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弱少爷缠上后》
1. chapter1
七月末,刚下过一场雨。
林家破旧的老房子墙皮脱落,散发出潮湿的霉味儿。
客厅里,一盏昏黄的灯光亮着,散落的光打在沙发上坐着的少年脸上。
少年面容俊秀,只可惜鼻青脸肿的,嘴角还破了皮渗着血。
一旁,一个烫着时髦小羊卷的中年女人凶神恶煞地拿着蘸满碘伏的棉签按在少年脸上的伤口。
她眼睛不善地瞥着一边抽闷烟的男人,嘴上骂骂咧咧着,“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样的窝囊蛋!”
“儿子被人打成这样,你不为儿子讨个说法就算了,还登门道歉去了!你自己说你窝不窝囊,林勇军!”女人叫骂着,语调带着些乡音,听起来更加刻薄犀利了。
林勇军一口一口抽着闷烟,声音透着些虚,“你这个婆娘能不能小声点!不道歉能怎么办?他打的可是镇长的儿子!”
“镇长儿子了不起!早知道老娘当初就嫁镇长,让老娘的儿子也当镇长的儿子,而不是你窝囊蛋林勇军的儿子!”陈桂芝气冲冲地喊,“要抽滚出去抽!别在这里熏老娘!”
随着陈桂芝的话音落下,林勇军悻悻将烟掐灭,到门外去散自己身上的烟味。
陈桂芝这头心气不顺,给林朝(zhao)涂药的动作算不上温柔。
林朝疼得龇牙咧嘴,颤着声音求饶:“妈,妈,轻点,疼。”
陈桂芝翻了个白眼,狠狠将棉签落在林朝破皮的嘴角处,登时听得少年奇形怪状的鬼叫。
“还有你!不学点好的,学人打架!你说你这脑子学习不管用就算了,打架也不管用?对面三个人你也敢打?”
提起这个,林朝不叫了,他拳头紧握,隐藏在短袖下的肌肉微微隆起,他不服道:“谁让那只猴子欺负我姐的?”
“再来一次,我打得那个龟孙满地找牙!”
陈桂芝的眸里染上些柔和,她收回棉签,话语柔了些,“行,不愧是我儿子,知道护着你姐对你姐好,明儿妈买排骨给你补补。”
林家的房子朝向不好,阳光总是绕着她们走。
陈桂芝看了眼窗外晴朗的天色,蝉鸣声不绝于耳。
“这知了,真烦。”
陈桂芝只听着这声音就觉得一身的火气都上来了,她到厨房从冰箱里将新鲜买的西瓜拿出来切好,随后将颜色最漂亮、籽最少的几块挑出来装盘。
陈桂芝端着盘子出来,林朝看着冰镇西瓜咽了口口水,他嘿嘿一笑,“妈,这么照顾伤员啊。”
陈桂芝皱眉斥他,“这是给你姐的,厨房里剩的还有,自己去拿。”
林朝撇撇嘴,妈也太偏心了!
到厨房吃到西瓜后,林朝:嚼嚼嚼,夏天来一块冰镇西瓜太爽了!
陈桂芝小心地转动把手推开门林听的房门。
门一开,不同于客厅的昏暗,这间卧室光线充足。
只见少女背对着门端坐在书桌前,她葱白的手指上正拿着助听器轻轻翻转看着,眼神专注。
开门关门的声音没有打搅到她一分一毫。
陈桂芝心里一酸,她上前将盘子放在书桌上。
视线里突然多出只手和西瓜盘子,林听身子轻颤了下,有点吓到。
她抬头看向妈妈,冲陈桂芝露出个甜甜的笑。
陈桂芝比划着手语。
「吃点西瓜吧,不用担心助听器的事,妈妈会想办法帮你弄好的」
「你只用安心享受自己的假期,等着上大学就好了」
林听懂事地点点头。
陈桂芝慈爱地摸摸林听的头,心里又愤懑又酸楚。
老天待她不公就算了,怎么偏偏要薄待她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
陈桂芝出去后,林听窝在小房间里继续研究自己的助听器。
前两天被人故意摔在地上后,助听器就失灵了。
林家日子过得紧巴,再买一个助听器是个不小的负担。
林听想试试看能不能修好,等九月去了京市上大学,她多找点兼职做,自己再换一个。
一直到天黑,林听终于跟着网上的各种资料和教程调试好,她将助听器戴上。
近乎一丝声音都没有的安静终于结束,她听到了微弱的蝉鸣、风扇呼呼的声音,以及比她小两岁的弟弟隔着一扇门板大喊的声音。
“我不同意!你这是把我姐卖掉!”
林听轻歪了歪头,看来还是没完全好。
她弟弟大叫的声音绝不会这么小,不过,能将就着用就好。
林朝吼完,窸窸窣窣还有些说话的声音,林听就听不清了。
她打开门出去。
客厅里,除了爸妈和林朝,还有个不熟悉的面孔,是一名身材矮小的老妇人。
看到林听出来,老妇人眸中一喜,“是听听吧?哎哟,瞧这眼润唇红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有福气。
有福气怎么会听不到。
陈桂芝苦涩地弯弯唇,和老妇人解释道:“听听助听器坏了,还没修好,听不到你说话。”
老妇人一听,一副了然的模样,心里对今天来说的事更有了底。
身为远房亲戚,林家的情况她自然是听说过的,本来就穷,偏偏命不好,女儿又双耳失聪,连配戴助听器的钱都要伸手跟亲戚们借。
林听微抿了抿唇,她开口,声音很轻,话语很简短,“妈,修好了。”
陈桂芝面上一喜,“修好了?”
“快跟你三舅奶奶打个招呼,这么多年没见了。”
林听乖巧叫道:“舅奶奶好。”
老妇人笑弯了眼,忙应道:“欸,欸,听听是个大姑娘了,现在出落得水灵灵的。”
她上前两步,亲切地拉住林听的手,然后比划着,“上次见,我记得才这么点大。”
陈桂芝笑着,她对老妇人客气。
两家的亲戚关系实在远得不能再远了,但当初借钱时,这位心善的老人也愿意伸出援手,借给她们了两千块。
寒暄了一阵,老妇人就走了。
走之前,她跟陈桂芝道:“桂芝,我跟你说的事你好好和听听商量商量,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陈桂芝应着:“好,好。”
随后在一片推阻中下楼送人。
屋内重新陷入安静,林听看向弟弟,她发出的声音很是轻灵好听,但总是简短的,“什么事?”
林朝闷着气坐到沙发上,他看了眼姐姐。
少女身着家居服,露出的四肢雪白纤细,一双眸子水汪汪地带着些好奇,像只无辜瘦弱的小白兔。
这样的姐姐去寄住在别人家里怕不是要有受不完的委屈,还是那样庞大的家族。
林朝收回目光,烦躁道:“让爸说。”
林听的目光又疑惑地看向林勇军,那个老实巴交的父亲。
林勇军面上腼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等你妈回来说。”
话音刚落,陈桂芝就回来了。
门上落锁的声音刚落下,陈桂芝就朝林勇军念叨:“人走了都不知道出门送送,是你亲戚还是我亲戚?”
林勇军嗫嚅着不回话。
陈桂芝懒得再多看他一眼,看了就来一肚子火。
视线移到乖巧优秀的女儿身上,陈桂芝的心情总算好点了。
可一想到刚刚老妇人说的话,她的心情又陷入了沉重。
林听开口问:“妈,刚刚,什么事。”
因为双耳失聪,林听的语言功能也受到了影响。
没有佩戴助听器时,别人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林听听不到他们说话,她自己张口了,却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发出了什么声音。
有了助听器后,能说了,她却不爱张口了,和从小就健全的人总归是有点不一样。
林听说话没那么利索。
陈桂芝道:“先吃饭吧。”
中国人总是爱在饭桌上谈事情。
吃着饭,陈桂芝慢慢地将刚刚老妇人到访的目的说给林听。
说是京市赫赫有名的沈家的独苗苗小少爷从小身子骨就弱,前段时间沈家请了个大师下山为小少爷看卦,算出个八字和沈小少爷的八字极合,非常旺小少爷。
这个八字正巧就是林听的八字,沈家就托人来问林听愿不愿意寄住在沈家一段时间。
林听的情况他们也提前了解过,他们愿意支付林听大学四年的学杂费,还愿意给一笔不菲的报酬,除此之外也能帮林听治好耳朵。
听到最后一点,林听不由屏紧呼吸,心跳都漏了半拍。
帮她…治好耳朵?
小时候双耳刚失聪时,陈桂芝带着林听去专家会诊过,专家说能治,手术费得十几万。
那个时候的十几万都够买房子的了,林家借也借不到那么多。
陈桂芝哭得直锤大腿,恨自己没用,恨林勇军没用,恨老天待林听不公。
大了,再去会诊,专家说已经是永久性的了,治不好,除非去京市。
但又说现在手术费起码也得几十个。
十几年过去,十几万早就买不起一套房子了,更要命的是林家依旧连十几万都拿不出,更不要说几十万。
林听原本以为她要和助听器作伴一辈子。
林家其他三人一来一回谈论着。
林朝说:“我不同意!沈家远在京市,怎么偏偏就找到咱们犄角旮旯的小镇上,还偏偏是我姐呢?什么大师不大师的,玄里玄乎的,别是诈骗。”
陈桂芝说:“你舅奶奶说了,沈家可是有通天的本领,越是那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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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怎么就越信这个了。”
陈桂芝是非常信任那位老妇人的,那位的人品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借给她们钱,那时候的两千可不算一个小数目。
再说了,谁诈骗诈她们这么穷的人家,榨干了也没什么货。
林勇军说:“听听反正也要去京市上大学,去沈家寄住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他们家这么厉害还能照应一下听听。”
顿了顿,他补充道:“也能帮听听治好耳朵。”
这话一出,三个人都沉默了。
林听的耳朵,就是林家的软肋。
沉默间,一道小小的却坚定的声音传来,“妈,我去。”
治好耳朵,是林听最大的愿望。
陈桂芝声音哽了哽,她笑得温柔,“不急,听听你可以多考虑考虑。”
林听依然坚定:“我去。”
林朝负气放下筷子,黑着脸回了屋子。
饭桌上的其他三人都没管他。
陈桂芝感受到女儿的坚定,母女连心,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女儿是因为哪一点心动?
“好,那我去和你舅奶奶回个话。”
林听回到房间,地板上是林朝的床褥。
林家只有她的房间有空调,夏天林朝总是来她房间打地铺蹭空调。
林朝裹得严严实实像一个巨大的蚕蛹。
林听拿脚踢了踢他,蚕蛹猛地咕蛹两下,还闹着脾气不肯出来。
林听没再管他,她了解自己的弟弟,就不是个能憋住的性子。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林朝就憋不住了,他三两下地踢开被子,眼眶发红地盯着林听,声音很大:“你怎么什么都同意?!”
“寄人篱下的滋味能好受吗?你去京市那么远,被人欺负了我也赶不过去帮你,那个时候怎么办啊?!”
“他们都说京市那地方随便扔块砖砸到的人都比镇长的官儿大,本来你要去京市上学我就够担惊受怕了,现在还要去那么厉害的沈家,还什么小少爷,那能是什么好鸟吗?”
少年不满地宣泄着,末了看着姐姐无辜小白兔的模样又于心不忍,冲着门外大吼:“陈桂芝,林勇军!你们心真狠!你们卖女儿!什么报酬说得好听,不就是要把我姐卖了吗!现在是新社会我要去告你们,我要去告你们!我才不要沈家的臭钱!!”
来自老妈的巴掌三秒之后准时抵达在林朝的脑壳上。
陈桂芝怒道:“再鬼叫老娘拿针把你嘴缝上,吵死了,今晚滚去跟你爸睡,我跟你姐睡。”
林朝顶着头上的包,抱着枕头被子走了。
晚上,林听和陈桂芝躺在床上。
陈桂芝道:“你舅奶奶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沈家那边急,两天后就要走,小少爷前几天又大病一场。”
“你说,那么好的人家偏偏孩子是这样。”陈桂芝唏嘘着,倒理解了沈家的做法。
外人看来不可理喻,可走投无路之时,真是什么都愿意信了。
沈家那样大能耐的人家,掘地三尺找到了小镇里的林听,陈桂芝这样没什么能耐的以前也病急乱投医过,被道士骗过钱财喝过符水。
陈桂芝交待着,“都说那小少爷是独苗苗,肯定全家上下都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脾气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我们听听多包容他一些。”
林听认真地点点头。
陈桂芝笑了,“我们听听性子这样好…”
顿了顿,她说不下去了,又哽咽着改了口,“脾气太差咱们也不忍他!这件事怎么说也是沈家求咱们听听的,受委屈了就回家里来!”
林听笑弯了眼,声音软甜,“好!”
陈桂芝也笑了,笑完之后又觉得苦涩。
她的女儿她清楚,性子软脾气好,镇长家那个皮猴子从小就爱欺负听听,但她愣是没听她提过一句,陈桂芝还是从林朝嘴里得知。
记得她知道的那天气得浑身发抖,直奔镇长家去要个说法,一路撒泼打滚惹得镇长不得不将皮猴子拎出来给林听道歉。
陈桂芝是镇上出了名的泼辣。
陈桂芝幽幽叹了口气,想到哪说哪,“他们都说妈妈是泼妇…”
但妈妈不在乎。
后半句还没说完,林听就反驳道:“才不是!”
“妈妈…妈妈…”林听越急,嘴就越捋不顺。
她急得从床上坐起来,熟练地比划着手语。
「妈妈是很厉害的人!」
「有了妈妈,我和弟弟才不会被欺负!」
林听心里清楚,父亲那副样子说好听点是老实巴交,难听点就是窝囊受气。
正是因为陈桂芝的泼辣,林家在小镇上才没落得人人可欺的下场。
“妈妈…”林听的声音软,却坚定,“是厉害的妈妈!”
2. chapter2
两天后,老旧的小区楼下停了辆黑色宾利。
车漆崭新,车型远远看着就比普通的车要贵上不少。
是沈家派来接林听去机场的车。
林朝看着线条圆滑的翅膀车标连连惊叹,戳着陈桂芝小声道:“我去,这个沈家还真是富豪啊,这辆车得四百多万。”
陈桂芝不懂车,只看着挺贵,听到儿子说出价格后吓得握蛇皮袋的手都抖了抖。
她佯装淡定,低声斥道:“行了,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前两天不还哭地、嚎地说人家是骗子吗?”
林朝不吭声了,这车一开过来,谁还会怀疑是骗子。
一名身着正装、戴着白手套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
男人面部端正,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很魁梧。
他到林家人面前恭敬点点头,最后视线落在林听身上,“您好林听小姐,我是沈老太太安排来护送您路上安全的,我姓孙,这一路有什么问题我希望都能帮您解决。”
林听还是第一次被人毕恭毕敬地叫小姐,她面上羞赧,很不自在。
孙司机手脚利落地将林听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蛇皮袋的行李搬上后备箱。
陈桂芝在一旁看着心都悬起来了,真怕粗糙的蛇皮袋把豪车的车漆刮花了。
搬完行李,孙司机静静等待着林家最后的道别。
陈桂芝握着林听的手,眼眶泛红,平日里能言善道的人这会儿却说不出什么来了。
倒是寡言少语的林勇军一直用乡音絮叨着:“到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别总是只顾着学习不吃饭,你妈不在没人给你做好吃的,别委屈自己想吃什么就吃,钱不够了就打电话来朝家里要。”
“你别…”林勇军哽了下,“别不舍得花。”
陈桂芝不耐地摆摆手,方言骂着他,“好了好了,该说的这两天都说了,别耽误听听上飞机了。”
“两天喊你不吭声,现在话倒是挺多。”
陈桂芝速度极快地抹了下眼角,她放开林听的手,朝外挥了挥,“去吧去吧,到京市了报个平安。”
孙司机打开后座车门,戴着白手套的手贴心放在车顶挡着。
林听钻进车里,车窗摇下,面对的是林家三个人都红彤彤的眼。
林听的眼睛不免也红了。
从小到大,她都在这座小镇里,如今孤身一人到京市那样的大城市,她不舍之余也有忐忑害怕。
好在,也有许多期待。
那里有着医生口中最著名的耳科专家,那里有着沈家的许诺要为她治好耳朵。
车子缓缓开动,林朝终于憋不住了,他上前扒着车窗,眼红得厉害,“姐,姐,有委屈别忍着别受着,我马上就长大了能赚钱了,我赚钱给你治病。”
林听听着心里暖鼻子酸,她强忍住眼泪,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在家听妈妈话。”
车子缓缓驶离视线,陈桂芝看着流了两行清泪的儿子,悲伤也被冲得淡了点。
她打趣道:“之前不总说让你姐赶紧去上大学,你要霸占她的屋子吗?现在怎么哭了?”
她那小火炉一样的儿子果然一点就炸,气冲冲地抬手蹭着脸,回屋,“我才没哭!”
林听在车上也没忍住哭了。
她哭起来不像弟弟林朝那样嚎着、喊着,她总是安静地抿着唇,睫毛眨呀眨几颗晶莹的泪珠就落下了。
孙司机听到些细微的动静,他朝车内后视镜看了眼。
柔弱的女孩穿一条清浅的碎花裙子,后座的位置那么大,她却只占了小小一角。
她鼻头泛着淡淡的红,一声不吭地掉着眼泪,那模样可怜得经过专业训练的他见了心也软了软。
孙司机张了张口想说些宽慰的话,最后还是忍住了。
沈家给林听订的是商务舱,一路上她都被友好接待、微笑服务。
林听第一次坐飞机,整个人都很局促,她也不习惯别人这样的服务。
想到陈桂芝交待的“出门在外,大大方方的”,林听努力挺直脊背,不自然地被服务后软声道一句“谢谢”。
抵达京市时是中午了。
林听站在偌大的机场里,看着路过形形色色、打扮潮流的人们,她不安地抓紧背包带子。
大城市的人果然时尚。
只是她对这份时尚有着浓浓的不安感,林听甚至不知道她的这份心情和网上说的“潮人恐惧症”是相似的。
出站时,一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正装男眼神迅速锁定到林听身上,他上前将怀中的花束递给林听,嘴角露出恰好的笑容,“林听小姐好,我是沈先生的助理赵山,沈先生事忙不能亲自来迎接您,特意嘱咐我代他表示欢迎。”
林听抱着花,怯生生的,“谢谢。”
赵山脸上挂着敬业的笑容,走在林听侧身不远处带领着她到车上。
又是一辆黑色锃亮的车,林听不认牌子,只耳边划过一两个路人的声音。
“迈巴赫。”
“谁家的少爷小姐回国了。”
林听莫名地窘迫。
车上,赵助理贴心告知着接下来的行程。
先去医院让专家检查一下她的耳朵,根据检查结果决定如何诊治。
林听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只觉这一幢幢楼高得像怪兽。
检查进行得很顺利,林听看着穿着白大褂的耳科专家胸前名牌,上面的名字很熟悉。
似乎是南市的医生激动提起过的名字,也是妈妈和外婆打电话时说过排不上号的名字。
根据她的检查,一款最新最适配她症状的助听器很快到了林听的耳朵上。
林听本想拒绝,小镇出身的她总是无法坦然地接受别人的馈赠。
之前沈家并没有说要帮她换新助听器。
可戴上新助听器的那一刻,林听沉默了,她的喉间再也发不出关于拒绝的一丝声音。
林听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听见这个世界的声音。
窗外的蝉鸣、室内刚烧开滚动的水,甚至赵助理抬手间衣物布料摩擦的声音,没有一丝杂音的侵扰。
林听张了张嘴,突然就有点想哭。
她忙垂下眸收敛住情绪。
赵山关切地问道:“林小姐,还适应吗?”
林听用力地点点头,声音软软的,带着些闷闷的鼻音,“适应。”
“谢谢,你们。”
赵山看着眼前青涩柔弱的少女,唇角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心,“沈老太太说了,这都是沈家该做的,林小姐不必有负担。治疗方案过几天才能拿到,老太太还在家等您。”
车子一路行驶到京郊半山别墅。
周围的环境也由喧闹转为安静。
沈家的布景风格极讲究对称布局,一步一景像是林听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古代大户人家的居所。
到了室内,室内的装修也是新中式的风格,典雅大气、华贵却不显浮夸。
赫赫有名的沈家在这一刻具像化了。
“是听听吧?”一道苍老沉稳的女声响起。
林听闻声看去,只见一名头发花白却盘得一丝不苟的老太太被人搀扶着。
老太太面容保养得当,身型略有些佝偻,通身的气质却是不受这点影响。
这样的老太太一看就是尊贵人家出来的。
林听想起妈妈说的话。
“见到沈家的人尤其是老人家,别怯场,大方地打招呼、做事就好了,他们北方人就喜欢大大方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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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亮堂堂。”
林听强行将自己的畏缩心理隐藏,她露出一个大方的笑,声音依旧软绵绵的:“您好,我是林听。”
方映容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女孩细条条的,穿一件崭新碎花裙,身上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柔和,这气息让她感到一阵亲切。
她双手交握在身前,一看便是局促不安的,面上露出的笑也像强撑。
方映容上前拉住林听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孩子,可算到了。”
老人的手不那么细嫩,有些干枯,却带着别样的温暖。
林听初来乍到的忐忑不安突然就被抚平了些。
方映容先是关心了下林听的情况,最后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那个孙子性格顽皮,有什么不对的听听你多包容他些。”
林听当然应是,来之前妈妈也给她打过预防针。
老太太用顽皮这个词形容沈家的小少爷,林听不由得想沈决的年纪是不是还小。
面对小孩,她大概会自在很多。
跟着沈家的佣人绕过一个又一个院子,林听不由得感叹沈家真的好大。
最后来到一座和前院风格大不同,偏北欧风格的建筑前,佣人说:“林小姐,这里就是沈少爷住的院子,您的房间也在上面。”
林听点了点头,随后意识到佣人看不到,又嗓音发紧地说:“好。”
林听有点想问沈少爷几岁了,可话在舌尖转了转却说不出口。
以前妈妈就总说她,太内向了。
佣人这一路都热情为林听介绍着沈家的院子,沈家这么大,住的人却是没多少。
“少爷跟您年岁相仿,少爷身体不好,林小姐你…多包容他。”佣人这么说着。
林听听着,又出现了包容这个词。
在车上时,赵助理提起沈少爷沈决也用了让她包容这个话。
林听的手紧了紧,有些忐忑,包容的背后藏着的似乎是沈决差得人尽皆知的脾气。
脾气很差的富贵人家少爷,她联想到镇上总是欺负她的那个镇长儿子,抢她的助听器互抛着玩都好几次。
那真是很讨人厌了。
林听轻咬着唇为自己做心理建设,为了耳朵,忍一忍。
林听的视线朝白色的建筑看去,外观看上去像童话世界里的城堡,只不过是纯白的。
白色建筑前有一棵花树,上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紫色的花朵,茂密繁盛,被白色的背景映衬得更加艳丽好看。
林听的眼睛亮了亮,好漂亮的景色。
她的视线下移,只见花树下一名身着新中式风格黑衣的少年静立着,他的脸颊白皙,白到染了一层淡淡的病色。
只这一抹病色,林听就确定了,他就是沈决。
被有意无意暗示着性格恶劣的少爷。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沈决朝林听这边看来。
一阵微风拂过,林听的发丝和裙摆都随风轻轻飘动着,遥遥中,她对上了沈决的眸。
少年脸色白,眸色却极浓极黑,他的唇色也很淡,是淡淡的樱粉色。
林听的脑中不可控地浮现出两个词。
“芝兰玉树、玉面桃花”。
沈决,好好看。
好看的少年弯了弯唇,冲林听扬起一个友好、温柔的笑容。
只这一个笑,就和恶劣沾不上边。
林听不自然地也扬起一个笑回应,或许是脸上病色的缘故,沈决看起来是个很温柔友善的人。
沈决唇角的弧度扩大,他站在花树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下一秒,清润的声音飘进林听耳中。
沈决笑着:“你就是林听?我的…新玩具?”
3. chapter3
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林听脸上,她换上了最好的助听器,进入沈家后恼人的蝉鸣声却小了许多。
少年的话语格外清晰,林听却像是没听清一般,鼻间发出疑问的一声“嗯?”
新…玩具吗?
一个活生生的人?
佣人面色微变,忙道:“少爷,林小姐是老太太请来陪您学习的,我正要带林小姐去她的房间。”
方映容考虑的比较全面。
陪沈决学习,是明面上的理由,八字旺沈决这件事怎么也不能摆到明面上说,外人知道了对沈决影响不会多大,沈家小少爷病弱京市人尽皆知。
对林听就不一定了。
她还要在京市正儿八经上大学,传出去总归不好。
沈决微笑着:“原来是这样。”
“你走吧,我带她去。”沈决道:“她的房间不就在我隔壁吗?”
少年的音色和笑容都很温柔。
林听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她秀气的手指轻扶了扶耳上的助听器。
佣人面露难色,显然她不敢把这样的差事交给沈决,小少爷的脾性家里谁人不知?
林小姐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刚到家里第一天就被小少爷捉弄哭的话可怎么办。
沈决凤眸微微眯起,眼里带了几分警告威胁的意味,他笑着道:“索尔在屋子里,你知道它不喜欢陌生人的气息。”
佣人的脸色完全变了,她低眉顺眼道:“那就麻烦少爷了。”
顿了顿,她补充着也是提醒,“老太太很看重林小姐这次到来,少爷您……”
不等佣人说完,沈决的声音大了些,喊道:“索尔!”
佣人脚底抹油,一溜烟就不见踪影了。
林听的身体也跟着沈决这一声紧绷起来,她的眼珠左右转动着,生怕突然蹦出来个什么。
“索尔”是什么?
风声轻轻划过林听耳畔,叶子摩挲的声音簌簌响起,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任何东西的身影突然出现,只有她和沈决两个人。
沈决清浅浅地笑着看她。
廊下站着的少女面容姣好,头发乌黑、皮肤雪白,一双眸子灵动得像是只不安的小白兔。
沈决喜欢小白兔。
可爱无害、任人逗弄。
“林听,我带你去你的房间。”沈决的声音很好听,和他好看的脸蛋很相符。
林听这下确认自己刚刚听错了,沈决看起来明明很温柔友好。
包容什么的,不过是沈家这样大户人家谦逊的说辞吧。
林听反应过来后没让沈决等太久,几乎是小跑着到他面前。
走到了跟前,林听仰起头看沈决,这才发现少年病弱个子却很高,很有压迫感。
林听捏着背包的带子,软声开口:“你好,麻、麻烦你了。”
她说话时咬字很绵,音色也很符合沈决对她小白兔的想象。
沈决弯了弯唇:“不麻烦。”
他热情地上前牵起林听的手,“我很高兴,我有了新的…”
沈决盯着她,眸很黑,他笑着说:“陪伴。”
少年的举动突如其来,林听只感受到手上传来一阵微凉却柔软的触感,随后便是手被牢牢包裹住的感觉。
林听的小脸霎时浮了一层可疑的红晕,染在她的脸上呈现出浅浅的粉色。
林听生活中接触最多的异性就是弟弟林朝,更不要提和异性有这样的肢体接触。
并且某种程度上讲,林朝算不上异性。
林听下意识想挣扎开沈决的大手,心底却又回想着妈妈的话。
“北方人一般都特别大方、热情。”
“属于出去吃饭老板听到你是南方来旅游的会非要送俩菜的那种。”
林听看着自己和沈决交握的双手,他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要带她去看她的房间。
这和非要送俩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林听强忍下挣扎的欲望,被沈决牵着一层层上了台阶,到了北欧风城堡的内部。
不同于前院大气典雅的中式风,这里简洁地用着黑白灰的冷静色彩,装修风格简约现代。
一简约,就很显贵。
当然,沈家也不需要“显”贵。
林听不是很喜欢这种风格,因为听不见,她很依赖自己所看到的。
她喜欢缤纷的色彩。
沈决热心地为林听介绍着,“这里就是你以后住的地方,客厅、厨房都随便你用,我奶奶一定说过让你把这里当自己家。”
沈老太太确实这样说了。
沈决回头看着她笑:“所以你就这样做好了。”
林听心里轻舒一口气,她朝沈决露出一个浅浅但真心的笑容,声音小小:“谢谢。”
果然是她太敏感了,妈妈也杞人忧天了。
沈家这样有名有望的家族,怎么会教出性格恶劣至极的少爷来?
小少爷很符合妈妈说的,特别热情。
沈决垂眸看着林听乖巧的模样,只觉得她更加像一只柔弱好摆弄的小白兔了。
很早以前,他喜欢养小白兔当玩具,他想验证人们常说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说法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应验。
很可惜,直到兔子死了他也没被兔子咬。
现在又来了只人形小白兔。
比雪白雪白耳朵长长的小兔子要可爱得多,也要让他兴奋得多。
沈决笑着,依旧牢牢牵着她往二楼走去,他道:“这里只有两层楼所以没有安装电梯,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让人来加装。”
林听连忙摆手,她的脸红了些,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沈决,“不…不用。”
沈决真的太热情了,两层楼哪里值得因为她装电梯。
沈决对上她的眸,林听的眸很灵,黑亮黑亮的,此刻这样盯着他像只受惊的小鹿。
可爱。
像小动物。
沈决看着她耳上的白色助听器,他空着的那只手轻抚上林听的右耳,微凉的指尖滑过她的外耳廓,轻轻地若有似无的触碰。
林听的身子霎时间紧绷起来,不自觉的。
耳朵是很敏感的部位。
这个“敏感”是生理上的。
林听觉得很痒,那股若有似无的痒一路逼进她心底,刺得她很想躲。
一股热气很快抵达她的脸颊。
沈决的手最后停在她耳上的助听器上,他指尖轻轻敲了敲,“笃笃”的声音传入林听的耳中。
少年的脸隐匿在阴影之下,他开口道:“毕竟只是耳朵听不到,又不影响上楼。”
“诶?”林听喉间发出极轻极淡的疑问声。
她看着沈决,阳光透过窗户不均匀地照在他身上,他黑衣上的金色绣样不知道用的什么丝线,阳光一照便亮闪闪的,精致贵气得好看。
她的声音很轻,沈决依旧听到了,并且没有忽视。
沈决往前了两步,整个人都站在阳光下。
阳光下他的眸里似是色彩折射,黑里透着一丝蓝调。
他俯身平视着林听,眸里含着笑,“不是吗?戴上助听器你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啊。”
好近。
几乎要鼻尖对鼻尖了。
这样一张俊美的脸在眼前这么近的距离,任谁的心跳都要加快。
林听不是例外。
她的心脏罕见地灵活快速跳动了好几下,“砰砰砰”强有力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沈决的话,还是沈决的脸。
林听终于无法忍受了,她挣开沈决牵着她的手,步子也弱弱后退了两步。
再热情也不可以,这不是男女间正常的社交距离。
太……太近了。
林听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好看的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她睫毛忽闪忽闪的,“是…”
手中柔嫩的小手突然抽离,沈决的手指更往里蜷了蜷,想抓住些什么却抓了个空。
他没有在意,转身道:“走吧,去你的房间看看。”
林听看着少年挺拔如松柏的背影,心底漾出些说不出的情绪。
普通人……
沈决把她当普通人,而不是残疾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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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眼下一热又很快褪去。
说起来很矫情,作为一名听障人士,林听生活中面对过或同情或怜悯的目光。
她心里清楚大部分人都是出于好心肠,但不妨碍她有一段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目光。
说来说去,她内心深处只希望人们把她当正常人、普通人。
像沈决说的那样,戴上助听器她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林听盯着沈决的背影,她忙不迭快步跟上。
离得近了,少年身上淡淡的中药草香味混杂着冷冷的雪松味调和出一种好闻的气味幽幽钻入林听的鼻腔。
林听的脸莫名又红了些,沈决是她现实中见过最好看的男生。
也是头一个和她有这样多肢体接触、还对她说这样话的男生。
小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着,林听虽对男女之事懵懂,却不傻。
这迹象,好像春心萌动了。
林听忙甩甩头,试图将脑海中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什么春不春心的,她是来旺沈决身体、治耳朵、上大学的。
一步步迈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光线越来越暗,和一层的阳光笼罩形成鲜明对比。
光线的变化也像是预兆着从公共休闲区到了私人休息的区域。
到了二楼的走廊,林听的脚踏上柔软厚实的地毯,两侧的墙壁上都有着壁挂小台灯,时时刻刻亮着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沈决到一扇乳白色的门前停下,他转身看向林听,道:“这间就是你的房间了。”
“你看看有什么不喜欢或者不方便的都可以改。”
林听忙道:“都很满意。”
沈决轻笑出声:“你还没看。”
“这是你的行李?”
林听的视线随着看去,只见一个有些旧的行李箱和简陋的蛇皮袋在华贵的地毯上格格不入地放着。
是佣人提前送到房间来她的行李。
一阵窘迫蓦地涌上林听心头,她轻点了点头,声音很轻:“是我的。”
沈决没表现出什么,只是把卧室门推开,随后将行李拎进去。
她的行李不轻,甚至是很重的。
陈桂芝和天底下所有的妈妈一样,女儿出远门,恨不得将家都给装进行李里。
林听看着沈决的动作,忙上前想拦着。
小少爷久病,看起来就身娇体弱的,也不用这么好心强上。
没想到,沈决竟是毫不费力地将满载的蛇皮袋提起,安安稳稳地放进卧室里。
林听观察着他的脸色,他脸上并没有露出强撑或是咬牙的神情。
轻松得很自然。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里面的东西我应该不能帮你整理吧?”沈决的尾音轻轻上挑着,含着丝笑意。
里面杂七杂八的大部分是她的衣服,内衣内裤都在,当然不能让沈决帮她了。
林听轻咬着唇点点头。
至此,林听彻底想不通了为什么沈家的人提起这位小少爷都要用“包容”这个词。
明明他是这样友好温柔的一个人。
忽然,一阵沉闷的“嗒嗒”声响起,速度很轻快。
一丝凉意猛然窜上林听的后背,那是生物面对危险的身体本能反应。
她转过头朝背后看去。
一道很大的黑影窜出来将林听扑倒在地。
即使地毯厚实柔软,可后背大力磕上去还是让林听一阵吃痛。
眼前的景象却让她顾不上这痛。
一只肌肉发达的黑色大狗扑着她,锋利的爪子按在她裸露的胳膊上,它大张嘴巴严厉凶狠充满警告意味地冲她一声声吠叫着。
凶恶的模样像是地狱里的恶犬,要活生生将林听撕咬致死。
林听双眼瞪大,恐惧直达心底,身体僵硬着动都没法动。
她本能地想呼救、想尖叫。
声音抵在喉间,却是一声都发不出来,只有呼吸不安稳地加重。
沈决的声音就在此刻响起,轻淡淡的甚至带了丝宠溺:“索尔,你太没有礼貌了。这是我的新玩具,不可以对她这样。”
4. chapter4
“你就是林听,我的新玩具?”
“她是我的新玩具。”
两道声音在林听耳中交织着。
原来她没有听错,沈决确实是以玩具这个词称呼她的,还是新的。
眼前的这只凶恶大黑狗就是索尔。能让女佣闻之色变,恐怕狗嘴下真的劣迹斑斑,咬伤过不少人。
沈决没有呵斥,那样轻柔的一句话索尔却像是听懂了。
它的鼻间呵出些粗气,不再扑着林听,挪到沈决脚边端正高傲地坐着。
往常,沈决这时总会蹲下摸摸它的头夸赞它是条好狗,今天却没有。
索尔抬起头,发现主人在看刚刚被它扑倒的人。
沈决一直在观察着林听的反应,或者说是窥探。
索尔的动静他早就听到,没有第一时间阻拦也是因为他好奇,好奇他的新玩具会不会吓得花容失色,之后验证那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很遗憾,人形小白兔也没有。
林听吓得小脸惨白,沈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恐惧,却听不到她发出一丝声音,身子倒是极轻极轻地颤抖着。
和小白兔真的很像,之前那只兔子被索尔不慎咬死时也没有发出一声求救的声音。
该好好惩罚一下索尔了,他不想再失去一只小白兔了。
尤其是这么可爱的人形小白兔。
沈决上前朝林听伸出手,关切道:“你还好吗?”
林听逐渐回过神来,她看向少年白净修长的手,她习惯性地强撑出一个笑容,没有将手递给他,而是自己撑着地板站起身。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耳上的助听器,没掉。
意识到她在干什么,林听不由抿了抿唇,能听见沈决说话、恶犬狂吠,助听器当然没有掉了。
“还好。”软绵绵的两个字从林听口中吐出。
沈决收回空落落的手,他凑上前:“吓到了吧?抱歉,你很像索尔之前的好朋友,它太激动。”
听见这话,林听怔了怔。
好朋友?狗还是人?
似是察觉到林听的茫然,沈决好脾气地解释道:“是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白兔。”
林听的表情更茫然了,她无法想象一只狗和一只小白兔是好朋友,那是在少儿插画里才会有的画面。
况且,是索尔这样凶狠的狗。
小白兔到底是它的好朋友还是一顿饱餐啊?
沈决看她茫然又好奇,没有刻意隐瞒,十分自然地说:“可惜的是,一次玩闹中,索尔不慎将小白兔咬死了。”
“一口咬到大动脉,没有抢救的机会。”
沈决的话音刚落,林听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又发怵幻痛了。
仿佛那毙命的一口是咬在她的大动脉上。
大概是沈决说她和那只小白兔像的缘故。
沈决轻易地从林听白瓷般的小脸上捕捉到了害怕与惊恐,他心情不错地弯了弯唇:“放心,索尔大部分时间都很乖,对待朋友也很友好。”
小部分不乖的时候,直接把“朋友”咬死。
林听轻咽了口口水。
林听诺诺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沈决了。
脑子里乱乱的,好看的少年说话声音又好听又温柔,对待她温柔又耐心,还不同于其他人把她当正常人看待。
可是他说她是新玩具…
林听开口,音调依旧是软软的没什么脾气,“谢谢你帮我,我,我要整理一下…”
很委婉的。
沈决很善解人意,他微笑着点点头,“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喊我,我就在你隔壁。”
之后他便离开了,高大威猛的索尔紧紧跟在他脚边,路过林听时,大狗宽大的鼻孔里狠狠嗤出一个音,又吓得林听一哆嗦,赶紧回到房间这个安全地带。
门将关未关时,林听听到了沈决一声轻笑,又是宠溺地对着索尔说:“不要再吓唬你的新朋友了,又想被罚吗?”
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隔音太好了,林听甚至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跳声。
比刚刚沈决离她那么近时跳得还要快,却不再是小鹿乱撞的感觉。
林听很惊恐。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沈决却用玩具这种词形容她。
提起玩具,林听最先想到的就是任人摆弄的芭比娃娃,心情好时会为她梳妆打扮换新衣,心情不好时就掰头断腿揪睫毛。
这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林听原本因为春心萌动泛红的脸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惨白。
林听拍了拍自己的脸,好在沈决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说的话太过骇人。
目前为止他确实都是在帮她。
君子论迹不论心嘛,林听心底乐观地安慰着自己。
林听打起精神,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行李箱一打开,就见到一个牛皮纸信封安静地躺在她的行李上。
林听愣了愣,她拿过信封看了眼,里面是几张百元大钞和零散的一些现金,还有张小纸条。
[好好吃饭,不要饿瘦了]
字写得有种飞扬得丑,一看就是弟弟林朝的字。
林听不由想到因为行李塞得太满,她让林朝帮忙,信封估计就是那个时候塞进去的。
林听数了数,加起来总共一千元的现金。
有零有整的,林朝怕是连老底都拿出来了。
她心里一暖,想感慨弟弟长大了,却是喉头一哽,眼下一热,泪水一滴滴落在手背上。
其实今天一直都很害怕,京市太大太繁华了,沈家也太大太华贵了,索尔也很凶很吓人。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林听默默了哭了会儿,把眼泪擦干后调整心情给林家打电话报平安。
没有说自己此刻有些无助害怕的心情,林听话说得不是很利索,却也绘声绘色描述着京市的繁华、沈老太太的慈祥、沈小少爷的友善。
在她说来,京市哪哪都挺好的。
陈桂芝也总算放下心来了。
结束通话后,林听丝毫不拖沓,开始整理行李。
沈家为她安排的卧室很大,有浴室、有衣帽间,比起她以前只放了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套桌椅就再塞不进东西的卧室大了许多许多。
却也不是大到让人觉得没有安全感的。
林听收拾完后,天色已经染上浓浓的黑了。
肚子也很合时宜地饿了,林听犹豫了下,决定出去看一眼。
一开门,沈决依旧穿着那套新中式黑衣朗朗站在门外。
他冲林听露出个好看温和的笑容,“东西收拾好了吗?该吃饭了。”
林听看着他嘴唇动着,自己却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她这才反应过来没戴助听器。
她做家务或是收拾东西时喜欢极度安静,也是给耳朵喘口气的时间。
林听匆忙转身拿起桌上的助听器戴上。
刚戴上,她就听到沈决的声音,他慢悠悠地拖了声长音:“哦——”
“原来是忘带小挂件了,怪不得我敲门那么久你才开,还以为你睡着了。”
沈决好心地又将刚刚的话说了遍:“我刚刚说你收拾完了吗?该吃饭了。”
没等林听回应,他就自顾自地接着说:“看样子是收拾好了。”
林听一转身,发现沈决自作主张地进了她的房间,开始左右打量着。
原本整洁却冷静得没有温度的房间莫名地热络了起来,床上摆放了几个模样滑稽的小玩偶,桌上整齐地放了几本她带来的书籍。
一双粉色兔子的拖鞋也安静地放在她的床边。
明明这间卧室的布局、装修都和他的卧室一样。可这间她刚来,就暖融融的。
大概因为家里有个弟弟也总是这样不敲门就闯进她的房间,林听对沈决的行为没觉得反感。
她对沈决露出个腼腆的笑,慢慢回应着他的话:“收拾好了,现在去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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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决离她近了些,“都八点了,你不饿吗?”
“抱歉,我吃饭一直这个点,佣人也习惯这个点做好饭,你不适应的话之后可以按照你的时间来。”
“你平时在家几点吃晚饭?”
他一凑过来,林听就想躲,却又不能躲得太明显。
她缩了缩脖子,温吞道:“我哪个点都没关系的。”
平心而论,除了“玩具”那个词,沈决是个很好的富家少爷。
他并不傲慢无礼,也不高冷,他很热情很和善,在帮助着她适应沈家的生活也愿意为她改变一些事情。
沈老太太说过沈决几乎没参与过集体的校园生活,和人接触交流也很少。
或许玩具在他的思维里就是朋友的意思。
林听想,她不应该那么傲慢地把人往坏的地方想。
两人下楼。
餐桌上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餐具和菜。
林听上前一看,有几道还是她家乡的特色菜,估计是怕她初来京市吃不惯,特意为她做的。
林听心里一暖,很感激沈家这样的善意。
沈决手边有一盅样式精致的红瓷罐,里面不知道盛了些什么,放在他手边,他却一口不动。
见林听的视线在这盅药膳上停留了会儿,沈决勾勾唇,将瓷罐递在林听手边,笑眯眯道:“你想尝尝看吗?”
林听忙摇摇头,只放在沈决手边,大概是治病有关的。
她不觉得沈家这样的人家会肤浅地在吃食上对他们差别对待。
沈决看着她,坦诚道:“这是药膳,吃了对身体好,我天天吃早已经吃腻了,你尝尝看?”
说着,沈决将她上下扫了圈,“你瘦得像一只脆弱的小兔子,也应该补补。”
脆弱的小兔子这个形容让林听的身子一僵,原本她觉得小白兔挺可爱的,沈决讲了索尔一口咬死小白兔的故事后,她就不太喜欢小白兔这个形容了。
仿佛下一秒,她也会被那只凶恶的大黑狗一口咬上大动脉。
林听没忍住摸了摸脖子,想要拒绝却对上沈决期待的目光。
仿佛他是真心好心地推荐她尝一尝,关切她的身体。
林听向来不擅长拒绝别人。
上学时就有人拿捏到她这一点,让她帮忙丢个垃圾、擦个黑板之类的。
林听不擅长拒绝,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麻烦事,通常顺手就做了。
气得好朋友说她是包子,又去和那些使唤她的人吵。
现在也是同样的情况,林听想说不,沈决的目光又让她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在他半诱半哄下吃了。
淡淡的药味夹杂着食材的味道,不难吃却也说不上好吃,属于是吃了无伤大雅,但她不会特意说再吃第二次的味道。
沈决见她乖乖地吃下药膳,喝了汤,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味道怎么样?”
林听说:“还可以。”
沈决笑弯了眼:“那以后你就帮我处理这碗药膳吧。”
并不是和她商量的语气。
“诶?”又是一声极轻极小的疑问声从林听的口中发出。
沈决这句话的语气实在太过自然了,他直接安排着她,也没有问她的意愿。
淡淡的话语下是掩藏不住的强势。
林听极细的疑问声也被沈决注意到。
他看着林听,突然伸出手将她唇边的水渍楷去。
刚吃完热气腾腾的饭菜,沈决的大拇指依旧是微微凉的,滑过林听唇边时,她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的指纹痕迹。
热气慢悠悠地汇聚着想要升到林听的脸颊上。
下一秒,沈决的动作直接让林听呆住。
沈决伸出舌尖,轻舔了下刚刚碰到她唇边的拇指,那上面似乎有他擦去的残留的药汤。
林听吃着没什么味道的食物,沈决轻轻舔了下眉头就紧紧皱起。
他看着林听,有些可怜地抱怨:“这对我来说太难吃了,你真的不能帮我吗?”
5. chapter5
林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了。
脑袋昏沉沉地,她当时好像十分局促、动作很大地站起身,难得声音大了些说:“不可以!”
然后就逃也似的回房间了。
“呼、呼……”林听的呼吸粗重了很多。
她的脸不是发热,而是发烫,她简直不敢去照镜子看自己的脸现在有多红。
林听背靠在门板上,右手不自觉地放在心口处,希望心跳能尽快平复下来。
可脑海中不断上演着刚刚的场景。
沈决的手先摸了她的唇,然后他又去舔他的手…
这实在是太…
林听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好像也不属于大方热情的范畴吧。
沈决牵自己的手,猛地离自己那么近,林听虽然害羞但还能为他找一个过于热情的借口。
这次她实在是没办法欺骗自己了。
因为从小没有参与过集体活动,小少爷在人与人交往中对接触的界限不太明确。
他可能根本不知道男女间牵手的意义是什么。
林听深呼吸着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以后相处时她可以适当纠正一下沈决的这种行为。
回想刚刚情急之下自己说的不可以,林听隐秘地开心了下。
果然还是可以做到拒绝的嘛。
不是她不愿意帮沈决,一看就是为了他身体着想的特供药膳,她要真答应了就不是帮,是害了。
才来沈家的第一天她就换上了这么好的助听器,沈老太太也那么慈祥和蔼,林听才不会做对沈家宝贝得跟眼珠子一样的小少爷不好的事。
*
第二天,林听是被手机震动震醒的。
她睡觉时不戴助听器,闹钟只能设置震动。
林听打开手机一看发现她已经错过两个闹钟了,这是最后一道关卡。
这一觉睡得太沉了。
昨天路上奔波,又整理了东西,吃完饭回到房间没多久就困得发懵了。
一夜无梦。
林听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蛋微微浮肿。
她就是这样的体质,头一天太累,第二天起床后就会有些肿。
林听没有管,她戴上助听器播放英语新闻开始洗漱。
这是她高中养成的习惯,多亏了这个习惯,英语一直是她的拿手学科。
林听出门,二楼的走廊是暗沉沉静悄悄的,像是一直隐匿在黑夜中。
林听下了楼,佣人刚把早餐端上桌。
负责沈决餐食的是吴妈,一个朴实热心的中年妇女。
看到林听下来,她忙招呼着:“林小姐,我正要去喊你呢。”
林听到桌边看了眼,是一人份的餐食,每个餐点都是精致的小小一份,样式很多。
“沈决,不吃吗?”林听问。
吴妈道:“少爷从来不吃早饭,他晚上总熬夜,老太太是怎么说他都改不过来,可把老太太愁的哟。”
“晚上正是五脏六腑需要休息的时间,小少爷身子骨本来就弱,天天还这样熬,那可不恶性循环了。”
吴妈重重地叹了口气,沈决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说句越界的,她心底也把少爷当半个孙子看。
他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看在眼里也很心痛。
或许是林听看着面善单纯,吴妈絮絮叨叨跟她说了些沈决的生活习惯。
资深夜猫子,一天两顿饭,中午一顿晚上一顿,时间点都比正常吃饭的要晚。
偶尔和老太太一起吃,才能正点吃个饭。
但也只是偶尔,连着两天他就要不起床了。
今天就是和沈老太太吃饭的日子。
北方这边似乎喜欢把中午这顿当正餐,而且昨天到的时候人也疲惫,沈老太太没多困着她聊。
说今天中午再好好招待她。
林听是有些紧张的,她很不擅长面对这种场合。
太正式的场合,她总会不自觉露怯。
知道林听接下来会在京市上大学,吴妈热心地给她介绍了几个京市的游玩景点还有好吃的。
林听眨眨眼看她:“阿姨你是京市的吗?”
吴妈摇摇头说:“我是东北的,不过在京市干了二十多年了。”
林听惊讶,二十多年。
吴妈骄傲地抬抬头:“我在沈家都已经二十年了,小少爷没出生时我就在。”
“小少爷出生后,老太太差点把我给裁了,你知道我们东北的说话很难不带口音,一张口别人就知道我是哪里的。老太太怕少爷跟我们这些有口音的学,就下了通牒纠正不过来的都得走。”
“沈家这样好的待遇福利,老太太又是那样心善却公正的人,谁舍得走?我硬生生把我的口音给改过来了。”
“每年过年一回去我都要忘了家乡话怎么讲了,什么干哈、上那嘎达溜达溜达都要不会说了。”
林听听着吴妈的回忆下饭,听到最后,她露出些笑来,软软学着:“干哈、嘎达溜达…”
她一个南方人,学也只是学个话,那出神入化的腔调她一点没学到精髓。
吴妈看着林听笑得慈爱:“怪不得都说你们南方姑娘柔得跟水一样,这声音就是温柔好听。”
被夸了,林听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她有些难以启齿地出声:“阿姨,我、有没有口音呀?”
林听长在小镇上,小镇上的人讲话大多都是方言或是一口极具乡音的普通话。
初来乍到这种大城市,林听也怕自己讲普通话乡音太重,别人一听就要说她是“土包子”。
吴妈道:“哪里有!你们江南女子讲话软糯糯的,好听得很!”
“尤其是你哦林小姐,声音好听得像百灵鸟呢!”
林听被这过誉的夸赞羞的脸更红了红。
一声轻笑就在这时候传来,轻佻中揉杂着些刚睡醒的沙哑:“谁是百灵鸟?”
林听转头看去,只见沈决懒散地穿一件黑色T恤、休闲裤,头发乱糟糟地没打理。
昨天还那样精致得好看,今天就是居家随意的帅气了。
沈决也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对她露出个好看的笑容。
林听忙僵着脖子回头,虽然昨晚她已经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但今天面对沈决她的下意识反应还是躲。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做那样的事。
吴妈见沈决下来,惊喜地瞪大眼:“少爷你今天起这么早?我去给你热饭。”
沈决就算早上不起,笼上也是一直为他准备着早餐的,总不能让小少爷什么时候突然想吃早饭了却没有吧?
沈决摆摆手:“不麻烦了吴妈,刚睡醒没胃口。”
他就这么一说,吴妈也不再坚持,沈决向来说一不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多问、多让他重复是要收拾东西走人的。
沈决到冰箱里拿了盒冰牛奶,拧开瓶盖慢悠悠喝着。
冰凉顺滑的牛奶滑过喉咙到达胃里,人都清醒不少。
吴妈小声嘟哝一句:“唉,一起来就喝凉的,对胃不好。”
沈决恍若未闻,他的视线落在林听身上,少女的脸不知怎么有些泛肿。
她不是很自然地夹了块芋头放入口中,她的唇红艳艳地很好看,微微张着含下芋头,脸颊一侧轻轻鼓起个白嫩嫩的小包。
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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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
沈决又吞咽了口冰牛奶。
他正要开口再问一下刚刚的问题,林听却站起身,声音小小地道一句:“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林听刻意忽视了身后沈决的那声“林听”,她…她没听到也是正常的吧。
沈决看着林听的背影,极轻地皱了皱眉。
明明刚刚他还听到她用那样可爱的语气学着吴妈的家乡话。
他一来,她吃了块芋头就走了。
他可是因为她吃东西的可爱模样产生了以后要早起和她一起吃早饭的想法。
沈决的眸沉了沉,林听不喜欢他吗?
回到卧室,林听将自己摔到柔软的大床上,她埋脸进枕头,觉得自己太别扭了。
沈决都没表现出什么,她却觉得面对人家好尴尬。
就这还想着说纠正人家,她话都不敢说。
林听拍拍脸打起精神,中午吃饭时不能这样了!
临近中午,林听脸上的浮肿消得差不多。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奈地把脸上的脂粉擦掉又洗了遍脸。
原本想上个淡妆以示尊重,但她的化妆技术实在是不太尊重人,倒不如这样素着一张脸。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林听忙去开门。
沈决站在门外,他又换上了一套新中式的衣服,和昨天的设计稍有不同。
林听也看出了老太太的喜好,偏传统偏中式,所以她也特意翻出了一件改良版旗袍换上了。
是陈旧的黄绿色,不显高调却也适宜这夏天。
沈决看着她,微愣了愣。
愣得久了些,这目光落在林听身上就成直勾勾的了。
林听又想躲避这目光了。
她稳了稳心神,面上不显地问:“要去了吗?”
她软软的话音唤回了沈决,他冲她笑了下:“林听,你穿这件很漂亮。”
如此坦然大方地夸赞。
很多生理反应是由不得人控制的,譬如林听总是泛红的脸。
她慌乱地低下头,小声地夸赞回去:“你这一身也很帅气。”
礼尚往来的夸赞却是让沈决的唇真心地弯了弯,他道:“能让你觉得帅气那就太好了。”
林听的小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两下。
她发现小少爷说话也很没有边界感。
男女间这样讲话,真的会忍住不多想吗?
沈决大概是真的不会多想的,他自然地转身:“走吧,去吃饭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沈决的院子离老太太住的院子离得并不近,因此有摆渡车在门口停着来接。
林听对此也并不惊讶了,沈家大得像景区。
沈决道:“天太热了,不然我带你散步过去,顺便给你介绍一下。”
他上了车,朝她伸出手,目光缓缓地看着她:“你们女孩子不是爱拍照吗?家里很多景色都很适合拍照。”
少年白净的手近在眼前,嘴上还说着这样贴心的话语,林听再别扭也不会这样别扭。
她伸手搭在沈决手心,借着他的力上了车。
少年的手一如既往地泛着些微凉意,在这炎炎夏日像西瓜一样清爽。
上了车,林听就放开了他的手。
摆渡车晃悠着到了沈老太太住的院子。
林听发现,沈家的盛夏,聒噪的蝉鸣声很小,偶尔有点声音增添了夏的趣味,却没有百蝉齐鸣那样的聒噪扰人。
下车时,依旧是沈决先下去了,然后绅士地伸手扶林听。
林听刚站稳,手还没来得及和沈决分开,一道娇俏的女声传来:“你们俩,穿得还挺登对。”
6. chapter6
林听闻声看去,只见门口一名打扮火辣的女生站着,像是在等她们。
女生穿一件斜肩紧身T恤,下身一条牛仔热裤搭配一条玫红色的皮带,尽显身材与风情。
她的头发是金灿灿的黄,绑一个半扎丸子头的发型,散落的那部分头发是细卷波浪,点点阳光撒上去,熠熠生辉。
女生穿的和这略显传统的院子格格不入,像是旧与新的碰撞。
林听不由得看呆了,只觉她身上有一股健康朝气的美。
沈决的目光只是淡淡瞥过女生,林听因为惊讶没来得及放手,他便牵着林听往里走。
一只手还贴心地挡在她额前,为她拦下这一段小小路程的暴晒。
钟芊然双手抱胸,故意地拖长音:“哇——哦——”
“没看出来,沈少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
“好绅士——哦。”
钟芊然声音里的嘲讽不加掩饰。
林听很轻松地就听出来了,意识到手上的微凉触感,她可以说是惊慌地抽出了自己手。
她弱弱地看一眼潮流的女生,林听轻咬了咬唇,解释的话语在喉间却很难开口。
钟芊然对上她的目光,随后很明显地皱了皱眉头,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林听脚步往前迈了两步,她喉间发出一声小小急切的声音。
她该解释的,女生的语气像是吃醋,跟沈决说话时也很熟稔的语气,还那么漂亮潮流,她跟沈决的关系应该不浅。
林听的声音总是小小的,沈决却总能注意到。
他偏头看向林听,低声问:“怎么了?”
林听想问他和女生什么关系,抬头看了他一眼,沈决的脸上没有因为女生的话掀起一丝波澜,仿佛他根本就没听。
林听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
进了屋里,老太太还没下来,桌上的菜已经齐得七七八八了。
刚刚的女生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低头玩手机,神态自然得这里像是自己家。
林听轻抿了抿唇,她垂在身侧的手轻捻着裙侧。
她要主动去打招呼、介绍自己。
出门在外要懂礼貌、大方、热情。
林听在心底默念好几遍给自己打气,然后鼓起勇气朝钟芊然走去。
感觉到自己身前笼罩了片阴影,钟芊然抬起头,只见温婉的少女白瓷般的脸蛋泛了层红,弱弱地朝她伸出手,声音紧得发颤:“你、你好,我是林听。”
说完这句,林听就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了。
说自己是八字旺沈决那个?
好在,钟芊然也没给她往下说的机会,她虚虚握了下林听的手,声音敷衍:“哦,你好,我是钟芊然。”
老太太下来了,钟芊然脸上绽放个笑颜,花蝴蝶一样迎上去:“方奶奶!我想死你啦!”
林听站在原地尴尬地收回手,她敏感地察觉到,钟芊然不喜欢她。
两人握手时她只是虚虚滑过,像是多碰一秒都嫌弃。
林听抿抿唇,不光不喜欢,甚至有点讨厌她,才第一次见面。
钟芊然在方映容面前转了一圈,笑嘻嘻问道:“奶奶,我今天穿的好看吗?”
方映容笑呵呵地夸赞:“好看!衬得我们然然身材特别好!”
钟芊然鼓鼓唇,撒娇道:“才不是衬呢,是然然身材本来就好!”
“对,今天的妆也像小人鱼。”方映容很是慈祥。
钟芊然笑得眯了眼:“还是方奶奶懂欣赏,跟得上时代潮流,要是我奶奶只会说‘露太多啦、化得像妖怪’,怪不得方奶奶一点都看不出年纪,别人再保养也跟不上奶奶您年轻的心态。”
女生流畅地说着哄人开心的话,一下就将老人逗得眉开眼笑。
林听心中不由生出了些羡慕。
好羡慕这样大方爽朗、善于表达的人。
她还为了讨好老太太刻意换上这件旗袍,对比钟芊然,她实在小家子气又心眼多…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林听的手,她抬眼对上沈决关切的眸:“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看起来好可怜。”沈决的眉极轻地皱着眉,这样嘲讽的话语他却说出了疼惜的味道。
林听回过神,忙将自己的手抽开,糯糯的:“没事。”
小少爷真的…动不动就牵手。
方映容的声音就在此刻响起:“听听,好孩子,到奶奶这儿来。”
林听听到这和蔼的声音心里却是一阵发虚,大概是就在这之前沈决还在拉她的手。
林听忙上前,方映容说:“这是芊然,我好朋友的孙女,也跟我亲孙女一样,她就比你大一岁,也算是同龄,之后呀让她带着你熟悉熟悉京市。”
林听点着头,小心翼翼地看钟芊然的脸色。
钟芊然没表现出什么。
林听心下微松口气,又冲她露出个浅浅的、不自然的笑,带着丝丝讨好。
钟芊然的脸一下就黑了,她鼻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偏过头去不对上林听的视线。
林听只好诺诺地收起那丝僵硬的笑。
饭桌上其乐融融,钟芊然能说会道,逗得方映容慈祥和蔼的笑声几乎都没断。
即便如此,方映容也不忘时不时交待钟芊然,要带着林听多熟悉京市,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多帮她。
一顿饭,林听时不时微笑应声,沈决则像来走个过场,吃个饭也没声。
只偶尔老太太说他两句:好好待林听,别总是耍脾气。
吃过饭,方映容道:“芊然、小决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听听说会儿话。”
人都走了,佣人在收拾餐桌,林听搀扶着方映容到客厅坐下。
方映容瞧着林听,因苍老而显浑浊的眼里散发出些柔和的光亮来。
她道:“你这身衣服真好看,一下就让我想到了年轻时候我也喜欢穿旗袍。”
“江南的女子是最适宜穿旗袍的了。”
方映容微笑着看她:“在这里住了一天,一切还习惯吗?”
林听柔和说:“都习惯,奶奶。”
“那就好,我年轻刚到这边来实在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一点不如我们南方气候湿润,这么多年过去了,反倒觉得家乡那边太潮湿了。”方映容道。
林听的嘴微微张着,有些惊讶:“您是南方人?”
方映容慈祥笑着:“是啊,一看到你我就想起许多年轻时候的事来……”
人上了年纪就总爱回忆过去。
方映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回忆,林听一直静静听着。
林听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方映容猛然从回忆中惊醒,她道:“瞧我,一说起来就没个完了,怪不得有些人总要说人年纪大了烦人呢。”
林听忙摆摆手:“怎么会烦。”
她弯着眼睛笑得很真诚:“我喜欢听您说这些。”
像是另一个世界、她从未见识过的精彩故事,即使方映容讲的是她少女时期不听父母话,跟着家里的长工下河摸鱼的事,在她听来也很有趣。
方映容慈爱地摸了摸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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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的头:“好孩子。”
“小决的爸爸工作太忙,总抽不出空回来,小决也可怜,小时就没了妈,因为身体没有正经上过学,几乎没有朋友,你看芊然那样活泼开朗却也和小决相处不到一起去,两人在一起谁也看不惯谁。”
方映容长长叹一口气:“偏生这孩子还喜欢赛车、滑雪、拳击那些刺激类项目,他身体不允许就爱投资扶持那些车队什么的,这也都随他了,偏偏他上次趁我上山去偷玩这些,回来之后就大病一场。”
林听的眸眨了眨,沈决居然喜欢那些刺激项目吗。
她的睫毛微闪,倒也能理解,人越无法得到什么,就越念着什么。
“我每年都要上山一个月,住在寺里,明天就要去了。”方映容道。
她拉着林听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孩子,你从小镇考到京市来该有多不容易啊。”
林听没想到老太太会这样说,她眼下猛然一热。
林听忙垂眸敛下情绪,那是许多个日日夜夜挑灯奋战,小镇教育资源落后,必须要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才能考到京市来。
也不是京市顶好的那几所学校。
方映容说:“我打算让小决经历一次高考,国内的高中生上高三升学压力是非常大的,小决也该适当地体验一下,考好考差也都是一种经历。”
说到最后,方映容的意思是希望林听能和沈决成为好朋友,多包容他、帮助他,能管着他少去碰那些刺激项目更好。
当然,最后一句方映容也不抱希望,只虚虚提了一嘴。
林听也不觉得她有那样大的本事,关于包容沈决、帮助沈决她自然是应下。
林听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已经是两小时后的事了。
摆渡车在门口等着,林听回到北欧风的城堡内,从光明的一楼迈入暗沉的二楼,脚步有些沉。
她很感激方映容的慈祥和蔼,对待她像是小孙女一般。
林听躺在床上,感觉心里暖暖的。
她是个老实真诚的人,老太太对她好,她就忍不住暗自下定决心一定努力把老太太交待她的事做到。
林听打开手机,发现微信上有一个好友申请。
头像是猫和老鼠里那只系紫色蝴蝶结的白色美女猫,昵称是:Ran.
很轻松就能看出来是钟芊然。
林听的心跳了跳,没想到她会加自己微信。
林听赶忙通过。
没两分钟钟芊然就发来消息。
[离沈决远点,他就是个神经病、疯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看在方奶奶的面子上]
或许是她头像的缘故,林听看着这段话真觉得是一只貌美小猫傲娇说出来的。
至于前半句,林听看着那两个形容词。
神经病、疯子,怎么看都和沈决不沾边。
林听斟酌着回。
[谢谢你^o^但小少爷人好像不错,挺友善温和的…ovo]
她弱弱地为沈决说了句话,加着几个可爱的表情,希望钟芊然能看在表情的面子上不要讨厌她。
门上突然响起“扣扣”的敲门声。
沈决的声音透过门板减弱了许多传来:“林听,你回来了吗?”
林听忙放下手机去开门。
孤独躺在床上在手机显示着和钟芊然的聊天框。
白色消息框又多了条,是钟芊然发来的。
[他在伪装!!!!!!!!!!!]
连续、强烈的叹号像警告一般。
林听并没有看见。
7. chapter7
林听打开房门,沈决已经换上了舒适的T恤休闲裤,身上带着淡淡好闻的皂香味,像是刚洗过澡。
门一开,沈决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迅速提起了笑容,如冰雪融化一般的暖融。
他调侃道:“没想到你和我家老太太还挺有话聊。”
林听的鼻腔内全是他刚洗完澡后清新的味道,不止洗护用品的气息,还夹杂着说不出的、让她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个男人的气味。
大概是荷尔蒙?
林听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的声音一直都说轻柔细小的:“方奶奶说话很有意思,我喜欢听她讲以前的事。”
沈决没说什么,只微笑着看她。
他凑近了林听些,声音也低了些:“林听,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这么长的句子,很棒。”
林听呼吸微窒,她抬眼只见沈决俊美的脸又放大出现在她眼前,只是没有那么近。
他的嗓音很好听,说起夸赞的话来很熟练,像是在夸正在学说话的小朋友,说了个长点的句子也要夸。
林听的脸又轻轻热了起来,她又想躲避了。
林听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捏成小拳头,她鼓起勇气,说好的要纠正一下小少爷的男女交往距离观念。
她在沈家待多久还没个数,总不能一直被他这样突脸。
林听抬起眸对上沈决黝黑的眸,又弱弱垂下眼睫不去看他太过蛊惑人心的俊脸。
她清浅的开口:“你、你不要总是离我这么近,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我们应该有…分寸感…”
“分寸感。”沈决的口中重复念了遍这三个字,慢悠悠的腔调听不出他的情绪来。
之后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卧室里静悄悄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林听垂着眸,胆子小得不敢抬眼看,她知道沈决还在,因为他身上好闻却强烈的气味依旧围绕着她。
她很忐忑。
这话她应该跟沈决混得再熟一点点再说的对吗?
果然是沈决的友好让她得意忘形了,她放在以前顶多算是沈家买来给小少爷冲喜的物件,居然也敢说教小少爷了。
林听怂怂地准备滑跪道歉。
反正她一直怂怂的,也不觉得丢脸。
嘿嘿,灰头土脸.jpg
林听刚一抬头,就听到沈决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躲着我吗?”
“诶?”又是轻轻的疑问声。
林听无辜又疑惑地看着沈决。
沈决低头俯视着少女,她还穿着那件旗袍,比起昨天的碎花裙,这件旗袍更能勾勒出她的身材。
腰肢细软、身材姣好。
她的头发或许因为在床上躺了会儿的缘故,不似中午时那般整齐,有细微的碎发散落在她耳边。
沈决对上她小鹿般水润的眸,无辜清纯,真的像只小白兔。
“不、不是…”林听昧着良心说。
她甚至还想说她哪里有躲着他,内心深处想的却是她表现得居然有这么明显吗?
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沈决伸出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指尖无意划过她的耳廓。
他道:“怎么不是?早上的时候我一下楼你就上去了,中午吃饭时也不和我眼神交流。”
“我以为是奶奶没有夸你穿得漂亮你不开心了,又或者是钟芊然惹你生气了,结果是我吗?”他的眸里渗出丝丝不解。
奶奶没有夸她,可是他一开始就夸赞了她,只有他一个人的夸赞不够吗?
至于钟芊然,他当然也教训了她,为什么要对他的小白兔那么没有礼貌,惹她不开心。
“不是…”林听弱弱地发出两个音节。
这不是开不开心的事,况且方奶奶后面也说了她漂亮,钟芊然更没有惹她。
至于沈决,她纯粹觉得只是认知问题而已。
林听开始反思,自己使用分寸感这个词是否合理,是不是太重了。
沈决紧紧盯着她,看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林听顶着他的目光压力倍增,压根不敢把什么分寸感的话再重复一遍。
更不敢承认自己就是躲着他。
林听深吸了口气,声音细如蚊蝇:“抱歉我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我没躲着你…只是我性格太慢热了。”
林听垂着眸,双手交错在身前勾着,她无意识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她本身就是个会逃避冲突、尽量避免冲突的性格。
察觉到沈决有那么点点的不对劲,林听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快速得软趴趴。
沈决墨黑的眸在她的白嫩的脸上扫视两圈,他开口:“是这样吗。”
林听忙应道:“是。”
坚定的语气。
林听终于抬起了头,直视着沈决的脸:“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决知道她想转移话题,他配合地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有点困。”
林听微怔,有点困然后来找她?
是……?
沈决看着林听因为他的话开始乱转疑神疑鬼的眼珠子,他忍不住弯了弯唇:“但我不想睡,我想调一下作息,明天和你一起吃早饭。”
后半句完全可以不用说的吧…
林听比起之前对沈决这样直白的话语多了些免疫力,只沉迷了一瞬就很快回过神来然后自动把那句引人误会的话忽略。
“那找我……?”林听疑惑问。
沈决微微俯身,那双好看的眼睛笑着时像魅惑的狐狸,他道:“你今天穿得漂亮,可以当我的模特让我画幅画吗?”
即使心底再如何清醒,面对这张时不时突脸的俊美脸蛋,还有他口中总是轻而易举就能说出的夸赞、甜言蜜语,林听的心神还是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林听没有理由拒绝,这也不是过分的要求。
她点点头:“那我,换双鞋?”
她脚上是那双可爱的粉色兔子拖鞋。
沈决摇摇头,语气不置可否:“就这样,不用换。”
林听跟着沈决下楼,一楼的一个房间,打开门进去就是沈决的画室。
林听看着眼前宽敞的空间眼睛不由得一亮。
这里的东西摆放并不是井井有条的,随意却不显过分杂乱。
墙角不少石膏雕塑还有许多静物花瓶类堆放着,墙上规则不整地贴了许多画,有景色、有人物。
长方踢的房间,宽的那一面贴着幅巨大的画幅,色彩怪诞大胆,透露着浓浓的压抑风格。
只不过阳光透洒进来照在画上便显得不那么诡异。
毫无疑问,这些画都是沈决画的。
林听是个门外汉,她看不懂画,但心思敏感细腻的人却能感受到画里传达出的感情。
痛苦、撕裂、无边无际。
这就是林听看到这幅画的第一感受。
林听的鼻头蓦地一酸,她突然就共情了沈决。
他身体孱弱和她的听障何等相似,那是对身体一日又一日细微的折磨,最后转化为心理上的痛苦。
沈决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他指着白色的半圆弧阶梯说:“你就在那里找个舒服的姿势坐或站都可以。”
“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你能坚持吗?”沈决看向林听。
林听回过神,她忙点点头重重应一声:“嗯!”
两三个小时,林听觉得还是坐着好受点,她坐下,心情莫名地紧张。
沈决将她身边一盏小台灯打开,彩色玻璃拼接而成的灯罩有种复古美感。
随后他又按下一个按钮,窗户两侧的窗帘开始往里聚拢。
四射的阳光不过片刻就被厚重的窗帘遮掩住。
画室内,亮着灯的只有林听身侧的一盏昏黄台灯,还有沈决画板那里的一个头顶灯。
沈决解释道:“太亮我没有灵感,你想动就动,不用太僵着。”
林听点点头表示理解。
虽然沈决让她不要僵着,但她第一次做画画模特,局促地正襟危坐,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小学生拍证件照既视感。
沈决看着她端正到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
林听看着前方,却对上沈决打量她的目光。
像是在打量一件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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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是欣赏,他认认真真从头到脚将她的每一根发丝、每一块骨骼的轮廓都自上而下扫视一遍谨记心中。
鹅蛋脸、柳叶眉,一双秋水瞳格外地好看,却并不勾人,水灵灵地像小鹿一般无害单纯。
再往下是少女红润的唇,颈线优美的脖颈,以及那一对发育良好的雪球。
沈决细致地看,迟迟没有动笔。
林听一开始还能状若无事地和他对视,之后就不行了。
灯一暗,沈决原本就黑的眸显得更加的浓郁、极致,偏生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病态惨白,唇也是粉粉的。
强烈的对比下,沈决本就好看俊美的脸更添了丝鬼魅感。
迷人却危险。
而且似乎是没了阳光的遮掩,沈决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让林听有些毛骨悚然。
暗沉沉的。
林听不自觉地刻意避开沈决的视线,不去和他对视,眼神四处乱瞟。
沈决挂在墙上的那些作品无疑是更让她心神不宁。
黑暗、血腥、暴力、凌虐、压抑、诡异……
一个又一个词不受控制地窜入林听的脑海中。
“你画的时候、我可以、和你聊天吗?”林听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因为不适,一句话她磕绊了三次。
沈决的手轻抚了抚洁白干净的纸面,开始作画。
他声音冷静:“当然可以。”
林听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同。
他的声音不再是友善的,而是透着丝冷调。
沈决头顶的那枚冷白灯光打下来更为他脸上增添了丝冷峻。
林听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像小乌龟一样,感受到人冷淡的态度就会缩回脑袋。
她不开口,沈决倒是说话了。
“只有我一个人夸你不够吗?”沈决问。
林听发出一声疑问。
她看向沈决,他的视线却在画板上。
“今天一见到你,我就夸了你很漂亮,你好像没有特别开心,反倒是奶奶没有夸你,你让我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开心。”沈决说着,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听想,自己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而且不是不开心,只是有点点失落,不止是漂不漂亮的问题,是她自觉太过木讷。
林听说:“没有不开心,只是失落。”
“你不该失落。”沈决重重道,他的手也跟着他的声音在画纸上落下重重一笔。
“我已经夸赞了你,你只需要得到我的夸赞就够了,不是吗?”
林听惊讶到失声,她的唇微张着,一时半会儿有点反应不过来沈决话语间的意思。
什么叫,她不该?
沈决继续道:“你也不该对钟芊然那样笑。”
他面无表情地玩弄着颜色,将它们呈现在画纸上。
“讨好、委屈、可怜。”三言两语间,沈决就将她那时的笑定了性。
还没定错。
林听轻抿了抿唇,心里因为这三个字升出些窘迫的情绪来。
她急于解释:“我只是、只是想和她成为好朋友…”
这句话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听不到。
更窘迫了,痴心妄想的那种。
不论是钟芊然还是沈决,都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好朋友这个词说出口都带着种做美梦的感觉。
林听的声音再小,沈决总是能精准地捕捉到。
林听听见他说:“即使她讨厌你?”
林听不由得垂下眸,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敏感,感觉到了钟芊然对她的不喜欢。
她小声地自欺欺人:“她才没有讨厌我…”
还加她微信说要帮助她呢,当然还说了些沈决的坏话。
沈决盯着她,眼睛像蛇瞳,冷静、却一眨不眨紧盯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林听,在京市你有我一个好朋友就够了。”
略过的话题重新被他提起。
沈决说:“我不想再听到你说什么分寸感,我们两个之间应该没有距离。”
他说:“你是属于我的。”
8. chapter8
林听听着他的一字一句,震惊到彻底说不出话,大脑也短暂地宕机。
她无法理解沈决话语中更为深层的含义,只能浅显地理解它们表面的意思。
-不应该有距离。
-你是属于我的。
林听愣愣看着沈决,他没有看她,视线专注固执地在他的画纸上。
他的眉头轻微蹙起,林听这才感觉到原来他不笑时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唇冷淡得薄。
沈决漠然的俊脸和他身后那副巨大的压抑画面莫名适配。
林听一直盯着,只见画慢慢地、慢慢地和沈决融合在一起,沈决在画里,又像是画在沈决里。
林听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着,干涩发痒,发不出一丝声音。
在他看来友善温和的沈决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和林听对他的印象极为不符。
林听蓦地想到钟芊然发给她的信息。
[沈决是个疯子、神经病!]
昏暗的画室内,洁白墙壁上贴着的一张张沈决亲笔此刻仿佛都长了嘴一般,发出扭曲又怪异的声音。
“沈决是个疯子、神经病!”
“离他远点!”
林听精神紧绷着,她猛地站起身来,潜意识中想逃离。
就在此时,沈决的声音又恢复了温和友善的状态:“画好了。”
随着他的声音,紧闭的窗帘也缓缓向两边拉开,一直被遮拦着的光亮终于释放了出来。
沈决像是才发现她站起来,他含笑朝她看来,语调恢复了林听熟悉的那样:“要来看看吗?”
林听恍若未闻,她的视线一一略过墙壁上的画,残阳洒在上面衬显得它们不再像刚刚那样狰狞、扭曲。
耳朵里听到的也只有微弱的蝉鸣。
林听想,她实在是太神经质,想象力也太丰富。
和她曾经依赖恐怖小说解压指定有点关系。
林听往前迈了一步,腿却突然软了一下,她紧绷着坐太久,刚刚紧张的情绪褪去后,一阵难受的麻意直直从腿上传来。
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再动,只能静静地等待麻意消失,不然动一下腿上就会产生更难受的感觉。
沈决似是被她踉跄的动作吓到,他忙放下画笔过来搀扶上林听的胳膊,他眉头轻皱着,眸中关切:“怎么了?”
微凉的大手没有衣物阻隔,直接地贴在林听裸露的手臂上。
林听不合时宜地想,沈决这样的体温就像是夏天凉爽的西瓜一般,只适合解暑。
林听呆滞的短短两秒,沈决眸中的关切更浓了,他微微俯身,另一只手想去轻贴她苍白的脸,发现手指上刚刚沾染的颜料后又顿住。
“怎么了?”沈决再次问道,声音更加得柔和了些,“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林听回过神,她不自在地轻轻别开沈决扶她的手,声音很细:“腿有点麻,已经好了。”
沈决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明明刚才手心里还是她细腻软滑的肌肤。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声音略含自责:“抱歉,我画的太投入了。”
林听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来到画前看沈决的画。
画纸上颜料还没有完全干透,并不影响画面的效果,她看着色彩比贴在墙上任何一幅画都要艳丽的颜色忍不住眼前一亮。
林听记得她是很端正地坐着,沈决的画里她却是微微侧着身子,垂眸看着旁边的小白兔,眉眼含笑,温婉恬静,一种典雅中式美的气质透过画面扑面而来。
他还自己多加了只小白兔。
“哇!好好看!”林听由衷地夸赞。
她说不出什么来,只能直接又词穷地赞美。
沈决的眼弯了弯,他说:“是模特的功劳。”
林听微抿了抿唇,她指着画面上的小白兔问:“这只就是被索尔咬死的兔子吗?”
沈决轻叹了口气,说:“是。它真的很可爱。”
林听莫名觉得沈决在说兔子可爱时和有时夸她的语气如出一辙。
再看向画面上的小白兔时,林听就不觉得它憨态可掬了。
兔子的毛发一根一根被刻画得很细致很灵动,红通通的眼睛此刻透过画纸像是在紧紧盯着林听。
林听的步子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她又想到了沈决刚刚的一番话。
那些怪诞的想象是她恐怖小说看多了太神经质,可是那些话却是沈决真真切切说出口的。
那样强烈、占有、侵略的话语。
沈决在林听身后轻扶住她的肩,语调温和得不像话:“太累了吗?”
“抱歉,你陪奶奶聊了那么久,我还让你当我的模特。”
现在的沈决和刚刚说着那样话的简直不是一个人,两者差距相差大得林听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连那些话都是想象。
显然不是。
如果真是,恐怕沈家除了要帮她治耳朵,也得帮她治治精神病了。
林听轻咬了咬唇,她侧头看向沈决,很想问问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又或者是出于什么心理说那样的话,现在却若无其事。
问号在喉间转了转,她微张了张嘴,对上沈决浓眸中不加掩饰的关心。
林听极轻微地叹了口气,连她自己几乎都要听不到。
“我确实太累了。”林听说。
她感受到沈决手上传来的凉意,这样燥热的天以及她暖和的肌肤都暖不热的凉。
林听不动声色地挣开沈决的手,声音细细道:“我想上去休息了。”
沈决的手自然收回背在身后,他轻蜷起拳头,尝试留住残留在手心的那丝暖意。
“好。”沈决说。
林听耷拉着眉眼,看起来真的疲惫极了。
“我、我没胃口吃晚饭了,能麻烦你和吴阿姨说一声不做我的晚饭吗?”
沈决冷静地看着她,没有应声。
沉默中,林听鼓起勇气抬起眼看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这一次,声音闷闷的:“我想直接睡觉。”
沈决终于点点头:“好,我会让吴妈早点准备明天的早饭,你睡醒就可以吃。”
“如果半夜醒了饿的话,想吃什么也可以让吴妈做,不用觉得有负担,沈家的佣人工资都对得起她们的辛劳。”
实在贴心。
林听很想张嘴问问多少工资,最后还是算了。
她轻点了点头就在沈决的注视下离开了画室。
上楼梯时,林听只觉自己像行尸走肉一般,所有的精气神不知怎么的就没了。
脑子里也乱乱的。
一面是不正常的沈决说着不正常的话语,一面是友善贴心的沈决。
林听回到房间换上睡衣,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上,身子一下子就舒服了。
沈家最让她舒服的就是这个房间了,关上房门上锁之后就是她一个人的小天地了。
林听随手抽了只玩偶抱在怀里,拿起刚刚被她忘在床上的手机。
一打开就是她和钟芊然的聊天页面。
她发完那句话之后有一行小字提示。
[“Ran”撤回了一条消息并冲你放了个屁]
林听看着钟芊然的消息撤回设置有些哭笑不得,意外地符合她给人的印象,又不是那么符合。
林听当然好奇她撤回的是什么,但她的性格就决定了她不会问。
今天也是真的累了,林听原本只想用这个理由当借口。
没想到在床上躺着玩了会儿手机,眼皮就困得撑都撑不开,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林听的睡眠质量很好,经常是一夜无梦到天明,这晚却是有些不同。
她睡得快又沉,却做了一晚诡异怪诞的梦,有时她突然出现在沈决压抑风格的画里;有时她面前是一颗大大的黑狗脑袋,它长着嘴冲自己哈着气,血腥大嘴能吞下好几个她,林听低头看着,发现自己的身体毛茸茸的,她是只可怜的小白兔;有时她又成为了沈决今天画的那幅她,温婉优雅,侧头看着小白兔。
再睁开眼时,林听看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她坐起身轻喘了两口气。
身体的疲惫没有随这一觉消去分毫,反而因为梦境,她更累了。
林听缓了会儿,点开手机看了眼,凌晨三点半。
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
林听轻拍了拍脸,多亏了她丰富的阅恐怖片和小说经验,即使梦境诡谲,她醒来后也不觉得吓人。
恐怖的东西越是看多了,越觉得是虚无的。
那些虚无的还不及沈决的话语让她觉得可怕。
林听拿着手机下楼,准备到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虽然沈决说了可以叫吴阿姨起来为她准备,但林听总归不是沈家人,为阿姨发工资的也不是她,她做不到心安理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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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把人喊醒。
二楼走廊昏黄的壁灯整日整夜开着,大白天时觉得这样的灯光显得多余又诡异,黑夜里这一盏盏灯光却是温暖地照亮了视野。
一楼一片漆黑,林听摸索着将厨房的灯打开。
偌大的厨房却是连包快手的泡面都没有。
也是,沈决身体本来就不好,更不会让他吃这些垃圾食品了。
林听只会做一些简单的饭,煮泡面算是她的拿手菜了,其他的倒是给她食材她也不会用了。
冰箱里的大鱼大肉,她看着馋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做。
正在林听考虑着要不要吃点面包垫巴两口时,她的视线瞥到冰箱深处橙黄色的一角。
林听探手将这一角翻出来,立刻眉开眼笑了。
袋装方便面!
还是她爱吃的香辣口味!
林听不再犹豫当即开始煮面。
因为冰箱里丰富的食材,这碗面是林听煮过的最豪华的一次方便面。
绿色蔬菜、两个鸡蛋一个打散一个荷包、若干肥牛卷……
色香味俱全。
将面端上桌后,林听拍了张照。
正要享用时,只见楼梯处一团黑影动了动,随后借着厨房这边散射到那里微弱的光,林听看到了穿着黑色家居服的沈决。
沈决朝厨房这边走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却不如早上睡醒时那样几根呆毛翘着,他眼下也有淡淡的乌青,看起来不像是睡醒了,倒像是根本没睡。
两人深更半夜地对视上,沈决顿了顿,看向她:“你现在睡醒了吗?”
林听点点头,然后察觉到沈决视线落在她夹起的一筷头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的面。
她道:“醒了有点饿,就起来煮了面…”
林听说这话时是带着些心虚的。
她还是没办法坦然地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三更半夜起来煮面被主人家发现,莫名有些不自在。
“你、你饿吗?我、我分你点?”林听说。
这句话说完林听就后悔了,什么叫分…
而且一包面本来就没多少,她吃着也就将将够,两人分着吃更是只够解个馋。
沈决说:“我不饿,你吃吧。”
林听轻舒了口气,她的筷子翻弄着面,等着沈决离开。
沈决到冰箱里拿了瓶冰牛奶,直直地朝林听走来,然后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
他熟练地拧开瓶盖,修长的手指紧握着瓶身,仰头猛灌了几口。
沈决像渴极了,喉结上下滚动着,吞咽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很大。
林听抬眼看了眼,只见沈决喉间男性的显著特征有节奏动着,被这黑夜衬托得沾了几分色气。
她没忍住咽了下口水,忙低头挑了一筷头面塞入口中。
林听喜欢吃筋道的口感,所以面煮的时间不长,稍微泡了下后现在是正正好的口感。
林听在家里时也经常被妈妈管控着不让吃方便面这种垃圾食品,只有很偶尔她和弟弟林朝晚上追剧时才能吃一下。
越是吃不到就越好这口味道,更何况这次的还是豪华版的。
筋道的面条、入味的蔬菜和肥牛,简直太好吃了!
一吃开,林听那些不自在什么的感受全没了,剩下的感受就是自己是天才,怎么煮出了这么好吃的泡面!
果然,夜晚是激发人类灵感的重要时间,连煮泡面都不例外。
林听吃高兴了,一时间有些忘我,她眨眨眼看向沈决:“你真的不尝一口吗?我今天煮的超级好吃!”
高兴起来说话都很利索。
沈决看着她兴奋的模样,他的目光幽幽盯着她。
林听的兴奋轻而易举在沈决的注视中败下阵来,她又浅浅地瑟缩起来。
好吃的面害人不浅,她在家煮面特别好吃时也总爱喊林朝来尝尝,然后被他夸赞或是互损一番。
一只白皙的手伸到她面前,手背上的青筋被白衬托得带了丝非人感。
沈决将林听的碗扯到自己面前,就那样拿着她用过的筷子挑起一筷头面。
林听愣了愣,想提醒那是她用过的筷子,沈决却像是反应过来了,面都递到了唇边却没有张口。
林听暗自舒口气。
只听沈决声音温和道:“林听,你刚刚的样子很鲜活漂亮,不要总是把自己藏起来。”
说完,他张口吃面,含.住林听用过的筷子。
9. chapter9
一句直白的话语,又让林听的小心脏砰砰乱跳起来。
沈决说话…怎么总这样…
鲜活漂亮,夸起人来很自然。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后一句更打动林听。
-不要把自己藏起来。
他的意思是,那个鲜活漂亮的自己吗?
沈决吃着面,本来只是想尝一口,但从未吃过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激得他忍不住想一直吃。
速食面和他平时吃的精心搭配的餐食完全不同,有种劣质不健康却诱人的味道。
林听剩的半碗,沈决两口就吃完了。
等林听回过神来,沈决把汤都喝得差不多了。
一时间什么心猿意马全都消失不见,她哭丧着脸,弱弱道:“全、全吃了啊?”
沈决放下碗筷,天生的优雅让人感觉不到他刚刚吃的是泡面。
“很好吃。”沈决认真道。
得到了夸赞也算是给了林听些许安慰。
她看着见底的汤碗,精华的面汤也一口没喝上,真是今晚的最大遗憾了。
林听心底安慰着自己,半夜吃太多也不好,容易发胖,吃一点不饿解解馋就好了。
林听失魂落魄地起身收拾碗筷准备去刷一下。
其实她不喜欢刷碗,在家里的时候,刷碗的事情大多是林勇军和林朝负责的。
但林听不好意思把碗留给吴阿姨。
至于沈决,她更没办法把他和刷碗这件事联系起来。
沈决握住林听探过来想要收拾碗筷的手腕,他道:“你上去吧,我来刷。”
“不能白吃你的。”
林听小声道:“用的都是你们家冰箱里的食材。”
沈决弯了弯唇:“比起食材显然手艺更重要。”
“你上去吧,我来刷。”
他似是清楚林听不想将碗留到早上给吴妈刷,于是又强调了遍是他来刷。
林听有些心动,她不喜欢刷碗。
但也有些忐忑,沈决怎么看怎么和刷碗联系不上。
狐疑的小眼神在沈决身上转了转。
沈决盯着她:“怎么?这种小事你担心我办不好?”
有些不悦的语气。
林听连忙摆摆手:“没有,那我就先上去啦。”
也是,这么大人了,刷个碗而已。
有人帮自己刷碗,林听的心情顿时又好起来,轻哼着歌一蹦一跳地上楼回房间了。
隔音好,林听压根没听到她走后,厨房里噼里啪啦砰砰砰打仗一样的声音。
林听洗了个澡后躺在床上,打开微信后好友申请那里又有个小红点。
她点进去一看,是个纯黑头像,昵称S的人加她。
验证消息也十分简洁。
两个字:沈决。
林听忙通过,之后习惯性地点进他的朋友圈。
沈决的朋友圈背景是一片纯白,个性签名什么都没有写,朋友圈也一条没发。
意料之中。
沈决给人的感觉就像他的微信一样,底色是冷淡的,接触后才能发现他的贴心友好。
[刷完了]
沈决发来一条消息。
林听回:[谢谢]
[你的状态好点了吗?]
沈决又发来条消息。
[画完画感觉你的状态很不对劲]
不提起这个,林听几乎短暂地忘记了这件事。
一提起来,那些话就又钻入了林听的脑海中。
霸道强势的话语。
林听的拇指浮在屏幕上方,看着键盘却不知道该打哪个字回什么。
好在,沈决没有等她的回复,而是又发来了消息。
[是因为我画画时说的那些话么?]
林听的心底沉了沉,他原来知道吗?
她轻咬着唇,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
两人的聊天窗口就停留在这个问句上没有更新。
五分钟双方都没有发送消息。
沈决并不先解释,而是等待、试探。
十分钟过去,林听想自己要不装睡算了,可又觉得睡了明天也要面对这个问题。
-不是…
聊天框里,林听违心地输入着,还没打完,沈决的消息就又传来了。
[抱歉,我画画时有这样的毛病,会激发些我的灵感]
看到这句话,林听的眉目舒展开来。
原来只是激发灵感的吗?
林听能够理解了。
她就说,那些话不像沈决说出来的,实在太割裂了。
林听很快回复:
[没事没事,可以理解,我小时候画画也这样]
沈决:[你喜欢画画?]
话头被打开,两个人隔着一堵墙,就这样聊了起来。
林听:[挺喜欢的,但是我没有学过,偶尔画画]
陈桂芝发现林听对绘画的兴趣后,也想给她报个兴趣班,但林听早熟知道家里没钱,死活不去。
大多时候也就拿着铅笔或水笔随手画点风景人物之类的,随着年纪增长学习压力也大,画画逐渐退出了她的生活,变成她偶尔解压的技能。
沈决:[那以后可以一起画画了]
[画室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我会准备]
[听听,不要有负担]
林听看着沈决贴心的三段话忍不住心里一暖。
沈决这个人实在是太好了。
她回了句谢谢和可爱的表情包,又将沈决发的消息看了遍,最后视线落在“听听”两个字上。
林听白嫩的脸上霎时间浮上一抹血色,他怎么突然改口叫她小名。
心脏又可耻地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林听忙将手机扔到一边,她刻意地忽视,不去深究心脏狂跳的原因。
林听闭上眼睛努力得想睡着,却发现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她无奈地又拿起手机。
沈决半小时前给她发了句:[听听晚安]
看着“听听”两个字,林听更睡不着了,她的脸又热起来了。
可以是晚安,怎么偏偏是“听听晚安”。
多加了两个字,感觉都很不一样。
林听忙退出微信,漫无目的地打开短视频软件。
好友方妙彤一分钟前还在给她分享视频。
一如既往的是方妙彤最爱的大奶肌肉男。
林听对肌肉男不感兴趣,但仍旧双击点赞表示自己看到了分享,问她:[这么晚还不睡?]
方妙彤很快回应:[???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从不熬夜的养生小达人今天是怎么了?]
[京市的夜生活花花迷人眼了吗?]
林听发了个小猫叹气的表情。
方妙彤是她最好的朋友,两人初高中都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不过妙彤因为家里的情况高中上到一半辍学打工去了。
走之前甚至没见林听一面。
她说怕林听劝她,其他人还好,林听一开口她就想留下了。
知林听莫过妙彤也。
只一个表情,方妙彤就不开玩笑了,认真道:[怎么了?和小少爷相处不来吗?他欺负你了?]
[卧槽!傻逼吧他!有钱了不起啊欺负人!我们小听听这么单纯可爱,瞎了狗眼、毫无人性的狗东西才舍得欺负你!!!]
[有他抖音没?我装网友发私信骂他!]
林听还没来得及回复,方妙彤就机关枪一样扫射半天。
林听不快的打字速度也被迫提升上来了。
[不是…他没欺负我,就是有点奇怪]
方妙彤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
[姐妹,细说!]
林听没什么好瞒着方妙彤的,两人关系那样好,她因为什么来沈家的妙彤也都知道。
林听跟她说了些沈决的不对劲。
[小少爷人还挺好的,对我也很贴心友善,但好像有点太友好了QAQ]
林听把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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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决的相处大概说了下,着重说了下沈决让她觉得奇怪的地方。
比如那次擦完她嘴角后他又去舔了手指,今晚也是用她用过的筷子吃面,平时还总是说些让人误会的话,突然改口叫她小名……
一桩桩一件件,林听说着说着脸就又泛红了。
方妙彤在看完林听给她截图的那句“听听晚安”之后,国粹不断。
[卧槽!!!他这是在干嘛?他喜欢上你了吧???]
[我就说,我们家听听又漂亮又可爱跟小天使一样,男的爱上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欺负你!]
[姐妹!苟富贵莫相忘!嫁入豪门后不要忘了彤彤哇!少走一辈子弯路]
方妙彤总是没个正经的,林听从她不正经的话语中很快分辨出正经的话语。
-他喜欢上你了吧?
林听只看到这句话,脸就烫得不行。
她跟沈决才认识多久,怎么可能就这么喜欢上了,但种种迹象又让林听不得不多想。
方妙彤见林听没回复,就知道屏幕那头的好友陷入纠结之中了。
她认真道:[说实话,有点暧昧了,不是喜欢最起码也是对你有意思,感到负担了吗?小听听,他该不会很丑吧?]
丑,沈决跟丑更是扯不上一丝关系,他简直是女娲娘娘的炫技之作,美好的全往他脸上堆。
林听回:[他不丑,但他这样我有点不自在,彤彤你知道吗,我的心脏总是砰砰乱跳,好像出问题了TAT]
方妙彤看着林听的可爱话语简直要笑喷了。
[唉,没办法的事啦,你这相当于刚出新手村就遇上顶级魅魔了,就小少爷说的这些话,换谁不都得小鹿乱撞,人之常情]
[像他这样的京市小少爷,估计从小就玩得花,钓起人来浑然天成啊]
林听说:[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奶奶说他没什么朋友,应该不会玩得花吧?。。。]
发完林听就想撤回了,怎么感觉她总是在帮沈决说话。
果不其然,方妙彤也感觉到了。
[哦莫哦莫,小听听你道心不稳啊,怎么感觉要沦陷了?]
[你提醒我了,身体不好这点太重要了,估计那方面也不会太强,都成年了要是谈了肯定得做吧,这个很影响关系和谐的]
林听看着那些露骨的字眼,脸红得都要冒烟了。
她忙发几个表情包将那些话顶上去。
[好了不聊了,我要睡觉了!]
[害羞的小听听实在太可爱噜,到京市第一站和小少爷谈个恋爱也不错啊,谈恋爱很爽的哟]
[身心俱爽的那种哟]
[咪咪吃大奶.jpg]
[咪咪prprprpr.jpg]
林听看着方妙彤发来的两个表情包,忙将手机息屏。
托方妙彤的福,这晚林听真的梦到了沈决。
梦到他潜藏在黑衣之下无比发达的肌肉,和他的脸部极其不符,颇有种金刚芭比既视感。
林听看着他一动不敢动,没一会儿沈决的脸就变成了方妙彤发的猥琐猫咪表情包那样子。
“小听听,要来吃大奶吗?”沈决的声音也很诡异,不像他像方妙彤。
沈决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跑来,胸前练得硕大的两坨来来回回晃动着,简直不忍直视。
林听吓得拔腿就跑,最后还是被沈决追上堵在墙角,他用两坨子将林听的脸夹在中间,发出邪恶的□□,声音根本就不是沈决:“吃吃吃!听听吃大奶!”
林听崩溃极了,一边哭一边挣扎:“我不吃!我不吃!”
沈决不听,用过于发达的胸肌将她闷到窒息。
林听感觉呼吸不上来,猛地坐起身子。
梦醒了。
炙热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林听大口呼吸着,人清醒得很快。
沈决站在床边,看着她嘴角勾起些坏坏的笑意:“听听,你做什么梦了?”
“一直说‘我不吃我不吃’,在梦里吃什么好吃的呢?”
10. chapter10
林听看着他站在床边,嘴巴一张一合的,她却听不到一点点声音。
睡觉时,她是不会戴助听器的。
沈决说的句子太长,林听只能通过他的唇语判断出个一星半点。
“在梦里吃什么?”
林听想到那个奇葩的梦,她又没忍住看了眼沈决,他整个人是偏清瘦的,即使身体掩藏在家居服之下,怎么看也怎么不像梦里那夸张的样子。
林听莫名松了口气。
她张张嘴想回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这是林听的一个心理障碍,一旦听不见,连发音都不知道该怎么发了。
沈决自顾自道:“哦忘记了,你现在听不到。”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助听器,单膝跪在林听柔软的大床上,微微俯身靠近她,帮她戴上。
佩戴的过程,沈决的手指无可避免会触碰到林听的耳朵。
有些痒,但林听忍住没躲。
躲了的话气氛好像就会诡异地暧昧起来,总之很不对劲。
为林听戴上后,沈决的指尖下滑到她的耳垂,他的拇指和食指轻捏了捏她的耳垂,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现在能听到了吧?”
这突然捏的一下林听实在忍不住了。
微凉的手指触捏着她的耳垂,又痒又酥麻,林听扭头别开他的手。
“能、能听到了…”
林听后知后觉,沈决为什么在她的房间?
她忙低头看了眼,她穿的睡衣睡得有些凌乱,领口歪斜着,没露什么。
“你怎么在我房间?”林听一边扯正领口一边问。
沈决朝她眨眨眼,十分坦然道:“叫你起床呀,敲了很久门你没反应我就进来了。”
林听心下纳闷,她睡前不是锁门了吗?
还不等她多想,沈决又凑近她冲她露出个好看的笑:“听听,奶奶上山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听的思绪被他带着跑,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下意识跟着他问:“什么?”
沈决邪邪地勾了勾唇:“意味着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都是自由的,听听,你还没见识过真正的京市吧?”
林听看着他这丝不同于往常的笑,只觉他更好看了…
回过神来,林听没应他的话,她没看沈决,小声道:“我要洗漱了…”
沈决在这里,她根本没办法掀开被子下床,因为不确定经过一晚上的睡眠,被子底下的睡裙有没有翻上来。
按照她的过往经验,应该是翻了的。
林听睡觉不属于很老实的那类。
沈决低眸看着林听,少女脸蛋睡得红彤彤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宽大的睡裙将她的身体曲线掩藏得很好,整个人散发着不同于平时的诱人气息。
沈决收回视线,背过身子去,“你洗,我到楼下等你。”
等沈决走了,林听才从被窝里出来。
果不其然,她的裙摆都翻到腰上了。
或许是因为房间里还残存着沈决身上好闻的气味,林听看到自己白条条的大腿和蕾丝花边内裤露在空气中,浑身不自在,忙整理好睡裙。
晚一秒都怕沈决身上的味道沾染上去了似的。
林听看了眼时间,都快12点了,怪不得沈决要来叫她起床。
之后每晚都得记得锁好门,一睁眼就看见沈决再被他这样挑逗一番,林听不觉得自己每天都能承受。
她很苦恼,沈决的种种行为又让她产生了逃避的想法。
洗完脸,林听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蛋,主要是耳垂。
沈决微凉的手指在上面摩挲揉捏的触感似乎还在,那是种很陌生、很想让她惊呼出声的感觉。
痒痒的、酥酥的,说不舒服却又挺舒服的奇怪感觉。
林听烦躁得揉了揉右耳,想把这感觉覆盖下去。
洗漱完,林听涂了些水乳就下楼了。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餐具和丰富的饭菜,吴阿姨戴着隔热手套端着一煲汤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林听:“林小姐睡得好吗?”
林听点点头,笑了笑:“睡得很好。”
她其实不大习惯一直被人这样尊称,她跟吴阿姨提过让她叫自己听听就好。
吴阿姨却是摇摇头说:“该有的规矩一定要有,叫您小名叫习惯了心里难免会觉得跟您亲近是自己人。”
吴阿姨说她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不把主家当主家了,那做事为人必然要受影响的。
沈决看着林听落座,他轻微地皱皱眉。
又察觉到了,林听故意不看他,视线尽可能避开他。
他的目光被林听红艳的右耳吸引,只见她的耳朵像是被蹂/躏过一般,红得要充血了似的。
在她白皙的脸颊对比下,显得更红了。
那是他揉捏过的耳朵。
沈决的眸光冷凝了一分。
不过他很快若无其事扬起笑容,微笑看着林听:“听听,晚上有人约我出去,要一起吗?”
林听默默小勺喝着汤,声音轻轻的:“我就不去了吧…你们玩得开心。”
她还是挺害怕跟生人接触的。
尤其约沈决的大概率是和他同一圈层的,林听本来就内向,不擅长社交。
况且,沈决现在对她有点不清不楚的,她脑子很乱不会处理就只能逃避。
沈决面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他看向林听,声音还是温和的:“怎么了?晚上你有其他事吗?”
林听应了声,随口胡诌道:“我和朋友约好了打电话。”
“哦。”沈决道。
沉默了会儿,他又问:“男的女的?”
林听没觉出什么不对,只想赶紧给沈决应付过去,“女的。”
吃饱了,林听放下筷子,跟吴阿姨说了声就赶紧上楼了。
沈决盯着林听单薄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他的眸色渐渐阴沉下来。
回到卧室,林听开始在网上找兼职。
距离开学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她也不能完全荒废掉。
反正开学也是要找兼职的,不如趁现在就开始,暑假期间家教之类的兼职估计也多。
之后林听就发现找兼职也绝非简单的事,有的人开出的家教价格让她眼前一亮,让她不由得感叹这就是大城市吗,做一次家教居然能挣这么多。
但好的价格自然也要求很高,好多人都在条件里指明了要京市top的两所学校的学生。
林听并不气馁,筛选着自己能达到的条件随后点击私聊。
除此之外,林听还收藏了些便利店店员、摇咖啡等兼职。
大部分人在得知林听有听力障碍后回一句“抱歉”。
这下,林听才是真的气馁了,她手指敲着键盘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下,她戴着助听器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她的价格也可以低一点...
打来打去,最后还是全删掉了。
林听筛选、聊了一下午,兼职没找到,倒是把自己的好心情找没了。
她放下手机轻舒口气,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身体。
夏天天长,即使现在已经不早了,外面的天空还是一片大亮。
林听蓦地想起沈决说的话,画室里的东西她可以随便用。
以前学习压力太大时,林听总爱随手就拿着水笔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勾勒出些画面来。
画画的过程让她很平和、心静,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解压技能。
不知道沈决的画室里会不会有油画棒。
林听犹豫了下,决定去找找。
一楼画室的门没有锁。
昨天来这里当沈决的模特,林听并没有仔细将这里看过,今天清闲也有沈决的准许,她便慢悠悠地在画室里转着看。
角落里还堆了些画板,上面粘贴着沈决画的石膏像素描。
不难看出,沈决的基础非常扎实,光影处理大胆却到位。
找到油画棒后,林听又拿了几张画纸,准备到屋子里去涂涂画画。
天色渐渐晚了,林听环顾一圈画室墙上贴的画风诡谲的画,被这样的画环绕着好像达不到她解压的目的...
林听目光一顿,视线落在几幅画的中间位置。
那上面换了幅画,是昨天林听当模特沈决画的那副。
略显温暖鲜艳的色彩,和周围的几幅画风格格不入。
林听捏着画纸的手陡然变紧。
在奇怪的想法跑出来之前,林听忙洗脑自己。
这没什么意思,单纯只是沈决在展示他的画作而已。
另一面墙上的C位还是大黑狗索尔呢。
林听抿抿唇,忙上楼去了。
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将画纸铺好,林听拿着油画棒在纸上画起来。
小时候妈妈也给她买过油画棒,她很喜欢油画棒和画纸接触时的手感。
林听简单地画了个风景,夏日炎炎,清新的绿色。
只看着便让人觉得充满朝气。
画完后,天色也暗沉下来了,林听随手拍了张照分享给家庭群和方妙彤。
没一会儿就收获了一堆夸夸。
陈桂芝:[我女儿就是棒!画画也画得这么棒!]
林勇军:[蓝天白云绿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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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意境的一幅画,加油!/握拳]
林朝:[看来小日子过得还不错,还能画画]
林听看着家人们的回复眼睛弯起来,她又简单地跟家里人聊了几句让他们放下心来。
方妙彤的回复也很快抵达。
[好看!!!好适合用来当壁纸!]
[小听听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重新捡起画画诶,大学貌似空闲蛮多的,对啦,你和小少爷进展如何?]
林听心念一动,下午找兼职时也看到了几个兼职约画稿的,各种各样的风格都有,一张画的报价也不算低。
画画这件事应该不会受她耳朵的影响了吧。
林听自动忽略了方妙彤后面的话,她回道:[那我得好好利用这段时间了。]
方妙彤今天下班早,两人理所当然地通话上了。
林听没在屋子里待,她拿着手机跟方妙彤聊着天,慢悠悠地在沈家转悠,就当散步了。
夜晚一到,即使是夏天,也是透着丝丝凉意的。
林听听着方妙彤在电话里吐槽工作,只觉有种淡淡的幸福。
方妙彤说得口干舌燥,喝口水润了嗓子后道:“咱俩打视频的呗,让我见识一下有钱人的别墅是什么样的。”
两人转了视频通话,林听小声道:“说实在的,我感觉这都不是别墅了,这像以前的亲王府,一个院子套一个院子,每个院子里都是独立豪华的建筑,感觉比园林还要夸张了。”
林听先是将摄像头对准沈决院子里的北欧风城堡,夜里虽然黑,但也能看清个轮廓。
方妙彤立刻卧槽出声:“这比网上看的迪士尼城堡更像城堡,你现在就住这里?每天早上醒来真的不会觉得自己是公主吗?”
林听被她逗得小声笑起来:“丫鬟还差不多呢,再豪华也不是我的,没什么用。”
方妙彤道:“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也值了。”
“天,还是我对有钱人的生活一无所知,我以为顶多就是个别墅什么的,真跟园林一样实在是太夸张了...”
方妙彤凑近屏幕,声音低下来:“你说,他们古代不会真是亲王吧?”
林听也跟着鬼鬼祟祟起来:“那谁知道呢。”
林听自己也没怎么在沈家的院子里逛过,其他的地方她也不敢盲目探索,于是就在周边一边转着看着,一边和方妙彤聊天。
沈家实在是太大了,人不多,夜更深点时便显得空旷、寂静。
传到耳里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因为环境过好的虫鸣声。
风一吹来,林听穿的无袖裙子还有些凉飕飕的。
林听打了个喷嚏,跟方妙彤说:“彤彤,我回房间后再跟你打电话,手机要没电了,外面还有点冷。”
两人不算经常打电话,但打一次就要将最近发生在彼此身上几乎所有的事都说一遍。
“好,真羡慕啊,你那里晚上居然还冷吗?我这里真是又潮又热,晚上也在外面待不住。”方妙彤轻叹口气。
林听也不知道是因为北方的气候跟南方不一样还是沈家这样,建在半山,避暑山庄似的。
电话还没来得及挂,一声低沉的狗吠突然传入林听耳中。
林听脚步一顿,心里顿时升起恐惧。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佣人听到索尔的名字会闻风色变了,就像她现在一样,听到狗吠身体就不自觉回想起被一只凶恶的大黑狗扑压在地时的恐惧无助。
即使索尔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呼、呼……”是大型犬粗重的呼吸声,隐隐地还有警告意味的共鸣声。
林听的精神紧绷起来,她不敢贸然动了。
小时候常听老人说,碰到狗别跑,你越跑他越追,人哪能跑得过狗?
林听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却也觉得在原地傻站着很呆,于是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动着步子。
又是一声狗吠,这次高昂了许多像是进攻的号角。
林听的眼前立刻出现了一只奔跑的凶恶黑狗,它步伐矫健腿上的肌肉发达,凶狠地朝她扑过来。
一时间,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不见,林听跟着人类的本能拔腿就想跑。
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到,林听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索尔张着血盆大口过来,她却只能瞪大眼睛,连声音都发不出。
“索尔!”沈决的声音突然传来。
凶狠的罗威纳在听到主人的声音后表情有一瞬间的呆萌,它立刻停止了进攻,乖乖地匍匐在地上做出臣服的姿态。
狗是很聪明的。
它听出了主人的声音里,隐含的怒气。
11. chapter11
听到沈决的声音,林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只是身体还控制不住地轻颤着。
林听张口呼吸着,喉间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借着院中微弱的灯光,沈决看向跌坐在青石板上的少女。
她的身形很单薄,被吓到的表情楚楚可怜,可就是这么惊吓的情况她愣是一声都不出,只是呼吸比平时粗重了些。
越是这样,便越是惹人怜爱。
林听回过头看声源处,只见沈决黑T休闲裤静静站立在不远处,原本就墨黑的眸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看着她时浓郁至极。
林听张了张嘴,想叫他,声带却一直紧绷着发不出音。
沈决上前蹲下/身子,他一手扶着林听的背,一手从她的腿弯下穿过。
在林听惊讶的视线下,他不费力地将林听公主抱起。
“别...”林听太紧张了,声音比平时更加细小了。
沈决身上药草混杂着木质的淡淡香味毫不客气地钻入她的鼻腔,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林听一抬眼就看到沈决毫无瑕疵的俊脸,甚至他的下颌线都非常完美。
林听轻轻别开眼,小声咕哝着:“我、我自己能走。”
沈决却没应声,只是一步步稳健地走着,眉头轻拧着像是不开心。
沈决的脸不属于柔和型的,他不笑时是非常骇人的,更不要说皱起眉头了。
冷硬的、阴郁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林听有点害怕,但好在,不像怕索尔那样怕。
比起这个,她更怕身体不好的小少爷抱着一百斤的她能行吗...
再累着了她可担待不起。
于是,林听又小心开口,尽量轻柔着建议:“我没事的,你这样太累了...”
“林听。”沈决叫她。
林听身上的汗毛差点竖起来,她觉得沈决叫她名字的这一声和刚刚叫索尔那一声有点像。
都隐隐的,蕴含了些怒气似的。
林听也立刻丧眉耷眼,不敢再说什么。
林听自己打着电话散着步没发现她走了多远,但此刻被沈决抱着回去才惊觉自己有走这么久吗?
好难熬,怎么还不到?
林听的视线瞟着路上的路灯、种的绿植,尽可能地分心,不去感受沈决渐渐变热的胸膛,以及抱着她时用力的手臂。
夏天真不好。
热热的,都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彼此的体温实在太容易传递了。
沈决的手一直都是那么凉,胸膛却这样热,林听不由得想,是因为她的身体太热给他暖的吗?
反应过来又觉得这种说法很不对劲。
一旦开始思考,感受就会越来越强烈。
隔着黑色T恤,林听抵着的胸膛越来越热,甚至都有些烫。
林听知道这大概是自己太在意的错觉,人的身体要是烫了那就发烧了。
林听想叫他,却发现她好像没开口叫过他名字。
一时间,沈决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反倒是“小少爷”这三个字很顺口。
“小少爷...你放我下来...”林听不看他,声音也有些磕巴,“你太烫了...”
烫得林听感觉不舒服。
气息是他的,体温也是他的。
沈决终于看了她一眼,斜斜地睨一眼,说不出的邪气,“哪里烫?”
林听想说胸,可这个字对她来说羞于启齿。
于是林听只好伸出左手食指,极轻极轻地戳了戳沈决的胸膛。
林听自认为什么都没戳到,可能只是衣服有些晃动让沈决察觉到。
沈决却突然停下脚步。
他垂眸看向她。
林听的手指还维持着那个姿势,懵懵地抬起头对上他暗沉的眸。
犹如小鹿和野兽的对视。
沈决强忍着不再去看她湿漉漉的眸,鼻间哼出一个音,声音很沉:“最烫的,可不是这儿。”
说完他继续抱着林听回去。
两人离得这样近,沈决声音再小林听也听到了,只是有些不解。
最烫的不是这儿,是哪?
没有给林听太多思考的时间,卧室很快就到了。
沈决打开灯,将林听抱到书桌前的椅子上。
随后他莫名地伸手将林听的眼睛捂住,声音闷着:“等我会儿,我去拿药箱。”
林听不明所以,沈决为什么要捂住她眼睛?
她不安地眨眨眼,蝶翼般的睫毛轻轻扫过沈决的手心。
沈决的手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快速收回,林听再看到时已经是沈决的背影了。
他个子很高,肩也很宽,原本林听以为瘦弱的他在抱了她这么久后却是没多少气喘,胳膊上的青筋倒是起来了。
只是走路姿势有点不自然,紧绷着,像克制着什么似的。
直到沈决消失在视线中,林听才回过神来。
居然不知不觉盯着他看了那么久...
回到令人放松的卧室,林听的腿上和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林听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小腿上和肘关节处都有着小小的擦伤,破了皮见了血,沾染了些泥巴。
林听这才反应过来沈决为什么要抱她回来还要拿药箱。
小少爷实在太乐于助人了一些,这么一点点破皮的伤都大惊小怪的,她完全可以自己走。
林听站起身,走路时牵扯着擦伤有细微的疼痛感,但是完全能忍受。
林听找出棉签,沾了点水先将伤口周围的灰尘、泥巴大致清理了下。
又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裙子,她抿抿唇还是决定换上干净的睡衣。
不然带着泥巴的裙子,坐哪里心里都不舒服。
之后她就乖乖等着沈决取药箱来。
结果,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林听手机的电都快充满了。
方妙彤还在八卦着。
刚刚她被吓到时,两人的电话还没挂。
林听跟她解释了一下只是被狗吓到后,方妙彤放下心来大谈八卦。
[我就听到两声狗叫,然后一声什么''索尔''之后咱俩的电话就断了。]
[那声‘索尔’是小少爷的声音,我去,他有当声优的潜质啊,巨苏巨苏!]
[毫不夸张地说,听的我幻肢差点硬了]
妙彤总是这么不着调。
又刷了几个短视频后,沈决终于来了。
他没有敲门,直接进来的,面色比起刚刚红润了些。
只是脸色不算很好看,甚至有点难看。
林听浅浅的笑在看到他的脸色后讪讪地收起来了,也不敢再问沈决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只沉默着到林听面前。
他的视线落在丢在地上的脏裙子上,随后很快收回。
沈决缓缓蹲下,像是要亲自为她上药。
被沈决抱着回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林听不敢让他再帮自己上药,她也没娇气到那个地步。
林听的腿不自觉往后瑟缩了下,她看着沈决,小声道:“我自己...”
话还没说完,沈决一个冷冽的抬眼,将林听要说的话全堵住了。
林听皱了皱鼻子,心里有点委屈,好凶的眼神。
沈决看着少女白生生的小腿,原本完美无瑕的如今有了伤口,怎么看怎么刺眼。
他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沈决熟练地打开药箱,掏出棉签和碘伏,看着白嫩的肌肤上有一块血色,他不自觉地吞咽了口口水。
沈决拇指食指间捏着棉签,小心地涂抹在她的伤口处。
看着她的伤口变得微黄,沈决漫不经心地想,唾液似乎也有消毒的功效。
上药的过程中为了防止手抖,不可避免地要接触林听的肌肤以作支撑。
感受着手下柔软的肌肤,沈决刻意将上药的速度放慢了许多。
一个不大的伤口,沈决用纱布将其包扎起来。
奇怪的是,刚刚开始林听就没有动静了,上药包扎一点疼都没喊,像个任人摆弄的布娃娃。
沈决抬眼看去,只见少女微抿着唇,唇角微微向下耷拉着,眼中的灵气都少了许多,像是不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沈决好脾气地问。
摸过这样柔滑的肌肤,再大的气也早该消失了。
沈决站起来,开始弯腰处理她胳膊上的伤口。
侧着看,她微鼓的脸颊也很可爱,白嫩嫩的,让人忍不住想戳一下。
沈决指尖发痒,还是强忍住了这个欲望,他的声音又温和下来:“看起来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林听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她慌乱地抬头瞥了眼沈决,又垂下眸去,嘴巴张了张:“没...没有啊。”
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她居然不开心了。
原因更是难以启齿。
因为刚刚沈决的眼神有点凶。
只是眼神有点凶而已,竟然真的让她觉得不开心...更多的是委屈...
林听想想也觉得自己有够矫情的。
沈决凑近她,轻笑了声:“没有么?”
他空着的那只手突然捏了捏林听的脸蛋,软软的触感让他不由愣了愣。
“没有这么心不在焉,撅着小嘴。”沈决慢悠悠地说着,手上又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带着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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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溺。
林听却听出来了,她忙别开沈决的手,下意识地转移话题:“你、你不是晚上有约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沈决的手里空了,心里也莫名空落落的。
看着林听脸上两个指头红印子,他不禁想,自己刚刚有使这么大力气么?
捏的她疼了所以才挣开了?
事实上,沈决也不知道了,他刚刚很想用力地、狠狠地揉捏,手心又痒又无力,心里产生的是暴虐的想法。
可真到手上使力了,他又怕捏疼她,也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力道。
沈决应道:“没去。”
对上林听疑惑的目光后,他浅浅地勾了勾唇,很自然大方道:“本来就是想带你去玩,你不去,我当然也没有去的意义了。”
又是这样轻飘飘说出来的暧昧话语。
好在林听经历多了,免疫能力也强了,小心脏虽然还是会随他的话扑通扑通乱跳,但至少脸蛋不再随时随地泛红了。
沈决垂眸看着她轻颤的睫毛,隐秘地勾了勾唇角。
将最后一个伤口包扎好后,他淡淡道:“你跟你的朋友关系很好,能打那么久的电话。”
林听猛地抬头看他,质问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林听跟他说话时总是有些磕绊、慢吞吞的,跟她那位朋友打电话时却十分得灵动清晰。
说着笑着,路过这家里的花花草草也能流畅地评价一番。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沈决大概还不知道林听在熟悉的人面前是这样的。
他对上林听紧张的瞳孔,微微一笑:“猜的,你不是说要和朋友打电话么。”
林听轻舒了口气,还好,差点以为沈决……
沈决紧紧盯着林听,声音莫名地低沉:“不然你以为我一直在你身后跟着你,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听着你和你朋友打电话吗?”
沈决越凑越近,声音也越来越低,眼里的墨色深沉地化不开。
林听莫名想打个冷颤,仿佛刚刚她和妙彤聊得欢快时,身后真有一个人这样悄无声息地跟着她、紧紧地盯着她。
林听回过神,她轻别开脸,不去面对沈决那张好看得过分的俊脸。
“我怎么可能这样想,你又不是变态。”
虽然刚刚脑子里确实这样想了。
“再说了,身后有个人跟着我怎么会察觉不出来。”林听道。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沈决听还是给自己听。
沈决轻笑了声,赞同道:“是啊。”
他又皱起眉头:“真是抱歉,索尔似乎又吓到你了。”
林听想摇摇头说没事,但她对索尔的恐惧让她说不出来这种话。
一想到那只高大威猛的罗威纳犬,她身体便发寒。
沈决看着她变化的脸色,极轻地叹了口气,他的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不要害怕,我会惩罚索尔的,我保证下次你再见到它,它绝对不敢这样对你。”
“当然也是因为我没告诉过你,那间院子是索尔的活动空间,平时它都在那里。”
林听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索尔的活动空间居然是一整个院子吗...大得像公园一样。
妙彤经常跟她抱怨说活得还不如一只狗,现在她总算理解了。
下巴传来被人紧捏住的痛感,林听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
视线重又聚到沈决身上。
沈决不满道:“林听,你走神了。”
林听有些心虚,她怎么干什么都这么明显。
她水灵灵的眸看着沈决,声音绵软的:“不用罚它...以后我不去那间院子就是了。”
沈决没说什么,他捏着林听下巴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随后放开。
“保护好自己听听,不要让自己身上再出现这种伤口了。”沈决的声音温和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他的视线又落在地上那件沾染了尘土的裙子上。
沈决弯腰捡起,握在手中,淡淡道:“衣服我帮你拿给吴妈洗。”
林听刚想说不用,夏天的衣服她自己手搓就可以了。
但沈决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沈决将裙子团了团,一只大手就握得差不多了。
少年手背的青筋微微暴起,紧抓着裙子,一些布料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来。
这个画面让林听不由联想到之前妙彤给她分享过的h、漫,里面的男主人公的手就长这样,只不过h、漫里,指缝里溢出来的是女主人公的乳...肉...
林听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怎么会联想到这样的画面。
沈决也很快地背过身去,像是要掩藏些什么。
匆匆道一句“早点休息”就拿着她穿过的裙子走了。
12. chapter12
直到卧室门被轻轻带上,林听才慢慢回过神来。
那样小的伤口沈决却细致地为她用纱布包起来,其实创可贴就够了。
疼痛已经感受不到了,只有脸上还热热的,脑袋乱乱的。
空气中还残留了太多沈决身上的味道。
林听觉得今天小少爷不太一样...
她也不太一样...
但说不出具体是哪一点,或许是因为今天的肢体接触有点多了。
林听甩甩脑袋克制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也克制自己不要去想沈决。
否则长夜漫漫,就算没什么也得被她咂摸出什么来了。
一墙之隔。
沈决回到自己的卧室,他先是望了眼自己屋内的布局与装修,和林听的大差不差。
只是他的床上用品是深灰色,简约高级,却缺少了那么点生活气息。
以前,沈决从不会觉得自己的房间没有生活气息,甚至他也不太了解什么是生活气息。
看了林听的卧室好像有点明了了。
林听的床上用品是与她很适配的柔粉色,第一天整齐摆放在床头的小玩偶们在她住了几天后散落在床上的不同位置。
有的端正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有的则歪七扭八倒在床尾。
沈决紧握的大手微微放松了些,原本团得很紧的裙子从他指缝中溢出了更多的布料。
沈决将裙子递在自己鼻下,一抹淡淡的幽香就这样窜入他的鼻腔之中,秘幽幽地带了丝甜意。
是林听房间里的味道,也是林听身上的香味。
沈决伸手解开裤腰带,他将根据自己的反应合理地释放欲望。
于是,对着林听穿过的裙子,回味着林听柔嫩肌肤的手感,想象着她可能会出现的表情。
和林听隔着一堵墙,沈决开始了他的劳碌。
真是不可思议,他居然轻而易举对林听起了这样大的反应,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原本只是觉得她是只可爱乖巧容易逗弄的人形小白兔,沈决现在才发现她不是。
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水润,肌肤是那样柔滑,摸一下便绵软地要让他栽了。
一小时后,浴室的水声响起。
室内没有了沈决的身影,只留下淡淡的、说不出的麝香味,以及连衣裙上一滩不明的白色污渍。
-
第二天林听起了个大早,昨晚她发出的那些求职消息收到了一位家长的回复,她并不介意林听的情况,只要她的专业能力过硬就可以。
据家长说,她要辅导的孩子是一名还在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家长需要一名英语口语流畅的人陪伴小朋友度过一些周末的活动。
孩子的父母平时工作太忙了。
这让林听最拿手的应试能力完全无法发挥,毕竟一名幼儿园的小朋友哪里需要应试。
至于口语,老师以前倒是说过她发音很标准,但她说中文紧张时还会磕绊,更不要谈英语了。
林听觉得自己能够选中的可能性不大,但也想努力一把试试。
京市这边的薪资实在让人心动,家长说每天的工资可以给到300-500元。
林听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为了钱她也要努力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早饭时间,沈决不出意料地缺席。
林听向吴阿姨询问从这里怎么坐车去市里。
得知林听要找兼职,吴阿姨先是惊讶而后看向她的目光十分柔和,“从这里到市区要不少距离呢,林小姐,你要去哪里让家里的司机送你就好了。”
面对林听时,吴阿姨总是敢絮絮叨叨多说些话,这位林小姐性子软脾气好,就算面对她们这些佣人也十分有礼貌,从不摆什么高姿态。
“有文化就是好,能做这样体面的兼职挣钱,我们当时都只能出力气的。”吴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收拾。
林听吃着饭听着吴阿姨讲话,也不觉烦闷,之前在家她们家里人也总爱在饭桌上聊天。
吴阿姨这样随便说着聊着,倒是让人有种家的感觉。
吃过饭,林听上楼挑选衣服。
人靠衣装马靠鞍,初次见面,尤其是面试这样的场合,一定要穿着得体。
林听把自己的衣服翻来翻去,陷入了苦恼,她的衣服学生气都太重了,没有适合面试这样的场合的。
最后,林听艰难搭出一套简约白T搭配咖色工装裤。
虽然打眼一看还是学生,但好在衣服质感不错,规规整整的,看起来也稍显正式些。
林听没有拒绝司机送她,她看了地图,沈家离市中心确实有距离,并且公共交通并不是很方便。
想也知道,住在这里的人家出行自然是配备司机的。
一路上,司机刘叔也很健谈。
路过一些地标都热心地跟林听介绍讲解,让她多到京市玩一玩。
沈家来的林小姐脾气好性格软早在佣人之间传开了,是以对林听他们该有的尊重也都有,但比起真正的主人家,也多了份亲切。
半路上,林听收到了家长的消息。
[抱歉,临时又有了工作,孩子舅舅代替我去和你见面,还是约好的时间地点]
林听礼貌回复后捏着拳头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再听刘叔讲话也心不在焉了,心底默默将刘叔说的话都转换成英语。
将林听送到地方后,刘叔乐呵呵道:“林小姐,玩得开心!您回家时提前给我打电话就好。”
林听笑着点点头就下车了。
距离和家长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小时,林听看着眼前繁华的商场怔怔的。
大城市商场的布局、装修、格调都很不一样。
林听准备去商场的服装店逛一逛,买两套衣服。
今天也让她意识到,她的身份也转变了,该有两身成熟点的衣服了。
打定主意,林听就直奔服装店聚集的楼层而去,结果路过一家家装修或豪华或有格调的店铺,愣是一个都没敢进去。
这些店只在外面看着就让林听心生惧意,一看就很贵。
逛了一圈,林听挑了个相对来说朴素点的店面进去。
林听随意翻了几件吊牌,随后被上面的数字震惊,看着平平无奇的内搭价格也都要四位数、五位数。
翻了几件,连三位数都没看到过。
导购在一旁说:“喜欢哪件可以试试。”
林听哪里还会再试,尴尬地落荒而逃。
其他的店她更是不会再进了,这里的T恤她都买不起。
林听轻舒口气,她还是回家后好好在网上挑选挑选吧。
她和家长约定的地点是在一楼的一家咖啡店。
提前半小时的时间,林听先到了。
林听看着菜单上的价格一阵肉疼,先给自己点了杯最便宜的柠檬水也要20元。
之后她便老老实实等着家长的到来。
这段时间她没闲着,依旧看着附近的招聘信息,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份工作上。
这一看还真又看到了一份兼职,就在这个商场。
是一家咖啡厅招聘店员,可兼职可全职,时薪50-100元。
只不过招聘要求也高,既要求年龄又要求身高形象。
没一会儿,时间就来到了约定的时候。
林听忙放下手机端正坐好,时不时看向门口新进来的人。
直到20分钟后,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男人戴着黑色口罩,个子目测有185,头发前挑染了些深蓝色,穿搭色彩丰富很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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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没遮住的眉眼有些不耐,他手上提着一盒玩具车模型,脚边挂着一个小男孩抱着他的腿。
小男孩任性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就是要吃小蛋糕!!!闵明轩!”
闵明轩充耳不闻,就这样拖着小男孩往前走。
林听心里一紧,虽然这人看起来年轻得不像“舅舅”这个身份,但他腿上挂着的小男孩已经很说明身份了。
那位家长和她沟通时也是“闵女士”。
林听深呼一口气,姿态大方地冲闵明轩挥了挥手,露出个笑容:“闵先生,这里。”
侄子聒噪的声音中,闵明轩很轻易就捕捉到了这声甜美柔软的声音。
他望向声源处,只见一名少女双手交握在身前,有些局促地看着他,露出一个不那么自然的笑。
闵明轩微怔,少女一双眸格外地灵动好看,湿润润的像小动物一般。
她头发柔顺地垂着,右侧的头发轻别在耳后,露出耳朵上的白色助听器。
少女的情况他听姐姐讲过,那时并没觉得有什么,如今看到人后心里竟升起些怜惜的情绪来。
看着还在撒泼耍赖的侄子,闵明轩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冷冷道:“闵小昂,再在这里撒泼耍无赖,以后你休想跟着我出来。”
小朋友年纪小却也看得懂眼色,自家舅舅这脸色一看就是动真格了,不是刚刚小打小闹任由他哭一会儿就能达到目的的状态了。
闵昂将脸上好不容易挤出的鳄鱼泪抹掉,撒开舅舅的小腿,他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林听面前。
小家伙装模作样地取下头上并不存在的帽子,对着林听行了个绅士礼。
小朋友奶声奶气用英语道:“你好美丽的女士,可以邀请你共进午餐吗?”
林听微微惊讶,闵昂的口语很标准。
面对小孩,她显然更自在些,口语很流利地回应他:“很高兴见到你小绅士,共进午餐这件事我想我们说了不算。”
闵昂还没说什么,闵明轩从他身后路过,贱兮兮地伸出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下小孩的腿弯。
闵昂一下就跪在地上,他转过头看向自家舅舅,小嘴一撇大有一幅要将房顶哭塌的架势。
闵明轩瞪他一眼,闵昂就默默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自来熟地坐到林听旁边:“如果你担心我舅舅,不用管他,把他当钱包就够了。”
林听更是惊讶,这么小的小朋友用中文表达自己的意思也很不容易,更何况是用英语。
林听看着粉雕玉琢的萌娃忍不住莞尔一笑。
闵昂指了指闵明轩脚边的玩具车,骄傲地抬抬头:“看到了吗,那就是我的战利品。”
闵明轩瞪了他一眼,他看向林听伸出手:“你好,我是闵明轩,闵昂的舅舅。”
“情况我姐应该和你说了。”
一对上闵明轩,林听脸上的笑意便多了几分不自然,她握住闵明轩的手也自我介绍了下。
随后便乖乖端坐着,像是等待着老师提问的好学生。
闵明轩问她:“刚毕业,准大学生?”
林听点点头。
闵明轩懒洋洋地“哦”了声没再说什么。
好在闵昂是个小话痨,缠着林听问东问西,一会儿问她要去哪里上大学,一会儿问她家是哪里的,有什么好玩的。
还全是用英语问的。
林听一一耐心回答着,和可爱的小朋友交流她轻松很多。
直到闵明轩轻轻扣了扣桌板,林听才回过神来。
明明是来面试的,却和人家小朋友聊得不亦乐乎,一点没管真正做决定的人。
林听心底微沉,觉得自己八成要失之交臂了。
闵明轩道:“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我们详细谈谈你的薪资待遇以及具体工作内容。”
13. chapter13
“欸?”林听口中发出一声小小的疑惑。
她有些惊讶,这话的意思是她合格了么?
明明闵明轩没问她几个问题,她全在和闵昂聊天。
闵明轩问:“怎么了?你中午还有约吗?”
“那我们长话短说?”
林听后续倒是没什么事,但她也默认了闵明轩的话。
她可不好意思跟他一起吃饭。
闵明轩也很爽快,先是道:“你的工作内容就是每周末陪这个小屁孩参加他父母给他安排的一些趣味活动,一天最多也就五六个小时吧。”
“一天五百你觉得可以么?”
林听怔了怔,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数字。
-最多五六个小时、一天五百。
闵女士之前跟她在网上交流时说一天300-500,她还以为顶多取个中值。
一天500,一个月就是4000,这样算下来她生活费完全不用朝家里伸手要了,还能攒下来点。
况且来说,这项工作占用的时间也不多,她甚至还可以再去多打一份工。
林听忙不迭地点头:“可以!”
闵明轩看着脸激动得微微泛红的少女,他轻勾了勾唇:“行,那就这样吧。加个微信,方便后续联系。”
说着,他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林听扫码添加,认认真真在备注栏填上:学生舅舅。
闵明轩站起身冲闵昂使了个眼色:“走了。”
闵昂乖乖地从座位上爬下去,他冲林听绽放一个童真可爱的笑容:“下次再见了,漂亮姐姐。”
林听不由得笑了笑,小朋友实在可爱,小滑头似的。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林听心里是说不出的兴奋。
运气太好了!居然真让她碰到这么合心意的兼职。
她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分享在小家群里,还有方妙彤。
回复都来的很快。
[四口之家]
[陈桂芝:我女儿就是厉害哦,才去多久就找到这样好的工作,林朝你跟你姐学着点,现在社会上有文化的人才吃得开!]
[陈桂芝:分享视频-五个现象证明你儿子养废了,看看你家儿子占几条]
[陈桂芝:林朝你好好看看、、你全占了!专家都怎么说的]
[林朝:穿个白大褂就是专家?陈桂芝女士,少在网上看这些影响家庭和睦的毒鸡汤]
[林朝:既然林听这么厉害,那我命令你今晚炖排骨给我吃,隔空庆祝一下]
林听忍不住笑,林朝的欠揍样就在她脑海中活灵活现。
方妙彤回复得也很快。
[我去!怪不得都说大城市机会多呢,兼职快赶上我一个月工资了,重生之我要去北漂!]
林听知道方妙彤大概率是这么随口一说,但不妨碍她仍旧抱有一丝希望好友会来她的城市。
她回道:[你如果想来,我帮你留意一下适合你的工作]
退出和方妙彤的聊天框,林听发现父亲林勇军给她私发了消息。
[是怎了、京市那边消费高没钱花了吗?以学习为重,不要太幸苦、!]
[转账:1000元]
父亲向来老实巴交,在家也多是不爱言语的,林听和林勇军平时的交流不算多。
看到他发的消息,林听鼻子一酸心里却是暖的。
[有钱花,我吃喝住行都在沈家,没什么用钱的地方,这个兼职比较轻松,我完全可以兼顾,不用太担心我爸爸,你在家照顾好妈妈和弟弟就好]
林听把转账退还。
之后她就将手机揣兜里,打算去那家咖啡店再看看。
这家店的时薪也让她很心动。
有能力自己赚钱后,林听不怕累,她想多赚点钱。
尽管沈家答应为她治耳朵,但她自己多赚点多存点总是没错的,现在这个社会没钱是走不通的。
林听刚刚查过导航,这个商场距离她的学校也不算远,就算之后开学了她没课的时候跑到这里兼职也很方便。
按照地址,林听来到商场五楼。
咖啡店就在拐角处,位置算不上好。
林听站在门口,看着头顶招牌上可爱的猫爪,以及店门口的告示板上可爱的字体写着今日份主推,她目光微转,透过玻璃窗看到店内来来往往的服务员身穿着女仆装。
她就说一家咖啡厅时薪怎么这么高,还要求形象和身高。
林听打起了退堂鼓,虽然时薪很令人心动,但她迈不过去心里那道坎。
正准备走,一名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娃娃脸女生满面笑容地迎上来:“您好~是要用餐吗?”
林听忙摆摆手,声音糯糯的:“不是...”
女生的视线划过她耳朵上的助听器,反应过来,惊喜道:“你就是刚刚在软件上和我联系要来面试的女孩吗?林听对吧?”
林听的脸一下涨红,原本想偷偷走掉再随便找个理由说一下,结果被抓了个现行。
她微微张了张嘴。
还没应声,女生就热情地拉着她进店。
这会儿正是中午忙碌的时候,不少或甜美或御姐的女生统一穿着女仆装穿梭在客人之间。
视线划过,全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离她近的那桌小女仆正在拿着魔法棒嘴里叽里咕噜念着可爱的话语为蛋包饭施加变好吃的咒语。
林听匆匆瞥过一眼就收回视线,更加确定了这份工作不适合自己。
她这么内向的性格做不到那么开朗。
女生带着林听来到休息室,她自来熟地冲林听笑笑:“你可以叫我小丸,店里的每个人都有昵称,听听你如果来上班的话也可以起个可爱的昵称哦。”
林听鼓起勇气,正欲开口说一下自己不适合。
女生却是在一旁的衣架里挑来挑去,“你要不要先体验一下我们的工作看看?听听你好漂亮,是很清纯的那种漂亮,我觉得你好适合去拍照。”
“店里刚好缺一个拍照打卡的搭子,咱们店主要是给客人提供情绪价值的,拍立得打卡必不可少,听听你要不就先试试这项工作?”
三言两语间,已经变成“咱们店”了。
林听有时候真的很羡慕性格这样大方的人。
她急得终于开了口:“不、不好意思,我觉得这项工作不太适合我。”
小丸找衣服的手停了,她转过身看着林听,“为什么?我觉得你很适合诶,你形象好好,穿上女仆装肯定爆炸好看的!”
林听微抿了抿唇,脸红着声音小小道:“我的性格不太合适...”
小丸说:“我们是全女咖啡厅哦,只接待女性客人的,这点听听你不用有顾虑的,而且只和客人拍照的话对性格要求没那么严格。”
全女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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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眨了眨眼,怪不得,刚刚视线所及都是女孩子,也没有男客人。
这下,林听又有点犹豫了,如果客人都是女孩子,那么穿着女仆装好像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小丸看出了她的犹豫,她也没有强求,只道:“听听,我觉得你的形象还是非常符合我们店的,这样吧,咱们先加个微信,你考虑好了给我发个信息?”
这种事强求不来,虽然她很满意林听的形象,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到她穿上女仆装甜美可爱的样子,以及拍拍立得时可爱呆萌的样子发到网上肯定又能吸引一波流量。
但林听如果不想干这份工作,现在用言语打动她了也干不长久。
就这样,两人加了微信。
离开时,林听没忍住往里面看了看,全女的氛围好好。
大家都在忙着拍照,穿着女仆装的服务员们脸上的笑容似乎也是发自真心的。
林听又有点心动了。
时薪那么高,和女客人们拍照打卡留念,听着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既然小丸给她留了考虑的时间,林听就没有急于一时要个答案,她在附近逛了逛,吃了个饭,傍晚才回到沈家。
沈家实在太大了,大便显得静而空旷。
今天,林听觉得格外静。
她走在小道上,偶尔路过一两个佣人,她们面上的表情总给林听一种沉重、惊恐的感觉。
就连刘叔,晚上时也不像早上那样话密,大部分时候都沉默着。
林听也受这份影响,脚步从轻快变得沉重。
她暗暗猜测着,今晚沈家难不成有什么大事?
回到沈决的院子,吴阿姨也是满面愁容、唉声叹气,做起活来都显得心不在焉,不如平日里麻利。
看到林听回来,吴阿姨的眉眼才提了提,含了笑:“林小姐回来啦?吃过饭了吗?”
林听点点头,她有些好奇想问问吴阿姨家里的氛围怎么回事。
话到了嘴边,林听又收住了。
她只是寄住在沈家,对本家的事还是少打听为好。
吴阿姨看着她却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没耐住提醒了一嘴:“林小姐,最近和少爷相处时小心点为好,省得触霉头。”
林听微怔,问道:“怎么了?”
吴阿姨努了努嘴,最终只是道一句:“先生要回来了。”
之后也不再多说。
提醒林小姐一句,是这些天她觉得林听是好孩子,她在沈家帮佣这么多年,所谓豪门家族秘辛一点都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先生和少爷的关系紧张,沈家人尽皆知。
只是林小姐初来乍到,有人提醒一句总归是好的。
林听看着吴阿姨讳莫如深的模样也有眼色得不再多问。
只是短短一句话还是在林听心里形成了个大大的问号。
先生。
沈决的父亲吗?
他回来不该是高兴的事么?
还不待林听细想,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林听抬头朝声源处看去,只见沈决倚在二楼栏杆处,面容藏匿在阴影之下看不清神色,他的瞳色和墨发一样黑。
沈决的声音浅蕴着说不出的湿冷:“你出去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去了哪里?和谁去的?为什么这么久?林听。”
紧密的问题萦绕着淡淡的窒息感将林听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