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新帝后位相迎》 第一百零三章陆掌柜之死 陆良民瞪大了眼睛,“宋县令你这说的叫什么话,我来这酒楼吃饭连个茅厕都上不得了?”他又转头看了围着他一圈的衙役怒道:“我又没做错事宋县令你带这么多人过来就不合适了吧?” 宋庭岘没有直接回答陆良民的问题,紧盯着他问:“你可否看见有其他人出现?” “来这儿的不都是上茅厕的,宋县令有那个闲工夫看旁人啊?”陆良民讥笑道,听见宋庭岘的上一句话两肩就放松了下来,又把自己的裤腰带扯到更舒服的位置。 “宋县令还没有别的事了,我陆某还急着回去呢。”陆良民不耐烦的说罢抬脚就要走。 不过一个小小县令罢了,他霓衣坊的生意跟着叔父可都做到盛京了,知县见他陆家叔侄二人都要给副好脸色,他陆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宋庭岘侧过身去,陆家现在还没有得罪的必要。 虽然他是看不惯陆良民这人。 陆良民冷哼一声,重重撞过宋庭岘的肩膀的就离开了。 就个小县令还敢挡他的道,真是活腻歪了。 “宋县令,找到了这个。”一衙役举起手里找到物件递给宋庭岘看,灯光底下那抹石榴红分外显目。 正是之前舞剑的娘子身上穿的舞裙。 “陆掌柜等等。”宋庭岘右手握着单薄的布料冷声道:“这舞裙为什么会在陆掌柜你待过的茅房里搜出来?” 周围的衙役面面相觑,难以置信的看着宋庭岘手里握着的轻薄布料。 陆良民面红耳赤,不用看在场的人都知道脑子里想了哪些龌龊事。 “我怎么知道,这女人的裙子还能是我的不成。”他急的跳脚,“我一个大老爷们可不干这种事,你们一个个的最好把嘴给我封好。” 衙役互相看了眼嗤嗤的笑,骗鬼呢,要不是陆掌柜不知情这会儿何必掩人耳目,还让他们要封嘴。 宋庭岘明显也不信,缓步逼近陆良民道:“陆掌柜不必担心,只要把那舞娘交出来我保证在场的人不会泄露你半句。” “我没见过的人到哪儿去给宋县令你一个交代?” 陆良民伸长脖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树上的姜眠默不作声,她的准头着实不错,精准的投放到陆良民待过的坑位。 二人僵持着,宋庭岘让人拦在陆良民身后不肯放人走。 “陆掌柜,此舞女对本官很重要,你若有线索还是立刻告诉我。” 宋庭岘的声音清晰的落到跟来的徐娘耳朵里,她也没敢跟太近,就远远躲着。 听见这句话心猛的刺痛,眼神变得幽怨,那她呢?算什么。 陆良民一脚踢开旁边的石子,脸色十分难看,他还要回去安排那个姓白的,哪儿有空和宋庭岘在这里掰扯。 “宋县令你别忘了,你们有事可还依仗着我堂叔……” 陆良民冷哼,眼神里充满了狂妄。 那年宋庭岘刚来安乡县的时候陆良民就去盛京找他的堂叔陆良程拿了主意。 “堂叔,不是说好是咱陆家的那个子侄来安乡县任职吗?怎么来了个姓宋的?” 陆良民坐在堂叔的面前不解问道。 说好了让陆家的子侄过来他们霓衣坊才能更好的占据这天下的生意。 结果朝廷任命下来是今年的新晋探花宋庭岘。 “莫急,说了多少次了,遇事要沉得下气来。”陆良程不慌不忙的提起茶壶给陆良民倒了杯上好的茶叶。 “宋庭岘的任命我是知道的,陆家的那个子侄我也教人安排了更好的地方去。” “我与大人新建立了合作,宋庭岘这人对我们有大用。” 陆良程眼里闪过一丝暗芒,这么多年他们霓衣坊在这天下的地位止步不前,他早就按耐不住了,难得守到这么合适的时机,只要事成…… 那他们陆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何必还为了谋图一个小小的县令位置焦头烂额。 “那堂叔,我要不要对宋县令客气点…”陆良民试探道。 上一个安乡县的县令就是管的太宽,事太多,才让他们合力把人弄了出去,现在还不知道去哪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任职呢。 “不必,县令而已,他们有求于我们陆家,你不必太过谨慎行事。” “往常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好。” 陆良程慈爱的拍了拍他这个堂弟的手,那年在危难之际若非姨夫资助,他也走不到今日。 所以他对陆良民这个堂弟多有扶持,幸而人也没什么大能耐,做个守成之人也不错。 这辈子只要老老实实守住他们陆家在南桥州的产业,便可一生无忧。 陆良程千叮咛万嘱咐让陆良民闭嘴别什么都往外说,可谁能想到陆良民头一昏就什么都说了。 “你怎么知道。”宋庭岘眼一眯,眼神瞬间变的危险起来。 大人那边这几年的军火物资确实是通过霓衣坊的陆掌事人的渠道才能运过来的,可事情进度才过了大半。 在没完成之前所有的知情人士都应该嘴闭的严严实实才是。 陆良民……为什么会知道? 陆良民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变,紧张道:“我刚刚可什么都没说,宋县令你不是要寻那舞娘吗?还不抓紧去附近找找。” 坏了,几杯酒下肚嘴上没把住门。 陆良民恨不得给自己嘴上来两巴掌,转身正欲抓紧离开这个倒大霉的破地方。 下一秒一柄锋利的匕首破空而来,直直插进陆良民的喉咙。 血液四溅,上一刻还活生生的站在宋庭岘面前的人就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眼珠里的红血丝都清晰可见。 衙役慌的往后撤了一步,按说做了多年衙役什么大风大浪他们没见过。 可人直接就这么死在他们面前,他们中好些人还是第一次见。 这手法…… 宋庭岘有些眼熟,怀素杀人的手法正是如此。 宋庭岘转头看向匕首出射的方向,瞳孔猛的一缩,下一秒一柄更为锋利的匕首直冲他面而来。 他忙往一旁踉跄险险躲过,怀素大师对他动手做什么。 “庭岘小心!” 第一百零四章推出去当诱饵 徐娘还没从陆良民之死缓过来,就看见一道银光从她耳边擦过去。 直直刺向宋庭岘的面部。 她松开扶住墙的手扑了出去,声音悲痛欲绝。 宋庭岘要是死了,她筹谋的这一切不就全白费了。 徐娘怎么又好端端的在这儿,没稳住身子膝盖重重的在地的宋庭岘头疼。 这地儿这么乱,她跟过来出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徐娘已经跪坐在宋庭岘面前,慌乱的拭去脸上落的泪,“夫君你没事吧。” 她纤细的手紧紧握住宋庭岘的衣袖。 眼见宋庭岘眉心紧皱着,徐娘就一股脑的全交代了,红着眼道:“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在踢我,我心里慌的紧,就想要过来看一眼。” 她右手拉住宋庭岘的手抚上故意挺腰圆滚滚的肚子。 哽咽道:“夫君,我和孩子都很担心你。” 二人身后的站着的衙役有未成婚的,低声感慨道:“徐娘子还真是情真意切啊,我以后要是能娶这么个娘子也就好了。” “是啊是啊。”旁边的人双手抱胸附和道。 早日攒够彩礼钱,他也能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喽。 树上的姜眠和秋来对视后默默移开目光。 小伙子目标挺不错的,继续努力。 再说从醉仙楼屋檐翻下去对峙的主仆二人。 “你去。” 顾长凌一身黑色劲装,脸色还苍白着,长发高高束起用墨玉冠固定着。 “非去不可吗?”暗渡抱着宝剑好看的眉眼耷拉着。 “刚刚没中再试一次不就好了,非要把我推出去当诱饵。” 他小声嘟囔着,顾长凌听的一清二楚。 “我有伤。”顾长凌耐心的给暗渡扒拉了个借口。 “你就是想跟姜姑娘单独相处,扯什么伤不伤的。” “你把头发散下来。”顾长凌忽然提议道。 “拆我头发做什么,莫名其妙。” 暗渡用面巾挡住自己的脸,飞身上了屋檐,留下顾长凌待在原地。 顾长凌靠着墙,捏了捏眉心,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宋庭岘都已经发现了舞裙,说明姜眠就肯定在附近,若再拖下去姜眠被发现也就是时间长短问题。 本来是他自己的事情,姜眠被他牵扯进来就算了,他还护不好她。 顾长凌原给暗渡的指令就是第一时间赶去醉仙楼协助姜眠,可谁知暗渡带的药是有时效的,他不得不先找到主子服药。 第一柄匕首不是暗渡掷出去的,那人准头不错,也跟陆良民不会半点武功有关系。 所以到宋庭岘的时候,暗渡失手了。 暗渡趴在屋顶上,做好了跑路的准备,重重叹了口气。 主子想要见心上人,还不放过他们这些跑腿的。 罢了罢了。 他随手扔掷出去三棱的脱手镖,不用脑子都知道自己没中。 然后明晃晃的爬起来往城门的方向撒腿跑。 不少人都瞧见了暗渡。 “县令大人,贼人在那边。”衙役也不双手抱胸了,拿起剑就往暗渡离开的方向去追。 “瞧着身形不就是那个舞女吗?”衙役瞧着在黑夜间长发飘飘的贼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人就在眼皮子底下啊。”一衙役忽然兴奋起来。 “速追。” 宋庭岘脸色阴沉的站起身来,小心的护着身旁的徐娘。 “你们中如果有能把人带回来的——重赏。” “是!” 洪亮的声音在狭小的后院响起。 “留两个把姓陆的抬回县衙,然后今日就能提前回去休息了。” 宋庭岘扫了眼地上的已经僵硬的人,略有些头疼,究竟是不是怀素动的手。 他如今也说不准了。 十来人迈着整整齐齐的步伐往贼人离开的方向追去,宋庭岘的膝盖还是受了些伤,走路不太利索。 徐娘担忧的扶着宋庭岘,二人互相掺扶着离开这里。 后院渐渐归于沉寂,秋来和姜眠二人蜷缩在树上又等了好一会儿。 直到确定没有人会返回二人才从树上跳下来。 “长临长公主你怎么在这儿?”姜眠一抬眼就被吓着了。 惊的往后退了一步,她以为正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如今正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 顾长凌抿唇往后退了一步,他好像吓到姜眠了。 脸上的愧色难掩,声音都有些局促慌乱,“姜眠你没事吧?” “我没事。”姜眠忙摆手。 顾长凌距离她两步之远,他垂下眸子,轻颤着纤长浓密的眼睫,黑色的劲装完美的勾勒出他的腰线,美的雌雄莫辨。 “长公主你怎么过来了,你的毒……”姜眠仰着头看向长临长公主。 长临长公主竟生的如此高挑。 “这里不适合说这些,我们先离开这里。”顾长凌冷静道,他耳朵迅速的动了动。 “有人要过来了。” “我们从这边走。”姜眠一时心急,牵起顾长凌的手就往背侧走。 她刚刚和秋来在树上分析了半天这个后院的布局,这后面有一道荒废的小门可以直接穿到后街上。 现在倒刚好派上了用场。 顾长凌本就受了伤,血色尽失,骨节分明的手都渗着几分凉意,倒在姜眠紧紧相握着下一点点生了暖意。 他的手指微动了动,用力的回握住姜眠的手,唇角小幅度的弯了起来。 这次是阿眠主动牵上来的,他不会松手了。 “陆良民是长公主你杀的吗?”姜眠小声问道,二人衣诀相碰,无端生出几分暧昧。 “陆良民不是,后面两次是我的人动的手。”顾长凌手渐渐生了汗意,掌心紧紧相贴。 “我们过来时二楼第四间厢房和最后一间厢房的窗户是紧紧合着的,在醉仙楼的屋顶没有别的发现,想必就是那两间厢房里其中一人动的手。” 他冷静分析。 三人很快到了荒废的小门,“长公主你先出去。” 姜眠想要扶着顾长凌让她先蹬上门翻身过去,长临长公主本就有伤,又是如此贵重的身份。 “不必,我习过武,我先带你出去。”顾长凌估量了下门的高度。 正欲带着姜眠翻过去。 “稍等你紧紧抱住我。”顾长凌悄悄的红了耳根,声音却听不出任何波澜。 “我还在这儿呢。”秋来弱弱开口道。 第一百零五章 “我还在这儿呢。”秋来弱弱开口道。 “姑娘我就可以带出去,长公主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也能带你出去。”秋来默不作声的挤到顾长凌和姜眠之间。 这两人总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秋来也讲不出来是什么。 姜眠松开了握着长临长公主的手,顾长凌眼睫轻颤了两下,还是选择了松开。 他偏过头去清咳了两声,“你先带姜眠出去就行,再耽误下去恐怕事情会生变。” 长临长公主的后半句话打消了姜眠还想要继续推辞的念头。 她冲秋来点点头。 二人之间的默契都不需要再多说一个字,秋来搂住姑娘的腰,脚借力一蹬,很快就翻身上去。 留下的顾长凌不再克制嗓子的痒意,用手帕捂住唇尽量压低声音。 黑红色的血迹在浅色的手帕上分外醒目。 浓云散去,清冷的月光逸了下来,长身玉立的顾长凌垂眸瞧了眼,修长的手指很快将手帕蜷成一团,仍在一旁不引人注目的草丛里。 不等秋来翻过来接他,往后退了两步寻了个合适的距离,单手撑着墙就跃到了姜眠面前。 深色的衣诀翻动,顾长凌下意识的去拍了拍了手上的灰尘,动作又忽然僵住,抬眼看向姜眠。 姜眠目不转睛的盯着顾长临这些细微的小动作,从刚开始感慨长临长公主一介女儿身怎么能这么帅,到渐渐生了几分眼熟。 “小姜眠,哥哥又来寻你了。” 记忆里那个青涩俊俏的少年也是这样笑着翻墙过来的。 同样的动作…… 姜眠一晃神。 顾长凌不自然的改为拂了拂衣袍,“我们走吧。” 他抬脚走在了最前面。 “长公主,你刚刚说是二楼第四间厢房和最后一间厢房里面的人动的手,我猜测……大概是最后一间厢房里的怀素大师。” 姜眠回过神来,追上了长临长公主的,刚开始还有些跟不上,旁边人走的跟阵儿风一样。 可后面不知怎的,二人的步子都渐渐慢了下来。 姜眠说话的气息也渐渐平缓起来。 “怀素大师此人绝非善茬。”姜眠沉声道。 能让宋庭岘把她送到叫做大人的床上,怀素大师的身份肯定没有表面这样简单。 “怀素?”顾长凌停下步子来,疑道:“此人是长秋寺的主持,并未听过有什么不好的传闻。” 可顾长凌心里却已经信了姜眠的话,并且在飞速的考虑对策。 她白皙的手指压了压耳旁被风吹起的碎发,心里稍有些慌乱。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公主您解释这件事情,有些事情我可能说不明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可长临长公主给她一种很值得信任的感觉,她就说了。 “怀素大师是没有过什么糟糕传闻,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会是好人,众人口中的就一定会是真的吗?” 姜眠直直的看向顾长凌 ,清冷的眼眸里藏了些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你说的对 ,不一定是真的,姜眠,我们亲眼看到的东西有时候都不一定能相信。” 顾长凌也微怔了片刻,倏而笑道。 “我信你。” “是黑阎教,怀素大师是黑阎教的人。”一直跟在二人后面安静的秋来忽然开口道。 她脸上的神情明暗莫辩,看着姜眠继续说:“我刚刚看见怀素大师就猜到了 还有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宋县令大概也是黑阎教的人。” 我也是。 这句话秋来还是藏在心底没说出来,她不知道怎么跟姑娘说。 她本来只能陪姑娘一年的,能帮助姑娘完成更多的事就好了。 秋来轻轻的闭上眼。 “我必须得回去一趟。”顾长凌的脸色变了,周身的气势也凌厉了几分。 黑阎教的人,还是顶着怀素大师这般慈悲的名声,必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谢谢姑娘,回头我必定有重谢。” 顾长凌看向姜眠身旁背脊挺的很直的姑娘,神情郑重。 这种确切的消息,常人根本不可能得到。 他虽然不知道这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可必定是看在姜眠的面子上才愿意伸手相助。 “不必谢我,都是看在姜姑娘的面子上。”秋来轻轻握住姜眠的手腕。 长临长公主,若能顾念姑娘几分恩情想必关键时候定能护住她。 姜眠也紧紧回握住秋来,眼眶微微泛红,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秋来……怎么能这么好。 “好,姜姑娘,你们二人速速回府去,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不必插手,在府上你已经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情我不会忘的。” 顾长凌很认真的说。 “安乡县姑娘想必比我熟悉,还劳烦姑娘把姜眠好生带回去。”顾长凌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严肃道。 姜眠身旁的姑娘是一心为着她着想的,这是好事。 不然他怎么能放心让姜眠一个人回去。 秋来颔首。 不用长临长公主说,她都会这样做。 “好,你们二人一路小心。” 说罢顾长凌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暗渡的同款面巾,紧紧的绑在自己的脑后。 随即一颗烟雾弹腾空而上,迅速炸裂开来然后消失不见。 已经跑到城门外的暗渡敏锐的瞧见了主子发的烟雾弹,还是醉仙楼的方位。 脚底下一踉跄,不是,主子把他当什么使着呢,马都有个休养生息的时间。 他暗渡是连马都比不上了吗? “下回我肯定不跟过来了。”暗渡烦躁的踢了脚小石头,哀怨道。 饶过追捕的那一批人就撒腿往回跑。 还能怎么办,自家主子他不宠着谁宠着。 —— 醉仙楼,顾长凌已经折返回去了,秋来对姜眠说:“姑娘,我们快点回去吧,夜越来越深,这醉仙楼恐怕今夜不会太平。” 光凭这楼里的长临长公主和怀素大师就够喝一壶的了,更何况即将赶过来的两批人马。 烟雾弹发信息虽好,可敌人也能迅速掌握这边的情况,然后增派人手过来。 想必堂主那边很快就会有大批人马过来。 “不,秋来,我们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第一百零六章为什么人在这儿? 姜眠握着手里小小的锦囊紧抿着唇。 长临长公主大抵没想起这件事,锦囊还要交给白管事。 “姑娘,长公主都吩咐了让你先回去,剩下的事不需要再管了。” 秋来不赞同。 “秋来,长临长公主这般贵重的人物,我们不见得能遇见第二次,若这次能够把握好机会,以后去了盛京我们的路必然会更好走。” 姜眠眼睛亮亮的,认真的看着秋来的眼睛回答。 “更何况我们与长临长公主同为女子,此事艰难,又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应该一起并肩作战才是。” 秋来败下阵来,叹气道:“姑娘我说不过你。” “你想好便是,我们也回去吧。” 姜眠顿了一下,弯着眉眼。 做事前先去想好最坏的结果,她想要长临长公主这个强劲的助力,势必要赌上一些东西。 例如——她的性命。 宋庭岘急匆匆的将徐娘送回府去就骑着马往城外赶去查看具体情况。 深夜安乡县的街道空无一人,宋庭岘骑着马疾驰,前面就是城门了。 他的心里微松了口气,就见天空倏而一亮。 城内升起了一道红色的烟雾弹。 不好! 宋庭岘勒停马缰,手在微微发抖,城内危险。 “去把城门外的人喊回来,让他们迅速赶回醉仙楼。” 宋庭岘厉声道,一小兵领命,匆匆就往外跑。 “其余人随我走!” 他调转马头,带领着后面的一众兵马飞速往回赶。 安静的街道被疾驰的马蹄声打破,有深夜未睡的百姓悄悄打开半扇门。 只见士兵腰间挂着的大刀在月光照射下寒光闪闪,吓的他险些失声尖叫,立马关上靠在门上大喘气。 为首的……不正是宋县令吗? 安乡县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宋县令面上的神情如此凝重。 天色全然暗下,长空如墨。 顾长凌再次从那道废弃的小门翻了回去。 二楼的最后一间厢房,他目光飞速的在醉仙楼的窗子找寻着,找到了。 只是……为什么厢房里的灯熄灭了。 顾长凌心里起疑,可时间经不起半刻耽误。 他从侧边的墙攀着到了二楼厢房的窗户,用手去轻推。 窗户被锁住了,进不去。 顾长凌伸手紧紧扣住上方的窗沿,手掌使力,身体向上一耸。 还差一点。 从醉仙楼的屋顶往下走容易,可再次上去就没那么轻松了。 顾长凌的额角沁出细汗,五指用力的指尖泛白,厢房里面还是听不见任何声响。 他忽然瞥见侧边的树梢,手猛的松开,身子在空中借势翻身,一个旋转,稳稳的落在一根横斜的树枝上。 几声蝉鸣清晰的响在他的耳旁,顾长凌眉眼轻抬,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落脚点。 他身子腾空而起,纵身跃上屋脊,随即俯趴下。 微不可查的窗锁的轻叩声从最后一间厢房传来。 “唔唔。” 底下的厢房里忽然传来了椅子重重摔落在地的声音,顾长凌仔细分辨着。 应该是有人被绑在椅子上在挣扎。 “来人啊,救救我。”响起了一道慌乱的男人的声音。 “姓白的,你醒醒,别睡了。” 厢房里的王允财用膝盖挪到昏迷的白管事身旁,手还被绳子绑在身后,他只能用头去拱白正堂。 “白正堂你醒醒。” 王允财心里升起巨大的恐慌,惊恐的左顾右盼,厢房里一盏灯都没有点,他不知道宋庭岘和怀素大师去哪儿了。 还有……他明明将白正堂藏在熟识掌柜的酒窖里,为什么人这半天就躺在他面前。 顾长凌眉心收紧,白正堂怎么会在里面。 这事不对劲。 “来人啊,救救我,有…有蛇!”王允财脑袋轰的一下,脸都吓白了,哆哆嗦嗦的去挪动自己的身体。 黑夜里颜色鲜艳的蟒蛇吞吐着鲜红的舌尖,发出“嘶嘶”的声音。 村子里老人都说这蛇颜色越鲜艳毒性越大,这么黑的情况下王允财还能清晰可见蟒蛇身上的那道紫色的花纹。 瞳孔倒竖,蟒蛇体型虽小,可这么幽闭的情况下,换哪个人来都得瘫软在地。 “姓…姓白的,你再不醒这蛇把你吃掉可别怪我。” 王允财牙齿打着颤,头皮瞬间麻了大半。 他艰难的挪到白正堂身后,只敢露出半颗头去关注蟒蛇的动向。 心里不住的祈祷。 求求老天爷了,他王允财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让人深仇大恨的事。 求求老天爷留他一命,不然……不然允杏姐那个懦弱的性子可怎么办。 蟒蛇从门口慢悠悠的往进爬,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猎物会跑掉。 瞳孔里幽幽的暗光让人生寒,它很轻松的饶过桌椅,快游走到白正堂面前了。 而王允财早就哆嗦着身子躲到了房间的最角落处,闭着眼睛不敢看。 他与白兄虽说是点头之交,他是先生了不好的心思,可也没想着让白兄去送死啊。 白兄握住了怀素大师的把柄,怀素大师在外的名声向来仁厚,怎么可能对白兄做什么。 顶多小小的惩戒一下。 可…可事情就演变到了今天这一步,他王允财莫不成真要背上一条血淋淋的人命。 王允财心里越发绝望,他自己今夜还能活下去吗? 蟒蛇打量了两眼自己安详的猎物,满意的张开了血盆大口。 正上方直直落下一道锋利的刀刃,银光乍现,精准的扎进蟒蛇的七寸。 鲜血四溅,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蟒蛇头一歪,就落在了白正堂的鞋面上,悄无声息的没了性命。 顾长凌利落的揭开更多的瓦片,纵身落了下来,月光洒进厢房里面,竟照的格外亮堂。 王允财听见房间里的动静身子猛地一哆嗦,脑子里想象着白兄的惨状,后背生寒。 “感谢大人救命啊,大恩大德我王某难以忘怀,下辈子给大人做牛做马都要报了这恩情。”他弱弱的睁开半只眼一看天降黑衣人。 还除去了蟒蛇,王允财瞬间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要不是手被绑在身后他恨不得扑上去抱住顾长凌的大腿。 “大人,您能不能帮忙给我解开绳子。” 王允财期期艾艾的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阁下好本事 他现在就想立马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以后躲的醉仙楼远远的。 王允财眼巴巴的望着蒙着面的高挑男人,男人无动于衷,就像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顾长凌警惕的扫视着周围一寸寸角落,并没有新的发现。 可直觉告诉他此地危险,不易久留。 被绑在椅子上苍白消瘦的人正是他所要找的白管事,只可惜到了这步,白正堂不可能再在黑阎教呆下去了。 他伸手去探男人的鼻尖,还有微弱的气息。 人活着就好。 顾长凌蹲下身迅速割断绑着白正堂的麻绳,最后一截绳子落地的时候。 一道森然的声音从顾长凌的背后响起:“不知道阁下是何人啊? 来我的地盘抢人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吗?” 门悄无声息的被打开,怀素大师重眉敛目,双手合十,宽大的手一粒一粒的转动佛珠。 怀素目不转睛的盯着来人,男人的眉眼有些眼熟,可他又回想不起来。 王允财又连滚带爬的缩回角落,怀素大师脸上的笑容让他毛骨悚然。 怀素沉默片刻,忽然轻嗤一声,声音里带着说不出来的冷意。 “怎么还伤了我的宝贝呢,阁下未免下手太重了。” 他闭上眼沉重的摇了摇头,似是极惋惜。 “佛家讲求慈悲为怀,阁下这样做,以后是要下地狱的。” 地上那条毒性极深的蟒蛇? “怀素大师还真是好雅兴。”顾长凌用长剑挑起死透的蟒蛇,眼一眯给怀素大师甩了过去。 “那就物归原主。” 怀素伸出手稳稳的接住,不慌不忙的将蟒蛇收在怀里。 “白管事是我黑阎教的人,还请阁下考虑清楚不要挡我的道。” 来者身份未知,不过怀素也不打算放人离开。 他面前站着的这人,身份应该是极有意思的,怀素大师想起他透过窗户看见树下站着的三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宋县令自称才貌双全,可枕边人都把他瞒的紧紧的。 还有秋来,能飞出去还真当自己翅膀硬了。 怀素最后的目光扫向昏迷的白管事,眼神阴森。 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他绝不可能轻易饶过他。 “我要是说偏要掺和这件事呢。” 顾长凌懒散的腔调响起,他原本的声音就是极具少年气的。 怀素一时半分还真没瞧出什么异样来,健壮的臂膀上肌肉绷紧,手上青筋暴起。 “阁下都做好决定了,我何须再多说些什么?” 他毫不留情的劈掌出手,直奔顾长凌的面中,凌厉的掌风破空而来。 竟是直取人性命的架势。 顾长凌自然不可能站在原地干等着,右脚将椅子挑起轻踢,将白正堂坐着的椅子推向王允财的方向。 “看好他。” 王允财默默的抱住椅子腿不撒手,紧张的观察着局势。 蒙面人要是不赢的话,别提糖了,他能不能搁孟婆面前要碗带甜味的忘忧汤都悬。 怀素大师的第一式很轻松的被顾长凌化解,他翻身到左侧,离着王允财和白正堂的位置远了些。 可紧接着又是一脚飞踢而来,怀素用尽了十足的力道,面目狰狞。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顾长凌翻身几步踩上墙面,上升过程中脚下猛的一蹬,借力凌空翻身,双脚猛然用力落在怀素的肩上。 怀素吃痛,眼睛微眯,他的瞳孔紧缩,大掌迅速去拽顾长凌的腿。 顾长凌腾空跃起,身体凌空翻下,躲过了怀素这一掌。 怀素不气反笑,抚掌道:“好好好,阁下好本事。” 一字一顿,声音是从所未有的冷冽。 “既然如此,那就给阁下换个更合适的对手吧。” 怀素大师掐算着时机,也该到了。 他往后撤退了两步,手指抵住舌尖,清脆又诡异的口哨声响起。 “啊!有蛇!” 楼下的正厅传来众人的尖叫,他们四散奔逃,手里胡乱推搡着,酒酿菜肴散落一地,满地狼籍。 醉仙楼掌柜布置的喜气洋洋的场景全被毁了。 数条黑尾蟒从黑暗的角落慢慢爬了出来,最粗的腕口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冷凝的蛇瞳竖起, 死死盯着二楼的方向。 尖下巴的男人一时不慎摔落在地,连滚带爬的逃出人群,谁知从空而落一条冰凉的黑蛇盘旋在他的脖颈间,扫过男人的喉结,仰头吞吐着鲜红的信子。 “救…救我。” 男人浑身都在抖,恐惧像看不见的手攥住了他,眼前一片昏黑 ,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 怀素轻抚着怀里的紫尾蟒,语气中是难以压抑的兴奋:“宝贝你瞧,这不兄弟姐妹来替你报仇了?” 又是一道短促的口哨声。 黑尾蟒们都慢慢游走上二楼最尾端的厢房。 已经赶到后院的姜眠和秋来听见前面追逐叫喊声,姜眠弯腰从衣摆处割下一大块布料,学着长临长公主的手法生疏的遮住自己的容貌。 小声给秋来吩咐道:“我们从前面进去,长临长公主必然是从后面绕进去的。” 她注意到了一旁微微折断的树枝。 想必长公主正是从树上攀附过去的。 “前厅正乱,我们或许能浑水摸鱼找过去。” 二人即刻行动,可没想到赶过来支援怀素大师的不是兵马,而是一条条粗长的蟒蛇。 姜眠脸色一变,即刻奔向后厨去翻找。 黑尾蟒已经围住厢房,怀素将门大敞着,背着光落下了一大片阴影,居高临下的站在顾长凌面前。 而正对面的顾长凌丝毫不意外,月光下清隽的身影卓然而立,自若的仿佛置身自家后院。 “年轻人倒是好胆量。” 怀素眉一挑,好些年没见过在他的黑尾蟒面前还能镇定自若的人了。 不过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黑尾蟒们开始四散游动,有沿着墙壁爬上去缠绕在顾长凌头顶正上方的屋梁上,也有从桌子底下悄无声息的钻过去伺机而动。 怀素大师发出最后一道短促的口哨声,他将门抵住,幽闭的房间里透着瘆人的寒意。 屋顶上蟒蛇的最先落下,长着血盆大口就去咬顾长凌的脖颈 ,与此同时其余几条黑尾蟒同时发起攻击。 第一百零八章正中心脏 顾长凌手中握着匕首迎了上去,上面还沾染着紫尾蟒的鲜血。 先扑上来的那条蟒蛇最先遭殃,被顾长凌血淋淋的从中间划开一道极长的刀裂。 王允财这半天终于撑不下去了,哪是他看白正堂啊,分明是他得感谢白正堂给他挡住了这么血腥的一面。 他两条腿打着颤,想喊救命都喊不出来,再一次两眼一闭水灵灵的晕了过去。 黑尾蟒们来势汹汹,可顾长凌的身姿灵巧,每次都能险些避开。 顾长凌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杀鸡儆猴的那条蟒蛇的尾部,大力的甩了出去。 一瞬间,扑上来的几条黑尾蟒都被拍飞了出去,落在墙壁上软绵绵的滑落下去。 几条身上有伤的蟒蛇就直接当场丧了命,还有苟延残喘之辈灰溜溜的躲回怀素大师的身后。 厢房里陷入冷寂,二人对峙着,一时间再无半点动静。 不知怎的顾长凌围着的面巾悄然滑落,他一时不察,回头还在看向怀素在的方位。 星星点点的血迹沾染在冷白的皮肤上,一双眼睛沉静如星,又暗涌着令人胆寒的锋锐。 怀素定神一瞧,雌雄莫辨的俊美容貌,竟与阮娘如出一辙。 “你是顾弘德的儿子!” 他又猛的摇摇头,“不对,你是女儿身,你是名满盛京的长临长公主。” 怀素忽然跟疯了一般仰头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顾弘德你最疼爱的掌上明珠竟然落到了我手里。” “阮娘,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怀素直勾勾的盯着顾长凌,眼里全是偏执的光。 他贪恋的一寸又一寸打量着顾长凌,直勾勾的盯的人浑身不舒服。 阮娘,阮娘…… 当年皇帝老儿胁迫你,生下那两个孽种,今日我替你除去最后的长临长公主。 阮娘你在地底下也就能干干净净的走了。 怀素的手臂似有无穷的力气,轮动右臂,出手又快又狠。 这次分明没有口哨声的召唤,可刚刚还倒在地上的黑尾蟒喘着粗气再次扑了上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窜出来一条黑尾蟒死死咬住顾长凌的脚腕。 毒素迅速蔓延开来,让顾长凌躲闪的动作都满了半拍。 他硬生生直面挨了怀素这一拳,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他直至撞到角落,在尘土飞扬的角落里蜷缩成团。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他紧闭上眼,每次喘息都像牵扯到了伤口,额头渗出层层密汗。 怀素甩了甩自己发麻的臂膀,笑声阴冷。 “到底是姓顾的种,你一介女儿身还能接我一拳,阮娘逃不出那深宫也在所难免。” “既然如此,就用你体内姓顾一半的血来给阮娘献祭吧,终究有一天,我一定亲自把顾怀德的头颅拎到阮娘坟前。” 怀素最后一句话很轻,可顾长凌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阮娘……阮贵妃,为什么怀素口口声声都离不开他的亲娘。 明德帝不是称阮娘与他是这世间最恩爱的夫妻吗? 到底……又是谁在骗人? 五指用力捂着胸口倒在黑暗角落里的顾长凌头疼欲裂,他晃了晃头,想要站起身来。 一阵眩晕猛的袭来,他扶住额头,体力不支,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疼的人麻木。 毒性未解,他在莲心居服用的药有些快压制不住了。 怀素并未给顾长凌留喘息的机会,他提着大刀大步迈了过来,举起锋利的刀锋就去砍顾长凌的头颅,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赶到的秋来看见这一幕瞳孔紧缩,迅速飞身上前去踢怀素握刀的那只手臂。 怀素一时不查,竟被秋来一个他们黑阎教带出来的小丫头给偷袭了个正着,大刀咕噜噜的滚落在地。 顾长凌也强撑着往一旁了翻过去,躲过了直直掉落下来的大刀。 秋来只想着拦住怀素大师,一时间没有来得及考虑到躺在刀底下的长临长公主。 怀素转过身去怒目而视,咬着后槽牙道:“秋来,竟是你,我还没有去找你算账,你竟然敢自己送上门来。” “别忘了你这身武艺究竟是谁教出来的?” 秋来僵在原地,脑袋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她与怀素应该没有见过面才是,更何况她蒙了面,这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老堂主亲自带出来的人,我怀素还不见得连这几分眼力都没有。” 怀素居高临下的看着秋来,一眼看穿了她脑袋里的想法,冷嗤一声。 老堂主亲自带的人不算多,而那几人都是当年重点挑出来为黑阎教培养的。 秋来……只能说是个意外,但怀素也是知道秋来的存在的,在他还没有以怀素的身份亮世的时候。 “秋来,你若现在认错,我保证黑阎教还可以留你一命,不然……” 他冷哼一声,“你知道后果的。” 黑阎教对核心控制的人体内都种了蛊虫,每半年需要固定服用一次解药,不然就七窍流血而亡。 秋来……算算时间也快到服用解药的日子了。 怀素大师知道此刻他孤身一人在这里处于劣势,可他并不慌张。 秋来一定会听他的,哪有疯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黑阎教的人能一层层的爬出来,不都是为了活着二字吗? “想清楚一点,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怀素阴沉沉道。 是啊,她是为了什么活着,秋来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秋来抿着唇,头颅慢慢垂了下去。 她哽咽道:“怀素大人,是我错了。” 然后一步步乖顺的走近怀素大师,俯下身子去。 怀素大师满意的笑了,正欲奖励般的摸摸秋来的头,可谁知道秋来不知道怎么从窄袖里飞速滑出一柄锋利的匕首。 直刺怀素的心脏。 与此同时,虚弱的躺在地上的顾长凌猛的睁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去横踢怀素的下半身。 一个扫堂腿让怀素健壮的身躯摔落在地,扬起大片的灰尘。 秋来的刀法这次也很准,正中怀素的心脏。 “你……你……” “秋来……”怀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那个弱小的女子。 第一百零九章怀素之死 又低头看向指缝间缓缓渗出的血迹,他双手无力的滑落。 秋来松了一口气,要不是姑娘让她提前过来,长临长公主兴许真得命丧安乡县。 姜眠抱着一大串蒜和辣椒赶了过来,辛辣刺激的气味很快在不大的厢房飘散开来。 怀素死后众蛇老实了很多,原本都安安静静的伏在原地。 姜眠一来它们都开始不安的扭动着,躲的远远的 ,秋来接过姑娘手里的东西,开始处理这屋子里的蟒蛇。 “长公主就交给姑娘了。”秋来轻声道。 姜眠绕过满屋的狼藉,伸手去扶顾长凌,长临长公主束发用的墨玉冠早已经不知道掉到哪个角落去。 她平日里喜浅唇妆,而长临长公主却是以深色口脂点染的唇色。 满头乌发凌乱的散落在肩头,配着白玉似的面皮,美的勾魂摄魄,又暗敛锋芒。 姜眠蹲下去掺扶顾长凌,大半个身子遮挡住地上卧着的人。 顾长凌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这…… 她心里猛的咯噔了一下。 “长公主你慢点起来。” 姜眠的脸色瞬间恢复如常,忧心忡忡道。 顾长凌右臂膀搭在阿眠的身上,头半靠着姜眠,却悄悄卸了大半力道。 二人故意走向怀素倒的旁边的椅子,“长公主你嘴唇怎么变紫了,莫非这毒素……。” 顾长凌剧烈的咳嗽了一阵,虚弱的笑了笑道: “大抵毒性还没全解,我现在武功尽失,恐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他们俩离怀素越来越近,一步、两步…… 怀素果然没错过这次机会,他猛的睁开眼去拽顾长凌的脚踝,却被早有准备的顾长凌完美的躲了过去。 “你竟然猜到了?”怀素踉跄着起身,抬手拔掉插在他胸膛中央的利刃。 “秋来 ,你还是嫩了点。”怀素单手扶着墙,阴森森一笑。 他常年在胸口处藏着护心镜,秋来用刀的力道不错,竟穿透了他的护心镜,可他也只是受了轻微的皮肉伤。 “若她真的杀死了你,你连说出秋来那两个字的机会都没有。”顾长凌轻描淡写道。 “倒是个聪明人,我一时不察,竟让你找出了破绽。”怀素冷笑一声。 他就慢了一拍还被长临抓了个正着,不亏是阮娘的孩子,若当年他与阮娘成了事,想必孩儿只会成为绝世奇才。 他环顾左右,道:“宋夫人也是聪明,我这蟒蛇就被你这么赶跑了,宋县令知道想必也会很惊喜吧。” 宋庭岘口中的姜眠可不该是如今这幅样子。 “他知不知道又有何妨?” 顾长凌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冰凉,挡住了怀素看向姜眠探究的目光。 “你倒是护定了她?”怀素收回目光,气定神闲道:“就是不知道你今日能不能好端端的走出这里了?” “怀素大师是在找宋县令吗?”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顶上传来。 暗渡纵身一跃,稳稳落到了怀素和顾长凌的中间。 腰间坠着的一抹鲜绿随着暗渡的动作一晃而过,又悄然藏了起来。 “那大师你可有得等了。” “还有,长秋寺的兵马大抵是也赶不过来了。”他悠悠地调侃道。 “怎么可能?!”怀素脚步趔趄,大脑轰的一下炸开。 他做了两手准备,就算宋庭岘赶不过来,他派人去传唤长秋寺的人马也该赶过来才是。 暗渡笑而不语,手背在身后悄悄给姜眠竖了个大拇指,不亏是主子喜欢的姑娘,就是机灵。 姜眠忍不住弯了唇角,澄澈漂亮的眸子眨了眨。 银质面具男留下的小印章没想到这时候派上用场了,她与秋来还在外面时就想到怀素定会有人来支援他。 宋庭岘必然会赶来,那长秋寺呢?怀素大师在长秋寺经营了那么多年,那里还真的会是一个寺庙吗? 银质面具男与长公主熟识,它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姜眠的视线落向暗渡腰间的小印章。 名满天下的凤凰台——竟真会听从一枚不起眼的印章的号召。 那人究竟是谁? 顾长凌与姜眠并肩而立,二人同着黑衣。 姜眠半边脸被黑布蒙住,身材娇小。 顾长凌虽墨发散落,略有些狼狈,可周身凌厉的气势却不容忽略。 他高出姜眠许多,轻而易举就可以瞧见阿眠眼里闪过的疑惑。 到底要不要告诉阿眠呢? 顾长凌轻抿住唇,心绪不宁,他瞒阿眠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长公主,事情该结束了。” 姜眠忽然抓住顾长凌的手臂。 顾长凌猛的一震,又很快镇定下来,他怎么……对阿眠的触碰这么敏感。 暗渡还在前面嘲讽拉踩怀素,他对黑阎教的所有人都没有半点好感,能逮着这个机会不易啊。 “暗渡,速战速决。” 顾长凌出声道。 “好嘞。” 暗渡这半天也有些口干舌燥,扬着恶劣的笑一步步逼近怀素。 怀素狼狈的往后退,直到后背紧贴在冰凉的墙上,彻骨生寒。 “秋来,你若不助我来日大人知道此事你必然不得好死。” 见秋来无动于衷,他又焦灼的看向冷着脸的顾长凌。 “还有顾长临,你娘怎么死的你就真不想知道吗?” “阮娘、阮娘可是生你养你的人,你就要一辈子活在姓顾的谎言里面吗?”怀素厉声道。 还有大人?看来怀素顶上还有人啊,姜眠若有所思。 她拽了拽顾长凌的衣袖,小声道:“长公主若想留下这人也不是不可,他知道的很多。” 顾长凌垂下首去偏头听阿眠讲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尖,轻柔又绵痒。 “不必。” “暗渡。”顾长凌的心尖像被羽毛扫过一样,语气稍有些不自然。 他没兴趣去知道怀素口里说的那些秘密,该知道的终究会浮现到他面前,何必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怀素是被人一剑割断喉咙死的,双目圆睁,眼里全是惊恐。 姜眠走前望着怀素那张皱纹密布的脸愣神,血迹顺着他的脖颈缓缓流出。 竟没有半分害怕。 他大抵是快五十的年纪,宋庭岘口里恭恭敬敬的大人,就这么死了。 他都死了,那宋庭岘……会是什么时候呢? 第一百一十章朝廷逃犯,死有余辜 凤凰台派出去的人手并未打算大动干戈,他们的任务仅仅是拦住两批前往醉仙楼支援的人马。 躲在暗处的首领瞧见不远处人仰马翻的场景眯眼,满意道:“我们撤。” 下黑手的感觉还真不错。 宋庭岘黑着脸站起来,沉声道:“迅速检查伤势。” 说罢他提着长剑去隐蔽处查探情况。 大半人都倒在地上摔的龇牙咧嘴,能站起来的根本没几个。 “天杀的,哪个鳖孙子在背地里坑老子。”年轻的衙役捂着被摔疼的屁股骂道。 好端端的长街上拐角处出现骤然拉紧的绳索,马匹失衡摔倒,连带着他们也受伤不轻。 什么都没有发现。 宋庭岘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绳索尾端,人早已踪影全无。 他抬首望天。 满月居于正南方,约为子夜,回去势必要迟了。 怀素留不住了。 宋庭岘很快就想到幕后黑手拦住他们的目的,他应该重振旗鼓迅速赶去支援的…… 宋庭岘的脚步却迟迟未动,最后轻合住眼眸,大人成事指日可待,怀素的死活还有人会在乎吗? 等宋庭岘带着人赶到醉仙楼的时候,唯余醉仙楼的掌柜守着二楼厢房的惨状吓的两腿发软。 见宋县令来的那刻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扑了上去,痛哭流涕道:“县令大人,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命案啊。” “小的就本本分分做个生意……” 醉仙楼的掌柜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让他鬼迷心窍,见了王允财那袋钱就把什么都忘了。 招惹来这尊大佛,谁知人还死在他这醉仙楼了。 他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出了这事醉仙楼是别想在安乡县开下去了。 宋庭岘走起去挑起落在怀素脸上的面巾端详片刻,确认胸膛再无半点气息起伏。 转身道:“此人是朝廷逃犯,死有余辜。” 他凉薄的嗓音在众人间如同平地炸起一道惊雷。 这怎么可能?! 宋庭岘不紧不慢的宣告第二条消息。 “赵家与朝廷逃犯有勾结,现已捉拿归监。” 心神恍惚的衙役都来不及对这血腥的场景犯呕,跟提线木偶一样听从宋庭岘的指挥打扫现场。 带着怀素的尸首浩浩荡荡的回了县衙。 —— “什么?!”姜眠凳子还没坐热就惊的站起身来。 “赵家全府入狱?” “求求你了,宋夫人。”赵夫人院里侥幸逃出来的小丫鬟跪在地上,头贴着冰凉的地板哽咽道:“我们赵家绝对没做过这种事情,求夫人跟县令大人求求情。” 小丫鬟心里怕极了,赵家家主仁厚,他们这些下人日子过的也比常人好些。 可谁能想到突遭此劫难,赵夫人一边给自己母族递消息,又忙派人给姜眠递信儿。 她一个妇道人家,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我们家小公子,这才刚满月……” 小丫鬟垂泪道:“可县衙里的人根本不肯顾及半点情面,小公子被一同带进牢狱去,老夫人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稚儿也不放过,宋县令怎么这次半点情面都不肯留。”青棠圆目怒瞪,站在姜眠身旁拳头握的紧紧的。 “我们也不清楚,也没见着宋县令的面......”小丫鬟怯懦道,六神无主。 宋庭岘这些年在安乡县的口碑不错,离不开他做官处事仁厚,大多数案件都轻拿轻放,哪怕是惩戒都不大重。 谁能想到轮到他们赵家头上,赵大人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你先回去——” 姜眠话顿住,头疼道:“不对,你也不好回去。” “我等会儿直接去田嬷嬷在乡下的庄子,她是我们夫人的奶嬷嬷,这几年虽然没在夫人身边伺候,可一直惦念家我家夫人,不肯离的太远。” 小丫鬟呜咽道。 事发突然,可赵夫人还是尽力能把自己安排的事情做好,她唯独就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孙子。 可偏偏来人就盯准了她家孙儿,她无处可求,只能寄希望她与姜眠这几分浅薄的交情能保住她赵家血脉啊。 宋县令来势汹汹,又是以莫须有的罪名把赵家上下全部压进大狱。 她是真怕...自己回不来了。 赵夫人慌忙护住自己襁褓里的婴儿,仓惶的最后瞧了眼自己住了这么多年里屋的陈设。 求上天保佑。 她赵家儿孙能平平安安归来。 赵夫人闭上眼,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那就好,”姜眠对赵夫人心生佩服。 与小丫鬟朦胧的泪眼对上,极其认真道:“这件事我定会尽力相助。” “这件东西我家夫人托付我交给你。” 小丫鬟听见姜眠的许诺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封保存完整的书信交给姜眠。 微微泛黄的信纸上面只标注了明德九年,娟秀的字迹大抵是出自女子之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赵夫人写的了。 “我家夫人说您看了自有定夺。” 小丫鬟福了福身,慎重的把信递到姜眠手里。 声音虽小却郑重其事:“谢谢姜姑娘。” 她的眼眶有些发热,努力把眼泪收回去,这才不是哭的时候呢。 她要喜极而泣,赵家定会好好的。 —— 两边的烛火散发着幽幽的光,沿着一条昏暗的走廊下去,阴暗潮湿的牢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烂的味道。 温润的月光从牢房顶部的小窗照进来,也变得惨白而又冰冷。 赵家几位郎君都穿着囚衣,嘴唇发白干裂,从进了这牢狱后他们就滴水未沾。 赵家二郎君用脚踢了踢自家爹爹,铁链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赵大人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自家二儿子。 他沙哑着嗓子道:“爹,我们能出去吗?” 他心里焦灼不安,自家小儿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先沉的住气。”赵大人声音沉静有力。 赵二郎君揪起的心始终放不下,闭了闭眼,烦躁的一拳砸在靠着的石墙上。 星星点点的血迹印在斑驳的石墙上,可再疼也缓解不了他内心的急躁。 “该做的我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赵大人没去阻拦,两鬓发白,一夜之间身子就佝偻了许多。 第一百一十一章燕姐 该送的信他已经送出去了。 赵大人抬头看向头顶的小窗,那是唯一有光的地方。 —— 赵老夫人带着一众女眷还有小辈被关在另外的牢房里。 赵家女眷众多,被分了两间牢房关押。 为首的张典史走后,余下的两个衙役面露不忍,对视一眼后,推搡的动作都轻柔了几分。 “赵老夫人你们快进去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年长的衙役单膝半蹲跪着在赵老夫人面前低声说,低头假装检查铁链的锁扣。 “你查下那边人的,别让张典史揪出什么错来。” 年轻的衙役领命,提着长刀去了隔壁的牢房。 他的声音听起来硬邦邦的,让探头的狱卒放下心来。 一群女眷而已,张典史吩咐了赵家那几个男的才是他要看守的重中之重。 他提着灯转身走向了牢房的另一头。 满头银霜的赵老夫人颤巍巍的想要起身道谢。 “老夫人这你这就折煞我了。”他连忙拦住赵老夫人的动作。 “什么折煞不折煞的,你对我们赵家有恩。” 身处牢狱赵老夫人周身的气度依旧不凡。 “我老婆子还想问你一件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答。”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但凡我知道定会告诉老妇人您。”他拍着胸脯保证。 “是宋县令亲自下的令吗?你们又什么时候接到通知的?” 赵老夫人眼睛亮的惊人。 “约摸是夜半时分了,”年长的衙役有些迟疑,还是选择如实相告:“张典史收到的文书上面落款还真不是宋县令的,只不过他看了一眼就把文书合上了,给我们说是宋县令的命令......” “我们也是听命于他。” 他也是侥幸在衙役里混了个头头,站的靠前些才瞧见的。 “我知道了。” 赵老夫人敛去心中思绪。 “我老婆子保证,若赵家能有一人出去,必定厚报你们二人的恩情。”她斩钉截铁道。 他们赵家能在这安乡县立足这么多年,靠的不仅是年节施粥救济立出来的口碑,他们赵家人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言出必行。 “言重了老夫人,这不过都是顺手的事。” 年长的衙役也懵了片刻,他还真没想着讨要这份恩情。 “害,到时候就请我去老夫人你们府上吃一口豆儿糕吧,就早些年你们府上的师傅做的那个味道。” “好。” “我老婆子到时候亲自给你做都行,柱哥儿。” 皱巴巴的手慈爱的拍着年长的这位衙役,她年轻送豆儿糕的时候柱哥儿还在村子里当孩子王呢。 “柱哥儿,给你留了两块,下次再来这么迟就别想要了。” 年轻的赵老夫人发髻只别了一支素银钗,笑意盈盈嗔怪道。 赵老夫人的长相不算时下人喜欢的柔美娴静,唯独一双明媚的眼睛大的出奇。 “知道了,燕姐。” 他一口一个豆儿糕,嘴里含糊不清道。 一晃眼,竟过了这么多年过去了。 时间这东西啊,还真是神奇,谁能想着他们再见面能是这番处境。 —— 另一间牢房里,铁链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吸引了赵夫人襁褓中的婴儿。 他的眼珠跟着年轻衙役的动作滴溜溜的转,白白嫩嫩的脸还挂着几滴泪珠,莲藕般的手臂伸出来在空气中握成小小的拳头。 赵夫人松了口气,明溪哭了一路嗓子都快哭哑了,她真心怕这么小的孩子哭出个什么好歹。 年轻的衙役四下张望后从怀里掏出早就凉透的糕点递给赵夫人,憨笑着道:“这里面也没几块儿了,原本是我干娘留给我垫垫肚子的,做的不大好,还望赵夫人您别嫌弃。” “这牢房里的日子不好过,你们又带着这么多小孩儿。” 赵夫人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哽咽道:“我现在是戴罪之身,哪儿担待的起你一句赵夫人。” 他把糕点硬塞到赵夫人手上,蒲扇般的大手小心翼翼的落在明溪的福禄包被上。 “那也是暂时的,”他忽而笑道:“我以前还当过乞丐嘞,早些年村里庄稼全被淹死了,我家就活了我一个,他们都说盛京是天子脚下,要饭都要比旁的地要的多些,我就想着去盛京讨饭吃。” “可盛京贵人也多啊,我们这些人脏了他的眼,就派人拿棍子来打断我们的腿。” 赵夫人惊诧:“这怎么会?天子脚下谁还敢这么大胆行事。” 年轻的衙役无所谓的摆摆手:“害,这世道不就什么人都有吗?要说我有当这衙役的机会还是因为姜小姐嘞。” “姜小姐是个好人,派人送我们去药铺,还结清了药钱,我伤好后就想着跟姜小姐道个谢,谁知道后面就误打误撞做了这安乡县的衙役。” “宋夫人...是个好人,是个好人。”赵夫人喃喃道。 他没说的是姜眠救的不止他一人,不过把他们送到医馆后就消失不见了。 那年与他一众的弟兄们不少都私底下抱怨姜眠为什么不送佛送到西,多给他们点钱,留的那点银子还不够吃几顿好的。 他也是那一刻才悟的。 有些人终究不会走到一条路上,他想要的也绝不是一辈子浑浑噩噩乞讨为生。 年轻的衙役目光又落到明溪黑白分明的眼瞳上,赤诚的很干净。 他笑道:"我也快成婚了,干娘给我操办的婚事,说不定明年也能得个小崽子。" 他轻轻拍了两下,明溪忽然抓住他的大拇指,咯咯的笑了起来。 赵夫人跟着也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把头紧紧的埋在襁褓里。 “明溪,明溪...” 赵家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她不知道。 —— 姜眠看过信后,靠在椅子上捏着眉心,久久不语。 她没想到赵夫人手里竟有这份东西,还选择交给了她。 顾长凌并未离开,盛京的一切事宜他已经安排好了。 安乡县他必须留下。 姜眠把他安排在隔壁的房间,暗渡刚给他熬好药,浓重苦涩的药味还没有从他身上散去。 那小丫鬟过来说的一切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 顾长凌踏过门槛,湿漉漉的墨发凌乱的披在身后。 “你准备怎么做?” 第一百一十二章定是要救的 “赵家我定是要救的。”姜眠都不带犹豫的直接说道。 先不提赵家夫人陈灵毓送来的这份礼,她本就对赵家一大家子人有好感,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我知道了。” 顾长凌微微颔首,体内的毒素还没有彻底清除完。 他忽然有些站不稳当,扶着额晕眩了好一阵儿,脸色惨白。 姜眠忙上前扶住他,担忧道:“长公主你不如早些回去休息,赵家的事我先想法子,若实在没办法还请长公主您能帮我一把。” 赵家勾结罪犯这事可大可小,就要看宋庭岘怎么处置了,可目前的情况来看,宋庭岘并不打算轻拿轻放。 官场上的事情,姜眠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下赵家人。 “我定会帮你的,姜眠这事不能等,拖下去就更不好解决了。” 顾长凌认真分析。 “只怕此事牵扯太多,到最后赵家真做了刀下冤魂。” “我想去找宋庭岘打探情况。”姜眠当机立断道,目前她所能最快得到信息的来源就是宋庭岘。 这会儿安乡县其余人给宋府上递的求情信塞的满满当当,可宋庭岘根本一个都不收。 “一切等开堂自有定论。” 这是宋庭岘传出去的最后一句话。 姜眠此时倒还算庆幸自己还在宋府上了,她匆匆披上厚重的浅色斗篷,迎着深夜就去寻宋庭岘。 秋来在后面里默默的跟着。 顾长凌并未阻拦,事发突然,他如今的信息网所能掌控到的信息不多,宋庭岘……确实是一个好突破口。 他背着手立在原地,注视姜眠离去的声影。 小孩儿长大了啊,做事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真好。 他提笔写信。 —— “县令大人他…他在徐娘的院子里。” 守门的小厮根本不敢抬头看姜眠的脸色。一直盯着自己前面的那块石砖。 姜眠脚步未停,转身就去了徐娘院子所在的方位,裙角在微风中轻扬。 一抹倩影迅速消失在他面前。 夫人就这么找上门去了? 小厮瞠目结舌,不会要与徐娘撕起来吧? 徐娘院子里守门的婆子难得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正热火朝天的聊着安乡县的八卦杂闻。 秋来提着灯盏跟在姑娘身旁,姜眠穿着浅紫色的锦缎夹袄,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衬的人贵气又不失雅致。 二人走的很稳当,如行云流水一般,可细瞧去速度并不慢。 “夫人。” 婆子慌忙行礼。 “县令在里面吗?” “在的,正和徐夫人一起用膳呢。” 一婆子恭恭敬敬的回道。 “我进去瞧瞧。” 姜眠拾级而上,步履并未停顿片刻。 回话的那个婆子擦去额角沁出的冷汗,连连叫唤道:“哎呦我的娘嘞,快吓死我了。” 她往日可是偷懒最勤快的那个,谁能想到她在姜眠面前竟如此战战兢兢。 “你何至于如此?” “你是不懂,县令夫人那是大家闺秀长出来的,那能跟徐娘那种市井小地出来的一样吗?” “那通身的气度,哎呦喂,就是不一样。”婆子啧啧称奇。 她是后头找关系进的徐娘院子,徐娘此人有几分精明,可并不大看重她们这些伺候的。 她试了几次后,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徐娘的小院里撒欢。 她就干个守门的活计,根本就不需要那么认真。 “夫君,你尝尝这个汤,能补气养血。” 徐娘柔情蜜意的给宋庭岘的白玉碗里亲自舀了一勺赤枣乌鸡汤。 眼波流转间满是深情,去了一趟醉仙楼,她倒似对宋庭岘的感情更深了。 宋庭岘顺着徐娘的手浅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徐娘你也尝尝。” “好。” 徐娘接过碗掩袖,下唇浅浅沾了口这炖的极鲜的汤,心里却冷的跟块石头一样。 徐娘如今心知肚明宋庭岘对她的深情不过都是装的。 她心里嘲讽自己,在烟柳之地待了那么久,竟然还敢轻信男人这张骗人的嘴。 宋庭岘啊宋庭岘,他怎能真对你动那半分真情呢。 “县令夫人。” 惠儿正端着最后一道汤羹走到门口,就瞧见姜眠不疾不徐的走过来,举手投足间仪态无可挑剔。 她屈膝行礼。 “起来罢。” 屋子里的宋庭岘和徐娘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纷纷放下了碗筷。 姜眠掀开帘子进了屋,发髻上银掐丝的蝴蝶尾坠随着摇晃展翅欲飞。 “夫君,赵家怎会入狱?” 姜眠眼尾泛红,潋滟眼眸中酿着晶莹。 “你一个妇道人家问这件事做什么?”宋庭岘原瞧见姜眠头顶的发簪晃了一瞬神。 听见姜眠问的话心里就不耐烦了。 “眠眠,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会儿应该在莲心居禁足。” 宋庭岘的语气无波无澜。 “你是宋家的人,赵家的事跟你没有任何牵扯。” 话一出,屋子里霎时一静。 “赵家夫人原本与我也有几分旧情,更何况安乡县的赵氏向来以仁厚著称,这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她还是强撑着问道 徐娘坐在一旁冷眼瞧着,姜氏这人还真是糊涂,她与宋庭岘相伴了快两年也没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 还妄想给赵家求情,自身都难保。 “赵家最小的崽子才满月,那牢狱里面又黑又潮,那么小的孩子哪能呆的下去?” “有没有冤枉赵家暂且不论,我相信夫君你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姜眠不动声色的给宋庭岘戴了顶高帽, 眼帘低垂着继续道:“就怕事情还没落定前赵家人的性命却都没了,所以夫君能不能让狱卒多照顾下赵家?” 姜眠说到最后声音都低了下去。 “眠眠你告诉我,谁让你来找我的?” 宋庭岘站起身来,身影挡住大半烛火,落下一大片阴影,语气温柔。 若没人撺掇,姜眠怎么可能让他照看赵家,赵家夫人与姜眠也不过几次宴席上的点头之交罢了。 “没…没有人。” 姜眠像被宋庭岘吓到了,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 她长长的眼睫飞快的扑闪着,就是不敢看宋庭岘。 唔,宋庭岘还是问出这句话了。 “眠眠,我们夫妻俩才应该是最亲近的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毕竟我们都不爱大人 “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任何隐瞒不是吗?” 宋庭岘一步步靠近,抬手温柔的别起姜眠耳边的碎发,指尖擦过发簪的蝴蝶尾部。 他的手停顿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姜眠今日戴这只簪子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姜眠张了张嘴,却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避而不答哀求道:“夫君,就让狱卒多照顾下赵家不行吗?” “眠眠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宋庭岘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转身就欲坐回去。 “赵家那老婆子现在在牢狱里面待着?” 一道辛灾乐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宋老夫人拄着拐杖走的虎虎生威,她刚刚得到消息,还揉了半天眼睛不可置信。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赵家还有这一天。 “娘你怎么过来了?”宋庭岘站起身来皱眉问道。 他明明不许下人把消息传进宋老夫人的耳朵里,又是哪个嚼舌根子的。 姜眠默不作声的给宋老夫人让出位子来。 “我这不是听到你伤着了过来瞧瞧?”宋老夫人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不承认自己是想过来问自家庭岘的。 “你们两人先在这里待着。”宋庭岘抬手示意道,说罢就把自家娘拉到外边去。 徐娘柔顺的应答。 “姐姐不坐下喝杯茶吗?” 徐娘并不像往常般趾高气扬,对姜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很平静的给姜眠倒了杯茶,笑着示意人坐下:“姐姐此次前来为了赵家的事,确定不需要我帮忙吗?” 姜眠轻挑眉,徐娘这一出…是想要做什么? 她坐了下来,端起徐娘倒好的茶迟迟未动半口。 “姐姐何必对我如此不放心,”徐娘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怀着的是宋家的血脉,不就是姐姐你的孩子吗?” 她去拉姜眠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碰,姜眠下意识躲开。 徐娘也不恼,柔柔的笑着:“姐姐你瞧,这孩子已经会蹬腿了,不日生出来是要撑起宋家的门楣的。” “姐姐,我们能和平共处的,毕竟我们都不爱大人,不是吗?” 徐娘从来就不是个笨人,当年哄的男人团团转的从来不止贾大夫一人。 她刚刚坐在宋庭岘身边冷眼瞧着姜眠的时候,忽然发现姜眠眼底也没什么情意,那一闪而过的不耐烦不是假的。 宋庭岘这人瞧着温和,可向来还是自视甚高的,自然发现不了。 原来姜眠也不爱宋庭岘,徐娘倏而想笑。 让她想想,县令夫人又是什么时候对宋庭岘死心的呢? “徐娘,县令夫人很爱宋庭岘。” 姜眠陈述道,语气波澜不惊。 “姐姐也说了,是县令夫人。”徐娘咬重了最后四个字。 县令夫人当然是爱宋庭岘的,那姜眠呢? 当然没有任何关系。 徐娘这人清醒的可真快,姜眠忽然很感慨。 明明醉仙楼的事情才过去不久,徐娘倒很快找好了自己的出路。 “姐姐,不如……” 徐娘伸出手,笑意盈盈道。 姜眠轻笑。 --- 等宋庭岘安顿好宋老夫人好回到里屋。 “是邢夫人。”姜眠闭了闭眼,艰难道:“邢夫人给我捎了消息,想让我帮帮赵家,这我才…才过来找的夫君你。” 姜眠不算说谎,她刚迈出莲心居的时候就被她与邢夫人往常联系用的小厮拦住了。 焦急的说想让她帮忙救救赵家的小明溪。 已逝的赵老爷子是当朝邢老将军走失多年的亲弟弟,他们家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也不知道是谁提早一步知道了,竟把赵家上下全抓进了牢狱。 他们整个邢家都愁眉不展,邢夫人也是慌的没什么招了,这才想着姜眠能不能出手相助。 宋县令他们邢家也递了书信,可送信的人根本就没见到宋庭岘的面。 邢老将军自从收到消息后就闭门不出,谁来都不肯开门。 他们一大家子围着邢老将军的书房团团转,却无可奈何。 邢家也收到消息了,还是晚平王一步。 怀素死后,平王的书信就直接秘密递到他手上。 宋庭岘将全部接手怀素生前的所掌控的一切,顺位成为黑阎教的六教头。 他似是诧异,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 “邢夫人,她想让你做什么?” 指望姜眠去救整个赵家?邢老将军应该没糊涂到这个地步。 平王给邢老将军的信已经送到了府上,邢老将军若识相,就该在三日后来春崖山庄与平王相见才是。 邢老将军年轻时为了寻自己这位亲弟弟可没少费功夫,谁知道兜兜转转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倘若平王与邢老将军的合作达成,这天底下又有谁能拦住平王的步伐。 宋庭岘唇角勾起恶劣的笑,当年平王派怀素寻上他的时候,狂妄的说三年内必定拿下这江山。 可惜……他只能在地底下眼睁睁的瞧着他一步步登上高位了。 “邢夫人想让我跟你求情把明溪带出来,然后剩下的就不用我管,说…说她自有办法。” 姜眠眼睛看着地面,两只手搅紧。 “邢夫人虽这样说,可到底我是宋家的人,自然要为夫君你着想。” “现在外面大街小巷都在传夫君你…你为官不仁,丧尽天良……” 宋庭岘面无表情,静静的听着姜眠陈述外面人的谩骂。 平王下的命令,逮捕的文书也是上面人派张典史送过来的,却把他在安乡县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毁于一旦。 可平王说了眼下正事要紧,待尘埃落定之际,他自会论功行赏。 这点名声与平王许诺的高官厚禄相比,还是可以牺牲的。 宋庭岘忍。 “查案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肯定是不明白的,但小明溪着实年幼,夫君能不能…能不能把小明溪送给邢家啊?” 姜眠懵懵懂懂道,眼里全是不谙世事的天真。 怪不得邢夫人会找上她,宋庭岘睨了一眼姜眠,也是,官场上的事情姜眠能明白什么。 宋庭岘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对姜眠也没什么耐心了。 “眠眠你都说了是查案的事,你不必想这么多,好好在莲心居待着就行。” 一直安静的徐娘忽然开口。 第一百一十四章 平王下的命令,逮捕的文书也是上面人派张典史送过来的,却把他在安乡县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毁于一旦。 可平王说了眼下正事要紧,待尘埃落定之际,他自会论功行赏。 这点名声与平王许诺的高官厚禄相比,还是可以牺牲的。 宋庭岘忍。 “查案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肯定是不明白的,但小明溪着实年幼,夫君能不能…能不能把小明溪送给邢家啊?” 姜眠懵懵懂懂道,眼里全是不谙世事的天真。 怪不得邢夫人会找上她,宋庭岘睨了一眼姜眠,也是,官场上的事情姜眠能明白什么。 宋庭岘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对姜眠也没什么耐心了。 “眠眠你都说了是查案的事,你不必想这么多,好好在莲心居待着就行。” 一直安静的徐娘忽然开口。 “姐姐还是回莲心居去吧,待在这儿不过是平白给夫君添乱罢了。” 她掩袖,遮住嘴角轻蔑的笑容。 “外面人传的不好听又如何?夫君又没做错什么事情,何须担心什么,他们赵家勾结罪犯的事情是铁板钉钉。莫不成冤枉了他们?” 徐娘情意绵绵的抚了抚宋庭岘的肩头,眼波流转间尽是妩媚多情。 “还口口声声说是为夫君着想,你要是能知道邢夫人到底想是什么法子救赵家,说不定还能帮上夫君的忙。” 姜眠只是提点了徐娘一二,徐娘倒是反应极快。 宋庭岘眼神微微一变,转瞬就理清了其中的头绪。 二人迅速对视一眼,又默契的挪开。 毕竟她俩在宋庭岘面前,可一直是针锋相对的。 过去是这种相处方式,以后倒也不必改变。 那邢夫人能有多大的本事,还能从牢狱劫走人不成? 宋廷宪忽然灵光一闪。邢家不会要准备劫狱吧? 这事儿倒也不是不可能,新老将军遂于正直诸城,可领兵打仗时的阴私手段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邢家角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事儿大概率姜眠办不成,最有可能是邢家借姜眠试探他的态度。 邢家给宋府上递了书信宋庭岘自然是知情的,怕是邢老将军已经将他划分为平王这一派。 若姜眠办不成呢,那邢家的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 邢老将军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他又要真的让邢老将军认为他是平王一派的人吗? 平王对他并没有多少信任和倚重,不然又怎么会有张典史的出现。 倒不如将计就计,真把赵明溪那个小崽子给带出来换个地方,又能拿捏住赵家,也不必在安乡县的百姓间落下一个无情的名声。 倒是一箭双雕。 宋老夫人还想去牢狱里面亲自看看赵家的老夫人呢。 宋庭岘一想起这个事情就头疼,他就知道自家娘要惹出事端来。 如果有人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谁曾想这府上的碎嘴子很快就传到了宋老夫人的耳朵里。 “徐娘,小厨房那边炖的汤已经做好了,你去瞧瞧。” 徐娘愣神,宋庭岘关注这种小事作甚?又转而明悟,支走她的手段罢了。 飞快地瞧了一眼姜眠后起身行了福身礼。 “吱呀”的关门声落在寂静的房间,不轻不重。 姜眠眼眶微红,颤着手取下头顶的发簪,望着它失神。 “庭岘,你还记得这只簪子吗?” “你当年说过,这只簪子算你欠我的一个承诺,如今还能作数吗?” 未成婚之际,宋庭岘一直恪守着君子之礼,很少私底下邀约姜眠。 唯独七夕佳节一起出去还意外负了伤,姜眠当年还下意识为宋庭岘挡住了那致命一剑。 宋庭岘将她紧紧拥入怀,温热的眼泪落在她的脸上。 “眠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清俊的白衣男子艰涩道,他那身薄衫洗的都快发白了,还是毅然跑进街道旁的珍宝斋买了那只蝴蝶发簪。 如今的姜眠也不知道当年男子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不过都不重要了。 承诺这件事情还是只在做出的那一刻是有效的。 宋庭岘扶额,他看到这支簪子的时候就知道姜眠一定要提起这件事情。 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了?女人家何必记得如此清晰。 “眠眠,官场之事儿女私情掺和进去做什么?” 宋庭岘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软,不忍心赵家那么小的孩子待在牢狱里,可凡是有轻重缓急之分。” “眠眠赵家重要还是宋家重要,你心里还不明白吗?” 姜眠的泪珠在眼眶中团团转,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来了。 “罢了。” 宋庭岘似是妥协,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 “这回的事情我便答应你,不过不是将明溪送给赵佳” “赵家的明溪他暂时交给你养了。” 宋庭岘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就想到如何将赵家的小明溪安排。 “你等会儿取了我的令牌去弄牢狱里把孩子抱走就行。不要跟赵家任何人多说一句话。” 姜眠重重的点头。 却吩咐林花在他要穿去的衣服上多缝一些小兜。好装些吃食给赵家忍带过去。 到最后将棉裹得严严实实的,迅速坐上马车,前往县衙关押犯人的地方接人。 牢狱里的赵明溪在被那个年轻的衙役转移过注意力后。活泼好动了好一阵子。倒让赵夫人的心里安稳了几分。 可好景不长。赵明希脸渐渐红了起来,额头的烫得吓人。 赵夫人手刚碰上去就吓得一哆嗦。 他哪怕给明晰包的再严实。这牢房里的潮音气也是散不去的,更何况小明曦今日又受了惊。大起大落下,病了也是在所难免。 求求您了,能不能给宋县令通禀一生?让他高抬贵手,给我们赵家的明细,亲哥大夫。他才刚满月。经不起这几番折腾。 赵夫人双手紧紧握着铁栏杆。哀求道。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们进站的人横竖都是一条死路。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他又厌恶的看了一眼赵夫人怀里抱着的小孩。 哭什么哭,烦死了。在哭,我就直接把他扔出去。 赵老夫人只能抖的手,捂住赵明希的嘴。寄希望能让声音小一点。 可根本行不通,演的太过严实,小明细喘不上气了。嘘嘘着声音又会露了出来。 啊,左右都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