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猎1979,我把知青老婆宠上天》 3、第一天的收获 大部分蛇类畏光,特别是强光,得亏手电筒晚上新换的电池, 手电光刚照上,蛇本能的将头一缩,以身体来保护头部,赵阳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想起身是来不及了,一个翻滚近身的同时,手中的柴刀,也准确地扎向蛇头的位置, 也不看扎没扎中,他脚下一蹬,又反向的翻滚起来,以期与蛇拉开距离, 要是这一击不中,被蛇缠上,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估计会被对方直接生吞了, 随着翻滚,身体与地上碎石的摩擦,让他感觉格外的酸爽, 差不多翻滚了有十多米,他这才奋起余力一下子站起,灯光打到蛇身上,只见蛇并没有向他追来,而是越缠越紧,身体裹着整个柴刀都不见了, 一分多钟过后,蛇又翻滚了起来, 蛇对氧气的需求量很低,即便砍下蛇头,身体也有十多分钟的活动能力,更别提赵阳现在,还不敢确定刚刚那一刀,是不是命中了头部, 不敢关手电,就这么一直照着,此时,他才看清整条蛇的大小, 身长至少两米五以上,粗细更是如同碗口,保守估计超过了五十斤,身体呈灰色,应该是缅蟒品种, 见此,他不禁大喜, 先不说蛇肉多好,就是这一身蛇皮就不可多得,想来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等到蛇尾也没了轻微的抖动,他这才上前,先将柴刀拔出来,在旁边的杂草上随意擦了擦,缅蟒没有毒线,所以他并不担心, 取过放在一边的背篓,将蟒蛇装进去后,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背着先下了山。 他脚程不慢,虽说身体偏瘦,但平日在码头也经常扛包,几十斤的重量背着,还是能承受的,差不多一个小时,等到家门口时,他全身也如同从水中捞出一般,汗流不止。 将背篓放在门口,他翻身越过墙头,从里面把门打开, 动作虽轻,但还是惊动了母亲,“阿阳回来了?” “娘,是我。”赵阳小声应了,将背篓放在廊檐下,正打算把壶里再灌满水就上山,就见马椿花开门走了出来, “放个笼子,咋折腾到现在?” “娘,我现在没时间,你拿两个蛇皮袋出来,把东西腾掉,我还得上山。” “捕了啥?”马椿花看到背篓倒出的东西,顿时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后退两步,下一刻又直接冲到赵阳面前,举手就打,“你不要命了,咋什么东西都敢弄?” “娘,小点声,别把小白吵醒了。” “你还知道你有老婆啊,你要是有…,我打死你个死孩子,咋胆子就这么大呢。” “娘,我先走了,还得去收笼子。” “你三哥呢?” “额,啊…,他在山上看笼子。”要是这会说是自己一个人上的山,母亲铁定不让他再去。 “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带着你啥都敢弄。” 赵阳撒丫子就跑,心想自己三哥难道先天就是背锅圣体? 他刚出院子,马椿花嘴里还在念叨,就听里间传来声音,“娘,是不是阿阳回来了?” “是他,又跟他三哥上山收笼子了,你安心睡吧,估计天亮才能回来了。” 看着廊檐下的蛇,马椿花强忍着惧意,找来两个蛇皮袋,直接盖住,想让她碰,她是不敢的。 …… 赵阳再度上山,算了一下时间,索性先收起了笼子,这年头,缺油少盐,海边要说好一点的鱼,可能吃不到,但杂鱼偶尔家家还是能分些的, 所以打淡水黄鳝泥鳅主意的人,本就不多, 几十个笼子,几乎没有一个空的,野生泥鳅都长到了成人食指般粗细,黄鳝低于三两的,赵阳都不稀罕要。 等到收完,带的蛇皮袋已经装了小半袋,大几十斤没跑,将这些养在浅水的河沟, 他接着往之前发现洞穴的地方,这次他再度加速,因为天上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坏消息是,等他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猪獾已经先他一步,出来觅食, 好消息则是,这只猪獾还真是点背,贪吃他撒得红薯,结果一只后蹄被网给缠住了,而它的力气又无法拉动挂在地上的渔网,此刻正叫着呢。 赵阳捂着鼻子上前,猪獾属于鼬科动物,身上的味本就重, 再加上它的独门绝招,遭遇危险时,肛门处会分泌出一种奇臭无比的液体,更是让周围数十米臭气熏天。 强忍着这股子味,赵阳直接扑了上去,手中的柴刀,顺着猪獾的嘴,直接插入脑门,之所以这么杀,那是因为要保护猪獾的皮毛,很贵的。 确认猪獾死了,他这才将其装进袋子,扔进背篓时,他还干呕了两声, 奶奶的,前一世粪池他都泡过,但还是受不了这个味。 虽然一身的味,但心情是极好的,这一夜的收获非常不错,找了个水潭,他洗了个澡,然后带着所有的收获回到了家。 老远,就看到自己老娘在守着,他加快了些许步伐,“娘,你咋…” 结果话还没说完,耳朵就被拧住了,“好的不学,倒是学会骗人了,我一大早就去了你三哥家,你说说你,胆子得多大,一个人在后山待一夜。” “娘,疼,我这不好好的嘛。” “知道疼是吧,我看你以后还敢吗。”松开手后,还是不解气的在他后背轻捶了两下。 赵阳嘿嘿一乐,将东西挑回家,第一时间进了屋,见自己老婆已经醒了,他赶忙问道,“咋样?” “好多了,感觉也有了点力气,你咋又搞得一身湿,娘为啥骂你?” “没事,埋怨我回来迟了。”赵阳说着,将窗户打开,“屋里亮堂点,你心情也会好些。” 小白注意到他眼中的红血丝,不禁也埋怨了起来,“一晚上没睡吧,你今天还要上工呢,这么熬下去,我身体没事,你倒是熬坏了。” 赵阳刚好脱下自己的上衣,笑着秀了一下肌肉,“壮着呢。” “嘴越来越贫了。”小白说着,撑着身体要起床。 “你要干嘛说一声就是。” “帮你找衣服。” “不用,我自己…” “我也要洗漱,还要解手呢。” 听她这么说,赵阳赶忙擦干净自己的手,要伸手去扶,小白没忍住笑了,“我倒成了四肢不勤的娘娘了。” “娘娘有何吩咐,小阳子去做罢了,何必如此劳烦。” 小白扑哧一声,赶忙伸手捂住了嘴,“就会逗人开心,快点换好衣服,看娘要不要帮忙?” 4、进城的由头 马椿花在院子里收拾他带回来的收获,看到背篓里有只猪獾,那是喜得不行, 倒是对那些泥鳅黄鳝不怎么待见,“我帮你收拾,你多少睡一会。” 赵阳挠了挠头,从背篓底部,又掏出两只甲鱼,难说运气好坏,昨晚做了十几个甲鱼钩,只钓到了两只,个头也都在两斤多。 “娘,死的这只待会就炖了,给小白补补,活的那只留着明天再炖。” 甲鱼本就有补气血的功效,小白这时候吃正合适。 “行吧,獾子我来剥皮,还有这些黄鳝,你中午闲时都带着,到镇上多少能换点米粮,就是那条蛇咋弄啊,又不知道镇上合作社收不收?” 赵阳眉头微皱,“镇上合作社太坑了。” 他捻着手指,前一世他虽半生在军营,但自从老婆死后他就染上了烟瘾,现在想事,他不自觉的又想抽, 口袋里当然没有烟,他赶忙转移自己注意力,“娘,老换东西不行,得弄点钱,欠二哥的账总要还的。” “我跟你说,你可别干投机倒把的事,要是被抓,你让小白指望谁。” “放心吧,犯法的事我不会干。”心思一动,他有了办法,“娘,准备一床破褥子,我先出去一趟,等回来要用。” “你不要睡一会啊?”结果话刚出口,赵阳已出了院门,看着他的背影,马椿花长长一叹,“小白这一病,这孩子倒是长大了。” 另一头,赵阳来到了村生产队长家,林耀先不仅是村里的文化人,还是党员,在村里极有威望, 虽说只是生产队长,但支部书记都得给面子的那种, 名字听着文气,实则长得五大三粗,且还黑,粘上胡子本色出演李逵,见他进来,轻哼一声,“你小子命还真大,昨天那么着也没让你见阎王。” 原来昨天他偷鱼失手,掉水里又被网给缠住,得幸林耀先路过,跟另一个村民将他救了。 “林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糊涂事。”赵阳笑得极为巴结。 “哼,知道是糊涂事就好,说吧,来找我干啥,先声明,渔场的鱼是公家的,你不能偷,我更不能动。” 林耀先说着掏出香烟,那种不带嘴的古田,哦,之后改名叫七匹狼了,现在卖九分钱一包,本地也叫老九分, 掏一支叼嘴上,看了眼赵阳,犹豫着还是打了一支, 赵阳可不客气,接过叼嘴上,又伸手要火柴,这一套动作把林耀先看笑了,“成啊,你小子还是个没脸没皮的。” “嘿嘿,林叔,长辈赐不敢辞。” “哈哈,我记得你只读到三年级吧,这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说吧,找我啥事?” 赵阳猛吸了一口烟,享受着烟气过肺的感觉,这才说及找对方的目的, “林叔,我老婆身子不好,镇上说孩子随时都有掉的风险,且还说了,就算不掉以后就是个病秧子,她那么年轻,再说人家嫁我那是下嫁,我可得对人家好些…” 林耀先轻哼一声,“这还是句人话。” 赵阳苦涩一笑,“我就想着带她到市里大医院看看,关系到孩子的事小不了,况且小白爹娘不在身边,我更不能亏了人家。” 林耀先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才道,“倒是个有情义的,话说得实在,但你想好没有,去市里可得花大钱。” “找我三个哥哥凑了些,到时不够再想办法。” “人命最大,你这孩子做得没错。”林耀先回到房间,片刻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币,“算借你的,有钱先还你三个哥哥,我这不急着用。” 是一张10块的大团结,在当下,全村或许不少人家不缺吃不缺穿,但真要拿出一张大团结的肯定不多, 钱太金贵了,大家的收入渠道也很窄,每天劳作的工分,也折算成了粮票、布票和油票之类。 “林叔,我不能…” “要不想挨骂,就快点揣起来,记着,别和其他人说。”将钱往他口袋里一塞,转身便往外走, 赵阳有点懵,“林叔,去哪?” “去支部,你要去市里,不得请假和开介绍信啊,你来这不就干这个的。” “哦哦。”赵阳被林耀先突然借的十块钱搞得有点懵,上一世只知道对方人不坏,不过还真没有过多的接触。 到了支部,村支书古天明听完林耀先的话,眉头微皱的看了眼赵阳, “你这请假虽是正事,但工分没了,别说我心狠,要是我讲人情,整个村就没法管了。” 赵阳对他的印象很不好,但此刻有求于人,自然不能摆脸色,假假一笑,“是是是,古书记说得对,工分肯定不能算。” “你要请几天?过两天波堤重修,可缺劳力。” “古书记,我老婆去医院,几天也不是我说了算,你看…” “老古,先给他批半个月吧,要是能早回来及时销假就是。”林耀先帮着说了一句, 老古不好驳对方面子,点头同意了下来。 拿到介绍信后,赵阳出门,心中暗骂了几句古天明,迈步先到生产队放工具的库房,推了一辆板车,路过边上的一个草堆,他还扯了一捆子稻草。 本地多山少田,种粮本就少,稻草都变得格外金贵,自有人上来维护,“阿阳,你这是干啥?” 说话的人叫古龟年,跟村支书是本家兄弟,村里的五保户, 这家伙就是纯粹的坏,损人不利己的事干了不少,前几年村里人的小报告,他没少打,所以赵阳对他可没好脸色,“我跟林队长说过,咋的,这是你家的?” “你这人咋说话,这草也不是你家的。” “我倒是经常看你从这扯草引火。” 一句话说得古龟年一蹦三尺高,“你瞎说什么,我啥时候偷公家东西了,你把话说清楚。” “说个毛,你老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还有老婆要养活呢,哪有闲功夫跟你磨牙。” 一句话气得古龟年好险翻白眼背过气去。 赵阳将稻草平铺在板车上,回到家之后,马椿花已经准备好一床被褥子,“你到底要干啥?” 一边帮儿子往板车上铺,一边问道。 “娘,蛇跟獾子,我还是要带到市里去卖,我总得找个由头,我就跟支书和生产队长说,我要带我老婆去市里看病。” 马椿花愣了愣,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外边,“真能卖出去?” “在镇上难说,到市里肯定行。” “那你快点,我再抱床被子,这样别人还真以为你带小白去市里了呢。” 赵阳愕然,片刻反应过来解释道,“娘,我想带小白一起。” “瞎说什么,这么远,她跟着受罪,你这孩子,咋这么不知道疼人。” 赵阳有自己的打算,但他明白,这时候说出来,母亲会担心,屋内的小白也肯定不会同意, “娘,我要不带着小白,村里人知道告了密,我这投机倒把的名声可就坐实了。” “娘,我跟着一起吧,我躺板车上,又不会累着。”屋内传来了小白的声音。 5、黄牛也挺好 “真不知道,你为啥要我跟着一起,你不怕累啊。”小白歪在板车上,侧头看了一眼略有些消瘦的后背,颇为心疼。 “嘿嘿,你跟着,路上陪我说说话,那才不累。” “就剩一张嘴会逗人开心。” 赵阳嘿嘿一乐,步子也不敢迈得太大,现在的路,可都是泥土,颠得厉害。 家里离镇上并不远,三公里左右,不到半小时就到了,把车子停在供销社门口,选了块稍僻静点的地, 他先将小白扶起,把挂在车把上的一个大搪瓷缸子给取下来递给她,“娘炖的甲鱼,还热乎着,你先吃点,我进去把黄鳝给卖了,这玩意死了一文不值。” 小白应了一声。 镇上的供销社,现在是个大杂烩,买卖皆有,前院卖商品,边上有个院门进后边,里面是收货的,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老头给拦下了,“后生仔,干啥呢?” “叔,晚上睡不着,淘了点黄鳝,打算换几斤粮票。” “不值钱的东西,介绍信我看看。” 现在的介绍信,比后世的身份证还有用,没这个,你在外边就得躲着,属于盲流, 检查完介绍信,老头一指左边,“去那边,收水产的。” “谢谢叔。” 这年头卖东西的是大爷,百货公司对员工的基础要求,‘严禁打骂顾客’,合作社的人个个都是人五人六的。 来到收水产的地方,先是检查成色,挑出死的小的, 再一过秤,黄鳝32斤,泥鳅35斤。 没一会,他就拿到手6斤粮票,还有8毛3分钱,没错,这么多野货,就值这么点,没地说理去。 拿着钱,他进了供销社,买了一包古田烟,这玩意以前也要票,现在倒是取消了,至于其他的,他没票也买不了。 点上一根,享受着烟气过肺的感觉,抽得差不多,他这才回到板车边。 “呐,给你。”小白将搪瓷缸子一递,赵阳接过一看,还剩下大半缸子,“咋才吃这么点?” “吃不下,剩下的你吃了,不然也得坏了。” 赵阳心中暖意流过,接过来三下五除二地给解决了,拉着板车继续赶路,镇到市的路,相对就好走得多,离着差不多20公里, 他不禁加快了脚程,想着尽量赶在中午前到达。 …… 现在的市,连以后的一个镇都不如,市中心小得可怜,就一条主干道,几幢五六层的高楼,稍外边,就是两层楼房,紧邻着农田, 赵阳拉着车,路过一幢较新的建筑,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老婆,对方看着门楣的‘新华书店’四字有些愣神, 他笑了笑,不急,等赚到钱再和老婆商量。 穿过主干道,来到其中一个巷子,早年他同时期虽说没来过,但他听说过这里,当时有个外号叫,‘投机倒把一条街’, 后世则更名为,‘民营老板诞生地’。 “兄弟,要票吗?手表、自行车、电视机、缝纫机的票,我都能搞着,50块一张,价格公道。”刚进巷子,就碰到了专业人士…票贩子。 赵阳自嘲一笑,“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买得起四大件的人?” 对方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看到板车尾部,绑着两个蛇皮袋,他顿时了然,“兄弟,原来是出货的,有啥好货我帮你出,价格公道,我就抽一点点水头就行。” 赵阳巴不得,来此就是找这样的二道贩子,“猪獾,整只的,二十七八斤,连皮带肉带油,能找到下家吗?” “哟,还真是好货,不过你这可不止一只獾子吧?” “蟒蛇,60斤,早上刚捕的,不过死了,皮、肉、胆一起卖。” “确定有60斤,那可是小龙。” 赵阳不语,对方秒懂,掏出香烟给他打了一支,“兄弟,我叫余胜利,在这跑街,讲的就是一个信誉,卖客的事,一回干了,那我就在这待不下去了。” 所谓的卖客,就是把来私贩的人卖给公安局或工商部门。 赵阳也没更好的法子,只能选择相信一回,解开袋口,让对方看了一眼,“缅蟒,保证没问题。” “给我一天时间…” “两个小时,温度高,再不处理肉也得坏,你找人,价格我谈,高低给你一成的抽头。” “少了点…” “余哥,我这人认人,也认理,咱不图这一锤子买卖,以后有货,我不会再找他人。” 余胜利突然笑了,掏出火柴帮他把烟点上,这才道,“兄弟,你长得正,我信你,两小时…行,你跟我来。” 被他带着三绕两绕来到一个院子里, 赵阳明白对方的心思,是怕自己的货又被他人截了,毕竟这年头土货不算啥,但好的土货还是很容易出手的。 “阿阳,你和你老婆在这歇会,我尽快回来。”余胜利说完,索性把自己口袋剩的几支香烟全掏给他,“别急,我很快。” 等他一走,小白不禁埋怨起来,“好的不学,我咋不知道你会抽烟?” “一夜没睡,提提神。” 听他这么一说,小白责备的话再也出不了口,挣扎着起身,“我身子都快颠散了,起来走走。” “我扶你。” “行了,快点自己躺板车上眯一会,听话。” 最后两字很严厉,赵阳傻呵呵地笑了笑,往板车上一躺,心中又一次感谢了漫天神佛,谢谢他们,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 迷糊间,他被小白给叫醒了,“阿阳,人回来了。” 赵阳蹭得起身,见只有余胜利一人,他面上一冷,逗人玩呢,这么久连个顾客也找不到, 对方知道他误解了,笑着道,“老弟,咋这么大气性,跟我走吧。” “余哥,不会出岔子吧?”赵阳一边说一边将小白扶到车上坐着。 “阿阳,我跟你说,现在獾油紧俏,至于那条大蟒,更是有价无市,等下咱去见的人,路子宽着,这么说你明白吧。” 余胜利再度碎碎念地补充,“你这是想卖点土货给你老婆治病吧,我这人吧,就看不得有情有义的,所以今天你的事,我肯定会办得漂亮。” 这种人滚刀肉,说话十分能信一分就不错了, 不过赵阳倒蛮欣赏他做事的,不仅找到了人,还顺便做了市调。 “余哥,你觉得啥价合适?” “獾子少说得卖20块,那条大蟒80块,你觉得咋样?” 赵阳轻嗯一声,“价格公道,余哥果然是行家。” 6、嘴上功夫 从一个院子来到另一个院子,所见之人看上去并不是所谓的大老板, 身体硬实,裸露的皮肤黑中泛红,一看就是长期晒的, 年龄肯定不到四十,一双眼睛如鹰一样,与之对视让人很不舒服,赵阳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结合之前余胜利说此人路子宽,他已经大概猜出是干啥的。 “严哥,人我带来了。”余胜利一脸巴结的道。 严华看到移开目光的赵阳,又见板车上躺着一个女人,面上神情这才放松,轻嗯一声,“先看货。” 赵阳先将猪獾的袋子打开,皮已经被马椿花扒下,只是还没开膛, “一早捕的,皮也是现剥的,要是现在有冰,肉不会坏。” 严华颇有兴趣地盯着赵阳,“我要是不买,那不就坏了?” “你不买总有人买,再说我可以买点盐现在码了,留着自己吃就是。 严老板,你是大老板,我是普通一乡民,咱身份差距在这呢,你说是吧。” 严华哑然,随即哈哈大笑, 他之前所问,本是无心之语,没成想赵阳误会他以此话来压价,还通过吹捧他,而成功的化解,有点意思。 他也不嫌腥臭,将那张皮摊开仔细打量,“居然是活抓的,你小子有些本事。” 赵阳淡淡一笑,没有急着将蛇口袋打开,而是先扶着小白,到一边休息,“严哥,这边有椅子吗?” 严华一指其中一间屋对余胜利道,“去搬一把,带靠的。” 让小白坐到一边,赵阳这才走回来,将装蛇的袋子打开,直接把蛇给倒了出来,“严老板,你验货。” 严华见到真是这么大的个头,嘶了一声,又看致命伤,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小兄弟可以啊,这么大的玩意,被缠上就是死,你居然敢近身,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我怕穷。” 严华一怔,随即再度大笑,伸手拍在赵阳的肩头,“没错,人这辈子啥都能没有,就是不能没钱,货都不错,开个价。” “獾子50块,这条蟒300块。” 余胜利猛的瞪大眼,这可是自己刚刚报价的三倍啊,这小子之前不还说自己的报价合理嘛。 严华眉头微皱,“高得有些离谱…” “严老板,你路子宽,陆路水路都能蹚,这个货翻个两倍价格,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严华双眼一眯,“小兄弟家住哪?” “土乔镇冠领村长岗生产大队,赵阳,家里有老娘,老婆生了小病,刚好带她来市里看看。” 非常坦然,也说得极为详实。 严华轻哦一声,“300块吧,以后有好货,我还可以收。” “成交。”赵阳价报得确实高,但他笃定严华想要,但若是一口价咬死,到时把对方激出火气可就弄巧成拙了, 至于严华是干什么的, 赵阳可以百分百确认,这货就是玩走私的,所以他刚刚说水路二字,咬音很重, 把自己的家庭情况报得详实,则是表明自己心中坦然,不会告密,更不怕对方报复, 他所要表达的,很显然严华都接收到了。 “外边这世道…,你带着病人,自己小心点。”严华将钱递给他时,还不忘提醒了一句,当然,多少也有些威胁的意思, “多谢,下次有好货给你留着。”赵阳将板车上的被褥重新弄一下,这才扶着老婆躺下, 当着严华的面,数出30块给余胜利,“以后有货还这样,你多费心,余哥,晚一点去老地方找你。” 余胜利看了眼严华尴尬一笑,这才小心地接过。 “有点意思。”见赵阳拉着板车离开,严华浅浅一笑,扭头看向余胜利时,面上阴冷了下来,“以后再敢乱放炮,看我不找人把你沉海。” 余胜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叫起了撞天屈,“严哥,我真的啥也没说。” 见他不似作伪,严华眼神微眯,片刻笑了笑,“下次他要有货,还把他带过来。”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牡丹烟,甩给了余胜利。 …… “真卖了300块?”路上,小白犹自不相信,早先的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下放的这两年, 她可太知道,300块相当于什么了。 “你不是见着了嘛,给姓余的拿走30块,所以咱到手就270块。” “那也是一笔巨款了,回去后,娘指定高兴。” 赵阳笑了笑接着拉车,没一会路过国营包子店,他停下手,掏出粮票和钱,买了几个大包子, 没错,这年头买东西光有票还不行,钱照样得付, 一个大肉包子,粮票一两,钱1分,货真价实,肉给得实在,而且不担心是啥乱七八糟的肉。 “饿了吧,吃着,想喝汽水不?”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水壶里不是还有水嘛,我要一个就行了,剩下的你吃。”小白先拿着水壶轻抿了一口,从纸包里拿出一个包子,剩下的又要递还他。 “你先吃,至少吃两个。”赵阳没接,而是将车绳往肩头一套,拉起接着走。 好一会,小白才意识到了不对,“阿阳,你是不是走错了,我咋感觉越来越往市中心了呢?” “老婆,跟你商量个事。” “你又要干啥,我可跟你说,家里的米粮都缺,还欠着二哥家钱,你那点钱千万不能乱花。” “咱去市医院看看。” “我这都没事…” “不仅为了你,也是为了咱的孩子,我读的书不多,但也明白,庄稼地秧苗长得好,得田土肥沃, 你说你这身子,咱孩子出生能好吗?” 这话不好听,但他知道,自己老婆是个明事理的,且不如此说,她肯定不会同意, 沉默片刻,身后传来一声轻叹,“你说得对,万一孩子生下来…,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为了你和孩子,花多少都甘愿,你放心,你男人能挣。” “看你就是为了孩子。” 赵阳嘿嘿一笑,心中则想,重生一回,无论如何,付出何种代价,也要保证老婆孩子平平安安。 现在的医院,那可不是一般的忙,此时已经下午三点多,想挂号根本不可能, 但赵阳知道,这年头的黄牛无所不能, 医院每天大概能溢出十分之一的号头,这些都是给医院的家属,有些人用不着,便流到了黄牛的手上。 将小白推到医院大门口的岗亭边,他就往左边的巷口位置走,果然,片刻就看到几个闲壮在那抽烟。 “号头多少钱?” “10块,不还价,要哪个科室的?” 赵阳背过身,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展开给对方看了眼,随即又握紧,“妇产,下午的号。” 搭话的人眉头微皱,片刻摇头,“妇产今明天都没有。” 赵阳转身就走,对方有点懵,当即出声叫住了他,“兄弟,加个十块钱,我帮你想想办法。” “就带了20块,留下的10块我得给老婆看病,都给了你,我要号干什么?” 7、医院里 黄牛、票贩子,算是国内经济浪潮,第一波富裕起来的, 他们吃的是资源饭,就像现在,要说这几人与医院一点关联都没有,打死赵阳也不信, 之前报10块,不管你说是哪个科,他们都会说这两天难办,然后趁机加价, 赵阳门清,自然不会上这样的当,“老哥,我是农村来的,一个工分3分钱,一天累死得10工分,也就是3毛钱, 我不吃不喝,一个月的工分才值9块钱,你说说,我攒这10块钱容易吗? 只是老婆病得看,这钱我掏了,但你认为我还有油水,那只能说明你干了这么长时间买卖,这眼力真没锻炼出来。” 他的一番话,让在场的几人一怔,当先搭话的那个男人轻嘿一声,“你这口条倒是利索,说得也还算实在,给钱,把病人名字报给我。” 赵阳倒不担心对方拿钱跑了,给了钱,接过对方的纸笔,写了老婆的名字。 没等多一会,也就十多分钟,那人回来,递给他一张黄色的、手填票据,“拿去吧,别耽误,要是自己没赶上,我这可不退。” “谢谢老哥。” 赵阳接过单子,回到老婆边上,小白担心地问道,“还有号吗?” “刚好还剩一个,咱运气好。” 将余胜利塞给他的半包烟,塞给了门卫大爷,对方答应他帮看一会板车, 扶着老婆来到妇产科,没等一会就轮到了,看病的是个小老太太,大概有五六十岁了, “孩子能不能保住难说,关小白的身体太虚了,办理住院,先观察几天吧,要不行,我建议是现在就把孩子打了…” “医生,能不打吗?”关小白求助地看着医生, 老太太轻哼一声,“我说了不算,得看你身体能不能养回来。” 说罢,又逮到赵阳一阵的数落,“啥事不管不顾的,你老婆身体之前就不好,这时候咋能要孩子呢。” “您说得对,是我的错,我都听您的。” 见他态度不错,老太太面上神情稍松,叹了口气,“看你也是农村来的,花销能承受吗?” “您放心,钱我都准备好了。” “行,那就先去办住院。” 医院门诊三层楼,赵阳来回跑了好几趟,这才带着老婆来到住院楼,安顿好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 “小白,我先出去一趟,你歇着。” “我不用你陪,要不你回去上工吧,这住院得花钱,你请假可是一个工分都没有。” 赵阳将她散落在额头的头发理了理,轻声道,“钱有的是办法挣,咱别心疼这些,你只要好好的,况且也花不了多少,乖,咱好好调养,啥也别想。” 小白被他的一声乖,搞得面飞红霞,这个年代的爱情表达,还是很含蓄的,即便是知青的她,也有点受不了。 “妹子,你这男人也太好了吧。”赵阳刚走,隔壁床的女人,就传来了羡慕的声音。 “他就这样,喜欢胡闹,我其实没啥事的。” “这老话说得一点不错,女怕嫁错郎,你看我家那口子,就知道床上使劲,提上裤子不认人,啥也不管。” 粗俗的语言,一时之间让关小白不知道该怎么接,不过得女人提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男人好像真的很好, 心头不由浮现一丝甜意,面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浅笑。 …… 赵阳这边紧赶慢赶,终于在半小时后找到了余胜利,“余哥,我要票。” “阿阳,你这老婆还病着呢,咋,刚赚了钱就要享受。”迎上赵阳不善的目光,老余摆手, “得得得,要啥的,自行车还是收音机的,我跟你说,你那点钱买电视机可不够,11寸的熊猫都得600多。” “我不要这些,肉票、糖票、粮票,布票,油票…余哥,你不会搞不到吧?” 听到一半,余胜利就翻眼皮了,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他脖子又梗了起来,“有啥是我搞不到的,你明天过来…” “我现在就要。” 余胜利实在拿他没办法,有心不鸟他,但想着今天这小子帮自己赚了笔大的,只得帮着弄, 半个小时,两人把整个巷子转了一遍,赵阳手里多了7斤肉票,120斤粮票,其中还有12斤居然是稀缺的全国粮票, 糖票4斤,布票和油票都有一些, 感谢了余胜利,赵阳又快跑起来,他要趁着糖酒公司没下班先买点东西,将糖票全部花完,买了两斤红糖,两斤大白兔奶糖,顺便买了两个铝制饭盒,这玩意不用票的。 又风风火火地往医院跑,在医院边的国营饭店,又用刚换的票买了饭。 来到住院部,将饭盒递给小白,“饿了吧,快吃还热着,明天我回趟家,再给你带几件衣服,还有洗漱用品。” 既来之则安之,小白这会也不挣扎了,接过饭盒打开一看,不由惊呼,“你哪来的肉票,这一份饭得花多少钱啊。” “快吃,只要吃进肚子里,咱就不亏。” 此刻,旁边床的女人被肉香吸引,咽了口吐沫道,“你这都快赶上高干人家了,哟,这肉是真肥啊。” 这年头,人肚子没油水,评定肉好坏,就看膘厚不厚,越肥越好。 看到小白吃得满嘴流油,赵阳感觉比自己吃了龙肝凤髓都要开心。 “咋不多吃点?” “吃不下了,剩下的你吃。”一盒饭一盒菜,小白顶多吃了有四分之一,胃口不好是真的,怕自己男人不够吃也是真的。 赵阳没啥客气的,接过三下五除二的干掉一大半,剩下的一点米饭,拌到红烧肉的盒子里,等晚上拿开水热一热,给老婆当宵夜正好。 刚收拾好,之前坐诊的老太太居然亲自来了病房, 看到边上饭盒里的肉饭,第一次显露了一丝笑容,“先吊葡萄糖,放心,这个对孩子没啥影响,至于其他药,我就不给你乱用了,让你男人多买点好的,吃不下也得逼着吃。” 语气依旧很冷,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赵阳本打算送送,结果撵出门已没了老太太的身影,却听两个护士在那议论, “哟,这位居然亲自到病房嘱咐患者,那可难得。” “肯定是铁娘子家的亲戚。” 赵阳笑着上前,与护士搭话,从口袋里掏出大白兔,各给了每人两颗,现在的糖很是稀缺,更别提大白兔奶糖了, 很轻松的就从小护士的口中套了话, 聊了没多一会,他又回到病房,将水壶里的水倒了,背着身往里倒红糖,然后又接了水。 “里面是糖水,自己喝,别让他人看到了。”又将手塞进被子里,往小白的口袋里塞了一把糖果,“大白兔,没事含一颗,别节省,没了我再买。” 刚刚的红烧肉已经让人嫉妒,再把红糖和大白兔当众拿出来,小白在病房里会没朋友的。 8、震惊的阿娘 “帮我老婆打一下饭,这是粮票,这是肉票,三颗大白兔奶糖。” 一早,赵阳和一个小护士谈着交易。 “五颗。” 赵阳愣了愣,然后一竖大拇指,“你是会做买卖的,四颗,不行我换人。” “成交。你放心,吃了什么,用了多少,我不会克扣一点。” “嗯,全医院我就看你最诚实。”赵阳说着不值钱的赞扬话,两人愉快的完成交易, 回到病房后,赵阳与小白交代一声,又到底下的药房买了几种常用药, 现在可没有民营大药房一说,要买药只能在医院。 拉着板车,他的脚程快,不到十点钟,他就到了镇上,来到供销社,先将剩下的粮票全换了精米, 又割了三斤肉,油啊、布的,他也买了, 奢侈了一把,布买的是的确良,这玩意一尺要3块多,而普通的棉布只要4毛不到,近十倍的价钱, 猪肉7毛多钱一斤,倒不算贵,精米2毛3一斤, 加上其他东西,拢共一起花了有70多块,把供销社里的几个妇女都看傻了,哪来的暴发户啊。 推着东西往家赶,到家还没下工,所以路上压根没碰着人。 在家里将东西收拾好,他冲了个澡,就开始做饭,割了大概一斤肉,全部红烧了,又用炸出的油,炒了一盘子萝卜干。 …… 马椿花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心中暗骂,这死孩子昨天一早就走,怎么到现在还没回, 骂完又不禁担忧起来,小白病着,两人昨夜不知在哪歇的脚,怕不是遇着事了, 刚到家门口,看到门口的板车,她暗松一口气,下一刻一股子肉香飘入鼻间,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又不禁的嘀咕起来,这不年不节的,居然烧肉,谁家啊,日子不过了? 正想着进屋,却听身上脚步声响,不待她回头,就听一个女人声音,“娘,这日子没法过了,你可得说说老二,他居然把家里给孩子准备的上学钱给用了, 我问他,他还不说。” 李月芹说完便哇哇大哭起来。 马椿花一脸的尴尬,拉着儿媳就要进家,“阿芹,有事进家说。” 她这一嚎,原本都已经进了家门的妇人,又快速的探出了头,即便家里男人吵着做饭,也挡不住一颗吃瓜的心。 “娘,你可得给我做主,不然我就跟他离。” “阿芹,那钱是娘借的,小白身子不好,我带她去医院…” 这一说不要紧,李月芹更加的撒起泼来,“娘啊,那可是你孙子读书用的,我知道小白是城里人,不就怀个孕嘛, 我怀你孙子时,可是一直忙到生产,就她娇气。” 好嘛,除了要钱,心里还多了一丝不平衡。 马椿花面上更苦,她现在也没更好的办法,若不是真没钱,她也不会向老二家开口,她本就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媳的性子。 “你给娘一点时间,开学还有几个月,娘肯定还你…” “娘,你让四邻们评评理,你这也太偏心了,什么好的都是老四的…” 恰在此时,赵阳迈出了屋,手里还端着一碗饭,饭头上那油汪汪的红烧肉,谁看到都馋, 他塞了一块进嘴,吃得满嘴是油,不用闻就知道那该有多香。 出场的方式有些特别,不仅四邻几个妇人忘了再指点,就连李月芹也一时忘了再撒泼。 “二嫂,起来吧,进家里拿钱,坐地上,指望土地公还你钱呢。” 说着,又对自己母亲道,“娘,饭做好了,回家吃饭。” 马椿花愣了愣,反应过来迈步进家,李月芹也一骨碌翻起,紧跟着进了屋,双眼都快喷出火来, 好啊,拿我的钱买肉吃,今天要是不还钱,那就闹得大家都没日子过。 结果她刚进屋,就听自己原本还算本分的小叔子,看都不看她一眼,拿筷子头指着桌上,“钱在那,你数数吧。” 她赶忙上前,一把握住桌上的钱,生怕拿晚了,对方反悔, 随即一张张的数起来,一张一元,总共七张。 “没错吧二嫂,要是没错就回家吃饭吧。” 钱到手,她的目光又盯着桌上的一盘子肉,心中暗骂败家,嘴上倒是馋得猛咽了两口口水,“娘,这肉…” “我卖血买的,二嫂,快点回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李月芹倒是不好逗留,悻悻的离开了, 她一走,赵阳便将自己的碗往母亲手上一塞,“娘,这碗你吃吧,我先出去一趟,回来再说。” 为了气二嫂,他这一碗可是堆了不少肉。 马椿花看了一眼碗里的肉,下一刻将碗往桌上一顿,上手就拧住了赵阳的耳朵,“你真卖血了?” 语气中透着紧张、埋怨、关心,不一而足。 耳朵没多疼,但赵阳还是啊啊大叫起来,“娘,疼,你快松手,耳朵要掉了。” “你快说。” “我卖血卖给谁啊,这是卖獾子和蛇的钱。” 见老娘松开手,赵阳给她先倒了一杯水,“娘,你先喝杯水,边吃边听我说。” 看着碗里的肉,她赶忙摇头,“小白呢,让小白多吃点。” “娘,你不吃我可不说了。” “你个死孩子。”兴许是见还有那么大一盘,马椿花叹了口气,还是端起碗吃了起来, 听完儿子说到一半,她手里的筷子就震惊的停了下来,好一会,她才不确定的道,“你没骗娘,那个蛇真那么值钱?” 赵阳从口袋掏出十张大团结,“娘,这是100块,先存你那,对了,我还买了一些油米,都在厨房呢。” 愣愣地盯着桌上的钱良久,马椿花这才反应过来,快速的看了一眼门外,下一刻拿起钱就进了屋, 时间有点长,赵阳明白,自己老娘先得仔细的数个好几遍,然后又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他到厨房重新盛了一碗饭,夹了两块肉,就着萝卜干吃起来,等到马椿花出来,他一碗饭都见了底。 “小四,小白没啥事吧?” “娘,小白好着呢,医生让在医院观察几天,你就放心吧。” “你这又去哪?”见他又将衣服披起来,马椿花好奇的问道。 “娘,那肉吃不完,你就收起来晚上接着吃,生肉还有点,我给三哥送过去。对了,上工前,你帮小白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我晚上再去市里。” 马椿花没有抢着去,一家三口总得留下一个挣工分,那点土货是卖了大钱,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跟着来到厨房,见到买的油和米,马椿花还没说什么,不过刚刚注意力全在那一百块上,现在再回屋,发现那些的确良布,她又不禁骂起来, “死孩子,一点不知道省,这得花多少钱啊。” 9、再至后山 赵军刚下工,光着膀子正在码柴,一边码还一边埋怨自己女人,“抽个柴都不会,你说你能干什么?” “我哪有你能。”女人不满的回了一句,又想起还在发烧的儿子,“小浩这烧咋又起来了,阿军,要不带他去镇上诊所看看?” 说起这个,赵军的心更烦燥,“家里还有多少钱?” “大头给娘借去了,还剩1块多,应该也够了。”林荷性子比较软,没什么主见,要她像二嫂那样去娘面前撒泼,她还真就做不出来, 她也不敢,自家男人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行,我下午先…” 正说着,就听外边有人喊,“三哥,在家吗?” 听到是赵阳的声音,赵军快步来到门口,“没吃吧,刚好,你嫂子饭马上做好了。” “把三嫂叫出来,和你们说点事。” “啥事跟我说就行。” 林荷听到了,以为赵阳又是来借钱的,她想着,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家里的情况说了,毕竟儿子还病着,得留点钱, 见她走出来, 赵阳先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这是娘之前从你这拿的。” “阿阳…” “三嫂,快点收起来,别人进来看到了。”林荷看着自己男人。 赵阳知道自己不说明白,三哥不会收这钱,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好一阵,赵军一脸惊喜,“真的?” “还事还骗你。” “你说你胆子真够大的,不过两百多块啊,是值得搏次命。”说着,示意老婆把钱收了。 赵勤又打开蛇皮袋,先从里面拿出个纸包,“小浩发烧好点没?” “昨晚退烧了,今天又烧。” “那应该是身体有炎症,这是我买的阿司匹林和牛黄解毒丸,让孩子先吃着,如果烧再不退,就得去医院看看了。” 将药放桌上,又从袋子里把油和肉拿出来,“别跟大哥和二哥说,这些留着自家吃。” “肉!”赵军瞪大眼,随即拿起就往袋子里塞,“留着给小白吃,不年不节的,我们吃什么肉?” “三哥,咱别拉扯行不,人家看了,还以为咱不是亲兄弟呢。” 赵军用力的手一顿,“可是…” “拿着吧,三哥,过两天抽时间我们一起上山,再碰碰运气。” 赵军双眼一亮,搓着手,“要是能再碰着一条大蟒就好了,那玩意真值钱。” 等到赵阳走后,林荷这才将肉提起来,双眼都眯成了缝,“这小四出手太大方了,阿军,你看这肉多肥啊。” “我亲兄弟来着。” “也不见大哥二哥这么好。”林荷吐槽了一句。 赵军有心反驳,不过随即还是转唤成了一声叹息,“大哥二哥也不错,只是大嫂二嫂,没你这么通情达理。” 被男人夸了一句,林荷心中美得不行,“这肉你想咋吃,我现在就做。” “肥的挑下来榨点油,瘦的红烧一点,给小浩补补身体,这三斤香油,你匀个一斤出来,晚上天黑后,我给你爹娘送去。” 林荷娘家就是邻村的,离着倒不远。 “那你把药给孩子吃了,我现在就弄。” 这年头药少,生点小病都是用土方子,身体抗药性差,小浩吃了药之后,发了一下午的汗,晚上烧就退了个彻底,当然这是后话。 赵阳回了家没见到老娘的身影,见桌上盘子里的肉少了一小半,他哪还不明白啥原因, 拿起从供销社买的铁丝和皮筋就忙碌起来,自制武器对他来说小儿科,正忙着,就见母亲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碗, “我去隔壁串门了。” “娘,我不反对你给二哥家送点肉,但这事要让大嫂知道,肯定又得埋怨你。” 见儿子一语道破,马椿花也不再隐瞒,“你二嫂来看见了,我不是给她吃的,你侄子还小,放心,我叮嘱过了,让他们别乱说。” 赵阳无所谓,他体谅一个母亲的心。 “你林叔借你的10块钱,你是不是也该还了?” “是得还,但不是现在,娘,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手里还有钱呢。” “别再大手大脚的了,买点好的给小白就行…什么…” 话说到一半,只见赵阳拿个不知什么东西就往她嘴里塞,品咂了一口,双眼一亮,“糖?” “还有些,放在你床边,累了就含一颗,不准再给你孙子了。” 少不得一阵的埋怨,一会说他不该乱花钱,一会又说他该留给小白吃。 不一会,一把弹弓就制作完成,到外边捡了一些小石子,他就对着门口树上的树枝练起了准头。 “嗯,弹道有点偏左。” “修正2。”嘴里念着狙击手的术语,也就试验了几发,后边的每一颗石子都能准确命中瞄准的细树枝。 回家后,发现阿娘已经上工去了,屋中桌上,还放着她给小白准备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他又背上水壶,再度往后山出发。 初入山脚,就能听到不同品种的鸟叽叽喳喳,路边野花绽放正艳,招蜂引蝶,让耳边也不时传来嗡嗡的勤奋声。 迈步入山,因为是白天,他选了一个更少人走的道, 结果没走几步,差点踩中了捕兽夹, 铁制,开口带着锯齿,这玩意专捕较大的野生动物,现在可少见,没成想在这里碰着了, 犹豫片刻,他放弃将其为己有的念头,但还是将其往边上挪了挪,虽说这条小路鲜有人走,但万一呢。 刚忙完,就见不远处一只大鸟受惊飞起,他面上一喜,野鸡,这可是此行上山的目标猎物, 他深知,大部分野鸡皆是少量群居,看到一只必然会有一小群, 顺着掠过的方向,他小心的走着,手中的柴刀飞舞,扫清前进的障碍同时,还可以起到打草惊蛇的效果,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居然来到一块相对较平坦的地方,没看到野鸡群,倒是地上一朵红伞伞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里居然有红菇。” 他轻咦一声,这可是好东西,富含蛋白质和数种维生素,对于体虚、贫血者有一定的辅助功效, 嗯,刚好适合小白吃, 正要弯腰来拾,不远处又有动静,山坡的一块石头后,先是一只野鸡探出了头,侧头观察四周,接着是第二只,每三只…, 赵阳面上大喜,保持弯腰的动作一动不动,深恐惊扰了它们。 这是一群白色山鸡,羽毛非常漂亮,本地叫银鸡,学名白鹇,大的体型与家鸡相仿,约在两三斤,小的则只有一斤多点, 他不禁又感谢自己重生的时机好,这要是再晚个十多年,就是看到自己也不敢动,因为全被纳入保护动物名录了。 10、野鸡大丰收 与家鸡的习性相近,白鹇确定周围没有威胁后,便进入觅食模式, 用锋利的爪子刨着落叶松土,不时的啄一下,从里面刨出的虫卵、蚯蚓之类。 瞅准机会,赵阳小心的将手中柴刀放下,摸出弹弓,抬手便瞄向了一只雄鸡, 至于如何分公母,这太简单了,捕过野鸡的人都知道,雄鸡不仅是体型上更大,尾羽更长,就连颜色也更为漂亮, 野生动物的警觉性,非畜养的可比,发觉不对,就要展翅逃离,但它们快,赵阳更快, 在其中一只雄鸡正想借力飞起时,一颗小石子已经不偏不倚的击中了它的颈部,身体离地约有一尺余,然后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赵阳没有管第一发中没中,他快速的上弹,目标又转向另一只已经飞起的白色身影, 打移动的目标,准头就很难说了,一发击出,下一刻空中羽毛飞舞, 他心中大骂,奶奶的,弹弓的射速还是太慢,让自己产生了误差,原本瞄准头部的一发,居然击到了翅膀上, 一群六只,自己只留下一只,当然不爽, 骂骂咧咧正要上前,结果发现那只翅膀中弹的,居然也一头栽了下来,不过还在挣扎,利用两只腿在山林间跳跃。 “哟,看你两条腿厉害,还是我的厉害。”赵阳撒丫子就追,路过之前刨食的地方,还将第一只中弹的顺手抄上,塞进了随身的袋子里。 可不能留在原地,不然等他追到另一只,这一只或许就被其他食肉类的野生动物给截和了。 这一追就追了近半个小时,那只野鸡慌不择路,碰到一个陡凹处,直接蹦下去,好像又摔断了一只腿。 撵上之后,将其塞进袋子里,他也喘得不行, 这具身体得练啊! 坐下待气喘匀,他又灌了一口水,打算回到之前的地方,倒不是想那一朵红菇,但有一说不准就有二,多找几朵跟山鸡一起炖, 肯定很鲜美, 想起这个,他不禁猛咽了一口口水,自己也馋啊。 走了没一会,鼻间好像闻到了一股子果香,刚刚的全部心思都在山鸡身上,他还真没注意到, 顺着飘来的方向,他稍折道,又往山头方向走, 没一会,就看到了一株果树,上边挂着一簇簇微白泛黄的果子,随着风势轻轻的摆动, 白枇杷,一眼认出,他不禁又喜, 与其他水果不同,白枇杷早熟,有秋萌、冬花、春实之说,与杨梅、樱桃并称‘早熟三姐妹’。 它不仅可以润肺,还有抗氧化防衰老的功效, 既然碰到了,便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采摘一些,给家里人分分挺不错, 正打算上前,结果居然有捷足先登的,几只鸟原本在树上,他没有注意,这会它们齐齐的落了地,赵阳才发现, 又是野鸡,不过与之前的品种不同,这种在本地叫角鸡,因为雄鸡自头顶向下,长着两条鲜艳的肉角,极像人的胡须,所以也叫寿鸡, 白鹇的雄鸡背与尾羽皆白,而角鸡的颜色多样且更为鲜艳,红、白、黄、褐黑色夹杂, 个体倒是差不多,雄鸡最大能长到3斤以上。 这玩意再过三十年,就极少看到了,到时也会被列入一级保护废物。 赵阳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不然就得把这群给冲飞了, 他又一次放下柴刀,快速从口袋里捏出两个小石子在手心, 第一发与之前一样,瞄准群体中最大的那只,极速二连射,因为有了上一次失手的教训,这次他的动作更快,所以两道嗖嗖之声,群体中最大的两只,几乎连扑腾都没有,就一头栽倒在地睡着了。 让赵阳愕然的是,剩下的几只居然没有飞走,还愣在原地, 甚至还有两只,学着鸵鸟的样子,把自己的头埋在地上的枯叶里。 赵阳一拍额头,差点忘了,这玩意之所以能成为一级保护废物,是因其还有一个响当当的称号:‘呆鸡’, 不仅有和鸵鸟一样的顾头不顾腚属性,且还生性迟钝, 想明白这一点,他自然不再客气,这一群总共9只,算是野鸡群中较大的一个群体, 野鸡一般成对,这一群就有五公四母,嗯,有一只应该是单身狗,也可能是隔壁老王,没有明媒正娶,但曾不缺少伴侣。 他再度射出两颗石子,这帮家伙居然还在那藏头不顾腚, 妈的,你们不灭绝,还真得感谢国家的好政策。 留了一只公的负责传宗接代,赵阳上前驱散了鸡群,将其他四只装进口袋, 今天的收获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不过可惜的是,山鸡虽好,但在这年头,还真的卖不上价,还好他打的几只够大够肥,要是稍小肉柴,估计连家鸡的价都卖不上。 枇杷还没到真正月份,他也只挑了一些早熟的摘了,心中可还惦记着红菇, 背着一袋子几十斤的东西,走在山道上还真有点吃力, 但想到老娘和小白能喝到自己打的野鸡汤,脚下好像又轻盈了起来, 来到地方,先将袋子吊在一棵树上挂起来,他这才安心的找红菇,没想着卖,找个几朵够煲汤就行, 顺着早先发现的一朵,他往山坡下寻找, 红菇喜湿,太干的地方是不会有的,随手折了一根小木棍,划拉着地面上的枯叶, 兴许是重生的BUFF加成,他发现这两天自己的运气一直很好,就像现在,他还真就一连找了十几朵, 感觉够了,此刻太阳已经西斜,估计老娘也快收工了, 正打算回去,下一刻,一块陡坡与土壤的结合处,几株植物引起了他的注意,走到近前趴下细看,随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天啊,这里居然还能碰到这样的好东西。 只见一株株的草,平铺在地上,像是马齿苋一样,但比马苋齿的叶子肥大,叶子上布满如同刀割过的黄色茎线,粗看还以为要枯萎了, 草药自古便有‘北参南草’之说,北参自然指的是人参, 而南草,便是眼前所见的…金线莲, 可见其珍稀性,野生金线莲在后世可是被炒到了,数百元一克,贵于黄金。 其功效也很了得,对糖尿病、风湿性关节炎、肾炎、肺结核,甚至是毒蛇咬伤,都有较好的疗效。 …… PS:有说南草指的是石斛,说法各异。 11、回市里 金线莲全身是宝,叶、茎、花、果实,甚至是根皆可入药, 因为没带铲子,赵阳只能用柴刀一点点的刮开边上的泥土,再用手慢慢的抠, 这里总共有个八株,他没想着留种,因为不管被谁发现,都会薅绝的, 并没什么心理负担,他将眼面前的一网打尽, 下山时,他扭头看了一眼青葱的大山,内心真诚的道了一声感谢, 他倒是想讨海,但每月,只有一两天大潮,村里允许各家捡一点自己吃,至于说卖,你得有途径才行。 背着这么大一个袋子,他尽量选择人少的地方走,但越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阿阳,你不是在市里吗,怎么去了后山?”村支书古天明双臂后背,背阳而站,夕阳照着,让赵阳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但从语气中已经听出,对方在找事。 “书记,我老婆住院,我回来给她拿点换洗的衣服,她那身体你也知道,我这不想着上山看能不能打个野鸡给她补补。” 正说着,林耀先也过来了,似乎有事跟古天明商量,后者轻哼一声, 指着赵阳,对前者道,“看看现在村里的年轻人,干活一个比一个懒,嘴巴一个比一个利索。” “行了老古,阿阳平时还成,这不特殊情况嘛,你消消气。” “我跟你说阿阳,给我本分些,袋子打开,我要检查一下。” 赵阳强忍着心头怒气,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斗不过古天明的,暗骂全村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只有你儿子, 面上则带着笑,打开了袋子,“古书记,没打到野鸡,刚好碰到一棵野白枇杷树,摘了些,要不你拿点尝尝?” 瞅了一眼袋口,除了野枇杷,就只有几朵红菇,古天明这才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林耀先微微点头道,“不错,没有冲动。” 赵阳苦笑,“冲动有啥用,图嘴上痛快,以后日子更麻烦,林叔,我就搞不明白,古书记怎么就看我不顺眼了?” “他也是职责所在。” 见赵阳一脸你逗我的表情,林耀先没忍住笑了,“你老子是转业的老兵,以前揍过他。” “哈哈,原来是我老子的锅,那我背着还真不冤枉。” 林耀先再度被他的话逗乐,“你老子要活着,村书记也轮不到他,行了不说这个,医院咋说的?” “营养不良,得养一段时间。” “嗯,有些事要做得谨慎些。”林耀先说着,将附着在袋子边上的一根野鸡毛给摘下来,“滚蛋吧。” 说着,自己先背手离开了。 赵阳往家赶,快近门口时,又碰到一人,“阿阳,玩…” 说话人叫林松,年龄与赵阳相仿,不过头很小,而且尖尖的,先天智力缺陷, 近亲结婚的锅,他老子和阿娘是表兄弟,生了三个孩子,他是老大,倒是老二和老三看上去正常得多。 “阿松,我没时间,你自己玩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毛钱递给他,“藏好,别被你阿娘发现了。” 林松不客气的接过,然后就往自己身上塞,不过立马又急得哭了出来,“我阿娘帮我洗,翻我口袋。” 赵阳乐了,“回家,趁你娘没回来,藏你床底下。” 望着林松兴高采烈跑回家的背影,赵阳微微一叹,他知道,对方的智商永远停留在七八岁的样子,父母养了半辈子也没结婚, 至于再往后,前一世,自己回来得不算勤, 回来也就祭完父母和三哥,就离开了,并没有太多问。 不仅赵阳,就连马椿花对林松都挺好,赵阳小时候顽皮,掉进生产队沤粪的池子里,当时同在一起玩的林松四处叫人,才将他救上来的。 家里,马椿花还没下工, 他将袋子口打开,快速的将上面一层白枇杷给拨弄开,小心地将金线莲拿出先放一边, 还好刚刚古天明没有翻腾,不然就得露馅。 如此贵重的东西,对方若以村的名义没收,他哭都没地方哭,将白枇杷倒进一个编制的箩框内,这才开始烧热水,给鸡拔毛, 等到鸡炖上,马椿花这才匆匆的赶回家。 “你咋还没去市里?” “娘,我上山打了几只野鸡,这会正炖着,等炖好了,我盛点给小白带去。” 打开袋口看了一眼,马椿花难掩惊喜,“你这两天运气倒好,你三哥拿着枪,也没一次打过这么些, 哟,这是啥,咋还有枇杷。” 赵阳将山上的事简单说了一通,“娘,剩下的五只野鸡,你晚上给三哥家送一只,其他的我带走。” “这是啥草?”马椿花不认识金线莲,说实话,赵阳估计自己三哥也不认识,毕竟这东西太过稀少, 或许正是因为这,那一簇才能等到自己来捡。 “顺手采的,看着像草药,我带到市里,看有人认识不,说不准能值点钱。” 马椿花想说他胡闹,但听到后一句,她还是没再说,岔开话题,“你吃过饭再走?” “嗯,娘,白枇杷摘得多,你给大哥二哥家都送一点吧。” “不生你二嫂气了?” “我气啊,但我要是和二哥闹僵,最难过的还是你不是。” 马椿花面上浮现一丝浅笑,随即又化成一声轻叹,“你二哥还是挺好的。” “我知道。” “行,你快点洗澡换身衣服,剩下的我来忙,早些吃饭早点赶路。” 洗完澡之后,又等了一会,鸡才炖好,赵阳用鸡汤泡了饭,因为他带回来不少精米, 马椿花又怜他辛苦,倒是没有再烧稀的。 “娘,留点鸡,你明天吃,这鸡够大,小白也吃不了。” “我不要,你都带着,她吃不了,你就多吃点。” 赵阳懒得啰嗦,拿着饭盒便打包了起来,弄好背上袋子还不忘回头叮嘱,“娘,那鸡汤可别再给大哥二哥家送了,你得多吃点, 要是让我知道你又送,我不闹你,看我回来闹不闹大哥跟二哥。” “知道了。” 赵阳知道,老娘不送才怪,之所以还这么说,就是想着,老娘多少会给自己留一点。 他清楚,四个兄弟中,阿娘最疼的肯定是自己,但并不代表,她能把其他三个儿子当空气不存在一般, 更何况,还有孙子呢。 对于夜路,赵阳走得多,别说有现成的路,就是穿山越岭,夜里他也没少干过,坟头上睡觉,旁边还有新打的幡,他也能安然入眠, 风尘仆仆,夜里一点多钟,他到了医院,两根烟一打,终于让门房大爷放下了手里的五六半自动, 别惊讶,现在看门的大爷是真大爷,人家有正规编制的,更关键的是,还配枪, 碰到闹事的,真拿枪突突啊! 进了医院,他没有去住院部,这个点过去,打扰老婆休息呢,在门诊部的横椅上对付到天明。 12、喜忧参半 等到住院部允许探望的时间,赵勤这才提着袋子进去,刚好看到自己老婆从厕所出来, 见到他,小白也不禁浮现一丝笑意,不等他问,就主动说了起来,“昨天挂了两瓶盐水,今天可好太多了,我感觉脚都有劲了。” 赵阳仔细打量着她,面上虽然还是苍白,但比之前的灰白,多了一丝血色, “娘说让你安心养着,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洗漱用品带了吗,我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赵阳笑着先将洗漱用品给她找出来,又让她稍等,跑去打了壶开水。 “天又不冷,我用凉水就行,一壶开水还得一分钱呢。” “咱就别在这上边省了,你先洗,我帮你热饭。”拿着饭盒下了楼, 这年月可没有微波炉,有关系的可以到锅炉房去热,没关系的只能在外边的大食堂,他们帮着蒸一下,一次两分钱, 热好菜,他又顺便买了四个馒头,来到楼上先让小白吃, 闻着鸡汤的香味,看着忙前忙后的赵阳,可把同病房的几个娘们羡慕的不轻, 对于大家的夸赞,小白借故吃东西没有搭理,赵阳也只是傻笑两声应付,说得再天花乱坠,鸡汤也不会带你们分的, 不过他倒是从袋子里掏了点白枇杷,给同房间的人挨个的分了几个,又到护士站,留了有两斤左右, 片刻,一个小护士推着小车过来,“关小白,该吊水了。” “护士,我老婆还在吃饭,能不能迟一点?” 这年头工人阶段当家做主,医院的护士同样牛气的不行,不过吃人嘴短,之前的大白兔,刚刚的枇杷, 还是让小护士显露了和蔼可亲的一面,“行,慢慢吃,吃完你到护士站叫我一声。” 小护士一走,赵阳就端了把陪护椅坐在边上,看着老婆小口小口的吃着,甭提有多满足了, “晚上还能睡得惯吗?被子是不是薄了,要不下午我再出去弄一床,对了,秦护士说他们医院有澡堂子, 到时可以拿她的工作证去洗澡,一次只要两分钱,要不下午我送你过去洗个澡吧。” 小白被自己男人念叨地属实有些烦,但同样也感受到那一股子浓浓的关心,“是得洗个澡。呐,剩下的你吃,昨天到今天净吃肉了,剩下的你吃完。” 赵阳接过,也不换筷子,便风卷残云的吃起来。 “阿阳,我感觉好多了,今天再吊一天水,要不明天咱回家吧。 你看,在这住一天院得花2毛多,还不算药费,我们回家…” 角色转换,变成小白碎碎念起来。 赵阳吃了三个馒头,鸡肉和汤都动的很少,中午小白还能用来拌饭的,听老婆这么说, 他索性一口应下,“听你的,我去找护士给你吊水。” 出来后,找到之前的护士,塞了两颗大白兔后,又一次完成交易,他先回到病房, 等到小护士来吊水时,他装模作样的问道,“护士,我老婆这样的能出院了吧?” 小护士眉头一横,“爱出不出,自己都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还指望我们来负责? 别怪我丑话没说在前头,当母亲的身体虚,那生下来孩子多病不说,你知道先天体虚有多难补吗? 现在省这一点钱,你们想害自己孩子一辈子啊。” 扎完针,小护士轻哼一声便离开了, 啧啧,奥斯卡缺你一座小金人啊,心中感慨,赵阳假作大怒,“这小护士说话太难听了,我…” “别演戏了,我不闹着出院就是。”小白没好气的伸手,在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轻拍了一下。 赵阳嘿嘿乐了乐,“老婆,你真聪明。” 小白翻了下眼皮,随即也没忍住自己笑了起来,“我就安心养着,你不怕累就成。” “对啊,你能这么想才对,我上午还得出去一趟,等中午…” 小白看了一眼袋子,其实早就想问是不是又捕到啥好货了,但边上人多嘴杂,她还是忍住了,“你忙你的就行。” 把小白的水壶里灌上红糖水,赵阳提着袋子才离开。 他没有抛下余胜利直接找严华,来到巷子口,看到那货正在看人下棋,人品很一般, 因为这货表现的比下棋的两人还激动,“我就说你走错了,刚刚就该跳马。” 又一扭头说起对家,“你早三步就该用車沉底将了,不然他早就死了。” “余哥,你是帮哪头的?”赵阳走到近前,笑着问道。 “哪头都不帮,两个臭棋篓子。”随即才反应过来,“你又来干什么,换票?” 赵阳示意他借一步,走到一边他才说及捕了几只野鸡。 “走,找严哥。” “这个他也收?” “人家生意做得大着呢,山货他都收。” 来到早先的院子,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严华才回来,“又是啥稀罕的?” “野鸡。” “这玩意没啥卖头。”虽是这么说,他还是让赵阳拎出来看了一眼,“不错,个头都挺大,这白色的是银鸡吧,这个不错。” 赵阳暗暗腹腓,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面上则笑着回复,“都是挑个大的,小的我懒得打。” “成吧,开个价。” “严哥,你开个价吧,放心,老弟我一口不还。” 严华突然笑了,“你是不是昨天那小子,昨天可是斤斤计较,死要价的。” “那不一样,昨天我要钱给老婆治病,也得亏了严哥赏脸,今天就这么着吧,要不全送你。” 严华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赵阳对着余胜利道,“看看,这才是会做人的,他要是混你们这行,不出一月,我保准你们那条街,没一人干得过他。” “严哥,我可没你说得那么厉害,我就是农村人,打小爹娘教育知恩图报,大道理可不懂。” “知恩图报就是这世界最大的道理,塞林母,这年头忘恩负义的多了。” 也就四只鸡,赵阳还留下一只角鸡, 严华当然也不会刻意压钱,银鸡八块一只,角鸡五块,加一块是21块, 依旧是当着他的面,赵阳给了余胜利两块5毛钱。 “这草药,严哥不收?” “阿阳,这玩意我不认识,所以不碰。”听得此话,赵阳原本收钱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奶奶的,指望金丝莲当大头呢,这下麻烦了, 目光期冀的看向余胜利,结果后者同样摇头,“这玩意我可没本事找人收,阿阳,有时间你还是多猎点肉货吧。” “行吧,昨晚运气好,还碰到了野枇杷,我摘了点,分点带回去给孩子吃。” 这些东西他没要钱,婉拒了严华要他留下喝一杯的提议,提着袋子打算回医院。 13、献殷勤 路过新华书店时,他想了想便走了进去, 这年头,手机没有,电视也没普及,看电影更是难得一次的奢侈行为,人们的娱乐极度匮乏, 所以图书成了不少人难得的精神食粮, 有些畅销书刚出版,凌晨一两点排队等着买的大把,并不稀奇。 小白不可能天天躺床上啥事不干,自己又不能时时在身边,她肯定也急,想着买两本书给她打发时间, 那些外国名著就别想了,根本买不到, 他找了一番,挑了两本书,一本是黎汝清先生的《海岛女民兵》,定价6毛一本, 还有一本则是李云德先生的《沸腾的群山》,定价稍贵,要8毛钱一本。 将书夹着,他回到了医院,看到带回的书,小白高兴的不行,“吖,海岛女民兵,我在人民文学看过,不过当时还是连载,一直想买一本来着。” “喜欢看啥跟我说,都给你买回来。” 小白笑着点头,不过下一刻面上一黯,随即又很快的掩饰过去, 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赵阳也明白她的想法, 自去年开放高考,小白就有参加的打算,但娘家现在情况不明,自己家别说有没有能力让她脱产学习,就算是不脱产,也得买复习资料啊, 今年怀孕,再加上身体不好,将她刚冒起的一些希望彻底打碎了, 这也成了小白一生的遗憾,赵阳记得,再过一年小白返城后,曾不止一次提过这些。 心中暗忖,不急,等她身体稍好,倒是可以一边养身体,一边力所能及的复习。 “中午,给你打个素菜,你想吃啥?” “我想吃阿娘腌制的萝卜干了。” 赵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怀着孕呢,过咸的还是少吃,我昨天看有清炒菠菜,给你打一份吧。” 没一会打好饭,把剩下的鸡汤一浇,让老婆先吃,他则又找到之前交易的小护士,商量老婆下午洗澡的事。 “你跟着干什么,澡堂子你又进不去,这样吧,我下午三点交班,到时带她一起,你跟小白姐说,到时就说是我堂姐就行。” “秦护士,有人说你是天字第一号好人吗?” “哈哈,你这人真有意思,夸人还一套一套的,我可不白帮忙。”说着,再度伸出了葱白一样的小手。 “得,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原来到底还是一场交易,两颗,不能再多了。” 小护士被他说得面上一红,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谁和你是朋友,糖我不要了。” 好吧,这年头男女称之为朋友,多少有一层歧义在,赵阳也才意识到说错了话,赶忙改口,“我们都是无产阶段的革命战士,是生在红旗下,活在春风里的优秀青年,拿着吧。” “切,天天大白兔不离身,我看你就是小资产阶段。” “妹子,你这就扎心了,我这都好话说尽了。” 小护士可能也觉得自己刻薄了些,捂嘴一笑,“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白姐的。” 下午的时间,他在医院待着没事,便在市里转了一圈,嗯,两根烟,市里一圈就转完了,还是步行,啧啧,对不起‘市’这个称呼啊。 傍晚时分,他提着袋子,来到医院的家属区, 想找个人问问,转了一圈就看到两个老人家在下棋,他走上前问道,“请问薛医生家住几幢?” 其中一个秃顶,带着老花镜,像是老夫子打扮的老头,正在下棋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妇产的?” “对。” “找她干啥?” “大叔,我是她远房亲戚,过来看看她。” 老头愕然的打量了他一眼,随即嗤笑,“你小子不老实,我可不知道她有远房亲戚,去休去休。” 好嘛,直接开始赶人了。 赵勤很不爽,心思一动将目光落在棋上,看了片刻,学着老头的口吻轻嗤一声,“老巢都快给人端了,就这还进攻呢,巡河炮,盘腿马,啧啧。” 老头不理他,结果三步后,还真被对方给将死了,这下老头不乐意了,“老郑,这把不算,这小子多嘴了。” “老秦,你咋开口就带着粪味呢,我就是这么想的,只能说这小伙子和我一样。” 老秦瞪了一眼赵阳,“来来来,就你能,我俩杀一盘,你要赢了我告诉你薛医生住哪。” “来,小伙子,别怕,老秦的棋臭着呢。”之前对局的老郑不嫌事大的道, 赵阳哭笑不得,看向老郑,“大叔,你告诉我一声也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你问老秦的,我咋能多嘴,来,下棋。” 赵阳那个郁闷啊,拿这俩老小孩也没办法,“就一盘,我赢了你得给我指道。” “哼,赢了再说。” 赵阳坐下打算速战速决,也就20多步,老秦已经寸皮难行了,一步棋想了好几分钟,“大爷,要不认输,我还有事呢。” “认什么输,老子的字典里就没这俩字,我跳马,对,跳马有救。” 没眼看,居然把马直接跳到了炮口,他正要拎炮吃马,老秦又反悔了,“我下错了,马不是这么跳的。” “大叔,悔棋就没意思了。” “我哪悔了,我是没想好。” 得,看看这岁数,全身上下估计就剩下嘴是硬的。 又是一将,老头的棋来到穷途末路,恰在此时,一个姑娘的声音响起,“爷爷,我都下班了,你咋还在下棋。” 听到女孩的声音,老头伸手快速将棋一拨拉,“行了,家里人叫,我该回家吃饭了,饶你一次,就当是和棋吧。” 赵阳无所谓,“那你总能告诉我薛医生家在哪了吧?” “赢了我说,这不和了,我凭啥告诉你。” 老登,信不信我赏你一个大逼兜,赵阳恨得那个牙痒痒啊,刚好那姑娘走过来,看清面相,赵阳可算是看到了救星,“秦护士,薛医生家住哪幢?” “9幢201,咋了?” 老头的反应不够快,见孙女已经说出来了,只得恨恨的转身离开了。 “老头,你第三步跳马就走错了,我就知道你会输。” “来来,你给我说清楚,我跳马怎么错了?” 赵阳嘿嘿一笑转身跑了,他可不是吃亏的主,被老头摆了一道,他怎么也得找回点场子。 来到九幢201的门前,缓了缓呼吸,他这才敲响了门,好一会,才有人开门,看到是他, 老太太的面上浮现一丝疑惑,“你是关小白的家属,我有印象,来这里做什么?” “薛老师你好,我家是农村的,从老家带了一只鸡,想着给小白补补身体,但没地方煮,只能求到你这来了?” “谁让你来我家的?” 赵阳心思一动,往外一指,“我就是来家属楼碰碰运气,然后一个姓秦的大爷就指了你家,说你人最好。” “没两年好活还祸害人。”老太太骂了一句,倒是没拒绝,“看你是为自己女人的份上,进来吧。” 14、脾气古怪的老太太 “你的活动范围,只限于客厅到走廊的厨房,要知道,你女人还住着院呢。” 虽然让他进来,但老太太一没有关门,二限制了他活动的区域,到底还是防着点。 赵阳能理解,赶忙答应,扫了一眼客厅很干净,老太太又一指门口边上的橱柜,“里面有碗盘之类的。” 现在住的都是筒子楼,可没有室内厨房一说,都是在过道上做饭, 赵阳有些无语,煤炉上倒是放着铝壶,但壶是空的,炉子更是凉的,好在边上还有煤球,他又忙着先起炉子, 看他一直在外边忙碌,薛真也暗松了口气,坐回沙发,接着看书。 炉子起好,烧水拔鸡毛清理,等到一半鸡炖上,赵阳看旁边还有一个煤炉子,他朝里问了一句,“薛老师,这边上的空炉子能用吗?” “你用,别动那边的煤块就行。” 赵阳应了一声,先将这边的炉子放了块新煤,等到新煤燃着,再放到另一个炉子, 弄好之后,他将另一半鸡剁好,打算红烧,结果翻腾了半天,连瓶酱油都没找到,想了想只能是做白切鸡了, 两个炉子快得多,利用这功夫,他又将袋子抖了抖, 看到金线莲,他不禁再度懊恼严华的不识货,只得先放一边,又拿出一个盘子,将里面仅剩的一点枇杷拿出来,放在水池边清洗。 天色渐渐昏暗起来,薛真走出来,“咋的,你还想做满汉全席啊?” “你见谅,马上就好了。” 薛真没好气的将廊台的一盏25瓦的灯打开,此刻外边确实有些看不清,“你个大男人会做饭,像模像样的。” 赵阳只是笑笑,并没有应声, 倒是她打算回屋时,扭头看到了摊在袋子上的几株草,轻咦一声,蹲下身, 觉得看不清楚,又拿了一株回了屋,“那个…你这金线莲哪来的?” “薛老师,我叫赵阳,你叫我阿阳就行,这是我在山上挖的,不瞒你,原本想带到市里换点钱,但找了几个黄牛,他们都不认识。” “阿阳,不错,你还认识这个,这东西在咱这片本就稀少。” “你老要是需要就拿去吧,反正也卖不出去。”赵阳倒也洒脱,就算是黄金,只要所有人都不认,那依旧是狗屎一泡。 “留我这,明天傍晚你还来小区,别啰嗦。” 赵阳应了一声,以为老太太要买,估计现在身上没钱,让他明天过来拿,他想着到时适当收一些。 没一会,他忙完,先盛了一大碗汤,又把白切鸡剁好端桌上,再就是那盘子洗好的枇杷, “你没带饭盒?” “薛老师,我听护士们说了,你家里人都不在身边,天天吃医院食堂,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我知道,要是我来之前就说明,说不定你直接就把我赶走了。” 早先他从护士那里套的话,薛真和自己男人都经历过那场运动,在那期间,她的女儿因为难产死了, 风波结束,她本有去京城工作的机会,但选择了这里,因为她不仅恨自己,在女儿危难时不在身边,也恨她儿子和老伴, 虽说性子有些孤僻,但她对孕产妇都极为负责, 赵阳如此,当然是想着老太太能对老婆多用点心,要说没这个目的就太假了。 “多余,我对每个孕产妇都一样,带着东西快滚蛋。” 赵阳也不生气,傻傻一笑,“那我走了,你老慢慢吃,以后有啥重活,搬搬抬抬的,你就告诉小白,她会通知我。” 说着,连袋子也不拿,便跑了, 老太太撵出门叫了几声,这才叹了口气进家,看着桌面上的鸡汤,还有现成的碗勺,她还真就盛了一小碗, 喝得很慢,渐渐的一行老泪夺眶而出, 等一碗汤喝完,她又拿起一本书,从里面翻出两张照片,奇怪的是,照片都是残缺的, 里面是一个女人,显然之前是和别人的合影,被人为将另一半给撕掉了,老太太伸手轻抚着相片中女人的脸颊,“囡囡,你知道妈妈有多想你。” 如果赵阳看到照片,肯定会惊讶,因为里面的女人,居然和小白有三分相似。 …… “你跑哪去了,晚上回去吗?”回到病房,小白见到他,便放下了手头的书。 “洗过澡舒服点没?” “舒服多了,你吃晚饭了没,秦护士傍晚帮我打的饭,还剩了一些。” “刚在底下买了几个包子,今晚我就不走了,明天还有点事,糖水喝完了没?” “没呢,你别操心了,你有介绍信,要不到外边招待所住一夜吧,看你眼都是红的。” “行,听你的。” 陪着老婆聊了会,孕期女人困劲大,再加上她本就身体虚,所以没一会就睡着了, 赵阳轻声的走出病房,找到相熟的护士讨了一床被子,又看上了旁边的报纸。 “这个能借来看看吗?” “借可以,可不兴肉包子打狗的。” “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嘛。”赵阳笑着拿下上边的一沓报纸,再次来到楼上门诊部找地方休息。 很奇怪,并没有开冷气,但医院的晚间就是格外的冷一些, 裹了裹衣服,就着值班的灯光,接着看报纸,已经过去了四个月,但报纸上还是在报道着三中全会的精神, 还有各个部门响应精神,出台的相对应政策等。 看了没一会,确实有些累,他这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还报纸时,他还是截留了两张塞进口袋,反正也没真有谁较真来数他还的够不够数, 用小白的洗漱用品,简单的洗一下,下楼买包子时,又遇到一件热闹事, 国营饭店的大厨好像是受到了啥不公正待遇,正在闹呢,“塞林母,天天蹭吃蹭喝的还不够,咋的,还想扒我们身上吸血, 我看你们,又想走资本主义路线,看我不写信揭发你们。” 骂的声很大,旁边有人劝,他也不听,刚好轮到赵阳买包子,却听那大厨又道,“今中午全别来打饭了,饭店歇了,被王金水那帮王八蛋搞歇的。” 赵阳没在意,买了包子就走,跟老婆正吃早餐,就见薛真又来了,他赶忙起身,“薛老师。” 老太太压根没看他,盯着小白看了好一会,“比前天好,今天做个检查。” 扭头看向赵阳时,面色又变了,“花不了几个钱。” “不在乎这点,要空腹吗?” “废话,她都吃了,稍后护士会告诉你们。”说罢,便又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