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
1. 第一章
初春时节,夜色仍凉。
此时已是深夜,大晏国左相府偏隅小院的窗中,却仍有烛火摇曳。
“小姐,小姐!这可怎么办,昨日的热才刚退了下去,今日怎么又烧了起来!”松木床前一个梳着双髻丸子头,模样看似不大的女孩焦急的为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少女擦汗。
看衣着,床前擦汗穿着素色干练裙衫的的丫头应是床上少女的下人丫鬟。
少女是鹅蛋脸,嘴唇薄厚适中,鼻子小巧,细眉蹙起,即使双眼紧闭,汗水打湿了额边的碎发,也不难看出是个美人。
“别催了,别催了,我下午一定交初稿...”床上的女孩嘴里嘟囔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
“啊,小姐,您终于醒了!可把小青吓坏了,您都昏迷了三天了,一直高烧不断,您要是再不醒,小青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小青去给您倒点水。”
床上的少女点点头,一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古色古香,在玩《甄嬛传》cosplay吗?
程千灯撑着胳膊想要坐起身来,刹那间后脑感到一阵剧痛,伸手去摸,又摔回了床上。
小青听见动静赶忙放下茶杯,来扶程千灯。
这个房间不大,床脚的矮柜上放着一面铜镜,起身的过程中,程千灯看到了铜镜中自己的脸。
镜中的容貌与自己有九分相像,唯一不像的便是镜中少女右眼眼下有一颗浅浅的小痣。
程千灯晃了晃神,又看向身侧的侍女,“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小青。我是小青呀,您不记得小青了吗?”面前的少女急得要哭出来,“一定是二小姐害的您,小姐您放心,小青就算拼死,也一定给您讨回一个公道。”看着面前的少女说出熟悉的台词,程千灯按了按太阳穴,半晌摇了摇头,无奈的说:“好了逗你呢,我没事,这几天照顾我你也没怎么休息吧?去休息吧。”
面前的少女仍然不动,两人僵持了几个来回后,小青才终于败下阵来,伺候着程千灯喝下了煎好的药才终于还小屋了一片寂静。
天杀的还是穿书了。
靠。
程千灯内心咆哮。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女大学生,对于穿书这种事倒是不见不怪了。
毕竟现在短剧漫天齐飞,再加上自己也是某绿江十几年老书虫了,程千灯接受能力虽然良好,但也不能说穿就穿吧!
正值大四毕业季,程千灯和所有大学生一样正在苦恼毕业论文。
就在这期间,室友马晴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转发给了程千灯一本男频小说,小说中炮灰的名字和程千灯一模一样,就连外貌描写,除了那枚小痣也都与程千灯别无二致。
室友马晴晴的话还仿佛萦绕在耳边:“一般遇到这种事下一秒就是要穿书了,劝你仔细阅读以防万一(抱拳)”
于是程千灯果断放下手中的毕业论文,立马点开了室友发来的链接。
这本书不愧为男频榜上有名的作品,行文套路堪称经典。
男主萧砚清是帝后恩爱时诞生的皇子,一出生便是太子。
几年后又诞下一母同胞的弟弟萧砚浔,但皇后生产时大亏,弟弟还不足七岁时便撒手人寰。
此时朝野动荡,外患猖獗。
大皇子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舅舅一族遭人陷害痛失帝心满门遇害;三皇子又在左相的支持下在朝堂上初露锋芒。
为替母舅一族平反查清真相保住太子之位,兄弟二人决心参与朝堂党争,男主萧砚清留在京城于朝堂斡旋,幼弟萧砚浔领兵出征平定外患。
经年之后弟弟萧砚浔在边疆立下战功,本打算戎马归来助兄长一臂之力,却遭人暗害残了一条腿。
即便如此兄弟二人还是在朝堂站稳了脚跟。
此时皇帝已醉心丹药,昏庸无度,在大皇子已无夺嫡之望后,左相二人便打起了男主的主意。
因原主迷恋三皇子,左相使计,将自己素有恶名的嫡女,也就是程千灯,嫁给了已经立下战功回京封王的萧砚浔,妄图窃取萧砚浔边疆的布防图,出卖敌军制造南疆混乱,让萧砚浔再次帅安南军回边疆,留男主萧砚清一人在京城孤立无援。
而他们早已笼络了禁军首领,到时候便可以清君侧的名义除掉男主,届时即便萧砚浔再战功赫赫、手眼通天,一个瘸子也断无继承大统的可能。
三皇子许诺原主事成之后娶她做新太子妃为由哄骗原主自愿嫁给萧砚浔成为细作。
不过炮灰就是炮灰,偷盗一事被萧砚浔发现以后给了原主假的布防图,又将计就计假意回边疆,实则躲过眼线折返回京。
左相二人计划失败后,原主便被谋算落空气急败坏的三皇子一刀寄了天。
男主兄弟二人皇城大战后一举扳倒了三皇子左相一党拿到了母舅一族清白的证据,萧砚清坐稳了太子之位,最后为母舅一族平反称帝的故事。
程千灯熬夜拜读完了这篇男频大作,正准备补一小觉就起床继续赶毕业论文。
还没来得及跟室友马晴晴吐槽这书剧情扁平bug颇多,原主恋爱脑不可取,还有渣爹推自己女儿入火坑这种无脑剧情呢,没想到一觉醒来就真的穿书了。
程千灯不由得想,马晴晴女士你真是一语成谶啊。
她现在特别想在某绿泡泡软件上给马晴晴女士回一个同样的抱拳表情,可惜无能为力。
穿就穿了,人家都穿什么大女主,什么千金小姐皇亲国戚。
她穿就穿一早死的炮灰,什么小说短剧都是骗人的!
不过程千灯很快就安慰好自己,害,没事,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养好身体,想办法搞点钱再跟这什么伥鬼左相府摆脱干系。她可不想跟这宠妾灭妻还利用女儿偷布防图的小人一起被男主兄弟清算。
翌日一早。
“小姐,您醒了吗?”小青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该喝药了。”
程千灯听到熟悉的话,噔得一下就醒了。
脑子里全是被某音短视频BGM荼毒的声音。
大郎,该喝药啦~
原来穿书这件事真的不是做梦,程千灯揉了揉眼,昨晚竟想着想着对策睡过去了。“我已经醒了,你进来吧。”程千灯伸了伸懒腰,动作牵扯着后背还在隐隐发痛。
小青为程千灯的后腰垫好枕头,扶着程千灯坐起来。又转身去端汤药,作势要喂程千灯。
“我自己来吧。”程千灯接过小青手里的药,对小青的服侍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小青一副这种事情怎么能劳您亲自动手的表情,对小青说:“我这次摔伤了脑袋,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了,小青你给我讲讲咱们程府吧,还有,我是怎么摔伤的?”
原书中着重描写了男主兄弟二人是如何一步步精心谋划,卧薪尝胆最终夺取帝位的,程千灯这种炮灰小角色自然不可能有太多笔墨,因此程千灯除了知道自己是大反派之一左相那不受宠的嫡女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程千灯这一打岔,小青忘了要跟她掰扯小姐怎么能自己端碗喝药,立马关心起程千灯摔伤的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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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程千灯说了无数遍自己的头没有大碍只是有些红肿涂涂药就好了之后,小青才终于开始一本正经的为程千灯科普起来。
程千灯是当朝左相程大人,程晦明的嫡女。
当年程母薛绛是京城有名大户人家太子太傅薛太傅的嫡女,彼时程父进京科考,高中榜眼。
放榜后三日恰逢上巳节,新科进士簪花游江,后做曲水宴,二人相识。
不久后程父上门求娶。
薛太傅本是不同意的,甚至扬言要断绝父女关系,却耐不住女儿一心要嫁,最后只得妥协。
本来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可就在程母生下程千灯没多久之后,程晦明便又娶了一房小妾,没想到小妾进门的时候还领了一个女儿,年龄竟与程千灯差不多大。
调查后才知道,原来程父进京前早与人相好,既想娶高门大院的女子又放不下白月光,于是在娶了薛绛后又与白月光曹茹娇暗通款曲,最后领了二人的女儿程令婉一起进门。
薛绛得知被骗急火攻心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撒手人寰。
薛绛死后没多久,曹茹娇便成了当家主母。
一如小说中常见的情节,曹茹娇是个很典型的恶毒后母,因着薛绛去世后,程千灯与程晦明关系恶化,加上程晦明对后宅之事的不管不问,曹茹娇时常克扣程千灯的月钱以及吃穿用度,甚至还私自霸占了程母的陪嫁。
庶妹程令婉也是有样学样,处处刁难陷害程千灯。
不仅在外传播程千灯恶待庶妹的丑名抬高自己,还到处给程千灯使绊子。
此次一劫便是程令婉联合了几个世家子女们想看程千灯从曲水宴假山落水出丑的笑话。
怪不得这程晦明舍得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偷图,原来是还有个女儿呢。
程千灯默默翻了个白眼,倘若偷图没被发现,想来最后也不会真的让程千灯做这个“太子妃”吧。
曲水宴是历年宫中都会举办的宴席,在春日宴之前。
表面上是专门用来恭贺新科进士们考取功名,以后要一起为朝廷效力的宴席;实际上则是各路朝廷官员、公侯王孙接近新人,拉帮结派的大型社交场所。
一些早有筹谋的新晋官员会趁此机会向一些朝廷大员拜师示好,变相战队;当然也有一些朝廷大员为了拉拢自己看好的后辈,用后宅女儿们的婚嫁作为筹码。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是为新科进士们举办的宴席,这些朝廷大员们还会带上后宅的女儿们一起来参加。
这次曲水宴与从前不同,不仅是男主的弟弟荣王萧砚浔从边疆回来后第一次参加的大型宴席,也是原主入荣王府的起始点。
曲水宴觥筹交错,原主落水时正值宴席高潮,想来庶妹程令婉也是抱了置原主于死地的心,并未叫人来救,反而与几个世家子女看完热闹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过好在萧砚浔在边疆战场多年,耳力过人,听到了原主的呼救,这才让原主被人救起。
却没成想,程晦明会借此机由,在不久后的春日宴上重新提及此事,让原主接近萧砚浔,然后又向圣上请旨赐婚。
虽然皇帝此时已醉心长生丹药,但也不是不清人事。
将原主这个不受宠的嫡女许配给萧砚浔,一来知道左相是三皇子党,将原主嫁过去双方更是势如水火,自己仍可座山观子斗;二来也是能够假借赏赐之名,明褒暗贬,杀一杀萧砚浔刚打了胜仗归来的锐气。
两全其美。
原来是这个情节,程千灯了然。
不过所有人怕是都没想到,此时的程千灯已经不是彼时的程千灯了。
2. 第二章
一想到这,程千灯便有了筹谋。
原主是因为偷了假的布防图后被那三皇子一刀祭天的,只要她远离三皇子,远离荣王府不就好啦?
最好是在男主兄弟二人清算左相府之前能够攒一大笔钱,然后假死跑路。
想来一个死人,就算男主再怎么清算都清算不到她头上。
嘿嘿,到时候她就带着一大笔银子去江南买个带院子的小宅子,到时候种种菜、养养花,再养个一猫一狗。
啧啧,那日子,好不惬意。
程千灯正想着,嘴角就止不住的向上扬。
“小姐?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小青看着面前不知道什么原因诡异发笑的程千灯很是疑惑。
程千灯被小青的询问喊回了神,“小青,你愿不愿跟我去江南?”
程千灯差点忘了面前这个姑娘,虽然原主是个没有什么脑子的恋爱脑,但对下人还是极好的。
小青自小跟原主一起长大,原主是拿她当亲姐妹对待的。
原主祭天后,没等到左相府被清算,就自己投井跟着自家小姐去了,对原主十分忠心耿耿。
“小姐去哪,小青就去哪!只是小姐……”小青面带苦涩。
“怎么了?”
“只是小姐,咱们的银子,若去江南,加上马车和路上住店的花销,到了江南怕是一间茅草屋都租不起。”小青看着面前小姐带着期待的眼神犹犹豫豫的说。
“小青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跟我走,银子的问题我来解决,往后我们不再是主仆,你只拿我当亲姐姐·。待我们小青年岁到了,姐姐再给你觅得一位好夫婿,咱们一起逃出这深宅大院,好好过日子。好不好?”程千灯看着小青,心想原主不过马上二十岁只是个刚上大学的年纪,小青在现代估计也就是刚刚成年。
没等程千灯说完,小青就跪在了床边哭的梨花带雨:“这怎么行?小姐就是小姐,小青怎能和小姐以姐妹相称……只要小姐不嫌弃小青愚笨,小姐去哪小青都跟着。”
“你这丫头……”让一个被尊卑有别的封建思想中长大的人一时改变想法是很难的事情,程千灯并不着急。
往后的日子还长,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改变小青的想法。
程千灯一手将喝完的药放在床边的托盘上,一手将小青从地上扶起来。
还没等小青擦干泪痕,屋外便传来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尖锐女声:“隔着老远就听见这小破院子里有哭声,怎么?程千灯这个贱人终于死了?”
接着,程千灯便看见一个穿着藕荷色百迭裙的少女跨步进了屋子。
少女的头发造型样式复杂,顶着满头的大小点翠,一侧垂着的珍珠步摇一看就价值不菲,应该是她那位被娇养着长大的庶妹。
“二小姐。”小青放下程千灯的汤药向程令婉行礼。
她猜的没错,果真是她那位庶妹。
“怎么?我没死你很不开心吗?刽子手?”程千灯向面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少女挑眉。
程千灯本无意与任何人生怨结仇,但程令婉在假山上推原主进池塘可是下了死手,她再假惺惺的上演什么姐妹和睦,那是傻子才会有的行为。
再者她这位庶妹本就与原主撕破了脸皮、势如水火,为了一个反派三皇子两姐妹没少争风吃醋。
俗话说得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你说谁刽子手呢!”程令婉恼羞成怒“程千灯!你不要血口喷人!再说了,你说是我推你下假山的,你有什么证据吗?”程令婉说完这句话面色又缓和了些。
“原来是妹妹你将我从假山上推下来的呀,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没站稳,脚下打滑自个儿不小心摔下来的呢!”程千灯冷笑着看向程令婉。
“你!”程令婉直觉程千灯有些变化,虽然她俩从前也不对付,但她从来都是占尽上风,哪会像今天一样吃瘪,“哼,你还是真是侥幸,摔到了头也能活下来,还变得这么牙尖嘴利,我从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既然被拆穿了,这里又没有别人,程令婉索性就不装了。
“妹妹过奖,大家是都小看你了才对。”程千灯故意激她,“京中素闻左相府庶女程令婉温婉端庄的美名,谁能想到私下竟是这般对家中嫡姐恶语相待。”
“不知道若是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妹妹?”
程令婉本就最恨自己只是个庶女,即便她在外做的再好,私下里也只会说她是个乡野村妇生的女儿。
而程千灯即使名声再臭,说起相府千金还是只认她一个嫡女。
再加上程千灯刚刚言语间故意激她,程令婉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
“闭嘴!”说着程令婉就抄起头上的珍珠步摇向程千灯刺了过来。
好在小青眼疾手快及时夺过了程令婉手中的步摇,这才没让程千灯受伤。
“刽子手。”
“我果然没说错。”程千灯看着面前表情扭曲的程令婉,“左相府庶妹在府中刺伤嫡姐。这么大的丑闻若是传出去,你让父亲在朝中如何自处?皇上又会怎么看待父亲?”
程令婉身后的嬷嬷侍女见情况不妙赶忙拉住程令婉。
“你程千灯再怎么牙尖嘴利父亲和凌哥哥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永远也只配住在这样的破屋子里!“程令婉恢复了冷静,站直了身体又理了理衣袖。
“哼,我们走。”说罢还瞪了程千灯一眼,离开的时候又踢翻了梳妆台前的凳子。
还没待到程令婉离开院子,小青就赶忙上前来检查刚刚程千灯到底有没有被伤到,“小姐,您为何要故意激怒二小姐?”
程千灯向屋外巴了巴头,见程令婉已经走远了,于是对小青伸了伸手,“我没受伤,你放心吧。”
“刚刚的珍珠步摇应该值不少银子,我的首饰小青你最清楚,你将值钱的东西全都理出来,再加上这只珍珠步摇,改日你上街,将它们都换成银子。”
“您是为了这只步摇才跟二小姐呛声的?”小青面上满是担忧,“万一二小姐真的伤到您可怎么办?“
程千灯其实是在赌,若程令婉没有拔步摇,而是给了她一巴掌,她便顶着这个巴掌印去她那渣爹程晦明面前告状,再作势要上街走一圈。
原书中大反派三皇子和程晦明都是极在乎名声的主儿。
程晦明即使再不关心她这个女儿,也肯定在乎相府的名声,她便趁机讹一笔医药费。
不过这种方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属于下下策,最好还是不用。
“当然不是,我就是气不过,程令婉在咱们面前作威作福的这么些年,该给她点教训了,不然还只当我们是软柿子捏。”程千灯肯定不会跟小青说她其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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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这只步摇,不然显得也太财迷了。
“不过有一点二小姐说的倒是没错。”小青端起程千灯喝完药还没有收拾的碗。
“什么?”
“小姐您现在确实强势了好多。”小青笑着说。
小青只当自家小姐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不再处处吞声忍让了。
“那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从前的我?”程千灯也笑着反问。
“都好,现在的小姐也好,从前的小姐也好,对于小青来说没什么区别。”
“不过现在的小姐更好一些,这样假如小青不在您身边,您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不用再被那些个少爷小姐的欺负了。”
程千灯看着小青端着空碗出房间的背影,心底传来隐隐得钝痛。
另一个程千灯你听到了吗?
这个世界还是有人真心对待你,希望你好的。
程千灯眼角有些湿润,深究又有些许羡慕。
我来到了你的世界,那你呢,你会去我的世界吗?
可惜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在现实世界里程千灯是个孤女,小时候被遗弃在所在城市老城区的巷子里,被住在巷子最深处,以捡垃圾为生的程爷爷老两口收养。
程千灯三岁左右的时候,程奶奶去世了。
所以自程千灯记事以来,便是独自和爷爷一起生活。
程爷爷的院子里总是黑漆漆的,许多家具都是别人家不要的,就连电灯也是捡的别人不要的灯泡自己装的。
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程千灯从小就是个人精,不仅聪明伶俐学习好,就连嘴也特别甜,从小就哄程爷爷说自己长大了有出息了要给家里安一千个灯泡,让爷爷住宽敞明亮的大房子。
程爷爷不识字,但还是在卖废品的那里打听出了千灯两个字怎么写。
从这以后程千灯就从囡囡之外有了一个真正的名字——程千灯。
再后来,程爷爷年龄大了,总是程千灯跑在前面收其他小朋友不要的饮料瓶,程爷爷托着程千灯用旧自行车改的垃圾推车在后面跟。
于是程千灯又有了一个新的小名字。
等等。
程等等。
直到程爷爷去世,程千灯失去了所有法定监护人,才被社区的工作人员送去了福利院。
因为被送去福利院的时候程千灯年龄已经很大了,所以没有人愿意领养她。
于是程千灯一直从福利院里长到了十八岁,直到考上大学,申请了奖学金和贫困补助,一边上学一边兼职打工,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不过这样的日子还没有过多久,程千灯就穿到了这里。
在现实世界,程千灯已经没有像小青这样的家人了。
孤儿院的叔叔阿姨们虽然对她很好,但是院里的孩子太多了,程千灯作为大一点的孩子,有时候还要帮着大人们一起照顾弟弟妹妹;室友们虽然都对她很好,并没有因为她是孤儿而瞧不起她,但她们都有自己的家人。
上学的时候她经常兼职不在寝室,毕业了以后大家也都会各奔东西。
所以程千灯其实很羡慕原主,她还有像小青这样一位爱着她,护着她的家人。
程千灯按了按心口,默默地想,放心吧,我一定会改变你和小青惨死的结局,绝不会让原书的情节再次上演。
3. 第三章
开春不久,晚风还是有些凉。
程千灯坐在小屋外的摇椅上看月亮。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星星了,上次这样好好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和月亮,还是跟爷爷在小巷子里。他总是坐在小院里那个捡来的废旧办公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每次等程千灯下了学做完作业,两人就会一起在院里看一会儿星星。
那时候爷爷的身体已经不好了,说话也没什么力气,程千灯就默默的坐在门口的小板凳陪着程爷爷一会儿。
“等等,你看见那颗小星星了吗?”程爷爷手颤抖着指着月亮旁边那颗小小的,闪着轻微光芒的小星星。
“看到了。”程千灯其实不知道爷爷指的到底是哪一颗。
“有一天爷爷也会变成那样的小星星,你奶奶已经等我很久了。”程爷爷咳嗦了两声,“如果有一天,爷爷不在了,咳咳……”
“不许您说这样的话!”程千灯知道爷爷想说什么。
“就算爷爷有一天到天上去,也是月亮。”程千灯掷地有声的说。
“如果是星星的话…我就找不到您了。“程千灯的声音又变得小小的。
程千灯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早熟,对于生老病死的接受程度也比其他孩子要高一些。
但如今程千灯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默默的想:爷爷,如果这个世界都不是真的的话,那这轮月亮是真的吗?
您还在陪着等等吗?
“您怎么还在这里吹风?”小青急急忙忙的拿来披风给程千灯穿上,“小姐,您的身体才刚好,初春的风凉,您穿的这么少,再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程千灯接过小青手里的披风,没有让小青替自己穿,而是自己披在了身上。
开口问:“上次收拾出来的首饰当掉了吗?现在咱们手里拢共有多少银子?”
“小姐的许多首饰之前全让二小姐抢了去,剩下的加在一起拢共折了不到八十两银子……加上这些年曹夫人克扣咱们月钱,没攒下什么银子,加在一起也不到二百两。”
程千灯心下了然。
不过钱不能只靠攒,左相府花销大收入少,想要攒够去江南置院儿生活的钱,必须要想点其他办法挣钱。
“小青,明日我们上街一趟。”想要赚钱,得先知道市面上都有些什么。
她大学时候兼职的餐厅老板,也总是点很多其他高分餐厅的外卖,让大家一起尝尝提意见的。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里?”
书中的原主并不爱出门,自从原主的母亲薛绛死后,曹茹娇愈发苛待原主。
十几岁的女孩们正是攀比心最重的时候,穿的衣服首饰,用的脂粉香膏都是千金小姐们所关注的东西。
最开始原主还是会出门去一些公主小姐们的茶话会的,但日子久了原主就听见不少风言风语,也就不爱去了。
再加上庶妹程令婉热衷于这些场合,没少在一些少爷小姐们面前造她的谣,导致原主就越发不爱出门了。
起初小青也是劝过原主的,人总是在房间里憋着是要出事的。
直到某次节日,传闻三皇子殿下也会出席,原主终于愿意打扮出门。
没想到三皇子的面都没见到,便被以程令婉为首的少爷小姐们羞辱的体无完肤。
三皇子来了以后,程令婉又假借三皇子之名让原主跑腿。
最后原主忙的发髻歪扭,妆容也花了,在众人面前丢了大人。
在这之后小青也很少劝原主出门了,除了三皇子一定会出现的场合和一些必要的场合,原主就一直呆在她自己的小院儿里。
昨天小青对程千灯要出门的行为表示震惊并解释后,程千灯又一次为原主的恋爱脑表示怒其不争。
但这些都不是原主的错,这种孤立行为,放现代叫做校园霸凌,是要进少管所教育几天才放出来的。
不过程千灯最不怕的就是别人怪异的眼光和背后的闲话。
从小到大虽然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好人,但总有那么一些人不能接受与自己不同的人,程千灯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习以为常是一回事,不能忍受又是另一回事。
程千灯最擅长的就是用自己的实力打那些人的脸。
程千灯放下马车的帘子转头看向小青,“去江月斋。”
江月斋——京城最大的酒楼。
如果说给原书中每一个地点的出现次数排名的话,这个地方的出现频率可以排得上前三了。
江月斋一楼是普通的酒楼,人员混杂,又有歌舞表演。
二层是雅间,专供给一些王公贵族聚会用餐。
三层是包间,许多达官显贵有私密的事情要谈,又不方便在自己府邸中就会选择这里。
三层的房间很多都不对外开放,大部分都被人秘密的包年。
原书男主太子萧砚清和他的弟弟荣王萧砚浔就是这里的包年常客。
江月斋虽然人员混杂,但消费不低,普通的平民老百姓要攒个半年的钱才能消费的起。
因此这里是窃取情报和情报中转的绝佳之地,程千灯想要快速的进行资本的原始积累,了解现在京城的消费风气,从江月斋开始十分有必要。
“小姐,您想出来吃饭的话为何不选其他酒馆?江月斋可不便宜呢。”小青有点搞不懂程千灯。
明明她家小姐这几天一直在说银子要省着花,自己要扯新布给小姐做身新衣服小姐都不让,还变卖了很多首饰。
为何今天这么奢侈要去江月斋吃饭?小青不解。
想要做生意自然不外乎吃喝玩乐,其他的程千灯没什么经验,但吃喝玩乐程千灯可是太有经验了。
不然你当程千灯大学那些工白打的吗?
现代社会什么奶茶店要请明星代言人,商场开业还要请明星坐镇,就连潮牌服装店卖的最好的衣服也是明星同款,可见明星效应在做生意方面多么管用。
那么古代的明星效应,不就是这些公候王孙?
想要了解京城的消费风气就得知道这些达官显贵是怎么消费、在哪里消费的。
从哪里短时间内能接触最多达官显贵并观察他们呢?那可不就是江月斋了嘛。
程千灯看着小青疑惑的表情耐心为她解答,“想要去江南,咱们现在手里的银钱是肯定不够的,靠攒也不知道要攒到什么时候去,我打算开个像江月斋一样的酒楼,小青你觉得怎么样?”
民以食为天,程千灯之前打工也大多数在一些餐馆饭店,开酒楼她最拿手。
“小姐想干什么小青都陪着!”小青话语坚定,两眼放光。
只要是小姐想做的事儿,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小青都万死不辞。“可是开酒楼为何一定要去江月斋呢?”
“做生意前,最重要的就是实地调研。”程千灯解释。
“何为掉盐?”
“……”
“调研就是勘探,探查……咱得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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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饭大家觉得好吃、这么多客人这江月斋是如何安排店小二的、店里的装修摆盘……咱们没有经验,都得学学人家。”程千灯这话倒是不假,不过最重要的是在江月斋有一段不太重要的小剧情。
江月斋的厨师之一赵大福家里母亲病重两个兄弟在家务农,亲妹妹赵蕊本是要嫁人的年纪,却被户部侍郎的儿子史嘉玉看上了非要纳人家为小妾。
原书中史嘉玉来江月斋吃饭,赵大福这些天本身就心烦,做菜时心不在焉,因此有道菜就不小心多放了些盐,而刚巧这道菜又是上给史嘉玉那桌的。
这便惹出了祸事。
史嘉玉脾气暴躁,非要找掌柜让做这道菜的厨子道歉。
掌柜本想让赵大福来道歉息事宁人,却没成想二人早有渊源。
而史嘉玉存心为难,让江月斋开除赵大福,并以嫁妹妹为条件给赵家钱赡养生病的老母亲。
一个厨子和户部侍郎的儿子,孰轻孰重江月斋的掌柜自然分得清,因此也没有多言。
但赵大福家里还有病重的母亲,不能失去江月斋这份薪水还算不错的活计,但却又得罪不起史嘉玉。
不过原书为了突出男主善良爱民的优秀品质,就安排太子殿下一行人在那日刚好在江月斋中谈事。
正值赵大福无奈之际,太子萧砚清听到了一楼的吵闹,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最后赵大福被萧砚清好心救下,带到了宫里。
没想到赵大福厨艺了得,一直跟着太子,最后竟成了御厨。
程千灯记得这个情节发生在春日宴前,此次去江月斋也是想能够碰碰运气,赶在原书男主之前救下赵大福。
毕竟程千灯想开酒楼做生意赚钱,光有新奇的想法可是不够,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位好厨子,不然一切都白干。
“小姐,江月斋到了。”小青先一步下了马车,指导车夫放下台阶。
程千灯一蹦一跳的下了马车,没有让小青扶。
江月斋坐落在京城主街,主街的店铺档次都不低,但江月斋却是最华贵大气的。
门口的灯笼不是普通的大红灯笼,丝绸做的灯笼外衣,每一面都用苏绣绣着不同的花纹样式。
鎏金匾额上“江月斋”三个大字被午时的太阳映得熠熠生辉。
程千灯刚走进去,就有店小二迎了上来。
“这位小姐看着面生,您几位呀?”
“就我家小姐一人。”小青答到。
“真是不巧,今儿个雅间都订满了,小姐您看坐一楼可好。”
天气回春、气温渐暖,不少达官显贵都携家眷出来上街玩耍,原书中就连史嘉玉都是坐的一楼,没能上了雅间。
程千灯自然没那么挑剔,“无妨,给我们二人寻一个中间的位置就好,”
小二带程千灯二人寻了个正对舞台的位子,小青本想在一旁站着侍候,最后还是拗不过程千灯,坐在了自家小姐的身边。
“这位小姐想吃点什么?需不需要我为您来介绍介绍?”江月斋的店小二很会来事。
“不必了,将你这儿的招牌一样来一份吧。”程千灯从来不在吃上亏待自己。
“诶,好嘞。”店小二冲程千灯灿烂一笑,“这就来了。”
还没等程千灯坐稳仔细观察这江月斋,便远远的听见一道尖锐的熟悉女声。
“哟~这不是我的好姐姐吗?你来江月斋,怎么不告诉妹妹呀?”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程府姐妹不合呢!”
4. 第四章
程令婉上来就挽住了程千灯的胳膊。
“你没看见人家自己来这江月斋吃饭都没叫上你这个亲妹妹吗?八成没把你当妹妹呢。”跟着程令婉一起来的不知道谁家的小姐替程令婉打抱不平。
“是啊令婉,也就你心善。程千灯平日里都那么对你了,你还跟处处想着她。”接着又有人跟着附和。
“你们别乱说!姐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程令婉朝身边的几位少爷小姐做出无辜的表情。
“是吗?我记得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女儿啊。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亲妹妹呀?”程千灯笑着看向程令婉挽在她胳膊的手,然后轻轻拨掉。
程令婉脸上的笑挂不住了,脸色也青一阵白一阵的。
程千灯这个贱/人,就是知道她最在意别人提她的庶女身份,故意这么说的!
这里人多,身边又是一群世家子弟,程令婉不好发作,只好带上假笑假惺惺的问:“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呀,你许久不出家门,想必也没什么朋友,不如跟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绿茶是吧?
我程千灯最会鉴茶。
“一起就不必了,上次跟妹妹一起热闹就差点丢了性命,不过想必妹妹也不待见我,否则你身边的朋友怎么会这样想我呢?”程千灯装也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以牙还牙,“若妹妹诚心邀请我,不如就将我这一桌的账结了罢。”
“你……”
还不等程令婉说话,程千灯就马上招呼来了店小二,说这笔账记在程二小姐身上。
程千灯没想到吃个饭还能遇上程令婉,不过这送上门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程令婉不好在朋友们面前露出第二幅面孔,又抹不开面子,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心里恨极了程千灯,还要柔声说好。
江月斋一顿饭可不便宜,程千灯点的又都是招牌,就算不能让程令婉狠狠大出血,也定要给她点儿不痛快。
更何况不用花自己的钱,程千灯简直要乐出声来。
八宝鸭、东坡肉、蟹粉汤包、玉带虾仁、水晶龙凤糕。程千灯不太能喝酒,店小二便上的江南米酒——梨花春。
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
这江月斋不愧是京中达官贵人都赞不绝口的地方,确实非常有实力。
程千灯想要开酒楼,就不能照仿江月斋,必须要有点创新。
正想着,隔壁不远处就传来了怒骂声:“这谁做的菜,怎么这么咸?”掌柜的越过程千灯跑过去,没等站稳,接着又听见那人出声,“你们江月斋就是这么糊弄客人的?让做菜的出来给我道歉!”
程千灯循声望过去,想必这就是书中那段剧情。
这史嘉玉竟是刚才跟程令婉一起的几个少爷小姐之一,程千灯没有想到。
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程令婉身边都是史嘉玉这种纨绔子弟也倒并不奇怪。
一楼的声势愈发吵闹,另外两层也隐约能听到些声响。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从三楼包厢里传来:“楼下发生什么事了?”
“启禀太子殿下,楼下是户部侍郎家的小公子,好像是因为菜做咸了,正叫嚷着让这江月斋的厨子给他道歉。”原本站在身着四爪蟒袍身边的侍卫去又复返。
没等萧砚清发话,这位一双桃花眼的红衣少年郎便接过了侍卫的话:“户部侍郎家的小公子?”
江诏安思索了片刻,向面前这个穿着黑色瑞兽纹样眼神深邃但面无表情的眼神深邃的青年道:“你刚回京不久,可不知道。这户部侍郎老来得子,他家的小公子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我们出去看看,这小子竟然敢在我大理寺少卿眼皮子底下犯事,他爹不教训他,我来替他爹教教儿子。”
这穿着黑色瑞兽纹样面无表情的青年,便是刚平定边疆,却遭人暗害瘸了一条腿的归京受封荣王的、当朝太子殿下的亲弟弟——萧砚浔。
萧砚浔眉峰凌厉,鼻梁高挺,面色不苟言笑,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刚从战场带回来的狠厉。
如果一定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萧砚浔的话,应该是鹰。
即使因为敌人暗算导致萧砚浔一条腿残疾,但他却透露不出一丝可怜。
反而因为他过于挺拔的身姿和周身散发的气势,让人忽略了萧砚浔还在坐木制推椅的事实。
“不道歉是吧,好!你们江月斋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史嘉玉没有等来赵大福令自己满意的乞求,转而看向身边的掌柜。
“快给史公子赔罪!”掌柜不敢得罪这位向来以纨绔著称的史小公子。
“史公子,对不起,小的这就给您上一盘新的。”赵大福再次向史嘉玉低头赔罪。
“哼,晚了,早干嘛去了?”史嘉玉变本加厉,把面前的菜倒在地上,“你把这地下的菜舔干净小爷我就原谅你!”
史嘉玉双手抱着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等着赵大福的动作,他身边的一众世家子女竟也无一人劝阻。
江诏安刚想大声呵斥替户部侍郎管教管教儿子,太子殿下手中的折扇便抵上了他的胸膛:“慢着。”
萧砚清说着,就示意他看离史嘉玉没几桌的少女。
只见程千灯站起身来,“史家公子原来是这般仗势欺人的小人!”一把拉住正要向史嘉玉跪下的赵大福。
“能到江月斋来吃饭的,想必都不是些俗客,史大人为官一向清白,史家公子可莫要丢了自家的脸!”程千灯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再加上史嘉玉把事情闹大,几乎所有食客都在安静地看着这边,不少还在窃窃私语。
史嘉玉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被身后的程令婉拉了拉衣袖,“姐姐,这与史大人有何关系?”
“明明是这厨子犯了错,史公子不过是要求他道歉而已。”程令婉又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简直是倒反天罡,差点给程千灯气笑了。
“我记得妹妹没有耳疾啊?刚刚人家的道歉我隔着三张桌子都听得一清二楚,还说要给你们炒一盘新的。”程千灯轻轻翻了一个白眼,“妹妹离的这么近都没听见吗?”
“怎么?妹妹和史家公子,还有各位少爷小姐都有耳疾?”程千灯扫过面前的四个人。
“还是说,史家公子这般威胁折辱他人另有什么别的企图?”
“说得好!”江诏安作为大理寺少卿最看不惯的就是仗势欺人。
“平日里素问左相府程大小姐的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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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却不见其人。今日一见,倒与传说中的不尽相同,想必传言也并不可信。”江诏安从楼梯上走下来,为程千灯鼓了鼓掌。
这段在原文中并没有仔细描写,程千灯并不认得江诏安。
不过看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间透露出来的消息,想必也是京中富裕人家的子弟。
不如就趁此机会洗洗身上的污名。
“传言而已,阁下不必放在心上。京城这般大,东家说长西家说短,真真假假。想必真正有智慧之人,自然有判断是非的能力。”程千灯向江诏安微微行了一礼。
虽说江诏安的官衔并不比户部侍郎大,但这么年轻便是大理寺少卿还经常和太子殿下一同出入,即便就是户部侍郎来了都要敬上三分,更何况是史嘉玉。
“扰乱公序,无故喧哗。史公子怕也不想跟我去大理寺走一趟吧!”江诏安立在程千灯一侧,面上挂着笑容睨着史嘉玉一行人。
“真是晦气,我们换家酒楼吃。”柿子只能挑软的捏,史嘉玉不敢顶撞江诏安只好愤恨地瞪了程千灯一眼。
不过毕竟真的是赵大福的失误,掌柜还是没收史嘉玉的银子,又拉着赵大福再次向史嘉玉赔不是。
“妹妹。”程千灯在程令婉经过的时候拉住了她的胳膊,“可别忘了付姐姐这桌的银子。”
刚刚的对话许多人都听着,若这时再纠缠丢脸的只能是程令婉自己。
就算再不情愿程令婉也只能找来掌柜将程千灯这一桌的银子付了,不过在众人面前肯定免不了一番表演。
“平日里姐姐叫我付钱,妹妹都已经习惯了。不过就是些首饰饭钱,不打紧的。”说着还眼眶泛红,叫人看的我见犹怜。
不过程千灯并没有过多纠缠,她现在心情好的不行,要是听几句绿茶语录就能换一桌美味佳肴,那程千灯巴不得多听几次。
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
程千灯心里美滋滋的正准备招呼小青一起去找赵大福,转眼便看见了一直在眯着眼抱胸观察她的江诏安。
“程大小姐倒是跟传闻中很不一样。”江诏安又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做派。
“传闻中我怎样?”程千灯很是好奇。
“粗俗、愚笨、对三皇子殿下,额……情有独钟。”江诏安已经试图在委婉用词了,“不过苛待庶妹这一点我倒是有幸亲眼看见。”
“眼见并非为实。”程千灯不愿再继续自证,况且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程小姐可否愿意与江某于三楼包房一叙?”江诏安状似无意的试探程千灯。
“我这还有事,就不打搅公子了。”程千灯正急着去找赵大福,没时间在这跟江诏安说车轱辘话。
况且她也不认为江诏安是真的想邀请她去坐坐,他们又没有什么旧可叙。
说着,顺着江诏安的话程千灯向三楼无意一瞥,却不小心与一个一身黑袍坐在木椅上的男人对视,男人瞳孔色深如墨,极有抓力,盯得程千灯有些不自在,眼神里却又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让人读不懂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程千灯有些怔愣,半晌,才装做无意向江诏安行了一礼告辞,赶忙拉着小青去找赵大福。
5. 第五章
大晏朝能穿四爪蟒袍的就只有太子殿下,能在太子殿下身边还坐着木制推椅的就只能是他。
原主的所谓丈夫。
原书男主,当今太子的亲弟弟——萧砚浔。
程千灯直到跑出萧砚浔的视线才感到隐隐后怕,扶着身旁的小青忙喘了口气。
一想到刚刚那双讳莫如深的眸子,程千灯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原书中作者对萧砚浔的描写,并不比男主萧砚清少。
如果说男主萧砚清是把温柔刀的话,那萧砚浔就是一把冷箭。
书中兄弟二人的母亲敬贤皇后离世后,舅舅一族也因朝堂党争遭人陷害,皇帝对太子萧砚清也是愈发挑剔不满。
前有母舅一族势力倒台,后有皇长子萧砚祺和宠妃之子萧砚凌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为替母舅一族平反,以及自保,兄弟二人飞速成长。
萧砚浔未到及冠之年便请旨领兵前往边关,边关战事辛苦,大晏与南疆积怨甚至可以从前朝算起,但萧砚浔还是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谋略在尸山血海中硬生生地打响了安南军的名声。
不足五年便帅安南军凯旋归京获封荣王,助萧砚清一臂之力。
萧砚浔凯旋回京那日可以说是万人空巷,大晏国崇尚英雄,且不说萧砚浔得胜归来,就是那张刀削般的俊脸,也让无数姑娘为之倾倒。
那日艳阳当空,绢花手绢抛在萧砚浔怀中无数,萧砚浔都不曾分出一丝眼色,铁甲戎装高头大马帅着个个高大魁梧的安南军直向皇城奔去。
那日凯旋回京盔甲繁重,萧砚浔又在那高头大马上,浑身气质冷冽,仿佛一人能打到一头黑熊,所以并无人发现萧砚浔竟然瘸了一条腿。
直到获封荣王,萧砚浔独自一人出门开府,才逐渐被普通百姓所知晓。
书中原主被圣上赐婚嫁给萧砚浔后也并非没有动摇过,只可惜萧砚浔在与南疆的战争中伤了一条腿,又在新婚之夜自己一人在书房度过,几周都未曾踏足过原主二人的新房。
原主又从未放下过三皇子萧砚凌,最后才将自己一步步推向深渊。
程千灯一想到原书中,原主故意接近萧砚浔时作者对萧砚浔的心理描写,就不由得一阵心慌。
此人的野心、狠厉与冷血甚至比反派三皇子更甚,爱苍生却又不爱具体的人,这样的人比纯坏的人更加难以琢磨,即便是从小看人眼色长大的程千灯都无法在刚才的对视中获取任何信息。
“程小姐,刚刚真是感谢你。”
程千灯被不知道何时走来的赵大福的声音拉回现实。
“不必多谢,史嘉玉本就是欺软怕硬,要是真地道谢你当要谢谢那位大理寺少卿江公子才对。”
程千灯已经通过萧砚浔后知后觉的猜出了江诏安的身份。
萧砚浔的朋友并不多,江诏安就算一个。
三人从小竹马长大,原书男主母舅家倒台以后,墙倒众人推,从前朝堂站队萧砚清的世家大臣有些还在观望形势,还有些甚至已经纷纷转而投入其他皇子麾下。
唯有江家坚定不移的站在清浔兄弟身后。
所以也难怪萧砚清登上帝位以后封了江诏安做异姓王还兼禁军总统领一职,只是这江诏安生性散漫,只求了个大理寺卿一职,做了个闲散官员。
“只是小人如今也失去了江月斋的工作,家中还有母亲妹妹,不知道如何报答小姐您和江大人的恩情。”赵大福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说着说着就要落泪。
江月斋好歹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多少厨子排着队想进江月斋干活儿,江月斋自然不可能用一个犯过错还跟客人起过冲突的厨子。
更何况这赵大福得罪的还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纨绔少爷,江月斋不想给自家酒楼惹火上身自然不可能留着赵大福还在这里工作。
这些都是原书的剧情,程千灯了然于心。
“赵师傅可是有什么难处?”程千灯装作疑惑。
“程小姐,不瞒您说,小的家里还有一位重病的老母要养,两个弟弟务农正是娶媳妇的年纪,今年地里收成不好,自己家还不够吃。”赵大福已顾不得面前的人是谁家的大小姐,声泪俱下的控诉“妹妹又被史公子看上,想要纳她做小妾,小人如今又丢了江月斋的工作,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程千灯一把拦下了一时情绪上头想要撞墙的赵大福,又示意小青去找条干净的帕子,拿来让赵大福擦擦脸上的汗水和眼泪。
待到赵大福冷静了开口说:“江月斋一月给你多少两银子的报酬?”
“回小姐,不过一千五百文。”
“我家小姐计划开一间酒楼,你可愿意来小姐这里做灶头师傅?”小青递过干净帕子。
“一月五两银子。”程千灯比了个五,“若是以后忙起来做大了便再给你涨薪酬。”
前段时间程千灯还在养病那会儿,便嘱咐小青悄悄地在这京城主街中买下了个有小二层楼高的大商铺。
因为手中银两不多,新铺子的装修一切从简,现下已经马上要竣工了。
程千灯想要快点开门做生意,因此请一个好厨子坐镇迫在眉睫。
“我这儿新店开业,人手紧缺,若你愿意,便让自家妹妹来为我做掌柜招呼客人,也免了在被人欺负了去。”
程千灯心里打着小算盘,掌柜这种需要对账本的精细活儿,还必须需要找个惠质兰心的仔细姑娘来做,但小青又要跟在自己身边,若是大老爷们儿这毛手毛脚的,她可不放心。
原书中史嘉玉是在街口卖书的摊子上遇见赵大福的妹妹的,想必这姑娘应该是上过学,识字的。
若是能忽悠来给自己当掌柜简直是一举两得。
“若是你愿意,我也同样给你的妹妹开五两银子的薪酬。”程千灯生怕到手的厨子飞了赶忙说,“你若同意,我们现在便签下合……契约。”
此时赵大福已经被程千灯的话砸的晕头转向,呆傻了许久:“小姐,小人何德何能遇到您这样一位恩人啊。”
说着又要给程千灯跪下。
程千灯眼疾手快忙拦下赵大福的动作,“我最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你若当真愿意来做活儿,就莫要再这般动不动就下跪了。”
刚刚的素帕已经不成样子了,赵大福又抬起袖子抹了抹脸,忙对程千灯说:“小人愿意!小人愿意!”
“就是小人的妹妹没正经上过学堂,怕是做不来掌柜的活计。而且小姐您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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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的也太多了,小人怎配的上?”
“你妹妹字可识得?账可做得?”
“识字识字,小人家里的账母亲病重后便一直是妹妹在管。”赵大福忙说。
“那便能做。招呼客人还有店小二,其他的也可以慢慢学,只要能识字做账,便满够格了。”程千灯赞许的点点头,“若你们安心踏实为我做工,这些报酬便是你们应得的。”
作为新时代共产主义的接班人,程千灯可做不出像资本家一样剥削工农阶级劳动的事情来。
况且这赵大福可是之后能当御厨的人,这点工钱程千灯都怕给少了。
“这月十九日可能一起上工?”
十九日便是下周三,程千灯估摸着本周装修就能竣工,加上筹备菜单和人员之类的杂活儿,估摸着下周三就能正式开业了。
“能!小的一会儿就回家告诉妹妹这个好消息。只是……”赵大福有些踌躇,似是有话想说。
“怎么了,有事你便直说,不必不好意思。”程千灯看出来了赵大福的欲言又止。
“只是小姐能否提前支些报酬给小人,家中母亲重病急需用钱,江月斋这月的工钱……小姐您放心,小人绝不会跑路。”赵大福将刚从江月斋掌柜手中拿到的身契赶忙递给程千灯身边的小青,“小姐您就当是给小人下个月的报酬,这个月小人兄妹二人都不要银两,或是说,小姐以后给我少开些报酬,每月二两行不行?”
程千灯接过了赵大福的身契,又让小青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劳务契约,递给赵大福按指印,“不必。”
赵大福正想着程千灯应该也不可能同意,正准备心灰意冷的抬起大拇指摁下来,就听到程千灯又开口说:“我提前将本月的报酬支给你,你和你妹妹的工钱就按跟咱们商量好的来。”
赵大福刚准备有点动作程千灯又开口道:“不过,有个前提,就是莫要再动不动跪下,也不要再动不动就以小人自称了。”
“说我,就挺好的。”程千灯接下赵大福按好的契约,又嘱咐小青收好契约和赵大福的身契。
赵大福感动的热泪盈眶,又忙不迭地向程千灯道谢。
没想到这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竟然还是个哭包,程千灯觉得有些好笑。
想到刚刚还没吃几口的美味佳肴,就忙不迭地告诉赵大福自己新酒楼的地址,嘱咐他十八日准时来酒楼报到,为十九日的开业做筹划,接着便让他回家好好照顾母亲,再告诉妹妹来当掌柜的事。
没等赵大福道谢的话落,程千灯便带着小青又匆匆走回自己地位子。
其实现在还没到嫁进荣王府的剧情,此时他们也没有任何交集,程千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怵萧砚浔。
不过程千灯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
毕竟是原书男主的亲弟弟,还是少年将军,让人难以琢磨是应该的,再说只要攒够钱就可以逃跑再也不用担心了。
管他什么荣王、左相府,到时候什么是非恩怨都算不到她头上。
程千灯再次抬头已经没有了刚刚萧砚浔和其他二人的身影,于是便心安理得的招呼小青继续吃饭。
此时,一名黑衣侍卫悄悄地上了三楼,来到了太子三人的包房。
6. 第六章
“回禀王爷,属下探听到程大小姐似乎是想从京城开一处酒楼,雇了赵大福和他的妹妹做厨子和掌柜。”
说话的正是刚刚那名黑衣侍卫。
“不是吧萧砚浔,就这点事还用的着你这些精心培养的侍卫探听啊!”江诏安一双桃花眼眯起,笑着揶揄萧砚浔。
萧砚浔没接他的茬,默默向侍卫摆手示意他退下。
见萧砚浔没出声,江诏安更是变本加厉,“怎么?看上给人家姑娘了?”
“大眼睛,一副乖乖小姐的长相,啧啧,没想到啊,萧砚浔你个闷骚怪竟然喜欢这般娇软的小娘子。”
萧砚浔横了江诏安一眼,不语。
“弟弟,听闻你在曲水宴上救了程大小姐。”萧砚清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吟吟地开口。
“呦呦呦,还是英雄救美呢!某人不会是一见钟情芳心暗许了吧。”江诏安仍旧是一副欠打地调皮样子,一双桃花眼笑得开怀。
萧砚浔本不欲理会江诏安,他一向没个正形,直到听自己这位太子哥哥也开口打趣。
“近日左相府动静不小。”萧砚浔终于开口,“我不知那日落水的是她。”
萧砚清收起了刚刚那副笑吟吟的表情,也开口到,“你是说程晦明近日一直在朝堂上提起要为你选王妃一事?”
“嗯。”萧砚浔眼中墨色渐浓。
“给你娶亲?程晦明这老狐狸操心你的婚事?他能安什么好心。”江诏安用的肯定句。
“他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你?”萧砚清立马抓住了重点,“刚刚那位……程小姐?”
“程府嫡女,程千灯。”萧砚浔在口细细咂过程千灯的名字。
“程晦明这是想干什么?”萧砚清双眉微蹙,“什么东西值得卖女儿得到?”
“皇帝老儿什么反应?”江诏安有些着急,看这面前这两兄弟波澜不惊的反应,他有些心塞。
“没同意。”江诏安刚想舒一口气,就听见萧砚浔继续说,“但也没拒绝。”
大哥你说话能别这么吊人胃口吗?江诏安极力忍下了想冲萧砚浔翻白眼的冲动。
萧砚浔没继续说话,就听江诏安继续输出:“不过我看那程大小姐倒是没有传闻中那般愚笨无礼,你们当时都没看见史嘉玉那表情,在这京城里让那史家小少爷吃瘪的女子,那位程小姐可是头一个!”
“不过这程家姐妹还真是水火不容,这次我倒是亲眼见识过了。”江诏安摸摸鼻子,打了个寒战。
“你作何想法?”萧砚清侧头看了一眼他的弟弟,他们兄弟二人向来默契,第一次有些看不懂他。
刚刚隔着一层楼两道目光匆匆相交,萧砚浔也在细细打量程千灯。
他虽早早离京又常年呆在边关,但京城亦有他的眼线。
除了与萧砚清和江诏安二人互通书信外,他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尤其左相程晦明府邸与他那位三哥身边的大小事,亦是重点关注对象。
因此,关于程家姐妹之间的敌对关系,程千灯的生长环境以及程千灯那些在京城中惹出来的笑话,萧砚浔虽不能说是如数家珍,但也算心里有数。
不过,刚刚女孩的眼神中没有那种感觉。
萧砚浔在边疆见过那么多人,敌人、细作、盟友、战士;去边关之前也见过许许多多的眼神,嫉妒的、羡慕的、慈爱的、试探的,甚至是恨的。
但刚刚程千灯眼中的确是单纯的疑惑,若细究还有一丝谨慎与恐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萧砚浔端起面前的茶杯,“况且……”
“况且什么你快说呀!”江诏安每次都为面前这个男人说活着急。
萧砚浔抿了一口,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况且传言似乎也并不可信。
程千灯在面对程令婉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类似于情敌之类的情感,可以说的上是毫无所谓。
反而程令婉付银子的时候,程千灯的眉开眼笑倒像是真心的。
萧砚浔按下不表。
“小姐,您慢点儿。”小青扶程千灯下马车。
程千灯眼下有些积食,只好让小青扶着。
虽说在吃食上,程千灯绝不亏待自己,但是拜曹茹娇和程令婉所赐,程千灯小院儿中每日的吃食可以用的上清汤寡水来形容。
再加上程千灯近日花大钱买下了一间商铺,又要攒钱去江月斋,更是没有闲钱给自己多填些吃食了。
这次去江月斋不但一举雇下了赵大福兄妹二人,还有冤大头请客,程千灯一不小心就给自己吃撑了。
正准备绕过前厅进入小院,一声与程令婉如出一辙的尖细嗓音将程千灯叫住:“站住。”
“见到主母也不问安,谁教你的规矩?”
曹茹娇身旁站着刚刚在江月斋遇着的程令婉。
程千灯心下了然:程令婉这是搬救兵找茬来了。
“姨娘是不是代管程府事务代管太久了,忘了自己是谁了?”程千灯抬眼,“这程府的主母自始至终就只有我娘一个。”
没等曹茹娇作出反应,程千灯就接着道:“鸠占鹊巢久了,姨娘是不是忘了,我程千灯才是这程府名正言顺的嫡女!“
“让嫡女给妾请安,曹姨娘怕是忘了规矩!”小青见不得自家小姐被欺负,看着程千灯说话铿锵有力,自己也跟着挺直了腰杆。
“不过也对,姨娘的出身怕是没人教过什么规矩。”
没有规矩程千灯本不会说什么,毕竟这些个繁文缛节程千灯也觉得心烦,况且她也才穿来不久,不过也都是照葫芦画瓢。
但要是压在她头上,逼她守什么狗屁规矩,向她找茬,就别怪她好好跟曹茹娇掰扯一番。
“你个小jian蹄子!竟然敢这么跟我娘说活!”曹茹娇被程千灯戳中了心事,脸色难看至极,程令婉恼羞成怒一巴掌就要向程千灯的脸扇上去。
“你怎么不跟你那个娘一样死在你那个破落院子里!”
程千灯反应极快,一把扼住程令婉的手腕,正值僵持之际,程千灯听见前堂门口传来了动静。
恰逢萧砚凌和程晦明踏入前厅之际,程千灯装作被程令婉一把推倒在地上。
“妹妹,我不过就是辩驳了几句,我是嫡女不用向姨母请安而已,你何必心生不满将我推到在地。”程千灯说着便装作用帕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你胡说!明明是你出言不……”程令婉看着面前的凌哥哥和父亲慌了阵脚。
“老爷,三殿下。”曹茹娇率先反应过来,打断了程令婉的话。“不过是两个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妾这就让令婉道歉,”
说着眼神示意程令婉,可惜程令婉此时紧盯着程千灯,眼底的恨意要溢出眼眶了。
程千灯被小青扶着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裙,向萧砚凌和程晦明行礼,“见过三殿下,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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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三殿下和父亲看笑话了,千灯不过是没有向姨娘问安,惹了妹妹不高兴罢了,妹妹不必道歉,姐姐没有放在心上。”程千灯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萧砚凌许久没见程千灯了,从前萧砚凌与原主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那时程父刚入朝为官不久,程晦明是自己外祖父的学生,那时两家就往来颇深。
程千灯在母亲薛绛身边,被打扮的像个粉装玉砌的雪团子,每次自己来程府,便凌哥哥、凌哥哥的叫。
那时程令婉不懂规矩,模样也不如程千灯可爱,萧砚凌确实更爱和程千灯一起玩。
不过薛绛死后,程千灯被姨娘恶待,被程令婉欺负,后续便一直在她自己的小院儿里待着,反而是程令婉长大后上学堂出落得愈发漂亮。
再后来程令婉便到处造谣程千灯的恶劣行径,程千灯丑名远扬,萧砚凌自是不愿跟这种名声搭上边,便逐渐远离了程千灯。
后来程千灯迷恋自己的消息传出更是让萧砚凌厌恶至极,几次萧砚凌能见到程千灯的场合,程千灯也都狼狈不堪。
即便有时知道是程令婉的捉弄,萧砚凌也并未出手帮忙,反而在一旁冷眼旁观。
甚至前段时间的曲水宴,还没等萧砚凌见到程千灯就听闻了程千灯落水的消息。
不过这次一见程千灯,竟觉得程千灯还如同小时候那般容貌昳丽,再加上如今这样气质甚至更要出挑些。
比起程令婉金银首饰堆砌的艳俗,程千灯反而有种不施粉黛、清新脱俗的美丽。
面前程千灯这般潸然泪下的可怜样子,竟让萧砚凌觉得,若日后大业已成,让程千灯做个侧妃也是不错。
“你是嫡女,照理来说确不用向姨娘请安。”萧砚凌看向程晦明,“程大人,程府没人教过规矩吗?”
程晦明见三皇子开口立马变了脸色,看向程令婉:“向你姐姐道歉!”
“父亲!”程令婉瞪大了眼睛,“我凭什么向程千灯这个jian人道歉!”
“放肆!”程晦明看自家的家事在三皇子面前丢人正一腔怒火,听见程令婉的话更是火上浇油,“给灯儿道歉!”
程令婉没见过这样的程晦明,被身后曹茹娇摇了摇,才不情不愿地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妹妹说什么?”程千灯装作没听见耐心询问。
“我说对不起!”程令婉咬牙切齿的又大声说了一遍,然后不顾众人在场便跑回了自己的闺房。
程晦明见程令婉这般没规矩,又对曹茹娇说:“你怎么教的规矩?这个月让她在房里禁足,好好学学规矩!”
说罢又觉得气儿还不顺,又好似对程千灯突然父爱大爆发:“这个月的月钱也给她停了,全送到灯儿那儿去。”
听到这话程千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全然没有刚刚被程令婉母女无故找茬的烦躁。
面上还要装作善解人意:“妹妹不过是被骄纵惯了。”
实则是出言暗讽程晦明教女无方,两手一背全然不管后宅之事。
不过程晦明并没有听懂。
“女儿这就回房了,不打扰三殿下和父亲谈事情了。”
萧砚凌的眼神一直紧盯着程千灯,她不喜欢这样看猎物般的眼神。
好似自己是他的所有物一样。
更何况还是原书中让原主祭天的罪魁祸首,程千灯并不想与他过多接触,于是找了个理由赶忙溜之大吉。
7. 第七章
“三殿下见笑了。”程晦明邀萧砚凌入座。
曹茹娇很有眼力见的让下人为其奉茶。
“都怪妾不好,平日里娇纵了令婉,才让她养成今天这个性子。”曹茹娇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水亲自为萧砚凌和程晦明奉上。
“令婉妹妹确是娇纵了些,曹夫人虽执掌程府多年,但灯儿妹妹到底也是嫡女”萧砚凌接过了茶,“这世上总没有嫡女给姨娘请安的道理。”
萧砚凌接着说:“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名声可并不好听。”
萧砚凌自始至终没看曹茹娇一眼,反而是看向程晦明,“程大人你说呢?”
“是,三殿下说得对。”程晦明摆手示意曹茹娇下去,末了又添一句,“让令婉在院中好好反省。”
萧砚凌本对后宅之事不感兴趣,但若日后大事已成,真的娶程千灯做侧妃,若传出去自己的侧妃竟然让庶女给欺负了,名声多不好听。
“三殿下。”程晦明摒退了身旁侍候的下人,与萧砚凌说到正事,“您若是更属意灯儿,那让灯儿嫁去荣王府一事?”
原书中若萧砚凌称得上大反派的话,那程晦明就是大反派身边最得力的二反派。
许多年前程晦明考取进士,迎娶薛绛欲拜师薛太傅。
却没想到薛太傅不仅闭门谢客,甚至还不惜与亲女儿断绝关系。
于是程晦明只好转而拜师当时的左相郑相名下。
而郑相有一女,郑燕,正是当今圣上的宠妃,三殿下的生母,郑贵妃。
因此程晦明在如今朝堂上也自然站队三殿下,再者萧砚凌明里暗里的暗示过若自己未来荣登大统,便娶自己的女儿做皇后。
若能做未来皇帝的老丈人,程晦明如今自然为萧砚凌的事业加倍卖力。
不过程晦明一直以为萧砚凌中意的是自己的庶女程令婉,毕竟在外程令婉的名声可比自己的嫡女程千灯要好听太多了。
但从今日之事看来,程晦明到不明白三殿下是何用意了。
“仍照原计划行事。”毕竟萧砚浔救了程千灯一命,想要以身相许也说得过去。
再加上程千灯好歹是嫡女,不会让自己的父皇和萧砚浔过多起疑。
况且如今萧砚浔封了王,就算是把计划换成程令婉亦或是别的女子,她的身份怕也不够格做当朝王爷的王妃。
思来想去程千灯也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本王相信灯儿”萧砚凌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毕竟灯儿爱慕我许久,不能自拔。”
“想必定会为我守身如玉的。”萧砚凌眼睛眯了眯,“退一万步来说,只要能拿到那个东西,无论如何也是大功一件。”
萧砚凌肯定的语气仿佛程千灯已经将那边疆布防图双手递给他了一样。
与此同时程千灯在自己的小院儿里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一想,二骂,三念叨。”程千灯揉揉鼻子,“谁骂我了?”
“我看小姐是不好好休息,病还没好就到处奔波,身体还没好全。”小青端了一盆温水来,等程千灯换好衣服净脸净手。
刚刚装作被程令婉推到在地,衣服上都是些灰尘,一到自己院中,程千灯就立马要换一身新衣服。
小青接着说,“小姐,往常三殿下从不理会您和二小姐之间的矛盾,甚至有时多有偏向二小姐,今日为何话里话外都是帮着您说话?”
小青在程千灯身边呆了一段时间,说话也不同于之前那般规规矩矩、从不越界。
反而更加生动活泼了起来,许多之前不敢说不敢问的,如今也都敢说了出来。
再者程千灯时不时就给小青洗脑自己早已经不喜欢三殿下萧砚凌了,之前是鬼迷了心窍,往后莫要再提了。
原本小青还是半信半疑的谨慎状态,直到今天亲眼看到了自家小姐对待三殿下的态度,才终于相信程千灯之前鬼迷心窍的话。
程千灯听见小青的疑问没有回答,其实她自己也疑惑,原书中这个大反派巴不得离原主八百米远的态度,今天竟然会帮自己一把,八成没安什么好心。
简直离了个大谱。
不过程千灯很快就自认为想明白了,估计是春日宴快要到了,这三殿下和程晦明妄图哄着自己给他们偷图呢,才装出来的一副伪善面孔。
这么会装怎么不去当演员啊,程千灯此时心里飘过了一万句脏话。
正想着,便听见院门口有动静。
程千灯三下五除二净完了脸,刚擦干准备看看怎么回事,便看见曹茹娇踏入了自己的小院。
身后还跟了两个嬷嬷,一人端了一个小盒子。
程千灯看着三人进院,没有说话,不知道她们这时候来是想做些什么。
“灯儿身体怎么样了?自打灯儿落水后我便一直想来看灯儿。”曹茹娇装作慈眉善目,貌似真心关心程千灯,实则在认真观察。
确是如自己女儿说的一般,这程千灯落水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模样虽没什么变化,但通身气质和眼神仿佛是换了个芯子。
想必是没有之前那般好欺负了。
“只是这平日里这府中的大小事务忙得很,一直抽不出时间。”
“姨娘没时间关心我,到有时间克扣我这院子中的银钱。”程千灯懒得跟曹茹娇装出什么兄友弟恭母女和睦的假象。
看来这曹茹娇也是欺软怕硬,本以为她会将刚刚程晦明的话当作耳旁风。
没想到还装模作样地来关心她,不过最好是给她送钱来的。
“灯儿这话怎么说的,”曹茹娇脸上的假笑僵在了脸上,脸色变得很难看。
“姨娘不过是看你院里人少,用不到那么多银钱,为府里节省开支罢了。”
程千灯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嘴一张就是说瞎话呀。
“哦?是吗?”程千灯细眉一挑,“岢待嫡女,霸占我娘的嫁妆,姨娘可真是打了一盘好算盘。”
原书中原主一直被曹茹娇母女岢待,就连出嫁时的嫁妆也少的可怜。
就连原主要求出嫁时带上自己母亲薛绛的嫁妆,还被曹茹娇以程府开支紧俏为由,借程晦明之口私自霸占了不少。
程晦明本就不疼爱自己的女儿,更何况他也没想程千灯是真的去荣王府做什么王妃太太的。
再加上薛绛虽然与薛太傅断绝了父女关系,但薛府的陪嫁确也着实不少,谁又会嫌弃自己家钱多呢?
因此程晦明更是没有关心原主出嫁时嫁妆的必要。
“灯儿这么说话可就言重了,”曹茹娇脸上的假笑要挂不住了,因为三皇子殿下还在不好露出真实面孔,“老爷命我执掌中馈,夫人的嫁妆也自然要我来打理,更何况灯儿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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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府中的开销可多的很呐。”
程千灯愿不再与曹茹娇过多纠缠,原主母亲的嫁妆她要拿回来,但现在时机并不成熟,还要再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姨娘一直这样装着不嫌累吗?三殿下不在府里时,姨娘可不是这副面孔。”程千灯顿了顿,“再者姨娘说到底也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叫灯儿多有不适,往后还是称大小姐吧。”
曹茹娇脸色难看极了。
没等曹茹娇开口,程千灯又说,“一直表演也挺累的吧?姨娘来我院中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总不会是真的来关心我的吧。”
曹茹娇见程千灯软的不吃,索性也就不装了,摆了摆手,身后的一个嬷嬷便将手中的盒子奉上:“大小姐,这是这个月的月钱。”
程千灯示意小青接过曹茹娇身后嬷嬷手中的盒子,小青点了点头。
程千灯有些诧异,没想到就因萧砚凌现下还在程府,曹茹娇就规规矩矩的给了该给的月钱。
那我之前吃的苦都算什么?原主受的气又算什么?
竟然比不过一个大反派几句话的面子。
这该死的男权社会。
程千灯无语。
“父亲说妹妹这个月的月钱也送到我的院中,不知道姨娘可有带来?”
此时三皇子殿下还在府中曹茹娇自然不敢在此事上再惹是非,毕竟在京中这么多年了,曹茹娇比程令婉更懂得审时度势一些。
她接着示意身后的另一个嬷嬷上前来,将手中的盒子递给程千灯。
程千灯接过了盒子,点了点数目,“姨娘以后莫要再打些小算盘了,否则若是让京中知道曹夫人在府中虐待嫡女,父亲的脸上怕是不好看,您说呢?”
曹茹娇狠狠剜了程千灯一眼,忍着没有骂出口。
“你……大小姐说笑了,您不管府中的事物不知道,现下这物价涨的极快,咱们也不过是节衣缩食罢了,何来虐待一说呀。”
程千灯挑眉不欲再与曹茹娇争辩。
继续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耽误自己的时间。
何况这曹茹娇巧舌如簧,一时半会拿不到什么证据。
而且如今她还没有将自己的小酒楼开起来,也没有攒够去江南的银子,还不是与曹茹娇清算的时候。
况且,这次曹氏母女也没有占到便宜,反倒是自己被找茬而因祸得福了。
再者就算她不与曹茹娇清算,待到原主男主登上帝位,也自会清算程府,反而还不需要自己动手,何乐而不为呢?
程千灯美滋滋的。
曹茹娇惹了一肚子气,又嫌弃程千灯这小破院子,于是便带着两个嬷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副做派倒与程令婉别无二致,不愧是亲生母女。
曹茹娇走后,程千灯就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数银子。
一百两银子!
要是在现代社会,折合下来可是整整有五万多块钱!!
发财了,发财了!!!
本来她还在发愁,下周酒楼开业要去哪里雇些便宜的店小二,还要省出钱来进购食材,这下可不用愁了。
程千灯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感觉整个人都在冒泡泡。
拉着小青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才作罢。
最终让小青好好收起一盒银钱,明日出门为酒楼开业再做些准备。
8. 第八章
“姑娘,您这一下要这么多的人,这事儿老奴可不好办。”
人伢子看着程千灯面容姣好一副千金小姐的样子,妄图把价格抬高点。
“要是从别的伢子手中调人,这银子……可……”
这种老油子惯会见人下菜碟,程千灯自然不会上当。
“孙妈妈,你看我这儿一下要这么多人,就算是打个八折您也有的赚不是?再说了,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就属孙妈妈您神通广大。这点儿人对孙妈妈您来说算什么呀?”
程千灯见孙妈妈脸色松动,接着说。
“不瞒您说,我这酒楼若是日后做起来了,要的人更多,往后定然还找孙妈妈。”程千灯拉住孙妈妈的手,将手上的玉镯渡过去。
“孙妈妈这般貌美心善,定然能卖我个面子不是?”
孙妈妈被程千灯哄得心花怒放,“诶呀你这小姐到是嘴甜的很。”
孙妈妈摸了摸腕上的镯子,料子虽说不上上乘,但也是不错的了。
于是答应下来,“不过小姐,打七折老奴可办不了,最低就只能给您个八折。”
程千灯本就没想着真的能让她松口打七折,但是谈判就是这样,你报个一个对方的最低预期,再给对方点儿不痛不痒的好处,对方自然也不敢漫天要价。
从前程千灯跟着爷爷卖废品,对方见他们一老一小好欺负,没少向程千灯爷俩压价,这套谈判技巧程千灯早就炉火纯青了。
“那咱们可就说好了,让他们本月十八日来主街十一号准时上工。”程千灯示意小青将银钱拿出来,一手交钱,一手收了这些人的身契,跟孙妈妈签订了契约。
店小二也搞定了,接下来便是亲自走一趟自己即将开业的酒楼了。
传统酒楼,像江月斋一样的,在京城大大小小少说都有十家八家,程千灯成本又低,没有任何竞争力
于是程千灯只好将目光投向形式的创新,在实地调研过京城的酒楼后,程千灯决定将现代那些新奇的用餐方式搬到这里。
程千灯买下的大商铺有个两层高,一层宽敞明亮,借用现代自助餐的形式,贴着墙环绕墙壁设置了许多高台,专门来放些糕点炒菜;一层中间还设置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岛台,将传统的歌舞表演,从专门的舞台上,搬到了大堂正中间,让所有人无论坐什么位置都能看得清楚。
当然这也是程千灯之前刷短视频软件看到的,许多大城市的酒吧,都会有许多漂亮帅气的小哥哥小姐姐们上去跳舞,程千灯眼馋想去很久了,还没等到叫上室友们一起去凑凑热闹,就穿过来了。
正好借此机会付出实践。
二层做传统的酒楼样式,但每个桌上放置了一个程千灯特意找人定制的小铜锅,中间放置炭火,是传统老北京铜锅涮肉的样式。
根据这些天的观察,以及对小青的询问,程千灯惊奇的发现这个地方竟然还没有火锅这么伟大的东西!
作为火锅推广大使的程千灯当然义不容辞的将这一伟大发明搬上了自己的酒楼。
程千灯将收银分为两处,一层和二层各设一处收银。
一层的收银设在门口,先付钱后入席;二层的收银设在内里,由小二移动结账。
一层每位的定价不高,主打薄利多销;而二层即可以点菜又可以吃火锅,菜品的定价就稍高了一些。
程千灯的这一套经营方式颇为新奇,小青听完程千灯的规划叹为观止。
“不过小青,咱们此次营业,最重要的便是将各位店小二们培训好。”
程千灯交代小青。
“因为一楼的菜品数量繁多又是客人自助选菜,因此每三个菜盆附近就要有一个店小二守着,不仅是帮助客人递盘盛菜即使整理卫生,最重要的就是以防不轨之人向菜里下毒。”
“小姐放心,小青一定会嘱咐各位店小二的。”
……
“都记住了吗?”小青问道。
“记住了!”店小二齐声回答道。
时间飞速,转眼便到了十八号,明天就是程千灯的新酒楼正式开门的日子。
那日程千灯已经把一楼所有的注意事项交代给了小青,让小青去培训店小二们千灯放心,再者若日后小青嫁人了亦或是自己生活,也总要有一份能力傍身。
新时代女性绝不能失去事业。
因此这也不失为一次锻炼的机会。
而程千灯的工作重心主要在培训后厨和二楼,毕竟是一个酒楼,菜品的味道才是重中之重。
自助餐出餐量大,再加上古代没有保温桶,为保证每个客人吃到的菜都是热乎儿的,只能靠后厨一直忙活儿。
程千灯让赵大福做主厨,剩下额外雇来的师傅做帮厨,厨房的一切大小事务全都听赵大福指挥,二层火锅的备料相对简单,只需要切菜切肉装盘儿就好了,芝麻酱之类的可以放住的调料,都是程千灯前两天叫师傅们一起赶制出来的。
二层因为主打火锅,大多数客人不会食用,二层的店小二都是选的相对有些在酒楼干活儿经验的人,可以耐心帮助顾客讲解如何食用,主打一个情绪价值。
安排完着一切,程千灯又回到一楼,赵大福的妹妹赵蕊,正侯在下面等程千灯吩咐。
“程大小姐,多谢您出手相助,我们赵家,今后就算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这份恩情。”赵蕊的眼角挂着泪珠,前段时间自己的哥哥拿了一大笔银子回家,赵蕊惊讶不已,细问才知道那日江月斋的来龙去脉,兄妹两人暗自发誓,定要将程小姐的酒楼经营好,以报再造之恩。
“蕊姑娘可莫要多礼,这酒楼形式新奇,掌柜的活儿可并不好干,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费心呢。”
接着程千灯便仔细跟赵蕊讲解了酒楼的经营模式,如何收银如何记账。
赵蕊虽没正经上过学堂,却十分聪明伶俐,不多时便将程千灯交代的有样学样,甚至已然得心应手了。
前期工作准备完毕,后厨备好了明天的菜,最后打扫完卫生,便只等明日开业了。
“各位乡亲父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临仙阁今日开业,进来瞧一瞧看一看呐!”赵蕊带着两个店小二在门口放鞭炮,程千灯与小青两人一人拿着红绸的一边,鞭炮炸响时二人同时揭下了临仙阁的匾额。
没一会儿临仙阁门前就围了不少人,虽然人多,但却没什么人往里进。
“这味道尚不知道如何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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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进店先收钱的道理?”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嚷嚷着。
“就是啊,况且你听过什么是火锅吗?”又有人说着,“你知道吗?”
“小姐这可怎么办?”赵蕊有些着急,她长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架势。
“别慌,程千灯安抚了一下赵蕊。”转身又嘱咐小青叫几个店小二上二楼搬下一个铜锅,再拿些菜肉调料和小碗来。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这临仙阁的老板程千灯。”程千灯清了清嗓,“大家听我说!”
“这临仙阁一楼有三十八种菜品糕点,只要交了这入场费,这三十八种菜品都可以畅吃!”
“想吃多少吃多少吗?要是吃多了怎么办?”有人开口提问。
“想吃多少吃多少!不过每人的用饭时间是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内,一楼的餐食糕点都可以随意吃。”程千灯解释道,“不仅如此,咱们临仙阁还请了这京城有名的花魁名伶为大家献艺表演。”
“至于这火锅,诸位请看。”此时小青正好带着,几名店小二将程千灯交代的东西放在了临仙阁门前。
只见程千灯将一片生牛肉片放进面前的铜锅中,不一会儿变了色捞出,然后放入盛着调料的碗中。
“有谁想尝尝这火锅吗?”程千灯抬高了声音提问。
一时竟没有人回答。
“我来尝尝!”一道熟悉带着漫不经心的男声从人群身后传来,“程大小姐,这是做什么呢这么热闹啊!”
只见江诏安笑意盈盈的从人群身后走来,程千灯定睛一看,江诏安的身边还坐着荣王殿下,萧砚浔。
人群自然为萧砚浔二人让开了一条道。
今日江诏安本是约萧砚浔一起去江月斋谈事,却没想到去的路上见着这处热闹非凡,江诏安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性格,自然多向这边看了几眼,没想到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于是便磨着萧砚浔一起下了马车来凑凑热闹。
程千灯愣了一下,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男主身边的人,尤其是她的“薛定谔的未来夫君”萧砚浔。
不过程千灯很快就回过神来,将手中刚煮好的牛肉递给江诏安,又转身细细煮了一片羊肉呈给萧砚浔。
萧砚浔在南疆多年,那里土地荒芜粮食常年不足,有一次萧砚浔带兵驻扎,军饷短缺,粮食又迟迟运不过来,萧砚浔的一名亲近下属体恤萧砚浔日夜竭虑,便将自己妻子给自己带的仅剩的一条牛肉干带给了萧砚浔,萧砚浔推辞不过便接下了。
却但没想到,第二日在与敌方的交战中,那名下属却不幸以身殉国了。
从此以后,萧砚浔便再也不吃牛肉了,
萧砚凌曾借此在一次大型宫宴上故意恶心过萧砚浔,原书中对这一段有过仔细地描写,因此程千灯有印象。
当程千灯将碗递给萧砚浔时,萧砚浔还没来得及拒绝,便闻到了羊肉的膻气。
他有些错愕,没有接过碗,与程千灯对视。
程千灯睫毛很长,眼睛又圆,看起来湿漉漉的,有点像刚出生的小鹿。
程千灯眨了眨眼,误以为萧砚浔认为这是牛肉。
于是开口解释道:“这是羊肉,可以吃,没问题的。”
9. 第九章
萧砚浔怔了怔,接过碗。
“多谢。”
正准备问些什么,便听到身边人一声惊呼,“滑嫩爽口,又鲜又香,好吃极了!”
江诏安瞪大了双眼,“你说这叫什么?随意煮两下竟如此美味!”
程千灯听见这话得意极了,她就知道火锅的魅力!
“回江大人,这是火锅,我们将这肉切成薄片儿,浸入这熬了一整天的大骨汤中,煮至变色便是熟了,然后再沾上我们临仙阁秘制的调料,这味道肯定是咸香四溢!”
“嗯不错不错不错,萧兄,不如今日我们就在这程小姐的临仙阁用午饭吧。”江诏安一连说了很多个不错。
江诏安虽然是个混不吝的性格,但对吃食可是挑的很,萧砚浔拿起筷子将程千灯递给他的羊肉放入口中。
骨汤中应是放了葱段和姜片,这羊肉虽有膻气却并不腥,薄薄的一片入口即化,配上这调料确实美味极了。
萧砚浔没有说话,程千灯定定地看着他等他表态。
若是萧砚浔和江诏安愿意第一个进她的酒楼里用餐,那可是现成的宣传,何愁没有客人愿意来她的临仙阁里用餐?
直到萧砚浔慢悠悠地将那片羊肉吃完,用崭新的帕子擦了擦嘴边的调料,对上程千灯殷切的视线。
半晌,冲江诏安点点头。
江诏安早就等不及了,不等萧砚浔身边的侍卫动手,便率先推着萧砚浔踏进了这临仙阁的大门。
程千灯赶忙嘱咐小青叫几个力气大的店小二抬着萧砚浔上二楼。
众人见荣王殿下和大理寺少卿都对程千灯的“火锅”赞不绝口,便纷纷跃跃欲试。
程千灯指挥赵蕊又多烫了些肉菜纷纷发给想要尝试的客人,无一例外纷纷夸赞新奇好吃,一时间临仙阁客似云来。
“虽然咱们临仙阁二楼的位置有限,不过大家不用担心,若是愿意来一楼用餐的客官,临仙阁今日开业大酬宾给大家六折入场,先到先吃先到先享受!”
程千灯趁机放出福利,吸引大家来体验自助餐的形式,她敢肯定,只要有人愿意来体验,肯定不出意外都说好,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还担心临仙阁没有客人吗?
“另外,只要愿意来体验的客人,虽然这次不能吃上我们临仙阁招牌的火锅,但可以获得优惠券一张。”
“小老板,何为优惠券啊?”群众中有人提出问题。
“所谓优惠券,就是我们临仙阁会给各位客人一个特殊的凭证,下次凭借这个凭证来吃火锅的客官,可以少付三十文钱!”
优惠券可是营销中的利器。
她上大学的时候室友马晴晴特别爱点外卖,每点一次都会送一张电子优惠券,因为有了这个优惠券,下次想要点外卖的时候,又会优先考虑这家店,导致那一周马晴晴的外卖几乎都没有变过,一直都是那家烤肉拌饭。
程千灯见马晴晴一直点这家外卖还疑惑的问她,“这家烤肉拌饭有那么好吃吗?”,马晴晴直接大呼被套牢了。
果然,围观群众听见不仅打六折还有优惠券的消息,纷纷向赵蕊付钱,想要体验这临仙阁的餐食。
不一会儿,临仙阁门口便排起了长龙。
一时间上上下下都忙到飞起。
“二楼火锅三位——”
“欢迎光临——”
程千灯的员工培训可是按照现代某大型连锁火锅品牌来得,保证让每一位来临仙阁的客人都感受到宾至如归。
“各位客官,这高台下方都有些碗碟,各位只需要拿着碗碟,在这一层中所有的餐食糕点各位都可以装到其中带回座位尽情畅吃。”
店小二热情地为客人们解释临仙阁的规则。
“从前想吃江月斋的东坡肉,又想吃望星楼的松鼠鳜鱼,这下好了,一个临仙阁都能吃到,着实是新鲜,新鲜啊!”
“是啊是啊,你看着,有肉有菜,有汤还有糕点,之前我家那婆娘啥都想吃,在望星楼里点了一大桌,最后吃不下,白花银子,有了这临仙阁可到好了,想吃多少拿多少,种类又多,下次可要带我们家那婆娘来试试。”
临仙阁内热火朝天,大家都对这种新型的用餐模式新奇不已,纷纷夸赞讨论。
“诶,你可这别说,这叫什么‘自助餐’?在这京城可着实新鲜!”
“是啊是啊,这次排队排的后面,下次我可定要来尝尝叫咱大晏朝王爷和江公子都叫绝的火锅到底是什么味道!”
“对对对,这火锅可是闻所未闻,下次定要来试试!”
程千灯今日在临仙阁面前亲自迎客宣传,又有萧砚浔和江诏安在前,于是有不少人认出了程千灯的身份。
“你看见没有,这临仙阁的老板竟然是这程府的大小姐。”
“看见了看见了,你还真别说,不是传闻这位大小姐愚笨丑陋吗?今日一见到不尽然呐。”一位穿着文人长衫的客人在火锅中捞了一片肉出来,“你瞧瞧,想到用炭火铜锅做餐食的,可不是一般的机灵。”
“是啊高仁兄,你瞧这一楼歌舞升平,自个儿选菜,这经营头脑,堪比男子!我看这传言倒不是真的!况且你在这临仙阁门口没看见程大小姐的脸吗?那楚楚动人的样子说是天仙也不为过啊,哪来的丑陋不堪?”
这位姓高的文人顿了顿,“话是不错,就是这女子如此机灵,可还能在家里安心相夫教子?总在外抛头露面怕是……”
程千灯见赵蕊已经快速上手了工作,一楼也有小青盯着,自己便提着酒上二楼来答谢萧砚浔和江诏安,虽然程千灯无意与主角团走的过近,但临仙阁开门营业毕竟是沾了他们二人的光,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
二楼是半开放的雅间,其实没什么私密性,每个大餐桌都是用木制的围栏隔开,围栏上挂着轻纱,三面包围,让每一桌都有一个自己的小空间,剩下没有围纱的那面便是客人们走动,小二上菜的地方,所以若是高声说活,里里外外都听得清楚。
程千灯本就无意对比江月斋,毕竟做足够私密的包间装修费就是一大笔银子,程千灯心疼,再者,如今这样还能省出不少空间多安排几桌,多赚几桌的银子,这才符合程千灯的需求。
而且,若真是做的和江月斋一模一样,她也害怕自己抢了人家的生意遭报复啊!
正因如此,刚才二人的高谈阔论便被刚刚上二楼正准备答谢萧砚浔二人的程千灯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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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笨说她丑就算了,程千灯也不甚在意,但若说女子不应抛头露面,程千灯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今日就算是生意黄了她也要为这天下的女子们讨回公道。
“谁说女子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意了?”程千灯走到那桌人面前高声询问。
“程大小姐。”那位姓高的文人面色讪讪,一副背后说人坏话被拆穿了的表情。
“这生意,男子做得,女子就便做得。”程千灯环视了一圈,没有调低音量,似是要告诉所有人,“公主远嫁和亲换取和平,一生都在北方风沙荒地中度过,她们与在外征战沙场的将军有何不同?”
“当今圣上幼年登基,太皇太后在皇帝及冠前尽心辅佐,这比当朝的丞相大臣又差在哪里?”
程千灯的声音不低,二楼的许多客人都看过来,当然其中也包括二楼的第一桌客人——萧砚浔。
萧砚浔看着面前这个巧舌如簧的姑娘,想起他在边关时暗卫送来的京城密信,信中描述的程府大小姐可与面前的女子有着天壤之别,萧砚浔心头滑过一丝疑虑。
没等他细想,便听程千灯接着说,“就连当朝朝廷上都设有女官,不信你问问咱们江少卿,这大理寺有多少仵作都是女子,你们如此贬低女子,认为女子不该抛头露面,不过是害怕女子们学习能力强又肯吃苦,若是有机会大显身手,迟早有一天会将你们这些男子比下去罢了!”
萧砚浔示意江诏安看程千灯那边,江诏安自然心领神会,站起身来。
“说的好!”江诏安带头鼓掌,“不过有一点程小姐可说的不对,我们这些有本事的男子,可从来都不害怕与聪慧的女子竞争,反倒是没有能力又自视甚高的男子,才会说些什么女子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不能出来抛头露面之类的混帐话!”
那位姓高的男子脸上挂不住面子,身旁的友人又无一人帮他说活,自己又被程千灯怼的无言以对,只好讪讪坐下,无声吃菜了。
程千灯见他并没有再继续下去,便在没有继续咄咄逼人,毕竟做生意要紧,况且人思想的转变,并非她三言两语就能扭转的,这是需要全社会共同制造环境氛围的,得人人都尊重女性,尊重女性的付出、尊重女性的劳动、理解女性的苦难,才能转变的。
程千灯并不害怕,若踏实善良的女性能真的有一天被好好尊重,她不介意做先行者,即使承受谩骂和质疑也无妨。
程千灯谢过江诏安,提着酒与江诏安一起回到萧砚浔二人的雅间。
程千灯再次道谢:“多谢江少卿出手相助!”
“程小姐不必谢我,要谢你便谢谢王爷吧。”江诏安揶揄地看向萧砚浔,挑了下眉,“是王爷先注意到你那边的动静的,这才提醒我出手相助。”
程千灯有些错愕,虽然程千灯刚刚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她那边的动静,并叫江少卿及时出手相助,这令程千灯着实没想到。
毕竟原书中,萧砚浔可是个从不让旁人的事情打扰到自己的冷面个性,多管闲事这种举动他可从来都做不出来。
不过程千灯没有表现出来,几秒后便醒过神来,又向萧砚浔行了一礼。
“多谢荣王殿下。”
10. 第十章 “不必。”
“不必。”
萧砚浔瞥了江诏安一眼又看向程千灯,示意她不必多礼。
程千灯直起身来,抬眸便对上萧砚浔的视线。
萧砚浔面上并无其他表情,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看向程千灯,好似打量。
程千灯被盯着看了一会儿,有些不自在,默默败下阵来,不再与萧砚浔对视。
低下头拿出怀里的酒,放在桌子上,又寻来店小二拿了三个空酒杯。
一边为萧砚浔和江诏安斟酒,一边说道:“这是小女自己酿的气泡果酒,请王爷和江少卿品尝。”
“今日多谢王爷和江少卿赏光临仙阁,否则我们这临仙阁的生意也未必有如今的光景。”程千灯斟好了酒摆在了萧砚浔和江诏安面前,又自己率先拿起一杯,“千灯便以一杯小酒,聊表感谢。”
程千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程千灯的面颊便沾染了两坨红晕。
程千灯带来的酒度数并不高,并不会产生醉意,况且程千灯本身酒量还可以,只是天生的遇到酒精便上脸,看起来酒量不佳的样子。
“程小姐客气了,若非程小姐的火锅足够新奇有趣,又好吃美味,即便是当今圣上赏光,都没有今日的效果。”江诏安笑着向程千灯回话,不过说的内容倒是有八分认真。
程千灯的火锅确实足够新奇,可以算的上是大晏朝头一份,有这样的效果确实理所当然。
“不过程小姐为何要开酒楼?”江诏安端起面前的酒,“虽然江某认同程小姐的想法,但我朝确少有女子经营生意,即便有,也被争议颇多,程小姐又是当今左相府的嫡女,身份尊贵,何必徒增烦恼?”
江诏安并非真心询问,反倒是试探更多,说罢还抿了一口程千灯递来的酒。
“回江少卿,千灯虽为相府嫡女,却并不受宠,父亲忙于朝政,姨娘和庶妹并不待见我,如今千灯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却不想被父亲姨娘掌控,若是想要自己做主,也定要有银钱能自己生存下去才行,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萧砚浔的目光从面前的酒杯又移到程千灯的脸上,能有如此思想深度的女子绝非市井流言中所说的愚笨粗俗,如此之人又怎会看得上他那个一心争名逐利的三哥哥?
萧砚浔闪过一丝不屑。
程千灯定然不会将自己假死跑路的计划告诉萧砚浔,但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和程晦明那个大反派是一伙的,只好给自己编了一个追求自由恋爱但被封建压迫的女性形象。
原书中番外有一段对萧砚清登上帝位后颁布新政策的描写,其中有一段便是对婚姻嫁娶的。
萧砚清提倡男女自由结缔,不再只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压迫,若二人情投意合,但父母反对,也可自行到官府寻求公正,甚至连和离后的财产分割都规定的十分到位。
程千灯当时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就啧啧称奇,主角团不愧是主角团,思想觉悟就是比普通人高,这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优秀的共产主义接班人!
“况且,就只因为女子出门做生意受到的争议颇多,我便不再做的话,往后若有如此想法的女子再想做,那便更难上加难。”程千灯顿了顿,“慢慢地,女子能够展现自己能力的地方也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下在深宅后院里相夫教子这一种选项了。”
江诏安听了程千灯一番话大为震撼,连忙放下酒杯伸手作揖,“江某受教了,愿程小姐不要在意先前江某话里的唐突。”
说着便将程千灯刚刚给他到的酒一饮而下。
虽说江诏安刚刚的话里试探居多,但听了程千灯这番解释还是有些惭愧,无端对一个女子试探怀疑确非君子所为。
于是一边喝酒赔罪,一边惊讶程晦明那个老东西竟然能教出这样的女儿,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江诏安并未将心里所想挂在脸上,毕竟他和程千灯也仅有几面之缘,也难保程千灯不是程晦明安排来故意与他们接近从而达成目的的棋子。
“嗯!”
还没等程千灯着急忙慌的让江诏安不要这么客气,就看见江诏安瞪大了眼睛看向程千灯。
“你这酒是如何酿的,口味竟如此特殊?”
萧砚浔深色的眼眸注视着程千灯,似是还在仔细分辨程千灯的表现和话里的真伪。
便突然被自家好兄弟地一声惊呼打断了。
萧砚浔:“……”
普通的酒用来答谢当朝王爷和大理寺少卿也显得太寒酸了,但要说拿名贵的佳酿,程千灯手中的银子也并不支持她这么奢侈。
索性就让萧砚浔与江诏安成为她的第一批气泡酒客人。
程千灯在穿书之前兼职颇多,曾经在拿到学校奖学金之前着急交学费,而去酒吧夜场兼过职。
酒吧的老板也是一位小姐姐,留学回来自己做生意,不同于传统酒吧里遍地的美女服务员,被揩油已经成为了常态。
程千灯在那做服务员的时候,第一次被醉酒的客人骚扰,自家美女老板便霸气的出场维护,在那之后美女老板便将程千灯调去了调酒台打下手。
酒吧里的调酒师是美女老板留学时候的同学,因为爱喝酒,中途还特地去学了葡萄酒鉴赏和葡萄酒酿造,对其他酒的品类也是颇有研究,生意不忙的时候,美女老板的同学没少教她调酒,更没少给她科普酒文化历史。
程千灯不仅聪明又勤奋好学,最后因为大学课程紧张不得已离职的时候,除了美女老板,调酒师同学大概是最舍不得程千灯这个“徒弟”的人了。
因此开业前,程千灯吩咐赵大福帮自己找半坛已经二次发酵的酒,试图自己复刻出气泡酒。
毕竟程千灯做生意想要长久经营下去,除了现有菜品味道要保证,还要保证要有持续创新。
毕竟火锅和自助是非常好复刻的,古代没有知识产权保护,若是以后有别的商家也做了一模一样的东西,程千灯也需要有些别的核心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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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浔在江诏安灼灼目光的催促中也抿了一口酒。
口感味道确实独特。
萧砚浔作为王爷已经喝过不少佳酿,若说好酒不过是看谁酿造的口感更加醇厚,更能激发出粮食的香味。
而程千灯的酒虽然并非传统的佳酿,但口味着实奇特。
入口竟有些气泡在口中冒出,细品还有些橙子的果香。
程千灯本还在怀疑自己表现得是不是太过高调引起了萧砚浔的怀疑,下一秒便被江诏安的夸奖引起了注意,将刚刚的紧张抛之脑后,一脸骄傲的向江诏安回话。
“这是小女特制的气泡果酒,江少卿可还满意?”程千灯笑盈盈的开口。
她本来拿酒上来的时候还有些担心,怕出不了想要的效果,但刚刚向萧砚浔二人敬酒时尝了尝,便将心放下了大半。
但刚刚与江诏安聊了有一会儿,还担心这气泡会不会已经散完,看江诏安这反映便有了答案。
“这……气泡果酒,程姑娘是如何做的?”江诏安好奇极了,他本就对酒颇有品鉴,但如此口味的,江诏安却是第一次喝。
“做此酒并不容易。”程千灯解释道。
程千灯酒楼开门着急,并没有太多时间自己从头酿酒,寻到密封性好正在二次发酵且又只装了半坛的酒就费了些时间,最先要做的就是换个新的陶罐,要先在罐壁上抹上一层薄薄的猪油减少泡沫。
接着需加入大量干枣泥与甘蔗汁,用天然的糖分促进气体的排出,然后投入桂花陈皮增香。
最后用细麻绳层层缠住陶罐,防止爆裂时飞溅,以预防伤害。
最后开封时要用湿布裹住罐口缓慢开封,最后再加入已经榨好的鲜橙汁,轻轻摇晃,便大功告成了。
“不过失败的可能性极高,若是给我时间长些,味道应当更好。”程千灯向江诏安讲酿酒过程时很认真,“不过王爷和江少卿运气好,第一次尝便是成功的作品了。”
程千灯笑起来,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眼神中似乎还有些细碎的星光,接着转身看向了萧砚浔。
像小孩子在向父母炫耀好成绩一般。
程千灯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很认真,成功了也会很开心,她从小就明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道理。
且不要说半途制作气泡酒成功了,程千灯的小命都与面前这两个人息息相关,尤其是萧砚浔;就说这坛小小的酒能取得主角团开心这件事,若是能因此刷点好感度,最后他们能放自己一马,程千灯就是天天给他们酿酒都觉得值。
因此程千灯笑得都犯了些傻气。
萧砚浔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笑起来面颊似乎有两颗浅浅小梨涡的女孩,心头竟毫无征兆的动了动。
怔愣半晌低下头,又细细品味了一下程千灯为他斟好的酒,敛下了眼底的墨色。
……
“小姐,小姐,不好了!”
远处传来了小青略带急躁的呼喊声。
“您快下楼看看吧!”
11. 第十一章
小青做事向来稳重,从不会如此冒失,看来楼下是有人故意闹事。
程千灯猜到她办这个酒楼定有人会找她的麻烦,却没想到他们动作倒是快,这还不足一日便上了门来找茬了。
小青刚跑到程千灯身边,就看到了正在与自家小姐说活的当朝王爷与大理寺江少卿,自然知道这两位都是大人物。
小青面露难色,此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程千灯安抚了一下小青,示意她等自己一会儿,然后又转过身向萧砚浔和江诏安行了一礼。
“王爷,江少卿。”
程千灯开口道。
“临仙阁今日刚刚开业,琐事颇多,一时忙不过来,若有什么事情,便知会店小二,千灯就不在此打扰两位用餐了。”程千灯行完该有的礼数,便匆匆转身跟着小青一齐下楼去。
江诏安刚想拿起筷子继续干饭,还没来得及将筷子上的生肉片下进锅里,就对上了萧砚浔冷冰冰的视线。
“吃饱了吗。”萧砚浔冷声询问,说是询问倒没有一点儿要问的语气,反而到像是陈述句,好似江诏安若是说没吃饱,面前这人也会装没听见一样。
“……”
江诏安顶着巨大的压力飞速将手上的肉片放进锅里,迅速煮熟塞进嘴里,抬手招呼了一声:“小二,结账!”
这才敢又看萧砚浔的脸色。
还不等小二过来结账,江诏安看着萧砚浔黑的跟锅底似的脸色,就暗道不妙,生怕惹这位爷不高兴,立马掏出了一袋银子放在桌子上,马上上前推着萧砚浔向楼梯口走去。
一边给抬椅子的侍卫搭手,一边抱怨:“你关心人家程姑娘就关心人家姑娘,非得拉着我去干嘛?再说了,你能不能学学你哥,你这狗一样的脾气也不知道随谁,我看到时候谁敢嫁给……”
江诏安话没说完,萧砚浔的一个眼刀就已经杀过去了。
江诏安惹不起萧砚浔这尊大佛,立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闭嘴,我闭嘴还不行吗?”
程千灯跟着小青下楼的时候,小青就飞快向程千灯说明了楼下的情况。
本来在小青和赵蕊的监管下,一层的生意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突然有一伙人冲进来嚷嚷着自家孩子吃了临仙阁的菜回去后腹痛不止,不仅说临仙阁是黑店给客人下毒,还妄图砸东西要赔偿。
那副架势已经吓到了不少正在就餐的客人,小青和赵蕊两人已经控制不住事态的发展,只好上楼来找程千灯,让她拿主意。
程千灯猜的没错,这种雷声大口号响亮的行为没绝对是找茬,这种类似的剧情,程千灯都不知道在影视剧里看过多少遍了。
“你说你的儿子,因吃了我临仙阁的东西而腹痛不止,今日我临仙阁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为何只有你儿子吃了我们的餐食有问题?”
程千灯出声询问。
“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呐?”为首的瘦弱中年男人一边哭嚎,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我儿曾给程家二小姐做车夫。”
这人一边说着还一边假模假式的擦了擦眼泪。
“定是你!京城中谁人不知你程大小姐对自家妹妹嫉妒怨恨,又奈何不好下手,只能拿我儿撒气!”
“儿啊!你真是命苦啊!”
那男人指着程千灯,“我儿是平白糟了祸事啊!”接着煽动跟自己来的一伙人一起指责程千灯。
程千灯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本来还在猜测是不是其他酒楼看自己抢了生意找人来闹事儿的,这下好了,不打自招。
程千灯筹办酒楼这几日确实经常早出晚归,再加上今日临仙阁的客人颇多,着实热闹,程府中曹茹娇母女的眼线颇多,再加上自己害程令婉关禁闭,她定然心有不服,程令婉能知道她是这临仙阁的东家并不意外。
再加上程令婉本就见不得原主好,怀恨在心又听闻此消息,想要派人来闹事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只是被禁足了还不老实,找人闹事也不知道找个聪明点的,就找了这样一群蠢货,手段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卑劣。
程千灯嘴角抽了抽。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儿子是来我们临仙阁用餐的?”
“这要有何证据!我儿就是人证!”为首那人毫不客气地大声吵嚷。
”今日我临仙阁第一日开业,每一位进店的客人都有我临仙阁特制的优惠卷,既然你说你儿子是吃了我们临仙阁的菜出问题的,总要拿出证据证明他是真的来过我这里吧,倘若是没有证据,那不就是平白无故冤枉好人?我们临仙阁可不背锅。”
“想必令郎手里定然有我们临仙阁特制的凭证吧?”程千灯丝毫没有慌张,反而调高了声音让看热闹的食客都能听到。
食品安全可是立店之本,俗话说的好:不能让一颗老鼠屎搅乱了一锅粥。
即便是清者自清,也不能让这莫须有的污名将临仙阁毁掉。
“就是,就是。”有不少看热闹的食客附和程千灯说的话。
毕竟这临仙阁的食物他们吃在嘴里,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为首的那人不过是收了银子来闹事,就连东家都没有亲自来过,他又哪里知道优惠券是什么?
再加上不少人在周围低声交流附和,他也有些慌了神。
于是故作镇定地大声说道:“什么优惠券?我儿子一回到家就腹痛不止,我哪里知道什么优惠券,你在这百般推脱,不过是不想负责任罢了!”
“我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为首那人又突然提高了声音,闹起来,“大家快看啊!堂堂相府千金就是如此草菅人命的!”
见那人如此不见棺材不落泪,程千灯清了清嗓。
于是开口道:“那你现在也看到了,我临仙阁做的是什么生意,这里的每一道菜,都不下十个人吃过,为何旁人吃了都无事,只有令郎吃了有事?”
那伙人进来时并没有仔细观察临仙阁,上来便作势要砸东西被拦了下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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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便聚在一起吵吵闹闹,美其名曰讨要说法。
直到程千灯问出这句话才有人仔细观察临仙阁的布局,正好此时还有一些客人站在饭桶旁想要夹菜,有些脑子灵光的人率先反应了过来,这临仙阁似乎与传统酒楼并不相同。
这人悄悄戳了戳为首那人的胳膊,示意他向四周看。
“老大这可怎么办?”只见这人低声说。
“闭嘴!”为首那人硬着头皮恶狠狠地说,“若是事情办砸了,一份钱都没有!”
“闹!给我使劲闹,我就不信这程大小姐一个小女子,还能拿我们怎样!”
那群人开始耍无赖,“谁知道是不是你让人趁我儿不注意偷偷给他一个下毒的?”
“都说最毒妇人心!你若是还不承认,咱们就去见官!”为首那人料定了程千灯还想继续做生意,不想见官,再说了,即便是真的见了官也无妨,程二小姐的命令本就是将临仙阁还有这程大小姐的名声搞臭,就算是官府老爷判程大小姐无罪又怎样,谁又知道结果呢?
为首那人眼珠子一转,若是到了公堂上,那便不论输赢,若是赢了更好;若是输了,反正程二小姐承诺会保住自己,谁人不知道这程府是庶女比嫡女受宠,至于程大小姐,呵呵,只需要事后散播些谣言,他看谁还敢来这临仙阁吃饭!
为首那人登时便多了几分自信。
想着便从地上打滚站起来,一步步向程千灯逼近,试图拉扯住程千灯的手腕,“走!跟我去见官!”
程千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为首那人突如其来的动作逼得连连后退。
那人逼得很紧,还试图碰她,程千灯向后退的有些着急,脚步便错了拍,马上要摔倒之际,下一秒,却突然落入一个有温度的宽阔臂弯里。
那人的大手先是支撑住程千灯的腰,接着程千灯被那只大掌带着缓慢的跌坐入萧砚浔的怀里。
“你没事吧?”一道冰冷的声音从程千灯耳边响起。
程千灯被耳边突如其来的潮湿触感吓了一跳,直到听见萧砚浔的声音才反应过来,飞速从萧砚浔怀里站起来,向萧砚浔道谢:“谢谢王爷,我没事。”
程千灯的脸本就因为刚刚喝酒有些泛红,但细看便能看出程千灯的耳朵也染上了绯意,此时她整个人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
江诏安在萧砚浔接住程千灯的那一刻便已经出手隔开了试图逼近程千灯的男子,
接着将他们向朝着程千灯的方向逼退了几步。
程千灯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下,缓过神来提醒自己不要在意刚刚的怀抱,接着装模做样的理了理衣领。
待脸上的热意褪去,程千灯看向萧砚浔开口:“王爷,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萧砚浔感觉到自己的怀中少了一丝娇软的触感,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有些落空,下意识地向程千灯看去。
一眼便注意到了程千灯通红的耳朵,萧砚浔下意识地动了动指尖,“但说无妨。”
12. 第十二章
程千灯没想到萧砚浔会答应的如此爽快,愣了一瞬。
不过正事要紧,程千灯开口道:“我想请您派人去他的家中,若他的儿子真是吃了我临仙阁的菜出事的,那我临仙阁自然全权负责到底。”
程千灯话音一转盯着那人,“若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临仙阁,还请王爷、江少卿,为我临仙阁主持公道。”
程千灯并不害怕报官,毕竟对方没有证据,官府也不可能拿她怎样。
但问题是,程千灯清楚谣言的危害性,倘若事情没有及时在大家面前解决,且不说有人故意泼脏水给自己,就说这人云亦云就能将临仙阁害死。
更何况这伙人还是故意找茬,即便是赢了官司,光澄清就需要大量耗时耗力,临仙阁今日才是第一天开门营业,若此次解决问题就要如此大动干戈,往后的日子还长,程千灯耗得起,临仙阁的生意可耗不起。
况且,迟来的正义又有谁会去关心呢?
京城的每日的新鲜事多的数不胜数,临仙阁这种小事,也不过会湮灭在市井中罢了。
“放心吧程姑娘,有我大理寺少卿在此,我看谁敢在此诬陷他人。”江诏安持剑抱胸,低头睨着那人。
萧砚浔轻轻抬了一下手,示意身后的侍卫照程千灯的吩咐办。
接着只见那侍卫向萧砚浔一拱手,便飞速的出了临仙阁的门。
不愧是在男二号身边的人,办事效率就是高。
程千灯赞许的看着黑衣侍卫的背影。
萧砚浔看着程千灯的表情变化,心底划过一丝不爽,还没等表现出来,程千灯便转过身来关心他。
“王爷,刚刚我没站稳跌坐在了您的身上,有没有压疼您?”
程千灯记得原文中对萧砚浔腿受伤的描写,萧砚浔回京前,在边关打了一场十分漂亮的大仗,彼时两军已经到了作战的疲惫期,双方战力势均力敌,你来我往,僵持了许久不能破局,萧砚浔独自一人,带着一支不到十人的小队潜入敌营,只取敌方主帅首级。
只可惜撤退的时候,队中有人不小心弄出了动静,惊动了主帅营帐周围的小营帐,萧砚浔为护自己的士兵撤退,不小心被人一刀捅穿了小腿。
本来不过伤筋动骨,萧砚浔在边关大大小小的伤受了不少,比起其他,这点儿“小伤”修养修养便好,却不成想自己营中竟然有内鬼,在萧砚浔每日涂抹的药中放入了蛊虫,即便刀伤已好,却仍不能站立,若是强行站起来,就会受到蚀骨钻心之痛。
即便最后内鬼被抓了,但蛊虫已经深植于萧砚浔体内,没有半点办法。
不过好在萧砚浔那日潜入敌方营帐中的行动很成功,主帅已死,料是群龙也无首,此时的南疆边如同案板上的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接下来便不用萧砚浔出马,便轻松的将敌方制服,而后南疆向大晏议和,答应每年向大晏朝进贡,年年派人来朝拜。
萧砚浔也帅安南军凯旋归京,获封荣王。
虽说京中名医颇多,但却都拿萧砚浔的腿束手无策,即便是原书男主萧砚清寻来了那么多赤脚神医,也都对萧砚浔的腿无能为力,直到最后,也不过是能控制到让萧砚浔对腿上的疼痛无感的地步,从每日的疼痛到每月痛发一次而已。
因此程千灯十分担心自己刚刚的举动压到了萧砚浔的腿,要知道萧砚浔的腿痛起来,可是谁人都靠近不了的。
萧砚浔的手下意识抚上了受伤的左腿,定定的看着程千灯。
程千灯眼中的关心不似作假,反而在关心中还有几分紧张,倒像是真的在意自己的腿是否有大碍。
萧砚浔晃了晃神,半晌才回复程千灯,“不妨事。”
萧砚浔从小在母亲身边养大,头上还有个事事挡在前面的太子哥哥,因此萧砚浔小时候可以说是混世魔王一个,整日溜出宫门,去市井中找乐子;母舅一族出事后,萧砚浔被迫成长,但萧砚清毕竟年长些,大多数时候萧砚浔也被哥哥保护着。
长大一点儿以后,他虽说话办事成熟了不少,但毕竟不在京城。
即便战场上的尔虞我诈不输朝堂,但毕竟是真刀真枪的实战,萧砚浔少年将军,正是意气风发的好时候,不免自尊心强。
因此,萧砚浔落下腿疾回京时,可以说是一夜成长。
京中不比边关,人心更加险恶,萧砚凌就没少明嘲暗讽他的腿不能站立行走;哥哥萧砚清与好兄弟江诏安为了不让自己伤心,便很少露出心疼紧张的神情,害怕自己触景生情,更多是装作无事发生,只敢偷偷询问下人或是悄悄寻找名医。
如今沉迷长生丹药的父皇,在母舅一族遇害那日便已经死了,现在的圣上只在乎自己少了一个能替自己征战的臣子,与其说是关心萧砚浔,不如说是关心他是否还能替自己打仗。
自己身边的下人侍卫更是不用说了,为了防止萧砚凌或是其他党派看出端倪,除了最亲近的管家侍卫,甚至无人知道萧砚浔每日还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即使如今归京了一段时间,萧砚清与江诏安寻找的名医也颇有效用,除了满月那日已经不在有蚀骨钻心的疼痛了,但第一次有人在萧砚浔面前表现出纯粹的关心,还是让萧砚浔恍了神。
但还没等程千灯的进一步关心,便听见门口侍卫的脚步声。
接着便看见那黑衣侍卫站在程千灯与萧砚浔之间,弯腰作揖,“回禀王爷、程小姐,我查到了。”
为首那人名叫李斯,曾经是程二小姐房中的下人,曾经因不小心摔坏了程相珍藏的花瓶被逐出程府。
李斯并没有儿子,因不能生育又丢了程府的活计与妻子大吵一架和离了,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个弟弟。
弟弟从小就身体不好,前段时间在地里干活不慎扭伤了腰,已经三周没下床了。
因此李斯所谓的儿子在此吃坏了肚子,腹痛如绞,纯属无稽之谈。
程千灯想的果真没错,程令婉在原书中就是没有脑子只会跟自己嫡姐雌竞,被母亲宠坏了的千金小姐,连小反派都算不上,哪能指望她来设一个完美的局来陷害程千灯。
原主能着了她的道不过是因为原主太爱萧砚凌那个大渣男了,想用这种小手段对付我程千灯?
呵,真是关公面前舞大刀——不自量力!
李斯本来听到这个程大小姐让荣王殿下的侍卫去自己家亲自查探便慌了神,腿抖得站都站不稳。
荣王殿下的侍卫回来后,更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还压倒了跟他一起来的几个人。
“诸位都听到了吧!”程千灯高声开口,看向四周还在看热闹的客人,“临仙阁的食物并无问题,也没有蓄意暗害任何人!”
“今天的一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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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是这小人因丢了程府的活计存心报复,临仙阁平白遭受无妄之灾!”程千灯转身看向江诏安,“江少卿。”
江诏安示意身后的侍卫擒住李斯等人,等着程千灯想要说什么。
“请问江少卿随意诬陷他人该当何罪?”
“依照大晏律法第三十九律,凡诬告人者,处棍刑,依照影响加减刑罚,按照此番情景,当处五十棍。”江诏安十分配合。
“再请问江少卿,若是随意砸人家好端端的商铺酒楼,又该当何罪?”程千灯故意用刑罚来震慑李斯。
“损毁他人财物,故意损人器物者,杖八十,追偿。”江诏安停顿了一下,“砸店属寻衅滋事,加刑杖一百,枷号一月!”
程千灯都不禁有些咋舌,这大晏的律法真是有够严苛的,她之前在记录片上看过古代杖刑的科普,三十棍便足以要了人半条命了,杖刑一百怕是罚不完,人就要没了。
李斯此时吓得泪涕横出,忙跪着向前爬了几步,“江大人饶命啊!”
见江诏安没有丝毫动容又爬向程千灯,还没等接近程千灯,便被萧砚浔的侍卫用刀拦下,李斯见状只能高声呼喊,“程大小姐饶了我吧,程大小姐!”
“都是程二小姐!对都是程二小姐,程令婉!”李斯此时已经不记得什么程令婉说过会保自己的话,毕竟人都不在跟前,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都是程二小姐,是程二小姐说,只要将您的酒楼砸了,再搞臭您的名声,就给我一笔钱,还能继续让我回程府做个轻松的活计!这一切都是程二小姐指使的啊,您救救我吧!”李斯还想继续向前爬,试图拉住程千灯的裙角。
下一秒江诏安的剑便抵上了李斯的脖子。
程千灯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李斯供出程令婉,在场有这么多看热闹的食客,程令婉的行为,不用自己宣传,便自然有人乐道。
“让诸位看笑话了,今日此番场景打扰到诸位用餐了,我再让后厨给每桌都送一盘临仙阁特制的糕点给诸位赔罪,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大理寺吧,希望不要打扰到诸位用餐的心情!”程千灯出声安抚客人的心情。
“不会不会!”
“程老板大气!”
……
有不少食客因此对程千灯留下了好印象。
待看热闹的人都散了,程千灯靠近江诏安,没等程千灯起唇,江诏安便率先开口,“程姑娘,李斯说的你家庶妹一事,你怎么看?”
程千灯看向李斯:“程令婉收买你一事你可有证据?”
李斯忙不迭地回话:“大小姐,您饶了我,二小姐那日只让房里婆子给了我五两定银,其余的我们约定了事成之后再结。”
“那便是没有证据了?”江诏安皱了皱眉头。
李斯颤颤巍巍又说不出新的话来。
“只有人证没有物证是不是便不能定罪了。”程千灯虽用的问句,却是陈述地语气。
“就这么算了?”程千灯的身后突然传来萧砚浔不急不徐的声音,好似若程千灯继续追究,萧砚浔也能搞定。
程千灯摇了摇头,“只是暂时算了,如今没有物证即便想要追究也无从下手。”
“不过……”程千灯眨了眨眼,“不过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程千灯看向萧砚浔。
待有机会,新仇旧帐一起算!
13. 第十三章
在没有充足的准备下就鱼死网破并不是一个聪明人的举动,程千灯心里有数。
因此萧砚浔看向程千灯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话,正准备和江诏安一起离开临仙阁。
“王爷,江少卿!”
还没等萧砚浔身后的侍卫推着萧砚浔起步,程千灯就叫住了压着闹事的这伙人正想往外走的萧砚浔和江诏安。
“多谢王爷、江少卿今日出手相助,千灯无以为报,若二位以后再来临仙阁吃饭,我来做东,答谢二位。”程千灯将刚刚江诏安放在桌子上的那一袋银子拿出来,还给了萧砚浔。
在大家都在等萧砚浔的侍卫归来时,给萧砚浔那一桌结账的店小二将江诏安放在桌子上的银钱袋子给程千灯送了过来。
店小二是个聪明有眼力见的,知道这桌客人是贵人,不能自己擅自收钱,只能等程千灯定夺,于是便找了个机会悄悄将钱袋子给了程千灯。
但萧砚浔并没有接过程千灯递过来的银钱袋,反而开口道:“程老板说下次做庄,我记下了。”
萧砚浔对程千灯换了一个称呼。
“他的意思是这次你该怎么收钱就怎么收钱。”江诏安见程千灯仍有疑惑只能无奈的替萧砚浔解释道。
“那这也太多了。”程千灯忙摆摆手,又将萧砚浔推过来的钱袋递回去,“这怎么行?”
无功不受禄。
“剩下的便当存在你这里的。”萧砚浔又淡淡开口。
“是呀是呀!你就收下吧程小老板。”江诏安又恢复了他本身那张不太正经儿的笑脸,“你就当交下了我们这个朋友,朋友之间存点吃饭的银子在你这里怎么了?”
萧砚浔貌似赞许的微微点头。
见程千灯有些犹豫,江诏安接着又说:“你若不收,那便是不愿意交我们这个朋友。”
程千灯立马摆手,于是装作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其实程千灯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土豪啊——
程千灯有些雀跃,一下子入账这么多银子,简直赚翻了!
“好吧,如此我便收下了。”程千灯喊来赵蕊,将事情交代好。
且不说最后自己要假死逃跑的事儿,能与主角团交朋友交朋友总没什么坏处。
程千灯乐得自在,不过……还有一件事。
“那个江少卿……”程千灯叫了一声江诏安,声音有些犹豫。
“那个李斯……他真的要打一百三十大板吗?”
江诏安挑了挑眉,“依律如此。”
“程姑娘现在要替李斯求情吗?”江诏安反问。
大晏朝近几年苛捐徭役沉重,圣上沉迷丹药以后更甚,为了防止底层群众反抗,律法也相应的严刑了不少。
江诏安也并非对如今这律法没有意见,但关于犯人处刑,还是大闹了临仙阁的犯人,江诏安有些疑惑这个程府大小姐为何会关心此事。
“李斯是有罪,但一百三十仗会要人命的……”程千灯弱弱地说。
程千灯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事情的结果,但李斯罪不至死。
若是李斯因此丧命,程千灯的心情也跟着有些莫名的沮丧。
并非程千灯圣母,她来到这个世界本就不想惹任何事,若非程令婉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害她性命,她也不会与程令婉过多接触。
这次李斯虽有过错,但毕竟没有给程千灯带来任何实质性伤害。
再者说,只是砸坏了店里的东西,只要照价赔偿程千灯便知足了,不想因此要人性命,而且程千灯一直接受的现代教育都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李斯的行为和想法程千灯是觉得经过思想教育能够改正的。
如此便宣判了“死刑”是否有些太严重了?
江诏安听到程千灯的话愣了愣,似乎有些没想到,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看向了萧砚浔。
萧砚浔没有看向江诏安,而是继续盯着程千灯。
半晌。
“若今日李斯一行人砸店时不小心砸死了临仙阁的一名店小二你还会如此想吗?”萧砚浔轻轻开口。
“杀人偿命,不会的。”程千灯愣愣地回答。
“社会中有自己的运行法则,弱肉强食,不是小姐们闺房的吵架拌嘴。”萧砚浔像老师一样在教程千灯生存的法则,“过度善良,同情心泛滥,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
萧砚浔等了等程千灯消化接着又道:“若是李斯福大命大,自会有人替他医治,教他做人。”
萧砚浔说完话便示意江诏安和身旁的侍卫继续往前走,还没等程千灯反应过来,便已经离开了临仙阁。
最后那句话,萧砚浔是在安慰自己吗?
程千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不过萧砚浔说得对。
程千灯已经明白了道理,是她过于妇人之人了,这里是古代,已经不是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了,在这个世界中,对他人的仁慈,就是刺向自己的利剑。
程千灯敛了敛神色。
……
出了临仙阁有一段距离,江诏安终于没忍住询问萧砚浔,“明明你自己也认为如今的刑罚太过苛责,何必还要如此对程姑娘回答?”
萧砚浔垂下来眼帘没有回答江诏安,脑海中闪过程千灯刚刚的神色。
过度的善良就像野生的兔子,最后只能成为凶猛野兽的食物。
像程千灯那样心性如此善良的姑娘,在如今的世道上,只能成为大灰狼的食物,即便是爪子再锋利也逃不出狼窝。
萧砚浔不过是借此教她如何在如今这个社会上生存罢了。
萧砚浔捏捏眉,似乎想要休息。
江诏安没等到萧砚浔的回答,很快便换了个话题。
“而且我说你,我的银子,你拿去献宝,最后程姑娘还念你的好!”江诏安在萧砚浔耳边吵吵,让他没有办法休息,“哼!慷他人之慨!你简直就是一只大灰狼!”
萧砚浔被江诏安吵得不得已睁开眼,冷冷的看向他,薄唇轻启“要么闭嘴,要么滚下车去。”
你三十七度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江诏安无声的抱怨。
不过他向来害怕萧砚浔这个眼神,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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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实闭上了嘴。
半晌,一颗石头般的重量砸到了江诏安的腿上,江诏安一看,竟是萧砚浔的钱袋,有些无语。
但在萧砚浔这尊大佛身边又不能大声吐糟,只好小声嘀咕:“什么嘛,对人家程姑娘就是好言相教,又是充钱照顾生意又是替人家摆平祸事的……”
说着还偷偷瞟了萧砚浔一眼,“到我这就是一袋银钱了事。”
萧砚浔懒的理他,这种嘴碎又缺心眼的,也就自己那好脾气的哥哥会接他的茬。
……
“小青,你有见过这么多银子吗!”程千灯一遍遍的数赵蕊已经做好账的银子,两眼冒出金光。
临仙阁结束了今天的营业,三个姑娘堆在一起算总账。
“小姐,小青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银子!”小青也趴在柜台上,向程千灯感叹道。
赵蕊一边数钱一边向程千灯报备,“程老板,今日咱们临仙阁新开业打折少赚了不少银子呢。”
“不过……”赵蕊故意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呀!”小青率先沉不住气了,“你这丫头,怎么还买起关子来了!”
小青与赵蕊站得近,伸手捏了捏这丫头的脸蛋。
程千灯闻言也把目光从摆满一柜台的银子上转向赵蕊,一脸期待的等着赵蕊发话。
“不过抛开今日的采购成本,以及日常损耗,我们还是整整赚了两箱银子!”赵蕊指着面前的两箱银子开心的向程千灯和小青说道。
程千灯此时已经开心的要尖叫出声了,已经在脑中开始规划以后的生活了。
今日第一天营业,有优惠的情况下就赚了整整两箱银子,抛开店小二们的工资,那至少也有一箱银子能攒下来,若是再开一星期,那本钱不就赚回来了?
程千灯美滋滋地想。
长此以往,那去江南定居的银子不很快就赚出来了?
到时候什么狗屁剧情都与她无关了,让什么大反派主角团自己斗去吧,她要去江南躺平喽!
不过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给她和萧砚浔赐婚的春日宴具体是什么时候,可千万要等她赚够了银子,不然她都没有时机假死脱困。
程千灯正想着,便听临仙阁门外传来了动静。
一个家仆扮相的小厮从临仙阁的正门进来,走向了程千灯,接着向程千灯拱手弯腰。
没等程千灯问他话,便听见这小厮开口:“大小姐,老爷命您速速回府。”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从程令婉派人来临仙阁闹事开始程千灯就知道,她自己做生意这件事迟早会让程晦明这个老东西知道。
却没想到这个老东西消息这么灵通,这还不到一天就找上了门。
程千灯对上小青担心的神情,用眼神安抚了她一下,示意无妨。
又交代好赵蕊做好善后工作,给让大家一起吃个庆功宴,最后好好打扫卫生再从关门前检查好门窗和锁。
交代完一切后,程千灯又看向了前来请人的程府小厮道,“走吧。”
说罢,便带着小青上了回程府的马车。
14. 第十四章
程府门前青砖铺的很整齐,砖缝间甚至都没有一株杂草,可以看出来是有下人专门定期清理的。
傍晚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余晖正好将程府大门的匾额映得一明一暗。
黑漆匾上用金书的丞相府三个大字挂在最高处,但落日的角度已经不能反射出金色的光辉。
反而暖橙色的日光全部泼洒在了较低处的四字匾额上。
燮理阴阳。
程千灯看到这四个字不由得一笑。
程府门口的石狮子也比其他贵人府邸高大上几分,门前的柱子也都用的价值千金的梨花木。
朱门铆钉好不气派。
程千灯下了马车,这是她第一次从程府大门进入程府,也是第一次看清了程府的全貌。
程千灯的小院里有个能自由进出程府的小门,是原主之前为了出门不碰上程令婉而特地开的,程千灯之前多次出门置办临仙阁事宜,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走的小门。
但程千灯院里有小门并不是一件秘密,再加上程府中惯是曹茹娇母女的眼线,即使说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不过也是希望让这府里的人能晚点知道罢了。
结果显而易见,程令婉对程千灯的事情,怕是比她自己的事情还关心。
看原著的时候程千灯就在思考程令婉到底是真的喜欢萧砚凌还是只是因为厌恶程千灯而故意事事争个高下,即使是婚姻嫁娶也不例外。
若真如此,程令婉的人生就仿佛一个笑话,原主虽然结局很惨,但最起码也算是替自己活过,若程令婉当真只是为了赢程千灯而活着即使原书中结局是发配边疆,虽然最后还有命活着,那又与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些都无从追究了,程千灯本就是一个小角色,程令婉的笔墨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为数不多的笔墨也是为了突出程千灯的恋爱脑,体现出程千灯竟然放弃萧砚浔这个香饽饽而被萧砚凌这个大反派蛊惑,可以说是一个活生生的工具人。
程千灯在程家大门前站定,小青替程千灯理了理她因坐马车颠簸而留下褶皱的衣裙。
此时车夫已经牵着马经过了大门,向专门进马匹车辆的侧门走去,只留下程千灯与小青二人。
真是朱门酒肉臭啊。
诗圣杜甫先生真是诚不欺我。
程千灯略有感慨。
但现在并不是仔细观察程府大门以及感怀追忆的好时机,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程千灯收了收心思,眼神愈发坚定的跨过程府大门,向前厅走去。
还没等程千灯从前厅站定,就听见面前程晦明带着愠怒的声音:“跪下!”
程千灯并没有听话跪下,反而挺直了腰板,“父亲,请问千灯何错之有啊?”
程千灯不卑不亢的向程晦明回话。
程晦明放下手中的茶盏,对上程千灯锐利的眼睛,“逆女!”
“你自己犯了什么错难道不知道,竟然还要问我?”程晦明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刚刚放下的茶水也因此飞溅出来,沾湿了程晦明的衣袖。
一旁的曹茹娇适时出来打圆场,“灯儿你就别气你父亲了,快点好好认个错,姑娘家家的哪有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呀,你这让外人怎么想我们程府?”
程千灯猜的没错,程晦明今天这一出果真是冲她的临仙阁来的。
“姨娘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女子经营产业也是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外人又怎么会对我们程府又不好的想法呢?”
“再者说,经营产业就是要自己日日辛劳的,谁说男子做得女子就做不得,抛头露面又是哪里的话。”程千灯又将之前在临仙阁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程晦明已经气得说不出话,脸转向一边。
曹茹娇惯会看人眼色,接着对程千灯说道:“灯儿啊,说到底你也是未出阁的女子,怎好整日在外面?这让……怎么看啊。”
硬的不行来软的是吧,现在还想用那个狗屁三殿下来压她,还真当她程千灯还是个恋爱脑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呢?
再说了,就算她真的要嫁人,若是对方嫌弃她自己经营生意,这种死要面子不尊重女性的烂男人也是绝对不能要的。
程千灯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曹茹娇还想说些什么。
曹茹娇见程千灯没有反应又接着说,“灯儿啊,姨娘也是为了你好,不如这样,你将这外面的产业交给你父亲,待你嫁人了,这赚的银子全都拿来给你做陪嫁如何?”
曹茹娇心里拨着小算盘。
程千灯冷笑一声,原来她这位“好”姨娘打的是这份注意。
程晦明心思不在府里,府中的大小产业都是曹茹娇和早就是她的人的管家嬷嬷一起打理,这些年没少中饱私囊,让程千灯将临仙阁交给程晦明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想私吞程千灯的劳动成果罢了。
程千灯可不惯着她。
“原来姨娘是想要我这临仙阁,您直说便是,又何必打着父亲的名义。”程千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解决矛盾的最好方式就是转移矛盾。
“姨娘克扣千灯房中月钱首饰,私吞我娘嫁妆话不够吗?”程千灯装作委屈的抹抹眼泪,“今日还想要我这小小的酒楼?”
“程府嫡女身上却没有一点能拿的出手的绸缎首饰,哪里是千灯一人丢脸,这丢的还有父亲甚至整个程府的脸啊!”
程晦明皱了皱眉,看向曹茹娇。
曹茹娇心下暗骂程千灯这个死丫头,面上还要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演给程晦明看,“老爷,妾没有呀,是大小姐一直瞧不上妾给的首饰,还有主母薛夫人的嫁妆,虽然库房钥匙确在妾手上,但不过是念在灯儿还未出阁,妾是万万不肯私吞的呀。”
曹茹娇装的声泪具下,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程千灯轻轻翻了一个白眼,接着对程晦明和曹茹娇道:“那今日来我那酒楼闹事的人也不是姨娘和令婉妹妹派来的喽?”
程千灯装作一副冤枉了人的焦急样子,“父亲,请快快给荣王殿下和江少卿传信,今日来我那酒楼闹事的人声称是令婉妹妹指使的,恰被来我这酒楼吃食的王爷和江少卿抓了个正着。”
程千灯抬眼看曹茹娇已经变了脸色,接着道。
“可千万别是诬陷了妹妹啊,想必现在太阳没落山,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程千灯装模做样。
“你是说荣王殿下和江江诏安那个小子今日去了你的酒楼?”程晦明又看向了程千灯,重新拿起茶杯若有所思的提问。
“回父亲,今日荣王殿下和江少卿确实来了女儿的酒楼吃食,不仅如此。”程千灯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道:“不仅如此,他二人还替女儿狠狠惩治了来闹事的那群人。”
程千灯又瞟了一眼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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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明的神色继续说道:“荣王殿下二人不仅认为女儿经营生意为女子争光,还说下次还要再来女儿的临仙阁吃食呢。”
程千灯狐假虎威的拿出萧砚浔存给她钱的钱袋子。
虽然是江诏安的钱袋子,但是布料上乘,一看就是宫里的东西,想必是太子那里讨来的。
程晦明自然认得。
“你与荣王殿下能说上话?”程晦明又问。
程千灯一时有些拿不好该说是还是不是,又想到后期大反派还要指使自己去偷布防图,相比说是程晦明更喜闻乐见。
程千灯便开口答道:“是。荣王殿下还十分支持女儿做生意,看来是女儿酒楼的味道深得王爷的心。”
程晦明闻言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意味不明的点点头。
曹茹娇见自家老爷态度莫名缓和下来,还有几分不甘心,又开口道:“老爷……”
没等曹茹娇吹上耳边风,程晦明便打断了她,看向程千灯,“此事便作罢了,既然王爷爱吃,你便好好招待荣王殿下,与他打好关系。”
程千灯心里偷笑,嘿嘿没想到吧,还是有关系好用。
程千灯没有将情绪表达在脸上,又问程晦明:“既然如此,那‘冤枉’姨娘和妹妹的那个人?”
“你便不用管了,我自会与王爷亲自交代。”程晦明虽说是个二反派,但好歹是个与主角团斗智斗勇的人物,虽然不关心后宅之事,但看曹茹娇的表情也了解了今日闹事的人定是她派去的,于是深深的看了曹茹娇好几眼。
曹茹娇此时已经不敢再继续辩驳,只能在心里暗骂程千灯狡猾。
程晦明又抬眼看着面前这个女儿,自从她母亲薛绛去世后,他就没有好好关心过程千灯。
后来更是觉得她蠢笨丢人不如令婉,今日看来,却亭亭玉立,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倒有几分她母亲曾经的影子。
就连上次三皇子都对这个女儿多有青睐,程晦明抿了口茶水,看来这个女儿也并非毫无用处,若是将来大业已成,凭三殿下的喜好若是能让她做皇后,自己怕是还要仰仗这个女儿。
程晦明放下了茶杯开口道:“今日父亲也是听了你姨娘的话急火攻心,太过关心你,灯儿可莫要怪罪父亲。”
呸,真不要脸,装给谁看呢?
程千灯换上一副假笑,“灯儿怎会怪罪父亲呢,父亲不过是为灯儿着想罢了。”
程千灯装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样子。
“之前灯儿还未及笄,家中的大权暂时交给了你姨娘。”曹氏母女近日来净坏他好事,也该给她们些教训,让她们别忘了这程府到底是谁说了算。
“今日开始,程府的内务便由灯儿和你姨娘共同操持吧。”
程千灯没想到这一趟还有此等好事,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有些事情灯儿第一次执掌还不太熟悉,还要请姨娘多多教我了。”程千灯笑盈盈的看着曹茹娇。
曹茹娇此时指甲都已经掐进了肉里,碍于程晦明在场只好咽下了这口气,面目狰狞的说了个好字。
程千灯正作势想要告退,刚行完礼便听见程晦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这几日你好好准备,给自己置办一身好衣裳,过几日便是春日宴,宫中的宴席,莫要给为父丢脸。”
“是。”程千灯楞了一下,便拉着小青匆匆退下了。
15. 第十五章
春日宴竟然这么快就要到了,这让程千灯有些措手不及。
她本想待酒楼再经营一段时间,攒够了全部去江南的银子,等赵蕊能够完全自己独立运营临仙阁后,便找个机会假死逃走。
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再者如今有了可以执掌程府中馈的机会,她也定要替原主夺回自己该得到的东西。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薛夫人的嫁妆。
程千灯已然走到了自己的小院,今年春天热的早,天还没全黑,程千灯一个人坐在屋外的石桌前思考接下来的路应该如何走。
小青见程千灯一路没有说话眉头紧皱,也没有打扰自家小姐思考,转身去屋内倒了一杯茶水,又拿出了一盘糕点放在程千灯的面前。
“小姐,您到现在一口正经儿东西还没吃呢,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小青略带担忧的看向程千灯。
今日临仙阁第一天开业,程千灯一大早就去了外面,除了早餐是在路上买的包子,其余一整天可以说是一滴水未沾。
不仅在临仙阁忙里忙外,解决闹事的团伙;晚饭还没来的及和大家一起吃庆功酒便着急忙慌的回来与程晦明和曹茹娇打嘴仗,本来事情太多程千灯还没意识到,现在被小青一提醒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程千灯赶忙招呼小青坐下,一起吃点糕点垫肚子。
程千灯一边吃一边问小青:“我娘当年的陪嫁可有嫁妆单子?”
小青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时候我也还小,一直跟在小姐您的身边,具体也不太清楚,但是夫人留下的很多东西都被曹姨娘给私占了!”
小青有些愤恨地说。
不过想也是,小青的年纪比原主还小一岁,本身就是跟着原主一起长大的,曾经跟着薛绛的那帮下人,也都早早被曹茹娇找各种理由逐出了程府,眼不见心不烦。
拿回原主亲娘的嫁妆可以说是道阻且长呐,程千灯咀嚼的动作都缓慢了几分,口中的糕点也变得索然无味。
“对了!”小青突然一拍桌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还没等程千灯问问小青想起什么来了,就见小青匆匆跑回偏房屋中,再见小青跑回来时便看见她手中拿了个扁长的盒子。
“小姐,咱们怎么忘了这个呢?”小青将这个扁长的木盒放在程千灯跟前。
程千灯双眉轻蹙,仔细观察面前这个扁平的盒子。
盒子的木料并不昂贵,甚至可以说的上普通,但盒子上的锁却制作的及其精巧,不是轻易能打开的,盒子的连接处又仔细做了加固,料是摔打也不容易坏。
程千灯面带疑惑的看向小青,“这是何物?”
原书中根本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盒子的只言片语。
小青没做他想,只当是时间过得太久远了程千灯已经将它忘记了,毕竟自己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小姐您忘啦?这是夫人当年临终之时交给您的木盒,要小姐您好好保管,倘若有一天走投无路再将它打开的。”
小青说。
薛夫人留给原主的值钱东西很多,这只是个普通的木盒子,原主只以为里面装得是一些普通的首饰而已,也没太在意,后面被磋磨的忘了也实属正常,必经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境地,虽然一直被坏人欺负,但也勉强能在京城活下来。
“不过您忘了也正常,当年曹姨娘整日来咱们院中又是砸东西又是抢手饰的,您怕这盒子也被曹姨娘抢了去,便要我带到下人房里好好保管着。”
程千灯的院子小,没有什么下人,院中的下人房也就只有小青在住罢了,后来原主因为失去了母亲又一直被姨娘庶妹针对便整日的做噩梦,小青就收拾铺盖睡在了原主屋中,这个盒子便被遗忘在了偏房,后来偏房又被用来堆放杂物,这个盒子就彻底的被遗忘了。
“那钥匙呢?”程千灯询问小青。
“钥匙?”小青想了半天,“钥匙不是一直揣在小姐您身上吗?”
那八成是弄丢了。
程千灯想。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因为生病整日卧在屋中不能见风,这原主房中大大小小的柜子衣橱甚至是每一个角落都被程千灯摸的清清楚楚的了,她从未看到过什么钥匙。
不过问题不大,程千灯仔细观察了一下盒子上的锁,于是吩咐小青去寻两根细长的铜丝来。
自己便先用剪刀将盒子连接处的加固拆掉,接着便将小青寻来的两根细铜丝缠绕在一起,顶端再用剪刀剪出一个弯曲的形状,接着便将铜线伸入盒子的锁芯中。
程千灯细细的捣鼓了不过一刻钟,只听“咔哒”一声,盒子上的锁便被打开了。
“哇!”小青原本还在不解自家小姐在做什么,没想到不一会儿便看见小姐用这两根细铜线将这锁打开了,“小姐您也太厉害了吧!”
程千灯看着小青的眼神有些得意,这都是程千灯小时候学会的本领了。
在她上学以后不能时常陪着程爷爷去捡垃圾,为了维持生计,程爷爷只能自己出门。
但那时候程爷爷年龄已经大了,总是忘带钥匙,那时候小千灯也正是调皮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的那副钥匙弄丢了,有一次爷孙二人便被一起关在了大门外。
叫开锁师傅来太贵了,一次开锁的钱便抵上程千灯爷孙俩一个月的生活费了,于是小千灯灵机一动,便从自己的头上摘下邻居阿姨送给她的一字夹,将它掰成一字形,学着电视上演的动作将一字夹伸进去掏呀掏,没想到还真让程千灯将这大门打开了。
当时程爷爷家的门锁也是在路边捡来的一把大锁用来锁住家门,开锁方式十分简单,不过好在薛母留下的小锁也没有那么复杂,否则就真的只能使用暴力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开盒子,盒子中却没有什么金银珠宝,只有两封信以及一只模样很旧的发钗,想来是薛母的遗物。
信都是由信封包好的,封面上写着名字。
一封是给程千灯的,而另一封信的收件人却不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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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明,而是薛绛的父亲,原书中男主兄弟的开蒙老师——薛太傅。
程千灯打开了薛母写给原主的信。
“爱女千灯亲启:
今日母亲卧床不起,恐时日无多,只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不能陪我的乖女儿长大。京城寒冬酷暑多有难熬,不过想到小青一直在你身边,为娘的心便安了几分。当初怀上你的时候为娘的便一直想着我们灯儿的及笄礼,娘定要亲自替你挽发,只可惜今日只能送你一只发钗。这只发钗是娘及笄时你的外祖父送给娘的,虽然当年你的外祖父极力反对娘嫁入程府,但娘知道你的外祖父只是嘴硬心软,其实娘一点也不后悔,每次看到灯儿你冲娘笑,娘的心便欢喜非常,京城复杂,你的姨娘也并不好相与,娘知道你定然受了很多委屈,是娘不好,留灯儿一人在这里定然很孤独……”
这封信很长很长,足足用了十页纸,最后几页还有泪水洇湿的痕迹,本就有些花了的字又被程千灯的眼泪重新晕开。
虽然程千灯并不是原主,但薛夫人的爱却让程千灯也似乎隔着纸张感受到了母爱,这让程千灯不由得的想起了程爷爷。
程爷爷临终前也握着程千灯的手说了很多,只可惜程爷爷不识字,否则也定会给程千灯留下很长很长很长的一封信的。
也正是程爷爷的这些话,支撑着程千灯走过很多个寒冬酷暑。
程千灯小心翼翼地收好了信,轻轻的拿出盒子中那只发钗,让小青仔细地将它插在了她的头上。
又取出帕子擦净了脸上的泪,待到终于平复好了心情,才终于开始仔细思考。
薛母的信中写道,若程千灯有什么困难,便带着这只发钗以及盒子中另外一封信去薛府找外祖父,薛太傅虽然当年与薛绛断绝了父女关系,但看到这只发钗和信定然会收留程千灯的。
程千灯的手指轻点着石桌的桌面,一手托腮思考,如今她已不必为生计发愁,有了临仙阁目前便已足够,至于赐婚一事,既然是圣上赐婚即便是太子太傅怕也无力扭转乾坤,况且原主本人从未与薛府有过联系,就算是有薛母的亲笔信,而因此挑战圣旨的可能性也是极小的。
不过有一点薛太傅肯定报的上忙,古代嫁女嫁妆礼单向来是一式两份,一份给夫家,另外一份是女方家用来点数用的,想要拿到礼单从程府下手极难,曹茹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但若是从薛府下手说不定还有几分可能,薛家向来立场中立,直到最后世道不古
皇权将倾,薛太傅才带头支持的男主夺权。
若是顺利,说不定程千灯还能借上薛家的势,有机会摆脱这尔虞我诈的京城。
程千灯下定决心。
“小青,明天帮我准备一辆马车,明日我们去薛府看望一下外祖。”
小青并不知道小姐为何看了这盒子里的内容后要突然去看望很久没有联系的薛太傅,不过小青并没有多问,小姐做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于是点头应声说,“好的小姐。”
16. 第十六章
与此同时,程令婉的院中。
“什么?娘,父亲怎么能将掌家之权分给程千灯那个贱人一半!”程令婉气得将面前的脂粉首饰一把全推到地上。
曹茹娇对程令婉找人大闹临仙阁是心知肚明的,甚至是持默许态度。
“今日她得了掌家之权,明日不就骑到我们头上来?”程令婉愤怒地大声说,眼神中又带着怨恨。
曹茹娇本就心烦,看着自己女儿如此不冷静地发疯,一副被骄纵惯了的样子,再与程千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做对比,于是忍不住斥责出了声,“隔墙有耳。这么大声你也不怕让别人都听到。”
“程令婉,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不仅被你父亲禁了足,还天天在房中折腾不干正事。我之前有没有告诉过你,若要下手,就置对方于死地,让她再无翻身的机会。”
曹茹娇此时被冲昏了头脑。
“你看看你,不仅让那小贱蹄子缓过了劲儿来,如今更是要报复我们!”
曹茹娇向来宠溺程令婉,从来没有如此大声吼过她,程令婉一下被曹茹娇吼的有点儿懵,不过几秒,眼边便噙了泪,委屈地唤了一声:“娘……您从来都没有凶过女儿……今日怎么了?”
“再说这院中不都是我们的人,我看有谁敢多嘴,大点声又有什么关系。”
程令婉抬头扫视了一圈在她房中的下人。
看见程令婉的眼神大家都不走自主的低下了头,领头的嬷嬷挥了挥手,示意正在整理程令婉首饰和端果盘上来的闲散下人都下去,示意曹茹娇母女不必担心。
曹茹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这才从埋怨地情绪中缓过来,走上前坐在了程令婉的身边,一边安抚程令婉,讲了今日发生的事。
一边恶狠狠地道:“当年我既然能从薛绛那里抢走这掌家之权,今日她薛绛生的女儿就别想再夺回去。”
薛夫人产后因曹茹娇带着程令婉进门而气血大亏,整日卧床靠着汤药度日,要说不后悔,其实不然,薛绛当年早有想法与程晦明和离,刚拟好和离书便被曹茹娇发现告诉了程晦明。
当时程晦明还没在朝廷站稳脚跟,不过是个小小的礼部尚书。薛绛虽说与薛太傅断绝了父女关系,但怎么说也是薛家嫡女,这个名头也还是有不少用的,至少在京城官员中有面子许多。
再说了程晦明接曹茹娇进府一事京中就有不少人知道,若是此时与薛绛和离,那程晦明只能落下一个抛弃原配妻子,宠妾灭妻的名声,程晦明自然不肯。于是大发雷霆将程府的掌家之权一半给了曹茹娇。
薛绛本来就因刚生产那会儿身体没调养好,曹茹娇进府后又动了肝火,伤及了根本。
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每日的汤药本就是一笔开销,此时自己的掌家之权被分走了一半,嫁妆也被曹茹娇以各种理由悉数霸占,后续的汤药也跟不上,本就没好全的身体又被一拖再拖,不出一月便撒手人寰了。
此时的原主不过四岁。
曹茹娇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细看还有些畅快。
于是并没有对之前的话题深究。
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脸来对程令婉说:“婉儿,听你父亲说,过几日便是春日宴了,届时你定要好好装扮,将那程千灯比下去。”
“你知道的,这春日宴向来青年才俊云集,不仅在宫中举办,就连各位殿下,就是圣上娘娘们也会出席,我们婉儿到时候若是惊艳众人,爹和娘也好给婉儿选个好夫婿。”
曹茹娇口中的好夫婿亦有所指,自己女儿心悦三殿下一事曹茹娇一直心知肚明,并且十分支持。
在后宅与各家夫人小姐们相处久了,曹茹娇自然也懂点朝堂之事,至少自家老爷支持三殿下这件事曹茹娇看在眼里。
若是自己女儿能成为未来的太子妃甚至皇后……曹茹娇心中默默的闪过薛绛和程千灯的脸。
大户人家出生的又怎样?嫡女又怎样?都一样要给我和我的女儿下跪请安。
程令婉听到这话一下子便红了脸,娇羞的喊了一声:“娘~”
曹茹娇见自己女儿这副摸样宠溺的笑了笑,又接着说。
“那日三殿下来府中,虽然没有让下人靠近,但娘隐约听见了你爹和三殿下谈论程千灯那个小贱蹄子的婚事,还说什么毕竟是嫡女之类的话,令婉你可要好好上心把握好机会。”
程令婉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程千灯,你等着吧,凌哥哥一定是我的。
……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这就可以出发。”小青在院里对屋内喊。
“这就来!”程千灯回了小青一句,将昨日寻到的盒子收好,便跟着小青上了马车。
太傅府并不在闹市区,反倒离主街很远,不过与主街的热闹杂乱相比,越靠近太傅府街道就愈发安静,道路两旁很是干净,行人与马车也避让得当,远没有主街那般,还需要专门的官府人员巡逻调节秩序。
程千灯放下马车的窗帘,回头问小青。
“小青,我的外祖父,薛太傅是怎样的一个人?”
小青低头想了一会儿,对程千灯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听之前一直伺候在夫人身边的云嬷嬷说,太傅大人是个十分疼女儿的父亲。”
小青把自己知道的内容都告诉程千灯,“太傅膝下只有一子一女,薛夫人是唯一的一个女儿,还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薛太傅自小就十分疼爱。薛夫人从小便生的漂亮,薛太傅不仅时常将薛夫人带在身边,让薛夫人上学堂,还专门给夫人找老师,夫人可以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冠名京城。”
程千灯听着小青的话有些疑惑,这样才情出众的女子为何会选择程晦明做丈夫呢?
程千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她并没有问出口,反而问了小青另一个问题,“外祖父如此疼爱娘亲,为何忍心与母亲断绝关系?母亲嫁给程……父亲后,与外祖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吗?”
程千灯看着小青,期待小青能个自己一个答案,这也能帮助自己判断此次去薛太傅府能见到人的概率有多少。
毕竟这关乎着自己是否能拿到原主母亲的陪嫁礼单,甚至有可能关乎着自己的性命,无论如何程千灯也要想办法见到薛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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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
“其实虽然薛太傅当年不希望夫人嫁给老爷,但自从夫人生了小姐您之后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您满月的时候,薛太傅还差人来给您送过一个金锁做礼物,只是后来这金锁被二小姐抢走了。薛少爷,也就是您的亲舅舅,还来出席过您的满月宴。”
小青思考了一会儿答道。
“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就是在周府惨案之后,薛太傅与夫人大吵了一架,之后……后来贴身伺候夫人的嬷嬷到了年纪回老家了,剩下咱院里的人都被因为各种理由赶出了程府,其余再多的的小青便不知道了。”
周府惨案?
这个程千灯知道,周老将军,周承德,是萧砚清和萧砚浔的外祖。而薛太傅,又曾是太子的启蒙老师,从小看这兄弟二人长大,也就是从周氏惨案之后,曾经一直保持中立的薛太傅才选择了战队萧砚清。
程千灯转了转眼睛,仔细思考。
在程晦明与薛府有亲缘关系的基础上,照道理来说程府要与薛太傅更加亲密一些,就算是为了女儿,薛太傅也应该支持三皇子萧砚凌。
不过虽然比起亲疏远近薛太傅与太子兄弟二人更远。
但偏巧薛太傅向来为官清廉,又不支持女儿嫁给程晦明,且又是太子兄弟二人的启蒙老师。
在这种情况下薛太傅保持中立其实已经能说明了问题。
之前太子兄弟二人明面上有周氏托底,薛太傅不表明态度情有可原;周老将军家出了问题之后薛太傅经常邀请萧砚清来府中谈事,就连萧砚浔赶往边疆前,都特地来拜别薛太傅,薛太傅站队太子兄弟可以说是板上钉钉。
想来是薛太傅站队太子兄弟二人一事引发了薛绛与薛太傅的争吵,因此父女关系又降至冰点。
不过具体缘由和细节,还要先见过薛太傅之后,才能仔细询问再寻找真相。
“对了!”小青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在夫人过世后,薛太傅曾来过程府。”
程千灯的思考被小青打断,一脸疑惑的看向小青。
小青知道自从程千灯落水以后很多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了,于是没有多想便开口道:“那时候薛太傅和薛大人都来了,他们向老爷提出要照顾你。”
小青犹豫了一下,“不过老爷不同意,小姐您当时还小,又没怎么见过薛太傅和薛大人,于是就没跟着他们走。”·
“从那之后便就再也没有与我外祖家联系了?”
小青点点头。
程千灯不相信这样疼爱女儿的薛太傅会因为程父不同意便善罢甘休,小青绝对是说的委婉。
定然是自己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跟着薛太傅走,又说出了什么伤人心的话。
程千灯默了默。
原主啊,你明明有那么多改变命运的机会,怎么就没抓住呢!
程千灯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过没关系,既然还没到必死的结局,我定然要力挽狂澜,绝不轻易认输!
程千灯的内心还没汹涌完,便感觉到马车停了。
接着便听见车夫说:“小姐,薛太傅的府邸到了。”
17. 第十七章
薛太傅的府邸并不像程府那般从大门处就展示的极尽奢华,相比起来薛府的门头甚至可以说是寒酸。
但总归是大户人家的府邸,该有的形制还是有的,薛府附近的住户并不多,四周有大片的竹林,竹子长势十分好,一阵风吹过甚至有竹叶之间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的声音,十分静心悦耳。
程千灯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学的最好的就是文科。
语文课本真是诚不欺我,果然古代文人雅客都是不可居无竹的。
程千灯下了马车,将那十分重要的盒子紧紧握在手里,走上前去。
薛府看门的下人迎过来,“干什么来的,可与老爷有约在先?”
那下人见程千灯眼生,看衣着又并非什么京中富贵人家的小姐,于是警惕的打量。
小青上前,“没有相约,不过我们小姐是左相程府的大小姐程千灯,是薛太傅的亲外孙女,还劳烦您给通报一声。”
按理说程千灯也算薛府的一份子,应当不需要什么通报之类的才是。
但毕竟已有很多年没有联系了,还是通报一声为好。
这位看守大门的小哥是新来的,不知道什么程大小姐什么外孙女,听到小青的话以为是什么胡乱攀咬亲戚的歹人,“薛府没有什么表小姐,别在这捣乱,走吧走吧。”
看门小哥不耐烦的挥挥手。
“怎么会没有什么表小姐呢,我们小姐就在这呢……”
“诶!你们是想碰瓷来的吗,赶紧走赶紧走……”
小青和看门小哥僵持不下。
程千灯有些头痛,她本来以为这一趟的难点在于薛老爷子不愿意见她,却没想到就连让她的外祖父知道她求见都这么难。
正值程千灯为难之际,她随意一眼便瞥见不知何时她们的右后方停了一辆马车。
这马车看样子是官家形制,只有自己出门建府的王爷和已经嫁人的公主才可以使用此类马车。
程千灯心里闪过莫名的几分期待,暗暗下定决心,如果是萧砚浔的话,那她就厚着脸皮上前搭话,这才过了一天,萧砚浔应该不会贵人多忘事,就这么忘了自己对吧?
程千灯自问自答。
就算对方不愿意将自己带进去,帮自己递个东西总行吧。
程千灯是十分相信萧砚浔的为人的,毕竟是代表爱与正义的主角,总不会不管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的对吧!
肯定是这样没错!
程千灯默默给自己打气,以至于太过入迷都没注意马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了。
“程老板?”
一道略有低沉的声音将程千灯叫回了神。
程千灯定睛一看,果真是萧砚浔,程千灯不由得挂上了笑脸,十分灿烂的走向萧砚浔并行了一礼。
“程老板在此所为何事?”萧砚浔看着程千灯的笑脸晃了下神,又立马恢复了他原本的扑克脸一本正经的询问。
“可否劳烦王爷带我……”
萧砚浔知道程千灯是薛绛的女儿,也自然知道程千灯是薛老太傅的亲外孙女。
不过这么多年没听两家来往,曾经也并非没有好奇过,可薛老太傅并不愿意多说,人家的家事萧砚浔也不好多问。
如今程千灯却亲自上门求见,再联想到前几天程千灯办临仙阁的情景,萧砚浔也拿不准程千灯究竟想干什么。
程千灯身上确实有诸多疑点,就连萧砚浔,此时也并非能够看出她的目的。
程千灯可没想这么多,她刚想请求萧砚浔能不能将自己带进薛府,便对上了萧砚浔略带审视的眼神,于是打了个寒战,换了一种说法。
“可否劳烦王爷代我,将这个交给外祖。”程千灯说着便递上一直紧握在手中的盒子,接着又伸手将头上的珠钗取下来放在盒子上。
萧砚浔看着程千灯取下珠钗的动作轻轻挑了下眉。
当人肉快递的运输费?
程千灯对上萧砚浔的表情赶忙解释:“这些都是我娘的遗物,劳烦王爷帮我将这些带给外祖。”顿了顿,接着说,“千灯想见外祖一面,还劳烦王爷替千灯转达。”
程千灯又向萧砚浔行礼,“若王爷能帮小女子这个忙,千灯一定感激不尽!若王爷不嫌弃,有时间来临仙阁,千灯再请您吃饭!”
程千灯上次说请人吃饭的承诺还没兑现,这次也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于是忐忑的等萧砚浔开口拒绝。
萧砚浔没说话,然后收回了视线,就在程千灯以为萧砚浔要拒绝的时候,萧砚浔接过了程千灯递来的盒子与珠钗放在了腿上,示意身后的侍卫推自己进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程千灯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么简单?
她还没约定何时请萧砚浔吃饭呢。
王爷他可真是个好人!
程千灯美滋滋的回到小青身边,刚刚和她们一直纠缠的看门小哥见程千灯竟然还能与荣王殿下说得上话,便也没有在为难她们,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被发了好人卡的萧砚浔,刚入府便被请去了薛太傅的书房。
“暨白,你来了。”薛太傅见萧砚浔进来,伸手请了一盏茶放在桌子对面,继续临摹手中的字帖。
暨白是萧砚浔的表字。
省身克己,白璧无瑕,是十足的好名字。
“时晏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薛太傅没抬头,只是颇为关照的询问。
时晏指的是萧砚清,取应时而生,海晏河清之意,异常贴切。
萧砚浔先回答了薛太傅的问题,“宫中过几日便是春日宴,哥哥他近几日十分繁忙。“
薛太傅点了点头,不过是寻常关心,况且春日宴算是宫中大型宴席之一,薛太傅自己到时候也会出席,萧砚清作为太子殿下近来事务繁忙实属正常。
还没等薛太傅再与萧砚浔唠点儿什么家常,萧砚浔便先一步将程千灯给他的东西放在了老师的桌子上。
“这是何……”薛太傅的话还没说完,便已经看清了萧砚浔放在他桌子上的东西。
一瞬间薛太傅苍老的脸上就出现巨大的悲坳,一滴墨汁顺着他提起的毛笔滴在铺平的宣纸上,在落款处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污渍。
不过此时薛太傅已无心自己的书法作品被毁,只是颤抖的开口询问萧砚浔:“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薛太傅自然不可能忘了这只发钗,这是女儿薛绛及笄那日自己亲手带在她头上的。
这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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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名贵物件,却是当年的薛太傅自己亲手一点一点做的,意义非同寻常。
薛太傅拿起那只发钗,他记得当年自己反对女儿嫁给程晦明的时候,薛绛与他大吵了一架,就将这只发钗摔坏了呀。
薛太傅仔细观察,那只发钗上确实有修补的痕迹,想必是后来薛绛自己动手修补的,补的并没有很精细。
接着薛太傅又打开发钗下压着的盒子,盒子中赫然有一封信。
与程千灯那封一样,信封上是薛太傅最熟悉不过的字迹,薛绛从小便在薛太傅身边,那字迹是薛太傅盯着一点一点练成的。
父亲亲启。
看到这四个字,薛太傅的泪水如刚刚的墨汁一般从脸颊滑落,再一次将刚刚的墨宝晕花。
随着薛太傅拆信的动作,萧砚浔开口:“我在您的府邸门口遇见了左相府的大小姐。”
“程千灯。”
薛太傅拆信的动作顿了一下,眉毛不由自主的微微簇起,“她来做什么?”
萧砚浔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师是这副反应,但还是转达了程千灯的想法,“她将这些东西托我给您,希望能以此见您一面。”
薛太傅没有表态,快速打开了薛绛的信。
比起给原主留下的整整十页的信,留给薛老太傅的就少了很多。
满打满算不过四页多一点儿,信中内容也是说了自己后悔当年没有听薛太傅的话嫁给了程晦明,其余大部分便是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替自己照顾好唯一的女儿程千灯,嘱咐薛太傅不要将程千灯自己一人独自留在程家,没有薛绛的程家好似狼潭虎穴,程千灯还那么小定会被欺负。
信的后面还有两张单独的纸,薛太傅翻过来,竟是薛绛留下的和离书。
只不过程晦明并没有画押。
薛太傅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当年的一些片段。
自己费心费力养大的女儿一定要嫁给眼中只有功名利禄的程晦明也就罢了。
薛太傅其实早有察觉程晦明投靠了三皇子,那时候薛太傅便颇有意见,三皇子背靠郑相,郑相此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仅官威很大,贪污银两搜刮民脂民膏的事请可没少做。
只是那时候薛绛刚嫁给程晦明不久,正是夫妻恩爱的时候,自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再后来周府出事,曹茹娇进府,薛绛好歹也是从小在薛太傅身边长大的孩子,就算是再迟顿,也能看出些端倪,尤其是还有了程千灯,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女儿。
于是薛绛提出和离,也逐渐与薛太傅关系缓和。
只是因为各种阴差阳错,最后薛绛还是没能逃离程府。
薛太傅和薛大人自是不希望程千灯留在程府,但当年去程府接程千灯的时候,程千灯确是亲口说不愿意跟他们回薛府的,甚至薛绛刚去世没多久就喊曹茹娇叫母亲。
那一幕实实在在伤了薛氏父子的心,即便往后程千灯名声并不好,薛太傅也狠心并没有将程千灯接回薛府管教。
薛太傅捏了捏眉心,到底是薛绛的亲生女儿,自己的亲外孙女,实在狠不下第二次心将程千灯拒之门外。
半晌,薛太傅伸手,招来了身边的下人,“去门口,将外面等着的程府小姐请进来吧。”
18. 第十八章
程千灯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来给她递消息,就在她以为萧砚浔把她给鸽了,接着门口的看门小哥表情也越来越不对劲之际,薛府紧闭已久的大门终于又打开了。
只见出来一个打扮貌似书童的小厮靠近程千灯。
开口道:“您就是程小姐吧?我家老爷请您前厅一叙。”
程千灯连忙应好。
只是心里默默地想,这萧砚浔不愧是主角啊,说话就是管用。
接着来接程千灯的小厮便示意程千灯跟上,带着程千灯和小青进入了薛府。
薛府虽然表面上看着朴素,内里却另有乾坤。
倒不是说奢华,只是造景十分雅致,院中不大,却有既有曲径通幽,又有小桥流水。
水下还养着一群金鱼,体型胖胖的,一看就是精心喂养的。
洒扫的下人并不算多,但整个儿院中却十分干净整洁。
这完全是程千灯梦想中的宅院。
程千灯走过连廊来到前厅,刚刚给她带路的小厮领她入座。
薛太傅还没有来,程千灯坐在客座仔细观察薛府的环境。
薛太傅名叫薛远山,膝下只有薛章与薛绛一双儿女,这一双儿女都继承了薛远山的才华,小女儿薛绛,原主的母亲就不必多说了。
薛章,也就是原主的舅舅,正值壮年。现下在翰林院任职,只娶了一房妻子,妻子出身并非王宫贵族,是幼年间便家道中落的商贾之女,因早年露宿街头身体受寒,两人一直无所出。
真要算起来,程千灯也算是薛府唯一的后代。
这样顶好的背景原主竟然最后还会变成炮灰祭天?
原主你到底要让我怎么说你才好,这条件别人八辈子都羡慕不来啊。
唉,程千灯叹了口气。
接着等了不多时,薛远山与萧砚浔便一起来了前厅。
程千灯刚向两人行完礼,还没等她打亲情牌唤薛远山一声外祖父,薛远山便打断了程千灯,一副威严不近人情的样子开口说道:“程大小姐今日上我薛府来所为何事?”
听到这般疏离的说辞,程千灯便明白了,看来薛太傅对她还是心存芥蒂。
不过程千灯没有气馁,反而换上一副小辈的语气,“祖父,是这样的,千灯想向您来讨要一份我娘出嫁时的嫁妆礼单。”
外祖父也是祖父,程千灯丝毫没有任何心虚。
萧砚浔的动作很快,从接下程千灯的东西后,便派人去程府探听了情况,程千灯得到了程府一半的掌家之权的事儿在程千灯被请入薛府之前萧砚浔与薛远山便知道了。
不仅如此,萧砚浔还将前段时间对程千灯和江月斋以及临仙阁的所有所见所闻与探听到的消息都一并告知了薛太傅。
薛太傅其实并非对程千灯毫无关心,近年来程千灯在京城的事他也早已略有耳闻,不过当年程千灯的表现实在太伤人心,薛太傅只当程千灯是看错了曹氏如今应有的处境,毕竟之前程千灯迷恋萧砚凌的传言可是在京城上流圈子中家喻户晓,即便是薛太傅想关心程千灯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你母亲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嫁妆礼单早已不在了。”薛远山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不过对于程千灯外祖一词的称呼却没有改正。
怎么会不在了呢,不用找找吗?
程千灯有些着急,春日宴在即,若是不能拿到嫁妆礼单,她也许就没有机会替原主拿回本就该属于她的东西了。
程千灯此时只能赌一把,赌当年原主没有跟着薛太傅回薛府一事另有隐情。
毕竟程千灯看了那么网络小说,故事的剧情套路大差不差,原主只是恋爱脑但并非贪慕虚荣之人,况且本就与曹茹娇不对付,程晦明也早已对她们母女不管不问,原主更不可能愿意留在程家。
之前听小青的话,程千灯推测当年薛太傅来程府接人的时候原主应该不在跟前,虽然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薛太傅和薛大人对原主失望,但此时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放手一搏了。
程千灯站起来,腾地一下跪在薛远山面前,这动作速度之快让萧砚浔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青见自家小姐跪下,自己也紧随其后跟着程千灯跪下。
薛远山一时间也有些懵,没想到程千灯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你这是做甚?有话便起来好好说。”
程千灯并没有站起身来,而是顶着众人的注视开口道:“祖父,当年千灯年纪尚小,不知道是否有些误会,当年之事并非千灯所愿,这些年千灯也常常想来看望您,但千灯胆小,自己的名声并不好听,担心辱了薛府的门楣,也没有勇气来看望您。”
萧砚浔皱了皱眉,他不认为程千灯是如此妄自菲薄之人·。
“那你当年管那曹氏叫母亲也是误会?”薛远山听了程千灯的一番说辞没忍住反问出了声。
程千灯听到薛太傅这句话一时被吼的有些怔愣,薛母离世时原主也并非不懂事的年纪又怎么会喊曹茹娇作母亲,这其中果然有误会。
程千灯转头看向小青,小青也一脸疑惑,“小姐您从未喊过曹姨娘作母亲啊。”
萧砚浔注意到了程千灯主仆二人之前的交流,开口示意小青大声说话:“有什么不对吗?”
小青疑惑的说:“回王爷的话,那日薛太傅和薛大人上门那日,小姐被二小姐锁在了院子里并没有出门见过人啊?”
薛太傅听见这话猛然转身,眼睛紧紧盯着小青,“你说什么?”
再说出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那那日我见到的,带着你舅舅在你满月礼上送你的金锁的丫头又是谁?”
程千灯明白了,原来又是曹茹娇母女从中作梗,不过这次想必程晦明也参与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主谋吧?
想来除了金锁,当时的下人应该也都唤程令婉为大小姐,才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
薛绛之前又与薛远山关系降至冰点,除了原主满月礼上,薛家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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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从未见过原主的长相,就算薛章见过,但那时原主不过婴儿,再相见便是已经是开了蒙的年纪,程令婉又长得像程晦明,那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那金锁……”程千灯看向薛远山,眼中是浓浓的担心,倘若如今让一个已经年过六旬甚至奔七的老人知道如此残忍的真相,程千灯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没办法,如果不说,那这个世界欠原主和她母亲薛绛的便更多,“那金锁早就被程令婉抢了去。”
薛太傅听见前面的话心里便有了些许猜测,但还是仍然骗自己或许并不是真的,直到程千灯说出这句话,薛远山才跌坐在椅子上。
当年他因失去了女儿痛苦万分,几乎丧失了百分之八十的分辨能力。
其实他并非没有质疑过,当年的女孩儿虽是幼童,但眉眼间透露出来的长相确实不像薛绛;薛章也说过小千灯眼下的那颗痣没有那么黑,想来是特地画上去的。
如今仔细想来处处都是疑点,可当年却硬是骗过了自己。
他还是因为听见了程令婉那句母亲而失去了全部的理智,误以为那是他的亲外孙女。
他对不起程千灯,更对不起女儿的嘱托啊。
薛远山此时已泪流满面,慌忙上前将程千灯扶起来,“是外祖不好,是外祖对不起你,不要怪你舅舅,你舅舅那时既要和程府一起料理你娘的后事,又要照顾我这个糟老头子,你舅母那时候又生了病,都是祖父,都是我……害我的外孙女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程千灯看着薛远山如此悲痛的神情,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爷爷,想到了再也无法感受亲人疼爱的原主,程千灯眼中的泪水也不自觉地流下。
“千灯从未怪过您,也不怪舅舅,薛府本就没有义务抚养千灯长大,是千灯之前不懂事,没有早点来看外祖父和舅舅。”
看着面前的场景,萧砚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崭新的帕子递给程千灯。
程千灯看着自己面前突然伸出的一双手愣了愣,对上了萧砚浔的眼神,片刻,接过了萧砚浔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
“多谢王爷。”
此时薛远山也缓过了劲儿来,招呼程千灯,“乖外孙女儿,快过来让外祖好好看看你。”
程千灯没有将用过的帕子还给萧砚浔,而是自己收了起来,走向薛太傅。
薛太傅也许并不是个称职的外祖,原主在程府受苦那么多年,即便薛远山知道也并没有心软。
但不可否认,薛远山是个好老师、好大臣、好长辈,程千灯也没有剥夺薛太傅以后可以做一个好外祖的资格。
程千灯虽然不是原主,也没有资格替原主接受这份爱,但程千灯想,总要给活着的人一点儿希望和慰藉。
或许薛太傅和她还素未谋面的“舅舅”也需要一个“赎罪”的机会。
毕竟真正犯错的另有其人,总不能让好人一直活在愧疚中,替坏人赎罪;坏人却丝毫没有愧疚之心逍遥法外。
19. 第十九章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相助,否则千灯也不能顺利见到祖父。”
天色渐晚,程千灯拒绝了薛远山在薛府用晚餐的邀请,与萧砚浔一起出门。
春日宴在即,程千灯还有许多要准备的,往后的日子还长,若是能逃过死劫以后多有时间来薛府尽孝,她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请要做。
至于原主母亲薛绛的嫁妆礼单,薛远山已经差人去了薛章府上询问,当年薛绛即将出阁准备嫁妆时,薛父还正在气头上,那些嫁妆是由薛老夫人与薛章二人一手操办的,如今薛老夫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当年的许多东西都与薛老夫人一同下葬或者早就清理掉了,想来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舅舅薛章了。
但至少今天也不算白来,至少在某种意义上,也让真正爱原主的一家人团聚了。
程千灯此时浑身轻松,如释重负。
虽然还不知道以后的路要如何走,她能否在主角团手中活下来,但此时她是真心的高兴。
况且倘若自己不偷布防图,又有薛老太傅的关系……主角团,确切来说是萧砚浔,是否能看在薛太傅的面子上放自己一马?
程千灯安慰自己,她又不是一定要追名逐利的官家小姐,她只想要安稳的活着,江南又远离京城权力中心,放她一条小命应该不难吧。
程千灯想着,望向萧砚浔。
“举手之劳。”
萧砚浔仍然是淡淡的神色,声音低沉而冷冽。
但一双如墨似的深瞳却与程千灯清亮的大眼睛对视。
差点儿忘了萧砚浔在原书中是多么冷血果断的一个人了,甚至比他的亲哥哥皇帝萧砚清更甚。
程千灯被萧砚浔盯的有些局促,她搅了搅手指,试探性的开口道:“今日时间紧迫还未跟王爷相约何时去临仙阁一聚?”
“至于感谢,也并非只是今日之事……那日临仙阁之事也要多谢您和江少卿出手相助。”
程千灯真心实意的向萧砚浔道谢,目光真诚的让萧砚浔注视的眼神都有些闪烁。
但在听到江诏安的名字后萧砚浔敛了敛神色,收回了微微上扬的唇角,“不必。”
“哦对了!”程千灯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手伸进了衣襟内侧的布兜里,“您的钱袋。”
萧砚浔顺着程千灯的手垂下头,这是上次去临仙阁的时候江诏安用来装钱的钱袋,当时被他随手给了程千灯。
区区一个小钱袋而已,至于随时放在身上吗?
他动了动鼻子,空气中似乎还有些衣物晒过太阳后皂角的香气,不知道是钱袋上的还是程千灯身上的。
萧砚浔剑眉微蹙,似是在疑惑。
程千灯见萧砚浔没有伸手接,没作他想,想来是一个钱袋而已,王爷的吃穿用度何其奢侈,将一个小小的钱袋忘掉也正常。
程千灯开口解释道:“这是您上次来临仙阁用餐时留下的钱袋,这钱袋并非普通人家的款式,千灯不敢私自收下,于是洗净了随时带在身上,希望有一日再遇上王爷能够还给您。”
这话倒是不假,不过程千灯也藏了私心,想来荣王这么大的人物,定然不可能将一个钱袋放在心上,若是让她自行处理……嘿嘿,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钱袋子,但卖了也能值不少钱呢!
况且是王爷身上的东西!
程千灯心里的小九九可不少,毕竟是急用钱的时候,蚊子腿也是肉嘛~
再说了,这上流人士口中剩下来的一口肉,可是够普通人家吃上半月的,已经不少了。
就在程千灯等着萧砚浔让她自己处置这个小小的钱袋的时候,只听萧砚浔说了一声:“多谢程老板。”
“好……啊?啊……”
这剧情走向怎么和程千灯想的不一样啊?
程千灯被萧砚浔的回答搞得有点懵,一时间没有做任何反应,僵在原地。
”怎么?程老板不愿意将它还给我?”
萧砚浔似是看穿了程千灯的想法,脸上又带了些揶揄地笑意。
“没…没有,我,我是说,好,太好了,终于物归原主了。”程千灯有些尴尬地将钱袋递到萧砚浔手上,本身白皙的脸蛋儿上染上了一层绯意。
不过天色将暗光线昏暗,但此时灯笼还未全部掌起,除了距离程千灯很近的萧砚浔并没有旁人看到。
程千灯不想自己太过丢人,立马换了个话题,“王爷的手帕……”
“你若喜欢……”
却没想到两人此刻同时开口。
“您先说。”程千灯颇有礼貌的示意萧砚浔先将话说完。
萧砚浔并没有推辞,接着刚才的话说:“这钱袋本是江诏安的东西,我不能替他做决定,程老板若是喜欢……”萧砚浔顿了顿,“下次再有机会让程老板招待,我再送给程老板一个。”
程千灯听了这话慌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原来是江少卿的东西,物归原主就好。”本来程千灯脸上还没消散的热意,此时又卷土重来。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程千灯暗暗反思自己不争气,可千万别给主角留下了个贪财的印象啊。
她忐忑的看萧砚浔的表情,试图挽救一下,一抬头便看见萧砚浔好整以暇的表情,似乎在等程千灯说话。
程千灯慌忙开口:“王爷的手帕被我弄脏了,下次见面千灯洗净了再给您。吧?”
她害怕萧砚浔再当自己想昧下他的手帕,连忙将陈述句改成了问句。
青天大老爷,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怎么每次见萧砚浔都欠人家人情啊!!!
程千灯内心崩溃。
萧砚浔点点头,没再多说些什么。
刚想叫侍卫走,便又听见程千灯开口:“王爷,您以后别再叫我程老板了。”
程千灯此时已经飞速调整好了心情,认真的对萧砚浔道:“您是我外祖的贵客,总是程老板程老板的叫我,也太客气了。”
虽然程千灯已经与薛家相认,但她还是希望有一天能摆脱京城的桎梏,飞向更远更自由的地方的。
况且萧砚浔也算是原主死亡的间接原因之一吧,他叫自己程老板怎么听怎么样阴阳怪气。
程这个姓本就让她置身于巨大的危险中,再加上临仙阁老板这个身份树大招风。
程千灯不想让自己成为萧砚浔心中有数的那些人之一。
“您喊我程姑娘就好,或者叫我千灯。”程千灯略带希冀的看向萧砚浔。
萧砚浔转头回望程千灯,此时萧砚浔已经与程千灯隔了一段距离,他的声音被夜晚的风带到程千灯耳边。
这是程千灯第一次听见萧砚浔说这么多的话。
“薛太傅是我的老师,按照年龄来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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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唤我一声兄长,既然你不喜欢程老板这个称呼,我便随老师唤你等等吧。”
萧砚浔说完这句话,便转过头,被侍卫们簇拥着抬上马车,不一会儿薛府大门前就只剩程千灯与小青二人。
程千灯被那一声等等愣在了原地,刚刚在薛远山面前温情时,程千灯真实将前面的人当作了自己的爷爷,当薛太傅问起程千灯的笄字时,程千灯下意识说了自己的小名。
原主并没有及笄礼,自然也就没有笄字,程千灯在脱口而出等等时,便知道露了馅儿。
不过薛太傅正值认回外孙女儿的开心之际,并未作它想,再加上早就知道程千灯在程府不受待见,孩子将自己的乳名当作笄字也无可厚非。
只乐得说等字好,等字好,慢慢来,反而快。
原主其实并没有乳名,程千灯也没有反驳,只当囫囵了过去。
却忘记了当时在场的还有萧砚浔这尊大佛的存在。
他叫自己等等,是发现了什么吗?还是只是因为这是自己的笄字?
此时一阵风吹得程千灯打了个寒战,令程千灯有些后怕。
萧砚浔聪明她是知道的,她不该与萧砚浔走的太近的,不然她假死逃跑的计划……
“小姐,马车来了,咱们回府吧。”小青将程千灯叫回了神儿,程千灯寻求安慰似的握住了小青的手,冲她点了点头,上了回府的马车。
……
而另一架与程府方向完全相反的马车上,萧砚浔手里把玩着程千灯刚刚递给他的钱袋。
脑海中闪过程千灯当时的表情,面上不动声色。
那一声等等却为试探,不过试探什么……
比起真的什么具体原因,萧砚浔想看程千灯愣神的表情才是真。
程千灯一愣神时神态就换了副样子,嘴巴微张,露出一点儿小兔牙,很是可爱。
与平日里的聪明机灵大相径庭,反而有些呆呆得。
一旁萧砚浔的贴身侍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萧砚浔手腕一转收起了钱袋,看向一旁从小跟他到大的贴身侍卫思追,“说。”
思追听到这个字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王爷,您没觉得,这个程府大小姐更传闻中完全两模两样吗?”
思追喃喃自语道:“一个人真的能做到与坊间传闻完全不同吗?”
接着又看向萧砚浔大声说道:“只怕是有什么阴谋!”
萧砚浔没理他,思追还一直不停猜测。
直到萧砚浔身边另一个和思追一同进府的侍卫原野终于见自家王爷要忍不下了,硬邦邦的开口打断思追:“王爷早就怀疑了,前几日一直吩咐我注意程小姐的动静。”
这话语毕后接着又听见思追吵闹的声音:“好呀你个原木头,我说你前几日怎么净不在王爷身边,原来是有特殊任务不告诉我,好啊你……”
原野向来嘴笨,说不过思追,于是看向了萧砚浔,等王爷发话。
“闭嘴。”
话音刚落思追便收了声。
果然,还是王爷说话管用,两个字就足以让思追闭上那张跟连环炮似的嘴。
这孩子的脑子和嘴跟江诏安仿佛是一个生产商出品,倒像是跟着江诏安那个混球儿长大的。
萧砚浔闭眼休憩,捏了捏眉,留下思追一个人愤恨地瞪着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