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科研大佬被冷面首长宠翻了》 第109章 原来程月宁早就找好下家了 程月宁感觉围巾被人扯住,回过头去。 沈鹤之正好走到程月宁身边,把她的围巾往上拉了拉。 程月宁被他耿直的样子逗笑了,“到室内,就不用围巾了。” 沈鹤之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啊。” 他伸手,又把程月宁的围巾给取下来。 在研究方面的事上,沈鹤之的反应向来迟钝,丝毫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程月宁觉得自已已经是老阿姨了,她一辈子的感情,都在宋时律身上消耗殆尽,也没有别的想法。 她一只手撑着拐,不方便扯下围巾,沈鹤之动手帮忙,她也没多想。 但其他人不这样想。 宋时律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有股推开沈鹤之的冲动! 他刚刚一动,苏若兰挽着他的胳膊的手,稍稍用力,就牵住他了。 宋时律反应过来,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睛赤红地看着程月宁和沈鹤之。 今天到婚礼现场的人,都是与宋时律关系亲近的。 宋时律和程月宁谈了两年对象,都快要结婚了,他们自然也都认得程月宁。 现在不止宋时律娶了别人,就连程月宁身边,也有了别人,看着神态间似乎还有几分熟稔亲近,众人脸上的表情不由得都有些微妙。 程月宁会不会是因为心有不甘,来闹婚的? 程月宁由着沈鹤之替她整理好围巾,递给她。 她才抬头,环顾四周,找位置。 这一看,便落在了宋时律那三桌,随即就看到站在桌子之间,宋时律和苏若兰身上。 男的穿着绿色军装,高挺俊逸,女的一身红衣,秀美可人。 两人站在一起,一对才子佳人,很是惹眼。 原来,两人是在今天办了婚礼。 她前世并未与宋时律真正办过什么婚礼。 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恰恰选在今天。沈鹤之找她有事,她也不方便做饭,就来这里吃饭,刚好就撞上了。 只是,程月宁看了他们一眼,就当看到寻常办婚礼的人,然后就平静地移开目光。 她指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对沈鹤之说道:“咱们去那边吧?” 虽然撞上了,但做亏心事的不是她,她没有必要避开。 而且,现在能吃饭的地方,只有国营饭店,也避无可避。 沈鹤之对除了研究的事之外的事,都不怎么上心,也没注意到那对新人有什么不对,就点了下头,往程月宁指的方向走去。 宋时律的一双眼睛,自程月宁进门那刻起,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挪开分毫。 他看着她与沈鹤之自然的互动,心里难受。 他既害怕自已和苏若兰的婚礼,被程月宁看到而感觉尴尬和窘迫,又想被程月宁看到,希望在她脸上看到愤怒,或者伤心。 看着她神情平静,仿佛他和苏若兰的婚礼于她而言,不过是和普通的陌生人无异,绵长的痛感,袭遍全身! 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堪混杂着莫名的愧疚,瞬间席卷了他的心头。 这股愧疚感来得莫名其妙,却又如此清晰。 他仿佛真的亏欠了程月宁许多许多,多到他无法偿还! 他不知,前世的他,一辈子都没能给程月宁一个婚礼。这一世,他却和别人举办了婚礼。 苏若兰感受着身旁男人僵硬的身体,还有他看着程月宁那灼热又痛苦的目光,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没关系,这个男人已经是她的了,她可以慢慢把他的心捂化。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唇里面的肉,口腔内似乎都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 苏若兰强压下心头的翻涌的嫉妒和怒意,恢复了常态,脸上重新堆起温婉的笑容。 她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柔声对宋时律说道:“宋团,月宁妹妹也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敬杯酒?” 宋时律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震。 他看向已经落坐的程月宁,心意微动。 沈鹤之一坐下,就掏出一个笔记本。他攒了好久的问题,需要拿出来和程月宁一起讨论。 心里还埋怨,顾庭樾的动作太慢,这样时不时才能找程同志讨论一下,太麻烦了! 程月宁也想向沈鹤之打听顾庭樾的喜好,毕竟,她还欠着顾庭樾一份谢礼呢。 “程同志……” “沈工……” 两人一起开口,他们的话头,凑巧撞在了一起。 各自一顿,随即又异口同声道:“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这样,落在宋时律眼里,就像是刚刚相处看看的年轻男女,有些不好意思地试探。 他心里的酸意翻涌着,让他的身体更加僵硬。 沈鹤之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程同志,你先说。” 程月宁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笔记本,知道接下来,他的问题不会在短时间内结婚,而自已的问题相对简单,便也不再推辞。 “沈工,我想问问,顾首长他……平时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吗?” 沈鹤之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个……我也不清楚。” 他自已都觉得,他还自称是顾庭樾的发小,结果连顾庭樾的喜好都不知道。 程月宁有些失望,??但想想他的性格,就觉得自已可能问错人了,不如一会儿问李建军。 “他可能喜欢武器。” 程月宁想了想,忽然就想起要不要做个模型。但又觉得那是哄孩子的东西,想想顾庭樾那样高大威武的男人,抱着模型的样子——她闭了闭眼,没眼看,没眼看! 再一想,她又不自觉地笑起来。 好像也挺有趣。 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落在宋时律眼里,他不自觉地红了眼。 宋母一直招呼众人喝酒,她今天高兴得意,终于把程月宁赶走,让宋时律娶了她满意的儿媳妇。 高兴得意太肆意,就一时没注意到气氛不对。 直到她发现,宋时律已经很久没动过,一直看着一个方向发呆,才察觉到异样。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的的视线才落在了程月宁身上。 正好就看到程月宁和沈鹤之有说有笑的样子,嗤了声,“哟,我说月宁怎么这么快就放下了我们家时律,原来是早就找好下家了啊!” 第110章 新婚礼物送他一巴掌 宋母语带讥讽,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附近几桌的人听见。 众人觉得尴尬,没接话,低头吃菜。 宋时律也听到了,几乎是立刻出声维护。 “妈,月宁不是那样的人,我看他们应该是在谈工作。” 宋母撇嘴,“谈什么工作来国营饭店?” 宋时律薄唇紧抿成线,是啊,谈什么工作要来国营饭店? 这工作谈的成本有点高,也只有谈恋爱的情侣才会来国营饭店。 宋母看宋时律那样子,知道还惦记着程月宁,就出声提醒道:“时律,你现在可是娶了若兰,是有老婆的人了,不能犯错误!注意点影响,还有若兰的感受!” 周围几桌的宾客闻言,纷纷低下头,假菜很好吃的样子。 他们听到看到,以后要被叫去配合调查,他们是照实说,还是不照实说? 宋团……宋副团也真是的,刚刚因为作风问题,被处罚,怎么不收敛点。 既然放不下程同志,怎么还和苏同志结婚? 宋时律眉头微蹙,他和苏若兰的结合,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和权宜之计。 苏同志向来懂事体贴,善解人意,应该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宋母见他不语,又追问一句。 “你听见没有?” 苏若兰立刻伸手,轻轻覆在宋时律的手背上,柔声说道:“伯母,没事的。我知道宋团的心意,月宁是他战友的妹妹,他多关心一点也是正常的。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和他闹别扭的。” 她转向宋时律,眼含浅笑,一副全然信任宋时律的体贴大度模样。 宋时律心下复杂,还是苏同志体贴识大体,懂他的心思。 如果月宁也像苏同志这样,他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宋母见状,脸上露出嗔怪的表情,“哎哟,若兰就是懂事!还叫什么伯母和宋团,现在也该改口了!” 苏若兰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她垂下眼睑,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妈。” “哎!” 宋母应得那叫一个响亮。 气氛被这么一带,又活跃起来。 周围的宾客见状,纷纷举杯起哄。 “哎呀,新媳妇改口了!” “宋团长、苏同志,百年好合啊!” “快,喝了这杯改口茶,不,改口酒!” 一时间,觥筹交错,笑语喧然,方才那点尴尬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冲散了。 宋母瞥向程月宁那边,这边的动静,能让整个国营饭店的人都听到,程月宁肯定也能听到。 但程月宁一点反应都没有,把头探向沈鹤之那边,专注地和他凑在一起,看着他的笔记。 宋母不乐意地冷了一下脸,心里暗骂程月宁真不知检点,和一个陌生男人靠的那么近! 苏若兰柔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新婚妻子的娇羞与体贴。 “时律。” 宋时律仿佛没听见,还一直看着程月宁。 气氛又有一瞬间的凝滞,其他人又低头吃饭,不说话。 苏若兰深吸一口气,笑着对宋时律说道:“这么巧,月宁也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敬杯酒?” 宋时律的目光从程月宁与沈鹤之专注交谈的侧影上收回,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不想让沈鹤之和程月宁靠得那样近,他想去破坏掉他们的约会。 “好。” 苏若兰唇角的笑意加深,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她主动挽上宋时律的胳膊,姿态亲昵,仿佛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宋时律眼里只有程月宁,配合着苏若兰的步调,两人一同走向程月宁和沈鹤之所在的那张餐桌。 周围宾客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跟随着他们。 苏若兰弯着嘴角,她即将要在程月宁面前,展示她的胜利成果了! 两人走到桌前,“程同志,这么巧,你也来了。” 程月宁听到她的声音,她的视线才从沈鹤之的笔记本上抬起,平静地看向他们。 苏若兰从兜里拿出一包包装鲜艳的喜糖。 她将喜糖递向程月宁,声音甜得几乎要溢出蜜来,“我和时律今天结婚,这是我们的喜糖,请你吃一颗,也沾沾我们的喜气。” 她故意咬重“我和时律”和“我们的婚礼”,眼底深处,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与挑衅。 这样的目光,程月宁前世看了不知多少次。 她已经不在意宋时律这个人了,更不可能在意苏若兰的挑衅。 她反而很高兴,带着满满诚意地道谢:“恭喜。” 恭喜苏若兰走进宋家的大坑,喜提操不完的心,擦不完的屁股,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不过,她没有伸手去接那包刻意递过来的喜糖。 因为晦气。 苏若兰听着程月宁祝福的语气真切,这让她的炫耀,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这不应该是程月宁该有的反应。 她不该是愤怒,不甘,或者至少是失落吗? 随即,苏若兰就想明白了,程月宁是强言欢笑,她一定嫉妒死自已成为团长夫人! 但怕输,不肯承认罢了! 她这不是打听到他们的婚礼在国营饭店办,上赶着找个人来,故意给自已添堵吗? 这就是不甘心! 这么想着,苏若兰心里平衡了一些。 她故意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沈鹤之,“程同志身边这位是……看着程同志和这位先生谈的挺好,月宁,是不是你的好事也快近了?” 宋时律听完,盯着程月宁的目光,变得灼热。 程月宁闻言,扫了苏若兰的肚子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哦,我没你们那么等不及。” 她没解释和他们解释,她和沈鹤之的关系,因为没必要。 可她的不解释,在宋时律看来,她就是默认。 宋时律想到之前在公安局时,程月宁抱着一个孩子,和沈鹤之站在一起的画面。 宋母刚刚说,她找好下家的话,再次刺入他的心口。 他眼睛通红,声音暗哑,“你是不是早就找好下家了?” 程月宁的火气“腾”地一下就涌上头顶。 她豁地站起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扬手就对着宋时律打了一巴掌! “啪!” “自已脏,才看别人都脏!” 第111章 我让你嘴欠!打死你! 谁都没想到程月宁会动手。 清脆的巴掌声在喧闹的国营饭店里炸开,空气凝固了一瞬。 宋母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瞬间转为狰狞。 她像一只母鸡,尖叫一声就朝程月宁扑了过去。 “反了天了!你敢打我儿子!” 沈鹤之几乎在宋母动作的瞬间,就豁地站起来,长腿一迈,高大的身躯往程月宁面前一站,把她挡的严严实实。 宋时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在宋母冲过来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了她,挡住她。 “妈!你别闹!” 宋母被他拦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指着程月宁破口大骂,“她打你!你还护着她?宋时律,你是不是昏了头!” 宋时律不敢去看程月宁的眼睛,他脱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已错了。 他喉结滚了滚,艰难道:“对不起。” 宋母听到他竟然给程月宁道歉,气得浑身哆嗦,推打着他。 “你给她道什么歉!是她打你!你还给她道歉?” 宋时律挡在程月宁面前,没有让开的意思。 苏若兰看着宋时律这么护着程月宁,心里恨的不行。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必须维持自己温婉大度、人淡如菊的人设。 她深吸一口气,柔声细语地劝,“妈,你别冲动,闹起来,对时律也不好。” 然后她转向程月宁,摆出女主人的姿态,“月宁,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你闹成这样,也不适合。要不,你先回去吧?” 程月宁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我为什么要走?你们过来找茬,自找不痛快,完了觉得没面子,就让我走?国营饭店是你们家开的?我来这里花钱吃饭,凭什么要走。” 她的目光扫向苏若兰,带着浓浓的讽刺,不给苏若兰留半点面子。 苏若兰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宋母见程月宁如此嚣张,更是怒火中烧。 她用力推开宋时律,指着程月宁的鼻子叫骂。 “好啊你!打了人还这么横!我现在就去报公安!把你这个疯女人抓起来!让你去吃牢饭!” 程月宁之前让她被关了一天,她现在也要让程月宁被抓! 国营饭店里的动静,闹的挺大。 在这个娱乐很少的时代,一点热闹,都能引起人围观。 国营饭店门口,很快聚集了一群人。 忽然,人群后面有人喊了一声,“哎哟,这宋团长还真的在一个月内别人做媳妇了!” 她的嗓门不小,周围人一听,见这位是个知情人,纷纷打听起怎么回事。 她立刻绘声绘色地说起宋时律有了新欢不放旧爱的事。 众人也听的津津有味,宋母的脸颊瞬间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 “你个长舌妇,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她骂了一声,立刻冲过去,要撕烂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宋时律反应迅速,死死地拉住了情绪失控的宋母。 “妈!别再闹了!” 邻居大婶见宋母要发作,知道她是个胡搅蛮缠的,她撇撇嘴,嘴里又小声嘀咕了几句难听的,然后脚底像抹了油一般,飞快地挤出人群走了。 但人群中,对宋时律的议论声却并未因此停歇。 宋母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看什么看!是这个女人配不上我儿子,我儿子才不要她的!他们分手了,凭什么不许我儿子再娶!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再瞎说,小心我叫部队的人来抓你们!” 面对气疯了的宋母,其他人见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就准备离开。 恰在此时,李建军领着买好糖葫芦的宝宝回来了。 宝宝的小手中紧紧攥着一串晶莹红亮的糖葫芦,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一蹦一跳地像只快乐的小鸟,径直奔向程月宁。 她把糖葫芦举的高高的,递给程月宁。 “姨姨,吃吃!” 程月宁看到宝宝那澄澈的大眼睛,心中的怒气瞬间被柔软取代。 她握住宝宝的小手,假装吃了一口,“谢谢宝宝。” 然后她把宝宝抱起来,对着挤进来的李建军说道:“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把宝宝带到车上待一会儿。” 她不怕宋母的撒泼耍横,但她知道宋疯撒起疯来,什么话都能往外说。她可以不在意,但不能让她说出伤害宝宝的话。 李建军也感觉到不对,把她抱起来,对程月宁说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沈鹤之:…… 他不算人头的吗? 程月宁点了一下头。 李建军哄着宝宝,就要带宝宝离开。 宝宝不太想走,程月宁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宝宝柔软的头发。 “宝宝乖,让李叔叔先带你到外面等姨姨一会儿,好不好?” 宝宝因为从小没了妈妈,感知敏感,她感觉到了不对,乖乖地让李建军抱着离开。 “走,宝宝,叔叔带你去看那边有没有小麻雀。” 宋母盯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又挤出人群,眼里闪过狠色。 她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离了我儿子能能攀上什么高枝儿呢!结果呢就上赶着去给别人当后妈啊!” 她说着,哈哈大肆地嘲笑。 “那孩子的妈,是短命早死了,还是——你看人家开着小车,条件不错,不知廉耻,扑上去搞破鞋吧?” 这番话说得实在太过恶毒难听,即使是周围那些纯粹看热闹的人,也不禁纷纷皱起了眉头。 刚刚被李建军带走的宝宝,只是走到门口不远处,她也听到了这些话。 “建军叔叔,破鞋是什么意思啊?他们是在说妈妈吗?”宝宝的声音此时已经有些颤抖。 她小嘴瞥着,“你不是说妈妈去天堂了,等宝宝长大一点,就会来看宝宝吗?那个坏坏的奶奶怎么说妈妈死了?” 宝宝虽然小,但也懂得什么是死了。 “妈妈是不是不在天堂,就像被压扁的小蚂蚁,罐头瓶里不会动的鱼鱼一样,死了吗?” 众人听到宝宝的话,觉得这孩子真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妈。看这样子,所有人都瞒着孩子呢。 奶娃娃的声音清脆,极具穿透力,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很突兀,也让国营饭店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哇——” 宝宝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身体抽噎着,一颤一颤地抖着,白嫩的小脸被眼泪一泡,寒风一吹,立刻通红。 “妈妈……妈妈不是……不是已经去天堂了吗?” 她把脸埋在李建军的肩膀上,“妈妈、妈妈是不是不会再回来看宝宝了……” 宝宝嫩而破碎的哭喊,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砸在程月宁的心上。 程月宁忽地抬起头来,她不顾腿上还有伤,丢开拐杖,冲上前去。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程月宁已经越过宋时律,冲到他身后,抓着宋母的衣襟。对着宋母左右开弓,一边两耳光! “我让你嘴欠!” 第112章 宋时律有你这个妈,他必被一撸到底 程月宁抓着宋母的衣襟,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毫不留情。 “啪!”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接连炸响。 宋母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她被打得懵了,甚至都忘记了反抗。 “我让你嘴欠!” 程月宁骂完,紧接着又甩过去一巴掌扇。 “啪!” “我让你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 再一巴掌。 “啪!” “嘴上不积德,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程月宁一边打,一边骂。 她气极了,这一个月,她不是用手摇轮椅,就是用手撑拐杖,手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比之前大了很多。 这四巴掌下去,周围的人看着就觉得疼,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谁也没想到,看着清瘦、腿脚还不方便的程月宁,动起手来这么彪悍! 打完这四下,程月宁也就耗光了所有的力气,忍耐痛意也到了极限,腿疼得发软,身体晃了晃,就要倒下去。 程月宁却不松手,依旧死死拽着宋母的衣襟,扬起手,还想打,只是身体失衡,这巴掌才没立刻落下。 此时,宋时律离她最近,他下意识地就想扶。 但沈鹤之这回反应不慢,他立刻冲过去,扶住程月宁。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在场的男宾客,包括王政委和宋时律的下属,他们想拉架,可对方是两个女人在撕扯,他们男人上去拉扯,实在不方便。 宋时律想去拉架,但他现在不方便去碰程月宁,只能用力将还在发懵的宋母拽开,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月宁!”宋时律用赤红的双眸看着程月宁。 沈鹤之立刻扶着程月宁站在自已身后。 程月宁也因为没了拐杖,伸出手来,捏着沈鹤之的衣服。 她娇小的身躯完全被沈鹤之挡住,只露出那几根抓着沈鹤之衣服的细白手指。 宋时律看着曾经想守护的姑娘,被别人护着,站到自已的对立面,就心堵得厉害,又像是被挖空了一般,难受的几乎无法呼吸! 宋母被拉开,躲在宋时律高大的身躯后面,才彻底回过神来。 她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看着程月宁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啊——!你这死丫头!你敢打我!” 宋母尖叫起来,她抓着宋时律的衣服,用力摇晃捶打着。 “时律!你看到没有!她打我!你快把她抓起来!送她去公安局!让她去坐牢!” 宋母哭喊着,状若疯癫,“看我不过说那小丫头几句,她就急成这样。看来她和这男的之间肯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你去抓他们抓起来!他们肯定乱搞男女关系了!” 众人听着她的骂声,忍不住了,“老太婆,你积点口德吧。别说人家认识那小姑娘,就是我们这些人都听不下去了!” “就是啊!那么可爱的孩子,你怎么就忍心那样伤人家孩子!” 他们站在外面,还能听到远处宝宝断断续续的哭声。 唉,孩子可怜呐。 “呸!程月宁嫁过去,也会是个恶毒后妈!我是好心提醒那小丫头,防着点程月宁这个恶毒后妈!那小丫头的妈怎么是个短命鬼,早早死了,给程月宁机会!” 沈鹤之和他的妻子关系极好,从妻子死后,他宁可一个人带着宝宝生活,也没想过再找。 现在见自已的妻子被宋母一而再的骂短命鬼,他脾气再好,此时也沉了脸。 只是他一个大男人,不能直接动手去打一个老太太。 程月宁则没有这个顾忌,即使宝宝听不到了,但宝宝的生母,没得让宋母这样骂的! 她推了沈鹤之一下,又要冲过去打宋母。 沈鹤之怕她伤了腿,连忙去拉她。 宋母被程月宁母狮子一样的凶狠眼神吓得往后一缩,急忙缩到宋时律身后。 宋时律急忙拦在程月宁面前,挡住她。 一个拉着,一个拦着。 程月宁这次没能近身揍成宋母,但她的目光越过宋时律,落在宋母那张老脸上。 她伸出手指,直指着宋母。 “你知道你刚刚在骂谁吗!宝宝的妈妈,为了保护国外的先进技术和图纸,怀着身孕强行突围回国,结果重伤早产生下宝宝,最后不治身亡!” 程月宁用力向前扑,力气大的,沈鹤之几乎控制不住她。 “这样的烈士,被你骂早死鬼!那些为国捐躯牺牲的烈士,都是早死鬼?如果没有他们的英年早逝,哪有现在的太平世道!你骂他们早死鬼!?” 其他人听到这里,也不禁动容,可不是,他们能免于战火,还不是因为在远方有人为他们负重前行! 程月宁红着眼睛,大声质问着,“你有个团长儿子,就了不起的想上天是吧!谁给你的脸那么骂那些为国为人民牺牲他们!” 宋母被她问得一噎,捂着脸,眼神躲闪。 “我、我又不知道!” 程月宁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不知道不是你随意欺负辱骂一个孩子的理由!” 她猛地转向宋时律,“宋时律!你再管不好你这个妈,你这个团长迟早要被撸到底!” 宋时律沉默,他知道月宁说的没错,他母亲不能继续待在军区里。 明天他就会把母亲送走。 宋母一听,炸毛了,“你个扫把星!还诅咒我儿子?!你是不是又想去举报我儿子!你这个女人心肠太歹毒了!” 程月宁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还用得着我举报他?你以为他现在还是以前那个满身光环的兵王?一个有了污点的团长,没了光环了,就很好拉下来。” 程月宁呵笑一声,“毕竟高级将士的位置就那么几个,现在想拉他下来的人,多得是你想象不到。” 宋母慌了,她听不太懂,但后面那句,她听懂了! 程月宁勾着唇笑的讽刺,“再加上他有你这么个妈天天给他惹是生非,到处树敌。” 宋时律的家里是什么样,她最有发言权,前世是她一直努力维护,不让他操一点心,他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在前线冲杀赢战功。 不是她看不起苏若兰,就以苏若兰只爱自已那自私性格,必然安顿不好宋时律的后方。 特别是宋母这个搅事精,加闯祸精。 看看,这才来了几天,就惹出这么多事儿! 程月宁嗤笑道:“你就能把他给作死!哪还用得着我浪费那个时间去举报他?” 第113章 程同志和顾首长很不对劲! 程月宁的话,宋母没听明白。她寻思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慌。 她悄悄地回头看王政委的脸色,见王政委的脸色不好,她的心沉的更深。 宋时律是她的软肋,影响她儿子的大好前途,她就不是团长亲妈了,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以忍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这些人会在背后在我儿子背后捅两刀?” “妈!”宋时律头疼地喊她一声,“你不会说话别说话!” 苏若兰也觉得头疼,柔声安慰:“妈,这些和时律一起上战场的兄弟,不会这样做的,别听这些挑拨离间的话。” 宋母并没有因为她的安慰,就放松。 反而是越被安慰,她越慌,“时律是团长,那都是在战场上拼杀,为国家流血流汗得来的!” 说的好像谁没为国家流过血汗似的! 苏若兰真想不顾形象,去捂住她的嘴,快让她别说了! 几个宋时律的下属互相使了个眼色,也觉得再待下去实在不合适。 “那个……宋团,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是啊是啊,宋团,苏同志,恭喜恭喜,我们先回去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告辞。 “宋团,改天再聚。” “恭喜啊,先走了。” 转眼间,原本还算热闹的三桌宾客,就走的差不多了。 宋时律脸色铁青,他僵硬地把战友送走。 王政委走在最后,他走到门口,脚步顿住。 “时律啊,其实我一直很看好你,你是要走向高位的人,你家里人的想法,也要跟上你的步伐。”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宋时律喉结滚动,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句,“是,我知道。” “家人的也的思想工作,要抓紧做做。” “我会处理好的。” 王政委不再多言,只是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宋母那强撑着的最后一丝体面也随之彻底崩塌。 她呆呆地看着那些空荡荡的桌椅,一股透骨的凉气从脚底板直冲上她的天灵盖。 她之前有多么得意洋洋,此刻就有多么的恐慌绝望! 她嗷地叫了一声,双腿一软,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散乱下来,她捶打着地面,声音凄厉。 “程月宁那个死丫头!她害我!她要毁了我儿子啊!” 她丢脸的胡闹,让苏若兰的脸色很难看。 苏若兰强迫自己蹲下身,去搀扶撒泼的宋母,想让却拉不起来,自已还差点被她胡乱挥舞的手给扫倒。 苏若兰头疼地站在一边,她的婚礼被毁,变成彻底变成了一场闹剧。 她还没哭呢!这老太婆哭什么啊! 她恨程月宁。更恨这个只会添乱、粗鄙不堪的老虔婆! 宋母此刻的嘴脸,与她那对只会拖累她的父母有什么区别! 她抬头,看着门外送客的宋时律,还有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程月宁。 她不想让程月宁看她的热闹! 她咬了一下唇里的肉,再拿出一点耐心,哄劝着宋母:“妈,您别这样,地上凉。有什么事,咱们再慢慢想办法。咱们先起来,你这样也帮不了时律,只会让他丢人。” 但宋母听不进去,还在哭喊着。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我儿子好不容易当上了团长,都是那个程月宁搞的鬼!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家时律好!” 宋时律回来,苏若兰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看见了,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如果是月宁,肯定会早就处理好了。 虽然月宁还没嫁给他,也没处理过这些事,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好像不知什么时候,月宁替他操持过家务事一般。 苏若兰看懂他眼里,觉得她不如程月宁的眼神,心里越发的不服气! 明明程月宁什么都没做,凭什么他就觉得她不如程月宁好! 宋时律的目光扫过狼藉的喜宴现场,胸口一阵阵发闷。 还有一丝……莫名的轻松。 他其实不想办这场婚礼,是他母亲非要办的。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欠了月宁一个婚礼,不应该给另外一个女人准备。 “我先去结账。”宋时律回避了苏若兰的求救,转去付款的地方,把帐给结了。 然后他走到宋母身边,伸手把宋母拉起来,“妈,我们回去了,别再闹腾了,大家都看着呢。” 准备将依旧坐在地上哭嚎的宋母拉起来离开的时候。 宋母突然不哭了,她眼神像淬了毒一般,死死盯向不远处的程月宁。 “程月宁!” 宋母喊一声,像只发疯的牛一样,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嘶吼着就朝着程月宁凶狠地扑了过去。 “你害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程月宁下意识后退,但她的腿不方便动,她一动,差点把自已绊倒。 沈鹤之立刻拉她一下,把她拉到自已身后。 宋时律几乎是在宋母动作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在宋母即将扑到程月宁身前的那一刹那,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从后面架住了她。 “妈!”宋时律动了真怒,“你别闹了,说到底,如果不是你去招惹月、程同志,也没这么多事!” 他用力架着宋母,把她拖出国营饭店,“走,我给你买火车票,你现在就回去!” 他们一走,程月宁立刻把宝宝叫回来。 她一点也没受刚才的事影响,一边哄宝宝吃饭,一边自已吃的高高兴兴。 吃的差不多了,她转向一旁同样埋头吃饭的李建军。 “李大哥,向你打听个事儿。” 李建军和她都熟了,也没在意,“有啥事,小程同志你就说,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月宁略微沉吟,“我想问你,顾首长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李建军闻言,筷子停在半空,脸上露出几分茫然。 “首长的喜好?” 他挠了挠头,努力思索。 “这个……还真不好说。首长那个人,心思深沉,平时除了工作,高深莫测的,我也猜不出他的喜好。” 忽然,他盯着程月宁看。 程月宁摸了摸自已的脸,低头看了看衣服,她是把饭蹭身上了吗?他怎么这样看着她? “你之前特意打电话找顾首长,现在又专门打听首长的喜好。” 目光灼灼地盯着程月宁,眼里全是八卦的意味。 “程同志,你和顾首长很不对劲儿!” 第114章 原来只是送谢礼啊~ 李建军那探究的目光,几乎要在程月宁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程月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平静地解释。 “顾首长之前帮过我一个忙,所以我想送他一份谢礼。” 李建军拖长了调子“哦——”了一声。那眼神里的意味深长,简直能拉出丝来。 他促狭地眨了眨眼,“原来就这么简单啊!” 程月宁坦然地看着他,“就是这么简单。” 旁边一直安安静静扒饭的宝宝,这时抬起肉乎乎的小脸。 她忽闪忽闪地眨着大眼睛,一脸认真地看着程月宁,“姨姨也救了宝宝,宝宝还没有给姨姨谢礼呢。” 小家伙放下小勺子,苦恼地皱起小眉头。 “姨姨想要什么呀?” 程月宁看着她软乎乎的样子,她的心一下子软了。 她伸出手,把宝宝抱了个满怀,再轻轻捏了捏宝宝温热的小脸蛋,“只要是宝宝的心意,姨姨都喜欢。” 宝宝闻言,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像是在思考什么顶顶重要的大事。 她的小手在自已的兜兜里摸索了一阵,然后,她献宝似的,把她珍藏起来,舍不得吃的两块大白兔奶糖,放进程月宁的手里。 “姨姨,这个给你!宝宝的谢礼。” 说完,她露出一口玉米粒一样的小白牙,对着程月宁一笑。 程月宁看着她那副郑重又可爱的模样,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 那两颗大白兔奶糖,被她攥得有些温热,捂乎的都有些变形。心头仿佛被温水浸过,暖烘烘的。 “谢谢宝宝,姨姨很喜欢。” 她接过奶糖,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一直甜到心里。 程月宁的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 她之前送给顾庭樾的那些技术资料,虽然珍贵无比,但太过官方,不是她心里最珍重的,也不是顾庭樾喜欢的。 根本不像一份带着个人情感的谢礼,更像是完成任务。 难怪他会不高兴。 程月宁想到,顾庭樾小时候玩泥巴,都要指挥小朋友捏泥巴大炮,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她觉得,做一个精巧的火炮模型送给他,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程月宁打定主意,便不再迟疑。 她回到家里之后,等程大伯下班,就让他帮忙准备一些东西。 程大伯听到程月宁要一些机械厂的废料和工具,就点了一下头。 “行,那些废料我明天带回来,其他的工具咱家都有,在后罩间里,我一会儿就给你找出来。”程大伯说着,去给她找工具去了。 “谢谢大伯。”程月宁腿脚不方便,就没跟着过去。 不一会儿,大伯回来,“这些家伙什儿有些日子没用了,你看看合不合手。如果不合手,我明天去厂里找找,借回来给你。” 程月宁看了一下,“合适的,废料我花钱买,咱们别犯原则性错误。” 废料也统一是集体的,不归个人。 “行。”程大伯应着,但以程月宁在机械厂的地位,武厂长肯定同意把东西拿回来! 第二天,程大伯下班,果然带回来了程月宁要的材料。 她把翻译的稿子放到一边,开始做战斗机模型。 她拿起锉刀,神情专注的对着一块不起眼的金属材料开始打磨,细密的金属粉末簌簌落下。 一边几天,程月宁都专注地做着战斗机的模型。 火车站。 宋时律把宋母还有宋秋梅送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站台上,汽笛声尖锐刺耳。 苏若兰看着火车拖着浓烟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压在心头多日的巨石,仿佛终于被挪开,她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她伸手就想去拉宋时律的手,碍事的人走了,是时间该和宋时律增进增进感情了。 然而,宋时律却不经意间抬起手,正好错过她伸过来的手。 苏若兰用力咬着唇,他不愿意让自已牵手,是因为他心里还有程月宁吗! 宋时律的手在兜里摸了两下,掏出一把钥匙,“我的宿舍分配下来了,你在军研所,和李小丹住在一起,到底是不方便,就搬过来住吧。有两间防的小院,咱们人一间,也不会不方便。” 苏若兰攥了攥拳头,她是想和他独处一室啊! 但为了维持人设,她还是笑着接过钥匙,“是我和孩子拖累你了,等孩子生下来,咱们就打离婚报告,你再想办法哄哄月宁。” 宋时律的心脏一痛,他声调低沉,“不用了。” 他不想继续那个话题,“晚点我去帮你搬东西。” 苏若兰点点头,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一起回到军区。 回去之后,苏若兰就开始收拾东西。 宋时律把东西搬到他的宿舍之后,他接到命令,要去执行一个任务。 苏若兰想到婚礼那天,宋时律拿自已和程月宁做比较的眼神,故意用妻子的口吻,对他开玩笑似地笑道:“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我会照顾好的。” 宋时律一愣,他隐隐地感觉,月宁好像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但他也知道不可能的,只是这种感觉,让他心脏难受的厉害。 苏若兰脸上的笑,渐渐落下来,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她敢肯定,宋时律现在肯定在想程月宁! 她压下心里的恨,勉强撑起一个笑,找补道:“我是在提前练习,我怕孩子出生之后,咱们之间太尴尬,影响到孩子。” 宋时律点点头,他张了张嘴,想说“家里就交给你了”。这句话,好像他说过很多遍,熟悉到张口就能说出来,可此时面对苏若兰,他却说不出口了。 “好,麻烦你了。” 宋时律丢下这句客套又生疏的话,转身离开。 在他走了之后,苏若兰气的差点把家给砸了! 他们都结婚了,就算他心里有程月宁,也该放下了! 苏若兰感觉肚子不太舒服,喘了一会儿气,才感觉好多了。 没事,现在时律肯定是还没办法接受,时间久了,就会好了,她一定会替代程月宁在他心里的位置! 苏若兰挽起袖子,找来扫帚和抹布,仔仔细细地打扫起来。 就在苏若兰沉浸在这份忙碌带来的虚幻满足中时,院门被人重重叩响。 李小丹焦急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若兰姐,军研所那边,下来了调查员,让你过去配合一下调查。” 苏若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手中的抹布掉落在地。 她心里有种强烈不安的预感! 第115章 调查组来了 苏若兰打开门,把李小丹让进来。她用力抓着手里的抹布,脑袋里嗡嗡的响着。 李小丹的声音从一片混沌中传来,“若兰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苏若兰回过神来,“什么?” 李小丹安慰她,“别担心,你现在可是宋团长夫人,军研所这边,谁敢不给宋团长点面子?就是例行问话,走个过场罢了。” 她说着,轻轻碰了碰苏若兰的肩。 苏若兰勉强地笑了笑,点了一下头。 李小丹不满的咕哝,“程月宁也真是能折腾,又是闹你和宋团的婚礼,又是向调查组举报的。她再折腾,也改变不了你现在是团长夫人的事实。” “谢谢你来通知我,我这就过去。” “行,那我等你一会儿。” “不用了。”苏若兰攥了攥拳头,她感觉这次和以前的调查不一样,并不想让李小丹看到。 李小丹却并不会看脸色,“没事儿,我等你一会儿。省着一会儿遇到程月宁,她再欺负你。” 苏若兰勉强点了一下头,努力平复着胸口翻涌的慌乱,磨蹭了一会儿,拿着自已翻抄过的笔记,和李小丹结伴去了军研所。 到了军研所,她就被请到一直封着的档案室。 她的心狠狠一沉。 之前程月宁闹着要去档案室找证据的时候,她就通知了宋时律。 宋时律就想去档案室,想把程月宁留下的研究备案销毁,这样有宋时律的证明,程月宁身上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但当时档案室却因为某个原因封了,她的计划落空。 现在她刚被通知来接受调查,档案室就解封,她内心的不安,更强烈了。 苏若兰被直接带到了张所长的办公室。 她推开门,“张所长。” 此刻张所长局促地站在办公桌的一侧,微微弓着腰,神情间带着明显的敬畏。 他听到苏若兰的声音,抬头看了苏若兰一眼,从兜里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 而原本属于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他面容冷峻,下颌线条如刀刻般清晰,目光锐利如鹰,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挺阔的肩上,挂着二杠三星的肩章,让苏若兰不自觉地轻轻抽口气。 一股寒意便从脚底蹿升,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男人的职位比宋时律还要高两级!不,现在是高三级! 宋时律保不住她了! “首长好。”苏若兰声音微抖,声音轻柔,让人容易生出保护欲。 但眼前这个男人面前,只抬头扫她一眼。 男人眸色清冷,对于她表现出来的柔弱,完全无动于衷。 他手里拿着的文件,轻抬一下,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冷声道:“坐。” 苏若兰刚才面对男人固然有惧怕,但也有试探的意思。之前她在所有人面前,游刃有余地扮演着楚楚可怜的模样,在这个男人面前却毫无用处! 她咬了一下唇里的肉,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顾庭樾修长的手指,正不紧不慢地翻阅着一叠文件。 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清晰,一下一下,敲击在苏若兰紧绷的神经上。 苏若兰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叠档案上,他拿着的文件,上面的署名是——程月宁! 她不自觉地捏紧手指,目光移向张所长。 这件事,张所长也有参与,她下意识地想看张所长的反应。 “你不用看他。” 顾庭樾没抬头,却把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直接喝止了苏若兰的动作。 苏若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刚刚他的视线不是始终停留在文件上,并未看她一眼吗! 顾庭樾放下文件,“你和程月宁的研究方案一模一样,但她半年前就已经提交了备案。半年前,你们不认识。” 苏若兰在顾庭樾的话音落下时,立刻辩解,“首长,这件事情之前已经调查清楚了,我是清白的!我……” 顾庭樾的目光淡淡扫过她,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后面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她知道,她现在的沉默等同于默认。如果她什么都不说,那她就真的完了!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烈的刺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浓厚的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我也听程同志的辩词了,这里可能有巧合和误会。但我是最近才刚刚调到军研所,很多情况我都不了解。” 顾庭樾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这个理由,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他的目光转向一直不停擦汗的张所长。 “她苏若兰可以声称自己不知情,但你作为军研所的负责人,也不知情?” 顾庭樾不带感情的问询,让张所长的心猛地一沉,他不断地拿起手绢擦着额头的冷汗。 “这……我……” “程月宁同志的研究项目,半年前就在所里备了案。你却在她苏若兰的提审材料上签了字,甚至还署上了你的名字,把你变成主要研究人员。” 顾庭樾把文件放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这么明显的偷窥下属研究成果的事儿,是觉得国家好糊弄,查不出来?” 张所长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不敢抬头,与直视顾庭樾。 他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文件那么多,我可能是一时忘记还有这么一份文件了。” 他试图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首长,这些都是小事,不值得您亲自过问。我现在就立刻组织人员重新审查,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改的挺快。”顾庭樾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句听上去是夸奖他知错能改的话,但张所长却不敢应声。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果这点小事你张所长都能处理明白。今天,这件事也到不了我这里。” 张所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首长,我……首长,您真的误会了,首长,是程月宁她瞎举报,她因为个人感情问题,对宋团长和苏若兰同志心生不满,所以才胡乱举报!” “我当时也是考虑到影响,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才暂时压下了这件事,并不是有意隐瞒,您要相信我!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顾庭樾冷声打断他,“你已经没资格参与军研所的事了。” “什、什么?” 第116章 我不需要你的认可 顾庭樾抽出一叠文件丢在桌上,“你贪默公款,被革职去一切职务。” 轰! 张所长的脑袋里轰然炸开! 他激动地走向顾庭樾,“是程月宁举报我的对不对!首长!程月宁这是公报私仇!她对我不满,瞎举报!” 周卫民在他动起来的瞬间,也身手敏捷地扑向他,迅捷地抓住他的胳膊,然后整个人按实在办公桌上,死死压住。 张所长挣扎着,但他越挣扎,被按得越用力。他的脸被压在桌面上,有些变形。 “老实点!这是我们调查出来的最终结果,你不要做无畏的反抗,你能做的,就是坦白从宽。” 此时,张所长被压着,脸正好朝向门口方向。 他的视线越过压制周卫民的手臂,瞥见门口处,正摇着轮椅进来的程月宁。 看到程月宁,疯狂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张所长残存的理智,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 “程月宁!” 他忽然不知从哪来的力量,猛地挣脱了周卫民一瞬间的钳制。 周卫民也被他顶开,后退一步,撞在墙上。 张所长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张开手掌,直直扑向门口的程月宁。 “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我给苏若兰一个停职处分,就不会举报我!你居然出尔反尔!我被毁了,我也不让你好过!” 程月宁端坐在轮椅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威胁,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的反应极快,按在轮椅上的手,立刻朝反方向转。 然而,轮椅的轮子却卡在门框上,动弹不得。 “小程同志!”周卫民吓得魂都快飞了! 这可是沈工心里的大宝贝!她不能有闪失啊! 眼看张所长那双闪着凶光的手就要触碰到程月宁。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快如闪电。 顾庭樾单手在桌沿一撑,身形矫健地翻越而过桌子。 落地的瞬间,他便已横跨数步。他长臂一展,在张所长的手即将碰到程月宁衣角的前一刻,他的手,已经如铁钳般精准地擒住了张所长的后颈。 他像拎鸡仔一样,把张所长往后一扯,就让张所长远离程月宁。 张所长前冲的势头便戛然而止,衣领卡住脖子,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所有的疯狂与暴戾,在顾庭樾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周卫民迅速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从顾庭樾手中接管了已经瘫软下来的张所长。 张所长还在不甘地呜咽挣扎,但已构不成任何威胁。 周卫民把张所长按在墙上,这次他更用力地按着张所长,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程月宁。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忽然暴发出这么大的力气。小程同志,你没事吧?” 他语气熟稔,完全不是公式化的问候。 冷肃无法靠近的顾庭樾,也伸手握住程月宁的轮椅扶手,把她从门口拉开。 他冷眸扫过周卫民。 周卫民只感觉背后一凉,又狠狠地扭了一下张所长的胳膊,然后押着他离开了。 苏若兰看着顾庭樾和周卫民的反应,她眨了眨眼睛。 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奇怪! 完全不像陌生人! 苏若兰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顾庭樾那张冷峻威严的脸上。 忽然,一个画面,如同潮水般汹涌地冲进她的脑海。 是他! 苏若兰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起来。 那天她为了阻止程月宁去档案室调档案,直接把程月宁推向一辆疾驰而来的吉普车。 最后,宋时律为了救她,而放弃了程月宁。 她以为程月宁会被那辆车撞死,但那辆车却忽然打了转向,狠狠地撞向了旁边的电线轩。 程月宁没有死在那场车祸里,只是受伤断了腿而已! 她故意装着腿受伤,很痛的样子,把宋时律引开。 当时宋时律抱着她,他背对着程月宁,什么都没看到。 但她在宋时律的怀里,往程月宁那边看过。 她看到从那辆险些夺走程月宁性命的车上,第一个下来的,就是这个面容冷硬、气势逼人的男人!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 顾庭樾把程月宁推在办公桌的侧面,与苏若兰隔着一点距离。 他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拿起文件准备对程月宁问询。 苏若兰却忽然抬起头来,“我不服!” 顾庭樾和程月宁一起抬起头来,“你们明明之前就认识,由你来调查,这不适合。你调查出来的结果,我也不会认的!” 顾庭樾深沉的黑眸,盯着苏若兰。 只一眼,就让苏若兰败下阵来,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 顾庭樾涔冷的声音在此时响起,霸道不容置喙! “我不需要你的认可。” 苏若兰咬着唇里的肉,都咬出血来,腥甜的味道在她口腔里蔓延开来。 “你不认可我的调查结果,你可以向上举报。今天,你只能按照我给你的处分来。听明白了吗?”顾庭樾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墨色的眸子,一直盯着苏若兰。 苏若兰紧张地连呼吸都忘了,她也没点头。 但顾庭樾根本不需要她的回应,“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你了,之前把程同志推向我的车子的人,就是你。你这是故意杀人未遂。” 苏若兰猛地站起来,椅子都被她撞倒,“砰”地一下,摔在地上。 “我没有!” 她起的急,加上情绪激动,肚子一下就抽痛起来。 疼得她脸色惨白,不自主地弯下腰,用手捂着肚子。 “苏同志!” 随着一声低喝,宋时律冲进来,伸手推开有些挡路的程月宁的轮椅。 他这一下用的力气极大,程月宁本来就瘦,没什么分量。 他这一推,轮椅就向一边歪去。 程月宁伸出手抓住办公桌的边缘,但在惯性的作用下,她的手指从桌边滑过,人随着轮椅摔下去。 宋时律这时才意识到自已做了什么,头皮一阵发麻,他想伸手去扶的时候。 一个人比他更快地接住了程月宁,伸手一捞,就把轻飘飘的程月宁捞起来,她刚刚坐着的轮椅重重地摔在地上! 第117章 顾首长自备医生,苏若兰你怕不怕 宋时律脸上一阵发白,“对不起,我刚刚是太着急了,没注意。” 顾庭樾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宋时律,“你的对不起真廉价。” 这几个字像是裹挟着冰霜,砸在宋时律心上。 宋时律羞愧地垂下头,不敢再看程月宁此时看他时,是什么眼神。 顾庭樾把程月宁扶正站好,“能站稳吗?” 程月宁点点头,扶着桌边站稳。 顾庭樾松了手,然后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那歪倒的轮椅重新扶起来,放到她正好能坐好的合适位置。 苏若兰依偎在宋时律的怀中,她的视线紧紧追随着顾庭樾与程月宁之间的每一个细微互动。 顾庭樾对程月宁那毫不掩饰的维护,如同尖刺一般扎进她的眼中。 这两个人,他们绝对早就认识了! 她看着顾庭樾比宋时律还要刚毅好看的脸,挺拔高大的身材,好像和宋时律差不多,但仔细看去,却能看到军装下肌肉匀称有力,比宋时律强太多! 他的职位也比宋时律高,气势更比宋时律强。 看着这个处处都比宋时律强的男人,护着程月宁,让苏若兰嫉妒的眼睛发红! 凭什么程月宁在离开了宋时律之后,还能找到比宋时律更优秀的男人! 顾庭樾重新在办公桌后坐下,神色冷肃,转向苏若兰。 “现在继续说苏若兰同志,抄袭偷窃程月宁同志研究成果的问题。” 顾庭樾的话,把苏若兰的思绪拉回来。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恐惧如同潮水般袭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完了! 现在怎么办!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她佝偻着身体,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声压抑的痛呼从她的唇间溢出。 “呃,我肚子痛……” 宋时律见状,刚才生起的对程月宁的愧疚立刻被他抛之脑后。 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抬起头,看向顾庭樾,声音带着急切和恳求。 “首长!能不能晚一些再来处理这个问题?苏同志她,她现在真的很不舒服。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恳求地看向程月宁。希望她能明白他的苦衷,就算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牺牲的梁团长,替苏同志说几句好话。 顾庭樾深邃的眼眸冷淡地扫过苏若兰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 他并没有回应宋时律的请求,只是朝办公室外扬声。 “周卫民。” 处置好张所长的周卫民,走进来。 “在!” “把秦老请进来。” “是!”周卫民领命而去。 办公室里,苏若兰痛苦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宋时律急得抓狂。 就在他要不管不顾,把苏若兰带去医院之际,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位银发的老者,走进来。 老人家一头鹤发,但面容红润,让人猜不出他的年纪。 宋时律焦急的神色一缓,他在一位老首长那里见过这位老中医。 老人家一手银针,有起死回生之能,非常厉害! 他一来,宋时律就放心了。 老中医的出现,让宋时律安心,却让苏若兰心头的不安预感陡然放大! 顾庭樾扬了扬下巴,指向苏若兰,“给她看看。” 老中医点了下头,径直走到苏若兰面前。 宋时律是真的紧张苏若兰,拉着她的手,就要递给秦老。 苏若兰崩着身体,依偎在宋时律怀里,缩着胳膊。 但她的力气没有宋时率的力气大,他稍稍用力,她的胳膊,就被拉着向前递到了秦老面前。 秦老伸出手指,轻轻搭在了苏若兰的手腕上。 苏若兰的脸色惨白如纸,面有死灰。 程月宁见顾庭樾这一波操作,差点笑出声。 她在桌子下面,对顾庭樾竖起一个大拇指。 厉害还得顾首长,人狠话不多! 自带医生,就等着戳穿苏若兰的伪装,就问苏若兰怕不怕! 哈哈哈哈! 程月宁飞扬起的眉眼,也让顾庭樾的嘴角染上一层笑意。 看小姑娘高兴的,也不枉费他等着秦老有空来这里了。 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让苏若兰恨得直哆嗦! “怀孕了,就别乱动气,想要胎儿好,就静心养胎。”秦老闭目凝神,仔细感受着脉搏的跳动,敲打苏若兰一句。 宋时律闻言,低头看向苏若兰。 苏若兰连忙低头,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苏若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几乎要跳出胸膛。 终于,秦老收回了手。 他睁开眼,看向顾庭樾,语气平缓却肯定。 “回首长,这位同志脉象平稳,胎儿并无异常。” 秦老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苏若兰最后的侥幸。 她晃了晃,险些坐不住。 同时,也淋灭了宋时律心里对苏若兰的美好滤镜。 他不敢相信,“可是,苏同志她刚才那么痛苦。” 他的世界在崩塌。 “如果她没事,那她怎么会那么痛苦?” 秦老研究了一辈子医学,他这样被人质疑,脸色十分不好看。 “她没事。”老人家说完这句,就不再多言。 程月宁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目光扫过苏若兰苍白的脸色,“有些人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就容易肚子疼。” 苏若兰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她感觉程月宁这话不是好话,但此时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接程月宁的话,否则坐实了她在装不舒服! “是,我,我一紧张就容易肚子痛,刚才,刚才实在是太疼了,我,我以为……我以为孩子有事。” 宋时律的目光落在苏若兰脸上,那双曾经对苏若兰深信不疑的眼睛,此刻却悄然爬上了一丝对她的怀疑。 他想起过往,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每一次,都在关键的时刻,她就肚子痛,她一痛,都让他对程月宁的忽略一分,误会加深一分。 而他,一次又一次,选择了相信苏若兰的柔弱与眼泪。 苏若兰敏锐地感觉到了宋时律眼神的变化,她立刻垂下眼帘,心虚地不敢去看宋时律的眼睛。 宋时律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可能真的被苏若兰骗了。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疲惫。 然而,一切似乎都已经太晚。 他们已经结婚,木已成舟。 顾庭樾并没有给宋时律太多时间消化情绪,然后宣布,“经调查,苏若兰抄袭偷窃程月宁同志研究成果,事实确凿。即日起,停止苏若兰在军研所的一切职务。” 第118章 她对他们的惩罚 顾庭樾剑眉微挑,视线在程月宁的脸上轻轻扫过,他继续说道:“即日起,程月宁同志,恢复原职,继续参与研究工作。” “轰!” 即使早有准备,当顾庭樾真地把这句话宣布出来的时候,程月宁还是激动的鼻尖猛地一酸,眼眶瞬间温热! 没有人知道,她等这一句为她正名,洗清她的污点的公正话语,她等了一辈子! 前世的屈辱,那些日夜噬咬着她的污点,在这一刻,终于被彻底洗刷! 激动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努力呼吸,才压下内心的激动,声音微哽,“谢谢您,首长!” “好好继续为国家做贡献。” 程月宁郑重地向顾庭樾敬了一个军礼,“誓为祖国奉献一生!” 苏若兰的脸上一片煞白,她眼睛通红,死死拉着宋时律的衣摆。 她对宋时律委屈的小声说道:“时律,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我还有孩子要养,我……” 宋时律转头,对上她无助的眸子。面对梁团的孩子,他的心再次软了。 他压下心里翻腾的复杂情绪,转头看向顾庭樾,忍不住替她求情。 “首长,苏同志她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顾庭樾的目光冷肃锐利,“所以呢?需要工作,就可以抢夺别人的成果?”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宋时律瞬间哑然,几次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宋时律还是艰涩地开口,“首长,我知道苏同志她错了,所以我想用我个人的军功,保住苏同志的工作。” 这句话一出口,他清晰地感觉到程月宁看过来的目光。 他不敢去看程月宁,他知道,自己这样说,无疑是在程月宁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可他也没办法,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梁团长牺牲时的惨烈画面,苏同志是他的遗属,她肚子里有梁团的孩子,他必须保障他们母子的生活无忧。 虽然他可以养着他们,但万一他牺牲了怎么办? 苏同志太需要这份工作了,他不得不再伤害月宁一次。 他看向程月宁,他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然而,程月宁根本没看他,她已经不会因为他而伤心了。 她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就会申请去其他的军研所。 顾庭樾冷肃地看着宋时律,厉声呵斥,“你还替别人求情?你就没想过自已的问题?” 宋时律愕然地看着顾庭樾,他什么问题?因为他护着苏同志,所以这是要被问责?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刚才一直被他忽视的细节,顾庭樾刚才抱着程月宁的样子,此刻在他脑海中放大! 程月宁微微意外地看着顾庭樾,他这是在护着她? 顾庭樾凝视着宋时律,冷冷地质问,“苏若兰怎么窃取到程月宁同志的研究成果的?” 宋时律脸色一变,苏若兰能窃取到月宁的研究成果,是因为他拿走了月宁的笔记。 如果他们两个还是对象,甚至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只要程月宁不追究,他肯定没事。但现在程月宁不可能不追究! 苏若兰马上冲出来,挡在宋时律面前,“月宁有什么冲我来,不要牵扯到时律。” 宋时律心头刚泛起一丝莫名的触动,就听程月宁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以为自己这副舍身维护的姿态,很深情,很感人是吗?” 程月宁嗤笑一声,“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又故意美化你自已,突出我的恶?什么叫冲你来,我的笔记本不是他偷的?” 宋时律浑身一僵,如遭电击,下意识地猛然转头,目光直直射向身旁的苏若兰。 苏若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避开宋时律的目光。 宋时律这才意识到,他又被苏若兰给误导了! 他忽然翻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他想到他已经和苏若兰结婚,要无时无刻不去想,她哪句话又在刻意诱导他,哪句是真,就觉得特别累。 他缓缓收回目光,转向程月宁,“月宁,我知道我错了,我愿意接受你对我的一切处置。” “时律!”苏若兰几乎控制不住自已的音量。 他不理她,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错得有多离谱,他现在只想让程月宁消消气,他什么都愿意承担。 程月宁闻言,只抬头平静地看着他。 苏若兰却急了,再也顾不得什么演戏,焦急地说道:“月宁,时律走到今天不容易,他受了多少伤,流的多少血换来的,你不能毁了他!这不止是他个人的损失,更是国家的损失!” “苏若兰,你别说了!我意已决!不要为难程同志!” 宋时律喝止苏若兰,他言语里带着对程月宁的浓浓维护之意。 程月宁勾唇,嗤笑一声。 果然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前世她想让宋时律对她多一点点对妻子的尊重,她痛苦一生,都没得到一点。 这一世,她不稀罕了,她不要了,他反而开始维护她了。 虽然她不稀罕,但这不妨碍她让苏若兰,好好享受前世她受过的苦。 “国家损不损失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让他用积累的军功,来抵消这些无法弥补的过错挺好。” 宋时律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难以置信,紧接着,竟生出一丝荒谬的期待。 月宁不忍心罚他,是不是因为,她对他,终究还是存着一丝未了的旧情? 顾庭樾深邃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赞同,眉头几不可见地轻轻一蹙。 她居然如此轻易地放过宋时律,这似乎与他所了解的程月宁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苏若兰则是狂喜,那些军功虽然可惜,但只要宋时律还在这个位置上,那军功他还会赚回来,然后庇佑她和孩子! 程月宁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反应,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我不会惩罚你,让你那么轻易地就赎清你所犯下的所有错误。” 她的声音缓慢,不带一个恨字,却字字绝情。 “我要让你,用余下的漫长一生,都活在对我那份无法偿还的愧疚里,日夜煎熬。” 她要看看,这对前世人人都为之扼腕,相知不能相守的“有情人”,在一起之后,是如何“美满幸福”! 她要看看,苏若兰怎么平衡家庭、孩子与事业! 她要看看,前世自诩新时代女性,高姿态数落她不思进取的苏若兰,怎么被宋继梁拖进深渊! 她要看看,宋时律和他心目中高洁完美的苏同志,怎么相亲相爱! 宋时律不知程月宁所想,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相信这样冰冷刺骨的话,真的是从曾经那个温柔可人的程月宁口中说出来的! 片刻之后,他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挺直的脊梁一点点垮塌下来,双肩无力地垂落。 他艰涩地动了动唇,最终吐出三个字——“我愿意。” 如果这是月宁所愿,他愿意用这种方式赎罪。 第119章 怀疑的种子种下 庭樾的目光在程月宁脸上停留片刻,嘴角微扬。这小姑娘,遇事果敢,知道自已想要什么,十分清醒,这性格,他喜欢。 他的唇弯了一下,就落下来,快的让人察觉不到。 “既然如此,宋时律同志的职务降为营长。苏若兰停职,不许再进入军研所,参与任何工作。” 顾庭樾宣布完,三人心思各异。 苏若兰重重地松一口气,她只是停职,宋时律虽然被降职,但还能接受。 她转头看向宋时律,眼中闪着盈盈水光,满眼都是感激。 “谢谢你,时律。” 宋时律的面色却异常生硬,“我这么做,是为了梁团。” 他的声音冰冷,像是在刻意撇清什么。 苏若兰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脸上刻意伪装的感动,瞬间僵住。 程月宁静静地站在一旁,对于宋时律这番故意向她解释的话,她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的任何举动,都再也不会在她心中掀起丝毫波澜。 宋时律看到程月宁平静的模样,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失望。 他紧了紧拳,最终还是颓然松开。 他向顾庭樾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他转身,迈开大步,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苏若兰见状,立刻站起来。她转身,撩了一下垂在耳边的碎发,垂下眸子,神情矜持,“谢谢首长往开一面,我……” 顾庭樾眼睛都没抬一下,冷声打断她的话,“你该谢程同志。” 苏若兰一噎,这个冷若冷山的男人,怎么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她咬了一下唇里的肉,勉强笑了笑,从容道:“谢谢月宁。” “脸皮真厚。”程月宁同样不客气地怼一句。 苏若兰脸上的假面具戴不下去了,脸上的笑一收,扬了扬下巴,“我也就是为我的孩子多考虑一些,我也没办法,宋团……” “他现在降职了,连副团都不是,不能称团长了,你得说是宋营。” 顾庭樾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浅弧,小姑娘是懂得怎么气人的。 “再给时律一些时日,他会再升回来的!”苏若兰十分笃定。 程月宁怂了一下肩,她与宋时律无关了,他升不升职,她一点也不关心。 苏若兰感觉自已一拳打在棉花上,难受的不行。 她也不再掩饰,狠狠地瞪了程月宁一眼,转身匆匆地跟着宋时律一起离开。 宋时律的步伐很快,她只耽误了一会儿,他就已经快走出大门了,丝毫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苏若兰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要拉开,她眼珠一转,在宋时律即将跨出大门前的瞬间,她故意捂着肚子,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痛……”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走在前面的宋时律听见。 宋时律的脚步果然顿了一下,他的身体微微侧了侧,下意识地就想回头去看苏若兰的情况。 以前,只要她表现出丝毫的不适,他都会立刻回头,满心担忧。 然而,这一次,他刚要回头,就想起秦老的话。他回头的动作僵住,随后只是停顿了那么一瞬,继续往外走。 就算怀孕不易,怀孕随时都有可能流产,刚才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底生根发芽,便会疯狂滋长,再也无法轻易拔除。 他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对苏若兰毫无保留的关心。 苏若兰见他走了,恨恨地咬了咬唇,快步追过去。 宋时律已经走远,程月宁没办法看到他的表情。 但没看到他回来,接又肚子痛的苏若兰,就已经足够说明宋时律不会像从前一样对待她了。 程月宁的心情极好,嘴角毫不掩饰地露出笑意。 直到她感觉到顾庭樾落在自已身上的视线,她微微尴尬,收起了小狐狸一样坏坏的笑。 “今天真不知道是首长亲自过来处理这件事,所以,我给你准备的谢礼也没带在身上。您看具体什么时候方便,我再给您送过去。” 程月宁说的诚心实意,她做的战斗机模型已经做好,随时都可以送出去。 只是她自已没发现,她的话有些敷衍。 顾庭樾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轻轻动了一下。 上次在国营饭店那顿饭后,他随口一提的所谓谢礼,本意不过是想逗弄她几句。 此时,他刚给她做主,解决完抄袭的事时,才故意提谢礼,就显得有点不诚心。 他觉得小姑娘在忽悠他。 正好,他看这小姑娘是自已来的,自已摇着轮椅过来,挺不容易的。 “我稍后送你回去。” 但话赶话说到这里,在程月宁听来,就是他不信她的话,送她回去,正好拿礼物。 她心中不禁腹诽起来:她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儿追着人家要谢礼的人。 但表面上,她还是挺乖的点头,“好。” “我这里还有些收尾的事情需要处理。” 程月宁正好也有事要办,“那我到外面等。” 她说完这句话,她就摇着轮椅,离开办公室。 程月宁离开办公室,就被几位同事围住。 “你的那件事,查清楚了吧?你没事了吧?” 程月宁笑着点头点。 几人说了几句恭喜之类的话,然后把话题引到他们最关心的事上——“我看张所长被带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张所长不止想占用她的研究成果,在所里,许多人都被他坑过,所有,大家看到他被抓走,都十分关心。 程月宁也没瞒着,反正过一会儿,通知也会下来,“他被革职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太好了!”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紧接着,欢呼声如同被点燃的引线,迅速蔓延开来。 “真的?张扒皮终于走了?” “苍天有眼啊!” 压抑已久的喜悦在人群中爆发,几个平日里被张所长刁难得最狠的研究员,此刻眼圈都有些发红。 他们有的互相拍着肩膀,有的甚至激动地挥了挥拳头。 张所长在任期间,仗着手中的权力,没少给手下的人穿小鞋。 凡是不顺着他心意,或者不主动“表示”的研究员,研究项目被无故拖延,研究资源被刻意克扣,都是家常便饭。 更有甚者,一些有潜力的研究项目,直接被他强占署名。 因为他是所长,众人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 如今,这座压在头顶的大山终于被搬走了! 程月宁看着眼前这些欢欣鼓舞的同事,心中也泛起一丝快慰。 “谢谢你啊,月宁!” 他们也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也没帮上什么忙。” 程月宁摆了一下手,如果他们有能力帮忙,就不会被张所长压这么久了。 “我想用一下办公室的电话。” “哦,行,我推你过去。”有人绕到轮椅后面,推程月宁去研究室。 程月宁被推到研究室,她拿起听筒,手指在拨号盘上,拨出了一串号码。 电话“嘟嘟”地响了几声,很快被接通了。 “喂,你好,请问是朱庄村村委会吗?我找朱大成。” 第120章 小姑娘蔫坏蔫坏的 “朱大成,我就是来告诉你,宋时律被撸下来了,他不是团长了。” 程月宁说完这句,就挂断通话。 之前宋母就故意祸害程长菁,通知朱家人,她和宋时律分手了,程长菁没有团长妹夫了,让朱家人不用顾忌,来找他们的麻烦。 那就不要怪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至于朱大成和宋秋梅之间会发生什么,她也不关心。 顾庭樾没准备让程月宁多等,他后续工作只是针对张所长革职后,军研所内部的新所长任命问题。 处理完这些,他才迈步走了出来。 前后也就才过去十分钟而已,就不见了程月宁的身影。 小姑娘腿都断了,还不老实呢? 顾庭樾打听了一下,就知道程月宁去了研究室,然后他就过去了。 研究室的门开着,他刚一靠近,就听到程月宁清脆带着愉悦情绪的声音。 “朱大成,宋时律已经不是团长了。” 顾庭樾挑了挑眉,看着程月宁的侧脸。 小姑娘脸上挂着愉悦的微笑,蔫坏蔫坏的。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勾了勾。 看小姑娘阴人,还挺有趣。 程月宁挂断电话,才发现顾庭樾来了。她有些惊讶,脱口说道:“这么快?” “不然呢?处理新的所长任命,还要多久?” 程月宁有些不好意思,她还以为要等好久,早知道他这么快,她就回去再打这个电话了,整的好像她多等不及报复人家似的。 她两次祸害别人,都被他看到了,他不会觉得,她是个人狠心黑的恶人吧? “谁伤害你,就痛击回去,很好。”顾庭樾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程月宁眨了眨眼睛,他这是在夸她? “快点,我还有别的事。” “来了。”程月宁应一声,摇着轮椅,出了研究室。 周卫民等在外面,她一出来,他就帮她推着轮椅。 军绿色的车子平稳停在程家的门前,程月宁下车,周卫民帮她把轮椅拿出来。 她打开门,扶着墙,拿起放在门边上的拐,撑着拐慢慢地走进去。 周卫民帮她把轮椅放在大门后面,再次上了车。 片刻后,程月宁一只手撑着拐,一只手拿着一个蓝布包走出来。 布包不大,却被她小心地捧着。里面的东西支棱着棱角,把布包也撑得支棱着。 她走到车窗边,把布包递给顾庭樾。 “我自已做的,没有多贵重。” 顾庭樾的目光落在那个布包上,他心中略过一丝讶异,这谢礼她竟真的准备好了,不是敷衍他。 就是这包装,有点潦草。 程月宁的脸颊微微泛起一层薄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礼物是早就做好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找个合适的包装。” 顾庭樾薄唇弯了弯,“行,东西我收下了。” 她自已作的,应该不贵重,这样的东西,他可以收。 他伸手接过布包,入手略沉。 办完事,周卫民缓缓启动车子,驶离程家。 顾庭樾透过后视镜,看着程月宁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他这才收回目光,垂眸看向静静躺在身侧的布包。 他用修长的手指拨开布的四个角,一架精致的战斗机模型出现在他掌中。 模型不大,细节极为逼真。 他脸上的那丝若有若无的温和笑意蓦地收敛,眼里蒙上一层冷冽。 驾驶位上的周卫民感觉到顾庭樾的异常,忍不住问了一句,“首长,小程同志送了什么啊?” 顾庭樾的面容异常冷肃,眼神深沉,并未回答。 顾庭樾手一抖,被打开的布包,露出的模型,被布的一角盖住了。 周卫民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连忙把目光放在前方,不敢多看,更不敢多言。 顾庭樾隔着布,轻轻地摩挲着里面的战斗机模型,声音冷肃地说道:“调出程月宁所有的过往资料!” 周卫民神色一凛,“是。” 深夜,顾庭樾拿着程月宁的资料认真地把那些资料浏览了三遍,都没有任何问题。 他办公室的电话响起,他随手接起来。 沈鹤之激动的声音响起,他也不等顾庭樾,飞快地问出一串问题:“喂?庭樾!小程同志的事已经解决了吧?她恢复原职了吧!她什么时候能调到我这个秘密研究所来?” 他久久不见回应,看了一眼手里的话筒,然后拍了拍。 “喂喂喂?听得见吗?这个电话不会是坏了吧?” “听得见,她暂时还不能去,她的资料还需要调查。” 沈鹤之一下就急了,“不是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吗!还要调查什么!” 顾庭樾深邃的目光落在放在文件旁边,程月宁刚刚送给他的战斗机模型上。 调查,她怎么会对新研发出来的战斗机型号这么了解,居然能等比还原! 朱大成接到程月宁的电话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大笑。 他和宋秋梅领证之后,就把那个女人领回家了。 但宋秋梅不安分,天天把她团长哥哥挂嘴边,在他家颐指气使的不行,根本不听话。 虽然有个团长大舅子,他爹在生产大队受到了重视,对他家有好处。但他也受够了宋秋梅那自大的性格。 现在听到宋时律被撸下来,不是团长了,他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回到家。 他一进屋,就有一个枕头飞过来。 “谁给你打的电话?!是不是程月宁?” 会打电话找人的,只能是城里人。 朱大成在城里能认识谁?也就一个程月宁! 她不认为程月宁会看上朱大成这个死瘸子,但这并不妨碍她用程月宁这个理由,和朱大成吵架! 朱大成眼中翻涌的怒意,他邪邪一笑,“是。” 这个回答让宋秋梅一愣,但还没等她发脾气,朱大成那蒲扇般的大手毫无征兆地挥了过来。 “啪!” 宋秋梅被打得一个趔趄,脸颊火辣辣地痛。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朱大成,然后是歇斯底里的大喊:“你疯了!朱大成你打我?我要告诉我哥,让我——啊!” 朱大成又一个巴掌落下。 “找你哥?你哥已经不是团长了!而且,我打我自已老婆,他也管不着!” 第121章 苏若兰假客气吃暗亏 宋秋梅被朱大成打了之后,就哭哭啼啼跑回娘家。 宋母听她哭的心烦,反正自打她知道,她必须嫁给朱大成之后,她没事儿就哭一哭,三天回门的时候,更是哭了一天。 这回,她又跑回来哭,宋母原本没当回事。 直到宋秋梅说,“呜呜,也不知道朱大成从哪听的胡话,说我哥不是团长了,他就打了我,妈,你看看我这脸……” 宋秋梅把脸凑过去,却被脸色惨白的宋母一把推开。 “你说啥?你哥咋了?” “妈!你喊啥呀!那是朱大成胡说的!”宋秋梅还不觉得这是真的。 宋母虽然蠢坏蠢坏的,但对于宋时律的事,却十分上心。 她不觉得朱大成是那种听了瞎话,就轻信的人。 就算朱大成没脑子,但他那个当支书的爹可精着呢,如果这不是真的,他不会让朱大成把宋秋梅打成这样。 想到这里,她立刻嗷地叫了一声,跑去给宋时律打去电话。 被降职的调动,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此时接到家里来电话,他只感觉身心都很累。 宋母和宋秋梅刚回去,又闹什么呢。 他跟着通讯员去了通讯室接电话。 “喂?妈?有什么事儿?”宋时律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他都没力气遮掩了。 宋母听到宋时律的声音没有精气神,积压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爆发。 “儿子啊,听说你、你被降职了?” 宋时律的心,“咯噔”一沉,他的嗓子有点发紧,“妈,你听谁说的?” 他没有否认,在宋母看来就是默认。 宋母嗷地一下,哭的更大声了。她语无伦次地把宋秋梅被打,朱大成说他被降职的事说了一遍。 宋时律听着母亲的哭诉,眉头紧紧锁起。 宋母已经慌的忘记给月宁泼脏水,但他觉得肯定是月宁告诉朱大成的。 因为曾经正是他母亲,打电话给朱大成告密,朱大成引去程家。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和当初的情形多么相似。 他要藏不住了,就直接应了,“之前我做错了点事,被处罚了。” 宋母一听,受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这大腿哭嚎道:“哎呀,怎么会这样?你为国家流过血,多大的错能把你从团长的位置上撸下来!” 宋时律听着她哭嚎,心里沉的厉害。 “妈,你别哭了。” 宋母听不见,还在哭。 突然,宋母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即他从电话听筒里听到有人大喊,“哎,时律娘,你怎么了!” 宋时律跟着大喊,“妈,妈!你怎么了?” “快快快,把人抬到牛车上,送时律娘去医院!” “妈!妈!”宋时率大喊,但没有人理他。 过了一会儿,话筒才再次被人拿起。 “时律啊,你娘刚才着急晕倒了,被人抬去医院了,你别着急,在部队好好干,晚点有啥事,我再通知你。” 宋时律挂断电话,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回家去。 可是,他没有假期。 因为宋母来,他已经请很多假,和战友调了很多班。现在所有的任务都压下来,他现在肩上的担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根本脱不开身! 他的手紧紧攥着话筒,声音一下就哑了,“好,我知道了,麻烦叔帮我照顾我妈。” 他甚至说不出一句怪月宁的话,他也没资格去怪她。 挂断电话,宋时律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家里。 苏若兰看着宋时律憔悴的模样,吓了一跳,宋家是出了什么事儿? 不会是那个老太婆没了吧?要不然,他怎么能接了一个电话,就变成这样了? 她心中暗喜,但也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与宋时律缓和关系的机会!一个让宋时律对她改观的机会! 她走上前,声音轻柔,去帮他解外套的扣子。 “时律,家里出了什么事?” 宋时律心思沉重,也没注意到她这个动作不妥。 “我妈知道我被降职的事了,她一着急,就晕倒了。” “啊?”苏若兰惊呼出声,心里非常遗憾,只是晕倒而已啊,怎么没死呢? 但她嘴上却说,“现在妈怎么样?醒了没有?” 宋时律摇摇头,坐到椅子上。 苏若兰咬了咬唇,“要不,我回去一趟吧。你现在走不开,肯定特别担心妈。” 宋时律闻言抬起头来,自从今天从军研所回来之后,第一次正眼看苏若兰。 这让苏若兰心中欢喜,她压下快要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脸上露出真切的担忧神色,柔声道:“虽然咱们是因为特殊情况组建的家庭,但咱们现在是一家人,我是你的家人,理应为你照顾好后方。而且,你变得这么忙,我也应该付一定责任。” 苏若兰这些话说的漂亮,但她得宋时率应该不会让她去,毕竟她还怀着孕,适合长途劳顿。 但她却不知,宋时律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妻子就应该做这些事,妻子可以很容易处理好这些家务事,他可以放心地把大后方交给妻子。 他却不知,前世,程月宁确实做的很好。现在的他,心里隐隐地有种感觉,觉得苏若兰也可以做好这些事。 虽然他刚才在挂断电话的时候想了一下,但觉得毕竟苏同志是梁团的未婚妻。他们被迫结婚,他也不能把她当妻子。 可苏若兰这几句漂亮话说出来,是他太需要一个人来分担了,又或者他太需要一个“妻子”的身份,来抚平他才痛失程月宁的心灵空缺。 他就感激地看着苏若兰,然后道:“好。” 原本还想等宋时律拒绝之后,矜持地表现几句的苏若兰,脸上的担忧神色差点都没崩住! “我现在去给你买票,你好好帮我开导开导我妈,我能争得一次团长之位,我就可以争第二次。” 宋时律拿起刚脱下来的外套,就急着往外走。 苏若兰伸手抓他,“等等!” 但宋时律走的太快,她根本抓不到! 他怎么就真的同意了!不应该顾及她有孕在身,不方便出行而拒绝她的提议吗! 一个小时后,宋时律拿着票回来。 “对不起,苏同志,时间太紧,我没买到卧铺票。” 苏若兰差点气得仰倒! 她是孕妇!她怎么挤十几个小时的硬座! 但为了在宋时律心中重新树立形象,她硬着头皮接过宋时律手里那张硬座票。 第122章 苏若兰后悔了 七十年代的火车,人挤人。苏若兰倚靠在硬邦邦的座椅上,车厢里混杂着汗味,让她几欲作呕。 终于挨到下车,苏若兰一下车,就吐得脸色发白,小腹隐隐做痛,她脸色更白了。 又转了两趟车,才到了镇里,她又立刻赶到医院。 镇里的医院,不如军医院环境好,墙皮掉落,走廊也阴暗没什么光,空气也不流通。 打听到宋母的病房,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推门走进去。 宋母一见到苏若兰,原本病恹恹的脸上立刻绽放出夸张的光彩。 “哎哟,若兰啊,我的好儿媳,你可算来了!”她一把抓住苏若兰的手,眼圈就泛了红。 宋母拉着苏若兰的手,和同病房的人介绍,“我大儿媳,城里姑娘,跟我儿子在军区工作。她都怀孕了,一听说我病了,就过来看我了。” 她一个劲儿地夸赞苏若兰的孝顺与体贴,仿佛苏若兰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儿媳。 而那个默默照顾了她一整夜的二儿媳张桂芝,则被她彻底无视。 她这一哭,就让人以为,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同病房的人都看向宋母的二儿媳张桂芝。 如果不是他们亲眼看到张桂芝伺候宋母还算尽心尽力,此时她一哭,就要让人误会二儿媳不孝顺了。 众人也就跟着笑笑。 张桂芝的心里极不舒服,对苏若兰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非常不喜欢。 她还是喜欢程月宁,那姑娘一看就实诚,好拿捏,也不知道婆婆哪根筋搭错了,看上这一个心眼子多的。 不过,她有再多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这可是大伯哥宋时律的妻子,她儿子女儿还得指望这个大伯呢。 宋母显摆完,才压低声音问道:“时律那事儿,是不是真的?” 她问着,眼圈又红了。 苏若兰点点头,“妈,你别怪月宁。” 宋母眼珠子一瞪,“又是程月宁害他?程月宁怎么还没完没了的!就是她打电话到朱庄村,朱大成那个黑心肝的就打秋梅!他们才结婚不到一个月呢!你没看到秋梅那个脸!呜呜……” 苏若兰轻得全身都疼,但不得不安慰她,“时律还会升回来的,现在他脱不开身,也是因为忙着执行任务。” “呜呜,时律的命怎么这么苦,娶妻果然要娶贤,他就是被程月宁这个扫把星迷了眼,才害了他,呜呜……”宋母捂着脸哭。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名护士走了进来。 “李云芳,该缴费了,你们什么时候把费给缴了。” 宋母和张桂芝同时把目光落在苏若兰身上。 苏若兰心里一沉,看出他们这是让她缴费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更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宋母在病房里就夸,“我这大儿媳妇就是孝顺,我去城里的时候,她花钱让我住最贵最好的招待所。” 苏若兰缴完费回来,正想说自已要找一个招待所休息一下。 宋母便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道:“若兰啊,你既然来了,正好把时律的津贴,是不是也该给我了?” 苏若兰的脸色微微一变,笑容有些僵硬。 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声音尽量保持着柔和。 “妈,以前时律一个人,津贴给您是应该的。”她故意摸着自已的小腹,“可现在……您也知道,我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孩子出生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宋母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脸上挂着老大的不高兴。 “你们在部队里,吃食堂,住宿舍,能花什么钱?你花钱大手大脚的,这钱我也不花,还不是都给你们攒着!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苏若兰抿着唇,“妈,不是……” 宋母眼圈又红了,“时律的津贴一直都是孝敬我,你才进门,就想断了我的孝敬。以前程月宁可没管过他不许给我孝敬……” 苏若兰脸上的笑都有点挂不住了——程月宁不管,那不是她没和宋时律结婚,没管家吗! “我和时律可以吃食堂,但孩子的不能,我也得补身体。” “现在孩子月份还那么小,用得着多少营养?若兰,你不能刚嫁进来,就变了啊。程月宁每到年节,都加孝敬的。” 苏若兰气得,差点把牙齿咬下来,还不得不吞肚子里! 她要是喜欢程月宁,干嘛非把他们闹分手! 虽然这样想着,苏若兰还是咬了咬牙,从钱包里又抽出二十块钱,递给宋母。 “妈,您先拿着这些,等下个月……” 宋母一把接过钱,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恩,妈也不是为难你们。你们两人都拿工资的,不在我们身边伺候,多出点孝敬,时律的弟弟妹妹才不会不乐意,兄弟姐妹之间关系才好。” 大儿子在外是她的骄傲,可当兵也有危险,万一大儿子没了,她还得拿着钱傍身才有安全感。 苏若兰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妈,我……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她找了个借口走了,宋母拿到自已想要的,也没留她。反而是想,宋时律降职了,肯定也降薪了。她下个月怎么才能拿原来那么多的孝敬。 苏若兰也有工作,她拿原来一样多的钱,应该没问题吧?不对,她有工作,应该多给点孝敬才对。 走出病房,苏若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去找了邮局,给宋时律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苏若兰委屈的忍不住抱怨,“时律,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她还又让我缴费,又要孝敬。我不是不愿意给,但她把钱都要走了,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她是真委屈,她是知道宋时律以前每个月给家里五十块的,但现在他降职了,一个月也就五十,她工作还丢了,真没法活了。 电话那头,宋时律皱眉,“我妈说的也没错,咱们吃住都在部队,确实花不着什么钱。” 宋时律孝顺,以前月宁还只是他对象,没有结婚呢,平时的孝敬,就不用他操心。她也不怎么花他的钱,所以他才能把大半津贴交给父母,毕竟他做为长子,不能在父母身边孝顺照顾,多付出点钱也应该的。 月宁都能理解,苏同志怎么不能理解呢? 宋时律有些失望,“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在乎钱了?你以前不这样的。” 苏若兰一噎,以前她不当他的家,而且他有钱就给她花,没钱也会想办法弄到钱给她花。 而宋时律前阵子借了不少钱,现在既要还钱,还要给孝敬,他没钱给她花了啊! 苏若兰委屈的不行,她没和他结婚的时候,不知道他对家里人是这个态度啊! 她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她就不和程月宁争了,像以前一样,她被宋时律养着,主动给她花钱,还不用得理这婆媳关系多好啊,说不定,程月宁赚的钱,也能给她花。 第123章 这男人心思真难猜 程月宁知道,苏若兰嫁给宋时律会后悔,但并不知道她会后悔这么快。 苏若兰和宋时律对她来说已经是过去时了,她没过多关心,她也没时间关心。 她正忙着和卫老一起研究新型聚合材料。 这个材料用途,主要是做“隐身”材料,就是防雷达探测。 卫老还不知道,程月宁没表现的太过,就是给卫老做个辅助。 做成第一批实验品之后,程月宁就从省城回到程家。 她回程的车,是卫老派了一辆小汽车送她。 回家的路上,程月宁顺道去了一趟医院,一是去看看付宇军,二是去复查一下腿。 她恢复不错,长时间走动,才需要坐轮椅,省着轻到腿之外,其他日常活动,都可以用拐辅助行走。 程月宁从医院出来,阳光晃得她眯了眯眼。 她四下看了看,想着程长冬应该差不多到了。 但她在医院门前,扫了一圈,没看到程长冬。 倒是旁边树荫底下,停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看着有点眼熟。 仔细地看了那个车牌,确认了,是顾庭樾的车。 隔着前挡风玻璃,她能模糊看到后座坐着个人,身形挺拔。 就算只是个影子,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场。 他怎么会在这儿? 程月宁脚步顿了那么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朝着那车走了过去。 她刚走近,副驾驶的车门就开了。 周卫民麻利地下来,绕到后排,拉开车门,手臂微微一抬,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程同志,首长找你有事,请上车。” 程月宁朝他点了一下头,道了句谢,弯腰上了车。 车门关上,周卫民没上来,而是走远了一些。 程月宁微微错愕,她不是一第一次坐顾庭樾的车,但车上只有他们两个,还是第一次。 顾庭樾没立刻看她,眼神落在他自己膝盖上放着的一个东西上。 程月宁看到那个熟悉的布包,就知道那是她花了整整三天做的战斗机模型。 他拿过来找她,不会是对这个谢礼还不满意吧? 这男人心思真难猜。 程月宁心中腹诽一句,如果这个还不满意,她要送什么谢礼。 也就在这时,顾庭樾修长的手指打开了布包,拿起战斗机模型。 “这个你是参照什么做的?” 话音落下,程月宁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大意了! 这模型,是她凭着上辈子的记忆做的。 上辈子的后世,会公开一些已经不算机密的技术,她看了很多这样的公开资料和学术论文。 那会儿,这款战斗机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已经淘汰了好几代了。 她对武器研究不太多,也没太注意年份,就挑了记忆中最老的一款战斗机做了模型。 可在这个时候,它却是军研所最新的顶尖机密技术! 就因为这点时间上的错位,她把最新未公开的战斗机做成模型,肯定要被怀疑。 她的指尖悄悄蜷了蜷,就放松。 她知道顾庭樾的洞察力强的可怕,她不能露一点异常。 “这是我经过计算,对现有的战斗机进行优化后设计出来的,我觉得,这种气动布局和结构,应该是目前条件下能做到的最好的样子。当然,这是我自已的想法。怎么?有问题?” 顾庭樾抬起眼,墨色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 “这个和最新研发出来的战斗机是一比一还原,你怎么知道最新研发的战斗机是这个样子的?” 他说出这话,同时仔细地打量着程月宁,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程月宁眼神很坦然,毕竟,她确实没有在这个时候去做过任何出格的行为,也没接触过什么核心资料。 她脑子里的东西,都是来自于前世的记忆,她不怕查。 她只露出一丝惊讶和惊喜,“真的?那也就是说,我的计算很正确了!” 她脸上露出高兴,又有些遗憾,“可惜,我没办法进入更高的研究所,只能自已设计着玩。” 她说的轻松,其实她后背其实已经有点湿了,顾庭樾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的压力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车里安静得吓人,空气都像凝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庭樾才收回了那种探究的目光。 他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程月宁面前。 “这是给你的调令。”他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调调,冷冷淡淡的。 程月宁接过文件,眼睛快速扫过上面的字。 “让我去机密军研所?”程月宁眼底闪过惊喜。 这个研究所,也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因为是机密,保密规矩更严,行动也更受限制。 “一旦进去,就不像现在这样能随便出入,跟外面的联系也会被管起来,你可以考虑一下。”顾庭樾耐心地向她说明。 程月宁知道这些,她心里闪过一丝意外。 她感觉得到,因为战斗机模型,顾庭樾之前对她的怀疑,既然调令下来了,那就证明,他没把这事儿往上报。他刚才问询,完全是个人行为。 如果她有问题,他会担很大的风险,会被严肃处分。 他是信自已,才会这样做! 程月宁睁大黑亮的眸子看他。 顾庭樾好像看透了她在想什么,“你的档案我看过,之前的调查也没什么问题。我不能因为一些还没证实的事情,就耽误一个人才。” 他轻轻地摩挲着战斗机模型的机翼,“你有三天时间考虑,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程月宁感受到他对她的信任,她一点没犹豫,拿起笔,翻到最后,在接受调令同意书和保密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清楚,下笔也干脆。 顾庭樾看着她签完,眼睛里好像闪过一点微光,很快又没了。 他把周卫民叫上车。 周卫民上车,把程月宁送回了程家。 “三天后,我会派人来接你。”顾庭樾交待一句,车子就开走了。 程月宁推开车门下去,刚要敲门,大门就打开了。 程长冬就迎了出来。 “我听到车子的声音,就知道是月宁姐回来了!” 第124章 新工作 晚饭桌上,一家人正围着桌子,边吃边聊,气氛挺松快。 程月宁感觉差不多了,便轻轻放下手里的筷子。她抬眼看了看大伯、大伯娘,还有长冬、长菁,顿了顿,才慢慢开口:“大伯,大伯娘,我跟你们说个事儿,我换工作了。” 桌上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筷子都停了停,随即脸上都露出了笑模样,屋里一下子亮堂了不少。 “好事啊!这可是好事!”程大伯最先反应过来,声音里透着高兴,“咱月宁有出息!” 程长冬更是激动得不行,把碗一推,嚷嚷着:“那可得好好庆祝庆祝!必须庆祝!” 程长菁心思细一些,她瞅着程月宁,小声问:“月宁,新单位在哪儿啊?离家远不远?还在省城吗?” 程月宁迎着他们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也放低了些:“具体在哪个地方,是做什么的,这些都得保密,不能往外头说。” 这话一出来,屋里头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劲儿,一下子就散了,空气都好像凝住了似的,静悄悄的。 桌上几个人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回去,嘴角还咧着,却显得有点不大自然。 这种要保密的单位,不能随便回家的。 大伯娘的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她想忍着,可没忍住。 “你一个女孩子,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怎么能放心……” 程大伯在桌子底下,用胳膊肘轻轻捣了捣自家媳妇,脸上露出笑容,打着圆场:“这是好事!咱月宁有本事,国家才信得过她,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咱们家都该替她高兴才是!” 大伯娘赶紧抬手胡乱抹了下眼角,吸了吸鼻子,也跟着点头:“对,对,该高兴,是该高兴。月宁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捣鼓那些个东西,现在能做她自个儿喜欢的工作,我这当大娘的,打心眼儿里替她欢喜。” 程月宁听着大伯和大伯娘的话,一句句都落进心里,暖烘烘的,可鼻子尖儿却没出息地一阵阵发酸。她看着一家人脸上那又是担心又透着支持的神情,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 等吃完了饭,桌上的碗筷都拾掇干净了,程月宁把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用好的本子拿出来,分别递给程长冬和程长菁。 “这是我给你们弄的学习计划,还有些书单子,主要是英语和一些专业方面。以后我不在家,你们自己要上心学。再过两年,说不定就有机会了,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 她心里清楚,高考很快就会恢复了。 程长冬和程长菁接过本子,纸张有些厚度,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迹。 两人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月宁姐,我们记住了,肯定好好学。” “月宁你放心,我会督促长冬好好学习的。” 宋家村。 宋母就是着急气着了晕倒的,在医院住了几天,身体没什么大碍,就出院了。 苏若兰盘算着宋母出院,她也就能回城了。 安顿好宋母,苏若兰第一时间就去了邮局,给宋时律打电话。 “时律,妈已经出院了,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电话那头的宋时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你现在怀着孕,来回折腾对身体不好。我最近确实很忙,也顾不上照顾你。你暂时留下来,就当是养胎了,乡下空气也好。” 苏若兰一听这话,积压了几天的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 现在说她来回折腾不好,之前怎么不这么觉得! 宋时律是真不知道宋母是多会搓磨儿媳妇!天天摆婆婆架子,根本没把她当孕妇,从早到晚使唤她干活! 苏若兰压着火气,“我在这里住着有点不习惯,而且医生说要得定时产检,这边的医疗条件也不好,而且还不能报销。” 因为之前的种种,她说这些理由明明合理,宋时律却觉得她是在找借口。 面对沉默不语的宋时律,苏若兰却有些着急,“时律,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 她是真的不舒服,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宋母舍不得烧柴,家里冷的像冰窖。 然而,宋时律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表现出关心和紧张。 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如果你不舒服,更不应该折腾。” 苏若兰这时才意识到,宋时律已经不再轻易相信她了。 电话两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终,还是宋时律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妥协:“我知道了,我给你买票,你回来吧。” 苏同志,到底不是月宁,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夫妻,他也不能强求你留下来照顾他母亲。 苏若兰捏着话筒,着急道:“时律,我不是不愿意,我是真住不习惯。” “我知道。”宋时律客气又疏离地应了一声。 苏若兰还想说什么,但面对他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她的话哽在咽喉里。 半晌,宋时律又说道:“苏同志,只要我还活着,我会好好照顾你和梁团的孩子,对你们负责到底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苏若兰的心狠狠一沉,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宋时律已经挂断了电话。 隔天,苏若兰就收到了宋时律的电话,让她直接去火车站,他已经联系好了人,还给她安排了卧铺。 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宋时律身上有多少钱,她心里清楚,买一张卧铺要花不少钱,还要搭人情。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得想办法,好好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若兰踏上了回城的火车,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军区大院。 晚上,宋时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 苏若兰已经做好两个菜,正端着二米饭从灶房出来。 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如从前那样,温柔淡雅地对宋时律笑了笑,迎上去替他接过外套,又倒了杯水。 “时律,饭好了,快洗手过来吃饭吧。” 宋时律点了一下头,“谢谢。” 他进了灶房。 苏若兰抿了一下唇,也跟了进去。 他刚要把手伸进洗脸盆,苏若兰提起放在洗脸盆里旁边的暖水瓶,把里面装着的热水倒出来一些。 “现在天冷,对点热水洗着舒服。” 升腾而起的热气,迷了宋时律的眼。 曾经他期盼的回家有人留灯,有人做好热饭热菜等他的生活有了,可已经不是他最期盼的那个人了。 两人坐下吃饭,苏若兰给宋时律夹菜,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笑,“时律,我总不能一直闲着,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问问,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 宋时律盯着她夹的菜看了一会儿,以前没少吃她做的菜,也吃过她夹的菜,但他现在却觉得别扭。 苏若兰见他没说话,又连忙补充道:“咱们虽然现在是夫妻关系,但我觉得我应该独立一些。” 她觉得她是成功嫁给宋时律之后,太得意,太着急了,忘记了自已在宋时律心里的形象,才让他有所反感。 现在,她要重新立回新时代女性独立自强的形象。 坚强的柔弱女人,才更让人心疼。 以前,宋时律不就心疼这样的她吗? 宋时律这才点了下头,“我会留意的。” 苏若兰连忙点头,“麻烦你了。” 几天后,宋时律告诉苏若兰,军工厂那边正好有个文职的空缺,问她愿不愿意去。 军工厂虽然不如之前的军研所工作体面,但现在她是为了在宋时律面前建立形象,她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真的吗?太好了!正好,军工厂那边离军区也不远,工作也不辛苦,我能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你的起居,还能做点别的事。” 第125章 顾庭樾亲自来接 程月宁只有三天时间,出发的日子转眼便至。 程长冬怕难过,舍不得她,早上道别之后,就借口去上学,跑出去了。 其他人倒是请假在家,给她送行。 大伯娘和程长菁两人围着她,絮絮叨叨地收拾着行李。 大伯娘感觉程月宁什么都觉得缺,恨不得将整个程家都打包塞进行李,让她一并带走。 程月宁被她们的阵仗弄得哭笑不得。 她轻声解释,“军研所一般什么都会准备的,发的东西我都用不完。” 以前一些日用品,她用不完,就拿到程家来。有发军装,四季衣服也不缺,吃饭在食堂,她是真用不到这么多东西。 大伯娘知道,孩子远行母担忧。虽然程月宁不是她的孩子,但她心疼程月宁。 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抹了抹眼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你这腿伤还没利索呢,怎么就走这么急?工作单位也不能安排个人照顾你,你这能方便吗?” 程长菁站在一旁,听着母亲的话,眼圈也跟着泛起了红。 她吸了吸鼻子,轻声问道:“月宁,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过年能回来过吧?” 程月宁对那个机密的军研所一无所知,自然也不清楚那里的规矩。 但沈鹤之也出来过,应该能出来吧。 她看着程长菁期盼的眼神,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 只能含糊地保证,“我会尽量争取回来过年。” 此时,院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响。 顾庭樾的车,准时到了。 程月宁知道分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和大伯、大伯娘,还有长菁姐道别之后,大家一起帮她提着行李出来了。 周卫民看到这些行为都惊了一下,顾庭樾从车上下来。 程月宁有些意外,“您怎么亲自来了?” 在她印象中,顾庭樾非常忙,应该没空,随便派个车来接她就可以了。 “我不来,沈鹤之就要来,麻烦。” 顾庭樾的目光又落在程家人每人拎着两个的行李,提醒道:“行李带进去,都需要经过严格检查,你带这么多行李,会不方便。” 程月宁脸微微泛着红,这些东西都是大伯一家人的心意,她不好拒绝。现在顾庭樾提了,她就让大伯把其中两个她准备的行李拿到车上。 她和大伯他们挥手告别,坐上车。 抵达目的地,下车的时候,程月宁最终只随身带了两个黑色的行李包。 其余那些大大小小的行李,都留在顾庭樾的车上,没带下来。 进入机密军研所,需要经过严密的检查。 程月宁正在一间布置简单的房间内接受安全检查。 负责检查的女军人一丝不苟,将她带来的行李逐一打开,仔细检查。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率先映入眼帘,紧随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宝宝穿着合身的黄色小棉袄,脸蛋圆嘟嘟的,透着健康的红润。 她像颗出膛的小炮弹,直冲程月宁而来。 她一下子抱住了程月宁的腿,小脑袋紧紧贴着她的裤管。 程月宁只觉得腿上一暖,低头便对上孩子仰起的、黑葡萄般纯净的眸子。 她的心,蓦地软了一块。 她伸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宝宝不算重,但她还是尽量用了巧劲,避免给受伤的腿增加负担。 “咯咯……” 宝宝在她怀里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小手抓着她的衣襟,极为粘人地在她身上蹭了蹭。 程月宁轻轻拍着她的背,嘴角也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宝宝想没想姨姨?” “想了!”宝宝给程月宁一个大大的笑容。 程月宁用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怎么想的?” 宝宝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用双手捧起自已的脸,“用头想的,很想很想。” 宝宝摇了摇头,她头上的小揪揪跟着一晃一晃的,很可爱。 站在门口的沈鹤之,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幕。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宝宝身上,看着宝宝大大的笑脸,他一脸慈爱老父亲的样子,咧开嘴傻乐呵。 顾庭樾幽深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快把你那不值钱的样子收一收,别对着一个姑娘露出这种表情。” 沈鹤之没好气地瞥了顾庭樾一眼,“我那是在看宝宝!” “不过。”他忽然话风一转,“宝宝喜欢小程同志。” 顾庭樾挑了一下眉,没接话。 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沈鹤之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态度,慢悠悠地说道:“小程同志对宝宝有耐心,而且我们爱好相同。” 顾庭樾挑了一下眉,他可真会给自已脸上贴金。小姑娘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他是一个眼里只有研究的疯子。 他们能一样? “我觉得我可以把小程同志娶回家,宝宝有了妈妈,我也有了研究搭子。”沈鹤之早就有这种想法,此时越想越觉得可行。 顾庭樾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倏然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异色。 他偏过头,视线落在沈鹤之身上,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沈鹤之没太在意,解释道:“之前小程同志向我打听你的喜好,我正好找她有事,就去找她。” 顾庭樾听到这里,挑了下眉——原来小姑娘送自已的谢礼,还挺有心的。 沈鹤之脸上闪过怒色,“我们正好碰到宋时律在招待所那边办婚礼,当时宋时律那个妈,说什么小程同志给宝宝当后妈正好,话说的很难听。” 即使他不是当事人,听了也很生气。 “但这不是重点,我当时听了挺生气,但后来想想,这主意似乎真不错。” 沈鹤之的眼神清澈,里面没有丝毫男女之间的绮念,只有纯粹的同志情谊。“宝宝喜欢她,她也喜欢宝宝。我需要一个研究搭子,她也需要。” 他满脸都是看“我们多配”的表情,看着顾庭樾。 顾庭樾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 “别胡乱揣测,也别去豁害人家小姑娘。” 沈鹤之听了这话,顿时有些不乐意了,“我这怎么是豁害她了?我这辈子只要有宝宝就够了,她大概也不会结婚,我们搭个伙,延续同志友谊,怎么!” 顾庭樾敏锐地抓住了一个字眼,“她不想结婚?” 第126章 和宝宝一起做邻居 沈鹤之性子平和,极少看到他生气。 但此时他眼里带着怒气,“对啊。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初恋遇到那样的一个男人,加上那样的婆家,她会恐婚很正常啊!” 顾庭樾睨了他一眼,“书呆子还挺懂。” 沈鹤之不乐意了,“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当然懂!而且肯定给你懂!我要是不懂,宝宝现在也不能满地跑!” 顾庭樾沉默,有闺女了不起啊! 还真是了不起! 顾庭樾不服,冷呵一声,“你心里当真一点数都没有?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年纪,人家小程同志才多大。” 沈鹤之挺骄傲,顾庭樾说不过他,还人身攻击上了! 这他也会! “我年纪也不大啊,我还比你小一岁呢。你看,我这闺女都能满地跑了,你倒好,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 顾庭樾的薄唇抿成线,他想打人。 沈鹤之想到他还是光棍,叹了口气,“这么一想,小程同志要是能跟你在一起,似乎比跟我更合适一些。” 顾庭樾没什么表情,但身体放松,随意靠在墙上。 然而,沈鹤之紧接着又补上了一句,带着几分实事求是的考量。 “就是吧,你年纪确实也大了点。” 顾庭樾刚有松动迹象的脸,瞬间又沉了下来。 “所以啊,我看还是我跟小程同志更适合。我们俩这样搭伙,互相有个照应,正好。” 顾庭樾幽深的眸子缓缓眯了起来,“那天宋时律的婚礼上,她被欺负了?” 沈鹤之先点了一下头。 但想到那天,她护着宝宝的伶牙俐齿的样子,他其实对于宋母的话,真的狠狠的心动了。 顾庭樾却只注意到沈鹤之的点头动作,眸子蓦地加深。 他想问一下更多的细节时,负责检查行李的女兵走了过来,对着程月宁点了点头。 “程同志,你的行李检查好了,没有问题。” 几乎是同时,被程月宁抱在怀里的宝宝,扭过小脑袋,看到沈鹤之,立刻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喊道。 “爸爸!” 这一声清脆的呼唤,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姨姨好啦!带姨姨去宿舍!” 沈鹤之的注意力立刻被带走,他走向程月宁和宝宝。 “爸爸来啦。” 沈鹤之过去抱起宝宝,朝着顾庭樾挤了挤眼睛,眼神示意着地上程月宁的行李。 顾庭樾却眉头微蹙,完全没能领会沈鹤之这番眉眼官司的深层含义。 他平日里心思深沉,于人情世故上却少了几分玲珑。 而且,帮别人拎行李,还是五年前替他母亲拎过。 沈鹤之见他这副不开窍的模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也不再打哑谜,直接开口。 “庭樾,搭把手,帮小程同志把行李提进去。” 站在一旁的周卫民听了这话,差点一个趔趄。敢这么明目张胆使唤首长,让他给别人提行李的,恐怕也只有这位和首长一起长大,不通人情事故,脑子里只有研究的沈工了。 要知道,首长平日里不怒自威,气场强大,寻常人见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回,顾庭樾懂了,倒是没显出什么不悦的神色。 他迈开长腿,弯腰提起其中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行李包。 周卫民见状,求生欲瞬间拉满,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手脚麻利地拎起了程月宁另外一个行李。 他可不敢让首长一个人干这种体力活。 程月宁抢着去提行李,“不用,我自已可以。” 但顾庭樾的手握着行李的带子,她伸手抢了一下,他的手纹丝不动。 沈鹤之抱着宝宝,拍拍她的肩,宽慰道:“你行动不便,不用和我客气。” 顾庭樾呵地冷嗤一声,慷他人之慨,干活的是他! 沈鹤之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热情地带着程月宁去给她安抚好的宿舍。 机密军研所的条件比军区那个普通的军研所条件要好,宿舍看着就比之前的要大上许多。 沈鹤之一边介绍军研所的情况,一边把程月宁带到的宿舍门前。 “就是这里了。”他交给程月宁一把钥匙。 程月宁道谢,接过钥匙,并且打开门,走了进付出。 顾庭樾的目光在沈鹤之和程月宁旁边那间宿舍门之间扫过。 “把小程同志安排在你隔壁?” 沈鹤之把头扭向一边,他是研究所副所长,用点特权怎么了。 顾庭樾拦了一把要把行李给程月宁送进去的周卫民,“换一个。” 沈鹤之把宝宝放下,让她跟着程月宁进去。 “小程同志可是我费大劲才弄来的人才,住我隔壁,我照看着也方便。” 这话说得,好像还真挺有道理。 但顾庭樾却呵地一声笑了,“是方便照顾她,还是方便你随时找她谈工作?” 沈鹤之的心思被拆穿,他脸一红,他常年不见光,皮肤本就白,脸上一点红都特别明显。 “我……这也是方便照顾。” “呵。”顾庭樾信他有鬼! 沈鹤之急了,“小程同志那么喜欢宝宝,肯定也希望和宝宝住的近一点。而且,小程同志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他眯着眼睛看着顾庭樾,“难道你在心疼小程同志?” 顾庭樾的目光不避不退,十分坦然,“我是怕祖国花朵被你豁豁了。” 沈鹤之老脸一红,“我会注意的。” “你怎么知道她愿意和你这种研究狂人做邻居?” 沈鹤之还没回应,就听到里面宝宝奶声奶气地和程月宁说:“姨姨,宝宝和爸爸就住隔壁哦,咱们是……” 宝宝歪头想了想,然后高兴地说:“咱们是邻居哦!” 程月宁刮了刮宝宝的小鼻子,“是吗?咱们是邻居啊,那咱们要相互照顾呀。” “对呀对呀!”宝宝点着小脑袋,小揪揪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姨姨要不要宝宝帮忙呀!” 可爱的样子,让程月宁忍不住又抱了抱,宝宝就咯咯地笑。 “要呀,那宝宝帮姨姨收拾一下房间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宝宝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小脸上写满了“我要帮忙”。 沈鹤之扬了扬下巴,说道:“看吧,小程同意愿意和我做邻居。” 他那点欠揍的模样,让顾庭樾有点手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