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毒女配,当绿茶这么有趣?》 第524章 “眼瞧着便要天黑了,夜黑不好赶路,今日便在野外露宿一夜,明日我们起早赶路吧?” 云珩看了一眼西方天际最后一点光芒消失在视线之内,心中有些放心不下,“还是连夜赶路吧,我心中始终不得安稳,想要尽早见到她。” 为首男子道:“我等也知晓云公子心中担忧,但我等也得为了云公子的安危着想。云公子乃是旷世神医,若是因为在路上出了些意外,我等是要被王爷问责的。更甚者,云公子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乔二小姐便无人能治了。” 云珩长出了一口浊气,沉默片刻才应了一声,“也罢,如你所说吧。” 众人停了下来,云珩坐在了一处石头上看着京城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好似这样就能让他稍微安心一些。 很快就要见到她了。 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了,这些璟王派来的人只是说她病了倒也并不算严重,只是京城的医士无能总是治不好她。 云珩垂下眼帘,他应该留在她身边一直陪着她的,只可惜自己留在她身边会让尚书府日日被人打扰。 “云公子,先喝碗热汤吧,饭菜还得等一会儿。这露宿野外,今晚怕是要委屈云公子的肚子了。” 云珩接过那一碗热汤,“有劳。” 短短两个字没有再说什么,似乎面对乔挽颜以外的人他总是话很少,觉得说话是在浪费他的气血。 送汤男子看着他要喝汤的样子,并没有送过之后便离开。 云珩正欲喝下,但下一瞬汤碗凑到近前闻到了一股不该属于这碗热汤的浅淡味道,他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汤碗。 “如今还不太渴有些喝不下,不必多加照顾我,你们去忙吧。” 送汤男子笑了笑,“公子也跟着我们赶了许久的路,怎么会不渴了?还是喝了吧。” 云珩拒绝,“不渴,不想喝。” 送汤男子没在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不远处朝着这边看来的男子,正是他们这群人的头儿。 那男子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被他放在一边的汤碗,又看了一眼云珩。 “云公子不喝,便是看不起我们了。” 云珩听出了这语气和之前并不一样,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袖下的手不动声色的摸出银针。 是带着毒的。 男子忽然笑笑,“知晓云公子医术高明,应该也会用毒,所以打算给你下点东西再杀了你的,也稳妥一些。但谁承想,云公子太谨慎了。” 他抽出腰间的长剑,那剑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如同厉鬼被困在其中嘶吼着争鸣。 “王爷想要你的命,我等自然不能留着你。否则你不死,死的便是我们。抱歉了云公子,我们今日便送你一程。” 云珩瞬间起身后退了几步,璟王要杀自己? 为何? 自己与他并没有什么恩怨。 他从前好似听人说起过,璟王很恨挽颜。 莫不是知晓如今挽颜命悬一线,只有自己能救得了挽颜,所以便想要杀了自己,让挽颜不治而死? 云珩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甩出袖中的银针,那银针几乎是没有被察觉便刺中了为首男子的颈部。 男子并没有感觉到一点异样,下一瞬无力的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都还不知道是如何死的。 云珩转身便跑,他只是个医者,此番轻便出行只是为了看一眼挽颜,甚至不曾带着侍从。 第525章 “追!必须杀了他!” 云珩脚步很快,但再快也甩不开身后十多个红了眼为了活命而要追杀自己的刺客。 “受死吧!” 随着一道阴狠的声音,云珩一边跑一边回首去看,却发现自己已经躲不开了。 遭了! 云珩再次睁开,一道长剑入体的声音响起。 不是他的,而是那刺客的。 云珩回首看去,却见是三四个男子骑马朝着这边而来。 为首的男子手持弓箭,一支羽箭在他耳边划过,刺穿了身后刺客的胸膛。 云珩认得那为首男子。 是太子身边的近身侍卫,京元。 十多个刺客转眼间被京元了结了性命,只留下一个活口想要盘问幕后凶手,但却见那刺客咬破了口中毒药毙命。 “你怎么会在这儿?” 京元一甩长剑,将剑身上的鲜血甩了个干净后才走过去,“云公子怎的在这儿?我正要去药师谷找云公子的。这些人是什么人?云公子何故招惹了这么多刺客?” 云珩没有多说什么,“不知,不认识。” 是璟王派他们来杀自己的,但只听一面之言未免草率。 京元面色如常,“我是来接云公子入京的。我家殿下想要请云公子为乔二小姐制出情蛊的解蛊之药。” 云珩拧眉,“情蛊?” 京元点了点头,“乔二小姐中了情蛊,也不知云公子知不知晓这蛊毒。听说是中了情蛊之后会对看见的第一个人情根深种,乔二小姐醒过来之后看见了璟王。” 云珩眉头紧锁。 京元又道:“乔二小姐曾经救过我家殿下,是殿下的救命恩人。知晓这件事儿后总觉得这对乔二小姐不公平,好好一个人却被情蛊左右了心智任人摆布,所以派属下去药师谷走一趟,刚刚能不能请云公子帮帮忙。” 云珩回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所以,是璟王给她下了情蛊,又怕这情蛊的解蛊之药被做出来,让他的计谋败露,是以才派刺客杀了自己以绝后患。 如此,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人能解除情蛊。 即便有,也如自己一般,还未入京便被杀了。 京元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紧接着又道:“云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与我一同回京。入京亲眼看看乔二小姐日日出入璟王府,云公子一看便可知晓二小姐的反常。” “云公子别再犹豫了,我们连夜赶路明日一早便可到京城。乔二小姐的蛊毒要紧,还请云公子救命!” 一个阻拦自己回京偏要露宿夜晚一夜,一个着急带着自己回京。 云珩没有犹豫,此刻只想尽快赶到京城。 “好,立即启程。” 药师谷 长安听见守谷之人来报,有一群陌生人闯入。 长安没放在心上,药师谷迷阵重重,就算是有再多的人都闯不进来。 另一边,药师谷迷阵外。 墨云有些头疼,怎么回事儿,墨萧不是说云神医就在药师谷吗?怎的这药师谷什么都没有? 别说个人影了,就是个苍蝇都没有。 不对劲,很是不对劲,莫不是他们找错了? 虽然他们为了赶时间是从小路来的,但这条路确实是前往药师谷的方向啊。 “会不会是有迷阵?” 墨云听见这话,忽然高声道:“我等奉璟王殿下之命,前来请云神医出谷救人!” 反复了几回之后,依旧不曾有任何人出现。 旁边人小声道:“要不把乔二小姐的名号搬出来?听说以前云神医出谷就是乔二小姐请出世的,乔二小姐的名号应该是好使的。” 第526章 墨云想了想决定试一试,“还请云神医出谷救救乔二小姐!乔二小姐!户部尚书府的小女儿,乔二小姐!” 墨云嘟囔了好几遍,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乔挽颜小姐哦~” 依旧没有回应。 众人有些头疼,就在此刻,不知从哪里出现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长安打量了一眼这群人,“乔二小姐怎么了?” 墨云有些惊讶这少年是哪里蹦出来的,明明他们在此处转悠了好几圈都不见一个人影,这少年就好像是凭空出世的一般。 “你是谁?是药师谷的人吗?” 长安重复问道:“乔二小姐怎么了?” 墨云道:“乔二小姐中了情蛊,我家王爷命我来药师谷请云神医制出解蛊之药。京城内,没有医士可解,还请云神医出谷!” 长安心下忽然有些庆幸自己那日撺掇公子去找乔二小姐,否则这路上就要耽搁几日。 “我家公子已经出谷了,想必如今也快到京城了。” 墨云眨了眨眼睛,须臾立即道了声多谢匆匆离开。 深夜,万籁俱寂。 月光如水,皎白的辉光倾洒在打底衫,如同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薄纱。 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一扇窗户上,歪着脑袋瞅了瞅,老老实实的没有再动。 内殿一男子穿着玉白色的长衫,富有光泽的墨发披散在身后,缓步走到窗前仿若踏破尘世虚无,从九重天上悠然行至人间。 他垂首将鸽子脚上的密信摘了下来,几缕碎发垂落下来散落在额前。 看见密信之后,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恰似月牙初升,好看的不得了。 清冷月光下,鹤知羽看向窗外月色。眸中寒星碎芒幽深不见底,满是嘲弄之意。 翌日,东方破晓,黎明的第一缕辉光洒向人间时,云珩赶到了。 还未进入京城,云珩便带上了帷帽以防有人认出自己。 京元没有直接带着人去东宫,而是直接带着人去了璟王府所在的长街。 保持了一段距离,却恰好能用肉眼看见璟王府门口的动静。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 云珩认得那辆马车,正是挽颜平日里出行的马车。 他心中期许着马车里下来的不是挽颜,可待看见乔挽颜的身影出现,藏于帷帽下的面容浮现了一抹失落。 紧接着,便是憎恨。 他可以接受挽颜真心的喜欢上任何人,但却不能接受挽颜是被人蒙了心智喜欢上任何人。 璟王,该死。 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蒙骗诱哄挽颜,该死! “云公子,我家殿下还在等着您。” 云珩没有吭声,只是一夹马腹离开。 京元看了一眼乔二小姐已经进入了璟王府内,也跟上离开。 云珩出现在东宫,宫人们大多都不认得这位相貌不凡身姿高挑的男子是谁。 但东宫的宫人们只是心中有些好奇,背地里连句谈论都没有。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又或者被谁告上去,无声无息的离开东宫。 乔意欢,也看见了云珩从远处廊下经过,好似要去书房的样子。 云珩? 他怎么会在东宫? “乔小姐,您怎么出来了?殿下仁慈说是让您在东宫养好身体再回去,您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乔小姐还是回房间吧。” 乔意欢侧过身语气温和,“我刚刚看见了云公子,就是药师谷那位神医云珩。他怎么来东宫了,是谁生了病吗?” 伺候她的宫女摇了摇头,“奴婢不清楚。” 乔意欢浅笑,拉着她的手问道:“我与云公子是好友,可否劳烦你去帮我问问?或许,他是来找我的。” 宫女又摇了摇头,有些愧疚道,“乔小姐,奴婢只是个小小宫女,哪里刚去扰了太子殿下客人?若是那位公子是来找您的,殿下知道了一定会让人带云公子过来的。” 乔意欢没生气,笑着道:“也是,是我糊涂了。你在东宫做事也不容易,我不该给你添麻烦的,你别见怪。” 宫女心下一软,心中更愧疚了。 乔小姐这么好,难怪殿下重视。 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是假的,只有自身相处之后才知晓一个人到底是好还是坏。 “不过,我能不能见见我的朋友,请我的朋友来此处?” 宫女道:“应该是可以的,不过奴婢得去询问一下管事。乔小姐想要见谁,奴婢或许可以顺道告诉管事,让管事请来。” 乔意欢眉眼柔和,“她叫柳嫣然,如今在后宫中为女官。” 宫女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询问管事。” 乔意欢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依旧挂着。 筱莹已经帮不到自己了,如今她可能都去陪着小娘了。 从前陪在身边保护自己的人都被她抢走了,但还有嫣然,她知晓自己的命运,知晓自己生来不凡,定然会帮助到自己的。 过程都不重要,即便受了委屈又如何,结果是对的就好了。 她只要殿下重新回到从前,像从前那样心里有自己。 为此,她可以努力,努力将这条路走回正轨! 东宫的女主人,只能是自己。 绝无可能会是她人! 自己的名声既然不好,那就打造一个 第527章 东宫书房 云珩对太子的印象不算太好,甚至可以说的上厌恶。 但此刻,他却不得不踏入这厌恶之人的地盘。 茶香缭绕,宫女给他倒下一杯茶后恭敬的行了一礼,退下。 书房门被从外面关上,屋内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路上,京元应该与你大致说了孤召你入京是为何。挽颜是孤的救命恩人,无意间知晓这件事儿实在是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晓。” 鹤知羽放下茶盏,“乔尚书年岁已大,尚书夫人身体欠佳,孤不好与他们说这件事儿让二老担忧。是以,便想请你入京,想着可有什么办法让挽颜解除情蛊。” 云珩语气淡淡:“我从未接触过蛊毒,只是从医书上看过。” 鹤知羽道:“孤麾下有个医士乃是苗疆人士,熟悉蛊毒但却也不大熟悉情蛊,或许他可以帮助你一起制出解蛊之药。” 云珩:“我想要见见挽颜,也想要探探这情蛊脉象。” 鹤知羽神色泰然自若,“挽颜如今眼中只有璟王一人,其他人怕是难以得到她的好脸色。你贸然见她,怕是挽颜不会配合你,璟王也会防备你。” 云珩脑海中想起不久前在璟王府附近看见的一幕,眸色晦暗。 “孤的皇妹过段时间邀请了一些人参加她酒楼的试营业,届时你便跟随孤一起。等到孤找到机会,避开璟王,你再为挽颜诊脉吧。” 云珩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鹤知羽长出了一口浊气,“我们都是为了挽颜好,未免璟王发现你,这段时间你就不要离开东宫了。届时离开也需带着帷冒,以免璟王发现你而从中作梗。” 云珩被带去了客房休息,东宫管事走了进来。 “启禀殿下,宫女来报,说是乔大小姐想要见一位朋友。那位朋友名叫柳嫣然,如今在宫中为女官。” 鹤知羽神色微动,片刻后沉声道:“既然她想见,那就差人去请吧。” 管事颔首应下,转身离开。 柳嫣然本是不想去的,但东宫的人去接,宫中自然放人,柳嫣然即便是想要推脱着不去也难以拒绝,只得跟着人来了东宫。 乔意欢没想到柳嫣然会这么快就来,东宫的下人倒是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这么快就将人带来了。 “嫣然!”乔意欢迎了过去握住了她的双手,久别重逢眼眶中含了泪。 柳嫣然见她这般语气放低了几分,“怎么哭了呀?见到我该高兴才是,怎么还要哭了?” 乔意欢失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许久没有见到你太过于激动而已。不说这个了,快进来坐。” 乔意欢将她拉到了内殿,亲自给她倒了杯茶才坐到了她的旁边。 柳嫣然在宫中不大清楚外面的动静,说起来想要打听也是能从那些采买的宫人那里知晓。 但她不想打听,不想知道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可怕事儿,尤其是乔挽颜的。 她现在听到乔挽颜这三个字都觉得毛骨悚然。 “意欢,你怎的在东宫住下了?我瞧着那些宫人对你很是客气,定然是太子殿下对你很好,那些人也不敢造次。”乔意欢看着她如今过得很好心里也很高兴。 只要意欢能站稳脚跟得到一切本该属于她的,自己的日子也会好过。 至少意欢的路顺遂,乔挽颜也必然会死在她的手里。 只要乔挽颜死了,那自己便可高枕无忧了。 第528章 乔意欢腼腆笑了笑,“殿下自然待我很好,只不过他如今待挽颜也很好。挽颜是个好姑娘,嫡女出身又才华出众,我是比不得的。是以殿下已经决定娶她为太子妃,让我为侧妃位。” “什么?!”柳嫣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小说中,无论意欢和太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太子都不曾动摇娶意欢的心。 可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殿下对挽颜很好,便是因为挽颜一句话,殿下都能将与我一同长大的筱莹给她处置。可怜筱莹与我情同姐妹,我都不能护住她性命。“ 柳嫣然拧眉,筱莹死了?难怪从进入东宫就没有看见她。 乔意欢低着头语气有些失落,“我已经想开了,既然殿下变心了我也不强求那许多虚妄之事。成全殿下和挽颜,我就代替挽颜孝敬父亲母亲,一辈子留在家中祝福他们便是。” “那怎么行呢!”柳嫣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意欢,你可不能这么想啊!殿下只是一时被、一时被乔挽颜迷惑了而已,你和殿下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儿啊!” 乔意欢苦笑,“别再哄我开心了嫣然,我今日叫你来就是想要与你说说话,我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 柳嫣然见着她当真不打算争了心中急坏了,“你要想想殿下让你住在东宫就证明心里还有你,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欺负你的人嫁给你喜欢的人吗?!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帮你的!” 乔意欢低下头,“可我如今名声差到了极点,还如何能嫁给殿下了?太子妃是不能有污点的。” 柳嫣然听着话音便知道还有机会,“名声可以坏了就可以好转起来,乔挽颜不就是被殿下从厌恶到欣赏吗?人心都是会变得,只要你努力。” 柳嫣然拉过椅子坐到她的对面,“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乔意欢有些期待,但却没有说出来。 柳嫣然道:”你生来不凡,是命运眷顾的天命之人!若你能成为大幽传达上天旨意的圣女,别说是皇后,就是皇上都会礼重你的。“ 乔意欢愣住,觉得她是疯了。 但柳嫣然却并不觉得自己是疯了,她看过那么多小说,有很多女主成为圣女被人尊敬敬仰的。 名声丢了又如何,她会利用信息差帮助意欢重新积累起好名声。 她内心重重叹了口气,怎么她在宫中过了一段消停日子,意欢就被乔挽颜打压成这个样子了呢? 看来乔挽颜觉醒了自我意识,对意欢的威胁还是太大了。 之前想着意欢的光环大,即便乔挽颜这个恶毒女配觉醒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只要等到意欢用光环杀了乔挽颜,她也可以松口气在这古代逍遥自在了。 如今看来,还是得靠她! 晌午,乔尚书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宝贝闺女又上了马车,那马车离开的方向又是去往璟王府的,心又碎了一地。 前往常州的大理寺、都察院官员还没有回京,倒是又有人弹劾璟王不满李寒松口无遮拦攀咬他而下了黑手。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璟王那晚刻意去了东宫伪造不在场的证据,也是被人死咬住不放。 璟王一句辩解都没有,但无人知晓是璟王不想乔挽颜深夜出现在东宫的事儿被人传出去,坏了她的名声而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这桩祸事。 第529章 每一步,都在太子的预料之内。 只有太子知晓,他有多么冤枉。 陆今野今日难得没有跟着乔挽颜去璟王府找他的砚礼哥哥,昨晚又被乔挽颜打了个半死,今日终于一丁点力气都没有,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乔挽颜坐在马车里,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好似停留在了马车一侧的窗户边。 乔挽颜打开了窗户,看见了外面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是你拦住了我的马车?” 徐书简拱手行礼,一身月白锦袍好似拢了满身霜华。虽料子一般,但结合那张清隽的面孔,却让人感叹穿着粗布衣衫都同样的惊才绝艳。 “二小姐恕罪,还请二小姐救命!” 乔挽颜单手撑着下巴慢悠悠道:“救命?我可不是府尹,你在说什么胡话?” 徐书简略有些惊慌的回首看了一眼,继而目光带着卑微祈求。清绝容颜干净无杂质本就生的几分文弱的书卷气,此刻这番神情便更叫人移不开视线了。 ”二小姐,求求你了。“ 乔挽颜敛眸,沉默片刻后才道:”上车吧。“ 徐书简如释重负,立即上了车。却没有直接坐下来,而是单膝跪在了乔挽颜的面前,用着卑微的神情微微仰着头看着她。 那一番姿态,乔挽颜脑海中凭空升起了四个字。 我见犹怜。 ”多谢二小姐救命,二小姐恩德我没齿难忘,日后任由二小姐差遣,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乔挽颜没让他起来,只是懒洋洋的撑着方形软枕,语气悠然缓慢,”遇到什么事儿了?“ 马车又渐渐行驶起来,徐书简一个不稳朝前耸了一下,被乔挽颜单手扶住。 徐书简立即稳好身体,“是国子监祭酒的小孙女说喜欢我,想要嫁给我,这段时间日日缠着我。我不想娶她,但奈何她身份贵重,我在国子监当差自然不敢得罪她。” 乔挽颜了然,刚刚就是被那女子追着缠着没有办法,才来找自己求助。 “国子监祭酒的小孙女,你若是娶了她日后便可在国子监路途顺遂。更何况她生的也不算丑陋,怎的就不愿意呢?“ 国子监祭酒的小孙女名叫程淑兰,之前春日宴上见过但却不怎么熟悉。此女于徐书简来说,可谓是最好不过的婚事,说句不识抬举也不为过。 徐书简垂下眼帘,”我知晓在外人眼里是我不识抬举,但我从未想过依靠妻子来让仕途顺遂。我的妻子,只会是我真心喜欢之人。否则,宁愿孤苦一辈子。“ 乔挽颜抬了抬手,”起来吧。“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是最最幸福的事儿。今日十公主的酒楼试营业邀请了亲友,你便与我同去吧。“ 徐书简微微有些错愕,”我........“ 欲擒故纵的话刚要说出口,徐书简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二小姐不是用欲擒故纵能拿下的女子。 若是真的假意推辞,她会毫不犹豫的觉得自己不给她面子而将自己赶下车去。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反复栽倒。 ”多谢二小姐邀约,若不是幸运遇到了心善的二小姐,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荣幸去参加十公主酒楼的试营业!“ 乔挽颜被恭维的高兴,”你知道就好。既然是沾了我的光,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别惹出什么祸事来才好。“ 徐书简笑着道:”二小姐说的是,我一定不会给二小姐添麻烦的。心中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做出蠢事来?“ 乔挽颜知道徐书简是个谦卑有礼的人,拿起一颗葡萄放在口中,刚要吐籽却见徐书简伸过手来接着,眨了眨眼睛毫不客气的吐在了他的手上。 徐书简并不嫌弃,只是神色淡然的将葡萄籽放在了另一个盘子里。 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外,紫鸢的声音响起,“奴婢参见王爷。” 徐书简面色依旧如常,不曾有什么异色。 鹤砚礼淡声道:“本王平日坐的马车今日出现了些小毛病,今日去十公主的酒楼便坐你家小姐的马车同去。” 紫鸢颔首,“是,我家小姐本就是想要请王爷一同过去的。王爷请上车。” 鹤砚礼踩着马凳上了车,打开车门看见里面的一幕后,一时之间僵在原地。 “砚礼哥哥!”乔挽颜笑靥如花唤了一声。 徐书简将乔挽颜吐出来的葡萄籽放在了盘子里才不疾不徐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他微微颔首,“微臣参见璟王殿下。” 鹤砚礼大步进了马车坐了下来,绣金线紫袍衬得他矜贵绝伦。俊秀的容颜没什么温度,但却也没有丢脸面的愤怒。 “你是?” 徐书简恭敬道:“微臣是国子监太学助教,蒙二小姐信任,也曾为二小姐做过几幅画。” 鹤砚礼语气平淡,“是吗?看来你伺候人的功夫不错。” 徐书简好似听不出话里话外的讽刺,笑着道:“王爷说的是,若非二小姐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也不会得以恩赐伺候二小姐。” 乔挽颜道:“砚礼哥哥,徐书简作画便是宫中的画匠都媲美不得。过几日有机会,我把他给我做的画让你瞧瞧,你定然也会觉得他画艺不错的!他把我画的可好看了!” 徐书简温声道:“是二小姐生的国色天香,我不过是将二小姐美貌还原了而已。” 鹤砚礼嘴角的笑容要挂不住了。 第530章 徐书简神色温和,总是挂着一抹浅淡随和好相处的笑容。看上去澄澈无害,让人打从心底里能放下戒备,想要与他好好相处。 徐书简笑着看鹤砚礼,神色依旧谦卑,但鹤砚礼便是觉得那抹笑容刺目,虚假至极。 马车依旧平稳行驶,但外面马夫与紫鸢却是惊叫一声,紧接着一个在场之人都熟悉的面孔闯入。 沈澈开了车门进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也不管车内几人的表情堂而皇之的坐了下来。 他面色难看,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气的要把世子府变成炼狱,修养了好几天总算是能出门了。 一出门,便没忍住过来,火气大得很。 沈澈看了一眼乔挽颜,又看了一眼徐书简,最后死死的盯着鹤砚礼,像是看见了杀父仇人一样。 不,这不对。 沈澈的杀父仇人就是他自己。 在此刻的沈澈眼中,他想活剥了鹤砚礼的皮! 让他用最痛苦的办法死去,最痛苦的那种! “小姐!”紫鸢打开了一点缝隙询问着她的意思,语气中有点愧疚,愧疚自己无用没能拦住西陵世子。 乔挽颜挥了挥手,紫鸢点点头关上了门。 “你发什么疯?”乔挽颜斥道。 沈澈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自己闯进来她不骂自己,如今自己瞪着鹤砚礼她就骂自己! “我就是发疯!我恨不得此刻将你们大幽一把火都烧了!” 沈澈说完还是不解气,补充道:“都烧了!!!” 乔挽颜嫌弃道:“有病。滚下去。” 徐书简神色微动,沈澈和鹤砚礼之间有恩怨。前不久璟王回京没有第一时间入宫,而是直接围了世子府,他便一直很奇怪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如今,倒是越发的好奇了。 那日世子府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晓没人看见,他想要查探都找不到机会。 “世子怎的这般大火气,二小姐还在这儿,斗胆请世子莫要再吓到了二小姐。” 沈澈讨厌抢了自己机缘的鹤砚礼; 讨厌中了情蛊看见乔挽颜的姜祁云; 但最最讨厌的,还是徐书简! 他一句话都能让自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那一种。 “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 徐书简敛眸,“我身份低微本没有资格与世子说这些话,但二小姐是我的恩人,我只是想要多顾念二小姐的安危而已。如有得罪,还请世子见谅。” 温柔刀,是用最温柔的办法往对方的心窝子上扎。 沈澈冷笑一声:“见谅?是不是为了顾念她的安危你自己清楚。装乖卖巧,我看你........” “吵死了!”话还没说完便被乔挽颜打断。 “吵吵吵,要吵你给我滚下去吵!” 沈澈心中憋屈的要死,“凭什么他刚刚叫的那么厉害你不骂人,我话还没有说完你就骂我?凭什么?!” 乔挽颜不听那些,她就是护短又怎样? 徐书简能给自己画漂亮的画,沈澈能给自己做什么? 他只会想尽办法给自己下药然后琢磨着偷偷扒了自己的皮! 想起话本中自己被沈澈派人掳走被他仔仔细细盯了一夜,之后被乔意欢一句话传出许多风言风语坏了名声,她此刻看着沈澈火气便更大了。 “滚下去!” 不说还好,一说沈澈直接后背紧紧的贴在了车璧上。 “我不要!” 沈澈指向了徐书简,“我知道你要去十公主的酒楼,十公主只邀请了亲友,你为何要带着他去?他这么卑微,凭什么带着他?” 第531章 乔挽颜故意恶心他,“他是我的人,我愿意带着他就带着他,关你什么事儿?你少在这儿跟我耍无赖,再不下去我便踹你下去。” 鹤砚礼神色微动,脸色明显僵了一下。 沈澈内心冷哼一声,自己不好过,所有人都别想痛快! 沈澈看着鹤砚礼话却是对着乔挽颜说的,“徐书简是你的人?你这么说,就不怕你喜欢的人生气吗?” 乔挽颜瑰姿潋滟的双眸眨了眨,好似想起了什么。心脏引导着她的思绪,她搂住鹤砚礼的手臂脸颊贴住他。 语气软糯甜美,“砚礼哥哥才和你不一样,我做错什么他都会原谅我的。” 说完,她伸出手,偏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砚礼哥哥,我的手被沈澈气的直抖,你握住我的手好不好?” 沈澈嘴角的笑容僵住,似乎没想到乔挽颜会如此言行。 她喜欢一个人,中了情蛊的人,怎么这么会撒娇? 沈澈嘴角的笑容刚刚是僵住的,但下一瞬他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鹤砚礼难得没有嘴硬的握住了她的小手,放在手心里细细的摩挲着。 好似他也知道,此刻嘴硬不如气死对面两个贱人值。 徐书简面色依旧平静,嘴角始终挂着浅淡的弧度让人看不出他心底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倒是沈澈气的不行,似乎从那日被气晕过去之后,就一直没有消除火气。 窗外,忽然传来一道灿烂朝气的声音。 “挽颜妹妹,你走的好早!我去尚书府找你,谁承想你已经出门了。” 里面没有动静,姜祁云骑着马歪着脑袋看着窗户,没忍住到底还是敲了敲窗户。 “挽颜妹妹?” 怎的不理会自己? 紫鸢都还在前面,这也确确实实是挽颜妹妹的马车啊。 都说好了要带着自己去鹤宝珠的酒楼的,不等着自己也就算了,怎的如今不理会自己了? 莫不是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她,她不想带着自己去了? 不会是鹤砚礼趁着自己不在偷偷摸摸和挽颜妹妹吹枕头风了吧?! 无耻!下贱! 姜祁云思及此立即飞身落在了车板上,紧接着不顾紫鸢的阻拦推开了车门,继而愣在原地。 乔挽颜的马车不算小,但此刻看着里面四个人,他觉得格外拥挤。 鹤砚礼也就算了,徐书简和沈澈这两个碍眼的怎么会在这儿? 紫鸢唇抿成一条直线,虽然当下是安静的,但为什么她觉得吵的要命? 吵的她眼睛要聋了。 男人多的地方,还真是叽叽呱呱的。 京城最繁华的长安街上,开了一家新酒楼。 遥遥望去,酒楼好似一颗极为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闹市街上。富丽堂皇,气派十足。让人一眼便移不开视线,啧啧赞叹。 悬挂着的门牌蒙上了一层红布,看不见上面写了什么字,不清楚这极为气派的酒楼叫什么名字。 鹤宝珠一早就在酒楼门口等着了,云瑶跟在旁边,手里拿着两个糖人。 这段时间云瑶没少帮着鹤宝珠忙活酒楼的事儿,虽然忙了点但是她素来没有什么事儿,倒是觉得很有趣很充实。 鹤宝珠微微拧眉,“怎么还没来啊?他们不会是记错了日子吧,竟然这个时候了一个人都没到!” 正说着,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郭荔澄下了马车笑着行礼,“臣女见过公主,公主万福。” 鹤宝珠单手扶起她,“不必客气,起来吧。” 第532章 她讨厌果粒橙,但奈何挽颜对她还算不错,自己也不能落了一个善妒的名声,自然便顺道邀请了她。 不多时,东宫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酒楼门口。 鹤知羽被一些事儿绊住了来的稍微晚了一些,本以为会是最后一个到的,却不想只是第二个到的。 来往的行人只敢偷偷的往那边瞧,这满京城都知道地段最好的长安街上开了一家酒楼,还是皇亲国戚开的。 瞧着如今东宫的马车都停在了门前,这阵仗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皇兄,挽颜他们还没到,要不然皇兄先去里面坐着等吧?” 鹤宝珠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了一眼他身后的白衣男子。 那男子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来。 云瑶吃着糖人,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样,最后干脆利落的收回视线。 不认识。 瞧着跟在太子身边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云珩有些害怕云瑶认出自己来,毕竟是亲兄妹,即便是带着帷帽怕是也没用。正犹豫要不要拉着她到一边跟她说些什么,便见云瑶轻哼一声别开了视线。 云珩:“......” 尚书府的马车终于到了。 鹤知羽此刻心情不错,高兴的是挽颜的情蛊很快就要解了,也高兴从前在她心里分量很重的鹤砚礼也很快就要成为她心中最为厌恶之人了。 鹤知羽走上前,看着马车被紫鸢从外面打开,伸出手等着接她下来。 但第一个下来的,不是乔挽颜。 姜祁云微微愣了一下,须臾手搭在了鹤知羽的手上,“殿下可真是客气。” 一边说着,一边扶着他下了马车。 “你怎么会在挽颜的马车里?”鹤知羽沉声问道。 还未等姜祁云说些什么,便见沈澈也从马车里下来了。 紧接着,就是徐书简,鹤砚礼。 最后,才是乔挽颜。 只不过鹤知羽那只手依旧没有牵到想牵的人,乔挽颜被鹤砚礼掐着腰抱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鹤宝珠满脸问号,此刻她好像看见了一辆五菱神车上面下来五十多个人。 不是她小宝的马车上,怎么下来这么多狗男人啊? 虽然一个个的挺养眼,但是这画风未免有点太离奇了。 鹤知羽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马车停到了一边从他面前经过,他才回首看着乔挽颜拉着鹤砚礼的小拇指进了酒楼。 鹤宝珠眼睛滴溜转,看见了太子的视线以及微妙的表情,以及其他那些男人脸上奇奇怪怪的神情,嘴角的笑容有些压不住。 这么多天的劳累,如今看见这样的盛景,是她应得的! 嘿嘿~~~~~ 乔挽颜还是头一次来这酒楼,虽然和鹤宝珠关系不错,但是正在修缮中的酒楼到处都是脏兮兮的,她不愿意来,只是听云瑶说起过一些,此刻亲眼见到,当真是让人惊叹。 这酒楼一进来,可真是美轮美奂富丽堂皇,便是皇宫怕是都没有这个奢华气派。 说它金碧辉煌,但却也没有那种土气的豪气。 文雅与华丽相结合,既有皇家宫殿般的富贵,也有文人雅士所追求的古朴典雅,真真是用了功夫在上面的。 但这既然是酒楼,一楼厅堂内怎的没有桌椅? 姜祁云就是这么问的。 鹤宝珠轻哼一声,“这就是我和其他酒楼不一样的地方,我们这里可不是寻常的酒楼!一楼不是吃饭的地方,从一楼这些漂亮妹妹的手中拿到钥匙和手牌,就可以分别进入男浴和女浴更衣洗澡泡汤搓澡奶浴酒浴醋浴等等等等,给肌肤搓下来一个又一个伸腿瞪眼丸!” 众人:“........” 听不懂,但是感觉她好生兴奋的样子。 鹤宝珠确实把自己说兴奋了,“二楼是吃饭的地方,有单点的雅间,也有自助餐的厅堂。不懂没关系啦,一会儿我自然会带着你们好好体验一下!” “三楼那就更了不得了。有书房、有戏曲房、有游嬉房等等等等,还有无数休息区。四楼,那就是单纯的住宿,单纯的哈!” 那时候不懂事误入武洗,给她吓得连滚带爬。 鹤宝珠如今财力惊人,开个洗浴中心一来是想要让自己能体验到上大学时三天两头被本地室友带去搓澡的完美感受,二来也是京城酒楼实在是太多,她总得换个思路才能脱颖而出。 彼时的鹤宝珠知晓自己的酒楼一定会火,但没想到会火到出国都有名的程度。 鹤宝珠拉着乔挽颜朝着女浴那边走,自然有小厮带着那些男子朝着另一边走。 姜祁云从乔挽颜在他的视线内就满心满眼都是她,鹤宝珠说了什么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此刻直接大声道:“我要和挽颜妹妹一起走!” 鹤宝珠刚要开口大骂,就见鹤砚礼一脚踹了过去。 姜祁云一个不注意朝着太子那边踉跄了两下,鹤知羽面无表情的也给了一脚。 徐书简收尾:“小侯爷真是,怎能如此荒唐?” 都说了是去那边更衣,竟然还要跟着,怎么没踹死他。 乔挽颜看着他那副傻样没忍住,几步走了过去要一巴掌扇过去。但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手又停在了半空。 “有病吧你?!再如此口无遮拦,我非撕了你的嘴!” 第533章 “为什么不打了呀?”姜祁云那张俊逸的面孔满是失落,瞧着还有几分委屈巴巴的色彩。 平日里不高兴路边狗都得挨两脚的人物,此刻这副神情无异于让人大为震惊。 只是此刻乔挽颜懒得理会他,已经和鹤宝珠等人离开了。 偌大厅堂,姜祁云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其他人也都去了另一边,没人理会他。 “等等我!” 鹤宝珠的新酒楼和她从前去过的不一样,这里到底是古代,本就比现代封建许多。虽然大家都是女孩子,但是光溜溜的面对面,别说这些古代人,就是鹤宝珠这个现代人其实也很不好意思。 是以即便是搓澡,那也都是一个个单间,保证隐私性。 房间内,乔挽颜被鹤宝珠拉进了最好的房间。 屋内不算太大但布置的很是雅致,雅室清幽,梨木门扉,水墨窗棂,青花织锦地毯,满室安宁让人心情悠然平静下来。 浅淡的檀香味道,乔挽颜很是喜欢。 “这里有汤池?” 除却上林围场有一处得天独厚的汤泉宫,便只有京城坐落于东北方向的碧霄宫才有汤泉水了。 只不过,这两处都在皇家,寻常人便是勋贵也没有那个资格随意进入享受。 鹤宝珠笑着道:“没错,这里的汤池水是从碧霄宫引过来的温泉水。我求了父皇好久,父皇才答应我的。” 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满京城只有她这里能泡到汤泉水,就算日后这京城再开一家,谁能有她后台大啊? 乔挽颜看着角落里四四方方的池子,雾气缭绕宛若仙境。 不远处还有一个玉床,不太宽,若是不小心翻个身怕是都要掉下去的那种。 其他人的房间里都是有搓澡妹妹的,鹤宝珠开的新酒楼请了很多女子干活。大幽城内,虽然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但到底是男尊女卑,女子不得出去抛头露面,是以这出去找差事做活的都是男子。 即便有女子为了补贴家用,也是很少有掌柜给这个机会的。 鹤宝珠当初找干活之人的时候便优先给了那些女子机会,只有男浴以及脏活累活才会招那些身强体壮的男人。 依着鹤宝珠的话来说,她没那么大本事掀起那么大风浪,便力所能及的帮助女性,让更多的女子不用为钱财发愁,给她们一个通过努力便能赚到钱的机会。 她事先也多加了解了一些,女子能赚到钱的无非也就是帮人刺绣、编织、做农事采摘售卖,亦或者到大户人家帮佣。 鹤宝珠给的月例比外面都高又不是过于夸张,最开始没有多少人敢去,都怕被骗。后来还是酒楼背后掌柜的名号传出去了,才有越来越多的人报名。 皇家的人,总不会骗人的。 乔挽颜落落大方的脱下了衣服,鹤宝珠本还觉得她到底是古人,在外人面前脱衣服会有些不好意思。 但没成想,此刻不好意思的人是她自己。 鹤宝珠此刻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视线微许有些躲闪不敢看她。 直到乔挽颜进了汤池之内,她才略微松了口气走了过去。 只不过,这人浸在汤池中央,若有若无的模样入了鹤宝珠的眼,好不容易白回来的脸几乎是一瞬间红温了。 水汽交融,好似一层薄纱朦胧似雾。 第534章 汤池中水波微微荡漾,乔挽颜如瀑的长发只用了一根长簪随意挽起慵懒娇媚。 面容精致、眉若远黛、眼漾桃花、朱唇皓齿、肌肤如玉。 她生的好看,鹤宝珠一直都知道。 是用肉眼看见都惊为天人的程度。 但此刻,鹤宝珠觉得她美的有些不真实。 好似与自己不是一个维度的人。 乔挽颜素来沐浴都是许多人伺候,此刻屋内只有鹤宝珠一人,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害羞的想法。 但此刻看着鹤宝珠鼻血流了出来,本担忧她是不是有些上火流鼻血了,下一瞬看见她嘴角的口水,默默的用手捂住了胸口。 她那样子,好像采花贼。 好像登徒子........ 泡了一刻钟,乔挽颜被鹤宝珠拉了出来。 “你松开我,你先出去,我才不要躺上去!” 隔壁的果粒橙听见了,但她此刻已经美滋滋的躺在了玉床上任由那小姑娘给她搓着身体。 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新奇之下,莫名的让她觉得舒服到了极点。 而隔壁的隔壁,云瑶伸长了手臂,大大方方道:“咯吱窝也要搓!” 不同于女浴这边,男浴那边只有姜祁云一个人体验了搓澡。其他几人直接上了二楼,等着乔挽颜出来。 天潢贵胄,骨子里的骄傲与高高在上,也让他们容忍不了光溜溜的被人上下其手。 即便是那些人跪着,也接受不了。 是以姜祁云出来的时候,众人觉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在发光。 白里透红,再加上他神清气爽的神情,只觉得当下的姜祁云气血足的很。 谁暴毙他都不会暴毙的那种健康。 “爽!”姜祁云由衷的夸赞。 但,无人理会。 没了乔挽颜在,这群人连句话都懒得说,只想对方去死。 云瑶是第一个冲到二楼的,脚步哒哒的朝着自助餐区跑了过去,拿着盘子开始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云珩隔着面纱看着她,瑶瑶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过的当真比在药师谷好。 她此刻,自由亦开心。 乔挽颜脱下去的衣服即便是刚穿上的,也不会再穿起来。此刻来又没有带着备用的衣服,但鹤宝珠给她准备了。 虽不如她来时的那般华丽就是了。 是纯白色的云纱萝裙,好似清晨最纯净的云雾织就而成,宛若羊脂白玉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裙子并没有什么花纹样式,只腰间一条银色丝带勾勒出腰线。 长发不同于来时的精致发髻,中分两侧梳的干干净净,依旧用那支长簪在下面挽成一个小发髻。剩余的长发垂落在身后,直至腰线。 是民间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最常见的打扮,因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梳妆。 可眼下便是见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看见一杯清茶尤甚惊艳。 不是百花丛中最娇艳的牡丹,而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看一眼,都觉得亵渎神女。 乔挽颜一眼就看见了那带着帷帽的男子,似乎觉得有些奇怪,多看了好一阵。 云珩此刻的心跳的很快,害怕被她认出来又期待被她认出来,深呼吸了几口气已经准备好被她认出来要说些什么了。 但........ 乔挽颜很快收回视线走到了鹤砚礼的身边,拉着他的袖角笑的甜腻腻的。 “砚礼哥哥,等我很久了吧?” 云珩愣住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觉得,自己即便是戴上了帷帽,身高和体态也是不会变的。 第535章 瑶瑶在自己身边待了十二年没认出来自己这个哥哥,纯粹是脑子里只想着吃心眼玩心眼没认出来自己。 但挽颜聪慧,且她曾经说过自己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怎么会没认出来自己? 云珩此刻失落,比起云瑶没认出来他更加失落。 都是该死的情蛊过错,是鹤砚礼的过错,不是挽颜的错。 挽颜,是被迷惑了心智。 鹤知羽看了一眼云珩,即便隔着面纱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此刻也觉得他脸色一定很难看。 姜祁云满脸好颜色,“挽颜妹妹,你这样打扮可真好看!” 乔挽颜轻哼一声,”还要你说?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吗?” 鹤宝珠没忍住问了一句,“太子皇兄,你身边这位是谁呀?怎的都到了屋内还不摘帷帽?” 满屋子的帅哥,莫不是怕被比下去了? 亦或者丑的不能见人? 京元解释道:“回禀公主殿下,殿下最近操劳过度身体不大好,这位是殿下的医士。今日随行,是以防殿下身体不适。带了面纱,是因为少时毁了容害怕冲撞了各位贵人。” 鹤宝珠点了点头,客套问了一句,“皇兄没事儿吧?” 鹤知羽淡声道,“眼下无碍。” 话落,他余光看了一眼乔挽颜,却见乔挽颜注意力根本没在自己这儿,和鹤砚礼正说着什么,笑的眼睛弯弯的。 而鹤砚礼,脸色有点难看,不知又说了什么气到他了。 不急,情蛊很快就会解了。 鹤宝珠招呼着众人去自助餐的区域,满目山珍海味看的人眼花缭乱不知道该先吃些什么才好。 郭荔澄道:“这旁边没有椅子,如何用膳呢?难不成是要站着用膳吗?” 云瑶拼了命的咽下口中的梨花糕才道:“用盘子夹你喜欢吃的,之后去那边的桌椅处用膳就是!我可喜欢这个了,能吃到很多好吃的,还能提前看到菜式!” 鹤知羽道:“倒是新奇。宝珠,你这酒楼就是放眼京城也是让人眼前一亮。” “多谢皇兄夸奖!”鹤宝珠笑着回了一句,“大家也都别愣着了,快些尝尝吧!” 乔挽颜拿起盘子,看着七八张冗长桌子摆着的各种美食,其中热菜的下面还是滚烫的热水以保证食物始终是热的,眼下看的眼花缭乱倒是不知道该吃些什么才好了。 最后,夹了一盘子的桂花糕和桂花饼走了。 鹤宝珠抿了抿唇,总觉得妹宝若是在现代吃自助餐一定很亏。 不像她吃自助餐知道吃贵的,专吃海鲜。到了先来四斤海带吃回本,不让自己亏了! 饭桌上,空气安静的很。 郭荔澄觉得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要开口缓解一下气氛又觉得自己身份低微开口有些不大好。 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开口。 云瑶喝了一杯牛乳擦了擦嘴角,“你们听说了吗?如今外面都在传言过些时日是连雨日,雨会下的又大时间又久,还有人说地势洼的地方会被淹呢!” 有了人先开口,郭荔澄终于敢开口了,“瑶瑶多想了,春日里虽然有些风,但是雨素来很少。不像夏日里,雨水总是很多。瞧着最近的好天气,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一滴雨呢!” 乔挽颜没太放在心上,话本中写的最多的就是乔意欢这一路走的多么顺遂,没提那些不相关的小事。 毕竟只是乔意欢的传奇人生,那些朝堂政事都没有提及过。 云瑶微微歪着头,“谁知道呐,只是最近在街上总能听到路边的神棍说这些事儿。哎呀不提了不提了,我去拿吃的。” 沈澈一口没吃下去,他没胃口,看着眼前的人甚至觉得倒胃口。 ”乔挽颜,你是当真喜欢璟王吗?你明白自己为何心中突然回心转意了吗?“ 这话一出,几个男人纷纷看向了她。 乔挽颜小口喝了一口茶,优雅缓慢的放下茶盏,偏过头看了一眼脸色从容不迫的鹤砚礼。 ”砚礼哥哥,他在挑拨离间。“ 没有回答沈澈的话,比辩驳更让沈澈觉得恼火。 鹤砚礼语气平静,”喜欢便是喜欢,喜欢从来都无道理可言。不论是哪一种喜欢,都比从未喜欢过来的好。“ 鹤知羽双眸微眯,喜欢过? 是啊,挽颜之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若非情蛊鹤砚礼如何能让挽颜重新看见他? 这般无耻,实在可恨。 不等沈澈开口,姜祁云便开了口,“我从前可是亲耳听见你说过,你此生最痛恨的便是挽颜妹妹。当时皇上赐婚给我和挽颜妹妹,你甚至还说挽颜妹妹配不上我,如今不恨了?你可真虚伪。” 沈澈和徐书简第一时间看向姜祁云,赐婚? 这贱人也配? 鹤砚礼语气依旧平静:“我说的是,你配不上。” 姜祁云语噎。 鹤砚礼又道:“恨她?” 鹤砚礼忽然沉默了,说恨,他确实恨过。 他也是个人,并非没有心的木头。 前一天还在和自己说砚礼哥哥,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第二天便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践踏在泥土里,肆意凌辱唾骂,咒自己为何不也跟着去死,巴巴赖着活在这世间碍了她的眼,浪费她多年精力与时间。 那个时候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度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活着是个错误,生下来是个错误,与她相识是个错误。 北冥三年,他夜夜都能梦到她。 从最开始的消极变成迫切的想要活着,活着回京将她的傲骨一点一点的折断,让她也知晓自己当初有多么痛苦。 可,见到她的一瞬间,便不舍了。 第536章 姜祁云冷哼一声,“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我以为你忘了当初是怎么说的了了!” 姜祁云说完又对着乔挽颜说:“挽颜妹妹,不是我挑拨离间,是很多人都知晓鹤砚礼当初回京是怎么说的。他此生最恨的人便是你,最厌恶的人便是你。但挽颜妹妹,我不会!” 姜祁云竖起三根手指:“你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会怨恨你!” 姜祁云明着争抢毫无下限,便是一直心情平静的云珩都忍不住在帷帽后面露出嫌弃的神情。 沈澈面无表情的白了他一眼,待情蛊的解药做出来了,第一个不给乔挽颜用下,定要给姜祁云用下,省得他恶心人恶心的没边! 为了在乔挽颜心中占下一席地位,居然如此没有下限,简直....... 简直不堪入目。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拉住了鹤砚礼的大手双手紧紧的握着,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 “我曾经对砚礼哥哥做过很不好的事情,但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都这般说了,砚礼哥哥以后不会再讨厌我了。” 半晌,她将鹤砚礼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之后抬起头微微偏着身子看着身侧的他,眼睛亮晶晶的,澄澈明净好像九重天上的瑶池净水,一丝杂质都没有。 与其相对视,鹤砚礼只觉心中已经枯萎的巨树如闪电般急速生长。 枝叶蔓延,缠住了他的心脏。 也缠住了他的双眼,让他再看不见任何人。 ”对不对?“乔挽颜的声音很轻,眸中全都是他的的倒影。 语气虽然很轻,但让人感觉到无比诚挚。 鹤砚礼知道她此刻是受了情蛊的控制,但依旧沉沦其中。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她的面孔。 ”咔哒“一声响起,打破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徐书简立即恭敬赔罪,”是我的不是,不小心将茶盏打碎了,还望众位恕罪!“ 空气一时之间有些尴尬,鹤宝珠嘿嘿笑了一声缓解尴尬,”那个,大家吃完了的话我带着大家去楼上看看吧?”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鹤宝珠觉得自己更尴尬了,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郭荔澄虽然心底里有些发怵,但还是道:“好啊,我们一起去吧?眼下一二楼都如此新鲜,三楼定然也很有趣。” 话落,依旧没有人回应附和。 尴尬想要找地缝的人,变成了两个。 沈澈沉声道:“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什么?你曾经因为什么抛弃他,如今又因为什么喜欢他?你的喜欢,是来自你内心的喜欢吗?” 乔挽颜微微拧眉,“我自然是喜欢砚礼哥哥的,我喜欢他的所有,他的所有。” 她重复了一遍,但似乎自己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沈澈忽然笑了一声,笑声极具讽刺的看了一眼鹤砚礼,似乎这段时间里的不爽,今日终于得到一点快意。 鹤知羽从始至终没有说话,鹤砚礼如今既然享受到了挽颜的特殊对待,自然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乔挽颜眉头紧锁,她从前喜欢砚礼哥哥什么,一直喜欢的是什么? 头又开始痛了。 乔挽颜捂着脑袋说不出话,鹤砚礼手中的茶盏朝着沈澈扔了过去。 力道有些大,是带了内力甩过去的。 沈澈几乎是一瞬间将面前的茶盏朝着那茶盏挡去,茶盏碎裂,一道碎裂的瓷片割伤了他的脸颊。 鲜血,涌了出来。 第537章 沈澈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看着鹤砚礼将乔挽颜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别怕,不要想了,不要理会他们。“鹤砚礼的声音,是众人从未听见过的温柔。 但却是墨萧最为熟悉的样子。 这是从前王爷对待乔二小姐的样子。 这一幕,刺痛了所有人。 郭荔澄瑟瑟发抖的看着所有人的视线,她只是个小官的女儿,虽然跟着乔二小姐见过一些大世面,但这样的世面即便是见过再多次都觉得冷汗直流。 这群人的视线,好像能杀死人。 今日,真的不该来的! 鹤知羽起身,”既然挽颜不舒服,不如先找个客房休息一下,找个医士看看吧。“ 鹤宝珠似乎想起来什么,”太子皇兄,你不是带着一个医士吗?正好给挽颜瞧瞧!“ 她瞧着挽颜好似很难受的样子,去请太医有些耽误时间,能跟在太子身边的医士定然医术不俗,正好。 鹤知羽微微颔首,“也好,那你找个房间让挽颜过去休息。” 楼梯口,突然传来吵闹声。 楼下小厮跟了上来,“公主殿下,小的没拦住。这二位说是来找璟王殿下的,说是有要事我本来想要上来通传的,但是这两人没给我时间。” 鹤宝珠不认识这两人,但其余人却是都认识的。 是忠武将军夫妇。 李寒松的父母。 李将军看见鹤砚礼的身影三两步走了过去,“为何要杀我儿?为何要杀我儿!?” 墨萧立即上前拦住,但奈何忠武将军是习武之人,墨萧一个人稍有吃力还是将人拦住了。 李夫人哭着怒骂也冲了过来,一时之间闹成了一团听的人耳朵都疼。 鹤知羽不动声色的将鹤砚礼怀中的乔挽颜接了过来打横抱起,理所当然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清楚,挽颜如今身体不适不方便在此被吵闹,我先带她上楼。” 话落,不给鹤砚礼说话的机会大步上楼。 三楼楼梯口,京元拦住了欲跟着的姜祁云和沈澈。 徐书简站在一旁看着鹤知羽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根本没有跟上去的意思。 余光看了一眼被璟王掐住脖子的忠武将军,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不太对劲,这忠武将军出现的,不大对劲。 鹤宝珠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在一旁讪讪道:“那个皇兄,你再生气也罢,能不能出去打人?我这儿刚装设好,过几日就要开业了。要不、要不去后院也行!” 郭荔澄眼疾手快的将鹤宝珠拉到了一边,紧接着忠武将军就被一脚踹了出去,很好的避开了桌椅,但却是鹤宝珠看看站着的方向。 鹤宝珠:“..........” 别砸东西,但是也不能砸自己啊...... 乔挽颜此刻头疼的厉害,只知道被人放在了暄软的床上,有人握着自己的胳膊。 鹤知羽语气轻柔,“挽颜别怕,孤在这儿。” 乔挽颜另一只手捂着脑袋依旧缓解不了痛苦。 鹤知羽轻轻的揉着她的太阳穴,“你病了,病的很重。但没关系,孤会让你好转起来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鹤知羽在笑,笑容近乎有些病态。 乔挽颜一个字都听不清,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脑海中那抹强烈的痛苦渐渐的消散了几分。 意识渐渐清醒,乔挽颜几乎是一瞬间收回了被云珩握住手腕的手坐了起来。 发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此刻青丝如瀑披散在身后,乔挽颜神情上略微有些错愕不解,像是柔弱无害的小兔子。 第538章 “你们在干什么?砚礼哥哥呢?” 鹤知羽神色微动,“他如今在忙着重要的事,你刚刚头痛不止,孤找医士给你瞧瞧。” 他话落浅声又道:“挽颜乖些,让医士给你瞧一瞧,很快就结束了了。“ 乔挽颜摇摇头不肯,太子上次还将自己拘禁在东宫书房的密室内。 若非她提早让紫鸢去找她,砚礼哥哥也不会第一时间赶来救自己。 太子没安好心,什么找医士给自己看病,别是要给自己下什么东西才是! 乔挽颜从床尾下了床朝着门口便要跑过去,却没跑出去一步便被鹤知羽握住了纤细的手腕拉了回去。 ”放开我!“ 乔挽颜踩了他的脚。 但她身体太轻,即便是用力踩在鹤知羽的脚上,都感觉不到钻心的疼痛。 不痛不痒。 ”为何总是不乖呢?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乔挽颜奋力挣扎,但男女的力量太过于悬殊,她根本挣脱不开。 云珩不忍,“若不然,下次吧。” 总会有机会的。 鹤知羽阴冷的视线看向他,“你在此装什么好人呢?挽颜病了,她眼下应该治病。” 云珩哑然,隔着面纱看不见她的神情,但却也庆幸自己隔着面纱看不见她,似乎这样便能少些愧疚。 “好痛!”乔挽颜忽然痛苦的捂着脑袋。 鹤知羽拧眉,立即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打算将她转过来好生询问安抚。 但下一秒,一巴掌扇了过来。 鹤知羽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至那抹云纱从门口消失,人跑了他才回过神来轻轻捂住被打的那一侧脸颊。 云珩叹声,“挽颜的手不会打疼了吧?” 鹤知羽沉默许久,才低声道:“难怪姜祁云说不疼。” 乔挽颜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鹤砚礼将忠武将军踩在脚下,似乎没看见地面上狼狈躺着的男人,小跑了过去。 脚下全然没在意,不小心踩在了忠武将军的手上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朝着前面踉跄了一下,扑在了鹤砚礼的怀里。 “砚礼哥哥,带我回家!” 她不想留在这里,不想和太子待在一起! 那个坏人,总想要害自己! 鹤砚礼轻哼一声,嘴硬的话刚要说出口,看见斜对面的姜祁云和徐书简,瞬间咽了回去。 “为何只叫哥哥带你回家?是因为只信任哥哥吗?” 鹤砚礼明显看见了姜祁云咬牙攥拳的样子。 “快快快!少说废话!” 她刚刚好像打了太子! 打了太子,打了未来天子! 她要回家躲着,回家找爹爹! 鹤砚礼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矜贵绝伦的容颜上浮现一抹尴尬。 沈澈冷笑一声,“哥哥?废话!” 姜祁云补刀:“乐子。” 徐书简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此刻却温声提醒:“二小姐求着璟王殿下带她回家,王爷却在此浪费时间,岂不是让二小姐心中着急?” “只不过二小姐的头发都散开了,就这么出去了,怕是会不大好。这条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少。” 徐书简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乔挽颜走了过去,“在下曾经为病重的母亲梳过妆,可以为二小姐暂时整理长发。但,还需二小姐见谅理解。” 鹤砚礼没说话,只是将乔挽颜掐着腰放在了桌子上,紧接着将怀中的帕子撕成两截系在一起,将她散落开来的长发拢在一起。 “着急回家也不可这般披头散发的回去,后面有鬼追你不成?” “有鬼也莫怕,自有姜祁云和沈澈为你挡着。本王与你踩着他们二人过去就是。” 说完,才伸出手,便见乔挽颜抱住他,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顺道着看了一眼徐书简,“多谢提醒。” 话落,大步离开。 徐书简温声笑笑,“王爷客气了。”但笑容之下,他藏于袖下的手几乎要嵌进肉里。 姜祁云咬着牙,好气! 另一边,鹤知羽淡声道:“日后找到机会再为挽颜诊脉吧。她如今眼中只有鹤砚礼,对孤防备的很,但总会有机会的。” 她从前从来不会对自己设防的。 不是她的错,是情蛊的错。 是情蛊,让她变得不像她了。 若是从前,她不根本不会靠近鹤砚礼一步,也不会给他一丁点好脸色。 得不到挽颜的心,便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不急,这情蛊迟早会解的,挽颜也迟早会知晓鹤砚礼是个多么卑劣的人。 云珩语气淡淡:“刚刚为挽颜诊脉,已经差不多可以了,无须再次诊脉。” 鹤知羽回首看向他,眸中带着探究与不解。 云珩又道:“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但我也有九成的概率。帮我找个安静的房间,我开张方子你让人将药材都送过去,这段时间不要让人打扰我。” 鹤知羽没有接他的话,“既然探清楚了,刚刚为何不说?” 不仅不说,还在那装好人说什么若不然下次吧,弄的自己像是什么罪恶不赦的恶人。 云珩没有回答他,也不想与他说那些无关紧要的话。 为什么? 不是很明显吗? 他讨厌鹤砚礼,也讨厌鹤知羽。 能找到机会让挽颜讨厌他们,为何不说?为何不做? 第539章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楼梯口的方向,唯有徐书简一人看见了掉落在地上的帕子。 趁着别人不注意,他不动声色的移动了过去将帕子放在了袖中。 姜祁云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缓缓转了过来。 他此刻心情很不好,看了一眼脸上鲜血堪堪止住的沈澈,又看了一眼徐书简。 “脸破了相才好,挽颜妹妹最喜欢的便是漂亮的物件儿,你这样下次再见面她估摸着就要骂你丑八怪离得远远的。” 沈澈语气淡然:“物件儿?不要物件儿当多了,就以为谁都是物件儿。我是人,和你不是同类!” 姜祁云微微顿了一下,须臾不怒反笑颇为骄傲道:“能当挽颜妹妹的物件儿,就是你抢着都排不上号。” 沈澈拧眉,如今看见姜祁云那副没有下限的恶心样子便觉得晦气。 沈澈黑着脸离开了。 气跑了一个,姜祁云觉得自己此刻的战斗力那是所向披靡! 从前都是被人气的不行,今日倒是扬眉吐气了。 怎么这么爽? 姜祁云的视线落在了徐书简的身上,他一直很讨厌徐书简。 从前在挽颜妹妹面前,就是被他那副不争不抢低眉顺眼的样子三言两语就让挽颜妹妹将自己骂的狗血淋头。 都是因为他! “你一个小小国子监最末等官职,这辈子都成不了什么大器。你是知道自己的升官路不顺,所以妄想接近挽颜妹妹攀高枝吗?” 徐书简沉默片刻,不打算与傻子浪费口舌。 遇到傻子,不要与他争执,支持他的一切观点,把他培养成大傻子就好了。 “是,小侯爷说的都对。” 姜祁云:“” 啊? 虽然是客客气气的捧着自己说话,但这话的意思,对吗? 这对吗? 承认了??? 就这么坦坦荡荡的承认,姜祁云一时之间有些不会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说实话了是吧?挽颜妹妹不再敢说出自己心里话了是吧?你以为你自己有什么优点能让挽颜妹妹收了你不成?空有你那张皮囊吗?缠着挽颜妹妹的哪个丑了去?” 徐书简语气浅淡,但字眼却清晰无比。 ”我作画让二小姐夸过我很多次。” 徐书简话落又道:“不过小侯爷才貌双全,应该也被二小姐夸过才是的,在下不敢在小侯爷面前妄自尊大。” 姜祁云冷哼一声,“那是!挽颜妹妹夸过我很多优点。” 徐书简又道:“例如,脸皮厚吗?” 被打了那么多次都被打上瘾了。 骨子里就是个变态。 姜祁云嘴角的得意笑容僵了一下,“你找死是吧?” 徐书简立即颔首拱手,“小侯爷恕罪,是在下失言,在下不会说话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说二小姐只打小侯爷却不打别人,是小侯爷与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的讨人厌,所以忍无可忍动手扇了过去。 姜祁云冷哼一声,“别以为吹捧小爷,小爷我就会原谅你!你这样妄想攀高枝的寒门子弟,我最是看不上!有本事就凭借你自己的能力往上爬,靠女人算什么能耐?” 徐书简面色依旧如常,但语气冷了几分,“小侯爷说这话不太能让人信服。” “你说什么?” 徐书简:“小侯爷含着金汤匙出生也理所当然的享受到了寻常人一生都享受不到的权势地位。生来便袭爵,无需努力便可以登高望远。这样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寒门子弟呢?” 第540章 一旁的鹤宝珠和郭荔澄还没有走,鹤宝珠看着徐书简素来很好说话恭敬有礼的样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颇为意外。 虽然,这是实话。 姜祁云三两步走了过去揪住了徐书简的衣领,“你再给小爷我说一遍!” 鹤宝珠走了过去好心提醒,“你可别冲动,徐公子再怎么说也是乔尚书很喜欢的门生,你若是贸然动手不太好啊!” 阶级霸凌这可不好啊! 这么帅的脸,这不是可惜了吗? 徐书简被揪住了衣领也并未露出慌乱的求饶样子,“小侯爷是无法辩解才这般恼羞成怒的吗?” 姜祁云没有说话,只是一拳打了过去,让徐书简的嘴角渗出鲜血。 文文弱弱的读书人,此刻受了伤却没有狼狈的意思,或许是他眸中的神情太过于平静,带着几分傲骨。 鹤宝珠将他拉到了一边,“别打了别打了,你若是再打小心我去找挽颜告状你毁了我的心血!” 姜祁云攥紧拳头,“算你走运!下次见到小爷夹紧尾巴避开,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徐书简只是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鹤宝珠没让姜祁云离开,生怕他在酒楼外面又追上去打人。 没轻没重的打死人,还有谁能给挽颜留下那么漂亮的话? 徐书简可是人形照相机好吗! 楼下,流云看着自家主子嘴角的血迹立即迎上前,“公子,属下瞧着乔二小姐已经走了过来接您,您这是怎么了?谁打您了?” 流云拿出干净的帕子便要去擦拭他嘴角的血迹,却被徐书简挡住了。 他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没有办完。” 流云有些疑惑,公子的任何行动他都知情,如今这是还有什么事儿无须自己跟着? 徐书简没有说话,只是抬步离开,没有解释的念头。 尚书府门口的小厮只道了一句公子稍片刻便转身进了府去通传。 徐书简安安静静的在门口等候,看见了从里面出来的鹤砚礼。 这么快就出来了,看来二小姐虽然喜欢,但尚书大人有些讨厌他呀。 鹤砚礼驻足,“你在这儿做什么?” 说完,瞟了一眼他嘴角的血迹,看着可怜兮兮的,不知是被谁打的。 徐书简语气坦然自若并不拘谨:“有事想要求见尚书大人。” 鹤砚礼双眸微眯,“见尚书,需要将自己弄成这副可怜兮兮的勾栏模样吗?” 徐书简面色如常,“王爷恕罪,在下听不懂王爷这句话的意思。” 鹤砚礼忽而嗤笑一声,“小姑娘爱美,也喜欢一切好看的东西。把自己打扮的漂亮又可怜,准备勾引谁呢?国子监如今不研究学术培养人才,开始教人当男伶了是吧?” 鹤砚礼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那张祸水样嘴角的笑容更加浓郁了。 抬手指腹擦去他嘴角的血迹,“不必谢本王,本王只是瞧着你嘴角的血迹有失分寸不宜面见恩师。” 徐书简扬唇浅笑:“多谢王爷,微臣竟然不知,险些丢了人。” 鹤砚礼不疾不徐道:“都说了不必多谢,瞧你倒是客气,果然是身份卑贱何时都要恭恭敬敬不敢懈怠。” 他话落又道:“不知乃是情理之中,若是知晓故意不成擦去,那倒是有几分心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尚书府里有你想要勾引的人呢。” 徐书简浅笑:“王爷说笑了。” 鹤砚礼嗤笑一声,真是能忍。 第541章 彼时,尚书府小厮出来了。 “徐公子,小姐请您进去。” 鹤砚礼眉梢轻挑,“小姐?你不是见乔尚书吗?” 他轻轻啧了一声,“欺骗本王,知晓罪名为何吗?” 徐书简拱手,“微臣并未欺骗王爷,微臣确实是要见乔尚书,但也与二小姐有些私事。若是王爷想要知晓微臣自然不敢隐瞒,但斗胆请问王爷,是以什么身份过问?” 不卑不亢,让人看的刺眼。 鹤砚礼手中的折扇挑起他的下巴,笑意不减,脸上的冷意却越发的阴寒,”未来夫君的身份。“ 徐书简与他对视,“微臣愚昧,好似从未听尚书大人提及过王爷与二小姐的婚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或许是微臣消息闭塞了。” 乔尚书从前对鹤砚礼态度很不错,可自从这段时间便看见鹤砚礼敌意就颇为大。 从前乔尚书清楚知晓自家女儿喜欢鹤砚礼什么,喜欢他的很多但绝不是他这个人。 但如今,乔尚书感觉到不对劲,那种为人父看见自家闺女心上人的厌恶痛恨,让他对鹤砚礼实在是生不起好脸色。 谁知道他是不是背地里勾引了自家闺女,引得闺女吃回头草,还大口大口吃。 是以眼下,鹤砚礼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敢去乔尚书面前与他对峙。 鹤砚礼头一次吃了瘪,但却不甘心就这么吃了瘪。 “时间的问题罢了。乔尚书爱女如命,本王还是好心劝诫你,他眼里必然容不下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货色。” 徐书简依旧面色如常,“虽不懂王爷是什么意思,但微臣谨记在心。” 飞上枝头变凤凰? 若是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群人连和自己说句话都会觉得浪费时间。 权贵子弟,嘴上说着众生平等,但只要有一个威胁到他们地位的,第二日便会命丧黄泉查无此人。 徐书简跟着小厮走了进去。 墨萧小声道:“王爷,属下的玉佩落在尚书府永宁阁的院子里了,要不辛苦王爷陪着属下进去找找?” 鹤砚礼余光扫了一眼他不动声色的将玉佩藏到了袖子里,抬步离开。 “若是就这么进去,岂不是让徐书简那种下贱东西看笑话?你当本王的脸面是鞋底子做的不成?” 更何况那种货色,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她连自己一个皇子都看不上,更别提一个寒门子弟。 更遑论,她中了情蛊,怎么会看上那么一个勾栏货色? 徐书简进了永宁阁始终是低着头没敢四处瞧,待得到吩咐进了屋内,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正位太师椅上的乔挽颜。 她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慢慢悠悠的放在一边才懒洋洋问道:“找我?什么事?” 徐书简从袖中拿出一张帕子,双手呈起却没有走过去,而是等着婢女拿过去。 “这是二小姐在公主酒楼落下的帕子,想着这种东西若是被有心人捡到会伤了二小姐的声誉,便第一时间过来还给二小姐。” 紫鸢仔细看了两眼,朝着乔挽颜点了点头。 乔挽颜笑了笑,“到底是你心细,有劳你跑这一趟了。” 徐书简温声笑笑:“没什么,二小姐帮过我许多,更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乔挽颜问:“嘴角怎的渗出了血?你被人打了?” 瞧着嘴角的位置有些红肿。 徐书简生的白,被人打了一拳又是姜祁云下手很重的一拳,自然是有些明显。 嘴角的血迹虽然被鹤砚礼擦拭干净看不出来,但耐不住徐书简在来永宁阁的路上咬破了唇角。 鲜血,又出现了。 徐书简面上有些错愕,抬手擦了擦嘴角看见了指腹上的血才连忙赔罪,“都是我的不是,让二小姐看见这样狼狈的样子脏了二小姐的眼睛。” 永宁阁的婢女见此内心纷纷感叹,好生温柔的公子。 乔挽颜:“谁打你了?” 徐书简摇了摇头,“都是一些小事,二小姐不必费心。既然帕子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乔挽颜微微拧眉,“问你你就说,是谁打你的?” 徐书简抿了抿唇,犹豫许久才道:“是我的不是,一句话惹怒了小侯爷,被小侯爷打了一拳。若是我忍下或许也不会惹怒小侯爷了,都是我的不好。” “姜祁云?你说了什么让他打你?” 徐书简叹了口气,“小侯爷看不上我,偏要说我妄图攀高枝对二小姐有不轨心思。我只是辩解了一句二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为此岂敢有不轨心思,就是为二小姐付出性命我都在所不惜,岂敢以下犯上。” 他话落低下了头,“但不知是哪句话惹怒了小侯爷,被小侯爷打了一拳。但没什么关系的,这点小伤只要好好上药几天就会好转的。” 乔挽颜道:“紫鸢,你去拿些药给他。” 徐书简连忙道:“多谢二小姐!” 乔挽颜:“姜祁云素来无法无天,脑子不正常且这段时间更严重了,你日后见到他躲着点,别被狗咬了。” 徐书简浅笑:“是,多谢二小姐教导。小侯爷性子张扬,我身份卑微忍着点不给二小姐添麻烦就是了。” 陆今野知道她回来了便过来了,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这番让人一听就满肚子火气的话。 没忍住,随手抓了路过婢女手中托盘上的香炉朝着徐书简打去。 徐书简察觉到了,但却没躲。 小腿正巧被砸到。 他轻哼一声跪在了乔挽颜的脚下。 第542章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陆今野也愣在原地,但转瞬要进屋将人拎出来,却被门口的婢女给拦住了。 乔挽颜微微拧眉,起身。 不成亲自将徐书简扶起来,徐书简也察觉到了她的意思,自己缓慢的站了起来善解人意道:“二小姐莫怪,是我不小心没站稳摔着了。” 乔挽颜不是瞎子,整个永宁阁内的婢女都看见了,那么大一个香炉扔进来砸到了他的腿上。 “与你没有干系,你不必为了息事宁人忍气吞声。” 乔挽颜走到门口怒斥,“放肆,知道你素来野性难驯,但如今竟然敢朝着屋内扔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陆今野辩解:“我是扔他,我能把握好分寸碰不到你!” 乔挽颜不耐烦的打了过去,“伤的那么重如今就能活蹦乱跳的,你如此有精神,那就去自领杖刑,滚出去。” 骂他,他只要乖乖的听从认错便是,谁准他辩解了? 乔挽颜转身:“养的狗不听话伤到你了,别见怪。” 徐书简浅声道:“二小姐客气了,养的狗不听话二小姐定然心中烦恼,我又岂会给二小姐烦上添忧?” 二小姐,倒是好生护短。 虽然脾气不大好,但是养着的人伤到了客人,也不会给客人主动怪罪的机会,直接将人弄走了。 那条狗,倒是幸运。 乔挽颜道:“紫鸢,派人送一支千年人参送到徐书简的家里去。” 话落她又道:“一点心意,莫要推辞。” 徐书简见好就收,“多谢二小姐。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退下了。” 徐书简离开之后,在门口看见一个本该已经离开的人。 ”王爷?“他似有疑惑,主动打着招呼。 鹤砚礼被人发现倒是神色极为淡定,丝毫不慌,倒是旁边的墨萧适时开口,“王爷恕罪,马车很快就过来了。都是属下的不是,让王爷等了这么久。” 来的时候徐书简是第一个上马车的,自然知晓璟王是如何前往公主新酒楼的。 如今瞧着,是马车还没有过来接人,亦或者是在等着自己何时出去? 徐书简笑了笑,客客气气语气缓慢的和鹤砚礼说了两句话,余光察觉到府邸内匆匆走出来一个小厮,才作势要离开。 但里面那小厮紧赶着追了出来,“徐公子!” 徐书简驻足,回首看了过去。 “徐公子,我受二小姐吩咐要给徐公子家中送去一支千年人参,正巧在这儿看见徐公子,不知可否直接交由您也让小的偷个懒?” 徐书简笑了笑,双手接过,“二小姐当真是客气了,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还送与千年人参这样贵重的东西,实在是让我自愧。” 小厮笑了笑,“我家二小姐素来出手大方,既然送到了那小的就先回去了,徐公子慢走。” 徐书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对着鹤砚礼无言笑了笑,从他面前捧着人参盒子离开。 墨萧不知是不是看错了,总觉得徐书简离开的时候微微昂着首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墨萧看着徐书简的背影走远了才反应过来自家王爷已经走了,三两步追了上去,“王爷,马车还没到呢!” 鹤砚礼语气阴鸷,“你没坐过马车吗?” 墨萧撇嘴:“” 他就多嘴问。 大幽京城,春日少雨。 一年又一年,春日下雨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出来。即便下雨也不过是几滴连地都浇不透的小雨。旱春之景,习以为常。 第543章 但忽一日,苍穹如墨色染黑,云雾如怒潮般翻涌。 风起,雨落,啪嗒啪嗒的雨滴骤然降落。 春时雨韵,茶楼内正聚集在一起的读书人站在窗前门口看着外面的雅致雨景十分有性质的以雨作诗,风雅至极。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雨用不了一天就会结束。 届时雨歇云散、碧空如洗,太阳重新高高挂起辉光洒满大地,京城又会宛若重生一般带着泥土的芳香润泽大地。 但,没有。 这场雨,持续了七日还不曾停歇。 京城地势偏洼的南城,已经被淹了。 安顿难民、施粥救济,整个京城都蒙上了沉重的色彩。 乔挽颜这几日不曾出府,她素来不喜欢雨天,更不会出门。 即便心中想念想要见到心上人,也不会折腾自己在不喜欢的天气来回奔波。 若是天气好,出门走走还能当做打发时间,但今日这样的时间只会在永宁阁看书写字或者抚抚琴。 紫鸢走了进来,“小姐,小厨房做了一碗琼花雨露羹给小姐暖暖身子,小姐歇一歇喝一口吧。” 乔挽颜即便是在府中不出门,依旧打扮的精致漂亮。 站在桌案前素指拈着羊毫在砚台中轻轻的濡墨,须臾笔锋轻点宣纸,好似蜻蜓点水一般,写出来的字却并不小气。 笔绘乾坤、柔中带刚。 笔落,她才掖起垂下来的长发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拿起甜羹尝了一口。 紫鸢见着她不练字了才开口,“小姐,大小姐从东宫回来了,说是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便自请回来了。” 乔挽颜颇为意外,“我当如今太子忙着处理南城水灾一时,她暂住东宫要趁此机会好好照顾太子,博个好印象呢。” 紫鸢也奇怪,“是啊,奴婢听见大小姐说自请回来也觉得有些意外。小姐,大小姐前段时间这般诋毁尚书府反复生事,咱们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乔挽颜只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爹爹如今朝事忙,娘也在处理南城受灾的生意,这府上可没人有时间浪费精力去处置她。” 乔挽颜擦了擦嘴角不疾不徐道:“身为乔家女却如此恩将仇报,当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有女如此,爹爹和娘心里该多伤心啊?” 紫鸢听不懂,只是一味的点头附和,“小姐说的是!” 乔挽颜:“茗香阁吵闹,她一直以来就是住在茗香阁才静不下心,容易心情暴躁。找人给她挪去家祠后面的慈恩堂,也让她静静心。” 紫鸢立即点头,“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乔意欢瞧见有婢女粗鲁的将自己的东西拿走也并不生气,神色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们进进出出的搬着自己的东西。 “大小姐也别见怪,慈恩堂清静,比起茗香阁也好养身体。” 乔意欢声音浅淡,“有劳挽颜妹妹挂心了。我这段时间病着不曾在家中侍奉父亲母亲,倒是辛苦挽颜妹妹了。劳烦你代为转达我的愧疚之意。” 紫鸢微微拧眉,本以为她就算不闹也要说上几句恼火的话,却不想她竟然如此平静不吵不闹。 是知道小姐的厉害了?还是掉下断崖把老子摔没了? 雨又下了三日,大幽百年来头一次下了这么长时间的暴雨。 死伤惨重,雨过天晴也依旧让人心情开怀不起来。 京城的勋贵有钱人不在少数,但个个都紧闭大门不打算多管外面的事。 第544章 只于户部尚书府的夫人开私库为朝廷免费送粮,以救济灾民贡献一点力量。 金夫人不是为了难民,而是为了乔尚书。 乔尚书也知晓,却不曾揽过自己的名声,而是让自己的妻子被人赞誉。 除此之外,便是被免去上朝的璟王亲自带着璟王府的人救济灾民,开设私库增加难民避难所以及粥摊。 太子忙上忙下,终不及璟王带着人在前线露个脸。 往日人人口中的煞神,却渐渐变了口风。 为民辛劳,天潢贵胄却并不高高在上,将百姓放在心里而非嘴上。 彼时,朝堂之上。 前往常州的都察院、大理寺官员回京了,随行带着的玄风门主一同回京。 大理寺少卿道:“启禀殿下,臣与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前往常州抓捕了玄风门主,并在玄风门派上下一一搜查了几日,均无任何玄风与璟王殿下来往的信件。”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也道:“门内账本均无差错,确实并未找到玄风与前朝余孽任一据点的来往信件。但” 他话落顿了顿,大理寺少卿回首看向他。 “但臣无意间找到了玄风一处密室,密室内找到了一封信件,但上面是无字信。臣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带着东西一并回来了。” 大理寺少卿看了信一眼,并不知情。神色微动,暂且没有多说什么。 苏效走了下去将他双手呈起的密信接了过来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打开,上面确实是一张什么字都没有的纸。 举到半空中借着阳光去看,纸张较之寻常的纸张多了几分浅灰色的痕迹。 若不仔细看,并不明显。 皇帝将信件放在烛火之上烤了烤,果不其然隐隐浮现了黑色的字迹。 苏晓也看见了,但阶梯之下的百官却是看不见的。 鹤知羽安静的看着皇帝的神色,却见皇帝始终是面容从容淡定并没有一丝波澜。 直至,皇帝直接将那张纸烧了。 只剩下一角,才松手。 鹤知羽微微拧眉,但仅仅是一瞬间便又恢复如常。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也愣了一下,那可以咬死璟王是玄风背后主人的密信,被毁了! “放肆!”皇帝震怒,群臣跪下。 “拿着一张空无字迹的信给朕,朕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左佥都御史立即叩首,“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只是觉得密信有疑,怀疑这张无字信出现在密室内有蹊跷所以带回来呈禀给皇上!” 乔尚书看出了皇帝的意思,“一张无字信如何有疑?左佥都御史想要立功的念头太过了,殊不知冒犯了皇上乃是重罪啊。” 他从不站在哪个皇子的队伍内,他只是陛下的臣,自然该给陛下适时的解忧。 左佥都御史哑然,他该怎么回答?回答那无字信需要用火烤一阵子才有字迹浮现,之后就有了璟王和玄风往来的证据吗? 如今信已经被皇上烧了,若是说了岂不是指责皇上,要被诛九族?! 皇上用火烧信,不会看不见那些字。 如此想来,皇上是在包庇璟王。 这可不如何是好?只要今日咬死了玄风背后的主人是璟王,那就有了光明正大严审玄风上下的理由。 一个一个审下去,总会遇到那个应该开口的。 如此,玄风与前朝余孽据点有来往,便足以判璟王叛国。 但眼下 一切都被皇上亲自斩断了。 左佥都御史偷偷看了一眼太子,但却不见太子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皇帝看见了,余光扫了一眼太子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皇帝沉声道:“拉出去,殿前失仪、藐视帝王流放两千里。” 左佥都御史直接被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鹤知羽垂下的眼帘闪过一丝不甘。 偏心到了如此地步,父皇是当真想要将自己的位置都送到他的手里! 既如此,又何故让自己在储君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 皇帝又道:“三法司会审玄风门主,有任何消息直接送到朕这里,谁敢从中截停消息斩立决。”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站了出来,纷纷应下。 鹤知羽回了东宫,京元还没有进去便听见了瓷器碎裂的刺耳声音。 京元看了一眼身后的云珩,微微颔首先行一步进了书房,“殿下,云公子过来了,是情蛊的解药有进度了。” 鹤知羽长出了一口浊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襟危坐,沉声吩咐,“让他进来。” 云珩迈进书房,扫了一眼地面上的碎片后收回视线。 还当他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原来私下里也会动怒成这个样子。 世人口中光风霁月、温柔和善的太子殿下,不过是一层表象而已。 “解药的配方已经备齐了,还缺一味药引子。” 鹤知羽不耐烦道:“那就告诉京元,让京元为你寻来。” 云珩幽深的双眸看着他,“他怕是寻不来那味药引子,只能请殿下出马了。” 鹤知羽:“什么药引子?” 云珩道:“中情蛊之人此刻心上人的一碗血。” 鹤砚礼的一碗血。 鹤知羽拧眉,黯然片刻,“还真是难如登天的药引子。” 第545章 书房内安静了下来,鹤知羽坐在椅子上,幽深的双眸凝着极北的霜雪,冷的刺骨。 京元没敢开口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倒了杯茶放到了他旁边的桌子上。 鹤知羽闭目靠在椅背上,右手搭在扶手上,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着,似漫不经心但紧锁的眉头却暴露了他此刻心情很是不好。 “意欢今日回去了?” 京元颔首应下,“是,乔大小姐今日一大早便回去了。说是离家许久,再住下去家中会担忧。” “担忧?她与乔家之间闹的那么僵,谁会担忧?” 鹤知羽拿起茶盏呷了口茶。 京元抿了抿唇,“殿下,听说今日雨停,乔二小姐就出了门去南城了。” 鹤知羽手中的茶盏出现裂纹,他不动声色的放下茶盏,似那裂纹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京元小心翼翼又道:”二小姐如今满心满眼都是璟王,璟王既然做出给二小姐下情蛊的事儿,便必然不会帮助咱们交出那药引子。“ 他话落顿了顿,“二小姐是殿下的救命恩人,但殿下到底是太子,帮到这里也就是了,没必要眼下与璟王发生争执。” 言外之意,没必要为了一个女子而失了大局观。 璟王是肯定不会给那一碗血的,这解蛊之药如今便成为了死局。 鹤知羽敛眸看着那出现裂纹的茶盏,沉默许久起身。 “去璟王府。” 京元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跟上了。 雨歇初霁,阴霾了十日的天气如今格外的好。 但即便是这般好天气,乔挽颜去了南城也没有下马车。 没有别的原因,就仅仅是因为地面太脏了,不愿意落脚。 马车的车窗被打开,乔挽颜看见了想要见到的人。 远处,一个带着乌纱帽的中年男子正在微微弯着身跟面前的年轻男子说些什么,目光恭敬且敬畏,注意力全都放在他身上生怕错失了一个眼神而倒了大霉。 而那年轻男子目光并没有看着他,身姿挺拔如松负手而立望着远处。 一袭紫色长袍矜贵非凡,与生俱来的气场一言不发都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耳边是官员喋喋不休的声音,鹤砚礼听清楚了,注意力却没有在这些话上。 他半阖着眼眸看了一眼地面,了然马车上的娇气包是因为什么不下马车。 远处紫鸢下了马车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鹤砚礼淡声道:“退下吧。” 官员立即颔首应下,松了口气恭恭敬敬的退后两步才转身离开。 紫鸢走近,“王爷,我家小姐知晓王爷最近处理水灾很是辛苦,特意做了一碗桂花杏仁羹给王爷送来。” 鹤砚礼不信这话,这桂花杏仁羹可以是任何人做的,但绝对不会是她做的。 “本王最讨厌喝甜的,此生最厌。她既然这么挂念本王,就不知道本王的口味是什么吗?” 紫鸢有些尴尬,“这要不王爷此刻告诉奴婢,奴婢去转达给小姐?” 鹤砚礼目光与马车上笑意晏晏的乔挽颜对上,“本王如今,很想喝一碗参汤。对了,得是千年人参熬出来的参汤。” 紫鸢皱眉,参汤? 那玩意儿难喝的很,没滋没味儿的,还不如烧肘子的汤汁儿好喝呢! “那奴婢去转达给小姐。” 墨萧在一旁很是不理解,王爷最讨厌喝参汤了啊。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墨萧在他身后撇了撇嘴。 好酸! 只是,还未等紫鸢回去,马车那边便出了事儿。 第546章 有难民暴乱打了起来,有一伙人撞到了马车,虽不至于到撞翻的地步,但却也是明显晃动了一下。 马夫拼命驭马安抚,才没有让拉车马失控跑出去。 紫鸢扔下食盒便要往回跑,却感觉到一抹疾风经过。 墨萧见此立即召人去镇压暴民,鹤砚礼第一时间上了马车神情略显紧张,见着乔挽颜小嘴一撇顿时双腿不受控制的进了马车里。 “吓到我了。”浅浅淡淡的声音响起,好似天上的云朵一般。 她伸出手,鹤砚礼看见了她指尖的一条红。 浅浅的,应该是撞到的。 鹤砚礼神色微动,握住了她的手,还不等给她轻轻揉着便见乔挽颜半个身子贴在了他的胳膊上,微微歪着脑袋眨着眼睛看着自己。 “做、做什么离得这么近?”鹤砚礼别开视线没去看他,乔挽颜却看见了他耳朵红的厉害。 想必,也烫的很。 乔挽颜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感觉到了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慌乱的揉着自己的指腹,却不是自己受了伤的那根手指。 “为什么不来找我?”她问道。 鹤砚礼顿了顿,“本王为何要找你?” 乔挽颜语气悠悠:“你这样说话,我会不开心的。你明明看见我了,为何不第一时间过来找我?若是你第一时间过来找我,我就不会在马车里被撞到,都是你的错!” 嘴上句句指责,但偏生让人感觉不到恼意。 乔挽颜也确实不是在指责他,尾音拉长音调骄矜,分明是在撒娇。 从前,她只要这样,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鹤砚礼都不会给她摘星星。 鹤砚礼心痒痒的,痒的他浑身都有些酥酥麻麻的。 可一想到她中了情蛊不将注意力放在鹤知羽身上了,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却还能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逗弄其他男子,心里的酸意便更大了。 她怎么能 怎么能中了情蛊都对自己如此三心二意? 乔挽颜浅声道:“如今上了马车又不理会我,莫非真如姜祁云说的那般,你心中其实还是讨厌我的?” 她说完,转过身背对着他。 云纱的披帛从他胳膊上划过,明明是隔着衣服的,但鹤砚礼好似感觉到了披帛划过肌肤带来的酥痒。 鹤砚礼语气淡淡:“你觉得我应该讨厌你吗?如果你是我,你会原谅对方吗?” 乔挽颜没有回答他的话,“我只是我自己,所以你这般说,是心里还怨恨我,讨厌我对吗?你曾经与我说过,即便我做了多么不好的事儿你都不会生我的气,眼下你要食言了吗?” 乔挽颜一字一句,鹤砚礼看着她的脸,心里暗叹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认真的样子。 乔挽颜道:“我带了甜羹给你,就是想要过来看看你,你不应该这样的,你应该感恩戴德的谢谢我,心里感动的要哭才对!我给了你台阶你却不下,你怎能如此不识抬举?” 鹤砚礼哑然。 墨萧在外面听着里面的话,看了一眼紫鸢习以为常的样子,万千想要说的话的还是咽了回去。 情蛊,是不是有点不纯啊? 乔挽颜精致的小脸浮现一抹寒意,“同为男子,你们皇家子弟就是如此讨厌。自视甚高,给脸不要脸!” 鹤砚礼自动忽略了后面骂的难听的话,“我讨厌,徐书简就不讨厌了是吧?云珩你也觉得不错是吧?他的妹妹你都能有耐心的养在身边,云珩真是好大的面子!” 第547章 墨萧:“??????” 王爷你这话一点气势都没有,这是吵架吗?这不是变着法拈酸吃醋把心里最讨厌的情敌说出来了吗?! 乔挽颜愣了一下,“徐书简我自然是不讨厌,云珩医术天下无双又救过我,我更不可能讨厌!倒是你,你讨厌的很,最最讨厌!!!” 最最讨厌? 鹤砚礼听见这句话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我讨厌?徐书简身份卑微妄图吃空你绝户你觉得他好,云珩当时不顾你名节将你绑到药师谷你也不讨厌,姜祁云为了乔意欢屡次和你作对你不最最讨厌他,鹤知羽曾经为了乔意欢刻意冷落你你也不最最讨厌,你抛弃我欺辱我,我回京后却没伤到你一根头发,你如今最最讨厌我?!” 鹤砚礼脸白的不像话,好悬没一口气过去。 乔挽颜手边的软枕朝着他砸去,“滚,我不想看见你!” 谁要跟他讲道理? 鹤砚礼被气的手抖,“滚就滚,你当本王没有脸面不成巴巴的赖在你这儿不走?” 马车外面的墨萧暗暗叹了口气,滚就滚??? 被压的死死的,谁家好人被人骂滚不大骂回去,而是来一句滚就滚继而真的滚? 鹤砚礼走出去几步,回首看了一眼,却见马车直接走了,气的脸色发黑转身也走了。 心里气的厉害,甚至忘记了上马,硬生生的走回了璟王府。 墨萧跟在后面累的腿快断了,骑马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两个半时辰,天都黑了! 有马不骑,拉拉个脸一路,他连个屁都不敢放,跟在后面走了一路!!! 王府侍卫看见他回来了,且脸色很不好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推了身边的另一人出去。 那人回首瞪了他一眼,这才笑呵呵道:”王爷,太子殿下晌午来了,一直等着您呢。” 鹤砚礼应了一声却没有朝着前厅去,回了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吃了顿晚膳才慢慢悠悠的朝着前厅走去。 “皇兄来了,真是有失远迎。” 说完,看都没有看鹤知羽一眼坐了下来,端起茶盏抿了口茶。 鹤知羽并不介意这些小事儿,但白日朝堂上皇帝的偏向,让他此刻看见鹤砚礼便痛恨入骨。 “得不到她的心,便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招式,你就不怕她知道吗?” 鹤知羽直入正题,知晓他主动交出一碗血的概率很低,却也不得不来一趟。 他的警惕性很高,想要用强硬的手段拿到一碗血,是绝无可能的事儿。 但却可以另寻机会,例如他对于挽颜的真心。 鹤砚礼知道他在说什么,“那日宝珠酒楼的遮面男子,是云珩吧?” 背影很像,虽然没与云珩打过太多的交道,但他素来记忆力不错。 且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也能辅助他联想到她身边的晦气东西。 鹤知羽道:“你既然知晓了我也不瞒着你了,你给挽颜下情蛊让她失去理智的喜欢你,这样对她并不公平。” 鹤砚礼听见这话想笑,他此刻甚至觉得那情蛊就是个赝品! 不久前将自己骂的狗血淋头的人,当真中了情蛊? 失去理智的喜欢?怕是失去理智的骂人才对! “情蛊不是我下的,是沈澈下的。” 鹤知羽拧眉,沈澈? 既得利益者是鹤砚礼,怎么会和沈澈扯上关系? 鹤知羽忽然回想起前段时间鹤砚礼回京之后第一时间围了世子府,之后没多久挽颜便一口一个喜欢砚礼哥哥,难不成自己猜错了人,是沈澈要给她下情蛊最后被鹤砚礼渔翁得利? 沈澈。 “即便不是你,挽颜如今违心的喜欢你,你觉得这样不是在欺负她吗?中了情蛊也并非失去理智,若挽颜知晓,你知道她会有多痛苦吗?” 鹤砚礼神色平静,“我知晓,所以才会派人去药师谷找云珩做解药。但却不曾想,他先行一步入京,且在东宫。” 前去药师谷的人飞鸽传书送回来的消息,云珩不在谷内。 鹤知羽有些意外,他竟然派人去找云珩?竟然想要帮助挽颜解蛊? 鹤砚礼却对于他脸上的错愕不觉得意外,依着他的想法定然是觉得自己给挽颜下情蛊,即便是沈澈下的,自己如今享受到了挽颜的喜欢,怎么舍得放手? 但他即便要她喜欢自己,也不会用情蛊这样卑劣的东西。 鹤知羽沉默片刻,“情蛊的解蛊之药,云珩已经有眉目了,但还缺了一种药引子。” 鹤砚礼看着他,能让鹤知羽来找自己,必然是自己这里有其他地方都没有。 否则,依着不知情的他,不会主动来找自己打草惊蛇。 看来那日宝珠的酒楼,鹤知羽将她带到楼上,也是那个时候云珩找机会为她诊脉。 如此想来,忠武将军夫妇会在那个时候出现 好算计。 鹤知羽神色淡淡,“需要你的一碗心头血来作为药引子。” 京元看了他一眼,想要提醒一声,云公子说的只是璟王的一碗血,无须心头血。 但话到嘴边,京元没敢说出口。 殿下素来谨慎,不会出现这样的言语错误。 【最近卡文严重很焦虑,所以更新不太准时,明天开始一定20:00准时更新。】 第548章 太子走后,墨萧打算隐忍不说的,但还是没忍住。 他有些害怕,害怕王爷一时冲动 墨萧跪了下来,“属下多嘴,还请王爷三思。情蛊不是王爷下的,眼下乔二小姐虽然中了情蛊心悦王爷,但乔二小姐也并非失了心智,依然没有委屈自己。眼下是最好的局面,王爷当初回京当晚便让墨云去药师谷请云神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鹤砚礼面色从容,站在窗前负手而立。逆光而立,柔和的月光勾勒出他的身材。明明辉光缠绕,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墨萧又道:“王爷!一碗血就算了,一碗心头血下去,王爷的命便危在旦夕了!乔二小姐并非性命垂危,王爷实在是不必做到这种程度!” 乔二小姐的性情,假若王爷当真拿出一碗心头血给她解蛊,事后乔二小姐也不会感恩戴德的回到王爷身边。 一只脚迈进鬼门关,却得不到同等代价的回报,这实在不是一个回本的买卖。 鹤砚礼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枝繁叶茂的参天巨树。 他半阖着眼眸。睫毛长而密,投下一片阴影遮去了他眼底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过身看着墨萧,“也许,不会死呢?” 墨萧愣住,跌坐在地上,“王爷?” 他话落顿了顿,拧眉又问道:“何必?” 鹤砚礼收回视线,没再说话。 如若让她选择,她必然不希望自己中情蛊。 这便够了。 此时此刻,鹤砚礼心情异常的平静。 东方欲晓、晨曦初露。 静谧一夜的京城开始热闹了起来,长街之上声声吆喝声打散了行人的困倦,太学里升起朗朗读书声,虽声音稚嫩但却充满朝气。 初夏的日子里,温度还不是特别热,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 家家户户敞开大门迎接初晨的喜气,但这日,璟王府的大门紧闭。 璟王府夜半子时,是墨萧亲自跑了一趟东宫。 不是马车不是骑马,而是双手捧着一个瓷碗,一步一步谨慎缓慢的走去东宫的。 入了东宫也不曾交与旁人,而是亲自送到了云珩房间内的桌子上。 卯时,鹤知羽正在用早膳。 京元道:“殿下,云公子昨夜收到心头血后便没有再睡,而是开始制作解蛊之药,想必乔二小姐很快就会解雇了。” 鹤知羽喝了一口八珍汤,慢条斯理道:“璟王府如今怎么样了?” 京元道:“依旧大门紧闭无人出入。但昨夜,太医院的院首陈太医被匆匆召去了王府。密探瞧见了昨夜明辉殿灯火通明,婢女不断出入,手上端着的是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鹤知羽手上的动作一停,过了许久他放下汤碗。 没了胃口,让人撤下了膳食。 京元跟在身边,“殿下,您昨日睡不安稳,不如回去休息片刻吧。左右今日不用上早朝,前些时日为了水灾也不得休息。” 鹤知羽淡声道:“你先退下吧。” 璟王府今日大门紧闭的消息也传到了尚书府,萧昭正在永宁阁的院子里唱着曲儿,乔挽颜吃过饭看了会儿书,看的有些累了躺在院子里树下的摇椅上。 紫鸢:“王府大门直到现在都没有开,也不见璟王出来,王爷这不会是避着您生怕您去找他吧?” 乔挽颜轻哼一声,“昨日吵了一架,今日我焉会巴巴的去找他?他避着我不见正好,看谁更想念谁!” 有婢女来了,看了一眼容颜说得上娇媚的萧昭,绕开走到乔挽颜的身侧,“二小姐,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后日要在毓秀园办一场夏日宴,召您去呢。” 第549章 说完又道:“皇后娘娘点了名要您去,怕是不太好推脱。” 乔挽颜淡声道:“知道了,退下吧。” 紫鸢道:”小姐,毓秀园举办雅宴都是宫中的皇后娘娘或者公主才能举办,因为离得远每次去都得两三日的功夫要在那儿住两晚。后日是慧贵妃的忌辰,您之前说过要陪着璟王的,如今” 乔挽颜挥了挥手便见萧昭立即停止了声音,乖顺的站在了一旁听候命令。 她垂下眼帘,“慧贵妃的忌辰,他定然是不欢喜的。我喜欢他,应该在这个时候陪着他。但他昨日与我吵架,今日又闭门生怕我去找他,我凭什么要没有尊严的去找他?” 喜欢他,但自己首先的喜欢的是自己,怎能让自己受委屈? 自己都不爱自己了,别人凭什么爱自己? 什么时候他来找自己,自己才能与他说话才是! 紫鸢明白了,“那奴婢去给您收拾包袱。” “去吧。” 乔挽颜躺在摇椅上许久,旁边的婢女极是有眼力见的上前轻轻的晃动着摇椅。 过了半晌,她勾勾手指,萧昭走了过去。 “二小姐。” “你的曲儿我都听腻了。”乔挽颜直白道。 她本来就对戏曲不大感兴趣,这段时间也不过是打发打发时间。 养着一个人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她身边素来不养没什么用处的人。 萧昭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好似被定住了一般嘴唇微微颤抖。 半晌,他道:“是我无用,不能让二小姐开心。” 他是真心愧疚的,虽然二小姐也有自己的目的,但不论过程,二小姐到底是将自己的家人救了出来,从贱籍改成了良民,又赐了田地得以度日。 被李寒松欺辱了那么长时间,他已经没有羞耻心了。 被女子养在院子里取悦她给她唱唱曲儿,比起从前如今的日子再好不过。 乔挽颜道:“你从前为我做事,我很满意。我也并非过河拆桥的那种人,所以给你寻了个去处。你若愿意再好不过,若不愿意便回家去做个农户。” 萧昭跪下,乖乖顺顺,“我的这条命以及家人都是二小姐救得,二小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乔挽颜很满意他的上道儿,“十公主的新酒楼就快要开业了,你若是想要继续唱曲儿,可以去她那儿专为达官贵人献曲儿。” 萧昭叩首,“我的这条命是小姐的,小姐让我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乔挽颜笑笑,“真乖。” 转眼到了夏日宴这日,乔挽颜是和乔尚书与金夫人一同用的膳。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爹爹,乔意欢如今回府,爹爹打算如何安置她?” 乔尚书面不改色,“你长姐如今神志不清,在慈恩堂住着也能让她静静心,你做的不错。” 乔挽颜笑着道:“女儿都是帮爹爹娘亲解忧,能帮到爹爹那就是女儿的福气了!” 乔尚书嘴角忍不住的笑,“小滑头。过些时日安稳下来,爹爹会给她找个夫家嫁出去,她不适合留在京城。” 金氏道:“好了,咱们不提她了。今日我们女儿要去夏日宴,明日才能回来,出门在外紫鸢你可要好好照顾小姐。” 紫鸢俯身应下,“夫人放心,奴婢就是自己出事儿都不会让小姐掉一根头发的!” 金氏笑着道:“你与颜颜一同长大,我相信你。” 门外有小厮在门口道:“启禀老爷夫人,靖安侯府的小侯爷在门口,说是接小姐去毓秀园。” 第550章 乔尚书脸色悠然间变了,“臭小子倒是殷勤!告诉他,皇后娘娘没有召大小姐去毓秀园,让他滚。” 小厮连忙道:“是奴才说错话了,小侯爷是来接二小姐的。小侯爷还说他骑马在旁护送不上马车坏了二小姐名声,准备的马也是赤兔马作为拉车马。小侯爷还让奴才过去瞧,奴才瞧着马车上堪比一个小房间,那叫一个精致。” 乔尚书依旧没好气,“那也让他滚。” 小厮:“” 偷偷瞧了一眼二小姐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小厮应下转身去回信儿了。 “这小子如今也不知道闹什么,想一出是一出。” 乔挽颜淡定的擦了擦嘴角,“他最近疯了,疯的很厉害,女儿也怕得很。” 毕竟,谁不害怕变态? 乔挽颜是从侧门直接走的,没人告诉姜祁云,他依旧在门口等着。 到了毓秀园,已经是申时了。 毓秀园是皇家园林,有人到了自有宫女带着各家贵女公子去房间收拾休息。 乔挽颜住的房间,与钱妙芸相邻,在同一个院子内。 只不过,乔挽颜住的是主间,更是宾客们中最好的一间房间。 在皇家当差的都没有傻子,眼瞧着皇后娘娘重视乔家小姐,自然对这边更为上心,三不五时的便有人送东西过去。 钱妙芸站在院子里看着有宫女又送去新鲜的果子气的脸色阴沉,明明皇后娘娘是自己的姨母,这群拜高踩低的货色全都去阿谀奉承那个贱人! 不就是觉得姨母重视乔挽颜,乔挽颜又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最有望成为太子妃吗? “小姐,咱们坐了一天的马车还是先歇一歇吧。一会儿就有人送来晚膳,吃过之后奴婢陪着您去消消食好不好?”婢女劝着。 钱妙芸沉声道:“没胃口,不吃了。陪我去散散步吧,待在这里就烦得很!” 婢女连连道:“是,那咱们走吧小姐。” 路上,钱妙芸看见了一个没怎么说过话但却认识的女郎。 郭荔澄看着迎面而来的钱妙芸主动退到一边让路,“钱小姐安好。” 钱妙芸站在她面前扬起下巴,“本小姐福气好自然安好,还用你说?家世低位所以如今这是要去乔挽颜面前巴结去,倒是难为你们这些出身不高的人了。” 郭荔澄并不打算与她发生过多的口舌,她是乔小姐的人,所以被钱小姐为难。但这点小事就去和乔小姐告状,未免不值当。 是以,她乖顺的一句话没说。 钱妙芸觉得无趣冷哼一声,“没骨气的东西。” 郭荔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转身离开,身后婢女替她委屈,“小姐,若不是您和乔小姐走得近,钱小姐也不会这么羞辱您。” 郭荔澄笑了笑:“她那样的性子日后成不了什么大器。不过是几句揶揄而已。” 比起在乔小姐那里得到的,这根本不算什么。 婢女嘟了嘟嘴,“小姐好性子,但奴婢还是替您委屈。要不咱们告诉乔小姐,谁人看不出来钱小姐是冲着乔小姐才为难您的?” 郭荔澄:“不许说。这种小事,别让乔二小姐听了添堵。” 假山后的凉亭里,正是乔霁白与几位同龄公子说着话。 距离不远只隔了一座假山,很清楚的就听见了。 “这钱小姐身为皇后娘娘母家的大小姐,性情倒真是跋扈。” “这样的性子娶回家,那可真是日日不得安宁,后院乱成一团了。” “谁说不是,不过那郭小姐虽然家世差了点,倒是个温柔贤惠的。只可惜,家世是很难变化的。” 乔霁白不曾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也不感兴趣。 “瞧着皇后娘娘对巧儿小姐的特殊对待,看来日后的太子妃还真是她了。乔兄,你们乔家可真是福气好啊!” 乔霁白淡淡笑笑,“家妹处处优秀,是我们乔家的福气。” “瞧乔兄这自豪的样子,不过乔小姐出身好长得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才女,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太子妃之位啊。” “哎对了,乔兄,听说你姐姐因为与李家的婚事而伤心欲绝去了乡下养病,怎么样了?” 乔霁白神色淡定,“姐姐是个痴情人,如今在乡下倒是过的安稳平静,家中也不忍打扰便由着她住下去了。” “乔家门风好,初雪小姐倒是可怜,遇上了李寒松那样的货色。不过如今李寒松死了,李家也算是倒了。前些时日无证据去闹璟王,还被皇上下令仗刑了呢!” 入夜,毓秀园的门口又停了一辆马车。 鹤知羽白日里忙着,午后才得空紧赶着朝着毓秀园这边来了。 马车停稳,鹤知羽下了马车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盒子,不曾放手给其他人保管。 其物珍贵,由此可看出。 京元今日先行一步到了毓秀园,跟在身边禀告道:“乔二小姐已经住在了常春园,如今已经熄灯卸下了,怕是今日没办法借口送安神汤之类的东西过去了。” 鹤知羽脚步不停,“不急,轻易送过去的东西她未必会喝。明日再说,也不迟。” 他指腹磋磨着手中的金丝楠木盒子,神情浮现一抹安心。 第551章 钱妙芸在御林苑遇见了几个好友,坐了下来聊了片刻讲究了许多瞧不上的人,心情得以舒缓才趁着月色升起各自道别回去了。 “小姐,奴婢回去让人准备些膳食,您这么晚还没吃饭,饿着肚子睡觉对身体不好。” 钱妙芸此刻心情不错,淡淡应了一声,“做些清淡的膳食,明日还要面见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若是吃了种口味的难免脸会浮肿,不好看。” 婢女连连应下,“小姐怎么样都是好看的,但小姐这样说了奴婢就吩咐人去准备些清淡小菜。” 钱妙芸点了点头,转弯处一个没防备,被迎面撞上来的人撞的踉跄后退了几步,破口大骂,“放肆,是谁这么不长眼?” 郭荔澄脸色满是惶恐,捂着脸的手也慌乱放了下来,低着头道不是,“钱小姐恕罪,是我没有看清路撞到了您。” 钱妙芸看着她躲闪不安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对劲,拿过婢女手上的灯笼照在了她的脸庞,这才看见了她脸颊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谁打你了?” 话说完,钱妙芸却已经有了答案。 这条路只能通往常春园,倒是也能去其他地方,只不过走这条路需要绕远路。 她是知晓郭荔澄去找乔挽颜的,如今只能是从乔挽颜那里出来,也只有乔挽颜敢打她。 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朝臣之女。 钱妙芸眼珠子转了转,直接拉着她走到了一处安静无人的亭子里,并让各自的婢女待在远处不得靠近,守着亭子。 钱妙芸质问,“是乔挽颜打你了?” 郭荔澄连连摇了摇头否认,“不、不是乔二小姐打的,是我不小心不小心” 钱妙芸内心冷哼一声,到底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一直都在小地方生活,如今来了京城也是摆脱不了那股子小家子气。 “你有话就说,我姨母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这毓秀园并非是没有人做主的。” 郭荔澄依旧摇摇头不肯说。 钱妙芸难得有耐心,“我知道你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入了京总是想要寻求一些靠山,但乔挽颜的性子你接触时间长也该了解,她目中无人骨子里跋扈恶劣,你在这样的人身边,只会得到羞辱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样,你也愿意继续袒护她,连被她用巴掌羞辱都忍下去吗?你若是能忍,便要忍上一辈子!” 郭荔澄抬头看着她,眼中却还是有些犹豫。 钱妙芸:“付出要得到回报才不会浪费时间与精力,你这样跟着她做她的狗腿子是看不到希望的。她如此欺辱你,你就不想报复回去吗?” 郭荔澄听见这话又低下了头,“钱小姐说的好轻巧,我家世不高怎么可能报复回去?谁人看不出来皇后娘娘有意选乔二小姐当太子妃,我就是告诉了皇后娘娘,娘娘又岂会帮我主持公道?” 钱妙芸听见这话倒是一噎。 郭荔澄又道:“我父亲是太子司仪郎,和太子殿下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太子殿下朝事繁忙,但却还是抽出时间来了毓秀园。” 钱妙芸挑眉,“太子殿下也来了?白日并不曾见过啊!” 郭荔澄垂下头叹声道:“钱小姐可知晓,太子殿下挤出时间来毓秀园,是为了做什么?” 钱妙芸感兴趣,坐在了她的旁边,“做什么?” 郭荔澄道:“殿下准备了一个玉佩,是用金丝楠木盒子装的,那盒子还是我父亲准备的。里面的玉佩就是殿下要送给乔二小姐的定情信物,殿下已经做了决定要娶乔二小姐了。” 第552章 郭荔澄没看钱妙芸脸上的震惊之色,“乔二小姐收了殿下的定情信物,日后更是有底气有靠山,或许很快就会被圣旨赐婚成为太子妃了,我又何谈什么报复呢?” 郭荔澄说完又道:“钱小姐,你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与太子殿下乃是表亲。得天独厚的近路却不能成为太子妃,若是你能成为太子妃,或许我还可以稍微有些慰藉,不必看着她太风光。” 说完,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钱妙芸哑然,殿下之前是喜欢乔意欢的,后来乔挽颜救了太子一命,京中便有了风言风语,说日后的太子妃很有可能就是她了。 但殿下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对乔意欢那样坚定的要娶乔挽颜,她便一直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就如郭荔澄所说,自己和太子殿下是表亲,得天独厚的亲近关系。 自己可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却不能借由姨母嫁给太子,凭什么呢? 姨母未免太自私,贪恋乔尚书世家之首的权势,而不顾钱家的未来,她可是钱家女! 郭荔澄叹了口气,“如今乔二小姐便不将我等放在眼里,收到了太子殿下的定情信物,怕是要目中无人不将钱小姐放在眼里了。日后我们还是躲着她点走吧。” 郭荔澄好心劝诫,但这话落到钱妙芸的耳朵里,却成了极大的讽刺羞辱。 “笑话!”钱妙芸怒拍桌子站了起来,“我是钱家的大小姐,我钱家出过一门皇后,我日后出门还需要避着她?” 他们钱家可是皇上的岳丈家,乔家就算是世家之首,就算朝中大多数官员都从他们乔家的书院出来,那又如何? 只会平白的让皇上更为忌惮,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永绝后患。 钱妙芸火气被点了起来,“她算个什么东西?乔家是被皇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祸害,指不定哪天就倒台了!等他们乔家倒台了,我看她还如何张狂!” 郭荔澄愣了一下,连忙用余光看了一眼四周。 疯了吧这女人? 这脑子,怪皇后舍近求远不让她做太子妃? 若是被有心人听见,那可是妄议朝政的重罪啊! 钱妙芸转身离开,郭荔澄安静的坐在远处看着她的背影。 婢女走了过来,担忧道:“小姐!” 郭荔澄长出了一口气,“我没事儿,为了母亲的性命,我没得选。走吧,回去吧。” 这日清晨,乔挽颜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一夜无梦,自然醒来。 紫鸢伺候她梳妆,“小姐,郭小姐送来的安神香倒是不错,小姐昨晚都没有起夜呢。” 小姐换了地方睡总是起夜,郭小姐知道便带了安神香昨晚送过来,倒是有用的很。她平日里给小姐准备了那么多种安神的,倒是不如这个有用。 乔挽颜心情不错,一来是昨晚睡得很好如今感觉很清爽,二来也是知晓太子这次没来。 梳妆过后,乔挽颜穿上了邕州前些时日刚送来的成衣,是金老得了一匹月华锦,颜色又是小姑娘最适宜穿的粉色。 绣致的手艺是眼下邕州最时兴的样式,上面的花样是用金线绣成的牡丹。在阳光下行走,牡丹好似活过来一般熠熠生辉,惊为天人。 大幽女子素来禁忌没那么多,较之前朝只有成婚的女子才能盘起头发,眼下的大幽女子可以随意盘成精致的发髻不用被人在背后说笑。 第553章 是以眼下,紫鸢将她的头发盘成了凝香髻,只带了一朵粉色的通草花再无其他装饰。 干净,利落。 有一种极简的冲击力。 较之从前素雅了许多,但却更突出那张艳色绝世的容颜。 御林苑是整个毓秀园风景最好的一处地方,湖水是蓝绿色的,好似一块巨大的翡翠泛着粼粼波光如梦似幻,湖的对面是金黄色的琉璃瓦高阁,京华古韵氤氲着皇家威严。 古木参天曲径通幽,花朵竞相开放离着许远都能闻到花香味道。 乔挽颜还是第一次来这皇家园林,第一想法就是若能在此处留下一张画像便好了。 可惜,徐书简的身份来不得此地。 毓秀园中,都是京城五品之上的官员子女,以及爵位子女。 乔挽颜转个弯要从月门处前往御林苑,却走到月门处的一瞬间看见了前面的一道熟悉身影,顿时停住了脚步躲到了一边没敢往前走。 紫鸢有些疑惑,探出去一个脑袋也迅速收了回来。 “小姐,太子咱们躲啥呀?” 乔挽颜拧眉,“上次宝珠那儿我不小心打了他一巴掌,你这大肘子心眼忘了不成?” 紫鸢瞬间想了起来,小姐后来与自己说过。 打小侯爷也就算了,尚书大人能摆平靖安侯。 打璟王殿下也算了,毕竟从前打习惯了估摸着心里接受程度很大。 但是太子 一国储君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若是打的重了估摸着太子真的会问罪小姐的。 “小姐,那咱们换条路?虽然奴婢不熟悉,但奴婢去问问,总能找到别的路去御林苑的。人多了,太子殿下估摸着也不会闹的太大。” “挽颜妹妹!!!!!!” 一道极为响亮的声音响起。 乔挽颜:“” 姜祁云三两步跑了过来,“挽颜妹妹好巧,昨日你怎么先出门了,我还去接你了呢,只可惜晚到了一步。” 乔挽颜看着他火气大得很,一脚踩了过去顿时便见姜祁云脸色急速红温。 “不许叫!带我走别的路去御林苑。” 远处,鹤知羽自然是听见了的。 钱妙芸也听见了,知晓越门后面就是乔挽颜,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太子表兄,想必姨母也到了,我们先过去吧?我对毓秀园不熟悉,正巧在这儿遇见了表兄,表兄带我过去好不好?” 鹤知羽没有回应,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抬步朝着月门处走去。 “太子表兄!”钱妙芸焦急唤了一声,不想他过去。 鹤知羽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走了过去看着月门后面,空无一人。 沉默许久,他转身朝着御林苑的方向而去,全程没有看钱妙芸一眼。 过了许久,一句小姐让钱妙芸收回了思绪。 “我从前从未将乔意欢放在眼里,表兄喜欢日后她也不过是个侧妃,姨母一定会为了钱家的未来让我成为太子妃的。但如今” 乔挽颜是嫡出,又救过表兄,表兄好似也不像从前那般冷落了。 这种危机感 “小姐,御林苑在这边,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钱妙芸回了一趟房间后没有去御林苑,而是直接朝着紫宸苑而去。 紫宸苑只有两个侍卫守着,瞧着有人来立即拦住她,“太子卧房,闲人莫进。” 钱妙芸淡定道:“皇后姨母让我给太子表兄送衣服,是夜宴要穿的。” 侍卫伸手,“钱小姐交给我便是,我会放到殿下卧房里的。” 钱妙芸侧了个身子躲开,“放肆,表兄身份贵重,这衣服岂是你能碰的?姨母嘱咐我亲自放到表兄房里,你当我会偷东西不成?” 钱妙芸径直往里面走,侍卫们就是再大胆也不敢真的碰到她。 钱妙芸回身,“不许跟进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若是被人看见,污了我的名声我告诉姨母剜了你们的眼睛!” 钱妙芸走了进去,其中一个侍卫立即道,“去告诉殿下一声。” 屋内,沉香的味道很淡,许是点了一夜的缘故。 钱妙芸放下衣服快步走到桌案前并没有看到金丝楠木的盒子,四处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一个样式精致的抽屉上。 鬼使神差走了过去,拉开一看,她看见了与郭荔澄言论相符的盒子。 盒子上有锁钥,钱妙芸一时之间打不开。 一个玉佩值得这般宝贵,表兄是当真喜欢上那个狐媚了。 她本来只想拿走玉佩的,之后随意塞到一个宫女的身上,假借玉佩被宫女偷了阻止表兄给乔挽颜定情信物,不让乔挽颜越发的得意猖狂,之后赶紧逼着父亲和祖父去找姨母,让自己嫁给表兄。 但眼下,只能将整个盒子都拿走了。 可盒子不小,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 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你在干什么?” 一道清冷阴沉的音色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道沉闷有力的声音。 鹤知羽看着那地上金丝楠木盒子的缝隙流出药水,面色陡然间阴沉,眼底聚起猩红一片幽深冷戾的看不到底。 只觉空气都凝成了寒霜,冷的人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与恐惧。 “放肆!” 第554章 钱妙芸心脏剧烈跳动,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架子上。 上面一个琉璃花樽怦然落在地上,让本就冷肃的房间内阴森的骇人。 “表、表兄!” 鹤知羽三两步冲了过去将掉在地上已经被浸湿一角的金丝楠木盒子拿了起来,手有些颤抖的将袖中的钥匙拿出,将盒子的锁打开。 一瞬间,鹤知羽有些不敢打开。 片刻后,他缓缓打开盒子。 果不其然,里面的瓷瓶碎了,解蛊之药尽数被盒壁吸收,不曾留下丝毫。 钱妙芸也愣了一下,这里面 不是应该是一枚玉佩吗? 不是表兄要给乔挽颜的定情信物吗? 为何,为何会是一个瓷瓶子? 钱妙芸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上移视线看着他,吓得呼吸都快要停了。 “表、表兄。”她小声唤了一句。 不妙,有点不太妙啊。 那瓷瓶里的东西,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郭荔澄竟然敢骗自己? 鹤知羽冷斥:“进来。” 门口的侍卫立即低着头进来了。 鹤知羽一言未发,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一剑划破两人的喉咙,当场殒命。 “啊!!!!!” 钱妙芸吓得大喊。 鹤知羽幽黑的双眸透着刺骨的寒意,阴翳冷戾的视线死死的盯着她,看着她吓得腿都软了朝着后面躲闪,却无处可躲,面无表情的挥起长剑不给她说话辩解的余地,朝着她的胸口刺去。 钱妙芸是真的被吓得动不了,双脚好似灌了铅一样。看着那泛着阴森辉光还滴着鲜血的剑身,吓得闭上了眼睛。 “唔。” 没有意料之中的痛苦,钱妙芸缓缓地睁开一条缝,紧接着双眼睁开看见了自己的婢女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替自己挨了一剑。 没有心疼,没有悲伤,只是心底里庆幸。 还好,还好今日带了她出来。 可是,可是她死了之后呢? 钱妙芸抬头看着他,依旧不见他有停止的举动。 似乎不杀了自己,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京元出声提醒,“殿下,钱小姐死了皇后娘娘那边没法交代。” 鹤知羽握着剑柄的手极为用力,用力道锁住了要冲破禁制汹涌而出的杀意。 许久,他才平复好心情。 “你为何会在这儿?” 钱妙芸颤声回道:“是、是皇后姨母让我来给表兄送夜宴的衣服。要出去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抽屉没有关严,便鬼使神差的打算将抽屉顺手关上,不曾想看见了那金丝楠木盒子觉得稀奇,便想要打开看看。” 钱妙芸推开已经死的透透的婢女跪在地上,哭着道:“表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钱妙芸就是再傻也知道此刻不能硬碰硬,不能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用钱家来威胁他。 眼下他是真的生气了,外人都说太子殿下是个脾气好的人,眼下这般动怒直接在她面前杀人,她也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钱妙芸哭的可怜,可这哭声落在鹤知羽的耳朵里烦躁的不得了。 门外,有宫女道:“殿下?皇后娘娘让奴婢来请殿下过去呢。说是知晓钱小姐也在这儿,让殿下带着钱小姐一同过去。” 钱妙芸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即满脸期许的看着他。 见着他没有松口的意思,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表兄?” 鹤知羽手中的长剑扔在一边,“滚出去。” 第555章 钱妙芸如释重负,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京元道:“殿下,解药总会有的,您消消气身体重要。” 鹤知羽大手紧紧的握着那金丝楠木盒子,一言不发。 京元看了一眼地上的药水,“殿下,璟王既然当初那般轻易的给了血,如今再要一碗他为了二小姐也是会给的!不如,属下去” 鹤知羽将盒子扣上放在了桌子的正中间,“再来一碗心头血,他会没命的。” 眼下命还没有被拉过来,璟王府一丁点消息都泄露不出来,就算不取心头血,一碗血也足以让他直接丧命。 京元不说话了。 既然没有血,那情蛊的解蛊之药 钱妙芸回到御林苑的时候脸色煞白,乔挽颜和姜祁云也绕了一大圈到了御林苑,看见了她不太正常的样子。 拼命抑制却也让人察觉出来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她记得不久前钱妙芸就和太子在一起。 发生了什么? 钱妙芸没去找皇后,也没有和任何人熟络的说着话,藏于袖中的手死死的攥着,指甲嵌进肉里也让她感觉不到疼了。 她不敢直接回去房间将自己关起来,那样或许能缓解一些她的害怕,不让别人看见自己这样。 但她害怕回去房间,太子表兄会再次要了她的命。 人多点好,人多点才好! 皇后自然也看见了她的不对劲,本是见着乔挽颜过来要拉着她说说话的,但看见她这副样子,还被路过的行人看见太子房间的窗户溅了血,她便不得不过问了。 有女官走到钱妙芸身边,将钱妙芸带去了皇后那边。 旁人遣散,没有人敢上前。 “奇怪,那钱妙芸怎么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姜祁云看着远处亭子里的钱妙芸好奇问道。 乔挽颜淡声道:“谁知道呐,吓得那么厉害莫不是要了太子的命?” 姜祁云听不懂,“太子?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乔挽颜:“刚刚钱妙芸和太子在一起。” 姜祁云眨了眨眼睛忽然沉默,半晌笑的极为明媚,“那刚刚月门处,你是不是看见了太子和钱妙芸在一起,所以才要我带你绕远路来御林苑?你这么信任我,挽颜妹妹,我好感动!” 乔挽颜彻底沉默。 他这脑子,到底是怎么转的? 这前言搭后语吗? 姜祁云低着头笑眯眯有些不好意思了,“挽颜妹妹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乔挽颜一副看傻子的眼神,“你确实和别人不一样,你比别人格外的傻!” 姜祁云眼睛亮亮的,“格外?” 乔挽颜:“” 鹤知羽来的时候,看见了皇后身边避开自己视线的钱妙芸。 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般。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行礼,适龄未嫁女子依旧芳心暗许期望着能嫁入东宫。 即便太子妃没有机会,侧妃也是好的。 日后太子登基,她们便能入住皇宫。若能顺利生下皇子,于母家只会百利而无一害。 从东宫就侍奉在太子身边,总比日后以一个新人的身份入宫好一点。 但乔挽颜是头一次没有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看见他来了便趁着别人没注意走到了不太起眼的地方。 但奈何姜祁云一直跟在她身边,有他在即便是身处耗子洞里,都能让人轻易察觉。 聒噪。 皇后心中有再多的不解,眼下也没有为了钱妙芸质问太子是因为什么事儿而如此动怒甚至见血。 第556章 依着钱妙芸的话,若不是她出于谨慎派人去叫,怕是太子会当真杀了这个表妹。 如此,她怎么和母家交代? 皇后关心道:“太子最近这段时间太过于操劳,都瘦了,本宫瞧着很是心疼。” 鹤知羽微微颔首,“母后关怀儿臣铭感于心,处理天灾一事不得放松,黎民之苦如坠冰窟,儿臣见着他们自然寝食难安,让母后担心了。” 皇后叹声道:“为你父皇分忧为大幽分忧,也要顾念自己的身子。” “是。” 皇后笑着道:“你如今也弱冠了,东宫该有一位照顾你的人了。否则这般吃不消睡不好,岂不是让母后担忧?” 皇后说完精准的看向了躲在远处角落里正皱着眉和姜祁云说话的样子,瞧这样子像是在训斥,但看着姜祁云嬉皮笑脸的样子,又不大像。 “对了,听说乔家小姐前些时日身体不太好,乔家乃是肱骨之臣,乔小姐又是你的救命恩人,还不将人叫过来?” 皇后身边女官看着太子朝着乔小姐那边看,却没有过去将人叫过来的想法,抬步朝着乔挽颜那边去,说了些什么将人带了过来,顺便跟了一只小尾巴。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乔挽颜落落大方的行了礼。 皇后笑容慈善,“本宫听说你前些时日身体不大爽利,召你入宫都推辞了,如今可好些了?” 乔挽颜自始自终都没有看鹤知羽一眼,“臣女前些时日偶感风寒,如今倒是好些了,否则哪里敢拖着病体来毓秀园?” 皇后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握住她的双手轻轻的摸了摸一副慈祥和善长辈的样子,“你身体弱怕也是上次为太子挡了一箭的缘故,太子时常和本宫提及你也是心中感动,小小女子怎的就有那样的勇气?” 乔挽颜讪讪笑道:“娘娘过誉了,为太子挡箭就是为江山社稷挡箭,无关其他。换个人,也会如臣女一般做的。” 这话一出,皇后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太子并不觉得意外的神情,心中有些不高兴了。 谁人看不出她的意思?可偏生这丫头不识抬举。 难不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太子还喜欢乔意欢所以对乔挽颜的反应不在意?又或者是乔挽颜当真如传言中的那般,回心转意与璟王情意相投了? 但也不对啊,这毓秀园的夏日宴,是太子央求自己办的,还点名以她的名义召乔家小女儿前去。 皇后思及此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他的儿子即便不要的,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女人的儿子! 姜祁云见此立即解围,“皇后娘娘,听说这御林苑开的牡丹最好看,要不咱们去看看吧?难得来毓秀园,不能浪费了这大好景色啊!我记得,您是最喜欢牡丹的!” 皇后瞪了他一眼,“小滑头!” 姜祁云嘿嘿一笑。 皇后起身,“既然乔家小姐的身体好了,便由你扶着本宫去牡丹园吧。” 众人见此了然,皇后这是看乔挽颜不识抬举故意给她下马威呢。 今日也是,这么好的机会乔挽颜却如此行事,莫不是在玩欲擒故纵?可这欲擒故纵放到了皇后这里,就是不管用了。 鹤知羽道:“乔小姐虽然身体好了但肩膀处因为救了儿臣的缘故,总是使不上力。珍姑姑,还不扶着母后去牡丹园?” 女官看了一眼皇后,果不其然见着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觉得好似看见了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虽然这如今还不是媳妇呢。 乔挽颜看了一眼太子,却见太子也在看着她。 狗东西,倒是有点眼力见。如此可见,那日一巴掌他应该没太生气。 莫不是当日打的并不疼?或者没被太多人看见,所以不觉得丢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思及此,乔挽颜倒是挺直了腰板。 那还怕甚? 鹤知羽单眉微挑,似奇怪她突然之间底气十足是为何。 莫非是因为他当众维护她,还是扫了母后的面子维护她,她心中感动? 思及此,鹤知羽眸底深处的郁结少了几分。 但心中装着事儿,他实在是心情好不起来。 众人随着皇后离开,鹤知羽道:“不是要跟着母后去看牡丹?” 姜祁云突然被点,“挽颜妹妹,我们走吧。” 鹤知羽道:“挽颜,你留下,孤有话与你说。” 乔挽颜刚升起来的底气瞬间又没了,偏过头看了一眼姜祁云,求救的意思十分明显。 挡箭牌,快上啊! 姜祁云瞬时站到了她的面前叉着腰护着,“挽颜妹妹身体不适,我送她先回去!” 鹤知羽面色平静,“让开,退下。” 远处,乔霁白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眸之中一丝风浪都没有。 视线从太子的背影渐渐转移到乔挽颜的身上,之后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没有跟着众人一同朝着牡丹园的方向而去,而是换了一条远路。 风廊上,乔霁白走到了转角处一个小厮的面前,“送来了?” 小厮从袖中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是公子,解药送过来了。” 乔霁白接过,指腹在那小瓷瓶上轻轻磋磨,眸色幽深不见底。 第557章 京元等人欲上前,姜祁云依旧没有躲开的意思,挡在乔挽颜面前将她完完全全的遮挡住。 鹤知羽面色阴沉,心下没有了耐心,却又不想在她面前表现的太过。 “孤只是想与她说说话,光天化日之下,你在防备什么?” 姜祁云不语,只是挽颜妹妹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就是面前为刀山火海都要拼了命的挡在她面前。 京元道:“小侯爷,殿下只是想要与二小姐说说话,您这是在忤逆储君吗?” 远处,珍姑姑去而复返,听见小宫女说的话便被皇后娘娘吩咐过来将小侯爷叫走,不能耽误了太子殿下和乔二小姐说话培养感情。 虽然刚刚不满,但皇后娘娘到底还是希望乔二小姐嫁入东宫的。 乔挽颜敛眸,须臾道:“你先去吧,不必担心我。” 姜祁云似有犹豫,最后微微颔首离开,却不肯跟着珍姑姑离去,只是站在了远处不太显眼的地方,看着那边。 珍姑姑劝了几句劝不走人,只得跟在一边。 “殿下想要与我说什么?”乔挽颜声音淡淡的,是鹤知羽觉得极为陌生的。 心中有些失望,但却也知晓这样的她并非她本心。 “孤只是想说,你如今心中满心期许想要嫁给璟王,并非你心中所愿。难道你就从未怀疑过自己为何突然回心转意喜欢上璟王吗?” 乔挽颜微微皱眉,“我不懂殿下此刻到底想要说什么,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毫无道理的。我与他青梅竹马相识许久,冲破隔阂重新相悦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鹤知羽眉宇间的阴郁好似化不开的黑雾,刚要说些什么又被她打断。 “殿下之前说想要迎娶我为太子妃,可殿下是否忘了乔意欢险些害死我,怎么会觉得我能与她和平共处容忍她为侧妃?怎么会觉得我为了殿下便能委曲求全?” 乔挽颜言辞犀利,“砚礼哥哥,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 字眼如同针一样扎在太子的心口上。 鹤知羽心湖好似被人投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霎时间水花四溅风浪翻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字字维护,她便这般信任鹤砚礼! 朦胧的光穿破云雾倾祝而下,一缕辉光撒在她的脸上,刺目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垂下眼帘又道。 “我喜欢砚礼哥哥,此生非他不嫁。” “我从前喜欢过太子殿下,但如今知晓那并非是喜欢,不过是慕强的爱慕。不论何人身处那个位置,我都会这般。但砚礼哥哥回京,再好的人于他面前,都毫无光彩。” 对于权力的渴望,只想嫁给最有权势的储君,无论那个人是谁。 如今,却变成了慕强的爱慕。 一个意思,却让鹤知羽不失面子又狠狠的被鹤砚礼踩在脚下。 鹤砚礼不在京城,自己是京中最能吸引她的。 鹤砚礼回京了,自己便黯然失色。 鹤知羽拼了命的告诫自己,这都是情蛊的作用。可青梅竹马四个字,依旧刺得的他睁不开眼。 “挽颜,也许你心中的砚礼哥哥,并非是良配。” 乔挽颜心底里满是不耐烦,但面上到底碍于对方的身份没有表现出来。 “哦。” 鹤知羽知晓她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但还是没忍住。 “你如今这般满心满眼的都是璟王,无非是因为情蛊的原因。” “情蛊?”乔挽颜拧眉。 京元看了一眼自家殿下。 鹤知羽又道:“你中了情蛊,才会这般突然之间喜欢上璟王,难道你就不曾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吗?你为何突然之间喜欢上他,为何突然转变心意?若是喜欢他,在他回京之时便该回心转意,为何隔了这么久?” 乔挽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为何隔了这么久? 鹤知羽:“你并不是爱他,而是被情蛊左右了心智。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告诉你事实的真相。你不妨” “啪!”一道极为响亮的声音,让藏在远处树后的两个人沉默了。 珍姑姑眼睛睁得溜圆,嘴巴张的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姜祁云咬着牙死死的瞪着鹤知羽的背影,心里嫉妒的快要疯了。 便宜他了,便宜他了! 香香的巴掌怎么就给他了? “可恨!” 珍姑姑小声道:“小侯爷,您也觉得乔二小姐太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姜祁云偏过头咬牙切齿,“太子被摸到脸蛋儿了,他凭什么那么好运?” 珍姑姑扯了扯嘴角,怀疑自己此刻没睡醒。 “够了!”乔挽颜此刻脑袋疼得厉害,“你休要挑拨我与砚礼哥哥,我最讨厌你,最最讨厌!” 话落,推开他便要离开。 但奈何力气太小没推动,气的咬着牙绕开跑了。 京元下巴都要惊掉了,打了殿下一巴掌,又袭胸,这乔二小姐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 又或者一起吃了? 乔挽颜没有直接去牡丹园,头疼的厉害,捂着脑袋靠在有些腿软的紫鸢怀里。 “这是怎么了?”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 乔挽颜一抬头,便看见了乔霁白的身影。 紫鸢连忙道:“我家小姐有些不舒服,可否劳烦二公子去找太医过来?” 乔霁白回首吩咐小厮去找太医,紧接着将乔挽颜背了起来朝着常春园那边走去。 太医赶到常春园把了脉,仔仔细细的诊了许久都没有诊出来什么病。 但奈何他知晓自己是刚进入太医院不久的新人,连个头疼都诊不出来未免太丢人,只说了一堆废话后,道了一句初夏时节容易肝火旺,伤扰清空致头目胀痛开服药吃下去就会好转。 乔霁白神色微动,“那便有劳太医开药了。江白,你跟着去帮着太医熬药,之后亲自端回来。” 小厮立即应下,“是,公子。” 紫鸢送走了太医才回来道谢,“多谢二公子了。” 乔霁白淡声道:“前日大伯父曾多加嘱咐过我,要好好照顾二小姐。分内之事,不必多谢。” 乔挽颜此刻稍微好些了,“为何叫我二小姐?生疏的好像你不姓乔一般。” 乔霁白沉默片刻,“是你从前说我生母地位低微,不配叫你挽颜妹妹的。” 乔挽颜:“” 忘记了。 第558章 紫鸢讪讪笑了笑,“二公子,您应该是记错了,我们小姐虽然平时有点娇气,但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堂兄的。” 乔霁白很知趣,“是,是我记错了,挽颜妹妹没有说我生母身份低微,是我糊涂记错了。” 紫鸢听出了这句话里面满满的幽怨与委屈。 但咋办,小姐确实是会说出这种话的调皮孩子。 乔挽颜没好意思说话,人家刚刚将自己背回来,再说些揶揄的话好似也不大好。 ”挽颜妹妹身体既然不舒服,不如一会儿我派人去一趟尚书府知会大伯父一声,否则大伯父回去后再知晓,该怪我没有及时告诉他了。” 乔挽颜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最近一段时间时常这样,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乔霁白微微颔首,“也好,春夏之际容易生火,肝火旺盛喝下败火的药就好了。” “无妨。”乔挽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软枕,“药太苦了,我如今好多了,不想喝。” 乔霁白有些无奈,俨然兄长语气,“苦口良药,你若觉得苦我让人准备一些蜜饯就是。药不喝日后总是会如此反复头疼,大伯父会怪罪我没有照顾好你的。” 他话落也不给乔挽颜拒绝的机会,“我生母身份低微,不配劝诫二小姐吃药。二小姐若是实在不想吃,不吃就是了。” 乔挽颜没有犹豫,“嗯,那不吃了。” 乔霁白有些没反应过来,没忍住看了她一眼,见着她那副神情认真没有说谎开玩笑的样子,失笑。 “你若答应吃药,我这就让人去尚书府给你拿桂花糕。” 乔挽颜抿了抿唇,不为所动。 乔霁白:“加上桂花羹。” 乔挽颜眸露心动,依旧没说话。 乔霁白:“加上桂花饼,桂花酒酿,桂花丸子,桂花糯米藕。” 乔挽颜:“” “我不吃药你也要去给我准备,否则我告诉爹爹你欺负我。” 乔霁白没哄过小孩儿,第一次就遇到了相当难照顾的。 “你要是告诉大伯父,我就带着太医去找大伯父申冤。” 乔挽颜觉得自己遇到了对手,“你若是带着太医去找爹爹申冤,我一哭爹爹还是骂你!” 乔霁白点了点头,“嗯,我生母身份卑微,被大伯父责罚是应该的。” 乔挽颜两眼一黑,“我喝还不行吗?” 乔霁白扬唇浅笑,“行的。” 乔挽颜觉得自己从前对乔霁白的印象不太对,从前只觉得他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不过是二房一个相当不起眼的人,日后也只会成为比乔聪善还不如的人。 但此刻,她觉得乔霁白就是个天然黑。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江白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动作小心翼翼,就连迈着的步伐都缩小了一半,看的紫鸢直揶揄他未免太胆小,端个药怕成这样。 撒了就再熬一碗就是,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 江白嘿嘿笑着,“姑娘笑话,二小姐的汤药奴才一滴都不敢撒。奴才还顺便准备了蜜饯,不知二小姐喜不喜欢这几种呢。” 紫鸢接过,“你倒是会挑,我们小姐就喜欢这几种蜜饯果子。” 乔挽颜接过汤药,看着黑黢黢还泛着暗红色的解药,有些嫌弃。 乔霁白温声道:“江白,快马加鞭去一趟尚书府,取些孙甜做的桂花糕来。” 江白连声应下。 乔挽颜皱着眉头将小碗中的汤药喝了个一干二净。 乔霁白看着空空的碗底,一滴汤药都没有,深邃的桃花眸笑的弯弯的,“药喝了,病才会好。好好休息吧,我会去禀告皇后娘娘,今日夜宴你就不要去了。” 乔挽颜本就不打算去的,不知为何头虽然不疼了,但有些昏沉沉的,懒洋洋的躺了下来,“好,你去吧。” 人离开后,乔挽颜的头昏沉的更厉害了,“紫鸢,我有些困了,你把窗户关上我要休息。” 紫鸢立即点头,“是,小姐。” 紫鸢刚要关上门就瞧见了远处姜祁云的身影,立即关上门挡在门口提醒道:“小侯爷,小姐身体不舒服已经歇下了。” 姜祁云立即小声道:“不舒服?太医可来过了?怎么说的?” “肝火旺盛导致的头疼,说是喝过药后就无碍了。” 姜祁云这才放心,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就在院子里当起了看院小厮,防止有人闯入吵了屋里那位大小姐睡觉。 乔挽颜这一觉睡的很长,长的紫鸢以为她会上午睡着晌午就能醒过来,却不成想直到入了夜都没有一点清醒过来的意思。 期间,紫鸢没忍住到床边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夜宴结束,钱妙芸才从皇后娘娘那里要了两个宫女回来,刚回院子里便看见了姜祁云坐在廊下的栏杆上背靠长柱,单腿搭着屈起,闭目休憩。 似乎没睡熟,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小声些,挽颜妹妹已经睡下了。” 钱妙芸皱眉,“她睡不睡下与我何干?嫌弃吵别住在这里啊?!” 姜祁云从廊下翻了过来,“让你小声些你就小声些,做不到就给小爷出去!挽颜妹妹身体不舒服睡下了,你就不能照顾一些病人?” 钱妙芸白日里已经受了天大的窝囊气与委屈,此刻又要因为乔挽颜说话都不能,心里的火气便更大了。 “她是公主还是郡主啊?我凭什么照顾她?明知身体不舒服来什么毓秀园?我倒是嫌弃她生病会过了我病气呢!不想住,趁早带着她住到别处去!” 钱妙芸声音拔高,姜祁云脸色阴沉的厉害,想要捂住她的嘴又嫌弃会碰到她,“难怪皇后娘娘是你姨母都不撮合你和太子,原来是因为知道你嘴臭啊!” 一边说,他一边捂着嘴退后一步露出嫌弃的表情。 “哐当!”一声闷响在正屋响起。 院子内的人,纷纷朝着紧闭的房门看去。 姜祁云立即朝着那边跑去,跑到门口却没敢冲进去。 但站在门口,他看见了屋内乔挽颜一身素白衣裙长发垂落的素雅样子。 那张脸上,是寒意刺骨的阴翳。 第559章 “挽颜妹妹?”姜祁云觉得她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回头就骂道:“都怪你,吵到了挽颜妹妹!” 钱妙芸觉得自己委屈到了极点,白天被郭荔澄那个小贱人骗了也就算了,如今回了自己的院子还要被一个外人没好气的斥骂小点声,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乔挽颜醒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紫鸢走了进去,“小姐,您没事儿吧?奴婢扶着你去里面坐下吧,别踩到了这些碎片。” 她记得地上的花瓶碎片是放在桌子里面的,能这样折损在地上,只能是小姐摔的。 不会是钱妙芸和小侯爷在外面的声音吵到了小姐,小姐若是睡觉被吵醒了,该会直接推开门破口大骂,才不会这样。 乔挽颜沉默许久,最后看向了门口站着的人,“姜祁云。” 她唤了一句。 姜祁云立即应声,“我在,挽颜妹妹,你叫我有何吩咐?” 乔挽颜压着心底里的火气,“我想要回家。” “我去安排!”姜祁云没有过多的询问她为何这么晚了要回去,“两盏茶的时间后我回来接你,你且等等。” 姜祁云说完转身就走,脚步生风好似要飞起来一般。 钱妙芸有些狐疑也朝着门口走去,看着屋内又是一个花瓶被她摔在地上,怒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皇家园林摔东西,你这是对谁不满?对皇上不满还是对皇后娘娘不满?” 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今日也不会险些被太子表兄杀了。 都怪她挡了自己的路才是! 钱妙芸回首,“你们两个是伺候姨母的人,如今可看见了她的行径?明日一早我去给姨母请安,你可要如实禀告给姨母!” 乔挽颜阴冷的视线看着她,钱妙芸莫名打了个寒颤,像是被荒原之上的猛兽盯上了一般,只觉后背发凉。 “放肆,你们都放肆!” 乔挽颜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钱妙芸立即后退了几步走到院子中央与她保持距离。 如今的她对于危机的第六感强到了极点,眼下的乔挽颜不太正常,和白日太子看自己的骇人神情没什么区别。 她莫不是受什么刺激疯了吧? 钱妙芸看着门口素衣淡面的女子只觉得阴森至极,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上了锁,防止她闯进来。 紫鸢小心问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乔挽颜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一言未发。 她精心准备的一切,本该渐渐顺畅的路,全都被他毁了,都被他毁了! 情蛊?用这种下贱的东西给自己服用。 他怎么不去死呢? 彼时,尚书府内。 乔意欢趁着夜黑风高穿着黑色的衣裙谨慎的朝着永宁阁的方向挪动,白日里她在婢女没注意到的角落听见了偷懒的两个婢女说悄悄话。 她们给永宁阁送干净衣服的时候,看见了耳房内失踪许久的筱莹身影。 在庄子上的时候,筱莹被太子殿下下令提到外面处决,她一直以为筱莹已经死在了庄子外面,连尸体她都没敢去看。 却不想,筱莹竟然还活着,还被关在永宁阁的耳房内? 筱莹和她情同姐妹,她必然得去看看筱莹,看看她如今怎么样了。 都怪她,怪她当时能力有限没有保护好她,以至于自己如今孤苦伶仃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永宁阁的主人不在,婢女们并没有值夜的,都已经睡下了。 第560章 乔意欢知道永宁阁的布置,也知道耳房在哪里。 小心翼翼的挪动到了耳房那儿,看见了房门被锁上了,这么大的锁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筱莹?”她浅浅的唤了一声,半晌没有人回应。 “筱莹?”乔意欢耐着性子又唤了一声。 筱莹被关在耳房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两天只给一顿饭一碗水,再加上她早前没了一条胳膊,如今虚弱的不成样子。 隐隐约约听见了声音睁开眼睛,看见了窗户外面好似站着一个人。 筱莹没有回应的意思,她觉得自己如今是太虚弱而产生幻觉和幻听了。 “筱莹?你在里面吗?” 小姐? 筱莹愣了一下,挪动了一下身体跪爬着爬到了窗户边。 “小姐?”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乔意欢立即道,“是我,筱莹你还没死,太好了!” 乔意欢声音带着哭腔,筱莹心里有些酸涩。 “筱莹你别怕,再等等,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筱莹回想起庄子上那日,小姐 “小姐不要再管我了,我是个累赘,只会给小姐添麻烦的。” 乔意欢没有犹豫的拒绝,“我不要!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不管你的。这段时间你受苦了,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你的尸体,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筱莹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乔意欢又道:“筱莹,你且先在这里等等,过段时间等我摆脱困境,我一定救你出来。” 筱莹沉默片刻,最后浅浅应了一声。 乔意欢道:“筱莹,我不能久留。若是被人发现让乔挽颜知晓,你一定会被转移到别的地方,更甚者直接要了你的性命,她本就是如此喜怒无常视人命为草芥的人。” 筱莹又是淡淡应了一声,声音异常虚弱。 乔意欢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心中忽然庆幸,庆幸自己果然是天道之女,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人都不会轻易丢了姓名。 如今筱莹在这里也好,至少日后可以有机会帮自己查探乔挽颜私下里的动静。 用不了多久,她便会摆脱困境。 届时,自己便再也不是人人口中的笑话,身份卑微的庶女! 毓秀园已经快到城外了,虽然没出京城,但距离尚书府的路程也不算近,直到早上东方欲晓,从毓秀园出来的马车才停在了尚书府的门口。 乔挽颜下了马车直接进了院子,姜祁云站在台阶下看着她不曾回头看自己一眼的背影,心底里有些失落。 挽颜妹妹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这一路上都没有心情骂自己一句,她到底是怎么了? 永宁阁内,乔挽颜回了房间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许任何人进入。 有爱说话的婢女询问紫鸢小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毓秀园受到了什么委屈才这么早的回来,要不要去告诉老爷和夫人一声,但紫鸢没让。 “永宁阁这两日可还安好?” 婢女抿了抿唇,“嗯,倒是都很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紫鸢拧眉,“我最讨厌话说到一半的人,赶紧说!” 婢女道:“陆今野受的伤重,但每日早上都会起来站在院子里晒会儿太阳的。今天早上,陆今野的房间一直都是紧闭的,不曾出来。” 紫鸢没放在心上,“这算什么大事儿?” 被小姐下令打成那个样子,没被打死已经算是他命硬了。 第561章 才一日没有出门算什么大事儿?总得七八日不出门送进去的饭菜也没动,才算是大事儿。 不过也不算什么,就是伺候小姐的人死了一个罢了。 “紫鸢姐姐,小姐到底是怎么了?瞧着脸色很不好看的样子。” 紫鸢:“别管了,你退下吧。小姐身体康健,如今心情不好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若是真有什么事儿小姐会吩咐我们的。” 小姐不想说她们去问,那不是让小姐平白的更恼火吗? 乔挽颜从毓秀园深夜离开的消息还不曾有人知晓,唯一知晓的钱妙芸根本没敢出门,只是遣了宫女去回禀皇后。 但宫女在路上的时候,撞见了迎面而来的太子。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鹤知羽驻足,“这条路只能前往常春园,孤记得昨日你被母后派去伺候钱妙芸,如今这是要去哪儿?” 宫女年纪小是刚到皇后身边伺候不久的,平日里皇后的起居饮食都够不到,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被派去伺候钱妙芸。 因为无关紧要,即便皇后将这个宫女送给钱妙芸,也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 宫女不敢撒谎,“是钱小姐让奴婢禀告皇后娘娘,说是昨天夜里乔二小姐砸了屋子里的花瓶,大半夜的闹着要回尚书府,靖安侯府的小侯爷亲自安排将人送了回去。” 鹤知羽微微拧眉,她便躲自己躲到了这种程度? 深夜回府? 情蛊,必须得尽快解除才是! 宫女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太子,没敢说话也没敢退下,恭顺的站在那儿。 京元眼疾手快先行一步去了常春园,敲了敲主屋的门并没有人回应,门口也没有守着的婢女,快步回了去。 “殿下,常春园主屋并没有二小姐身影。” 鹤知羽沉声问道:“昨晚她可说了什么?” 京元提醒道,“乔二小姐昨晚可有其他不寻常的地方?” 宫女摇了摇头,“奴婢只是跟着钱小姐回了常春园,院子里小侯爷在,见着钱小姐回来便与钱小姐发生了争执,说是让钱小姐小点声别吵到了二小姐,二小姐睡下了。但钱小姐没忍住和他吵了几句,紧接着就是乔小姐的房间有花瓶被砸碎的声音。” 鹤知羽拧眉,“之后呢?” “之后乔小姐便跟小侯爷说要回家,小侯爷便去准备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都走了。” 鹤知羽如黑曜石的双眸沉寂冷漠,沉默了片刻才吩咐道:“去告诉母后,乔二小姐昨晚身体不适病的厉害需要回家休养,已经派人告诉过孤。” 宫女神色微动,点了点头。 “是,殿下。” 这若是擅自离开,那便是藐视皇后,随意出入皇家园林没有规矩。 但若是提前告诉了太子,那皇后娘娘也问不了责。 “乱嚼舌根一个字,孤让你全族陪葬。” 小宫女愣了一下,须臾连连道:“奴婢不敢,奴婢绝不敢的。” 京元道:“退下吧。” 小宫女走后,京元才再次开了口,“殿下,乔二小姐这是在躲着您呢。估摸着,也是害怕不小心打了殿下而害怕,所以才躲了起来。” 鹤知羽没说话,朝着常春园的方向看去,看了许久才浅声自语,“她说,最最讨厌孤。” “什么?”京元没有听清楚,问了一句。 鹤知羽一转话锋,“若非钱妙芸,她的情蛊如今便该解了,便不会避孤如蛇蝎。” 京元道:“殿下,钱小姐是皇后娘娘母族唯一的嫡女。若是轻易出了事儿,钱家一定会给皇后娘娘施压的。” 鹤知羽闭上眼睛许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又是那副平静没有波澜的样子。 他转身离开,语气淡漠,“不急,人总有死的那一天。” 远处,忽然有侍卫匆匆的朝着这边跑来。 侍卫跑近单膝跪下,“启禀殿下,东宫走水,一连烧了六座宫殿!” 乔挽颜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了一整天,直到残阳似血缓缓西沉,她才打开了房门。 紫鸢立即上前有些担心,但看着小姐不同于早上回来之时那么低沉阴翳,又是从前那副光芒四射骄傲自信的样子,心里稍稍安心了许多。 这便够了,小姐只要好好的,便够了。 “小姐,您早膳午膳都没吃,奴婢让人给您准备晚膳可好?” 乔挽颜清声道:“云瑶上次与我说,她做出来一种让人服用下去便会生不如死的毒药。肝肠寸断、心如刀绞。死不了人,但却受尽折磨。 你去找来,我有用。” 紫鸢立即颔首应下,进了库房去找。 乔挽颜又道:“陆今野呢?让他过来陪我去见一个人。” 永宁阁婢女抿了抿唇有些不知如何开口:“陆今野一直都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有小厮给他去送吃食,发现、发现” 乔挽颜拧眉,“发现他死了?” “那倒没有。奴婢也不知如何开口,要不小姐去看一眼吧。陆今野此刻,实在是古怪的厉害。” 乔挽颜开了门,扫了一圈没有看见陆今野的身影,抬步就朝着内室走去。 看着床上的人影,乔挽颜沉默了。 陆今野身上披着薄薄的被子跪坐在角落里背对着她,头抵着墙低着头,双臂垂下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俨然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好似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与刺激。 第562章 婢女提醒了一句,“陆今野,小姐过来了。” 陆今野微动,想要回头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双手抓住被子的边缘,将露出来的上半身和头全都蒙住了。 此刻,倒是一丁点肌肤都 没有露在外面。 婢女眼睛睁得溜圆,虽然她们永宁阁的这些人和陆今野时常能看见但却没说过几句话。 甚至可以说的上一句话都没有交流过,陆今野对于小姐以外的人根本不愿意搭理,也就紫鸢姑娘才能和他说上两句。 不了解不熟悉,但却也能看出来陆今野在小姐面前还是很听话的,虽然有的时候是个犟种。 如今知道小姐来看望他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不见人,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乔挽颜微微颦眉,指了一下桌子上的花瓶后勾了勾手,婢女立即小跑着过去将花瓶放到了她的手上,紧接着便见到小姐将花瓶朝着陆今野砸去。 瓷器没有碎裂,砸到了被子上掉在了床上。 但婢女听见了一道闷声。 估摸着是隔着被子砸到了他的头上,听着还挺疼的。 乔挽颜斥骂:“装什么死狗?你愈合能力很强,那点伤不至于下不了地。起来,跟我去个地方。” 陆今野没说话,只是改变了一下姿势,将自己蜷成一团好似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没有反应,乔挽颜本该生气的,但此刻她异常的平静。 “砚礼” 陆今野身子一僵。 乔挽颜矜贵精致的容颜浮现一抹嘲弄,“哥哥?” 陆今野豁然掀开了被子,布知从哪里拿出匕首抽出。 婢女吓了一跳,知道这陆今野有时候跟个疯子一样,但此刻竟然还想要伤害小姐? 婢女咬着牙挡在了乔挽颜的面前。 为小姐而死,夫人估摸着会给她家里一笔很可观的补偿! 来吧!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匕首刺入体内的感觉,缓缓睁开眼,他看见了陆今野手持匕首抵着他自己的喉咙。 陆今野的双眸是幽黑幽黑,如同没有底的深渊般。从来都是看人如同看垃圾一样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桀骜不驯野的像风,骨子里的不羁让他分外难驯。 但此刻,那双凤眸含着雾气,难堪、委屈、懊悔,以及十足十的想死。 种种情绪,汇聚在一起,倒是看着可怜的很。 饶是乔挽颜,此刻也觉得新奇。 “你做什么?” 陆今野憋憋屈屈,“你再这么说,我就去死!” 没脸活着,真的没脸活着。 没什么人看见还好,但那天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听见了! 他还将藏了许久的秘密说出来了,他该不会是真的得了失心疯了吧? 乔挽颜挥了挥手示意婢女退下去,婢女立即颔首恭敬退下,顺便从外面将门关上了。 乔挽颜拉了把椅子过来慢慢悠悠的坐下,轻轻抚了抚鬓边的头发,“死吧,小姐我今日亲自送你去死。” 陆今野闻言愣了一下,须臾嘴一撇手中的匕首掉在床上。 乔挽颜敛眸扫了一眼那匕首,“不是要死吗?怎么没力气,都握不住匕首了?” 她似有疑惑,“不太对啊,我怎么记得你当日花朝节没有吃下毒药,如今该是生龙活虎很有力气才对,怎么握不住匕首呢?” 乔挽颜好像想起了什么,“或许,是因为没见到你的砚礼哥哥,所以浑身没力气?” 陆今野又握住匕首抵在自己的喉咙处,“你再说,我真的去死!” 第563章 乔挽颜胳膊肘搭在扶手上,手背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用死来吓唬谁呢? “骗子,装作吃下毒药,等我走了又吐出来,骗了我那么长时间如今就是你的惩罚。” 乔挽颜一字一句,“砚礼哥哥这四个字,只要你不死这辈子都是你的噩梦。” 她勾了勾手,陆今野好一会儿才缓慢的朝着她而去。 乔挽颜道:“跪下。” 陆今野跪在了她的脚边。 乔挽颜拿过他手里的匕首,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这几日身体上与心灵上双重的惩罚而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 双眸之中死气沉沉以及满满的绝望,乔挽颜从情蛊解了心情就一直很不好,但眼下,她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可能,自己的不开心固然烦恼,但别人的丑事却能让她心情好转。 “砚礼哥哥。” 乔挽颜决定让自己更开心一点。 陆今野脸色更白了,眼眶更湿润了。 乔挽颜扬唇,好玩儿! “砚礼哥哥。” “砚礼哥哥。” “砚礼哥哥” 乔挽颜说完第六句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她看见陆今野哭了。 陆今野有副好皮囊,此刻眼尾殷红、鼻尖透粉,凤眸中一滴又一滴的清泪无声的落下,好似要连人带泪碎在这一方天地。 乔挽颜第一次觉得陆今野很好看。 哭的很好看。 所以,乔挽颜又道:“砚礼哥哥。” 她是真的把陆今野当成让自己开心的一个玩意儿,陆今野自己也察觉到了,所以哭的更厉害了。 眼睛一闭,伏在了乔挽颜的双腿上。 见着乔挽颜没有推开他斥骂他的意思,大着胆子抱住了她的腿哭的更厉害了。 乔挽颜单手摸着他的头发,“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疯了吗?” 陆今野没回答,但泪意减少了。 “你我之间有子母蛊,我所能感受到的强烈痛苦与喜悦你都能感受到。前段时间,我中了情蛊。服用情蛊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会对他一往情深一见钟情。” 陆今野抬起头,但抱着她双腿的手却没有挪开。 “所以,我会叫嗯嗯哥哥,是因为你中了情蛊,一见钟情的是鹤砚礼对不对?” 乔挽颜揉了揉他的脑袋,“好聪明的小狗。所以,你想要跟着我去报复他吗?” 陆今野眼底里闪过一丝冷鹜,“我想杀了他!” 鹤砚礼,该死! 乔挽颜轻声道:“杀了不行,杀了他我也会染上麻烦的。我们去给他一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如何?” 陆今野颔首,“嗯,好。” 紫鸢拿着药匆匆忙忙的去找乔挽颜,“小姐,门房那边来报,太子殿下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见您。” 乔挽颜此刻有点不是很想见他,但却也并不是害怕见到他。 昨日和太子在御林苑算是吵了一架,甩了一巴掌尚且不说,说的话都太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但太子知晓自己中了情蛊,他虽然心里会不高兴,但一定不会怪罪自己。 但眼下,她实在是想要教训教训那个无耻之人,没心思分出精力给别人。 “小姐,门房小厮那边还说,云公子也在,跟是跟着太子殿下一同来的。” 乔挽颜神色微动,“带着太子殿下去前厅。” 紫鸢立即颔首应下,“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你去后门等着我。“说完转身离开。 陆今野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放心,太子不会是给璟王说情的吧? 她若是为了太子而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璟王,自己也不会轻易的放过璟王。 第564章 云珩看见乔挽颜的身影便第一时间走到她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许久,心中有些心疼,“挽颜。” “云珩?你怎么在这儿?” 京元道:”二小姐,是我家殿下无意间知晓了您中了情蛊,所以派我第一时间去往药师谷请云公子出谷来京为您研究出解药。但谁承想,在半路上遇见了被人追杀的云公子,还好及时救了云公子将其带了回来。” 云珩没有否认,乔挽颜了然这件事儿是真的。 云珩,素来不会对自己说谎的。 鹤知羽温声道:“挽颜。” 乔挽颜闻及此言躲在了云珩的身后。 鹤知羽觉得有些刺目,“挽颜,我知晓你中了情蛊,所以昨日之事我并不在意。一巴掌而已,伤不到孤的。” 云珩眸色微动,挽颜打了太子一巴掌? 没把挽颜的手打疼吧? ”你中了情蛊所行所言并非你真心,因为一个情蛊而被左右了心智被迫去喜欢上不喜欢的人,这样对你不公平,也是下蛊之人对你的欺负。” 乔挽颜垂下眼帘,没说话。 废话,要不是你在这儿耽误时间,我如今就去收拾那个该死的东西了! 鹤知羽温声又道:“情蛊乃是失传许久的禁忌之蛊,便是苗疆医士都解不出来蛊毒,这世间能解出来的,除了药师谷的云珩怕是没有别人了。若非京元碰巧半路上遇上,怕是情蛊的解药便再无希望了。” 京元立即道:“璟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闭嘴!”鹤知羽难得沉声呵斥。 京元低着头没忍住:“殿下!那截杀璟王之人自己都承认了是璟王派他们前去的,您为何不让属下说,不让二小姐知道实情?” 鹤知羽拧眉,“你如今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没有求证之事,只凭那些刺客三言两语如何判断?!” 京元低声道:“既得利益者,除了璟王还有谁会不想让二小姐解蛊?” 乔挽颜拉了拉云珩的袖子,似乎是在求证。 云珩说了实情,“追杀我的那些人,确实自称是璟王派他们前去的。但,我没法确定那就是璟王的人。” 京元小声嘟囔,“除了下蛊之人,除了得到切实利益之人,还有谁会如此大费周章派人去追杀云公子?” 乔挽颜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这副样子,在几人的眼中,成了怀疑但却被情蛊控制不肯相信。 鹤知羽重重的叹了口气,“挽颜,孤只是希望你能好起来。即便你有喜欢的人,也该是真心实意喜欢。这样,孤也会祝福你。但被情蛊操控,孤绝不能看着你受此折磨。” 乔挽颜低着头:“情蛊?可我是真心喜欢砚礼哥哥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怎么会”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几乎带着颤音。 云珩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挽颜莫怕,这不是你的错,是坏人的错。” 鹤知羽视线紧紧的锁在云珩落在乔挽颜后背的那只手上,面色如常不曾有一丝波澜。 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了心底喜怒不形于色。 “挽颜,云珩已经制出解药方子。你再给孤一点时间,孤一定会让你解蛊。” 乔挽颜单手握住胸口,“可是,可是砚礼哥哥" 鹤知羽走近,”挽颜,他心中憎恨你,是京城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我只怕他是因为要报复你折磨你才对你下蛊,是以情蛊我一定会帮你解除。“ 乔挽颜垂下眼帘没有与他对视,神情彷徨有些不知所措。 鹤知羽不想再逼她,只要让她明白鹤砚礼不可接近,不可再如从前一般信任,便够了。 “挽颜,孤还有别的事儿要处理,你且自己好好思虑思虑。” 鹤知羽如今事务繁忙再加上东宫走水险些烧到了书房重地,如今实在是分身乏术不能再此处耽搁太久。 “云珩,走吧。“ 云珩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想要留在此处,在这里研究解药也是一样的。” 鹤知羽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耐,刚要说些什么便见乔挽颜开了口。 “那我一会儿让紫鸢给你准备房间休息。” 鹤知羽见此只得松口,左右挽颜中了情蛊,看见云珩也与不在身边没什么区别。 鹤知羽走后,乔挽颜让紫鸢带着云珩先去休息,依旧是从前云珩在尚书府住的那间房间。 安顿好后,紫鸢才回去找小姐。 “小姐,已经安顿好了。” 乔挽颜淡淡应了一声,放下茶盏起身离开。 紫鸢跟着道:“小姐,若是按照太子殿下的话以及云公子没有否认的事实,那给您下蛊的人是璟王?” 乔挽颜瑰姿潋滟的桃花眸浮现一抹嘲弄,“若我情蛊还没有解,这毫无漏洞的一唱一和我或许会相信。” 但,谁让她此刻解蛊了呢? 太子拼了命的引导自己,让自己认定下蛊之人是鹤砚礼。 但那日沈澈生辰宴,自己喝了沈澈的酒后便突然头昏眼前一黑,下蛊之人怎么会是鹤砚礼? 第565章 陆今野倚着尚书府的后门,前些时日后背挨的鞭子太多了,即便上了药此刻身上的伤还是没有痊愈,以至于他避开了用后背靠着门框。 若是寻常人身上受了如此重伤,定然要躺在床上半个多月不敢下床。 但陆今野此刻面色如常,额前的碎发遮掩住他眼底的情绪,下半张脸的肌肤带着几分病态,俨然一个没什么攻击力的阴暗少年。 听见后面响起脚步声,他偏过头看了过去。 “好慢。” 乔挽颜脚步不停,只是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脸颊,“不许叫。” 陆今野嘁了一声,抬步跟了上去。 马车上,陆今野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外面夜色已经暗了,马车内的昏暗灯光下,陆今野手中的匕首泛着阴森的光芒。 不知浸染了多少血液,那匕首让人看着都觉得一股寒意袭来。 乔挽颜把玩着从手腕上摘下来的佛珠,这佛珠精致小巧是几年前国寺里的住持送给自己的。 那个时候住持说什么来着? 自己杀业重,务必积德行善莫要争一时长短,如此方能度过劫难。 乔挽颜一颗一颗的捻着佛珠,自己能不能度过劫难是个未知数,但她只知道说着让人不开心的话,要谨言慎行才能活的长久。 否则那个住持,本该还能一直当大幽国寺的住持,而不是中年早逝。 让人哀叹,年纪轻轻就死于匪盗手中。 瞧啊,四十多岁的年纪死了,都能被人说一句年纪轻轻就死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陆今野下了马车没有直接过去敲门,而是转过身将要扶着紫鸢手下马车的乔挽颜直接掐着腰抱了下来。 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紧接着稳稳落地。 紫鸢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收回了手。 显着他了? 陆今野无意间扫见这侧门不大像璟王府的侧门,之前乔挽颜去毓秀园的时候,自己曾经偷偷的跑来璟王府,正门那些看门狗不让自己进,他就从侧门下功夫。 谁承想璟王府密不透风,别说是后门,就算是翻墙进去都有数不清的暗卫。 陆今野思及此忽然停住了敲门的动作,乔挽颜拧眉,“怎么不敲门?” 陆今野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噩梦。” 话落,他又道:不是去璟王府吗?这里好似不是璟王府。“ 乔挽颜:”谁说我们去璟王府了?给我下情蛊的人不是鹤砚礼,是沈澈。只不过是被鹤砚礼截胡了而已。” 她说完忽然眉头紧皱,截胡?鹤砚礼那日本该先行入宫复命但却转道围了世子府截了沈澈的胡,他是知道沈澈要给自己下情蛊? 既然知道,却并不曾透露只言片语! 乔挽颜此刻思路清晰明确,这种久违的聪明感觉,让她此刻更想打一顿沈澈出气了。 敲门声响起,有小厮揉着眼睛过来开门,“什么人啊?这里是世子府,别乱敲门!” 那小厮还没有看清对方的容颜便被一脚踹飞在地,捂着肚子疼的声儿都喊不出来。 紫鸢那边将门关上,陆今野这边将那倒在地上的小厮提了起来,耳畔威胁,“带我去找沈澈,若是不带我去,此刻我就将你的心剖出来。” 小厮哪里见过这等世面,立即就点了点头带着人朝着沈澈卧房那边去了。 第566章 但走到一个院子里的时候,不知哪里的暗卫出现,陆今野没有拿出匕首,而是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乔挽颜扫了一眼,虽然她不会武功,但瞧着陆今野的样子也知晓如今院子里的暗卫定然是不止出现在眼前的两个人。 区区两个人,不是陆今野的对手。 苏效从偏房里出来,看见月色之下的紫衣女子,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两眼才确定那人是谁。 “乔二小姐?” 苏效走近但却没有走的太近,“二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苏效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旁边还捂着肚子站不稳的侧门看门小厮扫了一眼。 乔挽颜语气淡淡,即便是眼下这种情况也并不慌张,神色坦然自若。 “我要见沈澈,去通传吧。” 苏效神色微动,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进了房间,没一会儿的功夫出来了。 “二小姐,世子请您进去。” 陆今野与紫鸢一前一后跟着要进去,苏效道:“二小姐,我家世子只请您一个人进去。这两位,怕是不方便跟着您一起。” 紫鸢嗤声道,“放肆,我家小姐身尊体贵,岂能就这么独自进了这间房间?先不说会出了什么事儿,就是进去了也是败坏了我家小姐的名声。你们西陵之人没有规矩体统,但我们大幽可不是那等没规矩的小门小户。” 苏效觉得这女子说话实在是难听,西陵虽然不如大幽兵强马壮九州最强,但这几年发展迅速也算是九州之上不可忽视的大国。 乔挽颜一句话没说进了房间,紫鸢冷哼一声也跟着进去了。 陆今野更是看都没有看苏效一眼便进了门,苏效只得招了招手,几个暗卫跟着进了门守在内室的屏风两侧。 只要里面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尽数冲进去。 毕竟这几个人虽然人数不多,且有两个弱女子。但大晚上的这么来,肯定不怀好意。 沈澈这几日身体不大好,吃不好睡不下,整日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略显清瘦的容颜毫不掩饰的蒙上一层阴翳杀意,整个世子府的人都这段时间都战战兢兢的。 此刻站在窗前背对着众人,听见脚步声进了内室,才缓缓偏过头看去。 月色之下,他的下颚线极为流畅。 鸦羽长睫半阖着,在脸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顺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往日里矜贵清冷的贵公子,此刻倒是多了几分昳丽。 万千想要说的话,想要问的话,此刻沈澈竟然说不出一个字。 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先开口。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像回了自己家一般优雅的坐在了一把太师椅上。 她视若无睹的从袖中拿出来一个药包,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那药包打开尽数倒在了一个茶盏里。 之后,拿起茶壶倒了半杯茶,轻轻的晃了晃让里面的东西均匀的溶于水。 沈澈面色倒是平静,苏效倒是大开眼界了。 不是吧?谁家下药当着人面下啊?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没下药是吧?这也太侮辱人了吧? 沈澈:“你的情蛊解了?” 是问题,但他的语气是肯定的语气。 乔挽颜:“没有回答的义务。” 沈澈倒也不恼,“下的什么东西?” 乔挽颜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没打算骗你,也骗不到你。第一次你我相遇,你在我打开的帕子上下了迷药,我在刺入你体内的匕首上也下了药。” 第567章 “第二次你的生辰宴上,你给我下了情蛊,我给你下了痒心散。我觉得我们之间倒是也有种默契,所以这次,我打算明着给你下,总归,不会梅开三度。” 屋子里的几个人听着她的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窗边的沈澈。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默契呢? 你俩不是兄妹都说不过去啊?! 沈澈沉默片刻,“嗯,我们好有默契,好有缘分。” 几人齐齐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种种难以形容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 陆今野说不清此刻的感受,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杀了他。 不! 千刀万剐! 沈澈又低声自语,“可是今日,我没有给你准备东西。” 但她能解除情蛊,真是太好了。 这段时间,他真是要被气死了。 辛辛苦苦谋划许久,最后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与大幽太子密谋给璟王安上叛国的罪名,种种证据都可以捶死他,但却被大幽皇帝亲手抹消了证据,只为璟王能从此事脱身。 他从前有所耳闻大幽皇帝偏心璟王,但却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帝王这种无情人,坐拥天下,岂会因为一个心爱之人生的孩子而费心思去保护? 皇家子弟,适者生存,璟王实在是个例外。 若是成功,太子少了竞争对手,西陵也会因为大幽没有璟王这样战无不胜的天才武将而松口气。 可惜,太可惜了! 一番准备,付出了很多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他们的计划很缜密,但败就败在了皇帝明目张胆的偏心上! 便宜了那个贱人! 乔挽颜:“你给我下情蛊,阻碍了我很多事情,我心中是想要杀了你泄愤的,但细细想想又觉得舍不得。” 苏效立即看向自家主子,一双眼睛亮亮的,全都在说主子可千万别相信啊。 女人有毒,尤其是漂亮女人! 乔挽颜缓声又道:“可是你给我下情蛊还是让我很不开心,所以我打算给你一点小惩罚。” 苏效害怕自家主子一时糊涂,毕竟来了大幽之后,主子因为这乔家二小姐做了很多荒唐的事儿。 “世子。” 沈澈看了一眼那茶盏,“带着陆今野就笃定可以给我灌下那杯茶吗?世子府的下人,并非都是吃干饭的。” 乔挽颜叹了口气,“你果然不听话,不听话的东西是要受些苦头的。” 沈澈听见了外面有刀剑相向的打斗声音,推开窗户看见了一群蒙面男子与府中暗卫打了起来绊住了他们进来的脚步,了然她今日并非是只带着一个陆今野。 “你竟对我如此用心,真是难为你了。” 守在屏风两侧的暗卫冲了进来挡在了沈澈的面前,防备的看着陆今野。 即便只是一个人,他们也不会大意。 能跟着乔小姐进来的,必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乔挽颜单手搭在扶手上撑着下巴,懒洋洋道:“半柱香的功夫,我的人还是能绊住他们不让他们进来支援的,屋内这些人陆今野一盏茶的功夫便能解决。” “若是可以,我也不想大动干戈。但谁让我此刻只想给你一个教训,你又不肯乖乖喝了这杯茶呢?” 乔挽颜觉得自己没有错,“都是你的错。” 苏效看了一眼紫鸢和陆今野脸上一点震惊都没有的反应,就知道平日里乔二小姐是个不讲理的人。 “乔二小姐,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咱们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啊!” 苏效开了口,紫鸢立即怒斥,”我家小姐再跟你们家世子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家小姐说话?“ 苏效一噎。 乔挽颜一颗一颗的捻着佛珠,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闲杂人等,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陆今野手持长剑冲了过去。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为首的一个暗卫手中的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随之而来的便是脖颈处喷溅出鲜血,继而倒在地上。 滚烫的血液溅在陆今野的脸上,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此刻爽的有些头皮发麻,眼底里不再是漠然,而是兴奋。 隔空,乔挽颜的视线看着沈澈。 国寺住持给她静心的佛珠手串,此刻就是催人命的修罗恶鬼。 苏效看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暗卫,了然那些暗卫确实不是陆今野的对手。 从袖中抽出匕首,朝着乔挽颜袭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擒住了乔二小姐,别说陆今野,就是外面那些刺客也都会立即停下不敢再造次。 只是,还没有到乔挽颜的近前,便见紫鸢瞬间抽出腰间的软剑挡住了苏效。 苏效一愣,似乎没想过紫鸢竟然是个会武功的丫头。 乔挽颜依旧缓慢的捻着佛珠,看都没有看苏效一眼,轻声叹道,“何必呢?结局总会是一样的,挣扎也是没有意义的。” “沈澈,你该不会做了坏事儿还妄想我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吧?” “这样对我,不是很公平。” 屋内,最后一个暗卫被陆今野割破了喉咙,弥漫着一抹腥重的血气。 陆今野并不手软也并没有停下来等着沈澈说些什么,直接朝着沈澈的脸划去。 力道不小,是奔着化开他脸的目的去的。 沈澈几乎是一瞬间侧身躲开,徒手握住了他的剑身。 鲜血顺着他的手滴落在地上,却不见他哼一声。像是感觉不到一般,视线依旧牢牢地锁在乔挽颜的身上。 “你喂我喝,我就喝。” 第568章 乔挽颜闻及此言忽然笑了,潋滟的桃花眸笑的弯弯的,“你当我是姜祁云呢?你心机颇深,我岂会让你近我的身?” 别靠近自己,趁着陆今野和紫鸢防备不及,偷偷的给自己下什么药,又或者下一些比情蛊还要可怕的东西,自己岂不是自找苦吃? 她才不会那么大意呢。 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沈澈给自己下了两回东西,自己绝不会让第三次再次发生。 沈澈认真问:“你不相信我?” 乔挽颜有时候弄不明白沈澈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想着莫非是因为他总是喜欢将人剥皮而心里不正常,所以思想也不正常。 自己凭什么要相信他?他怎么好意思问自己这句话的? “她从不信无耻之人,尤其是你这么无耻又卑劣的。” 陆今野代替乔挽颜回答了。 沈澈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上依旧握着陆今野的长剑,陆今野想要抽出长剑但沈澈握的紧,鲜血如同断了线的珠帘般一滴接一滴的落在地面上,晕染出一朵又一朵的红花。 沈澈沉默许久,思考出来一个万全之策。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可以给我下软骨散,这样便不必担忧我会伤害你。” “主子?!”苏效眼睛睁得溜圆,下巴都要张脱臼了。 不是,他到底在说什么?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疯了,绝对是因为前几天给气疯了! 苏效抵着紫鸢逼过来的软剑只觉得两眼一黑,被紫鸢直接趁着间隙砍了过去,脸颊划出了一道血痕。 紫鸢冷哼一声,摸了下自己的头发,“菜,就得多练。” 乔挽颜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扶手,看着沈澈淡然的神情,沉默许久答应了他。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拒绝。” 她笑笑,“毕竟,我们关系还挺不错的不是?” 紫鸢身上带着的东西全,云瑶三不五时的就给她送研究出来的毒药,这软骨散什么的已经是最普通的了。 美其名曰,用毒药可以偷袭。所谓偷袭,能用最迅速的方式给对方造成威胁,还能气死对方。 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紫鸢直接给沈澈下了软骨散,不过片刻便见沈澈松开了握着陆今野长剑的手。 手上的伤痕很重,已经见骨了。 因为沈澈松开的一瞬间,陆今野是用了力道划出来的,极为明显的报复。 乔挽颜看着他狼狈的跪在地上,“世子看起来口渴了,紫鸢,把茶给他灌下去。” 苏效拧眉看着他,“乔二小姐,您不是说我们主子中了软骨散您就喂他的吗?” 这话一说出口,苏效自己也觉得挺有病的。 乔挽颜慢悠悠道:“我最喜欢骗人,尤其是骗无耻又下贱的人。” 沈澈眼尾殷红一片,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乔挽颜丝毫不惧,“我今日来是报复你的,可不是费了一番心思与功夫做让你满意的事。” 紫鸢刚要过去拿起茶盏便见陆今野一甩长剑,剑身上面的鲜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曾挂血。 收进剑鞘之中,他三两步走过去将那茶盏拿了起来。 紫鸢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懒得与他争抢这差事,转过身防备的看着苏效,似乎是在阻止他过去。 陆今野脚步缓慢的走到沈澈的面前,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居高临下眯着双眼将茶盏里面加了东西的茶水尽数给他灌了下去。 第569章 陆今野灌的急,沈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松开手,沈澈便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说拼了命的咳嗽。 “世子!世子!”苏效急的不像话,看着面前拦着的紫鸢,“你让开,世子都已经喝下去你还拦着我做什么?!” 紫鸢突然眼睛一亮,“你说的有点道理,那你过去吧。” 苏效:“” “世子,世子您怎么样?乔二小姐,我家主子好歹也是西陵世子,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也难逃罪责!” 乔挽颜语气轻缓,“我当然知道。这毒不会置人于死地,只会让人觉得去死是个奢望。你家主子这么对我,我自然不能让他好过,如此才公平,你觉得呢?” 苏效一噎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看着自家主子脸色煞白痛苦的样子有些心疼。 但这份痛苦落在乔挽颜的眼中,却觉得分外解气。 积压在她心底的火气,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陆今野觉得不太解气,只要一想想之前被子母蛊影响做出来的事儿便觉得恶心的反胃,没脸见人。 他蹲下身拿出匕首,欲将沈澈的脸毁的稀巴烂。 “住手。”乔挽颜阻止,“伤了他的脸会被人看出来,我会沾染上麻烦。” 陆今野手僵在半空中,不甘心就这么收回。 乔挽颜话只说一遍,见着他隐隐有不听话的意思,手边的茶盏没有犹豫的朝着他砸去,“回来。” 陆今野被砸了像是习以为常一般,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转身离开走到乔挽颜的身旁。 “你打在我后背了,我后背上的伤还没有好。” 乔挽颜听出了可怜劲幽怨儿,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出来是为了让我开心的吗?” 她话落起身,“明日一早这毒自己就解了,这一夜你就好好的感受感受,算计我的下场是什么。” 话落抬步离开。 沈澈疼的四肢百骸都如同被敲碎一般,额间冷汗直流,脸色呈现病态的惨白,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站起来。 只是狼狈的倒在地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 陆今野心里有些不爽,离开的时候顺便踢了一脚沈澈的腹部,大摇大摆的离开。 院子里,两批暗卫打的你死我活。 乔挽颜站在廊下抬了抬手,便见远处的蒙面暗卫瞬间停了下来。但却没走,而是等着乔挽颜离开之后才悄无声息的隐去身影。 马车上,乔挽颜抚了抚胸口,“心里有火气只要发泄出来报复回去,就不会积郁成疾生病。如今确实好多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翌日晌午,乔家老宅的门被敲响了。 小厮打开门看见乔挽颜立即请了安,“二小姐福安,二小姐是来看望二爷和三爷的吗?” 乔挽颜没说话,倒是紫鸢开了口:“我家小姐是来见二公子的,二公子今日应该在家吧?” “在的在的,二公子刚从毓秀园到家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如今就在房里歇着呢。” 乔聪善正要出府和几个好友吃酒去,便瞧见迎面而来的乔挽颜。 “挽颜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回老宅啊?难不成是来看我的?”乔聪善笑了笑,“我正要去几位好友谈论诗词歌赋,要不妹妹同去?” 乔挽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诗词歌赋?你懂吗?” 说完直接从他面前经过。 乔聪善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指着人消失的方向大骂。 “我怎么不懂?我不懂你一个女人家懂不成?恃宠而骄,没有大伯父你是什么?!” 第570章 乔聪善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离开,心情不大好,随口问了一嘴门房小厮乔挽颜是来见谁的,知晓是来找乔霁白的更生气了。 乔霁白最开始不过是个他没放在眼里的庶子,平日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要不是命好中了状元,这辈子都只能靠着自己的庇佑活下去。 如今一朝得势,乔挽颜这个眼高于顶的都过来溜须拍马屁来了。 都是肤浅之人! 简直是有辱斯文! 敲门声响起,乔霁白推开门面上有些意外,但内心却并不觉得惊讶,“挽颜妹妹?你怎么来了?” 乔挽颜从他旁边经过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一盘桂花糕颇有些意外,瞧着乔霁白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喜欢吃这些甜食的人。 “你喜欢吃桂花糕?” 乔霁白微微颔首,“喜欢。” 乔挽颜看着那盘桂花糕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应当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吧?” 乔霁白神情坦然自若,“兄长愚笨,还请妹妹直言。” 他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门。走到桌子边倒了杯茶推到了她的旁边,继而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 “愚笨?”乔挽颜语气挑高,“愚笨的人可中不了状元。” 乔霁白没有说话,乔挽颜又道,“我中了情蛊,前天夜里醒过来的时候情蛊已经解了。在此之前,我只在前天晌午喝下了一碗解肝火的药,那药是你身边小厮端回来的。” “你素来与我走的并不亲近,那日所有人都跟着皇后娘娘去了牡丹园,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又亲力亲为的照顾我,让近身小厮去跟随太医取药。” “异乎寻常,总是有很多阴谋,让人不得不起疑。那碗解肝火的汤药,其实是解蛊之药。” 乔霁白端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中,鸦羽长睫微微颤动,须臾呷了口茶。 乔挽颜偏着身子看着他,“是谁给你的解蛊之药?你又是从哪里知晓我中了情蛊?” 乔挽颜的声音很轻,但语调清冷带着威慑力,气场十足。 “我只是不想糊里糊涂的被人算计,你是我的兄长,即便并非同父同母,你我身体里也都是留着乔家的血,就忍心骗着我吗?” 乔霁白是有些吃软不吃硬的,听见这话长出了一口浊气,“他本是不想让我告诉你的,但你与我到底是比他亲近,我便与你说了。” 乔挽颜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哥哥说就是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乔霁白抿了抿唇,“是璟王。” 乔挽颜有些意外。 乔霁白:“去毓秀园的前一日,璟王身边的首领侍卫墨萧找到了我,与我说了你中情蛊之事。” “起初我并不相信,所以去找了大伯父求证。大伯父知晓之后只说难怪你最近一段时间不太对劲,起初只以为你是一时兴起,虽有怀疑但却不曾想到世间竟还有情蛊这种下作的东西,一时大意没有朝着这方面想。” 乔挽颜了然,难怪昨晚朝爹爹要暗卫,爹爹直接把府内最顶尖的一批暗卫给了自己,原来爹爹知道了,但却顾及自己的面子没说出来。 怕是也知道自己要去找下蛊之人算账,怕打上门去三等暗卫打不过,给的一等暗卫。 “璟王给了我解药,我不敢擅自决定,是大伯父找人验了许多次确定没什么危害才让我找机会给你服下。” 乔霁白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别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大伯父说你生性多疑,解药只有这一碗,务必谨慎别毁了这来之不易的解药。” 若是直接告诉她,十有八九她会不相信将那碗药直接摔在地上。毕竟情蛊左右她的心智,很有可能不会动摇她反而出了反效果。 乔挽颜辩解:“我并非生性多疑,只是多为自己考虑罢了。我是在保护我自己,这是很正常的事。” 乔霁白敷衍道:“是,你说的都对。” 明明是顺着自己说的,但乔挽颜此刻心情不算很痛快。 乔挽颜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璟王把解药给你,为何不自己给我?” 这样好的机会,他不自己来送? 同样知晓了自己中情蛊,鹤砚礼却让乔霁白给自己送解药,甚至是想着不让自己知晓送解药之人是他。 而鹤知羽,只是嘴上说着一定会给自己送来解药,但时至今日都没有见到一滴解药。 乔挽颜此刻不知晓鹤知羽本该先送到她面前的那碗解药被算计的撒在地上,心底里骂鹤知羽骂的厉害。 乔霁白忽然沉默了下来,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乔挽颜最讨厌别人磨磨蹭蹭不说话,吊着人胃口。 “哥哥,我在问你话呢!” 乔挽颜感觉出来他吃这套,耐着性子不走心的叫了一声哥哥。 乔霁白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这件事儿是不是真的,只听说情蛊的解药中,有一味药引子并非寻常物。” “是什么?” “中情蛊之人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便要那个人的一碗心头血为药引子。” 第571章 乔霁白站在门口看着离去的主仆二人缓步转身回了屋内,走到桌子前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 江应道:“公子,咱们就这么告诉了二小姐好吗?” 乔霁白语气淡淡,“有什么不好的,璟王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且看着吧,用不了多久京城就会上演一出好戏了。” 乔挽颜回了尚书府,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紫鸢到底是没忍住,“小姐,若是二公子说的是事实,那璟王为了给您解蛊放了一碗心头血,咱们要不要准备些补品送过去?” 乔挽颜坐在软榻上,闻及此言微微拧眉,“心头血。” 她淡声开口,“曾经有医士与我说过,血液是最脏的。用这样的东西为药引子,做出解药的莫不是庸医?是和鹤砚礼背地里有仇,所以故意说谎的吧?” 紫鸢愣了一下,“最脏的?那小姐不会拉肚子吧?” 乔挽颜抬头看了她一眼,“小笨蛋,一边玩去吧。” 紫鸢撅了撅嘴退了下去,房间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乔挽颜闭上眼睛手搭在扶手上轻轻的揉着太阳穴,心头血听着便吓人,一整碗下去估摸着性命都会有风险。 “陆今野。” 话落,陆今野从外面打开了窗户,双手搭在窗框上懒洋洋应道:“干什么?” 乔挽颜吩咐:“你去查查,最近璟王府的动静。” “璟王府从你去毓秀园的前日便大门紧闭,时至今日都没有开门。璟王身体抱恙告了假甚至不曾上朝,应该是要死了。”陆今野前半段实话,后半段许愿。 话落又补充道:“要不别送补品了,直接送棺材吧?” 虽然没有和她去老宅,但刚刚她和紫鸢说的话自己听到了。 情蛊,是璟王解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陆今野忽然语噎,半晌没有说一个字,因为不知道如何开口。 乔挽颜意味深长拉长尾音,“哦~对待心上人自然是要留意一举一动的,是我疏忽了,你莫见怪。” “砰。”的一声,窗户被猛烈关上了。 陆今野黑着脸走了。 乔挽颜大声道:“你回来!” 陆今野又黑着脸回来了,“干嘛?” 乔挽颜勾了勾手,“进来。” 陆今野进去了,乔挽颜又让他靠近。他大概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把脸凑了过去。 “嗯——”一道轻哼声响起。 陆今野被乔挽颜收拾过很多次,遍体鳞伤都不曾哼一声,如今还是头一次叫出了声。 陆今野后退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看什么?打你一巴掌你现在都不痛不痒的了,你以为我会扇你巴掌?记住了,下次还敢在我面前摔摔打打,我还这么掐你。” 掐人,还偏要掐一点点,用指甲掐,那是最痛的。 陆今野捂着脖子心中万分不喜欢这个惩罚。 “滚吧。” 陆今野转身离开,大力带上门,在最后一下松了力道轻轻把门关上。 乔挽颜收回思绪,璟王府时至今日都没有开门,鹤砚礼必然身体病弱至极甚至危及了性命。 要说愧疚与不安,她一丁点都没有。 这并非是她求着鹤砚礼做的,是他自己愿意的。付出就要得到一定的回报,那他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纯粹的为了自己,而是绑架自己的心软与心善,让自己被迫一辈子觉得欠他的。 眼下太子还不知晓自己的情蛊解了,云珩应该是知道解药的药方子。那鹤砚礼给乔霁白的解药,是从哪里得来的? 抛开这些不说,如今太子还不知晓自己解蛊,心里认定自己还喜欢璟王,所以这段时间不论自己做了什么,他都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晚膳之时,乔意欢过来了。 乔挽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看着她走了进来将手里食盒中的一碗党参鸽子汤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都和家里闹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像是没事人一样给我送汤,你倒是能忍。” 乔意欢笑了笑,“妹妹说笑了,我们终归,是一家人啊。这是我亲自熬的党参鸽子汤,听说你在毓秀园的时候抱恙,所以特意给你补身体的。” 乔挽颜轻笑一声,“一家人?若非你娘努力,我们可不会成为一家人的。” 乔意欢嘴角的笑容一僵。 紫鸢幽幽道:“什么鸽子汤,我们永宁阁什么东西没有?是不是借着这汤给我们小姐下毒都不知晓,大小姐可是污蔑父亲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乔意欢知道她们主仆二人刻薄,即便心里有些准备,可是此刻听着还是觉得极为刺耳。 她舀了一碗喝了个干净,“妹妹放心,无毒。我只是一片好心,没有别的意思。从前是我糊涂了,我只是想着以后能和妹妹好好相处。” 乔意欢说完又道:“妹妹先用膳吧,我先回去了不打扰妹妹了。” 说完转身离开。 乔挽颜问道:“她最近有接触过什么人,去过哪里吗?” 有婢女消息灵通回道:“听说大小姐近日总会去国寺,说是给家中老爷夫人祈福,给小姐您祈福。早早的出门,日落而归连着几日都是如此。” 旁边一个婢女也道:“奴婢也听说了,大小姐去了国寺当功德主,帮着寺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听说国寺静心住持说大小姐有慧根,还赠了大小姐一个护身符和一个念珠呢!” 紫鸢拧眉,“国寺静心住持那可是德高望重的僧人,听说是上一任国寺住持从小养大的,如今也不过二十一岁。如此年轻就当上了住持,每年还会入宫为太后诵经持咒,是以颇受人尊敬,没有人因为年龄就轻视他。” 婢女:“紫鸢姐姐说的极是,就因为静心住持给了大小姐护身符和念珠,如今外面都在传大小姐是个有慧根的人,风言风语都少了许多。” 紫鸢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把这碗鸽子汤也拿下去扔了,没的在这儿碍眼晦气的很。” 婢女们闻言立即颔首应下端着鸽子汤退了出去。 【二章八点半之前出,写好了不太满意,删了重写中】 第572章 紫鸢这才道:“小姐,那上任国寺住持是被咱们” 紫鸢欲言又止,小声道,“这静心住持是上任智远住持亲手养大的,养育之恩莫大。若是静心住持知晓智远住持的死因,怕是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大小姐那边给您添堵啊。” 乔挽颜举止优雅的吃着饭,“衙门断了案是匪盗下的手,死士都已经斩首于菜市口了,静心住持如何知晓?” 三年前自己去国寺上香,那日下着雨人不多。香殿之内,智远住持恰好在,便当着正巧路过避雨的司徒樾说自己杀业重,万事退一步便可海阔天空。 之后司徒樾便在京中说智远住持亲口说自己杀业重戾气重,什么京城第一贵女,活脱脱京城第一恶女。 若非自己在京中的名声一向无瑕,司徒樾的名声声名狼藉没有人信,自己的好名声便全都毁了! 智远住持知晓自己杀业重,怎么就不知道他自己活不久呢? 紫鸢:“但愿如此,不过静心住持胸怀天地善良宽容,怎么就看不出大小姐伪善,说她有慧根呢?这下好了,大小姐又要开始得瑟了!” 乔挽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智远住持三年前离世,静心住持便接手了国寺住持一位。十八岁的年纪就能坐稳住持一位,我怎的就不信他是一个胸怀天地善良宽容的人呢?” 善良的人,是坐不稳高位的。 什么寺庙,什么僧人,只要是人,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难免勾心斗角为了一丁点利益不择手段。 只要穿上一身袈裟,就没有人的欲望了? 那可真是神奇了。 “也快到十五了,过些日子叫上郭荔澄,我们去国寺看看。” 最近鹤宝珠忙得很,听说她的新酒楼开业火的不得了,如今自然是没空的。 华盛寺到底是国寺,初一都是闭门为皇家祈福。只有除了初一之外的日子,才允许百姓进入祈福上香。 乔意欢从永宁阁出去之后便回了慈恩堂,院子内的婢女看见她只是敷衍的点了个头。 乔意欢:“去帮我烧壶热水来。” 婢女懒洋洋道:“大小姐,奴婢正在给花浇水呢,哪里有时间做别的事?大小姐身强体壮多锻炼锻炼对身体好,不如自己去烧壶热水?” 这后宅的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知道如今大小姐全家都不待见,自然不愿意尽心尽力伺候。 乔意欢笑了笑,“你说的也是,那你先忙着,我自己去烧便是。” 婢女轻哼一声,当自己是筱莹那个蠢货呢? 跟在没前途的大小姐身边有什么好处?筱莹倒是一心一意为了她,还不是断了一条胳膊,如今生死不明? 人若是不选对主人,这辈子都只是空忙活一场。 “翠儿,还不去睡觉啊?大小姐这边不用熬着夜守夜,咱们去休息吧?” 翠儿放下手中浇花的东西走了过去,“好,咱们走吧。” “翠儿,你听说最近外面都在传岷县要有瘟疫的事儿吗?可真是吓人,我老家就是岷县的,昨日的家书可是一点都没提及。” “嗐,不过都是外面瞎传的罢了。要是有瘟疫,谁还能提前知晓预判不成?那可真是神了。” “说的也是,走吧赶紧睡觉去吧。” 墙后,乔意欢听着声音渐渐消失冷笑一声。 是啊,可不就是神? 更阑人静,璟王府的飞檐在月光下投下清冷的阴影。 墨萧开了门走了进去,“王爷,这是补气血的汤,您喝完再入睡吧。” 鹤砚礼靠着软垫面色没什么血色,扫了一眼那汤碗中黑黢黢的颜色,“看着就倒胃口,拿走。” 墨萧抿了抿唇,“王爷,良药苦口,您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快些好转起来啊?” 鹤砚礼语气淡淡:“一碗血而已,又死不成,何须好的那么快?” 鹤知羽空口一碗心头血就想让自己没脑子的相信他不成?那晚墨萧一步一步走去东宫,手上端着的不过是死士的一碗血罢了。 鹤知羽离开东宫去往毓秀园,东宫走水自己蒙面亲自去了一趟东宫找云珩。 什么心头血,不过只是需要两碗血为药引子罢了。 知晓确实是情蛊解药他才放了两碗血,拿到解药给了乔霁白做交易。 乔霁白需要乔尚书的信任,借此机会让乔霁白告诉乔尚书这件事儿让他博取乔尚书的好感,又让他晦涩无奈的讲出解药是谁给他的。 她那个多疑的性子,必然会去追问乔霁白解药是哪里来的,又是如何知晓她中了情蛊的。随意扯谎,她决然不会相信。 便是要这种逼问出来的答案,最能让她相信。 亲手给了,不如‘隐姓埋名’的做事儿让人感动。 鹤知羽想要做好人帮着她解蛊?简直是做梦! 让他去与自己的母后母家离心吧。 更何况此番东宫走水,他派去东宫的另一批人,还拿到了一样足以让鹤知羽被废黜的东西。 想要算计自己,真以为自己是个没有脑子的武将不成? “王爷,您不喝药身体迟迟不好,这是图什么呢?“ 墨萧语重心长道:“恕属下失言,二小姐那种性情即便是知道了解药是您送的,也不会感动的要来看望您,您这是在为难自己的身体啊!” 乔二小姐是什么样的性子自己一早就知道,说好听点精致利己,说难听点自私凉薄。怕是即便王爷把心剖出来给二小姐看,二小姐都要嫌脏。 鹤砚礼剜了他一眼,“她只是没良心,不代表没人性。” 墨萧没说话,内心肺腑:王爷,你还是不了解二小姐。被骗了一次还能相信二小姐,以后肯定还要去国寺修心。 心眼子都用在了二小姐身上,有什么用? 二小姐若是来看王爷,他倒立吃屎! 门外,有小厮敲响了门,“王爷,门房来报,户部尚书府的二小姐来了,说是来看望王爷的。” 墨萧:“??????” “我不吃屎”他喃喃自语。 鹤砚礼狐疑的看着他,有病? 第573章 乔挽颜站在璟王府门口等着小厮回来回话,只听见身后有辆马车停了下来,回身看了一眼。 是宫里的马车 。 马车内下来一个宫中女官打扮的中年女子,乔挽颜记得这个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乔挽颜淡声道:“徐姑姑这么晚怎么会在这儿?” 徐姑姑笑着道:“乔二小姐福安,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来接二小姐入宫。” 乔挽颜神色微动,这个时候让自己入宫?还是让皇后身边的徐姑姑来接自己,摆明了来者不善。 徐姑姑又道:“皇后娘娘召见,二小姐请吧。” 虽然字眼恭敬但语气强硬,皇家召见,臣子之女岂敢藐视皇家威严公然不去? 紫鸢有些担忧的扶住了乔挽颜的胳膊,乔挽颜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既然皇后娘娘召见,臣女自然不敢推辞,姑姑带路吧。” 两辆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转角处,传话的小厮跑的呼哧带喘终于赶回来了,捂着肚子喘着粗气,刚要抬头面前一个人影都没有。 小厮:“啊????人呢?” 远处去解手回来的门房小厮道,“二小姐进去了?这么快?” 小厮拧眉,“什么呀,我一回来你不在二小姐也不在,莫不是回去了?” 两人目瞪口呆一时琢磨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半晌回去复命。 “王爷,二小姐走了。” 墨萧眼睛一亮,若不是王爷在这儿他真想一拍大腿告诉王爷他没有自己了解二小姐。 这会好了,不用吃屎了。 二小姐摆明了是过来戏弄王爷的,他就说二小姐不是那种容易感动心善的人! “王爷别生气,二小姐素来就是这个性子。”墨萧宽慰道,一脸发自肺腑的笑意。 鹤砚礼神色淡淡,“去外面站桩,什么时候鸡鸣天亮,什么时候结束。” 墨萧耷拉着脑袋离开。 鹤砚礼垂下眼帘,没人在了失落的神情掩饰不住。 两辆马车入了宫门,乔挽颜听见了宫门关上落钥的声音。 如今也是宫门落钥的时间,皇后这个时候召自己入宫,摆明了没有打算让自己去去就回。怕是最快,也要明日一早了。 太安门马车不能继续前行,乔挽颜跟随徐姑姑在宫道上行走。 她浅声问道:“不知皇后娘娘这么晚召臣女入宫,所为何事呢?” 徐姑姑微微颔首笑着回答,“娘娘的事奴婢怎敢多问?娘娘吩咐奴婢照做,二小姐心有疑惑等会儿见了娘娘就知晓了。” 乔挽颜笑而不语没再说话,入了坤宁宫摘下了斗篷的帽子,进了殿内恭敬行礼。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圣安。” 皇后不曾看她,只是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册子,不曾叫人起来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夏夜清风,烛台上的莲纹鎏金蜡烛火苗轻轻摇晃,光线忽明忽暗遮去了乔挽颜眼底的冷意。 过了许久,皇后才开了口,“起来吧。” “谢皇后。” 明明是故意的,但偏生因为对方的身份,罚也是赏。 这般不公平,乔挽颜不觉得世间不公,只是更坚定了自己坐稳后位的决心。 皇后合上册子,看向她,“毓秀园中你抱病撺掇小侯爷为你安排连夜回京,如今病可好些了?” 乔挽颜道:“多谢娘娘关心,臣女已经好多了。” 皇后扬唇:“是吗?本宫瞧着你入了夜还能有力气与闲心去璟王府,确实是好了。只是璟王抱恙已经多日不曾出府,你是以什么身份去璟王府呢?” 第574章 “未嫁女入夜去私会男人,本宫瞧着乔家可真是好家风啊。” 乔挽颜神色淡淡不骄不躁,“多谢娘娘关心,娘娘贤惠体恤子民,就连臣子家中的琐事也费心操劳,当真不愧是国母,天下子民的母亲。” 皇后双眸微眯,好伶俐的口舌。 “御林苑中,你打了储君一巴掌,之后连夜回京是觉得乔尚书能压下此事吗?还是你觉得,躲在乔尚书身后便可无视皇家,藐视皇家?!” 乔挽颜当即跪下,“娘娘明鉴,臣女听不懂娘娘所言。” “听不懂?”徐姑姑道:“乔二小姐好健忘,御林苑中您和太子殿下独处说话,奴婢离得远听不清,但奴婢可是亲眼看见二小姐打了太子一巴掌。对了靖安侯府的小侯爷也是亲眼所见。” 乔挽颜处变不惊,巴掌大的容颜一丁点慌张都没有,淡定的倒是徐姑姑有些不淡定,默默怀疑那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臣女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如何敢以下犯上打殿下?臣女敬爱家人,如何会以九族冒此风险?臣女并非活够了,实在不知徐姑姑为何污蔑。” 徐姑姑似要说什么,但却被乔挽颜先一步打断。 “徐姑姑说小侯爷也看见了,娘娘何不召小侯爷入宫,召太子殿下入宫当面质问?三法司断案尚且需要人证物证,臣女不服。” “放肆!”皇后怒斥,“你藐视天威还敢如此嘴硬,你的意思是本宫身边的人污蔑你,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是你仗着朝中重臣的父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乔挽颜垂眸,真是好大一个帽子扣了过来。 “去外面跪着,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许起来。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再来回本宫的话!” 彼时,御书房。 “皇上,皇后娘娘那边让乔二小姐跪在了殿外。” 苏效回禀,“这得亏是初夏的夜里,若是冬日里,怕是人都要跪坏了。” 皇帝看着奏折,批阅之后才问道,“东宫璟王府知晓吗?” 苏效摇了摇头,“应该是不知晓得,若是知晓不会这么平静。璟王最近身体抱恙不曾出府,太子朝事繁忙分身乏术,尚书府那边大抵也是不知道二小姐如今在宫中的。” 皇帝呷了口茶,“那丫头打了太子一巴掌是真的?” “是真的。” 皇帝嗤笑一声,“乔尚书一辈子谨言慎行,养出来的女儿倒是个胆子大的。不光胆子大,规训男人也有一套。” 被打了不曾问罪,被抛弃了不曾憎恨,把他的两个儿子玩弄在股掌之中,智商情商绝不逊色她老子。 有勇有谋出手干净利落,堪当国母。 只是可惜了,生错人家了。 “皇上,这乔二小姐身娇体弱,若是真的跪上一夜怕是会伤着,要不要奴才去坤宁宫走一趟?”苏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不远处乔霁白问道。 皇帝淡声道:“皇后乃是国母,惩治一个以下犯上的臣子之女朕何必出手阻拦?” 他话落又抬头看向了正在磨墨的乔霁白,“爱卿觉得朕应不应该去呢?” 乔霁白闻及此言放下墨锭,走到前面躬身颔首道:“臣以为,乔尚书最珍视之人便是妻女。皇后娘娘惩治乔挽颜于皇上没有半点意义,但若皇上准许臣救出乔挽颜,乔尚书会更信任臣。与乔尚书走得近,只有利而无害。” 皇帝磋磨着手中的扳指,“小乔中情蛊一事你告诉了乔尚书,乔尚书多疑但却也会承你的情。利用爱女之心,很会钻空子。” 第575章 乔霁白:“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是对的便够了。” 皇帝沉声道:“你去吧。” 坤宁宫内,乔挽颜跪在冰冷的地面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殿。 徐姑姑站在一旁,“乔二小姐如今也该长长记性才是,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国母问罪只能认罪而不能顶撞忤逆,否则便是不敬皇家藐视皇家。今日,便是皇后娘娘教导二小姐的,还望二小姐谨记。” 徐姑姑说完,抬步离开进了大殿。 紫鸢跪在她旁边,心疼道:“小姐,要不奴婢偷偷跑出去,去找老爷来救您吧?” 乔挽颜浅声道:“宫门落钥,这里是皇宫而非市井,你若是乱走怕是会被当成贼子就地处死。” 紫鸢手攥紧衣服,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出青白,“那小姐要在这儿跪一晚上,怕是第二天早上膝盖都要肿了!” 说是为太子,但她就是觉得是在御林苑小姐公然委婉拒绝皇后娘娘的‘好意’而存心教训小姐。 “咱们若是当初坚决不入宫就好了,也不会被皇后这样责罚了。” 乔挽颜无奈道:“我若是好端端的站在那儿随意扯谎不去,难免被有心人知晓借此弹劾爹爹,我违逆圣恩是爹爹潜移默化教导,岂不是给爹爹添麻烦?” 紫鸢扁着嘴不说话了,那咋办呀? 乔挽颜看着大殿,眸中盛满光芒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这个罚,不能白挨。若是不能为我换取利益,就太不值得了。” 乔挽颜沉默片刻,“你且在这儿候着,不许跟来。” 说完,起身朝着殿内走去。 徐姑姑看着她竟敢起来立即训斥,“二小姐,娘娘说了没有她的允许你不得起来,这是要抗旨吗?” 乔挽颜没听,直接进了大殿,于珠帘之后跪下。 “皇后娘娘降罪臣女甘愿领罚,臣女年纪小不懂的顾全大局,娘娘罚跪臣女仔细想了想,方明白娘娘苦心教导,臣女受教。” 皇后躺在软榻上,缓缓掀开了眼帘隔着珠帘看着她。 乔挽颜言辞恳切:“臣女心中爱慕殿下,却因心中嫉妒而以下犯上实属罪该万死。臣女此番只是为了叩谢娘娘教导之恩,这便回去继续受罚领会娘娘良苦用心。” 乔挽颜说完起身刚要转身离开,便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站住。” 她转过身低着头不敢直视,规规矩矩不曾僭越。 皇后问:“爱慕太子?那为何御林苑中你却巴不得和太子撇清关系?” 乔挽颜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开口,徐姑姑道,“娘娘问话,二小姐莫要失了规矩。” 乔挽颜浅声道:“臣女心中爱慕殿下多年,便是因为无意间远远见到太子殿下一面,才知晓心中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才知晓青梅竹马并非是爱慕。” “可殿下,心中总是有长姐的位置。长姐不敬天颜被皇上杖责,当街指责父亲谋杀妾室未果便在家中处处怨怼,招惹忠武将军之子闹出许多祸事,臣女实在不觉得自己比长姐差,但殿下心中始终不愿和长姐不在往来。” “臣女斗胆污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长姐小娘便是因为偷偷爬床而入了乔家,臣女实在害怕长姐走了她小娘的老路子毁了殿下的英明!是以臣女使了小性子幼稚赌气驳了娘娘的好意,娘娘恕罪。” 乔挽颜跪下,半真半假让人分辨不出她在说谎。 皇后起身拨开珠帘走到乔挽颜面前,将她扶了起来,神情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冷漠与凉薄。 皇后温声道:“你年纪小,心有嫉妒是人之常情。你长姐出身卑贱,却不曾想小娘竟然如此下作攀附权势,也难怪女儿同样狐媚下贱缠着太子。”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眼睛一红无声的哭了起来。 皇后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只不过三岁的时候便早夭了。 如今看着她这般可怜兮兮,心中的怜悯心升了起来。 “本宫便知晓你是个懂事的,本宫本就有意撮合你和太子,虽然你行事某些方面有些幼稚,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是京中翘楚处处优秀,本宫是喜欢你这个孩子的。” 乔挽颜嘴一撇直接扑到了皇后的怀里,脸贴在她的肩膀上低声抽泣。 徐姑姑连忙道:“二小姐,不可放肆!” 皇后挥了挥手示意她闭嘴,乔挽颜却适时的从她怀里起身要跪下,但被皇后拦住了。 “臣女何其有幸能得皇后娘娘的喜欢,娘娘和我娘亲一般温柔,臣女一时没忍住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此下只觉得这样一个娇滴滴,哭起来都漂亮的如同瓷娃娃般的女人,太子怎的就只喜欢乔意欢那样一个处处平庸的女子呢? “徐姑姑,今日宫门落钥了带着二小姐去偏殿住下,明日你亲自送二小姐回去。顺便带着乔意欢入宫,本宫要见她。” 徐姑姑颔首应下,“是,娘娘。” 乔挽颜被带去了偏殿,门被从外面关上之后,她脸上的神情消失,面无表情的擦着眼尾的泪水。 老东西,等我当了皇后定然不让你好过。 第576章 乔霁白来的时候便在坤宁宫的门口看见了皇后身边的徐姑姑亲自扶着人去了偏殿。 态度恭敬,不像是受罚降罪的样子。 乔霁白看着乔挽颜的背影进了偏殿收回视线,半点都没有犹豫朝着宫门走去。 江应问道,“苏公公不是说二小姐被皇后娘娘罚跪在殿外吗?怎的徐姑姑对二小姐这般客气恭敬?” 乔霁白语气淡淡,“挽颜妹妹不愧是大伯父精心教导出来的女儿。何须别人救,她从不寄希望于别人便能有本事自救。” 江应笑着道:“公子,您这是夸赞二小姐呢?” 乔霁白看了他一眼,“谁知道呢?宫门落钥,去公署厢房吧。” “是,公子。” 初夏的夜里开着窗户刚刚好,乔挽颜沐浴过后站在窗边喝着清茶,看见了坤宁殿灯火灭了许多。 紫鸢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廊下无人才小声道:“小姐真厉害,只要小姐想皇后娘娘也舍不得惩罚您!” 乔挽颜指腹磋磨着杯壁,“不是我厉害,是我给了皇后一个台阶也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皇后有意撮合自己与太子,想要自己成为太子妃,看中的是乔家世家之首的地位,看中的是朝中官员超过一半是从乔家的学堂里走出。 自己是乔家嫡女,受父亲爱护。太子娶了自己,乔家想要和太子撇清关系也不可能撇清关系。 有了文臣的拥护,对太子只有利益没有害处。 是以自己一句心悦太子只是嫉妒闹小性子才以下犯上,皇后为了长久的利益绝不会继续惩罚自己。 毕竟当初惩罚自己,就是因为自己驳了她的面子,委婉拒绝嫁入东宫。 装着年幼无知、处事略显幼稚,才会让皇后觉得更好掌控自己一个弱女子。 皇后在吃人的后宫稳坐后位这么多年,岂会是自己三言两语便能让她喜欢自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对待的人? “铺床吧,今日早些休息明日还有好戏看呢。” 晨光熹微,坤宁宫内开的正盛的花朵还泛着露水。 皇后正用着早膳,徐姑姑一边布菜一边禀告道:“按照娘娘的吩咐,一早让人送去给二小姐一套新的宫裙。膳食已经送去了,奴婢稍后就去送二小姐回府。” 正说着,乔挽颜身着一袭正红色宫裙走了进来。 “臣女给娘娘请安。” 皇后笑着道:“免礼,用过早膳了吗,吃的可还习惯?” 乔挽颜嘴角扬着无害的笑容,“宫中御膳房的御厨都是厨艺精湛之人,膳食精致又好吃,臣女是得了娘娘的恩典福气才有幸品尝。” 皇后满意点头,“你这丫头真是会说话。” 乔挽颜走到了徐姑姑的身边接过了布菜的筷子,“早听闻娘娘未出嫁时乃是京中贵女典范,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精通。尤其是一手棋艺,便是皇上都赞不绝口。” 她话落顿了顿,“臣女好不容易进宫一次,不知可有这个福气能一观娘娘棋艺?臣女愚钝,对于棋局总是漏洞百出,执棋之时好似拿着一块烫手山芋。若能得娘娘指点,便是臣女三生有幸了。” 乔挽颜一番话将皇后捧到了天上去,任谁听了这番话,看着她恳切诚挚的笑颜,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皇后浅笑道:“让人在御花园长安亭下摆放棋盘,本宫用过膳后便与乔家女儿一同去下棋。” 第577章 “是,娘娘。” “徐姑姑,你亲自去一趟尚书府告知乔夫人,等用过午膳二小姐再回去。顺便,将乔意欢带过来。” 徐姑姑福身应下,转身离开。 户部尚书府慈恩堂内,乔意欢吃着清粥与两个小菜,清粥见不到多少米粒,小菜也是下人吃的萝卜青菜,吃食上实在是不像尚书府小姐的膳食用度。 乔意欢看着这些东西便没有什么胃口,“撤下去吧,我今日没有胃口。” 翠儿扁了扁嘴不耐烦,“大小姐好生金贵,这样的清粥小菜放在穷苦人家都吃不上,小姐说没胃口就让人撤下去浪费了。” 乔意欢听出来阴阳怪气但却没有生气,“我实在是没有胃口,不曾动过筷子拿下去你们吃也是一样的。” 翠儿轻笑一声,“永宁阁那边的主子赏给下人都是赏金银首饰,偏生大小姐不一样赏赐给我们清粥小菜呢。” 乔意欢长出了一口气,“翠儿,我到底也是这尚书府的小姐,你怎么说话总是这样带刺?尊卑有别,我与家中闹别扭也是小姐,你就算再怎么努力也终究是下人。” 翠儿拧眉,“是,奴婢自然不如大小姐身份尊贵。老爷多看中您啊,都让人去钦州给您选夫家了。用不了多久,奴婢就没福气伺候您这样的尊贵小姐了。” 钦州? 钦州距离京城千里,是乔家祖上居住之地。 但乔家搬到京城来已经是五代人了,钦州就算是乔家祖上居住之地,如今那也是一个乔家人都没有了。 父亲竟然要将自己赶去钦州?! 门外,忽然有婢女走了进来,“大小姐,皇后娘娘召您入宫,宫里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此言一出,屋内的两人都很诧异。 翠儿没相信又问道,“你确定是皇后娘娘召大小姐入宫?” “自然是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近身女官亲自来接的,岂能有假。” 听闻皇后素来不喜欢大小姐,所以太子殿下从前请婚多次皇后都不曾答应。如今怎的突然召大小姐入宫,莫非是松了口要让大小姐嫁到东宫去? 这速来老子犟不过孩子,怕是皇后真的松口了! 乔意欢看了一眼翠儿,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皇后娘娘赏识召我入宫,或许不能很快回来。今日胃口不好,回来的时候为我准备一碗山楂羹吧。” 翠儿脸色有些尴尬,“是是小姐。” 人走后翠儿嘟嘟囔囔,“他爷爷的,还真让她飞上枝头了!” 瞧着这样子,今日回来还不得报复自己这些时日的不尽心侍奉? 完了完了,倒霉死了! 乔意欢今日是第二次入宫,上次入宫丢尽了脸面,今日故地重游倒是心中有些酸涩。 “姑姑,不知皇后娘娘召我入宫是何事?” 徐姑姑神色淡淡,“奴婢怎敢揣测皇后娘娘的圣意,小姐想要知道一会儿见到娘娘不就知道了?” 乔意欢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徐姑姑去了御花园之后才看见乔挽颜也在,不仅如此,乔挽颜竟然还在与皇后娘娘下棋。 不知道正在说些什么,皇后娘娘忽然笑了起来,瞧着心情很是不错。 一瞬间,乔意欢觉得有点不妙。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圣安。” 皇后似乎没听到,昨日乔挽颜承受的此刻乔意欢倒是也受着了。 乔挽颜余光扫了一眼皇后,执起一枚黑棋在手,许久都没有落子。 第578章 ”娘娘棋艺高湛,臣女这枚棋子落在哪里都是死路一条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似乎对于眼下的死局不知道如何逆转很是失落。 紫鸢站在一边一个字都没有说,小姐的棋艺精湛,便是家中老爷与邕州外祖在小姐面前都从未赢过。 皇后的棋艺怎么样她看不出来,但她笃定小姐在藏拙。 不明白,小姐若是发挥出实力肯定会让皇后刮目相看的啊! 让皇后知道,她家小姐棋艺厉害的很! 乔挽颜叹了口气,“这局臣女又输了,娘娘的棋艺精湛,怕是教我下棋的外祖父遇见娘娘这样的对手,也是甘拜下风。” 皇后笑了出声,“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话落,她才不经意间注意到还在屈膝没有起身的乔意欢。 似乎有些站不住了,身体有些颤抖。 “怎的如此死板,本宫一时投入棋局不曾注意到你,就不知道自己起来吗?” 乔意欢这才起身,却不敢快速站好,缓缓直起了腰背只觉得双腿酸胀的厉害。 “臣女不敢。” 皇后没怎么见过她,但从前听到有关乔意欢的消息就没有一件能让她对其升起好感的。 身为庶女却狐媚的缠着勾引太子,以至于太子名声受损被人暗地里嘲笑。 ”这棋罐放在此处有些不方便本宫取棋,便由你为本宫端着吧。“ 乔意欢一瞬间明白今日皇后为何叫自己入宫觐见,定然是乔挽颜在背地里说了自己的坏话,才让皇后召见磋磨自己。 “是。”乔意欢语气乖顺走了过去,双手捧起那棋罐。 徐姑姑提醒道:“乔大小姐,为娘娘捧棋罐乃是你莫大的福气,怎能如此不懂规矩站着捧棋罐?” 乔意欢面色一白,跪了下来。 乔挽颜知晓大宅院里磋磨女子的那些手段,虽然在自家没有见过,但也听京中那些适龄女子说起过。 这宅院中,怕是没有宫中那些手段折磨人折磨的厉害。 一盘棋局耗费的时间并不短,乔挽颜经由皇后‘教导’棋艺倒是有了一些质的变化,是以这盘棋局已经一个时辰了还不见分晓。 乔意欢双手捧着棋罐有些坚持不住,额头浸出冷汗双手微微颤抖,咬着牙硬撑着却还是手一软,棋罐瞬间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放肆!乔大小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摔了皇后娘娘的棋罐!” 乔意欢愣了一下,“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徐姑姑看了一眼皇后的脸色没有再多说话,等候着她的吩咐。 太子殿下从前为了乔意欢屡次顶撞娘娘,娘娘早就恼了这乔家长女。没有二小姐,娘娘迟早也会将人召进宫中教规矩。 “拖下去,杖责五十。之后跪在亭外,好好的思过。” 乔意欢跌坐在地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乔挽颜起身,“娘娘,长姐虽有过错,但这五十板子下去,长姐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了。” 皇后沉声道:“本宫今日,是在教你。心慈手软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既然已经有龃龉,就不可能破镜成圆。” 就是因为这丫头心慈手软,才会一直任由一个庶女兴风作浪。 随便找个机会打死,府衙还会管人家家事不成? 下贱之人的命,不叫命。 更何况上次皇上赐她杖刑五十也没死人,今日也不会有事。 太子之前便是因为这个小贱蹄子屡次跟自己唱反调气的自己头风发作,如今落到自己手里,怎么能让她安安稳稳的回家? 乔挽颜欲言又止,最后到嘴边的话全都吞了回去,“臣女受教了。” 怎么办呢,医士曾经来回禀过自己,长姐如今内里空虚平日食补跟不上,这五十板子下去怕是要奄奄一息了。 乔意欢已经被拖到亭外行刑,乔挽颜不忍看,“娘娘,姐姐大不敬受刑,娘娘继续呆在这儿怕是会污了娘娘的眼睛。若不然臣女陪着娘娘去湖边喂鱼吧?” 皇后起身,“也好。” 乔意欢咬着牙死死的盯着乔挽颜的背影,虚情假意全了自己的菩萨心肠,若非是她背后挑拨皇后怎会召自己入宫作践自己? 万寿节那次杖刑,乔意欢确实没被打死。但如今不久前她从悬崖上掉下来,虽然能够随意行走,但身体始终是亏损病弱。 再加上日日吃食无法进补,还不到五十板子人直接晕过去呼吸减弱。 皇后抓了一把鱼食扔到了湖里,顿时锦鲤蜂拥争抢。 “晦气的东西,找个太医给她瞧瞧,人别弄死了。” 宫女立即颔首应下,找了几个太监将人抬走了。 乔挽颜浅声道:“娘娘莫要生气,都怪我昨日多言,否则也不会让娘娘的心情不好。我虽然与姐姐关系并不亲近,但还是代姐姐给娘娘赔不是。” 皇后又抓了一把鱼食,“与你无关。本宫属意你为太子妃,你也要自身争气知晓如何才能撑的起太子妃这个位置。” 乔挽颜颔首,“臣女受教,多谢娘娘指点。” 皇后看着水波荡漾的湖面,忽然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踉跄朝着前面栽去。 乔挽颜看见了,但从一开始就保持了一段距离,即便伸手也拉不住人,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坠入太液池。 “娘娘!”乔挽颜捂着嘴惊呼。 事发突然,岸边顿时乱作一团。 乔挽颜不动声色的退到一边,上次陆今野放毒蛇咬乔意欢,过了好一阵他才晕厥过去。 她后来随口问过陆今野,他从庄子离开后感觉到了头晕目眩但却并不严重。 乔挽颜当时没多问,也没打算告诉陆今野他为何头晕以及后来晕厥过去不省人事,但却知晓乔意欢的光环减弱了。 如今太液池边喂鱼,她与皇后保持了安全距离。受天道制裁头晕目眩坠入湖里,与自己有何关系呢? 乔挽颜看着湖面挣扎全然狼狈的皇后,帕子捂着唇面色焦急惊慌,眼底深处全是戏谑的嘲弄。 可惜了,还会上来的。 第579章 乔挽颜以帕子掩面,一双澄澈如清水的桃花眸满是焦急之色。雾气蒙蒙的,似乎急的快要哭出来。 岸边宫人们手忙脚乱的施救,侍卫不敢贸然下水将皇后救上来,呼喊声、哭啼声交织一片,最后是两位会水的嬷嬷将人救了上来。 彼时,皇后还是清醒的。 徐姑姑立即将披风罩在了她的身上,喝令众人背过去不许看。 乔挽颜上前不顾湿意与徐姑姑一起扶了回去,回了坤宁宫乔挽颜一直守在窗边从容自若的吩咐人去请太医,准备热水沐浴驱寒喝姜汤,又差徐姑姑去告诉太子殿下一声。 有条不紊,行事干净利落。 乔挽颜替皇后掖好被子,“娘娘喝了姜汤好生休息,都是臣女不好,若是能离娘娘再近一点,便来得及拉住娘娘了。” 皇后脸色难看,杖责了随行宫人却忍下脾气没有与她发作,“与你有何干系,你也不知会出此意外。” 乔挽颜叹声道:“想来是昨夜露水重岸边的石头有些滑,才让娘娘摔倒,还好娘娘没事儿。” 紫鸢小声嘟囔道:“奴婢瞧着,就是大小姐给克的。娘娘前脚罚她后脚娘娘就掉湖里了。” 乔挽颜皱眉斥声道:“娘娘面前不许胡说!” 紫鸢嘟着嘴略有不满,“小姐是忘了大小姐出生之时不哭不闹乌云遮日,引得云游道士入府说她是不详灾祸煞星。若非老爷不信这些,早就处死了孽障,何至于克死了老太太让府内家宅不宁多年。如今还克的皇后娘娘掉入水中。” “放肆,鬼神之说岂可在娘娘面前胡诌?!” 紫鸢撇着嘴低着头不敢说话了,似有委屈满脸不甘。 皇后眼波流转,“乔府当年还有这样的事?” 乔挽颜叹声道:“都是这丫头胡诌罢了,长姐出生的时候这丫头都还没出生呢,哪里知晓这些事儿?娘娘莫怪罪,我回去定然好好教训她这般口无遮拦。” 乔意欢出生之时确实不哭不闹,听接生婆子说不仅不哭不闹,还笑的可爱至极。 祖母身体一直不太好,因为父亲执意娶商户女而气的老太太更是身体病弱虚不受补。乔意欢出生后的三个月,祖母病逝了。 至于乌云遮日一说,时隔这么多年谁会记得?流言传成什么样,事实就是什么样。 身有慧根? 不死之人只会是妖孽,怎么会有慧根呢? 如今,皇后娘娘都被妖孽克的掉入水中,多可怕啊! 皇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衣裙也被弄湿了,快下去换一件吧。在宫中待了一夜,想必你家中也该担心你了。” 乔挽颜起身,“是娘娘,臣女告退。” 皇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收回视线神色凝重。 “徐英呢?” 宫女答:“回禀娘娘,徐姑姑去东宫了。” 皇后淡声道:“你先下去吧,徐英回来了让她来见本宫,本宫有事交代她去查。” “是,娘娘。” “将乔意欢送去宁远堂养病,别让太子知道了。” “是。” 乔挽颜去偏殿了,紫鸢接过宫女送来的衣裙进了偏殿。 “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乔挽颜扫了一眼她手上捧着的宫裙,又看了一眼昨日自己脱下来的衣裙,犹豫许久最后道:“就穿昨日那件吧。” 紫鸢微微愣了一下,“小姐一件衣服从来不穿两日,为何” 乔挽颜随口敷衍,“宫裙穿不习惯。” 二人从坤宁宫离开,看见了远处迎面走来的徐姑姑,显然是去东宫通传之后回来了。 第580章 “二小姐这是要回去了?” 乔挽颜点了点头,“是,娘娘受惊太子身为孝子自然是该第一时间知晓的,徐姑姑不会怪罪我多管闲事差使你吧?” 徐姑姑道:“二小姐哪里的话,多亏二小姐提醒才是。殿下虽然事务繁忙但知晓娘娘受惊也放下手中的事物入宫看望娘娘,奴婢失陪得先行回去侍奉娘娘了。” 乔挽颜微微颔首笑着看着她离开。 主仆二人走到前方的长福门处,乔挽颜忽然停了下来,单手撑着朱红宫门,“有些累了,歇一歇吧。” 紫鸢脑子一转,没转明白。 这才走了多远,小姐怎的累了? “挽颜?你怎的在这儿?” 乔挽颜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去,神色有些错愕立即规规矩矩的站好。 “臣女见过殿下。” 鹤知羽走近,“你怎的在这儿?这条路你从坤宁宫过来?” 乔挽颜浅声应道:“是,娘娘昨晚召臣女入宫。” 鹤知羽微微拧眉,温声问着:“母后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乔挽颜薄唇轻启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半晌刚要开口,那边紫鸢脑子突然转过来了。 “是皇后娘娘知晓我家小姐那日御林苑中打了殿下,才召我家小姐昨晚宫门落钥前入宫的。小姐膝盖疼,恕奴婢斗胆,先行带着我家小姐回去了。” 乔挽颜训斥道:“不许胡说,娘娘是关心我前几日生病才召我入宫,娘娘贤德还留我宫中居住,再多嘴回去便将你发卖了。” 鹤知羽扫了一眼她的膝盖,刚刚她撑着宫门显然是膝盖疼停下来休息了。 衣裙裙摆有些褶皱,估摸着是在宫中一夜并未换衣服。 莫不成,是母后让她跪了一夜? “京元,用步辇送挽颜出宫。” 乔挽颜语气淡淡:“不劳烦殿下,臣女可以自行出宫。” 话落,行礼转身离开。 鹤知羽敛眸,她终究还是因为情蛊疏远自己。 紫鸢此刻心怦怦跳,快到宫门还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小姐,奴婢做的好不好?” 乔挽颜浅笑,“越来越聪明了,以后不是小笨蛋,是小聪蛋了。” 紫鸢嘿嘿笑了笑,笑完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可是小姐,太子若是询问坤宁宫的宫女,那咱们岂不是让太子知晓咱们说谎了?” 乔挽颜上了马车,藏星幽涧的双眸带着几分戏谑,“我们哪句话,说谎了?” 另一边,京元看着走到坤宁宫门口的太子忽然转身离开,“殿下,咱们不进去吗?” 鹤知羽语气淡淡:“孤不是太医,去了也是无用,徒劳打扰母后休息。” 京元看向手里的盒子,“那这人参” “宫中不缺这些补品,赏你了。” 回了府乔挽颜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爹爹娘亲,稍加安慰了一番将两人送了回去。 乔挽颜没多说自己在宫中被罚跪的事儿,一来不想让爹娘担忧,二来也是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儿让自己解气。 只说皇后娘娘有意让她为太子妃,召进宫中教导规矩。 永宁阁内,紫鸢吩咐人去准备热水为小姐沐浴。 “紫鸢,我记得当初周氏还没有生产的时候,是祖母安排人在外面安顿了她。后来周氏将孩子送到府上,爹爹接纳了孩子将周氏安顿在城外庄子上。当时接生婆子是祖母安排的,那接生婆子如今可还在府里?” 紫鸢仔细想了想,“奴婢之前和府中老人一起吃酒的时候好像听过,那接生婆子后来是侍奉大小姐的,后来年迈就回乡养老了。不过那婆子的女儿还在府里当差,我记得” 第581章 她拧眉想了半天,“对!叫翠儿!” 那翠儿是个懒丫头,之前还私下里求自己来永宁阁伺候,被自己拒绝了。 如今在府中哪里当差,她倒是还得去问一嘴。 乔挽颜眸色微动,“一会儿我要去趟蓬莱楼,你不必跟着我去了,我有个事儿交代你去办。” 她勾了勾手指,紫鸢走近将耳朵凑了过去。 京城内,谁人不知皇戚国戚十公主开了一家极为不寻常的酒楼,名为蓬莱楼。 门庭若市、宾客盈门,好生热闹。 乔挽颜坐在马车里看着蓬莱楼正门排起了长龙关上了窗户,马车绕了一圈停在了后门。 鹤宝珠知道消息直接让人带去了顶层的天字一号间,将手里的密册收了起来出了房间。 薇末将房门落锁后快步跟了上去。 “挽颜,你今日怎的有空来了?我都有些日子没有见你了!” 乔挽颜笑着道:“昨晚皇后娘娘召见,在宫中留宿一夜。” “皇后?” 乔挽颜点了点头:“我对太子殿下不敬,皇后娘娘知晓了。娘娘爱子如命,自然少不得一点磋磨。” 鹤宝珠垂下眼帘拿起茶盏喝了口茶,“前几日皇后娘娘的亲侄子钱公子倒是与好友来了蓬莱楼,几人喝得酩酊大醉倒是有些口无遮拦。” 乔挽颜神色淡淡,“钱家也是皇亲国戚,钱公子是钱家唯一的嫡子,口无遮拦也是有皇后娘娘庇佑的。” 鹤宝珠笑了笑,“可不是。若非有皇后娘娘的名号,钱公子岂敢做放印子钱这等触犯律法之事?” “大幽律令,借贷利息不得超过本金的百之一成。放印子钱,那可是要根据利息多少处以仗刑一百起。”乔挽颜话落又道,“公主的消息灵通呢。” 鹤宝珠心中成就感十足,“这蓬莱楼这么短的时间建成,虽然我自己赚了不少,父皇也赏赐了一些,但没有你背后支援,我前期还真周转不开。开不起来,哪来的消息?” 蓬莱楼内耳目不少,她这个原身没什么亲信,想要养着一批耳目在蓬莱楼内探听消息根本不可靠她也不敢、不放心。 若非乔家安排一批人又给予大量钱财支撑,她也探听不到什么消息。 表面上这家酒楼是她开的,实际上却是她与挽颜一起开的。 她虽然是穿过来的,但自从来了之后也能看出挽颜的魅力很强人也很聪明,除了有的时候脾气糟糕了点。 但人活着,谁没有脾气? 这样美貌冠压群芳,魅力格外突出,世家培养出来的贵女,分明是小说中标配女主角才是! 一般来说,女主角要不有个朋友是医术天下无双,要不有个朋友神秘至极拥有强大的情报网。 如今挽颜身边有个云珩,自己医术也不行撞了人设,那便只有当女主角身边那位神秘的情报组织老大了! 人活的太顺遂,总是想要找点刺激。 摸到权力的感觉,不想放手也贪恋的更多。 人都是会变的。 就像从前自己只是想要和挽颜贴贴,现在却想成为挽颜身边最重要的人。 钱皇后亲侄子在外放印子钱的事儿传到了司徒家的耳朵里,司徒家有位女儿,如今是宫中最受皇帝宠爱的姝妃。 三两日的功夫,乔挽颜在永宁阁内听到了司徒家在朝堂之上状告钱家之子放印子钱,还因为有人还不起钱将人打死的事儿。 证据确凿,钱家之子被赐了杖刑两百,双腿直接打成了残废。 而皇后被皇帝冷落,协理六宫大权,落到了姝妃手里。 后宫之内,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紫鸢捧着盘子吃着蜜饯,“听说钱家闹的厉害,皇后的头风又发作了。就连太子殿下,也被钱家缠的头疼。” 乔挽颜笑了笑,“狗咬狗,好生热闹。” 门外,云珩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乔挽颜笑着问:“做好了?” 云珩淡淡点头,紫鸢上前将食盒接了过去,他才问道:“情蛊解了,你去看他是因为心中还有他还是因为心中感恩想要去探望?” 云珩给了鹤砚礼解药,这几日诊平安脉自然也知晓情蛊已经解了。 他知晓,但却一直没有告诉鹤知羽只言片语。 一来是挽颜让他不要说,二来他也没打算说。 太子着不着急,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自己不着急就行了。 乔挽颜没回答,“有什么区别吗?” 云珩忽然沉默了下来。 自然是有区别的。 若是因为心中还有他,自己所做的就不后悔。 若是因为心中感恩去探望,那他诓骗璟王那两碗血就有些许愧疚。 “没什么,你去吧。” 乔挽颜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没兴趣知道。 云珩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堵得慌。 “啧啧啧,拿着你做的药膳去看别的男人,莫非云公子是天下第一冤种?” 云珩收回视线,语气冷淡,“砚礼哥哥。” 陆今野身子一僵。 云珩转身离开。 第582章 璟王府平静多日,此刻来了一位客人。 门房小厮立即进去通报,另一个小厮又想去更衣,但这次憋的脸色通红都没有离开,小脸通红的假笑。 乔挽颜掖了掖鬓边的头发,自己的魅力如今这么大了,站在这儿都能让他脸色这么红这么害羞? 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没有办法。 去通传的小厮这次很快就回来了,“二小姐,王爷最近病的厉害如今吃过药已经歇下了。墨萧公子说若是二小姐不忙,就先进去坐着喝杯茶歇一歇,王爷应该也快醒了。”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让我等他?那是我来的不巧了,改日再过来。” 她话落毫不犹豫的离开。 “二小姐留步!!!” 墨萧三两步从树后跑了过来,“二小姐留步,我家王爷已经醒了,我这就带您过去。” 乔挽颜理所当然的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他,“好巧啊,这么快王爷就醒了。” 墨萧接了过来讪讪笑着,“是,真是好巧要不说您二位是青梅竹马呢,就是有缘分!” 青辉堂的门是敞开的,乔挽颜走到门口才将墨萧手里的食盒拿了过来。 跨过门槛走向了内室,她看见了床上纱幔后半躺着的人影。 乔挽颜缓步走了过去,撩开纱幔。 鹤砚礼肤色生的白皙,但却是很有气色的白。 此刻面容憔悴,无端的生出几分病态的羸弱之意。鸦羽长睫覆下投出一片阴影遮去了眼底的情绪,下颚线因为清瘦了许多更显流畅,怎么看都让人揪心长叹。 “墨萧,拿茶来,本王口渴了。” 鹤砚礼眼睛不抬一下,说完这句话长叹了口气,似乎此刻的身体说句话都觉得费力。 乔挽颜将食盒里的药膳端了出来,舀起一勺递到了他的嘴边。 鹤砚礼看着白嫩的小手似有错愕,抬头,“怎么是你?” 乔挽颜收回手将药膳递给了墨萧,浅声问道:“还疼吗?” 鹤砚礼神色淡淡,“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乔霁白都告诉我了,我中了情蛊是你找来解药让他给我服下的。稍有不慎你是会致命的,为何要这样做?你不是讨厌我吗?” 鹤砚礼刚要说话就被她的食指抵住打断。 “有人与我说过,我中了情蛊才会对你心生浓浓爱意。既得利益者便是给我下情蛊之人,所以你如此迫切的想要给我解药,是因为知晓有人发现怕说出去丢人。你给我下情蛊,就是想要玩弄我的感情报复我。” 鹤砚礼面色平静,知晓与她说这些话的人除了太子没有别人。 情蛊解除,太子与她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他收回视线,语气淡漠,“是本王又如何?谁人不知晓本王恨你入骨?” 乔挽颜闻及此言起身抬步就走,却没走出两步就听到纱幔后面有一道痛苦的闷哼声。 她驻足回身,隔着纱幔也能看清他捂着胸口的痛苦样子。 墨萧眉梢轻挑,见此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他怕晚走一会儿,忍不住让二小姐看见自己的笑脸。 王爷可真能装。 小臂处放的血,捂胸口装可怜。 乔挽颜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下一瞬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撩开纱幔,果不其然看见鹤砚礼捂着胸口眉头紧皱,似乎很痛苦。 她坐在床边背对着他,“可我其实是不相信的。我们青梅竹马从小相识,我了解你的脾性,即便你真的恨我入骨也不会对我下情蛊牵制左右我的感情以此报复。” 鹤砚礼愣了一下,没忍住看着她的侧颜。 平静、美丽,语气极为坦然。 “我是相信你的,所以今日才会来璟王府。” 鹤砚礼沉默,心湖陡然间荡起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他看着乔挽颜又将那碗药膳端了过来,舀起一勺轻轻的吹着,似乎嗅到了药膳味道很是香甜,小口尝了一口。 紧接着,她将端来给自己的药膳吃了个精光。 鹤砚礼:“” 他荡起涟漪的心湖又平静了下来。 刚刚那番话,真的走心了吗 鹤砚礼有些无奈:“那不是给本王的药膳吗?” 自己来了璟王府自己带吃食,她倒是不委屈自己。 乔挽颜理直气壮,“刚刚我喂你你没吃,你应该是没胃口。我怕浪费就替你吃了,王爷莫要谢我。” 好吃的很,云珩做的药膳竟然加了桂花,香甜的很! 哪里是药膳,比孙甜做的桂花羹还要好吃! 鹤砚礼万千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不知道如何说出来,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本王谢谢你,气的本王伤口疼得厉害!” 乔挽颜担心道:“王爷哪里疼,我帮王爷揉揉好不好?” 鹤砚礼没说话,只是捂着胸口微微颦眉。伤口哪里疼,答案不言而喻。 乔挽颜指尖落在了他的胸口上,“王爷捂着这里做什么?” 鹤砚礼冷笑一声:“给某个没良心的剜了一碗心头血做药引子,这里不疼头发疼不成?” 乔挽颜脸色依旧是那副担忧无比的样子,腰间拿出帕子掩唇,感动的要哭出来,“可是王爷小臂放了两碗血,捂胸口做什么呢?” 鹤砚礼瞬间红温。 乔挽颜放声大笑。 第583章 鹤砚礼一瞬间明白,今日这没良心的哪里是来看自己的,分明是来气自己的! 乔挽颜笑的捧腹,笑声宛若银铃乍响叮叮当当清脆悦耳,便是门外的墨萧都被感染到嘴角含笑心情愉悦。 嗯,看来王爷和二小姐相处的很好,王爷此刻心里一定很开心。 鹤砚礼听着这笑声,看着她眼角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忽然冷笑一声。 乔挽颜莫名后背一凉,笑容戛然而止,察觉到了危机。 鹤砚礼:“你见过云珩了?” 他小臂处放了两碗血,除了墨萧便只有云珩知晓。墨萧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拆自己的台,除了云珩不会有别人。 从头至尾心思都放在鹤知羽的身上,倒是忘了这个看起来老实的云珩了! 乔挽颜站起身,“云珩如今住在尚书府。既然王爷如今身体病弱贫血严重,臣女便先行告退不打扰王爷了。” 她着重了贫血二字。 看着鹤砚礼脸色微变,她转身快步离开。 但慢了一步,刚跨出去一步脚还没有落在地面上,便被拉住了胳膊朝着后面用力一拽。 乔挽颜惊呼一声,下一瞬后背贴在了鹤砚礼的身前。 腰肢被他牢牢扣在怀中,脖子被他掐住逃脱不得。 只是脖子掐住归掐住,一点都没有用力。就是吓唬人,乔挽颜都没害怕。 与其说是掐住,不如说手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敢嘲笑本王,你如今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因为离得太近乔挽颜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有些痒痒。 “熊心豹子胆听着就很难吃,我从未吃过。” 鹤砚礼觉得一记重击打在了棉花上。 “不是喜欢笑吗?如今怎的不笑了?”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双手握住鹤砚礼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慢条斯理的将衣袖撸了上去,果不其然看见了胳膊上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痕。 瞧着上面结痂的宽度,都能猜出当初是割了多深。 “你做什么?”鹤砚礼想要将手抽回来但却被乔挽颜用力握着没有抽出来。 乔挽颜半阖着眼帘看着伤处,声音悠然浅淡,“我很心疼。” 鹤砚礼僵在原地,心脏好似被一抹暖阳辉光笼罩,骤然跌宕起伏神情动容。 只是可惜,乔挽颜背对着他,他看不见此刻乔挽颜嘴上说着最柔情的话,脸上是最淡漠平静的神情。 语气、声调都把控的完美无瑕,直击对方心脏最深处。 乔挽颜用脸颊贴在了他的伤口处,比起轻柔一吻更让人心情难以平静。 鹤砚礼视线落在她的侧颜上,这一眼,是足以刻在灵魂深处如水墨画卷般氤氲不息。 房门打开的时候,乔挽颜递给墨萧一个小盒子。 人走后,墨萧走了进去,看着自家王爷坐在床边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 “王爷,这是二小姐让属下交给您的。” 鹤砚礼立即接过,看着里面的阿胶唇角扬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收起来吧,存放在库房。” 墨萧眉梢轻挑,阿胶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王爷此刻让自己存放在库房,是看不上这小小阿胶还是舍不得吃啊? 若是后者,眼瞧着天气热了,这阿胶还不得放坏了? “算了,别放在库房了,放在书房的抽屉里吧。” 墨萧头冒黑线:“” 供起来得了。 他揣摩着,二小姐估计是把自己不爱吃的补品顺便拿过来的。 第584章 “等等。” 墨萧驻足,“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鹤砚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去上白管事那里支些银子,置办一身行头。你这衣服本王看着你穿了好几年了,出门在外给本王丢人。” 墨萧眼睛一亮,“多谢王爷!对了王爷,之前小厮说您在休息二小姐险些就走了,还是属下拦住了二小姐说您与二小姐青梅竹马,知道二小姐来了王爷这边就睡醒了,二小姐这才没有回去的呢!” 鹤砚礼躺了下来,“从这个月起,月例翻倍。” 墨萧眼睛亮澄澄的,“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本王不是因为这些,是因为这些年你在本王身边做事勤恳才赏赐于你。” 墨萧十分上道:“属下自然不会误会,王爷心里无欲无求,属下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自然清楚。” “三倍月例。” 墨萧:嘿嘿~ 墨萧没直接去书房,而是快步跑去了门口,乔挽颜正巧还没有走出王府大门。 “是王爷还有事儿?”乔挽颜问道。 墨萧讪笑道:“王爷身体不好已经歇下了,让属下过来送您。二小姐慢走,祝愿二小姐一路顺风,顺风顺水!!!” 乔挽颜抿着唇看了他好半天,最后将发髻上的一支簪子扔给他,“好话当赏。” 墨萧稳稳接住,看着手上的鸽血红簪子,嘴巴张的溜圆。 二小姐,太大方了! 墨云看着门口墨萧在那儿站着傻笑,“你干啥呢?以前脑子里一半面粉一半水还算正常,现在搅浑了成浆糊了?” 墨萧回头看他,啧啧轻叹:“你瞧瞧你自己,这么不会说话拿什么跟我比?” 乔挽颜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夏思文,二人许久未见直接去了茶馆。 二楼雅间内,小厮要将窗户关上,以免楼下的客人太吵,却被乔挽颜制止了。 “不必关了,最近待在家中实在是烦闷,听着这声音倒也是热闹。” 夏思文笑着道:“你也是该烦闷的,家中有你长姐这样的人,想不烦闷也是难啊。” 乔挽颜有些无奈,“你也听说了。” 夏思文叹声道:“昨日回家省亲,就是我闭门不出的祖母都听说了这件事儿。父亲还说朝中不少大臣私下里也在说,还要请天兆司观天象看看最近大幽祸事不断是否与这百姓口中的灾厄妖娥有关呢!” 乔挽颜抿唇笑笑,“怎么可能呢,夸大其词了吧?” 夏思文小声道:“你与我说说,乔意欢出生的时候,是否遮云蔽日不哭不闹,刚生下来就能睁开眼睛,看人的视线像是修罗恶鬼?甚至,还克死了乔家老夫人?” 乔挽颜有些为难,“长姐出生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哪里知晓那些过往之事?传言算不得真,不能轻信的。” 楼下。 “灾厄妖娥,我看最近祸事接连不断,又是城内水灾,又是岷县瘟疫死了不少人都是她祸害克的。听说有云游方士在外面预言,西南刘州要有地震呢!” “不能吧,地震那可不是小事儿。不过我记得刘州可没有什么人居住,那边常年干旱百姓活不下去,家家户户的都离开了。” “这乔意欢生来的时候就乌云遮日不是个好天象,听说生下来不哭不闹看人像是修罗恶鬼,云游道士路过还说她是天煞孤星命中带凶煞之气。” “不仅如此,那还克死了家中祖母呢!前段时间缠着太子,太子执意娶妃惹的皇后屡次头风发作劝说不听,后来那李寒松也因她落狱,可不就是天煞孤星害人不够?” 第585章 京城之中传的厉害,后宫深居的女子虽然消息不那么灵通,但此刻的坤宁宫除外。 徐姑姑遣退了所有人,“娘娘,奴婢问了当初为乔意欢小娘接生时的嬷嬷之女,不会有错的。府里下人也都知晓这件事儿,这乔意欢果然是个晦气的。” 皇后拧眉,那日罚她杖刑没多久自己便掉入水中,黄昏之时又无故昏厥了过去,可不就是晦气的? 因为她,素来光风霁月孝顺懂事的太子竟然也开始违逆自己顶撞自己。 全都是因为她。 “克死了她祖母,如今还要来克本宫,实在是可恨!” 徐姑姑道:“娘娘,无论外面传的多么可怕,她到底也是尚书府入了族谱的女儿,不能在咱们手中出事儿。” 皇后沉默片刻,“朝中不是隐隐有人请皇上命天兆司观天象吗?这等不详之人天兆司自然能看出来,何须脏了本宫的手?” 徐姑姑笑着道:“娘娘英明。那乔意欢如今还在宫中,娘娘打算怎么办?” “让她出宫回家吧,这等不祥之人还是离本宫远些为好。” 门外有宫女道:“启禀娘娘,钱夫人和妙芸小姐来了。” 皇后瞬间没了好心情,这几日因为钱赋在外放印子钱的事儿就连太子都受了牵连,她们竟然还来找自己。 “就说本宫的头发犯了,不见。” 宫女回去复话,徐姑姑也去将乔意欢送出了宫。 当时是宫里派人去接的,如今坤宁宫没有发话,这乔意欢自然是没人理会,只得走着回家。 长街之上依旧热热闹闹,乔意欢行走在街上有些不明白。 明明静心住持说自己身有慧根的事儿已经传扬了出来,为何自己的名声突然就差到了这种地步? 一群小孩儿经过,蹦蹦跳跳的喊着打油诗。 “生来便被灾厄缠,亲眷凋零泪意浓,情路坎坷缘分浅,孤身一人守伶仃。” 孩童的声音无忧无虑天真稚气,甚至听不懂这打油诗里的意思是什么。 乔意欢驻足回首看着那群孩子蹦蹦跳跳的离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站住!” 一声怒斥,孩童们吓了一跳,怯生生的回头看着她。 有胆子大的问道:“姐姐,有什么事儿吗?” 乔意欢走了过去,沉声质问:“是谁教你们这么说的?”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是跟王狗蛋学的,大家都会这首打油诗。灾厄妖娥可坏了,我们说打油诗就不会被灾厄妖娥伤害了,姐姐你也要学吗?” 乔意欢脸色阴沉,这一路上她听了太多的风言风语,如今听着小孩儿一口一个灾厄妖娥,没忍住直接将小女孩推倒在地。 “呜呜呜呜呜呜呜” 小女儿的哭声引得不少人侧目观看。 乔意欢察觉到别人的视线,立即转身离开,却见一匹马挡在了正中央,抬头看了一眼微微有些错愕。 “祁云” 乔意欢浅声唤他的名字,唤过之后又别开视线似乎不知道如何与他面对面说话。 他曾放毒蛇咬死过自己,人人口中的混世小魔王,骨子里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姜祁云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扫了一眼那大哭的小女孩,“你真是” 乔意欢被他没说完的话刺痛,“我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姜祁云微微拧眉,“你真是敏感,我何时说了指责你的话?你做了什么,小爷我才没有心情理会。” 乔意欢轻笑一声,“我不过做了乔挽颜会做的事儿而已,在你眼里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儿吧?” 姜祁云冷声道:“挽颜妹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儿!她只会让紫鸢动手!” 乔意欢听着这句话沉默了好久,直到姜祁云离开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乔挽颜不论做多么丧尽天良的事儿,在他眼里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真是可笑! 可能,因为他们本就是同类人。 永宁阁内,乔挽颜躺在院子里的软榻上看着书,云珩满是耐心的喂着她葡萄。 一颗一颗的剥皮剔籽,丝毫不觉得厌倦。 紫鸢走了过来,“小姐,小侯爷过来了,说是祭祖回来给您带了鲜花饼和鲜花养颜膏。” 云珩知道这位小侯爷,从前与挽颜很是不对付,见面就要吵架打起来的那一种。 但这次来京,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口一个挽颜妹妹,哪里像是仇人?被扇了巴掌还一副娇羞被扇爽了的样子,总觉得 “不想见他,就说我歇下了。” 紫鸢刚去回话,便听到云珩阻止,“让他进来吧,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态度反常过大,我怀疑他是中了情蛊。” 乔挽颜微微愣了一下,“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道理,他是突然之间很反常的。紫鸢,让他进来吧。” 姜祁云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先行一步到了。 “挽颜妹妹!” 云珩在院子门口伸手拦住了匆匆跑来的一抹红影,只是姜祁云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的乔挽颜,直接弯着腰从他的胳膊下面跑了进去,全程没有注意到云珩。 第586章 “挽颜妹妹,你瞧这是我给你带回来的礼物,可还喜欢?若是喜欢,我下次还给你带。” 乔挽颜看着他献宝一样拿出礼物,如今结合云珩的话一想倒确实有这种可能。 之前她也怀疑过,但想了许久都想不出沈澈为何要给他下情蛊,是以后来也就没再往这方面想。 但如今不是情蛊,姜祁云又怎么会反差如此大? “紫鸢。” 紫鸢闻言立即将东西都接过去了。 乔挽颜道:“我很喜欢。最近外面瘟疫严重,你从京城之外回来我心中有些担忧,让云珩给你诊个平安脉好不好?” 姜祁云:“云珩?” 他这才扫了一眼去寻人,发现了身后走过来的云珩。 “我就知道挽颜妹妹最关心我,那就让云珩给小爷诊个平安脉吧。”他大咧咧的伸出手。 云珩有些嫌弃的给他诊了脉,半晌双眸看了一眼他视线始终锁在挽颜身上的样子,心下了然。 “脉象有力,身体很好。” 乔挽颜看着云珩微微颔首的样子,知道了姜祁云果然是中了情蛊。 虽然不知道他和沈澈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如今倒是觉得颇为有趣。 姜祁云从前对乔意欢百依百顺,满京城都知道有姜祁云在的时候,就不能说乔意欢的坏话,甚至一个字都有被揍的风险。 可上次在城外庄子上,姜祁云与乔意欢大吵一架的样子她如今还记得。 虽然,这导火索是陆今野给乔意欢送毒蛇的缘故。 若是姜祁云情蛊解了,会如何面对乔意欢? 思及此,乔挽颜忽然笑了起来。 姜祁云耳朵殷红一片,看着美人笑意晏晏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直视。 “挽颜妹妹,你你笑什么?” 乔挽颜摇了摇头,“没什么,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姜祁云有些失落离开。 云珩看着姜祁云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才淡声道:“确实中了情蛊,否则他不会这般模样。” 乔挽颜叹声道:“可惜了,解蛊之药需要血为药引子。若不然,我还真想看看他解蛊之后的样子。” 只要想想姜祁云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她都觉得好笑。 他心爱的意欢姐姐,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和他和好了。 届时,沈澈估摸着又要倒霉了。 云珩有些欲言又止,可回想起姜祁云总是缠着挽颜没有下限的样子,他咬咬牙走了过去,单膝跪在了她的身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云珩抿了抿唇有些犹豫,最后声如蚊蝇开了口。 “挽颜,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知道我做的过分了,你生气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别不理我好不好?” 乔挽颜觉得奇怪,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此刻的云珩没有笑脸,但是这般低声下气的样子也是让人生不起气来。 更何况,云珩一手的好医术。 只要不背叛自己,他做什么自己为了长久的利益都是能忍受的。 “你是我最好最亲近的朋友,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如实说就是!” 云珩喉结滚动,缓了片刻才小声道:“其实其实情蛊的解蛊之药无须以人血为药引子。” 乔挽颜美眸微颤,“所以什么所谓的中情蛊昏厥过去之后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需要放两碗血才能做出解蛊之药,都是你骗人的?” 云珩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只是心有嫉妒,嫉妒他可以得到你短暂的倾慕期许。我知道我自己这样做不对,你打我骂我都好,我只求你别不理我。” 第587章 云珩心里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错误,他素来做事都只凭自己心意,别人的想法他从不在意。 但如今,他在意乔挽颜的。 他害怕她心中还有璟王的一点地位,而因此讨厌自己。 院子内安静无比,云珩此刻心里紧张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跳的很快,期许她开口,又害怕她开口。 乔挽颜看着他偏过头看着地面的侧颜,阳光穿透树叶,几缕辉光落在他的身上,轮廓在光影中清晰勾勒,俊逸非凡,好看的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 乔挽颜声音温和,反握住他的手,“不会不理你,也不会打你骂你。我与璟王之间是陌路人,我怎么会因为他而不理你?” 云珩猛然看向她,难以言喻的情绪如野草疯长,不可抑制。 乔挽颜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一如在璟王府的时候说着不走心的温柔字眼,三两句话费不得什么功夫,却能让对方感动交织。 “所以,为姜祁云做一份解药吧。” 云珩声音温润:“好。” 紫鸢看着云珩脚步匆匆的去准备,“小姐,听说宫中皇后娘娘将乔意欢放出宫了,如今已经回府了。” 乔挽颜浅声笑笑,“想必这一路,她走的应该很痛苦吧?前段时间日日都要去国寺,得来静心住持一句身有慧根。国寺发生的事儿,京城这边都有所知晓,想来也是想要借此翻身。” 紫鸢:“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想要翻身给小姐添堵,她做梦!” 乔挽颜闭上眼睛,“都是她的错。” 若她没有天道庇佑,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她,干净利落省时省力。 “小姐,咱们要不要去趟慈恩堂?” 乔挽颜淡声道:“我时间宝贵的很,哪里有空去见她?告诉翠儿好好盯着她,别在这个时候闹什么自杀的路数,没的让尚书府因此受牵连背负恶毒骂名。” 因为流言蜚语容不下一个女儿,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了怕是要上奏弹劾爹爹信鬼神之说草菅人命。 “是,小姐放心。” 乔挽颜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对了,三日后准备一下,我要去趟国寺小住一晚。” 紫鸢:“小姐何不后日出发?后日是十五,上香祈福的吉祥日。” 乔挽颜语气淡淡:“我本就不信这些,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人太多了,我觉得吵闹。” 去趟国寺,无非是想要见见静心住持罢了。 有婢女拎着一个茶壶朝着耳房走去,乔挽颜扫了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搭着紫鸢的手起了身。 筱莹已经被困在耳房许久了,这段时间每日只有半碗凉了的米饭,一杯无色无味的水。 门开的时候,筱莹躺在地上甚至没有力气与心情去看没进来的人。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住她,她才抬起眼帘朝着人看去。 筱莹愣了一下,身体有些颤抖的想要朝着后面躲,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啊呀。”乔挽颜帕子掩唇轻叹,“怎的这般害怕,是怕我杀了你还是活剐了你不成?” 乔挽颜啧啧轻叹,“可怜见的,遥想当初你在长姐身边何等的意气风发,看见我如同看见了世敌一般,怎的如今这般胆小?” 筱莹低着头不说话。 她是孤儿,从前觉得意欢小姐就是她的一切,只要小姐能幸福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比起寻常的主仆还要深刻。 第588章 可是后来 庄子上小姐晕厥过去不理会自己的死活,她跟在小姐身边多年,知道小姐是在装晕。 自己只是奴婢,她清楚知晓,但还是觉得失落,失望。 如今被二小姐关起来磋磨,她觉得活着并没有什么意思,但却也畏惧死亡。 这种感觉日日折磨她,折磨的快要疯掉了。 乔挽颜蹲下身看着清瘦无比的筱莹,忽然笑道,“想要从这里离开吗?” 筱莹语气虚弱,“你不会这么好心的,你想让我做什么?去伤害大小姐吗?” 乔挽颜指尖隔着帕子挑起她的下巴,“不然呢?你以为我留着你的贱命是因为我善良吗?” 筱莹沉默,知道二小姐的性情也知道二小姐说话难听,如今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许是习惯了。 “我放你回乔意欢身边,你帮我去监视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不会不要你的。等到了时机,我许你良民身份,给你在邕州安排一个员外之女的身份,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筱莹眸色微动。 乔挽颜起身,“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还是为自己而活一次。明日一早回答我,你好好想想吧。” 筱莹拧眉,为自己而活? 永宁阁内,紫鸢忍不住问道:“小姐,那筱莹对乔意欢十分尽心,万一咱们放了她她不帮咱们怎么办?” 乔挽颜看着书架上的各种孤本仔细挑选,“筱莹在我手里许久,突然被我放了回到乔意欢身边,乔意欢岂会真心信任筱莹?本就没指望她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紫鸢歪着脑袋吃着蜜饯,“那小姐还放她做什么?不如杀了解气。” 乔挽颜将架子上的一本书拿下来回首看了她一眼,“筱莹知道乔意欢曾舍弃过她,如今又回到她身边,裂痕永远无法修复。时间久了,她们之间的隔阂只会更深。” 什么破镜成圆,玉碎了如何能回到最初的模样?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只需要筱莹在最关键的时机背叛乔意欢,身为乔意欢最亲近的人,她口中的话便是剥夺乔意欢生机的夺命弯刀。 一个成不了什么大器的东西,能废物利用是最好,利用不到也不损失什么。 紫鸢搞不懂也想不明白,“就这么饶了她一命简直是便宜她了。” 乔挽颜笑笑没再说话。 饶她一命?怎么会呢,用完再杀罢了。 翌日,筱莹答应了,当天就被送到了慈恩堂。 乔意欢看着筱莹被人架起来扔到屋内吓了一跳,连忙将筱莹扶了起来让她坐到椅子上。 “筱莹,你这是” 筱莹语气依旧虚弱,“二小姐将我放了,她说留我在永宁阁实在是晦气,让我自生自灭我便求着她们送我来小姐这里。” 乔意欢神色微顿,乔挽颜将她放了? 怎么会?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 她那种心思恶毒的人应该是第一时间将筱莹杀了的,怎么会将人放回自己身边?之前她还想着能让筱莹在永宁阁帮自己探听乔挽颜道消息呢! 如今,莫不是乔挽颜威逼利诱筱莹过来自己身边监视自己? “你能回到我身边就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乔意欢抱住她。 筱莹嘴角扯起一抹弧度,“小姐,还是你对我最好。” 乔意欢笑声道:“你我一同长大,虽为主仆但我们更是姐妹,我们要相互扶持才对。” 两个人相拥,但在对方看不到的脸上,都是笑意不达眼底的防备。 日头悬于中天,光芒刺目落下。府内庭院中,丫鬟们懒洋洋的忙活着各自的差事。 云珩昨晚忙了一夜将解蛊之药做出来了,脚步匆匆的朝着永宁阁而去。 乔挽颜直接让人去了靖安侯府请姜祁云来府品尝新茶,姜祁云那边本是要陪着母亲去国寺,走到门口直接撂下母亲跑来了尚书府,惹的尚书夫人骂骂咧咧的盘算着要再生一个儿子。 乔挽颜和云珩的双重视线下,姜祁云品尝了那碗深棕色的茶水。 虽然味道和颜色不大对,但在乔挽颜的期待视线下,姜祁云愣是将一整杯‘茶’给一饮而尽。 “好、好茶!”姜祁云违心的夸赞,“挽颜妹妹这里的茶可以说的上天下第一茶!” “咣当”一声,人倒在了地上。 这碗药,云珩用了两倍的量。 因为他觉得,姜祁云的种种反应比起挽颜的反应太明显了,药量也得加大才是。 不能让她继续缠着挽颜! 即便是因为情蛊,他也不希望看到。 乔挽颜想要看见姜祁云醒过来之后尴尬想要钻地缝的狼狈样子,直接让人将他抬去了偏房。 云珩温声道:“挽颜,他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等到他再次醒来,虽然会与你见面便吵奚落于你,但你放心,我会嘱咐云瑶偷偷给他下毒帮你教训他。” 乔挽颜并不担忧这些,若是姜祁云解蛊了,自己打他也不觉得害怕他舔手了。 第589章 院内,陆今野坐在廊下的栏杆上擦拭着锋利的匕首。 视线,却全都落在不远处的云珩身上。 黄昏西坠,陆今野半阖着眼眸,如扇面般的羽睫遮去了眼底的杀意。 他想杀了云珩,但云珩乃是医术天才,她需要他。 谁死,云珩都死不了。 想到此处,陆今野骨子里的阴翳气息越发的浓郁了。路过的丫鬟都绕开长廊,生怕被无端牵连。 好一会儿,陆今野将擦拭锃亮的匕首收入鞘中一跃踩在了地面上,朝着她走去。 “姜祁云当真也中了情蛊?”他问道。 云珩听见了,但没打算理会他。一如既往的冷漠处理,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好似云珩什么都不用做,都能将人气的半死。 “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还是嘴哑巴了?” 云珩起身看了他一眼,之后像是陌路人一般转身离开,走到了廊下拿起了水壶浇花。 陆今野气的将云珩放在石桌上的帕子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脚碾。 另一边,乔挽颜睡了午觉醒过来已经是黄昏了,一出门就看见了自己的帕子被陆今野扔在地上碾来碾去。 陆今野心中解气了,移开脚无意间扫见那脏兮兮的帕子右下角有一朵极为精致的牡丹花后愣了一下。 似乎察觉到了一抹阴恻恻的视线,喉结滚动视线极为缓慢的朝着永宁阁的门口看去。 下一瞬,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乔挽颜面容淡定,似乎并未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平静的转身进了屋。 陆今野长出了口气,不出半盏茶的功夫,本该回屋的年轻女子挥着鞭子出来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陆今野挨了几道鞭子身上出现了血痕,又跪在了永宁阁的院子里。 来往的丫鬟已经见怪不怪了。 乔挽颜站在院子里看着地上那张帕子,可惜了,那是她最近很喜欢的一张帕子。 她又将视线落在远处角落的偏房内,姜祁云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依着自己上次在毓秀园中的经历,也该醒过来了才是。 但直到入夜,姜祁云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陆今野上好了药刚走出房门便看见角落那间偏房有人影闪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大步进了那间偏房。 果不其然,是姜祁云醒过来了。 “呦,醒了?”陆今野唏嘘道,“啧啧啧,瞧瞧你中了情蛊之后的反应。” 他话落仔细欣赏姜祁云脸上的神情,“挽颜妹妹?你莫不是忘了从前和她势如水火的关系吧?这么恶心的称呼,此刻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地洞钻进去?” 姜祁云敛眸,夜色浓郁看不清他的神色。 陆今野想起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什么样子,此刻看着他就越发的想要燃起烛火好好欣赏他的五官是否扭曲。 陆今野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火折子刚将烛芯点燃,身后响起了一道极为刺耳的声音。 “砚礼哥哥。” 陆今野身子一僵,瞬间回身看向他,“你、你怎么” 姜祁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又重复了一句,“砚礼哥哥。” 还能是怎么知道的,前些时日自己知晓鹤砚礼身体抱恙闲来无事去看望,恰好在马车上看见了陆今野被璟王府的人扔出来。 扔出来也就算了,陆今野还怒拍璟王府大门,嘴里嚷嚷着砚礼哥哥你好无情。 如今脑子忽然清晰,他能记起来当初是在世子府晕厥的。 晕厥之前,他喝过沈澈的茶水。 陆今野口中的情蛊 估摸着他也中情蛊了。 陆今野生平最无法愈合的痛处就这样被姜祁云轻飘飘的说出来了,他一言未发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着姜祁云刺去。 屋内,顿时乱作一团。 乔挽颜听见动静从永宁阁内走出来,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角落里的偏房门被踹飞,紧接着姜祁云捂着胳膊跑了出来。 陆今野微微愣了一下,他从前和姜祁云交过手,虽然他这人是出了名的纨绔,但功夫绝对不是三脚猫功夫。 自己这一匕首刺过去,他完全可以躲过去的。 但他没有。 乔挽颜眼睁睁的看着姜祁云朝着自己跑了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姜祁云眼睛一红躲到了自己的身后,轻轻的捏着自己的衣袖委屈巴巴。 “挽颜妹妹,他要杀了我。” 乔挽颜拧眉,挽颜,妹妹? 这话一出,跟着出来的云珩也愣住了。双腿僵在原地震惊的看着姜祁云,似乎不明白他喝了解药为何此刻还会说出挽颜妹妹这四个字。 依着他对从前的姜祁云了解,他就算是疯了都不会说出挽颜妹妹这四个字。 “不对!”云珩自我洗脑,飞快的去往小厨房将之前还剩下小半碗的解药端过来了。 没有半点犹豫,揪着姜祁云的衣领子就要将剩余的解药给他强行灌下去。 “挽、咳咳、挽颜、挽颜妹妹,救救我” 姜祁云推着他的胳膊,但推了半天都没有将人推开。 已经凉了的苦药没有灌下去,嘴角流出来一大半,呛的他咳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乔挽颜此刻也开始有些怀疑他喝下去的那杯茶到底是不是放了解蛊之药了。 瞧着这个反应,和她想象中的反应有些 天差地别! 云珩常年无风无浪的心此刻终于不平静了,略微有些暴躁的不让姜祁云离开,说是要去再配一副解药。 脚步匆匆好似生风,就连陆今野此刻都有些怀疑姜祁云是不是装的。 他该不会是嫌丢脸故意继续装的吧? 陆今野狐疑问道:“她从前总是当众扫你的面子,你不讨厌她吗?” 姜祁云袖子擦着嘴角,“为何要讨厌挽颜妹妹?我这辈子就算是讨厌天下人都不会讨厌挽颜妹妹的!” 乔挽颜沉默许久,没有任何先兆的抬手打了姜祁云一巴掌。 即便是装的,下意识的反应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内心。 从前自己打他,他总是羞愤的样子,气的不行。 可姜祁云挨了一巴掌,没有任何恼火失了尊严的样子,握着乔挽颜的手轻轻吹着。 疑似情蛊晚期,灵丹妙药都没有用了。 第590章 陆今野挥着匕首就要砍断姜祁云的手,这次姜祁云很轻松的躲了过去。 姜祁云依旧躲在乔挽颜的身后,在乔挽颜看不见的地方上下打量了一眼陆今野,打量的视线全都是让人怒火中烧的挑衅与不屑。 陆今野气的要炸毛,不对劲,这根本不对! 自己情蛊跟着解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辈子不知道如何站在鹤砚礼面前。 为何姜祁云这个贱人情蛊解了还是这幅样子,一点没变,甚至一点尴尬想死的心思都没有? 不公平,这根本就不公平! 乔挽颜扯开被姜祁云抓着的衣袖,看着姜祁云那刚刚被云珩强行灌药稍显狼狈的样子,万千想要说的话此刻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是。 “啪!” 又是一巴掌下去了。 乔挽颜咬牙:“我想看的不是这个!” 她想看的是陆今野二号! 姜祁云委屈巴巴的神情难掩爽意,“打的一点都不疼。” 乔挽颜抬起手,但看着他那副略显期待的神情,硬生生忍住了。 她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浊气,努力平复好心情之后,有一种期待了整整一天的好戏临到头了戏台子塌了的感觉。 陆今野其实也很期待姜祁云解蛊之后的反应,期待自己能有个同类。 但此刻,他是再也忍不下去直接拉过乔挽颜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是极为响亮的耳光。 若说乔挽颜打人脸全都是羞辱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甚至那一点点疼痛打在脸上有一点酥酥麻麻的痒意。 但陆今野扇人巴掌,毫不夸张的说几个大耳刮子下去能把人打的脑浆子迸出来。 姜祁云此刻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待缓过来脸色像是变戏法一样大变特变。 撸着袖子指着陆今野斥骂:“你大爷的!小爷我是给你脸了是吧,今日小爷我不打的你跪地求饶叫爷爷,小爷我跟你姓!” 乔挽颜看着两人打起来淡定的走到门口,打了个响指便见二十多个黑衣暗卫出现。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杀了他们,五马分尸!” 永宁阁内,难得热闹的如同过年。 第二日一早,永宁阁的院子内,横七竖八的暗卫躺在地上昏睡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姜祁云和陆今野打了一夜早已筋疲力尽,他拽着对方的头发,他揪着对方的衣领,以一种极为怪异的方式睡着了。 云珩忙活了一整夜,将一大锅解蛊之药端到了姜祁云的身边。 姜祁云似乎听见了动静,缓缓掀开眼帘刚看见云珩,下一瞬一张带着能迷倒一头牛的迷药帕子捂住他的口鼻,眼睛一睁一闭晕死了过去。 云珩拿着水瓢舀了一勺解药给他灌了下去。 一瓢又一瓢下去,一大盆解药让姜祁云被灌了个水饱。 忙活完,云珩擦了擦额间的细汗,不安了一夜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许。 这下一定能解了。 尚书府管事知晓永宁阁内的动静直接让人将昏睡过去的暗卫全部拖下去继续修练。 陆今野这边已经醒了,想要趁着姜祁云昏厥过去要他命,但被云珩阻止了。 “姜祁云是靖安侯府的小侯爷,你杀了他是想要挽颜为你收拾烂摊子吗?” 陆今野阴冷的视线看着他,装什么?一副正室大度的样子。 管事打算将姜祁云从后门扔出去的时候,又被云珩阻止了。 他如今必须得看见姜祁云解蛊成功的那一刻! 赌上他的医术生涯,一定要看见姜祁云解蛊成功! 姜祁云这一睡一天一夜都没有醒,乔挽颜没了兴趣等着姜祁云醒过来的时候,坐上了马车朝着国寺去了。 本是打算与郭荔澄一同去的,但奈何郭荔澄家中有些事儿脱不开身,便只能独自前去。 乔挽颜坐在马车上单手枕着软枕拿着一本书看着,看的有些乏累了闭目休憩。 这是她第二次来国寺,上一次来遇上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儿,但愿这一次能顺遂一些。 国寺的静心住持说乔意欢身有慧根,不管是一句无心之言还是被天道引导帮助乔意欢走上高位的工具,她都得亲自来看一看才能心安。 若是无心之言,自然不必理会。 但若不是,必然得在事情没有不可收拾之前,处理的干干净净。 马夫的声音响起,“小姐,前面是杨家茶摊,可要停下歇歇脚喝杯茶?” 杨家茶摊是出京城第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已经在这里开了三十多年了。 乔挽颜闭目道:“停下吧。” 紫鸢将乔挽颜扶下来之后才先行一步走进茶摊,将一盒新茶递给掌柜。 “给我家小姐泡壶茶,要用无根水。” 掌柜有些为难,“姑娘,咱们这儿条件不好哪里有无根水这样珍贵的东西。倒是还有些山泉水,不知可行?” 紫鸢点点头,“也可,去泡吧。” 掌柜接过茶罐扫了一眼远处马车边带着帷冒的女子,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去泡茶了。 而尚书府内,云珩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等着姜祁云醒过来。 云瑶过来找哥哥的时候看着自家哥哥这般温柔有耐心的守在一个男子的床头,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哥哥和姜祁云感情真好后,摇摇头一副高深的样子离开跑出去玩了。 云珩如今没空理会许久未见的亲妹妹,一夜没有阖眼此刻瞌睡点头困意最为浓郁。 姜祁云昏睡之中低声呢喃,“挽颜、挽颜妹妹” 云珩的瞌睡瞬间消失,双眼死死的盯着姜祁云的睡颜。 “打、打我” “再打我一巴掌吧” “挽、挽颜妹妹,你打的我好” 舒服两个字没有说出口,云珩脑子被血气攻占一巴掌打了过去。 这一巴掌,也直接将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姜祁云打醒了。 他捂着脸有些摸不清状况,双眸之中是清澈的愚蠢,错愕的看着神色有些癫狂的云珩。 咋、咋了? 第591章 早朝之上,鹤砚礼身体抱恙休息了很多日,这日终于出现在大殿之内。 前些时日一环扣一环要将璟王逼到绝境的危险,朝中大臣谁又能看不出来皇上对璟王的偏心? 是以此刻,璟王身边围着许多人嘘寒问暖。 鹤知羽来的时候,只是扫了一眼便见那些见风使舵的朝臣收敛了几分。 朝臣觐见,皇帝扫了一眼鹤砚礼后问了一句关怀之言,鹤知羽始终没什么情绪波动。 谏议大夫道:“启禀皇上,最近京中时常有谣言称天降祸星才会引得大幽灾害频出。臣诚惶诚恐,街头巷尾人心惶惶,请皇上命天兆司观天象以安民心。” 工部侍郎道:“皇上,臣最近也有所耳闻京中这些风言风语。听闻着百姓口中的祸星乃是乔尚书的长女,不知乔尚书对于京中流传的那些话有何见解?这些话是谣言还是事实?” 乔尚书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臣素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京中传言臣的长女出生之时乌云遮日,不哭不闹安静的不像婴孩儿,云游道士入府说她天煞孤星命中带凶煞之气,这些确实是真的。但克死祖母,臣觉得不过是巧合而已。” 三分真七分假,让人听不出谎言。 乔如是已经记不得乔意欢出生之时的光景了。时间太久远,那日天气如何不会有人记得那么清楚。 但所谓云游道士入府全都是无稽之谈,乔意欢生下来不哭不闹看人的视线像是修罗恶鬼也并非事实。那孩子虽然不哭不闹,但却笑的让人没办法将她舍弃。 府中夫人忙着处理各种铺子经营利润,家中中馈都是挽颜在管。换句话说挽颜管家,府内的风言风语她定然是第一个知晓得。 既然没管又传的如此厉害,只会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风言风语是在她的允许下传起来的。 女儿想要做什么他能猜到几分,但在朝堂之上,太信任鬼神之说将长女推出去,只会让人抓住把柄弹劾他虎毒食子,事情闹大了抛女求安稳。 谣言做不得真,半真半假的话说出去就与他没有关系了。 毕竟他不信鬼神之说,怎么会因为区区鬼神之说便将女儿扼杀在摇篮之中呢? 若是天兆司出手,他将女儿送出去那是名正言顺的为国除妖孽。 无论怎么办,火都烧不到他的身上。 皇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天兆司夜观天象看看大幽国象如何。 鹤砚礼站了出来,“父皇,儿臣有事启禀。” 皇帝淡淡颔首,“何事,说吧。” 鹤砚礼:“京城火隅队的隅长前些时日找到儿臣,说是有重要的事想要求见父皇。儿臣听闻之后知晓此事的严重性,是以不敢耽搁。如今人已在殿外,只等父皇召见。” 京城火隅队的隅长按照规章制度来说根本没有资格入朝参政,如今这番众人纷纷好奇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求着璟王也要求见皇上。 鹤知羽垂下眼帘,一抹不好的感觉油然升起。 火隅队的隅长很快得以召见,进殿之后不敢东瞅西瞧,低着头走到殿中央跪了下来,“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有什么事直言便是。” 沈隅长道:“启禀皇上,前些时日东宫走水,微臣奉命带着火隅队前去救火。救火之时微臣无意间在东宫书房发现了一些密信,斗胆打开之后鬼使神差的将密信装在了怀中带出。” 鹤知羽依旧面不改色,但那种天塌下来都依旧淡定自若的容颜下,是一抹阴鸷冷寒的厉色。 密信 沈隅长:“微臣回了家夜夜不得安眠,心中实在是害怕太子殿下知晓那些密信不见了之后会查到微臣的头上。但微臣身份低微没有机会求见皇上,便只得斗胆求着璟王,期盼璟王能胸怀仁慈带微臣见到皇上!” 皇帝沉默片刻,看了一眼鹤知羽,“密信上写着什么?” 沈隅长双手将一沓子密信高高举起,“启禀皇上,密信中是太子殿下与西陵世子密谋逼死璟王殿下的内容。微臣实在是害怕,但身为臣子不敢不将这种事上奏皇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太子与西陵世子密谋?这可是通敌之罪啊! 联想前段时间西陵送过来的前朝余孽指认璟王与他早有勾结,甚至还将江湖第一帮派牵扯进来,如今看来若是这密信是真的,那这天家子弟争权可当真是可怕。 璟王若失势,太子的位置便坚不可摧。 但若璟王失势,边境或许就不安稳了。 若这件事儿是真的,太子是走了一步险棋也要将璟王铲除。 鹤知羽立即跪下,“父皇,儿臣绝无此心,还请父皇明鉴!” 皇帝看着一封又一封的密信,脸色渐渐阴沉。 “这密信上的字,其他人不认得,朕是你的父皇又岂会不知?” 鹤知羽指尖微颤,面上依旧从容自若,“父皇,笔迹尚可有能人模仿,儿臣实在冤枉。” 那些密信他一直都藏在寝殿密室的暗龛内,火隅队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书房内找到? 是鹤砚礼,一定是他! 皇帝将手中的密信甩出去,龙颜震怒朝臣顿时跪在地上。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安静的骇人。 皇帝:“朕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为国之根本立鹤知羽为储君,寄予厚望。得将来承继大统延续大幽盛世。但如今与外邦使臣私下往来陷璟王于死境,此等行径与叛国何异?” “父皇!”鹤知羽跪走两步。 皇帝拧眉沉声道:“璟王于北冥上阵杀敌护住大幽疆土,引得九州大地无人敢冒犯大幽疆土,乃是国之功臣。朕原以为你们是兄弟,即便有争执却也终归是一家人,却不想你心黑至此。” 眼底里血气弥漫,冰冷的气息如同排山倒海般压的鹤知羽有些喘不过气。 “父皇,儿臣与璟王是兄弟,儿臣已经是太子,又有何理由逼死护佑大幽疆土的弟弟?” 皇帝冷声道:“你心中清楚,你口中的弟弟回京,让你如何夜不能寐。” “父皇!” 皇帝阴沉的脸上露出失望,“储君之位,岂能容得下你这样不仁不义之人?着废黜鹤知羽储君之位,贬为庶人。即日起,幽禁东宫无诏不得出入!” 第592章 日至中天,新抽的芦苇在风中轻轻摇曳,但叶片边缘被晒的微微蜷曲。初夏的日头有些刺目,就连人都是懒洋洋的没什么精气神。 乔挽颜有些困倦闭目休憩,紫鸢也难得的困意袭来靠着车璧休息。窗户处传来的微风拂面,舒服的让人更加不愿意睁开眼来。 忽然,马车猛然被勒停。 乔挽颜险些跪地,紫鸢立即将她扶稳回首怒斥,“不要命了,怎么驾车的?!” 马车外,陆今野的声音响起。 “有刺客,躲好。” 紧接着,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剑身沐浴了太多的人血,此刻阳光下,散发出阴遂的光芒,让人不敢小觑。 紫鸢立即开门,却见马夫胸口正中一箭,早就没了生息。而马车四周,是几十个凶神恶煞的人。 而为首的一个,紫鸢认得。 “小姐,是忠武将军夫妇。” 乔挽颜透过窗户扫了一眼,这么多人定然是有备而来。 自己和李家也没有什么恩怨,就算是有也不过是当初威胁逼迫李寒松去缠着乔意欢,但怎么说李家没了儿子也找不到自己的头上。 紫鸢大声道:“听闻忠武将军解甲归田,如今这是想要做什么?” 前段时间李寒松死在了大牢内,有传言说是璟王为了报复泄恨派人杀了他,但却一直没有证据。 三法司的人一起彻查这件事儿,也找寻不到蛛丝马迹断不了璟王的罪。是以忠武将军伤心之下在朝堂之上请奏回乡养老,如今大动干戈的围了小姐的马车,定然不怀好意。 李应江是武将,当年也是刀尖上舔血一步一步升官的。此刻阴沉着脸,实在是骇人的很。 “鹤砚礼杀我儿,他是天子之子,我没那个本事要他一命还一命。但让我就这么算了,我实在是对不起我唯一的孩子!” 紫鸢不解,“那你去找璟王,射杀我们乔家的马夫逼停马车作甚?” 不去找璟王算账,大老远的出现在这儿围了乔家的马车,就是跟她说这件事儿的? 她管得着吗她? 李应江咬牙,“鹤砚礼杀我儿,我便杀了他最喜欢的女人,将头颅挂在璟王府的门前!即便来日不能活下去,我和夫人下了地府也能有颜面见松儿!” 李应江语气越发癫狂,旁边的李夫人似乎想到了多年心血养大呵护的儿子亡故,眼睛红成一片。 璟王痛恨乔家女,但回京已经很久了,却不曾伤到乔家女分毫。 结合当年璟王对乔家女的爱慕,杀了乔家女璟王一定痛苦至极。 乔挽颜觉得这夫妇两人蠢的简直无可救药,她虽然从来不觉得武将是脑袋空空的人。毕竟上阵杀敌的将军,布局诱敌、分析局势、熟知兵法与洞察人心,绝不比那些大道理无数的文臣差。 武将,皆是文武双全之辈才是。 但此刻的李应江,却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了。 杀了自己还要将自己的头颅挂到璟王府大门去,摆明了不顾性命。既然不顾性命,那就去找璟王报仇去啊,找自己算哪门子报仇? 脑子有病! 老天怎么不劈死那些蠢货啊? 乔挽颜并不惊慌,虽然此次出门不曾带着暗卫,但国寺距离京城虽然有些距离却能当日赶到,且这条路来往之人不少,即便有恶人也不会选择这条路。 是以陆今野和紫鸢就能保护自己。 此刻即便面对这么多人,她也不觉得害怕。 “陆今野,杀了他们。之后你去一趟李家祖坟,将李寒松的尸体挖出来扔到乱葬岗喂狼去。” 李应江一听这话怫然大怒,“尔敢?!杀了乔家女,谁能取到乔家女首颅,重重有赏!” 紫鸢虽然平日里看不上陆今野,陆今野觉得紫鸢脑子笨嫌弃多说一句话会被传染笨蛋,但此刻二人并未沟通却配合的很有默契。 陆今野杀敌,紫鸢留在乔挽颜身边防守。 虽然以少敌多,却没有在气势上占下风。 马车被几人合力砍开,紫鸢揽住乔挽颜的腰肢飞身一跃落在了地上。 一支毒箭射来,还未靠近乔挽颜便被紫鸢一鞭子打飞。 “小姐,朝西侧密林跑,奴婢为您断后!” 去了密林便更好借助地形杀了这帮狗东西。 乔挽颜一句废话都没有,关键时刻她素来惜命,也知晓自己安全了陆今野和紫鸢才会更好的杀敌。 她提着裙子转身就朝着密林处跑去,却刚跑出两步路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跪在地上。 头好晕,沉重的好似坠了千斤。 “小姐!” “主人!” 紫鸢大喝一声,却突然一个踉跄,眼瞧着刺客持剑袭来咬紧牙根一鞭子挥了过去堪堪站稳。 不对劲,这种感觉 这一路上并未有奇怪之处,除了在茶摊喝了茶。 紫鸢脑袋嗡的一下,头皮发麻。 李应江冷笑一声,“茶摊掌柜的儿子在我手中,你们若是停下喝茶软骨散必会下到你们茶中。若是不停下继续赶路,这么多人也必然能取得你们的性命,无非是多花一点时间罢了。” 银针探查不出,那软骨散可是他散尽家财买来的! 左右抱着必死的决心,留着钱财还有何用? 刺客全都九成困住了陆今野,李应江搭箭拉弓朝着乔挽颜瞄准。 羽箭射出去的一瞬间,紫鸢半点犹豫都没有朝着乔挽颜扑去,要用身体为小姐挡住这一箭。 但,这一箭在距离紫鸢后背只有一寸的时候,被一支疾驰而出的箭射落在地。 乔挽颜并没有习武之人身强体壮,同样喝了带有软骨散的茶水,此刻却比紫鸢药效反应更强。 视线模糊之际,她只看见了远处一辆马车停下。 而在车窗处,她看见了一个容貌近妖的无发男子。 第593章 静心住持昨日前往太后在宫外居住的慈恩殿为太后诵经祈福,今日一早回程。 是以随行护送的,是太后安排的天枢营将士。 天枢营历来负责守卫皇家之人。 静心住持视线落在远处地面上已经晕厥过去的红衣女子,眼尾氤氲着晨露般无瑕澄澈的清润色彩。 “我佛慈悲,无辜之人遭遇恶难如何能见死不救?还望张统领出手相救。” 张统领微微颔首,抬手让身后的将士上前。 张统领扫见地面上本该挂在车上的灯笼,“静心住持,遇险的应该是京城户部尚书府的乔家人,瞧着应该是乔家的小姐。她们马车被毁了,那位小姐也晕厥了过去,可否将那位小姐先带上马车暂时安顿在国寺?” 眼下离国寺也不远了。 静心住持垂下眼帘,阳光被马车遮挡亦遮去了他眼底的色彩。 “也好。”短短的两个字,声音清冽平静,没有一丝杂念。 李应江联同贼子被拿下,陆今野直接朝着乔挽颜走去,用力甩了一下长剑,将剑身上的血一甩而净收入剑鞘。 单膝跪地,陆今野将乔挽颜抱在了怀中,探了一下鼻息。发觉无恙,才松了口气。 “这位公子,静心住持请你家小姐上马车去国寺内暂且安顿,国寺内有僧医。” 陆今野防备的看着他。 天枢营侍卫拿出令牌,“公子放心,我等是天枢营将士,马车内是国寺的静心住持。这里距离京城有一段时间,去国寺更为稳妥。” 陆今野低首看了一眼已然晕厥过去的乔挽颜,将人抱起来朝着马车走去,扫了一眼马车内的年轻僧人后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角落里。 意识撑到了极限,虽然他没有喝下茶水,但受子母蛊牵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张统领道:“来人,将马车上的男子带下去与贼人一同带回京城审问。那婢女带上马车送到国寺。” 本该解甲归田的忠武将军竟然出现在此处刺杀乔家小姐,这事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自然要将乔家的当事人一并带回去审问。 乔家小姐身份尊贵自然不能随意带回,那便只能带走那个男子了。 月末半炷香的功夫,队伍抵达在国寺门口。 张统领道:“静心住持,国寺已到我等也得回去给太后复命了。” 静心微微颔首,“有劳张统领跑这一趟。” 张统领抱拳,“住持客气。” 话落,带着麾下天枢营将士离开。 小僧弥问道:“住持,马车上的人可要送到禅房内?” 静心看向马车内女子,眉心朱砂红的好似渗出血来,与白皙如纸的肌肤形成强烈反差。 “男女有别,莫要污了女子名节。” 话落,抬步离开。 小僧弥看着住持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马车上两个已经晕厥过去的女子。 不让抬到禅房内,那要不要找僧医过来看看啊? 小僧弥似有犹豫,想了半天没忍住打算再去找住持问问,却见僧医来了。 知晓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醒过来便没事儿了才将马车的门和窗户关上。 夜色如墨浸染群山,国寺宝殿的飞檐上,琉璃瓦泛着冷光。檀香萦绕在古老的寺庙中,散发出让人心安的禅意。 国寺门口马车内,紫鸢意识渐渐清醒,瞬间睁开眼防备的看着四周。 夜色浓郁,她看清了这里是马车内,立即寻找乔挽颜的身影。 第594章 “小姐?”她浅声唤着。 耳畔不断有人唤着自己,乔挽颜指尖微动,眼帘缓缓掀开。 “小姐,您终于醒了!” 乔挽颜扶额浅声问道:“这里是哪里?” “国寺门口,我们在马车里。” 乔挽颜微微拧眉,“陆今野呢?” “不知,奴婢刚刚查看了一下,我们就在国寺的门口,国寺的大门并没有关上,院子里就有小僧弥在守夜。问他他什么都不知,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陆今野的身影。” 乔挽颜搭着紫鸢的手下了马车,院子里的小僧弥见着两人都进来了快步走了过去。走近看着那红衣女子视线躲闪不敢直视,声音稚嫩的开了口。 “女施主,住持交代过了,等二位女施主醒过来了便让我带着二位去禅房。” 乔挽颜问道:“林中刺杀我的那些人在何处?与我一起的玄衣少年在这里吗?” 小僧弥摇摇头,“不知。女施主若是心有疑惑,可问住持。住持如今已经歇下了,女施主可以先休息明日再去找住持。” 紫鸢没好气,“歇下了又不是死了醒不过来,我家小姐想要知道详情你便该去将住持叫过来才是。” 小僧弥微微愣了一下,这来国寺的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这位施主讲话如此过分? 乔挽颜见他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浅声道:”紫鸢,佛门重地岂可如此说话?既然住持睡下了,那我明日再找住持就是。“ 小僧弥听着温柔如水的声音,看着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耳朵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心脏也跳动的厉害。 他暗暗攥紧拳头,痛骂自己入了佛门岂能如此不静心,实在是该打。 “施主这边请,我带施主去禅房。” 将人送到,小僧弥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人。 “听说是京城尚书府的小姐?” 小僧弥点了点头,“是。乔二小姐人美心善很好说话,比起乔大小姐性情更温和呢!” 乔大小姐前段时间日日都会来国寺,他见到过也幸运的与其说上几句话。 这位二小姐虽然话不多,但也能看出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就是身边的婢女性情有些跋扈。 翌日一早,小僧弥便端了极为丰盛的素斋去了禅房,并且极为贴心的告诉了如今住持所在何处。 院中,一个身穿玉白色袈裟的年轻男子站在一棵菩提树下。肩膀上,是一只麻雀歪着脑袋四处看着。 “施主觉得,人降生于世间,有何意义?” 院子内并无旁人,乔挽颜断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但他背对着自己,如何知晓自己来了? 故弄玄虚。 似乎许久都没有等到答案,静心转过身看着台阶上的女子。面容依旧平静,一丝波澜都没有,就好像是看着一个故友。 乔挽颜微微敛眸,明明身着最为素净无瑕的白色袈裟,但不知为何,她却感觉此人像是误入佛门的妖孽。 但说是妖孽,那双眼眸又过于清澈,万千慈悲氤氲而生,带着净化心灵的神性。 乔挽颜走下台阶,“人生来本就没有意义,但可以自己创造意义。” 静心闻言沉默片刻,转而又问,“这位施主觉得呢?” 紫鸢指了指自己,有些没想到他突然问到了自己。 “我不知道啊,我看大家都活着,所以就活着了,总不能去死吧?” 此言一出,静心与乔挽颜齐齐看向她。 “紫鸢,日头有些毒,你去帮我找把伞过来吧。” 紫鸢点了点头,离开。 第595章 静心收回视线又看向菩提树下开出来的小花,“施主是离京去哪里?若是不介意可以坐寺里的马车离开亦或者回京。” 乔挽颜:“本打算来国寺上香祈福,不曾想遇到祸事。还好遇到静心住持,否则怕是要遭遇恶难了。” 静心淡声道:“世间之事皆是因果,施主是有福之人。” 乔挽颜扬唇浅笑,当初这静心的师父说自己杀业重,如今徒弟倒是说自己为有福之人。 还真是荒谬可笑。 乔挽颜道:“听闻长姐前些时日时常来国寺做功德主,还得了住持一句身有慧根。我哪里是有福之人,长姐才是有福之人呢。” 静心住持面色依旧平静,“施主长姐是” “户部尚书长姐,乔意欢。”乔挽颜盯着他的侧颜一字一句。 静心细细想了想,“来寺里做功德之人,皆是有福之人。但寺里功德主太多,恕我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位施主了。” 乔挽颜有些意外,来之前想了很多种可能,都不曾想到会是这种情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和乔意欢没有太多关系,不会成为乔意欢的助力,她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听闻静心住持是当年智远住持亲手养大的,得智远住持亲自教导,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担任住持一位。” 静心闻及此言沉默片刻,清风拂面,吹起他身上的袈裟。 “师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虽然不擅长迂回之言,但却是我认为这世间最纯粹良善的人。” 话落,他垂下眼帘,“我很想念他。” 乔挽颜依旧看着他,盯着他任何细微的神情,但却只看到了思念与遗憾。 “几年前我也得以见过智远住持一面,只是命运弄人,不曾想智远住持竟然遭遇了那么可怕的事。若是他如今还在,想必静心住持脸上的笑容会多一点,不会这般眉眼之中透露着落寞。” 静心看向她。 乔挽颜又道:“若是那些匪盗落在了静心住持的手里,静心住持是会劝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是会手刃匪盗为师报仇?” 静心:“既入佛门怎能扬言生杀?众生皆苦,皆有佛性。若能放下恶意重新做人,一切皆可重新来过。” 乔挽颜笑了笑,“住持乃是大善之人。” 心善心软之人,才是无福之人。 过度心软心善是在帮着别人欺负自己。 师父师父,没有血缘却和父亲无异。 谁若是杀了自己父亲,她不杀尽对方满门,便是她无能。 渡他人委屈自己,可以出现在任何人身上,绝不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乔挽颜道:“明日一早我会启程回京,国寺的马车明日我会派人送回来的,多谢住持。” 话落,她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静心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过了许久才转回身看着脚下青石板缝隙中坚强成长的野花。 片刻后,院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那朵坚强生长的野花,被扼杀碾碎。 花汁,染湿了地面。 午后的天气舒服的很,乔挽颜在锦鲤池边喂鱼,听见了远处香客的低语交谈。 “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谁能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儿!” “可不是,听着家中父亲说起我都吓了一跳。太子殿下光风霁月是个顶顶好的温良之人,一朝被废成了庶人,谁能想到呢?” “你们说什么?!” 两个年轻女郎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愣了一下,其中一人认出来了。 “乔二小姐?” 乔挽颜拧眉质问,“你们刚刚说,太子被废黜了?” 怎么可能?储君若非犯了大错是不会被轻易废黜的! 女郎点了点头,“二小姐不知道吗?如今京城都传遍了,太子殿下和西陵世子密谋害死璟王,如今已经被废为了庶人幽禁东宫。” 另一人也道:“没错,如今京城戒严搜查极为严格,说是西陵世子跑了正在全力搜捕。” “是啊,乱作一团。皇上为了弥补璟王,赐了璟王一批亲军。日后这储君之位,怕是要属于璟王了呢。” “你别胡说,这种事儿胡言乱语不怕掉脑袋啊?” 乔挽颜面色阴沉,她记得之前看的那个话本子上没写过太子被废黜。但当时话本没有看完,难以确定后续的故事中太子是否被废黜过。 但无论如何,太子一定是被废而在立,因为柳嫣然说过太子和乔意欢成了帝后恩爱一生。 柳嫣然?! 乔挽颜转身离开,两个年轻女郎互相对视一眼,似乎不明白她怎么了。 “小姐,您没事儿吧?” 乔挽颜眸光变得阴厉,又冷又沉骇人心脾。 “我真是糊涂,竟然忘了她!” “小姐说的是谁?” 乔挽颜冷声道:“之前我让陆今野将柳嫣然的父亲弟弟带到京城,这段时间乱事缠身将这件事儿抛诸脑后全然忘了!准备一下,即刻回京。” 紫鸢道:”可是小姐,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回京定然是天黑前到不了家。入夜危险,此番又不曾带暗卫,奴婢不敢冒此风险。” 乔挽颜犹豫片刻,“也罢,那就明日一早回京。” 太子被废,璟王得亲军,沈澈失踪。 她昨日就不应该离京的! 第596章 日落西斜之时,后院井台边正有几个小僧弥在打水准备去做饭。 寺庙内的日子太过于乏味,紫鸢本是带着很多书籍打算小姐无趣之时给小姐打发时间的,如今全都丢在了半路上不免有些烦躁。 但乔挽颜却能静下心来,细细的思虑京城那边的事儿。 想的有些头疼,她回头看着紫鸢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地面上,引来几只蚂蚁,等蚂蚁走后又将糕点拿走,紧接着一大群蚂蚁在原先的糕点处来回转悠。 再看紫鸢最开始还略微有些烦躁的神情此刻倒是嘿嘿笑了起来。 乔挽颜无奈的摇摇头,抬步打算四处转转。 正打算将远处花坛里一朵开的最好的茉莉花摘下来,便突然一道哈气声。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乔挽颜看见了不远处的石桌子上一只大黄猫毛发炸起,发出哈——哈——的声音,似乎遇到了敌人妄图吓退对方。 乔挽颜敛眸,瞧着那大黄猫胖嘟嘟的样子,应该是寺庙中谁养着的。 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养出这么讨人厌的畜生。 “再不跑,我将你抓了吃猫肉。” “佛门重地,施主怎可杀生?” 乔挽颜回头,看见静心住持从后面走来。不曾看自己一眼,径直朝着那只大黄猫走了过去,抱在了怀中轻轻的摸着。 那只本凶神恶煞低吼的大黄猫,此刻在他怀中竟然乖巧的不得了,甚至被摸的有些舒服,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静心住持误会了,我不过是吓唬吓唬它罢了。这样可爱的猫,谁会忍心杀了它呢?只是这猫好似不大喜欢我,我只是路过它都这样凶巴巴的。” 静心低头看着闭着眼睛的大黄猫,“忘忧素来乖巧,于寺中从来不伤及香客。今早施主提起,我倒是想起了你口中的那位女施主。” “哦?静心住持对她是何印象?” 静心语气平淡,“只见过两面,怎可轻易断言印象?但忘忧似乎很喜欢那位女施主,我见过那位女施主抱着忘忧。平日里,忘忧虽然不伤香客,但却从来不让陌生人抱,许是她们之间有缘分。” 乔挽颜叹声:“只可惜长姐最近时运不济,京城流传的谣言让长姐门都不敢出,甚至朝中大臣都在说长姐是祸国的妖孽请天兆司观天象。此番来国寺便是打算为长姐祈福,否则昨日我们便会一起来,忘忧也能看见长姐了。” 静心的脸上始终是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的,似乎对这世间任何惊奇之事都不会做出过多的反应,激不起心湖的风浪。 “善因善果,恶因恶果,只要坦坦荡荡厄运总会过去。” “反之,亦然。” 乔挽颜顿了顿,“静心住持虽然年轻但德高望重,若是愿意前去京城为长姐走出当下困境,长姐一定不会受当下压力的。” 乔挽颜言及此言的时候面容真诚期许,除了对长姐的关怀与惦念再无其他情绪外露。 静心看向她,“世间一切皆有因果,贫僧不好随意插手别人的因果。” 乔挽颜又道:“我佛慈悲,静心住持就不愿意用举手之劳换取长姐能平安活下去的可能吗?” 静心视线依旧平静如水,“雏鹰学飞时,若有人强行干预便会让雏鹰永远学不会飞翔。不插手别人的因果,是尊重每个人因果之后的人生轨迹。” 乔挽颜沉默许久,“受教了。” 第597章 废话一大堆,不愿意多管闲事却说的这么漂亮。 不过,看来真是偶然。 乔挽颜视线下移落在了那只猫上,“忘忧对所有人都很和善,唯独对我充满敌意与防备。或许是我上辈子将它千刀万剐,所以它对我的印象很不好。静心住持觉得,这算不算因果?” 静心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看着她笑意晏晏芳华动人的容颜,好似只是在说一句玩笑话。 别人当真了,动怒了,就是别人的不对。 “揣测之言,贫僧不敢妄下决断。” 乔挽颜笑了笑,“我只是开个玩笑,住持莫要当真才是。明日一早我便要借用寺中的马车回京,届时一定派人送回来并虔诚供养。” 静心微微颔首,“唯愿施主此番回京,路途顺遂。” 明明是很寻常的一句话,但乔挽颜听在耳中总觉得另含深意。 但这静心住持对任何事都是平淡从容,就像是深山寒潭里千年不化的冰。没什么温度,亦干净澄澈。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静心是目送乔挽颜一步一步远去的,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内,他都不曾收回视线。 怀中的大橘猫动了动,静心才收回视线看向它。 “你也觉得,她是个坏女人对不对?” 大胖猫没有说话,只是喵喵的叫了两声后,便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 紫鸢小跑着跑到乔挽颜身边,“小姐你去哪了,奴婢找您好半天都没有看见您,可担心坏了。” “随便逛逛,遇见了静心住持说了几句话。” 紫鸢四下看了一眼,见者没什么人才小声道,“奴婢瞧着这静心住持对什么人什么事儿都是淡淡的,就连对寺中僧人都不怎么热情,想来当初对乔意欢说的不过是随口之言。” 乔挽颜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们家小聪蛋都会思考了,真棒!” “小姐~”紫鸢拉长尾音。 乔挽颜笑了笑,吃过素斋后便回了禅房休息。 夜色如墨,整座寺庙都沉浸在静谧之中。白日里的木鱼声,鸟啼声以及香客的祈福声此刻全都归于沉寂。 紫鸢守在门口有些打瞌睡,晚膳吃的太饱此刻困意正浓,但还是隐约听见了有脚步声靠近,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紫鸢立即站起身,却发现是个小僧弥。 只不过夜色太浓,她没看清那‘小僧弥’后脑勺的血痕。 是剃头发剃出来的伤痕,还未结痂,显然是不久前刚刚剃度的。 小僧弥神色有些焦急,“不好了施主,后院着火怕一会儿会烧过来,还请施主叫上屋里的施主快快离开此处前去大雄宝殿那边避难吧!” 紫鸢这才注意到房屋后面火红一片漫天火光,即便没有过去看都知道烧的很是厉害。 还好今日无风,否则怕是要烧的更厉害直接烧到这边来了! 紫鸢立即转身打算进屋赶紧将小姐唤醒带走,但下一瞬一记砍刀砍向了她的后颈。 紫鸢只觉眼前一黑,瞬间抽出袖中的匕首朝着身后之人的胸口刺去。 二人双双倒地。 远处廊下,一个身着黑斗篷遮住面容的男子脚步生风的朝着这边走来。 跨过地上躺着的两个人走进了屋内,直至走到床边才停留了下来。 床上女子睡的香甜,似乎并没有因为刚刚门口的声音而被吵醒。 男子微微倾身打算将被子掀开用迷药将乔挽颜彻底迷晕,以防止她中途醒过来会惹来人注意。 第598章 但几乎是掀开被子的一瞬间,乔挽颜紧紧握着手中的簪子朝着床边的贼人刺去。 脑海中思绪太多,再加上换了个地方她没有睡着,自然是听见了门口的动静。 在人还没有进来的时候,她便摸了簪子打算自救。 最近当真倒霉,接二连三的遇到这些倒霉东西来害自己。 但簪子没有刺中便被握住了手腕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乔挽颜心脏砰砰直跳,但思路明确并不惊慌,另一只手朝着贼人脖子刺去。 夜色太暗,再加上那人穿了黑色遮面斗篷。 这一簪子位置判断失误,刺在了男子肩膀处。 男子吃痛下意识的松开了她,对于她两手都藏着簪子有些意外。 乔挽颜从来都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趁着男人松开她的一瞬间,两只手齐齐朝着他刺去。 但这次没有偷袭成功,两只手腕被人牢牢抓住。紧接着,双手被男子一只手控制住,另一只手抽出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静心住持!救我!”乔挽颜挣脱朝着门口大喊。 趁着蒙面男子回头的一瞬间,她拿起被子罩在了他的头上,紧接着跳下床赤脚朝着门外跑去。 果不其然,外面火光冲天当真是走水了。 “救命!救命啊!有人吗?有刺客!” 乔挽颜一边喊一边朝着静心住持的房间跑去,但寺中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也没有人听见她的喊声。 赤足点过冰冷青砖地面,雪白纱裙于奔跑中形成绝美弧度,如墨青丝如流云倾泻,不敢放慢脚步半点。 乔挽颜头越发的沉,奔跑之际想着静心住持或许在后面救火,刚要换方向便看见静心住持的房间还亮着烛火,有人影透过窗子显现。 她来不及多想,立即朝着房间跑去。 用力推开房门,双腿绵软无力绊在了门槛上跌倒在地。 乔挽颜只觉眼皮好似不受控制的要阖上,浅声呢喃,“有刺客,救我。” 静心面容平静的看着地上已然昏厥过去的乔挽颜,并没有过去将她扶起来的打算。 他视线缓缓从乔挽颜的身上移到了门口的黑衣斗篷男身上,“寺内的火是你放的。” 男子不曾回答,只是将地上的女子轻飘飘的抱在了怀里。 “你打算阻拦吗?” 静心道:“乔小姐的因果,贫僧不可妄自插手。” 男子转回头抱着人离开。 两日后的箐州小路上,一队人马经过卷起黄沙匆匆离去。 乔挽颜还未睁开眼便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颠簸,微微拧眉掀开眼帘,却见自己身处一辆马车内。 而马车内还有一个人,是她很熟悉的人。 “啪。” 乔挽颜一句话没说,先扇了一巴掌过去。 沈澈轻抚着脸,似乎自言自语,“难怪姜祁云那么喜欢让你扇脸,原来不是因为情蛊,而是真的不疼。” 乔挽颜拧眉,用了力气又扇了一巴掌过去。 这次,是一道极为响亮的声音。 就连马车都停了下来,外面行进的马也都被勒停。 苏飞小心问道:“主子,您没事儿吧?” 主子素来不习惯打人脸,只会将人放血扒皮。刚刚那一道脆生生的巴掌声,十有八九是那位大小姐打的。 除非脑子有病的人会自己打自己,那位大小姐脑子可没病,定然打的是主子。 沈澈没有一点生气的神情,反而嘴角扬起一抹很好看的弧度,笑着看着她。 “再打一下,好不好?” 乔挽颜默默的将手藏到了后面,下贱东西,还给他打爽了? “太子被废,你与太子密谋逼死璟王。京城传你失踪,你如今这是要逃回西陵。京城那帮酒囊饭袋,竟然没能看住你!” 乔挽颜此刻气的不行。 沈澈:“要夸奖我很厉害吗?” 乔挽颜气的胸腔起伏,想要扇他耳光泄愤,但又不想便宜了他,直接抓着他的头发狠狠的拽。 “贱人,你怎么不去死,把我掳走想要干什么?!” 若是不骂出来发泄出来,她怕是要被气死了。 被打脸不疼,但是被扯头发就有些疼了。 沈澈被扯的歪着脑袋握住了她的手腕得以松口气,“自然是要带你回西陵。” 乔挽颜想要挣脱但没挣脱开,“带我去西陵做什么?” “做我的太子妃。” 沈澈话落又道,“我并非是西陵世子,而是西陵太子。跟我回西陵,我会奉你为太子妃,会让我们的孩子成为皇储,让你成为西陵最尊贵的女人。” 乔挽颜很早之前就知道他是西陵太子,如今听着这话倒是不觉得意外。 但是 “太子妃?” 沈澈微微颔首,“只要你乖乖听话跟我回去,你会是西陵毫无争议的太子妃。” 乔挽颜眼波流转,似乎是在考虑。 “你松开我。” 沈澈看着她似有动心,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 但下一瞬,乔挽颜稳准狠的又抓住了他的头发用力拽。 “贱人,我看你脑子里是一半面粉一半水,如今搅和到一起成了浆糊!” “西陵太子妃?我要做大幽的太子妃,要做九州最强国家的太子妃!” “你敢阻了我的路,我让你不得好死、五马分尸!!!” 第599章 这一拽,好似沈澈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拽的比刚刚还要用力,恨不得将他满头墨发全都拽下来。 沈澈歪着脑袋想要去抓住她的手,但奈何乔挽颜这次以往鉴来,左右上下不按套路拼命晃动将沈澈的头扯的跟死狗一样。 他如今没打算杀了自己,还不趁着此刻报复回去让他不痛快好让自己痛快些? 一时半会儿,沈澈还真的抓不到她的手,疼的眼睛殷红一片,雾气昭昭泪意盈满眼眶。 苏飞在马车外听着里面一句比一句吓人的骂声没忍住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丝窗户缝,看见里面的情景吓得心里咯噔一下,立即将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没看见,他什么都没看见。 这要是让主子知道自己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还不得杀了自己? 手欠了。 “我送你回去!”沈澈被扯的实在是疼的受不了喊了一声。 乔挽颜冷笑一声,扯的更用力了。 “你唬傻子呢?你回去了这辈子都得在大幽当质子,你会逃出来了还回去?” 现在回去,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当一辈子质子他都没希望回去! 沈澈找到机会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知从哪里拿到一条丝带干净利落的将乔挽颜的手腕缠住系了个死结,以防她找到机会继续扯自己的头发。 头皮似乎要被扯下来一般的疼,即便此刻得以自由。 沈澈轻轻揉着头皮,看着乔挽颜满脸火气的样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失去理智火气冲天的样子,看来自己这般将她偷偷掳走是真的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沈澈打开窗户,“愣着干什么?一群废物还不赶紧赶路?!” 苏飞内心撇了撇嘴,面上恭恭敬敬,“是,主子。” 话落一挥手,马车继续前行。 心中的火气发泄出去,虽然不是对让他感觉到痛苦的人,但也稍微好转了一些。 “我会让西陵成为压过大幽的国家,西陵国土不小,较之大幽并不逊色,我会让你成为九州最强国家的太子妃,未来国母。” 沈澈话落又道:“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你受到欺负,虽然你的性子也不会受人欺负。那些被塞到我府里的女子我也可以为你做成灯笼为你照明,只要我能给的都可以给你。” 沈澈语气很诚恳,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让人觉得他没什么人性却能说出温良之人才会说出的真挚承诺。 黑暗与光明在他身上共存,矛盾至极。 乔挽颜沉默,闭上了眼睛不理会他。 不是被说动了,是气到了极点无语到了极致。 当初知晓自己只是个下场凄惨的恶毒配角都没有这么生气! 沈澈的脑子不正常,她和脑子不正常的人是沟通不了的。 眼下他想要自己做他的太子妃,但有朝一日他厌倦了要把自己做成灯笼怎么办? 这种疯子的脑回路是常人不能理解的。 做沈澈的太子妃,她还不如做鹤知羽的太子妃,至少他不会有剥自己皮的风险。 眼下也不知道身处何处,如何才能脱身跑回京去? 她记得昏厥前逃到了静心住持的房里,也看见了静心住持。 但自己还是被沈澈掳走了,是静心也被沈澈一并杀了,还是静心视若无睹没管自己? 紫鸢如何了?若是紫鸢没什么事儿她一定会回京告诉爹爹,爹爹会找自己的,但一定来不及在自己离开大幽境内找到自己吧 第600章 难得没带暗卫出门,竟然这么倒霉,该死的天道将好运全都给了乔意欢是吧? 连只破猫都和她亲近对自己满是敌意,这个世界怎么不被一把火全烧了?! “我离开华盛寺多久了?” 沈澈:“两天。” 两天足以从华盛寺到箐州地界了,再加上马车颠簸行进如此快,怕是都过了箐州了。 离京城这么远了。 人定,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马车并不算大,在小路上行驶太大的马车也没办法通行。虽然乔挽颜身下是绵软的垫子,但这一大天也实在是被颠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论吃苦,乔挽颜从生下来也没吃过多少苦。 今日,倒是拜了沈澈的‘福’。 沈澈端着一碗燕窝雪梨,舀起一勺递到她的唇边。 事出突然来不及准备太多东西,但出发前沈澈还是交代了苏飞去准备一些食材。 当时苏飞还觉得自家主子胃口刁钻,此刻才明白主子根本就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一开始就准备去将人掳走,怕人家路上吃不惯才特意让他在那种紧要关头准备的食材。 苏飞在车边喝着清粥吃着小菜,闻着马车里传出来的清甜香味喝了一大口清粥。 乔挽颜张嘴吃了,双手被丝带缠上,想要自己吃也是没法子的。 为了置气威胁对方而饿着自己,乔挽颜是不会做这种事儿的。 不吃饱饿坏的是自己,不吃饱怎么有力气想办法弄死旁边这个贱人? “还要再来一碗吗?” “要。” 又是一碗燕窝雪梨入腹,乔挽颜觉得失去的力气又回来了。 “我要更衣。” 马车外,苏飞听见这话皱了皱眉。若是假的那乔小姐肯定是要找机会逃跑,若是真的放任她自己离开也定然是有风险的。 找个人陪同,但是队伍中没有女子,没有人能够陪着乔小姐去更衣。 这可如何是好? 苏飞在这边犹豫着如何是好,马车内倒是一点为难都没有。 沈澈闻言牵着丝带,“我陪你去。” 乔挽颜没动,死死的看着他,“你有病吧?我说我要更衣。” 是她说的不明白还是他听不懂人话? 沈澈不以为意,“我知道。日后我们便是夫妻,何须那么羞涩?” 乔挽颜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浊气,还是没有压下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道:“好啊,走啊!” 沈澈眉梢轻挑,竟然不是装的。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打算放她自己前去,牵着她的丝带起身下马车。 乔挽颜跟在他的后面,在他出了马车刚要踩着马凳下去的时候,一脚踹了过去。 片刻后,乔挽颜双腿脚踝处也被绑上了丝带。 京城 “小姐,太那位都已经被废黜了,咱们又何必去东宫呢?东宫如今任何人不得出入,咱们去了也是进不去的。” 乔意欢语重心长道:“我爱慕殿下,正因为他此刻落魄,我才应该去送他温暖,让他知晓什么叫患难见真情啊!” 嫣然之前说过一嘴,殿下会被皇上废黜,但不论过程如何,最后成为新帝的都是殿下,而非别人。 眼下,也该让殿下知晓这个时候只有自己对他才是真心的,乔挽颜终究只是看上了太子的身份。 筱莹没再多说什么,拎着食盒与她一同出了门。 乔家的下人惯会见风使舵,如今乔意欢在风口浪尖上,就连朝堂之上都有人提及灾厄妖娥,自然是没有人给她准备马车,也没有马夫愿意听这位大小姐的吩咐。 第601章 乔意欢没有大动干戈,只是知晓之后便和筱莹从后门去了东宫。 一路上带着帷帽,倒是没有人认出她闹事。 东宫门口,两个侍卫拦住了她。 “东宫禁地,闲人远离。” 乔意欢语气温柔,“二位军爷,我是户部尚书府乔家的女儿。亲手做了一些糕点想要送给殿下,可否劳烦二位代为送进去?” “里面那位已经不是殿下了。你说你是乔家的,你是乔家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筱莹问道:“大小姐二小姐有什么区别吗?你们还要分人才能代为送进去?” 侍卫冷声道:“若是乔家二小姐,我们不能送进去倒是可以代为通传一声。若是乔大小姐,就赶紧离开,别让晦气沾染到我们身上。” 天兆司都下场了,保不准日后这灾厄妖娥会被处死平息民愤呢。 就连乔尚书都在朝堂之上说过,事关国之大事,绝不会徇私护短。 帷帽之下,乔意欢脸色有些难看。 若是说了自己是大小姐,这帮侍卫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赶走自己。 若说自己是二小姐,便是帮乔挽颜做了嫁衣。 “筱莹,既然东西送不进去我们先走吧。” 二人转身离开,乔意欢拧眉思虑,有打算将嫣然叫出宫仔细问问殿下何时才能解了禁足,何时才能重回储君之位。 但嫣然自从入了宫很少出宫,就是休沐都待在宫里不肯出来。前两次,还是因为她自己出来,加上太子殿下帮自己叫嫣然出宫。 如今,她倒是没有办法能见到嫣然。 乔意欢重重叹了口气,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求父亲,父亲绝不会理会自己,他就是一个冷漠凉薄的人。 曾经,她虽然得不到父亲的关怀,但却也是有很多人愿意帮助自己,在自己落难之前便保护自己的。 可如今,她只是孤身一人了。 谁都没有了。 本该站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呵护自己的人,全都被乔挽颜抢走了。 否则此刻,姜祁云便会帮助自己扫清荆棘,想要见到嫣然也不是问题了。 乔意欢叹声道:“筱莹,我觉得好累啊。” 筱莹:“小姐,咱们一定会有办法的。那位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乔意欢沉默良久,“但愿吧。” 二人回去的时候,恰好看见远处姜祁云的马车在尚书府门口停了下来。 姜祁云看见了筱莹,颇为意外她竟然还活着。 那日陆今野将人带回了挽颜的身边,挽颜竟然没有杀了她? 姜祁云心中震惊,挽颜妹妹如今怎的如此善良?还将人送还了乔意欢身边。 心中惊讶归惊讶,姜祁云没兴趣多问什么,甚至连打个招呼都没那个精力。 利落翻身下了马,走到门口小厮的面前。 “去通传,我来找挽颜妹妹。就说我给她带了样子很稀奇的琉璃盏给她玩儿。” 小厮面不改色道:“小侯爷交给小的吧,小的代为转送。” 姜祁云没给,“让你去通传。” 去国寺今日怎么说也该回来了才是。 小厮道:“二小姐最近春困秋乏,没有大事小的不敢去叨扰二小姐,还望小侯爷见谅才是。” 姜祁云微微拧眉,“那小爷我自己进去,放下琉璃盏我就走。” 小厮连忙上前拦着,”小侯爷可别为难小的,您交给小的小的一定告诉二小姐是您送的。“ “若不然跟着我进去吧。”乔意欢走近开了口。 姜祁云有些意外她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之前闹的那么僵,换做一般人都放不下尊严退让。 小厮心里咯噔一下,如今二小姐不在府上,陈管事交代过任何人来了想要见二小姐都说二小姐在休息不见客,因为二小姐如今不在府里。 虽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下他只知道不能让小侯爷进去。 这大小姐果然是灾厄妖娥,怎么就专让人闹心呢? “大小姐,二小姐已经歇下了,您去永宁阁不是打扰了二小姐休息吗?” 乔意欢问:“可你刚刚说,挽颜只是春困秋乏并没有说她歇下了。更何况你不曾进去看,如何知晓的?” 小厮脑瓜子嗡的一下,咬着牙皮笑肉不笑。 “是是二小姐最近想要安静读书不见任何人,二小姐吩咐小的不敢违逆,大小姐何必为难小的一个下人呢?” 姜祁云道:“算了,既然是挽颜妹妹想要安静忙自己的事儿,那我过段时间再来。这个,你交给她。” 小厮松了口气,“是是是,小侯爷放心,小的一定转交。” 姜祁云转身离开。 乔意欢问道:“挽颜妹妹想要安静读书不见任何人?” 这话听着有些蹊跷呢?以往她从不会下这样的吩咐。 小厮不耐烦道:“不然呢?我一个下人还会说谎不成?大小姐不信何必问我?” 说完,转身走了。 乔意欢紧紧咬着牙根,筱莹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姐,奴婢之前听见有人说孙甜回家了,已经回去有两日了。” 乔意欢拧眉,孙甜日日都要给她做桂花糕,如今回家再加上刚刚门房小厮的话,莫非乔挽颜不在府里多日? 莫不是在璟王府?之前就听说她前段时间很缠着璟王。 “筱莹,陪我去趟璟王府。” 若是她这几日在璟王府,岂不是婚前失清白? 只是到了璟王府门口,乔意欢连璟王的面都没有见到,只听说了璟王如今不在京城,昨日连夜出京。 第602章 从仓颉离开,势必要从承平县这个必经之路才能前往西陵。 沈澈此行为了躲开官兵,拿着早前从鹤知羽那里拿到手的大幽地图一路顺利抵达仓颉。但眼下想要继续前行,必须要从承平县内离开,顺便补充补给。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承平地势崎岖又有数不清的沼泽地。一不小心陷进去,比起从县城内走还要危险耽误时间。 深夜,乔挽颜坐在马车内透过窗户看着远处有火把光芒的城楼。 城门已经关闭,想要进城只能明日一早。 只要进了城,自己便有机会了。 这一路上都不曾遇到什么人,唯一遇到的还是一群山匪。还没有靠近便被抹了脖子,甚至话都没有说上一句。 “喝些安神汤,免得睡不着。” 马车被留给了乔挽颜,沈澈是在外面睡的。 虽然平时说的话很让人费解,但这种时候他倒是没有越界的行为,不等对方开口便下马车将空间留给她休息。 乔挽颜扫了一眼窗户口的他,“连这几日入睡前给我喝安神汤,是为今天打下基础呢是吧?等我这一觉醒不来,再次睁开眼就到了城内,或者剂量大些直接出城了是吧。” 沈澈面不改色,“ 你多虑了,这只是安神汤并没有加东西。” “那你喝,在外面待久了不用安神汤我也能睡好。” 沈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舀起一勺喝下去张了张嘴示意他口中并没有含着,紧接着将勺子扔给苏飞将碗递给她。 乔挽颜眉梢轻挑,竟然真的没下东西。 双手接过汤碗,乔挽颜才放心喝了个精光。 刚喝下还没来得及将汤碗递给沈澈,便听见一声脆响,汤碗落在了地面。 沈澈微笑,“我提前吃过解药了。” 乔挽颜眼前一黑,晕过去之前还骂了一句贱人狡诈。 窗户被关上,沈澈轻笑一声离开,“明日一早我会独自乔装入城,你们送她入城分开行动。” 苏飞颔首,“是,主子。” 脚步声渐渐远了,乔挽颜缓缓掀开眼帘,将刚刚放在双腿上的枕头拿到了一边用毯子盖上。 方形枕头半边浸满了安神汤,夜色昏暗再加上是在车里,沈澈就算站在马车旁边也没看清楚刚刚她根本没喝。 乔挽颜无声冷笑,跟她斗?沈澈嫩的还只是个孩子! 但乔挽颜没有想到,那安神汤真的什么都没有下,沈澈也是将计就计陪着她玩。 防备心太重,却全都是多虑了。 阳光将琉璃瓦晒的发烫,日头西落恰好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缝罩在了乔挽颜的脸上。 她微微拧眉将脸转向了里面,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瞬间睁开。 入目的,并非是连着几日不曾离开的马车,而是一个房间。 瞧这摆设,应该是客栈内。 乔挽颜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何时入的客栈?她竟然不知道? 这辆马车便不算豪华,是以行走之时很是颠簸。她素来睡眠并不深,不可能醒不过来的。 门吱呀一声响了,沈澈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就知道你该醒过来了。” 沈澈将饭菜放下,似乎看出了她疑惑,很有耐心的解释。 “早上用了迷香,昨晚的安神汤当真什么都没放。” 他将桌子拉到床边,拿着碗夹起一块樱桃肉递到她唇边,“委屈大小姐了,吃点东西吧。” 乔挽颜一句话没说,躺下背过身,懒得搭理他。 第603章 沈澈看着她忽然冷漠的样子,坐在了床边自己慢慢吃了起来。 “我想沐浴。” 沈澈没有犹豫,“好。苏飞,去准备热水。” 门外,苏飞立即应了一声,很快就有人准备好,并送来了一套如今承平县内最好面料的裙子。 沈澈解开了她手腕和脚踝处的丝带,“有什么事儿叫我便是,我离你不会太远。” 乔挽颜没搭理他,等到人离开后房门也被关上,她立即下了床跑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 这里是一楼,打开窗户就看见苏飞朝着这边尴尬的笑了笑。 窗户砰的一声被关上,苏飞嘴角的笑容僵了僵。 过了片刻,门吱呀一声露出一条小缝隙,乔挽颜便在夹缝中露出半张脸,脸颊有些微红似乎有点难为情,但口中的话说出来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月事来了。” 沈澈眨了眨眼睛,看着她的脸好半天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但听着她如此镇定的语气,她说的莫非是什么最近很高深自己还不了解的事?若是自己不知道会不会被嘲笑? 沈澈点了点头,“嗯。” 乔挽颜:“” “我说月事来了。” 沈澈又是沉默好久才道:“挽颜,你是知晓我如今的处境的。这个时候找乐师过来,会给我带来麻烦的。你若是喜欢,等到了西陵我为你准备百十个乐师可好?” 乔挽颜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缓了片刻才解释道:“你个笨蛋,女子都会来月事的那个月事。不懂就去找人问,给我准备东西过来!再多说废话直接将血糊到你的脸上!” 说完,乔挽颜有些懊恼,怎的能说出如此粗俗的话? 都怪沈澈! 沈澈立即问道:“血?你流血了?哪里,让我看看!” 乔挽颜没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你怎么不去死?出去问去!” 话落砰的一声关上门。 抓他头发扯固然可以让他痛苦,但这厮自从那日过后九江头发全部束到冠内,一缕头发都没有放下来。 管他疼不疼的,自己痛快就是了。 沈澈轻轻抚着脸低头浅笑,一副餍足的样子。 “知道月事什么意思吗?” 苏飞听着主子的话微微愣了一下,须臾心虚道:“乐师知道啊!主子,这是想要找几个?” 这谁不知道,主子疯了不成问自己这个,当自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山沟沟里人呢? 沈澈顿了顿,苏飞都知道自己不知道。 他没好气道:“那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滚去找来!”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乔挽颜沐浴过后看着两个抱着琵芭的乐师,叉着腰将沈澈和苏飞骂的狗血淋头。 两个乐师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被蒙着眼睛听着那些斥骂声吓得腿都软了。 乐师被请走的时候,其中一人小心问道:“那位姑娘说的月事并非是我等这个乐师,那位姑娘是来了女子都会来的葵水,若是你们需要我可以告诉你们去准备些什么。” 苏飞连忙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得到了正确的指令,苏飞总算是免去了第二次挨骂。 遥想自己在西陵身为太子殿下的近身侍臣,就连殿下都不曾骂过自己几回。 如今来了大幽,体验到了被人骂的感觉,更体验到了被人骂的想找个角落哇哇大哭的感觉。 二小姐骂人实在是有一套! 一碗桂圆红糖枸杞水入腹,乔挽颜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 ··· 京城尚书府 第604章 金氏怒拍桌子,“那就继续去找,京城之内四处找不到,城外呢?不是飞鸽传书大幽境内金氏商行去找人,这么多天了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嬷麽道:“夫人别生气,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老爷也派人离京去找了,听说璟王前几日连夜出城,想必也是去找咱们小姐了,夫人先喝杯茶吧。” 金氏捂着胸口眼眶含泪,却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来,哽咽道,“没有颜颜,我如何活下去?那是我的女儿啊,是我最爱最爱的女儿。” “夫人,老爷子那边也知道了,也让人去找了。咱们可不能走漏消息,若是让人知晓小姐失踪多日,定然会惹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的。” 金氏满脸愁容,“府内的事儿即便瞒的再好也怕有心人故意走漏消息,派人锁上乔意欢的门不准她出房间半步。府内有人泄露消息,直接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嬷嬷连连点头,“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办。老爷之前说过,天兆司那边有了消息,若是大小姐当真是祸星便直接交给朝廷,若不是便直接送到老家去,夫人不必为这么一个丫头片子操心。” 而另一边,乔意欢刚要出门便被而后追上来的几个年长力壮的嬷嬷拦住了。 门房小厮怕被外面的人看见不曾上前阻拦,而是直接将大门关上了。 “你们要干什么?” 嬷嬷一句话没有直接将乔意欢和筱莹强行拉回了慈恩堂,干净利落的将房门从外面锁上,窗户无一例外全部锁上。 炎炎夏日里,只留下一扇窗户用来通风,窗户那儿还有翠儿在把守。 嬷嬷们办完事儿走人后,筱莹依旧在拍着门。 翠儿听的耳朵发茧,“别拍了,满大街都是大小姐灾厄妖娥的传闻,出去不怕被人扔臭鸡蛋啊? 一大天过去,入了夜外面也安静了下来。 乔挽颜没睡着,似乎沈澈良心发现手腕和脚踝的丝带一直没有再绑上。 她倒了杯茶,打算喝两口的时候又放下了,磋磨着杯壁垂着眼帘似乎思虑着什么。 这一坐,直接坐了两个时辰。 乔挽颜起身走到床边打开一丝缝隙,仔细扫了一眼看见了斜对面果然是有沈澈的人在看守自己防止自己从后窗户离开。 但那人,睡着了。 乔挽颜动作小心的搬了把椅子放到窗边,抓起裙子踩着椅子从窗户翻了过去。 踩在地面上后,站在原地观察了好久远处那个睡着的男子,一直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才脚步轻缓的一步一步朝着木门那边走去。 木门缓慢打开,乔挽颜与一丈之外的苏飞对视上了。 乔挽颜沉默不动。 苏飞举着被子喝水也沉默不动。 二人大眼瞪小眼。 “看什么看?” 恶人先告状,给苏飞整不会了。 “额、这个,我”片刻后苏飞反应过来,“不是二小姐,我没弄错的话你这是要逃跑吧?” 乔挽颜大摇大摆理直气壮的走了过去,看了一眼他的斜后方冷笑一声,没有收回视线继续盯着他斜后方。 ”你家主子都不曾开口,你多嘴什么?“ 苏飞也朝着她看着的方向看去寻找自家主子的身影,但什么都没看见。 回过头,二小姐人早跑了。 苏飞叹了口气,明明猜到是骗自己的,但自己为什么就要转过头去找人呢? 就像明知今日出门会被雷劈,偏要去试试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乔挽颜从后厨跑到大堂,离老远见着灯还亮着但客栈门关上了,掌柜模样的男子正在算着账。 脚步声太过急促,掌柜也回身看了过去,似乎有些惊讶她怎么从后厨跑出来了。 “你”话还没有说完,便见乔挽颜抓住他的胳膊衣服急道,“快开门,后院跑进了杀人犯,快把门打开我们出去报官!” “什么杀人犯?姑娘这是在说什么呢?” 乔挽颜见他废话,与他分说清楚让他打开门浪费时间,还不如自己去把门打开。 只是看着不太重的门栓竟然比想象中的重,乔挽颜抽了半天都没有将门打开。 而后面,苏飞不急不慢的从后面跟过来了。 掌柜连忙起身,“苏公子,这位姑娘怎么跑出来了?” 乔挽颜愣了一下,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掌柜。 苏飞道:“二小姐,这家客栈是我家主子在大幽的暗线,找他帮忙也是无用的。二小姐还是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就得出发了。” 掌柜没说话恭敬的站在一边。 乔挽颜看着苏飞一步一步的朝着这边走来,而二楼楼梯上沈澈也走了下来,不顾其他拼了命的要抽出门栓。 牙根紧紧咬住,人在紧张害怕的时候脑海中最先想到的是自己最想要见到的人。 但乔挽颜有些与众不同,她紧咬牙根闭着眼睛拼了命的抽门栓,脑海中浮现的,是凤冠。 是封后大典上,皇后戴的凤冠。 门栓突然被抽了出来,就连苏飞和掌柜都有些意外那么重的门栓竟然被她抽出来了。 乔挽颜用力打开门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视线相对的一瞬间,她毫不犹豫的跑了过去。 第605章 沈澈从楼梯上走下,玄靴踏过木板的声音沉闷有力,眉骨处冷冽的轮廓氤着雪色,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眼底的晦暗。 沈澈一步一步走到门口,看着乔挽颜被他抱在怀里单手扣住后脑勺,给足了她安全感。 沈澈冷笑一声,视线从男人的脸上慢慢移到乔挽颜的侧颜上。 “私自出京,乃是重罪。”他的语气很是平静。 鹤知羽敛眸看着怀中的乔挽颜,明明中了情蛊心中只有鹤砚礼,此刻却还是觉得留在自己身边才最为安稳。 鹤知羽知晓她喜欢自己,却不曾想到有情蛊左右还是压不过她内心最深处的爱意。 乔挽颜余光扫了一眼鹤知羽带来的人,是东宫私兵。 鹤知羽被废黜幽禁东宫,自己是在国寺听人说起的。刚刚沈澈说的那几个字,更让她确定之前听见的并非流言蜚语。 他此刻出京,绝不会只是为了自己,一定是为了抓住逃跑的沈澈戴罪立功。 鹤知羽的行径,是背水一战。 但无论如何,只要他来了自己就有回京的希望,谁管他最后会不会被皇上降罪? 乔挽颜猜到了,沈澈自然也猜到了。 夜半子时长街之上空荡荡的,阴湿地面泛着潮气,森然可怖。 沈澈扫了一眼鹤知羽身后的一群人,俨然是有备而来。 自从入了承平县便一直让人去暗中观察城内有没有异动,城门是否进来可疑之人。但始终没有消息传来,如今看来鹤知羽是比自己先一步到了承平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沈澈:“把她还给我。” 鹤知羽沉声道:“你没资格这么说,她想要去哪里自有她自己选择。” 话落他垂下眼帘语气温和几分,“挽颜,你想要与他去西陵吗?” 乔挽颜摇了摇头,“我想要回家。” 沈澈冷声道:“你有什么能力带她回京?凭你庶人的身份吗?” 鹤知羽没回答他,只是将乔挽颜打横抱了起来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苏飞射了一支箭避开二人想要阻止他的脚步,被京元挥剑砍下。 “挽颜莫怕,现在马车里等一等,我会带你回家的。” 乔挽颜微微颔首,上了马车。 打开一丝窗户缝隙朝着客栈门口看去,但有些距离听不清他们二人在说什么,只是看着鹤知羽带着人进了客栈。 她收回视线,眼下趁着二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这儿,偷偷离开去找人救自己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她记得金氏商行在承平县也是有一家的,找到金氏商行便能顺利回家,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儿牵连。 但 乔挽颜拧眉,眼下是夜半子时,在大街上乱走目标太明显容易被人找到。再加上自己从未来过承平县,对这里的路线不熟悉,难以轻易找到金氏商行。 万一遇到什么坏人,自己手无寸铁根本没办法应对,反倒是出了虎穴入了狼窝。 再加上,暗处万一有沈澈的人。被沈澈的人抓到,自己可真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客栈一楼内,明明是深夜却热闹无比。 鹤知羽与沈澈敌对而坐,身后是各自的人马。 空气安静无比,细细一听便连呼吸声都能清楚听见。 “我于京城失踪,你能这么快出现在这儿就证明你根本没派人搜查,笃定我会逃离京城提前在承平捕守,倒是难为你了。” 第606章 鹤知羽指腹磋磨着手中的扳指,“你以为,你如何能顺利逃离京城?” 京城如铁桶一般守卫森严,别说一队人马,就是一个人都难以糊弄过去出城。 鹤知羽虽然被废黜幽禁东宫,但并非一夕之间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庶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鹤知羽轻蔑嗤笑,“承平离边境不算太远了,让你逃回西陵乃是对大幽莫大的羞辱。在这等关键时刻抓到你将你带回京城,我必能翻身将功折罪。” 沈澈语气淡淡:“你脑子里除了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还能装点别的吗?” 鹤知羽目光从容不迫,“天家血脉,我若不算计便如同其他兄弟一般死无葬身之地。” 父皇有九子,母后生了大皇兄和自己,慧贵妃生了鹤砚礼。 除却皇兄是幼年夭折,其他的皇子有哪一个不是死于非命? 自己为嫡出,更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加上父皇并不喜欢自己,便更是死局。 沈澈为西陵皇室血脉,自然能理解,但理解并不代表能感同身受。 沈澈的太子之位是西陵皇室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被皇帝直接下令隔辈立为储君,不费吹灰之力。 鹤知羽的太子之位,是死遍了兄弟,鹤砚礼前往国寺修行的那年被立为储君的。 沈澈:“就凭你这点人,根本没办法将我押回京城。” 鹤知羽决然不敢与官府合作,他如今私自回京就是个重罪,根本不让官府知晓。 鹤知羽倒了杯茶呷了一口,之后才道,“不对吧?我带来的人并非是你看到的这些。” 苏飞拧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去了二楼,看见了廊道地面上被抹了脖子没了气息的人,推开窗户亦看见了一群陌生蒙面男子。 苏飞看见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男子愣了一下,看见他手中的长剑还滴着血,不打算与其硬碰硬展开殊死搏斗,而是立即下了楼快步走到沈澈旁边低声私语。 沈澈的脸色微变。 鹤知羽:“从你踏入大幽国土的那一天,我便想过万一这件事不成,万一父皇偏心至此反而让我让出位置,我该如何扭转局面。” “世间所有计划,都会有失败的可能,我怎么可能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二楼台阶上,一个中年男子一边将剑收入剑鞘中,一边走下来。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这家客栈的掌柜。 他走到鹤知羽的身边,微微颔首恭敬道:“暗卫都已经解决了。” 沈澈面不改色,“你什么时候成为他的人的?” 掌柜道:“殿下莫要怪罪,为了活命我无能为力。从殿下以使臣身份离开承平的第二天,大幽太子殿下的人便找来了。” 以毒牵制,他或许能为了忠诚不吝啬这条命。 但他的妻女老母,都在太子的手里。 “从京城朝西,一路都可以走小路绕行避开官兵追捕,但唯有承平县是你一定要进城才能继续西行。这样关键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会不防备呢?” 在沈澈没有前往大幽,在他和沈澈密谋好这盘局的时候,承平县的县令就已经被换成了他的人。 想要从承平县悄然离开,不成问题。 一路继续走小路押解沈澈回京,自己便能将功折罪改变死局。 无论如何,父皇都没有直接下令封鹤砚礼为太子,一切总是有变数的。 此种境地,沈澈一点惶恐不安的心思都没有,反而扬唇笑了起来。 第607章 “你想把我抓回去继续当质子,无非是想要戴罪立功。但如果你带回去的是个没了气的,又当如何?“ 鹤知羽轻笑一声,“你想死,也要看你能不能在我面前死。” 父皇会动怒,西陵也会不安分,沈澈到底是西陵皇室唯一能继承大统的皇室血脉。 沈澈若是死了,自己又擅离京城,便是自己从死地走到了阎罗殿。 他怎么可能会让沈澈死了? 沈澈起身,“这种事不在你掌控之中。” 他嘴角扬起阴翳的弧度,半阖着眼眸看着他,“我若死了,自然也要拉着挽颜一起去死。即便死,我们也得在黄泉路上做鬼夫妻。” 鹤知羽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阴冷的视线与其对视,“挽颜的情蛊,我尚未与你算账。质子而已,缺条胳膊断条腿,也是你逃亡路上自找的。” 沈澈忽而笑出声,“情蛊?她中了情蛊爱上的人不是你,你一定气的手脚发抖吧?我听说你爱慕乔意欢甚至为了她公然顶撞你母后,怎的如今变了?” 他啧啧轻叹,“三心二意、犹豫不决,享受着挽颜的爱慕又不肯放手乔意欢,你这种人最没资格留在她身边。” 鹤知羽想要辩解,和乔意欢的种种过往,他一直不能理解自己为何对她的爱那么深,深到可以为了她顶撞从来不敢顶撞的父皇与母后。 他理解不了,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可能爱就是这样解释不了的。 但如今,他是打算和乔意欢彻底划清关系,她也说过日后会离开京城。日后不再往来,他会和挽颜平安顺遂理所当然的在一起。 但心中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有人替他噎死沈澈。 “你更没资格说这种话,殿下是很好很好的人,和你这种卑劣之人不一样。” 二人回首看向乔挽颜,鹤知羽心湖漾动,她中了情蛊心中依旧有自己。 中了情蛊亦如此,足以证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沈澈和鹤知羽从盟友变成死敌只需要一夜的功夫,和他大战八百个回合都不会黑脸。但此刻,乔挽颜一句话让他挂不住脸了。 “你为他说话?他难道就没有做过伤害你让你不开心的事儿?” 乔挽颜走了过去,“殿下就算是曾经将我关在密室里要囚禁我,就算是绑了我的手不让我动弹,就算是为了长姐屡次冷落我,就算是筱莹将我推入水中殿下为了长姐护住筱莹,就算是” 在场之人视线止不住的移动到鹤知羽的身上,眼见着他脸色和沈澈的脸色变成一个颜色。 京元要给她跪下了,见着她还要滔滔不绝的继续下去,硬着头皮打断,“二小姐,要不我给您倒杯茶您歇一歇?” 沈澈笑了一声,嘲笑意味满满。 乔挽颜扫了一眼鹤知羽的脸色,将京元拿过来的那杯茶递给了他,“殿下喝杯茶吧。” 她笑的很好看,让人感觉不出来那番话是故意的。 乔挽颜生了一张让人至死不渝爱着的脸,即便她再坏,无形之中挣脱天道授意的人,又岂会真的舍得伤害她? 鹤知羽接过了那杯茶,就证明他不会多说半个字。 清茶,一饮而尽。 乔挽颜笑的更好看了。 她转过身看向沈澈,“殿下不论如何,都是最好最好的人。你没资格与他比,更没资格数落他。” 一番话,痛击了沈澈,也让不知晓后续走向的乔挽颜稳住了鹤知羽对她更深邃的情动。 这时,一个小厮装扮的男子被人押了进来。 “殿下,这小子说是有重要的事儿要告诉殿下。” 鹤知羽扫了他一眼,没什么印象,“你是何人?有什么事儿要告诉我?” “他说,本王来了。” 一队铁骑出现在门口,紧接着鹤知羽坐在一匹黑色骏马上缓步出现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看着客栈内的所有人。 乔挽颜也看了过去,他身边的铁骑 莫非就是皇上不久前赐给他的亲军? 鹤砚礼第一眼就看见了她,看着她衣着素雅的样子,与她平日里如花朵一般娇艳的打扮全然不同。 “和不三不四的人跑出来玩,难怪弄的这么可怜。”他打趣道。 乔挽颜脸色微变,鹤砚礼又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一个逃亡的质子,一个擅离京城的庶民,不怕他们将你生吞活剥了?”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鹤砚礼僵持了片刻,翻身下了马,进了客栈。 随行的侍卫迅速进去将所有人团团包围住。 鹤砚礼看着低了自己一头的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气势一点没弱。 正以为她那张淬了毒的嘴又要说什么噎死人的话,下一瞬就看见她伸出手在自己面前。 “沈澈绑我的手,把我的手都绑红了。”略带撒娇的语气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鹤知羽心中失落,但却能为自己解释,这是中了情蛊她才会如此行径。否则在见到自己的时候,她就会告诉自己诉说委屈。 鹤砚礼大手轻揉着她的手腕,一点红印都没看到却没有打算拆穿。 “墨萧,先送她去驿站休息。” 乔挽颜没跟着墨萧离开,而是走到了鹤砚礼的身后抓着他的袖子,“我不走,在你身边我才能不害怕。” 鹤砚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须臾察觉到了又压了回去。 但几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相当不错。 鹤知羽看着她,自从鹤砚礼出现,她便再没有看自己一眼。 无妨,等到情蛊解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608章 “王爷,承平县令已经被羁押起来了。”有侍卫走了进来禀告道。 鹤砚礼扫了一眼鹤知羽的神情,见着他神情没什么起伏波动,倒是也不意外。 在他印象里,鹤知羽就总是将所有的情绪藏在心底,即便落魄的时候也不愿意让人看出来。 从小就是那副让人作呕的样子。 乔挽颜感觉到了鹤知羽看着自己的视线,刚刚夸他两句那是为了让他快点带自己回京,也是不清楚日后他到底会不会废而在立留个后手。 但眼下无论怎么看都是璟王的胜率更大一些,她自然不会继续将心思精力都放在鹤知羽的身上。 但事情,也不能做的太绝。 鹤砚礼道:“幽禁之内擅自离京,你这是违抗圣旨的重罪。将功折罪?可惜了,一番布局全都成了虚无。” 乔挽颜依旧没有与鹤知羽的视线相对,她内心也很好奇,这种死局他要如何才能破局,如何才能坐上储君之位来日登基。 想要从话本子里知晓是绝无可能了,唯一的机会就只有从柳嫣然的口中知晓。 真是迫切的想要回京,这群男人叽叽呱呱的就不能赶紧回京吗? “落子无悔,棋局未定。”鹤知羽终于收回视线,等了许久却始终未等到她的回视。 鹤砚礼笑了笑,刚要说话沈澈忽而开了口。 “回京之后我依旧是质子,依旧住在尚书府隔壁。挽颜,日后我们还会有相见的时候,我们终究缘分未断。” 鹤砚礼悠然道:“如今的世子府太小了,回京之后你会住在西常街的一处府邸。哦对了,就在靖安侯府的隔壁,姜祁云与你交情不错,定然是个好邻居。” 沈澈拧眉,“你故意的。” 鹤砚礼眉梢轻挑,“听不懂,为你安排了一处更好的府邸你却不领情,白眼狼。” 乔挽颜眉眼弯弯幸灾乐祸,日后可是热闹了。 也不知道姜祁云知晓沈澈给他下了情蛊,会如何收拾沈澈。上次离京情蛊未解,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云珩应该给他解蛊了。 鹤砚礼转身离开,“所有人羁押在客栈内,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乔挽颜毫不犹豫的跟着鹤砚礼离开了。 客栈的门被关上,整个客栈被王府亲军围得水泄不通。 一楼大堂内,所有人都还没走。 沈澈看着鹤知羽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有些厌恶,他如今看所有人都觉得厌恶。 “璟王不在,挽颜眼中还能看见你,但也都是因为你可以带她回京,而非她真的心悦你才会站在你那边。” 沈澈话落又讥讽道,“可璟王来了,她连看你一眼都懒得施舍眼神。” 鹤知羽面不改色,“别人不清楚,你不会不清楚,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沈澈似有不解。 鹤知羽又道:“若非你给她下了情蛊,她不会对鹤砚礼这般信任。若是情蛊解了,她定会避他如蛇蝎,岂会这般依赖?” 沈澈愣了片刻,须臾笑出了声。 那笑容毫不掩饰的嘲弄,倒是让鹤知羽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真是可悲又可笑,一直用这样的方式来为自己解释吧?” 鹤知羽看着他的反应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没打算去过问,一句话没说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他不想听见沈澈的答案。 沈澈自然也猜到了,但却偏要好心的给他解答。 “她情蛊早解了,云珩亲自配的解药。” 第609章 鹤知羽的脚步一顿,下一瞬快步上了楼。 留给众人的背影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精彩表情,但沈澈不用看都知道,一定五彩斑斓好看的不像话。 沈澈心里很不爽,但如今看着鹤知羽的反应倒是稍微舒服了一些。 苏飞道:“主子,咱们怎么办?” 若是强行杀出去,依着剩下的人肯定没办法全部跑出去。但若是为主子杀出一条血路,主子一个人逃出生天的概率还是有的。 沈澈淡声道,“被抓了还能怎么办,等着贱人将我押解回京呗。” 王府亲军听着他口中的贱人不免有些无语,谁家大老爷们骂人张口就是贱人? 回了房间,苏飞才又小声道:“主子,若是咱们拼尽全力,也是能有机会送主子回西陵的。我等愿意以己身为主子开路!” 沈澈道:“鹤砚礼既然能出现在这儿,就必定不会给我们任何机会,何必浪费时间精力呢?” 苏飞似乎还有不甘。 沈澈又道:“回了京城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我是西陵唯一继承人,只要大幽不想与西陵开战,就一定不会杀了我。总会有机会的,伺机而动吧。” 京城有她在,也不算讨厌。 而沈澈这边没有抓狂,鹤知羽那边倒是气压不大对。 京元站在一边有些不敢看他的脸色,他跟在殿下身边多年,还从来没有看见过殿下这般阴沉面孔。 “公子,也许那沈澈是骗您的,他的话素来不可信的。” 鹤知羽沉默许久都没有说话,京元刚刚倒的茶还升起热气,却压不住房间内凝结的寒意。 手中的茶盏被他狠狠摔在地上,茶盏击出的脆响惊得京元后背发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犹豫许久,京元才小心翼翼劝道:“公子,也许是二小姐害怕只想要回家而已。璟王二小姐或许只是觉得璟王能带她回家,所以才会多亲近的。” 亲近二字刺痛了鹤知羽的心脏。 ”滚出去!“喉间溢出的声音淬着冷意,京元不敢多说话立即退了出去,顺便动作小心的关上了门。 出了门后才顺了顺气。 鹤知羽闭上眼睛,双肘搭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撑住额头,心中思绪杂陈。 门忽然被推开,鹤知羽没有转身去看便斥道,“让你滚出去,听不懂吗?” “听不懂。”沈澈靠在门框上回答。 鹤知羽偏过头,“滚出去。” 沈澈笑着道:“险些被气死了吧?要不要我找人去给你打口棺材?你若死了,挽颜或许会给你掉两滴眼泪。” 他说完慢慢悠悠又道,“哦对了,笑哭的眼泪。” 鹤知羽沉默片刻,之后语气平淡回应,“我,和你这种卑劣之人不一样。” 话一说完,沈澈嘴角的笑容不见了。 这句话,是不久前乔挽颜说过的话。 沈澈没有继续和他大战,而是转头看向了京元,“把门关上出去,我有话要与你家庶民主子说。” 京元自然不会听从他的话,等着自家主子的命令。 鹤知羽挥了挥手,京元颔首退下关上了门。 京元看着对面的苏飞,没好气白了一眼。 苏飞撇了撇嘴,幼稚。 官驿,乔挽颜被安排在了最好的一间房间。 进了房间之后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五套料子为上品的衣裙以及一箱钗环首饰被送了进去。 随行的,还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显然是刚被买过来安排去伺候她的。 官驿驿丞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的女子看去,眼中溢出惊艳,霎时间了然为何自己在王爷来了之后安排他住在最后的房间被他拒绝,感情着实留给这位姑娘的。 第610章 如此美人,确实配得上这般照顾。 “表小姐,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吩咐这两个丫鬟传达我,只要能办到的,我定然会为了表小姐鞠躬尽瘁。” 乔挽颜挑眉不解,“表小姐?” 驿丞点了点头,“您是王爷的表妹,我自然得称呼您表小姐。亦或者,表小姐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您说我该如何称呼您?” 乔挽颜敛眸,“没什么,你先退下吧。” 人走后,乔挽颜嗤笑一声,表兄?好一个表兄。 “表小姐,王爷说您这身衣服脏了,奴婢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丫鬟恭恭敬敬的询问。 她们两个生在承平县,从生下来便是官府贱籍,没有特赦一辈子也不能离开此地。唯二的机会,便是能被京城勋贵选中调户籍离开承平。 这位姑娘出身京城,又是天潢贵胄的表妹,若是能跟着她去京城,那岂不是天大的良机。 乔挽颜沐浴过后换上粉白色的云锦牡丹曳地裙,即便素面朝天依旧颜色如朝霞映雪,美的不可方物。 两个丫鬟一时之间看愣了,好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乔挽颜扫了一眼二人后坐在了铜镜前,“会梳头吗?” 其中一人立即道,“奴婢曾经给人梳过头发,表小姐若是不嫌弃奴婢可以为您试着梳头发。” 乔挽颜点了点头,想着这丫头看上去手很巧的样子,即便没有紫鸢梳头的技巧高超,也定然能梳出一个不丢人的发髻。 但还没有梳起来,便不慎扯到了她的头发。 “嘶” 丫鬟顿时停下低着头认错,“表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另一人也不敢说话,但瞧着这位表小姐长得漂亮也很好说话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就像她从前的主家遇到这种事儿会温和的说一声无妨,注意点便是。 但此刻,乔挽颜拿起梳妆台上的胭脂盒便朝着她的脑袋砸去,“放肆。” 两个丫鬟立即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乔挽颜拧眉摸了摸刚刚被扯痛的地方,“既然手艺不精就休要揽差事!” “表小姐恕罪,表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乔挽颜将头发掖到耳后坐了回去,“自己去找驿丞,让他给我换一批丫鬟过来。”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道了一句是起身离开。 “这表小姐也太难伺候了,如此骄纵跋扈。我也没有用力,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本想着日后还能与她去京城,看看京城是什么样的,谁曾想竟会这样止步于此。” “可不是?我一直都在找机会去京城,本以为遇到了良机却不想遇到这种事儿,我都没怎么用力,不会是看我俩容貌不丑故意的吧?” “谁知道呐,我也被牵连,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啊。” 二人满心不满的下了楼,恰好看见了刚回驿站的璟王。 璟王打量了一眼二人,“不伺候表小姐,要干什么去?” 其中一人走近一步脸颊微红低着头行了一礼,“启禀王爷,是表小姐说让我们去找驿丞,换一批人伺候。” “为何?” “奴婢奉命给表小姐梳头,因为表小姐身份贵重不敢轻待,但表小姐还是不满意,借口说奴婢扯到了她的头发而让驿丞换一批人。” 鹤砚礼微微拧眉。 丫鬟看见了他拧眉的神情,立即道,“是奴婢无福伺候。上一个主家小姐也是这样赶走奴婢的,后来才知晓是主家小姐身边不留容貌尚佳的丫鬟。表小姐美貌动人,虽然不会是这个缘由,但奴婢也很后悔没有伺候的更尽心一些。” 什么表兄表妹,嫁给表哥的表妹多了去了。那些公子哥最讨厌女子争风吃醋 旁边的丫鬟低着头眼睛睁得溜圆,这姐姐在说什么? 虽然与她认识了两年,也知道她一直都在想办法去京城伺候那些达官贵族,找机会当上姨娘飞上枝头。但这番话,会不会有些暗示过深了? 鹤砚礼问道:“你扯到她的头发了?” 丫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么一句。 “奴婢只是不小心扯到了一下,但并没有扯到头皮,表小姐不至于头疼的。” 另一个丫鬟小心翼翼道:“王爷,是高姐姐粗心大意伤到了表小姐,奴婢们没有尽心伺候好表小姐,都是我等的错,还请王爷降罪!” 高姓丫鬟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乱打岔什么?是看着自己有望脱离这里而着急了。 鹤砚礼:“当这里是她的永宁阁不成?骄纵。” 丫鬟心中一喜,果然这些公子哥最讨厌女子骄纵跋扈。 墨萧道:“王爷,二小姐身尊体贵,那也是下人伺候的不尽心才会将人赶走。而且二小姐也为了不给王爷添麻烦收敛许多,直接将人赶走而没有直接处死。” 恶人干的坏事多了,如今稍微收敛一点都能让人感叹她的善良。 “王爷您看,这丫鬟如何处置?” 鹤砚礼淡声道:“拖下去,手砍了。” 高姓丫鬟愣住,“王、王爷?” 鹤砚礼一边走一边道:“她骄纵是她的事,轮得到你拐弯抹角编排?” “舌头也一并割了。” 第611章 墨萧跟着璟王上了楼,经过乔挽颜半掩着的房间时,故意拔高了音调。 “王爷!” 鹤砚礼没防备吓了一跳,回头瞪了他一眼刚要斥骂,便见墨萧扬着笑脸声音继续大的震他耳朵。 “王爷!眼瞧着就要天亮了,咱们要启程回京,二小姐没人伺候您看要不要委屈王爷帮二小姐梳梳头发?这个时间再找丫鬟过来,估计有点来不及了!” 墨萧说完也不等璟王回答,讪讪笑着脚步飞快的下了楼,一边下一边道,“属下想起来还有事儿没有交代下去,属下先行告退。” 墨萧一溜烟的下了楼,自从上次在璟王府被鹤砚礼和乔挽颜先后打赏,他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榆木脑袋不懂男人心的笨蛋。 站在客栈门口吹着夏夜里的清风,墨萧叉着腰心底里无比有成就感。 什么叫察言观色?什么叫主子的好属下?什么叫有眼力见? 将主子心底里想做的代替说出来,这就叫好属下! 乔挽颜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墨萧的声音那么大,除非她聋了,还聋的很彻底。 房门本就是虚掩着的,乔挽颜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透过铜镜看了过去。 鹤砚礼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一眼便看见她坐在镜子前,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他让人准备的粉白色华贵长裙。只是满头乌发垂落在身后,烛光下泛着光泽,好似一泓月华缠绕着青丝。 “天亮便要启程,你在这儿磨磨蹭蹭做什么呢?没有丫鬟伺候,头发都不会梳?” 乔挽颜拿起桌子上的梳子,“是,我就是没人伺候活不了。王爷既然觉得我麻烦,那我就不和王爷一起回京了。” “什么?” 乔挽颜:“承平有金氏商行,我去那里会有人送我回京的。虽然一路上不如跟着王爷回京安全,但不会有人说我磨磨蹭蹭,也会有人给我梳头发。” 她说完趴在了梳妆台上,语气放低,“我只是个被人讨厌的人,孤身一人被带到这里来,没人照顾我关心我是应该的。王爷心中讨厌我,如今看见我这样狼狈一定很解气吧?” 可怜巴巴,鹤砚礼听着这一番话嘴角扬起一抹忍俊不禁的弧度。 乔挽颜是在装可怜,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的小心思那种装可怜。 脚步声响起,不是渐行渐远,而是走到了近前。 手中的梳子被人拿了过去,鹤砚礼站在她身后透过铜镜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小脸,“坐好。” 乔挽颜有了台阶没下,“饿的没力气坐起来,想吃饭。沈澈人坏,不给我饭吃,我好饿。” 沈澈若是听见这番话定然要气的炸锅,一路上虽然条件艰苦,但乔挽颜吃的都是最好的,单独起小灶。 不仅如此,还亲自一勺一勺的喂,伺候的那叫一个周到细致。 鹤砚礼也没信,从在承平见到她便能看出来她面容粉扑扑的很有气色,一瞧就是这段时间没受过什么罪。 但鹤砚礼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麻烦便让人去准备饭菜了。 很快,鹤砚礼便端了一碗挂尖儿的米饭进来了。 “吃吧,不是说要吃饭吗?” 乔挽颜看了一眼,将脸转到了另一边,继续趴着不动。 鹤砚礼嗤笑一声,招了招手便见门口的人走进来将桌子搬过来,紧接着精致的菜肴被端了上来。 第612章 “还不起来,等着本王喂你吗?” 乔挽颜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是很清淡但却不敷衍的那种。 “我的手被沈澈绑了,到现在还疼的抬不起来。王爷若是不喂我,那我就只能饿着了。” 侍卫们很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顺便还把门关上了。 鹤砚礼被迷的脑袋空空,一勺一勺有耐心的喂着,直到半碗饭下去,看着她得意的小神情才反应过来放下了碗筷。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表兄怎的不喂了,我还没吃饱呢!” “谁是你表兄?” 乔挽颜眼睛亮澄澄的,微微凑近歪着脑袋看着他看向别处的容颜,“驿丞叫我表小姐,还说我是王爷的表妹,那我叫你表兄不是应该的吗?” 鹤砚礼辩解不了,这确实是他吩咐下去的。 京城贵女失踪,一个人出现在此处,于她的名声不好。 “表兄?表兄?你说对不对呀表兄?” 鹤砚礼没忍住看向她歪着脑袋略显狡猾看自己的神情,也没忍住失笑出声。 乔挽颜坐了回去不再看他,若是璟王有登基的机会自己只要稍加努力成为皇后的机会不小。若是鹤知羽能废而再立,自己也有胜算成为皇后。 无论怎样,自己当太子妃,当皇后的局面都很大。 如今之际,再也不会落得话本子那等悲惨局面了。 至少陆今野不会为了乔意欢杀了自己。 鹤砚礼没给人梳过头发,但即便是第一次也依旧比那个丫鬟梳的细致,一根头发都没有被扯到。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墨萧随后跟上来,“王爷,是属下无能没有拦住他。” 陆今野是快马加鞭连夜跑来的,几天几夜没有合眼,脸色青白一片。 眼下进了房间看见的第一眼是有些错愕的乔挽颜,三两步走过去无意间扫了一眼她身后正在给她梳头发的男子后脚步霎时间停住。 视线相对两秒后,陆今野几乎没有犹豫的从窗户翻了出去。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看着那扇窗户。 不是 四楼! 鹤砚礼梳子伸到她的鄂下微微用力,使乔挽颜仰着头看着他。 “不想过去看看他摔没摔残吗?” 乔挽颜单手握住他拿着梳子的手腕,“我只关心表兄。” 鹤砚礼薄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见着乔挽颜又道,“我只关心表兄什么时候能给我梳好漂亮头发。” 鹤砚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话止于口,拿着梳子继续给她梳着长发。 乔挽颜透过铜镜看着他的脸,“你知道陆今野为什么这样吗?” 鹤砚礼手中的动作一顿,没有直接回答她,但却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了她。 “他身上的子母蛊,会殃及你的性命吗?” 鹤砚礼进行确认,他想要杀了这个曾经恶心到他的男人。 乔挽颜知道他想要做什么,“陆今野是个很不错的刀,可以为了保护我不顾性命。我不想让他死,但不是因为对他这个人产生舍不得的感情。” 这番回答很冷漠很凉薄,但会让除陆今野以外的男人觉得这番话说的相当完美。 陆今野可以死,但只能为了保护她而死。 其余的死法,太可惜了。 白白浪费了他的好身手。 鹤砚礼没有给人梳过头发,乔挽颜看着他那副胸有成竹淡然熟练的样子,即便梳不成精致繁复的发髻,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看着他将自己及腰的长发梳成了双马尾,乔挽颜彻底沉默了。 第613章 “你看看这好看吗?” 鹤砚礼还当真认认真真的看了两眼,“梳的很好看,虽然梳妆这种东西对本王算不上什么值得骄傲的技能,但本王第一次为别人梳头发便梳的如此好,也算是无师自通天赋异禀了。” 乔挽颜:“” 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双马尾,她从五岁过后就不这么梳头发了! 乔挽颜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去给我找梳妆丫鬟。” 她一字一句缓慢要求。 鹤砚礼微微拧眉,“你是对本王纡尊降贵给你梳的头发不满意?” 乔挽颜没说话,鹤砚礼透过铜镜看着她阴着的脸,喉结微动冷哼一声,“墨萧,去找几个会梳头发的丫鬟来。” 门口的墨萧满脸疑惑,眼瞧着王爷要发火的前奏,这咋一瞬间火灭了? 鹤砚礼给自己找面子,“没有审美。” 他说完放下梳子离开,乔挽颜却起身拉住了他,刚刚还冷着的脸此刻笑的极为甜美。 “表兄~”她拉长着尾音,唤的鹤砚礼骨头都要软了。 “作、作甚?” 乔挽颜轻轻晃动着他的袖子,“表兄觉得双马尾好看,觉得我不喜欢是没有审美,那我帮表兄梳个双马尾好不好?你不是喜欢吗?那我来帮你吧?” “胡、胡闹!”鹤砚礼脚步生风跑了。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乔挽颜走到那扇开着的窗户边朝着下面看,看见了窗户下面凸起来的石阶上,陆今野挂在那儿。 乔挽颜单手撑着窗框笑着道:“听见了?” 陆今野沉默了好一会儿,“嗯。” 乔挽颜踮起脚尖伸手轻抚住他的脸颊,“那也别离开我,永远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好不好?” 陆今野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将灵魂献给了神女皮囊蛇蝎心肠的她。 心甘情愿的。 而非被蛊惑的。 东方欲晓,回京的队伍已经准备启程了。 乔挽颜是独自坐一辆马车,外表虽然并不奢华贵气,但里面几乎是堪比帝王出行的配置。 沈澈和鹤知羽虽然是私自离京,但也没有被关在笼子里带回去。鹤砚礼虽然有时疯癫,但没癫到那种程度。 两个人,是在一辆马车上。 下人乘坐的那种马车,难为墨萧天亮前千辛万苦找到了整个承平县最破的一辆马车。 没人要的马车,他高价买回来的,鹤砚礼还要夸一句买的值。 栖梧城过了之后便是京城,还瞧不见栖梧城城门的时候,鹤砚礼便让一小队换成寻常侍从装扮的男子跟着乔挽颜先行一步错开回京。 乔挽颜回京,是去邕州探望外祖,而非跟着沈澈去了承平。 马车行进到了栖梧城城门口,陆今野在马车窗边道:“是夫人。” 乔挽颜听见这话立即下了马车,果不其然看见自家娘亲站在城门口飞快下了马车扑到了金氏的怀中。 “娘!” 金氏紧紧的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乖颜颜,没事儿了,娘在这儿。” 乔挽颜:“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金氏抿着唇平息自己有些哽咽的声音,“娘接到你外祖的消息说你今日约莫就能到栖梧城,娘心里想着你念着你,便到这儿来等你了。” 是璟王传到尚书府的消息,她才赶着来栖梧城接人。 老天保佑,她的宝贝平安的回来。 “颜颜姐姐,你去了邕州怎么不把我也带着,我也想金老头儿了!”云瑶是真的啥也不知道,以为她是真的去了邕州。 紫鸢在一旁哭的稀里哗啦,眼睛肿的老高红彤彤的,却没有说话,害怕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错了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们回京吧,你爹爹这段时间也吃不下睡不好,盼着你回家呢。” 回京已经是天擦黑的时间了,乔挽颜回了永宁阁沐浴更衣后舒服的躺在软榻上,几个婢女跪在地上给她按摩。 乔挽颜吃着切好冰镇过的西瓜,“对了,云珩还在府里吗?” 婢女答:“云公子还在府里,只是只是云公子最近好像不大对劲,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什么药方。” 乔挽颜挑眉,别告诉她是姜祁云的情蛊还没有解出来! 什么情蛊?云珩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解出来? 沈澈不会给姜祁云灌了一湖情蛊吧? “去把云珩叫过来。” 云珩来的时候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满脸青紫没有气色。 见到从‘邕州’回来的乔挽颜,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开始怀疑人生。 “挽颜,我好像不适合做医者了。明明同样的药方,明明我加重了剂量,但就是解不了姜祁云的情蛊。” “我我明明也诊过他的脉象了,脉象确实正常了,按理来说情蛊该解了的,但为何他还是一口一个挽颜妹妹?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云珩怀疑自己的医术,也没怀疑过姜祁云是装的。 要怪,只能怪姜祁云从前和乔挽颜不对付是所有人根深蒂固的印象,没有人会相信姜祁云会喜欢上从前见面就掐架的乔挽颜。 乔挽颜沉默片刻,“他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云珩叹了口气,“挽颜,你就别安慰我了,他喜欢的是你长姐,我知道的!” 挽颜真是,太善良了,竟然用这样荒谬的话来安慰自己。 第614章 昨晚回来的太晚,乔挽颜今早醒过来才看见院子里堆成小山的礼物。 “哪来的?” 有婢女走近道:“回小姐的话,是小侯爷送来的。小侯爷每日都会派人送来礼物,奴婢们不敢擅自收起来,便都放在了廊下,等着小姐吩咐是收起来还是送回去。” 乔挽颜拿起一个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是一条珍珠项链。珍珠都是同样大小同样圆润的珠子,瞧着便是用心挑选出来的。 她随手放下,“收到库房里吧,白送的谁不要?” 紫鸢走了过来,挥了挥手示意婢女离开,等着人走了才低声道。 “小姐,您不在的这段时间,京城有关乔意欢的事儿闹的很厉害。群臣将大幽最近灾祸不断的事儿推到乔意欢身上平息民意,请皇上命天兆司观天象鉴灾厄,天兆司司正的答案出来了。” 乔挽颜走在廊下,天灾不断朝臣无力安稳住百姓,国库拿出来真金白银粮食物资用来安顿灾民,若是能用一个灾厄妖娥平息民意并且给皇上一个结局,是最简单的办法。 如此,这件事儿也算了结了。 但紫鸢的神情不大对,“天兆司说了什么?” 紫鸢道:“群臣本是要鉴死乔意欢,但天兆司观天象多日,只说天象正常并无灾厄之象,天灾频繁只是凑巧。如此之言免去了乔意欢被鉴死的事儿。” 乔挽颜面色平静,不论现在光环有没有减弱,终究是被幸运眷顾的人。 真是令人作呕的天道。 紫鸢又道:“群臣不满意这个结果,有人说一年一度的祈福大典就要到了。国寺的静心住持曾说她有慧根,静心住持济世救人、佛法高深,要请静心住持来看看乔意欢是否灾厄缠身。” 祈福大典是大幽每年的惯例,国寺的僧人会来京城宣扬佛法救济世人,为大幽祈求上天恩赐。太后也会从行宫出来广施恩德,是极为重要的日子。 每年的祈福大典都很热闹,但乔挽颜从来不信这些,也在这段时间闭门不出,嫌弃各地涌来的平民太多冲撞了她。 紫鸢:“若是静心住持说乔意欢身有慧根并非是灾厄缠身之人,那咱们的一番安排就全都毁于一旦了。” 乔挽颜站在路口看着东侧,那是通往慈恩堂的路。 “师父师父,便要走一样的路才能不枉为师徒一场。” 有苗头便要浇灭,及时遏止才能把不让她烦心。 即便那日多次试探他与乔意欢的交情如何,得到了他与乔意欢交情并无深厚的答案,但不能掌控有几率坏她大事的人和物,都该消失。 那日沈澈说静心并未打算救自己,声称世间一切都是个人的命数。 那么他去黄泉路上找他的师父,也是他的命数。 乔挽颜抬步离开,语气是不带任何温度的漠然。 对于人命的蔑视。 “去办吧。” 紫鸢驻足,微微颔首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皇宫,后宫。 “柳姑姑,外面有个小太监找您。” 柳嫣然应了一声,虽然她这具身体还没有到二十岁,但在宫里,被称呼一声姑姑是她身份的象征。 当初是十公主将她安排进后宫的,虽然年轻但因为走后门的缘故,她也是尚衣局的司衣。 若非如今十公主和意欢走的并不亲近,自己再怎么说也是能坐到尚衣局一把手的位置的。 第615章 柳嫣然出了门瞧着是一个眼生的小太监,“找我有事?” 小太监连连点头,“柳姑姑,您的父亲和弟弟来了京城,托我给您带句话,他们明日一早在掖门等您。” 柳嫣然愣了一下,“我父亲和弟弟?”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具身体确实是有父亲和弟弟的,且还是很好的人。 在这封建的古代,对待女儿和对待儿子一视同仁。自己刚穿来的时候,就是因为原身有这样的家人才会享受了一段非常幸福的时光。 但来了京城太久了,她都要险些忘了还有家人。 记得当初来京城之前父亲就不怎么舍得让自己离开邕州,害怕自己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会遇到危险和搓着。自己执意去京城还给了自己不少家底,说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来京城看望自己。 如今,倒是真的来了! 柳嫣然道:“我知道了,多谢你了。” 说完给了他二两银子。 柳嫣然回了住处打算将这段时间攒的月例都拿出来给他们带回去,每月休沐她不敢出宫,这钱留在手里也没多大用处,少留一些以防万一就是。 左右她如今也是尚衣局的司衣,用钱的地方不多,有时候还有额外的赏赐呢。 柳嫣然盼望着今日赶紧过去,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起了大早梳妆更衣去了掖门,到的时候宫门还没有开呢。 等到宫门终于打开,柳嫣然一眼便看见了远处的一老一少,笑呵呵的朝着自己招手。 尤其是柳阳,兴奋的朝着这边跑却被侍卫拦住。 柳嫣然连忙过去拉起柳阳的手朝着柳父那边走去,“爹,弟弟,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柳阳笑眯眯道:“姐姐,我以为你来京城会当医士,却不想你竟然入宫了。姐姐,宫里好不好,能不能见到皇上?” 柳父慈笑道:“见着你过得这样好爹也就放心了,我家女儿真是出息,等回去了我可得和街坊四邻好好吹嘘吹嘘!” 柳嫣然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心底里一抹优越感油然升起。 在现代她干什么都不是拔尖的那一类,但来了古代却过的风生水起,还当上了女官。 不是她能力不行,是环境没有给她施展的空间! “嫣然,你今日是不是休沐了?若是休沐能多出来一段时间,爹带你去吃好吃的!若是趁着空闲出来的,那就别耽误了正事儿,爹气势能看到你好好的就很高兴了!” 柳嫣然有些犹豫,她其实不是很想出宫,因为京城里有个她避之不及的人。 柳阳道:“姐姐,我和爹爹好不容易来了京城,你就跟着我们多待一段时间呗!我也想要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朋友?”柳嫣然匪夷所思。 柳父笑着点了点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柳嫣然看着父子俩期待的神情,到底是没狠下心拒绝。 “好吧。我今日确实休沐,可以在外面待一整天,咱们一家人正好团圆团圆。” 只要走大路,走人多的地方,想来也不会那么倒霉的遇上乔挽颜。 三人去了最热闹的凤林街上,找了一家这条街上最好的酒楼上了包厢,柳嫣然大手一挥让小二将最好的菜都端上来。 柳父怕太给了,柳嫣然拍拍胸脯,“爹,你女儿现在有钱!你是不知道,宫里淑妃娘娘随意赏赐的礼物,都是价值不菲的,今日你就放心的吃。” 第616章 一家三口好生和谐,说说笑笑的吃完了一顿饭,店小二敲了敲门走到了柳父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便见柳父起了身。 “嫣然,我下去方便一下。” 柳嫣然点了点头,刚刚高兴和爹喝了两杯,此刻脸红扑扑的问柳阳从她离开之后家里过得如何,问他以后想要做什么。 那边已经关上的门打开了,柳嫣然本以为会是她爹爹,正要问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可却在看见门口进来的人之后,一瞬间酒劲儿醒了。 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僵在原处连呼吸都停滞了。 好半天脸憋的青紫一片,才急促的呼吸起来,吓得手脚都发软了。 乔挽颜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神情。 这回,躲不掉了。 柳阳立即站起身,“姐姐,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朋友!不仅是朋友,更是我们家的恩人呢!若不是挽颜小姐,我和爹爹也不会跑这么远来京城看姐姐呢!这一路上挽颜姐姐派人安排吃住,是个顶顶的好人!” 顶顶的好人?柳嫣然只觉得这句话荒谬到了极点。 恶毒女配,哪里是好人? 她就奇怪爹和弟弟怎么突然间来了,一封书信都没得,原来是被乔挽颜从邕州带来的。 她是想要用自己的家人,将自己骗出皇宫! “柳阳,你来了京城还没有好好逛逛,我让人带你在京城内好好逛逛。我和你姐姐也好久没见了,我想要与她说说体己话。” 乔挽颜笑的好看,如沐春风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恶意。 但柳嫣然知晓她的恶毒本性,表面笑的越甜美越无害,内心的戾气与恶意便越重。 柳嫣然想要阻止,可看着柳阳那副期待又懂事听吩咐的样子,摇了摇头松口了。 弟弟才八岁,留下来也保护不了自己。 一桌子的残羹被很快的清理下去了,乔挽颜坐在了一边,“好久不见,最近过的可还好吗?好歹我们也是很早相识,但你从来不出宫,想要见你都难如登天,真是让人伤心。”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但每一个字落在柳嫣然的耳中,都沉的要压垮心脏。 对于乔挽颜的惧意,是刻在灵魂深处的。 如女鬼一样,吓得人看见她都头皮发麻。 乔挽颜见着她不开口说话,只是盯着门口,好心解答。 “你爹不会上来的,他人很憨厚良善,知道我们许久未见也知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特意给我们让出来时间空间的。” 柳嫣然心底里最后一个希望被浇灭。 乔挽颜道:“如今,我们有时间来好好聊一聊了。告诉我,你口中的小说,后来的结局走向是什么?最后登基的是谁?乔家是如何倾塌的?” 柳嫣然不想说,“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能说。” 乔挽颜嗤笑一声,“莫要与我装高深。你父亲和你弟弟的命捏在我手里,想要他们活着你应当知道如何跟我开口。” 柳嫣然拧眉,“你果然恶毒,用家人的性命威胁,难怪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乔挽颜不怒反笑,“还有心情违逆我,你也真是不听话。” “我家人即便在京城,大庭广众天子脚下,你们还敢杀了他不成?” 紫鸢道:“我们府上如今有个用毒高手,你父亲和你弟弟早就中毒了。没有解药,活不过今晚。” “你们!”柳嫣然怒目,但却是瞪着紫鸢的。 她不敢瞪乔挽颜。 许久,柳嫣然无力的坐下,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了口,“我若说了我所知晓的,你们会饶我爹和弟弟的命吧?” 乔挽颜微笑:“自然。” 柳嫣然深呼吸了一口,“好,那我说就是了。你想问最后登基的是谁,是鹤知羽!” 乔挽颜神色微动,“但眼下,他是庶民。” 柳嫣然:“确实是这样的,在小说中他欲将逃离京城的西陵世子抓回来戴罪立功,但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璟王便是这个渔翁,打乱了鹤知羽的计划。”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说他会登基?璟王呢?” “若是我记得没错,今天的早朝鹤知羽会被璟王带到朝堂上去状告他私自离京欺君罔上,但鹤知羽揭露西陵世子的真实身份是西陵太子,还说真正的前朝余孽就在大幽。” “你若不信,自可回去等你的爹爹下朝问他是不是真的。皇上抹去他的庶民身份,还准许他去调查前朝余孽。” 乔挽颜问:“今日早朝,便会废而在立?” 柳嫣然摇头,“只是二殿下。依着皇上对璟王的宠爱,不出意外本该是璟王在朝堂之上慢慢站稳脚跟后立为太子,但鹤知羽立了大功,废而在立。没多久皇帝死了,璟王谋反但却失败。这就是结局。” 乔挽颜质问:“他立了什么大功?若是这件事儿没有成功,那是否废而再立就不会发生?” 柳嫣然点了点头,“没错。若非鹤知羽太过努力,璟王便是储君。虽然他也受天道眷顾,但我看的小说是女频文,简而言之最受天道眷顾的,是乔意欢。” 除乔意欢之外,所有人都是配角。女主选择了谁,谁才是男主,天道稍加眷顾。 乔挽颜垂下眼帘细细思虑,若是鹤知羽没有立了柳嫣然口中的大功,就不会废而再立。如此,璟王就是继承大统之人。 柳嫣然谨慎的看着她的神情,见着她似乎确信了心中有些雀跃。 恶毒配角果然都是无脑的。 乔挽颜起身,“你说的我不能全然相信,虽然以你爹爹和弟弟的命威胁,但他们,好像不是你真正的亲人吧?” 柳嫣然皱眉,“什么?” 乔挽颜轻蔑的视线看向她,“不以毒牵制你,我如何能安心?” 第617章 柳嫣然看着本该站在门口的紫鸢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下意识的起身朝着后面退。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紫鸢没说话,只是从荷包里拿出来一个小袋子,当着柳嫣然的面光明正大的将毒药倒在了茶盏里,紧接着倒了一杯茶水随手拿了一根筷子搅匀。 柳嫣然满脸问号,不可思议的看着紫鸢。 演都不演了? 紫鸢回首看了一眼陆今野不打算帮忙的样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后直接将被逼急了要从二楼跳下去的柳嫣然抓了回来。 干脆利落的卸了下巴后将茶盏里的液体尽数给她灌了下去,一滴没剩。 等到柳嫣然喝下去之后才将她的下巴装了回去。 柳嫣然拼了命的抠着嗓子想要吐出来,但抠了半天只是干呕的眼泪涌出来,喝下去的毒药那是一滴都没有吐出来。 乔挽颜道:“行了,眼下你可以乖乖说了。鹤知羽立的大功是什么?” 柳嫣然看着她,心底里不想回答她。期盼着乔挽颜只是吓唬吓唬自己并没有真的喂自己毒药,但她清楚知晓,乔挽颜这种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眼下想要诓骗她,自己便只能死。 爹和弟弟被她下了毒还要感激她,自己不会但却不得不说实话。 “是镇阳关。镇阳关会跑出来一个男子,敲响了登闻鼓状告镇阳关的官员官官相护、高额税收逼迫百姓民不聊生。若说京城的百姓是安闲富贵,那镇阳关的百姓便是生活在苦海之中见不到太阳。” “那个男子跑出来半年才艰难到了京城,皇上震怒要派人去镇阳关调查这件事儿,鹤知羽请命前去,查出镇阳关节度使用粮食换取兵马隐有谋逆之举,调了兵马血洗镇阳关所有官员,回京之后便被皇帝重新册封为太子。” 乔挽颜仔细的看着柳嫣然的神情,镇阳关位于东南边境。过了镇阳关,便是琼华国境。 大幽还是前朝的时候,前朝皇帝封了一位节度使前往镇阳关抵御琼华外敌。成功守住镇阳关后,便被前朝皇帝下令民政财政自其掌控。 节度使权力颇大,守卫镇阳关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是当今皇帝也没办法擅自动这位节度使。 但这样无外乎土皇帝一样的存在,皇帝不会不想铲除这个前朝功臣。 若是能平叛镇阳关,确实是大功一件。 柳嫣然:“我没骗你。你爹就在朝堂之上,届时可以问问你爹,是否鹤知羽主动请命前去镇阳关。皇帝当时没答应,第二日早朝便答应了。” 乔挽颜:“那个从镇阳关逃出来的男子,何时抵达京城?” 柳嫣然细细想了想但却也记不起来这等细节,“我记不清楚了,但总归是在祈福大典之后。你想知道的我都和你说了,解药给我。” 乔挽颜起身,“做什么梦呢?宫中休沐十日一次,每十日出宫来找我拿解药。什么时候镇阳关的事儿得以确认,什么时候给你解药。” 柳嫣然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可恶,就差一点点就能骗到她。 说好的无脑恶毒女配,怎么这么歹毒谨慎?! 在小说中,所有的算计遇到女主光环都会显得滑稽可笑。但怎么她穿进小说里,恶毒女配这么狡猾? 柳嫣然没有听柳父和弟弟挽留在陪他们多待一段时间,而是将最开始打算给爹和弟弟的钱收好回了宫中直奔太医院,找了太医给自己诊脉。 第618章 本期待着太医能知晓自己中了什么毒帮自己解毒,但太医一句脉象如常健康的很,给柳嫣然弄不会了。 怎么会,脉象如常? 乔挽颜该不会没给自己下毒吧? 只是吓唬自己?但万一是检查不出来的毒怎么办? 确认自己中毒她或许还能稍微有点希望解毒,但眼下除了没有中毒就是中了太医院都诊不出来的奇毒,让她再也不能安眠。 最开始或许只是身体上的折磨,但眼下是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引得柳嫣然咳嗽了两下都惊恐是不是毒性发作了。 而另一边,乔挽颜去了蓬莱楼。本打算从前门走,但来往客人多的让人头皮发麻,又绕一圈从侧门进的。 雅间内,乔挽颜摸着云瑶的脑袋看着她正在玩着七巧板,此刻心里很喜欢她,因为从她那里拿了很不错的毒药给柳嫣然用了。 按照云瑶的话,别说是太医院,就是她哥一时半会都诊不出来。 柳嫣然回去找医士也无妨,觉得自己是诓骗吓唬她,等到药效上来了,恐惧会直线上升更为有趣。 鹤宝珠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云瑶乖乖的在那儿玩着七巧板,而乔挽颜正在撸猫。 云瑶就是那个猫,头发都被乔挽颜摸的乱糟糟的。 “不是说去国寺了,怎么突然听说你回了邕州?” 乔挽颜能用一句话解释的懒得用那么多话解释,更何况还是这种说出来对自己没什么好处的。 “突然想外祖父了。” 鹤宝珠没怀疑,“新鲜热乎的消息,鹤知羽不是庶民了。” 乔挽颜神色微动,柳嫣然说的没错。 鹤宝珠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杯茶,“二殿下。东宫也允许他继续住着,难以揣测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偏心璟王,但眼下又不将东宫挪出来。 乔挽颜道:“谁能揣测到帝王心?” 若是柳嫣然口中的镇阳关一事是真的,只要去镇阳关的不是鹤知羽,那鹤知羽也就不会立了大功废而再立。 如此,储君便只能是鹤砚礼。 鹤知羽若为储君,自己终究要提防乔意欢这个被天道眷顾的天命之女。 可若是鹤砚礼,乔意欢便没有机会,自己也便省心许多。 若是如此,自己这么长时间的付出岂不是都成了一场空? 鹤知羽这个贱人,要是一直当太子自己也不会这么心烦。 鹤宝珠看着她刚刚还心情不错的样子此刻脸唰的一下阴沉下来愣了一下,好家伙,这是想到谁了变脸这么快。 在蓬莱楼待了一大天,天擦黑时乔挽颜才回了尚书府。 刚到门口还没有进去,便听见两道齐刷刷的声音响起。 “二小姐!” “二小姐!” 乔挽颜驻足回首,却见识京元和墨萧从两个相反的方向而来。 话一说出口,京元和墨萧看向了对方,下一瞬默契的白了对方一眼将马停在了门口翻身下了马。 京元抢先一步,“二小姐,我家殿下说有重要的事儿想要请您去一趟东宫。” 墨萧道:“二小姐,我家王爷请您去一趟王府,说是有相当相当重要的事儿要告诉您!” “你有病吧?”京元没忍住骂了一句。 墨萧冷哼一声,“你有药啊?” 二人又是恶狠狠的白了对方一眼。 紫鸢撇了撇嘴,这俩人都有病。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等着小姐是打算不理会其中一个还是不理会其中两个。 第619章 又或者趁着此刻心情不好,趁着两人主子不在公平的将两人痛骂一顿解解气。 乔挽颜沉默片刻,墨萧紧忙着走到近前笑眯眯道:“二小姐,这眼瞧着天快黑了,可要属下去呈秉乔夫人一声,以免乔夫人担心?” 京元愣了一下,没料到他来这么一出。 墨萧又道:“瞧瞧二小姐这双蜀锦鞋子真好看,踩在地上别踩脏了,踩着属下的衣服上马车吧?” 京元下巴都要惊掉了,看着墨萧那副舔到丧尽天良的行为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乔挽颜上了马车,去了璟王府。 京元站在冷风中,怀疑人生。 墨萧这厮好像变了,变得如此无耻下作! 墨萧灰头土脸的回了东宫,站在远处看着书房内的人影有点不知道如何回去复命。 谁能想到会遇到墨萧啊?谁又能想到墨萧用那样无耻的方式将人抢走了啊? “殿、殿下” 鹤知羽看了一眼他的后面,没见到想要见到的人,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殿下,二小姐身体不适不方便出门,并非是故意不来的。” 鹤知羽顿了顿,“当真?” 京元点头如捣蒜,“属下岂敢骗殿下?”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侍卫,“启禀殿下,属下已经将走私案的案卷送到璟王府了。正巧在门口看见了墨萧和户部尚书府二小姐,便直接交给了墨萧。” 京元脑袋嗡的一声看向他。 不是哥们儿,你嘴咋这么贱啊? 鹤知羽看向京元,“身体不适不方便出门?” 京元硬着头皮道:“殿下,是属下赶到的时候二小姐已经不在府上了。” “放肆!”鹤知羽怒斥,“还不如实说?!” 另一个侍卫见此默默的退了出去。 京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属下知错。是属下赶到尚书府的时候,墨萧也恰好去了尚书府请二小姐去璟王府。二小姐没理会属下,上了马车去了璟王府。” 京元说到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但鹤知羽素来听力极好,听的清清楚楚。 鹤知羽记得沈澈那天说的,挽颜已经解了情蛊。 即便解了情蛊,她还是选择去璟王府。 上次在承平县,他可以安慰挽颜选择和鹤砚礼走,是因为那个时候鹤砚礼能安全带她回家的可能性更大,她只是害怕了,想要快些回家。 但如今 为何?她从前的表现做不得假,为何情蛊解了还是选择去璟王府? 是沈澈在骗自己,一定是这样的! 她素来避鹤砚礼如蛇蝎,别人不清楚自己清楚知晓。 情蛊到底解没解,他要亲自问过挽颜。 璟王府 青韵堂 乔挽颜没有进房间,因为鹤砚礼就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闭目小憩。 摇椅轻轻晃动却没有吱呀的声音响起,鹤砚礼一身素白的衣衫,平日里用玉簪束起的顺滑长发披散在身后,墨发黑亮,月色之下衬得他肌肤更显清透白净,少了几分邪佞之意。 清风拂面,好似要把满园春意揉碎在一方摇椅之上。 墨萧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啥时候换的衣服? “王爷,二小姐到了。” 鹤砚礼缓缓掀开眼帘,微微偏头朝着她看去。 墨萧很有眼力见的退到了一边。 乔挽颜走了过去,“王爷这身衣服” 她似欲言又止,鹤砚礼神情略显僵硬了几分,乔挽颜又道。 “好像是我从前送给王爷的蓖麻蚕丝锦料子,颜色暗纹对的上。” 鹤砚礼不以为意,“你送的那些东西本王早就扔了,在去国寺的前一天烧了个干干净净。本王今日让你过来,不是为了让你和本王套近乎的。” 乔挽颜抿了抿唇,“可是蓖麻蚕丝锦是我外祖父从羌国买回来的,大幽只有两匹。一匹被我做成了衣裙,另一匹我送给了王爷当生辰礼物。” 乔挽颜啧啧轻叹,“可能是下面的人忘记把这匹料子烧了,毕竟王爷心口如一品德高尚,是不会做出故意骗我这种小人行径的。” 鹤砚礼:“” 看出来不早说 好气! “王爷叫我过来做什么?”乔挽颜见好就收,转了话风。 鹤砚礼长出了一口浊气,“李应江夫妇被天枢营送回京城刺杀你一案,归于本王管。这件事儿到底关乎于你,本王即便不想见你,也不得不叫你过来一趟。” 乔挽颜奇怪:“可是王爷,事关案子不是应该在三法司或者府衙审问吗?怎的要在王爷的王府?” 鹤砚礼顿了顿,“你怎么问题那么多?” 这句话在乔挽颜的耳中可以翻译成五个字。 辩解不了了。 乔挽颜垂下眼帘扯着帕子,怯生生道:“王爷莫要凶我,我这个人胆子小,经不得吓。” 她话落又道:“之前被李应江夫妇追杀,我不解他们为何要杀我,细问之后才得知他们憎恨王爷却找不到机会杀王爷,便要杀了王爷心中最重要的女子。” 乔挽颜用帕子掩脸,“我好可怜啊” 鹤砚礼手肘搭在扶手上低头扶着额头,唇角是压也压不下去的弧度。 她好娇。 第620章 乔挽颜慢悠悠道:“李应江一个外人看出来我是王爷的心上人,我实在奇怪王爷心中恨我,我怎会是王爷的心上人呢?” 乔挽颜的语气轻飘飘的,轻的如羽毛拂过鹤砚礼的心湖,荡起一圈圈涟漪,让本来平静的湖面不再平静。 鹤砚礼平复好心情看向她,“总有消息不灵通之人,你若不是尚书府的千金,本王早就让你付出代价了。” 乔挽颜没顺着他这句话回答,只是一转话锋叹声道:“还望王爷有什么话便直接问吧,我腿软被王爷吓得有些站不住了。” 远处,墨萧一溜烟的功夫消失在院子内。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拿着一把凳子跑了过来,顺便还狗腿儿的用袖子擦了擦凳子。 “二小姐请坐。”说完也不等乔挽颜说话,直接又退到了远处。 乔挽颜眉梢轻挑,从前的墨萧就是个笨蛋,怎的如今这么有眼力见? 鹤砚礼看着她迟迟没有坐下,“倒是懂点规矩了,坐吧。” 乔挽颜没坐,视线巴巴的盯着他身下的暄软躺椅。 鹤砚礼:“” 僵持了好一会儿,鹤砚礼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起身借故躺累了活动活动筋骨将位置让了出来。 没有开口让她去坐,乔挽颜倒是自己乖乖的躺了下去舒服的前后晃动着摇椅。 月色皎皎,鹤砚礼一回头就看见摇椅上的美人笑意晏晏的画面。 他没多说什么,“天枢营将李应江夫妇带回来,但当时天枢营并不知晓之前都发生了什么。李应江夫妇明日要被转到刑部,你今日写下经过书,明日就不必去刑部了。” “刑部?我听人说李应江夫妇被天枢营先行带到了府衙,为何要突然转到刑部?” 鹤砚礼背对着她看着院中的桂花树,“依照大幽律法,没有闹出人命的案子会在府衙处理。但乔尚书在朝堂之上极力要求三法司处理这件事儿,父皇允了移交刑部断案。” 乔挽颜了然,是爹爹。 “其实那日我是打算去国寺的,但路上遇见了提前设埋伏的李应江。他带着死士,要砍下我的头颅挂到璟王府的大门。” 她话落又道:“其实我不太懂,他恨你怀疑你杀了李寒松,为何不去找你的麻烦偏要来杀我,可能我是个正常人理解不了他们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鹤砚礼:“李应江夫妇最轻也会被问斩,你一会儿写下供状便等着结果就是。” 刑部尚书病重无法出门,如今的刑部是他来监管。 即便自己不重视这件事儿,依着乔尚书在朝堂之上的反应,不把李应江送到黄泉也不会善罢甘休。 鹤砚礼随口又道:“前去国寺都是上香祈福之人,为何不等着初一十五去?” 乔挽颜没说话,许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鹤砚礼似有疑惑,回首看向她。视线相对,他看见乔挽颜晦涩难言的神情。 那种神情他说不明白,但却能感受到一抹悲伤。 过了片刻,乔挽颜依旧没有移开视线,浅声开口,“避开初一十五,国寺的人会少很多。我只是想要去看看,你当时在国寺修行三年住的地方。” 清风吹来,廊下檐角铜铃轻响,震碎了满院月光。 余音回响,不断敲击着鹤砚礼的心脏。 鹤砚礼骤然转过身背对着不再看她,心湖溢动,明知是假的依旧平静不下来。 第621章 乔挽颜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背影,点到为止没有过于刻意的提及过往。 虽然事实并非那样,但谁又能剖出自己的心来看看,自己去国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乔挽颜起身走到不远处早就准备好的桌案前,墨萧立即小跑了过去磨墨。 她手执毛笔,笔尖落在砚台上泛着幽光的墨汁里。另一只手轻拢住袖子,露出小半截白璧无瑕的小臂。 乔挽颜写字很好看,从小别的孩童在玩乐的时候,她在学习琴棋书画、诗书辞赋、点茶插花。 不是乔尚书和金氏逼着她学,而是她自己感兴趣。 但针织女红这些,乔尚书强硬的不准她学。 眼下虽然只是一纸供词,但却成就一幅最自然的水墨写意。 不是供词,更像是大气磅礴的诗词。 落笔而成,乔挽颜抬头看着远处的鹤砚礼,“供词写完,王爷看看是否可行?若是可行,臣女便先回去了。” 墨萧将供词呈到了鹤砚礼的面前,见者鹤砚礼微微颔首才将一纸供词收好。 墨萧双腿飞快的跑进了屋内将供词放下之后又跑了出来,“二小姐,夜已黑了我家王爷心里定然是不放心的,属下来送您回去。” 鹤砚礼眸色微动,看着墨萧的身影觉得有些陌生,又觉得他如今的差事干的是越发的好了。 乔挽颜微微福身转身离开。 鹤砚礼就安静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到门口毫无准备的驻足回首回视,鹤砚礼略有些慌乱的别开视线看向了院子里的桂花树。 乔挽颜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转身离开。 尚书府门口,墨萧提前一步下了马去了马车旁边单膝跪下伸手用手充当马凳。 旁边马夫拿着马凳愣住,被墨萧狠狠的瞪了一眼默默的放下了马凳。 乔挽颜看见这一幕微微愣了一下。 墨萧立即道:“二小姐,夜色已深还请下马车回去休息。今日折腾二小姐跑一趟实在是辛苦二小姐了,还望二小姐见谅。” 乔挽颜抿了抿唇,陆今野那边没跟着她进璟王府,但却跟着她从王府回来的。 看见墨萧这种无耻下作的行径,一脚将他踹到了一边随后转身掐着乔挽颜的腰将人抱了下来。 乔挽颜随手摘下手上的玉镯扔给墨萧,“赏你了,回去吧。” 墨萧眼珠子一亮,飘花玉镯,上品啊!二小姐身上果然没有不好的东西! “属下恭祝二小姐今晚一夜好眠、安然入睡!” 陆今野黑着脸看着墨萧手里的玉镯,等着乔挽颜进了府伸手一掏将墨萧手里的玉镯抢了回来。 “拿的明白吗你?” “陆今野!”墨萧怒斥,“你还给我!那是二小姐赏我的!” 陆今野抢来的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我不还,你还敢在尚书府门口闹起来不成?” 墨萧沉默片刻,“砚。” 一个字说出口,陆今野进府的脚步骤然间停了下来猛的回头瞪着他。 似乎对方敢说,他就敢下死手灭了他的口。 墨萧还真敢,“砚礼哥哥。” 门房小厮看着门口打起来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关上了大门。 ‘砰’的一声,隔绝了外面的吵闹。 翌日,东宫又来了人请乔挽颜去东宫,但乔挽颜这次是真的没再府内。 荟宝楼新到了一批钗环首饰,乔家的马车停在了荟宝楼的正门口,看见那马车上的灯笼后都多看了几眼。 第622章 户部尚书府的二小姐,乃是京城第一贵女。 偌大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乔挽颜带着流苏惟冒下了马车,烈日正浓但阳光依旧晒不到她的脸上,即便只是短短距离。 “二小姐安好。” 乔挽颜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没打过交道但在不久前看见过的年轻男子。 沈梓衫。 内阁首辅的孙子。 沈家乃是前朝旧臣,在前朝非首辅而是丞相,地位之高权力之大绝非当今首辅可媲美。但皇帝废丞相建立内阁,便是在削弱这个前朝重臣的权力。 换句话说,沈家能屹立不倒,也算是有点本事。 内阁首辅文臣之首,但在朝堂之上的份量却不如户部尚书,也难怪和爹爹是死敌。 乔挽颜微微颔首,没打算过多理会进了荟宝楼。 擦肩而过,沈梓衫嗅到了一抹清甜的花香。 回首看着上了楼梯的清瘦背影,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 他早有耳闻乔家有位二小姐,名动京城贤良淑雅,乃贵女典范。 若说见,前几年的春日宴上也远远的看见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见到过。后来听起这个名字,是她毫不犹豫的与璟王断绝关系,以免被慧贵妃母家之事牵连。 但是否为真,他不清楚。都是传言,谁也不曾与这二人属实,岂知内情? 京城那些谣言毁人声誉的事儿,也是常见。 “哥哥。”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妙龄女子被搀扶着下了马车。 她脸色有些过于白皙,是常年体弱而略显病态的苍白。虽然清楚可见她的柔弱,但眉宇之间的凌厉却让人不可忽视。 这位,是内阁首辅的孙女,沈梓衫一母同胞的妹妹沈令仪。 自幼被送到山清水秀的老家养病,因着及笄礼到了被接回了京城,沈家正在准备为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家。 回来没有多长时间,家中虽然为这位久未归家的小姐准备齐全了东西,但沈梓衫还是觉得父亲事务繁忙没有过多的精力照顾,母亲早些年病逝,自己这个唯一的兄长理应多加照顾,是以今日带着她出来采买一些钗环首饰衣衫布料。 二楼,乔挽颜坐在一把椅子上,小厮们手拿托盘正在一个一个的从她的面前缓慢走过,等着她挑选。 乔挽颜拿起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点翠双鸾钗仔细看了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喜爱。 “这支双鸾钗我要了。” 这话,不是乔挽颜说的。 掌柜回首看去,却见是一对儿陌生的年轻男女。瞧着眉眼有几分相似,该是兄妹或姐弟。 “不好意思啊客人,这支双鸾钗是二小姐先选着的,若是二小姐不要小店才会继续对外售卖。这也是咱们小店贵客的待遇。” 沈梓衫看了一眼乔挽颜,“二小姐,家妹刚回京不久,难得喜欢上这支双鸾钗,不知可否能请二小姐让给我们?” 掌柜没等乔挽颜说话便率先开口问道:“这位公子,还请不要为难小店的贵客。这位,可是尚书府的二小姐,是我们荟宝楼的贵客。” 沈令仪上下打量那坐着的女子,她在枕碧城的时候距离京城千里之远,但却也听过京城户部尚书府贵女的名号。 京城第一美人,确实美,但女子没有内涵空有美貌,就是个笑话。 今日,不曾想在这里见到了。 尚书?也没有首辅官职高啊。 沈令仪笑着道:“我是内阁首辅沈家的小姐,这位是我的哥哥。我刚回京不久,很喜欢荟宝楼的钗环。从今日起,我也会是荟宝楼的贵客,你们荟宝楼的贵客需要如何能达到?需要在你们这儿花多少钱,直说就是。” 掌柜眼睛一亮,开口这么镇定自若,必然是真有实力啊! “咱们荟宝楼的贵客,需要一年花销一千两!” 沈令仪神色微动,一千两?对于沈家来说也不是花不起。但虽然家里疼自己,月例却是定额的。 沈梓衫看着妹妹有些低落,“一千两不算什么,一会儿我让人在你这儿押一千两,这个双鸾钗可否卖给我们?” 掌柜道:“沈公子财大气粗,但我得提醒沈公子一句,是一千两黄金。而且先来后到,得二小姐不要了才能卖给你们。” “什么?”沈令仪惊呼出声,“你们这荟宝楼的东西是什么做的,能在你们这儿花上一千两黄金?把你们铺子买下来都够了吧?” 掌柜脸色微变,“有的人买不起,但自然有贵客买得起。我们荟宝楼的首饰乃是满京城样式最精致新颖的,贵客也是可以优先挑选的。” 要不然,他们荟宝楼何以做到京城第一? 虽然条件苛刻,荟宝楼也只有二小姐一个贵客,但这么一个都够养活他们整个荟宝楼了。 少一个客人,无妨。 沈令仪被隐晦羞辱脸色殷红一片,但乔挽颜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只是仔细的欣赏手上的双鸾钗。 许久,她起身心情不错道:“这一批都送到尚书府吧,样式不错我都喜欢。” 掌柜连连应下。 乔挽颜接过紫鸢的帷冒戴上打算离开,没有理会闲杂人等的意思。 沈梓衫挡住了她的去路,“二小姐,我妹妹在老家生活多年,如今回京喜欢上这支双鸾钗,我实在不忍让她失望。可否请二小姐让给我,双倍价钱也可。” 乔家二小姐美名在外,自己这般诚实恳求,她应该会答应自己的。 只是不知这双鸾钗多少钱,双倍价钱也总比一千两黄金便宜很多。 乔挽颜忽然笑了笑,爹爹政敌的孙子求自己? 真有趣。 “好啊,也无需双倍价钱,你跪下来叫两声,我赏给你妹妹也不是不可。” 第623章 沈梓衫全然没料到她会说出来这么一番话,尤其还是这般笑意吟吟的说着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这全然不是这样一张脸能说出来的话啊。 在他眼里,乔家虽然和沈家不对付,但这位乔二小姐到底是个闺阁女子,子女不该掺和到家中长辈的恩怨中,所以他对这位二小姐客客气气不曾僭越。 且这位二小姐一看就是那种不慎踩死一只蚂蚁都会伤心落泪的善良之人,当真是开了眼了。 沈梓衫的脸色难看,青紫一片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沈令仪拧眉,当初自己年少时病弱被家中贱妾吹耳边风,被迫被父亲送到老家养病,气的母亲大闹也没有阻止,是哥哥执意跟随自己前去照顾自己。 虽然后来被家中强行带回去,但四年的相处,哥哥是她心里最亲近的亲人。 眼瞧着哥哥被如此羞辱,她焉能忍下这口气? “你说话未免太过分了!堂堂闺阁女子,说话却如此嚣张,这就是乔家的教养吗?” 乔挽颜终于将注意力落在了她的身上,从上到下看了一眼,视线是不加掩饰的不屑。 如此美人,这般视线,最是让人不自在中掺杂着自卑。 乔挽颜是故意的,怎样让人不痛快,或许是她生来就会的技能。 说她不行,说乔家就更不行。 乔挽颜在所有人没防备的情况下一巴掌扇了过去。 沈梓衫立即扶住妹妹,沈令仪捂着脸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惊诧过后,便是羞怒。 乔挽颜淡淡道:“乔家的教养,就是和人说人话。既然你不是人,我就不能和你沟通,因为你听不懂。” “你!”沈令仪气的不行,“外面都说你品德高尚广施恩德,如今看来不过都是假的,你分别跋扈嚣张的不行!你就不怕我说出去,让你身败名裂?!” 乔挽颜不急反笑,“你刚回京城脚跟都没站稳,谁会信你的?我流水一般的银子花出去施粥救济,对京中高门小姐出手大方,谁会被你三言两语策反?” 想要好名声背后下黑手自然也能报复对方,但哪有当面让人下不来台更难受? 明明捏着把柄,却是个没用的把柄。 她就是想要对方知晓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乔挽颜手中的双鸾钗挑起对方的下巴,眉眼笑的弯弯的,“乡野长大不曾见过世面,难怪如此蠢笨。” 沈令仪偏过头躲开,呼吸有些急促,“你、你敢如此羞辱我!” 沈梓衫安抚她,“令仪,不要动气,情绪起伏会让你的病” “是她太过分了!”沈令仪捂着胸口打断。 乔挽颜笑了笑,对方越生气她的笑容越深。 她将手中的双鸾钗插在了沈令仪的发髻上,“一点小事何须这般动怒,真是开不起玩笑。你刚回京城不久,这双鸾钗算是我赏你的见面礼。” 毕竟碰到她了自己拿回去也不会带,不如此刻羞辱她来让这支钗子更有价值的被丢弃。 果不其然,沈令仪直接拔下狠狠的扔在地上,“谁要你施舍?赏?你当我是你婢女呢?” “不识好歹!” 姜祁云人还未到声音已先到,大步走到乔挽颜身边不悦的看了一眼沈梓衫,又看了一眼沈令仪。 沈令仪愣了一下,直勾勾的看着他。 姜祁云斥道:“一个大男人跟着妹妹欺负一个弱女子,你还要不要点脸?” 沈梓衫拧眉欲辩解,人多就成欺负人那一方了?要不要仔细问问到底谁欺负谁? 第624章 连骂带打,谁欺负谁啊? “你是?”沈令仪问道。 姜祁云没好气,“你管小爷我是谁?沈梓衫,你给我把钗子简启丽恭恭敬敬的呈给挽颜妹妹,否则小爷我今日打得你满地找牙!” 姜祁云行事素来无法无天,这话他说得出来也做得出来。 就是因为这副性情,满京城的公子哥见着他根本不敢当面揶揄得罪。 因为他真揍人。 上门讨说法,靖安侯也是真揍人。 找家里人去皇上那儿告状,哦,姜祁云小时候是在宫里皇上身边养大的。 告无可告,无法无天。 哪来那么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真得罪皇亲国戚一个你试试。 被沈令仪扔到地上的双鸾钗又被沈梓衫捡了起来。 乔挽颜没接,别管男的女的,面子都不给。 姜祁云见着乔挽颜离开警告道,“以后再敢给挽颜妹妹添堵,小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沈梓衫我揍得,你妹妹我花钱雇女人揍!” 家里老头儿不让自己打女人,他雇人总不算自己打了。 姜祁云也离开后,沈令仪问道,“哥哥,那是谁?” 沈梓衫虽然未娶妻但眼睛也不瞎,“他是靖安侯府的小侯爷,品行低下纨绔不羁。家中虽然打算为你寻一个好亲事,但姜祁云不是良配。” 沈梓衫怕她不听劝又道:“靖安侯府乃是勋爵人家,在京城也是顶顶好的家世,但没有谁舍得把女儿嫁过去,就是因为姜祁云非良配。” 沈令仪问:“他和乔家女是什么关系?” 这话,倒是把沈梓衫问住了。 “我从前只听他十分维护乔家长女,和乔家次女关系并不亲近。但如今好似关系不错的样子。应该也是传言有误。” 沈令仪没再说话。 他对外人十分不客气,但对于在意之人却很好。 若是自己能成为他在意之人 靖安侯府,也算是与沈家门当户对了。 沈梓衫有些担忧,姜祁云生了一张十分有少年感的明艳长相,可以用漂亮来形容,是小姑娘都会喜欢的那种长相。 但为人,实在是非良配。 “令仪?” 沈令仪笑笑,“哥哥,我不想逛了,回家吧。” 沈梓衫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钗子不知如何处置。 掌柜笑着道,“沈公子,这双鸾钗价值五十两黄金,乃是满京城的独一份。您还给二小姐也行,可千万别留下让小的为难啊。” 放在荟宝楼是个烫手山芋,送到尚书府那是浪费人力。 沈令仪实在是喜欢,这样精致的钗子她从未见过。但就这么拿了,也觉得有些丢人。 左右不带出去被乔家女看见,也就是了。 “哥哥,那就别为难掌柜拿回去吧。” 姜祁云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挽颜妹妹,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听闻过些时日是你堂兄的生辰,乔家二房设了宴,你定然是会去的吧?” 乔霁白今年中了状元,往年查无此人的一个存在,今年乔家二房倒是重视起来了。 乔挽颜单手搭在窗边懒洋洋道:“姜祁云。” 姜祁云应了一声看着她,笑眯眯道:“挽颜妹妹你说。” 乔挽颜问道:“你知道你自己中了情蛊吗?云珩给你配了很多碗解药让你喝下,但你脉象如常行为却不如常,引得云珩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云珩可是闻名九州的医者,可想姜祁云让她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姜祁云微微拧眉,似有不解,“那日你和我说过,云珩也与我说过。但什么情蛊,我实在听不明白,我很正常啊!” 第625章 乔挽颜没再说话,只是双眸微眯紧紧的盯着他,盯着他脸上细微的神情。 人在说谎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虚心的躲闪。 但姜祁云一点都没有,神色泰然自若,似乎真的听不明白自己的话一般。 乔挽颜眉头紧皱,之前总是怀疑他是装的,但姜祁云这脑子不像是能藏住大事装的这么像的人。 她此刻真的怀疑云珩的医术了。 “你”乔挽颜欲言又止。 姜祁云眉梢轻挑,等着她说。 等了许久,乔挽颜关上了窗户。 姜祁云长出了一口气,毕生的演技都用在这儿了。 入夜,乔挽颜正在插花,便有婢女来报,说是二殿下在侧门等候,有重要的事儿想要见她。 紫鸢挥了挥手示意婢女退下,之后才询问道:“小姐,两次没见到,如今二殿下倒是自己忍不住过来了,不会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吧?” 乔挽颜轻捻花枝放在玉壶春瓶内,“除了乔初雪,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事儿会借口找我。从前总是我找他,如今都不是太子了,想要见我自然是要亲自过来的。” 虽然鹤知羽依旧有废而再立的可能,不可重蹈覆辙做出不留余地的事儿。 但从前自己付出的精力与辛苦,如今不稍加报复自己岂不是要委屈死? 拿捏好分寸就是。 鹤知羽在尚书府侧门等候,不曾来回踱步负手而立站在月下。 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青石板上微微浮动的银色辉光裹着他的玄色衣摆。 门吱呀一声开了,鹤知羽回身看了过去,已经准备好的失落在看见乔挽颜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心底里是多日里从未升起过的喜悦与激动。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看着那张熟悉的瑰丽面孔,万千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浅浅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殿下入夜找我,不知有何事?” 鹤知羽温声道:“是乔初雪。她一直在东宫我怕你心里不踏实,便将她送了过来。周宇一家灭门,我已经交代下去府衙不会查探此事。” 乔挽颜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殿下曾经当着我的面与长姐说过,此生最讨厌心狠手辣满腹心机之人,难为殿下为我隐瞒了。” 鹤知羽只觉胸腔闷的厉害,便是深呼吸都缓解不了那种沉闷。 那时,他是故意说的。 那时,是他见过她的第二面。 “周宇该死,你这么做也算是成全他了。” 乔挽颜敛眸,一个男人对女人不感兴趣,你在他面前上吊他都觉得是在荡秋千懒得理会。可相反,曾经说过的话狠狠打脸都不舍得说一句狠话,反而还要夸赞自己。 “有劳殿下亲自送来,臣女恭送殿下。” 鹤知羽还嘴角扬起一抹晦涩难言的笑容,“夜已深,就不打扰你了,早些休息。” 马车渐渐远了,京元没忍住问道:“殿下,您不是想要亲口问问挽颜小姐的情蛊是不是解了吗?为何” 马车内始终没有回应。 鹤知羽无力的背靠车璧,微微偏着头看着从窗户缝隙闯进来的一抹月光。 光风霁月的容颜,是比来时更为失落的神情。 话到嘴边,便不敢问了。 夜越来越深,墨色天幕压的极低,星辰不见。 乔初雪在东宫待了许久,每天两个馒头一杯水,待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内出不去。 心灵上的恐惧与身体上的折磨让她日渐虚弱,却死不得。 那般环境下,对于生的希望也越来越大,能死也不敢去死。 期盼着家中能知晓,能带自己回家,但却一日又一日的等不到。 眼下,她未睁开眼却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滑落,身上也好似被什么东西压的慌,很不舒服。 她缓缓掀开眼帘,只一眼吓得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深邃土坑内,是被埋了一小半的乔初雪。 土坑边上,是一袭正红色云纱长裙看着她的乔挽颜。 艳色绝世的容颜浮现一抹笑意,万籁俱寂的夜色下,她唇角扬起的弧度溢着邪佞,让人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乔挽颜笑着道:“呀,姐姐醒了。” 乔初雪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只觉得身处炼狱看见了手上无数鲜血的修罗恶鬼。 汗毛倒立脑袋嗡嗡作响,本能的嘶喊想要唤来好心人救自己,但嘴被堵住,只发出呜咽的声音。 乔挽颜好心解释:“这里是荒郊野外,虽然姐姐喊出声来也没有人能听见,但你太吵闹了,会扰了我的好心情。” 她语气轻柔亲昵:“姐姐那日想要让周宇毁了我的清白,送了我一个‘大礼’。我今日也送姐姐去死,如此才算是好姐妹呀。” “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乔初雪想要求她饶了自己,但手脚被绑的死死的,嘴也被堵住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只能拼了命的摇头。 陆今野微微拧眉,毫不犹豫的拔出匕首转身朝着一处方向甩去。 他沉声道:“出来。” 乔挽颜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身后的暗卫也都纷纷拔出了长剑。 第626章 阴暗之处,是一片密林。 乔挽颜看着那个方向,想要藏着人很难让人发现。 但她并未怀疑陆今野,只是右手微抬便见身后的暗卫持剑走出去四个朝着密林暗处那边去。 藏于云后的月亮终于得以出现,温柔的辉光一点一点的洒向大地。 乔挽颜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月光之下氤着几分阴翳凉薄。 此处是京城之外,平日里就是白天也很少人会出现在这里。 距离官道有不远的距离,何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 暗处,走出来一个男子身影。 乔挽颜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紫鸢看见他也有些诧异,静心住持怎的会在这儿? 暗卫来报,静心住持最近一段时间很少离开国寺。即便离开国寺也是前往太后的行宫,来往都有天枢营将士随行保护他的安全,所以一直不曾找到机会得手。 便是国寺内,都有了天枢营日夜巡逻。尤其是静心的住处,更是密不透风难以找到机会。 暗卫怀疑是祈福大典将近,所以守卫多了。但如今,他怎么会在这儿? 暗中找机会下手杀了他的暗卫呢? 乔挽颜偏过头看了一眼紫鸢,瞧着她疑惑不解的神情便知晓她给不了自己答案。 “阿弥陀佛。深夜野外能与施主巧遇,真是有缘。” 静心住持走到了一半,看着身边几个玄衣男子手中阴森可怖的长剑,停下了脚步。 但此处,恰好能看见乔挽颜身后的土坑中,有一个女子身影在疯狂扭动求救一般的视线看向自己。 “施主,要灭口吗?” 乔挽颜轻笑一声,“灭口说的多难听?我只是想要送你去往极乐世界而已。” 她话落又道,“静心住持不愧是佛门子弟,就是和寻常人不一样,心地善良的很。知晓这里有人孤零零的去黄泉路孤单,便特意出现在此处陪着她,真是高僧。” 静心住持似乎不知道自己此刻的险境一般,神情依旧淡然平静。 “不曾想施主如此心狠手辣,忘忧那日对施主的反应是在提醒我,我却不曾反应过来。” 乔挽颜脸色微变,“那只蠢猫,我一定会把它勒死让它下去陪你。” 静心摇了摇头,似有无奈她如此冥顽不灵。 静心住持很淡定,被人扔到土坑里的时候依旧很淡定。 乔挽颜道:“去周围看看,这死和尚不会一个人出行,找到随行之人都解决了。” 几个暗卫颔首应下,悄然退下。 静心劝导:“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不该一错再错,放下恶念才能得到救赎。” 乔挽颜想起那日自己晕倒在他的房间里,他不曾理会放任沈澈将自己带走就恼火的很。 她摇了摇头,“不对,世间一切都是命运使然。静心住持此刻要死在我的手里,是你的命,你要尊重命运面对命运。” 用他的话堵住他的嘴,静心果然沉默了片刻。 脚下,是乔初雪呜呜的叫唤。 静心却没有看她。 乔挽颜丢了一把匕首下去,“我今日给你一个机会,杀了你身边的女子我便放了你,亦或者与她一起死。是生是死,你自己选吧。” 静心眼帘微垂看着脚下的匕首,“施主当真心思恶劣,我即便选了前者你依旧会食言杀我,何必拿我取乐呢?” 第627章 乔挽颜道:“你好懂我,埋了吧。” 一锹土扔到了静心的身上,静心却不曾躲闪打算攀爬逃走,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远处,暗卫突然回来,刚要在乔挽颜耳边说话,便听见远处密林另一边有声音高喊。 “静心住持!” 乔挽颜拧眉,身边暗卫立即回禀。 “小姐,是天枢营。人数至少五十人,我等没有全部杀之灭口的胜算不敢贸然动手。且林中发现了之前派去杀静心的暗卫,人晕厥了过去。” 静心:“本是太后娘娘心神不宁召我前去诵经,我打算更衣不慎撞见了施主。只是可惜无能为力前去为太后诵经了,以免被发现施主还是快些埋了我吧。” 静心的好心提醒,在乔挽颜的耳朵里却全都是戏谑。 陆今野提醒道:“天枢营我可以杀光,但不能保证会不会跑出去一个人通风报信。” 祈福大典在即,静心死了必然会彻查。 彻查没关系,但此处往后面走十里便是断崖,想要回京或者去往别处都要穿过密林,势必会遇上天枢营。 连陆今野都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万一放走一个人查到自己的身上,怕是爹爹都没有办法将自己捞出来。 祈福大典在即,静心死了太后怕是都要从行宫回京。 无论怎么想,此刻杀了静心都是不划算的买卖。 此刻放了他也有风险,乔初雪即便不活埋从断崖上扔下去,断崖下面上中下游都有村子,被发现了尸体报官又是一堆罗烂事儿。静心报复,肯定指认自己。 远处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乔挽颜走到一边问,“紫鸢,身上可有带着毒药?” 紫鸢连忙虚心道:“小姐,我身上只有痒痒粉了” 那么多毒药带着太沉了,这痒痒粉还是她想着陆今野再和她抢小姐的恩宠给他下的。 乔挽颜叹了口气,生平第一次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走回土坑旁边蹲下身,看着静心片刻忽然浅声道,“静心住持,是我错了,是我不该与你开玩笑。” 静心轻声笑笑,“施主真是能屈能伸。” 乔挽颜吩咐道:“陆今野,快将静心住持拉上来!” 陆今野照办,将他拉了上来之后才从怀中掏出一枚小盒子,“我这儿还有一颗毒药,昨天云瑶塞给我的。但解药我没有,云瑶说过几天给我。” 乔挽颜看了一眼陆今野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小盒子,拿过打开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中间放着一颗药丸。 乔挽颜扇了陆今野一巴掌,“不早说?” 她回过身又给了静心一巴掌,紧接着拍着他的脸问:“我错哪儿了?” 静心看着她,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天枢营将士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静心,正要回去让所有人去寻,便见远处静心从暗处出来了。 “静心住持,你去哪儿了?” 静心双手合十,“去了密林里更衣,让你们等久了,实在是我的不是。” 副将微微颔首,“住持客气了,只是时间太久我怕您遇到危险。” 静心浅笑,“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恶猫拦住了我的路,稍微绕远避开才得以回来。” 副将道:“荒郊野外有野兽也是常见,还好只是一只猫,若是豺狼虎豹伤到了住持,我可就要吓死了。” 静心笑笑没再说话,回首看了一眼暗处不显眼的一处方向,抬步离开。 那毒药给自己强行服下之前,黑尾少年曾经说过,无色无味便是宫中太医都诊不出来。 第628章 自己即便此刻告诉了天枢营,找到了乔挽颜,被太医诊脉之后诊不出来毒素,只会让自己背负佛门子弟污蔑无辜女子的罪名。 何必急于一时呢? 杀了师父的人,总要慢慢折磨的好。 另一边,暗卫回到乔挽颜身边低声回禀。 紫鸢:“小姐,乔初雪怎么办?” 乔挽颜望着无垠天际,“杀人,也该挑个黄道吉日,今日实在不是杀人的好日子。只怪鹤知羽,今日将人给我送过来。” 紫鸢点点头,“小姐说得对!” 乔挽颜吩咐:“静心其人不可轻易信任,太后的行宫和家中在城外的庄子是两个方向,今日不回京了,去庄子上暂住一晚,以免入夜离京又回引人注意。” 只要回到庄子上,静心指认自己也没有证据。 “那乔初雪呢?”紫鸢回首看了一眼坑里已经没有力气挣扎的女子。 乔挽颜回首看向她,“脸刮花埋了,即刻启程回庄子。” 乔家二房为次子设生辰宴,宴请的都是京城年轻的公子小姐凑凑热闹。 满京城都知晓,乔霁白是新科状元,是乔尚书极为重视的晚辈,更是入仕不久便升了官,前途无量。 京城那些人精,自然是催促着家中子弟务必前去赴宴。 沈家也派人去了,一来是想要借此为刚归家的小姐相看相看京城公子,二来也是为了做做样子。 乔挽颜随着父亲在祖祠祭拜,便听见陈管事进来说沈家的公子小姐也来了。 乔尚书道:“颜颜,为父听说了那日荟宝楼之事。但不必太过于为了爹爹与他们过不去。沈家的命数,就快尽了,无须浪费精力。” 乔挽颜神色微动,“女儿知道了。” 乔尚书笑了笑,知道她听懂了。他从不避讳在女儿面前说有关朝堂之上的事儿。 紫鸢这时走了进来,“小姐,十公主和郭小姐来了。” 乔尚书道:“去吧。” 乔家老宅的后花园很大,花园伺候的很好。 百花盛开绿意盎然本就织就成一幅极好看的画卷,身着色彩缤纷华贵衣裙的年轻女子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好不热闹。 乔挽颜出现在后花园的一瞬间,本是热热闹闹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三三两两的朝着她看了过去。 沈令仪也看见她了,更看见了那些本是谈笑风生的女子极其自然的朝着她走去,扬着虚假的笑容将她围在中间恭维着。 那样的嘴脸,是沈令仪从未看见过的。 不论是在老家还是京城。 乔挽颜嘴角扬着温和的笑容,轻而易举的和周围人说到了一处去。 “二小姐,你身上的衣服可是香云纱?好生羡慕,听说这料子工艺复杂很是稀罕,这满京城除了二小姐也没有别人有这么好的福气穿上这么好的料子了。” 乔挽颜好东西多,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 没有其他,只因为乔挽颜有一个极为疼她的皇商外祖父。 京城有的,她是第一个有的。 京城没有的,她也是第一个拥有的。 “对了二小姐,你”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一道极为响亮的声音响起。 “挽颜妹妹!” 姜祁云挥着手笑的极为张扬,“挽颜妹妹,今日是你堂兄生辰,我想着兄长的生日妹妹的苦日,所以为了补偿你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 众人集体沉默。 这挨边吗? 想送礼物何须这么强行挨边? 众人沉默过后又是集体震惊,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大家都在京城生活,谁家办个席面那也都是互相走动的。 谁不知道靖安侯府的混世小魔王和户部尚书府的二小姐那是相当不对付? 小侯爷为了维护乔家长女多次和二小姐阴阳怪气甚至当面警告,怎的如今 像是三魂六魄都被勾了过去,脑子里也空空如也的样子? 是她们错过了什么? 乔挽颜看着姜祁云笑眯眯的双手呈着礼物觉得有些丢人,沈澈给他喂的情蛊里掺了笨蛋药不成? 鹤宝珠解围道:“姜祁云,这里都是女子,你突然跑过来不觉得不合适吗?” 姜祁云沉默片刻,“那我现在是女子。” 鹤宝珠:“” 她在现代的时候身边朋友当舔狗的也算是数不胜数,但无耻到这种程度的舔狗也算是让她开了眼了。 “你是女子?你是贱人也不行。你不在意名声,挽颜就不在意名声了?” 沈澈不知从哪里出来,抓着姜祁云的后衣领就朝着后面拽打算将人拉走。 姜祁云用力挣脱开,“你敢骂我?小爷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沈澈冷笑一声,“吓唬我,可真是吓死我了,我好怕啊。” 姜祁云拧眉,“那你去死啊,怎么还活着?” 二人转眼之间吵的不可开交,甚至将地方让了出来,生怕小侯爷一个不顺心打起来殃及了她们。 沈令仪走到乔挽颜身边,“你不打算管管吗?不是因为你小侯爷会和人吵起来吗?这是乔家的席面,你又是乔家人,如今像没事儿人一样看着这不合适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 “轮得到你多管闲事?” 两道声音齐出,沈令仪难以置信的看过去不敢相信自己帮他说话,他竟然伙同刚刚吵架之人凶自己。 彼时,徐书简朝着这边走来。 清风知月,如碧波般澄澈的容颜浮现一抹温和的暖意。 “二小姐,乔尚书请您过去一趟。” 沈澈怒斥:“徐书简,你个贱人!” 后花园内,乱成了一锅粥。 第629章 "有你什么事儿啊?”沈澈推开姜祁云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将沈澈的衣领抓住拎到一边好好叙叙旧。 但,徐书简只是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 “世子、不,应该是西陵太子才对。这里并非西陵而是大幽,再准确一点这里是乔家。太子在此处胡作非为,难道不知晓这是在给乔家添麻烦,再给二小姐添麻烦吗?” 徐书简义正言辞,任谁在此处听见这么一番话,看着那么一张澄澈的容颜,都要唾骂沈澈无理取闹一句。 沈澈了解他,更了解他这一番话说出来不是为了规劝自己,而是为了踩着自己博得挽颜的视线。 惯会装弱小博取别人的注意力,用这种招式简直下贱! 贱的没边! 从前在西陵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恶心人? 一副清心寡欲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样子,实则就是一个天大的贱人! 看见他就恶心! 徐书简和沈澈对上了,姜祁云被抛到一边没人理会。 素来被人捧着的贵公子此刻被人冷落,虽然是情敌但也依旧让他不爽。 “你们两个能不能滚?沈澈,你有乔家的帖子吗就贱兮兮的跑来?徐书简,你你有帖子就好意思来?不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知道应该发奋图强好好干你的差事升官吗?” 姜祁云指指点点,“人家挽颜妹妹的堂兄是状元尚且努力升官,你一个探花郎就知道摆弄你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四处招摇是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在她们眼中男子吵架不该是吵两句就打起来吗?怎的骂的一个比一个难听,跟勾栏里抢客人的姑娘一样。 徐书简面色如常,骂人的气得半死,他一个被骂的倒是淡定的很。 “多谢小侯爷指教规划我的未来,但乔家送了帖子,不来便是不识抬举,我又岂敢如此无理?” 沈澈讥讽:“乔家不给你送帖子你也必然巴巴的凑过来,装什么呢?” 徐书简面不改色解释,“不曾发生过的事儿无论怎么说都是造谣。西陵太子身份尊贵,怎的一开口就污蔑别人?是没理辩三分,还是倨傲无理仗势欺人?” 徐书简不曾落败分毫便噎的二人说不出话来,气的脸色青白一片。 两人冒火的神情,若非此刻是在乔家老宅后花园,怕是姜祁云和沈澈会毫不犹豫的先行统一阵线活剐了徐书简。 瞧着他此刻泰然自若,温和从容的书卷气好似茶香氤氲,清雅气质浑然天成分外夺目。 再瞧姜祁云和沈澈二人气的脸色煞白,两两对比二人更气了。 姜祁云咬牙切齿,“挽颜妹妹,他不是说乔尚书在找你吗?你快去吧。” 等到挽颜妹妹走了,他定要将这厮打的鼻青脸肿,这辈子出不了门。 徐书简听出了话音里的危险,转身温声解释,“二小姐,恕在下冒犯,刚刚只是想着小侯爷和西陵太子争吵可能会冒犯到二小姐,所以借此谎言,还望二小姐恕罪。” 所有人都知晓徐书简是乔尚书的门生,对于这种寒门子弟如此恭维恩师女儿,也并不让人意外。 谁不想往上爬呢? 徐书简中了三甲是为探花,人生的霞姿月韵、清朗高雅,除了出身不行其余皆为出众。 高门大户选为上门女婿,简直是绝佳之人,满京城挑不出第二个。 但谁人不知皇后很喜欢乔二小姐,准确点来说是想要乔二小姐做她的儿媳,想要与乔家结为亲家。 第630章 看中的是乔挽颜背后的乔家,世家的人脉与地位。 这徐书简,怕是很难成为乔家的上门女婿。 姜祁云的计划落空,“欺骗挽颜妹妹,小爷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乔挽颜自然不愿意在众人面前做无理之人,“徐公子的美意我心领了,岂会一番好意不顾而怪罪你。今日是我堂兄的生辰宴,我本不希望好好的生辰宴因为我而毁了,是以还望小侯爷与西陵太子莫要再吵了。” 她话落温声又道:“前厅已经备好了上好的祁门红茶,还请三位移步好生品茶,也尝尝我二叔叔珍藏的茶叶。” 乔挽颜伸出手,“请。” 乔挽颜带着三人离开,后花园那顿时又平静了下来,没有了‘泼妇骂街’的画面上演。 鹤宝珠啧啧赞叹,“挽颜妹妹果然不愧是贵女典范,寥寥数语如春风化雨,解决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又不大动干戈让所有人下不来台。果然温柔,也是一种力量。” 鹤宝珠虽然生母地位不高还早早逝去,但到底是天潢贵胄,话语较之眼前的一群人也是极为有分量的。 一番话,让众人也跟着夸赞起来。 除了乔家的政敌,与那些自视甚高的人,没有人会在明面上与乔家不对付。 一部分人附和恭维,一部分人保持中立,这是绝大部分人跟随家里站位潜移默化的生存技巧。 沈令仪听着那些恭维心里只觉得恶心,这就是京城女子的做派? 虚伪,一个比一个虚伪! 那样一个恶毒的人,竟然还能夸她温柔,这公主也是个瞎眼的。 鹤宝珠知晓乔挽颜并非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私下里与她相处自然知晓她算不上温柔,甚至可以说在某些事上行事,算得上心狠手辣。 但这种性格就像电视剧中的恶毒女配,爽了四十九集憋屈了一集,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真善美?大善之人都会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更何况这又不是电视剧,哪来的坏孩子就一定要落得一个不好的结局? 再者颜值即正义,管它黑的白的,挽颜宝宝就是彩色的! 鹤宝珠是个终极颜狗,在现代的时候手机里关注的就都是各种漂亮妹妹,让她提天平,从根上就是歪的。 而另一边,乔挽颜带着三人去了前厅。 前厅没什么人,地方虽然宽敞但绝不是何人多的席面。 年轻小姐们都在后花园,公子哥们都在月竹园,前厅静谧安宁。 乔挽颜驻足,姜祁云随手拿起了茶壶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挽颜妹妹,哪有茶水啊?” 徐书简扫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便将视线收回。 那一闪而过的视线,分明带着嫌弃。 乔挽颜转过身,“在我乔家的席面上吵闹不休,你们这么喜欢狗叫,怎么不去当看门狗啊?” 刚刚温柔优雅的世家贵女,转眼间变成了刻薄嘴毒之人。 变化之快,让人反应不过来。 姜祁云幽幽道:“那我当永宁阁的看门狗,让沈澈和徐书简去当我家的看门狗。” 乔挽颜:“” 你还安排上了? 沈澈毫不避讳,“还得瑟呢?等你解了情蛊就知道哭了。” 徐书简看了他一眼。 姜祁云拧眉,在乔挽颜面前故作不解,“什么情不情蛊的,你们最近怎么都说奇奇怪怪的话?” 沈澈:“我给你下了情蛊,否则你以为你自己素来和挽颜不对付,为何突然之间变了性情?你眼下对于挽颜的贱样,都是情蛊在左右你的心智。” 第631章 沈澈话落又道:“等你解了情蛊,又是意欢姐姐长意欢姐姐短的。到时候,我等着看你无脸见人钻被窝哭的一天。” 姜祁云沉默了片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信了的时候,他大步走到乔挽颜身边指着沈澈。 “挽颜妹妹,他挑拨离间。我只会挽颜妹妹长挽颜妹妹短,他造谣!” 众人:“” 沈澈眉头紧蹙,给姜祁云下的情蛊什么都没加,给挽颜的情蛊下了不少蜂蜜白糖,莫非是加了东西不纯所以二人反应不一样? 那情蛊的能力未免也太大了,还好当初给挽颜的加了东西。 徐书简敛眸,好似明白了什么。 如此,终于解释的通了。 乔挽颜烦的不行,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打能把他们打爽,骂能把他们骂爽,对于贱皮子她是真的不知道如何下手才好。 “我现在没工夫理会你们两个,要么给我滚去月竹园,要么给我滚出乔家,你们自己选。” 沈澈不满:“两个?你把谁排除在外了?是我,姜祁云还是徐书简?!” 沈澈这句话,到了最后面着重了徐书简三个字。 姜祁云也顺着话音反应过来了,“是不是徐书简?他好在哪儿了你偏生偏向他?他不就是会作那个破画?!” 乔挽颜头都大了。 坐在了正位的太师椅上单手搭在扶手上闭眼扶额,心累。 徐书简:“还请二位不要再逼问二小姐了,二小姐如今已经很头痛了,为何要这样苦苦相逼让她为难?” “你在这儿装个什么好人?不是因为你我俩能吵起来?” “你最恶心,在那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怎么不去死?” 乔挽颜忽然起身,一句话没说一个眼神没有看三人,出了前厅后又出了正门,上了马车回家了。 只留下门口三个人看着马车背影,直至马车消失在转弯处。 沈澈要揍徐书简,徐书简淡声道:“你动我一下,我立即去告状。二小姐信任我,必然更加厌恶你。” 沈澈挥到他脸边的拳头停了下来,之后拐了弯去了姜祁云的脸上。 “你大爷的!” “你大爷!” 二人打起来了。 徐书简看了两人一眼毫不犹豫的进了乔府。 谁愿意浪费时间看他俩打架? 只是走到门口刚跨过门槛,徐书简听到了马蹄声停下。听着声音,人不少。 他驻足回首,是天枢营。 马车内,下来一个身着袈裟的年轻男子。 静心住持。 尚书府,慈恩堂 “小姐,大事不好了!”筱莹匆匆忙忙的跑进慈恩堂。 乔意欢一直被关在慈恩堂出不去,瞧着筱莹神色慌张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发生了事儿不成?” 筱莹走近小声道:“小姐,奴婢刚刚路过书房听见陈管事和一个陌生男子说话,说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入了夜便要带着大小姐去澜都。” 乔意欢站了起来,“澜都?那是” 筱莹:“是乔家的老家,但几代之前乔家就全族搬到京城,如今的澜都虽然是乔家的老家,但没有一个乔家人住在那儿,甚至一个旁支都没有。” 乔意欢拧眉,“他们这是想要把我送到澜都,再也不让我回京。他们,是想要我在澜都自生自灭。” 筱莹:“之前天兆司已经说过,最近大幽灾祸频出和小姐并无关系,为何还要送小姐回澜都呢?” 乔意欢没心情回答她,自己这段时间被关着出不了门,她心中其实也并不怎么着急,只等着祈福大典这日,等着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这一天。 但如今,自己若是提前被送回了澜都,那可如何是好? 如今被关在慈恩堂根本出不去,若是能去东宫求得殿下的帮助,自己一定能留在京城。 可是,如何出去? “筱莹,如今父亲和母亲可在府内?” 筱莹道:“老爷和夫人如今在二房那边,不过奴婢看见二小姐好似刚刚回来了。” 乔挽颜刚回了府中陈管事便过来说澜都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寻了一家家世清白的普通人家,打算将乔意欢今天晚上送回澜都。 这件事儿是乔尚书安排的,陈管事全程办理,如今办好了自然要通知府内掌家之人一声。 “家世清白的普通人家?”乔挽颜问道。 陈管事恭敬点了点头,“是,咱们府里的小姐即便嫁人也不能找个太差的人家。这户人家姓裴,这位裴公子是家里的独子,是个童生。才华有限考不上秀才,但十分好学性情虽少了温柔但很有男子气概,也是个良配呢。” 乔挽颜神色微动。 是个童生,却始终考不上秀才,也就是识字却没什么才华。十分好学大抵自视甚高只想一步登天丝毫不管不顾家里之事。 少了温柔,就是性情暴躁。 独子,十有九成家中长辈溺爱。 良配?呵,难为陈管事找了这么一个人家了。 “二小姐,大小姐说是想见您。” 有婢女过来传话。 乔挽颜来了几分兴致,“让她来永宁阁见我。” 第632章 烈日高悬中天,天气有些热。 但永宁阁内,霜冰由着风轮被吹出凉气,倒是舒适的不得了。 乔意欢进来的时候乔挽颜正在下棋,手执黑子偏过头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人。 “二妹妹。”乔意欢走了进来,“听说今日是霁白的生辰宴,妹妹怎的这个时候回来了?” 乔挽颜落下黑子,“你来,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个的?” 乔意欢道:“二妹妹,我今日过来是有件事儿想要求你。” 乔挽颜忽然笑了一声,瑰姿潋滟的桃花眸笑的弯弯的,好看的不得了。 “姐姐呀姐姐,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这般站着俯视着我求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求我,是在吩咐我做事呢。” 乔意欢便知道她不是个好说话的,也为此做好了准备。 她跪了下来,抬头看着继续下棋不曾看自己的乔挽颜,“二妹妹,我想求求你准许我出门。今日是我小娘的生辰,我想去她曾经住过的庄子上为她烧些纸钱。” 乔意欢说完害怕她直接拒绝自己,又道,“二妹妹,我知道我从前做了很多错事,我不求你原谅,只是希望你能可怜可怜我这个为人子女的姐姐。只要你答应我,让我做任何事我都愿意!” 她说的很真诚,真诚的让乔挽颜都觉得为之动容。 乔意欢的演技素来不错,这是她一直以来都觉得不如乔意欢的。 但是,动容归动容,和别的不挨关系。 “做什么都愿意?” 乔意欢点点头。 乔挽颜磋磨着手中的棋子,“那你学两声狗叫好不好?” 乔意欢脸色微变,心中对于她的恶毒有所准备,但没准备的这么多。 “怎么了?不是说做任何事儿都愿意吗?怎么如今这么简单都不愿意。” 乔挽颜伤心道:“姐姐,你的诚意不太足呀。” 乔意欢藏于袖中的手紧紧的攥着,犹豫了好久才小小声的叫了一声。 “汪。” 乔挽颜拧眉,“姐姐,我没听清呢。” 这话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没有听清。 乔意欢发出来的声音,轻的犹如羽毛轻飘飘的落在身上,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汪。” 永宁阁内的婢女没忍住笑出了声,乔意欢瞬间脸色涨如猪肝色,死死的将头埋下。 乔挽颜指了一下不远处桌子上的蜜饯勾了勾手,便见有婢女端起蜜饯盘子走到她的身边。 乔挽颜拿起一颗蜜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等到乔意欢抬头看向自己后朝着她扔了过去。 乔挽颜敛住笑容,“姐姐好笨,不是聪明的狗狗。” “陆今野。” 外面廊下的陆今野听见唤声走到了窗边看过来,乔挽颜又拿了一颗蜜饯朝着他扔了过去,陆今野轻松用嘴接住。 乔挽颜挥了挥手,陆今野转身走了。 “这才是聪明狗狗。” 乔意欢紧咬牙根,“他功夫好,我如何比得?” 乔挽颜眉梢轻挑,拿起一颗蜜饯朝着不远处的婢女扔去,那婢女竟然也轻轻松松接住。 乔挽颜笑了笑,“真乖。”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羊脂凝翠镯摘下递给她,婢女立即欢喜双手接住谢恩。 端着蜜饯盘子的婢女见此心中酸的厉害,早知就不先行一步去拿蜜饯了。 站在那儿,得到小姐赏赐的就是自己了! 可惜!太可惜了! “姐姐你瞧,她比你离得远都能接住,你怎的就接不住呢?” “你若接住,我就让你出门。” 乔意欢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黑着脸起身离开。 第633章 这种羞辱人格的事儿,她忍不来。 筱莹等在永宁阁的院子外面,看着自家小姐黑着脸出来大抵知道事情肯定不顺利。 “小姐,是二小姐没答应您?” 乔意欢语气带着哭腔,“她让我学狗叫才答应我出门,我是个人不是她的玩物,她怎能如此折辱我?” 说完,她哽咽的擦了擦眼角的泪。 筱莹不觉得意外,二小姐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儿的人。 “小姐,二小姐素来与您关系不好,她就是变着法的不答应你的。没准您照做了,她也一样出尔反尔不让您出门。” 要说,还得是敌人了解敌人。 乔挽颜确实是这么想的,就算是乔意欢学了,她也不会答应让其出门。 无耻?嗯,无耻了很多年了。 “既然不让我出门,那府里面乱了,自然就能出门了。” 筱莹:“小姐的意思是” 乔意欢看着她,笑了笑。 乔意欢回到了慈恩堂,筱莹没有跟着回去,站在半路上思虑大小姐刚刚交代她的事儿。 放火烧了乔家 二小姐放走自己之前,曾经让自己看着大小姐的一举一动。 但二小姐也并非好人,也曾多次打罚自己。 大小姐她 筱莹站在原地许久,选择好了。 午后,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后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筱莹东看看西瞅瞅,心里准备做坏事儿的人总是特别敏感,生怕遇见一个人,即便对方不知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依旧心虚。 走到门口,筱莹再次回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后走进厨房,将油撒在可燃的东西上后,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 只不过,火折子还没有被吹出火星,就见一道黑影闪过。 筱莹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到面前忽然之间出现一个人,吓了一大跳,心脏怦怦跳。 手中的火折子被抢走,暗卫在抢走火折子的一瞬间踹了筱莹一脚,闪身离开。 来的快,去的也快。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筱莹就已经被踹倒在地上一脸懵圈。 放火趁乱逃走,是不可能了。 因为这火,根本烧不起来。 乔意欢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最先做的不是担忧筱莹被踹的严不严重,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她情绪极为低沉。 没有人帮助,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筱莹捂着肚子疼得厉害,按照从前的相处本以为她会先询关心询问自己伤的重不重,但却只看见大小姐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筱莹默默的退了出去。 夜幕降临,陈管事带着人去了慈恩堂。 “大小姐,老爷吩咐让您去澜都。劳烦大小姐今晚辛苦一些赶路,一应东西我都为您准备好了,只等您出发了。” 乔意欢看着陈管事身后的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我想要见父亲,父亲之前并未跟我说过要让我去澜都的事,你们莫不是以下犯上欺骗我?” 陈管事笑着道:“大小姐,您是这府里的小姐,我只是下人,这种事儿岂敢欺瞒蒙骗?老爷已经休息了,不便前去。澜都那边我已经都让人好好准备了,一处上好的院子,仆人也都买了一批很听话的,定然不会让大小姐心烦。” 陈管事没有提裴家的事,更没有提大小姐到了澜都便会有人接应,干净利落的为其办好大婚之事。 乔意欢道:“我要见父亲。女儿离家,父亲不会不愿意见我的。你去通传就是,难道我的话你一点都不听吗?我到底是这家里的主子!” 第634章 陈管事依旧笑着道:“老爷夫人已经歇下了,这个时候我怎敢去打扰,还望大小姐不要为难我。老爷也交代过,等到最近的风声过了,还会接大小姐回京的。毕竟大小姐婚事未定,总要嫁人的,不可能一直一个人待在澜都。” 乔意欢软话硬话都不听,她只知道要留在家里,即便被关在慈恩堂也好过被送去澜都。 若是去了,自己这辈子就回不来了。 她回首看了一眼筱莹,有些懊恼这种关键时刻她为何不上前为自己说话,只傻兮兮的站在自己身后瞪着对方有什么用? 筱莹接触到视线上前打算将人推开,“你们都让开,我家小姐要见老爷,你们还敢拦着不成?别忘了尊卑有别!” 身后的几个嬷嬷脚步都未挪动一下,轻轻松松江筱莹推了回去。 陈管事依旧笑声道:“大小姐,您如此为难我,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冒犯了大小姐。” 他话落将路让开,便见身后的嬷嬷上前干净利落的将乔意欢主仆二人反手绑住,嘴里塞了东西并用白布缠了一圈以免将东西吐出来大喊大叫。 两个嬷嬷搭手将人抬了出去,形象不大好有些狼狈,但没有人看见。 今夜的尚书府,大家早早就休息了。 人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门出去的。 门外,已经有两辆马车在等候。 陈管事站在门口看着嬷嬷将两人各自抬到了车上,刚要回去给二小姐复命,便瞧见远处两匹马两个人出现在视线内。 陈管事拧眉,转回了身子。 鹤知羽扫了一眼马车,是下人乘坐极为寻常甚至说得上破旧的马车。 里面呜咽的声音不断响起,让人不得不多看两眼。 鹤知羽勒紧缰绳停了下来,“马车里” 陈管事立即道,“参见二殿下。这马车里是两个不懂事的下人,打算送出京城卖了,以免下面的人不知道又重新买回来。” 鹤知羽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感兴趣,“你去通传一声,我有事要见一面你家二小姐。她若是睡了,就不必通传了。” 马夫驭马离开,乔意欢听见了外面熟悉的声音,可却听见外面声音心凉了半截。 殿下这么晚来,竟然是找乔挽颜的? 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上次去东宫见都没有见到,他难道心里一点都没有自己,全然忘记了自己? 但心中难过归难过,乔意欢还是趁着两个嬷嬷不注意,拼了命的用头撞开窗户,半个身子卡在窗户处呜咽的唤着。 鹤知羽看见了,陈管事也看见了。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陈管事立即道,“二殿下,我这就派人去通传,二小姐如今还没有睡,很快就会出来的。” 鹤知羽问:“不是说送走的是不听话的下人?为何是你家大小姐?” 京元上前将马车拦下,陈管事见此只得重重地叹了口气,满是无奈。 “回禀二殿下的话,是小的斗胆欺瞒了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鹤知羽:“你如实说来。” 陈管事道:“是大小姐自从听了外面的传言后就一直情绪不稳定,天兆司说灾厄并非是大小姐带来的,但大小姐还是情绪激动敏感,总觉得有人要害她日日疑神疑鬼折腾。” “今日不知怎么了,还要纵火烧了宅院,老爷也是实在无奈才命小的将大小姐送去澜都老家修养一段时间,等到情绪平稳好转了,再将人接回来。细致解释难免污了大小姐名声,小的才斗胆欺瞒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陈管事在乔家当了几十年的管事,说话自然滴水不漏的将过错推到了乔意欢的身上。 远处,两个嬷嬷已经悄悄的将乔意欢拉了回去一左一右挽住她的胳膊迫使她不能乱动。 乔意欢此刻却是松了口气,虽然殿下被乔挽颜那个狐媚迷惑,但自己最后一次和殿下见面,终究是愉快的。 殿下定然会念旧情,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刁奴这么欺负自己将自己送走。 果然天道眷顾,即便自己走到了死路,也会为自己安排生路。 但可惜,眼下听不到门口的动静。 京元依旧挡着马车不准马车离开,似乎是在等着远处鹤知羽的命令。 陈管事道:“马车虽然简单了点,但也是害怕被人发觉乔家大小姐这样狼狈癫狂的样子。日后大小姐回京,岂不是让大小姐失了脸面?” 他话落又道:“小的是下人,虽然冒犯得罪了大小姐,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办差事。主子吩咐在城外换宽敞舒适的马车,也只能先委屈大小姐一小段路程了。” 鹤知羽看着不远处的马车,月光下,那张珠辉玉映的容颜浮现一抹暗色。 “上次见面她曾与我说过,日后想要离开京城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如此,也算是全了她的念想。” 想必以后乔家让她回京,她也是不愿回京了。 陈管事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说这么一番话。 嘿,大小姐真是体贴自己啊! 第635章 乔意欢无视两个嬷嬷,视线落在窗户外面恰好能看见的京元身上。 瞧着他正在看着乔府侧门的方向,知晓他是在等着殿下的命令,等着殿下过来将自己解救下来。 京元视线变化,乔意欢立即变换了神情。 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酝酿好情绪在陈管事出现在视线内的一瞬间,双眸蒙着的雾气瞬间落了下来。 可下一瞬,她愣住。 陈管事? 眼泪收也收不回去了,陈管事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叹声道,“大小姐,您是好人,我祝您这一路顺风啊。” 话落,拍了拍车璧示意马夫启程离开。 京元看着远处殿下并没有让自己阻拦的意思颇为有些意外,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驭马离开。 马车再次驶离,乔意欢惊呆了。 不敢置信,怀疑此下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不相信殿下竟然会不管不顾任由这些恶奴欺负自己。 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再次拼了命的挣扎,但这次马车渐行渐远,两个嬷嬷又用了力道压住她,乔意欢根本挣脱不了丝毫,也没办法再次撞开窗户求救。 乔家的下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陈管事目送马车消失在转弯处才彻底放心,快步跑回了门口进了府内去永宁阁传消息。 鹤知羽在门口等候,他此番要去一趟栖梧城。 虽然离京城不算太远,但他明日一早便要离京,心底里一个念头不断左右他的行动。 他想要离京前看一眼她。 没有想要说的话,没有想做的事,就只是想要见她一面。 荒诞离奇,但他却做了。 循规蹈矩一生,做了第一件没有理由,没有利益的幼稚行为。 陈管事出来了,“殿下,我家二小姐已经睡下了。” 鹤知羽微微颔首,“好,那就别打扰她,也别告诉她我来过。” 他离开回东宫的路要从乔家正门经过,鹤知羽在远处看见了鹤砚礼下马敲响了乔家的府门。 门口小厮与他说了几句话之后进了门,很快的功夫回来了,恭敬有礼的将人请进了门。 门房小厮刚走到一边打算坐下休息一会儿,就听见又有人敲响了大门,连忙走了过去。 来人,是个眼生不曾见过的男子。 “你是?” 男子客客气气道:“我是璟王府的人,我家王爷来找二小姐小哥可惊动了乔大人和乔夫人?” 门房小厮打量了他一眼,谨慎的没说话。 男子又将一袋碎银塞到他手里,“二小姐既然愿意见我们王爷,还请小哥别惊动了乔大人和乔夫人。毕竟这夜晚前来,乔大人爱女如宝若是知道了,怕是要将我们王爷打出来。” 门房小厮神色微动,将钱袋子放到了袖子里,笑呵呵道:“客气客气,放心。” 放个屁心,发生什么大事小情他都会告诉管事一声,毕竟给他发月例的是乔家。 他收了钱又怎样?照样把今日之事明日告诉管事。 至于管事告不告诉老爷,那就是管事的事儿了。 男子离开,消失在长街尽头后拐入了一个巷子内。 单膝跪下,“殿下,璟王确实是去见了二小姐。” 鹤知羽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波动,“退下吧。” 说完,驭马离开。 京元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殿下过于平静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奴婢参见璟王殿下。”门口的婢女福身请安。 第636章 永宁阁的门是打开,鹤砚礼走到门口却没进门,“让她出来。” 乔挽颜听着婢女的话,走到窗边看着鹤砚礼在院子里负手而立清隽如松的背影,轻笑一声出了门。 “砚礼。” 身后突然发出一抹笑意晏晏的声音,浅浅的,淡淡的,好似春风拂过有些酥酥痒痒的。 鹤砚礼回过身看着她,不同于平日里见到的那般处处精致,人群中不看脸都夺目耀眼的那一种打扮。 而是素面朝天长发披散于身后,一身玉白色云纱衣裙,好似深山不染凡尘的山茶花。 鹤砚礼顿了两秒,之后才别开视线回过身背对着她,“这等亲密的称呼,我们之间好似没有那么亲近吧?” 乔挽颜也不生气,笑着道,“是,璟王殿下。” 鹤砚礼微微拧眉,听出了她话语之间的嘲弄戏谑。 “王爷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儿吗?” 鹤砚礼拿出一张帕子递给她,“上次你去王府,将这个落下了。本王今日正巧路过,就顺路给你送过来。” 说完,他又道,“别什么东西都落在王府,下次再有这种事儿本王直接让人扔了。” 乔挽颜看着他手上的帕子,确实是上次自己去王府的时候落下的那个。 她没接,只是唇角缓缓扬起,视线也跟着缓缓上移看着他的眼睛。 鹤砚礼颦眉,似乎是在奇怪她为什么不接。 “王爷今日是顺路送过来的,那就代表并非早有准备。但若是顺路,那就证明这帕子一直在王爷身上。” 乔挽颜轻轻啧了一声,拿过帕子转过身背对着他,“王爷真是,怎能随意拿着闺阁女子的帕子在身上?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心中想着我念着我,以帕子解相思呢!” 鹤砚礼垂眸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上,“胡说八道。” “谁胡说了?王爷若只是想要还帕子,大可交给门房小厮,何必亲自进来还给我?还不是想要亲眼见见我?” 鹤砚礼心有无奈,又觉得好笑,“你真是自恋。” 乔挽颜偏着头看着他,“自恋的人都很自信,自信的人都很有魅力,王爷拐着弯儿夸我,我很高兴。” 鹤砚礼嘴角扬起一抹忍俊不禁的浅淡弧度,“有多高兴?本王怎么就瞧不出你是走心的高兴呢?” 乔挽颜慢悠悠道:“王爷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我是不是走心的高兴?” 鹤砚礼冷哼一声,“谁关心你高不高兴?你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过于自恋,不是好事儿。” 乔挽颜道:“是,既然如此帕子王爷也还给我了,我就不留王爷了。” 说完,也不规规矩矩的将人送出去,而是转身朝着房门走去。 只是刚走出去一步,脚下不稳踉跄的朝着后面栽去。 鹤砚礼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人接住,吓了一跳后看见了乔挽颜不过尔尔的笑容。 她故意的。 鹤砚礼知道了,打算黑着脸离开,最后是红着脸离开的。 口是心非,更可笑了。 翌日晌午,靖安侯府来了客人。 祈福大典临近,京城内的大户人家都会施粥救济,开府招待各地赶来听国寺住持诵经的僧人。 靖安侯夫人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名下的铺子和金羡妤有些来往,今日请了她来府中喝茶用膳,顺便还宴请了乔家二小姐。 侯夫人笑容满面拉着金氏的手进了屋子,乔挽颜跟在后面优雅得体落落大方。 第637章 “倒是多亏了金姐姐,否则我那铺子也不会赚的盆满钵满。若说起做生意啊,还得是金姐姐你。” 侯夫人平日里鲜少和京中的各位夫人来往,出门在外仗着一等侯爵夫人,又是一等诰命夫人的身份,从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也享受别人吹捧的感觉。 如今和金氏有了来往,也是因为得到了十足十的利益。 而金氏愿意给她这个利益,也是因为徐州的海贸迟迟打不通关系,而徐州的市舶司是侯夫人的舅舅。 二人心知肚明各取所需,但却都没有表现出来。 乔挽颜安静的坐在一旁喝茶,侯夫人忽然问道,“挽颜觉得这茶如何?” 她眉眼弯弯神情温和柔顺,“汤色清澈、芽叶细嫩、香气馥郁、鲜爽回甘,是上好的顾渚紫笋。这可是贡茶,今日真是有口福了。” 侯夫人微微颔首,眸中流露出赞誉。 “挽颜说的很对,这确实是贡茶。前些时日皇上赏赐的,一直没舍得拿出来喝。不过挽颜小小年纪便知晓这茶,从前喝过?” 乔挽颜笑笑,“邕州盛产顾渚紫笋,这茶乃是我外祖父年年进贡的。” 侯夫人面色微变。 乔挽颜不动声色又道:“只不过这茶的产量不太高,每年除了进贡便不剩其他。前些时日在皇后娘娘宫中尝过,是以品的出如此口味出众的茶水。” 侯夫人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乔挽颜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如今侯夫人和娘亲生意上有来往,何必因为这一点点小事让小肚鸡肠的侯夫人不高兴? 顾渚紫笋?她在家中都要喝腻了。 也就这种清高的官眷把它当成宝吧。 两位妇人又说起了话,而这时姜祁云来了。 “挽颜妹妹?”姜祁云一眼看见了她,之后立即给金氏请了安。 “晚辈见过乔夫人,乔夫人福安。” 金氏笑着道:“小侯爷乃是侯爵,我只是一个官妇,小侯爷本不必给我请安的。” 侯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嫌弃,是来自于亲娘的嫌弃。 这般恭敬有礼,她这个亲娘都没有见过。 姜祁云:“我一直仰慕乔尚书的才学文略,仰慕乔夫人生意上的头脑。于我来说,做生意实在是太难,我名下的产业从来都是半死不活。听闻做生意风生水起的人都是大智慧之人,晚辈心中佩服自然要好生请安才不枉费难得见到乔夫人的喜悦。” 乔挽颜:“” 侯夫人:“” 金氏笑出了声,“这孩子真是会说话,难怪能养在皇上身边,侯夫人好福气啊。” 侯夫人讪讪笑了笑两声,对于自己的亲儿子感觉到陌生。 而这时,有小厮走了进来,“夫人,首辅的长媳带着女儿来了。” 乔挽颜神色微动,沈家的长媳带着女儿?那就是刚被接回京城没多久的沈令仪。 沈令仪的亲生母亲死于后宅纷争,因为沈令仪的父亲宠妾灭妻,沈令仪的亲生母亲生下沈令仪两年后病逝,这位妾室被抬为了正妻之位。 但这位继室被沈首辅下了药,再不能有子嗣。 沈家长房,只有原配正妻生的一儿一女。 这也是为何沈梓衫去老家陪妹妹几年,又被沈首辅接回来的原因。 沈首辅,只要名正言顺的嫡孙。 侯夫人有些意外,平日里和沈家没什么来往,甚至因为瞧不上一个妾室抬为正妻,席面上遇到都不会说话。 “沈家夫人怎么会突然来了,我这有贵客在呢” 金氏道:“既然有客人登门,那我就改日再来拜访侯夫人了。” 侯夫人连忙阻止,“这如何可行?今日我特意请了扬州来的厨子,怎能没吃饭就回去了?想必沈夫人也没什么大事,见一见也很快就走了。” 沈夫人带着沈令仪很快被小厮引了过来。 一番客气话,沈令仪坐下之后视线锁在了姜祁云的身上。 只不过看着姜祁云笑眯眯甚至带着谄媚的为乔挽颜倒茶,沈令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到底强撑着笑容。 沈夫人:“不曾想乔夫人也在,真是好巧。乔夫人一直不怎么参与各种席面,难得见到夫人呢。” 金氏笑着道:“事务繁忙,实在不得空。都说女儿富养,家中正巧有个宝贝女儿,自然要好生忙着生意上的事儿好让我的宝贝女儿衣食无忧啊。” 金氏说起这话满脸的笑意与爱意,看在沈夫人的眼中便更觉得刺眼了。 她本是讥讽金氏不怎么出席各种席面,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 但这话一出,倒是反被讽刺没儿没女。 侯夫人自然也听出来了,“乔夫人从商头脑乃是人中豪杰,怕不是继承了皇商金老爷子的慧眼玲珑心?” “侯夫人说笑了。” 沈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到底碍于面子没有发作出来。 她一转话锋,“小侯爷今日也在此,久闻小侯爷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小侯爷这样优秀的儿郎,不知侯夫人可挑选了哪家小姐为儿媳啊?正是好年纪,可拖不得呀。” 在场之人一瞬间了然她今日是来做什么的,目的如此明确,瞧着也是被家里安排不得不来,但又不想真的为原配的女儿说亲事,故意如此直白惹人反感的。 乔挽颜看了一眼沈令仪,却见她似乎没听出来,反而有些羞涩的低着头脸红。 侯夫人敷衍道:“他虽然年纪该婚配了,但骨子里还是个孩子呢,不急。” 沈夫人笑着道:“这男子成家立业,就是要先成家才对。小侯爷可有喜欢的女子了?不知瞧着我家令仪如何?” 公爹逼着自己来靖安侯府,那她就好好的帮令仪说说亲事。 只不过靖安侯府反感公然拒绝,就和她无关了。 姜祁云小声嘟囔,“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什么?”沈夫人问。 除了离他最近的乔挽颜,其余人都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姜祁云大声道:“我不喜欢蠢货。” 第638章 沈令仪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艳的惊人。 额间细密的汗珠沁出,羞愧丢人就连呼出来的气好似都带着炙热的温度。 她不敢抬起头看着姜祁云,甚至不敢看任何人,害怕别人看向自己的异样视线会让她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怎么能 怎么能说话如此不给对方留余面? 自己可是女子,他难道不知晓什么叫怜香惜玉吗? 沈令仪双手死死攥住衣裙,强迫自己不要抖,不要更丢人 旁边沈夫人看着她这般样子眸中闪过一丝戏谑,裴氏的女儿,自己怎会真心为她说亲事? 靖安侯府的小侯爷虽然人人惧怕,纵使家世上上等,容貌上上等,但这个性情偏生让人望而却步。 但即便不算是良婿,自己也不会为裴氏的女儿安排得当。 公爹想的倒是好,让沈令仪嫁给靖安侯府的小侯爷,她偏不让他们如愿! 沈夫人语气微沉似有不满,“小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们令仪是蠢货?我们家令仪虽然自幼在老家长大,但也是有名师教导的,岂会是什么蠢货?” 这话一出,沈令仪的脸色更难看了。 此刻起身离开,丢人至极。 在这儿继续坐着,更是坐立难安。 所有人都看出沈夫人是故意的,她此刻也明白了过来。 姜祁云不耐烦道:“我只是说我不喜欢蠢货,可没有指名道姓。沈夫人自己提及了女儿的名字,跟小爷我可没有关系。” “祁云!”侯夫人愠怒斥道,但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斥责的话语。 谁人不知晓靖安侯夫妇宠子无度,这一声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私下里,侯夫人甚至不觉得儿子哪里做错了。 姜祁云没再多说什么,扫了一眼沈令仪头低垂下去的样子,就只是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挽颜妹妹,一会儿要不要尝尝桂花酿?我之前让人从安县带回来的,那里盛产桂花酿。” 侯夫人看了他一眼。 沈夫人偏过头叹声道:“令仪,你没事儿吧?” 这一声,倒是又让众人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次,沈令仪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沈夫人起身,“实在对不住,小女自幼在老家生活不懂规矩,让各位见笑了。” 侯夫人客气道:“夫人客气了,沈小姐只是还年轻,沉不住气。” 沈夫人笑着道:“那便不打扰了。” 侯夫人让人将客人送了出去,人走了才笑着道,“乔夫人,还是你教女有方啊。挽颜可是京中贵女中的翘楚,要有比较才知道你的女儿教养的有多么出色。” 乔夫人浅笑,“我那女儿啊,是自己出色。若是个榆木脑袋,便是怎么教都是教不出来的。别看她年纪小,她爹爹事务繁忙,我操持生意也是忙的没有时间,府中大事小情,都是她掌家,从未出过什么茬子。” 侯夫人听靖安侯私下里说起过,乔尚书在同僚之间喝醉了从来不乱说话,就只是拉着人讲他女儿多好多好,多么优秀多么懂事。 如今这乔夫人,也是一个样子。 提起来了,就夸个没完。 谁问那丫头掌不掌家了?她就只是客套一声而已! 姜祁云附和道:“夫人说的是,挽颜妹妹聪慧,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 乔夫人笑出了声,“都说小侯爷是性子顽劣,我瞧着就是她们不了解小侯爷的为人,听着谣言以讹传讹罢了。我倒是瞧着,小侯爷真是懂事的很!” 第639章 侯夫人内心冷笑,懂事?她怎么不知道? 在靖安侯府吃过饭后,姜祁云亲自送着乔挽颜母女二人回了尚书府。 瞧着席面上乔挽颜多喝了两杯桂花酿,姜祁云直接将家里的两坛桂花酿全都送到了乔家。 靖安侯晚上回去的时候,打算洗个澡换身衣服,舒舒服服的小酌一杯。 等到美滋滋的打开柜子,里面空空如也。 “我的酒呢!!!!!!” 靖安侯二话没说跑去了姜祁云的院子里,“兔崽子,是不是你把我的酒都给喝了?” 姜祁云如今说谎的本领见长,面不改色道:“爹,你说话要有证据,我多大的酒量能一次性把你的桂花酿都给喝了?” 靖安侯看着自家日子如此淡定的样子,开始怀疑莫不是真的冤枉他了? 但这个家,除了他没有人会做坏事儿,所以第一时间确定就是这小子偷喝的。 “爹,我今日累了,想要睡了,你先回去吧。” 靖安侯狐疑出了门,站在门口越想越不对劲,迅速打开门,看见了本该躺床上的姜祁云一只脚已经跨过了窗户。 “兔崽子!” 姜祁云跳窗跑了。 ··· 宫中 乔霁白在陪着皇帝下棋。 “乔聪善虽然是微臣的兄长,但微臣不敢隐瞒,乔聪善无才无德绝不堪任户部司务。虽然只是九品官员,但大伯父借用官职便利将兄长塞进户部,司务只会是兄长的垫脚石。” 乔霁白执起白棋落子,“微臣并非对兄长官路顺遂嫉妒,大伯父任人唯亲,会让户部可用之人越来越少。” 皇帝磋磨着黑棋,“你以为,这件事儿在朝堂之上上奏,会有何结果?” 乔霁白道:“掀不起风浪。” “乔如是于朝中低位根深蒂固,想要拔除仅靠这一件事儿,朕何必提拔你?” 乔霁白起身,“微臣无能,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落子,“数罪并罚,才能效果显著。这大幽是朕的大幽,朝堂之上的官员有一半是从乔家书院走出来的,朕焉能放心?” “微臣身上有乔家的血脉,血连血,心却不连心。” 皇帝笑声道:“起来吧。朕看好你所以有意栽培你。你的能力与才华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展露,若乔如是远离朝堂,你只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乔霁白连声道:“微臣,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皇帝放下棋子,“宫门就要落钥了,你先回去吧。” 乔霁白颔首应下,苏效走了过来,“皇上,您该吃丹药了。” 皇帝看着他双手捧着的盒子中一颗深棕色的药丸,“这药最近越来越没什么效果了,如今的方士越来越无能了。” 苏效道:“皇上,这天下能人多的是,定然会找到能为皇上研制长生不老之药的方士。” 皇帝没再说话,只是将丹药拿了起来放到口中。 临近祈福大典,京城分外热闹。 各地的信徒僧人纷纷涌入京城,乔挽颜嫌弃烦连着几日都没有出门。 倒是今日,宫中姝妃的生辰,宴请了很多京城官眷。 金氏,也在其中。 但今日金氏没去,因为乔挽颜接到了帖子没有送到母亲那里去,而是直接扣下,没在如今金氏正忙的时候去打扰她。 更何况乔挽颜也知晓,她素来不喜欢参与那些席面。从自己长大能够掌家,乔家素来都是她代替母亲出席各种席面。 乔挽颜乐得结交京中贵女,金氏也乐得忙着自己喜欢的事儿,母女俩都很高兴。 第640章 乔挽颜没有坐着自己的马车出门,而是鹤宝珠亲自过来接她的。 “挽颜,司徒樾是姝妃的亲弟弟,司徒樾之前和你有过节,眼下你进宫我怕姝妃为难你,要不你今日还是别去了吧?” 乔挽颜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来乔府送拜帖的是司徒夫人。我若是不去,怕是会牵连爹爹娘亲。” 眼下爹爹娘亲正忙着,可没有空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是非事。 遇事只想要躲着,只会让人更想变着法的琢磨欺负。 鹤宝珠点了点头,“也罢,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乔挽颜甜甜一笑,鹤宝珠看出了神,咽了一口口水。 后花园,乔挽颜露了个脸便借故要去更衣离开了。 “紫鸢,你留在这里守着。” 紫鸢微微颔首,目送自家小姐朝着假山后面去走。 乔挽颜驻足,看见假山后面的人笑了笑,“十日不见,可还安好?” 柳嫣然没说话,但乔挽颜知晓她一定很不好。 较之上次在酒楼里见到的她,此刻的柳嫣然不同于那日气色红润,也不同于那日神情充满朝气。 “解药。”柳嫣然伸手索要。 被灌下毒药她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一直在乔挽颜是吓唬自己和毒药难以查探中左右徘徊,搅得她日日神经兮兮打个喷嚏都觉得要毒发了。 离十日之期的前三天,每天夜半子时她都会腹痛难忍。 去太医院找太医救命,太医却说自己脉象一切如常,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月事要来了。 如今,总算是撑到十日了。 她都害怕,害怕今日乔挽颜不进宫。若是不进宫,自己也是要出宫去的。 因为她不能死在这儿。 乔挽颜看着她面色苍白的样子笑了笑,“你那日与我说的我还记得,若是璟王代替二殿下去了镇阳关,二殿下就不没机会立功废而在立。” “可是你万一骗我怎么办?” 柳嫣然此刻心底里都开始骂娘了,但面上却不敢得罪她。 “我若骗了你,自己岂不是也要毒发而亡,我还没有那么蠢!” 乔挽颜眉眼弯弯如新月初上,鸦羽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遮去了眼底凉薄的冷意。 “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骗我罔顾性命呢?你若是心诚,那就再给我一个信息证明给我看。” “你!”柳嫣然气的不行,“你无耻!” 乔挽颜笑出了声,“给不给呀?若是不给我就走啦?” 她惯于喜欢在被人气的要癫狂的时候笑意晏晏的气人,因为知道这样的杀伤力更强。眼下,柳嫣然也确实被气得要和她一起跳入湖中同归于尽。 但她记得小说里写过一句,乔挽颜水性极好。 “你认识沈首辅家中的孙女,沈令仪吗?” 乔挽颜点了点头。 柳嫣然又道:“按照小说里的剧情,今日意欢也会来宫中赴宴。沈令仪喜欢小侯爷,小侯爷又喜欢意欢,所以沈令仪会在姝妃的生辰宴上暗害意欢。但今日,意欢好似没来。” 不仅没来,如今人都不在京城了。 乔挽颜面色如常,似随口之问:“若是乔意欢在呢,沈令仪会怎么害她?” 柳嫣然:“若是意欢在,沈令仪会在接下来的生辰宴上‘不慎’泼湿了意欢的衣服,之后让随身婢女拿来披风要为意欢遮住,但那婢女会故意脚滑撞到意欢,和意欢一起掉入鱼池之中。” 乔挽颜敛眸,这都是自己玩腻了的戏码。 柳嫣然道:“我没骗你。小说中意欢根本不会背上灾厄妖娥的名声,这个时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准太子妃,皇后也因为意欢找来云珩为鹤知羽治病而对她改观接受了她。但是如今意欢没来,云珩也与你交好,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抢走了。” “我猜,沈令仪会对你下手。” 乔挽颜将盒子里的解药拿起放到她的面前,“能轻而易举被我抢走的,本就不属于她。” “天道无法给所有人带来公平,那我乔挽颜的反击就是世界上最正义之举。” 话落,解药也落在了地上。 柳嫣然立即跪在地上捡药。 乔挽颜想要试探柳嫣然说的话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回到后花园没多一会儿的功夫,沈令仪拿着茶盏便不慎将茶水泼到了她的身上。 周围人惊呼一片,其中就数鹤宝珠斥责的声音最为厉害。 沈令仪面上满是惊慌,“初柒,你快把我的披风拿过来,给乔二小姐披上先遮挡一下。” 乔挽颜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反应,果然和柳嫣然说的一模一样。 沈令仪爱慕姜祁云,对本该被姜祁云爱慕的乔意欢下手,但如今却对自己下了手。 如此说来,镇阳关的事儿九成不会有假了。 婢女初柒拿着披风朝着这边小跑了过来,脚下不稳朝着这边扑来。 沈令仪心脏砰嘭直跳,若是顺利初柒会将乔挽颜撞到后面的鱼池里。 落进了鱼池便会湿了衣服,乔挽颜怕是会成为天大的笑话。 眼瞧着初柒要扑倒乔挽颜,忽然见着一只手抓住了初柒的头发将她狠狠的朝着后面拽。 “啊!!!!”初柒吃痛喊了一声。 墨萧将人拽到了一边,连忙关心问道,“二小姐,您没事儿吧?” 鹤砚礼一身紫色云锦长衫,金丝云纹在阳光下流转着矜贵冷意。双眸似乎浸着千年寒潭,漫不经心的朝着这边看来,压的人呼吸都开始缓慢起来。 “沈家驭下无方,本王今日心善帮你处置了这毛躁不懂规矩的婢女。” “沈家女,还不叩谢本王善心教导?” 第641章 消息很快传到了姝妃的耳朵里,姝妃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宫女退下,并没有多管的意思。 沈家女和自己素来没有什么往来,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小官家女去和璟王那种煞神生起争执。 只不过,璟王公然为难沈家女,是因为上次被牵连假前朝余孽一事沈首辅出了力而嫉恨,还是为了维护乔挽颜? 到底因为什么姝妃想不明白,但只知道今日没必要过去平息这件事儿。 是以眼下,所有人都在看着沈令仪,看着这位从老家回来的高门贵女尴尬羞愤却孤立无援的样子。 不久前还与她姐姐长妹妹短,因为她是沈首辅孙女相当热情的小姐们,此刻也全然躲得远远的。 在场之人,唯有鹤宝珠没有看着沈令仪,而是在乔挽颜和鹤砚礼之间来回扫着。 真是美好的画面,英雄救美这种戏码虽然俗气,但是永远够得上浪漫。 当然,卡颜! “怎么,沈家女没有听到本王的话吗?”鹤砚礼语气很淡,视线平静没什么波澜。 但偏生是这样无风无浪的神情与语气,最是让人无端感觉到一抹刮骨的寒意。 没有人为沈令仪开口说话,沈令仪在老家因为沈家的名号,又有沈梓衫时常前去看望,日子过的平安顺遂又富贵,哪里遇到一丁点挫挫折与磨难。 可此刻,璟王公然为难,却是让她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若是哥哥在就好了。 此刻跪下去,是丢了天大的脸面。 若是不跪,谁能来救她带她离开? 沈令仪左右为难,小声辩解道:“我的婢女只是脚下不稳不慎要摔倒,并没有碰到任何人,王爷为何张口就要杀人?” 鹤砚礼忽然笑了,“以下犯上,顶撞本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上来就是一顶帽子扣了过去,沈令仪的脸色更难看了。 “掌嘴。” 沈令仪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但与其视线相对,却不敢再说出一个字为自己开脱。 沈令仪喜欢生的好看的儿郎,刚刚第一眼看见璟王的时候也心脏快速跳动。但眼下,她的心脏同样快速跳动,却不是因为心动。 而是因为恐惧。 生长在无忧无虑之地的女子,第一次遇到被公然为难的事,遇到的还是满京城都不敢惹的天潢贵胄。 鹤砚礼看了一眼墨萧,“你到底是闺阁小姐,本王身边的人为你掌嘴未免有失分寸,说出去也不大好听。” 沈令仪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 鹤砚礼又道,“紫鸢。” 紫鸢突然被叫了名字,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啊?” 话落,她才反应过来,立即道,“奴婢在。” 鹤砚礼:“托了你家小姐的福,这里本王只知晓你一个婢女的名字,就由你来掌嘴。同为女子,也不算本王欺负了她。” 鹤砚礼说的冠冕堂皇,让人松了一口气又将人送入地狱,沈令仪只觉得此刻腿软有些站不住。 但这边紫鸢已经走过去了,撸起袖子一巴掌扇了过去,力道不小,是带着私仇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不久前沈令仪在荟宝楼内和小姐抢过东西。 这一巴掌下去,沈令仪觉得眼前一黑。 但还没有黑的完全,下一巴掌就又扇过去了。 左右璟王也没有说让自己打多少下,自己多打两下也不算犯了错。 一连打了十多下鹤砚礼才叫停,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沈令仪被打的晕了过去。 第642章 鹤砚礼没再多说话,转身离开。 众人不敢不敬,福身恭送璟王离开。 墨萧道:“这丫鬟乱棍打死一并送到沈家去。” 初柒脑袋嗡嗡作响,想要开口求小姐救自己,但自家小姐已经被打的晕了过去,没有人能够救自己。 张口求救的话,不知道该与谁说才好,就被人拖了下去。 一出大戏结束,后花园那又是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有了声音响起。 “之前那假前朝余孽污蔑璟王殿下,沈首辅也曾觐言,璟王和沈家早就有过节,沈小姐也算是倒霉撞上璟王了。” “从筠城那样的小地方长大,怕是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还敢在那种情况下顶撞璟王,真是不知所谓。” “姐姐说的可对的很,若不是从小没有人教导,岂会站都站不稳将茶水泼到乔二小姐身上?” 沈令仪被直接送回了沈家,没多久被乱棍打死的婢女初柒也被送了回去。 沈首辅还不曾回家,沈梓衫和他的父亲也不在,府内只有沈夫人一人。 “夫人,医士说小姐本就有哮症,虽然如今好些可以控制住,但如今情绪起伏波动太大,又犯病了,咳嗽的厉害血都咳出来了。” 沈夫人冷笑一声,“怎么没把她咳死,这样也能下去找她母亲了。” 嬷嬷好声劝道:“夫人,一个丫头片子而已,您何必与她动怒?医士说若是能请云公子为小姐看诊,或许小姐的哮症也能好转起来。若是您为小姐请来了云公子,少爷也会对您改观的!” 沈夫人冷斥:“我凭什么救裴氏的女儿?” 嬷嬷道:“夫人,您膝下无子,日后少爷当家哪还有您的好日子过啊?还不如趁此机会和少爷缓和缓和关系。” 沈夫人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虑这件事儿的可行性。 嬷嬷又道,“眼瞧着就是少爷生辰了,您何不好好办一场生辰宴宴请乔夫人和乔二小姐来?那云公子如今就住在乔府!” 沉默许久,沈夫人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嬷嬷笑了笑,“那初柒怎么办?人好似还留了一口气。” 沈夫人不甚在意,“一个下人而已,既然是璟王让人打死的,如实禀报就是。死人留在府里晦气,赶紧弄走。” 而沈梓衫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进屋便听见沈令仪猛烈咳嗽的声音,大步走了进去。 “令仪!” 沈令仪看见亲人立即哭出了声,“哥哥,你可算回来了。若不是想要再见你一面,我都要一脖子吊死了!” 沈梓衫心疼不已,“令仪,我都听说了。璟王为人心狠手辣,你是被璟王与祖父之间的恩怨牵连了。” “不是这样的!”沈令仪辩解,“是乔挽颜,璟王是为她出气才这般折辱我的!不仅如此,璟王还让乔挽颜身边的婢女打我,还杀了初柒。” 沈梓衫叹声道,“一个婢女而已,没了哥哥再为你寻一个可靠的。你自幼在筠城长大不清楚京城之事,璟王对乔二小姐只有恨,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而这般折辱你?” 沈梓衫摸了摸她的头,“你是被家里牵连了,但皇上素来对璟王宠溺无度,今日之事也只能委屈你了。” 沈令仪痛哭出声。 本以为回了京城会是人人敬畏的首辅孙女,是京城贵女。 却不曾想,一而再的遇到这些糟心事。 “哥哥,我讨厌乔挽颜,你帮我好好教训她好不好?” 沈梓衫微微拧眉,没有应答。沈令仪哭的更伤心了,哭的有些急了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一口血被她咳了出来。 第643章 沈梓衫连忙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哥哥答应你,哥哥都答应你!” 没几日的功夫,乔挽颜在永宁阁内听到了两个消息。 乔霁白被翰林学士举荐去了御使司。 沈首辅嫡孙生辰宴,给乔家送了宴贴。 乔挽颜放下看着自己刚刚染好颜色的指甲,“才几天的功夫,又升迁了。我这位堂兄还真是官路顺遂。” 紫鸢道:“公子是咱们乔家人,又得老爷看重,官路如此顺遂也是给咱们乔家增光呢!” “升的太快我总觉得有些阴谋。”乔挽颜拿起一颗蜜饯朝着不远处的陆今野扔去又道,“不过这些事儿爹爹自会留意。” 紫鸢问:“那沈家的生辰宴,咱们要不要去?” 乔挽颜漫不经心道:“不去。临近祈福大典了,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我才不愿意动弹。更何况沈家的席面,沈家人亲自过来接我我都懒得去。” 爹爹都说了,沈家的命数快尽了,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何必自找麻烦? 沈令仪和自己有过节,去了沈家定然没什么好事儿。 门外,婢女传话,“小姐,云公子回来了。” 云珩一早被传召入宫,如今都快未时了。 云没有直接来永宁阁,而是回了自己的院子沐浴更衣,香喷喷的去了永宁阁。 “怎么这么慢?往常入宫一个时辰也便回来了。” 云珩自然而然的接过紫鸢手里的帕子替她擦拭肌肤上被沾染到的凤仙花汁。 “有一个男子敲响了登闻鼓,自称是镇阳关人士,状告镇阳关节度使一手遮天为非作歹。他身上有伤,伤的很重,还没面见皇上便晕死了过去,我顺手救了他浪费了些时间。” 乔挽颜拧眉,“镇阳关?” 是柳嫣然说的那个人! “没错。人晕死过去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他伤的太重怕是只有几日的时间了。事关镇阳关边境要塞,皇上好似破格没有先仗刑而召见了。” 乔挽颜起身,“紫鸢,你去查查鹤知羽回京了吗?” “不必查了,我出宫的时候看见他了,好似刚刚回京有要事面见皇上。” 乔挽颜敛眸,镇阳关跑出来一个人,按照柳嫣然说的最后会是鹤知羽前往镇阳关立了大功,废而在立。 如今鹤知羽果然就跟着回京了,若是真的让鹤知羽去了,一定会重新登上太子之位。 谁当太子无所谓,自己当太子妃才重要。 但是眼下乔意欢没有彻底除掉,鹤知羽这个天道男主难保不会被天道左右而与乔意欢再有牵连。眼下乔意欢离开京城,但她不相信乔意欢会就这么消停下来。 万一日后有变故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多付出时间与精力。 若是鹤砚礼当上太子,他绝不会与乔意欢这个天道女主扯上关系。 哪个少费精力,答案显而易见。 “紫鸢,你去查查璟王如今在何处?” 云珩离开永宁阁后去了书房,书房内小厮见着他来退了出去,关上门。 “云公子,喝杯茶。这是今天新到的太平猴魁,尝尝可能入口?” 云珩坐下端起茶盏,“皇上的脉象外强内虚,如此下去阴阳失调、气血不能濡养脏腑经络,只会心血耗竭、阴阳离绝。” 乔尚书道:“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医中翘楚,虽然远不如云公子,但这种脉象一定能诊出来,云公子可知晓为何太医院的太医还能活着?” 云珩:“我不知。” 乔尚书笑着道:“皇上痴迷丹药信奉长生不老,曾经有太医劝阻但却被杖毙。为了活着,自然没有人敢说皇上不喜欢听的话。这也是我为何从云公子第一次入宫便嘱咐云公子慎言的缘由。” 服用丹药,会让身体明显的强壮皇上自然更加信服痴迷。 但这件事儿是秘闻。 云珩:“我说了。” 乔尚书的手一抖,险些将手里的茶盏扔到地上,“什么?你、你说什么?” 云珩神情淡然,“我说皇帝脉象一切如常,但内里有些空虚,少去后宫为好。” 乔尚书:“” 不是小兔崽子你说话大喘气啊??? 这话是乔尚书心里说的,嘴上忍住了。 但从他的眼神云珩能看得出来,乔尚书内心好像在骂自己。 “你在骂我。”云珩陈述了一个事实。 乔尚书摇了摇头,“胡说什么呢?你这小辈还挺爱胡思乱想的。” 云珩呷了口茶放下茶盏,“没关系,你是挽颜的父亲,就是打我我也不会生气的。” 乔尚书没忍住走到门口看着云珩离开的背影,闺女这是把人闻名天下的神医给调成啥样了? “哎呀,调的还怪好的呢。” 乔尚书抿嘴笑出了声,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紫鸢打探好了璟王如今在摘星楼,马车停在了尚书府门口等着小姐出门。 只是乔挽颜这边刚出门,便见着身着宫装的太监下了马车快步走了过来。 “二小姐福安,正巧在这儿遇见二小姐了。奴才是宫中指派辅佐静心住持主持祈福大典的小德子,静心住持请二小姐去一趟宝华殿,马车都为二小姐准备好了。” 第644章 乔挽颜微微拧眉,“稍晚些可以吗?我如今有些要紧事。” 小德子稍有为难,“二小姐,还望您不要为难奴才。静心住持似有急事才让奴才赶紧出宫来找您的,还请二小姐移驾。” 乔挽颜此刻觉得静心住持真是讨厌的没边,越是自己烦躁的时候越是给自己添麻烦,他怎么不去死呢? 宝华殿在宫中雨花阁后昭佛门内,入了宫门便要下马车步行前去。 若是皇上皇后以及妃位的妃嫔倒是能坐步辇节省一些力气,但乔挽颜只是大臣官眷,远没有这个资格乘坐,只得跟着小德子朝着宝华殿走去。 平日里宝华殿只有专门的僧人与洒扫的太监在此,如今临近祈福大典国寺的静心住持来此暂住,人来人往倒是热闹了许多,甚至能看见来此参拜的妃嫔。 乔挽颜除了宫中的皇后以及姝妃就不认识其他妃嫔,是以看见那些身着华贵之人只是停下来微微颔首,不曾开口问安。 小德子将乔挽颜引到了一处门前,门口两边有小僧弥在守着。 “二小姐,静心住持吩咐过您来了就直接进去。” 小德子没有进去的打算,乔挽颜淡淡应了一声,紫鸢敲了敲门后她走了进去。 正堂无人,乔挽颜四下看了一眼,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这一走,乔挽颜看见了静心。 薄唇微启,似有惊讶。 “你”乔挽颜欲言又止。 静心抬头看着她,跪在地上单手撑着桌沿借力,唇角留着阴黑的血顺着下颚滑落。 本就白皙的肌肤此刻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指尖擦去唇角的血液,喉间溢出一声低咳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即便是当下这种诡异画面,静心依旧没有慌乱的神情,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乔挽颜错愕又似乎想起来的模样。 “你忘记了给我下过毒,对吗?” 静心语气极为平静的询问,但这声询问却带了肯定的语气。 乔挽颜抿了抿唇,片刻后回道:“什么毒?我与静心住持只在国寺见过一面,怎会给你下毒呢?” 静心忽然笑了一声,“乔挽颜,你再装?” 乔挽颜面不改色,满脸疑惑似乎真的不解他此刻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静心:“我进入这间房间之前安安好好,今日一早太医给我诊过脉,脉象也如常并无不妥。你离开之后我毒发身亡,你当如何脱身?” 就知道她是诡计多端的坏女人,自己怎么能不防备呢? 毒药就连太医院院首都没诊出来,所以他日日都会找太医诊脉,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身体健康。 是以自己毒发之前见过谁,谁最有嫌疑。 乔挽颜温声道:“我只是和静心住持开个玩笑,你瞧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静心:“既然是开玩笑,那你定然知道我找你做什么,也会提前有所准备。” “所以,解药呢?” 乔挽颜面不改色,“解药在尚书府,我来的匆忙宫人催的又急,我便没来的及拿。” 静心收回视线有些无力,“骗子,你当我会信不成?你别告诉我解药还没有做,再没有解药我真的会毒发。” 静心的声音很虚弱,有气无力。气血翻涌,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再等等,我回去给你拿解药。” 静心阻止,“让你的婢女去,你留下。你若不应,我现在就喊人进来。这种画面你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第645章 乔挽颜生平最讨厌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单手掐着他的脸颊迫使他看向自己。 “我们两个弱女子,有何动机下毒杀你?” “如此明目张胆,谁会相信我会如此癫狂?” “我又没疯,你除了一张嘴也没有证据,如何攀咬我?” 那日京外,他既然没有跟天枢营说起自己,如今什么证据都没有又凭什么指控自己? 就是闹到三法司去,没有证据也休想定自己的罪! 静心握住她掐着自己脸的手腕,视线相对擦出近乎实质的火花,却没有一丁点温度。 窗外柳树随风晃动,从窗户折射进来的影子明明暗暗,更添几分阴翳森然。 “不对吧,怎么会没有动机呢?” 乔挽颜眉梢微挑,等着他那张嘴能说出什么能威胁住自己的话,但神情很不屑。 静心深眸无底,冷声道:“智远住持死亡真相被我知晓,自然有心虚之人焦急之下杀我灭口啊。” 乔挽颜神色微动,死死的盯着他。 静心推开她掐着自己的手,撑着力气站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之后再也没有力气动弹。 阴黑的鲜血染湿了雪白的衣服,比起红色更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智远住持是被山匪杀死,还能有何真相?” 静心冷笑出声,“你是诱导我在这等弱势之时说出我的筹码?说出来我还有命活吗?” “二小姐当知晓,我既然敢说出来就有证据可以将你拉入地狱。证据我尚且备了一份,我就是死了二小姐也不能松口气。” 乔挽颜眉梢轻挑,“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你若有确凿的证据,早就为师父报仇将证据送到大理寺去了,还会隐瞒这么长时间?” 静心:“佛门讲放下仇恨,我虽痛恨杀我师父之人,也不能否定这种怨恨之意。但即已入了佛门便要引导人们用更加慈悲的方式转化痛苦。冤冤相报得不到快乐,只会让自己手上沾满鲜血无法释怀。” “若二小姐执意不肯放下,执意咄咄相逼,那我也只好将证据送到大理寺,让二小姐知晓何为后悔,何为一报还一报。”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僵持许久。 “紫鸢,去找云瑶拿药。” 紫鸢有些担忧,“可是奴婢去了,小姐一个人在宫里” “无妨,这里是皇宫不是修罗地狱,我出不了什么事。你去吧。” 紫鸢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听从命令离开了。 静心拿着帕子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看见乔挽颜也坐在了一边瞪了自己一眼。 骂道:“死和尚。” 静心没与她一般见识。 门外,是小德子的声音响起。 “静心住持,俪嫔娘娘想要向您讨教佛法,不知住持此下可有时间?” 静心没回应,只是浅声道:“我此刻没力气说话,你替我回绝。” 他的声音很浅,乔挽颜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因为毒发真的没有力气,但总归眼下静心这副样子不能让人看见。 满身黑血有气无力,被人发现自己当真是一时半会儿辩解不清徒增麻烦。 乔挽颜出了门,小德子朝着里面看了一眼没见着再有人出来。 “二小姐,静心住持” 乔挽颜淡然道:“静心住持正在写祈福大典上需要用到的佛经,不便打扰。” 小德子微微颔首,“奴才明白了。刚刚看到二小姐的婢女出去了,不知二小姐眼下可要出宫?” 乔挽颜面色如常不曾有一丝慌乱,“今年祈福大典定安广佑寺的僧人也来了,如今就住在乔家的客卧。广佑寺的一位高僧与静心住持认识,不便进宫所以静心住持想要让我带书信和几本经书回去。如今,书信还没写完。” 第646章 “想着一会儿回去不浪费宫中人力,所以让紫鸢先行回去准备马车回来。” 小德子连连点头,“二小姐真是体恤我等奴才,既然如此那奴才便先去回俪嫔娘娘的话了。” 乔挽颜颔首进了屋,“你都听见了吧?一会儿毒解了给我书信和经书。” 静心:“二小姐骗人的功夫果然手到擒来。” 乔挽颜抚了抚鬓角,慢悠悠道:“还行吧,也就天赋异禀而已。” 她不辩解反而大方承认,静心这一句讽刺倒是把自己噎住了。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紫鸢还没有回来。 而这边,乔挽颜也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静心脸色煞白,几口黑血吐出来快要晕死过去了。 乔挽颜一巴掌扇下去,静心的意识清醒了两分。见此有效果,又是两巴掌打了过去。 “解药都去给你拿了,你若是这个时候死了岂不是给我添麻烦?醒醒,解药很快就来了。” 静心咬牙,“是谁给谁添麻烦?你若没有忘了” 他话落顿了顿,“你若没有忘了解药,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吗?” 乔挽颜理不直气也壮,“那你为何不提前提醒我?自己的命都不重视,受这种罪过那是你活该!你还怨我,怨你自己吧!” 她话落小声嘟囔,“怎么没疼死你?” 静心此刻六感敏感,听见了这小小蚊蝇之声,气血攻心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这一口血,不小心溅到了乔挽颜的身上,顿时便见她脸色微变。 接下来的一巴掌,乔挽颜少了几分焦急,多了几分恼意。 拜了乔挽颜所赐,静心此刻被气得根本没有晕过去的意思了。 发生任何事她都能为自己找到理由,将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且理所当然。 紫鸢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静心闭目休憩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除却那一身染了黑血的衣服,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在打坐养神呢。 紫鸢把解药给了他,见着静心将解药吞下去之后才开了口。 “静心住持以后每个月初一来找我们小姐拿解药就是,这次解药一定都准备好了。” 静心脸色微变,“每月初一拿解药?什么意思?” 紫鸢:“意思就是毒药没有根除,需要每月服用解药才能续命。你手里握着我们家小姐的把柄,我们小姐怎能睡得安稳?所以你的命在我们小姐手里,这样我们家小姐才能睡的安稳。” 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何须浪费这么久时间? 乔挽颜催促:“还不赶紧给我书信和经书?要我在这儿陪你耗多长时间?” 窗户打开了,乔挽颜也懒得与他装什么贤德贵女的人设。 两盏茶的时间过后,乔挽颜拿着经书和书信出了房间。 小德子要送两人出宫,但乔挽颜拒绝了。 只说宝华殿事务繁忙,她记得出宫的路。 路上,乔挽颜拦住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 “贵人福安。”小宫女不认识眼前的漂亮小姐是谁,但只知道穿着如此富贵精致的年轻女子定然不是寻常人。 不是新入宫的娘娘,便是官家小姐。 乔挽颜笑着道:“劳问尚衣局的柳嫣然如今在何处?” 小宫女道:“奴婢刚刚恰好看见柳姑姑去了李太妃宫里。” 乔挽颜语气温和,“可否劳烦你去帮我找一下柳嫣然?她没入宫之前便与我是好友,今日恰好入宫我想要见见她。” 紫鸢立即将银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乔挽颜又道:“我刚见完静心住持,就在语雀台的假山处等她,就说是意欢来找她便好。” 小宫女看着她的笑容听着那温柔入骨的声音哪里知道什么叫做拒绝?立即点头朝着太妃宫里那边去了。 柳嫣然接到消息的时候很惊讶,没想到意欢会来宫里找她。 之前的灾厄妖娥虽然被天兆司那边打破,但后来也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传出来。 刚刚那小宫女说意欢刚从静心住持那里出来,如今正好可以和她商量商量日后的计划。 柳嫣然去了语雀台的假山处,本以为会是乔意欢,但却看见了乔挽颜,下意识的就想要后退逃离此处。 但没等跑出去一步,就被紫鸢一把推到了假山后面。 乔挽颜一句话没说便一巴掌先扇了过去,单手掐着她的脖子质问。 “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这种事儿也敢告诉静心!” 柳嫣然被一巴掌打的有点懵了,看着她阴翳的神情只觉头皮发麻,大脑嗡嗡作响。 “不,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乔挽颜掐着她脖子的手用力缩紧,“听不懂?我与静心是多年好友,你去找他告我的状,是在自寻死路吗?” 柳嫣然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不,不可能!你和静心是好友?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 乔挽颜双眸半眯,“小说里的走向早就变了,你不是也很清楚吗?” 柳嫣然指尖微颤,“刚刚去见静心的是你?” “不然呢?静心说是有事叫了宫人去尚书府找我。” 柳嫣然心里咯噔一下,用力推开她喃喃自语:“怎么会呢?静心对智远住持十分敬重,该对你恨之入骨的啊!” 乔挽颜朝着她一步一步逼近,柳嫣然瞳孔骤然缩起膝盖有些发软。朝着后面退,刚要转身逃离此处,就被乔挽颜抓住了头发往后拽。 耳畔,响起了阴森骇人的声音。 “果然是你说的。” 第647章 柳嫣然愣了一下,瞬间明白她刚刚并确定,而是在诈自己。 “你!”柳嫣然想要说一句你无耻,但却没敢说出口。 头发被死死的揪着,她头皮疼得厉害哪里还敢继续得罪她? “我便知晓,当时我做的那么隐蔽就连三法司联合查案都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静心又怎么会知晓?” “除了你这个知晓未来之事之人,不会再有别的可能。让我来猜猜,你把这件事儿告诉静心乔意欢应该也参与了吧?否则静心为何说乔意欢身有慧根?” 若不是因为静心这一句身有慧根,自己也想不到用灾厄妖娥压死她,将她要翻身的可能性彻底压死。 “意欢并不知情!” 乔挽颜轻笑出声,“不对吧,乔意欢有一段时间日日都会去国寺做功德主,你不要和我说这都是巧合。” 柳嫣然此刻努力平复惶恐的心情,“我是在静心住持在宫中宝华殿住下之后告诉他的,之前意欢前去国寺的事儿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那之前静心不知道这件事儿,意欢也不知情。” 乔挽颜既然会问起意欢知不知情,那就代表静心没有说实话。 小说里静心与智远住持虽然是师父与徒弟的关系,但静心自幼被智远住持养大,对其有父亲的情谊。 静心和陆今野、云珩不一样,静心和乔挽颜之间是有杀‘父’之仇的。 他与乔挽颜,绝不会是朋友关系。 说出这件事儿,或许也是因为无可奈何才用这件事儿保命的。 毕竟乔挽颜其人,最喜欢将人逼到绝境。 乔挽颜没说话,似乎是在揣测这句话的真实性。 柳嫣然见着她有些信了,立即又道:“你若不信,大可去问静心住持。你给我下了药,我如今怎么敢骗你?” 她低落道,“有了一次被你知道,我除非是疯了不要自己这条命了继续骗你。” 紫鸢道:“小姐,她反复无常暗害小姐,若不然请十公主出面将柳嫣然逐出宫去?左右柳嫣然当初就是十公主给弄进宫当女官的。” 柳嫣然立即道,“我不出宫!我如今是姝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姝妃娘娘绝不会让我被逐出宫去的。” 她凭借现代的那些小心思,做了很多稀奇样式的衣服给姝妃送去,姝妃很喜欢自己。 地位不稳,十公主又与乔挽颜这个恶毒女二关系好,自己怎么可能不找个大腿抱着? 乔挽颜知道这件事儿,这还是鹤宝珠和自己说起的。所以想要让她将柳嫣然弄出宫的话,被她咽了回去。 “你还与他说过什么?” 柳嫣然连忙道:“再没有了!” 乔挽颜:“其他人呢?若是下次在被我发现你背后有什么小动作,解药你就去地府等着吧。” 柳嫣然发誓:“我再没有和任何人说起有关你的事儿,若是继续乱说,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呸呸呸老天奶莫要听我胡说,我都是为了活命乱说的! 老天奶保佑,老天奶保佑! 从穿越过来一直倒霉,一直活在乔挽颜的阴影里,老天奶就给自己一条活路让自己像寻常穿越女一样幸运一回吧! 彼时,在蓬莱楼里躺在软榻上两个小郎官一左一右给她喂果子捏肩膀的鹤宝珠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别捏了,去给我跳个舞。” 而这边柳嫣然同为穿越女,被一个纸片人吓得看见她就心脏怦怦跳,膝盖软的看见她就想跪下。 第648章 乔挽颜松开了她,刚要说话便见柳嫣然对准一个方向似要开口说话,却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看向了乔挽颜。 乔挽颜顺着她刚刚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鹤知羽。 “你滚吧。” 明明是羞辱人的话,可此刻柳嫣然却觉得这句话是人间天籁,立即转身跑了。 紫鸢走近,“小姐,咱们要不要去找二殿下?万一他看见了您刚刚对待柳嫣然的画面,怕是对您不好。” 乔挽颜收回视线看向她,“来试试吧。” “什么?” 乔挽颜戏谑道:“试试他如今对我的底线降到多低了。” 紫鸢点了点头,“嗯,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乔挽颜看着太液池对面已经没有鹤知羽的身影了,“回府,他追不上我们。” 乔挽颜是这么想的,但却没有这么顺利。 “二小姐,在这儿碰见您就太好了。皇后娘娘有旨请您去一趟坤宁宫,说是二小姐正巧入宫,便在坤宁宫用过午膳之后再回去。” 来的人是皇后身边的徐姑姑,乔挽颜心里不想答应,嘴上也没有直接应允。 “徐姑姑,实不相瞒家中住了很多各地涌来的僧人。父亲和母亲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是以家中实在走不开。承蒙娘娘厚爱,改日一定亲自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赔罪。” 越是有要紧事越是有讨厌的人阻拦自己的步伐。 静心,皇后,一个个的简直讨厌的没边了! 徐姑姑有些没想到她会拒绝,“二小姐,再忙也不差这吃顿午膳的功夫啊。娘娘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很多年轻人爱吃的膳食,二小姐别为难老奴啊。” “邻近祈福大典京中勋贵人家都忙得很,徐姑姑与母后说了母后也会谅解的。” 徐姑姑看向来人立即福身请安,“奴婢参见二殿下。” 乔挽颜也跟着行了一礼。 鹤知羽:“徐姑姑去回话吧。” 徐姑姑见此不好再说什么,今日皇后娘娘召乔二小姐前去本就是想要敲打敲打她,既然想要嫁给二殿下平日里便要多上上心。 在二殿下之前关禁闭的时候也不曾去看看,倒是听侍卫们说乔大小姐去过一次。 徐姑姑离开之后,鹤知羽才温声问道,“我送你出宫。” 没有提及刚刚柳嫣然的事,好似没有看见一般语气极为坦然自若。 乔挽颜浅浅应了一声,“多谢殿下。” 鹤知羽已经很久没有与她这么一起并肩行走了,鼻间一抹清淡的栀子花香萦绕,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偏过头看着她却被理智叫停。 “邻近祈福大典,听说乔夫人名下的客栈对各地来的僧人不收取住宿银两,乔夫人乃大善之人。” 乔挽颜客气道:“殿下谬赞了。” 氛围,比刚刚更为安静落寞。 鹤知羽转了话锋,“若是操持不过来我可以安排一位女官前去协助你,免得你一会儿回了府还要辛苦操持。” “不劳烦殿下了,我从前掌家对于这等事儿也算是操持过,应付得来。” 乔挽颜的每一次开口都是带着将话说死不给对方留空间的目的开口的,从前笑意晏晏与他装乖卖巧,如今却冷淡了许多。 鹤知羽感觉到了,但却没有多问。 有些时候,问的太明白了,就连假象都维持不住了。 “如今也过晌午了,不如在明月楼用过午膳再回去吧?我知你在坤宁宫用膳需要处处守规矩拘谨,明月楼离尚书府也不远,吃个饭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第649章 乔挽颜沉默片刻,“可是我已经约好了璟王殿下去明月楼用膳,虽不知如今过了晌午王爷有没有离开。” 绵柔的话语化作细密的针扎进鹤知羽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乔挽颜从小就擅长观察人心,知道如何能让对方欢喜高兴,亦知道如何折磨对方的内心让对方不痛快。 风水轮流转,从前乔挽颜观察鹤知羽的喜怒哀乐,如今也反过来了。 鹤砚礼在明月楼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门被打开。 他起身,墨萧立即上前道:“王爷,这姑娘家家出个门都是很慢的。梳妆打扮挑哪件衣服穿选什么钗环首饰戴,那都是要时间的。王爷您是男人,多等一会儿也不丢人,更显得您有风度啊!” 鹤砚礼觉得他越发的陌生了,但这种陌生不让人讨厌。 他走到窗户边,“本王只是有些坐累了。” 墨萧笑着道:“是属下多言了,王爷您英明自然不用属下提醒。这二小姐请您吃饭,见想要见的人指不定如今还在挑选哪件衣服穿着更好看,打算给您瞧瞧呢!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嘛!” 鹤砚礼背对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少胡说八道,本王瞧着你最近碍眼,明日休沐滚远点。” 墨萧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是,王爷!” 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 鹤砚礼没有转过身便讥讽道:“请本王过来吃饭却迟到这么久,若不是本王今日好性子打算晚些去趟刑部,定然不会在这儿等你这么久。” “皇弟性子急躁,身为男子等会儿姑娘家是君子之举,何必如此冷言冷语?” 鹤砚礼回身,看见乔挽颜身边的鹤知羽后又看向了乔挽颜。 “王爷,我刚刚有事入宫正巧出宫的时候遇见了二殿下,王爷不会介意一同用膳吧?” 鹤砚礼唇角噙着若有似无得笑意,“乔挽颜,你请的人不少啊。两个够吗?” 鹤知羽为其解围:“挽颜与我说过在明月楼请了你,是我觉得左右也是一起吃饭,人多一些也热闹,皇弟不会介意吧?” 鹤砚礼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介意。” 他说完走到乔挽颜的身侧,“本王今日遇到一个算卦的,拦住本王非说什么今日天干犯孤辰,地支冲驿马,忌讳与须眉之人同食。” “本王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免犯了晦气,今日这顿饭本王吃不了。” 说完,抬步离开出了雅间。 鹤知羽道:“砚礼素来行事为所欲为,你莫要放在心上。” 乔挽颜低着头没说话。 鹤知羽又道:“明月楼最近新出了桂花冰酪,我知晓你素来喜欢桂花甜食,先坐下稍作休息,我让人给你上来可好?” 乔挽颜:“殿下。” 她的声音很浅很温柔,好似浸了晨露的铃兰花随风轻轻摇曳,连带着空气都染了香。 “我在。” 鹤知羽应声。 乔挽颜抬头看向她,视线相对鹤知羽没来由的心下不安。 “我今日有事要找王爷所以请王爷来明月楼,擅自带客确实不合规矩,王爷生气离开也是情理之中。都是我不好,今日只能请殿下独自用膳了。” 话落,乔挽颜转身离开。 鹤知羽想都没想便拉住了她的手腕,但却没敢回头去看她。 京元没忍住问道:“斗胆问二小姐,二小姐的情蛊是否解了?” 这是殿下之前一直想问的,但却始终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问出来。 若是因为情蛊还没有解,那一切都总归还有缘由可以解释。 眼下二小姐的行径,都并非二小姐真情实意。 只要得到这个答案,那殿下也不必多虑了。 京元笃定乔挽颜的情蛊还没有解,否则不会请恨二小姐的璟王吃饭。 但同为近身侍卫,没有开窍的就是蠢到离谱,没眼力见的离谱。 乔挽颜清声道:“情蛊,云珩已经替我解了。” 清清楚楚的一番话,即便鹤知羽想要再自欺欺人都没有余地诓骗自己。 乔挽颜推开鹤知羽的手转身离开,不曾有一丝犹豫。 从前鹤知羽是如何抛下乔挽颜的,如今乔挽颜就是怎么为了别的男人抛下他。 风水轮流转,转到了他的身上。 鹤知羽的指尖还带着余温,但终究渐渐消散。 眼底阴翳的血色,在她离开的一瞬间碎成满地残霜。 彼时,鹤砚礼在二楼楼梯的中间处停了下来,仔细听着却并没有听见有脚步声响起。 她没有追上来。 墨萧道:“王爷,咱何必给二殿下和二小姐创造这么好的机会啊?二殿下明知道您在此还故意跟来,如今岂不是让二殿下高兴了?” 鹤砚礼看着墨萧,给墨萧看的有点毛愣。 沉默片刻,他冷声道:“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本王最是看不惯鹤知羽,岂能让他如意了?” 说完,转身就打算上楼回去雅间。 大步上楼却在拐角处,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个身影。 鹤砚礼下意识的侧身躲开,却见是乔挽颜闪躲不及脚下不稳朝着楼梯下栽去,瞬间伸出手揽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带到了怀里。 浪漫的砚礼哥哥没有响起。 乔挽颜破口大骂,“你找死……” 鹤砚礼:“” 第650章 鹤砚礼将她扶稳,“又骂人,你嘴是淬了毒吧?” 乔挽颜:“王爷怎的会在这儿?” 鹤砚礼面不改色心不跳,“刚刚楼梯口遇见了一个熟人,说了几句话不曾想就遇见毛毛躁躁的你,险些撞了本王。你怎的出来了?” 他说完朝着前面看了一眼,雅间的门口并没有人出来。 乔挽颜:“我今日请王爷吃饭,但擅自带客让王爷不高兴,自然是想要追上善妒的王爷去别处吃饭。” 鹤砚礼精准捕捉到了两个字,“善妒?!” 乔挽颜挑眉,“什么善妒?” “少装,你刚刚说本王善妒。” 鹤砚礼内心冷笑,他善妒?开什么玩笑? 乔挽颜偏过头问紫鸢,“我说了善妒吗?” 紫鸢摇了摇头,“小姐没说。” 小姐说没说她刚刚没听清,闻到楼下有大肘子的香味脑子里全都是大肘子,根本没注意到小姐刚刚说的是什么。 乔挽颜又看向墨萧,“我刚刚说善妒了吗?” 墨萧摇了摇头,违心道:“没说啊。” 乔挽颜耸耸肩,一副被人冤枉的委屈样子。 鹤砚礼死死的盯着墨萧,“你找死是吧?” 墨萧低着头没敢说话,是二小姐说他善妒,王爷找个机会就借着自己撒气。 乔挽颜:“王爷,不如我们去蓬莱楼吧?听宝珠说蓬莱楼从扬州请来了两个厨子,我请王爷去吃扬州菜好不好?” 鹤砚礼背过手下了楼,“正巧本王本就要去蓬莱楼用膳,走吧。” 蓬莱楼自从开业便日日人满为患,尤其是临近祈福大典各地涌来的京外人不少,不少本地人都错开这段时间不去蓬莱楼,给京外人腾地方。 如此,蓬莱楼依旧每日爆满。 乔挽颜是带着鹤砚礼从后门走的,有人带着二人去顶楼的雅间,路上乔挽颜遇见了一个熟人。 “二小姐?”萧昭看见她脸上便露出了欢喜的神情,大步走了过去。 鹤砚礼扫了一眼面前的年轻男子,长得一副妖里妖气的狐媚样子,看着就是个下贱坯子。 “萧昭?倒是许久不见了,最近过的可还好?”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萧昭的时候,他脸上总是带着一抹落寞的低沉。 即便是笑着的时候,也依旧带着几分苦涩。 如今那双狐狸眼笑起来,倒是多了几分神采,不再是无光的黯淡。 “承蒙二小姐怜悯,我如今一切都好。” 能做着自己想做的差事活口,家中之人能平平安安的当个良民不被人奴役,这是从前再李寒松身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萧昭其实一直都能感觉到二小姐身边有个气场很强大的男人,即便想要忽视都难以真的忽视成功,实在是鹤砚礼看着他的视线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迫不得已的与其对视,萧昭微微颔首,“贵人万福。我在蓬莱楼不曾出去过消息不大灵通,不知道这位贵人与二小姐关系很亲密的样子,是否是二小姐的未婚夫婿?” 那一副正宫看勾栏的神情与敌意,他不是看不出来。 若是二小姐的未婚夫婿,他觉得这位可能是误会自己了,得赶紧解释清楚才能免去引火烧身。 鹤砚礼听见这话,不觉得此人是个下贱坯子了。 虽然人不了解不清楚,但眼光一定是顶顶好的。 乔挽颜也有些意外萧昭这番话,余光扫了一眼鹤砚礼后没有解释清楚。 她借着机会问道:“为何这么说?你是如何看出来他是我未婚夫婿的?” 第651章 鹤砚礼也没说话,等着萧昭开口。 萧昭没将心底里的想法说出来,说他满脸正宫的身份妾室的肚量。 “二小姐身份尊贵旁人与其站在一起只会逊色黯淡、光芒全无,但二小姐与这位贵人站在一起却很是般配,犹如茶香与暖阳交融,画面和谐又美好。” 鹤砚礼唇角微微轻颤,似在极力克制扬起的弧度。 乔挽颜偏过头看向他的一瞬间,鹤砚礼唇角压下,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但,滚烫红透的耳朵,出卖了他。 乔挽颜惊呼道:“王爷,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是哪里不舒服吗?” 鹤砚礼沉声道:“天气热,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还不带路?” 乔挽颜幽幽道:“原来是天气热呀,我当是王爷有些不好意思才耳朵如此红的呢!都是我眼神不好,怎能揣测王爷这种清心寡欲的人会害羞呢?” 还不等鹤砚礼说些什么,乔挽颜已经快步离开了。 鹤砚礼看着她的背影后拍了拍萧昭的肩膀,回首看了一眼墨萧后跟了上去。 墨萧拿出一锭金子递给萧昭,“会说话,跟我很像。” 蓬莱楼的顶层有一间最好的雅间,可以俯瞰京城美景,风景很是不错。 这间雅间,是鹤宝珠单独给乔挽颜一个人留的。 从开始设计的时候,鹤宝珠便亲自参与用了很多心思。 平日里不对外开放,乔挽颜不来这里也是关门日日有人打扫的。 鹤砚礼把玩着手里的扳指,“请本王吃饭有什么事儿,眼下没有闲杂人等打扰,你可以说了。” 乔挽颜拿起紫鸢倒的茶喝了一口,有些意外这茶的口感。 “这茶很好喝,你去问问这是什么茶?” 紫鸢颔首应下,出了门。 鹤砚礼:“” “本王再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乔挽颜这才道:“王爷你尝尝,这茶真的很不错,是从前没有尝试过的味道。” 鹤砚礼沉默片刻,盯着她那副期待的神情。 僵持许久,最后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 “不好喝。” “你没品位。” “乔挽颜!” 被叫着名字的漂亮女子笑着道:“请王爷吃饭,是因为我想要见王爷。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已经九秋没有见过了。” 鹤砚礼顿了顿,须臾沉着镇定道:“胡言乱语,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和所有人说话的?” “自幼起,只对两个人这么说过。” 乔挽颜模棱两可的一句话,鹤砚礼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想法,是除自己之外,另一个人一定是鹤知羽。 墨萧听见这话看了一眼自家王爷,依照他对王爷的了解,王爷是一定不会问另一个人是谁的。 鹤砚礼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并没有询问另一个人是谁。 似乎问出来了,就像他多么在意一样。 被人毫不留情的抛弃甩开,如今还巴巴的心有嫉妒去询问另一个人是谁。 对于鹤砚礼来说,丢人丢大发了。 紫鸢回来了,“小姐,这是公主让人特意给小姐准备的茶,名为桂花乌龙茶。” 乔挽颜道:“知道了,怎么去的这么久?” 紫鸢道:“奴婢在楼下的时候听见那些小二正在闲聊,便听了一会儿。听久了知道她们在聊什么,好言相劝了两句少聊这些朝事。” 墨萧揶揄道:“你还有这么好心肠呢?她们说了什么?” 紫鸢白了他一眼,“她们说听客人说起今早有个镇阳关的人千里迢迢而来敲响了登闻鼓,状告镇阳关节度使草菅人命为非作歹。” 第652章 鹤砚礼看了一眼乔挽颜,见着她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做事的人乱嚼舌根,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被有心人听见,会牵连到宝珠,你做的不错。” 紫鸢笑着道:“多谢小姐夸奖,都是小姐教得好。平日里小姐是如何规训府中下人的,奴婢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小姐和公主关系好,奴婢就多嘴了几句。”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紫鸢前去开门看见外面是一个侍卫装扮的男子。 “您是紫鸢姑娘吧?我是二殿下派来给二小姐送东西的,还望姑娘代为转送一下。”说完将手里的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她便转身匆匆离开。 紫鸢关门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乔挽颜。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双环镯。 墨萧心中不满暗自腓腹,二殿下是故意的吧?明知道二小姐和王爷在一起还送来这镯子,这不是明摆着不如王爷又心中不甘心吗? 乔挽颜没拿出里面的双环镯而是直接将盒子关上放在了一边。 “二殿下实在有趣,从前为了姐姐可以讽刺我满腹心机,如今姐姐伤心难过之时又好似不知道送我双环镯。” 紫鸢嘟囔道:“二殿下左右摇摆,皇后那边觉得二殿下太子身份被废又赶着拉拢老爷多次传小姐入宫。这是二殿下如今不是太子了,若是以后立了功废而在立,皇后岂不是更盯着小姐给小姐立规矩了?” 乔挽颜笑了笑,“他是太子,就不讨厌了。” 鹤砚礼面色微变,他从前一直以为自己和乔挽颜青梅竹马,她是因为自己这个人所以才与自己关系好。 可后来自己母妃去世,母妃母家落了难,她毫不犹豫的甩开自己一点情面都不留。 再次回京,他明白乔挽颜当时与自己走得近,是因为母妃宠冠六宫,自己是太子热门人选。 不是太子,自然就没心情浪费时间与精力了。 所以即便鹤知羽为太子之时更喜欢乔意欢,她也依旧将心思放在鹤知羽的身上。 如今鹤知羽不是太子了 ,她也不会将重心放在他的身上。 她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哪个男子,而是太子妃的位置。 这一番话说出来,倒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若她此刻不这么说,他倒是有些怀疑今日这场饭局的其他目的了。 谁有望成为太子,她便对谁上心。 目的过于明确,本该让人讨厌她的 鹤砚礼敛眸,立了大功废而再立? 镇阳关的节度使是前朝皇帝封的,抵御琼花国外敌,让镇阳关安定下来,是有功之人。 但他,是父皇心中想要除掉的人。 不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在镇阳关一手遮天万寿节召之入京都不曾来,无异乎一方土皇帝。 倘若 鹤知羽前往镇阳关,一旦押解节度使回京或就地斩杀,势必立功,且是大功。 废而在立,也并非没有缘由了。 回去的路上,紫鸢问道:“小姐,咱们这么做王爷会主动请缨去调查镇阳关的事儿吗?” 乔挽颜单手搭在软枕上,“若需要我一步一步告诉他该如何做,那他当上太子也当不长远。” 明日早朝定会议起这件事儿,柳嫣然既然说了鹤知羽会前去,皇帝就一定会派人前去调查。 若鹤砚礼没有主动请缨,那鹤知羽废而在立也是命运使然。 乔挽颜将盒子里的双环镯拿了出来戴在了手腕上,是质地极为细腻的蓝田玉。 质地温润、份量适中,是顶顶好的玉镯。 “外祖父的眼光向来极好,这玉镯我很喜欢。” 紫鸢笑着道:“老爷子最疼小姐了,有什么好东西都往京城送。” 乔挽颜扬唇,“外祖父送来的好东西多不胜数,想要孝敬外祖父都不知道送些什么去邕州。” 紫鸢:“小姐和夫人在京城平平安安,就是老爷子最想要的礼物了。”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紫鸢打开一条缝隙问道:“发生何事了?” 马夫应道:“前面好像有人闹事堵起来过不去了,旁边有条宽巷子可以走,但这条巷子从前闹过鬼,基本上没有人会从那条巷子走。” 紫鸢:“怕什么?遇到鬼了我给他揍得鼻青脸肿。打不过等我变成鬼了照样把他揍得鼻青脸肿。走!” 什么鬼神之说,她才不相信! 宽巷曲折冗长,京城当下如此热闹此条巷子也依旧没有人影出没。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是做坏事的最好时机。 年轻男子背影清冷禁欲,单从背影来看不像是身处破旧阴凉的巷子内,反而像是九重天上无欲无求的谪仙。 但他的举动,全然和谪仙没有一点关系。 徐书简手握着匕首柄端,银身刺入一个乞丐装扮的少年胸口。 匕首尽数没入少年体内,徐书简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杀人这样的事儿好像激不起他的任何情绪以及恐惧。 就只是平静的看着少年狰狞痛苦的神情,直到少年没了气息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徐书简双眸嵌着细碎的暗光,手上的匕首在滴着血。 画面带着诡谲的美丽。 下一瞬,徐书简敛眸缓缓转过身去,是一辆马车停在了转弯处。 乔挽颜透过窗户,与其四目相对。 第653章 乔挽颜视线下移,看向他手中的匕首。 尖端处,还滴着鲜红的血液。 那样一个温润清雅的人,与他手上的东西极为不符。 徐书简手一松,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朝着她走了过去。 在马夫错愕的视线下,看着他直接上了马车进了里面。 徐书简坐在了门边上,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乔挽颜看见了他的身子有些抖,似乎是在极力抑制内心的不安与害怕。 是害怕自己将他杀人的事儿说出去吗? “二小姐。”他浅浅唤了一声,“我杀人了。” 乔挽颜手肘搭在软枕上手背撑着下巴,“我不瞎,看见了。” 徐书简沉默了片刻,是被噎的。 “二小姐要将我送去官府我也不会逃走的,杀人偿命本就是应该的。” 徐书简眼眶殷红一片,本就勾魂摄魄的桃花眸含着雾气蓄着将坠未坠的泪,盈着水光泛着红意,像是被揉碎的晚霞。 因为紧张不安攥着袖口的指尖青白一片,从侧面乔挽颜的视线看去,耳后的一颗红痣尤为明显。 啧,徐书简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去当面首有些可惜了。 “为何杀人?” 徐书简沉默片刻,须臾看向她视线带着满满的无助与惶恐。 “我今日身体有些不舒服打算回家休息,谁承想回家的路因为有人闹事堵的水泄不通无法前行,便想着从巷子绕行。” 徐书简言及此声音微颤,“却不想遇见一个乞儿尾随拿着匕首要将我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钱袋子给了他,他还想要二小姐之前赏我的玉佩,我不肯他要杀了我,情急之下我不慎将匕首反刺向了他的胸口。” 乔挽颜视线下移看向了他腰间的玉佩,好像确实是之前随手赏他的。 徐书简垂下眼帘,一滴清泪落下。 “我杀人了。” “杀人要偿命。二小姐,我也会死的是不是?” 乔挽颜看着男子哭觉得新奇有趣,扬唇问道:“杀人要讲究人证物证,你扔下的匕首是物证,有人看见便是人证。若是缺了一样,那你未必会一命换一命。” 徐书简眨了眨眼睛,“二小姐便是人证” 乔挽颜笑的更好看了,“所以,你要求我。” “你求的我满意了,我自然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放你一条生路。” 徐书简立即跪了下来,祈求的视线看着她,“二小姐,求您怜悯,留我一条生路。” 乔挽颜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你刚刚,哭的很好看。” 徐书简一瞬间明白,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帘一般,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落了下来。 紫鸢觉得,小姐当真不是坏心肠的欺负人。 这徐公子哭起来,未免好看的离谱。 弱不禁风,看着怪让人想欺负的。 他越哭,越让人想要欺负他,让他哭的更可怜。 紫鸢这辈子第一次,想要劝一个男人去勾栏瓦舍。 但太冒昧了,她没敢说出来。 小姐很喜欢徐公子作的画,自己不能乱说话。 乔挽颜:“你想去常华梨园吗?” 紫鸢猛的看向自家小姐。 “??????” 不是小姐?? 徐书简一瞬间红了脸,直接红到了耳根,低着头不说话。 乔挽颜笑了一声,“逗你的,你可是官身怎么能去常华梨园呢?不过” 乔挽颜拉长了尾音卖起了关子,“不过你若因为杀人落狱,那就不是官身。我帮你走走后门,虽然不会死但终归官路结束,那样你就可以去常华梨园了。” 第654章 乔挽颜给他捋清了一条‘明’路。 徐书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没说话,只是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抓住了乔挽颜的裙摆,无言祈求她放自己一条生路。 乔挽颜忽然轻笑出声,“和你开玩笑的,我还没有那么痴迷男色。下去吧。” 徐书简垂下眼帘,“多谢二小姐。二小姐大恩我莫齿难忘,日后无论二小姐让我做什么样的事,我都愿意不会有怨言。” 徐书简下了马车,马车又继续前行。 经过那乞儿的时候,乔挽颜看见那乞儿手里紧紧抓着一个钱袋子,死不瞑目。 乔挽颜收回视线。 紫鸢:“小姐,徐公子那样柔柔弱弱的人怕是要吓坏了,晚上做噩梦也说不定呢。” 乔挽颜将装着冰块的瓷器拿在手上解暑气,“他说的缘由是否是真的,谁知道呐?” 紫鸢:“小姐是说,徐公子说的真相并不是对的?他说谎了?” 乔挽颜淡声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我不在乎,就算没有缘由杀了人也跟我没关系。犯不到我的利益,谁有空去府衙告他的状?” 无关轻重的人,自己才不会分出心思呢。 马车走远后,徐书简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流云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公子站在那儿,不知道在看什么。朝着视线看过去,却见也是什么都没有。 奇奇怪怪。 “公子,您怎么在这儿啊?” 徐书简语气淡淡:“我杀人,被她看见了?” 流云不懂,“被谁看见了?可要属下去灭口?” 徐书简沉默片刻,“我与她说是乞儿要抢我的东西还要杀了我,我情急之下反杀了他。” 流云松了口气,“那,那个人信了?公子说的也有道理,那人装作乞儿要刺杀公子,本就是一身乞丐装扮。” 徐书简抬步离开,“她大抵没信,只是心中不在意所以懒得多问多管。” “人处理掉。” “是,公子。” 尚书府,有暂住僧人出入,前院一直人来人往。 但今日乔挽颜回去的时候,有门房小厮来报,说是沈首辅的嫡孙沈梓衫在前厅等着她。 乔挽颜没直接去前厅,而是先回了一趟永宁阁打算换件衣服。 夏日炎热,出了一趟门身上汗津津的实在有些不舒服。 但这时,姜祁云来了。 乔挽颜听到这消息没有让人直接赶走,而是让他去了前厅稍等片刻,一会儿他就过去。 沈梓衫等了许久,终于听到脚步声以为人回来了,就看见姜祁云进来与自己四目相对。 第一眼的惊讶,第二眼就变成了敌对。 这是姜祁云的转变。 “你怎么在这儿?”姜祁云语气相当不客气,大步走了进去将他手里的茶盏抢走放在一边,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男人的直觉,让他心中开始警觉起来。 沈梓衫手僵在半空片刻后落了下来,语气平静并没有因为对方的不客气而动怒与他吵起来。 “与你何干?我来的是尚书府,不是靖安侯府。” 姜祁云觉得这话说的对,有理有据,但奈何他不是个讲理的人。 “你是来找挽颜妹妹的?你喜欢挽颜妹妹?”他直白问道,死死的盯着沈梓衫的神情。 似乎他说出肯定的语气,姜祁云的黄金右手就会朝着他的脸‘摸’去。 沈梓衫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怎能张口就问这种私密之事? “我来尚书府找二小姐,是有重要的事,并非与小侯爷一般闲来无事。” 第655章 姜祁云本是坐在了他正对面的太师椅上,听见这话拿起旁边的茶盏就朝着他砸去,沈梓衫拧眉偏着头躲开。 “你是个什么东西?小爷我是不是闲来无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儿阴阳什么呢?” 沈梓衫沉声:“小侯爷何必这般恼羞成怒?这里毕竟是尚书府不是靖安侯府,你在这儿又打又砸,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姜祁云冷笑出声,“我和挽颜妹妹的关系,她才不会怪罪我。我与你不一样,我不是外人。” 沈梓衫虽然回京已经多年,但与姜祁云没什么来往。京城偌大,也只是听着别人口中稍加了解一些这位京城有名的小侯爷。 行事张扬无忌,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相当维护户部尚书府的长女。 但如今一口一个挽颜妹妹,当真是传言有误。 他喜欢乔家二女。 沈梓衫从前听闻乔家二女是京城贵女典范,才华美貌皆是无人能及,人又温柔和善没什么架子。 但上次在荟宝楼,他觉得传言也有误。 再加上乔家与沈家素来有恩怨,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对于那等拥有绝顶美貌的女子确实会多看两眼,但若说动心却是不会的。 没有结果的事儿,便没必要浪费精力与时间。 但家中妹妹哭的伤心屡次寻死,他身为哥哥虽然想要帮她解气,但孰轻孰重他知晓。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请乔二小姐让云神医为妹妹诊治哮症。 妹妹的哮症已经很多年了,找了多少名医都没有办法根治只能维持。 多年的细心调养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严重,但遇到情绪激动以及刺激东西,依旧会犯病危及生命。 若是能请药师谷的云神医为 妹妹诊治,或许妹妹会好转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姜祁云见着他不说话了讥讽道:“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嫌,还不赶紧走?” 沈梓衫忽然开口:“你喜欢乔二小姐什么?她并非温柔贤淑,辩解不过便扇人巴掌,实乃骄纵之人。” 姜祁云拧眉,精准的捕捉到有用字眼。 他质问:“她打你了?” 沈梓衫见着他突然情绪激动倒是有些许诧异,还不等回答便见姜祁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面前又问了一句。 “她打你了?!”姜祁云音调提高 沈梓衫回道:“打了又如何,没打又如何?我说的是事实,绝没有添油加醋。” 姜祁云双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拉过来,沈梓衫那一番模棱两可的话直接让姜祁云确定乔挽颜就是打他耳光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 沈梓衫愣了一下,什么? 姜祁云怒斥:“你怎么那么贱?她打你你就让她打?你配吗?” 沈梓衫彻底沉默,听不懂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半天也想不明白。 “听不懂?” 这三个字不是沈梓衫说的。 姜祁云偏过头看了门口一眼,凝起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沈澈? 沈澈是被尚书府门房小厮记住脸的男人,上面交代了,只要沈澈来了二话不用说直接打出去就是。 但今日他是偷偷混进来的,尚书府前院住着京外来的僧人,前院并不如后院那般守卫森严难进的很。 沈澈靠在门边上好心解释,“姜祁云是说,你挨打挨的明白吗?他脸最欠打,他挨的明白。” 姜祁云认同这这句话,但从沈澈的口中说出来,他就莫名的觉得讨厌。 怎么哪儿都有他? 总是缠着挽颜妹妹,跟狗皮膏药一样。 “若我记得没错,尚书府沈澈与狗不能进入吧?” 沈澈点了点头,“对,我和狗都不能进,那你怎么进来了呢?咱俩应该一起出去的。” 姜祁云愣了一下,须臾反应过来直接松开沈梓衫的衣领大步朝着沈澈走去。 “你找死吧你?你敢骂小爷我是狗,你才是狗,大蠢狗!” “你才蠢。”沈澈最近心情很不好,看不上任何人,“这满京城有比你更蠢的?” 姜祁云冷笑,“我蠢?在你面前我可得甘拜下风。倒是多谢你的情蛊了,说起来你还算是我的恩人呢。” 沈澈提起这件事儿就觉得来气,用力推了他一把,“狗屎运!等到我把解药拿到手给你灌下去,我倒要看看你没了情蛊回想之前说的话做的事,有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祁云贱嗖嗖气人,“蠢货,想不到吧?我的情蛊早解了,但我对外就说没有,我气死你,我让你有嘴都说不清,左右挽颜妹妹最讨厌你!” 在挽颜妹妹的心中,沈澈一丁点信誉度都没有。 “咔擦。” 云珩以为乔挽颜在前厅正要将刚做好的药膳给她送过来,却不曾想听见了这么一番话。 声音太过突兀清脆,沈澈和姜祁云不免也探出头来。 姜祁云眨了眨眼睛,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刚要狡辩就看见云珩干脆利落的转过身走人了。 嗯?没听见? 应该是,否则不会就这么走了的。 姜祁云心底里松了口气,却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云珩又回来了。 这次回来,带了一把菜刀。 第656章 “我去!”姜祁云看见云珩拿着菜刀的一瞬间浑身的汗毛倒立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朝着后面退了两步。 沈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瞧着姜祁云这副样子知道他是惹怒了云珩,还是惹的很厉害那种。 菜刀都上来了,沈澈没有走的意思,不动声色的退到了角落里,俨然一副看戏的样子。 沈梓衫也没想到来一趟尚书府竟然会接二连三遇到这些别人口中的人物不寻常的另一面。 沈梓衫也没走,没见到想要见的人自然不肯就这么离开。 他也躲到了沈澈的旁边,看着姜祁云朝着后面退,云珩一步一步逼近的样子。 “你别误会,情蛊我没有解,我都是骗你的!” “你把菜刀放下,你是个医者,可不能杀人!” “挽颜妹妹?你来了可太好了,云珩要杀我!” 姜祁云指着门口惊喜喊道,但这虚晃一枪没有骗到云珩。 只见云珩挥起菜刀便朝着姜祁云跑去,姜祁云嗷的一声转身就跑,绕着一圈桌椅一圈又一圈的跑。 角落里,沈澈笑的开心。 瞧见姜祁云似要从门口跑出去,先行一步将门关上并且插上了插销。 想要打开需要费一些时间,但就是这么一点时间都足够后面的云珩追上他。 姜祁云一边跑一边骂:“贱人沈澈,你给小爷我等着,小爷我和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沈梓衫此刻开始怀疑,世人口中的神医云珩竟然挥着菜刀要砍死人,这样的人还会有医德答应好好救治令仪吗? 而那边,姜祁云自知这样耗下去肯定是不行,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吓了小厮们一大跳。 紧接着,云珩拿着菜刀也跳了出来,小厮们又是目瞪口呆手中的扫帚都掉在地上了。 这小侯爷是怎么气到云公子了?云公子虽然话少不爱搭理人,但性子也不算是癫狂。 能把云公子气成这样要挥着菜刀砍人看热闹,小侯爷还真是有本事。 姜祁云一路朝着永宁阁跑去,想要求乔挽颜制止云珩,但不曾想在路上就撞见了乔挽颜,直接加快速度跑到了她身后扶着她的肩膀求救。 “挽颜妹妹救我,云珩被疯狗咬了如今也疯了,拿着菜刀就要砍我!” 姜祁云恶人先告状。 云珩在看见乔挽颜的一瞬间将手中的菜刀扔到了一边,“挽颜,我没有。” 乔挽颜看了看云珩,又回过身看了一眼姜祁云,扬起一巴掌打了过去。 “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错!” 姜祁云捂着脸,小声嘟囔,“我的错你却奖励我,挽颜妹妹你真是” 他声音太小,乔挽颜离得近也没有听清。 只听见了什么奖励。 乔挽颜抿了抿唇,觉得姜祁云中了情蛊简直是没有下限。 有时候,她都觉得害怕无助。 乔挽颜懒得理会他这个中情蛊中魔怔的人,自己中了情蛊也没有他这样变态。即便是对鹤砚礼心动,但也不会让自己委屈到。 这厮倒好,被自己扇脸这样羞辱的举动都能感觉到爽,不是变态是什么? “云珩,他怎么惹你了?” 云珩双眸柔情似水,不问缘由挽颜便这么信任自己,那自己这条命都可以给她。 但,就这么说出姜祁云情蛊早解了? 既然情蛊解了他还是一口一个挽颜妹妹,总是来缠着挽颜,就证明他心底里其实喜欢挽颜,借着情蛊倒是成全他了。 如今挽颜知道姜祁云是因为情蛊才被迫喜欢她的,若是知晓姜祁云真的喜欢她还这么没有底线,会不会觉得感动? 说? 不说? 云珩生平第一次遇到了难以抉择的事儿。 乔挽颜正等着云珩的回答,就看见了云珩陷入痛苦折磨的神情。 乔挽颜:????? 被姜祁云气傻了?? 紧接着,乔挽颜看见云珩随手摘了一朵花摘着花瓣。 一朵一朵,直至将那朵花的花瓣全都薅秃。 云珩突然转过身看向乔挽颜,“是姜祁云说乔尚书和乔夫人闲的没事儿开放前院招待什么京外僧人,惹的他来了尚书府都要见到那些木讷无趣的和尚。” 姜祁云立即辩解,“我没有!哎?不对!你胡说什么!!!” 云珩浑身有些不自在,在乔挽颜偏过头看着姜祁云的一瞬间咽了一口口水。 姜祁云眨了眨眼睛,“我没说!我真的没说!” 他语气很是委屈,但比起他自己,云珩更知道他有多委屈。 乔挽颜拧眉,“云珩从来不骗我,你觉得我是信他还是信你?” 若说沈澈在自己这里没有信誉度,那姜祁云就是第二名。 看着就不是个靠谱的人。 云珩抿了抿唇,又道:“说了却不敢承认,枉为男子。” 姜祁云气的抬起手指指着云珩,“不是你你” 云珩心底里到底有些心虚,别开视线不看他。 今天的天,真蓝。 乔挽颜一巴掌拍下他的胳膊,姜祁云急的直跺脚颠着身子。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他污蔑我!” 乔挽颜一巴掌拍在他的嘴上,“闭嘴!乔府是我当家,开房前院招待京外僧人是我的决定。我让你跑来尚书府了?你不来还会看见那些僧人?” 姜祁云撅着嘴,知道辩解她根本不会相信自己,只得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赔不是。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乔挽颜:“回家去,在这儿吵的我头疼。” 后面,沈澈忽而沈梓衫也跟上来了。 乔挽颜看见沈澈微微拧眉,尚书府狗和沈澈不得入内,他怎么进来的? “姜祁云,你若是把沈澈踹出去,我赏你今日在尚书府吃过晚膳再回去。” 姜祁云刚刚还憋憋屈屈,瞬间精神起来了。 沈澈还没来得说句话,便被姜祁云拿起地上的菜刀砍过来。 沈澈立即拔出发间的银簪抵住那一菜刀,但不曾想尚书府的菜刀异常锋利,银簪直接被砍断了。 沈澈从来不是莽夫,转身就跑。 姜祁云异常兴奋,刚刚被人用菜刀追赶,如今拿菜刀追赶别人。 第657章 “二小姐。”沈梓衫微微颔首,乔挽颜这才看向他。 “沈公子,不知来乔家所为何事啊?”乔挽颜语气淡淡,夏日天气太热,她抬步朝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坐下。 沈梓衫自然跟着一块过去了,“过些时日是我的生辰宴,给乔家送了宴贴却听说乔二小姐推拒了,不知是不是因为长辈之间的不愉快?” “我想着长辈之间的事不该牵连到你我后辈之间,还望二小姐赏脸。” 乔挽颜没有看他,神情平静没什么波澜,沈梓衫一时半会儿揣测不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还望二小姐赏脸。”乔挽颜迟迟没有回应,沈梓衫再次开了口。 “你我之间素来没什么来往,上次荟宝楼也并不愉快,你嘴上说着莫要因为长辈之间的不愉快而牵连后辈,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沈梓衫沉默。 乔挽颜不急不缓又道:“长辈之间不愉快?我爹爹何时与你家长辈不愉快了?朝堂之上观点不同这是很正常的,将公事放在私事上,我爹爹可没有这般小气。” 沈梓衫知道她是在讽刺自己祖父心眼小,但为了正事他好似没有听见。 “二小姐说的是。” 乔挽颜神色微动似有意外,这么能忍? “是我一时之间口误,还请二小姐见谅。” 乔挽颜不给面子,“见谅就算了,恶心到别人一句见谅就可以被原谅,那这世上就都是口无遮拦之人了。” 沈梓衫再一次见识到她的刻薄,脸上有些挂不住。 “最近很忙,沈公子的生辰宴我定是没有时间去了。若是没有别的事,就不留沈公子用膳了。” 沈梓衫本想铺垫一下自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但此刻被人下了逐客令,想要说出口的话哽在喉咙里出不来下不去,难受的很。 乔挽颜看出来了,也知道他肯定是有事儿找自己,否则不会巴巴的找过来自取其辱。 “沈公子还有事儿?” 沈梓衫犹豫片刻摇了摇头,“不曾有,既是如此那我便先走了,改日请乔二小姐去沈府喝杯茶。” 一番等候没有等到想要的东西,反而被人肆无忌惮讥讽。 沈梓衫自认是个好脾气的人,此刻也觉得乔家女未免太过分了。 人走了清静了,云珩那边也又端回来一碗药膳,一勺一勺的喂给乔挽颜喝。 “怎的感觉和昨日的口感不大一样?” 云珩笑着道:“一如既往的方子,怎会不一样?” 乔挽颜多看了他几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当下的云珩比往日里的云珩多了几分自信。 奇奇怪怪的。 姜祁云赶走沈澈又回来了,到底在尚书府混了一顿饭美滋滋的离开了 翌日,乔尚书下朝回京后,就看见自家女儿等在门口。 乔尚书眉眼不自觉弯起,“颜颜今日怎的这么乖,亲自出来等着爹爹?” 乔挽颜挽着他的胳膊进去,“想爹爹了!” 乔尚书笑眯眯道:“你这丫头。” 回了书房,乔尚书随口道:“每年的祈福大典你都很少出门,爹爹知道你是嫌弃外面太吵闹。今日回府的路上,今年也确实比往年来京的人更多,听说客栈都住满了。” 乔挽颜应了一声,“爹爹说的是昨晚娘回来的时候也说路上人太多,走了小路回来的。” 乔尚书嘱咐道:“祈福大典结束之前,就不要出门了。尤其是大典当日,皇上也要出宫,天枢营将士来来往往免得伤到你。” 第658章 乔挽颜没多想,只当这是爹爹随口关心的话语,“知道了。” “颜颜最乖了。听说今日姜祁云和沈澈来了,还拿着菜刀闹的很厉害,怎么回事儿?” 乔挽颜语气淡淡:“他们两个有病,有病的人和有病的人遇见,病情加重就吵闹起来了。” 乔尚书轻笑一声,“说吧,想问什么。” 乔挽颜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爹爹。” 乔尚书无奈道:“你这丫头,除了有事儿找我,其余的时候哪里会那么乖乖的去门口等爹爹下朝回家?” 门外,有小厮道:“老爷,二房二公子来了,说是有事儿想要找您。” 乔尚书道:“让他先等一会儿。” 话落,又道:“颜颜,说吧。” 乔挽颜问:“今日早朝,那个从镇阳关来的人出现了吗?” 乔尚书了然:“镇阳关节度使草菅人命鱼肉百姓,随意增加税种提高税率。镇阳关的百姓被随意征用民力土地,闺阁女子被强抢入官员府中官官相护。整个镇阳关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是那个从镇阳关逃出来的人说的。” 跑出来的有十多个人,这长达半年的状告之路,最后就只剩下一个人。 乔挽颜:“皇上准备如何处理?可有派人前去?” 乔尚书坐下端起茶盏,“二殿下。” 乔挽颜微微拧眉。 乔尚书看见了,收回视线喝了口茶才不疾不徐又道,“但有朝臣声称二殿下还要查探前朝余孽不便前去,吏部尚书等人举荐璟王前去,皇上应了。” 乔挽颜起身,“原来是这样,那想来璟王很快就要去镇阳关了。” 乔尚书微微愣了一下,故意逗这丫头竟然没生气? 稀奇。 “嗯,不出五日便要离京了。皇上给了他五千禁军随行,这一去怕是要几个月的时间了。” 皇帝的意思他看出来了,节度使本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迟早的事儿罢了。 乔挽颜微微福身,“多谢表爹告知,挽颜先回去了。” 乔尚书张大了嘴巴,表、表爹? 乔挽颜出了书房,若是按照柳嫣然说的,鹤知羽会因为此番在镇阳关立大功而废而在立。 但如今因为沈澈这个蝉,加上鹤知羽这个黄雀,鹤知羽十有八九是与沈澈密谋以追查前朝余孽为由免去皇上降罪。 如今朝臣又因为鹤知羽要追查前朝余孽这个差事,阻拦他前往镇阳关。 若是鹤砚礼也能与鹤知羽一般雷厉风行的平息镇阳关风波,那么鹤砚礼一定能被立为太子! 自己能将乔意欢这个天道之女逼到这个份上,鹤砚礼自然也有机会压下鹤知羽。 没什么不可能的。 这日,是沈梓衫的生辰宴。 贵在是内阁首辅嫡长孙,虽然临近大典各家各户都忙的很,但还是有人去赴宴了。 但这其中不包括乔挽颜,是以沈令仪也带上了荟宝楼那只名贵的双鸾钗。 郭家本也是受邀名单,但郭荔澄没跟着母亲前去,而是转道儿去了尚书府,因为去的路上经过尚书府,她无意间看见了乔霁白的身影。 “乔公子?” 郭荔澄加快了脚步在书房与永宁阁的交界处追上了他。 乔霁白只是回首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没打算再多说什么。 郭荔澄看着他的背影,眸中溢出失落。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去往永宁阁的时候却听婢女说起今日二小姐一早就出门了,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第659章 而另一边,乔挽颜一大早去了荟宝楼买了一个玉佩朝着璟王府的后门而去。 荟宝楼所在的位置乃是京城最繁华的地界之一,是以马车行驶的很是缓慢。 “那马车挂着的灯笼,那就是户部尚书府的马车吧?里面坐的会不会是乔家小姐?” “听说乔家二小姐乃是京城第一贵女,才华容貌皆是放眼九州都顶顶好的明珠,也不知道到底长什么样!” “好不容易来了京城一趟,若是能看见这人人口中的第一美人生的到底什么模样,也是全了多年好奇之意。” 乔挽颜单手撑着脑袋闭目休憩,“去把灯笼摘下来。” 紫鸢微微颔首,打开一丝缝隙伸出手将灯笼摘了下来。 突然,马车的窗户被从外面强行打开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车内之人的侧颜上,擅自打开窗户的年轻男子愣了一下,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窗户这一开,外面不少人都瞧见了。 刚刚还吵闹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乔挽颜今日起得早难得没有耗费时间精心打扮,穿着一身雪白色的云纱长裙,素面朝天只额间一点朱砂。 但却犹如点睛之笔,澄澈清冷,带着数不尽的神性。 明明离得并不远,但却能让人感觉到无限遥远的距离。 紫鸢立即将窗户关上,那年轻男子终于缓过神来,“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乔挽颜清浅的声音从马车内响起,“无妨,只是下次莫要再如此莽撞行事了,以免吓到别人。” 年轻男子脸色一红,最开始的戏谑心里此刻全都变成了内疚。 这位二小姐生的如神女一般,心也如神女一般温柔慈悲。 是他的错,他该死! 马车渐渐走远,年轻男子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收回视线。 长街人多,经过一处巷子的时候,男子突然被人从后面揪住衣领拖走了。 刚停下还没有缓过神来,男子就收到了一记断子绝孙脚,顿时一声极为响亮的声音从巷子里响起。 声音之大,长街上的人都听见了。 明显感觉到长街那边的嘈杂声音小了许多,紧接着又是闹哄哄的。 陆今野给了一脚后又踢了一脚,这次算是彻底废了。 男子连他的脸都没有看见,捂着下面嗷嗷叫唤。 等到有好奇之人结伴入了巷子,只看见尽头一个身姿高挑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紧接着才看见地上挣扎面色扭曲的男子。 去往璟王府的路上,人明显少了很多。 陆今野跟上了,“解决了。” 乔挽颜语气淡淡没什么情绪,似乎只是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死了?” 陆今野想了想,“没杀,半死不活。” 乔挽颜没再说话,每年临近大典不愿意出门就是因为有风险遇见这些没规矩的下贱之人。 王府后门敲门声响起,小厮小跑着去了书房呈秉。 “王爷,二小姐来了,如今就在后门等着。” 鹤砚礼有些意外,临近大典她从来都不出门,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王府? 墨萧看着自家王爷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还愣着干什么?王爷让你赶紧去将二小姐带过来。” 小厮愣了一下,王爷张嘴了? 鹤砚礼看着他,“本王什么时候说让她进来了?” 墨萧讪讪笑了笑,“那可能是属下听错了。王爷既然不想让二小姐进来,那属下过去告诉二小姐王爷如今不得空。” 鹤砚礼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信,“这样热的天气来了却没让她进门,你是等着她日后烧了本王的王府吗?” 墨萧内心肺腑,男人心海底针,都让他说了! “是,属下亲自去将二小姐请进来。” 鹤砚礼没再说话,认真的看着手里的信一副很正经很忙的样子。 墨萧亲自朝着侧门的方向而去,“二小姐,王爷说外面天气这么热,府里的下人不懂规矩应该直接让您进来的,竟然还让您等着过去传话,实在是不懂规矩。二小姐放心,王爷已经罚了那不懂事儿的下人。” 陆今野看不上他,“叽里呱啦说一堆废话。” 墨萧瞪了他一眼,看在乔挽颜在的份上没有说出秘密武器。 乔挽颜接过紫鸢手里的檀木盒子递给他,“这是我一直珍藏的玉佩,被暂住府上的僧人加持过,是为保平安的。王爷心中总是讨厌我的,是以我便不进去叨扰王爷,你替我转送一下吧。” 墨萧愣了一下,想要将盒子还给她,她却没有伸手接着的意思。 “听说王爷要去镇阳关,远隔千里我希望他能平安回来。” 墨萧:“二小姐,您还是亲自去交给王爷吧。” 乔挽颜最讨厌一样的话说两次:“我说让你转送,你是聋” 墨萧立即打断:“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送!天气炎热,辛苦二小姐走这一趟了,恭送二小姐。” 乔挽颜要骂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看着墨萧那笑呵呵的样子,生平第一次骂人的话被堵了回去。 墨萧内心狂笑,只要他嘴甜的够快,骂声就追不上他! 早知道二小姐吃这套,他当年就该早醒悟的,否则也不会被骂了好多年! 墨萧回书房的时候,原地僵住,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王爷。 不是他才走了半盏茶的功夫,王爷啥时候换了身衣服? 第660章 沈府今日很热闹,正门客人络绎不绝,本该无人出没的侧门倒是被敲响了。 小厮很快去了沈令仪的身边,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后便见沈令仪借口离开去了侧门。 “令仪!” 沈令仪看着面前狼狈不堪面色惨白的熟人吓了一跳,险些没有认出来。 “秦淮?” 秦淮是她在老家认识多年的朋友,是老家的县令之子秦衙内,他怎么会来这儿? “令仪,快扶我进去帮我找个医士吧,快要疼死我了!” 沈令仪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嫌弃,当初在老家的时候他是当地身份最尊贵的公子。 可是来了勋贵扎堆的京城,秦淮一个衙内的身份简直是金子堆里的一个石子,和小侯爷简直没个比。 容貌比不上,家世比不上,处处都比不上。 沈令仪让人将秦淮扶了进去安排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偏房,找了医士之后得知他的命根子被废了,当即便要将人赶出去,嫌晦气。 但身边跟着她多年的婢女提醒道:“小姐,这秦衙内对您一直心有爱慕,如今借着祈福大典还追到京城来,您何不好好利用这份情谊?” 沈令仪拧眉,“如何利用?” 婢女初璐道:“若不是因为乔家女,奴婢妹妹初柒也不会死,小姐也不会遭此羞辱。少爷说小姐的遭遇是因为老爷子的缘故,但奴婢以为,是璟王在为乔家女出气,这都是乔家女的错。” 沈令仪脸色阴沉,“若不是因为她,我何至于丢了那么大的人?今日哥哥的生辰宴,那些官家小姐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但我都听见她们私下里是怎么嘲笑我的!” 初璐颔首:“小姐回京手上没有可用的人,何不好好利用秦衙内帮小姐报仇?” 沈令仪看向她,沉默许久忽而笑了,“初璐,还是你最得我心。” “小姐客气了,奴婢从小跟在小姐身边,自然要为小姐尽心尽力。” “去看看秦淮吧。” 尚书府书房内 “乔聪善虽然是我乔家人,但他未免太蠢烂泥扶不上墙。” 乔霁白恭敬道:“大哥稚气未脱,但如此安排也是大伯父在他能力范围内安排的最好的路。” 乔尚书道:“既然是乔家人,我自然不会眼睁睁的任其无所事事。倒是你,最近在天枢营如何?" “一切安好。虽然有些不懂,但因为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举荐,天枢营的人待我并不排挤。” 乔尚书微微颔首,“天枢营是个好地方,守卫皇家安危,一些事上还会与御使司有来往。你能入天枢营,也算是我们乔家出了一个有出息的后辈。” 乔霁白端起茶盏:“是大伯父教导才有我今日之日,身为乔家人能为乔家贡献自己的力量,是我的福气。” 乔尚书笑了笑:“祈福大典是由天枢营保控,你如今身处天枢营又第一次参与祈福大典护卫之事,务必要谨慎小心不得怠慢。” “舒营将安排我带领一队将士随行护卫妃嫔,虽然刚入天枢营不久,但舒营将很器重我,我一定不会给乔家丢人。” 哪里是舒营将,是皇帝暗中有意提拔。 提拔出一个乔家二房与主家没什么感情的乔家人,让外人都以为皇帝依旧器重乔家礼重乔家。 捧杀之道,但奈何多年来乔如是从来都不会越界。 所谓的捧杀,也只是让更多人的更敬重乔如是。 午膳,乔尚书留了乔霁白一起,正巧乔挽颜和金氏也是一起回来的。 第661章 饭桌上,金氏夹了一块炙羊肉放到乔挽颜的碗中,又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乔霁白的碗中。 “霁白也有一段时间没来家里吃饭了,听说最近去了天枢营?” 乔霁白笑着道:“是,最近事务繁忙不得空来伯父伯母这里吃饭,让伯母挂念了。” “有空常来家里吃饭,这人多热闹吃起饭来也有趣的很。上次你来的时候我记得你多夹了几块鱼肉,想来你爱吃。” 金氏一边说一边换了私筷。 乔霁白语气谦和,“是,大伯母。” 金氏又道:“颜颜,你外祖父今日早上派人送来的书信,说是今年他生辰咱们不必回邕州了,他去北县处理海贸的事,得小半年才能回来呢。” 乔挽颜微微点头,“知道了娘亲。只是我提前很久准备好的礼物只能等外祖父什么时候回来再去看他了。” 金氏笑着道:“你想着外祖父,你外祖父也想着你。信中说他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不过要晚几天才能到京城。” 乔霁白安静的吃着饭听着她们母女娴熟温暖的话语,是他未曾感受过的。 金氏偏过头忽然道,“颜颜的外祖父这次一并送了一块上好的玉佩,是他老爷子从静安得来的一块观音佩。想着男戴观音女戴佛,你大伯父平日里不好这个,等到了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乔霁白立即放下碗筷,“多谢大伯母。” 金氏笑着点点头,垂下眼帘继续吃着饭。 乔尚书看着她眼眶有些酸涩的样子,也没说话。 这日,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是璟王前往镇阳关的日子。 京城如今人流如潮水一般,是以出行之日并没有大张旗鼓。 乔挽颜是提前一日知晓今日鹤砚礼要离京前往镇阳关的,是墨萧提前一晚去了尚书府告知的。 当然,是鹤砚礼默许的。 城门口,鹤砚礼到的时候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那儿。 虽然没有挂着乔家的灯笼,但他认得。 马夫看见他了,回身对着马车内说了些什么,便见车门被打开,一个带着帷帽得女子缓缓下了车。 清风吹起她的帷帽云纱与衣裙,鹤砚礼心跳漏了半拍。 驭马缓缓前行,鹤砚礼在经过她的时候停下,“来送本王?” 他语气平淡没什么温度,像是在与不熟悉的人问无关紧要的话。 乔挽颜浅浅应了一声,“不是。” 虽然隔着面纱,但她看见了鹤砚礼刚刚还漫不经心的脸沉了下来明显不高兴了。 “不是来送王爷,还会来做什么呢?” 鹤砚礼脸色微变移开视线看向前方,“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送本王?” 乔挽颜撩开纱帘看着他,始终没有回答。 鹤砚礼迟迟没有等到答案,也察觉到了一抹难以忽视的视线,没忍住与其对视。 乔挽颜目光灼灼,温柔又澄澈,好似长白山上最无瑕的一朵雪莲花。 鹤砚礼知道她生了一张皮相骨相都挑不出任何错处的脸,但就是知道,依旧每一次与其对视都能被惊艳到。 似蛊惑人心一般,美貌便能杀人。 “王爷希望,我是以什么身份来送王爷?” 将问题抛了回去,鹤砚礼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等本王回京,再回答你。” 乔挽颜敛眸,放下面纱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他的手,双手握住放在面前仰着头隔着面纱看着他。 “好,我等着王爷平安归来。” 城门之上,鹤知羽看着这一幕脸上溢出阴翳之意。 第662章 手中虽已修复但却依旧刻有裂痕的玉牌被他紧紧抓着,边缘抵住掌心肉似乎要嵌进血肉中都不见他松开。 京元在旁边轻声唤道:“殿下,若是璟王顺利平了皇上多年之愿,皇上本就偏心璟王,届时殿下的地位怕是危险啊。” 鹤知羽沉默许久,光风霁月的容颜浮现寒意,又冷又沉骇人心脾。 “他是该死。” 若是没有他 京元道:“殿下,咱们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立大功,在璟王回京之前重回储君之位。东宫宫臣想必都已经到了,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鹤知羽视线牢牢锁在乔挽颜的身上,她看着鹤砚礼离开的方向,他看着她的背影。 唯有京元在思虑如何才能助殿下重回储君之位。 “殿下?”京元唤道。 鹤知羽迟迟没有回答,京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知道那是乔家二小姐。 和鹤砚礼一样,虽然那马车没有挂着乔家的灯笼,虽然乔二小姐是遮着面纱,但从背影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谁。 太过出挑的人,即便遮着脸都能让人看出来。 另一边,乔挽颜刚要上马车离开的时候几个青年男子凑了过来。 紫鸢立即挡在了她的面前,斥声道:“你们干什么?” 其中为首的一个男子笑眯眯道:“你们别害怕,哥儿几个没什么意思,就是看着你家小姐隔着面纱都能知道是个美人,想要认识一下。” 乔挽颜懒得理会,转身上了马车。 马夫小跑着朝着城门口的侍卫跑去,好似说了什么便见侍卫朝着马车看去,带着两个人朝着马车走了过去赶走了那些无赖。 鹤知羽回东宫的路上,京元驾着马从后面追了上来在马车窗户旁边回禀。 “殿下,那几个人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有人花钱让他们去骚扰二小姐。” 马车内传来鹤知羽的声音,“什么人?” 京元:“一个小地方来的衙内,如今暂住在同楼客栈。” 鹤知羽语气轻缓没什么情绪,“杀了他。” 京元立即应声,“是,殿下。” 沈令仪去同楼客栈打算问问秦淮的计划如何了,有没有开始进展,但却不曾想看见了秦淮吊死在房中的画面,吓得踉跄后退跌倒在地上,浑身直颤说不出话来。 初璐立即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 沈令仪指着房中吊死的秦淮颤声道:“死、死人了!” 初璐用了力气将她扶了起来顺便将门关上不让她看见眼前的一幕。 “小姐,秦衙内绝不会是上吊自杀的人,一定是有人害他的!” 沈令仪抓着她的手,“乔挽颜?是她知道了所以直接杀了秦淮又伪造成自杀?一定是她!她心狠手辣不是善茬,一定是她!” 初璐安抚,“小姐,我们赶快走吧?!乔家女如此胆大妄为,若是知晓是小姐暗中指使秦淮,怕是要报复您呢!” 沈令仪道:“不会的,她就是知道也不敢这样做。我祖父是当朝首辅,她敢对秦淮一个衙内动手,但绝对不敢对京城首辅的孙女动手!” 初璐点点头,“小姐说的也是,那我们眼下” 沈令仪道:“我们和秦淮不认识,到时候自有店小二看见去报官,我们只需要等凶手被抓到就是,何须我们做什么?” 初璐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姐,若是官府的人在秦衙内身上找到有关乔家女的信件或东西,即便要不了乔家女的命也能毁她名声啊!” 沈令仪眼睛一亮,“初璐,你真是聪明!” 店小二来送水看到了有客人上吊自杀,立即去禀告了府衙。 府衙怕引起慌乱,是入了夜才将人从后门带回去的。 大幽律法,自杀之人到了官府也要仵作先验尸,没有他杀的可能才会结案。 仵作将秦淮身上的信件连夜送到了府尹的手里,那是一张与乔家二小姐有关的诀别书。 是乔家女背信弃义撩拨了他又不愿嫁给他的诀别书。 本是关门的尚书府突然来了一位客人,府尹被引去了前厅。 “府尹大人这么晚来,不知所为何事啊?”乔尚书抬了抬手二人落座。 府尹将袖中的一封信件递给了他,乔尚书打开看了一眼笑了一声,起身走到蜡烛前将信件烧的一干二净。 “多谢府尹大人了。” 府尹道:“尚书客气,承蒙尚书照顾我的几个儿子在乔家书院得以受到名师教导。这点小事儿,不算什么。” 乔尚书道:“几位公子天资过人行事低调,府尹大人可是好福气呢。” 府尹内心揶揄,提起别人的孩子,这回怎么没借机提起他的宝贝女儿多么聪明啊? 怪让人不适应的。 “下面的人前去调查,死的人是盂县的县令之子秦淮。盂县与京城相隔这么远,秦淮与二小姐不会有什么牵扯,这件事儿倒是奇怪呢。” 乔尚书看着燃烧的烛火:“盂县?首辅大人的老家就在盂县,听说他的孙女在盂县生活了多年,孙子也在那儿待了两三年。” 府尹起身:“秦淮自杀,我会通知让人送回盂县。府衙这边结案,但到底怎么处理那就是尚书自己的事儿了,我先告辞。” 乔尚书相送:“有劳大人走一趟了。” 送走了府尹,乔尚书道:“陈管事。” 陈管事立即应声。 乔尚书:“去查查,秦淮来京有没有和沈家接触过。” 第663章 各地涌来京城的人不在少数,每日都会发生奇奇怪怪的案件。 打架斗殴闹出人命,但秦淮这件事儿悄无声息的解决就连乔挽颜的耳朵里都没传到。 但一直关注的沈令仪却知道,但没敢打草惊蛇让人去府衙询问,害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而另一边,乔挽颜去了澜台书院。 昨个儿回府之后,晚上就有一个眼熟的侍卫装扮男子来了。 乔挽颜记得,那是璟王府负责守卫青韵堂安危的侍卫。 那侍卫说,王爷养了一条狐狸在王府,离京前被送到澜台书院请一位夫子暂且养着。 但如今那夫子家中有急事要回老家一趟,便私自做主请她前往接小狐狸回家暂且养一段时间。 狐狸这种小动物,谁都能养。但那侍卫偏生说他们王府的人杀东西是一绝,但是养什么、什么死,是以只得前来求她帮忙。 若是往常,乔挽颜早就不耐烦的让人滚出去了。 但如今,鹤砚礼有望立大功,她也就没有那么不耐烦了。 现实到了极点。 马车慢慢悠悠的朝着澜台书院去了,澜台书院是乔家开的书院。 那侍卫口中的夫子,也是从前教导皇子们的夫子。后来被乔尚书请到了澜台书院,夫子也就没有归乡留在了京城。 紫鸢将冰块又放的离她近了一些,用团扇轻轻地扇着。 即便是眼下暑热的天气,马车里也不觉得闷,凉爽的如秋日里一般。 手中的书被她翻了页,乔挽颜忽然问道:“狐狸吃什么?” 紫鸢眨了眨眼睛,“奴婢不知道,奴婢没养过,但是奴婢从前吃过狐狸肉,不好吃。” 太柴了,口感不好! 乔挽颜收回视线,多余问来着。 澜台书院离尚书府不近,虽然都在京城内,但是路程也得两个多时辰。 马车在书院门口缓缓停了下来,澜台书院作为京中最大的书院,却并不奢华。 踏入书院,青石路径蜿蜒穿过竹林,竹叶沙沙轻响仿佛入了画卷一般,溢着千年文脉雅致。 穿过几个学堂,学生们的读书声明亮清澈。安静下来,翻书页的沙沙声让人心情平和仿若进入一处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 不多时,学堂下课,少年们从里面出来,看见门口的乔挽颜不由得面色一红。 不敢看却又抑不住心中情绪作祟,小脸通红的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乔挽颜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少年踩空台阶一片片的摔倒在地上。 “路也走不稳,一个个想什么呢?” 陈夫子背着手斥道,走出门来才看见门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郎。 “二小姐?” 乔挽颜微微颔首,“夫子安好。” 陈夫子挥了挥手让那群京城二世祖赶紧离开,这才道:“不知二小姐来书院所为何事,是尚书大人有什么吩咐不成?课业的事儿我都已经交代其他夫子了,一个月的功夫出不得什么差错的。” 乔挽颜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是璟王府的人昨日来找我,说璟王离京前将一只小狐狸暂养在夫子这里,得知夫子要归乡一段时间,便求我前来接回家暂养。” 陈夫子微微愣了一下,他虽然不怎么知晓外面的事儿,每日除了教书就是教书,但也听说了乔家小姐和璟王之前的恩怨。 按理说该是仇敌才对的,这璟王府的人怎么会找二小姐来接狐狸? 第664章 “原来是这样,那二小姐跟我来吧。这小狐狸招人喜欢是招人喜欢,就是脾气有点大,不熟悉了是很难碰到它的。” 陈夫子没教过乔挽颜,她小的时候自己在宫中教导皇子们。听说她也并非是在澜台书院读书,而是在家中乔尚书亲自教导。 但当初来书院的时候,乔家小姐也时常会来书院看书找书,一来二去倒是就诗词谈论过几次。 小小年纪却像是活了很多年,阅历才华与见解都和同龄孩子天差地别。 他身为夫子,素来喜欢聪明的孩子,所以每次她来书院都会主动去找她谈谈书中见解。 “溱潼今年写了一本书,我觉得很是不错,二小姐若是感兴趣便一并拿回去看看吧。” 乔挽颜与他并肩而行,“溱潼的那本封笔之作?” “没错。我与他的弟弟是好友,暂时借来拜读一番后临摹了一本,只怕二小姐嫌弃不是溱潼亲笔之作。” 乔挽颜笑着道:“夫子客气了,有这般好的机遇若是嫌弃便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陈夫子笑了笑,又说了许多话到了一处雅致的院子。 乔挽颜一眼就看见了凉亭内的石桌子上,一只嫩粉色的狐狸正在睡觉。 皮毛蓬松顺滑,像是被晨间露水浸染过的芍药花瓣,粉的清澈纯净又柔美秀雅。 大尾巴如同一团粉雪,似乎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轻轻摆动了一下。 乔挽颜没养过狐狸,也没见过活的狐狸。 若是见过,也就只有用狐狸毛做成的大氅。 此下亲眼看见如此惊艳的狐狸,乔挽颜的嘴角缓缓扬起,眉眼弯弯。 陈夫子笑着道:“这小狐狸长的确实好看,是难得一见的粉色。只是好看归好看,二小姐还是小心一些别像老夫我一样被挠的全是血痕。”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腕小臂露出来,果不其然全都是被抓出来的血痕。 倒是个脾气烈的狐狸。 “我会小心的,夫子放心。” 陈夫子又道:“虽然有些脾气防备生人,但确实好看。我这一把年纪看见都稀罕的不得了,更别提二小姐了。” 乔挽颜笑着没说话,确实好看,这个颜色做成披风一定非常好看,一定会是满京城最夺目的披风! 乔挽颜走了过去,狐狸似乎感觉到了阳光消失一片阴影笼罩,睁开眼睛抬头看去。 四目相对,一人一兽都没有动弹,安静的对视。 乔挽颜伸出手要去抱它,那狐狸突然站了起来爪子朝着她挠去。 有了陈夫子的提醒,她提起防备了朝着后面退了一步,看着那粉嫩颜色的蓬松尾巴竖了起来。 小狐狸满是敌意防备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她再过来自己就会扑上去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只是,没等到敌人再次过来要抱她,便见敌人抽出身边婢女腰间的短鞭朝着它抽了过来。 小狐狸当场愣住,被抽的有点疼一时之间忘了喊出声跑走。 乔挽颜再次扬起鞭子,从不信奉用爱感化的她选择了更为真理的方式收服狐狸。 陈夫子立即走了过去,“二小姐,这小动物你越打它心里越不会跟你亲近,你得用爱” 话还没说完,便见那粉嫩嫩的小狐狸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小跑两步走到乔挽颜的身边,用头乖兮兮的蹭着她的小腿。 陈夫子下巴惊掉:“” 第665章 “二小姐?” 乔挽颜听见有人唤自己回首看去,却见是徐书简。 他走了过来,“夫子,您也在。” 只不过陈夫子情绪有些低沉,淡淡应了一声谎称自己要去更衣离开了,去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抹眼泪。 “你怎么在这儿?” 徐书简温声回答:“今日休沐本打算来看望夫子,却不想夫子好像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乔挽颜也没懂那老头儿是怎么回事儿,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很低落的样子。 “好可爱的小狐狸,是二小姐养的吗?” 徐书简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摸着小狐狸的头,却见那小狐狸对待生人一点防备厌烦的意思都没有,还伸出脑袋让他多摸一会儿。 乔挽颜觉得,自己和小动物没什么缘分或许是对的。 这小狐狸最开始防备要挠自己,华盛寺那只该死的猫也不喜欢自己。 “是璟王养的,他如今离京没人照顾,我便暂养一段时间。” 徐书简面色如常一点波澜都没有,“原来是王爷养的小狐狸,这样好看颜色的皮毛,当真是罕见。这小狐狸如此亲近二小姐,看来二小姐是个心善的人。听说小动物最喜欢心善的人。” 乔挽颜笑着道:“这倒是实话,这小狐狸一见到我就乖乖的要我抱,不抱它都气呼呼的生气呢。” 徐书简知道这话是假话,因为他看见乔挽颜是怎么拿鞭子抽它的。 一鞭子就给那小狐狸抽懵了。 乔挽颜抱着小狐狸与他在风廊上走,“二小姐要不要尝尝烤鱼?” “烤鱼?” 徐书简解释道:“来京之后尚书大人安排让我来澜台书院读书,暂住过一段时间,是以和这里的学生们打过交道,得知书院后面有一条河。这河的水是山上的泉水,这鱼在泉水中长大肉质很是鲜嫩,烤起来就算不放盐都是口味绝佳。” 乔挽颜上次吃烤鱼,还是和姜祁云一起跌落下断崖,没有食物来源他去抓了鱼烤来吃。 听闻徐书简这么说起,倒是有些想吃了。 鹤知羽今日来了澜台书院,并非是提前知晓乔挽颜在这儿,而是幼年教导的夫子家中孙子娶妻,他为老师送一份贺礼。 但命运就是巧合,让他看见了乔挽颜与徐书简并肩而行朝着书院后面去的画面。 “是二小姐?旁边的好像是那探花郎徐书简吧?” 京元揣测道:“听说徐书简乡试的时候被乔尚书无意间知晓多加照顾,后来来了京城也确实时常登尚书府的门。二小姐和徐书简走得近虽然合乎常理是父亲的门生,但是男女有别二小姐也该注意一点的。” 京元似乎想起了什么,全然没注意到自家殿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上次属下还和殿下一起瞧见徐书简用了墨宝书肆的镇店之宝参加会试,而且还亲眼看见那套文房墨宝是二小姐买的,这俩人关系倒像是挚友!” 啧啧啧,难得二小姐这样不好的脾气能和人相处的来,看来这徐书简是真能忍啊。 莫不是为了攀高枝,所以能忍住二小姐的跋扈? “京元。” “属下在。” 鹤知羽沉声道:“闭上你的狗嘴。” 京元:“” 咋了?他只是说了一些实话而已,殿下为何骂人啊? “你去看看陈夫子如今在何处。” 京元点了点头,退下。 另一边乔挽颜抱着小狐狸去了澜台书院的后面,后面并无人家住户,是一条清澈的长河,长河对面是一片密林。 澜台书院的位置在京城很偏僻,但也正是因为偏僻所以平日里并无人打扰学生们读书。 徐书简一瞧便不是陆今野那样身手好的,但此刻拿着木叉在河里找鱼的样子倒也不违和。 乔挽颜道:“紫鸢,你去找些木材一会儿留着烤鱼。” 紫鸢点点头,立即从小桥过去对面拾捡木材。 徐书简抓了三条鱼,处理好之后串在树枝上拿到紫鸢架好的木材处。 紫鸢看着是三条大鱼但却没敢多问,倒是徐书简主动开口,“运气好抓了三条,我们一人一条可好?” 紫鸢有些意外,“还有我的?多谢徐公子!” 徐书简笑笑没有说话,低着头烤鱼。 紫鸢道:“木材似乎有些不太够,小姐,我再去弄来一点吧!” 乔挽颜微微颔首应允,才见她起身脚背飞快的跑走了,生怕烤鱼柴火不够烤不熟。 徐书简垂首没敢看她:“二小姐是我的贵人,多次救我性命我心中感激却不知如何回报。二小姐什么都不缺,我想要尽一份心力都无能为力。” 乔挽颜轻轻摸着小狐狸的脑袋,“有心便好,无须太过在意。” 徐书简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今日本打算看过夫子之后便登门拜见二小姐,前几日二小姐为我隐瞒救我性命,我心中感激想要好好感谢二小姐,是以便挑了许多日,选了这个步摇。” 乔挽颜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不算名贵,但瞧着样式很独特,是用心挑了的。 且这颜色,和自己今日穿的鹅黄色蝉翼纱裙很是般配。 “帮我戴上吧。” 徐书简清隽的容颜浮现笑意,将步摇拿起来为她戴上。 在乔挽颜看不见的后方小门处,徐书简看见了鹤知羽的身影。 啧,脸色很难看啊。“二小姐?” 乔挽颜听见有人唤自己回首看去,却见是徐书简。 他走了过来,“夫子,您也在。” 只不过陈夫子情绪有些低沉,淡淡应了一声谎称自己要去更衣离开了,去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抹眼泪。 “你怎么在这儿?” 徐书简温声回答:“今日休沐本打算来看望夫子,却不想夫子好像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乔挽颜也没懂那老头儿是怎么回事儿,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很低落的样子。 “好可爱的小狐狸,是二小姐养的吗?” 徐书简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摸着小狐狸的头,却见那小狐狸对待生人一点防备厌烦的意思都没有,还伸出脑袋让他多摸一会儿。 乔挽颜觉得,自己和小动物没什么缘分或许是对的。 这小狐狸最开始防备要挠自己,华盛寺那只该死的猫也不喜欢自己。 “是璟王养的,他如今离京没人照顾,我便暂养一段时间。” 徐书简面色如常一点波澜都没有,“原来是王爷养的小狐狸,这样好看颜色的皮毛,当真是罕见。这小狐狸如此亲近二小姐,看来二小姐是个心善的人。听说小动物最喜欢心善的人。” 乔挽颜笑着道:“这倒是实话,这小狐狸一见到我就乖乖的要我抱,不抱它都气呼呼的生气呢。” 徐书简知道这话是假话,因为他看见乔挽颜是怎么拿鞭子抽它的。 一鞭子就给那小狐狸抽懵了。 乔挽颜抱着小狐狸与他在风廊上走,“二小姐要不要尝尝烤鱼?” “烤鱼?” 徐书简解释道:“来京之后尚书大人安排让我来澜台书院读书,暂住过一段时间,是以和这里的学生们打过交道,得知书院后面有一条河。这河的水是山上的泉水,这鱼在泉水中长大肉质很是鲜嫩,烤起来就算不放盐都是口味绝佳。” 乔挽颜上次吃烤鱼,还是和姜祁云一起跌落下断崖,没有食物来源他去抓了鱼烤来吃。 听闻徐书简这么说起,倒是有些想吃了。 鹤知羽今日来了澜台书院,并非是提前知晓乔挽颜在这儿,而是幼年教导的夫子家中孙子娶妻,他为老师送一份贺礼。 但命运就是巧合,让他看见了乔挽颜与徐书简并肩而行朝着书院后面去的画面。 “是二小姐?旁边的好像是那探花郎徐书简吧?” 京元揣测道:“听说徐书简乡试的时候被乔尚书无意间知晓多加照顾,后来来了京城也确实时常登尚书府的门。二小姐和徐书简走得近虽然合乎常理是父亲的门生,但是男女有别二小姐也该注意一点的。” 京元似乎想起了什么,全然没注意到自家殿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上次属下还和殿下一起瞧见徐书简用了墨宝书肆的镇店之宝参加会试,而且还亲眼看见那套文房墨宝是二小姐买的,这俩人关系倒像是挚友!” 啧啧啧,难得二小姐这样不好的脾气能和人相处的来,看来这徐书简是真能忍啊。 莫不是为了攀高枝,所以能忍住二小姐的跋扈? “京元。” “属下在。” 鹤知羽沉声道:“闭上你的狗嘴。” 京元:“” 咋了?他只是说了一些实话而已,殿下为何骂人啊? “你去看看陈夫子如今在何处。” 京元点了点头,退下。 另一边乔挽颜抱着小狐狸去了澜台书院的后面,后面并无人家住户,是一条清澈的长河,长河对面是一片密林。 澜台书院的位置在京城很偏僻,但也正是因为偏僻所以平日里并无人打扰学生们读书。 徐书简一瞧便不是陆今野那样身手好的,但此刻拿着木叉在河里找鱼的样子倒也不违和。 乔挽颜道:“紫鸢,你去找些木材一会儿留着烤鱼。” 紫鸢点点头,立即从小桥过去对面拾捡木材。 徐书简抓了三条鱼,处理好之后串在树枝上拿到紫鸢架好的木材处。 紫鸢看着是三条大鱼但却没敢多问,倒是徐书简主动开口,“运气好抓了三条,我们一人一条可好?” 紫鸢有些意外,“还有我的?多谢徐公子!” 徐书简笑笑没有说话,低着头烤鱼。 紫鸢道:“木材似乎有些不太够,小姐,我再去弄来一点吧!” 乔挽颜微微颔首应允,才见她起身脚背飞快的跑走了,生怕烤鱼柴火不够烤不熟。 徐书简垂首没敢看她:“二小姐是我的贵人,多次救我性命我心中感激却不知如何回报。二小姐什么都不缺,我想要尽一份心力都无能为力。” 乔挽颜轻轻摸着小狐狸的脑袋,“有心便好,无须太过在意。” 徐书简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今日本打算看过夫子之后便登门拜见二小姐,前几日二小姐为我隐瞒救我性命,我心中感激想要好好感谢二小姐,是以便挑了许多日,选了这个步摇。” 乔挽颜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不算名贵,但瞧着样式很独特,是用心挑了的。 且这颜色,和自己今日穿的鹅黄色蝉翼纱裙很是般配。 “帮我戴上吧。” 徐书简清隽的容颜浮现笑意,将步摇拿起来为她戴上。 在乔挽颜看不见的后方小门处,徐书简看见了鹤知羽的身影。 啧,脸色很难看啊。 第666章 送人礼物就要按照对方的审美去挑,这支步摇徐书简确实是亲自挑的,挑了许多日。 流云曾经说他去挑,但徐书简根本没让。 流云不知是公子嫌弃自己的审美,还是不想送给二小姐的礼物是过别人手的。 便是因为徐书简亲自挑选又提前琢磨过,所以笃定乔挽颜一定会喜欢,一定会觉得步摇适配今日的衣装让自己戴上。 因为他一连串,挑了很多种颜色,可以因为她今日穿的什么颜色衣服挑选哪一只步摇。 哪个女子都喜欢美,二小姐最甚! 什么今日休沐恰好遇见?世上哪来那么多恰好? 不过是徐徐图之罢了。 徐书简生了一副无害的清隽面孔,笑起来如若三月春风,携着无数温暖款款而至。 此刻神情澄澈真挚的看着她,画面美好的像是一幅画卷。 “是二小姐生的好看,这步摇虽然漂亮,但戴在二小姐的头上才能将它的漂亮体现的淋漓尽致。” 乔挽颜是个不禁夸的人,嘴角上扬轻轻抚了抚鬓边,“虽然你说的都是实话,但这种大家都知道的事儿也不必时时刻刻说起。” 怀中的小狐狸似乎听懂了,抬起头去看她。见着她也看向自己,立即眯着眼睛蹭着她装乖。 哪里还敢像是对待其他人一样露出自己凶狠的一面?它虽然是个小动物,但是也是长脑子的! 之前养着他的那个男人,和眼下抱着自己的女人,都是不能得罪的。 容易被抽。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徐书简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二小姐教训的是,我记下了。” 乔挽颜:“虽然时常提起也不大好,但管天管地管不住别人的嘴,你实在是忍不住说两句也无妨。” 徐书简轻笑一声,见着她看来立即收回笑容,“是,二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说完忽然又道,”二小姐别动,你的头发有些乱了,我帮你整理一下。“ 乔挽颜果然没再动一下,微微低着头等着他帮自己整理好头发。 乔挽颜的头发没怎么太乱,但徐书简动作轻缓似乎是在故意磨时间,远处一直隐忍的鹤知羽最终没忍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放肆!” 鹤知羽立在暮色里,眉骨投下的阴影遮去了他眼底深处的冷冽寒意,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徐书简立即收回手退后一步站好,微微倾身恭敬有礼:“微臣见过二殿下。” 乔挽颜朝着后面看,还没有看见人便听见徐书简口中的话,了然是谁来了。 她抱着小狐狸起身微微倾身,“臣女见过二殿下。” 鹤知羽沉声道:“大幽男女大防并不严苛,但孤男寡女你却如此忽视女子名节,若是让别人看到岂不是要让她被流言蜚语缠身?!” 鹤知羽语气很重,是乔挽颜都有些意外的那种阴沉。 多日里乔挽颜对他明显的冷淡避开,知晓她情蛊解了却依旧与鹤砚礼走得近,乔初雪给她送过去也不见她对自己露出一丁点笑容。 如此与自己界限分明,却连一个卑贱的徐书简都可以与她关系亲近的说话见面,为她戴步摇整理头发这样的事儿也被允许。 巨大的落差与不甘不解折磨他许多日,为何偏生对自己突然之间就那般冷淡?! 徐书简没有看乔挽颜,只是顺从认罪,“殿下教训的是,是我的不是,是我的疏忽,还请殿下降罪。” 第667章 鹤知羽:“你倒是干脆利落。” 徐书简温顺道:“是我一时疏忽得意忘形,二小姐乃是我救命恩人又是恩师之女,我本该敬着捧着,不该如此以下犯上。二殿下乃是” 他话落沉默片刻,转而又道:“还请殿下降罪。” 这话一出,鹤知羽的脸色不免又阴沉了几分。 乔挽颜是他徐书简的救命恩人,又是恩师之女。 关系匪浅,是家中长辈都知晓有来往的关系。 可自己,却什么都不是。 只是皇子,与官眷的关系。 徐书简不经意的一番话,是故意为之奔着刺穿鹤知羽心脏而去的。 他最擅长观察人心,也最擅长让对方动怒。 否则,也不会让沈澈应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鹤知羽神情阴佞:“我看你,是有些不想活了。” 徐书简当即跪下,慌张道:“殿下恕罪,还请殿下明鉴让我死的明白。毕竟,我刚刚行径罪不至死。” 她话落又道:“二小姐救我性命乃是大恩,我不能轻视自己这条命糊里糊涂的去死。” 乔尚书何意鹤知羽不清楚,但徐书简绝非心思单纯之辈! 仗着无害的外表以及一手画技引得挽颜对他另眼相看,还赠予他墨宝书肆的镇店之宝。 今日挽颜来此,他也恰好在此,岂会是偶然? 绝对是心机深重! 鹤知羽:“逢人炫恩,你如此行径到底是何意思你心中清楚。挽颜乃是京中贵女,日后嫁的良婿也绝不会是身份卑贱妄图攀高枝的人。” “官场上路途不顺妄图走捷径,非男子所为。” 徐书简满脸错愕不解,“微臣不懂殿下的意思,微臣谨记二小姐的恩德难道不对吗?” 他说这话时神情很是不理解,似乎真的不理解为何鹤知羽因为此事一直咄咄逼人一般。 徐书简终于将视线落在了旁边的乔挽颜身上,仿若心中着急辩解眼眶都红了起来。 像是胭脂晕染,双眸蒙上一层水雾语气微颤:“二小姐,我并非逢人炫恩。二小姐的恩德我心中清楚知晓一直不知如何回报所以处处焦虑内耗,又岂会逢人炫恩给二小姐带来麻烦?” 他话落努力平复了一下语气深呼吸了一口,嘴唇微颤:“还请二小姐明鉴,不要误会我是奸佞之辈。” 乔挽颜沉默了许久,“我信你。” 短短三个字,让徐书简心里升起得意的情愫,让鹤知羽成了一个笑话。 此刻,乔挽颜也是故意的。 起初鹤知羽是如何为了乔意欢而冷落伤害自己的,她记得。 她素来是个记仇的人,即便眼下知晓不该彻底得罪鹤知羽,但眼下的场面她还是忍不住让鹤知羽心中不痛快。 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不该这么做,却偏生想要为了心中解气而错路前行。 “多谢二小姐。” 乔挽颜清声道:“殿下,徐书简与我是有私交。他是我爹爹的门生,人品清贵绝不是妄图攀高枝走捷径的奸佞之人。还请殿下莫要污蔑他,无端毁人清白。” 她话落又道:“徐书简刚刚帮我戴步摇是我允许的,帮我弄头发也是担忧一会儿出门失仪,并未有越俎的举动。” 明晃晃的偏向徐书简说话,鹤知羽拧眉,“挽颜,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是闺阁女子阅历不深,不清楚外面的人心险恶。” “殿下!”乔挽颜语气拔高,打断了他的话。 鹤知羽忽而沉默,喉间泛起翻涌的酸涩与无力。 第668章 乔挽颜:“我并非是傻子,如何分辨人心我知晓。徐书简对我处处恭敬并无僭越,也从来没有伤害到我。但有些人,却能用言语将我伤的医士无法治愈。” 话落,乔挽颜别开视线不看鹤知羽错愕的神情。 “孤平生最讨厌满腹心机之人。” “我心悦之人只会是意欢你这样温柔善良的,不是那些庸脂俗粉。” “内在美才是真的美,在孤眼中除了你其他女子都黯淡失色。” “你妹妹心机深沉骄矜跋扈,日后你嫁入东宫再也不会受到她的欺负。” 曾经鹤知羽口中说出来的话,今日如同回旋镖一般从乔挽颜的口中吐出反复刺穿他的心脏。 刺骨的疼。 鹤知羽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身为天家子弟与生俱来的底气,此刻却卑如尘埃。 一句又一句话如同巨石坠入他的心湖,水花四溅湖水几乎要将他溺毙其中。 乔挽颜语气淡淡,“这些都是殿下从前说过的话,刺入人心中的利剑即便拔出来也依旧有伤痕。” 鹤知羽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好似灌了铅,万千想要说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徐书简晦涩难言的视线看着乔挽颜,只可惜乔挽颜没看他,徐书简那神情又缓慢消失换了一副嘴脸看向了鹤知羽。 京元是这个时候找过来的,快步跑到了自家殿下身边,看着他落寞的神情心里不是滋味。 护主的心思骤然升起。 “二小姐未免说话也太毒了!二小姐从前不是满腹心机利用意欢小姐接近殿下吗?难道没有因为我阻拦你而屡次痛骂我是看门狗吗?!” 鹤知羽怒斥:“你给我闭嘴!” 京元咬牙,一股脑道:“二小姐自问自己不是嚣张跋扈?自问自己不是凉薄无情又自私?否则为何在璟王最落魄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抛弃他?” “二小姐从前对我们殿下关心备至,如今突然之间冷落疏远我们殿下,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殿下不再是太子的缘故吗?!璟王如今有望夺储你便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一般人哪里放得下这个脸面?!” 乔挽颜脸色阴沉,若说刚刚是故意让鹤知羽不痛快,此刻便全然没有那个心思了。 她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指着京元鼻子痛骂道:”我说你是狗都是抬举了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质问我?” 徐书简眉梢轻挑,这一巴掌打的应该不大疼。 再看鹤知羽,徐书简眸中闪过一丝嘲弄。 可笑,被自家侍卫给把面子扫了。 一层窗户纸,鹤知羽自己永远都不会主动捅破,即便已经猜到了。 但偏生有个出门不带脑子的侍卫。 京元被扇了一巴掌没敢还手也没敢躲,他敢开口为殿下辩是非但却不敢真的对二小姐做些什么。 “是我说了事实二小姐恼羞成怒了?二小姐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殿下和王爷,而是太子妃之位吧?!” 乔挽颜气的呼吸骤然起伏,看着京元的视线像刀子一样。 京元刚刚还底气十足为自家殿下争吵,此刻看着她这副样子瞬间歇菜,别开视线没敢看她,转过头看着鹤知羽。 却不知为何,自己说完这些话之后,殿下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我喜欢的就是太子,谁让你家殿下不争气?!” 徐书简倒吸一口凉气,哎呀,真是好看。 二殿下一句话没说,却拜了自己近身侍卫的功劳丢尽脸面。 今日,真是黄道吉日啊。 鹤知羽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好了心情语气温和平静的问道:“挽颜,京元以下犯上我会惩治他,但你刚刚说的都是气话,对不对?” 鹤知羽那双漂亮深邃的双眸带着期盼之意,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但却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矛盾又可怜。 乔挽颜内心冷笑,瞧瞧,瞧瞧从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如今多可怜啊。 从前他光风霁月、霞姿月韵,就像九重天上的清风流云一般。 自己未得话本之前踩着乔意欢接近他,连一个正视的眼神都得不到。 可如今,他却这般卑微的祈求自己刚刚说的实话都是假话。 将从前亲口说的话全然忘了。 乔挽颜唇角扬起,笑的好看,“对,我说的都是气话。”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鹤知羽却并没有感觉到松口气。 那抹笑容,毫不掩藏的讽刺,刺痛人的眼睛。 鹤知羽挤出一抹笑容,可结合他的神情那抹笑容实在是苦涩,碎成一片苍白的霜雪,弧度僵硬的让人心颤。 “你曾经说过,说过心悦我,都是假的吗?” 鹤知羽的声音轻到了极点,似乎想要问但却不敢真的声音响亮清晰的问。 因为知道答案,又不得不问。 “你曾经舍命救我,难道也是假的吗?” “我去青州前日,你将戴在身上多年的平安玉牌送给我,让我平安归来,难道也是假的?” 乔挽颜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不急于解释,不急于给他答案。 鹤知羽看着她如此平静,心碎了一地。 睫毛凝着水光,一滴泪悄然落下,晶莹剔透滚烫炙热,却无人在意。 “那你与我说,什么是真的?”乔挽颜:“我并非是傻子,如何分辨人心我知晓。徐书简对我处处恭敬并无僭越,也从来没有伤害到我。但有些人,却能用言语将我伤的医士无法治愈。” 话落,乔挽颜别开视线不看鹤知羽错愕的神情。 “孤平生最讨厌满腹心机之人。” “我心悦之人只会是意欢你这样温柔善良的,不是那些庸脂俗粉。” “内在美才是真的美,在孤眼中除了你其他女子都黯淡失色。” “你妹妹心机深沉骄矜跋扈,日后你嫁入东宫再也不会受到她的欺负。” 曾经鹤知羽口中说出来的话,今日如同回旋镖一般从乔挽颜的口中吐出反复刺穿他的心脏。 刺骨的疼。 鹤知羽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身为天家子弟与生俱来的底气,此刻却卑如尘埃。 一句又一句话如同巨石坠入他的心湖,水花四溅湖水几乎要将他溺毙其中。 乔挽颜语气淡淡,“这些都是殿下从前说过的话,刺入人心中的利剑即便拔出来也依旧有伤痕。” 鹤知羽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好似灌了铅,万千想要说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徐书简晦涩难言的视线看着乔挽颜,只可惜乔挽颜没看他,徐书简那神情又缓慢消失换了一副嘴脸看向了鹤知羽。 京元是这个时候找过来的,快步跑到了自家殿下身边,看着他落寞的神情心里不是滋味。 护主的心思骤然升起。 “二小姐未免说话也太毒了!二小姐从前不是满腹心机利用意欢小姐接近殿下吗?难道没有因为我阻拦你而屡次痛骂我是看门狗吗?!” 鹤知羽怒斥:“你给我闭嘴!” 京元咬牙,一股脑道:“二小姐自问自己不是嚣张跋扈?自问自己不是凉薄无情又自私?否则为何在璟王最落魄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抛弃他?” “二小姐从前对我们殿下关心备至,如今突然之间冷落疏远我们殿下,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殿下不再是太子的缘故吗?!璟王如今有望夺储你便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一般人哪里放得下这个脸面?!” 乔挽颜脸色阴沉,若说刚刚是故意让鹤知羽不痛快,此刻便全然没有那个心思了。 她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指着京元鼻子痛骂道:”我说你是狗都是抬举了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质问我?” 徐书简眉梢轻挑,这一巴掌打的应该不大疼。 再看鹤知羽,徐书简眸中闪过一丝嘲弄。 可笑,被自家侍卫给把面子扫了。 一层窗户纸,鹤知羽自己永远都不会主动捅破,即便已经猜到了。 但偏生有个出门不带脑子的侍卫。 京元被扇了一巴掌没敢还手也没敢躲,他敢开口为殿下辩是非但却不敢真的对二小姐做些什么。 “是我说了事实二小姐恼羞成怒了?二小姐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殿下和王爷,而是太子妃之位吧?!” 乔挽颜气的呼吸骤然起伏,看着京元的视线像刀子一样。 京元刚刚还底气十足为自家殿下争吵,此刻看着她这副样子瞬间歇菜,别开视线没敢看她,转过头看着鹤知羽。 却不知为何,自己说完这些话之后,殿下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我喜欢的就是太子,谁让你家殿下不争气?!” 徐书简倒吸一口凉气,哎呀,真是好看。 二殿下一句话没说,却拜了自己近身侍卫的功劳丢尽脸面。 今日,真是黄道吉日啊。 鹤知羽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好了心情语气温和平静的问道:“挽颜,京元以下犯上我会惩治他,但你刚刚说的都是气话,对不对?” 鹤知羽那双漂亮深邃的双眸带着期盼之意,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但却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矛盾又可怜。 乔挽颜内心冷笑,瞧瞧,瞧瞧从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如今多可怜啊。 从前他光风霁月、霞姿月韵,就像九重天上的清风流云一般。 自己未得话本之前踩着乔意欢接近他,连一个正视的眼神都得不到。 可如今,他却这般卑微的祈求自己刚刚说的实话都是假话。 将从前亲口说的话全然忘了。 乔挽颜唇角扬起,笑的好看,“对,我说的都是气话。”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鹤知羽却并没有感觉到松口气。 那抹笑容,毫不掩藏的讽刺,刺痛人的眼睛。 鹤知羽挤出一抹笑容,可结合他的神情那抹笑容实在是苦涩,碎成一片苍白的霜雪,弧度僵硬的让人心颤。 “你曾经说过,说过心悦我,都是假的吗?” 鹤知羽的声音轻到了极点,似乎想要问但却不敢真的声音响亮清晰的问。 因为知道答案,又不得不问。 “你曾经舍命救我,难道也是假的吗?” “我去青州前日,你将戴在身上多年的平安玉牌送给我,让我平安归来,难道也是假的?” 乔挽颜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不急于解释,不急于给他答案。 鹤知羽看着她如此平静,心碎了一地。 睫毛凝着水光,一滴泪悄然落下,晶莹剔透滚烫炙热,却无人在意。 “那你与我说,什么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