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绝美炮灰O替嫁邪神A》
1. 第 1 章
○他大腿根部藏有凶器○
白瑞白皙的脸颊泛着粉红,视线挪到面前一个欧式皮沙发上,又触了电一般挪开目光,沙发上没有毒蛇猛兽,上面只丢着一件红色的高叉旗袍。
他闭了闭眼睛,胸口起伏了好几下,最后认命一般赤足踩在长绒地毯上,走过去拎起单薄的布料。
绸缎面的质地,取悦着肌肤。
可是却让当事人耳根愈发发烫。
白瑞一咬牙,终于把旗袍穿到了身上。
细白的指尖捏着盘扣,指腹微一用力,扭结挤入盘扭。
天生白皙无体毛的腿从旗袍的高叉间抬起,生的很漂亮的脚踩在沙发上,露出了绑在大腿上的皮革武装带。
武装带勒在他白皙的腿部肌肤上,上面套了一个刀套,一把羊头的短刀匕首正藏在刀筒里。
羊头匕首兽首黄铜刀把,雕刻的缝隙里已经有了岁月氧化的黑色。
刀筒的位置偏外,白瑞想了想,把刀藏到了大腿根。
冰冷的金属抵着肌肤,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穿衣镜就在一旁,刚好照出了他此时的模样。
白瑞只是瞟过去一眼,脸颊就已经开始发烧发烫。
腿根有异物,站直了会有异样感,冰凉的金属对肌肤不太友好,让人没办法无视。
“这是什么大婚礼服,这分明是情取内衣!”
白瑞羞红着脸,把衣服换了下来,重重丢在地面上。
从抵触到愠怒,只因为想起来,自己明天就要和这座城堡的主人——降下天灾的邪恶巫皇成婚了。
数天之前,白瑞穿进来自己主笔的绘本里。
醒过来第一眼,知道自己成了漫画绘本里的大王子,两眼一黑。
这本漫画是带点西幻背景的魔法世界,风之平原王国有两个王子,庸碌无能的炮灰大王子,还有英勇无畏的二王子。
主角是二皇子,以及他那个邻国的娇弱OMEGA王子,当然了,这是一本BL漫,还有一些很嚣张很超长的车。
读者们因为二皇子和娇弱omega没完没了的车尖叫不已,同时还耻笑愚蠢的大皇子敢垂涎娇弱omega王子。
白瑞就倒霉的穿成了那个万人嫌大皇子。
急于立功,刺杀巫皇反被巫皇埋在花圃里做成了花肥。
不过为什么是从刺杀变成了和亲,也是个挺恶心的原因。
白瑞叹了口气,换下来令他很厌恶的高叉旗袍。
他背对镜子,镜子勾勒出他白皙清瘦的背部线条。
筋骨拉扯,纤薄的背部肌肤下是形状漂亮的肌骨,随着穿衣的動作起伏,最后被扯上肩头的白衬衫遮蔽了踪迹。
衣料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他穿上一身传统的贵族王子制服。
内搭是纯白的衬衫,套上裁剪笔挺的黑色风衣,系上带有金属徽纹装饰的黑色领带。
左胸口别着Pilots’ Wing飞行员之翼徽章,下方是国家最高荣誉勋章的佩星。右肩上佩戴金色穗带,胸口的位置还挂着一只金色的怀表。
白色的宽腰带把他的纤细腰肢勒得很紧,和大腿上的皮革武装带勒的一样紧。
旗袍虽然换下来了,但是匕首还藏在那里。
虽然站直了看不出来,但是一旦走动,腿部的摩擦感就袭上心头,走得快的话有一阵阵头皮发麻。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匕首藏起来。
“……”
“尊贵的大王子,未来的王妃,您休息好了吗?”
白瑞的手还在枕头下没抽/出来,慌忙抬头看向门口。
此时,厚重的木门门环轻轻摇晃。
门外隐隐传来调笑声,有人低声呵斥对方不许失礼,那些高高低低的调笑才隐匿了下去。
门口的人又清了清嗓子,高声提醒。
“在您和巫皇殿下大婚前,还要循例带您参观一下冰獾城堡。”
是个男人的声音透过木门,传递到了屋内。
白瑞心跳咚咚,突然被人提醒,脑海里不禁勾勒起漫画里巫皇的模样。
主宰邪恶降下天灾的巫皇齐励,一头银白色长发拖到脚踝,眼睛上常年覆盖一条三指宽的蕾絲,统辖巫魔暗月大地,坐镇冰獾城堡。
暴戾恣睢残暴不仁,随便动动手指,降下天灾,人类生灵涂炭。
但是万物相生相克,齐励是超强S级Alpha,这个世界设定,超强级Alpha能让Alpha轻松怀孕,只可惜,巫族随着强弱程度的不同,有孕育基因锁。
而巫皇,身上就是至强基因锁。
“但不耽误玩儿。”
“还能玩儿的更花。”
“应该能玩儿死人吧,不然这个故事里的炮灰白瑞怎么会变成花肥的。”
记得那会主创团队不知道谁开的玩笑,当时引得哄堂大笑,现在回想起来却让白瑞心里一阵阵发怵。
“王妃殿下,您可以出来了吗?”
白瑞抽回思绪。
“来、来了。”
他特地检查了一下衣服,没问题,于是走过去拉开了门。
木门发出嘎吱一声,徐徐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燕尾服的男人,这个男人高大的有点过分,弯着身子恭迎他,在看清白瑞的脸以后,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惊艳的光。
“抱歉,过去不是我侍奉您,但我是第一次见到来自东方的贵人,该怎么说,哦对,唐突了。”
白瑞有点奇怪,如果说门口只有这个燕尾服男人的话,那刚才的推搡调笑的声音是哪里来的?
他把这个人悄悄打量了一下,高大的男人长了一张娃娃脸,笑得时候鼻根会下意识皱起来,笑出一对白生生的小虎牙。胸肌撑得燕尾服胸口几乎要爆炸,看起来这身衣服完全就不合身,简直是硬套上似的。
白瑞低头“嗯”了一声,镇定垂眸道:“请前面带路。”
“好的,王妃殿下,这边请。”
白瑞一个穿书来的直男,被人一口一个叫着王妃,真想问问对方可有眼疾。
刚巧白瑞垂眸的时候,男人一转身,燕尾服开叉的角度,露出了一条金属铠甲蝎子尾,尾巴尖尖还勾着,垂着指向地面。
“……!”
“你……”
震惊使得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带上自己房间门的时候,用力大了一些,结果在走廊窗口过堂风的带动下,“砰”地一声,把门重重关上了。
关门的巨大声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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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让白瑞收住了话头,最主要的是,门发出了一声咆哮:“轻点!蠢货!”
“……”
白瑞惊诧地回头,看着木门,又不禁看了看自己的手。
——门骂他了?!
“王妃殿下,请不要在意它说的话,这个门把手年纪大了脾气越来越臭,但平时还是很安静的,请不要担心。”
竟然是门把手。
这个门把手是活的,那屋子里其他东西是不是也活的就不好说了,它们……刚才是不是看见自己藏刀所以嘲笑自己?
白瑞沉默了。
“王妃您这边请。”
高大的燕尾服男子金发扎了个细细的小辫子垂在肩头,在碧蓝色的古堡冰砖照耀下泛着光泽。
“这里是我们巫皇陛下的城堡,和王妃殿下人类领土上的城堡应该截然不同吧。”
冰獾城堡自然不一样,墙面地面看起来都是冰砖堆砌,泛着淡淡的莹蓝色的光。
走廊地面通铺着镶金边的蓝色地毯,白瑞安静地跟着这名高大健硕的青年走着。
青年的尾巴会时不时从燕尾服的开叉露出来,刺激一下白瑞已经濒临崩溃、渐渐已经麻木的神经。
“……”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到面前的青年停下脚步。
他显然已经讲了很多,像是一个称职的导游,但是白瑞并没有听进去,因为心太乱……
“王妃殿下,您辛苦了,内廷空间比较大,但是目前您还不能进去,我们参观完二楼就结束了,哦对了,二楼墙上挂着的都是巫皇陛下亲自执笔的油画,请上楼。”
白瑞抬头,才发现这自己站在一条玻璃冰封的楼梯前。
楼梯同样泛着莹蓝色的光,铺着长长的金边地毯。
“好……多谢。”
白瑞提了口气,举步上了台阶,走上三四节台阶之后,发觉脚感有点奇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地毯太厚的关系,总觉得脚下有点软绵绵的,最主要的是,地毯下面好像有几个游动的竖鳍鱼,撑出小鼓包游来游去乱转。
随即,地毯和楼梯一起发出了嘲笑。
“快看呐,这个就是那个来和亲的alpha王子了吧?好年轻啊!”
“长得细皮白肉的,好漂亮的东方长相啊!倒了霉了呦,不知道我们巫皇殿下有多可怕吧?”
“在人类传说里,我们巫皇殿下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活了数万年,喜欢玩弄白嫩小白脸的邪恶巫皇邪神啊!哈哈哈~”
“不止啊!我们巫皇之所以被传邪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强大的陛下喜欢扮作弱小的人类,混入其中让别人刺杀他,再蛊惑人心玩一些残忍的小游戏,等等!这个alpha王子该不会是假借和亲的名义,其实是来刺杀的吧?”
“他好美好美!我好喜欢他的东方美,被杀掉也太可惜了!”
那些地毯下面的鼓动开始朝着白瑞游弋过来,被燕尾服男人跺了一脚地面,才不敢妄动。
但是很快地,白瑞脚下的地毯发出了尖声的咆哮。
“等等!不对劲,他不对劲!”
“他大腿根部藏有凶器!”
“而且他好像不是alpha,他身上有omega的香气!!”
2. 第 2 章
○被捏了一把大腿根○
一阵清浅的甜香悄悄在空气里弥散,若有似无,很快就消失无迹。
白瑞一阵心惊,不确定刚才逸散出的一丝是不是信息素。
现实世界里他是个直男beta,而漫画里大王子原本应该是alpha的设定,但他在穿过来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是个腺体发育不完全,几乎是个残次品的omega。
这是……要被发现了吗?
心跳的速度快的几乎耳膜共振,白瑞只能背着双手,用力捏起拳头,捏得骨节都泛了白。
地毯下鼓动的鱼鳍几乎要兴奋的跳出来。
“他大腿根部藏有凶器!!”
“哈哈哈!我猜的没错吧?他就是来刺杀的!”
“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儿,不是来和亲的?那岂不是更惨?”
“哈哈,我们信息素躁动期的巫皇大人有福啦哈哈哈~”
“……”
那个高大健硕的青年停下脚步,转回头,盯着白瑞。
“……”
白瑞心跳很快,他眉头蹙起,强自镇定:“这种没有依据的事情,随意诬陷在冰獾城堡没有人管吗。”
“……”
青年走近了,健硕的胸肌几乎挤掉白瑞面前的空气,他近距离垂首、居高临下盯着人看的时候,白瑞才发现青年黑眸里是竖瞳,瞳仁里的颜色是金色的。
“不好意思王妃,虽然很抱歉,但是我还是要对您例行检查。”
“……”
高大的青年给白瑞清隽的身体笼罩了一层阴影,几乎把清瘦的他全部包围。
压迫感兜头袭来,白瑞后退了一步,肩胛骨抵上了墙壁。
冰凉沁骨的感觉袭上心头,刺激的白瑞一背战栗。
“检查……怎么检查?”
青年垂着眸,看着眼眶有点发红的白瑞,几不可查地轻轻滚动了一下喉结。
“别怕,就常规检查。”
青年粗粝的大手伸向了白瑞的两腿之间,手上的老茧和粗壮的骨节,似乎隔着裤子布料,清晰地传递了过来,磨的尤为白皙细嫩的肌肤略有些痛。
白瑞惊得睁大了一双眼睛,头皮炸开一片战栗。
但是他退无可退,背后就是坚实的墙壁。
终于,那大手在他大腿的内侧捏了捏,停顿了一会才收回自己的手:“是安全的。”
“没有藏刀。”
“……”
白瑞别开脸,耳根烧的很,根本不敢抬眸去看青年。
幸亏他刚才临出门之间把匕首藏在了枕头下面,不然这会一定会被搜出来。
而且青年的手很大,掌心很烫。
最主要的是,手背似乎碰到了……
“哈哈哈!黑龙,你真下手啊!”
“未来王妃的身上香不香,小美人儿腿挺长挺细,摸着不错吧?”
“你小子伸爪子速度倒是挺快,摸就摸你还捏一把,怎么样碰到了吧是不是长得挺秀气的?”
“小心被我们伟大的巫皇殿下发现,把你也做了城堡的地基,哈哈哈~”
地毯下面的鼓包更加激动了,在宽大的楼梯台阶下面窜来窜去。
“你还没检查他是不是omega呢!急什么!”
“不说来和亲的是alpha吗?快检查一下他腺体啊!我们都等着呢!”
“黑龙你是不是养胃,还是你怕巫皇殿下鞭笞你这个坐骑,不让你继续当亲卫队队长?哈哈哈~!”
那些声音很尖利,说的白瑞根本没办法抬头。
直到身前肌肉健壮的青年挪开了脚步,白瑞才觉得面前铁塔一样的压迫感消失殆尽,总算呼吸了上来。
“……”
“尊贵的王妃殿下,请随我继续参观吧。”
黑龙没有理会那些笑声,“我们冰獾城堡到处都是暗卫,治安很好,当然不可能有机会藏有那么危险的东西。”
说完,他跺了一脚地面,那些嘲讽和刺耳的奸笑声才终于消停。
“请不要介意,按照惯例,在大婚前,一定要带您参观我们冰獾城堡的外廷才行。”
“……”
“好。”
白瑞勉强平复了心跳,跟着黑龙走上了台阶,他沉默地跟在后面走着,此时再看黑龙燕尾服下面露出来的金属钩尾,已经不觉得什么,早已有些麻木。
——大概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异常,而且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自己的东方长相才是异类。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白瑞渐渐被周边的油画吸引。
这个传说中残暴邪恶的巫皇,艺术造诣居然这么高……
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转过一个转弯,眼睛不自觉睁大了。
一个冰冷的大门拦在二人眼前。
双开的高大木门紧闭着,门上箍着金属条,门把手是金色的盘蛇,两条蛇嘴里分别衔着一个金色的圆环。
门扉虽然是木质,但隔着老远都感觉的到散发着凉意,透露着生人勿进的气质,在他们走近了以后,一旁落地彩色玻璃窗吹进一阵冷风,门把手上的盘蛇张开了眼睛,红通通的眸子就这么静静注视着白瑞。
它们好像在注视入侵者,红色的竖瞳里还带着阴鸷。
“……”
白瑞张了张嘴——门把手他认识。
这是收藏陈列室的门把手,还是他画的两条红眼金蛇……
“尊敬的王妃殿下,参观完了,我们该回去了。”说着,黑龙挡在了白瑞的面前。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高大的身躯,就像是一堵墙,挡住了收藏室的大门。
“……”
白瑞抿了抿唇,抬眸看向黑龙,指着他身后:“那里……不参观吗?”
“……”
黑龙回头看了看那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白瑞:“王妃殿下,您想参观我们巫皇陛下的陈列室吗?一般参观程序是不包含这里的。”
当然不包含,这个锁看起来就不像是轻易能进入的场合。
而且从设定来说,藏宝室里动辄都是宝物,确实有高安全级别的必要。
但是陈列室里的某个东西,也许可以帮助自己解决眼下的困境。
白瑞扬起脸,目光没有退让,“这里不是外廷的范围吗,既然在外廷,就理应带我参观才算作完全结束吧?”
他坚持,黑龙有点疑惑。
盯着白瑞看了半响,摸着下巴思考了起来。
白瑞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他怕被看穿,只是半耷拉着眼眸,面无表情地微微仰着下巴,呼吸似乎都变慢了,现实世界沉默惯了的他,对于活人微死的气质拿捏的向来得心应手。
“好,您说的也有道理,”黑龙左拳砸进右掌心,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呲牙一笑:“那就去参观一下,我也好久没进去了。”
黑龙说着,几步上前,双手按在门把手上,那一对金蛇似乎对于他的手有点厌恶,呲牙吐着信子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卷動着身子,被黑龙一巴掌拍了回去。
很快,金蛇开始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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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里沿着一圈圈的轨迹游动,随着机扩咔哒一声的清脆声响,大门自动打开了一条缝隙。
黑龙抬手,轻轻松松就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吱呀”一声,金属合页开合的响声,在空旷的走廊上传了很远。
那扇双开的大门被打开,里面暖黄色的光线氤氲而出,映出了他们两人长长的倒影。
“……”
原本以为会很冷,到处都是阴森恐怖的东西。
没想到里面都是钳锅和试管,乍一看像是个化学实验室,就是不知道那些高大的试管里的各种鲜艳的液体是什么内容,都咕嘟咕嘟冒着泡,看起来就有种不好惹的气质。
“这是巫皇殿下最新的研究……殿下最近迷上了鼠尾草和曼德拉草混制的鸡尾酒饮料,改天您也尝尝吧,喝完特带劲。”
黑龙一脸兴奋地笑着,率先步入了收藏室,那一张娃娃脸,笑得鼻梁轻轻皱起,呲出一对亮白的小虎牙。
“……”
白瑞环顾了一下四周,“不了,谢谢。”
“很好喝的,请不要这么拘谨。”
黑龙还在称职地做着自己的导游工作。
“这个是真心话巧克力,那个是写字快豆,哦,还有这个是巫皇殿下的新收藏,随身空间怀表,和您胸口的那块还挺像的……”
说话间,他已经走进了屋里去。
“……”
白瑞跟在后面几步,站在万能怀表跟前,静静盯着那块小巧的金属。
确实和自己胸口这块怀表很相似。
至于为什么相似,因为画道具的时候会偷懒,制式都差不多。
黑龙还在孜孜不倦地讲解,尾巴时不时从燕尾服开叉里冒出来透透风。
白瑞快速看了一眼黑龙雄壮的背影,手刚刚抬起来,捏住了怀表。
金属的触感在掌心漫开,腿部突然传来异样感。
白瑞低头一看,头皮当下就炸开了。
门锁盘上的金蛇已经缠上了他的脚踝,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正盯着他,细长的信子正丝丝作响地吐着。
“……”
金蛇沿着白瑞的腿,一路往上缠,盘柱一般游弋。
“啊!殿下,您怎么还不跟上?”
黑龙讲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什么,眯着眼转回身,却看见白瑞腿上的金蛇几乎缠到了大腿根。
“这是在干什么?”
黑龙皱着眉头折返回来,眼看着高大的身影如山一般压过来白瑞眼睛都不自觉瞪大了。
咚咚,咚咚。
似乎黑龙的每一脚,都踩在了白瑞的心弦上。
终于,黑龙走到了白瑞身边,他对着白瑞伸出了自己的手。
但是下一秒,黑龙一手扯掉了金蛇,另一手圈住白瑞的腰。
那原本气势很足的金蛇,夹带着一阵劲风,被直接丢回了锁盘上,摔的七荤八素,和另一只蛇缠绕在了一起。
而白瑞一头撞上黑龙蓬勃雄壮的胸肌,整个人埋在了黑龙怀里。
“……”
白瑞睁大了眼睛,对于猝然发生的这一切震惊大过惊惧。
他慌忙说了一声:“感谢帮忙。”随即后撤身体,却被牢牢揽住后腰。
细窄的腰身,被长臂一圈,更显得细伶伶的。
白瑞抬眸,视线刚好撞上黑龙吞咽滚动的喉结。
黑龙的声音,在白瑞头顶响起。
“殿下,它有没有咬伤您。”
“我是不是需要再检查一下……”
3. 第 3 章
○圣光保温杯○
白瑞直面那蓬勃的胸肌,感觉整个人都贴在黑龙身上。
腰还被牢牢箍着。
那手大,手掌里还有老茧,也不知道为什么,隔着衣服,就觉得那粗粝的皮肤磨到腰侧的肌肤,有一点……痒痒的。
“……”
白瑞突然觉得后颈腺体的位置烧的慌。
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慜感?
他抬眸看去,目光刚好撞上呲牙笑的黑龙。
那一排小白牙,配合着白生生的犬齿,瞧着比金蛇的咬合力都骇人。
“尊贵的殿下,要我为您检查吗?”
“……”
白瑞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恍惚,紧接着视线聚焦,擦过黑龙尖尖的耳朵,看见了墙壁上那副巨大的油画。
油画有一人多高,镶嵌在金色的繁复花纹画框内,挂在高大的室内,也不显得尺寸逼仄。
咖绿色的斑驳背景前,坐着一头银发的男人。
他肩膀很宽,撑起了暗纹黑袍的肩膀。
四分之三侧的半身构图,男人的大手交互搭着,他下巴的线条冷肃,薄唇抿着,略仰着下巴,似乎是睥睨着众生,只是那一双眼睛,被一条三指宽的蕾絲遮住,仅仅看得出高挺的鼻根和深邃的眼窝的端倪。
这是……巫皇齐励。
白瑞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明明当时自己只是出去买网点和硫酸纸,哪里知道一阵浓雾之后,就莫名来了这个世界……
记得那天刚巧是万圣节,街面上到处都是黑暗南瓜的装饰,大学门口的这条巷子更加如此,只不过此时时间已晚,大部分商铺都已经关了门,只是门口亮着一串串小灯珠。
暗沉的夜,11月的北方,寒潮来的早,空气里都是大剂量的严寒。
白瑞抱着手里的画材,转过街角,突然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背影。
中间那个最高的男生,就是漫画项目组里的赖学长,他手里扬着的礼物盒子,是白瑞白天刚刚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哈哈,听说大一的那个漂亮小男孩白瑞和你告白了?”
一个男生笑得很大声。
“不光告白,你刚才说,还给你送情书送礼物啊?你小子混进漫画社就这么占便宜是吧?”
“啧啧,被这么个一进校就轰动了整个校园的草级别的小美男告白,是不是内心爽爆了啊?”
那个男生手里还拿着个缠着白色缎带的礼物盒,切了一声。
“有什么爽爆了的,好看是好看,只可惜白瑞家境普通家里就开个小饭馆,还是个beta,我们赖家家训是要找个能传宗接代的,他都没有这个资格进我家门,我随便哄几句就当真了,真以为我是个温柔有礼的学长哥哥啊?”
周边人发出了一阵阵爆笑。
男生得意地扬了扬盒子:“礼物我就收下了,情书那个破烂我早就丢了。”
“哎呦太会伪装了,你真行,哈哈哈哈!”
几个人的身影没入黑暗,化作了张牙舞爪的皮影戏剪影。
白瑞望着那几抹消失的身影,眼眶略有些发红,面前哈出的气凝结成了白色的雾气,沾湿了长睫。
“……”
沉默了一会,白瑞垂着长睫蹲下,在垃圾桶前,捡起了所谓的“情书”。
白色的信封,跌落在那里,可怜兮兮。但里面并没有什么情书,而是装着两张西方幻想油画展的票。
因为赖学长说喜欢油画,而且生日快到了,最希望得到的礼物,就是和白瑞一起看油画展,而漫画组里的齐师兄——巫皇齐励的主笔人,曾经也约白瑞去看油画展……
白瑞拍了拍信封上的灰尘,沉默地将信装进了兜里,转身往学校走,选择了和那群人相反的方向。
万圣节的街道,平白起了一阵雾,白蒙蒙的笼罩在街道上。
南瓜的装饰几乎看不清了,这平时走过无数遍,已经熟悉无比的街道好像突然延展了很长很长的距离,在浓雾里走不到头。
白瑞有点轻微的眩晕,眼睛也有点疲乏,他没有办法判断自己走了多久,直到终于走出了浓雾。
睁眼就躺在风之平原的城堡里,自己作为人族大王子,被迫来和亲,要穿什么狗屁高叉旗袍……嫁给基础设定要杀死自己的男人……
“不需要。”
白瑞眸色冷冷的,抬手打开了黑龙的手,“放开。”
他抬手推拒,手按在那硬邦邦的胸肌上,无情地把人推开。
“蛇没有咬到我,而且我讨厌这样无礼的行为。”
随后,白瑞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把板板正正的衣装,拉的更加笔挺。
眼角眉梢有种疏离的态度。
“……”
黑龙失望地后退了几步,他小声地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恋恋不舍地停留在白瑞脸上:“抱歉,尊贵的殿下。”
“是在下失礼了。”
白瑞手摸了一把自己胸口的怀表,心情有点不太好,转身要走:“算了,差不多也参观完了,我累了,就这样结束吧……”
“殿下稍等。”
没想到黑龙一脸掩饰不住的亢奋,挡在白瑞身前。
“要不还是参观完吧,还有很厉害的东西,您还没有看到呢。”
“厉害”这两个字,被他格外地咬了重音。
白瑞有些不明就里,眼看着黑龙扯了一下那紧绷绷的燕尾服的胸口,莫名自豪地挺起了胸膛:“这里,是每个人的魔杖。”
白瑞还不清楚为什么魔杖会厉害,因为并不是每个设定他都了解。
“魔杖怎么了?”
问归问,但白瑞显然有些兴趣缺缺。
黑龙执意要展示,还神秘兮兮地引他来到一面被红色天鹅绒的幔布遮盖的墙面前。
“真的很厉害,您马上就知道了。”
说着,他手拉住旁边一条金色绳索,甚至还清了清嗓子。
“咳咳,请您看这里。”
言罢,红色天鹅绒幔布唰地一声落了下来,露出一面摆放整齐的魔杖墙。
顶灯亮起,闪烁着火焰的光芒,映亮了整面墙,也勾勒出木质魔杖形态不一的轮廓。
这些魔杖粗细高矮都有显著的区别,有的细伶伶,有的就又粗又长。
白瑞不自觉就想起自己看的某波特,但是显然这些魔杖的展示作用大于实质性的作用,应该和那个世界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尊敬的殿下。”
黑龙呲着牙笑着说:“您看,这个是我的,厉害吧。”
他很自豪地指着一根最长的魔杖,也不知道在自豪什么,昂首挺胸,燕尾服白衬衫的扣子都快撑开了。
“……”
“黑龙你在炫耀什么。”突然,有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白瑞抬眸望过去,只看见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趴着一只通体黑亮的猫。
发现白瑞看它,它撑起身子,弓着背,浑身颤抖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黑猫转过脸来,突然又开口说话了:“你真无聊,又在炫耀你的老二长。”
“……”
什么……长?
白瑞愣了,黑龙对着黑猫呲了一下牙,“臭黑猫,谁让你进来的?”
黑猫前爪下压,翘着pp做了个拉伸,两边的胡子都因为用力而下撇。
“来看看。”它无声息跳下窗棂,踱步过来,从黑龙的裤脚擦了过去:“你不也是因为好奇,替换掉了原本那个老土豆管家,借来一身蹩脚的燕尾服,来看看他长什么样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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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看到了,喜欢吗?”
“嘻嘻,喜欢也没用。”
黑猫踱步过来,绕着白瑞的脚踝蹭了一圈:“嗯,是真的好看,香香软软、白白瘦瘦的,东方美人果然很令喵心动啊!”
“……”
白瑞僵在那里没动,眼看着黑猫冲他笑了一下,随后又跳上桌子,坐直了自己的身体,“你好,尊贵的东方美人,我刚埋完东西就不和您握手了。”
“……”
白瑞僵硬地勾了勾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你好。”
黑猫:“我蛮好的,见到您很高兴。”
“黑龙这个白痴说不清楚什么,这个魔杖墙,其实是X行为能力的一种具象化的存在,您应该知道的,我们巫魔族虽然可以活千年万年,可惜生育能力低下,千年都不见得可以诞生一个新生命,所以古巫族族长对神明祈求,渐渐形成了生殖崇拜。”
黑猫三言两语说得很清楚了。
黑龙呲牙,鼻梁皱着,看起来很有攻击性。
白瑞竟然看见黑猫蔑视了黑龙一眼,甚至冷笑了一声,满脸都是嘲讽。
“诚然,那个白痴说的不错,每个人的魔杖都是按照老二实际尺寸来的。所以,王妃您嫁过来以后,应该也要丈量尺寸,制作您的魔杖。”
“……”
尴尬,白瑞耳根不自觉有点发烫。
“我也要展示?”
这也太……令人羞臊了。
黑猫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当然,您不好意思让别人丈量尺寸,巫皇殿下亲自给您量尺也是可以的。”
“……”
这下好像有点更尴尬了……
背后那副巨大的油画,那男人的目光,似乎隔着蕾丝,正注视着自己。
白瑞觉得背后有些凉,下意识夹紧了腿,侧过身去。
那面墙,红砖底,光线直射|在高矮粗细各不相同的魔杖上,一根根魔杖都泛着古朴的色泽。
……那……巫皇的呢?
白瑞的目光又在魔杖上面梭巡了一圈,没看见特别醒目的,除了黑龙的那一根比较长以外,其他的看起来都比较友好。
那是不是意味着,巫皇齐励的应该比较……平易近人?
作为一个直男,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疯了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会因为知道另一个男人的尺寸普通以后会松一口气!
黑龙突然怒喝:“臭猫,别在这碍事,你的魔杖在儿童区,快滚!”
黑猫发出了一声尖细的叫声,“蠢龙,一直在秀,有什么可炫耀的!你是最长的吗?又不是所有的魔杖都在这里。”
这俩似乎一直不和,见面就开撕。
“等下……”
白瑞刚刚放下来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这里的不是全部?”
“那当然了,黑龙这个家伙不敢说罢了。”
说着,黑猫当着白瑞的面,跳过去,撞开了壁橱的门。
壁橱里光线亮起,衬托出了一根粗壮且长的魔杖。
儿臂粗的魔杖,静静靠在陈列架上,上面还和古树的树桩一般盘桓缠绕着粗粗的根茎,最主要的是,挺长的……
白瑞突然想起来,他们这个漫画组,被要求表达出的圣光保温杯的时候,齐师兄不在,还是师姐们当着他的面,一个个笑得龇牙咧嘴,故意画大的……
白瑞:“……???”
巫皇的尺寸,看别人画的时候不觉得……
而实际摆在眼前,竟然这么惊人?!
震惊地下意识夹紧膝盖的同时,白瑞不禁钦佩漫画里的受,谁说身负巨债柔弱可欺窝囊了?
能受得了这刑具夜夜“拷打”的,都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4. 第 4 章
○交换礼物○
心脏砰砰直跳,要不是黑龙喊了白瑞一声,他几乎回不过神来。
“尊敬的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黑龙说着话,还呲着牙拍打了一下自己屁股下面的燕尾服,那乱甩的钩尾才老实了下来。
他看着白瑞白皙的脸颊,眼睛不自觉眯了眯:“那个……殿下……”
“嗯?”
白瑞不确定为什么突然改了称呼,再抬眸,正好撞上黑龙一双审视的目光:“殿下,您真的是来和亲的吗?
他朝着白瑞靠近了几步,只是走了几步,那高大的身影直接笼罩在白瑞的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浅淡香气,更加令人迷醉。
黑龙皱了皱鼻子,似乎是用力嗅闻了一下,最后笑出了一口雪亮的白牙:“殿下,您要真的是来和亲的,就是最好了,但如果有别的什么,最好不要,因为,那样会很危险。”
“我们巫皇,最喜欢欺骗。”
“什么?”白瑞以为自己听错了:“喜欢……欺骗?”
“对,喜欢,因为喜欢所以兴奋,兴奋的巫皇殿下,比生气的巫皇殿下,更可怕。”
“……”
收藏室内的空气一下显得很凝滞,那些冒着泡泡的彩色液体,也在长长的玻璃试管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那只黑猫再度跳上窗台,舔了舔爪爪,突然侧过头看了一眼窗外,“哦呦,我看布置鲜花的侍从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我说黑龙,你就别乱说话吓唬尊贵的殿下了,现在是时候送殿下回去,毕竟明天就要大婚,你看看下面这些兵忙活的,累的都要吃人啦,哈哈。”
吃人两个字,一点都没有安慰到白瑞。
他鼓足勇气走过去,透过古堡的玻璃窗,看见了下面忙碌的仆从。
一个个粗布麻衣的仆从,看起来不像是巫族,瘦小干枯,看得出来是被奴役来的人族。
这些人手里都抱着各种庆典的准备,三五个人一列,匆匆忙忙地进进出出。
这一刻,白瑞才有真的要嫁人的真实感,虽说他一个beta直男,嫁人多少有点扯淡了。
白瑞深吸一口气,转身朝门口走去:“参观完了,送我回去。”
他身上带着很清晰的冷淡气质,一身笔挺的王子装束,更加重了这种疏离感。
原先都认为他因为巫皇那根魔杖吓得小脸惨白,现在看起来,倒像是莫名升起了一股火。
黑猫和黑龙对视了一眼,该舔爪爪的继续舔爪爪,该随着离开的继续离开。
嘭地一声收藏室的大门闭合,金色的双蛇圆盘归位,漂亮的黑猫从窗棂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即化作了一片莹蓝色的光,消失无踪。
“……”
白瑞沉默着走下了楼梯,从门廊穿过,刚好走到了自己刚才从二楼窗口看见的地方。
那是一个小花园,碎石子铺就的路面上,很多仆从来来回回穿梭。
他们在看见白瑞的时候,眼睛里都有很复杂的情绪,随后,一个个都低垂下脑袋,对着白瑞鞠躬行礼:“尊贵的王妃殿下,您好。”
近距离接触,白瑞更能够确定,这些人的确都是人族的俘虏,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不光有青壮年,还有妇孺老叟。
人们的眼里大多是麻木的,从事太多的重体力劳動,已经抽干了灵魂,只能认命地苟活。
“快点,快点!”
一名穿着黑色盔甲的高大巫魔族士兵,手里扬着鞭子,虚空“啪啪”地抽打着:“敢慢一点,就把你们送去给死囚们填肚子!”
那些人不约而同地瑟缩起了肩膀,战栗地发着抖,愈发快速地挪动脚步。
“哎呀!”
一声尖细的女声响起来,随即是物品坠地,破碎的叮呤咣啷声响。
白瑞清晰地看见一个佝偻着肩背的女人,怀里捧着一陶罐牛奶,快步走的过程中,也不知道是虚弱还是什么,摔倒在地上,手里的陶罐摔破了,里面的牛奶撒了一地,同时还飞溅了一些,落在了士兵的黑色盔甲上。
“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不顾手肘上擦伤的血迹,第一反应是跪在地上,对着士兵双手合十,连连鞠躬:“我马上打扫干净!”
那高大的士兵很显然非常生气,他怒骂了一声,“肮脏命贱的人族奴隶,真是找死!”
说着,就举起了手里的鞭子,炽热的阳光下,那扬起鞭子的模样化作了一道剪影,手上的動作眼看就要挥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罐牛奶被从另一名瑟瑟发抖的奴隶手里夺过,紧接着下一秒,那罐子牛奶就冲着士兵兜头泼了过去。
“……”
士兵扬起的手僵在了那里,挥舞的鞭子也没有落下来。
牛奶顺着铁鞭和盔甲,滴滴答答地垂落。
高大的几乎两米的铁甲士兵,像是定住了一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像是野兽一般缓慢地呲了呲牙。
随后,慢慢转身,竟然看见了一个清瘦白皙的人族男子,在阳光下,略扬着下巴,冷漠地看着他。
五官非常出众,高鼻梁杏仁眼,皮肤白皙嘴唇天生好气色,东方的长相没有那种很凌冽的攻击性,但是是让人过目不忘的柔和俊美。
男人手里还握着陶罐的把手,罐口还滴答着牛奶,他就这么慢条斯理地放回了那个原本抱着牛奶罐的奴隶的怀里,长睫垂下,眸色一点都没有看过来。
士兵捏着鞭子的手,骨骼和紧咬的牙齿都咯咯作响,最后,眼睛里的怨毒几乎破眶而出:“你是谁,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鞭子再度被高高举起,对准了白瑞。
而下一秒,鞭子并没有落下来,而是被一只穿着燕尾服的手臂架住了。
一阵烟尘散去,显现出两个对峙的人影。
黑龙呲着牙,缓缓偏头,一双金色的竖瞳,猛地缩紧,犬齿亮着冷光,整个人的气质和姿态陡然变成了攻击形态,他高大的身形轻松捉住了士兵攥着鞭子的手,柴着牙邪气地说:“我看你才是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对尊贵的王妃无礼。”
白瑞还是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遮挡了一些阳光,在眼睑投了一小片浅淡阴影。
他把陶罐交还回去以后,还从另一名奴仆瓦罐里的清水里清洗了一下自己的手帕,随后平静地走过去,拉起跪地女人的手臂,替女人轻轻擦拭着伤口。
这些伤痛,触目惊心,也是真的到这个世界里,才能真切地感受到。
弱小的生命,总是被欺凌,被践踏,而自己能做的,也确实不多。
“王子殿下……谢谢您王子殿下……”
女人一身枯槁,瑟瑟发抖,她作为风之平原的原居民,被掳掠来暗月大地做奴隶,自然也知道白瑞的身份。
对于自己被悉心照料着伤口非常感恩,但受宠若惊也是不争的事实:“殿下……还是我自己来吧,不要弄脏了您的手。”
“……”
白瑞轻轻摇了摇头:“别动,还在流血。”
他握着女人的手腕,浸湿了的巾帕轻轻擦拭着伤口周边的污浊。
不远处,“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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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响,烟尘再度笼罩,也很快就散去了,众人眼见黑龙一把将那名士兵按在了地上,柴着牙,金属钩尾悬停在那人的眼珠子前:“该死,给王妃道歉!不能让尊贵的王妃觉得我们暗月大地的都是野蛮蠢货!”
力量太大了,威慑力也大,刚刚还作威作福的士兵,眼睛里是放大的金属钩尾,锋利的尖闪着寒光,悬停在瞳孔上方。
那士兵尖叫的声音都夹起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王妃殿下,我不知道是您,请您饶恕……”
白瑞眼皮都没有抬,仔细擦拭着女人的手臂。
等了好一会,那士兵的道歉都带上了黏软无力的告饶,白瑞才再度开口:“以后不许欺负奴隶,都是生命,你没有权力践踏欺凌弱小。”
“是是是!我以后不敢了!”
士兵连连告饶,白瑞面无表情地把手帕缠绕到了女人的手臂上,看都没有看那士兵一眼,周围那些戍卫的士兵也大气都不敢喘,眼神都不敢打飘。
“……”
“看不出来,漂亮美人大王子,果然挺有气势的,当然,也多亏了黑龙这个颜狗出苦力。”
黑猫再度出现在窗台上,一边舔着爪爪,一边瞥着窗外。
黑猫旁边,一个高大的男人,衣袍上的暗纹泛着光泽。
他沉默着缓步走上来,银发轻轻摇曳,带着一股浅淡的冷香。
蕾丝緾在手指上,被慢条斯理地一圈圈缠绕。
不疾不徐,似乎占着最佳观景位,要好好欣赏一番美景一般。
黑猫看了看男人,再度看着窗外,“漂亮又心善呢,要不是来刺杀的,真的是当王妃,就太完美了。”
“……”
窗外一楼,阳光依旧有些刺眼。
暗月大地一天中的日照时间很短暂,这会正午,也就一会的光景,没想到今天阳光如此热烈,照耀在那清隽高挑的人身上,在白皙的肌肤上盈上一层光影遮罩,显得有些朦胧。
白瑞系好了手帕的结,微笑:“好了,您这几天注意不要碰到水,应该没有问题了。”
“谢谢……谢谢您……大王子……”
女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声的呜咽响成了一片。
奴隶们都哭了,有的女人还靠进自己爱人的怀里,小孩子缩在母亲怀中,老人背过身去,用破烂的袖口擦拭着自己的眼角泪光。
这些应该都是普通人,却在这里受苦。
其实和自己,没有什么两样。
白瑞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目光梭巡了一圈,淡漠地说道:“黑龙,告诉他们,若以后再欺凌弱小,必定严惩不贷。”
黑龙愣了愣,大吼:“听到了吗?!”
“是!”
那些士兵,齐声应和,站的笔挺。
终于,黑猫听见了身边男人轻笑了一声,随后,就听见男人开了口。
“会利用人,比我想的挺聪明些。”
黑猫没有太意外,翻起肚皮,继续舔着自己肚肚上的毛,说话含混不清的:“那可真可惜,您都要把他做成花肥了。”
“我说要把他做成花肥吗?”
男人线条利落的下巴轻轻扬起。
“哦,好像说过。”
“不过可以暂缓一些,因为收了礼物。”
那只修长的手,手指上还缠着蕾丝,轻轻捻起一块雕刻皇室徽记的金色怀表,让金色的链条在自己骨节明晰的手指上轻轻打晃。
正是原本白瑞胸口那一块。
“第一次被人交换礼物,还挺紧张的。”
5. 第 5 章
○那不是黑历史,是我来时的路○
十日前。
穿来的第二天。
风之平原大陆,人族领地。
巨大的太阳挂在天穹,烘烤着大地。
欧式古堡,砖石都很高大,垒出了需要仰望的高度,在人仰头的时候,可以看见参天的塔楼尖顶分割了阳光,晕开一片光蕴。
酷热的天气,照的人头脑发晕,欧式贵族款式的衣服很笔挺,面料也偏厚,所以特别热。
白瑞热的一张白皙的小脸,鬓边已经见了薄汗。
他慢吞吞走在城堡的石子路上,周围穿着银色盔甲的士兵目不斜视地挺直身板,目光都没有朝他挪移一寸。
巨大的太阳挂在天际,照的大地几乎皲裂,也煎熬着每一个人的心志。
终于,白瑞来到了一座别院的门前,他白皙的小脸上,原本没有什么表情,却在门口刻意盈上了一抹笑意。
“你好,我来找宫廷画师,我的绿松石颜料用完了,想问问有没有……”
门口一个很瘦小的男人,回过头来,白瑞怔了怔:“内侍官,怎么是你?”
衣衫考究的内侍官斜眼瞥了白瑞一眼,视线从白瑞精致白皙、却浸润了浅浅一层薄汗的脸上,挪到他脚尖。
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拿腔拿调地开口:“尊贵的大王子殿下,终于找到您了。我这个皇后贴身内侍官,此次前来是要传达皇后旨意的。”
白瑞静静看着他,这内侍官清了清嗓子,仰着鼻孔傲慢地开口。
“皇后说了,邪神巫皇无情降下天灾,大旱让国王陛下头痛不已,皇后仁善爱君,见不得国王陛下忧心难安,流民曝尸百里,王室开支要节俭,用来救助流民,哪里来的这么昂贵的矿石给您闹着玩呢?”
白瑞继续微笑道:“也是。”
“您知道就好。”死鱼眼内侍官的眼睛都翻到了天上,“行了,怎么能在这里耽误大皇子您宝贵的时间呢,二皇子回来了,陛下和皇后请您过去一叙。”
“回来了?”白瑞真的有些惊讶:“不是才刚出征?”
“您不是不知道吧,”内侍官后面站着一个小仆,捂着嘴巴惊讶:“二皇子的奇袭小分队昨天已经回来了,二皇子还受了很重的伤,没人和您说吗?”
内侍官瞪了小仆一眼,再看向白瑞:“二皇子为国请命,劳苦功高,庇佑我们,只是巫皇齐励阴险狡诈,二皇子才受伤的,这是荣誉的伤口。”
“……”
白瑞不紧不慢地抬头望了一眼天穹巨大且灼热的烈日,手搭凉棚看了看远方:“大部队还在前线没有回来,二皇子先荣誉的跑回来了?”
“……”
内侍官吃了个瘪,气哼哼地快步上前。
“好了,下官不懂那些,大皇子请,别让国王和皇后等急了。”
语毕,好几名银甲银盔、手持长矛的士兵围拢了上来,把白瑞包抄在中心。
白瑞瞥了一眼周围的士兵,“这是要羁押我?”
内侍官笑着斥退了周围的士兵:“怎么对大王子无礼,快点让开。”
随后,对着白瑞再度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假模假式的谦卑:“当然不是,只是皇后吩咐,您的安危很重要,所以侍卫们格外上心。”
“……”
白瑞穿过来之前就知道,这个大王子其实并不怎么被王室待见,因为他是前皇后所出,而现在的皇后,是二皇子的亲生母亲。
作为一个东方长相的人,在这个王室里有异类的感觉。
王室最注重血统,而大皇子的生母是一位来自东方的普通女性,在怀孕期间,惊怒地发现一名女贵族也怀上了国王的孩子,西方宫廷里这种事情还是挺常见的,更何况那女贵族还是国王的初恋。
而这位普通的东方女性一无权势背景,二无宫斗经验,临盆期间被告知女贵族也当天产子,生产的时候几乎没有人照顾,生下一个残次品omega就撒手人寰,皇后的宝座自然也让给了别人。
大王子一直以来都没有宗族庇护,虽然顶着王室血统但生活艰难,成年已经一年,封地都没有任何音信。
白瑞白皙的面颊有些苍白,他只是垂着眸,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前面带路。”
他被带到了一座高大的宫殿之前,高大的罗马柱撑起了穹顶,屋檐上还挂有皇室的徽盾。
那些银色盔甲的士兵,一个个站得笔挺,在铺着红地毯的道路两侧,昂首站岗。
天上的烈日灼灼,似乎比之前更加酷热了。
太阳像是个巨大的加热板,已经被人调到了烘烤模式,在碧蓝的苍穹上斜挂着一列七彩的光圈。
植被都蔫哒哒,地面滚烫。
一名站岗的士兵,就在白瑞的眼前轰然倒了下去,银色的盔甲边沿流出了一道道汗水,在地上凝聚成小水洼,又被高温的地面很快烘干了。
白瑞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看着这名士兵被其他的人抬了下去。
“殿下,这边……”
内侍官似乎也觉得非常热,不自觉擦着汗水。
“好像比昨天还要热……”
白瑞白皙的脸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内侍官一边擦汗一边干吞着喉咙,难得没有阴阳怪气:“确实是,热的都受不了了。”
巫皇降下天灾,烘烤着大地,水流断流,植物大面积死亡,人类尚能苦苦支撑,但是,眼下也就是短短半天的时间,温度就直线上升,让人有点无法忍耐。
就从昨晚开始,好像就是二皇子落败逃回的时间。
大殿里用冰块降温,一踏进室内,身边的内侍官大口呼吸了一下,仿佛因为终于可以喘一口气而释然。
白瑞走上前,给坐在上位的中年男女行了一礼,“父皇,皇后。”
高大的宫殿,铺着两道红色镶金边的地毯,一路延展到正上方。
高大的金色王座之上,坐着两个人。
脸上都是疲态的中年男人抬了抬手,随即掐住自己的眉心。
他一身常装,热的已经顾不上仪态,领口的扣子都扣不住了。
皇后则穿着红色的皇室蓬蓬裙,看见白瑞,第一反应是扬起尖瘦的下巴。
白瑞看了皇后一眼,又把视线望向国王,“父皇,您找我有什么事。”
国王看起来比前些天似乎更老了几岁。
他抬眼看了一眼白瑞,说道:“你弟弟,昨晚去刺杀巫皇,受了很重的伤。”
“……”
白瑞扬起脸,一双无害的圆润眼眸,目光澄澈地看向宝座上的皇帝,那张小脸看起来白皙无辜:“我不知道,二殿下……受伤严重吗?”
内侍官走到皇后身后,听见这句,不可置信地看了过来。
——刚才不是都说了,怎么还不知道了?
白瑞脸上没有什么改变,面不改色心不跳,眉头微微上蹙,眸色里转着淡淡的水光,清纯又无辜。
“……”
皇后似乎是提起来就有点压不住怒气,想说话但是碍于国王在场所以闭了嘴。
国王拍了拍皇后的手背:“白瑞,你弟弟为了这个国家不惜牺牲自己,虽然刺杀任务失败了,但是这种英勇无畏,值得学习。”
“是了。”
白瑞很诚恳地点点头:“所以我去画院,想要一些矿石颜料,为二弟作画,称赞他的英勇无畏。”
“……”
“咳咳!”
国王清了清嗓子,“也不算全无作为。”
皇后忍不住了,冷笑了一声:“你二弟在前线奋勇杀敌,你躲在宫廷里绘画,你可真会给自己躲清闲。”
白瑞一双流转盈盈水波的眸子望向了一身嫣红的高傲皇后,突然,笑了:“大军还停在前线,二弟连夜逃回宫廷里也没带一兵一卒,留他们在前线奋勇杀敌,不知道他们知道以后,会不会也觉得二弟躲清闲。”
“……”
“你!”
皇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白瑞:“你刚刚还说不知道,这不是知道的挺多吗?”
白瑞一脸无辜:“我……猜的,您不要生我的气,我从小没人管教没人关爱,不太会说话。”
“……”
皇后肉眼可见地红温了,她被国王拉着重重坐下,气得胸口不住起伏:“他……岂有此理!几天不见怎么感觉变得牙尖嘴利。”
之前的白瑞,很好拿捏,为什么感觉现在的白瑞,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国王看了一眼白瑞,手杵着金色拐杖:“过去的事情,还是不要再说了。”
“巫皇降下天灾,你二弟又在养伤,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圣光帝国生死存亡之际啊……”
国王说着,语调都轻轻发颤。
而白瑞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垂着眸,静静倾听,也不表态,更不会头脑一热主动请缨,送上门去当替死鬼。
国王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白瑞,你说,我们怎么办呀?”
白瑞叹气:“是啊,怎么办呢?”
“……”国王噎了一下,随后捂着自己心口,悲痛欲绝:“皇室的每一个人,都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如果我还像你一样年轻,我一定会亲自带兵上前线……”
白瑞也露出悲伤的眼神,他捂着心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父皇高义,我这就去给陛下作画,画在皇室教堂的壁画上,为您祈福。”
国王:“???”
这他妈谁?
那个头脑简单的白瑞呢?
室内很安静,只有冰块渐渐融化,滴入积水的淅淅索索的声响。
“禀报陛下——”
尖利的嗓音撕破了宫殿内的寂静。
一名银甲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殿内:“我们前去和谈的使节送来口信,巫皇说可以撤军,但是要……要……”
那士兵跑进来,才看见一屋子的人,除了皇族的人,还有两边列席的亲王大臣,到嘴的话硬生生噎回去了。
“要什么?”国王急的前倾身体:“快说!”
那士兵战战兢兢地跪下,声音都带着颤抖:“巫皇说,被二皇子刺杀很生气,因为……因为二皇子很鲁莽愚蠢,所以增加了天灾的程度。”
“如果想要他高抬贵手,只要二皇子这个胆敢前去刺杀他的alpha,给他和亲,这才可以谈。”
“……”
“什么?!!”
皇后再度猛地站起来,哀嚎道:“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儿子尊贵无匹还是alpha!怎么能送去给另一个alpha和亲!”
随后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幸好及时被内侍官和女官们搀扶住了。
国王气得胡子都在抖动,手捏着金色拐杖,“简直是……欺人太甚。”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要金银财宝……”
满室沉默不语,显然金银财宝在巫皇那里是瞧不上眼的。
士兵颤抖嗫嚅:“巫皇说……必须派alpha王子和亲,否则免谈。”
大殿内一时之间落针可闻,每个人似乎都刻意屏住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国王目光梭巡了一圈,终于,视线落在了白瑞的身上。
那眼神里,突然闪烁了一道精光。
“你二弟刺杀巫皇失败,白瑞,我们希望你也可以担起国家的重任。”
顿了顿,国王开口,声音响彻大殿:“事急从权,就由你去……嫁给巫皇吧。”
“……”
白瑞一下还是反应不过来,自己的耳朵到底听到了什么。
“什么?”
国王清了清嗓子:“巫皇说了,要二皇子……其实这也可以解决,你和你二弟出生只差了一点时间,论起来分不出前后,现在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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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就由你去和亲。”
“……”
白瑞白皙的脸色蒙上了一层苍白,原本气色很好的唇突然像是失去了血色。他紧紧咬着牙齿,脸上都绷出了咬肌的形状。
“他是受伤了,不是战死了。”
国王冷着脸,一点愧疚和不安都没有:“白瑞,你皇室的修养呢?”
这个作为国王的父亲居然和他谈修养。
能让白瑞去替自己的二子顶包,哪怕这些祸事不是白瑞惹出来的,竟然还能谈修养两个字?
白瑞原本以为只要小心避开,就不会身陷险境,但没想到,竟然要被直接一脚踹下悬崖。
“好他妈一个修养,”终于,白瑞忍不住爆了粗口:“我又不是……”
国王盯着他的眼睛:“你是alpha,一直都是。”
“就算不是,圣光帝国还是有点存药的,可以让你短期内呈现alpha状态。”
一般这种药都是有点副作用的,而且用的时候非常痛。
当然,这些不在他们的考虑范畴内。
“……”
白瑞双拳下意识攥紧,尽量平复语气:“你们让我去和亲顶包……你们是觉得巫皇傻吗?不怕巫皇见到我后知道自己被戏耍,后果代价更加惨重?”
他被满殿的视线刺痛,觉得肩背都受到了视线的戳探,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哪怕一星半点儿的话。
他其实更想问:就没人担心他这个顶包的替身,是直面巫皇的人,一旦被发现必定会死吗?
当然,这更加没人在意。
“不重要,”国王面色很冷,语调也一样无情:“你二弟刺杀巫皇的时候,并没有到内殿。”
没有到内殿就受了这么重的伤,捅了一个大篓子,逃了回来,却没有一个人去责备他。
相反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需要说话,就有人推替死鬼去给他平路。
原著里的主角,果然光环大。
而自己作为原本漫画里的炮灰来说,就是那个平路的小玩意儿……
白瑞站的笔直,脸色却苍白如纸。
“或者由我亲口告诉巫皇这些戏弄把戏……”
国王摇摇头:“你想舌头完好的抵达暗月大地,还是永远都没办法开口告密,自己选一个吧。”
“还有,你昨天私人拨款的教会画师学堂,里面还有不少孩子,你应该不希望他们……”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白瑞抬起手,制止了国王的话头,他再次抬眸,眼睛里的温顺乖驯已经荡然无存,那原本莹润的眸光也冷淡麻木:“我去。”
“但是,我有要求。”
“……”
国王望着白瑞,过了一会,才开口:“你说。”
“既然说我是二皇子,那么就请做戏做全套,把二皇子的封地给我,税收和国库独立核算。”
“……”
“什么?”
下面大臣窃窃私语,“这么狠啊?”“这怎么行?”
既然没有感情可以谈,那就谈谈钱。
白瑞无视那些嘈杂的议论,缓缓仰起脸,“为显郑重,也彰显风之平原圣光帝国的强大实力,我的陪嫁,必须黄金珠宝千万。先折成现钱,存我私库。”
下面的窃窃私语更加密集,国王目光阴鸷,落在白瑞身上,半响,他大手一挥,止住了议论。
“都允了。”
“我再赐你羊头短刀一把,祝我儿此次和亲旗开得胜。”
“……”
出了冰块降暑的大殿,烈日灼灼地包裹上灼热的空气,白瑞晒的头晕眼花,本就白皙的脸颊更显得有些苍白,他身子打晃,趔趄了一下,但身边并没有人可以搀扶他。
难受一阵阵漫上来,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有点想吐。
“殿下,您没事吧?”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来,紧接着,白瑞的胳膊就被搀扶住了。
是刚才跟着内侍官的那名小仆,这会正有点担忧地看着他。
他搀扶了白瑞,但是很快就收回了手,左右看看,确定没有被人发现,应该是有点不放心偷偷溜出来看看。
“殿下,您脸色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白瑞脸色确实苍白,他摆摆手,扶着廊柱堪堪站稳,捂着痉挛的胃半响,终于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小仆一跺脚:“殿下,要不然,逃吧,我帮您。”
“您这么好,还私人给教会学堂里的孩子们拨款,他们真的对你太糟糕了……”
一个小小的仆人都看不过去,但是那座金碧辉煌泛着冷气的大殿里,却一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吐完以后,舒服多了,白瑞摆摆手,冲他勉强笑了一下:“没事,逃不掉的。”
配角会死,尤其是炮灰配角,这样的事情也逃脱不了,但“嫁过去”以后要如何走下一步,白瑞觉得,这事儿得听自己的。
“谢谢你的善心,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善意。”
说完,白瑞就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走掉了。
而那个小仆,一直凝视着白瑞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去。
四下无人,化作了一缕紫色的烟雾,隐入黑暗。
-
冰獾城堡内。
那缕紫色烟雾从黑暗里钻出来,在水晶球上转了一圈,钻进了水晶球内部。
修长的手指拂过了水晶球,银发男人手肘撑着桌面,歪着脑袋。
“好凄惨,弄得本喵都心软了。”黑猫叼着紫色的绸缎,重新盖回了水晶球上。
那映着人影的水晶球,消失了光芒,重新归于平静。
“活了这么久,难得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人和事。”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紫色的绸缎。
“比我想的要聪明,有点想试试见个面。”
6. 第 6 章
○澡不能白洗○
“殿下,您好好休息,三天以后大婚,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说。”
黑龙把白瑞送了回来,认真看了白瑞好一会,才关门走了。
又回到自己这个房间,白瑞沉默安静地坐着,一直低垂着头,直到门外的声音完全消失。
他缓缓直起腰,左右看了看,又看见那条被丢在地上的高开叉红旗袍,没忍住闭了闭眼睛,一眼都不想多看,一脚踢开。
如果不跑,明天,他就要穿着这么羞耻的衣服,去和那个什么“儿臂粗”的邪恶巫皇完婚了。
这和死了也没差太多吧……
白瑞背过身,垂首解开了自己胸前的怀表。
这块怀表,已经和之前那块刻画着皇族徽记的怀表不同,这块怀表上,描画着六芒星星图。
这块表,就是巫皇齐励收藏陈列室里的那块万能怀表,里面不知道能装下多大的东西,但是当时仓促之间,确实塞下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咔哒”一声,怀表弹开,下一秒,白瑞手里就有一块黑色的布料。
他展开抖了抖,是一个黑色的斗篷。
之前见过小组其他师兄师姐的画稿,这个斗篷就是齐师兄画的,功能是隐形,按照设定就是放在巫皇齐励的收藏室里。
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去,很难以形容是什么触觉。
好像摸着一块有自身流速的软膜,但看上去,确实是布料。
白瑞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抖了抖,将那黑斗篷展开在手臂上。
白瑞从枕头下面摸出了那把羊头短刀,别在了后腰的武装带上。
做好了这一切,他才把黑色斗篷披上了身。
空气中似乎有轻微的嘶啦一声。
黑色斗篷的边沿绣着一圈金色的花纹,穿上身那一瞬间,有暗纹流动,那金色的绣边亮起了淡淡的金色光韵。
只是一瞬间,白瑞整个人就这样消失在了暗蓝色的城堡房间中。
与之一同消失的是,桌面上的一整瓶鼠尾草和曼德拉草混合的烈性鸡尾酒。
“吱呀”一声。
木门开了又关,那暴躁的门把手睁开惺忪的睡眼,刚准备骂人,但是面前空空如也,它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随后虚空啐了一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白瑞心跳砰砰地,几乎跳出了喉咙。
尽量调整了自己的呼吸,长长呼出一口气的时候,看起来就是虚空冒出了一团浅淡的雾气。
离开了有士兵把守的长廊,也远离了那脾气暴躁的门把手,白瑞特意错开了游动着鱼鳍的长长的楼梯。
他披着隐身斗篷,在长长的走廊快速奔跑,按照下午参观城堡外廷的记忆,他远远地,就可以看见瓮城的塔楼。
那是他逃生的通路,但是在此之前,白瑞决定先去另一个地方。
耳畔的风呼呼刮过脸颊,拍打着兜帽,白瑞背后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擦过巡逻的守卫。
他低着头快步走着,皎洁的月光投映在回廊的地面上,却并没有映出他的身影。
冰蓝色的城堡,白色的细沙和碎石作为庭院树木栽种的媒介,青松和冰泉被灌木丛掩映,松针上面还挂着细细的霜雪。
沿着回廊的轨迹,一阵莫名的风刮过去,雪松轻轻颤動,簌簌抖落些许雪沫子。
戍卫们只是扭过头看了一眼,随后转过头继续站岗巡逻。
外廷的牲口棚后面,有一排低矮的房舍,被郁郁葱葱的植被覆盖着,不仔细瞧瞧不见。
这里就像是这座华丽冰獾城堡的一处烂疮,需要被小心隐藏,不破坏整体美感。
低矮的房舍并没有灯火,四面漏风,几乎可以说是一个牲畜棚,只是加了一排木围栏,里面缩着很多奴隶。
里面传来细小的啜泣声,门口两名守卫不胜其烦,其中一个抽了腰间的倒刺鞭子,“啪”地一声,抽打在了木围栏上,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
那哭声在一片低呼声中,吓停了,门口的守卫的怒火却好像没有消下去。
“tmd,烦死了,再哭一声就把你们头拧掉!”
“行了消消火,”另一个看守也一脸不满,“那个小王妃今天才抖过威风,他说不能伤害这些奴隶,我们哥俩儿还要夜里站岗,也是倒了霉了!”
“就是,之前我们只要用一把大锁给栅栏锁起来,然后就能去喝酒快活了。”
“其他人都去喝酒了,今天是巫皇殿下成婚之前的犒赏酒宴,城堡里的守卫大部分都去了,听说还有烤全羊呢,我真馋酒了……”
“我tm也是,馋死我了……”
这俩高大的守卫骂着,突然,一个猝然捂着脸,“哎呦”了一声。
借着月光,两个巫魔族守卫看见地上一个小石子,正骨碌碌滚落。
“妈的,谁啊?”
两名守卫朝前走了几步,一个长的像牛头的守卫惊喜地叫嚷了起来:“是高品阶酒!”
“真的,太好了!”另一个狐疑:“但是能喝吗?一整瓶掉到草丛里。”
两个守卫互相对视一眼,都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酒香顺着瓶盖散发出来,玻璃瓶是圆肚烧杯的形态,里面的液体流转着暗紫色渐变钴蓝色的珠光和金灿灿的细闪,就好像孕育着一片暗夜星河。
“……”
“咕咚,咕咚”
吞咽口水的声音,在静谧的月色下,显得尤为清晰。
停了一会,一个守卫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扑过去拔开玻璃瓶塞,猛灌了两口。
另一个人咒骂着扑上去抢夺,两个高大的巫魔族嘴里不干不净的抢着,那一瓶酒转眼间被灌了个干净。
一时之间,鼾声大起。
大肚子烧杯滚在地上,发出骨碌碌的声响。
斗篷的边角擦过守卫垂在地上的手。
下一秒,木栅栏被推开。
一阵风刮过去,那名抱着孩子的男人被搀扶着坐了起来。
“啊……你是什么人?”
男人饿的颧骨突出的脸上,显现出惊慌的神情。
白瑞摘下斗篷的兜帽,把脸露了出来。
旁边一名手腕缠着巾帕的女人立刻捂住了男人的嘴:“是尊贵的大王子,你小声些。”
身边人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看着白瑞,犹如看着地狱门槛的救命稻草。
白瑞把手伸到腰间,紧接着一阵叮呤咣啷的脆响,他把从守卫身上搜出来的一串钥匙递给女人。
“从西边的小林后面出去,尽快逃走。”
大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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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说的太淡定了,整个棚户里面安静了好一会。
有一个老者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跑得掉啊,这里到处都是巫魔族的士兵守卫……”
钥匙互相摩挲发出了淅淅索索的声响,白瑞垂着眸,“跑得掉的,这些钥匙拿好了。”
黑夜里,一双双明亮的眸子,像是逼仄的暗室里的明星。
女人把钥匙捂在心口:“谢谢大王子,我们相信您。”
白瑞点点头,交托了钥匙,就盖上了斗篷的兜帽。
帽子一扣上的瞬间,那张清秀白皙的面孔,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大家一瞬间都小声惊呼了起来,在水晶球的画面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惊慌失措的食草小动物。
高大的宫殿内,男人赤足踩在蓝色地毯上,慢慢走了过来。
每一步,都在地面凝结了冰花。
在冷白色肌肤的脚掌离开之后,冰花快速散开,消失了踪迹。
洗了没有干的银发搭在一侧肩头,愈发显得肩宽胯窄。
高大的背影,脊骨在颈后略显突出,肩胛骨很好看,背部肌肉明晰。
白色的衬裤挂在窄胯上,露出人鱼线。侧面看,是健壮薄窄的公狗腰,腹肌有明显的轮廓,还挂着水珠。
“还在看,看上瘾了?”
黑猫趴在水晶球前,扭过头,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映着水晶球明明灭灭的光。
“怀表、斗篷、松节油、还有一瓶鼠尾草混曼德拉酒。”
“他来你这进货来了。”
“哦是拿了不少,不过,不是给回礼了?”
男人走过来,修长的手指捏开了那个皇族徽记的怀表,里面有两张折叠起来的票根。
粉色的票,上面用东方文字写着:2025西方幻想油画展入场券。
“看不懂喵~”
黑猫转回脸继续看:“但是他拿松节油做什么?”
松节油,画油画常备物品,所以陈列室里非常多。
黑喵歪着脑袋,难以理解:“是要画画?画油画?”
话音刚落下去,水晶球里的画面,里面的奴隶躁动起来,有人低呼:“快看,东边的塔楼着火了!”
他一喊,奴隶们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窗外,以至于木栅栏门什么时候打开的,都没人注意。
只有黑夜里一阵风轻轻刮过门扉的轻微感。
再看远处火光滔天,映得整个城堡的轮廓明明灭灭。
有人大喊:“可以逃走了!”
奴隶们争先恐后地跑出了牲口棚一样的栅栏,沿着白瑞指点的道路,跌跌撞撞地逃跑。
“……”
望着水晶球里的画面,银发男人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头。
黑猫“喵”了一声:“哦苍天,不光进货,还放火了。看起来柔柔弱弱,路子居然这么野!”
“他不是在城堡西边的仆役区域吗?干嘛大费周章的去东边点火,他要干嘛?”
男人不说话,冷白色肌肤的大手一抬,扯下衣架上的衣袍。
衣袍一甩,在空中展开,带着一股沐浴后的冷香,披上男人的肩头。
“您去哪儿?”
“出去一下,”顿了顿,银发男人回头,露出立体惊艳的侧颜线条:“澡不能白洗。”
7. 第 7 章
○我很乖,求捡走○
高大的城堡大门就在不远处,白瑞披着斗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像是铺着一片钴蓝色的画布,上面挂着一轮如钩新月。
皎皎的月光倾洒而下,洒在庭院里。
冰獾城堡有点冷,白瑞捧着双手小心地哈了一口气,贴着囚笼的墙角尽量小心地走过去。
这趟逃亡历程,只要离开这片奴隶囚禁区,基本上再逃出去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考虑过了,虽然被命运推到这个节点上,但他不能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去真的扮演一个炮灰,别人对他不仁,他也没必要真的配合凄苦。
先跑再说,后面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只有一条,他白瑞,一直生活在逆境里,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在这个漫画绘本的世界里,他也没理由放弃。
而且他坚信,早晚有一天,他会回去自己的世界。
“一定会找到办法的。”白瑞低声对自己说话,水红色的唇瓣前氤氲了一片浅淡的哈气。
石板地面上没有铺设地毯,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放慢速度前进。
因为白天的时候黑龙说过,冰獾城堡里到处都是暗卫,那就意味着自己要小心再小心,才能安全逃出去。
白瑞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要把冰獾城堡画的这么大,最主要的是,他只画了城堡的外立面,里面的形貌,竟然在自己穿入这个世界的同时,细节自动补齐了。
躲过了囚笼最后一波岗哨,白瑞尽量小心地越过。
而在已经空旷安静的囚笼外围,有一道冰封的冷泉,叮咚叮咚的泉水声响,在无人的环境里,更显得空灵。
在印象里和自己画里的一些细节推断,冰獾城堡是没有护城河的,只是有一条悬浮的长桥,连接着城堡的外部。
也就是说,他只要从那边逃出去,那自己就自由了。
而达到长桥的必经之路,就是水牢。
白瑞抬脚,朝前迈进了一步。
突然之间,悬空浮桥上出现了一个冰蓝色的屏障,他的脚尖刚好碰到了屏障。
世界瞬间安静了,那屏障闪着光,照亮了城堡的外立面。
“……”
“什么人!!”
嚎叫声响起,像是拉响了警报,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显得惊心动魄。
“有入侵者!”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有穿着铠甲的士兵,从远处跑过来。
踏踏踏踏,脚步密集。
那些巫魔族天生长得高大,步距也大,几步之间就到要庭前。
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士兵,举着的长矛泛着月光,显得锋锐无比。
白瑞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瞪圆了。
竟然有光幕警报?!
更糟糕的是,他被发现了!
白瑞后退两步,一个没站稳,重心后倾。
在无尽的惊惧中,失重落入了一潭冰水之中。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白瑞感觉自己经历了一段很长的沉底过程,在脊背撞上池底的坚硬石块的时候,才磕的发痛恢复意识。
咕咚咕咚,手臂和腿脚在水里划动,带动了一阵阵的冒着泡的水波纷扰。
自己的心跳几乎要跃出喉咙,他就这么在水里挣扎扑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次大概是真的完蛋了,自己不会游泳。
他白瑞大概是第一个死在自己画里的画师吧?
求生的意志让他的手继续抓着什么东西,努力想要呼吸,但是气管里涌入了更多的水。
冰凉的水刺激着神经,让白瑞体会到了一般人体会不到的、死亡前那种惊惧。
惊惧过去,就是宁静。
耳朵里似乎进了水,有种咕嘟咕嘟的气泡声。
万籁俱寂,似乎整个天地都化作了一片混沌,被水流挤压着,似乎回到了母体,让人不自觉想蜷缩起身体,慢慢朝着深处沉去……
就在这个时候,暗影里,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同时腰部也被一只大手捏住。
下一秒,他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搂在怀里,破水出了水面。
水波涤荡、涟漪阵阵回荡在高大的身躯和白瑞的身旁。
“……”
白瑞大口大口呼吸着,肺里似乎有长鸣的声音。
被托举上来以后,白瑞被那人迅速拖拽靠近了池边,把身影隐匿在了黑暗里。
似乎是怕白瑞受惊出声,那只肌肤冷白的大手还捂住了白瑞的脸。
白瑞的脸生的窄小,那只大手苍白且骨节匀称,拢罩住白瑞鼻尖以下,衬得白瑞惨白的脸颊更小了。
手掌很大,滴答滴答缀着水珠。
一只手就可以捂住白瑞的大半张脸,捏着白皙的脸颊像是捏着面团,苍白的手指微微用力收拢,捏的白瑞就已经很痛……
白瑞眉心蹙起,眼眶发红,向前頂起身,用肩膀去撞身后人的胸膛,在那个高大身躯的怀抱里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徒劳。
虽然没有正面照面,但明显感觉得到,体型差很明显。
“你是……什么人?”
白瑞的挣扎,在那高大结实的怀抱里,弱小的几乎不值一提。
他脸不能动,只能下意识转动眼珠,视线所及是眼前掠过一缕银发,带着淡淡的沐浴的清香,由于视角原因看不太清楚,只能影影绰绰看见那人高大身影在水面上的投影。
水面上波纹乱的要命,也搅动了投影,显得更带了几分诡谲。
“嘘——”
身后的男人说话了,声音低沉,覆在他耳畔,带着几分狎昵:“别乱动,不怕被发现吗?”
“……”
那声音低沉有磁性,语调有调笑的气音,却让人觉得薄情寡性,像个玩弄猎物的刽子手。
白瑞渐渐停止挣扎,胸口的起伏依旧剧烈。
他的嘴巴还是被捂着,眼睁睁看着一群群的护卫跑过去,没有留意到烟雾袅袅的水潭里的他们。
“……”
这场混乱持续的时间不长,周围又安静了。
脚步远去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白瑞白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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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上已经有了点被捏红的浅印,天然水红色的唇,已经被大手捏的嘟了起来,唇轻挨着大手冷白色的虎口肌肤。
只能忍着一口咬上去的冲动,开口询问:“可以放开我了吧?”
“……”
过了好一会,那有力的大手才渐渐放松了力道。手指腹轻轻刮擦过白瑞的唇,放开了钳制。
白瑞几乎从那人的怀抱里掉出来,耳根红着,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好像是被轻薄了,但又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好像颈后的腺体突然跳了跳。
还……挺舒服的。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身后的男人漂浮在水里的银白色长发变成了和他一样的黑色,眼前的两指宽的蕾絲像是燃烧的火烬,带着红色的火光闪烁,瞬间烧干净了一般,露出了一双狭长深邃的眉眼。
而白瑞转过身,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颀长结实的体魄。
高大的男人,哪怕坐在水里,依旧看得出肩膀宽阔,健美修长。
脸颊线条利落冷峻,五官深刻英挺,高鼻薄唇,薄唇单边勾了勾,冷白色肌肤的脸上还挂着水珠。
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种探究和观察,说直白点不像是看人的,像是观察什么小动物,目光深深、看得仔细,让人有种被目光摁在那里的压迫感。
“……”
也是这个时候,白瑞发现自己和这个男人的姿势实在是有点过分。
男人在水里坐着,发丝很长漂浮在冰霜气息的冰泉里,而自己大概是因为冷,或者是因为一瞬间的求生意志,他双手扯着男人的长发还转了个身,那长发就和沁润了水的绸缎一般,緾在了他的手腕上。
之前没反应过来,这会反应过来了,自己是坐在人家大腿上的,转个身的功夫,姿势更加无法描述。
“你……”白瑞轻轻吞了吞口水:“你是谁?”
那个人的视线,似乎在白瑞白皙的脖颈上游离过去,在吞咽的滚动喉结上轻轻停留了一下。
“我吗?”
那人双手从水里抬起来,这个时候,才能看清一左一右拉扯的两条铁链。
“我是一个被邪恶的巫皇绑架在冰潭里的可怜人,英勇的殿下,您能不能也带我逃出去?”
“……”
白瑞想问,你为什么叫我殿下,但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他三天前过来的时候,婚车阵势浩大,说是特别安排的,这么高调谁会不知道呢?
说穿了那么浩大的花车游街,和变相的凌辱也没有什么区别,而且那个时候,他甚至看见了道路两侧夹道欢迎的队伍里,不光有人头,还有牛头羊头猪头之类,以及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人……
白瑞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庭院,又垂下眼眸,“我帮不了你。”
因为眼下的变故,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逃得出去。
白瑞颈后,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随着夜风飘散。
很好闻,若有似无的。
那个高大的男人,唇角勾了勾:“我有办法让殿下逃出去。”
“条件是——殿下带上我一起逃跑。”
8. 第 8 章
“您能带上我吗?”
男人长得高鼻深目,容貌非常出挑,他此刻略扬了扬自己的下巴:“我知道我这样请求很冒昧,但是,您能不能先放开我的头发?”
线条利落的下巴,水珠顺着颈项下拉扯出的筋骨,簌簌滚落。
他垂着眼皮,狭长的眸子睨着白瑞,薄唇单边嘴角勾了勾:“您行行好吧。”
虽然是低姿态的言语,但是似乎眼睛里探寻的一直都没有消失,在看着白瑞的眉眼的时候,又带了一丝玩味的欣赏。
白瑞手里还攥着男人的头发,很难说此刻是不是有点姿势暧昧了,毕竟他还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隔着薄薄的布料,在涤荡的水波里,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大腿结实的肌肉。
冰泉烟雾袅袅,让人一开始忽略了此时此刻姿势的不对劲。
白瑞面色强装镇定,垂眸解着緾在自己手腕上的乌黑发丝,看不出内心翻涌的情绪。
但是此刻轻轻颤抖的眼睫,已经暴露了他内心非常激烈但是压抑的情绪。
他一向就是情绪内敛的人,此刻哪怕是内心情绪激烈,也轻易不会展露出来。
只是他这种徒劳的掩饰,在面前的男人眼里,几乎和没有任何伪装似的,仿佛被一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解开了手里的头发,白瑞想要站起来,但是腰上的大手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莫名心里有点火气:“你说,带上你是条件。”
“你并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所以,我的回答是——不带。”
白瑞冷冰冰地抛下了一席话,让高大俊美的男人几不可查地挑了挑单边的眉头。
“殿下,我为我刚才的冒失而深感抱歉,但我觉得您不论做什么,应该需要一个护卫,一个能保护您的人。”
“我就可以,所以,我有价值。”
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白瑞的眼睛。
没来由地,那种观察的意味更重了。
面前这个男人长得妖冶,眸子狭长,最主要的是,泡在水里,和个水妖似的,头发那么长,緾在手腕上的时候,触感冰冰凉凉的,像是上好的绸缎浸润了水。
无论如何,看起来很危险。
白瑞皱了皱眉头:“先生,请您松开手。”
空旷安静的环境下,这一声在水面上带着淡淡的回声,显得很空灵。
那大手顺从地放开了白瑞清瘦的腰。
“叫我……阿巫。”
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好听,白瑞无端端觉得腰上被捏过之后,和颈后的腺体一样有点烧起来的趋势。
在水里站起来,白瑞才发现水只到自己腰际。
那刚才怎么感觉恍然沉了这么久……
白瑞默不作声,徒劳地理了理发际,刚刚跌落水潭,一下让他成了落汤鸡,发丝贴在脸颊上,睫毛上都沾了水,身体轻轻发着抖。
水顺着白皙的脸颊往下滴,看得面前的男人眯了眯眼睛,而白瑞却浑然未觉。
这里的一切都太古怪了,黑暗的魔法世界,到处都有一点点诡异,尤其是这会月黑风高,自己还掉入一个冰水水潭,落入一个怀抱。
关键男人还帅得不真实……
“……”
顿了顿,白瑞终于开了口,颤抖的唇让脱口的声音都带着驱不散寒意的战栗,才有种后知后觉的冷:“你应该考虑如何脱身。”
白瑞指的是他手腕上的铁链,阿巫扬了扬眉头,双手拉扯起来,将铁链绷直,直接拉出了水面,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铁链很粗,看得出来笨重又结实,也不知道阿巫犯了什么罪,被囚禁在这里,用这种可以栓千斤重物的铁链锁在这里。
“那么殿下,我如果挣开了铁链,您可以带上我吗?”
说着,他看着白瑞,歪头凝视。
很难说这动作带没带一点妖怪精灵的意思。
如果这个叫阿巫的男人,能光凭力气就扯断铁链,那说明他根本不需要自己救援,而扯不断,就说明根本不需要带,他离不开这。
很简单的一道逻辑题。
白瑞已经悄悄后退两步,“这个时候,要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带上你。”
“我会向殿下证明追寻殿下的决心的。”
阿巫轻轻笑了笑,那张妖冶的脸上,眼尾轻轻上扬,显得狭长的眉眼特别具有勾人的蛊惑力。
随后,他扬起了手。
“喀嚓”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大手的手骨以一个很诡异的状态,軟軟地垂下来。
白瑞眼睛瞪大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阿巫把自己的手腕拧断了。
“……”
男人皱着眉头,两鬓沁润薄汗,咬肌在脸颊上凸显,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痛的样子。
“……”
对自己也真的是挺狠的。
终于,在一声重重的叹息声中,手腕上的桎梏被他硬生生拔了出来,然后,他站起来,双手软趴趴垂在身侧:“好殿下,求你带上我吧,你不带上我,我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
白瑞万万没想到这个叫阿巫的男人能这样表决心,眼下手就和残废了似的,也不知道他在这潭水里泡了多久……
明月当空,冷光铺洒水面,水波泠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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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这个人,其实内心本质是个颜狗。
他叹了口气,垂眸不语。
眼看着他不说话,在这静谧的环境下,被解读出了默许的意味。
水流哗啦响了一下,阿巫站起来,恍惚中的白瑞回神,眼睛跟着阿巫的脸,扬起了下巴。
这一刻,他才清晰的意识到,什么叫高大颀长。
目测估计一米八八到一米九的样子,肩宽胯窄,上身精壮肌肉明晰漂亮,水涤荡在窄窄的胯骨上,腰上缠着布料,松松垮垮地搭在那里,可以看见清晰的人鱼线。侧面看的话,腰很薄窄,比例好到令人赞叹。
难得这么高也没有比例失衡,像是清冷月光下的泣珠鲛人,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肩头和肌肉明晰的后背,冷白色的肌肤上,簌簌滚落水滴。
他抬起眼眸,狭长的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恳求。
“殿下,带上我吧,不要丢我在这冰冷刺骨的水里。”
“……”
空气里一时之间都是难言的安静。
白瑞站在水潭里实在是冷,身边萦绕的白色雾气不是因为这里的水源温暖,恰恰相反,是因为太凉了,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这个暗魔法的城堡里,不知道更晚一点,还会有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起码之前他就见识过在地毯下竖着鱼鳍到处游蹿的东西。
白瑞深吸一口气:“带上你可以,但出去城堡以后就分道扬镳。”
说完以后,他察觉到自己仰着脸,并没有什么气势,于是别开脸,看向别处。
修长白皙的颈项下面的筋骨凸显,暴露了此刻他并不平稳的心里活动。
“好说。”
阿巫微笑,视线落在了白瑞的侧颜。
“都听殿下您的。”
“好了,该走了。”
说着,白瑞向着阿巫伸出了手,阿巫几步上前,垂眸看着白瑞的脸。
一下子,那种压迫感又上来了。
“……”
白瑞垂眸想了想,还是把眼眸抬起,迎上了阿巫狭长的眸子。
半响。
白瑞白皙俊秀的脸,精致漂亮的东方长相,应该是取悦了阿巫的心情,他轻轻笑了笑,然后弯腰,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了白瑞的掌心。
像个听话的大狗一样,对着白瑞,眨了眨眼睛。
“……”
白瑞一惊,手心里是男人的下巴,那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就这么近距离展示在眼前。
“你这是做什么?”
阿巫:“殿下忘了吗,我手断了。”
“……”
“您背我好吗?”
9. 第 9 章
很难说白瑞是怎么把阿巫带出来的,只是感觉出奇的顺利。
大概是因为隐形斗篷特别厉害的关系,他后面搀扶着阿巫的手臂,如入无人之境,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躲过了那些手持利刃的戍卫,从城堡坏了门锁的小门钻了出去。
天上的冷月安静地罩着两人,阿巫因为被白瑞搀扶的关系,也是隐形的状态。
冰獾城堡外围是黑黢黢的树林,密集的树冠遮挡了月光,使得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的时候被挤压成了破碎的光点。
光线幽暗,城堡外围的树木似乎也沾染了巫魔族邪魅的气质,在白瑞他们路过的每一只树干上,都睁开一对眼睛。
暗色的树木,黄偏绿的眼睛,正空洞地望着白瑞。
也只是看着,视线随着白瑞移动,并没有作出任何攻击的意味。
空气里漂浮着若有似无的香甜气息,白瑞没有发觉,而阿巫一路上都低垂着脑袋,似乎很虚弱的样子,到后半程,都只能由白瑞半搂抱着,才能搀扶着行走。
白瑞已经很累了,也正是身体紧紧相贴的时候,才能更清晰地意识到体型差。
他一米七九的个子,被衬托的清瘦单薄又纤细。
大概是因为累得,白瑞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愈发甜美。
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的身体愈发的慜感了……
从到这个世界开始,作为一个腺体有残缺的omega,没有这方面经验的白瑞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会有多香軟多美好。
和阿巫搀扶着一起逃跑的时候,要一边架着阿巫的手,另一边手绕过阿巫的后腰,搀扶住他的腰侧。
阿巫的肌肉非常健美结实,虽然不是那种强壮到夸张过分的肌肉,但是肌肉线条明晰,轮廓和手感都非常好。
白瑞半搂抱着和阿巫搀扶着前进,竟然忍不住心跳砰砰作响,忍不住耳根有些发烫。
他又不是天生的omega,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反应是什么,只是感觉心跳和呼吸都不稳,大概是搀扶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还在逃亡,所以辛苦劳累才这样。
月亮高悬在头顶,只能朦胧地照亮森林顶端的树冠。
一片片月光的剪影,被枝丫裁剪过后,铺洒在地面上,也照在两人身上。
二人身后,是一串长长的脚印。
白瑞甚至都有点后悔,真的不应该带上阿巫。
他清晰的计算了一个逻辑因果题,但是败在了心软上。
其实手都断了的阿巫,谈什么有资本保护自己呢?
但是把断了手的阿巫丢在水潭里,白瑞又实在做不到。
算了,带着吧。
白瑞咬了咬牙,把阿巫的身体向上提了提,阿巫的下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擦过了白瑞颈后的腺体。
一阵酥麻,让白瑞没忍住,轻轻闷哼了一声。
“嗯……”
这一声,出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实在旖旎。
那些睁着眼睛的树,都跟着一起高频率眨眼。
那种香甜的气息,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
白瑞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觉得头晕晕的,呼吸也有点急促。
但是这会,也没有时间给他难过,只能搀扶着阿巫,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森林里走动。
他有一个大概的方向,因为之前大地图也是参与过绘画的,知道从冰獾城堡出来以后,穿过尔利亚古瘴林,按照东南的方向前进,就是三不管地带——赌徒小镇。
按照现在这个脚程,估计几周都走不到那个地方。
阿巫低垂着脑袋,几乎没骨头似的靠着白瑞,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瑞多心了,总觉得阿巫薄唇愈发靠近自己的后颈。
后颈躺着沉睡一般的腺体,作为一个腺体发育残缺的omega,根本和原著里不是一回事,dbuff叠满,体能上真的有点弱鸡了。
对于当了十九年直男的白瑞来说,真的没有意识自己这会的模样是如何漂亮。
鬓边沁润薄汗,白皙的脸颊肌肤泛着莹润的光,唇色因为体温略显升高的关系,显得又红又軟,搀扶着高大的身躯的身体,腰肢被压得微微倾斜,感觉腰线更加纤軟好捏……
他抬头看了眼尔利亚古瘴林。
黑黢黢的森林里鬼气深深,连月光都照不透晦暗幽深。
黑色的蝙蝠倒吊在树梢上,红色的眼睛随着他们的移动跟随着。
动不动就有乌鸦嘎嘎叫一声,扑簌着翅膀,振翅飞入暗沉沉的夜空。
阿巫低垂着脑袋,身边的人不太平稳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年轻清瘦的身体,有股淡淡的清香,很好闻,也很勾人,温暖还有种软乎乎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又凑近了几分。
白皙的颈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腺体就在薄薄的肌肤下面。
没忍住,阿巫下意识柴了柴牙。
月光照在他高挺的五官上,像是被唤醒吸血本能的俊美血族。
说好的出了城堡就分道扬镳的,但是……
好像没有要放弃自己的意思啊?
收起了犬齿,阿巫似乎被取悦了,愈发放肆倒在白瑞的身上。
完全是因为香香软软的,取悦了他的神经。
但是这几乎一米九的高大体魄,却为难了白瑞。
“……”
白瑞的两鬓都染了细薄的汗水,终于,还是力竭,把人放在了树根下,胸口剧烈起伏着。
身后就是那高大的冰獾城堡,人类国度称之为的冰牢,自己带着一个无关紧要的NPC跑出来,白瑞到现在都有点发懵,也不知道是不是泡水、吹风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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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头皮一阵阵发麻,一股一股巨大的暖流朝着头皮涌上来。
白瑞需要倚靠着树,才能勉强站得住。
此刻,明月高悬。
借着月光,可以清晰地看见阿巫的长相。
五官过于优秀,高鼻深目,发丝还湿哒哒的贴在肩颈,看起来应该是不太舒服,皱着眉头,头歪向一边,在月光下看,这精致的眉眼,真的很像是鲛人。
大概也许就是吧,白瑞这么想着,静静看了阿巫好一会,然后转身离去。
“……”
阿巫闭着眼睛,听见身边的人起来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果然。
那薄唇勾了勾,也没睁眼,心里想,果然是出了城堡就要被丢掉的命。
长得挺漂亮,真薄情啊。
不过这个世界上,他不再允许再有人来抛弃他一次。
那修长冷白的手指勾了勾,地面上有很多黑色的小蛇悄悄从暗处爬了出来。
就在此时,那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听起来由远及近,踩着地上茂密的绒草,折返回来。
也就是在下一秒,大手被拉扯了起来,骨节匀称的手指被一只沾了水的巾帕轻轻擦拭,温暖的手轻轻拖着他的手,動作轻柔而且仔细。
手心里轻柔的擦拭,沾湿的布巾有种很安抚的意味。
与此同时,白瑞发现这骨节明晰的大手,手腕上有很多道割腕的伤口,一道道虽然已经痊愈,但是陈旧的伤疤已经有了突起的细小痕迹,怒长了些许,突出了平滑的肌理。
阿巫还是侧着脸,眉头轻轻皱着,他的手在背后悄悄攥了一下,那些小黑蛇嗖地一声蹿回草丛。
身后的草簌簌動了一下,白瑞回头,只看见短草打着晃,却什么也没瞧见。
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来由的,头又有点晕。
怎么回事,白瑞扶了一下自己的头,再次抬眼看阿巫,俊帅的脸上都出现了重影。
之前见过的黑龙也挺帅的,但是显然不能和眼前这个沉睡的男人比……
叫什么来着……阿巫?
出于画师的本能,对于这样绝美的长相,实在难以忍受不去欣赏。
反正都是npc……
白瑞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了。”
随后,白瑞的手指,就落在了阿巫高挺的鼻梁上。
高鼻梁上有个细微的鼻峰突起,整体显得鼻梁愈发立体,骨相特别深刻,眉眼被衬托的更加深邃,此刻闭着眼侧脸靠在树上,乌黑发丝轻轻贴着脸颊的样子,有种病弱美人的感觉。
白瑞没来由脸颊有点发红,手指轻轻描摹着男人的鼻梁线条。
轻轻拖着指腹,描摹精致的鼻峰线条……
某个装睡的人:?!!
这么……主动?
10. 第 10 章
树林里树叶沙沙作响,也不知道哪里窜过来一只小动物。
眼睛清澈,蹦蹦跳跳上前,突然,背毛树立,就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极端的恐惧了一般,浑身颤抖,盯着树下那个侧靠着的披发男人。
然后,惊惧万分地钻入了草丛里,疏忽之间就奔逃掉了。
周围万籁俱寂,只有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
相比较来说,甚至是白瑞的呼吸更加急促一些。
他还完全不清楚状况,更没看见那逃命似的小动物。
手指还停留在男人骨相惊艳的鼻梁上,一点一点描摹着。
“鼻梁,真的好看……”
他说着,手指还轻轻摸了摸线条利落的脸颊:“脸颊这个线条,值得参考……”
他完全把面前的男人当做了审美鉴赏能力提升的教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薄”着这个昏迷的人。
说起来,他当了十九年直男,有点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不对劲。
或者说,应该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这么做了。
甚至没有留意到阿巫眉头轻轻挑了挑。
水晶球的另一端,黑猫原本一只爪爪撑住小脸,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小鱼干。
突然,它两只眼睛瞪成铜铃,嘴里的鱼干都掉到了桌上,摔了酥酥脆脆一片渣子。
“不不不不不,我看到了什么?”
“他在干什么?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对……邪神巫皇……被被被被被——”
“被轻薄了?”
黑猫追着尾巴追转了两圈,再看回来,还是那样。
突然,画面里侧靠着的黑发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月光寂寥,笑容被阴影挡住,没被白瑞发现,却让黑猫吓到尖叫了一声。
“喵的,他觉得有趣了,更加恐怖了。”
“……”
森林里很安静。
树叶互相摩挲的细响包围在二人周围。
白瑞的指尖还落在阿巫的鼻梁上,像是弹钢琴突然停了下来一般。
“等等……我在做什么?”
白瑞方才后知后觉地把手拿了下来。
说起来自己好像还真的有些颜狗属性,而且作为一名画师,类似于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之一,对这个世界里的东西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白瑞捏着自己的手,没来由地,觉得指尖滚烫。
“嗯……反正,再摸一下眼睛,也不会被发现的吧?”
他刚说完,手指就又点在阿巫的眉峰上。
眉峰如黛,骨相立体优越,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手指拂过去,像是小心试探上帝造物的杰作一般,每一寸都令人惊艳。
白瑞在想:会不会,真的是个鲛人啊,要不怎么会被囚禁在水潭里呢?
他的手从男人的脸上挪下来,又取出手帕,轻轻擦拭男人脸上的线条。
这次是真的想帮他擦擦脸上的水,毕竟带着水逃出来这么久,应该也挺不舒服的吧?
“哎……”
说起来不舒服……
白瑞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随后甩了甩脑袋。
眼前花掉的画面随即重叠了重影,恢复了视力,忽而一阵风吹过,白瑞微微打了个顫。
他左右看了看,又站起来,去一边捡了一堆柴火,抱过来,放在阿巫的附近,点起了篝火。
其实白瑞之前家里有一个小饭馆,当然,不是他的,是父母的,说准确点,是父亲和继母的,他小小一点就要在店里帮忙。
所以对于白瑞来说,不需要借助别的火源,能很快地点起一堆火,就是小菜一碟。
清瘦的身影单薄,背对着男人,窸窸窣窣地对着火堆,用细小的柴火推动火堆里的木柴,使得燃烧更加充分。
狭长的眸子睁开了,浅琉璃色的瞳仁落在了火堆前的背影。
那身影被火光勾勒出清瘦的腰线。
不断拨弄着火堆,似乎是想把火焰朝他这边挪一挪。
温暖的温度,从身边的火焰上散发出来,温暖了手指尖已经习惯的寒凉。
不自觉的,那英挺的长眉挑了挑。
就好像突然意识到,原来手脚也是可以有温度的,而温暖袭上来的时候,指尖先是痛麻,而后才能感觉到温度。
就在这个时候,那背影动了动,狭长的眸子立刻闭了回去。
白瑞转过来,扯了扯阿巫沾了水的衣袍,用力拧掉了一些水分,然后展开衣服,尽量拉扯到火堆附近。
火光明明灭灭,照的影子在地上随风摇曳。
白瑞又拉起了阿巫的手臂,拉到眼前,观察那被铁链手环禁锢的红痕。
阿巫的手长得骨节分明,很好看,比白瑞的手大了好几个号,这会軟軟地垂在手腕上,像是枝干被抽走了生命力。
空气里莫名飘散一股alpha的信息素,但是迟钝的白瑞根本没有信息素这类的经验,也不知道这一股凌厉的冷香怎么会,这么好闻……
“……”
却完全没注意乌发掩映的长睫,已经轻轻掀起了眼帘。
火光映亮了白瑞的脸颊,眼睫很密,在看清那一道道已经轻微突起的割腕伤痕之后,他眼睛眨了眨,明明没有什么过分的動作,但那轻柔得眨眼,像是羽毛刮过了人的肌肤。
就莫名……心里痒痒的。
那薄唇的唇角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
挺好玩的。
突然,一声轻轻的“嘶”,立刻引起了白瑞的注意。
“啊,你醒了……”
“……”
突然之间,四目相接,狭长的眸子撞上了清纯圆润的眼眸。
只有噼啪的火焰的轻微声响,除此以外,万籁俱寂。
白瑞意识到自己还拉着人家的手,这样的情境看起来,这个動作显得尤为不清白,可以说,有点暧昧了。
白皙的颈项吞咽口水的轮廓都可以看得清楚,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白瑞放开了阿巫的手。
“……”
阿巫眯着眼看了他半响,把那精致的眉眼和白皙的脸庞尽收眼底。
然后,阿巫皱起眉头,再度轻轻嘶了一声:“好痛……”
“……”
“抱歉。”
白瑞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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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还要谢谢您,救了我。”
阿巫看着白瑞,目光有点深邃。
然后,他虚弱地靠了回去,闭了闭眼睛,额头上覆上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抱歉,我有点痛……”
说着,他就这么侧着倒下了,手臂撑着地面,手使不上劲,看起来虚弱极了。
湿哒哒的衣衫半落不落,从白瑞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结实的胸膛,和向下蔓延的腹肌。
“我没事,”阿巫摇头,发丝垂在两鬓,剧烈咳嗽了几声,衣衫更加松散了一些,“请不要担心我,我真的没事,咳咳咳……”
“……”
剧烈的咳嗽,让白瑞的嗓子都跟着一起痒了痒。
“咳咳咳……”
阿巫又剧烈咳嗽了几声,鬓发咳的愈发凌乱,唇色也有些发白,“就算是您在这里把我抛下,我也可以理解,因为我原本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咳咳咳咳……”
“……”
“啧啧。”
黑猫在水晶球前面,嚼着小鱼干砸吧嘴:“好茶啊。”
“臭猫,你怎么在这里摸鱼?巫皇陛下呢?”门被猛地推开,啪的一声撞在墙上,黑龙已经换掉了蹩脚的燕尾服,一身黑色软皮盔甲,长长的钩尾倒钩上闪着冷光。
黑猫嚼着小鱼干,看傻子一样双眼拉成一条线。
“唔姆唔姆,”嚼嚼嚼:“在这里。”
“……”
黑龙眯着眼睛顿了两秒,嗖的一声带着残影,跟着一起趴在水晶球跟前,和黑猫一起双眼放光地看了起来。
“啧啧,陛下还变了发色,”黑龙摸了一根小鱼干放在嘴里嚼,含混不清地说:“真替王子殿下担心啊!”
“担心个屁!”黑猫一把拍掉黑龙再去摸小鱼干的手,亮出利爪阻挡:“你没看见这俩人看个手眼神都拉丝了?估计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敢轻薄邪神的,我都有点担心巫皇殿下了。”
“哦……”
隔了大概五秒钟。
“什么?!”黑龙动作幅度很大地捂住了嘴:“你说谁轻薄了谁??”
——“没听错吧,不应该是咱们陛下轻薄王子殿下吗?”
——“怎么是白瑞殿下轻薄了咱们巫皇殿下吗??”
从黑龙眼睛里看得出来——天塌了!
“那他为什么不轻薄我?我送上门自愿给他轻薄。”
黑猫:“大概因为你傻吧,他怕被传染。”
“……”
两个有利齿的开始相互柴牙,喉咙发出低声威胁。
就在此时,水晶球里冒出了一个略显惊讶的声音。
“殿下,您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
“……”
“谁脱谁的衣服了?”
一龙一猫同时停止了互相哈气,僵硬而缓慢地转动了脖颈,看向了水晶球——
巫皇齐励衣衫不整,一侧肩头已经被拉扯了下来,露出了一片冷白色光洁的肩头。
而白瑞,脸颊有抑制不住的浅淡绯红。
他手还扯着对方的衣服,居高临下地睨着人。
一字一顿地说:“脱衣服。”
11. 第 11 章
“脱衣服。”
白瑞的声音很干脆,命令简短明确。
阿巫望着白瑞,歪了歪头,脖子发出轻轻的筋骨活动的声音。
水晶球前面的一龙一猫都愣住了,大气不敢出地看着这一幕。
显然阿巫是不明白白瑞为什么这样,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从白瑞的脸上一路拖行到了白瑞扯着自己衣襟的手上。
那手细白修长,看起来是一双保养良好,没有经受过劳動摧残的手,指甲修剪整齐,小月牙略显薄,手很漂亮,但是作出的動作非常不符合纤细白皙的初印象。
白瑞扯着阿巫的衣服,湿哒哒的衣襟还洇着水渍。
他居高临下地仰着下巴,再度一用力,直接又把阿巫那岌岌可危的衣襟,扯开了一块。
这下,阿巫结实的大臂就展露了出来,那肩背的线条上肌肉形态很清晰,不是特别粗壮的身形,但是肌肉形态有力劲瘦,穿着衣服不显,脱了衣服那肌肉漂亮的像是神庙里国匠精心雕琢的大理石雕塑。
衣服松垮垮地搭在臂弯,阿巫几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头,随后撩起眼皮,看向白瑞。
“尊贵的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我一度以为您是个正人君子,怎么,救我出来的代价,是要我付出身体吗?”
“……”
白瑞凝视着他,顿了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暗沉沉的夜色下,黑黢黢的森林里,原本就安静,这下更显得静谧的过分。
终于,白瑞开了口:“你想付出身体的代价吗?”
说话的时候,白瑞颈后的腺体突兀地跳了一下,让他心惊,手指轻轻颤抖,随后假装丢弃一般,把阿巫丢开了。
“你要付出,我也未必愿意要。”
他明明一双明眸剪了一汪秋水,天生带了三分柔情,此刻却刻意板正且冷硬的声音,说出了无情的话:“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会生病,再走不动,你就只能自生自灭。”
“……”
阿巫顿了一下,紧接着就顺着他丢自己衣领的姿势,就势很柔弱地瘫回了树根前,那乌发披在冷白肌肤的肩头,还因为痛楚而轻轻颤抖的身体,大口大口喘着气,顺便还一连串咳嗽了好一会。
“咳咳咳……咳咳……”
谁看起来不喟叹一句:我见犹怜。
“见鬼,陛下什么时候这么柔弱了,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呵呵,茶艺了得罢了。”
水晶球前的观众,已经把水晶球摆了个合适的位置,开始靠在躺椅上吃着零食观影了。
阿巫咳嗽的脸都有些发红,脖颈上的青筋都从肌肤下浮现了出来:“殿下……”
他话还没有说完,面前就被丢了两团黑影。
定睛一看,竟然是两身衣裳。
“刚才在水边捡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有两身衣服,一身女装,以及一件斗篷,你挑一个,我们都要换上,不然这森林里这么冷,就等着感冒发烧冻死。”
白瑞一边说着,一边合上了金属的万能空间怀表的表盖。
“……”
虽然说话冷酷无情,但是论迹不论心,这确实在这世间为数不多的善意。
“女装?”
阿巫轻轻挑了挑眉头。
地上的两身衣服,一身是孔雀蓝天鹅绒面的蓬蓬长裙,滚着狐裘的大滚边,看起来腰肢勒得有点细。
而另一身——可以说这是一身衣服——斗篷看起来比较宽大,袍角的位置,是絮状的破布,和那裙子并排丢在一起的时候,被衬托的相形见绌。
“应该有人顺着这条暗河,撑着小船离开前,落下了这包袱……”
白瑞的身体轻轻打了个晃,他扶助旁边的一棵树,勉强站稳了。
眼前的画面花了一瞬,又快速聚焦,一阵没来由的晕眩袭上头来,白瑞摇了摇头,勉力保持了清醒。
“我可能是泡水有点受凉,”他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怀疑自己是发低烧了,于是也不犹豫,伸手捞起来那件尺码比较偏小的女装,转身就走:“我去换个衣服,你长得太高还是穿斗篷好了。”
说起来,他不介意穿女装,但是他是个有审美的画师,根本受不了阿巫那种高大颀长的体型,硬撑穿蓬蓬裙的画面,只要想到,就直摇头。
所以,白瑞自己选了女装。
他背过身去,绕开了两颗大树,试图离开的远一些,以避免尴尬。
但是作为十九年都是直男的白瑞,显然没意识到,如果之前的自己是会在阿巫身前完成换装的,毕竟住校的时候还洗过集体澡呢——但那是beta的时候,整个学校只有寥寥几十个alpha和omega,有专门的沐浴场所。
但是和阿巫在一起,就莫名感觉……这样直接宽衣解带不应该。
树后。
白瑞解开自己的束腰,解开了金属的扣子,把湿哒哒的大衣脱了下来叠放整齐。
白色的衬衫已经沁了一些浅淡的汗水,馨香的汗水在衣服上凝聚了一层很好闻的、带着体温的香气。
好像一直以来,白瑞出汗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穿到这个世界以后,变成了一个腺体残缺的omega,其实就是没有生育能力没有信息素的异化,但似乎这股香气更加明显了一些。
他解开了自己的白衬衫,凉凉的空气立刻钻了进去,掉落水潭之后,衣服就没干,这会被风一吹,似乎更加冷了。
白瑞刚把衬衫脱下来,就忍不住抖了抖身体。
他细瘦的腰肢和白皙的肩头,以及肩背上一条漂亮的肌骨走势,都清晰地展现了出来。
后腰上还有两个腰窝,更显得纤细白皙的腰肢柔軟柔韧。
那树枝遮蔽只能起到一点作用,但其实还是可以被看见。
阿巫靠在树根上,眯了眯眼睛。
那惊艳的一幕,借着黯淡的月光照耀,被他尽数收归眼底。
怎么一个人的腰,会这么细,皮肤看起来光泽那么好呢?
没来由地,阿巫就觉得有点渴。
喉结干涩地吞咽了一下,在颈项上滚动,却愈发觉得口干舌燥。
白瑞白皙的肌肤,被冷白色的月光照亮,勾勒了一圈氤氲的冷光,整个人像是蒙上了一层滤镜一样,显得朦胧漂亮。
他一手拎着自己已经被水湿的半透的衬衫,另一手捏着一个金属的怀表盘,似乎是在思考,略垂下脸,细白纤细的白皙颈项也因此拉长了颈间的线条,后颈薄薄的肌肤下面,突出几节脊椎骨的轮廓。
清瘦白皙,腰很细,裤腰勒着的纤细腰肢下,线条的起伏也很优美。
给人一种一捏就碎的错觉。
——挺好的,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子,还纡尊降贵,愿意穿平民的衣服。
——还是女装,牺牲这么大。
阿巫眼神愈发晦暗,眸底似乎升腾起灼灼的暗流。
就在此刻,白瑞的手向着自己的裤腰伸过去,解开了裤子的扣子,布料就松松垮垮的搭在他的腰上,下面似乎还有比较贴身的布料……
阿巫抬起眼,对着黑洞洞的苍穹看了一眼,也说不出有什么视线的聚焦,但是眼神暗了暗,狭长的眸子带了一丝警告意味。
黑龙和黑猫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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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伸手捂住了水晶球,瞪着对方,异口同声:“生气了,不许看!”
“我没看!”
“你想看的!”
“可我没看!”
“骗不了我你绝对会偷看的!”
“我数一二三一起放手!”
“……”
“三!”
黑龙的手和黑猫的爪爪一起松开。
兀地,水晶球紫色缀着金色流苏的绒布,却无端端扣在了水晶球上,遮了个牢牢靠靠。
“看吧,叫你不早点放手,生气了吧?”
“生你的气才对,陛下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我是陛下的猫,我可以直接闪现到陛下的身边,你最好是好好求我不要把你愚蠢的行径都告诉陛下。”
“你闪现去啊,现在就去啊,顺便看看要不要给你也换一身女装啊?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被紫色的天鹅绒绒布盖着的水晶球下面,突兀提传来了一声。
“你怎么还不换衣服?算了,你手不方便,我来帮你换。”
“裤子也脱了吧。”
“……”
“妈呀!”
“不是,裤子……”黑龙再度夸张地捂住了嘴,碰掉了一盘小鱼干:“裤子裤子!裤子都脱了吗?”
“快点掀开布,我要看殿下非礼巫皇陛下,扯他裤子!!”
“别说我掀不开,掀得开你敢看吗?!”
“算了,”黑龙放弃了:“巫皇陛下的话,我不敢看……”
“这夫夫俩,真有意思。”
黑猫冷笑一声。
“呵呵,明明都是马上要成婚的关系了,还在这互相演戏,后面还不知道要怎么演呢。”
“……”
此刻。
月光黯淡的森林里,四下黑黢黢,时不时有亮着小P股的萤火虫,在草丛间飞舞,照亮微弱的方寸。
阿巫和白瑞就这样对峙着。
白瑞此时已经套上了白色衬裙,还没有穿外裙,一動作,就会有春韵乍现的嫌疑。
“殿下,您真的要给我脱|裤子吗?”
阿巫说着,真的放弃了抵抗,直接靠在了树根上,大喇喇地把自己的腿蹬开了,一副随便你的模样。
只可惜,那薄薄的裤子布料,湿了水以后,特别勾勒身体曲线,那一大包,蔚为壮观。
“……”
白瑞突然想起来,好像在城堡的魔杖墙上,没见到这么……壮观的。
但是转念一想,阿巫是被抓来的奴隶,那么就不算是城堡里登记在册的,所以应该也没有那个所谓的生殖崇拜的魔杖吧。
突然之间出了神,白瑞还一手捏着衣服的领口,保证自己不至于露出更多皮肤,一边抬眼看阿巫。
“其实我更想帮你把手接起来,因为我需要一个仆人,帮我穿衣服。”
白瑞脸不禁有点红:“我不会穿女装……这看起来很复杂。”
西式的女装几乎都是笔挺的几块布料,对于一个现代的东方人来说,别说穿,拼凑到正确位置都很困难。
说话间,那衣裙的边角被风吹拂起来,露出了白瑞修长白皙的腿。
那腿上还套着穿了一半的玻璃絲袜,细伶伶的白嫩肌肤就在眼前晃,肌肤冷白的男人高挺的鼻梁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馨香。
他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干哑地吞咽了一下喉咙:“殿下,乐意为您效劳。”
白瑞故意拉扯过裙摆,遮住春韵:“对了,有根蕾絲缎带,是要绑在哪里?”
阿巫目光深深:“大腿根。”
12. 第 12 章
风之平原大陆的人类国度。
高耸的巍峨城堡矗立在已经断流的蜿蜒河道后,红色的十方旗被酷热的风吹得摇摇晃晃。
哪怕是夜晚,高温酷暑也丝毫不减威力,地面的植物几乎都死光了,偶尔有一些顽强的杂草,也几乎只有埋入大地的根茎能保持一些绿意。
一支爬行类动物趴在皲裂的大地上,突出的大眼睛骨碌碌转,最后嗖地一声钻进了黑暗里。
借着黑暗的掩映,一道黑影闪身进入了一个角门。
门口接应的仆人,在那道黑影进入门扉之后,还很小心地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才把门快速关上。
“尊贵的皇后殿下,您怎么才来。”
一个男人把斗篷人搂在了怀里,斗篷的兜帽掉了下来,露出了皇后的脸。
她一把推开男人:“赖普拉斯伯爵,请你自重一点。”
“好好好,我最爱的小甜心生气了。”男人自以为很帅地单边wink了一下,摸了摸自己涂抹过蜡翘起的小胡子,明明比较年轻的一张脸,却显得很是油腻事故:“消消气,要是我世间最美丽的玛格丽皇后生气长皱纹了,那我岂不是要遭天谴了。”
“也别叫我皇后。”
玛格丽坐在了床上,翘起了腿。
赖伯爵立刻过去蹲下,捧起了玛格丽皇后的脚,轻轻摩挲着被白色玻璃絲袜包裹的小腿,“怎么了,美丽的女士。你怎么穿起来宫廷外面流行的这种款式了,这不是那种欢愉场所招揽客人的女人们喜欢的款式吗?”
“去你的。”
玛格丽一脚踢开了赖伯爵的手,虽然嗔怒但是眼角眉梢都笑吟吟的,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有点妩媚。
“我可是尊贵的莱茵河畔的高卢贵女,时髦流淌在我的血液里。”
她一个翻身滚到了床上,果不其然,那猴急的赖伯爵也压了上来。
玛格丽按住了赖伯爵的脸,猩红的指甲刚好扣在赖伯爵的眼睛上。
“你这个贪心的家伙,不是和白瑞勾勾搭搭吗,为什么还口口声声钟情于我。”
“白瑞啊,”赖伯爵想起来就怔了怔:“那个腺体残缺的omega怎么和风情万种的您比呢,他当时和我说希望我带他离开宫殿,我可是拒绝了呢。”
“什么时候?”玛格丽急切地问。
赖伯爵挪了挪脸,把玛格丽的手指叼在嘴里:“说了好几次,但我都拒绝了。大概……最后一次是在几个月前。”
“……”
“那不对。”
玛格丽皱了皱眉头:“几天前,那个老东西和他说要让他代替我尊贵的儿子出征的时候,他可是相当不好对付,差点就被他逃脱了。”
“而且,明明还是他,但总觉得相貌有点不同,似乎……更漂……不对,更狐媚了。”
说到这,玛格丽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令她气愤的事情,狠狠咬了咬牙:“这碍眼的小白脸,还把我儿的封地夺走了,和他那个贫贱的妈一样,没见过钱所以如此贪婪,我是一定要让白瑞死的。”
“消消气,消消气,白瑞是一定会死的,”赖普拉斯伯爵摸着玛格丽皇后的头发,手开始不老实起来:“他钟情于我,还对我告白过,这一切都对我们有利,我是一定会帮着你一起让他去死掉陪他贱婢的妈。”
玛格丽绯红着一张脸:“他漂亮还是我漂亮。”
“你你你,等你熬死了那个老头,这一切都是我们的。”
“不对,是我儿的。这个国家,整个风之大陆平原,都是我儿的,我不允许白瑞这个绊脚石挡在前面。”玛格丽恶狠狠地说:“之前我费了很多心思,没想到还是被那个贫贱的女人抢了先,她的儿子占了大皇子的位置,而我这个英勇无畏、举世无双的宝贝儿子,居然屈居一个贱种之后,这让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赖伯爵故意摸着玛格丽的心口:“好了好了,所有的一切都会为您展开胜利的旗帜,我也为您马首是瞻。”
玛格丽被搔了痒痒肉,在大床上咯咯直笑,他推了一把赖伯爵:“你听好了,他这次去巫皇那边和亲,大概率是会死的,要是没有死,我命令你,去帮他一把。”
“遵命,我美丽的皇后。”
-
“咔咔”两声脆响,在安静的城郭深林里显得尤为惊心动魄。
阿巫的手就被白瑞接上了。
白生生的骨头似乎就透过了薄薄的皮肤,在眼前扣在了一起一般。
那种疼痛,似乎可以通过声音传递到人的感知之上。
阿巫后知后觉,过了两秒之后,才叫了一声。
“啊……殿下……”
他不确定那个穿着玻璃絲袜,肌肤纤细白嫩的白瑞,为什么出手这么快,下手又这么狠。
白瑞扯过裙摆盖住了自己的腿,脸颊和眼眶都有抑制不住的浅红。
“……”
他垂眸站了起来,“谢谢,现在知道怎么穿了,你可以活动一下,接下来需要你帮我穿外衣。”
那个他更不会穿。
细白的肌肤消失在了阿巫的眼前,他眯了下眼,笑了:“好的,乐意为您效劳。”
说着,他还活动了一下新鲜接上的腕骨。
“谢谢殿下愿意触碰我这粗鄙不堪的奴隶,没想到殿下还懂得接骨。”
白瑞背过身去,不知道此刻那一双狭长的眸子正注视着他的背影。
“我不会接骨,没有学过医。”
“……”
静了足足三秒。
???
“嗯?”
眼中晦暗不明的光怔住。
过了好大一会,阿巫有点不确定地轻轻张了张薄唇:“等下……您说,不会接骨,但是给我接上了手腕?”
“嗯。”
白瑞说的很淡定:“随便接的,没想到接上了。”
“……”
水晶球后面的俩不淡定了。
紫色的厚绒布还没有取下来,但是可以通过缝隙往里面窥探,甚至还可以清晰地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
黑龙:“啥???就这么随意……他把咱家巫皇当玩具了?”
黑猫:“天,成年人的玩具太多了,没想到是邪神第一个当的对方的玩具。”
“不是……白瑞死定了吧??”
“安息吧,阿门!”
幕布后的人一直静静等待,就和之前那些等待冰獾城堡送出白瑞死讯的人一样——他们都觉得,白瑞死定了。
但是,安静了几秒钟之后。
那薄唇逸出了轻笑。
“哦,是这样啊……殿下,那就更厉害了。”
说着,阿巫就站起来,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直接把高大的阴影笼罩在了白瑞清瘦的身体上。
他单边嘴角挑的更高,那大手拎起来一块布料,“现在,就由我伺候您穿衣吧。”
“……”
“啊??”
这一刻,水晶球后面的观众才是真的惊呆了:“居然没有发怒,也不杀他?”
“过去,谁敢对巫皇这样?他一只手就能给捏成肉泥啊!”
“很难想象,居然还要伺候人穿衣??听起来……语气还挺愉悦??”
“不是,我记错了吗?他动动手指那些胆敢派兵压境的成了荆棘糖葫芦串,那个愚蠢的二皇子不也是陛下斜靠在金殿王座上,手指一捏,那一个小队都碎了吗,要不是那个二皇子跑得快,这会也是肉泥了。”
“记得,那会派来的使节一个个都卑躬屈膝的,那些在圣光帝国高不可攀的贵族跪在陛下脚下,唯唯诺诺地祈求,生怕说错一个字头都不敢抬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可……现在这个,是我们陛下??”
“……”
那边外场讨论激烈,但显然现场的当事人心情非常好。
阿巫把新鲜接起来的手腕抬起,举起手里的布料,兴致非常好地开口:“殿下,我来伺候您穿衣服。”
白瑞瞥了阿巫一眼,那眼角带着两抹绯红,看起来非常撩人。
他拿过衣服,转身的同时,拒绝了阿巫的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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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等着,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叫你。”
阿巫嘴角一勾:“好的,尊敬的殿下。”
水晶球后面的一龙一猫都快吃速效救心丸了,但是白瑞浑然不知。
他手里捏着衣服,转了两圈,去了一棵比较粗的树后面,窸窸窣窣地换衣服。
整个衬裙很宽大,兜头罩下来,可以把他清隽白皙的身体笼罩住,衬裙略显短了一些不过也还好,他也一米七九,和大个子的西方女性其实体魄上差不多。
他把自己的腿翘在了树干上,白色的玻璃絲袜包裹在腿部的肌肤上,勾勒出高反光的高光。
一条缎带蕾絲被白瑞绑在了大腿肌肤上,勒住了玻璃絲袜的袜筒,以防止下滑。
绑了一根,他莫名觉得有点羞|耻。
“……”
白瑞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绑好缎带的腿收了回来,踩进了缎面的鞋子里,幸好这鞋子根比较低,应该是这个时候流行的方头鞋,所以比较容易接受。
此刻,白瑞抬起另一只腿,把玻璃絲袜慢慢地往腿上套。
袜筒轻轻滑过他白皙的肌肤,比较偏硬的布料质感令细白的肌肤爬上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颈后的腺体又悄悄跳了一下。
“……”
袜子拉到了大腿,白瑞这才发现……另一根缎带似乎遗失了,他左右看了看,都没有发现踪迹。
下意识地开口问:“阿巫,见到另一条绑腿蕾絲了吗?”
直到一只冷白色肌肤的大手伸过来,骨节明晰修长的指节上,挂着一条三指宽的蕾絲。
“用这条吧。”
“……”
白瑞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靠近的,那种难言的尴尬再度弥漫了上来,白瑞低着头扯过了这条蕾絲,闷声顾左右而言其他:“刚才搜包裹的时候,看见了衣服包主人们的照片扣项链……”
白瑞故意说着话想冲淡气氛,但是手上越着急越系不好,三指宽的蕾絲似乎有点不听话,他有点焦头烂额。
“我来吧。”
阿巫已经蹲在了白瑞身前,把白瑞穿了玻璃絲袜的脚踩在了自己的膝头。
他的手接过蕾絲,那蕾絲听话地缠绕在了白瑞的大腿上,“殿下,您说照片扣项链怎么了?”
“……”
白瑞咽了口口水,他觉得口干舌燥,心里平白烦闷这破林子怎么深夜还这么燥热。
“项链扣里两张照片是两位女士,一年长一年轻,年轻的穿着礼服,年长的穿斗篷,”他垂眸:“就是给你那件。”
“哦,母女吧。”
阿巫埋着头,月光照在他的背脊上,显现出一块块明晰漂亮的肌肉线条,在冷白且薄的肌肤下面,突显着漂亮的起伏,在腰部的位置,收的很利落,肌骨因为蹲身的姿势,脊梁骨拉出了漂亮的线条。
“大概是……”
白瑞觉得颈后腺体又跳了一下,赶紧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还在颤抖。
“年长女性照片背面有字,写的很小,写着‘mam’。”
阿巫低垂着头,“嗯”了一声,颈后椎骨突出几个骨节,分外惑人。
他修长的手指似乎在丈量细白的腿部的宽窄,指尖细细摩挲,擦过肌肤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升温感……
随后,那条偏长的蕾絲,被阿巫妥善系在了腿上,随后抬头,望着白瑞:“殿下,系好了。”
“……”
白瑞匆匆忙忙地收腿,把白色衬裙放了下来。
“多……多谢。”
他穿好了衬裙,再看向挂在树上的外裙就有点不知所措,拎着拿在手里。
阿巫的大手包住了白瑞的手,捏住了衣服:“殿下,还是我来伺候您穿衣吧。”
这一声,嗓音带着磁性,近距离在耳畔响起,令人头皮发麻,浑身竟然有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紧接着,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了白瑞身上,那结实的手臂,从两侧环过来,圈住了白瑞,把整个人几乎揽在了宽大的怀抱里。
“为您效劳。”
13. 第 13 章
女装款式是掐腰的,方领口,露出细腻白皙的颈项和精致的鎻骨,孔雀蓝的天鹅绒手摸过去会倒绒形成一道印记,一道道程序穿起来,腰部的位置有一些比较明显的倒绒印记,好像是个大手的印子,看得出来那手掌修长且骨节分明,好像单手就可以攥住一半的纤腰似的。
终于,白瑞大概穿好了一身女装,细白如玉的皮肤,在清冷的月光下,被照耀出了淡淡的光韵。
他红着耳根回过头,脸颊和细白的颈项前襟,披了树枝间泼洒而下的光影。
暗夜森林的夜幕原本阴恻恻的,照在他身上的月光却似乎显得格外柔和澄澈。
顿了顿。
“束胸就不要系了吧?”
白瑞回头看了身后人一眼,眼尾两道水红衬得眼波流转,似乎有点被勒得喘不上气。
那个胸衣胸骨两侧勒得有点紧,是为了勒出优美的女性线条的,原本他的腰就窄薄,这会被束胸一勒,腰更显得细。
腰围对于白瑞来说甚至还有点松,就是侧肋勒得慌。
“殿下,您不喜欢这么紧吗?”
阿巫的手还在白瑞的后腰,修长的手指捏着细伶伶的系带。
白瑞深吸了一口气,深刻体会到过去的西方女子穿衣服多么不易。
“不喜欢,你松一点。”
“好。”
身后的声音回答的很顺从,但是声音饱含磁性,在暗沉沉的森林里,似乎带着一种诡秘蛊惑的意味。
“殿下,您不喜欢的话,还要穿吗?”
白瑞深呼吸了几口,适应了一下,偏过头,露出侧颜:“穿,你上面松一点。”
“好。”
这次这个顺从的回答,竟然带有一丝丝调笑的尾音。
“这里可以紧一点吧?”
“可以,唔……你轻点!”
“对不起,弄痛您了,我轻一点,您放松。”
“……”
白瑞还不知道这些对话单拎出来听有多糟糕,他只是调整着呼吸,目视前方,尽量忽略那带着气音的浅笑。
此时,看不见画面,但是把一切都尽收耳底的围观群众,在盖着紫色天鹅绒绒布的水晶球跟前,嘴张开成了O型。
“这么快??”
“我的妈呀,这是野外啊,太狂野了吧???”
俩家伙小鱼干都顾不上吃了,耳朵趴在绒布上恨不得钻进去听。
白瑞单手扶着树干,另一手捂着心口,一时之间对于这种酷刑一般的穿衣无比头痛。
这破衣服让他眼眶都有点泛红,眼角的泪水沾湿了长睫。
好像来之后,他这种要被人欺负哭的模样,就会动不动流露出来——难不成因为自己现在是个腺体残缺的omega的关系?
——又或者……是身后这个高大男人的关系。
白瑞侧过脸,看见阿巫低着头在替自己忙活,修长的手在和很多繁琐的穿衣程序和小的细节搏斗着,甚至还从衣服上摸出了别针,把宽大的腰封别在了另一块布料上。
这才算彻底结束,也是这一刻,他才得以放松地呼吸一口气,转头去看穿斗篷的阿巫。
“……”
斗篷其实没什么可穿的,但是刚巧白瑞一瞥眸光掠过去,眸子里映出一个上半身冷白色肌肤的高大男人。
他除去湿哒哒的上衣,弓着身子,冷白肤色的脊背映着月光,可以看清上面结实漂亮的肌肉形态,不粗壮,却分明清晰。
那垂着长睫的模样,更显得五官立体,鼻梁高挺眼窝深邃,非常的赏心悦目。
鲛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白瑞这么想着,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刚好和兜帽扣在头顶,直起身来的阿巫视线撞上。
阿巫狭长锐利的眸子,突然和白瑞眼角染着水红的眼眸撞在了一起,视线碰撞之间,白瑞没来由地呼吸愈发急促了几分。
原本他穿这衣服就已经很束缚呼吸了,这下呼吸一紧,眼睛里登时显得雾蒙蒙的,一片水汽氤氲下,眼尾两道水红尤为潋滟。
“行了吗?需要这么久?”
白瑞刻意挪开目光,板起语气,故意责备他穿衣太久。
“接下来我们需要去赌徒小镇,耽误不了太多时间,你别磨叽了。”
暗夜里,身后人的薄唇轻轻勾了勾。
“好,那我结束了。”
阿巫磁性的声音响起,是商量的口气。
“嗯。”
白瑞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个清浅的气音,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但却不知道,此刻冰獾城堡里的水晶球前。
已经有“人”疯了。
“啊???”
黑猫:“这么快结束了?”
黑龙:“啊……不应该啊,魔杖明明很厉害的样子,难不成——”
这俩一对视,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一样的想法——邪神齐励可能养胃。
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
-
森林里,月光皎皎。
白瑞和阿巫一前一后走在林荫小路上,他们沿着河流走,一边走还一边通过月亮判断方位。
白瑞穿过来以后,头发有一些略长,他发质比较不错,头发留长了一些,于是脑袋后面扎了一个小揪揪,略长的尾发披在后颈,有点狼尾的感觉,同时也增加了一些安全感——保护住后颈腺体的莫名安全感。
小小的揪揪被斜边的宽边帽的蕾絲一遮,白皙的小脸也被遮挡了大半,原本就有点男生女相的嫌疑,这会被衣装加持,更让人不怀疑性别。
阿巫注视着自己的杰作,唇角不自觉往上勾。
他这个被掉了包指派过来的小未婚妻,长得真好看。
东方长相,太纤细温婉又动人了。
白瑞回过身,看着斗篷短了一截的阿巫,发现阿巫也在盯着他看。
此刻这个高大男人小臂和脚踝都露在外面,但是斗篷破旧,破碎的袖笼和下摆,反而非常应景。
要是佝偻着背,兜帽扯下来罩着脸,应该看不出他是个高大的男人。
“看什么,把你的脸遮起来。”
阿巫二话不说扣下了兜帽,把自己牢牢遮蔽了起来,只不过露出的地方骨节都很粗大,看得出来是个高大的男人,而且身材还很不错。
“……”
“殿下,您为什么要去赌徒小镇。”
白瑞淡然地继续走着:“因为靠近我的封地。”
“巫皇给我的彩礼,从算计我的人身上咬下来的肉,我有钱的已经可以造反了。”
“……”
高大的男人,在斗篷兜帽下挑了挑眉头,只露出了线条利落的下巴,薄唇控制不住勾起弧度。
“那么殿下,从这里去赌徒小镇,因为绕海还需要走大概一个月的路,因为赌徒小镇在风之平原大陆和暗月大地的接壤处,圣光帝国那个昏聩老迈的老头……”
白瑞淡淡莞尔而笑:“没说错,继续说。”
阿巫说:“我是个温良恭俭让的人,我就平心静气且有礼貌地形容一下——”
“老东西自大好色、狠毒寡恩、小肚鸡肠脑满肠肥,自大的挑起战争又无力抵抗,派了个比他还蠢的二皇子御驾亲征,结果您也知道了,要不是逃得快腿都要被巫族士兵拧断。”
能不知道么,不然怎么会来这和亲呢?
不过该说不说,评价的让人听起来舒服。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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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扯远了,说回赌徒小镇。”
“抱歉殿下。”
虽说道歉了,但是显然那话语里诚意不足。
“原本赌徒小镇是圣光帝国统治区域,但是很不幸的是,圣光帝国早已经没有当初的显赫,整个国家死气沉沉,和那个老国王一样腐朽糟糕。所以,赌徒小镇的管理十分松散,坦白说是混乱。据说,三个月内,已经死了五个治安官了。”
“……”
白瑞略扬起下巴,脸上的黑网纱将月光割裂成细密的菱形小块,投映在细白的脸颊上。
“虽然我确实忽略了需要绕海这一点,但这个赌徒小镇真的是个好地方。”
“就是现在要想个办法,尽快抵达那里。”
苟住,先活着,走原剧情一定很快就死了。
打破局面,必须跳出规则。
“……”
静默了两秒,那斗篷的兜帽下露出的漂亮薄唇,唇角的笑意加深了。
“是啊,有艘船就好了。”
两个人在河边,借着月色,远远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暗河河面上摇晃着几道黑影。
月光朦胧,照的不太清楚,白瑞仰着脸,看着那里:“那是什么?”
“哦……那个啊。”
阿巫的声音响起:“那是流窜在暗月大地和风之平原的一伙海盗,海上船少的时候,就放小船下来到处寻找机会,专做打家劫舍的事情。”
“……”
那小船飞梭一般,只是眨眼间,就缩进了一大截。
这个速度,显然是奔着他们来的。
“殿下,现在跑还来得及。”
阿巫提醒:“这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恶海盗,首领船员都是蛮荒人类和巫魔族混血生出的亚种,皮肤僵硬刀枪不入,又好逞凶斗狠,绞杀不禁,暗月大地和风之平原都闻之色变,殿下,真的不跑吗?”
白瑞沉默着,举目望着快速接近的黑影。
那黑影破水发出一簇一簇利箭一般的声响,几下间就尤似在眼前。
终于,白瑞嘴唇动了动:“他们的船,很快吧?”
“……”
阿巫:“很快。”
“快还免费。”
白瑞唇角一勾,“冒一下险,很合算。”
-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几把弯刀已经横在了白瑞和阿巫的颈项上。
那闪着寒光的利刃带着寒气,刺激着颈项纤薄的肌肤。
为首的人跳下了船,最后走过来。
他涉水而来,腿带动水流发出哗哗声。
“意外收获啊!没想到这里还能捡漏两只肥羊。”
那个为首的走近了,露出了一张狰狞古怪的脸,他呲牙一笑,一口被涂得漆黑的牙被晾了出来。
和他蹩脚的发音一样,装束行为以及小萝卜丁一样的个子,都充分说明他是个安南海盗。
那些横着弯刀的人,吐出了几句叽里咕噜的话,和乱码一样没办法拼凑出意思,但每个人都笑的狰狞,露出一口涂黑了的牙。
“啊,不要抓我,”阿巫慢半拍地叫了出来,他佝偻着肩膀,声音刻意为之的尖细:“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奴隶……”
围观群众只能听见声音,但双眼已经拉成两条直线:“呵呵,他演的还挺开心……”
白瑞突然扯住了阿巫的手腕,用力攥住。
他手指虽然细白漂亮,但是经常出门写生还辅修了雕塑系,所以手上有点力气。
白皙的小脸突然蒙上了一层惊恐委屈:“妈妈,你要抛下我自己逃命了吗?”
巫皇:“???”
水晶球前的围观群众:“???这是什么神奇play?”
14.第 14 章
夜风猎猎,刮得大船上的风帆与定索较劲,发出咯咯的酸响。
黯得发沉的漆黑大海上,行驶着一艘三桅杆的海船。
海船桅杆顶端的瞭望塔上,挂着一只迎风招展的骷髅海盗旗。
“碧梨·芭提拉?”
小个子的安南海盗头目一手执着弯刀,扛在肩头,另一手捏着一根古朴的白银镯子,对着火光仔细看内圈。
那小眼睛眯缝着,黑牙呲着,好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念错了内圈上刻着的名字。
几名安南海盗举着火把,把人围在中间。
火把的光照亮了白瑞的脸。
他实在是清秀好看,火光跳跃,光映在他白皙的脸颊上,给长睫蒙上了一层暖色的光。
“这名字很耳熟啊。”
那贪恋的目光在白瑞身上来回梭巡,唇角拧起了一抹邪笑:“很意外,看起来很值钱的小姐,你的名字我船上有不少人听说过,你应该也是我们东京河内人。”
“你比我想象中更加美貌动人。”
“……”
白瑞慢慢抬起眸子,注视着这个矮个子头目,大概只有一米六几的样子,脚下踩着木头鞋,看起来物理增高了不少,但其实可能一米六都没有。
那安南海盗一身油亮黝黑的皮肤在火光下黑的发亮,硬质的皮肤边角有点鱼鳞化的轮廓,眼睛下面都是突起的一层层硬皮,衬托的眼神更阴寒。
皮肤强度肉眼可见的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
如果是真的,那就需要想点别的办法。
与此同时,对面也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
那眼神里,充满了邪佞和贪婪,似乎恨不得立刻就贴上来似的。
白瑞突然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只是出生在那里,可很高贵,别碰坏我金属包里时下最新的粉饼和口红,你赔不起。”
他轻扬下巴,拉长了颈项的线条,乜斜着人的时候眼波撩人。
甚至刻意抱起手臂,看起来一副傲慢又拿腔拿调的模样。
他站在暗夜的船舷上,黑网纱半遮面,腰肢纤细肌肤白皙,只是瞧着比一般女人更加高了一些,垫肩泡泡袖也中和了肩膀宽的视觉效果,只觉得腰肢盈盈一握,非常招人。
海盗们因为“她”的美貌目眩神迷,但也发现了其他不对的地方。
“啊!她没有涂黑牙齿!”
“天!她不怕被上帝惩罚吗?”
另外几个安南瘦猴样的海盗,操着蹩脚的口音,发出了惊叹。
——当然,他们都涂黑了牙齿。
男女老少以此为美的安南,仿佛涂黑齿能对自己的信仰更虔诚一般,哪怕在做着打家劫舍的事情。
其中包着头巾,蒙着一只眼睛的海盗脸上露出惊诧:“碧梨·芭提拉不是居住在赌徒小镇吗,在那儿她可是名人,确实不需要涂黑牙齿,因为她已经抛弃上帝。”
“哦,我有印象,她跟了五任治安官,每一任都爱她爱的发狂,也都死于非命。”
“啊我听说她有邪恶的力量,会制作药水,她给每一任治安官都喝下了爱情药水,但副作用是性命。”
“哦天呐,她是邪恶的!”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当地贵族的邪恶情妇,每一个靠近她的人都会因此丧命。”
那些小个子的安南水手呼啦一下撤开了一个圈,远远把白瑞围在中心。
白瑞控制不住挑了一下眉头。
很意外,自己现在的身份,成了贵族们的情妇?还是阿巫口中说的,让赌徒小镇五任治安官都死于非命的重要角色。
那……确实有点意思了。
他不动声色,继续抱着手臂,状似无意地挪动目光,扫视着着甲板。
十几个被俘虏的人,正挤在船尾,看起来应该遭受了殴打脸上都是伤。
男女老少,每一个都瑟瑟发抖,还没来得及被关进船舱里,被甲板上的风吹拂的头发衣襟乱飞。
其中有几个人,看起来特别眼熟。
一个满脸泪痕的女人抬起脸来,白瑞控制不住眯了眯眼睛。
女人怀里抱着孩子,身着破烂的衣裳,脸上还有被冰獾城堡戍卫鞭子抽打过后的淤痕。
那帮人果然趁乱逃出来了,但却又被抓了。
这帮可恶的匪盗。
白瑞暗自咬了咬牙,几不可查地攥了攥拳头,随后放松,抬手挽了一下鬓边的碎发,把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这个動作很优雅好看,看得阿巫挑了挑眉,但薄唇轻轻勾起,蹲在一边也不做声。
从上船开始,阿巫就抄着手,蹲在旁边,大概是嫌站着太高,容易穿帮,蹲着比较弱势。
刻即便蹲着,他还歪着脸,从兜帽的缝隙里,目光一错不错地注视着白瑞。
“不用怕,也不用躲的那么远,我对你们没兴趣。”
白瑞目光梭巡一圈,似乎看到了目标,他走到船舱口,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上悬挂在墙壁上的完整老虎皮,似乎在享受那皮草的优渥触感。
随后,他回眸一笑:“治安官们的离去是个悲伤的故事,每段感情我都问心无愧,而他们是我每段关系里最爱的那个人,现在他们死了,我也很难过。”
“我平等的爱他们每一个人。”
“……”
“好渣哦。”
好不容易打开水晶球的遮盖,黑龙控制不住呲着牙:“这竟然是白瑞殿下说的吗?殿下和咱们陛下待在一起太久了吗,我们那个单纯无害的殿下去哪里了?”
黑猫一边咂嘴一边摇头:“呵呵,一直都没有好吧。之前咱们陛下不是说了吗,白瑞殿下很聪明,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我看陛下也乐在其中。”
“没错,和咱们巫皇陛下是天生一对呢。”
-
“哈哈哈哈!”
大笑搅扰了海面的宁静,那个小个子的海盗船长,摩拳擦掌。
“这么大个美人落入我手里,还不敢享用的,就是傻瓜。”
“什么?您不怕吗?她可是连续克死了五任治安官啊!那都是守卫重重的贵族啊!”
有人急切地上前阻止,却被船长抽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天生命硬,美人能克死我,我这艘船就送她做嫁妆了。”
美色迷人眼,这黑黝黝的小个子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却没留意白瑞的唇角浮上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但是看过来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看死人般的毫无感情。
“来人,把人给我带到船舱里,我今晚就要试试到底是我的命硬还是这小美人的巫术厉害。”
白瑞一把扯起来阿巫,把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妈妈,我害怕。”
“……”
阿巫反应了一会,晃了晃身子,薄唇勾了勾,但是披着宽大的斗篷,把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叫人无法窥见任何表情变化。
他突然戏精地弯下腰,佝偻着身体,轻轻颤抖着身子,让破碎的袖口跟着一起风中凌乱。
“你疯了吗尊敬的主人,谁是你的妈妈,我是你的奴仆,是治安官家里的老仆人,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我本来就要逃走的。”
这声音捏得尖尖细细,有点伪音,好像真的能从斗篷下面掏出一筐毒苹果的老巫婆。
外场观众都知道这是俩人开始戏瘾上来飙戏了,只有现场的海盗不知道,看得一愣一愣的。
“好吧,你是奴仆,那你就要听从我的吩咐,我吩咐你,你要保护好我。”
“也许曾经是,但是现在治安官不都一个个相继死去了吗,你还是什么主人?”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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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薄唇凝着冷笑,他看起来非常尽职尽责沉浸在角色里,非常有说服力。
“我就说了芭提拉,你永远都是河内人,血管里流淌着安南人的血液,你急于求成,你对每一个猎物下手都太重,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了那么重的巫族诅咒,也喝不了那么烈性的药水,知道吗,这一切都被你搞砸了,你身上都是毒刺,任何人靠近你都会被刺伤。”
“诅咒的种子会种在每个对你有企图的人的心上,钻破□□长出毒苗,你是有诅咒巫力的女巫,你是碧梨·芭提拉,你还想害死多少人!”
白瑞没想到阿巫的演技能这么好,眯着眼睛看着阿巫说完,愣了半秒。
随后他泫然欲泣,手抵住了太阳穴:“我还不是为了能留住荣华富贵,我们可是从河内走出去最体面的人啊!”
说着,他还低头,拂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这一幕,看起来就像是个被不能见光的母亲训斥的任性女儿。
看着美人落泪,海盗船长脑袋一热,就生出了回护的心思。
但是矮个子船长刚把手抬起来,突然想起来什么,忙不迭地退了几步。
“好险,差点就上了你的当,幸好没碰你,踏马的!你也会对我行巫蛊的!”
“你们这帮女巫,恶毒又邪恶,我看你就是想逃出风之平原大陆,一定是知道到处都在猎巫吧?你们这些把灵魂交给恶魔的女巫,就应该把所有财产都上交给男人!”
周边一个水手一看就是会察言观色的,看见船长暴怒,立刻上前,一把扯住了白瑞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老大跟前贴了贴,顺道还指着披着斗篷佝偻着肩背的阿巫发问。
“这个老不死的是你妈,你俩都是邪巫师?”
老不死的……
这四个字说完以后,空气瞬间安静了。
天空中墨色一般的黑里似乎卷動着什么狰狞邪恶,原本哗哗缓流的海水,这会突然推着船颠簸起来。
黑的化不开的暗处,众人视线所不能及的黑暗,从深墨色的海里悄悄爬上了一簇簇触手,紧紧盘上,缠绕着船身。
“……”
水晶球前的黑龙倒吸冷气的声音都吵到了黑猫。
黑猫用爪爪拨了拨耳朵,紧张起来:“完蛋了,殿下最厌恶别人提起自己的年纪了。”
“活的无聊,前几年一直极限寻死无数次都死不掉,这可真是触到殿下的逆鳞,他们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突然,那个捏着白瑞手腕的水手,突然眼睛瞪得巨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咬紧牙关,咬肌都绷的巨大。
随着一声闷闷的“砰”的一声,那个水手的手臂,筋骨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道蛮横地捏碎了。
就好像橡皮泥,在手里随意地被拧成一团,上面还有手指捏下来、留在橡皮泥上的一道道印记。
那个水手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随后尖叫了一声,哭嚎着一脸痛苦,随后冲下船舷,嘭地一声跳入漆黑的深海里。
水花四溅,溅起老高。
周围人却不知他在刚刚落下水的时候,就被已经缠满船底的触手瞬间卷走。
骨骼被挤碎的声音,被暗沉的大海彻底吞没。
周围的人都受惊不小,再度撤开一个安全距离。
“真的有巫术啊!”
“我就说,五个治安官不可能都死,原来是这样啊!”
“她长成这样,本来就有蛊惑人心的能力,竟然还有恐怖的巫术,怎么办,要把他丢下船吗?”
“……”
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那个船长怒喝一声:“慌什么?!”他不甘地看着白瑞:“我不信她能把我怎么样,先把人关押到船舱里。”
“听好了,”他拖着木屐走了过来,粗糙黝黑、沾着鱼腥味的手捏着白瑞白皙的下巴,“今晚你就是我的了。”
15.第 15 章
“小美人儿,你身上好香啊。”
那个船长用蹩脚的话语,用蹩脚的抬手臂的姿势捏着白瑞的下巴,甚至把人往自己这边提了提。
白瑞虽然比船长高,但是到底清瘦白皙,被这么一拽,脚步不稳,踉跄地几乎贴在海盗船长的怀里。
那硬邦邦的皮肤更是被很直观地体会到了。
说的没错,是真的皮肤强度很强,白瑞感觉自己这会是被一条鳄鱼捏住了下巴一样,痛的闭上了一边的眼睛。
周围传来了海盗们的哄笑,还有提醒的声音。
“老大,小心啊,刚才就是这样,有人跳海了啊!”
“是啊,她是邪恶的,会伤害您的。”
“废话什么!”
海盗船长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白瑞:“她要是有本事捏碎我,我早就没了,我可是皮肤装甲可是有史以来最硬的,她能把我怎么样?看看,是不是没事?”
也是,捏得白瑞眼角都泛着泪光了。
海上的浪打过来,把船拍了一下,大家几乎都一个踉跄。
“杰恩老大,据说会巫术的都很邪门,要不要杀了一了百了?”
又是那个独眼龙海盗。
白瑞特别留意了一下这个人,看起来很干瘦,眼睛总是到处骨碌碌转悠,像是时时刻刻都在打着什么主意。
海盗船长杰恩抬手就是一巴掌,把独眼龙打得脸歪到了一边:“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独眼龙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随后笑着转过脸来:“是的,杰恩老大。”
杰恩满意地笑了,再度看向白瑞痛苦流泪的眼角,像是看着什么精致的艺术品一样,挪不开眼光:“小美人儿,你应该感谢我,知道现在整个风之平原大陆都在猎巫吗?”
“你知道那个神圣帝国的老东西多怕死吗,下令围剿国境内所有的女巫,你要是被抓住,就会被沉海,被架在火上活活烧死。”
“踏马的,”提起这个,杰恩船长就一脸的狰狞愠怒:“要不是那个老东西愚蠢的想挑战邪神巫皇齐励,也不会惹怒巫皇降下天灾,风之平原大陆干旱闹的厉害,江河湖海都断流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被迫在暗月大地活动,这里的巫族……马德……”
他说着,好几个船上的水手身上的伤更显得醒目。
“别的地方不能去了,只能返回赌徒小镇,把这些肉票卖了,再做一单大生意,小美人儿,到时候你想要偷偷溜过去豪赌的贵族身上的什么,我现场剁下来直接送给你。”
白瑞被迫仰着下巴看着他,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无助和惊慌:“你是说真的吗?我能相信你吗?”
这样的美貌,登时给了杰恩船长一记重击,令他目眩神迷。
“你当然可以相信我,今晚……”
他话音还没落下去,那边突然奔过来一名水手,大声吆喝着一连串的安南语,叽里咕噜,白瑞也听不懂。
但是他看到了杰恩眼睛里的惊慌,捏着他下巴的手也顾不上钳制,瞬间失去了力道。
“马德,这群巫魔族真难对付。”
他嘱咐身边那个挨了打的独眼龙把白瑞两人带下底仓,然后匆忙跑去指挥。
在水手们拉帆发出咧咧声响的背景音里,白瑞已经走下船舱,踏着木质的地板,走在咯吱作响的长长走廊上。
渔船通风很糟糕,腐朽的木头味和鱼腥味扑面而来。
白瑞一身华服走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
皮鞋踩踏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在长长的木仓道带着回音。
那个独眼龙一直不说话,但是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白瑞。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觉得他一直在观察着什么,小心提防着什么。
“你是用什么方法杀死那些有钱人的?”
独眼龙突然问了一句。
白瑞扬着下巴,沉默着。
阿巫佝偻着背,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俩太像丧尽天良贼母女组合,站在一起就已经杀伤力十足,偏偏黑网纱掩面的白瑞很平静地补了一声:“不是我。”
——说的是实话,确实不是他。
但佝偻着肩背的“老仆妇”应声笑了一声:“呵呵。”
气氛一时之间,僵在了原地。
独眼龙的光脚板一脚踩在了白瑞的面前,砰的一声:“喂,你最好告诉我,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杀死那些有钱人的?”
冷风吹着从木板缝隙钻进来,发出呜呜的怪响。
白瑞露出了惊恐受伤的表情,带着蕾絲泡泡袖口翻着边,露出了细白修长的手指。
他捂着嘴,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都说了没有了,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个?”
阿巫夹着怪腔怪调的嗓音,笑着补充道:“是有想杀死的人吗?”
“……”
船紧急向着一侧打满舵,船身打出“吱纽”一声鬼叫,显得阴冷腥臭的环境里阴森可怖。
独眼龙恨恨地瞪了两人一眼,也不再说话,带着两人到了底仓,随着重重一声关上门,两个人被丢进了黑暗的船舱。
没有人会给“俘虏”提供照明便利,黑暗立刻兜头笼罩下来,好像从黑暗里会随时伸出怪物的尖爪,悄悄伸向被浓密的黑暗包裹的人。
密闭的床仓里,会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除此以外,一无所有。
包括身边的人,也没有呼吸一般。
“阿巫。”
白瑞叫了一声。
阿巫轻笑了一声,就在自己旁边,这个时候他好像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冷香。
黑暗不光放大听觉,还能放大嗅觉,白瑞闻到那股香气,没来由的觉得心口有点烧。
阿巫:“怎么了?殿下?”
白瑞:“没事。”
阿巫的声音好像靠近了一些,就在他的耳边低语:“殿下,您怕黑吗?”
船舱虽然密闭,但不是密不透风。
呜呜的呼啸的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怪叫。
这个旧船仓散发着陈腐的气味,就像是经年日久泡在水里沤烂了似的。
让人不禁怀疑着是不是一座沉底的幽灵船,其实船上的所有船员都是幽魂。
蛊惑的嗓音还在耳边,绕着余韵,心跳已经不由自主地快起来了。
白瑞深吸一口气,“不怕。”
“为什么?”
阿巫很有磁性的嗓音又近了几分,呼吸都喷薄在了脸颊上。
白瑞觉得脸上的肌肤起了一层战栗,脸颊上的绒毛都站了起来。
白瑞:“没什么好怕的。”
“这个世界上,人比黑暗里藏着的恶鬼妖魔可怕多了。”
身边的人似乎沉默了几秒钟,随后,白瑞感觉肩头好像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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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压了下来,阿巫那非常有磁性的嗓音就在自己的耳边,近距离地响起。
“殿下,您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真的不像一个养尊处优养、不懂世间疾苦的贵族……”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但是基本上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他那个二弟现在还在城堡里被几十个仆人内官团团围绕,伺候着呢。
白瑞的肩膀僵了一下,紧接着,颈项侧面感受到了呼吸的灼热,应该是阿巫把下巴搁在了肩头,仿佛那呲牙一笑的模样在黑暗里都清晰在目。
他轻笑着说道:“殿下,您其实是真正意义的心地善良,和那些愚蠢自大的贵族不一样。”
“您真的挺特别的。”
白瑞睁着眼睛,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已经可以看见船舱底大概的轮廓。
墙上挂着一些绳索,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因为实在太黑,也看不清,只有一片片黑影。
阿巫身上那股冷且凌冽的香气冲撞入鼻腔,白瑞想转头,但怕太黑看不清,碰到阿巫,就梗着脖子,目视前方:“你也挺特别的。”
“嗯?”阿巫声音很低,饱含磁性的嗓音听起来很动听,似乎说着话,又往白瑞颈项这边蹭了蹭,脸颊的发丝都擦过了白瑞白皙的肌肤:“哪里特别。”
“……”
饱含磁性的嗓音里带着轻轻的调笑尾音,似乎是在逗着他玩。
那结实的胸肌,几乎抵在白瑞的肩胛骨上。
白瑞清了清嗓子:
“当我‘妈妈’上瘾么?”
顿了顿:“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吗?还贴着。”
阿巫懒洋洋地磨了磨下巴:“啊,不可以贴了吗?”
很难说有没有耍赖的嫌疑,因为根本没有要起来的嫌疑。
身高差了很多,白瑞感到身后人的整个阴影都已经将他笼罩。
他刚想转回头说点什么,哪怕是拒绝,也比和另一个让他颈后腺体莫名其妙空跳的人贴的这么近来得好。
但是他刚想動作,另一侧肩膀突然被按住。
阿巫的大手按在了他的肩头,修长且骨节匀称的手指略收紧,把白瑞的肩头捏得有点痛。
“嘘——”
阿巫的声音似乎已经贴在了白瑞的耳畔:“别乱动。”
“他还没走。”
“……”
白瑞的眼睛逐渐可以适应黑暗,他顺着阿巫的指引,朝着门口看去。
果不其然,那个渗透进微弱光线的门缝下,有双足造成的阴影。
那只完好的眼睛带着贪婪,恨不得脱眶挤进门缝。
他在黑暗的环境里似乎视物特别好,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转,一直朝着白瑞和阿巫躲着的酒桶的方向望。
“芭提拉,我们谈谈。”
终于,门口那个水手,用压抑不住颤抖的语调,尖声怪气地开了口。
“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也有一个秘密。你想知道吗?”
那声音好像撕破了底仓的死气沉沉,带着惊心动魄的回音,贴着门缝,带着诡异钻了进来。
白瑞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停顿几秒,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那个水手,终于迫不及待了起来:“站在门口说话不方便,我要进来了。”
说完,那扇木门,竟然吱扭一声,被推开了。
16.第 16 章
经过了一夜的追逃,海盗船借着黑暗且熟悉地形的优势,暂时摆脱了巫魔族士兵的围剿。
天上挂着一轮高高的日头,阳光倾洒,炙烤着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甲板。
船舷在海面上被拍打着,迎着浪行驶,像是在搓衣板上跳舞。船头被低幅度抛起,又快速跌落,破水发出有节奏的砰砰声。
“呕——”
白瑞趴在船舷上,脸色苍白,被摇晃的生无可恋。
他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吐的了,但是船还在颠簸,左右摇晃,甲板上似乎还残留着黏腻腥臭的鱼鳞,经年累月不打扫,发出了恶臭。
胃里的痉挛还在继续,根本控制不住的朝上泛着酸。
他从在小北方长大,对于行船实在是吃不消。
甲板上新被抓获的奴隶们已经开始了辛苦的劳作,一个个看起来面黄肌瘦,气色特别不好,有的也是把胃里吐干净了,但依旧要承担繁重的体力劳动。
“啪啪”的鞭子抽打的声响响彻甲板,安南海岛操着听不懂的方言,叽里咕噜暴怒催促着。
在一群奴隶和矮小的安南海盗衬托下,阿巫的身高显得非常的拔群。
他尽量佝偻着肩背,趴在船舷上,手轻轻拍打着白瑞的后背,悄声说道:“殿下,您没事吧?”
白瑞摆摆手,又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一声。
独眼龙海岛带着自己的两个小跟班,路过白瑞身边的时候,只是淡淡瞥了白瑞一眼:“芭提拉小姐,我们船长补完觉已经醒了,现在邀请您去一起共进早餐。”
“……”
白瑞直起腰,看了一眼独眼龙,“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吐得只剩酸水了,也确实什么都吃不下。
“但是,我们船长大人一定邀请您去,他现在不见到您,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
“……”
天上的海鸟鸣叫着擦过船舷飞过,白瑞深呼吸了一口,终于双手离开紧紧抓着的栏杆。
“知道了,前面带路吧。”
两个人就和没见过几面,也没说过多少话似的,沉默地朝着船舱走去。
那块整个的老虎皮,就在门口挂着。
白瑞目光落在老虎皮上,忽略了周围海盗粗俗的窥视以及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但是还没走进船舱,里面就传来了非常巨大的声响。
“砰!”
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摔的四分五裂,紧接着还有暴怒的声音传来:“踏马的,这些猪食,狗都不吃!”
从这粗犷的声线判断,就是昨晚那个说要把这艘船送给白瑞当嫁妆的杰恩船长。
紧接着,就有人苦口婆心地劝:“船长大人,这不是没办法吗,之前那个东方来的厨子,不是被您斩首丢进大海喂鲨鱼了吗?”
“杀了怎么了?老子一天杀一个或者杀两个,全凭心情!”
船长暴怒咆哮的声音传来。
“踏马的我不管,你去给我想办法,你要是想不到办法,我让你和老独眼的弟弟一样,把脑袋剁下来给我当球踢。”
白瑞眉头几不可查地挑了挑,随后视线瞟到独眼龙,他看起来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大概是面部皮肤都硬化的关系,做不出什么太大表情,但是看得出,眼神格外的阴翳,手也紧紧攥起了拳头。
“……”
原来,是这样。
船长杀了他的弟弟。
怪不得独眼龙昨晚会用安南海盗的秘密,和他交换不可说的密谋。
想起来昨晚的一幕,白瑞眯了眯眼睛,随后扬起了下巴,把白净的脸颊迎着阳光,扶了扶帽檐,看都没看周遭一眼,提着裙摆走了。
阿巫在一旁双手抄在袖笼里,从兜帽的下沿,挑着狭长眸子的眼皮,歪着头静静看着白瑞,露出的薄唇的唇角轻轻勾了勾。
一行人就这么走进了船舱里,白瑞差点一脚踩中满地的盘盏碎片。
盛怒的接杰恩船长正用自己的脚,毫不留情地踩踏着倒伏在木桌下的奴隶的脸。
周边的水手脸上也有伤,那坚硬的皮肤上都还残留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这个船长是真的脾气很糟糕,公平地对每一个人暴躁。
独眼龙在门口站了两秒,随后脸上挂上一脸谄媚的笑容,跨过了一地狼藉,挨挨擦擦地来到了船长的身边。
他搓着自己的双手,笑眯眯的,小胡子微微翘着,“杰恩老大,这是怎么了,吃不惯吗?”
“啪”
一巴掌扇在独眼龙的脸上,他的脸再度给打歪了,他只是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转过脸来,继续谄媚地笑着。
听着杰恩船长的怒喝:“踏马的,看不见吗,还问?”
“这些喂猪的吃的再拿给我,我就把你们这些废物全部都丢进海里喂鱼。”
杰恩船长喝一口酒,啐了一口,“马德,酒也难喝,饭也难吃,我们在海上吃这么多苦不就是为了吃香的喝辣的享受金钱吗,现在天天吃这些猪食!”
独眼龙半蹲在杰恩船长的脚边,仰着脸笑得谄媚:“船长大人,我有一个好主意,可以帮你解决问题。”
杰恩船长眼睛骨碌碌转过来,瞪着独眼龙。
那眼神里还有没有消减下去的暴怒。
“你有什么办法?”
独眼龙:“船长大人,我们船上不是新来了不少人吗,难道其中就没有一两个做饭不错的吗?”
“之前那个东方的厨子,不也是从路上抓住的奴隶里发现的吗。”
杰恩眯了眯眼睛,然后一把将独眼龙的后脖子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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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踏马的,你蒙我是吗,你看看抓住的那些奴隶,哪一个是东方长相的?一看日子都过得糙,能做出什么好饭?”
独眼龙被按着后脖子,跪在那里,还在仰着脸谄媚地笑着:“船长大人,您是不是还忘记了,我们船上还有新的访客。”
“……”
杰恩船长停顿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地把视线挪到了船舱门口。
那里正站着一高大一清瘦的两个人,身体都被仓外的阳光勾勒成一个剪影。
海盗船长那怨毒的小眼神眯了眯,随后咧嘴一笑:“我怎么没发现,我的小美人儿,你虽然是五任治安官的情妇,也是我们地地道道的安南人,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装高贵人类贵族,没想到,你居然真的长了一副东方面孔。”
“宝贝儿。”
说着,杰恩船长丢开摁着的独眼龙,踩着低声哭泣的奴隶的身体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嘻嘻地笑:“太令人意外了,昨天晚上天太黑,根本看不清,现在仔细看起来,你的东方面孔,实在是太迷人了。”
“……”
杰恩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用视线对白瑞进行了赤条条的打量:“我尊贵的芭提拉小姐,你是不是和那个蠢货联合了,想除掉我,利用你的巫术,在我的餐饮里动手脚?”
“……”
独眼龙脸上呈现灰败的神色,白瑞沉默着,并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老子在船上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这么多年,杀的人多了,见过要除掉我的人也多了,老子都没死成。”
杰恩一把按住了白瑞的后脑,粗暴地把人按到自己面前,“小宝贝儿,我可以负责地和你说,你的巫术对我无效,我不可能被魔法杀死。哦对了,我的皮肤是被巫皇的魔药特别加固过的,要是不信,用匕首试试看。”
身边的巫皇:“嗯?”
但是杰恩船长当然不会在意一个奴仆的意外,他得意地笑着。
“你这辈子没见过不死之人吧,我们安南人涂黑牙齿祝祷过所以魔法攻击无效,物理攻击你没办法击破我的装甲外皮,我就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存在。”
“小美人儿,知道巫皇吗?”
“……”
白瑞:“……”
不光知道,这会要是不跑,他就是巫后了。
杰恩呲着牙,笑得很残忍:“巫皇陛下赐给了我魔药,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荣誉,我认识巫皇殿下!”
“……”
四下一片沉默,隔了半响,披着斗篷的阿巫还伸手挠了挠头。
心想:我认识你?
白瑞近距离和杰恩对视着,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邪神巫皇,没有见过,好可怕呢。”
17.第 17 章
“……”
“他问见没见过巫皇吗?”
“他知道巫皇本人就在面前吗?”
黑龙嘴里嚼着小鱼干,手里甩着紫色的天鹅绒盖布。
终于打开了,果然他们陛下不干预的时候,这就是单纯的一块布而已。
黑猫呲了呲牙,白手套护着自己的小鱼干:“谁让你这么早过来看戏的,不是昨天说不看了吗?”
“那我昨天没看见白瑞殿下穿女装嘛,昨晚都没睡好。”
“呸!”黑猫:“你和这个安南海盗一样的,只有肌肉没有大脑。”
“见鬼!你在胡说什么,我起码比他高多了!水晶球看见巫皇陛下和殿下之后,只能看见那个家伙的一块头皮。”
“那家伙居然当着巫皇陛下的面问见没见过巫皇陛下,”黑猫扯过自己的小鱼干铁盒,聚精会神地盯着水晶球,水晶球里的画面就这样投映在猫猫的大眼睛上:“真是笑死了,咱们陛下沉得住气,一点反应都没有。”
“确实,”黑龙又偷偷摸了一只小鱼干,丢进嘴里:“陛下一动不动的睡着了似的。”
水晶球前面的一龙一猫一边吃一边笑,但是现场的气氛就不那么轻松了。
白瑞的后颈还被杰恩那粗犷的手扣着,整个人呈前倾身体的姿态。
他眼角两道水红显得格外的潋滟,眼睛里流转着水光。
就快哭了一样,我见犹怜。
“并没有,您误会了。”
白瑞半眯着眼睛,颈后的腺体就算被按着,依旧如同一片死水,但是那手下手狠重,腺体过于脆弱,被按压的很痛,于是眼角已经噙上了浅淡的泪光。
“我的东方小美人儿,你可真漂亮啊~”
杰恩船长看的眼睛都挪不开了,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黑牙:“除了胸平了一些,其他都是完美的,哦,还有就是,比我高一点点,我很满意。”
“……”
也不止高一点点吧?
还有,张嘴扑面而来的恶臭很难忍受。
白瑞胃里有种涌上来的恶心感,但还是硬生生压了下去,长睫都沾着水珠,垂下眼睫:“船长,您为什么要怀疑我,我才刚刚上船,太无辜了。”
他一向是能吃苦,家里的小饭馆也经常被叫来帮忙,就当看鱼了,就和大某发杀了十年鱼一样,没什么感情。
大概是美貌取悦了杰恩船长,他一开始恶狠狠的阴鸷消散下去,很快目光变得贪婪渴求:“是,亲爱的芭提拉小姐,你不妨告诉我另一件事,为什么你明明是我们安南人,一直住在赌徒小镇,却有着一副东方面孔?皮肤还这么白皙?”
安南人皮肤黝黑,个子低,涂黑齿,五官扁平,鼻梁下榻且鼻翼宽大,很少有非常白皙的皮肤。
所以白瑞在所有人里,都显得耀眼且瞩目。
原本就长相出众,此刻被衬托得更加貌美。
白瑞又被压低了几分,离那黑黢黢的牙齿更近了。
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睛里流转的水光更加潋滟:“不然我怎么可以和五任治安官共赴爱河呢?”
这句话说的相当直白,但也不容辩驳。
因为美貌摆在那里,加上眼角还噙着泪花,白皙的肌肤因为被欺负,所以鬓边和耳垂沁上了一抹薄红。
“确实,”安南海盗头目笑容咧起来的嘴角更大了,“这很有说服力,接下来,你告诉我一个留你在身边的理由。”
这个狡诈阴狠的安南海盗,一直以来逞凶斗狠,过的刀剑上舔血的日子不是白过的。
白瑞几不可查地挪了挪目光看向了那个已经站起来,瞪视着杰恩背影的独眼龙。
随后,他收回视线,笑了:“我会做饭,我做饭手艺相当的好。”
“……”
杰恩船长的喉结不自觉吞咽了一下:“真的吗?”
他是太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但依旧有顾虑:“你克死了五任治安官,你给我做饭,会加入什么巫术吧?”
“毕竟你是个巫女,现在风之平原大陆上猎巫的行动可是到处都是,谁能想到,和恶魔做交易了女巫,真正有恶魔力量的女巫,是在我船上。”
“尊敬的船长,你想多了,我并不会什么巫术。”
白瑞天生水红的唇轻轻张合:“再说您自己也说了,您不会被巫术所损伤。”
“呵呵。”
海盗头目笑了一下,小眼睛里的多疑藏都藏不住:“亲爱的小姐,我知道你会借机在饭菜里动手脚的,毕竟你身后功勋累累。”
“……”
停顿了好一会,直到身边的阿巫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哈欠声。
——他好像是真的睡着了,因为不太适应起得早。
但这一声哈欠,在海盗船上,松弛得格外突兀。
“……”
“不是,是真的睡着了……?”
水晶球前,黑龙一阵无语,黑猫双眼也都拉成两条直线:“这种环境竟然睡得着。”
“……”
无意义的僵持被打破,阿巫双手抄着斗篷的袖笼,不经意站直了身子,哪怕是穿着斗篷,也显得肩膀很宽,周围的小个子安南海盗一个个都露出了惊诧的目光。
昨天夜里黑,也看不清这个佝偻着肩背的老妇人的身高,这恐怕一米九都有了。
但是视线的焦点毕竟不在阿巫身上,他似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继续佝偻着肩背,还意义不明地砸了咂嘴,似乎在回味美梦。
“……”
顿了顿,阿巫开口,用伪声说道:“既然不相信会做饭,那要不试一下菜?”
“我厨艺精湛,拿手好菜有墨鱼汁南瓜炖黑熊胆,狼毒乌头黏汁烩曼德拉草,独角兽角粉水蛭面,罂|粟巧克力手指饼,别怕,鸦||片含量不会高于1%。我可是经过精心计算的。”
他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呼啸的海风呜呜地刮着,只有阿巫兴致勃勃:“怎么样,很誘人吧?”
“……”
长长的沉默是所有人的回答。
半响,杰恩船长回过神来,恶狠狠地说:“那我还不如把你两个丢进海里。”
“那玩意吃了估计比加了巫术的饭菜更加要命。”
所有水手都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认同。
白瑞轻轻皱了皱眉头,随后脸上盈上楚楚可怜的模样:“别听我家里不懂事的奴仆乱说话,我做的饭和那些不一样。”
“我会做东方菜,麻婆豆腐,麻辣牛肉,烩三鲜,回锅肉,清蒸鱼,话梅排骨……”
他说着,所有的海盗都不自觉吞咽着喉咙,一声声“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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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咕咚”的吞口水声音,海风都掩盖不住。
海盗船长终于松开了白瑞颈后的钳制,还挑了挑连心眉:“他马德,会做这些,你早说啊。”
但是他的手离开了白瑞的后颈,下一秒,就挪到了白瑞的脸上。
非常不知廉耻地抚摸那白皙柔嫩的脸颊。
“不着急,昨晚太忙,我都没机会体验芭提拉小姐的温柔,不如……”
说着不着急,其实比谁都着急。
偏偏这个时候,海上的浪头毫无征兆地打了过来,把船舷拍得向一侧倾倒。
所有人都站不稳,还有海盗跌倒在甲板上,被从船头冲到了船尾,差点掉下去。
天上原本晴空万里,突然之间乌云密布,就好像掌管世界的那个神突然生气了似的。
所有人都七扭八歪,只有披着黑斗篷的阿巫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踉跄。
烈风呼呼,扬起了黑斗篷的袖笼下摆,兜帽翻飞,露出薄唇紧抿的线条,还有时而短暂显现的高挺的鼻梁。
船在大浪里激烈摇晃,船舷都翘起来了,在黑沉沉的大浪里可怜兮兮地摇摆着,只有那抹身影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咯吱一声,主仓的侧面木板被狂风撕掉了一大块。
主仓立刻就被带着白沫子的海水拍打的到处一片水湿,和半露天也没有什么区别。
从船舷上滚过来的木桶都在疯狂地乱滚,白瑞堪堪躲过一个木桶,下一秒,另一个木桶又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朝着他滚过来。
狂风迷了眼睛,白瑞视物不清,一抬起头,面前就是一个滚到近前的大木桶。
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三个字:完蛋了。
他觉得今天自己大概要肋骨骨折,或者幸运一点摔个鼻青脸肿,因为那些滚在甲板上的水手早已经不能看了。
白瑞只能紧闭眼睛,预想中巨大的冲击没有到来,疼痛也没有接踵而至。
狂风裹挟着海面上的水沫子,沾湿了白瑞的脸颊,长睫沾了水雾,睁开眼睛就尤其显得迟钝一些。
他慢慢张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只骨节匀称的大手,按在了硕大的木桶上,那手肌肤冷白,再沾了水,更显得冷白的没有气血之色。
仿佛一切都不值得他挪动分毫的阿巫,已经瞬间挡在白瑞身前,手按着木桶,阻止了倾倒的木桶的滚动趋势。
烈烈的海风呼啸,将他身上的黑斗篷吹得翻飞飘逸。
而极速坠落的水珠似乎都停滞了,整个世界一下子万籁俱寂。
他兜帽下的薄唇,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用自己原本好听的声音开口说道:“殿下当心,撞坏了我会心疼的。”
紧接着,那大手一使力,巨大的木桶就朝着反方向滚了过去,骨碌碌地,带着比之前还巨大很多倍的冲击力,把之前那个举着鞭子抽打奴隶的海盗撞得掉下了船。
白瑞只感觉自己腰上有一股不容驳斥的力量,把他的腰肢搂住,下一秒,他被阿巫带着,转了两个圈,贴在了安全的船舱角落。
凌冽的冷香再次充斥了鼻腔,下一秒,结实有力的臂膀将他牢牢圈住,甚至还用自己的高大挺拔的后背,帮他阻挡住扑面而来的海浪。
“殿下……”阿巫带着蛊惑的、有磁性的嗓音,在白瑞耳边近距离响起:“这里好危险,您可要保护我啊。”
18.第 18 章
海风裹挟着海浪的泡沫,冲上船舷。
海盗船在海浪里拍打跳跃着,摇摇欲坠的像个风中残叶。
白瑞的腰肢被圈着,海浪打在阿巫宽阔的肩膀上,留下了一片不被海浪侵袭的空间,使的白瑞的衣角都没有被打湿。
“……”
明明这么强,居然说害怕。
之前应聘上岗的职位是护卫,这战斗力,真的没有捡错人。
白瑞眯了眯眼睛,顺手把手搭在了阿巫的肩头。
两个人就和跳华尔兹的姿势一样,只不过这会是在躲避风浪。
“身手不错,你到底是什么人?”
把水牢里的阿巫带出来以后,原本打算带出来就算完,没想到竟然兜兜转转,已经上了同一条船。
而且这个阿巫,看起来不简单。
阿巫薄唇勾了一下,平稳地站着,身后好几个海盗甩来甩去的像是凌乱的背景板。
“我是个可怜人,和殿下一样。”
白瑞盯着黑色的兜帽,随后视线落在了唇形漂亮的薄唇上。
“哦?你和我一样?”
白瑞摆明了就是骗海盗说自己是个可怜的流亡者,但如果阿巫和他一样,那一切都变得更复杂起来了。
挺有意思。
阿巫顿了顿,笑了:“当然,我命如蝼蚁,从来没有人真正的关爱过我。”
“我不比殿下这般尊贵,自然是个可怜人,不然不会被邪恶的邪神巫皇关在地牢里,遇到殿下才能被解救。”
“……”
呼啸的海风阵阵席卷着船只,风帆被□□地扯满了。
船朝着一个方向,离弦之箭般的冲了出去。
隐隐约约听见那个海盗船长咆哮的声音:“快点!!砍掉风帆!!”
一个海浪拍打上来,所有尖叫声都被兜头湮灭。
黑压压的乌云盖在了头顶,风雨欲来,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
“踏马的,一点征兆都没有!怎么暴风雨了!”
“昨晚看星星都是好的,大海太可怕了。”
明明风之平原大陆还在闹旱灾,海面上和那里简直是两个割裂的世界。
呼啸的狂风撕裂了所有人的惊呼,只剩大海的咆哮。
水手们爬上桅杆去砍风帆,但好几个都没有举起手里的刀,就已经被风吹落,像是断线的风筝,消失在席卷的狂风里。
那里惊心动魄,而仓门口的一角,就像是两个世界。
白瑞被阿巫护在臂弯里,背后还靠着那张完整的老虎皮,身前身后都很温暖,一点都没有被凌冽的海风吹得失温,甚至在刚才后背撞上去的时候,那大手还垫了一下他的后脑。
这个世界对他真正好的人不多,这种细节,让白瑞突然觉得,有人一直陪在身边,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
白瑞白自己的身体靠在了阿巫的身上,似乎这样可以更温暖一些。
他侧脸枕在阿巫宽阔的肩头,不让风卷到脸上,贴着兜帽耳朵的位置,轻声说道:“再问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
甜美馨香的味道淡淡溢出,刚才被粗暴地摁着腺体都一片死水的地方,这个时候已经悄悄渗透出了好闻的气味。
阿巫抿着薄唇,下巴的线条刚毅利落,看不清面目,也不知道此刻狭长的眸子里正闪烁着明明灭灭的红光。
他明显是对这股清甜好闻的味道有感应,空气里似乎偷偷逃逸出alpha的信息素,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白瑞觉得靠着靠着,就有点发晕,他归咎于晕船了。
该死的,这风浪怎么就这么大。
他在阿巫肩头蹭了蹭脸颊:“算了,不管你是什么人,你跟着我吧。”
“看起来你确实可以保护我,你通过考核了。”
刚才那绝对的力量感,给了白瑞不少的心里安全感,这会抱着阿巫,温暖的虎皮在背后,那结实的体魄胸肌挤着,还挺……让人喜欢。
这也是第一次,白瑞和别人抱的这么近,之前也从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温情时刻,哪怕是结识不久,还在危险的海盗船上。
“……”
阿巫的手轻轻抬起,悬停在白瑞的后颈,没有按下去,转而抬起手轻轻摸了摸白瑞的后脑发丝。
“殿下不用担心,我保护你。”
这一句,竟然有着爆棚的安全感。
白瑞闭上了眼睛,第一次毫无戒备地放松了身体,把自己的重量靠在了阿巫的肩头。
“你是鲛人吧?”他这么问,但其实语气里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肯定。
阿巫停顿了一下,在白瑞耳边轻轻笑了,“哦对。”
“大概因为这样,所以在海面上能力被加强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也非常有信服力。
因为长相就非常符合鲛人,自古都有记载,鲛人美貌,泣泪成珠,歌声蛊惑人心,在海面上有操控风浪的邪恶能力。
白瑞闭着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差不多该天晴了,要准备午饭了。”
他大概是真的觉得阿巫是个鲛人,阿巫听闻,唇角单边勾起了弧度:“好啊,我想吃东方菜了。”
“喜欢吃鱼吗?”
身后的海盗都已经浑身打湿,狼狈地在甲板上卷来卷去,一个个狼狈的都不能看了,他俩倒是镇定自若地在这里闲聊。
阿巫笑着说:“不爱吃。”
白瑞:“那你爱吃什么?”
身后快速飞过去一个鬼哭狼嚎的海盗,嗖的一声,风裹挟着残影,左耳右耳快速掠过立体音,却没有打扰两人分毫。
阿巫认真想了想,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唇角:“喜欢吃糖。”
白瑞支起身子,看着对方,挺意外地挑了挑眉头:“你不是鲛人吗,不喜欢吃鱼喜欢吃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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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阿巫呲着白牙一笑:“我喜欢甜的、香的,不喜欢腥腥臭臭的,从来不喜欢吃翻着凸眼睛的鱼。”
“哦,”白瑞:“那你还挺挑食的。”
阿巫点点头:“嗯,特别挑,有一段时间还挑厨子。”
“……”
白瑞若有所思:“一会你吃甜品吧,别的菜别动了。”
海风呼啸,扬起了他帽檐下的黑网纱,露出一双明亮漂亮的眸子。
阿巫薄唇加深了笑意:“谨遵殿下旨意。”
-
海上的风浪说起就起,那厚重的乌云说被阳光撕开就被撕开。
一切发生的快,去的也快。
接二连三爬上桅杆的水手,刚刚砍断风帆的绳索,那厚重的帆嘭地一声砸在甲板地面,把船颠的在水面上跳了两下。
阳光带着光线的形状,一簇簇罩下来。
明亮的光线撕裂了乌云的围剿,从中间穿刺而出。
甲板上的光线从一个小小的圆圈,逐渐扩散开来。
紧接着,整个苍穹都亮了起来,乌云消散,晴空万里。
所有幸存者,都在劫后余生之后,大口呼吸着平复着心绪。
还有几名安南水手,对着某个方向的大海,跪地参拜,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诉说着信仰。
很可笑,这些打家劫舍的海盗,竟然还有信仰。
这是白瑞从阿巫身后出来看见的第一幕,他嘴角下撇了一下,又转开目光。
杰恩船长趴在地上,腿还在不住痉挛着。
刚刚没把他颠簸下去,还真是命大,因为别的水手都有人拉着,就他没有人拉扯。
最后,独眼龙跛着脚走了过去,把他搀扶起来:“尊敬的船长大人,您没事吧?”
杰恩朝着一边呕了一声,吐出一口海水,也顾不上打骂别人,一脸懵逼地被扶了起来。
他刚才被海浪拍打的几乎傻掉了,喝了不少水,一度以为自己完蛋了,没想到还能活着。
“踏马的……”杰恩骂了一声,暴躁地回到船舱坐下:“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完了。”
大概是因为吃饭的问题发了太多的脾气,所以这会四座都静若寒蝉。
毕竟杰恩船长脾气差,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加上大家刚刚经历过大的海上劫难,一个个精疲力尽,也没功夫去说什么好听话奉承。
“尊敬的船长,您想吃什么?”
独眼龙搓着手,“既然您也饿了,大家刚才也都受惊不小,要不然让人给你准备一些……”
“不用。”
杰恩手一挥,阴恻恻的目光直接钉在门口白瑞身上:“让美丽的芭提拉小姐来做。”
“这位美人儿不是说自己厨艺精湛吗?要是做的不好,就把这两个女巫丢下海去喂鲨鱼。”
“做好准备了吗?撒谎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美人儿。”
19.第 19 章
热腾腾的饭菜摆上桌的时候,围着的十几个水手都控制不住地咽着口水。
因为船上的原材料有限,鱼虾之类的海货比较多,加上在暗月大陆这种被巫魔族法术浸染的海域航行了一段时间,所以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海生物,长得奇形怪状颜色艳丽,白瑞都不敢碰。
最后,桌上摆了清蒸石斑鱼、蒜蓉生蚝、油焖大虾、红烧鱿鱼、白萝卜白玉鱼汤,凉拌海带丝还有一些简单烫过却雕琢很好看的胡萝卜土豆。
除此以外,还有一盘卖相不太行的热可可咖啡土豆泥,看起来甜的粘牙。
这些菜品被摆在大桌上,一时之间显得桌面空间很局促。
每一盘饭菜,似乎都闪着星星点点的闪光,色香味俱全。
因为菜色丰富,一些盘盏摆出了桌子,像是几个简笔画的太阳花花瓣。
好在这会风浪过去,海面上风平浪静,静静行驶的船只没有颠簸,不然这些盘盏一定不可能幸免于难。
“苍天,这些……都是你做的?”
杰恩船长坐在自己铺着厚重毛皮的宽大椅子上,脖子伸的老长,盯着满桌子饭菜,喉结一下一下滚动着。
“也太惊人了……东方菜,闻起来,就好香……”
“我刚才在厨房门口就已经闻见香气了,里面值守看着做饭的兄弟,怎么忍得住的……”
周围的水手都吞着口水围了上来。
看起来都有点控制不住,要大快朵颐。
杰恩船长盯着饭菜,眼睛都已经直了,但还是没有办法立刻相信,他生性多疑,一双小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硬生生把视线从饭菜上挪开,看向白瑞。
“芭提拉小姐,你一个河内人,怎么会做东方菜?”
他一早就觉得白瑞可疑,一来是白瑞作为一个安南河内出生的人不涂黑牙齿已经亵渎神灵,二来,一个高官情|妇、一身考究衣裙,看起来娇軟细白的美人儿,怎么会做菜?
他看着白瑞的眼睛里,已经浮现出狠厉阴冷。
白瑞则挺无所谓的的,慢条斯理地把手套戴上,抬起眼眸,一汪秋水似的眸子看向杰恩船长。
“尊敬的船长大人,我说了,我不是河内人,我时髦又高贵,吃穿度用都和别人不同,来往的都是名流,自然和河内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着他淡淡出口否认了自己的出身,杰恩船长反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小情|妇爬了有钱贵族的床,自然数典忘祖。
“呵呵,”杰恩冷笑一声,露出一口黑牙:“也是,你要是河内人,怎么会这么白嫩。”
“说说吧,为什么会做东方菜?”
至于为什么,完全因为白瑞穿过来之前,家里经营一个小饭馆。
他父亲对他没什么情分,给他娶了个继母,生了个B-级别的omega,全家高兴的恨不得天天敲着锣鼓告知全世界,白瑞就成了多余的那个,天天放了学就在厨房里帮忙,父亲抠门不多雇佣人手,他就锻炼成了什么都会做的本事。
小到洗菜切墩,大到颠锅颠勺,有时候还要兼职跑堂,做一顿这样又快又香的饭菜,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这种理由,大概也说不出口。
谁信呢?他能说自己是现代人,穿进了自己打零工参加的绘画组主笔的漫画绘本里,还要说他们都是这本漫画里的NPC,这话说出口,谁不把他当疯子?
白瑞轻轻扬起下巴,温和地一笑。
“尊贵的船长大人,我要是没有一点本事,怎么能被这么多人喜爱,让他们深深爱上我呢?”
“……”
杰恩船长眯了眯眼睛,似乎认可了他的话。
确实,要是一点俘获人心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当五任治安官的情|妇呢?
会做这么精致的菜肴,也是一种很厉害的手段。
“芭提拉小姐,您说的很对,那么……”杰恩船长顿了顿,眯着眼睛看他:“所以,你刚才给饭菜里偷偷加入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这个小个子安南人,一脸的奸诈狡猾,不过在海上讨生活这么多年,没点奸猾早就葬身大海了。
但白瑞没有慌,他知道对方在诈自己。
于是,就更不慌了,露出了一脸委屈的模样,眼波流转我见犹怜。
“尊贵的船长大人,我做饭的时候,不是全程都有您派的人看着吗?我加入什么不正常的东西,难不成戍守的人看不到么?”
杰恩船长小眼睛骨碌碌一转,看向一侧的水手,那两名水手一边吞咽口水,一边摇了摇头。
那意思就是没有。
杰恩船长把脸转回来,看向白瑞,眯了眯眼睛。
白瑞一张白皙的小脸,因为做了这么多饭菜的关系,鬓角沁润了薄汗,发丝略有些凌乱,却更显得一双流转着水波的眸子,眼角的潋滟水红,有种破碎感。
美人露出这样破碎感的神情,大概看见的人,都觉得是受委屈了,立刻会生出一种:我是不是冤枉他了的念想。
半响,白瑞轻启嫣红的唇,开口道:“尊敬的船长大人,我上船身上有什么,您还不清楚吗,你船上有没有毒药,你自己也不清楚吗?”
上船的时候,白瑞和阿巫都被搜身了,那些粗暴的水手,甚至还对白瑞毛手毛脚了两下,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动手动脚的水手,最后手都得了一种神经性的疼痛,也没有伤口,就这么疼痛难忍,最后难受的几乎要跳海了。
“身上确实没有什么,”独眼龙接口道:“只有一块怀表,是个昂贵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哪一任治安官的遗物。”
这样一说,显得白瑞更清白了。
因为一来没有带什么毒药上来,二来船上本来就没有,这艘船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也杜绝了私自传递运毒药上来的可能性。
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杰恩船长露出了一个很奸诈的笑,让他丑陋黑黢的脸,更显得视觉冲击力强的难看。
“一块怀表,也弄不死我。”
他笑着凑近了几分,虽然放心,但体内的暴虐因子就想欺负一下眼前的小美人儿:“但是,我是这艘船上最尊贵的人,我被伟大的巫皇殿下加持过皮肤硬度,他老人家对我可是青眼有加,我才能不能辜负他老人家,要对自己负责任,你的饭菜……”
“什么?”
一直沉默的阿巫披着大斗篷佝偻着肩背站在那里,存在感本来非常的低,听见这句话,突然扭動了一下脖子,脖颈发出一阵阵咔咔的声响。
“你说巫皇是老人家?多老?”
被突然打断说话,还是被这个老仆妇,杰恩船长突然没来由地怒火中烧,“踏马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巫皇殿下几万岁了,还不老?谁老?”
“……”
“完了完了,这家伙真的找死没够。”
“我看这次这船必定得沉,没人能劝阻我们陛下的臭脾气。”
围观群众已经开始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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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出言不逊的船长默哀了。
船舱里沉寂,船舱外面风声突然开始急切,呼啸的狂风拍打着舢板。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注意力被船外面的异动吸引了。
“不是吧,又来??”
船上的人乱成一团,毕竟被大风掀开的木板还在往船舱里呼呼冒着风,这就是大海恐怖的力量。
恰巧这个时候,船被海浪拍的一歪,白瑞那清瘦的身体,朝着阿巫趔趄了一步。
下一秒,阿巫就搀扶住了白瑞,那股清香扑面而来,腰肢也细软,突然挨过来的时候,嘴唇堪堪擦过阿巫的唇角。
馨香的气息一下取代了身边腐朽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
白瑞脸色变得苍白:“是你在生气吗,不要闹了,我晕船……”
外面的海浪拍打声停滞了,刚刚摔倒的水手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张望了一眼外面,骂道:“这踏马的鬼天气,说来就来,闹鬼啊?这会突然又放晴了,和翻书似的。”
下一秒,外面阳光明媚,倾洒了倾斜的斜角,明亮的日光铺了个斜切的矩形,照在船舱口的木地板上。
这艘船似乎瞬间行驶平稳的要命,一点海浪和颠簸都没有了。
阿巫把白瑞好端端地扶稳站好,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不用担心,巫皇一点都不老。”
白瑞刚才翻江倒海的胃,这会刚刚归位,整个人有点恍惚:“什么?”
他以为自己没听清,但其实自己更没闹明白,为什么阿巫会说出这种话,巫皇……巫皇老不老,自己需要担心吗?
白瑞对于刚才猝然发生的一切,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尤其是嘴唇擦过阿巫的唇角,竟然让他死水一般的腺体,在颈后无端端狂跳了起来,这会也无暇考虑其他。
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阿巫,看见了因为蒙着斗篷的关系,仅仅露出的薄唇漂亮的唇形,顿时有点心猿意马。
“咳咳,”白瑞咳嗽了一声,收回目光:“我也见过巫皇的画像,挺年轻的。”
天啊,谁来救救他,心跳太快过于紧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接了这么一句。
他当时只看了一眼油画,巫皇在画像上还被蕾絲蒙着眼睛,瞧不真切,可看得出五官俊逸出众,肌肤紧致白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画成这样,实际上是诈骗,所以其实他对于巫皇的年龄长相是没有发言权的。
慌乱让白瑞的耳根漫上了浅淡的薄红,更衬托的他肌肤白皙莹润。
整个船舱的海盗都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有的还捂着磕痛了的头,再一看地上,天塌了!
那些饭菜有一半都因为突然的颠簸从桌上跌落到地面上,汤汤水水撒了一地,那喷香的饭菜,就因为一再的犹豫,所以没有人有机会尝一口,就已经糟蹋了。
水手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狰狞的神情,看得出内心心疼坏了。
杰恩看着这一幕,也有点傻眼。
他有点慌了,也有点气急败坏地指着白瑞,大喊了一声:“你过来试菜,没有毒了我再吃。”
此刻桌上就剩三盘菜了,还好最大一盘清蒸石斑鱼还幸免,除此以外就是洒了一半的萝卜白玉鱼汤,还有那个看着粘牙的超级甜品土豆泥。
白瑞从刚才的心悸里脱离了出来,他叹了口气,刚迈出了一步,就在这个时候,杰恩又怪叫一声:“不对,不是你,让你那个老仆妇来尝菜!”
他短胖的手指一挪移,直指阿巫:“你来,给被巫皇加持过的尊贵的本船长试毒!”
20.第 20 章
“他说他让谁给他试毒?”
“哦,没搞错的话,是让巫皇陛下给他试毒吗?”
“真的,太尴尬了,他当着巫皇的面说自己被巫皇加持过,还让巫皇试毒?”
水晶球前的黑龙和黑猫一同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禁对视了一眼:“他好勇敢。”
“……”
此刻的船舱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
杰恩的手指直指着披着黑斗篷的阿巫的方向,呵斥道:“那个老东西,来给我试毒。”
“……”
老、东、西。
又开始了?
白瑞清晰地听见斗篷下面传来了两声脖颈扭動,发出的筋骨咔吧的声响。
微微偏头,看见阿巫的斗篷兜帽略偏了偏,那薄唇绷着,脸部的咬肌形态凸显了出来。
“……”
他不清楚是不是阿巫有点生气了,周围的空气似乎隔空冷了两度,甚至有个瘦弱的安南海盗抱着自己的肩膀轻轻抖了抖。
水晶球前的已经开始倒抽冷气。
“他真的是,又来??”
“他叫巫皇陛下老东西?第几次了?”
“真的好勇敢啊!”
“他不知道我们巫皇殿下最讨厌别人拿年龄说事儿吗?活腻歪了。”
“我们巫皇陛下其实说起来很年轻的,他因为很久之前那次重大变故,被很古老的仪式沉睡万年,最近才被唤醒的,也不知道被谁唤醒的,陛下也说不知道,心口一痛就醒了。”
“对啊,我们陛下严格意义来说就二十出头啊,但是根据老巫师说,冰棺沉睡中的时候,似乎还很不安稳,一直有感知,在冰獾城堡里还总能听见一声声叹息,太痛苦了吧?”
“见鬼,外面人都说我们陛下好几万岁了,这谁能忍?”
“这是我们殿下的逆鳞,这海盗完蛋了!”
该完蛋的海盗头目却全然不知,还在作威作福。
“磨蹭什么!快点过来!”
那黝黑的手指指了指那盘甜的掉牙的土豆泥:“你吃这个。”
“不允许吃其他的东西!”
大概是一大堆美味佳肴毁了一大半,桌上仅剩三盘菜,而海盗们一直在海面上航行维生素日常缺乏,所以都避免吃一些油炸重口味,以及含咖啡因或者过甜的食物,这盘咖啡热可可土豆泥实在是五毒俱全,所有海盗都不想吃,别的菜也不舍得给别人吃,所以安排了阿巫试这个菜。
黑斗篷无风自动,袍角旋转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阿巫的袖子,被轻轻拽了拽。
初时很轻,之后用了点力气,但还是轻柔的。
“……”
斗篷的兜帽挡住了巫皇齐励皱起来的眉头,他偏过头去,从兜帽的下沿,看见了一只细白如玉的手,手指轻轻捏着他的袖子,拉了拉。
那样子,充满着欲言又止,甚至有点小心翼翼。
但不讲任何道理地,一个简单的動作却安抚了齐励不满的情绪。
手指白皙漂亮,捏着袖子轻轻拉拽,轻柔的像是羽翼,但却实打实让刚刚汇聚起来的气流瞬间溃散了。
此刻外场的观众眼睛都瞪大了:“不是,这就……完了?”
“盛怒呢?这就不气了?”
“你看,钓成翘嘴了,我都看见了,嘴角压都压不住。”
如他们所见,巫皇非但不气,还特别配合地抄着袖笼,重新佝偻着肩背,缓缓挪动着步子,来到了桌前。
“好好好……”他甚至装出伪声:“就让我来试毒。”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从袖笼里伸出来,却听见身后白瑞的声音响起:“我来喂你吧。”
“……”
阿巫的背影没有太多反应,或者说他披着斗篷看不出什么反应。
他就一直静静等着,在听见身后白瑞的脚步声响起,唇角的笑意愈发深邃。
“尊敬的船长大人,请允许我这么做。”
白瑞对杰恩船长礼貌地点了点头,细白的手指拿起汤匙。
“跟我这段时间,也委屈你了,现在还要带你在海上颠簸。”
汤匙舀了一勺满当当的甜甜土豆泥,递到了阿巫的薄唇前。
阿巫的唇形很好看,上唇比下唇略厚,唇珠的形状薄但有型,唇色比较淡,大概因为皮肤太白的关系,显得比较淡的唇也相得益彰。
这个时候,白瑞甚至还精神溜号地想:挺漂亮的,看起来触感很好。
那甜蜜蜜的土豆泥递过来,停顿在唇边时,那薄唇勾了勾,笑道:“怎么敢劳烦您喂我,您可是我的主人。”
白瑞略扬了扬手里的汤匙,逗小狗似的,就差“嘬嘬嘬”几声了。
“也没带你过上什么好日子,吃点甜食疗愈吧。”
阿巫薄唇轻启,轻轻叼住了汤匙,却没有第一时间放开,而像是个小狗,牙齿轻轻咬着汤匙,唇角绽放了一抹笑意。
“……”
白瑞捏着汤匙,收不回来,抬眸看向阿巫的唇。
没来由地,颈后的腺体突然有一丝燥热。
过去的自己,怎么会看一眼人家嘴唇,就有点心跳稳不住的感觉。
大概……鲛人都貌美,唇看起来也很軟很润,牙齿也白,还有两个漂亮的小犬齿。
“……”
顿了顿,白瑞强行压下紊乱心跳:“松开。”
阿巫还是笑着,兜帽罩到鼻尖,只能看见那薄唇还呲着笑,笑得晃人眼睛。
白瑞白皙的脖颈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略皱眉:“还不松开?”
阿巫呲牙一笑,随后薄唇抿着汤匙,把甜的齁人的咖啡热可可土豆泥抿到了嘴里,那含甜品的動作很难说是不是有点什么暗示,即便是隔着兜帽,白瑞都觉得阿巫在看着他,目光炽热,投映到自己脸上,似乎带着火热的温度。
“……”
“居然一副情深的样子。”
杰恩船长冷笑一声,打断了俩人的状态,随后吐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呵呵。”
“你们俩,真的是主仆吗?”
“……”
白瑞捏着汤匙的手指僵住了,手里的土豆泥似乎突然有点沉重,他缓缓地把甜品放在了桌上,很懂礼数地把盛过甜食的汤匙平放在了盘子的上面。
他心里怦怦跳,第一次没有把汤匙放好,发出了当啷一声。
手指僵在那里,随后,白瑞又认真地把汤匙摆好,这才抬起脸来,问道:“尊敬的船长大人,您怀疑我们,有什么根据吗?”
“我还需要根据??”
杰恩船长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半天,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想蒙我吗?我可是听说了,你俩就是母女,河内人都知道,你芭提拉当了治安官的情|妇之后,这个老东西就去应聘了奴仆,你们母女俩就是图谋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的钱财,再杀掉那些蠢货,所以芭提拉小姐,你应该很富有吧?”
哦……原来说是母女啊……还以为什么呢……
白瑞没来由松了口气。
杰恩船长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那小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如饿狼一般的光芒,不怀好意地看着白瑞:“现在,亲爱的芭提拉小姐,你的财富和你这个人,都是我的了。”
“所以下船以后,你要带我找到你藏匿的宝藏,这样,我就不会杀你和你那个老巫婆似的母亲,明白了吗?”
听完这些,白瑞紧绷的脸色,缓缓松弛下来。
他莞尔一笑,白皙精致的容貌,在黑网纱帽子的遮盖下,笑得更加蛊惑人心。
那圆润的眼眸,眼波风情在一撩眼皮轻笑的瞬间,将魅力释放到了最大。
他自然知道自己好看,平时不喜欢和人接触也拒绝他人示好,以至于他不清楚自己看杰恩船长这一眼,几乎让满船舱的海盗眼睛都直了。
“……”
白瑞垂眸一笑,不置可否,旁若无人地转头看向阿巫:“还吃吗?”
甜品做的很香甜,那美好的口感在唇齿间化开,让人有一种很享受的感觉。
阿巫似乎心情不错,完全听不见那个聒噪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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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
白瑞轻笑:“好吃吗?”
阿巫点点头,终于把那口甜的齁人的土豆泥咽下去了:“好吃,以后还做给我吃。”
唇角的笑意加深,白瑞:“好。”
他取出手帕,手帕沾染了他身上清甜的香气,拭去了阿巫唇角的残余甜品。
阿巫在兜帽下的眉头挑了一下,但被遮蔽住了,白瑞没有看到。
白瑞做完这一切以后,转过身来,看向杰恩船长。
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尊敬的船长大人,现在甜品吃完了,接下来,我喂他吃石斑鱼还有……”
剩下两个菜,散发着香气,让人看一眼就食指大动。
白瑞说着,就已经拿起了刀叉,准备再度喂阿巫吃。
杰恩船长的眼睛都钉在菜上了,剩下那两道菜,看起来精致好吃,一直勾引着他的胃,让他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在白瑞的刀叉几乎要切掉一大块石斑鱼的时候,连忙伸出手制止。
“等一下!”
他叫了一声,白瑞手上的動作应声停止住了。
“怎么了,船长大人?”
杰恩船长咽了口口水,咕咚一声,很清晰很大声。
“剩下的菜不用了,都不够我塞牙缝,你还想给那个老奴仆吃多少,石斑鱼现在整条船也就这么一条。”
“好的。”
白瑞从善如流地放下了刀叉,后退一步,和阿巫站了个并排。
“请船长大人享用菜肴。”
他还没说完,杰恩船长已经扑上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船舱里闷热,这些安南水手应该不怎么注意卫生,总有种酸臭腐败的木头味若隐若现。
白瑞很不喜欢,朝着阿巫的身边靠了靠,仿佛身边人清冷的香气笼罩在身侧,能好受一些。
说不上为什么,他似乎对阿巫身上的冷香味愈发有种依赖感。
阿巫顿了顿,转过头看白瑞,看见了白瑞的侧颜。
那是很漂亮很完美的侧颜线条,鼻梁不算特别高但是很挺很直,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略陷入的眼窝有种清澈的气质,尤其那一双圆润的杏眼,眼角还带着两抹天然潋滟的水红,更是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很香,似乎比刚开始见到面的时候更香了。
阿巫闭着眼睛仔细嗅了嗅,突然怔住了。
突然,他那冷冽的信息素像是汹涌不止的江流,冲撞着他的神经。
但他忍住了,他的alpha信息素,如果一旦释放出来,整个船舱恐怕没一个不想给他下跪的,而白瑞……身上的香气为什么能引得他一向压抑克制的很好的信息素躁动。
白瑞……难道马上要……
作为当事人,白瑞不清楚阿巫此刻想到了什么。
他只是觉得头挺晕的,靠着阿巫站着能稳当一些。
自打穿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觉得非常不舒服。
时不时晕眩,时不时发低烧,他不清楚自己怎么了。
原世是个毫无信息素的beta,穿过来又是个腺体残缺的omega,那就等于没有信息素,所以自然也一直没有发青期这回事。
在又一次袭来的晕眩过后,他把这归咎于,自己晕船了。
白瑞看着埋着头吃相狰狞的杰恩船长,扶着自己的额头:“尊敬的船长,今天海上风浪太大了,您慢用,我就先回去了。”
“……”
杰恩船长闷头苦吃,根本顾不上他。
那个独眼龙海盗主动上前,打算带白瑞返回底仓。
就在这个时候,杰恩船长丢开已经连盘子都舔干净的碗筷,阴狠的目光注视着白瑞的背影:“等一下,芭提拉小姐。”
白瑞顿住了,脚尖前面就是船舱外面斜映进来的阳光,而他距离逃出这个酸腐恶臭的船仓,只有一步之隔。
杰恩船冷笑了一声,用力在空气里吸了吸。
“好香啊。”
“亲爱的芭提拉小姐,我过去是不是没有问过你。”
“你是不是香甜可口的omega?”
21.第 21 章
“你是不是omega?”
“香甜的omega?”
声音落下,满室寂静。
那个黝黑的男人,满目贪婪地看着白瑞的背影,“慢慢地,转过来,让我仔细看看我们魅力四射的omega芭提拉小姐。”
“啊,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omega呢?你明明这么香。”
说着,杰恩船长站了起来,绕开桌子,慢吞吞走到白瑞身后,皱着鼻根用力嗅着空气里的馨香。
“嗯,太甜美了,和您本人一样迷人。”
白瑞心跳咚咚的,只觉得背后那提着鼻子闻的声音,在逐渐靠近。
那种心里压迫感,顿时漫上了心口。
他是腺体有残缺的omega,也是穿到这个世界以后才知道的。
记得那天,日头很高,暴晒着城堡的外沿,仅仅投下了一块小小的阴影,他倒在阴影里,眯着眼睛看穹顶明亮的太阳。
天空没有云,太阳被塔楼的边沿遮蔽了一些,只露出了一个散发着光韵的峨眉月形切口。
“大王子晕倒了,来人啊,来人啊。”
一名女官的声音似乎在耳边远远近近的,但白瑞听不真切,好像蒙在一层水里,这些声音隔着压迫耳膜的水流,瓮声瓮气地传递到迟钝的脑子里。
天气好热,还是身体好热,他也不清楚,以至于什么时候倒下去的,也不清楚。
他记得自己明明就去买个网点纸和针管笔,那天不是万圣节吗,夜里走进浓雾,再走出来,一阵眩晕,就躺在了地上。
还有人叫他……大王子?
什么大王子?
谁是大王子?
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被人抬起来了,然后再次醒来,就是在一间复古房间的大床上醒过来。
市内挑高跟高,入目满室欧式风格,头頂的围帐垂在床沿,半打开状态。
屋子里很简单,甚至很空旷,白瑞躺在白色的被褥里,眼睛直愣愣地注视着暗红色帷幔。
他反应有点慢,慢吞吞地转头,看着推门进来的人。
那个打扮十分复古,穿着宫廷女官服的女人看了白瑞一眼,并没有太多表示,而是放下了手里的托盘,转身又出去了。
门口的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不久后,就听见门外走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木门再度被推开,这次来了一个头上套着卷发棒假发的男人,他对门口那个女官挥挥手,“你出去吧,我和大王子说两句。”
“……”
白瑞反应迟钝地看着那个人,这个人,不是赖学长吗??
而此刻的赖学长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中世纪的贵族服饰,昂首挺胸,气势很足,身上有种装腔作势。
女官恭恭敬敬行礼:“好的,赖伯爵。”
随着“咔哒”一声,门被闭合,那个被称为赖伯爵的,两步就来到的白瑞的床前,他伸手把白瑞的肩头抱住,拥在怀里。
“我亲爱的大王子,您没事吧?”
白瑞到现在还是蒙的,但是他唯一记得的是,穿过来之前,他看见的一幕。
赖学长是如何举着自己的礼物,将那组票误以为是情书丢进了垃圾桶。
他眼尾泛红,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坚决地推开了人。
“……”
赖伯爵愣了愣,旋即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大王子,您还在生我气吗?”
“生气……?”
白瑞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嗓子都是哑的。
“没事没事……”赖伯爵作出了双手安抚的姿势,手腕上的泡泡袖荷叶边都扫到了白瑞的脸上:“我知道你深爱于我,但是你知道,尊敬的殿下,您是个腺体残缺的omega,如果您不作出什么的惊天动地的伟业的话,我想我的家庭很难接受,哪怕您天生尊贵。”
“……”
他在……说什么?
自己这不是做梦吧?
白瑞一直不说话,但是眼神有些游离,看看面前贵族装束的赖学长,又看看左右的环境。
有点熟悉,有些小的配件甚至还是他不久之前刚刚画的……
好像是自己主笔画下来的漫画绘本里的世界……
那会他意识到自己穿了,心理防线就哗啦一声碎了。
怎么一来就面对这个丑恶的嘴脸,现实世界里嫌弃自己家里只是开小饭馆的,嫌弃他只是个beta不能传宗接代,现在穿过来成了大王子了,又嫌弃皇子是天生腺体残缺的omega了?
而且他到底在说什么?钟情于他??
自己当时并不是真的对他告白,那个信封里装的不是情书!早知道……那个参观西方奇幻油画展的票,应该邀请齐师兄去,齐师兄之前说想和自己一起去的……
“你……说什么?”
白瑞很艰难地说完这一句,已经撑起身子坐起来。
赖伯爵表情浮夸地扶了一下心口:“我的宝贝,我知道你听见很难受,但是你知道的,眼下就有机会,你应该把握这个机会,争取在讨伐巫皇这场战役中打响名号,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
“讨伐巫皇?”
“是的,”赖伯爵虚情假意挂了一脸:“您放心,不就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让那些士兵去冲锋,你只要骑在战马上,名利双收,回来还能如愿嫁给我,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
“呕……”
白瑞由衷地感觉恶心。
终于知道为什么原主在实力差距那么大的前提下,那么一个胆小懦弱的人,愿意主动请缨去迎击巫皇。
是因为有人蛊惑,而原著里,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大皇子成了巫皇的花肥,而有了愚蠢的衬托,英勇无畏的二皇子才能脱颖而出。
“眼下您这是怎么了,马上要出征了,身体怎么在这个时候不舒服了?是因为腺体残缺的关系吗?”
赖伯爵凑近闻了闻,被白瑞侧身躲开了,他有点不悦,看着白瑞美貌的脸,有点不爽却又发不出脾气:“确实,诚如别人说的那样,您简直是愈发漂亮了。”
“但是您身上没有信息素的味道,腺体残缺还没有信息素,是很糟糕的事情。”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爱我就要为我作出一些牺牲,况且你只是随军出征,又不是潜伏暗杀单枪匹马去面对邪神巫皇,难不成你还不明白我的苦心吗?”
“……”
“什么苦心。”
上了战场之后,就会变成披荆斩棘前去暗杀,这些都是这些奸诈的皇族说了算的事情。
白瑞深吸一口气,终于能说出话:“我生病了,去不了,劳烦你回禀,我需要休息。”
白瑞当然知道,原著剧情这部分他是知道的。
得益于与个大皇子同名同姓,绘本组的姐姐们除了绘声绘色地讲述二皇子和omega王子激烈do的剧情,还会给他讲大皇子一腔孤勇披荆斩棘杀恶龙,冲入冰獾城堡的“壮举”,当时白瑞就不懂这大王子既然是个温吞胆小的人,为什么敢去刺杀巫皇,现在都懂了。
只能说,眼光有够差的。
赖伯爵大概是没被白瑞这么对待过,他有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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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更有点不理解,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白瑞。
之前大概也差不多这个样子,但是眼睛更明亮,眼波更深邃,肌肤也更洁白光滑,头发……头发原本的颜色,就是黑色的吗。
黑绸缎一样的头发,光泽很好,很漂亮。
这是白瑞吗?
怎么感觉这么陌生。
赖伯爵咬了咬牙,生硬地一把将白瑞扑倒,手开始不安分,那嘴唇一门心思地想往白瑞的唇上贴。
白瑞一偏头,那嘴唇落在了颈项上,赖伯爵一下不得逞,又开始追逐白瑞的唇,要强吻的迫切,已经超过了他的理智。
“宝贝儿,你看起来好可口……”
“你没有信息素又怎样呢,你那么香。”
“我现在散发着alpha高贵的信息素可你也闻不到,太可惜了,要不然我们试试看,说不定被我信息素刺激一下,你突然就会有信息素了呢?”
信息素这个东西,讲究个契合度。
alpha和omega的第二性征已经取代了主要性别,需要信息素契合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催生情愫,结合生下后代,要不随随便便一个alpha散发一点信息素,满世界omega都发青了,这个abo的世界早就乱套了。
所以契合度低,并不能唤醒另一种信息素的反应。
眼下就是这种情况,白瑞对空气中漂浮的alpha信息素并没有察觉。
腺体正常的omega可以闻到alpha信息素,可白瑞连闻都闻不到。
超强的alpha,一点点信息素加压,就会让omega跪地发青,而显然,赖伯爵不属于这种亿万分之一的金字塔顶端。
白瑞努力推拒着赖伯爵,尽量不让那嘴碰到自己。
但是那两撇小胡子时不时擦过颈项和脸颊,令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非常恶心反胃。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的声音咚咚咚地响起,似乎还带着点催促的意味。
床上挣扎的床铺凌乱的两个人,也瞬间顿住了動作,白瑞借机一把推开了赖伯爵,缩到了床的另一侧。
赖伯爵烦躁地扭头大吼:“谁!”
隔着门扉,听见了一名女官的声音:“赖伯爵我是皇后殿下的贴身女官,皇后殿下有急事召您前去商议。”
白瑞听见赖伯爵低声咒骂了一声什么,然后爬了起来,很可惜地看了小脸苍白的白瑞一眼,愤愤地开门出去了。
腺体残缺的omega……比自己那一世beta都不如。
白瑞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失声笑了,摇摇头。
恶心反胃、浑身痉挛的痛苦,化作手指缝溜出的晶莹泪花。
一滴一滴滴落枕头,却无人替他擦拭……
和如今在船上的反应一样,恶心反胃,愤怒晕眩。
片刻后,抬起眼帘,看向杰恩船长:“如果我是omega,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压榨我的理由吗?有生字腔就是原罪吗?那太可笑了,凭什么孕育这个世界的人,受到最多的薄削和压榨。”
“……”
他说完,四下安静,阿巫披着斗篷看不真切,慢慢转身看向白瑞。
杰恩船长短暂的沉默几秒后,桀桀桀怪笑了一声,绕到白瑞身前,嘴角还有残余的油光。
“所以呢,芭提拉小姐,作为omega,陪伴这么多人,还没有生子,是有什么秘诀吗?”
顿了顿,白瑞笑了:“原因很简单啊。”
他眼神轻蔑地看了过来。
“因为我不是omega,我是alpha,你想试试厉害吗?”
22.第 22 章
“你是alpha?”
杰恩船长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是alpha,那之前你那些情夫……”
他话说一半,突地表情变了变,似乎是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缩了缩身体。
白瑞看着他,很怜悯,眼眸垂着,像是看蝼蚁。
“那更简单了。”
“我不是芭提拉。”
abo世界里,尤其是西方世界,肩膀宽腰细的女性也很多,因为第二性征发育有时候会取代第一性别的关系,所以并没有什么奇怪,一开始并没有人怀疑。
直到白瑞轻轻摘掉了帽子,去掉了蕾絲束颈,白皙的颈项上的喉结显现了出来。
“……”
现场的水手都受到了惊吓,后退两步,有的还蹭地一声从刀鞘里把弯刀抽了出来。
独眼龙海盗却站在杰恩船长背后,作为大副的身份,悄悄抬手制止了海盗的包抄。并且侧过脸去,用阴狠的目光注视着众人,眼神冷冷地示意众人退后一些。
那些安南海盗一个个肌肤黝黑,皮肤板结,本来像是鱼一样突起的眼睛转动的很僵硬,这会都在滴溜溜的转。
很快,那些水手悄悄后退,并没有上前。
杰恩船长突然察觉出了不对劲,他猛地回头,正好撞上独眼龙阴鸷狠毒的目光。
“是你??”
“你和这个小娘们联合想对付我?”
“……”
“哈~”
轻蔑戏谑的一笑,从黑斗篷里钻出来。
阿巫那原本佝偻着的身体,逐渐舒展开,骨骼重新适应原本身高,发出了一阵清晰的咔吧咔吧脆响。
阿巫接近一米九的身体站直了,几乎让所有安南小个子海盗抬起脸来仰视。
那是令他们艳羡的身高,还有令他们艳羡的体魄,肩宽体长,披着斗篷都看得出来头肩比例优秀。
“听好了,注意你的言辞,我家宝贝儿可不是你嘴里那个‘小娘们’。”
他声音也恢复了以往,饱含磁性的嗓音带着点气泡音,听起来有种蛊惑人心的苏感。
宝贝儿……
白瑞低垂的眸子,长睫轻轻颤了颤。
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自己手指的骨节。
“你……”杰恩船长捂着自己的肚子,表情逐渐扭曲痛苦起来,但是咬牙挺过去了:“踏马的,你也不是个老仆妇。”
“不对,他不是芭提拉,你自然不是他仆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巫略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了咔吧咔吧的骨骼声响。
他声音还是低低的,满含磁性、而且非常漫不经心:“太笨了,我当然是他的仆人。”
有一瞬间,白瑞感觉杰恩船长的cpu被阿巫干烧了。
杰恩船长果然一脸苦相,但很显然有点不止脑子转不过来,看起来身体也有点不舒服。
“踏马的,那你呢?老子给你吃给你穿,你也来骗老子?”
杰恩船长指的是自己的大副独眼龙海盗。
那恶狠狠的目光钉在谁身上,都让人不寒而栗。
独眼龙这次没有退缩,也没有习以为常的谄媚姿态,他看死人一样地注视着杰恩船长:“你杀了我孪生弟弟,我恨不得你和他一样葬身大海,也不过是因为他打翻了茶水……你应该为他忏悔,但你没有,所以你需要付出同等的生命代价。”
“哈哈哈哈——”
难听且狰狞的笑声响起,杰恩船长原本丑陋的五官都扭曲了。
他哈哈大笑,声音回荡在船舱里。
笑了好一会,他直起腰来:“他马德,你们以为自己是谁?能杀得了我吗?”
“你看见我的皮肤硬度了吗,我也免疫了魔法攻击,明白什么意思吗?”
“除了巫皇亲自前来,没有人能動的了我!”
巫皇本人此刻正双手抄着袖笼,很平静地站在一旁。
白瑞也颇为无奈地看着状若癫狂的杰恩船长。
“你能吗?还是那个少了一只眼睛的东西能?我吃了你做的饭,那又怎么样,我不是活得好好的,你还能怎么把我杀掉?来杀我啊?!”
“……”
他癫狂的狂吠乱叫,嘶吼着,脸色愈来愈铁青。
吼叫了一会儿,他大概是觉得不对劲了,捂着胃坐了下来。
“我不会死的,你们别白费心机了。”
白瑞双手捏着帽檐,执着帽子挡在前襟,抬脚上前一步:“都会死的,每个人都会,你也不例外。”
“那我也要你先去死。”
顿了顿,白瑞莞尔一笑:“好啊。”
这次换杰恩船长僵了一下,他瞪着白瑞:“什么意思?”
白瑞捏着帽子,脑子里一直在思考各种可能性,但是笑得很自然:“我们可以比一比谁先死。”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搜过你的身了……”杰恩捂着肚子:“早知道老子先享用你了……”
突然,他张大嘴笑了起来,笑得狰狞可怖,上下唇抻拉好几条口水丝。
口水已经泛红,新鲜的血液顺着狂笑的唇角往出流淌:“马的,老子在海上打家劫舍这么久,多少次死里逃生,没想到却栽在了你这个小白脸手里。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毁灭。”
杰恩船长说完,用力跺了一脚地板。
这艘船多少是有些古怪的,他一跺脚,还没有0.1秒的时间,白瑞就消失在了地板上,地上只有一个方形的缺口。
随着突然下坠的力道,白瑞瞬间产生了失重的感觉。
眼前的视线突然之间就花了,就好像动画过场一样,刷地一下过了个下拉镜头。
头顶的光明快速坠入黑暗,白瑞只体验了瞬间的失重,随后,手臂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下坠的颓势被制止,拉扯着抻了一下,有种胳膊要被撕扯下来的疼痛感。
白瑞的脚在空中轻轻摇晃,疼痛的瞬间,闻到了一股冷香。
是好闻的味道,似乎可以勾起颈后一阵酥麻。
在这极其不适合的当口,一路以来都有点不对劲的身体,突然体温开始升高。
这种危急关头,不应该手脚冰凉吗,为什么闻见这味道,会让人觉得颈后酥麻,浑身发热呢……
白瑞极其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视线有些生理性迟钝地慢慢抬起、挪移,最后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自己手腕上,覆盖着一只大手,那大手骨节匀称,指节形态漂亮,手指修长,此刻因为用力攥住的关系,手腕内侧,以及手背上都青筋暴起,在冷白且薄的肌肤下撑出形态。
破碎的斗篷袖口在方形洞口的边沿轻轻摇曳,那股冷香气息,似乎是从斗篷兜帽下,垂落而下如丝绸般莹润的发丝上散发出来的。
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白瑞这会脑子发木,身体很热,思考不过来。
只知道是阿巫拉住了他。
“阿巫……”
白瑞仰着脸,头发已经散开,略长的黑发在鬓边轻轻摇曳,帽子早已经不知道掉去哪里了。
阿巫的脸被阴影蒙着,瞧不真切,但他只是轻轻笑了笑:“殿下,当心。”
说话没有任何气喘和吃力的样子。
“……”
白瑞深吸一口气:“阿巫,拉我上去。”
他这会已经极其不舒服,对于在杰恩这艘阴森腐臭的破海盗船上,虽然已经考虑过很多种可能性,但万万没想到地板会漏,所以当务之急是,先上去。
“愿意为您效劳,我的主人。”
阿巫的声音还是悦耳好听的,和手上很大的力气完全不一样的轻快。
他好像很喜欢作为白瑞的仆人,时时刻刻称对方是自己的主人,这样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快乐一般,乐此不疲。
白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一点的拉上去,就在此刻,脚腕上突然一凉,他低头一看,是一截灰蓝色的长长舌头,正趴在他的脚上,想慢慢朝他脚腕上緾过去。
之所以说是一截舌头,是只有一截舌头,根部没有连接口腔。
唾液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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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答的,发出黏腻的声响。
干瘪没有进食的胃缩了一下,白瑞觉得有千万根细如牛毛的小针扎入了毛孔,毛骨悚然在这一刻具象化。
“哈哈哈哈……”
杰恩船长的声音,从脚背上响起来:“没想到吧,我死之前拔下了自己的舌头。”
“小白脸,别装了,你就是个omega,我在上面的鼻子都闻到了!”
“接下来,让我尝尝你的滋味哈哈哈……”
那舌头恶心极了,带着蠕动的软体动物的水渍声响,慢慢朝着白瑞的小腿缠上来。
白瑞已经忘了自己是悬空的状态,脚开始不停的踢,试图甩脱恶心黏腻的东西。
结局就是,阿巫在他剧烈的挣扎下,一个没拉稳,那高大的身躯也跟着一起被扯了下来。
黑暗瞬间占据视野,光明只有头顶一小块,却也急速缩小。
黑暗中,他感觉到一个坚实的怀抱把他拥入怀中,在空中急转下坠。
那股冷香,充斥着鼻腔,似乎也更加撩拨了心里的火。
下坠的过程其实很快,但是白瑞觉得,空间流速在心跳巨快的情况下,似乎被拉慢了无数倍。
阿巫的长发刮过他的脸颊,搔的脸上痒痒的。
触感很好,还有点玉一般的凉意。
“咣当”一声巨响。
烟尘四起。
这是个堆积货物的暗藏,下坠的冲击力将木箱撞击的外壳破碎。
烟尘散去,白瑞呛咳几声,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
也是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袖子破了,身上多处被划伤。
但是从这么高坠落下来,却没有受到重伤,直到白瑞的视线慢慢挪到身前人的身上,才知道原因。
阿巫的兜帽已经掉了,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和脸颊,白皙的脸颊没有血色,眼睛闭着,他身上插了好几根木条,那破碎的货箱残渣,直接扎进了他的皮肉里。
除此以外,还有满地的狼藉,似乎有什么液体被打破了,除了玻璃碴子外,空气里还弥漫着呛鼻的香水味。
“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条舌头不知道藏在黑暗处的哪里,在疯狂地扭动着“身体”。
“这可是准备走|私去风之平原高价卖给那些纵慾皇族的,你猜我最大的主顾是谁?赖普拉斯伯爵是一个,还有一个更神秘的主顾,既然你一定死在这里了,不如就告诉你吧,另一个是皇后,她和赖伯爵俩订了大量的催情素,而且还是双向匹配那种,意味着是两个人一起用的,明白了吗?这可是千金难寻的好东西啊。”
果然,那股香的呛人的香水,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白瑞已经吸进去不少。
体温逐渐升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船舱里似乎也变得热的受不了。
任何沾着皮肤的布料,似乎都成了阻碍高温散发的元凶。
白瑞强忍着体内那种很陌生的痛苦酥麻感,鬓边已经见汗。
香的要命的omega信息素漂浮在腐朽气息很重的船舱里,虽然不是非常浓郁,但已经足以勾動任何alpha的情動。
“哈哈哈……”怪笑还在继续:“这可是在黑市上一毫升千金的好东西,超强催化剂,现在便宜你俩了。”
阿巫这个时候悠悠转醒,看向白瑞,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深的像看不见底的海渊。
他注视着白瑞,身边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红色小颗粒,白瑞辨别不出,那其实是凌厉的超S级信息素。
只是白瑞突然觉得更热了。
“死之前被你的奴仆糟蹋吧,哈哈哈哈……”
伴随着那残忍恶劣的笑声,白瑞终于控制不住,闷哼了一声,扯开了自己的领口,露出了白皙的肩头。
最后,那沾着细汗的白皙手指,一把扯过阿巫的领口,把人近距离提到自己面前,迷蒙着要哭出来的双眼,眼角两道水红漂亮又迷人。
“帮帮我……”
“衣服好厚,我自己……脱不下来……”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阿巫你在哪?
还 眼前的景象恍惚再恍惚, 白瑞原本是坐在小酒馆的床上的,此刻眼前画面一花,他在画室里坐了起来。
肩膀上的衣服滑落在地上, 身边高大的男人立刻转过头看着白瑞:“吵醒你了?”
旁边的学姐学长们笑着捂着嘴:“哎呦,我们说话声音太大了, 把白瑞学弟都吵醒了。”
“哈哈, 不好意思, 我们太担心了, 这不交稿日马上到了,故事主线要改, 这可怎么好。”
“哈哈, 别紧张, 刚才齐学长不是说了么,已经和甲方在沟通了,我们也趴着睡一觉。”
“确实确实, 年轻就是好, 倒头就睡。”
白瑞愣愣的,眼睛前面一片雪花点。
恍恍惚惚,远远近近,眼前是面前的拓写台上的画布上,那炫目的,遮天蔽日的红色。
一道黑影站在红色苍穹下的哥特式教堂顶,衣袂被猎猎狂风吹得衣角翻飞。
“……”
“好了,你们不要围着他了, 去忙自己的吧。”
“哎呦,齐学长还是这么护着我们白瑞学弟。”
“可不是么,我们齐学长什么时候对谁有过关注, 高冷的要命,白瑞可能是例外。”
“齐励你偏心啊。”
这个名字刺的白瑞怔了怔,“齐励……?”
“嗯?”
齐学长慢慢转过身,看向白瑞:“你叫我,怎么了吗?”
周围的学姐学长,笑嘻嘻地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白瑞眼前还有没消散的雪花,缓缓转过僵硬的颈项。
他抬起头,在窗明几净的画室里,正好撞上一双狭长漂亮的眸子。
“阿巫……”
白瑞下意识脱口而出,但眼前人明显不是阿巫。
头发不一样,衣着不一样,甚至脸上的表情和气质都不相同。
唯一相似的是,那一股淡淡的冷香气。
但是这股冷香气和阿巫的不相同,这个世界上,几乎不会有两种完全相同的信息素,所以即便是有些相似的冷香,也有明显的区别。
白瑞恍惚想起来,齐学长的名字也叫齐励。
大概是没听见白瑞小声呢喃阿巫的名字,齐学长温和一笑,把手里拿着的一瓶热牛奶放在了白瑞面前的桌子上。
“喝一点吧,我听说你昨晚一晚都没有回去,万圣节也不和大家出去玩,这么拼可不好,身体熬坏了怎么办。”
这些声音似乎也带着一阵恍惚和远近,最早的几个字,甚至像是在水里听见的,有种蒙着水的感觉,有些听不真切。
后面反应了好一会,白瑞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听见了什么。
就是说……他在画室里睡了一夜,并不是说穿越了,这一切都是自己恍惚间的梦境?
那些特别真实的触感,还有特别真实的情感波动,也都是假的吗?
那阿巫,也是假的吗?
阿巫……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他们明明是男朋友的关系啊……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手指指腹一碰到颈后腺体的同时,几乎被烫了一下。
他一个beta,竟然有一根OMEGA的腺体管,就这么烧灼着高温,却空空荡荡,散发不出信息素。
腺体的边沿,似乎确实有牙齿的齿痕。
那还没有恢复的伤痕,在腺体周围,形成了一圈小小的褶皱。
那是阿巫给他的临时标记……
这是不是说明,这一切不是假的。
身边的男人长得和阿巫是那么相似,他温和地笑着,眼睛里的气质却和阿巫截然不同。
他弯下腰,把掉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怎么了小瑞,我看你好像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白瑞很想说,有事。
但是白瑞没办法说的明白,具体是什么事。
说什么,都会被当做神经病的吧?
此刻天光大亮,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阳光明媚的温暖中。
和那个世界寒冷的天光不同,这里有着现实世界的人间烟火气,包括画室里师兄们吃韭菜盒子的味道,还有师姐们试用香水的味道,混合着谁偷偷吃螺蛳粉的味道,形成了一种怪味都是那么真实。
白瑞腾地一下站起来,眼睛里都是茫然无措的神色。
他脸色惨白地来到窗前,看着窗外那些葱葱郁郁的绿树,还有树下那些背着书包走来走去的学生,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在清晨的阳光下,响的清脆。
这些都是自己从前习惯的生活场景,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甚至还有昨晚万圣节结束后没有来得及拆掉的装饰。
冬日的暖阳,并没有太多的温度,但照在那些气球和小装饰上,还有明亮的反光,似乎那温热的光线可以烧到皮肤,烫伤人的心口。
这可一切,都好像那么不对劲。
好像……缺了什么。
不对劲,不对劲……
“阿巫……”
阿巫在哪里?
白瑞伸手去掏了一下自己的裤兜,从里面没有摸到一直以来都习惯性躺着的怀表,而是两张西方幻想油画展的票。
白瑞拿着手里的粉色票,长睫轻轻颤了颤。
没有怀表,什么都没有。
所以,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做了个梦吗?
但是为什么,这个梦会这么真实,这么的令人无法抽离。
“怎么了?”
齐学长走上来,脸上有了担忧的神色。
“是不是真的不舒服,我看你脸色很不好,这么冷的天,你在画室里睡了一晚上,大概是病了,要不我们去校医室……”
话没说完,白瑞猛地转过身来,看着齐学长,“学长,你们刚才说,要到交稿日了?”
“啊……对。”
齐学长对于白瑞突然问出的问题反应了两秒,虽说还是比较担心白瑞的身体,但却并没有强硬拒绝,还是顺着他的话去说,但是却把那件衣服,盖在了白瑞的身上。
“马上要到交稿日了,但是现在有人建议把巫皇齐励画死,现在项目组内部也产生了意见分歧。”
白瑞抿了抿有些泛白的嘴唇:“画死了,会怎么样……”
齐学长轻轻笑了一声:“那这个世界线岂不是全部都乱了吗,之前设定的内容要推翻重来,一些人物也会强行下线去删减,故事走向就完全不一样了。”
确实啊,要是没有了巫皇,那就不会有阿巫什么事儿了,阿巫是巫皇绑在水牢里的奴隶,巫皇都没了,阿巫也要消散了吧?
阿巫消散了,那怎么可以呢?!
“不能改。”
白瑞下意识就说出了这三个字,在齐学长的脸上看见了诧异,随后那温柔的笑意再度漫上眼角眉梢。
“你也觉得不能这样改吗,我还以为你什么都听赖家宝的。”
赖家宝……白瑞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就是赖学长,也就是赖普拉斯伯爵。
自己之前什么时候都听他的了?
白瑞有些不满,生硬地说:“我和他不熟。”
“哦,不好意思。”
齐学长虽说是道歉,但明显因为这句话,情绪变得非常好:“其实我也不想改主线,巫皇邪神这个人物是我主笔的,他是我非常满意的一个角色,而且他还有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白瑞心乱如麻,直接就问出了口。
齐学长:“巫皇邪神一直以来都在寻找自己的恋人,他因为和巫魔族一场大战,遗失了自己的恋人。”
“之所以是巫魔族,这一块暗月大陆上,有巫族也有魔族,千万年前那场巫魔族大战,魔族溃败,被巫皇压制在暗月大地的地核里。”
“但时间长了,封印总会松动,且地面总会有各种变化,所以就会慢慢发生一些改变,因为这种一笔带过的小支线,引发了读者的关注,很多人开始关注齐励的剧情线,所以赖家宝就和甲方说会打乱剧情安排,要安排巫皇下线。”
“就是要让英勇的二皇子在齐励和敌人作战的时候,机智且聪慧地用羊头匕首插入巫皇邪神的心脏,给二皇子加很大的高光。”
“……”
这和自己刚才胡乱梦的梦里完全不一样。
那里面的皇族,一个个破败褴褛,跪在地上哭泣着恳求着一条生路。
那果然……只是一场梦。
最近自己经历的种种,只是万圣节夜里,那狂欢庆祝里的南柯一梦罢了。
“不可能。”
白瑞转过头,看向齐学长:“我也不同意这样修改,作为一个故事,主要讲究完整性,原剧情如果硬要修改,那就意味着整篇剧情线都要大动。”
齐学长温和地笑:“好,我也不同意,接下来我就去和甲方沟通,你不用担心,回去休息一下再来画。”
白瑞手指捏着齐学长的衣服边角,手指轻轻搓了搓,闻到了学长衣服上的冷香。
但不是阿巫的气息。
他低垂下长睫,摇摇头:“不用了,我再画一些,不是马上到交稿日了吗?”
“也好,但你要注意身体。”
齐学长看了看,有点留恋一般,终于把视线从白瑞身上挪开,离开了画室。
偌大的房间,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那些人来了又走,白瑞觉得心口空落落的一片。
世界这么大,他要去哪里找阿巫?
手里的画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捏了起来,白瑞再度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上面是笔墨打翻了的画稿。
“……”
沉默着,白瑞的唇角紧绷着。
他拿起一张纸,轻轻按着上面未干的水痕,纸张按在哥特城堡上站着的那个黑影的时候,手指不自觉顿了一下。
仿佛那个站在教堂顶端,衣角猎猎飞扬的颀长男人,正转过脸来,看着他。
不知道自己睡觉之前是怎么画的,也或者这不是他画的,总之他看见一个红头发的男人倒在教堂下面的血泊里。
教堂……
“阿巫,你在哪里……”
第52章 第 52 章 再度回来
白瑞最后悔的事情, 就是允许自己的恋人离开自己。
他当时应该不同意,应该搂着阿巫一起睡觉。
如果他当时和阿巫在一起,会不会梦醒时分, 依旧会看见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如果这真的像是小说里描述的那样,自己穿越了, 那搂着阿巫, 是不是意味着也可以穿回来。
心痛如绞。
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白瑞坐在那里, 不自觉微微躬身,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
漫画世界里的世界, 天色好像越来越红, 整片苍穹好像被鲜血蔓延而上, 浸染了整个世界。
慢慢的,画室里的人已经走完了。
那些师兄师姐走的时候,还和白瑞打招呼, 还有善良温软的世界, 给白瑞桌上推了一杯奶茶,红着脸嘱咐不要太累,然后朝着门口等自己的同学跑过去,几个人面红耳赤地小声说着话,捂嘴笑着跑远了。
这些都没有被白瑞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面前的画面上。
白瑞的笔在画面上腾挪,描画着那繁复的笔触。
就好像不需要休眠,不需要补充能量, 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把故事主线画完。
他不能让巫皇邪神消失,巫皇不死, 阿巫就不会死。
白瑞在冰獾城堡外围,悄悄墩下了一个点,那是个高大的人影,有着瀑布般的墨色长发,打了个小小的束结,束发在肩胛骨的位置。
但是他不能描画的很精致,因为故事主线里没有阿巫。
就和他白瑞一样,只是个炮灰,剧情带过去,也就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
“……”
“阿巫,你还好吗……”
白瑞细白的指腹摩挲过这个黑影,控制不住地喃喃自语。
他颈后的腺体突然有了烧灼的温度,好像被召唤,但是无法回应,于是烫的要命。
但是眼前根本顾不上,他的笔在手绘屏上快速勾画着,终于,最后一幕画完。
“滴”一声,邮件发送回执音响起。
白瑞终于在交稿日之前,把按照原本主线创作的漫画给发了过去。
好在,一切都在故事完全错乱之前走上了正轨。
但这一切也要感谢齐学长能和甲方沟通得怡,手机上还躺着齐学长的短信,告诉白瑞已经确定了不打乱主线的绘画方式,同时还关心白瑞有没有吃饭,他买了粥给白瑞带来。
但是这些,白瑞都无暇回复。
终于在邮件发送以后,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叮咚。”
手机的提示音再响起。
安静的画室里,夜幕降临在窗外。
白炽灯闪了闪,灯管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照明光源闪烁了一下,画室里黑了一瞬,电力从新回复正常。
“……”
白瑞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头顶的荧光灯管,被冷白色的光刺痛了眼睛。
他垂下眼眸,看着已经黑下来的手绘屏。
“还好已经交付了……”
万幸来得及,但是这会,自己又要去哪里找阿巫呢?
阿巫是真实存在的吗,那么真实,应该不是自己做的南柯一梦吧?
虽然这么想,但是白瑞到底还是不自信起来。
头有点晕,眼前还有些发花,白瑞叹了口气,猜测自己是低血糖了,但依旧给齐学长回了消息:“不用带饭了,谢谢学长。”
回完消息,那种眩晕的感觉再度袭上大脑。
手里的手机没有拿住,眼前一花,手机就掉在了桌上。
那巨大的声响,在安静的画室里振聋发聩。
白瑞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试图把那股眩晕的感觉甩开,但眼前依旧一片雪花点,他觉得呼吸有点困难,腺体的位置,开始突突地跳。
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皮肤,白瑞被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腺体竟然是这样的滚烫。
那个原本静悄悄躺在那里的空管腺体,这会已经开始滚动汩汩热流,甚至烫的他的指腹有些痛。
“……”
“怎……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现实世界的beta,白瑞没有什么经验。
在那边那个世界,他是个腺体有残缺的OMEGA,也没什么信息素腺体相关的经验,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还在考虑,如此头晕炫目的话,要不要去看一看医生。
终于,眼前的画面天地颠倒,画室的天花板猛地旋转成了地面,而画面的天也颠倒了。
白瑞眼前的画面突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在晕过去之前的前一秒钟,他终于看见了鲜红的天穹,染了血一般的大海,触手怒冲天,像是一根根顶天立地的擎天柱。
眼前的画面飞卷,白瑞看见了这个世界里的画面在飞速倒退,他似乎掠过了长长的浓雾,看见了很多大脑无法理解的画面,终于,白瑞觉得自己重重落地。
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天穹是一片染血的红,龙在天空飞着。
满目大地,已经变成了炼狱场,各种几个眼睛七八条腿的莫名生物,在窜来窜去。
叽叽喳喳、呜呜咽咽,发出无法理解的声音。
白瑞愣住了,他坐在地上,身边血色的小河映照着他的倒影。
那苍白的脸颊和失去血色的嘴唇,都说明白瑞此刻不安的情绪。
“我……又回来了?”
这个画面太熟悉了,这个是项目组才刚刚赶着deadline把画稿交上去的世界环境,其中这种黑红色,是他晕倒之前发出去的漫画的最后一幕。
白瑞喘了好几口气,终于站了起来,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颈后皮肤。
那里原本折磨自己的腺体,这会终于安静了下来。
那些原本像是岩浆一般汩汩流动的信息素,就像是突然被什么驯服了一般,这会平静的像是从来没有叫嚣过一般。
“白瑞!!白瑞!!”
身后的叫声响起,白瑞连忙回过头,但却发现不是叫自己。
从长着蓝绿色眼睛的火焰空心树后面绕出来的,是一队衣衫褴褛的人,那些人步伐蹒跚,一边走一边絮叨。
“白瑞啊白瑞,你到底在哪里啊?”
“你都消失了一年了,你知道巫皇那个疯子有多变态吗?”
“巫皇邪神他疯了啊,他一直在找你,也折磨死我们了,所以白瑞你到底在哪里啊!”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看起来眼球浑浊,面目老迈,走路的时候,需要借助拐杖,还有身边破裙子女人的搀扶,才能勉强行走。
而他的头顶,竟然戴着一顶金灿灿的皇冠。
“……!”
白瑞意识到这一切和自己梦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而自己梦里是透明的,眼下应该不是,因为脚边就有一只长满复眼的青蛙,正鼓动着腮帮子,歪着脑袋观察自己。
“……”
白瑞连忙躲到了一颗火焰树后面,那树似乎有点怕他身上沾染的味道,突然熄灭了树心的火焰,但正因为这样,也帮白瑞隐匿了行踪。
树后藏匿身姿,白瑞看见了国王、皇后,赖普拉斯伯爵,还有乔克王子。
其中最年轻有力的就是乔克王子了,没有奴仆的他们,只能自己背着行李,乔克身上背的更多。
“为什么要跑啊,白瑞你为什么要跑啊?”
“是啊,好好嫁给巫皇不就完了吗,为什么要逃婚,你凭什么逃婚?”
“把我们害成这样,我们还要满世界找你,还要徒步去巫皇城堡叩头认罪,白瑞真是个扫把星。”
“他妈的,巫皇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在所有人都在咒骂白瑞和巫皇,乔克却并没有跟着一起骂。
他低着头,拿着大部分人的行李,低垂着脑袋,跟着慢慢朝前挪步。
白瑞脚边的青蛙呱地一声大叫了一声,吓得白瑞后退了一步,踩到了一棵小树枝。
啪嗒一声,声音很清脆,也很轻微。
但是乔克还是抬起眼睛,朝着白瑞藏身的地方,死死地盯着。
第53章 第 53 章 阿巫死了
这和他梦里见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天空泣血, 暗沉的海呼啸着狂风,还有那些触手涌动,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绞杀着蝙蝠。
到处是一片地狱的景象, 就好像谁的怒火燃烧了整个世界。
此刻的白瑞藏在一棵熄了火焰的空心树后面,被一只企图扑脚背的青蛙惊吓, 踩了一枝树枝, 引起了乔克的注意。
乔克的眼睛一直盯着这棵树, 身边的赖普拉斯伯爵崴了一下脚, “哎呀”了一声,重重摔了一跤。
赖普拉斯伯爵有点诧异自己身边的人为什么不拉自己一把, 略带了一点埋怨地去看乔克, 发现乔克还在注视着一个方向。
“看什么呢……”
赖普拉斯伯爵发现没人要扶自己, 撑着已经磨得脏了吧唧的膝盖,爬了起来,顺着乔克的视线去看。
那无非就是一棵长得枝丫乱伸的树, 没什么审美, 反而鬼泣森森的。
“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鬼一样的世界,有什么东西都不奇怪吧,到处都有怪叫的飞禽走兽,been伯爵不是被一只巨大的青蛙用舌头卷走了吗?”
想起这个,队伍里有几个贵族,没忍住开始发抖。
乔克恍若未闻,就好比那些都和自己没关系一般。
注视着树后的方向,眼睛一直没有挪开。
“但是……别的空心树都是着火的, 只有这一棵树,好像……在怕什么?”
“……”
地狱一般的世间,已经分不清风之平原大陆和暗月大地, 到处一片修罗景象。
树心都燃烧着火焰,眼睛有的睁着有的闭着。
但只有这一棵树,三只黄绿色眼睛的眼珠子朝着树干身后偷瞄,好像那里藏着什么似的。
到处都燃烧着,只有它一棵树熄灭了火焰,确实醒目。
但是让乔克特别在意的一点是,那里似乎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味道很好闻,和这个污浊的大陆不同,好像格格不入的土地上开出了一朵纯白的花,味道很熟悉……
“大哥……”
乔克喃喃地开口,“是大哥吗?”
众人都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在那里什么都没有看见,倒是看见了一片黑漆漆,那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好像藏着邪恶的目光,注视着众人。
“……”
他们一路上都精疲力尽,遭遇了太多的危险,此刻乔克说的这句话,虽说让人短暂打起来精神,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查看一下。
毕竟他们减员的速度太快,一路上折了好多人。
乔克想去看看,被一把扯住了胳膊。
皇后摇了摇头。
“母后,我去看看……”
“别去!还能有什么,路上不是有那个……岸边一个人鱼唱歌蛊惑,把你叔父骗过去吃了……”
之前这些人都是高层在上的皇室,也都多多少少算计过白瑞。
白瑞站在树后,甚至比那些人当紧张。
一来他知道自己不能被这些人发现,二来也是因为这个突然变化的世界而不安。
听他们一句一句的话,好像巫皇邪神在找自己。
就因为自己当初逃婚,所以邪神发怒了,要这些贵族徒步走过去朝见,只因为这些人算计过自己?
确实,那可不是一般的算计,直接给白瑞改了出生时间,让白瑞成了替人受过的炮灰。
但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所谓未婚夫,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感情吗?
他们甚至都没有见面,就这样给自己“主持公道”了?
这些都是令白瑞疑惑的地方,但他更担心的其实是阿巫。
他刚才明明听见,这些人说,他失踪了一年了??
一年,这么久么?
自己不是只回去经历了一个交稿日,一年就过去了吗?
白瑞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是心里沉甸甸的,因为那里牵挂了一个人,叫做阿巫。
阿巫这一年……到底在哪里?
白瑞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到他们都离开了,自己就潜回赌徒小镇,去看看能不能查到阿巫的踪迹。
但是一年了……阿巫还能在赌徒小镇么?
脑子里非常的混乱,似乎是重新穿过来的后遗症。
“行啦!”
突然斜刺里响起一声怒喝,赖普拉斯伯爵脸色非常的不好。
他都敢当众呵斥皇后了,可见贵族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秩序可言了。
也是,都这样衣衫褴褛,跛着步子往前走,还有什么可讲究的。
赖普拉斯伯爵没好气地说:“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有这点力气,不如多走两步,也好尽快能走到那个疯子的城堡跟前。”
皇后被凶了一下,瞪着赖普拉斯伯爵,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但没有一个人有精力来怜爱她一下。
随后,皇后就忍不住低低哭泣起来。
“呜呜……邪神齐励真的是个疯子,还不允许坐马车,说我们算计过白瑞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好过,真是疯子……”
头顶戴着王冠的国王一身破败的衣衫,形同枯槁,他咳嗽了一声,瞪了皇后一眼:“哭哭哭,哭什么哭!”
“我们都已经马上走到了,起码我们还活着,不是吗?”
“哭什么哭,脚没有走断就给我继续走!”
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这么没风度过,他骂完皇后,重重叹了口气:“我当初,真的不该这么对待白瑞的,他也是我的孩子,这大概就是报应吗……”
那脑袋低垂着,白发邋遢地耷拉在脸颊上,脸上都是脏污,也顾不得去擦一擦。
人群里一时间染上了悲伤的情绪,妇人们开始擦眼角的泪。
“其实白瑞也挺好的,很内敛善良,还救助了很多的人。”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人群里的氛围一下更沉重了。
那些人懊悔地说着:“要是我当时不对白瑞那么坏,说不定今天我还舒服的躺在宅邸里。”
“白瑞对巫皇邪神这么重要,谁能想到呢,要是当初不建议让大皇子二皇子对调,是不是乔克就能让巫皇邪神爱上呢?”
“说到底,这个白瑞跑什么,巫皇这么生气,完全因为找不到白瑞了。”
“可不是么,整个赌徒小镇都已经被巫皇齐励移成平地了,死了那么多人,据说尸体堆成尸山,乌鸦秃鹫在上空盘旋好几天,居然都不吃那些尸体。”
“是啊,整个小镇的人都死完了,太可怕了,流出的污血都把那个海湾给染红了。”
“没有一个活口,全都死了!”
不知道是谁大声嚎叫,叫的白瑞心口一片发紧。
他细白的手指扣在面前的树木树皮上,手指关节泛白。
“阿巫……死了?”
巫皇齐励,杀死了阿巫?
第54章 第 54 章 找到你了!
这个噩耗对于白瑞来说好像凭空霹了一道惊雷。
阿巫死了?
怎么会死呢?
这个世界泯灭一个生命, 竟然如此轻易。
而抹掉的,竟然是阿巫。
“我终于……还是回来的太迟了吗?”
白瑞晃了晃,勉强扶住了大树的树干, 才没有直接一头栽倒。
眼前花白一片,像是老旧电视上跳动的雪花点。
心脏跳的声音空空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 白瑞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滚烫滚烫的泪, 就这样滑落脸颊, 耳道里的声音好乱,蒙着一层水一般听不真切。
甚至那些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也全然没有知觉。
天空盘旋着秃鹫, 鲜红如血的苍穹似乎藏着什么巨大的罪孽。
红色的天空似乎和巨大的触手接壤在一起, 不分彼此。
白瑞晃晃悠悠从树后面走出来,那这人已经走远了。
从他的方向,可以看见已经变成一个个小点的背影, 那些人晃晃悠悠, 如同走入了时光的洪流里。
白瑞蹲下,捂着心口,仿佛这样才能抵御心口钻心般的剧痛。
他蹲在哪里,手按着地面,手边是一个染了血的斗篷。
斗篷的衣角破败,零零散散的半埋在土里。
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深色的一滩形状,经历风吹日晒, 斗篷早就和硬邦邦的泥土形成了一体,上面是无法言喻的古怪的污浊图形。
白瑞白皙的手指抚摸过去,似乎摸过罩着阿巫高大体魄的斗篷。
之前阿巫就喜欢批一个斗篷, 有时候有风吹过,阿巫还把白瑞拢在斗篷里,为他遮蔽烈风。
阿巫还用斗篷包裹过突然发青的白瑞……
那一幕幕再度浮上眼前,和阿巫在一起的笑闹。
和阿巫在床上打架,他非要压在自己身上。
被阿巫从水凉了的木桶里抱起来,身体沾湿了他的衣服。
白瑞记得自己耳根有多烫,记得阿巫唇上柔软的触感。
那会有多心动,这会就有多心痛。
颈后的临时标记还没消散,但是他感觉不到阿巫,感觉不到那熟悉的感觉。
OMEGA和标记自己的alpha之间有一种微妙的联系。
虽说临时标记感知效果差一些,但不可能一点点都感知不到,除非那alpha已经进行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比如自我封闭……
比如……死了。
“巫皇齐励……!”
“我后悔了,当时是该杀了他……”
如果当初同意改故事主线,画死了这个可恶的巫皇邪神,是不是阿巫就不会死?
白瑞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也从来不认为阿巫是个毫无意义的剧情符号。
他现在只恨自己……
“既然之前没有办到,那就用我自己的方式杀死你……”
白瑞眼眶瞪得通红,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染湿了那污浊的斗篷。
-
隐身斗篷披在白瑞身上,他已经跟上了落魄的皇族那一行人。
从那行人不断的咒骂中可以了解到,这些人是去冰獾城堡朝圣的,而朝的圣,就是邪神巫皇。
巫皇邪神因为自己逃婚的事情很生气,荡平了赌徒小镇,并且原因不明地满世界在找自己,如同疯魔。
白瑞虽然不懂,但并没有打算多想。
他继续跟着队伍,乔克不知道是感知到什么,一直频频回头。
那种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是很熟悉很好闻的味道,但举目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
白瑞披着隐形斗篷,兜里还有那块怀表。
怀表里躺着的舌头还在,但是他在现实世界里确定自己兜里没有万能怀表。
他只是沉默地跟着这群人,朝着巫皇齐励的冰獾城堡慢慢走着。
不远处,一座高大的城堡逐渐显现在浓重的雾气里。
和自己之前见到的不同,那个冰蓝色的城堡,这会爬满了枯萎的藤蔓,暗红色的天在厚重的云层后面,似乎翻卷着什么古怪的东西。
紧接着,那些枯萎的藤蔓开始游动,白瑞才看清,所谓藤蔓,还有张扬的一个个吸盘,那些竟然也是暗蓝色的触手。
有的触手,还因为很生气的关系,啪地一声在空中拍打一下,发出凌厉的鞭打声。
之前虽说见过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总觉得这些触手带着很强烈的情绪,愤怒之后,那弯垂的触手竟有几分小儿受委屈一般的既视感,好像……有点悲伤?
“……”
白瑞对自己的情感丰富感到无语,他手里握着羊头短刀,盯着城堡的方向,眼神里有冷光。
终于,这一行人抵达了冰獾城堡的外围。
冰獾城堡外面和自己之前逃出来的时候已经大为不同,那仿佛没有侍卫的门口,这会已经站满了高大的巫魔族侍卫军。
高高的台子架在城堡外面,如同梦里见到的那样,高台上铁链上,悬空挂着一个红发男人。
那个男人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并且在白瑞眼前,一名穿着黑色盔甲的高大侍卫,走上前,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抽出身侧佩刀又给红发男人身上捅了几个洞。
原本已经低垂着脑袋,已经半昏死的红发男人,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嘶吼。
“啊——”
那呼痛的声音,传了非常远,惊起一片飞鸟,也让听见的每一个人心惊胆战。
那群贵族接二连三砰砰地跪了一片,吓得面如土色,嘴里都是告饶。
被放血的那个红发男人,扬起了脖颈,大张着嘴,嘴里的血粘稠地挂了好几条血丝,挂在他的上下牙之间。
“哈啊哈……齐励,你这个疯子,哈哈……”
“活该啊,疯子,我不过就是把搅动失控的东西拿出来了,你老婆丢了怪我什么,三天给我放一次血,怕我愈合,也怕我死的太快吗?”
大量的血流在了木板上,沁润了进去,似乎都染了木材芯,整个架子都是一片血河。
他狰狞可怖的模样,震慑的现场的每一个人。
但是癫狂的他,似乎是被自己汩汩流出的鲜血刺激到了,开始愈发大放厥词:“怎么,那个邻国的OMEGA王子,不能满足你吗?”
“那群贪生怕死的,什么圣光帝国的废物们,不是把那个给自己儿子享用的纯正高级OMEGA送给你了吗,怎么,不能满足你吗?”
“哦,我知道了,你还是忘不了你那个落跑的老婆是吧,对!你老婆确实不错,虽然腺体有残缺,但这么香甜美好的OMEGA,我也想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嘴上就被凌厉地抽了一巴掌。
高台上坐着一个男子,缓缓靠回了自己的王座上。
一条触手,从红发男子的嘴上收回来,带着咕叽咕叽的声音,藏匿回了暗影里。
高台上的高大男子,一身白色衣袍,银色长发嚣张地铺洒在身后和着银甲的脚边,一条蕾丝束在眼前,那是巫皇齐励,虽说离得远,看不清容貌,但看得出来肩宽胯窄,一身肃杀之气。
他坐在那里,斜倚着,一眼都不看那脸部被抽肿的红发男子。
只是微微转过头,看向跪成一片的贵族。
那些贵族被注释,似乎立刻感受了一种兜头压下来的压迫感,还有瑞受不住的,开始嗷嗷大哭。
“邪神殿下,请不要动怒。”
“白瑞真的不在我们这里,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些人说的也是真的,白瑞这会就披着斗篷,站在这些跪得七扭八歪的贵族的身后。
他缓缓抬头,和高台上的男人对上视线。
当然,他披着斗篷,不能被人看见。
但是却明显感觉到台子上的男人僵了一下。
他不说话,下面的贵族哭嚎的声音更大了。
这些从前不可一世的贵族,这会一个个哭的涕泪横流,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尊敬的巫皇殿下,您真的要相信我们,我们找不到白瑞啊!”
“要怎么样才能活下来呢,一切我都愿意为了您做,求求您不要对我们下杀手啊!”
哭的很大声的皇后,推了一把自己两鬓斑白的丈夫,不停催促着“快啊”“难道等我们死了再拿出来吗”等一系列的抱怨和不。
终于,国王颤颤巍巍地把自己头顶的皇冠摘了下来,双手捧过头顶,做出奉献的姿态。
“我尊敬的巫皇殿下,我愿意奉上我的皇冠,希望您笑纳,不要再愤怒,也……放我们一条生路。”
这和白瑞梦里见到的别无二致,他还是抬着头,和高台上蕾丝覆目的巫皇齐励对视着。
巫皇齐励根本没有看哭嚎着的国王和一众贵族,他和透明的白瑞对视着,似乎有些不解似的,来回歪了歪脑袋,发出一片咔吧咔吧的骨骼挤压的声响。
下面的人吓得面如土色,哭的都发抖。
那国王还想说点什么,举着皇冠,颤颤巍巍地喊道:“尊敬的巫皇殿下,轻接受我的敬献,我把整个圣光帝国都给你!”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非常的突兀。
巫皇齐励坐在高台上,身体略前倾,朝着白瑞站立的方向倾身。
他的一头银发顺着肩颈的银盔战甲溜到了身前。
两个人无声的对峙着,那叫嚷实在是太搅扰人安宁了。
邪神齐励抬起自己的手指,看都没看那边,虚空随意挥了挥,那皇冠嘭地一声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一圈,滚上了一片污浊的泥土。
即便是这样,齐励还是一眼都没有看那边。
“一个王国而已,一个破皇冠而已,什么不入流的东西,有白瑞重要吗?”
他冷酷无情的声音虽说是对着那群贵族说的,但目光却一错不错,盯着一个方向,同时倾身向前,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
蕾丝覆盖着轮廓深邃的眉眼,让人看不见他眸子的情绪,但是薄唇却轻轻勾起,单边唇角控制不住似的,勾出了一个邪佞的弧度,露出了亮白的犬齿。
下一秒,银发和覆盖双眼的蕾丝在空中拖出了一道弧度。
王座上的男人已经消失无踪。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才发现一身银色盔甲的巫皇齐励已经下了高台,他来到了一个众人看不懂的位置,而哪里正是白瑞的藏身地。
即便是什么都看不见,白瑞的隐形斗篷边角还是轻轻摇曳出了一圈波浪纹。
“……”
一阵冷香萦绕鼻尖,味道是那么熟悉。
白瑞心跳咚咚的,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让他忘记了思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不是披着隐形斗篷,是隐形状态吗?
难不成,巫皇邪神看得到?
猝然有一道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压抑着怒意,又带着几分控制不住的兴奋:“找到你了。”
第55章 第 55 章 今晚就完婚
白瑞周身忍不住轻轻战栗, 身上的斗篷明明是隐身斗篷,但觉得身边的阴风,还是掀起了衣角。
下一秒, 他感觉到遗孤透彻心扉的寒意,那种酥麻的感觉漫上头皮, 脚底心寒气四溢。
那股冷香萦绕在周围, 白瑞震惊之余, 竟然闻到了阿巫的味道。
“……”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 这个男人是邪神巫皇。
臭名昭著的邪神,荡平了赌徒小镇。
但是那香气太熟悉, 阿巫身上的冷香。
除此以外, 还有一种阴冷的气质, 脸刮过他脸颊的风都是阴凉的。
“阿巫……”
白瑞下意识说出口,说完心跳更乱了,慌得要命。
如果说之前自己不说话, 齐励找不到自己, 他还能骗一骗自己,巫皇邪神只是在诈自己,但是此刻一开口,就彻底暴露了。
隐形斗篷被呼啸而起的狂风吹拂,衣角衣袂拍打出啪啪的声响。
耳边似乎有咕咕唧唧的水声,触手漫了起来,围绕着两个人,把其他人惊恐的目光隔绝在外。
“阿巫?”
远远近近传过来的声音, 似乎已经失了真,但是压抑不住语调的颤抖,还有语调里藏着的癫狂却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你还知道阿巫?”
“阿巫死了。”
“……”
白瑞觉得心口被一根巨大的锥子刺穿了, 前心后背呼呼冒着风,漏着气。
阿巫死了?
如果之前是自己的猜想,这会他已经可以确定了,而且是从这个邪神巫皇的嘴里,亲自印证的。
白瑞觉得自己像是个被穿透心脏的破纸片一样,摇摇晃晃,低声呢喃:“我……我……”
他想说自己回来晚了,对不起,阿巫,自己回来晚了。
但是他说不出口,他原本可以改变这一切。
天地是癫狂的猩红,还有暗蓝色的触手围绕着自己,那个嚣张银发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上了白瑞的后背,阴气森森的声音里隐着藏都藏不住的怒意。
“你真够能躲的。”
“我翻遍了整片大陆……”
“怎么,这会舍得回来了?””
这些声音忽远忽近,白瑞耳朵嗡鸣,已经听不真切。
只是鼻腔里闻到熟悉的阿巫的气息,瞪得很大的眼睛,扑簌簌滚落两行眼泪。
等不到回应,那些触手从白瑞的脚底猛地缠将而上,好几只触手把他的手臂打开,脚步并拢牢牢固定在地上。
那纤细的腰肢,被触手缠上,勒出了明显的腰线和单薄的胸腔轮廓。
好几只触手拂过白瑞的锁骨,抚摸过脸颊,最后硬是掰着他的下巴,凶悍地往他嘴里钻,似乎要把那条不愿意开口说话的舌头扯出来,看看是不是坏了。
白瑞被迫仰起头,后脑勺靠在身后高大男人的肩头,大张着嘴巴,承受着带着怒意的触手的掠夺。
那生理的泪水,顺着红通通的眼眶,一个劲往下流。
身后阴冷的声音响起,轻笑一声过后,银发男人贴在了白瑞的身上,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了白瑞的颈窝,亲昵地蹭了蹭。
就好像白瑞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一般,温柔又暧昧。
要不是白瑞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就是邪神巫皇,一定觉得这个男人是在亲昵地蹭着恋人的颈窝。
“……”
太奇怪了。
奇怪的让人觉得哪里都不对。
对于白瑞知道的资讯,巫皇邪神在满世界地找他,就因为自己逃婚令他没面子了吗?难即便如此,也没必要亲昵成这样的程度。
白瑞瞳孔地震,但是说不出话来,只有残破的呜呜声响,从他的喉间挤出来。
“……”
身后的男人轻轻笑了,似乎很满意白瑞的反应,以及这副模样。
好像长久以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了,他笑着啄了一下白瑞的耳垂。
“晚上就完成婚礼。”
“我等不到第二天。”
白瑞:“……”
-
整个冰獾城堡忙的乱糟糟,每个侍从都忙的脚打后脑勺,黑龙还在上蹿下跳的,说这里摆鲜花,那里不允许挂蓝色窗帘。
短短几个小时,原本莹蓝色的城堡,主色彩已经变成了红色。
外部那些触手已经悄然撤掉,与之相反的是,挂满了红色喜庆的颜色,甚至还有人在城堡的门口挑了一对红灯笼,瞬间东西方结合抵达了最完美状态。
黑龙叉着腰,颐指气使地走在院落里,“对,要多一点东方气质的,我们殿下东方面孔的美人儿,结婚应该比较喜欢这些红色。”
黑猫嚼着小鱼干,在那里用眼睛斜着黑龙:“你要不要这么激动,明明结婚的是巫皇陛下!”
黑龙“呸”了黑猫一口,“你懂什么,陛下找殿下找了一年,已经颓废成什么样了,现在找回来白瑞殿下了,还不得好好庆祝一下吗?”
“确实,咱们陛下几乎恨不得把皇族那些人蘸酱吃了,”黑猫嚼嚼嚼,咽了小鱼干,说道:“那就看看今晚咱们白瑞殿下要承受什么狂风暴雨吧。”
“毕竟陛下的魔杖,啧啧……”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要遭老罪了。”
-
白瑞坐在宽大的圆床上,羞红着脸。
灯火摇曳,照亮了他的脸颊,也照亮了红色高叉旗袍包裹着漂亮清瘦身躯的轮廓。
白皙的腿从旗袍的高叉下露出雪白的肌肤底色,随后是略有些天然发红的膝盖,还有骨骼明晰的脚踝,生的天然瘦长好看的脚。
这个可恶的巫皇邪神,竟然连鞋都不给他穿,只是让他在床上等着。
之前白瑞不是没尝试过,虽说是自己之前住过的那间房间,但是现在的安保体系简直如一个密密实实的铁通,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甚至连门口那个爱骂人的门锁都被换掉了,整个屋子里燃烧着龙凤花烛。
很难想象,一个古堡里,竟然染着龙凤花烛,床柱上还绑着许多红色的绸缎大花。
中不中西不西的,完全是个混搭似的婚礼。
白瑞跪坐在床中间,忍不住又四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
“看起来是跑不掉了……”
门口连个人都没有,但凡有个人,他还能想办法骗人给自己开门。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白瑞抬手,去轻轻触碰自己的腿。
手指点着膝盖,撩开衣袍的一角,露出了腿上一条皮革武装带,上面别着黄铜打造的羊头匕首。
“今晚一切都会结束。”
白瑞抿了抿唇,垂着长睫:“阿巫,我会替你报仇,然后我也死在这个世界里,画一个句号。”
他死了大概会穿回去吧?
当然,也有可能会死。
这些都是未知,白瑞决定重新回来走主线,嫁给巫皇邪神,然后在新婚当晚,直接刺杀巫皇。
虽说不一定能刺杀成功,但白瑞认了。
原著里反正都会死的,死了就死了吧,一切早就应该结束了。
就在他思绪纷乱的时候,门口有了声音。
那低沉的脚步声,似乎一步一个脚印,冰霜的气息随着蔓延,越靠越近。
白瑞心跳咚咚的,他连忙把自己旗袍的高开叉拉了回去,遮蔽了武装带,也遮蔽住了羊头匕首。
紧接着,大门的黄铜门把手,就这样轻轻转动了起来。
白瑞紧张的要命,却不忘捞过放在一边的红盖头,给自己盖在了头上。
也不知道是谁想到的,据说是冰獾城堡里的史官专门去查了典籍,说是东方结婚就是要盖红盖头的,这一城堡古怪的装饰,也大概是这么来的。
红盖头盖在头上的那一瞬,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用来准备出征的银色盔甲已经除去。
——那银甲战盔是准备去荡平圣光帝国而穿,也是勒令那群贵族限时赶到的deadline。
当然,现在不需要了,甚至此刻浸染着整个苍穹的暗红色都消失了,甚至苍穹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星光,即便夜间也万里无云。
此刻,巫皇走进屋里,他穿了一身红色的长袍,露着鎻骨和一些明晰的胸肌轮廓。
红色盖头看不真切,只看见这个高大的男人,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来。
白瑞紧张的快呼吸不过来了,心跳也几乎快的要跳出喉咙。
手悄悄朝着匕首上摸去……
“啪”
一只大手扣住了白瑞的手腕,面前的男人唇角勾起一个邪佞至极的笑意。
下一秒,白瑞头上的盖头落了下来,阿巫那张俊俦无两的脸展露了出来。
只是这会,阿巫唇角的笑意配合他盯得几乎入肌肤的眼神,展现了很强的侵略和攻击性。
白瑞眼睛瞪大了几分,语调带着难以控制的颤抖,说出了那个一直重重烙印在自己心头的名字:“……阿巫??”
阿巫看着白瑞,略歪了歪自己的脑袋,似乎是在审视白瑞。
从好看的眉眼,看到高挺的鼻梁,再看那天然水红的唇,看见了那因为不安和惊诧,一直控制不住滚动的喉结。
一切都是自己魂牵梦萦的样子,这一年来,白瑞无数次入了梦,却仿佛一片看不清楚的泡影,醒过来以后烟消云散。
此刻能看清楚是多么的难得,齐励的目光一直在描摹面前人。
“我是齐励。”
巫皇邪神,巫皇齐励。
是阿巫?
下一秒,白瑞被直接按倒,长腿上的武装带和黄铜羊头匕首全都露了出来。
但是并没有得到高大男人的任何关注,他直接压在了白瑞身上,二话不说,直接重重咬了一口白瑞的唇。
唇上泛出一股血腥的味道,白瑞一双眼睛瞪得很大。
随后狭长的眸子盯着白瑞的眼睛。
一字一顿地说:“还跑吗?”
第56章 第 56 章 吃自己的醋
嘴里蔓延着血腥气, 面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一直在心里记挂着的阿巫。
而阿巫告诉自己——他是齐励??
白瑞脑子里非常乱,已经被咬破了的嘴唇轻轻颤着,殷红的小血珠被那舌尖勾着舔了去。
颈后的腺体疯了一般的开始跳动, 那信息素的浓度,瞬间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
满屋子馥郁馨香, 那是白瑞的OMEGA信息素, 也是他穿成腺体有残缺的OMEGA之后, 第一次这么直观地闻见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很香, 很浓郁,也很勾人。
当然, 这个变化无非是有驱动, 就好比面前这个脸色沉着, 却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的兴奋癫狂的,自称巫皇邪神的男人。
空气里蔓延着齐励的“铁骑”信息素,这种高等级的alpha信息素, 成为了勾引OMEGA信息素的利器。
齐励的信息素在空气里围追堵截, 好像可以看见细碎的红色小颗粒,正在用不可驳斥的压制姿态,把另一种信息素逼入死角,牢牢控制住。
白瑞觉得浑身烫的要命,从颈后的腺体开始,朝着身体的各个位置蔓延而去。
很快,他的耳后、胸腔、膝盖,还有嘴唇, 都开始泛着愈发嫣红的颜色。
“我……我好热。”
白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这句话却是非常诚恳的,下意识就冒出来了。
齐励狭长的眸子眯了眯, 用视线描摹白瑞脸上的轮廓和线条。
仿佛是失而复得的珍宝,这一年来的思念和翻江倒海的怨念,在这个人面前,突然全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他的白瑞,回来了。
“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那声音低哑动听,似乎已经染上了某种不可言喻的情愫。
白瑞眼眶通红,眼睛流动生理泪水。
张了张嘴,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齐励又逼近了几分,空气中那股信息素更加凌厉,像是带着一股天然的威亚,直接兜头压下,令白瑞拢不起的膝盖发着颤。
这是OMEGA对于alpha的天然臣服,尤其是之前临时标记过的。
原来当初标记自己的,不是什么阿巫,就是巫皇邪神……
白瑞心跳乱的要命,脑子也乱的要命,被面前的男人的信息素侵袭的呼吸不过来,脑子里还有一种念头一个劲在往出冒——
自己当初从城堡里解救的,一开始以逃婚为目的带着一起逃跑的男人,竟然就是巫皇齐励本人!
当初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带着邪神本人逃出城堡。
所以一开始到现在,自己都是掉马的状态在和巫皇齐励相处。
最可恶的是!还在人家面前发青了,还被人家完全标记了!
想到这里,白瑞觉得自己的脸颊更红了,整个人的体温骤然升高,让人觉得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白瑞抿了抿唇,看着阿巫……其实他这个时候意识过来了,应该叫“齐励。”
“我……我可以解释。”
他是想解释的,但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出口。
齐励那双狭长的眸子里,似乎隐匿着非常多非常复杂的情绪。
似乎那愤怒和委屈还有狂热和欣喜,几乎要溢出来了。
此刻,那玻璃一般的眼睛里,只有白瑞脸颊绯红、眼中转着水波的動情的模样。
齐励薄唇唇角勾了一下,有些邪性地歪了歪脑袋,轻笑一声:“你的解释,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这也不能说啊。
白瑞张了张嘴,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巫皇齐励唇角勾了勾,然后克制着眼睛里的兴奋狂热,俯下来,一下一下啄着白瑞的唇,还轻轻转动头部角度,换着角度轻吻,然后低声说话,带着很浓的情愫,深深蛊惑人心。
“其实你更应该关心,我要对你做什么。”
“刚才不是问你了吗,你知道我最想对你做什么吗?”
“回答我。”
信息素似乎带着天然的臣服感,对于临时标记过的也不例外。
白瑞嘴巴轻启,呵气都带着热气,说话的时候,还会擦到齐励的薄唇,心跳快的要命:“是……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不能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男人为什么是巫皇邪神本人。
“是啊,你当然不知道。”
齐励说到这里,惩罚性地用力咬了一口白瑞的唇,满意地感受到身下人轻轻的战栗,才有点发狠地说:“你要是知道,会跑这么久,你知道这些时间,我一天都没有睡着过觉吗?”
白瑞心里觉得面前的人陌生又熟悉,但那凌厉的冷香是如此熟悉。
他还是觉得那是阿巫,但同时,不容辩驳的是,这是真正的邪神巫皇。
齐励为了他,这一整年都没有合眼。
癫狂到几乎疯掉。
白瑞眼眶红红的,水雾在眼中流转。
齐励又歪了歪头,用薄唇温掉了白瑞眼角的泪水,轻笑了一声,“宝贝儿,我告诉你我最想做什么。”
“我要完全标记你,让你在这张床上死去活来,你就算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么多夜晚的辗转难眠,现在换你一夜不眠,是不是对你也特别优待了?”
“……”
话还没说完,白瑞觉得身上一凉,高叉的红色旗袍侧面直接被扯开了。
下一秒,他腿上的羊头匕首被齐励直接在手指间把玩。
那寒光闪闪的匕首,在修长冷白色的手指间旋转游动,似乎和小孩玩具似的,一点威慑力的都没有。
最后,齐励唇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匕首的刀剑落到了白瑞的脸上。
被信息素压制的不能动的白瑞,看见匕首刀剑落下来,眼睛猝然睁大了几分。
内心有个声音和自己说,阿巫不会伤害自己的,但那寒光凛凛的刀碰到脸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忍受不住的战栗。
“你很喜欢这个匕首吗?”
齐励的声音,带着一点戏谑,也带着点气音作为尾音。
白瑞侧眸看着羊头匕首,看见那匕首的刀锋错开自己的脸,刀背拍了拍他的脸颊。
“喜欢的话,用它做玩具,你觉得喜欢吗?”
原本这把匕首是用来刺穿巫皇邪神的心脏的,这会有了别样的意味。
现在巫皇提议用这把匕首当玩具,和自己玩儿一些成年人才能接触的东西。
用做什么玩具……怎么玩儿……似乎不言而喻,不必多问。
白瑞觉得自己脸颊和耳朵烧得厉害,眼睁睁看着那羊头匕首的刀背,顺着自己的脸颊往下滑,一路滑过了颈项,落到了喉结上。
心跳快的几乎要爆炸,几乎要现场暴毙了。
那刀锋只要再向下一点点,就可以刺穿他的喉咙。
但那刀锋瑞错开了继续向下,碰到了领口的扣子。
不愧是圣光帝国打造的灭巫匕首,集全国之力,打造了这柄利器,果然锋利,吹毛断发虽不至于,但确实锋利。
刀锋下移,那领口的扣子,就像是不堪一击的败兵一般,刀锋悬停在皮肤上拖过去,扣子一颗一颗就这么弹开了。
白皙的肌肤展露出来,鎻骨精致的形态也展示出来。
紧接着是泛着高温发红的胸腔,当然,还有齐励喜欢的。
“这可笑的匕首,只能用这种作用。”
齐励邪邪一笑,把匕首转了个圈儿,用刀柄的羊头,抵住了白瑞的心口。
“你说这匕首,还能怎么用呢?”
白瑞之前虽说看这种内容的读物不多,但是他是这本车很猛的漫画的主笔之一。
一些情节他甚至亲自画过,用刀柄捅什么的,也不是没见识过。
但是真的到自己身上,白瑞吓得脸都白了。
他之前是直男,当然没有经验。
上来就这样,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咚咚,咚咚……”
心跳快的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白瑞紧张的看着齐励,沁漫水汽的眸子里,有种求救的神色。
齐励眉头挑了挑,看了看刀柄的羊头,又看向白瑞的脸。
“你以为我要这么对你?”
他冷笑,一把丢开了匕首,“想什么呢?这脏东西,不配进去。”
随后,他一把捞起了白瑞,单手把人托到自己身前,唇角邪佞一笑:“你那,只能我进去。”
“你要为我打开生子腔。”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白瑞突然想起那圣光保温杯一般可怕盘着筋的魔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今晚逃不掉了,完蛋了。
-
一夜特别漫长,屋子里叫了好几桶水。
仆役们虽说没有说什么,但白瑞尴尬的不敢抬头。
一桶桶的水送进来了,洗了没擦干,就又弄脏了。
后面白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几乎都不记得了。
大概就是昏过去了,确实如同齐励刚开始说的那样,他这么长的时间没睡过,自己这一夜也一点都没合眼。
清晨,阳光明媚。
冰獾城堡难得的阳光这么好,也难得的有晴天。
碧蓝色的苍穹下,还飘着白色软绵绵的云朵。
白瑞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手腕上有一道束缚的蕾絲。
他手動了一下,但是没挣开。
可是明显可以感觉,整个身体都散架了。
最难言之隐的部位,已经不能用言语来描述了……
“醒了?”
一道很有磁性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瑞费劲地撑起身体,才意识到,自己手上束缚着的,是之前巫皇覆着双眸的蕾絲。
也是当初自己穿女装的时候,被齐励绑在腿上的蕾絲……
这都是什么事儿……
白瑞靠在那里,看着那个昨天折腾的他晕过去好几次的男人,正敞着红色的绸缎睡袍,展露着优秀的胸肌腹肌,靠坐在对面的床杆上,手里把玩着一把羊头匕首。
“醒了就自己爬过去,把床头那碗拇指汤喝了。”
顿了顿,齐励补充了一句:“保胎的。”
“……”
按照昨晚那个折腾程度,白瑞怀上是早晚的事情。
虽说白瑞是腺体有残缺的OMEGA,但是齐励是超S级的alpha,怀孕什么的都是小事,生几个才是值得关心的问题。
这些前提条件都对,最主要一个问题是,巫皇邪神有基因锁,不能轻易让OMEGA受孕,越强的越难受孕,所以说白了,这个基因锁有点不孕不育的意味。
桌上那碗拇指汤,里面还浮着一根枯槁如柴火的手指。
指甲还尖尖的,皮肤褶皱很深,看不出来是不是人的手指头,但已经足够让人胆颤。
白瑞抿了抿唇,叫了一声:“阿巫……”
但是话一出口,他才发现在,自己嗓子都哑了。
齐励唇角勾了一下,“不习惯?一晚上叫的都是阿巫。”
“不知道你老公是巫皇齐励,谁允许你叫别的名字的?”
“……”
第57章 第 57 章 夜夜不能寐
白瑞有时候是真的理解不了阿巫, 不,齐励的脑回路。
现在的他,不允许离开齐励的视线, 哪怕是洗澡,也不允许单独去洗。
就好比现在, 白瑞坐在大理石雕琢的浴池里, 把自己尽量埋得很低, 让热水把自己的肩头淹没还不算, 还让热水把自己的下巴埋上,要不是怕鼻子进水, 估计能只漏两个眼睛。
水面氤氲, 盈满蒸腾的热气。
白瑞的睫毛都沾湿了, 这样在水里泡着,其实并不非常舒服,但是他这会不想出来。
这些日子, 齐励就像是随时发青的猛兽。
到处都留下了他掠夺的印记, 走路的时候,刚吃完饭的时候,还有刚结束白瑞颤抖着腿想下床的时候……
这个宫殿里,各种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场景,他俩都试过了。
但凡这种事呈现开始的趋势,比如白瑞被抱着腰按在桌上开始,那些人
那些侍从和侍卫们,一个个跑得比兔子都快, 恨不得跑出光速,似乎是怕自己跑慢一秒,被当场切成两半。
齐励真的像是饿极了, 白瑞就是他最美味的盘中餐,一直凶悍地占有着。
而且这家伙的尺寸……
从一开始的不能适应,到后面的眩晕,最终,甚至有的时候会想念那种略显粗暴的占有……
也是新婚那天晚上,他被齐励完全标记。
颈后那个腺体不再动不动突兀地跳一下,会让他有种心脏紧抽的疼痛感。
好像完成那次非常剧烈的结合之后,有个什么东西被顶开了,打结完成了某种仪式,从此信息素非常听话,甚至好像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香气……
不能再想了。
也不知道是热水作用,还是别的什么,白瑞觉得自己耳朵特别烫,信息素浓度都变高了,愈发往水下沉了几分,想藏一下颈后腺体。
一个披着浴袍的高大身躯,从水池前轻轻走过去。
小腿线条很利落,脚踝收的利落,看得出来腿部肌肉线条优渥。
赤足踩过去,地面留下一片冰花的足印。
蒸腾的烟雾绵延在地面,被足迹搅扰,轻轻扬起。
白瑞是真的怕了齐励了。
似乎出更怕喝拇指汤。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到的,说喝拇指汤可以生双胞胎。
“……”
真的太无语了,有基因锁,被鎻了生育能力的巫皇,居然企图要一对双胞胎。
又不是现代医疗,他在做什么梦!
白瑞有点负气,但是现在首要矛盾,是赶快从水池里出去。
毕竟现在的自己有点危险。
但是他刚動了一下,身后就传来了水声。
哗啦啦……
水声过后,他的腰肢被一只坚实的手臂搂住了。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被带入了一个肌肉结实的怀抱中。
齐励身上那股冷香味,直接冲撞入白瑞的鼻腔。
“……”
白瑞的嘴巴刚张了张,还没来得及说话,下巴直接被捏住,被迫转过脸,齐励俊美的脸欺近,带着点凌厉的力道,霸道蛮横地攫取白瑞唇上的滋味。
好像这些日子以来的发泄并没有令他消气,反而是愈演愈烈。
白瑞被親的有点喘不过气,大概也是和泡在热水里太久的关系,这会觉得水流一直往胸腔挤压,让人呼吸都不顺畅。
但是两个人的体型差实在太大了,白瑞清瘦白皙,坐在那里的时候,显得薄薄的一片。
而坐在他身后的齐励,肩宽胯窄,肌肉形态虽不说是那种夸张的,但肌肉轮廓明晰,力量感在冷白色的肌肤下澎湃。
身高不同,体格差异大,甚至齐励一只手都能占白瑞半张脸的大小,这会紧紧搂抱着,一前一后,体型差愈发明显了。
“你……”
嘴唇被放开,白瑞终于得以喘一口气。
但整个人还是被巫皇牢牢搂住,箍得很紧,手臂上的肌肤可以感受到齐励结实的肌肉形态。
“你什么?”
齐励用视线描摹着白瑞唇瓣的形态,看见被自己咬红了的唇,内心有一点暗爽,于是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刚刚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有点久,所以有点想你。”
“……”
白瑞听黑龙说了,齐励是去处理公务了。
据说是风之平原大陆的圣光帝国派来了使臣,不知道要处理什么事情,但是这种大战争之后的重建和权利的重新分配挂钩,一时半刻总是谈不完的。
所以他才敢这么心安理得去洗澡的,但没想到,泡了一会放松了肌体以后,竟然有些飘飘然,忘记了时间。
这会只能说非常后悔,应该早一点回岸上去的。
“那……先去岸上说吧……”
白瑞是有点心慌的,毕竟齐励的尺寸,昨晚才被欺负过,这会好不容易缓过来,实在不想短时间内再经历一次。
他抬手去推拒,但是他那力气,在巫皇齐励面前,渺小的几乎不值一提。
白瑞的手也就只是堪堪推了一下胸肌,摸到了优渥的手感和结实的肌肉轮廓罢了。
“我也想洗一下,这么着急上去做什么?”
此刻,整个空间几乎都跑的没有什么活物了,按照这么长时间的经验来说,这个时候不跑,估计眼睛都会被巫皇给抠了。
白瑞耳朵烫的很,推又推不开,无奈地说:“那你洗澡,也好歹松开我吧。”
“不松。”
巫皇齐励,这会像是一瞬之间变成了幼稚鬼,这会开始蛮不讲理。
白瑞无奈:“你抱着我,怎么洗澡?”
“抱着你也能洗澡。”
“……”
真的是没救了,白瑞真的有点受不了,抬起来湿哒哒的手臂,手指上还挂着水珠,大着胆子打了巫皇齐励脑门一下。
“你能不能听话一点?”
这句话虽说有责备,但是听在齐励耳朵里,竟然像是软绵绵的撒娇。
他老婆在冲他撒娇呢,这种好事儿还真难得。
齐励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不能。”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我不讲理。”
“……”
白瑞真的无语了,想把拍脑袋的手收回来,但没想到自己手指被齐励叼住了。
齐励一口把白瑞的手指叼在嘴里,一点一点用牙齿去磨,但是一双狭长的眸子,却一错不错地盯着白瑞的眼睛,让人莫名联想到猛兽,在品尝美味的时候,也不忘贪婪地注视着猎物。
“……”
是真的太不讲道理了!!
白瑞被看的心口一阵乱跳,于是只能找一个别的借口去搪塞。
他转过脸去,不敢和齐励那直白的视线对视,“咳咳……你去忙什么了,那么久。要是忙的话,不如就去忙……”
他还没说完,齐励那饱含磁性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你父亲送信来,问要不要办个回门宴。”
“……”
“回门宴?”
这种东方的礼节,难得他们还能为他操办。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现在回去回门,那些往日里不可一世的贵族,这会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之前也是这些人算计的他,把他当成个小玩意儿,让他去顶包和亲的。
不知道看见齐励会不会吓得瑟瑟发抖,看见自己会不会忏悔。
不管怎么样,一定很精彩吧。
白瑞怔了怔,看向齐励:“你怎么说的?”
齐励薄唇唇角勾起一抹略带邪佞的笑:“当然是要回去了,不光要回去,还要大操大办。”
齐励摸了一下白瑞的脸颊,“那你是怎么想的?”
白瑞垂着长睫,睫毛上还沾着水珠:“恐怕是看看我有没有死在城堡里吧?”
原本那些人都是觉得白瑞一定会死的,甚至估计有人一直在等着白瑞的尸体被抬出冰獾城堡。
白瑞抬眸看向齐励,破天荒把脸凑过去吻了一下齐励的唇:“那就回去,风风光光的。”
齐励忍不住舌尖勾了一下唇角,笑了:“好,我陪着殿下。”
第58章 第 58 章 我想你了
所有人都以为白瑞这次死定了。
甚至白瑞自己都听见了这方面的议论。
“那个……咱们陛下的皇妃, 那个东方长相的,陛下当初怒气冲冲的把他捉回来,看着就吓人, 皇妃怎么到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我早上路过的时候, 还看见皇妃坐在花园里, 支着画架画玫瑰花呢。”
“可不么, 看着就不像是俘虏, 也不像是个俘虏的待遇啊,陛下天天好酒好肉的送进去, 总不是要噎死他吧?”
另一个仆从立刻挤眉弄眼的凑上来说八卦。
“嘿嘿, 怎么不会呢, 夜里你听见那动静了没,咱们陛下就是在虐待战俘呢,好几次我听内廷的宫人说, 这个皇妃都走不动路, 估计是刑罚上的狠了,腿都断了。”
“哎?我怎么觉得不像呢,我刚才看皇妃坐在院子里画画,那气色,润的咧,和被精心调理之后,脸色发色都光彩照人。”
“那咱们陛下是要杀他吗,不是记得之前那股狠劲, 以为找回来要给敲骨吸髓、挫骨扬灰呢。”
“看不懂看不懂,我还要去厨房熬保胎药呢。”
“等会……什么药?”
唠了半天,几个人最后沉默了。
看起来, 他们邪神巫皇陛下可能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夜夜都想“杀”了战俘。
也确实是疯了,爱疯了。
-
白瑞坐在院子里,方头笔在画布上拖过,描摹出玫瑰花的鲜艳。
周围的宫人偷偷看着他,他也没有把注意力挪开一分。
随便说去吧,白瑞现在心态比较稳,也比较冷静,懒得和那些人无谓的争执。
齐励这些天应该是去处理那个红头发的魔族的分支头目了。
之前把人家打个半死,这会白瑞回来了,那个红头发似乎也逃过一劫。
巫魔族的势力划分本来就有些暧昧不清,这会巫皇齐励就是和他这个便宜兄弟,重新圈定一下势力范围。
所以这些日子白瑞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也能睡几个囫囵觉。
要是和之前那样,几乎夜夜不能寐,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但其实……几天不见,还挺想念齐励。
虽说那个东西尺寸太惊人,但是真的沉浸到那种状态中,两个人都是享受彼此的。
从一开始的不接受,已经到
想到这里,白瑞耳根愈发红红的。
笔下绘画的玫瑰,颜色也愈发鲜艳。
直到黑龙前来,手里端着个托盘。
托盘上垒着高高的衣服,各种款式各种装饰,但是都面料考究,裁剪考究,一看就是隆重场合穿的。
“这是……?”
白瑞手里的画笔放下,原本打算抬手去摸一下衣服,但手放在上面悬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上沾染了颜料,有些脏,于是放了下来。
黑龙呲牙笑着:“这些是给您回去回门宴的时候穿的,我们陛下说,您作为他的皇妃,什么都要是最好的,风风光光的回去。”
看起来,之前自己和齐励说的,他真的放在心上了。
白瑞原本对于穿着打扮什么的,并不放在心上,此刻目光落在那些衣服上面,心里竟然有种沉甸甸的满足感。
黑龙还是笑嘻嘻的:“陛下还说了,要带多少随从,要多大的排面,都要双倍的添,只要皇妃您开心。”
这会,黑龙的称谓都变了。
之前称呼白瑞为殿下,这会都变成皇妃了。
白瑞耳根有点红,故意板起语调,轻轻咳嗽了一声,把手里的颜料在锦帕上轻轻擦拭。
“知道了。”
“今晚过去之后,陛下就要和皇妃你一起回门了,光是想想,就好激动啊。”
黑龙呲着一口白牙,笑的一脸鸡贼:“我都迫不及待想到那一天了。”
白瑞:“……”
-
虽说齐励一直挺忙的,那些地盘划分自然也占了不少便宜。
但是回门宴这一天早上,白瑞还没睡醒,那略带着点寒凉的唇,吻着他的唇角,就把他吻醒了。
“嗯?”
白瑞第一反应是困顿,眼睛还没有睁开,眼前的黑影就兜头笼罩下来。
“宝贝,还睡觉呢?”
齐励的声音近距离响起,那凌冽的冷香也第一时间侵占了嗅觉神经。
白瑞瞬间醒了过来,眼睛睁圆了,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俊俦无两的脸。
也是这一瞬,自己真的嫁了个男人,还被人那个的事情,才有了真实感。
“……”
齐励那狭长的眸子描摹着白瑞的脸颊,最后落在了已经养的气色很好的嘴唇上。
终于没忍住,又用力吻了下去。
一阵胸闷气短,白瑞觉得自己好像被排山倒海的情愫给淹没了,有种要窒息的错觉。
但齐励好像只是浅尝辄止,在白瑞眼角的泪水快要流出来的时候,终于放开了他。
齐励气息也有点不稳,吻了吻白瑞的额前:“宝贝,你怎么最近一直这么嗜睡?”
“……”
白瑞心跳还是咚咚的,那紊乱的心跳让他脸颊上一片绯红。
但即便是如此,他当了太久直男的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还是让他不能表露出来。
“咳咳,没有,你这段时间又不在。”
“我虽然不在,但是我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你,”齐励手指屈指,轻轻抚过白瑞的脸颊,那动作很温柔,仿佛是带着无比的怜爱,视线追随着自己的指尖:“宝贝,据说最近也不太怎么吃东西,还很嗜睡,是不是不舒服了?”
白瑞愣了愣,大概明白了。
这个城堡里任何的东西都可以成为齐励的眼睛,这么一说起来,还真的有点阴湿男鬼的意思了……
“我没有,我身体好着呢。”
大概是被齐励压着很不舒服,白瑞有点呼吸不过来,抬手去推拒齐励的胸口,手被胸肌弹了一下,依旧是推不开。
齐励略撑起自己身体,给了白瑞呼吸的空间。
“宝贝,你隐瞒我,不是前几天还吐了么?怎么不找医师给你看看。”
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不发达,有时候还要需要巫师来祈祷驱病。
白瑞多少是有点不信的,于是回答的也敷衍。
“并没有,可能只是消化不良,吃了不好吸收的食物。”
好几天没见齐励了,这会真的被按着压在这,心里却乱的不像话,哪里敢和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对视。
但是下一秒,自己的下巴还是被捏着转回脸来,和那双狭长的琉璃色眸子对上。
齐励略歪了歪头,注视着白瑞的眸子里蕴藏着一片浓郁深沉的情愫。
“宝贝,这么长时间没见,想我了吗?”
“……”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确实有一点想念。
但是白瑞又不敢说,说出来也怕不好意思。
白瑞下意识想转过脸去,却被下巴上的手指钳制,只能被迫和那双眸子撞上。
心跳乱的要命,也就是这会,白瑞头脑发晕,嘴张了张,最后居然说了实话。
“想了。”
面前的男人,明显愣了愣。
那眼睛里蕴藏的情绪,瞬间浓度到了浓得化不开的地步。
紧接着,齐励再度欺唇而下,那带着一股凌厉很占有的狠劲,把白瑞親的几乎要晕过去。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的唇上,还拉了一道银丝。
白瑞张着嘴,胸腔起起伏伏的,一双眸子眼眶发红,眼角的泪水流了下去。
这不光是信息素的作用,还有这个男人最原始的热情。
那种掠夺和生怕失去的情绪,都体现在了这个掠夺感很强的吻当中。
肌肤冷白的手指擦了擦白瑞唇角的口水,笑了:“宝贝,要不是这会时间不对,我一定让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
对啊,要不是马上要赴那场面宏大的回门,这会白瑞一定就死定了。
也只是因为一句话——
“我想你了。”
第59章 第 59 章 回门宴
回门宴这一天, 整个圣光帝国都已经轰动了。
那原本断壁残垣的城门,也因为这一天的到来,硬是用很多装饰物给掩盖起来。
那些鲜花点缀着, 就像是废墟里长出了馥郁的馨香。
阳光一洒,洒在了花朵上, 照亮了鲜花上的水珠, 像是缀着一颗一颗的晶莹水晶。
车队从拱门下面走过去的时候, 还有花童在道路两侧洒着鲜花。
围观的风之大陆平原的人们, 对于高大的巫魔族士兵,既有好奇又有恐惧。
之前只是在别人口中得知, 那些高大的巫魔族士兵骁勇悍战, 杀人如麻, 一刀就可以斩首人头,还很嗜血,传的恐怖万分。
今天一见, 各个身材高大, 结实壮硕,但没有一个人看向周围老百姓,目视前方,护送着车队,黑色盔甲泛着阳光的精光。
金车走的缓慢,一阵风吹过,把纱帘轻轻扬起,露出了里面白净秀美的男子的脸。
白瑞坐在那里, 眸子低垂着。
他身边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银发披在肩头,从车下的角度, 看不到完整容貌,只看得到下巴的线条利落,薄唇唇形生的好看。
银发男人抬起手,轻轻揽住白瑞的肩头,大手在白瑞肩头捏了捏。
离得远,围观群众也听不清说了什么,但却看见白瑞笑了,笑的温柔,阳光轻纱映衬,像是蒙上一层温暖的遮罩一般,十分感染人。
金车护送,红毯铺路,夹到洒花瓣,着排场太大了。
一时之间,整个圣光帝国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天啊,着看起来也不像是嫁过去吃苦的样子啊?”
“那就是巫皇和咱们皇子吗?看起来和和睦睦,感情很好的样子。”
“我看见了,原来咱们大皇子长得这么帅的吗,天啊,银发的是巫皇吗,看起来好宠溺啊!”
“之前谁和我说的,大皇子过去是去吃苦的,很有可能命都没有了,怎么现在看起来,明明是这俩感情好的不行啊!回门宴这么宏大,车子都是金子打造的呢,怎么可能不爱啊。”
“就是说啊,之前还有人说,大皇子被送去和亲,早晚被把尸体抬出城堡。”
“看得出来是很爱了,看来流言蜚语不可信。”
“天啊!他俩,好般配啊!”
这些老百姓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落入了齐励的耳朵里。
他薄唇勾了起来,从来没有情绪这么好过,心情好的嘴唇频频勾起,搂着怀里的人的手,愈发不舍得放开。
黑龙跟着车队,嘴角也洋溢着笑容。
他肩膀上骑着一只黑猫,黑猫高傲地仰着下巴,毛发在阳光下油亮,下巴的胡须随着黑龙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瞧瞧,多喜庆。”
“呵呵,这些人对于我们陛下和皇妃,眼神多么憧憬。”
“看啊,那只猫多神气啊!”
有个小孩说着就想伸手去抓一把,黑猫立刻端不住架子,对着熊孩子哈了一口气,胡须都炸起来了。
“行了,下来吧,重死了!”
黑龙一把将还在哈气的黑猫一把搂了下来,抱在怀里,不顾黑猫的反抗,昂着下巴,从一群小孩子艳羡的目光中,昂首阔步地穿过去。
一时之间,圣光帝国的主干道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人们追随着,一路朝着金车行进的目的地追去。
不远处,就是圣光帝国的城堡了。
明明暗月大地的士兵不能重甲进入风之大陆平原的王都,但之前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折磨,这些事情倒也不算什么,甚至那国王还带着一群贵族,站在城堡外面笑脸相迎。
国王看起来老迈,头发花白,最后还是用发蜡抹的油光发亮。
那个磕的凹了一个角的金色皇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回来了,回来了。”
他笑的像个慈父,身边的皇后翻着白眼,但终归还是被迫跟着一起扬起笑脸。
赖普拉斯伯爵的脸色很难看,小胡子一直因为呼吸的关系有点高高低低。
而乔克,这会正把自己的视线落在了金车里。
他眼神晦暗,注视着自己大哥依偎在那个高大的银发男人的怀里,眼神里不知道酝酿着什么巨大的风暴。
一行人各有各的算计,连同之前那些用提出用白瑞顶包的那些贵族们,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还有个贵族太太因为看见他俩相依偎的一幕,感动的落了泪。
挺讽刺的,白瑞坐着高高的马车,看见了,唇角轻轻勾了勾,冷笑了一声。
他自然忘不了之前这些人逼迫他的时候,是如何一副嘴脸。
如今还知道抹眼泪了,这鳄鱼的眼泪,哭一哭,又有什么作用。
身边的人动了一下,随后,大手在白瑞肩膀上捏了捏。
下一秒,齐励附在白瑞耳边,轻声说道:“看不惯哪一个,立刻就可以消失。”
“……”
有个这种邪神老公有时候也挺不好的,动不动就要让谁消失了。
“……咳咳……”白瑞清了清嗓子,“那倒也不用。”
“那用什么?”齐励还是微笑着,手也不见放下来:“要什么都可以说,我都可以为你做到。”
白瑞看了看车下那些人,再看齐励,目光正好撞上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心跳乱了一拍。
他垂眸,掩盖心里的慌乱:“倒也不用什么,今天就是简单的回门宴,吃吃饭,说说话,晚上留宿一夜,明天就回去了,不要生出什么事端就好。”
“好,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齐励温和一笑,手拍了拍自己夫人的肩头。
“总之记得一点,”他补充道:“不能让别人欺负你,但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今天这个城堡里不流点血,就对不起他们的算计。”
“……”
白瑞叹了口气,看起来今天这顿饭吃的一定没这么安生。
他俩在车上坐了很久,下面的那些贵族脸上的笑都不敢放下来,却没有一个人敢表现出有任何的不耐烦。
皇后笑的眼角都一个劲的抽抽,尽量保持嘴巴不动,说话声音很小:“呵呵,这摆谱给谁看呢?”
身边一个贵族女眷吓了一跳,躲开了,却有一个长得很像巫婆的贵族用羽毛扇捂住自己的嘴巴,和皇后一起小声嘀咕:“就是说啊,不就是嫁了个高门楣的夫家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皇后冷哼了一声,“本来就是,原本这个和亲的机会,就是我儿子的,白瑞捡了便宜,还在这里张扬,有什么好炫耀的?”
“当然了,您的乔克本来也不差,要是当初去了,说不定巫皇邪神更加宠爱,宝贝的和什么似的。”
这种议论声越来越大,车上可能听不见,但是周围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包括被议论的乔克,他深深皱起了眉头,可是目光还是一错不错地注视着金车里的那一对无可挑剔的璧人。
最后,这些议论声在国王不耐烦地瞪视中,一个个哑了火一般收了声。
国王瞪着皇后:“少说两句,还觉得惹的麻烦还不够大吗?”
皇后看着低下了头,但眼睛还是没忍住翻了两个白眼,他侧头,看了一眼赖普拉斯伯爵,赖普拉斯伯爵对皇后点点头。
这个时候,一头银发的男人从马车上下来了。
他肩宽胯窄,长得俊美无匹,现场的所有女眷都惊呆了,脸上泛上一层绯红,还有几个贵族都看呆了。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那个传说中动动手指就会要人命的巫皇邪神,竟然涨了这样一副好看到耀眼的皮囊。
“白瑞这个小子,也真的是太好福气了。”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酸溜溜地说了这么一句,在齐励那狭长冷淡的眸子看过去的时候,吓得浑身哆嗦,低着头也不敢再度抬头。
国王回头瞪了那人一眼,立刻带着笑迎上去。
“您……您来了。”
齐励看都没看国王一眼,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转过身抬起手,放在车厢门口,很有耐心地等着。
下一秒,一只细白如玉的手落在了那大手的手心里。
齐励仰着下巴,亮晶晶的眼睛里,映着白瑞白皙的脸颊,那低垂着眼睫的模样,看起来清秀可人。
“宝贝,下车了。”
他毫不在意身边那些堆着笑的人,直接就这么叫白瑞宝贝,羞得他有点耳根发热,脸上还是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
白瑞就这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被巫皇齐励恭恭敬敬迎出来,缓缓步下了金车。
他缓缓抬眸,目光平静地和这些曾经各种表情的嘴脸对视,随后,在阳光下灿然一笑。
那笑的温和温软,仿佛比阳光还灿烂。
但是说出来的话,让现场每一个人都不禁心底发凉。
白瑞:“各位,别来无恙。”
第60章 第 60 章 一阵干呕
“那个就是白瑞啊。”
“啊, 长得好好看,之前怎么没发现有这么好看呢?”
“对啊,这明明比乔克好看很多啊, 怪不得替嫁过去,人家巫皇这么重视。”
“你看看巫皇和皇妃, 坐在那里, 实在是太般配了吧, 也不知道刚才谁说的, 让乔克顶替也可以的,眼睛怎么长得, ”
席间, 长长的餐桌上铺着镶红边的白布。
烛台火鸡、餐点红茶, 无一不是精心布置。
每人面前摆着的餐盘里,已经布好了精致的开胃菜。
白瑞和齐励他们坐在前面,后面那些人的议论声都没有停。
这些窃窃私语, 虽然声音不算大, 但挑高很高的穹顶,可以把宴席末尾的声音传递过来,一声声入耳,气的皇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白瑞听见了,当做没听见。
刚才他说完那一句别来无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这会也不差,皇后脸色更差了。
明明脸上还是笑着, 但明显眼角都笑僵了。
这不禁令白瑞想起刚才下车的那一幕。
阳光热烈,整个圣光帝国经历了一系列的天灾和铁蹄摧残后,生命里顽强地挺了过来。
草木依旧苍郁, 阳光依旧明媚,重建帝国的速度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
那辆金车缓缓驶入城堡大门,停在了瓮城前。
白瑞被齐励搀扶着下了车,那里已经等候了一群重新披上考究服饰的贵族。
白瑞环顾四周,然后视线落在了国王的脸上,静静看着,直到把国王都看毛了。
其实也不是想做什么,只是面对这个自己笔下产出的NPC,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罢了。
这些贵族原本都是养尊处优的,这会已经站在大太阳地下面等了半天,鬓边都见了汗。
白瑞他们姗姗来迟,来了以后排场这么大,让人又凭空等了好久。
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公然抱怨,更没有人敢把脸上的笑容放下来。
这会国王脸上已经见汗,皇后脸上的妆都花了。
国王笑着看着白瑞,就是笑容保持太久了,笑的有点僵硬:“那个……我儿,近来可好啊?”
——枉费他还知道白瑞是他的孩子,是那个被他辜负的东方女人留下的最后骨血。
当然,这种人不会真正忏悔,说完以后,还显得很亲昵熟稔地靠近了一步,企图拉着白瑞的手,却被白瑞躲开了。
从来没有人给国王这种脸色看,但白瑞也仅仅是面无表情,他们岌岌可危的脆弱高傲自尊,就这么被公然践踏了一般。
国王尴尬地收回了手,脸色浮上一丝愠色,但又忍气吞声地给硬按下去了,最终还是陪着笑脸,对着白瑞和身边那个高大的银发男人说道:“本来这个回门宴早就要办了,但这些日子不是耽误了嘛……”
他嘴里说的耽误了,现场的每个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那段时间他们还像是乞丐一样,跌跌撞撞去冰獾城堡恳求原谅去了。
齐励找了白瑞一年多,他们的苦日子就过了一年多,这些都被国王一句带过,身后那些贵族脸上多多少少都流露出了一些不自然的表情。
“那个,其实也没什么,这会不是都回来了嘛。”
国王笑容都笑僵了,对面的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表情。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感情一直挺好的吧?”
齐励狭长的眸子只看了一眼国王,就转过身,拉扯了一下白瑞领口,旁若无人地秀恩爱:“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多一件。”
说着,那大手就拎过一个披风,披在了白瑞的身上。
“冻着你了,我会心疼。”
“……”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古怪极了,明明保持着笑容,但顶着大太阳,看着这一幕,笑容都快碎了。
而白瑞和齐励还站在金车大遮顶的阴影里,看起来闲适又安逸。
白瑞嘴角勾了勾,面向齐励,尽量嘴皮不动,“现在马上要到夏天了。”
冻着什么啊冻着,谁会大夏天冻着。
真的是为了气这群贵族,都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齐励还是温和地笑着,动作温柔的完全不像是个邪神,紧了紧白瑞披风的领口,“这里地方不好,不比咱们家里,小心邪气入体。”
“……”
这就更加往这群贵族脸上扇巴掌了。
什么邪气可以比邪神更邪,还很嫌弃似的说这里地方不好。
果不其然,他说完,所有人脸上的笑容几乎碎了,嘴角一抽一抽的,基本上挂不住笑容。
白瑞也有点头痛,这显然是邪神戏瘾上来了,之前他掉马和这家伙一起逃亡的过程里,也是一直和他演戏。
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也不能怎么样,宠着呗。
白瑞笑了一下,抬手,握住齐励的手,在对方有点诧异的目光中,映着阳光浅浅一笑:“说得对,还是咱们家里好。”
齐励一头银发,在阳光下显得流光闪耀。
他最开始有点诧异,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宝贝和他的心思差不多,这种默契,让齐励更加受用。
“宝贝,饿不饿。”
“还好。”
“那累吗?”
“也还好。好了,我们进去吧,这里怪热的。”
“好。”
这种当众秀恩爱真的把众人狠狠蹂躏了一把,但那又如何,他们算计他的时候,甚至都不在乎他的性命,恶心他们一次又能怎么样呢?
白瑞微笑着看向众人:“这次回来,我夫君过于开心,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对了,大家热吗?”
“……”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些脸上妆容都晒得裂开了的贵族,两鬓挂着汗水,暴晒在太阳地里,还一个劲地说:“不热不热。”
白瑞微笑,笑得唇角弧度一变不变:“不热就好,热了就说,别忍着。”
“不不不,我们不热。”“对,我们不热。”“热点好热点好,热点对身体好。”“对对对。”
白瑞听着都想笑,那一幕在眼前拂过,又映上了现在的一幕。
席间,国王热情地介绍风土民情,说有机会要去看一看白瑞嫁过去的环境。
齐励一直微笑着听着,时不时举起葡萄酒的杯子和国王干个杯,一脸的无事发生。
白瑞坐在一边听着,不禁感叹人的脸皮有多厚,什么有机会要去看一看嫁过去的环境,不久前不是刚迈着腿儿走到吗?
坐在另一侧的皇后,这会已经重新补完妆,对着齐励笑着:“还没见过我们的乔克吧,您看,这就是我们乔克,之前一直和我说很仰慕您,这次一起吃饭,他都高兴了好多天呢。”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臂去撞乔克的胳膊,从餐桌上看起来,那動作也挺明显的。
而乔克似乎一直都不在状态,被他母后这么说,脸色一下就变得愈发古怪。
他倒是没有看巫皇齐励,第一眼看的是白瑞。
但是白瑞只是垂眸看着杯中酒,那一头嚣张银发的巫皇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那个清秀可人的大哥。
乔克的反应并没有引起皇后的注意,她还在对着齐励散发魅力。
当然,皇后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omega,他金发碧眼,今天还专门穿了低胸装,这会故意拉了拉领口,露出更多的雪白资本。
“白瑞自然是很好,但我们乔克也一直很优秀,这孩子一直都像我,从小都有人说他长得好,像个洋娃娃……”
那一叠声娇媚的语调,让每个人都听得出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国王咳嗽了一声,斜眼看了看皇后,示意她少说一点。
但这夫妻俩多少是有点做戏的成分,制止也只是演戏罢了。
皇后又朝前探了探身,紧盯着齐励,眼睛暗送秋波:“要不要,您也看看乔克,他可是圣光帝国,最尊贵的alpha,只要您喜欢,乔克也可以……”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白瑞的脸色一变。
“呕——”
白瑞像是被恶心到了,一阵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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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生米煮成熟饭
就好像是说了世界上最恶心的话, 一下子把白瑞给恶心到了。
白瑞正对面坐的就是皇后,直接就这么干呕出来,皇后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万分。
“啊……我说错什么了吗?”
忍了很久的皇后, 这会已经火冒三丈,“我说了乔克很优秀, 这是错误的吗?”
这个皇后的嫉妒心确实很重, 但是也确实受到国王的宠爱。
老夫少妻, 护妻子的国王一直给皇后使眼色, 叫她少说两句,但是皇后火气上来了, 哪里能这么容易按得住。
“我生下了这个帝国最最尊贵的alpha, 我的孩子乔克那么优秀, 那么出众,我也没说错啊!”
皇后扬起了下巴:“邻国有一个OMEGA王子,被送来给我们乔克和亲, 我们都没看上, 我们乔克就应该匹配最优秀的人,哪怕对方也是个alpha。”
这和之前她在大殿里哭着说,自己的儿子是alpha,怎么能去给另一个alpha和亲呢,这完全就是悖论。
皇后大概三忘记了自己之前在大殿里哭晕过去的样子,这会自己打自己的脸,完全不知道痛似的。
齐励手里的酒杯悬停在了身前,所有人的呼吸都紧绷起来。
坐的远的贵族一个个面面相觑, 坐的近的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但是手里的刀叉从未有过的失礼交叉放在盘子里。
赖普拉斯伯爵还扯起餐布,在自己的唇角上擦拭着, 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偷偷观察前排的位置,不出意外地看见了脸色铁青的国王,还有脸色略显苍白的白瑞,以及轻轻眯起眼睛的齐励。
邪神那一身冷厉的气质,从他生的俊美无俦的脸上就能感觉到。
鼻梁高,鼻峰有一个小小的凸起,拉扯的内眼角有两道小凹痕,眼窝深邃就显得眼神格外的深邃。
银发披在肩头,泛着有光泽的冷光,整个人就带着一种凌厉的气质,像是随时出鞘的锋刃,取人性命。
现场没有一个人不害怕的,因为齐励手举着酒杯,没有说什么,但一身气质已经变了,每个人似乎都感受到了自己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
齐励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第一反应是搂住了白瑞的肩头。
“怎么不舒服了吗,宝贝?”
那言语很亲昵,说话的语气也很温柔,一身沾染了薄怒的凌厉,瞬间化作了绕指柔。
原本一场蓄势待发,一触即发的危机,就化作了心疼妻子的关心。
“我就说了,这里不比咱们家里,没有那么干净,吃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了吗?”
大手在白瑞的背上轻轻抚过,动作极尽温柔。
“……”
白瑞摆摆手:“没有,我还没吃东西。”
他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唇色也没有之前那般有天然的水红色,感觉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齐励眉头皱了皱:“没吃就恶心吗?”
他说话的时候,全然顾不上周围的人,仿佛他们都不存在,眼睛里只有白瑞而已。
“确实,“白瑞深呼吸了一口:“那可能是听见了什么恶心的话了吧。”
皇后的脸更白了,他还想说什么,乔克一把拉住了自己母后,看向白瑞:“大哥。”
他叫了白瑞一声,声音还是那么深情,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星光点点。
“大哥,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好吗?”
搂在白瑞肩头的大手轻轻收紧了一些,白瑞自然察觉的到,眼睫轻颤了片刻,看了看齐励。
他太熟悉齐励了,这家伙小心眼加醋劲大,明明是个邪神,有时候吃起醋来特别不讲道理。
白瑞不想在这里惹麻烦,于是急不可查叹了口气,给齐励一个眼神,才缓缓把视线转到了乔克那边。
乔克在和白瑞视线碰上的一瞬间,眼睛里似乎闪烁着的星光更加璀璨。
“大哥……”
白瑞打断了他的话,“不都吐了么,你说好不好呢?”
大皇子有点顾不上旁人的眼光,眼睛里都是关切:“大哥,我很担心你,你……你没事吧?”
白瑞:“没什么大事,就是恶心着了。”
皇后那几句话,其实就是想把乔克也塞给邪神当二房,回门宴上来这么一出,确实够恶心的,算盘珠子乱崩,其心可诛。
乔克脸上也很不好看,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把自己的手从皇后手里抽出来。
“大哥,不是那个意思……”
皇后立刻打断了乔克的话,“其实就是想介绍你弟弟和巫皇陛下认识一下,白瑞你也不要这么小气,我也不是说的什么奇怪的话,毕竟你是个腺体有残缺的OMEGA,这样下去,也不一定会生养,只是想让巫皇陛下有更多的选择空间。”
“……”
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已经忘记了,她宝贝的儿子乔克,其实是alpha这件事。
但其实也不是没有alpha怀孕过,alpha只是生子腔退化了,而不是没有这个东西,不易孕罢了,但也分情况,有那个超级S级的alpha,很难说会不会怀上。
“不是吧,皇后这是铁了心啊!”
“当初算计,这会又巴巴的往上送呢,可真豁得出去呢。”
“但是乔克好像不愿意呢。”
“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嫁给巫皇邪神这种好事,当然皇后不会只便宜白瑞一个人了。”
“但是腺体有残缺的OMEGA,和alpha,其实本质上来说,没什么区别,都是不好怀的。”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小心被听见了……”
皇后这会真的好像一脸关心地看着齐励:“巫皇殿下,我们对您的关心,您也可以感觉的到,您真的可以看看乔克,他们兄弟俩一起配给你的话……”
“够了!!”
这突然出声打断的声音响起,让整个餐桌上,气氛瞬间陷入了紧张。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首座看过去,包括那些在一旁留着伺候用餐的内侍官,一个个都紧张不已,眼睛不由自主地看过来。
打断皇后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卖力推销的乔克。
很难想象原来漫画里的二皇子,作为故事主角出现的正面形象,这会会被自己的妈卖力送给邪神,而且还妄图重圆之前用别人顶包的姻缘。
白瑞这个替嫁过去的还没说什么,乔克脸上的怒意再也藏不住了。
“母后,我答应你会和那个邻国的OMEGA皇子好好相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也可以娶他,所有的一切我都答应你,但只有一个请求,以后这种荒唐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他义正词严地说完以后,认命地低了低头,再度抬起眼帘,看向白瑞的时候,眼睛里的光有一丝丝苦涩。
“大哥,我以后会过正常的人生,大概会娶那个柔弱的OMEGA皇子,不必担心我。”
“我……我衷心祝福你和巫皇陛下,永远幸福。”
他说完,白瑞垂眸,没有说话。
想到自己了解到的剧情,作为原本就是官配的一对,天生就会走到一起也是正常的。
这样剧情就回正了,也没有什么不好,就是想起来那些加粗加长的豪车,白瑞忍不住想笑,突然有种人家近距离磕cp的喜悦感。
算了,不想计较这么多了,毕竟是原著里真正的男主,也是自己参与过的笔下角色,哪里真的怪得起来呢?
白瑞轻轻笑了出来,摇了摇头,看向乔克:“好,那我也祝你们幸福。”
必定会幸福的,所以白瑞脸上的笑容才会这样灿烂。
但就好比炙热的阳光,刺痛了乔克的眼睛。
缓缓地,他低下头去,轻笑一声:“谢谢大哥。”
这场宴会算是结束了,期间搞得很不愉快,但好在巫皇齐励没有显现出任何不满。
宫人给安排了住宿,大家随便说了两句话,齐励就因为白瑞身体不适为由,带白瑞进房间了。
那腻腻歪歪的样子,让人觉得甜的都酸牙花子。
不过齐励不觉得有什么,要不是知道白瑞不愿意,甚至都想直接抱着白瑞回房间。
一来之前经常这样,他们在冰獾城堡里没羞没臊的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二来抱自己老婆,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白瑞用眼神警告了,齐励多少也有点收敛。
随便说了几句之后,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慢慢的,夕阳西斜,映入圣皇城堡的窗棂。
“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
众人走后,皇后冷冷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的背影,冷着脸对身边的内侍官说道:“今晚让他们调换一下房间。”
“生米煮成熟饭,不怕巫皇不认。”
第62章 第 62 章 身体好热
白瑞走进一件富丽堂皇的房间, 地上还铺着昂贵的手工地毯。
墙壁上不光挂着皇室盾牌还有交叉的长剑,还有一面墙壁上挂满了名家的油画。
甚至所有家具都看得出来是木料考究的古董,桌子上摆着一个金属的留声机, 正转动着唱片,流淌出的音符盈满整间屋子。
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忍不住左右环顾。
下一秒, 齐励的味道从身后兜头笼罩下来, 一股冷香萦绕在鼻尖, 那线条利落的下巴也放在了白瑞的颈窝里。
齐励用鼻尖在轻轻蹭白瑞白皙颈项的肌肤:“宝贝,还不舒服吗?”
“倒也没有不舒服……”
白瑞对于房间的震惊, 已经让他忘记了推开这个家伙。
“自此之前, 我都不知道圣光城堡里有这么奢华的房间。”
“你之前住的不是这样的?”
齐励的声音低低的, 在白瑞的耳畔萦绕。
他总是这样,关了门就黏上来。
明明一个被外人惧怕的巫皇邪神,私下里却三步路都离不开老婆, 传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白瑞清了清嗓子:“当然不是, 我之前住的屋子里,别说陈列了,除了床和衣柜等必需品,甚至连个穿衣镜都没有。”
照理说也是风之平原大陆圣光帝国的大皇子,屋子里简陋的甚至都不如皇后身边的大女官。
这一点,白瑞穿过来以后也是深有体会,他当时穿衣服也不熟练,穿好了想照个镜子照一照都没办法。被送去巫皇城堡里安顿, 是他来这个世界里第一次照到全身的穿衣镜。
想想也是有点讽刺。
“……”
齐励虽然没有说话,但却用实际行动安抚着。
他亲昵地在白瑞的颈项间,轻轻蹭了蹭。
带着点温柔, 那股冷香像是坚实的盾牌,蔓延而上,轻柔漫卷,alpha信息素笼罩着自己的OMEGA,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些都不重要,我本来也不在意他们,他们也不在意我。”
“毕竟从当初看来,他们也并不认为我能活着回来,”白瑞轻笑,朝后靠了靠,把自己更妥帖地身体靠在齐励的怀里:“他们都以为我死定了,每个人都在等着我的尸体从冰獾城堡里抬出来,他们都觉得你那么愤怒,是为了杀了我。”
身后坚实的怀抱没有退缩,就这么撑着白瑞的重量。
但也一直沉默着,一言不发,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中,久久不能自拔。
白瑞没有察觉,看着这豪华的屋子有点出神:“我当初,也真的觉得你想杀了我。”
“嗯……想过。”
终于,身后的人有了动静,薄唇轻启,吐出了几个带着幽怨的音节。
齐励的声音,突然蒙上了一层寒凉,随后还泄愤似的咬了咬白瑞的颈侧肌肤,“你差点就让我疯了,而我也确实想过杀了你。”
“……”
白瑞没忍住轻轻颤了颤,那语气里带着一丝丝凉意,多少是有点让白瑞心惊。
“但是,要真的杀你……”齐励说话间,鼻尖轻轻蹭着白瑞颈项的肌肤,继续向上移,最后,叼着白瑞的耳垂,轻轻磨了磨牙,对着白瑞耳朵轻笑了一声:“我又舍不得。”
这一声,把白瑞笑的心头一阵战栗,那很有磁性的嗓音,直接让人头皮发麻,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那声舍不得,苏的人毫无抵抗力。
白瑞耳垂已经烧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肩膀:“你……别闹。”
“我哪里闹了,”齐励就贴着白瑞的耳朵说话,那热乎乎的气流直接喷在白瑞的脸颊上,让白瑞轻轻战栗,他则非常满足怀里人的反应,撩拨的愈发变本加厉:“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要是真的闹,可不是这个样子。”
“你又不是没见过我闹,要是不记得,我不介意在这里唤醒你的一些记忆……”
齐励眼睁睁看着白瑞的耳垂烧起来了,愈发觉得有趣,于是开始继续逗他:“哦,不对,你记忆可能不全,因为后半程你一般都晕过去了,如果不记得,我可以给你复述……”
“好了!”
白瑞紧张的都站直了,尽量离身后作孽的人远一点,但那身后人凌厉的冷香,还有身上不容忽视的锐利气势,几乎像是无孔不入的拉扯,让白瑞山躲不开。
“不要再乱说话了,我……我累了,我要睡觉了,那个……睡觉!只是睡觉!”
怀里的人明显慌了,齐励觉得实在太有趣,于是把自己搂着人的手轻轻打开,果不其然,他看见白瑞同手同脚地朝着床走过去。
实在是忍不住,齐励扶着门框轻笑出来:“宝贝,是很困吗,路都不会走了。”
白瑞不用回头,也知道齐励是怎么一个嘲笑他的姿态。
于是只能原地站定,内心一阵乱跳过去,捋顺了左右脚,才调整好了,朝着床顺利走了过去。
齐励这会斜倚在门槛上,双手抱胸,看着白瑞的背影:“宝贝,这是在邀请我过去吗?”
过去……做什么呢?
还能是什么!
“……”
白瑞僵硬地拉开被子,躺进去,机械地盖好自己的身体,盯着天花板,蹦出两个字:“不是。”
他实在是怕齐励在这里对他发青,这个家伙一旦上了床,就变成了不讲道理只知道蛮横索取掠夺的野兽,说的也都是真的,后半程往往他都要晕过去,再度醒来人都要散架了一般。
这里是圣光帝国的城堡,说什么也不能在这里做这种事情,毕竟……被听见不光是一件很社死的事情,还会被这些贵族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丢人的延续时间会更加长,甚至可能绵延一生。
齐励看得穿一切,唇角有点压不住:“那夫人,我睡哪儿呢?”
这间屋子没有第二张床,新婚的小夫妻当然要睡在一起。
就是睡在一起的风险,白瑞需要承受。
“睡……想睡哪睡哪。
齐励薄唇勾着:“哦?真的?”
这意味深长的疑问,让白瑞觉得自己耳朵愈发烧,脸颊愈发烫。
于是闭上了眼睛,假装无事发生,就这么直接睡死过去算了。
躺在那里的人实在是太可爱,清瘦白皙,闭上眼睛还长睫轻颤,看得出内心的不安。
这种邀请,怎么可能不赴约呢?
齐励已经忍不住轻轻吞了一口口水。
说不出来为什么,今天晚饭以后,信息素的波动就开始有点难以自控。
尤其是和白瑞待在一起,这种燥热就愈发冲撞心弦。
更别是刚才说起的话题,不自觉会回想起一些画面,那些不能详细描述的画面,对于脑海里的理智神经冲击的愈发剧烈。
他真的很想白瑞。
哪怕人就在自己身前。
但齐励刚打算站直身体走过去,身后的门扉被敲响。
“咚咚咚”
这三声敲击的声音,带着回响,响彻了屋子。
齐励望着白瑞的眼睛里,原本都是沉溺的情愫,这会突然冷了下来。
侧眸看门口的不速之客 ,乜斜的目光毫无温度。
一个女官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了一眼,被齐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
那冷冷的目光,盯得女官遍体生寒,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了起来。
“是,是这样的,皇后殿下……哦不,国王殿下有要紧事情邀请齐励殿下您过去一趟。”
这么晚,要说什么?
“我不觉得和你们国王有什么好说的。”
女官急忙道:“回禀巫皇陛下,是很重要的事情。”
齐励皱了皱眉头,终于不耐烦了:“忙着,没空。”
女官尴尬地扶着即将关闭的门,小心翼翼地说:“回禀巫皇陛下,说是关于您之前对付的那个红发的魔族族长逃亡了的事情,还请您去一趟。”
“……”
齐励沉默了一瞬,看着女官,略歪了歪头:“你是说,你们国王知道那个廉价的垃圾在哪里?”
女官吓得有些发抖,但还是哆哆嗦嗦地说:“皇后……那个,国王和皇后是这样说的,而且事情很紧急,还请您现在就跟我去一趟,共商大事。”
这下,齐励陷入了沉思。
看得出来这个红发男人他深恶痛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是此刻体内的那一丝丝不舒服,让他十分想念白瑞。
和白瑞相拥而眠,或者浅浅做一点小小的运动,才是这个美妙的夜晚应该有的氛围。
而此刻……
白瑞觉得热得很,把自己的脸露出了被子:“你去吧,处理你的事,我睡觉了。”
末了,补充了一句:“快去快回就好。”
“……”
齐励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跟着女官走了。
齐励走后,白瑞松了口气,躺在被子里,愈发觉得好热。
他翻了翻身,夹住了自己的膝盖,尽量把自己蜷缩的很小,用来抵御心口那一阵阵躁动。
“好热啊……”
今天是怎么回事,晚上吃完晚饭就好像有点……
幸亏齐励被叫走了,不然和那完美肌肉的男人睡在一起,估计把持不住的可能是自己……
白瑞开始给自己属羊,但是这股无名的热几乎要冲上大脑,冲散他的理智。
满屋子香甜的OMEGA信息素飘散在空气里,惹得床头柜上的玫瑰愈发娇艳。
就在此时,门口再度传来了敲门声。
“当当当”
敲的很快很急,敲完了以后,木门发出轻轻的嘎吱声,打开了一条缝,把满室的馨香释放了出去。
那个声音终于控制不住,开始轻轻发颤:“大哥……你睡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
乔克的手推在了门扉上。
吱呀一声,那厚重的木门就这样打开了。
乔克脸颊都是绯红,鬓边浸染汗水,大口呼吸着。
他眼睛里已经一片混沌,仿佛是被欲念的洪水席卷,变得秽浊不堪,失去了眼睛的神采,只知道朝着床上那个蜷缩的身影走过去。
“大哥,我头好晕,哥……我好想你。”
第63章 第 63 章 你不在我怎么睡
屋子里满是香味, 那是属于OMEGA独特的馨香。
很好闻,很撩拨人的心弦。
香甜又不甜腻,婉转却不媚俗。
床上的人在被褥下还是显得很不安, 蜷缩着身子,轻轻颤抖的双肩, 似乎让香气愈发容易飘散出去。
“大哥……”
乔克捂着自己的心口, 步伐很顿挫:“我突然很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吃错了什么……”
大概晚餐之后, 皇后把乔克专门叫了过去,语重心长的说了一通, 最后落在一句:“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乔克自然听得懂皇后是什么意思, 当场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母后你这样说实在不应该。明明是白瑞大哥救了我们大家, 你现在却让我去找巫皇齐励。”
说着,乔克就想走,但是手臂突然被皇后抓住了。
“你还太年轻, 根本就不懂我这么做的良苦用心。”
“巫皇齐励能对白瑞这么好, 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会比他更受宠。白瑞如何能和你相比,你可是我们国家最珍贵的alpha,是圣光帝国唯一受认可的尊贵王子,也是我的儿子!”
皇后越说越歇斯底里。
她扯着乔克的胳膊眼睛瞪得通红,眼神里竟然有一丝狰狞。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你不能比一个贱种还不如,我需要你出人头地!”
乔克看着自己的母亲,抬起手一点一点的把她的手指从自己的胳膊上推了下去。
“我都已经是圣光帝国的王子了, 将来会继承父皇的皇位,还需要怎么出人头地?”
“所有的一切,不都是按照您为我规划的道路走的吗?”
乔克说越麻木, 最后干脆不看自己的母亲,转身边走边说:“不早了,幕后我要回去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皇后眼睛通红的瞪着自己的儿子,那高大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皇后双手紧紧地攥成拳,手臂都在颤抖。
她小声的自言自语:“我之所以要你这么努力,是因为你根本不是那个老头子的孩子啊……”
“呵呵,真有意思。”
黑暗里响起一声戏谑的笑声。
皇后惊慌的回过头,背后恍惚的烛光里似乎有一道暗影,那影子头印在墙上被烛火印的明明灭灭,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
“什么人在那?!”
“你看我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解决您的燃眉之急,也可以帮你愚蠢的儿子找到正确的人生规划。您想听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随后,火光一闪,高大的身影从暗影里慢慢走出来,火光一点一点映亮他身体的轮廓,以及他头顶一头嚣张的红发。
“我能帮你。”
此时此刻。
alpha的信息素变得非常的浓郁,那种带着凌厉的钩子,鞭打着空气里悬浮的omega信息素。
而alpha信息素也被omega的甜香信息素拉扯牵引,释放出愈发强劲的信息素。
一时之间,空气里似乎都着了火。
两种信息素开始纠纏,互相吸引,带出来一股轰轰烈烈的结合趋势。
乔克双眼一片混沌,迈着机械的步子,一步一步踩着木地板,朝着床的方向走过去……
他眼睛里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只有床上那个蜷缩的身影,只有那一片浓烈的香气,牵引着他的前进。
“大哥……一直以来,我都忽视你,但是我……我忘不了你啊,看见你回来了,我也好高兴,但是……你和他那么好,让我怎么好……”
乔克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明显的情愫,整个人显得飘忽的很。
他走过去,手抬起来,朝着床上瑟瑟发抖的身影摸了过去……-
白瑞燥热的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烫的要命,就和突然发烧了一般。
照理说自己已经被齐励完全标记,已经身心完全属于自己的伴侣,信息素波动期,乃至易感期,都有齐励陪伴安慰,不会轻易出现单方面发青的情况……
但是,真的太难受了。
白瑞侧着身体躺着,膝盖紧紧夹着,但还是没办法抵御那一阵阵狂热的躁气,就像是蚀骨的钢针,一下下刺着神经。
他已经把自己尽量蜷缩的很小了,但某个地方,已经开始有了抬头的趋势。
“哈。”
白瑞张开嘴,热气已经化作了一口白色的哈气,滚烫滚烫的。
长睫已经被眼中流转的泪水沾的结成一簇一簇,眼角两道水红色显得格外潋滟。
白瑞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肩,轻轻发着抖,那披着的薄毯子,也随着他的颤抖,轻轻抖着。
有一些不可细说的东西,已经非常的有存在感了,撑起来,像是骄傲的将军,直愣愣地站着军姿。
白瑞尽量让膝盖并拢,但还是没办法。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这会呼吸烫的几乎要烧起来,眼角的泪水还在眼睛里打转,要不是咬着自己嘴唇,估计就要嘤|咛起来。
“怎么回事……”
白瑞的声音一出口,就发现几乎听不清,哑的不像话,似乎也沾染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情绪。
那指尖已经染上了粉红的韫色,手指轻轻颤着,朝着自己那不可名状的站立物上握去。
这真的是太丢脸了,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之前这么做过了,好像次数不多,他对这种事情一向不感冒,甚至说能躲就躲。
而且自从和齐励在一起之后,这种事情更不用他做了,齐励每次都和恶鬼一般,像是饿了多少年没吃饱饭似的,逮着他就要吃干抹净。
此刻,自己要自己给自己一点安慰,怎么想怎么都有点不好意思……
手握上去的时候,白瑞深呼吸一口气,哈气似乎更烫了。
这种感觉和被齐励欺负的时候不一样,他自己怎么做,好像都不如齐励弄的好。
那种隔靴搔痒的感觉,愈发让白瑞要哭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齐励。
他甚至后悔了,当时要是没有让齐励去赴约就好了,但其实那会,他已经有点觉得身体发热。
“……”
被子里的淅淅索索还在继续,就在这个时候,白瑞觉得身后有脚步声。
紧接着,还有一只手,隔着毯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手的力道,随着薄毯子传递到了白瑞身上。
白瑞那原本半合着的眼,突然睁大了。
屋子里信息素的浓度已经到了一定程度,白瑞整个人因为这个触碰,突然回过神来,他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掀开了被子,朝着身后的人展开双臂,呼吸带着灼热的气流,气息滚烫,紧紧拥抱住了身后的人。
“你去哪儿了……去这么久。”
第64章 第 64 章 你床上的是谁!!……
屋子里都是OMEGA浓郁的馨香, 白瑞的香味是属于平时不会散发出来,但是一旦散发出来,通过皮肉散发而出的香气, 却成了alpha致命的吸引力。
白瑞掀开被子,扑过去, 展臂圈住了那高大身影。
那股香气愈发明晰浓郁, 令人闻之欲醉。
“你去……去哪儿了, 去了那么久……”
白瑞说话的时候, 语调还带着轻轻的战栗。
眼角的泪噙在眼眶里,莹莹绕绕地打着转。
眼尾的两道水红特别潋滟, 显得发颤的唇都有些嫣红欲滴。
他的双臂拥着身后男人的脖颈, 跪在床沿, 整个人身体轻轻发着抖。
男人的大手缓缓抬起,抚摸上了白瑞颈后的发丝。
随后,齐励那很有磁性的嗓音响起:“对不起, 去处理了一点脏东西, 回来晚了。”
齐励的大手轻轻安抚地抚摸着白瑞的头发,另一只垂落的手指指尖上,还沾染着一些鲜红的血,之所以没有拥抱白瑞,是怕把手上的血沾到白瑞身上。
随即,齐励略侧过脸颊,用唇碰了碰那高烧一般的耳朵。
“宝贝,你这是怎么了?”
白瑞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最后一根父母一般, 扯着救命稻草就把自己的身体不停往上贴,恨不得钻了进齐励的胸腔里。
“不,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很……很不舒服。”
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也说不清这算是不舒服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他只知道自己要哭出来了,那种很奇怪的感觉不说,某个地方还在汩汩冒着热流,这种情况之前从来都没有过,所以声音里都染上了不安。
“我……我之前好像就一次这样,之后一直都,一直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白瑞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他大口呼着气,情绪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临界点。
之前确实只有一次,那就是在海盗船上发现自己发青,有了非常强烈的情愫波動,之后和齐励在一起……反正什么都齐励代劳了,甚至有时候齐励和喂不饱的饿狼一般,往往他还没有到周期,就已经被占有了。
这种折磨人的,像是从心底里发着的痒,让人特别抓狂,抓又抓不到,只能紧紧贴着自己的alpha,希望透过皮肤闻到的那alpha信息素,可以尽快抚平自己每一寸肌肤上跳跃的一簇簇燥热的小火苗。
齐励的alpha信息素蔓延出来,安抚着白瑞。
alpha那凌冽的冷香,将白瑞不安的香味包裹起来,形成了一股非常好闻的新的香气。
白瑞心里的躁動似乎一下好了很多,那种非常热烈的情愫,好像也被安抚了下来不少,虽说没有完全扑灭心口的那团火焰,但终归是可以倒过来气,不再是克制不住哭腔。
“怎么了,我,我,我好累……”
白瑞终于把自己重重地挂在了齐励身上,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全部的重量都倾倒在那宽阔的胸膛上,心跳咚咚咚的,却只能勉强闭着沾湿长睫的眼睛,尽量平复呼吸。
齐励抬手摸着他,眼神晦暗:“这里動歪脑筋的还是太多了,看起来还是苦头给他们吃的太少。”
那冷冷的声音,似乎带着一股寒气,让白瑞觉得心口的火焰更能被抚平。
他沉沉睡去,却不知道此刻,黑暗里齐励的眼神,复杂又狠厉。
“……”-
与此同时。
黑暗的城堡走廊上,乔克散发着alpha的信息素,推开了一扇门。
吱呀一声,那厚重的木门被推开,金发碧眼的乔克此刻已经出了很多的汗,金发都贴在了鬓边。
他大口地呼吸着,朝着床上那个侧身睡着,还在轻轻发颤的身影靠过去。
他还在一口一个大哥,眼睛里的神色晦暗恍惚,脚步也显得跌跌撞撞,但还是朝着那个背影走去。
乔克大概是情绪太热烈,渴望也太过迫切,就这么眼前到处都是雪花点的同时,一只手已经抬起,朝着自己的目标,迈着沉重的步子。
室内OMEGA的信息素浓度依旧很高,那是一种甜度很高的香味,有点花香的尾调,此刻已经浓郁的不像话。
乔克来到床边,那股信息素愈发浓烈,像是开了封的美酒,勾|引着乔克的神经,跟着亦步亦趋地上前。
“大哥……”
乔克吞了一口口水,随后像是和自己开战一般,手指紧紧攥成拳,手臂都在颤抖。
“大哥,我真的好想你,你知道吗?”
床上的人轻轻颤了颤,并没有来得及说话,乔克那带着轻颤的声音,就已经靠近。
他似乎是渴的要死的人,接近水源,瞬间控制不住自己了一般,一边喃喃地胡乱叫着白瑞的名字,一边已经扑了上去,把床上的人连人带被子,一起紧紧地拥在了怀中。
那被子里的人纤细白皙,哪怕是被被子包裹着,依旧可以感受到那清瘦的体型。
“啊……!”
被褥间的人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
乔克却充耳不闻,双臂勒的死死的,带着一点欲罢不能的狠劲。
就好像和自己的意志力和所谓理智的神经在较劲一般。
但是,那馨香的OMEGA信息素,像是无孔不入的毒药,牵扯着乔克的神经。
好闻的味道像是带着天然的钩子,扯着那已经拉扯的非常细的、最后的防线。
“……我能不能,我实在是很喜欢你,从我见你的第一刻起,我就已经沦陷了,但……我应该没有初见的感受才对,可我确实是在不久前才确定的自己心意……”
怀里的人馨香已经扑鼻,而那轻轻发颤的身体,似乎散发出了更加浓烈的OMEGA信息素,与此同时,那清瘦的人,轻轻说了一句:“真……真的吗?”
那带着颤音的发问,似乎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脑海里似乎有一根线被扯断了。
那理智终于溃堤,乔克追寻到了那发问的嫣红的嘴唇,用自己已经轻轻发颤的唇,用力覆了上去。
他含糊地说着“真的”,已经把那清瘦身体上的薄毯扯掉。
在黑暗的环境里,只能靠身体去感知对方,而乔克,终于还是带着激烈的情绪,占有了怀里的人。
“……”
一夜疯狂,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两种信息素结合在一起的香气。
出奇地契合,出奇地能调動彼此的情愫。
最后达到了最后的完全融合-
一夜过去,白瑞渐渐苏醒了过来。
他被齐励保护的很好,尤其是这种突然发青的状态,还是不正常的状态,如果强行要了,对OMEGA也是一种很冒险的行为,因为很难控制是否会对OMEGA造成伤害。
白瑞醒来,身上还有齐励环抱的手臂。
那手臂修长,肌肉轮廓生的明晰但不夸张,冷白色的肌肤看起来力量感很足。
手指修长且匀称,就这么虚虚地搭在白瑞肩头。
那上面沾染的血液已经消失。
冷香一直萦绕在身侧,看起来齐励用自己的信息素一夜都在安抚着白瑞。
白瑞眼睛慢慢张开,眼前的事物终于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身边的人高鼻深目,哪怕是闭着眼睛陷入睡眠,依旧难掩俊美。
白瑞看着齐励的脸,心口一阵砰砰直跳。
他手指抬起来,朝着齐励的鼻尖轻轻点过去,想摸一摸这长得这么完美的五官。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噪杂。
有女人的声音在尖叫,还有一阵慌乱。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乔克!你床上的是谁!!!”
第65章 第 65 章 不是亲生的?
“起来!起来!!”
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 响彻在走廊上。
明明那么大的城堡,这一声声尖叫声,似乎已经塞满了城堡的每一个角落, 惊得所有人都醒了过来。
“那是谁!!你床上是谁?!”
白瑞躺在床上,被这一声尖叫吓得手指一颤, 不敢去触碰齐励的鼻尖。
但也就是这一下, 被刚好睁开眼睛的齐励完全捕捉到了。
睡梦中突然醒来的男人, 五官出奇的俊美, 深邃的眼窝令这一眼看来,愈发目光深深, 像是可以把人吸进去一般有吸引力。
“……”
白瑞手悬停在那里, 手指慢慢蜷缩, 攥了个拳头,也忘了收起来。
“……”
齐励先是看了看白瑞的脸,才把视线落到了白瑞攥着的手指上。
他眉头缓缓挑了起来:“怎么, 宝贝, 我是做的哪里不够好,让你这么不满吗?”
“……”
白瑞有点尴尬,自己控制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确实……很像是想殴打睡梦中的齐励。
“……”
“咳咳……”
白瑞生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还掩饰地咳嗽了一声。
“并没有,我睡醒了,锻炼一下手指。”
“哦——”
这个哦拖得长长的,光听这个语气, 就知道枕边人不信了。
齐励那张美的凌厉有攻击性的脸,这会唇角噙着笑,静静看着白瑞的样子, 已经让白瑞慌得不行。
虽说俩人什么都经历了,有些不能对人说的时候,那种几度晕死过去,身上每一处不是被对方毫无遗漏地探索过。
但偏偏对上齐励那张好看到妖孽的脸的时候,心跳还是没办法控制,怦怦乱跳。
往往这个时候,齐励都会凑上来,用薄唇贴住白瑞的唇。
或者轻柔,或者热烈,或者有时候像是饿极了的猛兽,在白瑞的唇上撒野。
就好像他和自己一样,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和行为。
但往往这个时候,俩人就会经历一些不可名状的激烈对战。
基本都是白瑞被齐励欺负的再度昏睡过去,屋子里一直叫热水送进来,反正晕死过去了,那些羞耻不羞耻的,随便吧。
这会,齐励刚刚想去亲吻白瑞的唇。
薄唇轻轻靠近,越靠越近,近到需要垂眸去注视对方鼻尖。
近到两个人的唇马上就要贴到一起……
“嘭!”
一声巨响,惊动了城堡里的人。
一群白鸽受到了惊吓,从城堡上面飞过去,城堡里的女官们急慌慌地跑着,好几个直接面对面撞在一起,也顾不上什么,慌忙地捡了地上的东西,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继续撞上前面的人,再爬起来跑。
一时之间,城堡里变得人心惶惶,惊慌失措。
白瑞从床上坐了起来,实在是动静太大,尖叫连连的女声让人有点没办法忽视。
“发生了什么了?”
齐励倒是不疾不徐的坐起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吧,但发生什么我都不意外。毕竟我一开始就说了,这地方不干净。”
说话的间隙,齐励已经贴了上来,高大的身材和没骨头似的,直接把自己的身体重量贴在了白瑞的身上。
紧接着,还把下巴搁在了白瑞的肩头。
“别起来了吧,我柔若无骨,没有力气起床。”
“……”
每当齐励开始这副摸样的时候,白瑞都很想给他真的来一拳。
刚才那拳头到底还是收早了。
“……”
“起来了,我们过去看看。”
“不去。”
这一瞬间,白瑞觉得自己肩头趴着一个大狗狗,在给他撒娇耍赖。
真的,邪神撒起娇来,也一样让人顶不住。
“……”
白瑞沉默了两秒,转过身看着齐励。
一句话不说,齐励脸上一开始委屈,后来似乎被欺负了,还瘪了瘪嘴。
“好,去。”
甚至一分钟就不到,一句话都没有说,邪神就直接原地投了降。
幸亏黑猫黑龙不在这,不然一定大骂这个世界颠了,邪神都怕老婆了-
乔克的房门口,摔了一个巨大的餐盘,里面的食物跌的到处都是,美酒都洒落了一地。
皇后气的浑身发颤,大骂着什么,那群女官和内侍官围着跪了一圈。
房门大开着,散发着浓郁的信息素味道,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敢把目光投过去,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皇后穿着一身大红色钉珠的宫廷泡泡裙,大裙摆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和开的张扬的玫瑰一般,就是这个人本人脸色气的狰狞,没有一点玫瑰的娇艳。
“你!!你们!!你们怎么搞在一起!”
皇后终于气不过,那高跟的鞋子踩着满地的杯盏碗碟碎片,冲进了屋子里。
“乔克!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辛辛苦苦安排这一切,我费尽心思的安排,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被你毁了!!”
“我早上准备了丰盛的大餐,来庆祝你的胜利,你竟然就给我看见这一幕,你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你说,你和邻国这个柔弱的比女人还不如,还欠了几亿外债的OMEGA王子睡了,还完全标记了,他连国家都没有了,说好听一点是邻国王子,实际上连给你做个情人都不配,你别和我你是可怜他,可怜他需要完全标记吗??!”
白瑞和齐励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
乔克和另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被毯子遮着,但露出被子的部分,能看得出来两个人似乎并没有穿衣服。
一直作为众星捧月一般的乔克,被所有贵族崇拜的二皇子,高高在上的唯一皇族,圣光帝国被唯一肯定的王储,这会像是被捉奸在床,脸上一片窘迫。
最主要的是,还是被自己亲妈捉奸在床。
白瑞有点懵逼,但是已经从皇后歇斯底里的话里,听出来了,这个和乔克睡在一起,缩在乔克旁边瑟瑟发抖的清瘦男人,就是原著漫画里的官配OMEGA,和乔克这个alpha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亏是原著漫画的官配,兜兜转转这么大一圈,剧情都崩成这样了,竟然也能睡到一张床上,这大概就是原著的力量。
白瑞记得当初自己还参与了一些画稿的创作,乔克和邻国OMEGA王子布恩诺,两个人就是一开始在城堡里发生的这件事,最后也被皇后撞破,但好像皇后没有这么生气,反而喜笑颜开的……
当初他俩这辆加长加宽版的豪车,也是点击量非常高,因为实在是大荤。
白瑞看着看着,心情不错地把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上,轻轻摩挲。
就好像近距离见证俩人豪车一般,有种近距离磕cp的趣味感。
然而他这样仿佛欣赏一般在看的样子,却刺伤了乔克。
“大哥!”乔克想起来,但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过于赤诚,于是往床上缩了缩,声音也有点低了下来:“大哥……我可以解释……”
其实白瑞脑子里没有想任何事,也没有任何想法,他只是在结合原著的画稿在欣赏罢了。
他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皇后就已经炸了。
“乔克!!你眼睛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我刚才在这里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一个字都不回应我,这会看见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你倒是要解释了?”
“你和他解释什么,你疯了吗??!”
皇后大概是情绪过于激烈,声音都喊哑了。
他瞪了一眼白瑞,从白瑞白皙的脸颊上挪开视线,心里的厌恶之情根本就是溢于言表,尤其是看见白瑞身边跟着的齐励,那嫉恨的火苗就在眼睛里跳跃着。
看个热闹,巫皇那么大一个帝王,居然就陪着白瑞一起来看热闹?
她那个老头子老公,可没有陪她一起来收获战果。
虽然这个战果有点不尽如人意,或者说完全倾覆了原本的计划。
皇后气的要发癫了,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没说话的齐励,突然幽幽说了一句:“乔克王子的信息素和我们家白瑞的信息素很不一样啊。”
说完以后,满室寂静。
好像有的人已经闻到了那经过完整绽放的alpha信息素,那味道确实独特,和白瑞那种若有似无的香气不同,这种信息素更加张扬,并不沉稳。
但这些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毕竟白瑞是个腺体有残缺的OMEGA,但接下来,齐励的另外一句,才是真正的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大石头。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贵国国王是B级的alpha,而乔克皇子的信息素完全绽放展开后的强弱分级尾缀,父亲明明是A级或者A级以上的alpha。”
“这就有趣了,除了我家夫人以外——”
“贵国王储,竟然不是国王的亲生儿子吗?”
第66章 第 66 章 做错事的人自然要付出代……
整个屋子里都是沉甸甸的安静。
那种鸦雀无声的声音, 却好像千斤重担,一下将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皇后原本歇斯底里的尖叫,砸碎了无数物品, 正在情绪的最高点,突然定在那里, 有种戛然而止定格的错觉。
“什么……什么……”
皇后张了张嘴, 似乎是想说什么, 但最后只是变成了单薄的疑问。
整个屋子里都是低着头的女官和内侍官,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而且有些皇后的心腹,显然知道的不会少, 她们沉默, 甚至有些还瑟瑟发抖了起来。
“干什么啊, 这么一大早的,这么吵闹……”
赖普拉斯伯爵一边半阖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 踱着方步, 被仆人搀扶着走了上来。
一进来,看见满地的杯盏狼藉,吓了一跳,人都清醒了不少。
“哎?这是怎么回事?”
赖普拉斯伯爵走进来,当然不光是看见一地的碎片,还看见了两个在床上挤着的人。
那是乔克,以及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觊觎的邻国OMEGA王子,好像叫什么布恩诺……
看见乔克和布恩诺挤在一起的样子, 显然是受了惊吓,布恩诺这个白皙漂亮的OMEGA,他已经盯上很久了, 恨不得找个机会把这个小鲜肉吞吃入腹,万万没想到被乔克抢先了,抢先了还不说,还闹这一出……
赖普拉斯伯爵心里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作响,又瞟了一眼皇后,看见皇后脸上面如死灰的样子,也吓了一跳。
当然,他也不敢问。
白瑞看着这一室的狼藉,缓缓转动目光,看向齐励。
他是不太懂齐励这句话为何杀伤力这么大,刚才看起来还癫狂无比的皇后,这会竟然被打击的安静如鸡。
其实白瑞是不了解信息素体系的,这也是因为他之前是个直男beta,这个世界也没人给他这个腺体残缺的OMEGA普及信息素知识。
但是此刻,床上的乔克怔愣地开了口:“什么?我……这个国家还有A级的alpha吗?”
其实alpha这个第二性征非常稀少,甚至可以用稀有来形容。
所以这个国家有几个alpha,基本都是登记在册的。
为了便于管理,皇室里有几个alpha几个OMEGA大家都清清楚楚。
虽说国王为了自己的尊严,把B级的等级藏得很深,为此还掩盖了所有alpha的性征等级,特别弱化了这个概念,所以一般人不知道国王的等级,齐励之所以知道,是出于高位S级的超级alpha对于臣服者的敏锐感觉。
“怎么会呢……我父皇是B级的alpha……那还有谁是A级的alpha呢?”
乔克之前一度以为,整个国家只有他一个A级的alpha。
但是国王是B级的alpha,自己怎么可能会是A级的alpha?
赖普拉斯伯爵这会显然还是没醒神,大概也是出于对自己alpha等级的自豪,直接张嘴就说:“当然是我了,我是A级的alpha。”
说着,他还自傲地捻这自己翘起来的小胡子,仰着下巴补充了一句:“整个圣光帝国,除了二皇子殿下您,就只有我一个A级的alpha了。”
作为稀缺资源,alpha的等级也划分了三六九等,只要高一个等级,就能凌驾于下位者的头顶。
高级alpha的信息素不光可以让目标的OMEGA直接发青,还能让比自己等级低的alpha直接下跪。
原本只是带着点难以掩饰的炫耀,但是他一句话说完,整个屋子里似乎更安静了。
床上的乔克难以置信地看向赖普拉斯伯爵,眼睛瞪得通红,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往出蹦字儿。
“你刚刚……说什么?”
赖普拉斯伯爵终于后知后觉,这会睡醒了一般清醒了过来,然后环顾一圈四周,看到了不同人眼睛里的惊恐,最终落在皇后那张灰白的脸上。
满屋子的人,齐励白瑞就站在门口不远处,乔克和布恩诺挤在床上,皇后手指攥拳,狠狠瞪着赖普拉斯。
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最主要床上还有两个没穿衣服的……
皇后浑身颤抖,最后好像反应过来了一般,站了起来,昂起了自己的头。
“我作为高卢贵女,对于一些无所谓的流言蜚语从来不随便轻信,也请诸位不要在意,这些都是一些小误会,各位请回吧,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
说完以后,满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觑,没有第一时间有所动静。
皇后仰着下巴,说话的时候带着点压抑不住的怒意,甚至有些着急。
“还在看着?还不快点打扫了,然后带着皇子回自己的房间!”
“这里我说了算,任何人都不允许说出去,完全当做没有这件事,听懂了吗?你们都没有权利忤逆我的命令!”
她话还没有说完,门口传来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老迈的男音,带着一点控制不住的颤抖。
“如果是我命令不允许就这样算了,有没有权利忤逆你的命令?”
“……”
屋子里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倒吸了冷气,白瑞听得清清楚楚。
他转头去看门口,看见了国王气的苍白的那张脸。
国王的眼睛珠子里已经开始冒火,眼球里那暗绿色,这会好像已经要燃烧起来了。
“你,”他抬起手里的金色权杖,毫不客气地指了指皇后:“把刚才我听见的事情说清楚。”
皇后已经浑身发颤,她对着自己的丈夫,向来是拿捏得当,甚至都能鼓动着这个男人把自己娶的东方平民妻子残忍抛弃,要什么都是予取予求的,她从来没见过国王这样对待自己。
那自己嫌弃过的苍老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爱和包容,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怨怼。
白瑞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齐励刚才说的话代表的意义。
B级的alpha生不出A级的alpha,如果对方是个A+级以上的OMEGA才有可能改变基因,但皇后显然只是个普通的B级OMEGA。
B级的alpha和B级的OMEGA,怎么可能生出A级的alpha。
除非,乔克的父亲不是国王。
“……”
白瑞的目光挪移到了赖普拉斯伯爵的脸上,此刻,他脸上的神色已经变得十分惊惧,苍白的脸色上,那两道小胡子显得尤为显眼滑稽。
他瑟瑟发抖,整个人几乎快要站立不住,嘴唇颤颤发抖,想解释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白瑞看到这一幕,没忍住挑了挑眉头,所以……赖普拉斯伯爵其实才是乔克皇子的亲生父亲?
皇室这种丑闻被撞破,还是直接被这么多人亲眼验证,实在是逃也逃不掉,什么借口都是多余。
国王脸色铁青,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进来。
那一身的戾气,白瑞隔得这么远都能感觉的出来。
“我尊贵的女婿,”国王停下来,看着齐励:“接下来我处理一下家务事,你带着我……我的孩子,先回房间吧。”
他说到这里,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看白瑞的时候,眼睛里竟然爬满了哀伤和悔悟。
仿佛那一声我的孩子,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原来只有白瑞一个孩子,而他却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并不好……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啊!
白瑞觉得更加讽刺,因为他从这个固执的、高高在上的帝王眼睛里,看见了懊悔。
但那有什么用呢?错误是自己铸就的,就理应自己承担责任。
齐励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白瑞。
而白瑞突然耸耸肩,笑了:“好。”
“那你们处理家务事吧,我和我家人就先回去了。”
第67章 第 67 章 我有家的
这种皇室丑闻一旦出来, 就像是疯长的野草,消息瞬间传遍了皇宫每一处,藏都藏不住。
不仅传遍了皇宫, 整个圣光帝国乃至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乔克皇子不是国王的亲生儿子。”
“能没听说吗,乔克皇子之前可是王储啊, 国王皇后宠的和什么似的, 国王简直都把他当心肝宝似的。”
“现在可好了, 疼了这么多年的宝贝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反倒为了这个别人的儿子,把自己儿子送去替嫁, 也不知道这会心里什么感想。”
“能有什么感想啊, 估计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我听皇冠里做工的杂役说的, 那天国王脸色铁青,当天夜里就有人被卷着从城堡里抬出去,铡刀一夜都在切割人的头颅, 护城河都红了呢。”
“天哪, 这么恐怖吗?国王那个亲生的大皇子不是刚回来回门吗,这不是当场见证了吗?”
“谁知道啊,现在皇后都被圈禁了,皇后身边那些女官啊内侍官啊,都砍头了,吓死人喽。”
这些消息不胫而走,原本没想到会传播这么的快,就好像有人刻意帮忙煽风点火了一般。
一名修女抱着一本镶嵌十字架的书, 从城堡外围路过。
风一吹过,撩起修女的兜帽,露出来一缕红发。
但很快地, 就隐匿到了人群里。
圣光城堡。
白瑞房间,齐励眸色突然冷了一瞬,朝着城堡外一个没有目标的焦点望过去。
“怎么了?”
白瑞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行李,看了过去。
“……”
“没什么。”
齐励这么说,但是视线还是在窗外那个无意义的焦点落了几秒,才收回目光。
“今天就回去了,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改变行程陪你去。”
齐励的目光重新落回白瑞脸上,眼角眉梢的凌厉才消散了,像是融化的冰雪,望过来的时候,目光极尽温柔。
白瑞看着齐励,知道他误会了。
齐励大概是想到白瑞是在这里长大的,总有一些成长过程中的回忆。
但白瑞只是穿来的,并没有什么有记忆的留存,更何况,经过这一系列的算计和事件,他对这里也没有感情。
“没有,我哪里也不去,我们尽快回去吧。”
白瑞两下就把衣服折好了放进了行李箱。
那迫切和紧急,就好像晚一点都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大手包住白瑞的手,齐励已经从后面抱住了白瑞。
“好,那我们就快点回家。这里血腥味太重了,我担心你身体受不了。”
白瑞轻笑:“这话说的,我身体也没有这么弱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白瑞好像被提醒了一般,表情突然一变,用手掩住了口。
“呕——”
“怎么了?”
齐励也不敢耍赖把自己挂在白瑞身上,着急地把人转过来,想搂在怀里又有点担心。
堂堂一个邪神,局促的像是个孩子。
初时的那种恶心胸闷终于捱了过去,白瑞摆了摆手,“我没事,不过确实好像是血腥味有点重。”
“好,那我们尽快回去。”
齐励着急,已经安排了回去的行程。
那些为了特意撑场面的卫队和士兵,都需要特别安排。
黑龙还在安排,但其实安排不明白,只有黑猫的安排才能奏效。
所以白瑞一度以为这俩没有跟来,原来黑猫忙着收拾黑龙整出来的烂摊子,根本分不了身。
齐励牵着白瑞的手,走在特别高调的红地毯上,周边跪着两排贵族恭送。
面子是实打实的给的足,就是走的太慢,白瑞胃里一阵阵恶心,却不能表现出来,所以一直忍着,脸都有点苍白。
夹道的贵族们似乎确实少了一些,皇后也不在其中,更别提乔克了。
还有之前那些女官和内侍官们,好像连夜换了一波。
之前对白瑞翻白眼颐指气使的皇后亲信,似乎也不在其中。
“我亲爱的儿子,你看起来和夫君非常多恩爱,这样我就放心了。”
国王被人簇拥着,迎了上来。
自此之前,从来没有这么亲昵的叫过白瑞,更别提什么放不放心的话。
白瑞觉得有点恶寒,唇角勾了勾:“嗯,劳您费心了,打扰这么久,我们该回家了。”
白瑞回答的很礼貌,但字里行间都是冷漠疏离。
国王尴尬了一下,似乎还是下定决心,对白瑞展露了一个笑颜。
笑容里竟然有慈爱,以及罕有的懊悔。
这个过去算计他去送死的家伙,居然对自己慈爱的笑?
经过一些列的变故,白瑞是真的有点无奈了。
剧情线这会果然已经崩的不成样子,这就是他们乱改剧情线的后果。
虽说齐学长已经保住了没有杀死巫皇齐励,但其实赖学长带着甲方,已经改了不少剧情线了。
牵一发动全身,大概就是这样吧。
人群簇拥间,国王看着白瑞,像是终于发现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想说什么话。
而白瑞,显然没有应付的兴致。
“皇后呢,怎么没见到?”
齐励这话说出口,直接打断了国王的施法。
那语气里甚至还带了三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嫌疑,但他无所谓,明晃晃的把自己的嘲笑表现在了疑惑的语气里。
“……”
国王脸色变了变,旁边一个大臣模样的人对齐励行了一礼:“尊敬的巫皇殿下,皇后突发疾病,现在在静养,不能出来送行,请您不要介意。”
齐励挑了挑眉头:“哦?重病吗?刚好我随行的队伍里,带了巫族的神医,要不要帮忙给皇后看一下?”
随行的队伍里什么都有,为了撑场面那些庞大的仪仗队都穿着金甲。
唯独没有医生。
因为巫魔族的人基本不会生病,生病也通过自身强横的免疫力康复。
齐励说这话,完全是恶心人的。
果然,对面的人脸色变了。
大臣面露囧色,国王迫于无奈,脸上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
“感谢您,但是皇后得的是急病,还是传染病,这会已经在高塔里静静修养了,见不得风和阳光。”
看起来皇后是囚禁在高塔里了。
齐励好像不够似的,笑着说:“那之前那个……叫什么,赖皮伯爵,他怎么也不在,也是病了吗?”
自然说的是赖普拉斯伯爵。
国王的脸色又铁青了两个度。
现场没有一个人敢接话,有两个宫人忍不住转头看向一个角落。
那里是还沾着血的绞刑架,宫里百废待兴,没有太多功夫和人手去做面子工程,所以一些东西是藏也藏不住的。
从现场的人看起来,赖普拉斯伯爵和整个贵族脉络都上了国王的私人绞刑架。
至于乔克,白瑞还不知道如何处置。
但那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白瑞刚想告辞,国王一脸殷切地拦住了他。
“我亲爱的孩子,长时间没有见,真的不多住两天吗?也好和父皇叙叙旧。”
这个国度现在也就只有白瑞这一个王子了,也是国王唯一一个亲生儿子。
在他眼里现在的白瑞就是个宝,当初有多疼乔克现在就有多宝贝白瑞。
但是很显然,白瑞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对这份亲情有任何的期待。
他对着国王淡淡一笑,笑容在阳光下是那样的明媚,但是眼睛里的神色却是那般的疏离。
“陛下,我不认为我与您有什么旧可以叙。”
“刚才大概是没有说明白现在我说明白一些你们的家务事与我无关,现在我们要回家了。”
齐励和白瑞相携离开,国王那苍老的眼睛注视着逐渐远去的背影。
最终他颓丧地垂下了头,眼角悔恨的泪水盘恒着。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过去是父皇做错了……”
但是等待他的只有长时间的沉默。
永远等不来那个人的回应。
第68章 第 68 章 目标是谁
一行人回去的路上, 仪仗队宏大威仪。
晃晃悠悠的金车从红地毯上驶出,白瑞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了国王被人搀扶着, 缓缓走了出来。
国王显然已经老了,此刻一看, 似乎瞬间老了很多岁, 一下子整个人精气神都被抽空了一般, 肩背佝偻着。
哪怕金车已经走出来很远, 他还是颤悠悠地跟着走了很远,直到人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也没有从城门口离开。
白瑞一直回头看着, 金车上的流苏一晃一晃的, 晃得人有点眼晕。
终于,完全看不见那个人影。
一只大手揽过白瑞的肩头,冷香淡淡笼罩, 大手有力却温柔。
“乖, 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
白瑞就势转回了身,在柔软的金车和坚实的怀抱里,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安安静静地窝着。
皮肤白皙,身材清隽,像是个温驯的小白猫似的。
齐励摸了摸白瑞的脸颊:“是不是最近耗费精力应付那些人太累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还好,不太累。”
白瑞说着, 还朝着齐励的怀里又拱了拱,齐励控制不住又紧了紧怀抱。
说着不太累,但其实把自己整个人都拱进了齐励怀里。
照理说他之前不会这样的, 毕竟做了这么久的直男,根本受不了这样腻腻歪歪的,而且还是跟一个男人……
但这会白瑞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靠近齐励愈发的能放松身体。
对方身的气味,还有安心的怀抱,都给人很强的安全感。
似乎不受控制一般,白瑞在齐励的颈窝里蹭了蹭脸颊,颈后散发着柔和的信息素,带着温柔婉转的暖香。
“是不是完全标记都是这样……一靠在你身边,就犯困。”
齐励轻轻笑了一声:“那就睡。”
他也控制不住朝着白瑞靠过去一些,白瑞身上的香气似乎有一些改变,好像更加温软,到底从什么什么开始的呢……
这个思考并没有持续下去,很快,怀里人动了动,打断了齐励的思绪。
白瑞摇摇头:“不睡了,我其实今天睡饱了,就是靠会儿。”
“那就靠一会,”齐励的手圈在白瑞腰上,大手有力,但却很温柔:“路稍微有点远,中途还会过那个呼啸崖的暗林山岗,比较颠簸,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怀里人清瘦单薄,窝在那里薄薄一片,味道非常好闻,但感觉困顿不堪。
舟车劳顿会应该会让他更加不舒服。
白瑞合上了眼,愈发觉得疲惫。
说不上最近怎么了,总是有点容易犯困,这会又开始无缘无故犯起困来。
“什么山岗。”
依稀记得,来的时候没有走这里。
但是困起来总觉得意识总是乱糟糟的,也就懒得想。
齐励很快就解答了白瑞的疑惑,“来的时候没走,但你好像不太舒服,绕开暗岗太远了。”
他的大手在白瑞的腰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怎么感觉你又瘦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白瑞腰本来就很细了,被齐励的大手一衬托,更显得纤细单薄。
齐励皱了皱眉头。
“在这里地气果然不好,脏乱的地方,是不是因为这个,让你更瘦了。”
顿了顿,他很认真的说:“不行,得补一补,回去我就给你精心调配滋补的膳食,你必须多吃一点,我得看着你吃。”
“……”
想起齐励之前做的黑暗料理,还有那制作过程堪比无良黑作坊的薄荷波板糖,只要想起那个画面,白瑞就觉得自己san值一直往下掉。
更何况还要看着他吃。
原来做邪神的老婆也是非常人所能。
等等,怎么会自居老婆……
白瑞反应过来耳根都有点发烫恨不得立刻从齐励的怀里挤出去。
“回去不要给我乱做什么黑暗料理就好,我身体好着呢。”
哪知道他刚刚离开一些,就直接被硬扣进了怀里。
“前面路不好走,颠簸的很,夫人还是好好靠着我吧。”
白瑞忍不住的耳根发烫,轻轻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力量根本撼动不了文豪,于是干脆放弃抵抗,非常明智的靠在了那坚实有力的怀抱里。
金车和仪仗队朝着一个生满黑色枝丫的森林山岗上走了上去。
这里和暗月大陆的地貌很像,但是是在风之平原大陆。
许多空心树支楞着手脚指着天空,看起来十分的苍凉和狰狞,树的腹腔是空的,大部分里面还燃烧着幽幽的鬼火。
整个氛围直接就变了,刚才的阳光明媚也被乌云遮蔽了。
仪仗队簇拥着金车缓缓向前,那金色似乎都不再明亮耀眼。
车前的珍珠流苏在摇晃着,发出一阵阵簌簌的声响。
这原本是巫皇邪神参照东方的制式制造的中西结合的马车,看起来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确实有东方韵味。
只是这种东方韵味,在这样突然变得诡异的环境下,多少显得有些渗人。
乌鸦嘎嘎地叫着在空中盘旋,黑暗的森林里时不时飞出几只蝙蝠,空气里散发着难以言述的酶烂的味道。
齐励皱了皱眉头,稍微抬了一下手指那股难闻的恶臭直接被驱散了。
“那是什么?”
白瑞从金车上回头,只看到了那藏匿在暗处的黑暗的气流,那团东西正缓缓涌动着,却不敢靠近,似乎正在窥视寻求时机。
“叮铃、叮铃”
金车旁边的树枝上挂着一只十字架。
被风吹动,或者被惊蛰的一仗扰动,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什么也没有。”
齐励说话的时候唇齿间带着一股寒意。
仪仗队那些举着旗帜的巫魔族士兵,原本队列整齐,但此刻竟然逐渐开始变得步伐紊乱,紧接着那些旗帜一只一只倒了下去。
高大的巫魔族士兵就这样倒在了黑气的旁边。
白瑞诧异地环顾了四周,发现士兵倒的七七八八,只有黑龙和黑猫在和雾里看不见的东西搏斗着。
这周发出一阵难以描述的声音,似乎有咕叽咕叽的水声,还有触角绞杀的声音。
那黑暗的雾气里似乎藏着什么生物,此刻被触手绞杀,发出了凄厉刺耳的尖叫声。
不用问就知道他们被埋伏了。
还有人敢埋伏巫皇邪神,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着,偶尔有一些触角会掉出黑雾的范围落在地上,很快就萎缩了,但更多的是暗雾里迸射的鲜血四溅的声音。
齐励正在金车车头,衣袍猎猎翻飞,银发在空中舞动,整个人蒙着一层冷冽的光,就像是出窍的兵器带着锋锐,誓要将所有躲在暗处的窥伺一应扫清。
很快那暗沉沉的雾气里有了一缕红发到端倪。
啪啪啪。
掉下来了好几块肉。
肉块滚落在地上,还能看到生前的肌体部位。
那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空气令人感到窒息,鲜血染红了地面。
几缕红发从按暗雾飘出来,落在地上。
沾染了鲜血和那些发黑的血,便飞不动了,黏连在了一起,被风吹着左右摇摆。
有齐励在白瑞完全没有担心。
因为齐励一言不发就可以解决那些麻烦。
白瑞还是靠坐在那里,托着腮,看着齐励的背影,脑海里面在思索一个问题——
到底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伏击巫皇邪神。
好好活着,不好吗?
白瑞突然想起了那几缕红发,似乎之前也在绞刑台上看到那个红发人被挂在铁链上。
红发男人在他被齐励捏着下巴被迫抬头的时候,也把自己的脸抬了起来。
虽然隔得老远,但是白瑞清晰的记得,那个男人在对他笑,笑的很残忍……
与此同时,金车咔嚓一声。
反断裂传来巨大声响。
金车上的白瑞猛地向下坠去。
原本很快就会落地,但没想到似乎落入了一个黑色的时空隧道,坠了很久。
这一刻,白瑞才知道原来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巫皇。
他们的目标是自己。
第69章 第 69 章 你怀孕了?
触手四下飞卷缠绕, 那狂风呼啸,几乎就要吹散黑雾。
齐励站在车头,专心应对突发的状况。
听闻身后突然的响动, 立刻回头。
“嘭”地一声。
金车的门自己关上了,带着巨大的声响, 整个车上的流苏还在随着震颤晃动。
齐励的眼眶发红, 手指屈指攥拳, 下一秒, 金车的门直接向两侧掀飞了出去。
车里确实有个人影,当齐励钻进车里, 脚却第一时间踩到了红额宫廷蓬蓬裙的裙摆。
面前的人不是白瑞, 而是被束缚着手脚, 嘴里还堵着个白布的皇后。
齐励目眦欲裂,眼眶通红,眼角慢慢朝着眼球中心爬上血丝。
周身的气场都变得凌厉, 那名曰“铁骑”的alpha信息素, 和车外带着滔天怒意的触手,抽打卷起树干,还有的把流淌熔岩火焰的漆黑老树连根拔起。
这一切看起来都太恐怖了,信息素像是鞭子一样抽打着每一个人。
让所有还清醒的生物不敢抬头,黑龙和黑猫硬顶着狂风,还是被吹得连连后退。
齐励怒了。
他垂着牟子,看着金车上的皇后。
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像是再看一团垃圾, 或者没有生命的死肉。
皇后“呜呜呜呜”地猛摇着头,看得出来非常害怕。
巫皇邪神的怒意蓬勃,从白瑞消失在眼前的那一秒开始, 突然爆发了。
这种巨大的压抑感,令得每个人突然想起之前的天空泣血,熔岩浮世的一幕,恐惧立刻蔓延上了心头。
齐励眼眶通红,手做出一个掐的动作。
皇后就被一股凭空的力道,硬生生提了起来。
而力道的中心点,就是皇后的脖子。
明明没有挨到,皇后的脖颈上已经有了手指的印记。
齐励银发飞舞,丝毫不留情地缓缓把手抬起,眉压眼,眼神狠厉。
皇后脸都憋红了,整个身体被慢慢提起来,脖子上有千斤力道一般,令她几乎窒息,只能艰难又狼狈地用脚尖够着地面,高跟鞋因此掉了一只。
她因为紧张,嘴里的布掉了出来,一叠声的求饶也从唇齿之间溢出。
“不是,不是我,和我没关系,我是被人从高塔里劫出来的,咳咳咳……放过我,放过我……”
咣当一声,皇后被重重丢在地上。
她爬起来,捂着自己的喉咙,咳得干呕。
冷的散着寒气的声音响起,像是地狱里传来的一般。
“是谁?”
“咳咳咳……”
皇后干呕了好半天,气还没有倒匀,就害怕地蜷缩起身体,忙不迭地说:“我,我不认识,之前我从没有见过他……除了之前,你们回来,他拿给我一份强力催化剂,说那个可以随我心意。”
“咳咳咳……”皇后吓得浑身如筛糠:“但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吃的那么少,为什么乔克和那个布恩诺……”
“啪”一下,皇后被一只悄悄爬上来的触手抽了一巴掌。
脸上带着血道子,惊恐地即将要哭出来,却不敢放声哭,抖得更厉害了。
“说重点。”
齐励的耐心已经磨到了头,从那些按捺不住的暴躁触手已经可见一斑。
“是是是……”
皇后连连躬身:“我是说,我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随着教会的修女们一起来的,是一头红发,左边一只眼睛戴着眼罩,说是……说是被仇家用手指硬生生抠出来的。”
“……”-
白瑞悠悠转醒,入眼是一片灰蒙蒙的天花板。
周围空气似乎比较闷,光线也不太好,需要眨好几次眼,才能在昏暗的环境里聚焦。
白瑞晕过去前,还记得自己在回程的金车上。
紧接着金车的底打开了,自己掉入了黑暗,再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白瑞腾地一下坐起来,迎面撞上一个男人。
要不是他撑住身子,鼻尖就要撞上那个男人的鼻尖了。
男人一头红发,并没有避让也没有闪躲,似乎在等着白瑞自己撞上前。
他单独的那只眼睛里映着白瑞略显苍白的脸,似乎很满意看见自己所见似的,唇角笑的勾起来狂妄的弧度。
“你是谁?”
这是一间逼仄的小房间,圆木头质地,看起来像是个护林员的小屋。
白瑞说话的声音,在小屋里来回飘荡。
红发男人笑眯眯地看着白瑞,眼睛里那情绪很古怪。
他抬起手指,敲了敲自己那个蒙起的眼睛,“这个眼睛,你老公挖的。”
“……”
白瑞悄悄朝后挪了挪身体,但是他发现自己身后的没有什么空间,只能靠在床头上,尽量拉开的身体的空隙。
“你想做什么?”
即便已经刻意板起了语气,但显然说话尾音还是有些轻轻发颤。
“呵呵。”
红发男人笑了,伸出了自己的手,停在了白瑞的面前。
看起来是要和白瑞握手的样子。
“礼貌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雷莫,是巫魔族分支的首领,我目前在寻找一个契合度很高的OMEGA,进行生殖繁育。”
“……”
那只手就停在自己面前,但是白瑞不想去和他握手。
他眼睛缓缓抬起,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红发雷莫。
一言不发,但是已经问出了问题。
“果然,能嫁给齐励的人,也不是一般人,看着细皮白肉的,没想到还算冷静,居然没有被我吓得瑟瑟发抖。”
白瑞还是冷冷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探寻。
其实白瑞是不记得原著里有这么个人。
雷莫很满意地点点头。
“称你作什么?巫后?或者告诉我你的名字,说不定我们未来会非常合拍。”
OMEGA在这个时代是稀缺资源,但也不是只有一个OMEGA,雷莫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要的就是齐励的OMEGA。
“你这年轻的小男孩,很难想象是齐励那个变态喜欢的口味。”
等了一会,等不到白瑞的握手,他笑笑收起自己的手。
他盯着白瑞看了好一会,那眼神就像是在观察猎物,最后,他认真地说:“倒是很符合我的口味。”
白瑞冷冷看着他,终于开口:“但你不符合我的口味。”
“现在,我可以礼貌地和您沟通,然后体面离开,互相有个好的结局收场吗?”
“……”
雷莫眯了眯他那戴着独眼眼罩的眼睛,突然笑了:“你是暗示我,齐励那个变态会把我不体面的撕碎吗,宝贝,你真贴心。”
“但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怎么让齐励付出代价。”
说话间,雷莫突然欺身而上,直接把白瑞按在了床上。
他的脸在白瑞的颈窝嗅了嗅,突然定住了。
随后,他诧异地抬起脸来。
“你怀孕了?”
第70章 第 70 章 我就知道你没走
狂风呼啸, 树枝几乎都贴了地面。
烈烈的狂风,拍打着这个林中小屋。
那风巨大,似乎天气极度恶劣。
这种风捶打房屋的时候, 会令人有错觉,感觉下一秒, 那呜呜钻着风的房顶, 会被连着顶掀开。
白瑞被红发的雷莫按在那个泛着腐朽木头味儿的床上, 眼眶瞪得通红。
原本他在尽力挣扎, 虽说他是个OMEGA,但之前并不是养尊处优的温室花朵, 身体虽然细瘦一些, 力气并不算太小。
他的手腕在雷莫的手里, 用力拧着,哪怕看起来手腕几乎要断了,也没有放弃过抵抗。
但是雷莫的这一句话, 让白瑞愣在当场。
“你怀孕了?”
这句话对于白瑞的冲击力, 丝毫不亚于在他脑海里投入一颗原|子|弹。
轰地一下,白瑞觉得脑海里炸开了一片,甚至挣扎都忘记了。
“……”
见他长时间怔愣,雷莫有些不甘地看了好久白瑞的脸。
最后,他好像有点生气地把手松开,一转身狠狠锤了一下墙壁。
“玛德,那个变态为什么能让OMEGA怀孕?”
红发男人力气太大,砸了一下墙壁, 几乎快要把这个岌岌可危的林中小屋敲散架了。
属于风没吹翻,从侧面内部先面临塌架子危机。
“怀孕?”
白瑞嘴唇张了张,只能重复这两个字。
红发男人雷莫显然是生气的要命, 扯着自己的头发,原地转了两圈:“太可恶了,他竟然可以让OMEGA怀孕,还是我看上的OMEGA!”
虽说人家合法夫夫,巫皇让巫后怀孕天经地义,但还是让雷莫气的来回踱步,脚步把林中小屋踩得砰砰响。
“怎么可能呢,他是巫魔族信息素等级最高的,他不是有最强的诅咒吗?他怎么能让OMEGA怀孕呢?”
“我也有基因锁啊,怀孕那有这么容易的?那有这么容易的?!!”
听起来,雷莫就像是个男科医生,面临深度不孕不育选手突然之前喜提双胞胎的巨大冲击。
或者雷莫更像是跟在齐励后面排队来看男科专家的,原本所有专家都预判齐励不孕不育问题最大,雷莫信心满满认为肯定自己先达成心愿,没想到对方直接比他先怀上了。
雷莫气的原地跺脚,好像之前被齐励打得一身是血,把他挂在绞刑架上,他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何止是生气,简直是气急败坏。
“踏马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比我还要早!我明明基因锁没有他的等级高,为什么是他先!为什么是他先!!”
“OMEGA怀了孕了,生子腔就闭合了,就不能接纳我了,被他抢先一步,简直气死我了!!”
白瑞躺在那里,人还是麻木状态。
他……说谁怀孕了?
他一个十九年来安分守己,恋爱都没谈过的钢铁直男,现在跟他说:你怀孕了?
这个世界疯了吧?
白瑞脑子里很是麻木,觉得对这句话的理解能力出现了下降。
思维一顿一顿,卡住了一样,思考不了这句话里的意义。
——这个世界大概是疯了,直男怎么怀孕呢?
然后,白瑞迟钝的大脑慢慢转了转,他看着雷莫那个捶胸顿足的模样,悄悄爬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
护林员小屋不大,从外面的风声判断,他们应该是在一片树林附近,树枝敲击着房顶发出一阵阵声响,枝丫发出咯吱咯吱摩擦的声音,时不时还有树枝折断掉在地上。
这个时候,白瑞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可以跑掉的。
只要有机会……
哗一声,巨大的风席卷而入,把门扉在墙壁上怦怦地拍打着。
雷莫一头红发被吹的乱飞,他这会才从暴怒的氛围里脱离出来,他第一反应是转过头去看门口,看见了那嘎吱乱舞的破木头门,第二反应是去看床上。
床上那已经拧的乱七八糟的的被褥间,哪还有那馨香扑鼻的小美人儿。
白瑞不见了!
“好啊,果然是齐励的老婆,和齐励一样奸诈狡猾!”
雷莫大踏步冲出门去,卷入了猎猎狂风之中。
白瑞趴在床下,拳头捏的紧紧的。
雷莫大声的吼叫声在山林里传了很远,然后被狂风裹挟,隐匿消散。
白瑞心跳怦怦的,他趴在床下一动不动,虽然不敢出来,但终归还是松了口气。
刚才白瑞趴在床下,伸手拽开了门,然后迅速缩了回去。
那会的雷莫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留意白瑞的动向。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白瑞这么一个身体柔弱的OMEGA,竟然会跑掉。而白瑞赌的就是雷莫觉得他跑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瑞一直很有耐心的趴着。
他丝毫不敢动,直到等了很久,还没有听见雷莫那砰砰作响的皮鞋声回来,白瑞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还好……不算太聪明。”
他这一声说的很低,就和悄声自言自语一般,和室外的狂风比起来,几乎不可查。
但就是这个时候,床单被哗啦一下掀了起来。
“哈哈,我就知道你还藏在屋子里。”
紧接着,一缕红发溜了下来。
雷莫的脸猛地露出来,嘴角是狂热的笑。
他脸都要挤进来了,视觉效果非常恐怖惊悚。
“漂亮小美人儿,说别人不聪明,这可不礼貌啊!别和你老公学……”
但是“别学坏”三个字都没说完,就直接卡壳了。
“嗯?”
雷莫愣住了,床下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没有白瑞的身影。
“怎么回事?不是刚才才听见这有声音的吗?”
70-75
第71章 第 71 章 都惹不起
雷莫的脑袋挤在床下, 跟蛇一样把自己的脑袋往里挤,感觉眼球都凸出来了。
但是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下,僵在了原地。
“嗯?”
疑惑的声音从他的鼻腔里挤出来, “人呢?”
此刻床下没有白瑞的身影,雷莫挠了挠自己的额头, 还不死心地伸手在身前摸了一把。
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啊, 我明明听见了。”
雷莫下巴抬起来, 皱着鼻子, 一个劲的嗅闻。
那闻味道吸鼻子的声音,都显得非常清晰。
门被风吹得咯吱咯吱的, 狂风裹挟着雪沫子从门外钻进来。
小屋子里的温度, 很快就这样被带走了。
屋子里那股逼仄霉烂的味道, 也因为通风的关系,快速消散了。
空气清新了,那股淡淡的香甜气息, 就变得愈发清晰了起来。
雷莫还提着鼻子在用力嗅闻, 很像是一条红毛大狗。
随后,这条红毛大狗露出了愈发疑惑的表情。
不理解三个字,似乎已经打在了他的脑门上。
顿了几秒,雷莫歪了歪脑袋:“小美人儿,难不成真的是跑了?”
很显然,他又怒了:“和奸诈狡猾的齐励差不多,果然是一个被窝睡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骂人的时候, 雷莫显然是忘记了,到底是谁把谁绑来的,谁不是好东西。
他缓缓地把自己的身体从床底下退出来, 一脑袋红发都揉乱了。
冷风从大门灌进来,屋子里壁炉里燃烧着的小小一簇火焰,也瞬间被扑灭了。
屋子里的温度瞬间跌落,很快就变得非常的冷。
雷莫不觉得,他这种巫魔族里的魔族,原本身体素质就高,而且魔族这个族群和巫族不一样,巫族更具备人类形态和特质,魔族更倾向于基因变异,皮肤上的毛发硬度都比巫族更高一些。
他一直在屋子里踱步,似乎是通过自己的鼻子,正在判断着屋子里残存的白瑞的味道。
此刻,白瑞还是趴在床下,手紧紧攥着隐形斗篷的领口。
他刚才就是趁着雷莫不注意,藏在床底的。
而刚才雷莫那一抓,就是贴着白瑞的脚踝抓过去的。他但凡把手伸的低一点,即便看不到也能抓得到。
毕竟这隐形斗篷只是让穿斗篷的人变得隐形,却并不会违反物理原因,直接从空间里消失。
好在已经躲了过去,雷莫也就抓了一下。
但是白瑞还是很紧张,不敢放松警惕。
雷莫虽然不聪明,但显然不傻。
而且雷莫身上显然有一股疯劲儿,更让人捉摸不透。
白瑞原本是想熬着,看看雷莫多久可以离开。
他沉得住气,紧抿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但是心跳太快了,砰砰作响,白瑞觉得自己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真的很害怕雷莫因为心跳发现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子里的温度已经凉到让人手指发颤。
白瑞硬忍着,手指下意识放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太奇怪了,手指放上去的一瞬间,竟然感觉有什么感应一般,神经跳了一下。
虽说现在根本感觉不到这个小生命的存在,但这一刻,白瑞似乎突然明白了,即便是现在,也有那若有似无的感应。
这样一想,这种孕育着生命的感觉实在是太神奇了。
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怀孕,放在原来的世界来说,这种事情就是天方夜谭,但这里,他有了自己的孩子?
其实之前雷莫那个红头发疯子说的时候,白瑞是不怎么相信的。
他觉得雷莫多少有点毛病,说的话可信度也大打折扣。
但是这会,他在如此紧张的环境下,手下意识护住小腹的时候,那种拉扯的感知,似乎一瞬间打到了心脏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他有宝宝了,他有和齐励的宝宝了。
白瑞无声地哈了口气,垂着眼眸,看着自己放在小腹上的手已经冻得有些发红。
这么冷,还是不能让孩子冻着。
想到这,白瑞悄悄地蜷起了身子,打算给小腹一些温暖。
这大概就是老一辈说的,苦了什么也别苦了孩子。
白瑞这个当了十九年的直男,竟然是在险境里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侧躺在角落里,把自己的身子蜷成了很小很小的一团,尽量把热量保留在小腹。
但是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而雷莫并没有再度燃起篝火的意思。
那个红头发的背影,从白瑞的角度看,只有一截腰背,还有披在背上垂到地上的红毛。
雷莫一边盘腿坐着,一边挠着脑袋。
看起来是在思考,最后思考不出来,就开始用手拍自己脑袋。
啪啪作响,在狂风裹挟的小屋子里,竟然也这么清晰。
白瑞冻得手脚都僵硬了,他觉得自己要昏迷过去了。
他只是个人类,而且是个腺体有残缺的OMEGA,多少有点体弱,这会被寒风吹得几乎要失去意识了。
之前并没有这么冷啊,他到底被绑到哪里了?
齐励,你在哪里啊……
白瑞闭上眼睛,手还是捂着自己的肚子。
倒不是他不想睁眼睛,是完全睁不开了。
齐励……你知道我被绑到这里了吗?
白瑞觉得自己脑子里越来越乱,而且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恶心反胃了。
这个孩子非常懂事,并没有让白瑞暴露位置。
这段时间,白瑞总是会时不时反胃恶心,有时候反应非常严重,而且严重嗜睡,要不是这种事情太离谱,之前白瑞就会反应过来不对劲的。
雷莫到底什么时候走呢?白瑞觉得自己已经快被冻死了。
长时间缩起来,白瑞已经明显感觉已经出现了血液不循环的表现,手指脚趾都已经没有了知觉。
关节的部分开始麻木的像是针扎的一般。
这样下去,一定会先死在这里的。
白瑞手指动了动,然后努力舒展了身体。
他想,即便是真的死,也不能就这样死。
况且他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他绝对要用自己的全部去保护这个还未成型的生命。
床下发出了细微的声响,雷莫像是个陷入自己状态的疯子,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床下床单动了一下,下面钻出了一个人影。
雷莫皱着眉头,就听见白瑞的声音响起来。
“把火点起来。”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只是个人,这种低温环境下,会被冻死。”
雷莫歪了歪脑袋,下一秒,直接扑过去,扑了个空。
白瑞当然不会在原地等他,但是雷莫不敢轻举妄动。
他好像嗅觉很灵敏,皱了皱鼻子,“哦,天,我闻到了什么,闻到了刀锋上鲜血的味道。”
“小美人儿,你手段真多啊。”
他话说完,发现自己的咽喉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那锋利的刀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割破了雷莫的皮肤。
白瑞已经非常用力,但对于巫魔族的魔族族长来说,他的努力显得如此的微薄。
但即便如此,也让雷莫感到了无比的震撼。
“你竟然……”
雷莫摸了一把自己的咽喉,摸到了一条清晰的血线,手指尖上沾染上嫣红的颜色。
震惊爬上了这个独眼男人的脸上,他很惊讶,同时因为被震慑到了。
“你竟然有能力能伤害我,你可真是了不起啊小美人儿。”
空气里都是沉默,白瑞没有回答他。
“啧,也很聪明。”
白瑞不回答,屏住呼吸,手里捏着羊头匕首,捏的紧紧的,但此刻的他,手指捏紧已经十分费力,要不然刚才说不定可以切割的更深一点的。
“是想给我点厉害瞧瞧是吧。”
雷莫摇摇头。
“好,我点起来篝火,我们好好谈谈,你们俩,我一个都惹不起!”
第72章 第 72 章 反杀
屋子里的篝火重新点燃, 门扉合上。
白瑞坐在篝火前面,烤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手指上冻红的颜色消散下去, 同时感觉自己的末梢神经都有些发麻。
屋子外的寒风呼啸,此刻壁炉带来的小小一团火焰, 已经足够让身体回温。
白瑞已经把斗篷拆了下来, 妥善收回了自己的怀表里。
“我可真没想到, 齐励那个疯子对你是真慷慨, 隐形斗篷这种东西都给你随身备着。”
红发雷莫坐在屋子一角,盘着腿, 手不停摸着自己脖子上的血线。
“啧, 你也是有点本事的, 怪不得齐励这么在意你,还陪着你一起回门,硬生生在城堡里扭断我的胳膊, 就为了不让你被皇后成功换目标, 让他儿子生米煮成熟饭。”
“齐励不光是对你好,甚至有点为你守身如玉的意思了。”
是……说起来,齐励真的对自己很好。
而齐励,这会在哪里……
白瑞看着篝火,盯着柴火噼噼啪啪地跳跃。
那火焰光映在白皙的脸颊上,火光明明灭灭的。
“之前那些肮脏的事情,原来都是你做的。”
“哈哈哈——”
雷莫这个人有点疯,笑起来笑的有点癫狂, 仰着脖子大张着嘴巴,露出虎牙尖利的寒光,浑身发着抖。
笑了好一阵, 雷莫脸垂下来,翻着眼皮看着白瑞。
“当然,只可惜皇后那个蠢货太笨了,狂妄自大,做什么事情都马脚尽漏,也害得我计划失败。她有今天的局面,是她应得的。”
这一切都变得明晰起来,雷莫借力打力原本是打算就这样陷害,没想到最后这些棋子都成了弃子。
皇后和赖普拉斯伯爵的奸情,还有乔克其实不是国王亲生的,这些事情的败露,虽说是齐励捅破的,但雷莫显然也推波助澜了,尽了自己的一份力。
国王之前那么宠着的孩子,原来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之前被弃之如敝履的,被亲手送去和亲替嫁的,却是亲生儿子。
现在一切曝光了,全世界都知道了,国王只有白瑞一个亲生儿子。
这十分讽刺。
而且,他们都不知道,其实白瑞从真正灵魂上来说,也不是国王亲生的。
国王算计到最后,只有一个背叛自己的妻子,还有一个替别人养大的儿子。
之前那些伤害过原著里白瑞的人,一个一个都付出了代价。
这何尝不是一种爽文呢?
白瑞坐在火堆跟前,试探着攥了攥拳头,发现手指的温度已经恢复了一些知觉和温度。
他直接切入主题:“这里是哪里。”
和雷莫这种疯子没必要迂回那么多,雷莫疯而不傻,却实在不按常规套路出牌。
虽说知道不一定能问出来,但白瑞需要一些时间去思考对策。
果不其然,雷莫一听,哼笑了一声:“打听是哪里有什么用,你一个人类又不懂,更加逃不出去。”
顿了顿,雷莫好像想到什么好笑的,唇角笑的咧开:“呵呵,不过你可以理解为,你现在被暴风雪包裹,被留在一个外人无法察觉的空间里。在这里,齐励永远都没办法打扰我们,你也可以静静思考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应该重新选择一下。”
白瑞单手烤着火,另一手已经悄悄摸进了腰侧,手压在了刀柄上。
“重新选择什么?”
雷莫呲着牙笑着:“嘿嘿,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跟我啊。”
白瑞的手握住了黄铜羊头的匕首把,悄无声息地将匕首朝外抽。
“是吗?你不是说,我怀孕了吗?”
“怀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个好容器,长得又漂亮,生下的孩子一定会有非常优越的基因延续,说不定还能生下S级的alpha。”
这些话说的白瑞手指发凉,似乎刚刚温暖起来的四肢又摸到了寒凉的地狱大门。
“怀孕嘛,”雷莫:“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只要你真心实意的,期望解开关系,然后……”
一支涤荡着金粉的红色液体,被雷莫从兜里摸出来,递到白瑞眼前。
“你喝了这个,虽说会痛苦一阵,但一定会很快解决掉你的麻烦。”
白瑞已经悄悄提起了手里的羊头匕首。
羊头匕首在火焰下闪烁着火光,只不过被白瑞刻意挡住了。
“我没有什么麻烦。”
雷莫摇摇头:“不行,你怀着齐励的孩子,就是大的麻烦。”
“齐励那种原本根本不可能有孩子的,巫魔族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新生命降生了,但怎么想,都不至于是齐励那个家伙拔得头筹。”
巫魔族的基因锁很严重,随着等级的升高,巫皇齐励身上挂的那把锁,那才是至高无上的限制。
白瑞怀孕,不光雷莫奇怪,白瑞自己都很震惊。
雷莫脑袋摇的和波浪鼓似的,一个劲把手里的药瓶往前递:“快点喝了吧,喝了以后我们在这里把孩子怀了再出去。”
“跟我一定比跟齐励更好怀一些。”
“……”
那红色的液体,随着雷莫的动作,涤荡着金色的粉末。
流光溢彩,沉疴泛起,看起来像是掀起来一片尘世喧嚣。
羊头匕首寒光一闪,下一秒,那短刃割破皮肉,发出一声清晰的“噗嗤”声响。
羊头匕首连根没入雷莫的脖颈。
原本被割出一道血线的位置,成了薄弱点,被白瑞一刀捅了进去。
鲜血冲了出来,喷了白瑞一脸。
他手没有放松,还是双手死死攥着刀柄,用尽全身力气固定着刀锋。
这是特制的,专门为了刺杀巫魔族,用了上好的精铁打造,还用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术,锋利的匕首里封印了一些对巫魔族天然起作用的诅咒,圣光帝国当时押了很大的宝,指望白瑞用这个匕首刺杀巫皇齐励。
但没想到,这刀锋确实派上用场,但却不是刺杀邪神,而是直接没入了巫魔族分支族长的脖颈里。
“你……”
雷莫吃痛,一双眼睛都已经瞪得赤红,红血丝爬满了他还好着的哪只眼睛。
鲜血迸射,汩汩的鲜血从动脉涌出来,染湿了半身的衣服,没入红发里,两种鲜红融为一体。
白瑞用力下压,但是双手还在发抖。
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直面死亡。而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已经成功反杀了雷莫。
雷莫嗓子漏风,发出呵呵的破风箱的声响。
牙关溢出鲜血,雷莫瞪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白瑞,一字一顿恶狠狠地说:“没想到……你这么狠……我踏马竟然会折在你这个小白脸手上……”
白瑞根本没有放开,分毫不让地和雷莫对视。
雷莫疼的呲牙咧嘴,这种鲜血流淌的速度,很快就会失去力气。
果然,白瑞感觉到雷莫那令人恐怖的力量慢慢消失。
就在这个时候,雷莫困兽一般嘶吼了一声。
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直接扑倒了白瑞。
“好!那就一起去死!!”
雷莫的手去掐在白瑞的脖子上,那纤细修长的天鹅颈,立刻被捏出了手指印。
白瑞的脸憋得通红,但是他并不敢松手,依旧死死压着羊头匕首的刀柄。
“咯吱咯吱”
刀柄一点点继续没入,割开皮肉发出细微的声响,那力道丝毫不松懈,几乎都要被按着按进脖子里。
雷莫眼球瞪得几乎要脱眶,眼睛里怨毒的恨意也要突破眼球的阻碍冲出来。
“咯咯咯……”
他笑的漏风,鲜血也跟着往出涌。
那一身巨大的力道,终于变得弱了下来。
他眼睛里都是不死心,改掐白瑞的脖子变成捏住白瑞的脸。
下一秒,白瑞嘴里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雷莫瞪着眼睛倒下去之前,把那瓶堕胎药灌入了白瑞的嘴里。
第73章 第 73 章 这是哪里
天空是一片汹涌的红。
触手在大地上爬行, 那些燃烧着的空心树树枝还卷着生物,似乎正在享受自己的美食,却被暗黑色的触手连根拔掉。
天地万物都笼罩在一片绝望和恐惧之中。
齐励一头银发, 斜倚在皇位上,单腿踩在王座上, 另一侧的手肘撑着扶手, 修长冷白的手指顺势撑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眼睛里的光冷得令人窒息, 狭长的眸子, 琉璃色的眼波下,似乎隐藏着起伏的熔岩火焰。
城堡里黑黢黢的, 王座从顶落下一簇光, 照耀的王座上的人孤零零的。
一封信丢在地上, 上面歪歪扭扭用癫狂的字体写着:你老婆归我了,你找不到我们的,哈哈——
很显然这封信已经被揉烂了, 带着极大的怨气。
齐励的手抬起来, 手在水晶球上笼罩着。
那水晶球中心有颜色变幻,隐隐透出一些恍惚的光影。
但是看不清,有画面也显得像是被干扰的镜头,时而有时而无。
白瑞那张略有些惨白的脸上,沾染了一滴滴血点。
那鲜血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红的刺目。
齐励的手在水晶球上悬浮,似乎在用力,那画面清晰了一瞬, 很快画面全部崩溃,变成了雪花点,再也看不见白瑞的脸。
那大手用力, 嘭地一声,水晶球应声碎裂。
白瑞的脸消失在水晶球上,齐励的脸愈发黑沉沉的。
修长的手指用力压下,按在了水晶球上,碎裂的水晶刺破了皮肤,流出了鲜血,而齐励似乎根本察觉不到痛,而是捏紧了手心。
黑猫在窗棂看了一眼,不敢多留,跳下城堡的窗户,正好撞上迎面走来的黑龙。
黑龙风风火火的,闷着头就要往里走,差点踩了黑猫的尾巴。
“喂,不要挡路,我要给陛下汇报情况。”
黑猫跳起来打了黑龙的膝盖:“笨蛋,你汇报什么,不就是无能的细节吗?”
黑龙站在那里,一脸纯良:“啊?”
黑猫趴着黑龙的腿,顺着黑龙爬上他的盔甲,几下就跳上了黑龙的肩甲,蹲了个舒服的位置:“说你傻你还不信,多少个水晶球都已经惨遭毒手,雷莫手下那些残余兵部几乎都被杀完了,参与这次掳掠的亲信的胳膊腿都给掰了,都没问出线索,你还进去汇报,汇报什么?”
黑龙挠了挠头:“汇报我找遍了整个大陆,也没找到白瑞皇妃啊。”
黑猫无语两秒,露出了看傻子的表情:“行了,别去汇报了,出去继续找吧。”
黑龙:“可是殿下让我找……”
黑猫:“……”
猫嘴张了张,还没说过骂龙的话,冰獾城堡的窗口掀起一股狂风,把俩人差点掀个趔趄。
一龙一猫冲进房间,桌上只有碎裂的水晶球,水晶球的碎片上还有未干的鲜血。
地上那张纸条,轰地一声,烧起了熊熊的火焰。
“这是……找到了?”
“碎了多少个水晶球,这次终于找到了?”-
白瑞在小屋里悠悠醒来,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鼻腔里就充斥着鲜血的味道。
屋子里的火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木柴变成木炭,黑黢黢的炭火上还有丝丝点点的赤红火星子蔓延爬行。
屋子里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刚才晕过去以后,白瑞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晕过去多久了,久到刚点燃的篝火已经燃烧殆尽。
“噼啪”
壁橱里已经燃烧完了的柴火,跳了两个火星子。
那种寒冷继续包围上来,包裹住白瑞的周身。
他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手臂,发现双手还是死死地抓着羊头匕首。
匕首几乎连着刀柄没入雷莫的脖子,雷莫脖子几乎都被割断,这会不光已经凉了,而且已经硬了,割开的地方裂着大口子,看着很像是猪肉火腿的横切面。
白瑞都不知道自己力量这么大,匕首割的非常深,导致雷莫这会倒在地上,歪着脖子,伤口裂开的位置显得角度非常诡异。
单只眼睛瞪得溜圆,有种死不瞑目的既视感。
白瑞想立刻松开匕首,但是松开的时候才发现手已经僵硬了,松开也需要巨大的力量。
好不容易用力分开双手,两只手都控制不住在发抖。
他这个循规蹈矩、洁身自好十九年的直男,在过去的世界里只是个简简单单用功学习想要走出桎梏家庭的好学生,没想到到这个世界里,不光怀了个孩子,还杀了人了。
虽说严格意义说起来,雷莫并不算是人。
已经凉了的雷莫,这会红发已经失去了光泽,像是一团堆在那里发旧的破渔网,耷拉在那里。
那瓶红色液体的玻璃瓶子就丢在地上,此刻已经漏干了液体,只留了圆瓶肚下面一点点红色。
白瑞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脊背嘭地一声靠在木板墙壁上。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手下意识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看着地上那空瓶子,嘴里又下意识泛起那一阵阵苦涩。
那个药……
白瑞下意识干呕了一下,但是胃部一阵烧灼,空空如也,什么也没呕出来。
“呕——”
初次尝试不成,白瑞又趴在那里用力呕吐了半天,但是依旧什么都没吐出来。
天知道他昏迷了多久,那些药……他又喝下去了多少……
孩子……孩子不会有事吧?
白瑞脸色苍白,靠在墙上,下意识觉得肚子有一阵绞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没看见药瓶还好,看见了以后,总觉得非常不对劲,非常不舒服。
白瑞深呼吸一口气,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
万能怀表还在,隐形斗篷都还在,甚至怀表里那个恶心的舌头还在。
白瑞摇摇晃晃走过去,拔掉了雷莫脖子上的匕首。
他在雷莫的衣服上随便蹭了两下,勉强擦拭干净了血迹,但那些已经干涸在刀刃上的血液形成了一个立体的边沿,那些实在擦不掉,白瑞也没有继续,直接把刀收了回来。
哪怕是在这样慌乱的境地下,他还是没有忘记清点东西,更没忘记把自己的羊头匕首拔出来回收。
“别怕,不会有事的……”
白瑞靠在墙壁上,手覆盖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深呼吸着,似乎是在对肚子里的小生命说,也似乎是对自己说。
“对,不会有事的。”
白瑞咬咬牙,站直了身子,深呼吸一口,来到门边,用力拉开了大门。
呼啸的狂风猛地扑面而来,白瑞被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遍地的白雪皑皑,这俨然是一个林场,而且不是白瑞印象里的漫画世界的林场。
这里的风之平原大陆以及暗月大地,根本从来都没有松树这种植被。
苍松一簇簇挺立,对着天空生长。
白色的雪盖在了树冠上,一层一层的,像是提前看见了圣诞节的装饰树,只不过这些长得非常高耸。
白瑞一脚踩进白雪里,哈了一口气,那浓郁的寒气立刻蔓延升腾,直接给白瑞的长睫上染上了一层霜雪的痕迹。
“……”
“这是哪里……”
白瑞下意识张了张嘴,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声音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冻麻了。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片林场,自己身后就是护林员小屋,小屋门口还刷着红色标语:“爱护森林环境,禁止砍伐盗猎。”
都是华国文字……
白瑞眼睛瞪大了,他鼻尖冻得红红的,抬头看了看天空。
竟然看见了拉着的几条黑色高压线。
——不对,这里不是西幻漫画世界。
白瑞突然认识到这一点。
——这里更像是自己过去的世界……
第74章 第 74 章 beta怀孕了
“这里是哪儿……”
白瑞站在雪地上, 茫然地转了转身,看着身后的房子。
然后,他仰起脸来看着天空, 湛蓝湛蓝的天空,滑翔过一架飞机,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让白瑞头皮发麻。
他茫然地踩着及膝盖的积雪, 晃晃悠悠在雪地里走着。
身后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脚印, 在这茫茫的白雪世界,显得如此的渺小。
手脚都都得发麻, 白瑞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直到迎面看见一个披着厚实衣服的护林员跑过来。
天旋地转, 天地都颠倒了。
白瑞的视角像是个倒下去的手机镜头,那个护林员像是在天上跑着,白茫茫的雪变成了天空的底色。
白瑞倒在雪地上, 睫毛上沾染了一大片的霜雪, 喃喃自语:“我怎么,回来了……”-
白瑞醒过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
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吊瓶还在滴答滴答地落着液体。
环境太熟悉了,这就是医院。
也是这一刻,白瑞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真的穿回来了。
之前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拉进了漫画的世界,然后又不知道怎么回短暂进入进出了一下, 这会好像是真的回来了。
难不成说起来,是雷莫故意把他拉到空间缝隙里来,但阴错阳差地, 让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雷莫死了,现在找不到任何人可以问了……
说起来雷莫的死……白瑞突然意识到,自己穿回来了,那护林员小屋里岂不是……
他愣了愣,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齐学长看起来很憔悴,但是看见了白瑞醒过来,整个人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小瑞,你醒了。”
说起来白瑞这个人,一直以来在家里都没有什么家庭地位,父母都不关心,当然,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后妈自然不关心他。
自己躺在病床上,竟然只有齐学长一个人照看他。
而且看起来,也只有齐学长一个人关心他。
“……”
白瑞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齐学长,突然,他觉得齐学长眼角眉梢真的好想齐励啊,他现在,也真的好想齐励……
想着想着,白瑞眼睛有点潮湿。
齐励……你在找我吗,那我,要怎么找到你呢?
齐学长连忙把自己手上的不锈钢保温饭盒放在的床头柜上,急匆匆地说:“小瑞,你等等,我去叫医生……”
“等,等一下……”
白瑞张嘴说话,声音有些干哑。
齐学长果然停住了脚步,“小瑞……你怎么哭了?”
他有点着急,想伸手去擦拭白瑞眼角的泪,但却不敢,于是抬手抽了一张纸,递给了白瑞:“小瑞你别担心,医生说了你没什么问题,但你怎么跑雪山去了,我知道以后急坏了,动用了我大哥的关系,才把你转院到了本地……”
白瑞接过纸巾,看着齐学长:“我昏迷多久了?”
齐学长坐在病床边:“一周了。”
紧接着,他马上补充一句:“不过别担心,我大哥找了关系,给你安排的是最好的大夫。”
“真的别担心,“齐学长原本还以为白瑞是有什么担忧,于是再度出言安慰:“你只是身体有点弱,我还带了滋补的汤,你喝一点应该会恢复的快一点。”
“那……那,”白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说到这里,齐学长有点心疼地看着白瑞。
“小瑞,没事的,就算是家里对你不好,我……我们也会对你好的,你不开心的话,我陪你去滑雪,就是不要再往深山老林里跑了,这很危险。”
“……”
白瑞咽了咽口水,眼眶有点发红:“其实我在那个小屋里,也挺暖和的。”
他当然不能说那里倒着雷莫的尸体,也不能说自己穿了漫画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于是就只能言语刺探。
“我知道你不想被担心才这么说的。”
齐学长表情一点异常都没有:“那个护林员小屋很久都没人去过了,根据当时找到你的人说,你应该是想进去生个火,但是那个小屋没有木柴壁炉也怀了,到处都是灰尘,根本升不起来火……”
白瑞清晰地看见了齐学长脸上的怜爱,就挺听他慢慢说道:“放心吧,都没事了,这不是找到你了吗?”
“……”
满是灰尘,壁炉坏的,完全生不起来火……
所以根本不是一个位面。
自己掉入的空间,出来以后就回不去了。
雷莫的尸体自然不在小屋里,才会这么风平浪静。
白瑞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心里稍微有些松快了。
要是雷莫被发现,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对了,”白瑞顿了顿。
“那你说,漫画组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再担心这个?”
白瑞坚持:“我想知道。”
“……”
终于,齐学长叹了口气,好像想起来什么不痛快的,叹了口气,掐了一下眉心:“都是那些人乱改主线,现在被读者投诉太多,在漫画平台已经暂停更新了。”
“齐励没死吗?”
齐学长摇摇头,“没有,因为大股东不允许。”
“其实你应该不知道,大股东就是我大哥,他也叫……”
齐学长的话没说完,病房门口就有了动静。
医生带着护士刚好过来查房,看见白瑞醒了,惊喜的围了过来。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医生好像见到了什么稀有的国宝一样,他一边翻着病历,一边眼睛还不由得瞟向白瑞。
齐学长有些紧张,连忙问道:“大夫,他没事吧!”
大夫笑的红光满面。
“怎么会有事呢?他可是beta,但是怀孕了,这可是医疗史上巨大的奇迹啊!”
第75章 第 75 章 怀的我的孩子
“什么?”
齐学长都愣住了, 与大夫脸上笑出来的一片红光满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一张脸上,写满了不解。
大夫大概是以为他不理解这个医学奇迹,重点阐述了一遍。
“是这样的, 这位白瑞先生是beta,可是我们发现他在后颈有一个干枯的腺体, 我知道这很神奇, 我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给你解释一下——”
“就是这位白先生, 可以理解为beta怀孕了, 已经三周。”
齐学长张了张嘴,讶然道:“怀孕?”
反应了好半天, 他才继续问道:“beta, 怎么可能怀孕呢?”
助理医师也是一脸兴奋, 忍不住接口道:“确实是怀孕了,验血报告单刚出来,hcg数值非常高, 还有各项检查报告都印证了结论, 所以这才是医学奇迹啊!”
“……”
齐学长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他显然是对白瑞有意的,但没想到,没追到不说,人家还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成了医学奇迹了??
大夫看起来德高望重,推了推眼镜,咳嗽了一声克制了情绪, 笑容可掬地说:“是啊,要是这样说起来,白先生应该是更稀奇的两种第二性征的代表了。”
“根据报告看起来, 白先生的OMEGA信息素等级是S级的。”
“可以说,白先生是S级的OMEGA。”
“咣当!”
病房的门猛地拍在了墙壁上,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了门口,那里站着三个人。
说准确点是一家三口,是白瑞那个姗姗来迟的爸,偏爱亲生儿子的后妈,还有脖子上戴着名牌定制颈护的B级omega弟弟。
他们显然是听见了最后一句——
“白先生是S级的omega。”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稀有性征特别稀缺,所以家里出一个都祖坟冒青烟,要不怎么会后妈生了个B级的omega就厉害的扬眉吐气一般,摆了三天宴席。
更何况听见白瑞其实是S级的omega呢?
这效果无疑和核弹爆炸一样威力强大,在老白家炸出了一朵蘑菇云。
“大夫,你会不会误诊了?”
白瑞那个便宜爹,进门第一句,不是问候儿子,更不是关心病情,直接直眉楞眼地抛出这一句,显然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那个医生显然没有被这样质疑过,脸色立刻就垮下来了。
“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乱串病房的?出去出去!”
便宜爹白大财立刻不乐意了:“我是S级omega的爹!你说我是谁?你就说你有没有误诊吧?”
那个穿着一身大红色连衣裙的后妈也赶紧贴了上来,跟着老公一起问:“大夫大夫,没别的意思,我们就是想问问,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弄错了。”
从表情不难看出,后妈显然比白大财更不希望这件事是真的。
白瑞那个弟弟“哼”了一声,抱着手臂:“怎么可能,妈,你根本不用问,他不可能是omega,切,还是S级的omega,做什么梦呢?”
医生什么人没见过,这会脸色虽然不好,但毫不客气地抛出真相。
“当然是真的,白先生就是超级罕有的第二性征,更是金字塔的顶尖,S级的omega。”
之所以这么说,很难讲是不是有点夹带私货。
旁边的助理医师和医护也帮腔:“这么多专业设备测试过的,我们医院隶属齐式集团,所有设备都是进口的,怎么可能会搞错?”
“就是,我这辈子都没见过S级的omega呢,怎么这家人还不高兴呢?”
当然是有人不高兴,可其中有个人看起来愈发高兴了。
白大财从初时的震惊诧异,到此刻嘴角控制不住地朝上扯,最后,拍着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白家真是祖坟冒青烟啊!我白大财太厉害了,儿子是S级omega,这不得大摆筵席,告慰祖宗啊!哈哈哈!”
继母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便宜弟弟更是连连摇头说不可能,最后继母不死心,扑了上来,一把抢过医生手里的报告,尖叫着:“不可能!绝对是搞错了!”
她大声尖叫,但结果就在那里摆着,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这下不信也得信了。
母子俩连着传阅,最后都沉默下来,只有白大财激动万分,一下扑到了白瑞床边,要不是齐学长拦了一下,估计激动的直接扑到白瑞身上了。
“哈哈哈,好儿子,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白瑞冷冷看着这个男人,看到男人笑的眯缝起来的眼睛,眼角的皱纹可以夹死苍蝇,嘴咧开笑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烂牙。
他突然有些憎恶,自己体内流淌的怎么能是这种人的血液。还好,他比较像妈妈,
“你怎么来了?”
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是冷冷的,那种冷淡疏离的距离感,一下印证了这对父子的真实关系——不熟。
白大财完全不为所动,甚至依旧喜出望外。
“太好了!太好了!”
他不顾这么多人,也不顾那些异样的眼光,高声表达着喜悦。
“我的好儿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之前给你找的那家联姻的条件真的是太差了,根本配不上你,我要给你找最好的对象,你可是s级的omega。”
所有人似乎都从白大财的眼睛里看到了对金钱的渴望,他想找的无非就是能给高彩礼的结婚对象。
有几个护士眼睛里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医生冷笑了一声,补充了一句。
“是的,这是一个医学史上的奇迹,白先生不光是s级的omega,现在也怀孕了。”
“……”
“什么?!!”
顿了两秒,白大财突然爆发出杀猪般的惊叫。
“你说什么?他怀孕了?!”
刚刚才喜出望外的样子,这会儿脸上突然像挂了霜的茄子,精神一下委顿下去。
多好的发大财的机会,现在真的变成白做发大财梦。
白大财也算人如其名了。
后妈和便宜弟弟脸上的表情突然起死回生和打了强心针一样。
后妈一仰下巴,哼了一声,用尖细的嗓音嘲讽:“哼,没结婚就怀上别人的孩子,真不检点。”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白瑞冷冷的抬起眼眸看向后妈:“这不是和您当初一样吗?你就是这样,未婚先孕怀了我爸的孩子,才能逼死我妈嫁入我家。”
“……”
“这才是不知检点。”
“哼,还来说别人自己就是歪瓜裂枣。”
“我看原来也没打算来看白先生吧?这么久才来,真是好爸爸。”
“真看不出来这种人竟然和白先生有关系,他们三个才像一家人呢,真丢脸。”
几个护士小姐姐忍不住对这一家人连连翻白眼。
后妈吃了瘪,脸色气得青一阵紫一阵,却找不到任何话能去反驳。
因为他当时确实是这样子不光彩的嫁到了白家。
那个便宜弟弟一脸麻木,也不去安慰自己妈妈,反倒是着急想走,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约会,频频看手机。
一家人,尽显生物多样性。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沉静了许久的白大财,这会儿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些咬牙切齿的恨意。
他的拳头握得咯咯响,突然砰的一下敲了一下床帮整个室内的人都被这一声巨响刺的耳膜生痛。
好久才缓过来劲儿的白大财,脸上突然挂上了怒容。
“你这个有辱门楣的东西,你到底怀了谁的孩子?!快说!”
“……”
这要怎么说?
这真的不好说,说出来谁会信呢?
白瑞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白大财又大吼了一声:“说!你到底怀了谁的孩子?!”
那粗犷的怒吼声在医院的走廊上来回的回荡。
白瑞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门口传来了一声低沉有磁性的男声。
“我的,你有意见?”
第 76 章【正文完结】
第76章 第 76 章 正文完结
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到了门口。
白瑞坐在病床上, 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色因为这句话苍白了。
原本他那个便宜爹出现,带着一群不能称为亲人的跳梁小丑来闹了一通病房, 白瑞都没有什么反应,这会门口的声音, 却让他坐在那里定住了。
白皙的手指捏着被角, 指节都微微泛白。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也无数次和自己耳鬓厮磨, 低声在自己耳畔说着羞的人脸颊发红的低声软语。
也是那个咬着他的耳朵,眸色深深看着自己, 说出你还跑吗的凶狠邪神。
这会, 这个声音出现在病房里, 让白瑞身体轻轻发颤。
他抬起眸的瞬间,眼睛里已经盈满泪水,眼尾两道水红愈发潋滟。
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高鼻深目, 琥珀色的眸子,视线穿过人群,落在病床上的白瑞身上。
他没有了长长的头发,留着短发,头发很有层次,额前的两缕儿发丝耷拉在眉眼间。
高大颀长的身材将西装穿的很笔挺,肩宽胯窄,头肩颈的比例都是超绝。
是齐励, 站在自己世界里,与他遥遥对望着。
那深邃的眉眼里,涌动着只有两个人能看懂的情绪。
这会, 那好像得到了什么尚方宝剑,一下子腰杆硬起来的后妈,整个人像是个打了鸡血的斗鸡,叉起了腰,“不是,你谁啊?”
她问完,整个病房都安静了。
白瑞那个便宜弟弟白耀祖,看那一身高定西装,还有俊逸不凡的容貌气质,知道一定是个社会地位非常高的,于是拉了拉他妈,轻且娇软地叫了一声:“妈。”
后妈更生气了,一甩手:“什么就你的孩子,你俩有交集吗就跑出来认亲家。”
后妈生气的点无疑是这么优秀出众,一看就很有钱的男人,竟然敢说是白瑞孩子的爹,给钱了吗就认亲家?
但其实,齐励一眼都没有看她,也根本没有想跟她所谓的认亲家。
白耀祖非常不满意他妈说的话,他一向是家里的重心,突然听见白瑞是S级的OMEGA完全不能接受,更遑论接受一个巨帅无比的男人要和白瑞好,他意识里,这种被有钱帅男人看上的桥段,在白家也只有他白耀祖配得上。
“什么认亲家,妈,都是没谱儿的事,不要说这么大声啦。”
白耀祖从来没见过这么帅,这么有气度的男人,说完以后,OMEGA信息素就和不要钱似的开始发散,还偷偷瞟了一眼齐励,然后低头,一脸羞赧。
“……”
病房里有的医护人员有第二性征,纷纷皱起眉头,有人还直接用一根手指堵住了鼻子下面。
这种直勾勾的勾引,已经对屋子里的别人造成了骚扰。
齐励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这个浓郁甜腻的香气不存在似的。
不知道谁说的:“干嘛啊,至于这样吗,呛死人了。”
“就是,这也太明显了吧。”
“怎么,知道齐总是医院的董事,还知道齐总是齐氏集团总裁,明晃晃的示好啊?”
这么明显的信息素释放浓度,都不是示好了,说示好都是留了颜面,没说出“勾引”两个字纯属是给了体面。
那个一看就地位非常高的医生怎么会人不出面前人是谁,他连忙上前,伸出手:“齐总您好。”
齐励这才从白瑞身上收回视线,和医生握了握:“陈主任,我老婆怎么样了?”
“哦哦,”陈主任好像反应了过来,连忙笑的满面红光,说道:“夫人很好,恭喜齐总,夫人已经怀孕了,三周半。”
“……”
这下白家的三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颐指气使的后妈和喜出望外的白大财,这会一个人都不敢上前和齐励搭话,似乎那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就已经一身犀利气场,任何人都不敢上前造次。
齐励点点头,走了上前。
白瑞觉得那铮亮的皮鞋,每踏出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弦上。
他盯着齐励走近,眼睛里的眼泪已经泛滥。
晶莹的泪花在眼睛里滚动,使得面前的人看起来都变得有些模糊。
虽说面前的男人没有长发,也没有欧式装束,但他就是知道,这个人是齐励本人。
两个人的信息素,在空气里交汇。
纠缠在一起,主动的贴近,那很高的契合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齐励站在病床前,门口进来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非常的高大,目测都有两米的身高。
“各位,都先出去吧。”
齐学长看着自己大哥,又看了看病床上的白瑞,看到了两个人的状态,心里的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床头那一罐凉掉的汤一般,时移世易,不复往昔却又无可奈何。
终于,他叹了口气,率先走了出去。
医生带着自己的团队出去了,白家那一家三口犹犹豫豫的,想着自己是一家人,但没想到,助理也上前请:“请先出去,我们齐总和夫人有话要说。”
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反倒是白耀祖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那是齐总夫人?”
白大财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瞪了白耀祖一眼:“你个没本事的,胡说什么,我们小瑞就是齐总夫人。”
白大财还很自来熟地和齐励遥遥打招呼:“齐总……不对,亲家,贤婿,你和我家小瑞慢慢聊,聊完了我们这些长辈再和你细聊彩礼……”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被高大的助理推了出去。
嘭地一声,门关上了,把那些聒噪关在了门外。
病房内再度恢复了安静。
齐励站在白瑞病床前,深深地看着白瑞。
白瑞也仰着脸,和齐励对视。
眼泪已经朦胧了双眼,白瑞眼角的泪水化作两道晶莹的泪珠,在白皙的脸颊上流淌而下。
“你来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齐励终于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走上前来,一把用力地抱住了白瑞。
那怀抱勒的特别紧,好像是生怕他再度跑了一般。
狭长的眉眼里,那一股隐忍的痛,终于隐藏不住,显露了出的来。
“我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
说出失去你三个字的时候,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白瑞在齐励的怀里,也用力收紧了怀抱:“还好,你来了。”
“那以后,我就不走了。”
“我们一直在一起。”
齐励捧着白瑞的脸颊,深深吻了下去。
「穿越时光洪流,踏过滚滚红尘,终相遇,不相离。」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