但郑好好也没想到,这刚出门没走两步,梵梵就撅着小屁股蹲下了。 他面前一小片的猫尾巴草,小手伸进口袋掏来掏去,却什么都没掏到,起身按在胸前扒拉着看自己的衣裳,想到昨天穿的并不是这一身,又蹲下了。 只见他揪起一朵,捏着拿到郑好好面前,小手手指向知知:“娘亲,哥哥,梵梵,猫猫猫……” 又拍了拍口袋,仰着头小眉头皱着。 郑好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以为他拿着这个猫尾巴草是要送给自己,便伸手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手里的草突然没了,梵梵撇了撇嘴,要哭,急的不行,偏偏会说的话不多,“猫猫,哥哥,梵梵……” 昨天哥哥送给自己的猫猫草,他装进口袋里了,昨天一吃饭就忘了,娘亲是不是给他扔了! 郑好好拿着猫尾巴草疑惑的问他:“这个不是送给娘亲的,而是让娘亲送给哥哥是吗?” 梵梵急的直蹦,拍拍自己的口袋,“哥哥,梵梵!” 娘亲更疑惑了,“那是干什么?” 梵梵这次懒得说了,拽着郑好好的衣袖,把她的手拉下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草,丢进那一堆猫猫草里。 然后,梵梵双手抱着胳膊,撇着小嘴一脸的不开心。 郑好好:“???”崽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知知怀里抱着两个娃娃,除了要送给妹妹的粉兔子之外,他还把自己的奥特曼也带上了。 此时正拿着奥特曼和兔子,扮演着玩得不亦乐乎。 奥特曼:“小兔兔不要害怕,我,迪迦来也!” 粉兔子:“呜呜呜,兔兔怕怕,奥特曼快来救我呀。” 郑好好在一旁听得快笑死了,又怕让孩子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努力忍着不笑出声。 玩着玩着,知知忽然停下了,转过身求助的跑到郑好好身边,抱着她的腿,探寻的问道:“娘亲,等会这个兔子谁送给妹妹呀?” 郑好好想了想,“应是知知送给妹妹吧,妹妹不是知知的朋友吗?” 知知想了想,目中露出胆怯又带着渴望,却摇了摇头,“娘亲不对,应该让梵梵送给妹妹。” 郑好好:“为何?” 知知低头看着手里的兔子,声音小小的:“因为是梵梵把妹妹的兔子弄脏的,应该是梵梵给妹妹的……” 他和妹妹也是第一次见面,梵梵还把妹妹弄哭了,妹妹对自己的印象肯定也会不好吧。 郑好好蹲下来,问知知:“知知是很想自己送,但是又不敢,对吗?” 知知缩了缩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郑好好了然,这样呀,想了想把一旁闷闷不乐的梵梵拉过来,“梵梵,来,别生气啦,一起和哥哥玩个游戏怎么样呀?” 梵梵一听要玩游戏,立刻就来了精神,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点头。 郑好好拿着兔子问梵梵:“梵梵知道我们这次出去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吗?” 梵梵点点头,指着郑好好手里的娃娃:“兔兔!” 郑好好:“对的,昨天你把人家的兔子丢了,今天我们要给她送一个新的赔罪,哥哥想亲手送给妹妹,又有一点点的害怕,梵梵你扮演一下妹妹,我们陪着哥哥一起演练几遍,这样哥哥就不害怕了。” 郑好好又给他重复给他讲了一遍,然后问:“梵梵,你可以的吗?” 梵梵看看哥哥,又看看哥哥怀里的小兔子,重重的点点头,“梵梵可以!” 一家三口一边说着话演练着一边慢悠悠的朝前走着。 “现在的梵梵就是妹妹,知知你就当成是在给妹妹送兔子,我们多演练几遍,这样等会儿见到妹妹,知知就可以直接送给妹妹啦。” 知知点点头,一边跳跃的走着,一边喊道:“妹妹~” 梵梵不为所动,仰头去看郑好好。 郑好好摸摸他的脑袋,“你现在要说‘哎~’” 知知再喊:“妹妹~” 梵梵跟着一起跳着朝前走:“哎~” 知知拿着兔子跳到梵梵面前,把兔子朝梵梵手里塞:“这是送你的兔兔,你快收下吧。” 梵梵接过兔子:“细细~” 知知开心的笑着围着梵梵转圈圈,然后歪着身子亲了亲梵梵的脸蛋:“不客气呀!” 亲完之后就把梵梵手里的兔子又拿了过来,“梵梵我们再演练一遍吧——” 听到哥哥的请求,梵梵也觉得好玩,眼睛睁得浑圆点头。【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4、【贰拾肆】 如此演练了四五遍,在知知再一次喊“妹妹”之时,梵梵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神情蔫蔫的,一脸疲累的表情。 声音也蔫蔫的,甚至连嘴巴都不张的“嗯”一声。 但知知依旧兴奋:“妹妹妹妹,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是只可爱的小兔子,希望你能喜欢!” 说罢知知便按照之前演练的那样,将兔子给梵梵。 但这个游戏梵梵已经玩烦了,看了看兔子,又看看哥哥,瞪着眼,将手手背到身后,撇嘴:“表!” 知知有些懵,没有预想过妹妹会不要的情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的抬头看郑好好。 郑好好眨眨眼,忽然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教育引导的时机,语气轻缓顺着梵梵的态度跟知知说:“哎呀,妹妹可能还没有消气,还在生咱们的气,不能接受你的礼物了,知知。” 知知原本欢快的模样一下就消失了,眼睛里尽是闪躲的不知所措,慌张的从一旁过来拉住郑好好的手,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拒绝,下意识的喊:“娘亲…” 知知抓着郑好好的手,声若蚊蝇般几乎不可闻:“不…不会的……妹妹不会拒绝的……” 郑好好问他:“为什么不会呀,人都是有情绪的,妹妹也会因为还没有消气就不收下你的礼物,而且,没有哪一个圣贤道理是说,收礼物的人不可以拒绝收下礼物,所以妹妹也是可以拒绝的,不是吗知知?” 知知拉着郑好好的手背过脸去,“娘亲,知知没想过……” 郑好好提起声音,铿镪顿挫的说:“没关系的,知知不知道也没关系,娘亲来教你怎么说。知知要说,‘妹妹没关系呀,妹妹你喜欢什么,我下次带来再送给妹妹。’” 说话间,郑好好松开知知的手,稍微走开了一些,想让他脱离开自己,独立思考她刚刚所言之意。 “不、不要……娘亲不要丢开知知。”手上变得空落落的,知知一下没有了安全感,连忙紧追着去抓娘亲的手。 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形,不知要怎么做,心里尽是被拒绝的难过与恐惧:“娘亲,别丢开知知……” “好,娘亲不丢开知知,娘亲知道知知现在很难过,但是都没关系呀。”郑好好没有再躲,而是把他揽到怀里,拍拍他,“没关系的,知知,就算是礼物被妹妹拒收了也没关系的。” 听到娘亲说没关系,知知眼里包着泪花,努力的朝娘亲怀里缩。 那边梵梵也不知道哥哥忽然怎么伤心起来了,以为是自己把哥哥惹哭了,也跑过来钻进郑好好怀里。 郑好好揽着两个小朋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等他情绪舒缓了一些,肯从怀里探出脑袋了,郑好好才慢慢的说:“知知呀,生活中会有很多这样的时候,这一次是给妹妹送礼物妹妹不要拒绝了。” “其他的很多时候……比如知知喜欢的闲安王爷手里拿了很多的饴糖,知知想吃,去问他要,这个时候王爷可能会给你,但也可能不给你,这两种结果都有可能出现的对不对,但这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知知用手背蹭蹭眼下,嘴巴还保持着朝下的弧度,点点头。 郑好好接着说:“就像昨天的时候,梵梵是不是先问妹妹要兔子来着,妹妹不想给他便拒绝了他,结果梵梵一生气直接把妹妹的兔子丢了出去,这样的行为也是不好的,对不对?” 想到昨日,知知一下就代入了进去,那边梵梵听到娘亲提到自己的名字,“噌”的一下抬起头来。 知知看着弟弟,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梵梵那样是不对的,都把妹妹惹哭了。” 郑好好的胳膊从知知的腋下伸过来,点了点梵梵的小鼻子,“说你呢,小坏蛋,你也好好听着,听到没?” 梵梵随着被点鼻子的频率眨巴着眼,吃着手手点头。 郑好好怀抱着两小只,贴贴左边的小脸蛋儿,再贴贴右边的,声音温柔似水,不急不缓,带着安抚:“所以说呀,当我们向别人表达自己之时,不论别人做出什么样的回应,是应允还是拒绝,是不是都有这种可能呀?” 知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她继续说:“就像妹妹很乐意的,应允了把兔子给梵梵玩,梵梵一定会很开心,但也要记得跟妹妹说谢谢。梵梵,你听到了吗?” 梵梵正揪着叮当猫的小铃铛,听到娘亲叫自己,躺在怀里咧开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郑好好“恨铁不成钢”的点点梵梵的小脑壳,“你呀你呀,昨日那般情形下,妹妹就算是不给你兔子,你也不能恼羞成怒把人家兔子丢了呀。哥哥说,如果是你,妹妹不给你兔子,知知会说什么呀?” 知知歪头想了想,“如果是知知的话,知知会跟妹妹说无妨呀,等妹妹想给我玩的时候再玩就好啦。” 郑好好将两个孩子抱紧,压住声音里的哽咽,释怀的重复着:“是呀,知知说的好!被拒绝很正常,但都不是因为我们自身的原因,我们不能因为被拒绝了,就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好才会被拒绝。” “应允还是拒绝,这是别人的自由,就像风,想往哪边吹,都是它的自由,我们也不能让风改变方向对不对?但无论哪个方向的风,不都一样吹过了我们,不是吗?所以呀,以后不论什么样的拒绝,知知都在心里跟自己说‘无妨呀’!” 知知眨巴着眼睛,长睫颤颤,如水般的眼泪夺眶而出。 眼泪从睫毛上冲刷而过,将长长的睫毛冲刷的乌黑发亮,像是一只惊恐无助的小兽似得,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的埋进娘亲的怀中。 梵梵看到哥哥哭,对于娘亲的话他一知半解没有全听懂,哥哥哭,他也跟着难受,呜咽一下也哭了起来。 两小只像只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进去。 娘亲身上熟悉的香味充斥着鼻翼间,在娘亲的怀里就这么待着,知知就觉得安心踏实,仿佛外面所有的风雨都和他无关。 - 哄了一会儿,两只情绪都舒缓了许多。 知知感觉自己在娘亲的怀里得到了能量的补充,浑身充满了力量。 郑好好拍拍他的脑袋,“我们再演练一遍吧~” 知知抱着粉兔子,振奋的点点头:“好~” 梵梵抱着他的叮当猫一旁玩去了,没有再参与进来,这回是郑好好扮作妹妹,“那我们开始吧。” 知知倒退着边走边大声喊:“妹妹~” “哎~” “这个兔子是……”剩下的声音只能听到嗡嗡嗡的,听不真切。 郑好好引导他:“知知鼓起勇气,你可以的,你要让妹妹听见,妹妹才能回应你呀。” 知知嗫嗫嚅嚅的,整个人浑身都有些不自然,“妹妹,这个兔子是给你的,希望妹妹能原谅知知和梵梵。” “呜呜呜,不好,我还在生气,不想原谅你们,兔子我也不要,你们拿回去吧……” 明明知道接下来娘亲会这样说,可是在听到的那一瞬间,知知还是伤心的不行,蹲下来抱住自己,埋进膝盖里把自己藏起来。 郑好好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拍拍知知的小肩膀,“知知不用怕,按照刚刚娘亲教你的来说就可以呀。” 知知撇撇嘴,被拒绝的痛苦在心间弥漫,那一瞬间,知知的小脸儿变得煞白,他觉得他的心好痛,但又和去年发病的时候的痛完全不一样。 上次是被大怪兽吃掉了,这一次心痛的感觉,更像是眼看着奥特曼被大怪兽吃掉了那样痛。 “过来娘亲抱抱。”郑好好看得心疼,她知道,被拒绝这件事,哪怕是一个年过三十的大人,都依然会承受不住,会痛苦万分。 知知一下站起来,扑进了娘亲怀里,又把自己藏起来了。 郑好好拍着知知的背,思绪被无限拉长,她想起了在现代的世界里,她的妈妈。 还记得那时候她七八岁的样子吧,妈妈带她去看电影,她看着爆米花机里黄灿灿的玉米花,闻着甜腻腻的香味,忍不住的咽口水。 她想吃,但是她不敢跟妈妈说。 因为妈妈一定会用嫌弃的语气说:“吃什么吃,这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工业糖精,垃圾食品,过来带你看电影都不错了,还想着吃这里面的东西,这一小碗有多贵你知道吗?” 虽然从前妈妈从来没有带她来看过电影,也从来没来过电影院,这一次的票还是活动送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妈妈一定会这么说。 她又想起来,上学的时候,她玩的最好的朋友,跟另外一个人成了朋友,她也想参与进去,可是,她们刻意的避开她,躲着她,这种无声的拒绝,让她一直难过了很久很久。 想起来懵懂时期暗恋的人,跟他表白时他冷嘲热讽的脸…… 一次次的跌倒,碰壁,被拒绝。总是会有人告诉她,会不会还是因为做的不够好啊,会不会因为不够漂亮啊,会不会因为不够圆滑啊,就算是找人倾诉时。 可是,这明明都不是她的错。 从来都只有被拒绝,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教给她,被拒绝了,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没有那么痛。 她读了那么多的书,经历了那么多的人生世事,跌跌撞撞间,总算是学会了如何从容不迫的应对世事,哪怕再被拒绝时,她也可以释然的笑着跟自己说,没关系呀,再努力就是了。 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想,如果可以,早一点教会孩子这个道理,那他们在真的被拒绝的那一刻,一定不会慌乱的不知所措,而是能有足够的勇气,笑一笑,跟自己说没关系呀。 郑好好贴贴他,语言轻柔似水:“知知,没关系的,妹妹不要咱们的礼物也没关系的,如果妹妹真的那么说了,知知可以说没关系吗?” 知知抬起头,憋着声音哭,说不出话来,但还是眨巴着眼睛回应娘亲。 郑好好从腰侧间拿出知知的迪迦,“知知你看,娘亲已经偷偷的把奥特曼的变身法决,附着在这个娃娃身上,昨天晚上你睡着的时候,已经印在了你的身上。” “从现在开始,只要你在心中默念‘奥特曼·知知,变身!’你就可以化身为知知奥特曼啦,奥特曼是不能被打败的呦!” 知知带着哭腔“嗯”着点头,慢慢的从娘亲怀里出来。 “奥特曼·知知现在要变身吗?” “要——”知知眼睛里闪着光,严肃的抿着嘴,闭上了眼睛,一会儿睁开了眼,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光彩,“娘亲,我已经成功变身啦!” “恩,娘亲再给你补充一点奥特能量,吃了奥特能量的奥特知知,就是最厉害最勇敢的人。” 郑好好拿出一颗饴糖,剥开糖衣,放进踮着脚的知知嘴里,“现在的奥特知知已经充满能量啦,有超能力的知知,是不是变得勇气满满啦!” “嗯!”丝丝缕缕的甜意在口腔中逸散,知知圆润如黑玉般的眼眸中还带着湿漉漉的水光,含着糖笑得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郑好好林籁泉韵般的声音引导着他:“知知你跟着娘亲一起说,没关系——” 知知乳声乳气的跟着重复:“没关系——!” “就算妹妹不要小兔子也没关系~” 小郎君的声音稚嫩,却又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就算妹妹不要小兔子也没关系——”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我是最——勇——敢——的——人——”像是电影中被一帧一帧拉长的声音,一段一顿的长调,却说的郑好好眼含热泪,喉中哽咽。 梵梵也凑了过来,跟着他哥哥屁股后面,追着哥哥一起喊:“勇敢~勇敢~勇敢——” 看着两道小身影在前面奔跑追逐,时而缠在一起抱着,郑好好抬起衣袖,揩去眼角的泪珠,心中尽是喜悦的酸麻。 两只小宝贝,人生在世,都会面临各式各样的挫折,娘亲希望你们都有被拒绝的勇气。 在以后的人生里,不论是被喜欢的人拒绝,还是在赛事里被淘汰,还是考试时的失利…… 不论是什么形式的被拒之之外,在心里默念‘没关系呀’,再抬头看看太阳,一切都会有勇气去面对,去乘风破浪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5、【贰拾伍】 在知知的形容中,郑好好以为妹妹是哪家达官贵族家的孩子,走过了闲安王府,拐进去一个巷口,一个小小的宅院出现在三人眼前。 离他们宋府就隔了两条街,还不算远,但郑好好却不曾知道,这样逼仄的小巷子里竟还有人家。 那宅院的门上牌匾之上写着“赵宅”二字,郑好好留心记下。 近乡情更怯,越是快到赵宅的门前,知知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丝的胆怯。 他拉拉郑好好,仰着头,大眼睛里闪着怯意。 “没事的,知知,走吧。” 和闲安王府不同,赵宅门口并没有守卫,门上有两个叼着大铁环的狮子,摇了摇这两个铁环,响起敲门的声音。 里面没有动静,郑好好又敲了几下,这时里面才远远的传来一道妇人“啊啊”的声音。 紧随而至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栓从里面打开,一个戴头巾的妇人探出头来。 看到眼前站着的一个大人和两个小孩,妇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脸上带着问询的意思。 而后比划着手势:你们是谁?是来找谁的? 郑好好有一瞬间的懵,随即明白过来,温柔道:“我是过两条街那边宋府的宋夫人,这是犬子,昨日的时候,我家小郎君非有意将您家小娘子的兔子弄脏了,不知您家小娘子也没有跟您说过这件事?” 那妇人皱眉皱的更厉害了,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听不见。 郑好好的表情讪讪了一下,而后伸手指了指知知,又拿出来那只缺耳朵的兔子和新做的粉兔子,递到妇人面前。 妇人恍然,拍拍自己的脑袋,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进去。 三人进来之后,妇人关上了门,脸上带着笑将他们引着朝屋里去。 进来之后,郑好好顿时被这逼仄的小院子惊到了,这还没有俩孩子的东厢房大,没走两步就到了正堂屋里。 妇人引着他们坐下,奔走到里屋去,拉着一个小娘子出来了。 小娘子模样漂亮,大眼睛有神,看到知知的瞬间眼睛里闪过惊喜的光彩,脸上带着笑。 但视线落到一旁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梵梵身上时,小娘子脸上的笑登时消散了,板着一张小脸,坐在了知知身边的椅子上。 那妇人又忙着端茶倒水,正在郑好好觉得太麻烦摆手要拒绝时,视线落在了夫人手中的茶盏上,顿时收回了手。 罢了,倒了便喝。 那茶盏上个个都有个或大或小的缺口,但洗刷的锃亮,郑好好怕自己拒绝了以后,她会无解为因为嫌弃他们家而不喝的。 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郑好好轻轻戳了戳知知。 知知恍然,悄悄在桌子下面把粉色兔子拿出来,小嘴吧唧着,在心里酝酿措辞。 “那个……”知知的声音小小的,但一直关注着知知的妹妹一下抬起头来看他。 知知一下就羞了,更加支支吾吾的:“妹妹,这个送给你……” 知知还是会害怕妹妹会拒绝自己,一下就把粉兔子塞到妹妹手里,然后下来椅子扑到郑好好怀里。 又害怕,又想知道妹妹在收到兔子的反应,把自己埋进去的知知悄悄挪着脑袋,露出一条眼睛能看到的缝儿。 只见妹妹摸着新的兔子的耳朵,脸上绽放开灿烂的笑容,朝着知知伸出大拇指朝下弯曲两下。 这个手势郑好好看得懂,掐住知知的两个咯吱窝,一把将他提溜起来,然后抱着他转过身子对着妹妹,附上他的耳畔:“知知,这个手势是谢谢的意思,妹妹再跟你说谢谢。” 小娘子听到郑好好的话,羞羞的笑了下,然后又给知知比谢谢。 知知羞的脑袋直朝下低,但小脸上的笑却是藏不住的。 啊啊啊,妹妹没有拒绝他,还跟他说了谢谢!知知开心的不得了,但怕自己这样得意忘形的样子被妹妹看到了,只得缩着脖子偷着笑。 笑完了之后,知知朝妹妹招招手,妹妹贴过来,知知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个小兔子是我娘亲亲手缝的,妹妹你喜欢吗?” 妹妹甜甜的笑着,连连点了好几下头。 知知又说:“那妹妹可以原谅我弟弟吗,他不是故意的,他当时可能是觉得我在和你玩,没有带上他,才会难过,才会丢掉你的兔子,你可以原谅他吗?” 妹妹捏着手里的兔子,看看那边趴在桌子上不住的朝他们这边看的梵梵,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比这手势说“我原谅他了,以后……” 小娘子食指点点自己的胸口展开,手虚成拳拇指朝外其余四指展开上下几下,而后双手成拳上下对两下,双手握拳拇指朝上贴了贴。然后歪头探寻的望着知知。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注视着知知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希冀。 小娘子心里明知眼前的这个小郎君,可能看不懂她的手语,可是,她家里的人,都不会说话。 她动了动自己的嗓间,张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知知确实没怎么看懂她的手语,蹙眉思索该怎么办。 诶,有了! 妹妹不能说话,但是听得见呀,那他猜,猜到什么就跟妹妹说一句,总能说到妹妹想说的话的! 知知顿时来了精神,“妹妹,你刚刚说的是不是原谅了梵梵?” 妹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比划了原谅梵梵的手语,点点头,而后又比划了后一句,摇摇头。 知知便明白了,“噢,妹妹说是原谅梵梵是上半句,下半句不对。” 知知歪头愁眉苦脸的苦苦思索,扣着小手手。 妹妹指指胸口应该是“我”,知知低头看着扣手手,忽然想到妹妹两只手手贴在一起,那不就是他和她吗?! 知知猛地抬起头,拉住妹妹的手,一脸的期盼:“妹妹是不是想说,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妹妹没想到他竟然猜出来了,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重重点头。 知知的嘴角漾开大大的笑,清隽明媚的笑让整个人儿都像落了光一样。 他牵着妹妹的手,下了椅子,拉着妹妹到梵梵身边,将妹妹的手和梵梵的手握在一起,又拉起妹妹的另一只手,自己也牵着梵梵,三个人围成了小圈圈。 “我们以后就是最好的朋友~~” “朋友~朋友~朋友~”梵梵左右牵着,也笑的灿烂。 三个小人儿都发自内心的笑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纯粹又真挚。 那哑巴妇人看着三个人牵着笑的这一幕,一手抓着腰巾,一手捂着嘴巴,无声的痛哭着。 女儿生的那么漂亮可爱,可惜生在了他们家,都三岁多了,竟一个玩伴友人都没有。 他们为人父母都有先天之疾,耳不能听口不能言,他们本以为生的孩儿可以不跟他们一样,哪想到到了小儿正常说话的年岁,她家月儿竟依然不会说话。 请了大夫来看过,大夫摇摇头,只说耳能听,口不能言。 刚知道这件事的那几天,他们夫妇二人,都没吃进去几口饭,甚至都有些开始后悔将孩儿带到这个世上来了。 可当看到月儿此刻笑的如此甜美,赵妇人喜极而泣,那后悔之意竟开始动摇崩塌。 真好啊,这位夫人看起来端庄华贵,教养的孩儿也都那么好。 赵妇人心里开心,又给郑好好的茶盏倒满了水。 三人玩了一会儿,郑好好表示要回去了,妹妹拿来纸笔,在上面画了个月牙儿,指指自己,又指指月牙儿。 知知恍然的拍拍脑袋,“妹妹你说你叫月儿对吗?!” 妹妹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看着知知笑的灿烂。 知知牵过一旁游神的梵梵,指着纸上的月牙,再指了指天上,“梵梵,妹妹的名字叫月儿,就是天上的月亮,晚上的时候哥哥带你看过的,以后你就叫她月儿阿姊吧。” 梵梵露着尖尖小牙儿,主动朝着月儿弯腰,声音濡糯稚嫩:“月儿阿姊,梵梵错错,兔兔,不哭……” 虽然他的话表述不完整,但月儿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跟自己道歉,小小的一团,还那么可爱。 摸着怀里的兔子,月儿心说早就原谅你啦。 月儿主动上前,抱了抱梵梵,梵梵却一脸的抗拒,朝外挣扎着,好在月儿抱了就松开了,梵梵一下就跑到哥哥身后,露个脑袋瞪月儿。 只能哥哥抱抱,别人,达咩! 知知拉住梵梵的手把他扯出来,帮月儿说:“刚刚月儿妹妹就原谅你啦,不过梵梵真棒,都会主动道歉啦,哥哥让娘亲奖励你一颗饴糖。” 经由孩子提醒,郑好好想到还带了不少的饴糖,拿出来一颗给了梵梵,摸摸他的头说奖励他的。 剩下的都送给了月儿,月儿拿着一手的糖直吸鼻涕。 赵妇人拉着月儿一路送到路口,月儿和知知眼里都是满满的不舍,郑好好向妇人征求着说:“我家大郎有心疾,不知可愿家中小女常去我府上玩?” 月儿眼里顿时闪着渴求的光,仰头跟她娘亲翻译,赵妇人一脸感激的抓住郑好好的手,连连点头。 又比划着说“会不会太麻烦夫人了?” 可是月儿也说不出话,这句话她们便都没当回事略过了,看着天尚早,想着月儿还不知去府上的路,便说:“不如此时就跟我去府上吧,你们一块玩,月儿还可以认一下路,可以吗?” 月儿翻译后,一脸祈求的望着她娘亲,赵妇人不忍孩子失落,笑着应下。 于是,回去的路上,原本的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赵妇人跟着走了一段的路,直到看着自家孩子玩的开心的,拐进了那边宋府里,才放心的回家去了。 宋侍郎的名头她知道,听自家那位说过的,他家的夫人,他家的孩子,她就放心了。 真好啊,她的月儿,终于不再孤单的自己一个人玩了。 - 回到家之后,知知便带着妹妹去玩了,还跟郑好好说,央求她找一位手语先生,他要学手语。 自不是难事,郑好好自然应下,将这事交由冯妈妈去办了。 那边梵梵不知又从哪里找来一个猫尾巴草,拿着一直在她身前晃悠,不理他他还吭叽,郑好好还以为他闹小脾气了。 在一次转身的时候,忽然心灵福至,一下明白了梵梵为何会这样,去梵梵房间,抱来装着他各种收集的百宝箱。 梵梵一直跟在屁股后面,看到郑好好拿着箱子放在桌子上,迫不及待的就着椅子爬上桌子,打开匣子,一根猫草就在其中。 梵梵拿起猫草,猛地扭头绽开灿烂的笑容,然后抱住郑好好一阵亲。 整的郑好好都怀疑了,这一根草有什么好高兴成这样的,外面那么多草,随便揪一根不就行了,还非要找这一根。 从出门就开始找,郑好好来了兴趣,便问:“梵梵,你为什么要找这个猫猫草呀?” 梵梵闭着眼睛,捏着猫猫草的根茎,让猫猫草毛茸茸的从自己脸颊上滑过,享受着痒痒的触感,听到娘亲问,睁开眼睛,大声回答:“哥哥!猫猫,哥哥!” 这个猫猫草不一样,这个是哥哥给的! 闻言,郑好好老母亲老泪纵横,又是被绝美兄弟情感动的一天。 - 中饭的时候,郑好好做了一桌子小孩子爱吃的吃食。 红烧四喜丸子,清蒸鱼,还有甜甜的枣馍,白嫩嫩的牛乳羹…… 月儿哪里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个个都想吃,又怕因为在别人家,不好意思吃只夹自己眼前的青菜。 知知一下就注意到了,一顿饭下来,月儿的小碗就没空过。 傍晚的时候,郑好好差燕子将月儿送回家,还给他们带了不少的肉蛋菜小零食什么的。 一家人吃过晚膳,哄睡了疯玩了一整天的俩小孩,俩小孩白天玩的累的,几乎沾床就睡了。 郑好好一贯懒习惯了,好不容易今日能早睡了,赶紧沐浴了就上床躺着了。 原想着夫君昀郎肯定还要看书研究卷宗到深夜,谁曾想,他这会儿没去书房,竟直接就跟着她到了内间,坐在床沿沉吟了一下便看着她。 郑好好见他有心事,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模样,打着哈欠坐起来靠着问他:“出什么事了吗昀郎?” 宋灵昀想到今日信笺里的内容就有些犯愁,叹了口气,然后拿出信笺来道:“夫人,西北的来信。” 郑好好一听是西北,眉头蹙起来,看到昀郎这般为难的模样,想必不是什么好事,连忙打开信笺。 迅速的通读了一遍,笔墨在心间组合成句,越看郑好好眉头皱的越深,看到最后声音不由得提高:“太夫人要带着老夫人来京都?!” “还带着我小叔子?!” 郑好好话说的粗俗,但宋灵昀一下便能知晓她的意思和情绪,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接到这封信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为的便是让你我夫妻二人断无拒绝的机会。” 郑好好叹叹气,抬眼看看宋灵昀,眼里露出担忧:“我倒无所谓,我是怕夫君你……”【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6-30 第26章 郑好好叹叹气,抬眼看看宋灵昀,眼里露出担忧:“我倒无所谓,我是…… 郑好好叹叹气,抬眼看看宋灵昀,眼里露出担忧:“我倒无所谓,我是怕夫君你……” 这个老夫人并非宋灵昀的生母,而是继母。 生母在生他的时候过世的,而她家昀郎也因为难产在娘胎里时间太久,憋着了,生下来便有癫痫之疾。 自然,这些已然都是过去多年之事了。 郑好好口中的小叔子,却也不是这个继母所出,而是这继母的贴身丫鬟…… 继母所出是三个小娘子,总之,除了昀郎,家里便只这一个小郎君了。 家里想着,无论如何,想让这个六岁的小郎君上京来,寻个好的书院启蒙读书,也同他大哥一样,为家里争功名。 为了避嫌,也为了让太夫人过来享福,便让年逾六十的太夫人也过来了。 郑好好看了信上她们出发的日期,不过也才刚出发六七日。 太夫人年岁大了,一千多公里的路,停停走走的,也得到入秋后了。 听到夫人担忧自己的话,宋灵昀润朗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温和:“夫人毋宁担忧,倒是怕会给夫人带来无尽烦扰。” 郑好好摇摇头,“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再者讲了,万事有太夫人在呢。” 想了想,郑好好和宋灵昀商议:“府上闲置的院子还有两三处呢,除了咱们这处主院,西边还有迎云轩,东边有雪梅苑……我还一直觉得这么大的府邸,却比西北的老宅还要大,一直空着,如今老夫人和太夫人来了,也能给家里添些人气。” “而且宋灵槐也不过才八岁,也没有比知知和梵梵大多少,还能和他们成为玩伴,也可以一道读书识字。” 宋灵昀点点头,将夫人揽入怀中:“便是以后要多烦扰夫人了。” 在他怀里的郑好好爽朗的笑起来,“我是个懒人,谁烦谁还不一定呢。老夫人又不是不知道,恐怕她来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我还觉得挺好的,以后府上的一干事务,便都可以交给老夫人打理,我还落得清闲。” 不仅如此,家里多了两个能帮她带孩子的人,还能打理铺子庄园,管理府上一应开销,简直舒服死了。 郑好好几乎可以预见一个多月后,躺平开心做咸鱼的日子,她一想想,就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心情大好- 竖日一早,这日也是宋灵昀的休沐时间。 郑好好拿出来已经半月未翻看的账本,又拿出来这半月剩的银子,开始算起来。 其实倒也不是郑好好太懒以至于半个月都不记账,实则是她一次性拿出一百两银子,供这个月的吃喝等一应开销。 最后月底的时候,再看手里还结余多少,一减,这一个月的用度就出来了,到时候再在账本上一记,这个月的开销用度算是结了。 她能这样偷闲,实则是搬过来宋府也才四五年,不似百年大族那般,府里人丁旺盛,支脉庞杂,宋府一共就他们一家人,左右不过是他们一家人的开销。 外面铺子庄园也不过是这些年积攒的,郑好好每月去结算盘点一次,入一次帐,是以郑好好才这么省事的记账。 如今,也快到了月底,加之想着太夫人和老夫人要过来,到时候老夫人拿到账本一看,这么简单,怕是要挨一顿说。 在她们来之前,郑好好想着把账本做的漂亮些,也省得老夫人多费口舌,也为了老夫人能更好更快的接手账本。 收拾妥当,郑好好便带着花衣出门了- 宋府书房里,宋灵昀看着两个各自玩各自的团子,陷入了沉思。 这还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带孩子,他夫人临走的时候,专门给冯妈妈和燕子放假回家探亲,说什么这是对他的考验,让他感受感受带孩子的快乐。 感受着此时的父慈子乖的场景,宋灵昀笑笑,早起那会儿给他愁的呀,一直在担心害怕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这会儿再看看,似乎,也没什么难的嘛。 正想着,那边梵梵丢开顽具跑了过来,仰着头抱着他的大腿,“爹爹,要吃的吃的。” 原本坐在地上安静画画的知知闻声,也朝着宋灵昀大喊:“我也要我也要,爹爹我也要!” 宋灵昀扶住额头,“好好好,爹爹这就给你们拿,莫急莫急。” 他说着莫急,他走一步,梵梵抱着他的腿跟着走一步,生怕他跑了似得。 宋灵昀深深吸了口气,扒拉梵梵的手手,“梵梵松开爹爹,爹爹这样都没办法走路了,你松开爹爹,爹爹去给你拿,好不好?” 郑好好走的时候,交代了他说放了不少的吃食在书架上面,怕俩孩子看不住一下都给吃完没得哄了。 宋灵昀好不容易拖着梵梵到了夫人所说的地方。 他的个子高,一伸手便够到了,从匣子里拿出来一叠酥脆猫耳朵,把匣子放回原处。 梵梵仰着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宋灵昀拿零食,眼前忽然出现几个泡泡,梵梵此时眼里只有爹爹手里的东西,对于出现的泡泡只觉得碍事,刚出现就挥手打掉了。 甚至泡泡上面的字,都没来得及显示完全。 还没等宋灵昀将猫耳朵放到小案几上,梵梵就两眼放光拍着手手等着了,宋灵昀甚至看到他张着的小嘴角闪着的水光。 宋灵昀:……为父知晓你为了一口吃的可以不顾一切,但是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 知知看到爹爹拿来了小食,立刻放下手里的毛笔,飞奔过来。 猫耳朵碟子刚落桌,两个小身影就将整个案几淹没。 你争我抢的,两只小手一手抓了一把的朝嘴里塞,仿佛自己慢一点,小食就没了。 一碟子的猫耳朵,肉眼可见的飞速消失,宋灵昀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想过两个孩子可能会抢吃的吃得快些,没想到竟能吃这么快,那小嘴明明看起来那么小,为什么张开之后,能一口吃掉一大把的猫耳朵。 两小只一个个吃的腮帮鼓鼓的,可爱极了,宋灵昀也不去看书了,索性坐在椅子上看着两小只吃东西。 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和谐极了,宋灵昀以为就这样一直到夫人回家来。 谁知,下一秒,孩子争吵的声音就传来了:“啊梵梵!那是我的了,你都吃了那么多了,不能再吃了,剩下的都是哥哥的!” 梵梵不甘示弱,一把将碟子拉过来:“不行,是梵梵的!” “是哥哥的!” “梵梵的!” 知知力气没有梵梵大,抢不过他,眼看着碟子被拉到梵梵怀里,他还一脸防备的紧盯着自己,知知一下就哭了。 “哇……你吃了那么多了,哥哥才吃了两口,呜呜呜呜……” 与此同时,脑海里一道电子音响起【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把宋遇知惹哭’的任务,获得奖励‘愿珠’1颗。】 【目前为止宿主‘愿珠’累积18颗,满100颗可向本系统兑换愿望,请宿主再接再厉。】 但梵梵对于哥哥的哭和系统说的话都不为所动,严严实实的守护着他的猫耳朵。 知知哭着站起来朝宋灵昀跑过来:“爹爹你看他,把猫耳朵全都占了,一个都不给知知,爹爹你去凶他!” 宋灵昀被他拉着,看他这架势,似乎非要自己把梵梵打一顿才能解气。 那边梵梵看到哥哥拉着爹爹过来了,原本盘腿坐在案几旁的,一骨碌爬了起来,端着碟子就跑。 知知急的去追,可他哪里追得上梵梵,抢不过就罢了,追也追不上,又哭了。 梵梵一边跑着一边稳稳地抱着自己的小碟子,还时不时的朝嘴里塞一个,倒退着跑着看着知知,把知知气的不行。 宋灵昀心想这也不是办法,梵梵这样不知分享,养成这样自私的脾性可就不好了,悄悄堵在他要过来的路径上。 梵梵倒退着跑,哪里看得到背后,一下撞上了宋灵昀,摔了个屁股墩,手里的碟子也撒了一地。 知知看到顿时乐了,眼泪都还没有擦干,就咯咯的笑起来,欢快的跑过去捡起地上摞在一起,还算干净的猫耳朵就开始吃起来。 梵梵看了眼自己空无一物的碟子,气的把碟子一摔,朝地上一趟,“哇”的一声就哭了。 哭的时候两只小脚丫还不断的来回踢,撒泼式哭法,宋灵昀去抱他,他立刻就像一坨软泥似得从宋灵昀怀里滑出来。 梵梵中气十足,哭起来这嗓门,宋灵昀觉得,几乎都能把书房的屋顶都掀开了。 他额头青筋直起,刚刚哄好了那一个,这个又开始哭了起来,哭声此起彼伏的。 带孩子这么难的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宋灵昀一个头两个大。 梵梵哭成这样,抱他起来也抱不起来,宋灵昀只好蹲在他旁边看着他,什么高冷孤傲,什么在下属面前的肃厉威严,此刻竟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别哭了。”宋灵昀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三个字。 谁听你在说什么,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梵梵的哭声更大了,不给猫耳朵,什么都免谈! 看梵梵哭成这样,知知从地上捡了个猫耳朵塞到梵梵嘴里,梵梵还保持着哭的模样,但嘴里被塞了吃的,本能的嚼起来,不哭了。 宋灵昀一脸惊叹的看向知知,这是什么魔法?!这么神奇! 第27章 “唉。”知知一边从地上捡着猫耳朵朝梵梵嘴巴里塞,一边叹气,心想…… “唉。”知知一边从地上捡着猫耳朵朝梵梵嘴巴里塞,一边叹气,心想爹爹怎么这么笨,连梵梵都抱不动。 知知拍拍梵梵的小肚子,哄着说:“梵梵起来吃吧,地上凉。” 梵梵精准捕捉哥哥话里的“吃”,咕噜爬起来,压根都不用人拉。 宋灵昀惊呆了,这都行? 因为吃的是哥哥喂给自己的,梵梵爬起来后,抱住哥哥就是一个亲亲,他嘴上还油油的,知知嫌弃的按着他的脸朝外推。 宋灵昀在一旁看的直憋笑。 不过,他还有些恍惚,仿佛刚刚因为吃的差点打起来的两个人,不是眼前的两个人一样。 这也和好的太快了吧,小孩子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宋灵昀觉得,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了。 俩小孩把猫耳朵解决完之后,又缠着宋灵昀要水,宋灵昀又去给他俩盛水。 吃饱喝足之后,梵梵原地躺下,眯着眼昏昏欲睡。 宋灵昀觉得这不妥吧,怕他着凉了找来了毯子铺在他身下,毯子挺大的,知知也躺了上去,和弟弟两个并排躺在一起。 宋灵昀松了口气,总算是能安静一会儿了。 梵梵躺着躺着,忽然肚里一阵翻涌,而系统的泡泡也出现在眼前,梵梵不耐烦的敲碎一个。 电子音响起:【请宿主尽快完成‘让宋遇知吃瘪’的任务。】 现在的梵梵已经可以听懂大多数的话了,听到这句话,梵梵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嘴偷笑了一下。 悄悄摸摸的挪动身子,小屁股不停的朝上拱,整个人成直角屁股对着知知。 然后。 “卟bupuu~”几声。 知知闭着眼睛的,正呼吸着,忽然一股强劲的味道直上头冲进来,知知猛地坐了起来,捏着鼻子朝着梵梵大喊:“梵梵,你在干什么!” “呸呸呸,臭死了臭死了!” “嘻嘻嘻——”梵梵也一骨碌爬起来,笑的欢快的跑开,怕哥哥追上来打自己。 那边正写了一行字的宋灵昀,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一跳,笔锋都走偏了。 这又是咋了? 宋灵昀耐着性子,声音温和,问知知:“发生何事了?” 知知见爹爹问,立马愤懑不平的告状:“我正要睡,梵梵竟然撅着屁股朝我脸上放屁,啊啊臭死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由于太愤懑,小手手没捏住鼻子,臭气一下就吸了进去,臭的知知立刻起身离开了这个臭气之地。 宋灵昀闻言,转脸去看早就跑开躲起来的梵梵,一脸的无奈,只能劝知知:“知知忍忍,我们不跟梵梵玩,来,爹爹教你写字。” 那边躲在了书架后面的梵梵,压根没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此时此刻,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正在专心的做。 “en——”用力,眼睛无焦距的看着前方,梵梵的小脸都憋红了,一脸认真专注的模样。 一阵子之后,他“呼”了一声,整个人打了个激灵,舒畅极了。 然后,抬起眼睛,脸上立刻挂上了乐呵呵的表情,探出小脑袋,去看哥哥有没有追过来。 一看,哥哥正认真写着字,压根都没追过来,梵梵松口气,朝爹爹去。 梵梵踮着脚,尽量让自己的屁股远离那种湿漉漉的触感,“爹爹,臭臭。” 宋灵昀抬起头来,看到小儿子自己出来了,还踮着脚走路的姿势怪怪的,宋灵昀不明所以,便问:“梵梵这是怎么了?” 梵梵指指自己的屁股,一脸的嫌弃,小手又在鼻子边扇了扇风,“臭臭!” 宋灵昀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脸色顿时一变,“你不会是拉裤子里了吧?!” 梵梵眨眨眼,之前他不都一直拉在裤子里的吗,爹爹为何这般震惊? 宋灵昀一阵头大,交代知知:“你在这里好好写字,爹爹去给弟弟换衣裳。” 知知乖巧点头,伏在小案几上认真写着。 今天爹爹教的这两个字是妹妹的名字,他专门让爹爹教的,等他学会了,就可以教给妹妹啦! 宋灵昀捞起梵梵,将他放在一边的榻上,开始脱裤子的时候,却犯了难,不知从何下手。 伸出手,又收回。 再伸出手。 又收回。 正常的流程下,此时已经换好了跑下去玩了,可是爹爹不知道在磨叽什么,到现在连裤子都没给他脱下来。 那种黏黏腻腻的触感让梵梵觉得难受,他伸手拍了拍发懵的爹爹。 催促之意明显。 宋灵昀硬着头皮,伸出手去。 可是,到了临前,兰花指都翘起来了,可是最终还是没下得去手。 怎么回事啊爹爹啊!梵梵忍不了了,放开嗓子开始哭。 宋灵昀更急了,裤子还没脱下来,孩子又哭了,宋灵昀像现代做手术前的医生似得半举着双手,在榻前来回踱步。 忽然灵光一闪,想到知知怎么让他弟弟不哭的招数,急的一头汗的宋灵昀像抓住救命稻草的人一样,连忙去匣子里取了一叠糕点出来,拿了一块塞到梵梵嘴巴里。 “你先吃,别哭别哭,爹爹这就给你换裤子。” 果不其然,嘴里有吃的了,梵梵便不哭了,拿着糕点吭哧吭哧的抱着啃了起来。 宋灵昀和梵梵的连体裤奋战,不知是郑好好故意出难题考验他的还是巧合,偏偏今日梵梵穿的是条连体裤! 宋灵昀欲哭无泪。 那边知知写了满满一页了,拿着写好的纸跑过来,“爹爹你看,我写了一页啦!” 宋灵昀满脑袋是怎么优雅的弄开梵梵的裤子而不弄得自己一身,愁眉苦脸,听闻知知的声音,都没抬脸便敷衍糊弄道:“嗯嗯嗯,爹爹看到了,写的很好,知知先去自己玩*吧。” 知知人都还没有跑到,听到爹爹这么说,知知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了,停在原处。 低头看了看自己写的像虫儿爬的一样的字,撇了撇嘴,眼里含着泪,失落的朝回走。 走到案几旁,知知把写的字放下,扭头看到梵梵手里拿着糕点在啃,知知又小跑过去,小声的跟宋灵昀说:“爹爹,我也想吃糕点了……” 宋灵昀已经解开了裤子的纽扣,将肩带拉下来,接下来只要把裤子扯下来就好了。 知知见爹爹没理他,拉了拉他的衣摆:“爹爹,我也想吃……” 宋灵昀闻言抬了抬头,“好好好,等下爹爹给你拿,知知再等爹爹一下可以吗?” 知知松开他的衣摆,撇撇嘴,“噢……” 看着老父亲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模样,知知叹了叹气,我的老父亲怎么这般无用,若是娘亲在此,早就给梵梵换好了。 害。 以后再出去的时候,一定不能再口出狂言的说家里有个特别帅的爹爹了。 这个爹爹,连个戒子都不会换,不夸也罢。 知知巡视了一圈,在爹爹的大桌子上看到了他放在那里的糕点,知知眼里闪光,左右看了眼。 爹爹书房里没有别的凳子椅子,不过,他写字的这个小书案,刚好可以当做凳子来用。 知知吭哧吭哧的把小书案挪动到大桌子前,爬了上去,踮着脚,吃力的去够糕点。 小手手抓住了放糕点的盘子沿,朝自己这边一拉,糕点就到了眼前。 知知开心的抓起一个糕点,塞进嘴里大口咬了一口。 啊,还是他最爱的桂花糕! 还是娘亲好啊,娘亲虽然不在这儿,但准备的零食都是他和弟弟爱吃的,哪里像无用的爹爹,哎。 知知开心的吃着桂花糕,右腿叠在左腿上,身子靠在大桌子上,活像个小泼皮,惬意又满足。 和梵梵那种快速的吃相不同,知知不舍得一下全都吃完,一小口一小口的掰着吃,吃的时候,几乎连小手手都一块塞进嘴里吃了。 吃了几口,又怕等下爹爹看到了要训斥他,想着赶紧躲到一旁去,这样爹爹就看不到他了。 他抱着桂花糕,习惯性的朝前踏步,忘了自己还踩在书案上,一脚踩空了。 与此同时,一阵兵荒马乱,宋灵昀看着终于脱下来的裤子,喜极而泣。 正当宋灵昀朝充满了不明物体的戒子伸手之时,“嘭”的一声摔倒在地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一阵爆哭“哇啊咔咔咔……” 宋灵昀一惊,同时回头去看。 先是看到知知趴摔在地上,再看看他身后被挪动了的书案,还有地上还在滚着的糕点,宋灵昀一下便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再而,与此同时,手上传来不明所状的触感,宋灵昀哭丧着脸,认命的闭上了眼。 他这是做的什么孽! 知知哭得厉害,他摔到脸了,胳膊磕的也不轻,浑身都有点疼,这时,鼻子里一股暖意袭来,下一秒,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啪嗒”“啪嗒”,血红色滴在地上,知知哭着哭着看到不断流下的血,懵了几秒,随即嗷呜一嗓爆哭了起来。 看到知知竟然摔得这么厉害,宋灵昀吓得不轻,什么都不在乎了,疾驰几步,扯了两张纸大力的擦着手,去抱知知。 知知看到他过来,看样子是要抱自己,吓得哭的更厉害了,“你不要过来啊,臭臭爹爹快走开啊啊啊——” 属于孩子尖利嘹亮的尖叫声,喊得宋灵昀头疼。 “别喊了,爹爹扶你起来。”知道他嫌弃,宋灵昀单手把他提溜起来,“躺下来躺下来。还有,刚刚爹爹怎么跟你说的,不是说了让你等一下吗,怎么就不能等一下爹爹呢!” 宋灵昀只觉得自己额头青筋直跳,怒火中烧,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 也不知道是在气自己太无能,还是在气自己太墨迹,若是刚刚就给梵梵换好了,帮知知拿了糕点,知知又怎会摔得这么厉害。 知知眼里都是泪水,眨巴着眼撇着嘴看他,不敢哭无声的掉着眼泪。 宋灵昀看的心疼死了,声音放低,软下来:“爹爹的错,都是爹爹的错,爹爹给你道歉,爹爹不该凶知知,都怪爹爹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 被宋灵昀这么一说,委屈劲上来,知知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好在鼻血流了一些,平躺下来之后便没怎么流了,宋灵昀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给知知擦着血痕。 一股股若隐若无的味道自另一手上飘来,宋灵昀的脸黑了又黑。 “爹爹快去帮弟弟换戒子吧,弟弟一定也和知知一样难受死了,知知乖乖躺着,不乱动了。”知知也闻到了味道,推了推爹爹。 宋灵昀收起帕子,再次叮嘱他:“恩,知知一定乖乖不再乱动了啊。” 这才起身去给梵梵换戒子,梵梵手里的糕点都快啃完了,宋灵昀松了口气,预想中的那种满处飞的场面没出现,这小子,有吃的在手,倒是一点都没闹腾。 手上都已经沾上了,宋灵昀也没什么顾及了,这回换的很快,三下五除二,就给梵梵换上了新的戒子。 将用过的这个放到了夫人交代的地方,去洗了手,帮梵梵穿好了衣裳放到地上,这才去抱知知。 “鼻子还痛吗?”起身了的知知也没有再流鼻血了,宋灵昀心疼的问他。 知知摇摇头,盯着地上滚远了的糕点,抹着眼泪,他的桂花糕还没吃完呀呜。 宋灵昀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糕点,从桌子上拿了一块新的给他,“知知别哭了,爹爹知道错了,知知原谅爹爹好不好?” 知知撇过脸去,不理他。 宋灵昀半跪着,朝知知眨巴眼,那模样像极了撒娇,“知知理理爹爹吧。” 若是此时有宋灵昀的下属在此,看到他这幅模样,一定会惊掉下巴。 知知推开他凑过来的脸,继续不理他。 恰在这时,一道清丽爽朗的声音响起:“知知,梵梵,娘亲回来啦——” 知知止住哭,脸上满是欣喜,抹了一把眼泪,瞪了眼爹爹,朝着外面跑去。 梵梵也撒开脚丫朝外面蹦去。 被遗弃在原地的宋灵昀:危矣! 第28章 知知见了娘亲也不说话,仰着头,用鼻孔对着娘亲。 郑好…… 知知见了娘亲也不说话,仰着头,用鼻孔对着娘亲。 郑好好不明所以,“这孩子怎么了这是,娘亲不过就是出门了半天,咋还学会了用鼻孔看人?” 知知不说话,郑好好只好向跟着俩孩子一块过来的宋灵昀看去。 宋灵昀目光闪躲,不敢直视郑好好。 郑好好心里的疑惑更盛了,一家子咋了这是? 向最小的这只看去,郑好好蹲下身,问在啃糕点的梵梵:“梵梵,你告诉娘亲,咋了?” 梵梵一手抱着糕点啃,一手指指爹爹,一手再指指哥哥,护着糕点原地就是一趴。 吓了郑好好一跳,连忙把他提溜起来:“你这孩子,咋还朝地上趴呢,不脏嘛。” 拍着梵梵身上的灰,郑好好心灵福至,忽然明白了梵梵的意思,忙松开梵梵,抱住知知让他躺在自己怀里。 鼻孔对着天,借着天光,郑好好看到了小鼻子里还残存的血迹。 “宋灵昀!!!” “为夫在……”宋灵昀朝后退了退。 退了之后,才觉得不对,又不是他推倒的知知,他为什么要后退! 郑好好抬头瞪了他一眼,“不解释一下吗?” 宋灵昀眨巴着眼,面临夫人的质问,语气莫名的有些虚:“我若说,这事跟我没关系,你信吗?” 郑好好斜睨过去,宋灵昀立马噤声了,郑好好叹气,“算了,我也不用回答你我信不信的问题,我也不问你了,知知,你来告诉娘亲,发生了什么事?” 知知靠着娘亲,朝怀里蹭了蹭,刚哭过,声音还瓮声瓮气的,“是知知的错,爹爹在给弟弟换裤子,知知想吃糕点,爬到桌子上去拿,才摔的。” 说完之后像是害怕一样,虚虚的朝宋灵昀看了看,目光触及到他身上之时,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得,猛地扭过脸来,小脸儿带着惊恐,扑到娘亲怀里把自己埋了起来。 小肩膀一耸一耸的,也不知道是害怕的哭了,还是在偷笑。 宋灵昀简直欲哭无泪啊:“…………” 知知啊知知,你为何要这样看爹爹,你这样是很容易造成你娘亲误会的你知不知道?!!!! 果不其然,郑好好冷冷的看着他,道:“行啊,宋灵昀,我不过就是让你带一上午的孩子,你把孩子摔了不说,你还威胁他不能说出实情来,宋灵昀你可以啊你!” 宋灵昀有苦难说:“夫人,真的,我可以解释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郑好好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知知,又揽过梵梵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对上站着的宋灵昀:“好,你开始吧。” 宋灵昀看着坐在地上的郑好好,而自己站立着。明明他才是站在高处俯视的那一个,却在气势上远远低了一头! 想到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若非他太墨迹,知知又怎会自己去拿糕点,又怎么会摔倒。 如此想着,宋灵昀直接认错:“是为夫的错,没有照看好知知。” “行,你这样,教我以后如何放心将孩子交给你照看?!”郑好好有些生气,想过了爹爹带孩子可能会手忙脚乱的,但怎么也没想到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把孩子摔成这样。 知知还有心脏病,若是下次不仅仅是摔出鼻血,而是……郑好好不敢想,更生气了。 感受到父母两人之间涌动的情绪,原本只是想让娘亲给自己撑腰,教训一下爹爹的知知,愣住了,他仰起头,轻轻拉了拉郑好好的衣袖。 “娘亲,不是那样的,刚刚知知是在跟娘亲开玩笑,不是爹爹的错……” 郑好好温柔慈爱的摸摸他的脑袋,“没事了知知,别害怕,有娘亲给你做主呢。” “呜呜呜……”娘亲这样一说,知知刚刚受的委屈瞬间都化为眼泪,哭的稀里哗啦的。 郑好好一看,这还了得,孩子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把梵梵丢到宋灵昀身边,“小儿子你看一会儿,我去哄哄知知,再把梵梵摔了,小心我半月不让你进屋!” 宋灵昀哑然:“好的夫人。”- 郑好好抱着知知到东厢房来,把知知放在大床上,找来温热水,轻轻的给他擦着鼻子里的淤血。 又给他讲了一会儿小故事,知知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一些。 郑好好慢慢的引导着开解他:“知知现在可以跟娘亲说一说,知知为什么那么难过了吗?” 知知轻轻的点点头。 “不光是今天的事,知知只是觉得难过……” 郑好好不解:“知知为什么这样说呀?” “爹爹教知知写了字,因为弟弟拉裤兜了,爹爹只能去帮弟弟弄,知知没有生气,知知拿着写好的字给爹爹看,爹爹看都没有看,就说知知写的好,可是知知写的丑丑的。” “爹爹为了哄弟弟,拿了糕点出来给弟弟吃,可是知知也想吃,去问爹爹要,爹爹忙着便说等下再帮知知拿,可是弟弟吃的好香,知知没忍住也想吃,就自己去拿了,就摔倒了。” “不怪爹爹,只是爹爹和娘亲都更爱梵梵一点,很多时候知知叫爹爹娘亲的时候,都让知知等一等,你们眼里都只有弟弟,没有知知了呜呜呜……” 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知知揉着眼睛哭出来。 像是遭到了天大的委屈,知知原本轻声的啜泣最后转为嚎啕大哭:“我不想要弟弟了,我只想家里只有知知一个人——” 一切的情绪,随着这句话,像是找到了汹涌而出的出口一样,知知顿时觉得自己心里好受多了。 第一次听到懂事的知知这样说,郑好好的心里五味杂陈。 一边觉得高兴,高兴他终于不再一味的忍着心里所有的情绪,而是把自己表达出来,让人知道他心里的难受和委屈。 一边觉得自责,自责自己和孩子爹爹都没有留意到孩子的情绪,因为梵梵很小,什么都需要人照顾,虽然有冯妈妈在一旁帮衬,但总还是免不了会有顾此失彼的时候。 想到知知的性格,他一定默默忍受了许久了,才会在今日爆发的吧,一想到这里,郑好好就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痛。 将他抱到怀里一阵亲,眼里含泪,声音哽咽:“知知这么长时间都辛苦了,都怪娘亲和爹爹,娘亲在这里给知知道歉了,以后知知也像今日这样好不好,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以后娘亲也一定不会再让知知难过了好不好?” 知知抽噎着点点头。 哭了半天哭的累了,躺在郑好好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郑好好轻轻给他的小肚肚盖上薄毯,轻手轻脚的掩上门出去了。 宋灵昀那边,梵梵也睡着了,郑好好过来的时候,看到跟他哥哥一样睡得香甜的梵梵,心里不由得感叹,真不愧是兄弟俩,那边睡了这边也睡了。 两人出门来,到书房外的凉亭里,郑好好将知知说的话跟宋灵昀说了一遍,然后两人就都不说话,沉默的自责起来,两人眼里都有隐隐的水光。 直到宋灵昀出言,才打破了这沉默。 “原来知知不是因为今日一天的事委屈,而是你我长时间对他的忽略啊。” 郑好好斜睨他:“你在庆幸什么?我还没跟你算你把知知摔了的账呢!我掀开他的衣裳看了,胳膊和膝盖上都淤青了。” 宋灵昀讪讪:“这个确实是为夫的错。” 想到这里,郑好好的视线落在宋灵昀的右手上,“不会真的如知知所说那般,这上面沾了童子香吧?” 宋灵昀瞪大眼:“为夫还有卷宗未看完,就不陪夫人在这里看风景了。” 郑好好看着他落荒而逃似得背影,笑了。 童子香怎么了,她又不是没碰到过,她又不会因为这个嘲笑他的,跑的还挺快- 第二日宋灵昀要去上值的时候,被郑好好拦了下来。 宋灵昀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了一跳,连忙从马上下来迎了过去。 “夫人发生何事了?!”若非府上有什么大事发生,他夫人断然是不会起那么早的! 只见郑好好从怀里的斗篷中抱出一小团出来,然后一股脑的塞进了他怀里,还打着哈欠边说:“梵梵就交给你了,知知说他不想要弟弟了,今日你上值带上梵梵,教刘荣帮忙带一天,我回去告诉知知,弟弟被你卖了,以后家里就没有弟弟,只有他一个人啦。” 宋灵昀抱着还在睡梦中的梵梵,和一旁牵马的刘荣大眼瞪小眼,晨光中两人二脸懵逼。 把孩子抱过去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都交代完了,郑好好打着哈欠回去了。 刘荣看看他家郎君,又看看怀里睡相憨甜的崽崽,“郎君,真的要我带一天吗?” 宋灵昀叹叹气,“知知确实受了不少委屈,你就委屈一天,带一下梵梵吧。” 上了马,宋灵昀在前面骑得很慢,慢悠悠的朝府衙去。 刘荣跟在后面,心道,现在的贴身小厮已经这么难做了吗,连带孩子这种事都要开始接手了! 西厢房那边,知知还在睡梦中,对于清早发生的事一概不知,不知做了什么美梦,笑的正甜。 第29章 怀里有孩子在,宋灵昀不敢让马行的太快,慢悠悠的走着,晨光落在他…… 怀里有孩子在,宋灵昀不敢让马行的太快,慢悠悠的走着,晨光落在他们身上,勾勒出金边的轮廓。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从远处呼唤来:“左侍郎!” 宋灵昀抬头朝声源望去,一人骑马疾驰而来,行至跟前的时候,一拉缰绳,马匹蹄子微微扬起才堪堪停下。 宋灵昀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拢了拢身前,一脸的防备。 这小子,平日里在他面前耍帅就算了,今日耍帅耍到他跟前,他怀里还有个一岁多的小孩子呢,要是伤到了可怎么办! 一想起来昨日他没看管好,教知知摔了,他夫人那能把他吃了的眼神,他现在想起来都心颤。 今日夫人一早破天荒的把小儿子让他带去上值,若是今日再把梵梵摔了,恐怕晚上的时候,估计他直接连家门都进不去了。 耍帅这人是当朝丞相李玄平之子,李然。 人生的倒是风流倜傥的,就是风流的有点过头,整日的耍帅装腔作势,偏还话多的很,见了谁都能自来熟的絮叨一阵子。 这不,整个府衙上,能和宋灵昀这个大冰山搭上话的,也就他一个了。 整日的围在人身边,宋灵昀一开始也不耐烦,但时间长了,也习惯了他在身边叨叨。 李然见他和平日不同,不由得道:“左侍郎怎么今日骑马骑得这般慢?还有,刚刚看到我的时候,怎么一脸那个表情啊,一副要把我吃了的模样,咋了这是?” 李然拉着缰绳,指引着马匹绕着宋灵昀行了一圈,还真让李然发现了不同之处,看到宋灵昀怀中的鼓包,顿时两眼放光。 “宋侍郎,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还私藏吃食?!” 也不怪李然看差了,实则是宋灵昀刚上值那一年,天天从府里带吃食来衙上,那香味,那日日不重样的吃食,实在是惹人妒忌啊! 当时刑部里谁人不知,新来了的小主事,模样俊秀且不说,就说他日日带的那个吃食啊,那个香味飘的啊,整个刑部都弥漫着,谁闻了都馋的不轻。 后来,就都知道了这个小主事,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吃食,还因为他的功绩,那努力严苛的程度,就连刑部尚书来了都得称赞一声。 也因此年年连升,如今,不过五六年的光景,就从六品小主事已经做到了从二品的左侍郎的位子上了。 李然则是右侍郎,一半以上的功劳要归于他有个好爹,打进刑部以来,就是正五品郎中,两年时间就坐上了右侍郎的位置。 好在这厮还有些能力在身,并非那种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倒也无人置喙。 宋灵昀本不想理他,但这厮作势像是要上手来抢夺,这还能忍,宋灵昀一把打掉李然伸过来的爪子。 “好好骑你的,这不是什么吃食!”宋灵昀双腿夹马,快行了几步,想跟李然错开。 李然一看,宋灵昀这架势,不是吃食是什么,他心里对于自己的想法更坚定了,认准了宋灵昀怀里的那一团就是吃食,夹马也快行追了上来。 跟宋灵昀并行之后,李然一脸不信邪的表情,道:“不是吃食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当年你带了饭,我每次都想蹭一点吃,你丫的比护食的母鸡还要护食,我是一点都没吃上过,你这般护着,定是吃食无疑!” 听到他的形容,宋灵昀的脸黑了黑,他竟拿母鸡来跟自己比拟! 到底和宋灵昀厮混了多年,宋灵昀面上总是一副闲人勿扰的仙淡性子,但李然早就跟他混熟了,才不怕他会生气,趁着他不注意,朝那斗篷之下探去。 宋灵昀忙去挡。 虽说已经很快反应过来去挡了,但李然的手还是触碰到了里面的物体。 柔软的触感,还带着热乎乎的温度,也不知是何吃食,表面竟丝滑如斯!李然感受着手上残留的手感,细细品味咂摸着,心里惊讶不已。 竟能做出如此触感软嫩又弹滑的吃食,看来这几年嫂子的厨艺又大有所增啊! 宋灵昀有些恼了,正欲发火怒斥李然一番,怀里的奶团子动了动,似乎刚刚两人一番你追我赶你抢我夺之间,教奶团子惊扰到了,哼哼唧唧起来。 这声音,像极了还没有睁眼的小奶猫一样,嘤嘤啜啜的,叫人心发软。 李然愣了,痴痴地喃喃:“宋灵昀,你这是带了个小猫……去上值?!” 什么时候,这个大冰山竟如此温柔有爱心了,破天荒的带着小猫儿去上值! 宋灵昀看他误会了,深深叹了口气,但也不愿同他解释,任由他这么误会着。 解释什么,一解释就说的多了,难不成说,他昨日休沐在家把孩子惹哭了,夫人为了哄老大把老二丢出来让他带一天吗? 一想到昨日的事,宋灵昀就不可避免的垂眸去看左手,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某样东西。 宋灵昀收回视线,闭了闭眼,更来气了,更不愿意搭理李然了,抱紧奶团子,夹马快速的疾驰起来。 那李然在身后奋起直追,“哎,宋灵昀,你丫的,不就是一只猫吗,你急啥啊,怎么你倒像是个被我踩了尾巴了的猫似得,骑那么快干什么啊,等等我啊——” 宋灵昀:“……” 好啊你李然,你不仅说我崽是猫,你还说我是猫。 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李然在后面紧追慢追,就是追不上,心里还不住的纳闷,宋灵昀今日好生反常,他今日就是什么都不干,也要黏着宋灵昀,非要弄明白不可- 宋灵昀马骑得快,虽然多有注意,但还是难免不了所有颠簸,早在他加速疾驰之时,梵梵就醒了。 好家伙,人是醒了,但却跟做梦是差不多的。这颠的,梵梵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不然怎么昨夜好好的睡在床上的,怎么再一睁眼,人就成这样了。 颠的他张着小嘴巴,眼睛无焦距的落在空处,小声持续的啊“啊啊啊——”着,上嘴唇下嘴唇来回颠,“啊”声随着颠簸来回波动,嘴巴抖得麻麻的,好玩极了。 玩了一会,停歇的间隙,梵梵伸手掀开了爹爹的斗篷,朝外看了眼。 一旁的街景如走马灯似得朝后飞速的流逝,随着马匹的颠簸起伏,一旁的街景也随着一上一下,梵梵出生至此,哪里有机会看过这样的风景,顿时看呆了。 一会儿看看景致,一会儿摸摸身下的马儿,马儿柔顺的鬃毛摸起来舒服极了,随着风在手掌心里来回摆动,又奇妙又舒适,让梵梵上瘾。 从宋府到府衙的距离不是很远,不过穿过几条街便到了,骑马更快了一些,梵梵还没享受够的时候,就到了府衙门口。 宋灵昀翻身下马,一手托抱着梵梵,脚落了地才开始犯愁起来了,一点刚开始从夫人手里接过孩子时的意气风发了。 梵梵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让刘荣带出去玩一天? 但是若非如此,难不成带着梵梵审一天的案子? 宋灵昀脑中思索着,便不由得在原处站住了,耳边一阵马蹄疾驰而来的声音,才叫他醒神了。 马上的李然嬉皮笑脸的,本来李然正常的操作,必然一定是要将马骑到宋灵昀面前才勒马停下。 原本他也是要这样做的,但眼见着要行至跟前了,李然却瞧见转身朝自己看过来的宋灵昀怀中,竟是个软糯可人的小孩儿。 李然心里晃了一下,有一种错落感,严酷著称的宋灵昀,此时怀中竟抱着个白白嫩嫩的软糯奶团子。 照理说,理应看起来教人难以接受,但此时,李然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感。 忽然想起来自己一贯的把戏,李然连忙死死的拉住缰绳,若是宋灵昀一人,他随意玩笑都无妨,此时宋灵昀怀里还有孩子,要是把孩子伤到了吓着了,那宋灵昀还不把他杀了。 李然惊了一身的冷汗,好在马儿在距离父子二人还有一丈距离的时候,拉住了,李然松了一口气。 但马儿却因为骤然而勒,前蹄子高高的扬起,李然骑的这匹马,本就是他精挑细选的高大威猛之驹,本身就比一般的马儿高大了不少,此时前蹄子再高高的扬起,更是达到了令人骇然的高度。 马上的李然顿时慌了,那小孩子看到此景,不得吓得哭死。 但他又不敢拍马,怕马受惊了更是冲撞了小孩就不行了,李然坐于马上等马自然落下的这一小会儿,简直惊魂不定。 马儿落下,李然连忙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一旁的小厮,连连快步小跑过来给宋灵昀致歉。 原以为宋灵昀怀里的小孩会哭闹不已,临到跟前了,李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似乎,他,没听见小孩子哭的声音? 是他耳朵不好使了吗?李然疑惑挠头。 在李然的马掀蹄子之时,宋灵昀的脸黑的跟碳似得,原以为怀里的梵梵会被突如其来马儿吓到,黑着脸立刻护着梵梵背过身去,生怕怀里的崽子会吓哭。 谁知,他人是背过身去了,怀里的崽子却是一脸兴奋的抓着他的胸膛,撑着身子,越过他的肩膀,兴冲冲的看着马儿。 甚至小脖子还随着马儿扬起的高度朝后扬起,小嘴咧着乐呵呵的笑的开心。 宋灵昀连被抓的生疼的胸口都忽略了,看着兴致满满的儿子,陷入了沉思。 这崽儿,到底是像谁啊,这么大胆,看到这样的场景竟然一点都不知怕的! 果真如书中所言那般,初生牛犊不怕虎麽? 远在宋府的郑好好,睡梦中无端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第30章 宋府。 花衣推开大郎君的房门,正常这个时辰,大郎君已…… 宋府。 花衣推开大郎君的房门,正常这个时辰,大郎君已经醒了。 花衣走进去,床上的小人儿还在睡梦中,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嘴角还噙着一抹笑。 和小郎君不修边幅的睡姿不同,大郎君连睡觉都透露着乖巧,侧着身子,脸蛋儿压成了一团,挤得小嘴嘟着,花衣看着心都快化了。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大郎君白嫩嫩肉嘟嘟的脸颊,软软的,触感像是刚蒸出来的大白面馒头。 “咯咯咯~”花衣刚收回手,大白馒头突然笑出声来,吓了花衣一跳。 也不知道大郎君做了什么美梦,这都还没睡醒呢,就笑出声来了。 也许是笑的太大声了,知知被自己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小手手伸出来揉揉眼睛。 视线落在一旁端着洗脸水进来的花衣身上,知知奶声奶气的道:“花姨姨,早~” 花衣漾开笑容,温柔回应他:“大郎君也早!” “咱们起来洗脸漱口吧。” “恩!”知知找到锦袜自己穿上,花衣过来帮他穿上了小鞋子。 知知忽然想到刚刚的梦,又笑出了声,花衣不禁问他:“大郎君做了什么梦呀,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知知捂嘴偷笑起来,看了看对面和梵梵房间之间的那堵墙,眼睛咕噜一转,俯在半蹲着给他穿鞋的花衣耳边,轻轻的说:“花姨姨听到后,一定要小点声音,不要让梵梵听到了。” 花衣看他古灵精怪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可爱,忍着笑认真的点头。 知知这才用假声轻轻说:“我梦到梵梵被娘亲送人了,以后梵梵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了。” 花衣顿觉惊讶,心道天刚亮的时候,夫人就起来把梵梵抱走交由宋爷带去上值了,那时候大郎君还正睡得香。 夫人动作很轻,连侧房的她们都没听到动静,还是起床之后,听冯妈妈说了,才知道缘由。 夫人还让冯妈妈交代整个府里的人,陪着大郎君演一出戏,告诉他梵小郎君送人了,不再回来了。 她可以确定她刚刚真的什么都没说,大郎君怎么知道的! 神了神了! 花衣又想起来,那次大郎君发病也是小郎君哭出声唤来的夫人,还有生活中许多的事,都说兄弟连心,今日她可算又见识到了。 但花衣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摆出惊讶的神色:“啊,是吗?大郎君的梦好有意思啊!” 她只是装出来惊讶,但声音却没降低,知知听她说话声音那么大,连忙伸出食指放在嘴巴上,“嘘——花姨姨你的声音太大啦,不能让梵梵听到的,他听到会不开心的。” 花衣郑重点头,学着知知轻声道:“恩,大郎君说的对,都怪花姨姨啦,花姨姨也小点声。” 知知满意的点头,看着那堵墙,始终觉得放心不下,又补充道:“花姨姨,这个梦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花姨姨不要告诉别人噢!” 花衣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嘴上却是应下:“好,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大郎君啊,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这哪里是小秘密啊,这件事,怕是整个府上,就您一个人不知道了。 穿上鞋,知知到洗脸架子边上,踩上小板凳自己洗了脸,额头两边的发湿了两绺,擦干净脸蛋儿,在花衣的帮助下漱了口。 按照夫人的指示,花衣给大郎君梳了个朝天髻。 说是朝天髻,但是夫人所说的这个样式,又不是当朝流行的朝天髻。当下流行的朝天髻都是妇人所梳发饰,她家大郎君是个儿郎,但夫人给大郎君扎过一次之后,花衣便明白了。 夫人所梳,是用一根头绳在脑门正中间束起来,但又不绾上,就这么一小揪揪放着。 配上大郎君和小郎君天生的漂亮脸蛋,活泼又机灵,显得可爱极了,也怪不得夫人爱给他俩梳这样的发饰。 什么都收拾妥当了,知知才探头探脑的从房间里出来,以为隔壁的弟弟还没有醒,朝着花衣捂嘴笑了笑,然后蹑手蹑脚朝梵梵房间去。 花衣在他身后,也偷偷的捂嘴笑出来。 知知轻轻推开梵梵的门,发现里面静悄悄的,像是还在熟睡中。 轻手轻脚的到了床边,掀开帘子,知知赫然发现床上别说是人了,连铺盖都整理叠好了,还连带着褥子一起,都露出了床的木头出来。 知知人傻了。 大眼睛紧紧盯着床上,像是静止了一样呆在了原地。 花衣跟在后面看乐子,看到大郎君这般模样,照大郎君的性子,下一秒怕不是要哭啊。 花衣上前一步,做好了哄他的准备。 “大郎君。”花衣轻轻唤他。 知知抿着嘴,回过身,花衣看他的模样,似乎在努力的憋着,小*脸都憋红了,不由得道:“大郎君,其实不瞒你说,小郎君确实如你所梦那般,被夫人送人了。” 知知不为所动,但憋得更厉害了,花衣便哄他:“你若是想哭,过来花姨姨抱抱,大郎君不必难过,相信夫人会帮小郎君找寻一户好人家的。” “噗噗噗哈哈哈哈哈——”面前一直努力憋着的小人儿,忽然笑出声来,一开始还是放气儿似得笑,后面直接放声大笑。 花衣懵了。 大郎君这是悲极而喜吗,这得是多伤心多难过啊。 花衣只见她眼中“极其悲伤”的大郎君,伸开双臂,欢快的奔跑着,口中欢呼着:“太好了太好了!!!” “真好啊——真好啊——弟弟被娘亲送人啦!!!” “以后家里就我一个宝宝了,以后所有的顽具都是我的啦——” 知知开心的不得了,幼嫩的小嗓子都快被他欢快的声音喊哑了。 光是在房间里跑知知觉得不尽兴,索性跑出了屋子,绕着院子跑了一圈,一边跑一边喊着“梵梵被我娘亲送人啦——” 知知这架势,势必要让全府的人知道他有多开心。 每个正在做事的丫鬟仆子,看到大郎君这般模样时,都忍不住停下手中的事,会心的一笑。 经他这么一喊,郑好好也睡不着了,在燕子的服侍下起床了,一边穿衣裳一边摇着头叹气:“我想着他知道弟弟被送人了可能还会伤心一阵子,可能会哭闹,我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开心啊。” 说罢,郑好好又重重叹了口气,“知知这是受了多少委屈啊,才把孩子憋成这样。” 燕子感受到郑好好的情绪,手上不停帮她弄衣服,宽慰道:“夫人莫要如此伤怀,大郎君的性子,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说不定大郎君这是难过的不会哭了,反而开始笑呢。” 郑好好:“……他这么小,哪里会这么复杂的情绪,不过就是喜怒形于色的年岁,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哭,还是随时随地的,哪管你是什么场合。” 燕子笑道:“夫人说的是,不过夫人这一招,倒是可以考验一下他们兄弟二人的情义,让他们二人更明白何为兄弟。” 郑好好拉拉衣襟,眉眼弯了弯,道:“我倒没那么深的层次。我不过就是想,知知受了委屈,此举只是想让他知道,他只要说出来自己的需求,表达自己,就有人在意他,站在他这边,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为他考虑。” 不说出来,不做出来的爱,就算是默默地表达了,却总会令人难以解析难以捉摸,甚至许多年以后才能明白。 可是,早就晚了。 郑好好听着外面传来放肆而稚嫩的笑声,望着天边飘着的白嫩成团的云,眉眼都变得柔软了起来。 她只想给他明目张胆的爱,不隐不藏,让他明明白白的知道,娘亲,爱他- 刑部府衙门口。 李然下了马,神情慌乱的快步走过来,“孩子没事吧?” 宋灵昀冷哼了一声,心道你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现在才问有没有事,真有事你恐怕就没有问出这句话的机会了。 心里这般想着,面色却冰寒依旧,又不言语,让李然心惊胆战的。 谁知,怀里的小崽子却笑呵呵的朝李然伸手,一副讨抱的模样。 宋灵昀:“……”梵梵你有点心行不行,你爹我胸被你捏的还疼着呢! 李然也不知所措了,和宋灵昀对视一眼,讪讪的挠头笑道:“他想让我抱。” 宋灵昀撇他一眼,他看的出来,又不瞎,只是,梵梵啊,你这样将你亲爹我置于何地啊,好歹给我点面子啊喂。 李然不知宋灵昀心中所想,看小孩儿如此亲近自己,脸上笑呵呵的乐开了花,直接忽略一脸黑炭似得宋灵昀,从他怀里把孩子硬抱了过来。 抱过来之后,李然逗着怀里的崽崽,头也不抬的,闲聊似得,道:“你怎么还把孩子带出来上值了,我记得不错的话,你这小儿子才不到一岁吧?” 宋灵昀脸色又沉了沉,正要说你什么记性,孩子周岁宴都过去几个月了,还有,哪有不到一岁的孩子长的这么壮实的啊! 谁知,那边逗孩子的李然像是哪根神经突然灵光了一样。 只见他震惊的抬头道:“宋兄,不会是嫂子将你与小侄子扫地出门了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0-40 第31章 在宋灵昀杀人一样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李然立马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 在宋灵昀杀人一样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李然立马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了什么话,连忙单手抱着梵梵捂住自己的嘴巴。 李然不着痕迹的朝后退了两步,“宋兄,兄弟我只是合理猜测啊,那不然照你的性子,怎么可能带着孩子来上值,你了解我的,以我的脑子,想不出别的原因了啊,宋兄你可不能因为我太笨了而气急败坏吧。” 说完这句话,李然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语言天才,胆子也大了一些,把刚刚后退的那几步又走了回来,还朝前了两步,“不会吧,不会吧,宋兄你不会真的气急败坏吧?” 宋灵昀宽大袖子里,拳头死死的握紧,用了半生的忍耐,才忍下了把这厮打一顿的想法。 又看了看这厮怀里乐呵呵的吃手手的自家小儿子,宋灵昀拳头又紧了紧,要打,也不能在孩子面前。 宋灵昀皮笑肉不笑,“不会。” 李然笑得没心没肺的,眼睛斜挑着,一脸“我就知道如此”的坏笑表情,潇洒的拍了拍宋灵昀的肩头:“哎呀,我就说嘛,我兄弟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眼看着上值的时间就要到了,宋灵昀不准备在这里跟他闲扯了,但是一看到李然怀里的梵梵,顿时又犯了难。 光是李然一个看到了,都这般反应,若是真把梵梵抱进去了,那整个府衙里岂不是一片鸡飞狗跳? 虽说可以交由刘荣带,但宋灵昀一想到自己都能不小心把知知嗑成那样,交给刘荣,他一个还未婚配的糙儿郎…… 宋灵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不放心。 不就是在下属面前失了点面子嘛,面子能有多重要,能有晚上可以回家到床上睡重要吗? 如此下定决心,宋灵昀准备把梵梵从李然这厮怀里捞过来。 谁知这李然竟闪了两步,故意躲着没让他抱到。 宋灵昀瞪他:“???” 怎么还抱上瘾了,我的孩子,还给我! 对于他的视线攻击,李然不当回事,道:“你还真要带着孩子上值啊?我看还是别了吧,你进去了,府衙里的那帮人,还不得把梵梵扒着吃抹干净了?” 宋灵昀反问道:“那你可有双全之策?” 李然邪魅一笑,朝宋灵昀凑近了些,眨了一下电眼,“不瞒宋兄说,贤弟确实还真有。” “说来看看。”不把孩子还给他,他倒要看看李然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然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其实今日我是出外差,宁德伯爵府的那个案子,你不是也看过了,我总觉得这件事似乎还没有查清,预备将这案子的卷宗退回大理寺去,叫他们再审审。” 宋灵昀摆出“你继续说,我听着呢”的表情,李然继续道:“是以,我出去的时候,可以带着小侄子,我看他似乎格外的喜欢我的马,不过就是去送一趟卷宗的事,进去一会儿便出来了,余下的时间,我便可带着他走马看花,你在衙里安心当差便是。” 宋灵昀张张嘴,想反驳,似乎找不出来什么比李然说的更恰当的解决办法,便道:“如你所说,就劳烦李兄帮忙带一晌的孩子了。” 李然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嗨呀,宋兄你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二人之间何必这么见外,你的孩子就是……” “我的”没说出口,李然屁股上就挨了宋灵昀一脚。 李然抱着梵梵稳稳地朝一旁躲闪,脸上却是笑着的:“哎呦哎呦,宋兄我知错了,不能这样说不能这样说,你的是你的,你瞧我这嘴,呸呸呸!” 坐在李然胳膊上的梵梵,生平第一次体会了人形过山车,乐呵的不行,吃着手手嘎嘎笑。 李然一蹦,他嘎嘎的声音就大,落地笑声便小了一些,再蹦,又嘎嘎笑,逗得李然喜欢的不行,哪怕那边宋灵昀早就不踢他了,他还是连连蹦了好一会儿。 李然有外差在身,宋灵昀可没有,敲更的响声一起,他便朝衙里去了,不再管外面嬉闹的这两人。 衙外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宋灵昀一边走,一边不住的摇头叹气。 唉,儿大不由爹,孩子大了,有了旁地逗他笑的人,就不要爹了。 就这样,宋灵昀眼中贼不靠谱的李然,带着他的小心肝走了。 走了- 宋灵昀到了他的位子上,看着又被新的卷宗堆叠满了的桌子,目中毫无波澜,坐下来开始审阅。 他所在刑部,职责所在便是负责审核案件,其一是全国上下的疑难杂案和重大案件,其二便是审核京都南安城所有刑事案件和重大民事案件。 刑部又分刑都比司四个司,每个司所掌管的事务又有所不同。 作为刑部内的刑部司左侍郎,能到他手里的案子,都是需要着重审核的。 这里是京都,能到他手里的案件,所牵扯的必定都不是平民百姓,非富即贵,但他也从未偏颇过,从来都是依法办事按律定案。 不再想其他,宋灵昀敛下心神,开始认真审阅卷宗。 半晌过后,他手下位置的刑部司郎中终于忍不住了,走到宋灵昀桌前,小心翼翼的询问:“左侍郎,可是吾之前的案子有审查错漏之处?” 若非不是他案子审错了,那怎么左侍郎一直不停的朝自己这边看啊? 平常的时候,左侍郎一看就是一上午,连喝口水的功夫都不离开卷宗,就这样认真的左侍郎,若非无事,怎地一直朝自己看。 直看得郎中心惊胆战的,仔细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到底是哪个案子审错了,这才斗胆前来向左侍郎求问。 宋灵昀晃神,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前来问自己,但面上依旧看不出表情,只道:“不曾有。” 听到他这么说,郎中松了一口气,不是案子审错了就行,他还以为自己要挨训了,既然不是案子错了就行,左侍郎什么都不多过问,只是对审案要求严格。 宋灵昀看他还不走,“薛郎中可还有其他事?” 薛郎中连连摆手,“没了没了。” 只是他依旧疑惑,迷迷瞪瞪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想怎么今日左侍郎一直朝他那边看? 刚刚问了侍郎,侍郎说并非是案子的事,那侍郎是在朝外看? 难不成是再等什么人回来吗? 薛郎中脑中灵光一闪,忽而想到右侍郎今日出了外差,难道左侍郎是在等右侍郎回来? 难道左侍郎手上有什么疑难杂案难以处理,等着右侍郎一道商议吗? 薛郎中想不明白,只觉得宋灵昀更加高大了起来。 左侍郎不愧是眼里只有公事的人,一举一动都是在考量着差事! 他不能再开小差了,他也要像左侍郎学习! 后面的半晌,经由薛郎中的提醒,宋灵昀专注了起来,尽量克制着不再朝外看。 只是,不知这薛郎中是怎么了,竟如此刻苦,都已经看了三册的卷宗了,眼下正拿起第四卷开看了。 照往常,薛郎中一晌午能看完三册都已是迅速了。 宋灵昀不懂,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被李然抱走的崽崽。 也不知道梵梵第一次跟着陌生人出门怎么样了,会不会哭闹着找爹爹找娘亲,会不会觉得离开爹爹是多么的难熬。 万一这期间拉屎了怎么办,那李然会换吗?他一点经验都没有,哪里比得上自己。 自己可是已经给梵梵换过的人,甚至手上现在都还能闻出隐隐的童(jia)子(de)香呢!- 那边李然到了大理寺门口,将梵梵交由刘荣照看,李然手里拿着卷宗,捏捏梵梵的脸蛋儿,眼神满是依依不舍,“乖侄子,在这里等一等,然叔去去就回。” 看的刘荣一阵嫌弃,这还能依依不舍,又不是很久见不到了,进去马上就能出来见到的事。 噫,少年男人的爱,真黏腻。 刘荣抱着梵梵在大理寺门口的廊衙下避阴,手里拿着夫人让带上的顽具,逗引着梵梵玩。 早上的时候,夫人虽说随意的把小郎君塞给了爷,但却另外塞给自己一个大包袱,里面不仅装了换洗戒子,还有许多的小孩子吃食和顽具,全都是小郎君日常最爱之物。 夫人从来都是看起来大条,其实心思细腻着呢。 而且小郎君尤其的好带,只要手里有吃的,不管跟谁,都不会哭闹,而且平时小郎君都不会哭闹,若说听到小郎君哭了,那一定是因为吃的。 这边刘荣逗着孩子玩,引得大理寺门口的两位守卫大哥连连朝这边看。 刘荣不用想也知道,正常的人,哪个想不开的会带自家孩子在大理寺门口玩,别说是小孩子了,就连大人,除非有必要,甚至连路过都不愿从这边过。 恐怕这两位大哥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看到吧。 刘荣心道,我这也是第一遭,两位大哥你们二位就见怪不怪吧,世事无常,谁能知道这辈子能经历多少奇怪的事呢。 说不定哪一天连人都能上天了呢- 承办宁德伯爵府案件的大理寺侍郎,正坐在书案前翻阅着证据材料,忽然外面冲进来一个人,那高大的身影都将门口的光全都挡掉了。 这人走的奇快,冲过来就朝着自己丢过来一样东西。 因为太快了,大理寺侍郎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只感受到门口忽然幌过来一个人影,胸口就被这人丢来的东西袭中。 以为大白天的大理寺进了行凶的刺客,吓得他滋哇儿乱叫。 他坐到大理寺侍郎的位置上,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想刺杀他的人,只多不少,但是因为自身功夫了得,饶是经历过几场厮杀,却也一直幸存到现在安然无事。 照理说他不应该吓得这么狠的,但是人有时候在安逸的环境里,又专心做着事,面对突如其来的冲击,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大理寺侍郎此时就是这样,被吓得天灵盖都要掉了。 一道男子的声音带着不解传进大理寺侍郎的耳中:“给你送卷宗呢,你咋吓成这样,喂喂喂,你别叫了,你看看手里的卷宗,没什么事我急着走呢!” 大理寺侍郎:“???”你说你是来干啥的?你是来给我送卷宗的? 谁家送卷宗送的跟来刺杀似得!!! 大理寺侍郎不叫了,脸上尽是气急败坏,脖子都气红了。 抱着怀里的卷宗,看清了眼前的来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冲进来就砸我的,你快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你这是赶着投胎去吗,就不能通传我一声再进来吗?!万一我不方便呢!” 李然瞪眼:“你能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正常上值的人,还能在屋里脱光了身子不成?” 李然坏笑着上下扫他一眼,“再说了,就算是脱光了,你我都是大男人看两眼又能怎样?!” 大理寺侍郎指着他,气的“你你你——”了一阵子,最后甩了甩袍袖,“算了,老夫不跟你一般见识!” 拿着卷宗气呼呼的坐下,看了眼便道:“这个案子怎么了?!里面证据充足,还有嫌犯的亲手画押,你刑部司把这个案子给我退回来什么意思?!” 大理寺侍郎一想到刚刚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就是纯心来找老夫的不快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李然的眼睛不住的朝外面看,听到他这么说,语气急促的赶紧给他解释:“这案子毕竟是牵连宁德伯爵府的伯爵夫人,妇人杀夫,若是这案子没有错漏那就按律行事。” “但我仔细翻阅了卷宗,里面不能自圆其说,那夫妇二人关系一直都很好,怎么说杀夫便杀夫的,你再多查证查证,补充证据之后择日再提交!” 大理寺侍郎冷着脸,冷哼了一声,哪怕心中又不快,却也没有对于李然的话进行反驳,这案子他也觉得蹊跷。 一开始审案的时候,那伯爵夫人怎么都不承认她杀夫了,可是偏偏那个时间点,只有她一人在宁德伯爵的房间里,宁德伯爵年岁轻轻便离奇离世,所有人都会一下认定是伯爵夫人害死的宁德伯爵,不若还能有何解释伯爵之死? 大理寺侍郎脸色有所缓和,放下卷宗,冷眼看了李然急不可耐的模样,疑惑道:“你从进来就急匆匆的,现下又一脸焦急的模样,外面到底是有什么啊,让你如此翘首以盼?” 他都奇了怪了,以往的时候,这李然过来送卷宗,总是一副慢吞吞的模样,能在他大理寺墨迹半晌午,不用问也知道他这是借由逃差。 哪里像今日这般急吼吼的。 李然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哎呀行了,我把话都给你说清楚了,你也没有什么疑问,那便如此了,我的事你少管。” “既然没事了,我就走了!不跟你这老头子墨迹了,外面我小…儿还等着我呢——”这李然像是一阵风似得,一边说着一边朝外冲。 大理寺侍郎没听清他中间说的什么,沉吟思索,照李然这脾性,莫不是“小美人儿”,大理寺侍郎像是受了什么大震惊似得,猛地抬头朝李然望去。 哎等等啊,有美人兮,带上老夫啊—— 反正手上的案子不多,都不急于这一时,大理寺侍郎拉开椅子跟上了李然的步伐- 李然出来之后直奔梵梵而来,他个子高大,步子也跨的极大,几步便到了眼前。 他一脸宠溺的对着梵梵笑,捏捏梵梵的小脸儿黏腻道:“然叔去了那么久,梵梵想然叔了没?然叔想死你了都。” 见梵梵拿着顽具在玩,对于自己的深情告白压根理都不理,李然大受其挫,但他并未因此而气馁,从刘荣拿着的包袱里取出一块糕点,凑到梵梵跟前。 “要要要——”梵梵原本低着头的,猛地抬起头来,盯着李然手里的糕点两眼放光,活像是个饿了许久的小狼崽。 看着小崽子的眼神,李然觉得自己对于梵梵的吸引力,竟然还不如一块糕点,顿时起了耍逗之心,举着糕点就是不给梵梵。 梵梵朝右抓,哎他朝左放,梵梵两只小手扬着朝左去抓,哎他再朝右放,如此逗着梵梵玩,李然竟也觉得有趣极了。 大理寺侍郎紧赶慢赶,追了出来,看到廊衙下李然背对着的身影,大理寺侍郎心中一喜,哎呀,可算是赶上了,李然这厮还没走! 不过,好风光都被这小子高大的身子全挡住了,从这里压根看不到美人儿,大理寺侍郎快走几步,就要探头去看。 那李然不知为何却歪了歪身子,又全都挡住了。 给大理寺侍郎气的呦,心里直骂这小子没事吃那么多长这么高的个子干什么! 就这么左右歪了几回,李然站住不动了,大理寺侍郎总算是揪到机会了,侧过身,总算是将李然身后的风光尽收眼底。 只是,眼前只有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怀中抱着个奶娃娃。 小娃娃模样漂亮,脸蛋儿白净肉嘟嘟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笑的长睫毛一颤一颤像是蝴蝶,美是极美,只是说好的美人呢?! 大理寺侍郎以为自己只是在心里说说,谁曾想这句话竟不知不觉间脱口而出了。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转过身看到竟是大理寺侍郎追了出来,李然一脸怪异的看着大理寺侍郎:“什么美人啊?哪里有美人?” 忽然想明白了,李然拍着大腿激动道:“哦,你不会在说我家小侄儿吧,来来来,快来看,是不是长相绝美?!” 大理寺侍郎看着美人梵梵,陷入了沉思。 几日不见李然,这孩子,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李然见大理寺侍郎一脸怪异的表情看着自己,并未回答自己的话,李然追问:“你就说吧,是不是绝美!” 大理寺侍郎嘴角用力,点了点头:“美,绝美。” 李然活像个晒着太阳被撸舒畅了的猫儿,眼睛笑的眯起来,“你知道美就行了。” 原本马上到手的糕点,随着李然的动作飞走了,梵梵急的去撕扯李然的衣摆,感受到梵梵的拉扯,李然立刻就翻脸就不认人了。 不由分说的,推搡着大理寺侍郎催促他走:“行了行了,我们还有别的事,你没什么事,就赶快回吧,别耽搁审案了。” 再不管大理寺侍郎,李然将手里的糕点塞到梵梵手里,梵梵一下就高兴了,眉眼儿都舒展开,乐呵呵的啃着糕点朝李然笑,笑的李然心神荡漾,恨不得明天自己也生个这么可爱的崽! 抱着梵梵,李然单手翻身上马,那姿势,那飘起的衣袍,日光倾洒下,帅的人两眼发直。 见到这奇景,直看得大理寺侍郎撇着嘴,不住的啧啧称奇。 这若是被城中那帮小娘子们看了,那尖叫声,得从这里传到南大街! 偏他耍帅的这一切,是对着个才刚断奶的奶娃儿!还是个小郎君! 李然才不管门口的大理寺侍郎,骑上马一夹马背,朝着南东街大市而去- 宋府。 郑好好第二次到梵梵的房间里叫知知过去吃饭。 知知正在玩具堆里玩的开心,娘亲喊他,他就应着,可是小身子却一动不动。 没有了梵梵,家里的玩具就都是他的,知知拿起老鹰风筝,躺在地上抓着老鹰飞来飞去。 郑好好索性也不打扰他的这份兴致了,坐在他身边,趴在软榻上看着他玩,柔软的目光中尽是慈爱。 不过也就是玩了两下,对于老鹰风筝,知知就玩腻了,丢开风筝去找别的玩具,他奋力的在各种玩具扒来扒去,可是没有一个他想玩的。 知知不明白为什么,心里就像是有个大窟窿,呼啦啦的朝里面在灌风似得,吹的他难受,空落落的,这些玩具他都玩过,可是没有一个能让他满足填上这个窟窿的。 知知兴致缺缺的躺在软毯上,眼神没有焦距的望着高高的屋顶,两只小手的拇指交叠在一起,无意义的绕着圈圈。 “唉。”知知重重叹了口气,翻了翻身对着娘亲,“娘亲,你真的把梵梵送人了吗?” 郑好好回他:“你要听实话吗?” 知知的眼睛亮了亮,压压下巴,“嗯!” 郑好好面露狡黠,挑了挑眉头,憋着坏的朝知知招招手,“把你的小耳朵贴过来,娘亲要悄悄同你说,不能让别人听见……” 知知捂着嘴偷偷笑起来,立马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膝行到郑好好面前,乖乖的把耳朵贴过去。 郑好好伸手拢起来贴在他耳边,轻轻道:“其实娘亲不是把梵梵送人了,而是把他卖给了别人,送人多不划算啊,梵梵小时候吃了那么多,得卖点钱才能划得来呀。” 知知人都惊了,原以为娘亲并没有把弟弟送人,谁知娘亲竟然把弟弟卖…卖了! 他昨天说的都是气话呀,他并没有真的想让娘亲把弟弟送人,只是想让娘亲和爹爹以后也可以多看看自己,没想到娘亲竟然当真了,为了他竟然真的把弟弟卖了! 在知知还在震惊的时候,郑好好又小声说:“知知不要告诉别人哦,尤其是爹爹,若是爹爹知道了,那还不得把娘亲骂死。” “娘亲卖了不少的钱,要不要等下吃完饭娘亲带你出去逛街,你想吃什么娘亲都给你买,听说东市又开了家新的酒楼,里面的菜式听说好吃极了,想吃什么知知到时候随便点!今天咱们特有钱!” 原本还有些不相信的知知,听到娘亲说要拿卖弟弟的钱带他去逛街,眼里就都是泪花了,娘亲那么爱吃,恐怕真的可以为了买吃的钱而卖掉弟弟。 “呜呜呜……”越想越难过,知知呜咽着哭出声。 刚刚其实不是他不去吃饭,而是故意装出来的,装作听不见娘亲喊他,装作自己开心的在玩的样子。 其实他也是不想去吃饭,因为一到饭桌上,看见吃的他就想起来梵梵,梵梵什么都不挑食,饭桌上所有的饭菜他一定都爱吃。 “呜呜呜呜……”再结合娘亲说的话,知知哭得更伤心了。 郑好好不忍看到他哭成这样,心疼坏了,起来把他抱到怀里哄:“不是知知说的不想要弟弟了吗,家里没有弟弟了,这样娘亲和爹爹就只爱知知一个人,知知不喜欢吗?” 知知带着哭腔,一抽一噎的:“知知喜欢,可比起这个,知知更喜欢弟弟,知知不想弟弟离开我……” 知知扭头看看外面的太阳,想起什么似得,打了个哭嗝,“呜呜呜,都这个时间点了,也不知道弟弟吃饭了吗,娘亲你卖的那个人好不好,会不会好好待梵梵,不会故意不给梵梵饭吃吧?” 郑好好安慰他:“这个你不用担心,毕竟是梵梵,娘亲自然会把他卖给好人家的,比咱们家还富有,绝对不会饿着梵梵的。” 知知哭得跟个泪人似得,满脸的泪水肆虐的流淌,“那就好那就好,梵梵只要能吃饱就行……” 闻言郑好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知知哭成这样,就为了担心梵梵吃不上。 不过反过来想一想,这才是真正的爱吧,最合适的爱才最浓烈、最真挚。 郑好好拿帕子把知知哭花的小脸擦干净,像是摇椅一样,轻轻的摇着他,声音柔柔的:“知知呀,谢谢你。” 知知以为娘亲说的是自己为梵梵吃不上饭而担心的事,哽咽了一下,摆摆手道:“不用谢,不客气。” 郑好好觉得,这样也差不多了,再骗下去知知真的难过得一直哭,那就不好了,正欲张口将真相告诉知知,怀里的小人儿突然翻身起来。 站在她身边,使劲的摸了摸眼泪,不哭了,小脸上满是振奋:“走娘亲,咱们去吃饭!吃了饭才有精神去逛街!” “啊???”郑好好吃惊,知知怎么态度转换的这么快,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小孩子的心思也好难琢磨啊! 只听知知道:“既然梵梵已经去了更好的人家,能吃到更多的好吃的,那我们就不能再伤怀了,应该为梵梵感到高兴才对,娘亲你起来,你也不许再难过了。” 说罢吸吸鼻涕,眼看着眼睛里又要流出泪来,自己安慰自己:“想必梵梵也一定很高兴吧,我不难过,我不能难过了。” 郑好好哭笑不得,被他拉着顺势起来,“好好好,咱们去吃饭,等下去逛街。” 心想等一会儿寻个机会,再把真相告诉他吧- 用膳后,郑好好携燕子花衣带着知知一块出门了,本来想着冯妈妈能一起去的,奈何不论郑好好和知知两人轮番上阵怎么劝,冯妈妈就是岿然不动,一句“老奴就不去罢”了事。 无果,四人乘着轿子便出了府。 马车在路上的时候,知知就开心的不行,他都好久好久没来过街上了,如今看到过往的行人,路过的小摊小店,他都看得痴迷的不行,眼睛都看直了,扒着车窗不放手。 小朋友这样开心的模样,让郑好好三人看得心疼不已。 好在钱太医说了,往后知知便和寻常孩童一般,只要没有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过于剧烈的运动,便都无事。 没一会儿车马便行至南东街的东市上。 东市上午的时候才是最热闹的,但是此时方才过了吃饭的点,街两边的人也不少,尤其是两边酒楼里,简直人声鼎沸。 大李国的经济水平还是不错的,边关安宁这些年没有战乱,让大李国的经济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加之皇帝勤勉的统治,全国上下呈现一片国泰民安盛世繁华的盛况。 热闹的集市之所以热闹,人多是其一方面,最主要的便是街上走个几步便有一个的杂耍艺人,耍猴的、踩高跷的、玩杂技的、喷火的、演绎小品剧的,各式各样,只要是热闹的吸引人的,都有。 两边的食肆书坊、衣铺布店、胭脂水粉铺子……锦旗招展,引人注目。街道也修的宽阔,尽显古朴大气,人来人往行走在其中,并不觉得挤闷,自是心中敞亮。 郑好好将知知抱下车,知知小脸儿上就一副迫不及待的神色,两只眼睛尽是光华,日光落在他的小脸上,将他肌肤映衬地更加亮白莹润,小小的人儿颜若朝华。 就郑好好抱他下车将他放在地上,自己上车拿落下的东西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吸引得两旁经过的路人频频朝奶团子看了。 这娃儿真好看啊,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郎君呢,像是天上的小仙童似得。 马车上又下来个夫人,这夫人亦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容颜,频频看过来的路人心下了然,是了,这样的小郎君,娘亲自然亦是俏美的。 知知拉着郑好好急不可耐的就朝人群里钻,整个人兴奋地不得了,仿佛出门前还哭唧唧的说想梵梵的人不是他似得。 “娘亲!你看,有人在喷火!”知知拉着郑好好就朝围着的喷火处去,好在她的身材比较瘦小,被知知这样拉着,她们两个就这么轻易的挤进了人群里。 一个男子正举着火把,也不知他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忽地一下,随着“噗”的一声,一条又长又粗的火龙喷了出来。 虽然知知没有在正对面,但那滚烫却也扑面而来,紧接着又一阵冷风吹过,冷热交替中让他打了个激灵。 郑好好低头看他也不知道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得入神。 一番表演下来,表演者拿*着个碗钵对着人群来回抱着拳头说:“谢谢各位捧场,谢谢各位捧场——” 大家都知道看热闹的规矩,没钱的看个乐呵,有钱的自然就乐意捧个钱场,碗钵眼看着就要行至知知跟前,知知看别人都朝里面丢铜币,他也想丢两个进去,可是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他才想起来,今日出门匆忙,并未在口袋里装钱,从前娘亲给他的钱,都存起来准备念书的时候用,也没带来。 完了,别人都给钱了,就他没给,他还在这里看人家表演看了那么久,现在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知知小小的心灵中生出一种丢人的情绪,又不想白嫖人家表演,知知扭头,眼巴巴的望着郑好好。 “娘亲,你带钱出来了吧?”知知黑珠子似得大眼睛里满是期冀。 郑好好面作苦恼道:“哎呦,知知,娘亲带的这个钱是卖梵梵得来的……是不是不太好呀?” 知知先是有些纠结,而后眼神坚定,劝慰道:“没关系的娘亲,梵梵不会知道的。” 郑好好作恍然的表情,掏出钱袋拿了几枚铜板放进知知手里,“知知说的对,那你就放心用吧,不够再问娘亲拿。” 知知看着手心里躺着的几枚铜板,顿时眉开眼笑,恰在此时,碗钵也到了眼前,那表演小哥看他是个小郎君,自是把碗钵朝高了扬了下,示意他身后的郑好好给打赏。 知知看他忽略了自己,嘟了嘟嘴,拉了拉那人衣摆,“我有钱的,我来给您——” 您看看我,不要略过我呀。 表演小哥愣了一下,被眼前的小团子吸引住了视线,他半蹲下身和知知平齐,笑道:“我以为小郎君没有才略过了,等下再专门给小郎君表演一个,当做给郎君的赔罪怎么样?” 知知歪歪头,张着小嘴巴眼睛里充满惊喜:“真的吗?” 好可爱!表演小哥心都快化了,语气真挚:“当然是真的!” 太可爱了,脸蛋儿看起来软软的很滑弹的样子,若是能捏一捏,别说是一场了,就算是一百场他也愿意! 不过他自知做表演什么的,手不干净,小孩子容易生病,他就是想想。 对于表演小哥的话,知知开心不已,一把将手里全部的铜板全都放到碗钵里,完全忘了他刚刚还在想着给两个铜板、盘算着手里的这几枚铜板怎么花的事。 小哥忍住想要揉一揉小郎君脑袋的想法,对知知说着感谢的话:“谢谢小郎君的打赏——” 果不其然,那小哥转完一圈后,对着人群说了接下来的表演是为小郎君奉上的之后,开始了又一轮精彩绝伦的表演,精彩程度比之上一场只多不少。 一场下来,赢得掌声喝彩一片,那人群中,有一个漂亮小郎君手拍的最厉害最响亮。 在知知玩得忘情之时,他不知道,在不远处的楼阁之上,有一道视线正在远远的望着他,眼中尽是凄切之意。 不过也就是一瞬,那目光便被一个大鸡腿吸引走了,哪还有什么凄切,只有深深的渴望,还有口水吧唧咂嘴之声。 第32章 看完了表演,知知还没走几步,就又被一个摊子吸引住了。 …… 看完了表演,知知还没走几步,就又被一个摊子吸引住了。 这次不再是表演的了,而是一个卖糖葫芦的,知知停在摊子前,拉着郑好好的手,仰头大眼睛望着她,睫毛忽闪忽闪的透着央求。 郑好好失笑,刮了一下知知的小鼻子,说道:“娘亲知道了,这就给你买,买你心心念念的糖葫芦。” 知知笑的大眼睛都眯成一条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谢谢娘亲,知知最爱娘亲啦!” 郑好好笑着点他的额头,从钱袋里取了铜板,买了四串,给花衣和燕子一人一串,自己也拿着一串吃起来。 甜中带一缕酸在口中逸散,周边尽是热闹的吵杂,就着这人间烟火气,郑好好吃了一口跟知知说:“不用谢谢娘亲,就是娘亲自己,也要吃的。” 知知举起来糖葫芦和娘亲的碰了碰,“娘亲我们干杯!” 郑好好笑着正要回他,一旁忽然传来店家的提醒:“哎呦哎呦,小心了,新蒸出来的大包子要掀开了,小心蒸气伤人!” 郑好好连忙拉着知知朝路中央躲开,小孩子脸稚嫩,若是被这蒸气哈一下,怕是要烫伤红肿几日。 一行四人都慌忙的朝后退着,躲闪之际,前面正常走着的马匹,因为她们的忽然涌过来而微微受惊。 眼见着路中央那匹马就要撞了上来,路人看得直呼,“躲开躲开,几位娘子夫人快躲开,马匹受惊了!” 经由路人提醒,郑好好转身便看到那马匹已然到了眼前。 刹那间,郑好好心中无所想,直接揽住知知将他死死地护在了身下怀中。 马上的人早在他们一行人忽然退出之时就反应过来拉住缰绳,可是马匹的惯性在,眼看着就要冲撞上了,马匹速度本就不快,马上之人当机立断翻身下马,迅速的拉住缰绳朝一旁的空地猛地一拉。 马嘴几乎擦着郑好好的发髻而过,好在没有撞上人,一旁的路人无不松了一口气,好在好在,没有撞到人,那小郎君多俊朗,若是伤到了多可惜。 牵马之人快走两步到郑好好跟前,刚张嘴要跟这位夫人致歉,这位夫人便抬起了头,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一愣。 “夫人?!” “刘荣?!” “荣叔叔~”这是知知甜甜的声音。 刘荣先道:“夫人你们出来上街了,不过刚刚怎么忽然到路中来了?” 郑好好长出了口气,起身朝路边走:“哎,无巧不成书啊,偏偏是路边的包子铺正在掀锅,怕蒸气烫到了,我们便朝路中退去,谁知你恰巧骑着马过来。” 想到刚刚自己差点撞到夫人和大郎君,刘荣就就得愧疚不已,一手牵着马,一手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解释说:“我也是到那边去买点东西,一时犯懒便骑了马,谁曾想差点冲撞了夫人……” 到了路边不碍事的地方,郑好好才道:“哦,我们也是过来玩玩,这事倒是赶巧了,不怪你,对了……” 想到早上把梵梵丢给宋灵昀,这个时间点宋灵昀应该在正常上值,梵梵理应是刘荣在照看才对,怎么这会儿刘荣就自己一个人? 知知正大眼睛睁得溜圆吃糖葫芦吃的开心,郑好好看看他,心想现下正是个好机会,不如趁现在把真相告诉知知吧。 刘荣立在原处,静静等着夫人问话,但夫人却欲言又止,低头望了望大郎君,刘荣顿时明白了夫人所想,便道:“夫人莫要担忧,此时一切安好。” 既没有明说,又将夫人心中所忧讲明。 郑好好了然的点点头,“恩,那就好,不过,我正想把这件事告诉知知呢。” “啊,哦哦哦。”刘荣惊讶了一下,以为这场戏要一直演到晚上爷下值呢。 正巧前面一匹高大俊壮的马匹经过,速度不快,能看清马上坐着的郎君模样隽逸。 再定睛一看,诶,这隽逸郎君怀里探出一颗小脑袋,一只手吃着,一只手指着前方,像是在指路一样。 正专心吃糖葫芦的知知瞪大了眼,糖葫芦放到嘴里都忘了嚼,就这么保持着张着的嘴巴,浑身只有眼珠在随着马匹动。 须臾一刻,知知猛地打了个颤栗,手直直的指着远行的马匹,登时尖叫起来:“梵梵,是梵梵!娘亲是梵梵!” 这声突然的尖叫吓了郑好好他们几个一跳,听到他说的话才恍然,知知扯拽着郑好好朝前面走,糖葫芦也不吃了,一把塞到刘荣手里,“娘亲我看到梵梵了,梵梵在那个人怀里,就是那匹马!” 知知原以为他们追不上了,谁知那匹马竟然停了下来,停在了卖糖葫芦的摊子前。 只见马匹上的那个隽秀的郎君未翻身下马,就在马上买了一串糖葫芦,在摊主把糖葫芦递给他之后,他将糖葫芦给了怀中的小人儿。 知知:!!!果然如娘亲所说那样,将梵梵卖给了一个有钱之人,绝不会短梵梵的口舌之食,这才刚买到的第一天,就带着梵梵上街买吃的了! 但! 不行! 梵梵是他弟弟,他有钱,以后弟弟想吃什么,他都能给弟弟买! 看着那人拉了拉马的缰绳,作势要转弯重回。 知知立刻拉着郑好好朝路中央冲,因为路边行人较多,郑好好被知知这样拉着,也得避开别人,是以拖慢了知知的步子。 知知回头看了看娘亲,眼中的挣扎逐渐变得坚定,慢慢松开娘亲的手,毅然决然的孤身一人朝路中央奔赴而去。 娘亲,先松开一下你的手,现下知知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感受到被松开的手,郑好好看着眼前向前奋力跑去的小身影,呆立在原地。 那一刻,郑好好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电影慢镜头似得,小小的身影在眼前保持着奔跑的模样,一步一步向前跨越着。 想到刚刚危险的一幕,郑好好猛地打了个机灵,这匹马比刘荣的那匹看起来高大的多,若是被撞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连忙跟着知知跑去,一边大声喊:“知知,不要过去啊,小心撞到你了,躲远一点!” 好在郑好好的声音够大,马上的李然在距离还远的时候,就看到了人群里朝路中央冲过来的一小只,及时地勒马。 马匹在路中央原地踏着步子,这一小只也跑到了他马前,伸开了双臂,两眼虎视的瞪着自己。 李然:??? 今日他是走了小孩运吗,怎么一只两只的小可爱都对自己投怀送抱的。 只是,这一只似乎有点来者不善啊,还有,似乎看起来,有那么一丢丢的眼熟,长得像谁来着。 李然坐在马上苦思冥想,马下拦着他的一小只中气十足的冲他大吼:“放开我弟弟!” 噢!李然灵光一闪,顿时想起来拦住自己的这个小郎君长得像谁了,这小郎君生气的模样,像极了他那个衙中好友——宋灵昀! 不过,这小郎君,也是宋灵昀家的?! 得出这个结论的李然,心中道,他今日不是走了小孩运。 是走了宋氏儿郎运! 一天,他就集齐了三个宋氏儿郎,自然,他们的爹爹也是其中之一。 和气势汹汹的知知不同,李然乐的眉飞眼笑。 面对马下小小的人儿,李然起了玩闹之心,看了看怀里的一心只吃糖葫芦、两耳不闻身外事的梵梵,李然痞笑着故意逗他,道:“你弟弟?你怎么证明这是你弟弟啊?” 知知气的嗓子都有些破音了:“他就是我弟弟,除了我弟弟,没有人像他那么能吃!” 明明就是梵梵,就是他弟弟,怎么到这里人嘴里竟还让自己证明,梵梵就是他弟弟,这还要什么证明,只是梵梵手里的糖葫芦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然笑得前仰后合,乐得他差点抓不住缰绳了,无疑了,这肯定是亲哥没错了,除了亲哥,谁能说出这样的话。 旁人肯定说这孩子的名字年岁身上的胎记之类的,他直接来一句没有人比弟弟更能吃的了,这不是亲哥是什么! 李然家里没有什么兄弟,上面只有一个亲姐姐,其他的几个正当年岁的都是妹妹,此时被知知一逗,不由得想,若是他也有个差不多年岁的兄弟,一定也像他们这般吧。 对上知知小凶兽一样的眼神,李然拉了拉缰绳,笑道:“他能吃?那你又怎么证明他能吃?” 一旁跟过来的郑好好听到这话,忍不住腹诽道,您搁这儿俄罗斯套娃呢。 不过她没有先站出来打断知知和他之间的交涉,而是让两方先暂停一下,移到了一旁不碍事的地方,然后便没参与,想看看知知遇见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办。 知知原本瞪得浑圆充满了坚定的大眼睛,透着慌忽闪忽闪的,幼小的心灵大受冲击,快要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回答他这句话。 仰着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虽是在笑,但在知知眼里却是恶魔的微笑,知知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简直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出啊,知知哭得委屈极了。 郑好好在他身旁,哄他,“知知别哭,这是你爹爹的同事,一起当差的人,不是坏人,他是故意逗你呢。不过他说的话确实是无赖之言,知知你是小小君子,自然是和这样的无赖之言讲不通道理的。” 娘亲站在自己身边,知知顿时心里好受多了,他就说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 有人站在自己身边了,知知的气势顿时就足了,“我不需要给你证明,我娘亲就在这里,我娘亲辛苦了那么久才生下的弟弟,她最清楚不过了。” 说上面这句话的时候,知知气势十足,说的话也字字玑珠,显得威风凛凛的。 只是下一秒,他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的似得,一下就萎了,声音更是微不可闻,哼哼唧唧的想糊弄过去:“虽说我娘亲因为我的一时糊涂,才将弟弟卖给了你。” 这句话李然支棱着耳朵听,才听到了,顿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说呢,怎么大清早的宋灵昀带着孩子去上值了,原来是因为他家大郎君的原因啊。 “但是!”知知的声音又提高了上来。 “恩?但是什么?”李然饶有兴致的问。 知知眼睛里充满了纠结,气势汹汹的说完了但是就卡住了,低着头手指点着另一只手,像是数数一样,而后拉了拉娘亲的衣袖。 郑好好弯下身来,知知用手手捂着,悄悄问:“娘亲,你当时卖了多少钱呀?” 郑好好一副沉思的模样,等了一下才说:“好像是五十两吧,知知问这个做什么?” 他这个鬼机灵的,这是想干什么? 第33章 “五十两啊……”知知喃喃道。 知知脑海里闪过刚刚娘亲…… “五十两啊……”知知喃喃道。 知知脑海里闪过刚刚娘亲他们一路上的欢声笑语,这欢声笑语背后,都是用卖梵梵的钱换来的呀。 这一刻,知知抬起头,而梵梵拿着糖葫芦朝嘴里塞着望向他。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隔马儿而望,一上一下,在空气里交织缠绵。 梵梵的眼睛黑白分明,澄澈中闪着绰绰光点,干净而纯挚,就这么望向知知,知知愈发觉得心虚,不敢再看他,慢慢的低下头去。 梵梵知道他自己被卖了吗,若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虽然他现在吃着糖葫芦看起来还没那么难过,但是之后不吃了,一想起来,便觉得难过吧。 知知又开始抠起小手手来。 钱都花完了,想把弟弟再买回来,也没有钱了。 明知可能结果不如意,他还是不信邪的小声问郑好好:“娘亲,五十两全都花光了吗?” 郑好好如实回答他:“还未,知知想买别的什么东西吗,想买什么,多少钱跟娘亲说,娘亲给你。” 知知咬咬下嘴唇:“那我们还剩了多少呀?” 郑好好道:“娘亲也没细算,约莫还剩了有三十多两吧。” 呜,就剩下这么点了吗,刚刚他们明明也没怎么花呀。 不就是娘亲想要新首饰买了几副、那玩具摊子又有了新样式的玩具买了几个、糖葫芦买了几串、快秋日了又给家里人人人都采买了几件成衣嘛。 明明什么都没买呢,怎么就花了这么多。 来自知知小人儿对于逛街买东西时,对于没买多少东西呢钱就没了的深深疑惑。 知知跟娘亲说话的时候,李然也不急,耐心的等着,反正他今日出来就是抱着磨洋工的心态出来的,自然不急着回去当差。 心里对于钱,第一次有了种难言明的感觉,娘亲教过他算数,也知道少了多少,心里清楚了以后,知知老成持重的叹了口气。 再抬头去看买了梵梵的那富家子弟,眼睛里没有了刚刚的气势汹汹,此时的气势莫名矮了很多,气焰也消了下去,此时只剩下了微微的祈求。 知知打商量似得跟李然说道:“叔父,既然您与我爹爹共事,看在我爹爹的薄面上,你能把我弟弟便宜一点再卖给我吗?” 知知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能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会愿意的吧。 李然先是惊诧的“啊”了声,而后大笑起来,宋灵昀这个大儿子说起话来竟这么逗乐,一板一眼的煞有其事,李然被逗得笑的不能自已,眼泪都笑出来了。 此时此刻,李然多想宋灵昀那家伙能在这儿听到这句话,他真想看看那个大冰山听到他儿子这么说,脸色得有多好看。 一想到知知一本正经的说看在他爹爹的薄面上,李然就忍不住,毫无形象的“哈哈哈哈”起来,要不是顾及着怀里还有梵梵在,他得笑得从马上翻下来。 马下的知知被他笑得小脸儿都黑了,跟他爹爹如出一辙,眼神幽怨委屈的看着他笑。 笑死了笑死了,不行了笑得他肚子疼,李然一边努力收住笑,一边拿手揩了揩眼角的泪,憋笑着跟知知说:“不行哦,你爹爹的面子不值钱,想要回你弟弟,卖给你多少,你就得拿出来多少,不然咱们免谈了。” 瞥见梵梵手里的糖葫芦,李然生了逗弄小孩子的心思,又道:“不对,你弟弟今天还吃了我一顿望月楼的大餐,还有这糖葫芦,这些银钱,也得一并还来吧,我李某人可不做赔本的生意哦。” “既然你也张口说了看在你爹爹的几分薄面上,这些银钱我也不给你多算,零头抹一抹,就算个十两吧。” 知知被他说的嘴巴越撇越大,看向梵梵的眼神中不觉中带上了郁愤,呜呜呜,梵梵你怎么那么能吃,才一天的时间,你就吃了那么多。 你可知娘亲把你卖了也不过才五十两,一条腿算是十两,你一顿就把自己一条腿吃掉了! 几个大人都在等着看知知做如何反应。 他们几人都知事情的真相,却都没有直接告知,而是陪着孩子认真的演戏,没有不把孩子的话放在心上,照顾他童心的同时,又给了他自己去摸索这世间道理的机会。 哪怕是现代许多孩子的家长,试问又有几个能拿出时间认真的陪着孩子嬉笑玩闹,把他的认真也一并认真对待的。 这样的经历,等孩子有一日长大了,也是人生了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他会知道,他这一生,不论如何,永远都有那么几个人,在爱着他。 知知静静的站在原地,大家都耐心的等着他,然后看到他动了动,唤了声“娘亲”。 “哎。”郑好好应下。 知知奶声奶气的声音中带着撒娇:“娘亲,剩下的银子可以给知知吗,知知想把弟弟再买回来。” 郑好好歪歪头,“可是只有三十两了呀,刚刚他不是说要原价买回,还一并算上梵梵吃饭的花费吗,这些钱也不够呀。” 知知沉稳而坚定道:“没事的娘亲,知知自有办法。” 郑好好眯眼笑起来,揉揉他的脑袋,“好,那娘亲就把剩下的钱都给知知。” 得到了娘亲应允,知知顿时喜悦起来,整个人都很轻盈,扭头跟李然道:“叔父,我娘亲这里有三十两,余下的三十两,我来出,只不过我的钱还在家里,你的府上在哪里,等下我回家了叫人给你送去,可好?” 李然惊奇了一下,“你还有钱?” 而后作不信任状,道:“再说了,你说你叫人给我送去,万一你不送怎么办?我如何要相信你一个小儿之言?” 只见知知了无惧色,言语清晰,振振有词道:“我宋遇知虽是小儿,但我亦是小小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爹爹说过,君子所诺,必当践之。是以,该给叔父的银钱,我必定不会少一分的。” 李然本想逗逗他就完了,并非一定要纠葛让知知烦扰,谁知,竟从他口中听到如此一言。 虽没有俗常儒士大家说话时那般的声振寰宇撼人心魄,但他亦觉振聋发聩,惊诧不已。 这宋氏大郎,算算年岁,不过才四岁有余吧,一般人家这个年纪的儿郎女娘都还未开蒙亦或才刚刚开蒙,哪里能说出他口中这般言论,自是能将心中所想表达清晰都难得了。 李然不由得感叹,到底是宋灵昀的孩子,这么一小点,就教的这般的好,令人赞叹。 孩子既说得这般认真,他便也收起逗闹的心思,认真回他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便信你。” 说着翻身下马,将怀里的梵梵放到地上,然后轻轻托推了一下梵梵的后背,将他推到知知面前,“你弟弟还给你了,只待你余下的那三十两到了,咱们就钱货两清各不相欠了。” 弟弟到手,知知哪里还听得进去李然说的什么话,朝着梵梵扑过来一下紧紧的抱住他,在梵梵的脸上亲了又亲,直亲的梵梵一脸的口水还不作罢。 梵梵出去玩了一天,见到的东西吃到的食物都令他惊奇不已,现在人还沉浸在欢愉之中,自然没有知知这般热情,倒显得知知热情过火了。 在知知亲他亲了好久,嘴巴里的糖葫芦都嚼完了,想要再去咬却被哥哥挡住了,梵梵无奈的叹了口气,于是就出现了梵梵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被哥哥摁着亲的状况。 两小只这样亲昵,直看得一旁的众人乐的不行。 李然亦在一旁惊奇不已,这梵梵,他记得只要吃不上,就开始急。怎么这会儿他哥哥亲他,他吃不上吃的,怎么还不急躁不哭闹? 就在李然惊诧之时,梵梵从糖葫芦串上拽下来一颗,塞进了哥哥嘴里。 梵梵如此做,不过是想堵住哥哥的嘴,省得他亲的自己没办法吃。 但看在李然眼里,顿时就不一样了,李然指着梵梵嗔怒道:“好你个小白眼狼,我道你是护食的脾性不喜将食物与人分享,不曾想你竟是不愿分给我罢了!” 梵梵听到他这么说,眨巴眨巴眼,对他话里说的什么意思没有全明白,只感受到他的情绪,想不明白,怎么刚刚还带着自己吃香喝辣的金主大腿,说生气就生气了啊? “为何?为何?”梵梵两个腮帮塞的鼓鼓的,冲着李然不住的问。 郑好好在一旁乐的直笑,忍不住跟李然解释道:“梵梵确如你所言,不过对他哥哥,倒是例外,除了他哥哥,别人谁都别想从他手里分走一点吃的,有时候连我都不行,都是连哄带骗的,才能吃他一点。” 闻言,李然摇摇头哑然失笑,原来如此。 望着吃的都腮帮鼓鼓的两小只,李然心中暗道,有朝一日,我也要让你主动给我喂吃的! 这边两人相亲相爱的,那边郑好好避在一旁,跟李然将这两日之事全盘托出,前因后果粗略的讲了一遍。 李然不住点头了然,啧啧称叹,“到底是兄嫂教育有方,想出这样有趣新奇的法子,若是我幼时那般也有人如此,想必也不会如此感慨连连了。” 郑好好莞尔,连连摆手:“说实话,一开始我只是想让灵昀带梵梵出去躲一日哄哄知知的,在出来逛街之前,我本想将实情告诉他的,一直没寻找机会,就这么将错就错顺了下去,不曾想这样还挺好。” 李然附和道:“很好很好,简直好极了!不过,兄嫂之后还打算告诉他们吗?” 郑好好看着他俩摇了摇头:“不若这件事便一直这样隐瞒下去吧,就像今日这样,有一日恰好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的便知道了。”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话,李然便道别回衙里了。 郑好好带着知知和梵梵又在街上逛到了半下午,方才回家。 路上之时,郑好好忍不住问知知:“你跟你然叔父约定的要给他送去三十两,还说这钱你自己出,知知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娘亲帮忙?” 知知摆摆手,“娘亲不用的,知知说了是知知自己给,再说了……” 知知囫囵揉着梵梵毛绒绒的脑袋,笑得见齿不见眼的,“再说了,知知已经把弟弟买了回来,以后弟弟就是我的了!” 第34章 回到府中,知知便钻进了自己房中,好久都没见人。 临到…… 回到府中,知知便钻进了自己房中,好久都没见人。 临到傍晚了,郑好好带着梵梵换了衣裳,自去沐浴后,还没见知知出来,便问冯妈妈。 冯妈妈宠笑道:“大郎君自打夫人带着小郎君去沐浴后,便再也没踏出过房门半步。老奴想着大郎君年岁大了,不便随意叨扰,他没唤我进去,我便一直没进去,也不知大郎君在房中作何。” 郑好好颔首沉思,片刻将怀里的梵梵交由冯妈妈,温声道:“我过去看看,冯妈妈你照看一会儿梵梵,刚给他洗了澡,等会儿吃了饭直接教他去睡,省得他又弄的一身泥。” 冯妈妈接过梵梵,寻来夫人做的积木顽具给小郎君耍。 郑好好到西厢房廊下,门前立住,知知的房门并未紧闭,而是虚掩着,郑好好透过门口的缝隙望进去。 只见知知一脸纠结的盘坐在一个匣子面前,望着匣子愁眉苦脸的。 这个匣子郑好好认得,这是他用来存钱的,梵梵两个月的时候,他就已经存下了不少铜板了,郑好好还记得他那时认真数钱的模样,数着数着从十三直接跳到四十,打断他再重新数的时候可爱极了。 那时候他就说,这个匣子里存的都是以后要上学时,交给老师的束脩。平时每天给他的加上逢年过节给他的,如今都已经存了一年多了,匣子里已然变得满满当当的。 此刻,他坐在匣子面前,不会是想把这个钱拿出来给李然的那三十两吧? 这满满当当一匣子的铜板,重量可不轻,他怎么从架子上取下来的啊。 郑好好扫视一番,看到了架子下面的椅子和矮板凳,心里有点后怕,这孩子,前两天才摔了,又爬高。 看他好好的盘坐在地上的模样,不像是摔过了,郑好好才松了一口气,轻声咳嗽了下,装作才过来的模样,轻声道:“知知,娘亲可以进去吗?” “可以的。”知知骨碌一下翻起身,跑到门口来迎她。 看到地上的匣子,郑好好装作才看到一样,“知知怎么把束脩拿下来了,这么重的匣子,知知竟取下来了,没摔倒吧?” 知知摆摆手:“没有,娘亲我很小心的。” 而后他回头看看匣子,故作轻松道:“这个匣子里有许多许多个铜板,知知想数清楚一些,好把钱尽快给然叔父送去,可是知知刚刚数了,到一千个了,知知不知道该怎么数了。” 郑好好惊诧了一下,“是嘛,知知都数到一千啦?” 她只教知知交到了一百,朝上并未教过他,只是说过一百二百这样的整数,满九百了就是一千,知知竟自己能把一千具象化,还能坐得住数出来,这个毅力和定力,郑好好自愧不如。 知知点头:“一百个放在一起,再数一数几个一百就可以了,可是一千再朝上,知知就不会了。” 说着说着有点丧气,看看外面的天,不由得叹气,“娘亲都快傍晚了,可是知知还没有把钱数出来,然叔父不会觉得知知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郑好好宽慰他:“不会的,娘亲叫来燕子和花衣来帮知知一起数吧,三十两很快数完的。” 待郑好好看到满满一匣子的铜板时,就生了退意,跟知知打商量:“其实不必如此麻烦,娘亲那里有已经穿好的钱,不如跟知知兑换一下,拿娘亲串好的钱先去给你然叔父可好?” 知知断然拒绝了,“不行娘亲,那就是娘亲的钱了,不是知知的,知知的钱都在匣子里,只能用这个钱给然叔父才算是知知给的。” 奶团子如此较真,郑好好被迫流着泪加入了数钱大军,还拉上了家里能喊到的闲着的,乌泱泱知知的小房间挤满了人。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便数了出来,知知这小匣子里存的钱还真不少,足足三十多两。 多了三个铜板。 知知看着串好的三十串,再看看自己手里仅余的三枚铜板,暗暗握紧,也不知是铜板太硬了硌到了,还是怎地,他眼底的泪花儿隐隐打转。 呜呜呜,存了那么久的小钱钱啊,就这么没了。 怕自己和钱钱待久了心生不舍,知知连忙叫荣叔去给李然送去了。 刘荣临出门的时候,郑好好塞给他一封信笺,说叫李然看,里面是说这钱教李然先帮存着,往后另外再言。 知知一直忍着,有点难受,整个人闷闷不乐显得蔫蔫的,吃饭的时候都没胃口,随意扒拉了几口就说饱了。 郑好好也没强迫他,只等他再饿了再吃。 梵梵没什么烦心事,对于今天的事情,他懵里懵圈的,具体也没理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吃到了好吃的,见到了许多好玩的,自是开心不已。 玩闹了一天,梵梵今日都不需哄,沾床便睡着了。 但知知就不一样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睡不着。 天还不算大黑,就着昏黄的夜灯,知知摸索着自己穿上了鞋袜,想到庭院的廊下数星星消愁。 他穿的锦鞋鞋底柔软,他人又小身子轻盈,踩在地上几乎听不出来脚步声,是以,他躺在娘亲厢房卧榻之外的廊下时,屋里人皆不知。 此时郑好好正靠在软榻上,吃着葡萄在和做缝补的冯妈妈说闲话。 郑好好捻了个葡萄放入口中,道:“今日给知知数钱的时候,才觉得他如今是真的长大了,存了那么久的钱,竟舍得花了换弟弟。” 冯妈妈附和道:“大郎君一来都是这样疼爱小郎君,两人的感情自是一日比*一日深。” 郑好好将葡萄皮轻轻吐到盂中,“说起知知存的钱来,我倒是想到他似乎也到了该开蒙的年纪了,别人家的孩子,有的三岁多就开蒙的,知知如今也四岁多了,跟着他爹爹在书房也学了许多学问,识了很多字了。” 提到大郎君的学习来,冯妈妈顿时来了精神,“大郎君是老奴见过的最聪慧的孩子,自然小郎君也是极聪明的,只是还小,大郎君能跟着老爷在书房学好几个时辰,光是这样耐得住的孩子,老奴都没见过一个。现在开蒙,想必大郎君也是个中龙凤,定得先生夫子喜欢。” 说起这个,郑好好就有些犯愁:“咱们这样毫无根基的家庭,独独一脉在南安城里。这两年我才和几个夫人交好,别人家都是百年的家族,家里自有家塾,也请得到名师,可是咱家这般,也只能去要好人家的家塾。再不然便是去私学或书院,但那里都是六七岁的孩童,知知太小,不知他们愿不愿意接收。” 知知在廊下,本来数着星星,忽然听到里面娘亲在说自己的事,再细细的听,娘亲似乎在说他读书的事,知知顿觉心中舒畅了许多。 就要喜笑颜开,忽的听到娘亲语气含愁的说去私学的事,风吹过,刮动廊下的风铃,一阵轻响,知知没听清中间说的什么,只听到“他们不愿意收”,当下脸色大变,嘤嘤啜泣。 完了,一定是因为没有钱,交不起束脩,人家才不愿意收的。 呜呜呜,没有钱去上学,他没有钱上不了学,上不了学也就成不了君子,就不能像爹爹那样成为朝廷要员了,好难过。 钱都用来买弟弟了,一分钱都没有了,不不,还有三个铜板,他攒了那么久,就只剩下了三个铜板,全都没了。 一分都没有倒还好,偏偏还剩三个!知知一看到手里的三个铜板,就睹物思情,让悲伤的情绪更加明显,不禁潸然泪下。 知知紧紧握紧手里仅剩的三个铜板,一心哭着,几乎没发出声音。 里面郑好好也不知儿子就在廊下,叹了口气又道:“就当他们愿意收,也得寻个靠谱的学堂,知知的心疾钱太医虽说已无大碍,但自是小心为上,万一寻到不靠谱的学堂,放任学子欺负人,知知那么小,肯定会被他们欺负……万一再犯心疾……” 给郑好好愁的不行,正想着要不等会儿宋灵昀来了,问问他的意思,看看要不让他在朝里交好的人中,打探打探,再不若劳烦李然家个人情,将知知送到李家家塾也行。 只是李家权倾朝野,李然之父李玄平,已当丞相许多年了,这样家庭的人情,可当真不好欠啊。 这也是万万不得的最后一步了,前头但凡有其他的办法,自是不会动用。 如此决定了,郑好好也跟冯妈妈说道了一番,两人探讨其中利害之后,便暂歇了这个话题。 院里藤椅上的小人儿,哭得正酣。 【别哭了,知知。】 时隔两年,沉寂多时的系统001再一次出声。 和第一次出声提示不同,这一次他竟说出了哄孩子的话语。 机械化的声线里,知知竟听出来温柔,泪珠子还挂在睫毛上,嘤嘤啜啜的哭声止住了。 “系统叔叔。”知知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是的,我是系统叔叔,许久不见呀知知小朋友。】 沉寂的记忆上浮,知知想起来两年前系统跟他说的话,以为他是来监督自己有没有听话的,便乖乖的说:“系统叔叔,我有好好的当哥哥,今日的时候,我还将我读书的钱用来换回弟弟了。” 说起这个,知知的伤心又涌了上来,眼泪哗啦啦的就成串的流下来。 系统001连忙哄他:【系统叔叔都看在眼里了,知知是个好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知知还是伤心。 【我现在出现,正是要告诉你,不要因为你娘亲说你不能去上学而难过,叔叔这就告诉你怎么办,你好好听叔叔说,然后按叔叔说的去做,好不好?】 知知点点头,“好。” 第35章 【知知还记得叔叔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跟你说的话吗?】 知…… 【知知还记得叔叔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跟你说的话吗?】 知知摇摇头,他只记得系统叔叔说让他当个好哥哥,其他的记忆都已经随着长大而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叔叔还说,原本有许多任务需要知知去完成,要让知知帮叔叔很多忙,然后叔叔又说知知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当个好哥哥就可以了,知知想起来了吗?】 知知恍然:“噢,知知想起来了,那叔叔是现在有需要知知帮忙的地方是吗?” 【是的,知知。你现在已经可以理解很多话,叔叔说的话你已经可以完全听懂了,那个时候知知还太小,而且没有到关键时间点,所以不需要知知做很多东西。】 【你现在听叔叔说,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一个完备的小说世界,对这个世界里的人来说,这里面的人物已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但对于外界来说,这里是个小说世界,你娘亲便是外面世界穿越进来的。】 【你娘亲在这个世界里经历了小半生,最终和宋灵昀终成眷属,幸福美满,还生下了两个可爱的宝宝,便是你和你弟弟,但是。】 系统停了一下,幽幽叹了口气,回想了一下刚刚他看完的剧情。 若是一直按照目前的剧情发展,一帆风顺继续发展下去,哪怕是弟弟宋遇梵有反派系统的存在,也不会成为大反派。 就不会导致后期之时梵梵这个人物信念崩坏,这样的话,后续的世界都不会跟着崩塌,依据这本小说搭建的其他小说世界,更不会跟着一起崩坏。 这样,他001,就不用来初始世界来拯救反派,更不用从他还没出生便开始,也不会选上宋遇知了。 但是,按照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宋遇知被娘亲送到私学读书,梵梵在大家的爱护下正常成长,两个孩子成长到刚刚髫龀之时,宋灵昀坐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 那年,当朝皇帝年老力衰,皇位悬之,他被牵扯进王族之间的争权夺位之争中,风谲云诡跌宕起伏间,宋氏一脉力弱,不敌权贵,最终全家落于昭狱之中,分而关之。 而因宋灵昀刚正不阿的内源性格,行事端正不畏权贵,这么多年,暗中已然得罪了很多人,满朝文武朝野上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多说一句都会落得同样下场。 这样波谲云诡危机四伏的朝野,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一步行差踏错,酿成大祸让家族倾覆,往日好友竟无一人为之禀求说项。 即便如此便罢了,宋灵昀牢狱之中自是难以自保,被人暗害而亡,一身冤屈无处洗涮,宋灵昀一死,自是无人再敢为其一家探查实情,其家中女眷和两小儿被判流放边关。 路途遥远千辛万苦,宋遇知因身体缘故犯心疾,宋遇梵倾力救之,虽救活了人,但却未能留住他太久,还未到边关便心衰而亡,其母亦精神忧郁,日日以泪洗面,身体虚弱终日惶惶。 反派宋遇梵最终黑化,成为最大的反派,立志誓死杀光全天下之人,为父、为兄复仇。 待他做尽天下恶事,蛰伏多年,成功复仇之后,再看天下时,身侧却再无一亲人,遂信念崩坏,自绝而亡。 刚看完他们的一生之后,再来看此时他们的幸福快乐,系统001顿觉如恍若隔世一般。 一川烟雨,渺渺若幻。 大抵是因为童年时有多欢乐美好,长大之后的痛,才会如此锥心刺骨撕心裂肺,一想起来,就痛难自已。 小说世界中都说主角的父母是高危职业,而反派的设计却亦是如此,大都童年凄惨受人欺辱,才会有如此歹毒冰冷的心肠。 但那些反派都是从未得到过,看到美好便一心想要毁掉,而宋遇梵这个反派却是拥有过再狠狠的让他失去,来得更痛更让他立体。 它来这里拯救宋遇梵,而其他更多的反派却依旧在痛与恨中沉浮,有朝一日崩坏了,便会有他的同事前去拯救。 作者只需要去创作,带给人们欢乐和放松,并不需要为其中人物负责。也没有人需要为小说中的人物负责,只有他们系统公司,在努力的维护着微妙的平衡。 不过这么多年,小说世界里也诞生了许多优秀的独立意识,最终或脱离小说世界寻求更广阔的人生,或选择留下,和自己所爱相伴终生。 “叔叔,但是什么呀?”稚嫩的声音让系统回过神来。 【我在呢,但是知知不用再因为没有钱不能去读书而难过啦,叔叔帮你想了个办法,就算是知知一分钱不用拿,也可以有学上!】 “叔叔快快说来。”知知顿时支棱起来,乖乖的坐起来,聚精会神的端坐着,只等系统详细说来。 【叔叔说过,知知的娘亲是外面世界穿越进来的,知知记得吗?】 “记得!” 【是不是知知觉得你的爹爹很厉害?】 “嗯嗯!爹爹好厉害,什么都懂!” 【那知知觉得,若是知知的爹爹来给知知做夫子,知知以为如何?】 “会不会不太好,爹爹的才学不应只做夫子。”知知小眉头微蹙了一下,沉思,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觉得不好,但只是觉得这样,爹爹就做不成更大的事了。 娘亲说过,爹爹是一路科举考上来的,是建安三年的登科状元,一手文章朝中无人可与之比拟,若是爹爹真的给自己当夫子,那爹爹那么多年读书岂不是亏了。 知知不知大材小用这样的词汇,却知理应人尽其才,知宋灵昀做夫子是屈才,是暴殄天物这样的内源道理。 【不不不,叔叔这样说,其实是举个例子。知知你可知道,你的娘亲懂得可能不比你爹爹少,甚至可能一些方面,远远比爹爹懂得还要多,而知知的娘亲却无法科举,无法放开拳脚去施展一番作为。】 【若是她来代替私学夫子,在家教授知知学识学问,那知知觉得怎么样?】 知知的大眼睛亮了亮,是呀,他怎么没想到娘亲也可以教自己学问! 知知想起来从前的时候,娘亲教给自己数数,做算术,画画,还有古诗词,娘亲全都会! 而且娘亲讲的睡前故事更是好听,每次他都全神贯注的听着,每次都要缠着娘亲把故事讲完才肯睡。 娘亲还会做各种各样的东西,从玩具到家具,一应皆会。 娘亲还知道天上的星星都叫什么名字,娘亲还知道为什么冬天会冷夏天会热,娘亲还知道历史上许许多多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娘亲还知道人吃的是饭为什么会变成屎拉出来! 娘亲好厉害! 未曾出现的思路被打开了,知知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舒畅了起来,连天上的星星都变得更亮了。 刚刚因为没有钱而不能去上学的烦忧一扫而空,知知变得兴奋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娘亲去说!” 系统露出慈爱的笑(jiade),【慢点。】 其实系统之所以这么想,是想让郑好好借此机会,开成古代版幼儿园,成为幼儿园园长!家长最在乎孩子的教育,而想让孩子在幼儿园里过得好,家长就免不了要笼络一下园长,就算不笼络,至少也不会跟园长闹得很僵! 如此,不就让人脉稀疏的宋氏人脉丰饶起来了么。 但。 如此还不是系统001的最终计划,笼络其他达官贵族,不如直接瞄上最大的BOSS——皇家! 如今当朝皇帝四十多,也不知是和上一代夺嫡之争杀戮过重,还是遭人陷害,后宫万千,却仅皇后一人所出,育有一子,其他嫔妃皆难以孕育。 而这一子,却是天生痴儿。 为自己一脉皇位继承,饶是如此,皇帝只能让皇后暗中将其抚育成人,对天下几乎避而不谈,成为皇室密辛,亦是天下笑柄。 饶是如此,皇帝也不愿让闲安王和北安王觊觎他的皇位,在痴儿能行人事之时,育下二子,长孙立皇太孙为储君。 皇太孙,年亦不过六岁迩。 还有一个小孙子,和知知正是同龄,它看了看剧情,过几日皇帝正要召见他们一家,若是到时候一举将皇家的两个小孩拉拢过来,岂不是利益最大化?! 这样一来,宋氏困顿之局,岂不是不攻自破,宋氏一家的命运不就由此发生转折,自此改变了嘛! 这精妙的拯救点子,它真不愧是金牌系统! 知知对于这些一无所知,欢快的跑着,到房门口还是忍住迫不及待,敲了门等郑好好应了他才进去。 “娘亲,知知不想去上学了!” 郑好好愣了愣,方才和冯妈妈说了他上学的事,怎么他一进来就说他不想上学了,之前不还总想着攒钱去上学吗,怎么变得这么快? “知知为何这么说?”郑好好纳闷的问。 冯妈妈也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惊异的等着听大郎君的回答。 “知知的钱都用来买梵梵了,没钱去上私学了,娘亲和冯妈妈说的话知知在外面都听到了。”知知走到郑好好软榻前,坐在娘亲身侧边说。 郑好好坐起来,“啊,崽啊,你的钱没了,但是娘亲还有很多啊,咱家不至于交不起学费的,知知不用为此担心。” 知知听她这么说,原本的坚定有些动摇了,习惯性的低头扣手手思索,盯着被自己摆弄出各种形状的手指头,知知忽然想到了月儿妹妹。 “娘亲,那知知去的学堂,月儿妹妹也会去吗?” 郑好好沉吟了下,想到赵家的生活境遇,可能他们家不会送月儿去读书吧,便摇了摇头。 虽说这个朝代不限女子读书只是入仕艰难,但毕竟读书需要很大的花费,一般只有富裕家庭的女孩子才会被送去读书,再者来说,月儿能听不能言,就算送去可能也没有学堂愿意接收吧。 且不说这是古代,就是现代,许多身带残疾的孩子,都不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样,在普通的学校里读书识字,就算可以,孩子自己也不愿意去,因为与众不同而在学校里被欺负、被嘲笑,他们宁愿不去。 知知变得失落起来,系统连忙提醒他,【知知,若是你娘亲在家开班,那赵月儿就可以一起过来了呀。】 是呀!知知大喜过望,收起失落,拉住郑好好的手,大眼睛里满是希冀:“娘亲那么厉害,我们可以不去学堂,就娘亲在家里教我们就够了呀。” “这样月儿妹妹就可以和知知一起上学啦!” 【知知,说幼儿园!】系统在一旁添薪加柴。 “娘亲,我们在家里开个幼儿园吧!” 第36章 什么? 幼儿园?! 郑好好一脸懵逼,她没听错吧…… 什么? 幼儿园?! 郑好好一脸懵逼,她没听错吧,刚刚知知是不是说的幼儿园? 乍一听这么现代的词汇,确实让郑好好一懵。不过,她崽是怎么知道幼儿园的?怎么记忆中她没有跟崽提过呀? 难道是什么时候自己说过的,然后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她顺口一提,她崽就记住了?是吗,可能是这样吧,不然他是怎么知道幼儿园的,古代世界里又没有。 不过古代倒是有类似于幼儿园的存在,大家族里都有自己的家塾,家塾里面又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成人所在的经馆,另一部分是儿童所在的蒙馆。 这个蒙馆就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幼儿园,主要学习识字认字,像是大小班一样,学个一两年的,就可以开始读书了,那时候就相当于该升一年级了。 一开始的时候,郑好好也有想过要不要就不送知知去外面私学求学了,不如就在家里,她一样可以教。 只是后来,这个想法就被她自己否定了,若是不送知知去私学,那岂不是剥夺了他去外界经历世事、结交朋友的机会吗? 这两年他本就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雏鸟似得,日日不得出门,也没有可以一起玩的好朋友。 如今他身体大好,再把他拘在家里,岂不是失去了童年? 郑好好将知知揽入怀中,贴贴他的脸颊,“知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可知道,若是在家里学习的话,就没有机会去外面看看了,也没有机会认识更多的小朋友。” “学堂里有很多和知知差不多大的小朋友,你们在一起,能有无限的趣事,知知不是一直都盼望着去上学吗?” 知知随着娘亲的话,扬着小脑瓜开始延伸出对学堂的无限畅想,张着小嘴巴乐呵呵的傻笑着。 忽然,眼前出现了妹妹身影,看着他快乐的去上学的背影,捂着眼睛哭着跑回了家,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再也没有出来。 知知猛地摇了摇头,神志变得坚定起来,“不行娘亲,知知去上学了,妹妹就一个人留在家里,没人陪她玩了。” “知知去了学堂有了更多的朋友,可是妹妹只有知知一个朋友,知知若是不在,她就没有朋友了。” 知知天真无邪,只是在简单的表述他看到的感知到的,却不知这一席话却是听得郑好好心头酸楚,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弥漫在心间。 越是在最单纯的年纪,小孩子之间这样的朋友情谊,才愈发显得真挚感人。 郑好好陷入了深思。 脑中灵光一现,像是忽然抓住了绳索一样,郑好好忽得抓住知知的小肩膀,两眼放光,“有了!” 知知不是说开幼儿园吗,既然是幼儿园,那肯定不是一个两个孩子就能叫“园”的,至少也得有五六个孩子才能算得上是个小小的“园”了吧! 只要这个幼儿园里招来了其他的孩子,那又和去上私学有何区别呢!既有了许多的小朋友,又不用出去,而且赵月儿也能过来学! 所有的孩子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断然不会叫别的孩子欺负了知知,自然也不会让欺负人之事出现。 就算有一日知知忽然犯疾,她也能立即反应过来在最佳时间进行抢救,如此一来,这样之前所有的担忧不就全都没有了麽! 妙哉妙哉!简直就是一石三鸟一举三得的啊! 后院本是个大园林一样的存在,原本知知未犯心疾之时,院子里还有一大片的竹林亭台楼阁的,靠近主院的角落里还有雪芽的大狗屋。 自打知知犯疾之后,她忙着照顾知知,疏于打理,如今后院已然荒废了。 如今看来,那么大的后院,恰是开设幼儿园最好之地! 从前没细想过,如今细细想来,倒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了呀。 郑好好抓着知知,豪气万丈道:“那我们就开幼儿园!” 知知大喜过望,兴奋的抱住郑好好,母子两个欢喜的抱在一起笑得开怀,沾染得一旁的冯妈妈都跟着一起畅笑。 烛火跳跃,将三人的身影映照拉长,飘忽的影子印衬在地上,似乎都在跟着一起欢欣雀跃。 一切烦扰皆已解决,知知带着甜甜的笑容,很快进入了梦乡中,时间不早,郑好好也让冯妈妈快去睡了。 宋灵昀也看完了卷宗,朝卧房而来,进到屋里时,就被雄心壮志的郑好好拉住,说了半宿有关她要开幼儿园的宏图大略,才放他睡去。 深夜中,一道电子音的持续播报像只蚊子一样,在梵梵的脑海中不断响起,熟睡的梵梵烦躁的翻了个身。 【嘀——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所在世界发生重大变革,检测到宿主所在世界发生重大变革!】 【由于本次变革,本系统即将开启自动升级。】 【再次播报,由于本次变革,本系统即将开启自动升级,请宿主耐心等待。】 然,该宿主不仅不耐心,反而更烦躁了,眼睛闭着气得小手乱挥,挥动之中,将床头的叮当猫打到了地上。 蓝胖子在黑夜之中滚了几圈,最终落到了软榻靠墙壁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那浑圆的大眼睛,瞪得像铜铃,在黑夜中,无端透出一股幽怨的感觉。 蓝胖子:我没惹你们任何人,该死的反派系统,你了不起,你清高,你让我躺在犄角旮旯落了满身灰。 这一切的闹剧,终以蓝胖子的失踪而收场。 只有蓝胖子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竖日一早,知知没等人叫他,就兴奋的从床上爬起来,自己穿戴整齐,先是照例跑到梵梵的房间,朝着小脑瓜就是吧唧一口。 梵梵昨天被吵到了,早上也被吵到了,但软润的触感贴在额头上时,他倒安生了下来,嘴里咕哝了两声,翻身继续睡。 今日倒是和往常不一样,知知亲完就跑到主屋里去找娘亲,而不是墨迹的在梵梵床边逗他玩。 郑好好还没起床,知知得了应允就兴冲冲的进来了,“娘亲,我要快点吃饭,吃完早饭我要去妹妹家,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尽快告诉她。” 郑好好宠溺的应着:“好好好,你洗漱了没,没洗漱先洗漱了,然后去看看陈厨娘给你做的什么好吃的,你先吃,娘亲再赖一会儿床。” 听闻郑好好如此说,知知幽幽的长叹了口气,“哎,娘亲和梵梵是家里最懒的两个大懒虫,知知去忙了,你们接着睡吧,娘亲拜拜!” 一边摆着手,小身影就“嗖”的一下跑走了,郑好好笑道:“真是风一样的男子啊!” 知知赶时间,呼噜了两把水就洗好了脸,刷牙倒是不能很快,快了弄的牙牙痛,他只得再漱口的步骤上提速。 弄完了一路小跑到前院大厨房,陈厨娘已然弄好了早饭,都在蒸笼锅里热着呢。 知知喘着气,惹得陈厨娘笑着问他:“大郎君这是跑过来的吗,怎么这般着急呀?” 知知拿了块鸡蛋饼子吃着,含糊的应道:“恩,我要快快吃完出去啦。” 陈厨娘看着他吃的小脸儿鼓鼓囊囊的,连忙提醒道:“就算有天大的急事,大郎君也要慢点吃,吃饭急不得,等下大郎君又要闹着肚子痛了。” 听到这话,知知收了收,吃得慢了些。 认真吃完早饭后,都走到门口了,知知站住,好好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才踏出府门。 这副郑重其事一丝不苟的小动作,引得一旁跟着他的花衣捂嘴笑了好一会儿。 一路上知知连和花花们打招呼都是匆匆的,“猫儿草你好呀,我赶时间再见啦!……小雏菊你好呀,再见啦!” 一刻钟之后,知知拐过了弯道,踏进了赵宅所在的巷子里。 知知欢快的蹦跶着,越是快到了妹妹的家里,他越是觉得开心。 到了门口,知知深深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裂开嘴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抬手敲门。 一遍,里面没有人应答。 知知脸上的笑浅了一分,但依旧上扬着大大的弧度。 抬手,知知又敲,静静等着,又无人应。 知知小脸上的弧度又浅了几分,但笑意仍在,没有落下。 整理了一下情绪,知知再一次抬手敲门,以为前两次是因为自己敲门的声音太小了,是以这一次他用的劲很大,几乎都把小手手敲红了。 还特意多敲了几下,然后静静等待着。 赵宅依旧无人应,但他把隔壁家敲出来人了,一个老婆婆出门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这是谁家的俊俏小郎君呀,是来找月儿的吗?他们一家今早便出门上集啦,小郎君怕是寻不到月儿了,不如晚些时辰再过来吧。” “谢谢婆婆。”知知脸上的表情挤在一起,迫于礼貌,有人在他也不能哭丧着脸,只能抿紧了嘴巴努力将两侧的嘴角抬高,摆出笑的表情来。 若是郑好好在,看到知知,定会觉得此刻的他像极了现代的那个假笑男孩表情包,然后大笑出声。 那婆婆听他乖巧道谢的模样,笑容又慈爱了几分,温柔道:“小郎君快回吧,清早露水重,小心染风寒了。” 知知抬起手向婆婆挥手道别,婆婆也挥了挥手,便回了家里。 知知扬起的嘴角顿时垮了下来,成了倒弧度。 他起了那么早,就是想早一点过来告诉妹妹她也能一起上学的好消息,却没想到那么早了,却还是扑了个空。 好难受,呜呜。 知知像颗霜打了的茄子,毫无生气的跟着花衣回家里。 走了一会了,刚转过弯,到了闲安王府这边的街上,“哒哒哒”的马蹄声在清晨里显得尤为清晰,知知一直低着头,但也知道让路,飘荡到了路边。 可是那马蹄却依旧出现在了他视线里,知知正想着他都已经快挤到墙边了,怎么还是挤过来了呀,知知惊诧抬头,正要说道,脸上失落的表情瞬间变为惊喜。 “汝麟哥哥!” 季汝麟正翻身下马,到了他跟前半蹲下身,他刚刚在马上远远的就看到知知,本想开心的过来打招呼,却感受到他似乎不高兴的样子。 “知知怎么了这是,是谁大清早的惹我们家知知不高兴呀?” 知知摇摇头:“不是的哥哥,没有人惹知知不高兴,只是要找的人不在家,就只能先回家了。” 然后知知把刚刚经历的事跟季汝麟讲了一遍,季汝麟撩了撩他软弹的小脸蛋,笑道:“既然她们一家都去集市了,那不妨我们也去,这样说不定就在集市上碰到了。” “哥哥出门正是要去集市上呢,知知要跟哥哥一起吗?” 季汝麟身后的贴身侍卫听了,眉头一锁,抬头上前一步正要说什么,被季汝麟使了个眼色,侍卫立时收了话,自觉的后退回去,低头不语了。 心里却是在暗想,王爷呀王爷,今日你一大早出门,可不是去什么集市啊,皇帝的召见您都不去了,这怎么能行! 这可是抗旨不遵啊,放在一般人身上可是要掉脑袋的! 奈何那边他家王爷已经准备抱着欢喜的知知上马了,他上前去,季汝麟自知他心中所想,在他耳边轻言道:“无妨,自家兄长,且无要事只是去吃个家常便饭,之后有空了再去便是。” 好不容易能和知知出去玩,自然是先玩了再说,况且,皇帝不正是乐得看到自己能多玩玩的嘛。 闲安王闲安王,看看他哥赐给他的王爷称号,便昭示了他哥对他的态度嘛。 侍卫无奈,亦上马跟上。 第37章 大郎君跟着闲安王爷去街上,以往的时候,也常有闲安王带着知知出去…… 大郎君跟着闲安王爷去街上,以往的时候,也常有闲安王带着知知出去玩的事,花衣自然不会阻拦,回府之后跟郑好好说一声便可了。 目送着闲安王带大郎君离去,花衣才回府去- 到街上的时候,季汝麟坐于马上,看着熙熙攘攘比肩接踵的人潮,呆愣了一下。 他倒是没想到今日是南东街大市的逢三九大集,这人来人往的,挤进人海中,别是找人了,只要自己这边的人能不能挤散都不错了。 知知倒是对这些困扰一无所知,看着这样稀罕的景象,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往日宽阔的大路已然不能再骑马,季汝麟抱着知知下马,知知落地了,这才觉得发愁起来。 刚刚在马上的时候,视线开阔,一眼就能看好远,此时他在地上,小小的身子顿时被高大叠嶂的人海淹没,他只能看到一条条的人腿,像是在密不透风的竹林里。 季汝麟看到他仰着小脸儿,小眉头皱着,像只从巢穴里落到了地上还不会飞的呆呆的小猫头鹰,伸手将他捞入怀着,然后让他坐在了自己脖子上,托举着他。 “这样知知是不是就看得远啦?” “啊,好高好高,哥哥比这里的人都高,知知全都看到啦!” 一旁的侍卫张口欲言又止,他想说王爷这样万万不可啊,您怎么能让人骑在您的头上! 但被季汝麟一眼扫过来,就自动噤声了,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罢了罢了,他家王爷少有那么喜欢一个小郎君的时候,平日里都是行单只影,禹禹独行,若是宋氏小儿能常伴王爷膝下,也是极好的。 季汝麟驮着知知行走出了一段距离,可是还是没有看到赵氏一家的身影,知知叹了口气,怕季汝麟累到了,便叫他把自己放下来。 “哥哥,这里人好多,要不知知还是等下午的时候再去找月儿妹妹吧,知知的事并不急的,哥哥快去忙自己要忙的事吧。”知知有点儿小失落。 季汝麟摸摸他的脑袋,“没事的,既然知知不着急,那我们索性不找了,哥哥带你好好逛街吧!今日是大集,一定有许多的顽具商贩,咱们去看看吧。” 知知乖巧点头,提了口气,将失落尽数藏起来,脸上扬起盈盈的笑来,牵着季汝麟的手,朝着玩具一条街那边去。 刚走近了些,便听到前面一阵吵杂,人群涌动,前方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两人未等挤进人群前面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喊:“好你们一家子!原以为你们一家都是哑巴是那敦厚老实之人呢,我仅是一个没留意,哪曾想到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我家顽具!” 这道怒气的声音很大,吸引得周围的人都涌过来看热闹,呼啦啦便把这边围堵得水泄不通。 一阵吵闹的沉寂之后,那商贩的声音又响起带着不耐烦:“你们别觉得自己是哑巴就想逃脱罪责,你可知你们偷走的我那不倒翁样式最是新奇,一个便要二两银子,赶上你一家半年花销,你们买不起便要偷,当真是不知廉耻卑劣下流!” 一旁的人听了这顽什的价格之后,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小顽什竟要二两碎银! 不过再听这商贩所言顽什的名字,似乎不曾听过,倒是个新奇顽*什,若是用料做工讲究,又是新奇的,要二两也不为过,总有大族买来哄逗小孩玩。 围观的众人无不对人群中互相挽揽在一起、气的脸色涨红的三人指指点点。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能想到看起来老实的哑巴,竟然能干出这样的勾当。” “还不是买不起,又想要,这才起了偷的心思吧。” “买不起咱就不要嘛,实在不行路边捡个茅草都能玩一天,何必非要要这顽什呢,被抓住了可是要吃官司的!” …… 众人议论纷纷,人群里的两个大人都急的不行,偏自己口不能言,不能辩解一二,只能就这般被人构陷困于此地。 那妇人耳不能听,口中啊啊咿咿的,焦急而飞快的朝当家的比划着。 ‘那些人都在说什么,为什么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那么凶狠的模样,我们做了何错事吗?’ 她郎婿是个口不语之人,听着众人纷说云云,脸色愈发难看,他敢保证,他们一家都是敦厚之人,断然不可能做出偷窃之事,可是他说不出话来。 ‘他们说我们偷拿了他家的顽什,可是我们就进去看了一圈,什么都未做过,他们这是诬陷!’ 妇人顿时明白了此时的境况,再看向众人时,眼中露出怯弱:‘可是我们口不能言辩,这该如何自证,难道要当众脱裳不成?!’ 男子的脸色顿时又沉了沉,当众脱裳? 就算他们是哑巴又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忽地想起来什么,男子忙蹲下,摇了摇女儿的肩膀,一阵比划。 ‘月儿,你跟爹爹实话实说,东西是不是你拿了,你若是拿了,爹爹便出钱把顽什买了,你若是没拿,那爹爹就算是抗争到底,断然也不会让咱们受此冤屈!’ 他知道,女儿最是听话懂事,从不给家里添一丝麻烦,总是乖乖的。 小娘子本就被这阵仗吓得魂不守舍,众人指指点点落在他们身上,她慌得浑身抖得若筛糠般,扑哧扑哧的落着泪,像是被狼群团团围住了的,误入林深处的羔羊。 爹爹的手语比划的飞快,只觉得自己眼睛花花的,什么都还没来及看清,只看到爹爹眼神坚毅的定定望着自己,她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只知道慌张的摇头。 那个玩具她是很喜欢,可是爹爹说他们买不起,她便没有再撒泼耍赖非要要了,她是真的没有拿呀! 男人看到女儿摇头,双拳顿时握紧,心道就算是今日把这条命拼死在这儿,也断然不能受此屈辱。 男人跺了跺脚,一脸愤愤的模样,倒平添了几分凶相,叫一旁围着的人都朝后退了两步。 那商贩也被他突然的发狠吓了一下,随即缓过神后仗着他们不说说话,讥讽道:“你们拿了就是拿了,还作甚一副屈辱模样给人看,难不成还觉得我冤枉了你们不成?” “我放着大好的生意不做,冤枉你们一家哑巴有甚意思?!东西拿来,再赔给我原价的钱,谁知道你们这一会儿有没有给我弄坏了,以上的事妥了话还好说。” 知知被挤得差点没抓住季汝麟的手,季汝麟身子高大,并不好朝人群最中心挤去,他们一行被挤得寸步难行。 知知听着里面的声音,总觉得会不会是月儿妹妹一家,急得一头的汗,季汝麟带着他奈何挤不进去。 “哥哥,我身子小,我先挤进去好不好,哥哥等下进来再找知知,知知进去了就在里面不动了,不会和哥哥走散的。” 知知急的不得了,若真的是月儿妹妹一家,万一被冤枉了,他们也没办法说话,岂不是要吃亏了,他要快点进去,他学了几天的手语了,能看懂几句简单的,还能帮月儿妹妹辩解。 季汝麟想了想,皱眉摇头道:“知知不可,里面不知什么情况,万一冲突起来,你小小的,看不到你伤到了怎么办?” 季汝麟不放他走,知知焦急,愈发觉得人群里的人就是月儿妹妹,趁着季汝麟一个不注意,挣开他的手,朝着人群里挤去。 人群中,那商贩看这一家人宁死不屈的模样,吃准了他们不会反驳,不想再耗费时间,唤来了三两家仆给他们使了使眼色,背着手从身后把一个玩具样式的东西塞给了那个家仆。 “去,直接去搜,我说他们偷了就是他们偷了!”那小商贩一脸的自信得意,看的周围的人也是跟着相信了。 “我也倒不必和你们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我还等着做生意呢,给我搜,我看等会了搜出来东西了你们还能这么嘴硬,不,手硬吗!” 说着,便招呼家仆上去,自己则是一脸嫌恶的看着三人,“我就盯着呢,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我东西少了,你们在店里的时候就在我那顽什跟前一阵比划,当真觉得事情天衣无缝?” “东西就是你们拿的,一看你们这样的人就坏,不然老天爷怎么会让你们一家都身体残缺,上辈子不定做了多少坏事,才遭得报应。” 家仆都是壮实大汉,一脸恶相,伴着商贩的恶语相向,扑向满脸戒备的一家人。 男人誓死牢牢的将妻女护在怀中,那家仆撕扯之中,没两下就把人拉开了,趁着哄乱,说是搜身,却是在身上胡乱的揉捏,月儿娘亲顿时一阵哑喊。 月儿爹爹立时红了眼,挣开钳制住自己的人,扑上去一拳将羞辱妻子之人打倒在地,只是这三人没反应过来才被打了,反应过来之后,瞬时将男人压在地上打。 另一个家仆则是在月儿身上摸索了几下,假意拿着一个顽什举了起来,高喊:“看,还说自己没偷,这是什么?!” 说着将东西递给家主,商贩掂着手里的顽什,看着被打的男人,一脸鄙夷,“我当是什么忠勇之义呢,原来是窃贼的死不承认!” 男人不听这商贩说什么,眼睛只紧望着自己女儿,眼底尽是悲戚。 月儿,你怎就骗了爹爹? 月儿泪珠子成串的掉,她真的没拿呀,爹爹不要这样看自己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东西会从自己身上搜出来。 一拳一拳实实的落在身上,男人被打得无处可藏,他护着头,脸上身上冒出血来。 妇人紧紧抱着月儿,护着她,望着自己郎婿被打,绝望的哭喊着看向周围的人,眼中满是求助。 围观的人群眼中带着嫌弃与鄙夷,都撇着嘴不住的摇头,一点怜惜之意都没有。 “别…打…了……你们……都……不要……打了……” 哭喊的声音带着凄厉,磕磕蹒蹒似是初学语的婴孩,一字一字几乎连不成句,但却听得人发颤,脊背瞬起寒毛。 第38章 知知刚挤进来,痴住的望向月儿妹妹,惊诧的张着嘴瞪大了眼。 …… 知知刚挤进来,痴住的望向月儿妹妹,惊诧的张着嘴瞪大了眼。 似乎是适应了一些,再哭喊之时已然连贯许多了,“求求你们……别打……我爹爹了……” “东西不是我拿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东西在我身上,你们别打我爹爹,走开,都走开,你们这些坏人——!!” 商贩得理不饶,讥笑道:“看吧看吧,东西都在你身上搜到了,还死不承认,还有你这小娘子,不是一家人都是哑巴吗,一开始我看你们一家都是哑巴挺可怜的,没想到你竟然会说话,连哑巴都是骗人的!” “大家伙可都是看到了,是不是他一家人偷东西在前,装模作样骗人在后!大家都评评理,打他们是不是理所应当?!” “就是的,他们偷东西还装可怜,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都是活该的,哪能这样骗人?” 月儿站在人群之中,仰望着这些人,视角似乎被无限拉长,她只觉得身堕地狱一般,周围的人都是飘忽的邪灵,正张牙舞爪的朝着她扑来。 “不,不是的,不是的,不要,不要——!”月儿惊恐万分的抱着头,一开始低声喃喃,而后声音越来越大。 众人指指点点,声音纷纷杂杂。 愣住的知知回过神来。 就在月儿觉得那些人朝着自己扑过来蚕食之时,一道小小的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 小小的后背,只比她宽大了没多少,却将她完全的挡在了身后。 那道声音像是仙童临世一般,他的声音远远的,似乎从膈膜之外传来—— “都住手!她是我妹妹,她都说了,不是她拿的,你们不许打她!” 而后月儿便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缓缓转身,脸颊在眼前不断放大,最终停住,月儿呆呆着看着他。 在月儿眼中,一切动作都像是放慢了许多倍,连周围吵杂的声音都像隔了层水,虚虚恍恍。 他伸出小手来,轻柔的揩去她眼角的泪,又抬起手掌,脸上带着温润的笑,眼睛弯弯的,揉了揉她的头。 她只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妹妹,别哭,哥哥保护你。” 稚气未脱的声音却出奇的充满了魔力,月儿被他安抚到,真的不哭了,崩溃的情绪也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知知转过身去,“你们不要再打叔父了!” 说罢慌乱的指着相悖的方位,惊呼着:“看官府的人来了,还带着大刀,大家都快跑啊,他们来抓人去坐大牢了!” 官差威名在外,是人们自小在心里养成的恐惧,在场的人,不论是围观的还是那商贩和他的几个家仆,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都慌了一下。 围观的怕得罪的官差大人,慌作一团着急四散,那商贩和家仆互相对视一眼,自知心虚理亏,在听到官府的人来的时候,纷纷都停了手里的举动,慌作一团。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顺着那小郎君所指方位去看时,已然反应过来这小郎君是在诈他们。 而这个空档赵父已经在赵母和知知的帮助之下,从魔爪之下挣脱了出来,退到了一旁。 竟被一个四五岁的奶娃子诈了,商贩气急败坏,大喊大吼着:“给我抓住他们,抓住了狠狠的打,哪里来的野孩子竟然骑到我头上来了!” 但喊得很大声,三个家仆却在众人的推搡之下,挤到了五米开外,此时还深陷人群之中。 人传人现象何时都有,集市上其他地方的人不明所以,只看到这边人群忽然就恐惧的四散开,以为发生了人命案子有人拿刀乱砍,亦作惊兽状胡乱四散逃开。 一时间整个街集乱作一团,好在路够宽,店铺够多,人人都朝着安全的地方散开,倒也没有出现伤人时间。 好一场闹剧! 路面上也就商贩和季汝麟主仆两人立在路中,相视而望。 一时间寻不到知知的身影,季汝麟的脸色阴沉的厉害,现人群散了,一眼就看到了知知的所在之处。 刚刚的闹剧他都听到了,冲到商贩脸前,一把将他提溜起来,咬牙狠道:“刚刚咄咄逼人,口出狂言要当街打死人的就是你吧?!” 这商贩虽说不是瘦骨嶙峋的杆子,但也是寻常男子体重,竟真的被这凶神恶煞之人一手提起了地面。 商贩到底做了多年生意,最会溜须拍马,一眼看到这人,便知不是大富便是大贵,绝不是自己能招惹起的人。 正要嬉皮笑脸张口求情,朝下一看却脸色大变。 不不不,商贩再细细看来,这人身上,竟穿着四爪蛟龙纹式衣裳,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上面细纹,这这这人是、是、是个王爷! 这般低调的衣饰,一定就是当朝闲安王了! 商贩惊恐的眼神中,慌乱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草民只是想吓唬他们一番,并非真的要了他们的性命,王爷明察啊!!!” 那原本隐在人群中逃开的知知,看到路中央的人之后,从一侧的店铺里露出小脑袋来,脸上灿烂的笑开。 是汝麟哥哥! 刚刚跟汝麟哥哥说在原处等他,自己刚刚一紧张忘了,知知拉着月儿的手,“走,妹妹,我带你去找我哥哥。” 月儿被他拉着,赵氏夫妇看到女儿和小郎君要跑出去,紧张的去拦他们,却晚了一步没拦住。 夫妇二人神色焦急,看看那边钳制住商贩的那人,心中忧恐,害怕俩孩子出事,只能跟了上去。 原本被冲散了的三个家仆此时也从人堆里钻了出来,看到家主被人钳制住,脸色大变,目露凶光朝那人冲过去。 季汝麟侧视了一眼冲过来的家仆,冷笑一声,不予置喙,手上的力道猛地一松,将商贩掼倒在地。 身后一直闷声不吭的侍卫直接拔出手中的剑,挡在了家仆冲过来的路径上,虎视着冲过来的家仆。 这商贩一看拔出剑来了,吓得屁滚尿流,也看到了护主心切冲过来的家仆们,他连连大喝:“滚!你们反了不成,都不想活了吗?!!快滚过来拜见闲安王!” 几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家仆,闻言直接丢盔弃甲一下瘫软在地,匍匐着跪拜下,“拜见闲安王!王爷饶命!” 随着一起跪拜下的,不止这三个家仆,紧跟着女儿过来的赵氏夫妇也惊惶的跪下。 街上有距离近者,亦跪拜下,一倡百和,乌泱泱的人们纷纷出店门朝季汝麟所在方位跪拜下,人潮如波涛一般,激荡开来。 耳边传来唧唧嗡嗡的跪拜声,让季汝麟有些烦躁,他素来不喜在外面表露身份,自由自在闲散惯了,闲散久了,这些东西愈发让他觉得躁郁。 都怪这个商贩,若不是他起头…… 季汝麟捏着暴起青筋的额角,正欲发火,一只小手握住了他。 他低头,迎上一张笑的甜腻眉儿弯弯的小脸,季汝麟的心一下变得柔和起来。 他半蹲下身,“知知,你刚刚去哪里了,找不到你,快把哥哥吓死了。” 知知回身指了指刚刚藏身的小店,乖巧的说:“哥哥,我刚刚带妹妹到那边去躲着的,他们人好多,我一害怕就忘了跟哥哥的约定。” 季汝麟温言道:“无妨,只有知知人没事就好。” 视线余光满是跪下的人们,让他们都起身自个散去,跪伏在地上的商贩闻言大喜过望,口中喊着“谢王爷”就要起身。 季汝麟看到他这样,冷声道:“我叫你起身了吗?” 起了一半的商贩大惊失色,脸色苍白顿时连忙又跪了回去,将头埋在地上。 季汝麟看到知知身边的小娘子,便知这是他要寻的人,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起来。 知知的朋友就是他的,知知要保护的人,也就是他要护着的人,若是有人敢伤害这个小娘子,那知知一定伤心死了,他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一想起来刚刚的情形有多危急,知知竟一点都不知道怕的,他知不知道刚刚人群那样乱起来,万一挤踏起来,他们小小的身子怎么禁得住。 还好没有还好没有,现在想起来季汝麟就觉得后怕。 那小娘子看到自己,竟然不怕,也不知是不是他看错了,这小女娘的大眼睛中滑过的情绪,似乎是惊喜。 季汝麟疑惑,这个小女娘以前就见过自己吗? 这么想来,再细细去看她的容颜相貌,似曾相识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他又想不起来自己会在什么时候遇见过这小女娘一家。 他看向月儿身后,看到她父母还跪着,两人身旁两步的距离,一个不倒翁孤零零的躺着,已然被踩坏了。 季汝麟便道:“你们也都起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一旁店里去说。” 说罢朝着那商贩的顽具店而去。 侍卫收起长剑,踹了踹那商贩,示意他跟上。 那边王爷没有叫他起身,他也不敢擅自起来,跪行到店中。 季汝麟背立在店中,商贩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觉得高不可及,令人心生胆颤,连忙低下头去。 季汝麟转过身来,朗朗之声带着威严:“起身吧,这件事自始你本无错,失物寻回,你买我卖,本就是正常行径。” “你错就错在不该动用私刑当街打人,我朝哪条律法准许你将人打死打伤?” “捉住寻来失物,物归原主,或出钱买下赔偿损失,或扭送官府,自有衙门定夺,你不仅不做,还恶语相向扬言要将人打死,现下你可知你何错之有?” 商贩本来起身了,又吓得跪下,想到自己的那些龌龊勾当,心下慌乱不已,但听到闲安王并没有开罪自己的意思,连连磕头道歉,只想着尽快圆过去:“都是草民的错,都是草民的错。” 月儿在一旁支支吾吾,知知想到心细,于是便拉了拉季汝麟的衣袖:“哥哥,月儿妹妹说,她没有偷他的东西,妹妹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到她身上的。” 季汝麟眉头一皱,“是吗?若是你妹妹没说谎,那这事便有蹊跷。不若这样,两方在衙门辩驳吧,府尹自有定夺。” 捏了捏知知的小手,怕他在外面待久了会害怕,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一些,又道:“你那个顽什,二两银子是吗,本王再购你两个不倒翁顽什,一共四两。” 季汝麟将足量的碎银放在商铺店面的桌子上,径自拿了两个不倒翁,一个圆肚子将军给知知,一个粉色圆兔子给月儿。 知知甜甜的道谢,而后他期待的笑看向月儿,月儿羞了羞,声音若纹,“谢谢……” 独属于小女娘甜腻的嗓音,软软乎乎的,像是小羽毛儿从人的耳边滑过,听的人心里都变得蜜一样甜甜的。 知知身边天天都是梵梵,虽说梵梵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但月儿妹妹和梵梵的奶气完全不一样,刚刚情况紧急,现在认真细细听来,知知惊奇欢喜的瞪大了眼睛。 嘿嘿嘿,妹妹就是不一样喔。 季汝麟羽扇一样宽大的手掌从两人头上拂过,揉的两小只都像只猫儿一样眯起了笑眼。 俗言道,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尤其是知知这样的热心肠,季汝麟带着他又跟着一起到了南安府尹。 两人不曾惊动府尹,怕自己的威视影响了府尹的判断,在外远些的地方等着,让纠纷两方进去分说。 第39章 事情清晰,迫于闲安王的威势,商贩不敢扯谎,只能把事情原委全盘托…… 事情清晰,迫于闲安王的威势,商贩不敢扯谎,只能把事情原委全盘托出。 府尹一听,好家伙,这小商贩着实可恨,竟因为赵氏一家皆是哑巴有苦说不出而假意陷害,故意把东西藏匿起来,让他们自知理亏,不得不把钱赔给这小商贩。 且在这之前的时候,小商贩就以这样的手段,欺骗了不少本来买不起或是犹犹豫豫觉得不划算不想买的人家,最后迫于理亏,都付了不应该付的钱,还赔给小商贩一些银钱。 他在这上面吃了不少的甜头,自以为无人敢告官,也没人发现他做的小手脚,是以一直如此。 一家小小的穷哑巴最是好欺辱,他万万没想到他们竟能有闲安王做靠山! 天下谁人不知闲安王,他可是当今圣上最宠溺的弟弟啊! 前朝十一子,如今只有当今圣上、闲安王与镇守在边关的北安王,北安王一生驻守边关,世人皆知,如今这皇城了,可不只有闲安王一个。 更重要的是,皇上甚是宠爱闲安王,年年封赏不断,恩宠有加。 闲安王出了名的好脾气,若是开罪了闲安王,那真的是离死不远了,是以季汝麟生气之时,商贩才如此惊恐,到了京兆尹之后,直接不加隐瞒的把事情全盘托出。 他若是还在狡辩,等闲安王下令彻查查清楚都是自己所作所为时,那才是真的傻,那时候就可不是他一人之罪,而是诛九族了! 如今事情败露,小商贩苦涩不已,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是栽倒了这样任他欺辱的哑巴一家! 府尹又寻了他的家丁,害怕自己被连累掉了脑袋,纷纷都对商贩的这种行为进行了指认,说都是自己一时见钱眼开,跟着商贩昧着良心干这样的勾当。 府尹一听,好家伙,这还是个惯犯,竟利用穷人不敢惹事的心理,利用他们不信任自家孩子的心理,见东西从自家孩子身上翻出来了,想着可能是自家孩子一时糊涂,太想要这个玩具了才一时做了傻事。 再看商贩得理不饶人的蛮横样子,怯懦的便把钱套了息事宁人。 这样利欲熏心的小商贩,真真的是罪大恶极啊! 府尹越审越觉得生气,再看看被打的浑身是伤的赵氏一家,心里的火气咋都压不下去,欺人太甚啊简直! 不仅是欺诈,还当街行凶打人,简直无法无天了! 这这这竟然是发生在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事情,若不是今日哑巴一家把他告发了,也不知这商贩要坑害多少穷苦人家! 依照当朝《刑律》一律罚没财产,采取当市仗杀,以示震慑。 前朝的时候,商业不断发展,朝廷已经开始对商业的欺诈行为开始重视起来了。 而且这个商贩的行径尤为恶劣,更应重判,以儆效尤! 一切都审清楚了,这个商贩也没有什么冤枉的地方,府尹先叫那赵氏一家退下,害怕吓到了那小娘子。 “依照当朝《刑律》,小贩罚没财产,当市仗杀!其余家丁,是为帮凶,压入大牢!”扔了令签下去,拍板退堂。 赵氏一家又惊又喜,惊得是经由月儿转述,那小商贩竟是惯犯,被坑骗的不止自己一家! 喜是因为经由此事,月儿竟能说话了! 原先夫妇二人一直以为月儿和他们一样,是天生的哑疾,可能一生都和他们一样,不能说话,只能沉默过完一生。 夫妇二人甚至觉得哪怕是拿他们的身家性命去换,都希望女儿会说话,如今竟能说话了,简直是家里天大的喜事。 欢喜本就是藏不住的,它在眉眼中,在一颦一举中,甚至身周的空气中。 出了府衙,知知远远的看到他们出来了,笑着朝他们招手,季汝麟催马上前,和赵氏一家汇聚。 听着属下跟自己回报府尹查清的事实,季汝麟心中又是一阵后怕。 那个商贩果然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还好知知没事,要是出事了,就算那个小商贩死百遍千遍都是无济于事了。 因着赵父身上带伤,一行人又去了医馆。 他们一行人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医馆里的人也都是纳闷不已,明明都受伤了,怎么还这么喜悦,不应该是悲伤吗,就算不是悲伤的事,那也不用笑的这么开心吧。 不明白,想不明白。 不过待郎中给赵父包扎好处理好身上的伤之后,赵氏一家之事,经由一旁的那个隽逸小郎君讲述之后,郎中恍然大悟,原来是这般! 因为口不能言,临街被冤枉,最后喜得府尹查清事实还他们清白,还叫那惯犯进了牢狱,不禁让人拍手称快,怎么不是大喜之事?! 又因小娘子哑疾,忽有一日口能言,这又怎得不是大喜之事! 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啊! 赵父赵母眼含期许,对着郎中比手语,月儿在一旁翻译:“我爹娘说,想…让您帮我也看看。” 郎中心下了然,让月儿张嘴,看了她的喉部,又诊了脉。 郎中诊脉的时候,知知感受到月儿的害怕与胆怯,便在一旁握着妹妹的小手,眼神坚定冲她点头鼓气,“没事的妹妹,我在你身边,不用怕。” 听得一旁的大人都称赞不已,小小郎君,已然在用自己的力量呵护他人了。 郎中诊完脉,捋了捋胡须,沉吟道:“老夫倒是觉得这小娘子并非天生哑疾,她的喉间一切正常,和常人无异,脉象上亦是如此。” “若非要说小娘子为何口不能言,这或许是因人而异,有的小儿学话说句迟了些,这倒都是正常的,我看你们家小女娘年三岁了吧?” 赵父连连点头,又把郎中的话转述给自家内人看。 郎中继续道:“三岁的话,还不能正常说话,那是有些太迟了,不过也有这样的病况出现过,但老夫认为,大都是因为心疾而不能言,具体是何原因老夫无从得知,这个你们可能要问一下你家小娘子了。” 郎中言罢,赵父目中柔慈,拉过月儿朝自己怀中带。 那边和知知拉着的手就被强制分开了,知知眨巴眨巴眼睛,忍住了没追上去。 季汝麟在一旁看着心中直酸,嘤,有了小女娘,就忘了哥哥了。 赵父拥着赵母,揽着月儿,手势慢而含情,‘月儿,郎中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月儿并非天生哑疾,一切正常,从前咱们也看过医师郎中,吃过许多药,也没有效果,早就断了药。’ ‘月儿今日却忽然开口说话了,你告诉爹爹,是不是因为看到爹爹被打了你才说的?’ 月儿低头不语,眼里包泪。 ‘月儿不想说便不说了,那爹爹还想问你,你之前为何不说话呀?’ 豆大的泪珠从月儿眼中滑落,一阵呜咽之声后,月儿转身扑到赵父怀中,将整个人埋了进去。 赵父慈爱的拍着她的后背,轻轻握着月儿的小手,用大拇指磨搓着她的食指中指,又拿着她的手手食指拇指环成圈,自己的手亦是此状,和她的环扣在一起。 ‘没关系呀。’ 月儿就算不说,也没关系呀。 感受到爹爹比的手势,月儿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她抽噎着,顺着爹爹的手,一点一点的比着—— ‘对不起,爹爹。’ ‘月儿从一开始就会说话,但爹爹和娘亲都不会说话,月儿会手语也不出门……’她的小手比划着,停了一会儿,眼中泪花成串,方又继续。 ‘月儿只是……’ ‘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和爹娘不一样。’ 赵父看着女儿的话,又是喜又是气,最后将月儿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月儿抱着赵父哭了一会儿,好一阵子两人才整理好了情绪,月儿也不怎么哭了。 赵父又跟她道歉,‘月儿,都是爹爹对不起你,要不是爹爹没能力没有钱,咱们也不会买不起那个顽什,也不会有今日这样被人欺辱的事……是爹爹对不起你们娘俩。’ 月儿捏了捏自己的手,急忙的比划着:‘爹爹没有错,不是爹爹的错,爹爹没有对不起我们,爹爹已经很努力了……’ 月儿握住赵父满是茧子的手,哭的更凶了,‘爹爹每日都那么辛劳,穷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已经在努力的活着了……’ ‘都是因为月儿,要是月儿不闹着去玩具铺子,也不会被人冤枉,也不会有今日的事了,月儿的错,让爹爹受伤了,爹爹疼不疼?’ 赵父心中酸涩,蒲扇般的大手揉着月儿的脑袋,‘不是月儿的错,爹爹没事,不疼,只要月儿和你娘亲都没事就行。’ 月儿又扑到赵父怀中,一阵嘤嘤啜泣。 这家的郎中上了年岁,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在中堂帮人抓药,让他们一家人在里堂沉淀情绪,未出言催促过。 知知也乖乖的依偎在季汝麟怀中,静静等待着,他只知道一点点手语,月儿妹妹和她爹爹比划的太快了他看不懂了。 不过他知道,这是他们一家的事,他安安静静的陪着他们,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赵氏一家从里堂出来,赵父脸上重新弥漫起之前那样灿烂的笑意。 出来看到季汝麟和他怀里的知知,心中感激之意蒸腾而起,激动的就要给季汝麟和知知跪下感谢。 若不是他们二人,自己一家可能就真的再也解释不清了。或是,他也可能便被那商贩当街打死……若不是他们二人,一切都可能不会是此时这般模样。 季汝麟探手将赵父托扶住,“无需多礼。” 既然都没事了,一行人便朝家里去- 皇宫中。 太监总管苏公公进入殿内,在皇帝耳畔轻语几句,皇帝沉吟片刻,不由惊诧道:“他竟没有将事情闹大,他真的没跟府尹透露自己身份?也没进去参与审案?” “王爷确实没参与,但那小贩却是迫于王爷才乖乖的去府尹那里认罪的。” 皇帝道:“那小贩行为不端,违法乱纪,自是应得的,哪怕不是汝麟出面,总有一日也会暴露出来,那时府尹再查不清楚,就是他这个府尹的失责了。” 总管公公连连附和。 皇帝一阵不语,眼中闪烁,沉吟片刻道:“不过,汝麟倒是挺喜宋氏家的孩子的,后日恰逢萧妃生辰,不若便叫宋氏一家和其他大家都前来进宫赴宴吧。” “宫里也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刚好阿康也无聊的很,刚好给他物色物色玩伴陪读的,朕也认识认识这些孩子们。” 苏公公领了命,便去叫人去安排了- 回去的路上,知知拉着月儿的手,两人一蹦一跳的走在一行人的前面,气氛欢快极了。 赵氏夫妇两人对于季汝麟的惶恐也消弭了不少,但仍是恭敬的跟在他身后,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家小女。 知知兴奋的跟月儿道:“月儿妹妹,我娘亲要在我们家开幼儿园了,过一段时间建设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学啦!” 月儿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幼儿园是什么,但听懂了知知后边的话,更加迷茫了,“我也能上学吗?” 可是家里没有钱,怎么去上学? 知知笑得灿烂的点头:“对呀对呀,妹妹当然能上学,而且是我娘亲开的,不收妹妹的钱!妹妹到时候只需要按时来上课就好啦!” 小孩子心思单纯,对于一些问题也不会思索的很深,月儿听到知知这么说,脸上立刻洋溢起笑容来,“太好了,月儿也可以去上学啦。” 忽然想到什么,月儿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季汝麟,眼里怯怯的,转过脸来贴在知知耳边轻声说:“知知我跟你说个秘密,其实之*前我说有人要教我写字,那个人就是身后的闲安王爷的哥哥北安王……” 知知惊讶:“原来妹妹还认识王爷的哥哥呀!知知都没过呢,不过听汝麟哥哥讲过。” 月儿害羞的笑笑:“那都是很早很早以前啦,月儿还是听爹爹说的,好像是月儿的姑奶奶是宫里的赵才人,是北安王的娘亲。” “所以月儿很小的时候,北安王给爹爹写过信,爹爹跟我讲的~不过,现在月儿都长大了,他还没来……” 月儿有点小小的失落,不过随即扬起笑脸儿:“不过没关系,现在有知知可以教我啦!” 知知脸上漾开羞羞的笑,歪着头靠在肩膀上作不好意思状,羞了一会儿才道:“我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 自打知知提出的开幼儿园的想法,可算是提到郑好好心坎里去了。 一贯无所事事闲散惯了的郑好好,终于在这偌大的古代,找到了除了吃食以外的,能让她浑身充满干劲的事了。 当天晚上跟宋灵昀打了响声之后,郑好好就开启了她浩浩汤汤的宏大计划。 幼儿园选址不用发愁,就在自家后院,那么一大片的空地,足够她随意折腾的。 当天晚上她就画好了幼儿园房子的图纸,第二天郑好好就亲自出门,带着花衣和燕子,去找城中手艺好的木匠工和瓦匠工了。 一处木工坊中,一个四十余岁的木工拿着郑好好的图纸,陷入了无限的发愁中。 “夫人所建筑房屋的构造,实属罕见,不过却另有一番孩童趣味!” 此时木工手里拿着是郑好好觉得稍微好弄的蘑菇屋,和寻常房屋直角的棱角不同,蘑菇屋许多都是讲究曲线。 但对于此时的工匠手艺,已然早已克服了这样的难题,是以木工只是感叹了一下,便说可以上手做。 郑好好又拿出诸如南瓜、草莓形状的设计之时,那木工已然不再惊诧了,反而眼中带着惊喜,闷头去琢磨了。 这也是给他本身带来了许多思考,原来房子还可以造成这样的样式。 除此之外,郑好好又定制了跷跷板、秋千和滑滑梯,图纸和尺寸一应在其上标记的清清楚楚,引得木工又是一阵的惊奇。 当然,这个活计不是他一家木工坊短时间内就能造出来的,是以在郑好好的授意下,联合几家木工坊,全心全意的打造这批木材。 本来郑好好还想做一个旋转木马,但是,把其中原理画出来之后,似乎有一点点的不好实现,主要是一时半会做不出来。 其中需要精细的齿轮环环相扣,才能带动每一只木马上下摇摆,同时还能转圈,是以这个工程便暂时放下,等幼儿园初具雏形之时,再慢慢去弄这个。 这边弄完之后,又找了人专门清理了后院里的灌木一应杂草,将地皮清理平整,只待房子造好安装。 最里面的一角处,有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树,粗壮的枝丫斜斜的伸出来,郑好好觉得这上面刚好可以建一个树屋…… ……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晚上,人才停下喘口气。 看着桌上丰饶的餐食,郑好好正欲撸起袖子大快朵颐,就听到下人进来禀报,“老爷,夫人,宫里来人了。” 郑好好愣了一下,手拿着筷子停在半空中,习惯性的去看宋灵昀。 两小只因为娘亲的反应,也都停下了吃饭,但梵梵也就是停了一秒,咬着勺子把嘴巴里的肉肉咽下去,继续大口吃。 知知看看娘亲又看看爹爹。 宋灵昀起身,抱起梵梵,郑好好也跟着起来,牵着知知的手,一家人朝前厅去。 路上郑好好还在犯嘀咕,这还是他们来京城,家里第一次来宫里的人。 以前的时候宋灵昀的职位不高,最开始的时候上朝都进不了正殿里。 如此多的官员,压根看不到谁是谁。 再者他们宋氏在京都毫无根基,亦无祖上荫蔽,皇上有什么事,自然压根都想不起他们家是谁。一般的事,自然有礼部等各个部门的人负责,能来宋家的,也都是负责办差的差役,宫里哪来过人。 梵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时,只知道正吃着饭,有个人进来说了句话,他爹娘就停下不吃饭了,然后,爹爹就把他抱了起来。 喂,他还没吃饱呢! 梵梵口中的食物嚼完了,便想下来继续回去吃,但宋灵昀抱的紧,梵梵小眉头皱着,吭吭唧唧的退他,奈何宋灵昀不为所动,还重新把他抱紧了一些。 梵梵顿时不愿意了,急躁的喊着:“下来,下来,我要饭饭!饭饭!” 宋灵昀拍着他的背哄他:“梵梵别急,就一会儿,等下咱们就回去吃饭好不好?” 吃饭这事还能等?梵梵听不进去宋灵昀的话,只看到自己离饭桌越来越远了,更急了,推宋灵昀的力道也大了,“不要,不要,不要,要吃饭!” 知知乖乖的被娘亲牵着,另一只小手手扣着鼻子,看着弟弟若有所思,挣脱娘亲的手,冲到宋灵昀跟前,“爹爹,你放下弟弟,我来哄他。” 宋灵昀被梵梵推得睁开不开眼,听到知知这么说,顿时如释重负,立刻矮身把梵梵放下来,他倒要看看知知能有什么办法。 梵梵这小子,真是一口吃不上就开始急,真愁人。 梵梵被放下来了,顿时眉开眼笑,哪有刚刚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但小脚丫一沾地,就蹬哒着要朝福宁堂内的饭桌冲。 知知提前预备了,早已挡在了他的前面,变戏法似得从手里拿出个饴糖剥开放到梵梵嘴里。 原本蓄势待发要冲过去的梵梵,顿时停住了,身子的惯性让他跌趔了一下,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知知嘻嘻笑着把他拉起来。 梵梵小嘴蠕动的品味着饴糖,果然不闹不动弹了,被哥哥牵着手手,任由他拉着朝哪里走。 宋灵昀见状瞪大了眼,这就能行?!! 知知朝着宋灵昀露出大大的笑,毫无讥讽的意味,仅仅是单纯的笑,但宋灵昀觉得,自己似乎受到了伤害。 第40章 前院大门不远处,背站着个身穿绯红色圆领窄袖袍衫之人,宋灵昀看到…… 前院大门不远处,背站着个身穿绯红色圆领窄袖袍衫之人,宋灵昀看到之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宫里来的人,竟然还是个五品以上的宦官。 这一会儿的功夫,宋灵昀细想了许多,似乎这些时日,他未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都是在职责之内的正常差事,亦未曾出过什么差池。 宫里怎会派人来家里呢? 宋灵昀疑惑不已,上前几步,正欲出言问来府上有何事。 太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身子微躬着,朝着宋灵昀虚抱手礼,“咱家来宣皇上的口谕。” 宋灵昀立时跪下听宣,郑好好也忙拉着知知和梵梵跪下。 宦官道:“陛下说,‘明日宫中家宴,朕欲宴请京中三品以上王公大臣一同赴宴,念及幼子与小皇孙及皇太孙同岁,特召刑部司左侍郎宋灵昀与其家眷共同前来。’” 郑好好想,皇帝这话的意思是,觉得他家的俩孩子跟皇孙们同岁,所以想着让他们一家人都去,这样知知和梵梵能给两个小皇孙做玩伴。 不知道她猜的对不对。 若是仅仅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便好了,郑好好很怕皇帝一个念头没想对,把知知召入宫里做皇太孙陪侍伴读就不好了。 宋灵昀态度恭敬:“臣领旨,谢陛下圣恩。” 那宦官倒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皇帝如今对这宋氏青眼有加,明日一去,说不定这宋氏还能再受皇恩呢,态度自然更好,笑眯眯的连忙扶起宋灵昀。 “宋侍郎您真是好福气呀,皇上别家的大臣都没有派人去宣,独独叫咱家来了这里。” 他看了看一旁正起身的两个懵懂小儿,脸上带着笑,就近捏了捏梵梵的小脸蛋,梵梵被捏一脸的不耐烦,把小脸别到一旁,斜眼睨着这太监。 你谁啊,捏我干嘛? 太监笑的更甚了,“你家小儿真真的精灵活泼,分外的讨人喜欢啊。” 这话也不知是话里有话另有深意还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宋灵昀和郑好好在心里都不由得多想。 宋灵昀面上没有异动,依旧淡然,道:“多谢公公夸赞,小儿顽皮,不懂事。” 郑好好忙拉着梵梵给太监行礼:“宋氏宋遇梵谢公公赞赏。” 宋灵昀让刘荣给这太监塞了一钿金子,问道:“不知公公可知,皇上可否亦宴请了其他人家的孩童?” 那公公收了金子,在袖里颠了颠,继续逗着梵梵玩,面上却笑开了,“这个咱家具体也不知,不过似乎彭禹侯爵家的嫡子,年岁亦和您家这位大郎相仿。” 旁的他也没有再多说,但是他这么一说,宋灵昀和郑好好心里便放心不少,只要是皇上没有单独召见他们一家的孩子就行。 宋灵昀态度恭谨,拱了拱手道:“多谢公公。” 大太监直起腰来不再逗梵梵,道:“不必谢咱家,咱家可是什么都没说。咱家还有旁的事,就不做久留了。” 宋灵昀携一家送到门口,“公公慢走,路上小心。” 两人作礼,大太监上了车马轿子便走了。 一家人转身回去继续吃饭。 知知牵着梵梵的手,落在后面,小脸上满是懵懂,他心里浅浅的有种感觉,好像皇上召见他们一家的事,似乎跟自己有关? 知知想,是不是昨天他诈了那个商贩说有官府的人来了,皇上听说了,所以要把说谎话的他叫过去惩罚一顿吗? 知知吓得抖了抖,小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松开梵梵的手,快跑几步扑到郑好好怀里。 被他这么猛地一扑,郑好好吓了一跳,也不知崽这是咋了,郑好好蹲下身问他:“知知怎么了,是不是梵梵欺负你了?告诉娘亲,娘亲替你做主。” 知知不敢说,连连摇头,小嘴撇着露着胆怯的表情,“不是的,不是梵梵……没事,娘亲知知没事……” 郑好好问了一阵什么都没问出,心里疑惑,怎么回事,现在的小孩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到了福宁堂,桌上的饭菜还温着,还未到秋季,便没有再去热,一家人接着吃起来。 这一顿饭知知是吃的魂不守舍的,一旁的梵梵碗里的肉吃完了,郑好好又给他捞了西红柿蛋面条,一根一根吃得开心的不行。 他吃面条还不好好的吃,从碗里捏住一条,然后从头上开始吃起。 陈厨娘的面条拉的很长,梵梵边吃边朝后仰,仰到后面仰不动了,就头枕在椅子上,边嚼边吸,面条从他嘴边到碗里能有小半米长,郑好好和侍立在一旁的花衣燕子都看得忍俊不禁。 好在这婴儿椅打得结实,任他怎么朝后仰都不会摔,不然他吃着吃着得人仰马翻的摔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知知忽然惊了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郑好好身边:“娘亲,你说明天的时候,汝麟哥哥去不去皇宫里呀?” 郑好好不明所以,还是说道:“自然是要去的,王爷可是皇上的弟弟,家宴当然要去的。” 知知听罢笑逐颜开,“那就好,没事啦娘亲,谢谢娘亲!”说罢踮起脚来在郑好好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声音很响,惊得梵梵猛地仰过来朝这边看,小嘴还没停下吃。 知知后知后觉的发现弟弟这样很搞笑,咯咯的笑起来,也跑到梵梵身边捧住他的脸,同样吧唧来了一大口,然后松开弟弟的脑袋,梵梵被亲的在婴儿椅里晃了晃。 心里没有烦心事了,知知欢喜的好好开始吃饭。 只要汝麟哥哥也去皇宫,那就没事啦,就算皇上问起来,他就可以实话实说,那个商贩也有做错的地方,他那样说是为了救人,并不是无端取闹。 这一点汝麟哥哥可以作证!到时候皇上肯定就不会再责怪他啦。 知知也学梵梵那样,将面条吸溜的响响的,两兄弟俩听见对方的声音,嘴里还有面条,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不过还是梵梵先吃完了,他吃得饱饱的,摸了摸小肚纸,小脸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嘴上脸上糊的都是番茄的颜色。 吃饱了,累了,歇会儿。 知知边吃边看到他这幅模样,不由得嘲笑他,“哈哈哈,娘亲,梵梵是个小花猫。” 梵梵趴在桌子上的脸动都不动,唯有小手握着勺勺捶了一下桌子,嘴巴挤出撅起的弧度:“你也是!” 两人幼稚的争吵引得哄堂大笑。 花衣将梵梵从椅子里抱出来给他洗脸清理,知知自己去洗手擦嘴了。 吃罢了饭,叫冯妈妈她们带着小孩去玩,郑好好则是和宋灵昀两人准备礼单- 第二日中午,一家人就准备好了。 因为是晚宴,郑好好怕在宫里梵梵到点了还吃不上饭会闹,给他准备了个小斜挎包,里面油纸包着装了些糕点和棒棒饴糖。 不过就算是晚宴,但还是吃过中饭便朝宫里去了,一般宴席开宴还早,但是宴席前面还会有歌舞等活动,路上也要费些时间,到了宫里时间就差不多了。 一路上的时候,知知和梵梵都很好奇的扒着窗户朝外面看。 “娘亲,皇宫是什么样的呀?” “娘亲,皇宫里也有小孩子吗?跟我一样大吗?” “娘亲,宴席上吃的东西跟我们平时吃的一样吗,会不会更好吃?” “娘亲……” 郑好好觉得自己头都大了,前面的时候,都一一认真的回答了知知的问题,奈何这小鬼头一连串的问个不停,梵梵也跟着他一起,郑好好受不了了,两个小人比一群麻雀都吵吵。 将知知的头转了个方向,对着宋灵昀,“问你爹爹吧。” 知知顿时爬上宋灵昀的膝上,“爹爹,什么是太监呀?” 宋灵昀:“……” 郑好好在一旁毫不给面子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轮到我了你就问我这样的问题?你就实话实说吧,是不是多少对我有点意见? 宋灵昀不露声色,耐着性子道:“这个问题,知知长大了就知道了。” “啊?”知知啊了一声,爹爹这是什么回答呀,完全就没回答嘛,等他长大了都多少年后了,那要好久好久啊,可是他现在就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呀。 对于皇宫,知知的认知都是从宋灵昀那里获得的,自然拥有古代相应的谨慎和礼节,郑好好虽然不担心他在宫里拉住一个太监问出惊天骇俗的“你为什么是太监”这种话,但。 郑好好将知知抱过来,仍想认真给他科普一下生理知识,他也四岁了,到了知晓男女之别的年纪了。 而且这个问题郑好好觉得无需回避,只有正确的知识科普到位,他自己心里就会明白,能保护自己长大了也能学会何为责任。 这回,知知一个知识从半路一直学到到皇宫,郑好好已然给他科普了许多知识,知知听得入迷,时不时提问几句。 倒是梵梵,在一旁捣乱,一脸天真的“啾啾”个不停,他一说,知知就上手去捂住他的嘴。 到最后,梵梵索性躺倒在哥哥怀里,车马摇晃,伴随着娘亲的声音,悠悠的睡着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0-50 第41章 皇宫里。 皇帝正惬意的躺在李皇后的怀中,任由其纤细的…… 皇宫里。 皇帝正惬意的躺在李皇后的怀中,任由其纤细的手指按摩着脑袋。 李皇后垂眉望向皇帝,思量片刻才说:“陛下为何召宋氏一家前来?” 李皇后思来想去,也没想起来最近朝堂上那宋氏有何动向。 那宋侍郎当年可谓是风光无限啊,犹记得那时他远自大西北夏川,却高中榜首。 状元巡街时,那一身红衣于白马之上,皑皑山间雪皎皎云间月的面容,不知让闺中女子为其倾心。 但为人却低调的很,如今一步步走到大理寺侍郎一职,可谓是脚踏实兢兢业业,未曾被参过一本,与其共事之人亦无不对其赞赏。 尤其是自家那位弟弟,更是三句两句不离宋侍郎。 噢对,最近李然那小子天天嘴上挂记着的成了宋侍郎家的两个小公子。 李皇后心里想到李然天天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开始对宋侍郎家的两位小公子好奇起来了。 到底这两个孩子有什么魔力呀,竟将李然和闲安王迷成这样子。 皇帝舒服的长出了口气,才慢慢说:“汝麟一贯潇洒,自他小时起,脾气就好得很,整日沉溺于自我的世界中,根本不会管那么多闲事的,那日朕竟听下面的人说,他在熙攘的闹事之中发火了,这几天京中都传开了,朕好奇的很,汝麟怎地就那么喜爱宋侍郎家的小公子。” 李皇后抿唇轻笑,手上的力道却不减,“没想到臣妾竟与陛下想到一处去了,臣妾也对宋侍郎家的两个小公子很好奇,李然亦是天天将宋侍郎家的孩子挂在嘴边。” 皇帝惊诧道:“哦?是吗?李然也对宋侍郎家的孩子喜爱的紧?朕倒是对这俩孩子愈发的好奇了。” 李皇后道:“臣妾也觉得陛下请宋氏一家来宫中是个好决策,梁梁与康康与宋氏之子年纪相仿,几个孩子在一处,也教他两人多几个童年玩伴,想必宋侍郎教养出来的孩子,亦是很优秀的,梁梁康康长大了也能多两个左膀右臂。” 皇帝嗯嗯哼哼的支吾过去了,没有明说,李皇后自是熟知他的脾性,也再未多言- 那边宋氏一家的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前,但离宫门还有一段距离,便被岗哨拦下。 宫中规矩繁多,除却皇室的马车,一律皆不准予行进宫中,下了马车步行至宫内。 这里距离皇宫里还有很长的距离,郑好好担心走那么远梵梵吃不消会闹腾,下了马车便把他抱在了怀中。 但梵梵大眼睛轱辘轱辘的转着,两只小手推搡着郑好好,不让抱闹着要下去,郑好好一脸无奈,只得威胁着把他放下去:“这可是你自己要下去走的啊,等会累了别缠着娘亲又要娘亲抱。” 那边知知也被刘荣抱着下车了,两只小手呆呆的拍着,仰头望着巍峨的宫殿。 两小只都是第一次到皇宫来,自是好奇的不行,两只大眼睛轱辘转着一会看看这,一会摸摸那儿。 两小只在前面左看看右看看的慢慢走着,郑好好和宋灵昀跟在后面,一脸宠溺的看着他俩。 两扇深红漆色的宫门巍峨高大,对于两小只来说威严无比,要仰着头抬得高高的才能将整扇门收入眼中。 知知好奇的走到紧闭的宫门前,小心翼翼想要去摸一下,像是自己摸一下门里面就会扑出来一头猛兽似得,小手还没摸到,就吓得立刻缩回手,“啊啊”叫着扭头冲回郑好好的怀里。 知道知知胆小,郑好好弯下腰揽住知知,用衣袖将他环在身前,“知知别怕,娘亲在呢。” 知知躲在郑好好衣裙中,声音嗡嗡的:“娘亲,那里面有大怪兽!” 郑好好宠溺笑笑:“是吗,知知刚刚看到了吗?” 知知猛点头:“有,知知刚刚看到了!” 郑好好看了看正一脸发狠劲推宫门的梵梵,眨眨眼,道:“但现在可能没有大怪兽了哦,梵梵已经替知知把大怪兽消灭掉了。” “啊?”知知揪起郑好好的衣袖,露出一只眼睛出来小心翼翼的朝宫门看去。 看到憋红了脸推门的梵梵,知知一脸的不敢置信。 然后从郑好好衣袖遮挡下出来,懵懵的说:“梵梵好厉害……” 推门推半天一点都没推动,梵梵后退了半步,对着大门怒目而视,还没长齐的小牙磨着。 然后跟大门瞪眼瞪了半天,门不动他不动,最后奶声奶气的“哼”了一声,甩着膀子气呼呼的来找知知了。 知知一脸崇拜的张开双臂朝梵梵奔来,“梵梵你好厉害呀!”抱住梵梵后,又松手捧住他的脸吧唧就是一口。 亲的梵梵懵的向后跌列。 这一幕恰好被刚到宫门前的季汝麟看到,一脸的姨母笑。 两兄弟黏黏糊糊的亲了一会儿,季汝麟从马车上下来,出声唤道:“知知,梵梵。” 熟悉的声音入耳,知知和梵梵顿时朝季汝麟的方向看去,知知顿时放下梵梵朝季汝麟飞奔去,“汝麟哥哥——” 声音甜腻,体态娇憨。 梵梵正笑开了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小眉头高高皱起,嘟着嘴瞪着季汝麟。 哼,又是这个人! 他又跟我抢哥哥! 被抛弃的梵梵无奈的“哎哟”一声,朝郑好好怀中扑去,表情委屈巴巴的:“娘亲,抱抱——” 第42章 太阳逐渐西斜,在空中晕染开大片的霞光,肆意的向四方舒展着,东方…… 太阳逐渐西斜,在空中晕染开大片的霞光,肆意的向四方舒展着,东方的云彩也从奶白色慢慢变成了浅灰。 晚宴开始前的时候,皇帝和李皇后都没过来,一众人等都被安置在了偏殿里。 郑好好看着一屋子的小孩,又看看已经和大家玩作一团的自家两只崽崽,也不知道这次皇帝打的什么主意,叫了这么多和皇孙年纪相当的小孩。 “听说这次皇爷爷叫了好多好多小孩进宫来了,是不是皇爷爷怕我太无聊了给我找的玩伴呀?”皇孙季世康清澈的大眼睛里透着兴奋,牵着嬷嬷的手就朝偏殿这边来。 “慢点儿,慢点儿,仔细摔了。”嬷嬷被他拉的都有些跟不上,怕他摔了,眼底尽是担忧之色。 明明小皇孙才四岁,力气就这么大,真像呀! 嬷嬷心里忽然浮现出小皇孙父王的身影,顿时吓得摇了摇头,连忙把自己这个想法从脑子里摇出去。 那位可是皇帝禁忌,但凡有人提起来让皇帝知道了,那这人的小命也就到头了。 嬷嬷被自己这么一吓,脚步踉跄了下,小皇孙感受到拉不动嬷嬷了,索性丢开了嬷嬷的手,自己开心的朝偏殿跑去。 吓得嬷嬷连忙跟上。 小皇孙季世康走进偏殿的一瞬间,他脸上洋溢着欢快,整个人都散发着开心的气息。 原本偏殿里一片欢乐海洋,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齐刷刷的朝他看过来,一张张的面孔,他一张都不认识。 季世康脸上的笑慢慢凝滞了,嬷嬷还没跟上来,他害怕的朝后退了几步。 知知正在和世爵家的公子玩蹴鞠球,手里还拿着球。 这时,系统看到了关键的人物——小皇孙季世康出现了,而且还恰好是这样一个危机的时刻,要是这个时候知知帮了他,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两人就认识了嘛! 系统立刻来了精神,赶紧跟知知说:【知知,有人要摔倒了,你可以去帮他一下吗?】 “啊?”知知一蒙,手里的球没留意滑落下去,他也转身看到了门口有个小朋友,看小朋友的模样再后退下去,就要被身后的门槛绊倒了,顿时朝他飞奔去。 小皇孙看到有人朝他跑过来,心里更怕了,后退的小碎步更快了些。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小皇孙的小腿碰到门槛即将向后倒的瞬间,知知拉住了他的手。 即将摔倒的恐惧让小皇孙瞪大了眼睛,原本空虚的手中忽然被抓住,然后一双小手托住了他的后腰。 这一刻,小皇孙觉得世界像是被浆糊粘住了一样,变得缓慢而粘稠,只有眼前的这个小哥哥逐渐清晰。 小哥哥的发丝因为动作而从他另一只手的手心划过,痒痒的,像是他梦中母亲步摇上的流苏。 霞光洒落在小哥哥身上,照耀的他头顶上的小银冠也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你没事吧?”小哥哥的声音也那么好听,小皇孙季世康在知知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但一双大眼睛却滴溜溜的跟着知知转。 系统激动的无以复加:【呜呜呜!知知你真的就是人间小天使,这是什么偶像剧剧情啊,这也太美了。】 知知知道系统叔叔的安排,他不能表现出系统叔叔的存在,是以没有接系统的话。 康康脸上红了红,说道:“我没事,小哥哥谢谢你。” 刚刚的情形嬷嬷也看到了,吓得她一头的汗,这会儿到了小皇孙身前,浑身上下的检查起来,“小皇孙您可吓死老奴了!” 此声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小皇孙在皇帝的保护之下,还从来没有人见过小皇孙,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小皇孙。 不像人人尽知的皇太孙,自两岁之时,便被皇帝带在身边开始跟着上朝了。 这小皇孙衣饰华丽,天蓝的绸缎上尽是繁琐精致的花纹,衣领和衣袖用上好的蚕丝绸缎,银线所秀的纹饰在光影下若隐若现,显得他贵气逼人。 蓝白相间的小袍子穿在小皇孙身上,精致的五官,嘟嘟的嘴巴,再加上他水灵灵的大眼睛,却让他显得娇憨可人,肉嘟嘟的脸颊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捏捏。 和他自小便一身威严尊贵的哥哥完全不一样,这孩子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在宠爱中长大的。 大人们都开始对小皇孙的身世感到好奇,知知回头看了看郑好好,郑好好连忙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先回来。 知知浅显的阶级认知,让他想到了眼前的这个小郎君的身份。 在来的路上,娘亲专门给他们科普了一下,当下恭敬的朝季世康行了个礼,便朝娘亲那边跑去。 康康眼见着知知跑走,立刻就要跟上,奈何忘记了自己的手还被嬷嬷抓着,一下没跟上,急的他大喊:“哥哥你别走,你跟我玩好不好?” 急的用另一只手去扣开嬷嬷的手,这才解脱了。 嬷嬷连忙又去拉他:“小皇孙,不可焦躁,先生说了要注意您的行为举止。” 平时的时候,嬷嬷只要是说起先生来,小皇孙总是会安稳下来,可是这一次小皇孙却像是充耳不闻一样,根本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径直朝那个小郎君追去。 “小皇孙——” 季世康蹬着小短腿,头也不扭气呼呼地说:“我不是小皇孙,我才不要当小皇孙!” 当小皇孙都不能跟哥哥玩,不能大声笑,不能乱跑乱跳,不能这样不能那样,谁爱当小皇孙就当去,他才不要再当小皇孙了。 他这句话一说,下面的小孩们纷纷小声的笑出来,顿时觉得刚刚那个看起来很高贵威严的皇孙可爱多了,几个胆子大的小孩甚至也朝他跑过来想跟他一起玩。 郑好好也不禁笑出来,这个小皇孙也太可爱了吧,他以为小皇孙只是个名头官称什么的,以为是当“小皇孙”才会被限制束缚那么多,他不当了就没这些限制了。 嬷嬷急的“哎呀”一声,却也拿他没办法,只能随他去,自己在一旁看着别受伤了就行。 康康跟过来的时候,梵梵正拿着个粘牙糖躲在郑好好身后用牙奋力的撕扯着。 知知有些害羞的躲在郑好好身后,挤得正努力着的梵梵一个踉跄,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索性就不再起来了,就这么坐着接着扯糖。 康康走近了,试探性的歪着头朝郑好好身后看。 然后就和因为吃糖而憋得脸通红的梵梵,对视上了。 刚刚季世康出场的时候,梵梵就因为一心吃糖而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完全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多了个陌生人。 生面孔猛地出现在眼前,还离得那么近,梵梵惊了一咯噔,随后立刻像小鸡仔一样的死死把糖护在怀里,眼睛圆滚滚的瞪着季世康。 你干嘛? 你走开,别看我的糖! 呜,这谁家的小孩,好凶……康康手足无措的捏捏手。 知知低头朝梵梵的脸颊吧唧了一口,梵梵圆圆的眼睛顿时变成了弯弯的月牙儿,献宝似得举起手里的糖递给知知:“哥哥,吃糖——” 知知接过来,然后问季世康:“你吃不吃糖?” 系统不禁无声惊呼,啊啊,知知这也太会来事了,这压根都不需要他教,自己就和小皇孙的感情很好的维护住了,天才啊,真的是天才啊! 不不不,是因为知知自己本身就是个小天使! 太好了,太好了,第一步就这么完美,他们的宏图大业的基础就这样被夯实住了,啊,以后的成功必定指日可待! 和系统的激动和欢喜不一样,梵梵的嘴一下就撇了下来,明眼可见的不开心。 他不能凶哥哥,但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人他可以凶呀! 梵梵立刻起了劲,凶狠狠的小表情冲康康吼道:“你不准接!” 季世康被人宠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气,对于凶横的梵梵他一点也不甘示弱:“我就接了怎么样?!” 说罢从知知的手里接过粘牙糖,虽说嘴上凶狠狠的,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异常的温柔,生怕弄疼了知知一样。 到手的糖不吃就会被抢走,康康眼疾手快的迅速把手里的糖塞进嘴里,然后朝梵梵得意的一笑。 梵梵见状气的直龇牙,作势就要上嘴去咬康康。 “哎——” “哎——” 两道女声异口同声,一声苍老一声清丽。 郑好好一把将梵梵捞住抱起来,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你怎么能上口咬人呢,这样是不对的。” 嬷嬷也把小皇孙抱在怀中,以为他吓到了,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小皇孙别怕,嬷嬷在呢,没人敢伤你。” 但是两人怀里的小人儿压根不听她们说话,此时眼中只有彼此,梵梵斜着眼睛瞪他,像是在看什么傻子一样。 而康康则是捏着鬼脸朝他吐舌头。 知知看着被抱着的两小只,左看看右看看,深深叹了口气,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知知也扑到郑好好怀里,梵梵作势向相反的方向扭过头去,不理他。 知知凑过去蹭蹭梵梵的小脑袋,梵梵头扭的更狠了。 知知小大人似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抱住梵梵毛茸茸的小脑袋,慢慢的扭过来,先*是蹭了蹭,“别生气了弟弟。”然后在梵梵的脸蛋上落下一颗温柔而湿润的吻。 梵梵短短的胳膊努力的推着知知,被亲之前嫌弃的龇牙咧嘴用力撇开脑袋,被亲完之后,一脸摆烂的表情,眼睛也呆滞了,仿佛在说,随便吧,毁灭吧。 “梵梵,对不起呀,哥哥不应该把你给哥哥的东西给别人,哥哥认识到错了,以后不会随意把你给我的东西给别人了,念在哥哥第一次犯这个错,你就别生哥哥的气了好不好?” 梵梵低头把玩着手里那颗还没吃完的糖,默不作声。 知知安静的等着。 康康看着他们兄弟俩,也没再挑衅,嚼着糖静静待着。 郑好好不想干涉他们兄弟俩之间的矛盾,想让他们自己尝试着先解决,若是之后解决不了或者一直都不和好,那时候她再出手。 僵局持续。 郑好好两只手揉着两小只的脑袋,正准备出声。 原本一心一意玩糖的梵梵动了。 小手伸进自己的怀中,蠕动了一会儿掏出个什么东西,对准知知的嘴巴,塞了进去。 郑好好一惊,正要让知知吐出来,知知咬住嘴里的东西,呲牙展示给郑好好看,声音嗫糯:“娘提,似腾——” 娘亲,是糖。 是弟弟给我的糖。 第43章 两小只和好了,郑好好松了口气。 知知口中含着糖又亲了…… 两小只和好了,郑好好松了口气。 知知口中含着糖又亲了亲梵梵,把梵梵亲的烦的不行,龇牙咧嘴的但却没有再躲开,任由哥哥亲他。 在知知亲他的时候,梵梵的大眼睛却看向了一旁在嬷嬷怀里的季世康。 大眼睛里透着不明言说的意味,仿佛在说“哼,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哥哥还是跟我最亲!你看什么你看,哼,羡慕吧!” 小皇孙康康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看看亲昵的兄弟两人,嘴里的糖一下就没那么甜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把季世康弄哭’的任务,获得奖励‘愿珠’3颗。】 熟悉的系统的声音在梵梵耳畔响起,对于系统突然的播报梵梵已经变得波澜不惊起来了。 “怎么回事?阿康,过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偏殿外传来,人还未至,但光是声音就已经让人忍不住战栗。 伴随着太监总管紧随而至的一声“皇上驾到——”殿内的众人一下便知晓了这道威严之声出自何人。 一道高大威仪的身影出现在偏殿门口,明明只是一个人,但却像是把殿外所有的光线都遮挡住了一样,洒下大片的阴影。 梵梵和知知都吓到了,像是幼兽见到了天敌一样,惊弓之鸟般的朝郑好好怀里紧缩着。 殿内一众人等纷纷行礼。 郑好好连忙拉着两小只行礼。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殿内一阵声浪起伏。 皇帝的视线扫视了大殿内一圈,随即视线朝季世康所在的那边望去。 知知这时也正好偷偷的朝皇帝看去,看到他朝这边看过来,顿时吓得连忙扭过头把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 梵梵被迫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但小小的脑袋却不服气的高高的抬着,一双大眼睛中丝毫没有惧色,直直的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皇帝一下就注意到了梵梵,两人四目相对,但这个小孩却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皇帝视线瞄到一旁跪拜着的宋灵昀,心下了然,这两个小孩便是宋氏家的。 只是两眼,皇帝便移开了视线,声音平缓而威严:“平身吧。” 小皇孙康康从嬷嬷的怀中挣脱开,朝皇帝跑去:“皇爷爷——” 明明是甜甜糯糯的可爱声音,听在郑好好耳中却让她身体一颤,心想完了,这孩子不会跟他爷爷告状吧? 起身的时候,她不动声色的将知知和梵梵护在了怀中,尽量用自己宽大的衣裙挡住两小只的身影,最好别被皇帝注意到。 郑好好不知道,就刚刚大家都低着头跪着的时候,某小只已经用眼神和皇帝交流了八百回了。 皇帝在小皇孙唤他的时候,脸上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威严瞬间化成了慈善柔和,仿佛刚刚一切的威压都只是众人的幻觉一般。 皇帝蹲下身来和康康视线平齐,面上堆满了笑意,还伸手挠了挠康康的小肚子,逗得康康咯咯笑。 但对于这种变化,每一个人心中都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此时此刻在他们面前的这位哪里是龙威燕颔的皇帝,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享受天伦之乐的爷爷罢了。 “来,你跟爷爷说说,刚刚怎么还哭了?是谁欺负你了,皇爷爷好好教训他一顿给你出气好不好?”皇帝对康康说着柔和的话,面上还带着笑。 但郑好好看得清清楚楚的,皇帝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而是带上了寒意。 她忍不住将怀里的两小只搂得更紧了。 知知感受到不一样紧张的氛围,也感到了害怕,紧紧的朝郑好好怀里缩着,嘴巴蠕嗫,大眼睛里立刻噙满了泪花儿。 殿内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众女眷纷纷搂紧自家崽子,生怕波及到自家了。 不少人的视线不停的在皇帝和宋氏一家身上徘徊,心里不由得都暗暗道,没想到皇帝竟对小皇孙如此宠溺,宋氏这次要完了。 康康自小在皇帝身边长大,皇帝也一直对他这样慈祥,自然感受不到害怕,他嘟嘟嘴,声音带着抱怨:“皇爷爷你又这样说,皇祖母说了不能这样,没有人欺负我,皇爷爷你这样会让康康没有朋友的!” 此言一出,皇帝顿时大笑起来,大手揉了揉康康的脑袋,“好好好,皇爷爷不说,皇爷爷不说,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康康已经交了新朋友吗?” 康康从皇帝怀里挣脱出来,笑的灿烂,跑向知知,离得近了康康才看到知知眼睛里的泪花儿,开心的笑有一瞬间的停滞,步子也慢了下来。 他慢慢走到知知跟前,试探性的去拉知知的手,看他没抗拒,便轻轻拉住,踮起脚尖对着知知泪花儿的眼睛吹了吹。 “对不起哥哥,我皇爷爷他就是这样,老是爱吓唬人,你别害怕,我保护你!” 身后的皇帝听见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好家伙,这小子真是有了朋友忘了爷爷啊! 知知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皇帝,见他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顿时破涕而笑。 反而是梵梵,看到粘人精一样又到哥哥跟前的这个小屁孩,立刻冷下脸来怒目瞪着康康。 “我哥哥,我哥哥,不你哥哥!”梵梵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一句话——离我哥哥远点! 康康冲梵梵扮鬼脸:“我就不,也是我哥哥,我哥哥!” 梵梵急得直喊:“啊——我哥哥!” 眼见着就要上去跟眼前的人打一架的模样,郑好好连忙收紧胳膊,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场面就真的彻底不能收拾了。 好不容易人皇帝不再追究小皇孙为何哭的事了,再当着这个孙子奴的皇帝把人心爱的小孙子打一顿,那就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的了。 好在这两小只的争吵没有持续多久,皇帝恢复了之前的威严:“好了,都不要闹了,宴会马上开始了,去正殿吧。” 说罢,朝季世康道:“阿康,勿要闹了,到皇爷爷这儿来,皇爷爷带你过去。” 康康拉着知知的小手,眼里尽是不舍,但还是乖乖的小跑到皇帝身边,被皇帝牵着走,三步一回头的朝知知看过来。 皇帝走的不快,但还是怕康康摔了,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好好走路,他又不是不过来了,等会皇爷爷准你们宴席上坐在一起。” “谢谢皇爷爷,皇爷爷你真好,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皇爷爷!”康康闻言顿时雀跃起来,欢快的蹦跶着。 皇帝更无奈了,让你们坐一起吃饭你就这么开心了?想当年朕那样费劲哄你,你还哭哭哭个不停,果真是长大了不跟爷爷亲了- 宴席很快开始,丝竹管弦开始响起,这次的乐曲和舞蹈都是欢快的,往常的乐曲舞曲都比较正式严肃。 这一次如此欢快活泼,明显是皇帝根据这次宴会宴请的都是有小孩子家庭而特意吩咐下去的。 李皇后宴会开始的时候才过来的,她刚刚就注意到,皇帝陛下从宴席开始就心不在焉的,一直在朝宴席的左边看。 本来没在意的,皇帝如此频频的看,李皇后这才在丛丛人群之中,看到了挡在宋氏夫妇后面小桌上的季世康。 一下就明白为何皇帝总是朝那边看了。 咦?怎么回事,皇帝怎么舍得放走康康了? 以往的时候,只要是家宴或者是能带着康康出席的宴席,哪一次皇帝不是紧紧的把康康拘在身边,离开他视线没一会儿,就着急的不行。 这次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破天荒的竟让康康自己跑出去跟别人坐了? 李皇后又定睛一看,是宋氏! 刚刚看到没多想,现在看到康康在宋氏那边,又想到之前皇帝说的那些话,不由暗道,皇帝这是未卜先知啊,他是早知道宋氏小公子会把他宝贝孙子拐走才提早防备的嘛。 这还是被拐走了。李皇后自己这么想着,忍不住想笑,借着端酒用长袖掩着轻轻笑了,饶是如此,她亦是仪态万千。 皇帝注意到皇后的异样,收回看康康的视线,不解的看向皇后。 “你笑什么?” 两人之间的对话如寻常夫妻般,并无虚礼。 李皇后抿唇垂眸轻轻摇头,“无事无事,今日心情较好。” 皇帝郁闷,她怎么也这样,明明笑的那么开心,也不跟朕说,又看了看笑得更猖狂的小皇孙。 举杯痛饮。 宴席的氛围越发的热络,哪有人管郁闷的皇帝。 李皇后在上首坐了一阵,受了几位夫人的敬酒,虽是果酒,但也有些微微上头。 在另一位夫人敬完酒之后,跟皇帝耳语道:“臣妾下去走走。” 然后在皇帝幽怨的目光注视下,赫然朝宋氏席位而去。 皇帝:一个两个的!反了天了!朕到底何处比不上那宋氏小儿的! 李皇后看着越来越近的三小只,哎呀这三小只一个个的都真好看呀,皮肤又白净又滑嫩,像是画里的娃娃一样。 刚刚在最上面的时候,她就觉得宋家的这俩孩子长得好看,这会儿终于可以近距离的看看他们啦。 李皇后脸上的笑意愈发藏不住,索性放开了笑不再遮掩,年纪正是九五芳华,带着岁月的沉浸,美得令人心安。 郑好好不由得想起了现代那句话—— 光是这张脸,就让人知道这个国家一定康泰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国泰,民安。 第44章 李皇后过来的时候,知知和康康正玩的不亦乐乎,而梵梵在一边疯狂的…… 李皇后过来的时候,知知和康康正玩的不亦乐乎,而梵梵在一边疯狂的炫饭,一只手一个鸡腿的左右开弓。 李皇后走近了些,才听到两小只的对话内容。 “你算错了,我娘亲说了,三加三等于六,不是二!”知知一脸严肃的纠正。 只见康康掰着手,算的吭叽吭叽的:“一,二……五……”在掰完这只手的五个手指头后,开始掰另一只手的。 另一只手掰了一个手指头,然后康康停下来,看着伸出来的手,陷入了深思。 沉思过后,康康眼神逐渐坚定:“是二呀!就是二呀,你看我伸出了两个手啊,三加三就是等于二!” 知知都快急哭了,他怎么这么笨,不是啊,哪有人数数不数手指头的啊!人一共就两只手,要是算出来六只手那不成了三头六臂的大怪兽了嘛! “不是二,康康你算的不对,不是这样算的,你要数手指头,你数数一共有几根?”知知虽然很急,但是声音依旧保持着平缓,尽可能用柔和的语言试图让康康明白。 “是吗?”康康看着肉嘟嘟的小手手又陷入了深思。 李皇后也陷入了沉思。 等会她就去问问皇帝,到底给康康请的哪个老师,怎么教的孩子数数还能把三加三算成等于二的。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认真数数的两小只身上,都好奇知知这个小老师到底能不能让这个笨学生脑袋转过来弯。 没有人注意疯狂炫饭的梵梵。 吃鸡腿吃的噎得慌,他小巧玲珑的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上还举着没吃完的鸡腿,生怕别人给他抢了似得,匍匐着爬过去,从桌上捞了个杯子。 然后又用同样的姿势爬了回来,生怕别人看到他似得,专门躲在了康康和知知身后。 坐垫很大,知知和康康两小只在上面还空了许多出来,梵梵一手端着水,一手举着鸡腿,把坐垫当成小枕头惬意的躺下。 小腿一翘,一副无比享受的姿势,端着水就朝嘴里倒。 “哗啦”一下,一满杯的茶水直接给自己浇了个满脸满头,梵梵没有被呛到反而被自己吓了一跳,被水泼的长吸一口气五官乱飞。 梵梵大眼睛透着狡黠巡视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刚刚干的这个蠢事,一个骨碌翻身爬起来,迅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还顺带把作案工具——杯子带上溜了。 剩余的茶水顺着他的小脑袋压出来的凹陷,朝坐垫里面流去,而大家的注意力依旧都在认真数数的两小只身上,谁都没看到梵梵在后面搞的小动作。 很快水流顺着流过去,康康比较活泼一直动来动去的,知知安静一些,水流随着康康一动一动的,基本上都朝他那边流过去了。 坐垫本是绸缎的,疏水性比较好,但耐不住水流过去之后,又被康康一屁股一屁股的坐下来压到,慢慢的就渗湿了。 康康掰着手,总算在数第二只手的时候,数出了“六”,几个人都期待的等着康康说出答案。 谁知康康竟像是怔住了一样,两只小手还保持着点手指的动作,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康康原本一脸的认真,忽然皱起眉来,自言自语似得喃喃道:“不对——” 饶是李皇后这样好脾气的,都快忍受不了了,哪里不对了,咋就不对了,明明你都数出来六了,直接答案不就出来了吗? 别不对了,脑子快转过来吧! 李皇后急死了,但碍于国母的仪态,让她忍了又忍,然后温柔的道:“跟皇祖母说说看,哪里不对了呀?” 康康昂起头来,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和清纯:“皇祖母,我的屁股好像湿了。” 李皇后:“???!!!” “什么?怎么湿了?”说罢李皇后连忙把季世康揪起来,让他反着趴在她身上。 她抬手一摸,果真湿漉漉一片! “哎呀——”李皇后不敢置信的看着康康湿了一片的屁股,再看看自己的手,虽说没有嫌弃的意思,但她丝毫不敢抬起手来闻一闻。 不,不用闻她也能知道这是什么。 李皇后无言以对,一旁的嬷嬷慌乱的拿了帕子赶紧给李皇后擦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竟忘了带小皇孙去恭房!” 李皇后道:“无事,小孩子玩的正是兴头上,记不起来是自然,带他去换一身清爽干净衣裳便可。” 安排完了,李皇后本以为康康会羞得不行,谁知下一秒康康竟急的喊叫起来:“皇祖母,我没有尿裤子,这不是我弄的!” 知知盘腿坐在一旁,本来两个人挨得挺近的,但就在刚刚,知知不动声色的朝一旁挪了挪。 看到皇祖母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又看看好朋友也默默的离自己远了,康康委屈的不行。 “真的不是我尿的,我没有尿裤子,康康真的没有——” 距离事发地点几米开外的某梵梵,啃着鸡腿不嫌事大,朝这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大眼睛里满是清澈。 见自己朋友一直不承认,知知想,他一定是觉得不好意思了,这里这么多人,若是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尿裤子里了,那肯定害羞地想把自己埋起来。 知知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一下他,好缓解他的尴尬:“康康没关系的,我们还是小孩子嘛,都会这样的,我以前也…也……” 知知本来想说以前自己也这样过,但是话说到嘴边一下说不出来了,他、他以前也没尿过! 尿床尿裤子那都是特别特别小的时候了,那不算! 被安慰了的康康更委屈了,要是真的尿裤子了,小哥哥这样说他还会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可是这次真的没尿呀! 算数算数没学会,还被冤枉尿裤子了,他们还都信了,康康顿觉心中阵阵憋屈袭来,再也忍不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呜呜呜,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这不是我尿的!”说罢康康伸手就朝自己屁股抹了一把,凑到手上闻起来。 咦?是茶的味道!康康哭声戛然而止,但因为惯性还在抽噎着,拿着手就朝知知鼻子上伸:“哥哥你闻闻,你闻闻,这不是尿,我真的没有尿裤子——” 面对肉嘟嘟的猛地伸过来的小手,知知咧着嘴脑袋拼命的朝后缩,眼睛里闪烁着微微的嫌弃。 不行啊,这是臭臭呀,他最受不了臭臭了。 郑好好看的笑的不行,知知随了他爹的脾性,爱干净的不行,别说嫌弃康康了,就连亲弟弟梵梵,他还整天嫌弃的不行呢。 知知脑袋一直朝后缩,最终身体到了最大限度,一下朝后倒去。 明知他身后是厚厚的坐垫,但郑好好还是惯性的伸手托住了他的小脑袋。 呜呜,被嫌弃了,康康又伸着手去找李皇后,“皇祖母,这是水,真的,不是我尿的。” 李皇后也不动声色的朝后面挪了挪,面色慈祥:“恩,祖母知道了,不是你尿的,我们康康那么乖,怎么会尿裤子呢?” 康康呆住了。 明明皇祖母说的话是相信他的话,为什么他听起来还是会觉得皇祖母不相信他呢。 全场的人都对他退避三舍的,康康再也忍不了了,放声痛哭。 嬷嬷见状,连忙抱起小皇孙,到一旁的偏殿去给他换干净衣裳。 被嬷嬷抱着走的康康一顿撒泼打滚,不停的喊叫吵闹着:“我不换——我不换——!” 皇帝在最上首,宴席上大家都热络起来,吵闹的很,他只看到嬷嬷抱着小皇孙出去了,康康还哭的不行,皇帝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立刻招了总管。 “阿康那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宋氏的那两个孩子又欺负阿康了?” 总管连忙招来那边临近的小太监,耳语几句,那小太监忙跟皇帝汇报:“启禀皇上,是小皇孙兴头上玩的高兴了,尿裤子嬷嬷带他下去换衣裳了。” 皇帝严肃道:“那为何哭?” 大男人,尿个裤子就哭了? 小太监道:“许是觉得丢脸了吧。” 皇帝听得烦得很,摆摆手让他下去:“行了行了,朕知道了。” 小太监弓腰后退下去了,皇帝举起面前的酒举杯一饮而尽。 怎么平日里乖巧听话可爱的阿康,碰着宋氏家的俩孩子一天净闹笑话了。 伴随着康康尖锐刺耳的声音,一道机械声在梵梵耳畔响起。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栽赃季世康’的任务,获得奖励‘愿珠’10颗。】 梵梵用小手背揉了揉耳朵,把鸡腿的骨头最后吮了一口。 哎呀,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吵吵闹闹呀,还是鸡腿最好。 吃完了鸡腿,梵梵蹬哒着小短腿朝知知跑来,知知看到后,伸手将他拦下,拿了帕子给他擦擦手又擦擦嘴,这才放过他。 谁知下一秒梵梵笑的灿烂的亲了亲知知,把知知亲的莫名其妙的。 看着日常亲昵的知梵兄弟,隔壁偏殿还隐约传来康康的哭声,作为两小只的老母亲郑好好,脑子里冷不防的冒出来个想法—— 不会是梵梵这丫的整出来的事吧? 郑好好忍不住把整个事情从头捋了一遍,好像在这之前很久,梵梵都是在那边安静坐着啃鸡腿的,确实好像没搞什么事情。 恩,不错,这一次没惹啥事情。 郑好好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次进宫两小只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尤其是梵梵,跟人家小皇孙杠上了一样。 郑好好心里暗暗担忧,下定主意等会儿一定看好梵梵。 第45章 刚刚两小只在算数,李皇后过来的时候,郑好好原本正要行礼的,但是…… 刚刚两小只在算数,李皇后过来的时候,郑好好原本正要行礼的,但是李皇后示意认真看两小只玩,怕惊扰了孩子便免了。 现在康康被抱去换衣服了,郑好好怕皇后觉得自家无礼,便拉着知知给皇后行礼,“宋氏携幼子见过皇后娘娘。” 李皇后连忙示意她免礼,“这些虚礼就免了。” 怕氛围尴尬,李皇后笑着捏捏知知的脸蛋,温柔的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宋遇知。”他的声音甜甜的,回答的时候想看又不敢直视李皇后的羞涩模样,可爱极了。 知知刚刚一直在认真教康康,都没有留意到李皇后,现在看到才发现李皇后仪态万千,让人心里舒服。 他大眼睛里满是清澈与纯净,小手手拢起小声的趴在郑好好的耳边跟她说:“皇后娘娘好漂酿呀——”说完之后把自己埋进郑好好衣服里,羞羞的笑着。 李皇后闻言也忍不住掩唇而笑,他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小酒窝,再加上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言,李皇后觉得他简直可爱极了。 本就喝了些果酒,现在被知知这么一夸,更晕乎了。 “哎呦我的乖宝贝,小嘴巴真甜,来来来,再吃颗甜果子就更甜啦。”李皇后一高兴,就拿起桌上的小果点喂给知知吃。 那边的梵梵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向,一看到那个漂亮女人投喂哥哥,顿时一个骨碌爬起来,朝这边跑过来。 还带着没有平复的喘息,梵梵扑到李皇后的身上,直接就是一顿夸:“娘娘,漂酿,娘娘漂酿——” 夸夸就有吃的投喂,我夸,我夸,我再夸! 李皇后被从身后扑过来的梵梵微微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把梵梵抱到怀中,笑得花枝乱颤,“哎哟哎哟,你这个小宝贝,嘴更甜!” 把亲娘郑好好也吓一跳,好在梵梵没惹怒李皇后,郑好好松了口气。 梵梵夸了半天,结果李皇后还没有给自己投喂,梵梵急了,一边夸“娘娘漂酿”小手一边指着桌上的甜点。 李皇后反应过来,哑然失笑,好小子你是过来讨吃的才夸我的吧!不过还是拿了甜点喂给梵梵吃。 吃上甜点的梵梵咧开嘴甜甜的笑出来,大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郑好好看着自家崽崽哭笑不得,因为梵梵从宴席开始就一直在吃吃吃,怕他吃甜的太多不好,方才她专门叮嘱了梵梵不让他吃了。 在吃的方面梵梵哪里是管得住的,趁着郑好好不注意就偷走一两颗甜点。 照这个趋势下去,这一盘甜点没一会儿就被梵梵吃光了,郑好好只得拔了两根小鸡腿塞给他,这才让他消停一会了。 这会儿鸡腿吃完了,估计是看到皇后娘娘刚刚给他哥哥喂甜点叫他看到了,这才跑过来一口一个的漂酿漂酿。 哎呀,我的崽啊,为娘是真的佩服你啊! 两兄弟俩左一口夸赞,右一口亲亲的,像是在较劲一样的,快把李皇后夸到天上去了,晕乎乎的李皇后笑的已然顾不上形象了。 这时,换好衣服的康康一路小跑的冲了过来,看到在自家皇祖母怀里滚作一团的两小只,已然没了自己的位置,气的康康又加快了速度冲过来。 到了跟前,不等皇祖母跟自己说话,康康一边死命的挤进去,一边因为使劲而憋红了脸的喘着粗气说:“这是我的位置,你走开!” 他挤得自然是梵梵。 两人死对头的梁子早就结上了,自然是相看两生厌互相都看不顺眼。 梵梵手脚并用的推着康康:“走开走开!” 康康不甘示弱,憋足了劲:“这是我皇祖母!” 梵梵瞬间想到了之前的争执,“我哥哥!” 这是你皇祖母,那知知还是我哥哥呢,你要你皇祖母,那就离我哥哥远一点! 语言系统还没有完全掌握的梵梵,用仅有的词汇表达着自己。 郑好好和李皇后参与不进来他们两只的对话,郑好好现在只担心梵梵弄伤了皇后。 似乎是幼崽之间独特的频率,康康一下听懂了梵梵说的话,果断的松了劲,刚好梵梵一脚推过来,康康朝后一屁股蹲坐在了垫子上,又因为惯性翻了个滚才停下来。 但他却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爬起来喜笑颜开的小跑两步拉住知知的手,得意洋洋的朝梵梵道:“那他现在也是我哥哥!我不跟你抢皇祖母了。” 看着从李皇后怀里被康康拉起来的知知,梵梵愣住了,他显然没想到同样的招式和话语,为什么康康一下就放弃了和他争李皇后。 梵梵无辜的大眼睛仰头看看李皇后,又看看康康和哥哥紧紧牵着的手,撇了撇嘴,嘴里用“嘤语”呜呜捏捏了几句。 像是气愤的吐槽。 看的郑好好和李皇后都笑了出来。 李皇后拿了另外一种的甜点,安抚失落的梵梵,甜的入口,梵梵琉璃一般的大眼睛里像是流星划过似得,亮光闪烁,好吃的他眨了个电眼,瞬间将刚刚的不愉快抛之脑后了。 知知看弟弟好像没生气,原本担忧的心情便抛之脑后,欢快的和康康一起玩。 知知想到刚刚康康换衣服之前“三加三”还没算出来呢,于是拉着康康又要继续教他。 康康小脸的表情瞬间皱在了一起,仿佛在无声的抗拒,我就不能不学了吗呜呜,可是我又不敢说,我怕我说了之后小哥哥不跟我玩了。 知知自幼便是个贴心小暖男,对于康康一下变蔫的情绪他很快便感知到了,试探性的问道:“康康是不喜欢算数吗?” 康康大眼睛有些闪躲,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知知老气横秋的重重叹了口气,低着脑袋陷入了思考。 三加三这样简单的数学题连梵梵都会了,康康比梵梵大了两岁呢,他竟然不会算,那之后岂不是比梵梵还要笨? 不行,数学还是要学的!但是……康康不喜欢怎么办,娘亲说过别人不喜欢的事不能强迫别人。 唉,这个问题好难呀,他该怎么办? 忽然,知知看到康康身上的蟒纹,诶,这个图案好像故事里怪兽大尾巴啊! 对了,他可以给康康讲奥特曼的故事啊! 知知瞬间兴奋起来,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一下有了光,“康康,我给你讲故事吧!” 康康眼中立刻燃起了求知欲,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只要不是算数,什么都好! 知知朝康康招招手,小脸蛋上带着神秘,小声的开始给康康讲故事—— 从前有个国度,里面住着的都是平凡的普通人,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个世界突然出现了许多许多的大怪兽! 这些大怪兽有着长长的獠牙,尖锐还滴着血,专挑小孩子吃,所到之处村庄城镇通通都被庞大的怪兽一脚踩扁了。 知知详尽的用自己丰富的想象把怪兽多么可怕形容的淋漓尽致,康康眼神和表情带上了深深的恐惧,吓得小手都紧紧的捏着衣角。 饶是如此害怕,但他的一双大眼睛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知知一动一动的嘴唇,听着一句句可怕的词句从其中而出,深深不能自拔。 属于是又菜又爱玩了。 那深渊大口,简直可以直接生吞一座宫殿,更别说吃小孩了,那简直就是一口一个!说道这里,知知停了一下,朝正吃得开心的梵梵看去。 康康吓得脖子都不能自如的转动了,一帧一帧卡帧了似得朝知知看过去的方向望去。 正好看到梵梵张开大嘴将一颗软糯的小果点吃进去。 康康吓得一激灵,眼泪都给吓出来了,看向梵梵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呜呜呜呜,这也太可怕了! 早知当初,他还不如学算数呢! “康康别怕,有人能打败大怪兽!”知知的声音沉稳带着安抚,跪坐着直起了身子,小手轻轻拍了拍康康的脑袋,像极了他哥哥在他害怕时那样。 康康声音快哭了:“是吗?那他打得过吗?” 知知自信道:“当然打得过,这个英雄就是奥特曼!” 然后知知猛地站起身来,从桌子上顺了根筷子高高的举起,“光之力量,奥特曼变身!” 然后知知丢掉筷子,双手成拳交叉于胸口,然后具有力量感分开交叉下拉,最后再双手成拳的撑开在双腿两侧,动作干净利落,帅气极了。 看得康康两眼发直。 这也太帅了吧! 仿佛那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就在眼前一般,知知的形象一下就在康康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就在此时,“噗噗——”一声轻响打破了帅气的局面。 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了,知知在作出双手握拳向后的甩披风动作时,一丝丝小淘“气”从他的屁股里溜了出来。 给他制造了一些不可言说的尴尬氛围。 知知的脸一下就红透了,从脸颊一路红到脖子根,耳朵尖儿都是红的。 对于耍帅时候的哥哥梵梵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在噗噗声出来的时候,梵梵耳朵动了动,朝哥哥看去。 知知尴尬的视线一直朝四处看着,然后就和躺在李皇后怀里惬意的吃糕点的梵梵对视上了。 知知瞬间躲开了。 呜呜太丢人了! 第46章 知知低着脑袋,头都快低到地底下去了,声音吭吭扭扭的:“康康我还…… 知知低着脑袋,头都快低到地底下去了,声音吭吭扭扭的:“康康我还在变身呢,你打扰到我了……” 骄傲的奥特曼男人尝试着在挽回自己最后的尊严。 只要*康康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就没人知道,也就没那么难堪了,恩。 虽然没有直接说是康康放的屁,但这句话潜在的意思康康却是听明白了。 恩,明白了另一种意思,哥哥这是在说屁是他放的。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仍处于变身状态的知知,人都傻了,连反驳的声音都差点从喉咙间挤不出来:“不是我……” 若是梵梵这么说他,他一定不会这样好声好气。 听到康康这么说,知知又羞又愧疚,低着的头别人都看不到,他葡萄大眼睛里已然包满了泪花儿。 郑好好正和李皇后说着话,来自老母亲敏锐的神经注意到大儿子似乎不对劲。 刚刚全心全意的说话,都没注意到这俩小孩在玩什么,刚刚知知大喊的变身她倒是听到了,只是,变个身咋还情绪不对了呢? 郑好好不得其解,就这么思考愣神的空,李皇后也察觉到了,见她朝知知看去,不由得问道:“知知怎么了?” 本是无意的一问,知知就像是被人戳到了什么开关似得,情绪瞬间涌上头,“哇”的一声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湿漉漉的大眼睛哭的长睫毛都湿了,哭的时候咬着手,可把李皇后心疼坏了,“哎哟我的小宝贝呀你这是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牵过知知的手,把他揽过来。 梵梵识趣的一咕噜翻身从李皇后身上下来,一转身又窝到了郑好好怀里,咬着手看着哭了的哥哥。 知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李皇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问康康刚刚发生了何事。 看知知哭了,康康也蔫蔫的,“刚刚哥哥变身的时候放了个屁……” 李皇后一脸的不解:“变身?放屁?” 虽然没听懂康康说的变身时什么,但是因为放了个屁就哭了吗?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李皇后看向怀里的知知,却见知知哭的不住的抽噎,打颤着摇头,“没……没有……” 李皇后再看看康康,好像明白了点,“康康是不是你放的,然后你冤枉哥哥了?” 康康顿时急眼了,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不是我放的!” 李皇后语重心长的道:“好孩子要诚实。” 康康急得快跳起来了:“真的不是我放的!” 知知的哭声更甚了些,李皇后这句话直说得他心中羞愤欲死,但是因为哭的惯性,他想跟李皇后解释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哭,心里难受死了。 康康越是这样,李皇后便越觉得可能还真是他放的,但也不想继续纠结这个,只好道:“好了好了,皇祖母知道了,不是你不是你。” 皇祖母心里明显不是这样想的,康康又气又急,可是不管他怎么解释,皇祖母就是不信。 “哇”的一声气哭了,口中还不住的念叨:“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呜呜呜……” 知知抽噎着,拉了拉李皇后的手,湿漉漉的大眼睛哭的红红的,像是无害的幼兽一般:“娘娘不是康康……是……” 知知正要说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是他放的,他觉得太丢人了,所以才出了这么个闹剧。 只是,抽噎的空隙,知知还没来得急说出口,梵梵突然从郑好好怀里站起来,举着小手手,一岁多的他还有些口齿不清:“我!我!我!屁!我屁!” 知知和康康的哭声同时都因为梵梵的话停住了,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两小只同时朝梵梵看去。 只见他眼神真挚澄澈,丝毫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注意到大家都朝自己看过来,梵梵小手手指了指自己:“屁!我!” 你们都听到了吗,我说,屁是我放的!不是哥哥! 李皇后也是今日第一次和两个小朋友相处,并不是很了解两小只,对自家孙子脾性倒是很了解,要跟她说是康康做的,她还真信。 但自家两只崽崽的脾性郑好好最了解不过了,梵梵平日里捣蛋惹事情的本领他们一家人都领教过,是以在梵梵说是他放的时候,郑好好还真信了。 但她还是向梵梵确认道:“梵梵,真的是你放的吗?不能说谎哦。” 梵梵大眼睛眨巴着,一心一意的看着哥哥,因为娘亲说的不能说谎,但也就只沉默了一下下,然后重重的点头。 声音很坚定:“恩!” 郑好好最后确认的问相较稳重的哥哥:“知知,是弟弟放的吗?” 知知有些心虚,眼神闪躲,手抓着衣角,还是点了点头。 这回郑好好也没有再怀疑什么,三个小孩从刚刚开始一举一动他们都看着呢,一个两个说谎,也不能三个都说谎吧,再说了,他们之间连交流串供的话都没说,怎么可能三个人口径都是一致的呢。 所以,破案了,基本上就是梵梵放的了,好家伙,这小子,小小年纪,又把两个哥哥弄哭了。 有这么个不知威力不知何时爆炸的定时炸弹在身边,一不留神还看不住,郑好好愈发觉得这皇宫再待下去,危险越大。 揽住梵梵的胳膊,不由得收紧。 郑好好忽然怀念起现代世界里她那条还没来得及用上的狗绳。 那时候刚毕业的她,第一次独自一人租房在外面住,迫切的想实现小时候一直不能完成的梦想,那就是养一只小狗狗。 不曾想,连狗绳都买好了,不能养成狗狗的原因竟从父母不让变成了她人都不在现代了。 不过,现在她也实现了这个愿望啦。 想到曾经的种种,郑好好朝不远处的宋灵昀看去,心里软软的。 宋府后院正躺着惬意的睡觉的雪芽突然打了个喷嚏。 疑惑的扬起脑袋,甩了甩,又重新躺下继续睡- 见大家都相信了是梵梵之后,康康破涕而笑,看看乖巧的窝在郑好好怀里玩玩具的梵梵,心里有些别扭。 被死对头救了。 他假装不经意似得,从桌子上拿了个糕点,一屁股一屁股的挪过去。 “蟹蟹……”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得,快速把糕点塞进梵梵手里。 口嫌体正康。 塞完之后又飞速的移开,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得假装四处看着。 只要是吃的,梵梵才不管谁给的,开心的吃了起来。 系统的播报也随之而来【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挑拨季世康和宋遇知’的任务,获得奖励‘愿珠’30颗。】 倒是知知,没有了之前那么开心,低着头,哪怕是康康再怎么跟他说话,拉拉他的手手还是试图想去抱抱他,都被知知闪躲开了。 被拒绝了的康康也不灰心,他知道小哥哥心里不舒服,于是坐在知知旁边,捏着他的衣角玩安静的陪着他。 相较于这边的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的热闹,皇帝那边倒显得冷清极了。 除了皇后,他一生不曾有别的妃嫔,此时李皇后不在他身边,除了偶尔与臣子对饮之外,当真显得无比寂寥。 这时,百无聊赖的皇帝注意到门外的侍卫神色慌张的拉住了一个小太监,与其耳语几句,便见那小太监拘着手快步朝他这边来。 皇帝敏锐的察觉到异样,待这小太监到了跟前,他不等小太监跟总管说了,直接把小太监叫住:“直接跟朕说。” 小太监稳了稳连忙小声道:“启禀皇上,八百里加急战报,兵部尚书和斥候均在偏殿等您。” 皇帝摆摆手,面上无波澜,不动声色,嘱托了一下总管维护好这边的秩序,宴会继续,莫让人发觉他有事出去,只说是醉酒了出去清醒一下。 皇帝假装酒劲上头,扶着额在小太监的搀扶下,从偏门出去了。 男宾和女宾分开坐在两边,小孩子都是跟着女宾一块坐的,而且刚刚在偏殿的时候,基本上也都是女宾带着孩子在里面,男宾在另外一个殿里。 是以从过来之后没多久,季汝麟就没能和知知梵梵在一起,就刚刚他看到知知梵梵和李皇后玩的那么开心,羡慕的不行。 看到知知哭,原本羡慕的心忽然一下提了起来,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急的他的心里像是好几只蚂蚁在爬。 好在,没一会儿知知便不哭了,他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刚举杯痛快的喝了一杯酒,放下杯子时却看到皇帝从偏门走了。 作为皇帝的弟弟,他的酒量如何季汝麟再清楚不过,试问当年皇城里无数的青年豪杰,谁能喝得过皇帝? 皇帝扶着额出去假装酒醉,骗一骗这些大臣们还行,倒是一点也瞒不住他。 发生了何事,若不是十分紧急的事,皇帝一般都不会轻易离开宴席。 不知为何,季汝麟心头升起一股不安来,这种不安促使着他起身,然后从正殿的大门追了出去。 偏门连着偏殿,季汝麟出来的时候,一下就察觉到到了不一样的气氛,偏殿门口的侍卫多了很多。 不,其中一些并非宫中侍卫,他酒微醺看差了。 那衣着,分明是军中的铠甲。 季汝麟一下就慌了。 第47章 季汝麟还没有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一声怒…… 季汝麟还没有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一声怒吼—— “季如珣是干什么吃的!一个边关平安了那么多年,怎么说守不住就守不住了?!” 季汝麟本来一副淡然的表情一下紧张起来,也不管皇帝是否会问罪了,径直推开偏殿的门就要冲进去。 门口的侍卫试图拦住他:“闲安王,您不能进去,皇上正和大臣有要事相商!” 整个皇城的人谁不知闲安王出了名的潇洒倜傥,对于朝堂之事从不过问从不参与,是以侍卫以为这次他这么一说,闲安王就不会进去了。 没想到温柔儒雅的闲安王一反往常,脾气竟变得急躁不耐烦,直接就把侍卫推开,侍卫阻拦不及,他便冲了进去。 “发生了何事?我兄长他怎么了?我兄长人没事吧?”季汝麟冲进了之后,看到熟悉的军中服饰,上来就把人衣领揪住,一阵追问。 皇帝被突然冲进来的季汝麟吓了一跳,正常门口的侍卫不会如此饭桶,若换了旁人,是只鸟儿都进不来,也就是闲安王能在皇宫里这样横冲直撞了。 皇帝额前的青筋直跳,本来因为边关几欲失守的事就已经很恼火了,帮不上什么忙他还过来添乱,皇帝不禁气血上涌,抓起手边的砚台就朝季汝麟砸去:“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好在皇帝并未吃全劲,砚台在离季汝麟半米远的地方滚了两圈便停下了。 季如珣是季汝麟的逆鳞,只要是和季如珣有关的事,他都会分外上心,更何况今天这事如此凶险,战场刀剑无眼,万一…… 季汝麟不敢再想下去,如今哪里还管什么从前坚持的君臣之分,拧着脖子又朝前站了两步:“我不走!如珣怎么了,你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他没事,我就走!” 皇帝暴怒:“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只关心他的死活!朕不管他死活,哪怕他就是死了,也要给朕把边关守住了!若是边关彻底失守,那他也就不必活着来见朕了!” 说罢皇帝平复了一下,依旧阴沉着一张脸,对下首的人说:“行了,你们继续说。” 直面天子的怒火,来报的流星马战战兢兢的,小心的说着军情:“这次突厥那边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的兵马预估十五万之余,另有……” 季汝麟倒是没有继续闹,他从皇帝的言语之中听出来了,季如珣没死,边关还未彻底失守。 至少,现在还没事。 只是,随着流星马的不断陈诉,季汝麟的眉头愈发紧皱,突厥如此完备的进攻,北关那边的常年驻扎兵力也不过七八万之余,对方十五万大军哪里是他们能抵挡得住的…… 越想越心惊,皇帝说那样的话,完全没有把如珣的命放在眼里,且不论君臣关系,如珣可是皇帝的亲兄弟啊! 当年兄长为了不让皇帝认为他有异心,自请去边关镇守,这一去就是那么多年。 这么多年因为兄长的镇守,北安城守住了突厥与其他异族不知道多少次的进攻,让国家这么多年一直处于国泰民安的和平之中,避免了连年的战乱。 这些都是兄长的功劳啊!三皇兄,不,皇帝竟说出如此令人寒心的话,季汝麟顿觉心中苦涩万千。 他甚至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走出偏殿的,在大大的庭院之中的桥上,季汝麟仰头看了看空中的姣姣明月,又回首朝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大殿内望去。 笙歌燕舞之中,又有谁知晓此时此刻边关的战士们正在一片腥风血雨中浴血奋战。 多少人倒下,才换来的这般太平盛世。 季汝麟叹了口气,转身朝宫外去。 月色倾洒,背影寂寥- 小孩子的烦恼和不愉快都是转瞬即逝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有康康和梵梵时不时的耍宝,知知很快便从悲伤中走了出来,没一会儿便和周围的小朋友们玩作一团。 丢手绢的游戏玩了两圈,知知便觉得没意思了,在家里的时候,最开始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和燕子花衣姨姨们天天玩,自然是腻了。 忽然看到娘亲带来的小书包,想到来的时候娘亲怕他们会无聊带了很多玩具过来,知知欣喜的朝小书包跑去。 撅着屁股吭哧吭哧的在小书包里面翻找了一下,然后灿烂的笑着举了个球出来。 “我们一起来玩球吧!”知知兴奋的说道。 康康看了看球,兴致缺缺的:“是球呀,恩……我不是很想玩。” 知知吃惊,歪头炫耀似得道:“你确定你不玩呀?我这个球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我娘亲说,这里每一个人都没有我这个球!” 康康撅撅嘴,不屑道:“哼,不就是一个球嘛,我皇祖母那里多得是,我要是想要,我皇爷爷都能给我装满一整——个屋子!” 康康一边说,一边张开手比划着一屋子夸张的动作。 知知头歪的更狠了些,表情得意洋洋,“你就算是有一屋子的球,那也都是竹子编的,我这个球就不一样了,我这个球可是用牛筋编的!朝地上一拍,能跳好高好高!” 康康眼睛带着不置信:“牛筋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跳那么高?!” 小孩子之间较量往往让大人觉得莫名其妙,但小孩就会有一种较真不服输的劲,赢了能高兴一整天的那种。 知知得意的将球丢给康康,好巧不巧的正好丢在他的身后了,那皮球果然如知知所说那边,跳的很高,远比竹子的球跳的高多了。 康康一双眼睛都瞪直了。 竟然真的会跳! 一咕噜翻起身,追着球就跑了过去。 知知也跟着追过去,梵梵看两个哥哥都追球去了,尖笑着啊啊的也不知道在乐啥的也追了上去。 康康一边喊着:“球球,等等我!”一边蹬哒着小短腿跑着,奈何大殿里的地板平滑又坚硬,直接给球提供了良好的弹跳力,没跳两下便跳出了殿门。 因为皇上不在宴席上了,李皇后又是个温柔的人,大家越发的自在。 那边有不少的夫人拉着郑好好说话,郑好好热爱研究美食,是个妥妥的社恐,面对如此热情招呼,实在是招架不住,吃力的应付着。 再一转身的时候,三小只都没在眼前了,郑好好焦急的朝大殿内四处环望着,视线刚好和宋灵昀对视上了,宋灵昀看她焦急,眼神询问她发生了何事。 郑好好指指空了的身边,然后摊了摊手,表示孩子不见了。 宋灵昀接受到夫人的意思,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也一起寻找着。 可是两人找遍了整个大殿,都没找到两小只。 不不,还有一只! 小皇孙也不见了! 天,郑好好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我的崽呀,你们可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这里可是吃人不眨眼的皇宫啊,而且你们带出去的崽他不是一般的崽啊,他是皇家的人,还是皇帝最宝贝的,要是出事了他们一家人都要凉。 与这边的慌张不同,那三小只玩的那是一个不亦乐乎,你拍我去追的,还有一小只,不知道开心个什么劲,反正就是乐呵呵的追着两个哥哥。 只是,追着追着,知知忽然停住了,康康还在拍球,看到知知不动了便喊他:“知知!你干嘛呢,别不动啊,快来呀!” 知知环顾了一下四周,再往前去那边乌漆嘛黑一片,树叶婆娑的沙沙声随风飘过来,那边黑暗里面像是藏着大怪兽,只等他们过去就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他们吞进去。 他眼里带着恐惧,声音也忍不住带上了颤音的哭腔:“康康,我们别去那边了好不好,太黑了,我们回去吧,我害怕……” 康康胆子很大,看了看那边好像和平时走过的宫道差不多,平时他就生活在这里,也没有知知那种对于陌生的恐惧,无所畏惧的说:“哎呀,没事,这儿就是我家呀,我都来过的,都没事。” 光顾着说话了,一不留意,球朝那边溜了过去,康康便追了上去,留个知知一个小小的身影。 梵梵也是个胆子特别大的小孩,压根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不,应该说害怕这种情绪在梵梵的神经中就不存在,他也拍着手手去追康康了。 只剩下知知一个人。 去那边害怕,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更害怕,知知“哇”的一声就哭了,边哭边追康康他们两个,撕心裂肺喊着:“等等我,康康,弟弟——” 牛皮筋的球跳着跳着,被一道宫门挡住了去路,原地跳了几下慢慢停了下来,康康气喘吁吁的跟上来,把球捡起来抱住,不经意的仰头朝宫门看去。 和他见过所有的宫门不一样,这里的门上有一条粗壮的锁链,上面有着斑斑锈迹,像是经久没有使用过了。 这边环境昏暗,只有宫门左右两边的宫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月色迷蒙,更衬得阴森恐怖了。 康康后知后觉的,也有些害怕起来。 这里他没见过,也没来过,这里是哪呀? 门上这么大的锁链,里面应该没有住人吧。 康康抱着球,原地思考,忽然想到嬷嬷们说起的闲话,一个念头在心里浮起。 ——这里不会是冷宫吧! 第48章 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处厢房中,一个小太监忧心忡忡的向另一人问道:“…… 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处厢房中,一个小太监忧心忡忡的向另一人问道:“本该我俩值守的,你拉着我早早回来了,不会有什么事吧?毕竟那边皇上在宴请宫外的大臣们,要是咱们这边出点纰漏什么的,你我的颈上头颅可就不保了。” 另一个太监显然更滑头一些,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也知道今日有宴会,肯定是都忙着去巡逻那边了,自然没人注意到这边,再说了,这边这么偏僻,谁没事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还有,咱们看守的那位,现在可是乖巧的很,天天在院子里不知道自己在瞎捣鼓什么,从好几年前开始,他都不会想着跑出去了,早就习惯了那一方小庭院。” “你来得晚,但你没注意到门上那铁链吗?”说到兴头上,那小太监声音却逐渐压的很低,“你是不知道,前几年刚把他关起来的时候,那时候闹得凶的呀,我就跟你说吧,要是没有那个大铁链子拴着,就咱两个,还真挡不住他。” 听得小太监满脸惊色:“真的假的?我可是从来没见他闹腾过……” 另外一个小太监一脸坏笑的凑上来:“那你还真是没见过。哎,两个小皇孙你总知道吧,咱家可是把这俩孩子当成宝贝一样宠的,但你想没想过,这两个孩子怎么来的?” 这个小太监明显胆子小的很,在同事将要说出来一些密辛之时,他一把就捂住了同事的嘴,“你别说,我也不听,这些事你若是知道,那你就烂在肚子里吧,我不听我不听。” 皇宫里流言最致命,更何况还是皇家的流言,不管真假,他不想知道,也不要让他知道。 讲事情的小太监猛地被捂住嘴,顿觉没意思,不过也没有再说下去,悻悻道:“行了行了,我不说可以了吧,睡吧睡吧,唉真没意思。”- 康康抱着球,看着门上的铁链心里有些犯怵,不敢朝里面细看。 那边梵梵已经追过来了,康康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手悄悄的把球用衣袖遮挡住,怂恿道:“梵梵,球跑到这个院子里面去了,你可以帮我把球捡回来吗?” 梵梵上下把康康看了眼,带着防备,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 哼,以为他那么好骗吗?!他明明都已经看到他把球藏了起来! 还以为他是好哄骗的一岁小孩嘛! 他都已经一岁零四个月了!不再是一岁小孩了! 康康见梵梵不上当,讪讪的挠了挠头,忽然眼睛一亮,指着那个大门说:“你进去找球,回去之后我给你拿我们家御膳房做的吃的!” 话音未落,只听见“吱嘎”一声,梵梵吭哧吭哧的已经开始推门了。 康康呲牙笑,果然对这个小不点来说,吃的最管用! 他胆子是有些,但不多。是以在梵梵慢慢把门推开的时候,康康还是忍不住朝后退。 里面并非乌黑一片,廊下有几盏灯亮着微弱的光,将庭院照耀的很温馨。 这些康康尽收眼底,心里不由得疑惑,没有那些嬷嬷们形容的那样可怕呀,这里和他自己住的宫殿晚上的差不多呀。 没有蜘蛛网,也没有杂草和落叶,更没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 落后而来的知知,只来得及看到他们两个人小小的背影,就这么被那座黑暗中的大殿吞没了。 知知快哭了,根本不敢再向前走一步。 在门外好几米远的地方,不敢再朝前走,在原地哭着小声呼唤着:“梵梵……康康……你们快回来……你们回来好不好……呜呜呜,娘亲我害怕……” 回应他的只有瑟瑟的风吹树叶声。 知知害怕的蹲下身来,他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亦是一片昏暗,月影婆娑中,他也不敢自己回去,就这么吭吭扭扭的哭着。 【知知别哭哦,叔叔跟你说,没事的,那里面不会有危险的,你相信叔叔吗?】系统一听到知知哭,就心疼不已,连忙出声哄着知知。 知知一大颗泪珠落下来,声音濡糯:“真的吗?知知相信叔叔,可是知知还是害怕……呜呜呜。” 【没事的,有系统叔叔陪着知知呢,那我们就不过去了,咱们在这里等梵梵和康康回来,好吗?】 知知的哭声小了:“恩,好。”- 外面有动静。 季传安表情懵懂的向外面看去,视线被窗户挡住了,他不以为意的继续捣鼓着手里的事情。 若是单看他认真的表情,一定会觉得他是在做什么至关重要的事。 可是当视角向下望去时,赫然发现,他摆弄的竟是一套破旧的锅碗瓢盆。 那锅碗里面,不知是泥巴还是什么弄出来的糊糊状的不知名物体,他的脸上也蹭到了不少,显得脏兮兮的。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之物似得,无比的虔诚。 “没!回去,吃的!”一道稚嫩的声音兀然响起,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尤其清晰,季传安吓得一跳,手里拿着的碗“啪叽”一下掉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外面院子里的康康和梵梵也被吓得一颤,康康“哇”的一声尖叫,吓得他直接冲到梵梵身边一把抱住他。 梵梵望向声音发出的房间,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呆呆萌萌的朝着那房间喊道:“谁呀!” 里面的人你是谁啊,怎么躲在里面偷偷吓人呢! 康康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向梵梵,心里由衷升起一种敬畏之心,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软糯只知道吃的小不点竟如此胆大。 甚至康康都觉得,梵梵那撮翘起来的小呆毛都写满了两个字—— 胆!大! 季传安不敢相信的用脏脏的手拍了拍耳朵,他的耳朵是坏掉了吗,外面有小孩儿,有小孩…… 拍着拍着耳朵,他眼睛里渐渐带上了恐惧,轻拍耳朵的手开始逐渐加快速度的开始拍自己的脑袋—— “不要小孩,不要小孩,我不要,我不要,走开!走开!走开——!” 若是看守的那两个小太监在这里,尤其是那个没有见过他发疯模样的小太监,看到如今这种场景,一定会大惊失色。 一个七尺男儿,浑身脏乱的跌坐在地上,两只手不断地拍击着自己的头,口齿不清的喊叫着,还不住的朝角落里缩去。 要不是自己比梵梵高了一个头,康康都能把自己吊在梵梵身上不下来。 倒是梵梵觉得身上这个人有点烦人了,松开点松开点,再抱下去都喘不过来气啦——! 好在没等梵梵推开身上的这个人,他先自己一溜烟的朝宫殿外跑了。 梵梵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没摔。 那边郑好好怕惊扰了皇后,假意说去恭房溜了出来,满皇宫的开始找孩子。 兜兜转转,在郑好好差点迷失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的时候,她听到那边隐约传来的喊叫声,郑好好心里一惊,一下就慌了。 再细听时,是个成年男子的声音,并非是几个小孩子的声音,郑好好越发慌张,扯住衣裙拿出跑八百米的气势,铆足了劲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那条宫道长长的,中间有无数的分叉道,郑好好不知孩子是否真的在声音传来的地方,但总比毫无头绪的满宫乱窜的好,总归是个方向。 跑着跑着,郑好好眼睛的余光在一处分叉道扫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她本来都跑过了,又倒退回来,借着月色定睛一看,正是蹲在地上的知知。 她怕吓到孩子,脚步慢慢的,小声的唤了声知知的名字。 知知还在断断续续的哭叽,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一下回头。 原本哭累了正惯性的吭叽着的知知“哇”的一声爆哭,丢掉手里玩的小棍朝郑好好飞奔去。 “娘亲!呜呜呜呜,知知好怕,呜呜,娘亲我好想你……” 知知哭着扑进郑好好的怀里,委屈的哭的满脸都是泪,郑好好心疼的抱起他,“弟弟呢?还有康康,他们去哪儿?” 难道孩子们走散了吗?怎么就知知一个人在这儿? 郑好好一问起这个,知知就觉得委屈,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还不忘跟娘亲赶紧汇报:“他们进前面那个宫殿去了,那里知知害怕不敢进去,他们都进去了把知知一个人丢在了外面呜呜呜——” 郑好好哄他:“奥~奥~知知不哭知知不哭,他们把知知丢外面了噢,哎,让知知害怕了,别哭别哭,娘亲带知知去找弟弟好不好?” “那里黑,有链子,知知怕,娘亲快把弟弟救出来。”知知用小手背抹着眼泪,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因为想到要进去那个让他害怕的地方,知知用手手捂住眼睛说:“没事,现在我不怕啦,我有娘亲陪着!我们去救弟弟吧!” 郑好好摸摸他软软的头发,“好,快把弟弟领出来。” 两人朝宫殿去,正欲进门,从里面冲出来个小身影,郑好好知道这里面有两个小孩,是以没有害怕,一把拉住了蒙头朝外冲的一小只,直把孩子吓得哇哇叫。 郑好好连忙蹲下身来哄他:“康康别怕,我是知知娘亲,知知也在。” 康康听到熟悉的声音止住喊叫,睁眼看到熟悉的人,也不管自己和郑好好熟不熟的,一下扑到她怀里,痛哭起来。 “怎么了吗?康康你可以跟我说说怎么了吗?”郑好好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一边轻声的问他。 康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嗷嗷嗷,里面有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吓人了。” 离得很近了,郑好好也听到屋里的声音,她刚刚在不远处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里面似乎住着一个男人,只是不知为何,这声音听起来—— 不像是个正常人。 第49章 郑好好哄着季世康,视线朝四周看去,大门上挂着一根铁链,上面带着…… 郑好好哄着季世康,视线朝四周看去,大门上挂着一根铁链,上面带着斑斑锈迹,想来这铁链定是许久未使用过了,但也看的出来,这链子有些年月了。 郑好好不由得忧心,这院子里也不知道住着的是谁,竟在这深宫之中如此偏僻之处,住了这么多年,很可能在之前的时候,还被拴着关押着。 屋里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郑好好慌得一下站起来,把知知和康康两人朝门口一放,叮嘱道:“你们两个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去把弟弟抱回来!” 知知眼中透着胆怯,乖乖点头:“娘亲快把梵梵救出来,我和康康在这里等着。” 郑好好伸手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正要走,知知拉了拉她的胳膊,他仰着头,郑好好蹲下来。 知知在郑好好脸颊上亲了亲,只听得他声音软糯:“娘亲,这是个勇气之吻,娘亲别怕!” 郑好好心都快化了,大手又揉了揉知知的脑袋,“好。” 郑好好转身朝院子里进,知知和康康手拉着手,紧紧的贴在一起,像是两只幼兽一样面对恐惧的外界,望着母亲出去狩猎一样。 这院子不大,但却处处透露着不寻常,不像是有人居住生活的样子,月色倾洒之下,显得分外的凄凉。 邻着不远处的一处厢房的门开了条缝隙,一束微弱的烛光渗透出来,郑好好不做停留,连忙向这间房间去。 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害怕惊扰了里面的人,郑好好小心翼翼的打开门。 可是她没想到这扇门竟发出经久未修的吱嘎声,里面顿*时传来一阵像是被惊扰之后躲藏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害怕梵梵受到伤害,郑好好连忙踏进屋内。 梵梵正背对着她坐在一个人影前,没有什么她想象的梵梵被人伤害的情形,郑好好先是松了口气。 这才看到屋里的情形,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满屋子的锅碗瓢盆,里面还有一些树叶和不知名物体,这些东西很乱,别的地方倒是有人收拾的痕迹,倒没有很脏乱。 摇晃的烛影,郑好好慢慢适应了屋里微弱的光,这才看清梵梵面前坐着的那个男人。 他不敢看向自己,低着头慌乱不堪,显然因为她这个外人的闯入而感到恐惧。 而梵梵正朝他伸着手,丝毫不管身后什么动静,嘴里念念有词,“糖,吃!糖,吃!” 梵梵对面的男子看着梵梵手里的糖,脸上露出懵懂的神色,最后实在是不堪其扰,不情不愿的捏起梵梵手里的糖,看了看没什么兴趣似得,就朝地上丢。 饴糖落在地上,发出微弱的一声响,梵梵尖叫了一声,“糖,糖,糖!”小手按着地上一咕噜爬了起来,朝滚落的糖追去。 这才看到郑好好,梵梵大眼睛里像是星光落了进来一下就亮了,糖也不要了,张开双臂委屈屈的朝郑好好跑去,还口齿不清的向她告状:“娘亲,抱抱,糖,丢了。” 郑好好把他抱起来,捡起来被男子丢了的糖,整个人还是带着防备,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男子后退。 梵梵看到娘亲把糖捡起来了,忽然想到自己刚刚的事还没做完,推了推郑好好,示意他要下去,郑好好没放下他,梵梵指指男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干净糖,“给他,给他。” 这个人他们谁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看起来不像是个正常人,她不能保证孩子和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怎会放梵梵下去,教育道:“不行,不行,下次好不好,下次梵梵再给他好不好?” 梵梵嘟嘟嘴,挣扎了两下发现娘亲根本不放他下去,有点要闹的意思,郑好好退而居其次的哄道:“娘亲知道你想送给他,要不你把糖给他放在桌子上好不好,他现在不想吃,想吃的时候自己去拿好不好?” 梵梵听懂了,小鸡啄米的点点头,郑好好把梵梵兜里的几颗糖都放在了桌子上,但一想到刚刚大朋友将糖丢掉的行为,梵梵拿着最后一颗糖,朝那男子示意。 只见梵梵指指自己张大的嘴巴,晃了晃手里的糖,“吃的!”然后朝自己嘴里塞进去,吧唧着嘴做了个好吃到眯起眼睛的表情。 郑好好慢慢的踱到门口,想着若是有什么变故,她也可以抱着梵梵随时跑出去。 那男子认真看着梵梵给他演示,眼里带着害怕,但看到两个陌生人离得远了,慢慢爬到了桌子前,拿了颗糖,学着梵梵的模样塞进嘴里。 看到他吃了,梵梵开心的拍手手。 不过是一块小小的饴糖,是市井小儿都能随处可吃到的最普遍的小零食,但是对于季传安来说,却是从未有过的味道。 丝丝甘甜在他的口腔之中蔓延开来,像是春天的时候外面开的花一样。 啊,他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小蜜蜂会在花朵上啦,花儿的味道一定像这颗…糖一样好吃。 季传安第一次认识到糖的味道,也让他认识到了春天的味道。 郑好好在他愣神的空,看着满屋子的锅碗瓢盆,忍不住问:“你喜欢做饭?” 季传安错愕的抬头,郑好好用眼神示意那些锅碗瓢盆,季传安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心里又一个想法升起,原来,他捣鼓的这些,叫“做饭”吗? 再看向郑好好时,原本空洞迷蒙的眼神,有光落了进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鲜活起来,像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什么似得,他拼命的点头。 怕光是点头似乎不能让郑好好明白他什么意思,季传安一下朝那些东西扑过去,吓了郑好好一跳,只见这男人举起锅铲使劲的在锅里翻来翻去,指指自己又指指这些东西,用生涩的语言说着话:“喜欢!做饭!” 他看起来年纪不小了,甚至可能还比她的年纪大,但不知为何,郑好好觉得他倒是和知知康康他们年纪相仿似得。 眼睛里有着简单的澄澈,一颗糖也能这么开心。 郑好好抱着梵梵柔和了笑道:“我也喜欢。” 停了停,她又道:“你要是喜欢,以后有机会,若是有机会,我教你做饭,好吃的,像你吃的糖一样好吃。” 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郑好好看着难受,心就像是被捏住了一样,闷闷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季传安眼底的光更亮了,满脸期待的望着郑好好,“真的?” 这样真挚的发问,郑好好反而回答不了,他是谁她都还不知道,这里是皇宫,能被关在这深宫这么多年,还没丢掉性命,想必也是她动不了的人,她刚刚怎能说出那样的话,郑好好心中后悔。 但刚刚她真的被他单纯的热烈所感染,没思索便脱口而出。 迟迟没有等到回应的季传安眼底的光慢慢变暗,以前有个男人,也常来看自己,也常常说“传安啊,你再等等,父皇很快就带你去见你额娘。”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太想额娘了,闹过不知多少回,可是,再也没有见过额娘了。 郑好好不忍看他失落的模样,又忍不住道:“你叫什么名字?” 很久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了,季传安茫然了一下,“传安……季传安。” 郑好好眼睛一下瞪大了,姓季! 想到整个朝代里,似乎没人提起有智商问题的皇室之人啊,诶不对,皇室有两个小皇孙的,不可能不是皇室的血脉,而且皇帝除了皇后以外,没有别的妃嫔了。 李皇后似乎育有一子,但却从未出现在世人眼中过,也没人敢有疑问过。 坊间都传闻说,皇子被送去边关历练了,但也从未有人见过皇子的真容,这个皇子,像是凭空消失了只有一个名头活在人们心里。 她眼前这个,不会就是传闻中消失了的皇子吧。 郑好好忽然觉得她刚刚所说的那些,都是天方夜谭,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到季传安了,就算是能见,那也不可能教给人家做饭这种事。 不不不,郑好好看了眼他这里的环境,心里顿时阵阵发寒,李皇后那么温柔,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孩子在这里遭罪,一个想法浮现在郑好好心头。 是皇帝把他囚禁在这里的! 皇帝,瞒着孩子的娘亲,亲手把自己的痴傻儿子,囚禁在了深宫之中。 季传安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笑着说要教给他做饭的人,看着自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之物一样,惊恐的抱着小孩逃开了。 看着空空的门口,因为有人经过而摆动的门,季传安张了张嘴,想把人喊住,最后撇了撇嘴,无助的搅动着锅铲。 有泪珠滴滴落在了铲柄上,兀自滑落。 知晓剧情的系统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唏嘘不已,若是他来执行拯救反派的任务的话,日后郑好好也没有机会教给季传安厨艺。 但是!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他001在了,一切都会变得有可能!- 等在外面的知知和康康也不敢大喘气,就看到郑好好抱着梵梵从屋里出来了,知知看到完好无缺的弟弟,咧开嘴笑起来。 谁知娘亲拉着他就走,步伐很快,拉得他几乎快跟不上了。 康康跟在后面小跑着,“等等我等等我。” 知知以为里面的人追出来了,吓得也不敢多问,慌张的小跑起来。 郑好好听到康康的声音,才缓了缓脚步,再看向康康时,那如此相像的眉眼,让郑好好的心如针扎,五味杂陈。 康康啊,你可知,那里面关着的人,是你的爹爹呀。 第50章 那边李皇后被诸多夫人拉着说话,殿里小朋友有不少,倒真没发现康康…… 那边李皇后被诸多夫人拉着说话,殿里小朋友有不少,倒真没发现康康他们不在殿里,以为只是跑到哪个角落玩去了。 是以郑好好怀里抱着、手里牵着的回来,李皇后倒也没有多想,还把康康拉到怀里慈祥的笑着问他:“和小哥哥玩的开心吗?这是有了新朋友就把皇祖母忘了呀你——” 一边逗着康康,一边挠着康康的痒痒,本来康康脸上还带着害怕的神色,被皇后这么一闹,立刻咯咯笑起来躲着皇后的手。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李皇后朝首座上看去,皇上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何事出去那么久,看了看殿里不少的小小姐和小公子都扛不住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 李皇后向身后的嬷嬷招了招手,问现在是什么时间,那嬷嬷说已经亥时了,李皇后惊了一下,道:“已经这么晚了……” 皇上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了,李皇后想了想,决定宣布解散宴席,让各位都早些回去,毕竟孩子和大人不一样。 李皇后站起身来,款款朝首位走去。 眼看着宴会就要结束了,系统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才能改变原小说中将要发生的事,于是出声叫知知。 【知知。】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知知停下手里正玩的东西,留意去听。 系统001想了半天,最终这样跟知知说道:【知知你可以去和小皇孙说两句话吗,你就说,晚上的时候,让康康跟皇后娘娘说一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好不好?】 知知点点头,小声的应道:“好。” 郑好好从回来之后就一直留意着两小只,生怕两小只再惹出什么事出来。 然后她就看到知知鬼鬼祟祟的溜到康康身边,两个人咬耳朵不知道在说什么,郑好好没多想,只觉得是两个小孩之间的悄悄话。 知知乖乖的回来了,郑好好把他搂在怀里,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笑说:“是不是舍不得康康呀,刚刚是不是跟他道别了呀,没事的知知,以后还会有机会再和他一起玩的。” 知知谨记系统叔叔的教诲,没有跟娘亲实话实说,心虚的“哈哈”笑着掩饰过去了。 皇后到了上面之后,先是让人停了曲乐,殿里的人也都安静下来,李皇后道:“大家今日便回吧,皇上今日高兴多吃了些酒,先回去休息了,现在也已是亥时了,本宫也乏了。” 好多抱着孩子睡觉的夫人脸上都不由得松了口气,纷纷起身向皇后行礼道别。 李皇后领着康康先走了,诸位大人夫人在丫鬟仆从的照顾下,也朝宫外去。 宋灵昀自打郑好好从外面回来之后,视线就没离开过,也是在看到她抱着孩子回来之后,悬着的心才放下。 若是李然在,肯定会酸他一番,就一会儿的功夫没见夫人孩子的,就这么想念嘛。 这次李然没过来,被调去州县出差了,不然按照他的性子,早就跟知知梵梵还有他小外侄孙打成一片了。 出宫的时候,宋灵昀抱着梵梵,郑好好牵着知知,在小太监的引领下,一家四口慢慢朝宫外走去。 路上宋灵昀欲言又止,想问郑好好孩子的事,刚出声问了句:“孩子们……” 就被郑好好打断了:“孩子们今天玩的挺开心的哈,小皇孙也非常可爱呀,是不是呀知知~” 宋灵昀敏锐的听出来她在打哈哈,故意把这个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去,看来这个事不能随便讲。 宋灵昀视线无意的扫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小太监,至少,不能在这里讲。 他识趣的没有朝下追问下去,一路上一家人各有心事的保持着安静。 搞得小太监也挺疑惑的,来的时候就是他接的宋氏一家,那时候他们还和闲安王一块来的呢,那时候一家人气氛可不是这样的啊。 咋这么安静,安静的要不是听得见后面的脚步声,他都以为自己把人带丢了呢。 直到出了宫,上了自家的马车,郑好好才长长出了口气,后怕似得拍拍胸脯,“妈耶,吓死了。” 宋灵昀握住她的手,忧声道:“梵梵伤害小皇孙了?” 原本在小鸡啄米的打着瞌睡的梵梵一下就精神了,小手拍打着宋灵昀,“爹爹坏!梵梵米有!” 郑好好被爷俩的氛围逗笑了,原本很沉重的心情也舒缓了些,捏了捏梵梵的小鼻子趣道:“梵梵这是做了多少‘坏事’呀,爹爹怎么一下就怪到梵梵头上了呀,爹爹坏坏,冤枉了梵梵,娘亲打他。” 轻拍了下宋灵昀,梵梵得意的撅嘴仰头,朝宋灵昀哼,他这次什么坏事都没做,还结识了个大朋友呢! 轻松的氛围中,郑好好叹了口气,“这个事吧,是有些麻烦和棘手的,我们家的俩孩子,可能真的闯祸了,虽然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任何人看到,但我始终都觉得是个隐患。” 郑好好注视着宋灵昀,目不转睛的,“昀郎,我们可能要做好回老家的准备。” 宋灵昀握紧妻子的手,给她注入勇气,温柔的笑了笑,道:“恩,回去也好,天下自有容人之处,只要你和孩子们都在,哪里都好。” 郑好好眼底湿润,她还没有说什么事,他便如此说。 “不论何时何事,我都会护你和孩子们周全。” 郑好好低下头,一滴泪珠滚落到知知发丝间,她温柔的摸了摸熟睡了的知知,轻声的将事情缓缓道来。 “……他可能是皇帝最后的软肋了,而且这件事皇后不知道,若是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那我们家,很可能……连回老家的机会都没有。” 宋灵昀沉默了一瞬,将整件事从脑海中过了一遍,随后道:“不用担心,我们会没事的,你不也说了吗,这件事,皇后还不知。” “皇后今日你也接触了,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那样,也定不会让你和孩子们有事的。” 郑好好想到如沐春风般慈祥和蔼的皇后,心中顿觉豁然开朗。 与其让皇帝知晓了这件事,先下手为强的把他们贬了或是诛九族,不若创造机会,先让皇后知晓这件事! 只要这件事皇后知道了,那他们一家就不再是处于被动一方了,皇帝先下手为强为得就是不想让皇后知道他把儿子关在了深宫之中,既然皇后已经知道了,那他们宋氏知不知道,又算得了什么大事呢?! 想通了的郑好好,沉重的心情顿时消弭了不少,整个人都轻松了,马车也行至宋府门口。 郑好好掀起帘子,看到燕子花衣熟悉的面孔,差点热泪盈眶,燕子花衣把两个孩子接过来抱住,只见她家夫人下了马车一下就把她俩抱住了,搞得燕子和花衣都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夫人进宫一趟,像是去了一趟地狱似得,回来咋还哭上了呢? 果然皇宫随便进不得,怪不得坊间都说伴君如伴虎呢,皇宫果然好可怕。 梵梵那会儿在车上被他爹说醒了,后面赢了爹爹之后,随着马车的晃动又睡着了,这次睡得可香,就算是到家里抱着他挪地方都没醒。 反而是知知,被抱下车的时候,就揉着眼睛悠悠的醒了。 也不知道刚刚是不是做梦了,燕子把他放到床上让他继续睡的时候,非要吵着要娘亲,燕子哄他:“娘亲也累了,还要洗漱更衣,知知听话,乖乖睡吧。” 沉稳听话的知知头一回闹起来,“不要不要,知知就要娘亲!” 燕子只好把郑好好请过来了。 郑好好坐在知知床榻前,轻轻拍拍知知的小肚皮,“大哥哥今日怎么不乖了,不好好睡觉了?” 知知吭吭扭扭的,嘴里哼哼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郑好好也没听清,他上眼皮下眼皮打架着呢,她以为在说梦话。 半睡半醒的知知拽了拽她的衣裳,声音带着哭腔:“娘亲~今天我做错事了,呜呜呜……” 郑好好揉揉他的脑袋,声音温柔:“知知已经什么事都做的很好了,你也只是个小朋友呀,就算是做错事了,只要知错就改,也可以会被原谅的呀。” 知知想到自己今天不止一次说谎的事,小脸儿都羞红了,“娘亲我今天说谎了……” 知知此言一出,把系统吓了一跳,还以为知知要把今日他教给知知说的话,跟郑好好说一遍,急的系统正要出声阻止。 却听到知知说:“娘亲,其实那个屁事我放的,并不是弟弟,我还跟着一起说是弟弟放屁了,那时候知知觉得太丢人了……” 他略过了,系统不由松了口气。 妈呀,还好本系统没有心脏,不然非要吓得心脏骤停。 他的存在,是不能让郑好好知道的,若是郑好好知道了,可能这个世界就会朝着完全无法控制无法想象的方向发展了。 毕竟每一个穿越者的能动性,都是无法估量的,这个小世界其他的人基本上都会按照自己既定的命运发展,但是郑好好就不一样了,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就可以完全改变整个世界- 娘亲摸着知知的小脑袋说:“没关系呀,知知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改掉就好啦,而且弟弟也帮了知知呀,大家都会原谅知知的。” 知知哼哼的哭着点头,眼睫毛都被打湿了,“那我明天去给康康道歉,也给弟弟说谢谢。” 郑好好点点头,“好,娘亲带你去。” 听到这些,知知那么困,强撑着,才敢睡过去。 郑好好看着熟睡的孩子,心里还是担忧,殊不知,她的担忧,不经意间,已然解决了- 皇宫之中。 李皇后本来想让嬷嬷直接带着康康去他的寝殿睡觉的,谁知康康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缠着非要跟她睡,不管说什么都不要回去睡。 李皇后无他法,只得跟嬷嬷说,让孩子在她这儿歇着了。 嬷嬷和丫鬟们伺候着祖孙俩洗漱更衣完,纷纷退下了。 康康心里记挂着知知跟他交代的事,明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但还是强打着睡意,非要跟皇后说话。 李皇后摸摸他的脑袋,以为只是小孩子撒娇,便宠溺的陪着他。 “皇祖母,你知道我们家里面有一处屋子吗?” 李皇后哭笑不得:“宫里面都是屋子呀。” 康康摇摇头:“不是不是,就是那种看起来像冷宫一样,还有人住的地方——” 李皇后想了想,冷宫,这个词她已经许久没听过了,别的不说,皇帝倒是个忠心的,一生只她一人,从未有过其他的嫔妃,自然不曾有人住到那冷宫之中过。 是以,李皇后摇摇头:“那里应该没有人住过吧。” 康康瞬间来了精神,一咕噜从李皇后怀里坐起来:“有的有的!今天我就看到了!里面有个人!门上还有大铁链子,可吓人了——” 李皇后皱起眉头,宫里还有这种地方吗? 要是说有没人住的荒凉的宫殿,那还挺多的,宫里没那么多嫔妃没那么多人,宫殿自然就空下来了。 她想了想,皇帝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火了,也没有处置过什么人了,怎么会有人住在那儿。 “康康是不是看错了?” 被否认了,康康顿时来了劲,拉着李皇后就要出去,“没有没有,康康没看错,我还听到知知的娘亲跟他说话了!” “你们溜出去玩了吗?” 康康拼命点头:“出去了出去了,球跑出去了,我去追球去了,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地方……” 想起来英勇的梵梵,康康脸上带着钦佩:“我看到门上有链子都害怕了,没敢进去,梵梵一下就推开门进去了,他还去那个屋里面了,里面那个人……突然叫起来,吓死人了!” 李皇后眉头皱的更紧了,什么什么,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啊,李皇后忽然想起来好像是有一阵子宋夫人出去了,然后再回来的时候,好像是怀里抱着手里牵着的。 原来她那个时候是出去找孩子去了,她都没注意到,这么一想,李皇后心里的疑云更重了,宫里为何会关着人呢? 不知为何,她心中隐约有一些不好的想法浮现,总让她心中惴惴不安。 “好了好了,皇祖母知道了,太晚了康康快乖乖睡吧。”李皇后一边想着,一边轻轻拍着康康哄他睡。 康康见皇祖母神色变得凝重,知道皇祖母这是听进去自己说的话了,知知交代的事情他都完美的办好啦,松了口气。 想了想,康康拜托似得说道:“那里住的那么不好,所以那个人才会脾气那么大吧,皇祖母你可不可以给他换个好一点的屋子呀,咱们家这么大,哪里都比他住的好啊。” 康康想的很单纯,只是觉得家里空着的房子那么多,才想着说给那个人换个房子,是不是这样那个人就不会脾气那么差了,谁住在那么差的房子里都会心情不好吧。 李皇后柔和的说道:“恩好,皇祖母答应你。” 哄睡了康康,李皇后本来也要睡得,可是躺下一阵子了,仍睡不着,心里总是想着康康说的那些话。 那儿到底住着谁呀,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个皇宫里面,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吗。 越想,越睡不着。 最后翻身起来,出去之后唤了身边的丫头给她穿了厚衣裳,又叫了两个粗使婆子跟上,她倒要去看看,康康所说的地方,到底关着什么人。 皇帝终究是有事瞒着她的。 一开始不知道皇后有何意图,贴身丫头扶着她,跟着她走着,只是,走了一会儿,丫头只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条路既不是皇后常走的,也不是去皇帝那边的,走了这么两圈,她反倒感觉皇后像是在漫无目的的找着什么。 觉得皇后有些反常,不由得问:“娘娘,我们这是去哪呀?” 皇后眼中也有些迷茫:“本宫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唉,走走看吧。” 她只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的很,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就算是皇帝真的有事瞒着她,或者是偷偷在深宫里面养了什么人,她都应该不会在乎的。 早在生下安儿的那一年,她就不止一次劝过皇帝,早点让宫里来些新人,放过她吧。 但是皇帝没有,这么多年,一直没有。 直到把安儿养到了十二三岁,他才说,要把安儿送到季如珣那边去,怕她被世人伤害,怕安儿受到伤害。 尽管如此不舍,她还是答应了。 皇帝也是人,他是天子,哪怕是真的豢养了谁,她也不应该去打扰。 既然皇帝也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她就应该安安静静的,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去看看,心里一股强烈的感觉,促使着她这么去做,她感觉,若是真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会后悔- 李皇后第一次觉得,原来皇宫竟这么小,除了前面议政的地方,整个皇宫没出一会儿,她就逛了个遍。 最后,在离宴厅不远的地方,看到了如康康形容那样的宫殿。 门上果然有一条铁链,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可怖,门虚掩着,似乎是之前进去的什么人忘记关上了。 李皇后手放在门上,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愣在了原地,心中思绪万千。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自己做的对不对,也不知道进去以后,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就此改变。 见她停住了,身后的丫鬟轻声问:“娘娘,这里看起来很恐怖的样子,一定是荒废很久的宫寝,娘娘为何半夜至此?” 李皇后的思绪被拉回来,重重叹了口气,“本宫想进去看看,你们几个跟紧。” 见李皇后踏入了院内,丫鬟婆子不再多问,紧跟上。 李皇后留意看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地上不知道是被小动物还是什么,挖的深一块浅一块的,四处坑坑洼洼,李皇后好几步都差点被崴脚了。 心中的疑惑更甚了,这里,不像是住着一位小娘子什么的。 哪有小娘子的院中如此荒凉? 压下心中疑惑,屋内的烛光还亮着,显然是有人住着的,既来之,李皇后终是走到了房门前。 门大开着,完全没有给李皇后心理建设鼓起勇气的机会,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屋子中央摆弄着什么东西的身影。 在来的路上的时候,她想了好多种走进这个宫殿中所有的场景,唯一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一幕。 “安儿?”那个身影虽然背对着她,但她仍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远在宋府的系统,激灵了一下,成了! 这个小世界,从刚刚那一刻开始,发生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变化,如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但是系统知道,正是因为这点点滴滴微小的变化,才能由量变引起质变,总有一天,他会完成任务,这个小世界所有既定的结局有可能被改变!- 原本眼前的这一切,都让李皇后有一种不真实感,可是当那个人在听到她唤他名字,回头的那一刻,李皇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如决堤。 “我的孩子!”李皇后朝他飞扑去,抱着他捧住他的脸,血泪盈襟的端详着季如安。 他怎么在这里?!李皇后又觉得,皇宫为何这么大,他明明离她那么近,而她却从来都不知道! “额娘……”季如安委屈的恸哭,“额娘,你终于来了,安安等了你好久好久好久……” 李皇后泣不成声:“孩子,我的乖孩子,是额娘的错,额娘来晚了,额娘来晚了,让安安久等了……” 母子两个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很久,直哭的李皇后额头抽痛,怕自己昏厥在这儿了,她才止住哭。 她不能倒下,她还要把安安从这里带走! 这时,她才看清屋内的陈设,这一看,李皇后只觉得心如刀割,这里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啊,这里明明就是个牢狱! 那床边,昏暗的烛光下,都能清晰的看到一条铁链闪着幽暗的光。 这屋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屋角处因为常年不见阳光不得清理,都已经长出了霉菌。 屋里不知为何,摆满了锅碗瓢盆,里面盛着一些黑乎乎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李皇后只觉得透骨酸心。 皇帝啊皇帝,你还是不是人啊!你看看你给孩子吃的住的都是什么!这可是你的亲生孩子啊! 就只是因为,他是个痴傻儿,害怕丢了你皇室的颜面吗?! 当年欺骗她说把孩子送走了,就是送到了这里是吗?! 李皇后顿觉五内如焚万箭攒心,一股锥心之痛自肺腑之中刺来,丝丝腥甜涌在唇舌之间蔓延开,她终是扛不住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季如安虽傻,但看到血还是吓得哇哇叫,“额娘!额娘!” 丫鬟和两个婆子也吓得不轻,连忙扑上来扶住皇后:“娘娘,娘娘!” 年纪大些的婆子连忙跟丫鬟说:“快去找些水来!” 那丫鬟在屋里寻了半天,终是一滴水也没找到,失落的过来汇报之时,李皇后边哭边笑。 强撑着气力,拉住季如安的手:“走,娘带你离开这里。” 婆子左右两边扶着皇后,季如安乖乖的跟着。 只是真的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季如安回头看了看屋内里的锅碗瓢盆,眼中不舍,小声说:“额娘,那些东西我可以带上吗?” 他的智商大概只有五六岁,但他依然明白,这一次,额娘把他带走,可能他再也回不来这里了。 这里他并不留恋,只是那些东西,他喜欢,他想要带上。 皇后回头看了眼,心里疑惑:“那些都是何物?” 见额娘问起,季如安眼里瞬间亮了起来,“额娘,这些都是‘做饭’的!” 李皇后堪堪明白了,看了下更觉得心酸,他在这儿的悠悠岁月,都是以此为乐度日的吗? “好。”李皇后眼眶通红,“你要是喜欢,额娘给你买更多。” 回了寝宫中,丫鬟立刻唤了太医来。 太医过来之后,查验之后忧心不已,看向皇后身边的贴身丫鬟欲言又止。 那丫鬟见状,道:“有话直说。” 那太医立刻朝着里间跪下,“微臣想跟皇后娘娘亲手说。” 皇后闻言走了出来,那太医抬头一看,娘娘脸色苍白,不由得更心慌,“老臣该死,求娘娘饶老臣一命!老臣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皇后摇摇头:“并非你想的那样,这人,是我当朝皇子。你且说,他身体如何?安康否?” 太医更惊恐了,这里面竟是皇子!这事他多少知道一点点,这也不比皇后偷人的罪轻啊,要是皇上知道了,一样也是砍头的命! 太医支支吾吾:“皇…皇…皇子身子尚且康健,只是有些营养不良,身子亏空,假以时日,定能养补回来!” 李皇后松了口气,朝他摆手,“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太医看了眼皇后的气色,倒是比皇子身体糟糕多了,他忍不住道:“皇后娘娘,反倒是您的凤体抱恙,且让老臣替您诊断开方子,若您不尽快医治,定会留下遗症。” 两旁的贴身丫鬟纷纷劝皇后,最后跟着一起去接回季如安的丫鬟以为皇子考虑为由,才让皇后勉强的看了病。 太医走出这里的时候,脚步都虚浮起来了,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擦着汗,匆匆的步伐昭示着他的恐惧。 再抬头看月亮之时,心中感慨万千—— 明日朝堂之上,必是一番腥风血雨啊。【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0-60 第51章 第二日的时候,郑好好一直想着要不要因为昨天的事,知知觉得很不好…… 第二日的时候,郑好好一直想着要不要因为昨天的事,知知觉得很不好意思,以“知知想要道歉”为由,进宫去寻皇后,先发致人让皇后知道季如安的事。 这日一早,俩孩子吃完饭了,就在郑好好还在发呆纠结,要不要去的时候。 宋灵昀身边的小厮刘荣,急匆匆的回来了。 人还没到郑好好的*院子里,声音就已经到了—— “夫人,大人让我回来跟您说……哎哟哎,我先喘喘气……” 刘荣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的,燕子嗔道:“何事如此焦急,慢慢来,慢慢说,夫人就在家呢,你着什么急呀你,你看你喘的——” 说罢郑好好还听到了拍背顺气的声音,随即刘荣风尘仆仆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 郑好好连忙从里间出来,坐在正堂上,刘荣看了看左右两边的人,郑好好了然,遣散了其他的丫鬟婆子,就留了燕子花衣还有冯妈妈。 见外面的人都走远了,刘荣才道:“夫人,大人说,您昨日所担忧之事,无需再忧心了,也无需再做什么了。” 郑好好心里一惊,难不成皇上已经知道了?! 那刘荣继续道:“大人还说,皇后已经知道了,人也已经接了出来,现在皇后正在朝堂上冷着脸坐着呢。” 郑好好一下站了起来,“真的吗?!你再把你知道的都细细讲来!” 刘荣被拉着问了许久的话,郑好好根据他听到的和宋灵昀让他来传的话,结合了一下昨日的情形,大概的过程,她基本上都猜出来了。 后来的时候,郑好好也通过更多的传言,印证了她今日猜想到的过程都是对的。 终于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郑好好这一日整整在床上瘫了一天,到晚上宋灵昀回来的时候,才活了过来似得风一样跑出去迎接他- 没有了担忧,郑好好感觉自己像是再一次重生了一样,这几天她心情都好的不行。 幼儿园的大致轮廓也在这几日陆续完工了,郑好好叉着腰看着打造出来的温馨幼稚园,踌躇满志。 哈哈哈哈哈,她要撸起袖子开始大干一场了! 与此同时,燕子和花衣领着知知和梵梵过来了。 两个小朋友眼睛上用一根白丝带蒙着,但脸上的兴奋之情却完全遮掩不住,知知笑的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牙儿,梵梵六颗小牙也全都笑的在阳光下闪着光。 知知期待的拍着手手:“哇哇哇,知知要上幼儿园啦!” 燕子和花衣看向焕然一新的后院,纷纷吃惊的捂住嘴巴,这也太梦幻了吧,像是小时候娘亲讲的故事中神仙的住所一样! 郑好好开心的合不拢嘴,声音满是轻快:“拿下纱巾吧,看看我们的幼儿园!” 知知早就等不及了,听到郑好好这么说立刻就把眼睛上的纱巾拿下来,“挖!” 知知的眼睛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淹没,梵梵兴奋的跺脚脚拍手尖叫,两兄弟俩像是快乐的小鸟儿一样,兴奋的不住叽叽喳喳,朝着院子里跑去。 “哇哇哇,娘亲,是蘑菇做的屋子耶!!!”知知抱着大大的蘑菇外墙兴奋的不住的尖叫。 看到一旁的屋子,又是一阵冲破天际的声音:“啊啊啊,是树屋——屋!!!” 梵梵看着“成熟稳重”的哥哥,叹了叹气,摇了摇头,哎,我的哥哥就会因为这点小东西而兴奋,我就不一样了—— 然后梵梵尖叫着朝着沙地扑进去,像只鸵鸟一样的整个人在细软的沙子里扑腾着,直到小小的眉毛都变成了白沙颜色,才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昂起头来。 亲娘郑好好抱着胳膊笑的前仰后合的,乐得不行,直看得燕子和花衣紧张的不行,“小公子,小心沙子进嘴里啊啊!” 燕子花衣话音刚落,就看到她们家小公子皱着眉头,一咕噜跪坐起来,吐着舌头两只手扒拉着,哪想到手上也有沙子,越扒拉越不干净。 想到刚刚看到的,一转身就朝小泳池跑去,这次亲娘郑好好再站不住了,我崽啊,那可不是能喝的! 终是大长腿,拿出五十米冲刺的劲头,赶上了差点要喝泳池水的梵梵,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领,拎了起来。 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教训道:“这可不是喝得水呀,是用来游泳的,就是你洗澡澡的时候的水,不能喝的!” 本来梵梵因为郑好好把自己拎起来了,还以为自己做了大错事,没想到听娘亲说完之后,梵梵小脑瓜上一串的问号。 不能喝吗,可是洗澡澡的水他次次都喝了耶。 每次洗完澡小肚肚都是圆鼓鼓的! 梵梵指指泳池,指指自己的小肚肚:“洗澡的,肚肚,梵梵喝了。” 经由梵梵这么一说,郑好好也想起来,每次洗澡的惨状,哭笑不得的抱着让燕子花衣给他清理嘴巴去了。 知知的兴奋完全没有被弟弟的捣蛋打乱,把整个幼儿园转了一遍,这才跑到幼儿园的大门口。 是的,郑好好专门做了个门,两旁还都用栅栏围上了。 知知站在大门下面,看着上面熟悉的黑白色小动物,手指着朝郑好好说:“娘亲,这个我知道!” “恩?那知知说说看。” “是大熊猫!知知小时候画过!”知知邀功卖乖的笑呵呵的说。 郑好好摸摸他的脑袋,“是的呀,知知说对啦!那知知知道咱们的幼儿园叫什么名字吗?” 知知歪头想了想,朝阳下的小儿郎穿着粉色的一袭小袍子,扎着腰带,玉佩在腰间点缀,活脱脱一副多情俊俏的小书生模样,可爱极了。 满是澄澈眼睛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未脱稚气的脸蛋儿还有些婴儿肥,粉嫩白皙的肤色像是嫩豆腐似得,看的郑好好上手捏了捏脸蛋儿。 小时候就这么俊俏了,要是长大了,这得迷倒多少京城的小姑娘呀。 俊俏小儿郎眼睛亮了,仰头瞪大了眼睛怀疑似得说:“娘亲,我们幼儿园不会叫小熊猫幼儿园吧?!” 郑好好眉花眼笑的:“差不多啦,我们叫‘熊宝宝幼儿园’。” 知知呲牙笑着,这笑中多少透露着些许尴尬,他想到娘亲可能会起个简单的名字,但没想到娘亲竟这么敷衍的就真的这么起了。 唉,知知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早知道应该让爹爹来起名字! 失策失策! 不过名字的事,知知一下就过去了,他忽然想起来更重要的事了,幼儿园开业了,这件事他还没跟月儿说呢! “娘亲,我想去找月儿妹妹,我想带月儿妹妹过来幼儿园一起玩。”知知说着就朝外面跑。 郑好好在后面说:“跑慢点,跑慢点。” 系统在知知脑海中喊道:【知知,别光想着月儿妹妹,还有小皇孙康康呐!】 知知闻声停了下来,恍然,连忙回头,小脸儿满是期盼:“娘亲,康康也在上幼儿园吗?” “啊?”郑好好懵了一下,继而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康康他有专门的人给他上课的,就像他的哥哥一样,皇上会专门安排人给他们传授知识,我们和他学的东西不一样。” 郑好好尽量用浅显的语言跟知知解释着,小皇孙他们自小受到的教育都是皇室专门安排的,有关江山社稷有关君子之道。 知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就只有月儿妹妹一个人和我们一起上幼儿园了呀……” 话语之中带着一些失落。 系统也有些失落,但一想到康康粘着知知的劲头,随即打起了精神。 哪怕是知知没机会亲自跟康康说让他也来熊宝宝幼儿园,他觉得康康自己也会想来的! 蝴蝶的翅膀已经扇动了,一切都有可能- 郑好好已经走了过来,摸摸知知的头,安慰道:“没事的,若是知知想他了,下次可以和闲安王一起去宫里找他玩。” “好吧……” 知知低着头,还是有些失落,现在的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康康和他不一样,他只是知道,爹爹和娘亲次次嘱托自己,一定不要惹到康康,不能弄伤了他。 可是,他和康康都是一样的小朋友呀。 知知只好先去找月儿妹妹了。 他不知,几天之后,康康就和他一起,来熊宝宝幼儿园上课来了- 国子监的小学堂里,一阵鸡飞狗跳。 先生气的脸都青了,手中的戒尺使劲敲着讲台,“安静,安静,都给吾安静下来!” 奈何下面的学生都闹成一片,争着抢着要玩皮球。 这个皮球不是别人的,正是知知送给康康的那个皮球,如今被康康带到了学堂上。 上课上到一半,康康听得头昏脑涨的,想着趁先生看不到,悄悄在把放在书包里的皮球拿出来,没想到手一滑,球滚了出来。 若是一个蹴鞠还好,偏偏还是大家都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小皮球在光滑的学堂地板上,因为冲击力一蹦一跳的,顿时一下就把小孩子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看到一个离球近的小公子就要把球捡起来了,康康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那是我的球!” 好家伙,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满教室的小公子小小姐追着皮球跑,“让我玩玩,让我玩玩——” 康康急的追在后面,“这是我的球,我的球……” 先生哪想到,正好好上着课,学堂里像炸开了锅一样,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戒尺敲得手上的虎口都麻了,但没一个听得。 第52章 当时先生想,算了,小皇孙第一次过来学堂,课堂的规矩不懂是自然,…… 当时先生想,算了,小皇孙第一次过来学堂,课堂的规矩不懂是自然,再说了,孩子还小嘛,之后好好教育教育不就好了。 再说了,能成为小皇孙的老师,这是莫大的荣耀啊,他不能因为一次小小的课堂失误就痛失小皇孙太傅的名头。 不就是上课带了个球过来嘛,忍一忍,就过去了。 第二次,先生差点破防。 这一次,小皇孙带了条鱼过来! 还说什么,他自己一个人来上课了,他的鱼鱼没有人陪着,多难受啊,所以才把鱼带来的。 先生想,行,鱼挺好的,鱼挺好的,至少不会闹腾不会发出声音。 先生不知,还没一会呢,他就后悔了。 上着上着课,小皇孙周边的几个学生,注意力逐渐被鱼吸引住了,这时先生还在想,也还行,至少没有扰乱学堂纪律,看就看吧,都是四五岁的小孩,哪能强求太多呢,跟他们讲课不正如同是对牛弹琴吗,哎几个娃娃能真的听进去的? 如此想着,先生我自岿然不动的继续念着书上的诗句。 谁知,那放在鱼缸里的鱼不知受了何刺激,一个鲤鱼打挺就扬起了半米的水花,溅了周围不知何时围上来的小朋友们一脸一身。 好家伙,孩子的尖叫,伴随着嬉闹的四散跑开,学堂里一下又如同开水炸锅了一般。 这一次先生的虎口,又麻了。 第三日,先生阴沉着脸坐在学堂上首,心想,这一次,他绝不会让小皇孙再带进学堂任何东西!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任了! 抱着如此坚定的信念,在康康出现的那一瞬间,先生的视线一下就盯上了。 恩?这回啥都没带? 先生松了一口气,捋了捋胡子,很是欣慰,孺子可教也。 谁知,小皇孙没有到座位上去,而是径直朝自己走来,先生因为自己感化了一个闹腾的学子而感到心情挺好的,笑着先问他:“小皇孙是有何不明白的地方要询问吗?” 康康眼睛浑圆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一点严肃:“先生,我来跟您说一声,从今日开始,我便不在这个学堂上课了。” 说罢,扭头就走,仿佛刚刚的话仅仅只是通知一下先生,连先生的意见都不带问的。 眼睁睁的看着小皇孙小短腿就要从学堂的门走了。 先生人都傻了。 什么情况,先生一下从讲台后站起来了,“小皇孙!” 康康疑惑的转过头来,礼貌让他决定还是好好的听先生把话说完。 只听得先生说:“小皇孙为何突然就走了?学堂的学业当如何?皇后皇上那里,您已经跟他们也说清楚了吗?” 突然被问到皇爷爷,康康有些慌乱的回避了先生的视线,佯装坚定的点点头:“自然是说明白了,你不需要再去跟他们说了,我已经全都说清楚了。” 他其实只是跟皇祖母说了,他想去宋府的那个熊宝宝幼儿园!他不想在这么枯燥的地方上课,他不想跟这些小姐小公子们做同窗,他想和知知在一起! 皇祖母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去打听了一下那宋夫人的教学方式,顿觉新奇,便赞赏了几句,但并没说同意康康去那边上学。 康康这是自己单方面决定了要去那边上学的事! 既然皇上和皇后已经同意了,那他也不能阻拦吧,先生欲言又止,但是还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小皇孙走了。 以为学堂里从此之后,再也没那么闹腾了,哪想到,小皇孙人一走,学堂里立刻因为他走的事情炸开了锅。 有些人,注定是故事的主角,他的去留,不论何时何地,永远都成为万众瞩目的那一个,所有的话题的中心,永远都会围着他转- 季世康要去熊宝宝幼儿园上课,倒不是什么难事,皇帝那边皇后说了句,皇帝便没有再多加阻拦了。 他因为季传安的事,对皇后心生愧疚。 令皇后感到为难的事却是另一件—— 季传安听到了康康要去宋府,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依旧自顾自的玩着炒菜的工具,直到他听到皇后跟康康说:“去了也挺好的,听说宋夫人做饭那是京城一绝,你若是去了哪怕学不到什么东西,至少能吃的挺好的。” 季传安的眼神一下就亮了。 其实他觉得,被额娘从那边带出来以后,吃的好了,也不会挨冻了,也能经常见到额娘,还有她后面天天跟着的那个跟屁虫,但是其他的好像都一样。 额娘也带着他去御膳房了,可是,他去了以后,那些人都很害怕他似得,也不让他弄什么东西,他看着好奇,就玩了起来,可是他把整个厨房弄的很糟糕,后面额娘也没说带着他再去过。 季传安直接冲进了屋子里。 “额娘,做饭,是不是那个会做饭的娘子?!”季传安激动的拉着皇后的手。 皇后一下没反应过来,忽然想起来那次宴会的时候,康康和宋氏的几个孩子跑出去玩了,就是宋夫人出去把他们几个找回来的,所以说,那天的时候,宋夫人就见到了她的皇儿。 皇后不同皇帝的戒备之心,想什么事和人的时候,习惯从好的方面去想,大概是宋夫人初来京城没几年,不知道京城里的这些密辛吧。 如此想着,皇后点点头,笑的慈眉善目的:“安儿那天见到的人,应该就是知知的娘亲宋夫人了。” 被肯定的季传安更激动了,“她说她可以教我做饭!康康是去他们家吗,那我也可以去吗?我也可以去上那个……” 那个什么来着,季传安的脸上大大的疑惑,挠了挠头,没想起来。 但是一旁的康康立刻喊道:“是熊宝宝幼儿园!” 季传安憨憨的笑,拉着康康的小手,两个人跟朋友似得:“对对对,熊宝宝幼儿园!” 然后季传安一脸真挚的看向皇后:“我也可以去上熊宝宝幼儿园吗?” 皇后:“……” 我该怎么说呢,我要跟你说,人家这个幼儿园呢,是小孩子才能上的,但是看着眼神真挚而单纯的季传安,皇后却说不出这句话。 想了想,皇后跟身边的丫鬟说:“你去和宋夫人传个话,问问情况,说当时答应的承诺,还作不作数?恩,不对,这样说宋夫人心中定会觉得不快,你这样说……” 丫鬟惊了惊,看向季传安,有些迟疑:“娘娘,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皇后摇摇头:“没什么不好的,你就按照我说的去传话就行了,再说了,皇帝对我皇儿的事情,并未做过多的宣扬,他……” “始终还是觉得他是皇室的耻辱,哎,不提也罢,反正本宫现在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本宫才不在意他如何想的。” “反正这样跟宋夫人说,反倒也减轻了他们家的纷扰,外人也不知道安儿的身份,他反而更怡然自得一些,也能……更快乐一些吧。” 为娘未能带给你美好的童年时光,让你这么些年受苦了。 丫鬟福了福身,表示了然,便去传话了。 季传安还满怀期待的看着皇后,皇后不忍心他这样,便说:“娘已经去让人给宋夫人说了,只要是宋夫人依然愿意教你,那你就可以和康康一起去熊……宝宝幼儿园。” 这么个名字,皇后自己说出来都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 季传安和康康两人顿时欢快的拉在一起,欢乐的绕着皇后转圈圈。 皇后笑着看着两人,眼角的泪不知何时飞了出来- 一日后,京城尽知,小皇孙季世康,带着他的小书童,去了宋府的熊宝宝幼儿园。 大家的视线都放在了小皇孙身上,没人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小书童,哪里是小书童啊,明明七尺大高个! 不过自然没人多想,只会觉得这是皇家派的保护小皇孙安全之人- 这日的清早,伺候小皇孙的几个丫鬟叹了口气,今日和往日不同,今日是小皇孙第一次要去宋府的日子,是以她们要比往日的时候,早一点把小皇孙叫醒。 想到这个,小丫鬟们又叹了口气。 就连平时比这个时辰还晚一些的时候,去学堂那边上课,小皇孙都磨磨唧唧的不想起床,每天的叫起床都是一阵腥风血雨。 提了口气,小丫鬟推门进了屋子,本以为那厚重的床幔还严实的遮着,谁知刚进去就听到小皇孙焦急的声音。 “你们怎么才过来啊,快来帮我穿一下衣服,我穿不上……” 康康急的小脸儿都红了,这衣服怎么那么难穿啊!他看平时的小姐姐们都来的挺早的,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要是去熊宝宝幼儿园迟到了该怎么办! 蹑手蹑脚进来的丫鬟都愣住了,没想到平时怎么都叫不起来的小皇孙,今日这般反常! 不等他再催促,笑着上来帮他把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上了。 康康以为自己起的已经很早了,没想到洗完脸之后,一开门就看到了一脸憨态等着他的季传安。 “康康,我们走吧我们快走吧!” 季传安比他还急。 康康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精神一下振奋起来了,“走——” 去皇后的寝宫和皇后请安道别,皇后还在床上,围着被子,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孙如此振奋的模样,皇后的心情不由得也被感染到,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 “去吧,去吧,你们两个都好好的,宋府可不比咱们宫里,还有康康,你莫要给宋夫人惹事,若是惹事了,宋夫人可就把你赶出来不让你去他们家上学了。” 康康瞪大了眼连忙保证:“不会的!皇祖母放心!康康绝对不会被赶出来的!” 皇后点点头,看向季传安依旧担忧:“康康,皇祖母交给你的任务,你也要完成哦,和你安……叔叔,好好的,记得在外面要保护好叔叔。” 叔叔这个词,还是康康和知知学的,皇后觉得挺好的,在外面康康这样叫,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皇后还说着话呢,康康就显得不耐烦了,不住的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双眼睛就看着角落里的漏刻,生怕迟了。 皇后看他这样子,便道:“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康康和季传安两个,听到这话,都像是脱缰了的野马似得,一下朝门外冲去,头也不回。 皇后和丫鬟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儿大不中留!孙还不大呢,这都不中留了。” 一路上,康康兴奋的掀开帘子朝外面看着,碰巧遇到了同样掀开帘子的同窗,他正朝国子监去。 康康看到他得意的昂起了头,又朝人家扮了鬼脸吐舌头,他现在和他们不一样了,他现在要去上熊宝宝幼儿园了,他们却只能去国子监,哎真可怜呀。 气的人家直接把帘子放下了。 到宋府的时候,宋府的大门已经开了,知知正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牵着郑好好的手等在门口。 要数最激动的还得是系统001,看吧看吧,他就说可以的!不愧是小皇孙,在没有他的指引下还能这么快就来到了幼儿园,这小孩有觉悟! 看到皇宫的马车过来的时候,知知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朝着马车冲过来。 那马儿似乎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冲上来,受了惊吓,一下抬起了前蹄子。 康康本来也正兴奋的,放下窗帘就朝马车门这边要下来,谁知马儿突然一台,康康猝不及防,手直接没抓住门框,眼见着朝车里面跌进来。 季传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然而然的就冲了上去,用自己的怀抱,抱住了跌过来的康康。 知知平时都没有直接接触过马儿,都是郑好好或者是燕子姨姨他们把他抱到车上,唯一一次是和李然叔叔坐在马上。 但是那时候的马儿都很乖,知知以前从来不害怕马,所以在看到康康来了的时候,一高兴,就冲了过来。 知知被吓得一下跌倒在地上,从他的视角,就看到那匹人高马大的巨物,高高的扬起了蹄子,再重重的落下。 那蹄子,看起来就要踩在了自己身上,知知吓得尖叫着哭喊,口中不住的喊道:“走开走开走开——” 平日里他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特别会虚张声势,可是这一次,他却被吓得直哭。 知知也顾不上丢人了,他只看到那大大的马蹄,落下来要踩到自己身上了,一定疼死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郑好好脸色一变,弯腰一把就把知知扯过来了。 这时,被抱在郑好好怀里还在沉睡中的梵梵,被哥哥的哭喊声惊醒,也就是迟疑了一秒钟,梵梵立刻冲着那匹马大喊道:“退退退!走走走!” 那马儿受了惊,但好在皇后给他们配的马夫是个技艺高超的,拍着马的脖子又是顺毛又是低吼的,一阵子让这马缓和了下来。 众人都是一阵后怕。 知知爬起来之后,看着马儿眼中满是恐惧,一个人害怕的跑到了大门后面躲着,只露个脑袋出来看看。 眼里还包着泪花儿,浓黑的睫毛被浸湿了根根直立,白皙的小脸蛋儿也哭的红扑扑的。 郑好好想过去安慰一下知知,但是小皇孙今日是第一次登门,她不论是作为日后的老师,还是作为臣子,她都应该在这里迎接。 康康也被吓到了,但在车里面就听到了好朋友的哭声,连忙一咕噜爬起来,在车子稳了以后,立刻让季传安把自己抱下去,然后朝知知跑去。 知知哭的睫毛颤颤的,康康眼睛都跟着红了,跑到知知跟前,又是摸摸手又是摸摸胳膊的,上下巴拉着检查了一遍才放过。 “没事了,没事了,都怪我的马!我帮你出气!” 说着康康就要怎么样那马儿似得,知知连忙拉住他,抽噎着说:“我没事了,就是吓到了。” 康康朝他湿漉漉的眼睛吹吹,像是对待珍贵之物似得,亲了亲知知的湿润的眼睛,“不哭了不哭了,我们一起去熊宝宝幼儿园吧!” “恩恩。”知知还有些抽噎,但想到熊宝宝幼儿园,一下就没那么难受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儿,眼底却是带上了笑意。 “走,我带你去看我们的新学校!” 知知和康康牵着手,朝府内奔去,一粉一天蓝的小身影儿,刚升起来的太阳柔和的光线落在他们身上,煞是漂亮,像是画儿一般。 郑好好松了口气,还好,有朋友哄着他,哎真的是让老母亲操碎了心,真是一眼看不到就会出事。 这一次她看到了,就在眼前,还能有这样突如其来的事呢。 郑好好忽然想起来她的妈妈跟她说的那些话,她总是说,以后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等你以后有了孩子,自然什么都明白了,妈妈现在跟你说再多,你都体会不到。 郑好好觉得,她现在是都知道了,妈妈是真的不容易啊。 她现在在古代,出去或者做什么的,家里光是丫鬟婆子,都不知多少,都是围着他们母子几人转,从餐食到衣食住行,要是她懒一下,几乎都无需她动手。 那时候妈妈可就她一个人啊,她一个人,是怎么把自己带这么大的啊。 那时候还是车水马龙,坑坑洼洼的水塘什么的,更别说还有天杀的人贩子虎视眈眈。 郑好好的眼睛像是进了沙子一样,红了起来。 季传安不太懂郑好好为什么忽然情绪的低落,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她身边。 明明心里激动的不行,但他还是安安静静的等着。 郑好好收了情绪,不好意思的笑着,一边领着季传安朝府里走,一边说:“没想到,我还有机会教你做饭。” 那日皇后过来传话的时候,她还吃了一惊,想必是皇后已经猜出来那天她见过季传安了,是以皇后问自己可否再带一个学生,只不过是这个学生有些特殊,不教学问,而教做饭。 还未说是谁,郑好好便知道了,皇后还说,不会有人知道的,外人只知道这是小皇孙的伴读侍卫,不会有其他的身份。 她这才答应了。 季传安憨笑着挠头。 那边知知和康康已经跑到了后院。 季世康哪里见过这样漂亮的学堂啊! 他们国子监里面比皇宫还要严肃,大家都不苟言笑的,谁要是说笑了,还要被先生骂,里面的房子也是和他们那些严肃的人一样,透露着沉闷。 这里完全就是天堂! 蘑菇屋! 康康跑到蘑菇屋前,不敢置信的看着里面的陈设,里面摆着好几把椅子,也都是蘑菇做成的,每个椅子的模样还都不一样。 康康的眼睛都看直了,“这里不会就是我们的学堂吧?!我们难道要在这里面上课吗?!” “是的!”知知笑的见牙不见眼,小虎牙儿可爱极了,看康康这不值钱的样子,可不是和自己第一次见到幼儿园时一模一样。 康康激动的心扑通扑通跳,他以为来熊宝宝幼儿园是能和知知一起,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漂亮! 康康看的眼花缭乱的,嘴角就差流出口水来了,仰着头看看这看看那儿,小手手呆呆的拍着:“太好了太好了,我要一直在这里上学!” 第53章 康康激动的这儿看看,哪儿转转的,知知就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 康康激动的这儿看看,哪儿转转的,知知就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 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第一次见到熊宝宝幼儿园时的样子,一定也跟康康现在的样子一样,太傻了。 他现在已经成熟了,绝对不会像康康这样。 再说了,幼儿园还有月儿妹妹,他才不要让月儿妹妹看到自己这样子。 果不其然,在康康还像个二傻子似得对着幼儿园的各种设施感到好奇的时候,一个小姑娘怯生生的探头探脑的朝蘑菇教室里看。 她在外面的时候就听到教室里面吵吵闹闹的,她已经来熊宝宝幼儿园上学两天啦,对于幼儿园的模样已经熟悉了。 这是新来的同学吗?看着,脑袋像是不好使的样子,不会是个傻子吧。 月儿妹妹怯生生的,她怕生,不敢进去。 还是知知先发现了门口的月儿,脸上的笑意一下变得灿烂起来,朝教室门口欢快的小跑过去。 “月儿妹妹!” 知知的声音短暂的让康康回了神,脸上的笑还灿烂着,就看到门口站着个怯生生的小妹妹。 康康看了看,顿时也跟着知知围了上来,“这是我们学堂的同窗吗?” 知知点点头,向两人介绍对方:“这是月儿妹妹,她已经在这里上了两天学了,我们以后就是同班同学了。” “这是……”知知想了想,没有说明康康身份,他觉得,在熊宝宝幼儿园的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能让皇宫的规矩乱了熊宝宝幼儿园! 如此想着,知知说:“他叫季世康,我都是喊他康康,月儿妹妹也可以这样叫他。” 面前的小少爷看起来年纪跟她差不多,但他好漂亮呀,靛蓝色的衣裳衬托的他矜贵无比。 这种气质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那就是闲安王爷,眼前的这个小少爷就和闲安王一样,有着一种她难以僭越的高贵感。 害羞的月儿只看了一眼,就连忙低下了头。 康康不以为意,倒是月儿的脸红着声音小小的,喊了声:“康康你好……” 康康摆摆手,拉着知知向外面跑去:“走走,听说你们家会管饭吃,我一大早就和叔叔出来了,还没吃饭,肚子好饿——” 康康的声音随着跑动渐行渐远,月儿还低着头,无助的捏捏手手。 好在被拉走的知知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月儿妹妹也快来吃饭啦——”- 那边郑好好把季传安带到了厨房里,撸了撸袖子,准备开始教这个学生。 环视了厨房一圈,郑好好头一次有些犯愁,做点什么好呢,要那种简单易上手还不容易翻车的。 最后看来看去,郑好好朝季传安说:“我教你煮粥吧!” 季传安眼里带着光连连点头,教他做什么都可以! 郑好好觉得眼前的人眼里有光的时候,像极了看到吃的时候的梵梵一样。 郑好好把裙子用丝带绑好,走到案板前,取了刀,拿了胡萝卜青菜还有她做的灌肠,给季传安示范:“你看,这道饭很简单,就是个蔬菜腊肠粥。做饭其实最繁琐的并不是开火之后,而是开火之前切菜备菜的时候……” 郑好好知道他的智商可能理解起来比较困难,于是又用比较浅显的话类似于教知知和梵梵的那样的话,给季传安重新解释了一遍。 她把备菜都切了一点,便让季传安上手。 在这之前的时候,季传安从来都没有摸过开了刃的刀,那时候没人敢把一把锋利的刀给他,他那个精神状态若是有利器在身旁,都是一*种隐患。 是以在看到郑好好切菜时的模样时,惊讶的捂着嘴巴,这是什么她好厉害,这些菜在她手下竟然一下子就裂开了! 见季传安惊诧的看着自己,郑好好轻咳了一声,“你试着切切看,不要把手伤到了,也不要拿着刀对着人,若是你做不到的话,我就不让你留在这里学做饭了。” 说实话,郑好好也有些怕,家里两个孩子,还有邻居家的小姑娘,她还是挺怕季传安犯病了,再加上他手里拿着刀的话,伤到了人就坏了。 谁知郑好好话音刚落,季传安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磕磕蹒蹒的保证着:“师父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不会的不会的……” 郑好好点头,“恩,我相信你。” 季传安得到了信任,一下就喜笑颜开了,小心翼翼的拿起案板上的菜,最后拿起了刀,像是对待什么圣洁之物似得,郑好好觉得,她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了虔诚的表情。 季传安不知道怎么学,他只是严格的按照郑好好切得大小,精准的将萝卜切成了薄片。 郑好好和他同时都惊了。 他惊讶的是,自己切了那么多的菜,这是他第一次将菜切成了这么薄薄的一片! 从前的时候,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他也想切小一点,奈何那个刀子只能把这样块状的食物砍断。 郑好好惊讶的是,他竟然可以如此精准的切出了这么薄的片! 厨房里忙碌的师徒两人,开启了日后对彼此不断震撼的日常。 领略过了季传安的刀工,郑好好不由得感叹,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后天的努力有时候在天赋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没让烧火丫头过来,郑好好亲自烧火,让季传安在锅里添了水,水烧好之后,郑好好找来大米。 “这个东西叫大米,你认识吗?这个就是煮粥用的,你看——” 郑好好找了个碗,示范几个人加多少米量,“像咱们家,现在你只需要负责孩子们吃的一日三餐。” 顿了顿,郑好好郑重的跟季传安说:“你并不仅仅只是我的徒弟学生,你还是孩子们的专用厨师,从现在开始,你身上就肩负着给他们做饭的使命了。” 季传安不明觉厉,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心间蔓延,他不知道这个情绪是什么,他只知道,他一定会好好学,一定不能让孩子们饿到! 只要是他在,就没有一个孩子会饿到! 郑好好的初衷也只是想在尝试着,他是否会因为自己的话,而在心中种下良善和人性的种子。 在那样的地方,没有人教给他该怎样做一个人。 在郑好好的理解中,一个完整的人,至少要能感受到自我的价值,至少能感受到自我价值被实现的满足感,也能因为自己所做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有一种成就感和荣誉感。 她想,季传安可能也需要这样的自我实现。 若是没有这样的途径,那她就给他所做的事赋予价值。 郑好好把米倒进米缸里,让他试着盛出差不多量的米,季传安照做,端着碗递给郑好好,她惊了惊,肉眼可见的他所盛的量,几乎和她刚刚示例的一模一样! 平平无奇做饭奇才季传安傻笑着等着郑好好教给他下一步的做法。 郑好好无奈笑,她这是收了个厨师天才? 半教半做的,一顿饭用了以往三倍的时间,总算是做了出来,不过,郑好好却是再一次审视了季传安。 若是按照现代社会的医学评断,季传安应该是自闭症? 再加上一些躁郁狂暴症,自闭让他的表面上的智商似乎不同于正常人,但是在某一方面却是有着过人的天分。 季传安的技能点,估计是点在了做饭上! 虽然烧火是自己烧的,但是,这饭做出来,基本上后面都是季传安在观察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判断出来粥煮好了的。 本来正努力烧火的她正准备说掀开锅盖看看差不多了吗,他先一步掀开了锅,然后认真的说,粥好像好了。 都不用教的! 果不其然,郑好好站起来用勺子在锅里搅动了两下,这粥真是熬的恰是时候啊! 要是再晚一会儿粥会发苦,再早一点味道没有那么浓郁。 而现在,这粥,正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连忙把锅下的火抽出来插进最下层的灰层,微微扬起的火烟缈缈,肉粥的香气伴随着柴火的烟火气,香的人口水直流。 果不其然,一颗小脑袋歪着朝厨房看,某梵梵已经循着香味率先到了厨房。 进了厨房的梵梵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熟练的爬上木墩子,取下属于他的碗碗。 这碗都比他的脸还大了一圈,有些重量,拿着碗小短腿还有些跑不稳,跌跌的朝郑好好跑来:“娘亲,盛饭饭——” 郑好好哭笑不得,“好好好,娘亲给你盛。” 没盛那么多,太烫了,每次梵梵吃饭都一副刚从贫民窟出来似得模样,也不怕烫不管什么东西,拿到了就是往嘴里炫,每次都看的郑好好吓得不轻。 急性子吃不了热豆腐,也喝不了热粥,是以郑好好在盛的时候,就用勺子给他来回“滤”了一下。(勺子盛着粥高高的扬起,再让粥落进碗里,利用高度差让粥和空气的接触面尽量的广,加速热量挥发) 梵梵已经迫不及待了,扒拉着郑好好的衣裳,郑好好叹气:“好了好了,娘亲这就给你,别急。” 梵梵端着粥碗,拿起小勺子,盛了满满一大勺就朝嘴巴里送。 一双期待的眼神殷切的望着他。 梵梵呼了呼嘴巴里的热气,嚼着腊肠看着眼前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朋友。 “好吃吗?”季传安的喉咙微不可查的上下滚动,他都咽了咽口水,倒不是因为饭的香味,而是期待着自己好朋友的评价,紧张的。 梵梵从未让人失望,他好吃到眨了个星星电眼,小脑袋摇头晃脑的,小脚丫也在板凳上摇来摇去,举起勺子高呼:“好吃——!” 第54章 得到了好朋友的认可,季传安别提多开心了,忍不住抱起梵梵转圈圈。…… 得到了好朋友的认可,季传安别提多开心了,忍不住抱起梵梵转圈圈。 梵梵手里还拿着勺子,勺子里还有刚舀的满勺粥,怕把粥洒在了娘亲身上,他连忙把勺子塞进嘴里。 没一会儿,康康欢快吵闹的声音渐行渐远,季传安将梵梵慢慢放下来,专注的坐在他的对面,托着腮笑嘻嘻的看梵梵吃饭。 真好呀,没想到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人吃饭,也是一种莫大的喜悦呀。 郑好好不打扰他们,出了厨房门蹲下身来笑着展开双臂,将飞奔而来的三小只一个个拢在怀里,以减缓他们跑过来的冲劲。 “要吃饭饭了,在厨房里不许跑闹。”郑好好带着他们到厨房,拿了他们各自的小碗,舀了粥摆在排排坐的三小只面前。 其实他们的早饭一直还都挺随意的,完全没有非要拘泥于什么特定的规矩,有时候是在饭堂,有时候是在玩具厢房,有时候是在院子里的亭台下。 总之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吃过了饭,都不需要招呼,郑好好只说了一句“看谁先到教室——” 话音还没落,三个小朋友疯了似得就朝后院跑,尤其是康康,跑得比谁都快。 郑好好哭笑不得的看着一群跑走的孩子,回头看,季传安正拿着勺子,看向孩子们的视线有些羡慕,在看到郑好好看过来的时候,连忙别过头去,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其实也有点想去那个什么园,但是康康和额娘说了,那是小孩子才能去的地方。 他们说他是个大人,他还是康康和梁梁的爹爹,他要稳重成熟,他不能像个孩子一样。 可是他想不明白什么是大人,也想不明白什么是爹爹。 “走吧,还拿着勺子愣着干什么呢?孩子们都过去了,你不也赶紧跟过去吗?”郑好好说完便扭头走了。 季传安激动的连忙放下勺子,那七尺的身躯动作起来幅度很大,在厨房伺候丫鬟的注视下,就朝外面跑去。 刚跑出去几步,却见他又折身回来,争分夺秒的净了净手,才朝后院跑去。 康康率先踏进蘑菇屋,得意洋洋的朝后面的三个小朋友说:“我是第一个到的!” 知知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一个是小短腿的梵梵,一个是因为月儿淑女,瞬间胜负欲上头,一下跑到教室里。 高高的举起手:“我是第二个到的!” 梵梵眼里也燃起熊熊之火,手脚并用的爬上蘑菇屋的台阶,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举起手手,大声的喊道:“三!” 月儿文静的走上台阶,看了看兴奋的像只猴一样的康康,小声的说:“第四个……” 季传安和郑好好紧随其后,季传安走到台阶上停下了,回头向郑好好求助,郑好好道:“你说‘第五个!’” “第五个!”季传安一下就踏进教室,兴奋的把手举得很高,差点就戳到蘑菇屋顶了。 康康的兴奋完全压制不住,直接坐到第一排的位置,期待的看向进了教室的郑好好:“先生,我们要开始上课了吗?” 郑好好点点头,“恩,我们现在就开始上课啦,你们以后叫我老师、先生都可以,大家随便坐吧。” 康康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招呼知知:“知知,你坐在这里,我们坐在一起!” 显然知知也是这样想的,两人一拍即合,知知就坐在了康康旁边。 教室里一共设置了八张桌子,形式各异,都是漂亮的蘑菇。 梵梵一直没起来,直接一路爬着到知知身后的桌位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月儿揪了揪衣裙,坐到了康康的身后。 季传安开心的不行,他坐哪儿都开心。 所有人都坐好了,康康迫不及待问:“先生我们今天学什么?也是学背经文嘛?” 郑好好摇摇头,道:“不是哦,不过康康觉得经文你现在听得懂吗?” 康康大眼睛里满是迷茫:“听不懂,但是那边的先生说,只要是会背就行了,不需要懂,我们长大了以后自然就懂了。” 郑好好先是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你们先生说的对也不对,对是因为你们长大了以后确实都会懂,但是你们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接受认知最好的年纪,更应该慢慢明白一些东西,那些经文达不到幼儿教育的目的。” 郑好好知道教室里的小鬼头们对于她现在说的话也听不懂,便道:“康康和教室里其他的小朋友们,你们只要知道,现在能玩的开心就是最大最好的就可以啦!” 康康一听到玩,眼睛里就放光,开心的拍桌子,“哇哇哇,不用背经文太好啦!” 郑好好失笑,康康不是才上了没两天学堂吗,就对背经文那么大的怨言呀。 她轻咳了一声,“好了,我们先来画画吧,小朋友们可以画一幅自己的自画像吗?就是给自己画一副画。” 知知梵梵月儿,闻言纷纷起身,朝教室后跑去,轻车熟路的去取颜料和画笔。 康康和季传安对视,再看看郑好好,她说:“放心,准备了你们的份,认识你的名字吗?后面就有你的。” 康康欢快的跑到教室后的人堆里,知知指了指他旁边的置物柜,“看,康康,这就是你的名字,这以后就是你的柜子啦。” 那边季传安跪坐在地上,梵梵放下自己的文具,主动给季传安指指一旁的柜子,“这里,这里,你的,你的。” 季传安憨笑着摸摸梵梵的脑袋,拿了里面的东西。 待大家都坐在自己位置上了,康康第一次用画笔和颜料,不知道怎么弄,知知就放下自己的事,盘腿坐在康康座位上,教给康康怎么用的。 季传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上来,一群人扎在一起,煞是有氛围。 月儿和梵梵两小只安安静静坐在自己位置上画画。 郑好好也并不是无所事事,而是自己也画起了自画像。 闹闹腾腾的,大家都画的差不多了,知知率先举起了画,“老师,我画好啦!” 陆续都举起了画。 “好,现在小朋友们都画了自己,所以我们今天的这堂课,就是学会认识自己。” “我们生而为人,在开始认识这个世界之前,我觉得,我们要先学会认识自己,若是连自己还没认识清楚,那怎么能好好的认识世界呢,小朋友们说是不是呀?” 下面一片异口同声:“是的~” “来,让老师看看你们的自画像,从谁先开始呢……”郑好好沉吟道,康康举手举得最高,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郑好好哭笑不得,“那就先从康康开始吧。” 康康直接站起来,走到讲台前面,神采奕奕的正要开讲,忽然想到学堂的规矩,不能随随便便离开自己的位置,康康心里慌了一下,跟皇祖母保证的很好,但现在…怕自己第一堂课就被赶出去,扭头就和郑好好道歉:“先生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座位……” 还没说完,郑好好就把他的小身子扶直起来,“在熊宝宝幼儿园,没有什么规矩哦,我们的规矩就是,不能让在这里的每一个熊宝宝感到不开心,而且……” “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反而你无意中的做法才是最对的,走到这里来,小朋友们才能看清你的画,才能听清你讲的话,在咱们这里,只要不做伤害小朋友的事,都是被允许的。” “正如我们今天的第一堂课这样,认识你自己,然后,做你自己,就好了。不需要想太多,不需要考虑太多,世界还没有给你们限制那么多的规矩,那么就在这个最开心的年纪,无拘无束地放开了做自己吧。” 康康眨眨眼,眼泪汹涌,荷包蛋泪花儿眼睛,郑好好揉揉他的脑袋,把他的身子朝向大家,抬着他的手举起画:“好啦,现在向小朋友们介绍自己吧——” 康康枕在胳膊上蹭蹭眼泪,声音还带着一丝嗡嗡的哭腔,但语调却是上扬的:“我叫季世康,这是我的自画像……”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画,有些脸红:“因为皇祖母说我天天像只猴一样,我也没见过猴是什么样的,可能我长得真的和猴一样吧,这就是我自己……” 看那画,黑黑的一片,依稀能看到鼻子眼睛嘴的,头发黑黑的是对的,但是为什么脸上也都是黑黑的? 在郑好好表示了疑问后,得到了康康一本正经的回答:“嬷嬷说她见过猴,浑身都是毛,这是毛毛。”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开始想笑,月儿低下头,用粉色的衣袖遮挡着轻笑,小脸儿都笑红了。 知知先是憋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康康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就像猴子的红屁股一样,可爱极了。 康康扭头向郑好好,她收了笑意假装严肃:“知知你怎么能笑同学呢,康康画的很传神,讲的也很棒,小朋友们拍拍手,让我们给康康掌声鼓励。”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康康又脸红了,这一次倒是害羞的,佯装冷酷道:“这次是第一次画,画的还不好呢,下次肯定更好!” 没等康康下去呢,梵梵已经蹬着小短腿上来了,举着的画上只画了个大大的圆圈。 康康到了座位上,就像是解开了封印似得:“梵梵你画的这是什么呀,眼睛鼻子都没有,就一个圆!” 哼哼,还没他画的好呢。 梵梵对着画嘿嘿笑两声,竟流出了口水,“梵梵,饭饭,饼子……” 下面小朋友们都笑疯了。 其中亲娘亲的笑声混在其中,声音最大了。 不愧是我崽,自我认识竟如此强烈! 轮到知知了,他画了个简易版的火柴人一样的小人儿,手里还拿着书一样的。 “我喜欢在爹爹的书房里,喜欢听爹爹念书,喜欢听娘亲讲故事……” 轮到月儿了。 月儿画了个月亮,是个圆的,一半月牙儿的是白色的,另一半却是涂黑了。 虽然已经来幼儿园好几天了,但她还是会觉得上来跟朋友们面对面讲有些害羞,低着头,不敢看大家。 连捏着画的手,都只食指捏着一点点,剩下的都藏在了袖子里。 知知看的一知半解,不由得问道:“月儿妹妹,为什么月亮那一边是黑的呀?” 月儿的声音小小的:“月儿就像这个月亮一样,一半是亮的,一半是黑色的,因为月儿并不是大家看到那样乖巧的好孩子,月儿也犯过许多错,也做过许多不好的事情……” 郑好好惊讶,这个孩子,竟然能这样认识自己,实属难得。 哪怕是在现代社会中,人人都在俗世中沉浮,却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的去认识自己,直面自己,正视自己。 就像月儿的这个月亮一样,人可能都是有两面的,一面是光明的,一面是幽暗的,就看自己选择哪一面。 成功是你,失败也是你,不管哪一面的你,都是你自己。 郑好好从讲台上起身,走到月儿身前,蹲下来,柔声道:“没关系的,不管月儿从前如何,不管是光亮的月儿还是幽暗的月儿,月儿以后可以不断努力朝着光亮前行,也看看幽暗的那一面,时时回望,时时向前。” 第55章 月儿眼含泪花,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狠狠的咬紧了嘴唇,害怕在大家面…… 月儿眼含泪花,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狠狠的咬紧了嘴唇,害怕在大家面前忍不住哭出来。 郑好好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小小的身子在郑好好怀里几乎都不显,郑好好也捏到她瘦弱的身躯,心疼不已。 想到之前他们家的生活条件,叹了口气,向着教室里的其他小朋友继续讲道:“小朋友们刚刚都听说康康在学校里先生都是教经文了吧。” “其实许多经文中的话,都是先知们多年来的思考和摸索,中庸中所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下面的小朋友一片迷茫之色,郑好好声音温柔却坚定:“正如月儿的画一样,人是有两面性的。” “所以中庸的那句话,正是说想要做一个正人君子,那就要不管何时何地,不管是不是在别人面前,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做自己,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不是让人听见的,无论环境外物怎样,都坚定不移的做好自己就好了,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小朋友们说是不是呀?” “是——”下面异口同声齐齐喊道,声音很嘹亮,孩子的朝气让人心胸澎湃。 “是……”隐没在声音之中,还有一道微弱的声音自郑好好怀中传来。 郑好好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示意她回去,这时知知举起了小手手。 郑好好眉眼弯弯,“知知小朋友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老师,我知道我们幼儿园名字的意思啦!”知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的直接站起来,几乎是喊出来一样的说着。 “什么意思呀?” “知知还没有上幼儿园的时候,娘亲有一次教给我画的熊猫,那时候知知就说熊猫是正人君子!” “因为熊猫先生连吃的食物都是竹子,我爹爹说竹子是君子专属的,高风亮节,所以熊猫先生是正人君子。” “而我们的幼儿园名字叫熊宝宝幼儿园,因为我们都是小孩子,就像是熊猫的宝宝,所以我们就是熊宝宝,我们幼儿园所有的小朋友长大了以后,都是君子!” 知知觉得自己一下子发现了娘亲的想法,不由觉得感动,奶声奶气的声音,眼神却无比坚定:“老师,我们一定都会成为一个好君子,只要做好自己,坚定自己,成为最亮的月亮!” 知知刚说完,康康就使劲的鼓掌,小手拍的呱呱响,使劲使的脸都红了。 梵梵也跟着拍手手,仰头看着哥哥,眼睛里都是膜拜的星星光点。 月儿连拍手都文文静静的。 一旁的季传安倒是和康康一模一样的,郑好好哭笑不得,怪不得是父子俩,这捧哏的模样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轮到了季传安上来,他兴奋的跑上来,连教室的地板都有些震动。 知知看向季传安的眼睛里带着怀疑,不会这么漂亮的教室就这么塌了吧? 在知知怀疑之余,季传安在讲台前停住了,欢悦的举起手里的画,梵梵一下就认出来了,激动的站起来指着说:“是饭饭!” 剩下的小朋友经由梵梵这么一说,也都看出来了季传安画的什么,那可不就是一个锅,里面煮着饭嘛。 季传安难得忸怩,红着脸说:“我喜欢做饭,喜欢看你们吃饭的样子,老师说让画自己,我想这就是我自己。” 郑好好倍感欣慰,原来未经世事侵染的小朋友们,每个人都能一下子认识到真正的自己,知道自己的心之所好,也还保持着对于爱的热烈寻求。 最终这一堂课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啦,小朋友们一个个都没觉得上课会枯燥。 在郑好好说下了课以后,还聚在了一起,互相看着对方的画,笑的前仰后合的,整个教室里都洋溢着欢声笑语- 皇宫里。 御书房中。 皇帝手里拿着刚呈上来的实时战报,脸色铁青眉头紧皱,像是在强忍着怒火堪堪把战报全部看完,看完之后,扬起手直接把战报摔在兵部尚书的脸上。 “你看看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这个消息哪里透露出一点好来了?!边关都没有守住,让那突厥打了进来,你就跟我说这是好消息!” 兵部尚书战战兢兢的,捡起战报,“皇上,至少咱们没有再如之前那般节节败退,至少北安王这一次在夏川城楼上守住了突厥一次又一次的猛攻……” 尚书小心翼翼的抬脸看皇帝的脸色,看他没有彻底暴怒的趋势,接着说道:“没有让突厥再向前推进,只要北安王坚持住,等到我们的援兵到达,我们就无需再失守一个城池了。” 皇帝冷笑:“原来这对你们来说就已经是好消息了,呵呵。那行,朕问你们,援兵还有几日到达?你们都给朕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援兵还有十日才能到达!” 皇帝在上首的龙椅前背着手踱来踱去,“呵呵,你们就如此信任北安王,他已经把边关都丢了,这十天量他是神仙,也守不住!你们吃朕的喝朕的,就是这样给朕办事的?!你们一个个的全都反叛北安王了吗?你们把朕放在眼里了吗?!” 早先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朝堂上的时候,提起过要给边关增加兵量扩充军编,是他们一个个在朝堂之上,义正言辞的说皇上不可,皇上收回成命。 是他们一个个说这样容易让北安王的势力太过于强盛,恐危及京都,是他们让他不得不防。 行,最后他收回了成命,让兵部的人停下手里的工作,然后呢,现在呢,边关告急了,因为兵力悬殊没有守住,现在一个个到知道来他这里哭诉了。 一个个的,还不是怕突厥一路打到了京都,他们这些闲散惯了的庸臣就再无舒坦日子可过了,现在知道怕了。 气死他了! 天子之怒,下面一群人哗哗哗的一下全都跪倒了,乌泱泱一屋子,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能成事的,皇帝气的更狠了。 揉了揉额角,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们都滚吧,之前朕说的增兵的事,兵部的接着办去,剩下的都全力配合,谁再有一句辩驳之言,直接提头来见吧。散了,朕乏了。” 本来殿里的人还颇有微词,但在听到皇帝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直接就闭嘴了。 北安王势力大点就大点吧,既然皇帝自己都不介意,反正还能守护一下边关,别打到京都来了就行,他们这条小命还是留着干点别的事吧。 皇帝看到下面一群人立刻像鹌鹑一样,没有一点胆识,遇到事情就会缩头乌龟的临阵退缩,烦死了。 终于一个个的都退下了,皇帝这才长叹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烦躁的揉着额角,一旁的总管公公见状连忙道:“让老奴来帮皇上按按吧?” 皇帝不语。 总管公公试探的说道:“或是老奴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皇后娘娘那一手按摩技术,全京都无人可及,往年的时候,皇帝遇到了烦心事,哪一次不都是去皇后娘娘那里。 可是这一次,总管公公却听到皇上说:“不用了……她不想看见朕,朕就不去烦她了。” 总管公公识趣的闭嘴,弯腰弓背快步上前去,帮皇帝按起来- 熊宝宝幼儿园。 上午的课除了画画之外,郑好好还教给他们开始学数字,康康以前没见过,也没有听人说起过,还以为是自己还没学到,也没觉得奇怪,一个个学得还都挺开心的。 郑好好觉得上午学得差不多了,就放他们尽情的出去玩。 小孩子有时候玩起来也没轻没重的,怕他们伤到,是以花衣和燕子守着他们,冯妈妈也在院中的树下,坐着摇椅上给两只崽崽织毛衣。 一边看着孩子们玩,几人一边说起了各种的八卦,郑好好听得津津有味,眼底都是光,冯妈妈还笑她说像是老人家似得,就爱听一些邻里事。 郑好好反驳:“冯妈妈你是不知道,我们那个地方,人人都爱听,我们那边把这些事叫‘八卦’一个个的小姑娘家家的,都挺八卦的。” 冯妈妈天天听她说她那里这的,那里那的,冯妈妈也不知道他们国家真的有这种地方吗,看来还是她见识短,没见过什么世面,才不知道的吧。 她只知道夫人和老爷一样,都是知识渊博之人,出口成章,教育的两个孩子也都是个顶个的优秀。 是以,冯妈妈对于郑好好所说之话,都听得进去。 知知他们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知知当得老鹰,季传安当的是老母鸡,护着身后一群的孩子。 他人高马大的,知知哪里玩的过他,是以一个小鸡都没抓到,反倒是把自己累的不轻。 这不,他追了好一会儿,发现怎么都追不上,自己气喘吁吁的,就说先休息一会儿,跑到郑好好怀里,呜呜的撒娇。 “娘亲,他们欺负人,安叔叔太高了,我根本就从他身后抓不到人……” 郑好好慢慢给他顺着气,抬头看到人高马大的季传安一脸无辜的挠着头,顿觉哭笑不得,安慰道:“那知知就先休息休息,老鹰也是会累的哦。” 被安慰了的知知还是蔫蔫的,索性就赖在郑好好怀里不走了。 她们的八卦还在继续着。 只听到沉稳的花衣面带忧容道:“夫人,有个事情花衣觉得透着不对劲,想跟夫人说说,夫人您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好好正色道:“哦?何事,说说看。” 花衣道:“就是不知道冯妈妈有没有注意到,这两日咱们宋府门口总是有两个小孩在门口,一待就是一天,要是看到咱们的人出来,他们两个就缩回去了,要是咱们的人上前去问问的话,他们也不说话,就跑开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家的,看年纪,大一点的,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小一点的才刚会跑的样子,都瘦骨嶙峋的,衣裳也破破烂烂的衣不蔽体了,眼看着就要到冬天了,看着怪叫人可怜的。” 花衣这么一说,神经大条的燕子也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声音尖亮:“对对对!花衣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也看到有这么两个孩子,但我也没当回事,还以为是隔壁谁家的孩子呢,毕竟咱这边住的毕竟偏僻,邻里邻居的除了闲安王都是些贫苦人家。” 郑好好沉吟片刻,“那两个孩子在附近多久了?” 花衣道:“也就是这两天,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是不是就是附近谁家的孩子,想来找咱们家小郎君玩?” 郑好好点点头,表示知晓了:“那就多留意一下吧,要是这几天他们也还在这里,那到时候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花衣认同的点头:“好的夫人,这几天我们都多留意着点。”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刚刚还在身边的知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开了。 郑好好回望了一眼那边玩的正热闹的小朋友们,恰好他们跑到了雪芽那儿,被灌木丛挡住了一些,都以为知知也在孩子们那边。 跟她们想的不一样,知知在听到门口来了两个朋友之后,就想跑开去看看。 这时,他已经到了府门口。 刚刚他也听到了花衣姨姨说两个小朋友毕竟怕人,知知弓着身子把自己尽量缩成小小的一团,蹑手蹑脚的一点点龟速的朝门边移动。 门岗守卫都站的直直的,连缩成一小团的知知都没看到。 门口摆了两个大狮子,这是郑好好让人做的,说是她们家那边都是这样摆,宋灵昀就随她了。 这两个石狮子刚好给了知知一个很好的隐蔽,小小的一只被石狮子很好的挡住了,不光是门岗没看到,那两小只缩在另一只石狮子后面,也没有看到知知。 倒是知知,从石狮子后面探出来一个小脑袋,看到了姨姨们说的两个小朋友。 知知咬着手指,小小的眉头皱成川字,为什么那个哥哥和那个弟弟身上的衣服破破的,都是洞洞。 知知低了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干干净净,还是粉色的,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如此耀眼夺目。 莫名的,一种酸涩涌上鼻子,看到自己和他们衣服的区别,知知红了眼眶。 第56章 在知知愣神的时候,那边两个小朋友小声说着话。 知知连…… 在知知愣神的时候,那边两个小朋友小声说着话。 知知连忙把小脑袋朝那边凑了凑,聚精会神的去听他*们说的话。 “弟弟,弟弟,你别睡,哥哥保证,今天一定给你找到吃的,别睡好不好?” 这显然是哥哥的声音,带着哽咽。 “哥哥……”弟弟的声音小的几乎微不可闻。 弟弟的眼睛几乎快睁不开了,他的嘴唇龟裂,哥哥连忙掏出腰间的水壶,倒了一些水在手掌里,慢慢的喂给弟弟。 哥哥心里不断的内疚,都是因为他,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勇气。 要是他有勇气,昨天在这家有人出来的时候,他就上前去求一口饭吃就好了。 弟弟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要是今天还是吃不上饭,弟弟可能就饿死了。 弟弟若是饿死了,那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在那一场战争中,一开始每个人都不以为意,都觉得他们在北安王的庇佑之下,怎么都不可能受到战火的侵袭,所以一开始大家都没有任何的防备之心。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从未打过败仗的北安王竟然输了,突厥打了进来。 一夜之间,尸横遍野,满目疮痍,村子里的房屋在燃烧,村里的活人几乎看不到了,剩下能跑能动的人,都跟着北安王到夏川去了。 走不动的,受了伤的,放眼望去只剩下了老弱病残相互参扶着走到稍微干燥一些的地方。 然后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他的爹娘,也死在了那里。 他带着弟弟跑了出来,他仍记得,娘满脸是血,口中还不断吐着血,交代着他一定要护好弟弟,以后他就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了。 他熟悉山里的各种小道,这才带着弟弟躲过了突厥的乱砍乱杀,借着山上的溪水和野果子,他们这才逃了出来。 在来到京都之前,一路上他们听到了很多人说,京都多么的富有,遍地都是金银财宝,更是有吃不完的饭。 而且,一直守护着他们的北安王也是京都的。 正是因为抱着这些想法,他才带着弟弟一路逃亡到京都,就是想带着弟弟能过上不愁吃喝的日子。 好不容易混在商人的车队里进了城,城里很是繁华,看起来非常的富有,可是并没有遍地都是吃的,反而城里也是有许多的小乞丐老乞丐,他和弟弟依旧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之后,无意间在河边上听洗衣服的妇人们说,有一户人家心地特别善良,他们家收留了哑巴家的孩子,不光管着哑巴家的孩子吃喝,还教给那个小哑巴念书学知识。 那些妇人们很是费解,想不明白为何那样的大户人家做出这样不可思议的事,若是教给一个小郎君小公子念书学问,还能理解,教给一个刚学会说话的毛丫头能成什么事? 一个闺女姑娘家家的,念书有什么用。 妇人们不理解,他也听不明白,但是他只知道,这户人家一定心地很善良,见识和心胸远远是这些市井妇人们无法企及的。 本来他在听说前面的时候,没觉得怎样,在听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他终于打起了精神,连忙凑到妇人们跟前,打听这户人家的住处。 他已经年纪不小了,从来没有念过书,但是他们那边镇子上有个秀才,在私塾里教书,十里八村有什么事都会找他写信。 有人寄信也会去找他念信,光是这一项,都挣了数不清的钱,更不要说教书收来的束脩了,更是多到他不敢想象。 而他的爹娘,辛辛苦苦一辈子劳作,所挣的银钱也不过勉强足够一家人吃喝,甚至他们想做一身新衣裳,爹娘都要攒很久的钱。 他也想过读书,这件事他甚至连提都不敢跟家里提,一身衣服都做不起,更不要说那如同天价的束脩了,家里更是怎么都不可能拿得起。 那时候的他,小小的心灵里一直保持着对读书的向往,如今这样一个机会出现了,他一定要为弟弟争取一下。 他已经这样了,但是弟弟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只要他努力做工挣钱,一定可以让弟弟念得起书。 他看向宋府大门的眼里燃起了火光。 终于,他鼓起了勇气,抱着弟弟朝宋府的大门走去。 门岗守卫看到衣衫褴褛的两个小孩,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快走快走,快回家去吧,都到晌午该吃饭了,你们爹娘找不到你们会着急的。” “我们没有爹娘了……”哥哥的眼神暗淡下来,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顿时泄了一半。 门岗闻言惊愕了一下,随即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要不去官府那边吧,那边可能会收留你们的。” 这两个孩子大的这个也不过七八岁吧,怀里还抱着个更小的小孩,看起来瘦弱不已,几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看到这里,门岗不由得担心,若是让爷和夫人看到有人死在了自家府门前,一定会不悦的。 想到这里,哪怕是看着心疼,但他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你们走吧。” 哥哥一下子跪了下来,眼含泪花:“官老爷,求你了,给口饭吃也行,我弟弟再不吃饭就要饿死了,求您了官老爷,求您了……” 哥哥抱着弟弟,单手不断的磕着头,头上一下子红了一片。 那门岗看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觉得有必要去府里通报一下,夫人一向心地良善,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斥责他的,他还是进去通报一下吧。 想到这里,门岗朝府里走去,准备叫换班的过来先替一下他。 这时,看到门岗走了,原先还有些害怕的知知,看到这里一下子哭了出来,跑到这个男孩跟前,慌乱无措的去拉他。 “快起来快起来,呜呜呜,哥哥你们快起来,我带你们去吃饭,我带你们去吃饭……” 面前突然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撒下一片阴影,还有稚嫩的哭声不断喊着他。 因为磕头太猛烈,加上两天没吃饭了,哥哥的意识都已经有些恍然了,他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在哭,他只知道,只要他好好磕头,那些官老爷们说不定会大发慈悲,给他们一口饭吃好打发了他们。 知知见拉不住他,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着这个大哥哥的脑袋不能再磕在地上了,笨拙的将自己的小手垫在了大哥哥磕下去的地方。 动作拙笨,却是一片赤诚之心。 再一次落下的额头砸下去不再是冰凉而坚硬的石板,却是柔软而又温热的触感,哥哥保持着磕下去的动作,停住了。 啊,好温暖,就像是娘亲的手一样,是娘亲托住了他磕下去的额头吗? 是娘亲来接他们了吗?娘亲,我好想你们,娘亲,也带我们走吧,活着太难了。 哥哥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肆意的砸落在地上,仿佛那眼泪落下都砰砰作响。 在这个郎君砸下去的那一瞬间,知知疼的眼泪都飞了出来,小脸儿上表情都疼的挤在了一起。 只是哪怕再疼,他都没有抽出来,强忍着,还压着哭腔去喊这个哥哥。 “哥哥,你快起来好不好,你压到我的手手了……” 哥哥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柔软的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一个小孩子的手,他一下子就精神了,连忙从温暖的小手上抬起头来。 面前蹲着一个小郎君,年纪只稍稍比弟弟大了一点,也不过就是三四岁的样子。 看到他泪花花的眼睛,再看看他被自己砸红了的小手手,顿时心疼不已,连忙拉住知知的手,给他吹吹。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到你,对不起,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我弟弟疼的时候我都是给他吹吹……”声音中满是内疚,自责不已,他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就不会砸到小郎君的手。 小郎君的手如此的娇嫩,比他和弟弟的手娇嫩了不知道多少倍,一看就是在富贵的府邸之中长大的。 哥哥仰起头,看向有着巨大牌匾的那两个字,他的眼睛里带上了迷茫,这个小郎君是这户人家的吗? 小郎君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出来,他的爹娘呢? 正在哥哥迷茫之时,一双大手猛地推开了他,“哪来的叫花子,胆敢在宋府门前行凶?!放开我们家大郎君的手!” 这是换班的另一个门岗,他只是听跟自己搭班的伙计说,门口有个要饭的,他进去跟夫人通报一声,怕那两个小叫花子会冲进来冲撞了孩子们,便先让他过来顶一下岗。 谁知他刚出来,就看到这个年纪大一点的叫花子正抓着他们家大郎君的手,没做多想直接上前来一把就把这孩子推开了。 “走开走开!”门岗护着知知,一脸嫌恶的挥赶着两人。 知知急的喊道:“他们没有伤害我,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只是想来找我玩,你不要赶他们——!” 哥哥被推搡之下,因为体力不支,后仰摔倒在地,怕弟弟被磕到,他紧紧将弟弟抱在怀中。 褴褛的衣衫几乎没有了袖子,胳膊呲在地上,一下子就划破了,手肘处顿时一片血肉模糊,几欲见骨。 “你不要打哥哥,你放开我,你是坏人,你是坏人,呜呜呜……”视力冲击之下,知知的眼泪夺眶而出,对抓着自己的门岗尖叫着又推又打,小孩子手劲很小,几乎对成年人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知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不满和抗议。 远远的,郑好好就听到了知知的尖叫声,以为崽崽出事了,脸色一下冷峻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闲庭信步的,而是直接提起裙子八百米冲刺。 第57章 “知知,知知——”郑好好人还没有出院子,慌乱的声音就从院子里传…… “知知,知知——”郑好好人还没有出院子,慌乱的声音就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伴随着郑好好的声音,门岗连忙站的远了一点,生怕等会因为自己的事被夫人知道了要骂他。 知知吃力的拉着小哥哥的手臂,想要把摔倒的他拉起来,可是小郎君早已没了力气,现在根本就起不来,知知哭着急的满头大汗。 郑好好的身影像一道残影一样从府里面冲了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大门口的知知,又看到了倒在了地上的两个孩子,心里一惊,连忙上前去。 “知知别怕,知知别怕,娘亲来了,娘亲来了,娘亲抱抱……”郑好好跪坐在知知面前,一把抱住了他,擦着他脸上的泪。 她也急哭了,听到知知如此惨烈的声音,还以为知知遇到了坏人。 倒在地上的小郎君意识慢慢变得模糊,只看到一个紫色衣裙的高贵夫人从府内跑出来,慌张的抱住了保护自己的小郎君。 这是小郎君的娘亲,应该也是这个府里的夫人吧,她那么善良,她一定会救弟弟的,他想张开嘴,想跪下来磕头去求这个夫人。 可是,可是…… 他一点力气都没有,小郎君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他侧倒在地上,眼睛最后一幕就是看到那个夫人在招呼人,那夫人身后跟着的两个姑娘一脸忧色地朝自己而来。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郑好好先是让燕子和花衣把两个孩子扶起来。 这才问知知:“知知不哭了哦,不哭了,知知可以告诉娘亲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知知还在抽噎着,他先是看了看门岗,门岗心虚的别开了脸,知知咬着手指又看向被扶起来的小哥哥。 这才说道:“刚刚我在院子里听到娘亲和姨姨们说的话,就想跑出来看看,就看到了小哥哥和他弟弟……” 知知想到哥哥身上瘦骨嶙峋的模样,眼泪又噗哒噗哒的落下来,“娘亲,他们只是想吃点饭,他们已经很久都没吃饭了,这个哥哥都把头磕破了,娘亲咱们可以先给他们吃点饭吗?” 郑好好顺着知知的视线看向两个孩子,衣服破破烂烂的,几乎快要衣不蔽体,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已经入秋很久了,再过一个月就到冬天了,这两个孩子穿这么少,衣服还是破的,郑好好悲由心生,擦擦知知的泪。 知知这个孩子共情能力太强了,若是换成康康或者是梵梵,只有在碰到的时候,才可能会动情。 但知知在听到花衣讲这件事的时候,就留心了,还专门跑出来看看,她知道,他一直这么良善,看到别人的苦难,自己反而比当事人还要痛苦。 “娘亲知道了,谢谢知知,刚好要吃中饭了,那我们就先带他们回家去吃中饭,好不好?知知不要哭了哦,等会大哥哥醒了,看到知知哭,也会心疼的。” 郑好好哄着他,知知闻言便坚定的点点头,听到娘亲愿意带他们去吃饭破涕而笑,小手手自己擦眼泪。 郑好好这才看到他的手红了一片,不由得心疼:“知知,手手怎么红了?” 知知视线落在手上,不动声色的把手缩到身后背过去,不让郑好好看,一脸不自然的说:“没事娘亲,刚刚知知自己捏的……” 郑好好怎么不知道自家崽崽的小心思,既然他不想说,那她就不再一直追问了,看起来也还好,没有破皮,等会给他擦擦药水就好了。 “好,那咱们先回去吧,娘亲和安叔叔去给你们做饭吃。” “嗯嗯嗯,娘亲你真好,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了!”知知凑上来,在郑好好脸上落下一个大大的吻,终于笑呵呵起来。 娘俩说话的时候,花衣和燕子候在一旁没直接打断他们,看着他们娘俩说的差不多了,这才一脸为难的说:“夫人,这个小郎君抱他弟弟实在是抱的太紧了,我和燕子好好一会儿都没能分开他们两个。” 也不知道这两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防备之心竟如此之大,哪怕是自己已经饿晕了,还能把弟弟抱的那么紧。 更让人心疼了。 知知闻言从郑好好怀里溜下来,哭过的眼睛像是被洗刷了一般,更加的明亮了,他走到花衣面前,示意她把他抱起来。 花衣将知知抱起来,知知贴在小郎君的耳边轻轻说:“大哥哥,现在没事了,大哥哥你可以松松手吗,要把弟弟抱回家吃饭饭啦。” 郑好好几人立在一旁,原以为只是知知的一番好意,没想到在知知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那个小郎君的手竟然真的松了! 几人面面相觑,都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知知自己也捂住了嘴巴,吃惊的模样可爱极了。 燕子连忙把弟弟接了过来。 知知从花衣怀里下来,牵着郑好好的手,一行人朝府里去。 在看到夫人和大郎君走远之后,那个门岗才松了口气,妈耶吓死他了,原以为大郎君会跟夫人告状,没想到一直到最后,大郎君都没提他的事。 门岗拍拍胸脯,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刚刚会出现那样的事,大郎君的心倒是比夫人还有良善的多,怪不得刚刚自己推那个小乞儿的时候,大郎君会反应如此剧烈。 唉,是他小人度君子之腹了,是他将人想的都太坏了,不过没事的,谨慎一点总是好的,哪怕是下一次,再遇见这样的事,他也会严词厉语的处理。 这一次遇见的是好人,下一次却不一定了。 大郎君保持好他的良善之心,就让他们来做坏人,守护大郎君纯净而幼小的心吧- 因为家里的人不多,是以宋府有许多的空房间,但是一直都没人住,郑好好想了想,便没有把两个孩子放到那些厢房去,而是先放到了软榻上。 等之后缓过来,洗个澡再说吧。 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几天没吃饭了,贸然进食还是喝粥比较好一些,是以郑好好直接放手让季传安自己单独操刀,煮了两碗粥。 她和陈厨娘开始准备小朋友们的吃食- 李星做了个梦,梦里他看到了爹娘,爹娘穿着合身的干净衣裳,幸福的笑着朝光亮去。 他伸着手想去拉住他们,可是爹娘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在一片光亮之中,只留下了他们幸福的笑声。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和弟弟,爹爹,娘亲,你们等等我们……” 一股奇异的香味在鼻翼之间,那香味一丝一缕的,越来越浓郁,比梦里他所有梦到过的还要香。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个声音远远的,有人在喊他哥哥,可是这个声音不是弟弟的。 弟弟?! 李星猛地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季传安正拿着个勺子,准备喂给他喝粥,他猛地坐起来吓了他一跳,勺子里的粥也洒在了软榻上。 李星掀开被子,慌张的看向四周,然后抓着季传安就问:“我弟弟呢,我弟弟呢,我弟弟在哪?” 季传安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立刻惊慌的朝外面跑去,他拍着自己的脑袋一直重复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花衣才从外面进来,她刚去打了一盆水,想要给这个小郎君擦擦手脸的。 谁知刚进来就差点和跑出去的季传安迎面撞上,盆里的水也差点撒出来,还好她躲得快。 咋了这是,花衣纳闷的进去。 不过她倒没有对季传安这样子感到惊讶,因为昨日的时候,夫人就跟他们说了季传安的情况,让他们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要被吓到。 哪怕是出现了刚刚这样的情况,他们也不要再去刺激他,让他自己冷静一下,慢慢的就缓过来了,就好了。 花衣没想到刚扭过头来,又被人差点迎面撞上,这一次是那个小郎君,他慌张冲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这小郎君竟然松了口气。 一睁眼看到不认识的人,以为是要把自己和弟弟绑走的人,李星吓得不轻,那人却像是比自己还害怕,一下子就跑走了。 找不到弟弟,李星连忙跟上去,迎面看到熟悉的人,这个姑娘,是自己昏迷之前过来扶自己的人。 啊,那就好,那说明自己现在在府里面,是那个夫人救了自己。 那弟弟就没事。 花衣把脸盆放下道:“你刚刚是不是在找弟弟,你弟弟没事,在另外一个房间呢,刚好你醒了,自己洗洗手洗洗脸。” 然后花衣看到了桌子上的粥食,又说道:“刚刚那个是来给你送饭吃的,你已经好几天都没吃饭了,赶紧洗了脸把饭吃了。” 李星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脸一下就红了,都怪他刚刚没有想清楚,他回头看了一眼软榻,上面残留的粥食痕迹提醒着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想了想刚刚醒来的状态,那个人是要给自己喂饭吃的,都怪他,还打翻了粥食,这可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大米啊! 李星内疚不已,连忙给花衣跪下:“夫人对不起,对不起,草民不知好歹,错识好人心……” 倒是吓得花衣连忙把他扶起来,“可不要乱叫,我可不是夫人,我只是夫人的贴身丫鬟,你莫要再叫错了。” 第58章 李星又是连连道歉。 花衣招架不住,叹了口气道:“别说…… 李星又是连连道歉。 花衣招架不住,叹了口气道:“别说那么多话了,快先吃点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有力气了留着再好好去感谢我们家大郎君和夫人吧,他们心地良善救了你和你弟弟。” 说完不等李星再感谢,花衣抬手打断他要说的话,接着说:“洗洗手脸把桌子上的粥喝了,不用说什么了。” 说罢花衣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她在这里候着,若是这个孩子有什么需要的,她能帮他一下。 李星这才停下要跪下的姿势,走到洗脸架子跟前,看着水中倒影里的自己,蓬头垢面,颧骨高高的凸了起来,整张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像个鬼一样。 看着如此干净的水,李星红了眼眶,像是慢动作一样抬起手,慢慢把脏脏的手放进水盆里。 他的手上新伤旧伤重重叠叠,加上不知叠了多久的污垢,早已看不出来原本的肤色。 但看这一双手,谁能想到这只是一个七八岁孩子的手。 放进水里的那一瞬间,干净的水立刻变得浑浊起来。 是温热的。 李星的鼻尖酸涩,豆大的泪珠落下来,砸进水盆里溅起一圈小小的水纹。 认真的洗了手洗了脸,花衣还拿了肥皂给他,李星哪里见过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放进手里滑滑溜溜的,稍微擦动了两下便生出许多的泡沫。 这是皂荚吗?李星惊诧,他只知道乡里村里都是用皂荚洗衣服洗澡洗发,但从未见过这样方块一样的皂荚。 原来富有的人家用的皂荚就是这样的吗? 李星不知,这皂目前全天下还真的只有宋府有,这也只是郑好好研究的众多小玩意中的一种。 洗完之后的手滑滑的,还带着香味,李星看着自己干净的手脸,眼眶又红了。 “快喝了吧,粥放了这么一会儿,应该不烫了。” 在花衣的提醒下,李星到了桌前,低头看着干净的椅子,再看看自己脏脏的衣服,他红了脸,怕弄脏了端着碗没敢坐下。 勺子刚刚被甩出去了,李星直接端着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粥。 花衣看的奇怪,这个孩子明明看起来饿得不行了,但喝粥却慢条斯理的。 她以前城里见过乞丐,那些人也是饿得瘦骨嶙峋衣服破破烂烂的,只要是找到了一点吃的,就朝嘴里猛塞,生怕晚一步就被别人抢了。 吃相无比的狰狞,吃东西都是用手直接抓着就吃。 这个孩子倒是跟那些乞儿完全不一样。 李星不知花衣的疑惑,慢慢的喝着粥。 这粥里加了肉,香的他真想一口就直接喝完,他也能一口就喝完,但是那是在郊野的时候。 那时候没有吃的,只要是能找得到一口吃的,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就把东西吃完。 而且那时候郊外环境很差,食物的味道也会引起一些野兽过来,他根本不能好好的慢慢的吃完。 但是,看着这儿整洁华贵的环境,一种说不出来的羞耻感让他迫使着自己慢慢吃。 他害怕被当成了野蛮之人,他害怕被嫌弃。 直到把碗里的最后一粒米吃完,李星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若不是因为有人在,他甚至想抱着碗把碗上的粥全都舔干净。 “吃饱了吗?”花衣的声音温柔,站起身来准备拿托盘把碗收了。 李星连忙自己去收,“我来,我去刷碗,我会刷碗……” 花衣拦住他,笑道:“行,知道你会,去看看你弟弟吧,刚刚我来这儿的时候,夫人喂了他一点牛乳,这会儿应该也醒了。” 一听到弟弟,李星顿时就不淡然了,语气急促:“谢谢谢谢,我去看弟弟……” 说着就朝外面跑,出去了这才看到弯弯绕绕的府内格局,顿时呆在了原地,花衣端着托盘出来,给他指路。 “过了这个亭子,那边第二个厢房就是,进去里面有不少的玩具什么的。” 顺着花衣的手,李星看到那边的两个房子,不断的道谢,才朝那边跑去。 还没走到那边的房间,就被端着个盆出来的燕子碰到了,燕子喊住他,“你弟弟在这个厢房呢,我们家夫人正给他洗澡,也给你准备了浴桶,快进去也洗洗吧,屋子里正暖和着呢。” 李星又红了眼,泪珠子扑扑的落下来。 门虚掩着,他过去推开,那紫衣夫人正把弟弟从浴桶里抱出来,弟弟看到自己进来的瞬间,眼睛一下就亮了。 “哥哥!” 郑好好给他拿浴巾包住,擦着头发,点点他的小鼻子,嗔道:“你个小不点,你哥哥一过来,眼里就只有哥哥了是不是?” 李星弟弟羞羞的笑,露着六颗小牙儿。 郑好好看着还在门口傻站着的孩子道:“进来呀,把门带上关紧,里面的暖气都散啦。” 李星慌忙把门关严实。 知知和梵梵都没在这里,也不知这两个孩子从哪来的,这里毕竟是医疗条件不好的古代,她害怕两个孩子身上带着细菌什么的,知知和梵梵的小身板扛不住,哪怕知知闹着,也没让他过来。 跟他说了带哥哥和小弟弟洗过澡之后,就去跟大家玩,是以知知才没闹着跟过来。 李星又要跪下感谢。 郑好好连忙架住他,“别跪了孩子,你膝盖都破了,来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啊?家是哪的呀,怎么到这儿来了?” 李星连忙回答:“回夫人,草民叫李星,这是我弟弟,他叫李姜……” “边关失守了,爹娘都死了,听说京都能干的活多,我想带弟弟过上好日子,就带着他一路要饭到了这里……” 郑好好眼里像是进了沙子,酸涩酸涩的,她声音哑然:“你今年几岁了?弟弟几岁了?” “我今年……”李星低着头,心虚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他今年七岁,虚岁八岁了,但是,要是说自己很小的话,会不会出去做工的时候别人不要啊。 “我今年九岁了……”李星一咬牙,直接说大了两岁,怕郑好好不相信还补充道,“我家里生活不太好,一直都没怎么长身体,我真的九岁了——” 本来他不解释还好,他一解释,郑好好就笑了,这孩子,看起来就瘦瘦小小的,哪里有九岁的样子,看起来也就六七岁。 比知知高不了多少,倒是因为太瘦了,显得杆子一样的。 郑好好点点头:“恩,知道了,你七岁了,你弟弟呢?” 谎言被拆穿,李星的脸一下就臊红了,小手无助的来回绞着,不自然的说:“弟弟一岁多……” 这时冯妈妈拿着改了的刘荣的旧衣服过来,“哎呀夫人,知知的衣服都太小了,我就拿了刘荣的,稍改了点,先将就着穿,晚上的时候我再给他做个新衣裳。” 一抬头看到李星,脸上的笑容慈祥:“呀,小郎君你醒啦,快过来我给你洗澡,洗了换上看看大不大。” 李星还有些害羞,就被冯妈妈拉着按着进了浴桶,开始了奶奶般的搓澡体验。 浴桶在屏风后面,七岁的孩子了,有自己的羞耻心了,但冯妈妈的年纪,给他当祖奶奶都是可以的,是以李星也没感觉多害羞。 就是,那个,奶奶,能不能搓的轻一点……- 洗的干干净净的两个小朋友,在郑好好的带领下,到了熊宝宝幼儿园。 小朋友们都在这儿午睡呢,这会儿已经陆续都醒了。 看着和前面风格迥异的后院,李星的眼睛都直了,小房子和前面的完全不一样,不不不,是和他看到的见过的全都不一样。 虽然他没见过,但是他知道,这里是真的好漂亮,他想,要是他能住在这里,做梦都会笑醒吧。 “知知,你的星星哥哥过来了!”郑好好垫着脚,从草莓窗子里朝里面轻声喊道。 知知果然醒了,听到娘亲的声音,一咕噜就爬了起来,轻手轻脚的到门口吭哧吭哧的穿上小鞋子。 下了台阶像只小鸟儿一样欢快的朝郑好好这儿跑过来:“娘亲~” 李星洗的白净了,知知看他的眼睛顿时变成了星星眼,“哇,哥哥你现在好漂亮呀!” 被知知这么一夸,李星的脸顿时红了,整个人晕乎乎的,像是踩在了云彩上一样。 从前从来没有人夸他好看过。 以前他都是跟着爹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闷头干活,整个人都晒得黑黑的,逃亡来的路上,也是风吹日晒的,皮肤都有些皲裂了。 别说好看了,哪怕是说他丑,他都不会觉得怎样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漂亮。 李星比知知高不了多少,害羞的小声说:“谢谢你……” 知知歪歪脑袋,想到什么似得问郑好好:“娘亲,哥哥和弟弟也可以在熊宝宝幼儿园上学吗?” 李星更加震惊了,所以眼前这么漂亮的房子,竟然是学堂?! 他以前的时候也去过学堂,但是那些学堂都修的特别高大,里面看起来很庄重,从学堂门前经过的时候,他都不敢大声说话,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 这里看起来。 才更像是孩子上学的地方。 看着美轮美奂的学堂,李星的眼睛里露出迷茫的神色,他和弟弟也能在这里上学吗? 第59章 郑好好还在思考的时候,李星以为夫人会不愿意,连忙掀开衣袍跪了下…… 郑好好还在思考的时候,李星以为夫人会不愿意,连忙掀开衣袍跪了下去。 额头着地,磕的咚咚响,“夫人,您可以让我弟弟在这里上学吗?我一定会努力做工挣钱交束脩的,求您了夫人……” 郑好好猝不及防,根本没想到他会直接就跪下,连忙去扶他。 李星瘦弱的身子体重很轻,郑好好觉得她拉起来他丝毫都不费一点力气,就像一只手就可以把知知和梵梵领起来一样。 “你这孩子,怎么说跪就跪。”郑好好嗔道,“不要再随随便便下跪了,不,以后在咱们宋府里面,都不能随便下跪,你没看到我们府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嘛,你再这样我才是真的生气了。” 郑好好故意压了压声音,李星果然吓了一跳,连忙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会再随便下跪了,求求夫人,让我弟弟在这里上学吧,我真的可以好好挣钱,之后一定把弟弟的束脩交上来的!” 听说这里跟别的学堂不同的是,这里中午的时候还管一顿饭。 这样的话,他只需要早上的时候把弟弟送来,傍晚的时候再过来把弟弟接走,这样还不耽误做工,也不用担心弟弟吃的不好了。 不论如何,弟弟都比跟着他吃的好。 “唉……”郑好好叹了口气,“你这么小,打什么工?” 虽说古代没有童工违法这种说法,饭馆里跑堂的小伙计,还有洗菜洗碗的,不论什么地方,还真的可以看到年纪很小的就出来做工了。 但是这孩子身子这么弱,出去打工那和要了他的命有何区别。 李星以为她这样说是害怕自己交不起束脩,连忙保证道:*“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从小就跟着爹娘干活,我什么都会干,我什么都可以干,我一定能存够束脩的!” 知知不知世间疾苦,但是他知道束脩很难存,听到李星哥哥的话,立刻就狠狠的共情了。 那时候他可是存了好几年的束脩呀,每次爹爹娘亲给的铜板他都没舍得花过,一直到最后,他都没能把束脩存够。 还全都用来买梵梵了。 知知小小的人儿,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唉,梵梵就是他移动的束脩呀。 想起来就心口闷闷的。 郑好好听到崽崽叹气,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知知这是怎么啦?” 知知又叹了口气,“想到了知知存的束脩。” 经由知知这么一提醒,郑好好便想起来了那次骗知知说把梵梵卖了的事,顿时哭笑不得。 一旁另一双炽热而期待的眼神灼热,让郑好好无法忽视,想到这两个孩子的身世,又觉得可怜,要是真的就这么把他们赶出去,她是干不出来这样的残忍的事。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 李星大气也不敢出,等着郑好好的回应。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知知仰头看着郑好好,大眼睛里满是清澈和纯净:“娘亲,那哥哥不可以在我们家做工吗?这样哥哥就不用出去了呀。” 知知并不明白做工是什么,只是表达着自己想要李星留下来的心理。 诶,这倒是给了郑好好一个提示,李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年岁也比知知他们大不了多少。 都说三岁看老,这孩子脾气性格倒是个少年老成的,若是不看他的体格,单看性格的话,说他是十四五岁也不遑多让。 倒是可以让他当这帮孩子们的陪读,反正家里也不缺这一嘴口粮,本来家里的仆人丫鬟就不多,这两个孩子的口粮还是喂得起的。 郑好好沉吟片刻,道:“知知说的对,那就这样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星星你就是知知的陪读书童,你弟弟姜姜就是梵梵的陪读书童,以后他们去哪儿上学,你们就跟着他们。” “工钱就先发你一个人的,等你弟弟再大一点,再发你弟弟的,星星你愿意吗?” 闻言李星的眼泪夺眶而出,掩面而泣:“愿意,我愿意,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谢谢小郎君——” 习惯性的膝盖一软,差一点又要跪下去,他一下子想起来刚才夫人说的话,顿时直起了膝盖。 夫人才收留了他和弟弟,他差点就要忤逆夫人的意思了,李星一阵后怕。 知知欣喜若狂,激动万分,围着李星跑圈圈:“太好啦太好啦!!!以后星星哥哥就可以和知知梵梵住在一起啦!!!” 郑好好宠溺的揉揉知知的脑袋,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善良的基因,就是见不得人间疾苦。 之前是月儿妹妹,再加上今天的星星和姜姜,小小的熊宝宝幼儿园里已经有三只被他捡来的孩子了。 啊不对,还有一个! 小皇孙康康估计也是被知知吸引来的,若不是因为知知,康康估计也不会到熊宝宝幼儿园来。 皇子季传安倒是过来拜师学艺的。 午休草莓屋的孩子们因为知知的两嗓子喊得,都醒了过来。 康康踩着小板凳趴在窗户上,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看到知知身边多了个陌生人,眼睛一下都直了。 那是谁! 怎么回事?! 怎么他就睡了个午觉的空,知知就又多了个朋友! 梵梵趴在屋子的台阶前,探出来个小脑袋,笑呵呵的看着娘亲。 一秒钟后,康康的脑袋上多了个脑壳,季传安迷茫的看着外面,想看看康康在看什么。 月儿穿了鞋子从草莓屋里出来,看到梵梵没穿鞋就要爬出来,赶紧坐到台阶上帮梵梵穿鞋。 啊,真好啊,郑好好看着欣欣向荣的幼儿园,心里只觉得软软的,孩子们真的是治愈世界上所有的良药。 这时,燕子抱着换好衣裳头发也剪好了的姜姜出来,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这孩子穿梵梵的衣裳竟然还有些大,是咱们小郎君太胖了点吗哈哈哈。” 听到自己名字的梵梵顿时扭过头来,瞪圆了眼睛撅着嘴,“略略略——” 然后低下头勾着脖子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哪里胖了哪里胖了,这不是肉肉,这些都是饭饭! 他凭本事吃的饭饭,哼哼才不胖! 李星从燕子怀里接过姜姜,这时草莓屋里的孩子们都跑了出来,围在两人身边好奇的看来看去。 郑好好笑着撑场:“好了好了,大家都到蘑菇屋来吧,咱们开个迎新会——” 一群孩子你拥我簇的,总算到了蘑菇屋里。 郑好好搬动着桌椅,挪成一个围起来的圆圈一样的,就像现代的时候举行班级晚会时那样。 “好了孩子们,大家都走进来,手牵手围成一个圈圈,最后一个小朋友牵住第一个小朋友的手。” 对于郑老师说的话,没有小朋友不听的,而且小朋友们都还很期待郑老师的新奇游戏和课程。 之前的时候,只有三个小朋友,还从来没有围成这样一个大的圈圈,知知开心的不得了,整个人的状态保持着持续性的亢奋。 “好啦,现在大家听我说,每个小朋友一边蹦蹦跳跳的一边转圈圈的朝前走,然后老师先站在中间转圈圈,捏着鼻子伸着胳膊。” “等老师停下来的时候,指到哪个小朋友,哪个小朋友就从圈圈里面出来,其他小朋友就自动再围成一个圈圈,而这个小朋友先介绍一下自己,然后捏着鼻子转圈圈,转到下一个小朋友。” “大家听明白了吗?” 一圈小朋友声音洪亮的震天响:“听到了——!” 生怕老师听不到似得,郑好好失笑的揉了揉耳朵。 都说听到了,也不知道他们听明白了没,哎呀算了,反正明不明白的,也一样玩的开心。 郑好好从知知和梵梵的胳膊下面钻进来,惹得知知和梵梵咯咯笑不停。 “好啦,现在大家开始转圈圈,老师也要开始咯,点到谁谁就上来哦。” 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转起了圈圈。 “小朋友们好,我的名字叫郑好好,是你们的幼儿园老师,很高兴认识各位可爱的小朋友们呀。好啦,我现在要开始点人咯。” 郑好好捏起鼻子开始转圈圈,转了一圈看准了知知,伸着的胳膊精准的指向了知知。 “啊,是知知!轮到知知上来啦。” 除了李星之外,圈圈里的每个孩子都满脸的期待,希望第一个被点到的人是自己。 听到自己的名字,知知激动的喊了一声“耶”,然后松开梵梵和康康的手,朝郑好好这里跑来。 梵梵有点情况之外,哥哥突然松开自己的手,小脸儿懵了一瞬间,脑袋上一撮小呆毛随着扬起的头翘了起来,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 这漂亮的一幕被亲妈郑好好捕捉到了,这一时间,郑好好感受到了深深的遗憾。 这要是有手机,她拍下来这一幕,放到网上的话,不知道得有多少姨姨疯狂尖叫啊! 这也太太太可爱了吧! 她的心都化了,这谁家的崽啊咋这么可爱,啊,是她家的! 深陷梵梵美貌的娘亲也没有忽略了另一只貌美的崽崽,她伸出手,和迎面跑来的知知击了个掌。 “下面舞台就交给知知啦!” 郑好好补上了知知的空缺,大圈圈再一次转了起来。 “我的名字叫宋遇知,是熊宝宝幼儿园的一个学生!我要开始点人啦——” 知知开心的一直咯咯笑,捏着鼻子转的像个小醉汉,转了两圈看准了一个人,停了下来。 “啊哈哈哈,就是你啦!” 康康大眼睛里满是期待,一直就等着知知点他呢,没想到知知的手停下的位置却是新来的那个人,康康脸上的笑意一下凝固住了。 哇T_T他没选我…… 被点到的李星有些局促不安,他带着弟弟两个人孤寂惯了,基本上没怎么和人相处交流过,若是苦难,他可以咬着牙坚持下去。 可是这样热闹这样幸福的氛围,他却不知所措,肉眼可见的慌乱让他难以自处。 知知站在中间,开心的笑着朝他说:“快来呀哥哥!” 所有人似乎在这一刻都看向了他,这是他从来都没有面对过的局面,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 不论在什么时候,他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穿的也土里土气,吃的也是勉强果脯,只知道笨拙的扛着锄头跟在爹娘身后默默干活。 甚至他的家里人,说话更少,今日为了能让夫人留下弟弟,给他们一口饭吃,他已经说的几乎是好几个月的话了。 一切大起大落尘埃落定之后,他反而不知道该怎样了。 周围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视线甚至都有些虚焦了。 郑好好也笑着提醒他:“星星,轮到你啦,快上去呀——” 星星不知道自己怎么移动到了中间的位置,他呆呆的走上来的时候,知知还跑了两步过来抱了抱他。 然后他听到知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哥哥加油!” 他听不懂“加油”是什么意思,但似乎不是在锅里添油的意思,不知为何,莫名的他好像模糊的明白,知知好像在说,哥哥你可以!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我叫李星,谢谢你们……” 他站在中间,面对着的小朋友们笑容璀璨的蹦蹦跳跳着从他眼前略过,温热的水光随着眨眼的动作荡起层层波纹,晕染的转圈圈的人儿都变成了虚影。 他笨拙的学着知知和老师的动作,举起了手,另一只胳膊搭在这个胳膊上,捏住了早已酸涩不已的鼻子。 伴随着转起的圈圈,豆大的水珠自眼眶甩出,飞扬在空中划过一道晶莹的弧线。 爹爹,娘亲。 你们看到了吗,他们真的都太好了,我和弟弟在这里就像你们一样,来到了天上。 星星在脑袋有些晕眩的时候,停了下来,手指指向的位置是梵梵。 …… 一圈圈转完,大家便玩开了,也都互相认识了彼此,教室里传出去一阵阵的欢声笑语。 大家都玩的有些疲惫,一个个都哈、哈的喘着气,瘫倒在坐垫上。 郑好好便说大家先休息休息,晚一会儿再开始上课。 看着大家瘫倒的样子,郑好好捂嘴轻笑,招手示意星星过来,跟他交代道:“这里就交给你啦,我也去休息一会再回来。” 看出来他的不自信,郑好好拍拍他的肩膀信任道:“你可以的。” 说罢郑好好打着哈欠就溜了,留下了一教室躺的横七竖八的小孩面面相觑。 临危受命的星星板板正正的坐在了讲台前面,就真的开始了“看”着孩子们了。 然后,康康一翻身,就和讲台前正襟危坐的星星对视上了,康康顿时鼻孔出气,哼一声,翻过身去,主打的就是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哼哼哼,刚来就抢走了知知的爱! 他凭什么啊! 不行,越想越气,康康气的躺不下去了,一咕噜翻坐起来,走到教室后面,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小戒尺。 看着趁手的工具,康康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气势冲冲的朝星星大步流星过来。 身后仿佛燃起了熊熊之火,自带特效的小郎君。 教室里大家都躺着呢,梵梵看到康康灵活的鲤鱼打挺趴着,饶有兴致的啃着不知道从哪里巴拉出来的糕点,看起了戏。 知知也躺着后昂着头伸长了脖子,对于康康的行为不明所以。 只见康康拿着戒尺,摆出凶狠的样子,指着星星道:“你!” 知知顿时一咕噜爬起来,以为康康要和星星打架,就要跑过去阻止。 教室里的氛围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 第60章 谁知,康康半路一转,在同样蒙住的姜姜面前停下。 康康…… 谁知,康康半路一转,在同样蒙住的姜姜面前停下。 康康模样凶凶的,吓了姜姜一跳:“你!” 姜姜打了个嗝。 星星吓得站了起来,想要去保护弟弟。 康康继续凶凶道:“我们来玩游戏,你来当怪兽!我和知知当奥特曼!” 康康说着星星听不懂的话,他看着剑拔弩张的康康指着弟弟,脸上布满了担忧的神色,生怕下一秒康康真的打了弟弟。 弟弟的身体比较虚弱,若是强壮一点的时候两个小孩子的打打闹闹星星也不会这么担忧。 见姜姜大眼睛懵懵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康康自己先泄了气,拿着戒尺的胳膊也垂了下来,“算了,没意思,不好玩……” 然后整个人都很失落,身子像是垮了架似得朝教室后面走去,然后随意的把戒尺一甩,重重的叹了口气。 星星看在眼里,他好像知道康康为什么会这样了。 他和弟弟的到来,好像分走了原本小朋友对他的关怀和喜欢,让康康觉得那些快乐都是自己和弟弟抢走的,所以他刚刚才会那样。 其实他也只是想要有人陪他玩吧。 星星忽然想到了在家里的时候,爹爹常常陪他玩的一个游戏,星星连忙提议说:“我爹爹以前的时候,经常给我玩一个游戏,要不要我们一起玩?” “好啊好啊!那我们快来玩吧!”知知是个捧场王,顿时欢呼雀跃了一下,活跃气氛。 季传安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傻呵呵的笑着跟知知一起欢呼。 知知看康康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怕星星尴尬,到康康的座位旁,去拉他的胳膊,“我们一起玩呀康康。” 但康康就像是一滩软泥一样,任凭知知怎么拉他,他就滑溜溜的就又瘫下去了。 “唉——”知知拉不动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小手手摸了摸康康的脸蛋儿,“那我先去玩啦,你等下觉得好玩,我们就一起玩好不好?” 康康心里不想接话,嘴里却发出一丝声音:“嗯……” 得到了康康的准话,知知便松开了他的手,小鸟似得扑腾着开心的去讲台前找星星玩。 “星星哥哥,我们玩的游戏是什么呀?”知知稍稍扬着头,捧着手手眼睛亮晶晶的问星星。 梵梵也跟着凑热闹的跑了上来。 星星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讲,“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索性直接抓起来知知和梵梵的小臂,星星原地转起圈圈来,随着他的转动,知知和梵梵两小只的脚脚慢慢离地。 知知又是快乐,又是害怕的尖叫了起来,“哇哇哇——哇——好玩好玩!!!” 沉睡中的系统也被知知喊醒了,一醒来就看到知知在玩游戏,吓了系统一跳,旋即他就反应过来,知知现在的身体是经过他调理的,像日常基本上都是无事的。 但系统还是又帮知知检测了一下身体,缓缓放下了心,这个有点刺激的游戏,知知的心脏一点儿事都没有,心率什么的都是正常的。 消耗了一波的系统,又沉沉的休眠去了。 另一边的梵梵,被猝不及防领起来转的晕头转向的,一开始还呛了几口风,眯着眼睛感受着风,脑袋上还不是多长的头发肆意的随风飞扬。 星星转的很卖力,他想着的是,自己既然是知知和梵梵的小书童,那他就得好好的陪他们玩,逗他们开心。 原本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的康康,明明人是趴在桌子上蔫蔫的样子,但是一双大眼睛可是直勾勾的盯着转圈圈的三人。 看起来。 很好玩的样子。 哼,就知道在他不高兴的时候玩他没玩过的游戏,还不带他玩,哼。 不看不看,眼不见心不烦。 康康把自己脑袋整个埋在桌子下面。 可是耳朵还在的,知知快乐的喊叫声,凸显着他极致的快乐,充斥刺激着康康的神经。 啊啊啊,听起来也很好玩的样子,啊啊啊好想玩啊! 康康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人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正在转圈的三人面前。 星星转的晕晕的,就看到眼前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他的嘴一张一合的。 “我也要玩。” 康康说完就后悔了,脸上骚红的比红苹果还要红,他这是在说什么啊,他怎么过来了啊?! 他怎么能跟死对头说这样的话,好丢人好丢人! 但是很明显,不仅星星听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但是没有人觉得这怎样,仿佛康康刚刚只不过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但是星星很开心,他缓缓的慢下来,直到身体停稳了。 “乘客”知知和梵梵也被他平稳的放下来,显然这运动量对于消瘦的星星来说有些超标,他急促的喘着气,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灿烂。 真好啊真好啊,他不是没用的人了,小朋友们开始慢慢的喜欢他了。 季传安在一旁快乐的拍着手,看到星星停了下来,他连忙举起手来说:“我也会,我也会!” 说完跑到月儿那里,把她拉过来,然后又抓住康康的手,站在了中间的空地,芜湖起飞~ 康康人还是懵的,就已经上了人形“飞机”,季传安比星星高了好几倍,这个高度把人转的真的跟飞起来一样。 季传安还不止是个子大,他的力气也很大,转起圈来那是一个不含糊。 康康人在飞机上,人都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儿的小脸吓得都煞白了。 一连串的尖叫,随着圈圈时远时近,知知和梵梵在一旁都看傻了。 看起来更好玩了,知知蹦蹦跳跳的,扬着头看呼啦啦快速旋转的季传安:“我也想玩我也要玩……” 康康那边刺激的快受不了了,连忙大喊:“我不玩了我不玩了,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季传安听到康康的声音,这才慢慢缓下来,“飞机”还没停稳,康康就挣脱了季传安的手,pia叽一下的跌坐在地上。 爬起来之后,整个人像是喝醉了一样,走路东倒西歪的。 季传安温柔的将月儿妹妹放稳,康康看向月儿眼睛带着崇拜,好厉害好厉害,她竟然一声都没喊。 想起来刚刚自己惨叫的画面,康康又闹了个大红脸。 啊啊啊,为什么丢人的总是他啊! 他连个小姑娘都不如,人家月儿一声可是都没喊,他一个小郎君竟喊得如此大声。 嗐。 “我要来我要来!”那边两人刚下去,知知就抱上了季传安的手,手动“上飞机”。 只有一个人不能转吧,季传安想法很单纯,看向了星星,星星连忙摆手,“我就不玩了,我就不玩了,让弟弟们玩……” 不等他话说完,季传安就抓起了他的胳膊。 拿来吧你! “让弟弟们玩……吧啊啊啊啊……”星星后面的话都淹没在了啊啊中。 知知一开始的时候,还笑的欢乐的不行,后面转的快了,知知一边尖叫着又一边喜欢的不行。 季传安仿佛浑身用不完的劲,把知知和星星放下以后,又拉着姜姜和梵梵玩,不过看着孩子小,这一次他转的又稳又慢,可谓是给梵梵和姜姜带来了良好的游戏体验。 缓过来的康康,回味无穷,又和知知上了新一班的灰机- 厢房里的郑好好正躺在软榻上吃着苹果,冯妈妈燕子花衣,都在一旁织着毛衣。 前几天她教会了她们怎么织毛衣,然后她们就彻底迷上了,只要是没事的时候,手上必定是在织着毛衣的。 想着幼儿园的孩子们,郑好好于是想着,不如就给每个孩子做一件校服。 很简单,就是卫衣形式的大熊猫毛衣,入秋了天气也凉了,毛衣刚刚好。 黑白配色的毛线在她们手中翻飞,三人说说笑笑。 冯妈妈道:“夫人,老夫人和太夫人他们是不是快到了?” 郑好好咬下一块苹果,叹了口气:“好像是快到了,前几天的时候收到了他们一封信,说是还有一个城池的距离就到京都了。” 燕子惊诧:“那岂不是这两天就到了?!” 花衣也叹了口气:“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燕子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他们过来真是烦死了,一想到他们就快到了就开始烦得很,要是老夫人不来就好了,就光是太夫人。” 花衣补充道:“那老夫人肯定是不愿意的,她过来京都,不就是想让咱们爷给槐郎君找关系进国子监嘛。” 冯妈妈一脸不屑道:“现在知道攀上咱们加家爷的关系了,以前的时候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对爷的了,唉,真是,续弦就没有一个是好的。” 燕子也愤愤不平:“就是,现在知道找咱们爷了,以前的时候仗着自己年纪小受宠,是怎么欺负的爷,她真是好大的脸,现在她儿子长大了,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了,就想到咱们爷了。” 花衣也觉得生气:“那时候咱家爷读书想买些纸笔,她都拦着老爷不让给买,要不是咱家夫人,咱们爷都不能安生读书。” 冯妈妈三人提起来这些往事,都纷纷叹气摇头,燕子花衣都是从小一直在府里长大的,冯妈妈是宋灵昀的乳母,对于从前的事无不据悉。 冯妈妈看着郑好好光吃苹果也不说话,不由得问:“夫人怎么听我们说话,自个儿也不说话了?” 郑好好边嚼边说:“害,她什么心思我都知道,没事的,来就来了,没办法,续弦也是母,百善孝为先,昀郎如今的仕途之路,又不能不注重孝道。” 冯妈妈她们讨厌归讨厌的,但是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毕竟在从前的时候,夫人就把老夫人完全拿捏住了。 在夫人手里,再来两个老夫人也能拿捏得住。 想到了什么,冯妈妈笑着说:“夫人说的对。不过太夫人也跟着来了的,哪怕老夫人再有能耐,她也还是人媳,太夫人就把她治的服服帖帖的,再说了,她就算为了她家儿子的前途,也不会乱作的。” 花衣和燕子也都点头:“是啊,太夫人跟着来了,估计就是不想让老夫人做妖吧,太夫人真好啊。” 想到太夫人,郑好好眼里也柔和起来,“祖母是真的好。” 几人说说话,冯妈妈忽而想到,拍了拍郑好好:“你在这儿躺着么久了,孩子们呢,快去看看孩子们吧,那个皇子在这儿,你还能放心?” 郑好好摆摆手:“没事的,他脾气其实很温顺,对孩子们都特好,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了,还有星星呢,他也是个稳重的孩子。” 冯妈妈笑骂:“人家稳重是人家的,你天天的,都两个孩子的娘亲了,也还是天天没个正型,快去看看吧。” “行,我吃完这口苹果~”- 郑好好到教室的时候,看到教室里躺的躺,东倒西歪的东倒西歪,一个个都晕晕乎乎的。 咋了这是? 她这一会儿没在,这是发生了啥事,孩子们咋都晕乎乎的。 梵梵看到娘亲来了,本来躺着的,慢悠悠的从垫子上翻起身来,跌跌撞撞的朝郑好好跑去。 “娘亲,救救,救救~”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些人都疯了一样的,晕,他不想玩了呜呜呜。 梵梵跑过来就没走个直线,跑到一半的时候,原地一屁股墩摔倒了,那晕乎乎的模样,比喝了二两酒还醉。 郑好好忍不住笑了。 太可爱了吧! 一个个的孩子们都可爱极了,满教室里,唯一不晕乎的人,就只有大高个季传安了。 还有一个。 小姜姜,他倒是安安静静的板板正正的坐着。 正说着,姜姜眼睛脑袋都转圈圈,朝后一仰头,醉倒在垫子上了,眼睛里都在转圈圈。 郑好好忍俊不禁:“怎么了你们这是?” 梵梵爬起来,接着晃晃悠悠的跑,郑好好走了两步接住他。 梵梵躺在郑好好怀里,开始告状:“叔叔!芜~芜~芜~” 季传安还以为他在炫耀,立刻向郑好好展示,拉着知知和康康的手,原地要转圈。 奈何知知和康康两个人都玩的够够的,压根不配合他,两只手像是拽着两个千斤顶一样,拉不动。 他松开两小只,自己原地转了两圈,“这样,这样~” 郑好好惊了,连忙看向知知,看到他的脸色很正常,拉过他摸了摸心脏的位置,都好着呢,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看来那次钱太医说的不错,知知的心脏日常什么活动都可以,可能这段时间养下来强健了不少。 看着满教室晕乎乎的孩子们,郑好好道:“我知道了,好了好了,大家都晕了,不玩这个游戏了,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好了。” 小朋友听了后,一只只像是小丧尸一样,走路就没有一个能走成直线的,走两步摔倒了,这大概是一群完全没有攻击力的小丧尸了。 可爱极了。 走到外面下了楼体,康康走在知知前面的,知知看到康康的模样,大声的笑着嘲笑他:“哈哈哈哈,康康你这样子丑死了哈哈哈!” 康康不甘示弱,回过去:“你也是的,哈哈哈哈,你来追我呀,你一定追不上我了吧,略略略~” 两个人都跑不快,一个追一个,一个朝这边晕,那个朝那边晕,没一会儿就一起滚到了沙子上,玩的开心的不行。 星星也晕,努力的保持着形象稳稳的走着。 姜姜出了教室,就和月儿坐在了台阶上,看着大家玩,也不哭闹,乖巧的不行。 梵梵说什么都不离开郑好好的怀抱,就赖着了,郑好好拿了本绘本,也是她之前的时候为了准备幼儿园画的,坐在秋千上给他念着小故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0-70 第61章 因为是在很偏远的地方,不是在京都的中心位置,这边的地都很便宜,…… 因为是在很偏远的地方,不是在京都的中心位置,这边的地都很便宜,郑好好有先见之明的让宋灵昀买了这儿的这么一大块地,府邸就建在了上面。 后院一个幼儿园,才不过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还有大片的空地,里面有马棚鸡窝什么的,剩下的地方种了青菜灌木和花草。 马棚里养了一只小白马,漂亮的很,这还是知知小时候的时候,郑好好买的,想着刚好可以和知知一块长大。 知知也很喜欢,每次都是薅草给小马儿喂。 马儿在阳光下白白净净的,煞是好看,星星隔着栅栏看向马儿。 真好看呀,星星眼里满是喜欢,他家里什么牲畜都有,就是没有马,马驹太贵了,吃的也要好的才行,他们家养不起。 郑好好念着书,抬起眼看了一圈孩子们,怕他们玩疯了出啥事,知知和康康已经从沙地里转移,跑到了雪芽那边去了。 视线落在趴在栅栏上看着小马儿出神的星星,郑好好说:“你可以过去看看呀。” 星星正出神呢,被郑好好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朝郑好好弯腰表示抱歉。 郑好好摆摆手,“去吧,去吧。” 星星大喜过望,但不敢表露出来,怯怯懦懦的朝那边过去。 知知正在雪芽这儿,和康康两人撅着屁股,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笑的开心的不行,雪芽也欢快的摇着尾巴,配合着小主人。 然后知知就通过撅起来的屁股,看到了星星。 知知直起身子扭过头来,看到星星正要朝小马儿去。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早上的事情,小脸儿唰一下就变了颜色,知知连忙站起身来,朝星星跑去。 “哥哥,你别去,你别去,很可怕的,马会踢人,很危险……” 星星停下来,不知道知知为什么这么说,知知已经跑到了他身前,抱住他,一副就是不想让你去的架势。 星星温柔的笑着,摸摸知知的脑袋,“没事的,这是小马儿,它不会伤人的。” 虽然他还没骑过马,但是他见过了很多,那些马儿都很高大威猛,眼前的这个小白马儿显然还没有长大,就像他们的年纪一样,还只是小朋友,不会那么凶猛的。 是以星星不害怕,反而很想过去近一点看看。 知知害怕的朝后不断退着,看起来快哭了,康康还在跟雪芽说话呢,一抬眼才看到知知不见了。 扭头看到知知害怕的快哭了,康康连忙抬起屁股,屁颠屁颠的跑到知知面前,吹吹他的眼睛,“怎么啦怎么啦?” 知知红着眼睛,嘴唇抖动着,指着朝马儿过去的星星,怯怯地说:“怕……” 康康男友力的把知知揽到怀里,轻轻拍着知知,“不怕,不怕,咱们离得远着呢!” 知知眼泪汪汪的,委屈的趴在康康肩头,可怜巴巴的揉着眼睛。 “没事的,没事的。”康康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靠谱- 临近京都,驾车的马夫小声的提醒着车里的人:“夫人们,咱们马上就到南安城了。” 老夫人余氏睡的迷迷糊糊的,翻坐起来,口中絮叨:“哎哟娘哎,可算是快到了,这一个多月的舟车,快把我一把老骨头给摇散了。” 一旁的太夫人听不惯她的口吻,冷哼一声,“呵,就你一身老骨头,你这是把老身放在眼里了吗?” 余氏口中蠕嗫几句,终是说不出什么话出来。 心里直说,要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非要跟着,老娘到宋灵昀那边爽快死了,都是你这个老不死的非要跟着,真是的,这一个月舟车咋不把你摇散架呢还。 太夫人一直就看不起她,就嫌弃她是个续弦,还天天在府上整一些幺蛾子,她还作践她的好孙儿,要不是她儿子要死要活的非得护着这个妇人,她非要休了她不行。 这一次还折腾着吵着闹着非要带灵槐来京都上国子监,还是她的好大儿,也不想想给灵昀家添多少麻烦,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同意了。 这余氏动作麻利的,第二日就收拾好了行李包袱,拉着灵槐就要上路。 行,你能闹,老身也能闹,老身这张脸皮总归是不值什么钱了,路途遥远又怎么了,老身就得跟着来,省的这余氏天天用孝道来压灵昀。 两人都不做*声了,车马摇晃着,朝京都城中去。 宋灵槐缩在角落里,不想被看到,要是他娘看到他了,在祖母那里受了气,又要过来朝他乱发脾气- 李皇后这边正侧卧在软榻上,手掌下一只通身雪白的猫儿正舒服的呼噜睡觉。 正在此时,门外守着的丫鬟轻声道:“娘娘,大皇孙来了。” 随着珠帘掀动,大皇孙季世梁走了进来,他的脊背挺直,明明六七岁,气势却不输十几岁大家公子。 他的长相是那种女娲娘娘捧在手里细细雕刻的完美样貌,小小的五官已经渐渐长开,精致秀美,周身矜贵却带着疏离。 季世梁和季世康不一样,他很是注重规矩礼仪,渐渐长开了的身子伏在地板上,拢袖作揖行礼,一套繁琐冗杂的礼仪做完之后,这才起身唤道:“世孙拜见皇祖母。” 李皇后对他这套礼仪已经见怪不怪了,早些的时候,她还拦着他不让他行这么繁琐的礼,但是这孩子就是轴得很,怎么说都不行。 该行的礼该有的礼数,不论何时何地,该做的他就是要做了,一板一眼的,和活泼调皮的世康完全不一样。 看这孩子也没觉得琐累,便就随他去了。 李皇后拍了拍一旁的位子,“来,坐在祖母身旁来。” 梁梁顺势坐下,坐姿都是端正的。 李皇后道:“今日是你弟弟第一次去宋府的幼儿园,额,就是和你们那边发蒙识字学堂差不多的园子,你二人平日里一块玩耍的就不多,祖母想让你去宋府接康康回来。” 季世梁垂眸思索片刻,功课还有许多没有温习的,但想到这是祖母的嘱托,他不好推辞,若是回来的迟了,挑灯夜读吧。 便点了点头,应下了。 李皇后慈祥和蔼的笑了,拍拍梁梁的落在一旁的手,很是欣慰,她就知道梁梁不会拒绝的。 这孩子什么都很优异,哪怕是和一群十多岁的孩子一起上学,但成绩却一直都是最优异的,从不落人后。 皇帝也对梁梁欣赏有加,但却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夸赞过他一回。 哎,这个皇帝,算了,不想他了。 梁梁什么都好,就是好像和康康不是很亲,没有人家那种亲兄弟亲到了骨子里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天生薄凉,还是说因为两个孩子没有日日在一块过,才生分了的? 梁梁每日不是读书就是温习功课,从未见过他玩耍过片刻。 康康倒是每天开心的不行,若不是腿短,怕是现在都能上房揭瓦了。 李皇后回眸看了眼角落的漏刻,慈笑道:“时候差不多了,你过去康康应该下学了。” 季世梁领了命,恭敬谦和的行了礼,便退下了。 李皇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疼的摇摇头,这孩子,就不会给自己玩一会的时间吗,别人家六七岁的孩子,哪有他这样天天读书的。 这个年岁的孩子,大都才刚开蒙,他倒好,都已经开始念五经吟诗作对了。 一旁的丫鬟看出李皇后的忧心,笑着宽慰道:“娘娘莫要焦急,奴婢倒是觉得娘娘此举甚好。如此一来,大皇孙也有片刻休憩的时间,还能增加大皇孙和小皇孙的相处时间,这样日日相处下来,兄弟两个必然亲近起来了。” 被看出来心思,李皇后哑然失笑,嗔道:“就你小丫头点子多,话都让你说了,我倒什么都不用说了。” 随后叹了口气说:“不过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他们兄弟两个变得亲近起来。” “一定会的,小皇孙活泼,刚好中和了大皇孙的沉稳,多好呀。” 李皇后期盼的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御书房中,皇帝拿着战报,脸上的喜色掩盖不住,他忍不住跟一旁的总管公公说:“好好好,不愧是我季家儿郎!这一次的翻身仗打的真是漂亮!!!” 其实这个战报已经过了好几天了,皇帝刚刚在批折子的时候,看到了压在一旁的战报,又拿了起来,越看越高兴。 好好好,季如珣这一次算是撑住了,不光在援军赶来之前守住了夏川,还在援军到了之后,反攻把边关打了下来,再一次把突厥赶到了关外。 这一仗打得那叫一个精彩! 总管公公见皇帝高兴,又看他这一会儿不批折子了,索性把刚刚皇后那边的事跟皇上说。 “陛下,刚刚大皇孙出宫去了。” 皇帝挑了挑眉,没当回事,随意的问道:“出宫去了?出宫干什么去了?” 大皇孙有时也会出宫去,观察民情,感受子民,这也是他们作为继承人的一项课业,是以皇帝也没当回事。 只听那总管公公继续说:“不过这一次大皇孙出去不是做课业去了,而是皇后娘娘吩咐他,叫他去宋府接小皇孙去了。” 皇帝这下疑惑了,放下手中的战报,道:“阿康去宋府的时候,不是派了一些人了吗,直接回来不就行了,怎么还需要阿梁再去接?” 总管公公揣度了一下圣意,沉吟了片刻,慢慢试探着说:“娘娘或许是想通过此举增进一下两位皇孙的情谊吧。” 皇帝脸色沉了沉,“亲兄弟,光是血脉就足够亲近了,还需其他行径来增补吗?!皇后真的是多此一举,这不是耽误阿梁的时间吗?” 总管公公讪讪一笑,顶着挨罚的后果,腆着脸道:“还是陛下高见,老奴是俗物,老奴家里的弟兄个个更是不入眼的粗俗人,要是长时间没有往来互相走动,一段时间关系就淡了,似乎和旁亲,一段时间没走动可能就断了。” “但不论何时,确实还是陛下说的那句话,血终归浓于水,兄弟到底还是兄弟,关系淡了断了,但亲缘总还是在的。” 咋一听总管公公句句都在阿谀奉承皇帝的话,但是皇帝细细品了品,无奈嗔怒的笑笑,数落道:“你这个老奴才,句句迎朕,却句句又在说朕不懂得亲缘维系,行了行了,朕又没有阻挠皇后的行径,随他们去吧。” 皇帝叹了口气,“朕现在倒真是孤家寡人了,从未自称过‘孤’‘寡人’,未曾想,朕有朝一日,也是孤寡一人啊。” 总管公公忙道:“陛下哪里是一个人,近的皇后娘娘陪着您,还有两个可爱的皇孙承欢膝下,京都里还有闲安王时时进宫与您饮酒作乐……” 皇帝等着他继续说,总管公公抬眼看了看皇帝的神色,见他并无怒色,便继续道:“再远一些的,还有刚打了胜仗的北安王,也是您的亲兄弟。” 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视线变得锐利,这微妙的情绪变化吓得总管公公小心脏一颤一颤的,立马垂下了头屏住了呼吸。 好在皇帝并未生气,片刻之后反而大笑起来,“好,好,说的好,朕的确并非孤家寡人,朕的好兄弟在边关打了胜仗,替朕守住了江山。” “你说的对,再浓的亲缘也还是要常走动的好,如珣已经多少年没回来过了,趁着这一次的机会,边关也有重兵把守,就算是如珣不在,他们就算是废物也能守得住边关,如珣刚好回来一趟吧。” 总管公公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连忙恭喜道:“贺喜皇上,恭喜皇上。” 皇帝哪里不知他的心思,摆摆手:“行了行了,别说这么多虚言了,你知朕最不爱这些,下去吩咐去吧,宫里也许久没有热闹过了,马上入冬了,等如珣回来了,差不多也快过年了,刚刚好,都刚刚好。” 总管公公领了命,下去传令去了。 皇帝将那战报叠起来,还压在了一旁,继续批他的奏折- 季世梁到的时候,门房说要进去通报一声,幼儿园那边还没有下学。 季世梁温文有礼,谦声问道:“我可以自己进去看看吗?” 他不想被通报后惊动一片,大家本来正忙着该忙的事情,还要放下来专门迎他。 门房见大皇孙举止有度礼节周到,不由得打心底赞叹,不愧是皇家儿郎,这不凡的气度,真是非常人能比啊。 门房自是没有拦他,让另一个人带着他引着穿过长廊到后院去了。 后院的样貌初次展现在季世梁面前时,饶是他这样波澜不惊的性子,眼底也漾起了层层波纹,染上了艳羡。 这个小伙计倒是个挺会察言观色的,连忙小声跟季世梁解释:“大皇孙有所不知,这就是我们家夫人建造的幼儿学府,小郎君小娘子在这里上学都很喜欢。” 季世梁点点头,对门房说的这话很是认可。 门房指了指那边的蘑菇屋,道:“小皇孙就在那间学堂里上课,这会儿还没下学,大皇孙若是想去看看,就悄声的,那小的就先退下了。” “好,麻烦您了。”季世梁依旧很守礼。 门房走后,季世梁一个人,看了一圈幼儿园的景致后,定了定神,朝蘑菇屋走去。 第62章 季世梁哪怕是在做偷偷摸摸的事,但也看起来很正经。 他…… 季世梁哪怕是在做偷偷摸摸的事,但也看起来很正经。 他走到蘑菇屋的窗前,朝教室里面看去。 季世康侧对着他,季世梁原以为他会吵闹不好好学习,没想到他却一反往常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前,认真的在纸上写着什么。 这时,季世梁定睛朝讲台前看去,那后面的墙上不知为何,竟涂成了黑灰之色,且上面还书写着他看不懂的字符。 诸如什么“aoeywubpmfdtnl……” 鬼画符一样,他看不懂,难道下面的孩子也在写这些东西吗? 这个学堂都在教什么?季世梁满头的疑惑,但良好的教养让他选择在面对未知的事物时,默默的接受。 郑好好原本正在教室里溜达着看孩子们写的拼音来着,转过身来,就看到了窗户旁边站着个小身影。 郑好好眼里闪过一丝疑色,咦,这是谁家的小郎君啊,生的可真是漂亮。 不过为什么出现在了熊宝宝幼儿园里了呀,而且他来了也不吱声,是来参观的吗?不对呀,不认识的人或者是没有什么合理理由的人,门岗那边也不会放人进来的。 郑好好出声问道:“这个小郎君,你来找谁呀?” 她如此一出声,正在垂头认真写字的小朋友刷刷刷的抬起头来,纷纷朝季世梁看来。 这一瞬间,饶是有良好素养的季世梁差点想掘地三尺找个地洞钻进去。 康康脸上原本一脸的迷茫,在看到季世梁的一瞬间,化为兴奋,“哥哥——!” 哦~原来是康康的哥哥呀,郑好好和满教室的孩子们心里有出现这么个共同的想法。 郑好好招呼他:“康康的哥哥,快进来呀,再等一会儿,等大家都把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康康就可以放学回家了!” 季世梁脸皮薄,很是不好意思,但奈何架不住满教室的小朋友都在让他进来。 他就进来了,讲台上的那个女先生让他找位置坐,季世梁红着脸只好坐在了康康的旁边。 康康显然对于哥哥的到来激动的不行,本来挺乖巧的写字的,现在完全静不下心来了,像只小猴子一样,一会儿拿个笔戳戳他,一会儿不知道笑什么朝他扮鬼脸。 唉,季世梁在心中无奈叹气,冷着脸冷声轻道:“好好做功课!” 康康撇了撇嘴,委屈的眨巴着眼睛,“哼,就知道凶我,我写,我写!” 看着大家都写的差不多了,郑好好轮番开始检查孩子们的作业成果。 “恩,知知写的很好,很漂亮。” “梵梵这是写的什么,横七竖八的,不过好歹写了,态度是好的。” “哇,这是月儿写的,真好看,每个字母就像是画儿一样,第一次能写成这样,真的不错。” “恩?这是康康的,康康写的……”郑好好欲言又止,“挺好的,进步空间很大!” “星星写的很工整……” …… 一圈点评下来,小朋友都被夸了,去领了自己的本子,都笑的很开心。 康康蹦蹦跳跳的回来,拿着本子开开心心的朝哥哥炫耀,他捧着脸,小狗儿一样巴巴的等着哥哥夸他。 原以为哥哥会夸赞自己,没想到哥哥拿到他的本子之后,脸色冷着,很客观的说:“不好看,丑死了。” 康康满是星星的眼睛,顿时成了荷包蛋,哇的一声就哭喊起来:“你才写的丑,你才丑,哥哥你怎么这么讨厌,呜呜呜,我不喜欢哥哥了!!!” 季世梁不为所动,拿着他的本子,朝他说:“走,回家了。” 康康耍起无赖来,哭着躺在地上就是不走:“哇呜……我不走,我不回去,你就会凶我,我不跟你回去!!!” 梁梁一把把康康领了起来,“走,回去了,不许哭,祖母让我来接你的。” 被他这么一拉一拽,再一凶,康康委屈的撇着嘴,倒是还真的没有再哭,也没有再撒泼耍赖,跟着梁梁的步子朝蘑菇屋外走。 一步三回头,看向众人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郑好好也不敢吭声,小小的孩子,震慑力还挺强的。 正在这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梵梵,看到康康吃瘪的样子,咯咯咯的笑起来。 知知小眉头一皱,觉得这样不好,不礼貌,立刻转过身,朝着梵梵严肃的举手落在嘴唇上“嘘——!” 然后梵梵肉眼可见的脸上的笑意消失,不敢笑了。 郑好好瞪眼。 好家伙,血脉压制!!! 季传安连忙收拾了康康和自己的东西,放到了教室后面的格子里,然后给郑好好再见,连忙追了出去- 康康被他哥领走了,教室里也安静下来不少。 月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整整齐齐的码好放在教室后面,恭敬的跟郑好好道了别,又跟知知他们说了再见,自己回家去了。 教室里就剩下了自家崽崽和星星兄弟两,郑好好温柔笑道:“走吧,咱们也放学啦!娘亲去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知知欢呼一声,东西刚刚都收拾好了,知知凑到梵梵耳边,跟梵梵悄悄说:“看谁先跑到厨房去……” 话音刚落,知知撒丫子就跑,梵梵立刻起身去追,圆滚滚的小肚子跑起来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看着俩孩子在前面你追我赶的跑着,郑好好掩口轻笑,知知这个鬼心眼儿多的。 只是,一行人还没到厨房,那边刘荣急促促的过来了,还没到跟前,只是看到郑好好的身影从后院出来,立刻就说:“夫人,老夫人他们的车马快到府门前了。” 郑好好面无波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招呼了孩子们,“你们祖母和曾祖母马上就来啦,咱们去门前接一下。” 郑好好把还在和哥哥闹腾的梵梵抱起来,牵起知知的手,朝府门前去。 知知摸摸脑袋不明所以:“娘亲,祖母是谁呀?知知还有曾祖母吗?” 知知出生的时候是在京城,那时候他们都已经到京城好几年了,而老夫人和太夫人他们一直都在夏川,知知自然没见过她们。 郑好好解释道:“就和康康的祖母一样,她们一个是你的祖母,一个是你爹爹的祖母,你要叫曾祖母,等下知知见到她们,慢慢就认识啦。” 如此一解释,知知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乖乖跟着娘亲去迎接她们。 星星抱着姜姜跟在后面,尽职尽责的做好仆从的本分。 花衣燕子他们得了消息,也都陆续到府门前,错错落落的垂手跟在郑好好身后。 全府的人都到了,乌泱泱也有不少的人。 没过一会儿,远远的看到两辆车马朝这边驶来,片刻后,马车行至眼前。 车马停下,轿夫麻利的翻身下来,拿了脚蹬放在车侧。 知知牵着郑好好的手,看到行至跟前的马儿,不自主的朝后退了退。 本来害怕的想跑开的,但是想到这是祖母她们第一次到他们家里来,自己跑开了不礼貌,克制着心里的害怕,知知也只是躲在了郑好好的身后。 郑好好留意到儿子的异样,手轻轻捏了捏他,以示鼓励。 梵梵在郑好好怀里,啃着手手好奇的盯着眼前的车马。 车子的帘子掀开,一个年过四十的妇人从车上下来,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拉着帘子朝车里喊道:“到家里了,灵槐快下来啊!” 和她欢悦的声音不同,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嘲讽道:“我这个老婆子还没下去呢,你倒蹿的快,长幼有序孝亲敬老,你就是这样在小辈面前做表率的?!” 一番话直说的老夫人脸上骚红,郑好好心中暗叹,还得是太夫人啊! 太夫人这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老夫人留啊。 老夫人的脸色不好看,这才刚到宋灵昀这里,太夫人就当着全府的面给了她个下马威,这让她以后怎么在众人面前拿架子?! 老夫人看到郑好好想笑不能笑的模样,顿时就来气,这府里的人本就都是这个死丫头的,现在好了,全府上下更是没人愿意听她使唤的了。 郑好好把梵梵放到花衣怀里,越过老夫人上车去扶太夫人,“祖母——” 太夫人一看是郑好好,原本冷意的脸上顿时暖了起来,“好好啊,你怎么上来了?” 那厢的老夫人也愈凑手,太夫人看见她,好容易暖起来的脸又冷下来:“还没有孙媳儿好好有眼色,你都是给人当祖母的了,还这般没规矩。” 又是一番话,老夫人得亏是脸皮厚的很,才没当众哭出来,不过这威信算是立不出来了。 原先她早些下车就是想着先给府里的人立个下马威,没想到自己倒成了先被下马威的人。 “太夫人您教训的是。”老夫人低眉顺耳,实则咬牙切齿的。 这个角度只有仰着头的知知看到了,吓得孩子又是朝后面缩了缩。 祖母好可怕呜呜。 太夫人下来车以后,宋府的众人都忍不住心中啧啧称赞。 不愧是太夫人,这气度这豪气,英眉剑目,眉目之间自有一股大家长的气质,身体也看起来非常健实。 “好了,家里老老小小的,都在这儿站着,快回府里吧,秋日傍晚寒气已经上来了,都别在这里干站着了,走走走,进去再说。” 太夫人发话了,郑好好扶着她走在最前面,一行人慢慢才跟上。 路上的时候,花衣怀里的梵梵不住的朝太夫人打量,都没敢闹腾。 知知被燕子姨姨牵着,迫于太夫人的气度,也没敢上前来。 倒是太夫人,看了俩孩子,脸上的笑意藏不住,拉着郑好好的手边走边说:“哎哟,你看看你生养的这两个孩子,个顶个的好看,真好啊真好啊。” 太夫人话音刚落,服侍在太夫人身边的钱妈妈边叹边说:“夫人你不知,你和灵昀郎君写信回来说生了个小郎君的时候,咱家全府上下都多开心,后面又说又生了个小郎君,哎哟,可把太夫人欢喜坏了。第二日的时候还专门去庙里烧香捐了香火,就是想着大郎君家在京城里能过的更好。” 太夫人嗔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说他作甚。” 钱妈妈笑说:“太夫人就是这样,做了什么还不想让你们知道。” 郑好好鼻尖酸涩,“祖母对我们好,我们都知道。” 穿越到这个小世界来,若不是得太夫人处处照顾,她在夏川宋府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 太夫人眼眶也红了:“好了好了,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再说了,现在两个孩子都那么康健漂亮,主要想着怎么把日子向前过的更红火才是正事。” 郑好好笑应:“祖母教训的是。” 就这样祖孙四世说说笑笑的,不一会儿便到了正堂。 其他的粗使扫撒的婆子丫鬟都下去了,只剩下贴身的婢女都还服侍在身旁。 那厢里钱妈妈见了冯妈妈,自是一番喜极而泣的拉着手互诉思念之情。 原本因为家里人少而常年不怎么招待人的正堂,此时乌泱泱的几乎快站满了人,好不热闹。 太夫人自是坐在了首位上。 因为考虑到他们快来了,是以之前的时候,冯妈妈就带着丫鬟婆子们把府里上上下下都清扫收拾了一遍。 也把前前后后的几个院子都收拾了出来。 都坐了下来,这会儿郑好好便招呼着知知和梵梵过来给太夫人请安。 郑好好温柔的教着:“知知,还记得怎么行礼的吗?知知作为家里的长子,带着弟弟来给曾祖母和祖母问安吧。” 知知有些怯生,反倒是梵梵,一点儿都不怕生,花衣把他放下来,他就跑到了哥哥的身边,主动拉起哥哥的手。 梵梵一过来,知知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知知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是家里的长子,我是梵梵的哥哥,我要以身作则要做梵梵的榜样”,眼神坚定,拉着梵梵走到太夫人面前,俨然一副小家长的模样。 太夫人只见这俩孩子个个都机灵的很,大眼睛黑白分明,神气清灵,生龙活虎又朝气蓬勃的,灵气满满的,不由得心中喜欢。 知知先是拉着梵梵跪下来,他小声的跟梵梵说:“弟弟,你跟着哥哥学。” 只见他举起小手,交叠在一起举过头顶高高抬起,落在地上,头磕了上去。 “宋遇知拜见曾祖母、祖母。” 一旁的梵梵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的做起来,看着是学的差不多,但看在大人们眼里,小小的一团错漏百出,甚是好玩可爱。 “宋…梵梵,见正煮母、煮母……” 梵梵圆滚滚的一小只,说话还有些口齿不清,有些词语对他来说还有些困难。 这一句话说的上面的几人都没忍住,大家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出来。 尤其是他娘亲,笑声尤其响亮。 太夫人看不得两个可爱的宝贝在下面跪着,连忙叫扶了起来,“快到曾祖母这里来,快让曾祖母好好看看你们。” 知知怯怯的,大眼睛不住的打量着曾祖母,心里想着,好像曾祖母没有刚刚见到的那样让人害怕了,倒是一旁的祖母看起来脸色没有那么好看。 知知想了想,糯糯的走了上来。 太夫人拉过他,把他抱到腿上来,梵梵倒是个不认生的,爬起来直接张开双臂咧嘴笑着朝太夫人跑过来。 太夫人也把梵梵抱了,左右两边,一边一个曾孙儿。 “哎呀,太夫人真真的好福气,如今都四世同堂了,两个曾孙儿还个个都生的乖巧可爱。”钱妈妈在一旁由衷的衬和着。 “是啊,和和美美的,多好呀。”冯妈妈也附和道。 老夫人也干笑两声,表示附和了。 俩孩子是都挺可爱的,但又不是她亲孙儿,还真没那么多亲缘在,她就想着应和应和得了。 曾祖孙玩了一会儿,郑好好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便道:“那孙儿就叫人准备晚餐吧?” 太夫人这才从逗乐知知和梵梵的快乐中抬起头来,看了看外面渐渐蒙上灰色的天,“哎哟,是不早了,这一说起话来,都忘了时间了。哎对了,灵昀何时下差归来啊?” 郑好好道:“估摸着,也就这一刻两刻的了。” “行,咱们先准备着。” 第63章 毕竟是一家人,已经很多年没见了,郑好好准备一家人在一块包饺子。…… 毕竟是一家人,已经很多年没见了,郑好好准备一家人在一块包饺子。 饺子在传统中一直有着喜庆吉祥、幸福团圆的寓意,最是适合现在这样的时刻。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再没有哪一样美食能劳烦得全家出动,不同分工,然后一起协同齐心合力的做出一份热腾腾的饭食来了。 不仅能吃到美味的食物,也能联络家人之间的感情。 如此思索着,郑好好便提议道:“祖母,咱们一块去包饺子吧,您在一旁也捏几个大元宝,咱们家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红火。” 这个提议很合太夫人的心意,连连拍手称好,“饺子好,咱们一家也算是团圆了,这到家的第一顿,吃点饺子好!” 在郑好好的带领下,众人朝大厨房而去。 不过一开始要先做馅儿,郑好好没有让太夫人参与,剁馅儿这项工作还是很需要技巧和手法的。 和现代的工业绞馅儿不同,手工剁出来的馅儿最大限度的保留了肉质的水分,鲜嫩而有弹性。 绞出来的肉馅,因为机器刀片的高度旋转,把肉质的纤维全部切断了,这样的肉馅没有筋理,吃起来软绵而无力,而且也会把肉的细胞都破坏掉,水分也在这个过程中都被挤了出来,肉质变得又干又柴。 其实从古至今,在没有现代工业的时候,人们吃饺子都是用刀一刀刀剁出来的,极大的保留了肉质最原本的本质,这样的肉馅吃起来非常的香,口感也是极佳的。 郑好好叫人搬了椅子,扶着太夫人坐在了一旁,“祖母我先把饺子馅儿先收拾出来,她们先把面和出来,等下包的时候,您再下手。” “好好好,我们家好好说什么都好。”如此说着,太夫人也知道前面的时候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笑呵呵的坐在了厨房边上,看着郑好好忙活。 不过有钱妈妈和冯妈妈在一旁作陪,互相讲着两地的趣事,厨房内外响起片片欢声笑语。 刚刚在太夫人他们到府中大家一起在正堂说话聊天的时候,后厨这边的陈厨娘就带着人出去采买了。 这会儿厨房中一应物品皆是俱全。 郑好好取了上好的五花肉,熟练的将肉皮薄薄的片下来,先是将肉切成小块,然后左右开弓,两把刀上下翻飞,凭借着巧劲的刀工,不一会儿,案板上就出现了一滩鲜弹劲道的肉馅儿。 秋天的时候,正是新鲜的白菜刚收获的时候,这时候的白菜鲜嫩而脆口,搭配上弹嫩的肉馅,最是鲜美。 不过白菜是新鲜,但是也还要切成细碎的馅儿之后,用盐沙了之后,再用笼布使劲的把菜里的水分挤出来,这样干干的菜叶儿才能更好的吸收肉的汁水。 最后又取了红薯粉条,开水焯了以后,过凉水再切成细碎的,和肉馅白菜一块拌进去之后,加各式各样的调味。 老夫人余氏在一旁坐着浑身难受的不行,哪怕是在夏川宋府的时候,她都没有亲自下过一次厨房,本想着到了京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哪想到还要在厨房陪着受这烟火气。 碍于太夫人在这里,余氏哪怕不情愿,也只能在这干坐着。 冯妈妈和钱妈妈说的话,她还偶尔参与参与。 总算看到郑好好把馅儿拌好了,她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她又到架子上抱了个坛子下来,揭开盖子一阵香味扑面而来。 众人都闻出来了,这是芝麻油! 看郑好好的样子,是要朝饺子馅儿里面加芝麻油,余氏顿时坐不住了,连忙呵斥道:“你这孩子,会不会做饺子啊,谁家饺子馅儿里放芝麻油的?” 芝麻油香腻的很,肉的油汁都已经够多的了,再加上这芝麻油,那岂不是香的都变腻了。 郑好好笑笑:“我家做饺子都会放芝麻油。以前在府中的时候,我日日做吃食,那时候老夫人才刚过来没几年,就从来没尝过一次,不然试试我家的味道?” 太夫人斜睨看了余氏一眼,余氏顿时像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没再吱声。 这最后一道让饺子喷香的秘诀,正是香油! 这也是她们家祖祖辈辈的做法,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奶奶包的饺子,真的好吃到掉舌头。 每次过年的时候,郑好好都能吃掉整整一大碗,还觉得意犹未尽。 馅儿弄好了,拉开一大张桌子,面也和好了,太夫人笑呵呵的拉着凳子坐在了一边,“好好你和我一块包吧,余氏你来擀皮儿。” 余氏不情不愿的磨蹭到桌前,她是不想弄,剂子都是她们切好的,她只需要擀就行了,谁知她擀了两个,扁的扁,方的方,总之就是,咋擀咋丑。 太夫人拿起来一个包呢,咋捏都不好看,索性余氏到一边去了。 钱妈妈笑着说:“我和老冯来擀皮吧。” 知知和梵梵在一旁,看着面团大眼睛发直,郑好好索性给他俩捏了两个面团让他们去玩。 奈何俩小孩眼睛发直的原因不同。 知知拿到之后,快乐的玩起来,一会儿捏成了个皱皱巴巴的一片儿,知知欢快的举起来让郑好好看:“娘亲,是花花!” 郑好好手上有面,点了点知知的小鼻尖:“好漂亮的花花呀!” 那边的梵梵,拿到了面团之后,第一时间竟是朝嘴里塞去。 吓得太夫人一跳,连忙丢开手里还没包好的饺子,伸手去扣梵梵嘴里的面团。 “哎哟我的小乖乖哟,这还是生的呢,还不能吃。” 好不容易从梵梵嘴里把这一块抠出来,他又跑到另一边,伸手拽住还没擀成皮的剂子就朝嘴里塞。 看的太夫人焦急的不行。 而知知却在一旁咯咯笑,“哈哈哈哈哈,傻梵梵,你怎么什么都吃呀!” 亲妈郑好好都有些见怪不怪了,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她家梵梵不能吃的! 不住的安慰太夫人:“没事的祖母,让他玩去吧,这面用开水烫过了,要是一直拦着不让他吃,他能在这儿从头到尾的捣乱。” 知知越想越搞笑,最后笑的肚子疼的扬倒在太夫人怀里,太夫人也被笑感染,不由笑的开怀,“我的小乖乖,你怎么笑的这么厉害呀,小心等下肚肚痛。” 知知边笑边说:“曾祖母你不知道,梵梵可是什么都能吃的,那一次娘亲做的枣糕,黑乎乎的,梵梵掰的一条一条的,我看到他吃,还以为他在吃屎哈哈哈哈……” 想起弟弟的壮举,知知捧着小肚纸,笑的快直不起腰来了。 太夫人听得一惊一乍的,听到最后也笑不停。 东厢房那边,星星怀里揽着*弟弟,两人玩着玩具。 那边的笑声不断的传来,星星抬头朝那边看了几次,心中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过年的时候,他家里也是这样热闹的场景。 那时候不是农忙的时候,爹爹娘亲都有很多的时间,尤其是过年的那几天。 娘亲总是按照习俗,腊八了会煮腊八粥,再过两天的时候,娘亲会蒸上菜包子和红薯豆包,屯着过年那段时间吃。 大年三十的时候,爹爹去祭祖,娘亲会把家里上下打扫一遍,然后爹爹回来之后,一家人把对联贴上,然后。 也是像他们那样,一起包饺子。 星星觉得眼前看的东西越来越模糊,自觉情绪不对,怕等下忍不住了在姜姜面前哭了。 他回避着姜姜的视线,下了床榻,说:“姜姜你自己先玩一会儿,哥哥去一下茅房。” 姜姜只来得急看到哥哥匆匆离去的背影,有种落荒而逃的样子。 姜姜张了张嘴,想要喊哥哥,但还是没喊,低下头自顾自的玩玩具。 星星从厢房里冲了出来,袖子挡着眼睛,他不敢跑远了,怕弟弟等下找自己找不到,也怕自己在宋府迷路了冲撞了贵人。 东厢房这边过去就是后院的门,星星过了后院门,蹲在了雪芽的窝前,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哭了起来。 但也不敢哭的太大声,只敢呜呜咽咽的。 娘亲爹爹,我好想你们。 想东想西的,星星想了很多,弟弟那么的乖,从来不哭不闹,也不会像别的小孩那样,看到新奇的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哭闹着去要。 星星知道,就算弟弟哭闹,他也给他买不起。 夫人对他们也那么好,不仅把他们留在了宋府,给他们吃的穿的喝的,还让他们做两个小少爷的书童。 不管怎样,他们都能在两个小少爷身边学到很多他们一辈子都学不到见不到的东西。 越想星星哭的越厉害。 厨房那边,知知笑完了,又自己去一旁的小桌子上,摆弄着郑好好给他的那块面团。 太夫人担心孩子们,时不时的回头看看,知知一个人在那边安安静静的,真乖呀,太夫人这是越看心里越喜欢。 知知捏呀捏,捏出来个形状,一溜烟的朝院里跑去。 太夫人见状,忍不住担忧道:“慢点跑,快,你们谁跟上去,别摔了。” 花衣候在厨房外面,闻声跟上去。 郑好好轻笑道:“没事的祖母,知知很乖很稳重,自家院里,没事的,随他跑去吧。” 太夫人无奈的点了点她的脑门,“你呀你,还是这样粗枝大叶的,别的事情我就不说你了,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反正怎样都行,但孩子这件事上,我就不得不说你了,带孩子可不能这样粗糙的。” “小孩子最是需要细腻的照顾,要是一点没留意到,就可能酿成大错。” 郑好好虚心受教着:“祖母您教训的是,还好有冯妈妈在,不然我一个人还真的带不好孩子。” 太夫人这才点点头,“也得亏是冯妈妈跟着呢,不然我在夏川都放不下心。” 郑好好嘿嘿笑:“让祖母担心啦。” “就你最会贫。” 这边说笑着,那边知知小心翼翼护着手里的面团,跑到了院子里。 花衣跟在后面,看到知知的动向,隐约猜到他要找谁,忙道:“大郎君是不是要找星星?” 知知这才停下满头乱窜的身子,小脸儿满是惊奇:“姨姨怎么知道知知要找星星哥哥?!” 花衣笑笑,“他们在玩具屋呢。” 知知开心的点点头,朝花衣说:“谢谢姨姨!” 钻进了玩具屋,知知只看到了姜姜一个人坐在床榻上玩,“咦,星星哥哥呢?星星哥哥不在吗?” 姜姜抬起小脑袋,“茅房,哥哥。” 知知上前去,亲了亲姜姜的小脸蛋,“谢谢姜姜!” 知知出了玩具屋,要往厕所的方向去,却被花衣拉住了,只见花衣姨姨悄悄的朝后院的方向指着,小声的跟他说:“知知,星星可能在后院,你要不去那边看看?” 知知小脑袋上闪过一串问号:“现在放学啦,星星哥哥去那边干什么了呀?” 想到下午的时候,星星去看小马儿的事,知知顿时一拍脑袋,“噢!我知道了,星星哥哥一定是去看小马儿了!” 想到这个,知知原本欢快的步子有些怯懦,天已经黑了,院子里的灯都已经点上了,原本就很害怕马儿,现在天一黑,知知更怕了。 他咬着嘴唇,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面团,一咬牙,慢慢的朝后院去,只不过拉着花衣的手。 知知仰起头来,小脸儿上满是焦虑:“花衣姨姨,你一定要拉紧知知的手。” 花衣给他吃定心丸:“放心吧,姨姨一定会拉住知知的,除非知知自己要去。” 知知这才稍稍放了放心。 快到后院门口的时候,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知知吓了一个机灵,随即才听出来这个熟悉的声音。 是星星哥哥? 转过了后院的门,知知看到雪芽窝旁边蹲着个人,那身形,在还不是那么黑的天色里,知知一眼就认出来了。 知知松开了花衣的手,连忙跑了过去。 “星星哥哥……”他的声音轻轻的,糯糯的,带着安慰的意味。 星星哭的正酣,听到了知知的声音,他连忙止住哭声,但是因为极致的悲伤与难过,他压抑不住,声音还是带着哭。 快到跟前的时候,知知停下,慢慢走了过来。 然后和星星一起并排蹲在了雪芽面前。 星星边哭边问:“大郎君你怎么过来了,您怎么没和夫人他们一起包饺子呀?” 知知这才想起来自己要找星星的目的,摊开了手掌。 星星朝他手中看去。 原本还有形状的面团,因为刚刚的不留意,已经又被他握成了一团,压根一点之前的形状都看不出来了。 知知撇了撇嘴,也要哭:“呜呜,没有了没有了,知知好不容易捏出的来,没有了呜呜呜……” 星星连忙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你捏的什么呀,我再帮你捏出来好不好?” 之前的时候,他还跟着娘亲学做过馒头,他能捏出来很多可爱的模样。 知知吸吸鼻子:“是一颗星星,有五个尖尖的角角……” 星星心中的情感在听到知知说的话的时候,如洪水一般汹涌澎湃喷涌而出,原本渐渐止住的眼泪,哗一下决堤而下。 星星一下把知知抱住,枕在他小小的肩头上,哭的不能自已。 “知知,呜呜呜,谢谢你,谢谢你……” 谢谢您在这个时候,心里还在想着我,您这么好,我只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小乞儿,配不上您对我的好。 知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奶声奶气的细语,却有着澎湃的力量:“星星哥哥,你哭吧哭吧,没事的,你就要哭一哭的,娘亲说了,难过了就要哭一哭,不要憋在心里,憋久了会把人憋坏的……” “哥哥你也还是孩子呀,难过了更要哭一哭……” 明明是个小小的怀抱,星星却觉得宽厚无比,盛下了自己所有的难过与伤心。 第64章 花衣在距离他们刚刚好的后院门口,远远的可以听到两个孩子说话的声…… 花衣在距离他们刚刚好的后院门口,远远的可以听到两个孩子说话的声音。 想到了夫人给她们讲的星星一家的身世,不禁深受感动,眼泪从眼眶中滑落。 她们家大郎君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孩子,明明这些东西夫人和宋爷都没有教过他,是他自己天生心思细腻,敏感的察觉到人不同的情绪,然后小心翼翼的对待每一份敏感与脆弱。 花衣感动不已,长袖掩面,忽听得身后隐约传来嘤嘤哭泣之声,哭声渐渐传来,她回头朝院里望去。 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哭着从东厢房里跑出来。 是姜姜。 花衣连忙过去把踉踉跄跄跑出来的姜姜抱住,瘦小的孩子,抱起来她都摸到了骨头,心疼的问道:“姜姜是不是在找哥哥,姨姨带你去。” 姜姜哭着抹眼泪,点点头,“细细姨姨……” 花衣抱着姜姜过来,在后院门口的时候,把姜姜放下来:“去吧,你哥哥就在前面。” 姜姜看到哥哥的身影,没有哭出声,一路小跑过去。 星星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从知知的怀抱里出来,朝弟弟跑去。 快到了的时候,星星停下蹲下来,张开双臂,姜姜一下扑到他怀里,原先忍着没哭,此时在哥哥怀里顿时放声大哭。 星星本就是情绪敏感的时候,姜姜一哭,他也哭了,抱着弟弟一边哭一边问他:“姜姜不哭了,跟哥哥说说怎么了?” 姜姜哭的跟个小泪人儿一样,星星问他的问题他也不说,只小手手一遍一遍的擦着哥哥的眼泪。 “哥哥不哭,哥哥不哭……” 知知在他们身后,看着兄弟两人相拥而泣,不去打扰,默默地等着他们的情绪平复。 厨房那边。 太夫人看着一排排整齐的大元宝,再看看手法利落的郑好好,连连夸赞:“好好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啊,还是和在夏川宋府的时候一样!” 郑好好在太夫人面前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好意思的羞赧笑道:“祖母你就会夸我,这几年我都闲懒了,没怎么好好的做过吃食了,好些技艺都快荒废了。” 太夫人包好最后一颗元宝,放在笼屉上,“还不是教养了两个可爱的小郎君嘛,你看你教养的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机灵可爱。” 郑好好嘿嘿笑,看到锅里的水也恰好开了,掀了锅盖,“饺子下锅咯。” 翻滚的水咕嘟咕嘟冒着大泡泡,蒸腾的热气没一会儿就把厨房里氤氲的白雾缭绕。 一个个的饺子就像是白白的肚肚浑圆的元宝娃娃,随着郑好好倾斜的笼屉滑落锅中,一只只像是鲤鱼入水,渐起片片水花儿。 肚子浑圆的元宝娃娃先是在锅底沉寂,随着慢慢重新咕嘟起来的沸水,一只只挺着大肚肚浮了上来,随着沸水上下翻腾着。 郑好好用勺背轻轻向前推动着饺子,煮饺子的时候,用勺子的背部轻轻的推动饺子,这样煮出来的饺子不会被勺子锋利的边缘划破。 开锅煮馅儿,大肉的饺子就要滚水,开了之后加凉水,先滚上了三圈,再盖上锅盖焖煮到水开了,这时候的饺子皮儿也就熟了。 郑好好张罗着人拿来新的碗筷,一碗碗的饺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盛了出来。 一只只白白胖胖的元宝娃娃沿着碗边蹦蹦跳跳的弹落碗底,最后簇拥成团,又是一勺层层叠叠的直到满满一大碗。 看着丫鬟婢女们开始端着餐盘一碗碗的朝正堂端去的时候,余氏长长出了口气,可算是弄完了,白白让她在这厨房跟着闻烟火味了。 她都觉得浑身熏得都是柴火味,这身料子可是她专门托人买的,说是在京都贵妇人都不一定能买得到的料子。 饭都端过去了,余氏是一刻都在厨房呆不下去了,直接跟着丫鬟们朝正堂去。 郑好好看到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忍俊不禁的笑着,盛饺子的手都快了不少。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燕子过去后院这边来寻知知他们。 “大郎君,花衣,你们在哪呢,快来吃饭啦——” 燕子比较大条,到了主院这里就喊出了声。 正在后院的知知,这才从雪芽窝前站了起来,走到星星面前,主动拉着他的手,“哥哥我们去吃饭吧!” 星星止住了哭,把姜姜抱起来,轻轻的摇了摇头:“郎君快去吃,等下我和花衣姨姨他们一起吃。” 主仆有别,哪怕大郎君对他们非常好,他心里也很清楚,不能僭越。 夫人不计较这些,但如今太夫人和老夫人来了,这些规矩他不能不恪守。 知知迷茫的朝花衣看去,花衣温柔的笑着点了点头,“没事的大郎君,你看爷身边的刘荣不也是我们一块吃饭嘛,今日太夫人他们都在,大郎君快去吧,我会帮你照顾好星星的。” 知知点点头,以前的时候,中午饭都是花衣燕子姨姨他们一起吃,只有晚上爹爹下差回来了,花衣燕子姨姨们才不跟他们一起吃。 看来曾祖母他们也是这样了。 知知没有再纠结,跟着花衣朝正堂去。 燕子则带着星星他们到偏院去了- 正堂所处的位置在宋府的最中央,也是距离大门最近的一座房屋,正堂的一侧是最大的院子,名曰吉福苑。 郑好好预备将这个院子给太夫人住。 另一边的院落也很大,名曰宁心斋,郑好好觉得,这个院落老夫人住刚刚好。 郑好好扶着太夫人过来的路上,随带着跟太夫人把这些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太夫人不住的夸她,说她把家里什么都安置的很妥当,一切都依照好好的安排就行。 老夫人在一旁听着,也没什么异议,主要是她也没来过京都宋府。 现在黑灯瞎火的,只有微弱的烛光,看的都不太清晰,听说和太夫人的院子对着,也便没说什么。 这时,门口响起动静,宋灵昀走了进来,刘荣牵着马跟在后头。 钱妈妈一眼就看到了她家少爷,连忙跟太夫人说:“太夫人快看是谁来了。” 众人这才看到已经快行至跟前的宋灵昀。 “哎哟,我的乖孩子,快让祖母好好看看你。”太夫人心中欣喜,伸出手来去迎他。 宋灵昀也快走两步,握住了太夫人的手,“祖母。” “好孩子,好孩子,更沉稳了,成了家就是个大丈夫了,好好好,真好。”太夫人眼底含泪,握住宋灵昀的手,声音哽咽。 宋灵昀看着祖母的白发渐渐爬满了头,也红了眼眶,“祖母,孙儿应该早些就将您接过来的……” 倒是太夫人先稳住了情绪,嗔道:“早接我来作甚,给你看孩子嘛哈哈,现在来才是刚好,你看两个孩子出落的多好,正是活泼的时候,还能陪着我说话解闷儿。” 宋灵昀也随笑着:“祖母说的是。” 太夫人拉着他朝正堂去:“走吧,饺子已经端上桌了,再不吃坨了就不好吃了,先不说那么多,咱们边吃边说。” “好。”- 丫鬟们手脚利落,一个个碗筷都摆好了,中间摆上了郑好好平时日做的一些小菜什么的。 碗里的没有盛多少的汤,只有碗底浅浅的一层,不用怕饺子凉的太快,也不用怕饺子泡在汤里太久坨了。 上面还撒了小葱花,青绿之色相间,煞是好看。 知知也跟着花衣过来了,太夫人落座之后招呼道:“都快吃吧,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闻着味就已经开始饿了的梵梵早就等不及了,一听说可以吃了,小手手一个拿着勺子一只手捧着碗,也不拍烫,挖了一个饺子就朝嘴里塞。 咬开的瞬间喷香的肉汁在口腔中炸开,还有些烫,梵梵连忙哈气,但实在是太好吃了,哪怕是烫,他也不舍得吐掉,哈着气的嚼着。 看的太夫人瞪大了眼睛,吓了一跳,“孩子慢点儿,没人跟咱抢,别烫着……” 郑好好笑了解释道:“没事的祖母,这孩子就是吃饭猛。” 正说着呢,梵梵一边哈气,一边一个饺子就已经下肚了。 太夫人看的啧啧称奇,“怪不得呢,”太夫人扭头跟钱妈妈说,“你看这孩子的胳膊腿,粗壮有力,两岁的孩子这么结实,确实少见。” 钱妈妈符合道:“能吃是福,能吃是好的。” 太夫人反观知知,他吃的文文雅雅的,就和一旁的宋灵昀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太夫人直看得欣慰。 恰好钱妈妈夹出来放在一旁碟子里的饺子已经凉的差不多了,裹上蘸汁,太夫人夹起来放进口中。 饺子皮破开的瞬间,鲜香浓郁的肉汁就迫不及待的蔓延到口中每一处。 芝麻油的味道丝毫没有盖住原本的肉香,反而让肉香更上一层楼,搭配着郑好好独特的蘸汁,陈醋的香味给饺子的风味又增添了独特的层次,瞬间唤醒了一路奔波的味蕾。 这一路上她们除了在镇子上城市里歇脚的时候,才能安稳的吃上几顿好的,其他的时候,在路上都是吃的干粮。 偶尔轿夫还能去山野里打一些飞禽走兽,但没经过处理的味道还是不太好下口。 如今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瞬间就让这一路的风餐露宿疲惫挥散而去。 一颗饺子吃的太夫人红了眼眶,看着埋头吃饭的家人们,太夫人心中只道,这便是人不论怎样,都要拼了命活着的劲头吧。 钱妈妈感受到太夫人的情绪变化,夹着饺子的动作不断,轻声宽慰道:“太夫人,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太夫人不再迟疑,一颗颗的夹起吃起来。 宋灵槐缩在余氏旁边,他在厨房看着嫂子做馅儿的时候,就馋的不行了,好不容易等到端上来祖母发话了,端着碗几乎和梵梵一起开始吃起来。 余氏一回头,看到自家儿子一筷子一个饺子吃的欢快,额头上都吃的出了浅浅的一层薄汗,脸蛋通红。 余氏不由得看向碗里的饺子。 这加了芝麻油的,能有多好吃,一定香的腻人,难以入口,但一路的疲惫,还有众人有食欲的吃相,让她肚子咕咕叫起来。 她身后的婢女菊儿看到自家夫人还不吃,她看着都开始流口水了,只得小声的提醒道:“老夫人快吃吧,别等凉了……” 你不吃,我都想吃了,呜呜,大家吃的也都太香了,满屋子都是饺子的香味,菊儿不住的咽口水。 那边的宋灵槐饺子很快吃的见底了,看了看他娘的,还没动,不由得动了心思。 “娘亲,你吃一个吧……” 正愁着要不要下口,宋灵槐这么一说,余氏就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勉强夹起一个送进口中。 强忍着要面对香腻的油汁,余氏咬开了饺子皮。 鲜香的肉汁瞬间爆满了口,想象中的腻味并未出现,反而好吃的她忍不住嚼动起来,口齿上下中,一个饺子就下了肚。 饥饿和美味的侵袭中,余氏再也顾不得要跟郑好好较劲了,筷子使唤的利索,一会儿半碗饺子就下肚了。 那边宋灵槐眼神胆怯的小幅度的瞧着,端着空碗看着别人吃,不住的咽口水。 但是他又不敢叫人添,害怕娘亲当众骂他。 那边站着的花衣心思细腻,看到了他空了的碗,走过去悄声道:“奴婢去帮您盛一碗?” 宋灵槐眼神中满是感激,连忙把碗递给了花衣,花衣笑笑,过去那边的大盆中,盛了一碗出来。 一旁的余氏自然是看到了儿子的举止,不过这一次她竟破天荒的没有训斥儿子。 再看看自己碗,也见了底,但是这肚子好像还没有填饱,她甚至也想出声叫住要走的花衣,也给她盛一碗。 花衣看见了,但是,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回到了郑好好身边。 哼,就你欺负我家夫人,包饺子的时候比谁都躲得快,吃一碗还不够,还想再添第二碗,没门! 余氏自然不知花衣心中所想,只以为是她没看到,心中惋惜,要是刚刚她也跟着包就好了,好歹她也能有脸皮吃第二碗。 没想到郑好好这个死丫头做饭这么好吃,哼,怪不得把宋灵昀哄到手了。 余氏只得放下了碗,说了句:“太夫人,我吃饱了。” 太夫人忙着吃饺子呢,都没搭理她。 太夫人是夏川的大家小姐,自幼规矩众多,其中这吃饭便讲究的是不能吃饱,肚子要留两分。 但这一次,太夫人却是把这规矩抛之脑后了,吃的饱饱的,浑身都舒坦了。 梵梵吃了足有小十个大元宝,吃的小肚肚浑圆,吃饱了瘫软在椅子上,像是没骨头的模样,小手手还抚着肚子,那模样可爱极了。 这饭桌上,就余氏一个没吃饱,眼睁睁的看着丫鬟们鱼贯而入把碗筷都收拾了,可惜不已。 这边吃完了,那边仆从的饺子陈厨娘也煮了出来,一众人等都围在厨房大院里,呼噜呼噜的吃着,个个都吃的头冒大汗。 花衣自是把星星哥俩照应的好的,星星端着碗,坐在厨房外的亭子里,给姜姜喂着。 第一口饺子入口,姜姜好吃到眨电眼,可爱极了,姜姜推推筷子,让哥哥吃。 花衣在一旁坐着,边吃边笑着说:“不够吃再去盛,锅里还多着呢。” 也不知道是饺子太烫了,还是碗里的热气蒸腾的,星星只觉得眼眶又湿润了起来- 饭后,郑好好一家人陪着太夫人在院子里散步说着话,才带着太夫人从后院出来,梵梵就闹着要回去。 太夫人催着郑好好赶紧带孩子回去,众人这才散了的。 那边星星他们也吃完了饭,花衣看着俩孩子,问郑好好如何安排。 知知在一旁,连忙跳起来说:“先让星星哥哥他们睡我的房间!” 郑好好正要说家里房间多着呢,不用来着,知知抓起梵梵的手,甜腻腻的撒着娇:“今天我想和梵梵一起睡~” 知知歪着小脑袋,冲郑好好快速的眨眼睛,声音也软糯酣甜。 猛男撒娇,可爱死了! 郑好好心都快化了,无奈应道:“好,听知知的。” 第65章 “真拿你这个小可爱没办法,走,娘亲把你房间的被褥收拾出来,你和…… “真拿你这个小可爱没办法,走,娘亲把你房间的被褥收拾出来,你和弟弟一起睡。” 那边花衣自是去取了新的被褥。 自从知道太夫人他们要过来之后,郑好好就叫人备了不少新的被褥,是以府里面并不缺。 花衣燕子两人三下五除二把知知房里的被褥抱到了梵梵房里,又将新的被褥铺上。 知知在一旁监工似得看着花衣和燕子忙活,直到软软的新被褥铺上之后,知知小脸儿上漾出了灿烂的笑意。 “谢谢花衣和燕子姨姨,姨姨们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知知笑的见牙不见眼,小嘴像是抹了蜜一样,直逗得花衣和燕子笑的不行。 “谢谢大郎君的夸赞,在花衣姨姨眼里呀,大郎君和小郎君也都是世上最英俊潇洒的人。” 知知嘿嘿的笑,歪头晃脑的,可爱极了,看的星星的心软软的。 郑好好也忍俊不禁,“就你最会说,哄得你姨姨们脸都红了。” 花衣和燕子服侍着几个孩子洗漱了,郑好好领着知知和梵梵去房里睡。 星星也带着姜姜上了床,新被褥晒过了太阳,又柔软又暖暖的,满是阳光的味道,闻着温暖的味道,星星又湿了眼眶。 姜姜窝在他一旁,捏着柔软的被子,眼睛也湿漉漉的,“哥哥,暖和……” 星星声音嗡嗡的,“嗯,暖和,姜姜快睡吧。” 明日他们要早早的起来,到时候看看府里有什么他能帮上忙的地方,他得懂得感恩。 隔壁房里。 两个孩子的床都做的挺大的,按现代的尺寸来讲,得有一米五左右,是以哪怕两个孩子睡,也一点都不拥挤。 知知躺在被窝里,郑好好拍着他哄睡。 知知今天有些兴奋,而且这还是第一次和弟弟一起睡觉,各种因素综合下来,一会儿他还是睡不着。 郑好好看他睡不着,便寻着话题轻声的陪他说着话。 “知知今天在幼儿园里玩的很开心,当时你季叔叔带你们转飞机的时候,知知觉得身体不舒服了吗?” 这一天下来,郑好好都时常留意着知知的,看到他什么都很正常的模样,便没有打搅他玩。 “知知的身体好着呢!”知知“嗖”的一下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站在床上举起胳膊,握拳展示着手臂上的“肌肉”,小表情还凶凶的挺到位。 “看!知知的鸡肉!” 梵梵在一旁玩着叮当猫,被哥哥冷不丁的吓了一跳,打了个颤颤,手里的猫猫差点飞出去。 郑好好哭笑不得,这一招怕是跟她学的吧。 展示完的知知嘻嘻笑着钻回被窝。 其实他也不明白娘亲为什么给爹爹说自己强壮的时候,要说自己胳膊上的肉是鸡肉。 但没事,不妨碍他表达! 郑好好摸摸他的脑袋,语气温柔:“恩,娘亲知道了,知知慢慢变得强壮啦。” 她并没打算说让知知自己平时注意着一点的事,知知自己却内疚起来了。 他嘟着嘴,声音糯糯的:“对不起娘亲,让娘亲担心了,知知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但是当时知知真的太想玩了,先是星星哥哥转的,知知是觉得不难受,才继续玩的……” 知知捏着被角,“若是知知觉得不舒服了,一定不会继续,还会赶紧去叫娘亲的……” 郑好好鼻子微酸,俯下身子贴了贴知知的脸蛋儿,母子两个贴在一起,亲昵的互相蹭了蹭。 梵梵在一旁拍拍自己的胸脯,奶声奶气的说:“梵梵,保复哥哥!” 郑好好把梵梵也揽住,三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娘亲这辈子的心愿很简单,就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无病无灾,平安健康。 正亲昵着,梵梵突然挣脱开来,小脸儿表情丰富,手脚并用的比划着。 “哥哥,怕,哞哞哞~” 郑好好和知知也分开来,看到梵梵比划着说的话,郑好好想起来早上发生的事。 她抱着知知,把他抱到怀里,“早上的马儿吓到知知了。” 知知委屈的撇着嘴,扣着手手点点头。 梵梵一咕噜站起来,挡在了知知面前,“退!退!退!” 一如今日早晨那般。 扭过头来,梵梵抱住知知,“梵梵保复哥哥!” 郑好好也搂住梵梵,把两小只都抱在怀里,一会儿贴贴这个,一会儿贴贴那个,眼中湿漉漉的。 老天爷呀真好啊,给了她两个小天使陪在她身边。 闹腾了一会儿,两个崽崽也都累了,打了两个哈欠,躺在床上开始上眼皮下眼皮打架。 郑好好一会儿拍拍这个,一会儿拍拍那个,没一会儿,两小只就沉沉睡过去了。 花衣和燕子一直候在外室,看到郑好好一脸疲倦的从内间出来,两人也都起来了,小声的指着里间道:“都睡着啦?” 郑好好伸了个懒腰,“睡着了,两个还是抱着一起睡的。” 花衣和燕子眉眼也温柔起来,燕子憨憨笑着:“其实我还挺想进去看看的,小郎君们睡觉的模样也很可爱,一起睡倒真的还没看过,肯定更可爱。” 花衣拍了拍她挽着自己的手,嗔道:“就你爱逞,夫人好不容易哄睡着了,你再去给闹醒了,你去哄啊。” 燕子嘿嘿笑,“就是说说嘛。” 三人一言一语的,小声说着话,郑好好和燕子就出去了。 花衣悄声的把门关上了,睡在了外室的软榻上守夜。 郑好好一贯不习惯有人守夜,是以燕子就回偏院休息去了,她和花衣轮番守着两个小郎君。 如今府里来了两个小厮,等他们再大大,这个活计以后就交给他们了。 郑好好回去之后,看到院子里书房里还亮着灯,提着灯去柴房转悠了一圈,左右手拿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推开书房门的时候,还吓了宋灵昀一跳。 她这丁零当啷的,宋灵昀还以为大半夜的家里遭贼了。 “我准备做个东西。”郑好好把东西都放下,揉了揉扛木头的肩膀。 宋灵昀看她这架势,铁定不是什么简单的物件,连忙放下手里的卷宗,起身过来。 “夫人这是打算做什么,怎么还抬了这么大一块木头过来。” 郑好好看着地上一摊的工具,后知后觉的犯愁。 “我原本呢,是打算做个小木马,但现在我觉得这个工作,量可能有点大,我还想着明天一早就拿出来呢。” 郑好好这么一说,宋灵昀冒出一排问号,“做木马作甚?” 郑好好叹息了一声,集市上倒是有卖的,但知知和梵梵对这个玩具没什么兴趣,最后家里一直也就没买过。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玩具也是啊! 郑好好便把今晨的事情跟宋灵昀说了一遍,宋灵昀便明白了他媳妇的意思。 “你是想以此消弭知知对马儿的恐惧。” 郑好好嘚瑟的一挑眉,一副“我就知道你小子明白我”的表情,“就是这样!” 宋灵昀对她这耍宝的表情无奈的摇头笑笑,“我知道了。” 说罢埋头在一堆器具与木头中。 郑好好看着木头在他手中变幻出条条桩桩的样子,不由得看得痴迷。 帅哥好看,认真做木工的帅哥更好看。 他的木匠技术还挺好的,从前的时候,很多郑好好的奇思妙想外面的工匠做不出来,他就学着做。 做着做着,莫名练就了一身的木匠本领。 那时候郑好好还开玩笑说,要是以后官场混不下去了,以后不仅能当个教书先生,还能兼职做个木匠! 总归是能养活得起这个大家庭的。 次次宋灵昀听到她说这话,都无奈的宠溺笑笑。 末了郑好好还得“呸呸呸”几声,生怕自己一语成谶了。 倒是宋灵昀不以为意,还觉得她说得挺对的,官场诡谲,变幻莫测,沉沉浮浮中谁又能全身而退呢。 郑好好也没有再闲着,在一旁修修补补的,夫妻二人叮叮当当的忙活到半夜。 太夫人年纪大了觉少,只听得后院那边叮叮当当,也不知道在忙活啥。 几次她都想让钱妈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后面想想还是算了,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她一个祖母参与啥- 次日一早。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全府一片安静。 梵梵和知知两小只,睡得七横八斜的。 知知的脚脚也不知道他们咋睡的,伸到了梵梵的嘴旁。 梵梵正做着梦,睡了一晚上,昨天吃的饺子都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都是晚上吃的越多,早上越饿。 这会儿梵梵梦里他正兴奋的不行,摆在他面前的是满满一大桌的大餐! 酱香猪蹄,红烧肉,大肘子,烧鸡,糖醋鱼…… 吸溜吸溜,梵*梵看得直流口水,面前这么多的吃食,他正愁着先吃哪个呢。 咦,神奇的事出现了! 他面前的那一盆猪蹄儿,竟朝他飞了过来,梵梵心道踏破铁鞋不知道先吃啥,得来全不费工夫! 梵梵流着口水,嘿嘿笑着,抱住了飞来的猪蹄儿。 既然来了,那你就跑不掉啦! 梵梵兴奋的张开大嘴,“嗷呜”一口咬下去。 睡得正香的知知,只感觉小脚脚猛的吃痛。 “啊——”知知迷迷瞪瞪的,疼的轻声喊了出来。 第66章 知知迷瞪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就看到梵梵正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啃。…… 知知迷瞪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就看到梵梵正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啃。 知知大受震撼,连忙把脚丫子抽出来,奈何抽了一下没抽动,梵梵还吮吸得起劲。 知知欲哭无泪,只得撑起身子坐起来摇摇梵梵:“弟弟,这不是吃的,你快醒醒。” 梵梵正吃的开心呢,忽然被人摇醒了,撇了撇嘴就要哭,这才看清摇醒自己的人是哥哥,哭势止住,“哥哥,梵梵,肉肉……” 知知哭笑不得,“你看看呀,你吃的不是肉,是哥哥的脚。” 梵梵懵懂的低下头,看到了手里举着的,哥哥的脚脚,大眼睛眨着,懵懵的思索着,为什么好好的猪蹄儿变成了哥哥的脚。 上面还有些许晶莹,那是梵梵留下的口水,知知轻轻动了动,就把脚脚从梵梵手里抽了出来。 知知松了口气,跪坐起来膝行到弟弟身前,抱住他,轻声的哄着:“梵梵是不是饿了?” 梵梵小鸡啄米的连连点头。 被哥哥抱住了脖子,他艰难的伸出了手,拍拍肚肚,“饿,饿。” 知知松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床上的帘子还拉着,床上什么都没有。 知知想了想,灵光乍现,开心的一拍脑袋,“梵梵,有了!” 在梵梵期待的视线中,知知掀开了自己的白色里上衣,露出了白嫩的小肚皮和胸膛。 知知将衣服用下巴压着,一只手提着衣服一角,另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奶奶,一脸的认真肯定:“来,梵梵,吃。” 他记得很清楚,梵梵还是小宝宝的时候,那时候娘亲和奶娘就是这样喂梵梵的,小梵梵那时候吃一会儿就饱了。 他还隐约记得,他很好奇,为什么这里面会有吃的,他还跟着梵梵抢着吃过一次呢。 甜甜的,香香的,梵梵最喜欢吃了! 梵梵眨巴着眼,小小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串问号,迟疑了那么一瞬间。 但是在看到哥哥那么认真的瞬间,梵梵就不再犹豫了。 哥哥那么聪明,那么机智,按照哥哥说的做,绝对没有错! 小小的身体,在哥哥的帮助下,躺在了哥哥的腿上,扬起的小脸儿上也满是对哥哥的信任。 在梵梵期待的目光中,知知又把衣服朝上提了提,知知浑身散发着光辉,声音温柔蛊惑:“吃吧。” 梵梵不疑有他,凑了上去。 日光慢慢亮起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洒在偌大的宋府之中。 昨天晚上没睡好,郑好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孩子们的房间来。 小马儿做好了,现在就让知知试试吧,如此想着,郑好好推开了孩子们的厢房门。 守夜的花衣闻声起身,看到来人是夫人,花衣小声的问:“夫人今晨怎地起这么早?” 依照夫人的脾性,必定要等到两个小郎君都醒了洗漱完,早饭端过来之后才会起来,今天头一回见夫人起这么早,着实令花衣惊讶。 郑好好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说:“昨天连夜做了个小木马,想着让知知去试试。” “诶,两个小孩儿都还没醒呀?” 花衣看向安安静静的床帘子,“刚刚模模糊糊好像听见小郎君的声音,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梦话,郎君们醒了之后第一时间都会掀开帘子叫我们的,应该还没醒。” 郑好好点点头,悄声的走到床前,想偷偷的看看两个孩子,轻手轻脚的掀开了帘子的一角。 明明帘子里黑暗一片,但是郑好好好像看见了无限光辉从中散发出来。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郑好好拉着帘子的手都凝固住了。 发光的知知感受到外面的光,眯着眼睛懵懵的抬起头来,和娘亲对视了。 四目相对,郑好好眼睛瞪大了眨了眨。 花衣在一旁看到夫人瞪大的眼睛,还以为小郎君们怎么了,连忙掀开了帘子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花衣惊得捂住了嘴。 这这这。 吃了半天没吃出来奶水的梵梵,帘子忽然猛地拉开,外面的光倾泻而入,他的眼睛被晃了一下,这才松开了嘴,扭头看帘子外面。 看到了娘亲,梵梵立刻笑起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伸开胳膊朝郑好好扑去。 郑好好哭笑不得,一把接住扑过来的梵梵,不由得问:“梵梵怎么……吃起哥哥来了?” 梵梵伸手揪着脑袋上因为睡觉扬起来的小呆毛,嘟哝道:“梵梵饿,喝哥哥奶奶~” 郑好好:“……” 虽然但是,还是大受震撼。 知知放下衣服,小脸儿满是求知的疑惑,“娘亲,为何知知的奶没有水呀?” 郑好好:“……这个问题,娘亲今日上课的时候,详细的跟小朋友们讲一讲吧。” “那娘亲现在就可以先告诉知知呀。”知知打破沙锅问到底,缠着郑好好,一定要问出来才罢休的架势。 从古至今大抵孩子们的男女意识的年纪都差不多,知知如今四岁多了,正是对男女意识的区别产生了强烈求知欲。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许多小孩子在小时候或多或少的好奇的问过爹娘。 但是大部分的父母对于这个问题往往都采取的是避而不谈的态度,或者是浅显的说一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忽悠敷衍过去。 有的孩子便会更好奇,不断的追问,问的家长烦了还会被骂一顿或者打一顿,后面就自觉地不说了不问了。 但是这个问题也会一直盘旋在孩子的心里,有的孩子受到了良好的教育,长大了以后子自己慢慢的从课本知识或者其他的知识途径,获悉困扰小时候许久的问题。 有的孩子由于种种原因,或是从校园暴力,或是偷尝禁果等等途径,深刻的知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今日遇到求知欲强烈的知知,郑好好觉得性别教育可以提上日程了。 哪怕现在是古代,但是符合时代的性别教育仍是有必要的。 郑好好便跟他浅显的讲道:“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区别,女孩子长大了以后,生了宝宝才会有,知知是男孩子。” 知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举一反三:“知知明白啦,娘亲就是生了梵梵以后就有了!” 郑好好点点头,“知知说的对。” “而且,知知这些问题都问的很好,今天我们幼儿园上课娘亲就讲这些知识,所以知知也算是小老师啦。” 郑好好鼓励似得摸摸知知的小脑袋,被夸了的知知眼睛里亮着光,很舒服的在郑好好的手掌心蹭蹭脑袋,笑的可爱。 郑好好和花衣带着孩子们去洗漱,那边宋灵昀早已去上值了。 收拾妥当之后,那边正堂也开饭了。 用完早膳,太夫人漱了口之后,看着知知,心里估算了一下孩子的年纪,便问郑好好:“知小郎君也四岁了吧,灵昀怎么也没说让孩子开蒙的事情啊?” “我听说京都这边人家的孩子都是三四岁就开蒙了,咱们家虽然家业不大,但给孩子开蒙找老师的钱还是有的,再不济,从老身的私账里面拿出一些来。” 她从夏川来的时候,随身装了一些交子,不多怕路上不安全,但也不少,放到京都来,也能够末位爵位的世家生活个一年半载的。 一旁漱口的余氏一听到读书的事情,眼睛立刻就亮了,支着耳朵仔细听着。 等下说完知小郎君,她刚好顺着就把灵槐读书的事提起来了。 昨日刚到,她不好说,今天一起来,没想到宋灵昀早就上值走了,导致她一直想找个机会提出来,没想到太夫人先提了,刚好她顺着就说了。 之前的时候知知想去上学,没少拉着人问东问西,一听“开蒙”他就知道曾祖母在说什么了,连忙接话道:“曾祖母,知知已经在上学啦,而且知知上的学还不花钱,不用曾祖母的钱。” 太夫人愣了愣,“知小郎君已经开蒙了吗?怎么现在这个点了,不见送他去学堂呢?” 知知耐心的回答太夫人的每个问题:“曾祖母,知知的学校就在自己家!” 这下太夫人和余氏都惊了,太夫人侧脸问郑好好:“咱家自己请了先生来吗?” 余氏惊的是,宋灵昀竟这么有钱! 要知道哪怕是在夏川,想找个先生去府上开学堂教孩子,那一年的费用,都足以在京都买下一处宅院了,更不要说这繁华富贵的京都。 京都的教书先生,哪一个都不是容易请的吧,不花点大价钱,像他们宋府这样没有世家根基的家境,人家先生都不愿意来的。 相比较之下,那种有着丰厚底蕴的大世家,冲着世家的底蕴与名气,先生哪怕是不用大价钱,也愿意去。 一来是世家的孩子以后必定会在官场上有一席之地,二来大世家都更注重孩子们的培育教养,三来他教出的学生以后大富大贵也都会尊称他一声先生老师的。 知知感受到太夫人的惊诧,小脸儿上满是自豪,抱住了郑好好,“我娘亲就是我们的老师!” 太夫人看向郑好好:“知小郎君说的是真的吗?” 郑好好抱着知知,轻声应了下:“是。” 太夫人眉头皱了皱,“这不是胡闹吗,该去私塾的去私塾,该请先生的请先生,你这样算怎么回事?别把孩子耽误了。” 太夫人说的很委婉,她没有直说郑好好能教什么,也没有说她一个女子怎能做先生教学生,只是怕把孩子耽误了。 一旁候着的燕子,焦急的很想开口替她们夫人解释,花衣看出来燕子的着急,在燕子要张口的时候,拉住了她。 燕子看向她,花衣摇了摇头,表示不要说话,不要解释,这不该是我们应该插嘴的时候。 燕子重重长出了口气,打消了自己冲动要说话的想法。 反正她们夫人很厉害,自己不说,太夫人和老夫人总会自己知道的。 那边知知想帮娘亲说话,拉了拉太夫人的衣袖,撒娇似得说:“曾祖母,娘亲没有胡闹,小皇孙也在我们幼儿园上课呢。” 太夫人和余氏纷纷瞪大了眼睛,谁,刚刚知小郎君说的是小皇孙吗,不是说笑的吧,小皇孙怎么可能到他们宋府来上课,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太夫人只觉得知小郎君年纪还小,只是在帮他娘亲说话,随便扯得名头幌子罢了。 哎,看来好好还是没把孩子的教育问题放在心上,这不是事啊,你看现在孩子都开始说谎话了,这不行啊! 太夫人把知知从郑好好怀里抱过来,准备语重心长的教一下孩子,给他讲一下什么是小皇孙,什么是君臣尊卑,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有心人听到传了出去,那他们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这时,府门口一声嘹亮的叫喊声带着兴奋:“知知,我来啦——” 一家人的视线都被吸引,都抬起头朝门外看去。 只见一个郎君穿过门廊的枝丫遮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小郎君穿的衣裳一看就华贵雍容,随着他的走动,金银线所绣的纹饰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一个荒谬的想法在太夫人和余氏心中浮现,这小郎君,不会就是小皇孙吧?! 随后,一个高大的男人从枝丫后面跟了上来,脸上也带着兴奋,完全和他的模样和身高不搭配,看起来傻乎乎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额,这两个人,都是谁啊,怎么一大早的就出现在家里,门口的守卫也都没拦着他们。 不仅放他们进来了,听这小郎君叫他们家知小郎君亲昵的样子,应该是很熟悉的人。 太夫人眼神忽闪,抱着知知指了下门口过来的那个小郎君,试探的问道:“孩子,你跟曾祖母说,那个小郎君是谁呀?” “他就是小皇孙呀!”知知看到康康出现,笑的眉眼弯弯。 太好了他出现就给娘亲解围了,他真的是太感谢他啦! 知知从太夫人身上下来,开心的朝康康跑去,康康也张开胳膊朝知知跑来。 两小只兴奋的笑喊着。 “知知——” “康康——” 在晨光倾洒的院落中,两个小少年抱在一起,笑的灿烂。 康康开心的不行,没想到这才一晚上没见,知知就那么热情,一定是太想他了! 康康正想拉着知知说一些体己话,没想到这才刚抱上,知知就分开了,拉着他朝正堂去。 “康康你今天一定要帮我娘亲证实,娘亲她真的很厉害,可以给我们当老师,我说你也在咱们幼儿园上学,我曾祖母不相信。” 一大串的话,说的康康都有点懵懵的,努力的消化着知知说的,听完理解了一下,眼神变得坚定:“恩!知知放心,交给我!” 知知领着他走到太夫人面前,“曾祖母,你看,这就是小皇孙,他叫季世康,康康,你说。” 康康得令,得意的说:“没错,我就是小皇孙!” 余氏表情怪异,她咋这么不信呢,是不是这个小郎君就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刚刚知知教给他这么说,他就学着说了。 哪有小皇孙这样得意的直接开口就说“我就是小皇孙”的。 屋里没有一个说话的,康康撅了噘嘴,什么情况,这两个祖母不相信他说的话吗? 康康着急的说:“我真的是小皇孙!” 这回连太夫人脸上维持的表情,都带上了不相信。 你看看,你看看,为了圆谎,把两个孩子带的都开始说谎了,太夫人不由更觉得郑好好在胡闹了。 康康急了,翻找着浑身上下能证明自己就是小皇孙的东西,找了半天,就腰间系的玉佩还能算个物件。 康康解下来,“pia叽”一下甩到余氏手里,就她最不相信了,“你看,这就是我家里的东西,我皇祖母给我的!” 余氏低头仔细看着这块玉佩,恩,华贵无比,这质地这手感,非寻常人家之物,一看就非常值钱,余氏两只眼睛放光。 但是,这上面也没写皇室专属呀。 富贵人家的小郎君也都是佩戴的这样的玉饰吧。 康康欲哭无泪,这人还不相信他,他真的就是小皇孙啊,以前他张口一说他是小皇孙,就吓得跪倒一片人。 康康烦了,一下把余氏两眼放光看的玉佩拿回来,“不给你看了,知知我们走,不跟这人说话!” 知知拉着娘亲,“我们该去上课啦!” 太夫人嘴唇微动,正要说话,门口又来了个小姑娘,模样可爱,乖巧的很,怯生生的躲在门口看着闹做一团的正堂。 太夫人额角突突,问郑好好:“那个小娘子不会也是来上你那个幼什么园的吧?” 第67章 来的人正是月儿,她在家里吃完了饭。 怕上课迟到了,其…… 来的人正是月儿,她在家里吃完了饭。 怕上课迟到了,其实她早早的就收拾好了,躲在那边的路口处,看到康康家的马车过来了,她才跟在后面进来的。 看到正堂这边热热闹闹的,不由得被吸引,走了过来才发现这边这么多人。 昨日的时候,知知家里还没这么多的人,今天怎么突然多了好多人。 月儿怕生,看到知知和康康都在里面,又好奇的很,于是就躲在门口朝里面看着。 以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康康身上,没想到首座上的那个祖母竟看到了她。 月儿怯怯的,但听到那祖母问的她是不是也是来上学的,还是走了进来,乖巧的行了礼,轻声说:“是的,我也是来这里上学的……” 太夫人看着满屋子的小孩子,又看向刚刚吃饱瘫在椅子里的梵梵,“他不会也开始上学了吧?” 郑好好不好意思的笑笑,“嗯……” 太夫人扶额,啊,这个事,忽然想到什么,太夫人忽然问道:“这事你跟灵昀商量了吗?他知道你在家里办学堂的事吗?” 郑好好点点头,“昀郎知晓,他还挺支持我的。” 如此一说,太夫人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行吧,这件事既然灵昀点头了的,他做事我一贯放心,他最是稳重考虑事情最是全面,哎,他就惯着你吧。” 太夫人如何不知,灵昀这小子,只要是好好这丫头的主意,他就没有不愿意的。 好在好好这孩子是个好孩子。 不然她都害怕灵昀这孩子被媳妇拐进沟里去。 “不过……”太夫人对于郑好好的办学行为不再异议,但她还是不放心,“在家里先教着几个孩子挺好的,不过,等几个孩子大一大的时候,还是要把孩子送去正经的学堂好好读书,能给家里挣些功名回来就最好不过了。” “咱们家族底蕴没有京城里其他那样深厚,”太夫人慈爱的摸摸知知的脸蛋儿,“以后咱们家能走到哪一步,都还是要看下面这些小孩子们的功名了。” 灵昀算是走出来了,太夫人视线落在一旁尽力的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的宋灵槐身上,叹了口气。 也正是因为抱着这种思想,在余氏提出想要带灵槐投奔在灵昀这边,到京都来念书时,她才点头愿意的。 不论余氏如何,灵槐是个乖孩子,若是能和他哥哥一样,考取一些功名,也能带着家里向上走一些。 不论在这边读书读的怎样,哪怕是最后还是回到夏川去,总归还是要比一直呆在夏川有出息的多。 余氏听着太夫人的话头,觉得恰是机会,连忙接话道:“娘说的是,以后咱们宋氏,就靠这些孩子们了。” 太夫人知道她想说什么,不等她提起,便主动说:“灵槐的事,今日灵昀下值了,老身便去同他说去,你即是来陪着灵槐读书的,那就做好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别的少掺和,别给孩子的功名之路设障添堵。” 太夫人一边说着正事,一边也提点教训了余氏,余氏低着头,作乖巧样子的听着。 心里却腹诽不已,当时您对宋灵昀如此宽宥,到我们娘俩身上了,动不动就开始说教我,到底是偏心的。 太夫人不再说,看着堂下玩的开心的孩子们,心中欢愉,笑眯眯的说:“去吧去吧,带着孩子们去上学吧。” 郑好好声音俏皮的应着:“哎好的祖母。” 太夫人无奈宠溺的笑着摆手,“去吧去吧,孩子们一个个都等着呢。” 郑好好看她精神气挺好的,便提议道:“您要是不累的话,也到后院那边跟着坐坐去?” 太夫人正想着饭后也无事可做,她这般提议,自是跟着一块到后院去了。 余氏也好奇的很,这丫头到底搞什么名堂呢,她也跟着瞧瞧去。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到后院去,主子仆从的乌泱泱好不少人。 到了之后,太夫人和余氏这才第一次看清后院的情景。 原先的时候,以为郑好好只是闹着玩,后院随便开辟了点地方,让几个孩子在里面尽情的玩就行了。 没想到她竟然把偌大的后院收拾的还还很像样子。 就是这个样子吧,她们以前从未在别的地方见过。 这样貌像是蘑菇的,这是个屋子吧,蘑菇还能做屋子,真真是奇事! 不过若是给小孩子们做学堂用,也很贴合,虽然她们没见过,但也还很快的就接受了。 太夫人不由得说:“好啊好啊,这样的屋子给孩子们上学用,真真的有意思呀!” 果然孩子们一进入幼儿园里,显得更开心了。 宋灵槐哪里见过这样的房子屋子,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好奇的四处看着,眼里面满是希冀。 要是他以后也能在这样的地方念书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他娘太敏锐,还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这个想法刚冒出头,余氏就说:“你以后去的地方,可不是像这儿一样不正经,你去的学堂,那可是最庄严肃穆的地方,那儿才是儿郎们好好念书的真去处。” 宋灵槐又缩了回去,让自己尽量不显现出来什么。 郑好好被孩子们围着走,自是没听到后面余氏跟宋灵槐说话的声音。 到蘑菇屋的时候,星星和姜姜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了。 孩子们都进了教室找位置做好,郑好好朝外面探头,看到太夫人没过来。 太夫人看到她探头出来看,便说:“行了,你好好的教孩子们,我和灵槐他娘在外面走走转转,你无需担忧我们。” 郑好好点点头,便跟冯妈妈说:“那就劳烦妈妈带着祖母四处走走了。” 冯妈妈连道:“夫人这是哪里的话,这是老仆应做之事。” 之后太夫人就把郑好好赶着让她好好上课了。 相对于其他的小朋友,知知显得更兴奋,因为他知道今日娘亲要讲什么课。 “好啦,大家都坐好了,那咱们就开始上课吧。”郑好好温柔笑着说。 “老师好——”孩子们的声音洪亮而整齐。 郑好好看着下面的一个个求知若渴的大眼睛,“今日的课题,有位小朋友已经提前知道了,那我们就请这位小朋友来说一说吧。” 知知甜甜的笑着,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站了起来:“今天我们要上的课,是认识男孩子和女孩子们。” “好,这位小朋友请坐吧,没错,今日我们的课题便是性别认知。” “之前我们上过一节认识自己的课,今日的课,就从自己到了开始认识身边人。” 郑好好话音落下,下面的小朋友们纷纷互相看着。 康康连忙举手,“老师,我知道,我们和月儿妹妹不一样!” 郑好好示意他继续说,康康认真道:“我们教室里不一样的除了月儿妹妹,还有老师,你们是女孩子,我们都是男孩子!” 郑好好点点头:“康康说的没错,其他的小朋友都来说一下,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的地方。” 孩子们纷纷踊跃发言。 知知想到娘亲和姨姨与爹爹他们的区别,说:“娘亲会用胭脂水粉,爹爹他们就不用!” 星星:“女子会纺织缝补,男子要下地干活。” 季传安:“女子做饭更好吃~” 月儿:“小娘子不能考取功名,郎君可以……”这也是她娘亲一直在跟她说的话。 因为她现在还小,所以在宋府这里上学就当是玩了,等之后年纪大一大,她娘亲说,就不让她出门了,等着寻找好人家就该嫁人了。 郑好好听到月儿的话,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知知受到月儿的启发,连忙说:“我知道了,小娘子不需要出去上值,郎君们还要去上值!” 娘亲和爹爹就是这样,娘亲一天到晚都可以在家里陪着他玩,现在可以在家里教他们知识。 爹爹一天都很忙,早晨的时候他和弟弟还没起床,爹爹就上值走了。 晚上有时候爹爹忙起来,也会很晚很晚才回来,那时候他和梵梵也已经睡了。 还是娘亲好,娘亲不用上值! 孩子们踊跃说着,说到最后,大家都不怎么说了,他们也找不出什么区别来了。 郑好好听了孩子们的想法,首先肯定了他们认真仔细的观察。 “大家说的都是自己仔细观察得出来的结论,老师觉得你们的认识都是现实中所有的。” “老师想跟你们说,其实不论是小娘子和小郎君,都可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不论是读取功名,还是纺织制衣,在任何行业做出成就,都是厉害的人。” “认识了自己,明白心之所向,然后你只需要不断寻求人生的价值,追求自己所渴求的梦想,坚定的坚持本心,做你自己。” “不论小娘子还是小郎君,我们都要果敢坚强,小郎君要有责任有担当,小娘子一样也是一片天。” 孩子们觉得她的声音温柔,说的话他们似懂非懂的,迷迷糊糊的好像浅浅的明白了些什么。 但是这些东西,他们虽然现在不是太懂,也已经慢慢在小小的心灵里落下了一颗种子。 待日后,在生活中,经过时间和挫折磨炼的浇灌,这颗种子终会发芽结果。 第68章 上完了课,叫花衣把昨日做好的小木马搬了过来。 放在教…… 上完了课,叫花衣把昨日做好的小木马搬了过来。 放在教室中间的时候,知知吓得躲在了教室的后面,不敢过来。 郑好好鼓励他,“没事的,知知,这是一个小木马,以前的时候你就在集市上见过的。” 康康宫里的玩具多的一个屋子里放不下,自然是玩过小木马的,直接就示范着做了上来,朝知知道:“知知,你看,没事的,是玩具~” 郑好好做的小木马是改良版的,可以前后摇动,康康坐上来以后,身子习惯性的晃了晃,没想到身下的马儿也摇晃了起来。 发现新大陆的康康眼睛顿时亮起了光,好玩好玩,这个小木马儿更好玩,比他家里的那个好玩多了。 “知知,快来玩,这个特好玩!” 康康晃着马儿,玩的快乐。 只是这快乐很快被打断了,一旁的梵梵也想玩,于是从座位上起来,推了推康康。 康康本来就回头向后面看知知呢,猝不及防被梵梵推了下来。 梵梵一咕噜爬上了小马儿,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驾,驾!” 康康也不生气,从地上爬起来了,跑到教室后面去找知知。 知知怯怯的又朝后退了退,躲开了康康伸过来的手,他不敢去。 星星安慰他:“没事的,知知可以去试试。” 姜姜仰着头,捏捏知知的手手,指指马儿,中气十足的坚定的“嗯!”了一声,表示知知你可以的! 月儿妹妹都在鼓励他,“没事的知知哥哥,你可以的,你在月儿心中就是最厉害的。” 月儿妹妹这样一说,知知有点动摇,他不能在女孩子面前丢脸呀。 季传安想的简单,走到知知身边,抱起了知知,“走,我抱你上去。” 知知瞬间就紧张了起来,正想挣扎着下来的时候,从上面看到大家都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知知轻轻叹了口气,任由季传安抱着了。 梵梵见状也乖巧的从小马儿身上下来了。 季传安把他放在了马儿上。 知知吓得一动不敢动,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大声的欢呼。 “哇,知知你真厉害!” “知知你就是最棒的!” “哥哥,棒!” 在大家的夸赞中,知知紧绷的身子渐渐开始放松了,这一放松不要紧,身下的马儿动了动。 吓得知知连忙抓紧了马儿的把手。 呜呜呜,好怕。 正慌张的知知,又看到大家期待的围上来,只好尴尬笑笑掩饰紧张。 “我不怕了,我不怕了……”他尝试着说话来缓解。 梵梵坐在马儿的屁股后面,大眼睛上下大量了一下,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知知身上的时候,伸出了手手。 晃了晃马儿。 “啊——!”知知连忙抓紧。 梵梵先是被哥哥这声尖叫吓到,随机坏坏的笑了笑,伸出去的手手,又摇了起来。 他摇,他叫,他害怕的想逃。 但效果是显著的,这么摇了一会儿,知知感受到了好玩,开始不害怕了。 脸上还挂着泪珠子,惊奇的抬起头,跟大家说:“嘿嘿,还挺好玩的——” 小朋友们顿时玩作一团,你挤我抢的,这个上去坐一会儿,那个上去摇两下。 情绪和氛围是会感染人的,知知也跟着抢着玩,仿佛之前那个害怕马儿的小郎君不是他一样。 星星也上去玩了,以前他家里穷的连吃饭都困难,更不要说给他们买玩具了,小木马他以前从来没玩过。 再稳重到底是个孩子,大眼睛里亮着光,玩的兴奋- 郑好好在看着孩子们玩的开心着呢,都不用她说什么做什么,孩子们自己就把知知治愈好了。 那边花衣匆匆进来,附在她耳边轻语道:“夫人,老夫人那边请您过去一趟。” 郑好好诧异道:“她找我?找我做什么?” 花衣想了想,“太夫人歇着去了,她这才让我过来叫您过去的。” 郑好好笑了笑,“她也就这点本事了,那行,我过去看看她准备做什么。” “孩子们先玩,你看着,我过去一趟。” 花衣点点头,看着郑好好出去。 哎,老夫人真是想不开,那时候在夏川宋府的时候,在她们家夫人手底下吃过的亏还少吗,咋这人就不是不长记性呢- 郑好好过来宁心斋的时候,那余氏正坐在廊下,一旁的丫鬟正给她喂着葡萄。 一副模样,俨然当家主母的样子。 郑好好冷笑了下,这是想趁着祖母休息去的时候,来给她下马威的吧。 果不其然,在看到郑好好过来的时候,余氏坐了起来,笑颜咪咪的,好像很善意的模样。 “好好来了,来人,给夫人也搬个椅子过来,就放我身边这儿。” 一旁候着的另一个丫鬟挑眉笑了下,福了福身子应:“是。”转身去屋里搬了个小凳子出来。 这凳子一放在余氏身边的时候,就矮了一大截,郑好好要是真坐在那儿了,就得仰着头抬着脸去看她。 呵呵,余氏真是,郑好好失笑,就站在院中,“老夫人有事吗,没事我就先回去,就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 说罢压根不等余氏反应,径直就要走。 余氏哪想到她竟然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连忙喊住她,“等等,有事找你,别慌走。” 郑好好笑意很盛,停住脚步转过身,“还以为老夫人没啥事呢,有事就说呗,吱吱扭扭的倒让别人听了,还以为我是不孝顺*公婆呢。” 余氏气的差点从贵妃椅上弹起来,脸色铁青,气的直抓着椅子的把手,青筋都出来了。 “你咋跟老夫人说话的,郑氏,老夫人虽是老爷的续弦,哪怕是你夫君还得老老实实的喊一声娘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一旁年纪很大的妈妈看不下去,呛着说道。 郑好好不听这老妈子叫唤,只轻声说道:“老夫人,这可不是夏川。” 余氏脸色变了变,郑氏说的不错,想起来她在夏川的时候,还不怕她拿长辈的架势压她呢,更何况现在是在京都。 余氏想到等下要做的事,忍了,自作冷静的说道:“我看你日日教书给那些郎君娘子上课,别家的夫人都是什么都不做,你这样操劳为娘看着心疼啊。” 心疼?郑好好笑死了,这余氏口中的心疼,怕是有啥事要有求于她? “老夫人,有事不妨直说,你若是真的心疼我,那就别说那么多废话,说完我还接着忙去呢。”郑好好才不给她这个脸,一席话说的余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你、你……”你了半天,余氏还是没说出来什么,冷静了一下,接着说,“为娘确实看着你辛苦,想着你光顾着忙活后院那个什么园子的事情,怕是府上的事情,你忙不过来了吧。” “以前的时候,为娘还没过来,你一个人坚持那么久,确实辛苦。现在为娘来了,要是能有帮得上你的地方,就让为娘来吧。”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接手京都宋府呗。 说的这么弯弯绕绕的,郑好好一听就明白了,“老夫人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老夫人想帮什么忙呢,不如直说,我这个人一向愚笨的很,或许许多事没考虑到呢。” 余氏一听她这么说,脸上的喜色晕上来,“哎哟,府上的事就都交给为娘吧,你就专心的管理好你那个园子,说不定那个什么小皇孙是吧……” 余氏一提起康康来,就和几个丫鬟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小郎君,竟然在郑好好的授意之下假扮小皇孙,这事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笑掉大牙呢。 余氏接着说,“人家小皇孙家里还感念你教的好,还给你送牌匾来呢。” 郑好好哑然失笑,憋得她难受,感情余氏现在还觉得康康是假小皇孙呢。 她也不费劲给她解释什么,康康的身份,随她咋想去吧,倒是余氏这一通说,意思就是想要宋府的管家权呗。 她假装善解人意的说道:“哦~老夫人这是想帮我管账本和家产的事啊。” 郑好好假意害羞的朝老夫人一挥手帕,“哎呀,老夫人这种小事,你直说就好了,还说了那么多,我辛苦啊,我确实好辛苦,正想着有人能帮我分担分担呢,老夫人您主动提出来,让我犹如大旱逢甘霖啊,您真是个好人。” 她答应的这么快,让余氏心中忍不住犯嘀咕,这死丫头在京都这两年,这是转性了啊! 要是在夏川,太夫人让她交出管家权,她能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死,这死丫头还一副笑脸的就答应了。 既然她这么干脆,余氏也不再为难她,连脸上的笑都真的慈祥了许多,“好孩子。” 余氏办事利索,郑好好这边才答应了,那边就让人跟着她去主院把账本什么的都搬了过来。 看着搬来的账本,还有后面跟着去第二趟准备搬家产的丫鬟空着手来了,余氏愣了愣,“怎么回事,她不是答应了吗,不让你们搬吗?” 那丫鬟苦笑着,“不是不让搬,是库房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只有一些被褥零星的家具,什么金银首饰,全都没有。 余氏傻眼了,“没有东西?” “你们是不是看差了,怎么可能没东西?!” 这咋说都是在京都啊,他们夏川家里库房里不说比人家泼天富贵的,倒是也堆得满满的,京都怎样都不可能比夏川还差吧? 那宋灵昀一年的俸禄也都不少呢,加上之前他们来的时候,太夫人让他们带来的东西,也不会就这么点吧。 是不是那死丫头把东西都搬走了?! 随即余氏便否认了,不可能啊,她们才来了第二天这才是,而且之前的时候,也没跟她提起过要管家的,她一答应,就去搬东西了,她就算是想提前搬,也没那个时间啊。 真是奇了怪了。 余氏窝囊的不行,看着一摞的账本,她倒是要看看,京都宋府的东西都去哪了!- 回到主院的郑好好一想到余氏那张猪肝脸,就想笑,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一旁的燕子忍不住说:“夫人你就这样把账本丢给她了,让老夫人管家怎么能行呢?!” 就老夫人那样的,还不得把他们家偷空啊! 就余氏那点小心思,他们谁看不出来啊,当余氏的人过来搬账本的时候,花衣燕子他们就猜出来为何了。 这余氏就是想借着管家的名头,好从中偷点油水。 燕子花衣都没猜错,余氏确实这样打算的,她初来乍到刚来京都,没有什么人脉根基,从夏川带来的那些钱,拉拢讨好别家的夫人,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要是能把宋府的管家权拿到,每个月从中捞点,源远流长她也就不愁了。 但现在,她的完美打算,似乎要落空了。 郑好好笑够了,安慰燕子道:“没事的,你忘了吗,咱们最近都做了啥。” 经由郑好好一提点,迟钝的燕子一下恍然大悟了。 一旁的花衣捂嘴嘲笑她,“就你脑子转不过来,咱家夫人还能让她占了便宜?” 反应过来的燕子憨憨的挠头笑。 那晚,余氏在丫鬟添了几次灯油后,差点把自己眼睛熬瞎了,翻完了一本又一本的账本,这才相信了,原来京都宋府,是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令人震惊的是,不仅一分没有,甚至还倒欠了外面木匠铺子一些钱。 郑好好这个死丫头都是干了些什么啊!!!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郑好好给孩子们讲了一节拼音课之后,留了课堂作业,现在正在厨房里半教半做的收拾午饭呢。 这一次她打算做烧烤! 早上的时候,她就写了单子叫陈厨娘去采买。 麻辣猪蹄,酱香猪蹄,麻辣羊蹄,酱香羊蹄,爆辣鸡翅,五香鸡翅,烤羊肉串,烤牛肉块…… 吸溜吸溜,一想到这些名字,郑好好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现在她正叫季传安切肉呢。 不得不说,季传安的刀工是真的没法说,咱就说天赋流真可怕,这肉切得,比量的还精准呢。 切好了肉,又切了不少的青椒、蘑菇什么的,这些烤出来也喷香,而且青椒串在肉之间,还能解腻。 弄好了这些,郑好好就叫人去各个院子喊着吃饭。 孩子们如鸟儿般涌来。 厨房的院子也挺大的,之前的时候她就在这里支起了烧烤架子,炭火也烧好了,此时红彤彤的正热火着。 余氏正满脑子的疑惑,听到叫吃饭了,索性先放下账本。 郑好好那个丫头,做饭还是挺好吃的,不能跟饭过不去不是。 到了厨房的院子之后,看着满大盘的生肉,余氏傻眼了,什么意思,就让她们这样吃吗? 余氏肚子咕咕叫起来,她有些烦躁地说:“还没做好饭就喊过来,而且,太夫人都在呢,不端着去正堂开饭吗,到厨房来这是作甚?” 郑好好将一串肉串放在正旺的炭火上,肉里的油脂在接触到炭烟的瞬间,迸发出“滋滋”的诱人声音,香味也被逼了出来。 满院子的香味,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都咽了咽口水。 真香啊! 第69章 跟在余氏旁边的孙妈妈不由得说:“这个郑好好就会弄一些奇奇怪怪的…… 跟在余氏旁边的孙妈妈不由得说:“这个郑好好就会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前在夏川宋府的时候就是,她以为她这些把戏就能把我们家老夫人笼络住吗,哼,真是不自量力。” 闻着院里的香气,不知为何,余氏听到孙妈妈这么说,心里竟然隐约觉得有点不舒服,她眉头轻皱的说道:“别说话了,我饿得慌,别管她做出来个什么,我等着吃就好了。” 孙妈妈听到余氏这么说,一脸的怪异,老夫人以前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她最喜欢说郑氏的不好了。 就连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长时间附和余氏才说的,这时,余氏肚子叫了两声,孙妈妈听到了,便不再多想了,可能是老夫人真的太饿了吧。 此时此刻的羊肉不像现代那样工业流水线一样养出来的,这些都是滩羊,经过了一整个夏季沃美的鲜草滋养,再加上秋季的养膘,肉质极其鲜嫩。 奶白色的脂肪在炭火的熏烤之下,逐渐变得焦黄,被逼出来的油脂滴在炭火上,激起阵阵“滋滋”之声。 满院子的人不知是不是被美食所吸引,竟无一人说话,都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郑好好手上不断上下翻动的肉串,喉头上下滚动。 太夫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莫名和谐的场景。 太阳西斜更盛,院子里的烟火气,给每个人脸上洒下一片柔和之色,煞是动人心。 季传安在一旁有样学样,也烤了几串。 小孩子们觉得好玩,也忍不住想上前来试试,郑好好怕他们烫到,温柔的拒绝了他们。 一只只只能瞪着大眼睛呆呆的盯着肉串。 随着郑好好洒下香料,已经快熟了的羊肉串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香气,所有人都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也太香了吧! “好了好了,这二十多串烤好了,大家都快来吃吧!”随着郑好好的一声招呼,打破了除了烤肉“滋滋”的安静。 院中的人“唰”的一下,都站了起来,像是“丧尸围城”一样,两眼放光的朝着放烤肉的盘子涌去。 太夫人等孩子们都人手拿了一个之后,才让钱妈妈帮自己取了一支过来。 钱妈妈道:“夫人就是手巧的很,这羊肉烤出来,可是比咱们来的路上吃的,看起来要好吃多了!” 郑好好一边翻动着新的烤串,一边笑道:“钱妈妈也吃呀,今天买的肉多,吃的管够!” 那厢的钱妈妈便拿了。 这边孙妈妈也给余氏拿了两串,余氏两串全都拿到了手上。 孙妈妈看钱妈妈已经吃上了,自己咽了咽口水,没人发话,她不敢自己拿了吃。 看了一上午账本的余氏早饿得前心贴后背了,拿到烤串也不作妖拿乔了,直接上口就吃。 炙热的肉包裹着香气入口,肥瘦相间的羊肉竟一点都不腻味,咬破了的酥脆的表层油酥后,里面的肥油在口中四溢,一股香浓的奶香味萦绕于口齿之间。 这是烤羊肉吗?余氏微愣,为何这与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吃的完全不一样,这个好吃到她以为只有在梦里才能吃到的美味。 肉质鲜嫩,丝毫没有因为烤制而让肉变得更柴,他们在路边打的野兔什么的,烤的时候只是加了盐巴,只有酥脆的外皮吃起来能称得上好吃,里面的肉因为长时间的熏烤变得又柴又硬,一点儿都不香。 余氏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只剩下了两根签子了。 她眼巴巴看向放烤肉的盘子,还有几根! 正在她欣喜之时,想要亲自上前去取,那几根烤肉却是被知知和康康取走了,盘子里顿时空空如也。 哎——! 余氏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啊,如猫爪一样。 若是刚刚没有吃那两串,她说不定还能再抗一会儿,两串下肚,不仅没缓解了饿意,肚子反而叫嚣的更厉害了。 孙妈妈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就是一串烤羊肉吗,有什么好吃的,哪有整只羊腿烤出来的好吃,这么一小串一小串的吃,叫外面的人家看了,还以为咱家小家子气穷酸的很呢。” 等吃的余氏本来巴巴的,听到孙妈妈这么说,脸一下冷下来盯着她,看得孙妈妈心里直发毛,怎么,她又说错了吗? 孙妈妈只能尴尬掩饰,正在这时,季传安手里的肉已经烤好了,孙妈妈心灵福至,立马狗腿子的蹿上去,在小郎君们准备拿之前,拿了五根! 小郎君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她,一脸的委屈巴巴,一共就那么五根! 孙妈妈一股脑的把烤串放在余氏手里,厚脸皮的余氏,在小孩子们幽怨的眼神中,头一次感受到了羞耻,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带着烤串一起钻进去。 毕竟,人丢都丢了,不能跟烤串过不去不是。 太夫人看不顺眼:“余氏你还小吗,怎么教的身边的下人啊,孩子们都等着呢,你咋好意思自己全都拿完的?!” 余氏脸烧的骚红:“是孙妈妈不懂事了……” 孙妈妈:???还不是看你想吃想的不行! 郑好好心里狂笑不已,面上却风轻云淡的。 知知巴巴的拉了拉郑好好的袖子,郑好好温柔道:“知知再等等,马上好了。不过,要是等下烤化好了,知知不可以一下全都拿完哦,要学会和朋友们分享。” 好一个指槐骂桑! 她明明是在教育小孩子,但一席话却说的余氏感觉自己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气的余氏狠狠剜了孙妈妈一眼。 孙妈妈也知道自己给余氏闹丑了,乖乖的垂着胳膊站在了余氏身后,尴尬道:“老夫人,凉了就不好吃了。” 余氏看着手里的串,心道拿都拿来了,总不能不吃吧,反正脸也丢了,恩,如此想着,余氏心安理得的吃串。 那边郑好好手里的串也烤好了,知知乖巧的给朋友们都分了,还给太夫人拿了好几串,声音甜甜的:“曾祖母快吃——” 分完了以后,知知看到盘子里一根都没有了,眨巴眼,他自己还没有呢。 梵梵拿着手里的串,正咬了一口,看看哥哥,再看看肉肉,眼里满是不舍。 “哥哥,你吃——” 梵梵一脸的真诚,把手里的串朝哥哥伸着。 别的孩子,都三下五除二的,已经把串吃摸干净了。 知知看着弟弟举着的肉串,葡萄般的眼睛里顿时晕开一片雾气,“呜呜弟弟……” 康康看到这场景,再看看自己已经吃完了的串,心里想我咋就吃那么快,呜呜,我都没看到知知还没得吃呢。 知知就着弟弟的手,吃了一口肉肉,他笑着拿着弟弟的手,把肉串放到梵梵嘴边,“弟弟吃。” 两兄弟你一口我一口,吃的煞是温情。 余氏看看自己吃空了的五根串,更觉得羞愧!- 吃完了饭,每个人都吃的肚子浑圆,花衣和燕子她们也跟着吃了不少的串串。 反倒是孙妈妈,一直等到主子们吃完了,才开的饭。 余氏又开始了令她头秃的算账之旅。 算到下午的时候,算得她那叫一个头晕眼花啊,一下午别说出去溜达溜达了,她也就喝口茶歇口气的功夫。 算到傍晚的时候,才算是把账本捋清。 余氏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的,坐在这里一下午几乎连地方都没动,站起来的时候,她一晕差点没摔倒,还是扶住了一旁的物件,这才免得一场伤筋动骨。 不过,她还真的算清楚了,京都宋府这是真的欠钱,而且还是这一段时间欠的!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账目上开始频繁向外支出的时间,刚好是她们从夏川宋府出发的时间! 那时候提前写了信,郑好好他们收到信的时候,可不正好是她们从夏川出发的时间嘛。 好一个郑好好,原来早就开始防着她了,她真是小看她了,没想到她这么有心机。 她还想着想用这些钱出去多打点一下,结交达官贵人,这样他们母子才能在京都慢慢有一席之地啊。 她是不相信宋灵昀会真心实意的对待他们母子,最终还得是靠自己。 可是现在,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她自己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花的。 账上没钱了,郑好好咋还有钱买吃的?! 今日的肉钱就花了不少吧? 正想着呢,陈厨娘过来了,孙妈妈通报了一声,余氏虚的摆手示意让人进来。 陈厨娘进来行了礼,“问老夫人好,我是后厨的陈厨娘,听说现在是老夫人在管家,花衣叫我来找您。” 余氏点点头,心头不安袭来,按下不表,只道:“何事?” 陈厨娘笑颜晏晏:“中午的吃食,钱今晨的时候先行支取了,还未来得急报备,现在特向老夫人汇报,怕库上的钱账对不上。” 余氏:!!!!!! 钱花都花了,现在花完了才跟我说没记账?! 余氏扯扯嘴角,“行,我知道了。” 她至少不能露怯,不能被那个死丫头小瞧了! 她倒要好好问问,她都做了什么,把账上的钱都挥霍一空了! 陈厨娘看她脸色不好,先行离去了。 她前脚刚走,余氏后脚就气势冲冲的去找郑好好了。 孩子们正写着画画呢,只见老夫人“哐哐哐”的走进教室,一脸怒火的把账本拍到讲台上。 “如实交代,家里的钱你都挥霍到哪里去了?!” 第70章 孩子们和郑好好都被她吓了一跳,孩子们纷纷抬起头来看发生了何事。…… 孩子们和郑好好都被她吓了一跳,孩子们纷纷抬起头来看发生了何事。 郑好好拿起账本,明白了余氏来的目的。 “钱?钱没挥霍,正常花费用了。”郑好好风轻云淡的说,一点羞愧心都没有,正大光明的。 余氏气得不行,翻开账本最后那几页,“你看看,你看看,这一支出就是几百两银子,一下就是几十笔支出,什么人家的家底够这样花的?!” 郑好好赞同的点点头:“确实,咱家的家底确实不够花的,但是没办法啊,咱家穷我能有什么办法。” 余氏指着她,“你你你,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想着我们快来了,所以这一月里你把钱全都花光了!” 谁能想到你刚来就要管家啊,郑好好抱屈:“老夫人冤枉啊,我还真的没这么干。” 余氏看她说的不像是假的,语气缓和了下:“那钱都去哪了?你看,这些大笔的支出,都用在了木匠铺子里,你做了什么东西用这么多钱?” 郑好好佯装恍然,像是刚想起来似得说道:“噢!我想起来了。” 然后她指指教室,“老夫人,你看,钱都花在这里了呀,都用来造幼儿园了哦。” 看着明亮漂亮的屋子,余氏一下就哑火了,心里憋慌的难受。 人家郑好好确实没有挥霍。 而且,确实,这钱也都是人家夫妇两人的钱,人家宋灵昀都没说什么,她,她一个老夫人,还能指责她不成? 和郑好好坦坦荡荡的眼神对视,余氏视线飘忽,不敢和她对视,只说:“你到底还是年轻,还是不会领家过日子,一下子把家里钱都花完了,这以后怎么办,府里上下那么多口人要吃饭要过活,你这一下全都花空了,让家里怎么撑下去?” “哦,对。”听到余氏这么一说,郑好好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恍然说,“有件事忘了跟老夫人说,家里还有些田产铺子,都是之前的时候置办的,地契什么的,都在我那边放着呢,收租盈利月月府中花销是够了的。” 她就等着她这么说呢。 余氏脸上表情没把持住,颜色各异,变幻了好几次,“有你不早说!” 气死她了! 郑好好无辜道:“你也没问我啊,你没看我忙得很吗?忙的忘了不是很正常~” “而且,你也不通报一声就进来,一点礼貌都没有,让孩子们怎么看你啊,作为长辈怎么给小辈的做榜样的?” 郑好好说话一点儿脸面都不给老夫人留,直说得余氏老脸骚红。 “孩子们都还在上课呢,你就这样进来猛地这样一遭,本就打扰到我们了。现在没事了的话,你就先出去找花衣取地契铺子那些吧。” 郑好好直接就下逐客令了,余氏就算是脸皮再厚,也一刻都在教室里呆不下去了,心里骂骂咧咧的,还是灰头土脸的溜出了教室。 跟进来的花衣在蘑菇屋门口旁掩嘴轻笑,她家夫人这招用的真好啊哈哈哈,她哪里是忘了给,她就是故意没给,专门诚心气老夫人的。 余氏出来看到花衣憋笑的样子,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似乎是被郑好好摆了一道。 哪怕是反应过来了,她也不好再去找郑好好发作,孩子们都看着呢,她这个老夫人再去找人家老师的事,这是嫌丢人丢的还少了。 余氏走了,郑好好看着孩子们扬兴的朝外面看的模样,轻咳了声,敲了敲讲台:“小朋友们都看到了哦,这样是不是不对的?” 孩子们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大声整齐的说:“不对——” “所以我们以后不能这样做哦,要做一个有礼貌的人,别人帮助了我们,我们要说‘谢谢’。做了不对的事情,我们要及时反思自己,要跟别人说‘对不起’。” “好~” “我们刚好来学习一下《论语学而》吧,其中就有一句话是说‘每日三省吾身……’” …… 一堂课,郑好好引经据典,举例说故事似得,把《学而篇》讲了一半有余,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并不觉枯燥,大眼睛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讲着讲着,太阳也逐渐西斜,给熊宝宝幼儿园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黄色。 来接康康放学的梁梁,也在外面跟着听了好一阵子,他没有打扰大家,就乖巧的站在窗边听着。 这些学堂的夫子已经讲过了,《学而》的每一句他都烂熟于心,但还是在听到郑好好讲的这些内容时,听得入神。 她讲课很风趣诙谐,和严肃的夫子不同,虽说那些内容的意思他已经琢磨透了,但听了郑好好讲的以后,他又有了一些其他角度的理解与思考。 思考着入了迷,等康康拽他衣角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原来他们已经下学了。 见郑好好看过来,梁梁辑礼,以示敬意。 郑好好也向他回礼,短暂的交流之后,梁梁便领着康康朝外走。 说是领,其实是他一个人走在前面,康康小跑着追他。 他走的快,康康跑的小脸通红。 康康余光看到星星牵着姜姜的手,再看看自家哥哥,撇了撇嘴,带着小脾气的跟了上去- 那厢的康康到了宫里,轿子在皇后宫殿前刚停住,康康就一股风似得跑进了宫里。 梁梁文雅的下来。 到内殿的时候,梁梁就看到康康已经一滩水似得窝在了皇祖母怀里,他先给皇祖母请安。 起身后,他眉头微皱,忍不住教育弟弟道:“季世康,过来。” 康康嘟嘴,“我就不!” 李皇后慈祥的摸摸康康的脑袋:“无妨无妨,在祖母这里无需那么多虚礼,梁梁你也是,不用随时都那般循规蹈矩。” “祖母教训的是。”梁梁低眉垂目,袖子里的手捏在了一起,透着局促。 李皇后朝他招手:“你也过来了,和康康一起坐在祖母身边来。” 梁梁遵守,坐到了皇后一旁的软座里,依旧是规规矩矩的,显得刻板无趣。 李皇后见他这般,叹了口气,也不再强求他,想着祖孙三人说说话,便笑着问:“你们今日在学堂有何有趣的事吗,给祖母讲讲来。” 康康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祖母祖母,我今天在知知家里吃的烤肉,可好吃了,我跟你们讲……” 康康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话也多也爱说,说起吃得来绘声绘色的,直说得李皇后和一旁的婢女都馋的不行。 又说起来吃烧烤的时候,郑好好让余氏吃瘪的事,直逗得皇后他们笑不停。 说说说,说到后面余氏来幼儿园里找郑好好事的时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皇后一听到郑好好办这个幼儿园把家里钱都花光的事,不由得留了心。 康康又想起来早上的时候,气鼓鼓的说:“皇祖母皇祖母,你都不知道,知知的祖母她不相信我是小皇孙,还以为我是假冒的呢,我给她证明她都不信!” 康康解下腰间的玉佩:“诺,就是这个玉佩,我身上就带了这个,她还是不信——” 李皇后拿了玉佩,失笑道:“上面确实没写康康的名字呀。” 康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愣了愣,随即撒泼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小皇孙啊!” 梁梁在一旁轻声说:“君子论迹不论心,你只需按照规矩做就好,无需向谁证明你是谁,旁人自会论断。” 康康小声的嘟哝:“你说话我都听不懂,哼……” 梁梁无言,轻轻叹了口气,不想搭理他。 李皇后看着兄弟两的互动,也是叹了口气,俩孩子的脾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虽说皇帝对他要求太多导致了这样刻板,但他小的时候也和康康不一样,不爱说话乖巧的很。 李皇后挠了挠康康的小肚肚,笑着说:“哥哥说的话康康长大了就听懂啦,先不说这个,祖母明日和康康一道去宋府,去给康康撑腰证明,怎样?” 康康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拍手手欢快道:“真的吗,太好啦太好啦,皇祖母去的话,知知的祖母就不会不信啦!” 康康黏黏腻腻的在李皇后怀里撒娇,笑的甜甜的,“皇祖母真好,嘿嘿嘿,皇祖母是世上最好的祖母了!” 梁梁垂眉,心道季世康说的这话没错- 府里添了许多人,人多力量大,钱妈妈他们都加入了织毛衣的队伍中。 不出两日,孩子们的熊宝宝校服便都做好了,整整齐齐的码在蘑菇屋的教室里。 早饭的时候,余氏还冷着脸,但是碍于太夫人,她也不敢轻易造次发作,就是暗戳戳的瞪郑好好。 她越瞪,郑好好心情越好,连带着早饭都多吃了一大碗。 吃完了饭,丫鬟婆子们收拾正堂的时候,郑好好看到月儿已经过来了,她腼腆的笑着行礼,和知知手拉手到后面玩去了。 梵梵刚吃饱,看到哥哥又跟别人跑了,撅撅嘴满是怨气的跑着跟上。 看的太夫人直呼:“慢点跑,慢点跑,仔细摔了——” 咦,今日康康倒是来得晚了,前几日的时候,他都来得比月儿早多了。 正在郑好好疑惑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尖细的通传声。 “皇后娘娘驾到——!” 一旁坐在软座里舒服的正剔牙的余氏,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谁谁谁?刚刚说谁来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0-80 第71章 顿时全府上下都紧张了起来,太夫人连忙站起来:“都快点,都到堂外…… 顿时全府上下都紧张了起来,太夫人连忙站起来:“都快点,都到堂外门庭那边站过去!” 随着太夫人的指令,丫鬟仆从个个有条不紊的到门庭那边站好。 钱妈妈扶着太夫人,郑好好在另一边,花衣和燕子去后面叫知知他们。 在皇后踏进府内的那一刻,全府上下的人都站好了,恭敬的候着。 李皇后牵着康康,脸上带着欣喜,康康蹦蹦跳跳的脸上快乐开了花。 余氏还处在极度的震惊之中,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的,有一个想法在脑海里逐渐成型。 直到看到一个雍容华贵的人一旁的熟悉面孔时,余氏脑海里的那个想法被证实了。 这个小郎君,竟然是真的小皇孙! 不仅是真的,他还带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娘娘来这里是为什么,如此这般兴师动众,不会是来治她的罪的吧?! 这个想法一浮现,余氏顿时吓得脸色煞白魂飞天外,孙妈妈也是如此,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害怕的浑身颤抖。 “参加皇后娘娘。” 哗啦啦跪了满院子的人,李皇后连忙叫人都起来。 她来这里其实不光是想给自家孙儿撑撑腰,也是为了给郑好好作势,咋地了就一个续弦的后娘,还想给她家孙儿的老师脸色看了? 再一点,她也想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宋府的郑夫人,是她李皇后罩着的人,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安分一点。 都起来了,李皇后一看到郑好好,就朝她走过来,脸上带笑,拉住了她的手。 “康康这孩子调皮的很,这几日给你添麻烦了,以后也是,少不了给你惹麻烦。” 郑好好受宠若惊,连忙表态:“没有没有,康康可乖了,上课也很认真,从来没有在学堂上捣乱过。” 李皇后还诧异的看了看康康,是吗,这孩子现在这么听话吗? 之前的时候,在国子监里,他的夫子可是没少来告状过,康康几乎天天在学堂里都捣乱,到这儿来,竟还转性了? 李皇后没信,只当是郑好好迫于君臣的关系屈服之下的权宜之言,和蔼的笑着,“这孩子比旁的孩子要多费心。” 康康在一旁腹诽,“我没有,我可听话了,祖母咋就不信呢。” 他不想再听,就拉着知知的手,两小只挤在一坨,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 知知看是康康的祖母,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就见过,皇后本就很和蔼可亲,知知也不怕,乖乖的和皇后问好了之后,就和康康一边玩去了。 梵梵奋力的朝两人中间挤,挤了半天,总算是挤了进去。 就留了三只小屁股撅着背对着众人。 在李皇后和郑好好说话的时候,余氏拼命的低着头,就害怕那郑好好一个不小心看到自己了,再给皇后一提,她的小命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孙妈妈比她低的还低。 余氏好歹还是人家的婆婆,她算什么,她就只是老夫人身边的一条狗,没事的时候挺好的,她还能跟着狐假虎威一把。 这一旦出了事,那她就是第一个被推出去挡刀的! 尤其是这两日老夫人似乎还有点看她不顺眼。 她今日才是真的要交代到这里了,孙妈妈人抖的跟个筛糠似得。* 不知两人心理活动,李皇后看着全府上下严阵以待的模样,也不想给人家造成太大的压力,便直接开始说正事。 “今日前来,并无其他的事宜,只是想着康康在这里,别的学堂还交束脩呢,康康都来两三日了,本宫别的不多,钱财还是有些的。” 李皇后朝后一挥手,身后的人自是有眼色的,立刻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抬进来。 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宫里的人鱼贯而入,直接摆了长长的一排。 余氏的眼睛都看直了,这这这,这么多的赏赐,哈哈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宋府这下直接就发了! 真是困得时候有人直接把枕头送了上来,她正愁的宋府穷死了,没想到皇后娘娘就赏了这么多的东西! 而且皇后娘娘还亲自到宋府来了,光是这份荣宠就是京都宋府独独一份儿的! 她可没听说外面哪个世家大族皇后娘娘亲临过。 就算是不靠着钱财,外面那些名门望族,谁还不上赶着来巴结他们宋家的人啊! 正在余氏在心里不断的畅想着,皇后娘娘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这些都是些不入眼的俗物,等之后本宫再寻了什么好物件,再给你送来。” 郑好好惶恐道:“这已经很多很多了,皇后娘娘您的恩德妾铭记在心,能作为小皇孙的夫子乃是妾之大幸,自不能再有所求。” 李皇后摇摇头:“行了,不说这些虚言,收着就好了,对了,这些都是赐给你的,听说你的嫁妆没有旁人那般多,这些便都添置在你嫁妆里头吧。” 郑好好大喜过望,皇后娘娘这是专门来给她撑腰的吗,她感动的连连道谢。 而余氏,则是一脸的酱色,本来还欣喜若狂的以为自己能从这里面捞不少的油水,一下子就暴富了。 没想到皇后竟然直接说这些钱都是赏给郑好好的,还让她算作是她的嫁妆! 那这岂不是和宋府没有啥关系了吗?! 余氏脸色难看的不行,奈何皇后还在这里,饶是心里千般万般窝囊难受,也只能硬生生的撑着,越想越憋得慌- 李皇后又叫郑好好带着到学堂去,她带着人到后院去。 李皇后看着宽阔的后院,被改造成了学堂,再看这奇异漂亮的屋子,心中不禁觉得惊奇,连连赞叹。 “郑夫人真是巧心妙思啊!” 再看门庭上的名字,“熊宝宝幼儿园”,李皇后吃笑:“怪不得康康日日念叨熊宝宝熊宝宝,幼儿园幼儿园的,原来咱们的学堂名字就是这个呀,好听贴合!” 领着李皇后到处转了转,一行人到了蘑菇屋教室里。 孩子们一到这里,就自在的玩开了,李皇后看到讲台上码的齐齐的衣裳似得物件,不由得好奇:“这是何物?” 郑好好恍然,连忙拿起来,“这是我们幼儿园的校服,嗯……就是,统一穿的衣裳。” 郑好好抖开一件,知知顿时惊奇的捂嘴轻呼:“是大熊猫衣服!” 帽子上织的黑白相间的线,织出了熊猫的标志性眼睛样貌,可爱的很。 “那就让孩子们穿上看看吧。”李皇后提议道。 孩子们涌上来,康康动手就要去扯衣裳,李皇后拉住他多动的手,“等老师给你们发下来,每个人的尺码不一样,你这样去拿,不就乱了吗?” 康康愤愤不平,想到皇祖母给了老师那么多钱,还替自己证明了身份,缩在李皇后身边没有吱声。 李皇后再一次觉得,康康还是之前那样,总是捣乱给老师惹来一堆麻烦。 倒是郑好好觉得无妨,孩子们的天性嘛,活泼一点的就发挥他的特性,鼓励他开拓探索的精神。 给每个孩子把衣服发下去,花衣和燕子连忙进来伺候的孩子们把衣服换好,顿时一教室的熊宝宝们便诞生了。 一小团一小团的,煞是可爱。 每个卫衣的帽子上是熊猫的正脸,带上帽子以后,更是可爱。 尤其是梵梵和姜姜,两只小短腿,穿上了黑色的毛裤,更显得一小只。 虎头虎脑的,可爱死了。 郑好好看着满教室可爱的孩子们,两眼放光,要不是碍着皇后在这里,她早就想上手rua崽崽去了。 这也太可爱了! 事实证明,只要是可爱的美丽的事物,不论何时何地,大家的审美都是统一的,李皇后也连连称赞。 “这衣服煞是可爱,模样倒像是什么动物的模样。”李皇后看着孩子们,不由得夸赞。 知知听到皇后的话,兴奋的跑过来,“娘娘您知道君子吗?” 李皇后笑着道:“自然知道。” 知知骄傲自豪的说:“我们穿的衣服就是大熊猫先生的宝宝,我们也都是大熊猫,只不过我们是宝宝,大熊猫先生最爱吃竹子,竹子代表了君子,所以大熊猫先生也是君子!” 康康眼里带光,“原来我们都是熊宝宝呀!” 他现在可算是明白熊宝宝幼儿园的意思了,原来这么可爱呀! 郑好好笑道:“是的,你们都是熊宝宝,也是熊宝宝~” 一个是宝宝重音,一个是熊重音,一语双关,自是取的现代词汇里熊孩子的代称。 李皇后笑着说:“你们都是一群小小君子。” 教室里的笑声传到了前院,吓得余氏还是惊魂未定的,失策了失策了!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郑好好竟然和皇后关系如此之甚! 自此之后,余氏老老实实的,倒是一点妖都没敢再作。 她哪里敢啊,万一要是哪天真的得罪了郑好好,小皇孙一个告状,那岂不就是自己人头落地之时了! 兢兢业业的,把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俨然发挥出了她在夏川宋府管家技能的百分之三百! 李皇后没有多待,没有打扰孩子们的正常上课时间。 熊宝宝幼儿园又开课啦。 第72章 上课上到中午的时候,外面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秋雨最…… 上课上到中午的时候,外面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秋雨最是寒凉,不同于温柔细腻的春雨,也不同于狂风豪烈的夏雨。 它带着一丝的寂寥孤独,迷迷蒙蒙的下了半晌,直下的世间多了几分烟雾般的飘渺。 姜姜仰着小脑袋,蹲在廊下,乖巧的看着廊檐落下的雨滴,一滴一滴的在下方聚成一个小水汪,每次滴落都会砸起水花来,姜姜看的认真。 此时到没下多大了,如烟如雾的,不打伞的话,冲进雨里,一会儿头发睫毛眉毛上,都会出现一滴滴细细的小水雾。 梵梵和康康两小只就在这雨中,你追我赶的,也不知道梵梵是怎么得罪康康了,气的康康咬牙切齿的要追上他,看样子想把梵梵打一顿的模样。 知知追在两人后面,老父亲般的劝慰着,想让两人消停一会儿,也害怕两个人真的打起来了。 郑好好看了一会,没啥问题,便任由他们自己玩去了。 这样的下雨天,最是适合吃点热和的,汤汤水水的,呼噜呼噜大口的吃,直吃的浑身发汗的那样最好了。 郑好好带着季传安到了厨房,转了一圈,看到之前因为想吃做出来的米线,心中便有了想法。 家里孩子们多,做一顿米线又鲜又清淡,最是适合孩子们的胃口了。 还有太夫人,她现在年纪大了,吃一些清淡口味的,没那么刺激。 现在的菜还都算是新鲜的,陈厨娘采买了不少放在厨房里,样样都有些,郑好好便让季传安把那些菜都切了改刀。 小油菜,冬瓜,嫩豆芽,胡萝卜丝,豆腐…… 陈厨娘认真的看着夫人做饭,每次看夫人做饭都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她也能跟着学到不少奇特的菜品。 夫人说要做米线,陈厨娘便知道怎样做了,之前的时候夫人做过一次,这些米线还是上次的时候,他们一起滤出来的呢,晒干了密封好放着的。 “夫人,我看集市上又卖小河虾的,非常新鲜,买了一些,您看要不要加一点在米线里面?”陈厨娘拿出还在壶里的河虾来,问郑好好。 “哇,还都是活的呢,可以可以,去虾线过一遍滚水放着备用就可以。” 米线滚水下锅煮上,十分钟后过水放着备用。 骨汤是一直煨着的,盛出来足数的量,大火滚开,咕嘟咕嘟冒着奶白的大泡泡,这时候一切就都准备妥当了。 本来郑好好是想用砂锅煮,离了火还能持续的热着,但是考虑到家里孩子老人比较多,怕照顾不周烫到了,索性就都备好了,直接大碗盛上。 招呼了人,一大家子呼啦啦坐了满堂,人人面前都满满一大碗的米线,其上的食材可谓是极为丰盛。 光是渺渺飘起来的轻烟闻着都是一股鲜香甜美之味,梵梵早就饿得坐不住了,面前刚端上来一小碗,他就吵吵着要吃。 这一次的米线太烫了,不敢让他自己吃,花衣连忙伺候着,慢慢喂他。 余氏不敢动作,看着离她隔了几个人的康康一眼,在康康看过来之前连忙赶紧低下头,不敢再造次,比往日都老实了许多。 加上下人已经把米线放到了她面前,看着丰盛食材的热汤米线,口水直流,也不再想其他,埋头开吃。 哪想到竟然这么滚烫,一口米线含到口中,烫的她舌尖发麻,奈何小皇孙在桌上呢,咽也不是吃也不是,给她硬生生烫的泪流满面。 太夫人在一旁怪异的看她,“咋了这是,好好做的饭好吃我知道,但是你也不能好吃的哭了吧?” “这么老大年纪了,咋还天天跟个小孩子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呢,小皇孙都看着你呢,注意着点。” 被太夫人说了一顿的余氏更想哭了,也顾不得什么了烫了,口中的米线快快咀嚼几下咽下了肚,连喉中都是热火的。 吃是吃下去了,可是她还都没来得急品出味来呢,这一次长记性了,慢悠悠的吃。 太夫人不再管她,欢喜的在郑好好的指导下,优雅矜持的吃起米线来。 先是舀了一勺汤,润润口,鲜甜醇厚,口齿生香,河虾更是给添了独特的鲜味,让汤也变得更有层次感起来。 一口下去,浑身都舒坦了。 小孩子们一个个吃的不顾形象了,太夫人也索性放开了吃。 正堂满屋子就不听言语,只听得呼噜呼噜连汤带水的,吸溜米线的声音。 直到吃的肚子浑圆,浑身出了一层薄汗这都才罢休。 季传安看着吃的那么香的一大家人,心里比什么都舒坦,脸上的笑意就没落下来过- 下午放学的时候,月儿妹妹都准备回家了,康康还没走。 他也都收拾好了东西,可是左等右等,还是等不到哥哥过来,他已经开始习惯了哥哥过来接他。 今天他可开心了,学校新发了校服,还是大熊猫先生,知知说大熊猫是个正人君子。 哥哥整日把君子这样、君子那样挂在嘴上,如今他也可以好好的给哥哥炫耀炫耀了,他从现在开始,也是小小的正人君子啦! 可是,平日里这个时辰哥哥早都到了。 每次都是老师还在讲课的时候,他就过来了,就昨天的时候,他还在外面等着听呢,今日却还没有来。 康康穿着熊宝宝衣服,一小团的坐在蘑菇屋的门前台阶上,两只手托着腮,眼巴巴的看着幼儿园大门的方向。 季传安也陪着他等。 不过季传安没有幼儿园的校服,毕竟他是陪着康康学习的,平日里上课都是安安静静的,有时候跟着听一听课,有时候就自己写写画画的。 每次写写画画的东西,他都拿给郑好好看,她一看,这不是她教给他做饭的食谱嘛,画风抽象般的那种。 毕竟他的尺寸,要是织出来这么一身,都能再织三个孩子的了。 郑好好最后把教室里收拾了一遍,把孩子们后面摆放不整齐的都摆整齐,什么都弄好了,却看到康康还在门口等着。 知知都跑到前院去找他曾祖母玩去了,康康还没走。 郑好好上前去,轻声温柔的问道:“你哥哥还没来吗?” 康康眼里带着失落:“他还没来,他是不是不来了?” 郑好好也坐在他旁边,摸摸他的头,“这个老师还真的不知道哦,你哥哥不是也在上学,是不是那边的老师还有什么别的课业需要他们此时就要完成上交的?” 康康耷拉下小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声音也蔫蔫的:“不知道,皇祖母说他的课业很多,他每天都要学到很晚……” “啊,那你哥哥好用功好辛苦啊,哥哥他几岁啦?” “哥哥……比我大三岁,皇祖母说过的。” “喔……”郑好好再一次认识到,皇家的孩子都不容易啊。 康康能到熊宝宝幼儿园来上学,皇帝也没有加以阻拦,估计皇帝也是别有用心吧。 他应该是想把梁梁培养成继承人,康康就散养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一个快乐潇洒的王爷就好了。 就像他和闲安王的关系一样,闲安王就是不问世事,逍遥自在。 看了看渐渐西斜的太阳,这样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啊,郑好好看了一下西斜的太阳,戳了戳康康。 “一直等着万一你哥哥不来了,你和季叔叔回去太晚,你皇祖母也会担心的,不如这样,你看到西边那棵树上的树屋了吗,只要是太阳落到了那个树屋的屋檐的时候,你就和季叔叔先回去吧。” “你哥哥要是真的被留下来完成课业,肯定会想着你和季叔叔可能已经回去了,就会先派人去皇祖母那边问问,这样你也不用空等了,你哥哥也不用再跑了一趟了,对不对?” 如此这样一说,康康失落的情绪顿时缓解了许多,小脑袋支棱着,认真的看着太阳不断的落下。 郑好好陪着等了一会,太阳落到了屋檐下,而梁梁还没有过来。 康康叹息一声,还是如约站起来,朝郑好好摆摆手:“老师那我们就先回去啦,老师再见!” 送走了康康,郑好好便去厨房那边,看看陈厨娘做了什么好吃的- 国子监。 学堂里,助教正看着学子们完成博士留下的课业。 今日让他们初次尝试写一篇文章。 先前儿的时候,《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以及《诗》《书》……《春秋》皆已学完并倒背如流了,现开始慢慢学做文章。 文章自然比平日里所学要繁琐复杂的多,是以光是讲课,就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讲完之后要加以练习巩固,方能将所学加以运用。 是以,课业便不能在平日就能完成的时辰完成了。 助教不知为何,平日里最是认真专注的大皇孙,今日却有些心不在焉似得,频频望向角落里的漏刻。 大皇孙这是下学了有什么着急的事吗?这时梁梁又一次看向漏刻,助教只得走到他跟前,轻轻用中指指节敲了敲他的桌子,以示提醒。 梁梁顿时收了心,连忙奋笔疾书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课业只要做完了交上去,就可以走了,他只要写快一点,就能赶得上接康康。 如此想着,梁梁愈发写的快了。 终于,在满学堂无一人交卷走人的时候,季世梁站了起来,把自己的课业卷纸放在了讲台上。 在一众学子艳羡的目光中,走出了学堂。 有学生忍不住交头接耳,“季世梁这也太变态了点吧,我这才刚写了两行,压根不知道该咋写,他就已经写完交上去了。” “人比人气死人,你还专门跟他比,你怕是嫌自己死的慢了。” “……太可怕了。”- 季世梁出了学堂,看到夕阳几乎要落下了,想到康康还在宋府等着自己,心里有些慌。 看到马车就在国子监大门外面候着,便急匆匆上了马车,“去宋府。” “要快一些了。” 轿夫得令,拉起缰绳,调转之后,“啪啪”响的挥鞭声昭示着车内人的焦急。 第73章 梁梁到的时候,宋府的门正要落锁了,门岗看到熟悉的马车,停下关门…… 梁梁到的时候,宋府的门正要落锁了,门岗看到熟悉的马车,停下关门。 梁梁从车上下来,也不等轿夫给自己搬凳子了,直接从车上跳下来。 看的轿夫一愣,自家大皇孙一贯的最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了,今日怎的如此反常? 只见梁梁上前去,门岗先先说:“大皇孙怎地今日来的这般迟?小的正要落锁关府门了。” 梁梁就要进去,“今日我下学晚了些。” 门岗虽然知道拦住大皇孙不好,但还是挡了一下,说:“大皇孙进去也是白跑一趟了,小皇孙和他的伴读已经走了。” 他亲眼看到的,就在半个时辰之前。 梁梁愣了下,丢失的理智逐渐回笼,垂眸低低笑了下,像是自嘲,带着讥讽。 他怎么这么傻,天都要黑了,他还痴痴的跑过来,季传安是傻子,季世康又不是傻子。 再说了,他那样跳脱的性子,怎么可能等得住自己,一定早就走了。 说不定,还因为自己没来接,还高兴的不行呢。 之前的时候,次次来接他,他都不情愿想跟自己走。 次次见了他这个哥哥,都一脸的不开心。 他何必呢。 门岗看着大皇孙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站在了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感觉到他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门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他也不敢关门,就这么等着大皇孙。 终于,大皇孙动了。 他没再跟他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 这一次他踩着小板凳,一板一眼的,如何提步,如何迈腿,固执地墨守成规。 见他要走,门岗向着马车的方向跪别。 马车调转方向,朝皇宫而去。 季世梁到了宫里以后,给身边的宫人交代了几句,直接就回了自己的书房,开始温习今日的课程。 李皇后寝宫里,康康的开心劲儿还没过,像个花孔雀似得张扬着给皇祖母宫里的每个人展示自己的新校服。 宫里的人哪里见过这么可爱又独特新颖样式的衣服,一个个好奇的围着康康左看右看,打心里赞叹不已。 康康不知疲倦的一遍遍跟新来看的人说,这衣服是他在熊宝宝幼儿园的校服,学堂统一的衣裳,别的学堂都还没这么好看呢。 又说这衣服是正人君子穿的,所以四舍五入他也是小小君子! 一番话来来回回不知道讲了多少遍了,看的李皇后和她身边的嬷嬷笑个不停。 “哎哟,小皇孙说的这几句话,老奴都快能倒背如流了。”嬷嬷忍不住吃笑。 李皇后也被康康嘚瑟显摆的行径逗得不行,忍不住打断他:“哎哟我的小乖乖,你看你说了这么久了,累不累呀,快来喝口水吧,你看看嗓子都哑了。” 康康佯装轻咳一声,“我不渴,我不渴……” 说着说着后知后觉的羞耻起来,害羞的抱住脑袋朝李皇后怀里扑来。 李皇后接住他,眉飞眼笑的说:“你呀你。”随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问身边的人,“听说国子监那边下学晚了,梁梁呢,怎么还不见他回来?” 正说着,梁梁身边的宫人过来了,李皇后叫人进来。 “启禀皇后娘娘,大皇孙说他要温习今日功课,就不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李皇后心下了然,不以为意,“恩,本宫也听说了,你家殿下辛苦的很,你们做奴才的要照顾好他。” 如此交代一番,那宫人便去了。 倒是康康,心里闷闷的,刚刚他炫耀了那么久,其实他最想让哥哥看一看的。 刚刚他也一直在等着哥哥,结果哥哥来不了了,康康肉眼可见的情绪变得低落。 李皇后看出来他的情绪,以为是他见不到哥哥想他呢,安抚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哥哥就今天没去接你,也没过来,你是不是想他了?” 康康撇了撇嘴,从李皇后怀里滑出去,“才没有!谁想他了,我才不想他!” 然后就跑出去了,李皇后忙差人去跟着。 李皇后摇摇头:“哎这孩子,明明就是想他哥哥了,偏嘴上不承认。” 嬷嬷在一旁附和道:“是呀,小殿下刚刚还开心着呢,一听说他哥哥不来了,这才闹小脾气的,老奴看呀,这兄弟两还是很像的,连不会表达对彼此的感情都是一样的。” 李皇后也说:“恩,就是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康康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是想着想找哥哥,他吵吵了两句,那边嬷嬷便哄劝他“小殿下现在去,大殿下恐怕也已经歇下了,不如一早的时候,小殿下再去。” 康康这才停了闹腾,嬷嬷哄着,这才慢慢睡了。 第二日一早,康康醒的很早,他知道季世梁那家伙起的特别早,他就要赶着他去国子监的时候,去找他! 他一着慌,整个殿里都跟着鸡飞狗跳的。 “我的校服呢,我的大熊猫呢,快给我穿上——!” “都快点呀,我要赶紧出门去找我哥了!” “马车先给我备上……” …… 伺候着穿上熊宝宝校服,好容易送出了门,整个殿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康康到了季世梁那边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上学走了。 他不甘心,便让轿夫转向去国子监:“去追他去追他。” 轿夫忍不住问:“那你季叔怎么办,熊宝宝幼儿园那边迟了怎么办?” 康康眼底满是熊熊斗志,哪里想那么多,就说:“哎呀你让人给季叔叔说一声,让他自己去,我等会就去了,你让马儿走快一点,我不会迟到的!” 不论如何,我今日一定要找到季世梁! 轿夫遵令,交代完之后,便快马加鞭的带着康康奔向国子监。 好在,在国子监门口的时候,康康一下车就看到了刚走进去的梁梁,“我哥我哥,我看到他了——” 他急的就差跳下车了,但这个距离对于四岁的他来说还是有点高,轿夫吓得连忙抱着他下来。 康康脚刚一沾地,就朝国子监里面跑去。 国子监的门岗认识这是小皇孙,也不敢阻拦,便让他进去了。 “季世梁,你等等我——”康康追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喊着。 但是因为距离太远了,加上康康跑的气虚,喊得声音也不大,季世梁起先并未听到。 康康跑的大喘气,距离总算是缩短了些,他又喊:“哥哥,等等我——” 这次季世梁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叫哥哥,像是康康的声音,随即他在心里自己否认了。 这个时辰,康康不是正在去熊宝宝幼儿园的路上吗,怎么可能出现在国子监里,还叫自己。 也许,是别的孩子在喊自己的哥哥吧。 他不能再自作多情了。 追在后面的康康快气死了,刚刚他喊得时候,他看到了季世梁脚步鲜明地停顿了一下,为什么他却不回头,他明明听到了!当没听到似得又继续走了。 康康怒从心起,瞋目切齿的在心里琢磨着坏主意。 你不理我是吧,我就跟着你,我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看见我! 就这样,康康慢慢的追上了梁梁,就这么默默地跟着他,圆睁虎目的瞪着他的后背。 这个时辰国子监里的学生还不是很多,偶尔一个两个的,从他们身边经过,都忍不住回头看看他们。 季世梁今日怎么回事,身后怎么还跟着一个小孩? 穿的一身黑白相间的新奇衣裳,好像是个什么小动物,可爱死了。 梁梁心里也奇怪的很,怎么了吗,他今日穿的衣裳难道穿反了不成?还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断的回头看他,看完了之后还跟身边的同伴交头接耳在说些什么,有说有笑的还不断朝自己看。 但他冷傲自持,衣服穿反这种事自是不能发生在他身上,他昂首挺胸的,自是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目不斜视的走向学堂。 学堂里果然还没人来,只他一个人,梁梁在自己的案几旁坐下。 康康看他坐下了,从后门溜进来,坐在他屁股后面。 梁梁以为是学堂里其他的人,他一直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谁来了他都不会看一眼的。 他拿出来昨日讲的文章,兀自的研究翻看着。 渐渐地,学堂里的学生陆陆续续的进来,看到季世梁身后坐着的一小团,认出来是小皇孙,好奇的看几眼,也不敢大声说,窃窃私议着。 季世梁只觉得学堂里人声嗡嗡的,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了,今日一直看向自己,一个两个的视线还好,这人一多,哪怕他孤傲的性子,也有些不自在了。 直到原座位的主人到了学堂里,看到自己座位上坐了一小团,黑白相间可爱的很,他忍不住说:“季世梁,你怎么把你弟带到学堂来了?” 他回首。 看到熊猫头窝成一团的康康,一脸幽怨的望着自己的时候。 原本清傲肃冷的季世梁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季、世、康!” 康康原本凶凶的表情,在哥哥一字一顿的叫出他全名的瞬间,变成了做错事了的小狗儿可怜兮兮的表情,他缩了缩脑袋,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第74章 “出去。”梁梁不吃他这一套,表情严肃。 康康缩了缩脑…… “出去。”梁梁不吃他这一套,表情严肃。 康康缩了缩脑袋,小声的反抗着:“我不……” 四周的声音嗡嗡的,人人都在朝这边看着,梁梁眉头微皱,站了起来,走到后桌前。 他什么都没做,也没说话,就这么居高的站在康康面前,睥睨着他,不怒而自威,就把康康吓哭了。 “我不走,我就不走,谁让你昨天的时候不去接我的,谁让你晚上下学了也不去皇祖母那里,谁让你早上的时候我喊你你明明听见了为什么不理我?!”康康委屈的不行,痛诉着季世梁的“恶行”,嚎啕大哭。 面对哭得泪如雨下的季世康,梁梁眼底闪过一丝的慌乱,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懂得如何安慰人。 原来那个时候,真的是康康在叫自己,他那时候听到了,他确实没有回头,没有理他。 只是他没想到康康会到学堂来找自己。 但是昨天的时候,他去接他了,他那么快的就把文章写完,就是怕他在等他。 可是他去了,康康早就走了。 明明…… 明明不是他的错。 梁梁张了张嘴,他也想和康康一样,能把那些事情说出来,但是那些话像是卡在了喉咙中一样,说不出来。 梁梁哽着嗓子,僵硬的说:“好了,不哭了。” 康康哭的涕泗横流,正是委屈的时候,尤其是梁梁还什么都没有解释,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哪里听得进去,越哭越凶。 学堂里的人逐渐来齐了,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对着兄弟两人指指点点,轻声交谈。 梁梁眉头皱的更甚了,康康这么哭下去,已经影响到大家了。 现在这个班级的学生都是十二三岁的,比他大了五六岁之余,再加上他大皇孙的身份,他自己还独来独往的,性子孤僻冷漠,大家本就有意无意的不敢和他交好。 他和康康两人的身份,哪怕是别人有意见,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提出来,但是这儿是教育圣地,严肃而庄重,哪能任由康康这么闹下去。 梁梁耐着性子哄他:“你幼儿园上学的时辰,莫要误了。” 康康眼泪横飞,气势汹汹的说:“误了就误了,大不了我让知知再给我讲。” 梁梁最后的耐心也没了,“那随便你去哪,现在这儿就要上课了,夫子马上来了,要哭你出去哭去。” 康康这才看到学堂里站满了人,似乎不光是这个班的,隔壁班的人也过来这边看热闹。 他原本汹汹的气势,一下就蔫了,鼓着腮帮,咬牙切齿的看着梁梁:“你就会凶我,你就会凶我,臭哥哥!我讨厌你!” 然后捂着脸哭着跑出了学堂。 梁梁看着康康小小的背影消失在学堂里,眼神忽闪着,垂着的手不由得捏紧了。 一场闹剧落幕,大家也都纷纷散了,各自回座位上,议论却未停止,随着说话之人的走近,梁梁听到。 “啧啧,真没想到大皇孙小小年纪,竟如此的刻板守旧。” “就是的,谁能想到啊,以前只是觉得他孤僻,没想到还这么的刻薄不近人情……” “嗐,对自己的弟弟都这么的冷血无情,唉……” …… 梁梁挪动脚步,腿脚似有千斤重,好在只有几步,在案几前盘腿坐下。 夫子这时也进来了,大家纷纷正襟危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夫子身上去了,没人在去看他。 梁梁垂着的眸子,看着案几的一角,视线逐渐变得虚焦,鼻子酸涩,眼前一片婆娑- 等在外面的轿夫牵着马,看到康康从里面哭着跑出来,他连忙把脚凳拿出来,参扶着康康上了马车。 轿夫忍不住频频回头:“小皇孙,您这是……” 康康哭着喊道:“我没事!” 轿夫讪讪:“那我们直接去宋府了?” “恩……”- 康康蹑手蹑脚的溜进蘑菇屋的时候,郑好好已经开始上课一会儿了。 她看到康康红着眼睛,似乎是刚哭过,睫毛上还粘着水珠呢,便没有打断上课的节奏,假装无事发生的,继续上课。 心虚的康康坐下来了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老师没有拦住他问他怎么迟到了。 翻到老师讲的地方,趴在桌子上,整个人都是蔫蔫的。 知知敏锐的感受到康康的低落,悄悄的朝康康那边挪了挪,伸出小手手去抓康康的手。 抓了半天,因为胳膊短,也怕动作幅度太大被郑好好发现。 没够到。 郑好好在讲台上一下就看到了教室里的情况,拿起书来挡着脸,轻轻笑了。 知知看到娘亲被书挡住了,正是好机会,他探出身子,啊够到了! 康康眼神带着迷茫,看到知知张牙舞爪的动作,轻笑了下,知知示*意他手手拿出来。 康康照做,知知拉住了他。 这时,郑好好也放下了书,视线落在两小只身上,两人都目视前方,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桌下的手手却是牵在了一起。 她轻咳了声,继续讲课。 把《学而》篇讲完了,郑好好便宣布下课休息。 一下课,知知顿时像只小猫儿一样,黏到了康康身边。 “康康你怎么啦?” 康康无精打采的,情绪还沉浸在被哥哥训斥之中,“我哥哥讨厌我,我也讨厌他,他就会凶我……” 知知抱着他,轻轻拍拍,“康康不难过哦,没事的,康康哥哥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哦,哥哥一定没有跟你说清楚才会这样的……” 康康的哥哥他见过的,每次放学的时候,他都会来接康康,要是真的讨厌康康的话,他就不会过来了。 一定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话没说清楚,就像是很多时候他都会误会是梵梵把自己的玩具弄坏了一样,其实不是梵梵弄坏的,只是梵梵不会说话。 那时候他也没少生梵梵的气。 而且,很多时候梵梵就是故意捣乱的,故意弄坏他的东西。 可是,哪怕这样,他也从来没有讨厌过梵梵。 梵梵也没有讨厌过自己。 康康还是失落:“没有,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讨厌我,没有什么理由……” 知知知道,这样安慰下去,康康还是会难过,他便想别的办法来逗康康开心。 “那我们不提他了好吗,我们来玩游戏吧!” 知知找到了教室后面的棋盘,方方正正的摆好,“你会下五子棋吗,这是娘亲教给我的,很简单哦,一人一个颜色的棋子,只要是谁的棋子横着竖着斜着连成了五颗,谁就赢啦!” 康康视线被吸引过来,“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他吸了吸鼻子,拿起一颗黑子,然后放在了空格里面,抬起头看知知,“是这样下的吗?”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红红的,湿漉漉的。 知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那颗黑棋拿起来,放到格子线上:“是这样下的啦——” 康康的脸一下羞红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没下过棋,我皇爷爷和我哥喜欢下棋,我觉得没意思,每次都不想看他们下……” 一提起来梁梁,康康顿时就对五子棋失去了兴致,默认一定不好玩,“知知,我不想下棋……” 知知心里小小的失落,但没有表现出来,乐呵呵的笑着,“啊哈哈哈,没事呀,那我们就玩别的吧,那我们来画画吧~” 知知手脚麻利的把棋盘收了,把棋子放到各自的盒子里,放回了原处,从一旁拿了画纸画笔和颜料。 怕康康等久了,他动作迅速,抱着一堆东西朝这边跑过来。 抱的东西太多了,他看不见自己的脚下,梵梵正横七竖八的斜躺着,大脑门就横到了路上。 “啪叽”知知一脚就踢到了梵梵光亮的脑门,被绊倒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怀里的东西也甩了出去。 梵梵痛苦的“哎哟”一声,耳边传来熟悉的系统声音。 他现在是躺着啥也没干,也能完成系统的反派任务了…… 康康听到身后的声音,连忙回头看去。 就看到知知一副狗啃泥的模样,一脸的痛苦模样,知知看到康康看过来,立刻尴尬的咧嘴笑开了。 虽然很不道德,但是康康看到知知这幅模样,忍俊不禁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知知倒是松了一口气,哎哟,康康一上午了,可算是笑了笑。 顿时也不觉得磕的疼了,骨碌一下爬了起来,笑着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一股脑的堆在康康桌子上。 康康不由的关心道:“疼不疼啊?” 知知大手一挥,“不疼不疼,嘿嘿嘿~” “我们来画画吧!”知知把散乱的东西一一摆好。 “恩,我们画什么呀?”康康问。 知知四处环视了一圈,满教室都是穿着熊宝宝衣服的小朋友们,顿时有了主意:“诶,不如我们来画大熊猫先生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大熊猫,康康顿时回想起来这两天的委屈是怎么来的了,他就是因为想给哥哥炫耀一下幼儿园发的校服。 结果两人不欢而散了。 原本好不容易笑了的康康,又蔫了。 知知不明所以,只感受到康康又低落起来,无助的坐在康康旁边,“那我们就不画了好不好?” 康康点点头。 知知拍拍自己的小肩膀,“来,你靠在我身上,你不要不开心了。” 第75章 康康顺着知知的靠过来的小身板,枕了上去。 “知知,谢…… 康康顺着知知的靠过来的小身板,枕了上去。 “知知,谢谢你……”康康的声音小小的。 知知露出笑来,倍感欣慰,“没事啦,我们是朋友嘛。” 两小只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相互依偎在一起,煞是有爱。 过了一会会,知知动了动,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并拢了腿。 啊,他想尿尿了。 之前的时候,每次娘亲中途下课,他都会去一趟厕所的,可是今天因为康康不开心,他想多陪他一会儿,还没来得急去厕所。 呜呜,好想尿尿。 他刚动了动,康康就说话了:“知知,你说,世界上的哥哥都那么好,为什么我哥哥对我那么坏?” 因为一心想着尿尿的知知,意识有些神游:“啊?” 康康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看向星星的方向,满是艳羡的说:“你看姜姜的哥哥,对他多好呀……” 知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星星正抱着姜姜给他讲故事。 星星还不识字,就讲以前在乡下的时候,爹爹给他讲过的那些乡野故事,姜姜听得津津有味。 啊这。 知知大脑已经快不能思考了,只能顺着康康的话说:“恩恩,是啊,星星对姜姜是真的好呀……” 康康一听,更难过了,“是吧是吧,就我哥哥全天下最讨厌了!” 知知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两只腿紧紧的夹着,小脸儿也憋得通红,他小声的哼唧着说:“康康……我想尿尿……” 季传安画画画的兴奋了,猛地一拍桌子,刚好把知知的声音淹没掉了,康康没听清:“啊?知知你说什么?” 知知打了个颤颤,小手手紧紧的捂住裆部,“不行了康康,我要尿尿,你可以先陪我去恭房吗?” 康康连忙拉着他站起来,“啊,我刚刚没听见,走走走,我们快去——” 刚把知知拉起来,知知另一只手捂着。 正要走。 然后就。 知知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水顺着他的裤脚流下来。 他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连忙松开康康的手,头也不回的朝外面飞奔出去,他竟然尿裤子了,不行不行,不能被月儿妹妹还有星星他们看到。 呜呜呜好丢人! 康康追在后面,“知知你慢点——”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感觉应该是知知忍不住了,却不知知知已经尿在了裤子里。 前面的泳池里面还有水,知知看到,立定跳远似得跳了进去,冷水激得他打了个激灵。 后知后觉的他感到透骨的冷,反正衣服已经全都湿了,现在没人知道他尿裤子了! 如此想着,他连忙从泳池里爬了出来。 康康刚跑出蘑菇屋,就看到知知跳进了泳池里,吓得惊呼了一声,“知知!” 教室里小朋友们都听到外面“噗通”一声,先是梵梵,飞奔到窗前去看热闹,奈何他身高太矮压根够不到窗台,季传安走过来,抱着他。 星星抱着姜姜,月儿妹妹脸上满是担忧的,也都围到窗前。 知知正从泳池里爬出来,星星看到连忙把姜姜放下,跑出去。 “知知,你怎么跳进去了,快快……”星星慌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给知知披上,“这已经是深秋了,你这样会染上风寒的!” 完了完了,要是被夫人看到,知知一定会挨打的。 星星给他披上的外衣眼看着不一会儿也就浸透了,知知身上滴滴答答的还滴着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星星急得不行。 偏偏知知这个心大的,浑身冻得打哆嗦,还乐呵呵笑的开心。 康康被知知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弄,本来还担心的不行,结果知知像个落汤鸡一样还冲他挤眉弄眼的笑。 “康康,你看我现在好玩嘛!”说罢知知学着雪茶弄湿了身子似得,浑身摇晃着把身上的水甩出去。 看到他这样耍宝的样子,康康无奈的苦笑出来,“哈哈哈哈,知知你怎么这么……” 看到康康终于笑了出来,知知小大人似得松了口气,哪怕身上冷冷的,但满心都是暖和和的。 星星抱着知知到蘑菇屋里,屋里面还是暖和的,他连忙把知知的外衣脱了。 看着里面依旧湿哒哒的里衣,星星抬起头看向教室里唯一的女孩子,他温柔的说:“那个,月儿妹妹,你可以先到外面等一会会嘛?” 月儿听明白了,小脸儿一下就羞红了,她奶声奶气的蚊声似得“嗯”了一声,快步小跑出了教室。 知知的脸更红,他不住的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让妹妹误会自己在捣乱,总比让妹妹看到自己尿裤子好多了! 星星把他的里衣也脱了下来,用自己刚刚的外衣给他把身上擦干,那边跟康康说:“你快去叫夫人,给知知带一身干净衣裳。” 康康小鸡啄米的连连点头,一溜烟的跑去前院叫人。 星星把知知紧紧的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知知取暖,季传安见状,张开手臂,把两个孩子都圈在自己怀里,紧紧的包裹住了。 梵梵那边安安静静的,姜姜瞪着眼睛,惊诧的看着正吭哧吭哧脱衣服的梵梵。 在重重包裹中的知知就看到一双小手手,拿着衣裳从外面塞进来。 “给给给,哥哥穿,哥哥穿——” 季传安松开了一些缝隙,星星和知知看到梵梵光溜溜的,一脸认真的拿着自己的衣裳,递给知知。 见大家都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梵梵一把将衣服一股脑的塞给知知,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出教室。 知知连忙扭头喊他:“梵梵,你去哪?你的衣服哥哥不能穿,穿不进去,梵梵外面冷,你快回来把你的衣服穿上……” 梵梵一小只的,腿不长跑的倒挺快,一会儿人已经不见影了。 知知抱着梵梵的熊宝宝校服,抿嘴哭了出来:“弟弟把他的衣服给我了,弟弟他不怕冷的吗呜呜呜……” 再看康康,他跑到了前面的主院里,转了一圈却没找到老师,那边花衣刚洗了衣服,正端着盆去晾,看到康康一脸惊慌的像个无头苍蝇似得乱窜。 在他从东厢房里出来的时候,花衣拉住他:“小皇孙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了吗?在找夫人吗?” 康康一看是花衣,连忙说:“姨姨你快找一身知知的衣服,他的衣服湿了,要换一身干的。” 康康正要跑走,忽然想到,忙补充:“哦对,还要鞋子,鞋子也湿了的。” 花衣一脸的困惑,啊咋了这是,还能把衣服弄湿吗?而且鞋子还湿了,心中带着疑虑,花衣把洗衣盆放下,赶快去知知的房中翻找厚衣裳。 正找着,光溜溜的梵梵跑了进来,奶声奶气的声音冻得直哆嗦:“姨姨,衣衣!” 花衣低头一看,哎呀她的亲娘哎,怎么小郎君也光着个身子,这大秋天的一个两个的,衣服湿了的湿了,没穿衣服的没穿衣服,幼儿园怎么了呀? 花衣连忙把梵梵抱起来,把他鞋子脱掉塞进了被窝里。 又找了梵梵的衣服,先给他穿上了,让他在被窝里先暖着,她交代道:“姨姨去给知知换衣服,梵梵乖乖躺在这里,等暖和了再出去好不好?” 梵梵点点头,看着花衣手里拿着的哥哥的衣服,细声细气的哼唧:“给哥哥,谢谢,姨姨~” 花衣柔柔的笑着摸他的脑袋,“恩,小郎君乖乖的,姨姨这就去给大郎君换衣裳。” 梵梵拉着被子,把脑袋缩进去,花衣出了门,去后院。 她家夫人去书房了,书房在前面单独的一个院子里。 花衣到了幼儿园里,就看到从泳池一路淅淅沥沥的水痕到蘑菇屋的,心里便明白怎么回事了,眉头不由得皱起来。 月儿坐在秋千上,背对着花衣,花衣看到后,心里各种想法都涌上来了。 不会是孩子们之间发生什么矛盾,是谁把知知推进去了吧? 本来这个泳池的水夫人想给放了的,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放水进去试试看,漏不漏啊什么的。 这两天里面的水太阳一晒,也都少了一半了,索性就没放掉,没想到竟然给今日留了祸患。 花衣不再迟疑,进了蘑菇屋,看到季传安抱着两个孩子,知知从胳膊缝里看到了花衣,顿时兴奋的挣开。 “花衣姨姨!” 季传安和星星放开,知知抱着梵梵的衣服,捂着重要的位置,羞羞的。 “你们都背过去好不好?” 大家应声都转过了身。 花衣连忙把他的干净衣服给他换上,鞋子也穿上,康康在一旁捂着眼睛,偷偷张开了一条缝。 看到知知换好衣裳了,这才松开了手,开心的过去拉住知知的手,“你吓死我了。” 知知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嘿嘿嘿,你现在不难过了吧?” 康康震惊:“你不会是为了哄我高兴才跳下去的吧?” 知知脸红了红,蚊子哼哼:“我是……我不是……哎呀……” 他不能说啊,他总不能说自己尿裤子了吧。 他这样康康更觉得一定是他为了哄自己开心跳下去的。 知知不好意思的抱住了康康,康康跌跌撞撞的,也回抱住了他,小脸儿红了。 要什么臭哥哥!知知他不好吗?! 第76章 郑好好过来的时候,看到花衣在教室里,花衣看到郑好好来了,连忙上…… 郑好好过来的时候,看到花衣在教室里,花衣看到郑好好来了,连忙上前去“抱怨”:“夫人,你可算是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这里可是乱成了一团!” 郑好好看到知知没有穿熊宝宝校服,而是穿了一个他平时的衣服。 再看了一下教室里,在教室后面的位置发现了疑似校服的衣服。 湿漉漉的,郑好好忙问:“怎么弄湿了衣服?” 花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孩子们发生了什么事。” 郑好好看看知知,知知视线躲避,不敢看她,再看向康康,康康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她只好看向星星:“星星你说。” 这里面最靠谱的大概就星星了。 谁知星星却说:“夫人,我也不知道。您走了之后,知知在和康康玩,好像一开始的时候,知知在和康康玩五子棋,一会儿又画画,再然后不知为何,知知忽然跑了出去。” 星星顿了顿,郑好好忙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听到外面‘噗通’的一声,连忙趴在窗户上看,就看到知知跳进了泳池里。” 郑好好惊:“知知你自己跳的吗?!” 康康忙补充道:“是的,是的,他跑出去的时候我跟着的,他一下就跳进了泳池,本来,本来他是要去……” 康康正要说,忽而被知知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无助的“唔唔唔”声。 知知脸红的都能掐出水来,哪里顾得上什么礼仪,满心里都是“康康你不能说,你千万不能说啊说了我的一世英名可就全都完了”。 康康抓着知知的手,不明白为啥知知不让自己说,他今天一天的状态都不太好,脑子被哥哥气的丢失了,此时不知咋了,忽然心灵福至,脑子里灵光一闪。 知知,你不会是尿裤子了吧?! 康康还保持着抓着知知的动作,眼睛猛地瞪大,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知知。 知知回避他的视线,小脑袋朝领子里缩着,别看我别看我…… 知崽莫若母,虽然康康的话还没说完,但是郑好好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看到知知这样不想让人知道的模样,善解人意的她保持了沉默,轻咳了两声,把这个话题跳过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知知就是想逗大家玩呢,康康今天不是不高兴嘛,大家看,现在康康不是开心起来了~” 小朋友们纷纷看向瞪大了眼睛的康康,心想,恩,似乎看起来比之前活泼多了。 知知听到娘亲的救场,看向娘亲的眼睛里满是感激,康康扒拉的厉害,他捂不住了,便顺势松开了。 康康那厢的被松开了之后,弯着腰朝地上不断的“呸呸呸”了几声。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知知之前的时候用这个手捂的哪里!!!! 这时暖和起来的梵梵也跑回了蘑菇屋,知知看到梵梵进来,脸上立刻堆起灿烂的笑,朝梵梵飞奔去:“弟弟——” 梵梵也张开双臂朝知知跑来:“哥哥——” 哎呦喂,你看看你看看,这是现实版的偶像剧啊!郑好好看的兄弟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啧啧不已。 又是绝美兄弟情的一天呀!- 上完了每日一堂的拼音课,熊宝宝幼儿园结束了上午的课程。 时间来到了午饭时间。 想着今天康康情绪不好,知知还闹了个大乌龙,想着做一点哄孩子开心的美食。 各式各样的蛋糕、喵耳朵、辣条、糖葫芦、炸鸡、奶茶…… 想来想去,糖葫芦现在集市上都有,孩子们都吃过,猫耳朵可以做一些,平时也可以当小零食吃,辣条还是少吃点吧哈哈哈。 如此想着,郑好好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要说宋府和别的府邸最大的区别,除了新修的熊宝宝幼儿园,那就要数独一无二的大厨房院子了。 厨房自成一院,快赶得上余氏住的那处院落了,里面各式各样新奇的设备,例如五排大锅灶、又例如大大小小的土培烤炉、各式各样的腌菜缸…… 所以小蛋糕做起来也不是很麻烦,把炭火烧热了,放到烤炉里预热着,下面一层也是放炭火的地方,光是里面的热气就已经足够把蛋糕烤熟了。 自制的竹条打发器,打发了蛋清,绵绵密密的如同天上厚重的白云朵似得。 蛋黄放进面粉里,加上牛乳拌好,最后加入打好的蛋清,倒入竹子的模具里面,还有一层的油纸,之后吃的时候好取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放在烤箱里的蛋糕逐渐飘出香甜的味道来。 正餐就让陈厨娘做了,她捯饬一些小吃食。 季传安哪里见过这样做吃的呀,整个人围着郑好好兴奋的不行,尤其是在打发蛋清的时候,更是出了一大分力。 正餐做好的时候,各式各样的小蛋糕也都做好了,丫鬟们端着食盘鱼贯而入,将正堂的桌子摆满了。 这也是太夫人的意思,人家小皇孙中午在这儿吃饭,总不能亏待了人家。 加上人也多,做得多了也都吃的完。 烘烤出来的蛋糕香味扑面而来,连空气中都是满满的绵柔缠绵的奶香味,简直要把人的心都甜化了。 太夫人招呼着吃饭。 此言一出,满桌的孩子们顿时纷纷伸出小手手,站起来垫着脚去够放在中间的蛋糕。 现在星星和姜姜中午的时候,也跟着吃大锅饭了,想着幼儿园的孩子们都在一起吃,没有什么外人,两个孩子能吃多少,也开心。 “拿着吃呀。”郑好好看孩子们都人手拿了一两个的在吃,而星星却没有拿,招呼他。 星星这才不好意思的拿了两个,一个给弟弟,一个自己吃。 郑好好看孩子们都有了,这才拿了一块递给太夫人。 “祖母,你也尝尝。”以前在夏川宋府的时候,她捯饬的都是一些辣的食物,而且基本上都是和宋灵昀一起吃,很少让太夫人也尝尝。 给太夫人送去的吃食,无非是一些早餐包子呀、油条呀、煎饼果子呀、豆腐脑呀,还有一些的骨汤,酱肉。 别的像什么麻辣小龙虾、麻辣香锅都没让太夫人吃过,辣是一方面,而且这些吃的时候吃相不是太文雅。 太夫人笑着拒绝:“哎呀,让小孩子吃去吧,怎么还给我呢,我一个半只脚踏进墓里的人了,不能跟小孩子抢吃的。” “哎呀,哪有哪一个规矩说了年纪大了的人不能吃的呀。”郑好好把小蛋糕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太夫人只得笑着拿起来了。 蛋糕入口,竟和之前她吃过的所有的糕点都不一样,松软无比,满口的奶香味,微微地甜但一点儿都不腻。 太夫人觉得惊奇:“这糕点甚是好味道啊,比外面糕坊的做的都好吃,不不不,外面的糕坊里哪有这样式的糕点,好好好!” 小孩子们第一块蛋糕已经吃完了都开始拿着吃第二块了,余氏看自家儿子纹丝不动,闷头就知道吃自己面前的这盘菜,也不知道去和那些小孩们抢着吃蛋糕。 余氏怒其不争,起身拿了一块放到他碟中,“你咋不吃这个呢?你嫂嫂做的新奇的糕点,快尝尝吧。” 说完之后,她拿起筷子,加了一个豆腐放入口中,手上留着的奶香味直钻鼻孔而来,哎呀这味也太浓郁了,而且那糕点看起来蓬松可口,吃起来一定好吃极了。 余氏吃完了豆腐,眼睛却是盯着中间的蛋糕盘,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宋灵槐看看碟子里的小蛋糕,再看看娘亲,恰好看到了她咽口水的样子,虽然万分不舍,但他还是拿起来,给余氏:“娘,你也尝尝。” “哎哟,我就不……”余氏语气中欲拒还迎,宋灵槐明白他娘的心思,又朝她那边推了推,“娘你吃。” 余氏顺势借着他的手咬了一口,emm~真好吃,果然如她想象中一般香甜软绵。 宋灵槐眼里闪光,期盼似得看着余氏:“好吃吗?” 余氏答道:“好吃好吃,你嫂嫂真真是好手艺啊!”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为了以后的口腹之欲,她还是多夸夸宋灵昀这个便宜夫人吧。 当然,最后这一整个小蛋糕都进了余氏的肚子。 还好花衣机灵,又给宋灵槐夹了一块,他这才吃上。 一顿饭大家又都是吃的肚子浑圆,郑好好陪着太夫人说说话,那边花衣和燕子带着孩子们去草莓屋睡午觉去了- 傍晚时分,熊宝宝幼儿园在正常的时辰里上完了课,梁梁也来了。 康康看到他的一瞬间,嘴巴立刻撅到了天上,看也不看他,气势汹汹的拉着季传安就走。 剩梁梁一个人跟在后面。 梁梁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一直到上了马车,康康也没回头看他哥哥一眼。 梁梁也默不作声,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朝皇宫去。 自是无言。 季传安坐在康康旁边,眼神怯怯的拉了拉康康的衣服:“你不要生梁梁的气嘛,我听说昨天的时候,梁梁来接我们了,是咱俩先走了。” 康康一听,顿时瞪眼,“谁说的,他怎么可能来?!” 季传安遥指宋府:“宋府的门岗说的。” 康康:“……” 第77章 康康濡嗫了半晌,自顾自的小声嘟囔道:“他自己没算好时间,能怪我…… 康康濡嗫了半晌,自顾自的小声嘟囔道:“他自己没算好时间,能怪我吗……” 季传安不知应该何如,只沉默的杵在一旁。 只余马车轱辘声作响- 宋府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吃着吃着,知知喷嚏打个不停。 他打喷嚏的时候,捂着嘴巴,侧开了身子,害怕弄脏了饭食。 知知大眼睛里湿漉漉的,拉拉郑好好的衣袖,“娘亲,为什么知知看着吃的东西都在转圈圈呀?” “啊?怎么了这是,我的乖乖宝贝,快,娘亲看看。”郑好好想到了上午的事情,再加上知知这会儿一直在打喷嚏,鼻涕也流了不少,连忙放下筷子,伸手探上他的额头。 哎呀,好烫呀! “知知你发烧了。”郑好好连忙把他抱到怀里,再仔细的摸着。 额角的位置滚烫不已,久按不凉,这还是在现代的时候她的妈妈教给她的方法。 知知和梵梵两小只身体一直都很好,基本上没有什么头疼脑热各式各样的病症,除了知知先天有些不足之外,别的都很好。 哎,还是她这个当娘的没有做好,早上那会儿她还一直观察着孩子,就怕着凉了,一直到下午,知知还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她才松懈的。 没想到傍晚了,知知的病才发起来。 宋灵昀也紧张起来了,停箸而问:“怎么了?” 餐桌上大家都停了筷子,紧张的看着郑好好怀里的知知。 尤其是太夫人,更是紧张的不行,她可是听说了知知心脏不好的事。 之前在夏川的时候,郑好好夫妇两个寄过来的信对这件事只字未提,还是她来了,冯妈妈说她才知道的,为这个事,她没少说郑好好。 郑好好抱着知知,他在她怀里缩着,小小的一团,脸蛋上浮着一片不健康的红晕,大眼睛眨巴着,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上午的时候,他尿裤子了,害怕被别人看到,自己一下跳进水里想掩饰的,弄湿了自己,康康喊了花衣去给他们换衣裳,那会儿我去书房找典籍去了……” 郑好好几乎是完完整整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她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知知没事还好,要是有事,那就是她这个当妈的没当好,自己孩子在那边冻着她都不知道。 宋灵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我这就让刘荣去叫钱大夫。” 他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花衣,你带梵梵回他自己屋,虽说知知是染了风寒,但也怕传给了他,以防万一。” 梵梵碗里还剩了一半呢,但他听到爹爹要把他带走,而且还不让他和哥哥在一起,便没有吃了,自己从椅子上滑下来,害怕的朝知知跑去:“哥哥——” 不要把他和哥哥分开啊,哥哥看起来好难受的样子,他不想和哥哥分开。 花衣揽住了他,抱了起来,梵梵顿时不愿意了,哭喊着叫起来,“不走,不走,要哥哥!” 奈何他人小言轻,在宋灵昀的示意下,花衣还是把哭的凄厉的梵梵抱走了。 燕子端着他的小碗,又朝里面夹了一些他爱吃的菜,跟了上去。 梵梵凄惨的声音慢慢变远,孩子的哭声让正堂的氛围又染上了一些沉重。 宋灵槐还在吃着,余氏看他一眼,在桌下打了他大腿一下,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看看现在啥氛围,就这样你还吃得下去?! 被他娘一拍,吓得宋灵槐一跳,闹了点动静,太夫人朝这边斜睨一眼。 余氏轻咳了声,连忙说好话安慰:“哎呀,小孩子哪有不生病的,都是这样跌跌撞撞的就长大了,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大郎君会好起来的。” 太夫人也知道急也没办法,怕郑好好太自责了,也跟着劝慰:“你娘说的这话没错,知知会无事的。” “恩,让祖母忧心了。”郑好好抱着知知站起来,“我就先带着他到主院去等钱大夫过来,你们先用饭,吃了饭再说。” 太夫人:“快去吧快去吧,人多吵杂的。” 郑好好抱着知知匆匆到主院的西厢房知知的房间去。 她知道知知是着凉的感冒,而非是感染发烧,郑好好心里一阵后怕,都说感染生病最容易引发心脏方面的问题,这里还没有青霉素这些抗生素,一旦感染了都是大病了。 叫燕子端来一盆凉井水,郑好好给知知的手心脚心脖子脸蛋儿都擦了擦,先把体温降下来。 就算是在现代社会里,小孩子发烧了用的也是物理降温的办法,是药三分毒,小孩子的肝脏功能还没有发育完全,吃多了药也不好。 擦了两遍凉水之后,知知的体温有所降低,郑好好摸了摸他的额头,没之前那么烫了,一直提着的心也落下了不少。 这时钱大夫也过来了。 提着药箱先给知知把了脉,郑好好满脸忧色的看着,好在钱大夫把了一会儿就松开了,脸色也好看。 郑好好忙问:“钱大夫,知知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跟夫人知道的一样的,就是着凉染了风寒,不打紧,只要不烧了就好了……” 钱大夫看到了一旁的水盆和毛巾:“夫人的做法也是对的,给小郎君擦一擦,晾一晾汗,别捂着光出汗不凉汗就好。” “许多妇人都不知,光是给孩子捂汗,这外感风寒就是要凉下来,出汗了晾一晾,这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钱大夫又交代了一些,也没有开药方,就让晚上的时候一直守着孩子,只要是不烧了就好了。 要是再烧起来,到时候再烧热了沙子,装到布袋里让孩子抱着,捂一捂汗再晾一晾,第二日保准好了。 郑好好一脸的感激:“谢谢钱大夫了,谢谢了,麻烦您这么晚了还专门跑过来一趟,若是知知和别的孩子一样,我就没那么担心了,就害怕他会出现别的问题,还是想着让您看看,您看了我们心里也就踏实了。” 钱大夫宽慰道:“夫人还是过虑了,小郎君的身体近年来越发的好了,若非他幼时的病症是老夫诊治过的,就现在的脉象,老夫都以为是正常的孩子呢,夫人无需太过忧虑,说一句稳心的话,这话大夫本不应说的,大郎君若非及其特殊的情况,已然不会再病发了。” 此言一出,郑好好心里一直压着的那一小块石头悠悠的落下,对着钱大夫千言万谢,叫燕子又拿了许多银钱。 送走了钱大夫,郑好好忙让人去前面吉福院跟太夫人说一声去,好让她老人家不再担心。 那边梵梵在钱大夫来的时候,死活不吃饭,小小的一只站在和哥哥房间的隔墙那儿,整个人趴在上面,小声的喊着“哥哥”。 直看得花衣心疼不已。 钱大夫一走,花衣自是*听到了钱大夫的话,跟梵梵解释了一遍,梵梵就松开了隔墙,朝着门外跑去。 他要去找哥哥。 梵梵拍门的时候,郑好好给他开了,没有再阻拦他,知知这次发烧是不会传染的,省得梵梵在那边急的不行。 梵梵本以为娘亲不会给自己开门的,门打开的一瞬间,梵梵一脸怪异的表情看着郑好好,看了一小会儿,两人都懵了懵,梵梵这才踉踉跄跄的进来了。 搞得郑好好还以为自己做了啥事得罪他了。 进来之后,梵梵就欢快的蹦跶着去知知床前,他小声的喊着:“哥哥,哥哥,梵梵来了……” 知知睡得迷迷瞪瞪的,眼睛都没睁开,哼哼唧唧道:“梵梵乖……” 梵梵胳膊枕架在床上,小身子腾空他把鞋子蹬哒掉,爬上了床,乖乖的躺在了哥哥身边,抱着哥哥。 郑好好在一旁看的感动不已。 搬来了软椅,也坐在旁边,准备晚上的时候守夜看着点孩子。 没一会儿母子三人便都睡着了。 那厢的宋灵昀处理完了手上的事之后,从书房过来,看到三个人都在,好好睡着了却没有盖东西,他拿了毯子给她轻轻盖上。 一旁小床上的花衣被细小的动静惊醒了,看到是自家爷,便没举动,宋灵昀见她醒了,拍了拍她说:“你回去睡吧,这里我看着就好。” 花衣正要说什么,宋灵昀态度坚定,她便起身回去睡了。 宋灵昀把郑好好抱到小床上,给她盖好,她这都没有醒,宋灵昀无奈摇摇头。 上前去摸了摸知知的脑袋,温度降下来了,也松了口气,坐在了软椅上闭目养神。 半夜郑好好惊醒了,想到自家孩子连忙起身,这才看到在软椅上的宋灵昀,她无奈笑了笑。 说是要照顾孩子呢,自己还咋睡着了呢,还睡这么死,被他抱到床上都不知道。 还好宋哥靠谱! 郑好好轻手轻脚的到床边,摸了摸知知的额头,没有再烧起来,心里的石头才算是落了下来。 那边梵梵睡相不好,已经把小被子踢开了,她给盖好,还顺带把宋灵昀身上的毯子朝上拉了拉,这才轻手轻脚的又回去。 她一起来宋灵昀就醒了,等她回去躺好他才睁眼,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拉起来的毯子,宠溺的轻笑了下,借着闭目养神浅浅的睡着- 第二日的时候,康康听说知知生病了,中午休息的时候,说什么非要回去。 再回来的时候,大大小小拿了好多补品好东西,直看的余氏眼睛都直了。 再一问,这些都是赏给宋遇知的,余氏又蔫了。 不过好在,这几日宋灵昀倒是成功的把宋灵槐举荐到了国子监里。 上的班正是之前康康上的那个小班。 余氏现在天天乐呵的不行,逢人就说,哎呀我儿子出息咯,现在都在国子监里读书呢。 这周边的邻居谁听不了不得夸她们娘俩几句。 可把余氏美得不行- 这日,听说国子监那边正在举行扇子诗会,郑好好也在想与时俱进的,在熊宝宝幼儿园举办点什么活动。 想来想去便以秋季趣味运动会为主题,准备开办熊宝宝幼儿园的第一次集体活动。 第78章 活动一经发布,大家都踊跃报名,二十米短跑、踢毽子、乌龟大作战、…… 活动一经发布,大家都踊跃报名,二十米短跑、踢毽子、乌龟大作战、跳绳、钓小鱼比赛……还有赶小猪比赛~ 运动会正式立项之后,熊宝宝幼儿园每个人都气势高涨,每天都很兴奋。 连郑好好手里的那张报名表,孩子们每天都兴致冲冲的过来看一遍。 傍晚了,一天的课程结束。 梁梁来接康康的时候,知知看到梁梁过来,想到昨天的时候康康的不开心,好像就是康康和哥哥之间有矛盾了。 于是知知便向康康提议,“康康,你要不要问问你哥哥要不要也参加呀?” 康康抬眼快速看了梁梁一眼,在梁梁和他对视之前,又迅速收回视线,蠕蠕嗫嗫的:“叫他干什么,他那么讨厌,他肯定不愿来,我也不想叫他,他又不喜欢我,看见我就讨厌我……” “我、我、我……我也讨厌他!”康康小脸憋得通红,小声的跟知知吐槽着。 知知若有所思的,无心的轻声说:“好像乌龟大作战是要哥哥背着弟弟参加的活动……” 康康一脸的纠结犹豫,再一次抬眼看向梁梁,表情凶凶的跑向梁梁,“臭哥哥,我们要举办运动会了,你也一起来吧!” 梁梁一脸诧异的低头看着他,只见康康小表情满是不情愿。 看他不应,康康暴躁的说:“你不要想太多,我才没有原谅你,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喊你完全是为了运动会,你不要误会!” 说罢康康一脸不自然的别过脸去,梁梁唇角溢出一丝浅浅的笑。 后面一群孩子们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梁梁原本想拒绝的话,支吾了一会儿,终究是没说出来。 “明日再说吧。”他没有拒绝。 但也没答应。 康康感觉自己在小朋友面前被拂了面子,顿时小脸儿一脸的酱色,对着梁梁翻了个白眼,“哼哼,谁稀罕你过来,臭哥哥!” 梁梁也有些生气,“还回不回家了?” 康康气冲冲的走在前头,直接不理他了。 梁梁提了口气,看着小背影,垂着的手又捏紧了。 康康还在生他的气吗?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他不是没拒绝吗? 而且,他说的都是实话啊。 明日的时候,国子监那边还有扇子诗会活动,他也不能保证明日便能抽出时间过来。 要是现在就答应了,明日反而没空过来,岂不是。 更让人失望。 算了,这些也和康康这么一个小屁孩解释不通,他也不听自己说话。 梁梁不再停留,抬起步子,跟了上去。 这一幕,熊宝宝幼儿园的众人都看在眼里,知知拉了拉郑好好的衣袖。 “娘亲,明日的时候,我们想办法让康康和他哥哥和好吧?” 郑好好点点头,摸摸知知的脑袋:“那就看知知的啦。”- 一家人吃过饭之后,郑好好在知知的房间里,娘三个聚在一块,在准备运动会的用品——毽子。 郑好好拿了小筐,里面装了不少的羽毛。 这些羽毛都是郑好好托月儿的娘亲收集的,月儿娘亲一听说郑好好要羽毛,半天就给她弄到了。 郑好好心灵手巧,不一会儿一个个的鸡毛毽子就在她手下成型了。 鸡毛比较多,她就多做了几个。 郑好好也没跟月儿娘说明做什么用的,月儿娘就什么都收集了一些。 知知把玩着手里的羽毛,这一筐都是白色的羽毛,恩,好像雪花呀。 大眼睛轱辘一转,想法计上心头。 知知站起身来,手里捧了一捧白羽毛儿,梵梵正坐在地上,认真的拆着一根羽毛。 忽而漫天飞舞的羽毛儿自头顶倾泻而下,还伴随着哥哥欢乐的声音—— “哈哈哈哈,下雪啦,下雪啦~” 梵梵本来一脸懵懵的表情抬起头来,漫天飞舞的羽毛中,和哥哥对视的一眼,咯咯笑出来,“雪雪雪~” 郑好好在一旁坐着,看着两个孩子玩的开心,笑着看着他们玩- 第二日。 国子监里。 “徐尚,过来过来让我看看你写的什么诗?” “你先你的扇子给我看看~哎哟,别躲呀,快让我看看你写的啥呀?怎么还不让人看呢?” “哎,你们说……”那个学生本来大声说着话,忽然声音弱了下来,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季世梁,自动声音调小。 “你们说,大皇孙会写什么诗?” “哎,不对,你们应该问,他的扇子送给谁?” “就是的,写什么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写了他能送给谁……” “我看八成也没人敢收吧……” “就是的,谁敢收啊……” “那你们说,会不会有人不长眼的会送给他?” “那不可能吧,谁那么大胆,敢在老虎头上动土?” 他们几个挤在窗前,你一言我一语的,眼睛还时不时的朝季世梁那边看看。 季世梁心道,他难道是木头人吗? 这么说话,他听得到啊。 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下,胸脯微微起伏了下,他叹出一口气。 再睁开眼睛,他站了起来,朝窗边那几个人走去。 本来正兴致冲冲的讨论着,其中一个人还很激动的正说着调笑的话,“哈哈哈哈,我说估计咱们乾字班也就季世梁一个人啥也收不到吧哈哈哈,这样一想我心里瞬间平衡多了,不就是大皇孙嘛,小我五六岁,还嘚瑟……” “啥呢”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小伙伴狠狠的戳着胳膊,小伙伴还一脸的严肃,仿佛他刚刚说了什么罪大恶极的话。 他还纳闷:“咋了,我说错了吗?不就这样的,哎呀你戳我干啥,疼死了。” “季世梁过来了……”小伙伴还算有情义,跟他说了。 这人脸色一下变得煞白,抬起头来果然季世梁近在咫尺了。 他比季世梁高了不止一个头,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觉得比自己矮得多的季世梁,压迫感比八尺成年人还要大。 吓死人了! 众人顿时一哄而散,拿着扇子挡着脸,步履匆匆的朝自己座位而去。 兄弟,你自保多福吧……大难临头咱就各自飞了。 这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身体也朝后面靠了靠,仿佛身后有依靠的时候,才能感到踏实一点。 “下次说话小声一点。”季世梁朝前站了站,最终停了下来。 “活动还没开始,等会夫子还过来上课,你们这样吵闹,成何体统?” 说罢之后,他拿着手里的经卷转身回了座位。 原本散了的又围了上去,声音更小了,“他怎么这样啊,他自己收不到扇子就不让我们说话,再说了这活动不是下午就开始了嘛,现在说说怎么了?!” “就是的,他也太刻板了一些,简直比那些博士还要死板守旧,还固执的很……” “就是的,一点都不近人情。” 他低眉垂目,薄唇紧紧抿着。 握着经卷的手不住的收紧,根根指节泛白,胸口处泛起一片片巨石压迫的灼痛感。 之前的时候,康康就这么说他。 他真的,那么的,不近人情吗?- 下午扇子诗会活动的时候,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分享着扇子上的诗句。 有的诗句写的非常好,惊艳四座,引得各个班的人争先恐后的朝那个班涌过去,就为一睹芳诗。 有的其父官职高的,有想巴结讨好的,都收到了不止一个扇子。 偏偏,这里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个人。 一个都没有收到。 每个小郎君看到他,眼中都带着怯怯的,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还会赶紧转过头去,害怕跟他对视。 都知道,他不近人情难以相处。 要是给他送了,万一被他数落一顿,你这是写的什么狗屁诗啊之类的,或者是被他看了以后,再跟夫子说一些谁谁谁写的诗不怎样。 这些都是他们猜的,因为,没有一个人跟他是朋友,没人知道真正的他,应该是怎样的。 他,一直都活在他们的想象中。 若是学堂里他们干了什么坏事,想要捉弄一下夫子,有时候夫子就会提前知道,还会把他们打一顿,他们,都会一致认为那一定是季世梁干的。 没人怀疑。 所有人都同仇气忾。 一传十,十传百的,季世梁本就薄凉冷漠不好相处,时时冷着脸不苟言笑的,再加上有点什么事就是君子这样君子那样。 自然,长久以来,在他们心里他就成了一个符号。 季世梁知道,但他已然不知该如何改变。 皇爷爷让他到这里来读书,为得不正是想要磨炼一下他的心性吗,如此,不正恰好。 所以,不管别人说他坏话,还是在背后偷偷的怎样,他都没发过火,也没有跟谁说过。 是以,他们也摸清了他的性子,有时候也会拿他说笑,有时候也会跟他说说话,就是有点无趣罢了。 也算是正常同窗了吧。 季世梁听着同窗们言语,放在案几下的手,又朝里面缩了缩。 若是有人能掀开他的衣袖,便能发现,他宽大的袖袍里,赫然是一个扇子。 只是,他无人可送罢了。 “那个,打搅一下,请问大皇孙在这个班里吗?”门口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引起了不少人回身看过去。 在门口说说笑笑的人顿时停了下来,脸上带着惊诧,“你说你找谁?” 宋灵槐被人一问,本就胆怯的一下缩了缩脖子,要不是强撑着,他现在一定拔腿就要跑开了。 他长睫扇动,结结巴巴的又重复一遍:“大皇孙在这个班里吗?” “哎呀,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季世梁,门口有人找你!” “手里还拿着扇子呢,估计是来跟你送扇子的,快出来啊!” 梁梁错愕的抬起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远远的。 啊,他记得他,是宋府的,知知的小舅舅。 梁梁站起来,走了过去。 宋灵槐看他走近了,一脸的不好意思,拿着扇子忸忸怩怩的,“对、对、对不起,我、我在这里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就在府里见过你几次,这个、这个扇子给你……” 也不管人家季世梁想不想要的,闹了个大红脸就把扇子塞到了人家手里,塞完转身就跑,仿佛身后有什么吃人的一样。 季世梁没接稳差点还掉了。 额。 梁梁看着宋灵槐跑走的背影,再垂眸看看自己手里的扇子,久久未动。 任由学堂里的人都炸开了锅。 “啊,没想到还真的有人那么勇猛,敢给季世梁送扇子,也不知这位仁兄作诗水平咋样,会不会被季世梁喷死啊?” “哈哈哈,你说的我都对那上面的诗感兴趣了。” …… 傍晚的时候,季世梁这边早早的下了学,去宋府接季世康。 一切都和以往一样。 就是手里多了把扇子。 第79章 梁梁到熊宝宝幼儿园的时候,幼儿园也恰好下学。 康康一…… 梁梁到熊宝宝幼儿园的时候,幼儿园也恰好下学。 康康一看到他,就苦起了脸,怨气满满的朝着教室外面挪动。 到了季世梁身边的时候,康康瞬间垮着,“走吧……” “等一会儿。” “啊?”康康几乎是瞪大了眼,什么情况,哥哥第一次这么说! 之前的时候,每次跟知知正玩的开心呢,他都说了再玩一会会,每一次哥哥都不愿意,今日这是咋了?! 梁梁耐着性子,“你去和知知他们玩一会吧。” 感受到康康的震惊,不自然的解释,“天还早。” 康康张着小嘴,一边朝教室里面走,一边三步一回头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哥哥。 梁梁也跟着进来了。 知知看到走了的康康又回来了,大眼睛看看康康,又看看梁梁。 忍了忍,还是凑上来,小声的问着康康:“你哥哥,咋没喊你走呀?” 康康也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道……嗐管他呢,我们玩我们的。” “哦哦哦……”知知懵懵懂懂,“那我们把今天学的声母再学一下吧~” 星星刚帮弟弟把书本什么的收拾好放到教室后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康康的哥哥站在教室里。 他温柔的笑了下,迎了上去,“你是在等人吗?要不要先坐一会儿。” 梁梁迟疑了一下,环顾一下教室,看到大家的都忍不住朝他看过来,是有点惹人注目的突兀,便顺着星星的意思,在他一旁的空案几前坐下来了。 他记得之前的时候,每次来接康康的时候,宋灵槐要是在家的话,就会到幼儿园来,跟孩子一起玩。 不知为何,今日他还没过来。 那就先等一等吧。 星星怕他无聊,便主动搭话:“那个……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可以问的吗?” 刚说出来前半句,星星忽而想到他的身份,和康康相处久了,都快忘了他们的身份了,连忙又补了后半句。 “没事,我叫季世梁。” “我叫李星。” 互相说完名字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星星以前哪见过那么多有权势的人,以前在镇子上遇见了,他爹娘都会按着他的脑袋,低下头来,恭敬的弯腰等着人家老爷经过。 过去了之后,他们才会抬起头来再继续做自己的事。 如今眼前的这位,可是当朝的大皇孙啊! 若不是这些时间里和小皇孙相处过,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才锻炼的心脏强大了一些,不然的话,他现在哪能好好的坐着陪大皇孙聊天等人。 说不定早就吓得匍匐着跪下去了。 人一旦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会四处看看,星星想找些什么话,四处打量着,忽而看到大皇孙手里似乎拿着个什么东西。 “您是在等……?”星星轻轻的问着。 “宋灵槐。” “哦~是知知的小舅舅。”星星恍然,想到了知知小舅舅似乎也在国子监上学。 梁梁留意到星星不断的朝自己手上看,他以为他好奇,于是便把扇子拿了出来。 与在乾字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在那儿的时候,他害怕让人看到他其实也准备了扇子,那种情绪,大概是。 羞怯吧。 明明他的诗作的很好,却无人可送。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他有明确的想要送的人,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 星星看着放到自己手里的扇子,手感很好,带着淡淡的好闻的香气,像是檀香木的。 一定很贵重吧,星星小心翼翼的拿起来,眼睛里闪着渴慕,“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梁梁点点头。 星星虔诚的慢慢打开,一幅意境飘渺的山水画映入眼帘,带着淡淡的墨香味,与檀香混在一起,说不出来的好闻。 彻底展开之后,一首小诗跃然纸上。 署名是季世梁。 星星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星星光点的眼睛中,带着仰慕:“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梁梁面不改容,心里却是跳跃了一下下,轻声应:“嗯。” “哇,好厉害啊!梁梁你真的好厉害!”星星的赞扬之词毫不吝啬,没有什么文墨的华丽词汇,全是真心实意的真情流露。 让自诩波澜不惊的梁梁脸上浮了浅浅一层红晕。 星星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知知和康康,两小只都凑了过来。 尤其是康康,显眼包似得,语气带着质疑:“是吗是吗,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一副“我倒要看看他能写出个什么来”的模样,星星把扇子转向康康,给两小只看。 康康看多了这样舞文弄墨的东西,他皇爷爷书房那里多得是,他是看不出来哪里好了,嘟嘟嘴:“还不如皇爷爷的好呢。” 梁梁:“……” 星星在一旁打圆场:“可是,我和你哥哥一样大,可是我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他这么一说,康康顿时不说话了,梁梁看了他一眼,康康立刻收回了视线,缩了缩脖子。 “……那他写的好,好吧。”康康这句不情不愿的话说出来。 知知“噗嗤”一声笑了,“康康你就是嘴硬,梁梁哥哥真的很厉害啦,这个厉害的人是你哥哥呀!” 康康脑子转了转,咦,好像是这样的哎,夸他好像也不亏。 只见他一本正经的拿起了扇子,品鉴似得咂摸着:“恩,写的不错,恩,这画也画的不错,很好。” 顿时大家都笑作一团了,连梁梁都有些忍俊不禁,被他逗笑了。 “哎呀你们都笑什么啊,别笑了,别笑了,不是你们说的让我夸夸他吗,我夸了你们还笑,不准笑了。”康康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害羞,憋得小脸通红。 “哼。”傲娇康把扇子丢开。 知知拿了起来,大眼睛顿时亮起来,“康康,你闻闻,香香的!” 康康拉过知知的小手手,闻了闻,“恩,是挺香的,我记得我皇爷爷的书房里都是这个味道,我哥哥身上好像也是这个味。” “他们读书读得多了,应该就都是这个味了吧。”康康一本正经的分析着。 季传安在一旁若有所思道:“腌入味了。” 像咸菜一样。 恩。 齐刷刷的六道视线朝他看来。 季传安莫名觉得浑身毛毛的,不知所措的摸摸后脑勺,他这是说错话了吗? “我、我、我……我说的不对吗?”季传安的声音单纯而干净。 “没有没有……”知知两只手手交叠着捂着嘴巴,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康康没那么委婉,听懂了之后,加上知知这么一笑,他丝毫不给面子的大笑出来,笑的前仰后合的。 不一会儿捧着肚子面带痛苦的还在笑着:“哎哟,不行了,我不行了知知,笑死我了,我叔咋这么有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梵梵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只知道两个傻哥哥笑的在地上打滚,尤其是康康哥哥,好像很痛的样子。 恩,大大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没一会儿,只见自己哥哥也抱着肚子朝自己奔过来,然后抱住了自己,咯咯笑着翻到在地。 梵梵觉得好玩,也跟着笑。 满片笑声中,梁梁脸色阴沉着,恼也不是,气也不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只能把扇子拿了过来。 “啪”一声,合上了。 康康见状,爬起来扑到梁梁怀里,像是小狗狗一样,上下嗅着,一脸兴奋的指着梁梁说:“就是这个味,真的是,和我叔说的一样,就是腌入味了哈哈哈哈哈——” 笑了一阵,康康笑的实在是没力气了,就慢慢的不笑了,眼角都湿润了。 但笑就像是有余韵一样,时不时的想到,还是会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天色渐渐变暗。 月儿妹妹都回去好一会儿了,蘑菇屋里朝西的窗子洒落一片金色光芒。 在东倒西歪的孩子中间,梁梁抬起头迷茫的看向了西边的窗。 夕阳映照下,落在他已经有些硬朗曲线的脸颊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像是透明了一般,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等的人,还没有来。 他收回视线,垂下眼眸,视线的余光看到星星没来得急掩饰下去的光芒,他看得懂,那是渴望的意味。 顺着星星的视线,梁梁看向了自己的手,手上拿着扇子,一时间陷入了纠结中。 星星想要这把扇子,可是,他是想送给宋灵槐的。 就在这时,活泼的燕子风一般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扒着门框,朝教室里面看。 “哎,我就说你们都在这儿呢,果然真的都在呢。”燕子的声音也是轻快可爱的。 燕子惊奇的声音响起:“咦?康康和大皇孙都还在呀,我以为你们都走了,厨房那边已经做好饭了,康康和大皇孙你们要是不介意,就都一块去吃吧?” 康康还枕在知知的腿上,听到燕子的声音轱辘一下爬起来,“哎呀,都这么晚了吗,你们都开始吃饭啦。” 他看向梁梁,“哥哥,你等的人来了吗,你在等谁呀,他会来宋府吗?你别跟人家约错地方了。” 梁梁无奈,还是解释道:“是知知的小舅舅。” 康康恍然:“哦哦,嘿嘿嘿,刚刚我没听到嘛,诶不对呀,是呀我说怎么少了个人一样,之前的时候小舅舅他下学了就会过来跟我们一块玩,今天怎么没来呀?” 孩子们都四处看了看,果然没看到宋灵槐的身影,知知拍了拍脑袋,恍然想起:“哎我都忘了,半下午的时候,我听到祖母和娘亲在说话,好像祖母说,从今日起叫小舅舅去爹爹的书房学习去。” “哦哦哦,我也想起来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好像也在餐桌上说了,你祖母说国子监的夫子说小舅舅的基础太差了,连字都不怎么认识呢。” 小舅舅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似乎都是被祖母训斥之后,努力的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模样。 知知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他害怕呀?” 因为胆怯,不敢读出来,让人误以为不会读。 知知这样一说,梁梁顿时想到了宋灵槐来乾字班给他送扇子时的场景。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满身都是怯懦。 却,又那样的善良。 第80章 梁梁知道人是等不到了,面无动容,心里却依旧带着失落,一直握着扇…… 梁梁知道人是等不到了,面无动容,心里却依旧带着失落,一直握着扇子的手却释怀的松开了。 他看向星星,认真道:“你们都知道,今日我们那边举行了扇子诗会活动,这个扇子就是我自己所画所题诗的……” “那这个扇子就送给你吧,李……星星。”他递了过去。 星星眼中满是惊喜,连忙伸出手去接,手微微地颤抖。 这是,给他的。 星星眼睛慢慢蒙上了一层水雾,姣好的面容因为小麦色的皮肤而显得更加立体,他抬着眼,眨巴着眼睛望着梁梁。 这样清澈纯净的眼神,更令人动容。 梁梁在心间叹了口气,他们熊宝宝幼儿园的人,怎么都这么容易被打动。 他们还小,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那样纯净,以后,他们都该怎么办呀。 身处皇权漩涡的中心,很多时候,季世梁想的东西学到的东西或者是皇帝想让他变成的人,都在告诉他,这样的纯净长大了不行。 被人卖了都要帮人数钱的,就像那个康康一样。 知知在一旁双手托着小脸儿,笑的一脸的甜蜜,燕子在一旁也是同样的姿势,她是一脸姨母笑。 梁梁收起盘着的腿,就要起来,知知也按着桌子起来,拉住了梁梁的衣服,仰着头看着他。 梁梁心里软软的,他好乖,不像某康,声音不由得柔和起来:“怎么了?” 知知眼里满是期待,“哥哥你明天再来的时候,可以给我也带一个扇子吗?” 梁梁顿了顿,勾起笑来,点点头:“恩,好,明天给你带。” “好~”听到他答应,知知开心的围着他转圈圈,“太好啦太好啦,我以后也有自己的小扇子啦!” 季传安在后面默默地想,也是腌入味的那种吗? 这一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大声说出来,而是和梵梵咬耳朵,梵梵听了咯咯笑起来。 “走吧。”梁梁侧了侧脸,康康这次没有再闹,看他走了,也跟了上去。 康康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回过头来给知知道别挥手:“知知再见呀,我们明天见~” 知知也给他挥手,季传安大步上前,拉住了康康的手,另一只手也跟他们挥挥。 星星笑的开心,抱着姜姜,拿着姜姜的手给挥挥。 “诶!”在他们的身影刚走出去熊宝宝幼儿园的时候,知知忽然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口中念念有词,“我都忘了,娘亲跟我讲过的,扇子诗会有的人会收到很多扇子,有的人一个扇子都没有。” “哥哥那么厉害,应该有很多人给他送扇子吧,不过那都是别人的,我宋遇知还没给他送呢,我也要给他送一个~” 知知拉拉燕子的手,“姨姨,你可以先带着弟弟他们去吃饭吗,我有事情要去爹爹书房一下下。” “好,大郎君去吧。” 知知松开她的手,朝着宋灵昀的书房飞奔去,那速度看的燕子害怕:“大郎君跑慢点——” “知道了——” 还好书房也是向前面跑去,他跑到书房的时候,还看到康康他们三人的身影,还在走着呢,于是连忙冲进爹爹的书房。 一顿翻找。 找到了!知知从一筐扇子里拿出来一个,打开一看,恩,有诗有画,好看的! 爹爹有那么多扇子,自己只是拿了一个,爹爹应该不会发现吧,没事发现了也没事,他就是暂时借用一下,到时候他再画一个给爹爹好了。 心里如此想着,怕他们走远了,知知不在迟疑,连忙拿了扇子,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了门口,出了大门刚好看到他们在上马车,马车轿夫正拉缰绳,准备跳转车头。 知知气喘吁吁的连忙喊道:“等一下,你们等一下……” 轿夫听到声音,停了下来,稳住马匹。 里面的康康也听到声音,掀开了帘子,惊喜道:“知知,你怎么追出来了呀?” 知知手撑在膝盖上,气还没喘匀,心怦怦跳的,不过并不觉得难受,他低着头,举着手里的扇子。 “我……我来给哥哥送扇子呢。” 梁梁也探出了头,听到知知这样说,连忙踩着脚凳下来,蹲下来扶住知知的胳膊。 “你怎么追出来了呀,刚刚不是还跟哥哥说,要扇子哥哥明日才给你带过来的吗?” 看知知喘气的模样,已经是深秋了,他小小的额头上都出了浅浅的一层薄汗,梁梁心疼不已。 不过是一会会儿,知知就缓过来了,他没跑多快,主要是急的,他心里一直记着呢娘亲爹爹他们的教导,他不会让自己再难受的。 他扬起笑脸儿,“给哥哥,扇子。” 梁梁接住,心中无限波动,面上却故作嗔道:“明日哥哥给你带的时候,你再给哥哥也行呀。” 知知摇了摇脑袋,眼中满是诚挚:“那就不对了呀,哥哥给我的,是我要的,而且我们熊宝宝幼儿园也没有举办诗会呀,哥哥的诗会就是今天呀,明日你们的诗会就结束啦,我要给你,当然是今天就要给呀。” 梁梁蹲着,比知知矮了一些,知知灿烂的笑着,抬手摸了摸梁梁的脑袋,“哥哥,诗会快乐~” 他看得出来,也听到娘亲说,梁梁哥哥最辛苦了,他每天来接康康的时候,脸上都是勉强挤出来的笑。 听说哥哥的同学都是比他大五六岁的,除了学堂里要学的东西,额外他的皇爷爷还要给他布置更多的课业。 他没什么别的可以为哥哥做的,只想他能真的开心一下,这样康康他们也不用天天生气了,只要梁梁哥哥能多一点开心,就能和康康和好了。 梁梁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进了沙子,胸膛*之中也鼓动着酸涩的痛,知知小小的手温柔的拂过他的头顶,竟让他差点哭出来。 康康乖乖的从车上下来,没有调皮捣蛋,静静的走到他们二人跟前,抱住了知知和哥哥。 “对不起,哥哥……”康康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小小的,梁梁差点没听清。 “你不是臭哥哥,你是天下最好的哥哥,我也不讨厌你……” 那一刻,梁梁只觉心中轰动,再也没忍住,轻声“呜”着哭出声。 知知轻轻拍着他的背,康康也抱着他。 梁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呜咽,像是喃喃自语:“大家都那么讨厌我,可是,我真的那么讨厌吗?我真的那么不近人情那么刻板吗?” 知知歪歪脑袋,认真的回答:“恩,是的。” 梁梁止住了哭声,惊愕的扬起脸,诧异的望着知知,眼中闪过慌乱。 只听得知知继续说:“是这样的呀,哥哥是有些刻板,但是我们都不觉得哥哥讨厌呀,这就是哥哥呀,这样的才是我们认识的哥哥呀!娘亲第一节课的时候就跟我们讲过,我们要做自己,认识自己是什么样子的,秉持本心就好了,刻板又怎么啦,不近人情又怎么啦,那就是哥哥呀。” “这样的哥哥,我们也都很喜欢呀。” 康康典型的看不得别人哭,尤其是他哥哥一哭,他顿时哭的哇哇的,此时听到知知这么说,连忙也跟着说:“哥哥不讨厌,我也喜欢哥哥。” 梁梁满是震惊,第一次,有人这样跟他说,刻板怎么了,不近人情又怎么了,这样的他,就是他呀,这样的他,他们也都喜欢呀。 知知抬起手手,把梁梁脸颊的眼泪轻轻擦掉,偷偷的蹭在康康的衣袖上,康康哭的呜哩哇啦的,哪里知道。 望着康康,知知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康康,小小男子汉,哭鼻子羞羞。” 康康嘟嘟嘴,果然不哭了,“男孩子也可以哭鼻子,呜呜,哥哥不也哭了嘛。” 梁梁已经不哭了,眼泪都被知知擦干净了,闻言有些尴尬,他站起身来,顺手敲了康康脑袋一下,“好了,天色大黑了,要走了。” 知知也走的远了一点,他虽然不害怕马儿了,但是那一次他就长记性了,看到马儿还是要离远一点的。 他站到门岗旁边,朝梁梁他们挥手:“我们明天见呀!” 梁梁康康也都挥挥手,康康声音脆朗:“知知再见~” 梁梁在心里静静道:明日再见- 第二日。 熊宝宝幼儿园结束上午的课程。 这次的午饭做的是炕锅羊排。 皇后娘娘给的实在是太多了,除了第一次那一大笔的赏赐之外,上次知知生病的时候,康康又喊着皇后娘娘又赏了很多。 钱多了的郑好好除了在熊宝宝幼儿园里面搞建设之外,都用来整吃食了。 做炕羊排的锅子郑好好用的是大西北那边专门用来做炕羊肉的炕锅。 在京都这边,吃炕羊肉的很少,但是在大西北的夏川,炕羊肉可以说是那边人家逢年过节餐桌上必须的一道美食。 一道大西北的硬菜。 用专门的炕锅做出来羊排特别的肥嫩鲜美,味道十分的正宗。 炕羊肉又分为熟炕和生炕,考虑到康康季传安他们的口味,这次郑好好选用的是熟炕的方法。 先是把羊排过水煮上一个时辰,加上姜片大葱去腥去味,中间的时候不盖锅盖,这样的话可以有效的去除羊肉的膻味,之后再捞出来改刀。 这个过程郑好好在第二节课休息的时候,就带着季传安弄上了,然后让陈厨娘看着。 中午所有的课程都结束的时候,羊排已经煮的差不多了,郑好好便开始指挥着季传安把配菜改刀。 这道菜的配菜不是很多,最经典的便是土豆和青椒。 土豆滚刀块切好,顺带着放进还在煮的羊排的锅子里,等到土豆煮到筷子可以插进去的时候,就都可以捞出来了。 土豆先煎成两面焦黄,放着备用。 热锅滚油,花椒干辣椒姜片爆香之后捞出,再把切成块的熟羊排放进去慢慢煎炕,直至两面金黄喷香,再把红绿椒土豆块放进去。 撒上适量的盐巴,清水沿锅呛一下,满含羊肉香气的轻烟,洋洋洒洒逸散开来,一道正宗的羊肉炕锅便出锅了。 郑好好专门选了个大大的盆子,满满当当一大盆冒了尖端上了正堂。 孩子们都不需要单独再去叫,追着香味都主动的跑了过来。 各式小菜先摆了上来,最后这道硬菜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一上桌,大大小小都不约而同的两眼放光的盯紧了。 筷子来来往往不停,个子小的也不用招呼了,直接站起来,季传安看着大家对美食的热情毫不吝啬,拿着筷子眼含泪花。 夹上一块,金黄的羊排还没送到口中的时候,诱人的香味就霸道地钻进鼻翼,令人如痴如醉。 放入口中,慢慢咬下,酥脆的表皮发出诱人的咔滋脆响,裹挟着土豆特有的香气,一抿脱骨的羊排肥瘦掺杂,丰实的油脂焦香在口齿中化开,肥而不腻,香而不膻。 没一会儿那一大盆羊排便见了底,连里面的土豆都被一扫而光。 知知和康康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吃的嘴角流油,小手手也满是红油。 互相笑的眼睛如弯弯月牙儿,指着对方嘲笑,知知转身朝抱着一块土豆狂啃的梵梵鼻尖点了一下,瞬间梵梵的鼻头上也染上了一滴油光。 梵梵也不气恼,笑着伸着爪爪朝知知伸,知知自是有先见之明,小小的身子灵活的一躲,溜下了椅子。 那边康康正扭头找知知呢,猝不及防,被梵梵抓到了,糊了一脸。 餐桌上太夫人看到,乐的不行,指着让郑好好他们看,一时间正堂里欢快无比- 下午午觉睡起来,原定的运动会时间到。 在万众瞩目中,熊宝宝幼儿园的第一次全体活动,正式开始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80-90 第81章 运动会选在半下午的时候,这时候的太阳不是那么大,温度也是刚好。…… 运动会选在半下午的时候,这时候的太阳不是那么大,温度也是刚好。 微风拂面,阳光正好。 小朋友们排成一排,穿着整齐划一的熊宝宝毛衣,喊着“一二一”的口号,从熊宝宝幼儿园的正门入口处走进来。 郑好好在一旁一脸姨母笑的看着一个个可爱的孩子们,全府上下的人,只要是不忙的,都过来给他们当观众了。 一排排长凳坐了十几号人,最前面的软椅是太夫人,她笑的一脸的慈祥,看着可爱的孩子们一脸的慈祥。 队伍没有按照高矮的排,而是孩子们随意站的,最矮的姜姜和梵梵前后排。 “你拍拍我拍拍,拍呀拍~”熊宝宝队伍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转一圈向着观众台一下手手。 姜姜总是慢半拍,别人都转了一半了,他看到哥哥转这才连忙跟着转,别人都拍完手手了,他才开始拍。 而一旁的梵梵则是,别人向右边朝后转圈圈,他向左边,知知站在他前面,转过来的时候,两小只就面对面了。 “哈哈哈哈,梵梵你转反啦哈哈哈~”知知一边转着一边嘲笑着呆萌的梵梵。 队伍很快走到了观众席的最前面,所有的小朋友一边左右抬着腿一边照着节奏拍手手,最后齐声喊道:“熊宝宝幼儿园第一届秋季运动会开始啦——” 在郑好好的带动下,所有的观众齐齐的拍手,顿时响起来一片热烈的掌声。 太夫人一边拍手,一边笑呵呵的跟钱妈妈说:“哎呦,这些小郎君小娘子个顶个的慧黠,机灵的很。” “就是的,不过老奴倒是觉得夫人这样的教学问的点子真好呀,又让孩子们玩得好,还在其中学到了很多。” 太夫人赞同的点点头。 怕打搅了孩子们,太夫人不再言语。 在郑好好的指挥下,先做了两套热身操,第一项运动项目—二十米跑步比赛正式开始! 从蘑菇屋到树屋的距离刚好是二十米,起点在蘑菇屋,看谁先跑到树屋。 郑好好跟孩子们说了比赛的规则,这个项目所有的孩子都参加了,只见知知在第一个跑道上,康康、梵梵、月儿……一个排开。 一个个的眼睛都凶悍的紧盯着前面的树屋,全身都在卯着劲儿准备听到号令一下冲出去。 “预备——!”郑好好举起手上的小旗子,喊过之后,再将旗子重重落下,“跑!” 听到号令的瞬间,康康反应最快,一下就冲了出去,梵梵晕头晕脑的,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都跑走了,他才跌跌撞撞的也跟着跑。 姜姜看见,就等着梵梵,两小只在后面慢悠悠的像是散步一样,你侬我侬的。 月儿妹妹体力跟不上,但也认真的跑着。 知知和康康齐头并进,小脸儿鼓着,视线的余光一直留意着一旁的康康,呼呼呼,他一定会赢得! 星星一直保持着和康康知知半步的距离,时刻看着他们两个,心中想着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他随时就可以保护知知。 他从大西北一路到京都,这么远的距离都跑过来了,这样小小的比赛他自然可以轻松拿到第一,甚至可以把孩子们甩开一大截。 可是那样,哪怕是赢了,他也不会感到快乐的,只要能和知知他们一起快快乐乐的,他想一直这样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跑道上被康康逐渐拉开差距的知知,场上的观众顿时急了。 尤其是太夫人,一颗心紧紧提着,紧张的绞紧了手上的帕子,仿佛在场上比赛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哎哟哎哟,我的乖乖呀,不行就不跑了,别累到了啊!”看的太夫人心疼不已。 星星急的手都在使劲。 “知知你是最棒的!”一旁的郑好好也握紧了手,眼睛紧紧的看着落下风的知知,我崽加油呀! 听到了来自娘亲的鼓励,原本觉得越发吃力的知知,脚下像是生了风一样,整个小身体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呼呼呼,超过康康啦! 这时,树屋也近在咫尺了,知知向前一冲,小身体冲过了虚虚拉着的红丝绸。 “哇!”场上所有的人都激动的站了起来。 “大郎君赢了!” “好厉害好厉害,不愧是我们的大郎君,竟然跑赢了小皇孙!!” “大郎君你真棒!” 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郑好好也到了终点,激动的把知知抱了起来,“我们知知好厉害!” 康康在一旁喘着气,虽然他只跑了第二名,但是看到好朋友跑了第一,他比自己跑赢了还开心,开心的上蹿下跳,抱住季传安的手打秋千。 郑好好把知知放下来,康康顿时上前来,一把抱住了知知蹦蹦跳跳的,“耶耶耶!知知你好厉害!” 知知小脸儿红红的,眉眼弯弯的满脸都是笑,也跟着康康一起蹦。 星星在一旁温柔的笑着看着两人,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等着手牵手走到终点的姜姜和梵梵,郑好好指挥着孩子们到临时搭建的领奖台前。 “下面,我宣布,这次熊宝宝幼儿园二十米跑步比赛中,获得第一名的是——” “宋遇知同学!” “获得第二名的是,季世康同学!获得第三名的是,赵月儿同学!” “请这三位小朋友出列,到我们的领奖台前。” 知知左右一边牵住了康康和月儿,三个人一起朝着领奖台去。 知知欢喜雀跃的站上了中间最高的位置,康康站在了第二名的位置,另外一边是月儿妹妹。 郑好好笑眯眯的从花衣手里拿过小花环,戴在了知知的脑袋上,“知知好棒!” 又拿了两个花环戴在康康和月儿头上,“康康也很厉害,跑的好快!月儿妹妹跑起步来也很好看~” 这个环节在一片欢呼中结束,运动会项目又进行了踢毽子、跳绳比赛。 踢毽子比赛康康勇夺了第一,跳绳比赛被星星摘得桂冠,颁奖的时候,月儿妹妹一直都是站在第三个的位置,侧身看着获得冠军的小朋友,一脸的羡慕。 不过她觉得虽然自己没有得第一名,但是也玩的很开心。 随着一项项运动项目的进行,眼见着太阳渐渐西斜,想到接下来的乌龟大作战比赛,康康的视线就开始时不时的朝院子门那边望去。 季世梁什么时候来啊,昨天的时候就跟他说了,这个项目是两个人的比赛,需要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走到终点。 星星和姜姜是一个组合,知知和梵梵是一个组合,然后月儿妹妹和季传安一个组合,现在就差他和哥哥了! 这个项目他都已经报名了,要是哥哥不来,那可怎么办呀?! 郑好好留意到康康的小动作,想到他为何频频朝院子门那边看去,应该是在等季世梁过来。 她又看了看一旁的漏刻,离梁梁下学到这边,至少还要一刻半钟呢。 想到这里,郑好好便说:“我们的乌龟大作战项目,就最后一个举行吧,现在我们先来比赛钓小鱼,看看哪个小朋友最后钓的小鱼最多~” 听到郑好好这样说,小朋友们都欢呼了起来,尤其是康康,欢呼的声音尤为响亮- 国子监里。 季世梁翻开了《九章算术》端正的放在桌子上摊开,这本书他之前的时候温习过,在博士还没准备讲的时候,他就把书里的内容看了不少。 里面对算术的梳理和讲述,他很感兴趣,没开始之前他就已经期待夫子讲学了。 有些算法他研究了许久,始终不得其解,是以他想着夫子讲的时候,好好听一下,好把这个困扰了他许久的谜团解开。 夫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九章算术》,看着学堂里正襟危坐的学生们,夫子随手将算术书丢在讲台上。 季世梁看到他这个举动,不知为何,心里觉得不舒服。 以往夫子讲其他课程时,对待经卷从来都是温和的,至少不会这样随意一丢。 只听得夫子说:“今日你们的算术老师身体抱恙,是以今日的课程暂时由老夫来给你们讲。”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你们这些都是士族,甚至……算术这个东西你们只需要浅显的了解一下便可以了,不需要像其他经卷那样钻研。” “呵呵,这些东西都是那些下贱的商人才需要钻研学习的。”不屑讽刺的意味溢于言表。 季世梁的眉头拧了一下,刚刚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强烈了,心中堵塞的难受。 这不对。 “夫子。” 夫子闻声朝这边看过来,看到是大皇孙在叫自己,脸上顿时堆了笑,“讲。” 学堂里所有人的视线齐齐朝他看过来。 季世梁站了起来。 “夫子你讲的不对,虽科举不考算科,但《九章算术》这样好的书,既选择开设算科,便是有其学习钻研的必要。” 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反驳了,夫子的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勉强维持着微笑,“大皇孙此言差矣,你既说了科举不考算科,那便是算科对于江山社稷而言,自是不重要的。” “何不重要?军粮几车几担,军量几何,如何足够;再而言,夫子俸禄几何,家几口,食几量,这些哪一样不是需要算科预先估算?” 提到了自己的俸禄,夫子脸上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狠道:“算科是算科,商人自是下贱,连贱民都不如的人,靠着阴险狡诈的算计,作奸犯科,乃国之大害也。” 听着夫子偷换概念的言论,季世梁气不过,恭敬施礼后冷声道:“即使如此,学生告退。” 你不是不想教吗,那正好,我也不想听你讲。 一片哗然中,季世梁收拾了自己的一应书本物品,不再多留,走出了学堂。 夫子恼羞成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竟敢忤逆师长!老夫便去禀了皇上!” 闻言季世梁停下了脚步,闭了闭眼,夫子看他停下了,得意的以为他怕了就回来了,哪想到门口那小小的身影,毅然决然的,继续前行。 夫子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第82章 出了国子监的门,季世梁望着空巷,眼底闪过迷茫。 平日…… 出了国子监的门,季世梁望着空巷,眼底闪过迷茫。 平日里这个巷子里总是挤满了车马,都是达官贵族前来接自家郎君的。 现在这个时辰他们离下学的时辰还早,巷子里空空的,显得莫名寂寥。 往常的时候,侍童都会笑着迎上来,将他手里的东西都接过去。 自然,他的侍童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出来,没人过来接他。 他迷茫的朝前走着,拐出了巷子,渐渐地街上的人多了些,看到他的模样后,时不时的向他看来。 似乎是看到他的着装模样,又看到他满身的矜贵,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郎君。 不过是初看的好奇,看过几眼之后就收回了视线,各自忙活起来,他们这样的富家哥儿自然无需为生计奔波,但他们需要。 季世梁脚步沉重,迷茫的看向皇宫的方向。 若是现在回去的话,皇爷爷一定会第一时间就让他到御书房去。 然后必然是说教。 他不想回去。 慢慢的走着,漫无目的的,他不知道去哪里,人群逐渐变得熙攘起来。 皇爷爷总说整个天下以后都会是他的,所有的子民也都是他的子民。 可是现在,偌大的世界,除了如同牢笼一般的皇宫,他竟无处可去。 走着走着,看着两边的景色越发的熟悉起来以后,季世梁有一瞬间的惊诧。 拐过这个巷子,前面就是宋府了。 那个他已经来过很多次的地方。 发觉的那一瞬间,他的眼底染上了微微的湿润。 原来,他还有地方可去。 随即,他脸上又划过一丝悲戚。 啊,原来偌大的国家,皇爷爷总是说以后全天下都是他的。 可是,这么大的世界,容得下自己的只有一个小小的熊宝宝幼儿园。 不再犹豫,看着熟悉的景致,季世梁的视线变得坚定,抬起脚步向前走去- 熊宝宝幼儿园里传来了欢声笑语,还有热烈的欢呼声,季世梁在嚣杂的人声之中,听出了康康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吵闹。 他自己都没发觉,在这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温柔起来。 季世梁踏进了后院,熊宝宝的门匾映入眼帘,幼儿园里罕见的站满了人。 也不知道里面在进行什么活动,许多家役都激动的脸色涨红站起来起来,牟着劲给里面的人喊着“加油!” 这个词季世梁不懂,但是浅显的能感受到这个词汇内含的力量,这大概就是知知的娘亲教给他们的吧。 连太夫人的眉眼眼角都尽含着笑意,时不时的拍手叫好。 季世梁第一次觉得,人间的喧闹吵杂,也是这么的抚人心。 人群之后,跑出来几个小身影,康康笑的张扬,在阳光下是那样的肆意。 也是在那一刻,康康一下就看到了站在熊宝宝幼儿园牌匾下面的季世梁。 他笑着原地跳起来朝他挥手:“哥哥!” 梁梁僵了僵,不知如何,也抬起手挥了挥,算是回应。 他想着走过去,刚抬脚,看到康康果然跑了过来,像是个小狗狗吐着舌头欢快的摇着尾巴朝他跑了过来。 梁梁被他撞了个满怀,差点被他的冲劲带倒,后退了两步才缓了劲,他皱眉道:“跑这么快作甚?” 康康沉浸在自己巨大的快乐之中,哪里管他说什么呢。 真的太好啦,他哥哥来了! 原本他还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老师刚说了没一会会了,他就过来了。 梁梁见他光高兴,也不回自己话,无奈摇摇头,带着他到里面来了。 知知他们立刻把他围住了。 还是知知心细,歪着头问:“咦,哥哥,你学堂那边今日下学好早呀!” 康康压根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知知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摸着脑袋问:“就是啊,哥哥你咋现在就过来了,你那边今天怎么下学这么早?” 梁梁长睫扇动了几下,避而不谈,有些不自然的说:“你们现在进行到什么活动啦?康康你赢了吗?” 康康果然是个好骗好忽悠的,一提到这个,他顿时就来劲了:“赢了赢了,当然是赢了的!我踢毽子可厉害了,我是第一名哦!” 知知也笑着抢说:“我也赢了的,我跑步是第一名!” 梁梁转而看向星星,星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我跳绳第一……” 他是真的很不好意思,这里的郎君娘子都比他小了几岁,自己拿了第一名确实有些胜之不武。 不过这个结果也是他当时没想到的,他第一个开始,原以为随随便便跳了十几个他就佯装跳不动停下了,哪里想到后面的孩子们连四五个都跳不到。 但是孩子们都不以为意,每个人都笑的灿烂,开心不已。 梁梁一会儿摸摸知知的脑袋,一会儿摸摸梵梵的脑袋,手都应接不暇了。 看着大家都在说自己得了第一名,月儿妹妹心里有些小小的难过,但她也跟着笑,害怕被别人看出来她小小的失落。 郑好好看孩子们都到齐了,便提议道:“原先的时候,我们决定把乌龟大作战放到最后一个进行,那时候是为了等梁梁,既然梁梁来了,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孩子们异口同声的雀跃着同意了。 孩子们都站好了,知知牵着梵梵的手,康康傻乐的跟在梁梁的身边,星星抱着姜姜。 月儿妹妹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活动当时她都没报名,但是此时此刻看到大家站在一起的模样,说不上来的羡慕。 她没有哥哥,别人都有哥哥。 知知感受到了月儿妹妹的情绪,朝左边轻轻迈步,轻轻的拉了下快乐的找不着北的康康,康康乐呵呵的看向知知。 “怎么啦?” 知知在嘴巴上比了个“嘘”示意康康小声点,康康一下抿嘴,表示了解,声音放的小小的,凑的更近了:“怎么啦?” 知知也小声的说:“要不要我们跟娘亲说一下,让季叔叔和月儿妹妹一组参加这个比赛呀?” 康康神经大条,但经由知知这么一说,也看到了月儿妹妹的渴望,他想到了之前的时候,月儿妹妹似乎一场游戏都没有赢。 “恩恩,你说的对,要不要我们……”康康凑在知知耳边,悄悄的说着。 说完之后嘚瑟的一个小挑眉,勾唇得意的笑,知知大眼睛里满是光,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 梁梁一直是目视前方的,等待着郑好好宣布规则,在等的时候,就看到康康和知知两小只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叽叽咕咕的。 又看到知知朝星星那边,跟星星又说了什么。 说完之后,几个人都立正了身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得。 梁梁心里疑惑,有点不自在,这几个人,在说什么,还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吗? 郑好好开始宣布规则,这时康康忽然奋力的举起了小手手,郑好好看到,“康康有什么疑惑的没听懂的吗?” 康康摇摇头:“不是的,我都听明白了,就是老师,我们想说,这个项目季叔和月儿妹妹可不可以也参加呀?” “啊?”郑好好疑惑。 知知和星星也都跟着说,郑好好见状,便说:“那好,刚好大家都在,这个活动刚好大家一起参加……” 然后看向了月儿和季传安,道:“你们也过来吧,一起参与这个项目。” 月儿妹妹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染上了欣喜,葡萄般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季传安也是开心的拉住了月儿,走到了梁梁的那边。 梁梁不由得眉头皱了一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若是季传安参加的话,那岂不是一下就跑到终点去了? 是不是不太公平啊? 但是,这些他也就是在心里想一想,有了前面那些一次次的被说死板,就算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他也不会再说出来了。 其实再想一想,他和星星两个人也都比知知的年纪大,知知和他们一起比赛,也是对知知的不公平。 想到这里,郑好好刚好说让他们准备。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专注了起来。 “好,现在请哥哥们,把弟弟妹妹背上,我们的比赛,马上就开始了!” 所有人准备好的瞬间,郑好好举起手里的旗子挥下:“预备——开始!” 前面的活动季传安一直都是看着孩子们玩,这一次终于轮到了他,兴奋的笑着向前奔跑着。 虽然背着月儿,但就像是什么阻碍都没有似得,跑的飞快。 知知背着梵梵,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梵梵也听到了他们的密谋,此时在知知的背上,像是搂不住哥哥似得,不住的向下滑着。 然后…… 就变成了梵梵的两条腿在地上拖着。 知知颇为无奈,两只手向后努力的搂着梵梵,他的脑袋大大的,知知抓不住滑溜溜的他,最后就只能抱住了他的脑袋。 梵梵就这样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还好,梵梵的脑袋够大。知知如此想着。 另外一边,梁梁正奋力的跑着。 看到远远在前面的季传安一组,梁梁还认真的跑着。 反倒是康康,看着努力的哥哥逐渐缩短和月儿妹妹他们的距离,一下就紧张起来。 哎呀!他忙着跟老师说想让月儿妹妹参加活动,但是忘了跟哥哥也说一下他们的目的。 完了完了,他哥不会要超过月儿妹妹他们了吧?! 第83章 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看着哥哥马上就要追上季传安他们了,康康顿时有…… 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看着哥哥马上就要追上季传安他们了,康康顿时有些急了。 他哪里想到哥哥竟然这么猛啊! 主要还是他季叔,可能看着几个小孩子跑不过自己,想着慢一点等一等后面的孩子们。 季叔的想法是挺好的,但是这不在他们的计划范围内呀! 他们计划的就是让月儿妹妹赢呀! 康康急的朝季传安大喊道:“季叔,你跑快一点呀!我哥哥马上就追到你了。” 季传安听到康康的声音,笑呵呵的回头看了看,果然季世梁背着康康快追了上来。 和累的不轻的梁梁不同,他轻轻松松的,甚至又慢了点,“没事呀,你们快追上来呀。” 康康:“……!!!” 算了,既然那边不能改变,那就改变自己能改变的。 康康搂在梁梁脖子上的胳膊,猛地收紧,啊哒~ 梁梁猝不及防,被康康这么一勒,顿时被扼住了咽喉,身形自然就慢了下来。 他本就跑的吃力,被康康这么一勒顿时脸色更红了,不得已,他只好停了下来,把康康朝地上一丢:“你做什么啊?” 康康假装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哎呀哥哥,真是不好意思,我有点抱不住你了,身体一直朝下滑,真的——” 正说着,康康和梁梁便同时看到了被知知拖着的梵梵,梁梁:“……” 康康眼睛顿时亮了:“你看哥哥,就跟梵梵那样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梁梁的脸色缓了缓,看看马上就要到终点的季传安和月儿,不由得说:“还跑不跑了?” 康康扭头看向终点那边,看到月儿妹妹他们马上就到了,顿时来劲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跑,哥哥这一次你要抱好我哦。” 梁梁背过身去,主动弯下腰好让他上来,因为弯腰而闷闷的声音:“恩,好。” 康康一跳,上来了。 梁梁看了看已经很远了的季传安他们,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托住康康的屁股向上抬了抬,紧紧的抱住。 再出发时,依旧高视阔步,一往无前。 他就是这样,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是没有到最后一刻,他都要拼尽全力去试一试,哪怕输得一败涂地,也要对得起自己前半程的努力。 就这样,季传安和月儿妹妹以一步的距离,赢得了最终的冠军。 到了终点的梁梁放下康康,满头大汗的跌坐在地上,任由汗水从额头上一滴滴落下,大口喘着气。 他的双手搭在膝盖上,垂着眸子,过了一会儿,他才跟康康说:“对不起。” 康康正在一旁抱住月儿妹妹开心的蹦蹦跳跳呢,只隐约听到哥哥似乎在说话,他松开月儿的手,从梁梁的胳膊弯下面探出脑袋来。 脸上还带着笑:“啥?哥哥你刚刚在和我说话吗?” 梁梁摇了摇头,抬起脸上,之前的百般无奈的表情一挥而尽,他笑了笑,“没事,乖,去玩吧。” 所有想说的话,他都咽进了肚子里,对不起,康康,哥哥没能带你赢。 他的睫毛忽闪着,闪着力不能支的无力感,他好不容易能参与到康康的世界里,却没让他赢。 算了,这句话就算是不说,也没事的,只要是康康他开心就好了,现在来看输赢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是他自己太过于执着了,什么事情都想要挣个第一,什么事情都想要做到最好,哪怕他在现在这个年纪已经什么都做的很好了。 可是,可是,他总是想着还能做的好一点,还能做的更好一点。 就像是在乾字班里一样,明明同窗们都比自己大了很多,面对他们的时候,就像此刻的跑步比赛中面对季传安一样。 他明知会非常的艰辛,但仍然去拼命的做。 那边知知最后看到月儿妹妹他们到了终点,索性也不背着梵梵了,直接让梵梵下来,牵着他走到了终点。 那边星星背着姜姜也到了终点。 害怕月儿妹妹看出来了,怕自己演的太假了,知知故作生气的冲梵梵凶道:“都怪你,梵梵你怎么那么胖呀,你看你现在胖胖的,哥哥都背不动你啦!” 委屈屈的梵梵嘴唇蠕动着,大眼睛里满是无辜,支支吾吾的否认,“没、没、没……” 看到梵梵委屈,知知偷偷瞄了一眼月儿妹妹,她已经听到啦,而且对自己的这个小动作也没有怀疑,连忙贴在梵梵耳边悄悄的说。 “梵梵,对不*起呀,哥哥不是故意要说你的,哥哥是想让月儿妹妹赢一把,所以就委屈梵梵啦,哥哥还是最爱你的!”说罢亲了亲梵梵的脸蛋儿。 哥哥最爱他了!梵梵就抓住了哥哥话里的重点,大眼睛里亮亮的,像是无限星光坠入其中,熠熠生辉。 知知甜甜的笑着,摸了摸梵梵的脑袋,两兄弟卿卿我我的,折煞旁人。 梁梁看着知知和梵梵,只觉心底一片柔软。 郑好好过来公布比赛结果,“恭喜传安和月儿妹妹获得了第一名!” 孩子们开始欢呼庆祝:“月儿妹妹好厉害!” 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围在了月儿的身边,月儿忽然觉得还不好意思,“我不厉害啦,都是季叔叔在跑的。” 知知变着花样夸:“那还不是因为妹妹很听话很轻嘛,你看看梵梵,他又胖又不听话的,我才跑不动的。” 康康也附和:“就是的,就是的,你看看我,我哥哥不是差点就追上你们了吗,还不是因为我哥哥没有抱紧我,让我掉了下去,不然你们才拿不到这个冠军哪!” 康康一边说一边心虚的朝梁梁看看,在他看过来之前连忙扭过头来,活像个做坏事害怕被抓住的小表情。 热烈的氛围下,大家欢呼雀跃的拥着月儿他们朝领奖台去,郑好好给月儿带上了金牌牌,月儿妹妹看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牌,眼里蒙上了一层水花。 梁梁在康康的推搡下不情不愿的上了季军台子,郑好好笑着给他们一人带上一块银牌牌。 梁梁捏了捏陌生样式的奖牌,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只听得郑好好说:“不管我们获得了什么名次站上了什么位置,现在大家也可以看到,我们每个人都站上过第一名的位置上,这说明了什么呢?” “这说明了,在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生中,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是冠军,也可以是暂时居于第二名,但总有地方你会发光,你会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不论是什么时候,小朋友们要记住,在追求结果的同时,也不要忘了享受过程,山顶的风景于山间的风景,各有其美,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气馁言败。” 说完之后,不光是孩子们,连那边的观众席上,响起一片掌声,尤其是康康和知知,拍手拍的最热情。 接下来又进行了紧锣密鼓其他项目,梁梁也参与其中。 钓小鱼活动便是参赛选手都在树屋上,拿着一根小棍儿,下面是长长的绳子,绳子最下面是一块小小的磁铁。 而树屋下面则是铺满了小鱼儿,鱼嘴巴上也有一块小磁铁,这个需要钓鱼的人有足够的耐心和持久力,才能控制住绳子不飄从而把小鱼儿钓上来。 最终还是梁梁获胜了,钓上来了最多的鱼。 最后一个项目是赶小猪比赛,一个人在前面先跑,然后后面的人再出发,去追前面的人,被追上的人就输啦,最后赢得人再追一次,就比出来冠军了。 比到最后了,大家都不想那么非要角逐第一名了,而是你追我赶玩了起来。 玩闹之中,太阳公公悄悄的红了脸,也染红了院子里每一张灿烂笑着的脸庞。 太夫人在幼儿园里待了一下午,最后的时候,看着孩子们玩闹的样子,心里满是欣慰,但还是有些疲惫,便让钱妈妈扶着自己回了院子先休息一会儿。 所有的人都说说笑笑着的散了,各自去忙活各自的事情。 这厢的孩子们拿着沉甸甸的奖品聚到了蘑菇屋里。 余氏院里。 宋灵槐满脸疲惫的背着芨囊踏进院子里,余氏也刚从后院回来,看到宋灵槐的一瞬间,她总算是明白了哪里不对劲了。 大皇孙怎么下学那么早?! 她记得半下午的时候吧,大皇孙就过来了,余氏连忙问道:“灵槐啊,今日你们班下学那么晚,别的班都很早就下学了吗?” 宋灵槐挠挠头,眼神里带着试探的小心翼翼:“没有啊,我记得我出来的时候,别的班也都是差不多出来的。” 怎么了怎么了,他娘这么问,是又嫌他怎么了吗? 余氏纳闷了:“那大皇孙怎么今日过来的这般早,难道他翘学了不成?” “怎么可能!”想也没想,宋灵槐直接就否认了,全国子监的学生都翘学了,大皇孙也不可能翘学的。 余氏更纳闷了,“那他怎么半下午的时候就过来宋府了,现在还在呢,不然你过去看看……你和大皇孙的年岁相仿,而且他日日到宋府过来接小皇孙,这是你的机会啊,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和大皇孙搞好关系!” 余氏自认眼光长远,读书读再多,也比不上和大皇孙的关系搞好,世人谁不知大皇孙将来就是皇位的继承人,皇上也尤为注重对大皇孙的培养。 只要是有脑子的世族大家,谁不教导着让跟大皇孙搞好关系啊。 不管以后官场如何,和皇帝的关系好了,总归是能念及多年的交情的,说不定关键的时候还能救命呢! 宋灵槐心里莫名的对娘亲说的话感到反感,他不想和大皇孙的感情有所掺杂。 他只是想,纯粹的,和他做朋友。 他那样的独孤,他只是不想看到他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和自己一样。 但是他又和自己不一样,他身上背负着自己远远没有的那些重担。 娘亲对自己的这些期望已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真不知道他背负了那么多,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以后,又该怎样坚持下去。 宋灵槐什么都没有说,第一次对娘亲说的话没有回应,身上还背着芨囊,直接转身就跑了出去。 他只知道现在不想听娘亲说这样的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只知道,逃掉就好了,逃掉就好了,只要娘亲看不到他就好了。 余氏在他身后喊着:“你这孩子,怎么不回答娘的话,娘跟你说的你要记住啊!” 余氏看着消失在院门口的小身影,叹了口气,跟孙妈妈槽道:“这个名字真是起的不好,灵槐灵槐,脾气真真的跟木头疙瘩似得!” 孙妈妈自是连连应和。 宋灵槐一股劲冲进了熊宝宝幼儿园里,到了蘑菇屋前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有些踌躇,原先跑出来的那股勇气现在有些消耗殆尽了。 星星注意到门口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他就坐在窗边,探头看出去,看到宋灵槐在门口徘徊。 在他徘徊到离窗子进的地方的时候,轻声道:“小舅舅何不进来?” 这时大家都朝那边看去,宋灵槐见自己被发现了,脸“噌”的一下就红了,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知知连连招呼他:“小舅舅,小舅舅,来坐在知知身边吧,我们正在说今天运动会上发生的好玩的事呢!” 知知这么一说,他心中感激不已,猛地松了口气。 他最害怕这种大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感觉,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是所有人齐齐看向他的时候,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他不想被看到。 只想偷偷藏起来,藏起来,藏的越深他越是自在。 在坐到知知身边的那一刻,大家的注意力也都慢慢从他身上移开了,他紧紧抓住芨囊的手才慢慢松开了一些。 郑好好看时间也不早了,便说:“今日大家都累了,便都在宋府吃饭吧,吃过饭之后,我再叫人送你们回家,可好?” 康康闻言眼里带着期盼的,立马抬头看向梁梁,“哥哥,可以嘛?” 他还没玩够呢,他要再多留一会! 月儿妹妹举了举手:“老师,我还没跟娘亲说……” 郑好好笑道:“这简单,我让人去跟你娘亲说一声去。” 月儿点点头。 康康看月儿都留着了,眼神里的期盼更盛了,小狗儿巴巴的望着梁梁,哼哼扭扭的:“哥哥~你就别那么死板了嘛,就留下来嘛~” 梁梁从未在外面用餐过,皇爷爷说过,外人之食不可轻易食,尤其出门在外,尤其要注意一切。 若是被皇爷爷知道了,会不会骂他?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思考了很多东西。 而看在康康眼里就是,他很为难,他在想,如何拒绝他。 第84章 顿时康康就不愿意了,暴躁的说:“怎么能那么较真,那么认真,能不…… 顿时康康就不愿意了,暴躁的说:“怎么能那么较真,那么认真,能不能变通圆滑一点,能不能不要那么刻板认死理!要是你口中的君子就是这样的人,那这样的君子我才不要做!” 言语像是一阵阵的刺一样,直戳戳的扎进了梁梁的心里。 本来今日他早点过来,还想着能尽快的赶上他的运动会。 在比赛的时候,他还拼了命了想要给他赢。 他不光不好好的配合,他还尽是捣乱,最后就差那么一点儿,输了。 好,他看着他虽然输了还是挺开心的,那就没什么吧。 学堂那边,他也是因为坚持自己,而当众给了夫子难堪,甚至在和夫子一番言语争论之后,还一气之下冲出了教室。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懂得变通,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更圆滑一点。 他,自己,又在坚持什么呢。 真是可笑啊。 原本一直绷着的梁梁,再也绷不住了,他哽咽着:“是啊,这样的君子不做也罢,你想留下来就留吧,我不管你就是了。” 说罢,起身要走。 坐在一旁的宋灵槐拉住了他的袖袍。 衣袖被拉扯住,梁梁垂眸望去,和仰头看向自己的宋灵槐视线相撞。 宋灵槐眼中仍是怯怯的模样,他说:“听说你昨日来的时候,想给我送扇子的,我没过来。” “啊……”梁梁垂眸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陷入了沉默。 昨日的扇子送给了星星,他今天走的匆忙,昨日晚上的时候他就把给知知和宋灵槐的扇子都做好了,怕带到学堂里被人说,所以他想着下学了以后让侍童接他的时候带上。 他今日只是自己这个人过来了。 知知仰起头,也拉住了他的衣袖,眼神澄澈:“梁梁哥哥,你怎么能没带呢,你昨日说好的要给我带……” 梁梁更加不知所措起来。 又听得知知接着说:“那不如哥哥你现在直接给我再做一个吧。” 大眼睛眨巴着,满是真挚。 梁梁的鼻尖一酸,微微点点头,“好。” 郑好好狡黠的笑着,补充道:“刚好,你爹爹那里有好多空的扇子,我让人去取。” 知知闻言恍然的拍拍脑袋,嘿嘿笑着想,那刚好,上次的时候拿了爹爹一个扇子,趁着爹爹还没发现,今日刚好也给他画了补上! 如此想着,在郑好好交代燕子的时候,知知忙说:“燕子姨姨你多拿几个,我们也要画~” 燕子笑着应下,便去取来了。 分发下去之后,燕子凑到郑好好耳边轻声道:“夫人这样真的可以吗?宋爷那边的空扇子我全都拿过来了,才勉强够发的,宋爷回来了不会生气吧?” 郑好好也拿了个空扇子,“没事的,这些扇子还是我给他买的呢,之后再补上就好了,他那些放好的扇子都是别人送他的,或者是他准备送给别人的,咱也没动那些不是。” “他敢生气,捶他!” 梁梁手里的扇子最多,孩子们都把扇子给他,让他画了再给他们。 于是乎,梁梁这下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那边郑好好便让燕子看着孩子们,她带着季传安去做饭去了。 等画完所有的话的时候,梁梁感觉浑身都僵了,慢慢起来伸展了一下,宋灵槐看着手里还带着油墨味的扇子,心中说不上的欢喜。 知知也拿着梁梁给他画的竹子和诗,开心的找康康炫耀。 康康也扬起自己的扇子:“我也有,我的是菊花,采菊东篱下……恩?知知,你说我哥为啥给我画菊花啊?我又不是女孩子……” 康康看着开的绚烂的菊花,嘟嘟哝哝的,知知也凑过来看,“我知道梁梁哥哥为什么给我画竹子,因为我喜欢熊猫先生,熊猫先生爱吃竹子,所以给我画了竹子。” “那我这个是为啥啊,我又不喜欢花。”康康百思不得其解,郁闷的挠头。 知知尝试着寻找脑海里有关菊花的东西,“我爹爹说,梅兰竹菊是四君子,哥哥给你画的菊花,会不会也是想你做个君子呀?” “诶!”知知忽然一惊,吓了康康一跳,只听得知知继续说,“我娘亲也说过菊花的意思,在我娘眼里,菊花是清热解毒的!这个大家也都知道,秋天的时候最容易上火了,泡一点菊花茶就好了。” 对于这个抽象又具体的解释,康康瞪大了眼睛,他为什么觉得知知这么说,说的好对啊,他哥一定是想让他消消火! 不然还有四个君子除了竹子还有另外两个呢,他为什么不给自己画梅兰! 康康越想越有道理,拿着扇子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会儿,康康才小声的支吾问知知:“我真的那么容易生气上火吗?” 他想到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在跟哥哥发脾气,他不顺心的就会生气,不管不顾的心里想什么直接就说了。 他想到了刚刚明明哥哥还没有说他要不要留下呢,他就口出恶言,把哥哥说的什么都不是,哥哥也没有骂他,也只是说他想留下来就留好了。 又想起来上一次,他想让哥哥过来参加运动会,他也是还没等哥哥说什么,他就一通发脾气。 可是现在仔细想一下,哥哥明明没有拒绝自己,而且今天的时候,哥哥也是早早的就来了。 这一切,好像,哥哥都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为什么他总是能用最恶劣的态度,说最让人寒心的话。 而在长久的生活中,哥哥从来都是很快便原谅了他。 康康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恶劣了,总是把最坏的脾气留给哥哥…… 他呜呜的哭了起来。 知知抱住他,把他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没有呀,你是一个很阳光浑身是劲的最可爱的人呀,只是你和哥哥之间的事,需要你们两个人的努力呀,你那样子,也只不过是想让哥哥多看你一眼。” 康康听着知知说的话,越哭越汹涌,是啊,他就是想让哥哥多看自己几眼,为什么哥哥每天都那么忙,为什么皇祖母说他们是最亲的人,他却总是找不到人。 每次欢欢喜喜的去找他,总是被他拒绝,说什么在温习,在做课业,在训练骑射……他做那么多事情,就是没有陪自己玩一会的时间。 从小他都是在皇祖母身边长大的,皇爷爷也是在忙,能见到皇爷爷的时间也不多,他不懂,明明他身边那么多的亲人,明明皇宫也不大,为什么见不到他们。 别人都有娘亲,他却没有,他也只是想和哥哥亲近亲近。 一旁的星星默默走过来,拥住了抱着康康的知知两人。 月儿妹妹也放下手里的扇子,过来抱住了康康和知知。 梵梵和姜姜也挤了过来,孩子们拥抱在一起。 宋灵槐显然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事,想去又不敢去,他越发显得局促。 梁梁不知道康康为何哭了,刚刚他还看到他拿着自己给的扇子,没一会儿就哭了。 他走过去,隔着层层的胳膊,和康康对视了,他眼中满是柔和:“怎么了,是不喜欢我给你的花吗?不然回宫以后我再重新画一个给你。” 康康呜咽着,孩子们主动松开了他,康康一下扑到了梁梁怀里,“对不起哥哥,今天又对你发脾气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梁梁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好,不生你的气。” 这时花衣过来,看到燕子哭的稀里哗啦的,纳闷不已:“你怎么这是,咋还哭了?孩子们怎么了吗?” 感性的燕子抹了一把眼泪,“呜呜,花衣,小皇孙和大皇孙太好哭了,呜呜呜,好感人……” 不明所以的花衣无奈的替她擦擦眼泪,“好了好了,不哭了,走,带着孩子们去吃饭吧,已经做好了正端过去呢。” 燕子抹干净眼泪,点点头:“好。” 两人招呼着孩子们,一起去正堂,乌泱泱一小片的人,朝前院去。 余氏看到自家儿子在大皇孙身边,脸上的喜意就没落下来过,小声的跟一旁的孙妈妈说:“你看看,你看看,我还担心他呢,没想到这孩子平时日不吭不响的,在结交朋友上还怪有天赋的来。” 孙妈妈也跟着高兴,她家主子攀上了高枝儿,她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正在这时,门口的门岗慌张的跑了进来,太夫人见状不由得低低呵斥:“我们好歹也是士族人家,你这奴才这样子成何体统,这不是给咱家丢人吗?!” 门岗气还没喘匀:“太夫人,老夫人,夫人,皇后娘娘过来了!” 太夫人就这钱妈妈的手,慌忙站起来了,那边余氏也是连忙站起来,太夫人拉着郑好好,一边匆匆去迎,一边絮叨:“皇后娘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皇后娘娘都不需要人带着,自己就在嬷嬷的搀扶下已经进来了。 又是要跪拜,李皇后连免了他们的礼,看到自家的两个孙子都在这儿呢,拉住郑好好的手,温柔道:“我看两个孩子还没回去,想着就是在你这儿呢,就过来看看,哪想到这么晚了,我这几日都过晕了。” 郑好好自然知道皇后并非人晕忘了,估计是有其他的缘故过来的,但这个缘故自是不能轻易言说出来的,她有眼色的自然就没问,只说:“娘娘还没用晚膳吧,妾这边刚备好吃食,还未曾用餐,不若娘娘和我们一道?” 李皇后自是连连应下,视线却是时不时的朝季世梁看去,看到他表情自若,没有什么别的异样,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不少。 梁梁没什么事就好。 刚刚他的侍童去接他下学,哪想到等了半天,没接到人不说,还被他的同窗告知人半下午的时候就走了。 真是破天荒啊,梁梁从来是知书达理的人,从未顶撞过师长,更是从未缺过一堂课。 今日两样事情全都做了,还跑了出去也没回宫。 侍童驾车回了宫,先去她的寝殿禀报了,那侍童也知道,这事要是直接跟皇上说了,那他家大皇孙可就要遭殃了。 李皇后心中担忧,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正发愁呢,嬷嬷说:“大皇孙可能去了宋府,小皇孙不是在那里嘛。” 被嬷嬷一提醒,李皇后恍然,回过神来叫人备车,连忙朝宋府赶来。 等会儿下学了的夫子自然要到御前告状去了,她先去宋府找到梁梁,再带他回自己寝宫,她倒要看看皇帝还怎么训斥她家宝贝。 浩浩汤汤原本很大的正堂,人一多,便显得没那么大了,郑好好见状,抬眼看了看万里星空深蕴蓝色的天,一个想法计上心头。 “娘娘,我有个绝妙的点子,今日星空如此美丽,不若我们到厨房大院里用餐去,今日的菜式也恰是贴合这样的美景。” 李皇后惊奇道:“星空下用膳,我倒是真未曾体验过,你点子最多,就全都听你的安排。”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又从主院转移到了厨房大院里,郑好好交代几句,原本空旷的大院里,顿时摆上了一张大大的圆桌。 桌子的最中间,放上了两个奇怪的锅子,中间有个长长的筒子,筒子两旁是一口圆圆的锅,底座也是圆的,李皇后没见过,只觉得这盘子新奇的很。 那边原先的一些菜陆续端了过来,错落的摆在了一旁。 好在考虑到今日运动会孩子们都留在这边吃饭,这两日厨房里的备菜很多。 郑好好忙活的不行,丫鬟们洗菜她装盘,季传安比她忙多了,切牛羊肉改刀片薄,真真正正的手切牛羊肉。 郑好好又调制了独家秘方的料碟,芝麻酱花生酱二比八,韭花酱腐乳盐糖生抽各一勺,酱汁顺时针不断的搅动,越搅越粘稠直至成块。 然后再用芝麻油少量多次的把酱卸开,依旧是顺时针不断的搅动,慢慢的酱汁变得丝滑成线。 最后同样的方法,少量多次的加入凉白开,一定是要用凉白开卸开酱汁,不然风味就会被热水破坏掉。 成块之后,再慢慢搅动,直至酱汁成为乳白色,舀起之后丝滑如线一般流畅的流下时,独家的芝麻酱就调制好了。 分装到小碗里面,其他的诸如葱花、香菜、蒜末、牛肉酱、辣椒油,一律单独各自放在一个小碗里,谁喜欢加点什么自行添加。 两个铜锅里面一个加了番茄底料,一个加了厚重醇香的牛油麻辣底料,孩子们和老人不太能吃辣,尝一尝辣的,番茄锅酸甜可口,煮一煮加点葱花香菜芹菜粒还能喝汤。 暖暖和和的一碗汤下肚,再放开肚皮涮菜吃,好不惬意。 这两种料子都是郑好好在教给季传安的时候,熬制出来的,放在了密封的坛子里,也不过两日,没想到今日就用上了。 那边炭火也烧的差不多了,从灶底掏出来小心的一块块加进铜锅里,放完炭火之后锅里加水让其慢慢煮着- 那边大理寺下值的时辰早已过了,但是宋灵昀所在的部门一个个还都没回去,今日有个大案正在处理。 现下正是处理到了恰口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主位上坐着的那位。 一等二等的,那位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们一个个的也都不敢动,只能硬着头皮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想着宋侍郎能快点想起他们就好了。 天渐渐的黑了,这都到了饭点了,一个个肚子饿得直响。 正在这时,一道爽朗的声音自廊外传来,“哎哟,我就说你小子肯定还没下值,到这里来找你准没错!” 一干人等顿时眼睛里都亮起了光,在李然身影出现的那一瞬间,仿佛看着再生父母观音菩萨似得,对他打心里感恩戴德。 李然一进门就看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像是黑夜里的狼一样,眼睛发光,李然吓了一跳,单脚立起来猴子一样缩了一下。 “你们咋了这是,咋这样看着我?”随即看到主位上抬起头的那人,旋即明白了过来,李然不由得拍腿大笑起来,“我说宋哥,你差不多得了,你也看看下面的人,一个个眼巴巴的就等着你呢。” 李然吊儿郎当的走上去,一屁股坐在宋灵昀正在看的卷宗上面,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半卧似得侧躺着,嘴里不知道哪里寻来的猫草,叼在嘴上,那模样煞是不拘形迹。 宋灵昀无奈摇头,看着下面的人道:“很晚了,大家都先回去吧,明日一早早点过来,再来处理。” 下属们喜极而泣,连忙三下五除二收拾自己的东西,提上就跑,生怕走的慢了又被叫回来。 溜了溜了,下班下班下班! 一个个跑的飞快,仿佛脚底抹了油一样。 李然嘴上的猫草一翘一翘的,“你看看你看看,你不说走,谁敢走啊,你真的是,自己一个人加班还要带着全部门的一块加班,真的是丧尽天良啊,我说你,你也别加这个破班了,走走走,带我去你家!” 宋灵昀警惕的看了李然一眼,“你干嘛,去我家作甚?你起开,这本卷宗我马上就看完了,看完再回去,你要是能等,你就等着我看完再说。” 李然说着翻身从桌上跃下来,拉扯住宋灵昀:“行了行了,别看了,这卷宗就算是你翻出花来,今日你也是处理不完的,小爷我出差好不容易回来了,可把小爷累坏了,要去你家捏捏梵梵的脸蛋儿才能缓过来。” 宋灵昀听他吧啦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继续翻看卷宗,可把李然气坏了,一把把卷宗卷起来,丢到了桌子另一边,嗓子都快喊破了:“别看了!!!!快带我去!!!” 宋灵昀揉揉被吵到的耳朵,叹了口气,有这货在身边,要是不带他去,怕是不能安生的看了,算了,也看到恰口了,就这样吧。 他起身把被李然弄乱的桌面整理整齐,“走吧。” 说罢大步向前,李然欢快的跟上,大长腿的优势,没两步就追上了宋灵昀,然后自然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眉飞色舞的说起他出差时的趣事来。 “哎,宋灵昀我跟你说,我这次出差啊……” 声音渐渐远了,夕阳的最后一抹斜晖洒在大理寺上,原先因为他们染上的生气慢慢的恢复死寂与幽森,门口的两个獬豸显得高大而肃穆。 两人上了马,驰骋在人烟稀少的小道上,朝着宋府疾驰而去- 夕阳渐渐沉入天的另一边,宋府厨房大院里的灯早早的点上了,一片明黄的灯火中,人影憧憧染着欢声笑语。 李皇后和孩子们玩成了一片,原来是知知教给皇后在玩你比划我猜游戏。 李皇后和梁梁组队,玩了几圈之后,有些乏了,便退出了战局,星星和康康组队,次次输,他连连摆手说不玩了,他太笨了。 那边傻乐的康康便和梁梁组队了。 康康小笨蛋了,老是输,和他一队的梁梁气的想打他,康康笑着躲在皇后身后朝他吐舌头,“来打我呀来打我呀,哈哈哈哈,打不到我吧~” 那边知知和月儿妹妹一组,把康康和梁梁赢得,两人额头上贴满了纸条。 一开始的时候梁梁确实被弟弟的笨气的无所适从,后面的时候也就放平了心态,也和孩子们玩成了一片。 哎,笨就笨吧,自己的弟弟,打不得骂不得还能怎样,宠着呗。 李然进了宋府之后,就看到前院正堂黑乎乎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的样子,要不是看到门外的门岗还在守着,他还以为宋府遭贼了呢。 朝里面走一走,这才听到语笑喧阗之声随着风忽远忽近的传来,他挠挠头,纳闷道:“你们家吃饭不在正堂吗,不是说你家祖母还有你那个娘都到京都来了吗,一大家子人还不在正堂一块吃吗?” 宋灵昀也很纳闷,之前的时候,一直都是在正堂吃啊,没说分开在各自院里吃呀。 两人都摸不着头脑,顺着热闹和灯光,两人摸进了厨房大院,小孩们你追我赶的,奴仆主从的偌大的院子里,硬是显得熙熙攘攘的,宛如闹市之街。 甚至人都走到跟前了,李皇后还没看到李然,倒是李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孩子们中间笑的慈眉善目的他姐。 他走近了轻咳了两声,李皇后才看到他,眼里满是惊喜:“呀,李然,你回来了!” “哎不对,你怎么到宋府来了?”李皇后不由得纳闷,这小子出差回来不回丞相府,怎么还跑到人家宋府来了。 李然也纳闷的:“我还想问你怎么到这来了,我是来宋灵昀家看看梵梵和知知,然后顺便蹭饭来着。” 真真儿是巧了,姐弟两人不谋而合的都来了宋府。 那边宋灵昀很自然的就钻进了厨房,去帮郑好好去了。 李然也坐到李皇后身边来,李皇后捏捏他的耳朵,“你呀你,年纪也不小了,天天都没个正形儿,喜欢孩子还不快赶紧娶妻自己生几个大胖小子可爱娘子呀!” 李然嘿嘿笑:“自家孩子哪有别人家的孩子可爱好玩,真生了我怕我打死他。” 李皇后捏他耳朵的力道不由得加大,“你小子怎么这么想,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要是生了孩子敢碰一个指头,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李然自知这个话题上说不过姐姐,自觉绕开不再说啥,还被李皇后揪着耳朵呢,一脸谄媚的笑着朝坐在床席上的梵梵伸开了胳膊:“来来来,快让叔叔抱抱!” 李皇后叹了口气,自是松开了手,这小子,随他去吧。 看向了玩的开心的梁梁和康康,再看看跟着郑好好忙碌的季传安,李皇后脸上扬起满足而幸福的笑容来。 反正自己是承欢膝下,纵向天伦之乐了。 第85章 郑好好刚调好了料碟,忽的腰间一紧,身后的视线都变得一暗,她冷不…… 郑好好刚调好了料碟,忽的腰间一紧,身后的视线都变得一暗,她冷不丁的被吓了一机灵,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宋灵昀下值了这是。 她嗔怒的拍掉腰间的手,“老实点,皇后娘娘在外面呢,孩子们都在外面。” 宋灵昀轻咳一声,恢复了正经,道:“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夫人这是准备做什么饭呢?” 郑好好道:“铜锅涮肉~今天不是人多嘛,而且皇后娘娘来到的时候,咱家已经做好了饭,再新舔菜式什么的,也来不及了,刚好前两天的时候熬了底料,也让娘娘尝个新样式新花样。” 铜锅涮肉宋灵昀自然是熟悉无比的,这么些年郑好好可不止吃过一次两次,时不时的她就会准备上一次,热火的吃上那么一回。 宋灵昀不由赞道:“如此甚好,正好李然也过来了。” 郑好好疑惑:“他来做什么?难不成是知道娘娘在咱家,他也跟着你过来了?” “他说是想梵梵了,非要闹着跟过来。” “那没事,跟着一块吃吧那就。”郑好好欣然应下,吃涮肉无非就是再添双筷子的事,再简单不过。 两人正说着话呢,外面一片吵杂,李然的声音最是响亮,“哎哟,季汝麟你咋也过来了?!” 郑好好和宋灵昀对视一眼,宋灵昀连连摆手,“这个可不是我带来的。” 郑好好哭笑不得,季汝麟估计是自来水,自己就摸过来了吧。 她再一次不由得为自己准备的是火锅这件事而感到庆幸,她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不然的话,一会儿来一个的一会儿再来一个的,还真的没准备会措手不及。 郑好好不由得感叹,*火锅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最好吃的,没有之一!!! 她可太爱吃火锅了,尤其是在古代了时候,实现了财务自由的她,尤其是在没有暖气的冬日之时,全家人热热闹闹的围着吃一顿火锅,简直就是人间幸事! 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要是有,那就吃两顿!!! 郑好好把切好的土豆片盛到盘子里,塞给宋灵昀,“你去端上去,我再多切点,每样放两盘桌子比较大,每样菜两边都放一盘。” 宋灵昀点点头,端着土豆块出去了。 李然看到宋灵昀端着菜出来,连忙走上前去,谄媚的作势要接过来,“哎呀,宋爷怎么还亲手端菜过来呢,让我来让我来。” 宋灵昀无奈笑着,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早就习惯了,顺手直接就给他了,“给,你去。” 李然看着手里的盘子,哭笑不得,“宋爷你是真的不懂什么叫客套啊!” 宋灵昀斜睨他一眼:“跟你,就不需要那些虚伪的东西了。” 两人笑作一团,季汝麟也是那样率性爽朗之人,也加入进来,再进厨房时,就是三个人一块进去了。 郑好好看着三个人进来,挡的连灯火都暗了暗,嗔怒着把三个人都推了出去,“你们门口等着,我把盘子递给你们。” 两人刀工都不错,有些菜甚至不需要改刀,用手掰一掰装盘就好了,一样样菜式端上去,倒真的让这三个人来来回回跑了不少趟。 大大的圆桌子摆了满满一桌,端菜的时候李然和季汝麟就开始纳闷了,不是吃饭呢,怎么端上来的都是生的? 再朝桌子上一看,三个样式奇特的铜锅中红油热汤正咕嘟着滚了,莫不是吃的时候现煮? 这是什么新奇的吃法? 难不成是他们大西北那边特有的风味?李皇后李然他们也不敢问,怕一张口就被说没见识呢。 太夫人倒是被郑好好拉着吃过几次,自然知晓这是何物。 而余氏,却是不知的,她也不敢问,以为这是京城里特有的吃食法子,你看皇后和王爷一个个的,都见怪不怪,她若是开口问了,岂不是暴露了她从下面的小地方来的,显得没见识了。 就这么,一桌子的人,奇特的殊途同归的没有一个问出来为何要这样吃。 肉类的东西,除了牛羊肉,郑好好还专门又让陈厨娘杀了几只鸭子,什么鸭肠、鸭血、鸭舌、鸭爪爪的鸭货整了几盘。 昨日的时候碰到邻里有人宰牛,郑好好便让陈厨娘去人家那里买了不少的牛肉,里脊也采买了不少。 那些杂碎下水那户人家正要丢呢,郑好好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奥妙,知道这是好东西,全都按照正常的市价买了下来,那户人家一连高兴了好几天。 这件事邻里的没少说道,包括月儿的娘亲,急的她一直拉着郑好好说不让她买,怕她吃亏。 郑好好虽然不懂手语,但是连猜带蒙还是看懂了月儿娘亲的意思,便让月儿回去之后跟她解释说,这些东西在她手里都可以变废为宝的。 月儿日日中午在这里吃饭,自然是知道郑好好的手艺,跟娘亲解释了,还是半信半疑的,总觉得那样的东西,怎么能做好吃呢。 没想到今日就用上了,黄喉整上,毛肚搞起,牛肝牛肺装盘~ 昨日买回家之后陈厨娘便预处理了,在郑好好决定要吃火锅的时候,直接拿出来再处理一下,就直接切盘上菜了! 皇后李然他们认不出这些是什么,但是余氏可是在乡野里生活过的,隐约辨认出来这是杂碎下水,不由得暗自担忧起来。 随着一盘盘越来越多这样下水的东西摆上桌子,余氏的眼睛也越瞪越大,这、这、这! 这些东西连乡野里的人都不吃的,今日可是皇后娘娘和王爷他们在这里用膳,郑好好她、她、她怎么敢把这些东西端上来给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吃呢! 这要是被皇后身边的人认出来了跟皇后一说,这不是砍头的大罪吗!! 这个想法一涌上心头,顿时吓得余氏一个机灵,看到郑好好正朝厨房走,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走进厨房余氏就把端着东西转身的郑好好抵在墙上,看到她手里有是一盘下水,不由得怒道:“我知道你做饭好吃的,但是这些东西就算是好吃的,也不能端给皇后娘娘和王爷他们吃呀!不然这样,你把桌上那些下水什么的都撤下来,等他们都走了咱们自家人想怎么吃怎么吃。” 郑好好被她这样一下弄的有些猝不及防,手里端着的东西差点甩出去。 耐心听完她说的话,郑好好不由得笑了一下,“谁跟你说这些是下水不能吃的,这明明是我们大西北的美食,这是我们大西北的特产啊,在夏川宋府里,我们就这样吃的。” 郑好好朝前走了一步,余氏连忙后退,只听得郑好好说:“难不成您要跟皇后娘娘说,这不是我们夏川宋府常吃的东西?东西我都已经端上了桌,在场的都看到了,要是真撤下去,娘娘定要细问是为何。” “那个时候,娘娘要是生气了,说不定会赏我们个株连九族,您,要如实相告吗?” 余氏被她吓得一个机灵,身子也连连后退了几步,视线闪躲着,“那你看着办吧……” 落荒而逃似得出了厨房。 谁也没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大家再朝那边望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郑好好笑着端出来一盘菜,道:“都齐活了,大家可以开吃了!” 把菜放到桌子上,开始跟大家介绍:“这就是我们夏川常吃的一道美食,它的名字叫火锅,这样锅子的也叫铜锅涮肉,各式各样的菜都可以在锅子里面涮一下,像这片牛肉,切得比较薄,稍稍烫一下,没有血色了便可以蘸汁开吃啦。” 一一介绍了一下大概涮煮几分钟多久的,郑好好又开始介绍起蘸碟来,“这是搭配着火锅吃的蘸碟,因为也不知道大家的口味,就按照普罗大众都挺爱吃的一种方法给大家搭配了,这种蘸碟叫芝麻酱碟,其实我们那里还有许多种蘸碟,大家可以在日后不断地品用中摸索出自己最喜欢的那一种。” 说着郑好好指了指一旁的小料碟,“这是葱蒜香菜,还有辣椒油、香醋什么的,推荐能吃辣的没有忌口的都可以加上一些试试,不吃辣的就不加辣椒油好了。” 牛油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冒着,那香气直朝人鼻子里钻,本就都饿了的,这下光是闻到锅底的香味,都口水直流了,更不要说把这些放进去煮一煮了,那别提得多好吃了。 咱也没吃过,听人家说的弄就是了,季汝麟不喜欢吃香葱,就没放香葱,皇后自以为不太爱吃辣,就没放辣子…… 孩子们的料碗燕子花衣一一都给调制了出来。 因为又多了几口人,郑好好怕两个锅子不够涮的,是以又加了一个锅子,这个锅是菌汤的,里面各式各样的无害菌菇漂浮在上面。 众人齐刷刷的视线看向李皇后,李皇后连忙发话:“都动筷子吃吧,按照好好教的那样,自己喜欢什么就涮什么……” 不等她把话都说完,只听到她说动筷子,下面就哗啦啦一个个筷子出去了,都快夹出来残影了。 孩子和老人这边放了番茄和菌汤锅子,季汝麟李然宋灵昀那边自然是辣锅,红油在锅里滚出一个个大泡泡,煞是勾人。 李然忍了又忍,还是不住的暗暗咽口水。 想到了宋府最勾人的是梵梵和知知,哪里想到同样勾人的还有宋府的晚宴啊!!! 李皇后只想着这奇异的煮法,没想着能有多好吃,御膳房中那般多的吃食,哪一样不是费尽了心思,众多名厨能将整日在后厨那里研究,怎么才能做出一道美食来。 她不信这样简简单单随便一煮煮出来的东西能有多好吃,李皇后夹起来一片羊肉,看着上面还带着血丝,想了想最后还是在那边冒着红油的锅里涮了下。 涮完之后,她学着郑好好的样子,在料碗里蘸了一下,乳白色的麻酱汁挂上了满是红油的肉片,优雅的放进了嘴里。 唔。 入口先是香,芝麻酱的味道丝毫没有盖住肉的味道,鲜嫩易嚼,满口都是鲜香。 随之而来的是那红油的味道吧,又辣又麻,宛如八月滚烫的流火似得,在人口舌之中席卷起一阵阵热浪,直直的想把人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 习惯了精致御餐的皇后,被这样陌生又奇特的口味惊艳到,连连又要去夹羊肉去涮,哪想到一片片的,竟都被下到了锅里。 看着用筷子比出剑还快的李然也在夹煮好的羊肉,李皇后赶紧也下筷。 这个时候,哪还有尊卑长幼,初尝试感受到了美食的冲击,自然是哐哐下筷,谁也不用不让谁了。 果不其然,李然夹的快吃的也快,不一会儿红油锅里再捞不出肉来了,季汝麟刚下的一块肉,眼看着要被李然夹走,他猛地压住李然的筷子。 “你小子,给我放下,这是我的肉!” 李然不以为意的放下筷子,“你的就你的嘛,我吃这个。” 他转而开始下那一长根的,像是肠子一样的东西,他大条的很,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奇的东西呢,郑好好在一旁提醒道:“这个放进锅子‘七上八下’就好了,举起来放进去举起来放进去的。” 李然了然,七上八下后夹了出来,还朝季汝麟得意的挑挑眉:“从头到尾都在我筷子上的,这个总不是你的了吧?” 季汝麟不跟他一般见识,继续下一旁红彤彤看起来也像是肉的东西。 李然稍稍蘸了一点点的汁,一整根的鸭肠都放进了嘴里,“嘎吉嘎吉”的声音在口中响起,如珠玉落玉盘,如暴雨后忽然自乌云中倾洒而出的大束阳光。 “嚯!”这奇妙的口感,这麻辣的鲜香味,李然惊了,口中还嚼着,两眼放光的指着鸭肠问,“这是何物,竟如此好吃!” 郑好好不欲隐瞒,直言道:“这是鸭肠。” 正夹着一块牛肺的季汝麟,筷子还停留在半空中,“那这个呢,我夹的这块。” “那是牛肺。” 李皇后也看看自己碗里的这块,“好好,那我碗里的这块呢?” “回娘娘,这是鸭血。” 三人对视一眼,眼底的震惊掩盖不住。 一旁的余氏吓到停止了疯狂炫肉的动作,耳朵支棱起来,就害怕听到暴怒不已的话。 李皇后口中还余有鸭血的Q弹鲜香,她惊道:“这些东西竟和肉一样好吃,不不不,这比肉还要好吃!” 季汝麟听到皇后这么说,把牛肺夹到了碗里,然后送入口中,“emmm~好吃!” 那厢的郑好好又过去厨房里准备了一大碗的油碟,端到了牛油锅的这一侧,她极力推荐道:“心肝肺毛肚鸭血什么的,吃这个油碟蘸着吃最好吃!” 众人再没有什么废话,没一会儿那一盘盘常人口中的“下水”的下了锅。 余氏看中了那薄透的鸭肠,这些东西连皇后娘娘都不嫌弃,一定也很好吃,既然好吃,就不管它是什么东西了。 而且那个鸭肠看起来干净爽利,也最好入口,她先吃一个试试看吧,然后再去吃别的。 想到这里,她夹起盘子里最后一根鸭肠,笨拙的学着‘七上八下’的,时机到了!她眼睛一亮,连忙捞了出来,又蘸了油碟。 吸满了麻辣牛油汁的鸭肠,包裹上油亮的油碟,脆弹劲道,嚼起来“格叽格叽”的,好吃到让她差点都把舌头一块吞掉。 原来这样的锅子里煮出来的东西,竟然是如此的好吃! 京城不愧是京城,连吃法都变得新奇起来。 那边梁梁哪里吃过这样麻辣之物,光是冒出的热气蒸腾着扑面而来时,他的鼻尖就酸酸麻麻的,甚至想打喷嚏,他觉得那样不雅,忍住了。 还是一旁的李然,给他夹了块煮好的牛肉放进了他碗里,他本来不敢吃的红油锅里的,奈何这是舅爷爷给他夹的,他也不能不吃,便送入口中。 辣味猛烈,冲击着他的味蕾,梁梁那冷逸的面庞似乎被这同样热烈的辣味冲散掉了,这个人看起来都柔化了不少。 正常来说,对于这个小世界里湿寒的南方来说,自然习惯了辣味,但是对于自小在北方京都长大的季世梁来说,辣味太过于陌生而强烈。 以至于他以后的记忆中,火锅就应该都是那样火热麻辣的。 吃罢了肉菜,众人开始下小菜了,小白菜嫩嫩的菜心一整片的都下进番茄锅里,慢慢的煮着。 这期间再煮上一些烫一下就好了的菜,吃的差不多了,那小白菜叶儿也吸饱了汤汁,夹起来的时候还沉甸甸的,这时候的番茄汤最是浓郁,咬上一口,满口的番茄汤汁带着小白菜的清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孩子们一个个也吃的满头大汗的,几个锅子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食物在锅里翻滚着,阵阵的烟雾气氤氲开来。 凉风习习的深秋之夜,热热火火的吃上这么一顿火锅,简直就是人间最幸之事!- 一场热热火火的火锅,让整个深秋的时光如白驹过隙,倏忽而逝。 一场大雪让整个南安城银装素裹,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静洁的世界。 知知穿着靛青色的里镶貂皮裘裳,脖颈上围着个雪白色的狐狸毛领儿,脑袋上带着一顶暗纹蓝纶帽儿,站在屋廊檐下,仰头望着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花儿。 雪花很大一片,知知朝前走了两步,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手掌的温度让晶莹剔透六菱形的雪花很快融化,变成一滴小水滴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知知觉得好玩,朝屋里喊了一声梵梵,那边梵梵还在屋里吃着一块烤红薯,听见哥哥喊他,拿着冒着热气的红薯就跑了出去,任由郑好好怎么拉都拦不住。 郑好好无奈笑笑,跟一旁织着毛裤的花衣说:“梵梵就是个兄控!他哥一喊他,丫的我这个亲娘拉他都拉不住。” 花衣跟在郑好好身边久了,知道她表达的意思,也笑了笑,“小郎君和大郎君的感情真是好,我跟我哥就不是这样的,我小时候啊,我娘给我烤个红薯,还没到我手上呢,我哥就给抢走了……” 屋里的两人围炉烤火,讲起来各自小时候的趣事来。 梵梵小小的一只,拉开棉帘子的一角,探出了个虎头帽儿的恩脑袋,知知回过头去,他看见哥哥,立刻眯眼睛笑起来,小虎牙儿尖尖的可爱极了。 知知拉着梵梵就要跑出去,“梵梵,我们出去玩雪吧!” 那边摘了几支腊梅的燕子过来,正好听到了知知的小计划,连忙挡住两孩子的去路,“大郎君小郎君,就这么跑出去不行,雪下的太大了,会染上风寒的,出去玩雪可以,但是要打伞喔!” “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拿伞你们再出去。”说着燕子掀开帘子,放下手里的腊梅,拿了伞出来,撑开递给知知。 知知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笑着点头,“谢谢姨姨呀~” 知知一手打着伞,一手牵着梵梵,出了廊檐。 燕子连连看着两人没跑远,就在院子中间停下了,这才放心下来,掀开帘子进了暖烘烘的屋子里。 她拿起腊梅插到桌子上的花瓶里,没一会儿整个屋子里都飘着淡淡清雅的梅香。 燕子一来屋子里顿时更热闹了,“大朗又长高啦,现在都快到夫人腹部了,越发的清俊漂亮啦,长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京都的小娘子们。” 郑好好失笑道:“就是现在越来越皮实了,小的时候家里的捣蛋鬼一直都是梵梵,现在知知也变得调皮捣蛋起来了,倒是梵梵,越来越黏他了。” “小郎君和姜姜倒是玩到一块去了,那姜姜也是个乖巧的孩子,什么都让着小郎君。”花衣一边织着毛裤一边说着。 燕子掀开帘子,看向打着伞蹲在伞下的两个孩子,郑好好透过帘子缝隙也看到了自家的崽崽,便跟燕子说:“你去喊星星和姜姜,让他们一块玩儿,好不容易下一次雪。” 燕子应下,去叫李氏兄弟俩。 姜姜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好好走路了,之前的时候因为营养不良一岁多走路都不大稳,很多时候都是星星抱着,现在已经长得又白又胖壮实起来。 像只小白鹅一样,扭扭的朝着梵梵他们跑过来。 星星追在后面,“慢点跑,慢点跑。”刚穿上的新衣裳,别摔一跤弄破了。 白莹莹的雪花飘飘扬扬的洒落下来,没刚刚下的那么急了,拿着伞玩不开,知知索性把竹伞丢到了一旁,正好看到星星他们过来了。 心间一计上心头,他狡黠的嘿嘿一笑,悄摸摸的蹲下来,背着身子在背后团了个雪球,星星不知他的坏脑筋,温柔的笑着大步朝他走来,“大郎君~” 说时迟那时快,伴随着知知欢快的大笑声,一个白色的雪球朝他飞了过来,“砰”的一声闷响,雪球在他胸膛上碎裂开来。 星星被砸了个猝不及防,随即反应过来,在知知下一个雪球砸过来之前,立刻躲在了一旁的树后面,笑着弯下身子,还不忘预告一下,“大郎君竟然偷袭我,小心哦,我的雪球也要砸过来了!” 说是砸过去,他在捏雪球的时候,捏的小小的,哪怕是砸在知知身上,也不会让他觉得疼的,两人的准头都那么精确,导致一旁的梵梵和姜姜也挨了几下,两人也是不服气的,也加入了战局。 就这么,四个人乱作一团,随着簌簌的雪花声,欢声笑语盈盈不绝。 大雪中,一行车队在南安城远郊外慢慢朝着京都驶来。 官道上踩下行行脚印与车马轱辘,随着白雪的洒落,这些痕迹渐渐变浅。 车辇上属于皇室的标示煞是惹人眼,繁琐华丽的纹饰中,烫金的“季”字熠熠生辉,让人不禁望而生畏。 若是有人看到,定能认出来,这行车队就是自大西北远道而来的北安王。 第86章 京都宋府中。 梵梵看到星星在砸哥哥,顿时不愿意了,脸…… 京都宋府中。 梵梵看到星星在砸哥哥,顿时不愿意了,脸上的表情凶凶的,好啊你打我哥哥,我砸你弟弟! 如此想着,梵梵团了雪球朝姜姜身上砸去。 姜姜猝不及防,被梵梵的雪球砸到了脖子里,少许的雪花落进去,冰冰的,姜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反应过来之后,也朝着梵梵砸去。 知知的攻势猛烈,砸的星星连连告饶。 孩子们打了一会儿的雪仗之后,都有些累了,团团围在一起,蹲在地上休战。 梵梵看着一旁白白净净的雪花,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喉咙间咽着口水,伸手抓了起来,就朝嘴里塞。 知知正拿着小棍在地上画着玩,余光瞥见就要吃雪的梵梵,连忙丢开手里的棍子,去抓梵梵的手。 抓住了他的手腕子,知知连忙用另一只手把他手里的雪拍掉,“不能吃的,这个不能吃,脏脏的。” 梵梵吭吭唧唧,小手使着劲想挣脱哥哥的手,知知疯狂喊着:“不能吃啊梵梵!这个不干净,你不要吃!” 而梵梵见拽不动,叹了口气,张开爪爪松开了手里的雪,其实雪都化的差不多了,张开手只有几滴水滴下来。 知知见状松了口气,也就松开了梵梵的手,还不忘叮嘱他道:“不许再吃了哦,要是口渴了,就去屋里找娘亲要水喝。” 梵梵佯装听话的不耐烦的点点头,“嗯嗯嗯!”然后抬起小屁股跑开了,躲在了一旁的树后面,蹲了下来,歪着头朝哥哥这边鬼鬼祟祟的看看。 知知伸手指着他,“小心点哦,我看着你呢,不许吃。” 梵梵重重叹气,缩回脑袋,面对树扣着树皮,也不吭气了。 姜姜站起来,追去梵梵那边,两个小朋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时不时的探脑袋出来偷摸摸的看哥哥们。 知知蹲在地上,悄悄的朝一旁挪了挪,故意躲开他们探脑袋看出来的视线。 院子里的这棵树很粗壮,他们四个孩子都合抱不过来,知知那样鬼头鬼脑的悄声挪开了。 梵梵再探出脑袋时,大眼睛里惊奇了一下,嘴巴张成圆圆的形状,咦,哥哥不见了。 又怎料到他哥已经摸到了树的这一边,知知贴着树站直了身子,贼笑着侧脸听着树那边梵梵他们的动静。 星星也站了起来,知知看到他动了,举起食指放在唇边,“嘘”,朝星星示意不要出声。 星星笑着点头,表示明白,索性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那边梵梵傻乐着,对于身后的危险一无所知,还得意的跟姜姜说:“我哥走了,嘿嘿嘿……” 嘿嘿笑着就抓起来一大把雪就朝嘴里塞,嘴巴张的大大的,那模样,仿佛要连自己的手手都要吞进去。 正在这时,知知猜到了梵梵接下来的举动,猛地朝树那边一跳,“嗷呜~” 吓得梵梵一屁股就墩坐在了地上,手还保持着抓着雪朝嘴里塞的动作。 “嗝~嗝~”梵梵开始打嗝。 知知笑的前仰后合的,“哈哈哈哈,被我抓到了吧~” 站在雪中的知知面如雕刻般精致,漂亮的五官笑意盈盈,这一会儿没有打伞,身上落了不少的雪花,一双葡萄大眼上卷翘的睫毛也沾染了些雪花。 因着靠近皮肤有些雪花已经融化了,滴滴水珠挂在他的长睫之上,随着他的笑而上下抖动着,宛若冰蝶一般漂亮。 星星也禁不住笑,长袖掩面,眉眼弯弯。 姜姜胆儿小,被知知这么一吓,反应慢半拍的“哇”的哭出来,站起来哭着跑向哥哥。 “呜呜呜呜,哥哥抱抱,哥哥抱抱——” 星星眼睛还带着笑,蹲下来张开手,把跑过来的姜姜接住,忍不住吐槽他:“这样就吓哭了,你也太没出息了吧哈哈。” 姜姜哭的呜呜的,偏偏哥哥还跟着一起笑他,气的他拍打着哥哥的肩头。 和胆小的姜姜不同,那边打嗝的梵梵,堵着气,一咕噜爬起来,任由哥哥笑的快断气了,“哼,坏哥哥!” : 知知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梵梵捧着肚子笑,梵梵扭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前面的手臂粗的海棠树,眼珠子一转,抓了一团雪花团成球,砸向知知。 被砸了的知知这才堪堪止住了笑,他直起身子看向梵梵,只见到梵梵嘴角带着笑的朝自己说:“来追我呀,哥哥笨蛋略略略~” 梵梵这是故意在招惹他,偏偏知知就吃这一套,梵梵说完就朝海棠树那边跑去,知知不服气的追了上去。 “小梵梵,你别跑呀~看我追上你怎么收拾你~” 知知放着狠话,他以为梵梵要一直跑来着,没想到梵梵跑到树下就不跑了,站在那里似乎等着他追上去。 知知不疑有他,猖狂大笑着伸出手张成爪子一样的,朝梵梵扑去:“哥哥来抓你咯,嘿嘿嘿~” 没两步,知知就到了树下,说时迟那时快,梵梵忽然咧开嘴狡黠的笑起来,只见到他撩起衣袍,伸出小短腿,朝着海棠树踹了过去。 踹完立马就跑,没反应过来的知知,就这么被树上窸窸窣窣坠落下来的大坨雪花砸了个满身满怀。 “啊啊啊啊啊——宋遇梵!你完了!!!” 知知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彻小院儿,梵梵嚣张放肆的大笑着,原本哭了的姜姜在看到一身雪花的知知也破涕而笑,星星也笑的直不起腰来。 几人的声音交织出一片逗闹嬉戏声,莹白的雪花大片静静的落着,交迭糅合出一副热闹与寂然相融的景象。 屋里的三人不由得朝窗子那边转头,听着院子里孩子们嬉闹的声音,炉火融融,红薯香甜,好不惬意。 外面闹腾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偶尔有两句笑起来的声音。 燕子好奇的很,抬起来窗户朝外面看,就看到几个孩子在院子中间玩雪,燕子惊奇的扭头跟郑好好她们说:“大郎君他们在堆雪人哎!” 知知先是在手里团了个雪球,然后放在地上慢慢滚,一点点的小雪球就变大了,直到他和星星两个人都推不动了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墩在地上之后,除了梵梵,他们三个都在努力的把雪人堆的更大。 梵梵在一旁的大树后面猫着,一边偷偷看着他们堆雪人,一边从灌木枝子上捏雪吃。 很快雪人的脑袋和身体都已经成型了,知知跑着去屋里找燕子要了两个扫把,插到了雪人的身体里,雪人的胳膊就这么做成了。 星星自告奋勇,去厨房找了根胡萝卜,姜姜去墙角扒拉了两颗黑色的石头,雪人的眼睛鼻子就做好啦。 知知站在雪人前面,一只胳膊托着另一个手托着腮,摸着下巴思索,“星星哥哥,你说,这个雪人会不会冷啊?” 星星想了想,声音柔柔的说:“会吧。”说着把自己的围巾解了下来,给雪人围上了。 知知开心的拍着手手,“太好啦,太好啦,雪人不会冷啦!诶不对……” 旋即知知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躲在树后的某小只,坏笑着计上心头,他走过去。 梵梵看到他过来,警惕的紧紧盯着,然后悄悄的把手背到了身后。 谁知知知并未呵斥他,而是促狭笑着猛地伸出手来,梵梵吓得朝后躲,奈何知知一下就得逞了。 知知看着手上的虎头帽,奸计得逞的笑着折身跑回雪人那里。 星星看着知知把从弟弟那里掠夺过来的帽子,给雪人戴上了,顿时哭笑不得。 姜姜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知知,哇,这样的哥哥也太可怕了吧! 还好他哥哥是个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人。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他们刚堆完雪人没一会儿,那边陈厨娘就过来说可以开饭了。 郑好好披上了貂皮大衣,手里抱着个暖炉出了门,招呼着院里的孩子们。 两个孩子顿时像小鸟儿一样朝着她飞奔过来,郑好好远远看着梵梵觉得哪里不对,连一旁的燕子都忍不住嘀咕道:“小郎君好像……少了点什么?” 还是花衣细心,指着一旁的雪人,忍俊不禁地道:“夫人,小郎君的帽子怎么在那上面?” 郑好好顺着花衣指过去的,才看到原本应该在梵梵脑袋上的虎头帽,不知怎地到雪人头上去了。 听到大家发现了不对的梵梵,顿时委屈巴巴的,满腹的委屈终于可以被看到了,看看哥哥,再看看娘亲,伸着手朝郑好好要抱抱。 郑好好自然是猜出来谁干的了,忍着笑把他抱起来,“哎呀,梵梵真是个善良的小宝贝呀,怕雪人冷还把咱的小帽帽给雪人戴了呀。” 本来满是委屈的梵梵正撇着嘴要大放“屈”词呢,没想到娘亲却想错了,不禁想解释:“不不不,是哥哥,哥哥给雪人戴的。” 郑好好恍然大悟似得惊道:“啊?是吗,哥哥把梵梵的帽子抢走给雪人戴的吗?” 梵梵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 郑好好佯作心疼道:“哎哟哟,梵梵委屈屈了,等下娘亲教训哥哥好不好?” 梵梵坚定的点头,凶凶的朝哥哥瞪眼睛。 知知不甘示弱,拉住郑好好的手也告状:“都是梵梵先吃的雪,脏脏,我不让他吃他非要吃,我们堆雪人,他还过去偷偷捣乱把我们雪人肚子上的雪掏了吃了。” 郑好好一边说说梵梵“那地上的雪不干净哦,梵梵不可以吃哦”一边正要说知知,只见知知老成持重的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塞到梵梵的怀里。 知知沉着地说:“梵梵对不起,哥哥不应该那样做,你吃雪不对,但哥哥也不应该把你的帽子拿了,万一你着凉了怎么办?” “哥哥怕雪人会冷,忘了你也会冷。” 知知眼底满是歉意,朴拙而真挚。 梵梵抓着哥哥塞给自己的帽子,朝着知知伸手要下去,“呜呜呜……” 郑好好把他放下来,梵梵顿时抱住了哥哥,对着知知又是亲又是咬的。 “哥哥,谢谢你。” 第87章 第二日的时候,一束大大的阳光洒落在宋府之中,知知起来穿完衣服第…… 第二日的时候,一束大大的阳光洒落在宋府之中,知知起来穿完衣服第一件事,就是去院子里看看他的小雪人。 花衣还笑他,“大郎君,一晚上没见那么想念我们的雪人呀?” 知知笑着掀开了帘子,甜甜的朝花衣笑着摆手:“姨姨拜拜,我去跟我的雪人朋友玩去啦。” 花衣也笑着跟他挥手。 知知看到雪人还伫立在原处,头顶上梵梵的虎头帽儿让雪人看起来有些俏皮。 “雪人你好呀,晚上睡得怎么样?”知知和雪人招招手打着招呼。 雪人不应他,但知知依旧玩的开心,自顾自的说着话,还变声捏着鼻子,学着雪人一样的口吻道:“我睡得很好呀,知知你呢?” 知知放开鼻子,轻咳了一声:“我也睡得很好,谢谢雪人先生。” “知知小朋友你今年几岁啦?” “我今年五岁啦!” “很高兴和你做朋友呀,知知小朋友。” “我也很高兴能和你做朋友~”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知知自己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的,直到燕子过来叫他吃早饭。 这一日的正堂人还挺齐的,知知过来的时候,梵梵已经抱着自己的小碗呼噜呼噜的开始吃起来了。 这一次宋灵昀也在,今日正是他休沐的日子,之前的时候,他哪怕是休沐的日子,也早早的就出门去加班了,今日他难得的没去。 不知为何,知知在踏进正堂的一瞬间,就感受到爹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第六感让他冷不丁的打了个颤颤。*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外面凉的地方进到暖烘烘的屋里的原因。 知知不敢和他对视,低着脑袋溜到了太夫人的身边,甜甜的喊了声“曾祖母”,太夫人就喜欢他,连连拍拍手边的位置让他坐下来。 “听说知知早上一起来就去和你的雪人去玩了,冷不冷呀我的乖孩子。” “不冷我不冷,雪人先生还让我给曾祖母问安来着。” 郑好好在一旁忍俊不禁,知知嘴就是甜得很,竟会挑一些让人心里一暖的话说。 果不其然,太夫人对于知知这个小甜豆就是没有抵抗力,眉开眼笑的顺着知知的话说:“哎呀,是吗,那回头知知也给雪人带句话,说曾祖母也很喜欢它。” 满堂的人,没有一个拆穿知知的话,所有人都小心而真挚的守护着他的童心。 梵梵才不管这些,吃的到位就行了。 知知心里一直记挂着要去跟雪人说曾祖母要他带的话,没扒拉两口就要跑,宋灵昀看他要跑,大手长胳膊一捞,就把知知捞了过来。 “才吃多少就跑,多吃点。”宋灵昀把知知箍在怀里,知知挣扎了几下,见没用,就不扑腾了。 花衣把知知的碗端过来放在他眼前,知知叹了口气,任命的吃起来。 原本很容易就吃完的饭,今日竟这么难吃完,知知吃的都快哭了,可算是把粥喝完了,知知端着碗朝宋灵昀倒扣过来,意思“你看,我可是都吃完了,你不能再拦我了吧”。 放下漂亮的小瓷碗,知知从椅子上作势要跳下来,脚还没沾地呢,就被揪住了命运后脖颈的领子。 整个人儿被拉到椅子上重新坐好了,知知一脸凶凶的看向宋灵昀,“爹爹!” 宋灵昀不把他的凶悍放在眼里,轻飘飘的说:“好不容易逮到你了,你说,我那书房里的扇子,是不是你弄的?” 知知不明所以,“什么呀……”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两只手手捂住了嘴巴,不敢看他爹。 完了完了,扇子的事爹爹知道了!刚刚他自己都快忘了,不行不行,不能露怯,反正爹爹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他弄的。 想到这里,知知装傻似得:“什么啊?爹爹说的什么扇子知知不知道啊。” 宋灵昀都气笑了,忍不住被他这幅装傻充愣的模样可爱到了,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小子,你知道你爹爹是做什么的吗?” “你爹爹我可是大理寺的呀!” 知知一脸吃痛的两只手抱住脑袋,“哎呀痛痛!” 总之就是,我不听我不懂,我不知道,势必要装傻到底。 一旁正吃着饭的梵梵见状不愿意了,从椅子上滑下来冲到宋灵昀身边,眼中满是凶光,指着宋灵昀:“呀!不准打我哥哥!” 宋灵昀无奈笑笑,伸手刮了一下梵梵的鼻尖,“你小子还知道护着你哥哥,要是平时就算了,这一次你哥哥是真的做了错事了,就是要好好教训他一下才行。” 梵梵母鸡护崽一样的站在了知知面前,“不许!” 宋灵昀一把就抱起了梵梵,“你饭都还没吃完,就过来护着你哥哥了,再说了,我都还没开始教训你哥哥呢,你就护的那么厉害,要是我真把你哥大哭了,那你岂不是要……” emm,宋灵昀没说下去,原本他说的时候语气轻松开玩笑一样的,但仔细想了想,按照梵梵这种性格,估计是要大闹一场,非得要自己给知知道歉才能好的那种。 再看看一旁的知知,趁着爹爹被梵梵吸引了注意力,溜下椅子跑到了太夫人那边,躲在太夫人身后,笑的一脸灿烂的朝宋灵昀看,仿佛在挑衅。 你来呀,你来呀,我曾祖母是会护着我的,一副仗着宋灵昀不敢的样子。 宋灵昀只觉唏嘘不已。 好家伙好家伙,忙事业忙的,他都没注意到,知知在宋府的人气比他高多了,府里人人都爱着他护着他,他这个爹爹要是想教训他一下,都得看着点眼色行事。 好在知知这孩子不是那样惹事捣蛋的孩子,性格什么的都很好,他夫人把孩子都教的很好。 太夫人看看躲在自己身后的知知,再看看要教训知知的宋灵昀,问道:“怎么了这是,知知犯什么错了?你倒是说说看,我再让你教训。” “他拿了我书房里一把扇子,自己又画了一副给我放进去了,我不知道,就拿着那把扇子送给下属了,人家一打开,里面是个黑乎乎的……应该是大熊猫。” 宋灵昀说着,想起来当时的情况,整个府衙里都是一片低低的笑声,这一次他一下丢人丢完了,当下就赶忙把扇子收回来了,窘迫的跟人家好一番解释,是自家孩子调皮画的。 但这事,还是让他窘的不行,心里就想着把罪魁祸首好好教训一番。 李然在隔壁,一听说这事,当时就从隔壁冲了过来,笑的幸灾乐祸的,非要他把那画拿出来,宋灵昀受不了他缠,最后就把画给他了。 李然笑得在府衙里几天都没消停。 太夫人知道这事让宋灵昀觉得丢脸了,原先也觉得应该教育教育一下知知的,谁知道一低头,看到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知知,顿时心就软了。 “哎呀,灵昀,你就再多挑几件礼物送给人家,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下次知知一定不会这样做了的,是不是知知?” 知知小鸡啄米的点头,“恩恩,我不会再弄了……” 那小脸上满是真诚,你看看,你看看,孩子多乖巧,你还舍得凶吗?太夫人连忙把知知抱到怀里,“乖孩子。” 经由这事,知知害怕爹爹找他算后账,吃过了早饭便一直腻在太夫人身边。 梵梵也不走了,和哥哥两个人窝在太夫人的软榻上,听曾祖母讲一些大西北的奇闻异事,听得入迷- 一直到吃完了中饭,宋灵昀又去加班了,知知这才松一口气的,才回了后面郑好好他们所在的院子里。 知知脸上还带着笑,在踏进小院的瞬间,脸上的笑就凝固住了。 原本雪人所在的位置,空了。 知知一下就冲到了雪人那里,梵梵的虎头帽儿还在地上,只是雪人却不见了身影。 “雪人——!雪人!!!!”知知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嗓子都快喊破了,可是就是没有雪人的回应。 倒是正在睡午觉的郑好好,被知知的嘶吼声吓醒了。 还以为崽咋了,连忙穿好衣裳出来,就看到知知失落的坐在地上,对着一滩水暴风哭泣。 “呜呜呜,雪人你去哪里了,知知在喊你呀,你答应一下好不好……” 知知在哭,梵梵蹲在他哥哥一旁,默默地陪着他。 郑好好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轻轻走过去,蹲了下来,先把知知抱起来,地上太凉了,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 知知见是娘亲,心中的委屈一下子爆发,趴在郑好好胸口嚎啕大哭:“娘亲雪人不见了,雪人不见了……” 郑好好轻轻拍着知知的后背,给他顺气,正要安慰他,却听到知知气愤发狠的说:“一定是爹爹为了报复我,把雪人偷走了,一定是爹爹!!!呜呜呜,他怎么能这样。” 郑好好哭笑不得,没想到知知的想象力这么丰富,竟然把一场复仇大戏都安排妥当了。 郑好好点点知知的鼻尖,轻声说:“不是爹爹做的哦,知知想错啦,娘亲一定替知知看着爹爹呢,他不会这么干的。” 看到知知半信半疑的神色,眼睛里还都是泪花儿,郑好好又补充道:“真的,娘亲以熊猫先生的名义跟你保证。” 这下知知彻底相信了,熊猫先生是不会说谎的。 知知哭声慢慢小了下来,轻声哼唧着问:“那雪人先生去哪里了?” 郑好好伸手指着天上,“知知你看,雪人先生飞到天上去啦。” 知知顺着郑好好的视线看去,天上一朵白色的云朵飘着,像是雪人先生。 知知的哭声止了,声音带着鼻音:“是不是觉得知知没有回来陪他,他才飞走的?” 郑好好摇摇头:“不是哦,你看一旁,雪人旁边,是不是还有一朵云,那是他的家人,他是回去和家人在一起啦。” 知知看看天上的云朵,若有所思的,从娘亲身上下来,然后他拉住了一旁的梵梵,抱紧了。 “就像知知和梵梵一样,他也回去陪他的弟弟去啦。” 郑好好温柔地说:“是呀。” 每个大人都知道,其实就是太阳太大了,雪化成了水而已。 第88章 “北安王回来啦!!!” “北安王回来啦!!!”城里街…… “北安王回来啦!!!” “北安王回来啦!!!”城里街道上的行人渐渐认出这是北安王的车马,互相吆喝着奔走相告。 不一会儿街道上便自发地围上来不少的行人,挤在道路的两旁,知道的欢呼雀跃,不知道的也跟着凑热闹。 自是有不知道的问一旁的人,“这北安王是何许人啊?为什么老百姓们都过来迎接他啊?” 知道人便告诉他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北安王你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啊!当今圣上的弟弟,戍守边关多年的那个北安王啊!” “而且,这一次北安王进京,就是打了胜仗,为咱们又一次守住了边关,圣上专门召他回来的,不然咱们现在怎么能安稳的过这样幸福的日子啊!” “哎哟,竟是这样的大英雄!!” 相比街道上的热闹,那边早就有首城的官兵快马加鞭的进宫去禀报去了。 皇帝破天荒的带着两个孙儿携着皇后到宫门口迎接,礼仪可以说是相当隆重了,这也从侧面表露出,皇帝对他这个弟弟是如何的重视。 北安王季如珣得了消息,自然是在车马行进到离宫门进的时候,上了马慢慢的骑着过去。 眼见着宫门口的一行人渐渐近了,季如珣下了马,怕惊扰了两个孩童。 行至跟前,皇帝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容,一想他们兄弟竟八九年未见了,眼眶微红,爽朗笑着拥上。 季如珣刀削般的姣好的容颜,因为连年在外征战风吹日晒的,也变得更加坚毅冷酷,常年刀尖舔血让他有着异于常人的气场。 只是一眼,康康就吓得缩到季世梁和皇后的身后,手手紧紧的抓着哥哥的,害怕那个穿着一身黑色袍子的人。 皇帝跟他说了两句话,朝后面招手:“来来来,阿梁阿康,快过来,这是你们的如珣翁翁。” 季世梁也被这个人身上的嗜血气息骇到了,但他良好的修养叫他保持着冷静,听到皇爷爷叫自己,便拉着康康的手走上前去。 康康自是不敢去,本来看到那个人都够害怕的了,还要再过去,顿时吓哭了,拖拽着梁梁的手就是不肯上前。 皇帝脸上的笑也慢慢浅了下来,不由呵斥道:“阿康,你这是作何样子?你看看你哥哥,跟你哥哥好好学学,看来是平日里对你太过于放纵了,竟一点规矩都没有!” 季如珣伸手挡了一下皇帝,“陛下不如我们先进去吧,臣舟车劳顿,也是累了。” 皇帝闻言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下,“也罢,站在外面也是不合礼法。” 在总管公公的搀扶下,皇帝上了自己的轿辇,季如珣过去交代了一下下面的人,剩下的人便驾着车马掉头转向,朝城内而去。 而季如珣,也未骑马,就这样跟在皇帝他们的轿辇后面,行走进宫去。 他不知,在车马之后,一旁的窄巷中,一人一马,正朝这边深深凝望着,眼底满是久别重逢的欢喜。 在看到他走着进宫时,眼底一簇簇小火苗燃烧了起来,怒气不由蹭蹭上涨。 还是一旁的小厮发觉了他主子的不对劲,连忙劝慰说:“王爷,天色已晚了,皇上也没召咱们进宫,不若明日的时候,咱们再去?” “反正北安王也回来了,这一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回去了的,再说了,北安王的车马已经朝咱们府邸那边去了,那边还是需要您过去主持的……” 如此劝慰着,小厮就看到他家王爷总算是掉转马头,朝着闲安王府去了,小厮忙跟上。 回去之后,自是一番折腾收拾,他哥带来的东西不少,但除了几件换洗衣裳以外,再没有什么东西是他的了。 全都是北地那边的特产吃食玩物之类的,呼啦啦带了好多车。 看着车上卸下来的箱子上,有将近一半的箱子都是贴的他的名字。 季汝麟揭下来其中一张,这上面的字迹他永生难忘。 是哥哥亲笔之书。 也不知是不是深冬的天气太寒冷了,冻得他眼睛都红了- 皇宫那边,皇帝又喊着梁梁和康康过来见季如珣,这一次总算是没再闹笑话,皇帝也没有再为难两个孩子,让皇后带着去用晚膳了。 康康被梁梁哄了一路,最后总算是用过两日闲下来带他去知知家里,才答应了过去给那个看起来凶凶的翁翁问安。 皇帝和北安王就在御书房里简单用了晚膳,正常来说,这样也是不合规矩的,奈何这一切都是皇帝的安排。 李皇后看着吃的很香的康康,再看看食不言的梁梁,无奈叹气。 皇帝什么都挺好的,就是最容易听信流言,最是生性多疑。 这一番举动,怕就是想要打压一下北安王的气焰,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吧。 可是人家北安王,真的对这些无感啊,连她这个不问朝政的皇后都能看的出来的,他怎么就看不明白呢,偏偏听信那几个日日在他耳旁吹风的臣子所言。 算了,她是真的劝不动这个犟脾气,眼看着他身体日渐的差了起来,而且梁梁的年岁还尚小。 想必也是因为这些,才开始慢慢忌惮民心日渐变盛又手握兵权的北安王吧。 就像早些年他未雨绸缪的,早早的便将浑身刺头的北安王,安置到边关,只把对朝政没有任何兴趣的闲安王留在了京都一样。 李皇后又叹了口气。 梁梁不由得抬头,看到拿着筷箸视线落在空处的皇祖母,面上一片愁容,他皱起眉。 不知道为何,他敏锐的感受到,因为北安王的到来,宫里开始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好像什么都在开始变。 这一夜,注定许多人难眠- 两日后,梁梁答应的带康康去找知知玩,果然带他去了。 康康刚到宋府,车马还没停稳,康康就迫不及待要跳下去,梁梁连忙拉住他,轻轻抱着他把他放到轿夫怀里,这才跟着下了车。 康康脚刚沾地,就朝宋府跑去。 梁梁叹了口气,从侍童手里拿过书册,也跟着走了进去。 “知知,我来找你玩啦!!!” 正在主院东厢房里玩玩具的知知耳朵恍惚一下,看向梵梵,“你听到有人在叫我了吗,我怎么听着像是康康的声音,他今天说要过来了吗?” 临近年底的时候,所有的学堂都不上学了,自然熊宝宝幼儿园也不例外,知知和康康已经小十天没见过了。 梵梵整个人一下警惕起来,没有某康的日子,整个哥哥都是自己的,哥哥一天到晚的和自己一块玩,要是那个康康来了,又要跟他抢哥哥。 梵梵一赌气:“不是,没有,没人喊哥哥。” 梵梵现在说话已经顺溜不少了,表达起自己来丝毫不费力了。 知知“哦”了一声,继续玩玩具,权当自己是听差了。 只是没想到,又是一道更加响亮的声音响起:“知知吱吱吱!!!” 知知惊喜的朝窗外声音的方向望去,整个人顿时弹了起来,自己下床穿鞋就要跑出去。 梵梵顿时也坐不住了,悲戚的喊着:“哥哥,不去不去,不和康康玩,康康讨厌。” 知知弯着腰穿好了鞋子,凑到床边梵梵身旁,“吧唧”对着他就是一口,“梵梵别闹,哥哥就和康康玩这一下午,以后哥哥都是你的好不好?” 梵梵不情不愿的嘟嘟嘴,“好吧……” 见弟弟答应了,知知这才踩着欢快的小步子,跑出了厢房。 梵梵手里拿着玩具,望着还在摆动的帘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又低下头,佯装玩玩具,掩饰着低落的小情绪。 果不其然,外面院子同时响起了哥哥和康康的尖叫相拥蹦蹦跳跳的声音。 没一会儿,东厢房的帘子掀动,梵梵猛地抬起头,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喜,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 他以为是哥哥回来了。 没想到门口站着个梁梁,梵梵小脸儿瞬间就垮了,低下头玩自己的,也不打理人家。 梁梁禁不住笑了下,拿着书册熟练的上了炕,读起书来- 康康一直玩到晚饭时间,在知知的盛情邀约下,梁康兄弟在宋府吃了晚饭才回去- 转眼间,随着越来越冷的天,就快过年了。 除夕这天,满南安城里,无不张灯结彩,街道里也都挂满了红灯笼,街坊邻里的人人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互相说着喜气的话。 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一次宋府的春联头一遭是孩子们写的。 冬日里宋灵昀天天拉着两个孩子学练毛笔字,知知的毛笔字长进不少,郑好好看着知知写的字,不由得感叹,再这样下去,超过她是早晚的事。 就她的那一手毛笔字,没少被宋灵昀说,但也从未逼迫她练过,什么都是让她随心。 知知看着自己写的春联下面的大熊猫,被刘荣他们带人贴到了门框上,扬着小脸儿笑着拍手手。 大熊猫一旁还有两个熊掌印,像是放大版的猫爪一样,那是梵梵画上去的。 两小只穿的都很喜庆,小红袍,腰间系着镶金红腰带,红色的小靴子煞是漂亮。 知知没有戴帽子,头发束了起来,缠着红丝绦,梵梵带了个红狮帽儿。 一起跟着挂灯笼的刘荣等人身后,挤在一起凑热闹,可爱极了。 第89章 除夕这一日长夜无宵禁,百姓纷纷上街,小孩子放着炮竹,满街满巷的…… 除夕这一日长夜无宵禁,百姓纷纷上街,小孩子放着炮竹,满街满巷的追逐打闹着,嬉笑玩闹着。 郑好好喜欢热闹,尤其这样热闹的除夕之夜,她自然是不愿意闷在家里的。 想着太夫人也是第一次上京城来,之前左右都是闷在家里,现在有了这样热闹的节日气氛,自然是要带着她出门逛逛去。 早早的用过了团圆晚膳之后,整家人出街去玩。 知知兴奋的不行,到了街上之后,车还没停稳呢,就急着要下去,梵梵也是跟着他哥哥一起,刘荣把俩孩子先抱下来。 知知牵着弟弟的手,看着挂满了红灯笼的长街。 那成排的灯笼把长街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明亮,长街的景象自是全都收入眼底了。 舞龙的舞龙,喷火的喷火,杂耍的杂耍,知知和梵梵满眼的星光都是好奇。 两个孩子皮肤白皙,软嫩嫩的,因为天寒冻得脸颊上一片霞红,穿的也是一身喜庆的红色,更映衬的像是那年画上的娃娃,不似人间凡童。 路两旁走过去的行人,看到两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儿,都禁不住瞧上几眼,再看看自己牵着的还留着鼻涕泡憨乎乎的孩子,瞬间对比就出来了。 郑好好紧跟着下来了,看到自家漂亮的孩子,再看看两旁人艳羡的目光,心中的欣慰感油然而生。 知知大眼睛目不暇接的看着两旁的杂耍,前面好似有着无尽好玩的事物,正要向前去,还走出去几步远,就被一个人把他捉在了怀里。 知知骇了一跳,一转脸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顿时喜笑颜开,“啊,是汝麟哥哥!!!” 季汝麟宠溺的捏捏他的脸蛋儿,温柔的笑着说:“是呀是呀,是你的汝麟哥哥呀,是不是吓了一跳?这么可爱的孩子要被‘坏人’抱走咯~” 知知不好意思的笑着窝进他的颈弯,尽显羞赧可爱,哼哼地说:“汝麟哥哥不是坏人。” 猝不及防,哥哥就被抱了,梵梵瞪着横刀夺爱的季汝麟,怒目浑圆,那小模样,似乎要把季汝麟身上瞪出个窟窿来。 又是这个人! 他很久没来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里,他又来了!!! 可恶,哥哥又被他抢走了。 只是,还没等着梵梵发难,他就感觉自己腰间一紧,接下来就腾空而起了。 他懵懵的朝后看。 李然抱着梵梵,笑嘻嘻的直接就上手捏捏他粉嫩嫩的脸蛋儿,“哎呀,是谁惹我们家小梵梵生气了呀,你看看给孩子气的,胡子都冲上天了。” 梵梵不自觉的伸出小手手,摸摸自己的小下巴,光光滑滑的,呆萌的瞥了一眼李然:“什么呀?没胡子!” 李然被他逗得抱着他,笑的前仰后合的。 这时,一个身形高大的人从一旁过来了,手里还那着个弓弩。 他硬朗的脸颊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没那么煞气了,但知知看到他的瞬间,还是害怕的不自然的朝季汝麟怀里缩了缩。 知知扬起小脸,凑在季汝麟的耳边,季汝麟自然的朝他那边歪了歪头,把耳朵凑近他,只听得知知问:“汝麟哥哥,这是谁呀……” 季汝麟这才注意到身侧的季如珣,恍然道:“哦哦,这是我哥哥,季如珣,北安王,从前跟知知讲过的。” 知知抬眼看了一下季如珣又迅速躲开视线,“是汝麟哥哥的哥哥。” “恩对。”季汝麟温柔道。 季如珣眼神中带着询问看向季汝麟,季汝麟抱着知知,向他介绍道:“这是宋灵昀家的大郎君,李然怀里的那个是他家的小郎君。” 季如珣看着两个皓齿明眸的可爱孩子,一身的煞气全卸了下来,心中滴落了丝丝柔软。 倒是都没哭。 上次宫里那两个,第一次看到自己,可是直接就哭了一个。 宋灵昀也跟了过来,就看到自家的俩孩子,一个被李然抱着,一个被季汝麟抱着,都宝贝的不行,顿时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会自己生吗,一天到晚的惦记他家崽崽。 看到可爱就抱上了,又是亲又是捏的,孩子闹腾的时候,倒是一点忙都没帮上过。 便宜都让你们占了是吧。 宋灵昀不动声色的,朝梵梵伸手,“你李然叔累了,过来,爹爹抱你。” 梵梵正吃着手手,脸上一脸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小身子灵巧的躲开了。 哼哼,才不让你抱,等下你肯定又不让我吃好吃的。 李然不给面子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还是收着的,没有太过分,毕竟还抱着人家孩子不是。 宋灵昀肉眼可见的,脸色沉了沉。 在自家小郎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他面子过不去,便转身,知知最听话了,他总是心思细腻,一定能看出爹爹的窘态,给爹爹救场。 宋灵昀重新收拾好心情,俊朗的面容上挂着笑,“来,到爹爹怀里来。” 知知先是看了看季汝麟,又看了看爹爹,果断了躲开了。 不行不行,他都好久没见汝麟哥哥了,他还没跟汝麟哥哥玩够呢,汝麟哥哥不常能见到,但是爹爹天天都能见到。 这一下,李然再也忍不住了,还考虑什么给不给面子的事啊,直接放声大笑,他单手抱着梵梵,嘲笑道:“哈哈哈哈,宋灵昀没想到你在家里的地位是这样的,孩子都不让你抱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宋灵昀的脸都快黑了,知知也感受到让爹爹丢脸了,他欲言又止,想了想拍了拍他爹的肩膀:“爹爹,你去陪娘亲吧,还有曾祖母,都要你陪呢。” 安慰了,但还不如不安慰。 李然笑的更猖狂了。 季汝麟也是笑的直不起来腰,连一旁的季如珣,脸上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宫里的除夕夜本来也是非常的热闹。 和各个府邸里的丫鬟下人不一样,像宋府,花衣燕子等仆从都去和家人团聚了,宫里面的宫女基本上都还在各司其职,尤其是过年这段时间,更是需要用人的时候。 但康康还是觉得怎么玩都不尽兴,不好玩,吵着闹着非要出去,要去找知知玩。 李皇后拧不过他,便答应,带着他出去。 这不,一行人,便装出行,低调的出了宫。 梁梁和季传安也在其中。 没想到几人在宋府却吃了个闭门羹,一问才知一家人都去了街上,便又到街上来寻。 几人正在街头说笑着,尤其是李然的笑声,不想听到都不行,是以李皇后他们,一到这边,就看到了他们一行人。 第90章 李然先是看到了皇后他们的车,因着是私人出行,是以皇后一行人的车…… 李然先是看到了皇后他们的车,因着是私人出行,是以皇后一行人的车马也都是非常的低调,一旁的行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夫人携着家中幼儿来逛街。 皇后下车来,太夫人忙拉着郑好好就要上前去跪拜行礼,皇后本就不想惊动百姓,是以连忙叫身边的宫人过去挡住了她们。 “莫要这么多礼节,我出来就是和大家一样,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皇后如此一说,太夫人这才收了礼,愈渐自然起来。 这边大人在说话,那边孩子们见了对方都喜笑颜开的,欢喜不已。 李然和季汝麟再是不舍,也只好把俩孩子放了下来。 知知刚刚就想去前面,拉着康康的手朝前面跑去:“走,康康,前面有喷火的,我们过去看看。” 季汝麟害怕孩子们跑出去遇见坏人了,就跟一旁的季如珣说了一声,跟了上去。 郑好好眼观六路,看到知知牵着康康的手去前面了,再一看季汝麟跟着呢,就放下了心。 季传安也跟着出来了,慢悠悠的下了马车。 看着热闹的街道新奇不已,从前的时候,不论是过年还是什么时候,他都是被关着的,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热闹,整个人傻笑着这儿看看那儿看看。 季如珣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季传安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不由得低下头顺着视线看过去。 一个陌生的人,之前他从来没见过,那个人眉眼带着狠厉,看起来很凶悍,不由吓了一跳,小心的朝皇后身后躲了躲。 他声音小小的,扯着皇后的衣袖:“娘亲,我害怕那个人……” 皇后本来正在和郑好好说着话,感受到季传安的恐惧,连连安抚他:“没事不要怕不要怕,他是你皇叔,北安王季如珣。” 大家一行人的视线都朝季如珣看去。 只见他眉骨高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风如刀削的北地待久了,整个脸颊也如那刀削一般,一双黑目如漆如墨,有种锋锐的凛厉,看久了让人灵魂之中都隐隐颤栗,无端瘆人。 也怪不得季传安会觉得害怕,余氏看了他两眼,都忍不住拢住宋灵槐朝怀里带了带。 皇后这么一说,季传安倒是不怕了。 皇叔?季传安忽而想到了一直叫自己叔的康康和梁梁,一下就明白了,“哦,他是我叔,嘿嘿嘿,梁梁,你看你看,我也有叔叔了。” 季传安傻乎乎的笑着,不住的跟梁梁炫耀一般的说着。 梁梁很有耐心,听他说着。 但心中仍是酸涩不已。 他知道,眼前这个被皇后和皇帝教给他们,要叫他叔叔的人,是他和康康的爹爹。 皇后看看身边的梁梁,耳边萦绕着知知和康康拍手叫好的欢呼声,便道:“你也和宋家这位郎君一起去玩吧。” 宋灵槐得了皇后的令,余氏自是不敢在拘着他,梁梁两人便到一旁去看儒士辩经论道去了。 皇后和郑好好正商量着去哪边。 正说着话呢,那边季如珣觉得身上的披风热得很,便唤了人,他的随从侍女从车上下来。 郑好好和余氏一眼便认出来,这个侍女的衣裳是她们夏川的制式,样子和这边京都的服饰对比之下,充满了异域风情,煞是好看。 连皇后都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急厉的喊叫声,刚脱下来衣裳的季如珣循声看过去,眉头紧蹙起来,更显得凌厉。 季传安呆痴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狠狠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无助的嘶喊着,“不要,不要,不要,走开……走开……走开……” 没喊两声,只见他猛地站了起来,慌乱的疾步转圈,双手仍是拍打着脑袋,八尺男儿,那模样吓得一旁的妇孺幼儿纷纷避让,更有小儿吓得啼哭不已。 皇后见状,脸色煞白,知道季传安这是犯病了,只是他已经许久都没犯过病了,怎么今日在这长街之上发病了? 除夕之夜街上本就热闹不已,人挤人的,但是因为这边的骚动,没一会儿就围了不少的人凑上来看热闹。 “哎呦,这是谁家的人啊?大好的日子里怎么不好好在家里带着,带到街上来,要是伤到人了怎么办?” “就是的就是的,明明知道自己有病,还到熙攘的街上来,自己有病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不好好的在家带着,这不是扫兴吗?!” “哎孩子,快别在这儿看了,走走走,快跟娘回家吧,大家也都离远一点啊,谁知道这人犯病了等会发起狂来会不会伤人……” “这也太吓人了吧,那边几个小孩都吓哭了,谁家的啊,还不赶紧带走,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报官了。” “就是的,这也太吓人了,都快别看了,我看他这样子等会就要疯起来要吃人了,我以前就见过这样发狂的人,大过年的真是晦气!” 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听不下去,冷着脸辩解:“我家大朗只是精神不好,并不会伤人,已经许久没犯病了,也不会像你们说的那样会吃人,我们这就走,你们不要说话太难听。” 皇后不想多事,叹了口气,叫嬷嬷招呼着人准备强制着季传安上马车。 之前的时候,最开始接出来季传安的时候,皇帝还安*排了几个粗壮婆子一直守在皇后身边,就害怕他突然发病伤到了皇后。 但是后面季传安一直都没事,也没发过病,除了痴痴傻傻的,明明八尺男儿却和七八岁的孩子一样,别的都非常的正常。 李皇后觉得用不上,便把那些婆子们都遣散了。 眼下李皇后身边带的两个嬷嬷,还有郑好好家里的几个妈妈,都没能把季传安搀扶到车上去,他力气大得很,挥扯之间,几个嬷嬷妈妈都奈他不何。 季如珣见状长腿一迈,几步到了眼前,手上的力道如钳一般,季传安不论如何扭动挣扎,终是被他制服,扭到了车上。 他又唤来身边一直跟着的属下,“护送……”季如珣扫视了眼还看着的百姓们,没有说出他们的身份。 “护送他们回去。” 属下得令,驾着车马疾驰向皇宫方向去。 季如珣又对皇后说:“若是不嫌弃,您带着侄孙儿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在他的安排之下,李皇后带着梁梁康康上了马车,出来了还没一会儿,就急匆匆的回去了。 康康还沉浸在杂耍的快乐之中,丝毫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还闹着不想回去。 梁梁瞪他,“不要闹,回去了。” 康康求助似得看向李皇后,皇后也说回去,康康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拖着身子跟着上了马车。 他掀开帘子,朝知知摆手:“知知,我走啦,明天再来找你玩呀!” 知知和梵梵并排立在郑好好身侧,朝他也挥挥手,“康康再见——!” 宋灵槐看着渐渐远行的马车,康康掀开的帘角,梁梁朗逸的容颜一闪而过,他在心中默默说,再见。 一旁的余氏惊魂未定,一想到刚刚季传安犯病的模样就感到阵阵后怕,直冒冷汗。 这要是在宋府的时候犯病了,那可怎么办啊,皇后娘娘不得开罪他们宋氏啊?那岂不是也连累到他们母子两个了。 老天爷保佑啊,不管如何,千万不要影响到他们灵槐的前途啊。 这个时候,没人关心余氏的小心思。 看出来郑好好的担忧,宋灵昀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很快就过去了。” 就像他当年一次次犯病的时候一样。 总会过去的。 也都会变得更好的。 你看,现在他就是的,有美丽的妻子,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这世界上,没人比他再幸福了。 季汝麟和季如珣也跟宋氏一家道别,也匆匆往宫里去了。 李然叹息一声,跟宋灵昀说:“好好的除夕夜,怎么我那哥哥好好的,怎么说犯病就犯病了呢?” “算了,我担心也没什么用,我还是先回家吧。”李然悻悻然,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捏捏梵梵的脸蛋儿。 此事一出,宋府一家也是没了游玩的心思,便是回家去了- 过了正旦,宫里的氛围才算是缓和了一些。 李然的姐姐李穗常常被召入宫中,时常的陪伴在她姑母左右,陪着她说话解闷儿,怕她郁结于心。 皇帝的身体愈发不如从前,宫中的氛围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但是都不敢言明声张。 季汝麟和季如珣也时常入宫,皇帝总是让他们在一旁多教导两个小皇孙,也偶尔一块下下棋,一块用些家宴。 但是不知为何,宫外慢慢出现了一些声音,黄口小儿的童谣,说书卖唱的段子,明里暗里都在说北安王到底是庶生之子,哪怕是一身武将本领在身,也就是个将名,不堪入仕为官。 慢慢的,北安王守护了边关的事迹,从人们心中高高在上的地位变得越来越模糊,反而对他是庶子的低贱之命越发的熟知。 北安王,成了一个不堪卑贱之人,连这称号,也不过是皇帝仁慈,奖赏给他这样低贱之人的。 在这样诡谲涌动中,南安城的春天悄然来临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90-100 第91章 柳色早黄浅,水文新绿微。 万物蛰伏的凌冽瑟瑟的寒冬过…… 柳色早黄浅,水文新绿微。 万物蛰伏的凌冽瑟瑟的寒冬过去,大地迎来了万物复苏的春季,开启了又是一年的四季轮回。 孩子们的冬衣还没脱下来,初春之时,最是乍暖还寒,时不时还寒的天,让人不得不继续穿着暖厚的冬衣。 熊宝宝幼儿园也跟着开学啦。 孩子们度过了天天憋在屋子里的冬天,如今一开学,人人都兴奋不已,分开了许久,见了面分外的想念,又是抱又是亲的,好不感人。 郑好好第一节课让孩子们抒发心中情感,让孩子们讲一讲在家里时的趣事,从过年讲到了正旦看花灯。 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在欢声笑语中过去了。 “师父师父,我们中午的时候学什么菜式?”在季传安期待的神色中,他小孩子一样纯澈的眼神让郑好好心中一片苦涩。 除夕夜匆匆一别,皇后娘娘也没有召见,她也不知道宫里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好了没有。 原本今日头一日开学,她还以为季传安不会跟着康康过来了,没想到熟悉的身影竟出现在了宋府之中。 随着他们车马之后,皇后娘娘如流水一般的赏赐也跟着过来了。 大抵是皇后觉得,让季传安到他们宋府来,对宋府是一种亏待,因为,谁也不知道,季传安会不会什么时候就发病了。 果不其然,跟着过来的嬷嬷悄悄拉了郑好好的手,错在一旁避开旁人,轻声带着歉意的说明来意。 “皇子就劳烦郑夫人费心了,娘娘说了,若是在宋府犯病了,直接叫人送去宫里,劳烦郑夫人多留心劳神。” 郑好好收了赏赐。 余氏两眼放光,因为皇后娘娘的这些赏赐,他们宋氏在整个京都,这些家底慢慢的累积起来,都能赶得上有些落败了的世家大族了。 郑好好随便漏出来的一些铺子银子,都够全府上下花销一月有余了。 不过,余氏倒是个会管家的,自从皇后娘娘给郑好好撑腰之后,她倒是再没打过什么歪心思,踏踏实实的管理着家族中大大小小的事宜,颇有成效。 郑好好收了想法,笑道:“吃点热和的汤汤水水的吧……” 知知耳朵动了动,汤汤水水的……略微一想,他眉花眼笑起来,站起来高高的举着手说:“娘亲娘亲,我想吃面条,我们下面条吃吧!” 很久之前吃了娘亲做的西红柿鸡蛋面,好吃极了,面汤酸酸甜甜的,一想起来知知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好,如此甚好。”一拍即合,一行人浩浩汤汤的朝厨房大院去。 郑好好揉了面团出来,叫花衣和燕子给几个孩子洗了手,拿了案板,一人分了一小块的面团。 “来,小朋友们,看,面团要像老师这样揉,哎对,就是这样揉的,揉揉揉……然后,拿起你们手旁边的擀面杖,慢慢的把面团擀成薄薄的一片~” 教季传安一个人也是教,带着孩子们一起,也是教,还让孩子们参与进来,还锻炼了孩子的动手能力,知道饭食来之不易,要乖乖吃完不能剩下。 郑好好看着很快就上手的季传安,不由得再次感叹,天才就是天才,稍微一点拨,上手就会了。 你看看这面团揉的,光滑漂亮,擀出来的面片自动回缩卷边,看起来就劲道极了。 不光是揉的好,他还揉的又快,不一会儿,一大盆面都擀了出来。 那边郑好好教完之后,又教了季传安如何做卤子。 季传安恍然道:“这就和煮汤一样的!” 郑好好教他把番茄顶上切花刀,在滚水里过了一下,番茄的皮就脱落下来了。 这些番茄都是郑好好在院里中琉璃房中种出来的,结了不少,算是解决了冬季吃不上应季新鲜蔬菜的问题。 去了皮的番茄切成碎丁,滚油下锅,熬成浓郁的番茄汤汁,再把切了块的番茄放进去,加水煮开之后,再打上蛋花儿,一碗香浓酸甜的番茄鸡蛋卤子就做好了。 除了番茄的,郑好好还做了卤肉的卤子。 提前卤好的五花,切成肉丁,热油放冰糖炒出焦糖色,再把肉丁放进去上色之后加水炖煮。 本就已经软烂的肉丁几滚水之后更加软烂入味,掀开锅盖之时,缭绕的香雾瞬间盈了满院。 面条在一旁的锅里已经煮了出来,卤子出锅的时候,面条也刚好煮出来。 孩子们做的面条另锅煮出来了,因为孩子们的面揉的不够劲道,软绵容易烂,不似季传安揉出来的面那样劲道耐煮,所以在另外一个锅里煮出来了。 每个孩子的碗里都盛了一些自己做的面条,又盛了些劲道的面,问了孩子们喜欢什么口味的面,几个孩子都跟着知知要了西红柿鸡蛋的。 红彤彤飘着油花儿的番茄鸡蛋面,撒上翠绿的小葱花儿,漂亮极了。 花衣带着仆从端到正堂的路上,孩子们都兴奋不已,跟在后面欢呼雀跃的,一长串儿煞是喜人。 太夫人看着满堂的孩子们,心中欣慰不已,面上也不由得被感染带着笑意。 随着掀开的食盖,浓郁香甜的番茄味道扑面而来,知知不住的咽着口水搓搓小手手,但还是没动筷子,乖乖坐着等大家一起再开始吃。 而梵梵是不管这些,拿着筷子也不嫌烫,呼噜噜的吹吹就朝嘴里放。 康康本来馋的不行,但看到知知没动筷子,也就跟着放下了筷子。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了,太夫人早就看出来孩子们馋的不行了,感觉招呼着让吃。 知知“唰”的一下就拿起筷子,夹起面条也发出和梵梵一样呼噜的声音。 吃了一会儿,知知看着梵梵又盛了一小碗的卤肉面,他扬起头:“娘亲,我可以只盛一些肉肉吃吗?” 大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无尽星河落入其中,眨巴着眼睛巴巴的看着自己,郑好好看着他的模样,心都化了,给给给,命都给你都行。 给他盛了一些肉肉到碗里,知知笑的见牙不见眼,“谢谢娘亲~”小虎牙儿好看极了。 很快,淡青小瓷碗儿中的面条就见底了,只是碗底堆的只剩下了青菜。 郑好好看到知知又不吃青菜,便说:“青菜也要吃哦,你看看康康,他都吃完了,多吃一些青菜身体棒棒!” 知知看着碗里的青菜陷入了为难之中,吭叽吭叽的说:“可是,知知不想吃这个菜……” 他就喜欢吃肉。 除了肉以外,菜他也就只喜欢番茄了,酸酸甜甜的,但是其他的那些青菜都不好吃。 郑好好放下筷子,准备跟知知来个长篇大论,他这个挑食的毛病实在是太严重了,除了肉,青菜一律不爱吃,小时候就是这个毛病,现在了还是这样。 他年纪还小,青菜一般就是放些盐,清炒一下,没有辣椒只有蔬菜最原本的味道,但是知知的口味都比较重,就不爱吃这样清淡的菜。 哎,崽呀崽,等你长大一点,能吃辣的了,你会发现青菜做出来也是非常好吃的,只是现在你吃不了辣的,但在这样没有什么微量元素钙片的古代,得吃青菜才行呀。 这些话跟他说他也不明白,只知道,不喜欢吃就不吃。 知知很会察言观色,看到郑好好的表情,怕她生气,放下筷子,拉拉她的衣袖:“娘亲,知知真的不喜欢吃,不要逼我吃好不好?” 梵梵也留意到被娘亲凶了的哥哥,主动把自己的小碗推过来,作势就要把哥哥碗里的青菜夹到自己碗里去。 郑好好叹了口气,把梵梵的动作挡住,严肃的摇摇头道:“梵梵不行哦,你的青菜已经吃了,但是哥哥的,他必须要自己吃完才行哦。” 梵梵委屈巴巴,他不懂为什么哥哥都难过了,娘亲还是要哥哥吃。 哥哥不吃,他来吃,他什么都能吃。 可是娘亲凶凶的,不让他帮哥哥吃。 知知低着头,一只小手无助的抱着碗,另一只小手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青菜,泪珠如线,啪嗒啪嗒的掉着。 太夫人在一旁劝,“孩子不喜欢吃,你就别强迫他了,吃饱了就行了。” 郑好好叹了口气,道:“祖母你不懂,光是吃饱不行,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挑食,不然的话,身体会慢慢垮掉的。” 太夫人想到知知先天亏空的事,便不言了。 要是知知像别的孩子那样健壮,一顿两顿不吃青菜也就算了,他这样的身体,还是不要挑食的好。 孩子们都看到知知哭了,都小心翼翼的扒拉着碗里的面条,默默的吃着。 康康有两次都想说话,但感受到压抑的氛围,还是住嘴默默吃饭了。 郑好好也不忍心看着知知这么哭,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放缓,慢慢的说:“知知你看,今天你们自己揉了面团,煮出来你们都吃了自己做的面条,是不是很香很好吃?” 知知委屈巴巴的点点头。 “是不是自己做的面条哪怕是没那么好吃,你们也都吃光了,也一样很香对不对?” 知知点头,孩子们也跟着点头。 “那这样,春天也来了,我们一起种菜吧,知知吃自己种出来的菜好不好?”郑好好半哄半说的,知知这才不哭了。 下午的时候,郑好好给孩子们分了组。 知知、康康和梵梵一组,让知知当了小组长。 星星、姜姜和月儿一组,星星是组长。 “几天菜就可以长出来啦,到时候我们比比看,看看哪一组的蔬菜长得又大又好,好不好?” 孩子们的声音异口同声,欢呼道“好~” 暖房里种了不少的青菜,这几日吃了一些,空了不少的空出来,刚好可以让孩子们种上。 “大家看,我们先给土壤翻一翻,这样土软了以后,小青菜就更好发芽啦。” 知知拿着小铲子,轻轻的挖着土,很是温柔。 正在这时,“哗啦”一抔土扬了他满脸,知知微微张开的嘴巴里也溅进去了一些。 知知痛苦面具的把嘴里的土吐出来,罪魁祸首还在撅着屁股吭哧吭哧的挖着土,丝毫没注意到从他腿中间飞出去的土,正中他屁股后面的知知脸上。 “梵梵——!” 吭哧挖土的梵梵听到身后哥哥暴怒的声音,莫名的压迫感袭上来。 扭头一看,哥哥满脸的土。 危矣! 梵梵瞪眼,满是无辜。 第92章 梵梵丢掉小铲子,两个手无措的交叠在一起,低着头不敢去看哥哥。 …… 梵梵丢掉小铲子,两个手无措的交叠在一起,低着头不敢去看哥哥。 小声的解释着:“哥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知知小大人似得,重重的叹了口气,刚刚梵梵背对着自己,认真的在撅土,确实看不到后面,而且这事完全像梵梵这样粗心大意的能做出来的。 又不能指责他,知知更无奈了,撇了撇嘴,蹲着挪动到梵梵身边,小手轻轻抬起了梵梵的下巴。 “好了,别难过了,哥哥不生你的气,洗一洗脸就好了,你小心一点,不要再弄到别人身上就好了。” 梵梵凑着哥哥的手抬起头来,看到了小花猫一样的哥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知知恼羞成怒,丢开梵梵的下巴,愤愤道:“我不怪你就好了,你还笑我!哼,再也不原谅你了呜呜呜呜……” 说罢,知知抹了一把脸,丢下梵梵朝着外面跑去。 见哥哥气的跑走,梵梵也不再笑了,一脸无辜的追上去,“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哥哥,你等等我……” 知知哪里还理他,心里只想着赶紧把脸上的土洗一洗,省得别人都笑他了,根本不朝后面看一眼的,径直朝外面的水缸跑去。 暖房里东西比较多,梵梵一心只想着追上哥哥,没注意到脚下,“啪叽”一下摔倒了。 稚嫩的小手手呲到地上,瞬间就破了皮,渗出丝丝血痕出来。 膝盖上也剧痛无比,梵梵仰头竭力看向知知,受伤的幼兽一般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满含泪花儿,“哥哥……” 后面的花衣和燕子见状紧张的就要冲上去,郑好好拦住他们,摇了摇头,小声道:“别去,没事的,让他们兄弟两个自己看着办。” 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很多溺爱孩子的家长,看到孩子摔倒了就要扶,看到孩子一哭就要哄,想要什么东西立刻就要拿到,也会想尽办法去满足。 这样很多孩子在离开了家的避风港之后,当自己要独立面对要处理一些问题的时候,导致什么都不会,一点能力都没有。 当自己在大群体中,别人可没有什么义务要去满足他,他想要得到个什么东西,得不到就会产生想去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思想,慢慢的这个孩子的心理不加以扭正之时,将来必将酿成大祸,直至反噬溺爱之人。 自然,许多孩子读了书,老师也会教导,有些孩子亦能改变,挣扎着摆脱原生家庭带来的痛苦,奋力成长为了一棵笔直的参天大树。 知知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停下脚步,看到摔倒了的梵梵,还生着气,眼里闪过不忍,脚步向后面动了动,想去扶他。 梵梵仰着头,原本疼的忍不住快哭了,看到哥哥停下来了,还要过来扶自己,嘴角顿时扬起弧度。 谁曾想,下一秒,哥哥却停住了脚,不再过来,脸上的表情也变的严肃起来,“你自己爬起来。” 梵梵“哇”的一声,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以为哥哥这样就会心疼,就会过来扶自己,但是知知没有动。 他想,要是这一次弟弟哭,自己就原谅了他,把他扶起来了,这一次他只是无心之举犯了错,那要是以后他再故意捣乱,真的惹出来事,自己要是不在他身边,难道他就一直哭,等着别人去扶他吗? “不许哭,梵梵,你可以的,自己爬起来,到哥哥身边来。”知知的声音到底还是软起来了,半哄似得跟梵梵慢慢说着。 他也没吓唬他说,要是他不起来,他就走了这样的话,要是这么说了,弟弟心里一定很慌,会害怕,会变得胆怯,他不想要弟弟那样,他想让他变的更坚强。 听到哥哥这么一说,梵梵果然不哭了,慢慢的自己爬了起来,手上的伤口还沾了泥,好不狼狈。 只见他跌跌撞撞的奔向知知,知知耐心的在原处等着他。 梵梵过来了身边后,他抬起手,轻轻把梵梵脸上挂着的泪珠擦掉,“梵梵真厉害,还疼不疼?” 梵梵泪眼花花,昂着头,声音还带着哭腔,撒娇似得说:“疼……” 知知拿起他的手手,轻轻吹着上面的泥巴,“呼呼呼——哥哥给你吹吹,不疼了哦,梵梵不疼了哦。” 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哥哥这么一吹,梵梵觉得,竟真的没那么疼了,他破涕而笑,歪着脑袋朝知知嘿嘿。 知知牵着他的手,“走,哥哥带你去洗洗手,就不疼啦。” “恩。”梵梵乖乖的跟着知知走。 两个小小的身影,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自己手里的活,看着他们两个重归于好的这一幕。 在看到两人手牵着手出去,都不由得心中高兴,为他们两人由衷的感到开心。 知知带着梵梵到外面水井旁的水缸前,掀开水缸的盖子,取了一旁的水瓢,垫着脚从水缸里盛了几瓢水,倒在一旁的水盆里。 知知看着梵梵擦伤的手,上面的血迹隐隐有些干了,但还是时不时的渗出一些红色出来。 之前因为梵梵泼了自己一脸土还笑自己而生的气,现在早就烟消云散了,看到梵梵的手擦伤了一大片,知知心疼不已。 轻轻把水撩到他的手手上,动作无比的温柔。 梵梵也乖乖的,温顺的让哥哥洗着,似乎是怕哥哥担心,梵梵自顾自的说:“哎呀,这点小伤,一点都不疼,就是看起来害怕怕。” 其实疼的龇牙咧嘴。 不过水缸的水,冰冰凉的,水淋上去,那火烧一样的感觉小了很多,舒服多了。 梵梵看着认真给自己洗脸的哥哥,脸蛋儿上的泥污全都被水带走了,白白净净的脸颊上还挂着水珠,水珠受不住重力的顺着脸颊朝下滑去。 梵梵看的入迷,水珠落下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凑上去亲了亲。 知知被他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痒得不行,歪头伸起胳膊在衣服上蹭了蹭,笑着问梵梵:“你亲我干嘛呀。” 梵梵嘿嘿笑:“哥哥。” 知知咧牙笑开,伸手在梵梵脸前面弹了一下,手上的水就弹到了梵梵脸上。 猝不及防的凉水洒在脸上,梵梵脸上的五官都紧皱在了一起,凉的倒吸一口气,却也不生气,缓过来之后,跟着傻乎乎的嘿嘿笑- 知知领着洗完手脸的梵梵重新到了暖房里,康康丢开手里的铲子,迎了上来,抱怨似得朝知知说:“你看看,他们组都比我们快得多了,我自己一个人挖不过他们……” 知知顺着康康的手,看到星星他们组果然都已经挖好了地,都准备开始种种子了。 斗志瞬间昂扬,拉着梵梵和康康,“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动起来,超过他们!” 随后想到梵梵的手,拉着他到郑好好一旁坐着,交代道:“梵梵你手受伤了,就不要挖土了,你在娘亲这里,看着哥哥挖,哥哥一定赶上他们!” 态度坚定,不容拒绝,俨然一副长哥如父的气势。 梵梵点点头,乖乖的坐在了郑好好身边。 然后知知和康康两个小朋友都撅着屁股,吭哧吭哧的努力挖着。 等所有的小朋友都把种子种下去后,每个人都成了小花猫似得。 知知之前洗的那么干净,又重新变成了小花猫,却笑的开心的不行,一口小牙都显得更白了。 郑好好笑道:“你们现在更像大熊猫啦,哈哈哈哈。” 孩子们原先种菜的疲惫一挥而散,欢呼着“我们是大熊猫,我们是大熊猫”。 带着闹腾不已的孩子们去洗漱收拾完,又上了几节课,傍晚的夕阳渐渐西斜。 月儿回家之后,梁梁也过来了,康康说什么非要拉着梁梁也去种菜。 梁梁一开始不想去,心中还想着赶紧回宫去,皇爷爷今日给他布置了好多功课,学堂里还有没写完的文章。 现在皇爷爷布置的课业越发的多了。 但奈何康康一直缠着他,还说“你都光读书了,都没见过菜是怎么种下去的,也没见过怎么长出来的,读那么书有什么用”,梁梁被劝服,跟着他过去暖房了。 在季氏两小兄弟去种菜的时候,季氏两个大兄弟随着下值的宋灵昀也到了府中。 宋灵昀与季如珣三人下了马,有说有笑的朝府里去。 梁梁的马车就停在门外,季汝麟看到了,便说:“咦,阿梁也在你们府里啊?” “应该是来接康康下学的。” 季汝麟恍然:“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皇嫂为了促进两个孩子之间感情,才让阿梁天天过来接康康下学。” 季汝麟还有说有笑的,继续道:“差不多也能明白皇嫂的意思,就是害怕两个孩子自打小时候就不亲厚,长大了以后就难再亲近了……” 说着说着,季汝麟没有再说下去,他想到了他们兄弟几人。 最后世间,也就只有皇兄他们三人了,只是,皇兄偏爱猜忌,自己这个闲安王的名头,也是害怕皇兄想太多,无非是一种间接的自保手段。 偏偏皇兄就爱吃这套。 对自己是没有什么忌惮的了,但是对于如珣兄长,还是心有忌惮,兄长手里的兵权…… 为了边关的平安,皇兄也不能随意的就把王兄的兵权收了,朝中是也有不少的能人将才,但是北地那样荒凉恶劣的地方,一般人过去,没个三五年,还真的适应不下来。 三五年的时间,虎视眈眈的突厥可是不会给你适应的时间的,等你适应了,北地早都不知道归属人家突厥多少年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的枯骨才奠就如今繁华安稳的北安城的。 皇兄明白其中利害,但仍放不下心中的芥蒂。 如今京都里流传的那些传言,怕是也是皇兄搞出来的,他和季如珣都是心中有数,但又无可奈何。 皇兄不是没朝宫里填充新人,可是,也不知多少年过去,可是就是无一人有所出。 最后他也就放弃了,把那些女子都放归故里,偌大的皇宫里,只有皇后一人。 人人都说,是不是皇帝当年夺嫡的时候,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导致自己无后…不,唯一的所出,是个傻子。 只有季汝麟和皇后知道,他这是累的。 刚登基的那几年,为了稳固朝政地位,为了解决南方的洪涝北方的旱灾,那折子几乎像是雪花一样朝皇城里飞过来,皇帝几乎是彻夜彻夜的看典籍批奏折。 好不容易几年熬过来了,皇后也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他依旧那样勤政,明明比自己大不了五六岁,整个人却像是和自己差了整整一辈一样,早早的变老了。 他害怕自己苦苦经营下来的江山,就这样被糟蹋了,害怕百姓再次陷入战火之中。 他最害怕,北安王,哪一天造反兵变了。 宋灵昀和季如珣都注意到季汝麟没有再说下去,脸色也变了,都默默地叹了口气。 京中的局势,他们怎么感知不到。 季汝麟适时岔开话题,嘿嘿笑着说:“哎不说这个了,他们小孩子的事情,咱们都这么老的人了,就不说他们了。对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的,我咋不知道?” 季汝麟指着默契一笑的季如珣宋灵昀两人,惊诧的问着。 宋灵昀和季如珣相看一眼,只见宋灵昀道:“如珣的军师,也是我的老师。” 季汝麟愕然道:“所以你们在北安城的时候,早就认识了?” 季如珣失笑道:“可以这样说,我第一年去那边的时候,刚过去,什么事都不知如何,是老师帮我一点点做起来的。” 说到这里,宋灵昀忙问:“老师近年身体如何,宋某未能常常回去看他,只能依靠书信往来知晓一些老师的近况了,但老师又是那样报喜不报忧的人,总是说无事无妨,教我安心当差报效朝廷。” 提到老师的身体,季如珣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蹴了下,话到口边,想到老师交代的,话锋一转柔声道:“老师身体尚可,最近喜京都的酸甜口,近日吃食上,用量胃口也变得大了许多。” 开头一句尚可,后面避而不谈,只说老爷子爱吃什么口味,吃的比以前多了,让听者自觉老爷子身体挺好,毕竟吃的比以前多,那可不是好嘛。 季如珣说罢,看了一下宋灵昀的反应,他自是相信了他的这一番说辞,心中不免伤神不已。 老爷子最近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从进了秋日的时候,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愈发的不好了。 他来的时候,老爷子心情大好,觉得皇上这是放下了心中芥蒂,可算是把他召入京中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吃的老爷子都叫人做的是京都的菜式,说是也能和他吃上一样口味的了。 倒确实比秋日之时吃的多了些,但也不及正常时候的十之七八。 宋灵昀引着两人到书房去,这一次他们过来,也是因为季如珣有些北安城的事情,想要和宋灵昀絮叨一番。 说着说着,季汝麟觉得无聊,“你们说的这些,我以前的时候,还爱听听,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闲安王爷当得太久了还是怎么了,现在是一点都不爱听了。” “你们说话吧,我到后面和孩子们玩去,刚好几日不见知知了,甚是想念,去和知知玩去了。” 宋灵昀和季如珣失笑,便随他去了。 第93章 没过一会儿,和宋灵昀说的差不多了,两人约好之后的时候,常常通信…… 没过一会儿,和宋灵昀说的差不多了,两人约好之后的时候,常常通信,说一下北地的风光,主要是老师身体的情况。 季汝珣一一应下,两人说好。 季汝麟还在后院,宋灵昀提议道:“我们府中修建了一座幼儿园……恩,幼儿园的意思,就是和专门教开蒙年纪的私塾。” 如此一解释,季汝珣心中了然,心中燃起一些兴致来,“走,那你带我过去看看,听说这个园子是你夫人开办起来的,老师也是你夫人。” 宋灵昀哑然失笑:“正是内人。” 季汝珣赞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啊,夫人亦然拥有广阔的学识,若是一直困于内宅之中蹉跎一生,当真是可惜了。” “女子,也当如鹰隼一般,翱翔天际。” 而非被折了翅膀,困泥于一方宅院之内。 宋灵昀两人一边前行,他听到季汝珣的话,望向后院的眼睛逐渐深邃,“是啊。” 两人只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 他们都知道,这些事情早就是几千年积攒下来的,根本不是他们一己之力便能轻易改变的。 从古至今,女子大都依附于父辈夫家,别说是出去做先生了,就连商贾都鲜少有女子,都觉得女子不能做那样抛头露面的生计。 季汝珣知道,郑好好能在自家院子里修私塾,教孩子,还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威压在。 若非是皇后娘娘撑腰,她在这样的时代里,早就不知被多少人弹劾骂的狗血喷头了。 两人到了后院,正在这时,满手泥污的季汝麟从一旁的暖房出来,看得季汝珣一阵惊愕。 他笑着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弄得这么多的泥?还能是去挖土种菜了不成?” 谁知他这么一说,倒是季汝麟更惊愕,“你怎么知道我在种菜?” 季汝珣陷入沉默,额,他就是随口一说。 然后他看向身旁的宋灵昀,道:“那个琉璃房中,难不成就是菜地?” “正是。” 季汝珣更错愕了,琉璃房中种菜,这真的是头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见,季汝珣看向宋灵昀的眼神更加赞佩。 “你家夫人当真是*雄鹰。” 季汝麟洗完了手,就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也不知道啥意思,便问道:“何出此言啊?郑夫人咋就是雄鹰了?” 季汝珣又将之前两人说的话说了一遍,季汝麟恍然道:“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郑夫人这么个小院子我觉得是完全不够飞的,她能做的事,在我看来,都是一些极其厉害的,比一些只知道读死书的儒士强多了。” 夫人被夸,宋灵昀自是感到高兴的,他更知道这样的时代,不能太捧高,不然就是害她了,轻咳道:“不过是些生活的小玩意,不值挂心。” 他觉得,不管怎样,不论她做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够了。 就像她提出来要开办幼儿园一样,他明知可能会面临无尽的舆论压力,但是看到她在规划之时,那么的开心,他还是答应了。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他来做她最坚实的后盾,剩下的,随她去做。 三人又是说说笑笑,季汝珣提议到里面去看看。 走进去了,才发觉这里面真是别有洞天,不大的地方,种了好几种蔬菜,最多的还是小青菜。 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了不少,在外面的时候还要穿夹袄,进来了以后,这保暖的夹袄竟成了熬人的热炉,让人恨不得脱下来才好。 一道烦躁的声音响起:“哎呀,你真笨,不是这样弄的,你看我弄嘛,刚刚不是都教给你了吗?怎么还是学不会?” 另一道声音沉稳多了,不急不躁的:“恩。” 都听出来这是季世梁季世康两兄弟了,走过菜架子,果然看到兄弟两人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什么。 暴躁的那个是康康,他正按照老师教的方法,教给梁梁呢。 梁梁没有接触过,康康没有教过人,显得进度慢了很多。 不过,总算是,把种子都撒了进去。 梁梁见弄完了,就要站起来,康康看着他要走的路线,连忙拉他,“别走那边,那边是我们刚种的!你别给我们踩了,到时候长得不好,我们组就输了。” 冷不丁的被康康凶悍的语气吓到了,梁梁小心翼翼指了指反方向,“那边可以走吗?” “那边也不行,那边是星星他们组的。” “那我?”梁梁显得局促,不知该如何落脚。 “哎呀,你真是笨死了,你看看你,我就说了吧,你光知道读书有什么用,还不是不会挖土不会种地,皇爷爷以前说的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什么书上浅的……” 季汝麟畅怀大笑,接道:“那叫‘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康康看到来人,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嘿嘿笑着,“就是的就是的,就是王爷爷说的这句。” 康康站了起来,拉着梁梁的手,“你跟着我的脚印走,慢慢的哦,不要踩到别的小青菜。” 梁梁失笑,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也能被这个小子教训。 不过,这次他说的倒都挺对的。 季汝珣想到之前季汝麟说要去和宋灵昀家的那个大郎君玩,可是此时只见梁康两人,而不见其他小郎君。 便问道:“你家的小郎君呢?怎么今日未见?” 季汝麟接道:“哎,说是去找月儿玩去了,就是邻家的小娘子。” “这样。” 从暖房里出去后,季汝珣又说去一旁的熊宝宝幼儿园看看,宋灵昀带着他们过去。 梁梁和康康洗漱干净,也过去了。 进去就看到那个凶凶的王爷爷正翻看着他的本子,心中警铃大作。 完了完了,他写的拼音跟狗爬似得,要是他回宫里,去跟皇爷爷告状就完了,他看起来就很凶很不好惹的样子。 季汝珣看着本子上陌生的字符,心中疑惑万分。 这是什么新奇的东西,刚开蒙的小孩现在都开始学的这是什么? 难道是新兴的东西吗? 正在这时,他抬头看到门口的两兄弟,便朝小的那个招手,“你来。” 康康吓得浑身抖得如筛糠,不住的抬头看梁梁,“哥哥,我害怕……” 梁梁垂眸看他一眼,心道这有什么怕的。 但还是拉起他的衣袖,带着他过来了。 季汝珣指着翻开的那一页,道:“这是什么?” 季汝麟和宋灵昀也凑上来。 宋灵昀其实也没关心过夫人到底在教些什么,以为夫人带着孩子们识字学三字经诗经什么的。 几人凑上来一看,季汝麟一下便从这狗爬一样的字符中认出来了,他呼道:“这个我知道,这是拼音!” 他这么一说,季汝珣心中的疑惑更甚了,季汝麟知道,那还真的是他孤陋寡闻了,竟都不认识这是何。 宋灵昀也是讶异不已,这个东西他竟也不知。 康康跟着附和:“对对对,这就是拼音,我们都已经学完了,很好学的,学完了之后,我以前跟着皇祖母认识的字,都能拼的出来,很快就认识了,我们郑老师讲的也很好玩~” 说起来这个,康康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了,整个人激昂不已,说得头头是道的。 “你看这个,这是aoe,啊啊啊,一个小郎君清晨起来对着小河练歌喉,清嗓子就是啊,喔喔喔,小河边有一只大公鸡,看到太阳升起来,就是喔~” 几人听得津津有味的。 康康说着说着,后知后觉的感到害羞,作势要朝梁梁身后缩,梁梁轻声说:“没事的,你很棒啊,讲得很好,还有一个呢,继续说,没事的。” 康康受到鼓励,继续道:“最后这个鹅,小河里游过来一群鹅,鹅鹅鹅的叫着,他们一起唱了一首欢快的歌儿,真好听~” 康康说完还是缩到了梁梁的身后,不好意思的羞得脸都红了,他写的是真的不好看,还是月儿妹妹和知知写的最好看了,偏偏他们拿到的就是他的本子。 季汝珣又朝后面翻看了几页,后面的字果然都是用这样的符号标在上面,他指了其中一个“我”字的“w”,问道:“这个莫不是念‘屋’?” 康康眼睛亮着,点点头。 一行人瞬间便懂了,原来拼音拼音,就是给字标注发音的。 季汝麟显得兴趣满满:“这个东西好,这个东西最适合小孩子学,学了这个东西,识字就快得多了!来来来,阿康,你过来再给王爷爷讲讲……” 被缠住了的康康惊,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竟也能为人师。 还是给自己的王爷爷当老师。 真是折煞他了呀! 最后还是他一直认为凶凶的那个王爷爷把他解救出来的。 季汝珣道:“这么晚了,你要是有兴致,明日再向小老师讨教吧,他们还要回去睡觉用膳。” 就这样,季汝麟依依不舍的送两小兄弟上了车。 季汝珣两人才和宋灵昀道了别,翻身上马。 星星牵着知知的手从巷口那边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康康他们的马车过去。 知知疑惑:“咦,康康怎么现在才走呀?” 他以为康康早就走了呢,早知道他没走,就带着他一起去月儿妹妹家玩去了。 知知看了看手里提着的小笼子,里面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绒黄色从笼中缝隙透出。 月儿妹妹家里养了好多的小鸭子,临来的时候,月儿妹妹还送了好几只给他。 要是刚刚康康在,也送给康康几只了。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宋灵昀看到自家崽崽提这个笼子过来,忙迎上去,要帮他提。 谁知,知知竟提着躲开了他,“不用爹爹提,很轻的。” 宋灵昀失笑:“里面是什么呀?知知这么宝贝。” “是月儿妹妹送给知知的小鸭子~” “是嘛~” 两人谈笑间,朝府中去了,门岗也随之落了锁- 闲安王府。 季汝麟正和季汝珣一块用膳,心中还是对拼音一事念念不忘,吃着饭还在想东想西,差点把饭吃到鼻孔里去了。 季汝珣忍不住说他:“想何事,这般入神,莫不是看上了谁家小娘子?” 季汝麟“哎呀”一声,羞赧道:“哪里看上谁家小娘子了……不过我还真的看上了个……” 季汝珣探寻似得问道:“谁家的?” 季汝麟故作玄虚的凑到他身前,轻声说:“我看上了拼音!” 季汝珣:“……” 你还不如不说。 季汝珣:“是挺有趣的。” 季汝麟得意洋洋:“是吧是吧,我就说,很有趣的,我也想学一学,然后出来以后,把这个科目普及全国,让开蒙的孩子第一课就学这个。” “你不也说,郑夫人是雄鹰,不应拘泥于一方宅院之中嘛,她一个人的力量,大抵是很难做到这件事,我想,她也有想过,让这样一门科目能惠及到所有的孩子吧。” “她做不到的,我这个闲安王,应该可以多多少少做到一些。到时候,慢慢的全国普及开来,哎呀,想一想就觉得畅快。” 他说的慷慨激昂,浑身充满了干劲,仿佛下一秒撸起袖子来就要大干一场。 “恩,你想的都挺好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该怎么学习?光是靠小皇孙吗?你觉得,他讲出来的,会是系统精确的吗?” “你若是想学,还是要郑夫人亲自教给你,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毕竟是深宅内院的,宋氏夫人。” 季汝珣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一下让满腔热血凉了一半。 是啊,这一点,他还真的没有考虑到,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女子卑贱的时代,尤其是男女之事,更是为人看重。 他一个成年男子,又怎能随意出入别家的深宅内院,还在里面一待就是半天。 看到意志一下消沉下去的季汝麟,季汝珣于心不忍,思索片刻,道:“这个问题,在你刚刚跟我讲的时候,我想了一下,不若这般……” 季汝珣朝他招招手,季汝麟凑上来,季汝珣耳语说了一番。 季汝麟的神色瞬间喜色蔓延,最后大喜过望,直拍着桌子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季汝珣看到这般心思纯净的弟弟,哑然失笑。 真好,回望来处,他一如当年,仍是鲜衣怒马少年郎。 高兴了一阵子,季汝麟忽而想到这几日兄长的不同寻常,贱兮兮的又凑上来,坏笑着用手肘戳了戳季汝珣的肚子:“话说,兄长你这几日怎么去宫中那么勤快?刚来的那几日,可不见你去的那般勤。” “刚刚还问我喜欢上谁家小娘子,我看兄长你是喜欢上谁家小娘子了吧!李家的那个谁,最近不是正侍奉在皇嫂身前呢……” 季汝珣脸色一沉,连忙捂住了季汝麟的嘴,“不可声张。” 季汝麟也被他突然的凝重严肃吓到了,气氛不由变得紧张起来。 他极小声的问道:“哥,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了李家的那个小娘子了吧?!” 第94章 季汝珣眼神闪躲,从桌上的盘子里撕下一条鸡腿塞到季汝麟的嘴里,“…… 季汝珣眼神闪躲,从桌上的盘子里撕下一条鸡腿塞到季汝麟的嘴里,“快吃饭吧,食不言寝不语,闲散王爷当惯了,越发没有规矩了。” 季汝麟不气不恼,笑嘻嘻的拿起来嘴里的鸡腿美滋滋的吃起来。 “哎呀,所以当闲散王爷才是最快乐的,你看看你,连喜欢人家都不敢承认~” 一语,戳中了季汝珣的痛处,他面色略带悲戚,深深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不敢承认,我怎么敢承认。” “她可是国舅家的嫡小姐。” 原本还开心吃着鸡腿的季汝麟,闻言像是被噎住了一样,一瞬间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他刚刚只顾着兴奋的八卦了,竟忘了那娘子的身份。 满朝上下,兄长最不能喜欢的人,那便是当朝皇后的哥哥,亦是当朝丞相李玄平之女了。 季汝麟心中苦涩不已,故作轻松开玩笑似得说:“兄长肯定是开玩笑似得说着玩的,就那李家的小娘子,兄长怎么可能看得上?” “要我说啊,兄长看上的人,要么是那种在战场上飒爽杀敌冲锋陷阵的帅气娘子,再或者是极其相反的,娇软可人连说话都轻声细语不敢大声言语的美人儿……” 说着说着,季汝珣都没接他的话,季汝麟自己就慢慢的不说了。 李玄平的女儿,定不可能是那样上战场杀敌的女子,那便就是后一种了。 季汝麟心中郁闷至极,一把丢掉手里的鸡腿,刚刚吃起来明明很香的鸡腿,竟然瞬间油腻起来。 “吃饭吧。”季汝珣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吃饭。 季汝麟叹息一声,问道:“那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少去宫里吧。” 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把这份心思死死的放在心底,永远也不要浮上来- 几日后。 熊宝宝幼儿园的师生们,集体聚在了暖房之中。 “哇,我们种的菜都发芽了!” “知知,你快看,我们的菜芽长得比星星他们组的高!” 康康兴奋的拉着知知跑到他们种的菜旁边,指着新长出来的嫩芽惊呼。 知知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里满是星光,“真的哎,好像是比星星他们的长得高一点。” 花衣和燕子跟在郑好好身边,都齐齐探头看过来,燕子直言直语,小声的跟花衣咬耳朵:“是吗,我怎么看着两边的一样高呀……” 花衣捏捏她腰间的软肉,成功让燕子不说了,花衣失笑,小声道:“你呀,要是让大郎君听见,他又要失落了。你忘了吗,这方法本就是想让他多吃点青菜,夫人才让他们自己种菜的呀。” 燕子嘿嘿笑的摸摸耳朵,“我心眼子粗,恩,学夫人说的话,不能打击大郎君的积极性!”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对于这次的活动目前的状况大家都很满意,结束了课外活动,大家又都回了教室,开始学习。 拼音他们都已经全都学会了,目前已经开始学习短文诗经歌谣了。 数学上,已经学会了数数,现在正在学习十以内的加减法。 其他的都是一些课外活动,让孩子们充分感受不一样的世界。 不一会儿,一堂手工课结束,郑好好带着孩子们叠小青蛙,都玩的不亦乐乎的。 连下课了,孩子们还都沉浸在互相比拼谁的小青蛙跳的远中。 一旁的梵梵很是烦躁,看着自己手里一团糟的纸团,愤愤的丢开了。 正在这时,脑海里的系统机械音出现,发布了一条新的反派任务。 【请宿主完成‘破坏宋遇知幼苗’的任务,任务不限时,任务奖励:一颗愿珠。】 破坏什么苗? “不行不行,我不干,走开走开!”此时的梵梵正烦着呢,听到脑袋里的话顿时喊开了。 正和康康笑闹着比赛的知知,被梵梵吓了一跳,大家也都抬起头来看向梵梵。 怎么了这是? 大家都看着自己,梵梵看看哥哥,再看看大家,难过自心底油然而生,从座位上站起来,跑向了外面。 梵梵一口气跑到了幼儿园隔壁的暖房中,看着已经发芽了的种子,细嫩的幼芽煞是可爱。 幼苗是哥哥他们一起种下去的,这是为了让哥哥吃青菜才种的,要是破坏掉了,那哥哥就没办法吃了。 娘亲也还会骂哥哥的。 不,不行,谁都不能破坏了幼苗! 梵梵只是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愤愤的跑出了暖房。 梵梵眼睛迷惘的看向幼儿园里面,并没有哥哥追出来的身影,他又是一阵难过。 看到一旁趴在自己小院里的雪芽,梵梵悲从中来,走了过去,蹲在地上,摸摸雪芽的柔软的毛。 “雪芽雪芽,梵梵笨笨,什么都不会,就只是会捣乱……” 爬着晒太阳的雪芽吱唔两声抬起头来,用自己的狗头在梵梵手心里蹭蹭。 像是安慰一样。 雪芽一直都很乖,从小就没有栓过绳。 “唉……” 梵梵像是小老头似得重重叹了口气,抚摸了下雪芽的脑袋,安慰自己似得说道:“既然这样,我还是去厨房找点吃的再说吧。” 知知担心梵梵,趴在窗户上,寻找着梵梵的身影,只看到他朝着暖房跑去了。 知知心里一慌,想到了暖房里的幼苗,立刻从窗台下走开,要去找梵梵。 康康看知知要出去,便拉住他问道:“怎么啦,要去找梵梵吗,我们一起去吧?” 知知点点头,说道:“我刚刚看到梵梵跑进暖房去了,我怕他把我们的菜弄坏了。” 听到知知这么一说,康康顿时也紧张起来,“应该不会吧,当时是我们一起种的啊,梵梵咱们三个是一组的啊,梵梵应该不会搞我们的菜吧。” 要搞破坏肯定也会搞星星他们组的,虽然梵梵有时候确实很爱捣乱,但他又不是傻子也不是笨蛋。 一旁的月儿听了一耳朵,顿时整个人都支棱起来,她刚刚听到了什么,梵梵要去破坏他们组的幼芽! 月儿顿时到教室后面跟星星和姜姜说了,姜姜一听,一咕噜从地上站起来,“哥哥,哥哥,你快站起来,梵梵要去破坏我们的种子了,我们快去阻止他!” 星星被拉的站了起来,有些摸不到头脑,被姜姜拉着拽着朝前走,喃喃道:“不可能吧,梵梵不是这样的人。” 那边知知都快走到门口了,星星加大了声音,喊住了知知,“你们也是去暖房吗?” 知知牵着康康,不得已停了下来,转过身道:“是啊是啊。” 康康眼含斗志道:“我们要去守护全世界最好的青菜!” 姜姜不甘示弱道:“我们才是!是你们组的人故意要破坏我们的青菜,我们就是为了去阻止梵梵的,你们这样做不仁义!” 知知和康康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啊?这事好像跟他们知道的有出入! 梵梵不是去破坏他们自己组的吗,怎么还变成了去破坏星星他们组的了? “先去了再说吧。”知知此言一出,大家顿时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 纷纷附和。 到了暖房的时候,每个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害怕自己组的青菜被破坏了。 拐过一个黄瓜架子,他们两组种菜的地出现在眼前。 看着面前惨不忍睹的一幕,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来不敢置信。 两组的地都像是被挖开了一样,细嫩的幼芽儿跟着隆起来的土丘,裸露在外。 更多的幼芽从中间懒腰截断了,像是被踩了一样。 五个小朋友看着眼前凄凉的惨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旋即,康康杀猪一般的嚎哭爆出,像是一颗惊雷一般落入沉静:“呜哇——!菜苗全都死了呜呜呜!” 知知的泪珠子也掉落下来,砸在泥土之中,无声无息的。 他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心中更多的是自责。 梵梵是他弟弟,梵梵把菜苗都弄坏了,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有责任,应该给其他的小朋友赔礼道歉。 正在这时,梵梵拿着一块玉米软饼跑了过来,看着暖房里站满了人,心里猛地一咯噔。 就在刚刚的时候,他刚跑到厨房,拿了一块玉米饼刚吃了一口,就听到耳边那道熟悉的机械音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破坏宋遇知幼苗’的任务,额外完成‘惹怒季世康’的任务,奖励愿珠3颗,剩余愿珠89颗。】 吓了他一激灵,连忙跑出了厨房,朝着后院跑去。 直奔暖房而来,进来就看到大家都在。 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所有人齐刷刷的朝后面看过来,就看到“罪魁祸首”一脸懵的咬着一块饼,站在暖房门口。 康康情绪激动,怒道:“宋遇梵!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为什么要把大家辛苦种的菜都弄死了?!” 梵梵委屈,辩解道:“我没有,不是我……” 每个人都是怒目而视的看着自己,尤其是康康,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梵梵不由自主的朝后面退了两步。 康康指着梵梵对大家说:“你们看他,他心虚了!”说着,康康又对梵梵说,“不是你的话,你干嘛朝后退?再说了,我们都看到你到暖房里来了!” 梵梵求助似得看向知知,他小声的喊道:“哥哥……” 知知也变得严肃起来,压根不吃他撒娇这一套,教育道:“梵梵,你做错了事道歉就好了,不要说谎话不承认,这样就不是好孩子了。” 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可是哥哥也这样认为,梵梵觉得更委屈了,努力的解释着:“真的不是我,不是梵梵做的,真的不是……” 第95章 康康拉着知知的手,又拉过月儿妹妹,眼神凌然的望着梵梵:“知知,…… 康康拉着知知的手,又拉过月儿妹妹,眼神凌然的望着梵梵:“知知,月儿妹妹,你们都离这个说谎精远一点,我们都不要跟他玩。” 梵梵看看月儿,又看看哥哥。 哥哥表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看着自己摇摇头叹了口气。 梵梵委屈巴巴,哥哥不相信他呜呜。 再看向月儿妹妹,连一贯对谁都很温柔的月儿妹妹,现在看着他也带上了闪躲,借着康康拉她的手,躲在了康康身后,不去看他。 月儿妹妹也不相信他。 梵梵嘴角撇着,再去看星星。 星星哥哥一直都是偏向他们的,不管是谁犯了错,星星哥哥总是会习惯性的去袒护他们。 甚至有些事,他还主动向娘亲承认是他做的,其实并不是他。 那些幼苗不是他弄的,这次星星哥哥,也一定会像以前一样,会相信不是他弄的! “星星哥哥……” 星星没有像康康他们那样,而是主动向梵梵走过来。 梵梵眼中闪过惊喜,看吧看吧,星星哥哥果然是相信他的。 星星到了梵梵面前,梵梵一脸高兴的仰头看向他,喊人的声音都带上了欢快:“星星哥哥!” 康康这时有些急了,急忙劝解星星:“星星,你不要在偏袒他了,以前的时候,每次他做错了事,都是你向老师说是你做的,我们都知道是谁,你偏袒他,我们也要跟老师说清楚说明白,这些幼苗到底是谁弄坏的!” 语气不容置疑。 星星叹了口气,再看梵梵,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没事的梵梵,做错了事,勇敢的承认就好了,就像是老师一次次教给我们的那样。” 梵梵有些绷不住了,跑向好朋友姜姜,连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姜姜,姜姜,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梵梵急的拉着姜姜的手,来回的摇晃,可是面对梵梵,姜姜低下了头,没有回应他。 “呜呜呜,姜姜你说话啊!!”梵梵彻底崩溃,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 以前的时候,他是真的做了一些错事,可是这一次,真的不是他做的,虽然那个什么反派系统给他布置了这个任务,但是他并不想完成。 他刚刚明明就在厨房吃东西,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系统突然播报他的任务完成了,可是并不是他做的呀。 “走,我们走,去找老师去。”康康拉着知知和月儿,朝着暖房外面去。 经过梵梵的时候,还居高临下的瞪了梵梵一眼。 “哼,谎话精!” 星星也觉得这次他包庇不了梵梵了,牵着姜姜的手,也跟着康康他们出去了。 所有人都出去了,梵梵崩溃大哭,踉跄的小跑着去追大家:“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就在梵梵马上就要追出来的时候,康康一下把暖房的琉璃门关上了。 康康拿木栓把门栓上,隔着琉璃,对在里面无助拍门的梵梵说:“你犯了错,承认就好了,为什么要说谎话啊,你要是承认是你做的,我们就放你出去,要是不承认,你就在暖房里面自己好好反省吧!” “不然,这一次,我们都不会原谅你的!” 梵梵哭的凄惨,哭声凄厉,小手无助的拍打着琉璃门,“真的不是我做的啊啊啊啊!!!!娘亲,娘亲,哥哥,哥哥!!让我出去吧,真的不是我啊啊啊啊!!!!” 听着弟弟凄厉的哭声,知知于心不忍,挣开了康康拉着自己的手,康康不解的扭头看他。 知知眼神闪躲的左右而言他:“会不会这一次我们真的冤枉了梵梵……” 他的声音小小的,没有底气。 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再相信梵梵,每一次梵梵做错了事,总是要把弄坏了东西或者别的,都试图掩盖过去。 这一次,他会不会也是像以前那样啊? 知知不敢确定。 一旁的星星也听到了:“刚刚梵梵也说,他从暖房出去之后,就去厨房了,我们不然去问问厨房的人,有没有看到梵梵?” 月儿妹妹也说:“是呀是呀,我们只是看到梵梵进来了,但是刚刚梵梵是从外面进来的,手里还拿着吃的呢,说不定他出去找吃的了,他也不知道是谁破坏了幼芽。” 康康对大家说的话表示怀疑:“可是,除了他在外面,我们都在教室里啊,上节课休息的时候,我们才去暖房看了的,幼芽好好的,就是那一会的空,幼芽就被弄坏了。” “不是他,还能是谁啊?总不能是老师吧?” 康康此言一出,大家顿时都不说话了。 知知沉思着,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一次真的不是梵梵做的,种菜的时候,梵梵很是卖力,连刨的土弄到他脸上都不知道,自己还因为这个和梵梵闹了一通。 梵梵不会那样对待青菜幼芽的,因为。 那是他们一起种下的。 想到这里,知知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语气也充满了坚定,看向大家说道:“我相信这一次绝对不是梵梵做的,我去找出证据,证明不是梵梵做的!” 说完之后,大家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四散开来,帮着知知一起寻找证据。 康康叹了口气,追上了知知。 这时星星兴奋的跑了过来,“知知,知知,你快去看,我看到雪芽的狗屋门开着呢,会不会是雪芽跑了出来,跑进了暖房,弄坏了幼芽?” 知知闻言顿时朝着雪芽那边跑去,大家都跟着跑过去。 正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睡觉的雪芽,忽然被涌上来的一群人吓了一跳,肚皮一翻,轱辘一下爬了起来。 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看着大家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雪芽呜咽一声,怯懦懦的哼哼的看看大家,又不敢多看两眼。 闪躲的模样,让大家更加怀疑了,会不会是雪芽! 还是更有生活经验的星星,观察了一会雪芽,道:“我觉得应该不是雪芽,他皮毛都是白色的,要是拱了土的话,他就脏了,不会像现在这样,还是雪白雪白的。” 知知失落的叹气,“那就不是雪芽了,还能是什么呀?” 月儿妹妹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我前几天不是送了你几只小鸭子嘛,暖房的门没有关,会不会是小鸭子溜进去啦?” 月儿这么一说,星星顿时恍然:“月儿妹妹说的很可能是啊!小鸭子小鸡仔就是那样的,你要是把它们放开了,它们都能把满院子啄的拔的全都坑,现在想想,那些被破坏了的幼芽土堆很像被小鸭子啄了的哎!!!” 如此一说,知知猛然想起来,今天上午的时候,他把小鸭子放到前院小池塘里玩水去了,忘了把他们抓回笼子了! 知知懊悔的一拍脑袋,顿时朝着暖房跑去,大家也急忙都跟上。 琉璃房内梵梵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声音都已经哭哑了。 知知有些吃力的把门栓拉下来。 梵梵听到门被拉动的声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仰头看向门口,哥哥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一束光从门外哥哥的身后洒了进来。 梵梵“哇”的一声,哭的更凄厉了,连跑带爬的朝哥哥跑去,生怕哥哥下一秒又把门关上了。 “哥哥,哥哥,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呜呜呜呜……” 梵梵抱住了知知的大腿,哭的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委屈的哭诉着。 知知看得心疼,蹲下来回抱住了梵梵,也不嫌他满身泥污,轻轻拍着梵梵的背,给他顺着气:“我知道,不是梵梵。” 知知拉着梵梵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走,哥哥带你去找找,看看暖房里有没有小鸭子。”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果不其然在西红柿架子下面找到了吃饱了正窝在一起睡觉的小鸭子们。 也在幼芽旁边找到了鸭子的小爪印,还有几根不是很显眼的鸭子绒毛。 康康低着头,略显别扭的吭拗着道歉:“梵梵对不起,是我冤枉你了,我向你道歉。” 月儿妹妹和星星姜姜纷纷都给梵梵道歉。 原先大家都以为梵梵会不哭了,哪里想到大家都道歉了,反而他哭的更厉害了,哭声绵绵密密的,一哭一打嗝,满是委屈。 知知两只手都拉着梵梵,也跟他道歉,“梵梵,对不起,是哥哥一开始没有相信梵梵,对不起呀。” 说罢他心虚的抱了抱梵梵,又亲亲他。 梵梵的抽噎声这才小了下来,眼睛红红的,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幼兽一样。 头上满是急出来的薄汗,浸湿了的发丝贴在脸上,绾起来的发因为刚刚的动作,有些散了。 知知越发的心疼,看着大家一起种的青菜,心里不是滋味。 都是因为自己不爱吃青菜,大家才想着一起种菜,也是因为自己忘记把小鸭子关起来了,才导致鸭子把刚长出来的幼芽都弄坏了。 梵梵平白无故承受了一通委屈。 都是因为自己。 知知越发的内疚,眼睛红了起来,没一会儿,一颗泪珠从大眼睛里滑落出来。 所有人都沉浸在冤枉了梵梵的情绪中。 梵梵先注意到哥哥的不对,他微微弯着腰,凑到低着头的哥哥脸前,“哥哥不哭,梵梵再给哥哥种好不好?” 说着,梵梵用小手手给知知擦泪。 知知感受到摩挲粗糙的触感自脸颊传来,连忙拉住梵梵的手,看到上面前两日摔倒留下的伤口。 那粗糙的手感,正是这些伤口结的痂。 知知*吹吹,红着眼睛,带着哭腔应道:“恩,好。”-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郑好好到熊宝宝幼儿园,看到孩子们一个个的都已经乖乖坐着了,不由暗感欣慰。 “小朋友们刚刚去玩什么了呀?”她留意到一个两个的,眼睛都红红的,怎么了这是,哭了呀? 难道刚刚下课的时候,孩子们之间闹矛盾了? 知知举手。 郑好好示意他答。 知知说:“刚刚的时候,暖房里种的青菜幼芽被弄坏了,我们都以为是梵梵弄的……” 说着,眼睛不由的朝梵梵看。 大家也都看向梵梵。 郑好好也看向梵梵,“那是梵梵做的吗?” 梵梵这一次回答声音坚定:“不是梵梵做的!最后哥哥找到了证据!是小鸭子弄的,不是梵梵!” 康康紧跟着说:“我们都冤枉了梵梵,最后我们都跟他道歉了。” 郑好好鼓励道:“孩子们做的很好,但是这个事情也告诉了我们一件事,就是做人要真诚,不管做错事还是怎样,要诚实,也要勇敢,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并加以改正,这样的孩子,就是好孩子。” “在日后的时候,不论我们对待什么人,都要以最真诚的一颗真心相对,永远真挚而热烈,永远少年意气。” 满教室的孩子们不由自主的鼓掌,尤其是康康,拍的最起劲,小脸都涨红了。 大家都一边鼓掌,一边看向知知和梵梵。 这掌声,就是送给他们的,也是送给自己的- 当天傍晚的时候,孩子们又一起种下了青菜,这一次郑好好专门弄了篱笆,把他们种菜的那一块区域围了起来。 这下,再也不怕有什么再来搞破坏了。 知知从这之后,再也没有挑食不吃青菜,反而看到有青菜,主动要着吃。 那段时间,餐桌上有青菜,熊宝宝幼儿园的孩子都争抢着吃青菜,你不让我不让你的,煞是喜人- “咯咯咯~小鸭子你别跑呀!” 知知还在睡梦中,耳边忽然传来似乎是梵梵的声音。 他翻了翻身,还没睡醒,不愿意睁眼,哼唧了两声,又要睡过去。 忽然,知知猛地清醒。 梵梵,鸭子?! 不好,梵梵在捉鸭子,他不会是要找小鸭子报仇吧! 前几天的时候,因为小鸭子把青菜幼苗都啄坏了的事情,大家冤枉了他,梵梵很可能那时候就记恨上小鸭子了。 不行,他不能再睡了,万一梵梵真的去找鸭子报仇了可咋办。 花衣姨姨不在,知知慌忙的自己穿衣服,胡乱套上了,用腰带一绑就出去了。 那边,梵梵抱住了一只小鸭子,脸上的表情很是温柔,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院子中的亭子,走了过去。 到亭子里,轻轻的把小鸭子放在了桌子上,口中念念有词:“小鸭子乖乖哦,哥哥帮你穿衣裳,穿上了衣裳就不冷啦。”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小时候的小衣服,就朝鸭子身上套。 还唱着歌儿:“小燕子穿花衣,咦?不对,是小鸭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这里的春天最美丽~~丽~~” 伴随着动听的歌声,是小鸭子叫的凄厉的嘎嘎声,还有它剧烈的挣扎。 梵梵掰着鸭子的翅膀,努力的想把翅膀塞到衣袖里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翅膀勉强塞进去一点,梵梵把鸭子肚皮朝上,把小衣服的纽扣一颗颗扣上。 看着穿上了花衣的鸭子,梵梵开心的拍手手,那小鸭子拼命的扑腾着,想要把束缚住自己的衣裳挣脱掉,可是怎么都弄不掉。 梵梵把小鸭子放在了地上,小鸭子得了自由,踉跄的扑棱着逃命。 看着穿着衣裳,跑的一摇一摆的小鸭子,梵梵很是满意,起身就要去捉别的鸭子来。 知知的人刚到鸭子窝,就看到手里捏着一只,怀里还抱着两只鸭子的梵梵,怒火中烧,大喊道:“梵梵,放下!!!” 梵梵被哥哥的大吼声吓了一激灵,怀里的几只小鸭子被抖落出来,他怯生生的抬头,对上正在生气边缘的哥哥。 “哥哥……” 知知冲了过来,一把夺过梵梵手里的鸭子,放进窝里,冲着梵梵怒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这是月儿妹妹送给我们的,我知道它们之前的时候得罪你了,但是你也不要伤害它们啊。” 梵梵懵懵的:“啊?我没有!” 他只是想给小鸭子穿上衣裳而已,歌里面不是都唱了吗,小燕子都可以穿花衣,小鸭子不是也可以? 知知看看窝里叽叽喳喳收到惊吓的小鸭子们,再看看身上还遗留了几根鸭子毛的梵梵,知知撇了撇嘴,生气了。 一是气梵梵又捣乱,二是气梵梵还是这样,总是爱说谎话。 “我再也不和你玩了!”知知气呼呼的关好了鸭子笼,一气之下跑出了院子,真的不理梵梵了。 梵梵一脸的懵,不知道哥哥怎么就生气了,但也只能追上哥哥,在他身后无助的喊着:“哥哥,哥哥,你等等我。” 知知回到了自己屋里,扭头关门的时候,看到梵梵追了过来,还是把门关上了,用身体顶着门,不想让梵梵进来。 奈何梵梵的力气太大了,知知没挡住门,梵梵不知道哥哥在门后,轻推一下的时候,没推开。 梵梵后退几步,小跑着助力,朝门上一撞,门就被蛮力撞开了。 连带着门口的知知,都被猝不及防的撞到在地上。 花衣过来看知知醒了没有,就看到梵梵撞门,把大郎君撞到了。 手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知知拿起扑在地上的手,稚嫩的手掌红了一大片,不少的地方已经破了皮,正在朝外面渗着血。 看到手流血了,知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花衣连忙过去把知知扶了起来,眼中满是担忧心疼,拍着他身上的土,又拿起他的手轻轻吹着,“没事吧大郎君?疼不疼?姨姨给你吹吹……”- 正堂里。 满桌子的餐食,无人动筷,宋府人人正襟危坐,尤其是郑好好,满脸的严肃。 梵梵缩在椅子里,想把自己藏起来。 郑好好表情严肃的看他:“你不要藏了,再藏也看得见你。现在做了坏事了,也知道怕了啊?当时推哥哥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会害怕?” 太夫人两个孩子都宠,看到被郑好好训斥而红了眼睛的梵梵,也是心疼,不由得在一旁劝道:“梵梵也不是故意的,也许他也不知道他哥哥在门后面呢。” “祖母你不用帮他说话,错了就是错了。”郑好好轻声的跟太夫人说,然后又朝梵梵道,“去,跟你哥哥道歉去。” 梵梵泪珠子掉下来,看看不容拒绝的娘亲,再看看还在哭的哥哥,下了椅子,到知知身边。 他低着头,刚好看到了知知红了的手,小手手伸出来,试探的去拉哥哥的手。 知知躲开了。 梵梵更难受了,抬头去抱哥哥,去亲亲他,都被知知躲开了,梵梵急了,拉长调的大声道歉:“对不起!!!!” 可是知知别开了脸,并不接受他的道歉。 受挫了的梵梵看哥哥压根都不理自己,也不接受自己的道歉,委屈不已,再也忍受不了,大哭着朝郑好好伸手要抱抱。 “娘亲,娘亲——” 郑好好也没去抱他,以为这个事就是他的错。 梵梵彻底崩溃了啊,转而向太夫人跑去,“曾祖母,呜呜呜……” 太夫人抱住了他,把他抱着放在腿上,心疼的又是亲又是哄的,“梵梵不哭,梵梵不哭,跟曾祖母说说,你和哥哥怎么回事呀?要是梵梵做错了,曾祖母来帮梵梵和哥哥道歉好不好?” 梵梵呜咽着说:“怕鸭鸭冷,给鸭鸭穿衣衣,哥哥看到,以为梵梵要害鸭鸭……” “梵梵追哥哥,哥哥关门了,不道哥哥在门后,推开哥哥摔倒了,梵梵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梵梵越说越难过,最后窝在太夫人怀里嚎啕大哭。 听着两个孩子的哭声,郑好好心里不是滋味,梵梵刚刚说的翻来倒去的,但她听懂了梵梵想做什么,他,并不是有意的。 大家都误会他了。 尤其是她这个当娘的,刚刚梵梵委屈的哭着朝她要抱抱,她都拒绝了。 要是祖母也没抱他,那梵梵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郑好好叹了口气,为自己的偏袒和偏见感到自责,走到太夫人面前,把哭的不能自已的梵梵抱到怀中,轻声哄着:“对不起梵梵,娘亲的错,没有听梵梵解释,就怪到梵梵身上。” 梵梵哭的一抽一噎的,窝在郑好好肩头,小小的身体耸动。 郑好好朝知知招手,知知也哭着从椅子上下来,跑到娘亲身前,抱住了娘亲的腿。 郑好好蹲下来,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揽着,梵梵主动朝知知伸手,知知这次没躲。 但也是任由梵梵抓着自己,并未回应。 郑好好认真的对知知说:“知知不哭了,娘亲替梵梵给知知道歉好不好?” “弟弟是好心,但是好心却因为无知办了坏事,让知知认为他在欺负小鸭子,其实弟弟的本意是好的,只是用错了方法。” 知知止住了哭声,长长的吸了口气,努力的平复着情绪,哭腔带着奶音,主动牵住了梵梵的手,温柔的说:“那我作为哥哥,以后多教一教你,你要是不懂,就多问一问我再做好不好?” “好。”梵梵也不哭了,鼻音闷闷的,主动抱住了知知,把鼻涕眼泪糊了知知一脸。 知知嫌弃的表情皱在了一起,但也没躲,任由梵梵亲他。 看着和好如初的两兄弟,满堂的人都不由松了口气,由衷感到欣慰和高兴。 太夫人脸上的笑意漾开,拍着手说:“好好好,都不哭了,快吃饭吧,都快凉了。” “看看哪个菜凉了,凉了就撤下去,热热再上来。” 余氏也笑着:“亲兄弟两个,吵吵闹闹的,就长大啦。”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笑声随着清晨的微风,在大院中飘散开来。 南安城的街上渐渐行人也多了起来,东西两个大市也慢慢热闹起来。 人间烟火,柴米油盐。 一个爱吵爱闹,一个哭了又笑,宋府平凡的一天在这样的小吵小闹中又开始了- 皇宫中。 时隔小半年,皇帝终于又能躺在李皇后怀中,惬意的享受她的按摩。 只是面庞又多染上了岁月的风霜,鬓角的银丝又多了,越发显得疲态满满。 李皇后之前虽然一直很生他的气,但终归是夫妻,哪怕他再是万人之上天龙转世,但也是她的夫,看到他这样疲累的模样,还是会心疼。 李皇后一边按摩着,一边闲说话一样轻松的说着:“近来,外面的闲话似乎有点多,都传到我的耳朵里来了了。” 皇帝眼睛也没睁开,他知道李皇后说的是什么,不想谈及,避而不谈的说起别的来:“最近阿梁的成绩越发的好了,连我给他布置的治水策,他都能写的挺好的。” 李皇后轻轻叹了口气,“你是不想说吗?这件事,想来,大概就是你做的吧。” 皇帝不语。 李皇后继续道:“如珣今年而立又三了吧,你比他年长了十五岁,对他也多些宽容吧。” 她叹了口气,停了手:“他这个年纪了,连娶妻都没娶呢,你作为兄长,理应想着给他们兄弟两人操心一下,你不仅不管不问,还那样对他。” “这让全天下的子民们怎么看你,这事要是梁梁和康康知道了,又会怎么看你?” 说到了梁梁和康康,皇帝这次没有逃避,坐了起来,说:“他们二人长大以后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朕做的是错的!朕这是在给他们铺路!” “他们年岁一个七岁一个四岁,朕的身体越发的不如从前了,他们还没长大,朕要是不提前给他们把路都铺好,他们怎么办?你让他们怎么办?那时候要是朕不在了,又有谁能护得住他们?!” 季汝珣要是没有反心还好,要是有了反心,阿梁和阿康拿什么去跟他斗? 若是季汝珣有怜悯之心还好,还能放他们兄弟二人一马。 但是,王侯将相,成王败寇,若是他此时放过了阿梁和阿康,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想着,万一他们长大了,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了,就会让人把他们…… 是个人,都会先想到斩草除根吧。 他又怎么可能放过阿梁和阿康呢?! “算了,朕不同你说了,总之,你不要管就是了。”皇帝从榻上下来,拂袖而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皇帝忽然停住了脚步,头也没回,只是说:“让你家侄女李穗,离季汝珣远一点。” 这句话让意欲说些什么的李皇后,赫然一惊,皇帝已经走远了。 李皇后不由问身边的嬷嬷,又像是自言自语:“皇帝这话什么意思……” 身边的嬷嬷斟酌着,试探似得说:“莫非是,北安王喜欢上了穗穗娘子?” 此言一出,那嬷嬷像是意识到说错话似得,连忙捂住了嘴,又连连说:“老奴就是瞎猜的,娘娘万万不要放在心上……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 李皇后手肘枕在一旁的小桌上,扶额轻轻揉了揉,“你没什么错,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怎么还是没改了动不动就要认罪的毛病,想说什么就直言,不然,我在这深宫之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是。”嬷嬷垂眸应道。 李皇后闭眼,叹气:“唉……造化弄人啊。” 嬷嬷道:“朝堂上的事老奴不懂,但若说平日里,咱们皇上对北安王也是顶好的,那赏赐流水似得到了北安王府上,赏赐也不是盲目就赏下去的,还让人打听他的喜好,全都是照着他的喜好来了。” 嬷嬷看了一下皇后的脸色,娘娘的脸色有所缓和,轻声道:“听总管公公说,皇上把北安王召入京中,也想着给他找一门好的亲事,这些时日一直观察着……” 不过她话没说完,便被皇后打断了,“这事我是知道一些,但你看看他找的都是什么人家,都是那些不入眼的人家。” 说到这里,李皇后也不言了,想到了皇帝考虑的那些事,现在也明白了为何他挑那些人家了。 那几个娘子家里,家室并不能给北安王提供什么依仗,生杀予夺,全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临近中午的时候,知知赫然发现,鸭子笼旁边多了个奇奇怪怪还嘎嘎叫的东西,吓了一跳。 走近了一看,这才看出来是个小鸭子。 知知哭笑不得,想起来早上的时候,梵梵偷偷干的事,跑过去追着鸭子。 小鸭子经此一劫,很是怕人,看到知知追过来,拔腿就跑,知知一顿好追。 好不容易才追上了,把鸭子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 那小鸭子从衣裳的束缚中解脱了出来,扑棱着翅膀,叫声都变得欢快了不少。 知知又到梵梵那里把梵梵“说教”了一通,梵梵举手保证着说,以后再也不祸害小鸭子了,知知才放过他- 过了几日,季汝珣收拾行囊,准备两日后就启程回北安城了。 这几日皇帝尤其看管的紧,李穗和季汝珣一点见面的机会都寻不到,眼见着就要走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后娘娘再一次把李穗召进了宫。 只是却是以召见李然的名头,让李穗扮了他身旁的小丫头进来的。 所谓灯下黑,若是两人约在外面,反而一举一动皆在皇帝的监视之下,皇后棋着险招,让两人在宫里见面,还让李然打掩护,饶是皇帝怀疑,也想不出来什么。 李穗温柔可人,越看越觉得漂亮极了,李皇后都觉得,季汝珣看不上她才是瞎了眼了。 李皇后握着李穗的手,又是亲昵,又是心事重重,李穗玲珑心思,自然是感受到皇后的不对劲。 “姑母,您有事就直说吧。”李穗垂着眸子,她多多少少猜出来点什么,努力的掩饰着情绪,不想让皇后看出来自己有什么不对。 皇后叹了口气,“如珣,要回去了。” 前言不搭后语,但李穗还是听懂了,轻轻点了点头。 “陪姑母去御花园走走吧。”李皇后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拉着李穗朝御花园去。 走到了花园里面,李皇后没有逛,就坐在了亭子里,指了指一旁的偏殿,道:“去吧,他在里面等你。” 李穗明眸轻颤,红唇微启又落,福了福身,“谢谢姑母!” 转身朝偏殿去。 李然看着姐姐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举起杯子抿了口茶。 他这样吊儿郎当年少轻狂的人,如今脸上也满是忧愁,连带着抿茶的举动,都像是喝酒一样。 他帅气的模样,引得远远站着的小丫鬟们频频朝这边看。 “姑母,你说我姐这是何必呢?既然不能不行,那索性就不想了呗,反正京中那么多适龄的有志青年,总有能配的上她的,她怎么偏偏就看上了季汝珣呢!!!” 皇后也看着李穗朝着殿里奔去的身影,眼睛虚焦,喃喃道:“谁知呢。” 御书房中,皇帝听着下面报上来的消息,说是皇后召见了李然,还召见了季汝珣,不疑有他。 想着季汝珣都要走了,再进宫不了几次了,便随他们去吧- 送别了季汝珣后,李穗就把自己关在了家里,有什么诗会也不出去了,姐妹相聚也叫不出去了。 这几日宋灵昀都发觉了李然的不对劲,没等他问呢,一次出去喝酒的机会,李然就全盘托出了。 宋灵昀自觉别无他法,只是劝了几句。 不过李然倒是释然了。 实在不行,他就养姐姐一辈子好了。 宋灵昀把酩酊大醉的李然送了回去。 到了门口,里面出来接应的人,一起扶上了李然,李然的小厮连连道谢。 宋灵昀翻身上马,拉着马在丞相府门前,不放心又多交代了几句。 “照看好你家主子,侧着睡,莫要呕吐呛到,叫人时时看着。” 小厮一一应着。 宋灵昀这才双腿夹马,回家去了。 到了家里,夜深了,整个院里一片昏暗,只有几盏路上的小灯忽闪的亮着。 到了主院之中,孩子们的厢房都灭了灯,想来是睡了。 主院堂中的灯还亮着,是好好给他留的灯。 听过了李然讲的故事,此时再看到那盏早已习惯亮着的灯,宋灵昀心中无限柔软- 第二日。 熊宝宝幼儿园中。 又是一节画画课,课题的主题是画出让你印象最深的家里的景象。 知知先是拿着黑炭笔画了线,然后去教室后面取了颜料盘,开始调颜料。 郑好好来回走动着,看着孩子们画的画。 走到了知知面前,看到他认真的给画上涂着颜色,画的画很大条粗放,但是蕴含着孩子最珍贵的童真。 画的是熊宝宝幼儿园。 门口还站着整整齐齐的一家人,画风粗糙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 郑好好数了数人头量,显然比现在家里的人还多,不由得问:“知知画的都有谁呀?” 知知仰起头,笑道:“我们一家人,还有康康,星星,姜姜,月儿妹妹,季叔叔,还有梁梁哥哥!!!” “画的真好,继续画吧。”郑好好温柔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看了一旁梵梵的画,一共四个人头,高高矮矮,其中一个高一点的,带着官帽,另一个头上一朵红花。 两个矮的手牵着手,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很显然,梵梵画的是他们一家四口。 郑好好继续看,走到姜姜面前,只见他整张纸上都是用的黑色颜料,虽然很粗犷,但看的出来像是断壁残垣的屋子。 正在这时,姜姜拿了一旁的笔蘸了红色的颜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的,看着像是两个人的身上,点了两滴红色。 红色布满了两人满身。 郑好好震惊不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连忙去看一旁星星的画。 她松了口气,画上的景象很正常,是一家四口,颜色也是五颜六色,很漂亮,比别的孩子画的都精致。 这时,画完了的康康探头探脑的凑过来,看到姜姜的画,皱眉童言无忌道:“姜姜你这是画的什么啊?让人看了难受的很……” 说完他举起自己的画给姜姜看,“你看你看,屋子是这样的,你画的那些屋子都破了,看起来黑黑的脏脏的。” 姜姜抬起头来,迷茫的看向康康,又看看郑好好,“画的我家啊,老师说让画记得最深刻的家,我脑袋里就这样的……” 康康眨巴眼,不知道如何说。 但旋即嘻哈拍拍胸脯道:“哎呀,没事,以后我带你出去多见识见识,多出去看看!” 专心画画的知知,这时也扭过头来,“就是的,我们带你出去玩。” 说着,大家都看向郑好好,知知央求似得问道:“娘亲,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吗?” 郑好好想了想,“好啊,刚好天气暖和了,那我们就去春游吧!” “噢噢噢噢!!!” “呼呼呼!!!” 孩子们一个两个的欢呼起来,带着满教室的人都跟着拍手叫好。 “太好啦,太好啦,我们要去春游啦!” “春游!春游!春游!” 教室里被笑声淹没。 第96章 傍晚的时候,梁梁过来。 康康拉着他看了之前他们一起种…… 傍晚的时候,梁梁过来。 康康拉着他看了之前他们一起种的青菜,已经全都长大啦。 郑好好在一旁,说道:“这些小菜拔了,你们带回去,让御膳房做了,这样皇后娘娘也能一起尝一尝。” 康康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看着郑好好,声音欢快的问道:“真的可以吗,那我就不客气啦!” 说完之后,上手去拔青菜。 梁梁在一旁忍不住轻笑,康康真的是,说不客气还真的就不客气了,一点都不带虚一下子的。 下午的时候,暖房里所有的菜都刚刚浇了水,现在的土壤正是松软的时候,康康轻轻一拔,小油菜就被连根拔起了。 没一会儿,康康乐呵呵的抱了一怀的小油菜,俊脸儿都摸花了,煞是可爱。 花衣审时度势的及时拿来了一个小筐,康康把菜放进筐筐里,提上就要走。 没考虑到这个小筐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大的,快赶得上他半个人高了,提着煞是费劲。 梁梁看不下去,在他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一把提了过来。 康康错愕的回头望他,梁梁提着筐子,大长腿迈步向前,康康笑嘻嘻的跟上去。 “哥哥,我们熊宝宝幼儿园要去春游啦,就是在后天的时候,哥哥你也跟着一起来好不好?我们还从来没有一块出去过呢。” 康康跟在梁梁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梁梁听着他说的话,这时他们刚走出暖房,知知他们本来各自玩着,听到康康说着话,一下也围了上来,一脸期待的看向梁梁。 面对孩子们期许的目光,梁梁脚步顿了一下。 这个场景莫名的熟悉。 在开运动会的时候,康康就这么问他,要不要一起来。 那时候,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明确答应。 虽然最后的时候,机缘巧合阴差阳错的,他也参加了比赛,和孩子们一起快乐的玩了一下午。 那一个下午,是他生命中少有的快乐时光。 人生几何,若不及时行乐,匆匆而过,年少时光就这样从指缝中溜走了。 梁梁原本还在思索的犹豫着,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起来,抬起头,看向仰着头等着自己回答的孩子们。 他的回答坚定而清晰:“好,我也去。” 后日的时候,国子监那边刚好是休息日,他也无需找理由借口请假。 一切都是刚好。 他的话音刚落,孩子们中猛地爆发出欢呼声,大家围着他开心的转圈圈。 梁梁也不禁被这样的氛围感染,笑意盈盈,好看极了。 大家欢闹完了,康康也跟大家说了再见,主动拉着梁梁闲着的那只手,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 看的出来他真的很开心。 月儿妹妹也跟知知星星他们摆手,回家去了- 李皇后看到康康一身的泥巴,正要训斥他,就看到他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拖拽着一个筐子,炫耀似得跟她说:“皇祖母,皇祖母,你快看,这是我跟哥哥一起种的小青菜!” “长出来了好多啊!郑老师让我们都带回来啦,老师说这样皇祖母你也能尝一尝我们亲手种的菜啦!” 李皇后惊愕,再看看跟在康康身后一起进来的梁梁,他看向康康的视线无比的温柔,甚至在笑。 李皇后一时间竟感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真好啊,梁梁和康康,这样子才是亲密无间的亲兄弟啊。 梁梁小小年纪就板着一张脸,课业的繁琐量重,压的他身上那一点的少年气都没了。 多久没见过他这样深入眸底的笑了呀,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朝气蓬勃呀! 李皇后再没有这个时刻觉得自己当时那个决定是正确的,宋家就是有着无限的魔力,自打第一次见到他们一家人的时候,她就有种奇妙的感觉。 她无比庆幸,康康能和知知做朋友,梁梁也能在宋府得到快乐和开心。 真好啊。 李皇后连忙招呼着身后的人,“快,带着小皇孙下去洗洗,再把这些菜送到御膳房,让他们做两道菜……” “对了,再去把皇上请过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一旁的季传安摸摸脑袋,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我现在也会做菜了,我已经可以单独一个人做菜了……” 师父说他现在已经可以出师了,他的厨艺现在都比她好了。 他知道师父那是想让他开心的,他确实也很开心,但是他的厨艺永远也比不上师父,也不是这样说。 就是,师父会有无穷无尽的吃食的点子,那是谁都想不出来的奇妙的美食。 他是师父一辈子的徒弟,师父永远都是最厉害的! 季传安此言一出,李皇后又是一惊,“哦?好好已经让你上手做菜了吗?” 显眼包康康洗完了,婢女还在追着他擦脸呢,他进来就说道:“我季叔现在做饭可厉害了!而且老师第一天的时候,就让我季叔上手做菜了!现在季叔的厨艺超级好!做的饭菜也超级好吃!” 康康不遗余力的疯狂的夸着季传安,直说的季传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都是师父的功劳……” 李皇后笑的眼睛咪咪的,满是慈爱,“哎呀,真好呀,那今日的菜就交给你来吧,小心点啊。” 季传安一听可以做饭给娘亲和爹爹吃,别提多开心了,八尺男儿像是个孩子一样,拍着手兴奋的朝御膳房跑去。 李皇后看着连身影都藏不住高兴的儿子,再拉过一旁两个乖巧的孙子,摸着他们的脑袋,心里一片酸涩,眼睛红红的,几欲落泪。 真好啊。 她终于苦尽甘来,真正意义上的承欢膝下了- 不多时,季传安就做好了几道菜,连带着御膳房之前做好的菜,满满摆了一桌子。 李皇后看看身后的嬷嬷:“去请皇上了吗?” 嬷嬷道:“去了去了。” 御书房中,皇上正批着朱批,放下一个奏折,这个空档总管公公连忙说:“皇上~娘娘那边请您过去用晚膳。” 皇帝眼睛也没抬一下,又拿了一本奏折,翻看着,随口问道:“阿梁和阿康也都在是吗?” 总管公公低头哈腰道:“大皇孙和小皇孙都在的,不过这一次是皇子亲手下厨做的饭。” 这下皇帝从奏折里面错愕的抬起头来:“传安?他?他何时学会的做饭?” 总管公公还没说,皇帝恍然:“哦,朕想起来了,传安天天跟着阿康去那个宋府是吧,在宋府里面学的?” 总管公公笑着应:“想来应该是的,听说郑夫人做菜一绝,有一日,皇后娘娘和闲安王李侍郎一道在宋府用膳,回来之后,娘娘还跟老奴提起过不止一次呢。” 皇帝不以为意,在他眼里,口腹之欲都是负累,食可果腹便可,追求口欲皆非君子所为。 他看了看还有许多的奏折,批完手里的这本,放下了笔,揉了一下手腕,想了想,站起身来道:“哎,算了,用过膳再来骂他们吧。” 总管公公呵呵笑着扶着皇帝,两人一边走着,总管公公一边闲说话:“知道您过去,娘娘那边一定都很开心,一日日的见不到您,都想您啦……” 声音渐行渐远。 皇帝到皇后寝殿的时候,皇后刚落座,看到他过来,也没起身,倒是宫里的人跪了满地,皇帝叫了免礼后,才都回到自己岗位。 皇帝看着满桌的菜肴,并无兴趣,只是一顿饭而已,重要的不是什么饭菜,而是一家人这样一起吃饭。 都落了座,帝后相邻,季传安坐在了皇帝身边,康康亲皇后,一直都在紧挨着皇后坐,梁梁坐在了康康身边。 皇帝拿起筷箸,“都吃吧,自己一家人,无需多礼。” 康康先夹了小油菜,爆油炒过,但依然不失清脆,入口甘甜,清香的味道在口中四溢。 许是因为自己付出了劳动,康康吃着远比任何蔬菜都要好吃,好吃到闭着眼睛“嘎吱嘎吱”的嚼着享受美味。 梁梁文雅,连吃青菜的模样都端正的像是在研究策论。 季传安没有动筷,期待的看着皇帝和皇后,皇后自是知道他的心思,率先夹了青菜,品尝起来。 “好吃。”李皇后笑着夸道。 她是真心觉得好吃,吃了一筷子之后,又连连夹了几次。 皇帝斥责道:“食不过三。” 皇后:“传安做的,我多次几口怎么了。” 皇帝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夹季传安做的那几道菜,夹的都是御厨做的他常吃的那几道。 季传安期待的眼神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牟着劲似得就期待着他夹到自己做的那道菜。 奈何他的筷子从他的菜上面过去,就是不夹,把季传安急的脑门上都冒汗了。 李皇后*看出来自家儿子的模样,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皇帝碗中,“怎么,你还和小孩子一样不爱吃青菜吗?” 没看到孩子等着你尝呢,怎么这点眼色都没有,李皇后嫌弃的在心中说道。 皇帝看着碗里的青菜,不浪费的原则,让他不得不夹起来放进嘴里。 季传安在一旁,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他的筷子,看到他送入口中,也跟着张嘴。 啊啊啊啊!爹爹他终于吃啦! 季传安别提多高兴了。 他拿着筷子,满眼星光的小声的问道:“好吃吗?” 皇帝喉结滚动,咽下口中的菜,擦了擦嘴,“你们吃,我吃好了。” 他没说,季传安有些急了,拉住要站起来皇帝的衣袖,“爹爹还没说呢,好不好吃啊?” 皇帝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低头看向他拉住自己衣袖的地方。 再抬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都是菜,都一样。” 第97章 季传安原本期待的看着他的脸,一下就变了颜色。 爹爹不…… 季传安原本期待的看着他的脸,一下就变了颜色。 爹爹不喜欢他做的菜。 李皇后连忙打圆场,“好吃的,你爹爹就是在吃的方面什么都不喜欢,你不信问问康康和梁梁,你的菜好不好吃?” 季传安果然朝梁梁和康康看去。 康康是个捧哏,“好吃好吃,特别好吃!和老师做的一样好吃!” 季传安看到梁梁也点头了,脸上的笑容终于回来了,笑着拿着筷子开始吃起来。 梁梁看着皇上要走,连忙放下筷子起身,走过了餐桌,向皇帝行礼。 “皇爷爷,后日我可以休假一天吗?” 他弓着腰,手交叠撑在身前,只能看到他皇爷爷的鞋子,调转了方向,他知道,皇爷爷这是转过了身。 “身体不舒服吗?”头顶上传来皇爷爷的声音,显然带着疑惑。 梁梁愣了愣,他实话实说道:“并未,孙儿的身体无碍。” “那是为何要休假?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要抓紧每时每刻,现在你的所学所知完全不够。” 梁梁薄唇嗫嚅,想到要说什么,他的额头开始渗出薄汗来。 皇帝看着低着头,保持着行礼动作的季世梁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他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也不说话。 皇帝出言打破他的沉默:“要是没事,那明日后日就正常来御书房。开春了,夏川下首之城开始预防凌汛了,你今日便可以着手查看一些典籍,这个事情对你来说,可能还有些困难。” 梁梁便看到眼前的鞋子又一次调转了方向,皇爷爷要走。 不行,要是皇爷爷走了,那他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梁梁急急追了两步,急声道:“皇爷爷,后日的时候,我想和康康他们一起去春游。” 李皇后看着追上去的梁梁,心中潸然,他就算是再沉稳,但也只不过还是个孩子。 不由出声道:“就让孩子去吧。” 皇帝的脚步顿了顿,“春游?” 殿外廊下的皇帝抬起了头,望向天空的眼神中带着迷离,时光似乎被无限拉伸,回到了他们二十几岁的时光中。 那时候,先皇还在,所有的兄弟虽然背后诡计汹涌,但是明面上还是都说得过去。 偶尔还会一起跑马骑射,秋日的围猎,春日的赛马,夏日的避暑山庄,冬日的围炉煮茶。 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皇帝收回了视线,重回冷漠与寂然。 “不行,不能出去。” 梁梁追出了殿外,看着皇帝的身影走远,他无力的张了张嘴,垂在身边的手在袖中握紧。 最后直到皇帝的身影走远,他才收回视线- 第二日。 清晨的时候,康康也早早的就过来了,他们今天约好了要去集市上,准备一些去春游的东西。 吃的东西就全都让季传安准备了。 这段时间,季传安在郑好好那里学了一身的本领,现在的水平已经可以出师自己独立掌勺啦。 自从梵梵去了一次集市上,郑好好带着他吃了各式各样的小零食。 现在的他一听到要去集市,顿时兴奋不已,整个人就像是两眼放光的小仓鼠一样。 知知被花衣拉着整理衣装,看到梵梵这幅模样,忍不住说:“梵梵,你有钱吗?集市上的东西要用钱买,没有钱的话什么都吃不上。” 一开始说的时候,梵梵还意识不到金钱的重要性,也没有什么金钱的概念,直到听到哥哥说的最后三个字。 吃不上…… 这三个字像是一个深渊大口,吞噬着梵梵的神经,在他脑海里循环往复的播放着。 钱钱,他要小钱钱。 想到了什么,梵梵跑了出去。 花衣正在给知知系扣子,知知看着梵梵跑出去,大声问道:“你去干什么,别跑啊,咱们马上就出发要走了!” 他怕梵梵又磨磨唧唧的,耽误了出去的时辰。 要是去的晚了,集市上卖东西的伯伯姨姨都走光了怎么办?知知空急。 花衣看出来他的急迫,笑着安抚他:“没事的大郎,现在时间还早,咱们过去,集市正是热闹的时候。” 知知这才稍稍安了心。 康康欢脱的声音渐行渐近:“知知——!我来啦!!!” 燕子从外面进来,一边收拾着一边笑着说:“我刚刚看到小郎君跑去东厢房了,一个人坐在地垫上,也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我还以为大郎君也在那边,过来才知道大郎君不在,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哪忙活啥呢。” 花衣也给知知系好了衣服,康康欢脱的小身影就跳跃着进了屋里。 “哇!知知,你这一身衣服好漂亮!” 康康看到知知的第一眼,眼睛里满是惊艳光芒,大眼睛都看直了,童叟无忌的夸赞就脱口而出。 知知此时身着一身瓷白色缎子小袍,腰身之间系着精致的月白色腰带,袍子上是用银线秀的是清雅竹纹,一举一动之间都是极致风华。 小银冠下的墨发用羊脂玉簪子绾着,五岁的知知如今也有一米二了,小小的身形在腰带的分割之下,勾勒出翩翩陌上小公子的矜贵。 笑起来葡萄般的大眼睛中,尽是星河璀璨的灿烂,小虎牙让他疏朗的面庞显得可爱极了。 康康嘿嘿笑着:“笑起来也好好看!哎呀,反正就是好看!” 知知被他夸得找不到北,整个人就像是踩在了云端上,晕乎乎的。 连月儿妹妹来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月儿妹妹也看着他捂嘴笑。 知知不好意思起来,追着跟康康闹,“让我看看你今天穿的什么……” 郑好好从书房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孩子追着绕着,满屋子的笑闹追逐着,还有一个可爱小姑娘在一旁笑着看他们闹。 咦,似乎少了一只? 郑好好问花衣:“梵梵呢?咱们要出发了,我刚刚在书房列了一张采买清单,喊着梵梵,咱们就出发吧。” 花衣道:“小郎君在东厢房,燕子说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他在那,不知道在忙啥。” 郑好好笑着说:“行,我过去看看。” 她走到东厢房,就看到梵梵坐着,背对着厢房门,手里拿着笔,在写写画画什么。 正在这时,梵梵突然拿着画纸站了起来,嘎嘎的开心笑着,欣赏着自己的“伟大”画作。 郑好好看到他可爱的模样,忍俊不禁,“噗嗤”一声没憋住笑了出来。 梵梵听到身后有人,一转身看到自家娘亲,也没有尴尬,依旧开心笑着朝她跑过来。 “娘亲,你看你看,我画了钱钱,我有钱钱了,我们去集市上买吃的吧!”梵梵仰着头,举着画给郑好好看,想让她夸他。 郑好好端详着梵梵的大作,依稀能从一点点的标志性数字看出来,她手里似乎是一张交子。 燕子过来看看什么情况,走过来看到郑好好手里的花,奇怪道:“这是小郎君画的吗?这是什么啊?” 梵梵眼睛亮晶晶的,很是自豪的挺了挺小胸脯:“这是钱钱,可以买吃的!” 燕子大笑出来,“小郎君,钱是官府发的,咱们自己画的不能用,买不到吃的。” 梵梵懵了,昂着头,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为什么呀?” “要干活才能领到钱,那样领的钱就能用啦。” 燕子很是实诚,说的话也都是实打实的大实话,但是听到梵梵耳中,就变成了无比令他心痛的话。 呜呜呜,他辛辛苦苦画了那么久,竟然不能用…… 自己画的钱不能用,只能干活发的才能用。 幼小的心灵,得到了一次“重创”。 原本郑好好还打算用美好的“谎言”守护一下梵梵的童心呢,没想到立刻就被神经大条的燕子说了实话。 也挺好的,省的到时候,真的拿着自己画的钱去花,然后闹出笑话来被别人嘲笑了。 没钱这件事,早痛晚痛,都挺痛。 郑好好还是把梵梵的画甩干了,叠起来收好,放进他存放宝物的小匣子里。 里面存了她收集的孩子们成长过程中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小东西。 就比如说,一根早已经干巴了的猫猫草。 不过也得到了很好的保存,用书页夹着,没有因为枯掉而散了。 也不知道当时梵梵和知知出去怎么还揣口袋里一根猫猫草,偏偏那个时候梵梵还宝贝的很。 想到这里,郑好好拿出书本来,翻到猫毛草,给梵梵看,问他:“梵梵还记得这个猫猫草吗?” 梵梵看了看,小手拍了一下脑袋,灵光一闪一样的,“哦,梵梵记得!这是哥哥送给梵梵的!” 说罢梵梵看着猫毛草嘿嘿笑着,甜甜的,痴汉一样,小手伸出去轻轻摸了摸猫猫草,只是摸了一下就收回了,怕自己把东西弄坏了。 郑好好慈爱的笑着摸摸梵梵的脑袋,“梵梵真棒,好厉害,还记得这是哥哥送的。” 梵梵催促着她把东西还放回去。 然后乖乖的拉着娘亲的手去正厢房。 走着走着,眼见着就到了正厢房里,梵梵看到了里面和康康玩闹的知知,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松开了郑好好的手,朝西厢房哥哥房间跑去。 手空了的郑好好扭头看不知道为啥又跑开了的小崽子,欲哭无泪。 不知道咋了这是,平时出门都是知知磨磨蹭蹭的,非要把自己收拾好了才肯出去。 今日梵梵怎么也这么多事。 花衣也看到了,走出来跟郑好好说:“我去哄小郎君吧。” 郑好好道:“没事,随他去吧,你们先带着孩子们上车。” 花衣燕子便先带着知知他们去正堂那边上车。 知知牵着月儿妹妹的手,康康追在一旁,也要牵着,知知四处看着,找弟弟,没看到。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知知又回头四处看,“咦,梵梵呢?” 一旁的花衣说:“小郎君不知道怎么了,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夫人去找他了,让我们先上车,他们随后就到。” 知知看了空空的院子,有点失落的说:“哦,好吧,那我们就在车上等他们吧。” 花衣道:“我们一辆车,夫人和小郎君一辆车,我们先去,路上的时候,夫人他们马车走快一点,我们的车走慢一点。” “而且,一辆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 知知点了点头,“恩恩,那我们就先走一会会儿……” 说着,知知看看康康,安慰似得说,“康康就一会儿见不到梵梵,你别想他……” 康康二丈摸不到头,“我啥时候想他了,我才不想他,捣蛋鬼~” 知知老气横秋的长长叹了口气,没再说话,跟着花衣上了车。 那边郑好好看着开了一条门缝的知知的房间,推开门刚要走进去,就看到梵梵一扭一扭的出来了。 也不知道他跑到哥哥房间来干嘛来了。 郑好好也不疑有他,抱起来梵梵,捏了捏鼻尖,嗔道:“小坏蛋,怎么又乱跑啦,咱们不是说好的要去集市上买吃的嘛,还不快点哦,哥哥他们都先走了,就剩下我们还没出发,再不快点,哥哥他们就把集市上好吃的都吃完了。” 一听到吃的要被吃完,梵梵条件反射的眼睛瞪得浑圆,随即摸了摸怀中,圆圆的眼睛笑成弯弯的,“不会的,哥哥他们不会吃完的……” 郑好好微诧,以往的时候,只要这么一吓唬他,他就乖乖就范了,怎么如今这个理由不好使了呢? 梵梵现在越来越聪明了嘛? 郑好好不由得问:“梵梵为什么这么说呀?哥哥他们人多,是能吃完的哦。” 梵梵笑:“因为他们没有钱,嘿嘿。” 郑好好被逗笑了,挠挠梵梵的小肚纸,“哈哈哈哈,好你个人小鬼大的梵梵,竟然会学以致用了,刚从你燕子姨姨那里听到的话,现在就会说了。” 梵梵被挠的咯咯笑。 亲昵的两人上了车,朝着集市去。 所有人对于梵梵的小心思皆丝毫不知- 今日是南东街大市的逢三九大集,众人在熙熙攘攘比肩接踵的人潮中,下了马车。 一个孩子跟着两三个人。 以往的时候,郑好好都是一家人,顶多再加上燕子花衣,宋灵昀一起的时候,带着刘荣,没带那么多人,冯妈妈都没怎么跟着出来过。 今日不同往日,今日还带着小皇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是他们宋府的罪过了。 大人们拿着采买清单都是朝用的物件摊子上去,孩子们则是拉着的拉着,朝玩具吃食摊子上去。 索性,郑好好叫花衣和一个小厮去采买,反正有清单,照着买明日春游带的东西差不多就够了,剩下的若是逛的时候碰到了,再买上。 如此这般,便跟着孩子们逛了。 不同往日,这一次倒是梵梵,主动拉着知知,“哥哥,哥哥,梵梵给你买糖葫芦~” 知知开心不已,一行小朋友停在糖葫芦茅草棍子下面,仰头望着红彤彤裹着糖的山楂,吧唧嘴咽口水。 梵梵小手举着,在糖葫芦夹子上挥斥方遒,“这个,这个,那个,那个,我们买!” 那小贩是个慈祥的爷爷,脸上的皱纹满布,笑起来却愈发显得慈祥,他弯着腰,温柔的跟梵梵说:“哎呀,这都是谁家的小郎君小娘子呀,怎么都生的这么俊俏,要吃糖葫芦呀,要那么多,小郎君你有钱吗?” 梵梵就等着他说这句呢,还没等郑好好掏钱,就灿烂笑着去怀中摸索:“有呢有呢,我有钱~” 郑好好眨巴眼,心道,不会这孩子把她放起来的那张抽象的“交子”带出来了吧?! 正想着,就看到梵梵从怀中摸出来几个铜钱,垫着脚放进爷爷的手里,“给给给,糖葫芦糖葫芦~” 那爷爷爽朗的笑起来,“原来小郎君真的有钱呀。” 说罢数了数,多了一枚,又还给梵梵,“多了一枚哦,小郎君收好,爷爷这就给你拿糖葫芦~” 小崽子的亲娘郑好好惊,她没有给小崽子钱呀,他哪里弄来的钱? 新的世界未解之谜,又增加了一个。 第98章 孩子们得了糖葫芦,一个个开心的不行。 哪怕就是一贯沉…… 孩子们得了糖葫芦,一个个开心的不行。 哪怕就是一贯沉稳的知知,吃着糖葫芦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把想问梵梵哪里来的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郑好好看孩子们都乖巧吃起来糖葫芦,笑着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们,无奈宠溺的望着。 没一会儿,孩子们安静吃了两三颗之后,不安分的因子又活跃了起来,举着手里还没吃完的糖葫芦,又三三两两的跑去了一旁的玩具摊子。 “梵梵,我要这个,我要这个,你掏钱!”康康一手抓着糖葫芦,一手抱起了玩具摊子上的竹蜻蜓,冲着梵梵说着。 梵梵低着头,因为有点胖乎乎的,下巴抵在胸前的衣襟上,去胸口袋子里掏钱的动作,显得娇憨可爱,惹得一旁的姑娘们两眼宠溺心疼的很。 知知也拿了个兔儿爷,“这个送给王爷哥哥,上次在他家里梵梵不小心摔坏了。” 月儿妹妹在一旁,却没有拿玩具,眼睛一直在朝一旁的首饰铺子看。 康康看大家人手都拿了一个玩具,就等着梵梵付钱呢,唯独月儿没拿,他摸不着头脑,不由得问:“月儿妹妹怎么不拿玩具啊?我们大家都拿了,哎呀,别害羞,梵梵都说了他来付钱,我们只管拿就行了。” 康康说的豪迈不已,月儿妹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倒是一旁的知知看出来了,把自己挑好的玩具塞到梵梵怀里,“梵梵辛苦你付钱啦,我想和月儿妹妹去一旁的铺子上看看。” 康康看了一眼旁边的铺子,瞬间明白了:“哦!原来月儿妹妹是想买首饰呀,哎呀妹妹你怎么不早说,我都不知道,嗐!” 这么一通下来,月儿妹妹选了个粉色花瓣的发钗,举起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好看极了,她开心的不得了。 一群孩子就这么吃逛吃逛的,没一会儿梵梵口袋里的小钱钱都花光了。 众人站在小吃铺子上,人手拿着一个串串,习惯性的等着梵梵付钱呢,结果梵梵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懵懂,“钱没了……” 众人面面相觑,郑好好笑着把钱付了,“好了好了,也都逛得差不多了吧,你们几个吃的小肚肚都滚起来了,回家都不用吃饭了。” “走咯,回家咯!” 花衣燕子一人牵着一个,一家人都满载而归了。 知知今天出来玩的开心的不得了,一想到明天就要一起去春游了,更开心了。 到了宋府门前,还笑着和康康挥手再见,“康康,你快回家睡觉觉,明天早点就过来呀,我们要去春游咯!” 康康隔着帘子也笑着挥手,一旁来接他的梁梁看着大家满脸的笑意,不由得被沾染,眼中满是艳羡。 互相道别之后,马车启动,帘子被放下来,康康主动的窝进了梁梁的胳膊弯间,撒娇似得轻轻摇着他的胳膊,“哥哥,明天你也一起去嘛,我们那么多人好不容易一起出去一次,你就也一起去嘛,好不好?” 梁梁无言。 胸口起伏,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也想去,可是。 康康见哥哥不理自己,以为被拒绝了,置气似得一下坐起来,撇嘴道:“不去就不去,哼,谁稀罕你去!” 说罢背过身,怄气的不理梁梁了。 第99章 兄弟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无言。 到了宫中,康…… 兄弟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无言。 到了宫中,康康气鼓鼓的从车上下来,也不理梁梁。 梁梁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随从看看远去的康康的背影,再看看车里的大皇孙,亦是非常的无奈。 宋府这边,两个孩子玩的都非常的开心,这份开心一直延续到回到府内,两个孩子还你追我赶的玩闹得开心。 只是这份开心就在知知,回到自己房间后戛然而止。 只听到一声暴鸣从知知的厢房内传出── “我的天!我的钱怎么全都没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鸣笛般的哭声,“谁动了我的钱匣子?!” 花衣正忙着给梵梵洗手,就听到了知知的哭声,与此同时,似乎感受到了怀中的小家伙颤抖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注意力被知知的哭声牵引着,很快忽略了怀中小家伙的异常。 快速的给梵梵洗完了手,拿过一旁的毛巾给他擦手,蹲着视线与梵梵平齐,温柔地安抚他道:“梵梵,自己在这里玩一会儿,姨姨过去看看哥哥。” 往常的时候,梵梵总是会闹腾,但是不知为何,今日的梵梵异常的听话,乖巧的点点头。 花衣不疑有他,轻轻拍了拍梵梵的小肩膀,起身快步朝厢房去。 那边正在和郑好好收拾东西的燕子,也听到了后院嘈杂的声音,抬头对郑好好说:“夫人好像我听到了大公子在哭,剩下也没有多少东西了,要不我收拾着,您去后院看看?” 郑好好也听到了知知的哭声,想起来临出发时候的事情,心中顿时眀悟。 一定是知知发现了,自己的钱没有了。 啊!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郑好好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她本来想着在知知发现之前,就把他的钱原数补回去,这样省得兄弟两个在闹矛盾,结果一下车一收拾起东西来,她给忘了。 好不容易才和好的,这下两兄弟又得闹腾两天。 郑好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对燕子说:“那你先收着,我去后院看看。” 到后院的时候就看到知知正追着梵梵,花衣追在后面。 “是不是你把我的钱都拿走了?今天花的钱是不是就是花的我的钱?!” “那都是我辛辛苦苦存下来上学的钱啊,你还给我的,你还给我的!” “梵梵,你就是世界上最坏的弟弟!” 本来还理亏心中愧疚一直在跑的梵梵,在听到知知说这句话之后,一下停了下来。 哥哥刚刚说的什么?! 他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弟弟…… 知知猝不及防,差点就撞倒了梵梵。 梵梵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知知,忽的一下就红了眼眶,眼眶中泪水滚涌,豆大的泪珠子就从眼睛中落了出来。 知知有点懵了,“是你拿走了我的钱,我还没有哭呢,我还没有找你要呢,你干嘛哭!” 只听得梵梵喃喃道:“我不是最坏的……” 知知正在气头上,听到梵梵这么说,紧接道:“你就是最坏的,你偷了我的钱!” 梵梵直接爆哭:“我不是最坏的!我才不是最坏的!我不坏!我就是想哄哥哥开心,哥哥今天不也是买的很开心吗,哥哥今天很开心啊,我怎么就变成坏人了……”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你花的是我的钱呀!”知知委屈道。 梵梵越听越伤心,满心满脑子就只有这句话“你就是世界上最坏的弟弟”,再听不进去知知说任何其他的话。 “你就知道凶我,你就是讨厌我!” 知知也憋着气说:“我就是讨厌你,我喜欢康康,喜欢星星哥哥,喜欢梁梁哥哥,喜欢月儿妹妹,就是不喜欢你,你天天就知道捣乱。” 梵梵脑袋里就只听到哥哥说不喜欢,爆哭。 “我最讨厌的人是哥哥!” 说完这句话,梵梵小手抹着眼泪,委屈到极点,跑开了。 第100章 吵架归吵架的,但是春游还是要去的。 以至于在宋府中出…… 吵架归吵架的,但是春游还是要去的。 以至于在宋府中出现了这样奇异的一幕。 两兄弟厢房门口。 知知的厢房门从里面推开,隔壁的厢房门与此同时也推开了。 跟在后面收拾的花衣就看到,原本开开心心脸上带着灿烂笑容的知知,小脸儿一下就垮了下来,小嘴朝天上一撅,冷哼一声,也不看隔壁,别着脸径直朝正堂去了。 而隔壁,屹然如出一辙,梵梵小脸撇的更狠,气呼呼的,“哼哼哼哼哼!!!” 但没哥哥走的快,也是朝正堂去的,只能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奈何小腿没有哥哥长,怎么走都超不过去,更生气了。 以至于走到正堂的时候,看到郑好好的一瞬间,直接扑了过去,小脸埋在她的怀中,气哭了- 准备春游要带的东西的时候。 知知:“这个要拿,那个也要拿,还有我的奥特曼也要拿,它也要和知知一起去春游,它说它也想出去看看花花……诶!我刚刚放进去的东西怎么都不见了?” 郑好好在一旁,就看到知知不停地朝匣子里面放东西,而在知知的视线盲区,另一小只正在疯狂的朝外面拿。 仔细听,还能听到嗫糯声:“这个不能带,那个也不能带,都不让你带!” 然后。 发现情况的知知暴喝一声:“梵梵!”- 临出发的车马跟前。 知知怒目而视:“这是我先上的车,不许你上来,你去坐后面那辆车!” 梵梵不甘示弱:“凭什么,我要跟娘亲坐一起,你才要下去,下去,下去!” 两小团身影再次扭缠在一起。 好不容易分开,后面的车里放满了东西,最终还是谁也没能把谁赶下去。 两兄弟一人坐在一边,抱着胳膊别着脸,主打的就是一个谁也不看谁。 从一大早到现在,郑好好不知道在其中调和了多少次,但都无果。 不得已,她只好换了一种策略:“等下就到月儿妹妹家门口了,你们不想让月儿妹妹看你们的笑话吧,你们都是大男子汉,要是让月儿妹妹知道你们这般小肚鸡肠,月儿妹妹恐怕都要笑掉大牙了~” 知知率先反应过来,一想到月儿妹妹羞羞捂着脸偷笑的模样,知知的小脸一下就羞红了,连忙把脑袋埋在郑好好的大袖子上。 “月儿妹妹才不会笑我,明明就是梵梵的错!” 梵梵大眼睛瞪的溜圆:“才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明明大家都花了的!”- 这场战争直到康康的到来才暂时熄灭。 康康大手一挥,让身后的仆从直接拿了双倍给了知知。 知知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不敢相信的望着康康:“哇——” 然后很快就把烦恼抛之脑后,和康康快乐的到他的轿辇上玩去了。 还带着月儿妹妹,就剩梵梵一个人在这个轿辇上。 郑好好想,钱虽然是补充回来了,但是知知好像还是没原谅梵梵,而且梵梵也还气鼓鼓的,似乎现在更生气了,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掀着帘子怒目看着康康的轿辇。 那边的轿辇上传来几个小朋友的欢声笑语,梵梵气的直接把帘子放了下来,自己一小只躲在了角落了,默不作声了。 郑好好见状,叫停了马车,让在后面车里的星星和姜姜到这儿来,随着两兄弟过来,梵梵也不在角落里缩着了。 星星知道两兄弟因为钱的事情吵架了,自然也知道梵梵为何闷闷不乐,毕竟有着充足的带孩子经验,没一会儿就哄得梵梵咯咯的笑出来了。 另一辆车上。 知知问:“梁梁哥哥刚刚送了你他就走了啊,他为什么不跟我们去春游啊?” 一提到这个,康康就像被火燎了一样,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因为我皇爷爷,我哥哥跟他说了要来春游的事情,连皇祖母都跟着说了很多,可是皇爷爷就偏不让我哥哥出来,我都替哥哥生气!” “学习学习,一天到晚的哥哥就只剩下学习了,他什么都干不了。” 康康明眼可见的失落下来,想到哥哥的处境,虽然以他此时的心智暂时想不到那么深远,可是他还是觉得胸膛之中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为什么哥哥不能和自己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去国子监上学就可以不用去,还来了宋府,认识了知知梵梵星星他们。 可是哥哥只能一天到晚的在书房,都被那些书腌入味了。 吃饭也不能说话,走路也不能快乐的跳起来,喜欢的菜都不能吃几口,每天就要板着脸。 明明,哥哥还没有星星哥哥年岁大。 可是看起来却比所有他见过的人都要沉稳。 康康幽幽的叹气,知知自是明白,连忙转移话题,说起了春游要做的事,让康康没有继续低迷下去- 梁梁的马车行在官道上。 轿辇里的他,依旧正襟危坐,哪怕是没有一个人看得到。 刚去皇宫拜见完皇帝出来的李然,快出宫的时候碰见了季汝麟,两人聊起来没想到竟如此投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知不觉竟聊了一路。 直到看到熟悉的轿辇。 李然:“咦,这不是梁梁的轿辇么,这个时辰,他是去送康康了啊。” 季汝麟知道宋府的情况,疑惑道:“今日他们幼儿园不是要去春游么,前两日一直在听知知梵梵他们提起来,梁梁怎么没一起去,怎么还回来了啊?” 李然茫然:“我哪知道,咱们下去问问不就完了。” 说罢翻身下马,叫停了梁梁的车马。 车夫看到李然,自是认识的,看他叫停,连忙拉住马绳,“吁——” 车子猛地停住,轿辇里的梁梁猝不及防朝前踉跄了一下,扶住一旁才没失态,他正欲扬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只听得马夫在前禀报:“启禀太孙,是闲王爷和李侍郎。” 梁梁正要掀开帘子出去,帘子已然被一双大手从外面掀开,紧接着爽朗的声音涌入:“你怎么同他们去春游,怎么自己回来了?难不成还要去上课?” 对上李然的视线,梁梁微垂眼眸,避开他的灼灼目光,道:“我还有功课要温习。” 李然和季汝麟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其中缘由,李然一把拉住梁梁的手臂,梁梁只得就着他的力道,下来了。 “还温习什么功课啊,一定是又被拘住了吧?” 季汝麟也在一旁说:“你就出去这一次,我皇兄也不会说你什么的,再说了,哪怕是惩罚,不也就是做功课么?” “就是,反正左右都是做功课,但是你出去玩却是实打实的玩过了啊,难不成还可以叫时间倒回去不成?” 李然一把将梁梁抱上了马,自己也翻身上去,一拉缰绳,马儿奔驰而去,留下他的一串声音:“就说是被我拐走了——” 季汝麟见状也连忙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只剩车夫在原处,拉着缰绳不知所措,听到自家殿下的声音传来:“舅爷爷,这样皇爷爷会生气的,我不行,我不能去,我得回去……” “回去什么啊,就玩一天嘛,不回去了,到时候你就说是我硬把你拽走的,你皇爷爷知道我的脾气,一定不会怪你,再说了,到时候还要闲王爷一起呢,我们三个一起受罚好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00-110 第101章 李然和季汝麟把梁梁送到康康的车上之后,两人骑马又折返回了京城之…… 李然和季汝麟把梁梁送到康康的车上之后,两人骑马又折返回了京城之中,两人商议着要去酒楼吃酒,还要继续再继续相谈人生。 康康看着突然出现的梁梁,有点蒙:“哥哥你*……” 梁梁声音破天荒的有些不淡然:“我……我是被捋来的……” 然后他简洁的说了一下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康康听完眼睛都亮了:“哇哇哇,舅爷爷也太帅了!太好了太好了,哥哥你可以和我们一起春游啦!” 梁梁轻声应:“嗯。” 孩子们在一旁高兴的拍手手,梁梁也被这种气氛感染,脸上不知不觉竟也柔和了起来,带着浅浅的笑意- 到了预先考察好的地方,一行人忙前忙后的卸车子,孩子们也没有闹腾,跟着一起将车里带的东西朝下搬。 这里是原生态的自然环境,没有现代公园那种铺好的有专人打理的草坪,但也是由于没有过多的人为干涉,这里的草长莺飞,环境有种自然闲适的幽静之美。 对向就是一条小河,河水很浅,河面里都是满铺的鹅卵石,准确来说,这个更像是一条宽一些的小溪。 溪水非常的清澈,正是初春时候,还没有被满满的青苔侵袭,更尤为显得清澈见底。 柳树枝条鲜嫩,在阳光下随风摇曳,草儿的高度也刚刚好,处处都是嫩绿嫩绿的颜色。 先是在草地上铺了一层宽大的油布,上面又铺了一层麻布,最上面才铺上了柔软的厚棉布,坐上去非常的舒服。 之前家里就有配备的大伞,也是郑好好命人专门打造的,就为了夏日的时候,能在院子里乘凉。如今正好带出来用上。 大伞撑开,顿时洒下大片的清凉阴影。 郑好好坐在铺好了的野餐垫上,惬意的舒展了一下身子,“真舒服啊!” 再朝一旁看去,就看到几个孩子已经开始玩起来了。 知知蹲在那里,轻轻的抚摸着一朵黄色的小花花,“小花小花,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知知,宋遇知,宋是有个门有个木头,你看我也是树林里的一员呀。” 康康在一旁笑:“小黄花能有什么名字呀,它就是一朵小黄花。” 然后他扭过头,问无所不知的梁梁,“哥哥,你说是吧?” 梁梁被问住了,书上说过草木都是有自己名字的,但是,他只是从书上看到,并没有见到过实际的,他不敢说这个小黄花叫什么名字。 只得说:“它有名字,但是我……不知道。” 康康瞪眼,指着花说:“这不遍地都是吗,不都是野草吗,还能有名字吗?” 郑好好正要说,那边季传安已然过来了,也跟着几个孩子一般蹲在地上,声音朗然:“这个我知道,这个不是什么野草,它是蒲公英,没有开花的鲜嫩的草叶可以做菜吃。” “只要把它焯水,然后凉拌,非常好吃的,师父还说这个菜还是中药呢,对身体非常好,康康你们都还在长身体,那我们就找一些嫩的采了回去做着吃吧!” 知知回头看向郑好好:“娘亲是真的吗?” 郑好好笑笑道:“是真的,你们想吃吗,想吃大家去采吧。” 得到郑好好的肯定,季传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立刻就开始去找嫩的蒲公英,一拔一薅,一整根的蒲公英就到他手里了。 孩子们也不甘示弱,四散开来去采蒲公英了。 梵梵反应慢半拍,也撅着屁股加入了大部队,但是他刻意避开了知知的方向,知知朝南边,他就去北边,知知朝北边开始采了,他立刻又朝着西边拉开了距离。 郑好好她们落得清闲,花衣和燕子也非常惬意,三人一边说着家长里短的话,一边吃着带来的小食。 清脆的鸟叫声不绝于耳,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溪水潺潺,大自然奏响属于春天的交响乐,让人心旷神怡。 正在这时,远处的梵梵忽然惊呼一声,大家的视线都朝他看去。 只看到梵梵头顶着一坨白色的不明状物,小手儿正朝头上伸去。 郑好好吓得惊呼一声,“呀,我的宝,别去摸!!!” 说是迟那时快,梵梵的小手已经摸到了,被郑好好这一惊呼吓了一咯噔,连忙把手伸下来,糊糊的一坨,臭味已然扑鼻而来。 饶是不明白什么的小小年纪,顿时也明白了此时的状况。 鸟屎拉在他头上了…… 面对如此惊恐的事实,梵梵嘴一撇,“哇”的一声就哭了,手里刚采的蒲公英也不要了,伸着两只胳膊就朝郑好好跑来。 郑好好吓得花容失色,心里非常想说“别过来我的宝,虽然你是我的宝,但是不行啊——”但害怕小孩哭的更狠,只能忍下想反胃的冲动。 在梵梵扑过来的瞬间,揪住了他的小胳膊,将那只沾了鸟屎的手高高的拎了起来。 花衣连忙拿出帕子,沾湿了仔细的给他擦着。 每个人都忍俊不禁,但是当着还在哭的梵梵的面,却是不敢笑出来。 但是,孩子们可不一样,尤其康康那小子,笑得尤为癫狂,气的梵梵哭的更厉害了。 郑好好哄道:“哎呀没事的梵梵,你看,花衣姨姨给你擦干净了,没有啦没有啦,不哭不哭。” 梵梵哭的声音哽咽,泪珠子一大颗一大颗的,肉嘟嘟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煞是惹人怜爱。 在听到郑好好安慰的话后,哭声渐小,半信半疑的看向自己的小手手,果然被擦干净了。 他小嘴巴朝上一勾,那抹笑容眼看着要变得阳光灿烂起来,在小手凑近鼻子的瞬间,又瞬间垮了下去,哭声更甚了。 臭! 干净是干净了,但是臭臭。 梵梵爆哭,“娘亲,臭臭——” 这下所有人都再也忍不住了,燕子自是不说了,连花衣都笑出声来了。 郑好好笑了一阵子,眼看场景快收不住,止住笑声,轻咳一声佯作正经道:“你们都别笑了,谁说被鸟屎拉到头上要被嘲笑,这明明是祥瑞~” 笑声渐止,大家都意欲停下来听夫人怎么说,慢慢的笑声小下来,就康康还在捂着肚子在梁梁身上打滚似得笑。 梁梁低头看了眼他,康康捂着嘴发出噗噗的声音,那眉眼上掩不住的笑意,没那么过分了,梁梁没再管他,任由他闹。 郑好好接着道:“你们看,现在是春天,万物复苏,正是大地苏醒的时候,鸟儿们自是春天的使者,向人间传达春天来了的讯息,大家不都还背过么,老师教的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 熟悉的旋律一响起,顿时勾住了孩子们的注意力,跟着接唱:“春天在小朋友的眼睛里,还有会唱歌的小黄鹂~” 郑好好笑意柔柔:“是呀,这是春天带给梵梵的小幸运,还是独一份的喔,大家给他鼓鼓掌鼓励一下他好不好?” 就这么一番话,顿时人人嫌弃的鸟屎顿时成了祥瑞,每个小朋友现在看梵梵的眼神从嘲笑变成了艳羡,一个个微张着小嘴无意识一般羡慕的望着梵梵,还不忘拍小手手。 星星到底还是大一点,看着大家的反应不由得低下头轻轻笑了下,小朋友们真可爱呀,看来大家都和姜姜一样好哄骗。 梁梁刚低头笑过,一抬头便看到同样在笑的星星,便知道他也没有被骗住,与此同时,星星有所感应的抬起脸,两人先是一愣,随即相视而笑。 康康一咕噜从梁梁身上爬了起来,气势汹汹道:“我也要被鸟儿拉到头上——” 然后张开双臂头仰着看向树梢,小身子还不停的绕树跑:“鸟儿鸟儿,你们快来拉我呀!” 回应他的是树梢上鸟儿振翅的声音,就是没有拉他。 知知和姜姜也跟着加入了这场“求屎”运动中。 到最后,除了星星和梁梁,连季传安都加入了进去。 梵梵也不哭了,笑呵呵的融入其中,也跟着求祥瑞的再次降临。 然后树林里就看到一个大朋友,身后一群小朋友,追着树梢上不断挪动的鸟儿求被拉的场景,让人啼笑皆非。 由于大家都扬着脑袋,谁也没有看路,知知和梵梵就撞到了一起。 两人吃痛捂住脑袋跌坐在地上,也看清了自己撞到了谁,看到是梵梵,知知也不呼痛了,哼了一声爬起来要走。 梵梵也不甘示弱,指着自己还没干的脑袋,“看,你没有吧,你没有吧,略略略略~” 知知快气死了,“谁稀罕!我才不稀罕呢!” 正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于虔诚了,一心“求屎”的康康正准备过来拉架,“pia叽”一声,脑袋上正中一坨。 康康一下欣喜起来,肘着脑袋朝知知跑来,边跑边说:“知知我被拉了,知知我被拉了,我被拉了——” 知知“哇”的一声就哭了,“娘亲,娘亲,呜呜呜呜……” 郑好好两眼一昏,捂住前额,造孽啊,小皇孙你咋就这么走狗屎运呢,阿不,怎么那么走鸟屎运啊,我刚刚真的就是随口一编,谁能想到你竟然真的能求到鸟屎啊! 星星看着乱况哭笑不得,这样的祥瑞反正给他他是打死不要的。 第102章 一番闹腾过后,孩子们总算是从求鸟屎这件事上过去了,一只只的又…… 一番闹腾过后,孩子们总算是从求鸟屎这件事上过去了,一只只的又都被新的东西吸引。 喏,现在又去吹蒲公英玩去了。 郑好好她们也没闲着,拿了梯子踩着到高处摘榆钱儿、洋槐花,又摘了一些鲜嫩的香椿芽。 孩子们之前已经摘了不少的婆婆丁也就是嫩的蒲公英,这下春天的味道采了满满几匣子。 燕子叽叽喳喳的一边收拾一边说:“夫人,真好啊,我们这下出来可算没白来,这满满当当的,可够吃的了!” 郑好好也笑说:“就是的,满够吃的,等做好了到时候再给月儿她们家一些,还有皇后娘娘那边,还有闲王爷那边,估计李侍郎也免不了要讨要一些……” 说着说着,郑好好反倒觉得摘了这么多,还有些不够的感觉。 花衣看出郑好好的焦虑,提议道:“这会儿天还早,不如我们再多采摘一些。”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天边一道闪电亮起,紧接着一道巨雷平地响起,林中的孩子们没有防备,被雷声吓得吱哇乱叫,也不贪心玩了,一个个吓得朝郑好好他们跑来。 知知胆小,吓得哭了,“娘亲,娘亲,知知怕……” 跑到郑好好怀中,小身子吓得抖着,郑好好捂住他的耳朵安抚他,“知知乖,不怕不怕,娘亲在呢。” 梵梵腿短跑的慢了一些,跑过来也想要娘亲抱,但看到哥哥在娘亲怀中,小嘴张了张,眼巴巴的看了眼哭了的哥哥,没有缠着也要抱。 兀自叹了口气,小小的孩子老气横秋的,一瞬间似乎惆怅了许多。 脑袋里还响着系统播报的声音,他自己都习惯了。 很多时候,明明是要他做的坏事,但是那个系统不知道是不是傻瓜,不管怎么完成的,只要是它要求的那个结果,系统自动就算在他头上了,以至于很多时候,他都不需要刻意的去做坏事。 你看,就连这打雷把知知弄哭了的,也算在了自己头上。 不过,哥哥怎么还是这么胆小,打雷而已嘛,有什么好怕的。梵梵再次看了一眼娘亲怀中的哥哥,又叹了口气。 花衣担忧道:“夫人,好像要下雨,我看北边天空黑的厉害,就算是现在收拾回去,怕是也回不到家里,这么大的雨,我们的马车可能禁不住,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郑好好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们选的野餐的地方在林中,天还打雷,断然不能在树下避雨的,他们要找地势高一点的空地,至少周围没有树的地方。 好在,穿越过来古代,她的视力没有被现代电子设备所影响,一下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山体,那地势天然就是个避雨的好去处,四周没有树木遮挡,地势也很高不至于被水流困住,也有天然的遮挡。 郑好好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虽说天边的乌云重重,但是并没有连成大片,这雨也就是阵雨,不久便会停了,便立刻组织众人收拾东西,朝着那处去。 好巧不巧,众人到了避雨处,支好了伞,将铺在地上的油布做挡风雨的,一个简易版的小帐篷便是支了起来。 众人挤在其中,没一会儿瓢泼大雨便倾盆而下。 伴随着下雨,雷声也是不断,知知一直害怕的依偎在郑好好身边,就连梵梵贴着他都不在乎了。 梁梁坐在另一边的马凳上,康康蹲在一旁,仍然精力满满,撅着屁股正在挖地上的土玩。 看着外面连成线的雨丝,梁梁心中满是感慨。 第一次在乡间野外这般体验大自然,春风,大雨,雷声,还有挤在一起的大家。 一种蓦然的情绪在心间弥漫。 康康撅着屁股,从屁股蛋后面露出个脑袋,手里不知道捏了个什么东西,问他:“哥哥,看,瓢虫!” 他话音刚落,一个什么东西被他扔了过来,梁梁吓了一跳,从凳子上一下弹起来了:“瓢虫你扔给我作甚!” 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可见是真的吓得不轻。 星星抱着姜姜,低头笑了出来。 梁梁看他:“你笑甚?” 星星眉眼弯弯:“没想到你竟然怕虫子。” 梁梁咬了咬下唇:“……” 谁怕虫子了,他只是被康康突然扔过来吓了一跳。 康康看到哥哥被自己吓到了,不禁没害怕,还在后面继续撅着屁股,捂着嘴“噗噗”的笑。 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 直到梁梁听到,朝他斜睨了一眼,他嚣张的气焰才小了下去。 梁梁继续坐下来,理了理衣服,头也没回,但声音却清晰的传给了康康:“不许再闹,不然我生气了。” 康康撅撅嘴,恹恹道:“哦。” 这边闹剧刚罢,知知害怕的情绪也被冲淡了一些,稍稍从郑好好的怀中钻了出来,漏个小脑袋。 好奇的大眼睛轱辘的朝外面看着,忽然,他猛地跳了一下,顶到了郑好好的下巴,疼的郑好好倒吸一口气。 “咋了你这是,不害怕了呀?”郑好好声音依旧柔和。 知知瞪圆了眼睛,回头望着郑好好,指着外面说:“娘亲,我刚刚看到一个鸟窝掉了下来,里面好像还有小鸟儿!” 郑好好故作吃惊道:“啊,是吗?知知的视力这么好啊,这都看到了呀!” 知知坚定的点头:“恩!娘亲我看到了,里面好像真的有小鸟!” 他这么一说,大家的注意力瞬间都被他所知的地方吸引住了,康康也不挖坑了,直起身子巴巴的朝外面看:“哪呢哪呢哪呢?!” 知知:“就前面,树下面,就在树下面!” 康康:“哪呢哪呢,我没看到,我看不到呀!” 一道雷声响起,知知缩了缩脑袋,继续躲到郑好好怀里,“哎呀,反正就是在前面的那个树下,等下不下雨了我带你过去。” 康康的好奇心压都压不住:“到底在哪呢?”脑袋都快钻到帐篷外面去了,雨滴就要落在他头上了,梁梁一把把他薅过来。 “等下知知带你过去找。”梁梁拉住他,“刚刚你抓到的那个瓢虫呢?” 康康的吸引力又被拉走了,嘀咕着“咦就是的,我的瓢虫去哪里了?”又开始了找瓢虫。 大雨来的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天就放晴了。 经过了这么一场春雨的洗刷,嫩绿的枝叶更显得娇嫩可人,一行人从帐篷里面出来,将东西重新收好放进车里。 知知带领着大部队,欢快的朝林中跑去,“就在这里,你们跟我过来,我带你们去救小鸟——” 一群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到像极了小鸟儿。 临走近了,知知的脚步慢了下来,朝着后面比了一个“嘘”,“大家不要吵,我们不要吓到小鸟儿了。” 大家也都跟着噤声,康康唰的一下捂住了嘴,一个个小身子蹑手蹑脚的,像是鸭子一般,可爱极了。 呃,除了最后面那个大高个儿季传安。 果然,在这个树根旁边,出现了一个被大雨淋的几乎快散架了鸟窝。 知知弓着腰走路的时候,小手儿仍然举着放在嘴巴上比嘘。 康康那家伙一下惊奇出声:“哇,真的是小鸟!” 鸟窝里的小鸟还没睁眼,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激灵,扑棱了一下翅膀。 知知顿时急了,连忙朝着康康“嘘嘘嘘!” 康康后知后觉的瞪眼睛紧紧的捂住嘴巴。 鸟窝里除了一只小鸟,还有两个鸟蛋,知知蹲下身子,扯住自己的衣袍,小心翼翼的将残破的鸟窝连着小鸟它们放进衣袍中。 他小声的说着:“把它们带给娘亲看看吧,娘亲一定有办法救它的。” 大家一直点头,一群小朋友像是小鸡啄米一般,整齐划一的,可爱极了。 救援小队的行动结束,返程的时候,星星才注意到小队少了一个人。 他出声问道:“梵梵呢?大家看到梵梵了吗?” 随着他问,大家环视一周,这才发现身边没有了梵梵,康康疑惑挠头:“我没看到他啊,刚刚他不是还跟着呢吗?我都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知知,都没注意到他在哪。” “我也是。” “我也是。” 大家都没看到,知知怀里还兜着一窝小鸟,他说:“是不是在娘亲那边,我刚好要去找娘亲,到那边去看看。” 于是救援小队便跟着知知去找郑好好。 第103章 “娘亲,娘亲,弟弟不见了!” 一群小孩子哄闹的朝这边过来…… “娘亲,娘亲,弟弟不见了!” 一群小孩子哄闹的朝这边过来,郑好好还以为他们怎么了,没曾想知知远远的就冲自己喊这么一句话。 正收拾着东西的郑好好吓了一跳,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焦急的朝四周看,这边没有,那边也没有。 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没有看到梵梵的小身影。 花衣和燕子也都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花衣安慰郑好好道:“夫人别着急,小公子一定没事的,我和燕子招呼人这就四下去找。” “好好好,我们分头去找!”郑好好掀起裙子,找了个襻膊系在腰上,方便在树林里奔走。 刚跑出去两步,一瞬间想到什么,又折返过来,看着扎堆在一起脸上都带着恐惧和担忧的孩子们,郑好好将心底的恐慌朝下压了压,声音变得柔和:“你们都在这里等着,不要动地方,不要随便乱跑知道了吗?” 郑好好蹲下身来,两只手抓着知知的胳膊,眼睛中满是坚定的柔声道:“知知,别害怕,娘亲这就把弟弟找到。” 知知心里一直害怕的坠坠的,今天一天他都没怎么跟弟弟说话,不知道弟弟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搭理他才跑丢的,要是弟弟真的丢了该怎么办…… 知知越想越害怕,尤其是刚刚看到娘亲慌张的模样,之前的时候只有在自己心脏不舒服的时候在娘亲脸上看到过,若是弟弟真的丢了,那娘亲该有多伤心…… 知知不敢想下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因为极度的害怕而憋着一口气,没让眼泪掉下来。而此刻,跑出去的娘亲又折返了回来,温柔的望着自己,这一刻,知知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亲……”呜咽着扑进郑好好的怀里,知知哭的稀里糊涂的,郑好好蹲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望向一旁的几个孩子。 “星星,你刚刚最后一次看到弟弟是什么时候?” “还有梁梁康康,月儿呢,刚刚有没有注意到弟弟?” 孩子里面就属星星年岁最大了,他朝前站了一步,回想道:“好像是我们大家跟着知知一起去救小鸟,救完了小鸟再看梵梵的时候,便发现他不在我们身旁了。” 梁梁也说:“确实如此。” 知知仰起头,泪眼婆娑:“娘亲,梵梵是不是因为我不理他,他才……” “不是,不是因为知知的原因,梵梵说不定可能只是想尿尿,害羞所以跑开了呢?”郑好好打断他的话,拍了拍他,“都呆在这里不要乱跑啊,我去找梵梵。” 大家纷纷点头,郑好好这才放心去找。 月儿妹妹也有些害怕:“梵梵会没事的吧?” 知知捏捏她的手手:“没事的……” 虽然嘴上这么安慰着月儿妹妹,但是知知心里也没底,慌慌得,甚至他现在都在想,要是梵梵等下找到了,他一定不会怪他,也不会再不理他,不管他从前都干了什么坏事,他统统原谅他了。 可是…… 弟弟,你在哪里,快回来吧,哥哥错了- 林深处。 梵梵抬起脸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陷入了迷茫。 他这是在哪里呀? 刚刚大家都围着哥哥看小鸟,他挤了几次都没挤进去,好像他还隔着人群看到了哥哥,哥哥也看到了他,明明哥哥看到他挤不进去,也没有拿着小鸟出来找自己。 梵梵更难过了,蔫蔫的,从地上找了个小棍儿,正玩着,眼睛瞄到远处的灌木丛里跑过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可爱极了。 梵梵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一咕噜爬了起来,朝着兔子蹦跶的方向追去。 跑到了灌木丛后面,他小声的唤着小兔子,声音软软糯糯的:“小兔兔,小兔兔,你在哪里呀?” 小兔子本来在吃草,忽然被人的声音惊到,耳朵机敏的小兔子一下子朝着远处蹦蹦跶跶远了。 梵梵一边追着小兔子,一边温柔的呼唤着:“小兔子你别跑呀,你和我一起玩吧,他们都不和我玩,你陪我玩好不好?” “小兔纸,小兔纸,你不要跑了好不好,我陪你玩好不好,我不会害你的,我轻轻的,我不会做坏事的……” 眼睛就只跟着兔子了,都没有看到脚下,一个粗的枯木横在地上,一下将他绊倒,旁边正是一个斜坡,小小的他没来得急抓住什么东西,一咕噜朝半坡下滚了下去。 掉进了一个灌木丛小坡里面的一个天然的洞里。 倒没有很深,梵梵试了好一会儿,可是怎么都爬不上来。 这时,呼唤他名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梵梵也开始急了,大声呼应着:“娘亲——!我在这里!” “娘亲,快来救救梵梵,梵梵掉进洞里面出不来了呜呜呜呜……” 可是,声音渐行渐远,似乎朝着反方向去了。 没人听到他的呼唤。 灌木丛的枝条密密压压,虽然是春天上面的叶子还没有长大,但这样尤其显得树木高耸入天,从小小的他的视角看过去,一切都如此的高大。 没有了小兔子吸引注意力,此时,对于梵梵来说一切都开始变得恐怖了起来。 雨后的树林里,安静的可怕,没有了小鸟儿的叫声,只有远处传来的呼唤。 啪嗒。 是雨滴汇聚在一起,从承受不住重量的枝丫上滑落,滴落下来。 梵梵小身子吓得一颤,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哥哥,哥哥,我错了,梵梵错了,梵梵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了,呜呜呜……” “哥哥……” “啪嗒!”树木枝丫断裂的声音响起,好像就在自己的头顶,梵梵吓得小脸刷白,小小的身子蹲下来缩成一团,把脑袋埋了起来,不敢朝上面看。 “别过来,别过来,不要吃我,我哥哥马上就来打跑你——!” 梵梵虚张声势的声音从坑底传来。 “叫我干什么?我才不会帮你打跑怪兽呢。”知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梵梵满是泪珠的小脸儿一下从膝盖里抬了起来,仰头看到熟悉的哥哥的面容,他猛地弹了起来,大声惊呼:“哥哥!” 压根没有去想哥哥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哥哥来了。 梵梵踮起脚尖,朝着知知伸出小手手,知知拉住他,梵梵吃的白白胖胖的,力气本来就不小,借着知知的力吭哧吭哧爬了上来。 没等知知教训他呢,他一下扑进知知怀里,把知知撞了个踉跄,朝后面退了几步才缓住。 怀里的梵梵一整个的爆哭:“哥哥,哥哥!” 知知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满是无奈的可爱模样,看着怀里哭的不行的梵梵,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走,哥哥带你回家。” 一路上梵梵一直紧紧抓住知知的手,都把知知的小手抓的勒出红印子了,还是不放手。 知知沿着地上的小脚印,回到了营地。 而营地里早已乱作一团,本来只是梵梵丢了,郑好好找到这边的时候,星星过来跟她说知知也不见了,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他们也找到了就是找不到。 郑好好没想到专门交代了知知,他还是跑出去了。 她之前就是害怕知知会因为内疚而自己跑开去找梵梵,他还是个小孩子,这么大的森林又不认识路,没找到弟弟得先把自己弄丢了,就是害怕出现这样的情况,郑好好才专门交代的。 结果还是出现这样的情况。 如今看到两个孩子牵着手一起从后面的灌木丛里面钻出来,郑好好一下扑了过去,紧紧的把两个孩子揽在怀里。 “你们两个跑哪里去了,你们两个跑哪里去了,你们知不知道娘亲多害怕多担心,要是碰到坏人怎么办……” 说着说着,郑好好声音哽咽起来,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紧紧的抱住他们。 知知主动抱住娘亲,梵梵也抱着,三人哭作一团。 燕子也泪眼花花,抓着花衣的手哭道:“找到了找到了,两个小公子都找到了,呜呜呜,吓死我了,还好还好,都找到了……” 花衣也吓得不轻,燕子如此失态,她却什么都没说,和燕子不同,她的情绪都深深藏在内里,实际上她不比燕子少担心多少,甚至更多。 两个孩子都是她们从一点点的小婴孩一直看着长大的,那其中的情义,自是不由分说- 大家整理好情绪,天色也不早了,东西也都全部收拾好了,今日的春游便在这样有惊无险中过去了。 虽然最后有了个梵梵找不见的小风波,总归整体大家都是玩的非常开心的。 见到了许多家里见不到的新奇东西,也接触了大自然,还捡了一窝小鸟儿带了回来。 更别说还采了许多充满了春意的野菜。 马车晃晃悠悠的,一群孩子们共同经历了一次患难,情义比往常都更加的深厚了,回去的路上都挤在了康康的马车上。 好在康康的马车足够宽旷,就算是再挤个人都不显得拥挤。 梵梵上了马车,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吓得,随着马车的摇晃,小身子睡得东倒西歪的。 知知看到了,和康康一边笑嘻嘻的说着话,一边用小手手托住梵梵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梵梵得了舒服的姿势,睡得更香了。 似乎是鼻息之间满是熟悉的味道,梵梵朝着知知身上又靠了靠,紧紧的搂住了知知的腰,迷迷糊糊的哼唧着,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哥哥不要讨厌梵梵,梵梵最喜欢哥哥了……” 知知动容,低头亲了亲梵梵的小脸蛋儿:“哥哥不讨厌梵梵,哥哥也喜欢你。” 学着娘亲哄睡觉的模样小手手轻轻拍着他,梵梵原本蹙在一起的眉头慢慢化开了。 康康歪头看着知知梵梵兄弟俩个的互动,不禁看迷了,眼睛忽然一闪,扑到一旁梁梁的腿上。 翻了个身子,也枕在梁梁腿上,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里满是亮晶晶:“哥哥,你现在喜欢我了吗?” 梁梁一怔,没想到他竟这么直白的问。 所有的书本都在教他婉转含蓄,尤其是爱恨,从来都表达的隐晦。 康康的注视如此的率直坦荡,无所顾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眼睛快速眨动着,别开了脸,“我不讨厌你的……” 没得到自己想听的话,康康不依不饶,人家知知和梵梵都能说,为何哥哥不说,康康缠上去追问:“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梁梁被他闹得不行,摁住他,“别闹。” 康康气鼓鼓的撇撇嘴:“老迂腐!哼哼,我告诉你,听好了,哥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听到了吗?!” 说到后面,康康直接趴在梁梁的耳朵上,揪着他的耳朵说。 梁梁哪里听过这么直白的话,脸上爆红,拉住康康,左右而言他:“别闹了,弟弟在睡觉,不要闹到弟弟了。” 康康自觉哥哥无趣,不再闹他,去跟知知咬耳朵了。 没有闹自己的了,梁梁偷偷长长的出了口气,抬起脸来正巧和星星对视上,避无所避,梁梁脸上又红了。 星星轻笑道:“没想到你还会害羞呀。” 又看着那边活泼的康康,心中感慨道两兄弟真是性子反差啊,康康像是个小太阳,热烈灿烂;而梁梁则如山间明月,皎洁温华。 梁梁也轻笑:“你还打趣我。” 又看到在星星怀里乖乖的玩手指的姜姜,不由得道:“你弟弟很依赖你呀。” 姜姜听到提到自己,大眼睛亮晶晶的,学着梵梵说话:“因为喜欢哥哥呀——” 梁梁不说话了。 宋府幼儿园的爱都这么炽热这么明目张胆么? 似乎,这样,更好。 更让人欢喜。 第104章 到了府中,随着燕子的“夫人回府了”,一行下人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迎…… 到了府中,随着燕子的“夫人回府了”,一行下人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迎接他们似得,从四处出来,登时都围了上来。 燕子还惊奇道:“以往的时候怎么都不见这么有眼色,今天倒是利索的很。” 正纳闷着,门内刘荣走出来,笑呵呵道:“那还不是因为咱们家老爷么,老爷看外面天色阴沉了上来,空气里潮气也大的很,就让我先回来,怕你们路上要是淋雨了,好照护着夫人公子们。” 只是他在府里等到下雨,也没见夫人他们的车马回转,就在刚刚雨停之前,他都想要不要去禀报宋灵昀,去接一下夫人他们。 好在,雨停没大会儿,夫人的车马队行就出现在了官道上,他忙回府*中,招呼下人们随时准备着。 说着话,那边下人们已经将采来的野菜什么的,一筐一筐的朝府里搬,心细的花衣盯着交代着要放哪里放哪里。 郑好好便领着孩子们到后院去,热水厨房早已备好,风尘仆仆的众人皆去梳洗了一番,这才在正堂聚在一起。 郑好好进府的时候,就交代陈厨娘熬上一锅的红糖姜汤,此时正好端上来,一人一碗捧着热乎乎的喝着。 一碗糖姜水下肚,顿时四肢百骸都被温暖包裹,由内而外热腾腾起来,将春寒祛了下去。 太夫人坐在上首,看着屋里玩闹的孩子们,心中自是感慨无限。 孩子们在这边玩着,郑好好休息了一下便和季传安到厨房去,准备处理那些野菜。 一筐筐绿油油的野菜,让人看着就满心欢喜。 季传安抬起一筐香椿叶子,脸上的欢喜藏不住,“师父师父,香椿叶子,好香!” “这道菜我会做我会做,师父教过,可以素炒鸡蛋!” 郑好好感怀出师的徒弟现在厨艺知识的储备量,声音柔和:“恩,对,春天的野菜不需要太多的油,素炒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这样才能激发出它原本最纯粹的香味。” 郑好好在一边看着季传安操作。 先是将香椿叶洗净,稍微焯一下水,然后切碎之后,和鸡蛋液拌匀,若是喜欢滑嫩一些的,可以稍微加一点水,这样炒出来的鸡蛋会更加的滑嫩鲜香。 锅烧热了,倒进油烹一下,热气上来的时候,将混合着香椿叶的蛋液倒入锅中,与热油接触的瞬间,锅气萦绕而上,一股特殊的香味直扑面而来,霸道的让人忍不住多呼吸几口,品味这样美妙的味觉盛宴。 等底面稍稍凝固之后,迅速反面,直至两面金黄,这道香椿炒鸡蛋便可以出锅了。 满院春味,沁人心脾。 炒好了香椿叶,那边陈厨娘带着手下已经把婆婆丁(蒲公英)处理好了,老的叶梗都摘掉,下面的根茎留着。 这其实也是一味药材,能够抗菌消炎,还能利尿等等,还可以增强人的免疫力,还有很高的营养价值,趁着春天的时候,吃一吃,这样的春味真是不可多得。 鲜嫩的婆婆丁有着淡淡苦味,先是焯水,之后再在凉开水里面漂出苦味。 蒜瓣捣碎,再用香油拌一拌倒进切好的婆婆丁里,加上盐生抽少量的醋调味,因为这次家里孩子比较多,郑好好便没有让放辣椒,一道老少皆宜的清爽凉拌婆婆丁便做好了。 还有榆钱儿,挑拣之后枝子之后洗干净,放进一个大盆里,加上面粉,适量的水,少许的盐香粉等调味料,揉成馒头模样后,再用大拇指按出一个凹出来,这就是榆钱儿窝窝头。 上锅蒸上半小时,喷香带着榆钱特殊香味的窝窝头便出锅了。 他们还抓了一些河虾,个头不大但却最是鲜美无比,放到锅里蒸一下,最后再用个小碗儿调一下酱汁儿,便可以上桌了。 这样的做法最能保持河虾的鲜美,原汁原味最是鲜甜。 这道菜果然也最受孩子们的欢迎,河虾个头不大,清蒸之后特别好剥,孩子们一口一口吃的停不下来。 再尝一尝香椿鸡蛋,叶子鲜香鸡蛋滑嫩,一入口像是吃掉了一整个春天。 前面吃的都很好吃,孩子们自然将筷子伸向了凉拌婆婆丁,一口咬下去,哎呀,脆生生的满口的香辛带着醋意的清爽,还没来得品味到苦味,就下肚啦。 知知后知后觉的品味到遗留在喉头的苦涩,痛苦面具的吐着舌头:“哎呀娘亲苦的呀!” 郑好好掩面笑,放下袖子之后满面的冷静,“咳,不苦呀,明明好吃极了,这还是一味中药呢,可以治尿床哦~” 自然,后面的话是哄小孩子的,但是小孩子对于尿床这件事分外敏感,听到郑好好如此说之后,分分钟朝着婆婆丁下筷。 康康吃的也十分欢快,看的梁梁微怔。 “你尿床?”梁梁小声问康康,他都多大了,还能再尿床不是? 康康登时小脸儿羞红,使劲的摇头。 梁梁轻笑,没继续问下去。 知知疯狂的给梵梵夹,念念有词道:“弟弟,你吃,你吃,你多吃一点,多吃一点……” 看的郑好好憋笑憋得脸红。 宋灵昀在一旁亲昵的揉揉知知的脑袋。 梁梁刚笑过康康,视线落在对向星星的身上,只见他筷子停在了半空中,怔怔的看着郑好好一家人,满眼尽是艳羡与渴望。 只是这份艳羡与渴望藏的极深,若不是梁梁留意看他,也不能发觉,随后这份艳羡与渴望被满身的忧伤掩盖。 若是,他的父母都还在世,也应该是这样的吧。一家人围在一起,一起去采野菜,采回来之后再一起做,也像这般围在一起吃喝说笑。 直看得人心疼。 梁梁咬了咬唇,垂下了眸子。 若是有人注意到自己,也一定能在自己眼中看到和星星眼中一样的情感吧。 若是,父母在身边,他和弟弟,又会是怎样的? 会不会,皇爷爷就不会这样严厉的苛待自己。 会不会,他也能像康康那般,活的自在快乐,无忧无虑。 坐在星星一旁的季传安夹了个窝窝头,朝星星碗里就是塞,“你快尝尝这个,好好吃!” 又夹了朝梁梁碗里塞,“快尝尝,快尝尝!” 原本两人身上弥漫的不知名的情绪,顿时被这一通打散,耳边传来康康知知他们的嬉闹声。一瞬间,仿佛心中的空缺在这一瞬间又被重新填满。 星星抬眸,和看过来的梁梁对视一眼,星星夹起窝窝头,朝梁梁笑,唇声道:“很好吃,你尝尝看。” 梁梁也夹起,轻咬一口,满口清香。 郑好好那边招呼道:“都别干吃窝窝呀,来来来,快试试鸡蛋蒜,放进中间的那个窝窝里面,掰一口窝窝蘸一下鸡蛋蒜,哇,这味道真是美味!” 鸡蛋蒜,也叫蒜泥捣蛋,就是把大蒜捣碎后,放入鸡蛋黄,让二者充分的混在一起,达到那种浑然一体不分彼此的状态。 再加香油点睛,一点点的盐提味。搭配上榆钱儿窝窝头,简直就是人间至味! 好吃到掉舌头! 宋灵昀跟着郑好好吃了这么些年的好吃的,自然知晓蒜泥捣蛋的绝味,立刻了一下塞进窝窝里,大口的吃了起来。 那表情,分明是享受的。 梁梁犹豫再三,还是迟迟下不了筷,星星又唇语道:“试试?” 想到这一天已经足够疯狂,第一次逃课,第一次抵抗皇爷爷,那,这第一次吃蒜泥……好像也没什么了。 如此,梁梁也剜了一筷,没多少,他先试试。 学着郑好好的模样,一口咬下去,蒜泥的辛辣被蛋黄的浓香包裹,减缓了对口腔的刺激,无限的交融让这两样东西的口味都变得极其丰富! 梁梁:“!!!” 竟如此美味! 小一点的孩子们吃的次哈次哈的,但还是不停嘴,一个个的都呼着:“好吃,好吃,好好吃——” 整个正堂满是品味美食的声音。 直吃到肚子浑圆,再吃不下了,这才放下筷箸。 “嗝~”一旁的康康像只餍足的小猫儿,舒服的将自己窝在大椅子里,闭着眼睛砸吧嘴儿,小手儿还摸着浑圆的肚皮,好不惬意。 梁梁看着他的模样,头一次没有想着要去纠正他如此不端正的姿态。 甚至,下一秒,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嗝”声从他口中发出。 吓得他连忙捂住嘴巴,四下偷瞧,好在没人听到,他真的…… 从来都是食不过三,他还是第一次吃这么饱。 真好啊,真想一直都这样- 随着梆子的声音,康康他们的车马也进了宫门。 寂静的夜,一天的热闹落下帷幕,宋氏一家人躺在院中的摇椅上,数着天上的星辰,小声的说话。 不知道梵梵做了什么,逗得知知“嗤嗤”的笑。 伴着蛐蛐的小虫儿的叫声,南安国的夜是如此的祥和安宁。 第105章 季世梁回去之后,确实没有免去一顿处罚。 当他一个人被…… 季世梁回去之后,确实没有免去一顿处罚。 当他一个人被关在御书房中苦读时,心里是完全不后悔的,甚至还在回味窝窝头的味道- 皇后寝宫。 皇帝过来的时候,宫女守在外面,皇帝看到立刻摆手让她不要通传了,此时的皇后,定是在生他气的,若是通传,那皇后一定摆明了不让他进去的。 宫女看看他,又看看寝殿里面,脸上顿时显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刚刚皇后交代了她,若是皇上来的时候,一定要说她已经歇息了。 可是现在皇上硬要进去…… 皇帝的脚迈进了寝殿,皇后听到了脚步声,手上拿着书半倚靠在躺椅上,以为进来的是门口的宫女,便出言道:“本宫再看一会儿就歇息了,你不用再剪烛花了。” 宫女紧跟在皇帝后面,正欲说话,皇帝道:“是朕。” 皇后眼皮跳了下,依然没有抬脸,“那臣妾现在就要歇息了,皇帝若是无事,那便先回吧,臣妾今日身体不太舒适。” 皇帝眉头蹙起:“朕只是气他对未来毫无打算,他这样,朕该怎么放心?” 皇后放下书,揉了揉额角,终是抬起脸来,直视皇帝道:“可是你这般,就是对的吗?压抑他的天性,他也只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正是童真时刻,他已然足够压抑自己的了,只是这一天的放纵…不,这不是放纵,只是他生而为人最正常不过的一天!” 皇帝亦是急了:“可是……!”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晚上临睡的时候,已经隐隐觉得胸口发闷,也叫了太医过来瞧过,太医言之再三,叫他切勿再这样过度消耗自己了。 可是,天下有那么多的事等着他去处理,那么多的百姓子民在等着他,他怎么敢歇? 世梁还那么小,还不足以撑起整个国家,那么多狼豺虎豹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位置,还有周边那么多国家蠢蠢欲动,如此凶险的世道,世梁再不赶快成长起来,这样的他,该怎样承受的? 如今世梁还没成长起来,他身体的情况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若是风声走漏了,他们季氏,不,将是整个南安国都将面临人间炼狱。 皇帝叹了口气,只道:“你也莫要因此而气坏了身体,朕为何这般做,你心中也是知晓的,朕不再多言,这一次也只是略施惩戒,他……毕竟是朕的亲孙儿。” “也就这一次了,以后若是他有这样的请求提出,朕会答应他的,朕这一次若是不惩戒一下,不仅仅会放纵他,还会放纵李然他们。” 皇后也是松了口,两人几乎同时,重重的叹了口气。 “时辰也不早了,歇息吧。” 宫人们伺候着两人歇息,中年夫妻,终是在子孙教育的问题上暂时达成了一致。 在宫女们将烛火都熄灭之后,夜无声息,皇帝翻来覆去没有睡着,皇后在一旁感受到他的焦灼,不由问道:“何事这般焦心?” 皇帝正声道:“朕在考虑一件事,这件事还得皇后你来操持,朕想为季汝珣在京中找一户门当户对的亲事,作为季汝珣的皇兄,终是有所避嫌。” 皇后的眉头忍不住蹙了一下,声音依旧正常:“皇上怎么突然提起此事了,之前的时候,不是还答应了他,让他自己去寻良人么?” 皇帝有些烦躁,“总之,你帮朕留意着一些,不如这般,朕看户部尚书家的千金便不错,不若这两日你选个时间,叫他们京中有女眷的,举办个宴会,像往常那边,过了宴会,叫高僧选个良辰吉日,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皇后心中有别的想法,一时间没有回应,皇帝以为她睡着了,良久,皇后才回应:“好。” 皇帝听到了,翻了个身,慢慢睡去。 只余皇后一人,心事心间藏,迟迟不能睡去- 几日过去。 这日熊宝宝幼儿园正常在上课,今日皇后娘娘也过来了,说是在宫里待得闷,老是听戏都快把市面上的戏本子全都听了一个遍了,出来看季世康上课解解闷儿。 这可把康康紧张坏了,前几次的时候,皇后过来宋府都是过来一会儿,上一次还是在宋府吃火锅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要看自己上课。 郑好好也有些紧张了。 感觉就像是在现代的时候,给学生家长开家长会一样。 正这么感觉着呢,康康那厢的不嫌事大,举起手来:“老师老师,我想问一下,我皇祖母过来了,那可不可以也让月儿妹妹的娘亲也过来呀!” 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月儿妹妹的娘亲呢,他知道星星哥哥和姜姜的身世,他们没有父母了,和自己还不一样,自己还有皇祖母皇爷爷,但是他们已经什么亲人都没有了。 但是月儿妹妹不一样啊,月儿妹妹的家就在这附近,他之前可不止一次听知知说去月儿妹妹家里玩了。 不能光他一个人紧张,得再拉上一个人陪着他一起! 康康此言一出,顿时收到了来自月儿妹妹的视线,那视线之中,明显带着幽怨,隔了两个桌子,他都感受到了,康康心虚,不敢回头,目光直视着前方。 郑好好忍俊不禁,浅浅笑了下压了下去,清了清嗓正声道:“那你得问问月儿妹妹愿不愿意,也得问问人家娘亲愿不愿意,皇后娘娘是来看你上课的,你还拉上月儿妹妹呀?” 康康小脸一下就红了,“我我,我还不是想着还没有见过月儿妹妹的家人么……” 郑好好朝月儿看去:“月儿觉得应如何?” 月儿看看康康,又看看仪态万千的皇后娘娘,蠕嗫了一阵,才道:“我现在回家问问我娘亲……” 她知道,娘亲不止一次提到过皇后娘娘了,他们家,好像和季氏有什么关系,可是她弄不懂,那不如趁着现在皇后娘娘在这里,也叫娘亲过来…… 康康原本以为月儿妹妹必然会拒绝了,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不禁喜上眉梢,刚刚那种紧张的感觉一下被冲淡了不少。 “那月儿妹妹你快去,诶不对,我陪着你一起去吧,我还没有去过你家里!”康康眼见儿的开心起来,一脸兴奋的就要跟着月儿去。 “那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知知也跟着站起来。 于是最后一教室的孩子,都跟着月儿去了她家。 快到门口的时候,月儿走的明显的慢了起来,康康皱眉问道:“月儿妹妹你不会是后悔了吧,怎么走这么慢啊?” 月儿看看他,欲言又止,她哪里是后悔了,她只是觉得自己家里哪里都是破旧的,康康他是皇室的人,会不会嫌弃……而已。 此刻听到康康的话,重重叹了口气,算了,随便他怎么嫌弃去吧。 于是加快脚步,那些羞耻心登时消散。 月儿走到门前,想着领了别人来家里,还是先拍了拍门,门后面没有应声的声音,但是响起了脚步声,没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到了跟前,门从里面打开了。 月儿娘亲看到门口站了一排的萝卜头,又看到领头的是自家姑娘,忍不住一怔,立刻比划道:“怎么了月儿,你们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怎么回家来了?还有这些不是你上课的同窗吗,怎么也都跟着来家里了?出什么事了吗?” 月儿连忙说:“没有的,没事娘亲,我……”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而是用手比划道:“娘亲,皇后娘娘来知知家里了。” 她娘亲看到月儿的“话”,顿时大吃一惊,“那怎么了,皇后娘娘不是之前就来过了?难道这一次有什么事吗?是皇后娘娘让你们过来的吗?” 月儿连忙解释:“不是的,是皇后娘娘来看康康上课,康康可能觉得就他一个人有家人在后面,他不好意思,就想让我也叫娘亲过去。” 月儿娘亲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能去,我一个身子残缺的人,怎能污了皇后娘娘的眼睛,不行,我不能去,你带着大家快回去上课吧!” 康康看看月儿妹妹,又看看月儿妹妹的娘亲,满脑袋的问号,忍不住小声的问一旁的知知:“她们在说什么啊?我一点都看不懂,月儿妹妹的娘亲刚刚摆手,是不是她不想跟我们去啊?” 想到这里,康康顿时小脸儿一阵酱色,要是月儿妹妹的娘亲不愿意去,那岂不是还是就自己一个人。 月儿和娘亲比划的太快了,知知也看不懂了,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月儿又继续和娘亲说:“您和爹爹之前不还提起过,好像家里和康康他们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娘亲您不敢去啊?难道我们这么见不得人么?” 月儿比划的又急又快,带着情绪在其中,大眼睛中已然含了泪花儿。 月儿娘亲默然,旋即摸了摸月儿的脑袋,叹了口气,轻轻比划:“不是这样的,月儿,只是,皇后娘娘应该早就不记得了。” 这段亲缘,若是论起来,月儿和康康也算是同辈分的小辈儿,只是,两人云泥之别,自是早就不同。 月儿的姑奶奶原是宫里的一个宫女,那时先皇喝醉了酒,后来就有了孕,被封了赵才人,但是那个孩子在宫里自是不受宠,赵才人在那宫中磋磨,一场大病带走了她。 那个不受宠的孩子,就是季汝珣,如今的北安王。 时代变革,他们家在前朝的时候,不,也就是在赵才人还在世的时候,还能受恩赏过上还不错的日子。 只是家族人总是贪得无厌,有过了富足的日子,自然是忍受不了贫穷,赵才人死后,那微薄的恩赏自然也是断了,两代变迁过去,加上北安王一直在边关,自是亲缘关系便这么断掉了。 如今他们家的这座小院儿,还是赵才人从前在世时赐给他们家的。 如今也已然破败不堪了。 他们本就不愿意攀附谁人生存,自是不愿意再去纠缠。 月儿还小,她不明白这些道理,之后再慢慢教给她,月儿娘亲如此想着,便道:“那娘亲且陪月儿前去,但是我们再不提起从前的事,我们是我们,好不好?” 月儿也不明白娘亲他们说的从前的事是什么,她只听到娘亲答应要去,心中一喜,忍不住扑进娘亲的怀中,抱了抱娘亲。 一会儿,月儿感受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袖子,从娘亲怀中探出脑袋来,对上康康探寻的视线,她笑着说道:“我娘答应啦,我们现在回去吧!” 康康立刻开心的跳了起来,拉住月儿的手:“太好了太好了!我不是一个人了,我们快走吧!” 到了宋府门口,月儿拉着娘亲的手,明显感受到娘亲的手忽然的握紧,果不其然,下一秒,娘亲在门口停了下来。 月儿不解的看向娘亲,刚刚不是还答应了,现在娘亲要反悔么? 之前的时候,娘亲也来过知知家里。 那时候给知知家里送过小鸭子,还送过好多的小菜,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手工制品,竹编的小筐子,背篓什么的小物件。 除了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娘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拘谨的。 康康和知知你追我赶的跑在了前面,身后还有一个梵梵在追。 追着追着,康康一直在留意着她们,看到身后的人迟迟没有跟上来,又跑了过来,气喘呼呼的问:“走呀,怎么不走了呀!” 娘亲又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宋府的门。 皇后娘娘怎么会记得她们呀,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多虑罢了- 郑好好正和皇后说着话,那边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想着便是他们回来了。 “月儿娘亲应该是来了。” “小姑娘的娘亲应该是来了。” 郑好好和皇后几乎是同时说的,异口同声,两人相视一笑,郑好好又道:“娘娘看来非常的了解康康呀。” 皇后无奈笑说:“他这孩子,没有什么心思,单纯真挚,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一点掩饰都不带的,听他高高兴兴的声音,那么远都听到了,想必是那小姑娘的娘亲一定答应过来了,他才这么高兴。” 郑好好连连点头应和。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康康就和知知两人一前一后的跑进教室,身后还跟着两个萝卜头,一个梵梵一个姜姜。 康康停下和知知打闹,扑到皇后的怀中,“皇祖母,月儿的娘亲也来啦,真好!” 皇后无奈摸摸他的脑袋,“好了,那你现在就可以安心上课了吧,就算是只有皇祖母一个人又怎么了,你天天见皇祖母,难不成还害怕皇祖母不成?” 康康脸儿鼓鼓的:“不是的,我怎么会害怕皇祖母,和皇祖母亲亲还来不及呢,才不会害怕皇祖母,就是,恩,就是害怕皇祖母一个人嘛!” 如此一说,皇后笑了,戳了戳他鼓鼓的脸蛋儿,“就你会说好听的话,现在都把人叫来了,岂不是由着你怎么说,小滑头~” 月儿拉着娘亲的手,走到教室门口,郑好好站了起来,指着教室后面皇后身边的位置,声音随和自然,道:“您就坐在皇后那边的位置吧,教室里没有几张空的位子了。” 没有特别的寒暄,让月儿娘亲原本特别紧张的心情一下的缓和了许多,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是可以听见声音的,只是不会说话,是以郑好好平时和她交流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两人也相处了很久了,有了熟知的人,月儿娘亲也慢慢放松下来,哪怕旁边坐着的是皇后娘娘。 一堂课很快过去,这一节课郑好好讲的是论语,孩子们已经快学完了,而且这些皇后和月儿娘亲也都听得懂一些。 到了课间时间,孩子们一下子围到了康康身边,原来是康康上课的时候捉到了一只飞到教室的蚂蚱,青绿色的翅膀还是半透明的,孩子们也都不害怕,反倒是非常的新奇。 孩子们都围到那边去了,留下月儿娘亲如坐针毡,在想要不要开口和皇后娘娘说话,但苦于自己口不能言,也不知道该如何。 恰在此时,皇后娘娘开口说话了。 “你……你是不是不能说话,我听郑夫人提起了。” 月儿娘亲连连点头。 皇后又道:“你不必如此拘谨,如今我们同在这间学堂之中,自是不似在外头,我同你便说说家常话吧。” 听皇后这么说,月儿娘亲还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想说皇后娘娘如此平易近人,还没来得急比划。 只听得皇后问:“你家姓赵?” 月儿娘亲微怔,只得点头。 “那,你可认识赵莲儿?”月儿娘亲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赵莲儿!正是月儿的姑奶奶,也就是月儿爹爹的亲姑姑。 皇后娘娘为何这般问自己,难道是知道自家和北安王的关系么?! 皇后注意到她惊诧的神色,随即她脸上的惊诧变成了微微的恐慌,皇后连忙安抚她道:“我大概知道了,之前的时候,听康康说学堂事情的时候,提到过你女儿姓赵,我便多留了个心眼着人探查了一番,才知晓你们家和北安王的关系。” “这件事对你们现在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我……本宫跟你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想提醒你,往后万万不可在人前提起此事,只当……只当你们从无关系。” 她想保护一下这家贫苦的人家,往后的波谲云涌,不知前路何方,她也是刚好碰到了,就顺手一下的事情。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更何况是这样力量微小的平民百姓。 之后,皇后娘娘又跟着听了一节课,便说有些乏了便回宫了,临走的时候,月儿娘亲眼含热泪拜别了皇后娘娘。 这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了。 虽然皇后娘娘没有解释缘由,但是她也知道,皇后娘娘那么慈善的人,总是不会害他们的- 又过了几日,由皇后娘娘牵头举办了游春赏花宴,京城大半的达官贵族都参加了。 这次的场地是在一大片的桃花林中,桃花盛开,春风拂动间花瓣如雨般纷纷扬扬,美煞人也。 但这一次和往常的诗会不同,这一次参加的只有京中的女眷,男宾一概没有邀请。 不过这样的活动每年也都有几次。 但这一次,很多人明显都察觉到一丝异样,每个人见了都话中带话,但是都没有明说。 也不知道到底从哪里流出的消息,说是皇上想要给北安王赐婚,这一次皇后娘娘举办的春日宴就是为了相看姑娘。 有一些人家的姑娘不愿嫁去大西北那样偏远荒凉的地方,但是对于一些家世没那么显赫的人家,倒是蠢蠢欲动。 毕竟这可是王爷,不管未来如何,自是远远比嫁给一些高门庶子来得好。 那可是嫁过去那可是王妃!还是皇上赐婚! 这样的荣光落在她们身上,就足以让他们圈子跃迁,不仅仅是这样,他们家族的其他姑娘和公子们,也都能攀附上比往前更加显赫的人家。 李穗,亦在其中。 只是,她和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境都不同。 她已经和北安王郎情妾意,在礼法允许之下,他们已互许真心。 只待他下一次返京之时,和皇上提起,她便能嫁给他。 她才不管什么荒凉大西北,她只知道,她非他莫属。 可是,为什么现在整个京都都在传皇上要给北安王赐婚了,难道他已经和皇上说了吗?那又为什么不直接去他们府上,还要这样大肆宣扬还要举办宴会? 心思很多,就连一旁的小姐们跟她说话,她都心不在焉的。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一些心慌,习惯使然,她朝着皇后姑母看去。 皇后,避开了她的视线。 李穗心中的慌张感更强了。 她不敢去猜,也无处探问,只能压下心间的慌。 随着宴席的进行,李穗在位置上坐不住了,便起身让丫鬟带着自己四处转转。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何处,只看到周围的桃树变成了竹林。 丫鬟紧张的说道:“小姐,要不就转到这里吧,听说这边闲安王爷在举办诗会,这边几乎都是男宾,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小姐。” 李穗这才晃过神,连忙拉着丫鬟的手就朝回走。 正走着,忽然听到声声惨烈的闷哼声,似乎是极其痛苦,但还是极力压住声音,伴随着还有一声声闷响。 似乎是踹在身上的声音,隐约中,一道道叫嚣声传来“别喊出声,要是敢喊出声,今天就把你打死在这儿!” “你一个后娘生的,你跟宋侍郎都不是一个娘的,还是个乡下来的,让你天天跟在大皇孙屁股后头,谁让你跟着的!” “就是的,打死你,就你也配得到大皇孙的宠爱,打死你活该!” “没事,宋侍郎也不过就是个四品官,打死了不过就是摆平费点时间罢了,我爹那可是户部尚书!就算是大皇孙见了我爹,说不定还得客客气气的行礼呢!” 丫鬟明显也是听到了,她的脸色猛地变,连忙拉着李穗走,边走边小声的说:“小姐这边不能再待了,我们赶紧走,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若是以往,李穗一定会过去劝言几分,但是现在,她心中如一团浆糊,自己都无心力撑得起自己了,如提线木偶一般被丫鬟拉着走。 正在这时,那边忽然鸟兽四散一般的声音,“快快快,快快走,我看到闲安王爷朝这边过来了,大家快散了散了……” 李穗懵懵懂懂回到座位上,心里还惴惴不安,总觉得她不能这样放任不管,若是刚刚闲安王没有过去,那那个孩子是不是就被他们几个打死在那里了…… 可是,打人的除了自报家门的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以外,别的她一概不知,甚至她连被打的是谁都不知道,她该跟谁说,又怎么说。 这一事,就这么在李穗心中落下了,直到宴会散了,回到家中,她拉住一下值就跑出去疯的李然,跟他说了这件事。 李然也严肃起来,表示一定留意,李穗这才松了口气。 随着宴会的结束,李穗心中的慌张不仅没有得到缓解,甚至还越来越严重。 现在京中竟然开始传皇上皇后似乎属意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刘迎雪。 李穗终日惶惶不安,直到来自大西北的信笺如约而至,一切都如往常一般,他的语气并没有不同。 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么?- 国子监中。 一处几乎无人的偏僻角落里。 宋灵槐浑身湿透,满脸满身都是泥污,一旁的人笑的捂住肚子。 “哈哈哈哈,你们看他,是不是很可笑,简直笑死了人了,他在乡下就是这个样子吧,现在到了京都,竟然以为自己穿的人模狗样的就能当个公子了吗?” “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让你跟着大皇孙,就你这样还跟个狗一样跟着大皇孙做什么,你以为现在和大皇孙打好关系了,以后你就能平步青云么?简直是痴人说梦!” “给我打,我看见他就心里不爽,还想着丑鸡飞上枝头变凤凰!” 宋灵槐蜷着身子,用手环住自己,尽可能的多护住自己的身体。 可是,他们打的好痛,好痛,他还不敢喊出声,只要喊出声了,他们打的更狠。 一会儿,他们就打累了吧……宋灵槐如此想着。 好像过去了很久,那些人的拳脚才慢慢小了下来,似乎是打累了骂累了,没一会儿,他们便散开了。 终于走了。 宋灵槐看到他们走远了,这才起身,到茅房干净水池旁慢慢清理自己,直到身上的泥污看不到了,他才慢慢朝学堂外走。 下学了,同窗们早都回家了。 他一个人浑身湿透,就这么落魄的回家去。 春寒料峭,风一吹,他就打哆嗦,*回家的路,怎么那么远,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头了。 “灵槐公子!你怎么了这是!” 有宋府的下人看到了他,连忙上前来问,一问不要紧,宋灵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下子身上的气力全都卸掉了,整个人昏了过去。 怎么回府的他也不知道,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围满了人,娘亲余氏趴在床边哭的不行。 看到他醒来,连忙捧住他的脸:“我的儿啊,你可算是醒了,告诉娘亲,到底怎么了,你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家来了一身湿透了啊?” “你告诉娘亲,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啊?你嫂嫂刚刚还和我说,是不是你在学堂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要是遇到什么了一定要和娘亲说,娘亲去给你主持公道!”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娘亲就算是去敲登闻鼓,娘亲也一定会给你讨个说法的!” 宋灵槐看着大家殷切的目光,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哑,只说:“无事,娘亲莫要担心,儿是贪玩走在水潭边,不小心跌落进去了。” 余氏没有先应他,而是转头看向郑好好,眼中充满了求助的询问,郑好好也皱眉,便道:“你一向稳重的,真的是你自己掉进水里了吗?” 郑好好的视线带着微微的犀利,宋灵槐有一刻的心虚,旋即坚定:“真的,我真没事,就是风一吹太冷了,真没事娘亲。” 余氏握住他的手,哭的涕泗横流,“我的儿啊,你要是真的有事一定要跟娘和你哥哥说……” 余氏还要说什么,宋灵槐只觉得脑子胀痛,声音虚弱道:“娘,不要哭了,我累了,想睡觉。” 余氏止住声音,“好好好,你快睡觉,你快睡觉,娘不说了。” 余氏给他掖了掖被角,交代着守着他的小厮,“照看好他。” 和郑好好出了厢房,一直走了很远,郑好好才叫住余氏,“和我到正堂去一下。” 余氏怔了怔,虽然对郑好好已然改观了很多很多,但总归自己这儿还是别着一根筋,总觉得不咋舒服,如今灵槐出了这么档子事,她满心里都是自家儿子,哪里还在去找郑好好的不是。 余氏的态度异常温顺:“好,好。” 到了正堂,郑好好坐下便开始说:“我不在和你拐弯抹角了,刚刚当着灵槐的面,我没直接说开,刚刚郎中出去后,我跟过去仔细问了,灵槐不止是伤风感冒。” 余氏顿时急了,眼中看向郑好好满是无助:“那我儿是怎么了?是不是真的有人欺负他了?!” “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大大小小的,不止一处。” 不止一处,几乎布满了全身。 “可以说,他全身上下,除了能看得到的面上,全都是伤。” 第106章 余氏闻言眼睛瞪大,直接站了起来:“什么?!” 神…… 余氏闻言眼睛瞪大,直接站了起来:“什么?!” 神色之中满是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一定是郎中看差了,我儿性子如此乖顺,怎会惹是生非去打架?” 郑好好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安抚:“这显然不是灵槐的错,是学堂里的那些人,有时候,不惹是生非也会被麻烦找上门。灵槐的性格我也很清楚,所以我才说,这一定不是他的错。” 余氏满脸痛苦,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痛苦:“不,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儿那么乖巧的性子,就连说话都不会太大声,那些人为什么要欺负他,为什么要打他?他又没有招惹他们啊!!!” “这件事最重要的不是去探究灵槐到底做错了什么,而是那些人,他们只会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欺辱,并非一定要惹到他们才会被欺负……”郑好好努力的压制着语气,声音渐渐变弱,像是呢喃,“霸凌就是这样,毫无道理可言,就算是被打死,也无处寻正义可言,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纪,亦然如此……” 更何况是杀人不眨眼的古代呢。 好在是发现的早,还能在发现的时候及早的制止或者是对孩子进行心理干预,不然,等到事态发展,给孩子带来了极大的心理伤害甚至是生命代价的时候,一切都为时过晚了。 余氏没听清郑好好后面说的话,面色满是惊慌,“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灵槐总不能就这样白白挨打了吧?” 郑好好道:“你试着问一下,看看灵槐怎么说吧。” 余氏连连点头,“我这就去问他。” 郑好好忙叫住她:“孩子都睡觉了,今日便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明日去上学的时候,再问问看吧,而且你不要那么直接,尽量温和一点,他要是实在是不想说,就不要逼他。” 郑好好交代着,余氏眼神坚定神色认真,仔细的将郑好好说的话记下来,才回了厢房- 第二日。 余氏起了个大早,赶在宋灵槐准备出门的时候叫住了他。 宋灵槐神色很是不自然,视线似乎在躲着余氏一般。 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叫余氏看了直心疼,眼泪从余氏眼中流下,她一把捧住宋灵槐的脸,痛哭着抱住了他:“孩子,你跟娘亲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在学堂被人欺负了,你跟娘说,好不好?” 宋灵槐闻言身子一颤,眼泪包在眼眶中,他压抑着哽着嗓子,满满的委屈涌上心头甚至说不出话来。 见他迟迟不说话,余氏更加坚定了他一定是被欺负了,余氏松开他,气势汹汹道:“娘亲跟你一道去学堂,娘亲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欺负我儿了,娘亲定要让他给你道歉!” 余氏这般一说,宋灵槐顿时有些慌乱,那些人都是他们家惹不起的人,都是京都中达官贵族,哪怕是哥哥宋灵昀的身份地位,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人,若是家里因为自己而得罪了那些人,到那个时候,恐怕就不是自己被欺负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不,他不能跟娘亲说,他一定不能说出来。 如此这么想着,宋灵槐一下变得坚定起来,强忍着把眼泪憋了回去,语气少有的强硬:“不,没有,娘亲,我没有被欺负,身上的伤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时候弄伤的,不是被欺负了,没事的娘亲,您快回去吧,我上学要迟了。” 余氏有些急了,看到宋灵槐上车要走,正要说些什么,看到他冲自己摇头,余氏又想到了昨日的时候郑好好交代的话,一时也语噎,便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宋灵槐的车马走远。 余氏眼泪落下,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喃喃道:“孩子你这样,让娘亲怎放得下心……”- 熊宝宝幼儿园。 正是课间休息时间,郑好好正批改着上节课的时候孩子们写的拼音,燕子神色匆匆的几乎是冲一样的进来,脸色满是惊慌,“夫人,不好了——” 郑好好抓住扑过来的燕子,安抚道:“怎么了这是,慢点跑,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燕子这才留意到台下的孩子们都止住了玩闹的声音,葡萄般水灵灵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燕子欲言又止,求助一样的眼神看向郑好好。 郑好好看出来她的担忧,笑着跟孩子们说:“没事,燕子姨姨一惊一乍惯了的,你们接着玩呀,一定是雪芽又闯祸了,是不是把你们祖母的东西弄坏了,老师跟燕子姨姨出去看看,你们乖乖的哦,等下上课老师要奖励拼音写的最好的同学~” 看着孩子们又嘻嘻闹闹的玩起来,燕子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责备自己,怎么还是有点事情就这么沉不住气,花衣就不会像自己一样,不过,今天的事实在不是她太一惊一乍了,总之,家里怕是不安宁了。 走出后院的路上,燕子的神色愈发焦急,总算是出了院子,孩子们应该是听不到了,燕子赶忙说:“夫人,出事了,老夫人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郑好好满是困惑,“老夫人?你没听错吧?老夫人用了早膳后,不是回房间休息去了,今日都没见她出来过。” 燕子哎呀一声:“是啊,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我听错了,刘荣跟我讲了两遍我才信了,就是老夫人,她今天去国子监了,刘荣说是好像把哪家的公子哥给打了,我,我我刚刚还记得的,刘荣说完就赶紧去宋大人那边了,夫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郑好好道:“换衣服,先和灵昀回合,等了解了具体的情况再说。” 郑好好稳健的语气让燕子像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一样,好像再大的事情只要夫人在,就没有过不去的。 换衣服的空档,郑好好交代着燕子:“等一会儿我出门了你让花衣拿着娘娘给的牌子,进一趟宫。” 燕子一边系着绑带,一边问:“那我就留在家里看着孩子们。” “嗯。” 郑好好把令牌找出来塞给燕子,“孩子们你看好,祖母问起来的时候,你就说我和灵昀临时有事赴李然的约了,别的不要多说。” 燕子坚定的点头:“嗯,夫人你放心。” 第107章 那厢郑好好到府衙的时候,堂上正闹的厉害。 …… 那厢郑好好到府衙的时候,堂上正闹的厉害。 只听得余氏在堂上痛哭流涕道:“明明是我儿被他们欺负了,老身只是到学堂之中向他们讨要个说法,怎得就成了老身的错处!” “冤枉啊,苍天大老爷啊,您可以一定要明鉴啊!一定要让这些欺负人的哥儿们受到惩罚,我儿这些天身上大伤小伤没有断过,次次老身问起来的时候,他都害怕这些人的报复,从不敢跟老身言说,我滴个苍天大老爷啊,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另一边的公子哥儿们气焰嚣张:“谁跟你说我们欺负他了,明明就是他自己不小心,总是受伤就能怪到我们头上了?你是谁家的啊?哦,原来是宋家的,呵呵,你们这样外来的小门小户,就算是求着我们欺负,我们还不屑呢,真是笑死人了!” “就是的,哭哭哭,你以为你哭嚎几嗓子就能随意攀扯我们吗?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都是谁家的,是你们能惹得起的吗?” “小门小户的就是没见识!算了,今儿哥几个也就是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这次就算是勉为其难的饶了你们了。” “听到了还不快滚,还在这里哭嚎,也不知丢人现眼!” “你们欺人太甚,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欺负人还能这样嚣张!大人啊,您可一定要查明为我们可怜见的母子做主啊!” 堂上的大人额头上出了一头的虚汗,看着堂下乱作一团的情景,忍不住感到一阵头痛。 堂下一共站着四家的公子哥儿,家家都是世家贵族,刘家的、李家的、徐家的、最主要的是,还有户部尚书家的,这几家谁家都是他轻易开罪不起的,要是被他们家里知道了当回事了,那可就不是轻易能解决的事了。 保不准他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而那个哭嚎的妇人,好像是刑部侍郎宋灵昀家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宋灵昀老家似乎是西北那边的,当年是新科状元郎出身,一步步才爬上来的,他们家里似乎除了他一个,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人了。 再说,根基也不在京都,唉就算是这中间有什么冤屈,到时宋家人问起来大可以说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再说一句都是误会就糊弄过去了。 想到这里,他轻咳一声,拍了一下缘木道:“肃静!宋氏母子随意在国子监里吵闹,至于其所诉被欺凌一事,其他证据一应不足,加之当事人宋灵槐神色飘忽,对被欺凌一事未予以承认,还有国子监一干人等都可以作证,此事便是宋氏妇人胡搅蛮缠,大闹国子监,实属可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来人,给我押入大牢容后再审!” 郑好好就看到余氏哭嚎着,被拖拽着拉了下去,口中仍是愤恨:“苍天啊,不公啊!!!天子脚下没有王法了啊!!!” 似是余光撇见了郑好好,浑浊的眼中一下亮了起来,扑腾着挣扎着要朝她这边奔来:“好好啊!你一定要帮娘申冤啊!” 押她的那两个衙役差点没拉住,不由得冲她吼斥几声,拉扯之间将她拖了下去,声音也渐渐没了。 郑好好看的心中难受,一股难以言喻之屈在心间盘旋。 身后一双大手揽住了她,她心中一惊,回头看到是宋灵昀,她心神顿时稳了下来,道:“你也得到消息了?” “嗯,我都知道了,没事,我会处理的。” 郑好好抬头看向已经朝他们走来的府衙,这人脸上带着丝笑意但却未达眼底,便知这事便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了。 第108章 郑好好看着府衙大人走近,心中虽有不安,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 郑好好看着府衙大人走近,心中虽有不安,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她轻轻拉了拉宋灵昀的袖子,示意他稍安勿躁。 宋灵昀微微点头,眼神中透出一丝冷峻,显然对眼前的情况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府衙走到两人面前,拱了拱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宋大人,郑夫人,今日之事实在是让人头疼。宋老夫人一时冲动,大闹国子监,实在是有些失礼了。不过,念在她年事已高,本官也不会过于苛责,只是……” 只听这府衙声音越压越低,最后沉吟片刻,这才朝宋灵昀身侧凑了一下,轻声道:“只是此事不若由宋大人亲自出面,与那几位公子家中沟通一二,免得事情闹大,叫有心之人利用了,捅到上面可就谁都不好再办了。” 宋灵昀闻言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大人放心,此事我自会处理,必不会叫大人难办。不过,萱堂虽然性子急了些,但绝不会无缘无故去国子监闹事。此事背后必有隐情,还望大人明察。” 府衙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眸色锐利道:“宋大人说得是,本官自然会仔细查证。不过,眼下老夫人已经被押入大牢,宋大人还是尽快与那几位公子家中沟通,免得事情拖久了,对老夫人不利。” 宋灵昀点了点头,道:“多谢大人提醒,我会尽快处理。” 府衙大人见宋灵昀态度坚决,也不再多说什么,礼节性地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待府衙走远,郑好好才低声问道:“灵昀,你打算怎么办?那几位公子家中势力不小,若是硬碰硬,恐怕对我们不利。” 宋灵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低声道:“放心,我自有分寸。他们虽然家世显赫,但也不是没有弱点。况且,此事若是闹大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 郑好好点了点头,心中稍安。她知道宋灵昀一向沉稳,既然他说有办法,那便一定有把握。 “我们先去看看母亲吧。”郑好好轻声说道。 就算是这个府衙不想诚心查案只想依据两方权势大小来武断裁决,以他们宋氏如今在京都的名望,也不是能轻易糊弄过去的,至少他们不能随意阻拦他们探监。 宋灵昀点头,两人一同朝大牢方向走去。 大牢内,余氏被关在一间狭小的牢房中,神情憔悴,眼中满是愤恨与不甘。 见到宋灵昀和郑好好进来,她立刻扑到牢门前,声音沙哑地喊道:“灵昀,好好,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那些人欺人太甚,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郑好好看着如今余氏的模样,想起她最开始入京之时盛气凌人的冷傲模样,唏嘘不已,她也是为人母亲,若是此时出事的是知知和梵梵,那她一定比余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下怜悯,瞧着余氏伸出来的手,她上前一步,握住了余氏的手,安慰之声也不由得轻柔起来:“你放心,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不过,此事牵扯过多需从长计议,你先安心在这里待几日,一旦事情有了起色会尽快接你出去。” 余氏眼中含泪,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本不该如此意气用事,连累了你们,只是,只是灵槐那孩子,他受了那么多委屈,我实在是心疼啊!” 郑好好道:“你放心,灵槐那边我们会照顾好的。你先保重身体,等事情解决了,必不会再出现他无端被人欺凌之事了。” 余氏擦了擦眼泪,神色动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好,好,我听你们的。” 宋灵昀立在一侧,静静的听着郑好好安抚余氏,他心中亦是有些动容,终是无言。 安抚好余氏后,宋灵昀和郑好好离开了大牢。 走出府衙大门,宋灵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好好,你先回家,我去一趟刑部。”宋灵昀低声说道。 郑好好点了点头,叮嘱道:“小心些,别冲动。” 宋灵昀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有分寸。” 目送宋灵昀离开后,郑好好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祈祷一切顺利- 与此同时。 那边花衣经由燕子简单叙说了解详情后,拿着郑好好给的令牌直奔皇宫。 她手持李皇后赐予的令牌,顺利进入了宫门。 李皇后听闻郑好好身边的侍女求见,结合刚刚宫外的人禀来的消息,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便命人将她引入内殿。 花衣从来来过皇宫,但此时却因府中出事,心中满是着急与恐惧,一心只想着赶紧见到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出手帮府中渡过难关,倒是没显着对皇宫的惧怕了。 花衣自是谨慎沉稳的性子,整个过程之中一直将头低着,随着眼前的宫女引导,对着皇后跪拜行礼后,仔细将郑好好的交代说清楚。 “皇后娘娘,奴婢今日冒昧前来,实为府中老太太之事。老太太因府中二爷宋灵槐在国子监受欺凌,一时冲动,前往学堂讨要说法,却被官府以扰乱学堂秩序为由押入大牢。太太交代奴婢说,深知老太太行为欠妥,但宋灵槐确实受尽欺凌,身上伤痕累累,恳请皇后娘娘主持公道,还宋灵槐一个清白。” 一语言罢,花衣仍是不敢抬头,只是跪伏着等待着皇后娘娘。 李皇后闻言,眉头微皱:“竟有此事?国子监乃朝廷重地,学子之间若有纷争,理应上报师长处理,岂能私下动手?你且详细道来。” 花衣便将宋灵槐在国子监受欺凌的经过一一禀报,言辞恳切,句句属实。 李皇后听罢,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些世家子弟,仗着家中权势,竟敢如此欺辱同窗,实在可恶!” 她沉吟片刻,随即吩咐身旁的宫女:“传本宫懿旨,命国子监祭酒即刻入宫,本宫要亲自过问此事。” 宫女领命而去,李皇后又对花衣说道:“你先回去吧,告诉你家太太本宫自会处理此事。只是宋老太太还要暂且委屈几日,待事情查明,本宫会还她一个公道。” 花衣感激涕零,再次叩首:“奴婢代太太老太太谢皇后娘娘大恩!” 说罢李皇后差人将花衣好生送到了宫门外,出了宫门事情也办妥了,花衣身上那股劲顿时泄了,腿上一软,竟是跌倒了地上,一时浑身无力,良久才缓过劲来,心中暗自苦道,下次再有这样的差事,她绝不要再来了,不,府中再也不要出事了! 有了气力,她连忙坐上等在宫门口的自家马车,朝府中而去- 宋灵昀离开后,郑好好也回到府中,心中依旧难以平静。 她坐在厅中,等了一会儿,花衣进宫还没有回来,燕子在后院带着孩子们,沉思片刻,她抬脚朝后院而去。 熊宝宝幼儿园中,孩子们看到郑好好回来了,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的孩子们顿时如小兽看到打猎回家的母亲一般,瞬时两眼发光的迎了上来,叽叽喳喳的问着郑好好。 “娘亲,外面怎么啦,花衣姨姨也不在,只有燕子姨姨在跟我们玩,刚刚太奶奶还过来看我们玩呢,我还给太奶奶表演了踢毽子呐!” “娘亲出去了,给梵梵带吃的了吗?有吃的吗?”梵梵说罢绕着郑好好转了两圈,发现娘亲手中空无一物,顿时失落的嘟着嘴巴仰头看娘亲。 康康和月儿倒是没有说什么,就看着知知和梵梵两人笑。 郑好好蹲下身来,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老师是出去办事去了,老师不在的时候,你们有没有乖乖的听燕子姨姨的话呀?” 孩子们异口同声的说“听话了”,郑好好心中一片苦涩,同是学堂,国子监中却像是一座小型的名利场,全是势力较量,哪有什么同窗之谊。 看了孩子们玩闹一会儿,郑好好唤了知知和梵梵过来,“你们俩个小机灵鬼陪娘亲去看看你们灵槐叔叔吧。” 知知和梵梵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牵着郑好好的手,一行人到了宋灵槐所栖院落。 宋灵槐的房间里,他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一本书,眼神却有些空洞,显然心思并不在书上。 郑好好示意知知,知知会意轻轻敲了敲门,属于孩童的稚嫩声音带着轻扬:“二叔叔,我是知知,娘亲带我们来看您,我们可以进来吗?” 宋灵槐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请进。” 郑好好带着孩子们走进房间,宋灵槐连忙施礼叫人上座,宋遇知知道二叔叔受伤了,看到叔叔脸上还带着疲惫之色,便走到宋灵槐身边,仰着头轻声问道:“二叔叔,你身上还疼吗?” 宋灵槐朝旁边挪了下身子,将知知带到自己坐的椅子上,喉间哽咽,声音有些微弱:“还好,知知不必担心。” 郑好好看着他,心中一阵酸楚。她知道宋灵槐一向懂事,不愿让家人担心,但越是如此,她越觉得心疼。 一贯心细的知知自是也知道二叔叔这是强装出来的,大眼睛里已然包了泪水,小小的人儿如大人模样般轻轻拍了拍宋灵槐的手背:“二叔叔,你不要怕,若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知知和娘亲,知知会帮你把坏人打跑,不要坏人欺负二叔叔!” 一番话语说的义正言辞,孩子的稚嫩之言却如烈火一般,灼烧着宋灵槐,直让他心痛不已,又暗自懊悔为何自己却是这般软弱可欺,若不是自己,娘亲也不会出事,也不用连累哥哥嫂子一家,就连现如今自己年仅六七岁的小侄子都在安慰自己。 愈想愈是难受,恰在此时,知知如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幻一般,伸手抱住了他,似是学着他娘亲安抚他那般,小手儿拍着他的背,稚嫩的声音之中满是真挚:“二叔叔不要怕,知知抱抱你,你就不怕啦。” 一阵剧烈的悲恸自身体深处传来,宋灵槐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这一哭,就是很久,待他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宋灵槐看向堂座上首的郑好好,非常不好意思,脸都红透了:“对不起嫂嫂,是我失礼了,一时没忍住让嫂嫂看笑话了……” 郑好好笑笑,“无事,真情流露,你也是伤感至极才会如此。” 言罢,郑好好趁着氛围刚好,追问道:“那嫂嫂再问你一次,是他们打的吗?” 宋灵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低下头去,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没有,嫂嫂,真的没有。” 郑好好叹了口气,知道宋灵槐心中仍有顾虑,便不再逼问,转而说道:“灵槐,你哥哥已经去处理这件事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 宋灵槐点了点头,眼中泛起一丝泪光,但他强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只是低声说道:“谢谢嫂嫂。” 郑好好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那我就带着知知他们回去了,你且安心。” 知知又轻轻抱了抱宋灵槐,脆生生地说:“二叔叔,你放心,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宋灵槐又是要哭,连忙压下情绪,送郑好好他们而去- 与此同时,宋灵昀已经来到了朝中好友李然的府邸。李然见宋灵昀神色凝重,便知事情不简单,连忙将他请入书房。 “消息已经传到我耳朵里了,说吧,这事你打算怎么做?”李然一边为他倒茶,一边问道。 宋灵昀叹了口气,沉声道:“自是查清真相,还宋氏一个清白。” 李然放下茶壶,笑道:“我就知道你要这么做,能成是能成,就是费时间的很,我倒是有办法,你且放手让我去做,保准不出一日,就叫那几个混小子哭着来求放你家老太太出去。” 第109章 宋灵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知道李然一…… 宋灵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知道李然一向足智多谋,既然他说有办法,那必然是有把握的。 “你有什么办法?”宋灵昀低声问道。 李然微微一笑,眼中透出一丝狡黠:“那几个世家子弟平日里嚣张跋扈,仗着家中权势横行无忌,但他们也不是没有把柄。我手中恰好掌握了一些他们见不得人的勾当,只要稍加利用,他们自然会乖乖低头。” 宋灵昀眉头微皱:“你是说……威胁他们?” 李然摆了摆手:“谈不上威胁,只是让他们明白,若是事情闹大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况且,他们欺负宋灵槐在先,本就理亏。只要他们肯低头认错,事情自然就好办了。” 宋灵昀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那就依你所言。不过,此事需尽快解决,老太太年纪大了,大牢里环境恶劣,我怕她撑不了多久。” 李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你且回去等消息,不出半日,必有结果。” 宋灵昀起身拱手:“多谢。” 李然笑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快回去吧,好好照顾家里。” 宋灵昀点头,转身离开了李然的府邸。 宋灵昀刚进府的时候,李穗就收到了下人的禀报。 若是往常时候,她自是不关心自家弟弟平时日结交什么人府里又是来了什么人,但自从那日看到了一些不公之事后,她虽没有看清当日是何人受辱,也没有当众将此事披露,但她一直郁结于心。 尤其是这两日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愈发后悔当时没能出声禀明此事,便叫人时时留意,以待事情还能有回寰的余地,好叫她将功补过。 所以当下人禀明宋府宋侍郎前来与弟弟协商,前脚又有小厮汇报说府衙那边确有国子监学子欺凌一事,她便知机会来了。 是以宋灵昀出府之后,她整理仪容便前去弟弟李然的书房。 李然正思索着这事怎么办的时候,却见姐姐过来了,他还以为姐姐有旁的事要说,未等姐姐开口便说:“姐姐若有事,明日再说吧,我今日还要去帮宋灵昀的忙,他家出事了。” 往日他这般一说,知书达理的姐姐自是离去,但今日却一动不动,李然正诧异,只听得姐姐开口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说罢便将那日所见之事详细得当的叙说一遍,这下轮到李然吃惊了,往日圆滑避事的姐姐今日竟主动揽事,转念一想,便对姐姐道:“那待呈堂证供之时姐姐可作为证人,必然能将宋氏一事翻案。” 和姐姐简单商议一番,为确保万无一失,李然还是翻身起马出了府去- 郑好好正坐在厅中,神色有些焦虑。见宋灵昀回来,她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怎么样?可有进展?” 宋灵昀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放心,李然已经答应帮忙,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 郑好好松了一口气,但眼中仍有一丝担忧:“李然虽然聪明,但那些世家子弟也不是好对付的,他真的能行吗?” 宋灵昀微微一笑:“李然的手段,你还不清楚吗?他既然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把握。我们只需耐心等待。” 郑好好点了点头,心中稍安。 就在这时,花衣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太太,老爷,皇后娘娘已经派人去国子监查问了,听说祭酒大人也被召入宫中,事情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郑好好闻言,心中一松:“太好了,有皇后娘娘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 宋灵昀也点了点头:“皇后娘娘一向公正,此事她既然插手,必然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果然,不出半日,李然那边便传来了好消息。 那几个世家子弟的家中纷纷派人前来宋府,态度恭敬,言辞恳切,表示愿意赔礼道歉,并恳请宋家高抬贵手,放过他们的孩子。 郑好好冷冷地看着他们,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你们的孩子在国子监欺凌同窗,甚至动手打人,如今却来求我们放过?若不是皇后娘娘出面,你们可曾想过要低头认错?” 那几个世家代表脸色尴尬,连连赔罪:“宋夫人,宋大人,此事确实是我们管教不严,孩子们年少无知,冒犯了宋二爷,我们愿意赔偿一切损失,还请宋夫人宋大人大人有大量,饶过他们这一次。” 郑好好冷哼一声:“赔偿?你们以为区区钱财就能弥补宋灵槐所受的屈辱?” 那几个代表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知知他们玩闹的笑声从后院传了过来,倒是给此刻沉默的寂静染上了些许温度。 郑好好沉默片刻,和宋灵昀对视一眼,宋灵昀对她点点头示意安抚,郑好好神色松快了些,宋灵昀便对这些人冷声道:“好,看在你们诚心认错的份上,此事就此了结。不过,若是再有下次,我们绝不会轻饶。” 那几个代表连忙点头哈腰:“多谢宋大人,多谢宋夫人!*我们一定严加管教,绝不再犯!”-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余氏也被从大牢中接了出来。 回到家中,余氏神色憔悴,眼中满是愧疚:“灵昀,好好,这次是我冲动了,连累了你们。” 郑好好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您也是为了灵槐,我们都能理解。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您不必再自责。” 余氏眼中含泪,点了点头:“好,好,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么冲动了。” 宋灵昀站在一旁,心中一阵酸楚。他知道,这次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宋家在京都的处境依旧不容乐观。那些世家子弟虽然暂时低头,但他们的家族势力庞大,绝不会轻易罢休。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提升宋家的地位,绝不能再让家人受此屈辱- 夜深人静,宋灵昀独自站在院中,抬头望着满天星辰,心中思绪万千。 郑好好轻轻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宋灵昀叹了口气:“我在想,如何才能让宋家在京都站稳脚跟,不再受人欺凌。” 郑好好握住他的手,柔声道:“灵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总有一天,宋家会强大起来,不再受任何人欺负。” 宋灵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你说得对,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 与此同时,皇宫内。 李皇后坐在凤椅上,手中拿着一份奏折,眉头微皱。 这奏折是皇上命人送来的,知道她这几日不待见他,他人也没来,却也是带了话过来,这件事就全权交给她处置了,一应事则权同他的旨意。 身旁的宫女轻声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皇后叹了口气:“今日国子监之事,虽然已经平息,但那些世家子弟的嚣张气焰,实在令人担忧。若是长此以往,朝廷的威严何在?” 宫女低声道:“娘娘英明,此事确实不容小觑。” 李皇后沉吟片刻,随即吩咐道:“传本宫懿旨,命国子监加强管教,绝不能再让此类事情发生。若有再犯,严惩不贷!” 宫女领命而去,李皇后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暗自思量。 她知道,京都的风云变幻,远未结束,尤其是皇帝那边,她隐约能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在他心间酝酿,只等着一个突破口,就会喷薄而发。 而她,必须在这纷乱的局势中,为朝廷、为天下,为她的孩子和孙子们,谋得一片安宁- 自此,余氏对郑好好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对郑好好冷眼相待,反而处处关心体贴,甚至在某些事情上,比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宋灵槐还要上心。 一日,余氏特意吩咐厨房做了郑好好最爱吃的几道菜,亲自端到她的房中,笑眯眯地说道:“好好,这几日你为了家里的事情操劳了不少,娘特意让人做了你爱吃的菜,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对于余氏的态度转变郑好好有些诧异,起身叫花衣接过饭菜,柔声道:“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余氏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疼:“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懂事。以前是我糊涂,对你有些偏见,如今我想明白了,你才是咱们宋家的福星。若不是你,灵昀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这一说,倒是让余氏想到宋灵昀小时候的事,若不是郑好好,宋灵昀便不能如此顺利的取得如今的成就,说起来,她倒不是故意夸大,郑好好确是福星无错。 郑好好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您言重了。我和灵昀自是一家人,本就该互相扶持。” 余氏点点头,拉着郑好好的手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我以往是猪油蒙了心不知好歹,竟是那般苛待你,你不仅以德报怨,还救了我和灵槐的命……你和灵昀好好过日子,我也会尽力帮衬你们。” 郑好好心中一暖,轻轻点头:“您能想开就好,我们自是一家人,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救宋灵槐。” 自此,余氏对郑好好的态度愈发亲昵,甚至在某些事上,也会主动征求她的意见。 府中的下人们见状,也都对郑好好更加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夜色深沉,京都的街道上,灯火渐熄。 然而,在这座繁华的城池中,暗流涌动,各方势力正在悄然酝酿着风暴。 第110章 一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知知和梵梵坐在桌…… 一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知知和梵梵坐在桌前,面前各自摆着一碗温热的牛奶。 牛奶在古代可是稀罕物,寻常人家难得一见,宋府因着皇后娘娘的赏赐,才偶尔能喝上一回。 知知端起碗,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奶香四溢,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梵梵却盯着碗里的牛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他偷偷瞄了一眼娘亲,见郑好好正背对着他们整理书架,便悄悄伸出手,故意将碗一推,牛奶“哗啦”一声洒了一地。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破坏’任务,获得奖励‘愿珠’1颗。】 “梵梵!”郑好好听到动静,立刻转过身来,看到地上的牛奶,眉头紧锁,“你怎么又把牛奶弄洒了?” 梵梵低下头,小手绞在一起,声音细如蚊蚋:“娘亲,梵梵不是故意的……” 郑好好叹了口气,蹲下身来,严肃地看着梵梵:“梵梵,娘亲不是告诉过你吗?牛奶很珍贵,不能浪费。你故意把牛奶弄洒了,娘亲很生气。” 梵梵眼眶一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梵梵心中暗自难受,他知道牛奶很珍贵,娘亲不止说过一次,还说了牛奶对身体特别好。 他闻到了牛奶香香甜甜的味道,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但是他看到了系统发布的那条任务,还是强忍着想一口喝掉的冲动,亲手打翻了牛奶。 比起好吃的东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想做。 郑好好站起身,将盆子里剩下的牛奶端到知知面前,语气坚定:“既然你不珍惜,那今天的牛奶就都给哥哥喝吧。梵梵,你看着哥哥喝,好好反省一下。” 知知看着碗里的牛奶,又看了看梵梵,心里有些不忍。 他小声对娘亲说:“娘亲,要不……我把牛奶分给梵梵一点吧?” 郑好好摇摇头,语气不容置疑:“不行,知知。梵梵必须学会珍惜食物,不能总是任性。” 牛奶的香气直朝鼻子里钻,一点都喝不到了,加上心中的委屈,梵梵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抽抽噎噎地说:“娘亲,梵梵知道错了……梵梵以后再也不敢了……” 郑好好看着梵梵哭得像个泪人,心里也有些软了。 一旁的知知吸溜吸溜已经喝了小半碗了,加上刚刚娘亲加到碗里的,其实已经喝了一半多了。 他舔了舔嘴巴上一圈的奶沫,偷偷打量着娘亲的脸色。 她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知知却已经将牛奶推到了梵梵面前:“梵梵,快喝吧,别哭了。” 梵梵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哥哥,又看了看娘亲。郑好好无奈地点点头:“喝吧,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梵梵立刻破涕为笑,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因为喝得太急,牛奶顺着嘴角流下来,他一边喝一边打嗝,“格叽格叽”的声音逗得知知哈哈大笑。 郑好好也被梵梵的模样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慢点喝,别呛着了。” 梵梵喝完牛奶,打了个大大的奶嗝,没曾想竟是一直打下去没停歇了,知知因此而笑得前仰后合。 郑好好看着两兄弟玩闹,这时花衣进来,说是老太太那边有点事要找她,郑好好便出去了,留两兄弟在这边玩闹。 花衣自是留在这边看顾着两个孩子,想着等下就要晚歇了,掀了帘子到外面叫水,准备给两只崽崽洗漱。 室内,知知从后面拍了拍梵梵的后背,温柔的力道恰是刚好,想帮梵梵止住打嗝,却一点都不见效。 葡萄般的水灵灵大眼睛提溜打转,知知忽然想到从前娘亲对付自己打嗝的办法——趁人不注意,从后面吓唬一下,那嗝就止住了! 想到这里,知知计上心头,一想到自己等下要做什么就忍不住想笑。 知知嘿嘿笑了一下,指了指门口朝梵梵道:“梵梵,你看,燕子姨姨端来了好吃的!” 小吃货梵梵自然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好吃的”吸引,整个人机灵的朝门口望去。 恰在此时,知知嘿嘿笑着握紧了笑拳头,悄摸摸的走到了梵梵的身后,准备吓唬他。 只是—— 没控制好力道,一下竟是把梵梵推倒在地了。 “咚”的一声,梵梵的脑袋磕在了椅子角上,顿时鲜血直流。 上一秒还在想着吃的梵梵疼得眼泪直打转,但看到是哥哥推的自己,硬是忍住了没哭出声。 知知看到梵梵满脸是血,吓得脸色发白,自己倒是吓得开始不停地打嗝,边打嗝边哭朝外面奔去:“娘亲!爹爹!梵梵流血了!” 郑好好和宋灵昀听到动静,急忙跑过来,看到梵梵满脸是血,吓得魂飞魄散。宋灵昀立刻抱起梵梵,郑好好则急忙吩咐下人:“快去请大夫!” 然而,府里的下人匆匆跑回来,脸色慌张:“老爷,夫人,不好了!外面出事了!丞相家的女儿自杀了,京都里的大夫都被调去丞相府抢救了!” 郑好好和宋灵昀面面相觑,心中震惊不已。【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10-116 第111章 郑好好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梵梵,心急如焚。 她转头看向…… 郑好好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梵梵,心急如焚。 她转头看向宋灵昀,眼中满是焦虑:“这可如何是好?梵梵伤得这么重,大夫却都被调去了丞相府……” 宋灵昀眉头紧锁,沉吟片刻道:“我这就派人去城郊请大夫,只是” 他顿了顿,郑好好朝他看去,眸色变换中她小声的说:“你是不是也在怀疑什么?丞相家的女儿自尽,此事非同小可。李穗那孩子我见过几次,温婉可人,怎会突然寻短见?” 郑好好想起前些日子在宫中偶遇李穗的情景。 那时李穗正与皇后娘娘在御花园赏花,远远望去,少女眉眼间尽是笑意,温婉可人,虽看起来很是柔弱,但郑好好知道,她内里很是坚定,尤其是敢突破世人成见,从不因和北安王的种种流言蜚语而选择放弃,哪里像是会自尽的人? “灵昀……”郑好好忽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北安王回京时,李穗姑娘曾多次入宫?” 宋灵昀神色一凛:“你是说”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若李穗与北安王两情相悦,那这场“自尽”恐怕另有隐情。 与此同时,边关。 季汝珣正在营帐中批阅军报,忽听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亲卫掀帘而入,面色凝重:“王爷,京中急报!” 不知为何,一阵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季汝珣顾不得训斥亲卫的失礼,急忙站起身来,去接亲卫手里的信。 “王爷,您……节哀。”亲卫的声音裹在风里,递来的素笺上点点红梅刺目。那是李穗及笄那年,他亲手教她调的朱砂胭脂。 他慌忙展开去看,平日里拆信对他而言早就习以为常,今日不知为何拆了几次都未拆开,最后总算是拆开了,信上寥寥数语,却字字如刀:“丞相千金李穗,于昨夜自尽身亡。” 寒铁铠甲未卸,季汝珣握着信笺的手忽然剧烈颤抖。帐篷的帘子不知何时被风刮开了,边关朔风卷着砂砾扑在脸上,竟比不过此刻喉间涌上的腥甜。 “汝珣哥哥,父亲说边关的雪会吃人,你莫要被风雪迷了眼。”记忆里少女踮脚为他系上狐裘,指尖掠过他喉结时微微发颤,“我等你回来看我们种的海棠。” 案头烛火突然爆出灯花,信笺在火光中显出暗纹——竟是御用云龙笺。 报信的人,把想要暗示的内容,尽数藏进了这一张信笺之中,季汝珣几乎是霎时间便明白了什么。 季汝珣瞳孔骤缩,数月前离京时的场景忽然清晰如昨。 “不可能!”季汝珣猛地站起,案几被掀翻在地,“穗穗她”他想起临行前夜,李穗在御花园偏殿与他相会时的情景。 那夜月色如水,两人相对而坐,谁都不曾逾越半分,李穗的声音轻柔如云朵:“汝珣哥哥,我等你回来。”少女眼中泪光闪烁,“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等你。” 季汝珣紧紧攥住信笺,指节发白。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箱笼中取出一方锦帕。那是李穗临别时赠予他之物,上面绣着一枝并蒂莲,针脚细密,可见绣者用心。 “穗穗”季汝珣将锦帕贴在胸口,仿佛还能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兰花香。他想起儿时在御花园初见李穗的情景,那时她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追在他身后喊“汝珣哥哥”。 后来他们一起读书习字,一起赏花品茶。李穗总爱缠着他讲边关的故事,听得入神时,一双杏眼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星星。 “王爷!”亲卫的呼唤将季汝珣拉回现实,“京中还有一事” 季汝珣强压下心中悲痛:“说。” “我们的探子在丞相府打探出来的消息,说李小姐是是为情所困,才”周身的气温愈发的冷,亲卫声音也越来越低。 季汝珣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乍现:“胡说八道!穗穗她” 她说好的会等我,不论时间有多久,她都会一直等着的,那么多年都坚持下来了,一切看起来好像都变得好起来了,他也不会动摇皇权的丝毫,若是皇兄忌惮,他也早就立下誓言。 如今李相在位,是以他和她才不着急,还商量好了,等来日李相退位,那时她再来边关,两相其美,两人便可长久。 他忽然顿住,想起临行前皇帝意味深长的眼神,想起皇后欲言又止的神情。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莫非,这一切都是…… “备马!”季汝珣厉声道。 亲卫不明所以问道:“王爷您去哪?” “即刻回京!” 亲卫大惊:“王爷,没有圣旨,您不能” “我说,备马!”季汝珣一字一顿,眼中杀意凛然。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北安王,而是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 李穗静静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仿若那盛开的一朵白海棠。 太医令站在床边,神色复杂:“小姐服下的药量太大,老夫无能为力,纵使神仙在世小姐怕是也无力回天了,若是小姐服用的药量再少那么一量,老夫还是能试上一试把小姐从鬼门关拉回来,可是小姐这用量,实在是……藏了必死之心啊!” 李丞相的面容仿佛一时间老了十几岁一般,满是沧桑,眼眶通红却是强忍着悲恸:“真的无计可施了吗?老夫求求您,再帮帮老夫吧!老夫就这一儿一女,她若是去了,那老夫活着也是虚度残生了。” 太医闭上眼睛不忍看丞相,摇摇头道:“丞相大人,您还是节哀吧,老夫已为小姐施针,暂时能让小姐清醒一刻钟,大人您还是抓紧时间再和小姐多说几句话,听听小姐可还有什么未了的遗愿吧。” 丞相李玄平站在女儿的床前,背影佝偻:“多谢太医令相助。” 叫人好生送太医离去后,他转身看向床榻上的爱女,眼中满是痛楚,“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李然亦立在一旁,倔强的别着脸不敢看姐姐,面上却是两行泪痕,那眼泪似是止不住一般,仍在流淌着。 李玄平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他想起白日的时候,女儿跪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爹爹,女儿宁愿死,也不要嫁给他人为妻!”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女儿与北安王之间的情谊早已深厚的不可轻易撼动,可是,早已经晚了,都晚了。 若是再早一点,他还可以什么都不要了,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丞相之位,他通通不要了,他只要女儿能好好的活着,能在他离开人世的时候,还能再叫他一声“爹爹”。 皇室凋零,皇上本就忌惮年富力壮的北安王,又有兵权在握,倘若皇帝有个三长两短那北安王稍有反心,必然将整个皇室吞噬,小皇孙年龄尚小势力微弱,必然不是北安王的对手。 也不知皇帝何时发现了穗穗和北安王之间的情谊,又是否因为自己是丞相,才导致了皇帝对北安王猜忌更深,从而加剧了女儿的死亡呢…… 李玄平不敢再想下去,他愈发觉得,自己也是杀死女儿的一个刽子手。 “穗穗,”李玄平走到床前,轻轻抚摸女儿的额头,“爹爹对不起你……都是爹爹对不起你啊!” 李穗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听到了父亲的呼唤。 她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终究无力抬起。 李玄平见状,连忙握住女儿的手,声音哽咽:“穗穗,爹爹在这里,爹爹在这里” 李穗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似乎一时无法聚焦,但很快,她的视线落在了父亲脸上。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爹爹” 李玄平连忙凑近,生怕错过女儿的每一个字:“穗穗,爹爹在,爹爹在” 李穗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声音断断续续:“爹爹对不起女儿让您失望了” 李玄平心如刀绞,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不,穗穗,是爹爹对不起你是爹爹没有保护好你” 李穗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无力开口。她的目光渐渐涣散,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汝珣哥哥他他回来了吗” 李玄平听到女儿提起北安王,心中一阵酸楚,却又不忍心打破女儿最后的希望,只得轻声安慰道:“快了,快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穗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好的景象,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期待:“他他说过会回来的会带我去看边关的雪” 李玄平的眼眶再次湿润,他知道女儿的心早已飞向了边关,飞向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他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额头,声音颤抖:“穗穗,你放心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李穗的呼吸渐渐微弱,眼中的光亮也渐渐暗淡下去。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力气再开口。她的手缓缓从父亲的手中滑落,眼中的光芒彻底消散。 “穗穗!”李玄平发出一声悲痛的呼喊,紧紧抱住女儿的身体,泪水夺眶而出。 李然站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 他猛地转身,一拳砸在墙上,鲜血顺着指节流下,却浑然不觉疼痛,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悔恨,明明早早的便知晓了姐姐的心事,恨自己为何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恨自己为何没有能力保护她,恨为何偏偏是那被皇帝忌惮的北安王- 丞相府那边乱作一团,而宋府亦是一片慌忙,宋灵昀准备出城请大夫的时候,路过丞相府,恰逢太医从丞相府出来,宋灵昀便是不认识太医,但看到了他手里提着的医药箱笼,便是明白,自是将太医请来了宋府。 太医看到梵梵的伤口后,又看到满屋子站满了人,宽慰家里人都不要担心。 太医:“也不知小少爷头上的这块纱布是谁包的,看起来也是懂得几分医理的,小少爷的伤口得到了及时止血,老夫只需要上药包扎即可,血已经止住了,便已无大碍。” 郑好好的心自是松了下来,一旁的余氏连忙夸赞她道:“是我家媳妇,她第一时间就叫人找来了干净纱布按在了伤口上,还好还好,梵梵没事了。” 梵梵已经在郑好好怀里睡着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一旁的知知听到太医说弟弟已经没事了,眼泪再也止不住,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梵梵也不知道是被哥哥的哭声吵醒的还是被太医敷药给痛醒了,睁开眼睛先去看知知,知知也看到梵梵在看自己,连忙跑到他跟前,一边哭一边亲梵梵的小手手,“哥哥对不起,哥哥不是故意的,梵梵哥哥知道错了,哥哥以后都不会再那样玩闹了,梵梵不痛不痛,哥哥亲亲你痛痛飞飞。” 梵梵嘟着嘴,声音带着安慰:“不痛了不痛了,哥哥不哭。” 一贯怕疼的梵梵竟也不哭了,好似真的被知知这么一亲便不痛了似得,但郑好好还是从他紧拧着的眉头感受到他的痛楚,心中满是心疼。 又是心疼梵梵受了伤,又是心疼知知因为愧疚哭的嗓子都哑了- 与此同时,北安王季汝珣正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往京城。他的心中充满了不安与焦虑,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他不敢停下,不敢休息,生怕晚了一步,便会错过什么。 然而,当他终于赶到丞相府时,看到的却是一片素白的灵堂。 李穗的灵柩静静地摆放在中央,四周挂满了白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气息。 季汝珣的脚步猛地顿住,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他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他缓缓走上前,手指颤抖着抚上灵柩,仿佛还能感受到李穗的温度。 “穗穗”他的声音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灵堂中回荡的寂静。 李玄平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一旁的李然看到是他来了,双眼通红怒目而视的狠狠瞪着季汝珣,仿佛要把他身上瞪出几个血窟窿,好叫他也下去陪姐姐。 李夫人看到儿子如此形状,连忙压住他的手,似是安抚,“今日你姐姐下葬,让她走的安心些吧。” 另一旁李玄平看着季汝珣,心中既有愤怒,又有无奈。他知道,这一切的悲剧,并非全然是季汝珣的错,但作为父亲,他无法不怨恨这个让女儿付出生命的男人。 “王爷”李玄平的声音低沉而疲惫,“穗穗她已经走了” 季汝珣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变得冰冷而锐利。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刀般刺向李玄平:“是谁是谁逼死了她?” 李玄平沉默片刻,终究没有回答。他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有些真相不能揭穿。 他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王爷,节哀吧穗穗她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季汝珣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发白。 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悲痛,仿佛一头被困的野兽,随时可能爆发。他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必定有更深的原因。而那个原因,或许正是他一直不愿面对的真相。 “穗穗”他低声呢喃,仿佛在呼唤一个遥远的梦境,“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宣誓一般。随即,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决绝而孤独。 李玄平看着季汝珣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这场风暴,或许会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皇帝正站在御书房窗前,望着远处的天空,神色复杂。他的手中握着一封密信,信上的内容让他眉头紧锁。 “陛下”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低声提醒,“北安王已经回京了” 皇帝的手微微一颤,随即恢复了平静。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深邃而冰冷:“传旨,召北安王入宫。” 太监总管连忙应声退下,心中却隐隐感到不安- 季汝珣踏入皇宫时,天色已晚,宫灯在风中摇曳,映照出他冷峻的面容。 他的步伐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 心中的怒火与悲痛交织,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知道,皇帝召他入宫,绝非简单的叙旧或嘉奖,而是另有深意。 御书房内,皇帝正坐在龙椅上,手中握着一卷奏折,神情淡漠,见季汝珣进来,他微微抬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如珣,你回来了。” 季汝珣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克制:“臣弟参见陛下。”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深邃地看向他:“起来吧,你我兄弟,不必多礼。” 季汝珣起身,目光直视皇帝,眼中没有丝毫退缩:“陛下召臣弟入宫,不知有何吩咐?” 皇帝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你此次回京,可有什么打算?” 季汝珣心中一紧,知道皇帝这是在试探他的态度,他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平静:“臣弟此次回京,只为处理一些私事,待事情了结,便会返回边关,继续戍守边疆。” 皇帝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边关事务繁重,你辛苦了。不过,朕听说你此次回京,似乎与丞相府有些牵扯?” 季汝珣的拳头在袖中紧握,指节发白,面上却依旧平静:“臣弟与丞相府并无过多往来,只是听闻李小姐不幸离世,心中悲痛,特来吊唁。” 皇帝的目光微微一沉,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如珣,你是朕的弟弟,朕自然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李小姐虽好,但她的身份特殊,你与她之间,终究是不合适的。” 季汝珣心中一凛,知道皇帝这是在暗示他不要与李穗有过多的牵扯,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依旧平静:“陛下多虑了,臣弟与李小姐并无私情,只是同为朝廷臣子,心中难免悲痛。” 皇帝点了点头,唇角带着笑意,似乎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如此甚好。朕已为你物色了几位合适的女子,待你回京后,便可择日成婚。” 季汝珣心中一沉,知道皇帝这是在借着婚事来变相的逼他,让他拿出来该有的态度。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依旧平静:“陛下厚爱,臣弟感激不尽。只是臣弟心中已有打算,不愿再劳烦陛下费心。”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如珣,朕是为你好。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家了。李小姐已逝,你何必再执着于过去?” 季汝珣的拳头在袖中紧握,指节发白,面上却依旧平静:“陛下,臣弟心中自有分寸,不敢劳烦陛下费心。” 皇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如珣,朕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你是朕的弟弟,朕自然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季汝珣的心中怒火翻涌,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知道,皇帝哪里是在逼他放弃李穗,这分明是在逼他屈服。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依旧平静:“陛下,臣弟明白了。” 皇帝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如此甚好。你先退下吧,好好休息,过几日就回去吧。” 季汝珣躬身行礼,转身离去。走出御书房的那一刻,他的拳头紧握,指节发白,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知道,皇帝不会轻易放过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李穗。他必须尽快行动,否则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第112章 季汝珣离开皇宫后,心中怒火难平。 他知道,皇帝对他的…… 季汝珣离开皇宫后,心中怒火难平。 他知道,皇帝对他的猜忌已经深入骨髓,而李穗的死更是让他看清了皇权的冷酷无情。 他回到王府,立即召集了心腹将领,开始秘密筹划。 多年潜伏在京都的暗卫,各个都是最核心的心腹,他们早就做好了反叛的准备,只是不知道哪一天会在什么时候来临。 而此时,北安王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们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王爷,我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直在等待您的命令,只要是您一声令下,我们必定生死相随!” “如今正是敏感时期,皇帝如今正猜忌……此时我们但凡有所行动,必然会招致皇帝的怀疑,若是……该如何是好?”一位跟随季汝珣多年的心腹低声问道,眼中满是忧虑。 季汝珣目光冷峻,语气坚定:“皇帝已经不再信任我,甚至不惜逼死穗穗。他此番做法,便是在逼我行动,此时我做与不做,都是错。君要臣死,何患无辞?总会有说辞等着置我于死地。” 心腹们面面相觑,最终纷纷点头:“王爷,我们誓死追随!” “今夜我便启程,你们需要在京都,我们里应外合,你们要做的事是……” 北安王府书房里的烛火直到很晚很晚才熄灭。 日上三竿之时,*本应人来人往伺候的北安王府,竟安静的如无人之境一般。 若非有三三两两扫撒之人时不时穿堂而过,书房里仍有北安王偶尔响起来的吩咐之声,监视之人差点都要去皇宫里和皇帝报告北安王跑了。 殊不知,真正的北安王,早已在夜深人静之时出了城,如今在书房中人,乃是善口技的暗卫- 丞相李玄平在女儿去世后,心灰意冷,形容枯槁,心思已然不在朝堂之上,又怕帝王之心难以捉摸,若有一日北安王真的反了,朝堂惊变的第一刀便是李家,便主动向皇帝请辞归乡。 皇帝虽然表面上挽留,但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李玄平与季汝珣的关系虽说算不上亲密,但因着李穗一事,李家便和季汝珣彻底的绑在了一起,若是继续留在朝中,难免会成为季汝珣的助力。 “李爱卿,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不便强留。”皇帝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虚伪的惋惜,“你为朝廷鞠躬尽瘁多年,朕心中感激。如今你既然想回乡养老,朕便准了。” 李玄平跪地谢恩,心中却明白,皇帝早已对他失去了信任。 “只是……”皇帝不抬头看他,只是把玩手中佛珠,语气平淡,“爱卿之子李然现任刑部侍郎,不知是否也要一同辞官回乡?” 李玄平蓦地惊出一身冷汗,连连弯腰拱手道:“犬子才干不多,胜在一片拳拳之心,若是能得皇上青睐,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皇帝能放他走,但是却不能放李然走。虽说皇后亦是他的女儿,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皇后诚然只是皇后而非李氏之女。 若是李然也走了,岂不是在明摆着昭告皇帝,他们李家同北安王同仇敌忾亦藏着反叛之心吗? 皇帝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两人虚以逶迤寒暄几句,皇帝便借口去皇后宫中叫他走了。 李玄平起身离开皇宫,宫道之上,背影显得格外苍凉- 随着李玄平的离去,朝中局势变得更加微妙。 皇帝开始加紧为梁梁谋划,生怕自己一旦驾崩,年幼的皇孙无法应对季汝珣的威胁。 一日,皇帝留宿皇后宫中。 皇帝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目光沉沉地望着殿外的夜色。 一侧案几软座上的皇后眸色深邃,却压下心间无限思量,不着痕迹的叹息一声,旋即换上笑容,轻轻为他斟了一杯茶,柔声道:“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父亲已经辞去官职归乡了,李然仍在刑部任职,官场上波诡云谲变动不已,人人都感觉风雨欲来,只是不知那日是何时。 她知道,若是真的有哪一天,她必是自身难保了,只求弟弟能够抽身而出,她能做的,便只是陪着皇帝走完这一程,那些恩爱恨怨便都随风去吧,她已无力改变。 皇帝接过茶盏,却并未饮下,只是缓缓摩挲着杯沿,似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他抬眼看向皇后,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试探:“皇后,国丈辞官归乡,丞相之位空缺,朝中不可一日无相。不知皇后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皇后闻言,神色如常,心中却微微一紧。她知道,皇帝这是在试探她的心思。 她放下手中的茶壶,轻轻抚了抚衣袖,沉吟片刻后道:“陛下,丞相之位关系重大,需得才干出众、忠心耿耿之人方能胜任。臣妾虽久居深宫,但也听闻朝中有几位大臣颇有才干……” “哦,说来听听。” “不知陛下可曾考虑过宋氏的宋灵昀?” 皇帝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兴趣:“哦?宋灵昀?朕倒是听过他的名字,据说此人年轻有为,颇有才干。只是……朕想知道,皇后为何觉得他合适?” 皇后微微一笑,语气温婉:“宋灵昀虽出身寒门,但学识渊博,处事沉稳,且无世家根基,亦无姻缘纽带,与朝中各派皆无利益牵扯。这样的人,既能专心为陛下分忧,又不会因私心而动摇朝纲。况且,他年轻有为,若能得陛下重用,必能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力。” 皇后神色迟疑,似还有话要说,皇帝看出她犹豫的神色,便出言推了一把:“皇后但说无妨。” 皇后笑了笑,“想必,臣妾所想,和皇上您想的应是一样的。” 两人相视,眸中都透露出心有灵犀之色。 “那宋氏一家,对梁梁和康康多有照拂,臣妾亦是去过几次宋家,看得出宋氏对梁梁和康康的一片真心,若是宋灵昀委以重任,想必在梁梁独挑大梁之时,能够一心辅佐。” 皇帝听罢,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道:“皇后所言极是。宋灵昀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朕也曾听闻他在刑部任职时,办事干练,颇有建树。只是……他毕竟年轻,资历尚浅,若是骤然提拔为丞相,恐怕朝中会有非议。” 皇后轻轻一笑,语气从容:“陛下,资历固然重要,但才干与忠心更为关键。宋灵昀虽年轻,但若能得陛下信任,必能不负所托。至于朝中非议,陛下只需稍加安抚,便可平息。况且,如今朝中局势微妙,陛下正需一位无牵无挂、忠心耿耿的丞相来辅佐。” 皇帝听罢,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皇后所言有理。既然如此,朕便考虑提拔宋灵昀为丞相。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皇后微微一笑,柔声道:“陛下英明。”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伸手握住皇后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皇后,朕这些日子忙于朝政,倒是冷落了你。你为朕分忧解难,朕心中甚是感激。” 皇后掩唇哂笑,低眉顺目,语气温柔:“陛下言重了。臣妾身为皇后,理应为陛下分忧。只要陛下龙体康健,朝局安稳,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皇帝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有你陪在朕身边,朕心中也安稳许多。只是……朝中局势复杂,朕心中总有些不安。”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轻声道:“陛下不必过于忧心。只要陛下稳坐龙椅,朝中再大的风浪也能平息。臣妾相信,陛下定能化险为夷,稳固江山。” 皇帝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殿外的夜色,语气低沉:“但愿如此。”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皇帝略显疲惫的面容。皇后静静陪在一旁,心中却思绪万千。她知道,皇帝对季汝珣的猜忌已深,朝中局势随时可能生变。而她所能做的,便是尽力为皇帝分忧,稳住朝局。 自那日之后,皇帝便开始频繁召见宋灵昀,意欲对他委以重任。 “宋爱卿,朕知道你为人正直,能力出众。”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深邃,“如今朝中局势复杂,朕需要你这样的忠臣来辅佐梁梁。” 宋灵昀心中一凛,知道皇帝这是在试探他的忠诚。他连忙跪地,恭敬道:“陛下厚爱,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皇孙,保我大周江山稳固。”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宋灵昀离开皇宫后,心中却并不轻松。 他知道,皇帝对季汝珣的猜忌已经达到了顶点,而季汝珣的反心也日渐显露。 作为丞相,他必须在皇帝与季汝珣之间找到平衡,否则一旦局势失控,整个大周都将陷入动荡- 宋灵昀的任命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尽管皇帝有意提拔他,但朝中各方势力对此反应不一,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和权臣,对宋灵昀这样一个出身寒门、资历尚浅的年轻人骤然升任丞相之位,感到极为不满。 朝会上,礼部尚书率先发难:“陛下,丞相之位乃国之重器,非德高望重、资历深厚者不可胜任。宋灵昀虽才干出众,但毕竟年轻,恐难以服众。臣以为,此事还需慎重考虑。” 紧接着,兵部尚书也附和道:“陛下,宋灵昀虽在刑部有所建树,但丞相之位涉及朝政全局,非一隅之才可胜任。臣以为,应当从朝中老臣中选拔更为妥当。” 面对群臣的质疑,皇帝神色冷峻,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语气威严:“诸位爱卿所言,朕并非不知。然而,宋灵昀虽年轻,但其才干与忠心,朕心中有数。如今朝中局势复杂,朕需要的是一位无牵无挂、忠心耿耿的丞相,而非那些结党营私、心怀叵测之人。” 皇帝的话音刚落,殿内顿时一片寂静。群臣面面相觑,无人敢再轻易开口。 就在此时,御史大夫站了出来,恭敬道:“陛下,臣以为宋灵昀虽年轻,但其才干与忠心确实无可挑剔。况且,陛下既然已决定提拔他,臣等自当遵从圣意。只是,臣担心朝中某些势力会因此心生不满,恐生事端。” 皇帝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凌厉:“心生不满?朕倒要看看,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宋灵昀的任命,朕意已决,任何人不得再有异议!” 皇帝的强硬态度让群臣不敢再言。然而,朝中的暗流并未因此平息- 几日后,朝中开始流传一些关于宋灵昀的流言蜚语,称他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甚至有人暗中散布谣言,称他与北安王季汝珣有勾结。 这些流言迅速在朝中蔓延,甚至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皇帝对此并未立即表态,而是暗中派人调查。然而,调查的结果却显示,这些流言并无实据,显然是有人故意散布,意在阻挠宋灵昀的任命。 皇帝心中明了,知道这是朝中某些势力在暗中作祟。他冷笑一声,心中已有了决断。 次日朝会上,皇帝当着群臣的面,直接点名了几位散布流言的官员,语气冰冷:“朕听闻,近日朝中有人散布谣言,诋毁宋灵昀。朕已查明,这些谣言纯属子虚乌有。朕今日在此明言,若再有谁敢在朝中兴风作浪,散布谣言,朕定不轻饶!” 皇帝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群臣心头,那些原本心怀不满的官员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最终,在皇帝的铁血手腕下,宋灵昀的任命得以顺利通过。朝中的非议自明面上平息,宋灵昀正式出任丞相,开始辅佐皇帝处理朝政- 宋府。 春日的阳光洒在熊宝宝幼儿园的院子里,孩子们围坐在闲安王季汝麟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季汝麟笑眯眯地看着这群天真无邪的孩子,心中满是柔软。他忽然心血来潮,问道:“小朋友们,你们是喜欢娘亲还是阿爹呀?” 孩子们一听,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我喜欢娘亲!娘亲会给我做好吃的!”知知第一个举手,小脸上满是欢喜。 “我喜欢阿爹!阿爹会带我去骑马!”星星也不甘示弱,眼睛亮晶晶的。 “我喜欢娘亲和阿爹!他们都对我很好!”月儿妹妹甜甜地笑着,声音清脆。 康康在一旁捏着衣角,眼眶微红,他没有娘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 在没有来熊宝宝幼儿园的时候,他对娘亲还没有什么概念,但是自从来了这边,看到知知和梵梵的爹爹和娘亲,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原来有娘亲是那样的呀。 是和皇祖母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可是,他也问过皇祖母很多次,每次皇祖母都是说着说着便引着他去玩了,他玩心太重,每次都被皇祖母忽悠到,便没有下文了。 季汝麟自是知道皇室的情况,直接略过了康康,可没想到康康支支吾吾的也回答道:“我喜欢皇祖母。” 轮到梵梵时,他先是抬头看了看知知,在哥哥看过来之时又慌忙低下头,小手捏着衣角,似是害怕哥哥听到似得小声说道:“我也喜欢祖母。” 季汝麟一愣,没想到梵梵会这么回答,他和康康又不一样,爹娘都在身边,不说爹娘,宋遇知是他的哥哥,也对他那么好,他为何还会说喜欢祖母? 季汝麟这段时间也经常来宋府,他怎么没听说过梵梵经常缠着祖母的,难道是跟着康康就那么顺着说了? 他蹲下身,温柔地问道:“为什么呢?难道你不喜欢阿爹和娘亲吗?” 梵梵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一丝委屈:“阿爹和娘亲更喜欢哥哥,他们总是陪着哥哥,很少陪我。” 季汝麟眉头微皱,继续问道:“梵梵为何这般说?阿爹娘亲喜欢哥哥,所以你不喜欢哥哥吗?” 梵梵咬了咬嘴唇,似乎感受到身上落了一道道灼灼的视线,声音更小了:“不喜欢。” 就在这时,知知从旁边走了过来,听到弟弟的话,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回头看了一眼梵梵,眼中满是失落和伤心,捂住了脸随即转身跑开了。 季汝麟见状,连忙对星星说道:“星星,你去看看知知,别让他跑远了。” 星星点点头,快步追了出去。 季汝麟回过头,继续问梵梵:“要是没有了你哥哥呢?你会怎么样?” 梵梵一听,想到了什么,眼眶立刻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行!哥哥不能没有!娘亲和爹爹会哭哭的!” 季汝麟心中一软,轻轻拍了拍梵梵的头:“可是你自己也还是个宝宝呀,你也需要被爱,被照顾。” 梵梵原本只是轻声抽泣着,听到季汝麟的话哇的一声哭的更狠了,小手抹着噼里啪啦朝下落的眼泪。 季汝麟有些慌了,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安慰梵梵哭的更厉害了,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着眼泪,轻声哄着:“娘亲和阿爹肯定也和爱哥哥一样爱梵梵的,只是梵梵自己那么觉得对不对?” 声音带着哭腔:“可是……可是我觉得,最爱我的人是哥哥!因为哥哥会把所有最好的都给我。” 季汝麟愣住了,没想到梵梵会这么说。 他回想起刚才知知跑开时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梵梵虽然嘴上说不喜欢哥哥,可心里却比谁都依赖他。 季汝麟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千,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北安王季如珣。 正是因为哥哥的牺牲和付出,自己才能过上这样无忧无虑的闲散日子,而哥哥却一直在边关,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 季汝麟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他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要去找皇帝,请求去“游玩”,反正只要是出了京都,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到时候绕道去边关,去看看哥哥,实际上,他是想守在哥哥身边,不再回来了。 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梵梵的肩膀:“梵梵,你要记住,哥哥是爱你的,你也一定要好好爱哥哥,知道吗?” 梵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与此同时,幼儿园的院子里,知知那边。 知知跑到了院子的一角,蹲在一棵大树下,双手紧紧抱着膝盖,眼泪无声地滑落。他的心里充满了委屈和失落,弟弟的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星星追了过来,看到知知蹲在那里,轻轻地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小声问道:“知知,你怎么了?为什么跑出来了?” 知知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声音有些哽咽:“星星哥哥,梵梵说不喜欢我……他说阿爹和娘亲更喜欢我,所以他也不喜欢我……” 星星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知知的肩膀,安慰道:“知知,你别难过,梵梵还小,他可能只是觉得你得到了更多的关注,所以才会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是很喜欢你的。” 知知摇了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觉得阿爹和娘亲更喜欢我。我喜欢梵梵,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分走爹爹娘亲的爱,他喜欢吃东西,我都记得他爱吃什么,我都省下来给他吃了,我……”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可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身体都已经好多了,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事,是不是娘亲担心他身体的时候,让梵梵误会了。 知知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好难过。 星星叹了口气,轻轻抱住知知:“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好哥哥。梵梵可能只是有点嘴硬,但他心里一定是很爱你的,你要相信他,好不好?” 知知靠在星星的肩膀上,抽泣着说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他捂着胸口,眼泪霹雳啪嗒的落着,砸在土地上,仿佛发出无声的巨响,泪眼婆娑的仰头望着星星:“星星哥哥,我也不想那么难过,可是我这里好痛好痛,好像那个吃人的大怪兽又要来吃我了一样痛,知知好害怕,不想让梵梵讨厌我。” 星星轻轻拍了拍知知的背,柔声说道:“知知,不哭了不哭了。等会儿我们回去,你再和梵梵好好聊聊,好不好?你们是兄弟,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知知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季汝麟牵着梵梵的手走了过来。 梵梵的眼睛也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他看到知知蹲在那里,立刻松开了季汝麟的手,快步跑了过去。 “哥哥……”梵梵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站在知知面前,低着头,小手捏着衣角,似乎有些不敢看知知的眼睛。 知知抬起头,看到梵梵站在自己面前,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站起身,轻轻抱住了梵梵,声音哽咽:“梵梵,对不起……哥哥不知道你会这么想。哥哥从来没有想过要抢走阿爹和娘亲的爱,哥哥也很爱你……” 梵梵被知知抱住,眼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紧紧抓住知知的衣服,声音带着哭腔:“哥哥,对不起……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只是觉得阿爹和娘亲总是陪着你,我有点难过……可是我最喜欢的人还是哥哥……” 知知听到梵梵的话,心口原本的痛像是被揉开了一样,不痛了反而酸酸的,他紧紧抱住梵梵,轻声说道:“梵梵,哥哥也最喜欢你了。以后哥哥会多陪你,好不好?我们一起去玩,一起去骑马,一起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梵梵点了点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好……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 知知摇了摇头,轻轻擦掉梵梵脸上的眼泪,亲了亲梵梵的额头:“哥哥不生气。” 梵梵抬起头,他扑进知知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哥哥,对不起……” 知知轻轻拍着梵梵的背,眼中泪光婆娑:“没关系,哥哥永远爱你。” 春日的阳光洒在兄弟俩的身上,温暖而明亮。 季汝麟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兄弟紧紧相拥,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柔声说道:“知知,梵梵,你们要记住,兄弟之间要互相理解,互相爱护。阿爹和娘亲的爱是无限的,他们爱你们每一个人,只是有时候表达的方式不一样。你们要相信,他们都是爱你们的。” 知知和梵梵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 季汝麟看着他们,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洒在院子里,照在孩子们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暖。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决定,心中一阵坚定。他蹲下身,对知知和梵梵说道:“知知,梵梵,叔叔要离开一段时间,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好好照顾彼此,知道吗?” 知知和梵梵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知知问道:“叔叔,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季汝麟笑了笑,摸了摸知知的头:“叔叔要去看看我的哥哥,他一直在很远的地方,很久没有回来了。叔叔想他了,所以要去看看他。” 梵梵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叔叔的哥哥也会像叔叔一样好吗?” 季汝麟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是的,叔叔的哥哥很好,他很爱叔叔,就像你们的哥哥爱你们一样。” 知知和梵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不舍。 季汝麟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决心。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他要去找哥哥,去守护他,去陪伴他。 季汝麟转身离开幼儿园,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他要去找皇帝,告诉他自己要去边关。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就再也不会回到这繁华的京都了。但他不后悔,因为那里有他最敬爱的哥哥,他要去守护他,就像哥哥一直守护着他一样。 季汝麟走出幼儿园,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他的脚步坚定,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心。 他知道,这一去,或许会面临无数的艰难险阻,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要去找哥哥,去守护那个一直默默为他付出的人。 季汝麟抬头望向远方,嘴角微微上扬,心中默念:“哥哥,等我。” 第113章 近日京城街头巷尾,不知从何处流传开一首古怪童谣。 稚…… 近日京城街头巷尾,不知从何处流传开一首古怪童谣。 稚嫩的童声唱着:“异星起,帝星暗,黑光直指北安边;紫微摇,将星落,唯有宋门保平安。” 这童谣起初只在市井小儿间传唱,后来竟连深闺中的贵女们也低声哼起。 短短三日,便如春风拂过京城每个角落。 “荒谬!简直荒谬!” 早朝之上,礼部尚书刘大人气得胡子直颤,手中奏折“啪”地摔在地上。 他指着殿外方向,声音因愤怒而尖锐:“陛下!那童谣分明是有人刻意散布,意在动摇国本!臣请立即彻查,严惩造谣者!” 皇帝端坐龙椅,面色沉静如古井,唯有指尖在龙纹扶手上轻轻敲击的节奏泄露了一丝心绪。 他目光扫过殿中众臣,最后落在垂首而立的宋灵昀身上。 “宋爱卿以为如何?” 宋灵昀出列行礼,青玉笏板映着晨光:“回陛下,臣以为童谣一事蹊跷,若只是市井流言,不足为虑。但钦天监昨日奏报,确观测到天象有异……” 他话音未落,殿中已是一片哗然。 “肃静!”太监总管尖声喝道。 皇帝抬手示意宋灵昀继续。 “钦天监观测到紫微星旁确有一颗新现黑星,光芒渐盛。而其所指方位——”宋灵昀顿了顿,声音平稳如常,“恰是北安王府邸所在,不过,臣的府邸,也在此方位。” 一时间,大殿静得能听见铜漏滴水之声。 户部尚书突然出列:“陛下!天象示警,非同小可!宋大人府邸与北安王府仅一街之隔,这……” “张大人此言差矣!”刑部侍郎李然打断道,“天象之说虚无缥缈,岂可轻信?宋大人为官清正,朝野共鉴。若因一首童谣、一颗星辰便生猜疑,岂不寒了忠臣之心?” 皇帝目光深邃,看向钦天监正:“爱卿可有详解?” 钦天监正颤巍巍出列:“回陛下,黑星现世确非吉兆,但星象玄妙,需详加推演……” “够了。”皇帝突然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刺目耀眼,“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众臣面面相觑,只得跪拜退下- 边关的夜风裹挟着砂砾,拍打在军帐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季汝珣独坐案前,手中密信已被他捏得皱皱巴巴。 烛火跳动,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在帐壁上,像一尊冷硬的雕像。 “黑星现世,直指本王府邸?”他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如闷雷,“皇兄这步棋,下得倒是妙。” 帐帘微动,亲卫统领季十七悄无声息地单膝跪地:“王爷,京城密探还有口信。” 季汝珣指尖轻敲案几:“讲。” “钦天监副监刘琮前日秘密拜访了刘尚书府,逗留至三更方离。”季十七抬眼看了看主子的脸色,“探子听到他们提及‘改星图’三字。” “改星图?”季汝珣猛地站起身,玄铁铠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他大步走到军帐一侧,刷地拉开帷幔,露出一张精细绘制的星象图。 烛光下,他修长的手指在图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一处:“紫微星在此,若按正常推算,所谓‘黑星’方位……”手指向左下方移动半寸,“还有宋府。” 季十七倒吸一口凉气:“我们可以篡改星象方位?” 季汝珣不答,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一方锦帕。 帕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边角已经有些磨损。 他拇指轻轻摩挲着那朵莲花,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又转瞬化为彻骨寒意。 “穗穗……”他低唤一声,随即猛地攥紧锦帕,“十七,你亲自回京。需要你去办三件事:一是查清童谣源头都杀了,把童谣改了,传成宋府;二是篡改星图;三是……”他顿了顿,声音冷如冰刃,“查查宋灵昀到底站在哪边。” 季十七抱拳领命,却又犹豫道:“王爷,若宋大人真是皇帝的人……” “那便除了。”季汝珣背过身,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大事在即,容不得半点闪失。” 若是宋灵昀看到新传出来的童谣,能急流勇退,他还当宋灵昀是个可用之才,等他登基之时,还能重新再启用,若是…… 帐外忽起一阵狂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阴影中,季汝珣的身影忽明忽暗,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不知何时,京中的童谣一夜之间全部变了味道,依旧是黑星,只是针对的那个人,从北安王一夜之间变成了宋府。 宋灵昀身在高位,家里有两位小少爷,各个都是一表人才,最主要的是,这两位小少爷,都和小皇孙走得很近! 若是这两位小少爷成人以后,和小皇孙共事,若是皇孙对两人言听计从,那天下岂不是成了宋氏的天下? 京都众人,越想越传神,越思量越惊恐,一时间,谣言四起,朝堂之上,宋灵昀的弹劾也越来越多。 稍微有些眼力见的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有几股无形的势力再不断的纠葛翻涌,只要是被裹挟进去,定然尸骨无存。 一时间人人自危- 宋府后院,知知和梵梵蹲在梧桐树下,用小木棍在地上画着星星。 “哥哥,黑星真的会吃人吗?”梵梵歪着头,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姜姜听我们家嬷嬷讲了,黑星专吃不听话的小孩。” 知知用力摇头,发髻上的红绳跟着晃动:“才不是!爹爹说了,星星离我们可远了,根本吃不到人。”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但是月儿妹妹今天没来上学,她家来人说她病了……” 知知的小脸上闪着难过的神色,小眉毛挤成了一团,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只觉得很难受。 梵梵突然扑到知知怀里,小身子微微发抖:“哥哥,我害怕。昨天去买糖葫芦,那些小孩都指着我说‘是黑星的孩子’……” 知知紧紧抱住弟弟,学着娘亲哄他们的样子轻拍梵梵的背:“不怕不怕,哥哥在呢,等爹爹回来,一定能把坏星星赶跑!” 知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难过了,他抬手轻轻捂着胸口,隐隐约约觉得不舒服。 正说着,郑好好从廊下走来,月白色裙裾扫过青石板。 她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搂入怀中,声音温柔似春风:“怎么躲在这儿?燕子姨姨做了桂花糕,再不去星星和姜姜可要吃完啦。” 知知仰起脸,眼中含着泪:“娘亲,为什么大家都说我们家有黑星?爹爹是不是要变成坏人了?” 郑好好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显,轻轻刮了下知知的鼻尖:“傻孩子,你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那些传言都是……” 她突然停住,望向府门方向。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是宋灵昀回来了。 她相信他,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最近熊宝宝幼儿园也没开了,京中情形越来越危机,从前几日的时候,皇帝那边就不让康康过来念书了。 郑好好敏锐的觉察到,似乎一切都要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御书房内,皇帝负手立于窗前。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触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查清楚了?” “回陛下,改编版的童谣最初是从西市一个卖糖人的老翁口中传出。但那老翁……”黑衣人顿了顿,“三日前就已暴毙。” 皇帝冷笑一声:“果然。” 他转身看向案几上的星图,“钦天监那边可有异动?” “监正大人近日闭门不出,但副监昨夜秘密拜访了刘尚书府。” “刘家……”皇帝眼中寒光一闪,“朕记得刘家与北安王有姻亲?” “是,刘尚书侄女是北安王侧妃。” 皇帝沉默良久,突然问道:“宋灵昀今日回府后有何举动?” “宋大人一回去就闭门谢客,只召了府中幕僚议事。不过……”黑衣人犹豫道,“小皇孙今日又闹着说要去宋府,说是找宋家公子玩耍,皇后娘娘拦下了。” 皇帝眉头微蹙:“康康近日还去?” “回陛下,自童谣传出后,就不再去了,不过……” 他又说,“小皇孙还是会偷偷溜出去宋府,大皇孙倒是不去。”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阳光照在皇帝案头的奏折上——那是宋灵昀请辞的折子,朱批处仍是一片空白。 皇帝突然轻叹一声:“传旨,明日朕要微服出宫。” 黑衣人愕然抬头:“陛下要往何处?臣好安排护卫。” “宋府。”皇帝淡淡道,“朕要亲眼看看,这‘黑星’究竟是何模样。”- 夜深人静,宋府书房仍亮着灯。 宋灵昀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纸张渐渐蜷曲焦黑。 郑好好端来参茶,轻声道:“李然信中所言属实?童谣真是北安王派人散布?”* “十之八九。”宋灵昀揉了揉眉心,“但他目的并非针对我,而是……” “陛下。”郑好好接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这是逼陛下在您和他之间做选择。” 宋灵昀苦笑:“可惜陛下这局棋下得早了,北安王尚未举兵,朝中先乱。” 他握住妻子的手,“我已命人收拾行装,辞呈我也已经递交,一旦辞官获准,我们即刻离京。” 这里已经不太平了,他入仕是为了家,如今出仕亦是为了这个好不容易才慢慢好起来的家。 郑好好正要说话,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宋灵昀悄声走到窗前,猛地推开。 月光下,梁梁和康康狼狈地趴在地上,旁边是几块垫脚的青砖。 “殿下?!”宋灵昀大惊,连忙将两个孩子扶起,“这……这是何故?” 梁梁小脸紧绷,行了个标准的宫礼:“宋大人恕罪,我、我们听说您要辞官回乡,想来找知知和梵梵……” 皇帝管控的很严厉,他们好不容易才溜出来的。 康康直接扑上来抱住宋灵昀的腿,眼泪鼻涕糊了一袖子:“宋叔叔不要走!皇祖父最能听进您的话了,您走了就没人管那些坏人了!” 郑好好连忙将两个孩子带进屋内,用帕子给康康擦脸:“殿下别急,慢慢说,是谁告诉你们宋叔叔要走的?” 梁梁抿了抿嘴:“昨晚我去给皇祖父请安,听见他和皇祖母说……说宋叔叔请辞是为了保全皇室颜面……” 宋灵昀与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皇帝尚未拿定主意。 “殿下放心。”宋灵昀蹲下身,平视两位皇孙,“臣不会轻易离开。只是……” 他犹豫片刻,“若真有那么一天,还请殿下多照拂知知和梵梵。” 梁梁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龙纹玉佩,郑重地放在宋灵昀手中:“宋叔叔,这是皇祖父赐我的,您拿着它,就没人敢欺负您了。” 康康也忙不迭地摘下金项圈:“还有我的!都给宋叔叔!” 烛光下,宋灵昀的眼眶微微发红。 他将玉佩和项圈仔细戴回两个孩子身上,声音有些沙哑:“殿下厚爱,臣……铭感五内。” 窗外,一片乌云悄然遮住了月亮。夜风骤起,吹得书房窗棂咯咯作响。 天象异变,山雨欲来。 梁梁和康康说什么都要去把知知和梵梵叫起来,几个小朋友好一番哭诉。 夜半时分,好生送走了两位皇孙,宋灵昀和郑好好夫妇辗转难眠。 就在这时,窗棂又有响动,宋灵昀起身警觉,窗棂被推开,一个黑衣劲装男人立在窗前。 “陛下密诏,宋大人速速随我进宫。” 深夜密诏,宋灵昀回身和已经起身的郑好好对视一眼,郑好好眼中闪着不安,他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黑衣人走了- 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 皇帝披着常服,正在批阅奏折。 见宋灵昀进来,他放下朱笔,直接了当:“爱卿的辞呈,朕看了三遍。” 宋灵昀跪伏在地:“臣无能,愧对陛下信任。” “起来吧。”皇帝叹了口气,“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宋灵昀起身,垂首而立。 烛光下,他注意到皇帝案头摊开的正是钦天监的星象图,上面朱笔圈出的黑星位置,赫然是北安王府所在。 皇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轻笑一声:“爱卿也发现了?” “臣愚钝……” “不必装糊涂。”皇帝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色,“真正的星图在此,外间流传的却是篡改过的版本,爱卿可知为何?” 宋灵昀心跳如鼓:“臣……不敢妄测圣意。” 皇帝转身,目光如炬:“因为朕需要你留下。” 一句话如惊雷炸响,宋灵昀猛地抬头,正对上皇帝深邃的目光。 “北安王谋反在即,朝中能与他抗衡者,唯爱卿一人。”皇帝走回案前,手指重重按在星图上,“这篡改的星图,正是他试探朕的手段。若朕因此贬斥于你,便是中了他的计。” 宋灵昀袖中双手微微发抖:“陛下,臣一介书生,何以……” “梁梁和康康近日总往你府上跑,你以为朕不知?”皇帝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两个孩子亲近知知和梵梵,连朕赐的玉佩都舍得送出去。” 宋灵昀心头一震,想起今夜两位小皇孙翻墙而来的情景。 皇帝从案几抽屉中取出一物,推到他面前,正是梁梁的龙纹玉佩。 宋灵昀心中大惊,这个玉佩他明明收好了的,再一次对权势的力量感到惊愕。 “孩子的一片真心,朕不会辜负。”皇帝声音低沉,“宋爱卿,朕要你留下,不仅是为制衡北安王,更是为了……” 他顿了顿,“若朕有不测,望你能护佑两位皇孙周全。” 宋灵昀如遭雷击,扑通跪下:“陛下何出此言!龙体……” “朕近来时常心悸,太医院束手无策。”皇帝苦笑,“有些事,不得不早做打算。” 窗外忽起一阵狂风,吹得窗棂咯咯作响。 有乌云遮住了月亮,御书房内顿时暗了几分。 宋灵昀跪在阴影中,内心天人交战,他对朝中的局势看的清晰,只是皇帝如今这番话,又让他难以抉择,帝王托孤般的信任令他无法拒绝- 宋府内,郑好好抱着熟睡的梵梵,轻声哼着摇篮曲。 知知蜷在她脚边,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裙角,即使在睡梦中也皱着眉。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郑好好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盈满泪水。 宋灵昀轻轻推开门,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凉气。 他蹲下身,将妻儿一同拥入怀中。 “皇上……没准你辞官?”郑好好声音颤抖。 宋灵昀摇头,将御书房之事简略说了。 当提到皇帝托孤之言时,郑好好脸色煞白:“这是要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啊!” “嘘……”宋灵昀示意她小声,轻轻将梵梵抱到小床上,又弯腰抱起知知,“我抱他们回房睡。” 安顿好两个孩子,夫妻二人回到内室。 宋灵昀终于卸下坚强伪装,疲惫地坐在床沿:“好好,我该怎么办?若留下,北安王必视我为眼中钉;若执意辞官,又辜负了皇上托付……” 郑好好跪坐在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现代有句话叫‘政治没有无辜者’。但我想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和孩子们都会支持你。” 她眼中闪烁着宋灵昀从未见过的坚定光芒:“如果你决定留下,我们就一起面对。如果你要走,今晚就能收拾行装。” 宋灵昀深深望着妻子,想到两个孩子,心中如擂鼓阵阵。 一切待明日再抉择吧。 他已然,做出了抉择- 第二日天色昏暗。 宋灵昀便去上朝了,宋府一如往日的宁静。 太阳升起的时候,府里开始活动起来,花衣和燕子两人分别服侍着知知和梵梵起床。 因为童谣的缘故,所有的孩子都不来宋府了,为了避嫌,康康也被严令禁止到宋府来。 家里只有知知和梵梵,还有星星和姜姜。 郑好好的精神也不是很好,但是为了不让孩子们看出端倪,还是强打着精神,佯装出心情愉悦的样子。 她在教室里教孩子们练书法。 知知和梵梵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只是怕娘亲和爹爹担心,他们也都强装着开心,试图能让娘亲展露笑颜。 知知握着毛笔,认真的临帖,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知知握着笔,感觉手使不上力气了。 知知手中的毛笔突然坠落在宣纸上,墨汁像黑色的泪晕染开来。 他小小的身子晃了晃,右手下意识揪住胸前的衣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嘴唇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 “哥哥?”梵梵抬头,看到知知捂着胸口,呼吸急促得像被捂起来的那只鸭子,那只月月送给他们的鸭子。 “娘…娘亲……”知知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气若游丝的呢喃,“疼…知知好疼……” 知知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随即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后倒去。 “哥哥!”梵梵尖叫着扑上去,却没能接住知知。 知知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 第114章 “哥哥!”梵梵扑过去时,膝盖在硬木地板上磕出淤青却浑然不觉。 …… “哥哥!”梵梵扑过去时,膝盖在硬木地板上磕出淤青却浑然不觉。 他颤抖的小手摸到知知的脸,冰凉得像井水浸过的石头。 更可怕的是,知知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只有偶尔一下微弱的颤动,证明生命还在那小小的身体里挣扎。 【警告!宿主兄长生命体征急剧下降】 【当前愿珠数量为:97/100】 血红色的系统提示在梵梵眼前闪烁,刺得他眼睛生疼。 还差三颗,就差最后三颗了! “娘亲!爹爹!快来啊!”梵梵的尖叫声撕心裂肺,很快整个府邸都骚动起来。 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却只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声,和系统冰冷的倒计时音效。 郑好好冲进书房时,发髻散乱,一只绣鞋都跑丢了。 她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时,看到的是知知躺在地上,小小的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 而梵梵跪在一旁,手足无措地抓着知知的袖子,脸上糊满了眼泪和鼻涕。 她跪在地上将知知搂进怀里,手指探向孩子颈侧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怕稍一用力就会碰碎什么。 当她触碰到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脉搏时,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太医……快请太医……”她声音里的破碎感,让梵梵只觉得心口绞痛。 仿佛自己也和哥哥生了一样的病。 娘亲从来都是温柔从容的,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无助。 花衣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叫人,燕子则一把抱起已经吓傻的梵梵,怕他碍事。 梵梵在燕子怀里挣扎,小手拼命伸向知知:“哥哥!我要哥哥!” 梵梵缩在墙角,看着大人们进进出出。 花衣端着热水进来时绊了一跤,铜盆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燕子抱着药箱冲进来,脸上全是泪水。 爹爹回来时官服下摆沾满泥水,显然是一路骑马狂奔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跤。 所有人都围着知知转,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死死攥着衣角的梵梵。 【宿主可通过完成任务行为获取愿珠】 梵梵盯着系统提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知道系统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像小时候很多次一样,他不小心调皮的时候,系统会提示他完成了任务。 他慢慢的理解了,只要是他干坏事,系统就会提醒他完成什么所谓的任务,而且还能得到一颗愿珠。 现在,就差三颗了,他不想哥哥有事,不想哥哥躺在这里,不会说话也不会跟他吵闹。 小手抹了把眼睛,他悄悄溜出了房间。 太医赶来的时候,府里早已乱作一团。 主卧室里,老太医眉头紧锁,把完脉后连连摇头:“小公子心脉微弱,怕是……怕是……” “不会的!”郑好好厉声打断,双手死死攥着知知的小手,“他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老太医叹了口气:“夫人,小公子先天心脉不足,这些年已是奇迹。此次发作凶猛,老朽……只能尽力而为。” 药香弥漫的房间里,老太医的叹息声像一根尖刺扎在每个人心上。 房间里顿时一片死寂。梵梵站在角落,小小的身子不住发抖。 接下来的日子,宋府笼罩在压抑的阴云中。 知知一直昏迷不醒,太医轮番诊治却束手无策。 郑好好日夜守在床前,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 郑好好坐在床边,指尖轻抚知知惨白的小脸。 三天了,知知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般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在与死神拔河。 药一碗碗熬好,又一点点凉透,喂进去的汤药大半都顺着嘴角流出来,染黄了枕巾。 “夫人,该喂大公子喝药了。”花衣端着药碗轻声提醒。 郑好好正要接过,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冲过来。 “砰”的一声,药碗在地上摔得粉碎,黑褐色的药汁溅在每个人衣摆上。 “梵梵!”郑好好惊愕地看着小儿子,后者站在碎瓷片中间,小脸绷得紧紧的。 “难闻!苦的,哥哥不喜欢!”梵梵声音尖利得不自然,眼睛却不敢看任何人。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恶毒’任务,获得奖励‘愿珠’1颗。】 【当前愿珠数量为:98/100】 “梵梵。”郑好好深吸一口气,蹲下身与梵梵平视:“娘亲知道你也担心哥哥,但这药能救……” “骗人!”梵梵突然尖叫起来,“太医都说救不了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娘亲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哥哥还要苍白。 他想道歉,想告诉娘亲自己不是故意的,但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回荡,提醒他还差两颗。 “这句话谁教你说的,梵梵,你别闹好不好,你也不要这么做好不好?这是救你哥哥的药啊!” 梵梵低着头不说话,小手紧紧攥着,指甲陷入掌心。 “说话啊!”郑好好终于崩溃了,眼泪夺眶而出,“你哥哥生死未卜,你怎么能……怎么能……” 她说不下去了,松开梵梵转身扑到知知床前啜泣。 梵梵站在原地,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恶劣,但他没有选择- 夜里,梵梵偷偷溜进厨房。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柜子里那些珍贵的药材上,百年人参、雪山灵芝…… 都是爹爹求遍京城为哥哥寻来的,还有一些是皇后娘娘还有康康梁梁他们送来的。 梵梵知道,这些药材随便一包都抵得上普通人家半年的开销。 小手伸向药包时,他想起去年冬天自己高烧不退,哥哥连夜守在床边,把这些饴糖都省下来塞进他嘴里。 “梵梵吃,药苦,喝了药再吃糖就不苦啦,哥哥的糖以后都给梵梵吃,梵梵要快快好起来哦。” 哥哥趴在自己的床边,明明看着糖的眼睛里也满是不舍,但还是会全部都给他。 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不想要哥哥死,不想要哥哥这样,他想要哥哥好起来,快点好起来。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愿珠数量达到一百颗,宿主可以向本系统许愿,不论任何愿望,本系统都会满足。】 系统提示让梵梵一哆嗦,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他一边无声地哭着,一边把药包一包包扯开倒进水沟。 当最后一粒药丸消失在黑黢黢的排水口时,他跪在地上哭成了个小泪人儿,最后哭的几乎干呕起来,仿佛要把心脏都吐出来。 他想起来哥哥总是会拉着他的小手,总是会奶声奶气又像个小大人似得跟自己说不要惹事。 但当他真的惹事的时候,哥哥又会叹口气,摸摸他的脑袋,告诉他这么做是不对的,但是哥哥相信梵梵是个好孩子。 哥哥说,梵梵也是第一次做弟弟,不懂是很正常的,哥哥告诉梵梵了,梵梵下次就不会再犯了对不对。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哥哥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但梵梵知道,娘亲总会更偏爱哥哥一点,因为哥哥身体不好。 那时候他不懂,他想不明白,现在梵梵想,若是可以,他会把所有的爱都让给哥哥,他一点也不要都没关系,只要哥哥能健康的,活着。 “小公子?”厨娘举着油灯出现在门口时,梵梵慌忙用袖子擦脸,却蹭了满脸泥灰。 待看到满地狼藉的药材,厨娘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可是救命的……” “我讨厌这些药!”梵梵强迫自己露出得意的笑,“苦死了!哥哥才不要喝!” 说完就往外跑,生怕多待一秒就会崩溃。 只是,刚从厨房转过弯,他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抬头对上宋灵昀深沉的目光,梵梵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是爹爹。 爹爹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个闯入家中的破坏者。 “伸手。”宋灵昀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竹板打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声,梵梵咬紧牙关不哭,只是反复念叨:“我讨厌哥哥!我讨厌哥哥!” 没人看到,他每说一次,眼中的泪水就多一分。 一股甜甜的苦苦的味道在嘴巴里弥漫,梵梵只觉得和心里的痛比起来,手上的巨痛根本不算什么。 最疼的是爹爹最后那句话:“你哥哥醒来要是知道你这样,该多伤心。” 梵梵想了想,最后却笑了出来,要是哥哥真的醒了就好了,他才不管哥哥要怎么看自己。 只要哥哥能醒来,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还差最后一颗。 梵梵在自己的厢房里,望着拔步床的床顶,满怀希望的睡了过去。 谁也不知道,待他睡着之后,一道倩丽的身影走了进来,脚步虚浮,一边轻轻啜泣着,一边给他小手上的伤口抹上药膏,最后仔细的包扎起来。 又在他的床边坐了很久很久,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才离开- 第五日清晨,郑好好终于支撑不住,被花衣强行扶去隔壁休息。 梵梵站在娘亲的梳妆台前,盯着那个匣子看了很久。 他记得这个匣子,这是哥哥用来存钱的匣子,娘亲把它放在了哥哥床头,就是想着哥哥能早一点醒来,里面装着娘亲亲手做的奥特曼,还有他送给哥哥的小礼物…… 这里面,全都是哥哥最珍爱之物。 梵梵搬来凳子爬上去,小手轻轻抚摸着匣子,又看到床上双目紧闭着的哥哥。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梵梵小声呢喃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闭上眼睛,用力一推。 匣子里面的东西滚落了一地,有一些易碎的小物件直接碎成了几瓣。 有一些砸进了一旁放着用来给哥哥擦洗的盆里,浸湿了碎掉了。 其中一个梵梵看到了,从水里捞了出来。 这是…… 这是当时他在月儿家门口摘到的狗尾巴草,哥哥竟然把这些保存的那么好。 哥哥! 梵梵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听到动静的郑好好悠悠醒转过来,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梵梵!” 郑好好看着满地碎片,脸色惨白。 她一把拽过梵梵,声音颤抖:“你知不知道这是你哥哥最珍视的东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恶毒’任务,获得奖励‘愿珠’1颗。】 梵梵抬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娘亲,我攒够了。” “什么攒够了?”郑好好茫然又愤怒。 梵梵没有回答,突然挣脱她的手,转身爬到哥哥躺着的床上,扑在了知知身边,小心翼翼地握住那只苍白的小手。 哥哥的手腕细得惊人,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郑好好只见梵梵紧紧握住知知的手,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系统,我要许愿!我要救哥哥!” 【愿望确认中……】 系统界面在眼前展开,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警告:愿望仅限作用于宿主自身,若强制作用于他人,将承受十倍反噬痛苦。】 【预计痛苦等级:濒死体验】 【是否继续?】 “继续!我要救哥哥!不管多痛都可以!” 【愿望生效中……】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梵梵体内涌出,顺着相握的手流向知知。 与此同时,梵梵的小脸扭曲起来,仿佛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哥哥最怕他哭了,要是被哭声惊醒该多难过啊。 生命力通过相握的手流向知知,梵梵看到哥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而自己的视野却逐渐暗淡。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知知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梵……梵……”微弱的呼唤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真好,哥哥能叫我的名字了。这是梵梵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他没听到后面跟着的话语,“不要,梵梵,停下来……” 郑好好追到床边,看到的只是梵梵趴在知知床边,她只以为梵梵只是想哥哥了,梵梵也是因为看到哥哥这样子而难过,只是他难过的表现形式是破坏东西罢了。 作为他们的娘亲,她怎么能看不出来梵梵眼底的难过和痛苦呢。 她不忍看两个幼子交叠在一起的小手,侧过身去,拿着帕子低低的啜泣着。 第115章 知知睁开眼睛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胸口说不上来的轻松。 …… 知知睁开眼睛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胸口说不上来的轻松。 没有压迫,没有刺痛,呼吸深而顺畅,仿佛有人搬走了压在他心上多年的大石头。 晨光透过纱帐照进来,在床榻上投下柔和的光斑。 他转头,看到梵梵趴在床边,小脸白得像纸,嘴唇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梵梵?”知知伸手想推醒弟弟,触到的皮肤却冰凉得不正常。 恐惧瞬间攫住他的心脏,比任何一次心绞痛都要剧烈。 “娘亲!爹爹!梵梵不对劲!” 郑好好转过身来,呆呆地看着坐起来的知知,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直到知知再次呼喊,她才如梦初醒般扑向两个孩子。 “太医!快去请太医!” 诊断结果令所有人震惊。 老太医反复检查了三遍,才敢确认知知的心脉不仅恢复,甚至比寻常孩子还要强健。 而梵梵却陷入深度昏迷,脉象紊乱得像是身体在经历某种可怕的折磨。 “这……这不合医理啊……”老太医捻着胡须的手不停发抖。 知知紧紧抱着梵梵,突然注意到弟弟掌心深深的指甲印和嘴唇上的咬痕。 这些伤痕像刀子般扎进他心里,因为太熟悉了,每次梵梵强忍眼泪时,就会这样虐待自己。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蓝光从梵梵眉心闪过。 知知眨眨眼,恍惚间看到无数画面在眼前流转:打翻的药碗、倒掉的药材、摔碎的匣子…… 最后是梵梵蜷缩在黑暗中,任由某种可怕的力量将自己撕成碎片。 “原来是这样……”知知的眼泪落在梵梵脸上,和弟弟未干的泪痕融为一体。 “你干嘛那么伤害自己来救我,你这个大笨蛋,臭弟弟……”知知再也忍不住,抱着梵梵嚎啕大哭起来。 一滴眼泪从梵梵紧闭的眼角滑落。 前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后是纷乱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的声响。 宋灵昀匆匆推门而入,脸色凝重得可怕:“禁军包围了府邸。” 知知闻言,立即用瘦弱的身躯挡在梵梵床前,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毅:“谁也不准带走我弟弟。” 知知瞪大眼睛,看着父亲那张凝重的脸,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弟弟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墙。 “禁军包围了府邸?”郑好好的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 知知眼泪因为害怕不断的流下,忍不住问娘亲和爹爹:“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宋灵昀看着两个孩子,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痛楚:“知知,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明白,但你要记住,无论如何,爹爹都会保护你和梵梵。” 郑好好此时也恢复了些许冷静,她走过来,将知知和梵梵一起搂进怀里,声音坚定:“对,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禁军统领带着一队士兵闯了进来,手中明晃晃的刀剑让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几个禁军士兵走进来,开始在房间内搜查起来。 知知心中一紧,连忙将梵梵护得更紧。 “你们在找什么?”宋灵昀冷声问道。 禁军统领拿着一张搜查令,面无表情地说:“奉旨搜查,寻找宋灵昀与北安王季汝珣勾结的证据。” 士兵们在牢房内翻箱倒柜,不一会儿,便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搜出了几封信笺。 禁军统领拿起信笺,仔细查看起来。 知知看到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记得爹爹曾经提起过,他与北安王季汝珣是同一个师父的弟子,师父如今在边关季汝珣那里养老。 爹爹偶尔会给师父写信,询问他的身体情况,而这些信件,如今却成了所谓的“罪证”。 禁军统领看完信笺,冷笑一声:“好你个宋灵昀,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宋灵昀看着那些被恶意解读的信件,心中满是悲愤:“这些不过是日常关心的话语,何来勾结之说?你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禁军统领冷着脸,手中拿着一卷明黄的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氏一族勾结北安王季汝珣,意欲叛乱,罪大恶极。即日起,以乱臣贼子之名捉拿宋氏一族,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禁军统领不再多言,一挥手,士兵们便将宋灵昀押了出去。 郑好好想要追上去,却被禁军拦住。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被带走,心中充满了绝望。 郑好好脸色惨白,她紧紧抱住两个孩子,声音颤抖:“不,我们没有,我们冤枉的!” 郑好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冷静与决绝:“我们宋家世代忠良,绝不会做出这等叛国之事,但既然圣旨已下,我们自当遵从,只是,请允许我们先安顿好家中老小。” 禁军统领面无表情:“时间有限,速速收拾。” 郑好好含着泪,拉着知知和梵梵的手,一步步走出房间。 院子里,知知朝外面看了一眼被押解着的爹爹,眼中满是不舍与坚定。 宋府上下一片慌乱,禁军如狼似虎地将府邸团团围住,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郑好好带着知知,抱着还昏迷不醒的梵梵,以及家中其他女眷,匆匆收拾了一些衣物和干粮,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娘亲,我们真的要去大牢吗?”知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紧紧握住梵梵的手,生怕一松手弟弟就会消失。 郑好好强忍住泪水,微笑着安慰道:“知知别怕,娘亲会一直陪着你们的,我们没做错事,一定会有人还我们清白的。” 梵梵依旧昏迷不醒,小小的身躯在郑好好怀中显得格外脆弱。 郑好好心中一阵阵地揪痛,她不知道梵梵何时能醒来,更不知道他们一家何时能摆脱这场无妄之灾。 禁军将宋氏一族押解到大牢时,天色已晚。 牢房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腐臭。 知知和梵梵被安排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里,但即便如此,这里的环境也让他们感到无比恐惧。 知知紧紧抱着梵梵,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弟弟冰冷的身体。 他抬头看着娘亲和爹爹,眼中满是坚定:“爹爹娘亲,知知不怕,知知会保护弟弟的。” 宋灵昀和郑好好相视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知道,这场灾难不仅仅是对他们的考验,更是对知知和梵梵这两个孩子的考验。 * 阴冷的大牢里,梵梵被安置在干草堆上,知知脱下外衫给他垫着头。 隔壁牢房的郑好好扒着木栅,指甲掐进木头里:“梵梵额头怎么这么烫?” “娘亲别怕。”知知把弟弟滚烫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声音稚嫩却坚定,“我会照顾梵梵的。”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狱卒的嗤笑:“小崽子还挺硬气,等秋后问斩的时候……” “闭嘴!”郑好好突然暴起,抓着栅栏的手青筋暴突,“再敢吓唬孩子,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她从未如此失态过,连狱卒都被震住。 黑暗中,梵梵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 朝中大臣们听闻宋氏一族入狱的消息后,纷纷上奏弹劾。 奏折如雪花般飞入御书房,堆满了案几。 皇帝看着这些奏折,脸色阴沉如水。 “宋灵昀,你真的让朕失望了。”皇帝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冷静,下令严查此事。 皇后在宫中听闻此事后,大惊失色。 她连忙赶到御书房,想要为宋氏一族求情。 “陛下,宋氏一族世代忠良,臣妾相信他们绝不会做出叛国之事,请陛下明察秋毫,还他们一个清白。”皇后跪在皇帝面前,声泪俱下。 皇帝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皇后,朕知道你的心意。但此事关乎朝纲稳定,朕不得不慎重处理。不过,朕可以答应你,一定会彻查此事,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皇后闻言,心中稍安。 她起身告退,回到宫中后立刻派人去打探宋氏一族的消息。 * 大皇孙梁梁和小皇孙康康听闻宋氏一族入狱的消息后,哭着跪在皇后娘娘面前,求她救救知知和梵梵。 “皇祖母,知知和梵梵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求您救救他们吧!”梁梁强忍着泪说道。 康康也哭着说:“是啊,皇祖母,知知和梵梵还那么小,他们不能待在大牢里,求您想想办法吧!” 皇后看着两个孙子哭得那么伤心,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她抚摸着梁梁和康康的头,温柔地说:“好孩子,皇祖母知道你们心善,你们放心,皇祖母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的。” 皇后立刻派人去御书房求见皇帝,将梁梁和康康的请求告诉了皇帝。 皇帝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孩子们都这么说,朕也不能太无情,你让人去把那两个孩子接出来吧,但宋灵昀和郑好好必须继续关押候审。” * 三更时分,牢门铁链哗啦作响。 知知惊醒,下意识用身体护住梵梵,却见来人竟是皇后身边的嬷嬷。 “小公子快起来。”嬷嬷红着眼眶给他们披上斗篷,“娘娘求了恩典,接你们去凤仪宫。” 知知却死死抓着*草堆不动:“那我爹娘呢?” 嬷嬷哽咽着去抱梵梵:“娘娘只能救下你们两个……” “我不走!”知知突然像小兽般咬住嬷嬷的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梵梵说过,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哥哥……”微弱的呼唤让所有人僵住。 梵梵竟睁开了眼,烧得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哥哥,不要当笨蛋,要……” 第116章 “哥哥……不要当笨蛋……要活着……” 梵梵的声音细若…… “哥哥……不要当笨蛋……要活着……” 梵梵的声音细若游蚊,却像一道惊雷劈在知知心上。 他猛地抱紧弟弟瘦小的身躯,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梵梵滚烫的脸颊上。 牢房潮湿的稻草散发着霉味,远处传来刑具碰撞的金属声。 “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知知转头瞪着嬷嬷,眼睛里燃着两簇小火苗,“我要带着弟弟和爹爹娘亲在一起……” 嬷嬷急得直跺脚,粗布鞋底在青石板上磨出刺耳的声响:“小祖宗哎,娘娘在御书房跪了三个时辰才求来的恩典,您要辜负她一片苦心吗?” 牢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皮靴踏地声,一队禁军举着火把鱼贯而入。 吓得嬷嬷连忙朝着牢房里面靠了靠。 跳动的火光照亮了为首两个少年的面容,竟是康康和梁梁。 康康的锦袍下摆沾满泥水,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知知!梵梵!”康康挣脱侍卫的手扑过来,金线刺绣的袖口被铁栏杆勾出丝线,“我和哥哥求了皇爷爷好久……” 他的声音哽咽得不成调子,眼泪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梁梁稳重些,但眼圈也是红的。 他利落地解下自己的白狐裘,小心裹住梵梵发抖的身体:“太医就在外面候着,先给梵梵看看。” 知知却像护崽的母鸡,张开双臂挡在弟弟前面,粗布囚衣的袖口已经磨破:“你们能救我爹娘吗?” 他的声音在石壁间回荡,惊起角落里的老鼠窸窣逃窜。 梁梁抿了抿嘴,从怀中掏出一块龙纹玉佩,递给知知:“你拿着这个,若是出去以后,遇到什么事,把这个拿出来,总能有些用的……” 想到知知问的话,梁梁温润的玉面在火光下泛着青光:“皇爷爷说……宋大人和郑夫人要等三司会审……” “那就是不能!”知知哭喊起来,小脸涨得通红,“那我和梵梵也不走!” 他跺着脚,把地上的干草都踢飞了。 这时梵梵轻轻拽了拽知知的衣角,气若游丝地说:“哥哥……” 他的小手冰凉冰凉的,知知立刻蹲下来握住。 梁梁突然大吼:“你不走,梵梵怎么办!” 他气得小脸通红,完全不像平时稳重的样子,“要是梵梵出事了,你……你……” 说着自己也哽咽起来。 知知愣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转头看向爹娘空荡荡的牢房,那里只剩下几根散落的稻草。 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像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毫无顾忌地大哭。 梁梁慌了神,正要道歉,却见梵梵努力抬起小手,笨拙地给知知擦眼泪:“哥哥不哭……先带梵梵走好不好?” 他的嘴角努力往上翘,却因为发烧显得特别吃力。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哥哥,哥哥是个笨蛋,总以为能够救下所有人。 但梵梵不一样,梵梵…… 最想救的人,只有哥哥。 爹爹娘亲都是经历过那么多的大人,他们会有更好的办法,只是哥哥,哥哥只有梵梵了。 梵梵能做的,就是想让哥哥好好的活着。 康康急得直跺脚:“快走吧!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他拽着知知的袖子往外拉。 梁梁突然压低声音:“实在不行……我送你们去找闲安王。” 知知立刻止住哭声,挂着泪珠的小脸抬起来:“闲安王叔叔?”他想起来那个总给他们带糖人的温柔叔叔。 梁梁和康康交换了个眼神。 梁梁从靴筒里抽出一封信,想让知知能明白眼下的情形:“闲安王叔前日就离京了,说是去边关,我来安排,把你们送走……”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知知接过信,小手抖得厉害。 他突然想起闲安王最后一次来幼儿园时说的话:“叔叔要去看哥哥了。”当时叔叔的笑容好像有点难过。 就在这时,牢房外突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震得墙上的灰扑簌簌往下掉。 一个侍卫慌慌张张跑进来:“报——八百里加急!边关告急!” * 半月前。 边关的风雪像千万把刀子般割裂着天地。 季汝珣站在城墙最高处,玄铁铠甲上凝结的冰晶折射出冷冽寒光,远远望去如同一尊冰雕的战神。 他眯起被风雪刺痛的眼睛,远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敌军正如同潮水般涌来。 战马的嘶鸣与铁甲碰撞声穿透呼啸的北风,隐约可闻。 “王爷!”副将跌跌撞撞地冲上城楼,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探马回报,敌军至少五万之众!” 他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我们只带了一万轻骑……三十万主力还在百里外的陇西城……” 季汝珣握剑的手纹丝不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援军何时能到?” “最快也要明日午时……”副将话音未落,一支淬毒的羽箭破空而来,“嗖”地一声正中他的咽喉。 鲜血喷溅在斑驳的城砖上,瞬间凝结成猩红的冰花。 “敌袭!”哨兵凄厉的喊声划破长空。 几乎在同一时刻,遮天蔽日的箭雨已呼啸而至。 季汝珣大喝一声:“举盾!” 士兵们慌忙架起盾牌,金属碰撞声如冰雹般密集响起。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匹白马突然冲破风雪帷幕。 马背上的少年银甲染血,正是本该在京都的季汝麟! “哥!”他在城下勒住嘶鸣的战马,脸上布满冻伤的裂痕,“我带了两千轻骑来援!” 季汝珣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跳:“胡闹!” 他的声音因惊恐而颤抖,“这里太危险……你快回去!” 他从未如此失态,哪怕面对千军万马也未曾这般慌乱过。 季汝麟却已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城楼。 他的靴子在结冰的台阶上打滑,险些摔倒,却仍固执地向上攀爬。 “京都出事了!”他气喘吁吁地抓住兄长的臂甲,“皇兄以谋反罪抓了宋大人全家!那些童谣和星象都是栽赃!” 一支冷箭擦着季汝麟的脸颊飞过,立刻划出一道血痕。 季汝珣猛地将弟弟拽到箭垛后方,力道大得让季汝麟踉跄了一下。 “这些事不该你管……”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季汝麟突然瞪大眼睛,像是看穿了什么可怕真相:“哥……这些事……该不会是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 风雪在两人之间呼啸而过,时间仿佛凝固。 季汝珣的铠甲突然发出“咔咔”的响声,原来是他整个人在剧烈颤抖。 十年沙场铸就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穗穗……” 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她以死明志……死前拿着的,是我送她的及笄礼……” 季汝麟倒吸一口冷气,眼中瞬间盈满泪水。 他这才注意到兄长腰间挂着半块染血的锦帕,他能猜的出来,那一定是李穗绣的,是哥哥最珍爱的绣品。 “哥!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季汝麟抓住兄长的手臂,力道大得让铁甲都发出呻吟。 “宋大人让我带话,童谣是从西市一个卖糖人的老翁那儿传出的,但那老翁三日前就暴毙了!他临死前说过,是刘尚书府上的管家给了他十两银子……” 他想告诉兄长,这件事,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是针对他的。 但季汝珣似乎早已了然,眼中寒光暴涨,像有两团鬼火在燃烧:“刘家和皇帝勾结,这事我知道……” 季汝麟惊愕,兄长早就知道,那后来的一系列的事,难道也都是出自兄长之手? 季汝麟不敢细想下去,怕误会了兄长,只是,他没想到,兄长接下来说的话,正好验证了他的猜想。 季汝珣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铁手套的缝隙渗出,“但我没想到皇帝会对宋氏全族下手……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 季汝麟来不及震惊。 “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城门在攻城锤的撞击下轰然倒塌。 敌军如潮水般涌入,喊杀声瞬间响彻云霄。 “王爷!城门破了!”亲卫浑身是血地奔来,左臂已经不翼而飞。 季汝珣猛地推开弟弟:“汝麟!立刻带着我的令牌去调陇西军!”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染血的玄铁令牌塞进弟弟手中,上面还带着体温,“这是军令!快走!” 季汝麟还想说什么,季汝珣已经转身一剑劈翻爬上城楼的敌兵。 鲜血喷溅在银甲上,在雪地里绽开触目惊心的红梅。“走啊!” 他头也不回地吼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季汝麟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他最后看了眼兄长浴血奋战的背影,转身跃上战马。 一滴热泪砸在城墙的青砖上,立刻凝结成冰。 马鞭狠狠抽下,白马嘶鸣着冲进了漫天风雪中。 当季汝麟带着三万先锋援军赶回时,战场已成人间地狱。 城墙塌了半边,满地都是残缺的尸骸,鲜血融化了积雪,形成一片片猩红的泥沼。 在城墙缺口处,十几个亲卫围成最后的防线,中间是单膝跪地的季汝珣。 他的头盔不知去向,长发散乱,一柄断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哥——!”季汝麟策马冲进敌阵,长剑舞成一片银色旋风。 他杀到兄长身边时,白马已变成赤色,马鞍上插着七八支羽箭。 “你怎么……”季汝珣咳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铠甲,“援军呢?” “在后面!”季汝麟挥剑挡开飞来的箭矢,“我放心不下……” 话音未落,一支狼牙箭破空而来,直取季汝珣心口! 电光火石间,季汝麟纵身一扑。 “噗”的一声闷响,箭矢穿透银甲,深深扎入他的胸膛。 鲜血立刻喷涌而出,溅在季汝珣惨白的脸上,还是温热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季汝珣接住弟弟软倒的身体,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铁手套。 季汝麟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还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哥……这次……换我保护你……” “汝麟!汝麟!”季汝珣的声音撕心裂肺,像是受伤的野兽在哀嚎。 他手忙脚乱地想按住弟弟胸前的伤口,但鲜血仍从指缝间汩汩涌出,怎么都止不住。 远处传来隆隆马蹄声,陇西军的主力终于赶到。 敌军开始仓皇撤退,号角声此起彼伏。 季汝珣抱着弟弟跪在血泊里,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弟弟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撑住……太医马上就到……” 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季汝麟颤抖的手摸向哥哥的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手帕,正是当年李穗绣的并蒂莲,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 既然一些都已无法挽回,他也要和哥哥永远诀别…… 那皇位。 若是,哥哥想要,那就去追吧。 “给……穗穗姐……报仇……”少年的手突然垂下,眼睛永远地闭上了,嘴角还凝固着那抹倔强的微笑。 “汝麟——啊——!!!”季汝珣的悲吼惊飞了方圆十里的寒鸦,连撤退的敌军都不由得回头张望。 他轻轻放下弟弟的尸身,拾起染血的长剑。 当陇西军赶到时,看到的是他们的主帅抱着弟弟的尸身,如一尊血雕般立在尸山血海中,眼中燃烧着令人胆寒的复仇之火。 “传令。”季汝珣的声音冷得骇人,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全军缟素,直取京都。” 亲卫统领跪地痛哭:“王爷!这是谋反啊!” 季汝珣缓缓抬头,眼中再无半点温度:“那又如何?” 他抱着弟弟走向营帐,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血红的脚印。 像是一路盛开的彼岸花,指引着通往复仇的道路。 皇帝,京都,等我来取。【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第117章 正文完 第117章 正文完 牢房外号角声此消彼长,马蹄声如雷,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嬷嬷脸色煞白,颤抖着抓住梁梁的袖子:“殿下,这……这是怎么了?” 梁梁抿紧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边关告急,北安王的大军……怕是已经逼近京都了。” 康康瞪大眼睛:“那皇爷爷怎么办?” 梁梁没有回答,只是攥紧了拳头,目光落在知知和梵梵身上:“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带他们走!” 知知却死死抱着梵梵,不肯松手:“我不走!爹爹和娘亲还在牢里,我不能丢下他们!” 梵梵烧得迷迷糊糊,小手却紧紧攥着知知的衣角,声音微弱:“哥哥……听梁梁哥哥的……” 梁梁深吸一口气,突然从腰间解下一枚令牌,递给嬷嬷:“嬷嬷,你拿着这个,去大牢深处,把宋大人和郑夫人带出来!” 嬷嬷接过令牌,认出这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信物,连忙点头:“老奴这就去!” 她匆匆离开,脚步声消失在黑暗的甬道里。 康康急得直跺脚:“梁梁哥哥,我们怎么办?” 梁梁咬了咬牙:“先带知知和梵梵去凤仪宫,那里有皇祖母护着,暂时安全。” 知知还想挣扎,但梵梵的小手突然用力,拽了拽他:“哥哥……听他们的……” 知知低头,看到弟弟烧得通红的脸颊和干裂的嘴唇,终于妥协:“好,我们走。” 梁梁松了口气,和康康一起扶起知知和梵梵,快步朝牢房外走去- 京都城外,烽火连天。 季汝珣的大军如黑云压境,旌旗猎猎,铁蹄踏碎山河。 城墙上的守军早已人心惶惶,有人甚至偷偷放下武器,准备投降。 “报——!北安王的大军已至城下!” 皇宫内,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如水。 “陛下,城门守不住了!”兵部尚书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北安王……不,季汝珣他……” 皇帝冷笑一声:“他终究还是反了。” 皇后站在一旁,面色苍白,却强自镇定:“陛下,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京都危在旦夕,您……” 皇帝抬手打断她,目光落在殿外:“传旨,召宋灵昀入宫。” 皇后一怔:“陛下?” 皇帝冷笑:“他不是一直想救他的家人吗?朕给他这个机会。”- 凤仪宫内,烛火摇曳。 知知和梵梵被安置在偏殿的软榻上,太医正为梵梵诊脉。 “小公子烧得太厉害,需立即服药。”太医皱眉道。 知知紧紧握着梵梵的手,生怕一松开弟弟就会消失。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嬷嬷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娘娘!宋大人和郑夫人……他们……” 知知猛地抬头:“我爹娘怎么了?” 嬷嬷脸色苍白:“陛下召宋大人入宫了,郑夫人……郑夫人被带去了御书房!” 知知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我要去找他们!” 梁梁一把拦住他:“不行!外面太危险了!” 知知红着眼睛:“可那是我爹娘!” 梵梵虚弱地伸出手:“哥哥……别去……” 知知回头看着弟弟,眼泪夺眶而出:“可是……”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郑好好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 “娘亲!”知知冲过去,扑进郑好好怀里。 郑好好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没事了,娘亲没事……” 知知抬头:“爹爹呢?” 郑好好脸色一白,还未开口,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报——!城门已破!北安王的大军入城了!”- 皇宫正殿,剑拔弩张。 季汝珣一身玄甲,手持染血的长剑,一步步踏上台阶。 皇帝坐在龙椅上,冷冷地看着他:“季汝珣,你终于来了。” 季汝珣目光冰冷:“陛下,别来无恙。” 皇帝冷笑:“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反?” 季汝珣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穗穗死了,宋氏一族被你构陷入狱,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陛下,这就是你的‘不薄’?” 皇帝眯起眼睛:“所以,你是来报仇的?” 季汝珣缓缓举起长剑:“不,我是来讨一个公道。” 殿内侍卫纷纷拔剑,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宋灵昀突然从侧殿走出,挡在皇帝面前:“王爷,且慢!” 季汝珣一怔:“宋大人?” 宋灵昀深吸一口气:“王爷,陛下虽有错,但天下百姓无辜,若您执意复仇,只会让生灵涂炭。” 季汝珣冷笑:“宋大人,你还要护着他?” 宋灵昀摇头:“我不是护着陛下,我是护着这天下。” 季汝珣沉默片刻,终于缓缓放下剑:“好,我可以不杀他,但他必须退位。” 皇帝猛地站起身:“休想!” 季汝珣目光如刀:“陛下,您已经没有选择了。”- 凤仪宫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投下不安的影子。 知知紧紧攥着郑好好的衣角,小脸煞白:“娘亲,爹爹会不会……” “不会的。”郑好好打断他,声音却止不住地发抖。 她将两个孩子搂得更紧,梵梵滚烫的额头贴在她颈间,像块烧红的炭。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铁甲碰撞声令人牙酸。 梁梁猛地站起身,将知知和梵梵护在身后:“是禁军!” 门被粗暴地推开,为首的将领抱拳行礼:“奉陛下口谕,请皇后娘娘移驾正殿。” 他的目光扫过缩在角落的孩子们,“几位小公子也请一同前往。” 郑好好将梵梵往怀里藏了藏:“孩子还发着高热……” “郑夫人,”将领冷硬地打断,“这是圣命。” 知知突然挣开母亲的手,挡在梵梵面前:“不许你们带走弟弟!” 他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将领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正要上前,梁梁突然亮出龙纹玉佩:“退下!本宫自会带他们去见皇祖父!” 玉佩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将领神色微变,终是退到一旁。 “哥哥……”康康拽了拽兄长的袖子,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梁梁深吸一口气,转身替梵梵裹紧狐裘:“别怕,有我在。” 郑好好抱起昏沉的梵梵,知知死死抓着她的衣摆,一行人沉默地穿过长廊。 远处正殿方向传来隐约的喊杀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拐角处,知知突然拽住郑好好的袖子:“娘亲你看!” 他指着廊柱后一闪而过的身影,“是花衣姨姨!” 郑好好心头一跳,果然看见花衣躲在阴影里,正拼命朝她打手势。 趁着禁军不注意,她放慢脚步,悄声道:“燕子在西侧门接应,她能带孩子们从西侧门走……” 那边花衣话未说完,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磨蹭什么!快走!” 郑好好咬紧下唇,只能继续前行。 余光里,花衣的身影已消失在黑暗中。 正殿前的广场上火光冲天,黑压压的士兵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郑好好抱紧梵梵,能感觉到孩子在发烧的混沌中仍不住发抖。 “北安王到——!” 随着一声高喝,人群如潮水般分开。 季汝珣踏着染血的战靴走来,玄甲上凝结着暗红的血痂。 他的目光扫过郑好好怀中的梵梵,在知知脸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梁梁身上。 他微微颔首,声音沙哑:“殿下。” 梁梁挺直脊背:“你当真要叛?” 季汝珣耻笑一声:“已成定局,你祖父已经把传位诏书写好,此时就在我手中,何来叛一说?” 殿门在此时轰然洞开,宋灵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的官服沾满灰尘,额角还有未干的血迹,却在看到妻儿的瞬间亮起光芒。 “知知!梵梵!”他踉跄着冲下台阶。 季汝珣的剑却横在了他颈前:“宋大人,别急。” 剑锋折射的火光在宋灵昀脸上跳动,他死死盯着季汝珣:“王爷,稚子无辜……” “我知道。”季汝珣收剑入鞘,“只是请宋大人做个见证。”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取出一卷明黄绢帛:“这是先帝传位诏书。” 绢帛展开的刹那,郑好好怀中的梵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知知慌忙去拍弟弟的背:“梵梵!梵梵!” 众位瑟缩在地的大臣抖成了筛糠,也看清了诏书上的内容。 “王爷!”宋灵昀挡在妻儿面前,“您要的公正,下官可以作证。但请先让太医看看孩子。” 季汝珣转头对亲卫喝道:“去请军医!” 宋灵昀趁机从郑好好怀中接过梵梵,手指搭上孩子纤细的手腕,脸色越来越沉:“脉象怎么这么乱……” “爹爹,”知知拽着他的袖子,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梵梵是为了救我才……” 话音未落,怀中的梵梵突然睁开眼,小手虚弱地抬起,抹去知知脸上的泪水:“哥哥……不哭……” 他的声音细若蚊呐,却让宋灵昀浑身一震。 这孩子,难道之前他屡次捣乱,都是为了救知知吗? 可是为什么,宋灵昀想不明白。 这个世界上明明没有怪力乱神一说,可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生命垂危的知知,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转醒的。 而且太医们全都诊断不出来。 难道,梵梵真的有超出他所认知的力量? 不行,这件事他不能让人知道。 好在,这段时间一片混乱,所有人都不清不楚的。 只知道他们家有个孩子生命垂危,此时梵梵也是一副生病的样子。 这个京城,不能再留下去了…… 想到这里,宋灵昀心中有所坚定。 而一旁的梵梵,脑海中闪过一段系统提示。 【检测到宿主生命垂危,已启动保护程序,宿主将陷入昏睡休眠状态,等待系统蕴养……】 另一边,季汝珣走入大殿之中,打开大门,让所有朝臣入内。 大殿之上,皇帝坐在龙椅上,再不复从前风韵,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皇帝看到如潮水般涌进来的朝臣们,笑了。 看向季汝珣道:“季汝珣,你要的朕都给你了,放过孩子们吧!” 大殿内鸦雀无声,唯有烛火摇曳。 季汝珣先是低低的笑了两声,缓步上前,玄甲上的血迹在火光下泛着暗红。 他停在龙案前三步处,将染血的诏书缓缓展开。 “谁说是你给我的,明明,这些本应全是我的。” “先帝遗诏在此。” 他的声音低沉如闷雷,“传位于北安王季汝珣。” 满朝哗然。 老臣们面面相觑,有人想要上前查看,却被季汝珣的亲卫拦下。 皇帝瘫坐在龙椅上,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好一个先帝遗诏!朕怎么不知父皇还有这道旨意?” 季汝珣不答,只是将诏书递给一旁的宋灵昀:“宋大人曾任刑部侍郎,最擅辨认真伪。” 宋灵昀接过诏书时,手指微微发抖。 他仔细查验了绢帛质地、玺印纹路,又对着烛火查看水印。 “确是……先帝笔迹。” 他声音干涩,“玺印也无误。” 皇帝猛地站起身,龙案上的茶盏被掀翻,碎瓷四溅:“不可能!” 季汝珣冷冷注视着他:“皇兄,你为帝二十载,残害忠良,构陷朝臣,今日,该还政于我了。”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角落里的郑好好身上。 她怀中的梵梵面色惨白,知知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泪痕。 就像是,那天,弟弟季汝麟躺在自己怀中一样。 季汝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即日起,改元建安。旧朝臣工,愿留者留,愿去者去,朕绝不强求。” 他转向宋灵昀:“宋爱卿。” 宋灵昀跪伏在地:“臣在。” “朕知你忠心,但今日之事……” 季汝珣顿了顿,“你可愿继续为相?” 殿内一片吸气声。 新帝登基,第一道旨意竟是挽留旧臣? 宋灵昀额头触地:“臣……请求归乡。” 季汝珣沉默良久,终是点头:“准。” 他看向郑好好怀中的两个孩子,声音柔和了些:“两个孩子……” “求陛下开恩!”郑好好突然跪下,将两个孩子护在怀中,“他们还小……” 季汝珣抬手打断:“朕不是要为难他们。” 季汝珣站在大殿之上,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宋灵昀及其家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不仅是对宋灵昀一家的宽恕,更是对自己内心深处某种情感的妥协。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角落里的知知和梵梵,两个孩子紧紧依偎在郑好好的怀中,眼神中既有惊恐也有不安。 这一刻,季汝珣的思绪飘回到了那个遥远的边关,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季汝麟。 季汝麟,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笑容灿烂的少年。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和战争。 然而,命运却对他们如此残忍,将弟弟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场残酷的战役中。 季汝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为自己挡下那致命的一箭。 他的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兄长的信任,却没想到那竟是他们最后的诀别。 “汝麟,哥哥做到了。”季汝珣在心中默默地说道,“哥哥为你讨回了公道,也为这天下讨回了一个应有的秩序。” 然而,这份胜利的背后,却是无尽的孤独和牺牲。 季汝珣知道,自己虽然坐上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但失去的却远远比得到的要多。 他看向宋灵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带着家人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季汝珣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去找一个能让你们安宁生活的地方,好好抚养这两个孩子。” “谢陛下恩典。”宋灵昀重重叩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他知道,自己能够带着家人平安离开,已经是季汝珣最大的宽恕了- 建安元年,麟安皇帝登基,大赦天下。 三日后,西北官道上。 一辆青篷马车缓缓行驶,车帘被一只小手掀起,露出知知圆润的小脸。 “爹爹,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宋灵昀摸了摸儿子的头:“回家。” “家?”知知歪着头,“京城的家不要了吗?” 郑好好搂着昏睡的梵梵,轻声道:“我们去西北老家,那里有爹爹小时候住的房子,有漫山遍野的野花,还有……” “还有小兔子!”知知眼睛一亮,“梵梵最喜欢小兔子了!” 他说着看向弟弟,小脸又垮下来,“可是梵梵一直睡着……” 宋灵昀和郑好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担忧。 那日军医诊脉后,只说梵梵脉象奇特,似有一股力量在护住心脉,却无法判断何时能醒。 “会醒的。”郑好好亲了亲梵梵的额头,“我们梵梵最勇敢了。”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清晨的官道上格外清晰。 郑好好轻轻掀开车帘一角,京城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模糊。 她低头看了看怀中依旧昏睡的梵梵,孩子的小脸在颠簸中微微晃动,长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两片阴影。 “再往前走半里就是城门了。”宋灵昀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出了城就……”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知知立刻扒着车窗往外看,只见一匹枣红大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侍卫拼命挥着手:“宋大人留步!请留步!” 马车猛地刹住,郑好好下意识抱紧梵梵。 那侍卫勒马停在车前,气喘吁吁道:“两位小公子……有话说……” 这时后面又追来一辆青帷马车,车帘一掀,康康的小脑袋迫不及待地钻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知知!梵梵!” 知知“啊”地叫出声,不等父亲同意就跳下马车。 康康也跌跌撞撞地扑过来,两个小家伙撞在一起,康康立刻像八爪鱼似的缠住知知,哭得抽抽搭搭:“我求了好久……他才答应让我们来送你们……” 梁梁随后下车,比康康稳重许多,但眼圈也是红的。 他走到宋灵昀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宋叔叔,郑姨姨。” 目光落在郑好好怀中的梵梵身上时,声音明显哽了一下,“梵梵……还没醒吗?” 郑好好摇摇头,正要说话,康康突然从知知怀里抬起头,小胖手胡乱抹着眼泪:“知知,这个给你!” 他从脖子上扯下一块温润的白玉,不由分说塞到知知手里,“这是我出生时皇祖母给的,你拿着!等、等我长大了就去找你们玩!” 知知握着还带着康康体温的玉佩,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可是……可是这么贵重……” “拿着!”康康凶巴巴地吼了一声,随即又抱住知知哭起来,“你们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梁梁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蓝布包袱,轻轻放在马车辕上:“这里面是知知上次说想看的《山海经》,还有……梵梵喜欢的蜜饯果子。” 他说着突然别过脸去,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等梵梵醒了,告诉他……我和康康会想他的。” 就在这时,那辆青帷马车里又钻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月儿妹妹穿着鹅黄色的衫子,眼睛肿得像桃子,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知知哥哥!” 她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包袱里飘出香甜的气息:“我……我让娘亲做了你们最爱吃的桂花糕……还有梵梵的茯苓饼……” 话没说完就哇地哭出声,三个孩子抱成一团。 知知一手搂着月儿,一手拉着康康,抽噎着说:“我们……我们长大了还会再见的……你们等我……” 宋灵昀别过脸去,看到梁梁走向马车后方。 宋灵槐正静静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个细长的锦盒。 两个少年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终是梁梁接过锦盒,轻声道:“扇面我画好了,是你喜欢的青竹。” 宋灵槐将手中的画卷递过去,声音有些哑:“《流水听松图》,答应过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却又同时红了眼眶。 梁梁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抱了抱宋灵槐,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飞快地退开,仿佛这个拥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 远处传来号角声,梁梁神色一凛:“该回去了。” 他弯腰抱起还在抽泣的月儿,又拽了拽康康的后衣领,“康康,走了。” 康康死死抓着知知的手不放,最后还是梁梁硬把他掰开。 小皇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梁梁半抱半拖地塞回马车里。 月儿从车窗探出身子,小手拼命挥着:“知知哥哥!告诉梵梵……告诉他……” 车轮转动的声音盖过了她后面的话。 知知站在原地,直到那辆马车变成一个小黑点,才被父亲轻轻揽住肩膀:“上车吧,该走了。” 马车重新启程。 谷雨这日,车队终于抵达北境要塞。 边关的夕阳将城墙染成血色,旌旗上“季”字在风中舒展。 “到了,到了。”郑好好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致,不由得感慨着。 知知也探出脑袋,忽然一阵风吹来,裹着西北的风沙,吹了知知一脸,也吹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揉着眼睛,趴进了郑好好怀里,“娘亲,沙子迷我的眼睛了,好痛,呜呜呜。” 郑好好掰过知知的小脸,轻轻吹着,知知痛的直掉眼泪。 车子外面,守城士兵正在查验文书,这时,郑好好突然“啊”了一声。 宋灵昀连忙掀开车帘,众人也循声看去,只见她怀中的梵梵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迷茫地眨着眼。 “哥哥……为什么哭?”梵梵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小手慢慢抬起,碰了碰知知脸上的泪痕。 知知呆了一瞬,随即扑上去抱住弟弟,又哭又笑:“梵梵!梵梵你醒了!我们……我们要回家了!” 梵梵困惑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早已看不清的京城方向上。 他伸出小手,轻轻按在知知心口的位置,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哥哥……不疼了……” 车窗外,初升的朝阳穿透云层,将整条官道染成金色。 宋灵昀与郑好好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伸手,将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中。 士兵看着一家人温馨的样子,心中感叹万千,他也有两年没回家了,想娘了。 把手里的文书递给宋灵昀他们后,放行。 马车迎着朝阳前行,载着一家人驶向新的生活。 而身后的京城,在晨光中渐渐隐去,只留下那些未说完的约定,在风中轻轻回荡。 五天后。 马车转过一个山坳,远处炊烟袅袅,隐约可见一个城镇。 只是离城镇还有一段距离,马车停在了一处村庄前。 “到了。”宋灵昀指着前方,“那就是爹爹的家。” 知知扒着车窗张望,只见青山环抱中,几间茅舍错落有致,村口的古槐树下,几个孩童正在嬉戏。 “爹爹小时候也在这里玩吗?” 宋灵昀笑了:“是啊,爹爹小时候可比知知调皮多了。” 郑好好看着丈夫难得的笑容,心中微暖。 或许离开京城是对的,至少……他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 这个小村子,是那时候宋灵昀生病的时候常住的地方,城镇里才是宋家祖宅。 和余氏、宋灵槐、还有老祖宗分开,他们乘坐另外的马车,朝着城镇而去。 本来他们想让宋灵昀一家也去镇子里,宋灵昀和郑好好婉拒了,说孩子们可能更喜欢这里,就让他们在这儿住着吧。 他们还说,会经常去镇子里看老太太他们的。 好在离得不是很远,想见的时候两里路就过去了。 于是便没有再强求。 宋灵昀一家,就在这里住下了。 郑好好花衣他们将屋舍收拾出来,一切都像十年前那样,仿佛回到了过去。 春去秋来,转眼三年。 西北的秋天来得早,山野间已是一片金黄。 “哥哥!等等我!”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在田埂上奔跑,小脸红扑扑的,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 他怀里抱着几株野花,跑起来跌跌撞撞,却笑得灿烂。 前方高一些的少年回头,眉眼间与男孩有七分相似:“梵梵慢点!” 知知已经九岁了,身量抽高了不少,但脸上仍带着稚气。 他快步折返,接住差点摔倒的弟弟:“说了多少次,不要跑这么快。” 梵梵吐了吐舌头,把野花塞给哥哥:“给!娘亲说这个可以泡茶喝!” 知知接过花,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弟弟:“走吧,爹爹该等急了。” 两个孩子手拉手走向村口的私塾。 三年前那场变故后,宋灵昀在村里开了间学堂,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私塾里,宋灵昀正在讲解《论语》,见两个孩子进来,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下课了,明日继续。” 孩子们欢呼着跑出去,有几个胆大的还冲知知和梵梵做鬼脸。 “爹爹!”梵梵扑进宋灵昀怀里,“我今天采了好多花!” 宋灵昀抱起小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真棒。不过……”他嗅了嗅,“你是不是又偷吃蜂蜜了?” 梵梵捂住嘴巴,大眼睛滴溜溜转:“没有!” 知知在一旁偷笑:“爹爹,他吃了整整一勺!我看到啦!” “宋遇知!”梵梵气鼓鼓地瞪哥哥,“说好不告状的!” 宋灵昀和郑好好相视而笑。这样的日子,平淡却幸福。 夜幕降临,郑好好哄睡两个孩子后,回到主屋。 宋灵昀正在油灯下看书,见她进来,放下书卷:“睡了?” 郑好好点头,在他身旁坐下:“梵梵今天又问起京城的事了。” 宋灵昀皱眉:“他还是想不起来那段时间的事?” “嗯。”郑好好轻叹,“军医说可能是高烧伤到了脑子,不过……” 她握住丈夫的手,“这样也好,那些记忆……太痛苦了。” 宋灵昀沉默片刻:“季汝珣上月来信,说朝局已稳,问我们可愿回京。” 郑好好猛地抬头:“你……” “我回绝了。”宋灵昀揽住妻子的肩,“这里很好,孩子们也喜欢。” 郑好好靠在他肩上,望着窗外的明月:“是啊,这里很好。”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权力倾轧,只有平淡的日常和孩子们的欢笑。 这就够了。 翌日清晨,知知正在院中练字,忽然听到弟弟的惊呼。 “哥哥!快来看!” 知知放下毛笔,跑到后院,只见梵梵蹲在菜地里,小手捧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小兔子!”梵梵眼睛亮晶晶的,“它受伤了!” 知知蹲下身查看,果然看到兔子后腿有一道伤口:“去拿娘亲的药箱来。” 梵梵飞奔进屋,不一会儿抱着药箱回来,还拽来了郑好好。 郑好好熟练地给兔子包扎伤口,柔声道:“养几天就好了。” 梵梵小心翼翼地把兔子抱在怀里:“我能养它吗?” “可以。”郑好好摸摸小儿子的头,“但要负责喂它哦。” “嗯!”梵梵重重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哥哥,我们一起养好不好?” 知知笑着点头:“好。” 阳光下,两个孩子围着小兔子叽叽喳喳,郑好好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温柔。 宋灵昀从私塾回来,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片柔软。 他走过去,将妻儿一起搂入怀中。 “爹爹?”知知仰起脸。 宋灵昀亲了亲他的额头:“没事,爹爹就是……很高兴。” 很高兴你们平安健康,很高兴我们还能在一起。 远处山峦起伏,白云悠悠。在这西北的小村庄里,他们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家。【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番外合集】 第118章 【番外】洗衣服 建安三年的夏日的某天午后。 西北一隅的某处小村落的后院里。 知知踮着脚把木盆里的湿衣服拧成麻花,水珠溅在梵梵鼻尖上,凉得他打了个喷嚏。 “哥哥笨!要这样拧——”梵梵扑上来抢衣服,小脚丫“啪嗒”踩进盆里,肥皂泡立刻漫过盆沿。 两人低头看着漫到地上的泡泡水,突然同时伸手戳向对方鼓起的腮帮子。 郑好好举着晾衣竿过来时,木盆已经变成戏水池。 知知的裤腿吸饱了水,沉甸甸拖在地上。 梵梵的衣带缠住脚踝,正扑腾着要抓漂走的木勺。 阳光透过皂角树的枝叶,在两个孩子身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宋遇知!宋遇梵!”郑好好把竹竿往地上一杵,惊飞了檐下偷看的麻雀。 两只落汤鸡立刻缩着脖子排排站,水珠从知知发梢滴到梵梵的衣领里,痒得弟弟“咯咯”笑出声。 “衣服没洗完,倒把自己洗了?”郑好好蹲下来戳知知的额头,指尖沾到凉丝丝的皂角香。 正要继续训话,前院突然传来花衣的呼唤:“夫人,李婶子来送新腌的梅子——” 郑好好起身的瞬间,两只小手同时拽住她的裙角。 知知仰着脸,睫毛上还挂着泡泡:“娘亲别生气,我们马上重新洗。” 梵梵有样学样地点头,发髻散下来的小辫子甩出水珠。 前院的寒暄声隐约传来时,知知正盯着地上未干的水洼发呆。 梵梵突然“嗷”地扑进水坑,泥点像烟花般炸开,在哥哥雪白的衣襟绽开朵朵灰梅。 “宋遇梵!” 知知看着新换的衣裳,突然伸手抓了把泥巴抹在自己袖口,“这样就能再玩一次了!” 两兄弟愣了片刻,同时爆发出欢快的尖叫。 等郑好好端着梅子回来时,后院已变成泥潭。 梵梵顶着满脑袋泥浆要骑知知的肩膀,哥哥正把裤腿卷到膝盖,活像刚插完秧的小农夫。 晾衣绳上的水珠滴答落下,郑好好望着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泥娃娃们,忽然想起最开始时太医说的话。 “小公子脉象虽稳,但先天不足,需得常年将养。” 而现在,知知正把弟弟举过头顶,让他去够树梢的皂角荚,那笑声清亮得能震飞枝头的小麻雀。 郑好好蓦地笑了起来,也不生气。 “都过来。”郑好好揪住两个小泥猴,拍开新拆的皂角,馥郁的草木香顿时漫过了整个庭院。 两只泥猴乖乖坐在小马扎上,任由娘亲用丝瓜瓤搓出雪白的泡沫。 郑好好把他们的脏衣服脱掉,只剩下一个亵裤。 梵梵偷偷吹走掌心泡泡,正巧落在知知鼻尖。 弄得知知打了个喷嚏。 “让你弄我,抓到啦!”知知把满是泡沫的手按在弟弟脸上。 郑好好正要制止,却见梵梵非但不恼,反而把脸蛋往哥哥手心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奶猫。 她忽然红了眼眶,低头拍了拍孩子们:“去玩吧去玩吧,不穿衣服了,这样就不会再弄脏了。” 知知和梵梵得令,顿时疯开了,踩着院子里满地的泡泡水,玩得不亦乐乎。 晚风拂过晾晒的衣衫,知知和梵梵的影子在夕阳下融成一团。 那件染泥过的衣裳,被清洗后在竹竿上轻轻摇晃。 袖口还残留着一滴没洗净的小泥点,昭显着刚刚孩子们的玩愚。 第119章 拜访知县爷爷 建安四年的春日,微风和煦。 知知牵着梵梵的手,跟在宋灵昀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县衙的大门。 朱红色的门漆有些斑驳,檐下的铜铃随风轻响,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爹爹,知县爷爷凶不凶呀?”梵梵仰起小脸,声音软糯。 宋灵昀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不凶,知县爷爷很和蔼,还特意让人买了糖果等你们呢。” 知知眼睛一亮,拽了拽弟弟的手:“梵梵,待会儿要有礼貌哦。” 梵梵用力点头,小手却悄悄攥紧了衣角- 知县早已在花厅等候。 他年近六旬,鬓角斑白,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温和。 见宋灵昀带着两个孩子进来,他连忙起身相迎,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知知和梵梵身上。 “这就是知知和梵梵吧?”知县蹲下身,从袖中掏出两包油纸裹着的糖果,递到他们面前,“来,尝尝看,是城里新出的蜜饯。” 知知接过糖果,眉眼弯弯,拉着梵梵一起弯腰行礼:“谢谢阿翁!” 知县一愣,手中的茶盏险些打翻。 “阿翁?”他喃喃重复,眼眶倏地红了。 算算时间,若他的儿子还在,也该有这般大的孙子了吧? 宋灵昀见状,轻声道:“大人,孩子们不懂事,冒犯了……” 知县摆摆手,声音微哑:“无妨,无妨……这称呼,很好。” 他伸手摸了摸知知的头,又捏了捏梵梵的脸蛋,眼中的慈爱几乎溢出来- 午后,知县带着两个孩子去后院钓鱼。 池塘边,柳枝轻拂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知县坐在小凳上,耐心地教知知和梵梵如何挂饵、抛竿。 “鱼儿怎么还不上钩呀?”梵梵托着腮,眼巴巴地盯着浮标。 知县笑道:“钓鱼要有耐心,就像……” 他话音未落,知知突然站起身,脱了鞋袜就往池塘里走。 “知知!”知县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拦,却见知知已经蹚进浅水处,弯腰从怀里掏出什么,小心翼翼地挂在了鱼钩上。 “阿翁,你再试试!”知知爬上岸,湿漉漉的裤腿滴着水,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 知县疑惑地提起鱼竿,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赫然挂在钩上! “这……” 知知眨眨眼:“我让仆从偷偷拿来的小鱼,阿翁钓不上来,我就帮您挂上去!” 知县怔住,随即哈哈大笑,眼角却湿润了- 回去的路上,知知看着知县沾了泥点的衣摆,悄悄拉了拉宋灵昀的袖子:“爹爹,阿翁的衣服脏了,我们给他买件新的吧?” 宋灵昀低头看他:“你有钱?” 知知从荷包里倒出几枚铜板,认真道:“我和梵梵的零花钱,够吗?” 宋灵昀心中一软,揉了揉他的头发:“够了,爹爹再添一些。” 次日,知知和梵梵捧着新衣来到县衙。 知县接过那件靛蓝色的长衫,手指微微发抖。 “这是……给我的?” 梵梵点头,奶声奶气道:“阿翁换上试试!” 知县背过身去,匆匆抹了把眼睛,再转身时,已是笑容满面。 他换上新衣,弯腰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 “好,真好……” 阳光洒在三人身上,知知和梵梵的笑声清脆如铃。 那一刻,知县觉得,自己失去的,似乎又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 第120章 重回京都 建安五年的深秋,西北小村的枫叶红得像火。 知知和梵梵蹲在溪边,用小石子打着水漂。 水面荡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映着两个孩子稚嫩却初显清逸的脸庞。 “哥哥,爹爹说我们要回京城了。”梵梵歪着头,小手攥着一块扁平的石头,“京城是什么样子的呀?” 知知接过石子,手腕一抖,石子在水面跳了四下才沉入水底。 “京城啊……” 他努力回忆着,“有很高的城墙,有很多人,还有……”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知知连忙拉着弟弟站起来,只见刘荣停在溪边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两位小公子,陛下有旨,请宋大人即刻启程回京,所以现在小公子该回家了。” 知知和梵梵面面相觑,手牵着手跑回家。 院子里,宋灵昀正在整理行装,郑好好将晒干的衣裳一件件叠好。 见两个孩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郑好好笑道:“慢点跑,小心摔着。” “娘亲!”梵梵扑进她怀里,“我们要回京城了吗?” 郑好好摸了摸他的头,看向宋灵昀。 宋灵昀放下手中的书卷,轻声道:“陛下召我回京,辅佐皇太孙。” “皇太孙?”知知眨了眨眼,“是梁梁哥哥吗?” 宋灵昀点头:“正是,陛下已立季世梁为皇太孙,待他成年后继承大统。” 梵梵仰起小脸:“那康康和月儿妹妹呢?我们还能见到他们吗?” 郑好好柔声道:“当然能,康康如今是亲王,月儿妹妹也长大了,你们回去就能见到。” 知知忽然想起什么,扯了扯爹爹的袖子:“爹爹,京城……安全吗?” 宋灵昀蹲下身,与两个孩子平视:“放心,有陛下在,没人敢欺负我们。”- 半个月后,京城。 高大的城门下,知知和梵梵扒着车窗,瞪大了眼睛。 街道两旁都是店铺,一些百姓在逛街,一副人间百态的热闹景象。 梵梵指着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兴奋地喊道:“哥哥,那里是不是皇宫?” 知知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忐忑。 三年前的记忆虽然模糊,但他依稀记得那场变故,记得梵梵昏迷不醒的样子,记得他们被迫离开时的仓皇。 马车缓缓驶入皇城,停在了一座府邸前。 府门大开,仆从们整齐地列队迎接。 知知和梵梵跳下马车,好奇地打量着新家。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知知!梵梵!” 两个孩子回头,只见康康穿着一身锦袍,飞奔而来。 他长高了不少,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但笑容依旧灿烂。 他一把抱住知知和梵梵,声音哽咽:“你们终于回来了!” 知知鼻子一酸,紧紧回抱住康康:“康康哥哥,我们好想你!” 梵梵也扑上去,三人抱成一团,又哭又笑。 梁梁站在不远处,眼中满是欣慰。 他如今已是皇太孙,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威严,但看到昔日的伙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进去说吧。”宋灵昀拍了拍孩子们的肩。 府内,花厅里摆满了点心。 康康拉着知知和梵梵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道:“西北好玩吗?有没有带什么特产回来?” 知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康康:“这是我和梵梵在溪边捡的漂亮石头,送给你。” 康康接过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颗晶莹剔透的鹅卵石,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珍重地收进袖中,笑道:“谢谢!我也有礼物给你们。” 说着,他示意侍从捧来两个木匣。 知知和梵梵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两套精致的文房四宝,笔杆上刻着他们的名字。 “这是我和梁梁哥哥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康康得意地说,“以后我们一起读书!” 梵梵摸着光滑的笔杆,突然问道:“康康,月儿姐姐呢?” 康康的笑容僵了一下,低声道:“月儿妹妹……她家里出了些事,暂时不能来见你们。” 知知敏锐地察觉到康康的情绪,轻轻拉了拉弟弟的袖子,示意他别再多问- 夜幕降临,宋灵昀被召入宫中。 御书房内,季汝珣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月色。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宋爱卿,一路辛苦了。” 宋灵昀躬身行礼:“陛下言重了。” 季汝珣示意他坐下,缓缓道:“朕召你回京,是想让你辅佐世梁,这孩子天资聪颖,但毕竟年幼,需要有人引导。” 宋灵昀点头:“臣定当竭尽全力。” 季汝珣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孩子们……可还好?” 宋灵昀微微一笑:“托陛下的福,知知和梵梵都很健康。” 季汝珣的目光柔和了些:“那就好。” 他顿了顿,又道,“明日让世梁带他们去御花园走走吧,孩子们许久未见,该好好聚聚。” 宋灵昀拱手:“谢陛下恩典。” 离开御书房时,宋灵昀回头看了一眼。 季汝珣的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孤独,仿佛与这繁华的宫殿格格不入- 翌日,御花园。 知知和梵梵跟着梁梁和康康,在花丛中穿梭。 梵梵指着远处的一片海棠林,兴奋地喊道:“哥哥,那里有好多花!” 梁梁笑道:“那是陛下亲手种的海棠,每年春天开得最好。” 知知好奇地问:“陛下也喜欢花吗?” 梁梁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这是……为了纪念一个人。” 孩子们似懂非懂,但也没再多问。 康康拉起梵梵的手:“走,我带你们去喂鱼!” 四人跑到湖边,康康从侍从手中接过鱼食,分给知知和梵梵。 知知撒了一把鱼食,看着锦鲤争相抢食,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哥哥,”一旁梵梵突然问道,“京城和西北,哪里更好呀?” 知知想了想,认真地说:“京城有繁华的街道,有热闹的集市,但西北有自由的田野,有清澈的溪流,其实……哪里都好,只要重要的人在身边。” 梵梵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远处,季汝珣站在廊下,默默注视着孩子们嬉戏的身影。 他的目光在知知和梵梵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扬。 宋灵昀走到他身旁,轻声道:“陛下,风大了,回去吧。” 季汝珣摇头:“再等等。” 他顿了顿,忽然问道,“宋爱卿,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宋灵昀沉默片刻,答道:“陛下为天下苍生,何错之有?” 季汝珣苦笑一声,没再说话。 夕阳西下,御花园里传来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知知和梵梵跑累了,坐在草地上休息。 梵梵靠在知知肩上,小声说:“哥哥,我喜欢这里,也喜欢西北的家。” 知知摸了摸他的头:“嗯,以后我们有两个家了。” 梵梵仰起脸,笑得灿烂:“那我们可以经常回去看兔子吗?” “当然可以。”知知也笑了。 微风拂过,海棠树的枝叶轻轻摇曳,仿佛在回应孩子们的话语- 吃午膳的时候,知知还是忍不住问康康。 “月儿妹妹他们不在京都了吗?” 康康顿了一下:“你怎么猜到的?” 知知笑了笑,“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我还能猜不出来。” 康康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嗨呀,你还是这样,好聪明,总是一眼就看透我心里怎么想的。” “所以月儿呢?” 康康放下筷箸:“你们走了之后那年,他们一家就搬走了,我后来也去打听了一下,说是去了南方,那边气候比较适宜,他们的根也在那边,当时你刚从西北回来,想着不要让你扫兴就没说。” 知知点了点头,“这也没啥呀,只要他们自己一家人过的幸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就像他们一家。 就算是在大西北,他们也一样过的很幸福。 哪怕没有那么多繁华的东西,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比不过。 康康也重重的点头。 那边梵梵一直埋头苦吃,丝毫不受这边聊天的影响。 这个好吃。 恩,那个也好吃。 哇,都太好吃了。 哪还有空闲去关心别的。 第121章 妹妹驾到 建安六年的春日,京城柳絮纷飞。 宋府后院,梵梵踮着脚扒在产房窗棂上,耳朵紧贴窗纸,小脸皱成一团:“哥哥,娘亲怎么还在难受?妹妹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呀?” 知知拽着弟弟的后衣领往后拉:“别扒窗户,爹爹说了会吓到稳婆的!” 正说着,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紧接着是郑好好虚弱的笑声和宋灵昀哽咽的“夫人辛苦了”。 “生了!生了!”梵梵一蹦三尺高,差点撞翻门口的药罐子。 花衣掀帘出来,“两位小公子快来看,是小小姐!” 他们两个走进来,看到燕子怀里抱着个裹在杏黄色襁褓里的小团子。 知知和梵梵凑上去,只见襁褓里一张粉嘟嘟的小脸,眼睛还没睁开,却已经会撅着嘴吐泡泡。 “她好小……” 梵梵伸出食指想戳妹妹的脸蛋,被知知一把抓住:“轻点!妹妹皮肤嫩!” 梵梵不服气地哼哼:“我当哥哥的还能不知道轻重?” 说着却真的放轻动作,只敢用指尖碰了碰妹妹的眉心,“哥哥,她这里有个小红点!” 花衣笑道:“这是美人痣,咱们小小姐将来肯定是个标致人儿。” 正说着,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康康扯着嗓子喊:“知知!梵梵!我带我妹妹来串门啦——”- 一个月后,宋明月满月酒这天。 宋府正厅已然变成了婴儿交流会。 康康抱着个在锦缎襁褓里的女婴,昂着下巴冲梵梵炫耀:“看见没?我妹妹眼睛比星星还亮!” 梵梵不甘示弱地举起自家妹妹:“我妹妹眉心有颗美人痣!” “而且,我妹妹会笑!” 康康嗤之以鼻:“我妹妹也会!” 梵梵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我妹妹敢吃屎!” 康康:“我妹妹也敢!!!!!” 全场瞬间寂静。 襁褓里的宋明月“哇”地哭出声,小脚丫拼命蹬着襁褓,仿佛在抗议这离谱的攀比。 另一边康康怀里的季明珠也跟着嚎啕大哭。 奶娘们手忙脚乱地接过孩子,郑好好扶着门框笑得直不起腰。 “宋遇梵!”知知揪住弟弟的耳朵,“你胡说什么呢!” 梵梵捂着耳朵嗷嗷叫:“是康康先挑事的!他说他妹妹天下第一可爱!” 康康躲在梁梁身后做鬼脸:“本来就是!我妹妹大名都是陛下亲赐的‘季明珠’,比你们的‘宋明月’金贵多了!” 梁梁扶额:“你们两个……” 忽然,一阵清越的琵琶声从院里飘来。 众人回头,只见月儿妹妹不知何时站在海棠树下,怀里抱着把半人高的琵琶。 几年不见,当初爱哭鼻子的小丫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鹅黄衫子衬得肤光胜雪。 “月儿妹妹!”知知惊喜地跑过去,“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月儿抿嘴一笑,指尖拨过琴弦:“昨儿刚到的,听说你们在比妹妹?” 她眨眨眼,“巧了,我也有个妹妹——” 说着从身后牵出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赵雅儿,来见见哥哥们。” 叫赵雅儿的小姑娘怯生生行礼,突然指着还在斗嘴的梵梵和康康:“阿姐,那两个哥哥好傻哦。” 满院哄笑中,两只襁褓里的真妹妹们哭得更响了- 夜深人静时,宋灵昀轻手轻脚走进房间。 月光透过纱窗,照着摇床里熟睡的宋明月。 小丫头吮着手指,眉心红痣像粒朱砂。 门外传来窸窣声,宋灵昀回头,只见知知和梵梵抱着枕头溜进来。 “爹爹,”知知小声说,“我们想守着妹妹睡。” 梵梵已经趴在摇床边,盯着妹妹傻笑:“她刚才抓我手指了!超有力气!” 宋灵昀揉揉两个儿子的脑袋,突然听见郑好好在身后轻笑:“得,以后这屋里要挤不下了。” 四人围着摇床或坐或趴,月光静静流淌。 窗外,建安六年的春夜温柔如许- (全文终)-【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