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座命》 第240章 天大的好处 冬阳煞白照耀着大地,似乎光芒无限,却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温暖。 街头寒风酷烈。 申释景像是没有听见张贵的推诿,自顾自的又问出一个问题, “鲜茸岛在我们韩丽社稷未曾颠覆时,有丁口半亿。 你可知现在所剩几何?” “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鲜茸岛虽然面积超过三十万哩,但境内多山,剩下的平原,其土地也大多非常的贫瘠。 水源还算丰富,但是人工的大型沟渠很少, 其实能富富裕裕养活三千万人已经是极限,五千万的话就等于半数黎民处于长期的饥饿的状态。 不造反才怪。” 张贵看申释景装聋作哑,也就不再假客气。 申释景面颊气的发红,却忍下了心中的怒火, “现在鲜茸岛民还剩三百余万,还多是少年。” 王朝末世,千里无人,哀鸿遍野,普罗大众死伤无数乃是常态。 但是死到‘十不余一’这种程度,历史上是有,但却也罕见。 “知道鲜茸岛惨,却没有想到惨成这样! 难怪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神王、至圣’门下走狗都会出现了。 韩丽与千济同宗同祖,只是分居于平原、山地,所以这场社稷之争其实就是兄弟阋墙。 争夺祖宗留下的基业,结果现在却‘房倒屋塌’到胜负都没了意义。 人啊人,有时候真是何苦来哉!” 即便心性如张贵这般洒脱,听到这个答案也是感慨震撼,一时间无言以对。 没想到见他僵住,申释景却产生了误会,冷冷一笑道: “我听说,自从龙虎登上鲜茸岛后,但凡征战中惨死的鲜茸岛民尸骸,就都被你以秘法炼化,另作他用了。 怎么现在算算死掉的,跟你炼化的,觉得不够数吗?” “申仙子误会了。 我是觉得一场内战,各请强援,结果闹到如此境地,让人真真是无法置评。” 别的事情还能争辩,但以主神丛‘太岁入神’储存上千万鲜茸岛人的尸骸。 从任何一种公序良俗的角度都是缺德带冒烟。 尤其干这件事的‘许可证’,还是源自于申释景的一个‘感谢’。 现在被她本人用悲愤的语气质问,张贵再不能维持之前的‘强项’,低声解释着拱手默哀。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爰及矜人,哀此鳏寡。 鸿雁于飞,之子于垣…百堵皆作…鸿雁于飞,哀鸣嗷嗷。 社稷颠覆至此,还请先生节哀!” “你这个人,虽然莫名狂妄,但却是要‘脸面’,懂‘道理’的。” 申释景沉默了一会,脸色渐渐变得缓和,幽幽说道: “所以我愿意跟你交易一个天大的好处。 你知道大启帝的‘夏阙’,跟西王母的‘昆仑’派出特使,来鲜茸岛上的事情吧?” 张贵又不是傻子,在清楚知道韩丽王室此时境遇的情况下,本来不会在意申释景的忽悠。 但听到‘夏阙、昆仑’的名头,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知道,我听说了。 那位在鲜茸岛上‘登天’的大能,赖在岛上太久了,闹腾的也太厉害,几乎亡国灭种.” 说到这里,看申释景表情不对, “总之就是因为这个,夏阙、昆仑的门徒来了鲜茸岛,把她‘请’走了。 但申仙子,这跟你又有什么干系?” “不是跟我一个人有关系,而是特使看到鲜茸岛上的惨象。 觉得我们韩丽王室再跟千济人内斗下去,只会真像你刚才说的‘亡国灭种’。 因此动员我们‘四宗’离开鲜茸岛,迁徙到地窟界去,另立基业。” “他跟你们祖上有旧吗,否则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张贵皮笑肉不笑的道,显然是半信半疑。 “我们‘韩丽四宗’毕竟立国千年,秘境还是有几处的。” 申释景一摆衣袖,终是显露出了王朝贵胃的风采。 作为‘暴发户’的张贵这下再也无可指摘,撇了撇嘴, “我是不仅没有,甚至都没看见过这所谓的‘秘境’。 但想来也就是很普通的城池差不多,哎,等一下。 你刚说要给我交易天大的好处,难道跟这‘秘境’有干系不成?” 没料到自己还没点题,张贵就‘抢答’出了答案。 申释景淡淡一笑,“正是如此。” 这下张贵彻底绷不住了,心中颤忽忽的想到, “这趟跑来鲜茸岛的运气好成这样了吗,不仅心想事成,还能薅到韩丽王室‘破产大甩卖’的羊毛! ‘秘境’是什么,那可是皇朝、王室、传古豪门的唯一标配! 有它你就能说‘家传甚古’,没有你就是土豪堆里的‘新生力量’。 这说明什么,说明其重要性啊! ‘秘境’相关绝对是最顶级的超凡知识,成品就更不用讲了。 总之这次哪怕买卖不成,只是白话几句,也可能受益匪浅。 知识就是力量,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向人家请教,态度得摆端正。 不丢人。” 于是很快他的姿态变得恭敬起来,本来仰着的脑袋,耷拉了下来。 剑眉也成了‘趴趴虫’的样子, “先生容禀。 其实在下对于‘秘境’的相关一切,一直都甚是想往。 如果今日能如愿以偿,真是喜不自胜。 还请您教我。” “神丛血脉、修行资质、身份地位如你者,对‘秘境’感兴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你这个人不是挺会诡辩的吗,我还以为就算想往也会装出…” “再能言善辩的人,除非遇到傻子,否则的话‘指鹿为马’就是极限。 而以先生的智慧,我若欺之以方,岂不是自取其辱。 是以万万不敢。” 张贵对于申释景的质疑,抢先一步,恭恭敬敬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申释景闻言脸上露出了极为古怪的表情, “你这人‘顺’的时候让人如浴春风,‘逆’时让人咬牙切齿。 小小年纪,到底是哪里学来的这些权变话术?” “先生见谅。 在下出身市井,以前为了谋生不得不,哎,总之养成了好些的坏脾性。 至于‘春秋之谈’却是有些许天赋而已。” 张贵神态朴实而认真的答道。 (本章完) 第241章 好买卖 申释景容貌极美、出身尊荣、博学多才、修为高深。 甚至还有‘神丛真形’倚为底牌,完全称得上是‘六边形、无死角’的绝代佳人。 所以她从小到大遇到的男人,除了亲爹以外,都会不自觉的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见得多了。 她也就能看出这种‘表演’,但却又在张贵身上走了眼。 明明白痴都知道此时他是在做戏‘耍花腔’。 可看到张贵清澈的眼眸,申释景竟然理解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行了,这里也不是长谈的地方,咱们闲话少说。 你跟我来吧。” “是。”,张贵乖乖的跟在申释景身边,朝街尾走去。 就这样穿过大街小巷,两人来到了汉城府的府衙。 珍王一直住在城外的‘行在’大营。 于是把这里留给了韩丽王室的‘四宗’。 申释景分到了后院一座宽敞的院子。 而院子大,伺候的人也就多。 申释景带着张贵刚进堂屋,马上就有一群婢女围了过来。 送上暖帕、热茶、手炉、果子等等。 张贵见状,微微一愣。 接过帕子搽脸、抹手,喝了口热茶,木木的吃起了果子。 申释景见他出神的样子,一边斟酌着一会该怎么‘钓鱼’; 一边随口问道:“龙虎,想什么呢?” “先生真要知道吗?” 张贵反问了一句,“那得保证不会生气。” “你但讲无妨,我不会怪罪的。” 虽然看到他‘死抽’的样子就知道,此人八成又犯了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申释景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给出了保证。 “在下在想。 先生这里真是一丁点都看不出鲜茸岛,行将‘亡国灭种’的迹象。” 张贵幽幽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人活两世,成就不菲,出身虽然普通,但因为都有长辈竭尽全力疼爱,所以他其实吃过的苦头极少。 可市井小儿,自己过得再快活也见惯了普罗大众的酸甜苦辣。 又是个有‘心’的人,时时共情。 有些话明知道讲不得,讲不得。 但闷在心里如鲠在喉,有机会吐露出来,便就按耐不住了。 听到这种宛如‘拔逆鳞’的话,即便申释景说过‘但讲无妨’,也还是‘噌’的站了起来! “你,你,你,你,你,我,我这里的婢女都是救助于韩丽民间。 难道此时此刻为了显示自己与国同休,共赴艰难的样子,我就得把她们…” “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别吓唬别人,是我错了。” “用你显好心! 我既然收她们在身边,就一定会长长久久的善待下去。 否则又怎么能成大气候。” 申释景一不小心吐露了真心,却也并不在意,朝婢女们摆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 待到众人退下。 她最后看了看张贵, “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物,活的好生矛盾。 不过这些与我无关。 咱们还是说说‘秘境’吧,想要得到它有二个法子, 一是运气好,找到了天生地长的秘境门户,封印了起来。 这种事根据史书记载,加上民间野史传说,东胜洲全境大约两三百年能遇见一次。 说了等于没说,咱们就略过了…” “别略过啊申先生,我这人还是有些气运的。 万一真碰见了‘秘境门户’却只能干瞪眼,岂不是得郁闷死。 你就教教我‘封印’的法门吧。” “此等大秘,白白教给你凭的什么。 别忘了,刚才你可是还对我冷嘲热讽呢。” “我拿钱买。”张贵直白的说道: “先生跟我做交易的目的不就是想在离开‘人间’前,把自己身上能卖出价的通通套利、变现吗。 反正到了‘地窟界’宛如投胎重生一般,说是‘过去一切宛如昨日死’也差不多了。 所以那些在‘人间’必须守的明规矩、潜规则,破一破也无妨。” “你的话说的不错,但‘好东西’无论有形还是无形,都不会便宜。” “先生放心,只要是‘好东西’,我必然会竭尽所能的给你一个好价钱。” 张贵斩钉截铁的道。 “那好。 这天生秘境门户的‘封印术’,我要黄金三十万两。” 申释景来了个狮子大张口。 张贵眼角抽了几下却没有马上回绝, “咱们再说其他的,最后让我挑一挑,加加减减的慢慢算。” “也成, 那我接着说获得秘境的第二个法子了。 那就是汇聚地脉之力,一点点的‘开拓’。 虽然速度极慢却是必然能得到的。” “一个偶然性几乎为零,却可能一步登天。 另外一个绝对可以到手,那恐怕实施的难度就会难如登天了。” “你的确聪明。”申释景毫不掩饰的点点头, “这汇聚地脉别的不讲,单单开启的‘仪轨’便限制多多。 首先这‘地’得是你自己的土地。 若是帝王,那最好办,你占下来的疆土,都能汇聚地脉。 将相也可以,朝廷分封的采邑,皇帝赐予的庄田,也都能算是你自己的‘地’。 豪商大户也行,只要你买的地能有官府契约…” “这地脉与咱们人的朝廷、政府的认可,有什么干系,竟会勾连的宛如一体?” 张贵不解的问道。 “地元四洲,咱们人族已经占下了上百万年,牢牢刻印下了自己的痕迹。 是以在此处‘天地之性,人为贵也’。 ‘人和’可以左右天时、地利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我现在有个极大的便宜给你沾,那就是把整个鲜茸岛三十余万哩疆土,通通割让给你的‘石尸国’。 这看似儿戏,但我们‘韩丽四宗’统治鲜茸岛已经千年之久。 说是社稷倾覆,可现在又占下了‘八道’中的‘两道’,‘人和法统’其实未衰。 只要请出国玺,再加盖上承烈、鹰扬、衔弓、钏箭四大宗君宝玺。 鲜茸岛的地脉必有感应。 当然我也不骗你。 这般施为,也不可能只卖给你一个人。 否则我话,我手上只有父亲传下来的鹰扬宗君宝玺。 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写张圣旨给你。 你觉得如何?” “我有些感应,此法与我甚和。 不知多少钱能买到这张勾连地脉的圣旨呢?” 张贵饶有兴趣的问道。 (本章完) 第242章 八道皆割 申释景取了个果子,吃了一口,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 “圣旨算是个能让你走捷径的添头,一文不要。 我只收‘地脉点穴大造秘境法’的仪轨钱,整数黄金一百万两。” “看来先生的真性情也跟以前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截然不同。 真是什么样的价钱都敢要啊。” 对于张贵的揶揄,早已被他气到‘破防’的申释景已是毫不掩饰, “祖宗留下来的千载社稷,现在被败坏的精光。 说是迁徙去‘地窟界’以待未来,其实与逃亡无异。 很快宗族的势就一丁点都借不到了。 这种时候我再‘装相’去给谁看。” “话虽如此,但我在街上初见先生时的沮丧、茫然却不是假的。 可见您毕竟还是有良心,要脸面的人物。” 张贵认真的道。 申释景看了看他,同样神态认真的说: “龙虎,实不相瞒,我最初遇见你的时候,曾感叹于阁下神丛血脉、修行资质之佳,未来前途无量。 一度想要施恩与你结盟,所以无偿投喂过些许‘鱼饵’。 现在却绝不会了。” “明白。 那咱们就继续,你还有什么想要出手的‘好东西’呢?” “还有些功法,虽然层次不高却量大便宜…” 张贵听完申释景的描述,发现她卖的全是‘超凡知识’,没一件奇物、宝贝。 也就是说除了记载入道功法的玉牒之外,成本几乎为零。 真正的无本万利。 “先生,我虽然懂得‘超凡知识’在某种程度上就等同于力量,价值无穷的道理。 但你开价黄金二百万两,卖出的却全是这种…” “莫要废话卖乖,这种事情就是,‘我漫天要价,你坐地还钱’。 说吧你想要什么,出什么价钱,只要不离谱,总有的商量。” “你出的‘货’,我全部都要!”张贵目光烁烁的说道: “作价十五万两赤金。” 申释景一愣,断然否决道: “你倒是贪心。 全都要的话的确能打个折扣,可十五两绝不可能。 至少也得再挂个零,一百五十万足金。” 张贵闻言露出了极其为难的表情, “先生,您想想我才起势多久,就算采邑码头再赚钱,也不可能积蓄出世家豪门般的金山、银海不是。 就这十五万两黄金都得去跟朋友周转! 哎,谁让你出的的的确确是‘好东西’,我又诚心要买呢。 挂零实在难以负担,可是头一位上再加个一,二十五万两金子…” 两人就这样唇枪舌剑的交锋许久,最后终于以三十八万两黄金的价格成交。 不过张贵身上自然不可能带着这么多的金票,只拿出了万金的票据算作订钱。 而申释景则预支给他了一纸韩丽圣旨,曰: “韩丽景德三年,岁甲乙,十二月庚辰朔,韩丽国主谨致誓书于石尸国世子阙下。 共遵成信,虔奉欢盟,以风土之宜,助远迁之费,赤金三十八万两… 更不差使臣专往朝见,只令差人送于‘四宗’郡主申释景即可… 付讫后,鲜茸岛京畿道下汉城府、开城府…庆尚道下…庆州府、尚州牧、晋州牧…下全罗道、全州牧、忠州… 八道全境皆割让于石尸国… 特质于天地神祇,告于宗庙社稷,子孙共有渝此者,昭昭天监,当共殛之…” 张贵压抑着万分激动的心情,接过旨意,发现什么都没发生,先还以为是上了申释景的当。 可仔细读了读才发现,人家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 ‘助远迁之费,赤金三十八万两…只令差人般送于‘四宗’郡主申释景…付讫后…八道全境皆割让于石尸国…’ 你现在没付讫,当然就不会对神秘领域产生影响。 “申先生,还是你们这些千年贵胃的王室子弟,花花肠子多。 这哪里是预支的‘圣旨’,分明就是挂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啊。” 仔细查看着圣谕上端端正正盖着的韩丽国玺,跟承烈、鹰扬、衔弓、钏箭四大宗君宝玺。 感应着那几乎透出纸张的煌煌王气,张贵泄气皮球般叹了口气。 申释景微微一笑, “龙虎,我会跟你一起回东洲看看,随便跟一些故旧道别。 毕竟这一去可能此生都不会再回‘人间’了。” “那我们就在芝海镇登陆,也方便我凑钱给你来个,钱货两清。” “我就是这个意思。” “先生,咱们现在也算是交易完成了,您能不能说说。 你们‘韩丽四宗’把这些无本万利的好东西,卖给了多少人呢?” “这种事情却不好讲。” 申释景神神秘秘的摇摇头,目光转向了珍王‘行在’的方向, “龙虎,你先去川参港等我半日。 我跟珍王道别后,咱们就出发。” 看到申释景复杂的神情,张贵本来不想多管闲事。 但问题是,韩丽圣旨上写着,‘赤金三十八万两…送于‘四宗’郡主申释景…’,给别人可不见的管用。 “这不是耽误事吗! 在神秘领域撬动鲜茸岛三十余万哩江山,尝试转化成我张某人地上神国的机会就在眼前。 申释景啊申释景,你这朵资深‘白莲花’怎么又玩起爱恨情仇,难以消解这一套了呢。 明明知道珍王穷途末路的都快疯癫了,还乱杀了好些人。 你不赶紧有多远躲多远,反而主动送上门去。 可别耽误我的大事啊!” 他心里烦躁的想到。 张张嘴巴,干巴巴的劝阻说: “先生啊,我听有闲话说,珍王这几日脑疾发作,心情烦躁无常。 实在不宜见客。 要不然您跟我先回东陆,待到他贵体无恙…” “珍王爷没疯,所杀之人都是叛逆!” 申释景声音冷肃的打断了张贵的劝说,说出了一个隐秘。 “白莲花里的恋爱脑,还说我‘活的矛盾’,我看你才矛盾的紧。” 张贵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口中说道: “原来是这样。 那看来是我听错了。 既如此,申先生,我就先去川参港等你了。” 催动体内神丛‘纵横如意’,飞身而起,瞬间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本章完) 第243章 八荒蛮菩萨 来到川参港,焦急的等待许久。 张贵预想中最坏的,‘珍王抱着得不到就毁灭的恶劣精神,谋害申释景’的情况,并未出现。 傍晚时分,白瓷谪仙驾驭着一朵云朵从天而将。 待到风云散去。 她身上的白衣飘摇,裙摆如同雏菊盛开般散开,委实的炫目。 即便张贵这种上一辈子经历过无数主播小姐姐,‘整容、化妆、美颜’三法锤炼的大好男儿。 一时间也觉得心跳加速,口舌干燥。 不过他毕竟两世为人,见多识广,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施施然的跟申释景行礼相见,“果然还是申先生您看人准。” “不是我看人准,而是你偏听偏信。” 申释景声音微微嘶哑的回了一句,之后便沉默下来 跟张贵一起出发,往东洲大陆而去。 几日后,芝海镇龙虎衙门的后院。 故作艰难凑齐三十八万两黄金的张贵,终于跟申释景‘钱货两讫’。 之后明明已经马上要吃晚饭,可申释景连多留一顿的兴趣都没有,直接腾空而去。 张贵则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韩丽圣旨,以此撬动神秘领域,驱使着自己的神权力量慢慢渗透进鲜茸岛上。 可惜这片堪称广博的土地,现在有着许多位的‘主人’。 所以使尽浑身解术他的神权也就没有办法,完全笼罩鲜茸岛。 “千济人的政权现在还存在着。 而且他们还是‘元山帝国’的番邦。 这种情况下,双方都会对我在神秘领域的层面占领鲜茸岛,造成巨大的阻碍。 但这件事我已经预料到了。 心理上早就有了准备,所以极易接受。 可‘韩丽四宗’的狗东西,到底把祖宗留下的破烂卖了几手啊。 这种违背祖宗的决定,你再不要脸,‘一宗’做个三、两次,‘四宗’加起来十二、三次,总是极限了吧! 可现在神秘领域,大大小小三、四十股的‘龙蛇相争’,算是怎么回事!” 一怒之下,张贵把韩丽朝廷的圣旨撕的粉粉碎。 反正作为在神秘领域转化鲜茸岛领土权利的契约,完成转换也就没了作用。 可再郁闷,他也明白跟申释景的交易,自己才是大赚特赚。 毕竟术业有专精,在神秘领域的层面上,以神权勾连要素规则力量创造地上神国,续而影响现实层面这方面。 张贵可谓是行家里手。 生完气便马上做出了最正确的动作,开始把积累的‘虚实’,转化为神权、要素规则力量。 一点点的感应鲜茸岛全境,找到还活着的青少年。 然后将其中地位最低,饱受欺压,恨不得于千济贵人们同归于尽者锁定。 开始尽可能多的瞬移到真龙国中。 由于鲜茸岛并不能算是张贵的地上神国。 其实全靠超凡能力属性的优势,才勉强占下四分之一强的‘股份’。 因此施展神权力量的消耗也增加了接近四倍。 再加上之前积蓄的‘虚实’都被张贵拿去,挪移鱼龙大舰了。 所以现在只能徐徐图之。 “鲜茸岛上的土著现在‘连人带狗’也就三百余万。 我天天瞬走个几万,就不信千济朝廷跟元山护军能忍耐的住,不跟珍王‘行在’血拼! 等到鲜茸岛民真的亡国灭种了,那千济朝廷跟元山帝国对我在神秘领域的阻碍… 哎,那,那是谁家的船队!” 张贵正心心念念的想着自己刚才想出来的,虽然阴损却堪称阳谋绝杀的招数时。 突然感应到川参港口闯进了无数的龟壳小船。 紧接着几艘风帆大船徐徐驶进泊口。 巨大到离谱的帆上写着, ‘百战皆胜当拜八荒蛮菩萨’的赤红字样。 最上首大船船头,立着一根十丈长枪,穿着三十七颗表情全都极端痛苦、扭曲的人头。 一位头戴鬼面盔,脖子上却挂着一串佛珠。 身上不是披甲而是穿着袈裟,像是武将又像是僧人的高大青年,双目紧闭,站在长枪旁边。 静待到脚下大船停稳,落下铁锚。 他一把摘下挂在颈上的佛珠,高呼佛号,“无量八荒蛮菩萨!” 顿时一位长着八条手臂,耳垂极为硕大、圆润,垂目而笑,赤裸的身体,展现着火红肌肤的巨大老人虚像。 出现在了高大青年的身后。 而这种出场方式一下让张贵想起了,已经送给甄辞韵的‘猫鼬风二’, “这是瀛日国的部队,这个节骨眼上, 那位一百多年没动弹的鸣仁熔月天皇,怎么突然兵犯鲜茸岛了!” 话音落地,远在川参港的八臂老人虚像突然似有感应。 猛地张开双眼,朝前望去。 那瞳孔似乎穿越千万里的距离,一下定在了张贵的身上。 张贵吓了一跳,本能的做出反应散去了神权力量。 并且意识完全回归了现实。 这时恰巧,倸央嫂风风火火的推开衙门后门,结果一眼就看见好大儿正在发呆。 马上喜滋滋的跑了过去, “儿啊你果然回来了。 去年过新春,你不陪着老娘和舅母长辈在家里守岁,非得去海外拍珍王的马屁。 结果马屁还没拍上…” 人,遇见难事。 哪怕是七老八十的帝王将相,也会不由自主的喊声,‘娘来’。 阿姆一来,絮絮叨叨,张贵刚才的惊骇很快便散去。 冷静下来后,他觉得以自己目前的力量,很难跟瀛日抗衡。 瞎捉摸那位‘高天原’主人,天照坐皇大御神人间神子,鸣仁熔月天皇的心思没有任何意义。 还不如‘兵来将挡,谁来土掩’来的爽利。 于是他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得,笑嘻嘻的对娘亲说, “阿姆,去年没陪着您守岁,可不怪我,全都是那位珍王没事找事。 召了我们去当幌子,跟千济人打仗。 结果现在他们两败俱伤,遭了报应,怕是都活不久了…” “珍王爷真要死了?” 说是说、笑是笑。 珍王在明宋民间的声望虽然在不断的下滑,可还是位响当当的人物。 听说要死了,倸央嫂不由大吃一惊。 张贵却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他死了很出奇吗。 本来就是借着手下一位居心叵测大佬的东风,‘一步造神’的人物。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死也就死了。” (本章完) 第244章 人性如魔 倸央多洁毕竟是石尸国最后的‘女大石头冠’。 不是民间普通买卖家的妇人,自有气度,惊讶完了也就算了。 反而借着明宋王子的事例,警告自己家的孩儿, “年轻人便是如此,一时间乘风而起,便以为会永远扶摇直上。 只愿再上层楼、上层楼,却不知有时退一步反而海阔天空的道理。” 张贵听出老娘的弦外之音,马上借力使力, “阿姆,您这句‘有时退一步反而海阔天空’,讲的真是对极了。 现在明宋南国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你就应该带着舅母、表妹她们暂退海外,以待未来。 而且我跟你讲,我从逃亡的鲜茸岛‘韩丽四宗’手里,薅到了不少的好货。 其中有一部入道功法,作用专门便是延年益寿。 只需要往里边填充气血,根本不需要什么修行资质。 就是修炼起来上限底,威能差。 可反正您也不会去跟旁人比武斗法…” “我的儿啊,你说的这种功法甚好,阿姆愿意炼。 人谁不想着多活些年,尤其我家好大儿,现在顶顶有出息。 阿姆还盼着真看见你成就大业的那天呢。 但是你那海外基业,我是绝不会去。”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张贵眉头紧皱的道: “生死之事不是顽的,由不得人任性啊阿姆!” 倸央多洁闻言沉默许久,终于轻声说道: “你这傻孩子呀,你归根到底是从‘石尸国’的基业之上起的步。 你娘姓倸央,你那几个表妹也姓倸央,她们的子嗣也能姓倸央…” 张贵完全没有想过,阿姆不愿意跟自己回真龙国享福的根本原因,竟然是这个。 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的娘啊,你这想的那跟那啊。 我建立的真龙国体制跟以往任何一个国家都不相同…” “我只问你一句话,若是未来你几个表妹变得狂妄悖逆,犯下大罪。 你杀不杀她们? 要知道自从她们修行以来,一个个都‘上进’的很,颇有些阿姆以前的风范。 还有你两个舅母除了留在膝下的,还有出嫁的闺女。 其中茄丹杰娜家的老大,也能算是石尸部的‘女大石头冠’。 而她现在已经有了儿女,加上丈夫家的父母兄弟,万一未来也都要迁移去真龙国避难。 其中有人起了妄念…” “我的娘,实话告诉您,真龙国便等于我的‘地上神国’。 踏足其上除非乙类超凡,否则便是生死由我。 再说臣子的忠心,国民的爱戴,就连东洲第一雄主,元山帝国的长生铁木也不见的会比我强。 还会怕一群妇孺姻亲。” “你自然是不怕,但是阿姆却怕的很。 阿姆怕自己管不住他们,未来就跟你外婆过去那般,不得不亲手杀掉舅舅家的血亲。 死了以后兄妹没脸面相见!” 张贵闻言吃惊的张张嘴巴, “阿姆,咱们石尸部都破落成了这样,你小时候还搞过‘宫斗’那一套吗? 没价值啊?” “可天底下这种看不开的人,却比比皆是。” “也对,古语有云,‘庙小妖风大,池浅忘八多’。” 倸央多洁‘嘭’一声,给了儿子脑门一下, “祖宗做的再不对,你这个做后人的也不能妄语。” “是,是,我错了。 不过你想的真也太多,怎么就…” “你没兄弟姐妹,孤身一人,现在又别说孩子,连个老婆都没有。 你舅舅留下的子嗣足有七、八个,大的都结婚生了孩儿…” “行,行,行,行,行,您要是实在担心,自己去不成吗。” “可我也不能对你舅舅留下的女儿们,不管不问。 毕竟在阿姆心中她们是除了你以外,最最疼爱的孩儿了。”…… 人对血脉亲情的感受,有时候完全就是悖论。 就算张贵上一世那种远比这辈子,封建、奴隶或者半封建半奴隶社会,先进到没边的文明社会。 一些堪称英明神武的大政治家、大领袖中,也都有因为家人胡作非为,差点一世英明丧尽的例子。 而这一辈子的历史上,也有大禹王因为管不住儿子‘启’,强杀自己选定的继承人伯益。 气的抛下一切飞升天外。 幸好大启帝虽然年轻的时候贪恋权势,但却的的确确是人族万年不出世的天才。 竟然完成了不可思议的‘父子双圣’的伟大成就! 镇压住了‘大地窟’的地魔百族,直到今日。 把一个‘万古丑闻’变成了‘绝世传说’。 张贵本来觉得母亲的顾忌简直愚昧,可仔细思考下去,越觉得自己真还就难以说服她。 因为以张贵的心性,那些辜负自己的善意者,便自然而然转变成自己的敌人。 叹息、感慨或许会有的。 但处理起来却非常简单,杀掉就是。 反正对于他来说,此方世界除了阿姆、张九江寥寥几人,地元四洲,亿万万生灵,无不可杀者、不能杀者! 可在倸央多洁眼里,杀之肝肠寸断的人就多了,由此便可能会成为儿子的软肋。 她不愿意跟张贵去海外岛国,太太平平的做什么,‘以一国奉一人的太皇太后’。 固然有天生固执非常,从小就非得随着自己的性子生活。 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就瞎了眼睛,背着父母跟张贵那狼心狗肺的斯文败类生父私奔,过了小二十年的苦日子。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事业,背负起了负责上百人过上好生活的重担,累却莫名欢喜,有成就感。 所以宁愿冒险也不愿远走他乡,高高在上的‘养老’,等等原因。 但最关键的却还是不想让张贵未来为难…… 而想明白了这一点,张贵心里又难过又感动。 难过的是,以前误会了阿姆别扭。 感动的是,天底下除了老娘怕是绝对无人能这么为自己着想。 可自己却没有办法报道。想着想着,突然他心中升起了一个让人,‘不应想,不忍言’的狰狞想法! 可张贵毕竟是个人,不是畜生,马上清醒过来,却还是忍不住后怕于人性底色的阴幽。 “太上无情,太上无情! 总感觉越是悲悯‘人’这个概念的圣贤,就越是能对‘个体’的人抽离感情。 是以‘太上无情’。 而自己的心性已经开始类似,可其实哪有这么简单。 人性如魔,真真是不可直视!” (本章完) 第245章 不尊假伦理,直取真自在 倸央多洁不知道儿子的心境变化,见他发呆,问了句, “贵贵,你想什么呢?” “没有,我在想您不愿意去海外便不去。” 张贵回过神来笑盈盈的道: “等到什么时候想开了再说。” “除非你马上成亲,多娶几房妻妾,一口气生下十个八个的孩儿。 我也许能想开,带着孙男娣女们去海外逍遥。” 倸央多洁半真半假的说道。 老娘催婚神仙难躲,张贵只能装聋作哑的话锋一转, “阿姆,该到晚饭的时间了。 咱们去‘酱园’吃烙饼卷虾酱、南瓜酱,配热乎乎的小米粥如何。” “一说这个你就装傻。 以前年纪小倒也没什么,可现在也十八岁了。 就算不即刻婚配,也该找些个红颜知己处着了不是。” “阿姆,你好生开化,一个还不够,让我‘找些个红颜知己’。 难道想让我跟张八杉般狼心狗肺不成。” 张贵撇撇嘴道。 倸央多洁一愣,反手拍了儿子脑瓜一下,不再作声。 张贵却低声嘟囔着, “阿姆,你打死我,我也要说张八杉辜负了你一辈子,是个狼心狗肺混账! 未来化身魔神,成祖成圣,也要说自己生父是个狼心狗肺的玩意。 此生此世有母无父! 让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知道,孩儿不是生下来就是他们的孩儿。 哺育之恩,三生难报;只生不养,有仇无恩! 现在有您制着我不得伸展。 但那张八杉最好祈祷您能修炼成,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或者他自己早死。 否则必有一报。” “你这孩子真真是蛮族中人。 天生就是‘不尊假伦理,直取真自在,杀伐由心’的性子。 也难怪起势之后,张八杉一次都没敢来找你讨情。 看来血缘相通,即便没养过,他也比旁人更懂你些。 行了,咱们别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 阿姆带你去吃晚食。 亲手给你烙葱油猪膘饼子吃。” “极好、极好,我这些日子从鲜茸岛回来后,因为一件急事到处奔波着拜访朋友。 真是没吃好,也没睡好。 正想要吃点油油腻腻解馋的东西。 咱们快走吧。” 张贵鼓掌笑道,搀起老娘的胳膊朝门外走去。 “你娘我还不到四十,不用你在这里充孝顺。 告诉你小子,就这半个月我刚给商号添了艘五百料的大货船,专收粮食,运米面。 谁不说有魄力。 你真当我是老太太还搀扶着…” 倸央多洁反手拽住了儿子的手,像是小时候一样牵着他。 一边唠唠,一边带张贵出了‘龙虎幕府衙门’后院的大门。 母子两个就这样到了芝海镇港口旁商业街,打头第一间的‘大贵杂货酱园’。 老娘在铺子右半边的后厨亲自烙饼。 儿子则自顾自跑到中间,装着鱼虾酱、辣酱、南瓜酱等诸多酱菜的大缸旁,挖了几海碗的各色大酱。 盛了一盆现成的稠粥,用马勺,大马金刀的吃喝起来。 此时明宋南国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太平景象。 加上从北疆逃难来的平民百姓越来越多。 包括芝海镇在内的各地码头,全都恢复了畸形的繁荣。 而芝海码头的大街上。 认识这位穿着普普通通的青色细棉胖袄,长相其貌不扬,抱着米粥酱菜胡吃海喝的青年是谁。 又自认为自己的身份地位,有资格上前行个礼、打声招呼的大商贾、掌故。 不过是无意还是有心经过‘大贵杂货酱园’门前。 都会陪着笑脸进去,鞠躬行礼,热热切切的跟张贵问候几句。 以求最起码混个脸熟,未来万一有事求上门去,能多一分的印象。 对此,张贵也是满脸堆笑的热情回应。 毕竟他乃是此方世界‘资本要素’的唯一主人,对商人自然不可能冷漠相待。 过了一会。 倸央多洁终于烙好了猪油饼子。 张贵正想要去抓。 突然一位身穿锦衣,器宇轩样,一脸的正气的英俊青年,大步走进‘大贵杂货酱园’。 径直来到张贵面前,跪倒在地,‘嘭、嘭、嘭’连磕了三个响头, “牧象川李家,李真德,叩见倸央世子当面。” “啊,这,李公子何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来人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公开大礼相见,又自报家门是‘牧象川李家’的人,让张贵多少有了点预想。 咽了口吐,把伸向美事的手恋恋不舍的缩了回来。 起身搀起了长跪不起的李真德。 而李真德则一边起身,一边解释道: “世子容禀。 在下乃是您‘龙虎幕府’曾经的宰承,云博叔父的亲侄。 经过族中公议,刚刚承袭了他老人家的族产。 拖得这么久,主要是只‘青象’尸骸,一直有些争议。 总之现在一切尘埃落地。 我竟然继承了叔父的族产,按照祖宗礼法当为其‘祧子’。 您曾经亲自为怹老人家负棺入林,起坟立碑。 与我有天高地厚的恩德。 之前两次来芝海镇拜见,都失之交臂。 没想到这次偶然经过,觉得天色已晚,想要停泊歇歇。 却无意间碰见了您。 真是天意安排,让我能表心情于万一!” 说着就又要跪下…… 祧子,乃是指五服之内同宗兄弟之子承祧,在不更改称呼的情况下,同时为生父和伯叔父延续血脉。 娶两房夫人,延续两家香火。 伦理之上与亲生儿子无异。 所以张贵当初既然替为难的‘牧象川李家’,发送了李云博。 那么如今作为祧子的李真德为表示感恩,按照旧礼,三拜九叩到头破血流也是理所应当。 但道理是道理,现实是现实。 别说真就三拜九叩了,能把事情做到李真德这样的程度,已经是万分难得。 说不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小算盘。 所以感觉到李真德又要下跪,张贵急忙一路扶着他来到桌边,硬生生按到了木凳上, “云博宰承之前既是我的左膀右臂,又是我的忘年之交。 他突遭意外,我无可奈何之下送他最后一程,入土为安。 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真德公子不用谢礼至此。” (本章完) 第246章 新世界 李云博当初乃是因为身居‘龙虎幕府’,宰承之位。 当张贵这个十天里有九天浪荡在外的,幕府将军不在其位时统筹全局。 成了珍王‘行在’操控芝海镇的阻碍,因此才莫名其妙的丧了命。 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张贵虽然知道此事错不在他,但难免对老李的死有一份莫名的愧疚。 也因此对身为李云博祧子的李真德,有份格外的友善。 而李真德也像是对张贵格外敬重。 在他身边平齐的坐下后,斩钉截铁的道: “世子的大恩大德,真德日后必有厚报!” 两个就这样情真意切的聊了几句。 李真德突然压低了声音, “世子,您知道栖身于东粤海行省的世家大族,就算再清高,也没有不做海上生意的。 尤其近两年。 您作为‘弄潮之人’,在外野洋乱牙群岛另辟蹊径打通了跟西洲远洋商人的贸易。 引得地方上风潮涌动。 在下听从家族长者安排,近些日子附骥攀鸿也在做西洋人的买卖。 前几次出海途径乱牙外环巨岛之一,巨蛇头岛。 无意间发现了一处新的开埠大城,名称甚为别致,叫做‘新世界’。 竟然说是由‘平阳张家’双杰除您之外的,另外那位御史大夫所立。” 说到这里,他不再继续。 张贵皱了皱眉头,随后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我很长一段时间,出海便是去鲜茸岛。 对这‘新世界’海城的事情闻所未闻,但要说这城是家族所建,倒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我们平阳张家对巨蛇头岛这地方,也是做熟了的。 结果现在黒木镇被珍王夺了去,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还回来。。 族中大佬们缺银钱花差,另起炉灶正常的很。 但这件事要说是九庆堂哥主持的,我却不信。 他在朝堂之上搅动风雨许是信手拈来。 可在海外建城开埠,是另一回事。 讲究的是‘结恩义、谋长久、舍大财、广交四方朋友’。 更重要的是要么家族武力煊赫,要么自己的拳头够硬。 说起来我都比他适合些。” “正是如此。 所以如今海上的朋友都说,那座‘新世界’是您假托平阳张家之名,一手打造出来的。” 李真德伸着脖子,在张贵耳边轻声道: “还有人借此杜撰,说您在巨蛇头岛上重建了‘石尸国’。 这所谓‘新世界’海城,其实就是张贵灭了瀛日流亡贵族的‘古井城’后,在原址新建的真龙国对外‘窗口’。 为此还特意多编制了不少的流言蜚语。 可像‘张贵在巨蛇头岛上重建石尸国’这种谣言,却绝对没有的。 因为实在过于接近真相。 虽然听起来荒诞,但万一真被哪个位高权重的白痴信了,或者被哪位擅长指鹿为马的大人借机发挥。 可就得不偿失的很了。 “这种谣言都能造出来,‘三人成虎’之言诚不欺我也!” 张贵心里微微有些发慌,脸上却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李真德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正是如此。 这‘新世界’海城建造的时候,曾经有人亲眼看见,是珍王所有的奇物‘天工飞人’所为。 其必然跟珍王‘行在’脱不开干系,而且,” 他把脑袋伸的更长,几乎够到了张贵的耳朵边, “现在宋明国的九艘‘鱼龙大舰’里边,有三、四艘都在巨蛇头岛沿海巡弋。 我觉得必然是今上迁都金岭京畿后,对以前‘代天巡狩’南国的几位皇子太过苛责。 詹王在荆楚被手底下的太监暴起降服,连夜送去金岭圈禁了起来。 现在据说已经身染重病,危在旦夕。 西粤海的丰王,说是拜师传古大宗门下,舍弃了人间一切。 可这种事情谁能证明,八成也已经遭遇了不测。 其余亲王,连同那些‘同行’的手下又不是傻子,哪个还能相信自己会有好结果。 谁不定就合起伙来,都投了远在海外的珍王,在巨蛇头岛建了座新世界城。 以行‘狡兔三窟’之谋。 可现在市面上却流传出了不利于您的谣言,怕是有人对世子起了不轨心思了。 您虽不怕却还是留意些的好。” 这个世界上有的是聪明人,当你制造出一个事实来,别说三缄其口。 就算一五一十、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把一切原委公布出来。 也多的是人,非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勾勒出其他的‘真相’。 而且这种‘真相’有的时候,要比事实还要合理。 因为虚构需要逻辑的支撑,但现实不用。 因此张贵闻言张了张嘴巴,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此言甚是有理。 原来真德公子你来见我不仅仅是为了谢恩,更是为了提醒。 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世子说的哪里话来,现在南国的世道看似回复了太平。 但谁都看得出,稍有变故必然马上又是风雨飘摇。 我们牧象川李家的浩然家主一直都觉得,此时此刻咱们这些左右相近的门阀世家,应该相互扶持才是。 就比如说,这芝海镇未曾开埠,被今上赐给世子做采邑前。 便是由你平阳张家、我牧象川李家、还有喆海陶家、熊森岛赵家,合力建造的。 祖宗早有,前车之鉴。 咱们这些后辈又何方效仿呢。” “真是让我浪费感情。 原来这孙子来找我磕头,感谢只是随便,真正的用意是他们牧象川李家有大佬想要来个,‘地方联保’共度时艰。 把我作为一方势力给算进去了。 让他来探探口风。” 张贵瞬间明白了李真德来见自己的真正目的,心中默默想到: “不过这件事情对我倒没什么坏处。 团结就是力量吗。” 于是轻轻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不过只代表自己,跟‘平阳张家’无关。” “真德明白。”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李真德自然满心欢喜, “世子当真是当世豪杰,做起事来举重若轻。 当断立断!” 巴结了几句,便匆匆告辞,显然是急着回家族复命去了。 (本章完) 第247章 两步之差 李真德滚蛋之后,张贵终于痛痛快快炫起了桌上的葱油猪膘饼子。 老娘忙活,儿子享用。 但无论儿子怎么表演,脸上流露出来的幸福感觉都不及老娘的十分之一。 就这么吃饱喝足。 张贵又泡上一大缸子的浓茶,陪着阿姆在铺子里闲话到深夜。 直到倸央多洁困得直打哈欠,才叫来丫鬟伺候着阿姆洗漱安歇。 然后他趁着夜色,在镇上溜溜达达,找了处无人的僻静角落。 施展神权勾连资本要素的‘流通’规则,瞬间跨越茫茫大海。 挪移到了真龙国中。 海岛上鸦风呼啸。 张贵站在雪里,伸长手臂,在寒风中挥舞感受了一会, “此乃外野洋的‘天时’。 真龙国中数百万国民则是我掌握的‘人和’。 接下来就是启动‘地脉点穴大造秘境法’的仪轨了。 推动‘地利’了!” 手指掐动法诀,不运转体内的任何‘三宝’之力。 而是憋着呼吸,无比用心的数了三十三个数。 之后口中念念有词,“地脉如海可冲新界…” 同时虚空运足每个人生下来就有的力气,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一下、二下、三下…不知砸了多少下,也不知念了多少遍的法咒。 突然间张贵眼前一晃。 目光所及之处的地面变得一片漆黑,只不知几十、几百里外有清澈的光芒闪现。 “成功了,找着了!” 如此异变让他心中狂喜的跳了起来,结果‘仪轨’一下就被打断。 四周恢复了原样。 不过既然初次开启‘仪轨’成功,那未来无非就是水磨功法而已。 张贵不在意的哈哈一笑,屏住呼吸正想把一切再做一遍。 突然一道微亮的光辉照到了他的脸上。 这才发现,此时竟然已是拂晓时分。 这让张贵楞了好一会,心里头郁闷的想到: “我还以为只过去了十几分钟,结果天都快亮了。 这‘地脉点穴大造秘境法’仪轨看似简单,其实却很有些玄妙。 这种时间流速感受的话,想要找到‘孕育秘境的地脉节点’就麻烦了。 果然关系到顶级超凡造物的仪轨,就不可能简简单单完成。 只能慢慢来了。” 对于张贵来说,现在可不是最少花上十天半月,一鼓作气完成‘地脉点穴大造秘境法’仪轨的时机。 他想了想索性将此事暂且搁置,瞬移到上石尸京贵央宫的寝宫。 躺上床榻,用手指头弹了弹悬在空中的铜铃。 随着一阵清脆之极的,‘叮铃’声。 一位虽无十分姿色却有九分娟雅的女秘书官,走了进来。 虽然身姿站的笔挺,但从努力睁大却仍然有些睡眼惺忪的眼睛看。 应该是应付不来全天十二个时辰,三班值守的百无聊赖。 夜里偷偷的打了瞌睡。 张贵见状心中暗笑,却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先准备一份牛肉为主的早餐。 一会到了开工的时间,把文华公跟老桑鬼请来。 还有吃完早饭我打算修炼一会。 你把寝宫水池中的‘一应之物’准备下。” “是。”女秘书官行礼退下。 很快以整只阉割后的公牛为食材主料的,早餐送到。 紧接着又有大批贵央宫侍者搬来了,海量的草药、矿石、鲸脂火油。 围着寝宫的大水池忙乎起来。 一旁的张贵则施施然的啃了两只牛牛前腿。 看到侍者们忙完退下了,他嘴巴跟手擦都没擦,直接起身跳下床榻。 来到寝宫中央硕大的水池前。 运转体内诸般神丛,化身丈八金属巨人。 伸脚踩着水池里泡着的成堆草药。 弯腰用手指在水池周围挖的沟渠中用力一划。 金石相撞。 沟中注满的鲸脂火油,猛地拱起,之后爆燃出无数烈焰,冲天升腾。 张贵见状张口血盆大口,往腹中一吸。 周遭串起来的熊熊大火,登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投入了他的嘴巴里,映的本来黑黝黝的眼珠都变得赤红。 与此同时。 在主神丛‘饮江’以及延伸出的神丛‘如饮’作用下。 张贵周身毛孔尽皆张开,把池子里的药水,空气中的湿气全都打着旋的吸进了体内。 主神丛‘水火相济’慢慢的自发运转起来。 “舒服,真是极舒服、极极舒服!” 水火两重天的淬炼之下,面孔欲仙欲死的张贵哼哼唧唧的吼叫着。 从冒出火的鲸脂火油中捞出一把,烧的已经滴出赤红铁汁的矿石。 在周身上下磨砺起来。 还不时的用早已煮成沸腾浆糊的草木精华,涂抹身体。 感受着主神丛‘百草行命、炎烧金、大增长、太岁入神’的进益。 渐渐入神、见性,目光变得再无杂思。 不过过了多久。 猛然间回过神来,他赫然发现周围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烧火油、填草药、注沸水忙个不停。 茫然的环顾四周。 正想要发话,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感应超凡,张贵惊喜的发现。 自己果然已经由六品‘丙中’晋升为,五品‘丙上中’。 不过遗憾的是。 上次晋升虽然也是跨越小阶。 但因为晋升原由涉及神秘领域某些。‘不可思考,不可探究,不可辩证’的恐怕真理! 让张贵差一点便‘天诛’之下形神俱灭。 也因此得到了绝大的好处。 可这次晋升却只是普普通通的跨越小阶。 除了诸般超凡能力有所提升。 就只有‘石尸士’炼制数量的上限,由一百三十六支千夫队提升到了一百七十二支。 但无论如何,五品‘丙上中’距离三品入乙,成为所谓的‘真人种子’,只还差两步的距离。 一时间,仍然让张贵浮想联翩。 “好了,大家且住。 我已经修炼结束,收获颇丰。 期间出力相助的所有人都辛苦了。 全部多发一个月薪水作为奖励。 另外再给五天的轮休假。” “陛下万岁万胜、陛下万岁万胜、陛下万岁万胜…” 普罗大众民族荣誉心自然是有的,但想他们完全‘用爱发电’却是想屁吃的做美梦。 实实在在的奖金、假期才是硬通货。 才能保证他们心中对于国家的热诚只会越积累越炙热。 直到心甘情愿的与之同呼吸、共命运! (本章完) 第248章 百鬼夜行 张贵恢复神智后第一件事就是,对诸人表示感谢的同时大派‘利是’。 在场所有人本来萎靡不振的表情都变得精神抖擞。 欢呼声更是底气十足。 张贵心里暗觉好笑,挥手招来秘书官,带着众人退下。 自己则慢慢悠悠走回了寝宫的床榻旁。 刚在床边坐下,马上就自然而然的躺倒在了床上。 这时他才感觉到身体跟精神,都已经非常虚弱。 如果不是‘入神’期间,有那么多人‘煽风点火’的帮忙。 还真很可能丧失掉这次无意间得来的,跨越小阶的机会。 而这种运气,又何尝不是一种气运在身的表现。 因此张贵身心俱疲的同时,心底又隐隐有些得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 一直守着的秘书官马上主动的传来了膳食。 张贵大快朵颐一番后,感觉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 这时隐隐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炮竹声响,心里一动,急声问道: “今天是腊月几了?” “腊月二十七。” 秘书官恭敬的答道。 “我去,也!”张贵闻言一下从床榻上跳了下来, “我得先回东洲一趟,你告诉宋公和老桑鬼。 从鲜茸岛迁移少年的事从今天开始,我会继续。 此外正月结束前,我打算把珍王留在巨蛇头岛的势力全部剿灭。 攻打下‘黑木镇’后,将其改造成军镇, 黒木镇外面的码头则改造成军事码头,专门用来停泊鱼龙巨舰。 让他们做好准备。”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张贵话里涉及到军国大政,他作为皇帝说的再含含糊糊也不要紧。 可底下人却万不敢轻忽,秘书官马上确认道: “陛下,请问您金口玉言提及的军政内容,是正式下旨还是口头传达?” “口头吧,时间都还没定。” 张贵感觉到随着真龙国越来越强盛,整个体制的运转也开始自动自发变得严谨且正式。 而这种变化虽然跟他的秉性不符,但却没有办法阻止。 毕竟谁都不愿意一辈子当个草台班的,‘班主’不是。 “正月初三,我会回真龙国与民同庆,并在贵央宫进行演讲。 此事明发旨意,昭告全国。” “是,陛下。” 秘书官鞠躬行礼,再抬起脑袋时,皇帝已经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两天之后。 东粤海行省,四阳郡城,平阳镇,有余坊,靠海码头那条街。 一座两户并一户,所以开着两扇大门的院子里。 屋外阳光普照。 阿姆、舅母、几个表妹都在堂屋里忙忙碌碌的忙年。 只有张贵蹲在自己住的厢房里,一边机械的磕着咸水煮毛豆、碳烧花生,烤着火; 一边仰着脑袋神游物外,小心翼翼的感应着鲜茸岛汉城府与开城府之间宁壤平原上,新增加的第三方势力。 瀛日国武家大佬‘关东管领’上杉如龙的,长子兼继承人上杉鬼龙牙率领的,‘百鬼夜行’军。 其实他如果不是一点一点的利用神权,打探消息。 根本不可能知道这支从川参港,雄赳赳齐洋洋的登陆鲜茸岛; 一路长驱直入,直插宁壤平原; 扎下营帐后却没再轻举妄动军队,到底是何方神圣。 “百鬼夜行,百鬼夜行,有点意思啊。 白昼战斗力最多也就是,‘能披三十六斤半身环甲’作战的,三级轻甲兵。 晚上异化后却能变成,强大的特殊兵种。 缺点优点都明显的要命。 看来那位从瀛日来的鬼龙牙大将,是想坑人呐。” “贵贵、贵贵,快开开门,你有好朋友来拜年了。” 突然,门外响起倸央多洁少有的激动叫嚷。 还伴随着一连串急躁的‘嘭嘭…’砸门声。 一下便把她那神游鲜茸岛宁壤平原的好大儿,叫回了魂。 “阿姆,我不是都说了吗,吃午饭之前不要喊我。 还好朋友、好朋友的,你不知道自己儿子性子多孤傲不逊。 除了张九江那厮哪有什么朋友。” 张贵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毛豆皮,又把身上落的花生壳抖搂干净。 来到门前,拉开了门栓。 房门打开。 一道靓丽的身影被倸央多洁推进了厢房。 但她自己却没进去, “儿子,人家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大正月来寻你顽。 你可莫要乱耍。 要规规矩矩的谈朋友。 辞韵啊,啧啧啧,这名字一听便知道是一等一的人才。 总之你先跟贵贵聊聊天。 一会到了饭点,姨姨给你做古法鱼烩吃。” “阿姆莫要玩笑了,你哪里会这么精细上品的菜式。 咱们还是主食虾酱烩面,再加个蜜蒸膀蹄、葱烧大虾、鲍鱼丸子,就已经颇为体面了。” “你个熊孩子莫要耍贫嘴。 阿姆说了让你规规矩矩的谈朋友,你就给我规规矩矩的,不要胡言乱语的讨打。 辞韵姑娘,门边边冷,你快去屋子里边坐。 我这就把门关上,屋里马上就暖和了。” 倸央多洁笑盈盈关上了房门。 甄辞韵站着不动听了一会,突然遗憾的道: “你母亲还是不急着给你娶妻生子,否则关上门后就应该在外面把门锁死。 不过也对, 你堂堂石尸国世子,虽然是个光溜溜的虚衔,但毕竟是衣着朱紫、胸绣团蛟的位份。 何况还有个半真半假的‘龙虎幕府’撑着。 也算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你母亲自然不忙…” “五品‘丙上中’了。” “什么?” “我从大狼都回了明宋后,每每想起元山蛮子的飞扬跋扈,就总会生出, ‘北斗七星高,将军夜带刀,每每思胡马,不愿回平阳’之感。 结果日思夜想,一下从由六品‘丙中’,蹦跶成了五品‘丙上中’。 所以我真正贵重的,不是什么石尸国世子的虚衔,龙虎幕府的权势。 而是昂扬的气度跟精神。” 张贵施施然的堵住了甄辞韵的话。 “请坐,辞韵贵女。 我这里有时鲜的煮毛豆跟烤花生。 以前听九江说过,你们传古世家的子弟出门的时候,也没那么矫情。 吃一点香香嘴巴吧。 正月里来的都是‘大客’,不好怠慢。” (本章完) 第249章 天时之变 甄辞韵款款而行,走到烧着赤红木炭的黄铜炉子旁坐下。 反客为主的拍拍身边的暖墩, “主随客便,贵贵来陪我坐着聊聊天吧。 你那位发小弟兄张九江,今年没回明宋。 不过放心,走之前我已经托付族中留在‘大狼都’的管事,帮忙看顾。 而且你们‘平阳张家’四季商号的铺子,也开到了‘大狼都’。” “多谢。”张贵在甄辞韵身旁坐下,道谢后叹了口气, “其实‘尊重个人命运’的道理,我不到三岁就明白。 只不过事情落到自己的至友亲朋身上,就难以勘破了。” “谁不是这样呢,所以才,”甄辞韵柔声劝慰着张贵,两人心有灵犀般同声念道:“唯太上能忘情也!” 之后相视大笑起来。 “我最近这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会想起,‘唯太上能忘情’这句话。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修行速度太快,心里起了惊醒的直觉。 提醒我有心魔滋生,所以才会接连突破。” “这你就想多了。 女子从十二岁‘金钗之年’起,至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再至十五岁及笄、十六岁碧瓜之年,中间五载。 男子由十五岁‘舞象之年’起,至二十岁‘弱冠’,中间六年。 乃是人这一生由‘幼苗’到‘成材’,最至关紧要的关节。 而普通人在这期间从‘孩童’到‘大人’的变化,只是身躯的发育,可有些人却不同…” “那难道有些不普通的人,这期间‘身、心、灵’三宝都会经历,所谓从‘孩童’到‘大人’的转变。 所以我最近这两、三年才会接二连三的,突破超凡。” “正是如此。 男人从‘舞象’到‘弱冠’期间。 如你这般绝世之才,能把一分的助力转化为十倍、百倍的硕果。 所以才会接连突破,而不是什么‘心魔滋生’,可懂。” “懂个茄子,我要真是那种能在从孩童到大人转变的,几年间把一分的助力转化为十倍、百倍硕果的,绝世天才。 ‘成圣称祖’有点夸张,但现在靠着创造‘真龙国新型社会文明’的推动,成就‘天位’绝对是手拿把掐。 哪还用盘算怎么尽快成就‘乙类’超凡,成为‘真人种子’。 不过男子从十五岁到二十岁这六年,是一些人‘身、心、灵’三宝的高速发育期,这个超凡知识点倒的确很值得重视。 我一直以来坚持用最原始的方法,发掘血脉神丛的真形演变。 这次超凡晋升的契机也源自于此,无形中就印证了这个‘超凡成长节点说’。 看来以后得更努力才行!” 张贵闻言心中默默的发表了自己的‘内卷’宣言, 一旁的甄辞韵不知道他的心思,最后道: “需知道‘天、地、人’相合乃是至理。 人族,女子十二岁到十六岁,男子十五岁到二十岁,蜕变‘成人’。 不是某个人身体发育的变化,而是人类整体的‘天时之变’! 所有人都是‘应时当令’的发生,应时当令的结束。 其实但凡涉及‘超凡’的群生演变,都是如此。 记住了吗。” “记住了。”,张贵回过神来,笑盈盈的道。 甄辞韵看到他笑逐颜开的样子,突然叹了口气, “不知道你有如此‘资质’的时候,还不觉得遗憾。 毕竟‘天位’难登。 哪怕绝世奇才说自己的遗憾是,只成就了一品‘大吉上甲’,没能‘登天’,也会让人觉得矫揉造作。 但现在我却真的为你感到惋惜。” “是因为‘神、仙’两道的区别,会阻碍我的前途吗?” 张贵想了想轻声问道。 “你竟然还知道‘神、仙’之分!”,甄辞韵吃了一惊。 “这话怎么讲的,我也是‘上面有人’的好不好。” 张贵故弄玄虚的道。 “那你‘上面’的那位有没有告诉过你。 像你这种未来不死,必然要去‘地窟界’寻求长生久视之途的人物。 有些事情在‘人间’不可轻言呢?” 甄辞韵轻轻掩住了张贵的嘴巴,水汪汪的望着他,认真的告诫道。 张贵心跳不由加速,支吾着道: “那倒是,那倒是没讲,不过我以后,以后自然会小心。” “那就乖了。” 甄辞韵轻轻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松开了手,嗑起了咸水毛豆。 至于张贵,前辈子虽然谈不上花花公子,但也常去顶奢会所、超级游轮、私人游艇逢场作戏。 却从来没经历过这种调调, “这是被个小姑娘调戏了! 这样类似漫画情节般的桥段,我以前‘中二期间’倒也不是没幻想过。 这算是梦想成真的吗,可怎么有点气人呢,难道是我太矫情。”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呼喊, “儿子,酒宴备好了。 你跟辞韵姑娘要吃吗?” 听到阿姆的声音张贵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废了句话, “那个,午饭做好了吗?” “好了,好了,得空你们过来堂屋吃吧。” “知道了,马上便过去。” “也不用那么急,酒菜我都备了两份。 我们先吃也是一样,就是过来说一声而已。” 门外。 倸央多洁似乎听出了张贵声音的异样,害怕搅扰了他的‘好事’。 急忙胡乱解释着走掉了。 屋里。 张贵站起来若无其事的道: “饿了,咱们去吃午饭吧。” “好啊,不过今天我在你家吃过饭后,你需得也去我家一趟。” “除了正月初三那天,随便那一日都可以。” 甄辞韵笑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 “拉我起来,咱们去堂屋陪长辈吃饭去。 然后你陪我去办点小事。” “杀人吗? 那最好是有点分量,但分量又不太重的‘乙类’修士。 让我试试突破小阶,成就五品‘丙上中’后的锋芒如何。” 张贵拉起甄辞韵随口说道。 没想到却莫名其妙的勾起了她的怒火, “你怎么这样想人! 难道我妹妹请你教训个几个不知进退的妄人。 我就会时时找你帮着杀人吗?” “当然不是。 我不过是说说自己的愿望罢了。” (本章完) 第250章 破圈 再理智的人也一定会下意识的美化自己的行为。 所以张贵一向都觉得自己杀人的时候,心中几乎没有任何负担并不是生性残忍,或者更不堪的心理变态。 而是杀伐由心,属于‘帝王之姿’的一种。 但甄辞韵听他以‘猎杀强者为愿望’,表情却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贵贵,你要记住,无论怎样的情形,你都绝不可以以‘无欲无求的杀戮同族’为愿望。 也就是说,你可以因为争名夺利祸害朝野,伤人无算。 也能因为争夺天下屠城、灭国。 可以为了修行上进,悄悄炼化凡人,形神俱灭。 也能发掘神丛真形时无意间翻江倒海,引发天灾,祸害一方。 但不可‘为了杀人而杀人’。”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 张贵沉吟着道: 啊,我明白了。 单纯‘为了杀人而杀人’有点反人类的意思。 从这个角度出发,的确是非常禁忌的思想。 不过你误会了,我可不是这种变态…” “好了贵贵,这样的事情你不用解释,只需小心。 而‘无欲无求的杀戮同族’之所以是忌讳,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冠冕堂皇。 单纯就是因为传说中,‘大启帝’对此十分不喜罢了。 以你现在的层次,哪怕再高些,其实也没什么人会去管你这样的闲事。 但既然你天资卓绝又志存高远,就得早早的爱惜羽毛了。”…… 孔丘大圣曾有巨至理名言,曰: 人活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普通十七、八岁的青少年,一般情况下再聪慧也很难马上觉悟到,甄辞韵话里的隐藏的道理。 但活了两辈子,加加减减也算是‘人活七十’的张贵却截然不同。 只因他前一世曾经亲眼看着,自己一位前途无量的从政朋友,本来一切顺风顺水。 可就是为无意间评论一位被国之领袖,立为丰碑的楷模人物四个字,‘其思甚旧’。 结果传扬出去后,立时便根基动摇,堕入尘埃。 而同样话,如果是个普通百姓讲的,就算通传天下也无人问责。 因为天底下根本就没人会在乎,单独一只‘蝼蚁’的所思所想是品格高尚还是离经叛道。 所以有时候想要攀上高位,反倒要受到更多的约束…… 本来是孙悟空的性格,但因为想要成佛做圣却要先带上‘紧箍咒’。 而且可以预见这样的紧箍咒,未来很可能会越带越多。 直到力量强大到能够掀翻‘天庭’。 从此之后,变成那个给旁人带紧箍咒的神王帝主。 站在市井坊市刚翻新的厢房里。 思考着自己未来人生与全人类命运互动的张贵,心中想到, “这就是个无穷无尽的‘圈圈’呀。 所以未来我要能做到人族至尊的话,一定要打破它。 再不会给旁人预设一个个的禁忌,带什么‘紧箍咒’。 而要把,‘只以一个人的行为而不是言论评判其德行’,这种新思想奉为圭臬。 旧圣贤们想不到道理,我来想! 旧神王帝主不愿打破的因循守旧,我来打破! 此乃当仁不让!” 在一个超凡世界。 张贵作为开创并掌握着一条崭新的人类文明通途。 并且一直孜孜不倦的在现实世界,一点点实践并完善此‘通途’的拥国者。 但凡有颠覆‘古制’的思想出现,哪怕只是起心动念也会因为, 此举未来很可能会改变整个人族历史的走向,而自然而然的撬动神秘,得到回响。 而这种‘回响’属于极高层次的超凡现象,过程又稍纵即逝。 不是对神秘领域感应非凡的‘天位’强者,一般很难察觉。 但可惜呆在张贵身边的甄辞韵,因为修炼的秘法,,与‘认识’息息相关。 巧合便属于‘二般’的人物。 神秘回响降临的瞬间, 她那平常人只要醒着便会自然开启的,‘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全部停止运转。 只人身上至为神秘的‘末那识’,与天地宇宙之间唯一的外识‘阿赖耶识’,自动沟通。 而人则直接毫无预兆的摔倒在了地上。 等到甄辞韵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暖洋洋的火炕上。 张贵正端着一海碗的红糖水,小心翼翼的用铜勺往她嘴巴里送。 两人眼光对视。 张贵惊喜的道:“辞韵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甄辞韵没有直接做出回答,而是有些茫然的微微皱起眉头,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一会过后,才想到了什么似的施展出。 结果赫然发现。 虽然元神之力几乎耗尽,但自己一直只是纸上谈兵的‘末那识’,却似乎有了点感应。 这就好像一个天生有眼睛,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长在哪里,又应该怎么睁眼的人。 本来即便再听旁人教导‘眼睛’是种什么样的器官,‘看东西’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但因为从来没有用自己的眼睛,亲自看到过东西,所以根本无法理解。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就是这个道理。 可现在因为她的眼睛被一道无意间降临的,至强至烈光芒照耀到了一下子。 即便紧紧闭着也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了,‘光感’的存在。 而有了这一点启迪,那么凭借自己的力量睁开眼睛,去看这个‘世界’就不再是完全没有头绪的行为。 就这样狂喜的发了好一会呆。 甄辞韵突然用手抓住张贵的手腕,认真的说到: “张贵,你应该是某位跨越宇宙之外的神王大贤或者魔主道尊,投胎转世重回人间。 传说中发生这种‘逆转造化’之事,人族必然要遭遇灭世大劫。 你现在仔细想一下,刚刚脑子里有什么‘预见’没有,或者记起自己前生是哪位至尊的线索.” “你说的不错。 其实我是被遗忘于时间长河中的,曾经的‘种花国’大贤.” 张贵看到她突然发癫的样子,玩笑着正要说出自己上辈子的名字,却突然心生感应。 死死闭上了嘴巴。 (本章完) 第251章 在不在乎 甄辞韵看到张贵突然变得呆若木鸡。 疑惑的伸手拧住他的鼻子,“张贵,你怎么了?” 张贵回过神来,把甄辞韵拧着自己鼻子的手拍掉,干巴巴的道: “咱们都别玩笑了。 现在快到傍晚了。 适才你突然昏倒,又不像是生病或是走火入魔。 倒好似机缘到了,顿悟了些什么。 我就没敢惊动旁人,直接把你放在我床上歇息了。 结果因为这我老娘误会了我在对你图谋不轨,在外面急的” “张贵你个小兔崽子,你快些把门打开。 要不然阿姆就真要锯开门栓了。 你现在也有上上品的人物,可得要点脸面。 万不能做那种极下贱的龌龊丑行!” 张贵苦笑着道:“听到了吧。 我阿姆对我管的可严,咱们赶紧出去吧。” 甄辞韵却是暂时抛下心中的疑惑,柔声喊道: “姨姨莫怪,我刚才在屋里喝了些子米酒。 头有些发昏,就用手撑着下巴,迷迷瞪瞪的一会会。 贵贵可能怕吵了我,让您误会了。” “哎呀,这,哎呀,这是姨姨的错。 你们小年轻在屋里顽,你说我非得吵吵些什么,真是糊涂了。 顽吧、顽吧,那个脑袋发昏就再睡,嗯,再歇一会子。 你们小公母歇够了再出来,也是无妨的。” 门外的倸央多洁知道误会了儿子,后悔的直扇自己的嘴巴。 掉头就走,暗暗发誓、 儿子跟那位甄家贵女就算在卧房呆到天荒地老,她也绝对不会再敲一下子门、吱声半句。 厢房里的甄辞韵听到倸央多洁远去的脚步声, “你娘回堂屋去了。 闹了这一出。 我今天实在不好意思再见她老人家,只能日后再专意造访了。” 说着她起身从张贵手里夺过糖水,‘咕咚咚’的一饮而尽。 跳下了床。 “今天下午我有堂叔父会带人赶着一群刚刚蜕壳的花龙兽,途径四阳郡城海域‘走蛟’。 所以我本来想在你家里吃过午食后,一起去挑只花龙兽,给你当坐骑的。 现在时间已经耽搁了,就只能我回家后选一只送来给你了。” 旁人也许对花龙兽这种堪称明宋帝国武运象征的坐骑,有点别样的情怀。 可是张贵对整个明宋帝国的文治武功都瞧不上眼,自然更不可能对其武运的‘象征物’,另眼相看了。 “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要的什么坐骑,实在太不方便。 你还是别送我这种累赘了吧。” “这种俗物本就是交际的时候,骑着招摇的。 除了真正的花龙骑士谁会真用它来赶路。” 秉承着从前世就坚持的,‘男子汉大丈夫小事不起争执’恋爱原则。 张贵马上改口道: “原来是这样,那你一定要选一匹瞧着最威风的花龙骑送我了。” “那是自然。 天下人都知道,花龙兽本来是我们金岭花鱼甄家的传古底蕴。 只不过不如明宋开国的赵朱砂大帝懂得利用,发明出了‘花龙骑’威震天下。 让自家的‘宝贝’成就了人家的社稷。 不过要纯论养出来的花龙兽品相,朝廷兵部兽栏司催肥养猪般的货色。 差了我家‘由鱼化龙’一步步精挑细选出来的花龙,不止一筹。 嗯,未来咱们成了亲,你芝海镇的小小产业,自有亲信管着。 我也不想插手,打算继续留在娘家学着牧兽。 这样的话你不算入赘,我也不算出嫁。 咱们生出的子嗣,第一个随你的姓,第二个随我如何?” “姓氏什么的只有没本事的杂鱼才会在意。 那长生铁木,一统元山大草原后,马上抛弃祖先留下的姓氏,自己称王做祖。 生下来的儿子还不准他们随自己开创的‘长生’姓。 这如果要按东洲旧礼来说算大逆不道,且秉性极独,不似人皇气度。 结果人家还不是人所共知的‘东胜第一雄主’! 而且就算他现在再改名叫‘臭牛屎’,也还是‘东胜第一雄主’。 但你觉得长生铁木对这种鸟事在意吗。 我告诉你,他绝对、绝对毫不在意。 因为在苍穹之上高高翱翔的雄鹰,怎么可能在意地上爬的蝼蚁的想法。 所以你无需讲那些试试量量的话,因为我不在乎。” 说到这里张贵闭上了嘴巴,心里却继续想到: “等到我开拓出新的文明途径,率领人族全歼地魔百族。 功德就会像是前世祖国的有熊大帝一样无可比拟,所有人都会供奉我当祖先,争先恐后的说是我的传人。 姓什么都是我的子孙,祭拜的时候先拜我,再拜他们真正的祖宗。 这才是我在乎的。” 甄辞韵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张贵的贪心。 不由鼓掌赞道: “贵贵,你真是好大的气魄,那我也就放心了。” 张贵直抒胸襟只是讲话到了‘点子’上,不吐不快,却不是真就愿意莫名其妙的步入‘围城’。 感觉甄辞韵画风不太对头,急忙找补道: “不过说是这么说,成亲是人生大事,决然不可轻忽。 咱们现在只能算是相识,不能说彼此相知。 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 甄辞韵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坏,直接道起了别来, “好了,这一趟来见了,我也算是收获颇丰。 十二分的满意。 就先走了。” 之后她没有使出秘法直接遁去。 而是开门走出厢房,憋红了脸色,到堂屋跟倸央多洁等人拜别后,才施施然的扬长而去。 而亲切的出门送走甄辞韵后,倸央多洁马上回家去堵儿子,询问究竟。 结果发现张贵已经抢先一步,从卧房窗户翻了出去。 不见了踪影。 并且一整夜都没回家。 只是让街坊小子传了话,说自己有事要去芝海镇一趟,腊月三十再回家过年。 已经到了年根,结果儿子又借故离家出走,让倸央多洁气的牙根痒痒。 但这日子不必寻常,买卖生意都已经关张。 她总不能让老街旧邻家的孩儿不在自己家忙年,开船带自己去芝海镇找自家的孩儿。 再说了,她自己也得带着弟妹忙年不是,也就只能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