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假死后,贺少他疯了》 第237章 阿饶 对不起 贺尽灼手中的枪,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季宪诏的手中,而对面洁白的墙壁上,刹那间多了一个触目惊心的黑洞,如同深渊之眼,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季岩的脸色变得比冬日初雪还要惨白,寒冰般的恐惧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灵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抽离。 季宪诏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够了!季岩,你别再这里装腔作势,恶心人了!” 季岩听到门口传来的厮杀声,脸上的伪装瞬间撕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狰狞的笑容:“你们以为,我就这点人手?哈哈,太天真了!” 这一刻,季宪诏和贺尽灼的脸色骤变,他们背靠着背,紧紧相依,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每一秒都至关重要,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突然间,一群黑衣人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紧张的气息。 季岩看着眼前的场景,虚弱而无力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贺尽灼,贺四少,你不是很能耐吗?什么大名鼎鼎的江北四少、罗酆六天的,今天还不是要死在我的手里!” 他一声令下,一半绑匪将他紧紧护住,缓缓向门口退去,而另一半则留下来与季宪诏和贺尽灼等人对战。 季宪诏看着眼前的困境,苦笑了一声:“老贺,咱俩的命,今天又系在一起了。” 贺尽灼朝他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少废话,季二少。今天,就让我们并肩作战,杀出一条血路来!” 说着,他身形一闪,一个后脚踢将一名绑匪踹了出去。他的动作迅猛而果断,显然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另一边,阿记也打得不可开交。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边嗤笑着嘀咕:“真啰嗦,这些废物也敢来送死。” 贺尽灼与季宪诏的相视一笑,便是对彼此默契的一种肯定,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季岩的眼神突变,如同寒风中的利刃,一声令下,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放火!一点皮肉也不要留!”季岩的声音冷冽而决绝,似乎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命令。 几位手持火把的绑匪闻言,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的身影似乎夜色中的鬼魅,瞬间将那座毫不起眼的山村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天际,也照亮了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绝望。 …… 而在另一边,沈未饶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拿着一个精致的瓷瓶,仔细端详着上面的每一处细节。 温扶桑在一旁默默地为她打下手,两人之间的氛围宁静而和谐。 这份宁静却被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 沈未饶手中的放大镜不慎滑落,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 与此同时,她的心脏也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疼痛难忍。 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温扶桑见状,连忙关切地问道:“未饶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未饶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道:“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心脏突然有些疼。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然而,温扶桑的眼神中却满是担忧。 她正要拿起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却不料医院的电话先一步打了进来。 “您好,是沈未饶女士吗?这里是江北第二人民医院。您的家属沈印礼因惊吓过度导致肺部旧疾复发,现急需家属前来签字进行手术。”电话那头的女接线员语气焦急而紧张。 沈未饶只觉得自己被雷击中了一般,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她只听到了自己儿子因惊吓过度、肺部旧疾复发的消息,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无法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 在她的印象中,沈印礼从出生到现在,只有几次感冒,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沈印礼的肺部有问题。 手机里的接线员还在不停地呼唤着她,但她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无法回应。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夺眶而出,滑过她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还是温扶桑帮她应下了电话,并搀扶着她瘫软的身躯。 沈未饶的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已经分不清是心疼还是脚更疼了。 沈印礼在黎寞寒那里好好的,怎么会受到惊吓。 他的先天性肺病又是什么。 她昏迷的那几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未饶总觉得,这几天过的过分的安宁。 但她现在不能顾及这些,先去医院,便一切原因都知道了。 …… 沈未饶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温扶桑紧跟其后,满脸担忧,就怕沈未饶会遇到什么不测。 她们刚踏入医院的大门,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几辆救护车呼啸而至,停在了医院门口,医护人员忙碌地穿梭其间。 沈未饶的目光只是不经意地往那边一瞥,却瞬间定格在了第一个躺在担架上的男人身上。 贺尽灼,他怎么会在那里,又为何会受伤? 沈未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尽管两人之间的情感早已消磨殆尽,但看到他此刻生命垂危的模样,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揪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然而,沈未饶深知,这个曾经给她带来无尽伤痛的男人,不值得她再付出任何同情与怜悯。 她狠狠心,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医院大厅。 在她转身的刹那,贺尽灼那微弱的视线捕捉到了她的背影。 他艰难地抬起手,薄唇微动:“阿饶……对不起。” 但声音太过微弱,几乎被周围的嘈杂声淹没。随后,他便陷入了被夜的帷幕紧紧包裹地无尽的黑暗之中。 …… 在温扶桑的陪同下,沈未饶一路疾行,终于找到了沈印礼的病房。 病房内,殷洛渝正焦急地守候着。 而在她身旁,还站着一男一女,正是之前在首饰店为她挺身而出的景小姐,以及贺尽灼的好友简尘枭。 第238章 有歧义的贺氏家族 “我儿子究竟怎么了,小渝?”沈未饶刚一跨进门,便心急如焚地追问,她的手死死揪住殷洛渝的衣袖,声音里满是哭腔,“他向来不都健健康康的吗?怎么会突然就患上肺部旧疾了呢?” 殷洛渝并未直接回应,而是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术确认单,不由分说地塞到沈未饶手中:“先签字,至于原因,等你签完字,我再跟你详细解释。” 沈未饶的手剧烈颤抖着,但她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迅速在手术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后,她即刻将手术单递给了殷洛渝。 紧接着,两人随着几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忙把沈印礼送进了手术室。 沈未饶的眼泪终究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泣不成声地问道:“小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简大少,景小姐,今日真是多亏你们把礼礼平安送过来。要是没别的事,你们就先回去吧。”殷洛渝礼貌地向简尘枭和景栀致谢。 有外人在场,有些话着实不方便说。 “多来家里找卿卿玩,那丫头可一直念叨着你呢。”简尘枭同样客气地回应道。 他和景栀心里都明白,殷洛渝需要和沈未饶单独聊聊,便很识趣地准备离开。 殷洛渝应了一声:“有时间我肯定会去的。” 目送两人离去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着沈未饶郑重地鞠了一躬:“小饶,真的很抱歉,我一直都在骗你。其实礼礼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查出患有先天性肺气不足。我当时把他抱走,就是想给他寻找更好的治疗机会,为了能保住他的命……” 沈未饶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原本以为健健康康的儿子,此刻却突然被告知先天性肺气不足。 她不禁苦笑出声,命运啊,可真是爱跟她开玩笑。 窗外,雷声轰然作响。原本落在窗户上的小雨滴,眨眼间便变成倾盆大雨,狂风呼啸,雨水肆虐。 即便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沈未饶却仍觉得浑身透心地冷。 她紧张地问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殷洛渝一时语塞,她不说话,沈未饶愈发焦急。 女人激动地拉住她的手,再次试探着问:“小渝,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刚才看到贺尽灼也被抬进医院了。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渝,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沈未饶的嗓子已然沙哑,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殷洛渝依旧沉默不语,她清楚一旦说出来,沈未饶的情绪必定会彻底失控。 沈未饶时日无多,她的心情绝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殷洛渝不吭声,沈未饶心里也大概明白了几分,她如遭雷击,机械般地缓缓跌坐在地上。 眼神空洞地望着那久久未转绿的手术室门灯,在内心无数次地向老祖宗祈祷,一定要保佑沈印礼平安无事。 或许是她的诚心祈祷真的被祖宗听到了,做手术的医生满脸喜色地走出来:“小朋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还没有苏醒,需要住院再观察一段时间。” “感谢医生,谢谢医生……”沈未饶除了这一声声的感谢,已然说不出其他感激的话语。 沈印礼被护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他那苍白的小脸上戴着呼吸机,修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道淡淡的暗影,安静得就像睡着了一样。 沈未饶紧紧握住儿子的小手,仿佛稍一松开,就会永远失去他。 …… 贺尽灼那边的情况可不太乐观。 贺家上上下下的人都闻讯赶来,每个人的脸色都阴沉得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贺老爷子坐在走廊外的长椅上,神色凝重。 贺氏家族的其他人则在一旁低声议论着。 “贺尽灼这次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贺氏的继承权也该还给我们知逸了。”一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卷毛短发大妈提议道。 “是啊,大表舅妈,知逸哥才是贺家的长子。要不是老爷子格外疼爱小叔,他贺尽灼凭什么能成为贺氏的下一位继承人。”一旁的几个人也纷纷附和。 “好了,妈,祖父选尽灼,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戴着眼镜、身着条纹西装的贺知逸,心里其实很享受这些亲戚对他的追捧,可面上却一副谦虚的模样。 贺初瑶听闻,忍不住冷嘲热讽道:“贺家要是真交给贺知逸打理,怕是这百年的名门望族都要毁在他手里了!” 贺知逸眼镜后的双眸,闪过如刀锋般锐利的光芒。 贺家长子一脉,向来与贺尽灼一家不和。 贺尽灼的父亲贺祥名,是贺老爷子四个儿子中最小的儿子,而且还为贺家诞下了一个百年难遇的商业天才——贺尽灼。 贺老爷子当时欣喜若狂,在贺尽灼年仅六岁便垄断江北地区所有商业时,更是不惜挥金如土,为他添置了属于自己的公司。 这可是贺氏家族中唯一一个享有这般待遇的孩子。 如此一来,自然引得其他人觉得不公。 陈梅作为贺知逸的母亲,见儿子被一个小姑娘呛声,当即就想站出来替儿子出头。 “贺初……”她刚把话起了个头。 贺老爷子就听不下去了,猛地震了震拐杖,威严尽显。 “你们都说够了吗?自家人,还非要在这里争个输赢!眼下最重要的,是盼着尽灼赶紧苏醒过来!” 老爷子的话果然管用,刚才还吵得叽叽喳喳的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即便有人心里不服,也只敢在心底暗暗埋怨几句,随后又赶忙仰起头,换上一副笑脸。 “初瑶。”贺老爷子训完众人,转头看向贺初瑶,脸上立刻换上了慈祥的笑容,他拍拍身边的空座位,温和地说道:“来祖父身边坐。” 贺初瑶冲着陈梅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然后乖巧地坐到了贺老爷子身边。 陈梅不满地轻哼一声,小声嘀咕着:“真是跟她爹一样没礼貌!” 贺老爷子那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掌,缓缓地轻轻拍着贺初瑶的纤纤玉手,轻声问道:“初瑶啊,我听说,前段时间你去你哥公司学习,还帮他打理了一阵子?” 第239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贺初瑶忙不迭地点头,那模样就好似说书人准备开讲,她绘声绘色地将在公司遭遇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给贺老爷子听。 贺老爷子听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初瑶啊,祖父这儿有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不知你能否漂亮地办好。” 这话瞬间就像一块强力磁铁,勾起了贺初瑶十足的好奇心。 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满是期待,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祖父,是不是要我替哥哥打理一阵子公司呀?” “呵呵。”贺老爷子爽朗地笑出声来,他对贺初瑶这个唯一的孙女,那可是宠爱到了骨子里。 听到贺初瑶都不用他多费口舌解释,就能猜到意图,心里的欣慰简直要满溢出来。 “还是咱初瑶聪明伶俐。从今天起呢,你就和尽灼的那位特助搭把手,再让你父亲也帮衬着,先暂时把尽灼的公司打理好,直到尽灼醒来。 至于学校那边的学业,初瑶啊,祖父相信你,肯定能处理得妥妥当当。” 贺初瑶笑得格外灿烂,她亲昵地靠在贺老爷子的肩膀上,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给贺老爷子吃下定心丸:“爷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哥哥之前也教过我如何打理公司上下事务呢。 而且呀,哥哥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我坚信,要不了多久,哥哥就能醒过来!” 就在他们俩这边下定决心的时候,贺家老大贺翔政满脸的不满,直接带头抗议起来。 “爹,您就这么把公司交给一个小丫头片子?!” “是啊,爸,不是我们觉得初瑶不行,可自古以来,哪有女子掌家的道理!” “祖父,初瑶能做的我也能做啊。” 贺老爷子听着这些话,耳朵都快被磨出茧子了,他忍不住厉声呵斥道:“够了!我让初瑶打理公司,自然有我的考量。 要是你们几个真有能耐替尽灼把贺氏旗下最大的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还用得着等到现在?!简直荒谬至极!” 这一番呵斥,让几人顿时哑口无言,只能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 还是贺家老三,向来不争不抢,他毕恭毕敬地走上前,轻轻搀扶着贺老爷子,说道:“爸,您今天在这儿守的时间可不短了,先回家好好休息吧。这儿有我们呢,您放心,尽灼要是醒了,我保证第一时间通知您。” 贺老爷子拄着拐杖缓缓起身,甚是欣慰地拍了拍贺家老三的肩膀。 “老三啊,还是你让我省心,尽灼这边就全交给你了。” “唉,爸,您回去好好歇着。”贺家老三把贺老爷子送走之后,又耐着性子,陆续哄着贺家其他人也离开了。 原本争吵不休的医院走廊,终于渐渐清净下来。 贺老三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他的妻子许芝惠则在一旁轻声安抚他。 “掌家,你也别太着急上火了,小灼吉人自有天相。我刚才已经给老四通了信,他们正在从芝加哥往回赶,估计下午就能到了。” 贺老三长叹一口气,满心愧疚,紧紧攥着拳头,用力捶了下墙,自责地说道:“老四一家当初出国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托咱们把小灼和瑶瑶照顾好,结果……唉。” 说着,他又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道:“现在小灼昏迷不醒,瑶瑶的肾器官又换过,也不知道啥时候会突然出啥意外……” 话还没说完,许芝惠轻轻打了下他的手臂,嗔怪道:“可别再说这不吉利的话了,瑶瑶和小灼都是有福之人。” …… 沈未饶守在病房里,坐在沈印礼床边,手里拿着一本故事书,正轻声地给他讲故事,期待着能快点把他唤醒。 这时,黎寞寒牵着贺怜之来到病房门口,抬手轻轻敲门。 沈未饶听到敲门声,赶忙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当她看到黎寞寒身边的贺怜之,情绪还是忍不住有了一丝波动。 不过,她很快就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黎先生怎么来了?”沈未饶一边问着,一边给他倒了杯水。 黎寞寒把贺怜之安置在一旁玩耍,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贺尽灼出事了,我身边出了叛徒,导致前几天礼礼被季岩的人给绑走了……” 黎寞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沈未饶。 沈未饶听着,不可思议地紧紧蹙起了眉头。 “季岩不是死了吗?” “没有。这些年发生的事儿背后,他一直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充当幕后主使。或许是有什么事情或者人阻碍了他的计划,所以他终于耐不住性子,亲自出面了。”黎寞寒神情严肃,认真分析着。 沈未饶听着黎寞寒的话,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过去,回想着曾经发生的种种,似乎确实总有个神秘人在背后操控一切。 邮轮上的惊险,福利院里的波折……可季岩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和季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他会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她的命? 她思索了好一会儿,当那个有些陈旧的名字——叶忧笙,倏然在脑海中浮现,那些悲惨的回忆也如潮水般涌来,她下意识地猛地攥住了椅子扶手。 但很快,她又在心里将这个想法彻底磨灭,否定了这个猜测。 “黎先生,现在贺家情况怎么样?” 黎寞寒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情况不容乐观啊。 听闻贺老爷子现在暂时让符昼协助贺初瑶打理公司,可没想到,这遭到了公司上下股东的一致反对,就连之前支持贺尽灼的那几位股东,这次也提出了异议。 贺家如今啊,就像一群没了头的龙,乱成一团。 贺老爷子年纪大了,精力有限,贺氏四兄弟又心不齐,除了贺尽灼之外,唯一能稳住大局的贺家老三,对这事儿又没什么兴趣……” 这还是黎寞寒头一回说这么多话,沈未饶听得格外认真。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她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对方语气听起来十分着急:“是沈小姐吗?我知道,我不该给您打这个电话。 但是,四爷遭遇不测,贺氏集团的股票如今大跌。 四爷在出事前曾交代,如果贺氏有什么变故,让我从他办公桌里拿出公司股权转让书,交给您。” 第240章 欲语泪先流 沈未饶开着免提,听到符昼的话,她和黎寞寒不约而同地蹙着眉,对视了一眼。 见沈未饶没有回应,符昼以为她不同意,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沈小姐,我知道,是我们四爷对不住您。 但求求您了,看在您与贺氏曾经有过交情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符特助,贺尽灼伤害我的时候,可从未念及过我们之间的旧情。”沈未饶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仅仅一秒钟的梗塞,曾经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似汹涌的浪涛冲击着脑海,她好不容易收回了刚刚泛起的心软。 符昼心里明白,他主子现在所遭受的一切,比起沈未饶曾经受过的伤害,不过是千分之一罢了。 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贺氏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走向衰败,沦为市井笑谈。 于是,他再次苦苦恳求道:“沈小姐,过去的种种,确实都是四爷的错。但除去四爷和三老爷之外,如今只有您能来稳住局面了。 只要您帮我们度过这次难关,我向您保证,等四爷醒来,他一定会为您洗清曾经所受的所有冤屈。” “我做不到,你找别人吧。”沈未饶心狠地掐了电话。 符昼听她挂了电话,喂了好几声。 一旁的贺初瑶急的直跺脚抱怨,“我就说她不会好心帮我们的!要是忧笙姐在,根本不会有这些事情!” 符昼也不怪罪沈未饶,谁叫这是自己主子作的。 他让贺初瑶联系贺尽灼的好友。 自己给殷洛渝打过电话,确认沈未饶的位置,虽然不顺,但好在知道了也在第二医院。 他利落的拿起一份股权书,开着车扬长而去。 …… 时间流逝,一转眼的功夫,上午就过完了。 符昼到第二医院的时候,正好与贺尽灼的父母碰了个面。 原本面如珠玉的贺母程洁,在得知儿子出事的消息后,白发爬了满头。 贺祥名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医院走。 看到符昼,贺祥名不管不顾的,喊住他:“符昼。” 符昼停住脚步,朝两人颔首问好。 “尽灼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着急的过来了?”程洁语无伦次的问道。 “老爷,夫人,二位先去看少爷吧。剩下的,等少爷醒来,我一一与二位娓娓道来,现在我需要去找沈小姐。”他说着,疾步往沈未饶所在的科室赶。 贺祥名和程洁相视,异口同声的问道:“沈小姐?沈未饶?” 两人想着,一路来到了贺尽灼做手术的楼层。 贺家老三见两人来了,赶忙上前迎接。 手术还没做完。 程洁着急忙慌的握上许芝惠的手,抽噎着喊道:“嫂子,究竟发生什么了?” 许芝惠拍着她的手,安慰她:“阿洁,现在只知道小灼是被在火场外救出,具体什么情况,暂时无人知道。” 贺祥名追问道:“哪里的火场?在场只有尽灼独身一人吗?” 贺老三摇摇头道:“是一个偏远的山区,还有季家老二,伤的没有小灼严重。似乎还有别人,但医生赶到那里的时候,只有小灼和季家老二,他们两个,小灼是完全陷入昏迷的,季二少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状态。” 恰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白大褂医生在手术室出来。 几人急忙上前询问:“我外甥什么情况了?脱离危险了吗?” “我儿子什么情况了?多久可以醒来?” “贺总,贺夫人,几位放心,贺少已脱离危险,但……”医生先给他们吃了定心丸,又欲言又止着。 贺祥名和程洁松的一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但是什么?医生您尽管说。” “如果三日之内醒不来,以后就一直是植物人状态,倘若半年内能醒来,最好的消息也是失去一部分记忆,最坏的……“医生没再说下去。 失去部分记忆可以再找回来,听到医生说还有最坏的消息。 几人屏住了呼吸。 程洁想到了最坏的打算,她进一步确认:“最坏的消息是什么?” 医生环顾一周,深呼吸一口气道:“智力将会低至于三岁儿童,半年内醒不来,那将永远醒不来了。” 他干脆将一切坏消息全部放出,留给贺家人自己消化。 程洁的眼前眩晕,险些晕倒,在她身后稳稳接住她的贺祥名,身体也颤抖的明显。 五十多岁的女人,坚强了半辈子,在这一刻声泪俱下。 明明在他们离开前还好好的儿子,怎么就躺在了这么冰冷的地方。 “三哥,我和阿洁在这里守着尽灼,得麻烦你和嫂子,去一趟宪诏那里,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况。”贺祥名擦拭掉眼角噙出的泪水。 他心想,这件事情肯定会有前因后果,贺尽灼若是不苏醒,他做为父亲再不调查,怕是永远不会知道前因后果。 贺老三和许芝惠让他放心。 贺尽灼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贺祥名和程洁在监护室外的隔间坐着。 程洁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眼泪,哽咽道:“都怪我,当初非要出国,如果不是我任性出国,你也不会追到国外,小灼他也不会……” 说着,她抽泣起来,贺祥名心疼的把她揽在怀里,安抚道:“阿洁,这不怪你。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你,你才选择离开。 如果我从初就对你好的话,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我们的儿女会永远健健康康的。” 此时,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同时望向安安静静躺在监护室病床的贺尽灼,只希望,他能快些苏醒。 贺祥名在口袋掏出手机,给符昼发了一条短信。 …… 彼时,符昼正满心焦急地向沈未饶求助,一心只为贺尽灼排忧解难。 忽然,手机短信提示音乍响,仿若划破寂静夜空的一道惊雷。 符昼瞬间神色骤紧,近乎本能地飞速掏出手机查看,深恐错过贺尽灼任何一条至关重要的消息。 当他目光扫过手机屏幕,看清贺总发来的讯息后,“扑通”一声,双腿仿若被无形的巨力猛地折断,直直朝着沈未饶重重跪了下去。 沈未饶毫无防备,惊得身形下意识向后急退一步,眼中满是错愕与惊惶。 第241章 股权转让书 符昼就那样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头颅如捣蒜般一下接一下,重重地砸向地面,每一下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一幕,让沈未饶仿若穿越时空,瞬间看到了那个遥远却又刻骨铭心,已历经半个世纪漫长岁月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同样是这般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额头毫不留情地狠狠撞击着冰冷的地面,卑微至极,只为哀求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能心生一丝怜悯,大发慈悲地放过自己。 此刻的情形,沈未饶本应快意于心,可奇怪的是,她的心却泛起了丝丝动摇。 女人仰头,目光在空中游移了半晌,似在与内心深处的自己进行一场艰难的博弈,而后才缓缓开口,给了符昼回应。 她冷冷吐出四字:“咎由自取。” 符昼赶忙接口,言辞间开始软硬兼施:“沈小姐,您说的是,如今这一切,确实是四爷自作自受。 可若不是四爷一心为了救小少爷,又怎会孤身涉险,前往那等凶险之地! 沈小姐,四爷本可对小少爷的安危不管不顾,也不必顾虑您的感受,任由小少爷自生自灭,但他终究还是去了。 您瞧,小少爷虽晕厥过去,身上却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那是因为在与绑匪殊死搏斗之时,枪林弹雨尽数落在了四爷身上啊! 四爷去救小少爷,连我都没带,独自前往,临行前,还特意叮嘱我,若是他遭遇不测,务必将这份股权书交到沈小姐您手中。 若不是这份股权书,我断断不敢来烦扰沈小姐您。” 说着,符昼从文件袋中取出贺氏集团股权赠予合同书。 沈未饶伸手接过,指尖轻轻拂过封皮上沾染的尘埃,关于这份股权赠予合同,她的记忆格外清晰。 犹记得,那是她与贺尽灼的婚礼上,新婚之际,丈夫却带着别的女人公然出现,贺家老爷子为表安抚与补偿,将这份合同交到她手上。 当日,贺老爷子宣布退居幕后,把自己手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尽数全都给了沈未饶。 如此一来,她便成了除贺尽灼之外,贺氏集团拥有股权最多的股东。 只是那时,她满心满眼都被那个男人占据,就连这份股权赠予合同,也直接交给贺尽灼保管。 万万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它竟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符特助,我可以帮贺氏渡过这次危机,但我有个条件。”沈未饶放下合同,语气婉转却透着不容置疑。 符昼见沈未饶松口,忙不迭顺着这来之不易的台阶往下走:“沈小姐,您但说无妨。” “我要见老爷子。”沈未饶开门见山,直言不讳。 符昼当场愣住,他在心中暗自揣测过诸多可能的要求,却怎么也没想到,沈未饶的条件竟是要见贺老爷子。 这要求看似简单,可他却犹豫起来。 他这一犹豫,瞬间浇灭了沈未饶刚燃起的一丝希望。 “符昼,贺氏我救不了。”沈未饶话音刚落。 符昼赶忙跟上:“可以,沈小姐。只要您能帮贺氏渡过此次难关,我一定安排您见到贺老爷子。” 沈未饶被他这话气得冷笑出声,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皮,讥讽道:“符特助,贺氏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还跟我谈条件?” 符昼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恍惚间,他竟在沈未饶身上看到了贺尽灼的影子。 他咽了咽口水,嗫嚅道:“我答应您,沈小姐。我会把时间安排在明天下午,要是老爷子实在抽不出时间……” “就说沈未饶要见他,他会有时间的。”沈未饶毫不留情地截断符昼的话,眼中满是笃定与自信。 符昼无奈点头,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沈未饶,留下一句“给小少爷看病。”也不管沈未饶接不接,便匆匆离去。 待他走后,沈未饶翻开股权书,而后走到沈印礼床边坐下,手指轻柔地抚过儿子苍白的脸颊。 “礼礼,妈妈要去帮他了,只盼你醒来后,不要怨妈妈。”沈未饶轻声呢喃。 小男孩的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泪水,他虽处于昏迷之中,内心却明白,妈妈之所以要去帮那个男人,皆是因为自己。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铺展开来,将世界笼罩其中。 …… 翌日,天边还未泛起鱼肚白,整个世界仍沉浸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忽然,身旁传来一声虚弱却又熟悉的呼唤:“妈妈。” 沈未饶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又一声清晰的“妈妈”传入耳中,她惊喜地猛然睁开双眼。 只见儿子半睁着眼,大口喘着粗气,她连鞋都顾不上穿好,趔趄着冲向床头摁响呼叫铃。 “医生,医生,607病房的病人醒了。”沈未饶激动得喜极而泣,双手紧紧握住沈印礼冰凉的小手,“妈妈在呢,礼礼,妈妈在这儿。” 沈印礼唇角微微上扬,可紧接着小嘴一撇,眼泪夺眶而出。 他此刻仍有些虚弱,说不出太多话,只知道,差一点,他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很快,医生便赶到了病房。 令沈未饶颇感意外的是,许铎竟也一同前来。 她出于礼貌,点头示意:“许医生。” 许铎也礼貌回礼,半开玩笑地说道:“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沈小姐的孩子。” “许医生说笑了。”沈未饶客气回应。 许铎伸出手,示意沈未饶出去聊聊,给医生们留出检查的时间。 沈未饶朝病房里望了一眼,恰好温扶桑来交班,这才放心地让儿子暂时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听说,贺尽灼那边遇到难关,得靠你出手救助?”许铎问道。 “许医生,您可别打趣我了,我哪有那么大面子。”沈未饶笑着回应,笑容自信又明媚,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刚被沈家认回不久,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模样。 许铎哈哈笑了两声,接着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沈未饶浅笑道:“早些年我哥哥还在的时候,外祖父曾教他打理家族企业,我偶尔在一旁听了些,学了点,对于企业方面的知识,也算略知一二,帮贺氏渡过这次危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第242章 他的聪慧用错了地方 “沈小姐,你难道就不恨贺尽灼吗?”许铎满脸的困惑,实在想不明白,沈未饶被贺尽灼伤得那般刻骨铭心,为何在贺氏陷入危难之际,还能心甘情愿地伸出援手。 “恨?”沈未饶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一声冷笑从她唇间溢出,“许医生,贺氏养育我多年,我恨的只是贺尽灼这个人,并非贺氏。只要能帮贺氏度过这道难关,我和贺尽灼之间,也算彻底两不相欠了。” 许铎认同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追问道:“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沈小姐,许医生。”就在这时,护士的声音适时响起。 “还没想好呢,许医生,咱们先过去看看吧。”沈未饶说着,便径直朝病房走去。许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也跟了进去。 沈印礼瞧见许铎的那一刻,浑身瞬间紧绷,充满了戒备。 护士赶忙向众人说明沈印礼的情况:“病人恢复得相当不错,但还需要留院观察,一个月后就可以出院了。一会儿去药房拿些药,记得按时给病人服用。” “谢谢医生。”沈未饶微笑着送走护士。 当她转回病房时,只见许铎正逗着沈印礼。 小家伙怯生生地望着许铎,眸底深处却隐隐透着一丝令人熟悉的狠戾。 小男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许铎,非要在他身上盯出个窟窿才肯罢休。 他在电视上见过这个男人,知道他是那个渣爹的朋友。 在小孩子单纯的世界观里,敌人的朋友自然也是敌人。 沈印礼对许铎的戒备,让沈未饶心里一阵泛酸。 她佯装没看见,走进病房对沈印礼介绍道:“礼礼,这是许铎叔叔。” 沈印礼瞧见沈未饶进来,脸上的胆怯稍稍消退了些,他努力往沈未饶怀里钻,似乎想要找回那些从未在母亲这里感受过的亲情温暖。 沈未饶无奈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为儿子亲近自己而欣喜,还是该为儿子或许只是在别人面前演戏而难过,眼中竟渐渐浸出了泪花。 她暗自思忖,不管怎样,儿子此刻能亲近自己,不管是真是假,就当作是喜极而泣吧。 “不好意思啊,许医生。”沈未饶强笑着,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许铎摆了摆手,同样笑着回应表示没事。 “他叫什么名字?” “沈印礼。”沈未饶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家伙就主动介绍起自己,“印记的印,礼貌的礼。” 许铎和沈未饶皆是一愣,没想到刚才还躲躲闪闪的小男孩,此刻竟能主动开口说话。 许铎回过神后,爽朗地大笑两声,故意逗他:“哈哈,终于说话了,再不说话,叔叔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说着,他伸手想去勾沈印礼的鼻子,小家伙满脸嫌弃地躲开了。 许铎见状,宠溺地笑了,心想这孩子还是个有洁癖的呢。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铃声打破了病房里的气氛。 许铎掏出手机,微微蹙了下眉头后,目光投向了沈未饶。 沈未饶瞬间心领神会,说道:“许医生,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许铎歉意地朝沈未饶点了点头,急忙接起电话,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往外走去。 “贺叔叔,是尽灼出什么事了吗?” 沈未饶听到许铎提到贺尽灼,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可惜,许铎越走越远,沈未饶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了。 此时,整个病房内,除了沈未饶母子,就只剩下温扶桑了。 “扶桑,我自己在这儿就行,你先回去盯着工作室吧。” “好的,未饶姐。” 温扶桑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病房里便只剩下沈未饶母子二人。 “沈阿姨,您也离开吧,让黎叔叔过来。”人都走后,小男孩说出的话,像一把利刃,直直刺痛了沈未饶的心。 明明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怎么就和她如此疏远呢? “礼礼,妈妈在这陪着你就好。”沈未饶的声音忍不住哽咽了,她缓缓抬起手,想要抓住在儿子那里仅存的一丝亲情。 可没想到,小男孩根本不领情,用力地将沈未饶伸过来的手狠狠推开! 他说出的话,更是如冰刀般,让沈未饶仿若置身寒冬腊月,“沈女士,你不是我妈妈,我没有妈妈。” 沈未饶急忙解释道:“礼礼,妈妈是怕你跟着我会遇到危险,那个男人随时都可能伤害我们……” “够了!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跟着您,爷孙隔代亲,贺先生再厉害又怎样。只要我和您在贺老爷子那里,有贺老爷子撑腰,他又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话还没说完,小男孩已然怒不可遏,强忍着心底的委屈,抽泣着说道:“就算真有什么,那又何妨?男子汉大丈夫,多我一个人护着您,他要是伤害我,伤的也是他自己的血脉。 前期我受了多少罪,后期他都得一一加倍奉还。我们母子也好有个照应。可是……” 他突然顿住了,沈未饶满心愧疚,刚想开口,儿子却继续说着那些如坠深渊的话语。 “您一味只想着护着我,却从不曾想过我离开您以后会怎样,您和我那个所谓的父亲一样,自私自利!” 沈印礼说“自私自利”这几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沈未饶顿时哑口无言,她的儿子,年仅四岁,却聪明得近乎妖孽。 只是,这聪慧似乎用错了地方。 “礼礼……”沈未饶除了唤着沈印礼的名字,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说为了他好,沈未饶实在说不出口,让孩子从小缺失母爱,又怎能算得上是为他好呢? 无奈之下,她只好绕开这个话题,轻声说道:“礼礼,医生说你得多休息,要是你还在恨妈妈,等把身体养好了,再冲妈妈发泄好不好?” 沈印礼冷笑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沈未饶。 沈未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碎成了一片,她心里清楚,想要让儿子真正接受自己,恐怕需要一段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第243章 他被打了一巴掌 沈未饶动作轻柔地为沈印礼掖好被角,那眼神里满是母亲的慈爱与关怀。 恰在这静谧之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黎寞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身旁还跟着贺怜之。 小姑娘扎着两个俏皮的马尾辫,一双大眼睛满是好奇,只是此刻在这略显凝重的氛围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黎先生来了。”沈未饶此时满心都是对客人的招待,无暇去探究贺怜之为何会与黎寞寒一同出现,她秉持着来者是客的原则,率先打起了招呼。 沈印礼原本半眯着眼,像是沉浸在某种浅眠之中,听到黎寞寒的名字,瞬间惊喜地睁开双眼。 夜空中陡然亮起星辰。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黎寞寒身旁站着的贺怜之,那刚刚染上的一丝光泽,瞬间如被乌云遮蔽,黯淡得毫无生气。 “你怎么会和寞叔叔在一起?”沈印礼没好气地问道,语气里满是质问与不满。 “礼礼哥哥!”贺怜之哪懂得这其中复杂的恩怨情仇,满心欢喜地一股脑冲上前去,伸出小手,热情地想要拉住沈印礼的手。 沈印礼却毫不领情,用力地将她的手甩开,动作之大,让贺怜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带着深深的厌恶,语气中还夹杂着些许恶狠狠的味道,大声说道:“谁是你哥哥!我可没有擅长抢人丈夫的妈妈!” 贺怜之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一愣,脚下没站稳,直接跌坐在地上。 小姑娘终究还是年纪小,被沈印礼这一吼,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情绪再也憋不住,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哇”的一声崩溃而出。 “礼礼!”沈未饶见状,眉头紧紧蹙起,伸手拉过沈印礼,严肃地说教起来,“谁教给你这么没礼貌的?快给妹妹道歉!” “礼貌?哈哈哈哈”沈印礼低下头,发出一阵自嘲的笑声,笑声中满是苦涩与无奈。再抬头时,眼中已是对沈未饶毫不掩饰的厌恶,“您也好意思问?只生我不养我,凭什么在这教育我要懂礼貌?我从出生起,就是个没爸没妈的野种,我当然不知道什么叫礼貌! 况且,我凭什么给一个和我抢家人的人道歉!我能让她出现在我面前,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病房里骤然响起,沈印礼的小脸上瞬间落下一个明显的红色巴掌印。 沈未饶都有些恍惚,这个巴掌是怎么就落在了沈印礼脸上的,她只感觉自己的整个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眼泪在小男孩的眼眶中打转,他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流出,愤恨地撇过头,伸手就要用力扯下手上扎着的针管。 黎寞寒眼疾手快,见状急忙上前阻拦。 沈未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脚底犹如灌了铅,沉重得迟迟迈不出去,那句在嘴边打转的道歉,也被什么哽住,怎么都脱不出口。 黎寞寒一把将挣扎的沈印礼拥在怀里,他没有说话,只是极有耐心地轻轻拍着沈印礼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沈印礼在他怀里挣扎着,哭闹着,声音带着哭腔,嘶喊道:“爸爸不是我的爸爸了,妈妈也没有打算要我!就连寞叔叔你也要照顾我们仇人的女儿!你们所有人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说着,他眼底带着深深的恨意,手指指向刚刚在地上哭完,此刻正一脸委屈的贺怜之,指责道:“还有你,抢了我爸爸还不够,还要过来抢我的寞叔叔!” 他扯着嗓子,近乎撕心裂肺地喊着,势要将这些年深埋在心中的委屈、愤怒与不甘,全部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在沈印礼的世界里,黎寞寒从他小时候起,就一直宠他、爱他、护他,是他心中最亲近、最依赖的人。 可如今,这个最亲近的人却和伤害他妈妈的人的女儿呆在一起,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在药水味刺鼻的病房里,小女孩稚嫩的身躯艰难地从地上缓缓爬起,眼眶中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她跌跌撞撞地朝着沈印礼奔去,带着哭腔急切地解释:“礼礼哥哥,我真的没有抢你的爸爸,更没有和你抢寞叔叔,你真的误会我了。” “哼,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假惺惺的!”沈印礼狠狠剜了贺怜之一眼,满用力撇开她伸过来的手,“要不是因为你妈,我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我……” 话还未说完,由于他刚从手术中苏醒没多久,身体本就虚弱,这一番激动用力,使得他整张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脸上所有血色被抽去,看着格外可怕。 后面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一条濒死挣扎的鱼。 沈未饶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心中“咯噔”一下,刚要伸手去摁呼救铃,就见沈印礼双眼一翻,直直地晕了过去。 “礼礼!”沈未饶和黎寞寒同时惊慌失措地喊出声来。 贺怜之也被吓得花容失色,跟着焦急地叫到:“礼礼哥哥!” 听到了这声声急切的呼喊,护士和主治医生迅速朝着病房这边赶来。 医生一边给沈印礼做着紧急措施,一边忍不住埋怨道:“病人刚做完手术苏醒没多久,情绪不能太过激动,你们当大人的难道没听清医嘱吗?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遭这么大的罪!” 沈未饶满心自责,如坠冰窖,嘴唇嗫嚅着,却什么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味地低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黎寞寒站在一旁,看着自责不已的沈未饶,想要出言安慰,可伸出去的手却又不自觉地收了回来,如此反复,终究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他转身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递给沈未饶。 贺怜之被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吓得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满是愧疚地看向沈未饶,赶忙道歉:“抱歉沈阿姨,如果不是我,礼礼哥哥也不会晕倒了。” 第244章 季岩的过往 然而此时的沈未饶,大脑好似处于待机状态,整个人还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自己没忍住,抽到沈印礼脸上的那巴掌,巴掌落下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撕裂,在滴血。 黎寞寒今天前来病房,可不单单只是为了看望沈印礼,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亟待解决。 “怜之,你自己去一边玩会儿,我和你沈阿姨有重要的事情要说。”黎寞寒伸手轻轻揉了揉贺怜之的头,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句,“就在病房里玩,别乱跑。” 贺怜之懂事地点点头,转身钻进旁边的小沙发上,翻开自己带来的故事书看了起来。 …… 黎寞寒动作轻柔地打开病房门,谨慎地扫视一圈四周,确认没有不该出现的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严。 沈未饶依旧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她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与苦涩:“如果当初不是我执意要把礼礼生下来,他就不会面临这些事情了。” 黎寞寒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轻声安慰道:“沈小姐,有些事情或许都是命中注定的,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可能都是一样的。” “命数……”沈未饶苦涩一笑,胳膊肘撑在桌子上,缓缓仰起头,泪水顺着眼角悄然滑落,一滴一滴地滴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黎寞寒见状,赶忙从桌子上的抽纸盒里抽出好几张纸,一股脑地往沈未饶手里塞,动作略显滑稽。 沈未饶见状,不禁失笑,带着一丝感激说道:“谢谢黎先生。” 确定沈未饶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黎寞寒不再耽搁,直奔主题:“礼礼昏迷的这两天,我一直在暗中调查他行踪暴露的原因。” 沈未饶听闻,立刻擦掉眼泪,强忍着悲伤,急切地问道:“黎先生,是否调查出什么眉目了?” 黎寞寒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缓缓说道:“我的一位手下,在半年前被季岩的人收买了。” “半年前?”沈未饶眉头皱紧了,她有些疑惑。 到底有多大的能力,能在黎寞寒这么大的人物眼皮子底下,收买人心,并且没走漏半点风声。 在半年前就开始策划这场阴谋,沈未饶越想越细思极恐。 她想到这里,又往下打听:“那你的手下有没有说具体的原因啊?” 黎寞寒轻“嗯”了一声,他看了眼沈未饶,思索了半响,才决定把实话说出:“因为叶忧笙。” 沈未饶已经做好了充实的准备,当这个名字再从记忆中被人挖掘出,她的浑身经脉还是有着刻骨铭心的痛。 就是这个名字,毁了她的一辈子。 黎寞寒注意到她没有反应,以为说错话了。 “抱歉啊,沈小姐,提到让你伤心的事情了。” “没事。”沈未饶浅笑,“你继续说。” 黎莫寒反复确认沈未饶的的确确没关系之后,才接着道:“季岩以为只要绑架了礼礼,就能利用有贺尽灼恨你这层关系,把你引进去,从而为叶忧笙报仇。” 沈未饶曾经听说过叶忧笙和贺尽灼还有季岩的关系。 二十年前的某个夜晚,季岩突遭梦魇袭击,昏迷了一周都不见苏醒。 寻遍各地名医,皆没有效果,就在季家人不想再寄予希望时,季岩的爷爷打听到江北有一神医,专治梦魇等疑难杂症。 季父季母毫不犹豫就带着季岩往那地方赶,那神医是个满头白发的长胡子老头,也没开药,点了一根香在季岩的头顶绕了几圈,又哼了哼专门的小曲儿,季岩竟奇迹般的苏醒了。 但是,大脑还在熟睡状态,那名医千叮咛万嘱咐需要有一位专业人士,每天按时给季岩唱三次治疗曲加一次绕香。 名医手底下有一名学识极富与渊博的徒弟,一日三餐任劳任怨的来为季岩治疗,直到季岩基本恢复,回了季家。 季岩多次问家里人最后怎么恢复的,家里人都是避而不谈,他在不经意间听到家里人讨论什么让他苏醒的曲子。 季岩在记忆深处也挖掘出了唤醒他小曲的调子,偶然一次听到叶忧笙也在哼,从那以后,他便认定,叶忧笙就是那个他值得守护一生的人。 黎寞寒听到这里,冷峻不禁的俊脸上染上了一抹嘲讽的笑。 “季岩和季宪诏不愧是亲兄弟。” 言外之味就是一样的蠢。 沈未饶不明白的问:“黎先生的意思是,也调查出这件事的原委了?” “没有”黎寞寒如实回答,“这件事一听就是季岩认错了人,叶忧笙又揽了别人的功劳。” 至于这个苦命人是谁,还需要继续往下探究。 沈未饶也被他说笑了,“没想到黎先生一本正经的人,居然会这么幽默。” “话说回来,贺尽灼这次居然没有把我拉去换他的亲骨肉。”沈未饶又将话题回归正轨,在她的印象里,只要能让她受伤的地方,贺尽灼绝对二话不说的把她拉上,这次居然一改反常了。 黎寞寒耸肩,表示他也很纳闷。 时间飞逝,转眼间就到了中午。 沈未饶点亮手机屏幕,符昼给她发了下午和贺老爷子见面的地点。 她在衣架上取着链条挎包,说道:“黎先生拜托你帮忙照看一下礼礼,我下午有点事,他醒的话,麻烦你发消息给我。” “放心吧,沈小姐。”黎寞寒起身去送她,“我司机在楼下,你如果不嫌麻烦,让司机送你。” 沈未饶推脱,“这多不好意思,黎先生,麻烦您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打个车的事,就不麻烦您了。” “你就别和我客气了,沈小姐。”黎寞寒说着给司机打电话,不再给沈未饶拒绝的机会。 “那谢谢您了。” …… 贺老爷子约了一家茶社,符昼和他说沈未饶要约他的时候,他并不惊讶,反而有种轻松感。 他算到了,总有一天,他会和沈未饶见面,不管是谁约谁。 沈未饶推门进来,贺老爷子透过她看到多年前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和你的祖母长得很像。”待沈未饶坐下,贺老爷子说了句让沈未饶摸不到头脑的话。 第245章 与贺老爷子会见 沈未饶心中虽满是疑惑,不知贺老爷子为何突兀地这般言语,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唇角轻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为贺老爷子斟上一杯茶。 “贺爷爷,实在冒昧,约您今日下午相见,还让您久等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小饶啊,该觉着过意不去的是我这把老骨头才对。”贺老爷子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然而那眼眸深处,却藏着一泓化不开的悲凉,“若不是尽灼那混小子肆意妄为瞎折腾,你又怎会平白无故遭受这些年的委屈。” 沈未饶下意识地紧紧握住手中的杯子,淡褐色的茶水微微晃动,倒映出她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滋味复杂难言。 面对眼前这位长辈,她也只能强颜欢笑,轻声说着“没事”。 贺老爷子缓缓地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欣慰:“你愿意出手帮贺氏渡过此次难关,我打心底里感到宽慰,这也说明,当年我挑选贺氏孙媳的眼光,终究不算太差。 我心里明白,你这次突然临时约我,想必是想弄清楚当年福利院发生的事,以及尽灼记忆方面的情况吧。” 沈未饶闻言,不禁惊讶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诧异之色。 整个贺氏家族之中,最能洞悉她心思的,居然是贺老爷子。 时隔这么多年,贺老爷子依旧如此懂她,这着实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微微皱眉,吐出不小心喝到的茶叶,而后语气委婉地问道:“贺爷爷,您既然清楚我约您的缘由,为何还放心前来赴约呢?难道,您就不担心吗?” “小饶啊,爷爷信你。”贺老爷子抬起手,轻轻摆了摆,示意沈未饶不必再说下去。“当年啊,是尽灼的祖母一意孤行,执意要带他出国,这才……” 话至此处,贺老爷子的眼神渐渐变得悠远,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那段岁月。 彼时,贺初瑶尚未降临人世,贺祥名与程洁的感情刚刚步入稳定期,二人满心期待着能拥有属于他们爱情的结晶,然而命运弄人,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却始终未能如愿以偿。 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人去求神问卜,得到的结果竟是他们此生不会再有亲生子女。 无奈之下,贺老爷子便领着一家三口,前往江北的一家福利院,打算领养一个孩子。 一家人都尊重贺尽灼的想法,当得知他想要认养一个妹妹后,贺尽灼还特意精心挑选了一条玉米项链,作为给那个未曾谋面妹妹的纪念。 第二天,一家人满心欢喜地准备带着贺尽灼去接那个小姑娘回家,可谁也没料到,贺尽灼的祖母竟毫无预兆地将年仅七岁的贺尽灼带出了国,自此,便与他们彻底失去了联系。 贺老爷子心急如焚,赶忙派人在世界各地四处寻找,然而人海茫茫,一无所获。 时光匆匆,过了一段时间后,贺老爷子收到一封密信,查看IP地址,显示来自加拿大。 信的内容极为简短扼要,只有四个字:来接尽灼。 贺老爷子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夜马不停蹄地赶往加拿大。 当他终于见到小孙子时,只见贺尽灼全身插满了各种气管,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那一幕,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撞击着贺老爷子的心。 贺老爷子心急如焚地询问贺尽灼的祖母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她却始终紧闭双唇,对原因避而不答。 漫长的一个月后,贺尽灼才悠悠转醒。 然而,曾经那个小太阳般活泼开朗的孩子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整日郁郁寡欢、沉默寡言的少年。 每到夜晚,他必须开着灯才能入睡,还时常在睡梦中呓语,好像被梦魇深深纠缠。 程洁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心疼得几近落泪,赶忙请来云露为贺尽灼诊治。 经过一番仔细查看,才知晓儿子遭遇了极为不好的事情,部分记忆也在这场变故中被无情抹去。 云露无奈地告知他们,至于贺尽灼究竟失去了哪些记忆,只能等待他自己在日后的时光里慢慢回想起来。 自那之后,全家人便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只为帮助贺尽灼恢复记忆。 就在贺尽灼尚未完全康复之时,他的祖母却从那家福利院带回了一个小女孩——叶忧笙。 由于记忆的缺失,贺尽灼脑海中仅存的,便是要认回那个他亲自送了玉米项链的妹妹,至于其他的细节,早已在他的记忆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令众人意外的是,原本沉默寡言的贺尽灼,竟愿意主动与叶忧笙交流,尽管过程略显吃力,但这一转变,还是让贺祥名满心惊喜,他们都觉得,这或许是贺尽灼逐渐恢复的一个好兆头。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半年有余,一个意外的惊喜降临——程洁发现自己怀孕了。 也就在同一天,贺老爷子从江北福利院将沈未饶带回了家。 次日清晨,贺尽灼从睡梦中醒来,一眼便瞧见了除家人之外的沈未饶这个陌生面孔。 刹那间,他的情绪瞬间失控,哭闹不止,嘴里不停地大喊着他的忧笙妹妹在哪里。 然而,面对他的急切询问,得到的只是全家人含糊其辞的敷衍,无论他如何反复追问,回应他的始终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沈未饶再次见到贺尽灼时,心中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她满心以为,是贺尽灼遵守当年的承诺,写信让贺老爷子来接她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如同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她心中的希望。 她渐渐明白,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许诺她的小哥哥,早已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次年,某个秋雨瑟瑟、寒凉刺骨的日子,穿着单薄衣衫的沈未饶,被贺尽灼无情地带出家门,而后随意地丢弃在距离贺氏老宅五公里远的偏僻山坡。 夜幕降临,漆黑的雨夜如同一头狰狞的巨兽,吞噬着一切。 小小的沈未饶,穿着那双已然开胶的布鞋,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地徒步往贺氏老宅走去。 每一步,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第246章 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当她终于回到贺氏老宅时,发现大门紧闭,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唯有二楼的窗口处,有一个人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眼神,冷漠而轻蔑,把她当作为一个滑稽可笑的小丑在审视着。 那一夜,沈未饶蜷缩在贺氏大门外,在无尽的寒冷与恐惧中度过。 第二天,她便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 贺老爷子得知事情的缘由后,怒不可遏,严厉地将贺尽灼谴责了一顿。 没过多久,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沈未饶意外地认回了亲生父母——与贺氏世代交好的沈家。 彼时的沈家,在商界可谓是风光无限,声名远扬。 贺老爷子瞅准这个机会,顺势宣布了两家结亲的消息。 自那之后,贺尽灼对沈未饶的恨意便如野草般肆意疯长,愈发浓烈。 沈未饶成年的那一天,本应是充满欢乐与祝福的日子,然而,一则消息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打破了所有的平静——贺尽灼收到叶忧笙出车祸的消息。 当时,两家人正热热闹闹地为沈未饶筹备生日,而她满心期盼的尽灼哥哥,却始终不见踪影。 沈未饶侧面打听后得知,贺尽灼竟是要去探望叶忧笙。 不过,他的行程并未如愿,当天便被贺老爷子强行抓了回来。 一向对小孙子疼爱有加的贺老爷子,这一次真的动了雷霆之怒:“贺尽灼,你身为贺氏精心培养的下一任继承人,怎能将心思全都耗费在这些儿女情长的琐事上! 与沈家联姻,那是为了贺氏在遭遇危机之时,能有沈家施以援手。 你再瞧瞧你,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叶忧笙搅在一起,日后真遇到事情,她能帮衬上什么?除了给贺氏添乱,别无他用!” 贺尽灼心中的不满,有火山瞬间爆发,他厉声反驳道:“我压根就不想当什么贺氏继承人!我曾经对忧笙许下承诺,要护她一生一世周全!” “她需要你护?贺尽灼,她早就认祖归宗,哪里还会瞧得上你这个没本事的人!”贺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地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地摔在地上,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更加预示着爷孙俩之间矛盾的激化。 贺尽灼同样被彻底激怒,他双眼通红,不服气地大声喊道:“忧笙绝不是那样的人!她和沈未饶根本不一样,她从不贪图任何利益,她是我见过天底下最善良的女孩!祖父,您若是执意逼我娶沈未饶,就休怪孙儿不顾及爷孙情分!” “贺尽灼,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贺老爷子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难不成,你真要为了那个女人,和贺氏断绝关系?!” 贺尽灼双目似要喷出火来,两只拳头死死攥紧,指关节都因用力过度而泛出惨白之色,身躯也因那股难以遏制的愤怒而轻轻颤抖着,就像个满心不甘却又无能为力的小孩儿,用这种方式宣泄着内心的愤懑。 沉默了许久,他才从紧咬的牙关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对。我要带忧笙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你”贺老爷子气的指向沈未饶的手都在发颤,他顺顺胸脯,压下一点气后,站起身,背着贺尽灼冷静的说“你见不到叶忧笙了。” 贺尽灼紧追上去,贺氏的两名保镖用力压住他,他势要刨根问底的架势,“您这是什么意思?” 贺老爷子背着身子冷冷的丢下一句:“今天是小饶的成年礼,我不想说一些晦气的话,过几日我会把你送出国,也会告诉你,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说着,他侧身嗫斜着贺尽灼的特助命令道:“把少爷带下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私自把他放出。” 贺尽灼被关了禁闭,晚上,有人敲门,熟悉又带着微微怯懦的音色传到他的耳畔:“尽灼哥哥,我来给你送饭。” 依旧在气头上的贺尽灼二话没说,将沈未饶强拉进房间,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惊的一颤,蓦然红了耳根。 她没来得及反应,少年将她压在桌子上,眸子隐晦的看着她,声音沙哑:“忧笙,不要离开我。” 忧笙两个字一出,洪流般的悲伤涌向沈未饶的心扉,将她完全淹没。 沈未饶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出,泪水滑入了贺尽灼的掌心,泪滴微凉,却烫到了他的心底,烫到他彻底慌了一身。 待贺尽灼看清身下人是沈未饶,他的眼神倏然变得冷漠,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他嫌弃的推开沈未饶,捏着眉心,厉声道:“滚出去!” 沈未饶慌乱的整理好着装,从那天以后,贺尽灼在也没从贺氏见过沈未饶。 过了半个月,贺尽灼禁闭结束,他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叶忧笙,贺老爷子丢给他一张新闻报,上面显赫的“贺氏昔日养女叶忧笙车祸身亡”几个大字,刺痛了贺尽灼的双眼。 原本身有洁癖的贺尽灼,没日没夜的躺在那张堆满杂物的床上,寒风透过开着的窗户肆意刮在他的身上,那双眼睛浑浊不堪,透露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助。 贺老爷子看不下他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把他遣送出国。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落在窗户上,回忆的长河逐渐被拉拢,沈未饶听的出神,两人茶杯里的水已经凉透。 沈未饶抬手喊道:“服务员,麻烦帮忙换壶水。” 服务员换完水,沈未饶为贺老爷子斟水,“谢谢贺爷爷告诉我这些,接下来,贺氏交给我和初瑶还有贺少的特助,您就放宽心。 您和贺叔叔还有程洁阿姨照顾好贺少,待他平安醒来就好。” 贺老爷子欣慰的拍着沈未饶的手,老泪纵横的说道:“小饶,幸亏有你在。” “贺爷爷,您对我的恩情,我是没齿难忘的。” 最后一道曙光穿透黑暗,沈未饶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或许,这场属于她与贺尽灼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247章 你把我小叔怎么了? 夏夜的幕布上,蝉鸣与蛙叫交织成一曲田园交响乐。 月牙儿犹如一枚银色的弯刀,静静地悬挂在墨色的树梢之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夜色在这光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深邃而神秘。 沈未饶那边的篇章差不多落下,殷洛渝这边,却有坏消息蔓延在整个豪门圈与医疗圈。 充满刺鼻药水味的医院内,西装革履的男人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坐在妇产科办公室里的工作椅上。 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黑色皮质打火机,镜利逼人的眼眸宛如一把利剑。 “啪嗒啪嗒”火机在男人手中摁出恐怖的声响,令整个室内的氛围充诉着压抑与不安。 “云谦宁,你有什么事你直说,我现在是工作时间,没空在这里陪你耗。”殷洛瑜实在和他耗不下去,抄起塔在椅背上的白大褂,大步流星的往门口走。 云谦宁放下交叠的双腿,随后伸出,直接拦住殷洛瑜往前迈的脚步! “小公主,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加倍奉还吗?”他不紧不慢的抽出一份文件夹,散漫的翻着页。 殷洛渝听出话中的隐晦,她倏然转身,摁着椅子扶手怒目圆睁的质问:“你把我小叔怎么了?!” 云谦宁撇撇嘴,他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嘴角勾起一抹深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的目光倏尔锐利,起身捏住殷洛渝的下巴,逼得殷洛渝不得不与他对视,女人撇过头,云谦宁用力给她掰回! 他唇角牵起温和的弧度,神色清冷平淡,声音沉静而有力,“殷洛瑜,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突然入狱吗?” 殷洛瑜身体发抖,全身肌肉不受控地颤抖,瞳孔因恐惧而在微颤,继而捏在她下巴手掌缓缓抬起,贴合在她侧脸的曲线,托在掌中细细摩挲着。 害怕导致她喉咙沙哑,“无非是你犯了事,我小叔除恶扬善送你去了你该去的地方!” “咔!”男人宽厚的大掌猛然桎梏住殷洛瑜的喉咙,他脸色骤变,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 “你小叔没有和你说过,我含冤入狱,是他早先以来瞒着你,为我们云家精心策划了一场局!” “我小叔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什么理由?”殷洛瑜用尽力气掰开他的手,狠狠将其推开,因为惯性,她也没站稳,腰部重重磕在桌角,生理性眼泪被逼出。 “你应该不知道,你小叔其实并非你的亲小叔吧。”云谦宁勾起嘴角看着自己的掌心,重新坐回椅子上。 云谦宁这番话,使殷洛瑜就像脑海被一层厚重的雾气所笼罩,她的言辞似雨点般轻轻敲打,却无法穿透那层雾气的屏障。 “什么叫我小叔不是我的亲小叔?” 云谦宁这时却默不作声了,殷洛瑜急切的想要知道:“你说话啊!到底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明白了!” 云谦宁凝眉嗤了声,眼神悠悠的停在殷洛瑜身上。 他抬起手,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腕表,故意绕开刚才的话题,“算起时间,你小叔现在应该刚到监狱报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殷洛瑜拧眉看他,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男人带起。 身前的男人在医院的大庭广众下毫不怜香惜玉的拖着她,淡青色的医护服在地上被磨破暴露出雪白的肌肤。 她的手胡乱的往上扒,想要拿下云谦宁紧攥住她衣领的手。 不过,男女的力量终究是悬殊的,她反复尝试多次,统统都是无用功。 有护士上前阻拦,可云谦宁通身都寒意逼人,眼神淡漠而冷酷,一个眼神杀过去,对方立刻噤若寒蝉。 很多人想要拦住男人,但都被他的气场逼退。 就这样,殷洛瑜被他一路拖出医院,塞进了黑色迈巴赫的副驾驶舱。 云谦宁不给她反应,用力踩下油门,汽车突然向前冲去。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声音,尘土被扬起。 车辆直线行驶,道路两旁的景象迅速变为模糊的形状。 汽车持续加速,沿途留下一道印记,最终在视线中消失。 车子一路狂奔,在一个黑色大门前突然停止,轮胎与地面摩擦,留下一条长线。 “下车。”云谦宁用力把殷洛瑜在副驾驶拽下,“亲自去向你小叔问清楚,当年是我有冤,还是你小叔有怨!” 殷洛瑜挣扎,扯着嗓子喊:“如果不是你犯错事,我小叔也找不到十足的证据送你入狱!” “哈哈哈哈”云谦宁笑的丧心病狂,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嘴角的弧度逐渐放平,眼神变得犀利而具有穿透力,“证据十足?殷洛瑜,你猜我为什么会提前出狱?你当真以为是我在狱中表现好?当年判我入狱的原因可是贪污!我一个二十出头刚毕业的大学生,能贪污什么?!要不是贺尽灼联合陆饲霖和季宪诏他们在外为我收集证据翻案,调查出你小叔拿我挡枪,为他的亲生父亲隐瞒,我真要蒙冤入狱整整六年!” 殷洛瑜的脸上血色尽失,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她摇着头,声音颤抖,语气坚定,“不可能!你骗我,云谦宁,我小叔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我亲小叔了,他的亲生父亲是我的外公!我外公是名遍三城的着名药师!” 她的声音逐渐提高,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黎寞寒的亲生父亲,是霁临市地质局的高官夏文!他的亲生母亲,是乳州着名商k女黎楚楚!”云谦宁一遍又一遍的打击着殷洛渝,直至她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崩塌。 黎寞寒给殷洛瑜带来的印象,只是对他百般宠爱呵护的长辈,从来不会去想,里面的这些事情竟这般的错综复杂。 夏文瞒着他正房藏在外面二十多年的私生子,如果不是他的正房跳楼自杀,黎寞寒的祖父生病,夏文也不会带黎寞寒上门认祖归宗,谁都未料到,认祖归宗仅仅一年的黎寞寒,突然得知他的父亲被人举报。 第248章 当年的计划 黎寞寒当初为了稳住自己在夏家的地位,包庇被人举报贪污,且证据确凿的夏文。 而云谦宁的父亲和黎寞寒亲生父亲是政治场的至交好友。 “殷洛渝,夏家当年计划的是,引我父亲入局,来掩盖夏文犯下的罪。可我父亲,清正廉洁,各个部门也为我父亲鸣冤,我父亲身上实在查不出什么,他们便把目标转移到了我身上,我成为了那个替罪羊!” 云谦宁的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每一次呼吸都要逼退即将涌出的泪水,“我不肯认,你小叔命人将我们家的人一一绑走,残忍杀害,我父亲和我母亲为了护我,也惨遭毒手,他们逼的我不得不就范!” 殷洛瑜整个人好像被冻结在了这一刻,无法动弹。 她捂着耳朵,拼命的将拦截云谦宁传进她耳朵里的话。 云谦宁继续道:“甚至将你们也牵连进来,黎寞寒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从来不是因为你是亲人,而是他对你们殷家有愧!” 殷家帮过夏家,可夏家的人老谋深算,想落井下石,最初的替罪羊实际上是殷洛瑜的父亲,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竟变成了云谦宁的父亲。 这件事的缘由,云谦宁还需要继续调查。 殷洛瑜的大脑一片空白,云谦宁连拖带拽的把她拉到探监室外。 黎寞寒早早的就换好了服装,坐在探监室的冷板凳上等待着。 有监狱工作人员提前通知他有人来探望他,他以为是他那位利用完就将他弃之如敝履的父亲又回心转意呢,没想到,是云谦宁和殷洛渝。 云谦宁独自一人来还好,因为他不惧怕云谦宁的任何追问,当年的事,是他也不曾意料的一场阴谋,不过阴差阳错,那不幸之人最后不知为何,竟成了从未牵扯进去的云家。 他不想给殷洛瑜留下除了能保护她以外,其他狼狈的形象,他转身就要走。 云谦宁出声拦住他,“太子爷,不和你亲爱的侄女叙叙旧吗?” 他顿住脚步,并未转身,虽穿着监狱服装,但仅仅一个高挺的背影也令人不寒而栗。 本就阴冷的探监室,在黎寞寒的衬托下,有刺痛到骨子里的冷意。 唯有殷洛渝,在看到曾经那么卓荦不凡,令人丧胆销魂的小叔,落魄到现在的样子,她的眼前瞬间被一层迷雾掩盖。 “小叔。”她在喉咙中,生硬的挤出这两个仿佛隔了一个岁月长河未曾喊过的称呼。 “云谦宁,带她走。”黎寞寒紧握着拳,沉着冷静的说道。 “我不走,小叔,云谦宁说他……”殷洛渝还想要证实云谦宁和她说的话都是假的,她的声音几乎无法自持,像是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坎横在喉咙里,强压下的哭意却止不住往上涌。 她还没把话说完,一向面部表情没有丝毫情感波动的黎寞寒,竟怒了,“云谦宁,把她带走!” 他不是不敢见殷洛渝,是不想让她被卷入这场风波中。 “太子爷,你不敢说出实情,是怕坏掉在沈家那位心中的好形象吧。” 黎寞寒闻言蓦然转身,双手撑在审讯台上,他背后似有寒风呼啸,让人毛骨悚然。 他努力殷洛渝灼热的视线,也忽略掉心中泛起的情绪,漠然道:“小渝,过段时间,小叔会向你解释,但现在,不到时候。” 黎莫寒闭上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无人知晓,他的心中做出了怎样拼劲全力的抗争。 “小叔,我只想知道,云谦宁告诉我,你并非我亲小叔,靠近我们家,也只是利用,这件事不是真的对吗?”殷洛渝的喉咙如被钝刀搅动,发出的声音低哑破碎,像是冬日里的枯叶被踩碎。 黎莫寒眼底划过一丝痛意,停住一瞬后,他道:“是真的。” 殷洛渝的眼眶刹那间红了一圈,分明氤氲着起舞,却又像有深沉雾霭遮挡其中,如涤泥满塘的似水,失了神般愣在原地。 “云谦宁,但愿你答应我的,不要食言,三个月后,你也会得知当年具体的真相。”黎寞寒留下这么一句话,趁殷洛渝还没回神,也没等云谦宁答复,他便自行离开。 …… 从监狱出来后的路上,殷洛渝和云谦宁各自沉浸在纷繁复杂的思绪里,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云谦宁满心困惑,反复琢磨着黎寞寒对他说的那句话,不禁暗自思忖:难道当年的事情并非如自己所知晓的这般简单,背后还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殷洛渝身上,一时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倘若这些年来自己执着的报仇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他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又该如何自处?然而,没过多长时间,他便强行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驱散,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所有的真相已然水落石出,不管最终的结局怎样,我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有错。” 这般想着,他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了一些,心情似乎也随之轻松愉悦了不少。 而殷洛渝,情绪依旧深陷在巨大的冲击中无法自拔。 她实在想不明白,黎寞寒曾经对她那体贴入微、无微不至的宠爱,竟然只是为了利用她们一家,后来所谓的呵护,也不过是源于内心的愧疚。 这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曾经爱她爱到骨子里的云谦宁,会在一夜之间对她恨之入骨。 仔细想来,云谦宁并没有做错什么,换做任何人,面对曾经给自己家带来灭门惨祸之人的亲人,都不可能若无其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自己是云谦宁,恐怕也会对自己痛恨不已。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之时,不知不觉间,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一栋废弃已久的大楼前。 云谦宁熄灭引擎,缓缓打开一点车窗,那股腐朽发霉的空气,顺着车窗的缝隙,丝丝缕缕地钻进车内。 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沉默,令人窒息。 时间停滞,每一秒都无比漫长,让人觉得煎熬难耐,每一秒都如同一整年那样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