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他总想攻略我》 1、试试？ “悦悦姐，曼姐的意思是，你这阵子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做做美容练练瑜伽，或者打打游戏，培养一点兴趣爱好什么的……现在国泰民安的，没什么大事发生，x博x瓣还有什么字母站的，不用老是去翻。” 甜美的女声从搁在玻璃长桌上的手机里飘出，开着免提的缘故，声音有点失真，但也不难听出声音里糅着的小心翼翼和欲言又止。 檀悦抱着平板，背后垫了个舒服的靠枕，半躺靠在沙发上一目十行地看小说。 听到电话那边的人还在絮絮叨叨，又要开始新一轮的交代，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打断了都快把她耳朵听出茧子的嘱咐。 “——好了宁美美，打住打住打住，差不多得了。” 把平板丢到一边，檀悦拿着手机起身，绕到厨房打开冰箱，琢磨着弄点什么喝。 “我还能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么，不就是不要上网，不要刷社交平台，尽量别接触网络么？我明白，保证照做——” “悦悦姐，我们不是在要求你……” 檀悦把手机放到吧台上，取出制好的冰，给玻璃杯里添了两颗，开始调制自己喜欢口味的饮料。 “我当然知道你们不是在要求我啊——” 她接了半杯冷藏的花茶，又掺进去一点气泡水，“我的意思是，就这套路，这么几年里这种事来来回回多少遍了，你就直说不行嘛，还绕什么弯子。不就是新片上了，怕我看到铺天盖地的黑评和吐槽，心里不舒服么，所以拐着弯抹着角地让我断网。” 宁美月的声音一滞，又似乎被她的坦然搞得有点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檀悦悠然自得调好饮料，拎起手机返回沙发：“你替我转达陶曼——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又不是玻璃人，而且很有自知之明。好了，不说了，我继续看小说去了。” 说完，也不等回应，就直接把电话挂断，手机丢到了一边。 重新回到舒舒服服的沙发窝窝里，抿上一口饮料，檀悦惬意地眯了眯眼。 就着小说慢吞吞喝了半杯，檀悦不得不暂停动作，抽张纸擦了擦一直端着杯子、被冰得有点麻了的手。 骤然从小说世界离开，她才猛地发现，刚刚看得有点上头的书，好像完全没什么内容，就是一坨。 为确认般再次打开小说，却发现无论如何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檀悦拧了拧眉毛，重新躺回沙发，抱着平板漫无目的地翻起来。 她是个艺人，准确地说——是个演员。 虽然没什么特长，演技也不太好，但毕竟有一张被冠以“无敌”美名的撕漫脸，在这个圈子里，想要混口饭吃还是轻而易举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得心脏强大，脸皮够厚。 这不，昨晚她的一部新剧在某播放平台全网首映，传说中的s级剧作，为了给这部剧造势，剧方可谓是下了大本钱，从筹备期到拍摄时的各种“绝美路透”等，完全是不遗余力地营销。 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剧势必是要走黑红路线的——因为女主角是檀悦。 那个著名的花瓶。 黑红也是红，只要有话题度，剧就能赚钱。 剧方完全不在意这点，而她的经纪人陶曼，虽然在最初签合同时就对这剧的走向心知肚明，但还是不免担心，这都给她放假了，还是支使檀悦的助理打电话来叮嘱。 把平板上安装的软件从头翻到尾，发现没什么事能做，檀悦有点出神。 她开始认认真真思考起助理刚刚说的话。 美容、好懒，不想动，瑜伽、呃，理由同上，游戏，她从不打游戏，没这个爱好，兴趣爱好……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兴趣爱好，檀悦稍微反思了一下。 然后，她百无聊赖地躺下，翻出了落灰不知道多久的社交账号登录，寻思看看农场还能不能玩——初中时候她挺喜欢玩这个的，还定闹钟偷菜。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玩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被丢到岁月的角落里去了。 刚一登录，代表加载的圈圈转完后，无数小红点齐刷刷出现，挤满了她的消息列表。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檀悦饶有耐心地一条条清理起那些信息来。 新闻，游戏推送，视频号推送…… 杂七杂八的东西堆满了列表，甚至在视频推送那里，她还看到了一条标题是“檀悦新剧《落梅令》上映，红榜还是黑榜？”的内容——没想到这也能被殃及，檀悦嘴角抽了抽，不由感慨起了现在网络信息之杂。 檀悦兴致缺缺，也不想偷菜了，正准备退出软件，眼睛突然瞄见了一条提示： [新邮件提醒]竟然真的有人把这个东西做出来了！震…… 句子的后半段，由于显示的限制，被盖入了省略号。 檀悦凝视着那半句话，退出软件的动作生生停止——半晌后，她认命闭上眼，松开了即将划掉后台的手。 虽然知道这是套路式的标题党，但就是忍不住好奇心啊！ “我就不信有人看到这句话后会不好奇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她轻声自语着，打开了邮件。 【全新技术投入恋爱陪伴类手游《史书彼端的爱人》今日内测，诚挚邀请您参与体验！】 檀悦：…… 万恶的标题党。 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个游戏。 一个游戏而已，起那么个玄了吧唧的标题干嘛，虽然她不玩，但凭着冲浪人的广大信息源也知道，现在游戏不都一个套路么。 小标题下方，详细描述了这游戏的情况。 檀悦大致扫了一眼，演员的本能让她精确提炼出了关键词： 古风，历史，纸片人，恋爱。 檀悦幽幽叹了口气，那一点想要看看庐山真面目的兴致也没了。 恋爱游戏啊…… 初中时，她一个闺蜜就很喜欢那些传进来的各式各样的“乙女游戏”，天天沉迷其中，整天想着怎么攻略男主，走谁谁的线路。 她自然也旁观过。 在她为数不多的印象里，那些游戏虽然打着恋爱的旗号，但里边的角色、多的是什么吸血鬼啊病娇啊控制狂啊，对玩家的女主角色也不是啃脖子吸血就是囚禁的——玩家一不小心选错了什么选项，死亡结局简直不要太容易达成。 她平时拍戏应酬就全是跟人打交道，已经搞得她疲惫至极，难道玩个游戏还得想方设法哄男人？一不留神就要担忧起小命来？ ……那她是图个什么啊。 檀悦撇嘴。 而且据邮件描述，这游戏目前主推的、第一位开放的男主，是嬴政——是的，就是那个嬴政。 秦始皇的那个嬴政。 嬴政哎，虽然她学习不怎么好，但姑且也是上过大学的，总也知道这位是个绝对难伺候的主好吧？ 那是好攻略的吗？！ 没准真是那种一不小心就会死的游戏。 没兴趣。 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么想着，檀悦当即便要直接关掉邮件，但就在她扬手时，指尖惯性带过屏幕，邮件往下滚了一滚—— 一张图片滑了上来。 檀悦：……！ 她睁大了眼。 那是一张，大概是3d……？的人物图片。 图片的场景大概是个什么古风的大殿，一个穿着黑色袍服的男人单手扶在腰间的剑柄上。他就那么平平无奇地站着，却让檀悦关闭邮件的动作生生止住。 她抿紧嘴巴，左右看了看，然后把平板拿近了点，默默放大了屏幕。 “这得是几头身啊……” 檀悦一边腹诽这建模的身材比例简直超出了人体学常识，一边又忍不住把这图片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然后她往下翻动页面，发现只有这一张图片后，沉默了：“……想吸引人玩还不把料放足，就这一张证件照，忽悠谁呢。” 有点无语地折返回上边，她把那张图片又来回看了好几遍。 浅吸一口气，檀悦自语道：“——我不是被引诱了，我只是想进去看看这游戏到底是个什么路数，能把秦始皇魔改成什么样，有没有搞历史虚无主义……嗯，不用管我，我自有计划。就是这样。” 被自己说服，她诚实地点击了邮件附带的链接，心安理得地开始下载安装包。 软件并不大，很快安装成功，但安装后—— 眼睁睁看着进度条上待下载的数十个g资源，从开始下载时眼睛就没离开过屏幕的檀悦：“……” 什么乙女游戏这么大内存，疯了吧？ 要不是她当初买的就是超大内存的，这玩意还真下载不下来。 而且，早知道这么大——她都不会点击下载！ 有心抱着“姐不伺候了”的念头就此删除它，但手指犹豫又犹豫，最终，檀悦哼了一声，把平板往沙发上一扔，扭头去给自己找事做了。 就她家里这网，估计没个把小时下不下来，刚好，她趁这个时间试试前些天买的染发膏去。 至于它——爱下多久下多久。 区区一个游戏，敢这么勾引她，她倒非要看看，它到底有什么资本这么任性了。 …… 早些时候。 秦，咸阳宫。 嬴政盯着自己手上那个散发着幽幽荧光的扳指，五官在光亮下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冷硬。 “……你说什么？” 扳指上的光闪了闪，一道声音在他脑内响起： 【若该攻略对象未选择进入游戏，则宿主任务失败，后续任务无法开启。】 【当前目标人物进入游戏意愿值：1%。】 【——请宿主慎重对待！】 2、攻略？ 发现自己手上突然多出个扳指时，嬴政正在听他的几个大臣们讨论政务。 一个恍神的功夫，他就非常突兀地意识到它的存在了。 一开始，嬴政还以为是自己昨夜休息太晚，身体太过疲惫，以至于视物不清，但等到他确认般摸上去，发现真的确有其物，又不免心中骇然。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或存在，才能在他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把这个东西弄到他手上来—— 这真的是可能存在的事么？ 嬴政心念电转，压着重重疑虑，状似无察般若无其事地开着朝会。 直到众人散去，他招来晨起时负责侍候他的侍人，突发奇想一样随口问了句他的一个扳指去了何处，今日可曾见到——描述其特点时，他把手指上这个扳指的外观大致套了进去。 而且在问话间，他还状似无意地让对方看到了自己带有扳指的手。 侍人对他的动作全似未见，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地回忆着，最后有些惊惶地跪了下去，直呼“从未见过陛下有此枚”，又连连陈情不是自己渎职，而是在他的记忆中，真的没有见过。 见问不出什么，嬴政神色淡淡，挥手屏退了该名侍人。 殿中再无旁人，试着摘取扳指并未成功，嬴政眉宇间携着一抹隐隐的忧色，坐回了属于他的矮案后。这是只有无人时，他才会有些许流露而出的、不那么压制的情绪。 嬴政抬起手腕，长眸微眯，审视地打量着那枚指环。 像玉又不是玉，更非任何他所熟知的材质，就那么静静地圈在他左手的拇指上。 除了他自己，甚至无人能够看到。 实是奇怪也哉。 突然，扳指上有不甚明显的光华一闪而过，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在他脑内响了起来。 【滴——意识桥梁搭建完成，系统连接成功】 【你好，宿主，我是诸天强国系统、代号001——其下子系统之015，未来游戏拟界。】 【本子系统又被历代宿主及诸天公民称为[改写意难平必备]之系统、检测到宿主为华夏远古时期王朝之主，且国度迅速灭亡，特降临于此节点，为你开启强国富民之路。】 【绑定系统，完成任务即可获得奖励，开启实现延续千秋、更改未来走向心愿的机会。】 【请问，是否接受绑定？】 嬴政：“……” 你先等等。 问题有点多。 一、系统是什么？ 二、你又是什么？ 三、——他大秦如今一统天下，正值鼎盛之始，何来“迅速灭亡”之说？ 还不等他发问，那个自称系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检测到宿主难以理解当前信息，特申请临时开启诸天商城书店区域、调取相关历史书籍】 【申请已通过，书籍调阅中……】 【《华夏百代之秦书》已调取，是否查阅？】 嬴政：“……” 他保持着沉默，没有搭话。 这物品太过于诡异，声音的语调也十分怪异，完全没有“人”的感觉，内容更是过于离奇。 这等情况下，即便对方说是前来助他“强国”的——他一时半刻也真的很难找到相信的理由。 警惕又审视地盯着手上的扳指看了一会儿，那道声音再次在嬴政脑海中响了起来。 【公元前221年，秦王政26年，秦王政灭六国，称“始皇帝”……】 【公元前210年，秦王政37年，始皇帝崩于沙丘，胡亥继位，翌年，秦末农民战争爆发……】 【……始皇帝后代血脉断绝，王朝灭亡……】 【……】 嬴政：“……” ？ 什么东西？ 就算对这东西仍有戒备，且愈发认为它非人间物，但本就信任神鬼之说的嬴政也依旧很难生出什么对仙神的尊敬之感，反而有些脸色不佳—— 它一上来就说大秦要灭亡，他的后代子孙血脉尽数断绝，还是胡亥继位…… 虽不知它到底想要从他这里获得什么，但，这些内容怎么听都是可信度很低的故事。 【——以上摘自《华夏百代之秦书》，为宿主已既定的未来，并非任何人私自杜撰】 【——历史不可编造、001-015始终遵循系统守则，也请宿主正视历史！】 【书籍已调阅，若想了解详情，可自行翻阅查看】 【请问是否查阅】 仍然是没什么感情不像真人的声音，就算内容已经显出强硬，声音里也仍旧听不出什么火气——即便被这样质疑。 连续被问了两遍是不是要查看，也没从任何地方感受到对方的丁点恶意，嬴政这次没有再拒绝，他保持着威严冷肃的表情，尝试着回了一句：“查看。” “滴”的提示音过后，嬴政发觉自己脑海中突兀地多出了一些内容，似乎是一本书的内容，从“目录”到“章节页码”，俱皆仔细陈列。 他只需心念一动，便能轻易获取那些简易条例后的详细内容。 接下来，他用一个时辰的时间，阖上双目半倚在案桌边，把这不算内容很多、甚至很少的《秦书》完整阅读了几遍。 重新睁开眼时，嬴政面沉如水。 [改写意难平]，难怪要说是“意难平”——原来如此，还真是贴切。 漆色的眸翻涌着幽邃的云，他脸上不显怒色，放在案上的手却已经攥紧，凸起的筋络自手背蔓延至被衣袖遮挡的腕部更深处。 没有再次询问这个“未来”的可信度，嬴政沉肃出声： “朕需要付出什么——或者说、你需要从朕这里获取什么？” 无论是真是假，既然有这个可能—— 他就要杜绝这个可能。 扳指闪烁片刻，语调奇怪的“系统”再次发出声音。 【只需接受绑定，成为我的正式“宿主”，完成后续任务即可】 【诸天强国系统需要帮助各位宿主强国、从而获得相应助力值，子系统015同上】 【请问，是否接受绑定？】 虽然问题仍然有很多，但这一次，嬴政没有再拒绝。 “是。” 他本就是天命加身之人，现如今受上天眷顾、送来强国助力，自然也是合乎情理的。 至于它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就以这等能够悄无声息在他身上出现，又直接进入他脑中说话，还能把一整套书的内容都直接灌到他记忆中的本事，若真想伤害他，那就没有什么欺瞒后再进行刺杀的必要。 而且，它也清晰交代了，它所需要的东西——既然对他有所求，那就可以合作。 【系统绑定中……】 【滴——绑定成功】 【未来游戏已择主，拟界开启，平台搭载中……】 又是一阵提示音后，嬴政发现，手上的扳指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本人也没有。 完全没看出和“绑定”前有什么区别。 沉默了片刻，嬴政长眉微压，略有些疑惑：“……‘任务’在何处？” 【滴——平台搭载成功】 【游戏框架构建完成】 【攻略对象已锁定】 【初始任务、初级任务已开放】 【请宿主加油攻略女主，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攻掠…… 女子。 莫非该女子是某地的掌权者，攻掠的意思是，要攻下占领对方的城池、或所掌管的家族？ 嬴政微微沉吟，把疑惑问出了口。 这一次，系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悄无声息沉默了许久。 正当嬴政以为它没有听到，准备再次询问时，它的声音响了起来。 【通过各类陪伴互动提高女主对自己的好感度，令其感到开心、愉悦，将宿主视为知心人】 【以“攻城略地”代换，本次要攻下的城池，是女主的心灵城池】 嬴政：“……” ……这是什么说法，为什么听起来如此怪异？ 被迫讲了油腻语录做例子的系统却好像不想再让他发问，径直往下道： 【宿主可查看攻略对象简要资料】 【也可查看已开放的任务，明确方向与目标】 嬴政调整了一下坐姿，从善如流：“查看资料，以及各项任务。” 【攻略目标： 姓名：檀悦 年龄：25岁 时期：21世纪 喜好：—— 兴趣：—— 特长：—— 好感值：0级（未开放） [以上为目前可公开的部分，请努力解锁更多]】 【初始任务：1.拟定游戏邀请函，邀请她参与游戏】 【任务奖励：代币x20】 【初级任务： 1.让她对自己展露真心的笑容（0/1） 2.让她为自己选择新服装(0/1) 3.让她和自己进行合照（0/1）】 【任务奖励：每项代币x20】 嬴政：“……” ？ 让一名女子对自己展露笑容，让她为自己挑选衣装——这与“强国”有什么关联？ 虽不知这名女子是谁，但他是大秦的皇帝，是天下的皇帝，如今天下混乱局势将将结束，百废待兴，需要他处理的事不计其数，他哪里有时间做这些无意义的事？ 不可能，他不会做。 系统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 【适应-秦版诸天商城连接成功……】 【请宿主查看商城】 眼前蓦有华光绽开，嬴政本能地眯起了眼。 随后，他视野便被琳琅满目的事物填满了。 仅仅只是在货架区站定，随便看了两样物品的解说视频及详情，嬴政就有些惊喜。 营养价值极高且好养的菜种盲盒：50代币一次 真神不必多说六抽一粮种盲盒：100代币一次 这若是为大秦所有…… 系统音凉凉响起： 【宿主当前代币：0】 【请宿主努力攻略女主，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嬴政：“……” 朕知道了。 3、任务？ 虽然还是不懂为什么这所谓的系统任务会把目标定在一位完全陌生的女子身上、但却已经切身明白了为什么让她开心会跟“强国”挂钩的嬴政从商城退出，有些沉默。 既然要做任务，那自然是要从初始任务开始的。 那么…… ——拟定邀请函，邀请她参与“游戏”……经由系统从旁注解，这句任务描述的内容并不难理解，应当是与设宴、并邀人前来参加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此宴会名为《史书彼端的爱人》，邀请人为他而已。 可，一不知这女子是何脾性，二不知她有何喜好，这等“邀请函”，又该从何处下手、如何来拟？ 嬴政端坐沉思半晌，最终，他大手一挥，唤了侍人前来。 “命李斯来见朕。” 如今的大秦，许多文书相关方面的工作，李斯都参与其中，虽说在他看到的未来内显示，李斯其后做出了对他不敬之事，又间接害了大秦，但不可否认，就他在位期间、对他而言，这的确是个好用之人。 那现在，不如让李斯来出出主意，贡献一点才能出来。 方才看到过的“未来”又一幕幕涌上，嬴政心中思绪飞转，却并不急于处理那些人，只沉静思索着。 在等待李斯到来的时间中，嬴政将案桌上剩余政务又批阅了一部分，并把商城中那些目前只能看一看的货品所配备的“介绍视频”粗略浏览了一些，在心中初步拟定了一个兑换的优先级。 待得李斯到来，见到的便是单手支额，闭目休憩的自家陛下。 心中疑惑为什么陛下这时候找他，又究竟所谓何事，他却也只有进殿时匆匆瞧上的一眼，便守礼地低下头去，上前见礼。 嬴政神色如常地受了他这一礼，没有丝毫因先前所知此人作为而露出什么戾气与不满，完全好似平常君臣相处般。 稍稍停顿片刻，他开口。 “若，你欲邀请一位陌生女子共同游玩，会如何进行邀请？” 李斯一愣。 他要邀请一个女子同游？ 他没有啊！ ……陛下难道是在怀疑他因私废公，因为私事而耽误了公事，特地来点他的？ 李斯心思百转，一时有点拿不准该怎么应对：“臣……” 嬴政只一看他神情便知又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但今时不同往常，他没时间听李斯东扯西扯，便径直启唇，语气平淡：“现拟一封出来。” 李斯一噎。 纵然他有一万个不明白，满脑门问号，此时听了嬴政这般不容置疑的吩咐，也只能收了乱成杂草的思绪，恭声应下：“……是。” 侍人适时奉上工具，李斯在大殿两侧的位置上坐下，顶着满头的雾水开始了他临时到手的一份新工作。 陌生女子……游玩…… 半晌过去，李斯绞尽脑汁，融了浑身才华进去的一封“邀请函”被放到了嬴政案桌。 他挥挥袖，挥退了愈发云里雾里的作者本人。 “你看此封如何？” 唤出系统，嬴政把李斯的“作业”拿了起来。 文采不错，是李斯应有的水准，还融入了一点讨好他这位上司的心思，辞藻极其华丽。 嬴政觉得，只消把那个游戏的名字代换进去，便是可以一用的。 被他叫出来的系统沉默了片刻，直截了当给了判词： 【用词生僻，语句晦涩，满分五颗星，给一颗，差评。】 嬴政：“……” 这只值一颗星吗？ 他实在有点摸不准系统的评分标准了。 好在系统或许也察觉到了他们之间存在时代差异，特地补充说明了一句。 【目标对象来自21世纪，是一位非专业研究人士的普通公民，若是供她阅读，信息以简洁明了为上佳。】 意思是，李斯这篇——她读不懂？ 识文断字，但读不懂文么。 嬴政隐约摸到了点门路，微微颔首，思索片刻，自行拟了一个“草稿”出来。 “此封如何？” [朕乃始皇帝，特此邀请你加入《史书彼端的爱人》，与朕同览大秦风光。] 这一次，系统沉默了许久。 然后，嬴政发觉脑海中多出了许多陌生的词条。 [身为皇帝他竟然……！真是闻所未闻……] [成为他心尖尖上的人——女人，你真……] [竟然真的有人把这个东西做出来了！震……] [惊！跨越时空的爱恋竟然是真实的，我……] …… 【特地为宿主筛选列出该系列参考标题，宿主可酌情挑选使用。】 嬴政：“……” 这都什么？ ……还真别说，他竟然也有一点想知道，这个“身为皇帝”的人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被人用上“竟然”来形容。 还有其余那几个，什么就心尖尖上的人了，什么东西被做出来了，什么跨越时空—— 这就是那位女子所熟识的措辞方式？ 嬴政压下思绪，从中随意挑选了一个看起来具有一定的吸引力、但又不显得过于“怪异”的出来，作为了标题。 之后的正式内容，系统更是直接给了参考模板，最简单的方式往里一套，一封邀请函终于拟定成功了。 虽然这只是初始任务，但即便是嬴政，也仍然觉得有点“历经艰难”的感受。 好在终于是拟定了。 【邀请函提交中……】 确认提交后，嬴政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重新拿出一卷书简展开，一边批阅政务，一边等待着系统宣布任务的完成。 【滴——】 【邀请函提交成功】 【邀请函已发送】 【据系统概率模拟，当前情景中，目标任务接受该邀请、进入游戏的意愿不足】 【任务失败率：99%】 【重点提示：若该攻略对象未选择进入游戏，则宿主任务失败，后续任务无法开启】 嬴政一顿，视线移向手上的扳指：“……你说什么？” 【若该攻略对象未选择进入游戏，则宿主任务失败，后续任务无法开启】 【当前目标人物进入游戏意愿值：1%】 【——请宿主慎重对待！】 重新提醒后，扳指上的光亮再次归于沉寂。 嬴政有些头疼。 那名女子不愿接受邀请，实在情理之中。 换做是他，也断然不会接这等莫名其妙的东西。 只是眼下这等情况，若她不同意，他后续任务便都无法开启——是他即便能够理解，却也不能放任的了。 但，该做的都做了……他还要如何？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一筹莫展”滋味的嬴政，这会儿着实是有些无奈了。 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对这个“游戏”产生兴趣？ 手指上，扳指又是悄摸摸闪过一道光。 【本拟界系统带有拍照功能，建议宿主学习使用，完善人设档案，也可顺便为《史书彼端的爱人》进行看板郎证件照选定。】 嬴政一怔，旋即直接不懂就问：“拍照……是何物？” 【拍照，又称拍摄，摄像，即……】 嬴政坦然地打断了它：“朕听不懂。” 系统声音一卡。 于是，随后的一段时间内，嬴政在系统堪称手把手的教学下，总算初步弄白了它自带的这个“拍照系统”要怎么用。 并且它还很贴心地附上了一段“男人怎么样才能把自己拍得很帅呢这十个小技巧你值得拥有”的教程。 但，紧随其后的问题是—— 他真的要特地换上的好看的衣服、找到自己最完美的角度、布置好具有氛围感的灯光……以散发自己外表的“魅力”，来增加她想要进入游戏的意愿值吗？ 嬴政岂止有些头疼啊。 先不说他到底能够把那所谓教程中内容做到几成，只说这件事本身—— 真的会有人仅凭对方外貌、便能强行改变自己的心意，强迫自己加入本没有任何兴趣的一项“游戏”中吗？ 思罢想罢，嬴政微微叹了口气，起身步下台阶，站至殿中。 “系统，相机便设在此处吧。”他指向案桌前几步的位置。 随后，嬴政提步后撤一段距离，望着系统依照他所说给安置了镜头的位置。 正待喊下拍摄时，他又想起什么，回身取下自己的佩剑，挂到了腰间。 “拍吧。” ——教程说，巧妙地、适当地运用一些饰品，也能让自己的魅力添色。 他虽没有那些会发光的细碎小饰品，这个也能暂代一下，效果上应当差不多？ 倒计时的声音响在耳畔，嬴政压下思绪，抬目看向了前方那个虚幻的圆球。 系统拍了好几张，咔咔咔连响。 嬴政在脑海中翻阅着它的拍摄成果，感叹竟能真的把他面貌完整拓下、这等神乎其技的同时，也不免有些疑惑。 如此简单直白的一张照片，真的能够让那位女子的意向值增长吗？ 【看板郎证件照已上传】 【《时空彼端的爱人》角色：嬴政，资料页已更新】 【请问宿主，是否要将人设图同步上传至邀请函页面？】 嬴政揉了揉额角：“是。” 无论如何，总要一试才知。 若稍后概率模拟仍是十分之低，那便只能再作他想了。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系统工作效率极高。 很快，扳指上便再次闪处光芒。 【邀请函已更新】 【据系统概率模拟，当前情景中，目标任务接受该邀请、进入游戏的概率为98%】 【邀请函已被打开】 【目标任务正在载入游戏】 嬴政一顿：这么容易？ 【初始任务已完成】 【初级任务：让她对自己展露真心的笑容，已完成】 【代币20、20已发放】 嬴政：“……” 等等？ 为什么还多完成了一个任务？ 4、初见！ 游戏下载完成的时候，檀悦已经顶着涂好了染膏的脑袋吃了小半包健康零食了。 平板就放在茶几上，她席地而坐，柔软的地毯被压出一小片的痕迹。 不咸也不甜，吃起来没什么味道的零食让檀悦颇有点索然无趣的感觉，呡一口花茶，压下嘴里的味道，她抽出一张纸擦擦嘴角，稍微坐直了一些身体，把注意力转向了平板的页面上。 游戏的加载页面，赫然正就是那张在邀请邮件里看到过的图片，此时此刻，那堪称巨量的资源包终于下载完毕，加载的进度条也到了最后的百分之二。 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于多这一会儿，檀悦现在是彻底不着急了，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欣赏着那张堪称完美的人设图，等待着进度条上的数字跳到100。 终于，那缓慢爬动的长条抵到了末端，上方的数字消失，变成了一行不停闪烁的小字： [点击任意处进入游戏] 檀悦下意识又坐得端正了一些，随后左右看了看，手指点上了屏幕。 她从来没有玩过这种游戏，虽然并不感兴趣，但都到这时候了，要是说完全不期待，其实是假的——那不可避免总是会有些好奇的嘛。 屏幕上，所有内容陡然变成了全白，片刻后，白幕闪离，画面出现。 夜幕如洗，点点繁星映留其间，但下方世界却灯火明亮。 巨大的照灯将其下区域照得犹如白昼，其间，人影攒动。 檀悦看得疑惑—— 不是秦始皇吗？那应该是秦朝的场景才对呀。 但这……怎么看都是现代的场景吧，秦朝哪有灯啊？ 随着她的点击，画面再次变幻，带有旁白的对话框跳了出来。 [今天是《大秦风月与》开拍的第一天，作为参演演员之一的你万万没想到，只是开拍第一天，竟然就出现了这么多的状况] [刚刚开拍没多久，大家一起走戏时，先后有好几位演员，在登上台阶走过殿前栏杆后，突然失去意识晕厥了过去] [随组医护人员查不出任何原因……而直到现在，他们也都还没有醒来] [拍摄场地是临时租借来的秦汉宫群，多年间，曾经有无数剧组在此进行拍摄，也有许多游客游览此处，但都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 [一时之间，整个剧组都人心惶惶] [这时，你看到导演助理跑了过来……] 檀悦心中恍然：原来这个游戏的主角人设、也就是“她”的身份，竟然是个演员啊—— 这也太巧了，难道真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游戏不成？ 她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哎呀，那这下不得要好好审判一下、看看他们能对演员的生活魔改到什么程度了么？ 些许惊喜之余，檀悦心中又升起了点难以抑制的好奇。 就目前看到的这么三言两语的剧情而言，已经是在她司空见惯的生活基础上、添加了许多未知的不确定的内容了——很新鲜，而且是太新鲜了。 凭她自己这么多年的演艺经历，都完全想不到后续的发展哎。 怀揣着对下文的期待，檀悦继续点向屏幕。 一个3d的人物出现在了画面中，那是个非常标准的、常见的，剧组中到处跑着串场的工作人员着装打扮的青年。 他似乎跑得有点累，气喘吁吁的。 小赵： [终于找到您了——] [__（请输入您的昵称）] “和以前她们玩的不一样哎……竟然是玩家自己起名字。”檀悦自语着，调出输入法，思索自己要起一个什么名字好。 印象中，初中时朋友玩的那些吸血鬼啊什么的游戏，主角都是有自己的名字的，玩家只不过是操作着主角进行游玩和选项的择定，根本无权更改名字。 现在这种，那岂不是以后游戏角色喊她、喊的就都是她自己起的名字了？ 那…… 想到这儿，檀悦不再犹豫，手指连动，输入确认了自己名字。 看着起好的名字，她眼睛悄悄眯起，眉眼弯弯。 小赵： [——大美女姐姐，原来您在这里休息啊！] 那个助理模样的青年扶了一下眼镜，气也终于是喘匀了。 小赵： [郑导让我来通知各位，今天的拍摄到此为止，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提前收工？ 也是，出了那种事，还能继续若无其事地拍下去才是有问题，总要先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才好继续。 说起来，那几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檀悦把注意力从起好的名字上挪开，继续点击屏幕。 （旁白） [提前收工自然是好事，可是你想了又想，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那几位演员，便想向小赵再打探一下] 你： [（有些迟疑）我知道了——他们……怎么样了？] （旁白） [听到你的问题，小赵做贼一样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了声音，小声回答了你] 小赵：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和睡着了一样。] [大美女姐姐，这事儿赵导不让乱说，但我觉得总得提醒一下——您待会儿回去早点休息，晚上千万不要乱走。说不定等他们醒了，这事儿揭过去，明天就又能继续拍摄了] 你： [好，我知道了。] 檀悦点着屏幕，忍不住摇头：“一般这种情况，越说不让出去，就肯定越要出去，不然故事还怎么发展？” 随着她的点击，游戏画面发生变化，场景转换，离开了室外。 [告别了小赵，你回到了自己的房车] [这次是封闭拍摄，全组的人员都在取景地居住，大多数演员们也要和普通工作人员、群演们一样，去挤帐篷和临时房，但你作为主要演员，拥有属于自己的房车，避免了这一不便的事] [洗漱过后，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眠] 你： [这儿也太偏了……信号差成这样] [想看的剧十分钟都加载不出来两秒进度，你一时郁闷，披上衣服起身，准备出去散散心] 檀悦叹气。 看吧，就知道。 不过……要是换成是她自己，要是遇到这种事，又没个排解郁闷的途径，她可能也会出去。 乱跑肯定是不会的，但看看月亮总可以吧？ 屏幕中，画面再次转换。 房车的内的情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黑的夜，和四周绿到发黑的树木植物。 不得不说，这游戏的建模还挺好的，看起来和真实的也没什么区别，而且又是第一视角，跟玩什么沉浸式密逃一样…… 镜头视角一上一下，显然在模拟走路，檀悦一边感慨，又忍不住发散着，不知道要是投到大屏上玩，视觉效果会不会更真实。 突然，本就有着些许不稳的画面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檀悦一惊，连忙收拢了思绪，专注看向屏幕。 [你正在散步，呼吸着和大城市不同的新鲜空气，谁知此时，忽然传来了一道奇怪的声音] [你分辨不清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响起的，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有它，一些含糊不清的内容也逐渐被你所分辨——] 未知： [……不得好死……断子绝孙……一朝倾覆……] 未知： [……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未知： [……] （旁白） [为了听清其中的内容，你下意识地寻找起声音的来源，但那实在是太模糊了] [一路跟随寻觅间，你忽然发现，自己来到了白天拍摄的宫殿前] [那道模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只要再往前走上几步、踏上台阶，就能彻底抓住它] [你知道，自己似乎是找对地方了] [只要再往前走上几步……] 正当檀悦以为自己要被剧情带动着直接一路向里，触发该走的剧情时，已经转换成古代宫殿的画面中，忽地跳出了不一样的内容： [但就在此时，小赵的嘱咐也再一次浮上心头] [于是，你决定——] （选项） [压下好奇，返程回车] [为寻真相，继续向前] 檀悦顿时有些犹豫了。 小赵这种游戏本身剧情角色的提示，应该还蛮重要的。 要是选错了……不会直接触发死亡结局吧？ 还是跟突然窜出来个吸血鬼把主角抓走啃脖子吸血一样，直接被嬴政让人拖去砍了？ 应该……不至于吧？ 嬴政近些年口碑回转了好多呢。 来回把两个选项又看了几遍，檀悦咬咬牙，把心一横： “……都到这了，我要是再回去，岂不是就白来了？” 大不了重来，反正也才刚开始没多久。 而且实在不行就不玩了呗，多大点事—— 如此这般做好心理建设，檀悦抱着平板往后一靠倚上沙发，视死如归地点下了选项。 你： [那几个演艺人还都在昏迷中，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万一真的是遇到了什么科学无法解决的事……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去看看吧！] （旁白） [夜间的风有些凉，你裹了裹外套，踏上了台阶] 镜头开始变化，随着上台阶的视角一上一下，檀悦的心也跟着上上下下的。 [终于，你停了下来，那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和咒骂，你知道，就是这里了] [你的面前，是……] 镜头拉近，宫殿外廊的栏杆处，某处扶栏下方，一方敦厚恢弘的大型石砖，正散发着微弱的光。 那块石砖似乎是仅做装饰用的，纹路流畅精致，一看便是精雕细琢而成，檀悦隐约辨认出了凤凰和灵芝的图案。 [一股莫大的吸力从石砖中央传出，撕扯着你的心神，仿佛要把你直接拽进去] 和这句旁白一起出现的，是越来越大的声音，和变成一片白的屏幕。 这音效至于配得这么真实吗，跟误入了什么杀人现场一样…… 檀悦默不作声关小了声音，然后绷着有点心惊肉跳的神经，再一次点击了屏幕。 （旁白） [跟随着你的灵魂被拽离，你终于听清了那些声音——] 画面剧烈的抖动着，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檀悦紧紧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了什么。 未知： [你会不得好死，断子绝孙、背负千古骂名……] [你引以为傲的王朝，也会顷刻倾覆，不复存在……] [——嬴政！] 倏地，白光消散，bgm乍起，重新有画面出现。 无星无月的夜幕下，火把连成长线。 木头搭成的高台之上，一个男人孤身站立着。 夜风四起，他的袖袍被吹掠而起，仿似大鹰漆黑的羽翼。 而他垂目望来，眸似寒星。 檀悦陡然屏住了呼吸。 5、退出？ 夜色凉如水，他就那么站着，仿佛站立于整个世界之外。 明明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周围，可檀悦却觉得，整片天地之间似乎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望来的那双星目中，淀着万古不化的冰与孤寂，周遭连绵的橙红火光也没有能为其增添一分暖意。 这就是……嬴政？ 乙女游戏的话，那这位，岂不就是她未来的男朋友了么？ 檀悦屏气凝神，眨眨眼，又眨眨眼。 这高贵的眼神，这冷酷的气场，这优越的五官，这无敌的比例，这绝美的身段…… 咳，她是说，这画面、配乐，建模还有演出什么的，还挺不错的哈？ 把不知不觉间又发散了开来的思绪收回来，檀悦轻咳一声，再度看向画面。 要是秦始皇本人在这儿，她肯定是要抱着尊重历史先贤的心态守礼知礼的，但现在，这只是一个游戏人物，还不允许她稍稍微地审判、顺便欣赏一下了么？ 至于审判的结果——作为一个乙女游戏的男主，仅从外表来说的话，这个确实可以给合格分了！ 话说回来，要是这游戏里嬴政的人设是这样，那，嗯……她稍微费点心思，试着攻略一下……也不是不行啊。 就是不知道，这个“恋爱”的尺度在哪里了，是纯暧昧的那种，还是可以处到把关系挑明、有点言语温存的内容？ 此时此刻，檀悦倒是开始有点后悔了，要是先前多了解一点这些类型的游戏，她现在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地纯抓瞎靠猜啊。 不过什么都不懂也行，最起码新鲜感那是足足的。 察觉到自己思路好像又一次跑歪，檀悦视线有点心虚地游移了一下，自欺欺人地自语道： “嗯，这剧情有点深度，引人深思啊，我得好好研究一下……呃。” 刚刚剧情到哪了来着？ ——她好像找到了一块石砖，然后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那些昏迷过去的演员们，也是经历了这么一套的流程吗？那他们现在在哪里，这里又是哪？ 檀悦把视线从那个大帅哥嬴政身上移开，目不斜视地点击了屏幕，重新投入到剧情中。 [晚上的风带着许多的凉意，让你从灵魂被撕扯的痛苦中渐渐醒过神来，然后，你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充斥耳畔的咒骂和哭嚎声中，许多兵卒打扮的人手持武器，并不整齐但却安静地动作着，肃穆而威严] [他们的武器另一端，对着的是许多被压跪在地，衣着华锦但形容狼狈，面容扭曲、却毫无顾忌地吐露着谩骂的人们] [而他们所谩骂的对象，毫无疑问，正是最上首的那个男人——] [……嬴政] [信息量太大，一窝蜂地涌入脑海，一时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许多，已经被那个熟悉无比的人名占据了全部的心神] 你： [（心神大震）嬴政？哪个嬴政，是那个嬴政吗……] 你： [（暗暗思索）我为什么会见到嬴政，那不是两千多年前的人吗，难道说……穿越？还是说，这只是一场梦？] （旁白） [正在你兀自揣测当前情景时，你突然察觉到，周围有无数视线朝你投注了过来，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你] [其中最让你无法忽视的，正是那道极为冷冽的目光——] …… 【检测到目标任务已载入游戏，即将依剧情抵达此处，请宿主做好应对准备】 扳指光华微微，系统的声音响在脑海，嬴政无声地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摆。 还好，她选择了过来。 若是选择离开，那他还要再另寻他法诱她过来…… ——这里是系统口中所谓的“拟界”空间，它说，这是它拟造的虚假空间。 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人每物，都这样真实，连带空气中浓重的血气都和真的没有任何区别，若非已提前知晓此为假，嬴政觉得，恐怕自己在踏入此地后的瞬间，便会毫不犹豫相信是现实。 这便是强国系统的能力之一吗，果然厉害。 再不怀疑它的真实性，嬴政微阖双眸，对四周那些声音充耳不闻，只凝神淀息，为即将到来的一切做好准备。 终于要与那位成为了他攻略对象的女子进行正式接触了。 虽不知为何系统要将第一次会面的场地定在这里、又为何要让她见到这样的情景，但他总归是要专心应对的。 毕竟，据他亲身的经历来看，这样进行下去，即便对方是位身经百战的士兵，也会无可避免地对他生出惧怕。 位高权重者，手段狠辣者，说一不二者，生杀予夺者。 ——这要如何不让人怕？ 系统设置了这样的场景，并要求了他不能“ooc”——哦，这个系统解释过，说是不能说出或做出、和他本人行事风格差异极大的事和话语。 但在这样的前提下，他的目标却还是要让对方对他生出好感和信赖依赖……这全是给他出的难题。 眼下自然要好好思量一番，该当如何去做才是。 微凉的风拂面吹过，将血腥气吹散了一些，嬴政闭着眼，心神也渐渐安宁下来。 这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目标任务已出现】 【请宿主加油攻略！】 ——终于来了。 嬴政缓缓睁眼，望向台下。 那里，一抹纤细高挑的人影渐渐凝实，周身浅浅的光晕昭示着她与周围所有一切同样虚幻、却并不相同的身份—— 四起的风吹动了她洁白的裙摆，在黑夜中绽放出一朵皎洁的花。 再往上，是与他所见过的所有女子相比，都更要加不盈一握的腰肢。 嬴政眉心稍稍聚起。 ……太瘦弱了。 衣不蔽体，瘦弱不堪。 系统不是说，她那里是两千多年之后么？难道到了那时，这天下也仍如现在一般，许多人没有东西吃，没有布料穿？ 而再往上—— 嬴政目光突然顿住，若不是有着多年来养成的情绪内敛的习惯，他或许已经压不住困惑。 这……脑袋上是什么东西？ 挽发为何不用钗饰，而用，嗯……湿的，什么膏吗，还是什…… 在她那里，头发尽要如此吗？ 顶着一头染发剂，即便靠着沙发也仍然小心翼翼没让头上的药膏沾到别处的檀悦，这会儿正看着屏幕，一双眸子里充满了纠结。 嬴政： [（淡淡地看着你）你是何人？] 选项： [我叫大美女姐姐] 檀悦：“……” 她左看右看，这不只有一个选项吗？ 那还为什么要让她自己选啊，直接给出对话不行吗，非要搞成这种她自我介绍的形式，让她自己说出这么羞耻的名字吗？ 闭上眼，檀悦视死如归点下了选项。 你： [你好……我是大美女姐姐，请问这里是……] 台下，那瘦弱的女子虽有些不安，但仍然不曾弯腰垂首、站得笔直地回答出了问题，吐字清晰，不卑不亢。 虽然按道理说，两千多年的跨度，他应该听不懂对方的话，但有系统在，要求他们双方沟通交流的同时，做一个翻译是必然的。 可听清了她的话，嬴政却又是一顿，似有些微妙地僵了僵。 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叫檀悦吧？ 那这个称呼是？ 他身边，一个扮演着守卫的假人站了出来，武器一指，便朝向了下方的白裙女子。 “来人，保护陛下，把这个大美女姐姐抓起来！” 说完，他回身便单膝跪下： “陛下，此自称大美女姐姐之人来路不明，或为刺客！” 嬴政：“……” 你还念。 他表情不变地扫过台下，回身坐上属于自己的位置，吩咐道。 “将她带上来。” 守卫恭敬俯首应是。 待得那女子被带上台，嬴政才又一拢袖，望向了她。 “大美女姐姐……”他嗓音冷淡地将这名字念出，继而面无表情再次开口，“他们指认你为刺客——你可有何话要说？” 檀悦嘴角抽了抽，却不是为嬴政的配音。 要较真的话，嬴政怎么会说现代普通话呢，可游戏要真搞个先秦官话她还听不懂呢，配音演员也不见得会。 现在这个嬴政的声音，有磁性却不油腻，像是醇厚的浓茶，又像是沉静的海，简单来说——就是很好听。 但…… 这么个美好的声音—— 念出了她的id。 虽然可能因为名字这部分是ai合成，所以配音演员整体的话语上没什么尴尬和别扭的感觉……她可是真人啊！ 檀悦觉得自己脚趾都快把一座城堡抠出来了。 早知道不起这么个名字了。 这游戏能改名吗、有改名卡吗？ 救救她，她真的不想以后谈起恋爱时对方一口一个“大美女姐姐”，那她绝对要找个地缝钻的……跟在粉丝面前素面朝天一样，可以直接换一个星球生活的程度。 改名之事势在必行行必果决决不能拖！ 嬴政眼睁睁看着，这发型怪异穿着怪异的瘦弱女子，在自己提问后表情突然怪异了起来。 估计都没有他手掌大的脸上纠结之色甚浓，各种情绪的变幻可以称得上是精彩纷呈。 嬴政有些叹息。 这等将情绪都流于表面的习惯……若是在大秦或之前其他诸国间，会被欺负得很惨的。 太过单纯了。 也还好这里除了他，再没有什么其他真实之人存在，所以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和耐性由着她思虑琢磨。 他正想着，却见那女子先是直勾勾看了他一会儿，而后，身形突然淡去。 【目标人物已退出剧情】 嬴政：？ 他……做了什么吗？ 6、回宫！ 直接从后台把软件划掉，檀悦起身又给自己弄了杯水，才重新坐到已经被坐出来一个小窝窝的地毯上，打开了游戏软件。 游戏的加载速度很快，檀悦虽然没怎么玩过游戏，但偶尔也听身边人提到过一星半句的，这应该算是“优化不错”？ 很快，熟悉的页面再次加载出来。 檀悦心里七上八下的，眼睛始终盯着屏幕，生怕这重新启动后、刚一加载进去，就又接着刚刚的剧情续上了。 好在担忧的画面没出现。 没让她失望，游戏画面没有彻底加载出来，黑屏上便跳出了一个小弹窗。 【检测到您上一次游戏异常退出，是否继续进行？】 【是】【否】 [注：您的游戏进度未保存，选择否则返回初始] 檀悦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初始就初始，她也没玩什么呢，这才刚开始没多久，就算重来，也顶多就几分钟的沉没成本，好说。 迅速地点击着屏幕，又过了一遍流程，她再一次来到了秦始皇的面前。 刚刚小赵问名字的时候，作为已经知道了游戏角色是会亲口叫出玩家名字的“老玩家”，檀悦这回没再胡起八起，老老实实输入了亲近的人对自己的昵称。 到了秦始皇面前，收回忍不住又落在对方裹在玄袍之下看起来劲窄有力的腰上的视线，檀悦郑重其事点击了屏幕。 嬴政： [悦悦……他们指认你为刺客——你可有何话要说？] 沉而醇的嗓音低低念出的“悦悦”二字回响在耳边，檀悦感觉自己心脏都跳快了一点，连忙端起手边的水抿上一口。 好听！ 果然，这样就有那种在玩恋爱游戏的感觉了。 但有一个问题，眼前的秦始皇，虽然口中念着她的名字，但周身的气度还是很迫人的…… 檀悦兴冲冲地继续进行剧情。 [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没有摸清楚，突如其来的“刺客”指认更是让你非常头疼，一时间内，脑海中思绪万千] 你： [（暗忖）到底是穿越还是误入了其他剧组的拍摄现场，短时间内还弄不明白，如果是一个恶作剧，那倒还好，但如果是最坏的情况，真的穿越了——] [这些人各个凶神恶煞，一上来就要扣个刺客的帽子过来，如果落到他们手里……要逃吗？还是另想他法……] （选项） [局势不佳，拼死逃脱] [情况未明，暂且配合] 檀悦看着跳出的两个选择，微微沉吟。 逃……周围这些士兵打扮的人看起来训练有素，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她的人设就目前来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演员，怎可能逃得掉。 配合……这个倒是还行，对面做主的是嬴政，虽然看着不太好骗，但应该也是可以稍微讲讲道理的，只要她能自圆其说，应该就还好？ 嬴政又不是笨人，这种情况下，但凡摸清她的状态，就知道她不可能是刺客，一没武器二没个武器茧子的，怎么可能是刺客啊？ 然后，她再给出那块砖的事，就能让他把注意力转移了啊—— 至于怎么让嬴政信服……呃，伪装一下无辜胆怯应该可以——要是她本人，那可能轻而易举就穿帮了，但在游戏里，她总不至于还跟现实中一样演技差吧？ 最最最重要的是，对面那个牛x轰轰的男人，这一群凶神恶煞士兵的老大，可是她的攻略对象啊？ 要是逃了，还上哪攻略去。 按照游戏的逻辑来说，这肯定是要贴上去才对吧？ 思路渐渐清晰，檀悦不再纠结，直接点下了第二个选项。 （旁白） [你知道，如果他真的是嬴政，那肯定非常多疑，所以，坦白就是最好的办法] 你： [秦……陛下？] [（镇定）我看您英明神武，应该也是慧眼如炬——我是不是刺客，您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旁白） [你原地转了一圈，把自己的衣着展示给他看] 你： [我身上根本没有地方藏武器，如果是刺客，我要用什么行刺呢？而且，怎么会有刺客来刺杀人，是这样大大喇喇直接出现在对方面前的呢？] [（伸出手）我不是个练家子，也不会用武器，你身边随便一个卫兵都可以轻易杀死我。] [所以，我真的不是刺客。]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只是看到了一块砖，眼前一花，就到了这里。] [陛下，您能让他们把武器收了吗？很吓人。] …… 嬴政端立高台，默默听着系统在脑海中汇报“目标人物载入游戏中”“目标人物依照剧情靠近中”“……”的进度，到底也没想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离开，又在片刻后再次前来。 但即便如此，待得对方重新出现在面前，他仍然得一模一样按照不久前的样子给予反应。 “——你是何人？” 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语气，嬴政已经有点数不清自己今天在心中叹了几息了。 但这次，对方的回应却和之前不一样了—— “我是悦悦。” 嬴政微怔，旋即，更大的声音响了起来。 “——来人，保护陛下，把这个悦悦抓起来！” “陛下，此自称悦悦之人来路不明，或为刺客！” 嬴政：“……” 又是你。 他身边的人，真的没有敢这么越俎代庖的。 神色如常地揭过这短暂的失语，嬴政回身入座：“将她带上来。” “是！” 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一比一还原上次的一举一动，嬴政望向登上台来的檀悦，面无表情地再次重复已经说过一遍的话，语气却刻意放得柔和了一些些。 “悦悦……他们指认你为刺客——你可有何话要说？” 上次就是刚一到这里，她就退出了，这次他稍微……稍微不那么凶，就不要再退出了吧？ 被对面的女子打量着，嬴政尽可能地无视着她这样失礼的直视，给予对方最大限度的自由，无可奈何地想着。 ——她果然没走。 夜幕中，披着夜色站立的年轻女子缓缓转了一圈，身上的白裙被火光染上橙黄，熏出片片暖色。 “我看您英明神武——” 听完对方的话，嬴政有些讶异于她在此等境地下也依旧清晰的逻辑，同时也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装得真差……如果真的认为周围的武器很可怕，又怎么还在盯着他看？ 但还好，任务可以继续推进了。 他微微眯起眼，审视般扫过她双手，复朝两侧一挥衣袖。 士兵们的武器齐刷刷收了回去。 台下，那些尖叫和谩骂还在继续，嬴政视线都没分过去一点，冷然起身。 “回宫。” 而后，他看向檀悦：“你一同。” 看完基本和自己猜测走向差不多的剧情，檀悦连忙点头。 那她当然要一起啊。 ——我可是来攻略你的啊，始皇大大，不跟你回宫怎么攻略？ 点完对话，画面骤然转换，场景也从黑夜的营帐转到了室内。 装潢相当复古的殿内，一个中年女性微低着头，姿态恭敬。 宫人： [淑女，陛下有命，为您更衣梳妆] 檀悦表示理解。 去见皇帝，换身衣服也是应该的。 等等，梳妆打扮—— 檀悦想起，自己头发还没洗呢！ 丢下玩了一半的游戏，她当即冲向浴室。 舒舒服服泡了个小澡，吹干头发，抱着镜子自我欣赏了好一会儿的檀悦表示对这个灰蓝的新发色很满意。 拍戏肯定是要黑发的，但休息期，那就放飞一下喽。 “这么好看，我自己看哪行啊，得给大家都看看——” 这会儿檀悦完全忘了还开着的游戏，为了自拍，她美滋滋给自己化了个妆，又到衣柜里挑了套衣服，一连咔咔拍了好多张。 窝到沙发p图时，看到还在这里放着的平板，她“啊”了一声。 对诶，她还在玩游戏。 反正一时半会也不上那些社交平台，照片也是发不出去的……檀悦飞快做好了选择。 游戏画面依旧在那间宫室。 还是那个给她送衣服的宫人。 檀悦点击屏幕。 她随即看到，对话框上代表自己的那个人物半身像有了变化。 高绾的发髻，深色的上衣。 “嗯，确实比睡裙庄重一点……” 她点点头，继续过剧情。 画面便再次发生了变化。 仍旧是宫室内，却不再是之前那间。 有点眼熟。 …… 本以为换个衣服很快的，没想到一等等了许久，嬴政本想回去处理，却又拿不准檀悦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斟酌过后，干脆让系统把他没批阅完的公文弄进来了一部分。 他就坐在这间还原的虚拟宫殿中，一边处理政务一边等待着。 终于，在他快把这一部分都看完的时候，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这虚假的咸阳宫中，那些宫人也都是和真实的一样，走路不会发出太大声音，但这个不同。 ——是她。 嬴政抬眸，看向对面已经换上了一袭曲裾深衣，容色出众的女子。 系统模拟出的衣物，裁剪合体，无比合身。 头发也挽起来了。 只是…… 被她之前用无比怪异方式弄起来的头发……原来是这个颜色吗？ 她那里的人，都是这样吗？ 尽量不去看那怪异的发色，嬴政压着无数的疑问，看向檀悦： “——现在，说说‘砖’的事吧。” 当那个身着玄袍，在烛火下微垂双眼翻阅着什么的男人抬眼望来时，檀悦眼睛倏地亮起。 她算是想起来这里为什么眼熟了。 这不就是那封邀请参加测试的邮件里，那张宣传图上的地方吗？ 这桌子这摆设，还有旁边挂着的剑，就是那个地方！ 原来这儿是嬴政的办公室啊。 檀悦没点对话框，也没管还在等她回话的嬴政，想要再欣赏一会儿这灯下帅哥图。 她福至心灵般轻触了一下屏幕角落的一个小眼睛标志—— 果然，对话框被隐藏了。 而且因为是初次使用隐藏界面的功能，系统竟然还跳了个提示出来。 【可尝试滑动屏幕，体验更佳】 指尖在屏幕上微微滑过，看着视角的转动，檀悦笑容大绽。 这游戏的运营，竟然让嬴政在办公室拍照给她看哎…… ——那她怎么能辜负这一个精心的安排呢？ 截图启动——！ “这个角度好，火光刚好给他勾个轮廓……” “嗯，这样也帅……” “嘶……这杀人的鼻子……” 久等不到下文，但看那穿着拖地长裙的女子抱着小圆球镜头在殿内左右乱走、只能保持姿态，继续等待的嬴政：“……” 7、功能？ 收获满满的相册的截图后，檀悦总算心满意足再一次调出了对话框。 完全没有意识到画面中玄袍男人的表情和动作是否有着微妙的僵硬，她安然抱着平板，浑不知其尴尬地进行着对话。 你： [砖啊……] （旁白） [你回忆着那块砖的样子，将还记得的一些细节和嬴政说了说，着重提了上面的纹路] …… [听你说完，嬴政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招来宫人] 嬴政： [带她去殿外] “殿外……”檀悦不明所以，但见嬴政和宫人吩咐了几句，便只得继续点击屏幕，跟随宫人出了大殿。 很快，画面一转，来到了栏杆处。 宫人： [淑女，陛下命您自行寻找石砖] 檀悦：？ 秦始皇让她去找，是因为想证实她没在撒谎吗，还是想追本溯源？ 但，那可是两千多年后的一块砖，现在这里是先秦时期，这怎么可能找得—— 等会儿……不会吧？ 她指尖连戳屏幕，几秒后，她发现自己的视角矮了下来，应该是蹲下了。 再然后，画面中，一排雕刻着精美纹饰的巨大石砖出现在了眼前。 檀悦：“……我的天哪，暴殄天物啊这。” 每一块上雕刻的纹样都不大相同，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极其华丽精致，而佐以大小及整体的风格，有种违和又协调、低调又奢华交织的感觉。 她之前见到了一块，即便是3d的模型，也被那做工惊呆了，还以为是什么工艺品古董，在剧情里意外被后代人们搬去砌进了建筑里，没想到，真的就是做建筑装饰用的？ 放到这种栏杆下边做围墙一样的……平时来来回回从廊上走过都不会注意到这些啊，这也太浪费了吧！！ “这就是大秦制造吗……”檀悦唏嘘，“太重工了。” 如果不是游戏虚构，而是真实的秦宫就这样，那可真真是，不愧是秦始皇的地盘，这些东西也太不计成本了。 说起来，现在有故宫可以参观，咸阳宫呢？要是真的是这样的，那岂不是又一大瑰宝，怎么感觉好像没听说过。 唏嘘完，剧情还在继续，随着镜头推移，一块接一块石砖找过去，终于，画面蓦地一滞。 [灵芝，凤凰……你回忆着那块石砖的样子，仔细地寻找着，忽然，一种极其熟悉的吸力传来] [仿佛有一只手抓着你的灵魂，要把你整个抓出这具身体] 你： [这是……] [眼前白光闪过，你失去了意识] [……] （未知） [悦悦姐，悦悦姐——] [悦悦姐，醒醒！] （旁白） [熟悉的声音响起，其中的关切和焦急让你迫切地想要挣脱混沌] 你： [（缓缓睁开眼）唔……] （未知） [（惊喜）悦悦姐，你醒了！] [（擦眼泪）我都快吓死了！都怪我没照顾好你，还好你没事，涛姐都要买机票直接飞过来了] 笼罩在漆黑夜幕中的恢弘宫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灯光。 画面中，一个穿着简单的年轻女孩眼眶通红，把一瓶拧开的水递了过来。 小美： [悦悦姐，快喝口水缓缓吧] 檀悦了然。 ——这是助理。 至于那个什么“涛姐”，应该是经纪人。 这游戏，跟她真的好有缘。 她的经纪人叫陶曼，大家都喊“陶姐”，结果这里这位经纪人是涛，而且她的助理叫宁美月，这个小助理叫小美，同音和同字……檀悦暗自点头，这就是天选的让她来玩的游戏吗？也太有代入感了。 [在小美的搀扶下你坐起身，接过水喝了两口]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你打量四周，发现现在似乎是在剧组的医疗帐篷中，而外边天还黑着] 你： [小美，我这是……] 小美： [悦悦姐，你晕倒在秦宫那边了！] [涛姐听说了今天组里发生的事，担心你的情况，所以打电话给我，我找你的时候发现你不在房车里，周围到处都没找到，吓都吓死我了] [后来大家一起找，才在秦宫那边的台阶边上发现了你] [悦悦姐，你怎么会到那……] 你： [（猛然回神）——对、秦宫！] （旁白） [如果我回来了，那他们——] 你： [小美，他们怎么样了？] 小美： [他们……悦悦姐，你是说那些昏迷的演员吗？] [他们……] （未知） [医生！我们家艺人醒了！！] [……] 小美： [（去帐篷外问了问情况）啊，谢天谢地……他们醒了！] [医生说，他们都没什么大碍] (旁白)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昏迷，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被石砖带到了秦朝，又为什么会回来，你还是松了口气] [既然他们已经醒来，那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明天的拍摄也可以正常进行了] 你： [之后抽空问问他们的经历吧……] [还有，那个人……真的是嬴政吗？] [我就这样突然地走了，他会不会感到意外……] 【章节序：0-1已完成】 【请点击←返回首页】 檀悦小小呼了一口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靠下来。 这算是刚进游戏的引导剧情章节结束了？ 还好，作为一个引入的“片头”的话，不算太长，也不算短，她知道了自己的人设，也知道了游戏名字里的“史书彼端”条件要怎么达成……最重要的是，也见到了该见的男主。 就目前的体验来说，檀悦还是很有继续玩下去的意愿的。 这个男主，拢共就出现这么两面……惊鸿一瞥的。 “很好，运营果然很懂什么叫钓，还好我不是什么颜控，不然非给钓成翘嘴，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挂游戏里了。” 檀悦哼哼笑着，点了系统提示的箭头位置，按照提示退出了剧情页面。 旋即，她瞪大了眼睛：“……！” 她的游戏主页，竟然是嬴政那个办公室啊？ 烛火幽微，朦胧的火光中，身裹玄色衣袍，垂眼专注看着什么的男人——不是她刚刚剧情里见过的嬴政是哪个？ 檀悦眨了眨眼，又眨眨眼。 视线始终难以从一圈各种ui图标中心的场景上离开。 该说不说，这嬴政的人设和建模真的很不错……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一般，那男人眼帘微掀，淡淡望来。 [为何这般盯着朕？] 檀悦：“……！！” 你不要突然开口说话啊！ 搞得她像什么偷窥人的狂浪分子一样…… 额，好像也没错。 檀悦咳嗽一声，掩住被一个虚拟人物抓包的尴尬。 她小声嘀咕，单方面拌嘴道：“看你怎么了……你以后都是我的，我还不能看看了？” 【请离麦克风近一些】 【——开启失败】 【[对话]功能尚未开放，提升好感度至5级即可开启】 檀悦：？ 什么东西，什么对话功能？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跳出这个提示，檀悦看向屏幕下方的一个标着[对话]的小电话标志，伸手戳了一下。 【想要和他对话吗？努力提升好感度吧！】 对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是因为刚刚检测到她对着设备说话了，所以才有这么个提示的吗。 现在的游戏，已经先进到这种程度了？ 还有这功能？ 是配音老师提前录好的台词，还是ai模仿了配音老师的声线模拟生成…… 就算那个图标上还带着个小锁，并不能开启，被勾起了好奇心的檀悦还是一连点击了好几下那个图标表示心情。 “5级好感开放……现在几级？” 有了小目标，檀悦总算舍得把眼睛挪开，看向旁边的其他图标。 大部分图标上都有个灰灰的小锁，有了[对话]的例子在这里，檀悦已经知道，那些都是还没开放的功能，无法使用。 而目前已经开放，能够使用的…… [飞鸽][拍照][档案][包裹] ——实在算不上多。 檀悦挨个点了过去，逐一查看。 小鸽子图标点开后，是分成了三栏的次级选项，分别是[书信][物品]以及[记录]，而每个分级选项里，此时都有一个名字亮着：嬴政。 “这意思是，现在只遇到了嬴政，所以只能和嬴政书信，之后还有其他男主？” 檀悦暗暗点头。 又转去看了档案和包裹。 档案中就是男主的资料，现在只有嬴政一个人的。 好感：1级（0/10） “我去，一米九八……”檀悦惊呆了。 她的身高已经不算低了，光脚也有一米六九，随便穿个鞋就轻轻松一米七往上，出席各种活动走红毯时，踩个很普通的□□厘米的高跟鞋，都要让许多男演员对她身边的位置避之不及、唯恐跟她一起走了—— 但是嬴政，这一米九八…… 她踩个十厘米的鞋，站他旁边都要还低半个多脑袋——一大截儿啊那可是！ 天，难怪建模九头身。 檀悦指腹蹭过那个“198cm”，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至于年龄栏的两千余岁，她只是呵呵：“我能不知道他两千多岁了吗？” 但她也不多计较，估计是怕按照真实年龄来的话，放个什么三四十或者十六七的上来，会让玩家觉得奇怪。这样模糊的处理，倒是上选。 深谙过审之道的檀悦对此见怪不怪。 反正只要建模好看，两千岁也有人喜欢。 档案中，还有许多项都是[？]，檀悦猜，或许是要等之后好感度提升了才能开放。 ——挂胡萝卜勾引玩家是吧。 好好好，有这看板郎……也算你这小破游有资本！ 8、衣柜？ 出乎檀悦意料的是，本以为会是空空如也的[包裹]一栏里，此时竟有了一样东西。 指尖点击上去，便有物品描述弹出。 [剧组拍摄场地中的一块装饰砖，据猜测，这或许是秦朝古物。你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身上多了这样一件缩小般秦砖的吊坠] 看来这个吊坠就是“穿越时空”的媒介、以后她在游戏里的设定就是靠它来穿梭时空和嬴政约会了。 檀悦点头，注意力随手指一起转移，挪向了已经开放的小图标中的最后一个。 ——[拍照] “拍照是怎么个拍照法，我能让他按照我的意思摆动作吗？”她猜测着，点开了这个功能。 可是随之而来的画面，不是设想中的嬴政，而是突然黑下来的屏幕，和屏幕中冷不丁出现的自己的脸。 被一张突然出现的美貌脸庞吓了一跳到的檀悦：“？” 什么意思？ ……这拍照是指给她拍？ 【请靠近镜头，系统将为您生成模型】 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提示，檀悦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眼睛一亮。 这是要按照她的五官生成角色么？ 她既好奇又新鲜地靠近。 很快，一个和她本人有九分相似的女性模型出现在了屏幕中。 来回欣赏了一下，檀悦满意至极。 不愧是她，天生丽质，这么素的模型都这么漂亮。 接下来—— “我看看……唔，发型，妆容，衣服，体型，都能改诶。” 细致到连刘海和鬓角都会分门别类各起一栏的角色调整系统，让檀悦的搭配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当即，她便投入到了给自己的角色调整造型的大业中。 等屏幕中着了淡妆，穿着清新雅致、身材纤细高挑的女性角色，俏生生站着朝屏幕外微笑时，檀悦终于满意。 ——一个原封不动还原了她自己的角色终于捏好了。 这年头，游戏的技术好厉害，好精细，连手指长短都能调。 感慨着，欣赏完屏幕中等比缩放的自己，檀悦滑动屏幕转视角的手突然顿住。 不对，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嬴政呢？ 这[拍照]，难道还真就只是给她拍？！ …… 面前，穿着曲裾深衣、周身都带着一层蒙蒙光晕的女子随宫人一起离开大殿，身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嬴政有种卸下了什么大石一般的感觉，稍稍松了口气。 接下来，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果不其然，正像他所预料的那样，那道身影刚刚消失，系统的声音便在他脑海响了起来。 【目标人物已离开当前场景】 【当前剧情已完成】 【主线任务：和她进行初次会面（1/1），已完成】 【代币50已发放】 饶是嬴政，也不由地捏了捏眉心，少见情绪外露地露出了一些喜悦。 他知道，这算是第一部分的“剧情”已经结束。 总体来说，没有什么风浪，也没什么波……——虽有波折，但整体算是圆满成功。 关于这部分剧情的“主线任务”奖励也正式到了他的手中。 加上之前拟定邀请函邀请对方加入游戏的初始任务，以及让她为自己展露真心的笑，两个任务所给予的共计40代币的奖励，他现在已经有了90代币。 距离他之前在商城看到的那个、售价100代币一次的盲盒，也就只差10枚代币了。 他终于可以从这个所谓的强国系统中，获得真实的报酬，带回大秦。 接下来…… “查看现有的任务。” 【收到】 嬴政稍作缓息后，准备一鼓作气，再拿下至少十枚代币。 现在，他要看一下任务列表，还有什么是现在可以完成的。 系统的虚拟空间内，它可以不仅仅只以声音的形式出现，随着声音一并回应着嬴政的，还有他桌上突然出现的一卷竹简。 【以下为目前任务列表：】 【进阶任务：1.提升目标人物好感度至5级】 【任务奖励：代币x100】 【初级任务： 1.让她为自己选择新服装(0/1) 2.让她和自己进行合照（0/1）】 【任务奖励：每项代币x20】 100…… 取代了“初始任务”的“进阶任务”，奖励竟有如此丰厚。 嬴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那个可谓客观的数字上离开，琢磨起剩下两个初级任务。 进阶任务，要求非一非二，一下子就是五级，而且奖励如此之丰厚，可见完成难度绝对非同一般，最起码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还是不要太着急了，得一步步来。 “合照……选择服装……” 嬴政思量着这两项任务，手指虚虚地扣着桌面。 突然，他脑海中，系统的声音没预警地响起。 【检测到目标人物即将离开剧情场景，回到拟界接待室，请宿主做好准备！】 嬴政一怔：“拟界接待室？” 那是什么地方？ 【拟界接待室为目标人物游戏待机页面，是她最常停留的页面】 【目前接待室默认为宿主此间宫殿】 嬴政：“……” 它的意思是，她马上就到这里来了？ 而她一旦从她那边进入游戏，就会直接来到他的宫室来？ 【是的】 【目标人物启动游戏时，我会发出提示，001-015从始至终都会严格遵守贴心系统的行事守则，请宿主放心】 嬴政：“……她启动游戏，到进入这里，会有多久？” 【001-015为强国系统之下非常强力的子系统之一，构建的虚拟空间运行流畅，搭载的app拥有至臻优化，加载读条时间最短仅需5秒钟】 【001-015实力强劲，请宿主放心！】 嬴政：“…………” 放心什么放心？这怎么放心？ 仅仅只是启动游戏时的提示，紧紧只有几息，他无事倒罢了，若她载入游戏时，他正在朝会呢？ 就连这次，也只能说还好——还好他刚刚在任务完成后没有立即退出，为了便捷仍然选择在这里查看接下来的任务，不然这会儿岂不是要急慌慌再进入？ 【目标人物已离开剧情场景】 【目标任务即将抵达】 嬴政闭了闭眼，压下想要和这系统再说两句的欲望，飞快整理好了心绪。 大殿中，居于两侧的空位上，一张全新案桌缓缓出现。 其上，各样他所熟知或未曾见过的道具与物品均被一一具现而出，笔墨书简，一块小方砖样式的东西，一些零散的首饰与各种盒子，更有甚之，案桌旁的立柱上，还多出了一个装着白色羽鸟的笼子。 在这些物品出现后，一道身影也缓缓勾勒而出。 裹在繁复深衣中的身板纤细窈窕，带着朦朦胧胧或许仅他可见的光晕—— 正是不到两分钟前才见过的檀悦。 见那道身影徐徐凝实，从僵硬变得灵动，嬴政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桌上摊开的，刻写有任务的书卷上。 然而下一刻，他便察觉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嬴政心中叹息。 她又在看了。 她为何一直在看他。 ——之前在外边的剧情中，她就在看，而这次出现，还是跟眼睛黏在他身上了一样。 系统的声音贴心地响起。 【宿主可自行发挥问候语，与目标人物进行互动】 【注意：接待室与主线剧情互不干涉，与好感度关联】 【注意：目前阶段请以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为具有独立思想的真实人物前提下进行问候】 【请宿主努力攻略女主，提升好感度】 要求有点前后矛盾，既要和对方打招呼，要让对方依赖自己信任自己，却又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人—— 但，仅就理解这些条款、并找到该如何正确进行下去来说，对嬴政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和主线互不干涉，但和好感度关联啊…… 意思是，假使好感度很高、抵达了“至死不渝”的地步，那即便主线剧情中他们还是陌生警惕、甚至“敌对”的程度，在接待室中也可旁若无事、类比知己地亲近招呼？ 他微微沉吟，把几条提示仔细过了一遍，终于，在那道毫不收敛的目光把自己看过一遍、再一次重头开始，落到脸上时，嬴政抬起了眼。 那女子正坐在她的那张案桌后，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望过来，眼中欣赏之意直白而不加掩饰。 嬴政又在心中无声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她。 还是这么一副有什么就是什么、完全不知道伪装和掩饰的做派，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尽相同，真是单纯直白到了一种罕见的地步。 四目相对，见她明显被他这一动作惊得有些愣住、却仍然执拗地依旧在看他，嬴政心中有些无奈，却奇怪地生不出一丁点被冒犯的感觉。 控制好表情，不露出什么“恐吓”的意味，他淡淡开口： “为何这般盯着朕？” 下方，她明显呆住了，有些本能地张了张嘴，说了些什么。 ——“你都是我的，还不能看看了？” 嬴政：“……。” 【问候结束，目标人物进行新手引导中】 【宿主可自行做事】 【注：女主在接待室时，宿主不可离开此间】 这一点倒是在了解完这接待室是什么之后就早有所料了，嬴政没有意外，和檀悦打完招呼，见她果然做起了自己的事，他也重新垂下了眼。 桌上，摊开的竹简上，几个任务静静躺着。 要怎样才能以一种并不突兀的方式让她配合自己进行这些事宜呢…… 【目标人物正在浏览新功能】 【目标人物已进入拍照系统，请宿主做好准备】 拍照？ 嬴政微怔，旋即便有种先前那次微笑完成时“竟如此轻易”的感觉。 他在心中询问系统：“可能进行合照？” 【拍照系统内设：单人照，合照等功能，均可使用】 【目标人物整理妆容中，整理后即可进入拍照功能】 案桌后，那女子正对着不知怎么出现的镜子上妆整理。 嬴政颔首，让系统给她添几道遮挡的屏风，耐心等待着。 等她梳妆完毕，应该就可以进行拍照了。 那么，合照这一任务便可完成。 还余下一个…… 嬴政的视线落在另一条上。 “拍照系统中，朕能否更换衣装？” 【可以，衣柜之中的衣服均可更换】 “那朕——” 【宿主目前衣柜：常服x1】 嬴政：“……” 都没衣服还有什么能让她挑的？ 【宿主可自行添加衣物】 【请问是否添加？】 嬴政：“……添。” 来人，把朕的衣物都拿来——塞满它为止。 9、合照！ 嬴政很想直接把这什么所谓的衣柜给塞满，各式各样的衣装都来一套，省得以后还要再添，浪费时间不说，万一什么时候再出现一个【换上符合当前场景要求的服装后通关吧！】的任务，岂不是很麻烦？ 按照系统当前给人的感觉，他一点也不怀疑它会搞出这种事来。 不过嬴政的想法最终还是被系统制止了，系统的回应是： 【依照目前宿主与目标人物的好感，当前服装添加数量上限：2】 嬴政只能遗憾作罢。 趁檀悦还在屏风后化妆打扮，他短暂退出了空间，没有招来宫人，而是自己凭记忆到了放着衣物的地方，细细比较略作考量后，嬴政取了两套既算不张扬、但又相当精致，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挺喜欢的衣服出来，添加进了系统衣柜中。 回到虚拟空间时，他又顺手带上了数卷还未处理的书简。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预感，这次回去之后，或许还要继续等待。 将近一个时辰后—— 把手头几乎所有政务文书全都批阅完成的嬴政，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检测到目标人物已完成角色调整，即将启动拍照功能】 【请宿主准备】 嬴政放下笔，屈指按了按额边穴位，几不可见地点点头，表示已经听到。 大殿侧边，几道由屏风圈围起的小空间后，一道人影由坐转站，系统也适时撤去了其外的屏风。 代表着檀悦的人物模型依旧穿着那套剧情中获得的繁复深衣，发型也是配套的先秦发髻—— 原本她是修改过基础发型的，但是等到细节调整完、该换衣服的时候，檀悦发现那些衣柜里挑来挑去，基本全是衬衣t恤背心什么的基础款，所以纠纠结结，最后她还是选择穿上了这套符合当前剧情的服饰。 反正秦始皇送的嘛，打扮得美美的，再穿着他送的衣服去过他的剧情，也算情侣装约会了不是？ ——檀悦是这么想的。 但，嬴政微微扫过一眼，几乎没发现她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完全没感受出来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都花在哪里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或许就是，她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清晰精致了一些？ 但看到檀悦人物脸上明显的喜悦和满足，他心中又略略一顿。 或许，在她看来，能让自己感到高兴，别说是一个时辰了，就算花费三个时辰也是值得的。 如此随性随心。 ……倒也不错。 檀悦从捏角色的界面离开，看到新跳出来的[单人照][合照]选项，疑惑消解的同时，想起被自己捏脸一上头就给抛到脑后的嬴政，不免还有些心虚。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游戏，一个游戏角色……应该不会觉得被晾着不管了吧？ 想到这儿，她的心虚少了许多，镇定地继续游戏。 单人照…… 视线从这个很有吸引力选项上移开，檀悦点击了[合照]。 不知道这个单人是给自己的角色还是嬴政拍，但不管是哪个，她估计都要玩上很久，所以，鉴于刚刚她沉迷打扮自己沉迷了那么久，还是先跟嬴政一起吧，试试合照再说。 进入合照后，游戏画面又是一变。 场景仍然是嬴政的“办公室”，嬴政也依旧端方地坐着，但是在屏幕下方，出现了好几个并排的选项。 [给他换装][更换场景][调整姿势][镜头设置] 檀悦先大致点着看了一下。 其中，姿势里分单人双人，镜头设置的下选项则是有灯光滤镜明暗对比饱和度曝光广角光圈等常见的摄影p图条框。 场景里现在可选的地图也不多，目前只有这个宫殿，以及殿外的栏杆长廊，还有一张则是初见时的夜幕高台火光。 至于[给他换装]…… 男主能有什么衣服，一般情况下，官方给他们出的衣服，应该跟那些打游戏的好友们口中的“皮肤”一样，都得让玩家氪金购买吧？ ——她现在都还没顾得上看在哪充值呢。 所以檀悦猜，嬴政多半跟她一样，也是只有基础的衣服，最多也就是作为一个古代人、不能崩了这个基础设定，所以没有衬衣短袖，变成了古代的常服而已。 没有抱多大期待，檀悦点进去，发现在衣装那里果然只有一套[常服]是亮着的。 毫无疑问，这一套应该就是嬴政现在身上穿的了。 除此之外，倒是还有两套衣服，只不过图标是灰色的，显然是现在没开放。 怀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心情，檀悦点上了其中一个灰色的图标。 现在不能穿，那总能看看是怎么获得、获得条件，或者试穿一下吧？ 【未获得该衣装，不可查看】 【该衣装获得途径：测试赠送】 【玩家进入游戏后，可到邮箱中领取】 檀悦睁大了眼。 免费赠送？ 随后，她又点上另一个，收到了同样的提示。 ……下载游戏就直接送两套男主的衣服啊？ 就算她很少玩游戏，也知道现在的厂商们都什么风格——这年头还有这么良心的不吸金不劝氪的游戏啊？ 她看向屏幕中孤身站立的男人，郑重道：“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领衣服，顺便氪点金，马上回来。” 檀悦很诚恳。 放心吧，她不白玩。 游戏厂商这么大方，那作为一个对目前所体验到的内容还算满意、并有继续体验游玩打算的玩家，檀悦自然也不抠门。 这么多年挨了那么多的骂，又没什么特殊爱好，她好歹也有攒下那么一点小钱钱。 拿出来给纸片人花一些根本不算什么，反正是取悦自己。 而且退一万步，她的存款就算想包养几个真人也是绰绰有余了，何况只是纸片人——当然了，真人还是离她远点哈。 混迹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多年，光是檀悦亲眼见过的，那些光鲜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了，是以她对这个群体一点兴趣也没有，一个也别来沾边。 不过纸片人不一样。 又瞄了眼嬴政，檀悦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动作迅速地退出拍照，果然在一角看到了一个亮着红点的小信封图标。 邮箱里边，唯一躺着的一封信件中，赫然正是两件男主的衣装。 让檀悦觉得有一点点奇怪的是，这封邮件孤零零的只有这么两件衣服，连个“欢迎玩家体验”之类的文本什么的都没有。 不过这也无伤大雅。 把两件衣服收取了，檀悦关闭邮箱，开始在页面上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元宝图标或者充值啊商城啊之类的东西。 视线在界面上完完整整扫过一圈，檀悦有点疑惑。 怎么回事，好像没看到充值的入口啊…… 难道这也要跟等级或好感度挂钩、因为她现在刚进游戏，还没达到开启充值功能的条件？ ……不能吧？ 她只听朋友吐槽过许多游戏，什么刚加载进去就迫不及待跳出的各种关都关不及的充值和促销界面啊之类的，还从来没听说过卡充值消费“条件”的游戏啊？ 这厂商……这么不想要钱？ …… 眼看檀悦从案桌边走到大殿另一旁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柜子前，嬴政听着脑中系统“目标人物已开启衣柜”的提示，很是配合地站起身，离开位置，下了台阶走到案桌前。 紧接着，他就又听到，那女子说了什么。 ——“等我一会儿。” 嬴政：“……” 等了又等，他今天光是在等待的时间中抽空，都已经把小山一样的政事处理了许多了。想当初他还担心会因为“攻略女主”耽搁政事，现在看来，似乎完全是他多虑了。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担心时间会浪费啊。 一直这么慢悠悠的，向来觉得自己适应力很不错的嬴政一时半会还真有点不太能适应得了——太闲适了。 所幸，这次她走之前说了“很快”，而且，回来得也是真的很快。 而且也只是从衣柜旁边走回了原始设给她的那张案桌边，没有离开宫室。 再次起身站到衣柜边上，她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容。 【女主已为您选择服装，是否立即更换】 嬴政一顿。 立即更换……难道要直接在此处更换吗？ ——她可是还在啊。 【在虚拟空间中，宿主拥有一键更换衣物的能力】 嬴政放下心来。 “那便换吧。” 一瞬间，嬴政察觉到自己周身光芒一闪。 再定睛时，身上的衣物已经发生了改变。 虽然细节处的纹样有所改变，但整体上仍旧是玄色为主—— 大秦以玄色为尊，在这里，除了他，基本上没人敢穿这样的衣袍。 正当嬴政要伸手理理衣袖，同时也算是依照系统的提示做出“反应”、给予对方换衣操作的回馈时，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 【女主已为您选择服装】 嬴政：“？” 不是刚换完？ 但这次，因为已经载入了“换装”功能，根本没有再征求他的同意，系统就已经自动帮他启动了一键换装。 光芒闪过，他穿上了另一套新添加进来的衣物。 同时，嬴政听到，那不远处站着的女子往这边看了看，似乎还低声念叨着什么。 “……怎么感觉没区别啊……这两套哪里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他身上光芒又是一闪。 着装再次发生变化，这次，又换回了刚刚的那件。 “好像腰带上的花纹不一样了？不确定，我再看看……” 没有停留几息，第二套衣服再次返场。 “啊，这一套衣摆的绣纹是金线……刚刚是银线？应该没记错吧，我再看看。” 动作被迫多次打断，身上衣服一直变幻，嬴政已经彻底沉默。 “嗯……看来看去，还是穿刚刚那套吧。” 檀悦还未尽的声音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哎，秦始皇的这些衣服，怎么挑来挑去都是一样的，裁缝这么不负责吗？还是说审美问题啊……不至于吧，因为审美同质化所以干脆衣柜里全是一个款式的衣服？” 亲自从众多衣物中挑选出这两件来的嬴政：“……” 心情很复杂，但不能说。 …… 高高大大的男人微垂眼睫，表情淡然地理了理宽大的衣袖，而后抬眼望来，眼眸深邃而沉静，檀悦打住对系统赠送的两件衣服“同质化严重”的不满，嘴角不由地又翘了起来。 好吧，最起码——他穿黑的是真的好看。 看在这么养眼的份上，她就不说什么了。 操作镜头拉近，檀悦兴致勃勃摸索起了剩下的功能。 动作—— 细分的选项内，有[叉腰][说话][吃][看书]……等等直白表示大致动作的图标，而选择完整体，竟然还能进一步对角色进行调整，比如可以选择拉动他/她的手再抬高几分、让他/她的眼睛闭起多少、头低下的幅度大小之类。 这让檀悦很是惊喜。 虽然因为目前好感度只有初始的一级，很多部位和数据的细节调整目前并没有开放，只有最粗略大致的胳膊举起或放低多少之类的，但檀悦并不失望——她反正也是要玩的，这些迟早能玩到。 她压不住笑地，让自己和嬴政站近了许多，把嬴政的姿势定为[持卷]，然后微微调整了一下嬴政的胳膊，成为了一个微微偏点角度看过去、就几乎像是搂着她腰的姿势。 “简直完美！” 咔嚓—— “不错不错，很出片！就是这个竹简有点碍事……来来，再放低一点，把竹简挡住……” 被她拿着胳膊摆弄的嬴政：“。” 10、盲盒？ 嬴政已经完全不记得上一次被人这样无所顾忌地亲近是什么时候了。 自他亲政以来，手中权利越来越盛，旁人对他的恐惧也就越来越盛，别说像这样拿着他的胳膊手摆来弄去了，大多数人就连直视他都不敢，生怕冒犯了他、惹得他因此不悦。 当然，作为秦国的王、秦朝的皇帝，他也确实需要这样的威严，这样的一个形象，可以让人惧他怕他畏他，更好行使手中的权。 属于他的路，是一条有别于所有普通人的、也注定只有他自己能行走的路。 利益立场在前边吊着，他一路走来，亲族长辈朋友过往，都湮灭在了时光的尘埃中。 经历的事情多了，看得就也清晰——他不需要所谓的朋友，更不需要可以交心的人，否则迟早会因为利益立场问题生出不必要的变故。 虽然，选择把自己高高架起难免会显得孤独，但这却是最好、最省力，也最适合他的方式。 作为掌权者，他早已经做好了会孤身高坐的准备。 但…… 秦式的曲裾深衣穿在这个来自两千多年后世界的女子身上，却并不见宫中那些女子一般的典雅温婉、柔和沉稳，反而在她一举一动间都透着股不协调的气韵，无论是过于活泼的步调姿态，又或是全不含蓄的表情神采，都和衣装无比的不相融洽。 可是，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怨，又都是那么的鲜活明亮，仿佛有一股勃勃的生机，要突破厚重繁琐衣装布料的束缚，在天光下招摇生长。 她看到他之后展开了笑容，就只是因为她喜欢他这张皮囊，和他的权利、她背后的势力什么的完全无关，甚至和他本人的脾气性格身份都无关，就只是因为外貌而已—— 没有心机，没有算计，没有遮掩，就是很单纯地想笑就笑，不开心就皱眉，全然没有什么“深意”，更没有需要猜测的小心思藏在面皮下。 这样的相处—— 眼下看来，“任务”或许也并不全如他一开始想的那般，只是为了大秦而平白揽下、为此还要在处理政务之余，多加一项需要辛苦劳累的要事…… 嬴政由着檀悦拽上自己配合她摆姿势，眼睛半阖，掩住了眸中的思索与情绪。 檀悦自顾自玩得开心，摆弄着两个角色，一股脑拍了好多张，什么接位的搂腰抱抱啊背对背耍文艺捞氛围感啊……一应俱全。 把这个拍照系统目前开放的内容玩了个遍后，她才恋恋不舍退出了拍照模式。 【好感系统已开放！】 【通关剧情章节序：0-1，男主（嬴政）好感+5】 【每日任务： 为他挑选衣服，已完成，好感+2 和他一起拍照，已完成，好感+2】 【成就： 初遇男主（嬴政），男主（嬴政）好感+2 获得男主（嬴政）新衣装，男主（嬴政）好感+5 获得男主（嬴政）新衣装，男主（嬴政）好感+5】 【恭喜达成隐藏成就，男主（嬴政）好感+5】 【好感：嬴政：2级（16/20）】 【请领取好感度提升奖励：千千结x10】 【请多多探索游戏世界，提升好感度，开启新功能吧！】 刚一退出页面，檀悦就被弹出来的各种小成就小提示晃了眼，总算获得了好感度提升的同时，她也注意到，好感度突破一级提升到二级后，多了个没听过的奖励。 千千结？ 这是什么。 檀悦打开背包，看到了数量为10的红线结图标。 [由红线编制而成的绳结，叫做千千结，名字的由来已经追溯不到，至于它到底有没有一千个绳结……凡事不必较真嘛] 简简单单的物品描述，但也只有这些了，不管她再怎么点，也愣是没能找出来这[千千结]是干嘛用的。 “又是还没开放吧……” 放弃研究千千结，檀悦打算继续过剧情。 可是到了剧情页面，她却被拒之门外了。 [当前序章已结束，新剧情明日开放] 檀悦：“……” 她简直要给这游戏运营一个大拇指了。 想要体验新功能，就要升好感，但没有新功能，好感就也升不上去—— 那些拍照什么的是每日任务，今天的做完了就得等明天。 结果，想要继续过剧情，也得等明天？ 那她现在岂不是进入了无事可做的死胡同么。 游戏测试，说是测试，但什么都藏着掖着，就放出这么点东西，连剧情都要一天天地开，这不是赶客吗？ ……要不是碰她这种时间多烧得慌的玩家，谁来玩啊！ 别家游戏不都是生怕玩家在自己身上消耗的时间不够多么？ 在页面上戳戳又戳戳，百无聊赖在心里翻来覆去吐槽运营的檀悦发现，随着好感度提升，[飞鸽]中的书信一栏也已经亮了起来，有一封全新的信纸在里边，提示她可以给嬴政写信了。 而且在信的内容上，没有什么选项出来干涉她，点上去，跳出来的只有输入法，完全就是让她随心所欲地写，并没有固定的话题之类。 檀悦对着空白信纸想了又想，发现也没什么想说的，要是胡乱写一条吧，又觉得浪费，所以就先把这个跳过了。 等以后什么时候想写了再写吧。 提示上说，这可是能收到他的回信呢。 不能浪费。 又在主页面停留了一会儿，捏捏戳戳嬴政的袖子和脸，收获对方几个冷淡但又有点无奈的眼神，檀悦心满意足退出了游戏。 等明天就等明天吧，她现在先去pp图，刚刚截图拍照搞了那么多呢。 …… 秦，咸阳宫。 伴随着“目标人物已退出游戏”的提示，嬴政离开虚拟空间，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他已经在虚拟空间度过大半天的时间了。 而他刚一回到现实，手指上的扳指就闪过了微微的光亮。 【初级任务： 让她为自己选择新服装，已完成 让她和自己进行合照，已完成】 【代币20,20已发放】 【恭喜宿主达成任务，目标人物好感度提升】 【当前好感度：2级】 【恭喜获得好感度提升奖励：新剧情盲盒抽奖x1】 【宿主当前代币：130】 【宿主当前未开启奖励：剧情盲盒x1】 嬴政放下整理好的竹简，等一连串的提示音彻底说完后，才略略一点头。 一百三十…… 已经达到了那个“真神”粮种的购买条件了。 只是后边这个……新剧情盲盒是什么？ 剧情难道不是系统生成的，还能让他自己选？ 【传统的同类型游戏中，主线剧情多采取单元叙事体，以地图与事件的更换串联整体剧情，本游戏也同样将采取单元叙事体】 【但本游戏本着良心游戏、建设为双方提供各取所需公平平台的初衷，不设战斗关卡，无卡池抽取——也没有明确的主线。每个单元将由宿主与目标人物共同参与事件，终极目标为培养感情、提升好感度，事件可选类别极多】 【本轮次游戏将以宿主自行抽取决定下一步剧情内容的形式进行，系统不会过多干涉】 嬴政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战斗关卡，什么卡池，本以为对系统的讲话风格已经算是相当适应了，结果这又冒出来一堆新名词。 不过，他听明白了的一点是：之后的剧情，都要靠他自己来决定，或者换个更准确的说法，靠他自己的运气来决定。 嬴政表示理解了。 但在那之前—— “商城。” 他要先买下一种粮种。 【收到。】 【诸天商城连接中……】 【适应-秦版诸天商城连接成功……】 【请宿主查看商城】 熟悉的光华闪过，嬴政睁开眼，已经见过一次的货架出现在眼前。 没有一一去查看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他目标极其明确地来到了之前看过的货架边。 营养价值极高且好养的菜种盲盒：50代币一次 真神不必多说六抽一粮种盲盒：100代币一次 视线扫过这两样并排的物品，嬴政稍微花费了一些时间，把旁边配的视频解说仔细看了一遍。 优品粮种，适应大秦的土地和气候，退化速度较之寻常的要慢上十数倍—— 而且亩产也很高，盒中可能开出六种不同作物的一种，会同步配比该粮种的种植指南。 这代币，倒是很值。 确认无误后，他从100代币一次的位置拿了一个小盒子下来。 【是否结算？】 “是。” 【已购买：真神不必多说六抽一粮种盲盒，花费100代币】 【宿主当前代币：30】 没有多做停留，嬴政带上价值100币的小盒子，回到了大秦。 把这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盒子在手中把玩了片刻，他揭开了“沿此处撕开”的标示处。 盒子中掉出了一枚小小的木片。 嬴政捏起它，双眼微眯，辨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优质南瓜种子x500kg，优质南瓜样品x10个 南瓜……是那个黄色的大大的作物吗？ 也不错。 没有立即找系统兑换，嬴政把木片收起来，又一次叫出系统。 “开剧情盲盒。” 【收到。】 系统话音落下，扳指上方浮空出现了许多小盒子，与此同时，它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剧情盲盒设有[现实向]与[异想向]池子，不同池子拥有不同种类故事剧情，恐怖类、逃生类、体验类、解密类……等，可定向设置偏好倾向，每个池子抽取3次必出偏好】 【请问宿主要抽取哪个？】 又是完全陌生的内容。 但这次又提到了“池子”，是之前所说游戏内“不设卡池”的池子吗？ 不是说没有池子吗……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女主方没有卡池哦，宿主需要抽取】 嬴政没跟系统掰扯这种双标对待，他思索着刚刚的分类。 现实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与序章的类似吧？以他为核心构建世界，他所经历过的事情为剧情…… 指节轻扣桌面，片刻后，嬴政做出了决定：“现实向。” 这样的话他更有把握一些，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尝试新东西，而是稳定地完成任务获取代币。至于恐怖逃生什么的，无所谓了，都没差。 【当前池子已选择：现实向】 【请宿主抽取】 浮空的小盒子们下方，一个按钮出现。 嬴政按了上去。 运气……吗。 小盒子叮了哐当一顿混乱，最终，一个盒子从出口掉了出来。 【恭喜宿主获得新剧情：嫪毐之乱】 【请和她一起，体验这段故事吧~】 11、放肆！ 把精心p好的图片挑了几张出来，檀悦打开了个人社交软件，在好友圈发了条动态。 檀檀皎月：和纸片人一起度过的美好一天，顺便晒晒新发色~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配图直接放了九宫格，最中间的那一张放的是自己的自拍，其余是嬴政或和嬴政一起的截图。 经纪人不让她去接触网络，主要是担心她把网络上那些对她的辱骂指摘言论给看进心里去，从而影响到她自己的心情，只是私人账号刷刷朋友圈的话，还是无所谓的。 而且能看到檀悦和往常一样美美自拍并炫耀新发色、甚至还有游戏的画面，经纪人会更觉得欣慰和放心。 檀悦好歹也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了，列表里有不少亲朋好友，上到资方大拿导演制片，下到仅有一面之缘的小配角演员等，林林总总也有千把个人了。 虽然圈里这些朋友们的交情大都很“场面”，但这些“场面”的程度对于檀悦来说，反倒是恰到好处。 就比如此刻，她一条动态发出去没多久，点赞区就已经有了五六十个人排排坐，还有不少“场面朋友”排着队来留言。 【悦悦还是这么漂亮（/打call）】 【新发色美美的！】 【啊啊我也一直想尝试这个颜色，但是造型师说我皮肤不白hold不住（/落泪）】 【等我从组里解放回首都我们聚聚呀悦悦】 【好漂亮，美女啵啵】 …… 窗外天色渐晚，城市披上灯火织就的斑斓外衣。 亮亮堂堂的客厅里，檀悦吃着拌好的减脂餐，一只胳膊横在桌上支着身体，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屏幕，被这些捧场的彩虹屁拍得心里舒舒坦坦的。 她一条条回复着，在那一条“聚聚”下边，也真情实感地回着“好呀好呀，到时候请你吃饭！”。仅凭这一评一答，就显得两人关系好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交心的朋友—— 可实际上，那个留评论的人，是檀悦看着备注都想不起来是谁的一个存在。 而这条评论，她和对方也都知道，这只不过就是你来我往的场面话罢了，就是维持一个面子工作，谁也不会当真。 要是真有谁本着朋友圈里一句“请你吃饭”就找上门，那才真是个笑话了。 檀悦还挺喜欢这种的，人和人之间社交的距离感最起码是拿捏住了，只要面上说得过去，就皆大欢喜了——完全不需要她私下里还得一个个去真心实意地应付。 不过，在这一水儿下拉能占好几屏的评论里头，檀悦倒还真看到了一条她很感兴趣的。 【哇塞这是什么动漫吗，还是游戏？人物好美型！我玩了好多游戏，还没见过这种精度的建模呢，檀姐姐，求安利！】 至于留下这条评论的人，檀悦看向她当初给的备注—— [沈青怡19岁外向0415] “沈青怡……” 檀悦冥思苦想，终于，从记忆深处某个角落里拉出来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之前在哪个组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个总是笑嘻嘻的女孩，抱着手机东窜西串，短短两周就把几位演员的助理，还有剧组一部分工作人员……都发展成“开黑好友”了？ 哦哦，那好友应该也就是那时候加上的。 檀悦了然。她要是冲上来要扫码加好友，自己肯定也不会拒绝。 这么说来，她还真是热爱游戏啊……这么多评论里，只有她的重点是在嬴政的几张图上，其他人都在夸那只有1p的自拍。 但这个备注着实有点……檀悦微微尴尬地把备注取消，然后敲字回复沈青怡。 【是游戏，但是好像还没有公开发布，感兴趣的话，我把邮件发你？】 看在她这么识货，一眼就看出嬴政的漂亮，那作为一个合格的内测玩家，总该替厂商也稍微宣传宣传。 虽然不知道邮件转发过去有没有用，但里边有下载链接，或许对方可以试试看？ 这句话刚一发出去不到半分钟，檀悦的消息框中，代表着沈青怡的头像就已经急冲冲飞了过来。 【青青河边草：我来了檀姐姐！】 【青青河边草：1xx……@qing请赐予我！】 【青青河边草：（/敲碗等）】 她使用的表情包太滑稽，是个不知道是什么角色的光头一边抱着破碗敲，脑袋一边发着光，檀悦忍俊不禁。 回复了一句ok，檀悦转手去把邮件转发给了沈青怡给出的地址。 很快，沈青怡那边就又发了消息过来。 【青青河边草：（/大哭）遭不住了檀姐姐，这是只有幸运人才能点开的链接——它要内测邀请码的！我没有啊啊】 檀悦一愣，内测码？ 她有填这东西吗？ 她怎么记得，好像点进去就直接下载了……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吧？ 【青青河边草：我甚至只能看到这游戏的名字叫《史书彼端的爱人》，链接根本点不开……看来我只能跟这样的美型人物暂时告别，只能等公测再玩了（/泪流满面）】 【檀檀皎月：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 【檀檀皎月：没关系，等之后再玩也一样的（/摸摸头）】 【青青河边草：嗯嗯，我会等公测的！】 【青青河边草：在那之前，檀姐姐，你可要好好体验一下，看看这游戏肝度怎么样氪度怎么样，除了那个比较好看的人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漂亮角色，游戏过程中卡关严不严重战斗系统low不low——先替我好好打探一下啊！】 檀悦看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肝度氪度卡关战斗…… 好专业的术语。 但是，这游戏，有打斗吗？没有吧？ 氪金……她是想氪来着，可现在还没找到充值入口在哪呢。 还有，肝……呃，她倒是想，但她为什么会发朋友圈呢？还不是因为在游戏里无事可做，被人家游戏运营撵出来了么。 檀悦有点汗颜了。 【檀檀皎月：嗯……就目前来看，不肝不氪，不卡关没战斗，人物都挺好看的，里边有一些剧情中出现的配角，也很精致。】 【青青河边草：？？？】 【青青河边草：不肝不氪不卡关？这什么神仙游戏？？】 【青青河边草：好恨，为什么老天不能给我天降一个内测名额砸我头上！】 檀悦默了又默。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精神状态就够美丽的了，怎么还有更美丽的。 果然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青青河边草：那檀姐姐，我可以经常来找你聊天吗？】 【青青河边草：你可以跟我分享分享游戏内容或者截的美图，让我吃不到鱼好歹也能闻闻腥气儿！】 檀悦：你可真会比喻啊。 她摇摇头，发了一个“好的”的表情包过去。 总算终止了这段突如其来的社交，檀悦放下手机，起身把碗筷清洗干净，做了个简单的护肤，美滋滋窝到了床上。 早睡早起美容养颜—— 但是睡前还可以再上游戏看一眼。 这么想着，檀悦刚摸到平板，手机又响了起来。 有人打电话来。 檀悦捞过手机按下接听。 “悦悦，睡了吗？”一道沉稳但温和的女声。 檀悦打了个哈欠：“我要是睡了，还能接到你电话嘛？好啦，又有什么事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她的经纪人陶曼。 “那看来是打扰你休息了。”陶曼笑了笑，继而道，“是这样，《落梅令》这些天不是播了么，效果还不错，热度挺高的。那边来说，想临时办个主演们连麦的线上直播，也好给剧再加加热度，问咱们这边时间怎么样呢。” 檀悦都无奈了：“我的曼姐姐啊，我时间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你都不让我上网了，我现在圈在家里都快长霉了——而且之前碰上这种事，你不是都不让我参加的吗？” 陶曼也无奈：“我原本是想拒了的，但这次和之前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这次，有别人下场了。”陶曼嗓音没变，但整体却沉了下来。 别人？ 檀悦有点莫名。 以往每部走这种套路的剧，上映后铺天盖地的都是对她演技的批评和对脸的可惜，说她的演技让这张脸浪费了实在是暴殄天物云云，或者直接干脆说她是个废物花瓶空有美貌。 当然，也有不少只冲着男女主的脸来磕帅哥美女cp的，这部分人或许也觉得她的演技辣眼睛，但会剪辑一些很有氛围感的视频——她被黑都快习惯了，但怎么这次还有“别人”的事？ 谁啊？ “这次剧的热度高得有点超乎想象，而且大多是cp党，但是据我们观察，这是有人刻意带节奏的结果——他们把余瑶抬上来，宣传她的角色和男主和女三的cp，刻意引导风向，说如果没有咱们，这剧会更好看，狠狠踩了我们一脚。” 陶曼哼了一声，“所以，我们不能再低调了，不管怎么样，得出面了。” 檀悦听完，头皮都快炸了。 怎么是这种事。 她最最最避之不及的事就是这种了。 勾心斗角没完没了，而且她跟余瑶也没什么矛盾啊，这不又是纯粹的“商斗”么。 她只想安安生生苟着窝着咸鱼瘫着，任人骂任人黑反正就只当不知道，也很尊重每个人想向上爬的心情，但总不能想往上爬的人一过来就把咸鱼瘫的她当垫脚石吧？ 好烦。 但人家都已经迈出步子了，她要是不想躺平任踩，被人家踩进泥里，就不得不跟着下场。 可是真的好烦啊！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陶曼道，“明天下午两点直播，你在家里就行，到时候记得让宁美月过去给你搭把手——直播的时候，多和闻华互动一下，你们是正牌cp，在剧播期应该承担起营业的责任。” 檀悦有气无力：“知道了。” 陶曼失笑，又嘱咐道：“没事，别有压力。就算直播效果不好也没关系，我们也可以从别的地方想办法，毕竟我们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想跟我们做对家，那也得看他们有这个实力没有。” 檀悦应了一声。 电话挂断，她呆呆坐了一会儿，突然后躺，陷进了柔软的床里。 又过了片刻，被褥枕头中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捞住了平板。 换了个姿势抱着枕头趴好，檀悦登录游戏。 熟悉的宫室内，烛火幽微。 看着烛火下依旧专注批阅着什么的玄袍男人，檀悦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嬴政的脸。 “这么暗还干活啊，眼睛会坏掉的。” 旋即，被她戳了脸的人手臂一顿，缓缓抬起头来。 漆黑的双眸映着烛火，仿似星子簇簇。 “……朕在忙，你去别处玩。” 这是下午就已经触发过的互动语音，檀悦没有讶异，而是自顾自地对话道：“不去，就在这儿。” 说着，她又戳戳嬴政另一边的脸颊。 嬴政却不理她了。 半天没再出来互动语音，檀悦不气馁，转而戳向嬴政头顶的发髻。 这次，嬴政又看了她一眼，墨色的瞳中微现无奈： “……放肆。” 檀悦乐了。 “我就放肆了，你能来揍我呀？” 趁嬴政抬头，她伸手又猛猛点向他的脸颊。 嬴政：“……” 他看出来了，她纯粹是闲的了。 眼看嬴政又一次低下头去，是真的再怎么戳也不理自己了，甚至连一句“放肆”都没有再出现，檀悦才遗憾收手。 虽然但是，这么跟他说两句话，好像还挺消愁的，她都没那么烦了。 睡觉！ 12、这是？ 一觉睡到自然醒，檀悦从被窝里爬起来，脑袋还有点昏昏的。 她睡了一晚上，也做了一晚上的梦，断断续续的。 一会儿是她穿越回秦朝见到了秦始皇，结果还没看上一眼呢就被拖出去砍了，怎么喊冤枉都没用；一会儿是闻华在艺人准备间里低声下气地跟她解释，说他没有想跟余瑶炒cp踩她、她知道的他是喜欢她的云云，然后她就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拿出了手机把锁屏上和嬴政的合照给他看，说呵呵我不是都拒绝过你了吗你爱跟谁炒跟谁炒关我p事顺便这是我男朋友你没机会了；一会儿又是沈青怡当起了摄影师，一边指挥充当模特的她和嬴政摆姿势，一边又喊着太僵硬没神韵、一点也不像结婚照——……结婚照？！ 然后檀悦就醒了。 她两眼发懵，呆呆地出神。 梦到嬴政还能理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头一次尝试这种游戏，挺上头的，晚上梦一梦太正常了，但是怎么会梦到闻华？ 真是晦气。 肯定是昨天陶曼那通电话的原因。 弓着腰背双手捧着脑袋发了会儿呆，把乱七八糟的梦从脑子里都甩出去，檀悦慢吞吞地下床。 做梦真是太累了，尤其是做很多很多的梦—— 一觉醒来真的跟通宵刷了一整晚的题一样，脑子都有点缺油，转起来卡顿。 檀悦觉得，什么“一夜好梦”的祝福啊，都没有一夜无梦来得好。 趿拉着拖鞋，她先拐到厨房把面包和牛奶热上，才走向洗手间。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脚下突然又是一拐，回到卧室从床上摸出来平板拎上，人还没踩上洗手间的地板砖、游戏的bgm已经响了起来。 没精打采打了个哈欠，檀悦把平板放到镜子前的小平台上，对着镜子把头发随便扎了起来，挤好牙膏，眼睛也瞟向了屏幕。 画面里还是那间宫殿，不过不像昨晚那样昏暗、只有几点烛火亮着，这会儿宫殿里虽然还是烧着烛火，但是窗外也有光芒照了进来，四面八方的自然光，看起来这大宫殿的采光还不错。 但不变的是，嬴政还是坐在里边，低头忙着什么。 檀悦一看他这一副强干的架势，人都精神了不少。 “……这么忙的啊，晚上忙白天忙，我睡的时候在忙，我醒了还在忙……不睡觉不吃饭的？”她有点不可置信。 难道是游戏的内置设置，没有给男主安排其他的日常活动，就只有处理公务？ 嬴政看了她一眼，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檀悦总觉得好像从那张明明是模型的脸上看到了一些无奈和恨铁不成钢。 “昼食未至，可有想吃的？” 昼食…… 檀悦一愣，这是什么说法？ 把牙刷塞嘴里，她当即便单手操作起来开始搜索。 搜完，檀悦沉默了。 就，皇帝一天四顿里的第三顿呗，相当于中午饭……合着他这是在点她，现在早饭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到中午了吗？ 面不改色关掉浏览器，檀悦自若地开始刷牙，就当没听到嬴政的互动问话。 一个游戏角色，说话哪能深思！ 问问她中午想吃什么而已，这不正是很正常的问候吗，估计上午点进来都会有概率触发这句。 上下左右刷着牙，檀悦把视线从嬴政身上移开，开始去看周围其他的功能。 她还是很好奇的，一天过去，该刷新的内容是不是已经刷新了。 果不其然，日常任务的拍照和换衣服的进度清空，显示是又可以做了，奖励还是各2好感。 檀悦趁着刷牙的功夫一指禅飞快地点了几下，随便换了套衣服再就是默认动作默认角度直接咔咔两张，然后停也没停退出了拍照模式返回首页，成功领到今天这两项任务，好感+4。 【好感：嬴政：3级（20/30）】 【请领取好感度提升奖励：千千结x10】 又十个千千结。 檀悦没什么意外也没什么波动，继续点击着关掉提示弹窗，挨个点着其他功能。 吐掉嘴里的沫沫，喝上一大口清水，她咕嘟咕嘟漱口，眼睛还停留在屏幕上。 [剧情]—— [新剧情《嫪毐之乱》已开放！] 没顾得上说话，檀悦把水吐掉，漱干净口，顺势掬起水开始洗脸。 等重新抬起头来，拽过旁边搭着的毛巾擦脸，她才有点疑惑地又看了一眼屏幕里跳出来的提示，声音有点迟疑： “……miu…du……？” 两个字放在什么什么之乱前边，按照常识来说，那多半应该是个名字。 但—— “这什么奇怪的名字？怪里怪气的。” 而且，这是人名还是地名还是什么事件代称的名啊，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嬴政：“……” 噗……咳。 严肃，没笑。 今天檀悦刚加载进来，他就发现她身上不再是昨天那套秦宫装，而是恢复了她自己本身的装扮。 系统告知，这是因为每天的定时刷新。 女主不在游戏状态时，到达一定的时辰时，系统会自动进行一次游戏的更新，新剧情新功能什么的会在更新后开放；同样的，女主前一天特地设置的角色装扮之类也会刷新掉，还原为她本身最真实的状态，只有她再次特别去调整更换服饰，他看到的人物外观才会发生改变。 从檀悦的着装造型来看，嬴政猜测她或许是刚刚起床，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多看对方，只是自己做着自己的事—— 今天在朝会结束后，他召了包括李斯在内加几个心腹来开小会，取了一些临时找系统兑换的南瓜出来。 没有编什么说辞，就那么直接拿了出来，震惊得一干人等连连伏地叩拜口称陛下乃天命加身之人云云。 最后，众人简单商讨了怎么试种和推行等内容，嬴政就让他们回去了，当然，他们还得各自将自己的想法整理出来、之后交给他。 再然后，嬴政就带着该自己处理的政务进了空间。 他的想法是，反正在哪里都是处理政事，那不如就直接在这边等着，省得到时系统临时通知会慌乱和着急、因此出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这一等，又是大半天，愣是到了巳时末才听到系统提示说女主进入游戏。 不过这也算是互相了解的一环，作息习惯什么的，对此嬴政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在听对方嘟囔着“怎么睡了在忙睡醒还是忙没别的事做吗”的时候才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拍照、更换衣服，她做得飞快，他便也如木偶一般配合着，反正这次她没过来仔仔细细地摆弄，很省时间——双方都省时间，他还能收获好感度，正是求之不得。 但…… miudu？ 听她念出嫪毐的名字、而且很明明白白的是念错之后，嬴政一顿，手指都有些不受控制地蜷曲了一下，得益于他多年来绝佳的收敛情绪的功力，才没下意识地抬起来遮掩住笑意。 本来昨天抽到这个剧情还有点不大有兴致，但到了这会儿，他又突然觉得，抽到这个剧情，或许也不是那么糟糕——没准还能从她这儿得到点对当年事情不一样的看法反馈。 原来后世之人，对嫪毐的事也不是很知之甚清啊。 甚至连嫪毐的名都不认识。 咳，朕真的没有笑。 …… 檀悦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文盲。 好歹也是正儿八经高考出来的，又是正儿八经重点大学毕业的学生，怎么也不至于是文盲—— 她虽然不是表演专业的艺术生，但专业和历史汉语言什么的也不搭边，看到两个生僻字，不认识也很正常啊。 那作为一个普通人，看到不认识的字，下意识按照声旁什么的去读去猜，就更正常了。 眼下正洗漱不方便去搜，但等之后过剧情的时候，肯定也就知道它们念什么了，急什么，又不是剧本上的台词，给自己听的而已，就算读错了又怎么了？也没吃谁家大米，爱怎么读怎么读。 所以，她就按照自己的猜测暂时给安了个读音。 ——确认了新剧情确实已经开放，檀悦没有立刻点开剧情，而是把毛巾搭回去，拎着平板离开了卫生间。 把它丢到客厅桌子上，檀悦转到厨房取出牛奶和面包，简单快速地点了点肚子，她回到卧室换衣护肤，最后，又敷着补水的面膜来到客厅，开始整理待会要直播的场地。 乱丢的衣服和生活用品要各归各位，给入镜的场景保持一个最起码的干净整洁，然后再准备上一点小小的装饰…… 檀悦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喂、悦悦姐？我很快就到了，已经下地铁了，马上到！” 宁美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檀悦坐到了沙发上，一边叠东西一边直接点了免提。 “你都带了什么？”她问道。 宁美月声音有点喘，估计正走路：“我带了营养餐，还有早上做的酸奶碗，曼姐那边领的东西——是还需要什么吗？” 檀悦点了点头：“嗯，东西不多你还有手拿的话，帮我去小区门口的花店带几枝花，什么花都行，一小束就ok。要是拿不下就算了。” 宁美月没有问原因，直接应了下来：“好，那等我到花店看看再说——我很快就到！” 电话挂断，檀悦继续整理这片小空间。 她正儿八经要做什么事的时候，还是挺利索的，虽然开始得晚，但效率很不错。 嬴政不知道她是要干什么，但也多少猜出她或许是等下有什么事情要做，在为此做准备，鉴于他不能让对方得知自己是个真人不是游戏角色，所以就算有些讶异也不能问，只偶尔分神看她一眼。 很快，檀悦住处的房门被敲响，宁美月背着包，两只手也都占得满满当当地，在檀悦身后走了进来。 她有买一小束花，是花店插好的，几种素雅的花朵簇拥在一起，还散发着点点清香。 檀悦很满意，当即就模拟了一下直播时候的镜头位置，并把花瓶摆到了恰好能出镜的位置。 那厢，宁美月也正把大包小包放到了靠着茶几的地毯上，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 “这是营养午餐……这是酸奶碗……” “这是早上去公司的时候曼姐让我一定要带上的，”她拿出一个一看就很贵的盒子，轻手轻脚放到了桌子上，“我们用的时候千万得小心点，别给弄坏了。” 檀悦打理好花枝，凑过来：“这是什么？” 宁美月答道：“说是什么高清镜头——曼姐说了，现在的直播软件大多带那种美颜滤镜，很多镜头也带，她特地去扒了余瑶那边的过往素材，有过几次直播，每次都十级滤镜，这次肯定也是。所以曼姐说，我们完全不用美颜，就用高清的，越高清越好，原生脸原汁原味的美貌，从本质上把对方比下去，同款的时候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网红和明星的壁。” 檀悦：“……” 陶曼真是……够损的，人余瑶也不是网红啊。 宁美月把东西一样样摆好，挪动的时候瞥见支放着的平板，一时讶异： “悦悦姐……这是？” 檀悦瞧了一眼平板，继续摆弄酸奶碗： “哦，你姐夫。” 宁美月：“……” “那、等下直播，要给……姐夫，换个位置吗？” 檀悦：“没事，放那就行，他不吵闹，不会打扰我工作。” 宁美月：“……” 嬴政：“……” 13、旁观？ 【检测到目标人物状态为暂离，挂机模式已开启】 【已为宿主开通旁观功能】 嬴政正专心思考着面前的一份关于直道修建进度的报告，突然听到系统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动作微微一顿。 旁观模式…… 这又是什么？ 在没有檀悦参与选项给予它双标选择的时候，001-015作为嬴政的系统，大多时候还是相当尽职尽责的，有问必答是基础素养。 【当目标人物的终端并未退出游戏、但她本人暂时并未进行游戏时，无任何操作的空白时长达到五分钟后，便会被判定为“暂离”状态】 【暂离状态中，目标人物的游戏将启动挂机模式，宿主可短暂离开虚拟空间】 【目标人物处于挂机模式中时，宿主所处虚拟空间将开通旁观功能】 【旁观功能，会在虚拟空间中为宿主开辟出模拟屏幕，模拟屏幕可将目标人物目前所处空间场合等实时收录、投放至虚拟空间】 【旁观功能中，目标人物的终端将成为“镜头”位置，宿主所见的内容即为目标人物终端前方正对的区域】 【若终端被移动，则宿主通过屏幕为媒介构建视野也会随之产生变动】 【旁观功能会在不影响目标人物正常生活的状态、不侵犯对方隐私的情况下运行，如遇特殊情况，会自动中止】 【旁观功能可由宿主自行决定是否使用，系统并不强求】 【当前旁观功能已开放，请问宿主是否要启用？】 本来应当是不复杂的名词释义，对于檀悦来说可能三言两语就能理解这新功能，但或许是为了让嬴政这个古人更好地理解，它用了极其累赘却也详尽地描述仔细地解释了一遍。 嬴政微微颔首，有个七八分明白。 他在心中无声对系统回道：“开启。” 就算理解得不是很清晰，但只要它把功能开放，亲眼看一下也就懂了。 【旁观功能开启中……】 【旁观功能已开启】 随着系统的声音落下，嬴政发现所处的虚拟空间顿时发生了变化。 他正对面的地方，原本宫殿大门的位置——本身可以看到殿外的情形，此时门外的一切连同宫殿大门一起都突然消失不见。 那与现实几无二样的建筑场景，被一方宽而大的水色幕布所取缔，幕布后方，是无尽的星空与望不到边际的黑暗。这块突然出现的幕布，就像是屏风一样，将他所处的这一小块空间与星空隔绝了开来。 而几息过后，幕布之上便有形状被勾勒，画面一点点浮现出来。 那是个比他所处的大殿还要明亮的地界，却并不是露天的室外，但其中的摆设于嬴政而言却都觉得陌生。 熟悉的高挑人影穿着有别于大秦衣装的服饰，时不时自画面中走过，横穿而去，看起来忙碌至极，但姿态却是随意无比，看起来比之前过剧情时要轻松得多。 这里是……她的居所？ 嬴政稍微看了几眼，结合她本身的状态，略一思索，心下便大致有了猜测。 在檀悦又一次离开后，画面中的一切仿佛定格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和变化。 嬴政便也不再关注着幕布上的内容，专心地做自己的事，只偶尔看上一眼。 不消多时，檀悦换了身衣服，重新进入了画面。 东摸摸西碰碰，她坐到沙发上，一点一点整理东西。嬴政间或看上一眼，两人就这么在不同的空间中既无交集却也实打实地相互陪伴着。 檀悦打电话的时候，嬴政已经差不多将带进来的案卷都看得差不多了，此时听她这样明明身边没有别人、却也很明显是在说着什么，一时有些好奇。 “她可是也有系统？”他在心中询问系统。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公事公办地回着： 【21世纪的通信工具，要再发展数百年才能与系统相提并论】 言外之意：现在还不配和它比。 嬴政会意，继续看着画面中的檀悦自言自语。 “是那个小盒子在起作用？”看了一会儿，直到檀悦挂电话，继续叠衣服，他又问。 【是的】 【它叫“手机”，全称手持式移动电话机，是一种可以在较为宽广的范围内使用的便携式电话终端，经过多年的发展，在目标人物所处的时期中，它分为智能手机与非智能手机，已经成为了集多种功能于一体的综合类终端】 多种功能？ 公事告一段落，嬴政暂做休息，便也饶有兴味地继续着话题：“都有什么功能？” 【简单举例：它可以让身在世界各地的人与彼此进行实时通话；可以进行视频，让他们即使相隔万里也能看到同样时刻的对方；可以进行支付；可以在外出时成为地图；可以发布与查阅最新的时事新闻与国家政策；可以……；……；对于目标人物而言，也可以使用它作为进入游戏的媒介】 嬴政听得心头微动。 相隔万里也能看到对方？还能做地图、能浏览朝廷政策？ 这真是神器。 “朕若想要，要如何得到？” 【宿主得到也无法使用，此终端没有秦适应版】 系统一句话浇灭了他的希望。 但嬴政并没因此气馁，反倒颇有兴趣地又问道：“可有能替代之物？” “作为强国系统，应当也有可以‘搭载’通讯、地图、或政策文书类的物品罢？” 【是的，001-015为强国系统的子系统，当然可以为宿主获取所需要的强国道具】 理所当然地应下，没等嬴政继续问，它就自己往下道： 【在宿主与女主的好感度达到一定程度后，我可以为宿主搭建与其他近科技水平位面等商城的通道，临时构建权限，以供宿主购买】 【还有其他获取方式，途径在女主方，同样需要好感达到一定程度】 【请宿主努力攻略女主，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兜兜转转，还是绕回了老起点。 嬴政却丁点失望也没有，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知道最难的往往不是朝着目标行进，而是在迷雾中找到出路。 就像是一统，和为了大秦的发展延续摸索前行——前者大秦几代的积累便可做到，后者则不知要花上多久。 有了确切的答案，就有了可以努力的方向。 一人一系统低调的沟通中，画面中檀悦又一次起身。 随她一起回到画面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性。 嬴政听着她们交流，虽然大多内容听不太懂，但也依旧抱着很大的兴趣。能猜的他就靠猜测先暂代一下，之后问系统，不能猜的当即就问了，一通下来，也算是对她们聊天的内容拼凑了个差不多。 “她的公务啊……” 她的工作，若放在大秦，应当属于哪种类别？ 只看衣食住行的条件，像是相当优渥的样子。 正当嬴政琢磨着所谓的“网红和明星”时，画面中，一张年轻的面孔陡然放大——他和那突然靠近了的女性对上了一个眼神。 四目相对，对方的表情明显讶异了一瞬，倒没有檀悦看他时直勾勾的欣赏和无声的赞美，而是稍显即逝的错愕和欣慰。 欣慰什么？ 嬴政有点费解。 却听她回头朝檀悦发问：“这是？” 而檀悦的回应也一如既往地让嬴政无奈又好笑：姐夫。 他这样一个，在她眼中应当是虚拟的人物，竟然被当成夫婿看待了？ 这和把山野传说中编撰的精怪当做夫婿差不多吧？ 那女性虽也为这答案怔然了片刻，但嬴政却在她眼中看到了更加明显的欣慰。 她很是配合着檀悦的话说了下去，自然而然把他称作了姐夫，言谈间甚至完全没有勉强感。 嬴政：“……” 他好像懂了。 这种眼神，难道就是系统之前提供的标题中，那所谓的“小姐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重要的是，在她们那个地方，把这样虚拟的人物当成伴侣，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当宁美月退离檀悦身边，而檀悦以一种和平时完全不同的姿态、看似随意却端庄优雅的姿势坐好后，嬴政知道，她应该是要进入工作了。 放下笔，他也调整了一下坐姿，望向了光幕中的场景。 这是一个很好的，能够加深对檀悦了解的机会。而且，他对后世的一些事情也还是挺有了解一下的欲望的。 …… 时间来到一点五十，檀悦拿起手机，点开《落梅令》的临时小群组。 男一闻华，女二余瑶，男二辛新知以及女三白姜雪，都在群组中。 这会儿，闻华正承担着组织者的角色，招呼大家准备直播，交代着待会儿要一个个开启然后加入连线。 辛新知和白姜雪在名气和咖位上都要差着闻华一大截儿，有这种合体宣传的机会，都很配合地捧着场，余瑶则就要矜持许多，凭她的流量与地位，确实是要比那两位有资本拿捏一下身份的。 檀悦没什么想法地看着，一直到最后，闻华艾特全体成员出来确认是否准备好，她才出面发了个“ok”—— 她倒不是跟余瑶一样，“自恃身份”所以端着架子。 她只是觉得，这个群聊也是个小名利场，这样一个他们都在费尽心思的场合，她这个对他们完全没什么所求的人，没必要掺和进去。 时间来到一点五十八，闻华率先开启了直播，檀悦也拿起了宁美月带来的直播用机。 镜头早些时候已经调试好，账号也已经登录，连直播间的标题和简介也都是准备好的，只是打开软件开启直播而已，整个过程都要不了半分钟。 很快，檀悦也开启了直播。 她捧着手机，有些懵懂有些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睛，疑惑地打量着屏幕，轻声自语着：“诶……已经开了吗？” 她离镜头极近，几乎是整个脸都要贴在上边了，特别准备的超高清镜头下，连她的睫毛和皮肤上的绒毛都要清晰可见。 直播间里一瞬间涌进来人数从四位数直抵五位，并持续上涨，弹幕都在嗷嗷喊着女神老婆宝宝素颜也好漂亮云云，檀悦眼睛又眨了眨，绽开一抹笑。 “看来是已经开始了，不要急……我先看看怎么加入连线哦……” 旁观着全程的嬴政难得有些失语。 如果不是旁听了之前的交谈，知道这是刻意展示自己的美丽，他都真的要凭现有印象以为她是这样单纯懵懂了。 连他都几乎要被骗过去……是谁说她不会伪装，天真单纯的？ 这不挺有天赋的么？ 14、恋爱？ 嬴政确实没有影响檀悦工作。 接下来的两刻钟里，大秦的始皇帝陛下兴味颇浓地观看了一场很是生动的“表演”。 虽然从他的角度来看，并不能完全搞明白檀悦的工作内容，但也知道，她在利用属于她的“终端”在和其他一起人进行会面，并且，这场会面还是在无数人的见证中进行的。 期间，檀悦始终笑容明艳，语气轻快，有种不谙世事“笨蛋美人”的松弛感。话虽然不多，但很明显，她始终占据着这场“会谈”的核心地位之一。 不仅仅是身份带来的地位，还有她在交流中所无痕迹使用的技巧——把话语间的主动权和节奏都把握在了自己手里。 嬴政的角度就是平板朝向的方向，所以他的视野，比檀悦正在直播的手机镜头画面要多一些——在她身边不远处坐着的宁美月就恰好处在手机镜头外、他的视野中。 他留意到，宁美月似乎对这样的情景习以为常，完全不意外檀悦能够做到这样不动声色就在多人间占据上风的事。 嬴政很欣慰。 不管怎么样，檀悦都是他的系统分发下来的任务“对象”，在某种意义上，她和自己算是处于平等地位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天然就要对她多上几分“自己人”的感觉。 原本在任务时见识到檀悦所流露出的单纯，他有些还为她担心来着。 现在来看，那或许只是独处时所展现出的真实一面罢了。 不是在私下里的时候，她在对人对事、尤其是社交上，还是相当有能力和手段的。 这样很好。 ——这样一点也不好……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 听到担任临时主持人的闻华在自问自答“在剧组拍戏时最难忘的事”时又一次cue到自己，说起和她对戏时被她踩了一脚的事，檀悦笑容无懈可击，恰到好处流露出一些腼腆和嗔怪，心中却在无声哀嚎。 已经半个小时了，按计划也快该结束了吧？ 再忍忍，再忍忍。 但，闻华还好意思提这事？ 她是将近一米七不假，但骨架属于单薄的，整个人也才九十多斤的体重，结果这他都没能很轻松地把她抱起来，还差点摔了她，才有了踉跄稳住身体的时候踩了他一脚——到现在还敢拿“踩了他”出来说？ “是啊，我也记得。” 余瑶哈哈笑着，非常自然插进了闻华和檀悦的交流中，“我记得是因为悦悦太重了，闻哥胳膊都酸了，一下子没抱稳，哈哈，雪雪和新知也记得吧？——那时候我们看到都吓坏了，生怕闻哥这一个不留神，把我们组最娇贵的宝贝给摔坏了，那就出大事了。” 辛新知和白姜雪那哪敢接这话茬子啊，被叫到名字后都只是非常内敛地笑了几下以作回应。 这话里话外的机锋可就太多了，在场的也就余瑶敢这么开口了。 但这不止是因为她的团队最近跟檀悦这边在争着什么，还因为她在圈子里的人设就是个“直来直往”“不拘小节”“没什么心眼”的形象。 闻华也跟着哈哈大笑，笑完又摇头： “哪能呢，也是我锻炼太少的原因。女孩子哪能说重呢？还有你也是啊，小鱼，你们都这么苗条了，再瘦哪里行啊。” 余瑶笑了笑，总算不再揪着这茬子继续说。 檀悦对给她挖坑的余瑶没什么意见，但对闻华却是直想撇嘴。 他这算是一边帮她说话，一边又给余瑶卖了个好，态度摆得很居中，粉丝想怎么磕都行。 两边都不舍得丢啊……真是炒作大王。 檀悦暗暗嗤了他一下，脸上却是没露什么不屑的情绪，而是顺着他们俩的话嗔道。 “那你之后去锻炼了，记得给我推推靠谱的健身房啊，我也确实该练练了，经纪人老嫌弃我是纸做的，风一刮就吹飞了，我可是立志要接一个武打本子的。” 余瑶针锋相对，她倒是不想跟她比什么，一来正如陶曼所说，她俩本身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她真要较真争起来，有点自降身份；二来，她是真没觉得跟对方有什么深仇大恨，女孩在这个圈子里混本来就不容易了，想往上是很正常的，她虽然不想让对方踩着她走，所以不得不下场、参与到这片子的后续工作中来，以保证自己应得的不受损，但也就仅此而已。 她不会去多做什么，更不会和女孩子互相为难。 檀悦随便这么两句，不解释自己不重、摔了是闻华的错，随随便装了一个傻，说自己弱，这话题也就轻飘飘过去了，而且有事实在这里，不仅没谁会真的觉得她重，反倒觉得她大方。 闻华笑着的应好中，檀悦沉吟了片刻，继续道：“趣事啊……我记的最深的，应该就是有一回收工后，我洗完澡想出去透透气，结果散步走着走着，走到了拍摄的场地里，就宫殿那块，整个场地空空的……” “啊，晚上吗？”白姜雪惊讶，“晚上你敢一个人去拍摄场散步……悦悦姐，胆子太大了吧！” 在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剧组开机前大多都会上香，尤其是那种鬼片或恐怖向的组。 这一方面是走个形式图个吉利，另一方面，也是敬敬神佛拜拜鬼仙，请求拍摄过程顺利，少出一些事——过往出事的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而且都很玄乎。 虽然这种事都被当事组捂得很好，但这么多年下来，大多数艺人和相关人员，只要不是初入行的，基本都多少了解一点。 在场的几位明显都是有听说过的，所以檀悦此言，毫无疑问就把恐怖气氛给渲染起来了，直播间里氛围急转。 闻华讶然：“然后呢？” “然后啊……”檀悦停顿了一下，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然后，我就遇到了很恐怖的事……！” 这下，余瑶也是一愣：“什么事？” 辛新知脸都白了：“我进组前好像听过……那场地之前好多……檀姐，你……” 檀悦重重点头，一脸严肃：“是的，很恐怖。” 弹幕全在问号，观众和粉丝们是不太懂行业忌讳的，但也从艺人们的互动里察觉到了点什么，奈何檀悦就是这一派高深莫测的模样，不少人被她引得都竖起了耳朵，有点抓心挠肝地好奇起来。 余瑶：“……到底什么事？然后怎么了？” “然后？”檀悦唏嘘摇头：“然后我就穿越了，去秦朝见到了秦始皇，跟他谈了个恋爱，然后回来了。” 闻华：“……” 余瑶：“……” 白姜雪辛新知：“……” 观众：“……” 时空彼端，嬴政笑了。 他蜷指虚握成拳，抵在唇边，掩住几乎要盖不住的笑意。 真真假假，配上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架势，诙谐幽默又不失俏皮。之前你来我往却不安好心的紧张气氛被一扫而空，也让整体的话题走向都变得轻松有趣了起来。 真是机敏。 直播间里，满屏的沉默过后，“2333”和“哈哈哈”被刷了上来。 檀悦的粉丝们回过神来，又无语，又觉得好笑，对自家女神煞有介事扯谎的技术表示膜拜，又觉得真是可爱得很。 闻华他们却是真真的感到了无语。 这也能扯出口。 真是绝了。 什么穿越啊，什么秦朝啊，真是莫名其妙。 檀悦嘿嘿笑了笑，摊手：“真的啊，这就是我印象最深的一场梦，不有趣吗？” 一个梦……有什么好说的！ 余瑶的团队那叫一个气啊。 要是她肯接招，他们有的是法子把她变成余瑶的陪衬，无论是剪辑产出还是营销号带节奏，总之办法千千万，也有数之不尽的手段可以用，但问题就是——她不接招啊！ 不仅不接招，还这样莫名其妙的。 偏偏这种莫名其妙，是让他们最头疼的。 一场直播宣传就这么在各人各异的心思中落下了帷幕。 直播结束，热搜上许多的相关词条雨后春笋般出现。 什么“檀悦踩闻华脚”“闻华锻炼”“闻华说不能说女孩子重”“余瑶新妆容”“余瑶提到哭戏”“余瑶说和闻华对手戏很过瘾”等等。 白姜雪和辛新知两边自然是不敢和这几位大神抢风头的，各自的热搜不多，基本上一人只有一两个，但也都挂在榜上，多少也要蹭下整场直播的热度。 檀悦这边就更热闹了，可能是跟她心有灵犀的缘故，看直播的陶曼很轻易地就get了自家艺人的想法，大手一挥，安排的热搜画风完全不同。 #檀悦自爆恋爱# #檀悦和秦始皇谈恋爱# #檀悦穿越# #檀悦原来是秦始皇梦女# #檀悦做梦# …… 其中，还有一条是在团队运作之外的，被粉丝们给硬生生推上来的标签——#檀悦美貌贴脸杀# 和其他各家完全不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自己的风格。 而“檀悦自爆恋爱”那一条则是仗着标题的劲爆，力压这场所有其他的词条，就这么水灵灵地爬上了热搜总榜第一。 粉丝们乐见其成笑得捧腹在里边捧场，路人们怀着好奇的心进来词条，再无语地为看到的真相留下足迹和评论，黑粉们更是乐颠颠地点进来，满头黑线地离开，为了不给加热度甚至都不发动态回评论，只是在自己主页忿忿骂上几条檀悦神经病吧吃死人热度之类。 陶曼搞完这一切，电话也打了过来。 她有点哭笑不得：“让你跟闻华炒cp，你给我歪哪去了？” 宁美月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住处只剩自己，檀悦捧着酸奶碗慢吞吞吃着，膝盖上还放着平板，还是游戏界面，不过不在首页，而是停在拍照的页面中——只有在这里，嬴政不是坐着的。 她吃着酸奶碗，时不时戳戳嬴政脸，摸摸嬴政手，再点点腰揩揩油，理直气壮地回陶曼话：“反正都是炒cp，那跟嬴政炒炒也没什么吧？” 陶曼失笑：“是没什么，而且粉丝还不怕你恋爱脑，不怕你爱上渣男，算是百利无害只有热度没有风险的恋爱绯闻了，只有看你不上的黑会披一下历史粉的皮来跳跳，但太少了，战斗力和真的历史粉也没法比，可以忽略不计——” 批皮的历史粉和真的历史粉是真没法比。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那些在自己主页骂檀悦“吃死人饭”的已经被挂到了历史粉、尤其是秦粉和始皇粉的内部，随后就被冲得爹妈都不认识，就差退网了—— 粉圈风气不佳不是头一天了，粉丝的嘴臭和战斗力也是出了名的，但说实话，在做一名喷子上，他们远远比不上这些引经据典言之有物、甚至立志要向“喷子前辈”们看齐的历史粉们。 而身为一个公众人物，尤其是流量还不小的公众人物，公开表态喜欢秦始皇，虽然有蹭热度的嫌疑，但也是有眼光、且不在乎世俗眼光的证明——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忍不住公开啊！ 所以檀悦很神奇地没有被始皇粉们激烈抵制。 想到这儿，陶曼又是没忍住笑了几声：“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一手的？” 画面中，嬴政被占便宜占得有点无奈，伸手抓住了她的腕子，低垂的眼帘中半散出些无可奈何的嗔怪：“不要胡闹。” 檀悦哼哼笑着，眼睛都弯了起来，像一只笑眯眯的小狐狸。 “没什么呀，我确实要跟嬴政谈恋爱啊，所以……蹭他一点热度，他也不会介意的。” 你说是吧~陛下？ 15、对白？ 和陶曼的通话告一段落，也没有收到什么新的工作安排，檀悦心安理得又美滋滋咸了下来。 简单弄了点吃的，健康晚餐后，夜幕降临之时，檀悦早早洗漱完毕，爬上了床。 网络上关于她的喧闹争执讨论热度高涨，却都被檀悦本人原封不动隔绝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缩在独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檀悦抱着平板，靠在软软的抱枕上，点开了期待不已的新剧情。 【专属剧情：嬴政-嫪毐之乱-01】 随着檀悦的点击，游戏画面骤转，已经很熟悉的宫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幕已经见过的情景。 [早晨的日光透过天窗的缝隙洒进车内，你睁开眼，意识到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昨天晚上在医疗帐篷醒来后，随组的医生检查没有大问题，你在小美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房车。] [或许是那奇异的经历太过于耗费精心，回到房车后，很快，你就沉沉睡去。] [导演担心你们的身体，和剧组统筹商讨后，特地给你们这些莫名昏倒的演员们放了一天假，今天不用去参与拍摄，所以小美才没有来叫你起床，直接让你睡到了这个时间。] 你： [（看了眼手机）已经九点钟了啊……] [困意还没有完全消散，你按了按太阳穴，意外发现自己精神很不错，完全没有昨晚刚刚醒来时的疲惫。]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而且那个“嬴政”也实在很难忽视，这让你在洗漱的时候都有些心神不定。] [于是，在小美带来早餐后，你一边吃饭，一边打开了搜索引擎，输入了那个越想越在意的名字。] 你： [虽然还没有摸清楚情况，但是，先了解一下人物，总归不是错。] 游戏中，画面也从餐桌转到了手机屏幕，搜索的结果以一种仿真的效果呈现出来，檀悦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 对哦，她怎么都没想起来搜搜嬴政。 难道是因为听到了一个对于现代人来说几乎算得上耳熟能详的名字，就下意识以为很了解了吗？ 仔细想想的话，其实……好像除了知道他是始皇帝，一统六国，书同文车同轨，开创了大一统，为华夏的后来历史奠基，以及很喜欢求仙问道还磕丹药，焚书坑儒、秦朝灭亡很快，有个名字很好听叫扶苏的儿子、一个暴君二世胡亥以外，具体的还真没多少了解了。 简直跟说起汉武帝就会想起陈阿娇卫子夫卫青霍去病、金屋藏娇大汉双星打匈奴，提到李世民第一反应就是玄武门之变突厥跳舞以及儿子和才人，赵匡胤就是黄袍加身杯酒释兵权一样—— 说不了解吧，也了解； 说了解吧，也真了解不到哪去。 基本就是什么都懂一点，但什么也都只懂一点点。 想到这儿，檀悦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的历史素养，然后越发专注地看起了屏幕上的信息。 [搜索结果：秦始皇帝嬴政，古代政治家、战略家、改革家，建立了华夏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专制主义朝代，第一位称皇帝的君主。] [秦庄襄王在赵国为质子时期，与赵姬生下嬴政；庄襄王返回秦国、成为秦国太子后，嬴政被放回秦国；嬴政即位后，先后平定长安君成蟜叛乱、长信侯嫪毐叛乱，铲除权臣吕不韦，并任用李斯尉缭等人，最终完成一统。] “这就是章节标题啊……”檀悦视线落在嫪毐叛乱上，点了点头。 看来嫪毐是个人名，但是没有配音，暂时还是不知道读音。 一个侯爷啊…… 侯爷为什么要叛乱，那会儿应该还是挺重血脉的吧？这人看着和嬴政也不是一家的，难道还想拉嬴政下马，自己当皇帝吗？ 檀悦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对接下来的剧情更多了几分期待。 [更多的内容你并没有细看，因为看到这里时，你察觉到一股热意从贴近身体的地方传来，而热源的位置则是——你的口袋。] 镜头变换，视角变低，看起来像是第一视角的低了头。 一只手伸出，探向了身侧的口袋。 再次出来时，手中握了个什么东西。 檀悦一眼便从露出的半截儿绳子样式判断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是那块缩小版的石砖吊坠！ [源源不断的热意从这块小型秦砖上传来，给手心的皮肤都带来了灼烧般的热度，你险些要握不住它。] [这古怪的一幕让你心中警铃大作，接下来，要研究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还是赶紧把它丢开？] 选项： [事情有异，先扔为上] [事出有因，探寻原因] 檀悦略略思索了片刻。 说实话，如果是按照剧情走向，她知道这时候肯定是要继续拿着才能让故事发展下去的，但，如果换成是自己在现实中遇到这种事…… 明摆着有灵异事件发生，那必然是要先保全自己的。 稍微斟酌了一下，檀悦还是决定顺从本心。 她点击了第一个选项—— 毕竟玩游戏是她在玩，扮演的也是自己，那肯定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会比较有代入感。 而且嘛，先试试看，不行的话再返回来重新选呗。 [这块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小秦砖，此时在手中越来越烫，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你不再犹豫，当即便要把它扔到远离自己的方向。] [可是下一秒，你便发现扔出的动作失败了——] 檀悦：？ 既然如此，那你还问我选什么？ [它没有离开，而是像粘在手上了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随着这行字的出现，整个画面顿时大亮，原本悠扬闲适的bgm骤停，各种完全分辨不清的呢喃和声音瞬息间便充斥耳畔。 而屏幕上，铺满整个屏幕的白光闪过后，便只剩下了驳杂又混乱的各种符号交织盘旋着。 “……我去！” 饶是檀悦，也被这渲染极佳、又十分突然的变故吓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下次有这种转场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啊？这画面台词bgm一块变，还这么突然，真的会吓人一跳的！ 拍了拍心口，檀悦小小地抱怨了一下，才继续往下看去。 那一大片占满了整个屏幕、完全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上方，一个小弹框出现。 [熟悉的灵魂被撕扯的感觉传来，混乱、无序，难以言说的感觉包裹了周身，你睁开眼，完全认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你： [（忍着不适打量周围）难道……是又穿越了？] [可是，这是要去哪里？] [难道，还是……秦？] （旁白） [随着“秦”字出口，你的意识骤然被抽动翻搅，眼前的一切再次变换，混沌变得有序，仿佛让开了一条路给你，道路尽头，隐隐传来了白濛濛的光亮……] 白光过后，黑屏复现。 整个画面都黑了下去，檀悦的好奇心被吊得足足的，手指诚实地点击着屏幕。 十分真实的睁眼效果过后，画面中第一视角的视野渐渐清晰。 周围，断断续续的人声和自然声也逐渐变得清楚。 一道女声从左后的方向传来。 （未知） [你怎么还在发呆呢，马上就是太子政的登基典礼了，我们虽然不能去观看，但是这些准备的事宜可是一点也不能出错的！] （未知） [快起来，干活了！] 画面中的视角转了转，一个女人出现在了视野中。 檀悦认得她的装扮，和之前序章中见到的宫人差不多——看来这里确实是秦朝了。 不过……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太子政？ 登基？ 太子政……是嬴政吗？ 这是嬴政还没登基的时候？ 啊，那是不是不能说是秦朝了，应该说是秦国？ [这突然出现的女子让你有些疑惑，你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了，但仔细回味了一下她的话你就发现，和上次“穿越”经历不同的是……她好像把你认成了其他的人。] [你低头，发现自己也穿着和她一样的衣物，顿时恍然。] 你： [__________] 看着屏幕中那一行空白，檀悦呆了呆。 不是，这什么意思啊？ 她台词呢？ 这是游戏出现bug了，把台词抽没了？！ “不要搞我啊……我就想过个剧情！” 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又点了点对话框。 【请输入对白，或点击麦克风标志说出对白】 檀悦懵了。 啊？ 啊？？ 这游戏……是这么玩的？ 就算她是游戏小白，也知道在这种剧情向的东西里，所有的文本应该都是事先准备好的，那么多游戏玩家天天喊着“更新”，不就是让更新这些内容么。 结果眼下这个，让她自己编台词？ 换句话，让她自己自由发挥地来对戏？ 不怕她随便搞吗？ 还是已经内置好了各种各样的npc反应对白，无论她是什么反应都能对上？ 或者，实时生成？ 意识到这提示的意义，檀悦是真的惊呆了。 让她自己来做反应，而不是只能机械地点击屏幕继续对话，那确实是更能有代入感不假…… 可是，这真的是软件开发能够做出来的游戏吗？ 这年头，游戏都能这么牛了的？？ 而且，不管是实时演算，还是提前内置，这几十g的大小……真的够用吗？ 檀悦不懂，但檀悦大为震撼。 震撼完事儿，她试探地按住了那个画了个小话筒的标志，斟酌着出声。 “……这就来。”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来着？” 她的普通话很标准，但是遣词造句放在游戏境况下却有点不伦不类。 但是好在，选择直接说出对白时，游戏中并不会用文字的形式显示出她说了什么，而是直接让对应npc给出回应，默认内置翻译过了。 宫人： [准备典礼所用的食物和果类贡品——连自己的职责都忘记了……不要再这样偷懒了，再有下次，我会告诉别人的！] [快跟我走，那边正缺人手。] 随后，画面便又一次动了起来，宫人走在了前边，檀悦的视角则跟在对方身后，两侧的建筑在稳稳后退着。 檀悦心脏砰砰地跳。 和npc对话…… 真·对话！ 对方真的会根据她的反应做出回应！ 这和真穿越了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不是时空，是次元。 好厉害啊。 她正胡思乱想着，画面中前方的宫人突然停住了脚，于是，檀悦的视角也跟着停了下来。 （未知） [你们两个，过来，太后有吩咐。] 16、母子？ 叫住她们的来人是个同样穿着宫人服饰的女性，只不过比起身边这个，对方的年纪看起来要大了许多，有种传统宫廷戏中上了年纪的“嬷嬷”的感觉。 但和檀悦印象中那些“嬷嬷”不同的是，她的神色间不见丝毫的苛刻和倨傲，平淡得像是没有任何情绪。 这次新npc的出现和搭话并没有让檀悦自行发挥应对，和她一起的那个宫人一见对方就主动站了出来，代表两人回应了这位年长宫人的呼唤。 宫人： [是，姑姑。] 宫人： [（趁低头悄悄瞥了你一眼，眼神示意你跟上）] 随后，镜头就再次动了起来。 檀悦点击着屏幕，让“自己”在那个宫人同伴身后、跟随突然出现的这位宫人往不知道是哪的目的地走去，脑子却是转得飞快。 太后…… 刚刚那位“姑姑”上来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就是太后有吩咐。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太后，是指秦庄襄王的妈妈辈，还是——嬴政的妈妈？ 如果按照现在的时间节点，嬴政还只是太子，没正式登基，那他的妈妈应该还不能称为太后吧？ 檀悦还没琢磨明白，画面就已经停了下来。 她的视角和身边的那位宫人一样，都是低着头的，牢牢遵守着一名“奴”的本分。 这让檀悦有点小小的无语。 npc不能看是npc不能，她是玩家，也用不着这么沉浸式吧……她想看啊！ 此时，一道女声从稍远一点的上方传来，音色柔婉，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未知） [我殿中缺人，你们便留下吧。] 这一声入耳，檀悦都顾不上感慨配音老师嗓子的绝妙了，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诸多想法。 这是那位“太后”吗？ 好年轻…… 而且，这位太后，是自称“我”的啊？ 春秋战国时候，好像就已经有“哀家”的说法了吧，寡居的太后大多数是自称哀家的——她看过一些据说有专业历史老师配备的剧组出品的相关影视剧，那时候好像还有的太后会自称“孤”或者“朕”呢。 眼下这位还不知道是谁的太后，竟然自称我，是随性地无意，还是特地避开哀家等称呼的有意？ 还有，她这里缺人，先不说为什么缺人，就……这么直接让自己的人出去在路上拉人……？ 好像是不管看到谁都直接伸手一拉：你们跟我走，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太随意了吧！ 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叫人去“人事部”调人来吗？质量上也有保证啊。 这样随意地来，她一个外行人都觉得不合适了，完全不懂她的套路是什么——是不懂宫里的规矩，还是根本不在意，还是什么其他？ 按理来说，这几种好像都有可能。 怎么说也是个太后，不可能不懂规矩，那身为太后，宫里除了君主以外地位最高的人，不在意规矩也很正常……但还是那个问题，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想着想着，檀悦猛地回神，难免有些汗颜。 人家就这一句话，她在这儿发散地想了这么多……果然是被现代那些宫斗剧荼毒太深了。 万一这就是很单纯的，编剧没想那么多随便安排的呢？ 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檀悦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剧情上来。 宫人： [（一愣，连忙又把头埋得更低）回太后，奴是……] 檀悦知道，她是想解释自己的部门的，毕竟手头现在的事是为了之后的登基大典，还是很重要的，容不得一点岔子。 但这次，那位太后倒是没有再开口，先前那个带她们过来的女性就已经出了声。 她没有给这个小宫人说完的机会，依旧是那股冷漠的平淡的表情和语气，径直打断道： [无论你们在哪里做事，从今以后都归属这里了。] 不愉已经显而易见。 檀悦视角的余光中可以看到，身边的宫人伙伴吓得立时一个哆嗦，就差要跪下了。 而那位声音温柔的太后，始终都没有再出声。 哇塞……好霸道。 檀悦幽幽地想，不愧是太后和太后的人。 听起来这么年轻，应该不是庄襄王的母亲辈……那，嬴政的母亲辈吗？ 不确定是不是刚刚信息上看到的赵姬，还是庄襄王其他的妻辈，但，嬴政还没登基呢就开始称太后了，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好吧，也不是第一件不合适的事了。 檀悦自然是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的，连她的伙伴都已经认下了，她肯定也不能说什么。 于是乎，在新剧情的一开场，所谓的“嫪毐之乱”到底是什么还没露苗头时，檀悦便成为了秦国太后宫中的一员侍女。 接下来的剧情里，她被安排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琐碎事，包括但不限于给太后准备衣服、准备发饰、领餐食等等，就好像真的专心致志做起了太后宫中一名宫女一样。 “这是要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吗……” 不太了解秦国历史的檀悦对这个发展有点莫名，基本是满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继续往下过剧情。 在进行“把太后下午没吃完的‘下午茶’送回”的小任务时，檀悦突然被叫住了。 秋雎： [太后有命，想与太子共同用暮食。] 秋雎，就是那个年长的女性宫人。 这是终于要有点不一样的事了啊！ ——这意思，是让她去见嬴政，跟嬴政那边的人说“你妈妈想和你一起吃晚饭”这件事吗？ 从开始进行任务到现在，总归得有十来分钟了，檀悦一直都是在什么后宫厨房其他的前朝妃子们殿里转悠，完全没个其他支线。 虽然这些任务里她摸清楚了这位太后就是嬴政的亲生妈妈——赵姬。 也对这位赵太后的性格有了大致的了解，但总是一样的任务，她都快疲劳了。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个和嬴政谈恋爱的游戏吧？ 人呢！嬴政呢！ 她怎么来当宫女了！！ 终于，现在出现了其他的任务，让她去嬴政那边。 檀悦精神一振，点屏幕的手指都用力多了。 简短的应答，她没有再开麦克风，而是直接调出键盘打了个“好”上去。 秋雎： [等等。] 年长的女性走近几步，或许是古早老秦人的缘故，她身高完全不比檀悦矮，甚至比檀悦还要高一点，这会儿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眼中却不见初时的冰冷，或许是这段任务中檀悦的老实让她有了些放心。 檀悦老老实实打字： 还有什么事吗？ ——游戏系统会自动翻译，哪怕她的用词不太恭敬，npc也察觉不到。 秋雎： [太后对太子的一片慈母心意，你当有体会。] 她的声音里略略带了一丝循循善诱的教导之意。 檀悦愣了愣：啊？ 她能有什么体会…… 她跟太后连话都没怎么说过，见太后的时候永远都是低着头。 快二十分钟了，她连太后的脸都没见过，除了偶尔能够瞧见一半点的裙角——她对这个太后的印象，也就只是个声音温柔，表现温柔，在生活上稍微讲究一点物欲的青年寡居女性而已。 概括地说：她一个小小宫女，连听她提起嬴政的机会都没有……知道个毛毛球的慈母心意啊！ 不过话说回来，秋雎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檀悦摸不着头脑。 好在，这说到底只是玩游戏，不是真的在沉浸式演戏，npc不会催她回话，有的是时间让她思考。 斟酌再三，檀悦按住麦克风标识，试探性地接话。 “是，太后待太子一片慈母心意。” 复读机.jpg 秋雎： [（满意）若有机会见到太子……——好了，你去吧。] 檀悦：“……” 就单纯复读了一下，你就满意了？ 你满意啥了啊？ 你们这些人，说话怎么比她这边娱乐圈里那些勾心斗角的都要复杂呢？ 还有，哪家好人会在“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太子”之后接“好了你去吧”？！ 话说一半是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屏幕中，第一视角的视角变换，自动朝向着“太子宫殿”转移，檀悦却仍然在思考。 这游戏现在为了代入感，大多数时候的应对都得她自己来，所以像这种npc“点拨”一样的话，她还是觉得得想清楚比较好。 她先是说太后一片慈母心…… 太后慈母不慈母她不知道，但是现在秋雎说告诉她，太后是慈母。 然后，秋雎又提到她见到嬴政…… 啊—— 檀悦恍然。 难道秋雎的意思是，让她在太子面前多提提太后对太子的“慈母心”？ “不是，这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她们有问题啊？” 想通了关窍，檀悦却更疑惑了，“我一个太后身边的宫女，跑去未来的皇帝面前说小话？？我几个胆子几条命，我凭什么啊？” 那可是嬴政啊！ 她们到底为什么觉得她能在嬴政面前胡咧咧？ 而且像是母子关系这种事，难道不是母亲亲自去沟通会更有效果吗？ 让一个小宫女去当他们母子的桥梁……真的假的啊？ 她吗？ 难道嬴政会听她说的废话而对自己的妈妈产生什么情感上或好或坏的偏转？ 她脸这么小，也没那么大面子啊。 难道说她在这游戏里有“主角光环”，这些人知道她是未来的大秦始皇后？ ……咳，开个玩笑！ 总之，大约知道了这些npc的意思，檀悦心里稍微有了点底，也没那么纠结了。 她约莫察觉到了，这对母子关系可能不像传统母子那样亲昵。 这位也可能根本没指望她能起什么作用，大概就只是随意一招，能有一点点效果就是赚到，没有也无所谓。 她和嬴政，他们母子之间，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相敬如宾”的疏离吧？……哎，也正常，现代都有好多这样的家庭呢，放到古代，尤其是帝王家，更正常了。 大概关系也不能说不好，但可能就是没那么好吧。 最起码，应该是做不到无话不谈彼此无二的那种。 想到这儿，檀悦突然想叹气了。 这么看的话，嬴政其实也蛮不容易的。 小时候流落在外国，回来后这又没了老爸——她虽然不知道嬴政现在几岁，刚刚看到的资料上也没有嬴政登基的年龄，但他妈妈都那么年轻，他应该也大不到哪去，反正绝对是没成年。 老爸没了，自己身上挑着秦国的未来，跟赵国出身的妈妈天然隔着一层，想亲也亲不到哪去——明明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最亲近的人了，关系却说疏不疏说近不近的。 乖乖，整一个可怜宝啊。 檀悦这口气还没叹出来，眼前画面一转，太子政居住的宫殿到了。 宫殿的门口站着两名侍者，她此时视角是平视。 “太后让我来见太子。”檀悦开门见山。 两人听了她的话，分出一人进殿通报。 侍者： [你在此稍候。] 檀悦扣字：“好。” 两秒后，新的对话框和声音一起出现。 侍者： [太子允你觐见。] 这次不用檀悦再回应，点击一下后，她的视角便直接动了起来。 迈进殿中，视角便又回到了低着头的姿势。 ……策划别太过分了。 檀悦暗骂。 在太后面前低头就算了，这都到了嬴政面前了，还不让她看算什么？ 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了，什么霸道太子爱上小宫女之类的莫名其妙的戏份——她低着头怎么上演！ （未知） [母后命你前来，所为何事？] 如此称呼，昭示着对方的身份，檀悦却是整个愣住。 小……小孩？！ 17、区别。 现在的大多数艺术作品中，凡是涉及到少年角色，那么无论男女、声音方面大多都是采用的女性配音老师来录制的。 因为在这方面，女性老师的声线和嗓音条件有着天然的优势—— 而在这个年龄段，少有男性配音演员能够配出符合年纪的感觉，他们的嗓子并不容易凹出预期的效果。 但要是找同年龄的男生来……说实话，这个时期的男生，声音大多又都很难听。 但现在《史书彼端》中所呈现出来的，太子政的配音，却一点也不像檀悦所熟知的那些老师配出来的音色和感觉。 某种程度上，听起来反倒和她所熟知的那个嬴政风格有种微妙的相似。 虽然听得出来年纪不大，有点稚嫩，差不多刚好卡在变声期的前后阶段，却很巧妙地一点也算不上难听，还有种微微的，少年人独有的清朗——属于是让人不得不感叹“可能这就是男主吧声音都这么好听”的地步。 可…… 檀悦发誓，她是真的说什么都没想到，在现在的时间线上，嬴政的年纪竟然如此之小。 是的，这和她想象中的差太多了。 虽然有预感嬴政是未成年，但因为是“恋爱游戏”的前提，所以她觉得，多少也得十七八吧，不然怎么恋爱呢？ 结果……呃。 这么小，她穿过来干嘛？ 老牛生啃嫩草吗？ 这一认知让她震惊到，一时都忘记了还在过剧情，下意识就滑着屏幕想要把视角往上挪，看看那道声音的庐山真面目。 ……还真给她滑动了。 视角随着她的操作手势往上突兀地一抬—— 数米外的前方，一张案桌后，一个身影映入了眼帘。 身裹华服的少年太子端方而坐，初显棱角的眉微微扬起，墨黑的眼眸有些讶然地睁大着，似乎没想到她就这么毫不知礼数地抬头，直视贵人。 他就那么坐着，宽大繁复的袍服将还尚有些单薄的肩背笼罩，像是一棵才开始抽长的翠竹，看似稍微一用点劲就能折断，实际上却已完全具备了一株竹应有的韧，不声不响，兀自汲取一切养分，蛮强地生长。 还没有之后多年的沉淀与历练，他的情绪收敛得不太好，即便身姿仍然端正挺拔，但俊秀的面庞上、眼角眉梢的细微处，均可见到惊讶与懵然的影。 檀悦心里摇摆不定的大钟摆锤一瞬间安静了。 嗯…… 这是纸片人，游戏里的角色，是不能用三次元的标准去衡量的。 虽然现在还小，但是养养，养大就好了嘛。 这草也不是不能啃哈。 嫩点啃起来对牙口要求还不高，正正好，太合适她了。 …… 【目标人物已进入剧情】 【因目标人物当前剧情与宿主无直接关联，宿主无需全程沉浸】 【请宿主选择参与模式： 1.沉浸扮演式 2.悬浮旁观式 3.远观直播式】 系统的提示响起时，嬴政已经用过暮食，带上新一轮需要批阅的书卷在虚拟空间待了有一阵子了。 面前散发着浅浅光晕的身影消散离开，提示新剧情开启的同时，几种选择也在同一时间被系统给出。 【沉浸扮演式：在非宿主剧情段中，宿主可进入剧情，拥有与剧情中自己相同的身份和外表，依照剧情发展进行对自己的演绎与扮演】 【注：此模式下，宿主不可进行旁观，必须全身心进入角色，按部就班进行扮演】 【悬浮旁观式：在非宿主剧情段中，宿主可进入剧情，以旁人无法目视的形式存在，并可随意进行活动，包括但不限于走动、寻找女主所在、跟随女主，观察其动向与作为等】 【远观直播式：在非宿主剧情段中，宿主不进入剧情，在拟界中以观众的形式通过模拟屏幕进行观看剧情，镜头视角为女主视角】 【注：此两种模式下，非宿主参与的剧情过程中，宿主将无法干涉剧情走向，以完全局外人的形式存在】 【注：非宿主亲身参与的剧情段落中，好感数值无法发生变动】 【请宿主选择参与模式】 也就是说，这个剧情包分两种情况：需要他本人出面的剧情段，与不需要他出面的剧情段—— 需要他的时候，他要像之前的序章那样亲身去“扮演”；不需要的时候，他则是可以凭喜好选择是要扮演还是旁观？ 嬴政摩挲着扳指，沉吟片刻，询问道：“可以多种模式并选吗？” 他目前并不知道这所谓的“嫪毐之乱”剧情包，到底是包含了从什么时间到什么时间的事情。 如果全程都不需要他参与，那他便可以专心做他自己的事，让檀悦自己玩，这听起来是很好，但同样的也有弊端——好感无法提升。 这么来看，如果想要好感度，就只能选择第三种方式。 可，如果是选择扮演，那他便只能全程在其中，无法得知檀悦当前做了什么，也无法分神出来做自己的事…… 所以最好的，就是两种一起选。 【目前并未内置并选功能】 系统毫不犹豫地便回答，声音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嬴政没有意外，只是继续问道： “你能做到吗？” 系统停顿片刻，如实给出了答案。 【能。】 嬴政微笑。 【……宿主要并选哪些选项？】 “一三吧。” 在没有另一个“他”出现的时候，他就在虚拟空间中，做他自己的事，在有另一个“他”出现的时候，无论是哪个“他”，他都可以参与到其中去。 【已为宿主选择：[沉浸扮演式]，[远观直播式]参与模式】 【模拟屏幕正在架构，旁观模式载入中】 【模拟屏幕已开启】 【当前目标人物所在时期：太子政登基前夕】 嬴政一顿。 登基前…… 还不等他将更多的回忆从记忆深处调出，下午在“旁观模式”已经使用过许久的屏幕就已经在原处浮现，檀悦的身影出现在了其中。 她和身边的女子一样，都穿着咸阳宫中宫人的裙袍，样貌还是她自己的——应该是她花了好多时间调整后的那一副样貌。 视角并不怎么近，但因为她身上总是有一层朦朦胧的淡淡微光，嬴政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第一时间把她和npc的身份进行了区分。 这是……暂时成为了宫人？ 嬴政正想着，便见到檀悦和那个虚拟女性在三言两语后一起离开了当前场景，然后被拦了下来。 观看“直播”的好处在于，即便檀悦她那里发生了什么场景转换，他也不用挪位置，可以在原处坐等系统“跟拍”的实时传回。 嬴政并不认识这位“秋雎”，或许是记忆太过久远，远到他记不得他的母亲身边是否有过这么一位侍女，又或许，是她本就是游戏虚构出来、用以推动剧情或承担工具人责任的人物，但这些都不影响什么——秋雎随意逮人便使唤，全然无视原有规矩的作风，确实是他母亲那时的风格。 柔软，没有攻击性，但这柔婉中包裹的，是过剩的自我。 很多时候，她的一些看似不合理的作为，实际上也不过只是一个人，在摒弃一切追求属于她的自我愉悦。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只是作为一个王后、王太后，乃至于一名“赵人”——这重重身份的抉择中，她都在自我和责任之中选择了前者，把其他所有均放在了自我寻求□□的道路之后。 亲儿，故国，秦国……都没有影响她做出选择。 他对她，失望是有的，但也说不上痛恨。 如今想来，抛开亲子关系那一层，他的心情便也只剩下对一个在其位却不谋其政的人的失望罢了。 秋雎和檀悦两人的交谈已经进行了一段，场景也转移到了“太后宫殿”中，嬴政收拢思绪，止住初有发散回忆的苗头，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 “转播”的视角毫无疑问是跟随檀悦的，但和檀悦那边的第一视角不同，嬴政这里是微带点上帝的第三视角，毕竟主要“关注”目标是檀悦。 所以此刻，他能够完整地看到，秋雎说话时，脸上那看似平静、实则隐含高高在上的神情。 即使这是剧情，是掺杂了许多虚构的呈现，但她身上的的确确有许多人的影子。 颐指气使，罔顾规矩——这咸阳宫之中尚且如此，这秦国尚且如此，那么更多的地方呢？ 他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呢？ 这让嬴政刚刚压下的情绪又一次涌上，有点想要叹息。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檀悦。 檀悦正好好遵守着一名宫人的本分，脑袋低垂，绝不冲突身份更高的人。 但她头抬不起来，不代表无法做表情。 在秋雎说出“不管你们之前在哪，从今起都归这里了”后，嬴政确认自己是真真切切看到了，她微低的眼睛十分不雅地上翻了一下。 她翻了个白眼，同时嘴角挑起，无声地做了个什么音节的口型——大抵是……啧啧？ 嬴政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他不是什么情绪十分外放的人，除了必要做出“外放”样子的时候，他基本都是处于一种本能控制情绪的状态中。 这是多年来的经历促使他形成的性格，也是他有意培养的习惯。 但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没能控制、也不想控制地笑出了声。 她是真的很有趣，潇洒肆意，自我至上。 但和他的母亲又不同—— 她在追求取悦自己的同时，将“自己”和“檀悦”泾渭分明地分了开来。 在私下场合独处，面对他这个“虚拟”的人时，她的喜怒哀乐全都不加掩饰，真实得无所顾忌。 她毫无形象和包袱地做着能够让她感到愉快的事，喜欢他的皮囊就盯着看，想要触碰他就上手摸，开心就笑，不开心就愁眉苦脸。 而在作为“檀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她会把属于自己的情绪全都收起来，完美无缺地“扮演”着他人所熟知、他人能见到的“檀悦”。 她承担着所有该她承担的责任，努力做着符合她身份的一切。即便她也不情愿、不愉快。 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知晓的喜怒哀乐，也只能够影响到她一个人。 她的自我和快乐，并不会跳出她的身份，更不会影响他人、乃至国家。 而得幸被天命眷顾，系统加身，他与她相遇。 将她的两种状态的尽数收入眼底，他才得以将这些拼凑成为一个完整的她、认识一个真实的她。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过程…… 也很有趣。 嬴政微微摇头，眼底却还有着未曾散去的笑意。 以一个并不存在的虚拟人物，和她以这种形式相处，他也无意识地放松了许多。 没有时刻紧绷的神经，不见总是缠身的算计，他和她之间，毫无利益牵扯，更无其他乱七八糟的纠葛—— 所以，他得以休憩片刻。 【监测到宿主对目标人物好感度提升，请问是否要实时给予女主】 【若不在此时实时给予女主，可在后续剧情中自行选择给予】 系统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突兀响起，嬴政心绪顿时凝滞，难得生出的诸多感慨一瞬间尽皆消散。 这你也监测？ 窥探君王私密事，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不必。” 他掐了一把眉心：“之后再加吧，等合理一些时。” 否则她正做着任务，突然收到个[嬴政好感提升]算什么？ 岂不是会让她觉得他这人太莫名其妙了么。 这种有损形象的…… 他拒绝。 18、好感？ 接下来的时间中，檀悦一直辗转在各种琐碎的小任务中，嬴政看了一会儿，猜测这些剧情是让她对那时的秦国宫廷有一定的了解，便不再过多关注，将注意力转挪到了他自己的事情上。 又过了一会儿，系统的提示声把嬴政从层叠堆积的公务中叫了出来。 【目标人物即将结束当前剧情，进入新的剧情片段。新剧情片段中，她将与该时空阶段宿主接触】 【当前参与模式即将中止，[沉浸扮演式]即将开启，请宿主做好准备，进入扮演模式】 【特别提示：扮演模式中，宿主需依照当前固定身份进行演绎，言行举止均不可过多违反形象、造成人物性格崩塌等】 【请问宿主是否已做好准备？】 和之前剧情时差不多的提示，嬴政并不陌生。他颔首应下，旋即，眼前视野便陡然黑下。 再度亮起时，他已经从原本虚拟的空间中，转移到了另一片全新的虚拟空间中。 这是一处宫殿，嬴政并不熟悉，但建筑和物品陈设的风格等却是熟悉的。 还是咸阳宫中，还是应当属于他的制式与规格 这些物品规格…… 太子的住处吧。 【当前身份，太子政；当前场景，太子政宫殿居所】 【请宿主认真扮演，推进剧情】 系统的声音响起，嬴政几不可查微微点头。 “禀太子——”侍者从外大步走进，躬身通报有太后方来人的信息。 嬴政打量了一下自己小了一大圈的手，花几息时间稍稍调整了一下状态，接受自己“变得年轻”的现状，迅速把精神沉浸到当前情景中。 他略一颔首：“让她进来。” 侍者领命飞快退去。随后，又有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殿门逆光处，檀悦的身影出现，小步走来。 她始终低着的脑袋，但嬴政见到这一幕，却不由地想到，她这会儿估计又在悄悄嘀咕着什么和外表截然不同、不仅不管礼仪，甚至会有些“粗俗”的真心话吧……？ 念及此，他盯着檀悦的视线轻轻偏开了一些，眉梢微微动了动，唇角也扬起了一抹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微弧度。 好在嬴政涵养极佳，点点的波动并不能影响他的扮演，仗着檀悦并不能看到，他飞快压下笑，在她站定后，正襟危坐开始走剧情。 “母后命你前来，所为何事？”他控制着语气，摆出一副强撑威严的少年太子模样。 但，让他感到诧异的是，檀悦—— 她竟然抬起头了！ 四目相对时，本就处于一种放松状态的嬴政有那么一瞬，没控制住真实的惊诧流露而出。 她的行为不都是被剧情限制的么——他现在是太子，剧情竟然让她抬头吗？这是系统擅自改动了剧情，还是别的—— 【因宿主亲身参与到当前剧情中，001-015特地为女主开通了可互动权限，享有自由3d视角特权】 【宿主可多多制造接触互动，并适当给予选项，增强互动感】 在嬴政愕然时，系统贴心给出了提示，并充分给予了鼓励。 【机会难得，请宿主加油！】 嬴政：“……” 果然又是你擅自做主从中作梗自由发挥不听使唤。 不过心中给系统“判刑”是一回事，系统的这一提示也的确突然给到了他别的灵感。 没有犹豫，嬴政当即便无声吩咐系统。 “给她增加好感。” 【宿主当前可自由支配好感值为5，请问本次要给予对方几点？是否要全部投入？】 嬴政没理它的提议，自行道：“两点。” 拍照给的好感度也没有这么多，一下子五点，岂不是就和之前系统提示的在那时就给出一样突然么？ 之后多给几次就是了。 而且还要尽量自然地给予。 ——如今碰了面，有了接触，再给予好感，这才是顺理成章的发展。 …… 檀悦正看着眼前这株和自己熟知的嬴政几乎是等比例缩小的嫩草，感慨生命的神奇、真能有人小时候是这种自己成体小手办一样的存在，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提示。 【男主（嬴政）好感度发生变化】 【男主（嬴政）好感+2】 檀悦呆住了。 不是，这…… 她做什么了吗？ 她不是就看了他一眼吗？ 这，这，这……不但不怪她冒犯，还加好感啊？ 小时候的他，这么好攻略的？！ 还是说……这触发了传说中“丫头你竟敢直视我果然和她们不一样”的戏份？ 不能吧？！ 被自己想法给狠狠恶心到，檀悦一阵恶寒，却还是没想明白这莫名其妙的好感到底是为什么加的。 不说这游戏到底有没有这么俗的恶趣味，就看人设——他现在才多大点啊，应该没那么闷骚吧！ 完蛋啊，她猜不透这个男人了。 小时候的嬴政，好像比成年体还要喜怒无常诶——她想破头都摸不透他的路数！ 太子政： [（皱眉）你为何不说话？] 好听的少年音再一次响起，似乎还带了点疑惑。 檀悦立即回神，干咳一声，无视了对方的第二次询问，组织好语言后点击麦克风。 “呃……太后让我来传话，她想与你一起共进晚饭。” 她的话语和声音，不像之前那样被系统翻译给自己捏出来的npc进行反应计算，而是原封不动被传到了嬴政这里。 所以这不伦不类不文不白，甚至还有语病的回答完完整整被嬴政给收入了耳中。 语气，是稍微有那么点“演绎”成分的，视线，是始终没有挪开的—— 嬴政差点要演不下去。 “吾知道了。”他压着笑意，拿捏架子地点了点头，没有“崩坏”现在这个自己的身份。 “吾稍后便去。” 她果然是很喜欢自己的皮囊，之前每每见到他就一直盯着看，现在他都变成少年时的样子了，她竟然还这样不掩饰地盯。 这是觉得自由视角下，“虚拟人物”不会计较她的“逾矩”吗？ 嬴政略略盘算，檀悦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还有，嗯……太后一片慈母心肠……” 檀悦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当个吹小风“说小话”的宫女，再三纠结之后，还是原封不动地把秋雎的话拿来了，大眼一睁就是棒读。 ——反正他们都是聪明人，他们自己去体会吧。 嬴政这次是真的怔了怔。 不是少年太子对“母亲示好”的怔然，而是他想起了秋雎交代檀悦时，檀悦就这么复读了一遍—— 现在又是一模一样的套路。 这是真的打算一招走天下了？ 他咳嗽了一声。 “吾……咳，吾知道了。” 在檀悦堪称“直勾勾”的注视中，少年太子似乎没想到母亲方的这一手，有些复杂地稍稍低下了头。 借檀悦看不到地角度，嬴政半阖眼帘，把星点莞尔之意滴水不漏地都掩在眼底深处，作了片刻沉吟姿态，才又抬起头来。 慈母……啊。 就是不知道，在之后见到他的母亲的所作所为后，她又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见檀悦还在看他，嬴政继续扮演，轻轻蹙起眉：“还有何事？” 檀悦：“……没事。” 你妈妈派人来找你，还让转达那么一句，肯定是想让人带你一起回啊。 这不是想看你什么时候出发，好一起走么？ ——她有点尴尬，还有点语塞，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这时候要怎么应对。 嬴政做出判断，墨黑的眸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动，继而端着太子架子淡声开口。 “若无事，便服侍吾试衣罢。” 试衣……？ 檀悦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试什么衣？ 不对不对，重点不是这里，重点是，你也和你妈妈一样，宫殿里缺人手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是逮到她就开始薅劳动力啊。 太子政： [过几日便是登基典礼，典礼所需袍服还未曾试穿。] 檀悦恍然大悟。 这种大场面的衣服，确实是得提前试，然后哪里不合适就加紧修改的。 哎呀，这么看来她的判断有误差。少年太子也没那么喜怒无常，这脾气不是很好么…… 应该是还没养出狠厉的做派，见她不懂，甚至还耐心很好地跟她解释了。 “好的。”她诚恳应。 反正是游戏系统给穿，她只用点击屏幕，也不怕因为不了解先秦的衣服而穿帮。 【已为宿主开启试衣空间，启用互动模式，可随时带领女主进入试衣支线】 【请宿主再接再厉！】 嬴政来到系统所谓的“试衣空间”——其实就是宫殿中给主人居住的殿室，檀悦的角色就跟在他身后。 太子政： [这便是。] 不用檀悦滑动屏幕，剧情便已经自动帮她偏转了视角，挪到了好几大摊叠放着的衣物上。 “这么多啊……”她在屏幕前发出感叹。 【点击衣物饰品即可进行操作】 游戏的提示适时弹出，檀悦关掉提示，屏幕中，少年人在原处站着，单手负在身后，淡淡地看着她。 新的玩法，檀悦大大期待了起来。 什么薅劳动力，这pa明明是给她发福利啊—— 打扮男友的等比大手办娃娃！ 她活动一下手指，放大屏幕，先点上了嬴政身上的外袍。 先脱，展示她搭配功力的时候到了！ 太子政： [……] 檀悦莫名，不懂为什么一个省略号也要被以对白的形式呈现出来。 却见那位少年太子已经自行摘下了腰封，而后才是外袍。 层层叠叠的袍服除去，他身着打底的衣物，又一次看向她。 檀悦：“……” 怎么感觉他这是看笨蛋的眼神？ 19、登基！ 檀悦没想到游戏人物的反应已经真实到这个样子。 她只不过是有点激动，所以稍微出了一点点错，怎么可能不懂脱衣服要先除腰封啊——然后对方就已经自行把事情做了下去，直接把她摘除在了“互动”之外。 怪不得邀请参加测试的邮件上要说是“新技术”投入呢，这种演算，到底要花多少精力去打磨简直不敢想。 胡思乱想了片刻，被纸片人嫌弃的尴尬总算被强行忽视，檀悦点着那些托盘上的衣服和饰品，一样样给面前的少年太子穿戴。 哎，果然不愧是大秦工艺，不需要低调的时候，这奢华得…简直高调到招摇啊。 这一套穿身上，要不是人比例好，那都得被衣服的气场压得矮上一半吧。 …… 隆重的华服换上身，嬴政没管身上的衣服，而是悄悄瞥着对面的女生，略微有些疑惑。 为什么……感觉并不是很有用？ 她不是很喜欢他的皮囊么，怎么如今制造亲密接触，好感度也不会提升呢。 甚至连她的笑容，都没有之前拍照给他挑衣服时要更灿烂。 ……难道是她那边“游戏”的呈现方式有所局限，并不能很好地还原互动？ 顶着未成年壳子·浅浅尝试让对方高兴·但并没有得到反馈的始皇帝陛下顿了一顿，思索起可能有的原因来。 檀悦哪管这些，她造型师上身一般，认真研究着少年太子的衣服和饰品。 说实话，《史书彼端》里嬴政的模型建的真的很好看，不论是哪个时期，都很好看，还都是那种恰好能戳中她的类型—— 可惜，太子政比嬴政出现得晚太多了，先入为主总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在檀悦看来，少年的嬴政她虽然也很喜欢，可以说一句吃嫩草云云，但比起她所相对熟悉的那个人来说，还带点稚嫩的他，总归是少了点什么的。 这位和成年嬴政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少年，让底线和原则非常之活络的檀悦在饱了眼福后，更多的还是把他当做“男朋友的小时候”，而不是“小男朋友”看待。 所以这会儿给他试衣，檀悦那叫一个心如止水，情绪有些激动的起伏也完全是因为发挥自己搭配的爱好，以及打扮男友少年体bjd娃娃的体验。 终于叮了啷当地所有饰品都穿戴完毕，看着屏幕中身裹华服的少年，檀悦十分满意。 君王的礼服庄重肃穆，加诸在一位少年身上时，却难免会显得沉重。 但太子政天生基因在那放着，此年岁就已经身量高挑，是同龄人中的翘楚，亦远超其余许多年长的人，所以此时此刻，他并没有被这身服饰压得损了气质，反倒和衣服互相映衬，有种相得益彰的沉静感。 真不愧是她看上的人啊…… 檀悦感慨。 【男主（嬴政）好感度发生变化】 【男主（嬴政）好感+2】 檀悦：“？” 怎么又这么突然。 她也没做什么选项吧，为什么又突然增加好感，能不能告诉她原理啊…… 一头雾水的檀悦挪挪视角，视野里的太子政依旧是那副略有些矜持收敛的平淡样子，这……有哪里是能看出“好感增加”的样子？ 檀悦抬了抬眉毛。 你这小子……难不成真是个小闷骚？ [在你的陪同下，太子政试好了登基典礼需要穿的衣物。透窗照进的阳光逐渐变得昏暗，时间不早，太阳快要落山。] [你想到本次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免有些着急。] 旁白框略过，下一秒，已经褪下礼服，重新穿上太子常服的少年已经抬脚迈开了步子。 太子政： [走罢，莫让母后久等。] 檀悦乖乖扣了个“好的”，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了宫殿。 跟随嬴政一起，回到赵姬居所，不知道为什么视角仍然没有被固定下来的檀悦这才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太后的庐山真面目。 ——是个很漂亮的人。 这是她对赵姬的第一印象。 也对，看嬴政那个长相，也能猜到他的父母绝对都难看不到哪里去，下限已经在那兜着了。 只是这上限……檀悦由衷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声音好听，长得漂亮，气质上佳，这要是在现代，高低也能在娱乐圈里混个小风生水起，靠脸吃饭不是问题。 而npc们似乎注意力全都在嬴政身上，并没有怎么关注她，也没有留意到她直视了贵人们。 于是乎，檀悦就这么看着他们母子吃了一顿晚饭。 吃饭有加速和跳过，主要是旁听他们说话，所以整个过程并没有全都被直接黑屏转场。 他们两人之间，更多的还是赵姬在说，嬴政在听。 檀悦跟着听，听着听着，视线就飘到了嬴政身上。 她猜，这应该是他的妈妈在给她未来的靠山种暗示，想告诉他，世上只有她是他血脉相连的人了，所以他们是最亲的，他要孝敬。 年少的太子则是始终微垂着眼，乖巧安静地听着母亲的“循循教导”。 “这哪是吃饭……”一直听到赵姬说起政局，一本正经分析当前他们母子的处境，提起吕不韦，又开始聊另外的太后，檀悦有点不大认同了。 “想联络修复感情，就多打打感情牌，关心关心他……说这些做什么，这不是给上强压力吗？” 她能理解赵姬死了君王丈夫丢了最大靠山，想把儿子跟自己绑一起的心情，但是，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啊…… 孩子高高兴兴来跟你吃饭，你上来灌一大通道理下来——就不能委婉点，温和点，迂回点吗？ 你都想跟他组队了，还压力队友……真就刻板中式单亲家长的道德绑架式教育方式。 虽然事实证明了你家孩子确实抗压能力极强，千古少有，但是不代表他就该承受这些本不该他承受的压力啊！ 不知道为什么，檀悦不自觉地就把未来那个嬴政的影子和眼前这个静坐的少年重叠在了一起。 他半敛的眼瞳中，会是那样平静漆黑、仿佛深不见底幽潭的冷淡吗？ 他这时，在想什么呢？ …… [暮食结束，太子政离开了。] 太后： [（哈欠）秋雎留下服侍，其余人退了吧。] 檀悦指尖连连点着屏幕，直嫌说话不能直接切下一段过得太慢。 她原本还以为见太子会是一个契机，从这里开始她就可以被嬴政带走，顺理成章进行接下来的剧情，没想到饭一吃完，嬴政竟然自己走了。 她对待在赵姬这儿没什么兴趣，剧情和对话自然是一点也不想看。 好在，游戏似乎也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在引导着玩家与当前时空男主见过面后，时间线就跳得飞快了，没有再拖什么剧情。 之后的几个小任务里，檀悦又先后往太子政那边去了几趟，送吃送喝喊吃饭之类的，但并不是每次都能见到太子。 好感也在这个过程中又莫名其妙加了一点。 没有放下平板，檀悦趿拉着拖鞋起身，到客厅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缓了一下一头扎进游戏就半个多小时的脑袋。 与此同时，她的眼睛仍旧停留在屏幕的画面中。 ——嬴政登基了。 登基大典这种事，身为一个普普通通小宫女，非特殊情况，当然是没什么资格参与的。 但檀悦作为玩家，作为女主，理所当然地被安排了个小任务。 她做了这场典礼中，场地边缘站立、充当“吉祥物”的宫女，成功进入了可以远观典礼的人员范围。 只是游戏“站岗”，又不用她真的去罚站，檀悦对此全无意见，甚至因为大典进行中不用她操作，还省了三分注意力出来，有空到客厅给自己倒水喝。 画面的视角自然是从她当前这个“非最佳观影位”出发的视角—— 因为非正面，所以有一种略微带着“窥视”意味的远远观望。 起伏攒动的人头中，身披厚重华服的少年拾级而上，身形轮廓缓缓上升，如同从奔腾翻涌的江河中只身浮上，稳重、缓慢，但坚定地向上走去。 周围的人群中，是各种各式的神色与目光、如同虎狼环伺的危险猎场——所有人都怀揣着自己的心思，投向他的注视里，“忠诚”、才是最为稀少的一项。 在这等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俱皆重压的环境中，他的身影被衬得越发单薄。可他没有丝毫退缩，没有丝毫怯畏，一阶一阶，走上了属于他的位置。 ……这就是少年君王的道路。 太不容易了。 换一个人来，能从这些虎狼一样的人手底下顺理成章，还收回了所有权利、成为了最终的赢家吗？ 估计也只有他了。 难怪要说是千古第一人…… 音效和场景实在做得太好，连带着镜头艺术之下，周围所有人物的表情都栩栩如生，这让檀悦在有点怜惜嬴政之余，都忍不住有点误入权力场的心惊肉跳。 尤其是当人群前方，几位重要的人员出现，游戏也给出提示时，檀悦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交锋”。 [吕不韦：卫国人，商人、政治家、思想家、秦国丞相] [吕不韦经商起家，家底丰厚；在赵国结识庄襄王，献上赵姬；赵姬生嬴政；后于秦国封侯拜相；帮庄襄王回国，助嬴政登基；一说为太子政“仲父”] 这人就是吕不韦啊。 檀悦对这个名字是有印象的，毕竟还是相当有名的，但他到底做了什么，她却不了解。 现在见到吕不韦出场，除了这个“仲父”，她脑子里只有刚刚剧情里穿越前，资料上稍微提到的那一句：铲除权臣吕不韦—— 按理来说也是个天使投资人了，只要不作妖，就算是站在道德的高度上，嬴政也不会主动对他怎么样吧？ 落得个“铲除”的下场，肯定是作了大死。 檀悦唏嘘，放下水杯，溜溜达达又回了卧室，一头栽到床上。 登基典礼结束，各人回各家，她也回到了太后宫殿。 嬴政正式成为秦王，赵姬就是正儿八经的王太后了。 好在赵姬没什么变化，还跟以前一样，脾气不小也不大，一切都是老样子。 秋雎： [今日暮食你不必侍奉了，退下吧。] 檀悦正要回来领任务，看看还有什么鸡毛蒜皮的事，结果被突然出现的秋雎拦下了。 她没多想，当即点头，回了个“好”。 不让干活谁不喜欢，她最喜欢摸—— ……等等，刚刚进入太后宫殿的，那是谁？ 吕不韦？！ 20、秘闻。 檀悦猛地从柔软的被子里坐起身，为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点开了历史剧情的记录，想要从中找出刚刚没仔细看的文案。 “可惜刚才的画面只是一闪而过……” 在游戏里，文本有记录，刚刚过去的本章节文案部分，可以在剧情记录里进行查看，但画面是不能跳回去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而且也没有存档功能，这让檀悦有点后悔，后悔刚刚因为觉得有点无聊所以没有专心看剧情。 凭她多年来的“看人”眼光，檀悦心中是有猜测的，前几秒她看到的那个一晃而过的身影，太像是吕不韦了—— 就是那个在登基典礼时，无论是站位还是存在感，都非常非常突出的中年男人。 【剧情回顾：】 …… 秋雎： [今日暮食你不必侍奉了，退下吧。] …… …… [在秋雎的示意下，你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了。忙碌了一天，原本还以为要继续连轴转，却没想到可以提早收工，这让你由衷地感到了开心。] …… [你转身朝外走去，向着自己的住处。行至后殿时，一个身影从你的余光中一晃而过——] …… …… 看吧，果然是有人过来，不是她看错了。 确认了这一点后，檀悦感觉自己的三观都收到了极大的震荡打击。 宛如当头一喝。 吕不韦……来王太后宫殿里干什么？ 还走侧门，不走正殿。 ……难道这就是赵姬先前所说的，庄襄王去世后，他们母子势单力薄，所以想要站稳脚跟，就得和吕不韦站在一边、背靠吕不韦的势力、拉拢吕不韦吗？ 这么想的话，吕不韦来这里，或许是赵姬邀请的…… 她想对吕不韦示好？ 而站在吕不韦的角度，他好歹是个秦臣，王太后相邀，他也不太好拒绝……？ 逻辑是通的，但檀悦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王太后想拉拢臣子……为了掩人耳目，双方选在夜晚见面，也正常……担心太招摇，所以不从正门走，也可以理解……怕周围有别人安插的探子，泄露会面风声，所以屏退杂人只留心腹，更是情理之中……但是……” 还是有点奇怪。 檀悦理了理逻辑，发现哪里都能说通。 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感觉不对，只能暂时归置为“氛围奇怪”。 关闭了剧情回顾，她继续点击屏幕回到游戏中，新的对话框跳了出来。 [你已经走出去很远，但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刚刚那个人影，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再三思考后，你决定……] 选项： [身处深宫，明哲保身，回到住处] [为解疑惑，查探一二，返回宫殿] 来了来了，熟悉的选项环节它来了！ 把这两个选项扫过一遍，秉承着“玩游戏总得让剧情有得发展吧”的原则，檀悦选择了遵从内心的指引，点击了选项二。 当然，满足好奇心，也是理由之一。 [认真思考了片刻，你得出了结论：你一定在哪里见过那个人，而且不是太后宫殿中。] [太后居所什么时候可以让陌生男人悄悄从后门进入了？这事情太不同寻常了。] [于是，再三斟酌后，你决定悄悄返回，查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剧情中，檀悦已经进入“悄悄”的状态，视角也随之低了下来，像是猫着腰、蹑手蹑脚潜行的视野，时不时还会左顾右盼一下，在bgm的烘托下，氛围感给得足足的。 檀悦被这紧张兮兮的气氛给吊起了神经，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宫人的排布你已经很熟悉，起初你有些担心，要绕开这些人，还需要花费一些功夫。]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站岗侍者被撤走了许多。] [意外顺利地绕过了站岗的侍者，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你沿着熟悉的小道，来到了王太后的寝殿后窗处。] “一上来就趴窗户……好重的偷感。” 檀悦吐槽了一句自己的行为，然后，很诚实地继续点击对话框。 快点的，她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吕不韦。 是吕不韦的话，又是来干嘛的。 [夜幕降临，偌大的宫殿中没有走动的宫人，显得寂静无比。] [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从殿内传来——] （男声） [……政……登基……知道……不……] （女声） [……赵国……异人……政……旧情……] 游戏的配音也和对话框中的文本一样，时断时续。 就算把音量调到最大，反复点击【历史剧情】里的文本配音，檀悦也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们似乎在讨论什么，可是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你听不真切，只能把耳朵又贴近一些] （女声） [……母子……政……如今……你……] （男声） [……自然……（叹息）……辛苦……] 檀悦恨不得把音量开到200％—— 古代的房子隔音有这么好吗？！ 电视剧里这种情况下，一般不都开始捅窗户纸了么，听不到好歹能看到。 ……哦对，战国时候还没有纸。 [断断续续的交谈声间歇传来，能够捕捉到的内容并不足以将他们的对话拼凑出来，你短暂犹豫片刻，又贴近了一些，小心翼翼用手指将窗户上的薄绢捅开一个洞。] 来了……！ 檀悦精神一振，点击屏幕的动作都放轻了一些。 按照她的经验，这时候该给过展示的动画了。 果不其然，随着那一层薄薄的绢布被捅出一个小洞，窥探的视角出现。 镜头拉近，洞后殿内的影像从模糊到清晰，仿佛眼睛重新对焦了一般，渐渐浮现。 空旷的殿宇内，火光摇曳，两个人的身影分居案桌后。 时年三十余岁，尚且年轻貌美的王太后身姿袅娜，手持酒爵，娉娉婷婷地靠近穿着深色衣袍的中年男人。 男人脸上起初还有些严肃，但随着王太后的靠近，略有些岁月感的眉心渐渐化开，展露出些无可奈何的“顺从”，任由妩媚柔婉的女子入怀，就着对方的手饮下了酒。 画面很美，气氛很好，bgm很旖旎，屏幕外的檀悦如遭雷击。 虽然只有一个拥抱和简单的肢体交互，但檀悦一个成年人，哪还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等等，你们就抱上了？ 什么意思呢这是？ 你们就这么，就这么非常自然地抱在一起了？ 看到画面后，檀悦就百分百确定了，这男人就是吕不韦，而女人则是王太后赵姬。 吕不韦趁夜造访赵姬宫殿，王太后深夜私会秦国丞相，原来不是什么单纯的“拉拢”“政治站队”，而是来做这种事的？ 震惊过后，檀悦再看屏幕中，两人的画面已经被撤换掉—— 因为受到了冲击，已经连忙逃离现场了。 从这一事实中回过神来，檀悦伸手捞过身边的手机，直接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吕不韦和赵姬。 很快，一排排搜索结果跳了出来。 粗略扫过标题和摘要，几乎全都是“花边新闻”式的解说。 甚至还有“嫪毐”的字样出现在其中。 檀悦看不下去了，她丢下手机。 [窥见了太后和丞相的私密事，你大感不妙，立即决定离开这里，不再停留] 没有继续剧情，她打开历史剧情，翻看起刚刚里边两人“断断续续”的对话。 仍旧是短短的内容，但加上刚才看到的画面，以及“场外”到的内容，现在她倒是不难拼出个大概—— “政”，是说嬴政吧？ “登基”……你们原来也知道小太子刚登基啊。 “赵国”，“旧情”……好啊，合着你们是叙旧情来的。 檀悦脸上的表情微妙又古怪。 寡居太后幼年君主，也不是女强人型，的确很难站稳脚跟，尤其是在当下这种混乱时期，又是秦国这种到处都是虎狼的国度。 所以太后想要拉拢有权势的权臣、最好是有过点往来的，这一点她能理解。 毕竟她也看过很多小说，在小说里，不论男女频，那些太后女主和权臣男主，都免不了会有“和权臣的爱恨拉扯强取豪夺”、“被美貌太后觊觎和美貌太后暧昧”的这么一遭剧情。 而且身为现代人，对于女性死了老公后和其他人发展关系这种事，檀悦本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大清早亡了，要什么贞节牌坊。 就算是古代的太后公主，在不影响别人的情况下，养几个男宠，也没什么需要被道德谴责的。 女人为什么一定要为难自己呢，有能力时，花钱权找娱乐而已，男人可以，女人也可以啊。 但…… 作为立场已经站在嬴政一边，又享有了上帝视角的人，檀悦即便理智上知道这种事能理解，情感上也真的很难平常心。 嬴政这才刚刚登基，刚登基啊！ 年少登基，权利都没在自己手里，天下大势动荡，政局也不稳，正是风雨飘摇之际，生身母亲就和臣子搞起了这些…… 而且看王太后的样子，与其说是“拉拢权臣”，倒不如说是“叙旧情”的意味更重一些。 还有那个吕不韦—— 他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享受”的意思，而且在刻意的半推半就间，还多了点“被迫接受”的感觉……就好像一切都是王太后强迫的，他是纯纯被动的。 既有美人在怀，又不担道德责任，把自己放在了制高点上。 好一个男人，既要又要，什么好处都给你占了，连吃带拿的。 檀悦默默感慨了半晌，却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表达当前的心情。 女情男愿，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没什么好谴责的。 除了已经入土的庄襄王，整件事没有一个人被伤害。 唯一会受到影响的，或许也就只有嬴政一个人而已。 可也就是这一个人，让檀悦对这件事感到无奈。 嬴政…… 唉。 他知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呢？ 他不是个迟钝的人。 纸也包不住火。 有时候太聪明太敏锐也不是好事，会徒增烦恼。 太子政沉静平稳，本就是在韬光养晦努力生长的阶段，想来哪怕察觉了什么，估计也只是给心底的情绪土堆又填了一抔。 有这成长经历…… 难怪现在是这个样子。 檀悦心中生出隐晦的怜惜。 屏幕中，她回到了居所，小章节到此结束，游戏提示切下一小节。 檀悦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无缝衔接，而是点击退出，回到了游戏首页。 突然地，她很想看看他。 看看现在的他。 20-30 第21章 嫪毐。 男宠这行…… 【滴——】 【检测到目标人物对宿主好感度提升！】 【女主对宿主好感度+5】 【请宿主再接再厉！】 【目标人物已暂离剧情, 将立刻返回接待室，请宿主做好准备】 新的提示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嬴政把视线从旁观模式的屏幕上收回, 轻轻摇了摇头。 幅度不大，略带慨然。 登基典礼结束, “太子政”成为“秦王”, 檀悦的剧情切换调离，其中不再需要“嬴政”这位演员后, 他就已经从[扮演模式]中脱离。 重新回到熟悉的空间, 嬴政继续旁观直播，观看檀悦的后续任务。 他其实心中早有预感，系统是一定会把这部分的纠葛放入剧情的—— 毕竟, 这段剧情包的篇章名, 叫做嫪毐之乱。 而众所周知，嫪毐之乱中, 他的母亲、以及那位“仲父”, 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所以, 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同样也知道，依照系统对故事进度的把握，这些事的出现不会太晚。 也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在剧情里, “他”刚刚登基, 这件事就被檀悦发现了。 其实真实情况也并不是这样。 毕竟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再怎么样, 也不会急不可耐到这样的地步，在他登基当天、但系统就是这么设定了剧情。 事实和故事，总归是有一些出入的。 而提到事实……嬴政其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涉及到所谓的“皇室秘闻”，所以一向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事, 都知道这是“丑闻”，会让他们的陛下丢脸—— 但现在，系统做出的游戏中，却明晃晃地把这些事情呈现了出来，完全没有丝毫的遮掩，甚至为了剧情效果，它还在细微处小小地做了“调整”和“润色”，让整件事的旖旎色彩更浓了一些。 即便如此，嬴政也并没有为此感到“面上无光”或生气。 虽然他的确禁止旁人提及这件事，为此表现得狠辣冷酷，将这件事视作禁区之一，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维护秦王室的颜面，为了维护掌权者的威严，树立并完善一个不可侵犯的秦王、大秦皇帝。 换一句系统的话来说——维持人设。 到了现在的场合，尤其是和檀悦这样几乎可以算作“独处”的相处中，嬴政倒不介意让对方多知晓一些。 她知道的更多，就越了解他。 而他，也可以从这个过程中，了解到更加真实的檀悦，观测出她对他的过往现在及未来，有什么样的看法。 之前就说过了，这个过程，很有趣。 此时此刻，看着檀悦过剧情，看着檀悦参与到有关他的过去中，嬴政就像是在观看他人的故事一般，内心毫无波澜起伏，连表情都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直到系统的提示响起，他才无声叹了口气。 好感提升了么…… 这倒有些像是在利用她的同情心，趁机争取名为“可怜”的好感。 虽然主观上并不是他所操纵，而是系统单方面的安排，但毫无疑问，这一结果的确也是他想要的，他是得利者。 “卖惨”……确实很好地达成了目标，却也稍显卑劣了。 不过—— 他抬眸，下方的案桌后，一道散发着濛濛光亮的轮廓缓缓勾勒而出，纤细高挑的年轻女子出现。 檀悦暂停了剧情，回到了接待室。 “哎。” 叹息声响起，没有更多言语立刻传来，拍照模式却是即刻载入。 嬴政看着，女子小步走近，没有让他站起陪着摆什么动作，而是让他回了案桌后落座。她自己则是在案桌对面盘坐下来。 ——是[拍照]中的两个单人动作。这样拼起来使用，檀悦很喜欢，有种真的跟对方面对面坐着的感觉。 她胳膊搭在案上层层叠叠堆起的书卷上，掌心托着腮，微微偏头凝视着他。 色泽稍浅一些的眸中映着火光，她目带探究，糅杂好奇、感慨，不似平常的单纯和欣赏，竟显得有些复杂。 她没有跟之前似的，上来就是闲不住一样动手动脚的，而是就这么安静地看着。 被她这么看了一会儿后，嬴政控制着语气和表情，淡淡开口： “为何这般盯着朕？” 檀悦揉了揉鼻子。 这是待机状态下，视线检测后会触发的[互动语音]。 《史书彼端》的技术先进是方方面面的，在拍照中，如果长时间不操作，或动作过多，都会触发和待机页面相同的相应语音。 但她没玩过其他游戏，先入为主，以为所有同类型游戏都一样拥有在拍照时也可以触发的互动语音，便也习以为常了。 出神的打量被嬴政这一句打断，檀悦也不管现在只是[拍照]，[对话]功能并没有开放，就自顾自对话道： “也没什么，就随便看看。” 她感慨万千：“高中毕业以后，我就没再碰过历史课本，老师教的都扔回去了，要不是机缘巧合玩了这游戏，对你的了解估计还是只有……呃，千古一帝，手办狂人，大大暴君……我的祖龙哎。” 她这狗屁一样的历史素养，是真没想到，在历史书之外，这位千古一帝还有这样的经历。 也对，他也是人，是人就有多面，怎么可能只有教科书上的一面呢。 说着，檀悦又打量了一遍对方。 屏幕中，嬴政还是那一副不辨喜怒、看起来没有什么情绪的表情，没有对她的话有反应，也没有再开口。 他是一名游戏角色，他保持着那样的状态，安静地看着屏幕外这边的世界里，看着和他跨越了两千多年时光、身为玩家的她。 他就那么端坐着，檀悦却忽然觉得，他像一尊石刻玉做的雕像—— 一尊屹立在由时间冲刷的史书长河中，任由岁月匆匆流逝，始终是那个样子、亘古不变的雕像。 无论后世如何评说，任由旁人评判落墨，他永远是他。 一个虚假、却又无比真实的人。 虚假之于他的强大伟岸，奠下华夏千年地基，符号一般深深镌刻在史书中；真实之于他也有血有肉，从坎坷磨难中斩劈而出，成为了后来的他自己。 檀悦心中突地一软。 当“嬴政”的经历逐渐丰富，人设渐渐立体，她才有些体会到了“史书彼端的爱人”的含义。 不止是单纯的纸片人，更是无法触及的、曾经真实的人。 ——继续过剧情吧！ 看看他后边的经历。 檀悦猛地一点头，指尖隔着屏幕蹭了蹭嬴政头顶，麻溜退出了[拍照]。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殿内，嬴政仍有些怔怔。 来去如风，摸不着头脑，是她的风格。 但是，可是，千古一帝但暴君，且手办狂人……？ 机械电子音突兀响起，不问自答地开始答疑解惑。 【手办，原指未涂装树脂模件套件，是收藏模型的一种，但在华夏大陆，因理解和文化差异，“手办”一词泛指到所有人形收藏作品】 【经检索，宿主之所以拥有“手办狂人”的称号，与“秦始皇陵”中发掘出的兵马俑陪葬坑有关】 嬴政：“……” 你可以住嘴。 能够实时感知到嬴政的情绪，系统非常机械地转移了话题： 【目标人物已进入剧情】 【模拟屏幕正在架构，旁观模式载入中】 【模拟屏幕已开启】 【当前目标人物所在时期：秦王政时期（注：未亲政）】 屏幕再度出现，檀悦出现在其中，嬴政不再与系统多说什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檀悦的剧情中。 …… [回到宫女们的住处，你想起刚刚看到的事，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好在同住的其他人此时都还没有回来，整个住处只有你自己。你回想起这阵子穿越到秦国以来的经历，不禁觉得有些疲惫。] [困意涌上，你没有等待其他人回来，简单洗漱过后，爬上床沉沉睡去。] 模拟闭眼的效果出现，上下两半黑幕遮盖画面，屏幕一片漆黑。 檀悦这回没点太快，而是确保自己把每一段剧情的文字都看了个全才点切换。 视野中的黑色消失，稍显褪色的画面出现。 游戏画面中，视角自窗外望去，男女的轮廓在窗上投出朦胧剪影。 倏地画面再转，仍旧是稍显褪色的画面，青天白日，正常的视角中，又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掠过，看身姿，还是吕不韦。 [你睡得并不好，一夜间做了许许多多的梦，那窥见到的秘闻给你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一觉醒来，你觉得头痛欲裂。] 你： [（艰难地坐起来）_____] 又是到了自由发挥的时刻。 檀悦不再像第一次那样生疏，她“结合上下文”想了想当前的处境，直接对着麦克风道： “阿蓁，在吗？” 阿蓁是玩家之前穿越到这边来后，第一个见到的那名宫人。 她和玩家一起，被叫到了太后宫殿中工作。 檀悦继续道： “阿蓁，帮我和秋雎请个假，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她逻辑清晰：都头痛欲裂了，还怎么干活，不如先休息调整，也能刚好有个自由行动的机会，万一可以触发什么支线任务。 [你习惯性呼唤阿蓁，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阿蓁并不在这里。] [但最终，还是有人回应了你的呼唤。] （未知） [悦悦姐姐，阿蓁姐姐今日当值，有什么事需要做，可以支使我。] [一道稚嫩的女声自门外传来。她就站在门外，等待着你的下文。] 檀悦一愣。 什么情况，除了一开始胡乱起名字的时候，她在剧情里什么时候被叫过姐姐了？ 这小女孩是谁？ 她不记得同事里还有这么一位啊。 [陌生的声音令你诧异不已，你起身下床，打算去看看情况，但转瞬你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周围的环境，不再是你入睡前的样子。] [陌生的床，陌生的墙，更重要的是，这间屋子里，竟然只有两套铺盖，完全不像之前那样，许多人挤在一起。] [无论怎么看，这里都不再是你熟悉的屋子。] “……这不会是又穿越了吧。”檀悦琢磨。 而且小姑娘还叫她姐姐，难道她穿越到了几年后，地位拔高了一点的时候？ 想到这，她点击屏幕，继续进行剧情。 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宫人服饰，看起来约莫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站在门边。 听见门被打开，小姑娘立刻垂下头去，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好。 檀悦顿了顿，问道： “你是？” （未知） [奴是鹭，前几天被调过来的，阿蓁姐姐昨日吩咐，让奴先跟着您。] 在剧情里低头低了一晚上，这会儿突然别人在她面前低头，檀悦颇有点不自在。 尤其小丫头一口一个奴的，她更觉得浑身难受，有种被迫成为了资本主义人上人大地主黑心肝的错觉。 鹭： [姐姐有什么吩咐，奴去做。] 檀悦想了想，压低声音开麦： “现在是秦王政多少年？” 鹭大惊失色，小脸猛地扬起来，飞快四下环顾，又连忙低下头。 [奴不敢直呼……] 檀悦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 好吧，是她鲁莽了。她敢直接叫嬴政，NPC却未必。 看来还是得从任务里琢磨。 （旁白） [简短的几句交谈，你大概弄清楚了当前的情况。] [有了这一变故，你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似乎不再那么头疼。] [屏退了鹭，你回房小坐片刻整理思路。最终决定，先出去走走，顺便看看阿蓁在做什么。] 画面变化，视角运动。 檀悦看着周围熟悉的建筑，确认了这是从侧路在朝太后居住的宫殿走。 她专心留意着视野边缘，生怕再有什么人和影子一闪而过。 等到模拟走动的镜头停下，檀悦看到阿蓁的身影从正殿的台阶处走了上来。 阿蓁的服饰已经换成了高级一些的宫装，身后则是跟着数名穿着同样制式衣服的男男女女。 这是…… 来献艺的？ 还是什么？ [来到主殿前方，你正好看到阿蓁走过。她正在忙碌，行走时目不斜视，并没有看到你。] [你正准备离开，往别处散散步，等候阿蓁出来，却见秋雎从殿内走出。] 秋雎： [悦悦，你过来。] [你愣住，不明白为什么秋雎要叫住你，明明今天不是你当值，但你还是顺从地上前，走到了秋雎身边。] 秋雎的宫装仍旧是深色的，看起来低调却也比她们的要贵重无数。 带了不少岁月痕迹的眉眼间有一些疲态。 她看着檀悦，吩咐道。 [我离开一下，太后身边不能没有人，你去侍候。] 檀悦了悟。 剧情原来在这儿等着。 她毫不犹豫回了个好。 阿蓁不出来，她进去，这也一样。 [你走进殿内，太后正在主座上，下方殿中则站着刚才看到的男男女女，阿蓁站在他们首位。] [你走到太后身边，自发地跪坐下去，剥起了案桌上的果子，同时支起耳朵，等待听取旁人的交谈。] 阿蓁在下方垂手而立，恭恭敬敬地扬声说道：“这些便是本批新调用的宫人。” 檀悦恍然。 又忍不住腹诽：赵姬现在这么守规矩了？都知道调取，不是强抢了。 她的画面中，视角是低着头的，双手正仔仔细细慢条斯理地剥果子，只有余光可以瞥见下方的一些人，但声音却是清晰无比，一个音节都不会错过。 太后： [（轻笑）那便留下吧，去处交给秋雎安排。] 阿蓁： [是。] 太后： [（哈欠）我乏了，你带他们退下吧。] 檀悦瞥见，阿蓁恭敬地行了个告别礼，然后就要带着这些人离去。 柔婉的女声却突然又一次从极近的地方传来。 “腿有些麻……嗯，你——对，你留下。” 赵姬声音里带着些漫不经心的随意：“捶腿会吗？” 被她随手这么一指给指中的，是个男人。 从刚刚阿蓁的介绍中来看，这些人里，男人应该都是被处以过腐刑、或者说宫刑的，换句通俗易懂的话来描述，也就是“阉割”过的，所以才能被调来太后宫里。 所以在近身伺候上，男女倒也不重要，都没什么大防。 阿蓁带着其他的人退下，原地只剩下了一个人。 下方，被赵姬点中的男人稍微抬起了一些头，应道：“会。” 赵姬慵懒的声音里有了点笑意：“上前来，近一些。” 她问，“可精通？” 男人如言近前，道：“精通。” 赵姬又问：“你是哪国人？” 男人道：“赵国。” 原来还是老乡。 檀悦这么听着，心中琢磨，却也没琢磨出什么，就听赵姬对她道：“你也下去吧。” 檀悦倒没多想，太后都赶人了，估计是要睡觉了，她待着也讨嫌。 [离开太后的宫殿，你继续散步，试图多见到几个熟悉的人，好从中推断出现在是什么年月，当下又是什么情况。] [走出转角，你和送完人后，正往回走的阿蓁撞了个正着。] 阿蓁： [（惊魂未定）哎呀，你吓我一跳——] 阿蓁： [（皱眉）刚刚在大殿上看到你也吓了我一跳，你怎么这么喜欢吓人？] 阿蓁： [等等，你不是最爱偷懒的吗？为什么今天不当值也去侍候了？] “我就是出来走走，结果被秋雎拉壮丁了。” 阿蓁一连串问题砸下来，见自由应对的标识亮起，有自由发挥的余地，檀悦没有错失机会，简单回应了一句后就直接提问道，“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比如长安君叛乱？长信侯叛乱？吕不韦被铲除？李斯被重用？ 阿蓁： [（疑惑）大事？什么大事？] 阿蓁： [宫里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什么大事。] 檀悦想了想，改变措辞：“你再想想呢？小一点的大事也行。” 阿蓁： [小一点……的大事？] 阿蓁脸上露出回忆，显然在回想。 转瞬，她脸上的表情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有些微妙和古怪。 阿蓁： [大事……也算不上大事，趣事倒算有。] 阿蓁： [你注意到我刚刚带了新人吗？] 阿蓁： [其中有一个，我听说，有点本事在。] 檀悦一愣。 本事？ 什么本事？ 不对啊，这和她的主线有什么关系，是不是越跑越偏了。 阿蓁却已经拉着她往无人处又走了几步，确认四周无人后，压低了声音，小声开始咬耳朵。 阿蓁： [有一个男人，据说他的阳……咳、具，就那什么，可以举起车轮，然后转圈！] 檀悦：“？” 檀悦：“？？？” 什么？ 不是，你等等，啊？ 什么东西？做什么？ 阿蓁： [所以，他有个别名，叫……大阴人。] 这句话说完，阿蓁古怪地笑了两声，说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单纯地因猎奇感到赞叹。 阿蓁： [但现在，他进宫了。] 阿蓁； [据说是因为当初犯了罪，需要被处以腐刑……真是难以想象。] ——这确实难以想象啊！！ 檀悦已经风中凌乱了。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什么大阴人，什么x具，什么车轮，什么转圈，什么东西啊？ 你们古人这么豪迈的吗？ 说好的含蓄封建呢？合着只有他们现代才用得上“封建”这个词是吧。 而且，那玩意卡车轮里……不疼吗？ 还转圈？ 退一万步……就不会断的吗？ 不对不对，断不断什么的这些听到就脏耳朵的东西，跟她想知道的完全没关系。 她是来过剧情的，不是来听八卦的，她要做任务！ 却听阿蓁又唏嘘道：“这位‘大阴人’，你刚刚也看到他了吧？就是刚刚被太后留下的那个——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犯罪，和自己的那物告别。” 檀悦僵住了。 阿蓁这短短的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吧。 足足十几秒后，她按捺住大事不妙的预感，僵硬地发问。 “那个人……叫什么？” 阿蓁： [嫪毐吧。] 檀悦：“……” 檀悦：“…………” 姐妹啊，你被骗了。 这厮根本没被物理阉割。 什么受了腐刑的大阴人啊，他是吕不韦送给赵姬的玩具！！ 而且很有可能，他之所以被送进来，就是因为这个“大阴人”的名声！ 檀悦虽然并不了解这些人之间的详细纠葛，但仅凭她之前在“吕不韦和赵姬”词条下的匆匆一瞥，也已经知道了这位未来的长信侯是吕不韦的门客。 她原来还在想，这吕不韦的门客为什么会“叛乱”，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啊！ 而吕不韦之所以送人给赵姬…… 檀悦压下心中的情绪，又问道：“阿蓁，现在陛下及冠了吗？” 阿蓁一愣，可能是诧异于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又或许是因为她竟然不知道这个所以感到疑惑。 阿蓁： [大王还未及冠。] 檀悦想了想，又问：“那，吕丞相，最近还常来吗？” 阿蓁大惊失色，几乎是立刻就转头打量起四周。 片刻后，她声音放得更低，小声斥了一句檀悦，才又小声回应。 阿蓁： [你不要命了……竟然敢说这个！] 屏幕前的檀悦直摇头。 果然，常在太后宫里的，多少都知道这事，不算什么秘密了。 阿蓁： [他最近越来越少来了，好久未见一次……上次来是上个月，他走后，我还听到太后在叹息，险些落泪……应当是闹不愉快了。] 阿蓁： [不过前些天，我见到秋雎和丞相的人碰面后，给太后传了口信，太后听后很高兴。] 阿蓁：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檀悦乖巧应了一句。 你知道的太多了啊，阿蓁。 吕不韦越来越少过来…… 估计是觉得嬴政越长越大，想避嫌了吧。 但太后不高兴，显然是不想分开——她死了丈夫却不愿以寡居太后自居，后来又马不停蹄和老情人搅到一起，应该是对某方面欲望十分看重的人。 那吕不韦要分开……她不愿意也正常。 但在前几天，又高兴了起来……难道就是因为得知了嫪毐的存在？ 理通顺前因后果，檀悦的心情岂止一个复杂可以形容。 ……赵姬，果然还是小瞧你了。 不愧是不被拘束，敢于追求自我愉悦的人。 在吕不韦看来，权利无疑是要高过女人的，所以，他为了从这段关系中脱身，甚至都能做出给老情人找一位新情人、并且千方百计送进宫的事了…… 你们这圈子，关系真乱。 秦王政虽然还没亲政，但是以他的敏锐聪慧，也不至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你们把他当傻子了吗？ [阿蓁是路上被你拉住闲聊的，你们同行了一段距离，她要继续去干活，你们便就此分开了。] [你没有再继续散步，而是回到了住处，仔仔细细整理了一下当前的信息和情报。] [一天时间就此结束。] 黑夜降临，夜昼轮转。 [翌日，你早早从睡梦中醒来，换衣上工，今日轮到你当值，随侍太后身畔。] [你来到太后宫殿，前来接替人手，却被秋雎拦在了太后休憩的宫室外。] 秋雎： [太后身畔已有人随侍，你日后不必随侍左右，与阿蓁一同，领外出行走的职吧。] 檀悦：“……” 你们。 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啊？ 这就要支开其他人了？ 她维持人设，乖乖答应下来，又转而道： “我能不能问一下，是谁接替了我，近身照顾太后了？” 秋雎： [（淡淡瞥了你一眼）是新进宫的宦官——你是下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不要多生妒心，踏踏实实做事，太后不会亏待于你。] 檀悦：“……” 谁嫉妒嫪毐啊！！ 不过要是这么理解，倒也还行，好歹她这一句多嘴，在秋雎的回应下，剧情逻辑算是能圆上的。 你们这游戏的即时算法，还真挺强的。 没有再多说什么，檀悦按照剧情的安排，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内容，又多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各个宫殿里行走日常往来等，檀悦机械地点着屏幕。因为不需要多么全神贯注，所以这么长时间地玩游戏眼睛倒也不累。 杂七杂八的任务中，檀悦又见到了赵姬一次。 风韵万千的太后侧卧着，面上全然是红润莹然的神采，一个男人跪坐在她脚边，为她按揉着腿部。 这就是嫪毐。 檀悦悄悄打量着他，发现嫪毐打理得倒是挺干净，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嘴边鬓边腮边什么的也没有一丁点胡子。 以她的眼光来看，这人只能算得上是说得过去，不说嬴政那种标准的浓颜系长相了，连闻华这种现代一抓一把的男明星拿出来，都能把他比下去—— 但就是这样一个男的，不仅成功混进了宫里，还代替吕不韦，做了太后的新宠。 看赵姬现在的样子…… 那必然是喜欢到心坎里去了。 难道，就因为他传说中强大的功能？ 檀悦嘴角抽了抽。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大阴人”，就莫名觉得好脏。 而放到嫪毐身上，就算脸上再干净，她也还是觉得他隐隐有种脏兮兮的气场。 尤其是想到这男人看着人畜无害，甘心只做个玩具的样子，却在以后被封了侯，涉足了朝堂、甚至竟然反叛—— 檀悦从心底里讨厌他。 不是讨厌野心家，她从不觉得人不该有野心，而是单纯地觉得他沾染了不该他妄想的东西——那些都是嬴政的。 他已经占了他的母亲，还想要从他手里夺权利，分他的朝堂…… 美不死你呢。 又过了一段细碎的任务，檀悦时不时能见到赵姬几次，不出意外，每次嫪毐都在。 但让她觉得有点失望的是，竟然一次也没见过嬴政。 她还想看看这个时期的嬴政是什么样子呢。 有没有二十岁？ 是不是已经长成大帅哥了？ 可惜，任务一次也没有涉及过嬴政。 就连之后赵姬这边力挺嫪毐培养并发展自己的势力，嫪毐甚至有了门客进入朝堂、她都没再见过嬴政。 甚至连赵姬也少见了。 十几分钟的后半段里，她基本都在和各种宫人打交道，连太后的主殿去的都不怎么去。 一些替主子送你家主子点吃的喝的，替主子接你家主子点穿的用的之类的事。 直到新一环任务中，秋雎叫她过去，告诉她太后因卜卦得知身体不适的原因，所以需要前往雍城进行休养，檀悦才又一次到达了赵姬的宫殿—— 又一次见到了嬴政。 王太后的宫殿中，人头拥挤。 太后长发低挽，神情憔悴，侧卧床榻之上，唇色苍白。 周围，许许多多脸生或脸熟的人排排待着，或关切或忧心，皆无喜色，最前方，一道挺拔的身影端然站立着。 画面一载入这边，檀悦就眼前一亮。 她顾不上继续跟秋雎对话，先行把对话框隐藏，当即咔咔咔截了几张图。 众星捧月，鹤立鸡群，不外如是。 年轻的秦王一袭玄袍负手而立，朗利的眉眼微微低垂，稍带关切地看着床榻上的太后。 无论是脸庞还是气质，都不同于十三岁时的稚嫩，现在的他要更沉，更稳，但比起檀悦所熟知的那个始皇帝，却又不可避免多出几分丝丝外溢的锋锐。 好看。 乃绝品。 檀悦看看他，又看看在角落里降低存在感的嫪毐，啧啧摇头。 这云泥之别。 不过这是怎——哦哦，刚刚秋雎说，太后身体不舒服。 所以是在进行专家会诊？ 檀悦饱完眼福，把视线从嬴政身上收回，继续跟秋雎对话。 秋雎却不理她了。 秋雎： [安静！] 檀悦只能同她一起，安静地旁观起这殿中的一切。 太后： [我如果继续待在咸阳，会大大不吉，是吗？] 能人异士： [（严肃）是的，太后的身体不适，全因与此地相冲，若想平安，必要远离咸阳，去外地休养才好。] 太后： [（泫然欲泣，看向秦王）吾儿……] 檀悦：好厉害。 这演技，这我见犹怜的气质，放到现代，绝对的能拿奖。 前排的年轻秦王终于开了口。 秦王政： [母后……雍城距咸阳数百里之遥，吾怎能放心您只身前往？] 他语气和缓，带着些许的不舍，听起来情真意切。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妈妈是嫌你碍事。 檀悦幽幽地想。 就算你再怎么留，她还是要走的，她要出去逍遥快活。 果不其然，即便嬴政表达了不舍和挽留，但在“卦象”的安排下，他看着母亲虚弱的状态，还是不得不同意了让母亲外出休养的事。 嬴政在太后宫殿内待了很久。 秋雎忙前忙后，替赵姬送了一波又一波的客，直到众人差不多都离去，嬴政才从赵姬床前离开。 秋雎正要相送，赵姬的声音又从殿内传来，叫她进去倒水，秋雎只能给了被她带在身边当木头的檀悦一个眼神。 [秋雎看了一你眼，虽然无声，意思也已经表达出，她脱不开身，让你去送秦王。] 这不是瞌睡了就送枕头么，正嫌没看够这个年纪的嬴政呢，檀悦很高兴。 一旦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她的视角锁定就又被解开了。 檀悦美滋滋调整了角度，看着不远不近大步走路的嬴政。 [你陪同秦王政离开太后宫殿，他始终神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能想什么，想他妈妈呗…… 如果赵姬真的生病了，那他肯定是担心她；如果没有生病，那她现在都要带着野男人出宫住了，他能不多想么。 [直至行到太后宫殿外，你停住脚，垂首送别他，他却突然也停了下来。] “嗯？”檀悦疑惑，停下来干什么。 秦王政眉心微微皱着，和刚刚在殿内时一样，周身空气有些沉郁。 不过此时他看着檀悦，却是有一丝困惑一闪而过。 秦王政： [吾是不是在何处见过你。] 檀悦一愣，旋即噗嗤笑了出来。 我的陛下哎，我是你妈妈的人，你见过我很奇怪吗，见过才正常啊！ 而且这好像搭讪啊。 檀悦笑完，按住麦克风标志道：“我是太后的宫女，经常在各宫走动。” [秦王政听了你的解释，没有再多说什么，抬步离开了这里。] [翌日，秋雎带人整理太后远行的行李，清点随行人手，你也被算在其中。] 檀悦看到这里并不觉得意外。 她是玩家，是主角，哪边有故事就会被安排到哪边，看来这下剧情是要让她在赵姬和嫪毐身边，亲身观看他们的事了。 [收拾行李时，阿蓁愁眉苦脸，叠一件衣服的时间，都要停下来三四次用以叹气。] [她时不时总会看向你，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旁边给你们打下手的鹭都发现了这一端倪。] 鹭： [（活跃气氛）真羡慕两位姐姐，可以跟着太后去行宫。我只能留在这里……行宫一定很好玩吧？] 阿蓁： [（愁意更浓）不去也是好事……去了未必是好事。] 檀悦：“……你到底怎么了？” 是又有什么趣事了？ [听了你的询问，阿蓁面露挣扎之色，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良久，她让鹭去旁边宫殿取些东西来。鹭十分有眼色地离开了，屋中只剩了你们两人。] 阿蓁： [（左顾右盼）其实，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你这一天天的，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简直就像是小说里知道太多被灭口的小炮灰宫女啊。 檀悦：“……什么事？” 阿蓁： [收拾太后吃食物品的是我朋友，昨夜她肚子不舒服，我替她检查了一会儿，然后我发现……] 阿蓁： [（心下一横）太后的药物中……有许多做安胎之用的。] 安胎…… ——安胎？！ 檀悦：“？” 啊？ 赵姬嫪毐到底在搞什么啊？ 搞男女关系也就算了，还能搞出孩子来？！ 而且还……安胎？ 这到底是缺心眼，还是真没把嬴政放眼里啊？ 檀悦的三观再次受到了冲击。 合着赵姬要离开，不单纯是因为想离开儿子的视线出去逍遥快活，还是因为肚子大了，也不想流、怕被儿子发现，所以出去找个地方养胎生娃？ ——考虑过嬴政的处境吗？！ 檀悦都快气笑了。 法律就该规定男宠这行要先结扎再入职好吗？！ 她正要说话，才离开没多久的鹭去而复返，猛地推门进来，吓得阿蓁浑身一震。 鹭没顾上告罪，她大口喘着气，有些语无伦次。 鹭： [悦悦姐姐，秋雎姑姑说，你不用跟太后去雍城了——大、大王那边要调你过去！] 第22章 安排？ 让她到我身边来 鹭的话让屏幕中的阿蓁和屏幕外的檀悦都愣了一愣。 阿蓁： [你说什么？] 鹭： [大王！秋雎姑姑说, 悦悦姐姐可以继续收拾东西，但不用去雍城了——她让姐姐收拾东西去大王那里！] 大王……调过去…… 嬴政要把她从赵姬的随行名单里划走、要到他那边去干活？！ 檀悦愣神。 他这是想做什么？ 嬴政会因几面之缘就对她生出好感，所以要把她放到身边, 继而上演“霸道秦王俏丫鬟”等庸俗剧情的那种人吗？ 当然不会。 即便这只是依托在历史上虚构出来的游戏，他也不会是那种人。 檀悦惊讶过后, 忍不住开始思索嬴政这么做的深意。 比如, 询问赵姬的生活相关？ 又或者，想知道更多的其他信息？ 总应该是有点什么目的的吧？ …… 【剧情已接近[嫪毐之乱]核心冲突情节, 为必须宿主亲身参与的环节】 【在此段剧情中, 宿主可在不更改既定主线因果走势的前提下，自行发挥】 【NPC会配合宿主的安排，完成相应的角色扮演, 完善故事细节】 【宿主请努力演绎, 控制剧情走向，带给目标人物良好的游戏体验, 增进双方感情, 提升好感】 【请宿主加油！】 系统的提示音落下, 嬴政起身，任它将他带入剧情所属的空间中。 刚刚檀悦和嫪毐完成初见时，他颇有几分好奇地留意了她的神情。 平心而论, 嫪毐的皮囊并不算差, 而且因为要讨他的母亲欢心, 打理得是相当用心的。抛开那流传开来的别称不提, 仅凭这外貌条件，嫪毐也相当受欢迎。 所以嬴政一开始还有些猜测，依照她对外表的喜好，或许对嫪毐第一印象会是“尚可”也说不定。 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流露出了明晃晃的嫌弃。 像是见到了什么脏东西。 周身场景飞速消解重组, 再次汇聚成型，已是变成了赵姬的宫殿。 许许多多的虚拟假人站在殿中，连带床上的赵姬，和人群角落里的嫪毐，都尽数在场。 只是此刻，他们像是处在停滞的时空中一般，保持着一个动作，纹丝不动，脸上也都面无表情，双目无神，空洞而木讷。 被乌泱泱人群塞满的室内，唯一真实的只有嬴政。 【当前剧情节点为：太后卜卦知吉凶，意图离宫赴雍城】 【目标人物稍后将抵达此处，宿主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目标人物已经抵达殿外——】 听着系统在脑海中介绍当前剧情的大概时间节点，嬴政没有回应它，单手理了理衣袖。 变化在一刹那间发生。 放轻压低了的中年女声由远及近，广袖深衣的年轻女子小步迈进殿内，像是定格暂停的画片被继续播放，宫室内所有的人物在一瞬间全都活了过来—— 床上的赵姬虚弱地掩住嘴呛咳起来，刻意敷过粉显得苍白的脸上微露疲态；角落的嫪毐状似恭谨低眉实则眼神时不时总会略过中央、紧张地观察着局势；各宫和赵姬平级的主子或主子代表们纷纷目露关切…… 凝滞的时间重新流动，随着为他们带来生机的主角走入场景，整片空间的空气一瞬间活泛起来。 没有人看向檀悦，就像没有人发现，这位肩负所有人存在意义的唯一主角靠近一样，他们都按部就班地，依循着既定的轨迹，用自己为她讲述着故事。 嬴政也没有看檀悦，随着周围的所有假人都活了过来，他压下唇梢因为想到她对嫪毐态度而产生的些微弧度，有意地微微偏了一下脸。 【角度找得很完美，宿主。】 【经检测，女主为您拍照时，保存下来的照片中，最多的就是这个角度，可见她最喜欢的就是宿主这个角度。】 【投其所好是增长好感的良好途径。这样的美男计，宿主做得很——】 “……住嘴。”嬴政忍无可忍，在心中斥了一句。 有完没完了。 有些话在心里说说就完了，天知地知，就算他知道，也可以当做没听到。 但你这系统，仗着自己不是人，一而再再而三这样地……是不知道什么是含蓄，什么是心照不宣吗？ 【收到。】 系统沉默片刻，机械地应了一声。 嬴政无奈至极。 刚酝酿的情绪全都被这一打断给搞没了。 不过虽然系统总是出他不意地搞点打断的事，但好在这些假人还算尽职尽责，把气氛渲染得很足。 “吾儿……” 看着赵姬将哭不哭，已然红了眼眶，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问询过那位卜卦的人后，伤心又期盼地抬头看来，嬴政微敛了眸。 这张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上，露出了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神情，有那么短暂的瞬间，嬴政都有些微微恍惚。 不过得益于多年来的沉淀，失神只有一瞬，繁杂的思绪很快被他收拢好。 感受着人群后方，唯一真实的那道视线正好好地粘在自己身上，嬴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漆沉的眸中已然浮现出几丝关切与不舍。 “母后……雍城距咸阳数百里之遥，吾怎能放心您只身前往？”他语气放轻了许多，和平时说话大相径庭，含着明显的情绪。 可惜眼前的赵姬是个假人，周围的其他所有也都是假人，并不能像真正的他们那样，听出这位秦王刻意做出的、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回应。 雍城是秦国旧都，严格意义上来说，离咸阳并不算特别远。 当年，他的母亲为了腹中孩子，也为了脱离处处都是眼睛的咸阳宫，过上自由自在轻松愉快的生活，就佯装身体不适，假借卜卦之说，以“不吉利”为由，带着嫪毐一同离开了咸阳，去往雍城“休养”——是有过这么一遭的，和剧情差异不算太大。 不同的是，当年的他所流露出的不舍，并不全如今日这般，尽是伪装。 为了控制“游戏剧情”的时长，这段争执的讨论被压缩在了并不算长的片刻交谈中，最终，嬴政“不敌”母亲，同意了她离开咸阳的要求。 前来探病的人一个个离开，嬴政站在假人赵姬的床边，无视和她避嫌却又不曾离开内室的嫪毐，目光直直落在外殿，和秋雎一起送别各位贵人的檀悦身上。 他始终看着檀悦，看不见时，也能听她偶尔开口用不伦不类的言辞回应秋雎。 “系统，待会儿让太后叫秋雎进来。”冷不丁地，他开口。 【收到。】 系统很配合。 但停了一下，又发问。 【下一剧情节点为，女主跟随前往雍城，得知太后有孕真相，亲眼目睹嫪毐和太后的生活，了解嫪毐的野心与所作所为——】 【宿主还有什么别的安排需要配合吗？】 这是让她近距离地、亲自去看去旁观这些事，从而让她对他的经历有更深的了解，继而生出更多的怜惜与好感。 明白系统的安排，嬴政略略沉吟，然后开口： “不用等到雍城再发现了。” 不等系统发问，他便继续道：“让她回去就知道。” 【收到。】 【然后呢？】 人群已经散尽，嬴政轻轻掸了掸衣袖，提步朝外走去，向着檀悦的方向。 “然后，就让她来到我身边。” 他话说得含糊，系统并不能明白他的详细安排，不知道要怎么样配合，但檀悦已经近在身前—— 男女主双方可能会产生互动的场合，它保持了沉默，捺下询问，不打扰男女主的互动。 直到嬴政和檀悦分开，结束了这一片段的剧情，它带嬴政重新回到初始的虚拟空间内。 安排NPC进行“揭露真相”的事宜后，系统发问： 【宿主想要女主怎样到你身边？】 【特别提示：“自由发挥”的范畴并不包括突然把目标人物纳入后宫。】 【首先，这和宿主的人设相违背，是严重OOC的行为；其次，未经同意就依靠权势强行侵占女主，哪怕只是名义之上，也是不尊重她的行为。 本游戏应当服务于她，让她感到开心愉悦，而非不适。这和本游戏的原则违背——综上，请宿主不要有此备选计划。】 它声音没有情绪，但语句节奏异常严肃。 嬴政揉了揉额角。 这都什么和什么。 怎么就突然跳到“强行侵占”上了？ 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解释道：“让她来到我身边，是指来我宫中做事。” 他是秦王，即便没有亲政，也是名义上秦国的大王。 他要调用一个宫人，不是什么难事。 “她识字，可以来掌笔墨。” 系统放下心来，转而又提醒。 【后续剧情中，目标人物若不前往雍城，将无法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匪夷所思与愤怒，大概率无法顺利产生心疼的情绪，不利于好感提升。】 【未来有句话，叫做：觉得一个人可怜，就是爱上他的开始。】 这下，嬴政没有再露出无奈的神情，反而认同道： “由愤怒而生怜惜，的确是提升好感的一个方式。” 屏幕中，檀悦正因得知太后有孕而显得有些愤懑。 嬴政看着，几乎都能猜到她在嘀咕什么，他眸中渐渐染上星点笑意，忍俊不禁。 “但，”他没收回视线，话锋却是一转，“进行‘剧情’的意义，是让她更多的了解我。” 【是的】 “那便是了。” 嬴政长眉稍压，带着笑的唇弧逸散出些矜傲来，“让她到我身边，能了解到更多。” 待她见到更多的他。 届时，怜惜不再，又会是惧…还是畏呢？ 第23章 封侯？ 暴君的雏形 【专属剧情：嬴政-嫪毐之乱-09】 [几天后, 你和阿蓁一同离开了熟悉的太后宫殿。她随太后一行离开咸阳同去雍城，你则是被调去了国君所在的宫殿。] [与留守的鹭告别，送走了阿蓁, 你带上随身物品，搬去了秦王宫殿宫人们居住的地方。] 玩了这么久游戏, 檀悦远望了片刻缓和眼睛, 然后调整坐姿，更舒服地窝了起来, 继续过剧情。 画面里, 一个侍者打扮，约莫十五六岁的年轻男性带领檀悦前往安置。 子沺： [大王宫中女使不多，这间房只有你自己住——大王喜静, 不喜吵闹, 平日里没有命令，莫要到处乱逛。] 子沺： [你的任务是为大王侍奉笔墨, 除却此事外, 别无他事。希望你认真对待, 莫要辜负了大王的信任。] 他交代得很细致，从平时的衣食住行到在这里的规矩，面面俱到。 比当时秋雎那边“带新”带得专业了不止一两倍。 虽然很有可能他并不单纯是为了新人能做得更好, 而是担心新人冲撞了嬴政…… 但以小见大, 从细节见全部—— 果然不愧是嬴政身边的人, 工作的水准就是高, 要求就是严格。 檀悦感慨不已。 在一通长而细的嘱咐后，她总算是彻底“落户”秦王宫中了。 剧情节奏是快的，没有初来乍到的休息适应时刻，办完入职的当天, 檀悦便正式上工了。 子沺： [大王就在殿内，你进去吧，动作放轻些。] 檀悦打字应了一句，继续点击屏幕，视角随着镜头一起，走进殿中。 [再三被提点注意事项后，你来到了秦王殿中。] [主位上，秦王政端居案桌后，专注地阅读着什么，时不时提笔写上两划。] [见状，你轻手轻脚走近，跪坐于案桌旁侧，开始研磨。] 檀悦点击屏幕按照游戏指示研磨，同时调整视角，把嬴政放在了画面中心，顺手无比地划拉屏幕咔咔截图。 这可是恋爱向的游戏，所有有男主出现的场合，都理所当然的是在给玩家发福利不是吗，那不看白不看。 不过嬴政现在不是还没亲政吗，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多公务要批吧—— 这是在学习？ 秦王政： [为何这般盯着吾？] 九分熟悉的嗓音突然响起，檀悦吓了一跳，差点因为这非常熟悉的一句话以为自己返回了首页。 好在这语气和触发互动语音相差很多，檀悦很快反应过来。 年只十几岁的秦国国君微微皱着眉，并不见传说中不近人情的威严与恐怖，反而有些许小小的疑惑—— 他正看着她。 檀悦一滞，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装傻充愣。 “……我是新来的宫女，原来在太后宫中做事。” 文不对题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应，嬴政却缓和了神色，略一颔首。 [吾知晓，也记得你。] 不知道是不是女主的福利待遇，除了最开始的初见，他一向显得很好说话，连剧情里也是这样。 檀悦心中一动，看着嬴政说完这句，重新垂下视线看书，她想要得寸进尺的心有点跃跃欲试起来。 她是不是可以借机问一问，他把她要过来是为什么？ 或者主动透露一点他妈妈那边的情报，来当个投诚的投名状？ 反正要是说了什么NPC无法回答，超出剧情可发挥范围的话，对方也会自动无视她的。 ——好，就这么做。 檀悦打定主意，等下次可以自由发挥，她就试试！ 可是，直到加速了的时间匆匆流逝，窗外的光从太阳变成月亮，嬴政始终都在专注学习，一直没有再开口—— 他不开口，就没有需要她“回应”的机会。 [一天结束，秦王政要进行暮食，让你离开了。] 檀悦遗憾跳过对话框。 好吧，看来他不是想从她这里得知他老妈的事情啊。 [夜幕降临，你回到新的住处，沉入梦乡。] …… [梦境光怪陆离，混乱的梦交织掺杂，夜晚过去，天光降临，你睁开眼，熟悉的头痛感潮水般涌来。] [这似曾相识的体验让你心中隐约有了预感，有了经验的你这次没有着急喊人，而是努力坐起身，闭眼独自适应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脑被撕裂的疼痛渐渐缓和，你下了床，开始仔细打量所处的空间。] [——这次似乎没有变换房间，这间房依旧是你在子沺带领下领到的屋子，只是屋中的摆设略略有些不同，多了一些器皿摆件和衣物，甚至还有几卷书简。] [粗略地翻了翻自己多出的东西，时间不早，门外有人在呼喊，通知你去侍奉。于是，你不再过多停留，飞快洗漱了一下，前往了秦王的宫殿。] 又穿越了。 看到这儿，檀悦那还不明白。 这是时间大法啊。 不重要的剧情就统统跳过，专捡必要的时间节点来讲。 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线上，是该发生什么了。 她有点好奇，剧情也很快带她来到了秦王平常待着的宫殿。 [还没走到近前，你已经能听见殿内的声音。] （未知） [大王，此事万万不可行啊！] （未知） [封侯一事哪是能随意进行的，我秦国有良多忠臣良将都无侯位在身——他功绩寥寥，如何使得！？] 这突如其来的两嗓子，喊得檀悦虎躯一震。 来了，来了！ 这是大事，大瓜！ 原来是封侯—— 嫪毐封侯的时间节点吗？ 檀悦把平板放到腿上，拿来手机，又一次打开了搜索引擎。 输入：嫪毐 ——嫪毐，赵国人，早年假扮宦官入宫，和太后赵姬私通，生有两子。秦王政八年，嫪毐得封长信侯，获得山阳做居住封地，建立毐国，与丞相吕不韦共分朝堂，权倾一时。秦王政九年，嫪毐发动叛乱，失败后被清剿，车裂而死。 “秦王政八年……” 檀悦确认了时间节点，心中有了数。 这嫪毐，这赵姬，还有那吕不韦，这些人真的是，好猖狂。 一点也没把嬴政这个秦国国君放眼里啊！ 她被这短短的几行字气得想笑。 被爹抛弃，流落在外，妈跟人私通，不管他会不会难做，妈的老情人和新情人更是个个对本该属于他的权利垂涎不已…… 嬴政这位现代人人皆知的千古一帝，一路走来还真是不容易。 不过下一秒，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等等，登基八年了的话，嬴政现在是—— 二十一岁了！ 成年了，很好。 这下终于不是嫩草了。 檀悦满意极了，刚刚的气愤暂时被放到了一边，她放下手机重新转向平板，点击屏幕继续剧情。 [你走进殿内，被殿中的情景吓了一跳。不算小的宫室内，此时竟有不少的人在场。] [你小心走到秦王政身边，在他的案桌边跪坐下去，秦王政神情没有丝毫波澜，其他人便也知道他默许了你的在场，大殿中的交谈没有因为你的到来而有所打断，讨论正继续进行着。] 秦国官员1： [大王，嫪毐封侯一事，万不可行啊！] 秦国官员2： [为何不可？嫪毐智谋无二，又有功绩，乃我秦国良臣能人，自然担得起！] 秦国官员3： [相国，此事干系重大，嫪毐又曾是您的门客，您有什么看法，请为我们分析一二吧！] 秦国官员1： [是啊相国，您怎么看？] 几个持有不同意见的男性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口沫横飞。 有了之前被嬴政“抓包”的经历，檀悦怀疑他身为男主，在剧情里也被设置了“互动”的捕捉，所以这次不敢太大张旗鼓，生怕打扰了剧情的正常进行，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镜头角度，用侧光打量起大殿里的人。 一些并不同模的NPC官员，而且其中竟然还有一位脸熟的—— 端正跪坐在侧方上首位置，面色淡然的男人，可不正是先前她见过的吕不韦么！ 只不过比起之前见过的样子，现在的他看起来老了许多。 也是，这么多年过去，嬴政都从稚嫩的十三岁小太子成了二十一岁的秦王，他能不老么。 但…… 檀悦心里呸了一声。 嬴政还在上边坐着，你们就都把话语决策权抛给了吕不韦，他是丞相又怎么了，当年嬴政还小，但现在都二十多岁了，还比不上一个丞相的话语权？ 想到这儿，檀悦把脑袋侧回来，又稍微转向了嬴政那边，悄悄觑他的神色。 嬴政正听他们讨论，脸上没有丁点的表情，周身散出的气场也没什么攻击性，就像是在听寻常政事一样。 下方，淡定揣手而坐的吕不韦接过话头，平静出声。 吕不韦： [此事……] 他一句话没说完，当即便被打断。 秦国官员2： [——这秦国究竟是秦王的秦国，还是相国的秦国？！] [大王还在这里，你们就这般公然联合，是威胁还是逼迫，你们心中自知！] [当年大王年纪尚幼，所以相国监国，如今大王已即将加冠，还不能为政事做主吗？] [你们当真要替大王做决定、如此不将大王放在眼中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炸响在殿内，掷地有声，堪称石破天惊。 檀悦没忍住暗暗叫了声好。 但很快她就又反应过来，这位敢这么公开跟吕不韦叫板，估计多半是嫪毐的人。 果不其然，下边一句，他的发言就已经转了对象。 秦国官员2： [大王，嫪毐的品性德行，太后都大加赞赏，他到底担不担得起这个侯，您自当有分晓。] 檀悦不由地撇嘴。 太后赞赏的那是嫪毐的品性德行吗？ 她只是在替她的情人抬咖吧。 这人这话说的，虽然听起来义愤填膺，其实也跟之前那些巴巴问吕不韦的也没什么区别—— 都是在“道德绑架”嬴政。 那么嬴政呢？ 檀悦又一次看向嬴政。 嬴政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许波澜。 他眼眸微眯，眉心紧皱，微有些不悦的视线扫过下方众人，仿佛被那人的话鼓动，对先前那些官员的态度以及吕不韦其人生出了些许的芥蒂。 终于，他开了口。 秦王政： [哦？孤倒真是想听听，相国对此有何看法。] 秦王政： [相国，你且说一说？] 檀悦被他这两句说得心中一跳，视角不由地又抬高了一点。 好陌生的语气—— 有些威压的、肃穆的，含着压抑怀疑与零星怒火的语气。 这是她头一次听到嬴政表现出如此外露的情绪。 尤其是叫“相国”时。 不仅有着明晰的不高兴，还初具了传说中史书上“暴君”雏形的多疑和阴沉。 他这是在公开地、逼迫吕不韦“自证”，进行“表态”？ 檀悦眼睛都睁大了。 他那时候，性格竟然和现在差异这么大？ 而且这种“怀疑但不明说且又不遮掩就是要让你知道”的样子…… 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控制欲—— 好新奇。 还是说，因为涉及到权利和威严，所以果然还是很在意？ 也对，吕不韦这种人这样的存在，简直是在挑衅了。 下方，吕不韦双眼也是一沉。 先前两名站边他的官员脸色登时一变，大叫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吕不韦便回应了嬴政的询问。 [秦国诸事，自然当是大王决定。] 嬴政没有露出满意的表情，他仍然审视地看着吕不韦，而后，冷哼一声。 [既如此，那便封嫪毐为长信侯罢。] 吕不韦垂下眼，恭敬一拱手。 殿中众人各自退去，檀悦心情那叫一个混乱。 这一连串的信息量让她有点震撼。 原来嫪毐封侯，嬴政是赞成的？ 他是为了制衡吕不韦，所以成功用几句话噎回了吕不韦一党的阻止和抵触——借助嫪毐封侯的事，一定程度上杀了杀吕不韦的气焰。 可…… 他做了这样的决定，确实是让吕不韦吃了一个小亏，但也顺了赵姬和嫪毐的意啊。 给他封侯，给他封地，他之后还会自己建国、养门客，然后反叛。 赵姬和嫪毐，这是在拿嬴政当枪使啊—— 他们拿捏嬴政身为君王的疑心病和脸面，为自己筹谋了资本…… 檀悦心情复杂地看向嬴政，真心觉得太可怜了，被亲近的人这样利用。 可是，待得看清嬴政后，她却愣住了。 ——那张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更没有一丁点刚刚那“暴怒”和“阴沉”的影子。 他端方地坐着，犹如一潭静水，幽深，而不见底。 檀悦心中蓦地就是一跳，有什么一闪而过。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第24章 秦国？ 秦国势力最强的不是秦…… 事实上, 游戏根本没有给檀悦仔细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对、厘清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到底是什么的时间，紧接着的剧情节奏变得很快。 似乎是尝到了甜头，在接下来的剧情中, 嫪毐方开始接连不断发展，他们的势力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迅速扩张着, 要这要那的请示接连不断被送到已经在慢慢接手秦国大小事务的嬴政案头, 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檀悦跟在嬴政身边，看他接见一波又一波表示抗议或前来请求同意的人员, 甚至还见到过一次来自华阳太后亲信的到访。 华阳太后是嬴政的父亲、也就是秦庄襄王——名义上的母亲, 是嬴政的祖母，赵姬的婆婆，这位太后是位来自楚国贵族的女性。 即便檀悦身为一个在安稳和平社会长成的现代人, 不怎么过多关注家国大事, 也不热衷于键政，政治敏感度可谓十分之低, 但在和嬴政一起见证过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事之后, 秦国政坛之上这些和大杂烩一样错综复杂纠缠交织的各方势力, 在她眼中也渐渐开始变得明晰。 已经可以分出的是，至少有吕不韦一方，赵姬嫪毐一方, 以及华阳太后所代表的楚系一方。 原本还有夏太后那边的韩系势力, 但随着夏太后的去世, 长安君的叛乱失败, 这股势力成功从秦国政坛消失，相对比较大的只剩下了三方。 这三方势力中，发展最久，势力最大的无疑是华阳太后和吕不韦, 赵姬曾经是和吕不韦同盟的，现在则渐行渐远，和嫪毐站在了同一边，成为了一股新兴的势力，和其他势力分庭抗礼。 其中，华阳太后的楚系一方和吕不韦一方在“抵制嫪毐”这件事上，暂时达成了一定的同盟。 “知道的说这是秦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多国混战现场呢……”檀悦吐槽。 秦国的朝堂简直被这些人当成了争强夺势的舞台，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政斗，又岂是一个简单的“混乱”能够形容的。 话说一万遍，在秦国，难道不应该是“秦”的势力最大吗？ 怎么分了这秦国政坛的，却是什么楚系什么赵系什么韩系什么吕不韦…… 在这些大环套小环的任务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争执与舌战，配音老师们的职业素养十分给力，檀悦光是听着都有点头疼了，对身处漩涡中心的嬴政更是同情无比。 她要是嬴政，她也恼火。 不过嬴政不愧是嬴政，这么一串鸡零狗碎的任务做下来，檀悦人都有点懵了，脑子被绕得直发晕，但愣是没发现他有什么不适应的。 虽然时不时在见到臣子们时他总会低气压，但不论大事小情，嬴政都还是一样一样认认真真地对待着。 唯一让檀悦觉得有点意外以及无奈的是，每次嫪毐那边有什么请求，在吕不韦以及华阳太后、还有在赵姬的参与下，他最终都会同意。 随着亲政日子的迫近，他不再如少时那般低调沉静，反而开始展露锋芒，在这样的变化里，他对吕不韦的忌惮也表现得越发明显。 而似乎正是为了制衡吕不韦，削弱吕不韦，又或许还有那么点孝敬母亲想让母亲开心的念头——政局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交锋过后，结果就是，赵姬和嫪毐那边总是能够达成所愿。 拥有上帝视角，知道赵姬嫪毐之后都做了什么事的檀悦无比唏嘘，却也无可奈何。 这段任务中，嬴政没怎么主动再找她搭过话，就算他每次“开会”时，她都能在旁边旁听，但也只是被当成一个空气摆设、一个小哑巴秘书，所以她根本没机会试探性地跟嬴政透露，他妈妈和那位情人的事情。 这种知道所有后续发展，却无法向当事人剧透的感受实在不算美妙，檀悦无法做什么，只能老实本分地当个完完全全的旁观者。 而且她其实也能理解嬴政这么做的原因。 作为国君，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有人影响到手中的权利，也无法接受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而吕不韦经营了这么多年，无疑是十分十分具有威胁的……所以他对吕不韦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只不过理解归理解，看着嫪毐的势力一天天发展壮大，她还是非常不爽就是了。 哎。 檀悦感慨着，把视线从嬴政的身上移开，移到当前的对话框上来。 [秦王政即将亲政，越来越多的事情需要他接过处理，忙碌起来都顾不上时间。] [你在他身边陪同，跪坐得双腿都发麻，趁他专心处理政务时，你悄悄伸出手揉了揉腿。] [就在这时，子沺从殿外走进来，通报有人到来。] 子沺： [大王，伺丞前来拜见，说有要事禀报。] 浏览书简的嬴政没有放下笔，只略一扬手。 秦王政： [让他进来。] 子沺领命而去，檀悦也打起精神，打算听听今天又是什么鸡零狗碎的事。 [子沺离去后不久，一道大喊声便从殿外传了进来，由远及近。] 伺丞： [大王，大王——嫪毐他冒犯大王，罪该万死啊！！] 檀悦嘴角抽了抽。 又是这套。 这些任务里，这些人来来回回你告我状我告你状，逮着点小事就开始上升定性戴高帽扣黑锅。 也不嫌累。 游戏画面中，嬴政微微皱了皱眉，显然也是心有猜测。 很快，一个人影大步走了进来。 [伺丞浑身酒气，头发衣服都有些凌乱，神色也是仓皇无比，人刚一到近前，就噗通跪到了地上。] 伺丞： [大王，臣要告发长信侯嫪毐，对君不敬，侮辱大王与太后……目无尊上！] 檀悦登时睁大了眼睛：“嚯！” 你要说这个，那她可不困了。 秦王政： [（冷冷开口）哦？] 伺丞： [是这样的大王，今日长信侯设宴，我与一些同僚都去讨了杯酒喝，但谁知他喝了一些酒后，在我等开玩笑之时，竟公然拍案，大喊、大喊……大喊一些大不敬之话！臣心知此事不能欺瞒，便匆匆前来求见大王，只求大王能认清此人面目，惩治其的十恶不赦之罪！] 秦王政： [何等大不敬之话？] 檀悦：问得好，果然是心有灵犀，她也正想知道！ 伺丞： [（浑身一抖，把头埋得更低，两股战战）他，他说……他乃秦王之假父，我们这些卑贱之人……怎么敢跟他……] 假父…… 听清伺丞的话，看清对话框中的文本，凭字面意思猜测了这话的意思，檀悦心头猛地就是一突，当即调转视角，看向嬴政。 嬴政脸色已然阴沉下来。 他搁下手中的笔，长眉压下，眯起的星目中如同酝酿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黑云翻滚，冷意慑人。 秦王政： [——假父？] [伺丞浑身抖如筛糠，在秦王的威压下头都不敢抬，只能连连告罪。] 伺丞： [长信侯信口胡言，借酒生事，竟自比大王的父……此等，此等……此等腌臜言语，是对大王的冒犯，更是连累太后的声誉！大王，大王请务必重罚其罪责！] 猜测成真，假父这词语果然是字面的意思——檀悦只觉得一阵匪夷所思。 嫪毐他有病啊？ 嫌活得太滋润所以腻了？？ 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势力正如日中天，这时候不知道收敛，还这样口无遮拦？ 他敢自认嬴政的干爸爸？ 檀悦有点生气，气到头，又觉得好笑。 就算赵姬和嫪毐的事在权贵圈中不是秘密，但也没人敢搬到明面上来，更没人敢跟嬴政“揭发”，因为揭发，就意味着要说出这件事，而说出这件事，就是在侮辱王室的声明。 毫不夸张地说，这种事，谁揭发谁背锅。 原先她还有点奇怪，这事儿最后是怎么爆发的，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嫪毐自己爆料的。 到底是他飘了，还是觉得有赵姬在，没亲政的秦王就拿不动刀了？ ——这可是嬴政啊！ 已经二十多岁，马上加冠亲政的嬴政！ 嫪毐说出这句话，只是在装x吗？不不不，这被发散出去，可就是在挑衅秦王，挑衅整个秦国王室啊。 别说他跟赵姬真有那层关系了，就算没有，他这话一出口，也是侮辱了太后的清誉，拉踩了秦王的声誉。 就算嬴政真的有心用他来制衡吕不韦，对他和自己妈妈的关系装聋作哑，现在这件事一出，他也不可能选择继续保他了。 ……简直自己找死。 正如檀悦所想，伺丞一通涕泗横流的剖白结束，嬴政阴沉着脸让他离开，随后没过多久，整个咸阳宫中就都知道了这件事。 长信侯和太后有私情、长信侯说自己和太后有私情、长信侯说自己是大王的假父……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 檀悦陪同在嬴政身边，见证他怒火中烧地命人暗中调查嫪毐这件事，赵姬自然也在调查之列。 他们现在都在咸阳，想要查上一二，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时间，整个咸阳宫中的气氛都低沉阴郁了下来。 山雨欲来。 【专属剧情：嬴政-嫪毐之乱-14已完成】 【专属剧情：嬴政-嫪毐之乱-15】 [日夜轮转，眨眼间秦王政就已经二十二岁了。长信侯的事一直在秘密进行着调查，各方势力都趁此时机参与到了打压他的事件中。] 游戏画面无缝进行切换，檀悦知道，整个剧情差不多快到尾声了。 [嫪毐之乱]—— 嫪毐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东窗马上事发，他和嬴政差不多都快撕破脸了，估计也马上就快要反叛了。 亲眼见证了嬴政经历的这些事，檀悦的心情真的复杂得很。 她知道历史向来沉重，却没想到这样沉重。 嬴政从头到尾不仅什么事都没做错过，甚至一直都在努力学习，提升自己，但，他却始终处在风暴的中心。 所有人都在觊觎着他的权利，所有人都在为了那点利益不择手段，他已经尽力去做了，却还是没能控制住整件事，事情依然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而去。 嬴政现在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她在这个岁数的时候，甚至才刚从学校里出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但他却已经不得不为了守住本该归他的基业而被阴谋算计包裹。 ……太累了。 檀悦只是看着，都觉得身心俱疲。 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对，二十二岁了，嬴政是不是该加冠了？ [秦王政的加冠礼在即，他即将赶赴雍城旧都——雍城是秦国旧都，历代秦王的墓以及秦国的宗庙都在雍城，如今秦王政的加冠礼，自然也要在雍城进行。] [太后赵姬以及长信侯等人被留在了咸阳，而你身为秦王政的随身宫人，自然在随同前去的行列。] [诸事准备完毕，你随行秦王政，一起离开了咸阳宫，踏上了前往雍城的道路。] [雍城距离咸阳不过数百里，加紧赶路，你们并没有在路上耽搁太久。] [抵达雍城后，众人顾不上落脚休整，很快就又都投入到了为秦王冠礼的准备中，忙碌得热火朝天。] [但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在秦王政身边，一如往常地陪同他读书学习。] ……真不愧是你啊，都什么时候了，还保持学习的习惯！ 有没有必要这么卷啊，你都不睡觉的吗？ 一行又一行的文案翻页过去，檀悦忍不住默默腹诽了两句。 [是夜，秦王政挑灯夜读，你困得眼皮打架，却被突然传来的声音给惊醒。] 子沺： [大王，咸阳有信——来者报，长信侯私下动作频繁，恐欲生事。] 檀悦一惊。 终于要来了吗？ 但是等会儿，不是说是在冠礼进行的时候嫪毐才叛乱的吗？ 提早了？ 还是游戏剧情进行了艺术加工？ 檀悦调了调视角，看向子沺。 子沺脸上没有惊慌，只是低垂着眼，恭恭敬敬地汇报，和平时汇报吃什么饭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 ……这也不像是收到叛乱的消息了啊。 她点击屏幕，让对话继续进行。 秦王政： [孤知道了，下去吧。] “……啥？” 檀悦诧异至极。 哥你这么放心的？ 他都“动作频繁”了，你还这么淡——……等等？ 先前一闪而过的感觉再度袭来，浓重的违和感涌上心头，檀悦当即划动屏幕，把视角锁在了嬴政身上。 剑眉星目的年轻秦王正襟端坐，神情不见喜怒。 只是他的眼底，似乎极快地掠过了一丝…… 笑？ 第25章 军队。 他取用了秦王印玺 那丝笑意消失得太快, 以至于檀悦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归根到底，这只是一个游戏中的建模。 先不说以现如今的技术，能不能完美地做出来如此细致的微表情变化, 就算能，那制作组肯定也不甘心做哑巴, 一定要把这种东西多多拿出来展示给玩家看, 向玩家炫耀他们的作品。 但刚刚的那个笑实在是太细微了，细微到如果不是檀悦牢牢盯着嬴政, 她都完全无法察觉。 哪有这样做游戏的？ 更别说他还是秦国的国君了, 这可是一不留神就会丢失一切的重大危机！ 嫪毐要是真的政变成功，秦国可就要变天了。 再怎么想，这种时候嬴政也不可能会感到轻松吧——一点也不生气, 还能笑出来？ 所以, 果然还是错觉吧…… 檀悦迟疑着，把刚刚的惊鸿一瞥暂且压下, 继续剧情。 游戏画面中, 这一环任务结束, 她离开嬴政的宫殿，回到落脚处。 夜晚将近，天光破晓。 [身为秦王政的近侍之一, 你的工作比起其他宫人们相对要轻松许多, 只需要在他处理公务和学习时跟在他身边即可。] [生活平淡的继续着, 很快, 几天过去，时间来到了冠礼当天。] [这天一早，你便换上了提前准备给你的正式宫装，和其余几名穿着同样服饰的年轻女孩汇合——] [两天前, 管事的宫人前来汇报工作，提到冠礼为秦王拎衣摆的人时，秦王政随手一指，将身边的你也指了进去。所以今天，你并不能像登基时那样远远旁观，而是要全程跟在他身边。] [虽然这些天来你的工作都只是笔墨，已经离其他工作远了很多，但眼下只是拎个衣摆，也没什么难度，你并不是很忐忑。] [流程一项项进行着，身着礼服的秦王政步下车驾，在簇拥排列的人群中央沿绢布铺成的道路前行。你跟随其后，和其他几位宫人一起，分居左右，拉起了他长度曳地逶迤延伸的衣摆。] 檀悦的第一视角中，只要稍微往下偏移一下视角，就能看到手指中托着的玄色衣料。 黑底，金银红线绣缀的各式繁复暗纹，乍一看是没什么，但是在太阳的照耀下，它随着人的走动幅度隐隐泛着光泽。 虽然隔着屏幕感受不到到底是什么手感，但仅凭视觉檀悦也能猜到，这布料摸上去绝对是舒服的，甚至感觉手但凡粗糙点，都能随便给它摸勾丝了。 放到现代，就算抛开古董价值只论工艺，这一件外袍都得是天价要么说最奢侈的奢侈品还得是华夏出品的纯手工艺制品呢，那些个高定哪个也比不了这个。这是真真正正的低调奢华。 果然是不论损耗，不论造价，只追求最终效果的大秦工艺。 “不过这回怎么不让我陪他试衣服了……差评。” 小时候还给设置了更衣paro，那会儿多看两眼都是犯罪，怎么现在合法了反而没有了。 檀悦有点遗憾。 “越长大越抠搜。” 嗯？这段走动不是预先做好的剧情cg么，怎么感觉嬴政的动作卡了一下？她网络的原因吗？ [加冠流程在礼官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你在秦王政身后，与他一起，一步步走上高台。] [加冠，带剑。] 年轻的秦王单手扶剑，站在最高处，立于千万人上首，四起的风掠起冕旒，露出遮掩的面容。 那双眼极深，极静，如漆黑的山峦寂海，却丝毫不能阻碍他周身风发的意气，和四溢的锋锐。 成人礼，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冠礼正在进行中，秦王政刚刚完成仪式，下方的人群忽然躁动起来。] [你悄悄看过去，留意到躁动是从边缘开始的，很快，躁动愈大，有人到了守在人群边上的子沺身边，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 [子沺脸色也猛地变化，下一刻，他匆匆走上前来。] 子沺： [大王，咸阳有信来报——长信侯……反叛！] 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可是，也就是在这一天，他母亲的情人叛乱了。 檀悦心绪百转，既感慨，又怜惜。 旋即，她看向子沺，看清对方脸上的仓皇无措，忍不住挑了挑眉。 什么情况，明明之前你就知道这件事了不是吗？就算不确定也该猜到了吧？而且当时你可不是这个表情的。 人潮轰然，如石子入水，荡起涟漪层叠。不过这一次的涟漪，是自前排听到子沺说话的人起，往下方扩散。 子沺仍在补充： [据传信使报，长信侯发动了咸阳城周以及咸阳宫中驻守的军队，卒子，骑兵、弓箭手——亦有许多官员参与其中，响应了此次叛乱！] [据说他们在集结后，要朝着蕲年宫来了！] 蕲年宫，他们当前所处，正是蕲年宫。 不等嬴政说话，前排的几个臣子就已经按捺不住，脸色大变： [——长信侯何来可以调动军队的权利？他职权所能调动的，只有他的家奴门客而已！] 另有臣子语气沉凝道： [也并非完全不可能，那些传言……] 后半句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众人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后，都对这未尽之言有了一定的猜测，不过大家保持心照不宣，谁也没有点破。 传言？ 哪些传言？ 无非就是赵姬和嫪毐关系的传言。 如果真如传言中说的那般，他们二人关系匪浅，那嫪毐想要生事，拿到太后的印玺也不是难事。 再往大胆点想，嫪毐这种一时得意忘形起来都能自称“秦王假父”的做派——就算是去偷偷取用了秦王的印玺，也未必不可能。 有秦王印玺和太后印玺，调动些许军队自然也不在话下。 只是若真是这样，嫪毐就实在是太过胆大包天了。 众人交口讨论，最后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最上首的嬴政。 嬴政此时仍然穿着那身繁复的礼服，庄严肃穆的袍服将这位年轻国君的脸色衬得无比阴郁。 他的双眸似乎翻涌着澎湃的火星，四溅飞散，噼里啪啦作响。 秦王政： [丞相——] 吕不韦当即出列。 暴怒的秦王开始点名。 今已加冠，他是真正的国君。而现在，有人正在挑战他的威严。 他不再沉寂，不再韬光养晦，直白地宣泄着他的怒火。 最终，被嬴政点到名字的共三人，分别是吕不韦，以及两个檀悦虽然不认识，但却稍微有一点熟悉的人——昌平君，昌文君。 这两位在之前的某次小任务里被提到过一次，好像是和华阳太后那边有点关联。 秦王政： [即刻发兵，前往咸阳，拿下嫪毐！] 吕不韦三人一齐接了命令，率兵而回。 而其余众人，大部队慢慢收拾东西，慢慢回程，嬴政则带上一部分人，在吕不韦等人之后，先行踏上了返回咸阳的道路。 檀悦目睹了全程，忍不住为他这雷霆手腕叫好。 秦始皇就该这样啊！ 什么嫪毐，尿是哑光的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傍上个太后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吗？ 不把嬴政放在眼里就已经够离谱了，现在还敢带兵来打嬴政—— 怎么的，这叛乱叛下来，自己当秦王？还是儿子当秦王？ 这可是“秦”王！ 他们难道不懂，赵姬之所以是太后，是因为她是嬴政的妈妈，所以她才是太后，而不是因为嬴政是她的儿子，所以才当上了秦王吗？ 离了嬴政，真以为赵姬还能是太后、她跟不三不四野男人生的儿子还能当秦王？ 这是秦国，这王位是人家老秦人那一支血脉代代传下来的！ 他也不想想，战国这时期的王位是靠什么传承的，是血脉啊。 檀悦情绪极其澎湃地吐槽着。 但说着说着，她也觉得有点疑惑了—— 对啊，这种道理，她一个政治白都懂，嫪毐和赵姬能不懂吗？ 就算他们反叛成功了，秦国这些老臣，也不会允许他或者他的儿子当秦王的啊。 那他这反叛，是图个什么？ 回程的路有点赶，没有来时的不紧不慢，檀悦从一开始就被叫上了秦王车驾，陪着在车上赶路也要看书的秦王学习。 车窗外景色逐渐倒退，车驾轮子骨碌碌作响，车厢时不时微微颠簸着。 一身秦王袍服的嬴政单手支着侧颌，垂眼看书。 整理思绪后回过神来，看到画面中《持卷美男图》的檀悦：“……” 别卷了哥哥。 这都生死存亡的大危机了，之前你都气成那样了，现在就又开始了？ 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卷别人呢。 她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檀悦吓了一跳。 她看向对话框，是嬴政。 好几串任务里都没跟她再正面说过话的嬴政，现在到了这个关头，这剧情都快结束了，竟然主动跟她搭话了。 檀悦本能地想吐槽一句“迟来的深情……”但还是遏制住了念头，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准备试验一下之前的打算，看看能不能问出剧情想要她应对的话之外的问题。 她按住麦克风标识。 “……我在想，长信侯为什么要反叛，把你拉下王位？” 檀悦组织语言，“他难道真的以为自己能做秦王吗？” 还有赵姬，就算再偏心，也不至于看不清谁才是她最大的依仗啊。 画面中，嬴政似乎没想到她非但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还问了这么个问题，一时顿了顿。 随后，他将手中竹简放到短案上，看向了她。 提起这件事，秦王没有生气，没有恼火，如同陈述一般，循循道： “有时候，人享受了太久的追捧，会变得自信。” 檀悦一愣，没顾上惊喜剧情中竟然真的给她自由询问，下意识便追问：“意思是说，他是自信膨胀，忘乎所以了？” 因为这些年的“要啥给啥”，所以从心底里飘了起来？ 可这不都是为了平衡吕不韦和华阳太后的权—— ……等等。 见她顿住，嬴政眉梢微微挑了挑，似乎心情不错，甚至还挑了一下唇角。 他的姿态，让檀悦心中渐渐有了个略有些离谱的猜测，不可思议。 不会吧…… 从头到尾，都是他…？ 这、这也太—— 此时，一条对话框跳出来。 子沺： [大王，太后所居的雍城行宫中，找出两名男孩，他们哭闹不止，要见太后。] 檀悦看到，听到这件事的嬴政敛了先前稍显温和的神色，淡淡开口。 “带上。”他说。 “会让他们见到的。” 第26章 狠辣？ 你会孤独至死 偶然触发的对话到此结束, 画面进入过场cg。 车轮滚滚，景色徐徐，咸阳城到了。 檀悦随同嬴政返回咸阳宫不久后, 就有NPC前来。 [禀报大王，长信侯已经被捕！] 虽然知道这场动乱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这速度仍然还是让檀悦瞠目。 这也太快了吧…… 收到叛乱消息的他们, 在清叛队伍出发后的没多久就从雍城启程了。 雍城离咸阳不算远，他们路上速度可也不慢, 根本没有任何耽误行程的事。 结果, 他们刚回来没几天呢，嫪毐就被抓了。 ……青天大老爷啊，你拿什么叛乱的？ 不是说联合了那么多人了吗？连秦王的玺你都拿了, 军队和宫廷的卫卒、还有朝堂的官员都参与了, 这么大张旗鼓的，结果, 就这么——纸糊沙堆的一样, 一戳就破了塌了？ 你逃都逃了, 悬赏也才颁布出去没多久呢，就又给抓了？ “这也不应该是虾兵蟹将啊……” 檀悦正觉得匪夷所思，嬴政已经开口。 秦王政： [带他上来。] 秦王自雍城回归, 许多先前提前一步赶回来、以及本就留守咸阳的大臣们在这些天里纷纷前来求见, 秦王直接召开了集会。 此时虽然不是朝会时间, 但大殿上的人员状态, 已经是在举行朝会的规模了。 此时，所有的NPC都望向了大殿门口的方向。 [嫪毐被两名兵卒押着走了进来。] [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上也被粗麻绳绑得结结实实，根本动弹不得, 走路也磨磨蹭蹭的。] [秦王就在殿上等着，两名兵卒不耐等他磨蹭，干脆一左一右架着他往前。嫪毐脚下踉跄，被直接拉拖着往前，忍不住挣动了几下，却收效甚微，他仍旧被以不容反抗的姿态押上了殿。] 兵卒： [（行礼）大王，长信侯已带到。] 檀悦转动视角，打量着画面里的嫪毐。 他的脸上依然没有胡子，这么多年来扮演受过腐刑之人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而这么几天的奔波逃亡，让他顾不上自己的外表是否得体，原本该是梳得齐整的鬓发有些凌乱，加上这双手反剪，受制于人的当下，形容有些说不出的狼狈。 和她之前任务中见到的嫪毐不同，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因对未来陌生而低眉顺眼，也不像后来那样刻意扮低调，但也不像其余人口中“自称秦始皇干爹”那样的嚣张跋扈，相反，他有些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失败得如此轻易，遭遇的打击太大，他脸上甚至都没什么恼火和怨恨，有的只是若有所思的沉默。 嬴政冷淡地扫了一眼被带到殿前的嫪毐，眸中隐隐含怒。 [长信侯——嫪毐……你可知罪？] 众目睽睽之下，各种神情的注视中，嫪毐反应迟滞地缓缓抬起头。 他没有立刻回应嬴政，而是环顾了一圈，视线落在吕不韦身上，眼中的疑惑慢慢消失，一丝明悟闪过，渐渐转化为了然。 也正是此时，他收回目光，霍然抬头，直直望向最上首的嬴政。 嫪毐： [认罪，我认罪——大王都为我定了罪，我又如何能不认？] 他声音中带着说不出是悲是怒亦或是喜的狂乱，嘴角扬起，语调愈高，神色也趋近于癫狂。 嫪毐： [（大笑不止）这秦国果然是秦国，果然是秦国啊——！！] [我技不如人，算不如人，甘拜下风——败在这样的计算下，这罪如何能不认？我认，我认——哈哈哈哈！！！] 镜头从每一个人身上划过，檀悦看到，前排的吕不韦皱起了眉，对嫪毐这种行至穷途末路还要发癫的状态极其不悦，和他一样对嫪毐不满的人同样不少。 而嬴政，表情始终冷淡。 “车裂。”他道。 檀悦心脏猛地一跳。 车裂，是传说中的五马分尸吧？ 她看着屏幕中的嬴政——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这两个字给说了出来。 ……果然是封建社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檀悦总觉得，嬴政好像轻轻瞥了她一眼。 然后，她听到对方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秦王政： [其宗族众人，及官员党羽等，一并枭首。] [家臣门客，阖家流放巴蜀。] 他的声音冷淡到近乎冷漠，透着不近人情的冷酷。 檀悦微微蜷了蜷手指。 好多人。 而且都是连带了全家一起。 好多的血和命。 兵卒闻声应是，上前两步，要带着嫪毐下去受刑。 嫪毐没有再对嬴政说什么，他被两人裹挟着离开大殿，忽然挣动起来，极力要扭身回头，煞红的双眼死死盯向吕不韦等人，形容越发癫狂。 嫪毐： [我败了，我死了——你们以为你们就赢了吗？] [下一个就是你、下一个就是你们！哈哈哈哈……下一个就是你们！] [我等着你们、等着你们！] [——哈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逐渐远去，最终和对话框一样，消失不见。 吕不韦等人脸色极其难看，嫪毐最后那一通发癫根本就是没由来的，完全莫名其妙的，但却成功地给他们添了堵，让他们都感到了心情压抑，仿佛心口堵着点什么，怎么都不顺畅。 嬴政处理完嫪毐，也不再维持这所谓的小会议，直接屏退了众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休息了，在大臣们都离开后，嬴政起身，带上檀悦和其余几位随身内侍，离开了宫殿。 檀悦心中有许多感想，但勾缠在一起，一时根本厘不清。 她只能继续点击屏幕，进行剧情。 走路的视角中，周围画面变换，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场景，檀悦心中对目的地也隐隐有了猜测。 [你随同秦王政一起，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这里的建筑还是和你离开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宫殿，四周所有出入口都被身穿甲胄携带武器的兵卒牢牢把守住。] “要是当年的防卫有这规模，吕不韦和嫪毐，哪个能混进来……” 是的，眼下这看起被保护实则软禁监视的宫殿，可不就是太后赵姬的居所么。 [在守卫们一路的行礼中，秦王政来到了太后赵姬所居住的宫殿。] [殿门处，正有人对守卫着的兵卒说什么，但兵卒手中的武器分毫不退，一丝转圜的余地也没有——见到你们来临，守在殿门的兵卒连忙让开通道，供你们进入。] [秋雎被拦在了殿外，她看到了在秦王身后的你，当即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转开头去。很快，她回过神来，想抓住你说些什么，但此时你们已经进了殿，她被拦在了殿外。] 过去手下的小喽啰，现在成了集团最高领导的秘书，那肯定是要有点落差的……至于后来，估计是对赵姬的关心压过了那点落差吧。 檀悦对秋雎的遭遇表示遗憾，却并不同情。 她是赵姬心腹，在赵姬做出那些事时，她虽然无法忤逆赵姬的心意，但却也有无数可以瞒过赵姬照顾一下嬴政的机会，哪怕只是略微示示好，弥补一下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孩子呢？ 但她没有。 不仅没有，赵姬能做到那些事，也离不开她无处不在的配合和隐瞒。 所以檀悦并不同情她。 毕竟每个人的结果，都是自己选择的。 殿内，赵姬正歪倒在床边，美丽的面庞形容憔悴——见到她的第一眼，檀悦只觉得陌生。 和印象中那个就算生病也要美美的女性不同，她此时甚至都顾不上梳妆打扮，把自己搭理得漂漂亮亮了。 整个人如同一朵霜打倾颓的花，透露着一股萎靡。 嬴政走过去，在床边数步外站定。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到来，但赵姬并没有抬头，她大受打击一般仍旧魂游天外。 秦王政： [嫪毐已经处决了。] 冷淡的声音念出熟悉的名字，赵姬憔悴的神情中忽然多了几分清明，她倏地抬头，对上了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嬴政。 她嘴唇嗫嚅半晌，最终只吐出了几个别的音节。 [政，政儿……] 嬴政神情没有变化，也没有应声，他仍旧看着赵姬，似乎想从她的态度中看出些什么。 赵姬似乎被他这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无地自容，手指绞着衣角，眼神也不自觉地飘了一下。 檀悦只恨屏幕为什么不能缩放，让她把赵姬的表情看得更真切一些。 赵姬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眼底掠过一抹哀痛和遗憾，但她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 她只是喃喃般重复道： [政儿……母后有苦衷……母后有苦衷啊……政儿……] 苦衷？ 没有“欢愉”就会死的苦衷吗？ 檀悦觉得她这说法简直让人无语得发笑。 你拿你孩子的东西去养情人，把情人养得油光水滑，甚至现在情人都拿了你的印玺去发动叛乱，威胁到的是你的孩子的地位！ 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了，你哪怕跟儿子认个错道个歉呢？ 你有苦衷？ 你什么苦衷能苦衷到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什么苦衷能苦衷到让他从十几岁开始就自己摸索着生长？ 到现在了还在这儿装傻充愣，真是离天下之大谱了。 [政儿……] 嬴政闭了闭眼，压住了眼中情绪，再度睁开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没有回应赵姬没头没尾的呢喃，他朝外一招手，道。 [自雍都返回，我为母后带回来了一些东西。] 赵姬脸上一喜。 [你果然还是念着母后的，政儿，母……——嬴政！！！] 赵姬的声音在看到来人送上来的“东西”时，突兀地变了个调。 她两眼在一瞬间变得通红，手指死死嵌进肉里，踉跄着起身，就要来抢。 被带上来的，赫然是两个半大的孩子。 两个尚且还需要人抱着，说不通顺话的孩子，最多只会吐出一些夹杂着“母后”的牙牙音节。 他们原本正睡着，被赵姬尖利的声音吵醒，顿时哭了起来。 子沺上前，拦住了赵姬要扑向孩子的路。 赵姬焦急扑抓无果，胸脯起伏不定，终于想起了此间做主的人是谁，她倏地扭头，死死盯着嬴政。 正当檀悦以为她又要摆母亲架子，来自说自话时，她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画面。 赵姬“咚”地扑跪在地，膝行上前，一把抓住了嬴政的衣袖。 [政儿、政儿，大王——是我的错，是我千错万错，是我对不住你。] [大王，你要杀要剐，要罚要惩，都冲我来，大王，大王……我求求你，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你放过他们，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好吗？有什么错我愿意一力承担……大王！] 檀悦心情一瞬间变得复杂无比。 赵姬这样一个，连伙同情夫犯下谋逆大罪都不解释不认错、自私自我到极致的人，也会为了孩子，和小辈下跪……求饶？ 她会愿意为了孩子，承担所有的罪责？ 这难道是所谓的，慈母心肠？ 可是，可是—— 她这慈母心肠，为什么对着嬴政的时候没有呢？ 不都是她的孩子吗？ 而且“高抬贵手”…… 说得好像嬴政是多么十恶不赦，拿孩子撒气的人一样。 檀悦都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赵姬了。 她觉得好滑稽。 人滑稽，事滑稽，嬴政的亲缘关系滑稽。 孩子的啼哭声中，赵姬神情愈发焦急，她多次想要偏头去看孩子，最终都被自己控制住，只涕泪俱下地求嬴政。 嬴政垂眼看着他的母亲，不语。 终于，在赵姬翻来覆去，始终都只是那几句话后，嬴政移开视线，朝子沺比了个手势。 [带出去，摔死。] 子沺恭敬地领命，赵姬却再控制不住自己，发疯般朝外冲去。 她当然是没能冲出去的。 随着被装进麻袋的孩子第一次摔在地上，赵姬的声音陡然变尖，她愤怒地哭骂，阻止。 [我是太后！我命令你们住手！！！] 可是此时此刻，再没有一个人因为她太后的身份而把她的话奉为圭臬。 赵姬的哭声愈大，孩子每一次被抱起砸在地上，她都随着一起痛呼，仿佛她也在同一时刻被捅了一刀。 她往返于门口和嬴政身边，一边命令外边的人住手，一边哭求嬴政让他们停下。 [大王，他们是你的弟弟，你的亲弟弟啊！！] 孩童的哭叫和女人的哭叫混在一起，嬴政站在原地，任由赵姬往返时控制不住力道的拉拽和抓拧，身体岿然不动。只是低低垂下了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于，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微弱，由尖利变为抽噎，再到小猫嘤咛，最终，趋近于无。 赵姬浑身卸了力般瘫坐在地。 嬴政也终于挪动了脚步。 他走到赵姬身前，静静看了她一眼。 赵姬低低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脸上还带着斑驳的泪痕，嘴角却咧着，整个人有种扭曲的气场。 她勉力撑起身子坐直，双眼紧紧黏在嬴政身上，和他四目相对，眼中是痛苦到极致的平静。 [嬴政，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这样毫不留情地亲手杀死……如此狠辣，你会有报应的……你这一生，注定亲缘单薄，拥有不了丝毫的温情，你只在乎你自己，也只有你自己……你会孤独，至死……] 我去，你诅咒你儿子？？ 檀悦差点没跳脚。 什么人啊这是？ 你不是慈母吗？慈母能做出这种事？ 他心中只有自己，只在乎自己？ ——你是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啊。 嬴政却没被赵姬这话影响，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提步离开了大殿。 [太后身体不适，即日起离开咸阳，迁雍都休养，无命不可离开。] 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飘进来，赵姬身体一软，彻底瘫了下去。 檀悦跟在嬴政身后，两人走着，她听到对方突然开口。 “可觉得孤狠辣？” 狠辣，是指杀了嫪毐，连坐全宗族，砍了所有相关官员，把嫪毐门下四千多家全都流放了四川？ 狠辣，是指杀了两个都还不记事的无辜弟弟，把亲生母亲逐出咸阳，送去旧都囚禁？ 檀悦一愣，而后不假思索： “狠是狠，毕竟那么多人命呢。但这是必要的吧？” 那时候，那境地，如果对别人不狠辣，就是对自己狠辣了。 嬴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没有再说话，抬脚大步向前。 玄色的袍服翻飞融入夜色，很快消失不见。 【专属剧情：嬴政-嫪毐之乱-18（已完成）】 【点击→可返回主页】 第27章 落幕！ 好像站在大气层 【通关男主专属剧情：嬴政-嫪毐之乱, 男主（嬴政）好感+20】 【专属剧情：[嬴政-嫪毐之乱]后日谈已开启，可进入男主（嬴政）个人档案页面进行体验】 【成就： 完成一次男主（嬴政）专属剧情，好感+5 在剧情中陪伴男主（嬴政）度过一次昼夜轮换, 好感+2】 【好感：嬴政：六级（52/60）】 【请领取好感提升奖励：千千结x10，千千结x10, 千千结x10】 【[对话]功能已开启】 【[许愿]功能已开启】 【[陪伴]功能已开启】 【[对话]话题有更新】 【[档案]、[物品]、[记录]有更新】 …… 刚一退出剧情, 返回主界面，檀悦就被一连串闪出来的提示弄花了眼, 一时眼花缭乱, 一个个关掉后，根本不记得自己都看过了些什么。 游戏主界面上，许多已经见过的和没有见过的小图标上, 都出现了代表着“新内容”的小红点。 聚精会神地玩了这么久, 直接把整个剧情给过完了，檀悦有点累, 但她没有着急退游戏, 而是选择一个个去把带有小红点的图标都看一遍。 ——她有点小小的强迫症, 让她忍受着这么多的小红点安然睡觉，这日子是过不了的。 檀悦最先点开的，是[档案]。 刚刚的提示闪了太多, 但她注意到的几条里有说, 剧情还有一个后日谈, 要从档案里看。 刚刚才过完剧情, 这会儿正是趁热打铁把后日谈一起看完的好时机。 [档案]中，男主嬴政的好感已经实时更新到了六级，比起上次点进来，这里多了许多内容。 许多原先标有[？]的, 也都显示出了文字内容。 ——与母亲赵姬的关系不是很好。 ——和父亲一起，被商人吕不韦当做了投资的“奇货”。 ——登基时只有十三岁，但一直到了二十二岁才“成年”亲政。 ——…… 都是一些檀悦从专属剧情中得知的新资料标签，用来完善嬴政这个人的“人设”倒也是合理的。 檀悦大致扫过一眼这些内容，没多停留，打开了档案分类下[剧情]的图标。 【主线剧情：初遇-已完成】 【专属剧情：嫪毐之乱-已完成】 【专属剧情：——(未开放)】 …… 其中，嫪毐之乱的专属剧情上也有一个小红点。 檀悦点击，一行小字跳了出来。 【[嫪毐之乱]已完成，点击可进行剧情回顾、或进入后日谈】 【请问是否要进入？】 那当然是了。 檀悦没犹豫，点击了确认，然后打开了[后日谈]。 就在她点击了后日谈之后，画面忽然一变，页面从一列列一行行的文字换成了主界面的宫室作为背景。 一个对话框跳了出来。 [从睡梦中醒来，你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车中。] [这些天来的经历似乎都只是一场梦，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虽然在梦中已经经历了许多年的时光和岁月，但在你醒来后，却发现时间只过去了半天，现在只是下午——你躺在自己的床上，沉沉睡了半天。] [你看向手中握着的小秦砖吊坠，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梦吗？] [那样真实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你打开手机，搜索引擎的历史记录里还躺着“不久前”才输入搜索过的[嬴政]，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你有些出神。然后，你在搜索框中输入了新的内容：嫪毐之乱及后续。] [下一刻，搜索结果弹了出来，你打开最上方的一条：《嫪毐之乱的落幕该在哪里》。] [搜索结果：嫪毐，是秦始皇嬴政亲生母亲、赵姬的男宠。 嫪毐早些年假扮宦官进宫，与赵姬私通，生下两子，后来被封为秦国的长信侯，权倾一时。 公元前238年，嫪毐和赵姬的事东窗事发，为自保占取先机，嫪毐发动叛乱。叛乱失败后，嫪毐被五马分尸而死，一众党羽被砍头流放。 嫪毐死后，他和赵姬的两个孩子也都被嬴政下令装进麻袋摔死，太后赵姬被迁雍城幽禁。] [搜索结果：以上就是嫪毐之乱的全部过程，毫无疑问，这件事是秦始皇嬴政亲政初期最重大的一次危机，是秦始皇初期所经历过的最大的丑闻，一个不小心，就会危害到他的地位和权利。好在在他的雷霆手腕之下，这个危机最终被化解，没有为他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但笔者认为，这件事不能只到此为止。 在嫪毐死去，党羽获刑，私生子被处置，赵姬被幽禁后，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还远没有结束。] [搜索结果：被嬴政派去清剿平叛的吕不韦，以极其迅捷的速度帮助嬴政拿下了嫪毐，平复了这场叛乱，但他之后却并没有从这件事中获取任何的利益。 相反，在嬴政持续不断地追查下，吕不韦是送嫪毐给太后赵姬的幕后黑手一事，也很快浮出了水面。作为可以间接说是导致了嫪毐之乱的始作俑者，吕不韦和赵姬也有过一段旖旎的花边新闻，这件事同样被嬴政所知晓。可能是念在吕不韦天使投资人的“恩情”，他对吕不韦的处置拖延了一年多，但最终还是下了命令。吕不韦被免除丞相职位，遣回封地颐养天年。 可是吕不韦并没有就此作罢，他的门客众多，即便身在封地，上门的各国诸侯使者仍然络绎不绝，门客们也都千里迢迢赶去投奔，吕不韦没有拒绝，一一收留了他们，这样不知自重的行为，又引起了嬴政的不悦，于是，吕不韦最终被判流放巴蜀——他没有选择去往蜀地，而是服毒自杀了。 在吕不韦死后，嬴政在谏言下，选择接回了赵姬，在咸阳休养。 到了这里，嫪毐之乱才真正落下了帷幕。] [没有在梦中看到的后续，终于补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在这件事结束后，嬴政接下来的路，是不是会好走了许多呢？你忍不住想。] [秦砖吊坠不再散发热度，你把它放回了口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望向了窗外的阳光。] [千年前的太阳，和现在的太阳，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该好好工作了。] 【[嫪毐之乱]后日谈-已完成】 “……感觉，这事儿还真的挺复杂的。”檀悦若有所思。 后日谈里这些内容，只是介绍了一下嫪毐之乱之后吕不韦等人的遭遇，却没有怎么说嬴政，更没有说秦国的朝堂和局势。 如果结合到她在剧情中所见所知的内容再来看呢？ 在嬴政还没那阵子，秦国的朝堂大致可以分为三股大势力，也就是吕不韦、华阳太后，以及嫪毐。 那么嫪毐之乱，给秦国的朝堂政局带来了什么变化呢？ 首先，嫪毐死去，他的党羽被清除； 其次，吕不韦死去，他的势力不攻自破； 再然后，唯一和嬴政拥有血脉关联、最不可能背叛他的赵姬被接了回来。 至此，三大势力除了两个，剩下一个华阳太后，也有赵姬来平衡。 虽然赵姬对他可能有不满，两人之间的关系再无转圜余地，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血脉是紧紧相连的，从这个方面来说，她是绝对不可能背叛嬴政的，此时此刻，她的立场自动和嬴政归到了一起。 所以，华阳太后并不能一家独大，三权鼎立，变成了两股。 其中三权里相当强悍的两股都被嬴政吃下了，现存的两股终究是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嫪毐之乱，确实是秦始皇嬴政亲政初期最大的危机，但这场危机，不仅没有伤害到他一丝一毫，还让他的权利更加集中了。 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他都是这场危机中，最大的、唯一的获利方。 联想到剧情里嬴政亲口说出的那句，似是而非的“人被追捧”，檀悦抿住嘴，眼睛眨了又眨，最终，默默夸张地扯了扯嘴角。 “……厉害的。”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么从一开始，他就是在放任嫪毐成长，甚至以“平衡权利”的刻意表现，故意把嫪毐越捧越高，让他在制衡吕不韦和华阳太后的同时，认为自己是嬴政“忌惮吕不韦”所以必须选择的一方，是不可或缺的至关重要的人，所以控制不住地飘飘然起来——然后，在他行差踏错之时，把三股势力的矛盾彻底激化。 三方对抗，但凡有其中一方离开了既定的轨道，那么这个关系就必然会失衡。 作为国君，在这种时候他需要做的，只是顺水推舟，让其中两方联手，这一方就会被轻易碾灭——连带着他所不满的，忍受许久的，都能全部被清扫。 作为和嫪毐事件根本脱不开关系的人，吕不韦能讨到好吗？ 史书已经证明，不能。 要知道，吕不韦的落幕和嫪毐事件的最初爆发，总共也才两年时间！ 要说这不是嬴政早就计划好的，檀悦才不信。 所以，这是集制衡术、捧杀等等手段于一体的，极致的坐山观虎斗。 檀悦简直想对嬴政比十个大拇指。 感觉，被她这样阴谋论地猜下来，嬴政好像是站在了大气层的人。 他不会不知道他妈妈和吕不韦那些事，但他一直没说；他更不会不知道他妈妈和嫪毐那些事，但他仍旧没说；他甚至在权利被瓜分的秦国政坛装做全无所察，在无人注意处，安静地成长着—— 就在他拼命汲取养分生长时，这个以秦国政坛为底的棋盘上，各方大势力都在无知无觉地扮演着棋子的角色，依照一个身处局外，却早已经察觉到一切、布置下一切的小国君为他们每人安排好的戏份，各司其职，扮得那叫一个投入和认真。 嬴政的眼光之久，筹谋之深，这么捋下来，简直令人心惊。 太恐怖了。 恐怖到檀悦根本找不出什么形容词。 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却装作一切都没看到。 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在亲政之初，嬴政就把秦国的绝大多数政权都捏在了自己手中。 也正是这样，才有了之后扫六国、并天下，书同文车同轨的行事基础。 大家所熟知的，都是之后的事迹，但在这鲜为人知的早期，他竟然就已经显露出了这么恐怖的智谋。 小小年纪，他甚至可以对那些伤害到他本人的事充耳不闻许多年，把自己也当做了棋子和筹码，亲政之初，脚下已经是无数背叛者的鲜血和生命——这是雷霆的手腕，也是冷酷到极致的理智。 ……不愧是嬴政。 可怕是可怕，但是作为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人—— 檀悦觉得自己的雷达在嗡嗡作响。 又帅又惨又强，不外乎如是吧！ 帅得她心脏怦怦跳，惨得从小就是为了秦国付出一切的机器没有任何亲情朋友，强得华夏五千年来他是千古第一人……太香了这个人设。 作为一个骨子里刻写着慕强的人，檀悦不得不承认，这个专属剧情，让更喜欢嬴政了。 如果说一开始因为一张好脸一副好身材而起的喜欢是一时起意，可能很快就会腻，那现在，这份喜欢无疑是变得更有“内涵”了。 她对这个人感兴趣了。 收拾住猛鹿乱撞的心，檀悦退出[档案]，点到下一个小红点图标。 [许愿]—— 您可以许下心愿，许愿可以是为自己或为男主，愿望会以神奇的方式达成也说不定？ 【每次许愿消耗：千千结x20】 第28章 许愿？ 朕真的很忙 【注：许愿内容可以自行发挥, 千千结结算成功，即视为成功祈愿。】 把这个新功能的描述来来回回看上好几遍，檀悦挑眉。 她就说呢, 每次好感升级会给的十个千千结，到底有什么用一直没明说, 原来在这里呢。 但是这什么“自由发挥的许愿”是不是也太悬浮了点？ 还“愿望会以神奇的方式达成也说不定”…… 怎么达成？要是她许愿和嬴政一起吃顿火锅, 这也能达成吗？ 或者她许愿让游戏出个全息模式，能成功吗？游戏公司会为了她这个小愿望特别加班加点做个全息游戏出来？ 再离谱点, 她要是许愿让嬴政跟她结婚呢？ 似乎知道她会有许多疑问, 游戏画面中，一条弹窗提示紧随着被“x”掉的[许愿]功能介绍跳出。 【注2：若千千结并未扣除、或被返还账户，则此愿望视为无效, 可重新进行祈愿。】 新的提示无疑意味着檀悦天马行空的猜想无法实现, 但她没有失望，反倒是又来了点兴趣。 ——这不就是说, 只要扣除了, 就一定会成功, 不扣或许退回，她就什么也没损失？ 这个好啊，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试探游戏的“圆梦”边界在哪, 而且还不担心万一玩大发了会浪费来之不易的千千结。 她和嬴政的好感现在总共是六级, 只有五十个千千结, 满打满算也只够许两次愿望的。 没有过多顾虑, 檀悦当即打算试试这新功能。 她点击进入祈愿，新的画面映入眼帘。 黑暗的背景中，一盏幽幽的烛火立在画面正中，烛火上贴刻有一个铭牌, 上边隐隐约约显出几个小小的数字：001-015。 这什么？檀悦被这画面搞得有点想笑，带编号的许愿蜡烛？氛围弄得跟玩什么笔仙恐怖游戏似的…… 在那个带着出厂编号的许愿蜡烛下边，有一个麦克风小标识。 【点击此处，说出愿望即可】 檀悦点击麦克风，斟酌片刻，道： “我许愿跟嬴政一起吃一顿火锅。” 她说出了看完功能介绍后的第一个念头—— 反正是试一试嘛，她是真的有点好奇，游戏会不会拒绝她，要是不拒绝，又会以什么“神奇的”形式来完成这愿望。 说出愿望后，檀悦当即看向屏幕最上方，千千结的数量处。 “还是50个啊，这是没——” 【您的愿望已接收。】 【正在处理您的愿望。】 【千千结：30】 一串的提示跳出，檀悦看到千千结的数量赫然减少了20个。 她的思路骤然被打断，眼睛微微睁大。 因为她的游戏画面中，又跳出了一个小卡片弹窗。 【愿望检测完毕，请叙述详细信息：希望愿望达成的日期、及具体内容。】 【请输入理想愿望日期：___-___-___（注：最早可设置为48小时后）】 【请设置具体愿望事项： 种类：___ 口味：___ 其他：___ 地址：___】 檀悦：“。” 难道说，游戏运营方打算请她吃一顿火锅外卖？ 可是她的愿望是“跟嬴政一起吃”啊，难道要送个cos嬴政的coser来？ 不好吧？ 她好歹也算是公众人物。 而且她怎么可能为了一顿普通的火锅就随随便便把地址交出去，又不是没吃过……万一被狗仔拍到。 但是，游戏方的火锅……万一跟普通的不一样呢？ 思来想去，檀悦最终还是一咬牙，一一输入信息。 种类……就普通的涮肉火锅好了，她是艺人，控制体重惯了，身体不太能习惯重油盐食物，口味的话，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有“给他选择”的选项，但再三思考，还是给嬴政选了麻辣的酱料——他是陕西人，大概也许应该是喜欢吃辣的？ 日期定在了两天后，至于地址，檀悦没有犹豫，输入了工作室的地址。 反正她很大概率也不打算吃，到时候去工作室看看就行了。 万一游戏方真送个coser过来，也好让宁美美出面顶替一下她去接待。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檀悦对其他几项新功能更感兴趣了。 没有选择继续尝试许愿，她打算先看看这愿望的完成度和完成方式再做决定，毕竟提升一级好感才有10个千千结，这玩意儿珍惜着呢。 “接下来……” 檀悦退出了[许愿]界面，继续消灭小红点。 [物品]—— 这里原先是只有一个[秦砖]的，现在难道是有了新的东西？ 檀悦点击进入了背包。 缩小版的秦砖图标旁，一个新的小图标躺在方方正正的小格子里，看外观标识，像是一颗珠子。 [秦王冕旒上的一颗珠子。十三岁登基前夕，你陪他试衣，二十二岁冠礼，你为他拎摆，他的人生有你微小却真实存在的一笔。这颗珠子是备用的，被他截了下来，某次你伏在他案边睡着时，被他放进了你的袋中。你醒来后，它随你一起来到了现代。] “我去……”檀悦惊呆了。 她过剧情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啊！ ——嬴政你，偷偷撩妹？ 不光偷偷藏下一颗珠子，还偷偷塞给了她……这可是冕旒上要用的珠子！ 就算是备用的，也很意义重大啊，就这么随手送人了？ 不过等等哎，这是恋爱游戏，作为名义上的“官配”，她收下这颗珠子好像也……名正言顺？ 该说是给她送这东西非常地不拘小节，还是做都做了却一直不说直到让她自己发现的行径太过闷骚？ 这么一想，檀悦觉得自己又行了。 一个心机深沉作风果决智谋无二的独裁上位者，亲自送出了以自己的地位权势来说绝对不容染指、象征意义重大的东西，却缄口不言，沉默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太好品了。 檀悦感觉自己被这样的“解读”给小小击中了一下。 关掉[物品]，她查看了同在一个大分类下的[记录]和[书信]。 这两项都有内容更新，[记录]和档案里的剧情回顾差不多，不同的是那里可以查看到全部的任务剧情，相当于重温，[记录]则是只有男主的精彩大屏、cg过场，而且还拥有暂停功能，玩家可以逐帧欣赏，美美截图； [书信]解锁了新话题，不过上次的机会都还在，檀悦对这个并不是很热衷，也怕随意尝试浪费机会，就依然选择了搁置。 再然后，还有两项没有查看的，都相当重磅。 其一，是[对话]。 据[对话]中的规则介绍，她可以自行选择话题跟男主进行交谈，当然，男主的回应是随机的，有些只能用“关键词捕捉”来进行，比如检测到你的发言中有难过的词汇，对方会安慰你，检测到你高兴，对方可能会陪你一起高兴—— 要想百分百得到准确的针对性的回应，可以选择已经解锁了的话题，比如檀悦现在就已经解锁了刚刚专属剧情中的一些话题，“聊聊嫪毐”“聊聊吕不韦”“聊聊赵姬”“聊聊你自己”之类。 檀悦今天有点累了，没有深入尝试，准备以后再说。 其二，则就是[陪伴]了。 檀悦点开看了一下，发现打开[陪伴]后，游戏页面还是停留在游戏的主页面，嬴政仍然在他的案桌后坐着，只不过屏幕侧方出现了好几个选项图标： [工作][睡觉][健身][游戏][追剧] 檀悦试着把每一个都点了点。 [工作]点了之后跟没点一样，嬴政依旧坐在那忙他的——他天天这么忙，这是常态，这点在剧情里檀悦就已经深有体会了； [睡觉]，嬴政会停下工作，和衣躺在新出现的美人榻上，闭眼休息——檀悦觉得这个很好，以后睡觉就把这个点上，让嬴政跟她一起休息，省得卷得忘了时间，把眼睛身体都搞坏，就是这衣服和床不太合适，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换成更舒服点的； [健身]，嬴政会穿着他那身厚重的袍服，按照檀悦在次级选项[做操][快走][打坐]中选择的内容去做——这个也挺好，以后她练瑜伽、健身、慢跑快走的时候，他也可以陪着一起了，就是衣服还得换； [游戏]这一项的详情，檀悦还挺惊喜的——这里的次级选项也有好几项，是一些常见的桌游，扑克麻将大富翁什么的，多人游戏里可以加入机器人来一起玩，机器人的智能程度可以手动调节，除了这些，还有些双人小游戏，檀悦一个个看过去，打算之后都尝试一下； 最后，就是[追剧]了——她可以选择链接任意一个外部软件，在那些app中选择任意剧目来看，《史书彼端》会以小屏的模式把自家男主放到所有应用的最上层，和她一起观看，并会进行实时的反馈和互动，游戏还特别提示，没有侵权困扰，玩家可以放心使用。 这一系列功能看下来，檀悦又惊讶又佩服。 这是真的实打实的[陪伴]啊，从工作到休息到娱乐，面面俱到，除了不是立体人，跟谈了个真的有什么区别？ 好啊，真是太好了！ 至此，新功能了解得差不多了，小红点也被全部消灭。 檀悦终于撑不住乏到极致的精神，戳了两下主页的嬴政后退出游戏，去了趟厕所，回来带上热敷眼罩，一头栽倒进了被窝里。 …… 秦，咸阳宫。 随着檀悦退出游戏，嬴政没有立刻领取结算的奖励，直接离开了他待了将近一天的空间。 虽然身处异地，但需要他做决断的事务却一点也没耽误，愣是全都处理完毕了。现在趁檀悦不在，他又加班加点地喊了相应的臣子来，一一交代对接。 等手头所有事都重新分配下去，夜色已深。 嬴政独自坐在殿中，盯向手指上的扳指。 “朕很忙。” 系统： 【是的，宿主很忙。】 嬴政：“……” “朕是说，陪伴——” 他刚刚在那一系列的“指令”下，被迫进行了短暂的休息和活动，虽然只有一下，但足以让他对未来大感不妙了。 【[陪伴]是攻略女主所必须的“手段”，无法取消。】 “……朕很忙。” 【女主的生活作息十分健康，和女主进行深度的陪伴，也对宿主的身体状况有益。】 “朕很忙，没有时……” 【宿主连冕旒的玉珠都肯送出，一点时间，不在话下。】 嬴政：“……” 你是监视狂？ 第29章 新的？ 朕也没说—— 第二天, 檀悦照常起床，睁眼后没多久就登上了游戏，一边刷牙一边做了日常, 可惜今天并没有新的剧情开放，也没有其他的内容开放。 虽然知道以《嫪毐之乱》这种体量的剧情内容, 游戏方是不可能做到一天一个的, 但她还是有点小小的失望。 没了新的剧情，这游戏今天岂不就只能做做日常, 以及试试昨天的新功能了吗？ 完全没什么新的内容可以像昨晚那样沉浸式去玩了。 简单吃过早饭, 时间来到十点钟，檀悦打开了[陪伴]，选择[健身]后, 给嬴政选择了一个项目, 然后就把平板放在了一边，跟着大屏幕上播放的视频做锻炼了。 这可苦了嬴政。 檀悦给他选择的, 是[打坐]。 项目倒是不难, 但问题是, 他还要处理公务啊，哪有时间这么坐下来安安静静地……打坐！ 这不净耽误时间么。 可惜，系统这时候却并不是个好说话的, 无论如何也不肯删除[陪伴]功能模块。 无奈, 嬴政只得被迫进入了打坐时间。 他坐是得在这儿坐, 但脑子里想什么, 系统就管不着了吧？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趁此时机好好捋捋即将施行的新政策，比如上次盲盒开出的新作物该按照何种规格去试种，种了后又要如何推广种植, 推广后要怎么样让人们节制、健康种植，不可一年到头连种全种之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嬴政气息渐渐放轻，变得均匀，心神安定之下，他一时甚至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等到系统提示本次[陪伴]结束的时候，他睁眼，才诧异发现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嬴政有些惊讶地起身，意外地觉得自己状态不错，这短短一个时辰的休息，竟比他睡上两个时辰都要来得轻松，浑身都舒缓了不少。 系统适时补充： 【科学打坐法，对于呼吸调理，精神恢复很有效用。】 【正如我所说，此功能并不只是满足于目标人物，更对宿主身体有益，希望宿主能够早日享受到乐趣。】 嬴政：“……” 事到如今，你又说“享受”—— 既然无法拒绝，索性享受？ 是他不想“享受”吗？是他真的忙得很啊。 不是强国系统么，放着那么多国事不让他处理，怎么强国。 【宿主身体健康，精神状态稳定，就是强大秦国的办法之一。】 嬴政：“。” 咳。 虽然这话说的，好像秦国的强弱都只系于他一身一样，有点过于自大，但不得不说，这一记拐弯抹角的肯定还是夸得他身心舒适。 罢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先这样吧。 毕竟檀悦也是个有自己事情的人，应该不是每天都有时间[陪伴]的。 而且，万一她[陪伴]选的是[工作]呢？ ——“……她难道不需要‘工作’吗？” 连着两天被多次安排[陪伴]，在[健身]和[睡觉]中循环，甚至还学会了玩斗地主、用麻将玩连连看，大富翁能把檀悦嬴得兜里一毛不剩的嬴政忍不住在心底询问系统。 【这，】 系统少有地卡了壳。 旋即，它继续道： 【女主目前处于休息期，需要她参与的工作很少。】 也就是说—— 她现在相当闲。 嬴政：“……” 察觉到宿主的无奈，系统也知道[陪伴]功能对他的影响有点大了。 毕竟[陪伴]和过剧情不一样，不仅没有旁观环节，参与时长还相当地长——一个多时辰，就算之前把《嫪毐之乱》全部过完，也就差不多这么点时间而已，但现在，这就只够一次的[打坐]。 [陪伴]时，由于檀悦从头到尾根本不选择[工作]，所以他也并不能一心二用，一边参与其中一边处理国事。 身为一国之君，他这几天几乎是完全没时间做事——檀悦不仅锻炼娱乐要拉着他，甚至连午休睡觉也要把游戏启动，挂了陪伴模式放在一边。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她马上要睡觉了，好在她晚上并没有挂上[陪伴]一起的习惯，所以嬴政得以有了自己的时间，加班加点加急干活，顺便在心里跟它沟通。 完全认识到了这一点的系统停顿了好久，才开口。 【正在启动分系统，为游戏寻找添加新的宿主……】 明明是没感情的机械音，愣是能听出一些不情不愿的情绪在里头。 【预计24h后可完成选择，进行架构链接】 【请宿主耐心等待】 嬴政一顿：“……新的宿主？” 【强国系统001其下子系统中，“改写意难平之必备”系列游戏系统并非只有我一个，001-016至001-020均在此行列。】 【我们共同运行同一套游戏，必要时会进行合作，根据目标人物及宿主双方的需求进行合作——】 【在我的宿主一人无法满足女主所需情感需求、喜好等，或我的宿主分身乏术时，016会启动，寻找它本轮次的宿主，并与我进行联合；如016也无法，则017将启动，以此类推。】 【以目标人物角度呈现，即为“游戏”添加了新的男主，出现了新的人物，供她挑选陪伴游玩。】 【我已向016发送沟通，一天后即可有新的男主，宿主不必担忧，目前状况再维持一天，即有大概率结束。】 嬴政：“……” 朕也没说让你找新男主啊。 无法满足女主的情感需求？ 谁说的无法？ 她睡觉锻炼都要拉他一起，这还不够喜欢吗？怎么就无法了？ 【[陪伴]系统占用了宿主太多时间，女主当前没有工作，宿主很忙。】 嬴政：“？” 你在阴阳怪气吗。 【新的男主到来，能够为宿主分担一定的注意力，或许能够让宿主拥有自己的时间。】 嬴政：“……” 现在说不用…… 【虽然我的本意并不想让它们加入，但消息已发出，016已启动——来不及。】 嬴政：“。” 行，朕知道了。 他不再管这茬，通过系统进入商城。 这几天的陪伴耗时间是耗时间了点，但是给的代币却不比剧情少。 在抽出《嫪毐之乱》时他开了个粮食盲盒，花了100代币，账户上只剩下了30，这几天的每日日常和嫪毐之乱剧情后的结算有近200，好感提升到五级奖励的任务给了100，再加上陪伴的奖励，现在他总共有410枚代币。 在商城里看了一会儿，嬴政花了笔大的，支出了400代币的巨额财富，买了一个大秦适应版本的科技盲盒。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或者说这么高价的盲盒里塞的东西就没不好的，从这昂贵的盲盒里，他开出了个冶铁改良术，外带了一些农具厨具兵器及古代能够适用的小铁制用具等的相关图纸做小彩蛋。 因为他是第一次购买这么高价格的东西，总累计消费达到了500，商城还随着他这次购买的东西赠了一份赠品，是个依照秦朝时期地理位置标注的铁矿点位图，附录是如何安全高效合理地采矿。 上边给的矿点不多，只有三个，但作为赠品也极为大方了。 回到大殿，嬴政大致看了看新购到的东西，重点是这搭配冶铁术极为好用的铁矿图，分辨了它们的现在位置——对应下来的话，分别是在巴蜀、燕国，以及北方草原，也就是匈奴那边。 这让嬴政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来人——” 把丞相及一干大臣们都叫来，商议大事！ 侍者满头雾水进来，嘴唇紧抿地出去，看了眼天上高悬的月亮，漆黑的夜色，却什么也不敢说，忙不迭去传信叫人了。 老板让加班，这能说不？ 不过凭他的直觉来说，陛下今天心情不太好，希望各位大人还是赶紧来，好好议事，千万莫触霉头啊…… …… 檀悦一觉睡了个舒坦。 起床后没来得及打开游戏，她刚摸出手机打算赖会儿床，就看到了手机上的短信。 【尊敬的[悦悦]女士，您与他的惊喜将于今天中午12:00送达，请按时到预填地址：——xxx——xxx进行签收。 祝您拥有美好的一天！】 檀悦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啊，是那个许愿？ 意识到这一点，她也不赖床了，立刻离开了被窝。 洗漱，护肤，换衣服。 一通忙碌后，檀悦戴上口罩墨镜，遮住了化好的大全妆，离开了家门。 一路电梯直进地下车库，启动车辆前夕，檀悦给小助理宁美月打了个电话，通知了自己一会儿就到工作室的事。 等到达工作室园区的停车场，宁美月已经在等候了。 车一停好，她小跑冲过来，把巨大的遮阳伞挡到了檀悦头顶，隔绝有可能存在的其他视线。 檀悦摘下口罩，呼了一口气： “有我的快递到吗？” “快递？”宁美月在她身边一起往办公楼走，闻言一愣，连忙摇头，“没见啊。” 檀悦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跟宁美月比了个嘘的手势，檀悦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端，是一个AI感极重的电子合成音：“您好，请问是悦悦女士吗？” “是。” “悦悦女士，您的惊喜即将送达，请领取——” 与此同时，檀悦也已经看到了“惊喜”。 一个快递小哥，拉着个送货的推车，车上放着多个大保温箱，粗略估计，得有八九个，把车子堆得满满当当。 檀悦：“……” 这是，一顿火锅？ 第30章 一起！ 好游戏，一直玩！ “请问……是悦悦女士吗？” 拉着推车的小哥额头沁着汗, 在烈日的暴晒下整个人都有点快要灵魂出窍的“吐魂”感。 不等檀悦交代，宁美月已经主动上前：“是，我是。” 她熟门熟路地代替檀悦与对方交谈了起来, “是我的东西送到了吗？是什么？” 快递员用脖子上的汗巾抹了一把脑门，从小推车的把手上取下用绳子缠上去的一个小本本。 “是的, 是您的东西, 是从‘史书彼端’店铺发出的，是——肉类两箱, 海鲜两箱, 豆制品一箱，蔬菜一箱，水果一箱……特制锅（大型）一套, 以及‘其余若干’一箱——需要核对的话我可以帮您送上去, 检查确认了没什么问题后进行签收。” 宁美月听得一愣一愣的。 趁快递员低头看单子，她不着痕迹别过头看向檀悦, 眼中疑问有之震惊有之。 檀悦缩在伞下, 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只悄悄偷看着他们的动静。 听到快递员一样样报出来这些东西，她也很震惊，完全没想到所谓的“一顿火锅”竟然是这种规模, 但接收到宁美月的眼神, 她还是镇定自若地回了个“OK”的手势, 示意没问题、是这些, 可以签收。 开玩笑，她是真的不知道，但也不能在宁美月面前表现出自己不知道啊。 不然这些东西绝对会被陶曼以“来路不明”“不安全”“有隐患”的理由给全拒收，或未开封就都打包丢掉。 可是她自己清楚, 游戏公司根本不知道她是檀悦，她也没填自己的真实信息，不可能是私生或对家为了害她弄的这一出。 宁美月拒绝了让快递员陪同送上楼，应承了让他下班前来领小车后当场完成了签收，然后二话不说打了个电话，call了几个在楼上吹空调的同事下来，一起把这车东西拉上去。 来到工作室，空调冷风呼呼地吹，可以大大方方卸除一切伪装的檀悦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 几个帮忙拉车的或留守上边的同事们都停了手里的活，很是好奇地围到了宁美月身边。 “搞的什么啊，这么大阵仗？”有人拍了拍最上边的箱子，直接问了出来。 宁美月用檀悦在工作室的杯子给她倒了杯水过来，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看向其他人：“……算你们摊上了个好姐姐，有口福了。” 檀悦搞来那么多吃的，又不是让送回家或装车里，而是带上来，那无疑是要给大家分的了。 “吃的？” 众人更是好奇：“什么好吃的？” “闹闹哄哄的，想赶紧下班去食堂啊？”办公室里的陶曼听见外边闹腾，也走了出来，结果跟坐在老板椅上舒舒服服喝水、妆容造型精致无比，看起来跟拍写真似的檀悦对上了视线。 陶曼：“……这么热的天，你不在家舒舒服服待着，怎么想起来来公司了？” 檀悦小坐片刻，已经驱散了全部的暑意。 放下水杯，她笑了起来：“哎呀，大家最近辛苦了，我来犒劳犒劳大家——中午一起吃火锅吧~” 心意是好的，但是……陶曼哭笑不得：“这天儿吃火锅？” 檀悦心虚了一瞬，旋即笑眯眯道：“嗯，嗯……反正有空调嘛，而且不是辣锅油锅，是涮肉火锅，我刚还下单了冰奶茶——一会儿送到，没关系的嘛。” “就是就是，曼姐你不要管了，你不吃交给我们！”有职员嗷嗷。 “这可是悦悦姐请客，怎么能说不吃呢！” “就是就是！” …… “给你们馋的，没吃过东西一样。”陶曼笑骂一句，随后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今天中午午休延迟到两点半，吃完记得收拾干净。” “——嗷！！曼姐威武！！” 众人的情绪又是一阵高涨。 暑天死气沉沉的搬砖日，因为檀悦这位工作室大明星的突然到来，生出了不少活力。 看着大家一哄而上开始琢磨拆箱，宁美月立即站了出来，分配任务主持大局。 檀悦旁观着他们闹腾，从包里翻出平板，准备登录游戏，心情也很美妙。 正在开箱和搭桌摆锅的人群时不时传来阵阵惊呼，檀悦分出精神听着，听出他们是在感慨肉类的高品质、海鲜的种类多样价格昂贵，还有那口看起来专业到离谱的涮肉锅。 “游戏公司这么搞……真的不会赔本到倒闭吗？”檀悦暗暗嘀咕。 光那一箱的肉，除去保鲜保温用的冰块，还得有几十小盒，每一盒放市面上都是那种“精品/上品”级别的，整整一箱子下来，什么价值很容易估算。 至今为止还没给游戏氪过一分的檀悦听了一会儿，良心大感不安。 正当她准备登录游戏，进去找找有没有反馈入口，问问充值系统什么时候开放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 “——哎！这箱里有个小箱子，写着悦悦姐亲启的！” 檀悦闻声抬头，宁美月已经蹬蹬蹬走了过去，从那位同事手里接过箱子，送到了檀悦身边。 “好了，别忙了，你也赶紧弄弄快吃吧，等会儿早点落座。”檀悦把盒子放到手边的桌子上，笑道，“东西看着多，但这么多吃匠呢，一会儿你抢不到了。” 宁美月应了一声，又问：“悦悦姐你不吃吗？” 檀悦摇摇头：“我控体重呢。” 宁美月表示理解，转身离去。 檀悦把视线放到她拿来的小箱子上。 ——说是小箱子，其实只是跟那些装食材的箱子比，本身并不算小。 箱子有点小重，是薄板的木箱，是暗色的木材，不像漆，整个箱体打磨得都光滑，没有特别的雕刻。 箱子是上着锁的，锁扣古色古香，钥匙就挂在锁上。 檀悦这下是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 没见到coser，她虽然很震惊于这顿火锅的规模，但还是小小失望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还有别的惊喜。 檀悦取下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扭，咔哒的细微响声后，锁没了作用，她打开箱盖。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几乎占满了整个箱子的棉花娃娃。 檀悦微微张了张嘴。 她对娃娃还是有点小小的涉猎的，毕竟现在的圈里很多人都在搞周边产业，之前还有粉丝给她设计了娃娃，在超话里开团呢，她虽然不能回应，但其实有看到过。 这个娃娃比起她见过的常规的20cm的要大了一倍不止，箱子差不多有半米，它把箱子占得满满当当——至少得40cm往上了。 这种形式的娃娃一般都是Q版的，所谓的大头娃娃，檀悦面前这个也不例外。 娃娃的眼睛大大的，胳膊手都小小的。它梳着发冠，身上穿的衣服……檀悦怎么看怎么眼熟。 把娃娃拿出来，檀悦把它放到怀里，仔细地翻看了一下，确认了这好像真的是个嬴政的棉花娃娃——还是始皇帝版本的。 合着是这么个“一起吃”……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是怎么一起吃，游戏公司这么搞，真的不会赔本吗？ 这个娃娃，放出去卖得好几百吧？ 要是绝版限定之类的，会被炒得更贵…… 檀悦单手揽着娃娃，让它站在自己腿上，继续看向箱子——里边还有一个小信封。 ： 亲爱的悦悦女士，随信附卡片一张，登录游戏输入激活码兑换，享完整惊喜。希望您的愿望圆满实现。 祝您生活愉快。 檀悦摸出信封里的小卡片，朴实无华的小黑卡，上边有一串金色的字符。 她没有犹豫，仍旧保持着单手抱娃娃的姿势，右手放下卡片，拉过放到了一边的平板，登录游戏。 找到激活码兑换的位置，檀悦逐个字符输入。 【恭喜您，解锁男主（嬴政）限定互动物品[火锅]！】 【注：本物品为限时物品，使用时限为激活后的十分钟】 【注：本物品为一次性物品，使用后不可回顾、无存档】 【快快点击使用吧~】 檀悦这次是真的惊呆了。 ……为了她的愿望，还特地搞了个互动物品出来？ 这是不是……太奢侈了…… 她真的有点受之有愧啊！ 感觉跟当白嫖党一样。 “十分钟……好短。” 檀悦没有再犹豫，当即返回主页面，点击进入嬴政的互动，选择物品。 果不其然，一个火锅样式的图标出现在了这里。 【使用】 确认使用后，游戏画面发生了变化—— 正在认真办公的嬴政桌子上忽然出现了一团光晕。 嬴政一怔，动作停住。 你： [今天我吃火锅，也请你一起吃！] 嬴政似乎是在处理信息，几秒后，他紧皱的眉松开少许，伸手触向了那团光晕。 案桌上，公文书卷一瞬间被堆放到了别处的地面，取而代之的是一口锅，和摆满了案桌的调料蘸料、水果饮品，案桌边则有两架摆放着各式盘子的货架，其上肉类蔬菜等琳琅满目。 锅是已经烧开了的，翻滚的沸水腾动着红油，蒸腾起阵阵白烟。 你： [___（教他享用火锅吧！）] 檀悦顿时坐直了几分，想要开口，又想起什么——她眼神漂移，看了看工作室里忙得热火朝天的同事们，见没人注意到她，才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点击麦克风。 “这是火锅，那些小碟子里的是芝麻酱、麻油、辣椒粉、香菜碎、小葱碎……” 嬴政认真听着，依照她介绍的顺序一一看过去，眉宇间时而闪过了然，这让檀悦颇有些真的在教秦始皇吃火锅的满足感，说得更认真了。 “牛肉最好的火候是……” 等介绍得差不多，嬴政朝她的方向微微笑了一下：“多谢。” 檀悦简直难以找到可以形容自己心情的词语或描述。 这沉浸感代入感绝了啊。 史书彼端，好游戏，她要一直玩！ 屏幕中，嬴政没有动筷，倒是声音又一次传来： “你怎么不一并用，悦悦？” 檀悦顿时缴械。 好好好，她吃！ 他在屏幕里吃，她在屏幕外吃，这不正是她的愿望么。 “宁美美——” 宁美月闻声抬头，很快端了个小托盘过来。 托盘上有一小碗檀悦爱吃的菜，和装着她口味的蘸料小碟子以及两杯茶饮。 “这是你的……这是——” 宁美月把另一个玻璃杯放到了檀悦左手边，看了一眼她怀里的棉花娃娃：“姐夫的。” 檀悦一怔，随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好有眼色——不错，月底给你包大红包！” “不走财务，是我跟你姐夫单独给的~” 30-40 第31章 成交！ 希望你为此感到高兴 下午两点半, 工作室中气氛恢复往常，持续了两个钟的午餐聚会结束，大家收拾完毕各归各位, 收心回到了工作中。 檀悦捧着水杯，坐在陶曼的办公室里, 听她念叨最近的工作安排。 “你要是没来就算了, 但现在来都来了，就趁这时候跟你好好聊聊……” 陶曼属于是彻头彻尾的工作型强人, 一聊起工作, 开了口子，就有点刹不住车。 檀悦被念叨得有点发懵，干脆打开关了静音的游戏, 打开陪伴, 头一遭选了[工作]—— 她在饱受工作的摧残，但要是看看嬴政……人家秦始皇都兢兢业业地在工作, 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这种自我安慰是非常有效的, 总之, 后半程陶曼一一数着休息期中需要“穿插”进来的工作安排，发现檀悦难得坐得住、没有跟椅子上长了钉子似地坐立难安，就那么老老实实抱着个娃娃听她讲话。 陶曼心中有点小惊奇, 说得更认真了。 随着陶曼越说越多, 檀悦脑子渐渐进入了放空状态, 只有时不时点头乖巧应上几句的反应——什么集体扫楼人物采访线下感谢活动……总之都是工作, 陶曼是她的经纪人，经纪人给接了什么活，她做什么活就是了，一来对得起职业和饭碗, 二来不能让经纪人的苦心白费。 终于，等陶曼满意停止话题，檀悦得以“释放”，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四点多钟。 和最热的时间段擦肩而过，檀悦提上东西下楼，宁美月抱着箱子送她到车上，今天的公司之旅才算告一段落。 回到家，檀悦卸妆洗澡吃饭，美美瘫了下来，照常点开了游戏。 这一动作已经在这几天里成了惯性，只要一拿起平板，身体本能就下意识让她点击游戏图标，檀悦察觉到了，但也不打算纠正——反正无伤大雅，她在假期，也没什么别的事做，玩玩游戏怎么了。 登录游戏，来到熟悉的界面，檀悦很随意戳了两下嬴政，正打算点开[陪伴]拉上他一起玩玩麻将——连连看的那种麻将，却见突然有新的弹窗跳了出来。 那是个剪影海报的样式。 海报的背景底色是金红的夕阳，束着高马尾发冠的黑色剪影正立其中，他似乎带着兵器，是一根长长的，棍子、长枪、剑，或者其他的什么。 剪影一片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上边这人的面貌，也看不清他的衣服着装，只能看到大致轮廓。 有别于嬴政那种端庄肃穆威严持重、乃至广袖宽袍衣摆曳地——一看平时就不会有什么大开大合动作、走路估计都是跟平移似的四平八稳的形象，这个剪影上的人，看轮廓感觉衣服像是很方便行动的那一类，没有大大的袖子没有长长的裙摆……约莫是个比较爽利的？ 这什么情况？ 檀悦琢磨着，视线移到了海报下方的字上。 【《史书彼端的爱人》新男主相遇预告！】 【新相遇主线即将开放，开放倒计时：00：23：08】 【意气锋炽，锐不可当——他期待着与你的相遇！】 ——新男主！！ 看清楚文字内容的一瞬间，檀悦就睁大了眼睛。 对哦，她差点都忘了，这游戏还是个有“乙女向”标签的游戏，这种游戏一般都会有多线的剧情，不会只有一个可攻略对象的。 都怪嬴政太香了，她这还没见到其他男主呢，就已经要把他当官配了—— 天下花花草草何其多！ 来，尽管来，什么男主都端上来吧，她一一品鉴、不是，审判一下。 看看游戏方能不能把他们做得跟嬴政一样出彩。 又看了看那张剪影海报，确认了时间，是在19:30整开放，檀悦这才关掉弹窗。 回归主界面，视线落到端坐在案后的嬴政身上的时候，她微妙地心虚了一下。 随后，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她把中午收到并且在回来路上享受了副驾待遇的始皇棉花娃娃拿了过来，放到了床头另一个枕头上。 “朕没有冷落你，你看，朕的龙床都分给你了——” 她捏了捏嬴政娃娃的小手，摆弄了一下衣服，循循道： “你是正宫，要有度量，朕只不过是去他们那里看看，晚上还会回来睡的，不要吃醋，知道了吗？” …… 【她说得对。宿主，新的男主即将到来，你马上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工作了，愿望达成，马上就有人替你分担了，希望你为此感到高兴。】 嬴政：“……” 他从挂机模式中的旁观屏幕上收回视线，无视了檀悦对着娃娃自言自语聊得不亦乐乎甚至口称“朕”和“爱妃”的话语，回应了一句本该被他直接无视掉的系统发言。 “哦。”他道。 系统没有声音了。 又过了一会儿，它忽然再度出声。 【宿主要我为她送去“手办”，代替宿主陪伴她实现“一起吃火锅”的愿望——虽然我无法依照宿主所喜好的“兵马俑”式还原制作一位“秦始皇俑”，但采用了现代的棉花娃娃模式，就结果而言，女主很喜欢它。】 嬴政语气淡淡：“然后呢？” 【所以，我认为我完美完成了宿主的合理要求，宿主并没有理由对我不满。】 【所以，宿主不可以对我不满。】 嬴政：“……” 【新男主的添加是应了宿主的希望，是宿主的要求。而且，从客观上来看，这的确为宿主解决了燃眉之急。】 嬴政：“……” 【我可以再寻找理由，为她送去一套以宿主为原型样本的“周边”——大全套。款式小到徽章发卡大到等身立牌，都可筛选制作，让她的家里有很多宿主存在的影子，也能便利地陪她出行。】 嬴政 ：“好。” 【既然接受了我的补偿，那么请宿主不要再心怀不满、或阴阳怪气地与我交谈。】 嬴政：“……” 他有不满吗？ 什么时候阴阳怪气了？ 这系统，怎么和有些官吏一样，一天到晚只想着揣摩他的意思。 还误揣。 “——‘周边’，朕要亲自过眼。” 【成交。】 “可以将大秦的物什送传过去吗？” 【目前不可以。】 【宿主为什么只问给她送东西，不问什么时候可以再来一顿火锅？】 “朕不重口腹之欲。” 【但是据我监测，宿主吃火锅时情绪数值中愉悦的占比很高，我判断宿主应该很喜欢吃。】 “朕要忙了，你莫要吵闹。” 【好的。】 …… 时空彼端两两甚欢交谈檀悦并不知道，她跟始皇娃娃玩了一会儿之后，也搁置了要拉上嬴政打游戏的事，反倒是打开了投影仪，找了集动画片抱着娃娃一起看了起来。 等时间来到七点半，檀悦非常准时地拿起了平板，美美靠回位置。 【新相遇主线已开放，快来体验吧！】 提示的字样闪烁在剧情入口的上方，檀悦从善如流，点击进入了剧情。 【章节：01-1正在载入】 过场的黑屏后，新的画面闪出。 [演员们集体昏迷的事件给剧组带来的冲击太大，为了避免再有类似的不可控事件出现，和诡异事件早日告别，制片方改动了原来的计划，缩短了在此处秦汉宫群拍摄的时长。] [幸运的是，直到这处取景拍摄完毕，都再没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真的……没有吗？] [想到那天独自在房车中休息时发生的事，你有些怅然地想。] [随剧组一起离开时，你透过车窗往外看去，恢弘厚重的建筑掩映在苍翠之中，渐渐被甩在远远的后方……] [或许在哪位历史学家考古专员意外抵达这里之前，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座宫殿外，真的有一块美轮美奂、来自秦朝时期的方砖……] [新的拍摄地在北方大草原，路途遥远，你很快就在车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你被饥饿叫醒，车辆仍然在行驶中。] [拉开车窗上的挡光板，窗外夜空高悬，没有星星，不见月亮，是个不怎么美妙的天气。] [你给自己弄了点吃的，匆匆填饱肚子，再度进入了休息。] 模拟行驶的镜头中，檀悦摇了摇头。 像是这种长距离的移动，除了刚刚起步没什么人气也没什么背景和累积的小演员，很少有艺人会真的随车走，一般都是让司机和工作人员带着车跟组走，自己则采取别的方式—— 不是不愿意，而是有人会晕车，像她就是。 而且艺人往往要维护自己的状态，这么个大长途汽车坐下来，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是无可避免的，没几天时间根本调整不过来。 演员状态不好，耽误拍摄，这种情况在紧赶慢赶几乎是按小时在烧钱的剧组里，无疑是拖后腿的行为。 不过游戏剧情中这和真实有出入的一点点细节，她认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谁还能没个瑕疵？ 都这么良心的游戏了，还吹毛求疵什么。 檀悦美滋滋继续过剧情。 游戏从预告到现在，始终没透露过新男主的身份，唯一有的只有那句“意气锋炽，锐不可当”，这给檀悦的好奇心吊得足足的。 看字面，应该是个意气风发，很有锐气的人——这种大概率是很能打，或者有点年轻的那种？ “虽然我并不喜欢武将，也不喜欢毛都没长齐的小弟弟……” 在许多的艺术作品里，这种人要么是很凶很蛮，类似程咬金张飞鲁智深那种，要么就是因为年轻且有实力所以很自负的，比如——这就不提了檀悦见多了粉丝骂战，害怕被说是搞拉踩。 但是不喜欢归不喜欢，看看总可以啊！ 而且她稍微有点愿意相信游戏方，毕竟做游戏的团队可是连嬴政这种小学生都知道“难搞”的人，都能做得这么对她胃口的，水平绝对不差。 所以无论如何，檀悦也愿意来尝尝。 …… 时空彼端。 眉飞入鬓，面冠如玉的年轻人站在虚拟而出的全身镜前，整理着衣襟。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周身气质漠然而冰冷，如同锋利的冰刺，带着浸染了鲜血的凛然。 【宿主，您确定要改变装束，以有别于当下着装的样子作为自己的主要形象吗？】 听到系统的声音，镜中人抬起眼。 他把长长的马尾发辫甩到身后，略一弯眼睛，冰雪顿消，灿阳初照。 他脸上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 “是啊——你不是说，更讨人喜欢的‘年下’，是这样的吗？” 第32章 你是？ 跟秦始皇争宠…… 【滴——意识桥梁搭建完成, 系统连接成功！】 【宿主您好，您可以称呼我为016——】 察觉自己能够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时，霍去病正在校场做日常训练。 意识到情况不大对, 他没有第一时间中止训练，而是对那道明明是人话但怎么听都不像人在说话的声音闻若未闻, 依旧和大家伙一起进行训练, 只是稍微分出了一点神，观察起旁人的动态。 很快, 通过其他人的表情和反应, 霍去病确认了一件事：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那个声音。 ——军营里人多，各人的性格也都不大一样，如果都能听到那个声音, 不会所有人都一齐选择假装没听见, 还伪装得这么好。 得出了结论，霍去病不再关注别人, 专心地完成属于自己的训练。 当然, 那道莫名的声音也被他继续无视着。 半天的集中训练结束, 兵蛋子们没有立即散去，自发招呼着左右组起了“擂场”—— 和称呼一样，就是个很寻常的比武场子, 规矩也简单, 就是一个人上场, 想挑战他的人上去和他过招, 打赢了留下，打输了走，换下一位。 最终，谁在台上坚持的轮次多, 谁就是本次的胜者。 这种小擂场是营里的常例了，经常会举行。 出于各方面的原因，统率三军的将军们不会参与进来，经常来凑热闹的，多还是年轻的小将们，或者是寻常的兵，以及新兵们。 其中卫冕胜者次数最多的，当属霍去病。 霍去病，舅舅是深受皇帝信任的大将军卫青，姨母是皇后卫子夫，他自己也经常在皇帝面前行走，身上还担了个皇帝侍中的职——单论背景和实力，他身上这些耀眼无比的名头足以让他在军营里横行。 一般情况下，这种人在军营里，不是不受人待见但也不敢惹所以大家都远远避开的类型、就是被众人捧着哄着不敢有分毫僭越冒犯的存在。 但霍去病不太一样。 他年纪不大，但很早就开始往军营里混了，所以就算是现在这些“年轻”一拨的兵，看他也都像在看自家弟弟，很喜欢跟他一起“玩”。 即便霍去病本人性格跟他那个处事威严但私下却很随和的舅舅完全不同、和“平易近人”根本搭不上一点点的边，甚至还有点近乎“冷淡”的不爱说话，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人，但架不住大家对他太熟悉——根本没有人把这种性格表现给上升到“目中无人”的地步，反而都觉得是个性，对此无比包容。 这种“溺爱”即使放到现在——前些时日大家随大将军卫青出征，霍去病两度功冠全军，回来更是被皇帝直接封了冠军侯……也依然生效。 十八岁的侯爷横空出世，多么前无古人的事迹，但除了那些官二代官三代们以外，在数量庞大正儿八经的底层兵将群体里，完全没人生出什么妒忌心理。 霍去病也确实不是什么自傲型的人，他只是不喜欢太跳脱——在军营里，大家伙们组织什么活动，只要有人叫他，他大都会捧场，所以才有了连续多次拿下擂场胜者的事。 这会儿小擂场启动，有人看到正在朝马厩走去的霍去病，当即拔高了声音喊道： “——小霍将军，来过两招吗？” 周围立时有人哄笑起来： “跟我们小将军过招？忘了上回被打得下不来床的是谁了？”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拿什么跟小将军打——” “就是就是，小霍将军，指教指教我呗！” “你也去撒尿，跟他并排。” …… 军营里这些人说起话来荤素不忌，霍去病不大喜欢，但也已经习惯，他朝众人略一点头以作招呼。 “今日就不了，有事。” 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说不来，那就是真的不会来了。众人虽有些遗憾，却也都没再劝。 人群的闹闹哄哄中，霍去病继续前行，步伐稳健，来到了马厩。 牵出自己的坐骑，他驱马出营，到了常来的一处拥有溪流穿过的草场，环首四顾，确认无人后，霍去病松开缰绳让马自行去觅食饮水，自己坐到了多有掩映的石堆后。 席地而坐，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自己的衣襟里拽出了一根绳子——一根挂在他脖颈上的绳子。 这是他不久前才察觉到身上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在听到那个声音之后。 随着绳子被拽出，下方垂挂的物品也映入了霍去病眼帘。 那是一块约有成人一个指节大小的玉。 不算大的玉块被打磨成了一把锁的样式，上边没有刻字，也没有花纹，但触手温润，成色极佳，玉质绝对是世间少有的上乘。 霍去病认真打量了一下这块玉，没发现它有什么异常——它最大的异常，应该就是突然出现的它自己。 他试图把绳子从脖颈上取下，无果后又试着把绳子扯断，却依旧只是徒劳。 “这到底是……”他有些困惑。 还有那声音——这会儿是不怎么响了，但刚刚训练时一直在他脑子里说个不停……到底是怎么回事？ 【宿主，您终于想起来我了，我刚刚试图和您建立沟通那么多次，都没有监测到您的反应，还以为是我出了故障——】 【刚刚完成了自检修，确认了不是我的问题。还好，您能够听到我的声音。】 【作为《时空彼端的爱人》的第二位男主，您的人设无比完善，一定能够获得女主的喜爱，能够获取许多的代币，改写命运，延续传说。】 【请快与我进行绑定吧。】 “——你是？” 霍去病听着，但完全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在它的声音终于暂告一段落后，干脆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 【原来您是真的没有听到我之前的自我介绍，看来是我出现的时机不对。那么请容许我再次做出自我介绍——】 【您好，我是诸天强国系统之下的子系统，代号：001-016，您手上的玉锁，是我降临的媒介。】 【我与其余同系列子系统并称[改写意难平必备]系统，检测到宿主为华夏远古时期王朝的天骄，且生命很快会走到尽头，在史书上落得英年早逝的结局，一生都只如同烟花般灿烂且短暂，所以特地降临到此节点，希望能够为您提供一条不一样的未来道路，让华夏史书上的传奇人物能够获得一个更好的结局。】 霍去病准确捕捉到关键词语：“——强国？” 【是的，强国。】 【与我完成绑定，您就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任务，完成任务后，会获得数量不等的代币，用代币可以在商城兑换有利于当前朝代和百姓的超时代物品。这既能够改变当前时代的大趋势，也能够让您拥有一个不一样的明天，对您百利无一害。】 “都有什么物品，能够透露一些吗？” 霍去病道，“我并非怀疑你说谎，只是无法想象能够‘改变局势’的物品是何种模样。” 【可以，我能够将商城连接过来，但是浏览商城是需要权限的，您需要先与我完成绑定。】 “好。”霍去病没有犹豫，“怎么绑定？” 【——】 【您就这样相信我了吗？】 【我的过往宿主们都会要求我提供更多的资料等用以自证。】 “没有必要。以你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若是想要害我，又何必与我说这么多。” 霍去病平静地反问：“不是吗？” 【是的，您真是个容易接受新事物，思想开放的古人——另外，承蒙您的信任，我绝不会做危害您的事，这是我们的职业守则。】 【而且，我的确并没有撒谎，在我不做任何干涉的情况下，您的生命只剩下了寥寥数年，所以并不需要“谋害”。】 【请问，是否接受绑定？】 “是。” 霍去病应。 他的指腹摩挲着手中的玉锁，心中却并不平静。 他不是没有听到这个奇怪的“灵药六”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说的“快死了”，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相反，他的思绪此时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自己快要死了？ 它一直在表现的善意是真，若所言也都是真…… 那自己死后，舅舅会怎么样？ 他已经很累了，如果再突然得知外甥去世的消息，他的身体会不会也出什么问题？ ——不行，此事决不能让舅舅知晓。 即便等他和灵药六完成了绑定，确认了事实，知道了未来的走向，也不能让舅舅知道他会早逝的事。 【滴——绑定成功！】 【平台搭载中……】 【滴——平台搭载成功，游戏框架构建完成】 【攻略对象已开启】 【初始任务，初级任务已开放】 【请宿主加油攻略女主，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接连不断的提示音拉回了霍去病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又生出新的疑惑。 “游戏，攻略，女主？” 【是的。本系统所依托的平台为游戏，宿主需要完成与女主相关的任务，获取代币，换得自己想要的物品。】 【此事稍后再谈，请问宿主是否需要现在查看商城？】 霍去病止住思索，当即道：“是。” 等从汉适应版商城浏览一圈出来，他甚至有些头晕，先前关于自己会早逝的隐忧也都被喜悦压了下去。 那些“火炮”“炸药”还有“战车”……以及技术，粮食，矿产，这些如果真的像是演示上显示的那样，那真的是足以改变时局的东西了。 太厉害了。 也不知道那轮子都比人要高的战车，开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宿主如果想要汉朝适应版坦克，保底需要抽取二十次载具盲盒，每次抽取的代币为1000，总共约需要花费20000代币——这个数额并不是完全难以达到。在女主全勤玩游戏的情况下，以每天互动日常40枚、好感提升五级100枚的基础来算，不算入任何活动与成就，也不算入任何其他商品的购入，只需要一百四十多天即可获得。】 霍去病笑了一下：“如果我很快会死去，那么用一百四十多天的时间来赌这一辆战车，无疑是很不划算的。两万的代币，若是购买五十一次、一百一次的粮种与技术，能留给大汉更多的东西。” 何况这样的车辆，日常的维护肯定也不简单…… 【我并不那样认为。抛开活动的代币不计，若宿主能够在各位男主中占有更多她的喜爱，那么代币的获取速度会大大增快。加上活动与剧情，获取足量代币的时间缩半也是可能的。毕竟在游戏中，她的喜爱，就是一切。】 怎么像是在说宫中“圣恩”就是一切的“妃子”？ 霍去病眨了眨眼。 不过你要这么说…… 那他确实会忍不住再想想那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战车。 【我需要提醒您的是，如果您仍旧选择踏上既定的道路，乃至要“在死前为汉朝留下一些什么”，那么您仍然会在二十四岁时死去。在您死去后，我并不会再在当前时期选择别的宿主，汉朝的未来，将不再有外力的介入。】 【并且，即使是在既定的历史中，宿主的突然死去，也为汉朝对匈奴作战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原本您的皇帝、汉武帝，准备整兵出征，一鼓作气歼灭匈奴单于主要势力，但因为您的去世，这场作战不得不被搁置。而且在您死后十一年，卫将军也去世了。卫霍两家，在后来均没有获得好的结果。您应该也不想见到这些。】 霍去病一怔。 【希望您能够正视自己的问题——后世关于对您去世原因的猜测，我之后会整理一下传输给您，希望您能仔细观看，努力延长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了。”霍去病老成地叹了一大口气。 “那来说说这个游戏，以及她的情况吧。” 等到系统终于把一切都说清楚，霍去病也绷不住淡定的表情了。 ——他是第二位。 第一位是嬴政。 他要和秦始皇，分夺一位女性的喜爱。 这种事情是真的能够真实发生的啊？ 不过霍去病没有过多被“跟秦始皇争宠”分去注意力，他很快就思索起了当前该重视的事。 “她二十五岁，年长于我，那便是姐姐了。” 据他所知，很少有女性喜欢比自己小的男性，更多的还是男比女大。 “灵药六，后世的姐姐们……一般喜欢什么样的‘年少’男性？” 第33章 你呢？ 天上掉下来个 [你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 上午的太阳正好。电话是助理小美拨来的，她告知你，车队即将抵达目的地。得知这一消息后, 你结束了休息，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 [车辆停下时, 时间已经来到中午。你走下车, 和周围的其他人打招呼。] 小赵： [（一路小跑过来）悦悦姐——] 小赵： [（气喘吁吁）导演说，等会儿大家一起聚个餐, 庆祝上一段拍摄圆满结束, 预祝这一阶段拍摄顺利完成——就在导演营帐那儿集合，记得来啊！] 男性NPC笑容满面，檀悦幽幽叹了口气, 打字, 回了一个“好”。 剧组聚餐……好烦的。 不光要应付各种各样的人，还基本吃不到什么东西。 还好她有“酒精过敏”的由头, 大多数时候能拒绝掉喝酒, 圈里也渐渐都知道她不能喝酒, 不然每次聚餐时，光是酒，都得被灌好多。 怎么到了游戏里, 该聚的还是得聚, 要不要这么真实啊, 摄像头拆一下吧。 [坐了许久的车, 还没有休息，就又要应酬，想到接下来的安排，你不由地有些疲惫, 但这毕竟是工作，之后还要共事，这种时候也不能任由自己的喜恶去推诿……] [你打起精神，稍微逛了一会儿透过气后，重新回到车里，准备了起来。] [中午一点半，你在助理小美的陪同下来到了集合点——已经成功搭建起来的导演营帐外。] [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主要演员行列的男女主演男二男三以及女三都在——女二是你，现在也已经到场。而除开主要的演员，其余人是没有资格参与到导演亲自组织的聚餐中的。] [你一一朝他们打过招呼，看到女主演女三号两位女性身上穿的都和你一样，是条长裙——你一看就知道，那是美观上佳、但绝对有欠舒适的裙子。你们三人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能懂的眼神，各自唏嘘后，带上完美无缺的面具，进入了社交状态。] [聚餐结束时，太阳已经西沉。] [几名男艺人脚步悬浮，女三号的那位年轻姑娘也是脸色酡红——你们三个中，她被灌了最多的酒。] [女主演和小姑娘房车挨得较近，主动担下了送人回去的职责，她只喝了几杯，你看她相对清醒，便同意了。] [和她们的车辆告别，目送她们离去，你看了看天色，和小美一起，走向了自己的车。今天的这双高跟鞋过于磨脚，你迫不及待地需要坐下，需要好好缓解。] “要不要这么惨……” 檀悦都有点忍不住想要吐槽的心了。 确实，艺人会不可避免地被灌酒，也确实，很多时候为了保持“光鲜亮丽”，她们的服装和鞋子都并不是很舒适，而当这些被叠加到一起…… “——好累。” 情景代入了一下，檀悦简直眼前一黑又一黑。 是她的话，她会上车就脱鞋，接着直接睡死在车上，然后被宁美美半拖半拽地带回去。 [车辆发动，你靠在后座的软枕上，疲惫之意渐渐涌上，眼皮沉重，你慢慢阖上了眼。] [……] [你闭着眼，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你甚至一直能感觉到，车辆的每一次颠簸，车窗外的每一次喇叭，车内司机和小美的呼吸声——意识始终在浅层，这是浅眠、或者说假寐……] [……] [世界越来越安静，周围的声音渐渐变小，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下，你闭目养神，只计划着等一直回到剧组驻扎地，回到自己的房车边，再睁开眼。]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你忽然浑身一震，像是被什么惊吓到，有些漂移的精神顿时一抖，感官中周遭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虽然还是很累，但这样的变故还是让你不得不勉强自己坐直了身体，强撑着掀开眼皮。] [高悬的天空被金红洒满，仿佛把整个世界都烧着，而充斥鼻间的，是腥中混杂着清气的味道……] [这是……已经回到剧组的场地了吗？为什么小美没有出声提示？] [还在混沌中的神经没能立刻醒过来，难以处理当前的情状，你有些茫然，下意识想要推开车门走下去，但刚一动转，你的身体便骤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一侧倾倒了下去——] “……老娘都已经这么惨了，别再摔了啊！” 屏幕前的檀悦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 然后含着不满继续点击屏幕。 “就算穿越也好歹给个舒服点的姿势啊……” 游戏的画面随着那行“倾倒”而天旋地转起来。 镜头随主视角一起倒转，画面中什么都变得模糊起来，甚至还带着残影。 但很快，没有着落点的视角忽然趋于稳定，眼前的一切在两秒内迅速聚起轮廓，像是失去平衡踉跄中的人终于找到了稳固的支点—— 下一秒，画面又一次猛地上提，接着迅速下落。 檀悦感同身受地被这一颠给颠得有点七荤八素起来。 不过好在这回，视野是真的稳定了下来。 过场的cg中，焦距重新调整，画面变得清晰。 游戏的背景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呼呼的风声吹过，金红的天沉沉压下，无边无际疯长的草随风舞出道道涟漪。 这里，竟然是草原。 檀悦有些震撼。 她是见过草原的，但是没见过这个时间这个时节的草原。 ……好漂亮。 正当她为这游戏精美的建模和演出感慨时，游戏画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她、游戏里的她，视角稍微抬了一下。 一道黑色的痕迹灵巧地划过画面，仿佛要确认那是什么，她的视角也跟着移动—— 她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稍稍偏圆，睫毛浓密，神采奕奕的眼睛。 风掠草惊，细响沙沙。 天地之间似乎无比寂静，以至于这样细微的声音都能如此清晰。 檀悦还在怔然，那双自上而下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弯了起来。 像一道月牙，偏偏带来了太阳般的亲切与热烈。 （未知） [你是哪里来的，为什么突然掉了下来？] [还好我刚好看到，接到了你，不然就要狠狠摔上一跤了。] 少年人的声音朗润纯澈，像一汪清泉，剔透干净。 而说出这话的……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游戏视角往下一移。 墨眉明眸，朱唇皓齿。 这样的形容词不合时宜地在脑子里闪出，檀悦耳朵忽然一烧，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这应该就是男主了吧。 咳，客观评价一下的话…… 长得好漂亮。 （未知） [（疑惑）你怎么不说话？] [难道是觉得这样很别扭吗？抱歉，我的马性格有点烈，如果不这样，你估计没有办法坐在它身上。] 檀悦：啊。 什么？ 仿佛为了印证对方的话，镜头四下移动，檀悦这才看清楚当前的情形。 他们正在马上—— 之所以她没能第一时间从视角中察觉异样，是因为并不是在策马疾驰中，而且这男生驾驭马驾驭得很稳，所以并没有太颠簸。 而且，再准确一点的话……她其实并没有骑在马身上，而是在他怀里。 是的，怀里。 她被人家公主抱着呢。 檀悦难得有点尴尬。 听对方的意思，她在这段剧情里，应该是“从天而降”的……然后掉到了人家怀里。 这穿越方式敢不敢更离谱一点啊。 这样她还怎么在对方面前留好印象啊，不只剩下一个“奇怪的人”了么！ （未知）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从哪里来的？你独自一人，赶路也不方便，我现在刚好有时间，可以把你送回去。] [（想了想）啊……如果你想要自己下去走也……] 正在胡思乱想的檀悦立刻清醒。 “不，不用。”她开麦。 开玩笑，先不说这是个什么剧情，眼前的人又是谁，只说她现在，这吊带长裙高跟鞋的，在草原上拿头走啊。 （未知） [（欣喜）你终于开口了。] [还以为你吓坏了——那么，可以告诉我，你来自哪里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喜悦。 这完全随意的交流，倒是把先前那些，因为“天上掉下来个悦悦姐”戏码而产生的小小尴尬给烧没了。 尤其是想到这位男生是男主之一，也就是她的“官配”，檀悦愈发心安理得起来。 反正都是她的人，抱一下就抱一下喽。不就是坐坐怀里么，这有什么的。 而且这大男孩看起来挺好相处的，又不是一见面掉嬴政怀里，那才是要吓死了。 顺手捏了一把身边秦始皇娃娃的脸蛋，檀悦找回状态，清清嗓子，打开麦克风。 “落脚地的话，我没有。所以可以先跟着你吗？” 反正只是相遇剧情的话，参考嬴政那时，应该很短。 “至于我来自……嗯，说了你或许也不信，但我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是坏人。” 这话说得檀悦自己都不信，但对方却是只稍微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 （未知） [……你确实不像是这里的人。] [但跟着我恐怕也不方便……我先为你安排一个落脚地吧。等之后回长安，再带你另寻安置。] 长安？ 檀悦捕捉到词汇。 汉，唐，还是？ （未知） [啊对了，还没跟你自我介绍吧？] [我姓霍，名去病。] 男生垂眼看来，眉目含笑，蕴藏星子万千。 [你呢，要怎么称呼？] 檀悦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谁？ 第34章 回归！ 目标人物已更换接待室 姓霍, 名去病。 霍去病。 意识到这个名字是指哪一位，檀悦的惊讶都快要从心脏里跳出来了。 她的确不怎么喜欢年轻气盛的、或者是以武力著称的人。 可是也没人跟她说，这个年轻且非常能打的人叫霍去病啊？ 就算檀悦是个普普通通的历史白, 但也知道霍去病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这可是上下五千年中武将里首屈一指的奇才和遗憾。 提到他，谁不是一句“牛”然后接一句“可惜”？ 《史书彼端》, 你是真懂拿捏人啊, 先是始皇帝嬴政，又是冠军侯霍去病, 哪个拎出来都是天然集各种苏点萌点于一体的人设。 檀悦狠狠扼腕。 净整出这种让她一边慕强雷达嗡嗡响, 一边又让她忍不住心疼的角色做男主…… 只能说也就是它现在还处于“测试”阶段，没开充值通道——不然她就真的要猛猛开启打工养纸片男人的生活了。 檀悦进行头脑风暴时，没有操作屏幕, 等她重新看向屏幕时, 霍去病仍然还在看着她，以一种稍低着头的姿态。 他高束的马尾随动作自由垂落胸前, 檀悦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 刚刚画面中灵巧飘逸的, 应该就是他的长发了。 策马冲上来接她入怀的时候，头发随动作划出的弧线，像飞过画面的蝴蝶, 留下一点点引人追寻的痕迹。 ……高马尾真是好文明。 檀悦矜持地咳嗽了一声。 “我是悦悦。” 霍去病： [（点了点头, 微微沉吟）很好听的名字——但直呼你的名似乎不太合适。如果不介意, 唤你姐姐可以吗？] 檀悦有拍过以汉代为原型的架空古装剧, 知道那时候的人称呼姐姐多是“姊姊”，“大姊”，“二姊”或“阿姊”，游戏里的“姐姐”, 估计是为了迎合玩家语言习惯、不至于觉得出戏而特地改过的。 这也确实能让代入感更强一点。 现在，这个漂亮得有点过分的霍去病一句“姐姐”一出口，檀悦当场就哈特软软了。 叫你姐姐可以吗？ 那必须可以啊，太可以了。 檀悦非常没原则地应了下来，什么不喜欢，她可没有说过。 霍去病笑了起来。 [那姐姐坐稳些，天快黑了，我们要加快速度赶路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屏幕中的画面陡然发生了变化，像是从坐小电驴换到了火车，身边的景物飞快变得模糊，并排倒退。 连每一根发丝都算在内，他浑身上下无不淋漓诠释着的少年感在一瞬间蓬勃迸发，明艳而张扬。 画面上上下下的颠簸中，霍去病的声音再度传来，因为距离太近，仿佛就响在耳畔。 [风开始凉了，要是冷的话，可以靠我近一些。] 檀悦又开始感慨。 除了外貌和属于“霍去病”这个名字带来的人物标签，她已经有点get到年下弟弟这种人设在表层上的好了。 好就好在，这种话，换一个人来说就会有种刻意撩妹的油腻味道、以及骚扰的嫌疑，但放在面前这个小霍同学身上，只会让人觉得他就是字面意思，他就是很单纯地在表达关心。 清清爽爽，直白坦率。 檀悦不得不坦白承认，确实，她又有点真香了。 但试问，就算不是她，换一个人来，谁能面对霍去病的嘘寒问暖还心硬如铁？ 反正她不能。 [在一路的策马疾驰中，天色很快变暗。金红的晚霞褪去，无边无际的夜幕降临。] [霍去病说得没错，随着太阳的彻底退场，原本还有些暖意的风迅速变得冷冽。] [你来得太突然，只穿着一条为了参加聚餐而挑选的薄款长裙，即便已经在努力靠近身边的热源，体温在这样的处境中仍然不受控制地流失着。] [察觉到你在发抖，霍去病没有停下，他从马身上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一件斗篷，在风中抖开，将它裹到了你身上。] 霍去病： [失礼了，姐姐。抱紧我。] [他把你往怀中抱了一些，单手搂住你的腰身锢紧，身体微弓，如蓄势待发的弓弦，再度一夹马腹，提升了速度。] 霍去病： [我们很快就到了，再忍耐一下。] [或许是这件单薄的斗篷起了作用，又或者是身边的人尽可能地将更多的寒风挡在了外面——在紧紧贴着另一人做热源的情况下，你的状态渐渐好转，虽然仍然有些冷，体温却已经趋近于稳定，不再有冷到血液凝固的感受。] [不知道又过去多久，只有风声和马蹄声的死寂渐渐被打破，有新的声音闯入世界，细碎，但真实存在。] [终于，在周围声音从细微向嘈杂演变时，颠簸的感觉逐渐减缓，马的速度降了下来。] 游戏画面也随着文本的变化发生变化，黑漆漆的世界里开始有暖色的光出现—— 是人群聚集处的火把，是透窗而出的烛火。 [霍去病没有把你放下去，相反，他用斗篷把你裹得更密不透风，然后驱马靠近了人群。] 为了配合这句描述似的，檀悦的视野也受到了遮挡，一张黑布拢覆整个屏幕，她只能从略有些透的布料缝隙，隐约看到一些朦胧的画面。 但声音和文本对话框却是不受阻隔地传了过来。 （未知） [小将军，你回来啦——今天有收获吗？] （未知） [——小将军回来了！！小将军，你辛苦了哇。] （未知） [小将军，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各种不同的声音叠在一起传来，热情，关切，信服，期盼……其中的情感太多，檀悦切身感受到了这位小将军受欢迎的程度。 然后，是霍去病的声音。 和在檀悦面前时的状态不同，他的声调要稍低了一些，情绪似乎也控制得更平了一点，都是很微小的变化，但体现在交谈中，就会有一种很“淡”的感觉。 他语气中的明快之意随着说话对象的转变，一下子荡然无存。 霍去病： [请给我装一些热水，麻烦了。] 檀悦的视角中，一条手臂从她身上伸出，手中似乎拿了个什么东西。 很快，她就知道了那是什么。 在迎上来的人哄闹着抢夺给霍去病帮忙后不久，那样东西又被递了回来。 [马蹄哒哒，人生喧闹。有来有往的对话中，霍去病把装有热水的兽皮水袋放到了你的怀中，源源不断的热意传递过来，借由神经传入肢体，气血重新流动，冲刷走四肢百骸的冰冷和僵硬。] [拿到热水后，霍去病没有再过多停留，他驾马穿过人群，横穿小镇的干道，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好家伙，热水袋啊…… 小霍同学好细心。 这时，霍去病又一次开了口。 [姐姐？] 他的语气和刚才与别人交谈时又不一样了，是檀悦更熟悉的那种。 [你还好吗？] [原本想着在这里给你找个落脚地安置一下，但刚刚的状况……] 他话到这里断了一下。 但檀悦很轻易就补上了未尽的内容。 人太多，他知名度又比较广，要是他突然放下一个女孩子让别人关照，他在的时候或许还没什么，但等他走了，她毫无疑问会被当猴看。 而且她当前的穿着打扮，太超脱时代，也不适合独自被放到这里。 [总之，虽然不太合适，但只能先带你和我一起回去了。] [那边虽然不适宜女子处身，但有我在，而且比起这边比较安全，也安静。] [只是要辛苦你忍耐一下了。] 这是…… 檀悦快速翻阅起了历史剧情。 “回长安”，“不像‘这里’人”……刚刚那些老百姓们还问他“收获”……这可是在草原啊！ 难怪霍去病在一开始就说“不方便”…… ——确实不合适啊！ 万一她是探子，是间谍呢？ 好吧，她的长相和奇怪的出场方式，差点能把自己冻死在草原夜晚的装束，也确实不像…… 越说越惨了。 理解了当前情况后，檀悦直想掩面。 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么狼狈的……这合理吗？ 事实证明，霍去病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 外出任务，捡了个从天而降的姐姐，确认了不是敌人后，他就跟宝贝似地一路护着带了回来。 连带着偷偷带回营地，也都是果断又干脆的。 [霍去病的小队驻扎在小镇西，离开镇中人多的地方后，他带着你疾驰赶路，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营地看守的兵卒远远见到是他策马归来，早早就打开了通道，一路畅行无阻。] [到了营帐前，霍去病驭马停下。] [前来牵马的两名亲兵都停住了动作，有些震惊地看着并不像往常一样直接纵身跃下的霍去病，小心翼翼地回身抱你下来。] 亲兵： [将，将军……] 霍去病： [去烧些热水，再备些热食来。] 亲兵： [……是。] 两名亲兵一人牵马离去，一人得令离开，檀悦眼前地斗篷也被掀开。 她打量起四周，果然是营地。 霍去病： [（轻声）不用怕，这里都是自己人。] [我们先进去。] 檀悦下意识点点头，想到这是玩游戏，又连忙打字：“好。” [霍去病把你抱下马后，就礼貌地不再与你肢体接触，眼下更是直接转身，走在前边为你带路。你抱着暖水袋，正要跟上他，脚上却突然传来疼痛——你的鞋，在凹凸不平的古代地面上，光荣地折损了。] [你的痛呼引来霍去病的回首，他的视线落在你的脚上，顿时变成了然。] 霍去病： [你扶着我。] [充当你的扶手后，他矮下身，为你脱下高跟鞋，然后一把将你抱了起来，大步且稳健地走进营帐。] ……这是什么男友力？ 檀悦闭了闭眼睛。 游戏的策划，你们给霍去病加特质立人设的时候，是做过什么问卷调查吗？ 他也太仙品了一点吧！ 霍去病： [（把你放到榻边，移开视线）姐姐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旁边有干净的衣物，我出去看看。] 檀悦转动视角，看了看床榻上放着的衣服，又看了看霍去病，没有异议：“好，你快去吧。” 他肯定有不少事要处理。 不过这些衣服…… 檀悦操作点击更换，看到自己的半身像发生变化，从穿着细吊带花边裙的现代女性半身照，换成了一个穿着古代便装但留长发的古怪小像，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是他的吧？ 男友衣服的普雷也是让她给遇上了。 但是话说回来，小霍同学，这算不算你姨夫的金屋藏娇普雷也给你玩上了？ 诶，等会儿，这头发上是什么？ 檀悦正天马行空着，突然发现自己的小像上，脑袋顶上，有一截奇怪的东西。 为了确认是屏幕上的脏东西还是游戏画面，她伸手一戳。 下一秒，游戏画面整个模糊了起来。 [换下衣服后，你整理起自己的仪容，用手指梳理头发时，摸下了一根草。] [看清这根草的同时，你的视野模糊了起来，无边的困意海潮般卷来，下一秒，你失去了意识。] [……] 小美： [姐？悦悦姐？我们到了，醒醒，该下车了——] [咦，姐你头上哪沾的草……] 【章节：01已完成】 【请点击←返回首页】 檀悦：…… 不是，霍去病还没回来呢，她就走了？ 知道相遇剧情不会有很长，但也没想到这么短啊！ 当时跟嬴政也是，她走出大殿就不再回去了——但那好歹有宫人能证明，是突然消失了不假，那现在呢？小霍同学出去办事……回来发现营帐里的大活人不见了？ 檀悦腹诽着，点击离开了剧情界面。 界面上出现了许多新的小红点。 檀悦能猜到估计是那些功能中都多了个新男主的版块，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去挨个体验。 她看到了屏幕上额外多出来的小图标。 ——一个由两枚弧线形箭头组成的小小原型图标。 檀悦心中有猜测，点击，果不其然，这是个更换主页男主的功能。 在她确认更换后，游戏的主页面顿时一变。 不再是刚刚离开剧情后看到的烛火幽微的宫殿，取而代之的是同样因时间是夜晚而燃着烛火的营帐。 穿着轻便劲装，发束高马尾的少年将军正随意而坐，擦拭着一柄短剑。 檀悦伸出了恶魔之手。 嘿嘿，小霍。 …… 【检测到目标人物已更换接待室，宿主可自由离开活动】 因收到檀悦离开剧情的提示，刚刚来到虚拟空间的嬴政：“……？” 第35章 任务？ 为什么宿主不做呢？ 【目标人物已离开当前场景】 【当前剧情已完成】 【主线任务：和她进行初次会面（1/1）, 已完成】 【任务：……】 【……】 【……代币已发放……】 系统叮叮当当一通的提示播报中，霍去病感觉到自己所处的场景在飞快发生变化。 原本清晰真实的一切如同砂砾堆砌的房屋般迅速崩塌瓦解，化作复杂难懂的零散光点, 然后又迅速地凝构成全新的存在。 短短瞬息之间，重构就已经完成。 霍去病并没有怎么刻意控制心中的惊讶, 新奇地看着这一幕。 等系统终于停止播报, 他打量了一下周遭，确认自己仍然身处一片虚拟、但却不算陌生的空间中—— 他先前在剧情中到过的“营帐”。 “这是……”他疑惑。 【此处为宿主的“拟界接待室”】 拟界接待室？ “那又是什么？” 【拟界接待室是目标人物进入游戏后的主界面, 是她最常处的空间。】 【若她将待机页面的男主更改为宿主, 则她的主页面将会变成此处。】 意思也就是说，她每次一进入“游戏”，看到的就会是他？ 霍去病微微挑起了眉毛。 听起来…… 不错诶？ “她现在的‘待机页面’, 是那位始皇帝吗？” 【是的。】 【顺便一提, 她与始皇帝的好感等级目前为6。】 “六……真是个让人羡慕的层次啊。” 霍去病心生感慨。 不知道是多少天才能累积出来的六级，他们之间想必也已经颇为熟悉和亲近了。 这个接待室, 或许她也已经习惯了是始皇帝在那里, 一时难以有什么改变才对。 “对了, 她对刚才的剧情——”他斟酌着字句，“观感如何？” 他毕竟不是她那个时期的人，即便从系统这里浏览学习了许多后世的事情, 却也并不能清楚把握是否拿捏好了“度”, 万一有些越了界, 显得太逾矩—— 【宿主发挥很好, 完美地展现了自己魅力，但是女主的好感并不仅因剧情观感而定性，而是要与数值的提升挂钩。】 【现如今，另一位男主好感值较高, 但宿主也不需要想太多，时间还长，循序渐进就好。】 【所以，请宿主继续保持，多多加油！】 霍去病颔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后来者”，所以在方方面面，都没有办法和已经在这里“存在”了许久的始皇帝比。 不过也正因如此，哪怕他们之间现在的差距很大，他也不会有什么“气馁”的情绪。 本来么，无非就是来得晚了点而已。 他决定不了这一点，却可以决定之后要怎么做。 【——！】 正当霍去病要喊出系统查看任务时，系统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明明是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电子音，听起来却莫名有种激动的情绪在里头。 【检测到目标人物已将宿主设置为默认接待室使用者，请宿主做好准备！】 霍去病一顿，难掩讶异。 刚说完 【在和015的交涉中，我取得了为某项功能添加“提示”的权利——】 【此次或仅为目标人物的一次临时尝试，希望宿主……】 “抓住机会是吧？” 霍去病好笑地打断了他，“我知道了。”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提步走向坐席。 …… 秦。 嬴政坐在案桌后，情绪莫测。 直到系统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宿主，你可以自行活动了。】 嬴政冷淡地垂下眸子，看向手上扳指。 “朕方才进来。” 位置都没坐热。 系统声音停滞了一下，微妙转了话锋。 【拟界空间中温度恒定干湿适宜，是办公休息生活的绝佳所在——需要我为宿主再稍带一些未批阅的公文进来吗？】 嬴政面无表情：“不必了。” 他这里刚把新的任务分配下去，大半个朝堂都忙得不可开交，上到他的心腹重臣下到管着实地操作的官员小吏，个个都忙得很。也或许正是因为还没什么头绪，所以递交上来的东西倒比平时少了一些。 而且他刚才进来时原以为和往常一样要待很久，也带的有部分文书——现在？ 他就只是把第一卷刚刚摊开而已！ 想到这里，嬴政看看手边的竹简，稍稍摇了摇头，颇觉有些啼笑皆非。 他何时变得这么孩子气了。 竟因为这种事情和系统置起气来。 而分明这件事对他来说也不完全是坏处、也确实是替他挣来了一些时间。 果然还是最近的相处太安逸了。 安逸到即便是他，也不免有些放纵自己的情绪，以至于生出了一些本不该有的所谓的“独占”念头。 “……罢了。” 嬴政按了按额角的穴位，不再刻意收着情绪表现得面无表情。 他有些疲惫地轻声发问：“为何好感值升至六级，都没有再出现抽取‘剧情盲盒’的奖励？” 要想获得更多的代币，仅凭日常的拍照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距离能够用得上的那些目标商品所需要的代币数额，这样的累积速度实在是差得很远。 【剧情盲盒并不是每一级好感都会掉落的，因体量较大，质量较高，需要在不影响女主工作、且不能让她对剧情感到疲惫的情况下进行投放，并且遵循“运营”原则，要长线发展，不可一次给予太多，需保持“饥饿”——】 【故，在好感度由一级提升至二级时会有剧情盲盒掉落，下一级，则在突破十级时掉落。】 十级…… 嬴政下意识让系统调出面板，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好感等级。 还是六级。 那岂非还差着整整四级？ 没有剧情，没有专属剧情盲盒，现在又有新的男主加入，抛开“新鲜感”不提，仅凭对方的主线任务和剧情盲盒，就又能占去她不少的时间。 默认的接待室已经被更改，若连带之后每日的[陪伴]都由对方来参与…… 那么这四级的好感值，无疑是可望不可即的目标。 嬴政蹙眉。 随着新的男主加入，他有了更多自己的时间不假，但即便不说他被安逸轻松环境滋生出的“占有欲”，只说利益—— 他现在的处境，就已经可是算是相当不妙了。 离开这些途径，又要怎么样增加好感？ 思索过后，嬴政提出了疑问。 总催着嬴政“加油”的系统却不担心。 它大大方方回答： 【随着目标人物所处社会的日期推进，游戏也会同步在各种节日举办各种活动，活动往往会有大量奖励给予到宿主与她，无论是代币还是好感，又或者是她进行“祈愿”所需要的虚拟货币，均在奖励行列。】 【而且——】 它少见地用了个反问的句子： 【宿主为何不主动设置任务及奖励，以激励她与你多多进行互动、提升好感？】 嬴政摩挲着扳指的手顿时一滞。 “什么？” 他自己设置任务与奖励？ 这又是什么东西。 【是的。】 【宿主可以通过我，自主设置一些专属于你这位“男主”的任务，并投放奖励——奖励可以是由宿主准备物品，交由我进行置换后化作其余类似物品上传，也可以是宿主直接使用代币在为她量身定制的商城中进行挑选购买。】 【举例来说，宿主可设置：提升男主（嬴政）好感度至十级——的任务，奖励则为“男主（嬴政）专属服装”或“玩家与男主（嬴政）情侣服装”，或：连续30日与男主（嬴政）在接待室互动，奖励为“男主（嬴政）接待室专属摆件/家具”等。】 【如此一来，有了奖励作为目标，无论男主是一位还是两位，五位还是六位，她都不会遗漏了宿主，若奖励非常吸引她，那么她只要登录游戏，便都会更加倾向于来与宿主进行互动。】 最后，系统诚恳反问： 【为什么宿主不做呢？】 嬴政：“……” 他“呵”了一声：“若你拥有‘历史回顾’功能，去翻阅自己的发言记录。” 【……】 【查阅完毕，抱歉，是我的失职。】 嬴政淡淡地看着扳指。 【……】 【那么，宿主要设置吗？】 【初次设置任务的奖励，可以由我来提供。】 “要。” 得来了实际的上风，嬴政完全没再计较它之前的失职，他微微后靠了一些，调整了坐姿，好整以暇道，“就以你方才例子中的两项任务来设置吧。” 先试一试。 【好的。】 【请问宿主对奖励有什么想法？】 奖励啊…… 嬴政这次没有再说什么“按照刚刚的”，他陷入了思考。 片刻后，他道：“三十日互动，奖励便在商城中挑选一样接待室的摆件即可。” 【那另一项呢？】 “提升好感十级……”嬴政半敛了眸子，缓缓道，“也是朕来提供，你进行转换即可，不需要你破费什么。只是——朕有个要求。” 【宿主请说。】 “日后，我需要一次将我的物品原封不动传递至她那里的机会。” 嬴政道，“——不经过你的‘置换’。” 【……】 【好的。】 嬴政点头：“那么，成交。” …… 从霍去病身上移开“魔爪”，檀悦美滋滋又咔咔截了一顿图，只是可惜霍去病衣柜里没什么衣服，并不能美美换装拍照。 又一次在心里蛐蛐了一通游戏官方到底什么时候开氪金，她愿意库库买皮肤，檀悦这才挨个去消灭其他的小红点们。 “书信……诶，小霍同学这就寄信了啊。” “任务……” “——好感十级就能获得跟嬴政的情侣装？！” 第36章 海量？ 师傅，吃不下了 檀悦把那两套任务限定奖励的衣服翻来覆去试穿了好几遍——未获得的情况下男主的不能试穿, 但她的角色可以。 最终，她对衣服很满意地收了手。 虽然还是黑沉的暗色系，但能让衣柜多一件衣服, 为什么不要？ 区区十级，很快就能搞到。 不过让檀悦稍微有点遗憾的是, 她把两个男主的档案啊成就啊什么的都翻了一遍, 也没发现更多的东西。 有这种明确奖励的成就任务，目前确定是只有两个 , 且都是嬴政的, 霍去病那边一个也没有。 哎……还是内容太少了。 这么少的东西，怎么端出来公测啊？ 要啥没啥，剧情没什么剧情活动没活动, 时装也没有更亲密的互动也没有——也就只有仗着两位男主本身了。 什么时候能丰富玩法, 必能大爆啊。 檀悦简直恨铁不成钢。 不过，既然是内测, 那是不是要收集玩家意见来着？ 她等下可以去找找官网反馈一下, 或者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问卷…… 过完霍去病的相遇任务, 又在线上折腾这么久，檀悦还是没有下线，她百无聊赖地摆侍着游戏, 一边打发时间一边等待着什么。 但是直到她最后下线——还是没能等到“霍去病专属剧情”开放的通知, 连个开放时间都没有。 “……” 恨铁不成钢的上一级别是什么？ 她这个郁闷啊。 当即重新启动游戏, 在登录界面找到了缩得小小待在角落的“联系客服”。 点开, 敲字，发送，一气呵成。 檀悦发挥出自己高三时候的作文水平，排排列列写了各种游玩心得和反馈提议。 虽然游戏厂商不见得真的会一条条看玩家们的消息, 但对于檀悦而言，这么一通小作文写下来，她因为空有时间却玩不到新内容的气愤却是找到了地方抒发，心情舒畅了许多。 从今晚截下的图片里挑了九张出来，檀悦抱着始皇娃娃靠在床头p图，没p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上午，重新复活的檀悦精神抖擞。 吃早餐时，她顺手把昨晚的九宫格p完，发到了朋友圈。 配文是：携新任小男友出来见见人~ 这次没有自拍，九张全都是霍去病。 骑马的，走路的，灯下擦剑的——英姿勃发、明眸皓齿，器宇轩昂的。 评论区这次没上回热闹，檀悦一顿饭都吃完了，也才寥寥只有十数个赞和回复。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檀悦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搞崩了好多社交关系，更不是这次的图片没上次的好看，之所以没上次热闹，纯粹是因为—— 这个时间点，太早了！ 在大半个娱乐圈里，非通告安排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经常见到早上的太阳。 勤勤恳恳照时照点早八早九就起来工作的，大多是非艺人的其余工作人员们。 不巧，檀悦是艺人，她的好友列表里，也大多都是艺人。 所以在檀悦的“早餐”时段中，她列表的人不是在睡梦中、就是已经被通告裹挟已经在工作中了，根本没什么人在玩手机。 没能如愿看到大家对小霍同学的夸赞，檀悦也不气馁，她吃完饭，从游戏里揪出霍去病，开始健身。 但，健身是指她自己——她给霍去病选择的是[追剧]。 “天天训练的小将军应该用不着再锻炼，睡觉也有点超过了，”檀悦条理清晰，“游戏得和我一起玩，那就看电视吧。” 她在有过合作的视频app中按分类筛选出有历史标签的剧集，随便找了一部评分很高的，就跟着大电视做瑜伽去了。 …… 霍去病原本要去训练，但被系统一句话给叫住了。 陪伴？ 就是陪那位阿姊去做一些事对吧？ 霍去病完全没有异议，还有些惊喜—— 原本以为她还会找始皇帝呢！ 这下好了，是他。 知道时间紧迫，霍去病没有犹豫，立即让亲兵给请了病假，自己只身离开，在营帐内来到了虚拟空间中。 虽然昨晚系统已经大概都给他介绍了一遍，日常有什么“任命”是需要他来完成，也多少清楚了[陪伴]是个怎么回事，但看着面前突然出来的大屏幕，以及大屏幕上各种活蹦乱跳的真人，霍去病还是感觉有些震惊。 这是什么，好厉害。 而当那些他不太能欣赏来的音乐结束，大大的“三国演义”字样闪出，霍去病则是本能地在脑中调起了历史相关的内容。 三国？ 哪三国，什么时候的三国？ 周末年吗？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东汉末年……董卓乱政……”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的霍去病瞳孔地震。 什么，什么？ 汉？ 原本以为是来陪檀悦，但现在檀悦没见到，却见到了这些…… 檀悦回来时，被电视剧洗礼了一集半的霍去病已经正襟危坐，满面肃容。 在他的依依不舍中，全然未觉的檀悦果断结束了[陪伴]。 她顺手戳了戳因为要开启[陪伴]所以待在主页的霍去病脸颊，然后把嬴政换了上来，点了个“继续播放”，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澡。 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就这么突然从一集半开始看电视剧的嬴政：“……” 晚上，檀悦吃着宁美月带来的晚餐，听她转述工作安排，一边刷手机。 小窗已经被青青河边草轰炸得快要爆了。 沈青怡发了一连串打滚撒泼的表情包，直呼今天这个是她的天菜，又大哭为什么她不能玩。 她今天有通告，直到现在才有时间玩手机，结果好友圈刷到底，就看到檀悦的九宫格，大感“天道不公”。 檀悦哭笑不得，但是在对方的强烈要求下，又发了许多张霍去病的高清照过去，还夹带了几张有台词文本写着“姐姐”的——是的，她以一种可能根本没人能get的方式，暗戳戳秀了一下恩爱。 沈青怡直言“大恩不言谢”“存了存了”后，又跟檀悦约定，等之后要是能有机会合作，请檀悦务必让她亲眼见见这游戏，檀悦欣然应下。 送走宁美月，檀悦上床，打算跟她的两位爱妃打游戏。 谁知解锁平板后，一条新通知弹了出来。 来自《史书彼端》制作方的。 【亲爱的玩家： 感谢您的反馈，我们已经收到您的建议，在后续的制作中，会做出相应的调整和优化，希望您能继续支持我们！ 很高兴地告知您，[商城]功能正在建设中，将于三日后正式开放； 新的活动也在筹备中，即将上线。 为表感谢，随信附赠兑换码，兑换后可获得：商城买一赠一x1；商城货币x200；免费抽奖次数x1。 再次对您致以诚挚的谢意。】 一字一字看完这些内容，檀悦立刻支棱了起来。 真会听玩家意见啊？ 商城……商城货币…… 有商城有货币，那是不是说充值系统也开了？ 还有新活动？ 什么活动？ 檀悦心中的期待值渐渐滑到满格，她登录游戏，却又是嚯地睁大了一些眼睛。 因为游戏内又有弹窗跳了出来！ 上一次弹窗的经历还在昨晚，檀悦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然而定睛一看—— 哦，不是新男主啊……吓死了。 还以为被她这么一催，这么快又推出新的男主了。 “我看看是什么……” 【全新七夕活动将于十五天后开放——】 【新剧情，新服饰，新互动道具，海量奖励等待着你！】 【相约七夕，与他携手~】 “——我去，七夕！” 惊喜来得太大，檀悦有点压不住嘴角。 她翻了翻日历，确实过半个月就七夕了。 好好好，很合理！ 新衣服，新剧情，新道具，都好，都好！ 檀悦珍惜地又看了几遍提示的弹窗，才慢吞吞把它关掉。 【剧情】—— 【男主（霍去病）专属剧情，明日开放！】 檀悦脸上的笑还没落下，又灿烂了几分。 师傅，这顿饭做太多了啊！ 不过没关系，吃不了她可以兜着走，你只管做就是了。 今晚檀悦睡得极其香甜。 霍去病没怎么睡得着。 他在榻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来回都是看了一集半的《三国演义》。 明天把新剧情过完，一定要去见一见陛下了。 还得提前跟舅舅先通通气…… ——算了，今晚就去找舅舅！ 霍去病跳下床，匆匆穿上衣服，踩着月色出门去他舅那边串门子了。 嬴政没有睡，他琢磨着电视剧，手中的笔半晌没能落下。 又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摊开的竹简，忽然就有点不爽。 “系统，把商城中有关造纸术的盲盒筛选出来。” 连电视里那些跟在秦后的汉都能有纸用，他为什么不能有？ 他一定要抽一个。 …… 檀悦一觉睡醒，天色大亮。 宁美月已经在客厅了——作为檀悦的贴身助理，有钥匙。 檀悦今天有工作，要去参加《落梅令》的集体扫楼活动。 她打着哈欠路过客厅，宁美月喊了一声：“悦悦姐，你的快递我也给你带上来了，在这儿！” “快递？”檀悦没清醒过来的脑子有点打结，“我没快递啊。” “怎么没有，上边写着你的名字呢，寄到公司的——” 宁美月诧异，又到快递边上看了一眼，“确实是你的呀，我看看……霍去病20cm小棉花娃娃，不是你买的吗？” 檀悦脚步一停。 下一秒，她噔噔噔走向客厅。 见这架势，宁美月摇头直笑： “他又是什么位份，我的小姐夫吗？” 第37章 标签？ 携家属 最终, 坐上车一同前往工作场地的除了檀悦，还有左右各抱了一个“姐夫”的宁美月。 调侃自家艺人变心太快，还“养外室”的结果, 就是成为艺人“外室”的专属座驾。 “带好了啊，别弄脏了。”檀悦坐在车里, 一边登录游戏刷刷日常, 一边对前排副驾上的宁美月交代。 宁美月怀里是始皇娃娃，腿上放了个小一点的小霍娃娃, 连连应是。 本次工作的地点仍然是在首都, 檀悦本身就在这边住，所以到了当天直接从家里出发就可以，不用提前赶飞机之类, 比起其他天南海北飞的, 相当省时间。 是以她到达的时候，准备室里只有白姜雪在, 其他几位都还没到。 白姜雪怀里抱了一只小狗, 正在助理的配合下, 跟小狗一起拍照。 她造型做了一半，妆化好了但发型还没做，就这样非常有松弛感地跟小狗互动了起来。 檀悦没打扰她拍照, 而是站在门口, 等她这几张拍完了才敲了敲门。 白姜雪一惊, 见到来人是檀悦, 微微松了一口气，又连忙站起来。 “啊、！檀姐，你来啦……快坐！” 她把小狗往怀里又抱了抱，像是在藏, 怕被她看到，又像是怕狗狗受惊。 这番欲盖弥彰的举动，白姜雪自己也意识到有点反应过头了，等看到檀悦视线落在自己怀里，她抿抿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这是我的狗，比较黏我……就带着一起来了。”她解释，“不咬人的，檀姐放心，它很乖！” 檀悦倒没觉得有什么，她见过的，带宠物到剧组的艺人都远不止五六七八个了，甚至之前还有个年轻的小姑娘养了条蛇，把找她搭话的男性老前辈吓得差点失禁的，一只小狗而已，太正常不过了。 但见白姜雪这么慌，檀悦也理解。 毕竟……在对方面前，她也算是前辈了。 这是怕被前辈觉得“不务正业”吧？ 想到这儿，檀悦朝白姜雪笑了笑，又冲身边的宁美月一招手：“真巧呀，我家的也很黏我。” 她从宁美月怀里接过来一个娃娃，“——我的男朋友，因为太黏我了，所以只能带着一起来工作了。” 说完，她对白姜雪炸了眨眼睛。 白姜雪一愣，旋即掩住嘴巴笑了起来。 她不再拘谨，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檀悦也笑了笑，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任造型师摆弄。 白姜雪正在盘头发，脑袋不能动，但一双眼睛溜溜地，透过镜子看向檀悦怀里的娃娃。 “檀姐，我的狗狗叫小乖，你——你男朋友，叫什么？” 檀悦闭着眼，由着化妆刷在脸上刷来刷去，绷着嘴巴回了一句： “啊，你问哪个？” 白姜雪呆了呆。 檀悦：“我怀里这个，是小男友，我助理怀里的那个，是大房。” 她话音刚落下，旁边给白姜雪做发型的老师就已经无奈地开了口：“……白小姐，你笑归笑，不要整个脑袋都跟着晃啊。” “对不起对不起……”白姜雪的声音还带着点控制不住的笑，但从镜子看过去，却是已经在努力地抿嘴控制表情了。 始作俑者檀悦眨眨眼，全然没有引人发笑了的自觉。 ——她说的都是事实啊。 辛新知，闻华，以及余瑶都在之后的时段里陆续到达。 他们到的时候，檀悦和白姜雪已经都做好了工作前准备，但这次的工作是他们几人的合体出场，就算做好了准备，也只能等着。 在此期间，白姜雪抱着自己的小狗小乖，离其他三位艺人远远的，紧紧贴在檀悦身边，甚至还钻进了檀悦的休息室。 “小乖毕竟是狗……不是人人都喜欢狗。”她小声解释着，“檀姐，我在你这儿坐会儿吧。” 檀悦没意见：“行啊。” 她也没事做，纯耗时间了，这不正打算打开游戏跟霍去病来两把斗地主么。 白姜雪看见她怀里的娃娃，眼睛一亮。 “檀姐，你还没和我说，这是谁呢？”她很新奇地看着檀悦工作都要带着的俩娃娃，“什么作品里的呀……做得好可爱。” “这个是嬴政，这个是霍去病。”檀悦指了指平板，“喏，这个作品。” 听清名字，白姜雪一愣，不可避免想起前些天的炒cp事件。 那次直播，檀悦就是搞了所有人一个出其不意，拿了秦始皇出来—— ……原来那也不是完全地在凭空编造？ 白姜雪怔怔地想，视线下意识落到檀悦转过来的平板屏幕上。 或许，正是因为在玩相关的游戏，所以才有了那样一个灵感？ 这个头脑，谁能比？果然不愧是完全不惧黑粉，始终坚持自己路子，还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的前辈。 白姜雪肃然起敬。 “小乖，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哥哥——” 檀悦的声音把白姜雪的心神叫了回来，只见她正点着屏幕中一个麦克风样式的图标，而画面正中，是一位穿着玄色袍服端庄肃穆的男人。 “小乖，来，叫两声。” 小乖是一只白色的比熊，浑身上下打理得干干净净，还带着精致的发卡小辫，不乱叫，也一点也不惧人。 听到檀悦这位陌生的姐姐叫自己名字，它乌溜溜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妈妈，见妈妈没制止，便配合地冲着屏幕的方向叫了起来。 “汪汪！” 檀悦笑得眉眼弯弯：“乖。” 她松开手指：“来，我们听听哥哥是怎么回应你的。” 白姜雪：“……” 这。 下一秒，白姜雪看到，屏幕中的男人抬起了眼睛，直直看向了这边。 “何处犬吠。”他本身就已经被建得很美型了，微表情做得更是极为逼真，连细微的叠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当心恶犬伤人。” 白姜雪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小乖不是恶犬！”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耳尖一瞬间变得通红。 “我……” 那真的好像真人啊！ 檀悦哈哈大笑。 不过她不是笑白姜雪，她是觉得嬴政嘴里的“恶犬”和小乖的形象太有反差了——也不知道这么个小不点雪白豆丁在一九八的嬴政怀里，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檀悦沾了沾眼角，笑着对尴尬的白姜雪道：“这就是我男朋友了。” 白姜雪讷讷：“难怪……” 这样的作品，她都有种在和真人对话的错觉了，难怪檀悦会玩，还要带着它的娃娃一起出门工作。 对于基本可以说是泡在交际圈里的艺人来说，很像真人、但绝不是真人的存在，无疑是放松的极佳途径。 她养狗，其实也是为了陪伴和放松。 小乖通人性，但不是人。 和小乖待在一起的时候，她会觉得工作上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那，檀悦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她名气大，咖位大，相对的，挨骂也更多…… 因为现实生活太累了，所以宁可把情感寄托在虚拟的电子数据产物中—— 短短一会儿功夫，她对檀悦已经有种“同类人”的亲近感了。 明明之前一起拍戏那么久，反而不如这一点“小秘密”来得更能拉近距离。 “檀姐，我们拍张合照吧？”白姜雪试探开口。 “嗯？” “你带着你的两位男友，我带着我的小乖，我们拍张合照。”白姜雪道，“我经常在x博上发我和小乖的照片……大家都很喜欢看……” 檀悦眼睛一眨，知道她是在询问，也是在示好，于是便一点头：“好啊。” 下午的“扫楼”相当顺利。 几位主演私下的关系如何暂且不谈，但在镜头前都表现得相当融洽。 《落梅令》现在热播中，抛开黑白两面的因素，整体来说，讨论度始终居高不下是事实。 余瑶方虽然一直在炒男主和女二的cp，但如今到了线下，尤其是檀悦还在的场合，倒是没敢太过于明目张胆。 反而是之前一直“明哲保身”扮演边缘透明人的白姜雪，本次活动里始终黏在檀悦身边，连难得抛到嘴边的话题，说上没几句后也都会递给檀悦，更是不让檀悦的每一句话掉到地上，甚至还有几次抢了闻华从主持人那边抢下来的话头，转头又递给檀悦。 闻华的粉丝在弹幕上对此进行了声讨。 ——白姜雪被打为了“花瓶的狗腿子”。 檀悦的粉丝这哪能忍，纷纷开始仗义执言。 什么妹妹长得又漂亮又有灵气，对前辈也好，一定会红的，不比某些抠脚男，想做空调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资本啊云云。 这场争论渐渐演变为了骂战。 明明是白姜雪被闻华的粉丝们骂，但因为闻华粉丝们骂人时候还要扫射檀悦“花瓶”——所以骂战的己方人员是以檀悦的粉丝为主，白姜雪粉丝为添头。 骂战一直从扫楼直播持续到了直播结束，战场也转移到了广场。 说来也奇怪，男女主共同参加的线下活动，到头来男女主的cp没能炒起来，反而粉丝打了个昏天暗地。 而骂战的高潮，是白姜雪的账号，发布了新的动态。 配图是她和檀悦的合照，以及： 携小乖与携家属的檀姐姐，双方进行了友好会晤~ ps：姐姐家的始皇帝和冠军侯，好帅好萌好可爱~ 陶曼人都麻了。 檀悦无辜：“我不知道。” 她只想到白姜雪会发，哪想到会是这样啊。 陶曼头大：“蹭一次也就算了，蹭多了标签就洗不掉了！” 檀悦眨巴眨巴眼。 洗不掉就洗不掉呗。 多大点事。 “——而且这回还不只是一个秦始皇，连‘冠军侯’都扯进来了，这不妥妥是蹭历史人物热度吗！？” 陶曼感觉眼前一黑又一黑。 “一次是别出心裁，是出其不意，多了你有想过后果吗！这不是咱们能随便蹭的圈子——你又不是真的喜欢！” 我是真的喜欢啊。 檀悦乖乖听训，小心翼翼配合提问：“……什么后果？” “在之后的公开场合中，绝对会有人拿他们相关的历史来给你，让你出丑出洋相，到时候你又要多一个‘strong姐’的标签了。” “我还以为什么呢，这没关系啊。”檀悦反倒松了口气。 陶曼瞪眼：“没关系？你管这叫没关系？” 檀悦点头：“对啊，我虽然不是非常了解，但一点问题还是不成问题的。不然这样，我考考你——” “吕不韦是怎么落马的，赵姬几出咸阳？霍去病几岁封侯的，哪一仗的功劳？” 陶曼：？？？？ 等会，这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句子？ 第38章 上交！ 我遇到神仙了 门边传来微小、却真实存在的窸窣声音时, 卫青倏地睁开了眼。 他摸向床边靠放的长剑，步伐无声地走到声响来源处，动作放得极轻。 屋外的人也不出声, 就那么很慢很轻地在敲门，甚至连就在隔壁住的僮仆都没被吵醒。 卫青皱起眉。 谁会在这个时间登门, 还如此鬼祟做派？ 他不出声, 就这么无声地等待着，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终于, 敲门的声音停了下来。 卫青握紧了手中剑柄, 全神凝注。 一道放轻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声音从一门之隔的外边传了过来。 “——舅舅。” “……睡这么沉……不应该啊……” 卫青打开房门，外边站着的，不是霍去病又是哪个？ 卫青：？ “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有要紧事吗？怎么不叫人来唤我？” 他极其费解。 霍去病见他终于开了门, 倒是松了一口气。 二话不说推着自家舅舅往屋里去, 顺手还把门给带上，霍去病熟门熟路走到卫青床边坐了下来。 卫青观他全程举动, 越发一头雾水。 这小子到底干嘛来了？ 霍去病坐下后, 没有再组织什么语言, 当即便开口： “舅舅，我遇到神仙了。” 卫青：“……？” 就算是卫青，也实在闹不明白他这突然是搞什么。 霍去病满面肃容：“是真的, 神仙和我说, 我会和舅舅一起, 大破匈奴。” 卫青：“。” 霍去病也没打算这么容易就说服舅舅, 于是，他没有停顿地又丢出了一句：“神仙说，舅舅之后会是大汉的大司马大将军，这是陛下特地为你设置的官位, 舅舅还会和平阳公主结为夫妇，我们两个以后都会陪葬陛下的茂陵，我的一个弟弟能左右皇帝的废立——” 卫青几乎是立时就制止了他再继续说下去。 ……再说下去就大逆不道了。 他算是知道这小子为什么大半夜来了，还做贼似的，合着真是来说不能给人听到的话来的。 “你……” “我没生病。”霍去病斩钉截铁道，“神仙不止告诉我这些，我还能够获得一些实质性的好处。” 他拿出玉锁，果不其然，卫青也看不到——但这不影响什么。 在卫青的注视中，霍去病自言自语似地和空气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他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团光晕。 那光很温和，但在黑夜中，再弱的光源也会显得格外明亮。 卫青倏然瞳孔一缩。 霍去病已经把那团光给抖开了—— 他从里边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筒状物品。 “这个叫做手电筒，就是从神仙那里获得的东西。” 其实他想兑换的是望远镜，但太贵，他支付不起，而且那些能够展示“神奇”的东西里，最便宜的盲盒就是这种“一次性”的物品盲盒了，只需要五个币就能一次。 “舅舅你看，这个是这样用的……”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卫青拉着霍去病事无巨细地询问起了这“神仙事件”的始末。 得出的结论是：这小子真能藏事儿啊…… 两天前的事情，愣是到现在才来找他说。 究其原因，还很可能还是因为他接下来需要用到不少时间去做“神仙发派下来的任务”，想找陛下来背书，以免出现什么不好的事。 卫青毫不怀疑，要是“神仙的任务”好做一点，不会引人注意，霍去病能直接到攒到惊天巨物的时候再来说出这件事。 ……这小混蛋，就不担心其中会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气归气恼归恼，卫青到底没舍得大半夜把外甥拎到院子里揍一顿。 说完事情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天亮了，他没赶人回去住，强硬地给塞到榻上睡了一会儿。刚到时间，两人就起床一起入宫去了。 舅甥俩从未央宫离开时，已经是傍晚了。 明明是清晨入的宫，但一直到了这个点才能离开，说来也是情理之中—— 皇帝得知这等“玄奇”事件后，自是又喜又惊，为确认事情真假，霍去病这个在除卫青以外的人面前都很少话的人，愣是被迫说了足足两个多时辰，从散朝到中午，就没停歇，还要多方位地想方设法展示“神仙的权能”。 中午自然是留了饭，饭罢，皇帝又临时召了绝对的心腹来，隐瞒了部分关键内容后，把这些说给了心腹们，再根据霍去病透露出来的“信息”制定筛选起了兑换物品的“优先级”。 期间，司掌各个部门的朝臣们在震惊于“冠军侯竟然被神眷了？”之后，纷纷夸起了“陛下果然天命之人”，在被皇帝强行命令进入正题后结束了各自的马屁，然后……然后就吵了个天翻地覆。有的说要先搞粮种，有的说要先搞钱，有的则跟霍去病的小小中二喜好一样，满口喊着要先进的兵器—— 霍去病听他们吵架头大，奈何他才是现在这一切的核心，离不得场。所幸有檀悦登录后找他[陪伴]，霍去病以“神仙召请”为由，忙不迭转到侧殿进入了虚拟空间。 卫青对这一天的事情完全没有异议，甚至早已经想到，只是现下在归程的车上，略有些疲惫。 他也不爱听朝臣们吵架。听了头疼。 霍去病则靠在一边的车壁上阖眼休息—— 休息的过程里，稍微分神跟系统对了那么两句话。 “陛下很奇怪，如果是强国系统，那为什么你不找他？” 他留意到皇帝的表情了，虽然对他们舅甥完全信任，但在确认了这件事的真伪后，绝对是有点在心里暗暗思忖的。 016的声音淡淡的。 【我是有“改写意难平”别称的系统，因为我选择宿主的标准之一就是要有“让人意难平”的特质——你们皇帝没有。他活到了七十岁，只是这个数字就已经是数倍的您了，我不认为他身上还有什么意难平的地方。】 霍去病：“……” 你说话就说话，干嘛又攻击人寿命短？ 不过不管怎么说，此行“上交”还算顺利，虽然被困在宫里一整天，但不止卫青也松了一口气，霍去病彻底放下心来。 回到住处，挥别舅舅，他正要叫人准备点吃的，就听到系统的声音响起。 【检测到目标人物已进入游戏，请宿主做好准备。】 霍去病一怔。 现在的接待室并不是他的，所以就算檀悦进了游戏，也不是他去实时等候，但系统这个提示…… 【您的专属剧情已经开放，目标人物今晚进行新剧情体验的意愿值：99.9%】 霍去病懂了。 他昨天买抽到手电筒的那个盲盒时，还抽了一下好感升到2级的剧情盲盒。 也不找吃的了，霍去病当即便大步回到房间，然后让系统将他带进了虚拟空间。 【目标人物即将进入剧情，该剧情全程需宿主亲身参与，请宿主做好沉浸式准备，期间除女主中断外、不会被打断。】 【目标人物已进入剧情，宿主也即将被载入——】 与系统的声音一起来的，是突然发生变化的周围场景。 熟悉的解构重组。 不同的是，这一次，霍去病发现自己身上进入虚拟空间后就已经改变过一次的装束也在跟着改变。 【滴——】 【载入完成！】 胳膊上有些冷飕飕的，霍去病下意识垂眼，只见自己的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他身上穿的，竟然是个袖子长度只有手掌宽的开襟单衣，再里边，是一件同样制式但更软一些的短衫，贴身穿的里衣则更加怪，连袖子都没有。 这…… 他还没有转过劲，就听到身边有人招呼他道： “嘿，小霍，愣着干嘛呢，来打球啊！” …… 莫名其妙被“考”了一顿，陶曼无语至极。 不过，知道檀悦不是完全天马行空，想到这儿就突如其来地蹭一下，多少还是有点底气在的，她也算放心不少。 看到檀悦一脸自信地冲她挑眉，陶曼满头黑线地把人推出了办公室。 “滚吧，回去睡你的觉，五天后跟我去试镜。” 檀悦把着门框，不可置信回头：“五天？！” “不是说让我歇俩月的吗？” 陶曼老神在在，一边不轻不重地推着檀悦往外：“是，但这不是看你突然搭上了历史人物的热度，所以有人把工作递上门来了么，先前我还怕你露怯，这看你挺有‘内涵’的，就去试试吧。” 檀悦死死把着门框，高跟鞋蹬在地面上，不愿意往外挪：“什么工作啊！！你都不问问我的吗，配得上我——” “配得上，绝对的大正剧，以你现在的职业规划，等到十年后只能演妈妈辈的时候才能勉强搭上边的组——人家这个角色当时考验了不少人，但是到快开拍了导演突然不满意，觉得那个演员不够，所以选角导才又开始到处找人，这不，这阵子还是找一个吹一个，但还是大把艺人挤破头递资料。” 檀悦顿时小了声音：“……我配得上人家吗？人家见了那么多人都说不够……” 她什么水准，也配？ “你知道‘不够’是不够在哪了吗？” 檀悦摇头，满脸求告知。 陶曼笑：“——导演说，不够漂亮。” 檀悦脸都皱了起来：“演艺圈里帅的男人不好找，漂亮的姑娘那不随便一个都是吗？” 陶曼摇头：“不，我找人打听了，说是导演眼光疵毛的很，说什么要的是质感——反正就去试试，别有压力，没事，失败了我们回来不就是了？” 檀悦还想说什么，陶曼整个把她推了出去。 “回家休息吧。” 檀悦：“——那你好歹跟我说说是什么组，我好提前做做功课吧？剧本呢？故事呢？” “没有，人家要看临场发挥——赶紧走，不走就跟我在这儿加班！” 檀悦：“……” 一直到回了家，檀悦都还有点不安。 她做事向来喜欢先列计划，不在计划中的事情突然出现，很容易让心神跟着一起摇摆，往往都得闷起来睡一个大晚上才行。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 檀悦深呼吸了几下，光速洗澡收拾，然后翻上床滚进被窝。 空调的呼呼冷风中，她抱着被子，靠着始皇娃娃，进入了游戏。 小霍的剧情今天开放，她要去尝尝咸淡了！ 会是霍去病小时候吗？ 匆匆跟待机页面的嬴政打了个招呼，檀悦点进了剧情。 【专属剧情：霍去病-爱哭的俊美雕塑-01】 檀悦：啊？ 怎么感觉……好像有哪不太对？ 第39章 学姐~ 青春男大 [初到此地的聚会结束, 剧组的工作运行在第二天踏上了正轨。] [《大秦风月与》第二大取景地是草原与沙漠的边缘地带，这里有人工草场，再往西北方走一段则可以进入沙漠, 能够满足剧本中所描述场景的需求。] [第一天的拍摄，没有你的镜头。你却也没有在车里等候, 而是到了现场旁观。] [这是一场草原中的镜头, 剧本中，男一号饰演的秦国将领在这里和女一号饰演的匈奴女性在这里相遇相识相知相伴, 现下正在拍的, 正是他们的初遇——男主俘虏了身为匈奴平民的女主。] [男女主的立场身份地位等极其具有反差，他们的对手戏相当有张力，但在休息区的你, 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场中。] [你的手中握着一根纤细的草, 它很绿，即便已经脱离根系和泥土, 这样无所凭依地待了一天多, 仍然没有一点失水干枯的迹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想着想着, 不知不觉中困意席卷。] [你睡着了。] 又是熟悉的睡觉……看来小霍同学的场合，穿越的途径就是这个啊，这可比其他的那些要温和得多啊。 游戏画面一转, 喧闹的拍摄现场消失不见, 黑幕闪过, 画面中心重新有亮光出现。 [……（铃声）……] [……（人声）……] 一阵乐声从不远处飘来, 檀悦身处屏幕外，却是精神猛地一震。 好熟悉的铃声，这段音乐……不是她大学时候的下课铃吗？ 乐声渐渐止歇，哄哄闹闹的说话声在身边响起, 屏幕中也开始出现画面，像是刚刚睡醒的人犹带困意的眨眼。 （轻快女声） [嘿，悦悦，快别睡了，下课了~！] （沉稳女声） [这是梦到什么好事情了，都不愿意醒。] （轻快女声） [（笑）哎呀，那我们岂不是打断她做梦的恶人啦？但是不行啊悦悦，再不醒食堂都没饭啦。] （沉稳女声） [也可能是真的太困了，不然怎么会抱着画板都能睡？] [你睁开眼，两个女孩一左一右站在你身边，见你醒来，圆脸女孩很高兴地直接挽起你的胳膊，要将你拉起来。] （轻快女声） [快走快走，吃过饭下午还得好好挑衣服呢，晚上的社团迎新，我们身为前辈可不能错过了——] [……噗嗤，梦依你快看，她把脸上都睡成素描了哈哈……] 女孩的嬉笑声中，檀悦眸光微闪，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画板，迎新，素描…… 看来，她这次是个大学生，约莫是美术方向的某个专业，而且不是大一生。 檀悦滑动镜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林立的画架围绕着写生台摆放，上边架着贴有各自画作的画板，白色的瓷砖地板被几乎满地的橡皮屑和铅笔碎末覆盖，黑的灰的混在一起，如果能闻到游戏场景中的气味，檀悦觉得，身处这里，扑鼻而来的，一定是浓郁的铅灰味道。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是画室。 那么章节标题的“雕塑”也有地方可以解释了——美术学院应该有不少雕塑吧？ 但是话说回来，这不是霍去病的专属剧情吗，是可以这样的吗，不是古代，而是现代？ 架空？ 那小霍同学呢，哪里去了？ 难道是那种，寄托在雕塑上能够穿越时空和现代人对话的paro吗？ 梦依： [好了小黛，不要闹了——可惜我这里没有湿纸巾，等到了餐厅我去买一包。] 小黛： [嘿嘿，我这不是帮悦悦醒醒神嘛。] [悦悦，走，我帮你挡一挡！] 这段相当于介绍背景的切入，不需要檀悦做什么反应，她只用跟着剧情就就可以了。 于是等画面从室内转离，来到走廊，檀悦听着身边两个人的对话，注意力全在打量周围的环境上。 小黛： [——悦悦，你在看什么呢！叫了你半天都不理我。] 相谈甚欢的两人突然注意到自己，檀悦一愣，旋即略略思索，想到之前嬴政剧情快到结束时意外展现出的“自由性”，便斟酌着应声道： “——我在想，有没有专门摆放雕塑的屋子，想看看有没有比较帅的。” 听到檀悦这样说，小黛明显一愣，很快，她就又乐了起来。 [石膏像吗？嗨呀，这哪有帅不帅的，不就是大卫老师阿波罗布鲁特斯他们？] 说话间，三人已经下了楼，离开艺术楼，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梦依： [这些应该都和其他道具一起收在仓库里，但我们现在已经不是高中时候了，很少会用到这些比较基础的石膏像。] [你问这些做什么？] 见真能跟npc们相对自由地对话，檀悦惊喜之余，忙趁热打铁： “也没什么，刚刚不是说了么，想找找看有没有帅气一点的。” 她道：“你们有见过的吗？印象比较深刻的，比较帅的，俊美的。” 小黛： [（冥思苦想）嗯……] [没有啊，它们都是石膏，我为什么会觉得它们很帅？] [不会吧，你难道对雕塑有点什么想法？悦悦，清醒一点！大把的好男生你不看，看那死物干嘛呀——] 梦依： [也不是没有，不过我们这里都是石膏，称不上是“雕塑”，你要是想看，可以去隔壁雕塑系的教室逛逛。] 小黛： [打住打住，不要再说这些了！] [（眼睛一亮）快看那边，身材好火辣，这大胸，这腰这腿，这屁-股……嘿嘿嘿……] 檀悦听得满头大汗。 什么东西，这是能说的吗？能过审的吗？ 然而她一抬视角，随着小黛斯哈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有些汗颜。 ……姑奶奶，收收神通吧。 谁听了你对着一群在操场打球的男生这样评头论足不觉得天崩地裂啊。 光天化日的，耍个流氓还这么大声……难道很光彩吗！ 梦依： [（嘴角一抽）快走吧，她又开始了，我们别跟她站一起，省得被“近墨者黑”。] 小黛： [哇塞你们这么不讲义气的，会遭天谴的哦！] 檀悦忍笑，点击屏幕进行剧情，跟着梦依快走几步。 像是为了印证小黛的话一般，突然，一个球横里飞来，越过操场边上的围栏，直直朝二人的方向砸来。 檀悦人虽然在屏幕前，但在第一视角中迎接着那个快速飞来的球，她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天知道她最怕这玩意儿了。 当年被砸过一次，痛得要死。 然而，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一个步伐轻盈身子矫健的身影跃起，轻巧把那记球扣进了手里。 不远处，匆匆跑过来的几个男生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个不满地喊道： [搞什么，你这不是挺健康的吗，拦我球拦很好啊，怎么就腿痛胳膊痛浑身痛到不能打了？] 拦下球的男生没理会同伴的抱怨，他反手把球扔了回去，转身看向几位女生。 [抱歉，我……——] 他的后半句在看到檀悦时骤然被堵了回去，再找不出言语。 檀悦也很惊讶。 不为别的，而是，这男生，跟霍去病长得一模一样啊。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都没了话，却听旁边有人突然大叫起来。 小黛： [啊啊啊啊，悦悦，你的脸！！] 她立刻跳出，挡在了檀悦身前，义正词严地代替两位好姐妹发表了谴责声明。 [我们只是路过，就差点被你们砸到，打球要注意安全，这次是好运，那下次万一就砸到人了呢？一句对不起可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劈头盖脸的一通，把几个男生训得面面相觑，小黛拉着两位姐妹扬长而去。 直到走出去很远，小黛才一收脸上的严肃，双眼炯炯地看向檀悦。 小黛： [悦悦，刚刚那个，好帅哦！！] [还好没让他看清你脏脏的脸，不然第一印象不太好，就可能要扼杀这段缘分了！] 那可是霍去病的脸，能不好看么。 檀悦没搭腔，心里却是在思索。 那个和霍去病长得一样的人看起来，好像是认识她，又好像是不认识她，他到底是不是霍去病？ ——这到底又是什么个设定的故事啊？ 青春男大小霍同学，固然是仙品，但看到现在，她都还有点茫然。 校园恋爱向？ 青春阳光型？ 还有标题，哪个雕塑？为什么哭？ 问题太多了。 接下来的文本剧情，檀悦点击的要更慢了一些，力求从中多获得一些信息，可惜什么都没有。 [下午六点，精心打扮了一个下午的小黛准时拉上你和梦依离开宿舍。] [没有去餐厅，你们到超市逛了一圈，采购了两大包，赶在七点半来到了社团预先定好的集合地——操场。] [天色擦黑，操场的大灯已经点亮，同一社团的同学们到了有六七个，加上你们三个，十余人在草地上围坐成了一圈。] [小黛把带来的零食倒在中央铺开的野餐布上，和其他人带来的混在了一起。你们说说笑笑，和其他人一起聊了起来。] [八点来临，陆陆续续有新生到来，加入了圈子。] 团长： [（清嗓子）是这样，为了让大家快速熟悉我们校园新闻社，新生们就跟老人们掺着坐吧，拉近一下彼此的关系——] [那个小伙子，你也别看了，就坐那里吧，悦悦身边——] 骤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檀悦连忙调转视角，往斜上方一滑。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低头看过来，身后头顶的大灯给他周身镀了一圈金色的光，他身上的浅色衣服在逆光的情况下变成了昏昏的灰，但一双盛着星星的眼瞳却极为清亮。 他看着檀悦，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喜。 檀悦手比脑子快，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咔咔咔截了好几张图。 ——这就是霍去病。 一次出现算不得什么，但两次三次频繁出现，那妥妥是男主无疑了。 檀悦想明白这件事的同时，对于跟这位男生相处也越发心安理得起来。 身边，霍去病挨着她坐下，眼睛却仍然落在她身上，看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 然后，他靠近了一些。 [（压低声音）姐、……学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檀悦眼睛一弯。 好，是跟在初见时间线后的霍去病，穿越过来了。 她正要说话，那边，社团长又一次开了口。 [我核对了一下，都到齐了——这样，咱们也不多说，先做个游戏，从游戏开始破冰，可以吧？] [大家面前都有一张扑克牌，翻开它，就是我们第一轮游戏的身份卡——国王游戏，不会的赶紧掏手机查攻略哈。] 旁边，霍去病又靠了过来。 [姐……学姐，这个游戏要怎么玩，可以教教我吗？] 他语气诚恳，话语里的含义却也含糊，如果檀悦弄清楚了情况，自然知道他不会用手机，如果檀悦不清楚，也可以把他当成是一个套近乎想搞关系的学弟。 檀悦如此这般分析了一通，笑吟吟地： “可以啊。” 反正这是霍去病，这小甜甜的专属剧情完全就“蜜月旅行”啊，那还不尽情腻歪着？ 小黛： [（笑嘻嘻）哎呀，我是国王，那我一个一个说，1号和10号各讲一个我们学校的八卦故事吧，其他的待会再罚！] [1号是个大三的男生，他想了一下，便开口讲述。] 1号： [据说，在我们学校，有个女生因为不满男朋友太受欢迎，把他杀了。] 檀悦：——等一下，画风怎么突然变了？ 第40章 三号？ 故事会 [全场静寂。] 小黛： [（震惊追问）什么？这是什么瓜, 我怎么没听说过？] 1号： [（故作神秘）你也才在学校待了一年，当然不清楚了，这故事的主角可是我的学姐学长, 学校下令禁止传播，我当时也是偶然听一个相熟的学长说起来才知道有这回事。] 新生甲： [到底什么情况, 学长快说说！] 新生乙： [这可是校园大事啊, 我们社团不就是要挖这些的吗？学长学长，你知道详情吗？] 原本还彼此生疏, 交流起来颇为尴尬拘谨的一群人, 被这一话题点燃，你一言我一语地，一时间竟真有了“破冰”的趋向。 整体事件要说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说是一个女生, 喜欢一个男生，千方百计追到手, 但是因为男朋友太帅性格太好太受欢迎, 总有许多追求者在身边围绕, 女生忍受不了，就直接把男朋友推到湖里淹死了。 檀悦听得无聊，于是稍稍转动了视角, 看向身边的霍去病。 霍去病听得很认真, 他眉心微微蹙起, 唇角也稍稍抿着, 显然是在思考。 檀悦顿时有点好奇了。 这种烂俗的校园流言他也有兴趣？听出什么来了这是？ 或许是她的视线在霍去病这边停留太久，对方竟然也抬起眼睛，看了过来。 被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看，檀悦立时有种“被抓包”了的窘迫。 只是不等霍去病说话, 被小黛点名的另一位同学，10号，就已经开始讲述他的故事了。 10号： [咦……竟然还有这种事。我要说的是另一件，发生在我身边，在女生宿舍流传比较开的故事。] 10号： [我也是大三的，但我比较不幸，大一的时候本专业的宿舍不够分了，我是多出来的那一个，就被分去了跟隔壁系大四的学姐们一个宿舍——] [（回忆）学姐们的宿舍楼离我们的教学楼有点远，但其实除了上课吃饭没人一起，也没其他什么不方便的。学姐们因为在忙毕业设计，很少会在宿舍，基本都泡在工作室，偶尔回来一次，也是洗了澡换了衣服就又走了，宿舍基本只有我自己在，也挺自在的。] [但是后来有一天，学姐们突然全都回来了。并且好几天没再去工作室，都泡在宿舍，甚至连吃饭都是外卖从窗口吊上来，门都不出，而且各个都是紧绷的。] [她们虽然不当着我的面说，但我时间多啊，待在宿舍的时间也长。有一天我不太舒服，请假没去上课，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了学姐们在说话——] [（幽幽）她们说，“隔壁死的那个，学校还没给出交代吗”——] 小黛： [（大叫）啊啊啊不要说了！]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学姐你有话好好说，别跟讲鬼故事似的啊！] 檀悦没被10号讲的内容吓到，但被小黛这一嗓子嗷得一个激灵。 “……”要么说呢，看恐怖片的时候，最需要警惕的是身边的朋友。 10号： [（被吓了一跳）……你也挺吓人的。] [我继续说吧，总之，从她们的话里，我听出来了一点信息，她们学院那边，教学楼上有个女生跳楼摔死了。学校捂着这件事不让说，避免引起恐慌，她们也都有点怕，所以那些天一直待在宿舍。] [反正直到后来，她们都重新回到工作室进行毕设的创作了，这件事也没下文，就听在传，说是那个女生是被男朋友伤到，跳楼自杀了。不过学姐们倒是没有整天都泡在那边了，一到天黑，都齐刷刷回来了，后来也都顺利毕业走了。] 檀悦听得那是皱眉又皱眉。 怎么一个两个的故事，全是女生在感情里的纠纷。 就没点新鲜的？ 这时，一道男生突然响起。 [那位——女生的男友呢？] 檀悦侧目，说话的竟是霍去病。 10号： [（一愣，旋即摇头）没听说，不知道怎么样了。] 霍去病： [（转向1号）那位推男友下河的女生，和男友的体型分别是……] 1号： [（怔住，10号同款摇头）不知道，谁传这个啊——你是想说，女的跟男的有体力差距，很难有女的能跟男的在肢体冲突中占据上风吗？] [（不赞同）推下去又不需要什么体力，只要趁人没防备，随便都能把人推下去吧？] 檀悦的视角中，霍去病似乎又皱了一下眉，明显的不认同，但他语气却很平静。 [如果那名女、学姐是为了独占男友，那么为何要杀死？控制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合理的。] [还有第二位，若她是被男友伤害到，所以要自杀，这种行为无外乎“报复”“泄愤”与“了结”，极大可能，她会选择在男方在场、或能看到的地方进行这一宣告性质的行为，而不是让对方成为一个“透明人”。] 抛开细节不提，故事也有太多站不住脚的地方。 檀悦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完全没想到对于这种一听就是胡编乱造的校园怪话，霍去病也分析得这么认真。 但转念一想，对方如果真的是“穿越”来的，那么对周围的一切都倾注极大的注意力才是正常的。 1号： [（语塞）你……就是个故事，这么较真干什么！] 10号： [就是个故事啦，故事。] 霍去病： [既然故事的传播者，那这故事也要有迹可循，不能完全空穴来风，不然，如果真有故事的原型，那不明就里就扭曲传播，岂不是对故事主角的又一次伤害？] 檀悦直想竖起大拇指。 在这方面，她完全无理由支持霍去病。 就比如一些“西汉典故”…… 就问陈皇后乐不乐意被人传“金屋藏娇”就是了。 小黛： [（打圆场）哎呀，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提这问题，不要在意，咱们继续吧！] 小黛： [下边不说故事了，请2号和8号说点校园怪谈吧！] 大家都很给小黛面子，她以国王的身份再次发出指令，其余人就都看向了自己的号码。 檀悦的是6号，没到她身上。 2号和8号很快就出来认领了。 2号是新生，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本校怪谈，于是自己认罚，绕操场跑800去了。 8号倒是没去跑步。 [（沉吟片刻）那我说点我们学院的吧——我是美院的。]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许多人都立刻打起了精神，包括小黛和梦依——她们也都是美院的。] 8号： [（斟酌）就是我们学院不是规定晚上九点、也就是晚自习散课后，就必须全部离开学院大楼么？] 小黛： [（紧张）是啊……但这不是因为晚上要断电吗？] 8号： [断电是不假……但我们楼有不少画室、大学生自主创业的工作室在啊，赶毕设什么的，通宵不也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要断电？这很不合理吧。] 小黛： [那……] 8号： [我们工作室有个哥们，之前赶漫画作品，灵感上来忘了时间，他有台灯，所以也没在意断电不断电的，等台灯没电了就在工作室的单人床上窝着睡会儿，天亮就行了，他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他说，他画着画着，总感觉冷飕飕的，空调都跟着断电一起关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他冻得哆嗦，明明还是夏天，他实在受不了，这哪还画的下去？就准备趁夜回宿舍。] 小黛： [然，然后呢……] 8号： [（严肃）然后，他说，在离开工作室，关上门的时候，他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像什么在撞地板。那声音一开始很远，但是离他越来越近。] [他吓了一跳，当时就直接发挥了短跑50m的爆发力，直接冲下了楼，离开了教学楼。之后他再也没敢在那边逗留过。] 小黛： [（心有余悸）我以后也不敢了……] 小黛： [（想到什么，看了你一眼，又转向8号）对了，你是美院的，那你有没有见过，很帅的雕塑？] 檀悦霍然竖起了耳朵。 8号： [（思考，突然变了脸色）……还真有。] 这对檀悦而言着实是个惊喜。 没想到提前跟小姐妹npc们聊了一下，在这里竟然能收获反馈。 8号： [就我们班，一些人总在说，在我们导师的雕塑工作室里有个作品——他们之所以说，是因为那个作品很好看，好看到他们都要给“院草”的名头了，而且他们说，那个雕塑……会哭。] [（摇头）但我觉得，这才是纯扯淡，咋可能有雕塑会哭？] 檀悦这下是彻底笃定了。 就是它。 这就是这个剧情的主要“道具”了。 想到这儿，她不由看向身边的霍去病。 霍去病也正看着她，见她转移视线，稍稍一愣后，立刻笑了起来。 他眉眼染着笑，悄悄一眨眼睛，无声张了张嘴。 姐姐、对它、感兴趣吗—— 辨认出他的口型，檀悦心中怦然一动。 别说……还真有种上学时候背着别人偷偷传纸条眉来眼去的的感觉了。 当年没感受过的校园恋爱，现在倒是真稍微品出一点味儿来了。 难怪这么多人喜欢怀念青春呢。 小黛： [（高兴）那决定了，接下来，3号和6号就去看看这个雕塑吧——看看是不是真的会流泪，去拍张照回来给我们看看，就算完成任务了！] 小黛： [（巡扫人群）天已经黑了，3号和6号快快出来认领，两位快去快回哦。] [说完，小黛不着痕迹地看向你，冲你挤了挤眼睛，那意思是在说：你不是想看帅帅的雕塑吗，姐妹帮你一把，让别人去拍照回来给你看。] 檀悦：…… 檀悦彻底沉默了。 她很确信，自己是6号。 小姐妹心是好的，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坑到自己人了。 不过檀悦也并不意外。 毕竟这是剧情，而她是玩家，剧情要是跟她没关系那才是有点离谱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是6号，那3号…… 她干脆就没转移视角。 [——我是3号。] 清朗的男声响起，与此同时，画面中的霍去病抬了抬手。 他手中捏着一张扑克牌，牌面赫然是数字“3”。 檀悦：……果然。 关键道具都已经出现了，那男女主不出场就奇了怪了。 檀悦点击开麦：“我是6号。” 小黛： [（愣住）……] 霍去病已经站起身来，朝檀悦伸出了手。 [你拉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走吧。” 40-50 第41章 雕塑？ 这还有福利呢？ ——走吧。 檀悦说得容易, 实际还是相当忐忑的。 据她对信息的汇总观察和对剧情猜测，接下来，很可能就不会是什么平和的场景了。 不会真上映什么剧本杀现场的故事吧？ 她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就一点点, 怕鬼的。 无神论者不代表不怕啊。 应该……不会很恐怖吧？ [美院的大楼距离操场不算远，以你和霍去病的速度, 很快就已经到了楼下, 恰好响起晚自习的下课铃声。] [来的路上，你们简单做了信息的交流, 他告诉你, 他是在发现你消失后的某天，一觉睡醒后突然来到了这里——] “和我一样的穿越方式……”檀悦点头，“倒也合理。” 不过既然小霍同学有能够通过穿越来到现代的剧情, 嬴政是不是也会有？ [随着下课铃声, 许多学生从教学楼涌出，时间要紧, 你们暂且把穿越的问题放到了一边, 准备等之后有时间再慢慢琢磨。] [现在已经九点钟, 教学楼很快就会断电——在8号的故事中，断电后可能会有相当诡异的事情出现。] [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那个传说中的雕塑, 拍张照片后马上离开。] [你说出了这个决定, 霍去病没有异议, 当即走在前方, 和所有学生相反地，一马当先走进了大楼。] 随着画面从室外转入楼中，一条提示的弹窗跳了出来。 【提示：在此剧情中，你拥有相当开放的权限, 可以进行自主行动。】 【请与他进行合理的分配，完成主线任务，探寻大楼的秘密。】 与此同时，檀悦发现，游戏画面中原本还有的一些限制和桎梏完全解除了。 她的视角变得相当活络，随着她的轻轻滑动，镜头就会跟着左右转，甚至在操作角色做出一些简单的举动、诸如开门上楼时，她还能看到自己的胳膊手或其他身体部位。 完全就是她的第一视角。 而且，朝向哪边走，开哪间门，是上楼还是跑步，完全随她操作，不会再有“剧情的规则”出来强行进行控制。 整个屏幕上，除了方向键、互动键，跑动键等操作图标，只有左边的一行小字：找出雕塑。 仿佛她进入了一个以该大楼构建的箱庭世界，而在这个世界中，她的所有一切行为，均可自主决定。 而她的身边，正站着霍去病。 霍去病正警觉地打量着四周，又看向她。 “姐姐，我们往哪里走？” 檀悦被这一连串的“新变化”搞得有点懵，少见地有点不知所措。 她没找到哪里有开麦或打字的选项，只能试着直接开口回应：“我看看地图……好几家雕塑工作室在二楼，我们先上去看看吧。” 霍去病轻轻点头，主动走在她身前一步。 “好，我看看，楼梯应该是在这边……” 眼看霍去病已经走了，檀悦还有点愣，没做任何操作。 ……还真能直接对话……啊。 她没玩过这种，自由度如此之高的游戏，似乎还有点解密倾向……一时间，扑面而来的沉浸感让她无端紧张了起来。 走出去两步，见檀悦没跟上，霍去病回过头来，稍稍偏了一下脑袋，似乎在疑惑：“姐姐？” 檀悦回神，连忙操作跟上。 好新奇，好刺激。 霍去病并不熟悉现代学校的构造，虽然檀悦也不熟悉这个虚拟的大学，但好在她到底对大学的这些排布算是相对熟悉的，两人就这么差着半步的距离，一齐到了二楼，顺利找到了一家工作室。 这会儿教学楼的学生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像他们这样倒转回来的，只有几个别，也都属于落了东西在教室，拿了就立刻走的那种。 空旷的走廊中，白色的灯管把两边墙壁上的灰点都照得纤毫毕现。 “此处就是吗？” 霍去病站在挂着设计感十足logo标牌的门口，沿门上的玻璃窗向内看了看。 檀悦靠近他，踮起脚跟着向内张望了一下。 室内人已经走光了，昏黑一片。借走廊的灯光依稀可以见到里边摆设的轮廓。 ——许多的人影错落摆放在其中。 高矮不一，有的只有半身，有的只有脑袋，有的只是一摊未成形的原材料…… 都是雕塑作品。 檀悦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间雕塑工作室。 她看向屏幕边上的“任务”，琢磨片刻，拍了板：“我们得进去看看。” 霍去病闻言，垂眼打量了一下门锁，很自然地点头： “好。” 察觉到他想做什么，檀悦连忙阻止：“……不能砸门！会触发警报的。” 霍去病疑惑。 檀悦打量了一下四周，视线落在了房门上方的四方小窗户上。 霍去病跟着看过去，了然。 “我试试。” 说完，他轻巧一跃，单手就已经抓住窗边窄框，手臂发力，整个人跟着攀了上去。 檀悦：“……” 完蛋，堂堂冠军侯，来到现代，不仅没了发挥自己实力的场合，还沦落到摊上了夜晚悄悄爬窗。 不过说实话，这核心，这身手……实在是太拿得出手了。 很快，随着微小的落地声，紧闭的门从里边打开。 霍去病握着门把手，对檀悦露出了个笑：“原来可以这样进。” 檀悦暗道一声不知道跟谁说的对不起，非常没有心理负担地跟着走了进去。 扫过室内陈列的雕塑作品，她点点头：“开始找……” ——啪。 所有的光源全都消失了。 一瞬间，整座大楼都陷入了黑暗。 断电熄灯的时间到了。 檀悦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缩，看到自己仍然明亮如昼的房间，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一左一右把两个棉花娃娃摆在身边，才又一次看向屏幕。 “熄灯了，我们……继续找吧，得快点。” 霍去病当即走向一个雕塑：“找一个，非常‘帅’的？” “对……”檀悦小心翼翼操作靠近一个雕塑，“还得看有没有‘会哭’的……” 会哭的雕塑。 想想就吓人。 她还得在这儿找。 “这什么狗屁剧情……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剧情啊。”借着手机电灯的光，檀悦壮着胆子看过两个雕塑，忍不住嘀咕，“谁家青春校园故事不是粉色的是黑色啊……” 她没有留意到的地方，霍去病尴尬地顿住了脚步，不是很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他只是觉得“现实向”有点无聊，想试试“异想向”能抽到什么……谁知道开了这么个古怪的，他也没设置具体的故事种类。 不过这个也不错啊，不是挺有趣的……咳。 既然她不喜欢，那尽量快点结束好了。 这么想着，霍去病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很快，这个工作室的几个雕塑已经被他们都看了一遍。 “没有。” “我也没看到。” 两人一合计，不再停留，原样离开了这间屋子，把门锁好，继续在走廊中寻觅下一家。 如此同样地找过了两间工作室，都是一无所获，但檀悦已经习惯了节奏，倒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真的有这个雕塑吗？ 这个问题，他们俩谁也没有去怀疑过，毕竟剧情在这里放着，如果没有，那这个故事的底层逻辑就是错误的了。 “继续找吧。” 锁好第三间的门，檀悦视角转向走廊一端，道。 她望着的方向，是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此时隐隐有来自校园中其他地方的灯光照射进来，使得那一处没有那么昏暗。 快到尽头了，应该快找到了。 霍去病点头，正打算第四次按照先前的方式进屋，却发现这间工作室的门并没有上锁——他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吱呀打开了。 檀悦精神一振。 “——应该就是这里了。” 霍去病推门而入，她紧随其后，然后，反手操作把门挂上了。 这样她有安全感一点。 锁好门，檀悦转向室内，顿时一惊：“这……” 这里，和之前那几间只有数个作品的完全不一样——这间屋子里，密密麻麻挤的全是雕塑。 ——长得一模一样的雕塑作品。 看清这画面，檀悦背后一凉。 ……这是什么抵达恐怖边缘的画面。 好诡异，诡异到恶心了都要。 这些雕塑都长着同一张脸，平心而论，确实是很帅，俊美两个字来形容他完全出不了一点岔子。 但问题是，再好看的脸，这么黑压压地挤了一整屋……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啊。 檀悦正要说什么，旁边，霍去病突然咳嗽了起来。 檀悦转头，霍去病拳抵唇边，咳得一时都有点压不住：“这里……咳、好久没人来过了吧……” 许久没人踏足的地方，累积了无数尘灰，随着他们进入，带动空气的流动，灰尘扬起，让人忍不住呛咳。 檀悦隔着屏幕，自然闻不到灰尘，她皱起眉：“……我们快点。” 快点找出会哭的那一个，快点完成任务，让霍去病离开这里。 霍去病勉力压住咳嗽，点点头：“好。” 只是，话虽然这样说，这么多一模一样的雕塑摆在这儿……这要怎么找？ 挨个上去问它会不会哭、哭一个看看？ 两人分别从教室前后，朝这些雕塑一一看过去。 越看，檀悦越觉得违和。 它们的五官比例和面部线条，都是一等一的俊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的表情却好像有着细微的差别，有的在笑，有的在怒，有的在悲伤…… 这得多恶趣味才能一连串做这么多同一个人不同的表情啊……檀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霍去病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喜怒哀乐，各种表情都齐全了。可是，” 他疑惑： “没有一个在哭啊。” 就在他这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一阵轻轻的，悠远的，略显突兀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咚，咚咚…… 起初是轻的，但是很快，那声音就变得大了起来。 ——仿佛在接近。 檀悦立刻绷紧了神经—— “是8号说过的那个奇怪的声音！” 她出声示警，与此同时，她飞快看向四周，寻觅可以从哪里迅速脱身。 然而，她匆匆一瞥之中，视野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带得她视线下意识停驻。 紧接着，檀悦头皮一麻。 “这……” 整间屋子的雕塑，在同一时间，全部变成了哭相。 有血红色的液体从它们眼角落下，在白色的脸颊上淌下暗色的痕迹。 霍去病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来不及恐惧，他当机立断： “那东西要来了——姐姐，跳窗！” 檀悦从极端的惊惧中回过神来，她第一时间留意到，屏幕左侧的“找到雕塑”已然发生改变，成为了：离开大楼。 没有犹豫，她立即按照霍去病的提议，冲向了窗边。 像是在佐证霍去病的话，数息后，那古怪的“咚咚”声已经来到了距他们近在咫尺的地方。 被檀悦锁上的门突然开始颤动，像有人在试图撞开它。 而室内的雕塑们，仍旧无声的淌着眼泪。 眼泪将它们雪白的身体染成了斑驳的暗色，从底部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倒漫上颈、下颌、脸颊。 像被暗色的眼泪海洋淹没。 然后，它们动了起来。 撞门的声音愈大，它们也愈发躁动。 ——整齐地向着教室侧边、后方——向着檀悦此时的方向靠近。 檀悦脊背发麻。 虽然想得到有危机会出现，但没想到会一起出现啊。 这些雕塑，是跟门外那个东西一起，来“围堵”他们的？ “——姐姐！” 霍去病从不知道什么东西上卸下来一根长棍，大步走近，把檀悦护在身后。 他眉目沉郁，眼瞳中近乎漠然的肃杀之意，长棍在手中一转，没有任何缓冲地落在了即将贴近檀悦的几个雕塑身上。 沉闷的哗啦声中，几个雕塑整齐碎裂，落了一地。 幸运的是，它们没有什么“碎后重组”的功能。 见物理攻击有效，檀悦当即也抡起了一旁的凳子，直接照着又一波靠近她的雕塑兜头砸了过去。 哗啦—— 一尊雕塑被她亲手打碎。 “有效——那东西现在还进不来，快，我们先把这些打散！”她喊道。 注意到她的动作，霍去病有些诧异地微微一怔，旋即，他眼中划过笑意、手中长棍划过空气，带出“唰”的破空声。 “……遵命。” 房门的震颤越来越大，屋内的雕塑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平和，即便先头的那些都被檀悦霍去病打碎，它们仍然不依不饶地靠近着，聚拢着。 檀悦不是亲身上阵，并没有在一次又一次的举起砸下中感到疲惫，相反，习惯了这样的操作后，她甚至有多余的精神打量起这些围攻过来的雕塑。 ——它们已经只剩下不到开始时的五分之一了。 但是，仍然不知恐惧似地朝—— 等等，恐惧？ 这个词语划过檀悦脑海，使得她微微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念头又飞快闪过，快得差点抓不住。 她稍微挪动位置，靠近了霍去病身后，不再攻击那些雕塑，反而借着霍去病身后的安全，眯起眼睛，专注地观察起那些雕塑。 “——小霍同学。” 霍去病牢牢把她护在身后：“嗯？” “你有没有觉得，它们不像是在攻击我们——” 檀悦的声音并不肯定，似乎在斟酌着，“有点像……在害怕？” 霍去病稍有一愣，也学檀悦打量起那些所剩无几的雕塑。 “……确实。” 它们虽然在靠近他们，却并不代表是在靠近“他们”，而是…… 霍去病带着檀悦稍微往一边退开了一些。 那些雕塑—— 仍然在朝着他们原先的位置移动！ 它们不是在攻击他们，之所以会往那边走……是因为那边是窗户。 ——是远离门口的位置。 霍去病：“它们在害怕门外的东西……它们想逃离这里。” 不是猜测，是笃定。 檀悦深以为然。 是。 怎么看都是这样。 【任务目标发生变动： 主任务：离开大楼 支线任务：您已发现雕塑的秘密，完善细节后可获得隐藏剧情奖励】 看到任务字样发生改变，檀悦心中一动。 ——这是“雕塑的秘密”？ 深挖的意思，是不是找出它们为什么害怕门外的东西，就可以了？ 想到这儿，她深呼吸了一下。 门外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她还不知道，怕还是有点怕的，但是，有小霍同学在这儿，又好像没那么怕了。 而且既然是来做任务，能拿隐藏奖励，为什么不要呢。 “小霍同学……” 霍去病侧头看向她：“我在。” 檀悦定了定心神，视线落在那些依旧想要往窗边挤的雕塑身上，飞快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 霍去病有些茫然：“不离开吗？” 檀悦道：“嗯，不离开。我们先躲起来，看看它们和门外那东西到底有什么纠葛……” “好。”霍去病没问为什么，视线扫过周围，立刻带着檀悦朝一处桌后走去。 两人在桌后躲好，霍去病把檀悦往更里处挡了挡，往外看了一眼。 “——它快要进来了。” 檀悦被挡在桌子和墙的夹角里，外边也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外边。 她屏幕中，能够看到的，只有放大了的霍去病的侧颜。 因为眼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亮度，少年人的轮廓很是清晰，甚至连他颈间的血管筋脉都清晰可见，还有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胸膛、说话时微微滚动的喉结。 檀悦：“……” 这种危急关头，还有这种福利发呢？ 这多不好意思…… 她就不客气了。 第42章 完成！ 力所不能及处 能见度极低的游戏画面中, 檀悦盯着霍去病的侧颜无声截了好几张图。 不等她再欣赏一下，一道有别于混乱室内现有声音的动静突兀插了进来。 ——咔哒。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檀悦屏住了呼吸。 刹那间, 屋里剩余的雕塑们反应变得极其剧烈。 饶是檀悦此时被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仅凭声音, 也足够她想象当前它们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了。 该是挤作一团, 争先恐后往窗边靠吧？ 可惜，它们没有四肢, 也不能奔走, 只能在地上挪蹭，即便速度可以变快，却并不能从窗户离开此间。 现在的问题是, 门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因为当前视野缺失, 环境又给足了安全感，檀悦反而没了一开始的紧张和害怕, 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她有些跃跃欲试地调动视角, 往霍去病的方向靠了又靠, 想要往外看上那么一下。 下一秒，她被霍去病拦腰按入了怀里。 他声音放得极轻，几乎是完全的气声： “……别看。” 别看？ 檀悦有点惊讶。 留下来的意义, 不就是因为想看看那东西的庐山真面目么。 不看怎么解谜？ 仿佛知道檀悦的疑问, 霍去病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 又道。 “是, 一个女性。” 他斟酌着用词。 “应当是已经死去了，看起来有些古怪。” 已经死了的女性…… 有点古怪。 这个信息刚一被接受，檀悦当即像是抓住了什么。 她没有挣离霍去病的怀抱，眼睛忽地眨动。 “她的古怪, 表现在什么地方？我是说，她有没有什么比较显著的特征？” 听了檀悦的提问，霍去病喉头滚了滚，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下移了一点，又飞快上转，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应当是摔死的……” 霍去病打量着对方，“身上有许多脏污，像是……” “——像是泥、灰？”檀悦接道。 霍去病一愣，垂眼看向她。 檀悦已经从他的态度中得到了答案。 她笑了笑：“那看来是了。我猜——这些雕塑之所以在这里，或许是她的手笔。” “我原来就在想，什么样的创作者能执着地做这么多同样的东西，老师和同学们不会觉得奇怪吗？不会劝阻吗？又是哪里来的精力做这么耗时耗力的事？现在有答案了，因为这创作者不是活人。”她语气中有着十足的笃定，“……她是这些雕塑的作者。” 而这位撞门的女生，一个被霍去病断言是“死去”的人——现在能出现在这里，就足见这个剧情背景本身就是非现实的灵异向，那么这些雕塑也不见得就真的是雕塑。 而她为什么会做这么多这样的雕塑，它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解开了这些，或许就能解开它们为什么这么怕她的谜题了。 檀悦还要分析什么，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想，往哪里，躲？” 声音极其沙哑，但依稀可辨是个女声。 ——那位摔死的女生说话了！ 即便身在屏幕外，檀悦还是立刻停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地，提起了全部精神，专注听着游戏里的动静。 哒哒，哒，哒哒…… 回应那位女生的，是雕塑们更加不安地颤动。 “你，无处，可躲。” “找到，你，一次……就，会，把你，封进，去，一次……” “已经，这么，多，次……你，还，不，清楚，吗？” 她像是很久没说话，又像是声带受了损，说话时一卡一卡的。 “这，是你，应该……付出，代价……” “偷，我……污蔑，我，害我，你，该……” “你，要，赎罪。” 短短的几句话，信息量已经爆炸。 檀悦又惊又喜。 这意思是，雕塑犯了错，偷了女生什么东西，还污蔑了她什么——所以，她是为了惩罚他，跟他在这里玩起了捉迷藏。每次找到他后，都会把他封进雕塑里，做一个新的雕塑作品出来？ 咚、咚—— 熟悉的诡异声响缓慢地响起，听动静，应该是她靠近了窗边那些雕塑们。 檀悦注意到，随着咚咚咚声响的再次响起，霍去病的身躯绷紧了许多——他在紧张？ 不等她多想，女生又一次开了口。 “你，不对。” 她的声音又卡了一下，“怎么，碎了，这么，多？”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连带那些雕塑都不再动作。 下一刻，檀悦的视角陡然晃动起来。 ——霍去病把她抱扶了起来！ 他二话不说，拉着她就直接往窗边靠。 “姐姐，闭眼，跳！” 霍去病的语气十分严肃，神经崩得极紧，完全不像在说笑。 但这么突然的转变，还是让檀悦有点懵。 她循着当前视角往下看了一眼。 二楼，不算高。 但一楼层高比上边的都要高，哪怕现在仅仅是二楼的窗沿，距离地面也足足有六七米。 有些畏高，檀悦眼前不自在地晕了一瞬。 她的片刻迟疑被霍去病发觉，没有多说，他单手撑上窗沿——直接翻了下去！ 檀悦慌忙看去，却见霍去病已经轻巧落地，他张开双臂，朝檀悦大喊： “我接着你，快跳！” 他的声音是檀悦从未听过的慌乱，还带有一些急促之意，她本能也觉出些不对劲——屋里那位女生，想必相当不对劲。 没有再犹豫，檀悦连忙操作爬上窗户。 爬跃的过程中，她的视角不受控制地随着动作活动了起来，而后，一抹影子进入了她的视野—— 那是一个女生，一个非常瘦弱的，浑身衣服都被暗色的血浸染，看起来楚楚可怜，完全没有什么攻击力的女生。 如果…… 她不是保持着头朝下姿势，倒立矗立的话。 檀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手一抖，游戏中的她也径直跌摔了下去。 画面随之变成一片空白。 [你从窗户跳了下去，逃离了那间可怖的教室。] 久违的对话框重新出现，画面固定，檀悦的大脑中，残存的仍旧是那最后看到的一幕。 那位女生已经察觉到了屋中的两位不速之客，但看着他们奔逃离去，她完全没有动，只是那么静静地望着他们，凸出眼眶的眼珠动也不动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檀悦总算知道霍去病为什么不让她看了。 这要是看了，就是直接的贴脸杀。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思绪渐渐回笼，檀悦看向屏幕，用已经有些麻木的手指点了一下。 占据整个屏幕的白光消失，霍去病出现在画面中。 [昏暗路灯的光芒中，你闻到一股清新的肥皂味道——睁开眼，熟悉的脸近在咫尺。] [浓密漆黑的睫毛半敛闪动，一双润泽的眼眸盈满了关切，紧密注意着你的状态。] [霍去病如他所承诺的那般，稳稳地接住了你。] 霍去病： [姐姐，你怎么样？] 和那双眼睛对上，檀悦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下，的确是离开了。 “放我下来吧。”她道。 可是游戏画面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发生变化。 檀悦：“……” 啊，离开了楼，离开了那段剧情，就没那么自由了啊。 她懊恼地拍了拍脑门，点击屏幕上的麦克风图标。 “我没有事，放我下来吧。” 霍去病依言把她放了下来。 檀悦整理着思绪，又滑了一下屏幕，仰望刚刚跳下来的教室。 窗户紧紧关着，窗边空无一人。 没有什么倒立的女生，也没有雕塑。 等等，那是—— [一张纸，从不知道哪里飘落下来。] 霍去病接住了那张纸。 画面中，纸被铺陈开来，是被钉在一起的两张。 “学生……档案？” 檀悦扫过纸张内容，低声念出了第一张档案上的名字。 “……韩橙。” 韩橙，女，成绩优异。 大二时便凭借过硬的专业成绩进入了导师的工作室，大四时—— “……坠楼身亡。” 檀悦看了一眼霍去病，霍去病皱着眉。 [先前那些学姐学长所说……有一位美院的女性，因“被男友伤到”而跳楼自杀。] 美院，大四，坠楼。 这么多元素挤在一起，很难有重复的吧？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两位主角，是同一个人。 楼上那位，就是这档案中的韩橙，而韩橙，也正是新闻社同学们口中自杀的女生。 可是—— 檀悦回忆着刚刚那个疑似韩橙的女生的言语态度，以及惊鸿一瞥的那个眼神。 她怎么也不觉得，对方会是“因情自杀”。 而且，对方还曾亲口说出——害我。 那些雕塑、或者说，那个被封在那些雕塑里的人，才是致她死亡的“真凶”。 而这个人…… 霍去病把纸张翻到了第二页。 赵盛，男。 大四失足溺亡湖中。 溺亡。 檀悦心头划过一丝了然。 果然是这样。 那么，所有的事情——好像，就都对上了。 新闻社的前辈们说： 有个男生，因太受欢迎，被女朋友推下湖淹死了； 有个女生，因为情所伤，从美院楼上跳下摔死了。 故事一的男生女生和故事二的男生女生，是同一对男生女生。 而他们也确实都死了，溺亡和摔死。 只是后果已定，前因却未必。 霍去病： [姐姐——字变了！！] 霍去病的声音把檀悦从思考中拽出，她抬眼。 白色的纸张上，印刷体的黑色小字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血红的字迹。 【赵盛盗我设计，推我下楼，辱我声名】 【我已让他偿命，日日赎罪，此我力所能及】 【力所不能及处，请帮我】 霍去病： [这难道是韩橙的——……] 檀悦半敛了眼睛，静静浏览着那血红的字。 两名艺术人之间盗取创意的事件，即便牵扯了人命进去，却也是多见于艺术作品中的故事。 但，这件事不同就不同在，自始至终，从来没有人认为，韩橙是因为被盗取创意而被杀—— 纵然她还活着，怕是也没有办法澄清事实。 多离谱却真实的桥段啊。 简直熟悉到恶心。 檀悦默默又看了一遍那张字。 然后，她开了麦：“好，我会的。” “我们是新闻社，能够帮到你。” 血红的字迹消散，那两张纸，又变回了学生档案。 檀悦看向霍去病，还没有说话，对方已经朝她眨了眨眼。 [我知道——] [他们应该还在操场，我们走吧，姐姐。] 檀悦眉眼舒缓： “嗯，走吧。” 【专属剧情：霍去病-爱哭的俊美雕塑（已完成）】 【点击→可返回主页】 第43章 心情？ 恭喜获得新衣装：花样年华…… 【通关男主专属剧情：霍去病-爱哭的俊美雕塑, 男主（霍去病）好感+20】 【专属剧情：[霍去病-爱哭的俊美雕塑]后日谈已开启，可进入男主（霍去病）个人档案页面进行体验】 【恭喜完美通关剧情，获得额外奖励：服饰-霍去病：花样年华】 【成就：完成一次男主（霍去病）专属剧情, 好感+5】 【好感：霍去病：4级（38/40）】 【请领取好感提升奖励：千千结x10，千千结x10】 【成就：完成一次[异想向]专属剧情, 千千结x10】 【[对话]话题有更新】 【[心情]功能已开启】 【[档案]、[物品]、[记录]有更新】 …… 从剧情界面退出来, 一连串的提示接连不断跳出。 虽然已经是熟悉的环节，檀悦依旧被闪得有点眼花缭乱。 好多。 不过也还好, 都是千千结和好感这种相当熟悉的东西。 ——等等, 怎么好像看见了从没见过的奖励？ 男主的衣服？ 檀悦也顾不上一个个去消灭小红点，先行打开了男主个人页面，找到了霍去病的衣柜。 霍去病默认的服装是窄袖长靴高马尾的劲装, 也不像嬴政那会儿还有预约奖励, 直接送了两套——他衣柜里始终只有一套默认装。 现在…… “真有诶。” 看到多出来的图标，檀悦顾不上仔细打量, 连忙点击给霍去病换上试试看。 [服饰·花样年华]—— 听起来像是个忆青春系列的现代装束, 檀悦还以为会是霍去病在剧情里穿的那一套, 白色为主的开衫宽松长裤套装，却不曾想，给霍去病换上之后, 她才发现并不是那一套。 蓝白经典搭配的运动套装, 短发利落干爽, 小白鞋, 双肩包—— 最重要的是，这衣服檀悦越看越眼熟。 ……怎么总觉得跟她高中时候的校服很像呢？ 而且，此时穿上了经典套装的霍去病，看起来, 完完全全就是个高中生。 更换衣物后，屏幕中的霍去病打量了一下自己，扬起笑容： [这样的衣服，会合适我吗？] 檀悦暗暗咋舌：连默认的换衣反应都这么漂亮啊…… 笑容干净，气质清爽。 这何止是个高中生，绝对还是个极其受欢迎的那种啊！ 檀悦的笑容根本没下去过。 太对味儿了。 放她高中那会儿，校草非他莫属。 不过，一想到这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小学弟，提上武器就是个能大杀四方打得凶残敌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军事天才…… 檀悦：嘘。 其中美味，得华夏人自己体会，不足为外人道也啊。 拉着霍去病去拍照里待了半个多小时，檀悦终于肯放他去休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奖励上。 “哇……这么多千千结。” 点开背包，一眼扫过没发现和嬴政剧情出来后那枚珠子一样的东西，檀悦移开视线，旋即，就被千千结的数量惊呆了。 上一次祈愿完“跟嬴政一起吃火锅”后，她还有30个千千结。 霍去病好感目前为止是4级，每一级10个千千结，共计30个，加上刚刚那个什么异想向成就给了10个，檀悦现在账号上千千结的总数，竟然已经达到了70个。 别说现在只有两个男主了，就算再来一个，她也能给每人都雨露均沾一下。 理智提醒檀悦可以再攒攒，攒到之后说不定真的会有更多的男主，但蓬勃的消费欲却在看到数量后，就鼓动着她快点把它们花出去。 新的男主怎么了，有新的男主就意味着有新的好感等级可以突破，就有新的千千结入账，而且—— 谁规定了，玩游戏必须“雨露均沾”啦？ 万一之后出的男主她无感呢？ 心中的天平左右摇摆了那么几秒钟，檀悦当即做出了决定。 她打开了许愿页面，又一次见到了那个怪模怪样的许愿蜡烛。 但这次和之前好像有点不一样。 它身上的小数字，从001-015，变成了001-015-016。 “怎么许愿蜡烛的编号还带越来越长的……” 檀悦嘀咕。 然后，没再管这些，她转向蜡烛上方的火光，思考了片刻，伸出手指点向麦克风标识。 “我许愿，请霍去病吃蛋糕。”檀悦道。 想了想，没有松开手，她又补充了两句，“我不吃，请他吃就可以。” ——按照这游戏的风格，应该会给弄一个游戏中的蛋糕道具吧？ 虽然可能是一次性的，但是一次性也没关系——她可以录屏保存！ 蜡烛上方的火光闪了闪，旋即跳出新的提示： 【您的愿望已接收。】 【正在处理您的愿望。】 【千千结：50】 檀悦一喜，退出页面，没有停留，又一次点了进去。 “我许愿……给嬴政添一盏台灯！” 是的。 台灯。 嬴政跟霍去病不一样，俩人一比，如果说后者是学生，那前者简直忙得像后者的老师，她每次进来，他都在看、写，基本不分昼夜。 这怎么行，秦朝那时候什么条件，眼睛还要不要了。 她要试试，能不能给加点新的“小道具”。 不过檀悦也知道，这种天马行空的“愿望”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游戏怎么可能因为她一个普通玩家的小愿望就给添新的互动道具进去？ 所以多半是不能成的。 不能也没关系，不能的话她就改口，也请嬴政吃蛋糕。 万一要是成功了——这小道具怎么也不可能是一次性的吧？ 再怎么说哪怕是充电款秦朝没法充电，那也能用上一阵。 反正失败了就不扣千千结，怎么都是不赔本的买卖。 【您的愿望已接收。】 【正在处理您的愿望。】 【千千结：30】 “这也能行？！” 檀悦这回是真惊呆了。 她瞪大眼看着屏幕中的蜡烛，没忍住呆了呆。 “……就是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完成了。” 万一没给嬴政的办公室换，就是给她包里多了个道具呢？ “算了，不想了……等待也是一种乐趣。” 檀悦说服了自己，退出许愿功能，继续消灭小红点。 档案中，剧情的后日谈是跟霍去病关于所经历的故事稍微聊了一下。 聊天内容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霍去病对几人的看法。 不过让檀悦稍微感到有点惊喜的是，后日谈看完后，檀悦新获得了一样物品，收入了包裹里。 小图标是个报纸的样式。 ——[一张校园报纸，新闻社出品。本期头版记录着一则故事，一位美院学生被同工作室同学偷盗创意、传播流言、坑害生命的故事。报纸发行后，在校园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多人在校园论坛怒斥偷盗者，宣扬为受害者洗刷冤屈。] 仔细看过物品描述，檀悦无声舒缓了表情。 这，才是真正的后续吧。 很完美了。 不知道那个造型相当骇人的小姐姐，能不能看到，会不会满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霍去病的剧情跟他本人没什么关系，反而是别人的故事，他只是参与其中，但，就目前的观感来说，檀悦还是很满意的。 这个结果出来后就更满意了。 又看了一遍[一张报纸]，檀悦退出了[物品]。 一圈的小红点都差不多消失，唯一还留在主页屏幕上的，是一个之前没有见过的，崭新的功能图标。 图标上绘制着一颗心，心的旁边，是一个长条状的物品，而由心和这物品构成的图标下方，缀着的字样是： [心情] 仅从外观来看，檀悦完全猜不到它是做什么用的。 于是，她不再瞎猜，直接点了上去。 新的页面转出，随之同来的，还有“使用说明”一样的小弹窗。 【心情：您可以在这里记录您的心情，每条字数限制为800，每日次数无限制。】 檀悦：？ 看了个开头，檀悦就差点没绷住。 多少？ 八百字？ 写作文吗让她？ 这到底是来玩游戏的还是来干嘛的？ 压下震惊，她继续往下看。 【除文本、表情外，可插入图片、10s内视频等，您可以尽情尝试开发。】 【您的[心情]可选择同步云端保存，更换设备游玩也不会丢失，最长保存时限无限期。】 【注：记录下心情，说不定会有小惊喜出现哦。】 檀悦明白了。 “这不就是日记么……” 难怪要给那么多字数。 万一遇上个倾诉欲十分旺盛的玩家，像某些软件那样，两百来个字肯定是不够的。 嘿，玩个游戏还能附带日记系统。 而且“无限期”的意思，是指游戏在一天，她就可以查看到自己写下过的东西，永远不用担心丢失？ 那，这不也相当于是个绝佳的备忘录了？ 檀悦当即关掉说明，开了一条新的[心情]出来，尝试着写了一点东西。 试完，点击保存，她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你们真是不会赚钱啊……” 这功能里，竟然还能随意调整排版，更改字体，甚至还有涂鸦，能贴贴纸…… 这使用体验，完全不比专业的那些日记软件差啊？ 放那些软件里，高低得卖个会员可用。 个别功能还得开年费或者超级会员才可以开启。 “……对不起，我不是资本家入脑。”檀悦反思。 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檀悦关掉心情，扫过屏幕，没再看见什么红点，心满意足下线睡觉了。 时空彼端。 秦，汉。 【检测到女主更新[心情]，可前往观看，并留下回复。】 【提示：留言时请注意社交距离】 第44章 商城？ 恭喜获得—— 【日期：-年-月-日 天气：（太阳的小图标） 心情：平平无奇 内容： 刚刚过完小霍同学的新剧情, 故事中她的遭遇很让人唏嘘，导致我现在心情有点复杂，虽然没有能从这个剧情里更多的熟悉小霍同学的生平, 但是也算见到他意气风发的一面了，真是一只漂亮的小鹰, 姐姐嘬两口-3- 最近都在玩游戏, 也没什么值得记录的。 不过过几天要去试镜，很紧张——这种话不能跟陶曼说, 也不能跟宁美美说, 只能自己想想了。 看陶曼态度那么严肃，我猜应该是那个圈里传了很久的大组……虽然演惯了一番，但这种剧组, 真不是现在的我能轻易蹭进去的, 剧组有点底蕴，对演员要求也很高, 要真是我想的那个组, 那得赶紧培训一下秦汉的礼仪了, 可惜，不怎么认识这方面的老师。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缺乏自信所以忐忑, 希望能够成功拿下这个角色吧, 也不枉陶曼为我忙前忙后了。 ps：就是试试这个功能, 感觉排版蛮舒服的, 体验到现在，使用感还挺不错的，以后看情况可以多来这边记一下。】 竹简似的小光幕浮空展开，阅读完上边的内容, 嬴政屈指扣了扣桌面，面露沉思。 小霍同学，试镜，剧组，秦汉…… 【小霍同学是指除了宿主外的另一位男主，名霍去病，乃016的宿主，汉代著名将领。】 【试镜，剧组等均为女主工作相关，她需要经过考核，与其他人竞争，才能拿到工作机会。】 嬴政没有理会它，他又看了一遍这篇“[心情]”，暗暗思量斟酌。 看样子，她近来、或者说今天，情绪并不算高，或许是与工作有关吧，不过也不显得低迷，还有心情在文字中拿那位“小霍”出来打趣。 那么，应当是不需要“安慰”的。 微微沉吟，嬴政在留言的部分写下了自己的回应。 汉。 整体浏览过檀悦的新[心情]，霍去病视线从“漂亮小鹰”“姐姐嘬嘬”上收回，开始叫系统出来。 社交距离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想留评论，都需要注意什么？ 【社交距离：心理学术语。大意是指每个人都会需要在自己的周围有一个自己能够把握的自我空间，在人际交往中，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至于侵犯对方的自我空间，让对方感到不舒服。】 【宿主与目标人物目前还并未到无话不谈彻底交心的阶段，对于社交距离的把控应当更加注意分寸，避免好感负增长的情况出现。】 霍去病点头。 懂了。 就是不要太自来熟不熟装熟言语冒犯等等。 说的话做的事也要符合他和她现在的“关系阶段”，不能太生疏却也不能太亲密。 大致有了谱，霍去病陷入沉思，开始琢磨起留言的内容。 …… 一觉睡到自然醒，檀悦打着哈欠起床。 五天后要去试镜，她今天就得开始拾掇自己了。 不说什么临时抱佛脚上上演技课之类的，最起码也得先把头发染回来。 演员留黑发，是对剧组和角色的基本尊重。 洗漱完毕，檀悦拔下充满后已经断电的平板数据线，来到客厅。 熟门熟路地调配好染发膏，给自己用上，她抱着酸奶，看向屏幕。 先把日常刷了——拍照，然后跟两个男主分别互动一下…… “咦？” 檀悦正要习惯性临时调换主页男主轮换做任务时，突然留意到多了个小红点。 ——[心情] 她昨晚体验过的新功能。 这怎么还有小红点，昨天下线时明明没有了，bug吗。 檀悦疑惑点击[心情]。 “……这是……” 她蹭地坐直了，看向屏幕。 【您的[心情]有新的留言】 【嬴政：尽力去做即可。朕已命奉常为你准备礼仪手册，希望对你有用。如需朕帮助，不必犹豫，来寻朕便是。】 【《秦版：奉常亲笔礼仪手册》已收入物品栏，可前往查看】 【霍去病：若姐姐喜欢鹰隼，改日我去捉一只来驯，让它代我日日陪伴姐姐身侧。你已经很优秀，想要的一定都能得到——很高兴能够做你心事的倾听者，希望姐姐以后能够多与我说一些。】 檀悦：“……” 这什么。 为什么“日记”还能有留言的？ 他们看她日记？！ 不对，这功能好像，从头到尾也没说是日记，是她自己这么觉得…… 檀悦慢慢闭上张成了o型的嘴巴，又看向那两条评论。 昨天使用说明上写：小惊喜，难道就是指男主的评论？ “奇怪……竟然没有社死的感觉。”檀悦嘀咕。 明明是日记被偷看了，但这两位态度都这么坦然，一点也不扭捏地互动，她就完全生不出什么郁闷的火气来。 难道，这就是纸片人和真人的区别？ 代入一下，这要是真人看了她昨晚的那篇日记，不管是斯哈年下小弟弟还是说试镜紧张，她都能尴尬得想要原地把人灭口。 现在…… 现在竟然觉得被霍去病看到她说“姐姐嘬嘬”是一种小情趣……咳。 他们都是古人，不懂什么试镜，也不懂什么拍摄，但能看懂她说紧张，也都在尽可能地帮她舒缓心情。 这体验，还挺奇妙的。 檀悦心里一动，觉得这日记，也不是不能继续写。 他们既不会泄密，又能给予一定的反应，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完美的“倾诉对象”了。 虽然不懂，但也好在不懂，而且就算不懂，他们也会给出很好的情绪价值。 想到这儿，檀悦忍不住翘起嘴角，退出[心情]，点到了包裹。 刚刚说嬴政命令什么奉常给她弄了本礼仪手册，她想看看，这又是个什么玩意。 是因为看到她日记里提到了“秦汉礼仪”么。 奉常，奉常是个什么官职，她不懂，但应该是对礼仪很了解吧？ 就是不知道这临时出现的小道具会是个什么样的了。 包裹里，一个新的竹简图标出现，排在“一则新闻”的更后一位。 [《秦版：奉常亲笔礼仪手册》：始皇帝命奉常连夜书写制作出的书简，其中记录了大多数场合下秦汉女性们的礼仪及相关规制等，相当实用。] [点击使用可进行翻阅查看] 檀悦挑眉：“还有模有样的……我看看……” 随着她点下[使用]，游戏画面上方，一个全新的弹窗跳了出来。 ——竟然是视频。 视频中，一个穿着秦式深衣的女性居于正中，伴随旁白及说明的字样变换动作，或站或立，或行礼或走动，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檀悦又一次张大了嘴巴。 ……这。 这礼仪，看起来比她之前剧组礼仪指导的礼仪做得还规范规整，优雅矜贵。 好牛。 合着这真的是一本礼仪手册，真·礼仪手册。 广到走动步伐小到坐时衣服的摆放整理，全都在里头记着，细节满满。 在这个关节上出现这么一本书……这简直帮大忙了啊？ 檀悦差点要对游戏方发表感谢了。 不愧是嬴政，连送礼物都能送得这么恰到好处这么雪中送炭…… 真真帮她解决燃眉之急啊！ 檀悦也不再多空耗时间，当即便仔仔细细把视频看了几遍，到点后把头发洗净，泡了个澡，就忙不迭地对着视频开始了练习。 虽然她以前没少在礼仪指导的指点下学习古人的仪态，本人的仪态也相当不错，但这么有朝代针对性的还是头一遭。 而且看细节，感觉好多礼仪指导们都会忽略的地方，檀悦闻所未闻的地方，视频里都有提到。 “太实用了……”檀悦喃喃。 希望她没有猜错，陶曼说的组，千万就是她想的那个组啊。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没有新的游戏内容，檀悦的日常枯燥且乏味，就是一成不变的作息，和一成不变的练习。 这两天她连[陪伴]都少用，一上来基本就是直奔包裹。 被晾到了一边的嬴政和霍去病，要么是在挂机状态中看她练习，要么就是一边做自己的事一边看她练习。 这天晚上，檀悦用完晚餐，刚一摸到平板，新的通知就跳了出来。 【[商城]系统已开放！可点击前往查看】 檀悦眼睛一亮，立马就打开了商城。 先前兑换的200商城货币正在余额中，还有一次买一赠一的机会，还有个什么抽奖—— 没有让檀悦失望，充值端口终于也随着商城的开放一齐出现。 上附说明：测试期间所有充值，均可享受充1赠送1的返利活动，以及公测后1:1返还的福利活动。 檀悦看都没把这些说明看完，当即充了一笔进去——数额只有200。 不是她不想多充，是游戏最大只允许她充这么多，而且这还不是单笔限制，是单周限制—— 一周只能充200块。 檀·富婆姐姐·悦：“……” 看不起谁呢？ 这不是强行终止她搬空商城的计划吗？ 货币与rmb的换算是1：1，充值完成后，檀悦的账户余额达到了600——她的200软返还一倍变成了400软，加上系统送的200，现在等于是可以有600的购买力。 “算了……又没有什么大的消费项目，也凑合吧。” 檀悦不情不愿地认下了这个结果，离开充值页面，回到了商城。 期待了很久的商城系统终于开放，她一眼扫向商品—— ……这都什么？ 各种外卖小吃，书本，常用药品，家用小电器，生活用品……杂货铺？ 商城内容太多，翻不到底，但粗略浏览一遍，基本全是现代随处可见的东西。 价格也都跟现实的价格差不多，贵倒是不贵，但檀悦要是想买个小冰箱小空调啥的，按这每周200的充值限额，估计得等上个三四个月的。 檀悦失望至极。 这些东西买来有什么用？她难道在游戏里用得上这些吗？ 还是说，买来给嬴政霍去病他们用？ 买下来之后他们游戏里的房间中能多个这样的道具？ 那么问题又来了，花几千软给游戏角色添置一台冰箱空调……这是不是冤大头了？ “这商城开的，这么鸡肋……” 檀悦看了一圈，在一圈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商品里，完全没找到能让她有购买欲望的。 但看号上的余额，她又嘴角一抽。 不买感觉也是亏。 那算了，随便买点吧，好歹看看能有什么用。 于是乎，创可贴酒精棉布碘伏棉棒，一些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檀悦直接进货。 医药箱，到哪都得备着吧？ 檀悦刚一付款，商城购物买一赠一的优惠自动触发，刚买下的东西数量立刻又翻了倍。 檀悦：“……” 她难道是来开卫生所的。 【您已在商城消费满300，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是否立即前往抽取？】 抽奖啊…… 新的提示让檀悦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一次抽奖机会没用。 她来到了大转盘。 ……！ 看清转盘上的标签，檀悦总算是一扫萎靡，重新容光焕发起来。 男主等身抱枕，男主定制痛衫，男主印象服饰，男主印象首饰，男主小手办盲盒，男主手机支架，男主立牌吧唧卡片流麻棉花娃娃…… 这是一整个周边转盘啊！ 转盘上，霍去病和嬴政的周边都在里头，概率五五分——没有空奖！ 凡抽必中。 最差也是个小铁片。 檀悦这下彻底是来精神了。 这不狠狠抽的？ “我看看抽奖次数是……累计商城消费……呃。” 抽奖次数，需要商城累销获得。 不是，那你别限制充值金额啊？ 她是成年人，她有权益为自己的爱好买单啊！！ 有钱花不出去的檀悦忿忿转动了转盘，把现有的两次机会用了出去。 【恭喜获得：男主（嬴政）印象服饰：龙颜凤姿x1（套）】 【恭喜获得：男主（嬴政）印象发簪：雕龙衔珠x1（支）】 【请完善相关信息，领取转盘奖励。】 两次全都抽到了嬴政，还是看起来不怎么便宜的东西，檀悦有点惊讶。 “不是吧，政这么喜欢我？” 连着来啊！ 小霍同学一个都挤不上，这就是正宫气场吗？ 檀悦眨眨眼，自娱自乐地想。 设置完收货地址后，她又一次来到了物品栏。 看着包里那些数量不少的“家庭医药箱”组成品，抱着处理杂物的心情，点击了使用，给两位男主各自使用了一半。 她倒要看看，这到底有什么用。 【滴——】 【收到女主快递，是否立即查看？】 第45章 快递！ 薅一把陛下 女主, 快递？ 不用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分处不同时空的两人已经默契地都选择了接收。 是她那边给过来东西，怎么可能不接收。 汉。 霍去病今天被皇帝陛下叫进了宫, 又是旁听他们讨论相关的事，霍去病听得昏昏欲睡, 直到听到系统提示檀悦送东西过来了, 他猛地一惊，坐直了身体。 察觉到他的状态, 汉武帝刘彻手掌下压止住了殿内的争论, 看向了在身边不远侧下方坐着的霍去病，关切询问。 霍去病端了端姿态，垂下眼帘, 冷静应声道：“卑将无事——陛下, 方才檀阿姊送了东西来。” 毕竟这边不同于和檀悦说话，他不好直接称姐姐, 未免显得轻浮和不尊重, 更不好喊得多么亲昵, 便就这么合情合理不远不近地称呼了。 知道这位“檀阿姊”是霍去病所说“神仙大人”的刘彻眉梢一挑，身体不由地前倾了一些，向着霍去病的方向：“——哦？” 这神仙女子, 送来的会是什么？ 霍去病依旧淡定：“卑将在听闻到消息时便已接收, 陛下可要在此查看？” “是, 你且取出来一观。” 他们两人交谈时, 大殿中一片静寂，先前还在吵闹先换什么比较重要、差点都要上手打起来的几位，这会儿都极其统一地静声，眼珠子滴溜溜地落在霍去病身上—— 虽然一直听闻冠军侯有奇遇, 他也的确在他们面前没少说出一些玄乎的内容，拿出一些玄乎的东西，但亲眼见到他拿东西的过程，这可是头一遭。 说不好奇是假的。 霍去病得了命令，也不犹豫，跟系统沟通了一声，当即便把这通跨时空“快递”给取了出来。 满殿的安静顿时被划破，一些窃窃私语和小声的惊叹响起。 刘彻无心管他们，他看着霍去病面前案桌上的东西，惊喜道：“是何物？” 霍去病滞了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哪知道是什么啊。 但他没有把疑惑表现出来，而是沉默地拆着包裹，然后，在脑内系统的翻译下，一一浏览过那些不同小盒子上的使用说明。 旋即，他有些控制不住心绪地抬起头来。 “……药！她送来了许多药物！” 药？ 一听这话，殿里的人窃窃私语声更大了一些。 神仙的药……长生不老的金丹吗？ 但是也不至于送这么多吧，这冠军侯刚刚拿过的，都有许多了呀。 刘彻也有些疑惑。 霍去病却不再多说，他看向面前被系统装在了一个大盒子里的许多小盒子，心里的惊喜多到快要溢出，根本压不住。 能够止血、能够止泻，能够退热，能够止痛，能够防止伤口溃烂流脓，能够防治咳喘，能够治疗风邪入体……若这些功效都是真的，那这和神药有什么区别？！ 还有那些“消炎杀菌防菌抗感染”的外用药物—— 于他们而言，这些就是神药啊！ ……姐姐真是太有心了！ 霍去病百感交集，喜不自胜，都顾不上还有个等待他详细解惑的皇帝陛下在等待他给说明呢，当即就一拱手： “请陛下拨几位擅书者，允卑将些许时间，将这些说明一一对照记录！” 包装上的说明书是现代的简体字，霍去病只有在虚拟空间里才能看懂，出了虚拟空间，就得靠系统的实时翻译。 他有翻译，其他人可没有，所以要想把这些功效都告诉大家，那只能是他来口述，快点把这些都刻写下来——他也不是不能写，但他自己来写，也太慢了。 而且说实话，他的字，只是能看清楚，并不是多美观，要想弄成给皇帝看、又可以长期保存的，还是得找擅长的，写得快又美观的人来。 刘彻没有计较霍去病的失礼，相反，能让霍去病这么失态的东西，他心里的好奇是越发浓重了，被钓得死死的。 随着他的视线扫过，下方众人里当即就有人出列： “陛下，臣擅……” “臣可以！比他写得好！” “——你！！” 眼看又一轮争论就要展开，霍去病头大，正准备再次请求不要这些大人们随便几个刀笔小吏即可，却听刘彻低咳了一声。 场中刹那静止，万籁俱寂。 很好。 刘彻满意。 他随手点了几名大臣：“你们去吧，随冠军侯一同，莫要生事。” 被他点到的几人纷纷行礼应是，然后跟着霍去病去了侧殿。 等所有种类的药品都被归置好，与一一照应记录好的说明书一齐送到刘彻面前，饶是刘彻，也惊住了。 他是皇帝，自小都是锦绣窝里堆出来的高门贵子，那是相当有见识的，所以完全能够想象到，这些药物的功效及起效时间等，若是真如它上面所言——放到大汉该有多大的效用。 而像这样的“神药”，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要紧着王公贵族……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强大的理智按了下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刘彻阖眸，再度睁开，已经重回了常时的他。 “将此等药物分为两份，一份拿去给仲卿，放在军中，出征时携带使用；一份暂存宫中，如有需求，再来调用。” 他的声音回荡在殿中，已经轮流观看过那些使用说明的臣子们纷纷动容，尤以武将为甚—— 这是陛下爱重他们的象征啊！ 霍去病也无声的松了口气。 他初拿到这些时没觉得有什么，但在刚刚转述记录时就越想越心惊——药是好药，也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若陛下要将它们全部留在宫中呢？再好的药也不能像他所想的那样被投入使用了。 他甚至都在想，如果陛下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之后无论有什么，他都要先大逆不道地自己看过，酌情“扣留”，再拿来呈给陛下了。 还好。 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出现。 想到这儿，霍去病朝刘彻一拱手：“陛下，卑将有一事。” 刘彻已经整理好了心情，闻言，他和颜悦色看向霍去病——这可是实打实看着自己的宝贝疙瘩：“何事？” 霍去病开门见山：“檀阿姊给予我大汉如此药物，又因她我们才能有获得许多神物的机会，我们是否该予以回礼？” 系统说了，这跟系统商城里的那些不一样，是需要姐姐自掏腰包买的—— 她都送了这样的礼物来，如此体贴亲切，那他自然也要想办法，给她讨去一份绝对丰厚的回赠。 至于怎么样才能尽可能地“丰厚”……当然是来找他们陛下薅一把了。 主位上，刘彻沉吟片刻，一颔首：“有理。” 至于回什么—— 既要合情合理不显得过于招摇显得逾矩，又不能丢了大汉的面子、彰显大汉国威，还要让这位檀仙子喜欢……是个难题。 殿中又一次争论了起来。 皇帝陛下高坐主位，一派高深地听着下方的讨论，一点没有制止的意思。 霍去病：“……” 他就多这一嘴，问什么问，自己准备礼物不好吗？ 争…… 争是不可能争的。 在大秦的朝堂上，谁敢在皇帝面前大声说一句话？ 当皇帝堂而皇之拿出种种功效令人咋舌的药物，并说除开要分给医者的部分外用药及所有的带有配方成分的“说明书”外、其余全部要分给军中各部时，大殿之上一片寂静。 尚在咸阳的老将少将小将们喜不自胜，感激涕零，宫中仅剩的长辈们却是敢怒不敢言，连带以夏无且在内的医者们心中惆怅却也不敢表露。 万一陛下在众人面前给来上一句：“药丸分给你们你们能研究出来成分吗？” 那他们就不仅仅是丢自己的脸面了，还丢当前世间所有医者们的脸面。 这种完全的不可复制的消耗品，确实还是要用到刀刃上，拿来给他们研究的确是浪费。 所以退而求次一下……配方也行，有说明书上的配方，尽管那上边的药名他们很多不认识的……也没关系！他们就对着配方联系药物的作用药性什么的，生研究呗！ 陛下又没要求他们做什么，不怕研究不出来掉脑袋丢工作，没压力。 而且，万一有哪些简单的就给研究出来了呢？ 到时候拿着研究成果，再向陛下开口讨要一些些小小的少量的药丸——想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了嘛，对吧？ 现代。 完全不知道自己送走的东西给两边带去了什么冲击和余韵，檀悦的生活一切如常。 把商城购买的东西送走的第二天，檀悦一睁眼，上线就发现了不同的地方。 不止是几名男主相关的档案语音中都有了相关的话题，诸如[创可贴][消炎药]等等，连带飞鸽里，也都有了他们的专属信件，有关这批药物的。 更让檀悦惊讶的是，她还收到了意料之外的，除了抽到的周边以外的，新的快递。 快递是在午后到的，檀悦这次没把转盘的地址填到工作室，而是写了自己的小区。 小区是高档小区，居民的隐私性保护得很好，但即便如此，檀悦也没敢让快递直接给派送到家门口来。 她是全副武装，下楼去快递柜子里取的物品。 查询结果一共有四个包裹。 明明只抽了两个物品的檀悦盯着查找结果出来的四个快递，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不知道会不会是自己信息泄露被私生寄了什么东西，最终，还是一咬牙，全都取了出来。 所幸在看过发货人后，发现全都是时空彼端，她松了一口气。 四个包裹，摸起来都是盒子。 其中一个较大，一个中等，两个再次一级。 檀悦不明所以地带快递上楼，回到家里，才开始一件件地拆。 先拆的是最大的，外包装袋撕开后，是一个纸盒，纸盒打开，里边又是个套着防碰撞海绵的有一个盒子。 盒子很精美，硬纸镂刻成的门窗雕花，古韵十足。 而盒子里放着的，赫然是一套衣服。 檀悦把衣服拿出来，看了没两眼，就大感惊喜。 虽然还是常见的布料和工艺，但版型和元素真是绝了—— 颇有些古意的半袖上衣和及膝长裙，但从前襟处绕肩过后背至腰间下拉到膝边裙摆，整体盘踞着一条金线机绣出来的龙。 线的饱和度不算高，是暗金的颜色，所以并不显得张扬或廉价，反而有一种隐隐透着低调的含蓄感。 檀悦迫不及待穿上身试了一下，有了人体撑着，这条龙更是活灵活现。 暗金色的纹样被灯光照耀，好似龙鳞反光般流光溢彩，而穿着裙子的檀悦，则仿佛被这条金色的龙给紧紧缠抱着一般、换个角度，又像是它成为了她的随身灵宠，随她行走动止贴身不离，摇曳生光。 美人穿龙，威严凶狞和秀美迤逦一时结合到了极致。 感受着鼻尖隐隐嗅到的不知道是什么香的香味，檀悦呆了。 老天鹅啊，这就是嬴政的印象服饰啊！ 龙颜凤姿……名字好听，衣服好看，简直美得她想大拍几套写真了。 但问题是，这是她三百块冲销就能得到的东西吗…… 都不说放到那些定制的店铺里了，就算是同行开的那些什么“潮牌店”，这套裙子扔进去，少说标价18888。 抱歉，没有说同行割韭菜的意思…… 是这衣服虽然看着不贵但实际哪哪都很潮哪哪都是心意哪哪都很好。 檀悦心中吐槽了一句自己，没有脱下衣服，又转向了第二件包裹。 ——层层叠叠拆开后，同样是一个古色古香的硬纸盒。 而这次，盒子里放着的东西，一打开就直接让檀悦移不开眼了。 好漂亮的一支簪子。 元素依旧是龙，一条细细的小金龙绕着簪身盘旋，龙头延长至尾端，口中衔着一枚暗红的珠子，看着像玉的质地。 檀悦沉默了。 这精细的雕刻，这巧妙的设计，这一看就很贵的中式奢华…… 免费的？ 真的假的？ 不都说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吗，她都免费享受了这么多了，怎么才只能花出去两百块啊！ 累销的奖励的周边要都是这种品质的话——哪怕花几千块给游戏人物买空调冰箱洗衣机，就只是给他们房间里多个小贴图，她也愿意花啊！ 没有立刻试戴，檀悦小心地把这支雕龙衔珠放回去，视线转向了后两样东西。 大小一模一样的盒子，打开后也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竹简……甚至连上面的字也都看着差不多。 檀悦疑惑，为什么这要分两个包裹寄？ 咦，上边的字体，是不是有哪不大一样？ 第46章 高定？ 窝囊费也要省点花 两个竹简, 入手光滑，打磨得一点毛楞刺都没有，制作相当简洁却也考究。 竹简上的字体, 乍一眼看去是大差不差，但再一看, 却能看出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同样的规整优美中, 其一更偏宏阔，一更端肃。 檀悦仔细辨认那些字形, 除了能看出写的内容也不太一样以外, 基本没有能认出的字。 檀悦：“……” 难道她真的是文盲？ 不，她不信。 这么想着，檀悦当即在地毯上盘腿坐下, 拿出手机, 打好灯光，把这两卷竹简挨个拍了下来, 然后去p图软件中, 简单处理了一下, 使上面的字形更加清晰。 再之后，她打开某个自从休假起就许久没打开过的软件，熟练地找到发帖处, 把两张图po了上去。 大号一般是工作室在管, 她虽然随时都可以登, 但平时不会默认登录, 省得什么时候手滑了惹麻烦上身，类似现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期，更不会上来给自己添堵，所以平时默认登录的都是小号, 有需要再切大号。 小号好啊，小号没那么多事。 而且由于檀悦平时会往主页发一些随手拍，或风景或一些漂亮精致的吃食，又或者是不带脸来分享一下衣服首饰之类，她这个小号也有小几万的粉丝了，算是个限定圈子中的小红人。 这会儿，檀悦打开软件，没有去看主页和热搜，把两张竹简的照片放上去，写写停停总算是发布了。 木檀美人777：偶然获得两卷书简，感觉很漂亮，有没有小小翻译官能够来助力阅读呀~[图片][图片] 发完帖子，一时半会估计也得不到什么有效回应，檀悦预约了一下常光顾的干洗店，下了个加急订单，然后丢下手机，开始收拾拆快递搞出来的狼藉。 把衣服换下，她把衣服装起来，送去了地下车库给干洗店来取衣服的小妹妹交接，然后又整理了一下屋子，这才懒洋洋继续游戏。 她头一次尝试使用了[对话]功能，跟嬴政表达了一下[高兴]和[喜悦]，收获了很满意的反馈。 再然后，她又一次公平公正地放着两位男主不管，去练习礼仪去了。 到了晚上，檀悦早早洗漱上床。 ——明天还有工作。 第二天一早，宁美月带着早餐准时到来。 上楼时，还给檀悦把放在干洗店的衣服取了回来。 檀悦从卫生间转出来，打着哈欠指挥让她把衣服拿出来，看看需不需要熨烫什么的，今天要穿。 宁美月顺从地依照指示把衣服取出来先挂好，然后，她惊讶道： “这是什么时候买的衣服？” 檀悦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化妆，闻声不答反问： “好看吗？” “好看。”宁美月诚实，转而不掩迟疑，“这是，准备新开拓尝试的风格？我怎么不记得还定了这样的服装？” 檀悦没忍住噗嗤一笑： “那倒不是，也不是定制的。这是……嗯，怎么说呢，是别人送的衣服吧。” 宁美月更吃惊了：“有什么小设计师在追你？” 檀悦：“……” “想哪去了。”她无奈，“是、嗯，就我玩的那个游戏，冲销奖励。这套是嬴政的印象服装，还有个簪子，我等下也要带，刚好一套。” 宁美月懂了。 宁美月感慨：“姐，虽然曼姐鼓励你玩玩游戏拓展一下爱好，但也要控制呀，姑且也算是你辛苦赚来的窝囊费。” 檀悦乜了宁美月一眼。 什么窝囊费？ 她虽然会被嘲，但是一点也不窝囊好吗？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劝她“节制”，檀悦不用问就懂。 估计是看到这种“档次”的冲销奖励，以为她大手大脚，至少数十万计地往里砸了。 檀悦没解释，哼哼笑着，给自己拉出了一个完美的眼线。 “哇塞，厉害！”她自夸道。 从妆容到发型，没特地叫团队的造型师跟来，檀悦一个人就包办了，宁美月这个助理就是个纯打下手的。 等檀悦换完衣服，从穿衣镜前转回身，宁美月也呆了呆。 檀悦很满意，依照这几天里的练习，款款走了几步： “怎么样？” 宁美月用力地点了点头，伸出大拇指： “绝了！今天绝对惊艳全场。” 檀悦笑了：“长成姐这样，想低调也不行啊。” 宁美月：“……姐，有些话可以让别人来说。” 檀悦毫不在意：“那么自谦做什么，要是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别人只会觉得你自傲。” 宁美月：“……” 您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 事实证明，檀悦这半白不古的造型，还是相当成功的。 在试镜地和陶曼汇合后，陶曼直拉着她上上下下欣赏了半天，眼角眉梢都是满意。 “古色古香，又不是太刻意，很应景，不错！” 虽说是古装的组，但是除了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很少有人会真的穿一身戏服来，用力太过了，痕迹过重，反而招笑。 像檀悦现在这种，不经意间展露一下和角色相通气质的，才是最聪明、最为人所追捧的，上佳的做法。 带着檀悦往里走的时候，感受着迎面擦肩每个人的目光，陶曼整个人都是春风满面的。 在圈里行走，艺人就是经纪人的脸面。 现下艺人就在身边，还这么惹眼，作为经纪人，她当然是每一个毛孔都是舒畅的，呼吸都有底气。 “今天来试镜的艺人都在这儿休息，我们在隔壁，导演制片他们在其他的休息室，等会儿人齐了一起见——” 带着檀悦走到一间休息室门口，陶曼低声交代着，推开了门。 随着门被打开，已经到屋内正在休息的艺人们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 见到是檀悦，一些人下意识皱起了眉，一些人面无情绪，还有一些人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一眼扫过，檀悦也飞快地确认了屋内的人员情况。 基本全是女艺人，还大都是熟面孔。 这也不奇怪，毕竟今天来，基本都是在争同一个角色的，就是那个女角色—— 而这个组名声实在太大，班底又是拍正剧起家的，来的大都是正剧演员，像檀悦这种，放在她们眼里，那纯纯就是“流量明星”。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才毕业不久，完全全新的、或者是拍了一些小角色的小艺人了。 至于所谓的“资源咖”，要么已经在私下场合里试过了，要么就是因为不愿意放低姿态来和大家公平竞争，所以被拒之门外了。 要和这么多几乎从未有过交流的“正剧咖”、“实力派”争角色，檀悦本身还是有点紧张的，但在门被打开后、各种或审视或揣度或鄙夷的目光洗礼中，她突然就沉了下来。 一句话没由来地飘上她的脑海—— 尽力去做即可。 嬴政的声音犹如静潭，一下子，檀悦不安的情绪就被冲走了许多。 是啊，尽力即可。 只要尽力去做了，无论成功与否，她都不愧于自己，不愧于陶曼她们。 她一路走来，本就是一直在尽力。 走到现在，该付出的该承受的，一点没落，从这个方面来说——她不比在这里的其他人差任何一点，为什么要紧张？ 即便最终失败，也是目前实力有限，日后补足即可，又不是天生低人一等，没有人有资格居高临下地评判她。 陶曼只觉得身边的人在开门口愣神了一瞬，瞬息后，她周身的气场便发生了变化。 从容，内敛，端庄。 给了陶曼一个安心的眼神，这几天来勤加苦练的举止礼仪规范无形中为周身的气质镀上一层轻纱般的质感，檀悦带上得体的社交微笑，走进休息室。 “大家好，我是檀悦，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们。”她笑着做出自我介绍，作为打开话题的开场白，“希望今天都能有满意的发挥。” 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娱乐圈向来是个明面上相当体面的圈子，她态度这么一摆出来，无论是否瞧得起她，众人便也都笑起来，或点头或出声搭话，简单地往来寒暄起来。 不过场面话终归还是场面话，几个往来后，大家又都静了下来。 檀悦也不再说话，面带微笑，安静地坐着，捧着手机，拨弄着前两天才在手机上下载好的游戏。 这时，忽然有人开口，向着檀悦。 那是个在许多年代剧以及现代家庭剧中演过“女儿”的小花，科班出身，常年被各类影视区营销号归类在“被内娱流量至上环境耽误的艺人”“有实力却因为外力所以不火”等行列内。 “——檀姐姐，你这衣服是哪家的高定？真好看，是新中式吗？你有合作的品牌吗？我也想去定来穿呢。” 听清问题，檀悦微微一怔，下意识垂眼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对方话还没问完： “还有这发簪，纯金的话，很重吧？” 休息室内数名艺人几乎同一时间都关注起了这边的交流。 这话问得可是相当懵懂亲昵。 但在场的是谁不是人精，谁还能不懂她的话外之音。 高定？ 凭这里的人的眼力，那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檀悦身上的衣服好看归好看，但选料和制作上，很明显的不够精细，怎么可能是高定——而且“新中式”一词，也带着些许的讽刺。 至于发簪，那是明明看出了这不是纯金的，在明知故问呢。 这绵里藏针，针锋相对，想来也是属于“有实力但不火”和“没实力但火”阵营天然的矛盾。 檀悦自然明白这小花的意思，她只是稍怔了怔，就笑了开来。 “不是高定，是一家新兴的品牌，发簪也是出自它家的设计，我很喜欢它的风格和设计，所以就穿了。至于合作——”檀悦眼睛弯弯，做作地掩唇笑了笑，态度却也落落大方，“我倒是想呢，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和我合作，借你吉言啦。” 如果说打过来的拳头是绵里藏针，那檀悦的回应就是纯粹的棉花。 云一样的棉花。 偏偏针从中过，丝痕不留。 她坦荡，全不在意，也不知道到底是听懂没听懂，反正是显足了磊落。 这要选择继续追问下去，倒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对方只能作罢。 一通对非正剧小圈人士的下马威就这么被轻松化解，众人心中各起思量，对檀悦也有了新的评定。 檀悦收回注意力，继续跟嬴政下五子棋。 这一打岔，刚刚怎么想的来着…… 时空彼端的嬴政长眉微敛，压下冷色。 而后，就看到了檀悦正在悔棋。 “……” 第47章 就她？ 这个我是真喜欢 棋过几轮, 眼看休息室里又有几位艺人到来，相对较大的地方也显得有些逼仄，檀悦停下了再开一局的操作。 屋中零零散散传着寒暄, 没过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大家, 试镜要开始了——” 礼貌却也稍带虚假的社交被打断, 门外的人继续道： “咱们不用一起过去，导演他们在那边等着呢, 艺人可以单独去跟他们见一面。” 这么一说, 屋内艺人们便也懂了。 也就是说，要N对1，导演制片等齐聚一堂, 一个个来“面试”艺人。 至于顺序, 既然来通知的人没说，那估计是没有要求的。 念及此, 众人便又不着痕迹地互相打量了起来。 休息室内的气氛稍微凝滞了一下, 十几秒后, 沉默被打破，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女孩率先站了起来。 她朝众人微笑： “我先来吧，等不及想要试试自己的水平了, 还请各位前辈让让我。” 其余人都笑了起来, 很有前辈风范地说着什么没关系, 又鼓励了几句别紧张之类, 直到女孩离开房间，在带领下离开，才又止歇。 檀悦看在眼里，很是觉得无趣。 明明就是都捏着身份, 所谓咖位越大越往后捎，想拿架子而已，还搞得这么冠冕堂皇的，还得让被推出来自认抛砖引玉的“砖”来递台阶。 没一会儿，先前敲门的人又返回了门口，道： “请下一位……” 有人随口问了一句：“刚刚的呢，她不回来了？” 门边的人笑道：“是的，她的试镜结束，已经离开了。” 这也就是说，没选上？ 剩下的人说着可惜，脸上的笑容却更真了几分。 檀悦实在不想待了，不等再有什么“小新人”被推出来，就已经收了手机起身： “我来吧。” 她回看其余艺人们，脸上也带着笑，淡淡的：“我坐得有点累了，大家不介意我先试吧？” 其余人的笑容更真了。 “不介意，你请。” 之前跟檀悦说道她穿着打扮的那个小花也是一笑：“早点试可以早点走，累了的话自然是越早越好的。” 按照她的资历，也是要排很靠前的，现在前边能加一个是一个，既然檀悦没脑子乐意往前去，她当然也乐意。 只当没听出她们的画外音，檀悦温柔一点头，提步离开房间。 “我是选角导演的助理，跟我来吧。”关上休息室的门，带路的人做着自我介绍。 檀悦礼貌地回应着。 两人经过隔壁间时，里边明显要比艺人间说笑声大了许多的声音顿时一停，旋即，陶曼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宁美月，加入了小队伍。 陶曼跟檀悦并排走着，压低声音：“你胆子不小啊，都敢来第二个了，我差点没敢认。” 檀悦一摊手，递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陶曼当然懂。她无奈摇头，只不过碍于有剧方的人在这里，没有多说什么。 几人很快来到一间会议室似的地方，带路的助理推开门，请几人进去，自己则就在门口等着，没有跟着入内。 陶曼最先走进屋子，一进去，迎面看见的就是坐了一圈的男男女女，桌椅绕着摆开，屋子中央是一片空地。 跟什么部门文艺汇演似的，不同的是，这里坐的不是什么小职员，都是业内的大人物。 饶她是见多了大场合的老牌经纪人，也差点给吓了一跳。 “各位好，我是陶曼，这是我的艺人——檀悦。” 没彰显什么存在感，陶曼做开场白介绍了一下自己，就离开了场中，站到旁边跟宁美月汇合，把受人瞩目的主空间让给了本就该是这场合中的主角。 花了一两秒时间飞快过了一遍这几天练习内容，檀悦轻轻吸了一口气，调整状态，抬起头，走到了正中。 她笑容清浅，立如墨荷：“各位老师好，我是檀悦。很高兴能得到这次试镜的机会。” 当中偏左一点的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女性，见到檀悦上前，当即便满意地微微点头，神色和缓。 “檀，……悦——嗯，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你。”她翻了翻手中刚被助理翻找出来的纸张，微笑道，“看了你经纪人递来的资料，你拍了不少古装剧？看来对古装戏的一些内容，应该是得心应手了？” 檀悦含笑点头，视线不经意扫过女性身前的身份牌：“是的，拍过一些古装剧——钟老师过奖了，得心应手还算不上，但的确已经习惯，相对来说会熟悉一些。” 钟慧闻言，眼底笑意更甚。 另一边，一个中年男性把视线从纸张上移开，看向檀悦： “看你口碑不好，原因是什么？绯闻？耍大牌？圈钱？” 没想到这人说话如此直白，问题堪称尖锐，檀悦稍稍一怔，很快，她又笑了起来： “或许是我业务能力不够出彩吧，出道的这几年，从配角开始演起，到现在也拍了几部主角戏，但演技进步不是非常明显。” 她态度堪称坦荡，也没有对自己的缺点有任何的粉饰，场边陶曼笑容一僵，心里直骂：这死丫头、废铁一样的公关技术！ 檀悦却很平静，说完，噙着笑等待下一轮问题。 座中众人听了她的回答，没有第一时间继续，而是压低声音彼此间交流着什么。 檀悦听不清，也不打算探究。 这个问题的用意也很明显，无非是担心演员风评不好会影响剧组，所以檀悦的回答，其实还是相对的最优解——只是把“风评不好”的原因局限在了个人业务能力上，影响降到了最低。 又半分钟过去，边上又有人开口，还是一个男性，年纪相对较轻： “既然演技不好，还能有主角戏拍？那么多演技派都拿不到角色，你却可以，能告知原因吗。” ——他难道是想问，她身后有没有什么势力和金主？这种话题是能在这里公开说的吗？ 檀悦脑子飞速转动着，理解这问题的问题在哪。果然是老艺术家的组，完全不在意如今业内的这些规矩？ 思考了一下，她没想出来结果，只能诚恳道：“可能……是我长得好看？” 场中空气顿时一静。 问问题的男人被噎住，一时找不到别的话来。 安静旁听的钟慧噗嗤一笑：“你倒是不谦虚。” 檀悦矜持地一笑：“也是运气好。” 她这么个无后台无金主，演技进步也仅能算是“有”的艺人，除了凭脸和运气，还能是什么？ 运气好，所以脸被更多人看到，有了热度，能被更多人看到，更有热度，不就是这么个逻辑么。 终于，位置靠中心，几位年纪比较大的人中，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伸手敲了敲桌子，他的名牌写着身份：总导演：陆万高。 其他人都不再说话。 总导演看了看檀悦，又看了看面前桌上的纸，道：“你会跳舞？” 檀悦微怔，下意识想要看向陶曼—— 陶曼交给组里的资料，她没有看过，并不知道具体都写了什么。 但这下意识的举动被理智强行压下。 眼下的场合，不能随心随意动作，要克制。 檀悦手指蜷了蜷，微微颔首：“是的，上学时学过一阵子。” “古典舞？”导演又问，“现在还会吗？” 檀悦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会。” 先前问檀悦为什么有戏拍的年轻男人补了一句，不是面向檀悦，而是对着总导演：“需要展示一下吗？” 后者一摆手：“不用了。” 钟慧微微皱眉：“我看她挺不错的，给个机会试一下？本子还没给呢。” 檀悦听着他们说话，心中微微一沉，却也有点无可奈何的轻松。 这是试都不让试，就要把她涮掉了吗？ 总导演没有应周围人的话，而是对檀悦道： “知道我们是什么剧吗？” 檀悦点头。 就算原本不知道，看到这几位的身份名字，也知道了。 陆万高，圈子里相当有名的导演，老一辈的，现在那些“名导演”跟他比，都要差着圈层呢。 而业内一直在传的，陆万高筹备多年的新剧，也只有一部——三国新编。 所以，她早先猜到是这个组，才会在[心情]里写下“秦汉”。 “知道你要来竞争的这个角色是谁吗？”陆万高又问。 檀悦不好意思地抿唇：“不知道。” 陶曼不说—— 虽然可能是陶曼也不知道。 陆万高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道：“本子和角色详情在这儿，你来拿。” 让她去拿，不是让助理拿上来？ 檀悦没有探究原因，她缓步走近，双手接过钟慧递过来的本子，又后退几步，回到原处，垂下眼帘翻开本子。 ……空白？ 檀悦一愣，有些讶然地抬头。 却见陆万高已经笑了起来。 他脸上的严肃消失不见，眼角眉梢哪哪都是满意。 “可以，就她了。” 檀悦更愣了。 陶曼也没回过神。 不用试戏？ 这么草率？ 反倒是钟慧等人知道陆万高的脾气，顿时都松了口气。 钟慧完全不客气，直接笑着对檀悦招手：“乖乖，过来给我仔细看看——……哎哟，是真俊啊，我是真喜欢！” 问檀悦风评的中年男人神色也和缓了许多。 还好，还好有选中的，陆导这鬼脾气，非要临阵换人，还越挑越不满意，眼看发出试镜邀请的人越来越良莠不齐，他都担心真到最后弄个什么作风极差的劣迹艺人出来。 按照陆导的脾气，就算是私生活作风很差、在组里乱搞男女关系……只要是他看中的，觉得合适角色，那就肯定会要！ 还好，还好现在就有满意的，这檀悦没什么黑料，只是演技差点，说不好听的——那是没碰到会教的导演！ 现在他总算能放下心了。 问檀悦为什么有戏拍的那位，面相也变和善了起来。 他对陶曼道：“其实我觉得，有戏拍，跟你们艺人这气质仪态也离不了关系。陆导看中她，除了长相够惊艳，也离不了仪态——刚刚就是给考题了。站姿看过，说话也看过，要看看看她走路和做表情是什么样。还行，够争气。” 陶曼总算回过神来，知道这角色是真的给檀悦了，顿时激动不已。 陆万高朝身边的助理招手：“去，跟小毛说，让那些艺人回去吧。然后拿合同来。” 助理闻声去办事，被钟慧拉着问东问西的檀悦也终于后知后觉明白状况。 她张了张嘴，哑然。 和陆万高挨着的制片人、同样头发花白的女性笑容和善。 “别紧张，丫头。你这一走进来啊，我就觉得跟角色站到我面前了一样，这举手投足的古韵，不是虚假的，没专门去研究过，练不出这么有味道的气质，这啊，是你应得的。” 檀悦认得她，她是圈里一位极其有资历的演员，早年间鼎鼎有名的“国花”，檀悦小时候就看过她很多剧，各种大火剧的女主角，近一二十年没再见拍过戏，传言是去做制片了，看来是真的。 传说中的人物出现在面前，还这样轻声细语说话，檀悦被大前辈这一通夸赞给弄得很不好意思，脸颊都有些烫。 接下来，陶曼跟负责人洽谈把合同当场签了下来。 直到离开，坐上回程的车，檀悦都还是懵的。 陶曼抱着发下来的剧本，止不住笑：“哎哟，哎哟，我的宝贝悦悦啊——” “真是长脸啊！不过什么古韵气质，我天天跟你一起，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檀悦：“……” 呃。 她总不能说……实不相瞒，是秦始皇帮忙？ 第48章 又来？ 能不能让我跟秦始皇交流？…… 陆万高协同团队精心筹备的剧目, 其中一个放开来近乎公开试镜的角色，被檀悦——一个花瓶流量拿下了，这件事在业内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从其他待试镜的艺人们被剧方通知“可以离开了”开始, 这场风暴就已经在酝酿了。 等檀悦离开试镜地点，返回到自己家中, 业内已经快要吵闹翻了。 不过这影响不到檀悦什么——她还处于被陶曼建议“断网”的时期中。 回到住处, 洗澡换衣，檀悦换了设备登录游戏, 二话不说瘫上床, 开始今天跟电子男友们的娱乐。 跟主页批奏折的嬴政打了个招呼，檀悦正要去写日记，却突然福至心灵, 后知后觉地发现, 嬴政的页面好像有了点变化—— 等等，这里不应该是烛台吗, 什么时候变成台灯的？ 檀悦：“……” 糟糕, 是之前的许愿吧……她这几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仅忘记了这茬，甚至连这里是什么时候换上的灯都没察觉到！ 心怀歉疚的檀悦停下切换界面的动作，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画面, 又伸手戳了戳那盏怎么看跟周围环境都有一点格格不入的台灯。 嬴政： [你的心意, 朕收下了。它较之烛火明亮许多, 很好用。] 让檀悦万万没想到的是, 她这一点上去，除了从没听过的语音被触发，甚至还弹出了台灯的操作旋钮—— 她试了试，竟然能手动给嬴政案头的这盏灯调亮度和灯泡的颜色。 檀悦wow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 许了跟他有关的心愿，都会得到一定的反馈吗？ 简直像是她纸片恋人居住的那个次元，真的多了这样东西一样，不仅他可以用，她也可以用——这不再是“他的房间”，而是他们共同居住的房间。 好家伙，这哪是给嬴政搞了一台灯啊，这是给她自己添了个玩具啊，而且之后拍照的时候，要是它还在，不就多了一盏能调整的光源道具吗？ 越想越有道理，几个按钮，檀悦玩得不亦乐乎，把几个简单的按钮都试了几遍。 嬴政： [……莫要乱调了，朕在批阅文书。] 檀悦一愣，旋即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 竟然还有实时反馈！ 真的跟同居了一样，他在家里加班，她在他身边百无聊赖，以至于动动灯都像是在捣乱…… 太有意思了。 这个真的好好玩。 要是这么说，那其实她也挺乐意在商场给他买台咖啡机的，往屋里一放，他办公的时候，她时不时点击一下，给他来一杯女友特调。 就是不知道道具咖啡机有没有拉花的功能，她能拉个完美的爱心诶……咳，不好意思，是她要求苛刻了。 总之，要是真的她也能玩，那这千把块添置一些小家居什么的，也太值了，又不只是单纯的多了一个贴图，这可是互动型——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什么时候扩充值上限？ 扣扣索索玩了一会儿嬴政的灯，兜转想到被限额的充值，檀悦又惆怅起来，叹口气转去写[心情]。 今天的工作要写一下，主要是记一下嬴政帮大忙了，表达一下感谢，顺便还想问问关于三国—— “呃。”檀悦看着输入的字，又一个个删除，“他们是秦和西汉的……” 没一个能懂三国的。 算了。 问就不问了，就随便提一下做个记录好了。 这方面写完，檀悦又配上了一张自己穿着[龙颜凤姿]发钗[雕龙衔珠]的对镜自拍，美美臭美了一番，才结束记录，点击保存，关掉界面。 …… 汉。 【检测到女主更新[心情]，可前往观看，并留下回复。】 听到系统的提示，霍去病手中的长槊一转，猛地砸入地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没有多停留，随手把武器丢给亲兵，转身就往自己的帐子里去。 他要去看檀悦今天写了些什么，还得想办法把从陛下那里薅来的礼物送过去呢。 【检测到目标人物已将宿主设置为默认接待室使用者，请宿主做好准备——】 刚一回到自己的空间，系统的声音就响在了霍去病脑海，让来不及多想，就连忙进入了接待室。 只是可惜，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她的[心情]了…… 霍去病调整心情，准备热情地迎接檀悦。 不多时，檀悦的身影出现，拉着他拍了会儿照片。 拍照结束，刚一退出模式，霍去病的脑海中，又一道提示响起，与此同时，面前的空气中也突兀横出一块板子，背对着他，面朝着檀悦。 【新男主即将加入，预告已发出——】 只听到这里，霍去病就愕然地顿住，脸上的笑容将将维持，几欲崩开。 什……他不是才刚来吗！ 他也是“新”男主啊，这好感都还没10级呢，怎么就又要有新的了？ 不许来，快走啊。 同一时刻，檀悦也看到了跳出的宣传海报，依旧是一个黑色的人物轮廓剪影。 她眼睛骤然亮起，布灵布灵。 你们这男主的上菜速度，还挺快啊？ 很好，喜欢。 【《史书彼端的爱人》新男主相遇预告！】 【新相遇主线即将开放，开放倒计时：23:54:02】 【奇佐鬼才，清韵风雅——他期待着与你的相遇！】 “奇佐……风雅……” 咀嚼着海报剪影上的人物“判词”，檀悦心里的念头那是一秒百个地飞快轮转着。 佐，辅佐，帮助…… 难道说，这次这位，是一个很有才华、很有谋略的辅助型男主？ 还是个风雅款的诶…… 再看剪影—— 从轮廓看，这位新来客没有像嬴政那样束发冠，也不像霍去病扎高马尾，而是散着绝大多数的头发，只有细细长长的一根发簪，但受限于是剪影，也看不出这簪子到底做了什么造型； 而他的穿着…… 嗯，这大袖子，飘起来跟朵花似的，好看。 檀悦夸张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任由压不住的笑容绽开。 光看这些现有的情报，能做出的判断是：嘿嘿，她的菜。 倒计时二十三小时，那差不多明天这个时候就能见到了吧？ 关掉弹窗，檀悦一边点主页面的霍去病，一边发散思维，又突然一顿。 诶，等等，既然明天就开了，那之后的七夕活动…… 天哪，新男主也能蹭上这口汤吗？ 但是再等等，按照现在这个出男主的速度，距离七夕开放，按理来说还能再加一个进来—— 会加吗？ 这些天她也有简单了解，一个乙女游戏，三个男主是不是太少了？ 好歹也得是四个起步吧！ 按照这个七夕的日期来说，难道，真的是这样？ “但是我后天就得收拾收拾进组了……” 陆万高的三国新编：《三国侠志》的开机仪式早已经过去，剧组本来都是开机了的，要不是他整这个临阵换角的戏码，现在都在如火如荼的拍摄中了。 所以檀悦拿下这个角色后，也没有更多的熟悉剧本事先培训等时间了，只能立即停止休息，速速进组，然后在组里一边拍一边学，加班加点了。 进组之后，她应该没这么多玩游戏的时间了，多数的时间要拿来学习和拍摄，就算到时候男主还在添加，她也玩不了多久，有点可惜。 檀·期待新男主·希望加活动·但社畜·悦，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希望活动是不要太花时间的……”她没有一天两个小时+的时间出来做任务了。 “希望我能拿满奖励……”可以氪，不要肝。或者说出个以氪代肝的道具什么的。 ……希望拍摄顺利！ 只要拍摄顺利，那这些也都不是问题，只要拍摄不出问题，她自然也有很多时间了，到时候肝氪都无所谓。 对，说起许愿—— 檀悦打开祈愿系统，飞速进行流程。 “我许愿，给霍去病一把趁手好用威力大点的气.枪，或者无子弹限制的其他枪——” 嬴政有灯了，可小霍同学是不怎么批公务的武职人员，用不着灯，但是添其他的家具，又没多大用，那就来把武器吧。 不知道她到时候能不能用这把武器…… 【您的愿望已接收。】 【正在处理您的愿望。】 【千千结：10】 檀悦满意了。 跟霍去病打了会儿斗地主，她心满意足下线睡觉去了。 …… 汉。 檀悦下线后，霍去病幽怨地找系统来讲道理。 他倒要问问，为什么这么快加男主啊，是觉得他和秦始皇在这里已经不够了吗？ 【是这样的宿主，这是015提议的。】 “灵药五？”霍去病皱眉，“秦始皇的系统？” 【是的。】 霍去病不解。 为什么秦始皇的系统要提议加男主…… 他难道不应该是那种，见了自己都会觉得“多余”的类型吗？ 毕竟换成他们皇帝陛下在这儿，遇到这种机会，也会觉得其他人多余。 【015说，是他的宿主如此提议，所以我们便启动了017，寻找并绑定新的男主，加入游戏。】 【他的宿主观看了今天女主的日常，且观看了女主[心情]，认为女主需要这样一位新的男主。】 霍去病：“……” 今天他刚刚才被换来默认接待室，根本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而且[心情]……他原本正要去看的！ 沉默着调出[心情]，看完，霍去病更沉默了。 字里行间也能看出她其实对这次的工作还是有点忐忑的……三国，吗。 但是话又说回来，无论如何，说一百圈，秦始皇怎么就能提议加男主呢，他真的不在意吗！ 就如此大度、如此体贴，只要她需要，就都可以？ ……怎么隐隐有种被比下去了的感觉。 霍去病揉了一把脸。 “你知道，姐姐今天都遇到什么了吗？” 【知道。】 “……能告诉我吗？” 【可以，只要是她开着游戏端口，我便能够知道。】 于是，016陈述性地跟霍去病把檀悦今天的部分经历说了一遍。 从她被其他人瞧不起，挤兑，仔仔细细。 霍去病：“……” 他什么都不知道。 “没被设为默认接待室，就真的不能看到她的经历吗？” 【是的。】 霍去病不死心：“那，有没有可能让我跟秦始皇交流？我可以从他那里问——” 【不可以。】 霍去病：“……” 好吧，死心了。 “新男主是谁？” 这总可以问吧。 【东汉末年的一位“意难平”】 “有多意难平？” 【非常意难平。】 霍去病奇道：“和我——” 【宿主更胜一筹。】 霍去病：“……” 第49章 等等！ “哇塞，我快死了？”…… 东汉, 献帝初平年间。 颍川某府院内。 夏日午后的热意随穿堂风一道汩汩掀来，躺在园中青藤凉荫下的青年却混若未觉般，只是稍稍转了身子, 仍旧闭目小寐。 小侍童轻手轻脚上前，给化了过半水痕的盆中重新续上新冰, 又猫儿似地无声离去。 一方小院, 除却植物枝叶被风带起的细微响动，唯余些许虫鸣。 良久, 软榻上的青年再度翻身, 却是忽地“嘶”了一声，坐起了身子。 他漆黑的长发没有束冠，就那么散漫地垂着, 结果被压在身下, 随着刚刚这一翻身，给压到了许多, 直抻得头皮阵痛, 让人好一通呲牙。 闻声前来查看情况的小侍童见状吓了一跳, 连忙上前帮忙。 给面露苦相的主人整理好头发，小侍童熟门熟路上手，为其按压起头皮。 不多时, 青年惬意地眯起了眼, 不吝称赞：“你这个手法, 越发的好了。” 小侍童没有为这夸奖喜悦, 面色反而比方才的青年更苦：“公子，这已经是本月第十一次午睡压到头发了……而且您已多次被申斥，如此披头散发不合礼数……” 青年眉毛一挑，全似没听到似地, 在身旁摸了摸，翻出被压在身下的书展平重新往脸上一盖，躺下后直接挥手：“你下去吧，我要继续睡了。” “……公子，您这——” 小侍童还想劝说，但见自家主子这一副做派，只能无可奈何地垂首退下。 小院再度恢复安宁，软榻上的人似乎真的睡着了般，在微风虫鸣的陪伴中，呼吸均匀起来，一派岁月静好。 良久，他蓦地坐起，目露惊疑，平白伸手摸向脑后。 空空如也的脑后，他却仿佛摸到了什么，正用手指勾勒描摹着那样东西的轮廓。 ……发簪。 何时出现的？ 为何……取不下来？ 青年疑惑，百思难解。 然而更让他弄不清楚的，还有突然响起的声音。 仿佛天人言语，直接在他脑中说话。 【滴——意识桥梁搭建完成，系统连接成功！】 【宿主您好，您可以称呼我为017——】 青年下意识环顾，小院中除了他，没有其他任何人的踪迹。 他缓缓蹙起眉，不解低喃：“……灵……夭，柒？” 【我在，宿主。】 “？！” 谁？ 什么素珠。 【是您——】 【郭嘉，东汉末年颍川阳翟人士，出生于公元170年，二十岁时隐居闭门读书，胸有大志，智谋过人——是您，您就是我的宿主。】 一通略带有“抖家底”、又像是夸奖的信息丢出来，青年、也就是郭嘉，纵平日里舌灿莲花，也不免有些哑了。 他是素珠？ 这个莫名其妙东西的素珠？ 郭嘉开始思考。 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素珠又是什么，以及他——自己，又是什么？ 【我知道您或许有许多问题亟待解答，请给我时间，为您一一讲述。】 017认真履行着属于自己的职责。 【我是001系统之下的子系统，代号017，未来游戏拟界。您所察觉到的，那支别人无法看到，仅有您能感知的发簪，是我降临的媒介。】 郭嘉又伸手摸向脑后的发簪，试探着开口：“那么，这个‘系同’，是做什么用的？” 【诸天强国系统，作用正如系统名称，而我乃是归属于它的子系统，是借助游戏为媒介，收取强国助力值、帮助宿主改写命运与时代的系统，和其他子系统不同，我与同系列的系统拥有一个别称：改写意难平必备。】 【我们择主时的目标筛选，着重将目标放在了因为种种遭遇、最终结局令人感到非常“意难平”的对象上。而您，则是我在此时空内检索到的，十分符合该项要求的人类。】 “等等——、” 郭嘉听得来了兴致，抱着滑落到怀中的书，新奇地打量着自己的手、刚刚摸到了脑后发簪的手：“意难平？我们这个‘时空’？” “既如此说，天下众人泱泱，为何独选我一个？难道我是其中首位，无人出我二？” 【并不是。】 【您目前处于东汉末年，天下动荡，大乱将起。直到公元220年，魏文帝逼迫汉献帝刘协禅位，持续了60年的三国时代正式拉开。三国时代，人才辈出，意难平也非常多。】 噢，这意思是，他也不是最“意难平”的那个。 郭嘉没有失望，反而对系统提到的“三国”很好奇。 “公元220年——距现今多久？” 刘协，当今天子，若他就是那位“献帝”的话，现在才登基没几年，位置还算稳固，自然是还没有“禅位”的。 那公元220年，显然不可能是现在，或过去了。 只是不知距今多少年，那时他又在何处为何人效力。 【距离现在近三十年。】 郭嘉：“……” “什么？”他仿佛没听清，“多少年？” 【现今是初平年间，对应历史，为公元190-193年。】 【而您，将于公元207年去世。】 郭嘉：……哇。 190-193，到207——这么说，他只剩下十来年的活头了？ “难怪要说是意难平呢。” 郭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像他这样的人，满腹才能，却偏偏英年早逝，岂不正教人扼腕遗憾，意有难平处？ 【是的。】 017认同，又道： 【之所以选择您，是因为您当今的年纪，处境，外貌等是最为适合我们本轮次“游戏”的，且此时期的您加入，也最有可能改写此时间线属于您的意难平——】 “再等等。”郭嘉又一次出声，继续表达好奇，“你的意思是，其他人就算被你选中，也没法改写？为什么？” 017有什么答什么，一点也不吊人胃口： 【多数人因为自身地位、信念、信仰、情感等，即便知道结果，也会依旧选择同样的道路，此类人在此时期的乱世间亦极其多。所以，即便与我进行绑定，我也未必能够让他们改变观念，改写既定的未来。】 郭嘉更好奇了，没精打采的劲儿都消去许多，双目炯炯： “这么呆的人呢？说几个来听听？” 【比较知名的一些，比如之后季汉的丞相，诸葛亮，和他并称“卧龙凤雏”的庞统；或孙吴的周瑜等人；以及您的挚友，荀彧。】 郭嘉：“。” 不认识的名字放一边，认识的却让郭嘉皱起了眉。 “文若？他怎会——” ……不，他可太会了。 想到荀彧的脾气，郭嘉没脾气了。 【原本从外貌以及人设来看，荀彧无疑是更合适的。但他的性格过于中正率直，与您不同，过刚则易折。所以相较于他，我选择了您。】 ……你什么意思呢？ 他没文若好看，没文若名声好，而且不中正不率直喽？ 郭嘉想瞪它一眼，却不知道要瞪哪儿，一时有点无奈：“你能不能换个媒介，总在我脑后，我睡觉还捅我一下呢。” 【可以。】 017从善如流，化作一个玉戒，锢上了郭嘉的食指关节。 【宿主，闲话少说，先听我讲解您需要做的事，决定是否与我绑定，再继续了解这些信息吧。】 郭嘉道：“好啊。” 于是，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系统耐心地一点点给他讲解了作为游戏新男主需要做的事，能够获得的东西，以及现有的男主都是谁等需要他了解的信息。 聊到后来，郭嘉甚至还好奇地问了问能不能跟“前人”聊天，他想跟冠军侯唠唠嗑，顺便见见传说中杀伐果断的君主秦始皇…… 【目前不可。未来要看女主需求。】 拒绝了待定宿主之后，017又调出了关于郭嘉的个人资料，生活信息等，一股脑灌给了对方。 【请问，是否愿意与我绑定？】 一目十行飞快浏览着脑中多出来的信息，郭嘉又躺了回去，没骨头一样，懒懒地靠倚在软榻上，悠悠叹了口气。 “自然是绑了。” 这等前后数百年间仅有他一人被选中的事件，就算不为了什么“改写意难平”，他本也就不会拒绝。 只不过现在知道了这么多，心情倒有些复杂了。 尤其是知道了好友，以及那位“明公”的结果后。 哎…… 其实系统说的也不算全对，他虽然是底线原则活络了一点不假，但在有些事上，也不介意重蹈覆辙的。 【滴——绑定成功！】 【平台搭载中……】 【平台搭载成功，游戏框架构建完成】 【攻略对象已开启】 【任务已开放】 【请宿主加油攻略女主，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已经听系统解释过这些都是什么，郭嘉不再有疑惑，他又翻了个身。 “明日啊，那我再休息一会儿……” 【可以。】 【宿主，需要提醒您的是，酗酒，这在未来的择偶观中，是很降低层次的标签。也毁坏身体根基。】 郭嘉：“……” 谁酗酒？ 谁含沙射影传流言呢？ 他是喜欢喝酒，但这是风雅，也就是为了风雅而喝一点，怎么就用得上“酗”了呢。 但对上好心提醒、寸步不让的系统，郭嘉只能无奈应： “……行，我知道了。” 算了，睡不着了。 起来做准备吧。 这可是见未来的淑女，多少要郑重一点。 【初遇的剧本已编写完毕，请宿主届时依照剧本进行演出。】 “好呀。” …… [时光荏苒，《大秦风月与》已经杀青了数月。冬季来临，暂时没有新的工作安排，你在家人的夺命连环call中回到了老家，与家人一起过年。] [老家地处中原，是一处小村。这里既比不过温暖的更南处，也不似更北拥有暖气，尤其是乡下，一到冬天，着实非常难捱。] [穿着老家过年必备的大棉袄，你抱着暖水袋窝在空调房中，冻得瑟瑟发抖。空间太大，气温太低，空调根本难以带起温度。] [突然，有孩子的声音从隔壁院中传来，带着喜悦——“下雪了！”] [你从沙发毛毯中离开，靠近窗户。] [雪片一点点飘下，很快，变成鹅毛大雪。] [你怔怔望着，渐渐出神……] （未知） [淑女——淑……] [（一惊）您是谁？给我家公子递帖子的淑女呢？] 屏幕前。 檀悦打量完充满小意趣的庭院，看向画面中的小童，实在捺不住好奇心。 她按上麦克风： “你家公子是……？” 小童： [您说笑了，我家公子，自然是颍川郭氏的公子——郭奉孝呀！] 第50章 调戏？ 原来是如此佳人呀~ 颍川郭氏, 郭奉孝…… 檀悦骤然听了这么个名字，只觉得一股浓浓的似曾相识感扑面而来。 总感觉在哪听过，很熟悉, 但眼看就要想起来，却怎么都想不来。 “……”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这个人来着, 真的好熟悉。 突然, 她眼睛一亮。 “——郭嘉！” 剧组聚餐的时候，玩的桌游类型里, 有过好些次三国杀, 郭嘉可不就是字奉孝么！ 檀悦还挺喜欢用他的来着，技能好用，卡面在一众古早审美的男人里, 也还算得上好看, 但身体好像不太好？总是咳嗽…… 竟然把郭嘉弄来当男主了啊…… 想到这儿，檀悦不由开始对《史书彼端》里郭嘉的形象期待了起来。 结合立绘剪影, 感觉是个散发广袖的人, 有点子大众观念里魏晋时候的“不羁”风格？ 小童： [（欲言又止）……] 在檀悦思考的这几秒钟里, 游戏中，那个小童模样的NPC已经来来回回看了她好几次。 檀悦回过神来。哦，差点忘了, 她还是个不速之客呢…… 按照游戏的“初遇”剧情来看, 她都是“身穿”, 直接出现在男主所在的时空, 那不管穿着还是发型什么，可不就是个怪人么。 现在直接出现在了人家院子里…… 檀悦尽可能地缓和了语气： “那什么，我是你们家公子的朋友，不用管我, 你去忙你的就好。” 小童： [（止言又欲）……] 檀悦干咳一声。 嗯，她这样，确实不像是世族公子的朋友哈。 至于不管她，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谁家院子里来了怪人还放着不管呢。 小童： [（打量你片刻，下定决心）……我做不了主，若你真是我家公子的客人……便让公子定夺吧。] [不过此时我家公子正在会客，还请您在偏厅稍作等待，我去向公子禀明此事。] 檀悦顺从：“没问题。” 能见面就行。 她可是女主，光环总归是要有的吧——像是什么无害buff信任buff之类的。 好说歹说也见过两个了，檀悦多少摸到了一点路数。 这些男人们见了她，初始的好感应该是点满的，肯定不会喊打喊杀，所以只要能见面，就OK。 在小童的带领下，檀悦来到所谓的偏厅——其实就是位于主房边上的一间侧室，和主房之间是互通的，被以屏风遮住，还垂有木箅子和轻纱质感的门帘。 檀悦进屋，随着剧情进度，在一张垫有软垫的空席坐下。 小童离去，檀悦的视角随之动了起来。 [室内只剩下你一人，你借此时机打量起周围。说是室内……其实这房基本四面漏风。] [采光很好，但大冬天的，没有门板，四面的窗户也都是镂空雕花的装饰品，若是夏天，定然会很凉爽，但此时此刻，冬日的冷风呼呼吹进，冻得你一个哆嗦，深觉这房是真的不能住人。] [这让你开始庆幸，还好穿着棉袄，而且屋中燃着一盆炭火，不至于过于寒冷。] [袅袅的香薰升腾起白色的雾气，你嗅了嗅，是一种不知名的花香。] 要么说是现代人做的文本呢……檀悦嘀咕，这种建筑风格和摆设风格，放在古代，尤其是读书人里，可能就是风雅吧。 对着炭火围炉煮酒观雪赏梅什么的。 跟现代的文艺人士一样，景和意境才是追求，冷是什么，不重要。 但她除外，她才不会为了艺术献身大冬天穿单裙去拍雪景什么的，除非是工作要求不得不。 想到这儿，檀悦不由又好奇起来。 郭嘉不是身体不好吗，那他现在在的主屋，也是这样式的？ 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剧情文本继续进行。 [在你打量周遭时，隔壁传来阵阵说笑声，你有些好奇，想要把那些声音听清楚一些。] [于是，你起身，靠近了一些……] 随着镜头推进，游戏中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人声掺杂在一起，檀悦听不真切究竟在说什么，但根据偶尔捕捉到的词语，隐约能够辨认，是在讨论一些什么“时局”“天下”之类的，还有一些或许是在聊词赋。 所谓的文人集会？ 檀悦心下了然。 镜头再推，屏风的缝隙中，人影攒动。 同样四下漏风的大堂中，数位穿着广袖长衫，束发戴冠的年轻男子们或坐或立，围着火炉吃酒聊天，怡然自得。 这些角色的模型虽然各有不同，但都还挺清秀，而且个个都把自己拾掇得挺像样的，少有长得五三大粗还不修边幅的，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 檀悦兴致勃勃，从剧情透露出的固定视角，悄摸摸打量起众人，试图从中辨认出，哪个才是郭嘉。 这个……喝酒喝得满面红光的，应该不是吧？ 那个……说话说得口沫横飞的，应该也不是吧？ 唔……这个倒是挺合衬，看起来也斯斯文文的，但是不是有点过于健壮了？ …… 屏幕中的众位角色被她一圈扫下来，愣是一个个全都筛掉了。 檀悦皱眉：“不会吧，我看漏了？还是判断出错了……”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从人群中飘出，高喊道： [奉孝以为如何——？] 檀悦立刻瞪大眼睛，试图找出是谁在问话，又是在问谁。 [听闻你曾投于袁公帐下，想来应当对袁公有所了解才是——你且为我们断上一断，如今董贼乱政，这袁公，究竟能否了结董贼暴乱、又是否可为一个好主公？] 这又董贼又袁公的，檀悦知道他们说的是谁，虽然不明白详细的历史，但现代这么多典故和流传的故事，她也多少知道董卓是怎么倒台的，以及姓袁的又是个什么下场。 所以听到这儿，她虽然还在关注那边的画面，却忍不住嗤了一声。 袁？ 要是真能解决董卓，也算他们老袁家厉害了——除了摆架子端世家做派，还能支个什么事儿。 就在这时，却听一声轻笑响起，和檀悦的嗤声奇妙地和在了一起。 檀悦一愣，游戏画面也在此刻陡然发生了变化。 轻风穿堂，带起霜雪阵阵，素白柔絮般轻盈卷起，落在一方乌黑如墨的绸缎上——那是长发。 乌发瀑落的青年裹在靛青大氅中，深色的衣氅与漆墨长发的映衬下，他皮肤比玉脂还要白上几分。 一双长眸似淀沉墨，两方弯月挟如黛湖，他手持酒杯对窗而立，蓦地被这股轻雪扑身，一时仿佛也要化作飘絮，随之一道离去。 他掀起眼帘落向人群，又似隔着屏风看向檀悦，像枝头轻盈的雪，不带一丝重量，随意一抖，就能彻底打散去。 檀悦呼吸都放轻了。 这就是郭嘉？好……好—— 好什么呢？ 俊美？帅气？漂亮？ 似乎都差着点什么，不足以完美契合当前这人的外貌与气度。 再看画面中的人，一时间，檀悦竟有些词穷。 怎么说呢……不像人间的人……或者说、像风，像雪，但独独不像人？ 而且明明人家都穿着单衣，没一个穿得很厚的，偏偏他还裹着大氅，那种病弱的气质一看就来了。 郭嘉： [（轻笑一声）袁公出身高贵，礼贤下士，若是为求厚待与声名，自可前往一试。] [至于董卓——] 郭嘉又笑了一声，视线转向窗外，不再说话。 士子1： [董贼如何，奉孝倒是将话再说得明白些——] [我等讨论许久，各抒己见，偏你始终不曾表露心思，这便不够意思了，奉孝。] 士子2： [果然，奉孝也与我等一般，认为袁公为明主——] [咦，说来，奉孝已经投身袁公帐下，又为何归来长住？袁公处人才济济，无你谋划之处了吗？] 郭嘉又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丝不明的意味。 [是啊，袁公处人才济济，嘉这等才学，自是排不上名号的。若各位感兴趣，不如前去一试。] 檀悦听得心里一跳，忍不住也想跟着笑。 人才济济……排不上号…… 真要是那么好，以你的实力，能混不出头？ 明明就是自己看不上……还顺着人家挤兑你的话往下说，暗着挤兑人家，真够坏心眼的。 这时，有小童走进画面，到了郭嘉身侧，耳语了几句。 随后，檀悦便见郭嘉将酒杯放到了案桌上，由小童系好衣氅，离开了房间。 明明隔着屏幕，她还是正襟危坐了起来。 第一次见面嘛。 [侧室的门帘被掀起，冷风随之卷进，有人踏入。] [是郭嘉。] 两条旁白文本闪过，游戏画面中，那个和旁人气质格格不入的青年便出现在了正中。 他看到这里的檀悦，明显微微一愣，眼中的随意和散漫都蓦地滞住，几息后方才恢复如常。 “听闻是友人来访，不料是如此佳人，这真真是……” 他收住略有打量却并不算太失礼的视线，声音慢吞吞的，似乎在斟酌措辞，“——别致呀。” 尾音很轻，有点轻浮，却不轻佻。 檀悦想到剧情中自己穿越前时的装扮，有点想笑。 对着大花棉袄喊“佳人”，你还真是能喊的出口。 却见郭嘉笑得眉眼弯弯，又开了口： “让佳人久候，是嘉失礼——不知佳人，从何处来、往何处去，欲要与嘉……” 他突然凑近了些，眼睫微闪，笑意深深：“做何种友人？” 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美丽脸蛋，檀悦下意识停住，欣赏了片刻。 旋即，她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 她这……是被调戏了？ 50-60 第51章 男德？ 她……很好 做友人, 做哪种友人…… 忽略相差的时空，单论年纪，现在很可能要比郭嘉还要大上好几岁的大龄单身女青年檀悦一时被这问题搞得还有点愣。 好你个郭嘉, 看着眉清目秀的，一开口竟然这么不见外！ 把这问题在心里绕了绕, 再看郭嘉那笑吟吟的模样, 檀悦觉得很是新奇的同时，还生出了点小小的不服输—— 她一个现代人, 还能因为古代人两三句调戏的话而手足无措？ 不就是撩一下么, 谁怕谁啊。 哪种朋友？还能是哪种，当然是做有点那什么关系的亲密友人啊——男女“友人”呗。 檀悦神采昂扬，准备回应。 可就在此时, 面前的人突然又退了回去。 放大的漂亮脸蛋退回, 距离拉开，恢复到了开始时候, 一点也不逾矩的场面距离。 他轻轻笑着, 斯斯文文一拱手：“哎呀, 是嘉失礼了。淑女假借身份与嘉相见，想必是有难言之隐，自不便回答。” “如今世道, 便是精壮志士孤身在外也有诸多不便, 况论是位纤纤佳人, 想来难处颇多。”郭嘉非常善解人意地宽慰, “若淑女暂时无处可去，或有何需要帮助之事，尽可先在此处歇足，或直接提出, 嘉定当尽力。” 檀悦：“……” 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她还想大展身手一番，让这小狐狸看看什么是现代人呢。 他怎么就转移话题了？ 而且，纤纤佳人…… 檀悦又看了看自己半身头像的大花棉袄，给郭嘉套了个标签：鬼话连篇。 至于对她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给出收留的信号，檀悦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或违和的。 那个时候，这些所谓的名门，好像都比较喜欢对各路“有志之士”伸出援手，救助一下没饭吃的穷苦能人之类啊，帮助一下走投无路的美貌男女啊，所谓的投资嘛也就是。 何况她身为玩家，好歹还有一个女主光环呢。 但是，按照初见剧情的话，等她在这儿留下，最多等到换了衣服，就会结束剧情。 檀悦有一丢丢不大情愿。 她总不能白白给郭嘉调戏一通吧，还没把这便宜占回来呢。 慢吞吞地点击对话，已经固定套路的游戏剧情到底没能按照檀悦的心意发生改变。 在郭嘉的小侍童送来衣物行头，檀悦更换完毕后，带着一支钗子“穿”回了现代，离开了剧情。 檀悦心里那个猫挠啊。 二话不说，她直接把郭嘉换到了主页来。 郭嘉的页面也是室内，但和嬴政的宫殿，霍去病的营帐不同，他所在的场景，是个古色古香、一看就比其他两位的房间采光要好无数倍的小轩阁。 房间的陈设以及整体风格，和游戏里那个四处透风的房间差不多，不一样的，或许只有这里的看起来要比剧情中的暖和很多。 他倚靠在一张美人榻上，单手支着侧颊，懒懒散散地翻着书页，身边的矮凳上香薰炉的烟雾朦朦胧胧，给他又添了一层渺渺的纱。 檀悦：……他怎么这么惬意舒服！ 恰在此时，待机的语音触发，侧倚的人眼睫微颤，掀帘望来，转瞬便盈起了笑意。 “怎么盯着我瞧？也想来躺一躺吗。”他拍了拍怀中的空位，“那给你挪个位置好了。” 檀悦：“……” 这是拿准了她进不去屏幕是吧！ 檀悦瞪起眼，伸出恶魔之手不由分说戳向对方脸颊。 被她这么猝不及防上手给点点戳戳了一通，郭嘉没有像嬴政那样无奈又包容地嗔斥放肆，也不似霍去病哎哟呀唔唔唔着被乖乖揉捏搓弄，而是明显地一愣。 随后，那双长长的眼眸微微一闪，笑意没有落下，反而更胜了几分，直接凑近，将脸搁到了檀悦手心，双瞳剪水，轻轻一眨。 “原来……你喜欢这样？” 檀悦嘴唇无意识抿起，盯着画面中的人，愣是看了好一会儿。 他他他…… 他怎么这么不守男德！ 跟人家小霍同学一见面都抱抱了，后来也没少抱，但那么亲近地接触，也没觉得有什么越了线的行为，单纯得不要不要的，怎么到了眼前这人这儿，随便一句话都跟调情似的…… 啊啊啊！ 檀悦简直形容不出来自己的心情，但脸颊却莫名有点热。 她伸出手，很有些恼羞成怒嫌疑地戳向郭嘉，手速狂飙，那叫一个疾风骤雨。 郭嘉被她戳得愣是一句完整的回馈互动都给不出。 檀悦轻哼一声，满意收手。 小小男人，仗着有点姿色就敢这么嚣张，拿下！ “朕乏了，你们退吧。”她消灭随着新男主一起出现的各种小红点，心满意足下线，“——明日再来见朕罢！” 时空彼端，因为还要营业，所以不得不端着架子努力扮演假人的郭嘉，忍笑忍得很辛苦。 ……太可爱了。 原来这位“目标人物”，竟然是这样一位女性。 既不温婉，也不含蓄，但偏偏可爱得很。 相处起来一点也不沉闷。 太有趣了。 哎呀，什么被上天诅咒——他这成为了零幺七的素珠，又遇上这样的女主，命还不够好的呀？ …… 西汉，长安。 被临时召进宫的霍去病周身气质深沉，情绪晦暗，前方带路的人一路都心惊肉跳的。 冠军侯这是在为何事烦扰…… 莫不是神仙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还是匈奴又有异动……但不对呀，大将军都没说有什么问题…… 心里装着满满当当事情的霍去病：新男主是怎么样的，会更讨她喜欢吗？她的工作好像一点也不轻松，自己能做些什么吗，为什么不能多出些力？ 一路沉默无言，待得进了大殿，霍去病惊讶地发现，堂上不止有他们家陛下，竟然还有卫子夫，以及一些他似乎见过又似乎没见过的女性，更奇怪的是，除了他跟皇帝，这里没有任何一位其他的男性同僚。 “去病啊……” 皇帝陛下十分“慈祥”，“上前一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霍去病警惕拉满，小心上前。 汉武帝陛下笑容慈和——霍去病发誓，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这种词汇会用到他们这位陛下身上。 “来，这是朝中诸位已有家室的爱卿与朕一同编撰的书册，你且带回，细细研读。” 皇帝一招手，有人抬着一筐竹简上来，放到了霍去病身边，然后飞快躬身退下。 霍去病有点懵。 什么书，什么他需要研读，什么陛下和其他大臣一起编，还得是“已有家室”的才能参加…… 皇帝陛下还在笑：“不过不着急，来，你先入座——” 霍去病一脸茫然地坐下，随后，卫子夫接过了话头，温和地解释了来龙去脉。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让霍去病跟她们说说那位“神仙”的一些事情，诸如平时的各种表现之类的，她们好来帮忙推测一下对方喜欢什么，以及脾性如何等。 卫子夫含笑道：“你年纪尚小，许是不大懂这些，说不得哪里就让对方不喜……而且女儿家的事，又岂是男……”说到这儿，霍去病总觉得自家这位姨姨似乎是瞄了皇帝陛下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挪开，继续温柔笑道，“总之，在此处的都是各有特长的夫人女娘，你放心说便是。” 霍去病懂了。 懂了，但恨不得自己不懂。 合着这是来教他怎么讨檀悦姐姐欢心的。 而且看样子，这些书册…… 霍去病哑口无言。 难怪要说是他们皇帝陛下参与编撰的呢，那可是绝顶的“撩人高手”啊。 受不了了。 他还是个孩——不，不对，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啊！ 霍去病无言以对。 这是一整个王朝来为他讨好檀悦姐姐出谋划策…… 好，好羞耻。 这是能说的吗。 但见周围这一圈姨姨婶婶姑姑阿姊，还有殷殷切切的陛下—— “姐姐她……”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屏息凝神。 “……”霍去病两眼一闭。 “姐姐她……” 众人聚精会神，等待下文。 霍去病泄气，彻底认命。 “……她很好。” 众人：“……” 你憋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霍去病似乎也察觉到了周围目光的变化，想了想，他又补充：“……很漂亮，很活泼，很……勇敢。” 完了。 卫子夫跟身边的某位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指不定人家没喜欢上他呢，这小子就先摔进去了。 霍去病：“……” 你们看什么看，交换什么秘密眼神？ 不是要分析吗？ 姐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倒是分析啊。 怎么不说话！ 头一遭，霍去病深刻体会到了除卫青外其他人平时跟他交流时的心情。 …… 檀悦一觉睡到大天亮，匆匆洗漱收拾，在赶来接人的宁美月陪同下离开了住处。 陶曼不在这里，她们去剧组再汇合。 ——《三国侠志》的拍摄取景地分布全国各地，第一站在首都。 车上，宁美月拿出手作的健康早餐，檀悦坐在后排，一边把刚登上游戏的平板放到膝上，一边接过早餐，慢吞吞吃着。 房间内，女性的身影端出一碗什么悠悠地吃着，看清那碗里头的内容，身处汉代的郭嘉震惊无比。 他悄悄和系统感慨：“后世……只能吃这些啊。” 菜，叶子，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果子。 郭嘉几不可查地小抽一口气，盘算起能不能拜托友人去猎头鹿来送过去。 太可怜了…… 浑然不知自己被以为吃不饱饭的檀悦：“哇噻，宁美美，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下次我要吃两碗！” 第52章 失宠！ 银汉迢渡 檀悦到剧组时, 今天的拍摄已经开始了。 通告单昨天就已经拿到，今天没有她的戏份，导演等人也都各司其职地忙碌着, 只有先前见过的那个助理和陶曼一起，前来接了一下她。 分配好临时居住的房间, 已经到现场跟各方打过招呼的陶曼千叮咛万嘱咐地拉着檀悦又交代了一通, 随后，她离开剧组, 去忙别的事, 檀悦在剧组安置了下来。 初来乍到，她没工夫玩游戏，自己拿了剧本到现场, 一边围观其他演员们演戏, 一边熟悉自己的台词，通读故事, 串起整个剧情的逻辑和发展。 这份工作机会有多么难得, 檀悦心知肚明, 故而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工作中，游戏那里直接设置了大几个小时的[陪伴], 然后就把平板塞到了一遍的矮桌上放着。 郭嘉待在接待室里, 一边不得不拿本书摆出[工作]的样子, 一边悄咪咪观看着檀悦的工作—— 他其实有些好奇周围的环境, 对后世的一切都很是新奇，奈何檀悦自从把平板放下，就没再管过，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在这儿读书学习。 视角只有那么点, 檀悦捧着剧本不时默读默背，不时抬头盯着场中的拍摄，往那一坐，拍摄不停，她就根本不带挪窝的。 这可苦了郭嘉。 再新奇的东西，初时看着还觉得新鲜，但就这么大点视角这么多点内容，很快就也看得腻味了。可有系统限制，他又不能做别的，属实有点百无聊赖了，实打实的沉浸式陪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好有个檀悦在画面中心——欣赏美人的话，这种无聊倒也不算不能忍。 而且她偶尔小声嘀嘀咕咕的，什么“曹操”“袁绍”“吕布”，还挺有趣。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剧组收工放饭，宁美月去领了剧组的盒饭，檀悦吃的却是她早上来之前提前做好的“低脂套餐”，两人坐在一起吃饭，给郭嘉搞迷糊了。 这…… 若没理解错，旁边那位应该是檀悦的近侍亲随之类，那为什么，她能吃白米饭吃鸡腿吃肉，檀悦这个“主子”却只能吃这看卖相就索然无味的菜叶子红果子、啃黄黄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豆子？ 这后世，怎么如此之怪？ 难怪她身形如此之纤细。 直到晚上，檀悦回到房间，洗漱收拾完毕，才稍微有功夫刷刷游戏，和几位被晾了一整天的男人小小互动一下。 但很快，日常刷完，她就又调出新的[陪伴]，把平板丢到了一边，继续挑灯夜读。 新上来，被飞速揉捏搓搓换衣拍照、然后就被迫进入“学习”的小霍同志：“……” 他还没说几句话呢。 ……好吧，学习就学习，他反正有一车书待观看呢。 就趁此机会读一下好了。 一连几天，檀悦都沉浸在学习和观摩中，在游戏上的心思少了不止一星半点，只在某一天晚上，抽了一点时间出来，把郭嘉的专属剧情给过了。 后日谈什么的搞完，她又一次回归到了工作状态中。 刚“入宫”就“独守空房”的郭嘉都有些说不出话了。 他的剧情是现实向的。 主要讲述的是官渡之战。 在过剧情时，她专心致志，不放过一点故事，听到他断言孙策必会走向毁灭不必忧心时，眼中的钦佩和叹服简直呼之欲出，但剧情一过完，她就又丢下他去啃剧本了。 郭嘉少见地哑口。 尤其是，听她翻来覆去朗读背诵什么“董卓吕布王允”的时候，郭嘉恨不得自己能从屏幕中出去，站在她面前，告诉她，据历史记载，杀吕布他是功臣之一，有什么可以来问他呀。 但是不能。 思来想去，郭嘉只能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戳系统，询问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多停留片刻，得到的回答往往都是：她在工作期，不建议打扰。 郭·得宠即失宠·嘉：瘫.jpg 几天后，通告单上终于出现了檀悦的名字，她精神抖擞，气势十足地登场了。 《三国侠志》，是在三国历史的基础上进行了一定二次创作的故事，其中由许多的“侠”构成了一个隐在暗处的团体，串起了整个时代的故事。 比如男主，深受广大三国爱好者喜爱，充满侠肝义胆的赵云——而赵云，只是他众多身份的其中之一，也就是所谓的马甲。 至于檀悦，她的角色是此“群侠”团体的一位女性成员，因为容色艳丽，倾国倾城，所以在三国故事拥有许多的“美女”马甲。 她的第一个马甲，即是并不存在于正史、却在传说和演义中被流传得广为人知的美丽女性：貂蝉。 在演义中，王允正是利用了貂蝉这位绝色佳人，才能教唆吕布杀掉董卓，可见她的美丽与魅力。 也正因如此，陆万高才会在已经开拍后临时换角——他要的，是担得起“绝色”之称的艺人，是从外貌而言能够绝对取信观众、让所有人一眼之下就相信，她有那个能力和实力、成为在这个乱世中仅凭脸就能获得一席之地的存在。 对于自己要出演貂蝉…… 檀悦是真真忐忑。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剧本中，“貂蝉”明面上的设定还有一个“哑女”，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不需要讲台词，只需要扮演一个美丽的花瓶； 需要背的那些，多是私下里与相熟之人交谈时的对话，而这时，她艳丽皮囊下的冷淡真实会显露出来，根本不需要多少表情，只需要注重台词的抑扬顿挫断句与流畅，便可以完美达成要求。 难怪他们说，对演技要求并不算太高。 檀悦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其他不少艺人以及无数群演的围观中，整装上阵。 陆万高极其负责，在演员进入正式拍摄前的走戏中，他都会亲自上前，表演一遍该怎么去演，檀悦获益良多，心中忐忑也消解了不少。 宁美月背着装有自家姐姐必备用品的背包，一左一右抱着她的两位姐夫，坐在场边檀悦的位置上，巴巴关注着拍摄的状况。 她身边小桌上立起的平板屏幕里，郭嘉也目不转睛地盯着。 貂蝉啊…… 名字听起来很美，原来是这样一个角色。 在故事中，她成为了催燃董卓父子关系的那个引？ 这么说来，此计也相当不错，或可一试也说不定。 檀悦虽然提着一口气，但发挥意外地还不错，几个镜头都是一条过，少有需要反复重来的镜头，也多是因为画面效果没有达到导演的要求，所以临时修改调整了一些。 一天拍下来，陆万高很满意，收工时檀悦上前打招呼，他都和颜悦色的。 檀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拖后腿。 回到休息处，她这几天一直高高吊起的心终于放了回去，也总算想起来最近好像很少关注游戏，只是挂上陪伴就干活了。 抱着设备躺上床，檀悦打开游戏，这才猛地发现，几位男主没少给她写信。 嬴政询问近来工作如何，是否过于忙碌，提醒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体、霍去病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工作中有没有遇到难处，遗憾自己不能在她身边云云，郭嘉的有点独树一帜——他在信里写了一通从系统那里得知的“历史”，然后直白地告诉檀悦，想要更多了解东汉末年的一些信息，可以多与他闲聊。 檀悦：0.0 他们好关心她，这么一来，她怎么像忙起来就不顾家庭的高强度工作狂？ 嬴政是端庄贤雅的皇后、进退有度，小霍是年轻漂亮的俏妃、小意温柔，郭嘉则是才进宫、凭借毫不忸怩作态一手狐媚功夫勾住她的新宠。 咳…… 这可不是普信，是作为高贵玩家的自信！ 不过这信嘛……嬴政也好意思说她注意身体，他才是最需要适当工作的人啊！小霍倒是一贯地体贴，越来越像是会给经期女友送红糖水的校草男大了—— 还有，她差点忘了，郭嘉可是经历了相当一部分事情的汉末人物，对她啃剧本应该有相当帮助的！ 至于“闲聊”到底该怎么达成—— 那可太多方式了。 [对话]啊，[心情]啊什么的，都是有关键词重点词捕捉的，她提一提不就行了。 于是乎，檀悦没有犹豫，当即打开[心情]，详细记录了这些天的工作感悟，算是统一回应了几个男人的关心，然后，又稍微提了提一些通读剧本后对一些模糊不清处的困惑。 最后，檀悦大手一挥，用账户上剩下为数不多的货币，买了几个小甜点，打开背包一个个送给了三位男人。 这些都做完，檀悦心中属于“不顾家中贤夫”的愧疚感才稍稍消退了一些。 返回主页，新的弹窗适时跳出—— 檀悦只随意瞥了一眼，就嚯地坐直了。 七夕活动，要开始了。 翻出日历，檀悦默默缄口。 嗯……她都差点忘了这事儿了。 玩，她玩，马上来玩。 不过新男主好像没加诶…… 难道最近游戏公司也忙得无暇加新男主了？ 收起思绪，檀悦直接从弹窗点进活动，游戏画面一变，漆黑夜幕的底色中，繁星点点，闪烁不定。 三位男主上下排开的入口上方，几个金色的字隐隐泛光： 银汉迢渡，长相守望 整个活动页面安宁而静谧，檀悦一愣，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七夕…… 不应该都是粉红泡泡吗。 怎么感觉这个氛围，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回事啊。 错觉吗？ 第53章 雨夜。 幽光 不管怎么说, 既然檀悦现在注意到了活动开放，那总归是要参与的。 就是看现在的样子，好像三个男主各有一条故事线？ 不知道故事长不长, 要是太长，还没时间在今晚就全都过一遍。 先挑一个看看吧, 体验一下再说。 檀悦仔仔细细欣赏了一下活动页面三位男主的插图, 然后，顺手选了最近互动比较多的新男主, 郭嘉。 璀璨的星河缓缓碎裂, 化作无数细小的碎块，渐渐隐在黑幕中。 再次汇聚，夜色中已然多了盏盏灯火, 高楼大厦, 亮如白昼。 [在老家过了个并不算太愉快的年，你终于离开家乡, 从邻居亲戚等夺命的催婚盘问收入中逃离, 回到了首都。] [回到帝都后, 三五大学时的好友喊着一起聚了聚，诉说着彼此在这一年里遇到的难处和收获的喜悦，不知不觉间, 你也多喝了几杯。] [被助理送回住处, 草草的擦洗清理过后, 你沉沉陷入了睡眠。] [半梦半醒间, 你依稀好像听到有什么人在说话，可惜声音时远时近，时断时续，你根本难以辨别其中含义, 便又一次被睡意侵袭，彻底睡了过去。] [……] [……] [……] （未知） [公子睡着了吗？] （未知） [嗯……方才喝了些汤药，勉强睡着了……] （未知） [唉……能睡着总好过生捱苦楚……] （未知） [(哽咽)是啊……] 你： [（头脑昏沉）好吵……好乱……] [……这里是……哪里……？] 随着檀悦在剧情中昏睡过去而一并黑下的画面，在简短细碎的对话拼出后，再度亮了起来。 夜雨倾盆，噼啪不绝。 昏暗的室内，一盏幽光摇曳浮动，孱弱却□□地燃烧着。 檀悦盯着画面里那盏把周围环境照耀得朦朦胧胧的火光，眉毛微微蹙起。 什么情况——汤药？苦楚？ 这是什么时候的时间线啊？ 而且而且而且—— 这不是七夕活动吗？？ 上来给她搞这些？！ 比起在这个活动剧情中无法自主控制角色说话自由发挥，檀悦更在乎的还是剧情。 她盯着屏幕，无比警惕。 游戏公司，希望你们不要搞事情——她是来谈恋爱的，不是来看自己男人受罪的，知道了吗？！ [意识渐渐回笼，你努力从混沌中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上方的天花板，以及古色古香的摆设。] [你试图坐起来，更仔细地查看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自主行动，像是被禁锢在了什么之中，只能待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你： [我在桌子上？] [这到底是……] [正在此时，一道压抑着的咳声响起，低低的，混在外边大雨的声音中，几乎很轻易就会被人忽略。但不知为何，听在你的耳中，却无比清晰。] 你： [（努力地调整视线，最大限度地朝声源处看去）——] [半掩在垂帘遮盖内的床榻之上，一个身影正在奋力起身。] [他单臂弯折，撑着床面，宽大衣袍下显得愈发瘦削的身体几欲弯成一副嶙峋的骨。] [散落的长发遮盖了他的面容，你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觉得似乎有哪里很是熟悉。] 熟你大爷—— 檀悦二十多年的良好素养在看到画面的一瞬间就崩析消解，她没忍住低骂出声，但仍无法平息心中郁愤。 那不就是郭嘉吗？她还能认不出来？ 搞什么，大喜庆的日子，给搞这种事出来，让他生这么一场大病，难道觉得很合适吗？！ 檀悦差点给气笑了，逆子，游戏公司就是逆子！！ 平白多了“逆子”称号，游戏已经定下的剧情也是无法改变的。 檀悦只能忍住心绪，继续下去。 只是在看到画面中郭嘉的样子，她还是有些不忍地闭了闭眼。 [终于，他勉强支起了上半身，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又咳嗽了起来，剧烈的，几乎要压不住的——] [长而微乱的头发随着动作颤动，你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是郭嘉。] [意识到这一点，你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宕机。] 你： [（难以置信）怎么会……] [明明上次穿越到汉末见他，除了比旁人怕冷一些，还是很健康的样子……] [（心惊）我回到现代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为什么会……] （旁白） [你的心绪难以平静，但在见到郭嘉的动作后，还是下意识想要出声。] 你： [你要做什——] [（一顿）差点忘了……我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还说不准呢……他听不到我的声音。] （旁白）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郭嘉从床上挪下来，赤着脚踩上了地板，披上单衣外袍，坐在了燃着灯火的案桌前。] [似乎是怕被不远处守着的侍者听到，他的一举一动，都放得极轻。] [他随意地坐下，费力地呼吸了几口，拉了拉身上的外袍，研磨提笔。] [屋外大雨如泣，他时不时的咳声压抑又沉闷，但始终没有停下书写的手。] [你安静看着，心也跟着慢慢宁静了下来。只是每每他咳嗽起，你便随之一同揪心无比。] 你： [他到底……在写什么？] （旁白） [如是想着，你努力调动起精神，努力看向他身前——] 你： [……主公……辽东……] [他是在给曹操写信？] （旁白） [窗外雨势越发大了，打在树木植物上，哗啦啦作响。] [郭嘉终于停下了笔，他用巾帕堵住即将出口的咳喘，弓背弯曲，仿佛随时会在这场风雨中被摧折毁坏的细草。] [而后，他的视线落向了你——] 你： [（微惊）他能……看到我？] （旁白） [就在此时，郭嘉眉眼微微舒缓了一些，因为生病而产生的恹恹之色也消散了一些，他向你伸出了手——] [他把你拿了起来！] 郭嘉： [（勉力喘了口气，轻轻弯起了唇）不知当日佳人，如今又在何处……] [上次一别，已有数年之久……她来得突然，去也无踪……] [若如今尚且安好，便也……算是圆满。] （旁白） [上次一别……上次的相见，是在官渡之战中。他意气风发，你陪伴左右，也曾月下对酌、共话天下——] [你终于知道，自己被困在什么东西中了——是一根发簪，竹制的，是你当年，亲手削的。] [他竟还记得，还留着……始终不曾忘记。] [郭嘉将你捧在手心，细细端详了许久，而后，用你挽起了发。] [他的头发……从当年初见，你就印象深刻的那一头漂亮长发，现如今，已然干枯、失养。] [……如他一般。] 檀悦深深吸了一口气。 但这平静出现的文本，还是让她心头难以自制地泛起酸楚。 她知道他有多爱惜这一头长发，角色的档案，以及平时的各种语音互动中，他都有提到自己的头发，以及养护心得云云。 也正是有此，这平平淡淡陈述的文本，才对她有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像是始终没有实感的事，被强行端到了面前，不得不正视起来，然后，意识到了这真的是事实。 他真的……病入膏肓了？ 游戏公司，你们到底有没有心？ 她时空彼端的爱人，就这么被你们写死了？！ 这还谈什么恋爱啊！ 檀悦咬着下唇，沉默着继续点击屏幕。 [郭嘉带着你，走到了窗边。] [屋外的雨还在下，如天公垂泪，江海倒倾。] [他站在窗边，任由随风溅入屋檐的雨水浅浅扑来，身形越发飘摇。] 郭嘉： [（叹息）这天下，这江山，这社稷……终会如你所说，大雨终停，悬日高照…归于安定的，对吗？] [建安，建安……希望真能如此吧。] [只是……不知嘉是否，还能有迎接灿阳的那一刻……] （旁白） [说到这里，郭嘉忽然笑了起来，眉宇间尽是温柔。] 郭嘉： [希望我们日后，还能再见。] （旁白） [正说着，他又忽然咳嗽起来，巾帕捂嘴，接住一片红。] [屋外守候的侍者闻声，连忙入内，见他立在窗边，吓得魂飞魄散。] [一干侍者如捧易碎瓷器般，红着眼眶将郭嘉扶上床，而在他发间的你，也被不知谁随手抽走，丢到了桌上。] [长长的帘幕垂下，遮挡住了床内的一切。] [一小碟蜜饯放在床侧的矮几上——你想起，他喝过药，总要含上一枚。] [侍者退去，屋内重归寂静。] [他的咳喘不知何时也渐渐消失，散在了无尽的黑夜中。] [雨夜黑沉，一墙之隔的室内，却安静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无法看到他，无法得知他情况，这让你不由有些恐慌，只能期盼着天亮，侍者再度入内。] [……] [你从不知，夏夜这样漫长。] [……] [终于，在你的祈祷中，雨声止歇，黑暗退去，天光将亮。] [不知又过去多久，第一缕阳光透窗而进，将笼罩整间屋子的黑暗驱除。] [昨天见过的侍者小心推门而进，端着洗漱用品、药、以及吃食。] [他靠近床边，小声呼唤着郭嘉。] [没有回应。] [终于，他意识到什么，险些摔倒。] [长夜已尽，烛火还是灭了。] 檀悦眼眶彻底红了。 ……狗公司，跟你们不共戴天！！ 第54章 后台！ 呵，轻浮的浪子。 虚拟空间内。 和平时各位男主待的单人空间不同, 这次的场地较平常要大上许多，别说是加上檀悦后的男女主两个人了，就算五六七八九个人, 也足够塞得下。 整个空间以红金两色作为主色调，木质的墙壁地板家具摆设, 地毯和沙发垫都是柔软的, 红纱垂坠，尾端衔铃, 风一吹, 就发出细碎的声响——虽然不知道这个完全虚构的世界里为什么会有风，但整体来说，布置得还是相当有味道的。 郭嘉从剧情中离开, 便来到了这里。 然后, 就被安排了一堆杂七杂八零零碎碎的活。 做了半天，惦记着剧情时檀悦的状态, 他放下手中编了一半的绳结, 噙着淡淡的笑, 对空气道： “嗳，我刚刚演得还不错吧？” 系统的声音响起。 【是的，宿主的演技十分精湛, 成功调动起了女主的情绪, 让活动得以完美地继续进行下去。】 郭嘉笑意不变, 对桌上的果子点心蛋糕饮料等全似没看到般, 继续开口： “大好的日子，让她体验三次‘目睹死亡’，就是你们策划的七夕活动吗？” 【是的。】 017声音不变： 【但不仅如此。宿主不必担心，活动还有其他内容, 比如您现在正在做的——装扮此间场地，也是活动的一环。】 【待女主体验完三条剧情线，正式的活动才会拉开帷幕。】 【具体内容，到时候您便可以知晓。】 郭嘉脸上的笑意这才稍稍落了一些，轻轻叹了口气。 不待他再说些什么，这片只有他的空间内，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缓慢凝聚成型。 这是郭嘉第一次，在系统构造出的空间内见到，除了剧情NPC，以及檀悦以外的别人。 下意识，他在心里敲了敲系统。 “这是……真假？” 活人？ 系统还没有回答，那已经凝实的人影便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朝这边看了过来。 【不是NPC。】 恰在此时系统的回答也给了出来。 郭嘉一时新奇，但还没有理清楚情况，没有贸然做出什么举动，而是微笑看向对方，迎接着对方的打量，同时，也打量着对方。 少年人，看起来约莫还未及冠，姿容颇盛，面冠如玉。 只是，这会儿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眼睛微微垂着，唇向下抿，虽然不甚明显，却也是真实存在的。 说起来，郭嘉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比起对方，总还是要大上几岁的。 将对方的情况收入眼中，一个猜测在心中缓缓成型，郭嘉稍怔，还有些不可置信。 “你便是汉末的那个男主吧。” 对方先开了口，语气平淡，隐含笃定。 郭嘉起身，含笑拱了拱手。 “冠军侯真是独具慧眼，如此轻易便猜了出来。” ——什么独具慧眼，你就是以这样的好听话哄得她都偏心于你了吧。 霍去病在心中撇了撇嘴，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矜淡地一颔首：“霍去病。” 郭嘉一点也没介意对方透出的些许冷淡，反而十分热情地上前，和霍去病搭话。 “冠军侯既然到这里来了，剧情想必也已经结束？” “嗳，虽然我也不知道系统为何要把这次的剧情搞得如此令人伤心……” 他笑道，“这里是系统捏造的的空间，据它所说是本次活动正式的地方。” 闻言，霍去病打量起四周。 什么意思，这里才是正式活动？ 那刚刚的剧情又算什么。 让他去扮演二十四岁的自己，缠绵病榻，遗憾早逝，檀姐姐就在他的玉锁里，目睹了全程，却什么也做不到—— 这竟只是“添头”的前菜？ 她都快要哭出来了。 霍去病在心里呼叫系统。 “灵药六，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几个到底在想什么？” 【宿主，让她目睹您的死亡，也是增加对您的了解。】 霍去病皱眉：“那就一定要这样？” 【也不是。更重要的是，本次活动的主题为：银汉迢渡，长相守望。】 【你们与她始终隔着无法逾越的时间鸿沟，隔着岁月长河，是真正居于“史书彼端”的人，只能远远守望彼此。】 【所以，本次的剧情既是虚构的情景，又是真实。】 【她无法改变你们的命运，即便清楚知道发展轨迹和结局，也只能在千年后去你们的坟茔探望一下你们——】 016的声音始终平静，说到这里，却意外带了一些波动。 【这才是搞历史的真谛啊！】 霍去病：“……” 真是无话可说。 什么恶趣味。 交流到此暂时告一段落，霍去病把注意力移开，就见郭嘉凑了上来，笑眯眯招呼他： “和系统聊完啦？横竖现在左右无事，又看不到佳人和始皇帝的剧情，小侯爷，快来加入系统安排的工作吧~” 佳人？ 呵，真是个轻浮的浪子。 据某位姨姨的说法，男子行止轻浮，女子或许会觉得新鲜，但时间久了，一定会腻。 霍去病神情平静，淡定颔首：“好。” 咦，感觉冠军侯好像不大喜欢他啊——察觉到这一点，郭嘉心里直乐。 他当然懂这是为什么。 除去对先人的敬畏和钦佩，他也很难说自己对其他两位没有这种心情。 但正是如此，所以在相对“受宠”的情况下，他才更有底气啊。 这会儿跟霍去病说了两句话，他连先前因为剧情而产生的那点小不愉快都散了不少。 ……美滋滋呀。 …… 檀悦附身在嬴政的扳指上，和他一起在车厢里。 这是外出巡游的第不知道多少天，他们刚从沙丘宫离开。 是的，离开。 ——嬴政已经去世了。 他了无生机地躺在那里，周身摆放的，是腌制好的，咸腥味十足的鱼。 檀悦已经麻了。 她在心里翻来覆去把游戏策划，以及将这些咸鱼干堆上车的李斯赵高胡亥等人骂了个体无完肤。 二十多年来的良好素质在一天内烟消云散。 ——每个男主的剧情不算特别长，说白了也就是死亡前那一阵的故事罢了。 而且，檀悦一时上头，想看看游戏还能怎么离谱，所以愣是憋着一口气玩到了现在。 她现在已经过完了郭嘉的去世，知道了遗计定辽，也过完了霍去病的离世，见证了西汉朝廷上下举国哀痛是种什么情景，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不会再被伤害到，没想到，看到嬴政遗憾辞世，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这样一个人，前无古人，后也无几个来者可以与之比拟的人，那样不可一世，那样威震华夏，遗憾去世已经足够可惜，更让人愤怒的是，死后还要被这样对待。 制作组，你们没有心！ 虽然这样吐槽着，但檀悦也知道，这些都是真实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 就算再怎么吐槽制作组，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事实上，最应该被骂的，是那些造成了这样场景的人。 而，更现实的是——无论她如何愤怒，如何悲伤，如何不能接受，这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她什么也做不到，历史就是历史，是已经被掩埋在无尽时间长河中的存在。 这就是这次活动主题的意义？ “……”檀悦再没有什么时候是像现在这样，无比和那些喜欢历史人物、“厨”历史人物、把历史人物视作自己“推”的史同人们共情。 好无力，好悲愤，但是……见过了这样的情景，让她还怎么割舍下游戏里的这些人？！ 车渐行渐远，即便是咸鱼，也挡不住去世之人身体自然衰败后发出的气味。 檀悦闻不到，但是赵高每每假模假样地入内，装作有什么要事要禀报的样子，檀悦都能从他脸上看到嫌弃和厌恶。 对此，檀悦决定等会结束剧情就去扎赵高小人。 终于，车至咸阳，胡亥正式登基。 游戏画面中，一行短促的文字宣告了始皇时代的结束，剧情也到此为止，所有的一切，都散入了烟尘里。 檀悦摸了摸脸，用脸蛋狠狠蹭了蹭怀里的嬴政娃娃。 呜呜，她的政。 好惨。 放心吧，那都过去了，既然现在都是她的人了，她一定好好对他！ 吸了吸鼻子，檀悦整理好情绪，重新看向屏幕。 还有后续吗？ 七夕呢，总不至于只有这点内容吧。 之前可是说好了量大管饱的。 果不其然，画面已经发生了变化。 先前三条线并排存在的画面已经消失不见，夜幕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由星河构成的蜿蜒绸带。 绸带的一端，是代表檀悦的Q版卡通小人，外观是她角色现在正穿着的那条裙子，另一端，是三个同样二头身的卡通小人。 有穿着黑色长袍一脸严肃来回踱步的，有束着高马尾用短刀挽花的，还有干脆就地躺下、舒舒服服打哈欠的。 檀悦：糟糕。 又想夸游戏公司了。 就是，那什么，这几个小人儿，能不能加进[心情]的贴图表情里啊…… 或者给她出一系列表情包也行，周边更是大大的好。 而星河中央，无数璀璨的星辰中，有数颗格外耀眼。 旁边，是一行指示说明。 【此处星辰是与他们相关的互动小彩蛋，每完成活动任务、收获七夕彩结100可开启一颗星星。】 活动任务？七夕彩结？ 新的名词跳出，檀悦只能先继续探索活动页面。 页面正下方，几个小图标并列排布着，有皇帝冠冕，马，以及酒壶。 当她看过去，皇帝冠冕忽然晃动了起来。 【他正在找你——】 【是否接受邀请？】 第55章 好茶！ 朕……也要？ 邀请, 是否接受。 这还用问吗？ 檀悦一丁点儿犹豫都不带有的，当即点向了那个晃动着的图标。 然后，画面再度发生变化。 图标上的冠冕晃晃悠悠, 慢慢放大，飘到了屏幕正中。 檀悦正琢磨这是什么, 就听冠冕里有声音传了出来。 “悦悦。” 檀悦怔住, 眼睛唰地亮起。 果然，是嬴政的声音！ 不等檀悦回话, 那边的声音便已经继续响了下去。 “近日朕获得了一份奇异的地图, 地图上有许多特殊标志，想必标注着财宝密藏。” “若你近来无事，便陪朕一同去看看罢。” 檀悦在屏幕这边点头, 画面中, 一张地图已经缓缓铺开。 地图范围并不规整，但约莫能看出是现代的哪些省份地点, 地图上, 被虚线划分成了好多小块, 每个小块上，都有着蜡笔似地画痕，潦草地勾勒着一些宝箱样式的图案。 而在陕西那一片区域内, 一辆马车的卡通小画正在其中, 马的蹄子踢踢踏踏, 车上还载着嬴政的Q版小人, 看起来极为讨巧。 【完成每日任务，积攒前进点数，即可与他一同，解锁新的目的地, 探查当地宝藏。】 【每次前进需消耗前进点数x50】 【当前前进点数：100】 一次50，现在初始有100，那可以走两次试试。 檀悦点击屏幕上跟当前马车所在的小地图紧邻的一块。 马蹄哒哒，带着小Q嬴政一起移向檀悦所选择的那块地图。 几秒后，马车停下，画面上，新的弹窗跳出。 嬴政： [此处距咸阳颇近，若有何珍宝，想必早已被呈上。] 穿着黑色袍服的小人严肃开口，声音却是正常嬴政的声音。 檀悦勾勾嘴角，就见画面上又蹦出来了一个代表自己的小人。 你： [是是是——始皇帝陛下坐拥天下宝物，凡俗之物定是入不得眼的。] [哎呀，还真找到东西了。] 嬴政： [（挑眉）找出了何物？] 你： [一把……红绳？] [红绳怎么能算宝物，这有什么用呢。] 嬴政： [寻常绳子自是不可，但可将其编制成结，身价自然提升。] 你： [有道理！] [那我们快来编吧~] 嬴政： [(一顿，略显迟疑)朕……也要？] 对话到此结束，小人恢复原状，画面有人变回了一开始的地图，檀悦却乐不可支。 和嬴政一起出巡寻宝，获得了绳子，他还要亲自动手编绳结…… 好萌，好可爱的互动。 甜甜的。 就是说，游戏公司这不是会发糖吗？非要整那样惨兮兮的前菜做什么！ 【恭喜成功探索当前地点，获得七夕彩结x10】 檀悦这才从刚才的小互动剧场里移开注意力，思索起活动的规则。 要做每日任务，达到一定的活跃度后，可以获取前进点数——然后使用前进点数推图，换来七夕彩结？ 这么来算其实也不是很花时间，毕竟这游戏的日常任务也没太多，手速快一点，十分钟足以搞完三位男主的好感日常。 就是可能这“彩蛋”一时半会是拿不到了，想要开一个星辰彩蛋，就得攒好几天呢。 等嬴政这边的地图推完，霍去病和郭嘉那里应该也会有类似的内容，然后继续积攒七夕彩结，以用到开启星河之中的星辰彩蛋上去。 时间不早，檀悦已经玩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游戏，按理来说早是该休息的时间，但被游戏挂着，愣是往后又拖了拖。 现在弄明白了七夕活动的大致情况，她也终于能够松下这口气，休息睡觉。 于是，檀悦把剩下的50前进点数也用掉，又推了一个小地图，触发新的对话彩蛋，获得了30个七夕彩结后，就匆匆跟男主们告别，退出游戏去休息了。 …… 虚拟空间内。 霍去病抿着茶水，眼睛始终没从房中的光幕上移开。 郭嘉手指飞快地编着绳结，时不时也抬头看一眼光幕，笑道： “小侯爷，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在听始皇帝墙角？哎呀——看来佳人很喜欢他啊。” 霍去病一噎。 什么听墙角，话是这么说的吗？ 难得系统盘算之下弄出来一个空间，让他们都待在这里，可以跨越时间与空间和“竞争对手”见面，旁观他人剧情也是系统允许的……怎么就听墙角了！ 这郭嘉，还说那么大声，以为这种事很光彩吗？ 正说着，嬴政已经从活动小互动剧情中离开，回到了这片空间。 他自若地撩起衣摆坐下，似没看到其他两人、也没听到他们刚刚的蛐蛐一样，淡定地斟茶饮茶。 “这系统弄来的茶，可比我们平日里喝过的茶汤都要好，细细品来，是香气口感俱佳，回味无穷啊。”郭嘉笑眯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到面前轻轻嗅了嗅，“她也爱茶胜过爱酒，这一品之下，果然妙哉——始皇帝陛下，您说呢？” 嬴政掀起眼帘，望了他一眼，没有过多停留，便再度垂眸。 “是好茶。” 郭嘉：“……” 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 霍去病：“。” 不愧是始皇帝。 三人齐聚一堂，空间内却安静得过分。 嬴政自应过那一声后便不再出声，霍去病也寡言少语，可把郭嘉给憋得有点无奈了。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纵有舌灿莲花之能，遇上耳朵不大好用的听众，也是完全白搭。 唉，能不能来人说说话啊。 可惜，没人能听到他的心声，系统听到了，但也不会管。 三人默然地编着绳结，装扮空间，一室寂静。 …… 檀悦睡得晚了些，第二天起床，精神头倒是还好，就是眼下多了些淡淡的青色，上妆时愣是多补了两层打底才彻底遮住。 一天的拍摄结束，檀悦没有出什么岔子，剧组上下也都很满意。 就是在拍摄到郭嘉的戏份时，她多留了几分心，好好观摩了一番那位艺人的演出。 然后，檀悦摇摇头，就离开了。 演技很好，也的确是像，还有几分他的神韵——但是有了游戏中那位郭嘉珠玉在前，这位艺人所表现出来的，让檀悦来评价的话，就是怎么看怎么刻意了。 演出来的洒脱随性，还是洒脱随性吗？ 到了晚上，按时收工后，檀悦回到落脚处，开始去游戏里上工。 100枚七夕彩结，说难攒，也不是太难攒。檀悦攒了几天，就已经差不多快要200了。 地图往后推，越往后给的绳结越多，体现在互动里，就是嬴政编绳结的手艺越来越娴熟了，所以才有这样的增长。 不过檀悦并没有选择立即使用，她想等到最后，把绳结攒到直够开启全部的星辰，再一齐开，好一□□验个够。 今天的活动推图日常中，她把嬴政的地图推完了，跟着后来的小霍一起继续推图。 做完活动日常，檀悦看了眼时间，还早，想要把这些天里积攒的游戏截图和小互动发发朋友圈——尤其是“前菜”剧情里，三位男主各有风姿的特写。 虽都是生病，但三个人病中却也不是一样的表现，反而各有各的特色，或弱柳扶风或坚韧顽强……抛开剧情的刀子不谈，只看cg画面，确实别有一番韵味。 这种好东西，无人分享，只能自己偷偷摸摸看也太不爽了，锦衣怎能夜行呢？ 可檀悦转念一想，这要是发出去，万一被剧组的人看到，觉得她不务正业呢？ 思来想去，她干脆打开了许久没有点击过的某博，准备在自己的小号上分享一下。 这一打开，她就发现自己的消息提示里多了许多的小红点，虽然平时也会有，但她不发动态的时候，互动总归是少的。 现在这提示的数量…… 她好像也没发什么吧？ 檀悦有点疑惑，但点开主页一看，她当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差点忘了，怎么没发，她发了—— 先前和抽奖的礼物一起被送到她手里的那两份竹简啊！ 她因为没看懂，所以po上来过，想着看看有没有人能看懂，也好帮她翻译一下。 念及此，檀悦直接点开自己的动态，从评论区开始看。 最高热度的，是一个称赞这书简做工够漂亮、很有古韵的，并且附上了自己做的书简，说总感觉差了点什么，楼中楼都是在出谋划策，好让这人能将作品更完善一些。 而再下一位的评论，字数明显比上边一条多了很多。 此人颇有感慨：我一一比照过了，还找了我的导师来帮忙看，两则书简，一则是秦篆，一则是汉代的篆体——细究的话，大概是西汉时期，和秦篆还没有非常明显区别。 然后，又向檀悦表达了疑惑：博主哪里弄来的两卷书啊？写得有模有样的，措辞造句很考究，我导都说厉害，作者绝对有很深的古文功底，而且看署名，两份的作者，一个是秦始皇，一个是霍去病——他俩在感谢“你”送药给他们……好奇怪啊？是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吗？ 看到“秦始皇”“霍去病”时，檀悦心中微微一惊。 但等再看到“送药”时，她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只是买了点商城的东西送给对方，就能收获专门的感谢信、还是实物周边？ 游戏公司搞这种“反馈”，还挺别出心裁的。 原来是她两位男人的亲笔信，那可得好好保存了。 就是这成本…… 你们是真不怕亏钱吗？ 檀悦轻轻哼了一声。虽然策划让她在七夕体验了三遭死老公，但看在这么用心的份上，这次……就先不骂了！ 哦对，这周的充值限额刷新了，赶紧上去小氪一波。 …… 汉。 霍去病从系统的虚拟空间中出来，手中捧了一个长长的大盒子。 这几天除了跟檀悦的日常互动，他和另外两位倒是时常在那片空间内碰头，然后一起沉默地编绳结。 没想到今天编了一半，系统突然说，檀悦送了东西给他——是之前送的，但是它们现在才搞到合适的。 他出来时，是在另外两位很有些情绪的注视下离开的。 到桌边坐下，霍去病打开盒盖。 暗红色锦缎铺成的柔软内里，一把隐隐泛着光泽的黑色长枪正躺在里边。 霍去病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发现旁边还有一些零散的配件，其中，红色漆装的倍镜格外醒目。 霍去病喉头滚动了一下，生怕这是幻觉。 他在现代剧情时稍微看到过一点这东西，隐约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枪？ 姐姐她，给他弄了一把枪？！ 第56章 靠山？ 姐姐，做我靠山！ 枪支入手, 霍去病不觉得重，却仍然小心翼翼地，仿佛抱着千两黄金。 这这这…… 他指腹摩挲着枪身, 冰冷的触感传入神经，却让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手指从头到尾游走过怀中枪支全部, 又一一摸过那些配件, 霍去病看着那个暗红色的倍镜，以及其上漆装中的“霍”字, 强行压抑的喜悦再也忍不住, 蓬勃迸发而出。 “来人，我要试枪！” 得了霍去病的吩咐，侍者们在院中给立了个靶, 虽然匆忙, 但也有模有样。 起初他们还以为霍去病要练枪是那种长枪，寻思家里也没有能陪他练的人, 难道是要去营中吗？ 后来见了霍去病如珠如宝地捧着个盒子, 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霍去病在心里悄悄问系统： “子弹呢？有配备吗, 我没有看到，是我们可以自己做出来的吗？” 【并没有在箱子中直接给您配备子弹，是因为还需要问您, 想要哪种子弹。】 霍去病惊奇： “我还能选？” 【原本所有子弹的获取均需要您前往商城购买盲盒, 但因是她“愿望”特别加了备注的缘故, 特地为您开放了代币兑换通道, 并将高昂的科技税降低，折合成平价子弹。】 016陈述回答。 【且，随枪附赠有200代币的子弹兑换额度。】 霍去病听得嘴角不由地就翘了起来，心里软乎乎的。 果然姐姐还是很看重他的, 不知道“特别备注”了什么……能让系统都特地改了商城规则，额外加了通道给他。 还未及冠的冠军侯难得喜形于色：“那，都有什么类型的子弹？” 【共有两类子弹可供您选择。】 【1、子弹体积小，为匹配枪支的原类型弹药，为小型铅弹，无易燃易爆物填充，杀伤力一般——但同比折换下来，兑换此类子弹数量可最多。】 【2、子弹体积中等，为改良后制作的符合您这支枪使用、杀伤力可比现代普通枪支的子弹，有填充物。若要使用额度兑换该子弹，则相对数量较少。】 霍去病在心里比较着这两种子弹的区别，有些心痒：“我可以各兑换100代币的吗？” 【不可以，该兑换为一次性开放，一次选择后兑换的额度自动扣除。】 霍去病眨眨眼：“那可以让我看看姐姐许愿时是怎么说的吗？” 【……】 ——提供威力大、或无子弹限制的枪。 但这可能吗？ 要越过盲盒的规则，本就不容易，更别说是弄盲盒里都没有的东西了。就这把改良过后的枪，还是它们几个系统加班开会、临时修改许多规则程序，又去别的系统那里交换让对方帮忙改良才弄来的东西。 没看原本□□该配备的是空气弹和普通的、根本不带放大效果的瞄镜吗，都是它们想方设法给开了后门！ 这年头，它们游戏系统想完美运营，真的不容易。 而若不加点限制，那对宿主们来说就是助力他们成为“伸手党”，这种风气千万不能助长，因为与强国系统的宗旨相悖。 但，作为强国系统之下的游戏系统，独属于它们的宗旨，最大的一条便是：尽量满足女主。 这…… 被霍去病提到檀悦的备注，系统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开口： 【经协商，我们临时为您开启了额外通道：015加入兑换，与我一同各自为您提供100代币兑换额度，您看这样如何？】 霍去病满意了。 “可以。” 还好有姐姐——关键时候搬出来用一用实在是太好用了！ 姐姐，做我靠山！ 他笑吟吟地：“现在就兑吧，我每样要100代币的。” 016默了默，再度联络015，将它临时拉来做壮丁。 兑换过程中，016没说话，015却是忍不住吐槽：你的宿主这样恃宠而骄—— 都学会拿女主来压它们系统了。 016平静回应：你的宿主也可以。 015不由自主想到嬴政，顿时也默了。 那位…… 也不是不会撒娇，但撒娇和恃宠而骄又是两种概念，他在女主面前的人设也完全跟“娇”扯不上边……怎么也到不了眼前这位的程度吧……美强惨才是代名词啊。 不过，宿主做不到，它可以努努力。 于是乎，015开始暗暗盘算，怎么能替宿主在女主面前多多“暗示”一下，某点福利—— 别的不说，它们这回三个联合忙碌，也算加班了，怎么能只给016的宿主一个人开后门呢，好歹它的宿主也要来一次才公平。 就是……怎么暗示才能给宿主弄台火炮来呢？ 霍去病哪知道系统们的讨论，他拿到子弹后，爱不释手地又把这套东西摸了半天，才摩挲着摆好架势。 枪盒里放的还有一沓纸——那种画有一个个同心圆，看起来和箭靶差不多的东西。 但这些纸张还没有他巴掌大，往十几二十几步外一方，堪比一片竹叶、上边圈圈之间的差距，比之蚊子也大不到哪里。 霍去病琢磨着，可能这些才是后世用这种枪标准配备的靶子。 但他也不争强，他是第一次摸枪，所以先不用那么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先摸透了它再说。 二十米外，箭靶矗立。 霍去病抬枪架好，也没把什么托把和倍镜装上，就单抱了一把枪，而后，单眯起眼，瞄向远处的箭靶。 他缓缓移动着枪口调整角度，在旁边侍者们的注视下，摸上了扳机，扣下。 砰—— 噗—— 两种完全不同的声响在几乎一息间同时响起，一声枪响，一声入靶。 守在箭靶处的人一惊之后，立刻扬声汇报： “靶心！” “穿透了！靶被穿透了！” 虽然不知道主子拿的是什么弓，但漂亮的成绩，还是让周围几人都激动了起来。 霍去病活动了一下手腕，悄悄龇了龇牙。 嘶……说明书写，还有些“后坐力”，果然不是假的。 不过嘛—— 他喜欢！ 不光是这枪看起来威风，还有射击时候的感觉，都太爽了。 而且他这用的还是普通的那一款弹，都能把粗麻绳缠成的靶子给击穿…… 太喜欢了！！ 姐姐这礼物简直送到心坎上了。 好，现在就去叫上舅舅，给舅舅表演一下，然后进宫，再给陛下表演一下！ 让他们也见见，后世武器的威力。 当然，如果皇帝陛下说要试试他的枪，他可以勉强让出去几发子弹——要是再多，那就得说，神仙送的东西，指明了要给他用的，若是旁人用太多，神仙恐怕会不喜。 这可不是他小气，子弹什么的花点代币、皇帝陛下都不心疼他也没什么，主要是姐姐指名道姓送给他的东西，怎么能给别人一直——好吧，他就是小气。 对不住了陛下。 等之后开盲盒出来新的枪了再给您。 哦对，开出来第一把还得先给舅舅，然后再是您。 反正现在这把——是他的私有物品！ 至于欺骗皇帝会不会有心理压力……霍去病表示完全没有。 反正就算陛下有这东西，也肯定先给他这位得力干将用啊，何况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才不会有负担。 刘·汉武帝·英明神武·皇帝陛下·彻要是知道了他的做法，肯定要先欣慰点头，再遗憾摇头： 懂，定情信物嘛，能不懂吗？ 哎，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都跟长辈使上这些小心思了。 随后的几天，到系统空间内和其他两位一起点卯上班编绳结的霍去病，话明显多了一些。 先是以“您来得早肯定也见得多”为由，问问嬴政现代的枪要怎么用、有什么讲究，又是跟郭嘉唠唠“姐姐都送过你什么东西”，搅得郭嘉都有点维持不住笑了。 （大汉腹诽）—— 谁都知道她给你送了把枪了，不要再炫耀了！！ 严格意义来说比对方要小数百岁、但被年纪小的前辈秀了满脸的郭嘉：…… 他不喜欢枪，一点也不喜欢，更不羡慕。 真的。 ……假的。 佳人，淑女，檀悦悦，他也想要专属的礼物啊—— 哪怕是一根簪子呢！ 就剧情里，那支木质的就行！！ 嬴政看着他们两人的交流，眼看战火快要蔓延过来烧到他身上，心中平静无波。 只是又敲了敲系统：何时再添男主？ 如此不宁，还是太闲了。 多几个人来，就不会只顾着跟眼前的人掐架了。 毕竟不是当初只有他的时候了。 015：…… 总感觉当初加男主的“旧账”又被宿主翻出来了，是错觉吗。 …… 檀悦对这些当然是完全不知晓的，只是勤勤恳恳打工上班，收工后上来换个地方打工锄地。 某一天，她意外在霍去病那里看到了正在擦枪、而不是短刀的霍去病，才想起来先前许愿的这回事。 面对小霍同学焕然一新的互动语音、以及言语间提及这支枪都高高兴兴的样子，檀悦在剧组摸爬滚打了一天、疲惫至极的身心也跟着好了很多。 哎，都说年下奶狗弟弟能治愈年上社畜姐姐的心，果然不是假的。 何况这个不仅漂亮明媚、还这么懂事弟弟，又是大名鼎鼎的霍去病—— 杀伤力和治愈力都不止是一倍增长了，那是直接爆表啊。 檀·美滋滋·悦今天锄地推图都多了些动力。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郭嘉的推图互动里，老是提到一些“信物”“定情”“交换”的内容…… 还有，嬴政档案的[话题]里，怎么突然多了个[关于火炮]？ bug了？ 第57章 彩蛋？ 悦悦就悦悦，檀悦就檀悦，还檀…… 刘彻倒是没怪霍去病自作主张直接把200代币的子弹给兑了, 反正就算是报到他这里来了，听那些人吵吵闹闹盘算半晌，估计也还是先各一半看看情况。 何况霍去病也都完全实话实说, 把系统不愿意开放两个选择、但是他凭借神仙的喜爱愣是要来了这个机会云云。 现在霍去病可是整个大汉朝的宝贝疙瘩，别说就只是小小处理一下自己的物品, 哪怕是他把朝廷上那些官员从头到尾都给打了一通, 皇帝也不会处置他，他第二天仍然能活蹦乱跳的—— 没办法, 谁让他原本就是大汉的宝贝, 现在还又多了一层身份呢。 刘彻也很大方，直接从霍去病的代币总收入里，给他单独匀出去了一些, 让他之后补充子弹用。 霍去病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 演示了一下什么叫“超脱冷兵器”的威力，惊呆四座。 刘彻惊完后哈哈大笑, 满是喜悦, 拉着旁边的卫青直呼让他也试试。 卫青看看外甥听了这话后立刻微微皱起的眉毛, 原本不想“抢小辈东西”的，也很是从善如流应了下来皇帝陛下的要求。 霍去病不情不愿地把枪递过去，又不情不愿地跟自家舅舅讲了讲要怎么用, 然后, 砰—— 舅甥俩轮番射过, 箭靶上只留了一个略大了一点的, 被烧了边缘的空洞。 卫青竟是朝着霍去病打过的地方又打中了一枪。 刘彻更是神采飞扬。 这都是他大汉的猛将，大汉的人才，大汉的宝啊！ 霍去病接回枪，小心翼翼地保护好, 直接收回了盒子里，省得一直在外边晃悠、他们陛下等会儿心血来潮也说要试试。 刘彻这回却没心血来潮要玩新东西，而是心血来潮喊了上朝。 时值夏季，北方匈奴们正是养精蓄锐的好时候，没有迫近天寒时为过冬而下来劫掠的事，相对来说安逸了不少。 刘彻想的，就是在这会儿搞个出其不意的出兵什么的。 霍去病带回来的粮种也种了，虽然还没熟，但过几个月也就可以了，而且一些新奇的技术也搞到了，正在研究，最重要的是——还在一些小型盲盒里开到了一些小玩意儿。 指南针，温度仪，湿度仪，防风打火机，望远镜…… 虽然是小东西，盲盒的价格也是最便宜的那档子，里头最珍稀款的也就是个望远镜，但放到他们这儿，都非常实用。 刘彻看向围成圈看霍去病试枪的人群，从里头点了两个人出来。 “李广，公孙敖……”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均是一惊，连忙上前。 刘彻笑眯眯地询问： “说起来，去病所带回的史书上记载，都谁迷路过，又一直没怎么得到军功，很难升官得封来着……” 公孙敖额头流汗，想悄咪咪看一眼卫青或者霍去病，也不敢，只能讷讷。 是，他跟卫青关系不错，也一起出征过，但前前后后功功过过，起落那叫一个跌宕，是，他是迷路过，害得霍去病只能孤军深入，后来又跟卫青一起出征，又没任何军功…… 但那很多都是未来的他才做的事，不是现在的他！ 陛下这，陛下这…… 李广却是一礼，坦荡道：“末将之过。” 他已经年纪不小，也是大汉赫赫有名的将领，但他当年确实苦战无功，而且那史书他也看了，最后因为自己一意孤行、不听卫青调遣，而后迷路，延误战机…… 虽然最后那件事还没做过，但确实是他的过错。 李广约莫知道刘彻点他出来是为什么，所以很平静。 刘彻看了看卫青，又看了看霍去病，笑道：“强求每个人都有永不迷路的导——导航，的确不合理。那么有了能够辨认方向的东西，又有能够千里之外观看到敌人动向的神镜，还有能大致判断天气走向的器具协助，总不至于故错新犯，重蹈覆辙了吧？” 公孙敖回过神来，忙应道：“卑将定不辱使命！” 卫青正想说话，刘彻已经看向他，递了个眼神，继而敛了表情，威严道：“此行，朕不会给你们大军，也不会让卫青同行，只你二人、以及你们所点的辅将，还有自己的兵将，可懂朕是何用意？” 公孙敖抢答：“我大汉正在休养生息，尽快习惯研究并推行神仙的赐予，无暇做大动作，陛下此举，乃是给我和李老将军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陛下圣明，卑将定不会辜负陛下一片心意！” 霍去病在心里默默咋舌。 什么机会，什么心意，明明就是陛下心痒了，想试试这些小玩意儿到底能发挥多大作用，随手挑了两个当小白鼠。 什么叫拍龙屁。 这就是。 偏偏他们家皇帝陛下明知道是拍他屁股，还很舒心。 唉，官场这些弯弯绕绕好烦，还不如去陪姐姐工作，哪怕是被安排学习——好歹他也能安安心心做事，不用掺和到这些里头来。 最终，两位在后世历史上或有名或平平的将领，就这么草率地被陛下安排出去打游击了。 美其名曰“骚扰”匈奴。 呃。 是不是有点倒反天罡。 霍去病收拾完，见这边没什么问题了，就直接告退回家了，他还得好好跟自己的搭档熟悉一下呢。 不敢想以后大举出兵时，他架着枪，纵马长行，一枪一个匈奴王的脑袋，那该有多爽。 霍去病看枪，那是越看越喜欢，晚上睡觉，都抱着一起睡了。 第二天，照实照晌去虚拟空间里编了会儿绳结，跟郭嘉稍稍聊几句，然后退出来吃饭，训练，晚上，檀悦上线每天的时间，他才又被拉入空间。 因为还在准备给檀悦的礼物，这编绳结跟接待室或剧情不同，时间上催得也不是很紧急，所以他还晚到了几分钟。 只是这一进来…… 怎么感觉氛围不大对？ 金红主色的房屋里，郭嘉坐在他们常坐的那张桌子边，在他的老位置上编着绳结，一边编一边望着房间的另一个方向，两眼虚焦，但手里的绳子愣是半天没按编法走一次，揉揉缠缠，全在他手指上缠成圈圈了。 霍去病有些疑惑。 不过他的外在人设并不是个好奇宝宝，尤其是对着这两位年长的“敌人”，总是无意识端着一副老成的架子，所以虽然觉得有点奇怪，霍去病却也没问。 他熟门熟路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把手里的盒子放到了一边，然后，房间里他来时的地方赫然就变成了一张光幕。 一张他也见过的，可以查看到檀悦游戏界面、其他人和她互动的光幕。 不同的是，这张光幕上，现在蒙着一层薄薄的红纱。 虽然薄，但却一点也不透。 以至于他们完全看不到游戏到底是个什么画面，“同僚”又是怎么跟檀悦相处的。 霍去病一顿。 如果是游戏…… 那此刻能够见到姐姐的，应该就是唯一没在这里的那一位了—— 始皇帝。 从哪种意义上来说都绝对是大前辈的一位“对手”。 这位皇帝陛下应该是跟他们陛下一样威严霸气，但是要更沉稳，更稳重，也更喜怒不形于色的类型吧？ 他跟姐姐在那些推图里的小互动，也都是这种形象的，除了说话相处的态度，举止啊称呼啊什么的是不见半点亲密的那种。 非要概括的话，有点相敬如宾？ 现在看不到内容，更听不到声音，但也应该差不多？ 为什么郭嘉这样一副表情？ 霍去病沉默片刻，有点不大理解。 正在此时，郭嘉也幽幽看向了他。 “小侯爷嗳……” 霍去病被他这亲热的称呼叫了这么几天愣是没习惯，浑身不舒坦地蹙眉：“何事？” 这狐狸，每次这样开嗓，总让他有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郭嘉哀哀戚戚：“你知道檀悦悦今天游戏的进度是哪里吗？” 悦悦就悦悦，檀悦就檀悦，还檀悦悦。 霍去病心中习惯性腹诽一句，而后道：“不知。” 郭嘉完全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接就给了结果：“——是彩蛋啊！” “彩蛋，小侯爷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檀悦悦游戏里，这次活动中的最终目标！” “那又如何？”霍去病不解。 他知道有彩蛋环节，因为他本来准备了礼物，可是系统不让送，他还没找到新的借口说服系统呢，就被告知可以送了，不过要在这次“彩蛋”里送。 他都想好了，到时候要带姐姐去骑马，青草绿水，天蓝水清，再有点微风阵阵，多舒服的环境啊。 ——所以，彩蛋又怎么了？ 郭嘉见他还是不知道什么意思，也是一顿，而后改了口，试探着发问：“系统先前与你所说，准备‘彩蛋’时，是如何说的？” 霍去病：“‘彩蛋环节，其中之一可以根据宿主的要求创建相应的空间场景，剧情围绕让女主得知宿主的心意创立，具体情节由宿主自行准备，时间不低于7分钟，需准备礼物一份，相关寄语等亦自备’——难道你的不是？” 郭嘉：“……” 不是，你既然都能记得一字不差了，还能猜不出那边是什么情况？ 得知心意！ 那不就是告白吗！！ 甚至还有礼物，这不就是定情信物？ 不管是隐晦的还是直白的，总之是在告白啊！ 不让看，不让听，但知道，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折磨！ 霍去病又打量了一眼光幕上朦朦胧胧的红纱，突然也怔住了。 ……等等啊。 为什么这次他又不是第一个？！ 第58章 告白？ 这是不是有点玛丽苏了………… 终于把地图推完, 所有七夕彩结收集完毕，檀悦捧着平板靠坐在单人沙发上，盯着那条布满星辰的蜿蜒河流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嗯…… 看彩结的数量, 每个男主的彩蛋都不止一个，算下来要比这些星辰的总数量少许多——那么看来就不是需要她自己在星河里随机挑了。 判断出这一点, 檀悦也不再犹豫, 试探性地点向了其中一颗星辰。 【请问是否要消耗七夕彩结x100开启一颗星星？】 这还用问。 檀悦点击是，她七夕彩结的总数顿时少了100。 旋即, 又一条提示跳出来。 【请问您此刻最想见到的“Ta”是——】 嬴政、霍去病、郭嘉三人的Q版小人不知何时从星河两侧飘了起来, 排排列，在这行提示下方一字排开。 檀悦看着三个小人的豆豆眼、哆啦A梦式半馒头小手，提了提唇角。 嗯…… 这种皇帝翻后宫牌子的既视感, 是不是有点浓？ 从左到右把三个小人都扫过一边, 檀悦伸出手指。 “抱歉了，爱妃们。你们知道的, 皇后和朕是结发夫妻, 朕很敬重他, 无论如何，皇后都是要排在第一位的——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对吧。” 【您开启了一颗属于嬴政的星辰。】 【彩蛋载入ing……】 嬴政的小人豆豆眼笑成两弯月牙, 逐渐变大占据了屏幕正中位置, 另外两个小人则是耷拉着眉眼离开。 檀悦又在心里对两人道了个歉, 幽幽叹气：唉, 平衡这三宫六院的，朕也不容易啊。 虚拟房间中，已经到场的嬴政和郭嘉听着她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唏嘘，都有些莞尔, 竟是丝毫没在意自己被她比作了“宫妃”。 郭嘉笑完，又觉得不对，微妙地看向嬴政。 自己不介意就算了，本身就不是什么大皇亲宗室，但是这位……始皇帝，他竟也一点不在意？ 他不是威霸华夏的吗，难道不觉得被人比作后宫之一是一件很，很……很冒犯的事吗？ 嬴政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却没有过多做出什么回应，只是径直起身，轻拂衣袖，微一颔首：“如此，朕便先行一步。” 说罢，他的身形就在系统的运作下逐渐淡去，很快就彻底消失在了这片空间。 郭嘉：“……” 差点忘了，眼下的要事是被她排在了后边，而不是什么妃不妃的——不对啊，要是后妃，得宠才更重要啊！ 但她说得也对……皇后总是要排在所有宫妃之前的，毕竟是后宫之主。 不对啊，为什么始皇帝是皇后？ 郭嘉看了看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声喃喃：“我这个姿色……也不是不能做皇后啊？” 但是比起皇后，好像，呃。 他确实更像是什么靠手段笼络住皇帝获得宠爱的妃子，比如什么知心解语花啊之类，然后一点也不介意名声、恣意随性——那种常为其他宫妃嫉妒不齿、但又奈何不了他的妃子。 比如历史中记载的，总是参他、却被他们老板给含糊糊弄过去的……陈群？ 郭嘉嘴角一抽，止住自己发散得没边的思绪。 怎么越想还越完善这“设定”了呢。 话说两边。 彩蛋情节的场景载入后，檀悦打量着游戏画面，微微有些讶异。 青翠漫无边际，石板铺路蜿蜒，而天朗气清，微风阵阵。 整个画面养眼又清新。 这是……山上？ 不等她更多打量环境，她的视角就陡然一转，朝向了一边。 一位年轻的侍女出现在画面中。 她低着头，姿态恭敬。 侍女： [淑女，陛下有命，为您换衣梳妆。] 听清她说了什么，檀悦一怔。 这话……好像似曾相识啊。 和嬴政初见时，被他带回了咸阳宫，也是这样，一个宫人捧着衣物等前来找她。 檀悦不由自主回想起刚玩这游戏的那天。 那会儿……咳，她好像还挂机了好久，去洗头发了。 根据这游戏的精细程度，估计那时候嬴政是实实在在等了那么久的。 现在想想，还有点心虚。 祈祷嬴政没有记忆——这记忆不会被编写入他的程序！ 侍女： [淑女？] 檀悦“啊”了一声，回神继续看向屏幕。 这一次，似乎跟七夕开头那会儿的三次剧情不一样，她又可以自主回应NPC了。 她想了想，问： “我观此地为山中，哪里有地方换衣梳洗？” 她最近在剧组，没少琢磨台词剧本，说话也比一开始要“文”了一些。 侍女仍旧低着头，不觉得她的问话奇怪，又或者、觉得奇怪也因为恭敬而压了下去。 [此处是营地，您自有专属的营帐换衣梳洗。] 檀悦讶异：“营地？为什么要在这里扎营？” 在山里的营地？ 看到侍女仍然低着头，檀悦又补了一句： “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侍女： [（恭敬）是。] 画面动了起来，模拟走路的视角中，檀悦看到了周围的景象—— 这是一片略略被摊平的山地，其上确实扎着许多营地，还有一些一看就很华贵的车驾华盖。 一些宫人打扮的人来来回回低头忙碌着，还有一些穿着深色衣袍、像是官吏的人时不时走过。 每一个人见到她们俩，都会安静地让开道路。 檀悦讶异又新奇。 她是瘟疫？ 不像啊，这些人看起来都还挺恭敬的。 侍女的声音也适时响了起来。 [此行为登山祭天，行至此处，已临近山顶，未免对上天不敬，便暂时停下，扎营休息。] 檀悦更惊讶了： “祭天？你们祭天，还带上我？” 侍女语气不变，为檀悦挽起营帐门帘，头又低了些。 [淑女说笑，您的身份，自然可以随行陛下。] 她的身份？ 她什么身份？ 大秦始皇后的身份这么快就坐实了？ 不对啊，要是皇后，那这些人不该叫“淑女”才是。 檀悦还想问，侍女却紧接着又开了口。 [淑女，先行试衣还是洁面？] 好嘛，这是嫌她问东问西太多了……得推剧情了。 檀悦也不再纠缠，顺水推舟道：“先洗脸吧。” 要是爬山，那现在快到山顶了，估计也是风尘仆仆，换干净的衣服前，肯定得先清洁一下。 洗完脸，化好妆，侍女才又上前。 [陛下特地为您特别新制的衣物，已经准备完毕，淑女是否要现在试衣？] 檀悦从善如流：“换吧。” 洗都洗完妆都重新化好了，肯定要换衣服啊。 只是，当侍女把一边衣架上搭着的布揭开，那副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映入眼帘，檀悦才彻底明白过来，为什么要说是“特别新制”的衣物。 嬴政。 这是檀悦看到这件衣服后的第一想法。 ——这件衣袍，黑色为主，些许红色做点缀，而衣襟衣摆袖尾处的纹绣等，均是金银线绣成。 跟嬴政当初加冠亲政时穿的那套，肉眼观感上，是相差无几的。 而且，哪怕是游戏建模，檀悦也能很轻易地辨认出，那些金银的质感，绝对不是金银色的线，而是实打实的金银丝。 所以，檀悦的第二想法就是： 贵。 这可太贵了。 而从感慨中回过神来，当时给嬴政拎摆时候的情形却再度浮上脑海。 想起后来车中嬴政对她的微笑，以及剧情最后的那个眼神，檀悦不受控制地恍惚了一下，心也跟着一跳。 眼前这件，和当初嬴政那件华服唯一不同的是，当初衣服上的图案，似乎是鸟，而她这件，则是一条……龙。 秦的龙袍不锈龙，但这件，某种意义上来说…… 实打实的龙袍？ 还是说，这条龙，意味着嬴政？ 檀悦无意识捂住怦怦狂跳的心脏，愣了好一会儿。 好在还有NPC，她愣她的，只要肯点屏幕就行，侍女就帮她穿上了衣服。 换完衣服，侍女又给她梳了头发，最后躬身退开。 [陛下已经在山顶等您。] 稀里糊涂地，檀悦就点击着屏幕踏上了通向山顶的最后一段路。 路不算长，甚至很短，短到檀悦还没从那种状态中回过神，剧情文本便已经提示山顶到了。 [眼前，是最后几层台阶，他就在前方——] 檀悦长长呼出一口气，郑重其事最后一下点向屏幕。 上下浮动上楼梯的镜头匀速上升着，几秒后，视野陡然开阔。 山风猎猎，日垂向西。 男人的玄色袍服被吹动，划出巨大的涟漪，点在檀悦心湖上。 似乎察觉到她的到来，他回过头来，看向她。 不知道是不是檀悦的错觉，又或是感官被环境氛围的渲染带动，金红色的落日余晖落下，无端地，她竟觉得那一贯冷静漠然的五官有些温柔。 不似剧情中的高高在上、远在天边，也不像剧情外互动时的宠溺无奈，而是一种，难以简单三言两语就清晰描述出的，复杂的温柔。 没有对万事万物的衡量，没有犹疑和斟酌，更没有伪装和刻意。 单纯地，隐约的、却又明晰的温柔。 她正愣神，嬴政已经伸出手。 “来。” 没有更多的话，没有亲昵的称呼，就这么一个字，檀悦已经不由自主点击屏幕，回应了他的邀请。 略显纤细的手，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握入手中，檀悦仰起视角，努力看向他的侧颜。 恰在此时，嬴政似乎为了顺从她似地，微微侧首低下头来。 他太高了，檀悦现在没穿高跟鞋，撑死一米七的身高，想清楚看他不是一件易事，不过现在，一切都顺理成章。 锋锐的眉眼，冷硬的轮廓，如今都被暖色的日光晕上，弧度温和。 檀悦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跳得更快了。 并不单纯是因为这完美戳中喜好的脸，而是……她也说不清。 嬴政却忽地一顿，仿佛带着笑，又仿佛都是她的错觉： “在紧张？” 檀悦脸颊暴烫。 他他他，这是有意还是蓄意？ 他自己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嬴政并没有逗她的意思，见她真的有些局促，便话又一转。 “很合适。” 檀悦，醒醒，你是个现代女性，怎么能被一个古人轻易迷得昏头转向！ 好歹要把招全吃下来再昏啊！ 檀悦搓搓脸，暗暗呼出一口气。 她清咳一声，开麦回应。 “谢谢你特地为我准备，我很喜欢。”她又调整视角，抬起头来，故意询问，“这是，情侣装？” 游戏任务奖励的情侣装还没拿到呢，现在剧情里得到了。 谁说不是一种圆满。 嬴政一怔，旋即莞尔。 “是。” ……游刃有余啊。 檀悦掐了掐自己手心。 差点忘了，这人是嬴政，不是什么小孩子，怎么会被这么低级的直球给打得无措呢！ 反而他这么坦荡，她倒被弄得不好意思了。 她沉默下去，嬴政却不停，牵着她走到了石台边。 檀悦的视角不受控地也被转动，转向原处。 层叠起伏的山，连绵不绝的云，所有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 浩渺，广阔。 因为体力不自信，还没去爬过什么高山的檀悦被这一幕震撼到，不由地睁大了眼。 耳畔，嬴政的声音传来。 “这是朕的河山。” 檀悦点点头，视线却还在这无比真实的景色上。 她知道。 大一统的皇帝，这当然是他的江山。 “此后，你与我共赏。” 檀悦又点点头，嗯，当然了，毕竟—— 等等，什么？ 愕然之下，她强行把视角又转了回来，放到了嬴政的身上。 他仍旧是微微偏着头垂眸看她的姿态。 漆黑的眸中，微光流转，专注，平静。 仿佛在说很正常的事。 檀悦张了张嘴。 大秦帝后？ 这……是不是有点玛丽苏了？ 但是为什么。 她的心跳却始终不受控制呢。 这是嬴政。 是千古第一人。 他多疑，霸道，肃杀。 他正和她牵手。 他说要和她一起看。 他正……看着她。 明明隔着屏幕，檀悦还是下意识偏开头。 有点不大敢直视他那样的眼神。 她没有出声，游戏也没有bgm响起，室内安静得可怕。 但是檀悦还是听到，屏幕中传来的，他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 完蛋。 为什么不是真实的，是真实的她就直接扑上去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先亲了再说！ 按住自己不正经的想法，檀悦闭上眼，开麦。 “嗯。” 下一秒，眼前景象变化，她被他拥入了怀中。 仰头，是近距离他的下颌。 是他垂下的眼。 檀悦忙转开视角。 皇后不是很端庄吗，怎么……怎么—— 怎么还能主动投怀送抱呢！！ 哎呀，不管了！ ……自己男人，抱就抱了。 怎么的！ 第59章 杀青！ 这种尺度的剧情…… 结束了嬴政的第一个彩蛋剧情, 檀悦又去剧情收录的回放里看了一遍，顺便狠狠截图。 再退出来的时候，她还有点意犹未尽。 原本的计划是三名男主各开一个, 然后再从头到尾这样循环。 但是现在，檀悦看着那条星河, 愣是不大想这么做了。 刚过完嬴政剧情, 满脑子都是嬴政，突然换成别人总觉得哪里不对。 想了想, 她果断改了计划。 计划反正赶不上变化！ 今天先把嬴政的彩蛋过了再说。 于是乎, 接下来檀悦又一次开启了嬴政的剧情。 男主的每个彩蛋剧情并不长，也就是掐头去尾的一段，要是不暂停不打岔、从头到尾地整体过下来, 一段儿也就十分钟左右。 但檀悦这么几条过下来, 愣是没发现有同样的part出现。 除了一开始嬴政和她在山顶看风景，其他几个也挺有意思的, 各有各的风格。 有嬴政带她去出巡的, 有嬴政给她展示拥有“新技术”的大秦现今是什么样的, 有一块儿去祭祖的…… 其中最让檀悦觉得眼前一亮的彩蛋，设定是嬴政穿越到了现代，和她做了同事——是的、演员, 嬴政穿越现代变成了演员, 并且出演了秦朝剧中的他自己, 还跟她是圈里的模范情侣。 这设定愣是让檀悦把这段十分钟的剧情过成了二十分钟, 时不时就要停下来发散一下思维。 要是嬴政真的来做演员，她跟他恋爱…… 俩人绝对都会被骂很惨。 她被骂当然是因为高攀嘛，粉丝以及路人们绝对觉得无论演技还是别的她都配不上对方；至于嬴政，被骂也只是被她的粉丝骂, 这跟他是谁无关，只要跟她谈恋爱的是个人，都要被骂这一遭。 想着想着，檀悦噗嗤笑了出来。 真的挺有意思的。 哎，要是真是嬴政，她其实也不介意被骂一骂，因为他哪怕是影帝那个层级的，也绝对会用他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他的想法，并毫不动摇地跟她站在一起。 “当然啦，我也会努力跟你站到一起。” 戳戳主页上在灯盏边坐着看书的嬴政，檀悦小声补了一句。 嗯……他一直这么个姿势坐着，对腰腿都很不好啊…… 按照游戏中，她购买了什么赠送过去，对方房中就会发生相应变化的路数——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把这件宫室内部改造成现代风格的，舒适为上。 先买个沙发试试？ 她当即点开商城，找到家具分类，开始筛选。 氪金是氪了，除了最开始那次，后来又氪了两次，说是内测时氪金充1赠1，所以檀悦现在账号上有小千把块了。 商城里这些东西价格都不算太贵，比线下买要便宜得多，和网店差不多，这点钱也买不了什么好东西，只能凑合先挑一个。 完全不够同时买三个，檀悦也忘记了什么端水，现在还在上头阶段，反正先给她的皇后添上，之后再慢慢给其他人补嘛反正。 一个颜色清新的单人沙发被送过去，檀悦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困意一波波卷来，这才慢吞吞跟嬴政告了个别，慢吞吞放下平板，上床睡觉。 …… 虚拟空间内，两人没等到嬴政回来，也没等到檀悦回来，就那么枯坐了半天，收到了系统可以离开了的提示。 直到此时，霍去病和郭嘉都还有点茫然、外加一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始终蒙着一层金红色纱帘的屏幕。 什么意思？ 郭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他不用上场呢？ 不是都让他们提前准备过了吗，就这么突然让离开了？ 017的声音响起在空间内，回复着自己宿主： 【女主已退出游戏，进入休息状态，今天的活动到此为止。】 霍去病迷茫拿起手边带来就没动过的盒子。 啊？ 姐姐去睡觉了？ 那始皇帝呢？ 他怎么一直没回来啊。 “不是说，一个剧情只需要七分钟以上，十分钟左右吗？”已经熟悉分钟说法的郭嘉疑惑提问。 秦始皇这一去，得大半个时辰了吧都？还是一个时辰了？ 017： 【是的。】 霍去病：“那——” 这次016开了口，为自己宿主答疑解惑： 【女主今天共计开启了五颗彩蛋星辰，每段均在十分钟左右。】 五颗……五颗…… 两人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合着五颗，全是秦始皇的？ 檀悦从不会这样只跟一个人互动，丢着其他人不管啊。 ……他到底做了什么，用了什么手段和方法？ 这不就是专美于前…… 带宿主回到秦时空，重新回到空间的015，淡定补充： 【其中两段剧情被反复观看，分别花去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霍去病：“……” 郭嘉：“……” 这是什么，补刀？ 不是说系统不是人吗，怎么还有这种表现啊！！ 男·失魂落魄·主x2退出空间，回到了各自的时空。 两人辗转反侧，檀悦睡眠香甜。 还有一位，正在命人拆解刚刚落地的巨大箱子。 檀悦从商城购买后赠送、或直接许愿送来的东西，和他们自己用代币购买的一样，都可以带到现实。 虚拟空间的接待室，则是系统直接模拟现实拟的。 嬴政看着那个比上次的医药箱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倍的大箱子，也不由有些好奇，这会是什么东西。 箱子上的绳子被拆除，木板合成的箱子被打开。 然后，一个浅浅粉绿色相间、还放着一个白兔抱枕的单人沙发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除此之外，015还使用商城系统附赠了一个高度实用，价格实惠的长方形桌子，赠品嘛……就是样式朴素了点，材质低廉了点，但配沙发用还是可以的。 它也被贴心地改成了和沙发配套的粉绿色。 嬴政：“……” 被叫来拆箱子的侍者和守卫都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他们陛下，生怕看到什么恐怖的表情。 一片静寂蔓延了许久后，他们听到，他们尊贵的陛下开了口： “搬。” 搬……搬哪？ “将朕的案桌与坐席撤下。” 两人闻言，俱是一惊。 可随后，他们的陛下似乎轻轻地笑了一下，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阴云密布，反而从空气氛围来感觉……好像心情还不错？ 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愣是不敢多出一点声，反而更加紧绷，呼吸都放轻了，麻溜地把这些奇怪的东西放到陛下原本的桌席处，然后低着头退了出去。 嬴政拿起那个白兔样式的抱枕，看了一会儿，蜷指轻轻刮了刮兔子的鼻尖。 …… 接下来的几天，檀悦照常过剧情，每天只过一个男主的。 谈恋爱也要专心嘛，虽然都是她的，对象多了点，但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要专一一点。 果不其然，两位男主的彩蛋剧情，第一颗都是告白的剧情，只不过有的隐晦一些，有的直白一点—— 但檀悦万万想不到，最直白的、不是年纪最小最适合直球的霍去病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是最隐晦的那个。 是的，比嬴政还隐晦。 如果不是檀悦过完了所有，把三人的放一起比较了一下，凭另外两个都是才隐约推测出霍去病这个也是，甚至都发现不了。 霍去病只是带她去骑了骑马，看了看风景，一起躺在草地上看天看云，编草蚱蜢，教她骑马，然后还送给了她一个他亲手雕刻的玉佩而已。 全程都在带着她玩，说希望她开心和轻松，檀悦也承认，的确很轻松，连这段时间拍摄的辛苦都缓解了很多。 不过……这是告白？ 后知后觉推断出这一点的檀悦简直哭笑不得。 怎么回事，每次和霍去病过剧情，她都有种哈特软软的感觉。 除了告白，霍去病其它几个彩蛋剧情，也是各有风格。 其中甚至有一个是霍去病带军深入草原腹地、袭击匈奴王庭的剧情。 和历史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背上背着……一把枪。 檀悦直觉，这应该是她许愿的那把。 霍去病带兵一路前行，如神兵天降，而他每次端起枪，必不见空。 到了最后，他兵甲染血，脸颊也溅上了斑驳血迹，愈发显得锐利明艳，如同一把尖刀，带着无可匹敌的锋芒。 檀悦被他帅得一塌糊涂。 但结束所有剧情，这一分析，再看霍去病在最初那个里头的表现……嗯，更怜爱了。 可惜她买过沙发后不剩多少余额了，只能又买了两个白兔抱枕，给两人各送去了一个。 嗯……暂时，暂时的哈。 毕竟她也实实在在占到便宜了，咳。 嬴政和小霍同学的剧情纯洁无比，郭嘉的彩蛋剧情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檀悦是头一次在这单纯正经到不行的游戏里吃到这种尺度亲密互动。 暗红浮动，香薰袅袅，她和郭嘉浅酌，对方手把手教她怎么制扇缠扇，成功做成一把团扇，她一时高兴，就喝多了一点，郭嘉来扶，结果懂的都懂，她直接把人按到了美人榻上。 雪白柔软的垫子上，他漆黑的发铺开，如同乌墨四溅于宣纸，而他只在初始的一惊后，就坦然地望向了上方的檀悦，笑盈盈勾起她一缕发缠上指尖。 美人如画，如美玉，如珍馐。 他就这么躺着，前襟微敞，双瞳映烛，眼波流转，含笑望过来，似乎可以任由她采撷一般。 看着更进一步和就此离开的选项，檀悦当即就从心所愿了。 都这样了，这花能不采？ 于是，她低下头，越来越靠近对方微微勾起的唇。 到这里时，檀悦眼睛都睁大了。 就恨游戏不能她亲自上了。 可惜，她没能真的做什么，就直接睡在了对方身上。 失望肯定是失望。 ——但是不管怎么说！ 连这种尺度都是第一次有啊！！ 檀悦感动不已。 以至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直到活动结束，她都没能看到当初通知中的“海量奖励”在哪，檀悦还是对游戏和颜悦色的。 尤其是在主页看到嬴政坐上了她亲自挑选的沙发，以及另外两位男主房间里也都多了个白兔抱枕后，她更加舒心了。 不过坐沙发办公好像不太好……檀悦又精挑细选了个舒服点的椅子送过去，剩下的商城货币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新的累计消费也达到了，檀悦干脆直接抽了，获得了新的游戏周边，但是是盲盒，急也没用，檀悦干脆不想了。 这些天里，她时不时返回去品味两遍剧情收录里的活动剧情，然后干劲满满开启第二天的工作。 而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她的戏份杀青，游戏也始终没有再加新的男主进来。 檀悦对此还是很庆幸的。 还好没加，加了就得冷落了。 给她办完简短的杀青送别，又在剧组宣传的安排下拍完杀青视频彩蛋，檀悦拖着疲惫的身体钻进车，登上了回家的路。 在宁美月的陪同下回到家，檀悦脚步拖沓，就要直接倒向沙发，好好地瘫一瘫，余光却瞥见身边地上堆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裹。 宁美月提醒：“我之前回来的时候，你跟我说有快递，让我拿一下的。” ……快递？ 哦，快递！ 因忙碌而遗忘的记忆重新浮上脑海，檀悦立马翻身坐起。 她都忘了这回事了。 她人都在剧组，从来没出来过，更是什么也没买，结果突然就收到了快递的短信。 所以在宁美月偶尔回来收拾的时候，让她顺手给取了，想着等回来了就好好看看是什么的。 万一是寄错的，到时候也好给人家再弄回去。 还有—— 她的新周边！ 第60章 独一。 这也是……追求者送的？…… 檀悦郑重其事坐到一堆快递包裹边上的时候, 宁美月也还在家里。她随手收拾着家中的东西，还给自家姐姐弄了点水果和茶，摆在了她顺手的茶几边。 不过檀悦现在没功夫过多表示感谢, 随手扎起一块苹果进嘴里，她扫过身边地毯上堆放着的一排包裹—— 最外层被快递运输时搞得有点脏的那层袋子早已经被宁美月撕开扔掉, 连带着快递单一起, 故而檀悦现在也不知道这些包裹到底哪个是她抽到的周边，哪些是没什么印象的莫名快递, 反正宁美月说都写着她的名字和地址。 看了一会儿, 她随手拿了一个最小的盒子过来。 反正都不知道，就随便拆吧。 说是最小，单论起尺寸, 这个盒子也要跟她的平板差不多大, 约莫有个十一二寸的样子。 就是普通飞机盒的样子，没有什么花纹图案, 但拿起来却比想象中的要重一点。 檀悦拆开外边的飞机盒, 看到里边的又一个盒子。 依旧是个没什么样式的纸盒, 只比外边的飞机盒小了一点点，但是从材质上来说，要硬上一些, 更好一些, 外观也多了层素净的底色, 好看一点。 大盒套小盒…… 檀悦嘴角抽了抽, 这种包装的风格……越拆越觉得熟悉呢？ 果不其然，这一层盒子打开后，里边赫然是被防撞气泡纸包裹着的，又小了一号的另外的盒子—— 难道这个就是周边？ 檀悦打量了一下新拿出来的这个盒, 屈指敲了敲。 嗯，应该是木盒。 但是，比起之前那次累计消费抽到的奖励，这次的……是不是也太小了点？ 难道就给了一个铁片子？ 原本就这么几百块的消费，能得到额外周边，已经算是白捡的了，就算只有一个铁片子也算是合理的——原本应该是这样。 但是一想到上次这游戏给出的奖励，檀悦就不由地开始比较起来，不可避免地有些小小的失望。 算了，小点就小点，哪怕就是一个吧唧，包装成这样子，也算是用心了。 这么想着，檀悦把手中的木盒子给打了开来。 和外层的飞机盒以及二层的普通纸盒不同，这个木盒子是更古典一些的样式。 打开上边的盒盖后，檀悦还没顾得上看清里边是什么，就听旁边杠清洗完抹布路过的宁美月“呀”了一声。 “悦悦姐，你网购玉啊？” 她瞄了一眼，继续去擦桌子：“看起来还挺漂亮诶。” 檀悦这才又看向盒中，宁美月说的没错，盒子里放的是一块玉。 放在了暗红色锦缎上的，一块通体莹白的玉。 玉的上方串着颗暗红的珠子，下方缀着绳编的坠子与小装饰，而玉的本身—— 则是被打磨成了圆环形，其上刻有云纹等吉祥纹样的样子。 这是一块玉佩。 先不论质地如何，单凭这外表，已经足够漂亮。 难怪仅仅一瞥，宁美月就能做出那样的点评。 檀悦看得怔住。 她轻轻把这枚玉佩拿出来，动作极其小心。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块白玉佩子，以及上边的那颗血玉珠，分别能找到她的名，以及…… 檀悦把玉翻过来，果不其然，在其上一片云的内侧看到了几个小小的字，而那颗珠子，也轻松便能摸出字。 珠子上的字只有一个，是个“悦”字，而玉内的小字……是“霍”，与“悦”。 檀悦指腹轻轻摩挲着珠子上的字痕，心中一时滋味万千。 她当然能知道这些字，因为这就是剧情里霍去病送她的礼物啊！ 那块据说是他亲手刻的，刻了好些天、又亲自学编络子，从头到尾，没让别人经手哪怕一丁点的玉佩。 游戏公司，竟然把这个给她当周边送过来了…… 檀悦缓缓握紧了手，把它牢牢攥进手里。 玉一入手，触手生温。 檀悦又惊又喜。 这竟然是真的玉，而且就算她是个外行也能看出来，质量很不错。 ——就算这不是玉，只是玻璃制品，她也喜欢啊！ 毕竟这可是霍去病送的。 是他的心意。 而现在，它不仅不是普通材质的低制品周边，竟然还是上好的材料，货真价实的好玉。 “好大的手笔……”檀悦喃喃。 原来这就是她这次抽到的周边。 ……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而且游戏公司，竟然真的还在批量生产的周边上，把她的名字也特别刻上去了，真不知道是该说太用心还是太不在乎成本。 这时，宁美月也收拾完坐了过来，她打量着檀悦手里的玉，惊奇不已。 “我原本还担心你网购买这种东西被骗呢……悦悦姐，这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檀悦咳嗽一声，放轻动作把玉佩放回盒子：“那什么，我们继续拆哈。” 她总不能说，满打满算，也就花了六百块？ 而且六百块还是做别的用了，这是纪念她花了六百块的赠品—— 不可说，不可说啊。 宁美月没过多执着于这个问题，反正她家这位姐姐，本身就喜欢买各种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吃上没什么花销和追求，也不爱买什么奢侈品，这点杂七杂八购物的小爱好，于她的财力水平，就是九牛一毛。 所以宁美月也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快递包裹上，挽起袖子。 “先拆哪个？” 檀悦把装着小霍牌玉佩的盒子单独放到沙发的一边，看过剩下的包裹，指了最大的那个。 “这个吧——” 那也是个箱子，而且是个超大的箱子，棱边约莫超了一米的大箱子。 宁美月看到它，有点心有余悸。 “我之前拿快递，都快被它吓死了，寻思难道你买了什么家电……还特地借了小推车，才推上来。” 她走到箱子边，离檀悦有一步路，檀悦也就懒得再过去，直接递了刀过去。 “别搬了，怪麻烦的，直接拆吧。” 宁美月点头：“也就是它的重量不像是什么家电，我才能给轻松弄上来，不然从门口小推车上搬进来，就得废老大劲了。” 她划开箱子的胶带，也就地坐了下来。 “咦，怎么还是箱子。”打开纸箱盖子，宁美月拿出一块又一块海绵泡沫，惊奇。 檀悦一愣。 宁美月已经麻利地又打开了下一个箱子。 随后，她惊叹道：“……这么多东西啊。” 不等檀悦上前，她就已经从中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檀悦下意识跟着看过去。 那是个有点软的东西，不是什么套盒。 宁美月已经看清了手里是什么，表情微妙了一下，然后把东西递给了檀悦。 檀悦接过来，然后，手也是一僵。 这是个方形的抱枕。 抱枕上…… 印着一个敞着前襟、面有微醺，看起来怎么都带点凌乱感的散发男人。 檀悦手比脑子更快，顾不上想什么，几乎是立即就把这抱枕塞到了身体后边。 宁美月抿着嘴，眼观鼻鼻观心，装聋作哑。 檀悦咳了一声：“那什么，这是……” “姐你不用解释。”宁美月非常体贴，一脸“我都明白”的表情，“这是我哪个姐夫？” 檀悦眼神飘了一瞬：“……郭嘉。” 宁美月重重点了点头，上道儿地揭过话题，继续从箱子里往外拿东西。 这一次，她从取出来的泡泡纸里拎出了一个包。 很普通的单肩挎包。 檀悦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见到宁美月把包转了过来—— 包的另一面，透明的塑料夹层内，整整齐齐印着三位样貌不同，发型不同，但都很好看的男性。 檀悦：“……” 身后的嘉宾再添一位，宁美月又捧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满满当当被包好的吧唧在她的无声中被檀悦匆忙又塞到了身后。 印花T恤，茶杯，发卡，本子，手机壳，立牌，流麻，色纸，卡片，胶带，指偶，迷你手办，尺寸不一的棉花娃娃……各式各样零碎的小东西被一一取出，甚至连拖鞋和毛巾都有。 无一例外，全都是周边。 直到宁美月都已经能够清晰地分出三位姐夫的脸，已经完全社死到麻木的檀悦终于看到她摇了摇头，说出了那句话：“没了。” 檀悦身后堆都快堆不下了。 她绷着脸，镇定道：“嗯。”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啊！！ 甚至有很多她根本闻所未闻过的周边种类！ 这简直是周边大礼包啊？ 不对，等等。 檀悦记得，自己当初抽到的，是周边盲盒。 这些大大小小的周边，都塞在同一个包裹里寄过来，和以前游戏公司寄东西的风格完全不一样，难道说…… ——这个才是？！ 别说，这种体量才有点像高级累销的奖励。 真·盲“盒”。 檀悦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要是这个才是，那刚刚小霍的玉佩是怎么回事？ 那个确实是她剧情里见过的，一木一…… 檀悦的思绪一滞，看向剩下的包裹，视线陡然凝固。 还剩两个。 “……” 她直接拿过身边最近的一个：“宁美美，把刀给我。” 接过刀，檀悦划开外盒，又打开里头的飞机盒。 一环套一环的盒子被打开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比装着玉佩盒子要更宽一些的盒子。 木盒。 檀悦隐约已经猜到里边是什么，宁美月却不知道，凑过来看。 “好漂亮的扇子！”她低呼。 一把团扇静静躺在浅青色的绢布上。 扇柄是寻常的紫竹，扇面不是圆形，绣着的图案也和常见的花鸟虫鱼不大一样，洒脱的题字居于旁边，正中是一条彩凤，一条尾羽上，似乎还绣着“悦悦”二字。 而扇子的尾端，垂挂着一条极其别致的坠子，由白玉碧玺等组成。 整把扇子典雅质朴中又透着一丝锦绣矜贵，不像寻常的秀气婉约，倒颇具些大气的意味。 宁美月眼睛都移不开了。 “好漂亮，定做的吗，什么价位呀，等我攒攒钱够去定一把的不？” 檀悦轻轻呼出一口气。 ……怕是不够的。 如果真的按照剧情里的那一把来说，这扇子的工艺……扇面的缂丝，扇坠的材质，说是奢侈品也不为过了。 这应该……不是真的还原了工艺吧？ 要是完全还原，那游戏公司都不能说是大方了，连“做慈善”都是轻的，简直是在当散财童子。 迄今为止也才收她六百块，前前后后却送了她多少东西了。 檀悦想着，默默把扇子又放了回去，不管是不是真的还原了工艺，这把扇子都是独一无二的。 抛开上边她的名字不说，剧情里这缠扇包边的环节，还有郭嘉在里头呢。 这能不独一无二么。 想到这儿，檀悦叹了口气：“别人送的，我不知道价格。” 宁美月有点遗憾，却也不太失望：“那送礼的人可真的太用心了，这扇子这么漂亮，看着也不便宜呢……” 是啊。 檀悦认同地点点头。 岂止不便宜。 真要说，这扇子工艺技术和材质上远超她上次从累销转盘里抽到的印象周边，价格上更是拍马难及，而且还不止一倍两倍，起码得10倍10倍地往上乘。 她要买估计也得大出血一番。 “……追求者？”宁美月试探发问。 檀悦一愣，旋即表情也微妙了起来。 追求者…… 这个说法……也不能说错？ 总不能说就是你那几个姐夫送的吧？ “这不重要！”她一摆手，抱过最后一个包裹，“拆快递！” 片刻后。 对着箱子里的东西，宁美月声音都有点变形。 “悦悦姐，这也是……送，送的？” 这怎么看……都是六位数都拿不下的……吧？ 60-70 第61章 改造。 诚挚邀请您的参与。 接下来的几天里, 檀悦的家里都在叮叮哐哐。 “这里，这里做一个大的衣架子——不不不，不是现代的, 是那种古装电视剧里，直接把衣服整个撑开搭上去的那种……” 专门叫来改造衣帽间的施工队在家里操作时, 檀悦人直接窝在工作室打发时间。 留在了她家里当监工的, 当然是宁美月。 宁美月尽职尽责招呼着施工队按照檀悦的意思改造家里，檀悦很放心。 工作室里, 陶曼最近很忙, 进进出出的，待在工作室的时间很有限。 她手里不止檀悦这一个艺人，需要到处跑工作。 而最近随着《三国侠志》的杀青物料被放出去, 随着《落梅令》播完、讨论度已经略有回落的檀悦二字, 也又一次被推向了高峰。所以陶曼的工作中，有关檀悦的内容, 也着实不少。 檀悦这个当事人可以美美咸鱼, 作为檀悦的经纪人, 她却完全闲不下来。 檀悦也乐得如此，老老实实窝在陶曼办公室的沙发里，吃着水果玩游戏, 偶尔大手一挥请全工作室的员工喝奶茶——所以, 不仅没有人觉得她在这儿影响大家工作, 反而还全体给予了好评。 檀悦每每去茶水间或卫生间, 途中都会被投喂一干水果。 “谢啦。”又收下一个员工递来的一小盒车厘子，檀悦哼着歌回到陶曼办公室。 一推开门，她就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陶曼正在里边，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 一边敲键盘，一边说话。 “啊，是的……好的，时间上我们这边没问题……放心，一定到。” 挂断电话，陶曼放下手机，看向悄无声息坐到沙发上的檀悦。 她按了按眉心：“……你怎么还赖在这里？” 檀悦无辜：“什么叫赖？曼曼，你讲话我好伤心哦。我这不是因为家里在装修——避免产生什么不必要的新闻，所以才特地来这里的嘛。我是懂事啊。” 陶曼视线不着痕迹落在她身上的T恤，缓缓移开，闭了闭眼，才又转回来： “……你这幅样子，也确实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 “你这话我可就听不下去了啊。”檀悦拎起刚刚到手的小盒，挤到陶曼桌前，半坐了上去，把水果往对方跟前一递，又揪了揪自己身上的T恤，“我这是周边文化衫，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哪家的明星会在公众面前穿着，穿着、穿着这种印着动漫游戏角色的T恤啊？！ 陶曼眼前差点一黑。 不客气地直接夺了檀悦手里的盒子，她直接拎起两颗扔嘴里，嚼吧嚼吧吃了，才压下心里的无语，道：“好好的，又为什么突然想要装修？” 檀悦晃晃腿，坦荡：“衣帽间地方太小了，准备把客房分一半出去，合着弄个大点的空间，置办一点展示柜。” “要那么大空间干嘛，放国宝？”陶曼靠上椅背，又吃了一颗，舒服地眯了眯眼，“你也没什么鞋包需要展示柜吧。” 檀悦嘿嘿一笑：“放周边啊。” 陶曼：“……” 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檀悦胸前那个愣是被她说成“秦始皇”的古风美男，一言难尽地偏开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适当的放松可以，但别太沉迷游戏了。” 檀悦眨眨眼，觉得要是这时候反驳“没有沉迷”，估计会被当成狡辩，所以想了想，只当没听见，直接转了话题。 “你怎么回来了？忙完了？” 提起正事，陶曼也结束了短暂的休息，坐直了身体，把水果盒子推到一边，敲了几下键盘，很快，她的助理推门而入。 檀悦连忙从桌子上下来，换上正经的表情。 陶曼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别装了，谁不知道你什么形。” 小助理噗嗤一笑，檀悦罕见地有点不好意思，嗔了一眼陶曼，才又靠过去。 “这什么？” 陶曼让小助理离开，然后直接把她带来的文件转手递给檀悦：“看看。” 檀悦狐疑地接过，翻了两下，脸上的笑慢慢落了。 【关于窑峪县宣传公益演出活动的详情书：】 【……本次活动主要目标为宣传窑峪县，让窑峪县被更多人认识，从而带动窑峪县的整体收入水平……】 【……可从窑峪县的风土人情，农作物特产等等方面进行切入……】 【……表演球赛，舞蹈演出，戏曲话剧……】 【……诚挚邀请您的参与……】 …… 没有看完，檀悦直接把材料扔回了陶曼桌子，一把拿过她桌上装着水果的盒子，三两步回到了沙发坐下，拿起平板，塞上耳机，再不看过去一眼。 “我不去。”她直截了当。 陶曼并不意外，只是缓慢地叹了口气。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檀悦点击屏幕的细微声音。 半晌，陶曼才又开了口：“我知道你对他们有隔阂。不过，我们可以把事情拆开来看，恩怨是恩怨，工作是工作。” 她语气尽可能地平缓，娓娓劝说，“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是公益活动，又是宣传家乡，带动家乡的经济，如果去了，对你有好处，口碑绝对会有大幅的提升……” 看到檀悦皱起的脸，陶曼心中无限叹息，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想啊，咱们现在刚刚和陆导合作过，现在物料已经放出来了，整个业内都知道了你挤进了陆导的组，网上也有不小的讨论度——正是口碑和风评回转的好时机，如果这时候再传出你现身家乡，为家乡的宣传而投身公益演出，名声不是能够更提一步了吗？” 檀悦怔怔望着屏幕里坐着批公文的嬴政，双眼失焦，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陶曼的声音还在响：“原本我也是要直接推掉的，和之前每一次一样。但这回，看着网上对你的讨论，我考虑了很久，才暂时没有一口回绝那边的请求。” “悦悦，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这么多年都没回去过。但是一直放着疙瘩不管也不是事，而且此一码彼一码，现在我们不是单纯地要回去帮他们，而是要利用他们，来强大自己——不如试一试？没准你真的答应回去了，他们才紧张呢。” 【在想什么？】 耳机里，悦耳的男声恰时响起，唤回了失神的檀悦。 她一怔，指尖蜷了蜷，放在了屏幕中嬴政的手背上。 陶曼没有再出声，她想说的已经说完了，正在等檀悦回应。 良久，檀悦才掀起眼帘，望向陶曼。 “……我会随时中止工作。” “好。”陶曼声音温和，“我们身体不适，他们也不能强行要求我们带病上场。” 得了应承，檀悦彻底垮了下来，瘫进了沙发里。 陶曼也没有再打扰她。 又敲了会儿键盘，陶曼拿上东西，又一次离开了办公室： “早点回去，晚上记得吃饭。” …… 九月底，施工队终于完成了改造，檀悦也彻底摆脱了每天早起去工作室当米虫的生活，可以重新做回待在家里的米虫。 她崭新的衣帽间里，除了开有门的地方，其余墙壁均不曾空置。 房间一半是归纳收拾衣服鞋子的地方，一半则被改成了全新的模样，上下分开。上边是巨大的展示墙，用以挂起各种吧唧手幅海报纪念T恤等周边，下边被打成了收纳柜和展示柜。 更靠下的收纳柜里放着一些“轮流值守暂时休息”的吧唧谷子周边等，稍上一些的排排列列的展示柜，此时并没有全被占用，只有个别装了东西，正安静陈列着发簪扇子玉佩书简等物品。 展示柜中特制的灯带一打开，这片区域便立刻变了氛围，颇有几分博物馆的味道。 所有的收纳展示等均贴墙建立，在檀悦授意下额外占了半间客房空间的新衣帽间空间相当大，除去这些东西，在房间正中央，最大的空地上，还立着一个从天花板开到地板，完全被高强度玻璃笼罩的巨大展示柜。 这个柜子里放着副衣架，衣架上，展示有一件黑色的长袍，金丝银线做绣，金色长龙盘踞其上，在灯光下显出几分流光溢彩。 是在剧情里，嬴政特地给她准备的那件衣服。 早在见到霍去病的玉佩，郭嘉的扇子后，意识到这些都是剧情里对方送来的礼物时，檀悦就已经猜到了属于嬴政的这一件会是什么。 但当真的见到这套衣服时，无论是宁美月，还是她，都还是被它狠狠震撼到了。 上次那套印象服饰已经足够漂亮，但和眼前这套依旧不可同日而语。 甚至连缂丝团扇，都不见得能换下这套衣服的半件。 哪怕檀悦和宁美月，俩人是彻头彻尾的外行人，也能仅从肉眼观察工艺就清楚察觉到这一点。 说是顶级定制也不为过。 檀悦既有“果然如此”的感觉，又仍然感到无以复加的震撼。 含糊送走宁美月，当晚，她就给游戏制作组写了反馈，明确写明了要求提高充值上限，或给出“打赏”通道，不然不敢继续玩下去了，换来制作组的退让，把充值限额给解除了。 檀悦大手笔地直接打了数万块进去，给三位男主都安排上了一些现代的便利物品等，才良心稍安。 而后，没有顾得上抽取累消转盘，檀悦便连夜提炼改造想法，交给了宁美月。 这才有了现今的样子。 从工作室离开，檀悦回到家，进入衣帽间，在龙袍前坐下，仰头怔怔看了许久，按下了游戏屏幕中的[对话]。 “我……” 想有个人，说说话。 第62章 赐死！ 《大汉官场之：——》…… 虽然这个功能早就开放了, 但是玩这个游戏这么多天了，檀悦很少很少会用到它。 不是没有什么想说的，而是互动的话, 她其实更倾向于[心情]那种，能够看到并存档的文本类交流。 至于“对话”, 她总觉得, 游戏库内设置的关键词捕捉不够多，最起码, 不见得真的能懂她在说什么, 而是只能给一个很轻的情绪反馈。 如果自己对它说，今天失去了一份不想要的工作，那它的捕捉重点会在“失去工作”还是“不想要的”呢？ 而且自己对着电子设备叨叨, 总觉得傻兮兮的。 有此疑虑, 檀悦除了最开始的试用，基本没用过它, 生活中的事基本都是写[心情]来记录。 但现在, 檀悦把平板放到了盘起的腿上, 仰头望着面前熟悉的华服，还是做起了她曾经觉得很傻的事。 “我……” 她开了口，却在吐出一个音节后停滞, 不知道怎么继续。 ……算了。 现实生活的郁闷, 跟虚拟人物怎么说呢。 就这—— “你来了。” 耳畔突然传来的声音, 让檀悦准备关闭麦克风的动作忽地停住。 有那么一瞬间, 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差点以为自己真的穿进了屏幕，迈入了大殿，和他面对面站在了一起。 或许是检测到了玩家迟迟不说话, 游戏中，男人眉峰微动，漆静的眸望过来，又一次启唇。 “缄口不语，有何心事？” 檀悦浑身紧绷的神经蓦地就垮了。 她肩膀松垮，不再端着早已习惯的仪态架子站姿坐姿，手肘后支，撑在地板上，半个身体都超后仰靠去。 “心事……也说不上是心事，就是想起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人和事。”檀悦望着高处的玄袍，微微恍惚，缓缓地说着，“有点烦。” “既感到不悦，那便忘记。”嬴政的声音传来，简短，果决。 “要是忘不掉呢？而且，我被这份不愉快缠了这么多年，他们却开开心心的，我忘记，就够了吗？” “忘不掉，便跨过，将其踩在脚下，成为前进的石。” 这话…… 檀悦怔了片刻，抿唇。 这和陶曼劝说的话很像，很有点异曲同工之处。 她也懂，但就是只想逃避。可……一旦涉及相关的事，还是无可避免会回忆起来。 想起那些时日。 那些她不愿回想起的事情。 她最不想回顾的过去。 “若不够，”屏幕另一端，嬴政语气平静，仿佛在说吃饭睡觉，“朕赐他们一死。” 檀悦一愣，噗嗤笑了起来。 “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这在我们这里行不通的——” 她笑了好一会儿，眼泪都快出来了，直到笑累了，揩了揩眼角，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过还是谢谢陛下肯为我做主了，我在这里找不到的公道，原来在大秦呢~” 嬴政沉默了，没有回声传来。 檀悦也不介意，估计是捕捉功能没捕捉到公道这种词吧。 她拎起平板，没离开衣帽间，而是走到了另一边的衣柜前，临时起意地挑选了起来。 “陛下，我要去见这些不喜欢的人，做不喜欢的工作，该穿什么呢？” 也不管游戏系统能不能辨别了，檀悦完全抛弃了“自言自语会很傻”的包袱，自顾自地自言自语着，“虽然我也很想穿得漂亮点，但我不想被嚼舌根……要么走点酷帅风？感觉特立独行的话还是会被嚼舌根……” 让檀悦诧异的是，这次，嬴政竟然有了回应。 “旁人言论，与你何干，只需自己高兴便好。若旁人非要非议——” 听着他的话，檀悦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想笑，又压了下去。 难道要说豆沙了、类似焚书坑儒？ “——那便让他们认识到，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随便攀咬的。” 檀悦眨眨眼，好吧，这次陛下也没那么粗暴了。 不过……全凭喜好吗？ 那好吧，既然千古一帝都这么说了，她就采纳一下意见。 …… 前往窑峪县这一行，陶曼不会跟随，檀悦只带着宁美月一个助理——以及她的造型师和其助理、专属摄影宣传小团队……外加陶曼拨来的六个保镖。 檀悦：“……” 她使劲朝宁美月使眼色：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把拎下来的两个超大行李箱递给上前搭把手的保镖，宁美月叹气。 多吗？ 要不是她制止，陶曼都恨不得给十个以上，其他艺人也别玩了，赶什么通告，全在家休息吧，身边的保镖都给征用过来。 明白陶曼的好意，檀悦乖巧地不再多说什么。 她带着她的六个保镖，以及贴身小助理一枚，团队随行人员若干，坐上了前往老家省会的飞机。 窑峪县太偏僻，太落后，连个像点规模的汽车站都没有，更别说火车了，檀悦从首都回去，得飞机到省会，高铁至市区，打车转城乡公交，或者直接打车回到县城。 一路颠簸。 不过这次是受邀回来的，所以据说县里会直接派车到高铁站出口接。 檀悦在飞机上小睡了一觉，到高铁上，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无论机场还是高铁站，认出她的人并不少。 毕竟檀悦这次出行不是私人行程，而且目的本就是要公开给大众看的，所以一路上，她始终含笑，跟送机接机的粉丝们打招呼，手写信都收了一大堆。 但营业就是营业，工作的时候谁还能精神昂扬。 尤其是随着车外飞速后退的景象越来越熟悉，目的地逐渐接近，檀悦的心情也愈发复杂，睡意自然是没了。 宁美月虽然不知道自家姐姐跟家乡的具体情况，但也从陶曼和檀悦的态度中猜到了一些，所以从不多嘴，察觉到檀悦情绪的转变，贴心地剥了个小橘子递过。 檀悦没滋没味嚼着小橘子，听到车辆即将到站的播报，慢吞吞整理好发型，带上墨镜口罩，拿起手机。 她的随身包是宁美月负责拎着的，她只需要带好自己的证件手机等就行。 她的手机上，还正在跟霍去病下五子棋。 霍去病下棋总让着她，让得还挺明显，所以在不怎么想用脑子的时候，檀悦会来跟他下棋。 耳机里，霍去病催促她出手的台词响起，檀悦却没工夫管得上他，她把手机锁屏握在手里，起身朝外走去。 到站了。 从车厢走出，和其他普通车厢乘坐的保镖及工作人员汇合，周围旅客密度也浓了起来。 推推搡搡的人群中，檀悦等人落后几步，为避免被认出围观或造成其他什么不便，他们等大部队离去，才开始往外走。 乘上电梯，宁美月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没理会，继续护在檀悦身边朝外走。 铃声响过一轮，息了又响。 宁美月皱眉，但仍然没理。 终于，检票的闸机口出现，一行人朝那边走去，她的手机才终于安静下来。 出口处许多出租车司机城乡公交的卖票员正围着拉客，已经拉到的随着刚才那波就已经走了，剩下的人里，本来见这趟车没什么旅客了都还有些失望，见到檀悦这么多人一起出来，顿时惊喜地一窝蜂冲上来。 “窑峪走不走？” “巴林巴林，一人十块，走不？” “往哪儿去？拼车减半！” “……” 檀悦望着这熟悉的一幕，有些恍惚。 她有多少年没回来过，没见过这一场景了。 之前回来，她无论怎样拒绝，总会被强行拉着走上一段，还有想宰客的，直到她操出一口本地乡话，才被放过。 不过这一次…… 不等檀悦开口拒绝，几名保镖已经沉默护到了她周围，把其他人伸出挥舞乱抓的胳膊和手和她完全隔开。 眼看檀悦和宁美月等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旅客要离开，有人不服气，想斥他们不坐车别捣乱，对上保镖们的体格和冷漠表情，又纷纷偃旗，只能纵他们离开。 走出出站口，广场上人来人往，檀悦没有目的地四处看了看。 不知道哪里突然传出一声高喊：“檀悦——檀悦！！” 周遭的空气被这一嗓子喊停，来往的人都下意识朝这边往望来，随即，发现是真的檀悦，又不少人当即就调转了方向想要过来围观。 保镖们连忙上前，檀悦也被这一下喊得吓了一跳。 先前高喊的人却已经冲了上来，众人瞩目中，他喘息着又一次开口：“我是来接你们的，打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差点也走了呢。” 这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有点微微的发福。 “我是你大伯的朋友，在县文创办，悦悦你叫我一声小二伯就行，走，我接你回家。” 他嘿嘿笑道，“你不知道，自从知道你要回来，你爷爷奶奶他们高兴坏了！” 宁美月蹙眉，不动声色上前半步，挡在檀悦和男人中间。 男人也不介意，拔高嗓门，又拿出手机对准檀悦一顿录像： “大家好啊，这是檀悦，那个女明星！怎么样，漂亮吧？我们窑峪的！！过两天窑峪有演出，大家记得带上老爹和儿子来看哈——” 檀悦倒是还心如止水，宁美月已经快被点燃了。 她沉下声：“我们艺人一路过来，连轴赶路，你们就是这么接待的？” 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呵斥，男人本能露出一抹不悦。 很快，他压下去，解释道：“不得让大家都知道窑峪有演出来捧悦悦的场？你是经纪人？这么外行，头发长见识短，懂毛。” 宁美月直接转身：“买票，回首都。” 檀悦一半心思放在耳朵里询问“姐姐被什么分去注意力啦”“把我晾在这里”的霍去病身上，一半放在撑场面强装大佬的宁美月身上，心情倒是比车上时好了很多，于是配合地跟在宁美月身后。 男人见她真的说回就回，连忙伸手要抓檀悦，被保镖架开。 “——注意行为。” 檀悦微笑和周围围观人群里夸她漂亮的人挥手打招呼，心情又好了一点。 通往窑峪的车上，男人喋喋不休，檀悦只当听不见，开着闲聊，打字跟霍去病进行交流- 有人很烦，又不得不应对怎么办？ 耳机里，霍去病义正词严： “若有人惹得姐姐不快，姐姐可以使用：大汉官场之：阴阳功！” 【恭喜获得物品：《大汉官场阴阳功》】 檀悦：噗！ 正吹嘘儿子新车的男人机警回头：“你笑什么？” 檀悦若无其事偏开头：“没什么，就是坐上了我助理十年前淘汰的那款车，有点怀旧了。” 宁美月：噗！ 第63章 闲言？ 谤讥寡人者 “来到窑峪呢, 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哈，别拘束——哎哟，我这脑子, 我都差点忘了，这可不就是你家呢！” 车辆驶出乡道, 进入县区, 男人从前排又回过头来，“你大伯早就跟我交代了, 说要带你回家呢, 爷爷奶奶给你做很多好吃的，接风洗尘！” 宁美月低喝：“看路！不要总扭头。” “没事儿，这路都多熟了, 不至于。”男人摆摆手, “哎哟，我还特地带上了两瓶好酒呢, 晚上可得一块儿喝点——你们当明星的, 平时陪那些老板们, 应该都很能喝吧？” 眼看宁美月要原地化身喷发中的小火山，檀悦按住她手腕，先一步出声。 “我有住处。” 她没有刻意压低或改变声线, 只是用平时的嗓音, 没什么情绪, 平淡中微微带了点柔和, 但却稍微学习了一点陶曼说话时的小习惯，柔和中多了几许的不容置疑。 “送我过去，或者将我们放下，都可以。” 男人声音一顿：“可是你爷……” “我没有爷爷奶奶, 也没有大伯。”檀悦微笑。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别忘了，你可是姓——” “我姓檀。”檀悦唇角下抿，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但很快，唇角又翘了起来，“我的户口本上明明白白写着呢，我叫檀悦。唉……经常接触我们这圈子的人都知道，总有些人喜欢打着各种名头来搭关系蹭人情，要是每个都要去搭理，我们还工不工作了？何况……” 檀悦声音变轻，宁美月也懂了，连忙整装旗鼓跟上。 “你知道的，我们艺人的名气不小，平时遇到过很多私生粉，像是冒充亲人朋友打探行程之类的，也是屡见不鲜。我们艺人善良，所以为了他们好，我们一般都会从自身出发，尽量杜绝消息泄露。而如果实在杜绝不了，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檀悦笑容甜美，想到什么似地，补充了一句：“啊，这里的警察局，我去过不止一次了，不知道当年那些警官还有多少在。” 提起这个，男人明显像是听说过什么，脸色僵了僵，旋即，也不再坚持，沉默着把檀悦等人送到了她临时定下的酒店，随后离开。 一行人浩浩荡荡涌入县城最大的酒店，檀悦大手一挥，都给定了高级套房。 晚上，宁美月和其余几位女孩一起出门夜市觅食，檀悦懒懒散散窝在酒店房间，玩游戏，写[心情]。 期间，陶曼打电话来，询问了情况后，说要和活动方再沟通一下，让檀悦放开了拿架子——是他们求我们来的，不是我们求工作，而且一分钱也没要，所以，该拿架子就拿架子，一丁点气都不用受。 檀悦失笑，知道陶曼这话是安慰她所以夸张了点，不过也有八九分的真，所以心情又松快了不少。 翌日，县文创办的工作人员来到酒店，和檀悦方的工作人员洽谈演出事宜，檀悦就抱着平板在自己房间打游戏，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动静。 原本对方是要喊她去的县宣传部的地方的，但被檀悦方的工作人员一口回绝，要求就在酒店，对方无奈，才同意了这档子事。 檀悦的演出内容是舞蹈，单人独舞，定好了曲目后，双方又将其余细节一一确认，演出时间，地点，第几位，音乐，以及檀悦方的摄影要出几位、服装造型等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等等。 随后，对方分出几人，准备在下午带着檀悦等人去演出地“踩点”查看舞台情况，也好进一步落实舞台相关事宜。 窑峪县已经入秋，这是个四季相对分明的县城，刚入十月不久，道路两旁的植物已经开始显出变黄的倾向。 当司机把车停下，说出“到了”的时候，檀悦视线下意识扫向了窗外，旋即，又淡漠地收回。 ——窑峪高中。 宁美月先一步下车，打开伞，在门边等候檀悦。 先出来的是个手挎的小提包，里边装着一个娃娃，脑袋装不下，似乎正探头朝外看。 然后檀悦才跟着施施然走出。 她今天穿了条简单的白色连衣长裙，没有化妆，只浅浅打了个底，做了些防晒措施，看起来很有几分文艺作品中青春年代校园女神的氛围。 其余几辆车上也分别有人下来，保镖们非常自觉地前后分开走在檀悦附近，身负宣传使命的工作人员也架好了便携摄像机，短短几十秒，众人已经各司其职地调整好状态。 几个县里的工作人员有点小小吃惊，视线落在檀悦身上，又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是他们这两天里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檀悦本人。 “感觉跟咱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真的是咱们这儿出去的人吗？” “嗐，钱养人呗。她多有钱啊，能不好吗？不如看看她家里，爷奶他们都给磋磨成啥样了。” “听说当年是有什么矛盾……但是再怎么矛盾也不能这样啊……你看、她那个娃娃都穿着衣服呢，一件得好几百吧？给死东西花钱都不给活人花啊……” “但是真的挺漂亮的……我记得孙哥不是还说，想给他儿子说说她的么……” “有钱的几个不整，没看这脸一股整容味儿吗……” 刻意压低的声音隐约传入耳中，宁美月完全没想到竟然有人能这么不体面，人就在旁边呢都敢这样直接嚼舌根，当即眉毛一竖就要开骂。 檀悦却按住了她的手。 她低头摆弄两下手机，把连着耳机的蓝牙断开，直接外放了声音，把音量开到了最大。 随后，她点了一下屏幕。 一道男声幽幽飘了出来：“呀，什么、截舌之刑？当然知道了，人若管不住自己的口舌，闲言碎语太多，就会被剪掉舌头哦~” 周围声音顿时一静。 宁美月瞪大眼。 檀悦又慢吞吞点了一下。 “……谤讥于市朝污寡人之耳者，处极刑。” “……” “啊，不好意思。”檀悦回头看向众人，歉然道，“正在玩游戏呢，不知道为什么蓝牙突然断开了，没吵到你们吧？” 众人面面相觑。 一路沉默。 宁美月快忍内伤了。 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姐，牛！ 姐夫，牛！ 还能这么搭。 虚拟空间内，嬴政也沉默了。 谤讥市朝污寡人之耳者…… 檀悦当时在心情里写到，有几句想让他们“出语音”的台词。 这是其中指名道姓要他来“录”的。 其实前后还有内容……什么面刺寡人之过诛九族谏寡人者就地格杀云云。 原来是这么用的。 郭嘉乐悠悠给自己沏了杯咖啡，坐到桌边。 据说是三人不约而同都跟系统反应了想要看她最近工作的情况，所以系统们一合计，就又把这片活动时限时开放的虚拟空间给开放了。 而他们各自的屋子都被连接在了这片空间内，可以随时进出，这里处于最中，算是个“公共活动室”。 霍去病则捧着牛奶默默喝着，有些不愉。 檀悦昨晚的[心情]里，他们两个都有台词，偏偏没有他的。 难道是觉得他不适合阴阳怪气？ 可是阴阳怪气还是他给出的主意啊！ 他默默盯了其余两位，以眼风作刀，浅浅发泄了一下，在檀悦心情愉悦地把一干人甩在身后，走入校园时，才重新看向临时搭建的三人共同光幕。 眼下还没到挂机模式的时限，所以他们能够看到的，只是檀悦的身影，其他环境全屏对话声音等猜测。 “姐姐她……”霍去病有点诧异，“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郭嘉使劲儿朝咖啡里加着糖块，托腮：“是吧，这里是她的家乡，那此处，或许她也曾来过。” 嬴政不语。 他听她说过最多，也猜到的更多。但一切都没有实证，也做不到什么。 檀悦走在校园干道上，还没下课，校园里相对清净，只有操场上偶尔传来一些吵闹。 身前，一名早就等在学校的工作人员正在引路介绍。 “县高时间很久了，教学质量也不错，我们这回的演出就借用县高的礼堂，地方可大了，县里有啥活动都来呢——” 礼堂中，他指着脚下的舞台，一一介绍。 “这儿的灯是一圈的，到时候你需要什么样的可以提前说，我们控制室里直接就能给改，还有那边，那里是……” 宣传人员的镜头里，檀悦微笑着，一言不发。 对方说的这些，她当然知道。 知道得还很清楚。 甚至，这都不是她第一次站上这个舞台。 毕竟这里，也算是她的母校了。 舞台参观完毕，工作人员去跟活动的工作人员做最后的接洽，檀悦让其余人等都在礼堂休息，自己则在宁美月的陪同下，出去散散步，顺便给大家买饮料。 走出礼堂所在的楼，檀悦捏捏手包里的娃娃：“这是学校，按照你的年纪，应该在这里读三年级，或者刚毕业。” 话音刚落，悠扬的铃声响起，一群学生眨眼间已从教学楼跑下，直冲操场。 经过檀悦时，他们有的脚步一顿，旋即，哗然四起。 “哇美女！” “哎——檀悦？！” “那个谁，演温程歆的那个…我水杯上的贴纸！” “真的假的？大明星能来我们这儿？？” “……” 各式各样的讨论声中，檀悦笑容得体，一时半会却是离不开人群了。 “姐姐在看谁？都不看我了。” 耳机里，霍去病的待机语音响起，无端显得有些酸溜溜的。 檀悦：心虚.jpg 第64章 典型？ 普通也是福 聚堆的学生最终是被巡逻的老师赶走的。 在老师的驱赶下, 他们虽然散去，但依旧有不少人依依不舍地回头望着。 于他们而言，所谓“明星”, “艺人”，简直就是另一个次元的人, 能够在生活中亲眼见到, 跟看到画里的人从纸上走了出来也没什么区别。 宁美月始终护在檀悦左右，直到这会儿, 才松了口气。 这里毕竟是学校, 是学生，和平时接触的媒体粉丝不同，总归是要多提心吊胆一下。 “——看什么看, 赶紧滚去上课！” 巡逻的老师又一次扬声呵斥, 作势要上前追赶，在校园里流连不愿离去遥遥打量这边的学生这才被彻底撵走。 那名老师回过头来, 表情不太和善地看向檀悦两人。 “你们不是本校的人吧？本校禁止外人进入。” 感受到这位老师打量审视、而后略带嫌弃的视线, 宁美月只觉得梗得慌。 从踏上这里的土地开始, 就没遇到过舒心的事，他们这些人就不知道什么是礼貌，什么是冒犯吗？ 她脱口道：“我们的确不是这里的学生, 但是你们邀请我们来——” “美美。”檀悦轻轻开口, 喊停了宁美月。 她站在原地, 稍稍看了一下眼前这位老师, 倏地弯了眼睛。 “徐老师。” 发顶稀疏，肚鼓腰圆的老师听了这一声，眼睛不由一眯，视线重新落到檀悦身上, 似乎在仔细审视。 “你是……？” 檀悦眉眼含笑：“我是您曾经的学生。” 那位徐老师又把檀悦打量了一番，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是那个——什么悦……” 正说到此间，久等她们不回，礼堂中两位工作人员一路找来，看到檀悦和宁美月，松了一大口气。 “——檀老师！” 被这个称呼，那位徐老师更加诧异地看向檀悦：“你是来工作的？新调来的？”随后，他越发不悦，“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样子，不管你在外边是怎么教书的，既然回来了，就得像个样，哪有这么打扮的，花枝招展，成什么……” 工作人员没管他们在说什么，匆匆上来，看了一眼徐老师，认出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没太在意地一点头，而后转开眼，继续和檀悦说话：“檀老师，您快跟我进去吧，关于舞台灯光的一些事还需要您做主……” 舞台？灯光？ 徐老师明显是认识这位工作人员的，是县里的人，见她看过去，刚想挤出笑容搭话，就见对方毫不在意地转开了脸，姿态亲和、甚至略带讨好地和檀悦说话，见状，他不由怔住，被陌生的词汇包裹，脸上很明显露出些茫然。 “抱歉，我先和老师打个招呼。” 檀悦被带着朝里走了几步，眼瞧着就要走开，只得先暂停了跟工作人员的对话，转向身后略有些怔然的中年男人。 “徐老师，我是檀悦。”她笑容甜美，“曾经在国旗认错的那个坏学生……说到这里，您应该想起我了吧？” 温柔地冲对方挥挥手，她笑道，“我是受邀来参加县里演出的，临时用一下学校的场子，用不了多久。而且，我的工作并不要求穿着打扮，老师不必担心。” “再见，徐老师。” 说罢，她转身，跟着工作人员往礼堂走去。 留下中年男人在原地，脸色沉郁……越来越难看。 他想起来了。 “檀老师也是这里的学生？”路上，工作人员好奇发问。 “是啊。”檀悦颔首，“刚刚那位就是我曾经的班主任。” 工作人员更好奇了：“咦，我也是这里的学生，我怎么没听过还有这么一位学姐。按理来说，就算不是明星，这么漂亮的前辈，在学生里也总会留下只言片语的传说呀。” 檀悦笑了：“嗯……可能是因为，是耻辱？” “……耻，耻辱？！” “是的呀。”檀悦笑容灿烂，“比如才上高一，就跟三个年级各种人纠缠不清，耽误高三的尖子生冲刺，耽误校领导校老师孩子的学习，勾三搭四，不知廉耻，经常被逮到国旗下认错当典型，三年没上完就被退学了——这种学生，老师和校方当然都觉得是耻辱，可不就没学生敢传了么。” 她说得轻描淡写，工作人员却越听越心惊，到后来的“被退学”时，已几乎悚然。 “您……”她想组织措辞，却什么也不敢说。 还是同样头一次听说这些的宁美月开了口。 “什么鬼东西？”她面有惊疑，“他们怎么敢？！” 檀悦偏偏头，似有好奇：“你这话说的，什么怎么敢，不应该是我怎么敢吗？” “放他们的狗屁！”宁美月完全不在意素质，“姐你什么条件，他们什么条件？来给你献殷勤的人里，什么天之骄子没有，你一个都没给好脸色，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所谓的狗屁尖子生和校领导孩子——” 什么狗屁东西也敢来蹭她们家姐姐了，八九不离十是他们自己心性不定，看檀悦漂亮就想着贴着追求，结果他们家长为了掩盖自家的丑闻，把锅都推给了檀悦。 这种事还少见吗？ 反正一个女孩子，一个极其出众的女孩子，还恰好是个具备了“风言风语体质”的集漂亮和会舞蹈于一体的女孩子，随便三言两语就能把锅甩上去。 再加上一些家长有意的推波助澜，抓个典型给全校学生树立一个坏榜样那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宁美月越想越气，她猜得到檀悦在这里不怎么开心，但没想过会这么恶心，竟然闹到了被退学的地步—— “垃圾学校，垃圾学风，垃圾人！”她骂道。 旁边的工作人员同样很快想明白了关窍，惊骇过后，又迟疑： “不管怎么说，被退学也太……学姐没有找县里吗？说明白情况的话……” 檀悦唇角笑意不落，眸中却一片漠然。 “找了呀，作风不正的学生，还是没学上。” 真要究起来，其实都得从她外婆那辈就积累的恩怨说起了。 首都那边文工团出来的大家小姐跟巡演时遇到的小县城出身的小兵回老家落户，外公去后留下寡妻孤女生活，拜托一块服役的兄弟们照顾，因为寡妻太漂亮，惹了不少风言风语。 而檀悦事件时，相关的一些管理人员，少不得他们的上辈就是跟檀悦外婆那辈有过交流的，看他们家本就不顺。 这种关头，只消一两句话，就足以让檀悦一个无门路无背景的小女娃无路可走无学可上。 至于檀悦所谓的大伯，确实认识一些酒肉朋友，但檀悦的父亲因为檀悦母亲的非正常去世，早就和家里离心，已经分户出来过。 那边家里本就嫌他只有檀悦这么个赔钱的，更别说檀悦还和去世的外婆妈妈一样，坚持要跳舞，招摇张扬，不知廉耻——他们看檀悦就跟看脏东西一样，为了迫她父亲回去，有了檀悦被退学这枕头，有心人少不得也从中推波助澜一下。 当年她爸爸一步步上找，最终还是没能解决她的学业问题，层层找下来，他本就不好的身体直接倒了。 临去前，托了外地朋友的关系，在他去后把檀悦的户口弄走，办了个收养，才让她得以摆脱这里，在外地上完高中。 檀悦寄人篱下，自然也不愿多生是非，走艺术类院校还要准备各种麻烦的考试，就老老实实走了普通学校，何况她无论到哪，到底都背着个因为行为不端被退学的名头，而且因此先后没了父母，也不太愿意再跳舞了。 等高考后，年纪到了，她就自己摘出来过了，姓氏也改成了妈妈的姓。 这些年她没少给养父母家里打钱，虽然只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多数时候还是在学校，也不怎么熟，但最起码人家仁至义尽，没缺她吃穿，学费也给足的，比真正的长辈要更像长辈。 至于老家，把父亲留下的房子卖了后，檀悦了无牵挂，一次也没再回过。 她其实一直不愿意回来，也根本不打算跟这边的人再有什么联系，如果可以，她想直接把记忆都切割。 但成名后，窑峪的人不知道是谁认出了她，这么些年里年年都要给她的工作室发邀请，请她回来宣传家乡。 陶曼知道原委，每次都给推了，这一次是眼看檀悦风评渐转，想借这股东风，给羽毛再染白点，所以犹豫再三，才接下了这活。 毕竟，成名后回到家乡免费宣传家乡，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噱头。 檀悦知道她的苦心，还是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这里的一切，和她的印象中依旧没什么区别，肮脏，愚昧。 那个接他们回来的孙姓男人，既然是跟她大伯熟悉，那当年怎么没出面，帮她转圜上学的事？ 她所谓的爷爷奶奶，挂念？记挂？ 逼死她的妈妈，眼睁睁看着她无学可上，爸爸积劳成疾、气血淤心时，怎么不记挂？ 现在无非是想套关系，说个媒，认回去，或者直接薅点什么。 可惜，这一次，檀悦是完全不打算顺从的。 所以昨天宁美月敲打那个孙姓男人时，她完全乐见其成，甚至还补充了几句。 就是禁止对方把她们的电话透露给那边，不然就警局见。 简单和宁美月解释的几句，让旁边工作人员听得愕然不已。 不过虽然惊愕，她却并没有觉得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细想过她的上级以及工作环境之后，她甚至觉得这是极有可能出现的。 乃至于现在，如果县里某位领导的孩子看上了某个孩子，家长不愿意他们在一起、或者仅仅是不愿意看孩子追对方耽误学习，就会把锅丢给对方，三言两语的暗示，校方就会立马奉为圭臬，找对方谈话。 而如果这个孩子过于优秀出众，看上她/他的不止是某一位领导的孩子、而是许多阶层的许多名孩子呢？ 少年慕艾，向往出众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是同样，这也可以轻松毁掉一个人。 尤其是当这个被看上的孩子是个女孩时，就更容易了。 难怪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难怪檀悦对窑峪有芥蒂。工作人员自嘲地想。越是落后和偏僻，越容易用风言风语和小手段毁掉一个人。 如果是在首都，想要做到这样的“只手遮天”，可不是三言两语的事。 所幸檀悦是撑下来了。 她的爸爸有在部队服役时的好朋友。 如果没有呢？ 那檀悦的下场，或许就跟她的妈妈一样了。 晚上，和几个姐妹们聊起这件事，听对方聊了一些打听来的檀悦长辈事情后，工作人员心情越发沉重。 漂亮，却在风言风语中读不完学，嫁人，然后在风言风语中被公婆磋磨，为了女儿的未来，连离去都是非正常。 ……太窒息了。 还好，还好自己足够平庸普通，大专顺利念完，签了相关部门的合同工，工资虽然不多，但生活也算逍遥。 虽然达不到檀悦的如今，但，普通也是福。 原本还有些羡慕檀悦的漂亮和光彩，在了解过详细后，她是一点也不羡慕了，反而总还有些挥之不去的同情。 正式演出这天，接到檀悦，工作人员亲手递给了她自己手钩的小玩偶。 迎着檀悦疑惑的表情，她指了指檀悦今天又换了一个的手提包和里边的小娃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你喜欢……就照着你的样子勾了一个。” 檀悦一怔，旋即双手接过，笑容也真切了许多。 “谢谢。我很喜欢。” 提醒她了……下次许愿，也给几人都来点她的周边？ 工作人员抿嘴一笑，想到什么，又压低声音小声补充了一句： “听他们说，孙哥今天要带你的爷爷奶奶他们一起来看演出，你要不要……” 她话没说完，显然也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合理。 要怎么？避一避？ 她是今天的主角之一，避是避不开的，也不可能避。 檀悦领情，温声道：“多谢，我知道了。” 她是来演出的，不是来躲人的，为何要避。 至于其他…… 眼看天色渐黑，学校主干道被人群拥得挤推不动，檀悦微抬下巴。 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数名身体高大身材壮硕的黑衣男人以檀悦为中心前后散开，在她身边生生破开了一个不大的无人区。 而后，白衣白裤的檀悦，踩着雪白的运动鞋，如误入人间的月光，步履轻松地朝前走去。 工作人员吞了口唾沫。 ……这排场。 果然不是普通人！ 第65章 不幸。 我姐带家属，这很正常 自檀悦走入人群, 县里的摄像人员，檀悦自带的宣传人员，架架设备同时抬起, 镜头齐齐对准了她。 檀悦混似未觉，早已习惯, 坦然地在众星捧月间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随行宣传人员处, 有一台手机正在直播，宁美月也负责任地端着檀悦的手机——画面不是直播, 是游戏。 檀悦说, 既然要给粉丝们直播，那也要给她的男人们直播，所以, 今晚注定没什么活计的宁美月就落了这么个带姐夫看姐姐直播的工作。 檀悦天马行空, 宁美月也乐得配合，捧着开启了游戏[陪伴]看剧功能、挂进现场直播间的手机尽职尽责。 她一边跟屏幕中的“姐夫”一起观看直播, 一边还能分神小声跟檀悦念几句弹幕。 直播间里, 早从前几天就得到消息的檀悦粉丝们蜂拥而至, 短短几分钟就把直播间刷得屏幕卡顿。 前两天去学校踩点时，不知道那些学生谁带了手机，偷偷拍下檀悦传上了网, 所以不等檀悦方做什么宣传来预热, 檀悦现身十八线外小县城的消息就已经不胫而走。 陶曼一边扼腕这一路拍的素材都还没发呢就给爆出去了, 一边安排人员把素材迅速剪辑处理, 一段段发出去来维持话题热度。 终于到了这一天，早就开始做宣传但始终收效甚微的窑峪直播间也多了很多人来围观，但整体上，观看人数连檀悦那边的零头都没有。 这也是实打实让县里宣传的人们见识到了所谓明星和小地方官方的流量差距。 同样的, 他们更加庆幸起来这次能把檀悦请回来，尽早就和陶曼计划起了下一年的演出。陶曼自然是含糊其辞，百般推诿，至于后续答不答应，眼前自是不必提。 本次演出并不是只有檀悦这一位参演者，除了她，还有县及下方乡镇里的一些中老年戏曲爱好者拉起来的小联盟、专门请来演出的戏班子、从幼儿园到小初高分别挑出的一两个节目等等。 除了学生们，大家多多少少都有补贴和演出费，只有檀悦是“公益”演出，不收取任何酬劳。 檀悦在工作人员的陪伴下走入礼堂，在前排的某个位置落座。 礼堂中已经乌泱泱坐满了人，没位置坐的大家自带小马扎，学校也提供了不少学生的凳子放在礼堂中空余的位置，一时间，原本还算宽敞的礼堂，连过道都走不了一个人了，水泄不通。 檀悦在第一排坐着，随行的人里，摄影师和负责直播的两位蹲坐在观众席与舞台中间的空地上，宁美月就在她身边坐着，保镖们左右后方三面围坐，以备突发事情——不得不说，在座位的安排上，主办方这点做得还不错。 檀悦从落座起，到主持人登台开始串讲，就一直听到有人在窃窃讨论着她，那些既熟悉也陌生的内容和事迹，或主动或被动地被她捕捉。 原本以为自己会很介意、介意到连听到这里的人说话都觉得反胃，可如今真到了这个时候，檀悦才意外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 那些原以为会成为创伤的过去，随着年岁渐长，随着见得够多，渐渐都被丢到了脑后。 所以到了此时，她竟可以诡异地保持宁静，甚至还有功夫偏头问宁美月有没有看到什么有趣的弹幕。 “有呀。” 宁美月也偏偏头，压低声音。 “有不少粉丝都注意到你带着的娃娃了，问是什么娃，想去弄同款。” 檀悦并不意外地嘿嘿一笑，又问：“没人看得出来吧？” 宁美月无语一瞬。 那必然没有啊。 你玩的所谓内测游戏，连她知道名字了去找都找不到是什么游戏，别人怎么可能凭一个娃娃的外观找到！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谁家艺人出门赶通告还要带个娃……” 简直是在立什么特立独行的人设…… 檀悦抬眉。 宁美月迅速：“我姐带家属，这很正常。” 檀悦满意微笑：“看表演吧。” 虚拟空间内。 沉默蔓延。 纵外界喧闹，闻所未见的东西接连出现，无论是先进的生活，又或是远胜秦汉的热闹程度，都不能让他们都全神围观。 嬴政指节轻叩桌面，神色莫辨，霍去病沉默不语，安静地剥干果，郭嘉折扇未开，捏着扇柄轻轻摇晃。 他们看着的画面中，檀悦正仰头看着舞台上方，长睫微闪，眉眼平和，一身与周围灯光格格不入的白色，恬淡安静。 她昨晚的[心情]中，字句鲜明。 “我以前觉得，我是世上最不幸的人，但后来见得多了，才知道原来还有那么多的不幸。” 在更加了解檀悦后，这样的内容无疑令他们心生感慨。 毫无疑问，身处过去，哪怕是最年轻的霍去病，所见过的“不幸”也远比檀悦要多得多，甚至自己也经历过这样那样的不幸。 但同样的，见得多，不代表会视若不见。 连两千余年后的世界都还有这样徇私枉法的事，那在他们治下、他们身边呢？ 战乱年代民不聊生，可檀悦明明处于和平年代，却仍遭遇诸多不公。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现在依旧开朗活泼，知足常乐，没有因为过去的经历而过分追求权利地位，也没有在获得了远超一部分人的权利和地位后就变了心境。 霍去病的感触更深一些。 难怪她在当时过剧情时，会有那样的反应，那样不同寻常的情绪变化，或许就是共情了吧。 “……大美窑峪，你我共建！” “接下来，有请张局长发言……” “……” 活动宣传演出，还是要走老套的程序，先有请各级的负责人领导等发表讲话，中间以演出串联。 老套且公式的宣讲让直播间不少人都听得昏昏欲睡，但檀悦却始终认真，保持着坐姿，连脑袋都没歪一下，听到需要配合的地方，还时不时跟着周围的观众们一起鼓掌或喝彩，这等耐力和定性，无疑收获了一箩筐的震惊和敬佩。 直播间弹幕上，大片大片刷着“老婆听得好认真”“呜呜呜我怎么就听不进去呢”“悦悦有这样的耐心总会越来越好的！”的消息，宁美月看着，嘴角忍不住小小一抽。 她可是知道她们家姐姐是什么德行的，这会儿人虽然还在这儿，但魂却不一定了。 她敢打包票，她家这尊仙女，绝对是在发呆，神游天外。 事实也正如她所想，檀悦大脑早已经放空，只是在机械地鼓掌配合。 半个多钟后，礼堂里的人不但没少，反而更多了，别说坐了，连站的位置都没有。 而来凑热闹的除了各种热闹都会凑的大爷大妈们，还混了许多青少年，他们是冲着谁来的，自不必提。 终于，又一位领导发言完毕，主持人登台串讲，在末尾处，总算提到了檀悦的名字。 “……——接下来，有请我们窑峪出身，当红女明星，檀悦、登台！” 掌声雷动。 礼堂中的气氛刹那点燃，比起先前那些什么领导啊的时候要热烈太多，还夹杂着一些小年轻们的嗷嗷和口哨。 檀悦在轰动中起身，把娃娃放回到座椅上，对周围的人群一颔首，步伐轻盈，像一只骄傲的天鹅，站上了舞台。 “……好的好的……看得出来哈，我们的檀悦很受欢迎——” 主持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维持住有点僵地笑容，调整状态。 “来来，话筒给到檀悦，回到故乡，你有什么感触或感想想要和大家说说吗？” 檀悦接麦，眉眼带笑，落落大方。 “hello大家好，我是檀悦。机会难得，希望大家会喜欢我的表演。” ……嗯？这里不应该说一些格式的场面话吗，类似于“很高兴”“很荣幸”这种，怎么直接就到演出了？ 主持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檀悦话头都已经带到演出上来了，他也只能接着往下说。 “那么接下来，悦悦准备为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演出呢？听说悦悦是从上幼儿园时就在坚持学习舞蹈，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二十年了吧？好厉害呢。” 台下，前排，不少人脸色都在这一瞬后难看了起来，已经准备抬手招呼秘书。 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倒没有，上高中后就没再跳过了……” 檀悦微顿，而后才笑吟吟说出下半句，“所以生疏了很多，如果等会儿有了什么错误，希望不要嫌弃我呀。” 直播间内，弹幕蹭蹭上刷，都是表达关心关怀的话。 屏幕前，某些观看着直播间的人，虽然心定了下来，但脸色却始终难看。 当然，这些和檀悦都没有关系，主持人下台后，她独立舞台中央，低眉，敛首，起势。 灯光收束，唯留中央一柱，将檀悦笼罩其中。 礼堂在同一时间陷入寂静，大家息声凝神，盯着台上。 迎着各式各样的目光，隐怒、忌惮、担忧、不安、忐忑……檀悦心情彻底平静，涓涓长流多年的愤懑与不满，都化作水珠，落入大海。 她如今不再是当年的她。 他们舍不得她的价值，有求于她，但因当年之事，迟来生出的不安却让他们如坐针毡。 ——舆论。 当年他们可以随意操控、使用的武器，现如今，在她手中只会被运用得更纯熟。 虽然她不打算做什么，但仅仅武器在手，于他们而言。 便是煎熬吧？ ……哼，活该。 檀悦仰颈展臂，乐声已起。 第66章 放肆~ 一个也别想跑 #檀悦独舞# #檀悦白衣月下仙# #檀悦为家乡宣传出力# #檀悦竟然还有这个技能点# #檀悦下乡看演出# #檀悦出行带棉花娃娃# …… “看来这回陶曼曼又大大破了一笔财……” 回程的火车上, 檀悦坐在靠窗的位置，刷着平台上的词条，把几个随身携带的棉花娃娃一字排开, 放到了手边。 从她直播间开始直播起，相关话题在网上的讨论度就已经往上涨了, 到了这会儿, 整场演出已经完美结束，观看直播的网友和粉丝们不再专注地观看直播, 纷纷出来发表感想或者记录动态发布repo, 关于今晚这场直播的话题更是热闹加倍。 檀悦粗略扫过一遍榜单，光看这些词条，就知道除了粉丝们的功夫, 陶曼也没少出力, 好几个都像是她砸出来的手笔。 心中略有衡量，檀悦打了个哈欠, 关闭软件, 把手机收起来, 有点困倦地圈住几个娃娃，半阖上眼睛。 窗外夜色浓重，漆黑空旷的场景似一张墨色的舞台帘幕, 偶有星点灯光飘过, 飞快后退, 又一次融入夜色的幕布中。 “终于结束了……”檀悦轻声呢喃着, 闭上眼假寐，“等到家了，我一定要好好休息几天……” 半晌后，小趴了一会儿, 短暂恢复了一定精力，她重新直起身，稍稍伸展了一下胳膊，坐得有些疲累。 晚上的演出一结束，她就带着一行人匆匆乘车回到了市里，没有在窑峪当地多停留半分钟。 夜间高铁停运，但檀悦不想等，于是在早先规划行程、订购车票时便选了用火车来渡过这段路程。 等到了省会，他们会在那里住一晚，第二天再转乘飞机回去。 所以晚上的活动刚一闭幕，檀悦酒店都没回，宁美月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留在酒店的工作人员迅速收拾好东西，两方就叫好了车，赶赴市区火车站。 之所以安排得这么紧锣密鼓，除了本身不想停留在窑峪以免后续的各种应酬等，也有不愿意被所谓的“家人”找上门、徒增不必要的烦恼的原因。 檀悦讨厌那些人。 为了所谓的“羽毛”、但凡两边相遇，就都必须要摆出一副亲友和睦的表象，即便这种事情之于见惯了名利场、习惯了营业的她而言，几乎是信手拈来的事，她也懒得去应付。 因为讨厌。 所以，不想勉强自己，就干脆直接从根源上杜绝相见的可能——在现在这个社会，他们之间的身份地位已经不是简单的几句话能够轻易跨越的。 没有联系方式，没有互相熟悉的共同好友，对方想要找到她，接近她，还只能在非公开场合下见面、避免往事被揭露己方被网暴反而帮她虐粉，说是难如登天也差不多了。 檀悦有自知之明，更乐于利用自己如今的一切。 绑架？不好意思，不吃这套，不给机会。 她就是一只纸鸢，或许父母还在时还能够被那根岌岌可危的线绳拴住，把握动向，但现在，那纤细的、不堪一击的线，早已彻底断掉。 她高高在上，自由无虑。 地上的人想要把她牵回去？ 不可能。 无论是拖她共坠凡间，还是借她一窥天上风光。 她都不会如了别人的愿。 一行人几乎是凌晨抵达才抵达省会，睡了堪堪三四个小时，就已经起床赶赴下一段路程。 酒店距离机场不算远，过去很快，飞机的速度更加不用言说。 不到中午，檀悦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 让同样累了几天的宁美月趁早回去休息，好好给自己放几天假，檀悦简单地洗了个澡，收拾了一下自己，就陷入了被窝的怀抱。 一觉睡得不知时间几何。 当她睁开眼时，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紧闭，没有任何光亮能够透过遮光性绝佳的窗帘照进来。 檀悦瞪着眼和天花板在漆黑中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慢吞吞伸了个懒腰——她还挺喜欢这种黑漆漆的环境的。 等脑子彻底从混沌中清醒，檀悦伸手，摸向丢在被子上不知道现在滑到哪里了的手机，打算查看一下时间，却在摸索半天后愕然发现，自己好像摸到了一块发烫的砖头。 “……” 不会吧？ 檀悦有点忐忑地坐起身，一点点把那块热度有点灼人了的砖头给捞过来。 “……啊啊！” 她的手机竟然真的，一直、开着游戏！！ 甚至还因为连接着充电宝……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电量耗光而关机！ 看着游戏主页面上支着下颌略有困顿之色的嬴政，檀悦心里的愧疚感简直犹如泉涌。 她在赶路途中的时候就一直登着游戏，因为太无聊了，跟他们玩玩小游戏或者拍拍照摆摆造型截截图什么的，很有意思，还能顺带打发时间，反正有带足够的充电宝，完全不怕会电量耗光。 后来酒店小睡的时候她图方便也没退游戏，就那么放着了，起来赶路去机场的时候可不就又靠几局斗地主醒了醒神么？ 飞机上倒是没玩，她把游戏扔着不管转去p图了，后来下飞机回到家，行李箱都没打开呢，手机往床上一丢就去洗澡了，完事儿更是直接睡了…… 以至于现在，向来熬大夜干活加班都还能精神抖擞的嬴政都被熬得在办公桌上困得打盹了，他桌上旁边还放着一杯已经见底的茶……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檀悦知道这游戏做得无比真实，里边的时间流速和外边也是一样的，所以她毫不怀疑，从昨天下午她在窑峪离开酒店出门开始、一直到现在，差不多快要三十个小时的时间里，除去偶尔必要的短暂离开，嬴政都在这“办公室”里坐着。 晚上好歹还有她在一起，有她陪……咳，折腾——多少也算有事做，那今天的白天，尤其是她睡觉的这段时间里……他都只能自己待着，处理公务、然后处理到精神身体双重疲惫? 妈妈呀，她怎么好像一个不负责任玩放置play的坏女人…… 盘腿坐下，檀悦打开床头的灯，把充电宝的数据线拔掉，试探性地伸出手指，碰了碰嬴政半支着侧颊的手。 屏幕中，嬴政原本平缓均匀的呼吸忽然一停，规律起伏的胸膛不再有反应，短暂的静默后，他反手握住檀悦的手指，拢在手心，眼睛也缓缓睁了开来。 “……放肆。” 看到他眉宇间些许的疲惫，檀悦那点愧疚更大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嬴政开口，吐出熟悉的词汇时，她却忽地想笑。 没由来地，她想起当初才“认识”没多久的时候，嬴政的互动词里就有这样的内容，但那时候的语气和现在却又有点不一样。 那会儿的无奈与宠溺里，无奈是占了上风的，至于现在嘛…… 这亲昵的口吻，跟调情有区别？ 两相这么一对比，檀悦突然就有点小得意，还有点暗爽，于是即兴地捏着嗓子学了一句。 “哎唷，放~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句学舌一出口，屏幕里嬴政的动作好像又卡顿了一瞬。 跟刚被她吵醒时候一样。 然后，卡带恢复，他整了整姿势，重新坐正了身体。 刚刚因为小憩醒来，还尚带有一些的怔忪的眼中也全然被清醒替代。 他安静地看着檀悦。 “咳！”被那清棱棱又摆明了什么都懂的眼神一看，檀悦忽地就心虚了起来。 “算了算了，你肯定困了，去睡觉吧，换一位爱妃陪朕玩耍吃饭……” 偏开头，檀悦一边小声嘀嘀咕咕，一边把主页换成了霍去病。 值班值了三十多个小时，快去睡快去睡，年纪大了不能熬夜的……晚上的时间，还是让年轻人来承受吧！ 昨晚演出结束，直播关闭，就自动结束了“同观”模式的其余两位不用在接待室待着，早早就散去了。 现如今听到系统提示，霍去病没有什么停歇就来到了空间内。 直到见到檀悦的身影轮廓出现，无论是精神还是状态都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甚至还有点小小的亢奋，霍去病这才确认了她没有被上一次的工作影响心情，彻底放下心来。 出于职业素养，檀悦自律惯了，不管在不在工作状态，都不会过于放纵自己。所以即便现在是休息期，短时间内也没有下一部片子的消息和计划，她依旧只是弄了些简单的营养餐来果腹，没有点外卖或吃高油脂高热量的食物。 啃着餐后水果，檀悦换了设备登录游戏，拉着霍去病打了会儿牌，被让得有点没脾气，就差把霍去病的衣服都给赢过来了，良心促使她停下，打开投影仪，连接上游戏，找了部电影来跟霍去病一起看。 原本想看恐怖的，但考虑到她的这些宝贝们都是古代人，万一看了鬼神什么的真的信了就不好了，所以干脆找了一些跟历史故事稍微搭了点边的电影来。 比如现在在看的，就是一部安史之乱背景的电影。 明明睡了大半天，但随着夜色渐深，檀悦生物钟作祟，还是不知不觉就抱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电影放完，自动从头循环播放，而只要游戏端没有切断直播，直播就一直会进行下去。 被迫在虚拟空间内待了一整晚的霍去病：“……” 整部电影总共也就只有一个时辰不到，起先他看的新奇，因为电影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也感到愤怒和无力，但渐渐地，他发现檀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没人跟他说话交流了，哪怕只是单方面的。 第一遍，他的心情跟着电影的内容一起上上下下。 第二遍，他开始设想，假使自己在那个时代，能做些什么。 第三遍，他已经可以提前说出下边的剧情，脑子也空了许多。 第四遍…… …… 霍去病睁着眼到了晨光熹微。 他向来可以熬大夜，急行军时更是可以几天几夜不合眼。 但现在这种安逸的境地，如此温馨且完全让人无法设防、没有任何紧张感的环境里，却愣是只有他自己清醒着、且反复观看同一段内容！ 好无聊，好疲倦，好困。 姐姐倒是给他也设置一个定时入睡，或者陪他说说话啊T-T 早上八点，檀悦睡了个自然醒，在沙发上美美伸展了一下身体后，看到仍然在播放的电影。 想到什么，檀悦连忙拿起平板。 已经没电关机了。 檀悦眨眼。 应该是昨晚就关了吧…… 是吧…… 第67章 旅游？ 接下来要给你买一件礼物………… “我正好好在家睡觉呢, 又给我叫出来……说吧，又打什么注意呢？你可别忘了，之前说好了要给我放两个月假的啊！” 工作室、位于最安静位置的办公室。 檀悦端着茶杯, 优雅地轻轻抿着，而后抬眸, 觑向电脑后坐着的陶曼。 才从窑峪县回来没多久, 这几天她一直待在家，把自己当成一条咸鱼, 心安理得地摆烂休息, 顺便玩玩游戏，日子过得别说多惬意了。 眼看游戏久违地更新，都已经给出新男主即将登录的预告了, 结果这边陶曼突然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说宁美月已经在路上，让她速速收拾好也来工作室汇合。 檀悦完全不在状况里, 但有经纪人大人的召唤, 还是只能不情不愿爬起来收拾, 然后乖乖到场。 只不过到了工作室后嘛……姐妹之间倒是可以小小摆摆架子。 见陶曼不吭声，檀悦翘翘脚尖，把今天带着的袖珍奉孝娃放到精致的点心旁边, 找角度拍合照。 口中还不忘嘀咕：“——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陶大经纪。” 陶曼对她这一副“话说在前头”“反正你不能影响我假期”的架势视若无睹：“工作确实有, 不过在年底, 你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可以玩。” 噼里啪啦敲了一会儿键盘，她把椅子一滑，身体从电脑后移出来，朝檀悦丢过去一个小手包。 “什么啊这是……”小手包准确无误命中檀悦怀里, 差点砸到桌边的娃娃令其东倒西歪，檀悦连忙把它拎起来，远离自己的宝贝娃娃。 拉开拉链查看，手包里放着几张纸质的票券。 “车票……邀请函？” “你现在不是对历史感兴趣么，刚好，有个仿古长安的景区很热闹，听说有汉城，唐城，还有一些古人NPC，沉浸剧本杀什么的，我收到了几张内部赠券，说是能获得最好的体验——车票也买好了，坐高铁去，低调一点，带上宁美月，去玩吧。” 陶曼话还没说完，檀悦已经喜上眉梢，直接扑过去抱住她好一通蹭。 “曼曼，你好体贴！” 陶曼被她磨得表情都快变形了，花颜失色：“别别别，给我妆蹭花了，我等会儿还见人呢！” 檀悦嘿嘿笑着离开一些距离，又冲她wink：“曼曼，你真是个好人啊！” 陶曼整理自己被搞皱巴的衣服，有点哭笑不得：“怎么了，合着我平时不是个好人？” “那倒没有，只不过没现在这么通情达理。” 檀悦坦诚摊手，然后毫不意外，被陶曼没好气地赶了出去。 “快滚！” 檀悦乐颠颠拎上自己的背包离开，退出办公室时，还不忘带上几块糕点，塞给在外边员工区揪住的宁美月。 “走，姐带你去旅游！” …… 仿古长安景区门口。 一辆门窗紧闭的车内。 宁美月死死抱着包，满面踌躇。 “我真的要打扮成这样去吗……” 此时，她穿着檀悦精心挑选的一套汉服——真·汉服，标准制式的汉制曲裾，只不过裙摆是要短了许多的那种。 头上做造型时横七竖八用了不知道多少个发包，光是支着脑袋，脖子就已经僵得不像样，清秀的脸上被上了个大全妆，整个人的气色和气质都被拔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相比起来，一身黑色新中式裙裳，长发散落，基本只化了个淡妆、给脸上点了一堆小雀斑，还要带着副夸张眼镜的檀悦，在这里完全没她引人注意。 更别说檀悦身上的娃包，腰里的痛包，腕上的手巾，手机壳上的游戏截图，还有叮了当啷凡是能带饰品的地方都挂上的周边…… 她完完全全就像是个二次元！ 虽然打扮很显眼，但大家只要看过她一眼，确认她的属性，就不会再多看，反而会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的那些周边上，试图辨认是不是自己熟知的ip或角色。 再看看自己的打扮，精致，美丽，和环境务必融洽，就像是来拍写真的模特。 宁美月掩面。 ……到底谁是明星，谁是助理啊！ 檀悦倒是安之若素，还苦心安慰她：“哎呀，出来玩，可不就要留下你最漂亮的样子？放心吧，摄影我也约好了，今天肯定留下你的人生照片！好好享受旅程吧~” “可是姐你……” “我？陶曼说了，我得低调点，不能惹事，所以你看，我这不就低调了么！” 宁美月哑口无言。 是，完完全全把自己弄成了一个游戏宅，确实没人能把这种形象和大明星扯上关系。 哪怕觉得她跟那位“檀悦”面容相似，也多半联系不到一起，只能说一句“长得像”，无法给两人划等号。 ……她浑身上下都是她的男人们！ 不对，等等。 那自己要是拍照的时候被围观了，她在旁边，不还是容易被认出吗？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檀悦嘿嘿一笑：“是的，所以要是有人来围观你拍照，我就只能先……溜之大吉了~” 宁美月：“……” 抛弃姐妹！ “没关系，我还给你找了两个后勤小妹妹，放心，工资我付过了，门票陶曼之前给的有多的。你尽情玩！” 宁美月：“……” 她沉默地看向檀悦手里—— 嗯，果然，还在玩游戏，又开启了[陪伴]模式，今天宠幸的好像是最年轻的那个。 宁美月：“……” 姐你真的不是为了跟你的老公们一起出来玩吗？ 带上我就是个添头吧！ 宁美月的视线停留太久，檀悦也察觉到了。干咳一声，她心虚地移开视线，开门下车。 “好啦，再不走，等会儿人摄影师都等急了。走走走，快进去，我也想去拍点照片呢！” 她今天把三个带齐了，可得好好拍一通！ 宁美月哀怨地跟下车。 “姐，天这么热，你真的不缺打伞的吗？” “我可以自己打。” “那拎包呢？你一个人带着三位姐夫肯定累，我可以为你分担……” 檀悦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我的男朋友，怎么会累，你这汉服大美女，给我打伞，多违和呀。” 宁美月：“……” 姐你见色忘义！！ 检票进景区，迎着时不时扫来的打量目光，檀悦二人成功和摄影师及两名后勤汇合。 三位都是年轻女生，见到打扮齐整的宁美月，当即各种友好的夸赞就迎面朝宁美月砸了过去，宁美月被夸得晕乎乎的，初时关于“打扮得过于隆重”的拘谨不知不觉间就消散了大半。 “你很适合这样的着装啊，端庄大方，太漂亮了！” “对呀——哪里特立独行了，我们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呀，穿得美美的自己开心就够了，管别人会怎么想做什么！” “放心，今天一定把你的美完美还原，不美不收钱！” …… 几人有说有笑，她们都不是太内向的人，宁美月这几年跟着檀悦走东闯西的，没少应酬，更是个不会把话落地上的人，短短几个来回过后，大家就已经从陌生人的氛围变为了熟悉友善的朋友出行。 见气氛融洽，檀悦噙着笑，放心把宁美月交给了她们，又给大家一人买了杯奶茶，这才溜溜达达离去。 宁美美这丫头就是朴素惯了，也可能是跟在艺人身边，被“光彩”闪得多了，老是没自信，说服她穿这衣服做造型都花了好大力气呢。 这出来试一试才知道，不也挺好的么。 哎，旅游嘛，开开心心最重要啦。 檀悦独自走在人群里，踩着仿古的石砖，走在模仿古长安的街道上，从这个小摊逛到那个小摊，尝尝吃的，买杯喝的，再在挑选饰品、购买古法香粉等的摊子前流连了许久，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好不自在。 尽管周围不时有游客在见到她后和同伴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长相，檀悦也完全不慌，就跟没察觉到似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坦然自若的样子倒是让讨论她的人心中打鼓，一时也怀疑起了自己的猜测，纷纷打消了念头。 又走到一个卖手工制纪念品的摊位前，檀悦看着摊位上的一些簪子手镯玻璃挂件儿，把喝完了的五分糖果茶丢到垃圾桶，一边从三个娃包里挑出一个拍了拍，一边拿起了手机。 她调出游戏的游戏系统，笑眯眯地自言自语。 “小霍同志，接下来姐姐要给你买一件饰品，需要你来亲自挑选——” 为了配合情景，特地穿着一身粗布短打的摊主憨厚地笑着：“给朋友买呀？那开着视频让自己挑也是好的！姑娘，朋友是男的女的啊？男的的话可以看看这边的折扇护手，女孩儿的话发卡钗子挂坠儿，还有陶瓷摆件……” 檀悦冲对方点了点头，又笑：“没关系，我们自己看看就好，不用管我们。” 然后，她调出[猜拳]，继续对着游戏里霍去病的人物模型说话：“我的目标在那个玻璃小鸟，红豆挂坠，以及那个护手上……” “如果你看上了那个小鸟，就出石头，想要挂坠，就出剪刀，如果出了布呢，就只好买护手啦……听到了吗，小霍同学？这把不论输赢，所以不用让我，也不用赢我——” 她的一一指过商品，很有仪式感地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似乎在跨越屏幕说给对方听。 交代完，她期待地点向屏幕。 看看他给自己挑了什么！ 下一秒，檀悦迷茫了。 霍去病保持着原姿势，像是卡带了一样，完全没出手。 “……我网断了？” 第68章 又卡？ 全息逛街什么时候安排 檀悦看了看从抵达景区起就只剩半格的信号, 有点不信邪。 景区信号确实没在市区好，但是也不至于偏偏到了这时候卡成这样，游戏人物动作都给卡没了吧。 她又原样说了一遍, 然后再一次点向猜拳。 “……”怎么还是没动作。 真就到这会儿了开始卡？ “等等，不会吧？” 忽然想到什么, 檀悦诧异地挑了挑眉梢。 网络卡顿其实也是天意, 往歪了解，或许正是因为小霍同学哪个也不想要, 所以才到了要比划手势的时候突然卡顿了呢。 这么解释的话, 也就是说，他哪个都不喜欢。 檀悦：“……这就难办了。” 她觉得这几样还挺适合他的，但他却都不想要…… “那我们换个摊位？”檀悦戳了戳霍去病的脸颊, 试探着开口, “如果同意换个摊子，那这次就和我猜拳, 出什么无所谓。” 两秒后, 看着屏幕中霍去病伸出的手掌, 檀悦新奇地抿抿唇，带上手机转向下一个摊位。 这是个卖竹制手工艺品的小摊。 “你要是想要……拳头……” 原封不动又走了一遍流程，这一次, 霍去病仍然什么也没动。 ——她又卡了！ 檀悦更新鲜了, 重新提出“更换摊位”的要求, 这一次, 网络恢复完好，他的结果成功给了出来。 她惊奇又兴奋，耐心十足地就这么一家一家试了过去。 是的，檀悦已经get到了这种用时断时不断的网络来跟屏幕另一边男人们沟通的趣味。 更像是他们陪她一起来逛街了！ 最终, 檀悦看着摊位上各式的发卡发带皮筋儿，以及自己手指正指着的、带有各样小型花朵装饰的黑色皮筋儿，再看看屏幕里霍去病明晃晃伸出的两根指头，忍不住“嘿”了一声。 这小伙子，身为血气方刚、神勇无比的年轻小将军，不喜欢剑穗儿不喜欢扇坠儿，更不要什么玻璃珠子小摆件儿，就看上个发圈儿？ 虽然这可能有取巧成分，但檀悦一路都这么玩儿过来了，很配合自己地当场付款拿下了其中一个佩有小朵火红色山茶花的皮筋发圈，擅自把它定为了“霍去病自己挑的”。 然后，她当场把这发圈儿给娃包里的霍去病带脖子上了。 “你太小了，扎不了头发，就当个项链带吧！”她如是说。 随即，檀悦找了个有树荫的长凳坐下休息，顺便转到游戏商城，在搜索框输入“皮筋发绳发圈”等关键词。 跳出的海量的搜索结果里，她挑挑拣拣，买了好些不同款式的皮筋儿发绳，还特地选了自己偶尔会用的一些同款，一股脑塞给了霍去病。 既然喜欢，那不能只有娃娃有，他也得有才对。 不过问题是，他那么长的马尾呢……用皮筋儿代替发冠的话，真的能固定得好吗，会散吧？ 很快，檀悦就收到了飞鸽里霍去病寄来的感谢信，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他的模型上已经多了个平时没有见过的发圈—— 不是在头上，而是在手腕。 年轻人眉眼飞扬，神采奕奕，被她捏脸颊时抱臂轻哼，窄袖下的手腕上，一根细细的黑色皮筋儿便露了出来。 檀悦愣了愣，随即脸上笑容更甚。 噗嗤…… 这叫什么。 现代人常说的，传说中的女友皮筋儿？ 好啊，小霍同学，看你单纯无辜的，原来耍这些小心机。 不过这小心机她很受用就是了。 有了这插曲，檀悦逛街逛得更带劲了，势必要给其余两位也都挑上一些礼物。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换上来的无论是嬴政还是郭嘉，都没再出现断网卡顿的事，礼物挑得很是顺畅。 嬴政那里，她给买了一对陶瓷彩鸟，郭嘉则是“挑选”了一把玻璃珠子。 檀悦挨个把这些小东西塞到他们周边的娃包里，然后从商城搜出差不多的同款从游戏里也寄送过去。 反正有她的“退游威胁”在前，现在《史书彼端》总算是没再那么抠抠搜搜的，连个充值都还给加限制。 现在她账户上有着大把可以挥霍的商城币余额。 等一圈小商铺逛得差不多，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檀悦始终乐在其中，丝毫不觉得累，甚至在遇到一些穿着古装的NPC时还很有兴致地上前和对方互动了几番。 这么一遭溜达下来，檀悦也才只是把仿古商店街都给逛了一遍，甚至不足这整个仿古长安景区的一半。 剩下的一半里，则设置了随即上演各种情景剧、深度参与剧本杀的临时景点、以及可以观看正宗仿古戏剧舞蹈话剧等演出的剧院。 檀悦走到哪算哪，遇上什么看什么，运气还算不错，足足观看了三场临时的即兴演出。 演出开始时，甚至有正在跟她交流互动的NPC当街被带着傩面的NPC给击倒在地，吓得她都差点一个激灵，体验感真真是拉满了。 直到走得脚跟都有点泛疼，檀悦才打道回府，放弃继续逛下去的念头，率先回到约定好汇合的地方——一家装修复古，街边茶摊样式的水吧。 檀悦要了杯温热的花茶，找了个僻静位置坐下，揉了揉发胀的小腿肚，又整理了一下购买的鸡零狗碎的小东西，舒舒服服放空大脑歇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打开[心情]页面，开始写日记。 天边渐渐漫上红云，檀悦的脸庞被映得仿似鲜花初绽，格外妍丽。 她神情专注，视线落在屏幕上，手指偶尔动上几下，随即又停下——她打字的速度很慢，每写一句话，都要再斟酌上好一会儿，才肯定地敲击输入法。 从这趟旅行的始伊，到她在宁美月身上的小心思，以及今天逛了什么买了什么想了什么，还有给几位挑选礼物时候的小插曲，都如实写了进去。 末了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落下结语：虽然是一个人的旅行，但又不是一个人的旅行。 她今天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在逛，但却也完全不孤单。 甚至于就这样带着手机随性而动，没人关注，没人注意，想走就走，想购物就购物，想歇就歇，想打道回府就打道回府——这样的随性自由，自己掌控自己的时间和安排，隐于人群，偷闲片刻，真的还挺舒服的。 要说还有什么不够尽善尽美、还有点遗憾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史书彼端》能用上全息技术，她有一点想感受一下和他们并排走路逛街。 哪怕不是逛街，什么也不做，就并排坐着看天看云，应该也能让她感到很轻松很惬意—— 到时候再休假，就不用跑这么远了，轻轻松松在家就能休了！ 游戏公司，加油啊！！ …… 宁美月和三个女孩一起抵达茶摊水吧时，每人手里都拿着个木头做的小玩意儿，一拉就会哗啦啦响的那种。 檀悦刚刚也见到了这种，给嬴政买，嬴政不感兴趣。 她把视线从玩具上挪开，落到宁美月脸上——脸色红润，眼睛亮晶晶的，眼底唇边的笑意收都收不住，眉宇间尽是开怀。 宁美月拉着几人落座，还要请几人喝水，点完单后注意到檀悦的视线，忍不住低了低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又笑了一下。 见状，檀悦就知道，她今天应该确实是很开心。 这就好，也不枉来这一次了。 摄影师小姐姐把自己的宝贝设备拿出来，开始翻原片出来看，偶尔还要拉上宁美月给她展示一下，问自己拍得是不是很好。 “我就说嘛！你看，你这气质，往那一站，比娱乐圈多少演员都要好哇！你真的很漂亮，太顶了！” “……啊，那个，还行……嗯……” 宁美月顶着檀悦含笑的注视，一边应着摄影师的话，感觉自己脸蛋一定是烫得快红透了，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最终，五人告别，两人和其他三人分开，又看着她们三人走向不同的方向，檀悦和宁美月来到租下的车上，也启程回市区。 宁美月开车，一边开，一边不自觉哼着小曲，显然心情很不错。 檀悦弯了弯唇角，也不打扰她，轻轻闭上了眼，短暂睡了一会儿。 卸妆，还衣服，把这边后续的事情了结，二人才坐上回首都的车。 回到家，檀悦把三位随身携带的袖珍版男友放回给他们分别搭建的，专属的露天“别墅”区域，顺便把购买的小礼物也都给他们收在各自的收纳柜中，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靠在浴缸边缘，檀悦被水汽熏得迷迷糊糊，但却一点困意也没有。 她今天在路上睡了好大一会儿呢。 但泡着实在太舒服，一时半会不想出去，檀悦想了想，捞过了充当音乐播放器的平板，登录了游戏。 一来一去，这趟旅程总共花去了三天的时间。 新男主要登录的预告早在陶曼把她叫去给票的时候就已经发布了，但这几天竟然一直没更新。 还好没更新，虽然会晚一点见到，但好歹不会匆匆见面，现在这样没事了再仔仔细细接触才是最好的。 就是不知道现在更新了没，还是得再等几天。 进度条加载完成。 主页停留着的，是正捻着一捧玻璃珠玩儿的郭嘉。 只不过游戏加载完成后，刚一进入主界面，似乎卡顿了一瞬。 连郭嘉见到她来，第一句寒暄的话都停了一会儿才出现。 “……” “久候你不至，终于是想起我来啦？” 檀悦疑惑查看状态栏。 怎么回事，家里的网也不好？ 第69章 是他？ 怎么光逮着泰山薅？ 当然, 洗澡时玩游戏，结果屏幕里头的游戏角色竟然真的能知道她当前的状态—— 这一点，是檀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不过说是能“看到”, 也有点言过其实。 游戏不在挂机模式或其他特殊模式时，时空彼端的人并不能直接观看到现代的内容。 他们能够看到的, 也就是系统在虚拟空间中, 根据檀悦当前的状态所等比捏造的虚影轮廓罢了。 但无论如何，小榭中突然出现一个长长的大缸, 即便其上水汽弥漫什么也看不清, 但也依稀能辨认其中香肩半露，惬意悠然的女性。 纵然郭嘉被友人们调侃惯了“风流”，平素说话做事也的确不拘小节, 随心所欲, 但真到了这会儿，还是非常不自在地想要移开视线。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檀悦全没顾忌, 担心水汽糊住屏幕看不清内容, 所以还特地把平板拿离了泡澡区域, 拉了旁边一个没被打湿的凳子来，把它立了上去，自己则就靠在浴缸边上, 舒舒服服边泡边玩。 唔, 先把日常刷了…… 咦——来了！ 飞快给几位男主轮换着刷完今天的互动任务, 新的弹窗跳出, 看清上面的内容，檀悦整个人精神一振。 新男主，总算是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她势必要好好看看—— 咦……这里？ 游戏剧情加载，檀悦进入了新男主初遇剧情。 刚看到新剧情的画面, 檀悦就忍不住怔了怔。 远山，连云，高天。 环境既陌生又熟悉。 又是山。 还在爬山。 檀悦转了一圈视角，确认的确不是自己的错觉后，一时有些感慨。 还好是游戏，要是现实，让她又登泰山又登这个什么山的，根本受不了。 不过这爬山，爬的是什么，男主又在山上吗？ 想到这儿，檀悦点击屏幕，继续剧情。 视角向上缓缓挪着，很快，一些略显杂乱的声音传来，除了大自然中会有的声音，还夹杂着许多人声。 这场景里不止檀悦，除了她，还有其他登山的人在向上。 交谈声窸窸窣窣地传来，檀悦听了一下，文本没有给出具体信息，檀悦也辨认不出是在说什么，只能继续进行剧情。 本该很长很长的登山过程，在游戏中被融入了时间大法，中途跳跃了几次，很快，就已经临近山顶。 而根据游戏断断续续给出的信息，檀悦已经得知，这个时空是唐朝，正在登山的人里，有一些“读书人打扮的公子哥”。 唐朝，读书人打扮，公子哥…… 檀悦怀疑她素未谋面的男友就在里边。 但她把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一时间竟然列不出几个备选选项来。 就说了个唐朝，而且唐朝的读书人、公子哥……这范围也太宽了！ 这怎么好猜！ 被游戏里挤牙膏一样给信息的方式钓得死死的，又时不时能从歪了的视角里瞥见一些衣袍边角，檀悦一边暗暗骂这游戏净使坏心思，一边又忍不住更加专注地体验剧情，连准备好的茶都半天没喝一口了。 登山的途中，那些交谈声也愈来愈清晰，檀悦听着他们聊什么科考什么时政，围绕怎么宏扬盛世大国威严展开了一场爬山者的小型辩论会，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下。 年轻就是好啊，心有抱负，胸怀天下。 意气风发。 就是不知道这里头有多少个是真正能实现抱负的人，又有多少个是在史书上真正留下过姓名的人。 不过……盛世大国，威严。 难道是贞观年间？ 唐太宗那会儿？ 那会儿的读书人公子哥啊…… 不行，还是猜不出来。 终于，听了几分钟的辩论后，山顶抵达。 原被各种杂物遮挡的视野骤然开阔，露出远处绵延的山，山间盘旋的云。 一切都是那么开阔。 早在嬴政那边的剧情见到过一次这样的情景，檀悦有了经验，镇定了许多。 虽然她也觉得这样的视角转变很惊艳，但这次并没有太为此感到震惊。 和她不一样的是，耳畔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感慨声。 那些公子哥们，正纷纷为眼前这一幕发出感慨。 檀悦转了转视角，只能看到几个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什么，发表感想。 她眯着眼睛仔仔细细辨认了一会儿，试图辨认到底哪个是她素未谋面的亲夫，可愣是没能找出来。 那几个人站在一起，连脸都看不清，更别说什么“凭气质认人”了，根本就是普通NPC待遇啊！ 无奈放弃，檀悦继续过剧情，在游戏的推动下，走到一边寻找起能供她暂坐休息的石头或其他物什。 “如此美景，壮阔动人，不若我们来作诗吧！” 聚堆的几位公子哥儿们叽叽喳喳感慨了半天，不知道是谁突然提了这么个建议，立刻引来一众附和。 “是极！是极！此情此景，我等同聚于此，自然要好好记录下来。” “大家都是满腹才华之人，既登泰山，自当留下一二文章，或许便能成为传世诗篇！” “兄台此言有理，那便来吧！我的书童带有足量的笔墨，同来，同来！” “……” 清晰的讨论声入耳，在剧情里刚找到一块大石头的檀悦一愣，心里有股好笑又无奈的复杂感想，一时哭笑不得。 什么情况，又是泰山？ 那看来先前的想法还错了，不应该是“既陌生又熟悉”，而是“完全熟悉”才对。 跟嬴政要去爬一次泰山，跟这位还没认识的新男友也要从泰山开始？ 大好河山，非要爬山的话，五岳都还有五个呢，怎么净逮着泰山薅呢。 这泰山难道是她的姻缘福地不成？ 那她是不是要在下个假期抽空，去爬一下真正的泰山“还愿”？ 不过问题又来了，两位“姻缘”呢……爬一趟还是两趟？ 檀悦伏在浴缸边上，感觉水温不够热，又调整了一下，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 霍去病能搭得上边的山是狼居胥山，郭嘉……郭嘉估计爬不来山，他那身子骨看着比她瓤多了，他们都跟泰山没关系。 还好还好，就算一人一次，这泰山也不用爬四次。 “哇，兄台好诗，好诗！” “初读词句，便已觉山山巍峨，犹在眼前——意境绝妙啊！” “哪里哪里，兄台此诗才是上品，用典精巧，腾飞之意呼之欲出，教人心生向往啊！！” “……” 那边，一堆公子哥们已经有写好了诗文的，正在给其余人传看。 赞叹声一拨接一拨，檀悦听得都有点好奇了。 什么好诗，到底是在商业互吹还是真的好，有没有真的流传到后世的？ 她虽然文学造诣一般，但品个诗还是可以的。 更别说，好歹也是经受过现代教育的，做过那么多古诗词赏析的题呢，就算你们只是在互相商业吹捧，她加入其中也不在话下啊！ 给她也看看呗？ 可惜，没有人搭理檀悦。 她之于剧情中的这些公子哥们，只是个路人，偶然在登山途中遇到的普通旅人罢了。 甚至一路上都没说过一句话。 他们相熟的朋友们之间一起交流学识，怎么可能会找她看诗、况论点评呢？ 不能拿现代人的“鉴诗功”来震惊他们一下，檀悦幽幽叹气。 看来只能看剧情文本，听他们一轮又一轮的讨论了。 什么典故，什么绝韵，什么什么的……他们到底要说到啥时候去？ 她什么时候能见到那位能泡的公子哥？ “就算是想卖关子，玩钓系，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吧……我都快泡完澡了，水都凉了！”檀悦无聊地点着屏幕。 这时，三两聚做一团的公子哥们像是发现了什么，渐渐围到了一起，像是在鼓动什么。 檀悦见状，更想叹气了。 又有谁做出什么好诗了？ 却见公子哥们声音更大了，推着其中一位。 “哎呀，就你方才那首，再来一遍！” “我都听到了，你们别不信啊，这位兄台虽然不曾将诗作写下，但刚刚已然道出，绝佳！” “真的吗，那为何不写下？” “嗨呀，好诗随口便作，自有旁人记录，或口口相传，用不上写——对吧？” 旁听充当背景板的檀悦完全提不起劲头。 反正不管什么好诗，她又是不能看呗。 不过这人倒是挺傲，大家都写诗呢，他直接空口作，也蛮厉害。 这时，被围在中央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声音不大，檀悦听不清。 但周围的公子哥们都听见了。 他们口中低声念着什么，似乎在品味，在咀嚼。 突然，不知道是谁惊叹了一声。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好一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檀悦忽地怔住。 什…… 这诗，这是—— “——子美兄，好志气，好胸襟，这是何等的豪情壮志！” “我认为，此诗便为今日最佳，大家可有异议？” “没有！子美此作，当为今日最佳！” 遮遮掩掩的人群终于散出一个角度，能够让檀悦看到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一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青年正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袭天青色的圆领袍，腰间束带下缀着一块质地良好的玉佩，甚至还带有一柄佩剑，身姿笔挺，容貌清俊，长身玉立。 他没有带方巾，头发一丝不苟地束着，不过因为登山劳累，这会儿有几许碎发脱了桎梏微微散下，落在鬓边额前，不显凌乱邋遢，只愈发衬得洒脱风流。 此刻，被其余同伴们围着称赞，他脸上始终带着清浅但自若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拘谨，显然已经习惯，且也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十成十的意气风发。 檀悦都差点看呆了。 不管是哪，她都没法把这个人和印象中那位“茅屋为秋风所破”“百年多病独登台”联系到一起。 这是杜甫？ 杜子美？ 课本上那时候的插图…… 等会儿，她怎么记得，插图里杜甫好像跟李时珍长一个样。 难道说杜甫根本没有画像流传下来？ 那就能理解了，没画像，游戏想做成什么样就什么样。 檀悦不再纠结长相，却又感到心惊。 她不熟悉杜甫，但熟悉杜甫的诗。 那些穷困潦倒、疾病缠身、忧国忧民的词句，贯穿了她多年的学习。 要不是看到这样一幕，她都差点忘了，望岳也是他的诗。 他也曾经是这样张扬意气的青年才俊。 恰在此时，被围着的人侧首看来。 他先是一愣，脸上自若的笑容忽地卡住，旋即眼睛微闪，视线漂移。 檀悦：“！” 就对上了个视线，你脸红什么。 第70章 反差？ 姐有的是钱 时空彼端。 杜甫从虚拟空间中撤出, 整个人都还有些“惊魂未定”。 他听那个“系统”说过了，什么是攻略，什么是虚拟空间, 以及他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可以获得什么。 所以, 在决定要绑定时，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为了避免《杜甫诗集》中, 后边那些诗词作品中的事情再度出现, 他势必会抓住一切机会，为了扭转未来、救下更多的人，实打实地从己身开始, 力所能及地帮助百姓们。 虽然被告知未来时他还是有些被打击到, 但毕竟心境不同未来，如今年岁尚轻, 身体尚好, 家国也还算安定, 本人更是未经太多世事磋磨，很快就又燃起了斗志。 从自己未来的诗词中，杜甫看到了太多, 得知了太多, 也拥有了难以轻易道出的感悟。 失望是有的, 却也仅止步于失望罢了。 如今已经知道了自己会三试不第, 仕途不顺，家国破碎，颠沛流离，那于他而言, 追求功名权利已经不重要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能做到什么，又能改变什么。 绑定了系统，完成系统中给出的任务，攻略“目标对象”，然后，可以获得代币，交换商城中的先进粮物武器——届时，国祸降临，那他所行所到之处，便能活人不计其数。 这比只枯坐床榻，既要为吃穿发愁，又要担忧家国天下——空担心却什么也做不了，不是要好上太多了？ 想通了关窍，杜甫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决定了要让系统给自己安排和对方的“见面”。 他甚至都想好了，哪怕这个“攻略目标”是一位很难很难被哄开心、或者性情暴戾、品行乖张的对象，他也能尽力去让对方开心。 反正他如今不愁吃穿亦有时间，大把的辰光可以使用。 但。 他万万没想到，“攻略目标”会是这么一个、这么一个—— ……这么一个女子啊！ 性情暴戾？那倒没有。 品行乖张？看不出来。 相反，除了有点过瘦，穿着打扮有点奇怪以外，她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完全不似精怪传说或市井传闻中一些过于特立独行者的模样。 而且，嗯……长得还很漂亮，一副温柔恬静的模样。 尤其是当两人视线对上时，那双黑葡似的眸中盛着大方坦荡的打量，无所遮掩地直接看过来——就像是，即便这是第一次见，对方却也什么都知道、早已看透了他。 只刹那间，他就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一股莫名的热意不知道从哪儿升起，很快就传到了面颊和耳朵。 一直到简单的对话结束，回到虚拟空间、又从虚拟空间中离开，那股热意都还没散去。 怎么回事…… 杜甫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耳垂，纳罕。 自己平时，也不是这么腼腆的人啊……？ 难道是因为听她说自己是“传说中那位诗圣”的缘故？ 诶，嗨呀、诗圣…… 杜甫事还没想完，那边，系统已经又在他脑海中发出了声音。 【宿主，检测到目标人物已将你的接待室设为默认接待室，请立即返回！】 杜甫一愣。 所谓的默认接待室—— 这个到底是什么用，系统也早已经告知。 而且当初确定“接待室”到底是什么场景时，系统还喊了他一起选择，可以说他的接待室完全就是他自己亲手为自己挑选的。 虽然备选项里只有“草屋”和“山顶凉亭”两个选项…… 如今冷不丁听到系统这么说，他也顾不上再多纠结什么，立刻就应了下来。 “好，我们现在就去！” 熟悉的时空倒转过后，不久前才见过的山顶风景中，一幢装扮质朴但很有意趣与氛围的凉亭内，杜甫整了整衣摆，在石桌边的矮凳上坐下。 不出意外，她马上要到…… “——这就是诗圣同学年轻时候吗？我得好好看看。” 只听过几句，还不算很熟悉的声音传来，桌对面的另一张矮凳上，一个身裹浅蓝色巨大软巾的女子轮廓勾勒而出。 随后，她便站起了身，单手撑桌，整个上半身就那么越过了桌面。 “我看看诗圣同学的互动语音……先……” 杜甫震惊地看着已经伸到自己面前来的手，听她低声念叨着什么，一时间竟然都忘了躲，只能任由那手指张开、又合拢——捏住了他的脸颊。 眼瞧着这位明明是有神采的，却偏偏跟个木头似地动也不动，只有一对儿微微放大了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点过去的地方，然后，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才猛地往后一缩，整个人都差点跌下凳子……檀悦也愣住了。 嗯？ 刚才就想说了，这么纯情的吗？ 衬得她好像是一个骑着机车摩托调戏良好青年的鬼火女啊！ 还有，你倒是说话呀。 捏你半天了，怎么只会默默红脸，一声不吭的。 难道捏脸没有互动语音？ 那换一个，拉拉手好了。 于是乎，一圈儿下来，檀悦几乎把这年轻的公子哥儿都给摸遍了，最后，也没能如愿听到多少互动语音。 只有几句“娘，娘子……”“这位娘子”“姑娘”云云。 檀悦起初还有点诧异，觉得是不是游戏方偷工减料了，没给人家诗圣同学做，结果后来才发现，这是真的人设原因。 而且，这么摸着摸着，她还找到了不小的趣味。 她刚刚去搜过了，杜甫现在的年龄，约莫是二十四岁二十五岁左右，在四位男主里应该仅次于嬴政，是第二大的。 而且这是他人生最意气风发的一段日子，每天喝酒赏景，四处游玩，好不自在。 这么一个人，结果是四人里最最最纯情的那个，连年纪最小但可以随便抱随便摸、已经完全不会有什么害羞情绪的小霍同学都比不上。 明明混迹开元盛世，该是见多了风流韵事，结果只要一有接触就不自在，平素出口成章的嘴到了这时候也只会说什么娘子不可—— 问题是，他明明说着不可，却还是老老实实坐着，任由她上下其手，既不叫停，也不制止，这不是钓着她继续么？ 他不像郭嘉那样，你摸摸他，他还笑眯眯拉着你的手一起，更不像嬴政那样，但凡一过分，就会伸手拉住她制止继续揩油……嗯，檀悦亲测，这才是真不可！ 总之，这种反差，倒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调戏起来——咳，她是说，当鬼火少女也还挺有趣的…… 四个男人，就没哪一点是一样的。 真真各有各的风姿。 体验下来，檀悦很满意。 她心情一好，就又想给各位爱妃们送礼物了。 男人都喜欢什么来着，表，鞋，车？ 但她的这几位都是古代的……唔，荷包？玉佩？扇坠？剑穗儿？可是上次他们都不喜欢。 商城逛了一圈，最后，檀悦给几人各买了一套秋衣秋裤，背心内裤过去。 天冷了，马上冬天了，都好好穿秋衣秋裤！ 而且听说很早之前的人是不穿内裤的，打底裤也没有，裤子直接漏风。 檀悦一盘算，又都给额外加了两盒过去。 这怎么行？难怪不让碰呢。 穿，都穿！ 姐有的是钱，管够！ 当然，几位时空彼端的对象，收到她这份“心意”满满的礼物后作何感想……是尴尬是莫名抑或其他，自不必提。 反正檀悦对自己的眼光是挺满意的。 并且，她还有点小小的坏心。 每次送商城礼物，收礼的男主都会回复一封感谢信来回应，不出意外信里都是有对礼物的感想的。 那这次…… 檀悦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她等着看几位给她的回信了。 不知道会不会有提到他们更喜欢哪一种款式的。 她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涉及这种亲密的内容时，几人会是什么反应了。 可惜，衣服这种东西，只能从任务获取。 就算是商城出品，游戏也不大可能跟其他可以加到场景中的礼物一样，把它们加到他们的衣柜里，让她拍照。 一大憾事！ 不然她绝对会不停歇地买衣服，买各种衣服，谁不喜欢把自己的对象打扮得赏心悦目、自己看着都舒坦呢？ …… 接下来的几天里，檀悦很是清闲。 她从早到晚都窝在家里，玩游戏，拉他们一起看剧，运动，下棋，打牌。 杜甫的专属剧情也过了，是他幼年丧母后，跟着姑姑去洛阳生活的故事。 檀悦实打实见证了一番大唐盛世，也见证了一番什么叫神童，少年壮才。 秋季将末，冬日来临。 年终将至，各大平台的影视区博主、营销号们开始发力，点评总结起今年一整年的剧集，各种红黑榜一水儿地被排出来，已经连售后期都彻底过去的《落梅令》也被重新翻出来，又来了一波红黑掺半的热度。 檀悦反正闲，每天都会刷一会儿各种社交平台。 她还是不往大号上发游戏内容，只在小号里偶尔晒晒周边——还得是那种以后不会带出去的，或者是没什么太大唯一性辨识度的，省得之后掉马。 偶尔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看着冲业绩的狗仔放出些烟雾弹，什么“当红流量女艺人带素人男回家”“某小花和某男艺人激情热吻”云云，然后被有些人拉到自己头上来，她还挺乐呵。 素人男，你们非要这么说，那嬴政他们其实也算？ 还有男艺人……哈哈哈。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闲工夫呢？ 咸鱼吃瓜，吃着吃着，陶曼的电话打了过来。 唉，又要有新工作了。 70-74 第71章 我吗？ 你准备一下，走个台 接到电话时, 已经快要上午十点钟，檀悦还在被窝里瘫着玩手机，一点也不想动弹。 明知道陶曼这回是来“布置任务”的, 她更提不起兴致了，任凭自己陷在柔软的被窝里, 懒懒地招呼。 “大经纪人, 这次又要把我搬去哪里发挥光与热啦……” 陶曼明显是已经工作老大一会儿了，语气里听不出一点困倦。 没有废话, 她简短干脆地, 开门见山。 “冉星大会——” 只有四个字，陶曼似笑非笑，檀悦却已经“腾”地坐起。 “去不去？” “去！” 一锤定音, 不带丁点拖泥带水的。 这在檀悦和陶曼这对没事儿也要找点事儿的伙伴之间, 甚为少见。 但陶曼却没拿这个揶揄檀悦，她们都知道, 这是难得的机会。 冉星大会, 是国内相对来说比较权威的一个艺人集会。 它的性质比较复杂, 融了很多内容进去。 既有点像一些大型经纪公司对外开放可以线上观看直播的年会，又有点像是各大网络平台做东邀请各个艺人们前来聚会、并未他们颁发各类“年终奖项”的直播晚会，就算要定义为某台的年末跨年演出晚会……也能说得过去。 不一样的是, 这个大会是由多个艺术类高校、媒体、平台等联合举办的。 总之, 关键词就是：明星艺人, 红毯, 奖项，演出，晚会，直播。 受邀的艺人们走红毯入场, 接受媒体采访，而后入场，参加晚宴，继而参与演出、观看演出，和颁奖环节穿插交互，最终，晚会结束，各自离席。 期间全程有网络直播，各个视角的，红毯、采访、后台、晚宴、演出等，以供观众们随意观看。 所以，比起“公司年会”“平台晚会”等，它的性质要复杂得多，也就相对公平公正，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影圈视圈一年一评的大奖，但权威性也是相当值得推崇的。 说是整个娱乐圈的大年会也差不多。 早先时候檀悦是没资格参加这个晚会的，近两三年她名声渐起，流量加身，也会被邀请参与这个大会。 不过她只是拥有初级的权利，和其他差不多咖位层次的艺人一起走红毯入场，然后就坐在了台下，晚宴里基本没人能看得上他们这些小明星，也并不会被邀请登台演出、更没有什么被颁奖的机会——全程只有入场时那一个亮相的机会。 但即便如此，她没档期陶曼也都会把其他工作推了，空出时间来给冉星大会，为的就是让她去混个脸熟。 万一能够在晚会上被一些合作方看中，有了后续的合作呢？ 就算没有，那“连续x年受邀参加冉星大会”也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标签了。 何况她粉丝渐渐变多，和其他小花小生一起，总有些粉丝会蹲直播，全程只为了看他们的，这也是一次不错的回馈粉丝的机会。 至于今年…… 嘿嘿，确实也被邀请了。 陶曼之前说的“年底的工作”应该就是这个了。 檀悦正以为话到这儿就差不多了，准备问问今年的具体时间安排、以及礼服等的相关细节时，却听陶曼又继续开了口。 “你准备一下，要走个台。” 出乎意料的安排，檀悦整个人都愣了愣。 走个台……是什么意思？ 陶曼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年冉星大会的晚宴环节，晚会开始前，加了一个节目，邀请一些艺人T台走秀，主办方给我发来的通告单上，有意向安排你参加这个环节……” 即便隔着电话，她声音里的喜意也一点都遮不住。 “你总不会想拒绝吧？不想参加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推……” “——哎哎哎哎！说什么呢！！”檀悦怔愣过后顿时大喜，连忙叫住还在开玩笑的陶曼，“我当然参加！！” 这是她进入这个圈子后，第一次有在这种层次的晚会上登台的机会。 而且又是开场的节目。 这岂不是证明，她已经被更多人看到、被更多人认可了？ 虽然檀悦的心态很咸鱼，但如今机会都已经在眼前了，还是她这几年不断努力的结果，为什么不收？ 陶曼又笑了起来。 “嗯，我们当然参加。” 她温和且笃定：“这只是第一步，往后，我们会越走越高。” 檀悦也弯了弯眼睛。 “好了好了。事情说完了，你今天要是有空，下午来工作室一趟，我们聊细节。” “没问题。” 电话挂断，檀悦淡定地把手机放下，然后，猛地一攥拳，激动地无声呐喊了一句。 终于给她等到了！！ 檀悦飞快又捞过手机，噼里啪啦把这个大喜讯记进[心情]，给几位也分享一下，报报喜。 接下来，她以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吃饭，做了简单的运动，然后洗了个澡，淡妆出门，赶往工作室。 工作室中，宁美月已经在她的工位待着了，檀悦冲她丢了个飞吻，施施然飘进了陶曼办公室。 陶曼正忙着其他的事，檀悦没有打扰她，自顾自在沙发坐下，开始玩游戏。 等陶曼处理完手头的事，两人这才开始聊冉星大会的事。 “到底为什么会找上我呢，今年《落梅令》的播出效果也很平常啊。” 话题开始前，檀悦实在是有点好奇，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疑问，“总不能因为我挤进陆导的剧组，所以认定我明年会以正剧爆火，所以提前给我的机会，想刷我好感吧？” 说到这儿，她语气不免有些飘忽。 要是因为这些原因，那她这岂不就成了纯蹭的……多少会有点不安啊。 陶曼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听过贷款做生意贷款上学的，没听过贷款爆火的。就算陆导这剧确实已经被预定为爆剧了，但，你觉得这理由可能吗？” 檀悦咳嗽了一声，不语。 那当然是不可能。 陶曼笑了笑，把文件夹递给她。 “你看看就知道了。其实这还真不单是陆万高剧组的功劳，跟你本身离不了关系。” “我本身？” 檀悦更疑惑了，伸手接过文件。 她今年也没做什么吧，就……上半年忙一点，年初是上一部戏的售后和营业，然后马不停蹄进组拍了另外一部戏，夏季开始就相对清闲了，除了落梅令的售后营业，一些小小的直播，然后进组拍了个三国侠志，就没别的事，在家闲到现在了。 因为她所以才给了这个机会？ 檀悦视线落到翻开的文件上。 “……近年来，‘国风’日渐盛行，成为越来越多人追求的潮流与时尚……为弘扬华夏传统文化，贴合特此增加T台走秀环节……主题是……国风？” 念到这里，檀悦隐约明白了。 也大概懂了为什么陶曼要说跟她有关了。 因为，她今年非常高调地宣扬了一波跟嬴政的“爱恋纠葛”，炒了一波cp？ 更或者，还因为她经常在朋友圈发含有历史人物的内容，所以被某些人注意到了？ 亦或是，因为她加入了陆万高的剧组……并且有人得知了她入选的理由是“气质贴合古人”……？ 不管怎么说，确实是跟她自己的行为举止有关系。 檀悦心中定了许多。 只要是凭她自己本身拿到的机会，那别说是因为正向的理由了，哪怕是负面的，因为她“爱蹭古人热度”“爱营销爱古典人设”，她也认，最起码这机会原本就是属于她自己凭实力获得的。 她继续往下看。 “参与本次走秀的艺人朋友，可选择使用主办方提供的服装及造型设计，或自行准备服饰——服饰需贴合主题，形制等需符合华夏古代服饰的标准，先秦、汉唐宋明清、或胡服特色等均可。 注：可在大体符合形制的基础上进行少量设计的调整与修改，比例不可超过10％。‘新中式’‘汉洋折衷’等均不在此列，请艺人朋友们另寻场合进行展示。如无合适服装，请选择主办方提供的服饰。” 她忍不住咋舌： “要求还挺严格。” 陶曼笑：“是啊，毕竟是打出了旗号、要‘弘扬传统文化’，还请了不少专家呢，当然追求高了。” 面向全网开放的直播，娱乐圈的盛会，又打出了这样的噱头，免不得会有很多懂行的专业观众来看，万一被观众挑出毛病，那才是真的丢大人了。 檀悦点点头，表示理解。 既然主办想在这方面也打出名声，那必然要把好关。 “那我们？” 虽然主办方说可以提供，但估计没什么艺人会真的用，那意味着自己没有人脉没有资源，连一套衣服都搞不到，本质上就很丢面子。 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主办方提供的东西到底会不会合适自己。 陶曼脸上笑容更深：“我找了个专业的汉服设计师，明天带你去找她，咱们量身定一套。” 檀悦放下心来。 “现在的问题是，你更倾向于哪个朝代哪个风格的衣服？”陶曼问，“据我所知，选择唐朝和宋朝的会多一些。” 唐制和宋制啊…… 檀悦思索。 她好像不适合唐制，有点撑不起来那种雍容华贵的国泰民安感。 “再然后，就是明朝的了，或许魏晋的也有，但和清朝的差不多，会很少。”陶曼补充。 清朝的话，毕竟还有很多贵族留存到了现在，娱乐圈里也有不少。 私下里倒无所谓，这种公开的，大多数人都会避开谈论，免得发生什么不必要的问题。 “我的话……” 檀悦沉吟，摇头：“看设计师怎么说吧。” 第72章 设计？ 华夏天女 陶曼预约的那位设计师, 是在汉服圈子里相当小有名气一位，作品数量不多，但每一件, 都独出心裁，饱受赞誉。 据说, 在今年冉星大会要新增加一个国风主题的T台走秀的消息传出后, 原本十分小众的汉服圈子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往常相对冷门的的同袍集会小圈，突然来了许多的外来“入侵”者, 寻找着设计师和品牌方们寻求合作, 一时喧嚣。 原本那些和艺人们有长期合作的高级定制品牌们，这次遭到不可抗力的打击，都受到了不小的冷落。 不过话虽如此, 这毕竟也是艺人们参加晚会的走秀服饰, 如果服装质量太过于普通，或者稍稍显得廉价一些, 在团队那边也绝对是会被直接筛选掉的—— 所以哪怕一些品牌和工作室名气足够, 在这个圈子里也有相当大的知名度和商业价值, 被许多顾客们奉为“老牌口碑品牌”，但只要服装本身的档次不够高，都会各大艺人方排除在合作范围之外。 艺人们的要求, 既简单, 又苛刻, 几乎是方方面面都要尽善尽美。 而能够符合要求、且容易寻找到的品牌和设计师, 可谓凤毛麟角。 陶曼所找的这位，本身就是靠走“高端定制汉服”路子的，又靠这个拥有了一定的名气，冉星大会的消息传出后, 原也是有好几家艺人团队在同时接洽的。 但是到了最后，还是陶曼成功把这个合作给拿下了。 原因有二。 “所以说，她是你的高中同学？” 首都，某环境宜人、相当适居的小区中，一辆刚被保安通过电话确认后允许放行的车辆内，檀悦面露震惊。 陶曼把车挺好，笑着答话：“是啊，但关系太久远，很长时间没联系过了。” “这也能谈下来……真不愧是你。”檀悦由衷赞叹。 “我还没说第二个原因呢。” 陶曼拎了条围巾给她戴到脖子里绕了两圈，又稍微整理了一下，扒拉出檀悦只比她手掌大上那么一点的脸。 “她说，她很早就想做衣服给你穿了，你肯定是衣架子，能把她的衣服1:1穿出设计图的效果。” 檀悦一愣，旋即笑开。 “不愧是大设计师，有眼光呀。” 陶曼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就这栋。” 打理精细，环境清幽的独栋别墅前，陶曼按响了门铃。 片刻后，大门被远程打开，一个年轻的女性从二楼窗子探头朝外看了看，扬声：“哦，你们来了啊。直接上来吧，门都开了——外边冷，我就不下去了！” 陶曼直叹气：“还是这性子……就不知道改改。” 她没说形容词，但檀悦懂。 大抵也就是一些“古怪”啊“随心所欲”之类的，反正就是在大众眼光里相当特立独行的那一款。 檀悦倒是很欣赏。 8 并且还很羡慕。 她也知道，陶曼的感慨全无恶意，纯粹是因为跟她搭伴久了，所以下意识地担心对方因为个性受到非议。 两人进了大门，继续往里，果然如对方所说，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二楼，对方已经在楼梯口站着了。 她穿着简易的吊带和宋裤，外罩了一件半袖开衫，头发被一根笔簪着挽起，眼下青黑，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有点乱糟糟的。 看到檀悦，她眼睛一亮，无视了一起到来的老同学陶曼，径直朝檀悦走了过去。 “就是给你做衣服是吧？你好，檀悦，叫我赵赵就行——你想做套什么风格的？” 赵赵自顾自说着，拉着檀悦一路朝里，来到工作台前，绕着她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看，嘴里不停歇道： “实话实说，你这个身材和仪态，哪种都挺适合的，穿出来都会很漂亮……啊，不过我个人的话，更推荐你穿宋制，你能把它的味道更完美地展现出来，肯定很漂亮。”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赵赵自说自话，完全没留意到另外两人根本插不上一句嘴，到了这会儿，她终于抛出疑问，等待回答，她们才勉强找到了说话的空挡。 檀悦看向陶曼，却只收到了一个习以为常并示意她自便的眼神。 好吧，看来陶曼虽然和她这个老同学很久没见了，但依旧很了解她的脾气。 只是，还不等檀悦说话，赵赵又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再度说了起来。 “现在网络上比较流行的那种——战国袍，也不错，只不过比起宋制来说，会多了一点悲怆苍凉的感觉，看你的喜好了。” “虽然我个人来说，还是推荐你穿宋制，虽然可能有点常规，但正是因为它舒适方便，所以现在才能推广得很开，成为‘常规’。日常里大家穿的改良款汉服，大都是宋制的基础。” “就算是要走秀，不能太普通，但有你这身段在，也不愁它会泯然众人——你想好没，有没有心仪的？” 又一连串的言语洗礼，檀悦不慌不忙，笑吟吟先道了谢，以回应对方对自己的称赞，然后才配合地道。 “形制上我不太懂，还是要听取专业人士的意见。” 赵赵脸上也显出笑意，显然对肯听取意见的客户非常满意。 “那接下来就聊聊设计吧，来，你们坐——……” 赵赵转身找沙发，猝不及防地，和已经自觉坐下并给自己还倒了杯水的陶曼对上视线，立时一怔。 “啊，你也来了。” 陶曼面无表情，不接招，不搭话。 赵赵也不在意，招呼檀悦到自己桌子对面的椅子坐。 “来，我这里有配色集，我自己做的色板，上边记录了我比较喜欢的色彩搭配，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顺便和我说说你喜欢什么元素，这套衣服准备叫什么名字，走什么主题，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材质等——哪怕有很多，一时难以抉择也没关系，你尽管说，取舍在我，我会尽量满足你的需求，给你一个最完美的作品。” 檀悦全程安静听她讲话，到了这会儿，才笑眯眯提起被临时放到地上的手提袋。 是她来时特地带上的。 硬纸壳的袋子里，装着几层柔软的海绵布，再里边，是一个大点儿的盒子，和一个稍微小点的盒子。 檀悦把盒子打开，赵赵见状，便随手把桌面一清，伸手示意檀悦可以放过去。 “这是我准备的两样饰品，你看看，能不能和它们搭配一下——不能同时搭也无所谓，哪一件都行，我想要一套可以和它们一起做造型的衣服。” 赵赵扫过两个盒子，眼睛倏地瞪大。 “缂丝？不对不对……这个技术，不止是普通的缂丝工艺了……” 她没有上手，而是凑近了，把那柄盛在盒子里的扇子从扇面到扇骨到柄到吊坠，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盯着刺绣的部分更是要直接看进去一般，还是檀悦叫她，才回过神来。 “抱歉抱歉，没见过手工这么精细材料这么考究的，有点没把控住……” 她歉然道，又看向另一个盒子里盛放的，虽然看起来手工技艺要若上一些，但同样价值不菲的玉佩。 没有询问是哪里定制的，也没有感慨这些东西的价格，她只是沉吟片刻，而后道： “这两个从外表看不是一个风格的，很难放到同一套造型里。不过宋制的话，我推荐这柄扇子——本身宋制和团扇就很搭，都是温婉风的，但你这个扇子又不太像传统的团扇那样……唔，凤凰嘛，还是这么威武一个凤，是个很好玩但也很独特的元素。不过这不是问题，用到设计里，刚好能让略显大众的形制有点别具一格的亮点，这对我也是个挑战，我还没做过这种的……我想想，材质上如果你没什么特殊要求的话，我们也可以试着做一些改变……衣服上的刺绣，我试着仿一下你这扇子的技艺，另外再加一些羽毛进去，刚好，前些天我才收了一把孔雀尾羽，马上到了，到时候试一试，还有……” 她一说起来专业领域的事，就极其容易沉浸，也不管在场另外两人是否听得懂，自顾自地说了一大通。 檀悦听得很新奇，有些能听懂，有些不太懂，就结合上下文以及语境开始猜，所以听得越发认真。 赵赵本就不在意对方是不是有听，于她而言，这种“叙述”更像是一种对自己设计思路的整理，旁人回馈不回馈都没什么，偏生见檀悦如此认真，于是便也来了兴头，说得越发仔细。 等两人差不多聊完，敲定了初步的配色方案及元素主题、服装制式，夜幕已经降临。 屋内燃着暖气，加湿器弥散的白气飘散，陶曼靠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她实在听不懂，也不感兴趣，听着听着就被说睡着了。 赵赵意犹未尽地送走两人，连夜开始绘制设计稿。 等檀悦第二天自然醒来时，社交软件中，赵赵的轰炸消息已经刷了几十条。 【初稿我定了三种配色，一套明艳一点，一套稳重一点，一套两不沾。】 【还有，凤的位置我也做了调整，毕竟我们的主题是“华夏天女”，只有凤我觉得不够，所以又加了一条龙】 …… 【我个人更喜欢第三套方案，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我去睡了，你醒了给我个答案，这一环节就交接完成，进入下一步】 【记得回消息】 刚睡醒，还在被窝里的檀悦：“……” 虽然只是初稿草稿，但一晚上就画出来……也太肝了吧！！ 第73章 救救！ 网友面基 如果说赵赵交出初稿的速度之快, 让檀悦小小吃了一惊的话，那她最终完成这笔订单的速度，就堪称是到了让檀悦目瞪口呆的地步了。 一周过去, 再度来到赵赵的别墅前，檀悦和身边依旧抽出空档陪同前来的陶曼交换了个眼神, 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钦佩”。 旁的不说了, 就这肝力…… 得是多热爱，才能这样快地把成品拿出来？ 得熬上几个大夜, 不眠不休的吧。 “快, 过来看看！” 赵赵上前迎接檀悦，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废话环节，直接拉着人就往人台那边走了过去。 “看看有哪里不满意的, 我现改, 没有的话就去穿上看看，我看看效果再说。”她絮絮着, “衣服的材质我选了比较脆弱的料子, 易皱易破, 我也想过换成其它的，但出来的效果都不尽人意，只有这个是最好的……那天我会跟你一起去, 帮你维护服装——不会额外收费, 这点你可以放心, 主要也想看看我的设计大放异彩……” 陶曼听得直想捂耳朵, 檀悦笑了笑，顺从地被拉着往内走。 那套让赵赵耗费了如此多时间的作品也浮现眼前。 “东西部件太多，一个挂不下。”赵赵解释着，“还有一点我得如实说, 这衣服不是我自己做的——我低估了工作量，原本还想自己绣一条霞帔出来的，实在是贪大了。所以打板什么的是我一力做的，其余部分，刺绣以及部分的缝制等我叫了我的几个助手来，我可以担保，她们做这些细节上的活计不会出错。” 她这么说，主要也是因为有些甲方会介意这样的“类外包”，认为自己是冲着设计师本人付的款，却没得到设计师的正视。 但檀悦并不介意，她慢慢走上前，欣赏起面前的衣装。 她们最终确认的方案，是以大袖配褶裙的搭配，上半身是件半襦配交襟半臂，最里边是抹胸。 为增加“压重”感，不至于在台上显得过于轻飘，同时也为了贴合她们确定的主题，赵赵推荐增加了一条霞帔，下方的帔坠则选了一块刻有凤凰纹饰的玉，和衣衫上的彩凤相称。 当然，这个是檀悦额外付费的。 此时，出现在檀悦眼前的，就是一套字面意义“流光溢彩”“妍丽缤纷”的汉服。 不同于现代市面上大多宋制的淡雅温婉，轻薄简便，舒适为上——赵赵在这一套“华夏天女”的设计中，用了许多的珠玉宝石。 大袖绣龙凤，霞帔使金线，连腰间系着的绦带，下方都缀着不同种类但色彩统一的玉坠做流苏，褶裙上更是下了大手笔，各式珍珠汇聚成图案，还点缀了一些彩贝，檀悦不用想都知道，这走起来，一定是叮叮当当清脆无比。 而先前赵赵说的非常容易坏和皱的衣料，就是外边这件大袖。一般情况下，为显庄严隆重，大袖的料子择选上大多会用支撑性比较好、质地偏硬的料子，但赵赵却背道而行，她做出的这件大袖，柔软，轻薄，甚至乎于透明——这让那两条龙凤，看起来像是浮在云团上一般，若隐若现，凌空而行。 可谓巧思。 至于在平台上放着的那双用来搭配的鞋子…… 祥云翘头履，无非也是金银线绣花纹罢了。 整套衣装看下来，唯华丽二字可以概括。 这往台上一站，绝对不会被过大的场地和排场压下去，珠光宝玉，再高调也不能了。 檀悦赞叹不已。 见她没什么意见，赵赵也乐了，当即上手开始帮檀悦试穿。 十分钟后，檀悦穿戴好一整套，浅浅走上两步，果不其然，一路都踩着清脆的玉石碰撞声。 来到嵌有大镜的墙面前，她看了眼镜中的自己，颔首。 像是传说中的诰命夫人，但又比哪些官服似的少了一些压抑，多了许多的颜色和高调的奢华。 像是把华夏从南到北的宝物都挂身上了。 繁复，但刚好又和宋制服饰的本质中和，完全不显得突兀。 即便会有些艳丽的“庸俗”，也被檀悦这张明艳异常的脸给消去了。 尤其是玉石琳琅的脆响，绝妙。 陶曼满意非常。 “可以，很华贵，衬你。” 赵赵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 “哎呀，不愧是我的设计，果然厉害，早就想做一件一眼贵的衣服了。一见到你我就知道，我等的人终于来了。这发型还没做妆还没搞就已经能看出效果了，等全套整上，到时候在舞台的灯光下一晃，哇塞，那还得了——绝啦！” 檀悦：“……” 所以她果然只是个衣架子对吗。 甲乙双方都非常满意，这桩交易算是彻底达成。 衣服陶曼带走，去给造型师让他们出搭配的发型和妆容，赵赵则暂时没事，等冉星大会开始，再和她们直接去场地汇合，做随行的服装师。 晚上，檀悦想要在[心情]里提一提冉星大会的事，再放几张自己试衣的照片，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几个月的日记是不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犹豫只有两分钟，很快，她就无所顾忌地继续了自己想做的事。 反正要暴露早暴露了，她就是檀悦，她就是玩了，怎么着吧—— 赶紧来找她做代言人帮忙打打游戏的广告啊，通告费好说，意思意思给点就行，主要是给打打广告，她等着呢！ 现在这种“内测”的状态一直维持着，她给别人介绍都无从介绍起，人家根本搜不到这游戏，好东西只有她自己玩，多可惜啊。 …… 冉星大会当天，檀悦早晨六点准时被闹钟叫醒。 没有赖床，她毫不拖泥带水地起床，虽然还打着哈欠，但洗漱换衣的速度一点不慢。 七点钟，檀悦坐上前来接人的宁美月小车车，离开了家。 宁美月带了自制的姐姐专属版早餐，檀悦在陶曼办公室简易地吃了个饭，随后大家一起出发，前往了造型师的工作室。 大半天的连轴转，午后时分，花了一整个上午时间做造型的檀悦总算可以从椅子里挪挪窝，带上前来汇合的赵赵一起，出发前往冉星大会的场地。 冉星大会，说是大会，但因为还设置的有自主的晚宴环节，所以并不像是圈中那些“跨年晚会”“节日晚会”一样，单纯地租个能够容纳观众观看的场地就完事儿了——冉星大会的线下“观众”，都是娱乐圈的艺人、或相关的导演编剧制片等从业者们，以及各种“资本”的代表，并不存在普通的圈外观众。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观众的数量要比其他的晚会少上不止一点，场地的选择上不需要那么大的场所，那么多的座位。 但同时，晚宴作为晚会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和演出是同步进行的，所以场地又必须能够满足供来客们自由行走吃饭社交、以及表演场地，此两种需求。 能做到这些的场所哪里都有，但毫无疑问，首都是最多的。 加之方方面面的原因，每届的冉星大会，均在首都举行。 檀悦的住处就在首都，而且相对靠近中心，这种活动于她而言，自然是十分方便的。 今年冉星大会的场地和去年在同一个地方，檀悦去年就来过，团队对这里也熟悉了许多。 陶曼带队，一行人抵达了目的地后，很快就完成了和主办方的交接核对，在工作人员的接引下，进入了艺人准备区。 上下数层、七绕八绕的走廊串联着不下百间的休息室，供各位到场的艺人进行场前准备和休息。 这等许多艺人共同参与的活动，往往是按照咖位和资历进行房间安排的。 檀悦被安排在了其中一层，休息室可以随便选，都拥有化妆镜和更衣间，只不过不是单人一间，同在一层的，都是差不多层次的艺人。 陶曼敲了敲，随便寻了一间暂时没人的，一行人当即入内。 “先把衣服换上，然后再调整一下妆发——小宁，去给门口的牌子写上咱们的名字。”她有条不紊分布着任务，一把把檀悦按在了椅子上，“你坐着别动，玩你的游戏就行，该配合的时候配合一下，明白？” 檀悦抱着自己的手机，乖巧点头。 明白，她现在的职责就是扮演一个任人打扮的花瓶！ “抬抬胳膊，我给你束束这里……” “悦悦偏下头，往左，这边头发有点散，我固定一下。” “……” 几位随行人员七手八脚的摆布中，檀悦随她们摆弄，眼睛始终落在手中的手机屏幕上。 游戏上线了元旦活动，她正忙着呢，趁这会儿刚好刷刷活动的任务。 发型，衣服，饰品，妆容…… 准备间里的暖气开得足足的，檀悦刷着任务，都有点昏昏欲睡了。 “檀姐姐！你在这里啊！！” 敲门声突然响起，轻微的开门声过后，一道饱含着惊喜的声音陡然传来，犹如惊雷，吓得檀悦一个激灵，手机差点都给扔掉。 非常陌生的音色，非常熟悉的语气。 她转头，一个穿着齐胸襦裙的年轻姑娘正在越过旁边人阻拦的胳膊，矮身迅速窜了进来。 “啊啊我还在想你在哪里呢，能不能碰到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还不等檀悦思考她是谁，为什么熟悉，门口拦人失败的那位咬牙切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沈、青、怡！” 檀悦眨眨眼，看向那突然僵住的姑娘。 她正无声比口型：救——救。 檀悦：…… 第74章 内人！ 你的游戏不这样吗？ 紧随沈青怡走进准备间的, 是一个长相慈和，看起来脾气很不错的中年女性。 她落后两步，没有完全进入房间, 半站在门边的位置，手臂一伸, 一把抓住还要往檀悦身边挤的女生, 含着歉意的笑对檀悦点了点头。 “抱歉，打扰了你们, 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我是她的经纪人, 王露，这是我家艺人，沈青怡。请多多见谅, 我这就带她走。” 沈青怡一双眼瞪得大大的, 紧紧望着檀悦的方向，嘴唇嗫嚅, 目露哀求, 就差把SOS写脸上了。 檀悦看得好笑, 略略一偏头，对陶曼递了个眼神。 陶曼在沙发坐着，正为这不请自入突然到来的客人感到诧异, 瞧见檀悦的意思, 她迅速调整情绪, 起身迎了上去。 “你好, 王女士，我是陶曼，檀悦的经纪人。” 两家艺人的地位咖位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但她笑容亲切, 全无一丁点的高高在上，“我看青怡也还没有换上礼服，既然来了，就进来一起准备吧，刚好这里目前只有我们。” 似乎是察觉到了檀悦一方的友好，王露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不麻烦了，我们的房间在下一层，这就过去了……” “——我要和檀姐姐玩！”沈青怡不买账，拉着王露的手晃了晃，“檀姐姐都同意了，姨姨你就别管我了，在这儿歇着呗，也省得我们再找房间了！” “这里不是我们的地方……”感受着一屋子人的围观，王露仿佛顶着莫大的压力，她沉默了片刻，见檀悦面带微笑，似乎还跟沈青怡眨了眨眼，像是真的不介意—— 她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那你不要太吵，安静一些。” “保证！” 得了许可，沈青怡彻底轻松了下来，她嘿嘿笑着，一屁股坐到檀悦旁边那个化妆台的位置上，又拽着凳子往檀悦的方向靠了靠。 “——哇塞，檀姐姐，你这身儿也太好看了吧！跟建模成精一样！” 张嘴就是建模，开口就是成精，这到底是夸人还是得罪人啊，王露又想扶额了。 她板着脸把沈青怡的椅子拉回到镜子前，招呼她们队伍里除她俩以外的那个男性：“给她补妆。” “好。” 沈青怡没有泄气，被同行的两位捉走了也还是看着檀悦，笑嘻嘻的： “姐姐今天是不是还要走秀啊？我会在台下给你加油的~大美女走秀给我看，嘿嘿，期待期待——说起来好难在线下碰到你啊檀姐姐，我天天想天天想，才终于得了这么个机会，刚刚要不是我假装记错了楼层，还不让我这么一层层找下来呢。” 她年纪轻，一言一行间都很有活力，说起自己的糗事也毫不在意。 檀悦被这青春光华晃了一脸，感觉自己都跟着年轻了几岁，闻言笑道：“你是想我，还是想我的游戏？” “……咳咳咳！！！” 沈青怡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眼睛飞快瞟过王露又瞅瞅陶曼，见她们没太在意，才小呼了一口气。 “当然是想你啦……哎呀，我家这位根本都不让我在公共场合提游戏的，檀姐姐，你这么高调地提，经纪人不说你的吗？” 檀悦笑眯眯：“不说啊，我俩之间我说了算。” “！！”沈青怡瞪大眼，“你也太厉害了！！” 陶曼默默移开脸，不想再听她们这没营养的交流，转去找王露聊天了。 而王露被她分去注意力，放在自家艺人身上的自然就少了许多，沈青怡得以大舒口气，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她话锋一转，就拐了个弯。 “——当然，我也是很想来见见你的游戏的……” 她的期待太明显，檀悦便也一笑，把倒扣在怀里的手机翻起来，屏幕朝向沈青怡那边，十分大方。 “我正过新年活动呢，喏。” 见檀悦竟然真的敢在这种时候，在经纪人眼皮子底下打游戏，沈青怡不禁肃然起敬。 敬佩过后，她视线落在檀悦转来的手机屏幕上，同一时间，她便低低“哇”了一声。 “……竟然真的这么高精度，画面好绝。” 显然，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很想上手来操作一下感受感受的。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不礼貌的想法，强行压了下去，只一双眼滴溜溜地放在屏幕上。 “姐，檀姐姐，快，让我来鉴赏一下你的几位老公！！”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玩一个人欣赏，最多也就是朋友圈发几张截图，难得有这种可以面对面讨论、交流爱好的机会，檀悦也来了兴致。 跟自己的化妆师说了一声后，所有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的老搭档宁美月立刻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适时上前来，把她的椅子往沈青怡的方向挪了一点。 沈青怡悄悄觑了一眼王露的，见她正跟陶曼谈笑风生，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更没工夫管自己在做什么……沈青怡给檀悦几人比了个大拇指，佩服至极。 难怪人家是大红人呢，瞅瞅，这说一不二的地位，这团队中心第一人的待遇！ 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收起来，沈青怡嘿嘿着，凑了脑袋过去跟檀悦贴一块儿。 这可是檀姐姐靠过来的，也是檀姐姐让她看的，跟她无关，她家经纪人要教训人就去教训檀姐姐好了，反正她就是狐假虎威了。 “这个是谁呀，我还没见你在朋友圈晒过呢。” 沈青怡第一眼看到屏幕里的青衣公子，眼前就是一亮。 “杜甫。” “……谁？” “杜甫。”檀悦淡定重复。 沈青怡张嘴：“……” “哇去，杜甫都这么漂亮的？魔改吗？这种魔改摩多摩多啊！！” “也不是魔改吧。”檀悦替游戏说话，“杜甫又没确切的照片流传下来。” “那倒是……诶诶，杜甫怎么还有奶茶喝？” “……”檀悦想要摸摸鼻子，但被化妆师强硬制止，只能轻轻咳嗽了一声，“是我给他买的——” 沈青怡恍然大悟：“游戏道具？” “……算是吧。” 说着，檀悦点击[对话]，对屏幕道：“快把奶茶收起来，来客人了。” 沈青怡被她这突然的动作搞得一头雾水，正莫名，却见屏幕里，那淡青色袍子的帅哥先是一愣，然后真的把奶茶收了起来，换上了书本和纸笔—— 再然后，他对着屏幕外礼貌地行了一礼：“在下杜子美，是悦悦的……内人。客人既是悦悦的友人，请随意便是。” “我去！！” 沈青怡震惊无比：“这是什么啊？！” “就是互动啊。”檀悦道，“那个内人，是我给他设置的称呼，原本想设置点亲密的，这不担心他害羞过头么，就不那么露骨了。” 说着，她顺手把郭嘉换出来，果然见到对方在喝酒，于是不由分说，三两下点击操作，把他的酒给收了起来，然后换上了一杯刚从茶饮机兑好的七分热花茶。 再然后，她把失了酒一脸哀怨的郭嘉从主页换下，叫出了霍去病。 这小伙今儿又在擦他那把爱枪，檀悦顺手rua了一把他的脸，十分熟练地把最后一位给请出来。 嬴政坐在新置办没多久的办公桌处理公务，手边是已经没了热气的茶。 沈青怡愕然地看着古色古香营帐里少年将军抱着把现代长枪，又见古色古香宫殿里的沙发摇椅咖啡机空调冰箱，僵硬地看向檀悦。 檀悦正满意地给嬴政续了半杯茶，收到了他的感谢，眼睛都笑弯了。 “这……” “啊，这都是我买的。游戏本身是古风，没这些东西，是我单方面想给他们添置的。” “……” 沈青怡左看看又看看，看檀悦的眼神仿佛看什么稀奇古怪的大佬，反正不是人。 檀悦也疑惑了。 “怎么了？” 沈青怡：“……檀姐姐，你的游戏，它还能，还能、额——还能这样？” “……哪样？” “就是，跟他们随便地说话，让他们随便地做事，使用他们房间里的东西……” “能啊。”檀悦不懂她想问什么，“有些剧情里也能随便跟他们说话，自由发挥对台词……这不是很正常吗？” “……”哪里正常了？ “哦对，我还有几次抽奖没抽，你喜欢的话你来帮我抽也行。”檀悦调出商城的累销转盘。 沈青怡的游戏常识正在被冲击，愣愣看向檀悦递来的屏幕，然后，她呼吸顿住了。 “大礼包，男主印象周边……内含：手镯，戒指，发簪，项链……好多啊……”她呆住了，“这都是可以抽到的？概率呢，透明吗？多少保底？” 檀悦奇怪地看了看她：“保底？是说抽多少能够抽到东西吗？每一抽都可以啊，没有空奖。至于透明不透明……这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抽到过只有一个吧唧的，可能是不透明吧。” 沈青怡：“……” 她满脸的一言难尽。 这是什么不透明，大奖百分百有，抽到垃圾的概率不透明吗？ “檀姐姐，你玩的这个游戏……它真的好不一样……” 不一样吗？ “它邮件上说是新技术，我还以为这是现在游戏发展的大众趋势呢。你玩的乙游不是这样的吗？” 沈青怡：“……” 姐姐，你凡到我了！！ 呜呜，她的游戏真不是这样啊！ 她们两人说说笑笑，但一点也没耽误做造型，沈青怡来得晚，带的礼服还没换，现在还在化妆的环节，檀悦那边妆容基本化好，服装也已经穿好，正在做发型，以及妆容最后的修饰。 “青青，别聊了，偏头，向右，左脸给我。” 给沈青怡化妆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嘻嘻哈哈，话音未落，他便握住沈青怡的椅背一转，让她跟着转了个身。 沈青怡胳膊本就松松地撑在檀悦那边的扶手上，不是很稳，突然被他一转，差点整个人失重从椅子上翻下去。 她“啧”了一声，正想说他能不能让她自己转，就听一声清晰的“嘶啦——”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她本能循声望去，一声压抑着的惊呼已经先一步炸响。 “我x！！！” 赵赵一步跨前，蹲跪下去。 下一刻，她愤怒抬头，瞪了瞪沈青怡，又拧眉看着后边的男人：“你们干什么？——这么毛手毛脚还能跟在艺人身边出门？！” “怎么了这是？” 正在交谈的陶曼和王露听见动静，同步上前，而后不约而同眼前一黑。 檀悦正低垂着眼睛，她双膝上，是已经被撕裂、丢失了一大截儿的大袖。 【完结】 第75章 花路。 仅属于她的。…… 看清这里发生了什么, 有那么短暂的一会儿，王露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檀悦的大袖被扯破了。 贴近沈青怡这边的那条袖子整个断了一半。 撕裂处还挂着一些黏连的珠玉，。 “你们……”王露一口气没喘上来, 唇瓣微颤，“你们都做了什么……！！” 陶曼眉心紧皱, 走到赵赵身边, 沉声道：“能补吗？” 赵赵显然已经气坏了，听陶曼发问, 她紧抿着嘴, 摇了摇头。 “破损面积太大了，整个缝接上去、先不说时间来不来得及，效果直接等同乞丐。而且这种料子, 本身追求的就是一种薄透如雾的感觉, 做的时候都要注意把线藏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要是来上这么一道缝痕……” 剩下的话她没再说, 但在场的人都懂了。 沈青怡脸都白了。 “檀姐姐, 对不起……” 被赵赵劈头盖脸一顿骂的那名化妆师脸色也不好, 他有点僵硬地别开头去。 “我又不是故意……我总要工作吧，谁让你们两个靠那么近的，你别搭人家椅子不就——” “你闭嘴！！”沈青怡直接喝止了他放低了许多的抱怨, 少见地黑了脸。 现在是下午, 虽然晚上才是冉星大会的主菜, 但距入场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在这种时候, 一位艺人的礼服破损了…… 她深知这意味着什么。 短暂的慌乱后，沈青怡语速极快地整理着自己目前能想到的一切补救之法： “我有几个大学同学是汉服圈子的，其中有一个有收集定制汉服的爱好，我记得她发过朋友圈, 她那里应该有好几套比较华丽的，虽然都是婚服，但档次还行，虽然比不上檀姐姐你这套，晚会用应该是可以的……” “要是不想整个换掉，也可以挑选一下单找一件外套来搭。刚好她家也是首都的，我找找她的联系方式……我记得她家离这里应该不远……” “好了，青怡，你先别忙了。” 从衣服被扯坏开始，檀悦就一直没说话，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到了这会儿，她总算抬起眼，轻声开了口。 她看向赵赵：“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稍微降低一些要求也可以。” 赵赵沉默摇头。 没有人比她更期待自己的作品能够出现在舞台上，大放光彩。 也没人比她更清楚，已经毁坏到这种程度的作品，补救起来有多困难。 王露深呼吸了几次，强行扼制住想要狠狠剜化妆师一眼的冲动，歉声道： “抱歉，是我们的错，因此造成的损失，我们会尽力补偿，之后如果因为服装和舞台效果而有什么舆论风波，我方会第一时间发出声明，替贵方澄清——” “先不说那些。”陶曼没有发飙，她沉着声音，看向沈青怡，“你能联系上你那位同学吗，她的身形和悦悦有几分接近？能不能远程让我们看一下衣服的质量和款式、如果我们派人前去取衣服，来回大概要多久时间？” 一迭串的问题问下去，原本该是很沉不住性子的沈青怡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慌乱，极为冷静地一一回答着： “我现在联系，她账号很活跃，是常用的，应该很快能联系上；她和檀姐姐差不多，但比檀姐姐稍微矮一点，没有檀姐姐这么苗条——您和檀姐姐放心，租借衣服的相关事情我会尽力去沟通，尽可能不耽误檀姐姐的事……” “好，你先去联系。”陶曼颔首，又转向赵赵，“你也试一试，看看有没有别的补救方法，比如绣成什么花样那种。” 赵赵闭了闭眼。 这又不是那种魔术贴，熨烫上去打补丁。 但她还是点点头，应下了这安排。 不管怎么说，总归都是要试一试的。 也好给眼下的危机多个选择。 把这边的事暂时安排了一下，陶曼拿起手机走到一边，也开始寻找起她通讯录中可以救急的新可能。 给檀悦做发型修改妆容的几位工作人员互相看了一眼，都默契地继续起手里的工作。 不大的准备间里，一时间忙碌的气氛比先前还要浓重。 宁美月凑到檀悦身边，有点心疼地看着她剩了半拉的袖子。 檀悦本也在思考着还有什么救场的方法，见状，却是有点哭笑不得： “……你哭丧着个脸做什么，还要给衣服办个葬礼吗？” 宁美月唉声叹气：“不是，我就是觉得，今天也太倒霉了……明明是高高兴兴早起出门工作，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突然来这么一遭……” 她蹲跪在檀悦身边，小心翼翼伸手摸上那半截儿袖子，眼睛里的忧愁都快溢出来了。 “这次万一没弄好，那就是得罪主办方……” 檀悦无声叹了口气，见宁美月始终愁眉不展，又开口逗她： “所以你要趁现在，多摸摸它？” 宁美月没被逗到，而是由衷地点了点头： “这么贵的衣服，要是没坏，我碰都不敢碰，在它面前我简直自惭形秽……上一次让我有这种感觉的，还是姐你那件——” 她声音突地一顿。 檀悦也是一怔。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喜。 宁美月压抑着喜悦，小声询问：“……形制没问题吧？” 檀悦把刚刚出事时就扣下的手机翻转上来，看了看屏幕中的嬴政，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形制，那应该是能打一万个保票的。 按照游戏公司目前的路数，他们对历史的细节还是挺在意的，主打一个还原。 这下，宁美月彻底放下心来。 她没有大呼小叫，四下看了看，见看陶曼还在打电话，便也不去打扰，只身离开了这里。 她走后，檀悦跟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交代了几句，等陶曼这通电话打完，把人叫了过来。 再之后，檀悦三言两语和陶曼简单说了一下这件事，陶曼知悉后点点头，继续去打电话了。 现下这个档口，没人能百分百保证解决问题，保证找来的衣服能用，所以还是得多方一起继续努力，以求多提供几条道路。 沈青怡那边不能停，陶曼的电话也在一直打，赵赵更是咬着笔杆子琢磨怎么把那半截袖给弄上来还不影响效果。 准备间里，无人空闲。 …… 沈青怡那边的沟通很顺利。 听到是檀悦要用，她的那位同学高高兴兴就同意了下来，配合无比地开通了视频，把自己那几套收藏的汉服展示出来。 唐制宋制明制，还有清装以及胡服风格，一一铺开展示在镜头前，最终，在赵赵的建议下，选定了宋制的那套。 到时候取来看看，如果配套的大袖和檀悦现如今这套配在一起能凑合，那就先只借一个。 只是可惜和定下的主题不搭了。 定下要借用的衣物后，王露连忙打电话找人去取，陶曼不大放心，也叫了一人，往沈青怡给出的地址去。 她这边也借到了几套，但品质不敢保证，样子也没怎么看，权当备选，也已经派人去领取了。 宁美月回来时，其余几套都已经被取了回来，赵赵和造型团队正一件件筛选，比对商讨着哪套更合适。 见宁美月气喘吁吁，一个工作人员上前准备接过她手里拉着的行李箱，不料却被躲开。 宁美月艰难地摇着头：“不，我拿着。这是悦悦姐私人的东西，很贵重。” 对方表示理解，并贴心地给她倒了一杯水。 艺人私人的东西，一般只有私人助理贴身助理能动，而且又很贵重，万一因为不懂不明白而给碰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檀悦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超大版行李箱，笑了笑，扬声喊道：“曼曼，宁美美把衣服拿来了。” 陶曼闻声回头，对宁美月招手：“拿过来。” 宁美月顾不上喝水，提着箱子走过去。 赵赵疑惑：“还有？” 宁美月重重点头。 “嗯，你们看看这个能不能用。” 说罢，她把专门熨烫衣服的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清除，抱起箱子，整个放了上去。 她这么郑重其事，其余人也都有点好奇了，什么衣服这么大派头，刚刚沈青怡那同学那边取来的定制服装都没这待遇呢，也就赵赵手作的那条是这么贵重。 赵赵也凑过头去，想看看这套是什么样子的，能不能拆零件下来给檀悦身上那套搭着用。 宁美月轻手轻脚地打开行李箱，里边，是可着箱子勉强能塞下的一个巨大盒子。 她从展柜里，把这套衣服一点点取出，又精心精意地找出盒子给装好，甚至生怕自己手指太糙给摸勾丝了。 终于，它得以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看见盒子打开后的同时，陶曼就已经皱起了眉。 黑色…… 这没法跟檀悦身上的那套掺着用了。而且颜色太沉重，也不搭檀悦已经弄好的妆发。 “收……” “——等等！！” 阻止了陶曼的，是赵赵。 盒子已经完全打开，她正凑得极近，一点一点观察着这件衣服。 中途想要上手摸的时候，她还特地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手。 良久，她终于直起身，回过头来。 不过她看着的不是陶曼，而是宁美月。 “哪里搞的？” 宁美月下意识看向檀悦。 赵赵也跟着看过去。 檀悦微微笑着：“我的。” 赵赵扼腕。 “你有这了还找我定什么啊定，羞辱我吗？” “不是，我原先也没想到还能用它。毕竟一直收在我的展台里。” 赵赵点头：“确实衬得上。” 宁美月也深以为然地点头。 那自然，毕竟这可是她姐特地为它打造了一间房子的衣服，当然配得上一个展台。 陶曼一头雾水，完全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等会儿，话说明白。” 赵赵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依旧琢磨着那套衣服，动作比宁美月还小心翼翼。 “没啥明白不明白的，就用这套。” 陶曼：“？” 沈青怡也面露讶然。 赵赵抬起手，比划了一下：“知道这件衣服值多少吗？至少这个数。这连布都是纯手工织的，真正的高级定制——” “想要格调，这就是。想要价格，这也是。想要档次，我敢保证，本场晚会，没有一套衣服能在价值上越过这套去。”她语气幽幽，完全不见了自己作品被毁坏的愤怒，“这可是真真的中华奢侈品。” 陶曼看向檀悦。 ——真有她说的那么玄乎？ 檀悦摊手。 差不多吧。 陶曼也只能先退一步：“那行，先穿上试试吧，总得跟妆发搭得上才行。” “那你放心，黑色虽然庄重严肃，但也是极致的艳丽，你们家悦悦这个脸就跟朵国色天香的花似的，这一套搭上去，我虽然还没看到，但给你四个字儿就行了：浓墨重彩。” 檀悦带上衣服走进换衣间，赵赵想了想，把檀悦先前放在她那里的团扇和玉佩也塞到宁美月手里。 “拿过去，给她。” 陶曼欲言又止。 赵赵一锤定音：“放心，搭。” 陶曼：“……” 众人的期待中，足足十几分钟过去，换衣间的门终于重新被打开。 檀悦从里头走了出来。 见到她的一瞬间，房间里许多人都咽了口口水。 沈青怡眼含惊艳。 陶曼下意识上前，想要再仔细看看。 赵赵一马当前，挤走了所有想上前的人，拉着檀悦左右细看。 然后，重重点头：“形制也没大问题，秦汉的制式，稀少，大气。” 檀悦微笑：“那就这样吧。” …… 等到主办方工作人员来通知准备，檀悦起身，朝其余人挥了挥手。 艺人要乘车自后门离开，绕会场一圈到前门，走红毯入场，那里还有各大媒体在等候。 贴身助理与经纪人拥有一起参与晚宴的权利，但需要直接去场内等候，不能和艺人一起乘车从前方走。 檀悦下到一楼，走出玻璃大门时才发现，外边已经下起了雪。 一长排车辆整齐等在此处。 顾不上细看，檀悦登上了一辆车。 等前边的车辆离去，两分钟后，她乘坐的这辆也发动了起来。 几分钟过去，车辆停下。 门徐徐打开。 寒风拂面。 雪落如絮。 漫天飘洒的洁白间，红色的长毯自路边铺陈开来，一路绵延至远处的采访席，两侧堆叠摆放着盆盆束束五颜六色的鲜花，在大雪中争妍斗艳，寒冷没有消减它们半分的艳丽。 远远看去，这条掩映在花团锦簇中的红毯，犹如一条缓缓铺陈开来的画卷。 画卷的终点延入大楼，隐入人海，模糊不清；中途停靠的站点，是齐刷刷转来、闪光不止咔咔作响的相机；而起点，则是她的脚下。 檀悦微微恍神了一瞬。 这条路，是圈子里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路，又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路。 如今，她也要踏上去了。 不是和其他小艺人们结伴同行，也不是为了凑数而惊鸿一晃，无人采访，匆忙来去为下面的大咖们腾时间。 而是， 仅有她一人的路。 仅属于她的时刻。 檀悦稍稍捞起宽大的衣摆，垂首下车。 俯身间，质地冰凉的感觉自接触处的皮肤传来，让她眉清目明，心湖如镜。 不，她也并不完全是一个人。 她还穿着他送来的衣服，佩戴着他们的礼物。 那是她意外中偶然遇到的人，是一场远隔时空的邂逅。 这场邂逅，为她本就已经很精彩的生活，额外带来了许多的美好与惬意，增添了许多不曾有过的色彩。 她很喜欢。 也会一直喜欢。 现在，该下车了。 通往明天的道路已经在面前铺开。 该她迈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