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雀栖金枝》 第94章 进宫探查 楚衡指尖抚过她方才被吻得微肿的唇,低声道:“你今日能纵容我一次,明日就能纵容第二次!总有一天,你会彻底习惯我的存在。” 萧宾月心头一跳,冷声道:“楚相未免太自信。” “不是自信。”他低笑,“是了解。”他太了解她了。 她恨他,却也依赖他。她防备他,却也离不开他。 她今日的顺从,就是最好的证明。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萧宾月推开楚衡越靠越近的胸膛,指尖戳在他心口箭伤处:“说正事。” 楚衡捉住她作乱的手指,在掌心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萧远道今日从赵家回来,”他眯起眼,“会是个什么情景?” 萧宾月不急不忙抽回手,楚衡也不生气,笑道:“赵家那位老爷子最是要脸面,被当众揭破用野种冒充萧家血脉,”他指尖一弹,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少不得要断尾求生。” “断尾?”萧宾月挑眉。 “比如,”楚衡忽然倾身向前,气息拂过她耳际,“把赵淑兰说成是与人私通的不贞之女,与赵家无关。”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青黛匆匆进来禀报:“小姐,老爷已经从赵家出来了,脸色很难看!” 萧宾月与楚衡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然之色。 “那位赵姨娘怕是活不过今日了,真是狠心。”萧宾月轻啜一口茶,眼底却无半分怜悯,“不过赵家这步棋,倒是走得妙。” 楚衡冷笑:“弃车保帅罢了。”他忽然话锋一转,“你方才想说什么?关于你母亲的事。” 萧宾月放下茶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梳妆台上那支银簪:“我总觉得,我母亲的死没那么简单。刚刚萧远道的话透露出,我母亲的死另有隐情。更何况永和帝看我的眼神,”她蹙眉,“不太像是怀念故人一般,甚至带有一丝仇恨。” “你想入宫查探?”楚衡眸色骤冷。 “凤鸾宫如今住着萧玉瑶,我这个做妹妹的去探望姐姐,合情合理。” “不行。”楚衡突然一把扣住她手腕,“要么我同去,要么你休想踏进宫门半步。” 萧宾月挣了挣,没挣脱,反倒被他拽得更近。楚衡那双凤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令人心惊的占有欲:“萧宾月,你最好记住——”他一字一顿,“这辈子,你的命是我的。查仇可以,送死不行。” 阳光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萧宾月忽然笑了:“担心我?” “是警告。”楚衡松开她,起身整理衣袖,“三日后休沐,我陪你去。”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了一句,“你若敢独自行动……” “如何?” “我就把你绑在丞相府,哪儿也别想去。” 萧宾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摇头轻笑。她抚过银簪上“霜”字的刻痕,眼神渐冷。三日后,或许就能揭开母亲死亡的真相了! 而楚衡那个疯子,怕是又要借题发挥,把她看得更紧了。 萧宾月收拾一番,打算去松鹤堂探望被吓得晕过去的萧老夫人。刚进屋没多久,她忽听院外一阵嘈杂。 “贱人!毒妇!” 萧远道的咆哮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重物砸地的闷响。萧宾月放下药碗,透过窗棂望去——她那位向来注重仪态的父亲,此刻官袍破碎,满脸血污。 “砰!” 房门被踹开的瞬间,萧老夫人竟被惊醒,浑浊的眼珠里映出儿子狰狞的面容。 “远、远道……” “母亲!”萧远道“咚”地跪在榻前,“儿子今日才知,赵家竟想要用野种冒充我萧家血脉!”他猛地拽下腰间玉牌砸在地上,“那贱人方才亲口承认,她腹中野种是赵铎的!” 萧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又晕死过去。 萧宾月忙掐老夫人人中,“父亲息怒。”她柔声劝道,“赵姨娘或许是一时糊涂!” “糊涂?”萧远道突然狂笑起来,笑声比哭还难听,“她连堕胎药都备好了!就等着栽赃给你!”他猛地揪住萧宾月衣领,“你知道她怎么说的?说萧家嫡脉死绝了才好!” 萧宾月垂眸掩去眼底寒光。原来赵淑兰打的是这个主意——借小产之名,诬陷她下毒。 “来人!”萧远道甩开她,声嘶力竭地吼道,“把赵氏拖去祠堂!乱棍打死!” 管家哆哆嗦嗦地提醒:“老爷,赵姨娘毕竟出身赵家……” “赵家?”萧远道一剑劈碎案几,“明日早朝,本官要参赵明德一本,看他赵家怎么辩驳!”他忽然盯住萧宾月,眼中血丝密布,“你去,亲眼看着那贱人断气!” 祠堂的火把将夜色撕开一道血口。 赵淑兰被按在长凳上,昔日娇艳的脸惨白如鬼:“老爷!妾身冤枉啊!” “二十棍。”萧宾月轻抚腰间玉佩,对行刑的婆子柔声细语,“别打太快,让姨娘好好''解释''。” 第一棍下去,惨叫声惊飞檐下宿鸟。萧宾月立在廊下,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十七、十八……” 数到第十九棍时,赵淑兰突然挣扎着抬头,满嘴是血地嘶吼:“萧宾月!你以为赢了?赵家不会放过你的,你别忘了除了我,还有别人!” 萧宾月蹲下对奄奄一息的赵淑兰笑道:“是啊,多谢姨娘提醒!还有个三妹妹呢!” 赵淑兰眼睛突然睁得老大,最后一声闷响,一切归于寂静。 萧宾月蹲下身,用帕子擦净赵淑兰瞪大的眼睛:“可惜啊,你永远没机会看到了。” 夜晚的风卷着血腥气,将祠堂的帘幔吹得猎猎作响。明日朝堂上,或许也能上演一幕好戏呢! 而萧玉环是被两个粗使婆子架着胳膊拖回厢房,她浑身抖如筛糠,绣鞋不知何时掉了一只,中衣也被冷汗浸透,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自从被人送回来,她就一直蜷缩在床角,生怕红姨娘的鬼魂来找自己算账。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双手抱着双腿,牙齿咯咯作响,“红姨娘……是红姨娘自己撞上来的!” 墨竹端着安神汤进来时,正听见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四妹妹,你别过来,是大姐姐让我害你的!” (本章完)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章 毒藤缠心 “小姐,”墨竹柔声上前,将汤药递到她唇边,“喝药了。” 萧玉环突然暴起打翻药碗:“滚开!你们都想毒死我!”瓷片飞溅,在她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她却浑然不觉疼痛般,死死抓住墨竹的手腕,“去告诉父亲,萧宾月是恶鬼!她真的是恶鬼!” 墨竹任由她掐着,声音放得更轻:“三小姐别怕,您慢慢说。”她示意小丫鬟重新熬药,凑近萧玉环耳边,“二小姐方才……真的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萧玉环突然痛哭流涕:“她都知道,她连我用匕首捅红姨娘的事都知道!”她神经质地啃咬着指甲,“还有四妹妹,那次推她入井其实……”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她扭曲的面容。墨竹悄悄将沾了药粉的帕子按在她鼻前,不多时,萧玉环便有些昏昏沉沉。 墨竹见萧玉环进入状态,立刻转变神情,一副温柔多情的面孔,直视萧玉环的眼睛:“方才奴婢梦见红姨娘了。” 萧玉环浑身一颤:“你……你说什么?” “姨娘说,她最放不下的就是三小姐。”墨竹膝行上前,声音轻柔似催眠,“她说那日匕首刺进来时,最痛的不是伤口,而是……” 他忽然握住萧玉环冰凉的手。 萧玉环如遭雷击,泪水瞬间决堤:“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想杀她的!” 墨竹趁机将人搂进怀里,手指轻抚她颤抖的背脊:“小姐别怕,奴婢会一直陪着您。” “墨竹,”萧玉环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衣襟,“你别走!” “奴婢不走。”墨竹将她放平在榻上,指尖拂过她凌乱的鬓发,“从今往后,您说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烛火摇曳,熏香袅袅。萧玉环双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迷离地望着眼前的墨竹。手帕上的药效在她体内翻涌,将恐惧与理智一并吞噬,只余下灼热的渴望。 “墨竹,”她嗓音沙哑,手指竟顺着墨竹的袖口伸进去紧紧抓住墨竹的小臂。萧玉环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你别走,留下来陪我!” 墨竹垂眸看着她,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眼底却冷静得可怕。他缓缓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声音温柔似水:“三小姐,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萧玉环呼吸急促,药效催发的念想烧得她神志不清。她猛地抓住墨竹的手,按在自己刷烈起伏的胸口:“我知道,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的指甲几乎嵌入他的皮肉,“你……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 墨竹眸色微暗,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似在欣赏她濒临崩溃的模样。他低笑一声,嗓音低沉蛊惑:“三小姐,您确定吗?” “确定!”萧玉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她猛地起身,整个人扑进墨竹怀里,滚烫的唇胡乱贴上他的脖颈,“要我……求你……” 墨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却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压倒在床榻上。幔帐垂落,遮住两人交叠的身影。他的吻落在她的耳畔,声音轻得如同恶魔的低语:“如您所愿,三小姐。” 萧玉环在药物的驱使下彻底沉沦,她紧紧攀附着他,仿佛他是唯一的救赎。而墨竹的眼底,却始终冷静得近乎残酷。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夜色愈发深沉。 事后,萧玉环浑身脱力地瘫软在床榻上,药效渐退。她痴痴地望着墨竹,眼中满是病态的依赖:“墨竹,你别离开我!” 墨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衫,闻言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温柔得近乎残忍:“奴婢永远都是您的人。” 他转身离开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萧玉环永远不会知道,今夜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晨光透过茜纱窗棂洒进内室,春桃端着铜盆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盆中温水漾着玫瑰香露的芬芳,氤氲热气模糊了梳妆台前的菱花镜。 萧宾月正执着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理着青丝。铜镜映出她半张素净的脸,未施粉黛的肌肤在晨光中莹润如玉,唯有眼尾一抹倦色泄露了昨夜未眠的痕迹。 “小姐。”青黛紧随其后进屋,反手将门扇掩得严实。她接过春桃拧好的热帕子,声音压得极低:“昨夜丑时三刻,墨竹从三小姐院里出来。”帕子上的热气忽地一颤,“衣衫不整。” 象牙梳在发间微微一顿。镜中美人眸光流转,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葱白的指尖轻轻抚过梳齿,带下一缕纠缠的青丝。 “倒是个会钻营的。”萧宾月将断发绕在指尖,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墨竹确实是她安插的棋子,可昨夜这出戏,分明是这奴才自作主张唱的。 春桃捧着妆奁的手微微发抖:“小姐,要不要……” “去小厨房备一匣子桂花酥。”萧宾月突然打断,从妆台取出一支素银簪子,“再沏壶安神的茉莉香片。” 银簪“咔嗒”一声插入云鬓。镜中人已换了副温婉神色,唯有眼底一抹寒光,似冬夜檐下的冰凌。 “该去瞧瞧三妹妹了。” 萧玉环的院子比往日更显冷清,几个洒扫的丫鬟见到萧宾月,皆是一愣,随即慌乱行礼。 屋内药香浓重,萧玉环半倚在床头,脸色仍有些苍白,可眼神却莫名透着一股异样的光彩。见萧宾月进来,她竟主动露出个笑:“二姐姐怎么来了?” ——不对劲。 萧宾月心中警铃大作。萧玉环自红姨娘死后,何曾给过她好脸色?更何况昨日萧玉环还对她怒目而视,口口声声喊着要杀了她这个被厉鬼附身之人。 “听说妹妹昨夜又魇着了,特来看看。”萧宾月示意青黛放下食盒,亲手盛了碗莲子羹,“这是用相国寺的泉水熬的,最是安神。” 萧玉环接过碗,指尖不经意碰到萧宾月的手,竟不似往日冰凉,反而透着股不正常的燥热。 (本章完)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章 蛛丝马迹 “多谢二姐姐。”萧玉环小口啜饮,忽然道,“二姐姐知道吗?墨竹说红姨娘托梦给他,说原谅我了。” 萧宾月眸光一闪:“墨竹?” “是啊。”萧玉环眼神恍惚了一瞬,“他昨夜来给我送安神香,味道可好闻了!”她忽然抓住萧宾月的手腕,“二姐姐,你说人死后真有魂魄吗?” 力道大得惊人。 萧宾月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余光瞥见妆台上那个陌生的鎏金香炉——炉中灰烬呈诡异的碧绿色,绝非寻常香料。 “心诚则灵。”她浅笑着起身,“三妹妹既好些了,我便不打扰了。” 转身刹那,萧宾月眼底寒光乍现。墨竹这奴才,竟敢背着她用这等下作手段! 刚出院门,假山后突然闪出个瘦削人影,日光将那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二小姐安好。”墨竹笑吟吟地行礼,娃娃脸上堆满天真无邪的笑容,眼角却藏着几分阴鸷,“三小姐今日气色可好些了?奴婢特意熬了安神汤……” 萧宾月驻足,目光如刀般刮过他的脸。墨竹袖口沾着几点褐色药渍,衣领处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与萧玉环屋里的味道如出一辙。 “多亏你照顾。”她忽然伸手,指尖拂过墨竹肩头。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墨竹后背瞬间绷紧。萧宾月的指甲在他颈侧动脉处轻轻一划,如同毒蛇吐信,“只是……”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呼出的气息冰冷刺骨,“楚相知道你这么尽心吗?” 墨竹瞳孔骤然紧缩,又迅速恢复如常。他佯装惶恐地后退半步:“奴才,不明白二小姐的意思。”日光照在他故作镇定的脸上,将那份强装的从容照得支离破碎。 “不明白最好。”萧宾月收回手,袖中银针寒光一闪而逝。她转身时裙摆扫过墨竹靴尖,声音轻得如同叹息,“记住,狗若是乱咬人……” 话未说完,但威胁之意已昭然若揭。墨竹额角渗出细密冷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望着萧宾月远去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回院路上,青黛压低声音:“小姐,要不要处置了他?那香灰……” “不急。”萧宾月指尖捻着一撮从墨竹袖口沾来的香灰,放在鼻端轻嗅。这味道她太熟悉了——前世楚衡审讯细作时,用的就是这种能让人产生依赖的毒香。 她忽然想起前几日收到的密报:东宫近来频繁接触南疆商人。 “先查查这香的来历。”萧宾月将香灰包进帕子,“特别是东宫近日的采买记录。” 青黛会意,正要离去,却见萧宾月突然按住心口,脸色煞白。 “小姐?” “无妨。”萧宾月摆摆手,眼底却翻涌着惊涛骇浪。她终于明白为何墨竹的眼神如此熟悉——前世楚衡身边那个叛变的暗卫,临死前也是这般神情! 萧宾月攥紧手中的帕子,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盘棋局里,执子的或许不止她和楚衡。还有第三个人,正借着他们的棋路,暗中布下杀招。 而墨竹,不过是枚过河卒子。 萧宾月回到屋里,春桃和夏荷立刻迎了上来,两个丫头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小姐!”春桃压低声音,手里还攥着块帕子,“昨儿那场戏可真绝了!您是没瞧见,三小姐和赵姨娘被拖出去的时候,真是大快人心!” 夏荷也忍不住插嘴:“还有老爷那表情,活像吞了只苍蝇!” 春桃接话道:“他们那是自取其辱,自作自受!” 萧宾月执起团扇轻摇,唇角微勾:“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始。”她示意青黛关上房门,“昨日那些''鬼火''、''血字'',可都处理干净了?” 春桃拍着胸脯保证:“小姐放心,奴婢和夏荷连夜清理的,连香灰都换成了寻常的安神香,保管查不出破绽!” “小姐,咱们接下来怎么做?”夏荷凑近了些,“要不要奴婢去打听打听,老爷今早入宫会怎么参奏赵家?” “不必。”萧宾月轻抚袖口绣着的银丝昙花,“萧远道这人最是要脸面,被戴了绿帽子岂会善罢甘休?”她忽然轻笑,“我猜……他此刻正在金銮殿上,声泪俱下地控诉赵家欺君罔上呢。” 夏荷突然“啊”了一声:“那赵家会不会狗急跳墙?昨日那玉虚道长……” “正是要他们跳。”萧宾月眸中寒光乍现,“不跳,怎么揪出背后更大的鱼?” 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黛推门而入:“小姐!老爷回府了,一进门就砸了书房!赵家那位伯爷被革职查办了!” 萧宾月与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 “春桃,去泡壶碧螺春。”她优雅地起身,“夏荷,把我那件杏色绣梅花的褙子找出来。” “小姐要出门?” “自然是要去,”萧宾月望向书房方向,笑得温柔似水,“安慰安慰我们那位''伤心欲绝''的父亲大人。” 两个丫鬟噗嗤笑出声,连忙去准备。萧宾月站在窗前,看着院中那株被昨夜的“鬼火”熏黑一半的老槐树,轻轻抚过藏在袖中的密信——那是楚衡今早派人送来的,上面只有八个字: 「赵家与太子,确有勾结。」 萧宾月刻意打扮得温婉可亲。她端着春桃刚泡好的碧螺春,缓步走向书房。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伴随着萧远道愤怒的咆哮。 “父亲。”她轻轻叩门,声音柔和,“女儿给您送茶来了。” 门内静了一瞬,随即传来萧远道沙哑的声音:“进来。” 书房内一片狼藉。奏折散落一地,砚台翻倒,墨汁泼洒在名贵的山水画上。萧远道官袍凌乱,双眼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萧宾月装作惊慌的模样:“父亲这是怎么了?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萧远道一把抓过茶盏灌了大半,咬牙切齿道:“赵家!好个赵家!竟敢如此欺辱本官!” (本章完)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章 虚情探意 “父亲消消气。”萧宾月温顺地替他整理奏折,状似无意地问,“陛下……怎么说?” “哼!”萧远道重重拍案,“赵明德被革职查办!陛下还准了我参奏赵家勾结……”他突然住口,警惕地看了萧宾月一眼。 萧宾月心下了然——果然牵扯到太子了。她眼眶一红,哽咽道:“都是女儿不好,若非我昨日……” “与你无关!”萧远道烦躁地摆手,忽然压低声音,“月姐儿,为父问你,你与楚相……” “女儿与楚相只是寻常往来,并不算熟悉。”萧宾月低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羞怯,“而且楚相说……说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会多照拂女儿。” 萧远道眼中精光一闪:“你母亲,楚相也认识?” “女儿不知。”萧宾月摇头,忽然“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卷轴。卷轴展开,露出半幅画像——竟是年轻时的长孙霜! 萧远道如遭雷击,猛地将画卷抢回。萧宾月假装没看清,继续道:“父亲,女儿听说赵家与东宫……” “住口!”萧远道厉声喝止,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萧宾月连忙上前搀扶。 “父亲保重身体。”她轻拍萧远道后背,柔声道,“女儿这就去给您熬参汤。” 走出书房,萧宾月脸上的担忧瞬间消失。 青黛匆匆赶来:“青锋刚刚过来了,把三小姐院里那个古怪香炉顺走了。” 萧宾月眸光微闪。楚衡果然也察觉了墨竹的异常,“回院说。” 远处,墨竹站在廊柱阴影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片刻后,萧宾月回到院子后,青黛从贴身袖袋中取出一封火漆封缄的密信,漆印上印记隐约可见。 “小姐,”青黛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在信笺边缘轻轻一划,“青锋临走时特意交代,说那香炉里的东西不简单。” 萧宾月接过信笺,触手微凉。火漆碎裂的脆响在静谧的室内格外清晰。展开信纸,楚衡凌厉的字迹如刀锋般跃入眼帘: 「墨竹所为非吾授意,此子恐已生异心。另查得长孙夫人旧事,今夜子时,过府详谈。」 信纸背面另有一行蝇头小楷,墨迹较新,显是后来添上的: 「勿带丫鬟,走后门。」 萧宾月指尖轻轻摩挲着这行字迹。楚衡的笔锋在此处略显滞涩,似是书写时有所犹豫。这般谨慎的叮嘱,倒不像他平日霸道作风。 “小姐!”青黛欲言又止,目光落在信笺背面那行小字上。 “备一套素色衣裙。”萧宾月将信笺凑近烛火,火舌瞬间吞噬了那些隐秘的字句,“要那件暗纹绣竹叶的。” 青黛会意点头。那件衣裙看似朴素,实则用特殊丝线织就,在月光下会泛出淡淡银光,既便于夜间行动,又能让接应的人远远辨认。 烛光映照下,信纸化为灰烬,飘落在青玉砚台中。萧宾月凝视着那些灰烬,眸中光影明灭。墨竹的突然背叛、母亲尘封的往事、赵家与太子扑朔迷离的勾连。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而楚衡手中,或许正握着那根能将其串联的丝线。 “要准备夜行衣吗?”青黛轻声问道,手上已开始整理妆奁暗格。 萧宾月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叩。 青黛取出一枚小巧的银哨,这是白翎上次留下的联络之物:“可要通知楚相多加防备?” “不必。”萧宾月唇角微扬,眼底却一片寒凉,“他既敢让我独自前往,自然做好了万全准备。” 最后一缕信纸的灰烬飘散。萧宾月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心中思绪万千。这场博弈,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凶险。而楚衡信中那句“长孙夫人旧事”,更似一柄悬顶之剑,让她既期待又隐隐不安。 子时的更鼓刚过,萧宾月一袭素色竹叶纹衣裙,悄然出现在丞相府后院的角门。月色如水,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青锋早已候在暗处,无声地引她穿过回廊。 书房内,楚衡背对着门立于窗前,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肩线。听到脚步声,他倏然转身,素来含笑的凤眸此刻沉如寒潭。 “来了。”他声音低沉,示意青锋退下。 萧宾月挑眉,缓步走近:“楚相这般神色,倒像是要审犯人。”她故意用手指轻点他心口,“莫不是查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楚衡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墨竹不是我的人。” “什么?” “三年前安插在萧府的暗桩名单里,根本不是他。”楚衡松开手,从案几取出一卷名册,“这是我今日刚查到的。他们杀了我的人,换成了墨竹!” 萧宾月展开名册,指尖在“萧府”那栏轻轻划过——上面确实没有墨竹的名字。她抬眸,却见楚衡眉头紧锁,竟是罕见的凝重。 “楚相这是……在向我请罪?”她故意调侃,却见对方眸光更沉。 楚衡突然上前一步,将她困在书案与自己之间:“萧宾月,你听好。”他声音沙哑,“这世上若有人能伤你,只能是我。” 月光从窗棂斜斜照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萧宾月怔住——那双总是含笑的眼里,此刻竟翻涌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所以……”她忽然轻笑,指尖抚平他微皱的衣领,“楚相是怕我误会,才这般不安?” 楚衡眸光一暗,突然低头咬住她耳垂:“我是在警告你,别随便捡野狗回家。” 萧宾月吃痛,却笑得更欢。这个素来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竟像个怕被误解的少年。她难得心软,笑道:“放心,我最讨厌不忠的狗。”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咔嗒”轻响。楚衡眼神骤冷,一把将萧宾月护在身后。 “主子。”白翎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墨竹往城西去了,已经派人跟上了。” 萧宾月感觉到楚衡肌肉绷紧,不由莞尔:“楚相这般紧张,倒让我受宠若惊。” “闭嘴。”楚衡恶狠狠道,却将她搂得更紧,“今晚别回去了。” (本章完)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血泪真相 “那可不成!”萧宾月狠狠拍开楚衡的手。 屋檐上,白翎叼着根草茎,晃着腿看月亮。青锋抱剑立在阴影处,木头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无奈。 “主子这戏演得也太过了。”白翎吐掉草茎,笑嘻嘻道,“那眼神,那语气,活像个被冤枉的小媳妇。” 青锋瞥了眼紧闭的窗棂:“闭嘴。” “哎,你说萧二小姐真信了?”白翎凑过去,压低声音,“墨竹那小子明明是太子的人,主子三日前就查出来了,偏要演这出……” 窗内突然传来茶盏碎裂的声响。青锋一把捂住白翎的嘴,两人屏息凝神,只听楚衡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沉痛:“是我疏忽,让你涉险……” 白翎瞪圆了眼睛,用口型道:这都行? 青锋翻了个白眼,拽着他跃上更高处的飞檐。夜风送来屋内断续的对话—— “墨竹背后定有人指使!” “楚相不必自责!” 白翎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我的娘诶,主子这是把兵法都用上了。先示敌以弱,再……” “再什么?”清冷的嗓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两人吓得一个趔趄,回头只见萧宾月不知何时立在月下,素色衣裙泛着银光,哪有半分方才屋内的温软模样。 “二、二小姐……”白翎舌头打结。 萧宾月唇角微勾:“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她指尖一弹,一枚黑玉棋子精准地落在白翎掌心,“这局棋,我陪他下。” 棋子入手冰凉,正是楚衡平日随身携带的那枚。白翎低头一看,棋子背面刻着两个小字: 「认输」 夜风骤起,卷着梅花香掠过屋檐。屋内,楚衡摩挲着突然空了的棋囊,低笑出声。 好一只伶牙俐齿的小狐狸。 萧宾月刚踏出两步,身后房门“砰”地洞开。楚衡一袭墨色寝衣追出来,衣襟微敞。 “站住。” 这声低喝让白翎二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宾月回眸,月光在她羽睫上投下细碎光影:“楚相还有指教?” 楚衡突然扣住她手腕,将人抵在廊柱上:“戏弄完我就想跑?”灼热气息拂过她耳际,“萧二小姐好大的胆子。” “不及楚相。”萧宾月指尖划过他心口箭伤,“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话未说完,楚衡突然俯身咬住她的唇瓣,犬齿刺破肌肤的痛感让她轻哼出声。 自从两日前的那次“冲动”,楚衡是越来越喜欢亲吻萧宾月了。 “听着。”他舔去那点血珠,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查到长孙霜死前见过永和帝。” 萧宾月浑身一僵。 “当夜太医院记录被焚,但……”楚衡从袖中取出一块焦黄的纸片,“找到这个。” 残片上依稀可见几个字: 「长孙氏……故去……萧远道……」 夜风骤停,满院梅花簌簌落下。萧宾月在漫天香雪中攥紧残纸,突然轻笑:“楚相留人的方式,真是特别。” 楚衡掐着她腰肢将人抱上栏杆:“还有更特别的,要试试吗?” 远处传来白翎的哀叹:“主子这美人计用得……哎哟!” 一声闷响,世界清净了。 “阿月,不管以后如何,你都有我做你的依靠,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都会为你扫清所有障碍!”楚衡少有的深情款款,令萧宾月一时怔住了。 “怎么?难不成我母亲的死有什么是让楚相都不愿对我说的吗?竟学会了这种迂回之术,顾左右而言他可不是你的作风!”萧宾月趁楚衡不注意,又从他的腰带的香包里摸出一枚黑玉棋子,这是楚衡一直有的习惯。 他偶尔会将棋子当做暗器。 可是楚衡的第一句话便让萧宾月直接破防。 萧宾月指尖还捏着棋子,却在听到楚衡话语的瞬间,棋子“叮”地一声坠地。那声响在死寂的庭院里格外刺耳,像是敲碎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东西。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整个人被抽空了力气。楚衡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怀里带。萧宾月没有挣扎,只是仰着脸看他,月光下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眼此刻空洞得吓人。 “不是难产。”楚衡声音沙哑,手臂如铁钳般将她禁锢在怀中,“当年陛下强占不成,命萧远道下药落胎。长孙夫人没有生下那个孩子,甚至刚落完胎就……她是被……”他喉结滚动,终究说出了那个残忍的真相,“是被活埋的。” “轰——” 萧宾月耳边仿佛炸开惊雷。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又立刻沸腾起来,烧得五脏六腑都在剧痛。母亲临死前绝望的挣扎、泥土灌入鼻腔的窒息、黑暗中的哀鸣。这些画面如利刃般刺入脑海,疼得她眼前发黑。 “证据。”她听见自己机械地开口,声音陌生得不像是自己的。 楚衡松开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信纸已经脆化,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霜绝笔:妾身自知难逃一死,唯愿吾女平安。陛下所赐落胎药,妾已换作安神汤。萧远道狼心狗肺,竟亲自……」 最后的字迹被大片褐色的污渍晕染,像是……血泪。 萧宾月盯着那片污渍,忽然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响,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尖叫。她猛地挣开楚衡的怀抱,十指成爪在青石板上抓挠,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 “萧远道……萧远道!”她嘶吼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嚼碎吞下,“他每日看着我唤他父亲……他怎敢……怎敢!” 楚衡从背后将她整个裹住,任由她又踢又打。萧宾月一口咬在他手臂上,鲜血顺着唇角滑落,咸腥的味道让她突然清醒—— 永和帝看她时那种扭曲的愧疚与渴望,萧远道偶尔流露的恐惧与憎恶,甚至老夫人每每提及长孙霜时的咬牙切齿……一切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她喘着粗气,声音嘶哑。 楚衡抬手擦去她唇角的血,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前世我查到真相时,你已经,”他顿了顿,“被我一杯毒酒送走了。”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长夜难明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萧宾月突然想起前世临终前,楚衡那双猩红的眼睛。原来那不是杀意,而是……绝望。 “而且前世的时候,我查到的真相并非如此,想来也是被永和帝或者燕昀给抹去了!”楚衡轻声道。 “我要杀了他们。”她轻声道,平静得可怕,“一个一个,慢慢杀。” 楚衡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我会帮你。”他眼底翻涌着比她更深的疯狂,“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脏了自己的手。”他低头吻在她染血的唇上,“让我来。”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庭院陷入一片黑暗。檐下的灯笼无风自动,在地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如同恶鬼张开的獠牙。 远处传来打更声,子时已过。萧宾月在楚衡怀中依旧止不住的发抖,她抬起头时,脸上竟带着温柔的笑意:“你可知我母亲闺名何意?” 楚衡摇头。 “琬宁,”她抚过信笺上那个被血泪模糊的名字,“意为美玉坠入深渊。” 一滴泪终于落下,砸在信纸上,与七年前的血痕重合。萧宾月轻轻折好信笺,放入怀中贴身处。从此刻起,她不再是萧家二小姐,而是从坟墓里爬回来索命的恶鬼。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我母亲不过是一介妇人罢了!”萧宾月终究是承受不住这个消息,她的平静再次崩溃。她原以为重活一世,无论任何消息都不能再左右她的情绪分毫,可是她从来没想过,长孙霜的死竟然如此残酷! 楚衡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内室:“今夜别走了。”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得近乎恐怖,“我不放心你。” 窗纸上,两道剪影渐渐融合。白翎和青锋对视一眼,默默退到更远的屋檐——今夜之后,大周的天,怕是要变了。 “冷!” 萧宾月无意识地呢喃着,手指死死攥着楚衡的衣襟,指节泛白。她脸上泪痕未干,唇色苍白如纸,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眼此刻空洞得吓人,仿佛灵魂被抽离,只剩一具躯壳。 楚衡将她放在床榻上,她却突然挣扎起来:“不……不要埋我……娘!娘!” “阿月,看着我。”楚衡捧住她的脸,拇指擦去她不断涌出的泪水,“没人能伤害你了。” 萧宾月眼神涣散,仿佛透过他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她嘴唇颤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土,好重的土腥味……” 楚衡心脏狠狠一揪。他知道,她此刻正沉浸在母亲被活埋的幻象中。他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呼吸,跟着我呼吸。” 萧宾月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指甲在他颈侧抓出几道血痕:“放开!放开我!”她哭喊着,声音嘶哑,“母亲还在下面,她还在喘气!” 楚衡任由她抓挠,纹丝不动。直到她力竭瘫软在他怀中,抽泣着颤抖。 “嘘,我在这儿。”他轻拍她的后背,像哄孩童般低声哼起一首小调——那是前世萧宾月醉酒时,曾说过她母亲唱过的歌谣。 怀中的身子突然僵住。萧宾月缓缓抬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楚衡冷峻的眉眼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你……怎么知道这首歌?”她声音沙哑。 楚衡拭去她眼角的泪:“你前世喝醉时说过。”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萧宾月再也绷不住,泪水决堤般涌出。她揪住楚衡的衣襟,将脸埋在他胸前,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们!”她哽咽着,每一个字都浸着血泪,“我娘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保护我!” 楚衡无言以对,只能收紧双臂。他太清楚这种痛——前世得知萧宾月死讯时,他也曾这样质问苍天。 烛花爆响,萧宾月的哭声渐渐低下去,转为断断续续的抽噎。楚衡低头看去,她长睫上还挂着泪珠,眼下泪痕未干,却已经疲惫地半阖上眼。 “睡吧。”他轻吻她额头,“我守着你。” 萧宾月迷迷糊糊地抓着他的手不放,仿佛这是唯一的浮木。楚衡顺势躺下,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夜半时分,萧宾月又开始不安地扭动。 “不要!父亲!不要!”她在梦中啜泣,额头渗出冷汗,“娘亲会死的!” 楚衡将她搂得更紧,在她耳边一遍遍低语:“没事了,都过去了!” 窗外风声呜咽,像是亡魂的哭泣。楚衡凝视着怀中人苍白的脸,眼底翻涌着滔天杀意。他早该杀了萧远道,早该毁了那座吃人的皇宫! “楚……衡……” 萧宾月突然在梦中唤他的名字,声音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楚衡呼吸一滞,低头看去,她依然闭着眼,只是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像是寻找热源的幼兽。 这一刻,铁石心肠的丞相大人心脏软得一塌糊涂。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她额前汗湿的发,轻声道:“我在。” 萧宾月似乎听到了,眉头稍稍舒展,呼吸也逐渐平稳。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萧宾月终于陷入沉睡。楚衡却毫无睡意,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直到晨光透过窗纱,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轻轻抚过她红肿的眼睑,在心中立下誓言: 这一世,他要让那些伤害她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日光渐亮,萧宾月在楚衡怀中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怔了怔,随即想起昨夜的崩溃,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难堪。 楚衡却先一步开口,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早安,阿月。” 简单的四个字,让萧宾月鼻尖又是一酸。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脸重新埋进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许久才闷闷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前世的毒酒。” 楚衡低笑,胸腔震动:“那臣只好用余生赔罪了。” 阳光洒满床榻,照见两人交缠的发丝。这一夜,萧宾月失去了最后的善心,楚衡却找回了遗失的柔软。 仇恨与爱意交织,注定这是一条血色的路。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为爱画眉 白翎轻叩房门时,萧宾月正靠在楚衡怀中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她下意识要起身,却被楚衡按回怀里。 “进来。” 白翎推门而入,娃娃脸上难得没有笑意:“主子,二小姐,昨夜跟踪墨竹的人回来了。”他看了眼萧宾月红肿的眼睛,声音放轻了些,“那小子确实是太子的人,但……” “但什么?”萧宾月声音沙哑。 “但他昨夜去见的不是太子,而是,”白翎压低声音,“秦王殿下。” 萧宾月瞳孔骤缩。燕昀? “有意思。”楚衡冷笑,“继续。” 白翎点头:“墨竹交给秦王一个小瓷瓶,与三小姐房中的香料同源。秦王还说,”他犹豫了一下,“''让萧玉环再疯些,最好能当众指认二小姐是妖孽''。” 萧宾月指尖掐进掌心。原来如此!燕昀是想借萧玉环的口,坐实她被“亡魂附体”的罪名。可燕昀如今才十一岁,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太子怎么会允许墨竹迷晕萧玉环?”她蹙眉,“就算想拿捏萧远道,这也太……” “不够分量?”楚衡接过话头,突然对白翎摆手,“下去准备热水,再找套干净衣裙来。” 待白翎退下,楚衡才捏起萧宾月一缕散发把玩:“你可还记得,前世燕昀是怎么登基的?” 萧宾月一怔。 “太子虽然已经暴毙,但还有个二皇子,结果他不慎坠马,”她猛地抬头,“是燕昀动的手?” 楚衡不置可否,只是将她抱到妆台前,亲自执起玉梳:“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布这样的局,你觉得他会是谁?” 铜镜中,萧宾月看到自己惨白的脸,和楚衡眼中冰冷的杀意。 “重生者。”她轻声道,“和我们一样。” 玉梳划过发丝的沙沙声中,楚衡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所以,改日我们得好好会会这位''小秦王''。” 阳光透过窗纱,照见妆台上那把寒光凛冽的匕首——楚衡不知何时放在那儿的。萧宾月伸手轻抚刀锋,唇角勾起一抹与楚衡如出一辙的冷笑。 楚衡修长的手指穿梭在萧宾月的青丝间,玉梳划过如瀑长发,带起细微的沙沙声。 “你倒是熟练。”萧宾月望着铜镜中男人专注的眉眼,语气微妙,“前世没少给美人梳妆吧?” 楚衡低笑,指尖轻轻按揉她紧绷的太阳穴:“只你一个。”他俯身,薄唇擦过她耳尖,“前世你每次侍寝后,都是我亲手为你绾发。” 镜中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萧宾月忽然想起,前世他们针锋相对时,唯有梳妆时分,楚衡才会露出这般温柔神色。只是那时,她总以为又是他的什么算计。 白翎抱着衣裙轻手轻脚进来时,正看见自家主子唇角含笑,正笨拙地试图给萧宾月描眉。那眉笔在他手中还不如奏折好摆弄,画出的线条歪歪扭扭,却被萧宾月嫌弃地拍开手。 “还是我来吧。”她夺过眉笔,却掩不住嘴角的弧度。 白翎悄悄退到门外,对守着的青锋挤眉弄眼:“瞧见没?主子这两日笑得特别多。” 青锋抱剑而立,木头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松快:“萧二小姐在时,主子的剑都不见血。”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这半年来被楚衡阴晴不定折磨得提心吊胆的日子——批不完的密报、试不完的毒、查不完的暗桩! “这婚事必须成。”白翎握拳,“为了咱们的安稳日子。” 屋内,楚衡正为萧宾月系上腰封。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纤细的腰肢,惹来一记眼刀。他却得寸进尺,将人圈在妆台前:“明日入宫,无论见到燕昀有什么异样……” “我知道。”萧宾月打断他,抬手整理他微乱的衣领,“不会打草惊蛇。” 这个自然而然的动作让两人都怔了怔。前世他们互相算计十年,何曾有过这般温情时刻?楚衡眸色转深,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上去。 “楚衡!我口脂……唔……” 抗议声被吞没在唇齿间。门外,白翎捂着眼睛从指缝偷看,被青锋一把拖走。 “再看,主子把你发配去守边关。” 晨光正好,照见妆台上交叠的双手。那枚黑玉棋子静静躺在角落,其上“认输”二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萧宾月被楚衡的暗卫从后门送回萧府时,天光已大亮。她刚踏入院门,两道身影便如旋风般冲了过来。 “小姐!”春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眶通红,“您去哪儿了?奴婢们等了一夜!” 夏荷更是直接哭出声,手指颤抖地指着萧宾月身上陌生的衣裙:“这、这不是府里的衣裳!楚相他……他是不是?” 萧宾月低头看了眼身上素雅的竹叶纹衣裙——这是楚衡今早亲自为她挑选的。想到那人笨手笨脚为她系腰封的模样,她唇角不自觉扬起,却被两个丫鬟误解了意思。 “果然!”春桃气得跺脚,“楚相欺负您了是不是?奴婢这就去找老爷!” “站住。”萧宾月无奈扶额,“我与楚相只是商议要事,衣裳是……是茶水打湿了换的。” 夏荷狐疑地嗅了嗅:“可这熏香也不是咱们府的!” 一旁静默许久的青黛突然上前,熟练地为萧宾月拆开发髻:“小姐累了一夜,先沐浴更衣吧。”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那件做工精致的衣裙,“楚相眼光不错。” 春桃和夏荷同时瞪大眼睛:“青黛!你怎么还帮那登徒子说话!” 萧宾月任由青黛卸下钗环,透过铜镜看着两个气鼓鼓的丫鬟,不由失笑:“楚衡若真想做什么,前世就做了。” 话一出口才觉失言,却见青黛了然地抿唇,而春桃夏荷则一脸茫然——她们并不知道重生之事。 热水很快备好。萧宾月浸在浴桶中,听着屏风外春桃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楚衡的不是,夏荷则忧心忡忡地询问要不要准备避子汤。 “够了。”她拍了下水面,哭笑不得,“我与楚相清清白白。”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再寻试探 青黛适时递来干净里衣,低声道:“小姐,墨竹的事?” 萧宾月眼神一冷:“派人盯着,先别打草惊蛇。” 温热的水汽氤氲中,她想起今晨楚衡为她描眉时,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前世他们互相算计了十年,今生却阴差阳错走到这一步。 “小姐笑什么?”夏荷突然问。 萧宾月这才发现自己又扬起了嘴角。她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掩去那一丝情动:“没什么,只是想到……有些人表面是狼,内里却是只黏人的大狗。” 屏风外,三个丫鬟面面相觑。春桃夏荷一脸惊恐,唯有青黛忍笑低头——看来丞相大人,是彻底栽了。 半个时辰后,萧宾月接过青黛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拭去指尖水珠。 “祖母和父亲那边可有动静?”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春桃正往香炉里添安神香,闻言立刻凑过来:“老夫人今早醒了就喊着心口疼,府医说是惊悸过度,开了安神的方子。” “老爷呢?” “一直关在书房。”夏荷递上干净的衣裙,“连早膳都是小厮送进去的。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奴婢去取小姐的膳食时,看见老爷的心腹萧安偷偷往书房送了个锦盒,看着像是……骨灰匣。” 萧宾月系衣带的手一顿。骨灰匣?萧远道这是要祭拜谁? 水汽朦胧的铜镜前,她凝视着自己与母亲相似的眉眼,突然明白了什么——萧远道怕不是在做贼心虚,想超度长孙霜的亡魂? “小姐,”青黛轻声道,“要不要奴婢去查查那匣子?” “不必。”萧宾月唇角勾起冷笑,“让他祭,让他怕。”她抚过妆台上母亲留下的银簪,“这才刚刚开始呢。” 窗外忽有风声掠过,萧宾月想起楚衡昨晚说的话——活埋。她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直到青黛轻声提醒才松开。 “备些安神的补品。”她突然道,“等用完早膳我去看看祖母。” 春桃急了:“小姐!老夫人现在神志不清,万一伤着您……” “正好。”萧宾月将银簪缓缓插入发髻,镜中女子笑得温柔似水,“我也想听听,祖母在癔症中会说出什么有趣的往事。” 比如,七年前那个雨夜,长孙霜被活埋时,这位萧家主母是否在场?又比如,萧远道亲手填土时,可曾有过半分犹豫? 日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投下斑驳影子。萧宾月抚平衣袖上最后一道褶皱,抬步向松鹤堂走去。裙摆扫过门槛时,那支银簪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如同出鞘的利刃。 松鹤堂内药气熏人,萧老夫人半卧在床,脸色蜡黄。一见萧宾月进门,她浑浊的眼珠猛地瞪大,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被褥。 “滚……滚出去!” 萧宾月恍若未闻,笑吟吟地将补品放在案几上:“祖母这是怎么了?孙女特意带了人参来前来探望祖母!” “鬼!你是鬼!”老夫人突然抓起药碗砸过来,褐色的药汁泼在萧宾月裙摆上,晕开一片污渍,“长孙霜!我知道是你附在这孽障身上!” 萧宾月低头看着裙上药渍,不怒反笑:“祖母糊涂了,我母亲都死了七年!”她忽然俯身,银簪垂下的流苏扫过老夫人青筋暴起的手背,“不过昨夜,她确实给我托梦了。” 老夫人浑身一颤:“住口!” “她说,”萧宾月凑到老夫人耳边,轻声道,“地底下好冷啊,尤其是被活埋的时候……” “啊——!”老夫人发出凄厉的尖叫,疯狂拍打床榻,“来人!把这妖孽拖出去!” 门外守着的嬷嬷冲进来,却不敢靠近。萧宾月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祖母怕什么?我母亲最是温柔,就算变成鬼,”她突然一把掀开老夫人床帐,“也该先找害死她的人索命,不是吗?” 床榻深处,一个褪色的平安符从枕下露出一角——正是相国寺求来的那种。萧宾月眼疾手快地抽出来,在老夫人惊恐的目光中轻轻展开。 泛黄的符纸上,赫然写着「长孙霜」三个字,背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往生咒。 “原来祖母这些年,一直在超度我娘啊。”萧宾月轻笑,指尖抚过符纸上被泪水晕染的痕迹,“是怕她来索命吗?” 老夫人突然剧烈喘息起来,脸色由黄转青:“药,我的药!” 萧宾月静静地看着她挣扎,直到老夫人开始翻白眼,才慢悠悠地从桌子上取出一个小瓶:“祖母要的是这个?” 那是老夫人平日吃的救心丸。 她将药丸放在床头,却不急着递过去:“当年我娘被埋时,祖母可在场?” 老夫人一把抢过药瓶,抖得几乎拿不稳:“你!你这毒妇!” “不及祖母万分之一。”萧宾月温柔地为她抚背顺气,“对了,昨夜红姨娘托梦给我,说她在地下遇见我娘了,”她满意地感觉到掌下的身子瞬间僵直,“她们说,要一起回来看看呢。” “噗——” 老夫人一口鲜血喷在锦被上,昏死过去。 萧宾月这才唤人进来,脸上已换上惊慌神色:“快请府医!祖母突然呕血了!” 走出松鹤堂时,她摩挲着袖中顺来的平安符,眼中寒光凛冽。老夫人这般反应,分明是亲眼见过母亲被活埋的场景。 萧府这两日格外安静,连萧老夫人的病榻前都少有人走动。萧宾月站在廊下,望着萧远道紧闭的书房门窗,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小姐,”青黛悄然走近,低声道,“老爷这两日闭门不出,连老夫人病重都不曾探望,倒是奇怪。” 萧宾月轻抚袖口绣着的银丝昙花,若有所思:“他越是安静,越说明在谋划什么。”她抬眸看向远处,“且等着吧,萧玉环那边如何了?” 青黛面露鄙夷:“三小姐整日与墨竹厮混,神志越发不清醒了,今早还嚷嚷着要去找红姨娘赔罪。” 萧宾月嗤笑一声:“既然如此,随她闹去。”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真相如何 萧家的内乱她懒得理会,横竖最后有人收场。眼下她更关心的,是明日进宫面见永和帝的事。 “东西备好了吗?”她转身回屋,声音渐冷。 青黛会意,从暗格中取出一枚精致的香囊:“按小姐吩咐,用相国寺的菩提叶和着安神香制的,气味清雅,不会引人怀疑。” 萧宾月接过香囊,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绣纹——那是一朵半开的昙花。明日,她就要戴着这香囊,去试探那位对她娘念念不忘的帝王。 “楚相那边……”青黛欲言又止。 “不必知会他。”萧宾月将香囊收入袖中,唇角微勾,“有些戏,他不在场反而更好演。”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照在她半边脸上,映得那双眸子如寒潭般幽深。 天光未亮,萧府的角门悄然打开。 “小姐,这……”青黛攥着裙角,频频回望,“楚相说了要同去的!要不我们还是等等吧!” 萧宾月一袭藕荷色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闻言头也不回地踏上马车:“等他来了,有些话就不好问了。” 车帘落下前,青黛分明看见自家小姐唇角那抹冷笑——那是要见血的前兆。 马车疾驰过朱雀大街,碾碎一地晨露。青黛惴惴不安地偷瞄萧宾月,后者正闭目养神,指尖有节奏地轻叩膝头。那是她算计人时的小习惯。 “小姐,万一楚相……” “他生气又如何?”萧宾月倏然睁眼,眸中寒光乍现,“他瞒我的事还少么?” 青黛哑然。她忽然想起昨夜小姐独自在灯下反复查看的那封密信——楚衡亲笔所书,详述永和帝当年如何强占长孙霜未遂。那样的屈辱,小姐怎会甘心假手他人去讨? 宫门渐近,萧宾月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 “含在舌下。”她递给青黛一粒,“永和帝殿里的龙涎香有问题,这药能提神醒脑。” 青黛大惊:“小姐明知有诈还……” “正因有诈,才要独往。”萧宾月将药丸压入舌底,苦涩瞬间蔓延,“他越心虚,越容易说漏嘴。” 马车猛地一顿,已至宫门。萧宾月扶了扶鬓角银簪——那里面藏着楚衡给她的剧毒,见血封喉。 “记住,”下车前她最后吩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去找楚衡。” 朝阳初升,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青黛望着那道纤细却笔直的背影,突然觉得,小姐此去不是面圣,而是去赴一场迟了七年的复仇之约。 远处钟楼上,一只信鸽扑棱棱飞向丞相府的方向。 永和帝的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萧宾月盈盈下拜时,特意让袖中的香囊滑出半截,菩提叶的清香混着昙花幽香,在殿内散开。 “清平来了?”永和帝放下朱笔,目光黏在她低垂的脖颈上,“朕听闻萧府近日不太平?” 萧宾月缓缓抬头,眼中已噙了泪:“回陛下,府中连日闹鬼,祖母都病倒了!”她故意顿了顿,“那鬼魂说……说是臣女的生母。” “啪嗒”一声,永和帝手中的茶盏翻倒在案几上,滚烫的茶水浸湿了奏折。 “都退下!没有朕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永和帝严词喝退了宫人,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他和萧宾月两人。 “长、长孙霜?”他声音发颤,竟直呼名讳,“她……说什么了?” 萧宾月忽然诡异地笑起来,眼神逐渐涣散:“她说,”声音陡然变得沙哑,竟似老妪,“景桓,你负了我!是你负了我!” ——景桓,是永和帝的乳名。 “轰隆!” 永和帝猛地站起,龙案被撞得移位。他脸色煞白,指着萧宾月厉喝:“你是谁?!” “陛下不记得了?”萧宾月歪着头,“多年前那个雨夜,你说要封我为妃,”她突然扑到御案前,十指抓出刺耳声响,“却在我怀胎七月时,让萧远道灌我落胎药!” “住口!”永和帝踉跄后退,撞倒博古架,珍玩碎了一地,“朕没有,朕只是……” 萧宾月趁机逼近,袖中银簪不知何时已抵在永和帝喉间:“景郎好狠的心,我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簪尖轻轻划过帝王苍老的皮肤,“不如,你也来地下陪我?” “不是!不是我!”永和帝情绪竟有些崩溃。他看着萧宾月此刻的眼神,与多年前那个雨夜的长孙霜一模一样! “陛下?陛下?” 萧宾月清润的声音将永和帝从恍惚中惊醒。他猛地一颤,浑浊的双眼重新聚焦,这才发现站在眼前的并非记忆中的长孙霜,而是与她七分相似的萧宾月。 “朕……朕方才怎么了?”永和帝强自镇定,手指却仍在微微发抖。 萧宾月面露忧色:“陛下突然对着臣女唤''琬宁'',可是魇着了?”她故意将银簪重新簪回发间,动作优雅从容,与方才的癫狂判若两人。 永和帝盯着那支银簪,喉结滚动:“你母亲还说了什么?” “只说让臣女好好活着。”萧宾月垂眸,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哀戚,“想来是挂念臣女孤苦。” 殿内陷入诡异的沉默。永和帝的目光在萧宾月脸上来回巡视,似乎在确认眼前人究竟是人是鬼。忽然,他伸手抓住萧宾月的手腕:“你今年……十四岁了?” “是。”萧宾月任由他抓着,感受着那只苍老的手在微微颤抖,“母亲已经去世七年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永和帝心口。 萧宾月看着永和帝的神情,心中冷笑。她抚过袖中暗藏的瓷瓶——那里面的药粉,能让嗅到的人产生幻觉。永和帝方才看到的“长孙霜”,不过是她精心调配的毒药所致。 萧宾月刚要说话,身后便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丞相楚衡求见——” 她脚步微顿,唇角不自觉扬起。果然来了。 永和帝正揉着太阳穴,闻言烦躁地挥手:“宣。” 楚衡一袭玄色官袍大步而入,腰间玉佩纹丝不动,显是刻意收敛了步伐。他目不斜视地从萧宾月身侧走过,连个眼风都没扫过来,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袖中手指微微一动——一枚棋子悄无声息地落入萧宾月袖袋。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下不为例 “陛下。”楚衡行礼的姿势如尺量般精准,“江南水患的折子,臣有要事禀报。” 萧宾月垂眸退至一旁,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摸到那枚棋子。温润的黑玉上刻着个“安”字,是楚衡随身携带的那副棋中最常用的子。 ——他在担心她。 萧宾月本想告退,永和帝却留住了她。对于楚衡的奏折,永和帝明显心不在焉,他直接吩咐楚衡:“爱卿且长话短说。” 楚衡展开奏折,声音沉稳有力,却每说三句便有个不易察觉的停顿。萧宾月听得想笑——这是他们前世约定的暗号,表示“回去再收拾你”。 “综上,臣请调拨三十万石粮赈灾。” 永和帝胡乱点头:“准了。”他目光忍不住飘向萧宾月,“清平啊,你且留下,朕还有话……” “陛下。”楚衡突然打断,终于第一次看向萧宾月,眼神却冷得像冰,“萧二小姐面色不佳,怕是受了惊吓。不如让臣顺路送她回府?” 永和帝这才注意到萧宾月苍白的脸色,不由想起方才的“附体”之事,顿时脊背发凉:“也好,清平明日再来陪朕说话。” 走出宫门时,楚衡的步子迈得又急又大。萧宾月不得不小跑着跟上,发间银簪都歪了几分。 “楚相这是?”她话音未落,就被拽进了丞相府的马车。 车帘刚落,楚衡便一把扣住她手腕按在车壁上:“萧、宾、月。”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可知我今早收到白翎传信时……” 萧宾月突然仰头吻住他的唇,将未尽的话语堵了回去。楚衡浑身一僵,随即反客为主,这个吻凶狠得近乎撕咬。 “下不为例。”分开时,他拇指重重擦过她红肿的唇瓣,“再敢独自涉险……” “就绑了我?”萧宾月笑着摸出那枚黑玉棋子。 楚衡对于这样有恃无恐的萧宾月实在无法,只能紧紧抱着她,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问出什么了?”他声音低沉,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 萧宾月吃痛,却倔强地仰起脸:“永和帝心里有鬼,我母亲的死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她挣了挣臂膀,“他看到我第一眼,就吓得打翻了茶盏!” “就这些?”楚衡冷笑一声,突然将她拽得更近,“萧宾月,你是不是忘了永和帝是什么人?”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若他今日心神再坚定些,你现在已经被当成妖孽绑上火刑架了!” 车帘被风吹起一道缝隙,阳光照进来,映出萧宾月脖颈上未消的红痕——那是永和帝惊恐时无意抓伤的。楚衡眼神一暗,拇指重重擦过那道伤痕。 “疼吗?”他声音突然温柔下来,却更令人毛骨悚然,“这要是再深半分,现在抵在你脖子上的就不是我的手指!” “而是刽子手的刀。”萧宾月接话,不躲不闪地迎上他的目光,“可我还是赌赢了,不是吗?” 楚衡呼吸一滞。眼前这个女子总是这样,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孤身去闯。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你——” “楚衡。”萧宾月突然抬手抚上他紧绷的下颌,“我知道你怕什么。”她指尖轻划过他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但这一世,我不会再死在你前面。”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楚衡心底最深的恐惧。他猛地将人按进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再有下次……” “就打断我的腿?”萧宾月在他怀中闷笑,“楚相舍得?” 马车恰在此时停下。楚衡深吸一口气,突然打横抱起她踹开车门:“试试看。” 丞相府的下人们纷纷低头,假装没看见自家主子抱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大步走向内室。白翎和青锋对视一眼,一个默默去备伤药,一个赶紧去熬安神汤。 卧房门被狠狠摔上的巨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萧宾月被楚衡扔在锦被上时,发间的银簪都松脱了几分。她撑着手臂刚要起身,就被楚衡单膝压住裙角。 “楚相这是?”她指尖划过他腰间玉带,“不打算送我回府了?” 楚衡一把扣住她作乱的手:“怎么,萧二小姐怕被人发现?”拇指恶意地摩挲她腕间红痕,“方才在宫里装神弄鬼的胆子呢?” 窗外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萧宾月故意提高声调:“若是明日京城传出丞相强留臣女的闲话?” “那正好。”楚衡俯身咬住她耳垂,“省得我再费心求娶。” 萧宾月呼吸一滞,没料到他这般直白。楚衡趁机扯过锦被将她裹成个茧,自己却起身整了整衣冠:“放心吧,你父亲忙得根本顾不上你。” “楚衡!”萧宾月挣扎着从被卷里探出头,“你——” “再动一下,”他回眸,眼底暗色翻涌,“我方才说的''强留'',可就要坐实了。” 门外,白翎端着安神汤进退两难。青锋默默把伤药塞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时候进去,怕是要被主子灭口。 自从前夜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层。萧宾月的心防最起码少了一层。 萧宾月慵懒地倚在软枕上,指尖绕着散落的青丝:“我这三天两头往丞相府跑,连你府上的麻雀都认得我了。”她眼波流转,“楚相说说,这算不算轻车熟路?” 楚衡正从药箱取出白玉膏,闻言冷笑:“萧二小姐若真识路,就该知道擅闯丞相府的代价。”他蘸了药膏的指尖按在她脖颈伤痕上,力道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嘶——”萧宾月佯装吃痛,“楚相这是要谋杀……”话音未落,肚子突然“咕”地一声响。 屋内霎时寂静。 楚衡挑眉,忽然朝门外道:“传膳。”顿了顿又补充,“要蟹粉酥、樱桃肉、莼菜羹——” “再加一碟桂花糖藕。”萧宾月接口,说完才惊觉暴露——这些都是她前世偏爱的菜式。 楚衡眸色转深,指腹在她颈间伤痕上缓缓画圈:“记得挺清楚。” “彼此彼此。”萧宾月拍开他的手,“楚相不也记得我……”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楚衡求娶 话未说完,唇上突然一凉。楚衡竟蘸了桂花糖膏抹在她唇间:“先垫着。”他声音哑得不像话,“等吃饱了……” 后半句化作耳畔热气,烫得萧宾月耳根发麻。窗外,白翎端着食盘进退两难,被青锋一把拽走——这时候进去,怕是要被主子发配到边关数沙子。 一炷香后,蟹粉酥的香气在室内氤氲。萧宾月小口咬着酥皮,碎屑沾在唇角,楚衡的目光便黏在那一点碎屑上,喉结微动。 “看什么?楚相莫不是也想尝尝?”萧宾月将蟹粉酥推到楚衡面前。 楚衡不答,只伸手用拇指擦过她唇瓣,将碎屑抹去,却又不着痕迹地将指尖在自己唇上一蹭。这个隐晦的动作让萧宾月耳根发热,她低头去舀莼菜羹,却见碗中倒映着楚衡专注的目光——那眼神烫得几乎要将她灼穿。 “前世,”楚衡突然开口,声音低哑,“你每次在御膳房偷吃点心,也是这副模样。” 萧宾月执勺的手一顿。她记得,那时他们还是死敌,有次她偷溜进御膳房被楚衡撞见,那人却假装没看见,甚至替她挡了巡查的侍卫。 “原来楚相那么早就惦记我了?”她挑眉,将桂花糖藕推过去,“尝尝,甜得很。” 楚衡却不接,只就着她的手咬走那块藕,薄唇擦过她指尖:“不及你甜。” 窗外忽有微风拂过,吹得人心难耐。萧宾月在明灭的光影里望进楚衡眼底,那里面的渴望赤裸得让她心惊——不是对权势的算计,而是纯粹的爱意贪欢。 “楚衡。”她突然轻唤,“我们……” “成婚吧。”他截住她的话头,指尖缠上她一缕发丝,“就下月初三。” 萧宾月怔住。前世他们互相折磨十年都未说出口的话,今生竟这般轻易地被他说了出来。 “若我说不呢?” 楚衡低笑,突然将她从食案前抱起:“那就抢。” 食案摇晃,碗碟叮当。萧宾月在他怀中仰头大笑,发间银簪坠地,碎了一地日光。 银簪坠地的脆响中,萧宾月的笑声戛然而止。 “现在不行。”她指尖抵在楚衡心口,前世那里有她亲手射出的箭伤,“我娘亲的尸骨未寒,萧远道还在逍遥,永和帝……” 楚衡突然咬住她指尖,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你以为我求娶是为了什么?”他看着她一字一句,“丞相夫人的身份,足够你名正言顺地——” “剐了那群畜生”四个字化作唇舌交缠。 萧宾月尝到他口中的血腥气,她微微推开他:“不行!你知道的,我不会同意的!”说完,她顺手将桂花糖藕塞进他嘴里,堵住了楚衡接下来的话。 白翎硬着头皮推门而入时,屋内旖旎的气息让他恨不得自戳双目。自家主子薄唇上还沾着晶莹的桂花糖浆,萧二小姐发髻松散,银簪斜斜坠在鬓边,俨然一副被疼爱过的模样。 “主、主子,”他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发颤,“萧远道这两日行踪诡秘,总往城南榆树巷的一处僻静院落跑,属下派人日夜盯着。” 萧宾月轻嗤一声,纤指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襟:“怎么?我那道貌岸然的父亲终于按捺不住,要学那些纨绔养外室了?” “不是,”白翎额角渗出细汗,从怀中掏出一卷宣纸,“那院里住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生得斯文俊秀,气质……” “面首?”萧宾月挑眉,唇边噙着讥诮的弧度。 楚衡眸光陡然一沉,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少年长相如何?” 白翎战战兢兢地展开那幅炭笔小像。画中少年一袭月白青衫,眉如远山,目似秋水,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带着书卷气。最令人心惊的是——那精致的轮廓竟与已故的长孙霜有五分相似!尤其是眼尾那颗泪痣,简直如出一辙。 “啪——” 萧宾月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案几上的杯盏。瓷盏坠地碎裂的声响中,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画像上,恰好染红了少年腰间那枚刻着“琅”字的玉佩。 楚衡周身戾气暴涨:“查。”他声音冷得像九幽寒冰,“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本相挖出来。” 萧宾月却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何必大费周章?”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缓缓划过画像,在少年心口位置戳出一个狰狞的窟窿,“既然父亲这般看重他,不如我们请这位小公子来丞相府做做客?” 待白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萧宾月指尖轻叩案几:“十六七岁的年纪,若是我娘当年……” 楚衡眉头凝重,窗外阳光正好,照得他眉目如画,却掩不住眼底的森然寒意。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你母亲怀过一次孕,只不过是被……” “是被薛皇后下手打掉,若是那孩子长大,也是如今这个年纪!”萧宾月指尖轻叩案几,声音听不出喜怒。 楚衡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明日入宫,无论永和帝说什么……” “我都不会冲动。”萧宾月抽出手,替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倒是你去会会那个''哥哥'',看看是真是假,到时候可别心软。” 楚衡低笑,捉住她作乱的手指:“心软?”另一只手从案底抽出一把寒光凛冽的短刀,“我连刑堂都备好了。” 刀身映出萧宾月妖冶的笑:“若是亲哥哥……” “那就更该千刀万剐。”楚衡吻在她指尖,“毕竟他活着,就是你最大的软肋。” 阳光忽然被云层遮蔽,屋内霎时暗了下来。萧宾月笑得明媚又危险:“看来明日,我们都有的忙了。” 黄昏的夕阳,鎏金宫瓦在朝阳下泛着刺目的光。萧宾月站在御书房外的玉阶下,听着太监尖细的嗓音重复着永和帝政务繁忙的推托之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如此,那臣女便不打扰陛下了。”她盈盈一礼,转身时裙摆如莲叶翻卷,发间银簪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芒。许是永和帝反应过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吧!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并非重生 既然见不到永和帝,不如去探探萧玉瑶的虚实。萧宾月沿着九曲回廊缓步而行,却在拐角处撞见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清平县主?”燕昀抱着只雪白的狸奴从梅树下转出,十一岁的孩童笑得天真烂漫,“可是来看瑶娘娘的?” 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他身上,杏黄蟒袍上金线绣的四爪龙纹熠熠生辉。萧宾月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福了福身:“秦王殿下怎的独自在此?” “昀儿在喂猫呢。”他举起怀中懒洋洋的白猫,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几道结痂的伤痕,“这猫儿可凶了,上次抓得我好疼。” 萧宾月盯着那伤痕——位置竟与前世楚衡被东宫暗算时所伤之处一模一样!她故作关切地伸手:“让我瞧瞧。” 燕昀乖巧递过手腕,却在萧宾月触碰的瞬间突然道:“县主的手好凉,就像楚相的棋子一般。” 萧宾月指尖一颤。 “殿下说笑了。”她松开手,笑意不达眼底,“楚相怎会与您下棋?” 燕昀歪着头,一派天真:“就在御花园呀,楚相教我用''围魏救赵''之计!”他忽然踮脚凑近萧宾月耳边,“就像对付赵家那样。” 萧宾月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殿下聪慧。”她强自镇定,从袖中取出块糖,“尝尝这个?” 燕昀接过糖却转手喂给了白猫:“太医说昀儿不能吃甜。”他眨着眼,“就像县主不能碰御书房的龙涎香,会做噩梦呢。” 萧宾月瞳孔骤缩。龙涎香有异之事,也是前世楚衡对她说的,她从未对外人提过! “殿下真会说笑。”她突然笑道,“听闻殿下最喜欢桂花酥,臣女最近做的桂花酥不错,改日进宫带给殿下尝尝如何?” 燕昀以为萧宾月在向自己示好,立刻点头笑道:“好啊好啊,我可最喜欢桂花酥了,那就有劳县主了!” 萧宾月看了看他怀中的白猫:“还有臣女亲手酿的“清甜醉”,殿下不妨尝尝如何?” 燕昀笑着应了,这时正好有宫女来找燕昀。燕昀抱着白猫对萧宾月说道:“那县主可千万别忘了啊!” 萧宾月笑着点头,心中大定,他不是重生之人。 前世燕昀成为太子后,被神志不清的永和帝虐待过一段时间,特别是他曾经最喜欢的桂花酥和“清甜醉”酒,在那段日子后,再也没碰过。甚至皇宫里都不许出现这两样东西,燕昀是闻之则厌恶。 既然不是重生的,那么他背后定然还有个洞悉一切的高人。 萧宾月凝视着燕昀远去的背影,杏黄蟒袍在花木间时隐时现,怀中白猫的尾巴尖儿一甩一甩,活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可她知道,这看似纯真的皮囊下藏着怎样的机锋。 “小姐?”青黛轻声提醒,“可还要去瑶美人处?” 萧宾月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银簪:“不必了,回府吧。” 想来楚衡的消息也快到了! 马车刚驶出宫门不远,一支羽箭便破空而来,钉在车框上嗡嗡作响。 “小姐小心!”青黛猛地将萧宾月扑倒,第二支箭堪堪擦过她肩头,带起一串血珠。 车帘被刀光劈开的刹那,萧宾月看清了外面——十余名黑衣刺客呈合围之势,招招致命。青黛抽出软剑护在她身前,转眼已身中三刀,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裙。 “去丞相府!”萧宾月将染血的银簪塞进青黛手中,“告诉楚衡,是东宫的人!” 青黛还想挣扎,却被萧宾月一把推出马车。她踉跄着冲出包围,背后又挨了一刀,却死死攥着那支银簪不放。 丞相府门前,楚衡正押着那青衣少年下马。少年腕上缠着浸血的绳索,神色却依旧温润。 “主子!”白翎突然从屋顶跃下,“青黛她——” 话音未落,浑身是血的青黛已跌倒在台阶前。她颤抖着举起银簪:“小姐,遇刺……是太子……” “咔”的一声,楚衡腰间的玉佩骤然碎裂。他周身杀气暴涨,连那少年都不由后退半步。 “人在哪?” 青黛气若游丝:“西……西市口……” 楚衡一把扯下外袍裹住青黛,转身时眼中血色骇人:“白翎,调黑甲卫。” 暮色四合,天际最后一缕残阳如血般泼洒在长安城的青砖黛瓦上。萧宾月的马车残骸孤零零地横在西市口,车辕上那个用血勾勒出的东宫徽记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楚衡半跪在染血的青石板上,玄色官袍下摆浸在血泊中也浑然不觉。他修长的手指抚过车辕上一道新鲜的剑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剑痕走势凌厉,正是东宫暗卫统领莫九的独门剑法——前世曾在他背上留下十三道伤口的招式。 “主子!”白翎从巷尾疾奔而来,娃娃脸上满是血污,“查过了,刺客往三个方向……” “不必。”楚衡突然抬手,从怀中取出一个晶莹的琉璃瓶。瓶内一只血红色蝴蝶正疯狂振翅,翼上金粉簌簌剥落,在瓶底积了薄薄一层。 被捆在一旁的青衣少年瞳孔骤缩:“百日追魂香?你竟用这种阴毒……” “闭嘴。”楚衡捏碎琉璃瓶,血蝶立刻振翅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轨迹。 暴雨骤然而至。豆大的雨点砸在血蝶身上,却见那蝶翼遇水反而愈发鲜艳,在雨幕中拖出一道妖异的红光。楚衡翻身上马,玄铁打造的轻甲在雨中泛着寒光。 “白翎。”他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带着黑甲卫,把城门所有出入口给我堵死了。” “那他……” 楚衡回头看了眼被雨水淋透的青衣人,突然冷笑:“带上。让他亲眼看看——”马鞭破空声里,后半句话森冷刺骨,“什么叫真正的阴毒。” 血蝶最终停在一座废弃的茶楼前。楚衡抬手示意众人止步,独自踏进摇摇欲坠的木门。腐朽的楼梯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二楼传来铁链碰撞的声响。 “殿下未免太心急。”萧宾月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虽有些虚弱却依旧带着笑意,“就这么怕我查出你与墨竹……”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章 醉仙迷情 三日后,醉仙楼,天字号雅间。 萧佩雪第二次踏入这里时,指尖仍有些发颤。她今日特意换了一身素雅的月白纱裙,发间只簪一支银钗,连耳坠都选了最简单的珍珠,生怕太过招摇,惹太子不喜。 雅间内熏着淡淡的沉水香,屏风后隐约传来琵琶声,曲调缠绵悱恻,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人心。 “四小姐来了?” 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萧佩雪心头一跳,慌忙转身。 太子一袭靛蓝锦袍,腰间悬着一枚羊脂玉佩,唇角噙着浅笑,正站在珠帘处看她。他生得极好,眉目如画,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天生的贵气,却又因唇角的笑意显得格外温柔。 萧佩雪脸颊发烫,连忙福身行礼:“臣女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太子虚扶了一下,指尖并未真正碰到她,却让萧佩雪心跳更快了几分。 他侧身让开一步,示意她入座:“四小姐今日怎么有空来醉仙楼?” 萧佩雪捏紧了袖中的帕子,低声道:“臣女听闻醉仙楼的琵琶曲极好,特来听听,没想到竟能遇见殿下……” 太子轻笑,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银钗上:“这支钗倒是别致。” 萧佩雪心头一喜,手指不自觉地抚了抚发钗:“殿下谬赞了,不过是寻常之物。” “寻常之物,戴在四小姐身上,便不寻常了。”太子语气温和,抬手为她斟了杯茶,“尝尝,这是今年新贡的云雾,宫里也未必喝得到。” 萧佩雪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茶盏,指尖不小心碰到太子的手背,顿时耳根通红。 太子似未察觉,自顾自地说道:“四小姐琴艺精湛,前日那曲《凤求凰》,让我至今难忘。” 萧佩雪心头一跳——那曲子她弹得很是生涩,没想到太子竟记得! 她抿唇一笑,故作羞涩:“殿下过奖了,臣女不过是随手弹弹,难登大雅之堂。” 太子摇头,目光深邃:“四小姐何必自谦?琴音如人,清雅脱俗,本王听着……很是舒心。” 琵琶声渐歇,太子似是无意般问道:“四小姐平日除了抚琴,还喜欢做些什么?” 萧佩雪眸光微闪,轻声道:“臣女偶尔也读些诗词,只是才疏学浅,不敢在殿下面前卖弄。” “哦?”太子饶有兴致地挑眉,“四小姐喜欢哪位诗人的词?” 萧佩雪心跳如鼓,她其实并不懂诗词,但临行前萧宾月“随口”提过,太子最爱李商隐。 她故作思索,柔声道:“臣女最爱李义山的《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字字缠绵,动人心魄。” 太子眸光微动,似是讶异,随即笑意更深:“四小姐竟也喜欢义山诗?” 萧佩雪见他神色愉悦,心中暗喜,继续道:“殿下若不嫌弃,臣女……臣女还试着谱了曲。” 这倒是意外之喜。太子微微倾身,语气带着几分期待:“四小姐可否为本王弹一曲?” 萧佩雪脸颊绯红,轻轻点头。 侍女取来古琴,萧佩雪深吸一口气,指尖轻拨琴弦。她其实并不擅长此曲,但胜在音色柔美,加上刻意放慢的节奏,倒真有几分缠绵悱恻的意味。 太子静静听着,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仿佛欣赏的不仅是琴音,更是抚琴之人。 曲毕,萧佩雪忐忑抬眸,却见太子眼中似有赞赏之意。 “好曲。”太子轻声道,“四小姐果然才情过人。” 萧佩雪心头一热,正想谦虚几句,却见太子忽然解下腰间玉佩,递到她面前。 “这……”她怔住。 太子唇角微勾:“此玉佩随本王多年,今日赠予四小姐,算是谢礼。” 萧佩雪呼吸一滞,那玉佩莹润如脂,正面雕螭龙纹,背面刻“明”字——这是太子私人的佩饰! 她颤抖着手接过,指尖触及玉佩的瞬间,仿佛摸到了锦绣前程。 “殿下,这太贵重了……” 太子轻笑:“比起四小姐的琴音,不算什么。” 萧佩雪脸上泛起红晕,紧紧攥着那枚玉佩,心潮澎湃。上次的赏赐不过是普通香囊,现在的却是太子贴身的私人玉佩。萧佩雪已经幻想不多久后,再赏赐她的便是东宫太子妃之位了! 就在萧佩雪与太子私会之时,一只灰羽信鸽扑棱棱落在萧宾月的窗棂上,细爪在檀木窗框上刮出几道浅痕。 萧宾月正在习字,闻声指尖微顿。她放下狼毫笔,青瓷笔搁与案几相触,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窗外日光晦暗,信鸽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淬了毒的琉璃珠子。 “春桃。” 守在门外的春桃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出去望风。萧宾月取下竹筒时,指腹触到筒身上一道凹凸的刻痕——三短一长,是楚衡约定的暗号。 笺纸薄如蝉翼,在烛光下几乎透明。楚衡的字迹力透纸背,墨色里掺着金粉,显是用了特殊的药墨: 「静玄俗名谢云归,建安十二年生人,原南疆谢氏庶女。谢氏以蛊术闻名,曾为昭和太子炼制''牵机'',事败后满门抄斩。唯此女因幼年出家,得保性命。」 萧宾月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昭和太子谋反案是十年前的大案了,那时她还年幼,不过当今太子与昭和太子是亲兄弟,静玄投靠太子也不是什么奇事。 但是萧宾月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纸笺继续写道: 「永和三年,静玄潜回家庙,与东宫暗通书信。今查得其每月初五收黑釉药罐一只,罐底烙五瓣梅印——此乃东宫暗记。」 最后一行字迹格外凌厉: 「太子以萧玉瑶试新蛊,名''画皮'',可重塑容颜,但需活人鲜血为引。慎之。 萧宾月点燃蜡烛,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她轻轻将纸笺扫过火焰。火舌卷过“画皮”二字时,她仿佛看见萧玉瑶那张溃烂的脸正在灰烬中扭曲。 “小姐?”春桃轻轻叩门。 “进来。”萧宾月碾碎最后一点纸灰,“四小姐今日去哪了?” 春桃压低声音:“申时三刻从后角门出去的,夏荷偷偷跟着呢,说是又往醉仙楼去了。” 萧宾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走吧,是时候去给祖母请安了!”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2章 二人真心 话未说完,萧宾月已经狠狠咬上他的肩膀。楚衡吃痛松手,却见她眼中燃着两簇怒火:“楚衡!你以为我今日是故意勾引陛下?在你心里我还是这样的人是吗?” 她气得浑身发抖:“我从未想过再入后宫!那支簪子本是为了陷害太子和萧玉瑶准备的!谁知道陛下会……” 楚衡突然吻住了她。这个吻凶狠得像是在攻城略地,直到两人唇齿间都尝到了血腥味才分开。 “我知道。”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正因如此,我才害怕。” 萧宾月怔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楚衡示弱——这个算无遗策的男人,竟然在害怕。 “萧宾月,”他捧起她的脸,眼中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前世你利用我,我利用你,我们两不相欠。但这一世——” 楚衡深吸一口气,忽然温柔地抚上她脸颊:“这一世,你记住!这世上只有我最懂你。”他指尖下滑,停在她颈动脉处,“就像你知道,怎么用一支断簪激怒永和帝,我也知道——你这里跳得最快的时候,是在我怀里。” 萧宾月拍开他的手:“疯子!” “彼此彼此。”楚衡低笑。 马车在夜色中缓缓行驶,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萧宾月忽然开口:“不过燕昀今日的表现,是否太过恰到好处了?” 楚衡眼底已恢复往日的冷静自持,眸色深沉:“一个十一岁的孩童,不该有那般滴水不漏的应对。”他抬眼看向萧宾月,“你可注意到他看着你的眼神?” “像是猎豹盯着猎物。”萧宾月冷笑,“那种志在必得的得意,倒让我想起前世已成为新帝的他!” “你也察觉了?”楚衡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我怀疑他可能也是重生之人。” 萧宾月却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的银簪:“我倒觉得未必。若真是重生,他该知道前世最后是他赢了天下,何必急于此刻暴露?”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更怀疑——他背后另有高人指点。” 楚衡眉头微蹙:“你是说?” “不知道。”萧宾月轻声道,“别忘了,燕昀的生母早逝,如今是养在皇后膝下,可他今日之举,无疑打了皇后的脸。” 马车忽然一个颠簸,萧宾月身子前倾,被楚衡一把扶住。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呼吸交错间,楚衡低声道:“不管他是重生还是棋子,”他凑近,“敢打你的主意,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萧宾月一把推开他的手。掀开车帘,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萧府,“不过我倒要看看,这位小秦王,究竟能翻出什么浪来。” 月光照在她半边脸上,映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里面盛满了算计与期待。 二人无话,片刻楚衡掀开车帘:“到萧府了。明日进宫谢恩,我来接你去!”说着,楚衡又在萧宾月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又快速松开! 萧宾月想要骂他,楚衡笑道:“萧二小姐,若是不急,我们可以继续——” 话音未落,萧宾月已经跳下马车。楚衡看着萧宾月的背影轻笑。 这一夜,两颗同样千疮百孔的心,第一次在仇恨与算计之外,找到了共鸣的频率。 萧府大门在身后重重关上。萧宾月靠在门板上,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远处,凤来宫的火光渐渐微弱,像极了前世她咽气时看到的最后景象。 而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楚衡那句话——【你母亲的孩子没保住】。如果……如果那个孩子活着,现在该多大? 虽然已是夜半,尚书府内灯火零星,但正厅还亮着几盏昏黄的灯笼,萧宾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萧远道正端坐在厅内主位上,手中茶盏早已凉透,却还故作镇定地轻抿着。 “父亲这么晚还未歇息?”她盈盈一礼,裙摆纹丝不动,仿佛方才在宫中那场惊心动魄的博弈从未发生过。 萧远道放下手中的茶盏,茶汤早已凉透,浮着一层薄薄的茶沫。“月姐儿回来了。”他声音刻意放得平缓,却掩不住眼底的急切,“陛下……可还说了什么?” 萧宾月缓步上前,在距离萧远道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这个距离既不显疏离,又足够保持警惕。“陛下问了大姐姐许多事。”她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问大姐姐平日喜欢什么熏香,常去哪些地方?” “就这些?”萧远道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 “陛下还问——”萧宾月忽然抬眼,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困惑,“问大姐姐是否常去城西的普照寺。” 萧远道手中的茶盏突然一晃,几滴冷茶溅在衣袖上。“普照寺?”他声音陡然提高,“为何问这个?” 萧宾月摇头,一脸无辜:“女儿也不知。陛下问得突然,女儿也不敢多问。”她故意顿了顿,“不过这几日大姐姐确实常去那里上香。” 萧远道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普照寺——太子近日总去的地方,当时他还以为太子是单纯的想为端敬皇后上香!他猛地站起身,在厅中来回踱步,官靴踩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萧宾月冷眼旁观,心中一片了然。不管如何,事已至此,他怕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还有什么?” “其他没有了,凤来宫突然走水,陛下匆匆离去,女儿便回来了。” 萧远道目光一凝,显然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淤青。他喉结滚动了下,却问道,“那……瑶儿?” “大姐姐福泽深厚,得封瑶美人。”萧宾月垂眸,掩去眼底的讥诮,“父亲该高兴才是。” 萧远道脸色变了又变。他何尝不知这是奇耻大辱?可如今木已成舟。 “父亲若无其他事,女儿先告退了。”她福身行礼,声音轻柔似水,“明日还要入宫谢恩。” “谢恩?”萧远道猛地停住脚步,“什么恩?”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1章 主母丧礼 书房内,门窗紧闭。 赵明德一改方才的客套,猛地拍案而起:“萧远道!我妹妹死得蹊跷,你当真以为赵家是好糊弄的?!” 萧远道不慌不忙地斟了杯茶:“赵伯爷息怒。此事本官也痛心疾首,奈何红姨娘那贱婢已经畏罪自尽!” “放屁!”赵明德冷笑,“一个姨娘,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背后必有人指使!” “赵伯爷此言差矣。”萧远道叹息,“红姨娘丧女之痛,做出些过激之举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夫人这些年做过什么,赵伯爷当真不知?” 赵明德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你什么意思?” 萧远道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缓缓推到他面前:“这是红姨娘临终前留下的。上面详细记载了夫人这些年……处置过的妾室与我那些未能出世的子女。” 赵明德扫了一眼,脸色微变。信中不仅列出了七八个名字,还附有具体的时间、地点,甚至证人! “赵伯爷,”萧远道趁势道,“此事若闹大,对赵家名声恐怕不利。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就此揭过。”萧远道压低声音,“本官保证,淑兰在萧府的地位不会变。至于其他……赵家想要的支持,本官也会尽力而为。” 书房内陷入沉默。良久,赵明德突然笑了:“萧大人果然是个明白人。”他收起那封信,“既如此,赵家也不会让萧大人难做。不过……” “赵伯爷但说无妨。” “舍妹的丧事,必须风光大办。”赵明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赵家的女儿,死也得死得体面!” 萧远道颔首:“这是自然。” 当二人从书房出来时,面上已是一片和谐。赵明德甚至红着眼眶拍了拍萧远道的肩,俨然一副痛失至亲的模样。 萧宾月站在回廊暗处,冷眼看着这一幕。 “小姐,”春桃低声道,“赵家就这么算了?” “算了?”萧宾月轻笑,“不过是利益谈妥了罢了。” 春桃犹豫道:“那赵姨娘?” “不必管她。”萧宾月眸中寒光闪烁,“一个棋子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远处,赵淑兰正跟在赵明德身后,低头听他说着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却又很快掩饰过去。 萧宾月唇角微勾。看来这场戏,还有得唱呢! 赵茜柔的丧礼办得极尽奢华,萧府大门前车马络绎不绝,朝中大小官员纷纷前来吊唁。灵堂内,金丝楠木的棺椁上覆盖着锦绣缎被,四周摆满了各府送来的珍贵祭品。萧远道一身素服站在灵前,面容哀戚,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情深义重”。 而本该备受同情的萧玉环,却独自跪在灵堂角落,无人问津。 “三小姐节哀。”一位夫人敷衍地朝她福了福身,随即快步走向另一侧的萧宾月,“县主近日清减了,可要保重身体啊。” 萧玉环死死攥着孝衣下摆,指节发白。她跪在灵前,素白的孝衣衬得她脸色愈发惨白。她机械地往火盆里添着纸钱,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吊唁声,却没有一句是对她说的。她抬头看向萧宾月——那个贱人一身素白,发间只簪了一支银钗,却比满堂宾客都要耀眼。此刻她正被一众贵女围着,众人脸上皆是讨好之色。 “听说萧夫人是被姨娘毒杀的,三小姐亲手杀了那个下毒的姨娘?” “什么?!” 细碎的议论声从身后传来,萧玉环手中的纸钱突然被捏得粉碎。她猛地回头,正看见两个穿着华贵的闺秀躲在廊柱后窃窃私语。 “李小姐、王小姐。”萧玉环强撑着站起身,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二位若是来吊唁的,还请上前敬香。” 两位小姐顿时噤声,尴尬地挪到灵前。其中着鹅黄衣裙的李小姐草草上了炷香,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同伴往萧宾月那边凑。 “县主节哀。”李小姐的声音突然甜了八度,“家父让我代他问候县主。” 萧宾月温婉地回礼:“多谢李大人挂念。” “月姐儿,来这里!”萧老夫人身边多了几位看上去身份贵重的夫人,萧宾月转头对着众人微微一笑,“诸位在下先失陪了!” “我刚刚去到假山那听萧府里两个丫鬟在说萧夫人是被一个姨娘毒死的!”萧宾月走后,李小姐毫无顾忌地与王小姐谈论起刚刚自己听到的消息。 “什么?不是说萧夫人是病死的嘛?” 李小姐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轻叹一声:“你可不知道,刚刚那丫鬟说,”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萧玉环的方向,“那姨娘对萧夫人心生不满,下了毒!三小姐为母报仇竟然亲手去杀了姨娘!” “天呐!”王小姐夸张地捂住嘴,“这么说,三小姐亲手杀了人?” 这声惊呼虽轻,却像一滴冷水溅入油锅,瞬间在宾客中激起阵阵私语。众人看向萧玉环的眼神顿时变了——有惊惧,有鄙夷,更多的是避之不及的嫌恶。 “难怪萧大人要匆匆将那姨娘下葬!” “听说那姨娘死状极惨,被捅了十几刀呢!” “三小姐平日里看着娇娇弱弱的,没想到……” 窃窃私语声如毒蛇般钻入萧玉环耳中。她浑身发抖,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断定那两个丫鬟肯定是萧宾月安排的人!她这些日子积压的悲痛、恐惧、愤怒,此刻全都化作了对萧宾月的滔天恨意。 “萧宾月!”她猛地站起身,孝衣带翻了身旁的香炉,香灰洒了一地,“是你!是你在散布谣言!” 灵堂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这场姐妹阋墙的好戏。 萧宾月不慌不忙地走上前,眼中含泪:“三妹妹,我知道你伤心过度……” “少假惺惺的!”萧玉环歇斯底里地尖叫,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就是你害死了母亲!现在又来污蔑我!”她扑上前想要抓住萧宾月,却被几个婆子拦住。 喜欢恶雀栖金枝请大家收藏:()恶雀栖金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