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太监三年,哥哥们跪求我原谅》 第304章 千帆过尽盼君归! 而来的人居然是季云初,他身后还带着官兵,上来就质问道: “这赵府早已被查封,大门上还贴着封条呢,你看不着吗?擅自闯进来做什么?” 特别是前一阵儿,司马家那伙贼人还在此盘踞过,所以刚刚巡逻的官兵见到这宅子外面的封条被人撕开,便立刻警觉起来,报到他面前。 梅长恭的眼神却显得有些暗淡,肩膀无力地拉耸着,半晌才道:“没什么,我就是过来瞧瞧。” 季云初毕竟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看到他一副落寞的样子,“到底怎么回事?大白天的,一个破宅子有什么好瞧的?” 这里可是赵章那个死太监的旧邸,季云初一直对这里有着说不出的厌恶和抗拒。 梅长恭张了张嘴,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在说出这句话时,他心里甚至有点报复的意味。 因为他知道,季云初若看到梅宫雪留下的字,只会比他更难受。 痛苦总不能他自己一个人受! 季云初不明所以,正要抬脚往里走时。 侯府的小厮来了,脸色十分难看,“三爷快回去吧,大夫人出事了!” 嫂子? 梅长恭和季云初都是吓了一跳,当下不再多言,立刻转身往侯府而去。 … 另一头,棋盘大街上。 有一处十分威严的朱红色府门,门两侧有两个巨大的铜环,上面雕着兽纹,这里便是公馆了。 院墙高大而厚实,两侧还有守卫,一般都是有其他国家的重要人物来访时,才会在此下榻。 顾承洲之前虽然被景帝安排着住在了宫里,但这段时间因为在追查司马家的事情,便住在了这里。 梅宫雪已经在这里等了半日,直到她发现旁边马厩里的车夫正在备车时,才从茶摊上站起身来。 既然车夫开始备车了,就说明等下顾承洲应该是要出来了。 旁边的街市上有个卖糖葫芦的摊子,几个由家长带在身旁的小孩子正在排队等着。 而恰好有一个男孩子落了单,他今天爹娘都没跟来,自然没钱买糖葫芦,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瞧着。 梅宫雪立刻走到那个孩子身旁,“小弟弟,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那小孩还挺警觉,“我为什么要帮你?” 刚说完似乎就要跑。 梅宫雪立刻道:“你帮我一个小忙,我就请你吃糖葫芦好不好?” 那小孩这才停了下来,问道:“你是想让我帮忙跑腿吗?” 梅宫雪摇摇头,“等下门口有个人会出来,你帮我喊句话就行!” 之前在张仵作的帮忙下,她已经确认了那棺中下葬的人绝不是周赴。 梅宫雪自然欣喜若狂,但是这并不能证明顾承洲就是周赴,所以还得测试一下。 她带着那个男孩子来到了公馆旁边的街道口,躲在了一处不太显眼的地方。 然后耐心地在孩子身旁嘱咐道:“等下我让你出去时,你就大声地把那个名字喊出来,记住了吗?” 小男孩点点头,“那我的糖葫芦也不能差哦!” 梅宫雪郑重点头,两个人还拉了拉勾。 过了片刻,公馆内终于有人出来了。 众多侍卫簇拥着一个人,正是依旧戴着面具的顾承洲,旁边一个属下似乎在他耳边汇报着什么。 而顾承洲此时也处于一种较为放松的状态。 梅宫雪一推身旁的孩子,“看见那个紫衣服的人了吗?去吧!” 小男孩立刻跑到街上,可顾承洲毕竟是皇子,出行时众多侍卫随行,根本没法靠近。 于是,他远远地喊了一嗓子,“周赴!” 孩子的声音真是清脆又嘹亮,穿透力极强。 而梅宫雪则是紧紧盯着顾承洲的反应。 当一个名字你已经使用了二十多年时,骨子里对它的熟悉程度是无法抹去的。 即便你不再用这个名字了,可只要猛然听到有人叫你,你也一定会转头看去,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在听到“周赴”这两个字时,其他人都没有动作,毕竟现在街上叫卖的声音也很多。 就只有顾承洲…他下意识抬头看过来。 梅宫雪眼前一亮,紧接着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是他! 真的是他! 梅宫雪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红袖赶紧扶住了她,“夫人,不要太激动了!” 周赴说过,以后不管她去哪里,他都会陪着她的。 没想到,他没有食言,真的回来了! 梅宫雪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拉过红袖反复确认。 “你看到了吗?他回头了,没有错,一定是他!他回来了!” 顾承洲有些迷茫地看了看街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转身便上了马车。 梅宫雪就躲在角落里,视线紧紧跟随着他的马车远去。 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想了很多。 可惊喜过后,剩下的更多的是不解! 既然周赴回来了,为什么不和自己相认呢? 突然的,梅宫雪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想起之前去庄子上时,大家都很抵触她的样子。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好不容易在一场事故中活了下来,可才一个月的工夫,自己的爱人身边就有了新人! 周赴他当时一定很伤心吧! 这样想,他没和自己相认,似乎也能说得通了。 看来还有些事情,她得赶紧解释清楚才行,比如说她和宇文述之间的契约婚姻! 于是,梅宫雪提笔写了一封信,约着顾承洲明天若有空的话,务必出来再和自己见一面。 她本来想将契约婚姻的事情直接写在信中,但立刻反应过来不行。 顾承洲现在身份特殊,这封信要送到他手中,还不一定先经其多少人的手盘查呢,难免被瞧了去! 所以,这种极其隐秘的私事,还是要当面才说得清。 等写完信后,梅宫雪心里紧张又忐忑,最后还是忍不住在信的末端又加了一句——“千帆过尽,盼君归!” 梅宫雪将写好的信和那牌子一起着人再次送去了公馆,心里开始期待着下次见面时的场景了。 周赴,千万要来啊,她有很多话要和他说!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 最后爽约的人,竟是她自己! 第305章 特意来接她回府 等到第二天,梅宫雪起床时,眼下挂着两团乌青。 昨天一晚上,她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那个名字。 不知为何,梅宫雪想起了之前有个算命的老婆婆和她说过的话。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所经历的事情,都是你曾经许愿求来的? 许愿再见某人一面,再和他续一段缘分,才甘愿经历这人间的种种磨难! 梅宫雪当时以为这些话都是骗人的,直到此时确认周赴回来了,她才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红袖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本来洗过脸后该梳妆了。 可梅宫雪坐在镜前半天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时而傻笑,时而脸颊飘红,而且罕见地主动在首饰匣子里挑了起来。 “红袖,你帮我瞧瞧今天这身衣服和哪件首饰更配些?” 奈何挑来挑去,总觉得不满意。 她似乎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买过新首饰了。 红袖一笑,越发认真地开始帮她编着头发,打趣道:“我今天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女为悦己者容!” 她已经很久没见梅宫雪这么认真地打扮自己了。 梅宫雪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转过身来拉着她的手道:“红袖,辛苦你了,咱们把称呼再改一下,别叫我夫人了,还是重新叫回小姐吧!” 她终于知道,顾承洲…不…周赴为什么一直称呼她为“梅姑娘”,却从来喊她“宇文夫人”了。 他心里肯定是不乐意的。 红袖一笑,“好,我的小姐!” 或许是太久没有好好上过妆了,梅宫雪觉得自己的手都生了,花了能有一个多时辰。 之后,她又轻轻推开窗子。 阳光一下子就洒在她的脸上,今天的天气真是和她的心情一样美丽呢! 然而,每到这个时刻,就总有一些煞风景的人来了。 红袖原本是去要端早饭的,回来的时候却脚步匆匆,“小姐,外面有人来了。” 梅宫雪笑容一顿,“不会又是梅砚君或者梅长恭吧?” 不能啊,自己才搬进了隐园,也并未和其他人透露过隐园的位置,侯府的人应该没这么快找来才对! 红袖摇头道:“不是他们,是护国公夫人,还有宇文雅!” 梅宫雪抿了抿唇,怪不得能找到隐园来,原来是樊氏! 若来的是侯府的人还好说,大不了直接将人关在外头,可偏偏来的是樊氏! 她毕竟还未和宇文述合离,樊氏是自己名义上的婆婆,总不能将长辈往外赶吧? 红袖觉得头大,“这樊氏就够让人头疼了,宇文雅竟也来了,我感觉她们一来就准没好事,小姐,要不然我就说您病还没好,将她们直接挡回去吧!” 梅宫雪却是摇摇头,“咱们都已经搬出护国公府将近两个月了,如今樊氏突然找来,想必是得知了我从济世堂搬出的消息,猜出我的病已经减轻了许多,才敢来的。” “而且,就算我现在称病卧床不起,樊氏她们是女子,非要进来探望我的话,也是避不开的。” 红袖担心自家小姐会吃亏,“那怎么办啊?” 梅宫雪想了想,自己虽然后期被确诊为中毒,但这个消息并未公开,所以外面的人一直以为她是感染了井口花! “将人放进来吧,看看她们到底要干什么!不过你让凌云先将人引去客厅,说我等下就过去。” 红袖立刻照做。 不过等她回来时,发现梅宫雪又重新做回了梳妆台前,正扭头朝她看过来。 “红袖,有没有办法让我的脸色瞧着难看些?最好是能将之前我脸那种流脓的毒疮画出来,反正看起来严重一些就行!” 红袖思索了一下,“毒疮我可能画不下来,不过让脸色难看些倒是可以。” 梅宫雪点头,“那就行,要能唬人的那种!” 红袖取出了化妆匣子里面的一排瓶瓶罐罐,又打了一盆水,将梅宫雪好不容易化的妆都洗掉,重新打了一层厚厚的粉,就见梅宫雪刚刚还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之前在济世堂时看到不少病人生病时那难看的脸色,便依葫芦画瓢,在梅宫雪脸上涂涂抹抹。 片刻后,梅宫雪已经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气色很差,再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还是挺唬人的。 她满意一笑,“咱们这就出去吧!” … 樊氏母女来到隐园时,宇文雅还担心会被挡在门外呢,但下人只是恭敬地将她们迎了进来。 “我就说嘛,娘是她的长辈,她怎么敢不见您?” 樊氏一笑,梅宫雪没找个借口支开自己,还算懂事。 她打量了一眼这隐园的环境,很是清幽,又没有人打扰。 宇文家娶了这么个儿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管,就知道享清福! 宇文雅还有些担心,压低声音道:“也不知道她病如何了?” 樊氏微微蹙眉,明显也有些担心。 “听说身染井口花的那些人,最多撑半个月左右就咽气了,梅宫雪她在医馆里住了一个半月,之前一直昏迷不醒的,现在好像都能下来床了,应该是已经痊愈了!” 不过,她也真是命大,若真死了反而不用樊氏跑这一趟了。 毕竟樊氏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梅宫雪即便要死也最好死外头。 可偏偏她就好了! 这两天,护国公便一直在催她,要她务必在宇文述还朝之前,把梅宫雪接回护国公府! 樊氏自然不乐意,但护国公对这件事的态度很坚决,她这才没办法,只能来了! 人就是她亲自撵出去的,如今还要她拉下脸来过来请? 不过,樊氏想着自己毕竟是长辈,既然都亲自来了,等下多说两句好话,想必也不是难事。 然而母女俩坐下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时辰。 宇文雅失去了耐心,忍不住道:“梅宫雪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都亲自来了,还不赶紧出来招待您,反倒让长辈在外头等着,真是没教养!” 凌云进来奉茶时听到了她的话,神色微冷,“我家夫人大病初愈,即便现在每天也都要参汤养着,你们来时她可刚睡下。” 宇文雅闻言皱眉,“她的病不是都已经好了吗?哪有这么娇气?” “我家夫人这次得的可是井口花,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又不是什么普通的风寒。” 凌云面色一沉,继续又道:“而且我们将军说了,夫人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老夫人和姑奶奶若是等不及,就先回去吧!” 宇文雅气得张口就想教训这侍女,对方一看就是宇文述教出来的人,这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然而却被樊氏打断。 宇文雅还不服气,“娘!” 樊氏扫了她一眼,“你就消消停停地喝杯茶,小雪这次病的严重,多等一会儿又能怎么样?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季府。” 紧接着她又对一旁的凌云笑了笑,温和道:“你去和小雪她说一声,不用急,她的身子最重要,我们在这里多等一会,看看院中的风景也不错。” “等她那边收拾好了再过来就行,若是实在身体不适,下不来床,我过去看她也是好的,让她千万别勉强!” 姜到底是老的辣,樊氏可比宇文雅事故圆滑得多。 纵使心里再怎么抱怨,但场面话她可是一套一套的。 看似是为梅宫雪着想,可话里说得明白,梅宫雪今天若不出来见自己,那她就进去找梅宫雪! 第306章 娘家的事你少操心 凌云眨眨眼,“那老夫人和姑奶奶再等会,我家夫人一会儿就来了。” 她说完就走了。 宇文雅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摔,“跟谁在这摆谱?” 樊氏还算心平气和,低头轻抿了一口茶,觉得味道还真不错。 “咱们今天来是接梅宫雪回府的,又不是来和她结怨的,之前将她赶出去的事,她难免心里窝火,人受了委屈想要发泄一下也是常理,咱们多等一会儿也就是了!” 宇文雅这才没再说什么,乖乖坐下喝茶。 梅宫雪此时正站在门外,将里头的话听得清楚,眼中满是嘲讽。 可等她抬腿跨进屋中时,脸色已恢复如常,“母亲,你们来啦!” 梅宫雪刚说完,便低声发出一串轻咳声。 红袖扶着她走进来时,她特意露出了自己那张面色惨白的脸。 宇文雅正要训斥她几声,结果扭头吓了一跳。 樊氏同样被梅宫雪的样子惊着了,立刻起身走上来,“小雪,你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脸色还这样难看?” 梅宫雪十分艰难地喘上一口气来,在樊氏想要过来拉住她的手时,立刻就弯下腰要行礼,结果整个人差点摔倒。 旁边的红袖立刻惊呼出声,“夫人,你的病还没好,周大夫嘱咐过要静养,不得劳神,快坐下!” 梅宫雪眨眼,“可是我还没有拜见母亲!” 红袖立刻笑着看了樊氏一眼,“老夫人这次是特意来探望你的,自然希望你的身体能早日康复,又怎会强迫你行礼?她老人家不会计较那么多的,对吧?” 樊氏觉得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不过她本就是来接人的,自然不会处处挑刺,忙道: “丫鬟说得对,你都病成这样了,就别顾那么多虚礼了,快坐吧!” 梅宫雪一点头,这才柔柔弱弱的坐在一旁。 樊氏眉头蹙着,一副十分心疼的样子,“你竟然病得这么重,府里可有上好的药材?我看你这里也没几个人手伺候,住起来很不方便吧?” 梅宫雪却是低着头,努力学着印象中梅香寒的模样,吸了吸鼻子,“我这次得的可是传染病,伺候的人多了反而不好,一个人在这里清清净净的,才不会打扰到府里的其他人!” “这话就生分了!”樊氏轻声呵斥,“你既然嫁进了宇文家,那便是护国公府的一份子,你是不知道在你得病后,娘有多担心你!” 梅宫雪闻言似乎很是感动,“多谢母亲牵挂,只是这些日子我一直用药养着,夜里总睡得不踏实,一闭眼仿佛就能梦到自己病情恶化,将身旁的人全都传染了!” “就连母亲、父亲也因为来探望我,被染上了井口花,最后慢慢浑身溃烂,高烧不退,我真是怕极了,生怕连累了这一大家子人!” “不过好在母亲你有先见之明,提前将我送出了府,我便没那么多顾虑,能够安心养病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哽咽,眼中更是泪水朦胧。 可对面樊氏的脸却一点点僵掉,梅宫雪的话看似亲近,但句句好像都在暗讽她。 要是真的心疼,又怎会在她病情最严重,甚至昏迷不醒时就直接将她撵出府去呢? 要是真的关心,又怎会隔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来看望她? 樊氏有些汗流浃背,深深地看了梅宫雪一眼,但很快就露出一副自责的神情来。 “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一定是怪我无情,但当时的情况实在特殊,咱们府里人员密集,染病的风险大不说,关键是会打扰你治疗啊!母亲将你送出来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我身为主母,还要顾全大局!” 她说着便过来拉梅宫雪的手,但似乎又颇有顾忌,没敢碰梅宫雪裸露在外的皮肤,只是搭上了肩膀,眼眶红红的道: “述儿他现在出征了,你又一个人住在外面,母亲实在不放心,要不还是跟我回府去吧!” 梅宫雪看着面前的樊氏好像换了个人般的慈爱,只觉反背脊阵阵发凉。 她头一次这般清晰地见识到了,什么叫能屈能伸? 哪怕是梅香寒,也根本没法和这位比啊! 梅宫雪借着宽大的衣袖,用力在大腿内侧掐了一把,疼痛激得她眼眶里泪光盈盈。 “我不怪母亲,都是我命苦,得了这种该死的病,只是将军他临出征前特意嘱咐过我,让我就安安心心地在隐园等着他回来,不要到处乱跑,否则在他回来之前我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他肯定是要生气的!” 樊氏听着听着脸色越发难看。 一旁的宇文雅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怒斥道:“梅宫雪,你少拿那个宇文述当挡箭牌!明明得了这种晦气的病,我们家人也没说嫌弃你,我娘还特意过来接你,你在这装什么?” “不要以为有人宠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一个做儿媳妇的,还敢忤逆长辈不成?更不要端什么臭架子,赶紧跟我们回府去!” 梅宫雪似乎被她吓了一跳,身上一哆嗦,“原来妹妹也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季府吗?莫非也是因为关心我的病情,才过来探望我?” 宇文雅面色很不自然,“是啊,自然是关心你才过来接你!” 梅宫雪抬手用帕子掩住唇角的冷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记得阿香的身孕有五个月了吧?妹妹你还是把心思和精力多放在自己家的事上,娘家的事就别操心了!” 宇文雅大怒,就想上前来… 第307章 爽约 其实,宇文雅这段日子在季府过得很不好。 当初得知梅香寒肚子里怀着的根本不是季云初的孩子时,她是很窃喜,以为终于可以除掉梅香寒这个绊脚石了。 可让她震惊又不解的是,季云初居然又把梅香寒接回来了,而且就将人放在后院好生好喝养着。 这怎么可能? 哪个男人愿意给别人养儿子? 其实宇文雅也知道,从一开始他们三人的婚姻就是带着算计的。 只是,她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随着慢慢相处,季云初一定能看到自己对他的真心。 可这都已经几个月了,除了之前在客隆酒楼那一次,季云初居然都没有碰过她! 自己可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啊! 特别是最近,梅香寒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总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显摆季云初今天又给送了多少补品过去。 宇文雅简直都气坏了,和梅香寒大吵一架,这才直接回了娘家。 本以为事情都闹得这么大了,季云初一定会追到护国公府,给她道歉、好好哄哄她、然后求着她赶紧回季府的! 可是,这都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季云初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根本不在乎她一样! 所以她今天才跟着樊氏一起来接梅宫雪,毕竟在她眼里,梅宫雪一直是个软柿子。 可居然当着她的面显摆自己受夫君疼爱,还调侃她别多管闲事,她这才会破防! 要不是有樊氏拦着,她真想直接冲上去扇梅宫雪两个耳光! “梅宫雪你别不识好歹,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一个曾经嫁过太监的万人嫌,现在又染了这种怪病,我们宇文家不嫌弃你,都是你烧高香修来的福气,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 “砰”的一声。 梅宫雪直接站起身,满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的宇文雅,樊氏还想伸手过来拉她。 梅宫雪却是害怕般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 “夫人!”红袖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着。 梅宫雪靠在她身上才勉强站住脚,脸色已经是比刚才更加惨白,眼泪几乎都要落下来了,“所以我在你们心中,就是这样不堪吗?” 樊氏心里一慌,“小雅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最近心情不好,这才无意间说了些乱七八糟地让你伤心,但她真是无心的…” “够了!”梅宫雪直接打断她,“我以为母亲是真的心疼我才来看我的,却不想你们是来刻意羞辱我来的!” 樊氏一皱眉,明显不悦,但仍是安抚道:“我们怎么会那么想呢?你多心了!小雅她就是一时口快说错了话,没有恶意的,等你回府之后,母亲立刻替你教训她,让她给你道歉好不好?” 她说着话就要上来拉住梅宫雪。 却不料梅宫雪突然面色大变,“哇”的一声张开嘴,呕出一口血来。 樊氏躲避不及,直接被溅了一身的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面前的梅宫雪身子晃了晃,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红袖大喊一声,慌忙间抱住她,跌坐在地上。 “不得了了,护国公夫人欺负人了!我家夫人大病初愈,你们是恨她好得太快了对不对?非要活活气死她啊!” 红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来人,快去请大夫,我家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的,等将军回来了,也一定会将你们今天如果欺负夫人的事情全都说出!” “你…你胡说!” 樊氏可是吓了一跳,一边拿帕子擦着飞溅到自己脸上的血迹,太阳穴的青筋都气得直蹦。 她今天本来是打算说两句软话将梅宫雪哄回去的,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怎么办? 就见外头的凌云凌香立刻跑了进来,一个去查看梅宫雪的脸色,然后噔噔噔快步跑出去,应该是叫大夫去了。 另一个人则是走过来看了看樊氏母女,“老夫人,您没事吧?” 宇文雅的衣服上刚刚也被溅到了血迹,立刻骂道:“你瞎吗?看不到我们的衣服脏了,赶紧找个地方给我们更衣!” 然而凌香却欲言又止,“老夫人,姑奶奶,你们不会忘了吧?我们家夫人得的可是传染病,如今她的血溅在了你们身上,也不知有没有进眼睛里,这要是…以防万一,二位还是赶紧去瞧瞧大夫吧!” 闻言,樊氏顿时面色大变,也就是说这病会通过血液传播了? “娘,这可怎么办?” 宇文雅吓得浑身发抖,她还不想死! 樊氏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以为梅宫雪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才敢过来请人的,谁知惹了这一身腥。 又转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梅宫雪,气得一跺脚,真是个丧门星! 再也顾不得将梅宫雪带回府,带着宇文雅便一溜烟儿快速离开,直奔医馆而去。 等确认她们马车远去后,假装出去找医生的凌云才赶紧跑回来,“老夫人她们都走了!” 而刚刚吐血晕倒的梅宫雪这才睁开了眼睛,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模样,“这就走了?我后边还有戏没来得及唱呢!” 说着,她便和几个丫鬟相视一笑。 其实刚刚得知樊氏母女来的时候,她就提前备好了一个血包藏在手帕里,里面装的只是鸡血而已。 红袖更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小姐,你是没瞧见刚刚宇文雅的脸色,吓死她们!” 梅宫雪忍俊不禁,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辰差不多了,快帮我重新梳洗。” 可别耽误了和顾承洲约好的时间。 很快,红袖便帮她重新梳好了妆发。 外头的马车也备好了,两人正说说笑笑准备出门时。 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确切地说,是砸门声! 梅宫雪一愣,难道樊氏母女这么快就回来了? 红袖赶紧上前开门,结果跌跌撞撞进来一个人,竟是温可身边的大丫鬟。 “阿莲姐姐!”梅宫雪一挑眉,“你怎么来了?” 阿莲面色慌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奴婢可算找到隐园了,大小姐,您快回府看看,夫人她出事了!” 梅宫雪的脸色这次是真的被吓得惨白,试探着问道:“嫂子她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胎相有异?才七个月啊!” 阿莲摇摇头,哽咽着断断续续道:“夫人她早产…血崩,你快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什么?” 梅宫雪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 第308章 准备后事 中午时分,顾承洲早早地到了金玉满堂酒楼。 这里他再熟悉不过,之前和梅宫雪一起来过这里。 顾承洲就坐在二楼,要了壶茶,漫不经心地喝着,目光一直往楼梯口处瞧。 “千帆过尽盼君归”这句话中带着的感情太过沉重,莫不是梅宫雪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 其实之前在街上突然有人大声叫了他的名字后,他就隐隐有些有种预感,自己的身份可能暴露了。 包括那天在公馆见面时,梅宫雪似乎就已经察觉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梅宫雪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顾承洲心里很忐忑,尽管天气还没那么炎热,但在他的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是特意提前小半个时辰来的,等一下见面时,她会和自己说些什么呢? 眼看约好的时辰快到了,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特意选在门口的位置,摆出了一个最帅的姿势,希望她上来的第一眼就能看见自己! 可是等啊,等啊,梅宫雪也没来。 顾承洲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兴奋,慢慢变成了不安。 她怎么没来呢? 她是不是不想和自己相认? 顾承洲失落。 其实…他也能理解的。 梅宫雪毕竟都成婚了,夫君又对她疼爱有加。 前阵子,宇文述在出征时都没从护国公府出发,特意单独去看了梅宫雪,就是为了给她撑腰。 即便梅宫雪之前在护国公府住着,但有宇文述护着,连每天去给婆婆请安这种小事儿都直接免了。 可见,宇文述对她是很好的。 梅宫雪的生活也一定是幸福又惬意的,她这次约自己出来,是不是主要担心自己回来后纠缠她? 这么想着,顾承洲叹了口气,心里越来越紧张。 每一刻的等待都变得格外漫长,像是过了一个春秋,脑海中也不断浮现出梅宫雪的样子。 就这样,直到天色都暗了,梅宫雪依旧没有来。 顾承洲也反应了过来,自己的等待没有意义了。 她不会来了! “伙计,拿坛酒来!” 顾承洲一仰脖子将酒灌入口中,辛辣的酒水刺激着人的味蕾,酒水顺着嘴角流出来,他都浑然不觉。 片刻后,一坛子酒就空了。 他一抹嘴,重重地将酒坛子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到底怎么回事? 她怎么不来了? 顾承洲将那封信从怀中取出,重新确认着上面的日期、时间、地点… 没错啊! 可仔细一想,觉得还是不对劲儿。 若梅宫雪真的不想让自己去打扰他,又何必写信将自己约出来? 自己既然隐瞒了身份,又没有主动和她相认,原本也是没想打扰她的啊! 思前想后,顾承洲有些不甘心,对一旁的属下道: “去查一查,看她是不是有什么事被耽误了?” … 与此同时的侯府。 自从梅宫雪和侯府的人断亲后,这还是第一回来。 她完全没有心情去看周围的景致变化,脸上早已慌了神色,心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直到此刻,她还难以相信阿莲刚刚说的话。 嫂子前几天的时候还和她通信来着,怎么会突然出事? 在下马车时,梅宫雪太急了,小凳子没踩稳,一下子摔倒了。 “小姐!”红袖赶紧过来扶她。 梅宫雪这才察觉自己的腿都已经开始发软了,“我没事,快进去吧!” 在来的路上,阿莲就已经告诉她。 嫂子昨天开始生产了,折腾了一晚上,孩子才终于落了地。 但在温可筋疲力竭之时,竟出现了血崩。 “周大夫来了吗?” “在就在里面呢!” 梅宫雪脚步飞快的来到温可院中,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梅鹤鸣、梅砚君、梅长恭,就连季云初都在。 个个面带忧色,神情紧张。 “小雪,你回来了,周大夫正在屋中给你嫂子的施针,要不你先去隔壁看一看你的小侄女!” 梅鹤鸣虽然是和梅宫雪说的话,但视线一刻都没离开过里面的那扇门,眉毛都拧成了麻花。 可梅宫雪现在哪有心情看孩子? 见众人个个都面色疲惫,明显是在这儿等了一晚上。 她走到门前,听着里面并没动静,整个人也是有些语无伦次,“怎么才来找我呢?” 嫂子她光是生孩子就生了一晚上,又是早产,其他人都早早收到消息赶来了。 就她自己还毫不知情! 她应该早一点回来陪着嫂子的! 阿莲也很无奈,“其实昨天就已经派人去通知大小姐了,但大小姐当时搬出了济世堂,夏家兄妹也不知你到底搬去了哪里,我们是多方打听才知道了隐园的位置。” 梅宫雪气得一跺脚,都怪上次梅砚君和梅长恭非要在医馆门前给自己添堵。 她本意是想杜绝麻烦,才没告诉其他人隐园的具体地点,结果竟耽误了嫂子的事情! 可她之前看嫂子的时候,嫂子气色都不错啊! 而且,嫂子之前可是吃过千金保孕方的。 那药最大的功能就是保证孕妇平安生产,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 “嫂子她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或意外?不然怎么会突然早产呢?周大夫又是怎么说的?” 阿莲却摇头,“并没有,夫人她自从怀了身孕,早将手头的琐事全都撂了,平时除了在园子里遛遛弯,也都不出门,非常小心的,特别是吃了千金保孕方之后,脉相也很稳健,就是突然变成了这样!” 梅宫雪满腹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周大夫终于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然而周大夫只是摇头,“大夫人她还在昏迷中,这两日,夫人若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就尽量满足她吧!” 话音落,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第309章 后悔没杀了她 梅鹤鸣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 阿莲更是直接痛哭出声。 梅宫雪呆滞地看着门内的方向,她想进去,可脚步却变得踉跄。 也不知季云初何时走到她身旁,便伸手扶了她一下,“小雪,你节哀吧!” 梅宫雪这才缓过神儿来,一把甩开他,“我节什么哀?” 她赶紧来到周大夫面前,急切询问:“周大夫,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对不对?之前我嫂子不是已经服用过千金保孕方了吗?怎么还会这样?难道那药也是假的?” 周大夫也很无奈,思索片刻后道:“那药当初我便验过,的确是真的无疑,而且大夫人在服用后,身子也的确变好了。” “只是,我刚才替她把脉时,感觉使用的药量似乎不够啊!” 梅宫雪轻声道:“据我所知,千金保孕方一共有三颗,宇文述的那颗给了我,宇文雅的那颗她一定会留给自己,至于宇文复那颗,应该还在樊氏手中,我这就想办法把那个药取来!” 她转身便要前往护国公府,但却被周大夫拦住了。 他摇头道:“来不及了,那本就是提前预防的慢性滋补类药物,即便现在取十颗服下,也没用了!” 梅宫雪眼中渐渐透出绝望,怎么会这样? 周大夫似乎也很疑惑,“按理说,一颗千金保孕方是完全够用的,怎么会这样?” 阿莲正好从屋中出来,听到了这话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迸发出几分恨意,狠狠地瞪向了旁边站着的一个丫鬟。 “都是你们!是你们害了夫人啊!” 梅宫雪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瞧那丫鬟有几分眼熟啊…好像是梅香寒院子里的人? 就听阿莲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就怪你们非要来逼夫人,生生从她手里抢走了半颗千金保孕方!” 梅宫雪瞬间睁大了眼睛。 恰巧这时屋中的温可似乎是有转醒的迹象,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去,纷纷进了屋。 梅宫雪趁机将那个叫小兰的丫头拎到了院外。 “阿莲姐姐,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夺走了半颗药?嫂子她难道只吃了半颗吗?那另外半颗千金保孕方呢?” 此时的阿莲早已泣不成声,“在大小姐您将千金保孕方送来的时候,夫人她还没等吃呢,二小姐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说自己也很需要那药…” 说到后面的时候,阿莲已经是抽泣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梅宫雪更是被气得浑身发抖,阴沉着脸直接将那个丫头拎过来。 小兰低垂着脑子,根本不敢抬头,整个人开始抖作一团。 梅宫雪因为太过愤怒,声音似乎都有些变了,“你身上还穿着侯府的衣服,看来梅香寒选陪嫁的时候,你并没有跟着去去季府!” “而千金保孕方送来的时候,梅香寒也还没有出嫁,你一定知道事情的原委,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那半颗药是不是被梅香寒私藏了?” 小兰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磕头,“大小姐恕罪,是二小姐她不准我们将事情说出去的,真的和奴婢无关啊!” 梅宫雪眉心一拧,冷声道:“你只管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就行。” 小兰浑身一滞,这才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大小姐应该也知道,二小姐她在出嫁前就有了身孕,毕竟这件事现在也已经不是秘密了。” “可后来,二小姐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千金保孕方的事情,听说那药能保女子在生产时平安无虞,所以便起了心思,想将大夫人手中的那颗要走。” “然而最后,也只要来了半颗,而且,二小姐她已经服下了!” 梅宫雪一双拳头骤然握紧,抬起一脚就踹在了小兰身上,“竟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府里的其他人,不告诉小侯爷!” 若是能早一点知道的话,自己或许还能想办法弄来另一颗千金保孕方。 嫂子她一定不会出现这种意外的! 小兰吓得大哭起来,“大小姐饶命,是二小姐她命我们不准透露的,她说那药是好东西,半颗应该也没问题的。” 阿莲此时才缓过来些,断断续续道:“二小姐当初本来是想将整颗药都拿走的,跪在我们夫人面前苦苦哀求,还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 …嫂子你可真是偏心,咱们明明是一家人,可姐姐回来后你就总是偏袒她… …特别是上次,姐姐分明就是刻意想毁了我的脸,哥哥们要罚她,你也拦着不让,嫂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平时你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先想着姐姐,如今,更是连一颗小药丸都不舍得我,都说长嫂如母,你就不怕被外人指责吗… “夫人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分给了她半颗,即便这样,二小姐在走的时候还嫌弃我们家夫人小气!” 梅宫雪听后,真是恨得牙根儿都要咬碎了,“梅香寒这个贱人!” 自己的好不容易换来的药,那是特意给嫂子的! 她居然大言不惭地和嫂子张口要,她怎么有脸做出这种事? “梅香寒人呢?在季府吗?” 刚才进门时,梅宫雪就发现梅香寒并不在。 小兰弱弱的道:“二小姐她…她在梅花苑,毕竟她也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怕被冲撞了,所以才没来!” 梅宫雪没有丝毫犹豫,抬脚就往外走。 在路过练武场时,她脚步微顿,来到兵器架子旁,猛地一把抽出长剑,转身就朝着梅花苑方向而去! 真是后悔啊,自己就应该早一点杀了她! 与此同时,屋中的温可并未醒来。 周大夫又施了一次针,才勉强将雪崩止住。 梅鹤鸣已经带人去寻找可以吊命的上好人参了。 梅长恭和季云初也从房间走出来,结果却不见了梅宫雪的踪影。 “小雪呢?她干什么去了?” 阿莲只是摇头,回屋继续照顾温可了。 季云初心里起疑,整个侯府中梅宫雪唯一在乎的人便是温可,又怎么会不在门外守着? 他来到门口,询问侍卫梅宫雪的去向。 “大小姐刚刚好像是朝着梅花苑方向而去,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整个人怒气冲冲!” 季云初立刻一皱眉,梅香寒此刻就在梅花苑,梅宫雪一定是去找梅香寒了! 但为什么会怒气冲冲的? 不管怎样,梅香寒他留着还有用处。 于是,季云初赶紧也向着梅花苑芳香方向而去。 第310章 小雪,你疯了? 梅花苑内,此时院门紧闭着。 梅宫雪一脚便将门踹开,大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洒扫的丫鬟吓了一跳,立刻迎上来,“大小姐怎么来了?您先等等…” 然而下一刻,谁都不敢靠近了。 因为梅宫雪手中竟是提着剑来的,而且整个人凶神恶煞,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有机灵的赶紧转身出去叫人。 小厮毕竟人高马大些,赶紧上前拦住,“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先把兵器放下,可别伤了您自己!” 府里的人都知道梅宫雪并不会武,所以即便见到她提着兵器,也以为只是吓唬吓唬人。 可小厮的话才说一半,梅宫雪手中的剑便刺了过来,饶是他躲得快,手臂处也被划了个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一片。 梅宫雪一双眼睛早就红了,冷冷扫了一眼众人,“今天谁敢拦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见她剑上还沾着血,胆子小些的都吓坏了,但依旧不少挡在了梅宫雪面前。 “大小姐别冲动,你和二小姐是亲姐妹,不管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用剑啊,若等下侯爷和二爷他们知道了,也一定会生气的!” 梅宫雪见她们竟还敢拦着自己,低喝一声,“都给我滚开!” 手中的兵刃直接往前一送,立刻削掉了那丫鬟的一侧辫子。 即便没练过武,但奈何她手中兵刃锋利。 小丫鬟可是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赶紧跑开了。 这下倒是没有人再敢拦着了。 梅宫雪握紧手中长剑,继续朝里走去。 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对这院子也是无比熟悉,直接找到梅香寒居住的寝卧,抬脚便将门踹开,“你给我滚出来!” 梅香寒果然就在屋中,而门口还守着两位丫头,其中一个就是叶嘉嘉。 即便是她,在看见梅宫雪提着剑而来时,也是吓了一跳。 “大小姐,你这是?” 另一名丫头本来想要上前拦住的,但见到梅宫雪手中的剑还在滴血,忙又劝道:“二小姐她毕竟怀着身孕,你别惊了她的胎气啊!” 然而,梅宫雪此刻根本听不进其他人的劝告,一双眼睛只死死盯着里头的梅香寒,沉声道:“其他人都出去。” 叶嘉嘉见事不好,赶紧将另一个丫鬟拖了出去。 梅香寒此时也的确显怀了,腹部微微隆起,见梅宫雪径直朝她走来,赶紧站起身往后退,咬着唇哭泣起来。 “姐姐你疯了吗?这是要干什么?我可是你亲妹妹啊!” 一见到她落泪,梅宫雪心中的怒火便是窜起多高,手中长剑一翻,朝着梅香寒脆弱的脖颈便挥了过去。 梅香寒瞬间吓得面无血色,也幸好梅宫雪没练过武,出手没有章法,才让她躲过一劫,并趁机绕到圆桌旁。 “姐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要和我拼命!” 梅宫雪怒道:“我送给嫂子的千金保孕方,是不是被你要去了半颗?若不是你的自私自利,怎么会把嫂子害成这样?” 梅香寒瞬间恍然,原来温可之所以早产,竟是因为这个! 她自己似乎也被这个消息吓住了,愣在原地。 梅宫雪趁机一剑刺过去。 “哎呀!” 梅香寒痛呼一声,一边的胳膊瞬间鲜血流出。 “姐姐,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也怀孕了,在看到其他女子生产时都那么痛苦,所以我很害怕啊!” 最关键的是,她孕初期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自己有孕,连保胎药都没吃,后来又是什么落水、受伤,她当然担心自己生产那天会出事故。 谁不希望自己的宝宝能够健康些? 所以在得知千金保孕方时,她便动了心思。 “可是,我只吃了半颗啊!我不知道会害了嫂子,嫂子在吃完那半颗药后身子也的确好了很多,谁能预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呢?姐姐,我真不是有心的!” 梅香寒捂着一条受伤的胳膊,哭得很是凄惨。 梅宫雪可听不进她的辩解,“都是你,都是你害了嫂子!” 她心里真的很懊恼自责,若早点杀了这个祸害,便不会有今天的事。 剑光闪过,梅香寒的肩头也被她砍出了一道口子。 “啊!” 梅香寒惨叫一声,抱着受伤的手臂惊恐地看着梅宫雪,见她眼中满是愤怒的火焰,吓得连连后退。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也没用啊!而且我腹中还有孩子,求求你,看到孩子的份儿上…” 梅宫雪今天难得穿一件繁琐的衣裙,她本来是要盛装打扮去见周赴的,此时顾不得其他,一剑将碍事的裙尾割去。 又快走两步,朝着梅香寒的心口便刺去,不杀她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你这个蠢货若留着,以后只会害更多的人!” 梅香寒瞪大了眼睛,发现她这一剑丝毫没留情,真的是奔着自己的心口来的,吓得腿都发软了。 这一幕,梅宫雪真好似地狱的恶鬼一般,只想来索命! 可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闯入,立刻撞开了梅宫雪。 然而梅宫雪手中的剑已经刺进了梅香寒的心口,只是,刚进半寸,便在梅香寒胸前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来的人正是季云初。 随着一声惨叫,梅香寒身前鲜血淋漓。 季云初大惊失色,就想带着人赶紧去看大夫。 结果梅宫雪居然当着他的面,依旧疯了一样,拿着剑就往梅香寒的咽喉处刺去。 季云初赶紧将梅香寒护在身后,抬手架住了梅宫雪的胳膊,怒声吼道:“小雪,你疯了吗?她是你亲妹妹!” 相识多年,他从没见梅宫雪这样失态过,哪怕是周赴死的时候。 刚刚若不是自己及时出手,梅香寒这条命恐怕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原本,有季云初护着梅香寒,梅宫雪是伤不了她的。 奈何梅香寒此时也慌不择路,主动从季云初身后跑了出来,直奔门口! 梅宫雪瞅准机会,就想抽出剑去砍。 但季云初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她挣脱不开,于是直接将剑交到另一只手,转身就朝着梅香寒的方向刺去。 “住手!” 一声怒喝,梅长恭竟也赶来了,直接徒手抓住了那刺向梅香寒的剑,并将人护在身后,“小雪,你到底在干什么?” 梅宫雪猛地收回手中的剑。 梅长恭的手掌也被划开一道口子,但他并未在意,依旧斥责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拿着把剑四处砍人,真的疯了吗?” 第311章 只吃了半颗而已 梅宫雪整个人早已状若疯魔,指着梅香寒怒道:“你自己问问,她都干了什么好事!我好不容易才替嫂子换来的一棵千金保孕方,结果这个贱人竟是从嫂子手里要走了半颗,害得嫂子早产,如今连命都保不住了!” 梅长恭和季云初听的都是一惊,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温可的早产是梅香寒造成的,纷纷震惊地看着她。 梅香寒此时已吓得浑身瘫软,坐在地上,一边捂着胸口不断渗出鲜血的伤,整个人哭成了泪人儿。 “可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啊,之前特意问了嫂子好多次,她都说自己身体没问题,而且,我真的就只是吃了半颗而已!” 这般无辜的模样落入梅长恭眼中,只会让他觉得心疼。 但这次的事情实在非同小可,事关嫂子的性命。 而且梅长恭毕竟刚在赵府看过梅宫雪留下的字,所以开口时还是尽量偏帮着梅宫雪说话。 “阿香,你可真是糊涂,那药是小雪特意给嫂子弄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吃?而且嫂子平时对你多好啊,你怎么忍心呢?” 梅香寒却弱弱地反驳道:“那是之前!自从姐姐回来后,嫂子她就明显更偏袒姐姐了,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 真是斗米恩,升米仇! 梅宫雪没想到,都到了这样的地步,她居然还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来?当下便发疯般挣扎起来! 季云初也没料到她竟能迸发出这样的力量,一时没控制住,还差点被梅宫雪的剑割伤,赶紧松开了手。 眼见梅宫雪再次向着梅香寒扑过来,梅长恭快色将梅香寒从地上拉起来,拽在自己身后。 “即便错在阿香,你也不杀她啊!她肚子里毕竟还怀着身孕呢!” 但梅宫雪一双眼睛只死死盯着梅香寒,握着手中的剑就朝她挥了过去。 梅长恭虽懂武,但毕竟赤手空拳,还要护着身后的梅香寒。 即便想要阻止梅宫雪,也不好对她下重手。 最后,他索性将心一横,挡在了梅宫雪和梅香寒之间,并张开双臂。 “小雪,你今天若要杀她,就先从我的身上踏过去吧!” 他以为自己都这样说了,梅宫雪多少会恢复些神志。 然而,梅宫雪冷冷看着他,“好,我就如你所愿!” 梅长恭一惊,立刻捕捉到了梅宫雪眼中的杀意,这可绝对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梅宫雪现在是真的失去了理智。 也难怪,嫂子虽然是侯府中唯一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但却是和她牵绊最深的人。 如今嫂子出事,梅宫雪是真的急了! 梅香寒更是不小心被凳子办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一边捂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叫了起来。 季云初皱眉,他可不能让梅香寒肚子里的孩子有事,可梅宫雪现在又是完全听不进劝的样子,这可怎么办? 情急之下,他随手抄起旁边的花瓶,重重地砸在了梅宫雪的头上。 “砰”的一下! 梅宫雪只觉脑后一痛,紧接着耳边响起了嗡嗡声,好像有滚烫的液体从脑后流下。 抬手一摸,一片鲜红。 她这才反应过来,缓缓转头看向对自己动手的人。 “小雪…” 季云初一下子就慌了,他也没觉得自己用多少力气啊,怎么就出血了? 他赶紧将手中的花瓶丢开,“对不起,我…我没想到…” 季云初不断解释着,“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 梅宫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直直倒了下去。 这个时候竟是梅长恭最先反应过来,对着旁的下人道:“还不赶紧将大小姐抬回桃花苑?然后赶紧找大夫过来!” 众人立刻七手八脚地找来软床,将梅宫雪抬回了自己屋中。 而刚刚还跌倒在地上,软弱无力的梅香寒,此时也扶着墙站了起来,来到季云初面前。 “云初哥哥,刚刚都吓死我了,姐姐她真是太过分了,幸好有你救了我,呜呜…我现在心口也好痛,还流了好多血…” 她可怜巴巴地低下头,像只受到过度惊吓的小鹿,正等着人过来安慰。 然而季云初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竟是直接追着梅宫雪而去! “云初哥哥!” 梅香寒这回真是委屈死了,自己身上好几处伤口呢,又受了惊吓,季云初居然都不说留下来陪陪自己吗? … 梅宫雪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终于是悠悠转醒,后脑勺处一阵一阵的疼。 “小姐,你感觉怎么样?”红袖一直守在身旁。 梅宫雪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后脑,却被厚厚的绷带隔开。 这会,她终于是清醒了。 不仅是从昏迷中清醒,整个人也已经恢复了冷静,回忆起了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竟提着剑,就那么直接冲进去要杀梅香寒! 人是可以杀的,但这样做实在是太莽了! 红袖见她坐在那儿也不说话,还以为是脑子碰坏了,吓得赶紧晃了晃她,“小姐?” 梅宫雪这才扭头看向她,“我没事,嫂子怎么样了?” 她倒是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红袖面露悲戚,“小侯爷找来人参,给大夫人服下了,血虽然都止住了,但…但也撑不了多久!” 梅宫雪埋怨自己刚刚的鲁莽和冲动,现在这个时刻,应该多陪陪嫂子才是。 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就要站起身来,结果起得太猛了,一阵眩晕,又跌坐回床上。 红袖赶紧扶住她,“小姐慢些,毕竟是伤了头的!” 梅宫雪用力拍了拍脸颊,这次学乖了,试着慢慢起身,“走,咱们去看看嫂子。” 至于梅香寒那头,自己这次是不会放过她的。 定要她偿命! 然而梅宫雪刚出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是季云初。 梅宫雪皱了皱眉,“你挡住我的路了。” 四目相对,季云初却半晌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面前的女子比过年刚从刑部出来时丰腴了些,只是眉头深深皱着。 明明是和多年记忆中同样的一张脸,可又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梅宫雪见了他叽叽喳喳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后来两人虽生分了,但梅宫雪也会保持基本的客套和礼节。 到如今,梅宫雪看着他的眼神中,似乎只有不耐烦。 季云初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握紧,两人的关系早就已经变得很生疏了,但梅宫雪的冷漠还是让他无所适从。 他深吸一口气才道:“你头上的伤还好吧?对不起,刚才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在怨我的,也一定很伤心,毕竟从小到大,我都是站在你这边保护你的,刚才看着你晕倒我也很心疼…” “行了,你啰里八嗦的,到底想说什么?” 梅宫雪直接打断他酝酿了许久的话。 季云初愣住了,“你,不伤心吗?” 第312章 你居然不吃醋? 季云初本来是想过来告诉梅宫雪,自己刚刚之所以护着梅香寒,完全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对自己有用。 至于梅香寒的生死,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他以为只要解释清楚了这一点,表明自己依旧是那个从头到尾心里只有她的云初哥,梅宫雪便会理解自己。 可他没想到,解释了这么多,梅宫雪似乎都不在乎! 最关键的是,他并未从梅宫雪眼中看出对自己的责备或吃醋! 连怨气都没有! 她怎么可以不吃醋呢?怎么可以不怨? 自己刚刚可是为了护着另一个女人,而出手伤了她啊! 她应该哭闹着,大声质问自己才对! 季云初眼中流露出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慌乱,“小雪,我们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你现在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了吗?” 梅宫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的觉得季云初真的好贱啊! 自己都说过多少次了,他怎么就一直不信呢? 梅宫雪突然想起之前周赴在她面前吐槽季云初的话,现在想起来,他的表达真是太贴切了,便脱口道: “季云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跟个苍蝇一样,时不时出现在面前嗡嗡直响,看着就心烦,拍死还恶心,不要再自以为是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已经糟糕到和一坨屎一样的程度了!” 毕竟谁都不希望天天有苍蝇围着自己转。 直到这一刻,季云初终于明白梅宫雪已经不在乎他了。 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整颗心都跟着抽痛着,呆愣着站在原地。 梅宫雪可没功夫和他在这上演什么痴情纠缠的戏码,直接从一旁经过,将他撞了个趔趄,并快步向着温可的院子而去。 当她来到屋外时,阿莲刚好端着一只空碗走出来。 梅宫雪立刻问她:“嫂子醒了吗?” 阿莲神色疲惫,“人已经醒了,大小姐就多陪陪她吧!” 其实大家此刻都已经接受了事实,能做的也就是多陪陪温可了。 红袖在身后抹着眼泪。 阿莲临走前还多嘱咐了一句,“千万不要说什么刺激她的话了,尽量顺着她吧!” 梅宫雪点点头,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在进去前,她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尽量将纱布盖好。 红袖忙过来帮她整理,轻声劝着:“趁着大夫人这会清醒着,小姐你进去和她说说话,别哭啊!” 梅宫雪点点头,压下心底的情绪,等平静了些才推开那扇房门。 房间内光线明亮,然而却很静。 两个小丫鬟正在里头伺候着汤药,就连走路时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梅宫雪再次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然后才向着床边走去。 就见温可疲惫又虚弱地躺在榻上,额头还带着抹额,虽然脸色很苍白,却满脸慈爱的看着一旁襁褓中的婴儿。 孩子刚生出来,眼睛还没睁开,但奶娘刚刚喂完奶,此刻倒是睡得很香甜。 “嫂子!” 梅宫雪轻唤了一声。 温可这才转眸,眉目温柔地冲她笑了笑,“你来了,快坐!” 就像没事人一样地招呼着她。 有一瞬间,梅宫雪的眼泪差点绷不住,她眨了眨眼睛,尽量想些开心的事,于是便将话题引到了孩子身上。 “这可是我的小侄女啊,孩子取名字了没有?” 温可的眼神果然更柔软了,轻轻拍着孩子,“还没有呢,之前也想了好几个,但都觉得不合适。” 梅宫雪见她脸上带有初为人母的喜悦,还有对孩子的无限疼惜,心里很是酸涩。 温可看着刚出生的小女儿嘴角不自觉上扬,但又轻叹一声,“可惜,我没办法看着她长大了。” 一句话,梅宫雪眼眶立刻湿润了,她赶紧侧过头去。 但温可其实早就注意到了,“看你眼睛肿的,我还没死呢,你就哭成这样?” 似乎是有人参汤吊着的原因,她说话听起来也没那么虚弱。 可梅宫雪的心还是像被什么狠狠抽了一下,声音闷闷的道:“嫂子,你现在要安心养身体,大哥他们正想办法,别这么悲观。” 人若一点盼头都没有,这口气就真的提不起来了! 然而温可似乎很看得开,“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 她已经感知到了死亡的靠近,但却并没有多害怕。 “我就是担心孩子,一个早产儿,她还这么小,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总生病!” 孩子没足月,肯定体弱。 温可心里很是自责,紧接着对一旁的奶娘招招手,先将孩子带下去,之后又将手伸向了梅宫雪。 梅宫雪连忙上前,在触碰到那只手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嫂子的手,好凉,冷冰冰的! “我刚才醒来第一眼没看见你,便问了阿莲,她说你去了梅花苑,你们姐妹俩是不是又闹起来了?” 梅宫雪清了清嗓子,“没有,我就是过去和她说说话。”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平常无异。 温可抬眼看她,然后轻声安抚道:“算了,事已至此,再去追究也没用了。” 梅宫雪知道她在说什么,心底的怒气再次涌起,“可明明就怨她,若不是她死皮赖脸的要走了那半颗千金保孕方,也不会…反正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嫂子原本可以平平安安地诞下小侄女,自己也会在孩子满月的时候带着礼物高高兴兴的来看她们母女,绝不会是像现在这样。 一边是刚出生就那么虚弱的小生命,另一边则是无奈等待死亡的母亲! 温可似乎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戾气,一皱眉,“小雪,你可要答应嫂子一件事,千万不要冲动犯错,人要珍惜眼前的生活,特别是你,这一路多难啊,才得到一份安宁的生活!” 梅宫雪眼眶发酸,嫂子直到此刻还担心着自己。 她似乎总这样,为了侯府、为了大哥,宁愿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哪怕她都快要死了,为了一家人的和睦,还在劝自己不要去怨恨! 一个人只要能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 可梅宫雪并不想放弃,“嫂子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寻最好的药材回来了,一定可以治好你,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温可的眼眶也湿润了,但却笑道:“好,嫂子相信!” 可惜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奇迹! 第313章 诚心来道歉 梅宫雪提剑闯进梅花苑的事情闹得很大,现在府里几乎所有的下人都知道了。 梅长恭正忙着警告下人们,不要四处乱说,否则传出去对整个侯府的名声不好。 以往这种事情都是大哥负责强调的,毕竟他最看重侯府的声誉,但这次却没有管。 处理完这些事,梅长恭便打算去看看梅香寒。 毕竟梅香寒刚刚可是受了不少的惊吓,也不知伤得怎么样了,女孩子身上可别留疤。 半路上,他就碰到了周大夫,于是赶紧将人叫住,“周大夫,我妹妹身上的伤严重吗?” 周大夫立刻道:“梅姑娘脑后的伤并不严重,但得好好养着,这几日可能会出现一些头晕、头疼的毛病。” 梅长恭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梅宫雪。 梅宫雪的后脑处也被砸出了个口子,他怎么给忘了? 梅长恭轻咳一声,有些尴尬道:“那阿香呢?” 周大夫依旧如实道:“二小姐的伤主要是心口那一剑,虽然不深,但也要好好休养,我给她开了些补气养血的药,之后按时换药就是。” 梅长恭微微沉下眉眼,幸好那时自己及时出现撞开了梅宫雪,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单凭这点来说,梅宫雪就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这么想着,梅长恭的脸色越发冷厉,他和周大夫道了声谢,然后继续往梅花苑方向而去。 结果到的时候,发现梅香寒不在。 他立刻开始训斥起下人来,“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要看好阿香,别让她到处乱跑吗?一个个的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下人们也不敢吱声。 梅长恭正想问人去哪里了,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阿香不会是去大嫂那里了吧?” 叶嘉嘉立刻点头,“是,二小姐说她的无意之举害了大夫人,心里很自责,必须得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叶嘉嘉一直低着头回话,别人也就没看见她嘴角的那一丝嘲讽。 听到这话,梅长恭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赶紧转身就往温可的院子而去。 叶嘉嘉抬眼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摇头叹息。 在她看来,梅香寒哪是道歉去了,那分明就是添堵催命去了! 当梅长恭急匆匆赶到时,果然就看见梅香寒正跪在温可院子门前,背影都透着一股坚决。 就像前不久,她非跪在梅砚君门前嚷着求原谅时的样子。 只不过,这次可没有人在她身旁劝着了。 现在本就是夏天,衣服穿得也不厚。 梅香寒身上刚包扎好的纱布,不知怎的,浸了许多血迹出来,但她依旧笔直地跪在那里。 梅长恭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连忙上前劝她,“阿香,你这是做什么?你自己身上还带着伤呢,先起来!” 梅香寒竟是直接推开他,原本就委屈的脸上也因为他的到来,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三哥,你就让我跪在这里吧,是我害了嫂子,我真的是…呜呜…我恨不得自己代替嫂子受罪!” 梅香寒一边哭诉,眼角瞥向他身后,眼底明显有些失落。 她原本以为自己带伤跪在这里,三个哥哥都会过来劝她的,怎么只来了一个? 梅长恭眉头紧蹙,他当然知道是梅香寒害了嫂子,可即便跪在这里赎罪,也改变不了什么啊? 她身上又有伤,而且最重要的是,嫂子估计不会愿意见到她。 梅长恭再开口时,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些,“别闹了,赶紧回去好好养伤。” 或许是他语气有些不耐烦,梅香寒明显愣住,随即哭得更凶了,啜泣着道:“三哥,你信我,我真不是有意的,那千金保孕方我只吃了半颗而已!” “姐姐不是说那药很好用的吗?谁知会把嫂子害成这样,也怪我,早知如此,那半颗药我说什么都不会要的!” 她的话让梅长恭听得直皱眉,本来是见梅香寒身上的伤口都开始流血了,他很心疼,但此时也不得不训斥几句。 “阿香,我相信你并不是有意的,但那千金保孕方你知不知道多珍贵?原本是宇文家给小雪的聘礼,但小雪二话没说直接给嫂子送回来的。” “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之前你喝醉酒摔坏了小雪的发簪,就惹得嫂子动了一次胎气,你竟是一点教训都不长!” “不仅不懂得心疼嫂子,连那千金保孕方都要和嫂子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以前明明不这样的,如今你即便是跪在这里道歉,又能如何?难道能换回嫂子的命?” 梅香寒被训斥得低下头,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似乎十分懊恼,但眼里却闪过一丝恨意。 这些话她怎么会不明白? 当然也知道,这些所谓的赎罪根本没用! 但她的态度必须要明确,她要告诉所有人,自己只是不知者不罪,绝不是有意的,而且她也感到很懊恼。 即便嫂子不原谅她,她也得让大哥原谅她,否则以后自己哪还有脸回娘家? 不行,娘家是她的底气,是最后的退路! 她一定要让大哥、让全府的人看到,自己是多么诚心诚意地道歉和忏悔。 而且这件事从始至终,她本来就是无辜的啊! 她怎么知道只是拿走半颗药而已,嫂子竟会变成这样? 但自己此时若不表现得可怜一点,哥哥们一定会埋怨她的! 想到这里,梅香寒的眼泪哭得越发汹涌了,顾不得身上几处伤口隐隐传来的痛感,直接朝着温可的房间磕了个头。 “嫂子,都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贪心和你索要千金保孕方的,这些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原谅我吧,让我做什么都行!” 说着,又一个头重重磕下。 她身上的伤本就刚包扎好,动作这么大,瞬间再次崩开,身上染着的血迹更多了。 梅长恭看着越发心疼,他正想强行将梅香寒拉起来, 这时,里屋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梅宫雪脸色难看地走出来,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特别是在看见院门前的梅香寒时,眼神更是冷了几分。 她先是转身轻轻关上了房门,然后便径直朝着梅香寒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失血的原因,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之前还是凶神恶煞的样子,现在却显得很是疲惫,整个人面无表情。 即便这样,见她走了过来,梅长恭还是下意识挡住了梅香寒。 “小雪,你可不要再冲动犯糊涂了!” 梅长恭还是防备地看着她。 结果梅宫雪瞧都没瞧他一眼,直接挥开他的手,继续朝着梅香寒走去。 梅长恭手上的伤口刚包扎好,被梅宫雪这一推,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 梅香寒此时也不敢说话了,缓缓低着头。 “阿香她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梅长恭尽量压低了声音,毕竟他也不希望继续闹出事来,打扰到屋中休息的温可,但他明显更担心的是梅宫雪会再对梅香寒动手。 而梅宫雪此刻的眼中,似乎只能看得见这个原本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神情冷漠。 梅香寒感觉到一片阴影落在自己面前,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可还没得说话眼泪就先落了下来。 “姐姐,我真的是诚心来道歉的。” 说着,还特意往前挺了挺身子,将被血染红的衣襟露了出来。 又不料梅宫雪猛地抬起一脚,朝着她那刚刚包扎过的伤口处,狠狠一脚踹了下去。 “砰”的一声! 第314章 到底是一家人 梅香寒瞬间痛得面色扭曲,而且也没有像之前那般发出惨叫,因为已经疼得连声都发不出来了。 而且梅宫雪这一脚真是攒足了力气,梅香寒便顺势栽倒在一旁。 梅长恭赶紧过来扶她,“阿香,还好吧?” 梅香寒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更是布满了泪水,刚要说什么却觉得口中一阵腥甜,便索性吐了出来。 眼见着梅香寒都被梅宫雪踹到吐血了,梅长恭一把抓住梅宫雪,十分严厉道: “小雪你够了吧!我知道你是心疼大嫂,做不到原谅她,但是你看她身上的伤多重啊?之所以坚持跪在这里,还不是因为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你就消消气吧,否则真是会要了她的命的!而且阿香她还怀着身孕,你下手也应该有些分寸的,搞不好就一尸两命啊!” 梅香寒怯怯的抬头看了梅宫雪一眼,在梅长恭的话说完后,也是下意识点头。 但梅宫雪依旧冷冷盯着她,“不都五个月了吗?反正胎儿也稳了,不行的话你也可以早产,正好这里的大夫都是现成的。” 梅香寒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姐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冷血的话来?你也是女子,早晚会有为人母的一天,这么说就不怕报应吗?” 梅宫雪眼底的厌恶早已不加掩饰,“如果世上真有报应,你就先小心你自己吧!而且,不是你自己说要诚心来道歉的吗?” 梅香寒微愣,但只得点点头,“是啊,我当然是诚心来道歉的。” 她又赶紧咳嗽了两声,好像随时会晕过去一样。 看着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梅宫雪一阵反胃,极力压制着怒火道:“那你就在这里好好跪着,说不定跪上个三天三夜,诚心感动了天地,也能为嫂子积些福德。” 梅香寒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了,自己一个孕妇,都伤成这样了,她居然还想让自己跪什么三天三夜? 梅长恭都听不下去了,直接冲着梅宫雪怒道:“小雪,你差不多的了,若…” 梅宫雪冷不丁地扫他一眼,“梅长恭,爹爹从小就教过咱们,做错了事就要诚心悔过!而且跪在这里是梅香寒自己说的,你就非要至她于不仁不义吗?” 梅长恭哑然。 梅宫雪又重新看向了梅香寒,“你说呢?” 梅香寒忙不迭地点头,“我当然是诚心认错的,可是…” “那就好!”梅宫雪直接打断她,“既然你一片心意,旁人也就不要多打扰了。” 然后她又看向梅长恭,“至于你,没事就先回去吧!周大夫难道没告诉过你们,嫂子她需要静养吗?我之所以会出来,就是因为听到了你们的吵嚷声。” 梅长恭懊恼,是啊,自己怎么忘了这一点。 嫂子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若再打扰她休息,那才真是罪过! 可是若就这么让梅香寒一直跪在这里,他还是不忍心,正想说些什么时,在对上了梅宫雪那森冷的眼神后,也下意识闭上了嘴。 最后他一跺脚,直接转身离去,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梅香寒委屈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泪水越发无助。 梅宫雪自然也懒得多看她一眼,转身便回了屋子。 顷刻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梅香寒一人。 这回,她是真觉得委屈了起来。 原本只是想唱一出苦肉计而已,却不想竟被人架在这里,下不来台了! 要不,装晕倒? 可她才在这里跪了没多久,现在就晕过去的话,肯定要被人怀疑她装模作样,那她刚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不行,即便装也得装到底,至少也得再跪上半个时辰再晕倒吧! 而且说不定,等下大哥知道了就会来劝自己,到时再晕倒也不迟。 于是,她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膝盖,咬着牙继续在这里跪着。 … 而另一头,梅长恭之所以匆匆离去,正是去找梅鹤鸣了。 他想着这个时候,能劝嫂子原谅梅香寒的人,也就只有大哥了! 大厅内,梅鹤鸣应该刚和梅砚君说完话,两个人都是沉默着坐在那里。 “大哥,你快去看看吧,阿香一直跪在大嫂门前,说什么不原谅的话她就长跪不起,我看天色似乎就快下雨了,要不还是让她…” 他特意语气夸大些,以为大哥会赶紧出去劝一劝的。 结果梅鹤鸣猛地抬头看过来,眼底带着浓浓的恨意,“让她跪!这个蠢货,就让她跪死在那里!” 梅长恭一下子就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大哥会这么说。 想了想,他还是解释道:“大哥,我知道这件事是阿香做得不对,可她并不是有心的啊!” 梅鹤鸣却是直接怒吼道:“不是有心的,就可以不用负责了吗?” 温可是自己的妻子,两人一路走过了多少风风雨雨! 特别是自从父亲去世后,自己毕竟是长兄,无论对外、对内都得撑得起门户,所以即便在朝堂上遇到了麻烦事,他也不能和弟弟妹妹们说。 唯一能让他倾诉的人,就只有自己的妻子! 而温可也一向是他的贤内助,两人成婚多年更是从来没有吵过架。 他总是觉得是自己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娶到这么好的一个妻子。 对于孩子的问题,他也从来没有强求过。 一直是温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他便想着尽量满足她的心愿。 可谁知道,现在突然传来噩耗,说自己妻子命不久矣了,他如何能接受? 早知这样,他说什么都不会让温可生这个孩子的! 但梅长恭如何能读得懂他的心思,眼前浮现的是梅香寒刚刚跪在门前那摇摇欲坠的模样,便更加心疼了。 “这件事虽然的确错在阿香,但她并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啊!所谓不知者不怪,大哥你又是一家之主,应该大度些,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啊,不至于闹成这样的!” 第315章 想跪多久就跪多久 梅鹤鸣听着梅长恭说的这些话,突然觉得无比熟悉。 当初自己好像也说过,而且还说了不止一次,都是他说给梅宫雪听的! 具体是因为些什么,他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但大部分都是在为梅香寒说话。 比如上一次,两个妹妹的生辰,花火宴上,梅宫雪故意毁坏梅香寒的清誉,他就训斥过梅宫雪,为何不能心胸大度些,事情毕竟过去了! 再比如三年前那件事发生后,他也曾替梅香寒辩解过,说她谎报了梅宫雪的名字虽然不对,但并不知这样的后果,是无心之失,还让梅宫雪要顾全大局! 甚至更小的时候,梅香寒抢了梅宫雪的玩具,他劝梅宫雪,都是一家人,不要斤斤计较,做姐姐的要让着些妹妹! 那时,梅鹤鸣的确更偏袒梅香寒,觉得这个妹妹那么柔弱又天真,需要人保护。 虽然笨了些,但终究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每次梅宫雪听到他这么说时,眼中都会流露出失望、愤怒。 那时他还只是觉得,小女孩之间太过小题大做了。 可直到此刻,自己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这些熟悉的话,他才终于体会到了梅宫雪当初的心情!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梅香寒这次伤害的是自己妻子,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痛! 什么叫不是有心的?什么叫无心之失?都是屁话! 说到底,他只是并没有那么疼爱梅宫雪,所以才能说出这些风凉话来。 这次却不一样,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切肤之痛,现在就要一想到梅香寒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了温可之前说过的话。 …阿香她不是单纯的笨,她就是又蠢又坏不是单纯的笨… …因为笨和善是可以共存的,但蠢和善不能共存,而蠢人也比坏人更可恨一百倍… …阿香只是表面看起来天真无知,这样才能把自己的恶行掩饰成为无心之举,来推卸自己的所作所为… 温可还曾提醒过自己,若再不好好管教阿香,以后肯定会惹下大祸的! 梅鹤鸣终于明白过来了,但,似乎也晚了。 梅长恭见他迟迟不作声,以为他还在犹豫,便又补充了一句,“大哥,你真不去看看吗?毕竟阿香她还有身孕,就那么一直跪着的话…” 梅鹤鸣突然暴怒着打断他,“不要再和我提她的身孕了,那个野种就应该早点打掉!” 就是因为梅香寒肚子那个,不知和哪个野男人苟合后留下来的孽畜,她才会打起了千金保孕方的主意! 如果没有这个野种,梅香寒又怎会害着温可早产?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梅长恭觉得这话太难听了,正要再劝,可整个人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他注意到…梅鹤鸣竟是哭了! 从小到大,兄长在他们兄妹几人面前都是威严的,更是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落过泪。 今天这是头一次! 可想而知,梅鹤鸣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哥…” 梅长恭轻声唤着他,说不心疼是假的。 他又看了看旁边默不作声的梅砚君,“二哥,你也劝劝啊!” 然而梅砚君轻叹一声,“这些年,的确是我们将阿香宠坏了,她也习惯了我们的偏袒,所以总会耍些小心机。” “就像这次千金保孕方的事情,我不相信阿香她不清楚那药对嫂子有多重要,但她只想到了自己,根本不在乎旁的。” “哪怕明知自己吃了半颗,将来可能被指责,但她也只是觉得掉几滴眼泪,再认个错,我们就一一会原谅她。” 梅长恭听后没有做声。 梅鹤鸣擦擦眼泪,直接骂道:“怪我自己眼瞎,养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明显是认可梅砚君的话。 小时候,有些东西明明是梅宫雪的,但他们也都明里暗里地分给了梅香寒,是他们的袒护让梅香寒渐渐肆无忌惮。 导致侯府里的东西,但凡是梅香寒喜欢的,最后都会属于她。 小到一个玩具,大到…千金保孕方! 见状,梅长恭也不敢再劝了,只得先安慰大哥,不管怎样,多去陪陪嫂子吧! 片刻后,他很是无奈地走了出来,想了想,还是往温可院子方向而去。 眼见着天色都暗了,梅香寒依旧在那里跪着,身影单薄,摇摇晃晃的。 她似乎听到身后有人来了,原本平静的脸上立刻多了两行清泪,有些急切地看向来人。 梅香寒的腿都已经跪麻了,早就想起来了。 但,做戏还要做全套。 “三哥,你别来劝我了,就让我跪着,我是不会起来的!” 梅长恭眉心紧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将手中的外套披在梅香寒的身上,脑海里下意识回想起刚刚大哥和二哥的话。 “阿香,爹在的时候便说过,知错能改便为时不晚,虽然你这次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但既然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便是个好的开始,以后千万不要再这么自私了,你就在这里跪着,好好反思一下吧!” 梅香寒:“……” 这不是她要等的话,梅长恭不是过来劝自己赶紧回去的吗? 梅香寒又看了看他身后,怎么大哥和二哥没有来? 自己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身上还多了好几处伤,更是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他们不说来关心自己一下吗? 梅长恭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三哥在这里陪着你,我们一起祈求大嫂的原谅,你想跪多久就跪多久!” 面对梅长恭这不怎么合时宜的体贴,梅香寒也是一阵无语,只得低下头去,极力隐藏起自己眼中的失望。 喜欢替嫁太监三年,哥哥们跪求我原谅请大家收藏:()替嫁太监三年,哥哥们跪求我原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6章 别添堵! 梅鹤鸣不知找来了多少有名的大夫,可在给温可看诊过后,都表示无能为力。 即便这样,他还是不惜花大价钱搜罗来了各种名贵的药材,想办法帮温可续命。 等到天色都暗了的时候,他才处理好手中的事务,往后院走去,只觉得脚下重有千金。 他得去看看温可。 可刚出门,他就觉得精神一阵恍惚,下台阶时差点跌倒,幸好一旁的小厮及时扶住了他。 梅鹤鸣踢开了那碍事的石子,可在看到自己穿着的鞋子时就愣住了。 这鞋是温可亲手做给他的。 温可总说,鞋子不用多精致的,但一定要舒服,否则他每次上朝时站那么久容易累的,所以让其他人做她都不放心。 这条从书房走向后院的路,梅鹤鸣走了无数遍。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其实就是在侯府的后花园。 那次,府里举办宴会,他都忘了是什么原因。 但那个时候弟弟妹妹们都还小,母亲又早早去世,他这个大哥便理所应当地充当起了母亲的角色。 有时吃着吃着饭,便会下意识四处查看,看弟弟妹妹们有没有淘气。 那次宴会中途,他就发现少了一个阿香,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去后院找了一圈,正好发现有个女孩子的人影爬上了假山,结果一个脚滑掉了下来。 他当时吓坏了,还以为是阿香,赶紧跑过去将人接到怀里。 结果却发现是个陌生的姑娘,于是赶紧将人放下,给人家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这要是让爹知道了,非打断他的腿。 结果那姑娘看他这副样子,便抿唇低笑起来。 梅鹤鸣当时就脸红了。 “我是工部温大人家的小女儿,温可。” 从那之后,他就记下了这个名字。 第一印象就是这姑娘真淘气,刚上人家做客,就敢往这么高的假山上爬。 之后没多久,他就缠着爹赶紧去温家提亲。 等两人成亲后,自己每次外出或习武回来,温可都会在这条小路上接他回去。 如今一转眼,两人已经成婚十多年了。 他总以为,他们还有另一个十年、二十年… 等到自己头发都花白了,回来后依旧能看到温可,看到她领着小孙孙们在那里等他。 然而,这次没有了,一路上空空荡荡的。 刚到院门口,梅鹤鸣便看到了跪在门前的身影,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此刻天色也黑了,院门口的灯笼都点了起来。 梅香寒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但这夜晚的风吹在身上,实在让人冷得直打寒战。 她摸摸自己的膝盖,感觉都已经跪得肿了一圈,而且身上的伤口也是火辣辣的疼。 她跪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见屋中那已经点起的灯火,还能看见里头晃动的人影。 屋中一定很暖和吧! 梅香寒鼻子发酸,也不知哥哥们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回去,自己即便带伤也要跪在这里,这道歉的诚意还不够吗? 难道非要她跪到晕死过去不成? 她越想越委屈,干涸的眼角也再次湿润起来。 这时,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原本浑浑噩噩的脑子也清醒了些,赶紧转头看去。 “大哥!” 然而梅鹤鸣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向屋内的方向走去。 梅长恭也跟在后头,他刚刚吃完晚饭,想着梅香寒可能会饿,特意带了些点心过来,结果一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梅香寒简直难以置信,大哥居然没有理睬自己,伸出的手都僵在了原地。 梅长恭皱眉,轻声唤道:“阿香!” 原本正在出神的梅香寒听到有人叫自己,这才缓缓转头。 直到看见是梅长恭,她心里的委屈便瞬间爆发出来,大哭道:“怎么办?大哥好像不肯原谅我,三哥,你快帮我出个主意啊!” 可梅长恭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只能将手中的点心塞到梅香寒怀里,见她哭成这么可怜的模样,便劝道: “你如果实在受不了就起来了,别跪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看到怀中的干粮,梅香寒哭得更厉害了。 “可是大哥他还在怨我,要不…三哥,你带我一起进去吧,让我和嫂子当面陪个不是!” 其实,刚才她就想进去了。 但是一个人的话,她有点不敢。 梅长恭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三哥!”梅香寒拉着他的袖子哀求起来。 她这一哭,梅长恭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忙不迭伸手就要将她拉起来,“好,哥带你进去,有话咱们当面和嫂子说!” 可紧接着,里屋的房门忽然被推开,有个人就站在门口。 “怎么,这是跪不住了?终于要走了吗?可我看还没到要晕倒的程度吧!”梅宫雪寒声道。 她瞧着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双眼红肿得比白天更严重了。 梅香寒原本都打算起来了,可她对上了梅宫雪那森冷的眼神时,心里一阵发颤,又下意识跪了回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梅长恭正扶着梅香寒呢,自然感觉到了她身上在发抖,有些不满的看向梅宫雪。 “你何必拿话激她?阿香她身上本就有伤,而且她只是担心嫂子,想进去看一眼而已!” 闻言,梅宫雪轻笑一声,眼底满是讽刺,“是觉得跪在这里不够惹人心疼,非要去屋里跪,惹人嫌吗?” 梅长恭蹙眉,“小雪,你别老这么咄咄逼人的,这件事的确是阿香对不起嫂子,但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还一直在这里拦着?” “我听说嫂子这会醒了,便想着正好带阿香进去,让她亲自和嫂子承认错误,毕竟嫂子也一直是很疼阿香的,你难道不希望看到她们两人和解吗?” “还是说你有意在这阻拦,想看着阿香活活受罪?” 说完,梅长恭便将梅香寒搀扶起来,“走,三哥带你进去!” 梅香寒果然跟着站起身来,赶紧伸手去揉膝盖。 梅宫雪冷眼瞧着,心中的怒火再次涌起,要不是因为温可就在身后的屋里,她真想再次上去给梅香寒一剑! “梅长恭,动一动你的猪脑子,真的要让她进去添堵吗?让她进去后连哭带嚎的,再说什么不原谅就长跪不起之类的话,逼着大嫂原谅她?你别忘了,大夫可说过,嫂子她现在需要静养,而且已经不能受任何刺激了!” 梅长恭浑身一僵,下意识就松开了梅香寒的手。 以梅香寒的性子,即便进去亲自道歉,也一定是哭哭啼啼! 他是心疼梅香寒,但也心疼大嫂啊! 见他开始犹豫,梅香寒瞬间慌得不行,“三哥!” 梅长恭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阿香,我等下就派人将你送回去,至于大嫂那边…你就别去了!” 梅香寒却是心急的,毕竟大哥也在里头,她正好这个时机进去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还没等她开口,屋子里边又有人出来了,是阿莲! “三爷,大夫人叫您进去呢,顺便问问你明天想吃什么,大夫人她想一家人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 这话明显只是对梅长恭说的,阿莲连看都没看梅香寒一眼。 而这个所谓的一家人,也明显是没带她! 喜欢替嫁太监三年,哥哥们跪求我原谅请大家收藏:()替嫁太监三年,哥哥们跪求我原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7章 最后一顿团圆饭 阿莲是温可身边的大丫鬟,她的话代表的就是嫂子的意思。 梅长恭此时便也能确定了,嫂子的确是不愿意见到阿香的! 于是不再犹豫,和身旁的人吩咐了一声将梅香寒送回院子后,自己便转身匆匆进屋去了。 房门缓缓被关上。 此时的屋中,有梅家三兄弟,有新出生的小小姐,就连季云初也得到消息,被叫了进去。 只有梅香寒被隔在了门外。 梅香寒还特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的确没人叫她进去,最后也只得一边啜泣着,然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 等到第二天,天气还不错。 侯府上下所有人,都早早起来,该买菜的买菜,该起锅的起锅。 温可昨天就交代过,今天要好好吃个团圆饭! 而她自己也早早就醒了,不知怎的,瞧着倒是比昨天的状态好许多,竟能勉强倚着靠垫坐起身来了。 只是,这大夏天的,她身上还是穿了好几层衣服,阿莲甚至要给她手里塞一个小的暖手炉。 梅宫雪看着嫂子面上带笑的模样,心里一紧,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感,就好像做梦一样。 她走上前,轻声询问:“嫂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温可抬眸朝着她看过来,眼中立马满是笑意,“放心,我今天觉得好多了,等一下估计能多吃一碗饭。” 听到这话,梅宫雪就觉得眼眶有些湿润,点了点头。 按理说,这么多人在一起吃饭要去前厅的。 但梅鹤鸣不想让温可太辛苦,便直接吩咐下人,将圆桌挪到了温可屋中。 婴儿床就摆在旁边,一转头就能看到。 之前,小孩子的皮肤还是一种皱皱巴巴的样子,今天看起来可爱多了,小小的、粉粉的! 梅宫雪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 温可满脸慈爱地看着小家伙,“这孩子以后一定是个乖巧的性子,只要一吃饱了,就不哭不闹的。” 梅宫雪嘴角弯了弯,“孩子懂事,知道心疼自己母亲!” 很快,其他人也相继赶到,围在圆桌旁坐下。 桌上也陆续摆满了每个人爱吃的菜肴,随着香气弥漫,就是少了几分往昔的欢快。 包括梅宫雪在内,每个人都尽量保持着轻松,但微红的眼眶还是透露了每个人内心的担忧。 温可依在榻旁招呼着大家,“都吃吧,可惜我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本来还想亲自做道汤的!” 梅鹤鸣坐在温可的另一侧,将几道她爱吃的菜夹到盘子里,轻声道:“尝尝这几道,都是比较开胃的。” 温可点点头,认真地吃起来。 她昨天就只是喝了点粥,今天还真是觉得有些饿了,夹到盘子里的菜她都吃掉了。 梅鹤鸣顺手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 梅砚君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笑着问道:“孩子的名字定下来了吗?” 一提到这个问题,温可就叹息,“没呢,想了好多,却觉得哪个都不够好!等下你们每个人都帮我想几个,好好挑一挑!” 梅长恭从进来的时候,手中就拿着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一块玉制的平安锁,他将平安锁带到了小侄女身上。 孩子见到玉锁觉得新奇,便抓在手里咯咯地笑。 梅鹤鸣也看了一眼孩子,忽然道:“别看现在孩子小,长大也是一转眼的事儿,我记得小雪你们刚出生时,也这么大一个小人儿!” 他比梅宫雪大十岁,还能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梅宫雪今天也是难得面带笑意,还主动接过他的话,“那我是不是也像我小侄女一样懂事?” 结果梅鹤鸣却是摇摇头,“你小时候可淘气了,我记得那个时候也是在婴儿床里睡觉,总不老实,睡着睡着就爱乱蹬被子,奶娘怕你着凉,还出了主意,在小被子上缝了绳子,直接系在四个角上!” 梅宫雪还真就鲜少听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忍不住弯了眉眼。 季云初本来就话少,他见温可喜欢那道糖醋鱼,便将鱼肚子最嫩的那部分肉全都给她夹了过去。 似乎每个人都努力露出笑容,彼此讲些生活上的趣事,维持着融洽的氛围。 温可的胃口还真是不错,一大碗饭全都吃下了,无论大家说什么她都认真听着。 只是,每个人都不敢说太多,因为说多了声音就会不自觉地发抖,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这顿饭大家吃得很慢,细嚼慢咽着,很珍惜着这一顿饭的时光。 没有争吵,没有埋怨。 温可吃得很满足,气色红润。 但阿莲偷偷擦眼泪,估计她这是回光返照了! 最后,温可将筷子放下,“好了,我也吃饱了。” 其实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情吃下去,见状,也都放下了筷子。 下人们正要将饭菜撤了下去。 “云初!” 温可突然开口。 季云初一愣,“嫂子!” 温可看了一眼梅鹤鸣,道:“我想和云初单独说说话。” 大家都是一愣,但随即点点头,然后帮忙将饭菜一一撤下。 屋里就只剩下季云初坐在温可床旁。 温可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 季云初是老侯爷的义子,自幼便生活在侯府里,她也是当做自己弟弟照顾着的。 只是,一想到他最近和梅香寒、梅宫雪之间的事情,心里就很是担心。 季云初看着她这么虚弱的样子,鼻子发酸,“嫂子有话直说就好!” 温可握着他的手,目中现出追忆,“我记得我刚嫁进来的时候,你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才到我肩膀高,时间过得真快啊,现在都比我高出了一头了!” 季云初眼眶一红,自从温可来了后,他的吃穿用度就从来没有缺过。 就听温可继续道:“从小你就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但今天有些话我必须要问问你,也就是你、小雪和阿香之间的事。” “如今,你和阿香已经成了夫妻,就应该互相体谅、扶持,而小雪她也已经成婚了,有自己的生活,你为何还对她纠缠不休呢?” 喜欢替嫁太监三年,哥哥们跪求我原谅请大家收藏:()替嫁太监三年,哥哥们跪求我原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8章 取名 “我记得以前有一次过端午节,咱们侯府的人去外面玩,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小摊卖香包,她们俩姐妹都看上了同一个花色,可那香包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于是便理所当然地留给了阿香!” “小雪很不高兴,等回府后连晚饭都没怎么吃,最后,还是你想办法又从街上买了个一模一样的回来,才把她哄好!” 季云初不知道温可为什么突然提起了小时候的事,以为她只是大限到了喜欢回忆从前的人和事,便只是在一旁轻轻附和。 温可接着问他:“可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找到那个一模一样的香包的吗?” 季云初微微垂眸,“不记得了。” 温可此时也敛了笑意,“当时,你去街上重新找到了那个小贩,把人家揍了一顿,逼着那个小贩跑回家一趟,又给你拿了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见他陷入沉默,温可轻叹一声,“你从小的性子就偏执,有时候甚至可以算得上不择手段,可你毕竟已经不是孩子了,该成熟了。” 季云初闷声道:“我知道。” 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温可要和他说什么。 果然,就听温可接着道:“云初,你从小主意就正,我知道我也管不了你,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在我活不了多久的份儿上,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就和阿香好好过日子,不管小雪怎么样,你都不要再去打扰她了,好不好?” 季云初诧异的看向她,明明她此刻的脸色看着比昨天红润不少,可心里就是有种隐隐的不安。 “嫂子别胡说,你还要看着小侄女长大呢!” 见他不正面回答自己,温可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你连这件事情都无法保证吗?” 季云初的声音也罕见的有些颤抖,“小雪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们之所以会分开只是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巧合,我不想就这么错开。” 而且,为了能继续在梅宫雪身边,他已经付出了很多。 “那阿香呢?”温可皱眉询问。 “我会尽最大努力照顾她的。”季云初能保证的这么多了。 温可觉得自己真是看不懂他了,既然对阿香没有感情,又为何强装大度地帮忙养着别人的孩子? “算了,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了,不过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以后会有大麻烦的!” 温可挥挥手,“你去,把二弟他叫过来,我也有些话想对他说。” 其实侯府现在她最不放心的两个人,一个是季云初,一个就是梅砚君了! 一个是牵扯到了梅家的两个女儿,一个是前些日子刚受了宫刑,身有残缺。 季云初连忙点头,这才起身往外走。 很快,梅砚君被叫了进来。 不只是他,每个人都各自被叫进了屋子里,交代了几句话。 最后便是梅鹤鸣了,小小姐也被奶娘抱了进去,一家人三口在房间里待了很久。 梅家的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梅宫雪也一直在门外走来走去,心里越发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来一声哀嚎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哭泣。 众人都是一惊,赶紧推门走了进去。 就见温可整个人被梅鹤鸣抱在怀里,双眼紧闭着,嘴角还带着笑意,可手已经无力的垂了下去。 “嫂子!” 任凭大家怎么呼喊,温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都已经没了苏醒的迹象。 “大夫呢?快去叫大夫来啊!” 梅宫雪连忙跪在床边,抓住了温可那只冰凉冰凉的手,“嫂子,你别睡啊,你快醒醒!” 可无论众人怎么呼唤,温可都没有半点反应了。 大夫就在隔壁,拎着药箱匆匆走进来。 他上前仔细摸了摸温可的脉搏,片刻后就收回了手,打开的药箱也重新合上,摇头道:“诸位请节哀,大夫人她已经去了。” “怎么会?”梅宫雪不敢相信,“我嫂子刚刚还精神头十足,和我们说了好多话呢!” 大夫的神色平静,他似乎已见过了太多的生死,“大夫人她本就早产体弱,再加上血崩,能撑到现在也一直是用人参吊着的,至于刚才…应该是回光返照!” 温可已是死了。 见状,众人那压抑了许久的哀伤,此时终于爆发出来。 梅鹤鸣抱着自己妻子渐渐冰冷的身体,放肆大哭出来。 梅砚君和梅长恭也守在一旁,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无比悲戚,都有些站不稳了。 倒是梅宫雪,干涸的双眼都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看着如同睡着了的一般的温可,就这么静静看着她,耳边的哭声都仿佛隔了一层纱。 嫂子她还是走了! 有丫鬟出去通知,说大夫人已经身亡了。 院外的下人们聚集过来,纷纷跪了一地,为主母哀悼。 很多人的脸上还十分震惊,毕竟温可离开的实在太突然了。 她明明还那么年轻,刚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这以后可怎么办? 而且温可管家时,待下人宽厚,众人也是真心为她默哀。 好人不长命啊! 一时间,整个侯府都充满了悲泣的哭声。 而管家自然是不能闲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很多事情要处理。 举办丧礼等事宜都要及时安排,搭建灵堂、派发讣告、选定吊唁的日子,很多事情都要忙。 梅鹤鸣出来的时候,怀中抱着自己的小女儿,那么软软糯糯的一个小人儿,她似乎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奶娘怕他心绪激荡之下,将孩子摔坏了,想要接过。 却被梅鹤鸣拒绝了。 身后的下人们进屋,重新为温可净身更衣。 梅鹤鸣则带着女儿,缓缓走去了后院。 这里很安静,和前院的哭喊声、忙碌声仿佛隔着一个世界。 他最爱的女人就这么离开了,从此以后,那些曾勾勒出的美好愿景都成了泡影。 这条路上再也不会有人等他回去了。 他走到假山处时站定,然后直接坐下来,呆呆地看着怀中的小女儿。 孩子现在还小,也不知以后大了会不会长得像她娘。 孩子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毛轻颤,片刻后睁开了双眼。 在看到面前梅鹤鸣后,仍是下意识咧开了小嘴,露出浅浅的酒窝。 梅鹤鸣终于支撑不住了,深藏心底的悲伤瞬间汹涌而出,抱着女儿趴在假山上痛哭流涕。 他的嗓子早就哑了,声音嘶哑。 泪水落在孩子那粉嫩的小脸上,她还咿咿呀呀的挥动着肉呼呼的小手。 梅鹤鸣轻轻为她擦去,也想好了为女儿取的名字,“就叫念可吧!” 梅念可! 第319章 军报泄露 当天下午,温可的死讯传开,白色的纸灯笼高高挂起。 素日和侯府交好的,又或是一些官场同僚,纷纷派了人前来吊唁。 梅鹤鸣已经迅速整理好心情,还要和每位前来上香的人回礼。 梅宫雪也跪在一旁,往铜盆添着黄纸。 他们兄妹几个半大的时候,就是温可一直照顾着的,感情很深,所以身上都是戴着重孝。 可梅宫雪的身子毕竟刚康复没多久,又连着两日没休息好,才跪了半天就差点晕倒。 红袖连忙将她扶去后堂暂做休息,“小姐,你多少再吃些东西吧,来吊唁的人很多,几天后才会下葬,你没有力气怎么行?” 然而梅宫雪却摇摇头,“我吃不下啊!” 红袖担忧地看着她,想劝她节哀些。 可有些话就算心里明白,但想要做到却很难。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红袖有些纳闷,这个时候会是谁找来? 她转身去开门,“嘉嘉?怎么是你啊!” 门外的人正是叶嘉嘉! 她特意扫了眼周围,见也没有人察觉,这才进去又赶紧将门合上。 “小姐她呢?” 叶嘉嘉快步走进来。 梅宫雪见到她也是愣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脑子比较迟钝,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小姐,我这是趁着刚刚灵堂的人多,比较杂乱,才过来的,你的身体没事吧?之前的病都好了吗?” 红袖赶紧点头道:“不用担心,小姐的病已经痊愈了,倒是你,怎么这段时间一直没传信回来?” 叶嘉嘉一皱眉,“说来很奇怪,我这段日子在季府时,发现自己是被监视的,所以就没敢传信回来。” “监视?”红袖可是吓了一跳,“难道你的身份被发现了?二小姐派人监视你?” 但叶嘉嘉却立刻摇头,“我觉得我的身份应该并没有被发现,而且不光是我被监视,二小姐身边的其他人似乎都被监视着,平时就连出趟门买东西都盯得很紧,这次要不是因为大夫人出事了,我可能没机会出季府。” 梅宫雪现在的脑子里虽然一片乱,但听到季府有人监视梅香寒时,也很快反应过来,一定是季云初干的。 但他监视梅香寒做什么? “嘉嘉,我还是先送你离开吧!” 梅宫雪主要是担心叶嘉嘉的安全。 但叶嘉嘉却摇头,“这我觉得倒是不用了,毕竟也就是监视而已,小姐,我这次过来找你主要是因为觉得有件事情很反常。” 梅宫雪道:“季云初派人监视着梅香寒,这件事就已经比较反常了,难道还有更反常的事?” 叶嘉嘉道:“之前季将军被陛下派去南境戍边的事情,您知道吗?” 梅宫雪点头:“当然知道,据说南境的渔猎族偷袭了押韵军粮的队伍,又频繁骚扰边民,所以陛下才决定把他派去历练的,怎么了?” 当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梅宫雪很高兴,以为季云初终于要离京了。 叶嘉嘉继续道:“当时圣旨都已经下来了,二小姐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去季将军面前哭闹,想求着一起去南境,可季将军却很笃定地说,自己是不会去戍边的。” 梅宫雪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季云初之所以没去,不是因为渔猎族那边突然起兵了吗?当时有封八百里加急送进京都,陛下才改了主意,恰好宇文述眼疾康复,才派他去应战的吧!” 这两件事情都是发生在自己昏迷期间,所以她打听得还挺仔细的。 “问题就在这里!”叶嘉嘉微微蹙眉,“百姓是怎么知道南境突然起兵的?正是因为看到了那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 一般情况,负责八百里加急的传信兵从入城门的那一刻起,便一路通行。 即便平日里禁止骑马的棋盘大街都是畅通无阻,直到宫门前才下马,所以百姓们都瞧得清楚。 而八百里加急也意味着边关发生了大事,所以百姓们都会下意识打听情况,这才得知了南境起兵的事情。 “就连陛下,应该也是从那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中得知了消息,那季将军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当时二小姐在得知圣旨后,非哭闹着要跟着去南境,那时季将军就很笃定南境的事已经用不着自己了。” “而几天之后,八百里的加急的战报才入京,这时间根本就不对上!” 红袖听的迷糊。 梅宫雪却是听懂了叶嘉嘉表达的意思。 季云初很可能在战报入京前,就知道了南境起兵的事情! 可这种重大的军事情报,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从哪里得知的? 梅宫雪心里渐渐升起不安。 红袖抓了抓头,“说不定季将军当时只是搪塞了二小姐一句,随口那么一说呗!” 叶嘉嘉仔细回忆,却还是摇摇头,“我感觉不像,季将军和二小姐说话时我就在旁边,瞧着他的样子,不像随口一说!” “而且陛下当时派他去戍边的圣旨都下来了,之后又追加了一道口谕,让他赶紧准备启程,可奇怪的是,季将军连东西都没有收拾过。” 南境那边物质比较稀缺,若真打算出门的话,怎么可能不提前收拾行李? 红袖听得更懵了,摇摇头,表示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梅宫雪明白叶嘉嘉是个机敏的性子,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机,冒险过来通知自己。 所以她的话,绝不是胡乱猜测。 “我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得赶紧回去。” 叶嘉嘉说罢,便匆匆离开。 “小姐,嘉嘉刚刚说的事情,到底代表着什么啊?为什么季将军会监视二小姐呢?还有什么八百里加急的战报,我都听不懂啊,难道是季将军他不想去南境戍边?” 梅宫雪也在努力理着叶嘉嘉刚刚说的那些事情,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奈何她现在脑子里实在太乱了。 嫂子的突然离世,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打懵了,此刻为止,都有些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哎呀,我怎么给忘了!”梅宫雪冷不丁的站起来,抓着红袖的手就问道:“我不是已经约了下午去和顾承洲见面的吗?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红袖很是无奈地看着她,“小姐!你才想起来啊?这都已经过去三天了,来不及了!” 她倒是记得这件事,可当时梅宫雪正拿着剑追着梅香寒砍呢!也没有合适的时机说啊! 梅宫雪叹息一声,用力地拍了拍脸颊,又起身来到窗边,尽量让风吹一吹,醒醒自己脑子里的一团浆糊。 “咚咚咚!”房门再次响起。 红袖都有些不耐烦了,“这又是谁啊?” 她只得转身来到门口,再次打开房门,见外面站了个小厮,便蹙眉问道:“又怎么了?” 小厮苦着一张脸,“红袖姑娘,快去告诉大小姐一声吧,灵堂那边都快闹起来了,二小姐她非要进去给大夫人守灵!” 第320章 灵堂闹事 一听小厮的话,梅宫雪的眉头便皱得更深了,顾不得再琢磨其他,赶紧先带着红袖出去查看。 刚走到灵堂外,就听到一阵哭喊声。 “大哥,我求求你了,让我进去送一送嫂子吧…” 梅宫雪立刻快走两步。 就见灵堂外面,一道纤瘦的身影正跪在地上哀嚎不止。 而她面前正是面无表情的梅鹤鸣。 眼下来灵堂祭拜的人还比较少,但有一些也被梅香寒的哭声吸引了注意力,纷纷侧目看向这边。 梅香寒就是故意挑这个时机过来的! 梅宫雪赶紧走上前,“梅香寒,你这又是在做什么?你口口声声说要争取原谅,嫂子生前都不愿意再见你一面,难道死后就愿意见了?还非要在嫂子灵堂前闹,就不怕报应吗?” 梅鹤鸣心里也是后悔,刚刚就应该提前派人将梅香寒锁在院子里,布满血丝的眼睛也死死盯着面前的梅香寒,“听到了吧?还不滚回去!” 温可就是被梅香寒的无知害死的,她还有什么资格进去磕头? 梅香寒心头一颤,其实她心里也是很怕的,害怕死人,更害怕报应。 哪怕此刻跪在这,她都觉得浑身发毛,好像有人在角落里冷冷盯着她一样! 可之前吃团圆饭的时候,全家人都到了,唯独没让她去,她自然觉得很委屈。 在得知温可去世后,她甚至还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件事可算是过去了! 而且大家都知道,侯府里的几个弟妹是被温可带大的。 现在灵堂外头这么多人前来吊唁,自己若再不出去,外人该怎么揣测她? 本来自己近期的名声就不太好,说她什么不守妇道,正想借着此次机会挽回一下形象呢! 毕竟孝道这块是绝对不能落的! 所以哪怕身上的伤口很疼,她也强撑着过来。 即便要晕死,她也得晕在大嫂的灵堂里,晕在众人的面前! 想到这里,梅香寒哭得更厉害了,原本就因受伤而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可怜了几分,朝着灵堂那头喊道: “大嫂,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从小到大一直是你在照顾我,长嫂如母啊!大哥,你就让我去送送嫂子吧!” “长嫂如母”这几个字她还特意加重了音。 可梅鹤鸣听在耳中只觉得一阵恶寒,他是第一次如此厌恶眼前这个妹妹,要不是灵堂里头那么多人看着,真想一脚把梅香寒踹开! 梅宫雪一直在旁边瞧着,当即扬声道:“梅香寒,你是不是忘了大嫂就是被你害死的?” 这话一说,可是把梅香寒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梅宫雪竟当着这么多人面就直接说了出来,这事要是真的宣扬开了,不仅是自己的名声被毁,侯府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梅宫雪她怎么敢说出来? 果然,里头正在上香的梅长恭也听到了这话,赶紧冲过来站在灵堂前,挡去了身后那些人探头探脑的目光。 他瞥着梅宫雪一眼,“小雪,你别乱说话。” 梅香寒立刻啜泣起来。 可梅宫雪根本没搭理她,只是盯着梅长恭,“你来得正好,赶紧把她带走,别让她去打扰嫂子了。” 说完,便直接转身往灵堂而去。 梅鹤鸣同样是一言不发,像具行尸走肉一样,跟在梅宫雪身旁,一同往灵堂方向走去。 梅长恭看着他们两人远去的背影,心里也不舒服。 再次低头看向梅香寒时,犹豫片刻,还是道:“阿香,你还有身孕,先回去吧,而且万一被人瞧见你身上有伤,也不好解释。” 到时候别人一问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梅宫雪拿剑砍的! 这也实在不好听。 可梅香寒却抓住他的胳膊,微微摇头,“至少让我进去给嫂子上炷香吧!” 然而梅长恭的脸色却微微沉了下来,“阿香,你得听话!”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分不容置疑。 但他的强势可吓不到梅香寒,依旧不死心地攀着他的手臂。 梅长恭毕竟还没有糊涂到那种程度,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让梅香寒进去,于是冲着一旁的丫鬟吼道:“还不将二小姐带回去好好看着?不要让她四处乱跑了!” 见此,梅香寒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是进不去灵堂了。 虽不甘心,但她也只能一瘸一拐地被丫鬟们半架着带了回去。 灵堂内,气氛庄严肃穆。 而梅宫雪在回到灵堂后,重新跪在棺椁前。 梅长恭很快也进来了,负责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温可生前就是个好性子,人缘也不错,所以前来吊唁的官宦亲眷不少。 侯府上下自然都希望温可能走得安心些,丝毫不敢马虎,将所有宾客安排妥善。 梅鹤鸣还特意派人去后院,把梅香寒看了起来,以为这样便不会有人来闹事了。 然而,外面的一阵喧闹声,还是打破了灵堂内的哀伤。 就见一个妇人带着一群婆子和仆从,怒气冲冲地闯进灵堂。 宾客们纷纷诧异地看去,这里可是灵堂,什么人敢这样喧哗? 就见那妇人衣着华贵,保养得宜。 有人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不是护国公夫人吗?” 没错,来的人正是樊氏! 侯府的人都是一惊,赶紧走出来。 “我可是听说安国侯府的大夫人意外去世,特意前来拜祭的,挡着我干什么?滚开!” 樊氏直接一脚踹开最前头拦着的那个小厮。 她的身份尊贵,侍卫们也不敢强行阻拦。 这种场合下,自然是梅鹤鸣站出来说话。 他虽紧锁双眉,但还是先冲着樊氏行了一礼,然后才沉声质问:“国公夫人,今日是亡妻的丧期,你带着人这样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到底所谓何事?” 樊氏显然是没将爱他放到眼里,满头珠翠的发间都晃着冷光。 “我听说你们侯府的大夫人是因早产而亡,不应该吧?没记错的话,她是不是还吃过一颗千金保孕方?怎么可能会难产呢?该不会有什么其他、不方便说的死因吧?” 侯府的人都是一惊,还以为她知道了是梅香寒害死的温可。 然而樊氏却将目光投向了梅宫雪,“小雪,你身上的病好彻底了没有啊,你就四处乱跑!不在护国公府里好好待着,还跑回娘家来了,你嫂子该不会是被你身上的病传染了才死的吧?” 第321章 救场 樊氏这么一提醒,众人才想起,这梅宫雪之前不是说得了什么传染病吗?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也不知好没好啊! 梅宫雪在她看过来时就意识到了不好,尽量压了压火气,“母亲放心,我的病自然是好了,你看我现在人就站在这里,不是好好的?” 一旁的梅长恭更是火爆的性子,上来就冲樊氏骂道:“你这老太太怎么回事,今天可是我大嫂的祭礼,咱们两家本就是亲戚,你带着人来不祭拜也就算了,还在这里质疑起我大嫂的死因,你到底要干什么?闹事是不是?不要仗着自己是护国公府的人,就了不起了!” 然后话没说完,樊氏猛地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混账,你又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 梅长恭都被打懵了,愣了一下,立刻怒目圆睁,撸袖子就要上去打回来,结果却被护国公府的侍卫拦住了。 梅砚君赶紧过来,将三弟拽回去,并冲啊摇了摇头。 且不说护国公府他们惹不起,以便已经成了亲戚,樊氏也是他们的长辈。 不少前来吊唁的宾客全都错愕地看向这两家人,大多面露不悦,觉得樊氏太过分了,但碍于她的身份也不好说什么。 梅砚君让人拉住冲动的梅长恭,自己走上前,“国公夫人,这里毕竟是灵堂,逝者为大,你今天来到底要干什么?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也不要太过分了!” 樊氏却丝毫没有示弱,还在假惺惺的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是特意来吊唁的,刚才进来的时候还带了礼物呢,不信你问管家!” “只不过,温可也只是我的晚辈,我这一礼怕死者受不起啊!” “好了,小雪,你在这里为你大嫂守了半天的灵,应该也够了吧?还不赶紧跟我回府!你身上的病还没好利索呢,再传染给其他人那就不好了!” 梅家的人这才隐隐约约听出来,樊氏好像是冲着梅宫雪来的,纷纷看向她。 梅宫雪也反应了过来,原来樊氏是要逼自己回去的! 她用力咬着嘴唇,努力抑制着想骂人的冲动,尽量平静道:“我大嫂的丧事还未结束,等她出殡后,我自然会回去。” 她话说得明白,自己会回去,可得等温可出殡后。 这已经算是退了一步,否则的话,她说什么都不会回护国公府的。 然而樊氏却缓缓靠近她,面上虽带着笑意,声音却故意压低了,威胁道: “别以为你上次耍我的事情,我不知道!小贱人,看我回府后怎么收拾你!你要是想让你大嫂的丧事顺利进行,现在就跟我回去,立刻!马上!” 樊氏这次也真是气坏了,之前她好言好语地去隐园请梅宫雪回去,结果被吐了一身的血。 当时她都被吓坏了,找了好多大夫给自己诊脉,生怕被染上病。 可后来才发现,那血都是鸡血! 这个梅宫雪也真是给脸不要! 她今天就是特意趁着温可的葬礼赶来,也确定了梅宫雪害怕自己闹事,逼她和自己回护国公府,免得之后她再耍小聪明。 只要回了护国公府,一个小小的梅宫雪,还不是任由她捏圆搓扁? 梅宫雪气得袖中的手都被指甲深深嵌入。 梅鹤鸣走了过来,他虽不满樊氏这咄咄逼人的态度,但斟酌片刻,还是对梅宫雪道:“小雪,反正你已经在这守半天了,要不就和你婆婆回去吧!” 梅长恭也道:“是啊,要不你就回去吧,反正你现在的病也好了!” 梅砚君倒是没说话,只是在一旁瞧着。 他们都看出来了,樊氏今天过来闹事就是冲梅宫雪。 护国公府的人,他们自然是得罪不起。 但最重要的是,今天是温可的葬礼,谁都不希望有人在这个时间闹事。 梅宫雪也明白他们的意思,只是,这些人难道看不出自己不乐意吗? 看不出那樊氏有多凶?多么盛气凌人? 自己若真跟她回去了,指不定怎么被搓磨呢! 梅鹤鸣自然是看出来了,但也只是安慰道:“小雪,国公夫人毕竟是你婆母,你们之间若有争吵的地方,你一个晚辈,嘴甜一点,好好道个歉,事情不就过去了?” “而且你现在毕竟是嫁人了,娘家再怎么护着你,你最后不都得回婆家住吗?” 梅宫雪咬牙,她知道,即便要公布自己已经和离的消息,也得等宇文述回来。 只是,前方战线吃紧,宇文述也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樊氏得意,抱着肩膀站在一旁,“小雪,走吧!” 她就知道,自己这个时期来,梅宫雪是不敢不和自己回去的! 季云初在一旁看着,他自是担心梅宫雪的。 若是其他人这个时候过来闹事,他是一定会护着梅宫雪的。 可,今天来的人是护国宫夫人! 对方可是他的岳母,他不得不忌惮啊,毕竟自己以后也要靠着护国公这棵大树。 梅宫雪回到护国公府后,顶多也就是被骂两句,受些委屈。 毕竟一个儿媳妇,被婆婆训几句也正常! 所以,季云初纠结再三,并未插话。 一时间,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梅宫雪不会拒绝,料定她会乖乖听话。 毕竟只要她点头了,就能化解眼前的麻烦。 很简单嘛! 可梅宫雪一直低着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温可的牌位,长长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此刻不管多么不愿回去,也是要屈服的! 否则,等下前来祭拜的人越来越多了,瞧见樊氏带着一堆仆从杵在这里,成什么样子? “好,我这就跟你…” 眼看她就要应下来了,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声通传声:“晟国皇子,顾承洲到!” 顾承洲? 这个名字让所有人都是一惊,没听错吧?他怎么会来? 没听说侯府和他有什么交集啊? 梅宫雪更是愣住了,忍不住转身看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 顾承洲会不会是为自己来的? 可那天自己爽约,两人还没有相认啊! 很快,那道熟悉的身影便从人群中缓缓走来,依旧戴着那副面具,可是身上少了以往的那份随行,反而凝重又严肃。 见真是他来了,众人都下意识打量起来。 顾承洲扫了一眼场内双方正在对峙的情况,眉尾微微一挑,目光最后落在了梅鹤鸣身上。 “小侯爷,我前来祭拜,这是不欢迎吗?” 第322章 要不你磕三个头再走? 从头到尾,顾承洲的视线都没有看向梅宫雪。 梅鹤鸣连忙过来行礼,“想不到殿下也来了!” 他说着,下意识扫了一眼管家。 咱们有通知过这位晟国皇子吗?他怎么会来? 管家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他们双方八竿子打不着,而且这个晟国皇子可是陛下的座上宾,他们也高攀不起啊! 堂堂皇子出行,身后自然少不了一堆侍卫。 可是顾承洲却停在了门口,没有继续往里走。 毕竟灵堂前,已经被樊氏带来的人给占了! “这位是护国公夫人吧?” 顾承洲面无表情地看向樊氏。 樊氏也想不到他会来,而且还带了这么多的人! 顾承洲直接道:“国公夫人真有心了,不过,本殿下的时间不太富裕,还请你快点祭拜,免得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樊氏面色微沉,但面对顾承洲,她也不得不低头行礼,“殿下怕是误会了,我是他们家大夫人的长辈,恐怕受不起我这一炷香!” 顾承洲一蹙眉,朝身后的人挥挥手,“逝者为大,所谓上香也不过一份心意,向逝者表达哀思,何必拘泥于那些细节!” 他身后的侍卫很快便从灵堂里取来一炷香,顾承洲亲自将香点燃,又吹了吹。 然后手腕一翻,递到了樊氏面前,“国公夫人,请快些上香吧!” 在场的人们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两个人。 虽然不知道这位晟国皇子和安国侯府是什么交情,但也都看出来了,这人是来给侯府撑腰的。 其实绝大部分人早就看不下去了,毕竟这是人家侯府的丧仪,哪怕你平时关系再怎么不好,哪有这个时候堵在人家门口闹事的? 之所以没人说话,是因为顾忌护国公的身份。 现在有晟国皇子带了头,便立刻有人跟着开了口,指着护国公府的人嘲讽起来。 “上炷香而已,这也是对死者的慰问。” “人家堂堂的皇子都亲自帮你点上了,国公夫人还不赶紧接着?” “就是的!” 刚开始众人的话还算顾及脸面,后来见樊氏迟迟不动,话便开始难听起来。 “人家宇文将军出征才两个月,你这个做婆婆的就过来为难人家媳妇了?也难怪,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 “是啊,都一把年纪了,还上人娘家大嫂的葬礼上闹事,也不知这是亲家还是冤家!” 梅宫雪在一旁瞧着,她感觉周围所有的人似乎都消失了,眼前只能看得见那个身影。 心头万般激动,真是差一点就冲了出去! 樊氏还在死死咬着牙关,然而她身后的婆子却忍不住轻轻碰碰她。 “夫人,快接着啊!” 不说别的,光是身份上的差距,顾承洲这炷香她就不能不接。 既然她可以利用身份威胁旁人,也就注定了,会被等级更高的人压一头! 见樊氏脸色逐渐难看,顾承洲微微歪着头道:“国公夫人怎么还不接?又或者是,你想过去磕三个头再走?”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两名侍卫就已经蠢蠢欲动了,似乎就要过来架着樊氏过去磕头! 樊氏这些年还真是很少当众吃瘪,她几乎是下意识要斥责一句“你敢”! 结果被身后的婆子一把按住,“夫人,慎言!” 也不看看对面站着的人是谁,顾承洲是真敢啊! 这事即便闹到陛下面前,估计挨训的人也是樊氏,毕竟她有错在先。 婆子赶紧在一旁劝道:“夫人别忘了,老爷之所以让您将梅宫雪请回去,主要是为了安抚大公子,可若今天这事闹开了,大公子回来后一旦得知,恐怕…”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樊氏也明白了。 她冷哼一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那炷香,转身走到灵堂前插在了牌位前。 等上完香后,她走出灵堂,扫了眼旁边身穿素服的梅宫雪,没再停留,径直离开了。 她身后带来了婆子仆从也呼啦啦地跟着走了。 梅府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梅鹤鸣连忙上前,对着顾承洲再三感谢,“多谢殿下帮忙!” 顾承洲一摆手,“小侯爷不必多礼,我也只是偶然闻听尊夫人的丧事,才想着赶来上一炷香!” 随着风波平息,梅家众人也重新回了灵堂,该上香的上香,该烧纸的烧纸。 顾承洲和梅鹤鸣寒暄过后,让身后的侍卫留在外面,自己则走入了灵堂。 在看向旁边的梅宫雪时,明显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的哀伤,忽然很想抱抱她。 只是,眼下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重新拿了一炷香,点燃后,恭敬地拜了拜。 其实,他早就该来的。 温可不仅是梅宫雪的长辈,也是她在侯府最亲近的人。 但自己都没来得及好好见一见对方,人就这么走了,真是事实难预料! 犹豫再三,他还是走到了梅宫雪身旁,千言万语此刻都有口难言。 最后,只是低声安慰:“斯人已逝,梅姑娘请节哀,还要注意身体啊!” 梅宫雪刚刚全程都在盯着他,一直等着他回头看自己一眼。 然而此刻对方真走到面前了,她却有些不敢抬头了。 “多谢殿下关心!”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 特别是梅家的人,大部分都是感激的。 只是,有一个人却比较特别。 季云初死死盯着那两个人的身影,袖中的手都紧攥着,但最后却缓缓低下头去。 刚刚他在梅宫雪眼中看到了久违的感激,而这份感激之情却不是为了他,而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将那个一模一样的香包拿回来,交到梅宫雪手上。 那时,她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 那种充满崇拜和仰慕的样子,感觉自己就是她的大英雄! 可以为了保护她,奋不顾身地与她并肩站在一起! 时过境迁,自己已经长大了,为什么却怯懦了? 刚刚,他若能像顾承洲一样坚定不移地站在梅宫雪身旁,替她说句话… 哪怕不能逼退居高临下的樊氏,也应该让梅宫雪看到自己保护她的决心,或许能及时挽回一些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 那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应该就不那么冰冷了吧! 可事实呢? 事实是,自己就像梅家的其他人一样,躲在后面。 为了息事宁人,堂而皇之的将梅宫雪推出去,最后却给了其他人机会,看着另一个人走到了梅宫雪身旁。 拳头早已是攥得咔咔作响,季云初极力隐忍着心中的痛意。 为什么…刚刚护着梅宫雪的人不是他?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却错过了,难道自己真的这么不中用吗? 季云初,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第323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终于到了温可出殡的日子。 这几天,温家几兄妹轮流在灵前照看着,大家似乎都想多陪陪嫂子。 与此同时,梅香寒那边一直有侍卫守着,不准她来到灵堂。 至于出殡那天,就更不允许梅香寒去给温可送行了! 当有人询问时,梅家只对外解释说梅香寒怀了身孕,身体不适,所以整个葬礼都没有露过面。 梅宫雪跟着送行的队五一直到了桑梓山。 眼看着温可下葬后,众人又在那里停留了许久,然后才回城。 梅宫雪自然没有跟着回侯府,中途便离开了。 这几天她都过得浑浑噩噩的,走在满是喧嚣的大街上,竟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身体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一点劲儿都没有! 片刻后,红袖提醒她,温可死前还给她留了两间铺子。 如今原主人死了已销户,还需要梅宫雪本人去过户,特别是有些手续需要签字。 两人转道去了过户的地方。 梅宫雪根本听不进去对方在说些什么,只取了一些单子让她填写。 幸好有红袖在,在将内容都核实过后,一份一份地交到梅宫雪面前,让她签字。 等处理完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两人出来后,梅宫雪让红袖先回去,自己想单独走走。 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小商贩的吆喝声。 路人们穿梭其中,偶尔还会有小孩子吵吵闹闹的经过。 反正不管发生了什么,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 在路过小吃摊的时候,飘来的阵阵香气引起了梅宫雪的注意力,肚子这时也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她都忘了自己多久没吃饭,便随便挑了家卖热汤面的小摊。 面条有些粗细不均,但汤还挺好喝的。 梅宫雪忽然想起了之前,爹爹每年都给自己做过的长寿面的事。 有一年,爹爹恰好出征不在家,等到了自己生辰时,嫂子也亲手给她做了一碗长寿面。 但是嫂子毕竟不懂武功,揉出来的面条没有爹爹做的筋道。 她那时还小,一脸嫌弃地只吃了一口:“嫂子,你做的没有爹爹做的好吃啊!” 温可那时只是笑呵呵地哄着她,“好吧,那嫂子以后多学学,争取下次让小雪吃得满意,好不好?” 嫂子在的时候,她偶尔还可以耍个小脾气,撒个娇。 可惜,以后没有了。 一瞬间,心底的悲伤再次铺天盖地地袭来,挡都挡不住。 她一边吃一边掉眼泪,看得一旁的小商贩频频瞅过来。 梅宫雪也不知就这么在街上逛了多久,直到天色都暗了下来。 在路过一条河时,她下意识停下脚步。 现在已经是夏季了,不少人在河边玩耍,还有人在旁边放起了孔明灯。 她想了想,也掏钱买了一盏,特意让师傅在上面写下了嫂子的名字。 随着底座的灯芯被点燃,空气渐渐加热,孔明灯也开始慢慢膨胀起来。 等有了足够的浮力后,梅宫雪拿灯的手便轻轻松开了。 梅宫雪看着它缓缓升向空中,那明亮的灯光在夜色中很是醒目,带着自己的心愿越飞越高。 她眼睛发酸,可却没有泪再流下了。 忽然,一阵风吹过。 那孔明灯剧烈地晃了一下,险些就要熄灭。 不知为何,梅宫雪已经有些麻木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跟上前去,似乎在为那孔明灯能否顺利升起而担忧。 眼看那灯被风吹得颠簸,梅宫雪一直追着它。 直到飞过一座石桥时,那孔明灯才终于平稳下来,顺利升空。 橘黄色的暖光照亮了那石桥上的场景。 梅宫雪微微松了一口气,也停下了脚步。 随着那孔明灯升起,不经意间的,她在那石桥上瞥见了一个曾在梦中徘徊着的身影,那人就静静地站在桥上。 梅宫雪整个人如遭雷击。 虽然那人戴着面具,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他的嘴角依旧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半眯着眼睛,整个人往那一站,都透着种说不出的散漫和随性。 身边纵有千万人,都掩饰不住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洒脱气质! 只一眼! 旁边有人经过,瞬间遮住了视线。 梅宫雪一惊,生怕那人会在下一刻消失,疾步走近些。 幸好,那人还在。 他就在原地看着她,眼神同样震惊,之后又变得复杂,站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她。 梅宫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唇瓣微微颤抖。 片刻后,她嘴角的笑意渐渐明显,话还未出口,两行热泪便已落下。 未等人流散去,她突然发足狂奔,推开了拥挤的人潮,朝着那桥上跑去。 真害怕刚才那一幕只是幻影! 她跑得实在太急了,被她撞到的行人都忍不住投来奇怪的眼神。 但她完全顾不了那么多,只觉得风从耳边穿过。 等她终于跑到了石桥上,顾承洲就…不,是周赴! 周赴就站在那里,望着她,眼底带着一丝疼惜。 梅宫雪仍是有种不真实感,她已经失去了一个至亲,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 短短的路程,她都跑得膝盖发软,但好在是亲手触摸到了他。 两人离得这样近,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视线因泪水而模糊,梅宫雪连忙抹去,颤抖着伸出手摘掉了那面具。 熟悉的眉眼终于再次出现在眼前,只是一道伤疤从左眼处划下,伤口明显刚愈合没多久,瞧着还有些狰狞。 “周赴…” 心中久久压抑的想念终于是按捺不住,轻轻唤出他的名字。 “真的是你吗?真的没有死!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梅宫雪一边哽咽,一边用拳头在他身上捶打着,“我都以为你死了啊,浑蛋!” 周赴抿着唇没有说话,其实梅宫雪刚才一个人走在街上时,他就一直在身后跟着。 只因她神思恍惚,不放心而已! 原本他是特意拉开距离的,可梅宫雪突然来到河边,他怕她一时想不开,所以离得近了些。 却不想,是那盏写着“温可”名字的孔明灯,将她带了过来。 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面对这样的梅宫雪,周赴明显手足无措,还未张嘴眼泪都差点落下。 最后,他清了清嗓子,“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个面具装模作样的?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了,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梅宫雪一边哭,一边继续更用力地打他。 心里能没怨气吗? 要不是自己发现了他的身份,他们是不是就要错开了? 在见到他的一刻,这些日子受到的艰辛和苦难,几番死里逃生,此刻突然都变得风轻云淡了! 只要人活着就好! 也不知是不是她这两天哭得太多的原因,身子都已经站不稳了。 周赴忙扶住她,又替她擦去眼泪,哪怕心里万般顾及,此刻都抛在了九霄云外,紧紧将人揽入怀中。 梅宫雪将头埋在他的颈肩,用力回应着。 “我真的好想你!” “我也是。” 哪怕相隔再远,历经磨难,只要相爱的人仍在身边,便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第324章 梅鹤鸣劫走梅香寒 季云初在送温可出殡后,便独自来到了赵府。 之前,梅长恭和他说屋中的墙上有梅宫雪留下的字,他还没来得及看。 加上那天樊氏来闹事的事情,也给了他很大的打击,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和三年前一样的错误。 这赵府他原本一直是很抗拒的,而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进去,迫不及待地要看看梅宫雪曾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果然,他看到了那些话。 逐字逐句地看,越看越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若是发生这些事情时,自己能在他身边该多好! 这个柴房即便在白天都显得如此昏暗,若是晚上只怕是更加恐怖。 小雪其实很害怕这种地方的。 还记得小时候那次玩捉迷藏,只有梅宫雪一个人被遗忘在了井里。 那井底昏暗幽深,她当时害怕地大哭大叫。 而这间柴房内,梅宫雪好像再次被遗忘了一样。 同样的黑暗、同样的冰冷、同样的看不到光亮! 可小时候,季云初会从天而降,会出现在她面前,成为拯救她的大英雄。 那为什么长大后就不行了? 似乎随着人的长大,他也做不到如当年那般纯粹了! 特别是在看到梅宫雪留下的那些字时,一股恐惧从心底蔓延上来,真不知那三年里她到底是怎么熬的! 季云初突然有些后悔进来了,因为眼前的真相让他害怕。 他突然拿起地上的石子,拼命地将墙上的那些字迹划去,恨不得它们根本不存在。 因为这些字只要还在,仿佛就是在提醒自己。 提醒他现在有多么的无能为力,当初不管不顾的做法又是多么的丑陋不堪。 这是必须遮掩、令人厌恶又无法弥补的三年! 可不管他如何用力,哪怕将墙上的字迹全都抹烂也无法抹去,那三年也回不去了。 季云初跌跌撞撞出来后,又命人将那柴房重新封死,多贴几道封条,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可等做完这一切后,他又满心茫然。 从赵府出来后,他下意识去了常去的那间酒楼。 一道菜都没点,便先让伙计上了两坛子酒。 结果刚喝了几口,就听见隔壁有人在大声叫嚷着,“伙计,再来一坛酒!” 这声音很熟悉。 季云初立刻放下酒壶来到隔壁房间,朝着椅子上已经喝得烂醉的男子打了一拳。 “就怪你!为什么让我去看那些字!” 梅长恭已经是喝多了,但也被这一拳打得清醒了二分,“哪个混账敢打小爷我?” 然而当他转过身,看到来人是季云初时,先是一愣,然后竟笑了出来,“是你啊!” 他琢磨着季云初刚刚说的那两句话,立刻反应过来,“你这是去过赵府了吧?看到那些字后,心情不错吧?来,坐下陪我喝一杯!” 但季云初一把将杯子打落,二话不说,照着他又是一拳。 门外前来送酒的伙计都看傻了,哆哆嗦嗦着也不敢往里进,“二位爷,你们这是…” “咣当”一声,房门被季云初关上了。 他心里堵得慌,刚才就是有意揍梅长恭,权当发泄一下,本来认为以对方的性子一定会还手。 可梅长恭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的原因,被揍两拳后,竟还能笑得出来。 只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是苦笑! 现在的他只比季云初更痛苦,不单单是因为梅宫雪的事情,还有二哥被人阉了,大嫂的突然离世。 这些事情都发生得那么突然,一件接着一件,每次他都没等缓过来,更大的打击便接踵而至。 他毕竟也才二十几岁,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但原本的一腔热血也没了。 可季云初就没打算放过他,直接拎着他的脖领将人薅了起来,“三年前你们为什么非要让小雪替嫁过去?明明错的人不是她,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么多不属于她的痛苦!”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三年前那件事情引发的。 如果没有三年前的事情,他和梅宫雪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见他居然这么问,原本都已经摆烂的梅长恭立刻也怒了,一手拽住季云初也朝着他打了两拳。 “你这个废物,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那你当初为什么没有阻止?为什么没有去看看她?你不是很喜欢小雪吗?早干嘛去了?现在在这里装深情!” 季云初也毫不示弱地又打了回来,“以前在侯府的时候,你是怎么欺负我的?你和你那两个狗屁哥哥看得起我吗?即便我说了,又有谁会听我的?” 他当然想阻止,可又有什么能力阻止? 那时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根本没有抗衡的资本! 可他们侯府不一样啊! 梅长恭冷笑,“你可真虚伪,只知道把错往别人身上推,你以为这样她就不恨你了吗?” 季云初立刻踹了他一脚,“她当然不会恨我,是我用了三年的时间铲除阉党,是我弄死了赵章,我和你们不一样,她怎么会恨我?” 两人刚开始还能互相争辩一番,慢慢的就开始各说各的,再到后来,就是纯粹的发泄和谩骂! 虽然都没有用内力,但也是打得拳拳到肉。 地上的杯盘酒菜洒了一地。 直到两人打累了,这才鼻青脸肿地瘫坐在两旁,大口喘着粗气。 或许是听见屋内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外面立刻有人敲门。 “将军,出事了!” 季云初听出是自己府里的人,立刻骂道:“都滚远点!” 那声音沉默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夫人她刚刚被人抓走了,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梅香寒被人抓走了? 屋中的两人虽然打得面红耳赤,但此时都是心头一惊。 一个担心自己亲妹妹,一个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房门立刻打开。 季云初皱眉质问:“我不是让你们一直看着她的吗?怎么会被人劫走?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查出是谁干的了?” 难道又是司马空的人? 侍卫却摇头,“是属下无能,就在刚刚,夫人她被侯爷强行带走了!” 屋中的两人再次愣住了。 梅长恭难以置信道:“我大哥?” 侍卫连连点头,“小侯爷当时带了好多人,还说什么要对夫人动家法!” 第325章 我就当没有这个妹妹 梅鹤鸣这辈子最爱的人便是自己妻子,如今温可意外身亡,他怎会轻易罢休? 奈何温可当时病重,他一边要想办法给她续命,一边还想多陪陪她。 昨天,温可已经下葬,一切身后事都处理妥当。 到了该算算账的时候! 今天,他便不由分说地直接派人将梅香寒捉回了侯府。 梅香寒本来就因为不让她去灵堂上香郁闷着,后来甚至都不许她跟着队伍去送葬,正生了一肚子闷气呢。 此时莫名其妙的被抓来,更是一脸懵圈。 “大哥,又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把我叫回来?你知不知道刚才侯府的人都把我身旁的侍卫和丫鬟都给打了!” 她话中很明显是有些不悦的,语气里甚至还带了些质问的意思,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梅鹤鸣抬手就狠狠甩了她一耳光,“你个败坏家风的东西,居然还有脸问出这种话!跪下!” 梅香寒整个人都惊了,甚至连最擅长的哭都忘了,“大哥,你怎么可以打我?” 从小到大,连爹都没舍得打过她一下,哥哥们对她更是宠爱有加。 可如今,大哥居然打她? 梅鹤鸣此刻不仅面沉如水,眼神更是冷漠的梅香寒都感到陌生。 就这两个侍卫走进来,丝毫没有顾及梅香寒的身份,一脚就踢在她膝盖上。 “扑通”一下! 梅香寒“哎呦”一声,直接扑倒在地上。 她的膝盖前两天就因为长时间跪着,又红又肿,好不容易才养好了。 这下一磕,感觉骨头几乎都要裂开了一样。 “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哥你看看他们啊,都弄疼我了!” 梅香寒这次可真是生生的疼哭了,“哥,你这到底要干什么啊?我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呢,而且还有身孕,你怎么忍心看着他们这样对我?” 她就像以往那样哭诉自己的委屈,眼睛很快就红肿一片。 再加上她还大着肚子,就这么跪在地上,若让人瞧见了,真是好不可怜! 然而梅鹤鸣却无动于衷,冷眼瞧着她在那里辩解,特别是当听到梅香寒提及自己的身孕时,更是觉得一阵恶心。 “你知不知道,你大嫂的死都是被你害的?” 梅香寒的啜泣声突然就下了下去,心头直打颤,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大哥,我知道嫂子的死让你很难过,可是我是无心的啊!我只是要走了半颗千金保孕方而已,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好在小侄女已经平平安安的降生了,你后继有人,这也是一件喜事啊!” 梅鹤鸣十分失望地看着她,“事到如今,你竟一点悔意都没有?还在这里振振有词?” 本来,他还想给梅香寒一个机会的。 “来人,我今天就要清理门户!” 梅香寒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要请家法,立刻扬起脖子,“我已经嫁人了,你管不了我!” 梅鹤鸣瞪她一眼,“你从小就是侯府养大的,我还管不了你?” 很快,下人便端来一碗浓稠的汤药,“侯爷,东西准备好了!” 梅鹤鸣扫了一眼那汤药,又看向了梅香寒的肚子,“因为这个孽种,侯府上下都成了笑柄,早就该打掉!” 梅香寒这才反应过来,那竟是堕胎药,“不!我不喝,有本事你打死我!” 梅鹤鸣怒道:“我是你哥,自然有资格管你!来人,直接灌下去!” 说着,两个侍卫便直接走了过来。 梅香寒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直接摁在了原地。 眼见着那碗冒着难闻气味的汤药被端过来,梅香寒直接被吓得面色惨白。 “大哥,我求求你了,我的身孕都已经五个多月了,你不能这么残忍啊!再怎么说,这孩子身上也有梅家的血脉!” 梅鹤鸣实在是掩饰不住心底那种恶心的感觉,指着梅香寒就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你的肚子里都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野种,还敢提?这孽障没了也就消停了!” 他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早点儿把这孩子打掉! 这样,梅香寒也不会惦记上那千金保孕方,温可就更不会死!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梅香寒双眼瞪大,心底满是惊恐和愤怒,可身体却被有力的大手死死摁着,“我不喝!放开我!” 但那侍卫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捏着她的喉咙,就要强行给她灌下! “等等!” 门外一声立刻响起喝止声,正是梅长恭。 他一掌将侍卫手中的药碗拍碎,可即便这样,还是有大半的汤药洒在了梅香寒身上,烫得她怪叫一声。 但幸好是没有喝下去! 一见是梅长恭来了,梅香寒如获大赦,直接扑进他怀里,“三哥,都吓死我了!” 梅长恭赶紧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眼中带着疼惜,然后又看向了上方的梅鹤鸣,“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梅鹤鸣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来,脸色更阴沉了,“你还问我干什么?当然是除了她肚子里这个孽障!你知不知道她的不检点给咱们侯府带来多大的麻烦?” “若只是些流言蜚语也就罢了,这次还间接害死了你大嫂!你知不知道,就连你二哥的身子,也是因为她!” “我若再不除了这祸害,只怕咱们侯府上下都不得安宁了!” 梅长恭吓了一跳,想不到连梅砚君的事,也和梅香寒有关! 梅香寒躲在他怀里瑟缩着,听到梅鹤鸣的话后,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季云初此时才从门外走进来,他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药碗,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闹出大麻烦! 不过他的脸色也很难看,“小侯爷,我知道大嫂的死让你很伤心,但你这次做的也未免太冲动了!梅香寒毕竟已经是五个月的身孕了,你真要把这碗药灌下去的话,那就真是一尸两命了!” 谁料,梅鹤鸣却道:“死了正好,我就当没有她这个妹妹!” 听到这话,梅香寒哭得更厉害了。 梅长恭也是一皱眉,“哥,你这话实在太过分了!” 季云初这才明白,梅鹤鸣是已经记恨上了梅香寒。 他赶紧缓和了语气,“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我也知道阿香此次是酿成了大祸,但你放心,等下我将她带回季府后,一定让人严加看管,保证不让她再招惹是非。” “至于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等生下来后,我也会立刻派人送走,绝不碍你的眼!” 梅香寒一听,连忙抬起头来,抽抽搭搭道:“云初哥哥?” 但季云初只是看着梅鹤鸣。 对方的脸色一直很难看,他今天敢将人捉回来,自然就没打算轻易地这么了事。 “季云初,这里是侯府,还轮不到你来做主!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拉开!” 第326章 恕孩儿不孝 季云初神色一凛,看来今天光靠说是行不通了。 但梅香寒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是一定要保住的! 于是,他的手也摸向腰间。 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动起手来时,门外又进来一人,低声道:“行了,先住手,都冷静点!” 来的正是梅砚君。 “二哥,你可算来了,快帮着劝劝大哥啊!”梅长恭忙道。 季云初却仍是警觉,今天梅鹤鸣将梅香寒抓回来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不相信梅砚君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梅砚君扫了一眼屋中的混乱的局面,最后轻叹一口气,还是来到梅鹤鸣身旁,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梅鹤鸣的神情也从最开始的愤怒渐渐变成犹豫,最后闭了闭眼,“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就先饶了她这一次!” 梅长恭呆呆地看着上面那两个哥哥,也不知梅砚君到底说了些什么,这才让大哥松了口。 梅砚君又道:“大哥,我刚刚来的时候听见奶娘说小侄女似乎是吐奶了,正哭着呢!” 梅鹤鸣听后直接起身出去了,看样子应该是去看孩子了。 屋里的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还得是二哥有办法! 梅香寒这次也的确是吓坏了,瘫在地上浑身发软。 季云初见事情平息,下意识回头扫了她一眼。 四目对视,梅香寒还以为他会过来扶自己起来,然后两人一起回季府的。 结果季云初却是转过身去,吩咐侍卫等下直接将她带回去就是。 “季云初,你怎么回事?倒是等等阿香,送她一起回去啊!”梅长恭很不满道。 梅香寒则连忙摆手,“没关系的,三哥,我想云初哥哥他应该也是累了!” 梅香寒还真就没多想,毕竟刚刚季云初维护自己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于是便自己起身追了出去。 梅长恭看着他们的背影摇头叹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也正要离开时,却被人叫住了。 “三弟!” 梅长恭一愣,转过头来看向梅砚君,“二哥,还有事?” 梅砚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是意味深长道:“你以后还是离阿香远一点吧,免得日后被牵连。” 梅长恭立刻皱眉,“二哥,你说什么呢?阿香她可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还能是故意害我不成?” 梅砚君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最后摆摆手,“算了,你自己多注意些吧!” 梅长恭觉得他的提醒就是多此一举,转身便离开了。 … 而另一头的祠堂内。 梅宫雪罕见地主动回了侯府,一进门便直奔祠堂。 祠堂里带着淡淡的檀香,上方的一众灵位显得庄严肃穆。 梅宫雪让红袖在门口看着,然后来到了爹娘的灵位前,缓缓地跪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 她微微仰着头,看着上方父母的灵位,昏黄的烛光照在了她的侧脸,显得有些无奈又纠结。 这里很安静,她就那样跪着,一动不动。 祠堂内的烛火摇曳,光影在她身上晃动着。 梅宫雪嘴唇微微抿着,脸上的肌肉也渐渐紧绷。 就这样,她从夜幕初临,跪到了晨光破晓。 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终于声音沙哑地缓缓开口。 “爹,娘,不知道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可女儿实在不怎么好,特别是关于梅香寒!” “之前,无论她怎么对我,抢东西也好、陷害也罢,我都看在她是我亲妹妹的份儿上,没有下过重手。” “我一直想着,毕竟是血脉至亲,哪有骨肉相残的道理?” “可直到,她害死了嫂子!” “爹,娘,我想杀了…” 话说到一半,“啪嗒”一声,原本落在她脸上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 梅宫雪一愣,转过头去查看。 原来是烛台上的一盏蜡烛倒了,就好像有什么人生气时用衣袖拂倒的! 梅宫雪叹了口气,将蜡烛重新点燃,放回原位。 “爹,娘,真不是女儿心狠,实在是梅香寒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了我的底线,她虚伪做作、自私自利,做事只凭自己心情,完全不顾及周围人的感受。” “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早就不是孩子了,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哪怕你们不愿意,我也不能留她了!” 梅宫雪再次看了一眼那蜡烛,心情沉重,最后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便起身了。 房门“吱嘎”一下被推开,红袖立刻迎上来,“小姐,你还好吗?” 梅宫雪关上祠堂的门,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膝盖,“没事,咱们走吧!”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出府,上了马车。 车夫询问:“小姐,咱们是回隐园吗?” 梅宫雪却摇摇头,“我想去胭脂铺子那边住。” 等上了马车后,她便微微闭眸,半倚在马车的软垫上。 幸好马车内有提前就备好了一些外伤的药。 此时,红袖正帮她将裤腿卷起,在她那红肿的膝盖上涂着些药膏。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人觉得挺舒服的,梅宫雪紧皱的双眉这才稍稍舒展些。 等回到了胭脂铺子,正好是饭时,伙计们正在吃早饭。 红袖便端了些饭菜直接上了二楼。 一夜都没吃饭,梅宫雪还真是饿了。 趁着她吃饭的功夫,红袖便将昨天在侯府听到事情说了。 “小侯爷昨天将二小姐带回府中,还让人准备了堕胎药,说什么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呢!” 梅宫雪连头都没抬,反问道:“最后没成吧?” 红袖原本还打算卖个关子呢,结果梅宫雪居然猜中了,只得点点头,“后来三爷和季将军回来了,二爷也过来帮着求情,这才拦下的!” 梅宫雪自是猜到了,毕竟类似的事情她经历过太多回了。 所以,要想除掉梅香寒,一定要避开侯府的那些人。 红袖毕竟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长,最了解她的心思,特意将声音压低了。 “小姐,你真的打算对二小姐动手吗?” 梅宫雪看她一眼,很坦然道:“是啊,怎么了?” 红袖赶紧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二小姐她现在的确还有身孕呢!”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梅宫雪自然也明白,她还没有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你放心,我会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动手的。” 红袖掐着手指头算着,梅香寒现在刚五个月的身孕,难道说要等五个月之后吗? 可是她瞧着梅宫雪的样子,好像是等不到五个月之后了啊! 第327章 她的外室? 等到天色渐暗,公馆内。 周赴正坐在窗前,一会儿瞧瞧外面的风景,一会儿瞧瞧门口的动静。 昨晚在石桥上和梅宫雪分开后,他便回了公馆。 结果回来后,激动得整个人都有些亢奋,说什么都睡不着觉了,就这么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大清早的,他就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一边等一边盼。 想着梅宫雪回去休息后,今天一定会忍不住来找自己的。 结果他愣是从天亮等到天黑,最后,百无聊赖地单手撑着脑袋,看着窗台上缓缓爬过的蚂蚁。 “你说,她到底在忙什么?怎么没来找我呢?” 蚂蚁自然是听不懂他的话,好在他也不在意。 眼看那蚂蚁就要爬出去了,周赴却很坏心眼儿地用一片叶子将它截住了,重新捉回自己面前。 “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昨天见到我的时候明明那么激动,当时我脑子里也一片空白,根本都忘了问其他的。” “回等回来后我才反应过来,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她现在可是有夫之妇啊,宇文述虽然说是出去打仗了,但总会回来的啊,到时候我成什么了?她的外室?” 那蚂蚁继续往窗口爬,结果刚吹着点风,就又被周赴捉回来,气得那蚂蚁在原地转了好圈。 周赴手里还拿着根草,有意无意地逗弄它。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一惊。 “你说,她会不会嫌我丑了?我脸上的疤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看来这些日子得赶紧重新弄一盒消除疤痕的药膏回来!” 若脸毁了,那他这个“外室”可就勾引不到梅宫雪了! “你说…” 就这样,那只蚂蚁被周赴犹如唐僧附体般的唠叨,折磨了好半天。 最后,在他的大发善心下一溜烟跑了。 而此时,外面的天色也已经彻底黑了。 周赴实在等不下去了,没带任何侍卫随从,直接就从窗子翻了出去。 等来到鱼肠巷的胭脂铺二楼,借着夜色,悄悄来到窗旁敲了敲。 却发现里面没有动静,可明明是有灯光的啊! 他侧耳一听,发现屋中传来轻轻的鼾声。 片刻后,屋中的人似乎被他的敲窗声弄醒了。 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然后脚步声渐渐靠近,这才推开了窗子。 睡意尚未退去,梅宫雪揉着还有些迷蒙的双眼看向他,“你怎么在这里?” 周赴就这么坐在屋顶,脸色也臭臭的,“你别告诉我,你在铺子里睡了一天!” 梅宫雪轻轻皱着眉,点头道:“是啊,不然呢?” 她昨晚在祠堂里跪了一晚上,白天回来后当然要补觉啊! 周赴似乎有些生气,就这么一直瞧着她。 梅宫雪哪里知道他愣是在公馆等了自己一天,可那天石桥上的记忆渐渐清晰,她的脸突然一红,下意识看向别处,结果诧异道:“天都黑了吗?时间过得可真快!” 周赴比较火大,快什么?他今天一天度日如年! 真想冲进去用力地摇醒她! 可突然的,梅宫雪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一下鬓边的碎发。 “我就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吃了点饭,对了,你来找我有事吗?” 话音刚落,对面男子的脸色就僵住了。 梅宫雪也意识到不好,自己说错话了。 难道非得有事才能来找她? 于是赶紧清清嗓子,往回找补,“其实你来得正是时候,我饿了,咱们出去吃点饭吧!” 周赴的脸色这才好了些,“那好,我在楼下等你。” 之后,就见他纵身一跳,人便在夜色中消失了。 梅宫雪轻轻一笑,他好像还是老样子,喜欢夜里来敲自己的窗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呢! 梅宫雪赶紧洗了把脸,又简单地化了个妆,然后才下楼。 周赴正抱着肩膀站在门口,整个人还有些气呼呼的。 见到她出来后,突然在那不阴不阳道:“你可算下楼了,宇文夫人!” 梅宫雪心头一颤,他之前可是从来没这样称呼过自己的! 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有件事忘了和你说,其实我和宇文将军是假成亲,当时我身陷牢狱,他以为自己误杀了你,心中有愧,便想着将我救出去。” “正好,我大嫂当时胎象不稳,也需要千金保孕方,所以我便同意了这个交易,原本是打算一年后就离开的。” 她言简意赅地将当时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周赴看似不经意的听着,其实耳朵伸得多长,“哦~原来是这样啊!” 梅宫雪说完后,便在一旁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 果然,就见周赴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下一瞬立刻回身,将她抱了个满怀,用脸夹蹭着她鬓边的长发。 “你怎么不早说呢?害得我担心了好久啊!” 他语带撒娇,身后就差有条硕大的尾巴在晃了。 可梅宫雪却有些生气,“你还有脸问?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活着,我去哪儿说?” 周赴这次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而梅宫雪的肚子也再次响起,周赴这才松开他,面上笑意满满,“走,我们去吃东西。” 梅宫雪点头,“好啊!” 也不知是不是心境有了变化的关系,她走在街上,总觉得比昨天还要热闹。 现在可是盛夏,即便到了晚上,也会残存着白日的余温,好在有凉风不时吹过,带着些许惬意。 梅宫雪瞧着瞧着,最后视线还是落到了周赴的脸上,一时觉得有些看不够。 周赴说着说着,发现她根本没在听,“你看着我干什么?我问你想吃什么呢?” 梅宫雪很诚恳道:“你比风景好看啊!” 周赴微微撇嘴,嫌弃道:“油嘴滑舌!” 可刚转头去,就忍不住偷笑起来。 “对了,我送你的那幅银月公主的画像,你看了吗?你和你母亲长得可真像!可是,你之前也在朝中为官啊,陛下他难道没有认出你来吗?” 周赴负责在前面带路,随口解释,“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大周朝的规矩,五品以上才有资格上早朝,而我当时只是个六品小官!” 他之所以带着面具,一方面是因为脸上的伤,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规避些麻烦。 比如宁王等人,见到他后是一定会认出来的。 梅宫雪点点头:“原来如此!” 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周赴今晚看起来明显是很高兴,而且他对城中各大酒楼的招牌菜也都如数家珍,问梅宫雪想去吃哪家,要不就全都买回来。 梅宫雪看着他这么雀跃的样子,自然知道为什么,但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你之后会回晟国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