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们穿越到北宋》 第175章 兵临城下,王对王 … 面对萧瑟瑟想劝耶律延禧积极跟大臣商量防御赵宋王朝的攻打,耶律延禧选择坚决不见萧瑟瑟。 很快,萧瑟瑟安插在耶律延禧身边的人就打听到,萧奉先正在劝耶律延禧,将她这个“罪魁祸首”交给赵俣,让赵俣雪恨、出气,以此来换取辽宋两国的和谈。 让萧瑟瑟失望透顶甚至伤心欲绝的是,耶律延禧并没有当场就将萧奉先这个诬陷忠良、甚至有让耶律延禧戴绿帽子嫌疑的大奸臣给处死,相反耶律延禧还让萧奉先给说动心了,最后只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尚未至其时,岂可自乱阵脚?” 接着,耶律延禧和萧奉先就去喝酒玩乐,将辽国目前都火烧眉毛的形势完全抛在了脑后。 后来,萧瑟瑟以大局为重,又挺着大肚子去找了耶律延禧好几次。 可耶律延禧全都选择不见她。 不只萧瑟瑟,其他忠良来见耶律延禧,耶律延禧也都选择不见,一心做一只鸵鸟。 更让萧瑟瑟和辽国的忠良感到心寒甚至是感到绝望的是,耶律延禧竟然还在谋划去鸳鸯泺狩猎。 见辽国国势日益衰败,国内乱荡不已,赵宋王朝这个强大的外敌又打了过来,耶律延禧却不思图振,拒谏饰非,疏斥忠良,又穷奢极侈,沉湎于酒色畋猎,不问国事,萧瑟瑟感于辽朝内忧外患的时势,作歌讽谏: “勿嗟塞上兮暗红尘,勿伤多难兮畏南人;不如塞奸邪之路兮,选取贤臣。直须卧薪尝胆兮,激壮士之捐身;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云!” 从萧奉先那里听说了萧瑟瑟作诗骂他,耶律延禧对萧瑟瑟的印象更差,从前的那份温情与敬重,如同被冬日寒风吹散的薄雾,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觉得萧瑟瑟不仅不知好歹,还妄图以妇人之见干涉朝政,简直是大不敬。 耶律延禧昏聩无道,不听萧瑟瑟的谏疏不说,还怀恨在心,有心收拾萧瑟瑟。 可一来,萧瑟瑟所在的家族势力很大,其家族又擅长以联姻的形式与其它契丹大世家绑定,像是:萧瑟瑟在姐妹中排行第二,姐夫为契丹贵族耶律挞葛,妹妹嫁给辽国副都统耶律余睹。 二来,萧瑟瑟在大臣中的名声非常好,尤其是在萧夺里懒和萧贵哥都是大奸臣萧奉先的妹妹又都不太管耶律延禧,以及萧师古的身体不太好也不太管耶律延禧的情况下。 三来,耶律延禧刚刚登基还不满两年,又什么成绩都没干出来,以至他的皇位还没有坐稳。 这就使得,耶律延禧有些不敢动萧瑟瑟。 不仅不敢动萧瑟瑟,耶律延禧现在还得仰仗萧瑟瑟帮他坐稳皇位。 再加上,萧瑟瑟毕竟已经给耶律延禧生下了一个儿子,现在又怀有身孕。 耶律延禧也就先不跟萧瑟瑟一般见识了。 其实,很多人根本就没看懂耶律延禧,他张罗去鸳鸯泺打猎,就足以说明他心里已经有倾向了。 那就是,耶律延禧是想逃出燕京城,以避赵俣的锋芒。 可是,那些掌握辽国实权的人根本就不往这个方向劝耶律延禧。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那些看懂耶律延禧的心意却不想让耶律延禧选择逃跑的人。 比如萧瑟瑟。 在萧瑟瑟他们这些人看来,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耶律延禧要是逃跑了,辽国可能就完了。 只有萧奉先不仅看懂了耶律延禧的心意,还大力支持耶律延禧先撤到鸳鸯泺,再徐徐而图之。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耶律延禧能不宠信萧奉先吗? 然而,现在的萧奉先还不是历史上辽国末期权倾朝野的萧奉先。 不只萧奉先,就连耶律延禧也不是历史上辽国末期那个坐稳了皇位的天祚帝。 此时的辽国,还是有些忠臣良将的,比如兵马大元帅耶律和鲁斡,比如重臣耶律大悲奴、萧查刺、吴庸、马人望、柴谊等。 这些人不想让耶律延禧逃跑。他们或是想出城迎战,或是想据城而守,总之是想挽大厦之将倾,扶狂澜于既倒。 这其中又以耶律和鲁斡最麻烦。 他是辽兴宗耶律宗真的次子,辽道宗耶律洪基的同母弟,他的母亲还是仁懿皇后萧挞里,如今他是皇太叔,兼任惕隐,掌管辽国的所有兵马。 对于这样的人物,耶律延禧哪敢“忤逆”? 别说耶律和鲁斡了,就是他的儿子耶律淳,在辽国的地位和威望都是极高的。 ——想当初,耶律洪基的儿子昭怀太子获罪被杀后,耶律洪基曾有意立有能力有威望的耶律淳为皇位继承人,但后来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才让耶律延禧当上了这个皇帝。 有耶律和鲁斡等人镇压着耶律延禧,现阶段的耶律延禧,还真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主动提逃跑的事。 可让耶律延禧派兵出城跟宋军再战,已经被宋军给吓到了的耶律延禧,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勇气,尤其是在辽国的援军还没有到的情况下。 其实,不只耶律延禧,就连耶律和鲁斡等人也有点摸不准战斗力很强的宋军的底细了。 就这样,辽国这边因为君臣达不成一致,而失去了很多主动改变结果的时间。 与此同时,赵俣下旨:给仇悆和翟兴留下五千人马驻守易州;给陈遘和翟进留下五千人马驻守涿州。 赵俣又下圣旨: 一、赐新收复州县曲赦。所谓曲赦,就是单独赦免一地或数地之罪犯。除了违抗皇命以及谋反者外,其余罪犯,无论罪之大小一律赦免,立即释放,各州县要对他们量才而用,使之各有所归。 二、蠲除科率,即免除新收复州县的各种苛捐杂税,对贫乏饥饿之民,以官粟赈济,勿使百姓流离失所。 三、甄擢贤才,对于新收复各州县,那些怀才抱艺,湮没在民间的各类人才,或者素被乡里所推荐而没有试用者,还有那些因忠直而得罪权贵或者被权贵排斥者,以及因失误而获罪的官员,都要加以甄别擢用。 原易州知州李处温以及其家人不愿意再待在易州了,赵俣将其家族迁到了东京汴梁城,并在汴梁城中赏赐给他家一套宅院。 而李处温、李处能、李夔,则跟赵良嗣一块,全都被赵俣留在身边任用。 赵良嗣、李处温和李处能对燕京的情况很了解。 所以,再在雄州开会商议进军燕京之事时,赵俣就让他们一块参与了。 会上,赵良嗣主动跟赵俣等人说:“燕京城分为外城内城和宫城,四方有八个城门,东为迎春、安东,西为显西、清晋,南为丹凤、开阳,北为通天、拱辰。城内街道纵横,主要干道有东西和南北两条。城内划分为二十六个坊,各坊皆有坊门和围墙。” 种朴问:“宫城在何处?” 李处能抢着回答说:“宫城在西南隅,规模不大,但四面城墙很坚固,皆有城门。” 种朴又问:“城墙多高?” 赵良嗣回答说:“城墙高三丈,宽一丈五,十分牢固,易守难攻。” 孙路问:“城内有多少人口?” 这个问题,赵良嗣和李处能就回答不上来了。 这时,李处温回答说:“大约不少于三十万。他们聚族而居,各族很复杂,汉人居多,但势力最强的是契丹和奚族。” 种朴问:“有多少军马?” 李处温如数家珍道:“城中有四五万御帐亲军、宫卫骑军、铁林军。城外有十万四军,居庸关等地还分散着十多万人马。另外辽国的勤王之师也会陆续到达燕地。” 御帐亲军是辽朝的中央禁军,类似于赵俣的神机军,它由全国各族军民中选拔出来的精锐组成,是辽王朝的战略机动部队。其骨干由辽太宗所置的“皮室军”和太祖皇后述律氏“选蕃汉精兵”所置的“属珊军”组成。皮室军全盛时期,编制庞大,约有三万人;属珊军约有两万人。 宫卫骑军性质属于皇帝、皇后的私人宫卫部队,也称斡鲁朵军或宫分军。是保卫皇帝、维护皇权的重要武装力量。任务包括平时担任皇帝及后妃的侍卫,皇帝及后妃外出时担当扈从,皇帝及后妃死后负责守陵,战时应召出征。终辽一代共建宫卫骑军十三支,总人数为十万零一千人,平均一朝约一万多人。 铁林军是辽国仿照赵宋王朝的静塞军和西夏铁鹞子建制组建的重甲骑兵部队。因为辽国控制着广袤的北方草原,可从容挑选优质的骑兵和战马,其兵员素质高于赵宋王朝的静塞军,略逊色西夏的铁鹞子。铁林军全盛时期的规模为一万人左右,成为辽军精锐中的精锐,多次在宋辽战场以及辽国征讨草原和辽东的战场上战功赫赫。 不过这都是辽朝巅峰时期的战力,现在很多都已经是名存实亡了,没听李处温说吗,这些王牌军队加一起也不过才四五万人马。 赵俣君臣对此也是有一定的认知的。 种朴问:“四军是什么?” 李处温回答说:“所谓四军,是指由契丹、奚族、渤海和汉人四个民族士兵合编而组的一支队伍,这是辽国目前的精锐军队,也是辽国的兵马大元帅耶律和鲁斡亲自掌握的一支军队,战斗力很强,之前就是由这支军队镇压的西北方面的叛乱。” 赵良嗣提醒赵俣君臣道:“众部族军是以部落为单位,由契丹及各归附的奚、渤海、室韦、女真等各族人民组成的军队,是辽王朝镇戍和边防的重要地方军,也具有较强的战斗力。” 这才是真正麻烦的。 其实,单独的燕京城,并不难打,难得是,燕地的所有关隘都在辽国的控制中,而且辽国现在还有大量的援军。 关键,辽人大多都是游牧民族,虽说他们中不少已经汉化,但事实上,还是有很多胡人保持着游牧民族的习性,他们上马就能战,不容易彻底剿灭。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历史上将成为这个时期战斗力最强的女真人,还有稍晚一百多年的蒙古人。 也就是说,赵宋王朝要想对辽国发动灭国之战,可不是简单地打几场胜战就可以的,这需要举国之力,还得好好打上几年,并且策略得当,关键还得辽国彻底不行了。 对此,赵俣君臣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 摸清楚敌人的情况了,现在就得是赵俣做决定,下面的仗该怎么打了。 对此, 有大臣提议,反正他们此来也只是为拖住辽军,目前战略目标差不多也已经达成了,不如就此止步,以易州和涿州的防御设施作为新的防线,就此布防,继续跟辽军对峙,为章楶他们收复西夏争取时间就可以了。 有大臣认为,易州、涿州这里也是平原,其并不完善的防御设施根本不足以挡住辽军的骑兵,在这里设置防线,宋军会很被动,他们认为,即便对峙,也得将战线推到卢沟河一线,据河而守。 还有大臣认为,卢沟河距离燕京仅有三十里路,要是将战线推到卢沟河,还不如直接兵临城下,给耶律延禧君臣造成最大的心理压力,让他们再也不敢干涉赵宋王朝收复西夏。 更有激进的大臣,看辽军的战斗力也就这样,他们又都已经打到这了,燕地七州已取其二,而且,辽国皇帝耶律延禧昏庸,辽国现在无比孱弱,不如干脆使使劲,将汉人丢了两百多年的燕地给收复了,他们甚至希望一举就将燕云十六州外加平滦营三州全都给收复了。 事实上,支持最后这一点的,大有人在。 这里面可不全都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大臣,有些大臣还冷静地给赵俣列出一二三四条,表示这是赵宋王朝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天赐良机。 就此事,赵俣跟张纯和李琳也聊过。 让赵俣很意外的是,张纯和李琳给他的建议都不一样。 张纯建议赵俣,一定要坚持先收复西夏的战略,不能被眼前的顺利给蒙蔽了双眼,在冲动之下,造成两线开战的局面,如果真是那样,赵宋王朝的大好优势可能就没了,或许还会陷入被动,错失大一统的天赐良机。 而李琳的建议则是,集中力量彻底击溃辽军,收复燕地,甚至是收复燕云十六州,再攻取平滦营三州,她相信宋军有这样的战力。 张纯和李琳都达不成一致,就更别提赵宋王朝的大臣了。 毫无意外,赵俣带来的大臣,也是说什么的都有,关键他们说得还都很有道理。 最终,还得赵俣做这个艰难的决定。 赵俣自然不会像耶律延禧那样逃避问题和做决定,他综合考虑过后,下旨:大军继续向前推进,扫清沿路所有障碍,目标兵临燕京城下。 “朕要亲自会一会耶律延禧!” …… (本章完) 第176章 火烧连营,重创辽军 … 不同于耶律延禧的战和不定动不动的就装鸵鸟躲避现实,赵俣可是一直非常果决,可以说,他几乎抓住了所有战机,没给辽军半点可乘之机。 正是在这样清醒地认知下,宋军刚夺下涿州不久,赵俣就下令大军开拔,直抵燕京城下,寻求与辽军的会战,甚至是决战。 话说,赵俣之所以如此果决,除了他想在辽国的援军到来之前,击溃辽军的主力,让耶律延禧君臣失去最大的倚仗以外,还因为天气的缘因。 如今已经近九月了,还是农历的九月。 从今往后,绝对会是一天比一天冷。 如果不出意外,要不了一个月,燕京这里就得上冻。 到那时,对于军中有不少南方兵的宋军来说,将是一种大大的削弱,或将出现宋神宗五路伐夏时因寒冷和饥饿而造成大量的非战减员的情况都不一定。 对此,赵俣不仅严令后方必须保证粮草供应(他已经下了最严厉的圣旨,明说,不论谁耽误事,都抄家问族,绝不姑息),还已经严令后方大量赶制帐篷、棉服、棉被,以及采煤、烧炭,并将这一切尽快运到前线来。 ——不只是赵俣这里的前线,还有西北前线。 为此,赵俣甚至不惜将封椿库打开。 所谓封椿库,即宋太祖时设置的封桩库。 当时,赵匡胤对燕云之地陷于契丹耿耿于怀,但又无力收复,于是将每年结余钱财置于封椿库储存起来,打算等到货财丰盈时,用这些钱财赎回燕云之地,或者用来激赏战士以收复燕云之地。 赵匡胤为此留有诏誓:后世子孙对这些钱财不得别用。 后来,封椿库演变成为内藏库。宋真宗对此有一首御制诗颂,曰: “五季失图,玁狁孔炽。艺祖造邦,基以募士。母畅侈心,要遵遗业。予不胜兹,何以成捷。龙虎兴昌运,山河镇国都。龟畴延宝祚,凤德显灵符。道盛尧咨岳,功高禹会涂。九重方执象,万里定寰区。” 这首诗颂共七十二个字,每一字,榜书为一库之号,如此便有七十二座仓库。每座仓库皆“充满盈溢”,里面全都是宋朝积累了一百七十多年的金银锦绮与各种宝货。 历史上,靖康之耻时,赵桓安排吴开与莫俦二人,引领萧庆等入库核查。 萧庆从“五季失图”开始,按顺序逐库查看。 当看完“玁狁孔炽”后,萧庆决定停止查看。 因为封椿库中宝物实在是太多,萧庆不敢多看。 萧庆当即骑马回去,向完颜宗翰做了汇报。 完颜宗翰于是重新派人,来将封椿库诸库全部贴上封条,予以封闭。 金人当时趁机向赵桓狮子大开口,勒索战争赔款,金一千万锭,银两千万锭,帛一千万匹,少女一千五百名。 最终,北宋王朝将这一千万匹帛尽数交付了不说,除去已经缴纳的金银数目和用包括皇帝妃嫔、王妃、帝姬、公主、嫔御、王妾、宗姬、御女、近支宗姬、族姬、宫女、采女、宗妇、族妇、歌女、贵戚、官民女等一万一千六百三十五名女人抵债,还欠了金国大量的债务。 这些债务大部分都是用封椿库中的财物,尤其是其中的绢帛,抵的债。 ——即便如此,北宋王朝竟然还欠金国金三十四万二千七百八十锭、银八十七万一千三百锭,北宋王朝答应今后年年上供、岁岁来朝补齐战争赔款。 更可耻的是,即便北宋王朝全部接受了金人的所有勒索,付出如此令人不齿的惨重代价,赵佶,赵桓,郑太后,朱皇后,赵佶的妃嫔和儿女,赵桓的妃嫔和儿女,以及赵氏的绝大部分宗族,仍被金人掳去了遥远的北方,至死未能再踏上故乡的土地。 这就是靖康耻。 赵俣现在就是在收复燕云十六州,符合启用封椿库的条件。 再者说,这钱花在战争上,总比被敌人勒索去强多了。 更为关键的是,为了收复西夏,赵俣早就在储备棉花了。 ——在赵俣做出的指示下,从贪官污吏那里查抄的土地,有很大一部分,都让朝廷派人招募流民种上了棉花。 然而,只有棉花,是不可能造得出来帐篷、棉衣和棉被的。 既然如此,赵俣当然要将拥有数千万匹绢帛的封椿库打开,将里面那些低等的绢帛拿出来,给宋军将士武装起来了。 这事,其实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在弄了,甚至有不少帐篷、棉衣和棉被去年就已经装备到了西军身上。 为此,赵俣甚至在张纯、李琳、叶诗韵、麻晓娇、袁倾城的建议下搞出来了四个被服厂,甚至是推出了流水线作业,还用上了大量的机械。 值得一提的是,这被服厂解决了大量的女人的就业问题。 虽说赵俣君臣为应对冬天的到来,做了充足的准备,但实事求是的说,一旦冬天真的到来了,再想打出点什么战果来,可就难了。 关键,北方的胡虏,他们早就习惯了冰天雪地。 这要是不在冬天到来之前,打疼了辽国,难保他们不会借着冬天实施大反攻,将赵俣君臣之前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所以,赵俣君臣已经达成一致,那就是,一定要在冬日严寒降临前,给予辽军以致命一击,让其无力再掀起波澜,不然的话,就立即后撤,浇水成冰,将易州城和涿州城冰封,再将部分宋军分散到各座要城,坚壁清野,一旦辽军胆敢南下,就分别据城而守,使辽军攻不得前,退无所掠,等辽军师老而气沮,宋军再反击。 因为有明确的战略战策,宋军再次兵分两路,分别向前推进。 当晚,东路军前军的马军就抵达了距离涿州六十里远的良乡。 良乡是一座重镇,在卢沟河南三十里处,这里是从西南方向进出燕京的必经之处,也是辽军的一个重要防御据点。 前军领到的命令是将良乡控制在手。 前军马军头领王燮,以为这会是一场硬仗,甚至做好了“先只是探路,等大部队上来,再拿下良乡”的准备。 可让王燮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军来到良乡,却发现良乡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 王燮赶紧派人将这个消息向后传递。 消息一直传到了都统制郭成那里。 郭成对此感到迷惑不解,他问左右:“你们说,辽军这是何意?良乡既然是燕京的西南门户,如此重要的防御据点,辽军竟然轻易把它放弃,莫非是在诱敌深入,要给我军布口袋?” 王赡回答说:“辽军目前兵力不足,才撤出良乡,我想,此应是在收缩防线,不得已而为之。他们可能将兵力集中在卢沟河沿岸,这是他们守卫燕京的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他们肯定是想借河阻击。” 高永年说:“以我看,我军完全可直接过河,与他决战,然后兵临城下,一鼓作气,拿下燕京。” 范纯粹则偏于保守道:“辽军临河布阵,很明显是在诱我军渡河,企图半渡而击,我军还是稳妥一点好,不如多开壕沟,多挖堑道,坚壁营垒,以待时机?” 很快,斥候回来禀报:“河北岸壕堑纵横,再往北不远有一大片树林,东西连绵数十里,辽军主力隐藏在林中,枕戈以待。” 张询问:“大约有多少兵马?” 斥候回答说:“看不太清楚,大概不会少于五万人马。东边,还有一个很大的养马场,估计得有数千匹马。道路已全部封锁,行人不得前进……” 听完斥候的汇报,郭成说:“我等亲自去前线看看。” 不久之后,郭成等人便来到了前线。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卢沟河河面上金光灿烂,鳞波闪闪。岸边的一排垂柳,倒映于河水中宛如一幅水墨画。 河水滔滔东去。东边不远处有一座浮桥,连接两岸,但桥面陈旧灰暗,似乎已经许久无人行走了。 浮桥北岸,矗立着一座破旧的龙宫祠,不知建于什么年代。远远看去,凋敝不堪,不知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 郭成问:“河水可深?” 从易州投降过来的辽将孙兴军回答说:“有深有浅,深处可没顶,浅处仅到腰。” 郭成很严肃地环视了一下众将,命令道:“陛下有严令,积极寻求过河之机,兵临城下,与敌人会战,甚至决战,不可心存侥幸,敌人不会自己退去,我等与辽军必有一战,我辈武人,当以国事为重,以军令为先。今日所见,辽军虽设伏于北岸,看似以逸待劳,实则亦显其心虚之态。若我军畏缩不前,反助长其嚣张气焰,于士气不利,于战局更无裨益。” 在场所有将士,都应道:“唯命!” 等众人散去,一员小将前来求见范纯粹。 这员小将,姓张,名俊,正是历史上南宋中兴四将之首的张俊,也是南宋七王之一的循王张俊。 张俊是凤翔府成纪县人,洪武元年,赵俣派人去凤翔府招募新兵,时年十六岁的张俊当时正充当三阳乡兵的弓箭手,他以一手无双的箭术,轻而易举的就被选进了新军,并很快就在新军中崭露头角。 不过,真正让张俊一飞冲天的还是,在之前东路军大败辽军时,张俊以一己之力擒获了东线的辽军大将耶律斡特剌。 此事甚至惊动了赵俣。 赵俣想树立榜样,还亲自接见了张俊。 直到见面,又听张俊自曝了家门之后,赵俣才知道,自己见的人到底是谁。 那一刻,赵俣心里其实是有些腻味的。 ——赵俣想到了岳飞,想到了历史上对张俊的那些负面评价。 不过屁股决定脑袋。 很快,赵俣就想起,历史上,靖康之耻发生后,知信德府梁杨祖率武义大夫张俊、武翼郎苗傅、范实,以及武功郎祁超、从义郎盖渊等将领,到达大名府,向大元帅府报到。梁杨祖带来军兵一万多人,马一千多匹,成了赵构最重要的一支发家力量。 赵构当时非常高兴,对梁杨祖及诸将安抚慰问备至,又问梁扬祖:“诸将谁最得力?” 梁杨祖回答说:“张俊最得力,金人数次至信德府城下,张俊出战屡捷。” 于是赵构提拔张俊为大元帅府统制。 后来事实证明,梁杨祖没有看错人。 赵构想要南逃时,他手下河北诸郡的勤王兵,不愿南下,而想北归。 这些想北归的军兵,闻听大元帅府欲趋济州,多数不想跟随南去。于是,他们趁天色未亮,偷偷在城北门与府衙前两处放火,想要制造混乱,然后趁乱逃回河北。 张俊得报后,果断出兵,收捉扑灭之。 企图在军中制造混乱的奸谋,最终没有得逞。 赵构等人才没受干扰,按计划出发。 后来又有一次,那些想北归的军兵仍然不愿意南去。他们因此找来了一些桌椅,纵横放置于大街上,以限制交通,企图在天黑后点火,发动谋乱。所幸这个阴谋也被张俊探知,他利用巡寨机会,将这伙叛贼抓获,斩首示众。 军中两次谋乱,皆刚刚露头,便被张俊所粉碎。张俊的敏锐洞察力与果敢魄力,由此可见一斑。 历史上,正面击败过金军,尤其是击败过北宋末期的金军精锐的宋将并不多,而张俊绝对是其中名副其实的一个。 赵俣客观分析了一下,历史上,张俊从一名小兵,开始其军旅生涯,并从军队的最基层,一步步拼搏上去,最后封王,甚至一度成为南宋武人之首,这绝对不是一般将领可以比的。 于是,赵俣放下成见,按照张俊所获得的实际功劳升赏了他,并准备找机会将他调到神机军来效力。 但目前,张俊还在西辅军前军中担任一个头领。 张俊不仅有能力,还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有机会他肯定会往上爬。 而这次,就又被张俊找到了一个能立大功的机会。 所以,张俊在第一时间来找他能接触到的最大的长官,也就是范纯粹,对他说:“都监,末将有破敌之计。” 范纯粹很重视赵俣都看好的张俊,他问:“计将安出?” 张俊信心满满地说:“火烧连营……” …… (本章完) 第177章 耶律延禧:赵俣为刀俎,我为鱼肉 … 秋高气爽,冷月如钩。 张俊不仅说动了范纯粹,还说动了高永年和郭成。 宋军经过一番周密的布置过后,郭成让提出这一战略的张俊亲自去执行放火这至关重要的一环。 张俊没有推脱,他亲率一百名身手矫捷的敢死队,从卢沟河的一段隐秘河道潜过对岸。 虽说辽军也在沿岸布置了巡岸的人马,但卢沟河防线实在太长了,辽军不可能面面俱到。 所以,胆大心细的张俊,带着一百名敢死队过了河以后,他们就沿着卢沟河一直寻找。 没费多大的劲,就让张俊他们找到了一段无人布防的河道。 张俊派斥候探过路,确认这里真没有危险了之后,才率领这一百敢死队摸黑潜向了那片东西连绵数十里、辽军主力隐藏在其中枕戈以待的树林。 辽军之所以将主力布置在树林中,主要是因,这片林木茂密,枝叶交错,形成了天然的掩蔽。白日里,阳光难以穿透其密集的树冠,而夜色下,其中更是暗影重重,利于隐藏行踪与发动突袭。加之林间地势起伏,便于骑兵与步兵灵活调度,既可迅速集结,亦能分散潜伏,无疑是进可攻、退可守。 关键,辽军这么扎营,能让宋军摸不准辽军到底有多少人马,不敢冒然过河与其交战。 就像赵宋王朝知道时间不利于自己这边一样,辽国也知道时间在他们那边,尤其是在他们放弃了西夏之后。 也正是因为如此,辽军现在难免会故弄玄虚,想要不战而拖住宋军的脚步,为其援军的到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再有,辽军似乎特别喜欢将兵马布置在树林中。 历史上,兰沟甸之战时,耶律大石就将辽军布置在兰沟甸两旁的松林中,结果打了宋将杨可世一个措手不及,成功导致辽国和北宋同归于尽,让金国捡了个大便宜。 只是,辽军的前线总指挥,应该没有读过三国历史,不知道火烧连营的事,否则,打死他,他也不会这么布防。 说来也神奇,张俊他们来得路上还是西南风,可等张俊他们一到这片树林前,这西南风顿时就转为了东北风。 见此,也不知张俊是有感而发,还是深谙拍马屁之道,亦或是他只是想鼓舞士气,他抬头望向那片幽深莫测的树林,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朗声道: “我等致此,南风转北风,何也?时也!命也!运也!” “陛下必为大一统之君!!!” “昔日武侯借东风,大败曹军于赤壁,今日我等虽无诸葛之智,却也得北风相助,定可为陛下收复燕云十六州锦上添花!” 张俊当即就布置用猛火油柜放火的任务。 这猛火油柜是一种喷火器具,也是世界上最早的能连续喷火的火焰喷射器。 早在一千年前,中国人就发现并使用了石油。 这石油在不同时期有“石漆”、“石脂水”、“猛火油”等称呼。 南北朝以后,石油被用于战争中的火攻。 宋初,火药用于军事后,军队也装备了构造更完善的喷火器“猛火油柜”。 这猛火油柜是以熟铜为柜,下有四脚,上有四个铜管,管上横置唧筒,与油柜相通,每次注油约三斤。唧筒前部装有火楼,内盛引火药。 使用时,先用烧红的烙锥点燃火楼中的引火药,使火楼体内形成高温区,同时预热喷油通道。然后用力抽拉唧筒,向油柜中压缩空气,使猛火油经过火楼喷出时,遇热点燃,从喷口喷出烈焰。 猛火油柜其实是守城战和水战中的利器。在守城战时,当敌军攻城,可于踏空板放猛火油,烧伤敌军;水战时可烧浮桥和战舰。 猛火油柜喷出的火焰能让中者皆糜烂,水不能灭,杀伤力较大。 为了便于携带,张俊他们带的猛火油柜都是用铜葫芦代替油柜的小型喷火器,只能喷三次。 但这也足够了。 黑魆魆的杨树林中,辽军绵延百里的营帐在月光下宛如一条蛰伏的白色巨蟒。 连绵的营帐间,辽军士卒往来穿梭,旌旗随风招展,浑然不知危机正悄然逼近。 这片白杨树林的树木很高,林地很开阔,连绵数十里。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地上落叶成堆。 数万辽军人马就分布在这样的树林中。 一些睡不着觉的辽军将士,在用他们各自的语言讨论着河对面的宋军到底什么时候打过来、辽国的未来会怎么样、他们会不会战死? 也就在这时,随着张俊一声令下,敢死队员们迅速行动起来。 张俊猛地将烧红的烙锥戳进火楼,刹那间火星迸溅。随着唧筒被奋力压下,浓稠的猛火油化作赤红火舌,划破夜的寂静,向着那片幽深的杨树林喷射而去。 其他敢死队员无不如此。 一条条愤怒的火龙,顺着堆积的落叶疯狂窜向四周,将整片树林瞬间点燃。 原本分散的火点迅速连成一片,高耸的白杨树干被火舌舔舐着,油脂遇火噼啪炸开,燃烧的枝桠将大火迅速传递到下棵白杨树上。 火光瞬间照亮了半边天际,将辽军的营帐映照得如同白昼。 很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噼啪”的燃烧声中,辽军营帐瞬间被火海吞噬。 睡梦中的辽军被热浪与浓烟惊醒,顿时乱作一团。烈焰狰狞,无情地吞噬着一切。营帐、粮草、兵器在火海中扭曲变形。辽军将士惊恐的呼喊声、战马的嘶鸣声与火焰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熊熊烈火映红了附近的天地,滚滚浓烟直冲天际,整片营地仿佛陷入了人间炼狱。 卢沟河对岸率领十几万整装待发的宋军的郭成,放下千里镜,大笑:“天助我大宋,此战必胜!” 郭成笑声豪迈,声震四野,他手中的长剑直指对岸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夜空: “传令三军,即刻渡河,斩尽杀绝,收复失地,扬我国威!” 随着郭成一声令下,宋军如潮水般涌向河岸,战鼓雷动,马蹄声震天,号角齐鸣。 用以充当浮桥的船只早已准备妥当,辅军和民夫跳入河中,快速以桥为基,搭建出一座座浮桥。 宋军快速过河,杀向对岸。 此时,对岸哪还有辽军,见己方的主力被烧死了七七八八,所有辽军,不管是不是在林中扎营的,顿时陷入慌乱之中。 这些辽军将士向卢沟河对岸一望,但见宋军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吓得他们无不仓卒奔溃。 原本守卫吊桥的辽军将士,见宋军杀过来,夺桥,他们有的逃,有的想要执行烧桥的任务,想借卢沟河阻挡宋军。 可是,数千名从南岸逃过来的辽军,此时正拥挤在卢沟桥上,他们被大火烧得焦头烂额。 在一片哀嚎声中,在滚滚浓烟和冲天的火光中,他们纷纷跳入水中,被手持长枪的宋军将士,一一戳死。 负责守卫卢沟河北岸的辽军见此,纷纷弃岸而逃,望风而遁。 很快,整个卢沟河北岸,辽国再也没有一名守兵,被耶律延禧君臣寄予厚望的卢沟河防线,就这样不攻自破了…… …… 燕京城离卢沟河太近了,都不用派斥候去调查,甚至都不用使用千里镜,只要登高一看,就能看见那冲天的火光。 耶律延禧这个逃跑大师,反应非常迅速,他找来耶律和鲁斡,说:“他人不知我知,宋主不可当也,朕与宋太叔一块北幸,以图收复。” 耶律和鲁斡很看不惯耶律延禧的胆小懦弱,他道:“今战场形势未明,许是我辽军大败宋军,恁地时,陛下北归,何以君天下?” 很快,就有不少大臣跑来找耶律延禧和耶律和鲁斡议事,他们依旧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主张赶紧出城避敌。 有人主张尽快派兵去增援前线。 还有人主张立即将所有军队都撤进燕京城,坚壁清野,准备固守待援。 三方谁都说服不了谁,一直争吵到了天亮。 这时,从前线返回的斥堠向耶律延禧君臣报告说,宋军已经渡过卢沟河,宋军的马军,正朝京师方向奔袭而来。 不少辽国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闻听宋军将至,纷纷携带家眷和财物,各自骑马离开了燕京城,北上避难去了。 耶律延禧也想跑。 可耶律和鲁斡等人不让耶律延禧跑。 耶律和鲁斡对耶律延禧说:“南京乃我大辽之南陲屏障、财富之源。有此,则疆域扩,农牧兴,国力盛,且据地势之险,可御敌于外,为我大辽之根本重地也。万不可舍去!况有城壁坚固,若坚心守之,天地宗庙必降祜护。若人主一出,都城人乱,南京必不可保。况南京失,西京必失,平州亦难保也,若无此三地,南朝断我大辽经贸,我大辽何以继存……” 也不是没有人支持耶律延禧逃跑,萧奉先就在私底下对耶律延禧说:“天子不乘危,且上兵伐谋。今陛下北幸,召集藩翰大臣,数道并进,乘我军锐气,出兵以图收复,此乃万全之计矣。即便南京失,西京及平州又失,不过将汉家地土还给南朝,我北朝之人乃长生天之子,天生属于草原。陛下万乘至尊,切不可与敌将角胜负,守孤城于无救之地。” 萧奉先的话算是说到了耶律延禧的心坎里了,耶律延禧让萧奉先去集合军队,等候他的到来,他们一块离开燕京城。 可是,情况忽然又发生了变化。 北府宰相萧常哥、兵马大元帅耶律和鲁斡突然来找耶律延禧商讨对策。 这回,萧奉先也不躲在后面了,而是挺身而出坚持请耶律延禧出城,他建议让萧常哥或者耶律和鲁斡担任南京留守,守卫燕京城。 萧常哥也认为耶律延禧不可以出城,他说:“唐明皇得知潼关失守,立即幸蜀,宗庙朝廷于是碎于敌军之手,多年后仅能恢复。范祖禹认为其过失在于,不能坚守以待勤王之师。今陛下初即大位,中外欣戴,四方之兵,不日云集,宋人必不能久留。若舍南京而去,如龙脱于渊,车驾朝发而都城夕乱,虽臣等留守,将何补于事!南地必被宋人所夺,祖宗基业毁于一旦,愿陛下审思之。” 萧常哥这番话,让耶律延禧有些羞愧,可他还是坚持道:“卿等不要再固执了,朕将亲往中京起兵,以复南京,决不可留此!” 耶律淳泣拜,俯伏上前,以死请求。 不少辽国的皇室和宗室也都来请求耶律延禧留下抵抗宋军。 不多时,萧夺里懒、萧贵哥、萧瑟瑟、萧师古也都或领着孩子或抱着孩子来劝耶律延禧以江山社稷为重。 面对这样的情况,耶律延禧就是再怂、再无耻,也只能对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人说:“卿等留朕治兵御戎,朕专以委卿等,不宜少有疏虞。” 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人受命,前去布置有关防务。 谁想,不多时,在萧奉先的劝说下,耶律延禧又变卦了,准备偷偷溜出燕京城。 萧瑟瑟及时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萧常哥和耶律和鲁斡。 耶律和鲁斡这回也不跟耶律延禧客气了,他直截了当地说:“陛下若亲征,四军都愿死战;若巡幸,恐将发生萧墙之变。” 耶律延禧万万没想到,耶律和鲁斡甚至都已经开始“逼宫”了。 见此,耶律延禧只能下定决心,亲自率领燕京城的军民据城而守,等待援军的到来。 萧常哥则立即去对准备扈从耶律延禧出城的萧奉先等人说:“陛下主意已定,敢有异议者斩!” 接着,萧常哥和耶律和鲁斡走出大殿,向集合在殿外整装待发的禁卫们传旨宣示:“陛下决定不出城,要与众官兵固守南京城。” 禁卫们听后皆俯伏跪拜,高呼万岁,其声震天动地。 也就在这时,有人来向萧常哥和耶律和鲁斡禀报:“宋军来了,已到城下!!!” 殿中的耶律延禧,也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他很颓然地一屁股坐到了龙椅上,心如死灰地想:“完了,赵俣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 (本章完) 第178章 先把岁币连本带利还朕,再议和 … 洪武二年九月一日清晨。 宋军的多支小股马军陆续到达燕京城外。 在这之后,有越来越多的宋军抵达燕京城外。 直至东路军和西路军全部到达燕京城外。 但宋军并没有立即攻打燕京城,而是先分别去攻打了辽南京城的附郭县宛平县和析津县。 赵良嗣投宋之初,就跟赵俣君臣说了,这两个县都有近十万人口,储备着颇为丰厚的物资,若能得之,足以支撑一场持久战。 宛平县离燕京城很近,仅有数十里之遥,城内驻扎着三万精兵,守城的是辽国重臣都点检萧胡睹姑。此人箭法精湛,智勇双全,曾多次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是辽军中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他深知宛平县的战略地位,因此早早就做好了防御准备。 析津县离燕京城同样很近,相距不过五十里,城内也驻扎着两万驻军,守城的则是辽国重臣枢密直学士柴谊。柴谊虽以文官出身,但却颇有军事才能,他善于用兵,治军严谨,使得析津县的守军战斗力颇为强悍。析津县同样城防坚固,城墙上布满了各种守城器械,仿佛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两城与燕京城相互为援,互为犄角,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这两个县的守军都以为他们凭借坚固的城防和充足的物资,足以抵挡宋军的进攻。 然而,他们却低估了宋军的战斗力,也低估了宋军现在高昂的士气。 宋军将士奋勇当先,不惜一切代价向城墙发起冲击。 关键,宋军中有炸药包。 没用上一天时间,东路军就炸开了宛平县的城墙;西路军也炸开了析津县的城墙。两军分别杀进了宛平县城和析津县城。 不同的是,萧胡睹姑见城破,率领满城军民投降,而柴谊则选择烧掉城中的粮草辎重,率领城中军民进行巷战。 王赡、张询、高永年、范纯粹等人按照赵俣的指示,将参与抵抗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头领、将领全部诛杀和抄家问族,乖乖投降的人则秋毫无犯。 另外,有重大立功表现的人可以法外开恩,而此法不宽恕那些顽抗到底的人。 在这样的政策下,宛平县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头领、将领阶层,不分男女老幼,不分番汉,只被没收所有土地和每人只被罚没一百石粮草而已;析津县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头领、将领阶层,则不分男女老幼,不分番汉,全部被诛杀,抄家问族,为首的柴谊,更是被施以极刑,满族男人皆被砍头,其家女子尽数充入妓营。 赵宋王朝又照例派人将这些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头领、将领阶层的土地平均分给了宛平县和析津县的民众,并在两地实施公平买卖,秋毫无犯,用以笼络当地人心,也让两地的民众帮宋军攻打燕京城。 虽说析津县的粮草被柴谊烧掉了不少,但仅宛平县的粮草就够宋军支撑三个月了。 还有,在投降赵宋王朝的辽人的带路下,宋军截获了辽国的三处牧场,共得战马近四万匹,牛羊驼三十几万只。 ——仅三河县的一处马场,宋军就得战马两万多匹、牛羊驼骡驴二十几万,库房里的粮草饲料更是堆积如山。 其实之前的那几战,宋军也缴获了大量的粮食、马匹和牛羊驼骡驴。 如此一来,宋军就有了充足的军需。 这回,赵宋王朝后勤上的压力轻了不少不说,很多从西北招募来的会骑马的新军将士摇身一变,就从步军变成了马军。 五日后,也就是九月初六,赵俣亲率神机军左军、北辅军以及众多河北禁军来到了燕京城下。 赵俣到了以后,住到了一个叫延芳淀的地方。 辽国皇帝曾在这里举行过春捺钵。 “捺钵”是契丹语的译音,意为辽帝的行营,“四时捺钵”指辽帝在一年之中所从事的与契丹游牧习俗相关的营地迁徙和游牧射猎等活动,即“春水秋山,冬夏捺钵”。 这里位于燕京城东南,东西二十余里,南北十余里,地甚平坦,可驻扎十万大军,又地势险峻,三面环水,水草丰茂,如同沙漠中的绿洲,背靠绝望陂可作屏障。占据此地,易守而难攻不说,还可以放牧狩猎。 这里还有一座斋宫,冬暖夏凉,辽国皇帝曾于此坐冬避寒,召开北、南臣僚会议,兼受赵宋及诸国贡礼。 赵俣住进斋宫的同时,神机前军、神机后军、神机左军分别为赵俣守住一面水域。 而北辅军、东辅军、西辅军以及河北禁军则作为包围燕京城的主力。 此时,大概有四十万人马团团围住了燕京城,他们在燕京城四壁分别结扎了朝天、铁壁等营寨,形成了声势极为雄壮的军事堡垒,并设置若干军寨,将燕京城四周围闭起来。 ——实际上,这里面真正的宋军,其实也就二十多万。其中还充斥着大量战斗力不行的河北禁军,他们只能打一打顺风仗。其余则都是民夫,有曾布等人从京畿、河北、山东地区带来的,还有曾布等人派人从宛平县和析津县雇佣的运石伐木制造攻城器具的近城之民。 宋军军寨甚多,有大有小,不以数计。 宋军将士在郊野上公然举着旗帜,往来于各军寨之间。 守卫燕京城的辽人站在城墙上,对城外宋军的情况历历在目,皆有惧意。 …… 与此同时,燕京城内的所有城门全部关闭,全城实行戒严,守城官兵在各自阵地上严阵以待。 耶律和鲁斡全面负责部署燕京城防务。他深知自己肩负重任,不敢有丝毫怠慢。他采用百步法分兵,将外城城墙分为东西南北四个防区,每一防区派出两万作为正面作战部队,另外还配有由燕京民众组成的辅军。 对这四个防区,耶律和鲁斡各安排一名宗室成员与一名武臣共同担任防区提举官,又各安排一名耶律延禧的亲信进行督察。 各个城门是防御重点,耶律和鲁斡皆派遣能力较强的皇室率领精兵分地而守。 耶律和鲁斡下令全城军民积极行动起来,全面开展备战,修楼橹,挂毡幕,安炮座,设弩床,运砖石,施燎炬,垂檑木,备火油,凡是防守所需之器械,都做了充分准备。 另外,耶律和鲁斡还将各军,尤其是新招募的军队,重新整编,每天进行军事训练,以提高军事素质和战斗力。 而城外,方圆数百里之内,百姓纷纷离家逃难。 有些不法之徒趁乱结伙为盗,在路上拦截抢劫,有的甚至还诈装成宋军。 在城门关闭前,有数万居民从通天门跑出城去,他们扶老携幼,想要向北逃去,不幸遇到这些歹徒们的袭击,杀掠者几半。 歹徒们在城外放火焚烧房屋,光焰烛天,连夜不止。 城里的人以为那是宋军干的,所以都很恐惧。 面对这样的情况,哪怕是一直想逃出燕京城的耶律延禧,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直到宋军彻底将燕京城给封锁了。 封城之前,耶律延禧君臣收到几个噩耗。 第一个噩耗,宛平城被宋军给攻破了,萧胡睹姑率领全城军民投降。 第二个噩耗,析津城也被宋军给攻破了,柴谊率领城中军民正在巷战。 第三个噩耗,郭成让投降的萧胡睹姑等人把不愿意投降的军民全都砍了,萧胡睹姑率领两万多辽军投了赵宋王朝,宋军的实力又强了。 第五个噩耗,各支勤王军还杳无音讯。 得知这些消息,耶律延禧当场发怒,将主张据城而守的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初,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人之所以有信心守住燕京城,主要就是因为有宛平城和析津城跟燕京城相互为援,又说援军很快就会到。 可宋军一来,就攻下了宛平城和析津城,萧胡睹姑又率大军投宋,援军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这他们不彻底成为瓮中之鳖吗? 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人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说老实话,要是知道会这么发展,他们肯定不会阻拦耶律延禧北幸,让辽国陷入如此被动。 可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只能被视为是推卸责任,所以他们只能任由耶律延禧发泄心中的不满。 等耶律延禧骂完,萧奉先出列,说道:“唯今之计,当以全我大辽江山社稷为先,臣以为,须即刻派使臣前往宋军,求见宋主,商讨议和事宜。” 耶律延禧看向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主战大臣,问他们:“你们以为如何?” 萧常哥分析说:“今敌势方锐,吾大兵未集,不可以不和。可是,和须有策,得策则我大辽之势遂安,不然则祸患未已,宗社安危,在此一举!去议和之人,当有勇有谋,不然,恐误国事也。” 接着,萧常哥又进一步分析形势,反复强调不可割地,也不可过多许诺金帛。 萧常哥说:“宋人窥视我南京、西京、平州日久,此去议和,他们必张大声势,索要此三地,以窥测我大辽反应。我大辽若不为之动,措施处置合宜,他们当戢敛而退;如朝廷震惧,所求一切皆答应,他们则知我大辽无人,必更加觊觎,如此则忧患未已也。首先不要慌,要有定力,然后才能应对安危之机,愿陛下审定之。” 也知道燕云十六州重要的耶律延禧,点头答应。 经过商量,耶律延禧派驸马萧勃迭和左企弓前去宋军中求和。 因为赵俣要来了,与辽国和与不和,郭成他们这些前线将领根本就做不了主。 于是,郭成他们继续按照计划,攻打燕京城。 不同于之前被轻松炸开的城池,燕京城作为重要的城市,其城墙在建造时采用了坚固的材料和合理的结构,以抵御外敌入侵。 即使炸药包有一定威力,也需要多次爆破才能对城墙造成足以让军队通过的缺口。 而在这个过程中很容易被敌方发现并进行防御。 关键,因为之前那些场战斗,辽军已经知道宋军中有炸药包这种攻城利器了,所以,他们采取了各种措施来应对炸药包的攻击,如加强城墙巡逻,及时发现并破坏炸药包;在城墙周围设置障碍物,阻止宋军接近城墙放置炸药包;利用护城河等防御设施,增加宋军接近城墙的难度。 郭成以新投赵宋王朝的辽军为攻城主力,开始填充护城河,为接下来的真正的攻城做准备。 新投的辽军不听命令? 那要督战队是干什么的? 不向前冲锋的原辽军,一率直接射杀,不需留情。 闲言少叙。 在赵俣到来之前,郭成等人一直在不分白天黑夜地填护城河,并且在做试探性的攻城。 赵俣来到燕京以后,郭成等人才将辽使萧勃迭和左企弓送过来,继续填护城河攻城。 九月初七,赵俣在斋宫中见了萧勃迭和左企弓。 赵俣坐在龙椅上,萧勃迭和左企弓等行大礼过后,拿出来了两份文书副本,呈献给赵俣,萧勃迭用流利的汉语说:“此乃真宗与仁宗皇帝以及我朝昭圣皇帝誓书,我朝陛下令我念给陛下一听。” 赵俣一愣,他没想到,辽国竟然将《庆历和议》和《澶渊之盟》给拿了出来。 宋仁宗庆历二年,辽国乘北宋与西夏交战之机,派使者前往赵宋王朝,要求割地。经过双方多次谈判,最终达成协议。和议规定:赵宋王朝每年给辽国增加银十万两、绢十万匹,以“纳”的名义交付;双方维持原有边界,不得在边界增筑城堡、开挖河道等。 至于宋真宗在景德元年与辽国在澶州签订的《澶渊之盟》,更是彻底开启了赵宋王朝用岁币换取北方边境和平的耻辱模式。 赵俣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辽国竟然把《庆历和议》和《澶渊之盟》给拿了出来。 赵俣心里跟明镜似的,辽国想说的是,两国约好“沿边州军,各守边界;两地人户,不得交侵”等等。 可等萧勃迭念到“以风土之宜,助军旅之费,每岁以绢十万匹,银十万两,更不差使臣专往北朝,令三司差人搬取至雄州交割……”赵俣就沉着脸叫停了萧勃迭:“停!” 接着,赵俣面沉似水地说:“朕未提岁币,你朝竟敢先提岁币,好好好,既然如此,你朝先把岁币连本带利还给朕,再谈议和一事……” …… (本章完) 第179章 赵俣的赏赏赏 … 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人之所以让萧勃迭和左企弓将《澶渊之盟》和《庆历和议》拿给赵俣,是因为他们想用宋真宗与宋仁宗跟辽国签署的和约来斥责赵俣败盟,想用这两个和约来逼赵俣撤兵,最不济也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一下赵俣。 可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人却忘了《澶渊之盟》和《庆历和议》到底是在什么形势下签署的。 先说《澶渊之盟》。 辽国是北方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其民族特性就是具有较强的扩张性和侵略性。 辽国又以畜牧业为主,经济结构相对单一。而赵宋王朝的经济繁荣,农业、手工业和商业发达。辽国通过南侵,可以掠夺赵宋王朝的财富、物资和人口,以满足自身经济发展的需要,补充生活必需品的不足。 还有,当时,辽圣宗年幼,由萧太后摄政。萧太后为了巩固自己和辽圣宗的统治地位,需要通过对外战争的胜利来提高威望,凝聚人心。南侵赵宋王朝若能取得胜利,将有助于稳定辽国国内的政治局势,加强其母子的统治。 另一方面,当时赵宋王朝在赵光义北伐失败后,采取守势,给辽国造成赵宋王朝军事软弱的印象。同时,辽国认为赵宋王朝内部政治斗争复杂,国力有所削弱,有机可乘。此外,辽国也想趁宋真宗刚刚即位不久,政权尚未完全稳固之时,发动南侵以获取更大利益。 再加上,辽国在之前与赵宋王朝长期的战争中逐渐摸索出了一些对付宋军的战术。辽国的骑兵机动性强,擅长长途奔袭和野外作战,而当时赵宋王朝的军事部署和防御体系存在一些薄弱环节,这使得辽国认为此时南侵有可能取得较大的军事成果。 辽国于是选择南侵。 事实上,在那之前,辽军就凭借其强大的骑兵优势,屡屡派兵南下打草谷,来赵宋王朝抢钱、抢粮、掳掠人口。 等到萧太后、辽圣宗母子率领辽军大举南下了之后,势如破竹,连克数州,直逼澶州,威胁赵宋王朝的都城东京汴梁城。 试想一下。 要不是宰相寇准等人力排众议,坚决主张宋真宗御驾亲征,以鼓舞士气,抗击辽军,后来在寇准的坚持下,宋真宗最终决定前往澶州督战,而尽管赵宋王朝在军事上处于劣势,但凭借坚固的城池和顽强的抵抗,使辽军在进攻中也遭受了一定的损失。以及对于辽国来说,虽然此次南侵进展顺利,但战线过长,后方补给困难,且深入宋境,担心宋军切断其退路,形成包围。辽国就把赵宋王朝给灭国了,而不只是签署了《澶渊之盟》。 再者,说穿了,这《澶渊之盟》就是赵宋王朝每年给辽朝绢十万匹、银十万两的保护费,用以保证赵宋王朝的平安,对于赵宋王朝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屈辱。 至于《庆历和议》,就更屈辱了。 这《庆历和议》其实是,赵宋王朝与西夏达成和议,主要内容有李元昊取消帝号,向赵宋王朝称臣,赵宋王朝册封李元昊为夏国王;赵宋王朝每年赐予西夏绢十五万三千匹、银七万二千两、茶三万斤等。 可辽国趁火打劫,趁宋夏交战之机,以重兵压境,逼迫宋廷增输岁币,硬逼着赵宋王朝每年增加绢十万匹,银十万两。 想当初,赵宋王朝军事不振,不得不签署这城下之盟,也不得不接受辽国的勒索。 如今,形势逆转,宋军把辽国的五京之一辽南京给包围上了,还把辽国的皇帝给困在其中,随时都有可能攻破辽南京,生擒活捉耶律延禧。 这时候提醒赵俣,他们辽国之前都干过什么好事,这不是愚蠢至极,什么是愚蠢至极? 关键,赵俣要回岁币,有理有据。 之前你军事强,你收我保护费,行。 现在我军事比你强,先不说我收你保护费的事,你把我交给你的保护费还给我,咱们再谈议和的事,没问题吧? 这个道理,肯定没错。 可问题是,辽国这些年收赵宋王朝的岁币也太多了。 《澶渊之盟》签订于宋真宗景德元年(1005年),截止到去年洪武元年(1101)年为止,赵宋王朝都一直在给辽国岁币。 若粗略计算,在这近一百年间,赵宋王朝给辽国的岁币总数如下: 1005年至宋仁宗时期增加岁币前,每年绢20万匹、银10万两,这一阶段约持续40年(宋仁宗在位时间为1022-1063年,以1045年增加岁币计算),则绢的数量为20万匹×40=800万匹,银的数量为10万两×40=400万两。 增加岁币后到洪武元年,约56年,每年绢30万匹、银20万两,绢的数量为30万匹×56=1680万匹,银的数量为20万两×56=1120万两。 综上,赵宋王朝给辽国的绢总数约为800万匹+1680万匹=2480万匹,银总数约为400万两+1120万两=1520万两。 而这还只是本金。 算上利息的话,绢最少也得3000万匹,银2000万两。 这么大一笔财富,不论对任何王朝来说,都绝对是一个极为沉重的负担。 更为关键的是,这还只是和谈的先决条件,后面还有战争赔款什么的。 这加一起,只怕就是天文数字了。 萧勃迭和左企弓忐忑不安地回去以后,苏辙欲言又止。 可话到嘴边了之后,苏辙看了看周围扬眉吐气的人,都在那诉说: “这岁币尽是我大宋百姓膏血,却被胡虏巧取豪夺近百年!今我大军兵临城下,正是洗刷屈辱之时!” “此前,胡虏欺我大宋无人,方敢行这强盗之举,今我大宋中兴,合该讨回他胡虏欠我大宋的岁币!”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我大军连败胡虏,又围住他陪都,困住辽主,他勒索我大宋百年之债,也该还了!” “岂止还债,许他胡虏做初一,就许我宋人做十五,今他战败,就该给我大宋战争赔款,还要给我大宋岁币,对了,还有和亲,此皆胡虏惯用勒索手段,也教他尝尝这屈辱的滋味!” “燕云十六州自古便是我汉人疆土,被他胡虏强占二百年,今我大军压境,正该一并收复!” “……” 见此,深知士气可鼓不可泄的苏辙,将他想说的有可能会影响士气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准备回头单独面见赵俣时,再跟赵俣说,让辽国一次性还回来这么多岁币,有些强人所难,不如先让辽国还回一半,甚至是三成,剩下的慢慢要,省得将辽人逼得狗急跳墙。 苏辙有顾虑,张纯可没有顾虑。 等赵俣回到后堂,张纯立即迎过来,说:“官家有些操之过急了。” 赵俣问:“此话怎讲?” 张纯说:“辽军虽然屡屡战败,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今他内有坚城固守,外有数之不尽勤王之师,若官家徐徐而图之,必如温水濡蛙,久而蛙毙。” 听张纯这么一说,赵俣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要狠了,这有可能激发辽人的斗志,让他们负隅顽抗。 赵俣想到了靖康之耻时,金人对赵桓君臣的勒索,那才是教科书一般的压榨手段。 张纯跟赵俣简直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对赵俣说:“官家可先给辽人一些希望,以免他等困兽犹斗……” 果然! 张纯给赵俣出的主意,就是金人勒索赵桓君臣的翻版。 一旁的李琳听言,说道:“何须如此麻烦,只要打下燕京城,城中一切皆归官家所有。” 张纯一翻白眼,说道:“用我之法,何止可得燕京财物,辽上京、辽中京、辽东京、辽西京财物,皆可教辽人乖乖送来。” 接着,张纯不无兴奋地说:“若此事可成,我大宋可得三年财政收入……” 王安石变法时期,赵宋王朝的货币税收达到峰值,户部岁入缗钱约为6000万贯。 废除新法后,中央财政收入降至4800余万贯。 ——若将实物税按宋代物价折算为铜钱,户部总收入可增至约7500万贯。若进一步计入户部右曹管理的青苗钱、免役钱等非户部直接统计的收入,总岁入可能接近1亿贯。如治平二年,总财政收入为1.16亿贯石匹两,其中货币收入占比超过50%,约6000万贯。 不算实物税,赵宋王朝一年的财政收入都有5000万贯。 三年就是1亿5000万贯。 靖康之耻时,金人勒索的钱财,也不过就是金一千万锭、银两千万锭,折合成铜钱,大约也就是1亿两千万贯。 再加上帛一千万匹、少女一千五百名。 也达不到张纯所说的三年财政收入。 更何况,辽国这样的穷国怎么可能跟赵宋王朝这样的富国相比? 不过话又说回来,哪怕搞回来一年的财政收入,赵俣收复西夏花的钱,都赚回来了。 跟张纯和李琳商量过后,赵俣决定给辽国上点强度,让胆小懦弱的耶律延禧根本就不敢生出反抗之心。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心理,跟之前赵俣从来都没有直接插手军事不同的是,当晚,赵俣就亲自来到了前线。 李琳也想来的,可鉴于李琳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行动实在不方便,所以,不论她怎么求,赵俣都没同意。 没办法,李琳只能继续用千里镜观看战场上的情况。 见赵俣亲自来了,自今夜值班的宰执苏辙和此战总指挥郭成以下的所有宋臣、宋将都前来拜见赵俣。 赵俣让有任务的人去忙自己的就可以,他有苏辙和郭成陪着就行。 让苏辙和郭成心都提起来了的是,赵俣竟然要去前线看看。 苏辙和郭成屡劝无果之后,赵俣一行便来到了正在交战的前线,赵俣亲自看着宋军将士攻打燕京城。 就见: 燕京城上的辽军箭矢如蝗,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着宋军将士倾泻而下。 宋军将士则借着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前仆后继地向着城下运动。 与此同时,宋军以巨弩车、床弩、虎蹲炮、投石机、神臂弓等向城墙上射击,掩护攻城的宋军将士从之前宋军将士和民夫在护城河上铺出来的壕桥冲向城墙。 很快,就有一支宋军冲到了一段城墙下边,他们借着轒辒车和大盾的掩护,快速将炸药包布置在城墙下。 然而,不等这支宋军布置好炸药包,大量的滚木雷石就从墙上砸了下来。 滚木雷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瞬间将轒辒车砸碎,也将那片宋军覆盖。 惨叫声、呼喊声湮灭在飞扬的尘土与木屑之中。 当尘埃落定,只见血肉模糊的身影散落一地,生还者寥寥无几,他们的盔甲上沾满了泥土与血迹。 老实说,赵俣有些后悔过来了。 对于一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人来说,这个画面过于血腥了,它如同一幅残酷而真实的画卷,猛然间展开在赵俣的眼前,将战争的惨烈与无情暴露无遗。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在这一刻变得如此脆弱,仿佛秋风中的落叶,随时可能被狂风卷走,消逝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一个还没死透的宋军小卒,捡起地上的火把,点燃了那堆还没有布置好的炸药包。 那炸药包被点燃的瞬间,仿佛一颗愤怒的火种,在寂静的夜空中骤然绽放,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冲向城墙。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城墙的一角在巨大的爆炸力下轰然崩塌,碎石与烟尘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的一切。 可惜,燕京城墙太坚固了,这样一次攻击,还不足以炸毁这段城墙。 不过没关系,照这么炸,最多十回八回的,肯定能炸毁这段城墙。 赵俣被这个小卒的英勇所感动,指着他们那里,下旨道:“今日战死之人,皆升三级抚恤,那位临死前点燃炸药包的敢勇升七级抚恤。” 接下来,赵俣就开始了赏赏赏模式,那真是,张嘴就赏——英勇战死赏,英勇冲锋赏,英勇杀敌赏,取得战果赏,登上城墙更赏!!! 古代攻城战中,去攻城的士卒,本来就是很难活着回来的。 为什么没有人跑? 原因一是不敢跑,二是不想跑。 攻城的死亡率,比自杀还要高,刀剑是贴着头皮削,箭雨是满天飞的,好不容易爬到云梯之上,还有滚落的巨石和热油等着你呢。 除非是疯了,正常人谁敢冒这个险。 其实,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 朝廷为了防止士兵临阵脱逃,一般都会在战场上设置督战队。 冲锋陷阵的时候,敢有逃跑者杀,敢有停顿或者放慢脚步者杀。 那同样都是死,逃兵不仅自己死的羞辱,还会让子孙喜提社死套餐,祖孙三代的简历上都会写其先祖临阵脱逃。 如此一来,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战死? 不仅名声好,还能拿上丰厚的抚恤金。 关键他也不想跑。 因为这是穷苦人翻身的唯一机会。 这个时代功劳最大的四大军功有:先登,陷阵,斩将,夺旗。 第一个冲上城楼的人,将获得四大军功之首的先登。 就这么说吧,谁要打仗先登上城墙,就等于买彩票中了头奖,一线城市落户,国企编制三连升,可以说是马上就变成了财主,翻身农奴把歌唱。 甚至一些重大的战役,还有可能加官进爵,代代世袭。 就比如围困项羽的那一次,就个叫杨喜的小卒,抢到了项羽的一条大腿,那就是一步登天,成就了贯穿汉隋唐的超级世家弘农杨氏,还出了隋文帝、隋炀帝两位皇帝。 历史上的和珅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到皇帝身边去工作,主要是他的长辈有先登之功,才成就了满清超级大富豪,中国的巨贪和珅。 所以啊,搏一搏,单车变摩托,避一避,子孙都蒙羞。 这是一波生死局,也是一波生财局。 而今天,赵俣这位皇帝亲自到场,更是摆出来了,谁表现得好,加倍升赏。 对于怎么都得拼一下的宋军将士来说,这就是飞黄腾达的天赐良机。 于是,宋军将士爆发出来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不仅燕京城墙让他们炸出来了一个个深坑,还有几次,有宋军将士都杀上了城墙。 燕京城岌岌可危,说不准哪段城墙,在下一秒就被宋军给彻底炸开,或者哪段城墙被宋军给彻底夺下,紧接着宋军杀入城中…… …… (本章完) 第180章 真送女以求和 … 萧勃迭和左企弓一离开斋宫,就马不停蹄地回到了燕京城。 进城后,他们也顾不上休息,就连忙入宫禀奏。 见到耶律延禧君臣之后,在宋军军营中待了多日的萧勃迭,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宋军列阵似铜墙,冲锋若奔雷。行止划一犹臂驱指,攻守呼应似鱼贯渊。令出即行绝无懈怠,赴汤蹈火浑不畏死。白刃相接时,喊杀声震彻云霄,方阵稳固如山岳,虎狼之师,恰似狂潮荡涤,势不可挡!” 顿了顿,萧勃迭又说:“宋军还有众多利器,神臂弓、轰天雷、虎蹲炮、炸药包,不论交战,还是攻城,皆无往不利,此前数城皆未挡住两个时辰便被其攻破,可见一斑。” 接着,萧勃迭总结道:“宋军不可敌也,我大辽势若垒卵。” 萧勃迭这一席话让耶律延禧君臣大感震惊。 萧奉先在一旁附和:“宋军之势的确雄盛,未可轻易抵挡,宜从速许之,不可缓也。” 倒是左企弓这个汉儿,劝耶律延禧君臣三思道:“宋主索要历年岁币,方可谈议和之事,其数额何其庞大,我大辽岂能尽予之?” 这一百来年,靠着赵宋王朝给的岁币,辽国的国库充实,贵族生活奢靡。 不说别人,只说刚刚过世的辽道宗耶律洪基。 他在位时多次进行迎置佛骨、饭僧、建造佛寺等活动,大康四年就饭僧达三十六万之多。 他还广建寺庙,房山石经的续刻和《契丹藏》的雕造也在其任内完成。 这些活动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要是没有赵宋王朝年年纳贡、岁岁来朝给的岁币,他能干成这么多费钱的事? 如今,赵俣要将这么多钱给要回去,这可麻烦了。 2000万两银,3000万两绢,让他们怎么还,拿什么还? 耶律延禧问非得把他留在这里的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主战派:“宋主索要巨额岁币,何以应对?” 这岁币本来就是辽国趁着自家势大或者占据优势时讹诈赵宋王朝的,如今形势逆转,赵宋王朝势大了,不,是把他们全都困在一城之中了,索要这么多年被他们勒索的钱帛,有毛病吗? 没毛病。 许你辽国做初一,就许人家赵宋王朝做十五。 更何况,赵宋王朝现在还只是要回自己的钱帛。 这事就算是打到天边去,也不能说赵俣无礼。 再加上,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主战派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所以,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主战派全都沉默不语。 萧奉先对萧勃迭所说的深信不疑,他说:“今宋军已兵临城下,而我城内守军不足,唯有议和方能保社稷江山,不如先答应他们,只是数目太大,可考虑答应给金一百万两,银二百万两,绢如银之数。” 萧奉先的提议很对耶律延禧的心思,关键耶律延禧不愿也不敢冒险抵抗,他只想保住社稷江山,保住他们契丹的天下,所以,他点点头,表示认可萧奉先所说的。 这时,萧奉先提醒耶律延禧:“宋使还被我朝扣押,宜速请出安抚,以化解两家仇怨。” 耶律延禧心里“咯噔”一声,他终于想起那个敢当着他的面大放厥词的林摅了。 耶律延禧忙说:“速请林大使。” 萧常哥在一旁提醒道:“陛下乃一国之主,岂可亲见林摅这狂妄之辈?” 经过萧常哥的提醒,本来就畏惧林摅的耶律延禧,正好就坡下驴,让萧奉先代替他去安抚林摅等人。 萧奉先下去了之后,耶律延禧问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可还有他法?” 这回,就连萧常哥都不得不说:“事无可奈何,只能先委曲求全,以待援军。” 选择与赵俣议和,就意味着朝廷必须付出沉重的财产代价。 对此,耶律延禧君臣心里很清楚。 在大臣萧三宝奴的建议下,耶律延禧决定带头节衣缩食,他下诏说,因宋军入侵,自今日起,他要避正殿、减常膳。 那边,萧奉先又送礼、又说好话、又赔礼道歉,才说服林摅等人于明日带着辽使回去面圣。 不想,当晚宋军就对燕京城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宋军猛烈攻城,他们以投降赵宋王朝的辽人充当先锋。 这些辽人为了活命,拼命往城墙上射箭。他们箭发如雨,射入城壁上,如同刺猬毛一样。 宋军又用巨弩车、床弩、虎蹲炮、投石机、神臂弓等轰击城壁。 大如磨盘的砲弹不时落在城上,不少楼橹被摧毁。 那世弩车和床弩所用箭以木为杆,铁片为翎,号称“一枪三剑箭”。这种箭实际上是一支带翎的枪(矛),破坏力很强。床弩又可射出“踏橛箭”,使之成排地钉在夯土城墙上,攻城者可借以攀缘登城。 虎蹲炮威力虽然不大,但发射的全都是散弹,对甲胄不全的辽人很有杀伤力。 最可怕的还是炸药包。 那黑乎乎、沉甸甸的包裹里,藏着足以撼动城墙、撕裂防御的恐怖力量。每当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伴随着滚滚浓烟与四溅的碎石,城墙的某一处便会出现裂痕,乃至深坑,如果不是燕京城够坚固,早就被轰塌了。 没有人怀疑,说不准某个时刻,就会有一段城墙轰然倒塌,然后如潮水一般的宋军就会杀进来,血洗燕京城。 这吓得辽军一刻也不敢松懈,他们拼了命地抵御宋军的攻击。 而宋军将士,也趁着这样的攻势,呐喊着,蜂拥杀上城楼,试图在这生死缝隙间撕开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就在燕京的城墙到达极限,辽军快要绝望之际,天亮了!!! 守卫燕京城中的辽军喜极而泣。 相反,之前占尽优势的宋军,则失望不已。 黑夜的黑暗环境为攻方提供了天然的掩护,攻方可以利用夜色隐藏行动,悄悄接近敌方阵地,降低被发现的概率,达成突袭的效果。 黑夜还会给守方带来心理上的不安和恐惧,增加其心理压力,影响其判断和反应能力。同时,攻方在暗处更具心理优势,更敢于大胆行动。 另外,黑夜通常是守方警惕性相对较低的时候,攻方选择在此时发动进攻,能够打乱守方的日常防御节奏,使守方在慌乱中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而白天光线充足,守方可以清晰地观察到攻方的行动,及时发现攻方的进攻方向、兵力部署等情况,从而有针对性地进行防御布置,有效组织火力进行反击。 还有,大多数武器装备在白天的使用效果更好,守方可以更好地利用各种观察设备、火力装备等,发挥其最大效能。 白天也便于守方各作战单位之间进行沟通、协同和配合,能够更准确地执行防御任务,相互支援和策应,形成较为紧密的防御体系。 总之,因为天亮了,燕京城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宋军的攻势太凶猛了,只要再进入黑夜,燕京城十有八九就会被攻破。 这几乎已经成了燕京城中之人的共识。 不只燕京城中之人,宋军也换了一批人继续攻城。 只不过,宋军在白天时攻城,并没有晚上那么凶猛,他们只是防止辽军破坏壕桥,修复被宋军攻坏的城墙,明显是准备将之前的战果保留到今天晚上,然后继续攻打燕京城。 对此,耶律延禧召开紧急会议。 会上,已经被耶律延禧升为北院枢密使的萧奉先语气严肃地说:“绝不可教宋军再攻城了,不然我燕京城必破,恁地时,陛下危矣,我大辽危矣,城中上下或皆被宋军所洗,今已到我大辽生死存亡之际。” 这回,没有人反对萧奉先所说的,他们也都看出来了,现在辽国真的很危险,稍有不慎,不说亡国,但他们这一城人多半要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耶律延禧很恐惧地问:“如何才能保全我大辽?” 见别人都不说话,萧奉先说:“唯有议和。” 这其实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条路,问题是,宋军都已经快打破燕京城了,只要城破,想要什么,宋军都可以自取,何必脱裤子放屁,在这种情况下,再跟辽国议和,多此一举? 耶律延禧问:“宋主若不愿和,为之奈何?” 萧奉先说:“臣见过宋主,非暴虐之人,只要我大辽表示出诚意,多送金银绢帛、美人,再讲明,与西夏结盟,出兵威胁南朝,乃陛下受人蛊惑,非圣意,或可保全我大辽宗庙社稷。” 萧奉先此言一出,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主战派的脸色立即就变得很不好看。他们觉得,萧奉先这是在含沙射影他们。 耶律延禧也看向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主战派,仿佛在说:“要不是你们误朕,我大辽何至于如此?” 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主战派实在是无言以对。他们是真没想到,宋军这么厉害,又或许据城而守这套战法,并不适合他们胡人,他们应该用老祖宗留下的野战之法与宋军交战,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立于不败之地。 耶律延禧收回目光,看向萧奉先,情真意切地说:“全靠爱卿斡旋。” 萧奉先一拜在地:“此臣子本分。” 接下来,萧奉先主张,立即向全城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说明利害关系,向他们借金银绢帛,越多越好,另外赶紧给赵俣准备三百位各族美人,记住一定得是处女,还不能是汉族的,免得适得其反。 见此,虽然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主战派看不惯,但也没有别的可以保全燕京城办法的他们,也只能是听之任之,他们心想:“暂时委曲求全也好,等我四方勤王之师云集城下之后,再做进一步打算。” 稍后,萧奉先又独自一人去见耶律延禧,说道:“陛下还需舍得一人。” 耶律延禧问:“何人?” 萧奉先悠悠地说:“文妃。” 耶律延禧一惊!他没想到,萧奉先竟然想让他将萧瑟瑟送给赵俣求和。 耶律延禧想起他跟萧瑟瑟的过往,心中升起一丝不舍。 是。 耶律延禧恨萧瑟瑟让他落到如此境地。 可他毕竟曾经深深地爱过萧瑟瑟。 这让他将萧瑟瑟拱手让给赵俣,他这心里难免一揪。 再者,作为一个皇帝,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皇帝,还是在这样的形势下,他面子上也过不去。 关键,萧瑟瑟腹中还有他的孩子。 所以,耶律延禧很犹豫地说:“非如此不可?” 其实也不是非如此不可,但萧奉先早就想除掉萧瑟瑟这个他们兄妹的巨大威胁,如今又是天赐良机,他当然得努力一把了,所以他说:“若不给宋主交代,宋主以何为缘由放过我大辽?” 耶律延禧顿时哑口无言。他一想也是,如果不给赵俣找好台阶,就算赵俣有心放过他,也没有借口。 想了想,耶律延禧问:“以她人代之,可否?” 萧奉先摇摇头:“胡睹姑之辈见过文妃,若宋主知晓我大辽骗他,必发雷霆之怒,届时……” 耶律延禧知道,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可不能将赵俣激怒了。 犹豫再三,耶律延禧问:“送文妃头颅,可否?” 其实,这样也已经达成萧奉先的目的了,而且送萧瑟瑟的人头,是最稳妥的,省得萧瑟瑟不死,再搞出什么事来。 可送萧瑟瑟的人头,萧奉先是满意了,但他不知道赵俣会不会满意? 毕竟,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肯定更想要一个活着的美人,尤其是敌人的女人,而不是一颗冰冷的人头。 而且,萧瑟瑟曾经可是有“辽国第一美人”之称,活着的她,肯定比死了的她,更能消除赵俣的怒火。 关键,他们辽国,送去一个女人的头颅,就想把联合西夏挑衅赵宋王朝的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纯粹是白日做梦,而要是萧瑟瑟主动承担这一切,多少能好一点,也更能表现出他们求和的诚意。 基于此,萧奉先摇摇头。 耶律延禧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带兵围住了东京汴梁城,他也更希望得到赵俣的妃嫔,以彰显他的武功,而不是一颗可有可无的人头。 毕竟,战胜敌人,夺其所有,见其亲人流泪,纳其妻女才是人生之最乐。 因此,耶律延禧觉得,萧奉先所说的,没有问题。 可要做这样的决定,对耶律延禧来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见耶律延禧下定不了决心,萧奉先在一旁劝道:“陛下为一国何惜一妇人?且文妃性子极烈,又爱煞了陛下,必不会受辱,定会在此间事了,自我了结,以全陛下名声。” 耶律延禧觉得,这确实像是萧瑟瑟的作风。 最重要的是,事已至此,耶律延禧也是真没别的办法了。 所以,最终耶律延禧点了点他那“高贵”的头颅…… …… (本章完) 第181章 文妃也不想城中亲人出事罢 … 萧夺里懒真是万万没想到,耶律延禧竟然要将萧瑟瑟送给赵俣处置。 是。 萧瑟瑟这个人强势了一些,话多了一些,总想将耶律延禧改造得更好,总希望辽国可以中兴,有插手辽国朝政的嫌疑。 可萧瑟瑟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耶律延禧不争气,不然,她一个女人,干嘛要操这些心?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耶律延禧登基以后,辽国的政治更加腐败,内部更是矛盾重重,耶律延禧未能采取有效措施来整顿吏治、改革弊端,导致辽国的朝廷上下更加乌烟瘴气,国力逐渐衰微。 关键,耶律延禧沉迷于游猎、饮酒作乐等活动,不理朝政,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加重了百姓的负担,进一步激化了社会矛盾。 而对外,面对赵宋王朝的中兴,耶律延禧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也没有制定出合理的应对策略,造成了赵俣御驾亲征。 而且,面对军事上的失利,耶律延禧不能有效地组织军队进行抵抗,也不善于用人,导致辽军在战场上节节败退,最终他们被宋军给围困在了燕京城中。 耶律延禧的种种行为导致辽朝在他统治时期迅速走向衰败,如果不抓紧时间更改过失,他有可能会成为因自身过失而导致国家覆灭的君主之一。 萧瑟瑟正是因为看出来了这一点,爱之深,责之切,才总对耶律延禧耳提面命。 不想,到头来,萧瑟瑟的一番苦心,不仅没能改变耶律延禧,没能拯救辽朝,反而把她自己给搭上了。 关键,萧瑟瑟腹中还有一个孩子。 这耶律延禧还能将萧瑟瑟送给赵俣,让萧瑟瑟扛下挑衅赵宋王朝的责任,耶律延禧还有救吗? 萧夺里懒突然有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她忍不住去想:“送文妃可苟活,陛下便送文妃,若送皇后可苟活,陛下是否会将我一并送给宋主?” 看出来了姐姐情绪不高,萧贵哥帮着耶律延禧说话道:“陛下亦不想如此,实是宋军兵临城下,又破城在即,方不得不委屈文妃。” 萧夺里懒一想也是,如果不是形势如此危急,耶律延禧就是再不济,也断然不会干出送女这种事吧? 萧夺里懒长叹了一声:“唉!既然你如此理解陛下,便同我一块去见文妃,劝她顾全大局罢。” 萧贵哥其实也不想去见萧瑟瑟。 这倒也不是说,萧瑟瑟的儿子是她的儿子皇位的最大竞争对手,更不是说,萧瑟瑟之所以落到这样的下场,是她哥萧奉先一手促成的。 实在是,萧贵哥为人宽厚(一次,她白天午睡,近侍入盗貂裘,她发觉了,也不出声),这样的她,虽然能理解耶律延禧,但她是真不想看到萧瑟瑟落到这么惨淡的下场。 可事已至此,总得有人去劝萧瑟瑟配合,不然萧瑟瑟一气之下有可能会坏了辽国的大事,而萧夺里懒是一个淡然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性子,萧师古的身体又不好,没办法,这事只能她来顶上,尽管她也不擅长这种事。 让萧夺里懒和萧贵哥很意外的是,她们到萧瑟瑟的住处时,萧瑟瑟也不管她才一岁多的儿子耶律敖卢斡到底能不能听得懂,都在给他上最后一课: “他日吾儿若有荣登大宝之日,当鉴今日之祸,革除弊政,广纳忠言,对内整饬吏治,轻徭薄赋;对外审时度势,砺兵秣马。” “今燕京城下,宋师旌旗蔽日,而我城中辽人如待宰羔羊,此皆君主不作为而至此。” “吾儿万不可效尔父之昏庸,弃祖宗基业如敝履,纵酒畋猎,罔顾边患,致山河破碎,黎庶倒悬,自己妃嫔皆护佑不住!” “然天道轮回,兴衰有定数。若吾儿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纵身处绝境,亦不可失帝王风骨,卖妻求荣,令人所不耻……” 萧瑟瑟目含悲戚,泪如雨下,声若寒泉。 萧夺里懒与萧贵哥立于门外,听见萧瑟瑟这番话,黯然神伤。 萧夺里懒更是泫然欲泣,唯叹天道无常,萧瑟瑟一片丹心,终付流水。 等萧瑟瑟交代完自己的儿子,萧夺里懒和萧贵哥才走进来。 犹豫再三,萧贵哥说:“文妃莫要怨恨陛下,实是走投无路,陛下不得不……” 萧瑟瑟淡淡地打断了萧贵哥的话:“二位姐姐无须相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况且我一妙龄女子,去了南朝未必会死,只是苦了陛下,或将因此背负千古骂名。” 萧夺里懒和萧贵哥感觉萧瑟瑟说得是气话。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萧瑟瑟真有这样的想法,她就不会说出来了,而是应该把力气全都用在讨好赵俣上。 也正是因为萧瑟瑟说出了这样的话,才更说明她应该不会这么干。 这让萧贵哥将她原来想说的“文妃也不想城中亲人出事罢”,用以劝萧瑟瑟顾全大局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因为没这个必要,萧瑟瑟应该会顾全大局。 萧贵哥默默地看着萧瑟瑟这个可悲又可敬的女人。 萧瑟瑟不喜欢萧贵哥的眼神,她赌气说道:“你们无须如此看我,若我去了不能改变宋主灭辽的想法,宋主定会打破南京城,恁地时,我姐妹三人或将在宋主那里继续做姐妹亦尚未可知也。” 萧瑟瑟此言一出,萧夺里懒心就是一提。虽然她知道,萧瑟瑟说得是气话,但她却隐隐感觉,这也不是没可能。 萧瑟瑟发泄一般说了不少气话之后,萧奉先派人来催促萧瑟瑟快点动身,他们没时间了。 这要是把时间拖到了晚上,那燕京城中的辽人可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萧瑟瑟不化妆也不换衣服,更不拿自己的东西,就这么素面朝天地跟着来催促她的人走了。 临出门前,萧瑟瑟头也没回地对萧夺里懒说:“此去我会尽全力说服宋主,为我大辽斡旋,以全我契丹宗庙社稷,还望皇后看在我如此不知廉耻上,照顾好吾儿。” 见萧瑟瑟生气归生气,恨铁不成钢归恨铁不成钢,但她还是很懂得顾全大局的,萧夺里懒既心酸又为萧瑟瑟感到不值,她忍不住心想:“陛下如此待你,你却还如此愚忠,真是个傻女人。” 萧夺里懒鼻尖一酸,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忙低下头,很郑重地说:“我会视他如己出。” 有了萧夺里懒的承诺,萧瑟瑟就像慷慨赴义一般,走出了寝宫,前去跟耶律延禧君臣给赵俣精挑细选出来的三百美人汇合。 不多时,萧奉先便带着萧勃迭和辽国汉臣刘彦宗陪同宋使林摅等人前去斋宫求见赵俣。 一行人不到中午就来到了斋宫。 可等他们到了斋宫,才知道,昨夜亲自在前线督战的赵俣,正在睡觉。 萧奉先等人哪敢打扰赵俣睡觉,他们只能焦急地等着赵俣起床。 萧瑟瑟和三百名各族美少女也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她们的归宿和命运。 还好,虽然一宿没睡,可赵俣到底没有一觉就睡到晚上。 大概申时,赵俣终于起床了。 得知赵俣起床了,萧奉先连忙求见赵俣。 不想,赵俣却没有立即见萧奉先等人,而是先边吃饭,边接见了曾布、韩忠彦、苏辙、蔡卞、赵良嗣、李处温等人。 他们一来,就向赵俣禀报,说辽国把林摅他们那批使臣给送回来了,而且从早上开始,辽人就在往斋宫送金银绢帛,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运来了近三十万两金、五十万两银、十几万匹表缎,目前还在继续往斋宫送,另外,辽国还将耶律延禧的文妃萧瑟瑟和三百名各族美少女送来,想要凭此跟赵宋王朝议和。 赵俣一怔,问道:“耶律延禧为何将萧瑟瑟送来了?” 曾布就答:“萧枢密使言,皆文妃认为辽夏两国乃唇亡齿寒的关系,两朝只有联合在一起才能相互保全,蛊惑辽主与西夏结盟,又蛊惑辽主下嫁宗室女耶律南仙去西夏当皇后,还蛊惑辽主出兵帮助西夏抵御我大宋攻打,乃破坏两国和约罪魁祸首,今将文妃送来谢罪……” 见事到临头耶律延禧君臣竟然无耻地将责任全都推诿给了萧瑟瑟,赵俣心说:“这萧瑟瑟还真是一位才貌双全、忧国忧民却又命运悲惨的女子,只可惜,你的良苦用心不仅不会被耶律延禧接受,反而会使耶律延禧大为愤怒,最终你会被耶律延禧赐死不说,你儿子也会被耶律延禧赐死。” 萧瑟瑟的才情和忧国之心,令赵俣叹惋,他对曾布等人说:“教文妃及那三百少女去后宫找张皇妃、李皇妃,政治乃男人之事,何必难为女人?” 曾布等人哪能看不出来赵俣怜香惜玉了? 再者说,谁看不出来,萧瑟瑟只是一个台阶,一个耶律延禧放低姿态的台阶?实际上,她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弃子罢了。 现在的问题是,赵俣要不要走耶律延禧君臣给赵俣铺好的这个台阶? 至于赵俣要不要萧瑟瑟,这只是小事。 在这个节骨眼,曾布等人也顾不上这点小事。 韩忠彦冲门口使了个眼色,门口的吕颐浩就领会地去处理萧瑟瑟和那三百名各族少女之事。 吕颐浩走后,曾布拜道:“今辽国君臣已惧,郭都统愿立下军令状,今夜必破燕京城,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曾布、蔡卞等人一直希望宋军能打破燕京城,先解决掉燕京城中的辽军,免得他们与将来必将到来的辽国援军里应外合,给他们造成威胁。当然,这只是他们的初步战略目标。如果接下来的战斗顺利,他们希望赵俣能率领他们收复燕云十六州。 而韩忠彦、苏辙等人则认为,他们一旦宋军攻破了燕京城,几乎就等于是彻底跟辽国开战了,与之前赵宋王朝制定的牵制辽军以收复西夏为主的战略目标相违背,搞不好会让赵宋王朝陷入两线作战的危险之地。 其实,赵俣早已经定下了,他们此战的战略目标是,以打促和,先不收复燕云十六州,不给辽国破釜沉舟的机会。 可问题是,宋军这一路打过来,打得也太顺利了,这让曾布、蔡卞等主战派,心里不禁长了草。 尤其是曾布。 其实曾布一直都是一个很稳重的人,他从来都没有像章惇那么激进过。 可这次不同,眼见着,赵宋王朝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机会,曾布忍不住动心了。 曾布一直以来的梦想都是当上宰相。 可曾布离宰相之位又始终都只差一步。 这让曾布很不甘心。 要一直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也就罢了。 可要是,章惇收复不了西夏,而他能辅助赵俣收复赵宋王朝从建国之初就想收复却一直都没能收复的燕云十六州,那他的功劳一定会高过章惇。 甚至可以说,就算章惇能收复西夏,也没有他辅助赵俣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功劳大。 盖因为,燕云十六州对于赵宋王朝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有了这片屏障,赵宋王朝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家会成为胡人的后花园了。 毫不夸张地说,燕云十六州是赵宋王朝的人最大的执念,没有之一。 当初,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赵匡胤特意弄出来了封椿库。 而宋神宗临终前更是留下遗诏“能复燕山者,虽异姓亦可封王”。 在曾布看来,只要他能辅助赵俣收复燕云十六州,宰相之位肯定会落到他手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收复燕云十六州这件事上,曾布变得非常激进。 事实上,变得激进的人,不只曾布一人,有太多太多的人,尤其是军方的人,见赵宋王朝进军如此顺利,而希望赵俣能改变战略目标,将收复燕云十六州和平滦营三州当成战略目标,他们好在这个过程当中立一些战功,升官发财。 当然,也有韩忠彦、苏辙他们这些保守的人,一直在劝赵俣稳健行事。 之前赵俣一直都在听韩忠彦、苏辙他们的,并没有改变之前定好的战略目标。 可昨晚,差一点点,宋军就攻破了燕京城。 这让曾布等人不禁又看到了改变赵俣心意的希望。 所以曾布他们才来追问赵俣。 而韩忠彦怕赵俣被曾布他们给说动,也站了出来,提醒赵俣:“陛下三思,若将燕京城打下,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大宋或将以一敌二也,陷入被动……” …… (本章完) 第182章 赵俣的老谋与深算 … 这次御驾亲征北上牵制辽国,不让辽国干涉赵宋王朝收复西夏,进展得比赵俣想象得顺利太多了。 从出兵到现在,二十天都没到,宋军就要攻破燕京城了。 这换谁,都会被眼前的胜利蒙蔽双眼。 赵俣也不例外。 好在,赵俣知道这段历史,清楚谁才是自己真正的心腹大患。 这个人,可能是历史上通过一系列举措,使西夏在政治、经济、文化、外交等方面都取得了显著发展,推动西夏走向中兴的李乾顺;可能是历史上极具传奇色彩且影响深远,拥有非凡的勇气与谋略,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高超的政治智慧,一手建立金国,蛇吞象灭掉辽国的完颜阿骨打;也可能是历史上拥有卓越的领导才能和军事智慧,敏锐的战略眼光和果断的决策能力,统一了蒙古各部,结束了草原上长期分裂混战的局面,率领蒙古铁骑横扫欧亚大陆,建立起庞大的蒙古帝国的铁木真。绝对不会是荒唐昏庸至极、用人极差、可以说毫无可取之处的耶律延禧。 在还没有发育好的这段时间,赵俣更希望自己的邻居、自己的敌人是耶律延禧,而不是李乾顺、完颜阿骨打、铁木真,或者别的草原上的豪杰。 赵俣始终都没忘,赵宋王朝内部现在还有一大堆问题,赵宋王朝之所以能吊打西夏和辽国,用的是透支大法,靠得是压榨国内的民众,这肯定长不了,如果不快点结束这一切,国内的宋江、方腊之辈,绝对会揭竿而起,损坏自己的统治根基。 到那时,赵宋王朝就会失控,赵俣因此会顾不上北方草原上的群雄逐鹿,那样一来,他们之间势必会决出来一个完颜阿骨打、一个铁木真,或者一个别的赵俣完全不了解的统一草原的王者,然后南下跟率领问题重重的赵宋王朝的自己一决雌雄。 还有,要是赵俣消灭了耶律延禧这个蠢货,辽国一时半会可不会灭亡,万一辽国换上了一个“耶律大石”那样英明的皇帝呢? 到那时,辽国肯定会因为赵俣干掉了耶律延禧,抢走了对辽国至关重要的燕云十六州,而跟赵宋王朝不死不休的死磕。 一旦宋辽两国消耗过大,就会让金国渔翁得利,搞不好,就会回到靖康之耻的历史轨迹。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切,赵俣无视了曾布等人激进的目光,看向韩忠彦,对他说:“韩爱卿,你去跟辽使谈,若辽主识时务,谈好了,就教前线将士先停止攻城,若辽主不识时务,今晚便攻破燕京城。” 虽然赵俣说了,谈不好,才攻破燕京城,但像曾布他们这些聪明人,哪还能听不明白,赵俣这是想止步于此,不想攻破燕京城,更不想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而是继续保持着战略定力,还是要以先收复西夏为主,最多也就是多跟辽国索要一些战争赔款什么的。 对此,曾布等激进派失望不已。 而韩忠彦、苏辙等保守派的心则是放了下来。 韩忠彦、苏辙等人大声道:“陛下圣明!!!” 将其他人打发走了之后,赵俣只将韩忠彦和赵良嗣留下来,对他们面授机宜:“可教辽主出城议和……先要马匹,再要兵器……” 赵俣的意思是,现在耶律延禧君臣已经插翅难飞,但是也还存在着一些隐患。城内还有大量马匹和武器,随时可以组织作战。而且如果耶律延禧君臣狗急跳墙,完全可以仗着骑兵的机动性和冲击力杀出燕京城。另外,城外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勤王兵马,前来救援燕京城。 赵俣要消除这些隐患,使耶律延禧君臣毫无反抗之力,乖乖被自己放血。 听过赵俣的交代,韩忠彦和赵良嗣震惊赵俣的老谋与深算。 这一刻,韩忠彦和赵良嗣才看明白,不论是曾布等激进派,还是他们这些保守派,全都比赵俣差远了,赵俣才是真正的高手。 至于耶律延禧,就更不可能是赵俣的对手了。在军事、政治与外交的多重较量中,赵俣始终在吊打耶律延禧。 韩忠彦和赵良嗣无比庆幸,他们的皇帝是赵俣,而不是耶律延禧,不然现在遭罪的可就是他们了。 交代好韩忠彦和赵良嗣,赵俣将林摅叫来,对他这次的出使,给予了肯定,又给予了嘉奖,然后就让他跟韩忠彦和赵良嗣一块去跟萧奉先等辽使谈判…… …… 就在赵俣跟自己的一众大臣定策时,萧奉先等人焦急地等待着,尤其是他们看见太阳越来越往西落了之后。 此时的萧奉先等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的眼神在焦急与不安中频繁交错。 宋军的旌旗猎猎作响,那每一面旗帜都仿佛在宣告着辽国的末日即将来临。 四周宋军的巡逻队伍如织,铁甲铿锵,步伐整齐,每一步都踏在萧奉先等人的心上,让他们的心绪更加难以平复。 关键,燕京城的局势,如同一枚悬于千钧之上的重锤,随时可能落下,砸碎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不多时,吕颐浩奉命来安置萧瑟瑟和那三百名各族的美少女。 萧瑟瑟没想到,赵俣见都不见她一面,问都不问她一句,就囫囵吞枣一般将她和耶律延禧君臣送给赵俣的三百个玩物一块收入自己的后宫。 这让萧瑟瑟的心里五味杂陈,既有被轻视的屈辱,又有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她曾是大辽皇帝的三妃之一,身份尊贵,如今却如同普通玩物一般被赵俣随意处置,这种落差让她几乎窒息。 吕颐浩面无表情地宣读着赵俣的旨意,眼中没有丝毫同情。他示意手下人将萧瑟瑟和那些少女带走,仿佛她们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物。 萧瑟瑟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她知道,此刻的软弱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堪。 萧瑟瑟也没有大吵大闹,一来,她不是这样的人;二来,现在耶律延禧君臣和整座燕京城中的人都是赵俣砧板上的鱼肉,其中也包括她的儿子、她的亲人,她哪敢放肆撒野,惹怒赵俣,让赵俣杀光这些人? 最终,萧瑟瑟只能跟那三百名各族美少女一块,乖乖地进入赵俣的后宫。 让萧瑟瑟难过的是,面对这样的情况,萧奉先等辽国的人,看都没看她们这些女人一眼。 很显然,萧奉先等人也将萧瑟瑟和这三百名各族美少女当成了无关紧要的礼物,不值得他们正视和怜悯。 萧瑟瑟忍不住去想,‘正是因为我大辽皆是尔等无能又无情之辈,才落得今日这山河破碎的凄惨境地,我等今后身如浮萍,也皆拜你等昏君奸臣所赐!” 萧瑟瑟心中悲愤交加,却也明白,此刻的埋怨无济于事,她只能默默承受这份由国破家亡带来的无尽屈辱。 萧瑟瑟和三百名各族美少女跟着吕颐浩走了之后,萧奉先等辽使又等了一会,才终于在日落西山之前等到了韩忠彦、赵良嗣和林摅。 韩忠彦三人将萧奉先、萧勃迭、刘彦宗带去了一顶帐篷中。 在这里,赵良嗣首先给萧奉先三人介绍了一下韩忠彦。 得知韩忠彦是赵宋王朝排名前三的宰执,萧奉先也不顾他的身份其实跟韩忠彦差不多,而主动给韩忠彦施了一礼,接着恭维道: “令尊为相十载、辅佐三朝,临大事,决大议,垂绅正笏,不动声色,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虎父无犬子,料韩相公必是大宋栋梁,能定鼎乾坤,为你我两朝和平共处重塑根基,还望韩相公能念及苍生,促成此事……” 萧奉先话音未落,韩忠彦突然抬手打断,指尖叩击案几发出沉闷声响:“客套话萧枢密使不要再说了,你我皆知,若我们无法达成共识,只待天黑,我大军必会继续攻城,恁地时,燕京城必破无疑,今时已不多,有甚么重要之事,萧枢密使还请亟言,莫要自误。” 韩忠彦此言一出,刘彦宗就意识到了,韩忠彦肯定是一个极为难缠的谈判对手,不然,他也不能一上来,就用形势压萧奉先。 不过,与此同时,韩忠彦也释放出来了一个信号,那就是,他们有机会通过谈判保全燕京城。 刘彦宗是大兴宛平人。其远祖怦,为唐朝卢龙节度使。石敬瑭向辽国割让幽云十六州,刘氏六代做辽国的官,相继任宰相。刘彦宗父亲刘霄如今官至中京留守。刘彦宗擢进士乙科。其人非常有能力。 历史上的刘彦宗,在辽国时,就因才学受到重用,在辽天祚帝逃亡、耶律捏里自立等复杂局势中任职。归降金朝后,他为金朝出谋划策,协助完颜宗翰攻打北宋时多有画策,还写下十种进攻策略,对金朝制定军事战略和政治决策有重要影响,帮助金朝成功制造靖康之耻,灭亡北宋。 《金史》评价刘彦宗在军旅之暇,治官政,庀民事,务农积谷,内供京师,外给转饷,在治理地方政务、发展经济方面有一定的能力和贡献,为金朝稳固统治提供了支持。 历史上的刘彦宗历仕辽金两朝,能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生存并发挥重要作用,最后甚至以汉儿的身份混进了金国的衍庆功臣之中,说明他有一定的政治眼光和应变能力,懂得审时度势,为自己的前途和家族命运考虑。 总体而言,刘彦宗在辽金交替的历史时期,凭借自身的才能为金朝的崛起和发展立下了赫赫战功,在政治、军事和经济等方面都有一定的作为,绝对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接收到了韩忠彦释放出来的信号之后,刘彦宗立马给萧奉先使了个眼色,想要告诉萧奉先,稳住,千万别被韩忠彦给唬住。 不想,萧奉先看都没看刘彦宗一眼,他忙说:“来之前,我家陛下已有明言,只要停战,一切好商量。” 见萧奉先一上来就把底给交了,刘彦宗心中就是一沉。他知道,韩忠彦等人一定会狮子大张口。 果然! 听见萧奉先这么说,韩忠彦立马就说:“既然萧枢密使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朝的条件始终未变,你朝若想议和,只须做到两件事即可,其一,将我朝给贵朝的岁币连本带利还回来;其二,请贵朝皇帝出城,与我朝皇帝当面商量和约。若你朝答应此二事,便可罢兵。” 听见韩忠彦提的条件,刘彦宗心道,‘坏了,宋人此乃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计,若陛下出城被其所扣,不仅燕京财物要被其搜刮,只怕另外四京财物也将难保。’ 刘彦宗赶紧冲萧奉先摇头,提醒萧奉先绝不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萧奉先虽然没有刘彦宗想得深远,但他知道耶律延禧胆小懦弱,绝对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见赵俣的。 所以,萧奉先连忙表示:“岁币自当奉还,只是教我朝皇帝陛下出城议和一事,还请通融。” 韩忠彦听言,淡淡地说:“请贵朝皇帝出城,乃为与我朝皇帝陛下商议大事,若推诿,何以表示贵朝诚意?” 虽然韩忠彦的理由很充分,可萧奉先就是不答应让耶律延禧出城来见赵俣。 见此,韩忠彦说:“贵朝只说愿意还岁币,而一日最多不过还一二百万金银绢帛,数千万金银绢帛少说要还月余,恁地时,贵朝援军已至,贵朝再反悔,里应外合,我朝岂不中了你朝缓兵之计?” 事实上,耶律延禧君臣真是这么打算的。 而且,韩忠彦说得保守了,现在是刚开始,耶律延禧君臣着急表现,燕京城中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担心宋军洗城,才能这么痛快地往外运金银绢帛,等他们手上的金银绢帛越来越少,危机又解除了,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往外运金银绢帛,甚至可以说,燕京城中有没有这几千万金银绢帛都尚未可知。 再加上,到时候天也冷了,优势没准就到了更适应严寒天气的辽军一方。 所以,别说一个月了,只怕两三个月,这金银绢帛,他们都交不齐。 这也是耶律延禧君臣这么痛快就答应还岁币的原因之一。 不想,耶律延禧君臣的小把戏,被韩忠彦一眼就看出来了。 萧奉先想狡辩,可韩忠彦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马上就要落山的太阳。 见此,萧奉先一咬牙,说道:“只要不教我朝皇帝陛下出城,旁的事,我朝皆可应下。” 萧奉先此言一出,刘彦宗就暗道,‘中计也!’ 这时,一直等着萧奉先这话的韩忠彦,图穷匕见:“既如此,贵朝再给我朝二十万匹马罢……” …… (本章完) 第183章 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还愿意跟你谈 … 二十万匹马?!!! 萧奉先、萧勃迭、刘彦宗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是。 辽国是马上国家,马匹在其军事、生产和生活中都占据重要地位,北方草原的环境也为辽人提供了充足数量和质量的战马。 这么说吧,不算民间,仅辽国朝廷就长期拥有一百多万匹马。 不过,这一百多万匹马可不全都是战马。 从军队配置来看,辽国中枢骑兵中的皮室军和属珊军合计有五十万匹马,宫分军约有三十三万匹马(宫分军共四十一万人,每正军一名,马三匹)。此外,地方部族的军队也拥有大量马匹。 但这是辽军的总军备。 而被宋军困在燕京城中的辽军只有十来万,虽说有不少是辽军主力,像皮室军、属珊军、宫分军,但其中也有不少步军。 这怎么可能有二十万匹战马?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辽军真有二十万匹战马,耶律延禧君臣也就不会被困在燕京城中了。 所以,赵俣君臣跟耶律延禧君臣索要二十万匹战马,纯粹是强人所难,甚至是无理取闹。 刘彦宗反应最快,他很快就意识到,赵俣君臣要战马,是怕城中的人尤其是耶律延禧跑了,而只要把城中的战马给收走,耶律延禧和燕京城中的人就插翅难逃了。 而如果这真是赵俣君臣的目的,那么二十万匹战马就只是虚数,他们要的其实是燕京城中的所有战马。 刘彦宗心想,‘这条定然没商量。’ 果然! 韩忠彦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贵朝军中骑兵居多,战马之需,不可胜计,人尽皆知。燕京,贵朝邦之枢要,政经武备,皆系于此。且燕京商肆骈阗,市易络绎,乃南北辐辏之冲,转输贸迁,所用马畜亦夥。复有辽主贵胄,巡幸四方,燕京既为雄城,车驾驻跸之时,扈从马匹,浩浩如流。今区区二十万之数,贵朝若有心,定然能交付,贵朝若推诿,必无议和之意。若如此,你我两朝再行战之。城既破,一人一物皆我朝所有也。” 一听韩忠彦威胁要接着打,萧奉先立马投鼠忌器,他语气诚恳地说:“非我朝不欲和,实是连驮马一并算上,城中亦难得二十万之数,还望韩相公通融。” 韩忠彦也感觉燕京城中不可能有这么多马,所以,他沉默了一会,说:“这样,贵朝在三日内将城中的马匹及牛羊骆骡驴等尽数交出,所缺之数,待贵朝援军到时,再另行交付。” 萧奉先还想争讲,韩忠彦不悦道:“实不相瞒,我朝将士皆想破燕京城,生擒活捉贵朝皇帝,立下这不世之功,获得升赏,盖因我朝皇帝陛下怜两朝生灵,又感念两朝和平共处百年殊为不易,才对贵朝网开一面,若贵朝不识好歹,我这便回去劝我朝皇帝陛下收回恩典,待城破之时,自取之,何必多此一举?” 韩忠彦这话几乎就等于在说,我大宋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还愿意跟你辽国谈,别他妈不识好歹。 韩忠彦的威胁,让萧奉先一点脾气都没有。没办法,谁让辽军挡不住宋军的攻城,而要是宋军攻破了燕京城,不仅燕京城中的一切都是赵宋王朝的,燕京城中的人还得面临被宋军屠杀的危险。 萧奉先看了看那只剩下余晖的太阳,不得不说:“此事我代我家皇帝陛下应下了,只是不知,这马匹是否算在岁币中,作价几何?” 刘彦宗听言,有吐血的冲动,他心想,‘南朝势大,岂能询问其意,自当默认此乃在还岁币,待我朝援军到时,将此当成还了岁币争讲,你如此一问,这二十万战马只怕就要白白给了南朝。’ 刘彦宗又猜对了,韩忠彦听言,不动声色地说:“我代贵朝向我家皇帝请示,以二十万匹马作为岁币利息,贵朝只须还清岁币本金,两朝便可正式议和,如何?” 见韩忠彦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二十万匹马当成岁币的利息了,萧奉先顿时就傻眼了。 一般来说,普通战马的价格在数十贯到上百贯之间。 这要是在赵宋王朝与辽国和西夏对峙时期,因战马稀缺,优质战马的价格更高,有的甚至可达数百贯乃至上千贯。 例如,宋神宗时期,从西北市马,上等马一匹约为三百贯左右。 要是按照三百贯一匹算,二十万匹战马,就是六千万贯。 仅这一项,就差不多可以还上欠赵宋王朝的岁币了。 当然,燕京城中肯定不可能有二十万匹战马,其战马也不可能全都是上等马,辽国卖的马也肯定没有赵宋王朝买的马贵,牛羊骆骡驴等的价格就更低了。 但即便是这样,这些最少也得值一两千万贯。 不想,值这么多钱的战马、牛羊骆骡驴,竟然只成了岁币的利息。 萧奉先想要争辩,韩忠彦却抢先一步将萧奉先的话给堵死,他说: “我朝民间借贷息钱利率常为每月二分,贵朝借我朝岁钱,长者近百年,短者余年,莫说二分利,便只算贵朝二里利、一里利,纵然将贵朝全赔给我朝,亦难抵其息钱,今我朝只收贵朝区区二十万匹马作为息钱,何其宽厚也?” 萧奉先又哑口无言。 你让萧奉先怎么说,说这钱不是我们先祖跟你们赵宋王朝借的,是我们先祖从你们赵宋王朝抢的? 如果萧奉先真这么说,韩忠彦只要说一句,既然你们辽国能抢,那我们赵宋王朝也能抢,这就彻底谈崩了。 别说萧奉先了,就是刘彦宗对此都无法反驳。 没办法,实在是辽国之前的强盗行为,将他们这些后辈的路全都给堵死了。 关键,这也不是比口才的时候,现在的形势是,赵宋王朝为刀俎,辽国为鱼肉,怎么争?怎么辩? 让萧奉先等人憋闷的是,就这样的条件,韩忠彦竟然还说:“我事先声明,这只是我要为贵朝斡旋的目标,至于我朝皇帝陛下是否恩准,我不做任何保证。” 见此,萧奉先还得说好话:“还请韩相公尽量为我朝斡旋,我朝定不忘韩相公大恩大德。” “我尽力罢。”韩忠彦说。 接着,韩忠彦又跟萧奉先等人确认了一遍:“贵朝在一月内还清我朝岁币,三日内以二十万匹马作为岁币利息,若燕京城中马匹不足,可先以城内牛羊骆骡驴等充之……” 赵良嗣在一旁补充道:“五羊可抵一马。” 韩忠彦点点头,认可了赵良嗣的补充,继续说:“牛骆骡驴一抵一。若将燕京城中马牛羊骆骡驴尽数交付,尚有不足,可待贵朝援军到时,再行交付。可有异议?”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宋军已经动了起来。 萧奉先若是不答应,宋军立马就会继续攻城,燕京城破,就在今夜。 清楚这一切的萧奉先,沉重地点了下头:“我朝无异议。” 韩忠彦又敲定了一下细节:“既如此,从明日起,贵朝每日向我朝交付五十万两金、一百万两银、二十万匹绢帛,明早辰时起将城中战马尽数交割于通天门,三日内将燕京城中马牛羊骆骡驴尽数于通天门交付……” …… 燕京城中。 自从萧奉先带人去议和了之后,城中之人,也不知从哪听说了此事,他们不分番汉,陆续从四面八方云集到皇城前的广场上。 人们纷纷往门前拥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喧腾不已,纷乱不定。 耶律延禧听说此事了之后,在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人的陪同下,登上城门楼。 面对广场上乱哄哄、黑压压的人群,耶律延禧东张西望不知所措,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人也都大眼瞪小眼,无计可施、惶惶不安。 过了好一会,等耶律淳率军维护好秩序,耶律延禧才按照萧常哥所教的,手扶栏杆,面朝广场,对众人大声说道:“事体至此,军民欲如何?有谋者,即此献陈,朕当听从。若无所献,请甲及军器等前去,各保老幼。” 由此不难看出,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人已经做好了巷战的心理准备。 燕京城中的民众向耶律延禧问了很多问题。这时也顾不上君臣礼仪了,耶律延禧与燕京城中的民众之间的问答皆用你我相称。 对于燕京城中的民众来说,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耶律延禧不顾一切冲出燕京城。 如果真是这样,宋军很可能会在攻破燕京城之后,进行屠城。 所以,有人哭着说:“陛下若一出城,则生灵尽遭涂炭,还望陛下怜我满城百姓!” 说着说着,这些人就放声大哭起来。 耶律延禧见此,心里也不好受,他大声宣称:“寡人乃一国之主,岂敢离此?” 事实上,耶律淳曾表示,愿意率领城中的辽军护卫耶律延禧杀出城去。 可耶律延禧怕刀枪无眼伤到自己,就说等萧奉先跟赵俣君臣谈过再说,实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再考虑要不要走这条绝路。 至于留下来率领城中民众巷战,那是耶律延禧绝对不会选择的道路。 所以,耶律延禧说这话,纯粹就是在骗燕京城中的民众。 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人觉得耶律延禧说的差不多了,于是下令,将储藏在兵器库中的刀枪弓箭全都运来,发放给民众,让民众做好巷战的准备。 不想,燕京城中的民众在拿到这些兵器了之后,很多人转头就扔了。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不少燕京城中的泼皮无赖,在拿到这些兵器了之后,开始杀人放火。 这导致燕京城内的局面极为混乱。 好多地区,包括一些衙门,都被人纵火。 大火将城中数千间民房全都烧毁无遗。 浓烟大火中,燕京城中的人四处奔逃。他们有的从城东往城西跑,有的从城西往城东跑。路上相遇,皆茫然不知该逃往何处。混乱中有不少父子走丢,有不少夫妇走散,甚至还有全家不堪苦难自缢而死。 不少辽人中的泼皮无赖,乘纷乱之际,恣行劫夺,肆无忌惮。 有些辽人中的泼皮无赖甚至伪装成宋军,专门袭击豪宅。 大量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富商巨贾之家,遭到侵害。 一些公卿士大夫,为掩盖其身份,不得不换上布袍草衣,混迹于百姓之间;一些出身于高贵之家的女子,为掩盖其面目,不得不将泥土抹在脸上,衣衫褴褛,类似乞丐。 也有许多辽人想找机会逃出燕京城。他们扶老携幼外逃,结果有不少老人和孩子被挤死或踩死。被遗弃的老人和婴幼尸骸,在城门前堆聚在一起,十分恐怖。不知是哪传出来的哀号之声,更是令人所不忍听闻。 这些情况,陆续传入宫中,耶律延禧得知后,一方面令耶律淳迅速镇压不法之徒,一方面做着杀出燕京城的准备。 说老实话,耶律延禧也想过拼一把杀出燕京城。 可城外数十万宋军将燕京城围得水泄不透不说,他们还在各个城门前挖了无数条丈许深的壕沟,又设置了大量的鹿角和绊马索,防止辽军从城中逃出去。 关键,宋军的马军时刻准备着截杀胆敢从燕京城中冲出来的辽人。 这辽人要是从城中杀出去,绝对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耶律延禧真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能成功从燕京城中杀出去的幸运儿。 等到天黑,宋军开始涌动,攻城器械也开始动了,似乎又要攻城了。 现在,耶律延禧君臣所面对的形势是,城内小乱不断,城外宋军准备大举攻城,守城的将士面对宋军强大的攻击力全都没有信心。 耶律延禧真的感觉,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说不准明天就会成为赵俣的阶下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军突然又停了下来。 见此,耶律延禧君臣先是不解,但很快就想明白了,肯定是萧奉先等人跟赵俣君臣议和成功了。 耶律延禧赶紧下旨:“速去通知城中之人,两国已通和,凡在南京城内外放火杀人虏掠财物者,将分遣将士,前去杀戮,望居民安业,如违处斩。” 在耶律延禧君臣的焦急等待下,大约酉时前后,萧奉先等人高举着一面黄旗,旗上写着“两国通和”四个大字,回到了燕京城。 不一会儿,萧奉先等人便来到皇宫,然后入殿,向耶律延禧汇报了他们跟韩忠彦谈出来的结果。 听完,耶律延禧心里很茫然。他不知道该不该钻进赵俣给他设计好的圈套中…… …… (本章完) 第184章 开撕:张纯 李琳VS萧瑟瑟 … 吕颐浩是绍圣元年的进士,如今官至河北路转运判官,深得赵俣器重。 赵俣之所以器重吕颐浩,跟他器重李纲、赵鼎、陈遘、李光、宇文虚中等人一样。 历史上的吕颐浩,以平定苗刘兵变之功,拜为宰相,任上力主抗金,屡请兴师收复中原,是南渡后主张抗金的名相之一,其有胆略,善鞍马弓剑,当国步艰难之际,人倚之为重,与抗金名将张浚、韩世忠等为友,共赴国难,功绩卓著。 但另一方面,吕颐浩又刚愎自用,与李纲、赵鼎、李光等名臣论事多有不合。 吕颐浩去世后,获赠太师、秦国公,谥忠穆,配享赵构庙庭,与赵鼎、韩世忠、张浚等列为昭勋阁二十四功臣。 总之,吕颐浩有宰相之能。 至于他的为人嘛,不重要。 吕颐浩接到萧瑟瑟和三百名辽国的各族美少女了之后,立即将他们带到了斋宫前殿。 在这里,吕颐浩等到了前来接收萧瑟瑟等人的崔念月。 吕颐浩特意提醒崔念月,安排一些妇人对萧瑟瑟她们进行搜身,以免她们身上带有危险品,伤害到赵俣。 崔念月是一个很稳重的人,也是目前帮赵俣掌管后宫琐事的人。她知道兹事体大,所以从后宫叫来了十几个宫人,在东暖阁,对这三百个辽国的各族美少女挨个进行搜身,并且每个少女都至少会搜上三遍,为保万无一失,她本人还会亲自抽查。 结果,这些少女身上全都没有危险品。 看来,辽国那边也应该有稳妥的交代,免得这些少女给辽国惹祸。 得知是这个结果,吕颐浩并没有放松警惕,他看向坐在一旁的萧瑟瑟,提醒崔念月:“还有文妃。” 崔念月点点头,走向萧瑟瑟,想扶她进入东暖阁,亲自为她搜身。 不想,萧瑟瑟却冷冷地看着崔念月,质问她:“你何等身份,也敢对本宫无礼?” 如果萧瑟瑟乖乖配合,吕颐浩可能不会怀疑萧瑟瑟,可萧瑟瑟明明是一个“阶下囚”,却用身份来压崔念月,这让吕颐浩严重怀疑萧瑟瑟身上藏有不可告人的东西。 就在吕颐浩想要提醒崔念月时,张纯的声音响起:“哟~!你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敢在我家放肆?” 张纯话音一落,李淳就搀扶着张纯从后寝宫中走了出来。 ——这次出来,张纯并没有带年纪还小的李师师,而是带了一直紧跟她脚步的李淳,又给李淳创造了不少侍寝的机会。 接着,李琳也从后寝宫中走了出来。 张纯直接冲吕颐浩摆了摆手,示意吕颐浩可以走了,这里由她处理。 吕颐浩知道张纯和李琳是赵俣的宠妃,她们明明怀有身孕,赵俣还把她们带来打仗。 关键,现如今赵宋王朝消息灵通的大臣,大多都知道,张纯一直在帮赵俣批阅奏章,甚至会帮赵俣出谋划策。 这样的张纯,愿意接手吕颐浩的任务,从来都不是一个死脑筋的吕颐浩,哪会不同意? 吕颐浩二话没说,就给张纯和李琳施了一礼,然后就找韩忠彦复命去了。 等吕颐浩走后,张纯看向没有回答她问话的萧瑟瑟,笑着问:“怎么,你的身份太尊贵,以至本宫也没资格向你问话?” 一看张纯和李琳的穿着,萧瑟瑟就知道她们的身份不低。 更何况,张纯和李琳还跟她一样,也挺着大肚子。 这里是赵俣的行宫。 张纯和李琳的身份不言而喻。 按说,萧瑟瑟是新来的,还不知道赵俣对她的态度如何,不应该招惹赵俣的宠妃。 可要命的是,萧瑟瑟身上藏着一把匕首。她肯定不想张纯和李琳搜出这把匕首,不然,这件事,可大可小,说不准会破坏宋辽两国之间的议和。 萧瑟瑟强装镇定道:“本宫乃大辽文妃,与贵朝贵妃相当,敢问二位谁是皇后、谁是贵妃?” 萧瑟瑟戳到了张纯的痛点上,从级别上来看,张纯现在实际上都还没有爬到“妃”这个级别。她只是一个高级一点的“嫔”,就更别提皇后、贵妃了。 但张纯也不慌,她老实不客气地说:“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莫说你一个小小文妃,便是你朝皇帝耶律延禧,今见到我二人,也会大礼参拜!” 张纯又指出:“且我听闻,耶律延禧未践大位之时,曾诣耶律挞葛府第游赏,适逢你往探胞姊,为你端雅之姿、昳丽之容所惑,匿你于禁中,寤寐求欢数月。令你诞下一子,又有孕在身。然至今耶律延禧皆未循礼制行聘娶之仪。你虽号文妃,实则名不副实,此诚可叹也!” 萧瑟瑟没有去争辩,她之所以没能正式嫁给耶律延禧,是因为耶律延禧正在为耶律洪基守孝,不是她资格不够。 此时,萧瑟瑟正愁,不知道怎么把水搅浑,掩饰她藏有匕首一事。 如今,张纯给了她这个机会,萧瑟瑟立马指着张纯说:“你!士可杀不可辱!” 言毕,萧瑟瑟就冲向了张纯。 这吓了张纯一大跳,‘史书上说萧瑟瑟聪慧娴静,没说她好打架啊!’ 关键,你让张纯动动嘴还行,动手,她不在行啊。 更何况,张纯肚子里还怀着孩子,现在她走路都让人搀扶,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别提有多惜命,有多在乎自己腹中的孩子了,哪敢打架? 好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琳一招就擒住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战力并且同样怀有身孕的萧瑟瑟。 萧瑟瑟想挣扎,可她万万没想到,李琳的力气出奇的大,她竟然丝毫都动不了。 李琳对张纯说:“对她搜身,我怀疑她身上藏有危险品。” 这时,张纯也忘了让李淳等人去给萧瑟瑟搜身了,她下意识地就自己亲自动手了。 萧瑟瑟急中生智用契丹语冲那三百名辽国的美少女喊话:“速来帮本宫擒住她们!!!” 真有少女蠢蠢欲动。 不想,张纯反应也不慢,她也不管这些少女能不能听得懂汉语,她直接出言警告:“此乃大宋皇帝行宫,外有雄师百万,谁动谁死,诛杀全族!!!” 一些原本想要帮萧瑟瑟的少女,听张纯这么说,立马就不敢动了。 没办法,她们只是普通少女,没有人保护的普通少女,哪里敢在有百万雄师保护的赵俣的行宫中放肆,更不敢想象自己的家族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遭到诛杀。 再者说,有那脑袋反应快的,已经意识到,今后她们很可能成为赵俣的女人,摇身一变成为宋人,而不再是辽人了,别说她们了,萧瑟瑟也一样,她们的未来已然与故国辽国划清了界限,她们要是聪明,就该积极拥抱新生活,而不是听萧瑟瑟这个旧主的命令行事。 值得一提的是,胡人社会中存在着抢婚的习俗,胡人女子大多崇尚强者,如今她们等于是被赵俣抢了过来,虽不至于兴高采烈,但其实也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还有就是,一看就知道,张纯和李琳在赵俣这里地位很高,她们将来少不得要跟张纯和李琳打交道,这要是帮了萧瑟瑟,等于是把她们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总之,不论萧瑟瑟怎么喊,这三百个少女都没动。她们中的一些人,还用各种各样的语言劝别人不要做傻事。慢慢的,所有少女都老老实实地看着李琳和张纯VS萧瑟瑟。 见此,张纯嘴角一翘,开始给萧瑟瑟搜身。 摸到萧瑟瑟胸前那对接近冬瓜的存在,张纯恨恨地说:“我最讨厌胸比我大的!” 别人全都装着没听见张纯这话,只有李琳一翻白眼:“那你讨厌的人可太多了。” 张纯想还嘴,可她低头一看,直接看到了自己大肚子,一点遮挡都没有,顿时就没有了争辩的勇气。 很快,张纯就从萧瑟瑟的大腿内侧摸到了一把匕首。 张纯直接把手伸进去,将匕首给掏了出来。 将萧瑟瑟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搜了两遍,再没找到危险品了之后,张纯才拿着匕首质问萧瑟瑟:“你还有何话可说?” 萧瑟瑟把头扭到一旁,嘴硬道:“此乃我防身所用。” 张纯伸出手捏着萧瑟瑟的下巴,把她的脸给转过来,让她看着自己,对她说:“你可知,你此举愚蠢至极,我朝皇帝陛下,已下旨,若他有不测,则教燕京城全城人陪葬,这些人中,包括耶律延禧,也包括你儿子耶律敖卢斡,你险些害死他们。” 张纯骗萧瑟瑟的。赵俣根本就没下过这样的圣旨。 张纯之所以编这个谎言,一是,想吓唬萧瑟瑟,让萧瑟瑟以后不敢再打刺杀赵俣的主意;二是,让辽人不敢打刺杀赵俣的主意。 萧瑟瑟冷冷一笑: “贵朝元祐党人、元丰党人之争唯有贵朝皇帝可镇压,一旦贵朝皇帝不在,两党必定内斗,相互倾轧,以至战和不定,如此,宋军再善战,亦无用也。” “且贵朝储君不满两岁,若贵朝皇帝不在,必有权臣妄图把持朝政,恁地时,贵朝必将陷入动荡。” “如此形势,贵朝必退兵。” “而我大辽,虽一时受挫,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待时机成熟,自可卷土重来,收复失地。” “形势如此明朗,你却跟我说,刺杀贵朝皇帝无用,可在将我当成三岁孩童哄骗?” 张纯边鼓掌、边说:“厉害!不想你一个小小的土……胡妇,竟有如此见识,真是小觑了你。” 说到这里,张纯语气一转:“可惜,耶律延禧昏庸短视、刚愎自用,不肯听你的,不然贵朝还真很麻烦。” 张纯这话也插到了萧瑟瑟的肺管子上,如果耶律延禧肯听她的,登基以后,励精图治,革除旧弊,让辽国重焕生机,而非沉迷于狩猎和酒色,让人轻视,赵俣怎么敢御驾亲征辽国? 不过事虽然是这么个事,但家丑不可外扬,输人不输阵,输阵不输势,所以,萧瑟瑟冷哼一声:“哼!说得好像你家皇帝肯听你的!” 让萧瑟瑟没想到的是,张纯很自豪地说:“惭愧,我家皇帝陛下与耶律延禧这个大昏君不同,他英谟睿略,豁达大度,知人善任,最能纳良言,此次他御驾亲征,诸多策略,皆出自我手。” 说到这里,张纯还故意气萧瑟瑟:“羡慕罢?” 萧瑟瑟把眼睛一闭,显然是不信张纯所说的。 张纯也不跟萧瑟瑟争辩,她只是信心十足地说:“用不了多久,你便知我所言是真是假。” 接下来,张纯给这三百个辽国的各族美少女安排了住处,又给她们立了规矩,然后安排她们把斋宫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至于萧瑟瑟,张纯将她带到了后寝宫中,安排两个宫人看着她,就没再管她。 晚上。 赵俣处理完公务回来。 张纯和李琳迎了上去,殷勤地伺候着赵俣。 赵俣过午不食,从不吃晚饭,加上天色也不早了,张纯和李琳便引赵俣去后寝宫休息。 离后寝宫没多远时,张纯才开始问赵俣:“跟辽国议和一事,如何?” 赵俣随口答道:“按你所谏,我教韩忠彦跟辽朝要了二十万匹马,作为岁币的息钱……” 赵俣事无巨细地将与辽国议和的经过跟张纯说了。 这让张纯非常高兴,尤其是萧瑟瑟肯定在偷听的情况下。 等赵俣说完,张纯嘱咐赵俣:“若得马顺利,下一步索要兵器、粮草,没了马匹兵器粮草,耶律延禧君臣便是待宰羔羊,纵然他援军来了,亦无济于事……” 赵俣和张纯简单的商量了一会,张纯就主动说起:“臣妾为官家准备了一个礼物。” “哦?是何礼物?”赵俣问。 “官家请看。”说话间,张纯就将后寝宫的房门给推开了。 赵俣定睛一看,就见: 萧瑟瑟斜倚在红木榻上,苍白的肤色衬得眉黛越发墨色浓重,一双杏眼蒙着层水雾,眼底流转着警惕与倔强。她乌发松散挽起,几缕碎发垂落,更添几分柔弱。小腹中隆起的弧度被月白色绣着云纹的襦裙包裹,虽身形略显憔悴,却难掩孕中女子独有的温婉气韵。脖颈间的银质璎珞微微晃动,与腕间那只撞出细微凹痕的金镯相呼应,在昏暗的室内泛着冷光,恰似她此刻坚毅又脆弱的心境。 见赵俣向她看来,萧瑟瑟并没有起身相迎,而是就这么神情复杂地看着赵俣。 刚刚赵俣和张纯的谈话,萧瑟瑟全都听见了。 这回,萧瑟瑟才相信了张纯所说的,赵俣会采纳张纯这个妇人的建议,而且会耐着性子跟张纯商量对策。 在萧瑟瑟看来,赵俣和张纯颇有点夫唱妇随的意思。 这是萧瑟瑟梦寐以求的夫妻相处之道,却在此刻,以一种她未曾预料的方式展现在她眼前。 萧瑟瑟忍不住去想:“若陛下肯与我如此相处,我大辽何至于如此?” 虽然赵俣已经猜到了萧瑟瑟的身份,但他还是问了张纯一句:“她是何人?” 张纯答:“耶律延禧的文妃萧瑟瑟……” …… (本章完) 第185章 恶魔张纯 … 赵俣服了张纯。 明明萧瑟瑟是耶律延禧送给自己出气的,她却大言不惭地说是她给自己准备的。 冒功也不是这么冒的吧? 关键,看萧瑟瑟肚子的规模,就算没有五个月,也肯定有四个月了。 这个时期同房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姿势什么的,强度什么的,都得注意,实在太麻烦了。 主要是,赵俣又不缺女人,没必要这么猴急。 还有就是,耶律延禧君臣可是给赵俣送来了三百个各族美少女,环肥燕瘦,千姿百态,千娇百媚,应有尽有,她们哪一个不是精挑细选,肤腻如脂,眸光流转间自有一番风情?赵俣只需轻轻招手,便有无数佳人愿为他展露笑颜,献上温柔,想怎么玩怎么玩,想玩多少玩多少,他实在没必要委屈自己。 所以赵俣瞪了张纯一眼:“胡闹。” 都老夫老妻这么久了,张纯哪还能不知道赵俣心里是怎么想的? 张纯开导赵俣道:“官家再仔细看看,文妃可是曾经的辽国第一美人,她现在虽已嫁为人妇,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其实不用张纯说,赵俣也看到了,萧瑟瑟虽然怀孕了,虽然没有精心打扮,但她也比斋宫中哪哪都是的那些青涩的各族美少女漂亮、有韵味。 但这依然不足以改变赵俣的想法。 张纯继续蛊惑赵俣:“胜敌、逐敌、夺其所有,见其最亲之人以泪洗面,乘其马,纳其妻女也,方为人生最大之乐。” 赵俣发现,张纯就是一个恶魔,她总想往坏了教自己。 呃,好吧,其实赵俣也不是什么好鸟,张纯所说的,也正是他所渴望的。 或者也可以说,这是男人共同的追求,至少赵俣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赵俣的语气软了几分,只道:“不急。” 见赵俣的语气软了,张纯再接再砺,她趴在赵俣的肩膀上说:“官家有所不知,有孕之人别有一番乐趣,只是我等所怀皆官家龙种,不好冒险,萧瑟瑟所怀乃敌人之种,纵有意外,亦不足惜。” 赵俣瞪了张纯一眼,怪她心肠如此恶毒。 谁想,张纯竟然不怕,她的声音又加大了一些:“官家可知,新狮王打败原狮王,征服狮群,会霸占原狮王所有雌狮,咬死原狮王所有雄性子嗣?此乃自然界铁律,弱肉强食,强者拥有一切,弱者失去所有。若欲征服蛮夷,便要比其更野蛮。官家当行此道,方能彰显我大宋之威,令四方蛮夷震慑,不敢再有侵略我大宋之心。” 张纯此言一出,萧瑟瑟的脸色吓得惨白。她真没想到,张纯如此恶毒,竟然蛊惑赵俣杀掉她腹中的孩子。 萧瑟瑟自觉也没太得罪张纯,她心想,‘莫非只因我刚刚顶撞了她,便被她记恨上了?’ 赵俣伸出食指照着张纯的头用力的敲了一下,警告她道:“朕不喜欢恶毒女子。” 见赵俣如此深明大义,萧瑟瑟心中稍感宽慰,眼眶不禁微微泛红,似有泪光闪烁,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显得既柔弱又坚韧。 一旁的李琳,见张纯这么蛊惑赵俣,也皱起眉来。她也没想到,这话会是接受过后世现代化教育的张纯说出来的。 张纯看了李琳一眼,才又对赵俣说:“官家可曾想过,今我宋军占优,辽主方送爱妃、美人求和,若双方易位处之……” 赵俣打断张纯的假设:“朕断不会至此。” 张纯一想赵俣的能力和性格,也觉得赵俣肯定不会被敌人瓮中捉鳖,便改口道:“若臣妾及师姐不幸被胡虏所擒,胡虏可会保我二人腹中皇子?” 张纯这个假设一说出来,赵俣看着张纯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不少,因为他知道张纯说得是: 靖康之耻时,金人攻破北宋都城后,那些身娇肉贵的北宋皇室贵族们,落到金人手中,犹如鲜嫩的白斩鸡置于案板之上,任人随意享用。 在北上的路途中,凡有孕者,被迫服用药物堕胎的,已经算是比较仁慈的了,像赵构的结发妻子,时年才十七岁的刑秉懿,怀有身孕的她被金人强迫“落马损胎”。 而堕落后没多久,金人就急不可耐对其进行揉虐。 这还不是个例,事实上,北宋王朝的皇室和宗室跟金人北行不久,便传出几位皇室女子相继坠马流产,其中包括郓王妃朱凤英、洵德帝姬赵富金、柔福帝姬赵嬛嬛。 据说,在北进途中,忽一日下大雨。那些个嫔妃、宫女、民女们避无可避,雨水打湿了她们的衣裳,湿身后展现出婀娜身躯。金人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们如同狼入羊群一般,或是将女人们抱去大帐,或是就地随便拽住一个女子。漫天大雨中,哀嚎声盖过了大雨倾盆,伴随着金人兽欲的笑声,北宋王朝男人的脸面被彻底丢进了尘埃。那一刻的赵佶、赵桓等人能做的只有掩面哭泣,或是背过身闭上眼睛。 曹才人,赵佶的妃嫔,路上三急,找了个地儿解决。她的行为引来几个金兵的注意,他们的脸上挂着邪笑,一步步走近,曹才人用求救的目光盯着赵佶,和曹才人目光交接一秒钟,赵佶,这个曾经北宋王朝的天子,一个男人,将头撇了过去。随后,传来曹才人的叫声“不要,不要”,声音由高到低,最后悄无声息,唯有金兵的嘻哈声。 朱琏,北宋王朝名副其实的皇后,因为屡次遭到金人调戏,不堪受辱,只能自杀身亡,用自己的生命拯救赵宋王朝最后的尊严。 韦太后,南宋皇帝赵构的亲妈,在屈辱的俘虏生涯中,被多次转手于金人贵族之手,最后生下的孩子,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一个国家沦落于此,即使你南宋建立又如何?还不是始终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架上? 即使赵佶、赵桓等北宋王朝的人在北上途中幸运的活了下来,到达金国也只是地狱生活的开始。 被俘虏的女人,按照身份贵贱被分配给将军、王侯、士兵。 被卖进青楼还算比较好的,最惨的莫过于成为军妓,长年累月被凶悍的金兵揉虐,死后不过随意丢弃,连裹身的草席都没有。 这些北宋王朝的皇室贵族到达金朝都城后,无论男女,都被要求执行“牵羊礼”,所谓“牵羊礼”,即裸露上身,身披羊皮,像羊一样四肢朝地,跪着进入金国太庙。 赵佶在金国受尽屈辱后死去,遗体被金人做成坑中尸油。金人将赵佶置于石坑上架着用小火烧烤,身上的油滴落坑里的水中。待赵佶整个身体烤至七分熟时,被丢进坑中。 赵桓见状,想跳进坑里捞起父亲的遗体。活人进入坑中,这辛苦炼制的油水就被糟蹋了,金人赶紧拦住赵桓,只留他在坑边上嚎啕大哭。 有人可能会说,这是金人造的孽,又不是辽人干的,怎么能算在辽人的头上? 你以为辽人就没干过类似的事吗? 别傻了。 这是游牧民族通有的行事方式,他们骨子里就是强盗,所行的全都是强盗逻辑。 宋初时,甚至更早一些,辽人也是经常南下掳掠汉人,扩充他们的人口,充当他们的奴隶,不然,你以为辽国哪来的这么多汉儿? 君不见,张纯说这话的时候,萧瑟瑟都没有反驳吗? 这还不是因为,萧瑟瑟也清楚她的先祖都干过什么好事? 沉默了一会,赵俣保证:“爱妃大可放心,朕绝不会妇人之仁。” 张纯欣慰地点了下头,然后一指萧瑟瑟:“便从她开始罢。” 赵俣又一皱眉,不知道张纯为什么总蛊惑自己玩了萧瑟瑟? 张纯也知道,她要是不把话说清楚,赵俣不会听她的不说,还会怀疑她的人品。 所以张纯把话给挑明了:“官家有所不知,这位文妃将匕首藏在大腿内侧,欲行刺官家,若教她得逞,我大宋的天便塌了,臣妾寡也,此等毒妇,要么教她心悦诚服,要么杀了一了百了,绝无第三条路可走。” 赵俣听言,看向萧瑟瑟的目光也变得阴沉起来。他没想到,萧瑟瑟竟怀揣利刃,欲取自己性命。 赵俣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寒意,他望着萧瑟瑟那柔弱外表下隐藏的坚决与冷冽,仿佛看见了一朵在寒风中傲然绽放的毒花,美丽却致命。 张纯在一旁说:“如此美人,就这么杀了,怪可惜的,也太便宜她了,而她这才怀孕四五个月,就这么放任不管,难保她不会生事。” 顿了顿,给赵俣点消化的时间,张纯继续给赵俣铺台阶:“不如官家辛苦一二,看可否教她移情别恋爱上官家,若官家果真得其心,挽救这一大一小两条性命,也算官家行一大善事,若她死不悔改,再杀她母子也不迟,不知官家意下如何?” 张纯说这些话时,根本就没有避着萧瑟瑟,甚至可以说,张纯说的很多话,就是在对萧瑟瑟说的。 萧瑟瑟听言,脸色越发苍白,身躯微微颤抖,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如此绝境。张纯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片片割开她内心的防御,暴露出她最脆弱的部分。她望向赵俣,那双曾经让她心生敬意的眼眸此刻却变得深邃而复杂,她仿佛能从中看到自己命运的走向,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听了张纯的分析,李琳才意识到,如果不是吕颐浩心细,真让萧瑟瑟钻了空子,刺杀了赵俣,那赵宋王朝就危险了不说,她们也都将成为寡妇,下场指不定会有多凄惨。 一想到自己的后半生只能在皇宫中的一个偏殿里凄凄惨惨凄凄的蹉跎岁月,别说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就是出去走走都不可能,跟蹲监狱差不多,李琳冷冷地说:“费这劲作甚,直接杀了便是,反正她也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弃子。” 不想,这时张纯竟然装上了好人,她悠悠地说:“有没有人要,也得看她如何选择。” 赵俣也说:“她既不顾腹中胎儿生死欲行刺于我,想必已有死志,不如成全她好了。” 张纯却劝赵俣:“如此美人,官家若不一亲芳泽便杀了,太暴殄天物了。且官家有所不知,像她这般无人疼爱的弃子,心里正是脆弱之时,若官家给她机会,她未必不会如我等一般对官家忠贞不渝。” 张纯旋即一笑,又说:“官家有所不知,我等怀有身孕之人,最是渴望男人疼爱。再者,臣妾听一人说过,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是……” 说到这里,张纯在赵俣耳边轻声吐出了两个字…… 赵俣看向张纯,心说,‘张纯现在是越来越敢说了,再也不是当初见到我时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宫女了,或许这就是少女和妇女的区别吧?’ 张纯继续在那边卖力地蛊惑赵俣:“官家征服了她,或许她还能成为官家对抗辽国时的助力。” 赵俣动心了,但还是说了一句:“朕不喜欢强人所难。” 张纯会意道:“官家去书房小坐一会,臣妾去教她心甘情愿。” 赵俣听言,抬腿就去了一旁的书房。 等赵俣走后,张纯径直走向萧瑟瑟。 已经知道张纯要干什么了的萧瑟瑟,冷冷地说:“你们死了这条心罢,我绝不会……” 张纯笑嘻嘻地说:“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萧瑟瑟声音一顿,不明白张纯这是什么意思? 张纯也没有绕弯子,她悠悠地说:“今我大宋如刀俎,燕京城中之人皆如鱼肉,如此形势下,只要我家不要耶律延禧性命,跟他索要任何人物,以他那胆小懦弱的性子,必不会吝啬,包括你儿子耶律敖卢斡。” 说到这里,张纯用食指挑起萧瑟瑟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对她说:“你若不乖乖听话,我就将耶律敖卢斡要来,亲手掐死他。” 萧瑟瑟听言,瞳孔一缩,本能地说:“你敢!!!” 张纯笑嘻嘻地说:“你猜我敢不敢?” 两人对视了一会,张纯看着萧瑟瑟完美无瑕的脸,忍不住夸赞道:“你还真是一个绝世美人。” 对于张纯的夸赞,萧瑟瑟毫不领取,她一转头,就把自己的下巴从张纯的手上移开。 张纯也没有计较此事,而是又说:“你应当看出来了,耶律延禧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绝对的昏君,若你儿子再被我弄死,贵朝就彻底没希望了,二百多年的契丹王朝,就此终结,可悲可叹啊。” 这里,萧瑟瑟陷入了误区,认为只有她的儿子耶律敖卢斡才能拯救辽朝,根本没有考虑,辽朝还有别人可以当这个救世主。 这也正常,当母亲的,总是本能地将全部希望寄托于自己的孩子身上,或是认为自己的孩子就是天生的主角。 萧瑟瑟此刻的心,仿佛被千万只蝼蚁啃噬,疼痛难忍。她望着眼前这个笑靥如花,却心如蛇蝎的女人,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恨意与绝望。 而张纯则继续PUA萧瑟瑟:“耶律延禧如此昏庸,肯定不会保护你儿子,那就只能由你来保护你儿子,保住贵朝的希望。再者,我说句实话,就耶律延禧这样的大昏君,也值得你为他守身如玉?” 想到耶律延禧一直以来让她失望透顶的所作所为,萧瑟瑟把眼睛一闭,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划过她绝美的脸蛋,落到了她胸前的那对木瓜上…… …… (本章完) 第186章 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 … 睡服萧瑟瑟,让萧瑟瑟移情别恋爱上自己,虽然是穿越者,虽然是赵宋王朝的皇帝,但赵俣也没有自负到自己真有这样的魅力。 至于张纯画的大饼,像收服了萧瑟瑟,她有可能会对自己灭辽有帮助,听听也就是了,赵俣怎么可能当真? 关键,赵俣有这么多女人,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又哪里会缺一个萧瑟瑟? 是。 萧瑟瑟够漂亮,身份也不错,还很有才华。 但赵俣的后宫中,跟萧瑟瑟差不多漂亮的,甚至是比萧瑟瑟漂亮的,不敢说多,但肯定有就是了。 至于身份,萧瑟瑟最多不过就是一个皇妃而已,又不是皇后、太后,甚至都不是公主,终究是差了点意思。 要是萧夺里懒还差不多,毕竟,她才是辽国真正的皇后。 再说才华。 虽说萧瑟瑟也能写写诗,骂骂耶律延禧,但她怎么能跟李清照相比,李清照可是直接就把赵明诚给骂死了,这才是女诗人的巅峰境界。 而萧瑟瑟那么骂,都没给耶律延禧造成半点伤害不说,她写的诗还没人知道,某个小说作者引用了她所写的诗,竟然被怀疑是AI作的。就这跟AI差不多的水平,在赵俣的后宫中找出来三五十个,一点问题都没有。 总之,萧瑟瑟看起来也不错,但仔细想想,其实也就那样。 只是有三样,让赵俣动心了。 一是,如今萧瑟瑟已经成了耶律延禧的弃子,如果赵俣不要萧瑟瑟,萧瑟瑟和她腹中的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至少会过得十分凄惨,而赵俣如果收了萧瑟瑟,真的是在帮萧瑟瑟和耶律余里衍,也真的是给萧瑟瑟和耶律余里衍一条活路。 这么说吧,如果赵俣不碰萧瑟瑟,也不理萧瑟瑟,只怕连下人都敢欺负萧瑟瑟,甚至都没准会出现一些胆大狂徒敢骚扰萧瑟瑟。 ——这里毕竟不是皇宫,周围又全都是将脑袋别在腰带上的骄兵悍将,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再一个,这兵荒马乱的,燕京离东京又这么远,萧瑟瑟又怀着耶律余里衍,如果没人精心照顾,萧瑟瑟能不能顺利跟赵俣回到东京汴梁城、能不能顺利把耶律余里衍给生下来都不一定。 而老实说,不论是萧瑟瑟,还是耶律余里衍,在历史上都是悲剧人物,并且是那种自己没犯过什么错下场特别凄惨的悲剧人物,既然赵俣穿越过来了,能救她们母女一把,救一下也好。 别看张纯跟恶魔似的,在威逼恐吓萧瑟瑟,其实她也是想救萧瑟瑟和耶律余里衍这两个可怜的女人,不然她又何必冒被赵俣讨厌的风险? 再好好想想,如今萧瑟瑟、耶律余里衍母女也只有跟了赵俣,才能真正获救。 二是,张纯的担心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如果放任萧瑟瑟不管,以萧瑟瑟现在的执拗,真说不准会搞事,万一让她坏了事,先不说赵俣肯定会杀了这对可怜的母女,赵俣也会落个被女人所误的下场贻笑大方。 如此,张纯提出来的解决之法,就得一试了,毕竟,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说不准,赵俣气大或好,真能征服萧瑟瑟呢? 当然,赵俣个人觉得应该没有这么容易,但说到底,赵俣只是卖卖力气,不行的话,他也没什么损失,而要是行的话,他至少能给萧瑟瑟、耶律余里衍母女一个最低的保证让她们顺顺利利的活下去,不至于像历史上那么凄惨。 至于萧瑟瑟、耶律余里衍母女的未来到底怎么样?既然想救她们的人是张纯,为了救她们,张纯甚至不惜装恶魔,那自有张纯去管她们,赵俣只要配合张纯就好了。 三是,吃不着狐狸再惹一身骚的事,赵俣肯定不会干的。 如今,既然所有人都知道,耶律延禧为了息事宁人把他自己的宠妃都送给赵俣了,硬把这口黑锅扣在了赵俣的后背上,那赵俣就把萧瑟瑟摆在这,甚至是供起来,不碰,不占便宜,那也太窝囊了,没准最后还会弄巧成拙。 这么说吧。 刘邦趁项羽主力在攻打齐国、彭城空虚之机,率领诸侯联军东进,一举攻克彭城。项羽得知后,迅速回师救援,在彭城大败刘邦。刘邦仅率数十骑逃脱,其父亲刘太公和妻子吕雉等家属被项羽俘虏。此后,吕雉等人一直被项羽扣押在楚营作为人质,长达两年多。直到楚汉议和,项羽才将吕雉等人释放。 项羽够仁义吧,都没有碰吕雉,按照电视剧上演的,吕雉主动勾引项羽,项羽都没动心。 可最后,项羽的仁义之举,却并未在他与吕雉之间留下任何佳话。相反,这段经历成了吕雉心中永远的痛,她在被释放回归汉营后,性情大变,手段日益狠辣,最终辅佐刘邦成就霸业,自己也成为了权倾朝野的吕后。而项羽却落得个乌江自刎的下场。 而要是反过来,你要是把虞姬放在刘邦身边两年,刘邦绝对会让虞姬给他生两个。 赵俣想当刘邦,绝不会去当项羽…… …… 就在赵俣彻夜忙碌之时,耶律延禧也没有睡。 耶律延禧身边也不全都是蠢人,像是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绝对是拥有丰富执政经验的辽臣,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赵俣君臣要二十万匹马,是想断了他们逃出燕京城的可能。 耶律和鲁斡当场就火了,他冲跟韩忠彦达成这个条约的萧奉先咆哮道:“如此条件你也敢擅自做主,你定是收了宋人好处,方敢卖国求荣,本王杀了你!!!” 说这话的同时,耶律和鲁斡就把弯刀给抽了出来。 看得出,耶律和鲁斡是真怒了。 萧奉先没冲耶律和鲁斡解释,而只是冲耶律延禧拜道: “虽南朝以邀陛下出城相要挟、又以今夜破我南京城相逼迫,然臣知事有可为、有不可为,故即使形势危如累卵,臣亦未敢妄自做主,为社稷、为生灵,只敢言尽力促成此事,以施缓兵之计,不然今夜我南京城必破无疑。” “今臣已为我南京城中之人争取到了一夜时间,是战,是派皇太叔等重新议和,全凭陛下圣裁。” “臣再说一句,若陛下意战,臣父子三人及全族男女老幼,皆愿上城墙保家卫国;若陛下意和,臣甘愿担负议和之责,绝不推脱!” 萧奉先的话,让耶律延禧大为感动!他觉得,萧奉先这样处处为他着想的大臣,才是国之栋梁、才是真正的忠臣,比起把他硬留在燕京城中又守不住燕京城只会没事找事的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主战大臣,实在是强上百倍。 耶律延禧看着萧奉先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赞许与信赖,对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人越发的厌烦。 而萧常哥对此却毫无所觉,他沉默了一会,说:“为今之计,说不得,陛下真得出城一趟,亲自与宋主议和,不然我大辽太过被动也。” 耶律和鲁斡也说:“断不能教南朝君臣将我等囚禁于南京城中,陛下恐不可不去一见之。” 萧勃迭在一旁提醒道:“韩忠彦言,明早晨时不见战马出城,宋军便会继续攻城,南朝显然不欲再谈,亦不欲给我大辽施展缓兵计之机,要么陛下连夜出城去见宋主,要么战,要么明早交割战马,绝无第四条路可走。” 萧常哥皱眉道:“既如此,陛下当即刻出城去见宋主,或有转机。” 耶律和鲁斡也说:“此事宜从速,不可缓也。” 耶律延禧另一宠臣耶律阿思,也向着耶律延禧说:“陛下若出,南朝定擒之,挟天子以令诸侯,索要财物、人口,图割地。” 枢密副使张琳则提醒众人道:“今我大辽未定储君,若陛下当真被南朝所擒,后果不堪设想。” 耶律延禧想得更多。他觉得,要是自己被赵俣给扣下了,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人正好趁机换了他这个皇帝,比如换上差一点就抢走他的皇位的耶律淳。 耶律延禧甚至在想,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人之所以拼命蛊惑他出城去跟赵俣议和,为得就是让他被赵俣给扣下,好换他们更中意的耶律淳当皇帝。 这么一想,耶律延禧当即就下定决心,‘我绝不能出城,不然必羊入虎口,皇位还会被人所夺,说不定会客死他乡!’ 念及至此,耶律延禧打断了一众大臣的商量,说道:“非朕不愿出城,实朕去议和,南朝亦定然索要战马,不然,必全力攻城,城既破,城中人物皆归南朝所有,如此形势,南朝岂能善罢甘休?” 耶律延禧说得也在理。 事实就是,只要耶律延禧敢出城,赵俣绝对会把他给扣下,勒索更多的好处。 当然,最后赵俣肯定会将耶律延禧放回来就是了。 接着,耶律延禧就自顾自地定下基调:“事已至此,当以全我大辽社稷及满城生灵为念,一切外物,皆不足惜也。” 萧常哥还想再劝。 也想议和的萧奉先,立马就冲萧常哥开炮道:“致国家如此,皆尔辈主战之人误事!今社稷倾危,尔辈万死,何足塞责!” 萧奉先这话算是说到了耶律延禧的心坎里去了,要不是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主战大臣非把他留下,他能这么丢人现眼又这么遭罪吗? 萧常哥、耶律和鲁斡等主战大臣也被萧奉先怼得哑口无言,不得已只好答应交割战马。 耶律延禧当即让萧奉先负责交割战马一事。 萧奉先下令,城中所有军队,包括耶律延禧的亲卫军,上至头领、将领,下至士卒,一匹马都不许留,全部牵到通天门前的御街上准备交割,不得有误。 萧奉先还特意强调,敢违抗命令,杀无赦。 在耶律延禧、萧奉先君臣的严厉命令下,不少害怕宋军洗城的辽军将士,牵着马去御街上,等待交割战马。 害怕有辽军将士闹事,交出战马的辽军将士,全都被萧奉先和他的人给撵走了。 将战马收上来了之后,萧奉先的人又将每一百匹战马连成一组,由五人看管照料,以便明早交接。 只到子时,战马便在御街上排出数里远…… 就在耶律延禧在宫中等着萧奉先等人收集战马时,突然有个宦官慌里慌张地跑进大殿说:“回离保、大石等数百人冲进宫来,说要见陛下!” 回离保就是辽国猛将萧干,辽道宗耶律洪基病逝,耶律延禧继位,以萧干为契丹行宫都部署,主管耶律延禧的亲卫军。 大石就是耶律大石,他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今年还不满十六岁。 两人听说耶律延禧要将燕京城中的马匹全都交出去,而且明早就把所有战马交出去,一个率领耶律延禧的不少亲卫,一个率领不少辽国的年轻宗室闯入宫中,求见耶律延禧。 耶律延禧得知此事,大惊失色,他急忙起身往外走,想要逃出皇宫。 可耶律延禧刚走到瑶池殿门口,萧干和耶律大石就率领数百人径直闯入殿中。 耶律大石截住耶律延禧,大声说道:“请陛下速出,城中不可留也!” 萧干、耶律大石等人来势汹汹,又都杀气腾腾。 这吓坏了耶律延禧,他惊慌失措地问:“你等教朕去哪里?” 萧干说:“臣等舍得性命不要,欲与官家夺得一路,冲出城去!” 耶律大石还特意牵来了一匹宝马良驹,试图将耶律延禧扶上马去。 可耶律延禧却极力挣扎,就是不肯上马。 在耶律延禧看来,城外全是宋军,他就这么冒然冲出燕京城,十死无生,退一步说,就算萧干、耶律大石他们这些人能将他带出去,他只怕也会被萧干、耶律大石他们这些人给控制起来,成为一个傀儡皇帝,所以他坚持不肯上马。 耶律延禧身边的一个宦官冲过来制止萧干、耶律大石等人,冲他们怒斥道:“休得无礼,此乃我大辽皇帝,尔等安敢如此?!” 耶律大石大怒,手中弯刀一挥,这个宦官的脑袋就被砍下,鲜血喷涌而出。 看见这一幕,耶律延禧脸都吓白了!他万万没想到,耶律大石竟然胆敢当着他的面,砍了他最宠爱的宦官的脑袋! 萧干急忙为耶律大石开脱:“我等非敢无礼,实欲救陛下于祸难之中。南人诡诈,和议不可信,若交出战马,我城中之人皆待宰羔羊,萧奉先乃细作,卖国求荣,欲陷陛下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今我城中尚有十万军马、数十万民众,约好时间,教军民从四方八门齐冲,我等护佑陛下混入其中,必可冲破宋军封锁,来日陛下聚齐兵马,再杀回来夺城,此唯一救国之策也,愿陛下速决!” 耶律延禧觉得萧干、耶律大石他们简直异想天开,若是按照他们所说的方法出城,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所以,耶律延禧一声不吭,用实际行动告诉萧干、耶律大石等人,他不想走。 见耶律延禧如此胆小懦弱,连拼一把都不敢,只想束手待毙,耶律大石气得抓住耶律延禧的衣服,想强行将耶律延禧带走。 耶律延禧本来就不想跟萧干和耶律大石他们走,耶律大石又这么无礼,耶律延禧是又急又气,他以足顿地,很烦躁地说:“朕乃皇帝,大石,你莫非要以下犯上?!” 耶律大石边拖耶律延禧、边说:“臣等不顾生死,欲尽忠陛下。陛下若不用,大事去矣!” 耶律延禧怕了耶律大石这个愣头青,只能虚与委蛇:“若真要出城,朕也要回内殿准备一二,带上皇后、元妃、德妃及众皇子,岂能将他等留给宋主?” 萧干和耶律大石他们这些人现在到底还年轻,耶律延禧又是皇帝,身份尊贵,最终萧干、耶律大石他们还是妥协了,让耶律延禧去接萧夺里懒等人。 耶律延禧故意拖延了一阵,收到消息的耶律淳,亲自带着三千精兵进宫与萧干、耶律大石等人对峙起来。 见此,耶律大石愤愤不平地劝耶律淳:“大王乃我族英雄,岂能看不出此乃南人阴谋诡计,若此时不出城,后果不堪设想!” 萧干也说:“国事至此,皆陛下信任奸臣,不用直言所致,大王不可再犹豫,若犹豫,我大辽必危矣。” 耶律淳说:“你等忘家舍命,欲护驾突出重围,一片忠心。然而圣驾出城,必须护卫周密,方可行动,岂可轻举妄动耶?” 耶律淳在辽国的地位非常高、名声也非常好,又文武全才,再者他说的也是实情,所以,萧干、耶律大石等人还是比较服气的。 耶律淳又说:“汝等如此护驾而去,果能保全陛下乎?” 萧干叹道:“大王真懂军情也。” 耶律淳说:“我现就将你等意图报告陛下,教你等一同从长计议,如何?” 众人皆点头答应。 萧干、耶律大石见事已至此,只好将宗室、亲卫给解散。 其实,此时燕京城内不说凑出十万骑兵,至少也能凑出七八万骑兵,而且有萧干、耶律大石这样的猛将希望夺门而出,突围而去。 如果耶律延禧君臣能将这些力量有效组织起来,突围或许能够成功。 然而,只有卓越的人物,才能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耶律延禧不是这样的人物,耶律延禧信任的大臣中也没有这样的人物。 安全了之后,耶律延禧立即就命令耶律淳将萧干和耶律大石给捉起来。 ——要不是,萧干是知奚六部大王事,耶律大石是宗室子弟,耶律延禧杀他们的心都有。 就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耶律延禧到底还是让耶律淳抽了萧干和耶律大石一人二十鞭子。 这个小插曲过去了之后,燕京城中继续连夜准备交割战马,丝毫不敢怠慢,其声势之大,史上罕见……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