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大佬下山后轰动全京城》 第98章 不是见鬼那就是真有鬼了 “那后来呢?”掌柜的急问。 婢女面露惧色,“后来……后来她出了事,自她出事之后,这屋子就常闻异响,知晓内情的都不敢住,有不知情的新人住进去,不出三日必生变故,久而久之便荒废了……” 掌柜的忽然抓住关键,“前任掌柜的可知晓此事?” “知道的……”婢女声音愈发低微,“之前他还请过道士做法。”只是未见成效,未几,那掌柜的便设法辞了差事,这才轮到眼前这位看似懵懂的刘掌柜接手。 刘掌柜闻言,不由得抬手扶额,好一个烫手山芋,偏生叫他接了去。 刘掌柜愁眉深锁,朝着言初深深一揖,“言小姐,您看这事……” 言初望向那扇紧锁的下方木门,“她叫什么名字?” “赵如烟。”一旁的女婢低声应答。 “可有她的画像?” 女婢面露难色,“我们这些下人,哪里请得起画师?”忽又想起什么,“哎呀!倒是有位恩客曾为她描过小像,只是不知还能否寻得到。” 话音刚落,言初已经推门而入,霎时间阴风扑面,门楣上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刘掌柜猛地打了个寒战,只觉得骨髓都要结冰了,“这……” 等到看清屋内的景象,他双腿顿时僵如石柱,喉咙之间挤出半声惊喘,但见荒废的下房内蛛网密布,四壁贴满了黄符,那朱砂绘就的符纸早已褪色,被穿堂风吹得簌簌作响,宛如百鬼夜哭。 言初神色一沉,怪不得先前请的道士无功而返,这些符纸笔处虚浮,分明是外行人仿画的赝品,言初踏着满地纸灰前行,绣鞋碾过处泛起些淡淡的黑气,这怨念凝而不散,看来是那赵如烟死后又回到了此处。 忽地,言初目光凝在角落的描金斗柜上,她上前掀开底层暗格,里面果然藏着卷泛黄的画轴,展开一看,画中女子相貌平平,莫说倾国之色,连清秀都勉强, 但最骇人的是,她分明在几月前就已成为了亡魂,既然已经成为亡魂,又是如何成为言遇安心上人的?最离奇的是,言遇安身上并无半分阴气沾染。 若不是有鬼,那就是真有鬼了,毕竟寻常的江湖骗子可弄不出这等诡谲之事。 言初略一沉吟抬眸道,“赵如烟的亡魂确实归来过,她身上阴气深重,又曾徘徊于此间下方与客栈二楼,故而弄出那些事情来。” 言初指尖轻点袖口,“等我驱尽客栈阴气,再用符纸镇压,可保你们平安无虞,至于酬金,便先付三成定金,待我收服此魂后再结余款吧。” 话音刚落,言初已经立于下房门前,广袖一拂,满墙的伪符纸簌簌飘落,紧接着她双手并拢,凌空一划,一道金文符纸从袖中飞出。 刘掌柜瞪大双眼,只见那符纸飘至墙前金光一闪,竟直接隐没于壁中。 “这……”他倒吸一口凉气,还未来得及惊叹,便觉得周身寒意骤散,原本阴冷刺骨的下房竟在瞬息之间回暖如常,就连窗户缝隙渗入的风都变得温和起来。 大师!这才是真正的大师! 刘掌柜眼底骤然一亮,忙不迭拱手道,“言大师,这定金需多少银钱?小的这就去取来。” 如今见识过言初的本事,他言语之间也多了几分敬畏。 言初闻言,眉梢微挑,淡淡地说道,“你可以叫我言观主,别称我为什么大师。”如今江湖上招摇撞骗的大师何其多?她可不愿与之为伍。 “是是是,言观主。”刘掌柜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笑意,就连那皱纹里都透着几分欢喜。 “定金十五两银子,事成后再付三十两。” 掌柜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四十五两? 他下意识捂住胸口,只觉得一阵肉疼,这价钱抵得上寻常人家半年的嚼用了!可转念一想,这位言观主确实真才实学,咬咬牙倒也勉强给认了下来。 忽的,刘掌柜神色一变,等等!四十五两银子?这数目,不正巧是他接手这客栈以来攒下的全部工钱吗? 他猛地抬头,震惊地望着言初,“言观主真乃神人也!” 随后手忙脚乱地取出银钱奉上。 言初收下银子之后语气和缓,“刘掌柜放宽心吧,等我超度了赵如烟,客栈生意自当是会蒸蒸日上。” 刘掌柜听到这话愁云尽散,一张脸笑得像绽放开的菊花,连连作揖,“托您吉言,托您吉言。” 言初转至二楼,素手轻扬之间就把残余的阴气涤荡一空,临走之前又想起刘掌柜先前提到过楼梯也出现了异样,她用指尖轻点扶手,凝神细查片刻,摇首道, “此处并无邪祟作怪,掌柜的还是请个木匠来好生查验一番吧。” 刘掌柜闻言一怔,“好的言观主。” 等到诸事完成,言初取出一道朱砂符纸递给刘掌柜,“这道护身符你随身佩戴着,可以驱邪避灾。” 刘掌柜双手接过,但见符纸上丹砂殷红如雪,纹路隐隐现出金光,顿时感觉心头一暖,他将符纸郑重地纳入怀中,一路躬身相送,直到客栈门前。 望着言初远去的背影,刘掌柜不自觉地抚了抚胸前的护身符,只要想着日后客似云来的盛景,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这几十两的雪花银花的当真值得。 …… 言初刚回到言府,就看见李婉晴匆匆迎了上来,“初儿,侯爷递了帖子,说是要设宴答谢你,你可有空赴约?” 言初,“当然有空。”至于言遇安,就让他继续昏睡着吧,总好过醒来又惹得李婉晴忧心忡忡。 “侯爷体贴,特意将宴席设在了王府,离咱们府上不过百米之遥。” 见言初颔首,李婉晴却迟疑道,“不若……我还是留下照看遇安吧,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不必忧心,那道符纸不会让他那么快醒来。”除非将符纸揭下,况且她设了禁制,除她之外,无人能接揭开。 听到言初的话,李婉晴这才展露笑颜跟着一起去了王府。 两人齐齐地把言胜武给忘掉了。 第99章 侯爷也被带歪了? 南风见到言初过来,连忙躬身行礼,“言观主安好。” 言初略一颔首,“你近日气运尚可。” 南风闻言一怔,这是他不花银子就能听到的话吗? 言初熟络地步入正厅落座,宁世煊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过来,“言观主……”那灼灼目光,与当时周蘅的眼神如出一辙。 言初不动声色的将茶盏挪远半尺,淡淡的问道,“侯府乃是名门望族,家业想必不小吧?” 宁世煊连连点头,“承蒙祖荫,确实有些薄产,言观主这话意思是……” “既然担着传承家业的重任,还是不要有来我青云观入道的念头为好。”言初直接将他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念头给掐断了。 宁世煊,“!!!”言观主果然神。 “言观主你当真是慧眼如炬,我不过是刚萌生这个念头,还未思虑周全,就已经被你给看破了。” 宁世煊有些怅然,自己不像周蘅那般自在,他有他自己的家族责任,这些时日以来他也考虑过,若是可以,哪怕是在青云观挂个名也是好的。 只可惜,自己都还未说出来,就遭到了言观主的无情拒绝。 也罢,想来是他资质太过于出众,就该走那经世济民之路。 言初,“……”你还真是想多了,不过是因为你身上的劫数纠缠太多,若是真的收入门下,整日都要替他化解劫数还不好收他酬金。 两人正说话间,沈颐安踱步而入,言初眸光微转,落在沈颐安身上时忽地一亮,越看越觉得合意。 她倏然起身,绕着沈颐安仔细打量起来。 沈颐安眉梢微挑,“初儿这是作甚?” 言初正色敛衽,肃然道,“子珩可对我青云观有所向往?” 沈颐安疑惑,“确实有。” “既然如此,那你可愿意入我青云观门下?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与周蘅商议,将这大弟子之位让给你。” 话音刚落,厅内骤然一静,宁世煊手中的茶盏都差点跌落在地,让沈颐安做她弟子?这…… 他偷眼去瞧沈颐安神色,果然看见那张俊脸已经阴沉如墨。 沈颐安强扯出一抹笑,“还是不吧……我与道门无缘。”说完匆匆拱手,疾步离去。 “哎,子珩你考虑一下啊……”言初望着他仓皇的背影不解地捻着腕间手镯,沈颐安虽说命中也有一劫,可他却是这几人中最具慧根的一个,也是她心目中最满意,最看好的一个。 那边沈颐安转入书房,“砰”的合上门扇,修长的手指被他攥的泛白。 他想与她结连理枝,可她却要与他论师徒名分??? 沈颐安,“……”今日又是被气到哭笑的一日。 …… 索幸沈颐安心性豁达,不过片刻便已经平复好心绪,整了整衣冠重返厅中,今日宴席设在王府,是因着宁靖年病体未愈不宜去酒楼,而侯府又距离言府甚远。 众人考虑到言初终日奔波辛苦,便择了这折中之策,这里距离言府不过一箭之地,宴席结束之后便可径直回府歇息。 等到众人入席之后,宁世煊才发觉似乎少了一个人,环顾四周道,“怎么不见相爷?” 言初面露茫然,“嗯?” 李婉晴清咳一声压低嗓音道,“莫要管他。”想起言胜武那个没脑子的,他要是来了,保不齐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暮色渐沉时,言胜武踏着满地落叶回到府中,却发现府内灯火寥落,四下寂然,寻遍各处非但不见李婉晴与言初身影,就连整日聒噪的周蘅也不知去向。 “来人!”言胜武蹙眉唤来管事嬷嬷,“晚膳为何还未备下?” 嬷嬷福声禀道,“回相爷的话,夫人与小姐都被请到王府用膳了。” 言胜武,“……”她们都去了?为什么没叫他? 揣着满腹狐疑,言胜武在王府在来回踱步,不消片刻,南风便走了出来,“相爷请进。” 随即又低声解释道,“侯爷与夫人为了答谢言观主救命之恩,才特设……” “什么?”言胜武猛的顿住脚步,“你在说什么救命之恩?侯爷感谢初儿?”他初儿不是去游玩散心的吗?怎么还扯上救命之恩了? 南风,“是的,此番若非言观主相助,侯爷恐怕没命回来。” 言胜武捋着胡须迈进府门,心中惊涛骇浪,莫不是初儿把侯爷也带歪了吧?可一个两个也就算了,怎么会这么多信她的? 言胜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侯府簪缨世家,侯爷更是朝中老狐狸 ,怎么会轻易被黄毛丫头蛊惑? 言胜武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踏入膳堂,甫一入门,便见满座朱紫皆抬眼望来,侯爷执掌六部,王爷统御三军,哪个不是跺跺脚就能让朝堂震三震的人物? 此刻却与自家那个整日神神叨叨的闺女同席而坐,言笑晏晏。 李婉晴轻咳一声,才将呆若木鸡的言胜武唤醒,他慌忙作揖行礼,入席之后,宁靖年竟亲自执壶为他斟酒。 白玉酒盏中琼浆微漾,映出了他惊诧的面容,虽说自己贵为丞相,可素日与侯爷在朝堂上也没少针锋相对,何曾有过这般殷勤?就好似两人是多好的兄弟一般。 紧接着,言胜武又看到宁世煊为言初奉茶,宁夫人则笑盈盈地为李婉晴布汤。 他怎么觉得就连王爷也一改往日威严,眉目之间具是何煦? 言胜武忽地展颜,暗忖道:难道是自己之前眼拙,没有看出他们私下是这般的温良谦和? 众人见言胜武展露笑颜,顿时皆如沐春风,愈发的殷勤备至,和言胜武把好关系,以后言观主也能多看他们几眼不是? 李婉晴瞧着言胜武那副呆愣模样,不由得再次感慨:真是傻人有傻福,这般愚钝之人,偏生养出个神仙似的闺女。 想到这里,她低头啜饮碗中汤羹,却发现喉咙之间更添酸涩了,因为宁夫人为她舀的就是山楂肉羹汤。 酒过三巡,言胜武已经是醉眼朦胧,离席时竟与数日争锋相对的宁靖年把臂言欢,称兄道弟起来,连之前要问的救命之恩也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100章 要和侯爷义结金兰 “往日与相爷只有公务往来,竟不知我们如此投契,实在是我宁某之幸。”宁靖年抚须笑道。 “宁兄说的哪里话,分明是兄长平易近人。”言胜武醉醺醺地摆手。 “贤弟过谦了,令爱才真是菩萨心肠,不辞辛苦亲赴穷乡救了老夫一命,能够结识言观主,实乃祖上积德。” 言胜武只觉得脑中混沌,万千思绪如乱麻一般纠缠着,他踉跄着扶住案几,忽而击掌道,“既然宁兄这般喜爱小女,不如……” 话音未落,李婉晴还未来得及阻拦,就听自家夫君高声道,“今日你我义结金兰,往后令郎即是我儿,小女便是你闺女。” 宁靖年尚三分清明,看了看醉态可掬的言胜武,又瞧见闻声而来的言初,忽地扑通一声蹲坐在地,竟掩面呜咽了起来。 “宁兄……这是?”言胜武醉眼惺忪,踉跄着要去搀扶。 “我不配啊!”宁靖年捶胸顿足,“言观主道法通玄,斩妖除魔,所向披靡,活该当我宁家祖宗才是……” 一旁的宁世煊以袖掩唇,肩头不住耸动,这样荒唐的话竟然是从他爹口中说出来的,哈哈哈…… 言初神色淡然地从两人身侧走过,做女儿她不想,做祖宗她也不稀罕,她不过是一个为了生计奔波的小小道观观主,所有想和她谈感情的人都不是好人!哼…… 李婉晴和宁夫人相视苦笑,各自掺起醉醺醺的夫君。 宁夫人搀扶着宁靖年,还不忘朝着儿子使了个脸色,宁世煊会意,连忙唤来小厮备轿。 一场荒唐宴席,终是在这月色朦胧中散了场。 …… 言初在府门口等了片刻,不多时便瞧见周蘅带着小鬼回来了,周蘅虽然面带倦色,可一看见师父便又精神起来。 “师父。”周蘅急步上前,眉飞色舞道,“今天我带他逛遍了城南,不过还有好几处没有去,等明日我再带他去。” 带小孩确实很辛苦,不过好在这小鬼懂事听话。 言初温声道,“今日辛苦你了。” 说完径直往后院走去,周蘅只以为是要向祖师爷复命,便也跟了上去,青烟袅袅中,言初恭恭敬敬奉上三柱清香,随后看向周蘅,小手一挥,那小鬼便显现出来。 “谢谢姐姐成全。”小鬼声音轻若柳絮,“也谢谢哥哥一日相伴。” 周蘅愕然,虽然不知道这小鬼怎么突然道起了谢来,不过还是很客气地说道,“不客气啦,我也玩得很开心。” 言初,“他该离开了。” “去哪?”周蘅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言初垂眸,“他是亡魂,亡魂滞留阳世过久,终非善事,青霭村困了他太久,如今怨气已散,他也该早点去投胎。” 小鬼仰起小脸,眼中闪着微光,“姐姐,谢谢你,谢谢你完成我的愿望,若是我能早些遇见你就好了……”若是能早点遇见,或许他们村子还有救吧。 言初伸手抚过他的发顶,素手泛起淡淡金光,“去吧,愿你来世顺遂安康。” 小鬼身形渐渐淡去,最后朝着周蘅挥了挥手,“哥哥,再见。” 周蘅怔怔望着空荡荡的蒲团,才惊觉这声再见已经是永别。 片刻后,周蘅才问道,“师父,他所求为何?” 言初眼光投向远处渐沉的暮色,“他想看看青霭村外面的人间烟火。” 这句话就像一记闷锤敲在周蘅心口,他喉头滚动几番,终是哑然,言初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红尘万丈,今日种种不过是沧海一粟。” 周蘅攥紧袖口,心头没来由地发堵,明明只是萍水相逢,怎么就这般惆怅若失? 言初,“好好静一静,明天陪我出去一趟,我们一起去会会倒霉鬼的心上人。” 周蘅茫然抬首,倒霉鬼?又多了一个倒霉鬼了吗? 言初三言两语说了一下言遇安的遭遇,周蘅才知晓原来这位倒霉鬼就是师父的便宜兄长言遇安,好好的心上人是一只鬼,这怎么听都觉得可怜极了。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冤魂作祟,那不正是青云观的生意吗?思及此,周蘅先前的郁结散了一大半。 “我这就去收拾收拾。”周蘅匆匆作揖一蹦一跳地告退。 …… 更深露重,醉酒的言胜武突然从榻上惊坐而起,李婉晴本就心事重重未曾入眠,见状冷眼睨他,“又闹什么幺蛾子?” 言胜武不语,踉跄着推开雕花窗棂,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他的几分酒意,好半响,他才阖窗回到床上,扶着额头说道, “我刚才做了一个荒唐梦,我拉着宁侯爷要义结金兰。” 李婉晴,“……” “最离奇的是,十七爷和侯爷对我甚是亲厚。”言胜武捋着胡须喃喃。 李婉晴嗤笑一声,将今夜宴席间的荒唐事一一道来,听得言胜武瞪圆了眼睛,自己当真要与宁靖年拜把子!忽地想起在朝堂上将他骂得狗血淋头宁侯爷,又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你呀,就是一口枯井。”李婉晴冷哼。 “此话怎讲?” “横竖都透着傻气。”李婉晴越说越恼火, “要才没才,要貌没貌,整日里浑浑噩噩,王爷他们凭什么对你青眼有加?也不想想你们共处朝堂中多少年了,若是侯爷和王爷真对你青眼有加还需要等到今日吗?” 当然,言胜武虽然在家中浑浑噩噩,傻里傻气的,但是他在朝堂上绝对是一位好丞相,只不过他重文,而宁侯爷出生于武家。 文武两家人,以至于两人在朝堂上向来不对付,私下却是没有什么仇怨,两人都是守皇派的人精,从不拉帮结派,也不曾往来。 李婉晴想到言遇安的事情还尚未了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把人踹下榻去,“滚去书房睡。” 言胜武跌坐在地,这一摔倒是摔出了几分清明他揉着腰慢腾腾蹭到夫人跟前,压低声音道,“对了,我听南风说,初儿对宁府有救命之恩?”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言胜武他再糊涂也明白,以宁府的地位救命之恩四个字绝非儿戏,只不过这件事怎么想都透着蹊跷。 第101章 前往赵如烟家中 李婉晴凤眸微眯,“你这个没脑子的,你当真以为满朝文武就属你最明察秋毫?我早就与你说过初儿脑子没问题,她灵台清明得很,就你不相信。” 她冷笑一声,板着玉指细数,“十七王爷、周蘅、宁少爷,侯爷,夫人,他们哪一个不是人精里熬出来的?你这么有本事,你去试试能哄住他们哪一位?” 言胜武被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话震的发懵,李婉晴还在继续道, “你以为侯爷为何亲自斟酒?你以为他是瞧得上你这糊涂丞相吗?他那是在讨好咱们,讨好初儿,若不是沾了女儿的光,你觉得你们有机会能如此平和的在一起喝酒?” 李婉晴越说越气,抓起绣枕掷了过去,等到发泄完才觉得胸中郁结稍解。 言胜武呆坐良久,才又迟疑问道,“那日夫人给我演示的戏法……” “呵呵……”李婉晴气的直接起身,找到那个装着空间符的荷包,当着言胜武的面,将案上的茶盏果盘尽数纳入,须臾间又原样取出。 言胜武颤抖着手亲自试验,好半晌才讷讷道,“莫非……糊涂的一直是老夫?” 想到这些时日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模样,现在看来就像是戏台上的丑角,难怪初儿能得众人青眼,原来是真有通天彻地之能。 一切疑惑豁然开朗,言胜武反倒是顿时蔫了精神,只顾捧着那神奇荷包反复摆弄。 李婉晴,“……”看着这一幕,只差没想把他踢死。 “你莫不是要气煞我不成?”李婉晴劈手夺过荷包,掷于案上。 “遇安都遭了祸事,你还有闲心摆弄这些?” 言胜武闻言一怔,“什么意思?遇安不是昨日才回府吗?怎的又出了事?” 李婉晴以指抵额,将言遇安近日诡谲行径细细道来,烛花爆了又爆,等到听完始末,言胜武颓然的靠在凭几上,只觉得满口苦涩,自己这才堪堪接受女儿身负异术,怎么儿子又被邪祟缠身? 难道这言府上下就一定要有一个有问题的吗?就不能消停片刻吗? 次日。 言胜武眼下挂着两团清黑,在祖师爷面前搓着手来回踱步,“祖师爷在上。”他压低嗓子道,“犬子这事应当无碍吧?” 祖师爷牌位静默无言。 “那个……我家初儿是不是特别有出息?” 祖师爷,“……”你看我能回答你吗? 言胜武跟着祖师爷絮叨了好一会儿,周蘅提着扫帚走了进来,看见言胜武神色惶惶宽慰道,“相爷,你放宽心,我师父道法精深,遇安公子的事情肯定能够化解的。” 言胜武恍惚抬头,“你和初儿是如何认识的?” “嘿嘿……就是我家那个后娘她要害我,然后呢,师父救了我,相爷你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言胜武,“……”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难怪那日那几个富商说他福泽深厚,原来不是奉承自己,是真正养了个神仙般的闺女,想到自己这些时日竟然把明珠当鱼目,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叹了口气,又继续问道,“遇安的事……” 周蘅扫尘的手一顿,“此事关窍,相爷还是亲自问师父为好。”说着偷眼瞥了瞥贡桌,万一自己说漏了嘴,惹出了其他的事端,平白的给师父添了麻烦可就不好。 言胜武,“……”就是因为不好意思问言初才会问你啊,之前那样误会初儿,他这张老脸怎么好意思去问她? 正这样想着,就看见言初走了过来,言胜武正在纠结是该向前道歉,还是赶紧逃离这里时,周蘅直接大喊一声,“师父。” 刚喊完又忖了一下言胜武,“相爷,我师父来了,你想问什么就问,我师父人可好了,肯定知无不言答无不尽。” 言胜武看着女儿清冷的背影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初儿,之前的事……是为父误会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想你的,还平白的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也让你委屈了吧?” 言初看到言胜武这模样,猛的后退半步,黛眉微蹙,狐疑的打量着言胜武,“言遇安的事你知晓了?” 见他颔首,言初霎时绷紧小脸,“你别妄想在我面前打感情牌,此事银钱分文不能少,就算你是我亲爹也要明算账。” 说完转身便走,却在祖师爷向前忽的驻足,她拈起三柱清香,却看见青烟断断续续的,难以成缕,言初心头一沉,看来这件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言初立在府门前未动,等了好一会儿,周蘅才问道,“师父,还要等人吗?” “嗯,等子珩。” 周蘅更加困惑了,“遇安公子的事为什么要叫王爷一起去?” “带他去见见世面。”言初淡淡道。 周蘅嘴角抽了抽,人家堂堂王爷,需要见世面吗?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可信? 言初目视远方,神色莫测,沈颐安身份特殊,他的邪术牵扯自然不便明言,况且有他在能够得到南风这个现成的的车夫,途中如果需要采买也不必自掏腰包。 不多时,沈颐安便出来了,南风驾着青帷马车稳稳停在言初面前,“言观主请。” 言初刚登上马车,周蘅正想跟上,就被沈颐安一把拎住后颈。 周蘅,“?” 沈颐安顺势钻进车厢,与言初并肩而坐。 周蘅揉着脖子,悻悻的与外头的南风一左一右当起了‘门神’。 车厢内,沈颐安在心里偷偷笑了笑,自己好不容易寻得与佳人独处的机会,能容得了他人打扰? “初儿,此行可棘手?” “还行,问题不大。”就是稍微有点远,一来一回的,回来之后恐怕得到宵禁时刻了。 言初掀开车帘,与南风报了个地址,赵如烟是京城的人,不过是在郊外,算一下路程,得需要两个时辰才能到。 沈颐安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车厢内的沉寂,“初儿,你兄长还好吗?” “还行吧,我让他暂时睡下了,只是我没回去,他就醒不过来而已。”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 沈颐安手中折扇一顿,这话题被堵得死死的,正尴尬之间,就听见外头周蘅嚷嚷道,“师父师父,你说遇安公子到底是被女鬼给缠上了,还是中了邪术啊?” 第102章 村民们都不见了 言初眸色微沉,“难说,他周身无怨无阴,但是这般性情骤变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谁谁?”周蘅半个身子都探进车厢,发带扫过沈颐安的脸也浑然不觉。 “你表哥。” 周蘅顿时傻眼,“我表哥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虽然他确实比较倒霉,桃花运也比较多……等等!该不会我表哥也要中招吧??” 言初唇角微扬,“自己慢慢想,就当是我考考你的悟性。” “师父!”周蘅突然眨眨眼,“弟子入门尚浅这样深奥的事情……”说着挤出一个自认娇憨的笑容来。 言初差点就把今日早上用的吃食全部给吐了出来,“好好说话!别乱眨眼睛,也别乱笑。” “我这是在撒娇呀。”周蘅理直气壮。 车辕上的南风一个踉跄,马鞭差点脱手,言初更是扶额长叹,这哪里是什么撒娇,分明就是索命好吗? 言初侧首望向窗外不再理会周蘅,周蘅讨了个没趣,转而眼巴巴地望着沈颐安,却见对方连眼风晚都未扫来半缕,只能悻悻然缩回身子,暗自琢磨着表哥之事,想着想着竟倚着车壁沉沉睡去……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朦胧间听到言初轻叹,“子珩当真不愿意入我青云观吗?像你这样慧根的人实在难得。” 周蘅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什么?师父竟然想要招揽王爷加入青云观?若是真让这尊大佛进了道观,自己这大弟子的位置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想到这里当即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子 ,立马开始找各种话题打断他们二人的对话,为了他自己这个大弟子的身份,他也是连命豁出去了,丝毫没有考虑到里面这位可是杀伐果断的十七爷。 言初见状也只能作罢,望着沈颐安轮廓分明的侧脸,心中仍然觉得很是惋惜,刚才自己不过是提及了宁世煊一嘴,他竟能和她见解相合,有这般悟性,不入玄门,着实可惜,不过他自己不愿意也强求不得 。 “师父,我们好像到地方了。”周蘅指着不远处错落的屋舍问道。 言初轻撩车帘瞥了一眼,“南风寻个僻静处停车。” 转头又对着沈颐安说道,“稍后我与周蘅前去探听消息,你和南风在此等着。” 沈颐安,“……?我不能一起吗?” “子珩龙章凤姿,气度不凡……”言下之意是这样出众的样貌和气度和他们一起去查看这种事情容易引来太多人的注意。 沈颐安闻言一怔,长得太好是自己的错喽?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织金暗纹的锦袍,最终还是苦笑着应下了,等到看着言初二人走远,沈颐安心里琢磨着,下回再有这种事情,该换身粗布衣裳才对…… 南风在一旁憋着笑,眼见自家主子难得吃瘪,又不敢表露半分,只得假装专心喂马。 …… 循着打听来的地址,言初与周蘅踏入楠木村,刚走片刻,便发觉了异样,这青天白日的村道上竟杳无人迹,连犬吠鸡鸣都不闻一声。 “师父,会不会是这天太过于炎热,村民们都在屋内纳凉?”周蘅抹了把额间薄汗。 言初没有回答,眸光忽地一凝,只见前方巷口转出个男子,约莫五六十来岁,只是神色有些惶急,言初立马走过去,含笑拱手,“这位老翁,可否借问……” 那男子见是生面孔连连后退,“小老儿什么都不知道,莫要问我。” 周蘅,“老人家您莫慌,我们只是打听个人。” “你、你们是要寻谁?” 言初,“赵如烟姑娘可是这的?” 话音未落,那男子脸色陡变,就像是见了鬼魅一般掉头就跑,踉跄间还跌了一跤,也顾不得拍打尘土,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视线之中。 言初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眸色渐沉,“果然有古怪。” 周蘅呆立在原地,“师父,这……”好不容易遇着个活人,怎么听到声音就吓破了胆?他下意识地往言初身边靠了靠,忽然觉得这艳阳下的村落无端地透着几分阴森。 言初嫌弃地睨了周蘅一眼,“就在这里候着,他等会儿自己会回来。”, 周蘅正疑惑间,就看见言初从青布囊中取出了一个精巧的马扎,径直坐在道路旁树荫下,他连忙凑上去,“师父,可还有多余的?” “只带了一个。”言初头也不抬。 “那我下回自己也备一个。”周蘅讪讪地蹲在一旁。 约莫一盏茶功夫,那老汉果然又慌慌张张折返回来,见师徒二人仍然在原处,喘着粗气道,“可…可吓死老朽了。” 言初从布囊中拿出一道护身符递给老人家,“需要护身符吗?五十文银子。”言初不仅本人能屈能伸,这价格也能随机应变,在何种场合卖何种价格,言初还是明白的。 老汉将信将疑,“这符纸可有用?我前些日子买的一点都不灵……” 言初,“……”烦死了,这些江湖骗子坏她行情也就算了,竟然还卖假的,让他这个无辜的小可怜平白遭人质疑。 言初没有解释,只是指尖轻弹,那符纸便飘到了老汉怀中。 霎时间,老汉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连月来附骨之疽般的阴寒竟一扫而空,他颤抖着看向言初,“你……这符纸……” “老人家你尽管放心,我师父的符纸那是绝对杠杠的,和外面那些招摇撞骗的可不能混为一谈,你今天真是运气好,遇到了我师父。” 老汉这时没有半分犹豫,连忙奉上铜钱,“大师,多谢大师……” “哎!!等等,你该叫我师父言观主。”周蘅提醒道。 “是是是,言观主,刚才是小老儿眼拙。” 这老汉态度虽然谦恭了不少,可赵如烟的事,他却始终没有主动提及。 言初扫了一眼老汉惊惶的面容,“刚才又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才折返回来的吧?” 老汉浑身一颤,顿时明白,眼前这位姑娘是真高人,“言观主厉害,正是如此啊。” “说说吧。这村子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可是与赵如烟有关?” 第103章 大道慈悲 “我们这叫楠木村,可实际上我们还叫赵家村,村子本就不大,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说着,老汉长叹一声,皱纹里都刻着愁苦。 “我们这原本也是鸡犬相闻的和乐之地,可自从如烟出了那档子事儿,这就发生了不少的怪事。” 周蘅忍不住插嘴道,“果然是阴魂作祟?” “若真是鬼物倒还好了。”老汉连连摆手,浑浊的眼中满是恐惧,“那如烟,分明是咱们亲自看着她入的土,可几日后,她竟好端端的又站在了自家院里!” 周蘅顿时觉得后颈发凉,不自觉的又往言初身旁靠了靠,这也太吓人了吧?死而复生不奇怪,都入土了还能活,那就奇怪了。 言初眯起眼睛,“后来如何了?” 老汉抹了把冷汗,“出了这事大家都吓得魂飞魄散的,有几个胆大的结伴去问,如烟她娘硬说是咱们弄错了,非说这赵如烟没死,但是那棺木还是我们亲手钉的,死没死的,埋没埋的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出了这事儿,家中还有一些银钱的,便直接搬走了,他们搬走之后,大家伙又等了好些日子,见赵如烟确实与常人无异,有脉搏,有心跳,有呼吸的,大家也就慢慢的自欺欺人的信了她真没事。” 说到这,老汉突然抓住周蘅的衣袖,枯瘦的手不住地发抖,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又过了几日,村东头的小才就疯了,他疯之前还拉扯着他爹娘说夜里看见了赵如烟那丫头在窗外飘……可是这谁信啊,结果当天就……” “后来他们一大家子去赵如烟家里讨说法,这一去再也没回来,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人不能就这样丢了啊。” “后来陆陆续续又出了几档子怪事,”老汉松开抓着周蘅的手,颓然道,“每回都和赵如烟那丫头脱不开干系,村里的人跑的跑,逃的逃,就剩下我们这些老骨头,要么是舍不得这从小长大的地方,要么就是家中也有人不见了的。” 说到这里,老汉突然老泪纵横,“我那苦命的孙女,她才十四岁啊,爹娘走的早,就剩下我们爷孙俩相依为命,找不到她,老汉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儿。” 周蘅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心里头一阵酸楚,这谁能想到一个看似寻常的村落,竟然会因为一个人而落得这般凄凉境地。 周蘅侧首望向言初,只见她眸光沉静, “赵如烟之事,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若是令孙女尚在人间,我也一定会把她寻回。” 老汉闻言,浑浊的泪珠顺着沟壑纵横的面庞滑落,“言观主,那…那赵如烟厉害的很呐。” 虽说孙女对自己很重要,可若是让言观主去冒险,他也是不太愿意的。 周蘅,“老人家你就尽管放心,我师父在肯定没问题,我师父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 言初忽然抬手指向村西,“赵如烟家中可是在那里?” 老汉听到这话眼中敬畏更胜,“正、正是!言观主果然神通。”他颤巍巍要跪下去,被周蘅连忙扶住。 “你先回去吧,切莫随意走动,这些符纸分给和你同住之人,切记一定要贴身携带。”言初从布囊中又取出几张符纸出来。 老汉接过一看,恰好与留守在村中的村民数目分毫不差,顿时肃然起敬,“言观主真是神算。” 他颤抖着手要往衣袖中摸钱袋,却被言初给制止了,“不必了,全当刚才你提供赵如烟信息的答谢。” 说完就带着周蘅往赵如烟家中而去。 周蘅掂了掂空荡荡的荷包,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师父,那些符咒如果是在京城里售卖少说值几十两银子呢,你不心疼吗?” 言初闻言黛眉微蹙,瓷白的小脸皱得像是苦瓜,“……如何能不心疼。”简直心疼极了,那可是几十两银子啊,可是祖师爷曾教导过她大道慈悲。 看着远处破败的茅舍,言初叹了一口气,玄门济世,本就不应该计较这些黄白之物。 “周蘅,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该我们收的铜板一个都不能少,但该舍的时候也要慷慨解囊。” 周蘅听到这话眼中满是崇敬,他师父真的就是九天下凡来的玄女娘娘,“好的师父,我记下了。” 言初见周蘅如此的听话,对他的满意又多了一分,转身却悄悄盘算起来,这笔开销合该记在言遇安身上,谁让赵如烟是他的心上人呢?他不当这个冤大头,还谁来当? 言遇安,……我可是你兄长啊!! 周蘅跟在言初身后,越往里走,四周愈发阴冷刺骨,寒意如附骨之疽,顺着脊背攀爬而上,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低声问道, “师父,刚才你可是凭借这些阴气来推断赵如烟的住处?可为何此地阴气如此浓重,而言公子身上却无半点阴邪之气?” 言初沉声道,“这些阴气并非源自赵如烟,依照方才老翁所说,她分明已死,却又活生生归来,此事有违天道,必定是邪祟作祟,这些阴气应该是受那邪祟所吸引,聚而不散,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的鬼物被吸引过来,长此以往,这村子里的活人迟早要遭殃。” 周蘅闻言,心中顿悟,可转眼一想,脸色又倏地煞白,若真如师父所说,那待会儿岂不是要撞见满地的……那些东西? 他脚步一滞,喉头滚动,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言初的衣袖,“师、师父,你会护着我的对吧?” 言初侧颜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随后从布囊中取出一道朱砂符纸递给他, “天雷符,其用处不必我多说了吧?” 周蘅眼睛一亮连忙接过,如获至宝般攥紧,“不用不用,我知道的。” 师父给他的那些书上记载了很多的符纸类型,这天雷符乃是诛邪至宝,威力极盛,寻常邪祟触之即灭,就算是厉鬼凶煞,一道雷光劈下,也能让他们魂飞魄散。 言初两人行至一处院门前,院门半掩,门楣上悬着的灯笼已经褪尽了颜色,在阴风中微微摇晃,发出吱吱响声,院门前的阴气翻涌,隐约可见数道黑影在雾气中游荡。 第104章 又一个诡异神像 言初一站定,四周阴风骤起,那些游魂野鬼就像是嗅到了珍馐美味,纷纷躁动起来。 周蘅虽然未开天眼,可也觉得寒意刺骨,就如同走在冰天雪地中,他暗自攥紧了天雷符。 “师父……”周蘅喊了一声。 言初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冷冷地扫视了一周,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果然如此。” 这些阴物就是被赵如烟院中的邪祟所吸引过来的,可他们只敢在外围逡巡,连院门都不敢靠近半分。 “欺软怕硬的东西,也就敢对寻常百姓张牙舞爪。”言初轻嗤一声。 四周鬼影幢幢,那些游魂贪婪的围着他们二人打转,浑浊的阴气中传来滴答的口涏声,言初眉头紧蹙,素来清冷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嫌恶,这些腌臜东西当真是令人作呕。 突然,一道黑影猛的扑了过来,腐臭之气扑面而至,言初迅速以袖掩鼻,反手便是一道天雷符甩出。 “轰!” 雷光乍现,刺目的白光之中,周遭鬼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了缕缕青烟消散。 周蘅只觉得周身寒意骤退,暖意渐渐的回升了,他仰望着师父的背影,眼中满是钦羡,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师父这样弹指之间便叫邪祟灰飞烟灭? 那些寻常道士还要舞剑念咒,可他师父连手指都不必多动一下。 “你要随我一起进去么?”言初难得开口询问一句。 周蘅顿时眼眶发热,“我当然要跟着师父,有师父在,我才安心。” 言初,“……”有没有可能是嫌弃你留在外头更碍事呢? 两人一踏入院中,便觉得胸口发闷,院子里面的气息诡异非常,连他这等修为尚浅的人都能察觉异常,可见赵如烟带来的影响之深。 莫名的烦躁自心底涌起,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血脉中爬行,惹的人伫立难安。 言初广袖一扬,数十道朱砂符纸如雪片一般落入周蘅怀中,“自己照顾好自己。”她淡淡的说道。 周蘅手忙脚乱的接住,不由得咋舌,这么多的上等符纸,放在寻常道观中都是镇观之宝,师父现在就这么扔给他了?而且还给他这么多? 周蘅眼疾手快的挑出一道护身符贴身藏好,其他的仔细收入怀中,嘿嘿,他就说吧,师父就是面冷心热,到底还是心疼他的。 言初已经推门而入,正屋内出奇的寂静,与外间汹涌的阴气形成诡异反差,周蘅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就觉得脚下一滞,最后一级台阶触感绵软,就像是踩在活物之上。 “师……” 他慌忙抬头,却发现刚才近在咫尺的师父倏然远在数丈之外,周蘅急探出手,指尖将将触及那片衣角,却恍若隔了层无形的屏障,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失重感骤然袭来。 周蘅整个人向后仰倒,身下是无尽黑暗,他心头一凛,果然是乐极生悲,这宅子里的凶险,刚才不过是个开端…… 言初回眸一瞥,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乖徒儿,就当长长见识吧。”这番历练,全当是琢玉成器。 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见到一位白发老妪佝偻着身子从内室踱出,言初眸光微闪,仔细打量道,“想必你就是如烟姑娘的母亲吧?” 老妪闻言身形一顿,她抬起浑浊的双眼,声音嘶哑,“姑娘说笑了……老身是如烟的祖母。”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瘦削的肩膀不住的颤抖, “姑娘可是认识我家如烟?” 言初天真的歪了歪头,“未曾谋面,但却是专程来寻她的,听说…她能帮人达成心愿呢?” “原来如此……”老妪侧身让出一条道,露出身后一张木椅,“姑娘且坐下说话。”她步履蹒跚,俨然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 言初不疑有她,抬脚便往屋内走去,就在和她擦肩而过的刹那,老妪低垂的头颅猛然抬起,浑浊的眼珠迸发出饿狼般的精光,枯瘦如爪的手指在袖中微微蜷曲,蓄势待发。 不过……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早在相遇之初就已注定了,优秀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老妪迟缓的转过身,言初已经在正厅里转了一圈,少女负手而立,“怎么?赵如烟不在吗?” 枯瘦的身形蓦地僵住,老妪颤巍巍的抬起手臂,指向里间紧闭的房门,“如烟……就在那屋里。” 言初顺着枯指望去,唇畔笑意俞深,“原来如此。” 她快步上前,素手轻推门扉,忽作惊讶状,“咦?这门怎的推不开?” 老妪闻言一怔,一时之间就忘了伪装,步履生风的朝房门走去,“怎么会?” 言初倏然侧首,眼中寒芒乍现,“怎么方才还步履蹒跚这会儿到健步如飞了?” 老妪僵在原地。 电光火石之间,言初左手推开房门,右手如鹰攫兔,一把扣住她的腕骨,将人甩了进去,房门砰地闭合,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转瞬之间。 凄厉的惨叫声从门缝渗出来,言初倚门而立,听着屋内撕心裂肺的哀嚎,轻嗤一声,“三四十岁的婆子,也敢装耄耋老妪。” 她摩挲着门框上残留的脂粉,连手上的皱纹都要用铅粉描画,这般拙劣把戏,也配来糊弄人? 言初还未见得赵如烟就已经将这对母女的把戏看透七八分,赵母初见时,那贪婪的眼神,拙劣的伪装,无不昭示着她也是这场猎杀的共犯。 再想想那些失踪的村民,怕是个个都着了这对母女的道。 这般熟门熟路的做派,只怕害过的人远不止这村子里的这些。 等到房内的惨叫声渐渐平息下来,言初从容地推门而入,进入眼帘的是一尊熟悉的神像,鎏金佛身盘坐莲台,面容却狰狞可怖,与之前在谢府谢柔嘉所供如出一辙。 “连害人的把戏都懒得换么?”言初冷笑一声。 赵母此刻正匍匐在佛前,原本枯瘦的身躯以诡异的姿态扭曲着,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死死缠住。 言初广袖一甩,一道朱砂符纸将那邪祟团团困住,她垂眸睨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赵母,语气玩味, “怎么?你那神明竟然没有将你吞噬入腹?还是吃到一半认出了你?” 第105章 以魂饲邪 赵母浑身剧颤,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笑盈盈的少女,这哪里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分明就是索命的阎罗。 “你…你别过来!”赵母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去,在供桌前留下一道血痕。 言初闻言冷笑,“你手上沾了那么多人的血,现在倒是有脸来怕我了?” “你胡说八道!”赵母眼神乱飘,嘶声喊道,“我这是在帮他们完成心愿,是他们自愿来的!” “执迷不悟!”言初懒得再费唇舌,反手一道金光直劈佛龛,神像应声而裂,露出里面的东西。 “不!!!”赵母突然暴起,状若疯魔地扑向言初,“你竟然敢毁了我的神像,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言初轻盈侧身,赵母重重地摔在碎像之上,她癫狂地扒拉着那些碎片,食指被割得鲜血淋漓犹不自知,口中仍不住嘶吼, “我的神……我的神啊!我要杀了你!” 在天雷符的金光之下,神像中的邪祟瑟缩不敢妄动,言初冷眼看着暴露在外的一团黑色毛发,一旁写着一张生辰八字的黄符格外刺目。 谢柔嘉尚且是以血饲邪,可这赵母,竟然敢直接以魂为契。 “原来如此,”言初指尖轻捻那张有些泛黑的符纸,“你与那邪祟做了交易,你用灵魂来饲养它,这楠木村所失踪之人恐怕都成了这尊邪像的祭品了吧。” 赵母蜷缩在碎裂的神像旁,言初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可知你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 “人命?”赵母突然抬头,浑浊的眼中发出癫狂的光,“我这是在赐他们永生,只要献祭灵魂神明就会实现所有的愿望,这是恩赐!是造化!可是你现在敢亵渎神!你就要承受神怒!” “神?”言初嗤笑一声,“睁开你的狗眼睛看看,这腌臜东西也配称神吗?” 邪祟在雷光之中剧烈翻腾,却始终挣脱不开符咒的束缚,腐臭的黑雾中隐约呈现出一张扭曲的脸,哪里还有半分神性可言? “你……”赵母强撑着嘶吼,“休要诋毁真神!它能赐予我们永生!” 赵母突然匍匐在地,对着残破的神像碎片疯狂叩首,口中念念有词,“吾神永生不灭,薪火永传……” 言初冷眼旁观,果然如她所料,这妖邪之党竟已渗透至此,谢柔嘉之事绝非个案,眼前这疯癫老妇已经被彻底蛊惑,只怕还有不少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被骗到的人。 “生生不息?”言初突然抬脚碾碎一片神像残骸,“我倒是要看看灰飞烟灭之后还如何相传。” 言初突然抬脚将赵母也踹了一脚,“既然你这么信任你的神灵,刚才将你扔进来时,你鬼哭狼嚎什么?难道不应该是欢天喜地去献祭自身吗?” 赵母浑身发抖,干裂的嘴唇开合数次才终于挤出一句话,“我…我是怕再没人给神明献祭。” “呵呵。”言初冷笑一声, “你比谁都明白,这不过是个食人魂魄的邪祟,赵如烟死后,你无意之间得到了这尊神像,你在他面前许下愿望,你希望你的女儿能够回来,他也确实做到了,赵如烟活着回来了,可是你女儿她真的回来了吗?回来的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和这邪祟合作,你为他提供了那么多的灵魂,难道那些人没有家人吗?没有父亲母亲吗?没有孩子吗?” 赵母猛地一颤,浑浊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再说了,那些人都是自愿的啊。” “自愿?是否自愿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省省你的眼泪吧,这招对我没用。” 言初懒得再理会赵母,冷冷地看着那尊邪像,她五指一收,天雷符并未将那邪祟劈得灰飞烟灭,而是化作一道电光锁链缠绕其身,将其牢牢禁锢住。 为了以防万一,她又取出一道镇邪符,双管齐下,将那邪祟收入一只白瓷小瓶之中。 收好瓷瓶之后,言初侧眼瞥向赵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在此与我虚与委蛇拖延时辰,不过是为了给赵如烟争取逃命的机会。” 只可惜她的那一点小心思,言初早就已经洞若观火,赵母自以为替女儿争得了生机,却不知言初本就是要故意放她逃跑,以她为饵,钓出大鱼。 赵母眼神闪烁,强制镇定,干笑一声,“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言初懒得与她废话,骤然上前,一拳直击赵母心口。 “啊……” 赵母痛呼一声踉跄后退,捂着胸口蜷缩在地,脸色煞白 。 她被推进这间屋子时曾吹响了一枚骨哨,那就是她给赵如烟的暗号,警告她切勿回来。 “你、你竟敢对一个老人下此毒手……”赵母颤声控诉。 “老人?你也配称老人?若是我将你丢出去,不知有多少冤魂厉鬼,恨不得生啖汝肉。” 赵母浑身一颤,再不敢出声。 言初冷眸微眯,单手拎起赵母的衣领拖行而出,她步履从容,却似有意无意令赵母的身子一路磕碰廊柱、石阶,等到院中时,她已是额头渗血,衣衫凌乱,却依旧只敢用怨毒的目光剜她一眼,再不敢妄动。 言初并未松手,仍然提着她往后院走去,掀开一片枯藤缠绕的地面,一座地窖赫然入目。 赵母瞳孔骤然紧缩,“你、你想做什么?!” 言初冷笑一声,抬脚一记猛踹。 “砰!” 地窖木门应声碎裂,腐朽的霉气扑面而来,赵母浑身战栗,转身就想要跑走,却好像被一股无形之力扼住了咽喉,硬生生地被拽了回来。 “你……就不想看看他们如今是何模样吗?” 赵母面色惨白,拼命摇头,“不…我不看!我不……” 可她的双脚却不受控制,一步步迈向了那漆黑窖口,此刻她才惊觉,这看似娇弱的女子手段竟如此诡谲莫测,这地窖藏得极深,她究竟是如何寻到此处的? 赵母此时后悔不已,可一切为时已晚。 第106章 放长线钓大鱼 言初看向地窖,楠木村消失的村民们皆横陈于此,她轻叹一声,“真是造孽啊……” 为了一个赵如烟,害得这么多无辜之人遭此劫难,赵如烟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如今还要苦了这些面临劫难之人。 言初拿出刚才的白瓷小瓶,指节轻叩,瓶身应声而碎,被符纸镇住的邪祟蜷缩其中,黑气翻涌却难以动弹。 “把他们的魂魄全部还回来。”言初声若冰霜。 邪祟默然,言初亦是早有所料,纤指掐诀,一道裹挟着金光的灵力轰然落下,那邪祟剧烈震颤,终于吐出一缕幽魂。 “祖师爷保佑……”言初轻喃,指尖符纸再起,如此反复数次,又有几缕魂魄飘然而出,待到最后任她如何施为,那邪祟,再也吐不出分毫。 “也行吧。”言初收回手,很是惋惜,不过有这样的结果也还行了。 紧接着,她再次催动天雷符,刹那之间,雷霆万钧,将那邪祟劈得灰飞烟灭! 言初望向那些漂浮的魂魄,皆是已经神识涣散,她取出一道往生符,符纸化作金芒,点点没入魂魄,只见那些幽魂渐渐归位。 只不过……言初看向地窖深处,仍然还有部分魂魄没能追回 ,他们与邪祟做交易,终究是要付出代价,这些能够重返阳间的,即是被强行取走了魂魄之人,而那些自愿献祭者,因果已成,再也无法挽回。 言初冷眼看向赵母,她心甘情愿地与邪祟缔结契约,如今邪祟腐伏诛,她的魂魄也必遭反噬。 今日出府之前已经先飞鸽传书给了裴明真,想必他们也该快到了,这件事情后续将由他们处置最为妥当,裴明真再收到她的信笺时,更是惊喜万分,楠木村他们早就已经关注到,只是一直没有处理完成…… 言初转眼看向那些魂魄归位之人,发现他们眼?轻颤,慢慢的转醒过来,等到看清自己身处何地时,顿时惊呼迭起,尖叫声此起彼伏。 言初眉间微蹙,“……”按理来说魂魄刚刚归位,应当是气若游丝才是,怎么他们都这般中气十足? 好在有一个眼尖的人瞧见了赵母,顿时目眦欲裂,“好个老虔婆!”踉跄爬起来便扑将过去,赵母本就遭到邪祟反噬,此刻正瘫软如泥,哪里还有招架之力? 有人开了头,余者纷纷效仿,这些村民平白遭此横祸,被赵氏母女诓来此地不说,还险些被强夺魂魄,要知道如果人没有了魂魄,那就是大罗金仙也难救回来,如今他们劫后余生岂能不恨? 言初正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忽然院门外人影攒动,定睛一看,是先前遇见的那位老翁领着十余人匆匆赶了过来,那些人一看到这里的情形顿时哭喊着冲了进来。 “儿啊!” “闺女啊!” “我的孙!”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场面,转眼之间就成了骨肉相认的悲喜戏码,原来是这老翁回去之后将偶遇言初之事说予了他们听,众人便暗中一直观察着这边院落。 等到看见言初提着赵母出来,他们这才壮着胆子,慢慢跟了过来,没曾想竟真的寻回了至亲。 老翁搂着孙女老泪纵横,忽而转身朝着言初扑通跪倒,“言观主,你的大恩大德老身没齿难忘,你救的不只是小老儿的孙女,更是我,也是我们全村人的性命啊!” 这一跪不要紧,其余人竟也跟着哗啦哗啦的跪倒了一大片,言初蹙眉扶额,她平日就最烦这等场面了,正想要开口,那老翁竟又开始砰砰磕起了头来, “我有眼无珠,竟然把言观主当做了江湖骗子,实在是该打。” 言初,“……”她不过是拿银子办事,怎么就成了他们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眼见众人又要哭作一团,只见她广袖轻拂,众人感觉有一股柔劲将他们托起。。 “各位乡亲们不必如此。”言初退后半步,语气疏淡,“此事等会儿自然会有朝廷中人来进行处置,你们如此相告便是。” 说完,她匆匆离开了。 至于赵母,她的魂魄正在渐渐消融,与邪祟缔结的契约,纵使邪祟伏诛,契约也不会就此作废。 昔日谢柔嘉未曾害人性命,还落得如此的下场,更何况是赵母这样造下杀孽之人?那些枉死者的怨气总是要有人来偿的。 …… 言初在院门外驻足片刻,周蘅才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之前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发髻散乱,衣襟上还沾着几缕鬼气。 “师父……”周蘅扯着她的袖角,“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见不到师父了呢,呜呜呜……” 言初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转身朝着青石小径徐行,“我不是给了你不少的符纸吗?” 周蘅亦步亦趋的跟着,抽抽搭搭道,“那些哪里是普通的符纸?分明就是师父的拳拳爱护之心,我哪里舍得轻易动用……” 说着还抹了把脸,“我硬是撑了好久才丢出去第一道符呢。” 虽然还是被那幻境中的恶鬼追得抱头鼠窜,但是好歹没有被吓得当场晕厥,也算是有长进了吧? 周蘅偷瞄言初清冷的侧颜,又忍不住絮叨起来,“不过那恶鬼再凶,在师父的天雷符面前还不是照样灰飞烟灭?要我说啊,我师父就是厉害。” 周蘅絮絮叨叨好一会,才像是想起赵如烟之事, “师父,赵如烟的事怎么样?” 言初看向不远处那辆熟悉的马车,“上马车之后再细细说吧。” 周蘅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正好也让王爷听听他家师父是如何厉害,是如何让邪祟灰飞烟灭的。 言初和周蘅刚掀开车帘,就看见南风缩在角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言观主……呜呜呜……你可算回来了。”南风攥着衣角声音发颤,“刚才车顶上有黑影飘了过去,像人又不像人,那东西还想扑下来抓我!呜呜呜” 言初闻言挑眉,意味深长道,“你们倒是好造化,那便是言遇安的神秘心上人,我都还没见过呢,反倒是让你们先撞见了。” 南风,“……” 周蘅,“……” 第107章 还是未醒 一直沉默的沈颐安冷冷扫了南风一眼,“初儿离开时在马车上贴了符纸,只要你不下去便会无碍。” 初儿如此周全布置,你自己非得下车,这能怪得了谁? 言初颔首附和,唇角微扬,“可不是么,南风这运势当真是令人艳羡。” 南风听到这话脸色一僵,“言观主先前说我运势还不错,不会指的就是这个吧?” 他猛地摇头,这哪是什么好运啊?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呜呜呜,只觉得心口又是一阵抽痛。 言初略作沉吟,轻飘飘道,“大抵如此。” 南风顿时面如土色,捂住心口哀叹,“完了完了,我的心好痛……” 言初将赵母之事简单道来,周蘅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师父提及表哥,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他们这次的邪祟和之前谢柔嘉所供养的大致不差?” “没错。”言初点头,“如出一辙的手段。”只不过赵母所饲的更为凶戾,需要以魂魄为祭,其实养这种邪祟,本就不需要太过于高深的术法,关键在于幕后之人。 “赵母与谢柔嘉不过都是傀儡,真正该诛的是那研制邪术,豢养邪祟之人,如果不将这祸首除掉,只怕受害者会越来越多。” 至于言初为何断定此事是有组织而为,只因为饲养这等邪祟需要选定目标、网罗信众、反复试验,绝非一人之力可成。 单看京城中,谢府之事谋划经年,赵母一事更是在赵如烟死后三日便得到邪术,能够如此瞬息锁定目标,可见消息之灵通,行事之狠辣,实在不容小觑。 言初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如今她肩上重担,除了要赚取银子之外,现在又多了一桩,她一定要斩断这邪术根源! 言初眸光灼灼,眉宇之间尽是昂扬意气,周蘅受到其感染也是挺直了腰板,师徒两人周身似有光华流转。 沈颐安怔怔地望着斗志昂扬的两人,眼底神色几经变幻,自己终究是追不上初儿的脚步了吗? 难道真的要拜初儿为师?想到这里,沈颐安却觉得心口一阵绞痛,他强自按捺下去,转开话头说道, “初儿,那赵如烟未寻获,可会影响到你兄长?” 言初唇角微扬,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此事……天机不可泄露。” 她早就已经布下了暗线,只等待着大鱼上钩。 从那邪祟被除,赵母遭了反噬,赵如烟自然也难逃牵连,要知道赵如烟死后化成厉鬼,能够重返阳间,全靠赵母和那邪祟的交易,他们为赵如烟寻了一副肉身,也正是因为那肉身,所以赵如烟才能够以正常人的姿态出现在楠木村。 但是那肉身是死的,终究难再融合,所以村民们常看见赵如烟在半夜飘荡,就是因为魂魄和肉身产生了相斥,如今邪祟既灭,这具皮囊恐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言初把玩着腰间玉佩,眼中金光闪动,根据她的观察,赵如烟本就是个相貌平平的女子,但言遇安画卷之中的人,就犹如谢柔嘉一般,突然变得那般的明艳动人。 赵母既然能够让亡女死而复生,自然也会为了讨女儿欢心,向邪祟求那美貌。 而如今,邪祟已除,赵如烟失去的岂止是肉身?还有那偷来的如花容貌…… 尝试过美貌甜头的人又怎么会甘愿重回平庸?只要赵母曾经向女儿透露过邪祟之事,赵如烟必定会千方百计寻找到那幕后之人,以赵母对女儿的执念,必然是会知无不言的,届时…… 沈颐安见言初笑而不语,识趣地不再追问,只是莫名觉得初儿这模样,特别像等着猎物入网的……狐狸。 …… 暮色四合时分,言初一行人并未着急回府,反倒是寻了间酒楼用膳,奔波了整日,总是该犒劳自己的五脏庙才是,到酒足饭饱回到言府。 周蘅突然小声地问道,“师父,我总觉得有件要紧事给忘了……” 言初看着透明的烛火,蓦地顿住,心里想着:可不是嘛,言遇安之事还未告诉李婉晴呢。 不过照目前来看,言遇安是没事的,转念又想,反正也不是血亲,应当……无碍……?虽然自我这样宽慰,可莫名地有些心虚。 言初和沈颐安挥了挥手,便带着周蘅进了府,两人都未曾察觉,身后的沈颐安目送良久,眼中艳羡之色几乎化作实质,他也多想和初儿能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若真可以,那是何等的幸事啊? 言初刚到正厅,周蘅扯了扯她的袖角,压低声音道,“师父,言公子虽然说是你的兄长,但是这卦金可不能少啊。” 言初听到这话开心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矣,你身上颇有为师风范。” 说完之后抬起手来,周蘅会意,两人击掌相庆。 未己,言胜武匆匆地跑了过来,“初儿,你可回来了,遇安情况如何?” 这一日他过得实在煎熬,自言初离开之后便寸步不离地守在言遇安榻前,生怕他有个闪失。 整整一日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偏又无处打听,只能在房中来回踱步,坐立难安。 倒是李婉晴气定神闲,非是她不忧心,昨日她已担忧了一整日,今日何该轮到言胜武着急了,况且她知道,只要是初儿出手了,断无不成之理。 言初瞧着言胜武焦急的神色,缓声道,“暂且无碍了。” “当真?”言胜武长舒一口气。 此时几人也已经走到了言遇安榻前,言初轻轻揭开他身上的符纸,对着言胜武说道,“你现在可以和他说话了。” 言胜武忙不迭上前,轻轻摇着言遇安的肩膀,“遇安,遇安……” 然后片刻床上之人却毫无反应,言胜武顿时慌了神,“这……这怎么还不醒?” 周蘅蹙眉,“这不可能,我师父说了无碍,自当是无碍了。” 李婉晴朝着言胜武丢去个白眼,心想道初儿从无虚言,必定是这臭老头唤的方式不对,于是她走上前柔声唤道,“遇安。” 床上之人依旧沉睡,屋内霎时陷入一片尴尬的静默。 言初叹了一口气,“你们的方式都不准确。” 周蘅愣了愣,猛拍脑袋,“我知道了!” 说着,他在言胜武和李婉晴诧异的目光之中,快速接了一盆冷水过来,手脚麻利的直接泼向言遇安。 言初,“……”倒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一盏清茶足矣。 言胜武和李婉晴还在怔愣间,突然听到床上传来了几声呛咳,只见言遇安艰难的支起身子,抹去了脸上的水珠,茫然道,“怎这多凉水?” 第108章 妹妹可真辛苦呜呜呜 李婉晴默默递上绣帕,言胜武则是围着言遇安细细打量,确认无碍后才长舒一口气。 周蘅却转向言初,眉宇之间尽是得意,“师父,怎么样?”上次表哥一直昏迷不醒,师父便是以这凉水唤醒的。 言初无奈低语,“做事当温和一些,一盏清水就够了。” 周蘅却振振有词,“我这也是为了言公子考虑,这也好让他快些清醒过来。” 言初凑近他耳边低语道,“你可莫忘了,这位是要付银子的主顾,酬金还未到手呢。” 周蘅一愣,暗道失策,师父所言极是,这银子未到手一定得好好奉承着。 周蘅一个健步就冲到言遇安跟前,满脸的关切,“言公子,可还觉得冷?可觉得饿?我现在就让下人送些膳食过来,可好?” 言遇安刚刚转醒,神思尚有些恍惚,蹙眉望着眼前人,“你怎么会在我这?” “哎呀,此事说来话长。”周蘅摆摆手,“你只需知晓你中了邪术,多亏了我师父出手相救就行。” 李婉晴也上前道,“正是,此番你可一定要好生谢过初儿。” 言遇听得愈发糊涂,师父?初儿?他究竟错过了什么事? 况且自己明明应该在外办公的,怎么会回到府中? 满腹疑云间,言初上前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言遇安愣了好半晌,颤抖着起床拿起案上信笺,他先是核验日期,最后拿起那幅画卷,终究是难以自拔,声音沙哑道,“这赵如烟……我从未相识过啊?” 这段时日的荒唐行径,他毫无印象,难以想象自己会为了一个陌生女子废寝忘食,日夜守着信笺,言遇安只觉得一阵恶寒涌上心头。 言初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此事你也不要多想,等我将人带回来,到时你再亲自问个明白。” 言遇安,“……”大可不必,我不想见啊。 “你好生歇息。”言初温声道。 看着妹妹乖巧的模样,言遇安眸中暖意渐深,轻轻颔首,他未曾想过自家小妹不仅这般关心自己,还是一位道门高人,简直就是让人又惊又喜。 等到言初带着周蘅离开后,屋内只剩下三人,言胜武有些迟疑地问道,“遇安,初儿所言,你竟一点都不怀疑吗?你不是一向都不信这些鬼神之事?” 言遇安奇怪地瞥了言胜武一眼,“初儿是我亲妹妹,她说的话我为何要疑心?况且小妹这般乖巧可人又怎会欺骗于我?”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鬼神之事,信与不信且不论,但敬畏之心不可无,不过此番经历倒是真让儿子开了眼界。” 言胜武一时语塞,未曾料到言遇安竟然这般轻易地接受了此事,李婉晴见状,一把拽过言胜武, “你离我儿子远些,自己是个榆木脑袋,当成旁人都是不明事理的吗?” 言胜武,“……” 李婉晴拉着言遇安坐在床边,正细细为他讲述这些时日的家常,刚说得要紧处,忽然冷眼扫向言胜武, “你还杵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小厨房盯着些?没看到儿子都饿了吗?” 言胜武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悄声退了出去。 先前书信往来时,因着言初的事情不便细说,只是告知了他找到了言初,并未提及青云观的事情,如今儿子就在眼前,李婉晴自然是要好好说道说道。 这一说便是小半个时辰,言遇安这才知晓原来自家小妹过得如此辛苦,自幼栖身山野茅屋日晒雨淋,大了些后,师父又仙逝,单薄肩膀便要扛起整座道观,更别提,还收了个这么不着调的徒弟。 思及此,言遇安神色愈发郑重,“母亲放心,儿子定当,好好照顾妹妹。” 尤其是想当妹妹为了救自己,天还未亮就出门,一直到宵禁时刻才回来,虽不知具体情况,但想必也是危机重重的,这份情谊他定当铭记于心。 此刻,言遇安心中的妹妹简直如明珠般璀璨夺目。 李婉晴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抚儿子发顶,“今晚先好生歇着吧。” “不行,儿子想去看看妹妹。”言遇安蹭地站起身,“妹妹为我劳心劳力,我岂能安然就寝?” 李婉晴,“……” 言遇安赧然望向李婉晴,“儿子想先沐浴更衣干干净净去见妹妹。”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李婉晴唇角微抽,终于还是起身离开,算了算了,儿子这般喜爱初儿,日后兄妹和睦倒也是件美事。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言遇安以焕然一新地出现在厅前,李婉晴正用着宵夜,头也不抬道,“初儿在后院,尚未就寝。” 言遇安闻言,步履生风地朝着后院奔去。 此时言初正带着周蘅再向祖师爷汇报事宜,周蘅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言初都觉得总是祖师爷牌位在隐隐颤动,如果再这样聒噪下去,他是要显灵,给这小子一记闷棍了。 周蘅刚起身就看见言遇安过来,连忙提醒言初,“师父,你的银子跑过来了。” 言初蹙眉,的银子好端端地……抬头就看见言遇安神采飞扬地在月门下 。 “妹妹!”言遇安快步上前,眉眼俱是笑意,“多亏妹妹相救,此番恩情,为兄没齿难忘……” 言初面上端着浅笑,心下却想着: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想到这她素手一伸,直截了当道,“二百两,不二价。” 言遇安愕然,周蘅赶忙上前帮腔。 “言公子有所不知,这价钱已经是师父看在你们兄妹情分上,你是不知道这次遇见的这个事情可真是十分的麻烦,光是为了想让你早点清醒过来,我师父就花了特别多的心思。” “也许你觉得二百两银子会有点高,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为丞相府公子,你就值这个费用啊。你知道我那表哥宁世煊吧?还有我那个倒霉姨父宁侯爷,他们遇到的事情都是我师父给解决的。” “你可以放一万个心,二百两银子的价格绝对是良心价,这若不是看在你是她兄长的份上,我师父还不会出手呢。” 第109章 银子到手,其他的都好说 周蘅这一番巧舌如簧,连言初都不禁暗自惊叹,他没想到这徒弟倒是个经商的好苗子,日后再出现这种讨价还价之事,一定要带着他才行。 宁世煊当时不过是收了一百五十两,她还想着言遇安这儿先多要些,然后再说看在家人的份上,收他一半就行,没想到结果竟然真的都要了五十两,周蘅就挺……嗯,挺青出于蓝胜于蓝。 言遇安看了看周蘅,又悄悄默不住声的妹妹,突然眼眶微红的上前拉起言初的手,“妹妹对不起,都是为兄无用,才害得妹妹这般操劳。” 言初淡然摇头,“无妨。”只要银钱到位便好。 眼看着言遇安又要诉衷肠,她赶紧说道,“亲兄妹明算账,还请你体谅一下。” 这句话听在言遇安耳中,更是心疼不已,瞧瞧这道观清贫得,把妹妹都逼的为这区区几百两银子计较,他当即解下腰间荷包,双手奉上 , “妹妹,实在对不住,给你准备的礼物出了些岔子,这里至少三百两,二百两是酬金,余下的,皆是给妹妹拿去添这些衣裳首饰,哥哥虽非富商,但是这点银钱还是有的,日后若是短的什么,定要告诉为兄。” 言初闻言一怔,一百两的零用?刹那之间,她只觉得这位兄长哪里是什么倒霉鬼,分明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财神爷!她宣布,从此以后这是她的好兄长! 言初接过荷包,态度都好了不少,“祖师爷一定会保佑你的。” 古语云:君子不饮盗泉之水,但是她言初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只是对他笑一笑,就能够得到百两纹银,何乐而不为? 周蘅见他出手阔绰,也是眉开眼笑,这修建大道观的银子,如今又添了一笔了。 言初引着言遇安来到祖师爷牌位前,“你给祖师爷敬柱香吧。” 言遇安恭恭敬敬的拈香礼拜,神色虔诚至极,香也上的极好。 言胜武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超级和谐氛围,看到这情景,他不由得有些酸涩,这分明是他的亲骨肉,也是在场唯一和他有血缘关系之人,怎么就和旁人要更为亲近呢? 正自嗟叹间,身后忽然传来了李婉晴的声音,“可是羡慕了,嫉妒了?可惜啊,这都怪某人的榆木脑袋。” 言胜武气得拂袖而去,现在他要马上回房歇息,哼,这些小事他才不想理会了。 等到言遇安上完香,言初又取出安神符和护身符赠给他,言遇安更是如获至宝,小心的纳入怀中,“为兄定当日日贴身佩戴。” 这可是妹妹头一遭送的礼物,自当珍而重之。 周蘅趁机拉着言遇安絮絮叨叨讲解符咒的妙用,言初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又转向祖师爷牌位, “但愿此番能够以赵如烟为饵,钓出幕后大鱼 ……” 话音未落,香火竟倏然熄灭。 言初黛眉微蹙,“……”什么意思?这是要空手而归? 言初眸光一禀,她取出几枚铜钱,当即就用赵如烟的生辰起卦。 卦象甫现,她眉心皱紧,没曾想到竟然是凶兆,那幕后之人果真了得,竟然连赵如烟的这部剧都给料到了。 言初嗯急忙从布囊中取出几缕青丝,两张黄符,这发丝是从赵母头上取下来的,本也是为了追踪赵如烟所用,不想竟这般便踏上了用场。 言初咬破指尖鲜血,在黄纸上蜿蜒成两道符箓,一为追魂符,二为瞬移符。 发丝落于追魂符之上,符纸顿时泛起幽幽青光,言初转头看向周蘅, “周蘅,我需外出片刻,你们不必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两道符纸同时燃起,转眼之间,言初已杳然无踪。 正在认真听周蘅讲解符纸的言遇安跟着他一起回头看向言初,可这时候哪里还有她的身影,他茫然四顾,“妹妹人呢?” 周蘅挠了挠脑袋,“莫非师父又接到生意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师父如果接到了生意,应该要带着他这个跑腿的一起啊?怎么会独自去呢?而且连个车夫都没叫,难道要步行而去吗? 想不通便懒得再想,周蘅拍拍衣袖,继续刚才的话题,横竖师父神通广大,定不会有事。 等到符纸讲解的差不多了,周蘅一把勾住言遇安的脖子,“走啦言兄,吃东西去了,你躺了这么些时日,怕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吧?” 想到这厮前些日子被赵如烟迷得神魂颠倒,连饭都不晓得吃,他就忍不住摇头。 言遇安嫌弃的拨开他的胳膊,“且慢,论辈分,我乃初儿兄长,你既然是她徒弟,何该唤我一声伯伯才是,你怎么如此没大没小?” 周蘅眨了眨眼睛,“……”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呢,在这她只认师父一个长辈,至于其他和他年纪相仿的人,自然是该称兄道弟的,还是继续称兄道弟。 他眼珠子一转又笑嘻嘻道,“言兄,难道不想知道关于我师父的喜好?比如最爱哪家铺子的胭脂?” 原本板着一张脸的言遇安脚步一顿,好半晌才闷声道,“罢了,我年纪尚轻,若真是叫伯伯听着挺显老的。” “哎,这就对了。”周蘅眉开眼笑,“在青云观,我是师父的徒弟,出了这条门,怎么就是正儿八经的兄弟!有什么事我肯定会跟我兄长说,对吧?” 周蘅一边说一边连哄带骗的,把人往书房拽。 …… 言初循着追魂符的指引,最终停在了一座荒废的院落之前,眼前这宅子显然已经荒废了多时,梁柱倾颓,杂草丛生。 细看之下,倒像是当年修建至尾声时突遭变故,就此搁置的,四周怨气盘桓,想必是施工时出了人命官司。 不过此刻她无暇细究这些,追魂符忽的颤动,指向了院中某处。言初刚迈出两步,眸色骤然转冷,素手一扬,追魂符应声而回。 她已经不需要追魂符了,不仅赵如烟的气息近在咫尺,更有一股凌厉杀意扑面而来。 “看来我来的时间倒是挺巧的。”言初轻叹一声,身形如电般掠入内院。果然见到一道黑影,正在对着赵如烟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