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七零：带空间下乡嫁兵王》 第八十四章 老头的眼泪 孙雨南和钱勇站在钱明德面前，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连空调运转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钱明德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最后定格在那份实验报告上。报告的边角已经被捏得有些变形，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就是你们的实验结果？”钱明德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孙雨南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她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钱勇，发现他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是的，钱主任。”孙雨南语气平静，“实验数据显示，我们的方案存在一些技术瓶颈。” 钱勇紧张地补充道：“我们已经尝试了多种改进方案，但效果都不太理想。” 办公室里的气压似乎又低了几分。钱明德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实验报告上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仿佛都在诉说着失败的结果。 “行了。”钱明德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把数据放这，你们出去吧。” 孙雨南和钱勇对视一眼，快步走出办公室。直到关上门，钱勇才长出一口气，仿佛刚从水里浮出来般大口喘息。 “刚才你那样批评我，我还以为你真有什么好结果呢。”钱勇靠在走廊的墙上，脸色发白。 孙雨南耸耸肩，从放在桌上的保温桶里拿出一根冰棍：“实验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有什么好遮掩的。” 她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冰棍。清凉的感觉让她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这是她的习惯，不管工作多么糟糕，都不会影响她享受生活的乐趣。 “你能不能别吃冰的了？”钱勇皱着眉头，“看看办公室，一大半人都感冒了。我这不就是贪凉，现在嗓子疼得要命。” 孙雨南斜睨了他一眼：“你那是上火，跟吃冰没关系。再说了，我从小体质就好，从来不感冒。” “能不上火吗？”钱勇声音有些沙哑，“这可是咱们厂牵头的重点项目，吴总工这段时间都睡不好觉。你看看隔壁组，天天加班到半夜。” 办公室里飘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孙雨南环顾四周，发现好几个同事都戴着口罩，脸色发白。她咬着冰棍，有些无法理解这种过度的责任感。 “工作归工作，别太较真。”她说，“身体要紧。” “你自己还不是天天吃冰的。”钱勇忍不住说，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 在他眼里，孙雨南就是个需要照顾的弱女子。可实际上，办公室里那么多人都病倒了，就她一点事没有，每天还活蹦乱跳的。 下班铃声准时响起，孙雨南像只敏捷的小兔子，收拾东西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消失在办公室门口。 钱明德正好从走廊经过，看着她飞快离去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这身子不挺不错的吗？跑得比兔子还快！” 回到家，孙雨南先痛快地洗了个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才坐下来跟坐在门口的沈巧云聊天。 “你是不知道，办公室里现在跟医院似的。”孙雨南一边说，一边拿出香青姐送的野生蜂蜜，“一堆病号，还非要加班，这不是找罪受吗？” 她说着，拧开蜂蜜罐的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飘散开来，然而伴随着香气的，还有一只不速之客。 “啊！” 孙雨南脸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那只不长眼的蜜蜂给她来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拍打着脸颊，但为时已晚。 “怎么了？”听到声音的沈巧云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 “被蜜蜂蛰了。”孙雨南揉着脸，感觉疼痛越来越明显。 半小时后，她的右脸肿得像个馒头，连眼皮都睁不开了。镜子里的人仿佛变了个样，右半边脸肿得不成人形。 第二天一早，孙雨南顶着个包子脸去找钱明德请假。 钱明德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她肿得不成样子的脸，眉头紧皱：“就被蛰了一下，至于请三天假吗？” “我这眼睛都睁不开了，万一看错数据怎么办？”孙雨南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了，办公室那么多感冒的，我一个孕妇，总得避避吧？” “你们年轻人，就是矫情！”钱明德没好气地说。 “我还怕听老头的唠叨呢。”孙雨南嘟囔着。 钱明德被她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挥手让她走人。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他忍不住摇头叹气。 三天后，孙雨南回来上班，发现情况比她离开时更糟糕了。钱勇因为感冒发烧，现在正在医院挂水。实验室的进度完全停滞，新一轮的实验又以失败告终。 钱明德的脸色比三天前更加难看，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阴云之下。孙雨南看不下去这压抑的气氛，溜到小树林透气。 然而，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钱明德。老人独自坐在芳园边上，弓着背，显得异常落寞。 孙雨南正要转身离开，却突然看到钱明德抬手擦了擦眼睛。 “不会吧......”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蹑手蹑脚地凑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她探头去看钱明德的脸，恰好对上老人泛红的眼眶。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老头子，你该不会是哭了吧？”孙雨南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看什么看，瞎溜达，回去工作！” ，钱明德显然有些恼羞成怒。 “等等，钱主任......”孙雨南没能拦住他，只能跟着走在他后面，回到办公室时，钱明德正板着脸坐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地洒在他那张写满沧桑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苍老。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想起刚才那老头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心里暗自好笑。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显然钱明德刚刚抽过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有些还冒着青烟。孙雨南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桌上的文件也凌乱地摊开着。 她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涟漪，这个平日里强势的老头，此刻竟显得如此脆弱，看来这个项目的压力确实不小。这让孙雨南对他多了几分理解，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与他之间的矛盾和冲突。 第八十五章 跟蜜蜂赌气 “半小时后，会议室的会议总结。”钱明德干巴巴地说道，目光闪烁着不敢看孙雨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仿佛这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孙雨南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往日里总是中气十足的老头此刻竟显得如此局促。她本想调侃两句，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老头平日里虽然爱骂人，但为了工作也是操碎了心。 “好的，我会准时到场。”她轻声应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温和。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嗡声。钱明德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孙雨南会这么爽快。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桌上的文件。 “小孙，”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你要是有事可以不用来。”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游移不定，像是在躲避什么。 孙雨南注意到他桌上摆着的咖啡已经凉了，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她走近几步，轻轻推开窗户，让新鲜空气涌入这个充满烟味的空间。 “没事，这个会挺重要的，我该参加。”她笑着说，“再说了，我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钱明德狐疑地打量着她，眉头微微皱起。他总觉得这丫头今天有点反常，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阳光照在她脸上，映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认真神色。 会议室里，空调的冷气开得很足，但依然挡不住夏日的燥热。孙雨南坐在靠窗的位置，认真记录着每个人的发言。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关心起这些曾经觉得枯燥的技术细节。 会议进行得比预想的要长，等散会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小孙。”钱明德在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叫住了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你最近表现不错。” 孙雨南转过身，看到钱明德的眼镜片上映着窗外的夕阳，显得格外温暖。“谢谢钱老师。”她笑着说，“我只是觉得咱们的工作很有意义，想多出点力而已。” 钱明德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挥了挥手：“行了，快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走廊里回荡着孙雨南的脚步声，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办公室。透过半开的门，她看到钱明德正低着头翻看文件，台灯的光线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投下淡淡的光晕。 孙雨南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推开家门，她就看到韩震宇的脸又红又肿，像个刚出笼的大包子。厨房里飘来阵阵饭菜香，显然他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你这是怎么了？”孙雨南心疼地问道，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被他躲开了。 韩震宇嘿嘿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给你掏蜂蜜去了，顺便给你报仇。”他说这话时带着几分得意，仿佛立了什么大功似的。 孙雨南又好气又好笑：“谁让你去挖蜂蜜的？为了那一罐蜂蜜被蜇成这样，多不值得。”她说着，已经走到厨房拿出医药箱。 “你前几天不是被蜇了吗？”韩震宇挠挠头，“我这不是想替你出口气嘛。结果老张那个杀千刀的非要瞎掺和，搞得我们几个人都被蜇得满头包。” 厨房的灯光下，韩震宇肿胀的脸显得更加滑稽。孙雨南一边给他擦药，一边听他絮絮叨叨地讲述掏蜂蜜的“惊险经历”。 “别动！”她按住想要躲开的韩震宇，“听我的，擦了准没错。” 韩震宇嘟囔着：“这次我们夫妻俩都跟那只小蜜蜂结下了梁子，转身就见到一个蜂巢，我掏一个。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孙雨南忍俊不禁：“那晚上咱们是不是该吃炸蜂蛹庆祝一下？” “蜂蛹被牛团长拿走了，我只要到了蜂蜜。”韩震宇一脸遗憾，但很快又露出狡黠的笑容，“不过吃蜂蜜也算报仇了。” 孙雨南一边给韩震宇擦药，一边听着他说笑。她心里暗自盘算着，明天得去问问苏晓月，看看老张他们用的是什么药，效果这么好。 第二天一早，孙雨南就在单位碰到了苏晓月。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闲聊起这事。苏晓月说：“还好医院开的药挺有效，两天时间老张的脸就不肿了。这两天他在家里脾气火爆得很，整天嚷嚷着要去找蜂窝报仇。” 孙雨南手中的茶杯顿了一下：“医院开的药？我家那位说医院没给他们开药，只让他们回去用肥皂水清洗。” 苏晓月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可能是老张自己回去找人开的药吧，你知道的，他这人爱面子。” 孙雨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问。她转而聊起了工作上的事，说起最近遇到的一些技术难题。苏晓月惊讶地发现，平时对工作兴致缺缺的孙雨南，今天竟然主动讨论起了一些专业问题。 “你最近怎么对工作这么上心？”苏晓月好奇地问，“以前你不是最讨厌加班的吗？” 孙雨南看着窗外忙碌的工人们，轻声说：“可能是被某些人感染了吧。看到大家都那么拼命，我也不好意思偷懒了。” 苏晓月还想再问，但被同事叫走了。孙雨南独自坐在办公桌前，翻开一本工程力学的书籍。这两天她在家里看的都是这些专业书，不再是以前那些杂七杂八的闲书了。 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孙雨南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种新的乐趣。她想起钱勇带病加班的样子，想起钱明德偷偷抹眼泪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动力。 办公室里只剩下翻书的声音和键盘的敲击声。孙雨南专注地看着书，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重点。她发现，自己的脑子似乎比以前好用多了，吸收知识的速度越来越快。 钱明德路过时，看到孙雨南认真看书的样子，忍不住驻足。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小孙啊，”钱明德用了自己此生最温柔的声音，“这段时间你真的辛苦了......” 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干脆地说：“咱们什么关系嘛。有事儿您尽管吩咐就好，这么客气干嘛。”她说着，合上手中的书，抬头看向钱明德。 钱明德被噎了一下，赶紧说道：“老王那里有一组数据，出来得稍微晚了一点，想请你帮忙分析一下结果。”他说这话时，目光不自觉地瞥向窗外，似乎在躲避什么。 “我刚才不过是跟您客气一下，您怎么还信以为真了呢。”孙雨南笑着说，但还是看了看手表，“结果到底多晚出来？今天的苦，我最多能吃到下午六点。多了肯定不行，您知道的，我这个人，从来不陪月亮加班。” 钱明德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几分：“够了够了，这个时间刚刚合适。” 看着钱明德离开的背影，孙雨南突然觉得，这个曾经让她避之不及的老头，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她摇摇头，继续低头看书，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 第八十六章 被死死拿捏 孙雨南站在资料室的窗前，望着窗外斑驳的梧桐树发呆。 她回想起钱明德那腻人的声音，忍不住捂嘴轻笑。这反差实在太大，让她觉得既好笑又新奇。她决定少和钱明德打交道，免得把这“小公主” 小老头给惹哭了。 资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孙雨南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悄然走过一格。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办公室。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老王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可算找到你了！”老王扶着门框喘气，“我找了你好几个地方。多亏有你帮忙，不然我今晚又得熬夜加班了。” 孙雨南挑了挑眉，眼中闪着狡黠，“老钱同志也太不注意保密了，怎么能让你把工作带回家去做呢？”她故作严肃地说道，“我可从来不做这种事。” 老王听了，翻了个白眼，额头的汗珠随着动作滑落。“得了吧，你少来这套。咱们厂的宿舍楼，还有你们部队的家属院，哪个不是戒备森严？这些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厂里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椅子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汗。“就你会找借口，我要是敢这么说，钱叔非得骂死我不可。” 孙雨南笑了笑，低头继续在稿纸上写写画画。“那是你态度不对。” “我该以何种态度面对？”老王放下手帕，一脸好奇地凑过来。 孙雨南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语气要温柔，就像你跟女儿说话那样。你家里不是有个女儿吗？你怎么对女儿说话，就怎么跟钱工说话。他最吃这一套了。” 老王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你瞎说的吧？我可没见你平时对钱叔这么说话。” “我跟你能一样吗？”孙雨南理直气壮地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信我的，准没错。” 老王将信将疑地摸了摸下巴，“真的假的？待会儿我就去试试。今天正好有你来帮忙，我可以稍微松口气了。” 孙雨南正想继续说什么，却被老王无情地打断了。“别再跟我说话了，我得专心干活。要是待会儿脑子转不过来就麻烦了，把数据搞错了可就麻烦了。” 孙雨南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开始专心工作。 半个小时后，她就把工作搞定了。孙雨南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肩膀。 老王看着她算出来的数据，喜滋滋地在纸上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水渍。他迫不及待地拿着数据去找钱明德，准备按孙雨南说的那样，说两句软话。 此时的钱明德正在吴总工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钱明德正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烟。 “孙雨南这样，这都是你宠出来的。”钱明德没好气地说道，烟灰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轻轻抖落，“真是个潜力无限的后辈，被你教得，不成个样子。” 吴总工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解释道：“谁惯她了？这事儿也没什么办法嘛。”他心里暗想，罪魁祸首明明是沈巧云那个当妈的。 可钱明德却认定了是他的错。“宠她的可就是你，受罪的却是我这个老头子。”钱明德气呼呼地说，重重地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下次可不想再跟你们厂合作了！” 他都这把年纪了，对着孙雨南还得夹着嗓子温柔细语，他容易吗？就连对自己孙子，他从未用过那么恶心的语气说话。 正说着，老王抱着资料来敲门了。 “钱叔，这次实验的结果非常理想，明天可以进行下一步操作了。”老王小心翼翼地说道。 钱明德接过资料，一边走一边看老王带来的实验数据。数据很完整，计算也很准确，这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就冲孙雨南这工作效率，他说点好话，也是值得的。 老王见钱明德心情不错，想起孙雨南的叮嘱，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他清了清嗓子，用自己最柔弱的声音说道：“钱叔～今天我能准时下班了吧～钱叔～” 老王想象中的自己，疲惫又脆弱，一副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的样子。他心想，这样应该能请到假吧？ 可钱明德看到的老王，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老天爷派孙雨南来折磨他还不够，居然又冒出一个。 “滚滚滚～快点消失在我视线里！一个都不省心。”钱明德气得直跺脚，办公室里的茶杯都跟着轻轻震动。 “好的钱叔～我这就走了。”老王惊喜地攥紧了拳头，心里默默给自己比了个耶，离开的步伐轻快得很。 他没想到，钱明德居然真的吃这一套。走廊里回荡着他愉快的脚步声，直到消失在拐角处。 第二天上班，老王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孙雨南，兴冲冲地分享道：“昨天下班回家，我八点就上床睡觉了，足足睡了十一个小时，终于睡得舒服了。你那招真是管用啊！” “当然管用了。”孙雨南轻飘飘地说道，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钱工就是嘴硬心软。” 连眼泪都忍不住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个硬汉呢。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钱勇正好路过，隐隐约约听到了吴工两个字，顿时竖起了耳朵。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凑了过来。 “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钱勇觉得自己被排挤了，生气地说，“我就去输液几天，你们竟然背着我有小秘密。” “哪儿有小秘密啊，就是觉得这东西你肯定用不着。”孙雨南瞥了一眼他手背上的针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敬佩。 像他这种带病上班的拼命三郎，是钱明德眼里最好的同志，不用装乖，也能刷满钱明德的好感度。 老王没扛住钱勇谴责的目光，还是偷偷摸摸地和他说了对钱明德的新发现。说话的时候，他还不时地东张西望，生怕被别人听去。 “不会吧？那我之前不是白受气了。”钱勇的表情震惊，感觉自己像是亏了一个亿。 “下次我也想试试。”钱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钱勇的综合实力最强，责任心也是最强的，所以分到他手里的任务最多。可他却病得最重，进度拖得很慢。 钱勇都已经做好了被钱明德骂的准备，被孙雨南和老王那么一怂恿，他决定放下面子试一试。 在钱明德骂他，准备给他施加点压力的时候，钱勇咬了咬牙，启动了他的求饶技能。 “钱叔～您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您可别气坏了身体，我心疼……”钱勇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钱明德被吓得后退一步，烦躁地擦了把脸，重重地叹了口气。“行了，你忙去吧。我去找吴总工谈谈。” 部门的风气有点不对劲，肯定是吴总工的问题，他得去找吴总工好好聊聊。 孙雨南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钱明德气冲冲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八十七章 被气的不轻 吴总工的办公室里，钱明德正在气急败坏地控诉。他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脸上的怒气几乎要溢出来。 “你们部门这些人，一个个都不像话！”钱明德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愤怒，“天天磨洋工，该干的活不干，不该干的事倒是做得挺起劲！” 吴总工正在翻看文件，闻言抬起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老金啊，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手底下的人我还不了解？除了小孙是孕妇，需要照顾点，其他人都是实在人。”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钱明德的手指停在半空，眼中闪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这就是吴总工一贯的作风。他从不会像钱明德那样动辄就骂人，而是喜欢给手下画大饼，许诺升职加薪的美好前景。时不时还会给部门争取些特殊福利，把大家的心都暖着。 只有在被上头训斥的时候，他才会板起脸来，给手下紧紧皮。那时的吴总工，眼神里会透出一丝无奈，但语气依然温和。 孙雨南对吴总工的性格再清楚不过。只要表现出对前途的追求，展现出足够的能力，吴总工就会放心地给予信任。在他看来，有上进心的下属都是好下属，不用时时盯着。 但钱明德就不同了。他的办公桌上永远堆满了各种报表和文件，每天都要一遍遍检查。他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每个流程都要盯着，生怕出一点差错。 跟孙雨南他们接触多了，看不惯的地方自然也就多了起来。有时候一点小事，都能让他火冒三丈。下属们不想挨骂，只好想办法应对。可他们的那些招数，又让钱明德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吴总工，你这是纵容他们！”钱明德急得直跺脚，脸上的表情扭曲着，“这样下去，风气都要坏了！你看看钱勇，整天游手好闲，工作一点都不上心！” 吴总工放下手中的文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按下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小张，让钱勇来我办公室一趟。” 没过多久，钱勇就推门进来了。他在吴总工面前，一改平日里的油滑，表现得格外稳重。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格外认真。 “工作进度我一定抓紧，保证完成任务。”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吴总工点点头，“行，你去忙吧。” 等钱勇走后，吴总工转头对钱明德说：“你看，这态度多好。老金啊，是不是你太较真了？” 钱明德气得脸都绿了。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合着这帮人专门跟他过不去，在吴总工面前一个个都是乖宝宝。 “不跟你们厂合作了！”他气呼呼地摔门而去，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可回到办公室，看到孙雨南靠在椅子上，无精打采地嚼着芒果干，他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眼神中的怒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关切。 “小孙啊，累了就趴桌子上休息会儿，别这样坐着，对身体不好。” 孙雨南把最后一块芒果干塞进嘴里，慢慢站起身，“不用，我出去走走。”她宁可出去溜达，也不想在钱明德面前偷懒。 办公室里只剩下钱明德一个人。他站在窗前，看着孙雨南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忽然，他愣住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对孙雨南的态度，跟对其他人完全不同。难怪大家都说他偏心。想到刚才自己还指责吴总工纵容下属，钱明德不禁老脸一红。 这风气，分明是他带坏的。 为了不让吴总工发现这一点，钱明德决定加班加点把项目赶完。他开始早出晚归，连饭都是在办公室里随便对付。 “老钱，别太拼了。”吴总工看不下去了，关切地劝道。 “没事，早点完工早点解脱。”钱明德心虚地避开吴总工的目光，低头继续忙活。 部门里的人都被这股拼命三郎的劲头带动了。陈实诚不再总是躲在角落里打瞌睡，而是主动承担起了更多的工作。张秀宇也不再整天抱怨工作太难，开始认真学习新技术。 连平时最懒散的钱勇都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每天准时到岗，认真完成自己的任务。整个部门的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只有孙雨南依旧我行我素。除了关键时刻，她都按时上下班，既不早到也不晚退。下班后，她还有闲心陪香大娘做红糖发糕。 “钱厂长最近都没空陪我说话了。”香大娘一边和面一边感叹道，“以前她总爱来我这儿坐坐的。” “她整天在车间转悠，哪有空啊。”孙雨南笑着说，手上动作不停地揉着面团。 “我就奇怪了，他对别人那么严，你怎么还能这么自在？”香大娘好奇地问道。 “钱厂长看不懂我们那些图纸数据，只能去车间看成品。”孙雨南眨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香大娘被逗笑了，“果然是文化上的损失啊。”她一边笑一边往面团里加面粉，“这面和得有点稀了。” 说着说着，面粉加得有点多了。孙雨南连忙阻止，“别加水了，今天韩震宇不在家，吃不了那么多。” 韩震宇今天去给升了副营长的战友暖房。散席时已经天黑，街道上只剩下零星的行人。孙雨南却睡不着，干脆下楼等他。 远远地，就看见韩震宇和两个营长勾肩搭背地走来。三个大男人走得歪歪扭扭，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比划两下。 “杀啊！” “看我的！” 他们玩得不亦乐乎，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韩震宇一看见孙雨南，立刻抛下兄弟，小跑过来。他的脸上还带着酒气，眼睛却亮得惊人。 “老婆，我想你了。”他一把将孙雨南拉进怀里，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两个营长面面相觑。 “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腻歪。”其中一个营长摇摇头。 “要不敲门吓唬他？”另一个营长提议道。 “你去？” “算了算了。” 第八十八章 兄弟的情谊 沈巧云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外面的动静，本想出去帮忙烧水。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穿上拖鞋。谁知一出门就看到孙雨南和韩震宇在门口说着悄悄话，月光下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她赶紧退回房间，心跳莫名加快，嘴里小声嘀咕：“这大晚上的，真是让人不好意思。”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挂钟滴答作响。沈巧云躺在床上，想起沈姥姥常说的话——当家长有时候装瞎反而是明智之举。她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过头顶，决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一夜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沈巧云坐在餐桌前，一边喝着稀饭，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听说院里来了新住户？” “是韩副营长一家。”韩震宇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解释道，“他把老母亲和妻儿都接来了。妈，你要是有空可以去串串门，帮他们熟悉熟悉这边。” 沈巧云端着碗，眼睛一亮：“那敢情好，正好我这两天也闲着。” 下午，她特意梳了个整齐的发髻，换上一件深蓝色的棉布上衣，提着针线篮子去了韩家。韩家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两下。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略显尖细的女声。 “我是住在对面的沈巧云，来串个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张略施粉黛的年轻面孔。那女人上下打量了沈巧云一眼，这才侧身让她进来。 沈巧云和女人聊了许久的家常才提起时间不早要回家缝衣服的事，一进屋，她便坐在炕上一边缝补衣服，一边忍不住和孙雨南分享刚刚得来的消息。 “那韩副营长的媳妇是个知青，叫钱芷兰。虽说只读到初中，但架子不小。说话时鼻孔朝天，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似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韩家老太太韩大娘倒是和气，就是不太讲究。屋里乱糟糟的，茶杯上都结了一层茶垢。” “不投缘就别来往了。”孙雨南正在看书，头也不抬地说。 没过几天，天还没暖和，钱芷兰就登门拜访。她穿着一件米色风衣，提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脸上堆满笑容：“早就听说孙同志是院里的大美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孙雨南穿着一条黑白波点连衣裙，V领设计衬得她颈项修长。虽然只是随意地扎了个马尾，脚上踩着拖鞋，却依然美得毫不费力。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这裙子在哪买的？真好看。”钱芷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眼中闪着羡慕。 “老家带来的。”孙雨南语气平淡。 钱芷兰在沙发上坐下，很快切入正题：“听闻你们部门每年都会有招聘考试，不知道有没有往年的资料可以参考？”她说这话时，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孙雨南看出她的紧张，拿出一个笔记本问道：“你现在的基础如何？” “初中毕业，这几年在公社教书。课本知识都还记得。”钱芷兰挺直腰板，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 孙雨南沉默片刻，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最后列了一串书名递给她。 钱芷兰接过纸条，看着密密麻麻的书名，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有些书名我甚至没听闻过。这些都要看完吗？” “厂里的资料室可谓应有尽有，你可以去借。”孙雨南看着她的表情，语气放缓，“不过我们部门的考试确实不太容易，你以前是老师，要不要考虑去学校问问？” “学校编制满了，校长让我稍等片刻。”钱芷兰咬着嘴唇说，眼中闪着失落，“我还是想先准备你们厂的考试，说不定运气好呢。” 等钱芷兰走后，孙雨南收拾着茶几上的杯子，对沈巧云说：“她挺谦虚的啊，也没什么架子。” “在你这个高中生面前，她哪敢摆架子。”沈巧云一边织毛衣一边得意地说，“你现在可是厂里的技术骨干。” 孙雨南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窗外飘落的树叶。这种学历的比较毫无意义，她想。等高考恢复，她非得去上大学不可，给自己加码。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就赶紧压了下去。 第二天上班，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剂味。钱勇拿着一叠文件走到孙雨南面前：“这里有六组数据，你认为哪一组最有信任感？” “你的实验为什么问我？”孙雨南放下手中的试管，皱眉看着他。 “想找出最有可能的方案先做。你用直觉选一个。”钱勇把文件摊开在工作台上。 “大家都选了什么？”她一边翻看数据，一边问道。 “老王选了第三组，是得票最多的。”钱勇指着其中一组数据说。 孙雨南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目光在数据间来回扫视。实验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仪器运转的嗡嗡声。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要我说，第五组感觉更靠谱。” “那就第五组！”钱勇一锤定音，眼睛亮了起来，“你的脑子真是聪明绝顶，我信你。” “这么随意？”孙雨南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时间紧，只能赌一把了。”钱勇抱着文件往外走，脚步轻快，“结果出来给你看。” “等等！”孙雨南对着他的背影呼喊道，“数据处理我来帮你。”她说完就后悔了，这意味着接下来几天都要加班。 第八十九章 幸运的女神 孙雨南盯着手里的数据，眉头微微皱起，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洒进来，在她面前的办公桌上投下一道道光影。 她已经在办公室多待了一个小时，就为了等这个结果。空调的嗡嗡声中夹杂着同事们翻动文件的沙沙声，整个办公室弥漫着一种难言的紧张气氛。 “小孙，”钱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期待，“你说第五组数据会是多少？” 孙雨南抬起头，看到钱勇正站在她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中的算盘。他的领带微微歪斜，额头上还有几滴细密的汗珠，显然也为这个结果焦虑了许久。 办公室里其他人虽然忙着手头的工作，但时不时地往这边瞟上一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期待感，连呼吸声似乎都变得轻了几分。 孙雨南深吸一口气，手指在算盘上开始飞快地拨动。珠子与竹框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仿佛某种神秘的节奏。 “啪”的一声，最后一颗算珠落定。 孙雨南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随手拨了拨额前的刘海，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就说是这个数。”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声，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打破了先前的宁静。 “小孙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张姐惊叹道，手中的钢笔都险些掉在地上。 “这哪是运气，这是实力！”钱勇立刻为孙雨南辩护，脸上写满了兴奋，“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让大家用直觉猜答案吗？因为直觉往往能捕捉到我们忽略的细节。” 孙雨南笑着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算盘边缘：“别夸我了，我真的是瞎猜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涌起一丝小小的得意。 “来，再猜一个。”钱勇像是抓住了什么宝贝似的，又拿出一个文件夹，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他的样子就像个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我说了，这真的只是运气。”孙雨南有些无奈地看着钱勇，但还是忍不住被他的热情感染。 在钱勇的软磨硬泡下，她终究还是接过了文件夹。办公室里的气氛又一次紧张起来，连空调的声音似乎都变得微不可闻。 这一次，孙雨南的手指在算盘上移动得更加谨慎。每一颗珠子的拨动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她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仿佛在进行某种复杂的心理博弈。 终于，第二个结果也出来了，竟然又一次命中！ 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连平时最安静的小吴都忍不住鼓起了掌。孙雨南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连忙低下头整理桌上的文件。 刚选完方案，孙雨南就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溜走。她可不想再被缠着猜数据了，况且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她的肚子也隐隐作痛。 推着自行车刚进家属院，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钱芷兰。夕阳的余晖给她镀上一层金边，让人一时有些恍惚。 孙雨南的脚步顿了顿，心里泛起一丝不快。 钱芷兰今天穿着一条黑白波点的连衣裙，领口做成了V字形，款式和自己前几天穿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裙摆随风轻轻摆动，衬得她的身材更加窈窕。 “下班啦？”钱芷兰笑着打招呼，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甜美。 孙雨南敷衍地点点头，加快脚步离开。她能感觉到钱芷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转过拐角。 回到家里，沈巧云一见到她就忍不住吐槽：“你看见钱芷兰那条裙子了吗？跟你那条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特别收紧了腰，摆明了是想比个高下。” 孙雨南走到镜子前，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镜中的自己虽然依旧年轻漂亮，但确实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纤细。 “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孙雨南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在第二天特意换上了一件新买的蓝色衬衫。这件衬衫是特意挑选的，既能遮掩孕肚，又不失优雅。 刚到办公室，就引来一片赞叹声。 “小孙今天真漂亮！”小陈眼睛都亮了。 “就是就是，这衣服衬得人更精神了。”张姐也跟着附和。 孙雨南心里暗暗得意，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轻轻抚平衬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小孙，来猜个数据呗？”钱勇又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就占用你一个小时。” “你这是想让我帮你干活吧？”孙雨南笑着说，但眼神已经不自觉地瞟向了那些数据。 “你不好奇自己的直觉到底准不准吗？”钱勇循循善诱，知道这句话最能打动孙雨南。 果然，这句话正戳中了孙雨南的软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文件。 结果这次竟然又猜对了。 “我的天！”孙雨南自己都惊讶了，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胸口，感受着自己加速的心跳。 但接下来的两次却都猜错了。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有些低落，连钱勇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玩了不玩了。”孙雨南有些沮丧，准备收拾东西。她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宝宝似乎在抗议这么长时间的专注。 “最后一次，一定能赢！”钱勇不依不饶，眼神中带着恳求。 孙雨南看了看时钟，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最终咬咬牙，决定再赌最后一把。 这次运气女神总算眷顾了她，又一次猜对了！ 孙雨南高兴得蹦了起来，但下一秒就捂住了肚子，脸上闪着异样。 她能感觉到肚子深处传来一阵隐约的疼痛，和平时的不适感截然不同，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知道，这或许是宝宝们即将到来的信号。 钱勇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文件哗啦啦掉了一地：“都怪我，都怪我非要让你猜数据。”他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文件。 办公室瞬间乱作一团，孙雨南靠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轻轻抚摸着肚子，感受着一阵阵的疼痛。这个时刻来得既突然又似乎理所当然，就像她总能准确猜中那些数据一样神奇。 第九十章 宝宝发动了 疼痛愈发明显，孙雨南停下手中的工作，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 “孙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钱勇放下手中的文件，关切地问道。 孙雨南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没什么，可能是要生了。” “什么？生...生了？”钱勇瞬间慌了神，手中的文件差点掉在地上，“这...这怎么办？要不要马上叫车？” 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 “孙工，你别着急，我这就找车。” “要不要先喝点温水？” “我去楼下叫车！”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孙雨南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深呼吸。她能感觉到腹部的疼痛正在逐渐加剧，但多年运动员的经历让她保持着异常的冷静。 “借个车送我去医院就行，不用这么紧张。”她睁开眼，声音依旧平稳。 钱勇手忙脚乱地帮她收拾东西，“可是你不是说下个月才到预产期吗？怎么这么突然？” “双胞胎，会提前。”孙雨南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我早有准备。” 从怀孕开始，她就没有放弃运动。每天清晨的晨跑，周末的骑行，都让她保持着极好的体能。但此刻的疼痛，却让她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小家伙确实要来了。 “你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钱勇看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心急如焚。 孙雨南轻笑，“我又不是生病，你比我还紧张。” 吴总工亲自开车送她去医院，路上还不忘叮嘱：“你先深呼吸，对，就这样，保持呼吸节奏。” 到了医院，沈巧云和韩震宇已经在门口等着。韩震宇一看到她，立刻冲了过来，“老婆，你怎么样？疼不疼？” 孙雨南看着丈夫焦急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这个平时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却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我没事，你先去办住院手续。”她轻声说道。 沈巧云扶着她往产房走，“雨南，你别害怕，我陪着你。” “妈，我真的没事。”孙雨南握住婆婆的手，“您别担心。” 产房里，孙雨南发挥了运动员的意志力。每一次宫缩，她都咬牙坚持，汗水浸透了病号服。 医生的声音不断传来：“用力！对，就是这样！” 终于，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是个男孩！” 没等孙雨南喘口气，第二波宫缩又来了。 “加油，还有一个！” 又是十几分钟的奋战，第二个孩子也降临人间。 “恭喜，是个女孩！” 病房内。 “老婆，你太棒了！”韩震宇握着她的手，眼眶发红，声音哽咽。 孙雨南却皱着眉头看向两个孩子，“他们长得...不太好看。” “像我，都怪我。”韩震宇立刻认错，“我长得就不好看。” 沈巧云抱着孩子，嗔怪道：“你们俩，孩子都听得见呢。再说了，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几天就好看了。” 孙雨南看着两个皱巴巴的小家伙，心里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温暖。她轻轻触碰着孩子的小手，那柔软的触感让她眼眶微微湿润。 这是她和韩震宇生命的延续，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生命传承的意义，也感受到了身为母亲的责任重大。 “哥哥叫韩锦松，妹妹叫韩玉涛。”她轻声说道，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名字。 韩震宇连连点头，“好名字，真好听。” 看着丈夫笨拙却认真地抱着孩子的样子，孙雨南忽然觉得有些累了。生产的疲惫终于涌了上来，她靠在床头，轻声说道：“要不叫你弟弟来帮忙带孩子？” 韩震宇眼睛一亮，“对，老虎正好闲着。他现在没什么事，让他来帮忙正好。” 第二天，吴总工和钱勇来看望她。病房里摆满了同事们送来的鲜花和礼物。 孙雨南看到钱勇，突然来了兴致，“猜猜我生了男孩还是女孩？” 钱勇刚要开口，对上吴总工的目光，立刻正色道：“不猜，我现在已经不再赌了。” 病房里响起一阵笑声。 护士推着两个小婴儿床进来，“该喂奶了。” 孙雨南看着两个小家伙，心中满是柔情。韩锦松皱着小脸，似乎在做梦；韩玉涛则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 “你看，锦松的眼睛像你。”韩震宇凑过来说。 “玉涛的鼻子像你。”孙雨南也笑着说。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照在两个小婴儿的脸上。孙雨南看着这一幕，心想这大概是她人生中最特别的一天。 从此以后，她不仅是一名优秀的工程师，更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个身份带给她的责任和幸福，都是前所未有的。 护士又进来检查，“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尤其是体重，比一般的新生儿要重一些。” “那是因为我怀孕期间一直坚持运动。”孙雨南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先休息吧。”韩震宇帮她掖了掖被角，“我去医院食堂给你买些吃的。” 孙雨南点点头，闭上眼睛。她听着两个孩子细微的呼吸声，感受着身体的疲惫，却又充满了幸福感。 这一刻，所有的疼痛和辛苦都值得了。因为她知道，从今以后的人生，将会因为这两个小生命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第九十一章 借机会请假 孙雨南最近心情格外好，看着襁褓中可爱的宝宝，喜悦满溢心间。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萦绕不散，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映出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她和钱勇、吴总工聊起天，突然童心大发，对钱勇说道：“钱勇，看在你来看我的份上，玩个简单的猜谜，猜中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钱勇一脸警惕：“不会又和猜数据那样折腾人吧？” 孙雨南被逗笑：“放心，这次简单，猜猜我给宝宝准备的小衣服颜色。” 钱勇来了兴致，思索一番后说：“男孩蓝色，女孩粉色？” 孙雨南笑着摇头：“错啦，我准备的都是黄色，寓意健康成长。” 吴总工在一旁看着他们，无奈地笑了笑。 趁着气氛正好，孙雨南转向吴总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家里两个孩子要照顾，我还想再请两个月的假。” 吴总工和钱勇的笑容瞬间凝固。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幼儿园虽然一般不收三个月以下的婴儿，但可以通融。你出了月子就把孩子送去。”吴总工语气温和地劝说，眼神中却透着不容商量的坚决。 她太了解孙雨南了，这姑娘对工作从来都是得过且过，没有丝毫上进心。每次分配任务都要磨蹭半天，现在有了孩子，怕是更要消极怠工。 “你先回去适应一段时间，休假的事情后面再说。”吴总工赶紧拉着钱勇离开，生怕孙雨南继续纠缠。她的脚步匆匆，像是要逃离这个让她头疼的场面。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孙雨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闪着失落。她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襁褓中孩子的小脸，心中满是纠结。 她并非不想工作，只是初为人母，实在放心不下这两个小生命。她深知吴总工的顾虑，但此刻自己的内心，天平明显倾向了孩子这边。 走出医院，阳光明媚得刺眼。吴总工叹了口气，皱纹在她眼角堆积，“这姑娘，才生完孩子就想着逃避工作。” “她一直都这样。”钱勇想起刚才抱过的软糯婴儿，忍不住笑了，“不过这次是为了孩子，倒也情有可原。”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宽容。 孙雨南确实是个咸鱼性格，两辈子都是。但这次坐月子，她发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咸。窗外的树叶随风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情。 才在家待了一周，她就快无聊疯了。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很长。 “给我一本书来看吧，我实在闲不住了。”她冲着韩震宇撒娇，眼睛亮晶晶的像个讨糖吃的小孩。 韩震宇正在给孩子换尿布，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你今天已经看了半个小时了，妈说会伤眼睛。” “我妈瞎说的，你别听她。”孙雨南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那让我抱抱孩子总行吧？今天是哥哥还是妹妹在我们房间？” “是妹妹。你别动，我来抱就行。”韩震宇态度坚决，眉头微微皱起。 “我就抱一会儿，你也该休息了。”孙雨南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 “不行，你得养好身子。”韩震宇认真地说，眼神中满是关切，“要是让你一个人操心，这个家就完了。” 孙雨南听了这话，心里既感动又无奈，她看着韩震宇忙碌的身影，意识到这个家的责任正逐渐在两人之间重新分配，而她还在努力适应这种变化，渴望能在家庭与自我需求之间找到平衡。 孙雨南气呼呼地躺下，被子被她揉得皱巴巴的，“那我总得找点事情干吧？” “听收音机不好吗？”韩震宇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轻声问道。 “算了，我睡觉。”她拉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像个赌气的孩子。 “老虎马上就来了，到时候我就能轻松些。”韩震宇轻声安慰，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两个孩子。 果然，韩震勇很快就来了，带着满满当当的礼物。他的脸上洋溢着少年特有的朝气，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是小叔叔给两个侄子侄女的，我还给他们雕了几只小兔子。”韩震勇笑着说，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木雕，“等带到两岁，我就16了，正好去下乡。” “不着急，到时候我会帮你想办法去当兵。”韩震宇拍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对弟弟的期许。 有了韩震勇帮忙，韩震宇总算能睡个好觉。一个月不到，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这天晚上，他哼着歌回家，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韩震勇打趣道：“哥，你这是喜事临门啊。” “不止如此。”韩震宇神秘一笑，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晚上，他才和孙雨南分享好消息，“我战友被选为试飞员了，马上要开始训练。”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韩震宇滔滔不绝地说着战友的优势和选拔时的精彩表现，眼中满是对战友的信任与骄傲，仿佛自己也参与了这场荣耀的角逐。 孙雨南心里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被角。“科研阶段的试飞可真危险。”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没事，我相信你们的能力。”韩震宇笑着说，却没注意到孙雨南眼中闪过的担忧。 夜深了，窗外传来虫鸣声，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床边的婴儿床上。孙雨南望着熟睡的孩子们，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个家庭即将面临新的挑战，而她，似乎还没有准备好。 她想着试飞的危险，又看看孩子，忧虑如同潮水般蔓延。她害怕意外降临，担心自己无法兼顾家庭与可能出现的变故。 在寂静夜里，这份不安被无限放大，她抱紧被子，试图寻找一丝安全感，却仍被对未来的恐惧紧紧攫住。 第九十二章 内心的忐忑 一夜未眠，孙雨南的思绪始终围绕着试飞的危险和家庭的未来打转。韩震宇早早起身，在客厅里忙碌着，准备一家人的早餐。 韩震宇总是对什么都充满信心，这让孙雨南有些无奈。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怎么啥都信呢？。”她忍不住吐槽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那群同事，在她看来就是一群整天被数据折磨得抓耳挠腮的可怜虫。办公室里永远弥漫着咖啡的苦涩气息，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钱勇他们甚至还会偷偷扔硬币赌输赢，看着就不太靠谱。每次看到他们聚在茶水间窃窃私语的样子，孙雨南就忍不住皱眉。 可韩震宇偏偏对她们部门抱有莫名其妙的期待。他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工厂的灯火，眼神里带着憧憬。 “你们部门高手如云，这次技术攻关绝对没问题。。”他眼里闪着光，语气轻快地说，“我们都在期待你们研发的飞机飞上天。。” 孙雨南听得头皮发麻，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稳。飞机上天，这简单的三个字背后，是试飞员的生命安全。而那个试飞员，还是她认识的人。想到这里，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客厅里的挂钟滴答作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孙雨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几分深夜的寂寥。 这个念头萦绕在心头，最终还是让她做了个噩梦。梦境如此清晰，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梦里的阳光异常刺眼，照得停机坪一片雪白。试飞员刚坐进驾驶舱，身上的制服笔挺，动作干净利落。钱勇就兴冲冲地拿胳膊杵她，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要不要来一场赌注？？来赌一下这飞机能否顺利起飞？？”他掏出一枚硬币，在指尖灵活地翻转。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耳边就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直升机像旱地拔葱似的窜上了天，机身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紧接着就是零件哗啦啦往下掉，金属碰撞的声音刺耳至极。试飞员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在空旷的机场上回荡。 一个零件正中她的脑袋，剧烈的疼痛让孙雨南猛地惊醒过来。她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的动作太大，把身边的韩震宇也惊醒了。韩震宇迷迷糊糊地就要去抱孩子，手在空中摸了个空才清醒过来。床头的台灯投下昏黄的光，照亮了他略显疲惫的脸。 “媳妇儿，怎么了？”他揉了揉眼睛，声音里还带着困意。 “没事，做噩梦了。”孙雨南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那些可怕的画面，“继续睡吧。” 韩震宇却掀开被子下了床，光着脚走出卧室。他先是轻手轻脚地去看了眼孩子，确认两个小家伙睡得香甜，这才回到床上。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孙雨南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这一夜孙雨南睡得不安稳，时不时就会被噩梦惊醒。早上起来时整个人都蔫蔫的，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 沈巧云端着热粥进来，看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来。“是不是孩子吵到你了？” 孙雨南摇摇头，接过碗却没什么胃口，“这事跟孩子没啥关系。是工作的事。” “想上班就去呗，没问题。。”沈巧云眼睛一亮，放下托盘在床边坐下，“我不就是来帮你带孩子的吗？再说了，你这样在家里闷着也不是办法。” 当初知道孙雨南找到工作时，沈巧云有多激动。那时候她眼里闪着光，恨不得替孙雨南去上班。可惜后来被孙雨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给浇灭了热情。 “不是说打算做双月子嘛？？怎么突然想起工作了？是不是在家闷得慌？”沈巧云一边收拾床头柜，一边随口问道。 “是有点闷。”孙雨南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可工作也挺无聊的。但是......” 她没说完的是，现在部门的工作不仅关系到厂里的效益，还关系到朋友的生命。她不在场总觉得不放心。每次想到试飞员那张年轻的脸，她就坐立不安。 正当孙雨南纠结要不要提前复工时，周日吴总工带着礼物来看望她了。他手里提着水果和营养品，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机构会想办法帮你解决。同事们都盼着你回去呢......”吴总工坐在沙发上，目光不时瞟向婴儿房的方向。 见到吴总工的那一刻，孙雨南心里就有了决定。但她故意岔开话题，把孩子往吴总工面前凑，“看，我家小孩长大了。不丑了。” 两个小家伙穿着一模一样的连体衣，躺在婴儿床上咿咿呀呀地玩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映得小脸粉嫩可爱。 “嗯嗯，白白净净的，真可爱。”吴总工敷衍地应付着，又说起工作，“明年的三八红旗手是谁呢？，我很看好你......” “你觉得这两个孩子像不像？能分得清吗？”孙雨南继续打岔，故意不接他的话茬。 “分不清。”吴总工笑了笑，放下茶杯正色道，“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 孙雨南沉默了一会，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逡巡。“明天吧，看这两个孩子都快一个月了，也没啥新鲜感了。。” 吴总工愣了一下，没想到孙雨南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连说话的语气都愉快了几分。 “那......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会在办公室等你。。” 商定好后，吴总工就急匆匆地走了。他走出院子时还回头看了一眼，仿佛生怕孙雨南反悔似的。 回到厂区后，吴总工就忍不住开始炫耀。走到哪都要说一句“小孙明天要来上班了哦。”。在食堂遇到钱明德时说：“小孙明天要来上班了哦。”去澡堂又跟钱勇说：“让小孙的办公桌收拾一下。”整个厂区都知道孙雨南要回来了。 孙雨南站在航天科技研究院的大楼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工作证的边缘。初秋的风裹挟着几片落叶，打着旋儿从她脚边掠过。 第九十三章 不好的状态 一个月的假期结束了，可她迟迟不敢迈出第一步。玻璃门倒映出她略显憔悴的面容，眼下一圈淡淡的青黑昭示着这段时间的失眠。 孙雨南肩膀微微一颤，转身看到吴总工快步走来，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她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吴总工早。” “大家都盼着你回来呢。”吴总工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个月可把我们愁坏了，好多技术难题都在等着你。” 被发现了。孙雨南暗叹一声，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吴总工进了大楼。 电梯里，吴总工絮絮叨叨地说着各个项目的进展。“新型运载器的推进系统出现了异常，振动频率比预期值高了15%，我们反复测试都没找到问题所在...” 孙雨南听得心烦意乱，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她多希望这部电梯永远不要到达目的地。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熟悉的办公区映入眼帘，几个同事正在工位上埋头工作。透过磨砂玻璃，她能看到里面忙碌的身影，熟悉又陌生。空气中飘荡着咖啡的香气，打印机发出规律的运转声。 当孙雨南真的出现在门口时，她自己反倒愣住了。一个月没来，竟然有点认不出自己的办公室了。墙上多了几张图纸，桌上的文件堆得比她走时还要高。 孙雨南站在办公室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把手。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同事们或惊讶或关切的目光。办公室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孙工！”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可算回来了！” 同事们热情的招呼声把她拉回现实。“小孙来了！”“终于等到你了！” 她挨个跟同事打招呼，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直到目光触及钱明德的座位，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撞，她喉咙一紧，赶忙错开眼神，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 “小孙这次休假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钱明德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起来精神多了，要继续保持啊。” 孙雨南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口，水差点呛到喉咙：“钱工放心，我肯定会继续努力的。”这话说得太过官方，连她自己都觉得生疏。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钱明德的语气更加柔和，“刚回来需要时间适应，大家都理解的。” 孙雨南机械地点头，随手抓起桌上的文件，假装专注地看了起来。纸上的字母数字在眼前游移，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孙雨南又开始走神：“我之前究竟都在忙啥呢？？”办公室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带着一丝陌生感。 直到看见墙边的文件柜，那些被遗忘的工作记忆突然涌了回来。她伸手抚过文件夹的背脊，指尖传来细微的灰尘触感。那些数据、图纸、会议记录，都在等着她继续完成。 “孙工回来啦！”钱勇探出头，朝她挥手，“快来看看这个数据，我觉得有点问题。” 孙雨南放下包，深吸一口气走到钱勇身边。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让她头晕目眩，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哪里不对？” “你看这个传动轴的应力分析...”钱勇指着屏幕上的图表，“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波动。” 孙雨南皱眉，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更详细的数据。“配件的精度不够，为什么还在用这批零件？” “咱们厂的生产环境你也清楚的吧。”钱勇无奈地说，“跟那些大国根本没法相提并论。预算有限，只能用这些。” “但是数据支撑不够充分，安全性没法保证。”孙雨南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万一...” 她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担忧。几个月后，肯定会有试飞员来操控他们生产的直升机。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酿成大祸。 “已经做过两次测试了。”钱勇解释道，“我和陈师傅都觉得这点误差在可接受范围内。” 孙雨南冷着脸继续追问细节：“测试环境？载荷条件？极限状态下的表现呢？” 钱勇被问得直冒冷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偷瞄了眼不远处的钱明德，希望这位技术总监能来解围。 钱明德放下手中的文件，走了过来：“雨南，我知道你对安全性要求高，但是...” “但是什么？”孙雨南猛地转身，“就因为预算不够，就要拿人命去赌吗？”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脑风扇的嗡嗡声。 钱明德叹了口气：“你先冷静一下。这个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孙雨南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当然记得一个月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电话铃声划破寂静，传来战友牺牲的消息。 那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一名优秀的试飞员。 “我去趟洗手间。”孙雨南低声说完，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冷水拍打在脸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发红，嘴唇微微发抖。深呼吸，她告诉自己要冷静。 回到工位时，发现桌上多了一杯花茶，旁边放着一包蓝莓干。这是钱明德的习惯性安慰。 “慢慢来，别着急。”钱明德站在她身后，语气温和，“身体要紧。” 孙雨南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她打开电脑，开始重新审视所有的测试数据。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每一组数据背后都是生命的重量。 中午，其他人陆续去吃饭，孙雨南依然伏在电脑前。 “该休息了。”钱明德把一份盒饭放在她桌上，“吃完再工作。” 孙雨南抬头，发现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你怎么还没去吃饭？” “在等你。”钱明德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说说吧，这一个月到底怎么了？” 孙雨南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她该说吗？说自己每天晚上都会梦到战友坠机的场景？说自己害怕哪天又要参加另一场追悼会？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钱明德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我怕。”良久，孙雨南终于开口，“怕自己的疏忽会害死别人。” “所以你更要保持冷静。”钱明德递给她一双筷子，“着急解决不了问题，我们一步一步来。” 孙雨南低头扒拉着饭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钱明德说得对，可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除的。 第九十四章 默默的关注 下午，她重新投入工作。这次她放慢了节奏，仔细检查每一个环节。 “孙工，你看这里。”老王拿着一叠图纸走过来，“我们想到一个改进方案。” 孙雨南接过图纸，认真研究起来。随着讨论的深入，她渐渐找回了工作的感觉。 傍晚，天边染上一抹晚霞。孙雨南伸了个懒腰，看着整理好的测试方案，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收拾东西时，孙雨南发现抽屉里的零食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几包。她知道，这是同事们默默的关心。 或许她永远无法完全战胜内心的恐惧，但她会继续坚持下去。因为她知道，每一个精确到毫米的计算，每一次彻夜的改进，都是对生命的尊重。 “喂。”一支铅笔戳了戳她的手臂，是钱勇凑过来，“要不要去车间看看？我手上这个实验挺有意思的。” 一听实验有趣，孙雨南眼睛一亮，立刻跟着钱勇往外走。刚到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我们是不是太不正经了？” “你说谁不正经？”钱勇歪着头。 “当然是说我们俩。”孙雨南翻了个白眼，“不过你更不正经。” “明明是你更不正经好吗？” “你才是。” “你。” 两人一路斗嘴到了车间。推开厚重的防火门，扑面而来的是机器轰鸣声和熟悉的金属味道。钱勇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看到陈实诚操作不当，立即板着脸训斥。 “这组数据你看看。”钱勇递给孙雨南一叠纸，表情认真得不像平时那个没正形的样子。 孙雨南也不由自主地进入工作状态，仔细研究起来。数据显示实验结果并不理想，她皱着眉在纸上画了几个圈，时不时和钱勇讨论几句。 等两人讨论完已经十一点，孙雨南看了眼表，赶紧收拾东西往家赶。在家天天看着两个孩子烦人，这会儿反而有点想他们了。 “嫂子这么早回来啊？”韩震勇抱着小锦松在客厅里晃悠，“是不是担心孩子？放心，都很乖，一个都没哭。” 小锦松朝孙雨南咿呀了一声，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挥舞。 孙雨南接过孩子，声音瞬间变得温柔：“宝贝乖，想妈妈了没有？” 沈巧云从厨房探出头来：“你小心点，别让小朋友伤心了。” “我家宝贝最喜欢我了。”孙雨南得意地说，轻轻捏了捏小锦松的脸蛋。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沈巧云一边擦手一边问。 “这才十一点多啊。”韩震勇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沈巧云摇摇头：“你还不了解你嫂子。” “在车间耽搁了会儿。”孙雨南抱着孩子往厨房走，“今天做什么饭？” “买了鱼和肉，你看看够不够。” “我来做吧。” 沈巧云的饭虽然能吃饱，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孙雨南的手艺就不一样了，连挑剔的沈巧云都多吃了一碗。 “我这辈子是赶不上你的手艺了。”沈巧云摸着肚子感慨，“光是看你倒油我就心疼。” 孙雨南检查了一遍家里的存货，发现米缸里的米没怎么减少：“米怎么没少多少？” “你大哥把我的粮票寄来了。” 晚上下班，孙雨南带回来几尺布料和一罐奶粉。“看你衣服都补丁了，拿去做新衣服。”她把布递给韩震勇。 韩震勇红着眼眶道谢。 “一家人，别客气。” “你自己怎么不买？”沈巧云问，“该打扮打扮了，别让新来的钱芷兰抢了风头。” “周末我去做新衣服。”孙雨南向来不会亏待自己，“我还约了裁缝呢。” 第二天，她特意穿了件新做的连衣裙去上班。裙子是浅蓝色的，衬得她整个人清爽又精神。 “哟，今天这是要见谁啊？”钱勇一进门就开始调侃。 “我向来都是这个样子。”孙雨南傲娇地扬起下巴，“你可是社会主义的未来接班人，要好好干活。” “你这话说得跟吴总工似的。” “吴总工说得都对。” 钱勇立刻坐直了身子东张西望，确定吴总工不在才放松下来：“吓死我了。你是不是被吴总工训过？要不今天加班？” 孙雨南正要怼回去，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吴总工愤怒的声音。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刚才是老司进去了。”孙雨南小声说。 没多久，老司垂头丧气地走进来：“小孙，吴总工找你。” 孙雨南的表情僵住了，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就找我一个？” “对。”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走向吴总工办公室。路过钱明德的座位时，他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推开办公室门，吴总工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孙雨南轻轻关上门，站在原地等待。 “坐。”吴总工没有回头。 孙雨南在会客沙发上坐下，双手不安地交叠在膝盖上。 “这次休假，想清楚了吗？”吴总工终于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孙雨南下意识地挺直腰背：“想清楚了。” “真的想清楚了？”吴总工在她对面坐下，“不要敷衍我。” “我...”孙雨南咬了咬嘴唇，“我确实需要时间调整。” “调整可以，但不能影响工作。”吴总工的语气严厉起来，“今天上午的实验报告我看了，数据分析太过粗糙。这不是你的水平。” 孙雨南低下头：“对不起，我会重新做的。” “不只是这个问题。”吴总工叹了口气，“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带新人。”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孙雨南心上。她猛地抬起头：“我可以的，给我一点时间...” “这不是商量。”吴总工打断她，“从明天开始，你的工作重新调整。具体安排钱工会跟你说。” 孙雨南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想争辩，但吴总工的表情告诉她，这个决定已经不容更改。 走出办公室时，她的脚步虚浮。钱明德递来一杯温水，她接过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太在意。”钱明德轻声说，“调整期都是这样的。” 孙雨南勉强笑了笑：“我知道。” 回到工位，她盯着桌上那份需要重做的报告，突然觉得很累。休假前的种种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闭上眼睛，想要把这些都压下去。 “要不要去吃午饭？”钱勇的声音传来。 孙雨南摇摇头：“你们先去吧，我把这个改完。” 办公室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她翻动纸张的声音。 就在这时，老司又快步走了过来，神色慌张，额头上满是汗珠，焦急地说道：“小孙，不好了，吴总工又发脾气了，好像是实验方向出了大问题，一个月的工作可能都白费了，你快再去看看吧！” 孙雨南听到这话，原本稍显放松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再次朝吴总工办公室走去，心里默默祈祷这次能顺利解决问题 。 第九十五章 吴总工愤怒 她放下手中正在校对的图纸，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老司的工位。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其他人都低着头，假装在认真工作，实则耳朵都竖得老高。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把吴总工气成这样？”她压低声音问道。 老司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疲惫。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实验方向出了问题，一个月的工作全白费了。” 话音未落，吴总工的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响。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中的笔都掉在了地上。 “小孙，来我办公室一趟。”吴总工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目光在扫过老司时，更是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孙雨南赶紧整理好桌面的文件，跟着吴总工往办公室走。短短几步路的功夫，她已经把最近做过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从图纸校对到数据分析，再到设备调试，每一个环节她都仔细回想。 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郁的烟味，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可见吴总工的心情有多糟糕。孙雨南站在门口，看着办公桌上散落的文件和地上摔碎的水杯，心里更加忐忑。 “吴总工，你刚才骂老司我不管，但可不能骂我。”她深吸一口气，直接开门见山。与其提心吊胆地等着挨骂，不如先发制人。 吴总工被她这话噎了一下，脸上的怒气消了几分，嘴角甚至挤出一丝笑意。“你没犯错，我为啥要骂你呢？坐下说。” 听到这话，孙雨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她在椅子上坐好，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地上的碎玻璃。 “老司他们组的数据出了问题，”吴总工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得麻烦你帮我搞定一下。就他们那个效率，没半个月搞不定。” 听到的不过是这件事，孙雨南松了口气。“行，明天我打算去他们办公室帮个忙。” “不用搬过去，几天就能搞定的事情。”吴总工摆摆手，烟灰掉在桌上，“你直接找老司要资料就行。” 孙雨南点点头，目光再次扫过地上的碎玻璃和水渍。她想说让保洁阿姨来收拾一下，但看吴总工阴沉的脸色，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那我先去忙了。” “去吧。” 离开办公室的孙雨南几乎是小跑着走的。果然，她前脚刚走，办公室里就传来吴总工的咒骂声。“一群饭桶！就知道吃饭！连个零件都装不好！”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缩了缩脖子，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孙雨南叹了口气，朝老司的工位走去。 老司看到她过来，眼睛都亮了。“太好了，你来了。”他连忙起身，把椅子让给孙雨南。 “到底怎么回事？吴总工气成那样。”孙雨南一边翻看桌上的资料，一边问道。 老司脸一红，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实情，“机器在运转的时候，零件飞出来了。自查才发现问题很大。” 孙雨南无奈地扶额。这种低级错误都能犯，难怪吴总工发这么大火。她仔细翻看资料，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里的数据明显有问题，你们是怎么做的实验？”她指着其中一页问道。 老司凑过来看，脸更红了。“这个...这个是小陈负责的，他说按照以前的经验...” “经验？”孙雨南冷笑一声，“实验室工作靠经验，那要数据做什么？” 其他厂来支援的技术员都看呆了。孙雨南不仅翻看资料的速度快得惊人，还能随时指出前面的错误，仿佛那些数据在她脑子里已经形成了立体模型。 “这里的参数要重新调整，”她在纸上快速画了几个图，“按照这个方向重新做实验。” 正当大家被她的工作效率震撼时，孙雨南看了眼手表。“下班时间到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说完，她就收拾东西离开，干脆利落。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这任务真是急得不行，她就这么走了？”有人不满地嘀咕。 老司摇摇头，“别说了，能来帮忙就不错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 第二天一早，孙雨南刚到办公室，就看到自己临时工位上放着一杯热水，手头还有两支削得很好的铅笔。她愣了一下，目光扫向周围，发现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钱工他们只会催你干活，也不知道照顾人。”一个大姐笑眯眯地说，“看你这么瘦，姐姐心疼死了。” 孙雨南抿了抿嘴，没说话，但眼底闪着温暖。她坐下来，开始继续昨天的工作。数据分析是一项繁琐的工作，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耐心。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孙雨南的桌上堆满了各种资料和图纸。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小孙，吃饭了。”大姐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孙雨南摇摇头，“不用了，我还要...” “吃饭吃饭，”大姐不由分说地把面条放在她面前，“人是铁饭是钢，你这样不行的。” 孙雨南看着碗里热腾腾的面条，突然觉得有些鼻酸。在这个充满火药味的办公室里，还是有人在默默关心着她。 她刚拿起筷子，吴总工又冲了出来。“小孙，老司那边怎么样了？” 孙雨南连忙放下筷子，“已经找到问题所在了，正在重新整理数据。” 吴总工点点头，脸色稍缓，“那就好，那就好。你先吃饭，吃完再忙。” 说完，他又回到办公室，只是这次没有摔门。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大家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孙雨南低头吃面，心里却在想着数据的事。这次的问题虽然找到了，但要完全解决还需要一段时间。 第九十六章 愈发的温柔 孙雨南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她微微蹙眉，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刮着铅笔的木质外壳。 “小孙，让我来帮你。”茅姐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她快步走到孙雨南身边，目光中满是关切。 孙雨南连忙摆手，脸上露出礼貌的笑容：“不用麻烦茅姐，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疏离。 “你这双手娇嫩得很，我看着都心疼。”茅姐不由分说地接过铅笔，手指轻轻抚过孙雨南的手背，“瞧瞧，这么细嫩的手，怎么能干这种粗活？以后削铅笔的活儿，就交给茅姐了。” 孙雨南无奈地笑了笑，眼底闪着复杂。她知道茅姐这是在刻意讨好自己，但这种温暖的关怀，还是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时不时用余光瞥向这边，脸上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正当孙雨南准备说些什么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钱明德大步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精神。 “小孙啊，”钱明德的目光在孙雨南身上停留了片刻，语气出奇的温和，“这份数据麻烦你帮我看看，如果能在上午搞定就最好了。”说着，他将手中的文件夹轻轻放在孙雨南的办公桌上。 周围的同事们面面相觑，显然没见过钱明德这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钱工，此刻竟然像个小心翼翼讨好人的学生。 茅姐立刻站了出来，脸上带着维护的神色：“钱工，你这样可不行。小孙在我们组是宝贝，哪能这么赶进度？”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她本来就是我们组的人，先做我们的工作不是很正常吗？”钱明德皱眉反驳，眉宇间闪着不悦。他下意识地整了整领带，似乎想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就知道工作，也不想想小孙的身体。”茅姐心疼地看向孙雨南，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孩子最近本来就忙，你还这样。” 钱明德被气得脸色发青，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我什么时候不关心她了？小孙身体好着呢！再说了，这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其他同事都悄悄放下手中的工作，竖起耳朵听着这场无声的较量。 “小孙，”茅姐转向孙雨南，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小孩，“你先做钱工的活儿吧，我们这边的工作不着急。” 其他同事也纷纷附和：“对对对，慢慢来，别累着。” “是啊，小孙，你要注意身体。” “我们这边的工作可以等等。” 钱明德被这阵仗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急忙解释：“我不是非要上午就要，能尽量完成就行。”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威严。 孙雨南看着钱明德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这位向来强势的钱工，在这种时候竟显得如此无助，着实有趣。 “钱工你可以先撤了，我做好了就给你送过去。”孙雨南温和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钱明德临走前还不忘补充：“真的不急，你慢慢来。”说完，他快步离开了办公室，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办公室里的气氛终于轻松下来，孙雨南赶紧拿起文件夹，示意自己要开始工作了。大家也识趣地散开，只是暗地里对茅姐投去钦佩的目光。茅姐则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仿佛刚刚赢得了一场重要的胜利。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钱明德还在生闷气，他坐在椅子上，时不时问问钱勇和老王：“我对小孙够好了吧？”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那当然了。”钱勇和老王对视一眼，都忙不迭地安慰他，“你看你现在说话多温柔啊。” “是啊，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这么客气。”老王笑着说，“现在都学会说"麻烦"了。” 钱明德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 下班回到家，孙雨南就接过了照看孩子的任务。她轻轻抱起孩子，发现他身上穿着一件新衣服。仔细一看，她忍不住皱眉：“妈，这衣服袖子怎么这么长还要折起来，看着不太好看。” “嫂子，是我做的。”韩震勇红着脸举手，脸上带着几分羞涩，“想着让孩子以后还能穿。” 孙雨南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老六居然会缝纫呢？”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和赞赏。 “会一点，缝缝补补的都行。用晓月姐家的缝纫机做的。”韩震勇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给你的布料呢？怎么没见你穿新衣服？”孙雨南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韩震勇身上略显陈旧的衣服。 “做好了，放着等有客人来再穿。”韩震勇憨厚地笑着，眼神清澈得像个孩子。 孙雨南看着这个勤俭持家的小叔子，心里不禁感慨。这个年轻人虽然木讷，却处处为别人着想。下午，韩震勇不仅改好了孩子的衣服，还用碎布给她做了个小挎包。 第二天，孙雨南背着新包去上班，立刻引来了茅姐他们的一片赞美声。 “哎呀，小孙，这包真好看！” “是啊，这做工真细致。” “小孙，你这包在哪买的？我也想要一个。” “你们就知道哄我。”孙雨南笑着说，心里却暖暖的。这个由韩震勇亲手制作的包虽然简单，却充满了温情。 钱勇在一旁忍不住吐槽：“这不就是个平常的包吗？有什么好夸的。”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人家是在关心我呢，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孙雨南白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她轻轻抚摸着包上的布料，仿佛能感受到韩震勇缝制时的用心。 办公室里的气氛愈发和谐，大家都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整个空间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孙雨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专注地处理文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第九十七章 跟屁虫来了 孙雨南本以为自己能安安静静地待在茅姐办公室，谁知道钱勇竟然派了两个“保镖”来。 张秀宇和陈实诚像两个跟屁虫似的，走到哪跟到哪。他们的身影总是若即若离地徘徊在她周围，让人感觉既好笑又无奈。 “孙老师，您渴不渴？我给您倒杯水。”张秀宇端着搪瓷杯，小心翼翼地放在她面前，热气袅袅升起。 “孙老师，这些文件我帮您整理。”陈实诚手忙脚乱地翻动着文件，却把原本整齐的文件弄得一团糟。 “孙老师，您这字写得真是漂亮，我每次看都觉得像艺术品。”张秀宇凑近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孙雨南手中的钢笔。 办公室里回荡着他们此起彼伏的恭维声，孙雨南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一阵头疼。这两人简直比茅姐还会说话，只是说得太过了，听得她脚趾都忍不住蜷缩。桌上的钟表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 孙雨南心里门儿清，这肯定是钱勇捣的鬼。那家伙一贯的鬼点子多，这次肯定是想用这种软磨硬泡的方式，把她“逼”回原来的岗位。 一想到钱勇那张笑眯眯、满是算计的脸，孙雨南就一阵烦躁，手中的钢笔不自觉用力，在纸上划出一道又深又突兀的痕迹。 但孙雨南偏不如他的意。她就是要和他对着干，就是要让他知道，她孙雨南不是那么好摆布的。 她承认自己就是喜欢被人夸，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听着舒服，她就愿意接着。可是现在这情况，连她都觉得有些过了。 特别是陈实诚，这马屁拍得实在太过分了。他站在办公桌旁，像个永动机似的不停说着恭维的话，连喝水的时间都不给自己留。 “你们去帮茅姐整理一下档案吧，我要专心工作了。”孙雨南终于忍不住开口，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但很快又被打破。 “钱老师，钱老师特意交代过，让我们寸步不离地照顾您。”陈实诚一脸真诚，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孙雨南翻了个白眼，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不是照顾，这分明就是监视。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每个动作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孙雨南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准备开溜。她的动作快得像是在逃命，办公桌上的文件都来不及好好整理。 “孙老师等等我们！”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椅子被推开的声响。 孙雨南加快了脚步，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们别跟着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钱老师说了，必须亲眼看着您到家才行。”张秀宇气喘吁吁地跟上来，脸上的汗珠在夕阳下闪着光。 “我们还借了自行车，送您回去吧。”陈实诚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车铃在晚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孙雨南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两人是铁了心要完成任务。她看着眼前的自行车，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情形，怎么像是被押送的犯人？ 一路上，耳边依旧是不绝于耳的彩虹屁。张秀宇和陈实诚轮番上阵，从她的字写得好到她的衣服好看，从她的工作能力强到她的气质出众，简直要把她捧上天。 直到进了家门，孙雨南才算解脱。她靠在门框上，长舒一口气，感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这些同事真是奇怪。”沈巧云一边择菜一边说，手中的菜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天天派人跟着你，像是怕你跑了似的。” 孙雨南尴尬地笑了笑，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这事确实是她自找的。要不是她赖在茅姐办公室不走，钱勇也不会来这一出。 客厅里，韩震勇正在给孩子的衣服缝花边。台灯的光线柔和地洒在他身上，他的动作很细致，每一针都打得整整齐齐。针线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在布料上跳跃着。 “要不买台缝纫机吧，”孙雨南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轻声提议，“这样做起来方便些。” “不用，”沈巧云头也不抬地否决，“苏晓月家有，要用借来就是。”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说起苏晓月，孙雨南才发现今天没见到她。平日里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端着一盆衣服在院子里晾晒了。 “她大伯去世了，带着小的回老家奔丧去了。”沈巧云解释道，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第二天一早，孙雨南出门时正好碰到张营长。清晨的阳光还带着些许凉意，空气中飘散着露水的清香。 他刚从幼儿园回来，送完张虎。原本悠闲的步伐在看到孙雨南的瞬间变得僵硬。 一见到孙雨南，张营长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冰冰的严肃面孔，仿佛被人按下了情绪切换的开关。 孙雨南觉得奇怪，多看了他几眼。他的表情不太自然，眼神闪烁，似乎在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看什么看？”张营长突然停下脚步，语气不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 “这是公共场合，我想看哪看哪。”孙雨南也不示弱，挺直了腰板。晨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就你这样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领导倒了八辈子霉才收了你这么个下属。”张营长冷哼一声，眼中闪着厌恶。“整天早退晚到，除了吃饭花钱一无是处。” 孙雨南气笑了，“你是不是有病？我又没招你惹你，你发什么疯？”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张营长却不再理她，匆匆离开了。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仓皇，脚步虚浮，像是在逃避什么。 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孙雨南总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他的反应太过激烈，完全不像平时那个稳重的张营长。这种反常的表现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第九十八章 婚姻的危机 那天看到他送完孩子回来，脸上挂着的笑容格外刺眼。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而是一种掩饰下的心虚。他的目光闪烁，步伐匆忙，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自然的慌乱。 作为一个女人，她对这种细微的变化特别敏感。那些微妙的表情变化，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多嘴，只能等苏晓月从老家回来后才提了一句。 春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的地板上，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孙雨南端着茶杯，小心翼翼地开口：“晓月，那天我看张营长送完孩子回来，神情有些异样。” 苏晓月正在给孩子喂奶，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声音有些发涩：“是吗？他最近确实怪怪的。” “可能是我多心了。”孙雨南轻声说，不想给好友太大的压力。 苏晓月听着孙雨南的这番话，内心顿时泛起层层波澜。回想起这段时日，张营长总是拿工作繁忙当借口，对家里的大小事务全然不管不顾，甚至孩子生病时，也仅仅是敷衍地问候几句，念及这些，她的心中不由得隐隐作痛。 曾经那个对自己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丈夫，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疏离，仿佛两人之间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苏晓月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衣角，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似乎唯有这般，才能抓住那摇摇欲坠、濒临破碎的婚姻。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沈巧云对这事特别感兴趣，等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追问。她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张营长真有外遇？” “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发现。”孙雨南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只是我观察到张营长近期频繁地在孩子接送时间与幼儿园的某个人联系，每次接完孩子回来都神色匆匆，电话消息不断，这才觉得很不对劲。真要查，得苏晓月自己留心。” 毕竟只有妻子才最了解丈夫的一举一动。从衣服上突然出现的陌生香水味，到每天回家时间的细微变化，再到情绪起伏的反常，这些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妻子的眼睛。 没过两天，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苏晓月就红着眼睛找上门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没有往日整洁，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是幼儿园的钱玉。”她抹着眼泪说，声音哽咽，“那个扫地的。我今天特意去幼儿园接孩子，看到他们在门口说话，那个样子......”说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沈巧云一听就火冒三丈，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这张营长也太不像话了！你得去告诉领导！这种人还当什么营长！” “我这就去！”苏晓月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就要往外冲。她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决绝，但眼神深处却藏着深深的恐惧。 “别急。”孙雨南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感受到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你手上有证据吗？没证据的话，领导最多批评两句，反而会打草惊蛇。” 苏晓月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瘫坐在椅子上。她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那我就这样忍着？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演戏？” “至少等孩子大点。”沈巧云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她走到苏晓月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客厅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唯有苏晓月压抑的啜泣声。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重重地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而又扰人的声响。 沈巧云深知，没有工作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有多艰难。离婚说起来简单，可养活自己和孩子才是最为棘手的难题。尤其是在这个年代，一个带着孩子的离婚女人，想要重新开启新的生活，几乎是难如登天。 “你们想错了。”孙雨南突然笑了，眼神中闪着精明，“真正该担惊受怕的，是张营长才对。” 看着两人满是疑惑的眼神，她接着说道：“他是有单位的人，要是这件事传扬出去，他的前途可就彻底毁了。你手里握着这个把柄，完全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些东西。” “比如？”苏晓月擦了擦眼泪，眼神中多了一丝希望。 “工作。”孙雨南看着她，语气坚定，“有了工作，你就有了底气。到时候就算真的撕破脸，你也不用担心没有退路。” 这话提醒了苏晓月。回家后，她就和张营长大闹了一场。屋里传出的争吵声惊动了邻居，但没人敢上前劝阻。 张营长自知理亏，只好低头认错。他借着自己生日的由头，宴请了几个关系户，其中就包括机械厂安保处的元科长。饭桌上，他一改往日的傲慢自大、趾高气扬，不停地给元科长敬酒。 孙雨南接到请帖时，心中暗自思忖，这场生日宴怕是不会简单，张营长想必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既稳住苏晓月，又促成工作之事。她转头看向丈夫韩震宇，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决定赴这场“鸿门宴”。 “元科长答应给我安排个临时工。”第二天，苏晓月兴奋地告诉沈巧云，眼睛里重新有了光彩，“虽然是在食堂，但总算有个正式工作了。” 几日后，众人再次相聚在饭局上。孙雨南刚推门进去，就听到元科长热情地打招呼：“小孙来了？最近都没见你加班。” “她能加什么班？”张营长插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你们厂在搞新武器，她一个新人能帮上什么忙？” 元科长笑了笑，没有接话。他给孙雨南倒了杯酒，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小孙可不简单，她懂的东西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孙雨南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透过杯沿，她看到张营长脸上闪着尴尬。这个男人终于尝到了被人轻视的滋味，但他不会知道，这只是开始。 第九十九章 破碎的感情 孙雨南坐在张营长家的客厅里，看着满桌的酒菜，心里暗暗感慨。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和饭菜香，混合着人声鼎沸的热闹气氛。 张营长今天过三十岁生日，摆了两桌酒席，一桌是女眷，一桌是他那些战友。两桌之间，不时传来推杯换盏的声音和爽朗的笑声。 苏晓月端着一盘炒青菜过来，脸上挂着热情的笑，那笑容虽然带着几分疲惫，但还是透着真诚：“雨南，你尝尝我做的菜，最近新学的。”她把菜放在孙雨南面前，眼神里满是期待。 孙雨南怀里抱着孩子，面对苏晓月的话，笑着回应：“晓月，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我可得多吃点。”孩子在她怀里扭动着身子，她轻轻拍了拍，安抚着这个不安分的小家伙。 “你们厂里就属你最轻松，连加班都不用。”苏晓月半开玩笑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点调侃，却并无恶意，“哪像我们家那位，天天忙得不着家。”她的目光在孙雨南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闪着不易察觉的羡慕。 孙雨南怀里抱着孩子，面对苏晓月的话只是淡淡一笑。孩子在她怀里扭动着身子，她轻轻拍了拍，安抚着这个不安分的小家伙。 “晓月，你这话说得不对。”韩震宇放下手中的筷子，眉头微皱，“隔行如隔山，你懂什么？我老婆可是厂里的模范员工，她不加班自然有她的道理。” 听到丈夫替自己说话，孙雨南心里一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就是，你别拿我打趣啦。”她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孩子，掩饰着内心的得意。 张营长端着酒杯，眼神有些迷离，转头跟安保处的元科长嘀咕：“你说是不是？她在厂里比你们安保处的日子还舒坦。”说着，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元科长笑呵呵地摆手：“人家小孙有这个本事，羡慕也没啥用啊。再说了，每个岗位都有每个岗位的难处。”他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苏晓月的脸。 酒过三巡，男人们那桌已经喝得脸红耳赤。有人开始讲起当年在部队的趣事，笑声不断。孙雨南把孩子交给韩震宇，起身收拾碗筷。 厨房里，苏晓月正在洗碗，手上的动作有些重，碗碟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眼圈微红，时不时偷瞄一眼外面喝得醉醺醺的张营长。 “晓月姐，”孙雨南走过去，轻声说道，“我来帮你洗吧。” 苏晓月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雨南，辛苦你了，本来今天你是客人。”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 孙雨南挽起袖子，一边帮忙一边说：“晓月姐，你别跟我客气，咱们谁跟谁啊。我知道你最近心里不痛快，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一定要跟我说。” 苏晓月的手顿了顿，眼眶一红，声音有些哽咽：“雨南，你说我该怎么办？他现在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孙雨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晓月姐，别太难过。事情总会解决的，你现在不是已经有工作了吗？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其他的都别想太多。” 苏晓月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雨南，还好有你。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这段日子该怎么熬过去。” 渐渐地，客人都散了。院子里只剩下零星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苏晓月立刻变了脸色，她把最后一个碗重重地放在架子上：“你答应帮我找工作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能落实？” 张营长歪在椅子上，醉醺醺地摆手：“这事急不得，等我找机会跟元科长说。”他的目光游离，显然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你就知道拖！”苏晓月声音陡然提高，双手紧紧攥着围裙，“你是不是根本没想帮我？是不是幼儿园那个钱玉兰比我重要？” “你懂什么？城里的工作哪有那么好找？”张营长不耐烦地说，脸上的醉意稍退，“你就知道胡搅蛮缠！” 苏晓月突然抱起孩子就往外冲：“好，我这就去找钱政委，去找团长，让他们评评理！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 张营长一个箭步冲上去拦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你疯了？大半夜的你要去哪？” 两人就在院子里扭打起来。月光下，苏晓月的头发散乱，张营长脖子上被抓出几道血痕。孩子被吓得大哭起来，凄厉的哭声划破夜空的宁静。 隔壁的沈巧云听到动静赶来劝架：“今天是好日子，有什么事好好说，可别让外人笑话了。”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院子里的狼藉。 苏晓月看了沈巧云一眼，硬是挤出一丝笑：“没事，就是孩子太活跃了。”她低头整理着凌乱的头发，试图掩饰眼中的泪光。 等沈巧云走后，苏晓月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她抱着孩子，靠在墙边，肩膀微微颤抖：“我二十岁就跟了你，给你生孩子，照顾你的儿女，你就这么对我？” 张营长看她哭，心里发虚。他走过去，想拍拍她的肩膀，却被她躲开了：“行行行，以后工资都给你管，行不行？” “那存折呢？”苏晓月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泪光。 “哪来的存折？月月光。”张营长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闪躲。 苏晓月擦了擦眼泪，声音低了下来：“那工作的事......” “我知道，等机会。”张营长松了口气，见她情绪稳定了些，赶紧说道，“你看你非要闹，我跟幼儿园那钱玉兰真没什么。” 苏晓月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你把我的工资管得死死的，还答应给我介绍工作，那你心里肯定是有我的。”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从没想过，自己的男人会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但现在，她不得不想。那些流言蜚语，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那些莫名其妙的加班，都像是一把把小刀，一点点割着她的心。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孩子偶尔的抽泣声。月光洒在地上，映出两个人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中间隔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张营长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晓月，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苏晓月打断他，“我困了，明天还要早起。”她站起来，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张营长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摸出一支烟，在院子里点燃。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是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心。 屋里传来孩子的啼哭声，苏晓月轻声哄着。张营长站在院子里，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却觉得陌生得可怕。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气氛变得如此压抑。或许是从他认识钱玉兰开始，或许是更早。 夜深了，院子里只剩下烟头的火光和时断时续的虫鸣。张营长掐灭烟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句承诺就能解决的。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这样了。 第一百章 准备齐全了 苏晓月心里清楚，她的丈夫从未爱过她。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日复一日地在她心上划着口子。夜深人静时，那些被刻意忽视的细节便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她所有的自欺欺人。 她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楼上传来的脚步声。张营长又要出门了，这个点出门能去哪？不用问也知道。 “你要去哪？”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停顿的声响，随后是张营长不耐烦的声音：“工作。”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工作？”苏晓月攥紧了手中的抹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你懂什么？”张营长的语气愈发不耐，“赶紧回去睡觉，一天到晚闹腾什么。” 苏晓月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工作的事你可得记着帮我问。我非得去那个厂里上班不可。” 张营长的脚步声顿了顿，没有回应，径直下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挂钟滴答的声响。苏晓月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没有父母可以依靠，她只能找沈巧云倾诉。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沈巧云家。一见到沈巧云，她就像决了堤的河水，把所有委屈都倒了出来。 “你也别太着急。”沈巧云给她倒了杯水，“工作的事急不来，你先管好家里的钱。” 苏晓月接过水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我就是心里难受。我没想到老张是这种人，当初要是知道......”她哽咽了一下，“这下半辈子，我看还是得靠孩子和单位。” 沈巧云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这么一闹，他以后也不敢乱来了。再说了，他现在好歹是个营长，总不能不要脸面。” “可不是。”苏晓月抹了把眼泪，“他要是不怕我和孩子，也得怕自己的前程。” 孙雨南坐在一旁，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从前在网上看到这种事，她总会义愤填膺地劝人离婚。可如今身处这个年代，她却说不出那些话了。 没有工作，苏晓月一旦离婚就得回老家。种地的苦，孙雨南自己尝过。更何况，农村的再婚生活只会更艰难。这个时代，离婚率是低，可农村妇女的自杀率却高得吓人。 和张营长将就过日子，反倒成了最好的选择。这个认知让孙雨南心里发堵，连带着看韩震宇的眼神都变得警惕起来。 晚上回到家，韩震宇被她盯得发毛，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上床：“看什么？我刚洗过澡。” 孙雨南不说话，凑过去闻了闻他的脖子。是熟悉的香皂味道，混合着沐浴后的水汽，让她稍稍安心。 韩震宇搂住她，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想我了？” 孙雨南顺势摸上他的腹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这才满意地钻进他怀里说晚安。她的动作看似随意，实则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连着几天，两人都这样黏糊着。韩震宇还没腻，孙雨南却先撑不住了。工作上的事情让她焦头烂额，晚上还要应付韩震宇的温存，她感觉自己快要精疲力竭了。 看到他洗完澡又要凑过来，她赶紧举起手里的笔记本：“我得加会儿班。” “加班？”韩震宇眼神幽怨，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你以前从来不晚上加班。” “快到最后关头了嘛。”孙雨南放软语气解释道，“早点忙完早点轻松。钱厂长要厂里尽快出结果。” “那你下班怎么不做？非得等晚上？”韩震宇不依不饶。 “下午要陪孩子玩啊。”孙雨南笑着递给他一本书，“你要是睡不着，就在这陪我。” 韩震宇接过书，却只是握在手里，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孙雨南被他看得心虚，只好埋头专注于工作。 这一个小时的加班，让孙雨南更清楚地认识到吴总工他们的辛苦。 几十个人忙活了大半年，终于在年底把直升机造了出来。每一个零件，每一道工序，都凝聚着无数人的心血。 她戳了戳身边的钱勇：“这真能飞起来吗？” 钱勇推了推眼镜：“理论上没问题。” “废话，我当然知道理论上没问题。”孙雨南翻了个白眼，“我是说实际操作。” 试飞那天，天气出奇的好。孙雨南坐在驾驶室里，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忙碌的人群。阳光透过舱门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出来吧，钱厂长和首长来了。”钱勇在外面喊道。孙雨南探出头，看到钱勇的样子不觉感到无奈，从驾驶室跳下来。 “我紧张死了。”钱勇站在一旁，咽了口唾沫，“怎么这么多团长营长来看热闹。”孙雨南被他紧张的样子逗笑了。 一五六厂第一次造直升机，整个厂区的气氛都紧张到了极点。看着这个庞然大物从图纸变成实物，孙雨南既骄傲又忐忑。 她站在直升机前，望着这架凝聚了大家半年心血的庞然大物，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初春的风裹挟着些许寒意，吹得她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身上的工装外套。 试飞前的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孙雨南站在人群中，看着技术人员来来回回地检查每个细节。她的心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快，手心也渐渐沁出汗来。 这架直升机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又承载了多少人的期望？她不敢细想，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孙雨南站在试飞场地边缘，抬头望着天空，故意避开吴总工投来的目光。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昨晚连续工作到凌晨的疲惫还未完全消散。 她知道吴总工想问什么，但她给不了任何保证。这段时间，整个研发团队都在为这次试飞做准备，每个零件、每个环节都反复检查了无数遍，可真到了这一刻，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起飞小插曲 场地四周聚集了不少人，有工人、技术员，还有些不请自来的军官。他们三三两两地站着，压低声音交谈，眼睛却不时地瞟向停机坪。 “小孙，”吴总工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发涩，“你看这天气......” “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孙雨南随口应付着，目光依然盯着远处的天空。晨光下，几缕薄云慵懒地飘过，看似平静，但谁知道高空会不会有强气流？ 吴总工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灰尘，“是啊，精心选择的晴朗天气。”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显示出内心的不安。 孙雨南轻声道：“高空气流可不管天气好坏。”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记录本的边缘，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数据和参数。 这话一出，吴总工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转头瞪着远处看热闹的人群，语气不善：“这帮人怎么还不走？真是闲得慌。”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回头，正好对上韩震宇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那一刻，所有的担忧和不安都烟消云散了。 孙雨南因为着急动作太快扭到了脚。尖锐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吴总工看到这一幕，立刻批评发呆的钱勇：“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扶一下，小孙差点摔了。” “小孙，你的脚没事吧？”吴总工快步走来，浓眉紧蹩，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他刚才在远处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试探着转了转脚腕，活动了下关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崴了一下。” 现场除了他们部门的同事，还有不少家属院的领导。空地上人来人往，三三两两的技术人员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孙雨南拉着韩震宇往旁边退了两步，把主场交给了吴总工。 钱明德见吴总工去应付首长了，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孙雨南身边，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刚才那一下可吓死我了，你确定没事？我看你脸色都白了。” “真没事。”孙雨南无奈地笑了笑，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那架即将试飞的直升机。机身在阳光下泛着银灰色的光泽，螺旋桨随风轻轻摇晃，仿佛在向她招手。 钱明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叮嘱道：“有事一定要说，别硬撑。这次试飞很重要，我们都需要你。”说完就快步追上吴总工的脚步。 钱勇这时也凑了过来，一脸愧疚地搓着手：“对不起啊小孙，刚才我要是看见了，肯定第一个扶你。你知道的，我刚才在检查液压系统...” “真的没事，你们别担心了。”孙雨南打断了他的解释，她知道大家都很紧张，毕竟这是第一次试飞。 话音未落，老司又急匆匆地赶来，手里还拿着一卷图纸：“小孙，脚...” “好得很！”孙雨南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但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她接过图纸，快速浏览起来，手指在数据栏上灵活地移动，嘴里还不忘小声嘀咕：“都检查过多少遍了，怎么还这么不放心。” 孙雨南下意识看向人群中的韩震宇，心里泛起一丝无奈。她的丈夫穿着笔挺的军装，正和几个军官说着什么，时不时朝这边张望。这些军官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谁也没邀请。 试飞这种事，本就是高风险的工作，一个不慎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可这群军官偏偏铁了心要看到最后，仿佛在看什么热闹似的。 在场的人都知道，孙雨南这个小姑娘最受不了批评，却最爱听夸奖。这次的联合攻坚，几个厂的技术人员都摸清了她的性子。她虽然年纪不大，但计算能力惊人，遇到难题总能给出最优解。 为了能在关键时刻借用这个“人形计算器”，大家都在努力刷她的好感度。谁让她加一个小时的班，就能顶得上别人一整天的工作量呢？ 现场的技术员们轮番上阵嘘寒问暖，有人递水，有人送来垫子让她坐，甚至还有人想背她去医务室。这阵仗把韩震宇都挤到了一边，他只能无奈地站在外圈，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众星捧月般围着。 张营长和钱政委站在不远处，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不应该啊，”张营长皱着眉头，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大腿，“小孙不是经常不来上班吗？怎么这么多人围着她转？该不会是韩震宇托人照顾她吧？” 钱政委摇了摇头，若有所思：“不像。你看那些技术员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尊重。难怪我妈跟她处得来，看来这丫头的本事不小。” “韩震宇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张营长酸溜溜地说道，“找了个漂亮媳妇不说，还这么有本事。” 等其他人都散去，韩震宇才重新回到孙雨南身边。春日的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别再提我脚的事了，”孙雨南抢先开口，眼睛亮晶晶的，“去瞧瞧直升机吧。这可是我们半年来的心血。” 这架直升机还只是初步成品，现场既没有记者，也没有仪式，气氛倒是轻松随意。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和紧张。 韩震宇忍不住上前摸了摸机身，粗糙的手掌在光滑的金属表面来回抚摸，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这有什么值得摸的？不就是块铁皮吗？”孙雨南觉得好笑，但看着未婚夫那副痴迷的样子，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意。 “这能一样吗？我还是第一次摸直升机呢！”韩震宇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开直升机。” 不只是韩震宇，钱政委和张营长他们也都跃跃欲试，一个个摸得爱不释手，那表情比摸到金子还兴奋。他们都是军人，对这种先进装备有着天然的向往。 孙雨南扯了扯韩震宇的袖子，声音轻柔：“第一次试飞，你们怎么全都到齐了？不是说保密吗？” “目睹你们忙活了大半年，总得来见证成果。”韩震宇笑道，目光依然粘在直升机上，“倒是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你不是说今天请假吗？” 孙雨南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机器。她怎么可能不来？这可是凝聚了她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