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妖妃涅槃》 第171章 甄嬛传-嚣张孕妇富察仪欣41 烛花轻爆,晚膳撤下后,永寿宫寝殿内只余一盏鎏金烛台幽幽燃着。 富察仪欣执起青瓷茶盏,指尖在冰裂纹釉上轻轻摩挲,借着氤氲茶雾遮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胤禛在一旁独自下棋的样子。 胤禛斜倚在紫檀木雕花榻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枚墨玉棋子,正漫不经心地与自己对弈。烛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轮廓。他眉梢微挑,似在思索棋局,又似只是慵懒地消磨时光。 “皇上,”她指尖轻抚盏沿,似不经意般提起,“今儿个下人来报,说莞嫔身边的丫鬟,特意打听了翊坤宫侍卫换防的时辰。” 胤禛执棋的手一顿,墨玉棋子“嗒”地落在檀木棋盘上。“哦?”他抬眸,烛光在眼底投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 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指尖却缓缓摩挲着棋子的边缘,力道不轻不重,仿佛在衡量什么。 富察仪欣倾身为他续茶,“臣妾摸不准这莞嫔是想做什么,想着碎玉轩纵火一事,觉得跟您知会一声比较好。” 胤禛眸色一沉,从已故的余氏和疯了的费氏身上,他已经知道了甄嬛的报复欲有多强。 甄嬛很有可能不满他对年世兰的处决,想要做什么。 胤禛以后还用得上年羹尧呢,不可能让年世兰真的出事,想了想不放心,他突然起身,玄色袍角带起一阵凉风,“这事朕亲自去看看。你晚上先睡吧,不用等朕。” 夜色沉沉,翊坤宫内烛火摇曳,映得殿内一片昏黄。 胤禛赶到时,正听见甄嬛的声音—— “年答应可曾想过,当年你小产,为何端妃敢对你下手?因为……那本就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忌惮年家,不愿年氏血脉入皇室,端妃不过是听命行事。您这一生,何其悲哀?” 话音未落,胤禛眼底骤然掀起风暴。 “砰——!” 翊坤宫正殿的雕花殿门被一脚踹开,沉重的门扇狠狠撞在墙上,震得殿内烛火猛地一晃。 胤禛大步踏入,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翻飞,俊美的面容沉如寒铁,一双凤眸冷厉如刃,直直刺向殿内二人。 甄嬛脸色骤变,原本高高在上的神态瞬间崩塌,慌忙跪下:“皇、皇上……” 年世兰则怔在原地,泪痕未干,颤抖着唇开口:“皇上……莞嫔说的,是真的吗?是您……不想让我有孩子?端妃是听了您的吩咐?” 胤禛冷笑一声,目光如冰,嗓音低沉而危险—— “年世兰,动动你那个脑子,你哥哥年羹尧,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 “你嫁进王府时,他不过是个四品参将,年上尚未发迹。” “朕忌惮一个四品参将?” 他一步步逼近,帝王威压如山倾覆,字字诛心—— “你的脑子是摆设吗?她说什么你信什么?” 年世兰被这一句震得哑口无言,细想之下,确实荒谬。她刚刚那股质问的勇气瞬间消散,转而看向甄嬛,眼中燃起怒火—— “皇上!是莞嫔!她居心叵测,故意来挑拨嫔妾!嫔妾原本在此静思己过,她却跑来胡言乱语,蛊惑嫔妾对您生疑!” 胤禛目光缓缓移向甄嬛,居高临下,眸色森寒—— “莞嫔。” 他嗓音极冷,却偏偏带着一丝令人胆寒的平静。 “你是不是该给朕解释解释?”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是从哪儿听来的?” “胡乱揣测圣意,抹黑君上——” 他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声音轻得近乎温柔,却让人毛骨悚然—— “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殿内死寂,唯有烛火摇曳,映出帝王冷峻的侧脸,和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的甄嬛。 胤禛闻言,缓缓站直了身子。他居高临下地睨着甄嬛,见她头越垂越低,几乎要埋进地砖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半晌,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苏培盛。” “奴才在。” “去把齐月宾给朕带过来。”胤禛眸色森寒,一字一顿,“她若推脱——不必客气。” “嗻。” 苏培盛躬身退下,经过甄嬛时,余光瞥了她一眼,暗自摇头。莞嫔啊莞嫔,这回……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不多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齐月宾被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拖了进来,素白的寝衣凌乱不堪,发髻松散,显然是从榻上被硬拽起来的。她的贴身婢女吉祥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满脸惊恐。 “砰!” 齐月宾被重重扔在地上。她抬头,正对上胤禛那双淬了冰的眼睛,顿时面如死灰。 胤禛缓步走近,靴底踏在金砖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齐月宾。”他声音极冷,“你跟莞嫔说,你害年世兰小产——是朕指使的?” 齐月宾浑身一抖,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今日这个场景她知道自己败露了,她说不出为自己辩驳的话。 胤禛眼底戾气骤现,猛地抬脚踹在她肩上—— “朕是让你来装死的吗?!” 齐月宾被这一脚踹得歪倒在地,又慌忙爬起来跪好,终于颤声开口:“皇上……臣妾、臣妾一时糊涂……” “糊涂?”胤禛冷笑,“朕看你是活腻了。” 他转身,玄色衣袍在烛光下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声音如刀—— “说清楚,你都是怎么编排朕的。” “一字不漏地,给朕交代。” 殿内空气凝滞,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齐月宾面无人色,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来:“臣妾错了……臣妾不该胡言乱语……求皇上开恩……” 齐月宾断断续续的将自己编造的话在这里说清楚,其中就有她安排双喜烧了碎玉轩,栽赃年世兰的事情,不过也说了那场大火是从外边点的,碎玉轩正殿烧起来是她没想到的。 胤禛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目光如实质般刺向甄嬛。殿内烛火忽明忽暗,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更添几分凌厉。 齐月宾说的话是真的话,这一切怎么回事已经呼之欲出。 甄嬛已经被胤禛这个冷酷的反应吓到了,不知自己该如何自救的时候,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干呕了起来,干呕数声后眼角泛出泪光。 待缓过气来,她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颤声道:“皇上……臣妾的葵水已停了一个多月……” 殿内霎时一静,连烛火爆芯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胤禛眸光微动半晌,他冷声道:“苏培盛,传太医。” 江诚跪在地上为甄嬛诊脉,殿内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良久,他伏地禀报:“恭喜皇上,莞嫔娘娘确有身孕,已两月有余。”至于周围的情况,江诚就当他瞎了看不到,糊涂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 胤禛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甄嬛,声音不带丝毫温度:“既如此,回宫静养,无事少出。” 甄嬛闻言,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她不明白,为何今日会落得这般境地。临出殿前,她回首望了一眼,只见胤禛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烛光下泛着冷芒,宛如一尊不可撼动的神祇。 第172章 甄嬛传-嚣张孕妇富察仪欣42 待甄嬛被搀扶出去后,胤禛转向齐月宾,眼神冷得骇人。他缓步走近,腰间玉佩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端妃齐氏,”他声音低沉,却杀意凌然,“今晚就薨了吧。” “皇上!”齐月宾瘫软在地,还未来得及求饶,已被两个太监架起。她挣扎着回头,却只看见胤禛冷漠的侧脸,在烛光下棱角分明,不带一丝温度。 殿门重重合上,殿内只剩年世兰一人。她跪行上前,拽住胤禛的衣袍下摆,仰起那张明艳的脸庞:“皇上,莞嫔分明是要置臣妾于死地,您就这样轻饶了她?” 胤禛有些无奈,“明日起,复你嫔位。”年世兰眼中刚泛起喜色,却听胤禛继续道:“不过这段时日,你仍需禁足。” 年世兰听着这话急急抬头欲要争辩,胤禛竖起一根手指止住她未说出口的话,他的指尖微凉,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待莞嫔生产后,无论男女,孩子都交由你抚养。” 听了这话年世兰愣了一下,她当然想拥有一个孩子的,而且她抚养甄嬛的孩子的话……一丝快意从心底升起。“那嫔妾听皇上听皇上的。”她俯身叩首。 胤禛已转身走向殿外。夜风拂过,他站在青石台阶上,望着远处宫墙的轮廓,深邃的眸子里映着满天星辰。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捧来一件披风:“皇上,夜深露重……” 胤禛抬手制止,独自走入夜色中。 晚上胤禛没有回来,第二天晨雾裹着檀香在景仁宫的殿中浮动。富察仪欣刚迈过朱漆门槛,便察觉出几分异样。 发现甄嬛没来,冯若昭垂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脸上是连脂粉都遮不住眼下的青黑。 富察仪欣有些好奇昨晚的事情是怎样的,难道被皇上撞上了全程? “皇后娘娘万安。” 宜修端着霁蓝釉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禧妃来了。”声音里透着几分罕见的疲惫,“坐吧。” 茶盖轻磕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富察仪欣刚在左首落座,便听宜修淡淡道:“端妃和襄嫔昨夜殁了。” 富察仪欣有些意外但又不完全意外,曹琴默上辈子的结局就是出卖年世兰后“被病故”的,她现在又病了这么久,估计现在也差不多了。 齐月宾也死了让富察仪欣有些意外,毕竟这个人上辈子可是活到了大结局的,还因为曹琴默的事收获了温宜这个果实,现在两人倒是一起死了。 看来昨晚的事皇上差不多是赶上了全程,富察仪欣这辈子就没听说过年世兰那里有什么欢宜香,所以这齐月宾和甄嬛做了什么呢,她可真好奇,可惜了暂时没机会知道了。 宜修端坐在主位,声音不疾不徐:“皇上的意思是,宫中因碎玉轩大火,要重新修建,耗费甚巨,端妃与襄贵人的丧仪便简办了。各宫嫔妃得空去宝华殿上柱香便是。”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 富察仪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帕子上的缠枝纹。她低垂的眼睫掩住了眼中的震惊,心中暗道:好家伙,皇上这是把吝啬抠门发挥到极致了!连停棺举哀都免了,宝华殿上一柱香就算是丧仪?厉害! 这便是帝王之怒——即便人死了,也难逃惩罚。 还没完,宜修继续说道:“还有一事,莞嫔昨夜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她顿了顿,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皇上说她身子不好,需要静养,生产前就不用来请安了。” 话音刚落,殿内嫔妃们神色各异。起初,众人听到皇上免了甄嬛的请安,还以为是圣眷正浓的表现。几个嫔妃不约而同地偷瞄向富察仪欣——同样是身怀龙裔,皇上可没免了她的请安之礼。 然而宜修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恍然:“皇上特意嘱咐,大家无事不要去打扰。”这哪里是静养,分明是变相禁足。 众人面面相觑,更加好奇昨晚是怎么回事。先是端妃和襄贵人薨逝,现在怀孕的莞嫔还被变相禁足…… 宜修将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今日就到这里吧。妹妹们回去吧。” 走出景仁宫时,晨雾尚未散尽。 而此刻养心殿内,鎏金香炉里的龙涎香早已燃尽,却无人敢进来更换。苏培盛屏息立在殿外,听着里面传来茶盏碎裂的声响,脖颈又低了几分。 胤禛负手站在御案前,明黄龙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昨夜翊坤宫那场闹剧,至今想来仍叫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皇上忌惮年家,不愿你生子,这才指使端妃动手……”当时他就听到甄嬛这么和年世兰说的,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权势卖身,虚伪又愚蠢的人。 “荒谬!”胤禛一拳砸在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点。胤禛心里憋屈急了。 年世兰小产时,年羹尧还是个四品参将!是他一手将年羹尧提拔起来的。他若真忌惮年家,何必苦心栽培年羹尧? 为了拉拢年家才许年世兰侧福晋之位?有为了防范年家不愿年世兰生子? 齐月宾那个蠢妇,竟敢胡乱攀咬君王! 自己给齐月宾这个妃位,更不是处于愧疚这类无稽之谈,那是因为齐家上交了兵权,自己给齐家这个体面而已,才给齐月宾这个妃位的待遇,与什么愧疚补偿毫无干系! 还有碎玉轩大火的事情,结果竟是甄嬛和沈眉庄为了让他处死年世兰,蓄意纵火!碎玉轩再小那也是数十万两的白银建造出来的!现在竟以为一介妇人的私心毁于一旦,朝中本就因为常年战事国库亏损,现在又要拿出大量银子修葺宫苑? 胤禛最终决定这笔钱让沈家和甄家出。 “苏培盛!” 突然的传唤让苏培盛一个激灵,连忙弓着身子小跑进去。殿内一片狼藉,而皇上正立在狼藉之中,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凤眸深不见底。 苏培盛连忙请安,“奴才在。” “收拾干净。” 苏培盛不敢耽搁,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待御案恢复如初,胤禛提笔沾墨写出自己的旨意,明黄袖口露出一截修长的手腕,腕间佛珠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朱笔在宣纸上划出凌厉的弧度。 第一个就是要给咸福宫的,让甄嬛和沈眉庄写信给家里,要碎玉轩修建的钱。 第二个则是襄贵人薨逝,同宫的祺贵人晋祺嫔为启祥宫主位,抚养温宜公主。 这回敬嫔的希望彻底落空,她之前帮过甄嬛几次还是因为甄嬛向她保证襄嫔逝世后会为她进言,让皇上同意由她抚养温宜公主。 咸福宫中甄嬛倚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接到皇上的旨意后她就一直如此,也感觉自己没有颜面面对眉姐姐。 她怎么也没想到昨夜她想刺激年世兰寻死的话竟一字不落地被皇上听了去。 更没想到,端妃之前和她说的那些年世兰小产的隐情竟是谎话!年世兰小产之事与皇上无关,那她这番挑拨,落在皇上眼里,该是何等居心叵测,心思恶毒? “呵……”甄嬛苦笑一声,手中摩挲着的茶盏中的水纹微微晃动。她如今被禁足于此,家中本就因年世兰的关系被贬,这回还要掏出这么多钱来赔偿,她成了家中得罪人呀。 “娘娘,”流朱轻手轻脚地进来,“该用药了。” 甄嬛垂眸看着那碗安胎药,黑褐色的药汁映出自己模糊的倒影。她伸手抚上平坦的小腹,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如今竟成了她唯一的护身符。 ———— 富察仪欣这边正斜倚在软榻上,鎏金护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烬,对于甄嬛被禁足的消息不怎么在意。 毕竟甄嬛只是禁足了,又不是死了,上一世她都被贬去甘露寺当尼姑最后不还是以半后的依仗杀回皇宫了,可知她生命力的顽强。 “可惜啊……”她轻叹一声,却不是惋惜。鎏金护甲突然戳进香灰,激起细碎的尘埃,“本宫可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 富察仪欣不准备现在去棒打落水狗,直接收拾了甄嬛,那多没意思,只有甄嬛一遍遍崛起又一遍遍再将她按下去才更畅快。 第173章 甄嬛传-嚣张孕妇富察仪欣43 盛夏的蝉鸣撕扯着沉闷的空气,湖面泛起的粼粼波光刺得人眼睛发疼。富察仪欣斜倚在临水的凉亭栏杆上,指尖懒懒地拨弄着一串水晶帘子,听着珠子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娘娘,西瓜冰好了。”锦绣捧着青玉盏轻声道。 富察仪欣瞥了眼盏中鲜红的瓜瓤,突然失了兴致:“撤下去吧。”她望着远处空荡荡的水榭,“今年来园子里避暑的,统共还剩几个主子?” 锦绣想了一下说道:“有皇后、齐妃、敬嫔、祺嫔人还有一个贞常在,其余的就没有了。” 毕竟现在宫里的人禁足的禁足,死的死,惠贵人还主动站出来说她要留在宫中侍奉太后娘娘。 “呵。”富察仪欣轻笑一声,水晶帘子在她指间哗啦作响,“怪不得如此清净,果真是无聊呀。” 锦绣不敢接话。确实,往年的圆明园避暑,各宫妃嫔明争暗斗,戏台子上天天唱着热闹的戏码。如今却冷清得能听见风吹过柳梢的声音。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富察仪欣眯起眼睛,看到是祺嫔,她正带着几个宫女在湖边喂鱼。她穿着一身娇嫩的粉色旗装,发间簪着几朵新鲜的茉莉,衬得那张明艳的脸愈发娇憨可人。 “娘娘,是祺嫔。”锦绣低声道。 富察仪欣唇角微勾,指尖轻轻摩挲着腕上的翡翠镯子,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瞧她高兴的。” 祺嫔生得美,性子又天真烂漫,说话做事常常不过脑子,反倒让皇上觉得新鲜有趣。 这次更是因为皇上厌烦甄嬛算计这件事不想如她愿让敬嫔抚养温宜,所以把温宜养在了她的名下,她更是因此晋位,自然得意的。 “娘娘,祺嫔现在得宠,还是满军旗的人,她若生下个孩子会不会对咱们不利呀?”锦绣小声道。 富察仪欣轻笑一声,目光落在祺嫔胸前挂着的那串红艳艳的珠串上——那是宜修赐给她的“红玛瑙宝珠”,说是能安神赐福,祺嫔如今日日戴着,宝贝得不得了。 “蠢货。”富察仪欣低低地嗤笑一声,“就那么宝贝皇后赐她那个串珠子,恨不得天天戴着,能怀孕就怪了。真当皇后对她掏心掏肺了?”她怕是忘记那句庶女论了。 锦绣不解:“娘娘的意思是……” 富察仪欣慢悠悠地摇着团扇:“这宫里除了本宫可还有人能生下孩子?本宫怀孕期间也是意外不断,本宫福大总能平安无事,这回皇后恨不得从根上掐断别人怀孕的可能,祺嫔还和皇后走得那么近,有个好就怪了。” 富察仪欣眯了眯眼,看着祺嫔天真烂漫地往湖里撒鱼食,笑得毫无心机。 ——真是蠢得可爱。 “走吧。”富察仪欣收回目光,懒懒地站起身,“去看看弘晅在皇上那边在做什么。” 她扶着锦绣的手,慢悠悠地沿着湖边的小径离开。身后,祺嫔的笑声依旧清脆悦耳,像一只不知危险的雀鸟,欢快地蹦跶在猎人布好的网中。 富察仪欣头也不回,只是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不知道等她知道“红麝香珠”的时候会怎样报复皇后。 夏至已过,园中的蝉鸣愈发聒噪,湖面蒸腾着薄薄的热气。弘晅三岁生辰这日,胤禛特意在“万方安和”殿设了小家宴,为他庆生。 今日一早奶娘便给弘晅换上了新制的小衣服,金线绣制的四爪行龙在晨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小家伙愈发玉雪可爱。 弘晅生得极像胤禛,眉眼清俊,只是性子活泼,摇摇晃晃地追着一只蝴蝶,咯咯直笑。“额娘!”然后又张开小手,摇摇晃晃地扑向她。 富察仪欣笑着伸手,却因八个月的孕肚不便俯身,只得伸手替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额娘现在可追不上你,你可要慢点。” 弘晅咯咯直笑,又转身在殿内乱跑,小小的身影在殿内跌跌撞撞,像只欢快的小雀。 锦绣捧着一盏温热的燕窝进来,见状连忙放下,上前扶住富察仪欣:“娘娘仔细腰。” 富察仪欣抚着高耸的腹部,轻叹一声:“这两个小冤家,真是比怀了弘晅的时候还能闹腾。” 话音刚落,腹中便是一阵轻微的踢动,仿佛在抗议。她失笑,指尖轻轻点了点肚皮:“怎么,还不许额娘说了?” 锦绣抿唇笑道:“小阿哥们活泼些才好呢,皇上昨儿不还说,盼着两位小主子像弘晅阿哥一样健壮。” 万方安和殿—— 殿内早已布置妥当,红木长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瓜果,正中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面塑“百子寿桃”。 殿内熏着淡淡的龙涎香,微风从半开的雕花窗棂间拂入,带起一丝清凉。 胤禛坐在主位,见富察仪欣牵着弘晅进来,眉眼舒展,,唇角微微扬起,朝弘晅伸出手——“弘晅,来皇阿玛这里。” 弘晅一见胤禛,立刻松开富察仪欣的手,迈着小短腿欢快地跑过去,一头扑进胤禛怀里,咯咯笑个不停,小手还揪着胤禛的龙袍袖子晃了晃,奶声奶气地喊:“皇阿玛!” 胤禛眼底笑意更深,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语气温和:“弘晅今日真精神。” 宜修坐在一旁,面上带着端庄的笑意,眼神却在弘晅扑向胤禛的那一刻暗了暗。她微微倾身,嗓音柔和地开口—— “弘晅,还记得皇额娘吗?” 说着,她伸出手,想要摸摸弘晅的脸。 弘晅却像是被惊到一般,小脸一皱,立刻往胤禛怀里缩了缩,直接把脸埋进胤禛的胸膛,不肯抬头看她。 殿内气氛微微一滞。 宜修的手悬在半空,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缓缓收回,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紧,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慈爱的神情。 胤禛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皇后,弘晅他认生,别吓着他。” 宜修指尖一颤,随即低眉顺眼地应道:“是臣妾唐突了。” 富察仪欣轻抚着高隆的孕肚,唇角微扬,嗓音娇柔,“是啊,皇后娘娘,您就没见过弘晅几次,弘晅怎么可能记得您呢?” 她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地看向胤禛怀里的弘晅,语气愈发得意—— “弘晅就是和他奶娘也不亲呢,这孩子啊,只和臣妾和皇上亲,只认他的额娘和皇阿玛。” 这话就是将皇后和弘晅的奶娘相提并论了。 宜修的脸色瞬间僵住,指尖在袖中狠狠掐入掌心,面上却还要维持着端庄的笑意,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勉强。 胤禛闻言,不仅没有出言维护皇后的颜面,反倒低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弘晅的小脸,眼底满是宠溺,“朕的弘晅,确实聪明。” 他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毕竟,他其余的孩子见了他,不是规规矩矩地行礼,就是战战兢兢地低头,哪像弘晅这般,敢直接往他怀里扑,还敢揪着他的袖子撒娇? 第174章 甄嬛传-嚣张孕妇富察仪欣44 宴席尾声 舞姬们的水袖刚刚收起,丝竹声渐歇。宜修唇角含笑,看了看坐在下边给弘晅喂食的富察仪欣,然后转头对胤禛柔声道:“皇上,臣妾还为弘晅庆生准备了个特别的节目呢。” 胤禛挑眉,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似在揣测她的用意,最终点头应允。 殿内烛火忽然暗了几分,一阵清幽的琵琶声响起,如珠落玉盘。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蒙面女子身着月白纱衣,若九天仙子般翩然而入。她水袖轻甩,腰肢如柳,每一步都踏在乐点上,轻盈得仿佛不染尘埃。 然后便是令人惊艳的歌声——靡靡之音,缠绵悱恻,似能勾魂摄魄。 富察仪欣眯起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总觉得这身影莫名熟悉。 胤禛也被这标新立异的表演吸引,唇角微扬,显然看得愉悦。 舞毕,那女子盈盈下跪,素手轻抬,缓缓揭下面纱——竟是安陵容! 那张曾被猫抓伤的脸,如今竟恢复如初,甚至比从前更添几分清丽。 富察仪欣明白,这是皇后等安陵容养好脸上的伤,把安陵容重新调教了一番,又推出来争宠了。 胤禛显然已经忘了这号人物,略带疑惑地看向皇后:“这是?” 宜修温婉一笑:“皇上,这是安答应。”她顿了顿,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富察仪欣,“她之前……算是替禧妃受过,被扑向禧妃的猫抓破了脸,养了两年多才养好。” 不知情的人听了,怕是要以为安陵容是为救禧妃才受伤的。 富察仪欣红唇一勾,不紧不慢地开口:“皇后这话说的,好像臣妾欠安答应人情似的。”她轻抚弘晅的发顶,笑意不达眼底,“要臣妾说,就是有些人太倒霉——安答应被猫抓伤,皇后娘娘不也断了腿吗?养了一年多才养好呢。” 她抬眼直视宜修,一字一顿:“可见,还是臣妾的弘晅有福气,才能平安无事。” 胤禛眸光微动,若有所思地看向安陵容。 安陵容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宜修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如常:“禧妃说得是,弘晅确实是个有福的孩子。” 富察仪欣轻笑一声,不再多言,只是低头给弘晅擦了擦嘴角的糕点屑。 安陵容宴席上献艺成功,圆明园又实在没什么让胤禛打发时间的新意,安陵容开始得宠了。 胤禛经常让安陵容到九州清晏给她唱曲,安陵容也顺势晋封,成了安常在。 夏末的傍晚,湖面泛着粼粼金光,安陵容一袭淡青纱衣,抱着琵琶,低眉信手拨弦,嗓音清婉如莺啼,一曲《杏花天影》唱得缠绵悱恻。 胤禛斜倚在榻上,闭目聆听,指尖随着曲调轻轻敲着扶手,神色舒缓。 一曲终了,安陵容盈盈下拜:“皇上,嫔妾献丑了。” 胤禛睁开眼,唇角微扬:“唱得好,赏。” 苏培盛立刻捧上一柄和田玉如意,安陵容受宠若惊,连忙谢恩。 ——安陵容的恩宠,就这么定了下来。 永寿宫内 锦绣匆匆进来,低声道:“娘娘,皇上今儿又召了安常在去九州清晏唱曲。” 富察仪欣懒懒地拨弄着香炉里的灰,闻言轻笑:“皇后倒是会调教人,安陵容如今嗓子比从前更妙了。现在就看看祺嫔如何了。” 像歌伶似的在九州清晏唱歌,皇上也是能揶揄人的。 祺嫔这边确实生气,一把将茶盏摔在地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那个安陵容算什么东西!一个破落户出身,也得皇后娘娘的看重和栽培,也配跟本宫争宠?” 宫女战战兢兢地劝道:“娘娘息怒,安常在不过是会唱几支曲子,皇上图个新鲜罢了……” “新鲜?”祺贵人冷笑,“皇上已经连续五日召她去九州清晏了!那都是本宫的时间,本宫入宫以来,何曾受过这种冷落?” 她越想越气,突然抓起桌上的胭脂盒狠狠砸向铜镜—— “啪!” 胭脂溅在镜面上,如血般刺目。宫女们跪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祺嫔实在不明白,她明明和皇后都是满军旗出身,皇后还接受了自家阿玛的孝敬,她们明明应该是一伙的,皇后为何还要推出一个安陵容分她的宠。” 祺嫔念道的皇后这边,则是在接待一个小客人—— “皇额娘请用茶。” 四阿哥弘历恭敬地奉上一盏新沏的碧螺春,少年清俊的面容上写满孺慕之情。 宜修含笑接过,温声道:“弘历有心了。” 自胤禛来圆明园后弘历还是如往常一般去勤政殿拜见,然后胤禛不见,不过这次宜修也来圆明园了,她还是所有皇子公主的皇额娘,所以弘历也来她这礼拜见了。 要是没有弘晅,宜修则是将所有的希望的压在弘时身上,是不会见弘历的,但是现在多了一个弘晅,弘晅还肉眼可见的聪慧,很得皇上喜爱,而弘时的愚钝是出了名的。 宜修想要胜面更大些,只能考虑是不是应该做两手准备,多压一个,所以见了弘历,在这边正和弘历上演一出母慈子孝。 宜修轻叹一声,将手中茶盏缓缓放下,目光慈爱中带着几分怜惜:“弘历,你如今在圆明园,身边伺候的人可还尽心?若缺什么,尽管跟皇额娘说。” 弘历恭敬垂首:“谢皇额娘关怀,儿臣一切都好。”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间的佛珠,叹息道,“可惜啊……” 弘历眸光微动:“皇额娘为何叹息?” "可惜不能接你回宫啊。"宜修摇头,眉间凝着一抹愁绪,“也怪本宫没早早劝导皇上,解开皇上的心结,好让你回宫进学。” 她抬眼看向弘历,意有所指,“那时宫里只有你三哥一个,或许……机会还大些。” 弘历低垂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暗涌。 宜修继续道:“如今宫里有了弘晅,禧妃肚子里还怀着两个……”她苦笑一声,“你这回宫的机会,怕是更加渺茫了。” ——字字恳切,句句诛心。 ——仿佛没有富察仪欣的孩子,他就能回到紫禁城似的。 弘历沉默片刻,忽然撩袍跪下:“皇额娘慈爱,儿臣铭记于心。只是儿臣福薄,不敢奢求太多,能在圆明园安心读书,已是皇阿玛和皇额娘的恩典。” 宜修连忙虚扶一把:“快起来,你这孩子……”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你放心,皇额娘总会替你想办法的。” 宜修想了想又说:“皇额娘有一侄女名青樱,你看你们的名字也挺有缘的,她岁数和你差不多也在读书,回头皇额娘让她来园子里和你一起念书,你也好有个伴,底下的奴才更不敢欺负你了。” 其实宜修说的这话极为讽刺,因为一个堂堂皇子,竟然要靠一个外臣的格格庇护才能不被奴才欺辱。 (青樱:弘历哥哥,这会咱们的青梅竹马之情就更深了!) 第175章 甄嬛传-嚣张孕妇富察仪欣45 七月中旬的夜,闷热无风。殿外蝉鸣聒噪,殿内却静得可怕,只有接生嬷嬷急促的脚步声和富察仪欣压抑的痛呼隐约传来。 富察仪欣提前发动了,胤禛怕弘晅被吓到,就让苏培盛带着奶娘和弘晅去了九州清晏。 胤禛背着手在廊下来回踱步,眉心紧蹙,宜修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突然传出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紧接着又是一声——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接生嬷嬷满脸喜色地冲出来,“禧妃娘娘诞下两位小阿哥,母子平安!” 胤禛眼中骤然迸发出惊喜之色,大步上前看了看两个孩子,孩子仍是很健康健壮的样子,觉得富察仪欣确实有福,“好!好!”他朗声道,“传朕旨意,晋禧妃为贵妃。” 宜修瞳孔一缩,立刻开口:“皇上,按祖制……” “奴婢替贵妃娘娘谢皇上恩典!”桑儿突然扑通一声跪在胤禛面前,声音清脆响亮的谢恩。富察仪欣了解宜修总是压人位份的做法,之前的嘱咐桑儿,皇上要是给她晋封,到时候一定要在皇后开口之前就跪下谢恩,把她这个贵妃之位给砸实了。 宜修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洗三的时候尽管宜修在一旁,可是胤禛还是让富察仪欣的额娘富察夫人主持的。 九州清晏——殿内金盆中的温水泛着粼粼波光。两个刚出生的婴孩被裹在明黄色绣龙纹的襁褓里,安静地躺在铺着锦缎的檀木小床上。 富察夫人一身绛紫色诰命服站在金盆旁,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色。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嬷嬷递来的第一个孩子,轻轻撩起温水,淋在孩子额头上:“一洗聪慧过人——” 水珠顺着婴孩娇嫩的肌肤滑落,小家伙皱了皱小脸,竟没哭闹。 “二洗福寿绵长——” 宜修嘴角僵硬的坐在一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外人,完全被皇上排斥在外,皇上提防着她,不让她旁两个小阿哥,那眼神看着她就像她多脏似的。 宜修一味的责怪着富察仪欣抢夺她的荣耀,责怪胤禛寡情薄意,完全忘了自己吸食福寿膏的事情。 殿外,夏日的蝉鸣突然热烈起来,仿佛也在庆贺这场盛事。 双生子中哥哥胤禛为其取名弘晟,意为光明炽盛;弟弟取名弘昶,意为白日永长。都是希望两人以后平安顺遂没有坎坷。 ———— 阳光透过茜纱窗漫进来,将殿内镀上一层柔和的蜜色。 富察仪欣着一袭湖蓝色绣银线芙蓉的常服,斜倚在临窗的贵妃榻上,发间只簪一支累丝嵌宝金凤步摇,凤口垂下的珍珠流苏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此时富察仪欣已经出了月子。 殿中央铺着厚厚的羊绒毯,弘晅正趴在上面,小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并排的锦绣摇篮。乳母刚喂完奶,将弘晟、弘昶放在他跟前。 “额娘!”弘晅突然惊喜地回头,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弟弟抓我手指!” 只见弘晟不知何时攥住了弘晅的食指,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弘昶也不甘示弱,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胳膊,把哥哥的襁褓带子都抓散了。 弘晅则是握紧小拳头,白嫩的手背上还陷着几个可爱的小肉窝。 然后突然凑过去,在弘晟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又转身亲了弘昶。 两个小家伙被亲得懵懵的,同步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忽然一齐咧开没牙的小嘴笑起来,露出粉嫩的牙床。 “娘娘您瞧,”桑儿忍不住笑道,“小阿哥们多喜欢咱们六阿哥呀。” “娘娘,”锦绣轻手轻脚地进来,“皇上正往这边来呢,咱们备膳把。” 她话音未落,弘晅已经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往殿外跑:“我去接皇阿玛!” 胤禛抱着弘晅迈进殿门时,紫檀木八仙桌上已摆好一席清爽的夏末佳肴。 阳光透过茜纱窗洒进来,将冰裂纹瓷盘里的时令菜色映得格外诱人。 翡翠冷淘面,碧绿的菠菜汁染就的细面,浇着芝麻酱、醋汁并切得极细的黄瓜丝、鸡丝,盛在冰镇过的青玉碗中; 胭脂鹅脯,片得极薄的鹅肉用红曲米腌制,摆成牡丹花样,旁侧配着几片薄荷叶; 冰碗,雕成莲花状的冰盏里堆着鲜菱角、鸡头米并切块的香瓜、蜜桃 杏仁豆腐,雪白的奶冻上淋着琥珀色的桂花蜜,缀着几粒新鲜的龙眼肉…… 都是些时令菜肴。 “皇阿玛快看!”弘晅指着桌中央的水晶荷叶盏,嫩绿的荷叶托着晶莹剔透的莲子冻,里头嵌着的鲜红枸杞像极了池中初绽的莲蓬。 小家伙兴奋地扭动着身子,绣着金线云纹的小靴子在空中晃来晃去。 富察仪欣走到桌边坐下,“你可别闹你皇阿玛了,皇上把弘晅放下来用膳吧。” 胤禛笑着捏了捏儿子肉乎乎的小手,然后将他放下,净过手后,坐下看着今日的菜色,笑道:“还是爱妃会吃。” “皇上尝尝这个。”富察仪欣笑了笑,盛了一碗冬瓜瑶柱羹,清透的汤底里沉着白玉般的冬瓜球,瑶柱丝如金线般缠绕其间。 弘晅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够最近的樱桃肉,却被胤禛拦住:“仔细烫。” “先喝口汤。”胤禛舀了一勺冰碗里的甜汤喂到弘晅嘴边。弘晅就着胤禛的手喝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另一边突然传来咿咿呀呀的声响。两个乳母抱着双生子站在那里,弘昶正使劲挥舞着小手,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满桌佳肴。 ——窗外蝉鸣阵阵,殿内笑语盈盈。 微风穿堂而过,带着酸梅汤里沉浮的桂花冰块的凉意。那丝丝缕缕的甜香与殿内龙涎香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胤禛握着象牙箸的手忽然一顿,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眼前这一幕上心头蓦地一软,胸腔里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柔软。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何为“岁月静好”。 ——这寻常家宴的烟火气,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来得珍贵。 第176章 甄嬛传-嚣张孕妇富察仪欣46 因为弘晟和弘昶还太小,所以这次胤禛一行人回宫的时间比往常晚了近一个月。 九月末的紫禁城已染上几分萧瑟,金黄色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神武门的青砖地上。 銮驾缓缓驶过护城河时,一阵凉风卷着几片枯叶拍打在轿帘上,发出簌簌的轻响。 富察仪欣掀开轿帘一角,望见午门两侧的侍卫已换上了秋装,绛红色的官服外罩着玄色夹棉比甲。御道两侧的梧桐树褪去了盛夏的浓荫,枝丫间隐约可见几个灰扑扑的雀巢。 “娘娘仔细着凉。”桑儿将一件杏黄色云纹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怀里的弘昶不安地动了动,小脸在锦绣襁褓里蹭得通红。 前头的龙辇里,胤禛正握着弘晅的手教他认宫门。小家伙趴在窗边,突然指着天空叫道:“皇阿玛看!大雁!”果然见一队人字形雁阵掠过琉璃瓦顶,向着南方翩然飞去。 轿辇刚在永寿宫前停稳,苏培盛便小跑着追了上来,拂尘一甩,赔着笑道:“贵妃娘娘,皇上让奴才来传话,说六阿哥在养心殿用了晚膳再回来。” 富察仪欣下轿,转过身,“本宫知道了。”奶娘过来抱上弘晟弘昶,跟在富察仪欣身后。 桑儿机灵地塞了个荷包过去:“劳烦苏公公了,那晚膳的时候我们娘娘再给皇上那边添几道永寿宫小厨房的膳食,六阿哥爱吃。” 苏培盛笑着鞠躬然后告退。 富察仪欣回宫稍作歇息,便让桑儿取来件新制的藕荷色缠枝纹旗装。 锦绣为她挽了个简单的两把头,只簪一支点翠蝴蝶簪并两朵绒花,既不失体面,又不显招摇。 她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让奶娘把弘晟和弘昶喂了奶,一会儿还要去太后那里呢。” 之前在圆明园的时候宫里就来信了,说是太后入秋后就病了一场,如今病是好了,但据说精气神不太好,太医还说这是上了年纪了。 富察仪欣现在是准备抱着两个小阿哥去给太后瞧瞧新得的两小孙。 过了一会奶娘喂完两个阿哥,将弘晟、弘昶收拾妥当。小哥俩穿着同款的红色五毒肚兜,白嫩的手腕上各戴着一对银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一行人刚到寿康宫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沈眉庄温婉的声音:“太后娘娘,药要趁热喝才好。” 宫女通报后,富察仪欣带着两个孩子缓步入内。 只见太后半倚在炕上,面色有些苍白。宜修坐在床边绣墩上,正低头摆弄腕上的佛珠,听见动静才抬起头来。沈眉庄则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着太后。 看那样子沈眉庄才是太后孝顺的亲儿媳。 “臣妾给太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富察仪欣福身行礼。 沈眉庄侧过身,“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看到富察仪欣一行人,太后顿时眉开眼笑,连精神都好了几分,表现得是很高兴:“禧贵妃起来吧,这就两个就是皇上新得的双胞胎弘晟弘昶吧?来,让哀家见见哀家的乖孙。” 富察仪欣接过弘晟弘昶,亲自抱到太后跟前。两个小家伙一点儿不怕生,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就去抓太后衣襟上的珊瑚扣子。 “哎哟,这小手真有劲儿。”太后笑得合不拢嘴,转头对宜修道:“你看看禧贵妃生的孩子多招人稀罕,弘晅小小年纪极为聪慧,弘晟弘昶现在看来也是个健康的样子,你身为他们的皇额娘以后算是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了。” 太后一句话让两个人都不高兴。 宜修勉强笑了笑,“皇额娘说的是,还是禧贵妃有福气。”她知道太后这又是在暗示甄嬛那一胎,说什么她再伤害龙胎以后就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她就不明白了,这太后之前还不喜甄嬛呢,这甄嬛已怀孕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非要保甄嬛这一胎。她以前也没少对孕妇下手,太后不都是装聋作哑,出了事情再装模做样的训斥她两句,怎么甄嬛这是就像魔怔了似的。 富察仪欣面上不显,心里则是骂骂咧咧:老不死的,弘晅还是弘昶都是本宫生下来的,你怎么这会往皇后脸上贴金?她有何功劳? 富察仪欣认为太后这话就是想说只有皇后才是主子,是阿哥们的皇额娘,她们这些人生再多的孩子也是无用的。现在富察仪欣更加跃跃欲试想要登上皇后的宝座了,她也想体现国母的威风呢。 太后逗弄了一会儿小阿哥,脸上渐渐显出疲态。富察仪欣见状示意奶娘抱上小阿哥,“太后娘娘,”她微微欠身,“您大病初愈,正该好生将养。臣妾就不多打扰了。” 太后恋恋不舍地松开孩子的小手,叹道:“也罢,哀家这身子骨确实不中用了。”说着转向沈眉庄,“惠贵人,你也退下吧。这里有皇后伺候就行。” 沈眉庄立即屈膝行礼,那姿态端的是恭敬无比:“那嫔妾明日再来伺候太后娘娘。” “你呀,”太后摇头,枯瘦的手指点了点她,“年纪轻轻的,老窝在寿康宫算怎么回事?该多去陪陪皇上才是正理。” “伺候太后娘娘是嫔妾的福气。”沈眉庄垂着眼帘,声音轻柔却坚定,“这也算是替皇上尽孝,嫔妾心里欢喜得很。” 富察仪欣站在一旁,险些翻了个白眼。她拢了拢鬓角,翡翠耳坠在颊边轻轻晃动——好一个“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装得倒像那么回事。 真当旁人看不出她那点心思?不就是感觉被皇上折辱了,之后又拉不下脸去争宠,这才巴巴地攀上太后这棵大树。说什么替皇上尽孝,分明是怕内务府那起子奴才见风使舵,克扣她的份例。 天天在寿康宫躲清静,好像躲着皇上似的,倒把自己塑造成个贞洁烈女似的。也不想想,皇上怕是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富察仪欣不等沈眉庄直接退出了寿康宫。 第177章 甄嬛传-嚣张孕妇富察仪欣47 金风送爽,御花园的丹桂开得正盛,甜腻的香气却掩不住宫墙内的肃杀之气。 宜修倚在景仁宫临窗的榻上,指尖捻着一片枯黄的梧桐叶。叶子脆得厉害,稍一用力便碎成齑粉,从她苍白的指间簌簌落下。 “娘娘,您的药。”剪秋捧着水烟杆,声音放得极轻。 宜修没有立即接过,反而望向窗外:“莞嫔那边……怎么还没消息?”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长久被福寿膏侵蚀后的沙哑。 之前甄嬛被禁足,她手中的宫权就被宜修收回,宜修从避暑回来后就开始安排人手对甄嬛那边下手了,就算有太后的告诫也没用,宜修觉得让让甄嬛限时体验八个月的孕育孩子的这种时光已经是她的仁慈了。 “娘娘……”剪秋欲言又止。太后昨日还特意召见,明里暗里警告娘娘收手。可如今的娘娘,哪里还听得进去? 水烟杆里的烟雾袅袅升起,在宜修眼前幻化出各种形状。忽而是纯元温柔的笑靥,忽而又变成甄嬛含讥带讽的神情。两张脸渐渐重合,最后竟分不清谁是谁。 “转世……”宜修突然低笑出声,声音嘶哑可怖,“一定是转世来讨债的……” 她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入肺,眼前景象越发扭曲——甄嬛隆起的腹部,纯元难产时的惨叫,还有……还有那个死去的孩子…… “八个月了……”宜修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在榻几上划出深深的痕迹,“该结束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此时浑浊的眸子里布满血丝。 “剪秋。”她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本宫给安常在机会重获盛宠,她也该有所回报了。” 剪秋心头一跳:“娘娘的意思是……” “她不是能和莞嫔说得上话吗?”宜修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让她想想办法。本宫……不希望莞嫔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剪秋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怎么?”宜修眯起眼睛,“现在你也要违背本宫了?你是想去寿康宫去伺候” 剪秋看着主子那即将癫狂的模样,后背渗出冷汗。她想起太后昨日的警告,又看看眼前这个被福寿膏侵蚀得面目全非的皇后,最终选择效忠自己的主子:“奴婢这就去办。”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主子刚入府时的模样——那时她还是个温婉可人的侧福晋,会在时节赐给下人们各种赏赐…… “还不快去!”烟雾缭绕中,此刻的宜修像个索命的恶鬼。 宜修的厉喝将剪秋拉回现实。她慌忙退出殿外, 窗外秋风骤起,卷着落叶拍打在窗棂上,像是无数冤魂在叩门。 咸福宫这边,甄嬛就算是被禁足,但是因为她有身孕所以还是有太医要来照顾她的,温实初自然当仁不让,所以宜修刚刚开始的小动作就被他发现了,还告诉给了甄嬛。 甄嬛半倚在软榻上,身上搭着一条大红的锦缎薄被,手指无意识地在小腹上轻轻画着圈。八个月的身孕让她行动不便,她在思考着到底是谁要对她动手。 这时,沈眉庄掀帘而入,见甄嬛神色不对,她快步上前,握住甄嬛的手:“嬛儿,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手也这样凉。” 甄嬛抬眸,对上沈眉庄关切的目光,轻叹一声:“眉姐姐,我的药……被人动了手脚。” “什么?”沈眉庄脸色骤变,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是谁这么大胆?可查出来了?” “温太医发现的。”甄嬛说着,敏锐地注意到沈眉庄听到“温太医”三个字时,睫毛轻轻颤了颤,不过她没深究。 沈眉庄很快收敛心神:“那你觉得现在谁的嫌疑最大。” 甄嬛将温实初的发现一一道来,又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我怀疑是禧贵妃,或者是……皇后。” 甄嬛现在怀疑的目标有两位,一个是禧贵妃,她想着禧贵妃可能会因为她怀孕觉得她的孩子是个威胁所以对她下手。 另一个怀疑的就是皇后宜修,原因就是她想起了之前香粉刺激了猫那件事,那个时候就是安陵容在那边诱导香粉的事情。如今知道了安陵容是皇后麾下的人。 想到皇后那个时候就对孕妇出手说明皇后并不如她所表现的仁慈,她不希望有人生下孩子,再一想想皇上选秀之前膝下凋零的样子皇后的嫌疑在她心中也不断上升。 沈眉庄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轻轻拍了拍甄嬛的手:“嬛儿你且安心养胎,这事交给我。”她的声音温柔又充满坚定,“我去找机会试探她们,定要揪出这个幕后黑手。” 甄嬛眼眶微热,反握住沈眉庄的手:“眉姐姐……谢谢你。要不是没你我的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沈眉庄笑了笑,伸手替甄嬛拢了拢鬓角的碎发:“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窗外,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轻轻贴在窗棂上。 甄嬛望着沈眉庄离去的背影,心中既感动又有些不安。 “娘娘,药好了。” 崔槿汐端着黑漆托盘轻步进来,碗中汤药冒着热气,苦涩的气息在室内弥漫。 甄嬛收回目光,接过药碗。温热的瓷壁贴着指尖,她垂眸看着药汤中自己的倒影——那张脸苍白得吓人,唯有唇上还残留着一点胭脂色。 果真像眉姐姐说的,脸色不好。 “槿汐,这药……” “娘娘放心,”崔槿汐会意,“这药是温太医亲自煎的。” 甄嬛点点头,仰头将药一饮而尽。苦涩在舌尖炸开,她却不曾皱眉——比起这苦味,如今皇上对她避而不见的态度才更苦。 放下药碗,甄嬛忽然发觉殿内异常安静:“怎么不见浣碧和流朱?” 崔槿汐接过空碗,动作顿了顿:“流朱去内务府取秋衣了,说是要给小主子准备些厚实的料子。”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浣碧……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说是散散心。” 崔槿汐想到浣碧最近花枝招展的打扮,只觉得浣碧起了异心,但是甄嬛如今这个情况,她也怕刺激到甄嬛,所以不敢说。 第178章 甄嬛传 嚣张孕妇富察仪欣48 永寿宫的寝殿内,秋夜的凉意被重重锦帐隔绝在外。鎏金烛台上,红烛燃得正旺,烛芯偶尔爆出细微的声响,溅落的烛泪在青铜烛台上凝结成赤色的琥珀。 秋风透过窗隙钻进来,帐幔便随风摇曳,帐上绣着的金色鸾凤随着晃动仿佛活了过来,在烛光下展翅欲飞。 帐角的银铃随着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秋虫最后的鸣唱。 透过朦胧的帐幔,隐约可见榻上纠缠的人影。 一缕青丝从帐中滑出,垂落在床沿。紧接着是一只素白的手,指尖染着鲜红的蔻丹,紧紧攥住床幔。织金的幔布在那力道下皱成一团,鸾凤的羽翼被扭曲得变了形。 “皇上……” 一声娇呼从帐中溢出,尾音打着颤,很快又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戛然而止。 帐幔晃动得越发厉害,垂落的流苏相互纠缠,宛如秋风中的柳枝。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帐中身影越发清晰。隐约可见男子宽阔的肩膀将女子纤细的身形完全笼罩,女子玉白的足尖从锦被中探出,脚踝上戴着的金铃随着动作轻轻作响。 熏笼里的苏合香混着菊花的清苦气息,在帐中氤氲出独特的暖香。 榻边的青玉踏板上,凌乱地落着一件杏色绣金菊的肚兜,其上还半掩着一袭明黄色外衣和一件月白色的中衣,皱皱地堆叠在一起,仿佛秋日里被风吹乱的云絮。 云收雨散之后,帐内暖香未散。 富察仪欣云鬓半散,青丝如瀑铺陈在胤禛胸前,眼角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像抹了胭脂般艳丽,身子一歪便软软地依偎进胤禛怀中。 胤禛结实的手臂将她一揽,掌心贴着她光裸的肩头缓缓摩挲。 他指腹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抚过她凝脂般的肌肤时,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富察仪欣肩头还留着方才的红痕,在烛光下如落梅般灼眼。 “冷?” 胤禛低沉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不等她回答,那只手已扯过锦被将她裹紧,却仍流连在她圆润的肩头,拇指无意识地揉弄着她锁骨处的小痣。 富察仪欣仰头轻笑,眼角未褪的绯红在烛光下潋滟生辉。她青葱般的玉指从锦被边缘探入,指尖沿着胤禛的胸膛缓缓游走,指腹下紧实的肌理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胤禛突然反手扣住她作乱的手腕,拇指重重碾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爱妃这是休息好了?”帝王的嗓音里含着危险的意味,低沉的声线烫的人耳根发软,他指尖的薄茧摩挲着富察仪欣腕间娇嫩的肌肤,在烛光下映出暧昧的红痕。 富察仪欣则是坏笑着,“臣妾这是觉得皇上如今的魅力更加迷人,让臣妾向往,”说着用仰头吻上他的喉结,“臣妾还发现莞嫔身边那个叫浣碧的丫鬟也在觊觎皇上呢。” “浣碧?”胤禛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恍惚。和甄嬛有关的事情他已经太久没有回忆过了,今日再次听到和她相关人和事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他已经决定将甄嬛彻底放下,那就不会在犹豫的,甄嬛如今在她眼里甚至比不上能唱歌让他高兴几分的安陵容。 胤禛看着富察仪欣,以为她这个时候说起那个浣碧的事情其实意在甄嬛,还以为她这是担心甄嬛即将生下的孩子会影响到她生的阿哥们。 胤禛拿着富察仪欣的手轻轻啄了啄,想让她放心,说道:“甄氏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确认是个格格,朕想着她生下来孩子后,交给年嫔抚养的。” 富察仪欣听到这话有些惊讶,胤禛现在对甄嬛已经这么冷酷了吗?她还以为甄嬛生下孩子后还有她翻身的机会呢。 ———— 安陵容这边得到皇后的吩咐,不敢不照做,但是之前胤禛吩咐不让人去探望甄嬛,安陵容只能将主意打到沈眉庄身上,因为她和甄嬛同住一宫,她见到甄嬛相对方便一些。 安陵容认为自己之前和沈眉庄也是有交情的,算是说得上话,“眉姐姐。”这天请完安,她唤住正要回宫的沈眉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忧色,“妹妹这几日总梦见莞姐姐,一想到莞姐姐如今身孕八个多月了,妹妹也没见过她,实在放心不下……” 沈眉庄转身,秋阳在她鬓边的银簪上投下冷光。她看着安陵容手中捧着的锦盒,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安妹妹这是?” “是一些安神的香料和绣品。”安陵容将锦盒往前递了递,“想着眉姐姐与莞姐姐同住一宫……妹妹不便去探望,眉姐姐可否代妹妹表达心意?” 沈眉庄之前已经因为甄嬛的话对安陵容起了疑心,如今安陵容还主动找上来,沈眉庄对她的怀疑更大了。“安妹妹有心了。”她面上不显,甚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嬛儿见到定会欢喜。” 咸福宫内,安陵容托沈眉庄带回来的东西摆在桌子上,温实初用银针挑起香囊中的香料,在烛光下细看:“是藏红花和麝香,混在安神香里不易察觉。”他的面容绷得死紧,“里面还混有朱砂,这个东西很有可能让婴儿致残……” “果然是她!”甄嬛猛地拍案而起,八个月的孕肚让她动作略显笨拙,“想必她一定是听了皇后的吩咐,对我下手的……”甄嬛深吸一口气,隆起的腹部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窗外暮色渐沉,将她的侧脸笼在阴影里:“眉姐姐,你说安陵容为何突然……这么狠心?” 藏红花和麝香都不够,还要下朱砂。 沈眉庄冷笑一声,将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你我早该知道,她就是这么个能狠得下心的人。”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当初余氏不就是被她亲手勒死的?余氏和她无冤无仇的她不也是下了死手。” 甄嬛凄然一笑:“是啊……我竟忘了,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安答应了,她如今投靠了皇后,对别人下手更是无所顾忌了。” “嬛儿,”沈眉庄突然握住她的手,“我去求太后吧。太后最重皇嗣,定能护你平安生产。” 甄嬛摇摇头,眼中燃起一簇冷火:“千日防贼,终有一失。”她抚着腹部,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要借此机会抓住皇后的把柄,让皇后再不能害人。” 甄嬛的眼底晦暗不明。 ——皇上,您不是怪臣妾工于心计吗?这次就让您看看,这后宫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毒蛇! ——臣妾要让您亲眼看着,您信赖的皇后是如何残害皇嗣的! ——到那时……您就会明白,臣妾当初那些小算计,不过是为了在这吃人的地方活下去罢了……这后宫就没有真正干净的人,您不该如此对待臣妾的。 第179章 甄嬛传-嚣张孕妇富察仪欣49 还不等甄嬛想要抓住皇后的把柄,太后突然死了,死的无声无息的,她身边的嬷嬷第二天发现的。 太后死了,所有人都要来举哀的,即便是甄嬛,甄嬛时隔七个月再一次踏出咸福宫只觉得恍如隔年。 她低头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九个月的身孕让锦缎丧服被撑得紧绷,显得格外扎眼。 “嬛儿,当心台阶。”沈眉庄搀着她,声音压得极低,“敬嫔娘娘在前面等着呢。” 寿康宫外乌压压跪了一片。甄嬛艰难地屈膝,九个月的孕肚让她几乎无法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膝盖触到冰冷金砖的瞬间,腹中胎儿猛地一踢,疼得她冷汗涔涔。 “皇上驾到——” 众人俯首,却只见到明黄龙靴从眼前掠过。胤禛径直走向灵堂,连眼风都没扫向挺着大肚子的甄嬛这边。 灵堂前香烟缭绕。胤禛一身缟素,拈起三炷香在长明灯上点燃,青烟尚未散尽便已转身离去。明黄龙靴经过甄嬛身侧时,带起一阵裹挟着龙涎香的风,没有任何停留。 胤禛走后,宜修看着甄嬛的肚子眼神幽深,然后装作忘记她是一个快要生产的孕妇的事情,也不叫她起来,直接带领嫔妃开始哭丧,“跪——” 甄嬛艰难地屈膝,腹中胎儿不安地翻动。金砖的寒气透过丧服刺入骨髓,她不得不将手撑在沈眉庄膝上才能稳住身形。 “皇后娘娘……”沈眉庄刚开口,就被宜修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太后生前那般疼爱惠贵人,想必惠贵人也不会坏了礼数”宜修拭泪的帕子掩住嘴角冷笑,“惊扰太后安息吧?” 宜修一句话就将沈眉庄定在那里,说不出话来,甄嬛拽拽沈眉庄示意她自己没事,还能坚持。 第一轮哭丧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甄嬛起身时眼前阵阵发黑,感觉穿在里面的亵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富察仪欣扶着桑儿的手起身,她款款行至甄嬛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艰难跪坐的模样,红唇勾起一抹明艳的笑。 “莞嫔可要当心身子。瞧你这肚子,怕是要临盆了吧?”声音陡然一转,带着几分刻意的惊讶,“若是在今日生产,那可真是……巧极了。”她故意顿了顿,眼波流转间尽是讥诮,“小公主的生辰和祖母的忌日是同一天……这命格,啧啧……” 祺嫔立刻凑过来帮腔,手中的素白帕子掩着唇,却掩不住眼底的幸灾乐祸:“贵妃娘娘说得是。”她故作忧色地叹气,“莞嫔可要小心了,也不知她这个孩子命格如何,实在是……她刚诊出喜脉,端妃和襄贵人就死了,别这是她要出生,结果太后就……” 她话未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灵堂内的棺椁。 五岁多的温宜已经记事了,突然拽住祺嫔的衣袖:“额娘.……”稚嫩的声音带着困惑。 她仰头望着甄嬛隆起的腹部,她知道刚刚祺额娘说的襄贵人是自己的亲生额娘。 富察仪欣见状,俯身用轻抬温宜下巴:“小温宜别怕。”她意有所指地瞥向甄嬛,“有些人天生带煞,咱们离远些就是了。” 温宜听到这话,小小的身子一颤,立刻躲到祺嫔身后,小手紧紧攥住祺嫔的衣角,想要远离甄嬛。 “贵妃娘娘慎言。”沈眉庄在一旁冷冷开口,素白的孝服衬得她面色如霜,“太后娘娘的丧仪上,你怎可说这些包藏祸心的话!”她目光直刺向富察仪欣,“贵妃娘娘也是为人母的人,何必如此刻薄?” 富察仪欣不以为意,反而轻笑出声,“这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在意莞嫔这个孕妇,本宫身为贵妃特地关心一下她,惠贵人倒是不知好赖。” 她眼波流转,扫了一眼灵堂内太后的棺椁,意有所指道,“还是说……惠贵人觉得,太后娘娘在天之灵,也会怪本宫多管闲事?要不然本宫找皇上来问问?” 甄嬛死死拽住沈眉庄的衣袖制止了沈眉庄在想说些什么的冲动。 她强撑着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臣妾……谢谢贵妃娘娘的关心。”她艰难地扶着后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臣妾一定注意,不惊扰太后娘娘……” 富察仪欣瞥了一眼沈眉庄:“太后娘娘生前最疼回惠贵人了,惠贵人今日留在这里守夜吧,好好送送太后娘娘,有什么委屈也是她老人家说说。” 沈眉庄已经没有了刚刚跟富察仪欣顶嘴的勇气,只能领命。 祺嫔在一旁正要开口再刺几句,第二轮哭丧开始了,富察仪欣已转身,祺嫔只能悻悻的闭嘴了,不甘心地瞪了甄嬛一眼,拉着温宜跪了回去。温宜怯怯地回头,又看了一眼甄嬛的肚子,小小的脸上满是迷茫。 “跪——”内监尖利的嗓音响起。 灵堂内,诵经声与哀哭声再次再起。 ———— 太后的棺椁还停在寿康宫,香烛日夜不熄。宜修站在灵堂偏殿的阴影里,“姑母,您再等等,您不是喜欢甄嬛的孩子吗?侄女很快就送她下去陪着你,你看侄女对你多好呀!” 她的笑声在空荡的殿内回荡,摇曳的火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扭曲变形。 偏殿门帘突然被掀起,剪秋快步走进来:“娘娘,咸福宫传来消息,莞嫔发动了!”今天是太后停灵的第七天,实在不是什么吉利的时辰。 宜修缓缓勾起唇角:“真是个好时辰。”她抬手扶了扶鬓边的白绒花;“咱们过去吧,想必太后娘娘也是迫不及待见一见这个她期待已久的孩子了。” 宜修到咸福宫的时候,宫内乱作一团。小太监和宫女们们端着铜盆来回奔跑。敬嫔正站在廊下指挥,见皇后驾到,连忙领着众嫔妃行礼。 “都起来吧。”宜修抬手虚扶,“皇上可通知了?怎么不见惠贵人。还有禧贵妃、祺嫔和安常在呢?怎么都没到?” 敬嫔解释道:“回皇后娘娘,皇上那边已经通知过了,皇上派人来说了,这里由皇后娘娘您做主就好,禧贵妃说她要照顾六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就不来了,祺嫔则是要照顾温宜公主。”毕竟哭丧这些天几个小孩子遭不住。 “至于惠贵人还有安常在都在里面陪着莞嫔生产呢。” 听到敬嫔说安陵容也在里面,宜修有些惊讶,还以为这安陵容是想在里面找找准时机下手的。 知道皇上让自己做主,觉得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再没有人能救甄嬛了。 随后她一副很担忧的样子:“这莞嫔怎么今日突然生产了?这……今日可不是什么好日子。” 宜修这话直让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说话,今日是什么日子?是太后的头七。 敬嫔这次又得了甄嬛的承诺,说她生的孩子让敬嫔抚养,敬嫔自然要对这个孩子维护几分,“皇后娘娘,妇人生产本就是瓜熟蒂落的事,哪有什么吉日凶时……” 在宜修的威压中她声音渐低,但还是坚持说道:“而且太后娘娘生前对莞嫔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多有惦念的,相信太后娘娘在天之灵,定会保佑皇嗣平安。” 第180章 甄嬛传-嚣张孕妇富察仪欣50 “敬嫔倒是会说话。”宜修突然轻笑,腕间佛珠转得飞快,“真希望如你所愿。说不定莞嫔平安产子后,皇上一高兴,就升了她做莞妃呢?”宜修看着敬嫔终于变色了的脸,满意了,“那才是……太后她老人家在天之灵的保佑,你说是不是?” “娘娘说笑了。”敬嫔勉强扯出笑容,不自觉地退后半步,“嫔妾只是……” 产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接着是沈眉庄带着哭腔的呼喊:“嬛儿!坚持住!”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沈眉庄疾步冲出,素白的衣袖上沾着刺目的血迹。她身后,浣碧和流朱一左一右押着安陵容出来,安陵容发髻散乱,腕间的白玉镯子碎了一半,摇摇欲坠地挂在纤细的手腕上。 沈眉庄环顾四周,不见胤禛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只能对宜修告状:“皇后娘娘,安常在包藏祸心,她身上佩戴的香囊致使莞嫔突然宫缩。”她声音发颤,“臣妾已将她先前送来的礼物给太医查验,那些东西正是导致莞嫔早产的祸首,如今她又做此手脚请娘娘做主!” 宜修目光落在安陵容身上,只见对方脸色惨白,嘴唇不住颤抖,眼睛里满是惊恐。她心中暗恼安陵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面上却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安常在,你……本宫对你真是失望呀,你是因为嫉妒莞嫔怀孕生子吗?宜修直接将此事定性。 “娘娘明鉴!”安陵容挣扎起来,“嫔妾冤枉啊!那香囊明明是……” 宜修以为安陵容想供出自己,“住口!”厉声打断,佛珠在腕间勒出深深红痕,“眼下莞嫔生产要紧。”她转向剪秋,“先把安常在押回延禧宫,严加看管,待皇嗣平安后再行审问。” 浣碧和流朱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甘。她们原指望当场揭穿皇后,却不料皇上不在,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安陵容被拖走。 沈眉庄忍不住上前半步:“皇后娘娘,那药材珍贵,安常在……” “本宫之后会好好追查的,现在还是莞嫔生产要紧,惠贵人还是进去小心看顾吧。” 两人目光相接,沈眉庄清楚地看到皇后眼底的警告。她咬紧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今日这场精心安排的戏码,终究是功亏一篑。 “是……嫔妾这就去。” 更漏滴到丑时三刻,一声婴啼突然划破夜空,此时已是新的一天,甄嬛在第二天凌晨生下了她的孩子。 宜修只能在心里暗讽,这甄嬛还真是幸运。 甄嬛睁开眼时,窗外的夕阳正将咸福宫的窗棂染成血色。沈眉庄坐在她床边,眼下泛着青黑,见她醒来,连忙俯身握住她的手。 “嬛儿……” 甄嬛勉强笑了笑,艰难的想要询问,“皇后……” 沈眉庄会意,凑到她耳边低语:“昨日你生产时,皇上……没来。”叹了一口气,“皇后做主将安陵容押回延禧宫了。” 甄嬛指尖一颤,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她冒险卡在太后头七的最后时辰生产,不惜以自身为饵,就是想着皇后来不及做手脚,她还可以引皇上来亲眼见证皇后的毒手。如今……竟是功亏一篑。 “皇上至今未过问小公主的事。”沈眉庄的声音更低了。 甄嬛闭上眼,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她原想着,若皇上对她还有半分情意,或许会借生产之喜晋她的位分,哪怕……哪怕是解了她的禁足,她都能亲自抚养女儿。 甄嬛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不远处的摇篮旁——冯若昭正低头逗弄着小公主,指尖轻抚过婴儿娇嫩的脸颊,眼中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 “敬嫔姐姐……”甄嬛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冯若昭闻声回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温柔笑意:“莞妹妹醒了?小公主乖得很,方才还冲我笑呢。” “那就好……”罢了,敬嫔已经是最好的人选了,这样她还能看见女儿的。 洗三礼这日,冯若昭抱着襁褓中的小公主穿过回廊,走出咸福宫,来到景仁宫。 景仁宫的偏殿里,鎏金洗三盆摆在正中,盆沿上缠着红绸,倒映着殿内寥寥数人。 “皇上驾到——” “禧贵妃驾到——” 来参加小公主洗三礼的人就到齐了。 同样禁足许久,只有在太后丧仪上见过的年世兰也来了,今日一袭绛紫色宫装衬得她肤白如雪。 见冯若昭进来,她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敬嫔今日气色真好。小公主也被你照顾得很好。” 冯若昭不明所以,只当她是羡慕,将怀中婴儿又搂紧几分:“年嫔姐姐说笑了,这是……应该的。”就算她比年世兰多个封号,高她半级,冯若昭也没有在年世兰面前摆谱的勇气,她依旧不自觉地矮了三分。 “吉时到——”宜修接过小公主,亲自主持洗三。 鎏金盆中的温水溅起涟漪。宜修将孩子浸入水中…… 冯若昭期待着胤禛等会下的旨意,她觉得小公主一定会给她抚养的,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了。然后苏培盛宣读胤禛的旨意,笑公主赐名胧月,交由华嫔年世兰抚养,年世兰在今日恢复了以往的封号。 冯若昭猛地抬头,正看见年世兰盈盈下拜时发间的步摇的晃动。对方接过孩子,故意从她席前经过,绛紫裙摆扫过她颤抖的指尖。 冯若昭这才明白方才那个笑容的含义——那是胜券在握的嘲讽。 冯若昭只觉得这是惊天噩耗,皇上早已决定好了这个孩子由谁抚养,她又一次和成为母亲的机会擦肩而过了。 这个消息对甄嬛来说也是噩耗,她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皇上把我的孩子……给了年世兰?” 甄嬛情绪激动,她没想到皇上能真么对待她,完全不顾她和年世兰曾经的恩怨,将她的孩子交给年世兰抚养。 沈眉庄还未来得及安抚,就见甄嬛身下的锦褥突然洇开一片暗红。血色迅速蔓延。“嬛儿!”沈眉庄见状大喊浣碧流朱让她们去叫太医来,最后甄嬛有惊无险。 宜修听到这件事时,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感叹。“这样都能活下来……”她笑得怪异,“这甄嬛……当真是命硬。” 胤禛听到这个消息叹了一口气,最终让苏培盛传了口谕,解了甄嬛的禁足。 第181章 甄嬛传-嚣张孕妇富察仪欣51 在甄嬛休养期间,她看着打扮鲜亮的浣碧,就知道了她又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但这次她已经无力阻止而且也不想阻止了。 这日甄嬛看着给她端来清粥的浣碧,突然开口:“今日的头花不错,和你衣服很相配,皇上喜欢白梅。” 浣碧手一抖,手里的粥差点打翻,她抬头对上甄嬛含笑的双眼:“娘娘……奴婢不是……”浣碧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有些心虚。 甄嬛却说道:“本宫之前有一个杏红色的云锦,那个颜色衬得你皮肤白,拿去裁件新衣裳吧。” 浣碧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忐忑起来,她咬着下唇,声音细如蚊蚋:“娘娘不怪奴婢……” “怪你什么?”甄嬛轻笑出声,“人往高处走,况且你是本宫亲妹妹,本宫难道还会拦着不成?” 浣碧将手里的粥放在案几上,然后跪下,声音带着哽咽:“长姐……我……” “如今本宫这个样子,父亲就指望你了。”甄嬛伸手替她扶正簪花,冰凉的指尖在浣碧耳垂上轻轻一刮,“本宫相信,你一定能让甄家恢复荣光的。” 待浣碧退下后,崔槿汐端着药盏进来,欲言又止的看着甄嬛,将药碗递了过去。 “怎么?”甄嬛接过药盏,褐色的药汁映出她平静的面容,“觉得本宫太纵着她了?”崔槿汐摇头:“奴婢只是担心……最后娘娘伤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甄嬛将药一饮而尽,苦涩在舌尖蔓延,“这宫里的人心,本宫早就看透了。” 浣碧自觉得到了甄嬛的支持,所以行动越发大胆激进,但是到了甄嬛养好身体出来走动,她仍然没有成功。 腊月里的紫禁城,朱墙金瓦上压着未化的积雪。甄嬛拢了拢银狐毛滚边的黛青色斗篷,呵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薄雾。沈眉庄披着杏色锦缎鹤氅,二人踩着新雪,在御花园的甬道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自太后薨逝后,沈眉庄没有一个打发时间的去处,还不愿争宠所以越发深居简出,今日难得出来陪甄嬛走动的。 “这雪倒是下得应景。”沈眉庄伸手接住几片从枝头上飘落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化作水珠,“这宫里是越发的清冷了,除了我们姐妹两个,竟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敬嫔娘娘现在也不怎么愿意出宫门。” 甄嬛知道,敬嫔那是对她失望,不愿理她的,自己承诺帮她得到温宜没能成功,又承诺她让她抚养胧月,结果皇上直接点了年世兰。 甄嬛望着太液池上结的薄冰,冰层下隐约可见几尾红鲤僵滞的身影。“眉姐姐,所幸我还有你陪在身边。” 沈眉庄忽然驻足,狐毛领子沾了几粒雪珠:“嬛儿可听说近日那些闲话?关于浣碧心比天高,想要攀附皇上的?” 沈眉庄的鹿皮靴碾碎一段枯枝:“奴才爬床的戏码年年有,偏她演得最拙劣。”她忽然抓住甄嬛的手腕,“祺嫔还私下说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婢。嬛儿,你也该管管浣碧了,她这是有背叛你的想法呀,她要是真上位了,我都觉得脏,她一个奴才居然有这种妄想” 沈眉庄还以为浣碧想爬床的心思是她自己的小心思,甄嬛还不知道呢。 甄嬛眸光微闪,然后无奈的轻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如今这般境况,她想另寻出路也是人之常情。”然后强颜欢笑道:“况且浣碧从小与我一同长大,我实在不忍心责罚她。” 沈眉庄摇了摇头:“就你脾气好,这要是我身边的奴才我定要发落了她。” 她挽起甄嬛的手臂继续前行,忽然换了话题,“说起来,胧月都两个月了,嬛儿你好久没见她了吧?皇上也真是狠心,就这么让华嫔抚养……”她顿了顿,“你怎么不去翊坤宫看看孩子?华嫔难道还敢拦着你不成?” 甄嬛的脚步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她眼前浮现年世兰那张明艳跋扈的脸——若真去了翊坤宫,就凭她和年世兰的恩怨,年世兰不定会怎样羞辱她呢……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甄嬛面上却浮现出一抹隐忍的哀愁:“华嫔与我有诸多过节,我怕她把怨气撒在胧月身上。”她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倒不如我不去,她或许还能待胧月好些。”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沈眉庄听得眼圈都红了:“你这做亲额娘的……”她握紧甄嬛的手,“那咱们一定要盯紧华嫔,她若敢对胧月有半分不好,立刻去找皇上述说!让她把胧月还回来。” 甄嬛闻言,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异彩。她迅速低头掩饰,再抬眼时已恢复平静,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眉姐姐说得是。”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倚梅园。满园雪中红梅,恍惚间与记忆中那个冬日重叠。甄嬛驻足凝望,仿佛又看见那年红梅白雪中自己与皇上的初遇,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甄嬛与沈眉庄站在梅树下,积雪压得枝丫低垂,仿佛在向她们俯首。忽然,一阵欢笑声刺破冬日的寂静。 “皇阿玛!……上去上去!”孩童“咯咯”的声音传来,清脆的嗓音惊飞了梅梢的积雪。 甄嬛转头望去,只见胤禛一手牵着富察仪欣,一手牵着弘晅,他正拽着胤禛的手在半空荡秋千,杏黄色袍角沾上了雪泥。 富察仪欣另一只手握着支红梅,金丝雀羽的斗篷下摆扫过雪地,留下一道的痕迹。 “弘晅当心。”胤禛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眼角笑纹在雪光中格外明显。 甄嬛指尖掐进掌心。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皇上——眉梢眼角都浸着暖意。 “是皇上……”沈眉庄轻扯甄嬛衣袖。二人跪入雪中,寒气立刻透过膝盖刺进骨髓。 “臣妾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 “嫔妾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 雪粒钻进甄嬛的衣领,化作冰水顺着脊背流下。她盯着眼前玄色靴面上银线绣的龙纹,龙眼嵌着两颗墨玉,就好像在冷冷的注视着她。 “平身。” 这声音与方才判若两人,像把冰刀劈开温暖的幻象。甄嬛抬头时,正看见弘晅拽着胤禛的衣袖荡悠,就像是在问:皇阿玛怎么不玩啦? 富察仪欣眼风扫过甄嬛苍白的脸:“莞嫔、惠贵人没瞧见本宫与皇上正忙着?”她将手从胤禛手中抽出,抚了抚鬓边金镶红宝石步摇,“若无要事,便退下罢不要在这里碍眼。” 胤禛已弯腰替弘晅拍打衣袍上的雪沫,半个眼神都未分给这边。甄嬛看着他的侧脸,那上面还残留着未褪的笑意,熟悉又陌生。 第182章 甄嬛传-嚣张孕妇富察仪欣52 延禧宫的朱漆大门紧闭,檐角铜铃在寒风里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谁在低低地笑。 甄嬛站在宫门前,抬头望着那方被高墙框住的灰白天色,手指微微收紧,攥住了袖中的信笺。 安陵容自从甄嬛生产那一日被抓后就被关押在延禧宫,宜修想要处置她,等报告完皇上后安陵容就被诊出有孕,胤禛知道后让她暂且在延禧宫养胎。 宜修知道这里面有诈,安陵容是绝对不可能有孕的,但是她暂时拿安陵容没办法,而且她也不想明知道安陵容身孕有问题还给自己惹麻烦,所以安陵容暂且还活着。 然后安陵容就托人给甄嬛送了封信:我知道姐姐想要我供出皇后然后拉皇后下马,可惜当初妹妹没这个机会,姐姐你信我的话来一次延禧宫,妹妹知道你想要的足以废掉皇后的把柄。 安陵容的字迹清秀工整,却透着一股子阴冷,仿佛墨汁里掺了冰碴子,一笔一划都泛着寒气。 崔槿汐低声道:“娘娘,安常在狡诈,此去恐怕……”崔槿汐总觉得她们此行会打乱她主子之前安排的事情,想要打消甄嬛进去的想法。 甄嬛淡淡一笑:“她如今被囚延禧宫,还能翻出什么浪来?”最后甄嬛拒绝了崔槿汐想要陪同的想法,有些她想说的话她不愿别人知道。 殿内光线昏暗,炭盆里的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灰烬。安陵容坐在窗边的矮榻上,身上只披了一件素色棉袍,长发松松挽着,未施粉黛的脸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眼睛,黑沉沉的。 她见甄嬛进来,唇角微微扬起,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姐姐终于肯来见我了。” 甄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似笑非笑:“妹妹有孕在身,怎么连个炭盆都不点?若是冻着了,皇上该心疼了。” 安陵容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腹部:“姐姐放心,这孩子……自有他的命运。” 甄嬛眸色微冷,面上却依旧平静:“你找我来说,你知道皇后的把柄?” 安陵容抬眸,黑沉沉的眼底映着烛火,像是两簇幽暗的鬼火。 “姐姐知道的,皇后不想要人生下孩子,所以才屡次对宫中孕妇下手。”她声音轻缓,就像在讲述一个血腥的故事,“姐姐不是她下手的第一个目标……” 甄嬛冷冷插话:“我知道,禧贵妃怀六阿哥那次的‘意外’,就是皇后做的,你也是帮手,可惜最后你们反伤了自己,还连累了我。” 安陵容听到甄嬛提起这件事,就想到了自己为此付出的代价,眼底划过一丝怨恨,随即又恢复平静,低声道:“禧贵妃也不是皇后第一次下手的目标。”她顿了顿,唇角微扬,“皇后第一次下手的目标,是皇上的发妻——纯元皇后。” 甄嬛心头猛地一跳。 安陵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缓缓剖开深埋多年的秘密—— “皇后善医,更善调香。”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当初,她亲自照顾怀有身孕的纯元皇后,药膳、熏香……都混了毒,日积月累,渗入肌理。” “最终,葬送了纯元皇后……和二阿哥。” 甄嬛瞳孔骤缩,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安陵容说的这个真相让甄嬛大吃一惊,她没想到皇后竟然做过这种事情,天下人皆知皇上对纯元皇后的感情,那这可真是皇后的把柄。 ——皇上一旦知道皇后就真的完了。 甄嬛强压下心头震荡,冷声问:“你为何会知道这些?这件事情发生子在你入宫之前,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安陵容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姐姐,还有一件事……祺嫔。” “皇后送她的那副珠串,是‘红麝香珠’。”她轻声道,“同样是日积月累,麝香渗入肌理,如今祺嫔……怕是再难有身孕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温宜公主呀……” 甄嬛心头一寒,“这些,够不够姐姐解决皇后?”安陵容歪着头看她,眼底带着几分疯狂的笑意。 甄嬛盯着她:“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安陵容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像是夜枭的啼鸣,令人毛骨悚然。 “因为……皇后娘娘有毒瘾。” 甄嬛一怔:“什么?”甄嬛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吸食福寿膏。”安陵容轻声道,“就是大烟……吸食之后,她就会神志不清,然后什么都会说出来。” 安陵容看着甄嬛,笑意更深:“姐姐知道,为什么禧贵妃都生了三个阿哥,可皇后还是把绝大部分敌意放在你身上吗?” 她缓缓凑近,声音轻得像是毒蛇吐信—— “因为你长得像纯元皇后。” “皇后有时甚至觉得……你是纯元皇后的转世。” “所以,她非要除掉你不可。” 安陵容的话让甄嬛彻底呆住。 ——她长得像纯元皇后? ——那之前皇上对她的那些特殊……难道不是因为真心? ——她只是一个替身? 她猛地想起皇上曾凝视她的眼神,那样深情,却又那样遥远……原来,他看的从来都不是她? 安陵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轻轻笑了:“姐姐现在明白了吗?” 甄嬛走出延禧宫时,天色已暗。崔槿汐在宫门外等候多时,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前,低声道:“娘娘,安常在怎么说……” 甄嬛没有立刻回答。 她望着崔槿汐的脸,忽然想起——崔槿汐从前是伺候纯元皇后的。 ——那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纯元皇后的模样? ——她这些年尽心侍奉,到底是忠于她甄嬛,还是忠于这张与故主相似的脸? 甄嬛心头猛地一刺,像是被细针狠狠扎了一下。 她盯着崔槿汐,突然问道:“槿汐,我和纯元皇后……很像吗?” 崔槿汐被突然的发问问的一怔,没有准备瞳孔微微收缩,眼底划过一丝慌乱。 ——果然…… 甄嬛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崔槿汐张了张口,似乎想解释什么:“娘娘,奴婢……” 甄嬛却已经不想听了。 她转身就,走夜风刺骨,吹得人眼眶发涩。甄嬛抬手抚过自己的脸,指尖冰凉。 ——这张脸,到底是福,还是祸? ——若没有这张脸,皇上可会多看她一眼?崔槿汐可会忠心侍奉? 她忽然觉得可笑。 原来她所得到的一切——恩宠、地位、甚至旁人的忠诚,都不过是因为…… 她像另一个人。 夜风吹散了甄嬛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