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妹妹嫁给了豪门老男人》 1、第一章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琪琪不愿意，只能让漫漫嫁过去。” “那你问过漫漫愿不愿意吗？” “不愿意又怎么办，你敢得罪厉家吗！” 房门外传来争吵的声音，路漫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一时间还有些不在状态。 她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她盯着墙上的钟表已经半个小时了，就算是梦也该醒了吧。 在她的记忆里，自己本来是出了车祸，耳边充斥的是路人的尖叫声。可一睁眼，却莫名的跑到了这里，她曾经住过的房间。 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发霉的味道，路漫忍不住轻咳出声，她起身打开了窗户。 昨天晚上刚下过了雪，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的雪花。 冷峭的寒风呼啸着刮进来，直扑面颊，冻得路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让她的思路更加清晰了。 她出车祸的季节明明是夏天，可如今却是寒冬啊。 路漫伸出手，被风携卷的雪花飘落在掌心，瞬间被掌心的温度化成了一小滴水珠。 她这是……重生了？ 这场大雪唤回了她的记忆，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正好是胡沁接她回来的第二天。 当年胡沁和路建恒结婚后生下了路漫，没过多久，就把还在襁褓中的路漫扔给了奶奶照顾，他们两人则跑去了大城市闯荡。 这一扔就是十八年。 虽然他们名为父母，可这十几年间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直到几天前，他们突然回到了乡下，说是要把她接回到身边一起生活。 上辈子，路漫欢喜雀跃的跟他们一起回来了，然后才知道，她回来的代价就是要代替妹妹嫁给她的未婚夫——那个比她大了十岁的男人。 在饭局上，路漫知道这个消息后，不顾一切的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她本意是想阻止这场婚约，取消这么荒唐的婚事。 她成功了。厉家没有办法接受他们的这种做法，主动解除了婚约。然而这一断，也彻底斩断了路氏想要借厉家的东风，进军海外市场的希望。 自此以后，胡沁对她的态度彻底改变了。这件事也被传得流言四起，甚至演变成了是她路漫不知羞耻，贪图厉家的财富，还想要李代桃僵顶替妹妹的位置嫁到厉家去。 人言可畏，到后来随便一个路人的眼神，都让她觉得身上犹如有千万根针刺一样难受。胡沁觉得她丢了路家人的脸面，直接她把送到了精神病院。 最后路漫不故一切的逃了出来，可因为医院给她注射的药剂里有安眠成分，让她精神恍惚，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然后不知怎么就被车撞回到了现在。 从被接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她悲惨的开始。 可如今她重新走过这一段路，定然不会让自己再重蹈覆辙了。 …… 门外的争吵还在继续，路漫的脸被冷风吹得涩涩发疼，这才关上了窗户。 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她打开门走了出去，楼下的夫妻俩听到脚步声，霎时都闭上了嘴。 胡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抬起头，脸上堆满了笑：“漫漫，睡醒了？” 看到胡沁的脸，路漫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她，这个把自己亲生女儿送到精神病院的母亲。 她走下楼梯，手握着栏杆，力气大到指节已经泛白：“嗯。” 胡沁说：“饭都做好了在桌上，你吃完妈妈带你去买衣服。”昨天她把路漫接回来就看到了她箱子里带回来的衣服，又素又普通，给她当抹布用都觉得扎手。 胡沁嫌弃她小家子气，一点也不大方，连衣服都没点品味，只想给她改头换面，至少配得起她路家女儿的身份。 路漫没再像上辈子表现出多么欣喜若狂的表情，只淡淡的说了句：“好”。 她这么不惊不喜的样子，倒让胡沁心里咯噔了一下，该不是刚才的话她都听见了吧？ 她朝路建恒看了一眼，只见路建恒已经站起了身，拿好了公文包要去公司。 和她道：“那件事回来再说，你今天带漫漫多买点东西，喜欢的就买，别舍不得。”他转向路漫，声音温和：“漫漫，爸爸上班去了。” 喝了口牛奶，路漫点了点头：“爸爸再见。” 大门关上，房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碗碟轻轻碰撞的声音。 吃完饭，路漫把盘子收拾好放到池子里，刚要动手清洗，就被胡沁阻止了：“漫漫，不用刷了，一会有阿姨会弄的。” “知道了。”路漫没再坚持。 胡沁看了会新闻，又抬头看了眼时间，嘴里嘟囔着：“琪琪这孩子，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 话里嫌弃，可她脸上尽是宠溺的表情。 让佣人上去叫了几遍，人这才出现在楼梯口。 路漫抬头望过去，路问琪一如她记忆里的样子。 她和路问琪只差了一岁，是胡沁和路建恒离开乡下没多久，又生下的一个女儿。 虽然是姐妹，可她们两人的命运却完全不同。路问琪自小在父母的关爱下长大，予取予求，便养成了现在这副刁蛮任性的样子，说是掌上明珠也不为过。而路漫和她比起来，大概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了。 看她出来，胡沁便道：“怎么起得这么晚。快点收拾收拾，今天一起去给你姐姐买点衣服。” “我也要去啊？”路问琪还没有睡醒，一脸的不情愿。 “快点，给你半小时。” “哦。” 路问琪嘴里答应着，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她才重新出现。 可以看出她仔细的打扮了一番，穿着一条精致的连衣裙，脸上化了妆，头发烫了微微的卷度搭在肩上，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 胡沁像是早看惯了，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叫司机拉她们去了h市最大的商场。 路问琪显然对这里轻车熟路，一来就去了她熟悉的某国际化妆品品牌，几分钟后出来，手里就多了几个小袋子。 “漫漫，你想买什么？”胡沁转头问道。 路漫至今对这些品牌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有些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需要。 “那怎么可以，就你带来的几件衣服怎么穿啊。”胡沁不赞同，教育她道：“你可是路家的女儿，不能穿的寒酸了，让别人看笑话。” 她也知道路漫应该是不认识这些牌子，便没再问她的意见，看见一件合适的，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就买了。 几家店逛下来，手里已经提了不少的东西。 路问琪跟着逛早不耐烦了，不知道从哪看见了件好看的衣服，一定要胡沁过去给她参谋参谋。 “你们去吧，东西给我就好，我在这里等你们。”路漫提议道。 上辈子她看不出眉眼高低，像个跟屁虫似得人家走哪她跟哪，不知道背地里遭受了多少白眼。 路问琪巴不得她不跟着，于是干脆的出声说：“那你先在这看东西吧，别乱走啊。”顺便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都塞给了路漫。 胡沁还有点犹豫，就被她二话不说拉着走了。 路漫的两只手都已经被袋子勒的红了，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坐坐，休息一下。 环顾四周，一旁恰好有个卖冰激凌的小店，天气凉，买这个的人也不多。 她不好意思只在人家店里坐着，把东西放好，便打算随便买一个冰激凌尝尝。 站在柜台前，路漫看着菜单还没有选好，突然感觉一旁似乎有什么东西蹭在她的小腿边，软软乎乎的，瞬间把她吓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2、第二章 她还以为是什么动物，忙低头，才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小男孩。 男孩看着不过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白色羽绒服，小脸肉乎乎的，像是混血儿。五官略有些深邃，嘴巴红红的，一双大眼睛使着劲，一眨一眨的往着她手里看。 似乎是看不清，还踮起脚尖，小下巴微微上扬，眼看就要摔倒。 路漫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顺势蹲了下来。 这孩子长得过分的精致可爱，任谁看了都觉得喜欢。 “小朋友，怎么只有你自己啊，妈妈呢？”周围空荡荡的，显然孩子不知道在哪里走丢了。 小男孩只看着她，也不说话，抬手指了指店铺上面挂着的图片。 路漫轻笑，“你想吃那个啊。” 男孩点头。 “那你告诉我妈妈去哪里了，好不好。” 男孩瞧着有些警惕的样子，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冰激凌的诱惑，糯糯的声音说：“可是我没有妈妈啊。” 没有妈妈？路漫有些奇怪，只好换了个问法：“你和谁一起来的呢？” 男孩这下说的很快：“和小姑姑。” “那你小姑姑在哪里啊？” 男孩摇摇脑袋，“找不到了呀。” 这孩子倒是不怎么认生，几句话就熟络了起来。 路漫瞧着他软软的小脸，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柔声道：“那我帮你去找小姑姑好不好？” 男孩似模似样的想了一小会，像是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实性，而后又指了指上面的那张图片，说：“可是我想吃那个。” 服务员站在柜台后面，听他奶声奶气的要吃冰激凌，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孩子真可爱。” 路漫对这里不太熟悉，她站起身，向服务员问了下服务台的位置，打算去找服务台播报一下，找找这个孩子的家长。 服务员说：“就在三楼，上了楼梯就可以看到了。” “谢谢。”路漫拉住男孩的手，低下头，就看到他乌溜溜的眼睛还盯着上面的图片，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路漫失笑，对服务员道：“再给我来一个冰激凌吧。” 草莓味的甜筒拿在手里，男孩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的表情。 带着他去了服务台，听说这个孩子走失了，工作人员立马切断了商场的音乐，开始播报寻找孩子的家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路漫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过来。男孩的冰激凌已经吃完了，小嘴巴一圈都有些黏黏的，路漫掏出纸巾帮他擦干净。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喊叫，惊得她手都抖了一下。 “小瑞瑞！” 来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得粉粉嫩嫩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珍珠小包。可能是刚哭过，眼睛有些红，头发也乱了一些。 男孩瞧见她，一点都没有害怕的神情，灿烂的笑起来，眼睛笑得都眯到了一起，乖乖的叫了声：“小姑姑。” 少女显然是找的急了，冲过来就想打他的屁股，到底是没忍心下手。“你跑哪里去了！告诉你不要乱跑，怎么我去个卫生间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急死我了知不知道！” 少女强忍着哭腔，就见男孩还是冲她笑，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角说：“小姑姑，甜。” “甜什么甜，都要被你气死了。”她站起身，和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才知道孩子是旁边的这个女生送过来的。 转过身，少女连忙道谢：“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呢。” 路漫摆摆手，“没什么，我也是偶然碰到这孩子的。” “还是要谢谢你的，”少女说，“我叫厉桃，姐姐怎么称呼啊。” “叫我路漫吧。” “陆漫……”厉桃念了两声，狡黠的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记住了，陆姐姐。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啊。” 事情解决了，路漫放心了不少。 她转身没走几步就遇见了刚买完东西的路问琪和胡沁，正挽着手从店里出来。 路漫脚步顿了一下，路问琪率先看到了她，不由皱眉质问道：“你怎么在这啊。”视线下扫，看到她两手空空，又尖声叫道：“我刚买的东西呢！” 东西太多，提着走来走去不方便，路漫上来时把东西都放在冰激凌店了，让服务员帮忙看着点。 她没有多做辩解，只说放在别处了，她现在过去拿。 “那些东西多少钱啊，你知不知道，要是丢了怎么办，你……”路问琪不依不饶，还想说些什么，被胡沁拦了下来。 “行了，少说两句。” “可是！妈，你看看她，都告诉她不要乱走了。” “他是你姐姐，说什么也不应该你来说。”胡沁压低了声音，“而且你别忘了，把你姐姐接回来是干什么的，你就这么想把她逼走吗？” “我……”路问琪哑口无言，噘着嘴，冷冷的哼了一声。 …… 另一边。 走在路上，厉桃好好的说了瑞瑞一顿，走出了商场门口都没有停下。 瑞瑞听都听累了，厉桃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他有些不开心，小声嘟囔着说：“小姑姑，你好啰嗦啊。” “你说什么？”厉桃扬眉，狠狠的捏了把瑞瑞的小鼻子，“我这是因为谁啊，要不是你乱走，我会赶不上抢n牌的限量款吗，就不该带你出来。” 瑞瑞仰起脖子，糯糯的说：“可是没有我你也出不来啊。” “你！”厉桃气的脸都鼓了，撇了撇嘴，不屑的一转头，假装不在意道：“我是个大人了，才不和你这个小孩子计较。” 外面已经有车停在路边等着接他们，厉桃打开车门，蓦地对上里面人投过来的视线，不由得呼吸一滞。 “哥，怎么是你来啦。”厉桃怯怯的问。 厉仲迟坐在驾驶位，微微侧头向后看了一眼，“顺路。” “哦。”厉桃咬了咬唇，和瑞瑞一起乖乖的坐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车子开在路上，厉仲迟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的两人，“怎么样，今天玩的开心吗。” 厉桃没来得及细想，立马答道：“开心，开心，就是瑞瑞他——” 厉仲迟：“嗯？” 察觉到不对，厉桃嘴赶紧闭了。 “叔叔，”瑞瑞马上接上，说：“我和小姑姑今天碰到了一个姐姐。” “姐姐？” 瑞瑞重重的一点头：“嗯，特别好的一个姐姐！” 厉仲迟问：“你倒说说，怎么好了。” 瑞瑞说：“她给我买冰激凌！” 闻言，厉桃愤然揉了把他的头发，“我还带你出来玩呢，你怎么不说我好。” “唔，”瑞瑞用小脑袋好好的思考了一下，说道：“小姑姑话太多了……” 3、第三章 厉仲迟轻笑了声，车子一路开回家，把两个孩子都送回了老宅。 一进门，就看到厉老爷子拿着手机，因为眼睛看不太清，还带了副老花镜，不知道在看什么。 “都回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老爷子闻声扭头。 “曾祖父！”瑞瑞刚换下鞋，还来不及穿上拖鞋，光着两个小脚丫扑了过去。 “哎呦，瑞瑞啊。”老爷子两手揽住他，笑着说：“你现在可是越来越重了，再过几天，我都要抱不动你了。” 瑞瑞小手搂着老爷子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那瑞瑞少吃点，不长个子了，曾祖父就可以抱着我啦。” 被他逗得直笑，老爷子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子，“你这小馋猫，祖父可不相信你。” “哼。”瑞瑞一噘嘴，从老爷子身上爬下来，气呼呼的说：“你不相信我，我生气啦。” 他一生气可不得了，要吃两个鸡腿，三个鸡翅，还要一盘糖醋排骨才可以哄好的。 “好好好，晚上叫张姨给你做。” 让厉桃把孩子带回了房间玩，厉仲迟在一旁坐下，“爷爷。” 老爷子把眼镜摘下来，放到了桌上，问他：“我听说最近公司里面出点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厉仲迟道：“只是几个股东闹了点小别扭，没什么事，已经解决了，您不用操心。” “那就好。”老爷子点点头，“他们都是跟了我多少年的老人了，你上去肯定有些人不服气，闹上一闹也就罢了。要是有人不依不饶，该怎么办你拿主意，不用顾忌着我。” “知道了。” 厉仲迟几句话把事情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那几人闹事的问题远不是可以轻易解决的。为这件事，他一个月以来不知道熬了几个通宵。好在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倒是不至于让老爷子出马。 对于他办事，老爷子还是放心，没再多说什么。 喝了口茶，老爷子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路家已经来消息了。哪天两家人吃顿饭，该把你们订婚的日子定下来了。” 闻言，厉仲迟皱了皱眉：“他们同意了？” “是啊。”老爷子嘱咐道：“你准备准备，到时候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别回来人家姑娘再看不上你。” 要说他这孙子长得也是有模有样的，除了这性格差点，别的地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他喜欢过什么女孩子，都到这个年纪了，还要他这个老头子操心他的婚事。 “今天留在这吃饭吧。”老爷子起身说。 厉仲迟：“不了，公司有点事，还得回去一趟。” “你这孩子，该休息的时候也要休息。”老爷子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走吧，路上小心点。” 厉仲迟的话倒不是推辞，回到公司就忙到了晚上。 华灯初上，他刚处理完公务，手机来了电话。 “迟哥，你什么回来的，也不告诉兄弟一声，好给你接风啊。” 厉仲迟前不久出差，刚回来没两天，也不知道蒋楼宁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有事说。”他言简意赅。 “嘿嘿。”蒋楼宁笑着，“真没什么事，这不我的店刚开业吗，正好兄弟几个一起聚聚。再说了，咱们都多久没见过了。” 他们几个兄弟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只是年纪大了，不像小时候能天天凑到一起。要没点由头，这人还真是凑不齐。 忙了这阵子，厉仲迟确实要放松一下了，精神总绷着，早晚人要累出病来。 问好时间，他应了下来。 *** 不知道是不是公司没什么事情，胡沁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 切好的水果一一摆在桌子上，电视里播放着最近大热的言情剧，正好演到女主捉奸在床男朋友的戏码。 胡沁对这种剧没什么兴趣，可为着能多陪陪两个孩子，也跟着一起看下去了。 事实上，路漫对这种剧也不怎么喜欢，遥控器在路问琪手里，她播什么，她们跟着看就好了。 只是路问琪窝在沙发上，眼睛却一秒钟都没有施舍给电视机，手里拿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像是在和谁聊着天。 本来开始看着还挺开心的，后来突然变了脸色。 她小跑着跑到楼上，没多会就换好了衣服，看样子是要出去。 “你这是要去哪？”胡沁叫住她。 “我……”路问琪握紧了手机，眼睛心虚的向下一瞟，说：“同学找我出去玩呢。” 胡沁丝毫没有怀疑她话的真实性，“那让你姐姐和你一起去吧，整天闷在家里怪无聊的，一起去玩。” “妈！”路问琪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上很不愿意的表情，“她又不认识我的同学。” “见面了不就认识了。”胡沁温柔的对路漫说，“漫漫，去吧，让琪琪带你好好玩玩。” 路问琪急道：“妈！我不要带着她！” 胡沁看了她一眼，直言：“天都快黑了，你以为我让你姐姐和你出去真是玩啊，我是让她看着你，别去不该去的地方。” “……” 她这么一说，路漫想拒绝也没办法了。 路问琪本就心虚，为了不漏出破绽，只能答应了。 她哪里是有同学约她出去玩，根本是同学给他发了一张照片，那照片里面的不是别人，就是她的男朋友徐开阳。 她早听说最近新开了一家酒吧，还想找时间过去玩一趟，没想到徐阳开比她还早。不止如此，那张照片里，他竟然还搂着一个女生。 徐开阳真当她是傻子了，他们两个才确认关系多久啊，他就敢出去找别的女人。 路问琪快气疯了，狠狠咬着牙，粗喘着气，一路上想着过去怎么教训他。 酒吧外霓虹灯闪烁，还没有进去，已经能听到里面飘出来的音乐声。 路漫两辈子都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不由得心生了点胆怯。 “你要是怕就在外面等着我。”脚下没停，路问琪回头瞥了她一眼，“看你怂的。” 进去是要进去的，只是她确实有点怕。 一瞬的犹豫就落后了几步，看路问琪已经开门进去，路漫赶紧追了上去。 “琪琪！” 刚踏进去，路漫就被里面的音乐震得捂住了耳朵。 灯光肆意，闪的人眼花。 除了音乐声，还有交杂在一起的尖叫，刚出口的话就消散在空气中，连自己都听不到。 四下搜寻，路漫已经找不到路问琪的身影了。 被灯光照的眯起眼睛，她仔细的分辨，可重重的人墙把她撞得晃来晃去，根本看不清。 “琪琪？” 心乱的像打鼓，路漫简直想转身冲出去，至少能让她清静一下。 已经分辨不出方向，看着都是生面孔。她试图从边上穿过去，可台上的dj似乎和她有仇，音乐声突的转变，节奏感更加强烈。一瞬间，周围人更加亢奋了，尖叫声一波接一波，身体的律动更加猛烈。 这下路漫完全走不动了，根本是被身边的人挤来挤去。 不知是谁一个扭身，把她撞得趔趄，脚下不稳，直直的向一旁倒去。 …… 蒋楼宁新开了家酒吧，取名“胭脂”，一听就有种让人沉醉在里面的意味。 已经开了几天，今儿好不容易把哥几个凑齐，他让店里留了最大的卡座，给大家好好玩玩。 厉仲迟来的最晚，刚坐下，就被一帮人起哄着要罚酒。 蒋楼宁打头撺掇道：“罚，必须得罚，迟哥，大家可都等着你呢。” “行啊。”厉仲迟也不矫情，把外套脱了扔到一边，半倚着问他：“酒呢？” 服务生忙不迭又拿了几瓶过来，给他们斟了几杯，剩下的放到了冰桶里。 “靠，这么好的酒，便宜你了啊。”有人打趣道。 蒋楼宁招待向来大方，拿出来的都是店里最好的，而且来的都是朋友，他也不玩虚的。 说是罚酒，其实不过略略的小半杯，三杯摆在面前，厉仲迟拿起来干了。 “是不错。”入口辛辣，回味却有些甘甜，让他这些天的疲惫疏散了不少。 “我说迟哥，你最近怎么样啊？”一人凑近问道，“挺累的吧。” “你他妈还用问。”另一人踹了他一脚，自己则是满脸的苦相，“别说迟哥了，连我那小公司每天忙得我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边上有人附和：“谁他妈不是啊。” 他们几个人不是要继承家业的就是自己先开着小公司单干，各中苦楚谁干谁知道，要真聊起来，苦水能吐一整天。 蒋楼宁听不下去了，一人给了一个爆栗，“出来玩的，你们几个哭什么丧。” 愁云惨淡一瞬间飘过。 “对对对，出来玩的，喝酒！” “我先自罚三杯。” “滚，你就是谋私。这酒你罚三杯，那我六杯！” 气氛一扫之前的低沉，立马热络了起来。 正聊着，一人手机来了电话，跑出去好半天，接完了才回来。 “谁啊，女朋友？” “别提了，家里给安排的相亲，这刚认识几天啊，比我妈还唠叨，去哪都要报备，快烦死了。”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分了别跟哥们哭啊。” “滚你的。” 一人问道：“对了迟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没再找一个？”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厉仲迟直了下腰，抬手揉了揉脖子，嗯了声：“没有。” 只是他话音还没落，身旁突然倒下来一个人。 那人小腿被座位挡住了，膝盖弯曲，好巧不巧的，正好坐到他腿上。 所有人均是一愣。 有反应快的，当时就笑了出来：“魅力挺大啊迟哥，这么快就有美女投怀送抱了。” 厉仲迟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见人半天没起来，也不禁揶揄道：“姑娘，碰瓷啊？” 4、第四章 摔下来的路漫也懵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摔到地上，已经做好了疼痛袭来的准备。可等了半天也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下反而有些柔软，甚至还带了些温度。 她正疑惑着，就听耳边传来男人略微戏谑的声音。 ——“小姑娘，碰瓷啊？” 路漫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哪是摔在了地上，根本是在人家怀里呆了半天。 她脸腾地一下全红了，感觉脖子都是烫的。 “对、对不起！”她连忙要站起来。 刚起身，又被周围的人挤到，才抬起来的身子控制不住，又落了下去。 这下有些重，即便她才九十斤的体重，也听到了男人闷闷的一哼。 突来的变故掀起了一小波高潮，男人们拉长声调的一声“呦”，让路漫恨不得埋到哪里，不见人了。 起哄的声音让她更慌乱，只能连声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听起来都要哭了。 厉仲迟离得近，听出她已经有些哽咽的嗓音，说道：“没事。”眼神周围扫过一圈，成功的让他们都闭上了嘴。 路漫起来站好，厉仲迟才看清楚这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 头发刚刚齐肩，穿着一件羽绒服，灯光昏暗，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却在她眨眼间似乎看到了有水光在眼角闪了一瞬。 哭了？ 路漫强忍住那股羞耻的感觉，手放在两侧，紧紧拽住了衣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给您添麻烦了。”她弯了弯腰，诚挚的道歉。 “姑娘，别怕啊，你要是喜欢我们迟哥就说出来。”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有人打趣道。 “对啊，迟哥正好单身，你还是有机会的。” 路漫一听就知道他们误会了，急忙出声：“我不是——” “别乱说。”厉仲迟制止了他们，“还是个小姑娘，别把人吓到了。” 他问路漫；“没受伤吧？” 路漫摇了摇头，小声：“没有。” 人群中似乎出现了骚乱，隐约能听到被杯子碎裂，还有人争吵的声音。 “靠，有人闹事！”蒋楼宁站起来张望了下四周。 争吵的地方离他们不远，周围已经有好事的人围住了，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蒋楼宁招手把服务生叫过来，让他去找几个保安。 有人敢在他的场子里闹事，也忒不给他面子了。 好多人过去凑热闹，尖叫的声音已经少了许多，反倒更突出了人群中争吵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路问琪。 路漫心中一凛，怕她真闹出点什么事来，赶紧过去看看情况。 路漫听得没错。 路问琪进门就四处找徐开阳，果不其然，在靠近角落的位置找到了他。 一共坐了五六个人，一半都是女的。 他玩的正开心，怀里搂着一个，正给他一口一口的喂着水果。 贱人！ 路问琪怒火中烧，她大步走近，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兜头就往那个女人的脑袋浇去。 “操，你有病啊！”一头秀发湿淋淋的打成了缕，女人眼里要是有刀子，此刻能把路问琪戳成马蜂窝。 徐开阳没想到路问琪会出现在这，看到她也愣了一瞬：“琪琪……” “你别叫我！”路问琪狠狠瞪着他，还觉得不解气，又端起一杯朝徐开阳泼过去。 徐开阳哪会让她给自己这样的难堪，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放开我！” “你先听我说……” “我听你说个屁！” 路问琪才不管他要说什么，一只手没办法动，干脆另一只手又拿了一杯，直冲冲的朝他脸上泼去。 这一下泼个正着，酒从他的额头一直流到下巴，一滴一滴的落到地面，徐开阳脸霎时难看起来。 “路问琪，你别逼我。”徐开阳话从牙齿里挤出来。 “是你太过分了。”路问琪丝毫不惧，指着他就骂：“你他妈竟然敢背着我找小三！” “喂，你说谁是小三呢！”刚被泼了一杯的女人出来说道，“你说话注意着点。” 路问琪：“说你！我就说你！” 一进来她就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就是照片里徐开阳搂着的那个，而且两人还那么亲密，不是小三是什么。 女人被那一杯酒泼得早不爽了，嗤笑一声，伸手就要推她。 路问琪来不及躲闪，只感觉手臂被向后拽了一下，恰好躲了过去。 路漫到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只能先把路问琪拽过来。 “你没受伤吧？”她问。 “关你什么事。”路问琪看是她，顿时没好气，语气里丝毫没有感激。 她把手抽出来，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粘到了一样，在衣服上拂了拂。 “呦，小妹妹，你还带帮手来了。”女人声音尖酸，听得人浑身不舒服。 路问琪还想反驳，又被路漫拉住了，“别闹了。” “我说了，关你屁事！”她手向上一甩，指甲尖刮过路漫的下巴，瞬间划出了一道红印。 路问琪手指着女人，警告道：“你以后给我离徐开阳远点，不然有你好看的。” 女人笑：“别‘以后’啊，今天我先让你好看。” 这一次她直接改成巴掌呼了上来，速度快的让路漫想阻止都来不及。 好在众人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路漫松了口气，一看才发现是刚刚那个男人。 有人在蒋楼宁的场子里闹事，他们这帮兄弟总不能瞪眼看着，和路漫一前一后的过来。 “想打架出去，别再这里闹事。”厉仲迟淡声。 他松开手，女人手腕已经泛红了。 天知道她手腕刚才是有多疼，明明看他没有用力，可疼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只看穿着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她能惹的，女人愤愤的瞪了眼路问琪，拿起自己的包扭着腰肢就走了。 徐开阳已经被路问琪闹得失了面子，还有那么多人围着看，火气一下窜到了头顶。 他斩钉截铁：“路问琪，分手！” “分手？你敢和我分手！”路问琪尖声，“我不同意！” 一场捉奸的戏码直接演变成了一场闹剧。 蒋楼宁带着保安们迟迟赶来，张口便问道：“谁，是谁砸我场子！” 徐开阳脸色难看无比，还在和路问琪对峙。 “小子，是你闹事啊？”蒋楼宁不管他们那些，眼睛一扫就认出了人。 他问都不问，随便抬手一招呼，几个跟在身后的保安过去就把人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徐开阳蓦地离地被抬高了几厘米，只能一个劲的挣扎。 “小子，在我的地方闹事你还嫩了点，以后再来，给你狗腿打断了，听见了吗。”蒋楼宁的话可不是说假的。 一听这人是“胭脂”的老板，徐开阳登时便怂了。 蒋楼宁在外面还是有点名气的，再不济也听说过他的事迹，没人敢惹他。 放弃了挣扎，一帮人直接把徐开阳扔到了外面，至少以后“胭脂”的大门，他是别想进了。 “你呢，小姑娘，听说是你先惹事的？” “……”路问琪哪见过这种世面，看他这么对付徐开阳，就已经怕了。她咬着嘴唇，直接躲到了路漫的身后，在背后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得一个踉跄，却还弱弱的说：“姐姐，我害怕。” 没想到这两人还是姐妹的关系。 有着刚才的一面，蒋楼宁语气软了点，问路漫道：“小姑娘，她是你妹妹啊？” “是。”人是和她一起出来的，不管怎么样，今天总是要护好路问琪。路漫咽了咽喉咙，强装镇定的说：“她砸了多少钱的东西，我们赔。” “钱倒是小事，只是……”蒋楼宁在她俩身上扫了一眼，“我说，你们还没成年吧。” 路漫倒是成年了，不过没必要和他们说的那么清楚。 蒋楼宁：“未成年还是不要来这这种地方。” 他干的可都是正经合法的生意，不接待未成年。 “至于砸坏的那些东西嘛，”他往旁边瞧了一眼，“看在……咳，的面子上，就算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用赔吗？” “算了算了，几个杯子而已，没多少钱。”蒋楼宁对这个倒是不在意。他望向路漫的身后，“不过以后可要看好你妹妹，再有下次，我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话是和路漫说的，但他眼睛一直看着路问琪，吓得她又缩了缩。 “行了，没什么事了，都散了吧。”蒋楼宁招呼道，“该喝酒喝酒，该跳舞跳舞，今天所有桌打八折。” 一阵欢呼，围观的人权当是看了场戏，很快散开了。 路漫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也松了不少。 不止路问琪害怕，她也怕。 真闹大了，就更不好收场了。 “天不早了，用不用给你们叫辆车。”看他们两个女孩子，厉仲迟问道。 “不用不用。”回过神来，路漫摆手道，“您不用管我们了，还有，刚才谢谢您。” 要不是他阻止，那一巴掌肯定会落到路问琪的脸上。 厉仲迟不是多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看她确实不用，便没有再坚持。 “行，没什么事早点回去，以后这种地方就不要来了。” 一看就是干干静静的小姑娘，和这种地方实在是格格不入，真要是碰见什么坏人，该只剩下哭的份了。 再三道了谢，两人出门找了辆出租车回家。 路上，路问琪一扫被蒋楼宁威胁的恐惧，实在难掩自己的好奇心，问路漫：“刚才那个人你认识？” “谁？” “就是挺高挺帅的那个。” 路漫摇头：“不认识。” “你认识他会帮你？”路问琪声调上扬，明显不信。“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路漫实话实说：“我真不认识他。” 以为是她不想说，路问琪翻了个白眼，扭过头不屑的嘁了声，“不说就不说，谁稀罕。” 5、第五章 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路建恒特意空出一天的时间，带着路漫去原来的学校把学籍转了出来。 她从小跟在奶奶身边，上学就晚了一年，如今正好和路问琪同上高二。 转学籍的过程还算顺利，不过半天的时间就办完了。 回程的路上，气氛异常安静。路建恒几次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安静的氛围，都没有说出口。 他本就不擅长那些温言温语，尤其面对这个自己本就有着亏欠的女儿，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挑起话题了。 直到到了家，他憋在嘴里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一进门，胡沁从楼上下来，神神秘秘把他拉去了书房。 还不忘回头说了句：“漫漫，冰箱里有今天刚买的草莓，你要吃自己去拿啊。” “哦，好。”路漫点头。 路建恒被她拉扯的莫名其妙，进了屋子就把手抽了出来：“干什么呢，当着孩子的面，别总拉拉扯扯的。” “哎呦，我这不是高兴嘛。”胡沁满脸的喜庆，她把路建恒拉到一边坐下，道：“我有事和你说。” “嗯，你说。” 胡沁忍不住嘴角的笑，凑近他，小声说道：“我已经和厉老爷子联系好了，今天一起吃个饭，就把孩子的婚事定下来。” “什么？！”路建恒神情本来还算悠哉，一听她这话，气得直接站了起来，冲她吼道：“谁让你答应的！” 胡沁有点茫然：“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吗？” “厉家那小子都多大了，你不舍得琪琪嫁过去，就让漫漫嫁？”路建恒气得直喘，“她们姐们俩不过差了一岁，你也狠得下这心！” 他原本还想着这事能有个缓和的余地，没想到胡沁背地里把一切都联系好了才告诉他。 胡沁被他说得火气也上来了，一甩手，冲他冷笑了一声：“路建恒，你别冲我喊，我这都是为了谁啊。当年要不是因为你满口答应了，我至于现在把漫漫推出去吗！” “我……”一时语塞。 路建恒想到了当年的事情，顿时偃旗息鼓了。 说起他们和厉家的渊源，那还是当年他和胡沁刚到h市的几个月的时候。 他们在路边摆摊时偶然救了一个晕倒老大爷，帮着送去了医院救治。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而已，但没想到，这个老人正是h市有名的富商厉兆宏。 时来运转，他们本来做着小本生意，却因为这件事情开始和厉家有了联系。有着厉家的帮忙，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他们竟然也在h市打出了点小名气。 那段时间两家交往甚密，一来二去的，就给两家的孩子定了亲事。只不过几年后厉老爷子去了国外，两家人的联系便渐渐少了。 之后十几年的光景，他们夫妻俩把生意越做越大，小买卖做成了大集团，生产出来的商品甚至已经销往了海外。 只是在国内驰名的路氏集团，到底还是比不过厉家的家大业大。即便这些年没什么联系，也能从新闻报纸上看到厉家的消息。和他们相比起来，路氏依旧只是小鱼小虾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路建恒本以为不会再和厉家的人有什么瓜葛，可没想到，几个月前厉老爷子回国，他们得到消息过去探望，厉老爷子重新提起了这桩旧事。 这就让他犯了难。当初答应这个婚约，也是为了能和厉家再拉近点关系，便一口应下了。可如今他们不愁吃喝，实在没什么必要再把女儿嫁过去，况且…… “厉家那孩子，今年已经二十八了吧。”路建恒满脸的挫败，他窝在椅子里，两手捂住了脸。 “是啊，已经二十八了。”胡沁叹了口气，跟着道：“而且听说他几年前出国留学，回来还带回了一个孩子。” 当年她生下路问琪就一直带在身边，和厉家的婚约也是给琪琪定的。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再让她履行当年的约定，把琪琪嫁给这样一个人，她说什么也舍不得。 “可是漫漫怎么办，她也不过才十八岁啊。” “建恒，漫漫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以为我不会心疼吗？”胡沁直言，“可是公司现在什么情况比我清楚，大批出口的货物滞留在港口，一天要多少钱不用我告诉你吧。这件事已经拖了不少时间了，再联系不到买家，损失你估量过吗？” “厉家在海外有不少的关系网，如果有他们帮忙，不止这次的生意能做成，以后路氏扩展国外的市场也能事倍功半。” “如果是你，琪琪和漫漫你会选谁嫁过去？再说了，只是订婚而已。” “可是……”路建恒欲言又止。 “你要是觉得我狠心，那好，我现在就告诉厉老爷子，婚约取消，不作数了！”见他还犹豫不决，胡沁发了狠， 说做就做，她拿起电话就要拨过去，被路建恒一把按住了。 “你干什么？” 他喉咙干疼，感觉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刮得他浑身刺骨，只能声音低哑道：“你先让我好好想想。” …… 门外，路漫倚在墙边。 她手里拿着刚洗过的草莓，塞了一颗到嘴里。 这个季节的草莓最新鲜，一咬就是甜甜的汁水，口腔里都是水果的清香，好久都散不去。 她倒不是故意站在这里偷听的，只是这栋房子的隔音实在是不好，隔着几步远就能听到里面在说什么，再说他们还提到了她的名字。 关乎自己，她不得不驻足听了一会。 路建恒的声音逐渐式微，大概可以想到他已经被胡沁说服了。 路漫微敛下眼睫，掩去了眸中的一抹失落。 说不伤心是假的，她甚至抱了一丝丝的期望，他们会和上辈子有不一样的决定。现在看来，都是她妄想了。 即便都是亲生女儿，到底还是分亲疏远近的。 …… 下午五点钟，路漫的房门被敲响。 她打开门，胡沁已经收拾妥当了，打扮的雍容华贵，穿得很正式，一看就是要去什么重要场合。 “妈妈。” “漫漫。”胡沁心情不错，话里都是带着笑的，“今天咱们不在家里吃了，你换身衣服，妈妈带你出去吃。” 路漫抿了抿唇，没有问她为什么打扮的这么隆重，只轻轻的说了句：“好。” 想到什么，胡沁补充道：“穿那件最贵的，蓝色的那件啊。” 路漫从衣柜里找出来，那是件齐膝连衣裙。 蓝色作为底色，外层是半透明的真丝欧根纱，上面是精致的刺绣，都是手工绣制，确实是价值不菲。 胡沁为了让她呈现出最完美的一面，真的是花了大价钱。 换好衣服，即便是一直觉得路漫身上有着一股乡土气息的胡沁，也不由得赞了一句：“我的女儿就是漂亮。” 外面已经有司机在等了，路漫坐上车，状似无意的问了句：“琪琪呢，不一起去吗？” “琪琪她……”胡沁顿住，好一会才说：“我也不知道她跑哪里疯去了，不管她，要是饿了她自己也能解决。” “我知道了。”路漫微微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吃饭的地方定在了五星级酒店，有门童过来帮忙来开车门，服务的极致周到。 胡沁下车走到路漫的身边，仔细叮嘱她：“一会进去，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一切都有爸爸妈妈呢。” 路建恒穿的西装革履，已经走到他们前面了。 “还有别人吗？”路漫问。 “是爸爸妈妈工作上的伙伴。你不用管那么多了，少说话就对了，知道吗？”胡沁生怕她记不住，一连说了好几遍，到了包间门口才停下来。 他们来的不算早，里面已经有人坐着了。 路建恒一看清对方，立马卑躬屈膝的，讨好的上前：“厉董事长，好久不见了！” 厉兆宏如今七十多岁的年纪，精神却看着十分矍铄，一双眼睛丝毫不显浑浊，反倒是更加精明了。 “你们来了。”见路建恒走上前，厉老爷子拿着拐杖也要起身，被路建恒劝下了，“您身体不好就别起来了，在您面前我们可都是小辈。” “是啊，厉董事长，您就不用和我们那么客气了。”胡沁咯咯笑说，“这么多年没见了，您看起来可是一点都没老。” 即便知道她说的是客套话，恭维起来让人听着也是舒服。 “你还是那么会说话。”厉老爷子笑了笑，招呼着，“都别站着了，坐吧，大家都坐下。” 偌大的包间里，他们没来之前只有厉老爷子和一个助理在，胡沁看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厉老爷子的孙子，心里有些想问，但还是先忍下了。 “这就是琪琪吧。”路漫在旁边一直很安静，听到厉老爷子问话，她抬起头来。厉老爷子夸道：“真的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他记忆里的路问琪当年还不到他膝盖的位置，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亭亭玉立的，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 “是啊，女孩子嘛。”胡沁又似是叹息道：“只是孩子长得太快了，感觉一眨眼的功夫，我都没反应过来，就长大了。” 她故作姿态的笑着，放在桌下的手却握住了路漫。使了使劲，不着痕迹的给她递了一个眼神。 “……”被攥的有些疼，路漫眉头蹙了下，看了眼胡沁那双保养得当的手。 一时间，过去的一幕幕都在脑中轮转。 上辈子似乎也是这样，胡沁想让她以路问琪的名义来和厉老爷子见面，丝毫不提她并不是路问琪。 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想起来了。 路漫把手抽出来，没有看胡沁脸上是什么表情。 她端正的坐着，微微抿了下唇，柔声的说：“厉爷爷，我不是琪琪，我是路漫。” 6、第六章 这话一出口，不止是厉老爷子，就连胡沁和路建恒心里都咯噔一声，愣住了。 他们本来的计划，只是让路漫在厉老爷子面前露个脸。毕竟两家人已经多年的交情了，互相都知根知底，没有什么需要深问的，只要路漫少说点话，这事就算成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路漫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来，瞬间让他们二人手足无措了。 厉老爷子听来奇怪，看了看路漫，又移开目光转向了路建恒二人，问道：“建恒啊，这不是琪琪吗？” 路建恒对这事本就犹豫不定，想着要是能瞒过去就瞒过去了，可如今的这状况，反倒是由不得他继续遮掩了。 “不是，”咽了咽喉咙，他声音略有些低哑的说：“厉董，这是……我的大女儿，路漫。” “路漫？”厉老爷子嘴里念了两声，说：“倒是没听你提起过。” “漫漫从小跟着她奶奶生活，这才接回来没多久，您或许不知道。”不要说厉老爷子，连他们夫妻俩和路漫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厉老爷子略抬了下眼，似是想到了什么，而后慢慢的说了句：“是这样啊。” “……” 不过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听在路建恒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本来还算放松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冷汗直冒，生怕看到厉老爷子现在是什么表情。 再看胡沁，更是紧张的脸上泛白，本来还上扬着的笑容顿时僵的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她拿起面前桌上放的茶杯一口饮尽，勉强把心神镇定了下来。 “我还以为这是琪琪呢，原来是我认错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厉老爷子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到底是我老了，眼神不中用了。” 这话谁也不敢接，只能干巴巴的陪着笑。 此时此刻，路建恒心里只剩下埋怨胡沁了。 他就不应该听她的，什么不会出问题，什么她都准备好了，这是没有问题的样子吗！ 包间里安静的似乎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厉老爷子一时间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静静的坐在那，一口一口的品着茶。 他是老了，可这脑袋还没到不中用的地步。 当年厉家和他们路家订的婚约，的的确确是仲迟和路问琪的。可现在这两人都快要订婚了，路家这两夫妻却把一直养在乡下、毫不相干的大女儿带过来，其中的意味已然不言而喻。 他这辈子只生了厉仲迟他爸爸一个儿子，而且也就厉仲迟这么一个孙子，自然是想给他找个好点的亲事。和路家结成亲家，那也是因为他看这对夫妻本分老实，想来教出的孩子定是不会差到哪里去。没钱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他们厉家不缺。 可他却是疏忽了，如今世道变了，十几年前的路家现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心自然是不同了。 想明白了这一层，厉老爷子开口道：“我看，琪琪今天应该是不会来了吧。” “这……”路建恒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胡沁见状，在一旁急忙出声：“来来，来的！这孩子一天都不知道哪去了，我和建恒是怕您等久了，这才提前过来。”她起身掏出手机，忙不迭要给路问琪打电话，“我现在就叫她过来！” “不必了。” 胡沁迈出的步子倏地停住。 厉老爷子撑着拐杖，助理见了，忙过去扶住。 “也是我岁数大了，跟不上这形势。你们路家都是大门大户了，把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女儿嫁到我们家来，定是觉得让孩子受委屈了。”他轻咳了声，“看来是我们厉家高攀了。依我看，今天这顿饭不吃了吧。” 这话说的明明白白，任谁都听出了厉老爷子的意思——既然你们路家不愿意，那婚约就解除吧。 这怎么能行！ 胡沁一听便急了。 “厉董，您听我说！”她上去就要拦住。 菜早点好了，服务生正巧进来推门，见这种情况，一时间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上菜了。 这略有些混乱的场面，路漫倒觉得像是看了两遍相同的电影，又或是分不清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处处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 胡沁还在不住的解释，生怕厉老爷子一气之下真的走了，“厉董，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琪琪她确实是晚点会过来，您再多坐会，她马上就到了！”说到最后，语气像是在恳求了。 服务生还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见状，路漫不由得出声：“厉爷爷。”她略有些局促，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厉爷爷，不管怎么样，晚饭还是要吃的。您看菜都已经来了，也不好再退了，不吃的话多浪费啊。” 她这话点醒了服务生，他手里端着盘子，配合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没错，菜都已经做出来了，不能退钱的。” “……” 厉老爷子面上没怎么显露，心里原本却是憋着一股火，这会听小姑娘轻轻地出声，不觉间竟散去了不少。 拄着拐杖的手松了一松，紧着的喉咙也软了下来。 一桌菜的钱没人放在心上，但也是个由头，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老爷子是有气，那也是冲着这夫妻俩的，实在没有必要对着个小姑娘摆什么脸色。再者说，这事跟这姑娘没什么关系，没的说让孩子受了委屈。明明是开心来吃饭的，再让他这个老头子给破坏了，实在是不忍心。 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服务生如获大赦一般，赶紧过去把菜都摆上了。 “菜都上齐了，您慢用。”语毕，他立马出去，还顺手替他们关上了门。 瞧这意思应该是不走了。 胡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地方，路建恒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忙过去帮老爷子拉开了椅子：“厉董，您坐。” 这回厉老爷子倒是给了他面子。 坐下后，他冲路漫道：“孩子，你也坐下吧。”想了想，又说：“坐到爷爷身边来。” 路漫还有些犹豫，胡沁在背后轻推了她一下，示意她赶紧过去。 这回吃饭就真的只是吃饭了，路建恒说句话都要斟酌之后再斟酌，胡沁更是坐立不安。反观另一边，厉老爷子倒是心情好了不少，微微侧头不知道和路漫说着什么，脸上终于有了笑的模样。 吃到一半，他把助理叫到身边，“你去打个电话，问问那小子怎么还没过来。” 助理站在旁边略有些迟疑，“厉董，现在还要叫厉总过来吗？” “让你去你就去，给他打电话，必须马上到！” “是，我现在去打。” 转过头来，老爷子刚板起的脸又柔和了下来，拿起公筷给路漫夹了道菜，“尝尝这个，味道还不错，你们小姑娘爱美，吃这个最好。” “谢谢爷爷。”路漫轻轻的叫了声，听的老爷子笑的脸上皱纹都多了几条。 他是第一次和这孩子见面，可不知怎么的，就感觉亲近的很，比家里的那个臭小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心里熨帖，看着路漫更像是自己的亲孙女一样了。 瞧着这画面，相比路建恒的迟钝，胡沁倒是心里有了点数。 她推了推路建恒，下巴略微扬了扬，低声：“你瞧瞧，看样子老爷子还挺喜欢漫漫的，说不定就是漫漫嫁过去呢。” “……”听着她的话，路建恒抬了抬眼，又落了下来，“这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本来和厉家定的就是琪琪，你不要再想歪点子了。” “怎么是我想歪点子，你——” 她话还没说完，厉老爷子筷子已经放到桌上，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响，胡沁顿时噤声了。 “孩子，吃饱了吗？”老爷子问。 路漫点点头，摸了摸肚子：“吃饱了，一点也吃不下去了。” “那就都撤了吧。” 老爷子都把筷子放下了，他们这些小辈即使是没吃饱也不好再吃。抿了抿唇，胡沁拿纸巾擦了擦嘴角。 老爷子身边的助理进进出出好几次，最后一次打电话回来，附耳说了句什么，气的老爷子忍不住骂了句：“臭小子！” 一顿饭吃完也没见厉老爷子的孙子过来，胡沁心里有点打鼓，就是路漫也不禁有点失望。 上辈子当她知道突然自己要代替路问琪嫁到厉家的时候，她脑袋登时空白了，什么都没想就把一切都和盘托出，因此导致了厉、路两家的联姻失败。 记得那一次，那个男人就没有来，没想到这次，依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天色不早了，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 路建恒搀扶在侧，把厉老爷子扶上了车，歉然道：“厉董，这次是我的问题，您千万别放心上。哪天我亲自登门，给您老道歉。” “那就不用了。”有些累了，厉老爷子闭了闭眼，道：“婚事可以继续，但是这人，就换了吧。” “我看漫漫这孩子还挺懂事的。” 路建恒怔了下：“您的意思是……” 厉老爷子没答他。 车窗缓缓的升上，只映出了他还有些疑惑的脸。 “老爷子和你说什么了？”见车子驶远了，胡沁走到他身边。 路建恒摇了摇头，“没什么。”他自己都没想明白呢。 “走吧，回家。” 两人刚转过身，便听有人喊了他们一声。 “妈——” 路问琪刚到地方，下了车便急忙跑到他们身边，气喘吁吁的问：“厉、厉爷爷呢！他还没走吧！” “你怎么现在才来。”胡沁见她过来，不禁埋怨道。“老爷子这不刚走么。” 走了？ 路问琪浑身一震，脚下差点没有站稳。 好在胡沁一把扶住了她，皱了皱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站都站不好了？” “走了……”路问琪没听她说了什么，只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 厉爷爷已经走了。 她又……来晚了。 7、第七章 回家的路上，路问琪都显得有些精神恍惚。 她嘴角紧紧抿着，两手交握，用了很大的力气。 只不过一车人各有各的心思，一时间倒没有人发现她的不正常。 回到家，她走在最后面，快要进门的时候拉住了胡沁的手。 “妈。”她叫了声。 胡沁回过头。门口的灯光有些幽暗，照得路问琪的脸明暗不定，看起来有些诡异。 “怎么了？”胡沁问道。 路问琪的头微微底下，看着脚边，好一会才道：“那个婚约，是已经取消了吗？”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胡沁笑了声，轻松的说：“本来厉老爷子知道去的不是你，是挺不高兴的，不过好在有惊无险。我看着，老爷子还挺喜欢你姐姐的，这事说不定能成。” 路问琪咬了咬唇，“路漫她……没有不愿意吗？” “要是能嫁到厉家去，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胡沁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还是道：“况且她是你的姐姐，也是路家的一份子，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姐姐那里有妈妈呢。” 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清楚，转身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连胡沁叫她的名字都没有回头。 胡沁有点奇怪，嘀咕了句：“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 路问琪现在脑袋乱的像一团解不开的棉线，越想越觉得脑袋疼。 回到房间连衣服都没有换，就扑到了床上。 她今天本来是出去见徐开阳的。 自从上次在酒吧吵架了之后，有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联系了。 她有着自己的傲气，觉得徐开阳先犯的错，没道理自己要低头和他道歉。虽然自己给他兜头泼了一杯酒，那也要徐开阳先和她来服软。 一连等了几天，徐开阳终于给她发了信息，言语诚恳，把她的气消了大半下去，这才定了今天见面。 两人去了游乐场，可不知怎么回事，只不过是坐了一个海盗船，她下来就吐的翻江倒海，最后还晕过去了。 等到醒来，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已经经历过了一世那样的漫长。 看着徐开阳还有些青涩的脸，和自己所处的环境，她控制不住的心跳急速。 撸起袖子，皮肤上面已经没有了青紫的痕迹和难看的疤痕，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可能——重生了。 问清了现在的时间，她才反应过来，这一天就是改变他们一家命运最重要的时候。 上一世，她那个好姐姐路漫，为了不代替她嫁给厉家的那个男人，硬生生的搅黄了婚约，直接导致了他们路氏因为没有厉家的帮助，到了撑不下去的地步。 她后来倒是死了，一了百了，路氏却在两年后申请了破产，一家人沦落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 而她路问琪呢，原本的千金大小姐成了陪酒女郎，任人践踏。多少次她都想干脆死了算了，可还没等到自己动手，就因为意外死在了男人的床上。 如今她又能重活一世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能改写自己的命运了。 她在接到胡沁的电话后就马上打车到了酒店，可是路上堵车，等到了地方，到底还是晚了。 只是她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这辈子为什么和之前不同了。 路漫没有拼命的抗拒，厉家也没有要解除婚约。 翻来覆去的想了一个晚上，路问琪也想不出个头绪。 不过这或许是一个好兆头，至少她还有一个可以挽回的余地啊。 …… 转天一早，她早早的醒了，下楼就看到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已经坐在餐厅里吃饭了。 “起来了。”路建恒抬眼看了下她，“过来吃饭。” 路问琪走过去坐下，路漫就坐在她的旁边。 看到在记忆里已经死了的人，她心里有点复杂。 她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姐姐，爸妈有自己一个女儿就够了，干什么还要多出来一个路漫。 以至于每年过年去奶奶家时，她常常会生病，胡沁以为她是身体不好，却不知道她是自己私下里动了点小心思。次数多了，胡沁难免会乱想，总觉得或许是乡下的风水不好，要不然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生病了。 为了照顾她，胡沁只能留在家里，到后来路氏逐渐走上正轨，路建恒也就没有时间回去了。要不是这次联姻的原因，她宁愿路漫永远在乡下待着，永远不回来才好。 一顿早饭吃得安安静静，路问琪心思百转，回过神来其他人都已经吃完了，她才两三口把粥都喝了。 看她吃完，路建恒才说：“琪琪，你上去换件衣服，今天跟我去厉家。” 去厉家？ 所有人都愣了。 不等其他人说话，胡沁先问了出来：“你带琪琪过去干什么？”她蹙了蹙眉，”你要是想因为昨天的事给厉老爷子道歉，你自己去不就行了。” “你知道什么！”路建恒呵斥了一声，“要不是因为你乱出主意，现在会这样吗！” 胡沁争辩：“你又怪我，我是为了谁啊！” 昨晚路建恒想了好久厉老爷子最后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婚约是不取消了，但是这人要换了？老爷子的意思，是让漫漫嫁过去？ 虽然这是他们本来设想的结果，可路建恒这心里总是不怎么自在，总觉得对不起路漫这孩子。 他想还是得要一句准话，顺便把路问琪带过去，昨天的事还要给老爷子一个说法。 然而胡沁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琪琪可以躲过这一遭，昨天把她叫来也是权宜之计。可现在好不容易躲过去了，她怎么会让路建恒再亲手送进去。 只是她还没开口，路问琪便站起身，“那爸你等我一会，我马上下来。” “琪琪——”胡沁还要拉她，却被躲过去了。 路建恒欣慰，又瞪了胡沁一眼，“看看，孩子都比你懂事。” …… 厉家老宅路建恒来过不少次，大门记得比自己家的还熟悉，可站到门口，半天都没提起步子进去。 路问琪瞧他：“爸？” 路建恒深吸了口气，提着自己带来的礼物，按下了门铃。 厉家老宅里住的人不多，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也只留下了张姨一个帮佣。 她见过路建恒几次面，看到是他来了，便把门打开了。 “老先生，是路总来了。” 厉老爷子正摆弄着瑞瑞的玩具，这孩子自己装不好，非要他给组装上。 他都成老头子了，眼神哪那么好，戴着副老花镜，弄了两天才搞好了一半，这瑞瑞还嫌慢呢。 祖孙俩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听到有人来，瑞瑞奶声奶气的说：“曾祖父你又要偷懒了。” “这哪叫偷懒，这是叫身不由己。”厉老爷子巴不得能休息会，赶紧摘下眼镜，去了厅堂，“瑞瑞乖，自己先玩着。” “好。”瑞瑞满口应下，低下头专心致志的组装玩具了。 路建恒进来时便把东西都交给了张姨，见到厉老爷子，赶紧过去，诚恳的说：“厉董，我今天给您赔不是来了。” 拄着拐杖，厉老爷子声音淡淡：“都说不用了，你何必再跑这一趟呢。” “要的要的，是我们做得不好，不懂事，您老千万别放心上。”路建恒把路问琪拉了过来，“厉董，我今天把琪琪带过来了，这孩子太贪玩，昨天晚上就没赶上，我让她过来好好给您道歉。” 这是路问琪第一次见到厉老爷子，心里不免有点紧张，咽了咽口水，上前，“厉爷爷。” 厉老爷子昨天确实是不多高兴，但也没那么多事，过去便过去了。 瞧这父女俩登门道歉，他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你这样，倒显得我这老头子小肚鸡肠了。”叹了口气，他道：“没多大的事，你就别放心上了。” 看厉老爷子的样子确实是不在意了，路建恒悬了一天的心这才放下来。 “厉董，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件事。”他嘴唇发干，略微犹豫了下：“您知道，我那公司正打算开拓国外的市场。前不久刚和一家企业谈好，东西都运到港口了，就差签合同，可突然出了点变故……” “现在货物都压在港口，要是再没人接手，这个损失路氏真的是承受不起。” 他为这事发愁不是一两天了，本想着等两家孩子订婚之后再和老爷子说的，可他等得起，公司等不起。这批货再不出手，资金链就真的要出问题了。 厉老爷子：“这件事我是听说了些，是有家报价比你们低吧，半途就把单子给截了。” 路建恒点了点头，“发生的太突然，等我们知道了，对方已经签好合同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货物直接砸到了自己手里，要是没人需要这批东西，他们只能拉回来。来回的运费，还有这批东西的价值，耽误的时间，直接可以把他们路氏压垮了。 知道了来龙去脉，厉老爷子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对于他们厉家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回来和仲迟说说，让他给你联系联系，你就放心吧。” 路建恒喜出望外，连忙道谢。 “都快成亲家了，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厉老爷子笑着说。“哪天找人选个日子，就让孩子们定下吧。” 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砸到头上，路建恒懵了一瞬，又马上反应了过来，“那是那是，您看看哪个日子好，我们早点让孩子准备。” 路问琪一直坐在旁边没有插话，听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脸上顿时烧的有点热。 她都已经想好了，那人不过是大了她十岁而已，没什么可抗拒的。上辈子她受够了穷苦的日子，如果只是嫁给这个男人就可以改变这一切，她愿意。 她略娇羞的低下头，路建恒笑意也爬上了嘴角，说道：“琪琪，以后不能叫厉爷爷了，要叫爷爷了。” 路问琪小声：“知道了。” “这……”听他们的对话，厉老爷子有些疑惑，想来是自己没说说清楚，又解释道：“不是琪琪，我是说漫漫，路漫，你那个大女儿。” 8、第八章 “什么？！” 厉老爷子的话刚出口，路建恒还没有说些什么，路问琪反倒是先叫了出来。 出声的一瞬间她也发现自己似乎是反应过大了，连忙闭上了嘴，垂下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就是……没想到。”她小声解释。 “你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小的。”路建恒呵斥了一声，转头赔笑，“厉董你别见怪，这孩子被我宠坏了，说话也不会分个时候。” “没事没事，孩子么。”厉老爷子表示理解，心下却是暗暗有了计较。他道：“上次见到漫漫，我就觉得亲近，性格也好，老头子我想了想，咱们这桩亲，还是漫漫更合适些。” 路建恒有些犹豫，“这个，我还要回去问问漫漫的意见。” 厉老爷子点点头，倒是不急于一时。 出了门，路问琪到底是没忍住，“爸，厉爷爷这是什么意思啊。”她急急地问道，“这是不要我了，要路漫做他们厉家的媳妇？” 心里的想法被证实了，路建恒反而松了一口气，睨了她一眼，说：“你不是都听到了。” 路问琪忽的有些不服气，辩道：“凭什么啊，他才见过路漫几次，就觉得他比我好了？” “你不是一直不想嫁到厉家吗？”路建恒说道，“把你姐姐接回来，不也是你和你妈的主意，怎么现在变卦了。” “爸！”被戳中心思，路问琪有些不忿。 她之前确实是想尽办法的要逃掉这个婚约，没办法取消，就干脆找个人来代替，路漫就是会好的人选。 可现在不同了。 他们路氏虽然说也是个不小的公司，可稍微走错一步那就是满盘皆输，然而厉家家大业大，再怎么样也不会落到上辈子路氏的那种程度。 她真的是受够那种日子了。可这厉爷爷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改变想法了。 莫名的心有点慌，她咬着嘴唇，却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路建恒回家和胡沁说了这事，胡沁高兴的简直无以复加。 路建恒却是把头转向了路漫，言语间犹豫，“漫漫，你要是不想……爸爸就去回绝了。” 路问琪坐在沙发上，满怀着希冀。 她知道昨天路漫并没有如同上辈子那样的闹上一场，可根据她对路漫的了解，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那样正好，她可以顺势的委屈一番，再名正言顺的把这婚约进行下去。 可是—— “我愿意。” 路问琪上扬的嘴角顿时僵住，她猛地抬起头。 路漫说：“我愿意，爸爸。”她嘴唇微张，声音很轻：“我知道公司现在运转的不是很顺利，如果可以帮到你，我愿意。” “你……”路建恒心里很不是滋味，像是被什么揪着拉扯一样。 他几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厉老爷子专门找人挑了个好日子，打算在一个月之后让两个孩子先把婚订了。路漫今年才刚满十八岁，想领证也要等到两年后，倒是不着急。 订婚典礼紧锣密鼓的筹办中，学校开学的日子也到来了。 开学的当天，路建恒亲自把两个孩子送去了学校。 嘱咐了一路，等他们下了车，还是不放心的说：“漫漫，爸爸已经和学校都联系好了，你直接去找老师，不认识路就让琪琪带你过去。” “知道啦。”路漫笑了笑。 他又转向路问琪，语气严肃了起来，“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都高二了，还有多长时间给你玩的，到时候考不上大学，看你怎么办。” 路问琪就受不了他这副说教的模样，敷衍的应了他一声，“你都说过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还有没有要说的，我上学快迟到了。” 路建恒继续：“到学校多照顾着你姐姐，她要是受欺负了，我第一个找你。” 她还用自己照顾？路问琪冲路漫冷哼了一声，要笑不笑的，可嘴上还是答应着：“行了，知道了，我走了。” 直到进了教学楼，她才转身朝向路漫，漫不经心的说：“姐姐，你应该不用我照顾吧？” 路漫摇头：“不用。” 路问琪对她的态度明眼人谁都能看得出来，也就路建恒还觉得他们可以有什么姊妹情深，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那就好。”路问琪耸了耸肩，抬手给她指了下，“高二办公室上楼左转，你自己找吧，我回教室了。” 多一个字都不想说，她拿着书包便走了。 华耀中学算是h市重点的中学，每年的升学率都是全市的第一名，甚至不少的富家子弟花钱也要来华耀，只不过这种的大部分都在毕业以后都出国留学了。 路漫上一世至少也在这里上过一段时间的课，知道办公室的位置在哪，轻车熟路的找过去，已经有老师在里面备课了。 “是路漫吧？”有老师看到她，放下笔起身问道。 一切又重新来过了一遍。 陈林在之前就已经接到了自己办理要来一个转学生的通知。 华耀中学鲜少有半途转进来的，一是可能会跟不上学习的进度，二是对于转学生，他们也有着更高的要求。在确认能入学之前，转学生都要受到相应的考试，成绩实在太差的学生，他们是不会收的。 只是路漫却是个特例，不仅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转学，甚至在入学的考试中，每科的成绩都接近满分。 对于这种学生，学校求都求不来，立马高高兴兴的收下了，还给安排到了成绩最好的一班，陈林就是一班的班主任。 他看着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算太高，脸上戴着副黑款眼镜，显得有些书生味。说话的声音略微发沉，咬字却很清晰。 “陈老师好。”路漫乖乖的叫了声。 陈林说：“我看过了你的入学考试试卷，答得不错。” 他是教语文的，这门课很少有学生能拿到高分，路漫的试卷却是已经逼近满分的成绩，唯一的扣分点还是作文的部分，象征性的扣了两分而已。 这种学生谁都喜欢，听说路漫要转到他的班里，其他的班主任不知道有多么羡慕，毕竟学生的考试成绩和他们的奖金还是挂钩的。 看路漫站在那里，倒是个安静的孩子，陈林语气不禁软了一些：“你刚来学校，要是有什么不懂得，直接来问我。” 陈林作为班主任从来都是尽职尽责，路漫心里暖了一下，“谢谢老师。” 快到上课时间，陈林带着她去了班里。 刚放假回来，就算是成绩最好的一班都安静不下来，隔得远远的都能听到他们闹腾的声音。 不过看样子陈林还是挺有威望的，一进门，大家都找到座位坐下了，声音也小了很多。 “看来这年你们过得都不错啊，一个个都胖了，吃了不少好东西吧。”他站上讲台，笑着说了句。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面又炸了起来。 “老陈你说什么呢，谁胖了！” “就是，出门前我还称体重了，瘦了三斤呢。” “老陈你又该换眼镜了。” 他这话瞬间引起了一大片女生的不满。 咳了声，陈林轻松道：“行了，没看我也胖了么。” “不过假放完了，你们都把心收收，下次考试谁要是退步了，可要小心了。” 说完，他道：“这学期咱们班来了个转学生。”他看向路漫，“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路漫看着班里曾经的同学，一张张的面孔都很熟悉。 她在这里学习的时间不长，就发生了那件事。可即便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她依旧可以叫出一些人的姓名。 喉头有些哽咽，她深呼吸了几次，郑重的说：“大家好，我叫路漫，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后面没有耽误太多时间，陈林又说了几句要关爱新同学的话，往下面看了一圈，给路漫指了指位置：“你就坐到丁萱那边吧。” 路漫走过去，丁萱正在低着头用指甲锉磨指甲，见有人过来，她随意的一抬眼，身子微微侧向一边：“你坐里面。” 丁萱是个漂亮的女生，一头长发烫了卷度，虚虚的用头绳扎在脑后。路漫记得，她每次见到丁萱她都打扮的很精致，指甲的颜色几乎每天都会变。就是脾气不是很好，常常一句话能把人噎死的那种。 虽然是同桌，她们两人过去却没有多少交集。 进去坐下，路漫从书包里拿出课上需要的东西。 丁萱瞧了她一眼，蓦地开口：“你叫路漫？”她问，“哪个路？” 路漫怔了一瞬，没想到丁萱会先找她说话，回她：“路途的路。” “这个姓可不常见。”她想起了什么，眉头一挑，“你和路问琪什么关系啊？” 路漫说：“她是我妹妹，你认识吗？” 闻言，丁萱手停下，转过头用打量目光从上到下看了她一遍，然后摇摇头，“不像。” “不过你妹妹啊，”她双肩一耸，又略带嫌弃的啧了声，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9、第九章 这话…… 路漫看了看她，自己是真的没有办法接。 丁萱似乎也没有期待她的答复，说完又低下头整理自己的指甲了。 陈林的课一直很有他自己的风格，不会让你听得无趣，书上的知识也全部都能呈现给你，偶尔还穿插点新鲜事，时间过去的很快。 “把笔都拿出来，重点记下来。” 底下窸窸窣窣一阵响动，路漫刚要落笔，突然听一旁有人轻骂了一声。 她转过头，丁萱两手空空，半天也没找到笔在哪。 早知道出门前看一眼了。 她把书包扔到一边，想侧过身要找后面的人要一只，桌子上就被放上了只水笔。 那手白白细细的，放下之后就缩了回去。 丁萱顺着看过去，路漫被她看的有点紧张，声音很轻的说：“我有很多只，你用吧。” 垂眸看了一眼，又瞧了瞧她，丁萱唇角略微扬起了点弧度。 “谢了。” …… 一上午的课程很快过去，下课的铃声一响，乌拉拉的一帮人挤着从门口出去。 华耀中学的师资雄厚，食堂的饭菜也比外面的强，鲜少有学生从外面定外卖的。 不过好吃是好吃，只是每次吃饭都像打架一样，常常慢了一步就抢不到自己想吃的。 人都跑了出去，教室里瞬间安静了很多。 路漫整理好课本，从书包侧面的袋子里找出了新办好的饭卡。 “路同学，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啊。” 路漫抬头，丁萱半趴在桌子上，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她。 旁边还有在等她的朋友，路漫拿着饭卡的手紧了紧，“我……” “我什么我，走吧。”丁萱不耐烦，撑起身子，一把拉过她的手，“华耀多大你知道吗，等你绕了一圈找到食堂也该上课了。” 跟在身边的女生噗嗤笑了一声出来，丁萱扭头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我是笑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呢，上学第一天吃不到饭，饿了一天最后还胃疼。”女生微微探出身子，和路漫笑说：“我叫陈菀菀，你叫我菀菀就好。” “我是路漫。” “我知道，你自我介绍了嘛。”许菀菀说。 三人不急不缓的走在路上，旁边时不时的有人快步的越过她们。 丁萱呵了一声，“走那么快还不是要排队，急什么。” 陈菀菀笑了声，回头问路漫：“你怎么现在才转学啊，马上高三了呢。” 路漫说：“爸妈在这边。” “哦。”陈菀菀像是明白了的点点头，又好奇道：“我听说你入学考试每科都是满分，是不是真的啊？” 路漫有些赧然，面颊红了一瞬：“没有，这说的太夸张了。” “哎，也差不多了。”陈菀菀推了推丁萱，意有所指的说：“你说是吧。” “……”丁萱舔了舔牙齿，睨她：“你找打啊。” 他们一班总体成绩从来都是年纪第一的，每个人的成绩在年纪排名也是名列前茅，只不过丁萱似乎总是那个例外，几乎次次都在班级的最后一名，但在年级又还可以。 说不上差，但总是让老师们头疼。 说话间到了食堂，排队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陈菀菀拉着路漫跑去了一个窗口，说：“来尝尝这个，你肯定会喜欢的，这可是我的最爱。” 学校食堂的菜给的很实在，什么都给的很多，还送一碗汤，摇摇晃晃的漫在碗边，一不小心就要洒出来。 陈菀菀已经找好了地方，看到路漫在找她，伸出手臂向她招了招：“漫漫，这边！” 小心翼翼的，路漫控制着呼吸，生怕汤撒下去。 刚把托盘放到桌上，她松了口气，忽然听有女生“啊”的尖叫了一嗓子。 声音太尖锐，引得所有人都在找是哪里的叫声。 “你瞎吗！不看路啊！”她喊道。 丁萱排是在队伍的最后一个的，她端着盘子转身，一人背朝着她撞了过来。 她甚至还后退了两步，已然阻止不了有人上赶着遭殃，汤汤水水的泼了一身，反倒是这个恶人先告状了。 背上湿漉漉的，女生扭着脖子看不到。 丁萱才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本想着道个歉的，可听这女生张口就骂，反倒是把她气笑了。 “我不瞎，不过有人瞎着眼睛撞上来。” “你！”女生脸色涨红，周围又有不少人围观，说着眼泪就要出来了。 有人推开人群过来，女生一看人，顿时眼泪流下来了，“琪琪……她拿汤泼我，还说我眼睛瞎。” 顺着女生指的方向看过去，路问琪笑了，“是你啊。难怪呢。” 她和丁萱说不上多熟识，见到面还是认得的，毕竟两人曾经都和同一个人交往过。 “这是你朋友？”丁萱也不甘示弱，“倒打一耙的能耐和你学的吧。” 看到她就想到徐开阳，丁萱心里火气更盛了。 徐开阳本来是她的男朋友的，可突然有一天他告诉她分手。分手而已，没有什么可挽留的，只不过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路问琪的缘故。 在他们分手之前，这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她竟然被瞒了那么久。 周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路漫和陈菀菀从人群里挤进去的时候，这两人已经针锋相对到快要动手的地步了。 开始的那个女生也不哭了，像是准备着随时帮手。 眼看事情要闹大，陈菀菀拉了下丁萱的手，在她耳边说道：“算了，刚开学，别弄得老师都要知道了。” 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难免有跑去找老师的，最后再被通报批评可得不偿失，尤其还是为了这种人。 把卡在喉咙的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丁萱说：“这次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下次可别落到我手里。” “喂，你别走——”那个女生还想拉住她，被路问琪拦下了。 她不忿道：“琪琪，不能让她这么走了，你看我的衣服！” “不是你自己撞上去的么，”路问琪嫌弃的捂了捂鼻子，“你去请假换身衣服去吧，难闻死了。” 身上都是菜汤，湿淋淋的贴着皮肤，吵起来她都把这事忘了，现在这么一提女生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 出了门口，路问琪回想起刚才好像是看到路漫和丁萱在一起，倒是有点意外。 没想到她这个姐姐能和丁萱这么快认识。 不过，和她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 好不容易买的饭一口没吃，丁萱气鼓鼓的回到教室，听到自己的肚子叫才反应过来，然后更生气了。 “干什么因为她们委屈自己啊，应该吃完饭再回来的。” 陈菀菀和路漫也是没来得及吃，闹了那么一遭，刚回到教室铃声就打响了，想再去买点别的都来不及。 一个下午三人几乎都是捂着肚子过来的，不然上着课肚子突然响可就太丢人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丁萱提起书包背到了肩上，“我快不行了，先走了。 陈菀菀也是饿的喝了好几杯水，胃里晃荡的感觉一说话就要上涌，“我也是，明天见！” 和她们都打了招呼，路漫收拾好今天的作业，出了校门。 校门口有不少接送学生的车子，即便算接到了人，想开出去也要等好一会。 厉桃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只能望着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 看到什么，她突然疑惑的呼了一声。 “怎么了？”厉仲迟今天难得有时间，正好接了放学的厉桃回老宅。 “我好像看到陆姐姐了。”厉桃打开车窗，再找人又看不到了，”咦，哪里去了？” “什么陆姐姐？” “就是小瑞瑞说的那个姐姐，她好像和我一个学校啊。” 前面堵着的车终于有了动静，厉仲迟轻踩油门，道：“也许是你看错了。” “是吗？”厉桃轻蹙起眉，抿了抿嘴唇，奇怪：“可我确实看到了啊。” 10、第十章 路漫拉着书包的带子，慢慢的走在路边。 稍早些的时候，路建恒来电话说是有事脱不开身，让她和路问琪打车一起回去。 没有人来接，这下也不用准时回家了。 路问琪和朋友约好了放学出去玩，一条消息发过来，叫路漫不用等她，让她自己回去。 这个时间段并不好打车。 路漫记得没多远的地方似乎是有个公交站，她不赶时间，就打算去等公交。 刚走到半路，有辆车驶过，慢慢停到了身边。 “陆姐姐！”厉桃惊喜的叫出声，“我就说我没有看错嘛，真的是你啊。” 路漫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蓦地脚步停下。 旁边的黑色路虎的后排车窗降下，有个小姑娘的头探了出来。 路漫转过头，一时间没有认出来，犹豫了一瞬问道：“你是……” “我是厉桃啊。”她提醒道，“上次在商场，你帮我找回了小瑞瑞的。” “啊。”她这么一说，路漫就想起来了。 那事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记得她。 “你想起来了吧。”厉桃笑的眼睛微微弯成了月牙，看着很可爱。“陆姐姐你也在华耀啊。” 被她的热情感染到了，路漫也笑了笑，“是啊，我刚转学过来。” “哇！”厉桃张大了嘴。 华耀十分变态的转学考试她也知道，能半途转学进来的都不会是学习一般的学生。 “陆姐姐你还是个学霸啊。”她又问道，“陆姐姐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啊。” “不用了，”路漫抬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公交站，说：“我去坐公交就好了。” 前面的公交站那里已经等了很多学生，厉桃扭头看了一眼，想想就知道公交上该有多挤了。 “我送你吧，公交要等好久呢，而且还不一定能上去。” 说话间公交已经来了，等在那里的学生一窝蜂的上去，还留了一小半的人等下一辆。 厉桃一副“我说吧”的样子，她拉开车门，说：“快点上来吧，没关系的。” “不用了，我——”路漫还想拒绝。 “上车，这里停车不能太久。”厉仲迟从后视镜看了眼，开口说了声。 她到底是没抵得过厉桃的极力邀请。 把人拉上了车，厉桃坐在旁边，埋怨的看了厉仲迟一眼，说：“哥，你别那么严肃嘛。”又转头看着路漫道：“他是我哥哥，你不用理他，他这人就这样，总是冷冰冰的。” 坐在后面，路漫只能看到前面男人的侧脸，有些熟悉，又觉得好像没有见过。 怎么说是坐在人家车上，她还是乖巧的打了声招呼：“您好。” “嗯。”厉仲迟淡淡的回了一句。 感觉到一股视线从镜子里看了眼便挪开了，路漫松了一口气。 厉桃看起来很高兴，拉着她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特别兴奋，旁人都插不进去话。 最后还是厉仲迟开口问道：“你家地址在哪。“ 意识到是在问自己，路漫赶紧说了一个地址，倒是离现在的位置不远。 路上有些堵车，把人送到地方天已经有些发暗了。 没让他们直接把自己送到家，路漫在小区门口就下了。 她下了车，从副驾的窗户看进去，道谢：“真的是麻烦您了。” 厉仲迟：“没事。” 厉桃趴在窗户上，叮嘱她：“陆姐姐你快点回去吧，天都要黑了，我们明天学校见啊。” 路漫笑着点点头，看着车开远，她才转身往家里面走。 家里面很安静，才打开门，胡沁便给她打来了电话。 “漫漫，到家了吗？” “刚进门。” “那妈妈就放心了。”胡沁说道，“妈妈今天有事要晚点回去，你和琪琪想吃什么自己去买点，别饿到自己了。” 电话那边听着有人聊天的声音，路漫在玄关把鞋子换了，拿着手机往里走，“知道了。” 似是不放心的又嘱咐了几句，胡沁才把电话挂断。 “怎么啦，家里还等着你给做饭呢？”在她一旁的卧榻上，女人脸上贴着面膜，头微微扭过来朝向她，“你家路总还有时间回家吃饭？” “做什么饭呐。”把手机放到一边，胡沁躺平了，舒服的长长吐了一口气，“我不是把我那个大女儿接过来了嘛，怎么说也要关心一下吧。” 女人诧异：“你大女儿？” “一直让她奶奶养着呢，才接回来没几天。” “哦，想起来了。”她恍然道，“是不是为了你说的那事啊，你家琪琪的婚约？” “嗯。”有按摩师过来，胡沁转了个身子，说：“是啊。你说琪琪才十七岁，我能把她嫁给大她十几岁的人么，而且身边还带着个孩子，这不是一进门就要给人当妈了，她自己还是个小孩呢。” 女人赞同的点头，“这倒是，虽然那家是有钱吧，但这也是一辈子的事，难怪你舍不得。” 胡沁：“现在没事了，好不容易解决了我一大块心病，今天可要好好放松放松。” “正巧，我听说这件新进了个美容仪器，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这些天感觉我皱纹都多出了好几条，是要犒劳一下我自己。” …… 路漫几乎是饿了一整天，回到家胃口已经开始阵阵的发疼了，肚子瘪瘪的，一点东西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可看了一圈，连冰箱里都是空空的，连速冻的水饺都没有，只有放在角落里的一小把面条。 没办法，她只好起锅烧水，把那一小把面条全部放进去了，最后还在上面卧了一个荷包蛋。 直到热乎乎的面条入口，她空了一天的胃才终于舒服了一些。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有轻轻的吃饭的声音，和头顶上的一小片灯光照射下来，把她紧紧的围住。 快要吃完了，路漫端着碗喝着最后一点汤。 喝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手突的顿住。 “……” 难怪她觉得厉桃的哥哥有点眼熟，不就是她那天在酒吧不小心坐到的那个男人！ …… 与此同时，厉仲迟的车已经开回了老宅。 刚进院子，还不等开门，瑞瑞已经听到了声音，从房子里面跑出来，上去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的大腿。 “叔叔！”瑞瑞两条小手臂环住他的腿，头向上仰，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又长高了。”厉仲迟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手一伸把他抱了起来，“今天上课有没有听话？” “听了，老师还表扬我了呢！”瑞瑞骄傲的扬起小脸，努力的把胸挺出来，“还有小花！” 小红花被小心的别在衣服上，丝毫的折痕都没有，被保存的特别好。 “真厉害。”厉仲迟夸奖道。 瑞瑞咯咯笑的开心。 抱着他进了屋，饭菜都已经做好摆上桌了。 张姨端着盘糖醋排骨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厉仲迟，立刻笑道：“小迟回来了，快去洗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张姨。”厉仲迟点点头，把瑞瑞放下来，先去了书房。 厉老爷子正坐在书房里挑着什么，各种样式的摆了一桌，他走近了才发现，上面的一张张都是请帖。 “爷爷，您干什么呢。”他问。 把眼镜向下拉了拉，厉老爷子抬眼，见是他，便出声道：“你来了。过来看看，你觉得那个更好看点。” 桌上的那些请帖都是他让助理精挑细选来的，甚至找了不少的设计师设计图样。好看是好看，就是全部摆在眼前，挑了半天都眼都要花了。 厉仲迟在旁边坐下，拿起一张瞧了瞧：“您看这个干什么。” “还不是都为了你。”厉老爷子微微坐直了，把自己感觉还不错的几张给他，“自己的事也不上点心，可不得我这个老头子替你想着。” 厉仲迟道：“这些事都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了，您别操心了。” 厉老爷子说：“他们哪会弄这个，还是自己来更放心。”又问他，“看上哪个了。” “……”厉仲迟指尖一顿，随意抽出了一张，“就这个吧。” 那是一张淡蓝色的请帖，外面围了一小圈白色丝带，看着朴实无华的样子。 封里还没有写上字，只有一个心形的图案，却是用银线手工缝制的。 低调，却又奢华。 厉老爷子看了挺满意，道：“是不错，那就这个了。” 把其他的都收到一边，桌面上瞬间干净了许多。 “上次让你去和路家的姑娘见个面，到最后也没等到你。”厉老爷子叹了口气，“想想这就快要订婚了。” 厉仲迟轻笑了下，不甚在意，“您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您看好的人，肯定没有问题。” 白了他一眼，厉老爷子哼了一声：“臭小子现在说得好听，别以后埋怨我。” “怎么会。” “不过路家的那个姑娘，我看着真不错。”又想起路建恒带女儿来老宅见他的那天，厉老爷子摇了摇头，叹息道：“就是琪琪这孩子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是被他们两口子宠坏了，性子变了。” 手里摩挲着刚选出来的请帖，厉老爷子心口涌上了一股热意，“我想，要是你爸妈还在，应该也会喜欢那姑娘的。” 厉父厉母已经去世五年了，车祸事故，等把人送到医院，已经是来不及了。 老年丧子，厉老爷子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缓过来。 每天不吃不喝的，人眼看着消瘦，越来越虚弱，好在后来终于是恢复了。 他扭头看向一旁，书房的办公桌上摆着几张相框，其中的一个就是厉仲迟父母的合照，上面的两人笑得灿烂，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你爸妈走了，你的事在我这就是最重要的。” 正说着，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小小的身子，眼睛瞪得大大，恰好把这句话听了个正着。 瑞瑞一脸疑惑，“曾祖父，瑞瑞不重要了吗？” 屋子里两人的视线瞬间被牵引走，有些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厉老爷子看着他，哈哈笑道：“你个小滑头，偷听大人说话。” “我没偷听，我敲门了，你们没听到呢。”瑞瑞走近，像是个小正经的说。 “好好。”厉老爷子一脸的宠溺，“吃饭去吧，张姨不是做了你爱吃的排骨。” “那我要吃五块！” “都是给你的。” “唔……”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那我可以分给曾祖父一点！” 11、第十一章 厉仲迟很少在老宅住，吃过晚饭，看时间不早了，和老爷子说了一声，便出门开车离开了。 夜晚的h市华灯璀璨，川流不息。 已经是八.九点钟了，路上依旧不是很顺畅，走走停停的，很容易让人烦躁。 厉仲迟降下车窗，微凉的风从外面吹进来，也散去了他的一丝疲惫。 又想起老爷子说的话，厉仲迟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他和厉桃的父母去世，老爷子一直振作不起来，直到瑞瑞的出现，才有了好转。如今瑞瑞也大了，每天都要去幼儿园上学，家里面除了张姨，就只剩下老爷子一个人。 公司的担子他都已经卸下，想来现在最让他惦记在心上的，就是他的婚事。 他以前倒是听说过自己有一个小未婚妻，不过两家十几年没有联系，他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被遗忘了。没想到老爷子回国后突然提起，本来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可这一说两说，反而是把日期都定下了。 厉仲迟看着外面涌动的车流，无奈的笑了笑。 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爷爷反倒是让他娶个才十七八的姑娘，实在有些滑稽。 但到底是老爷子期待看到的，总不好让他失望。 前面路口的灯已经变了，车流开始慢慢的挪动。 厉仲迟眼睛掠过一侧的窗户，微怔间似乎是看到了今天坐他车和厉桃一起回来的那个高中女生。 他记忆力不错，刚打上照面他就认出来是那天在酒吧碰到的姑娘，不过看样子她反而是没认出他来，他便没多说什么。 只是确实有点巧，她竟然是和厉桃在同一个学校。 收回目光，厉仲迟想着，老爷子口里的那个路家姑娘，应该也和她差不多大吧。 …… 他确实没有看错，那人的确是路漫。 路漫走在路上，身上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后面的帽子上还有一圈的白色绒毛，随着风左摇右摆。 冬天的夜晚很冷，她两手插在口袋里，走了一段路，感觉还是冷，又把帽子带到了头上。 她是出来散心的。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写完作业后一直控制不住地想到那天晚上在酒吧的事，挥之不去。 那天她本来已经很丢人了，可今天突然间又碰到了那个人，瞬间把她的记忆给勾了起来。 只要一想到，路漫就感觉脸上发烫。 他应该没有认出自己吧，酒吧的灯光本来就不是多么的亮，没有那么容易看清脸的。而且那么多人，他也不一定会记住自己啊。 路漫不住的自我催眠，直到快要把自己说服了，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们那样的人，肯不不会把她记住的。 漫无目的的走了好久，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家很远了。 周围都是陌生的环境，她掏出手机看了一会，找出了回家的路线，刚要放回口袋，手机突然被人那从她手里抽走了。 “小妹妹，在这干什么呢。”男人调侃的声音逼近，路漫回过头，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三个男人，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她心中一骇，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小妹妹别怕啊，哥哥们不是坏人。”拿她手机的那个人呵呵笑，“哥哥看你在路上走半天了，是不是迷路了啊？” 路漫看着面前的几人，心生警惕：“我没有迷路，把手机给我，我爸爸还在前面等我。” 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他们什么笑点，顿时是一阵狂笑，笑过后才说：“小妹妹，你可不要骗哥哥，你爸爸要是在等你，你让他现在过来啊，哈哈哈哈。” 看来他们是笃定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 路漫冷声：“把手机还我。” 那人说：“好啊，只要你陪哥哥玩会儿，哥哥就给你，怎么样？” 这三人看着就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耳朵上不知道带了多少个耳钉，身上的各种挂饰丁零当啷的乱响。 路漫心头发紧。 四周没有其他的行人，她想要求救都不知道该找谁。 她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问他：“你想玩什么？” “哥哥什么都想玩，就是不知道你行不行啊。”他说的猥琐，一阵狂笑传出来，听得路漫几欲作呕。“你和哥哥走，保证你乐不思蜀，玩的下不了床，怎么样啊？” “……” 跟他们走？走了她就真没有命回来了。 路漫看了眼握在他手里的手机，心里盘算了一下，冲他一笑，嘴里说：“好啊。” 话音刚落，她便趁他们不注意，猛的后撤了一步，抬腿想跑。却在转身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脚下不由得停了。 这么一耽误的功夫，她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衣服被人从后面揪起来，提的她衣领都勒住了喉咙。 “小妹妹，你不乖哦。”男人的脸凑近，张嘴扑面而来一股臭味。 路漫恶心到不行，又被勒的喉咙痛，抬起手就要打他，“你放开我！” “大哥，你小心点，这妹妹心眼可多。”被撞到的那个人开口说道，“要不是我看她一直在动留了个心眼，说不准还真让她给跑了。 被称作大哥的人说：“你去把车开过来，我倒要看看，到了地方她还有没有力气跑。” 听到他们的对话，路漫一阵心悸，她一定不能上车！ 看他们凑近，她手脚并用，不住的乱打乱踢，也不知道打到哪里了，反正是听到有人吃痛的声音，于是更加用足了力气。 被打的男人声音发狠：“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抓住了！一会手脚都绑起来，看她还怎么动！” 男人的力气到底是比她的大，即便路漫再挣扎喊叫，最后还是被控制的动不了。 “你们放开我唔……”嘴巴被一只手捂上，连声音都出不来了。 “大哥，车来了。” “把她抬上去。” 路漫整个人都被抬了起来，越挣扎，手脚被抓的越紧。 眼看离车越来越近，她是真的怕了。 她才十八岁，还不容易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难道就要这样失去了吗？ 她绝望了，好像不管她怎么做，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眼角有泪流下来，没入了鬓角。 她闭上了眼睛，想掩住不争气的眼泪。 有什么好哭的，不准哭！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扔进了车里。 不过这么一瞬，仿佛是电光火石间，她的脚却突然被放开，一下子落到了地上，耳边还传来了哀嚎的声音。 之后的那些年，路漫每每想到这一天，都觉得自己像是真的看到了天神降临一般。 路边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柔柔的镀上了一层光亮，动手的力度却凶狠有力，速度快到用眼睛捕捉不过来。 击打的声音让路漫回过神，她眼里还含着泪，看这个世界都是模糊的。 她被扔在车边上，刚才抬着她的几个人都过去围击那人了。 是救自己来的吗？ 路漫抬手抹了把眼睛，这下终于看清了。 那三人手里都抓着一个棍子，围着中间的一个人，眼看就要招呼上去。 “哥们，别多管闲事啊。”被称作大哥的人说道，“你现在走，刚才我兄弟被打的那一下，我不和你追究。” “没办法，我看到了手就痒痒。”那人声音淡淡。 他脱下了西装外套扔到一边，而后慢条斯理的解开了袖口的扣子，挽到了手肘上方，露出了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 这意思就是管定了？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不再多废话，不约而同的大叫一声，举起棍子就抡了上去。 “小心！”路漫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她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想找找身边有没有伸手的工具可以帮上他，可除了路上的石子再没有别的了。 在她找工具的功夫，那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只见那人几招下来，几乎是拳拳到肉，把那三人打翻在地，个个捂着肚子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哭喊，站都站不起来了，哪还有刚才威风的样子。 这就……结束了？ 路漫瘫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愣的。 男人毫发无损的结束了打斗，便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你还好吗？” 他垂下眸，女孩的眼眶泛红，脸上依稀有着泪痕，只仰着头看他，一句话也不说。 厉仲迟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没事了，已经安全了。” 12、第十二章 路漫呆了好一会，傻傻的，连呼吸都是短促的。 她看着这面前的男人，被灯光照得柔和的脸，丝毫没有刚才狠厉的表情。 头顶上传来细细的温度，一点点的让她有了知觉，回过神来，再听到他柔声的话，顿时控制不住了。 眼头一热，两行泪唰的就落下来了。 “……” 厉仲迟没想到会这样，瞬间有些手忙脚乱。 他虽然有个妹妹，可厉桃从小调皮，每次哭也都是耍赖泼皮，不管她就好了，根本没去哄过，在哄女孩子方面，他根本还是个生手。 可现在面前就有一个，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见路漫的眼泪越来越多，厉仲迟犹豫了下，于是单膝跪下，长臂一伸，把她揽在了怀里。 “别怕，没事了。”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木制香味，不刺鼻，离得远一些甚至都闻不到。 路漫脸埋在他怀里，温暖的气息环绕，更是忍不住了。 她想起刚才的委屈和恐惧，难受一下子席卷了上来，本来还是无声的落泪，现在已经是哭到不能自已。 她拽着他的衣摆，如同飘在海里的人抱住了一根浮木，是她最后的希望，根本不敢放手。 男人宽厚的手掌在背后轻轻拍打着，耳边是柔声细语，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她一个不怎么好的梦而已。 身后的三人还疼的躺在地上起不来，怀里的姑娘又哭到不行，厉仲迟一时腾不出手来，只能先安慰好她。 直到她哭的不是那么厉害了，他掏出手机，先报了警。 警察来的很快，看到这一地躺着的人都震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 厉仲迟言简意赅：“寻衅滋事，非法拘禁。” 路漫在警察来了之后哭声也小了，听他这么说，抽泣着，跟着补充了一句：“他们还抢走了我的手机。” 厉仲迟：“嗯，看来还有抢劫。” 警察：“……” 这么会就三个罪名了？ 地上的几个人现在说句话都费劲，捂着肚子直嚎，看到警察像看到亲人一样，叫的更惨烈了：“警察叔叔，救救我们啊，疼死我了！” 警察叔叔：“……” 抬抬手，让人把他们三个都抬上车了，警察转向厉仲迟：“你们也跟着回所里一趟吧，还要做个笔录。” 厉仲迟点头。 他没什么问题，只是…… 他看路漫，她眼睛已经红肿成核桃仁那么大了。 刚才哭的太厉害，一时半会止不住，路漫一抽一抽的，点点头，声音沙哑的说：“好。” 厉仲迟把她扶起来，又把车开了过来，“我跟在你们后面。” 警察：“行。” 派出所离得不远，不到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事情并不复杂，几番谈话下来警察们已经了解了大部分的情况，看着在角落里哀嚎的几人，谁也拾不起同情心来。 笔录都做好了，所里的小警察递给厉仲迟：“你看看情况是否属实，没问题的话签个字，签完你们就可以走了。” “走？”听到这话，蹲在地上的大哥不乐意了，嚷嚷道：“他们凭什么走啊！警察叔叔，你看看他把我们打成什么样了！我要他赔医药费！” 小警察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说：“现在知道疼了，调戏人家小姑娘时怎么不知道呢。” 大哥梗着脖子喊：“谁调戏了，谁调戏了！他们有证据吗！”他还觉得不够，又说：“我们明明是拾金不昧！看小妹妹手机掉了，我们过去还的，谁知道突然跑出这么一个疯子出来打人啊！我们才委屈！” 监控早就调出来了，小警察才不理会他这个，说：“要想要赔偿，自己验伤去，我们这不管这个。” 那大哥摆出一副胡搅蛮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嘴里嘟嘟囔囔的。 本来么，他们这种人每年都要进去几趟，到这里比回自己家还熟悉，几个警察都是熟脸，他们怕什么。 不过是被关上几天，也就放出来了。 大哥撇撇嘴，哼了声：“验就验。”回来讹不死你的！ 笔录都做完，厉仲迟见自己的助理从外面匆匆赶来。 “厉总。”走近了，助理恭敬道。 “嗯。”厉仲迟侧头看了眼，说：“后面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这个助理跟着他几年了，一个眼神递过去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十分省心。 果然，助理顺着看过去，而后立刻表示：“您放心吧。” 事情都办妥了，厉仲迟微微俯下身，问路漫：“还能走吗？” 他们来的时候，他就察觉这姑娘的走路姿势有些不对劲了。 路漫咬咬唇，试着扶住椅子的把手站起来，左脚尚且能站立，右脚已经是沾地就疼的状态了。 她想应该是自己被抬着上车的时候，脚突然被放下，踩到地上时扭到了。 当时她心一直系在另一处，根本无暇分心，也没有察觉到。现在没事了，便感觉有些受不住了。 “有点疼……”她声音小小的，像只小猫似的。 厉仲迟蹲下身，挽起她的裤脚。 脚踝处已经肿了起来，他微微一碰就瑟缩，看来是真的很疼了。 “我送你去医院。”他不由分说的把路漫打横抱起来，惊得她一时瞪大了眼睛。 “别、您……我自己可以的。” 厉仲迟：“等你走出来，天都该亮了。” 路漫：“……” 好吧，他说的对。 把人放到后座，厉仲迟微俯下身，一手撑着车门，说：“要是踩着疼，就把脚放上来。” 路漫现在根本不敢动那只脚，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厉仲迟的车开的很稳，可偶尔的颠簸还是让路漫忍不住嘶了几声。 她抿着唇，还是小心翼翼的把脚抬高搭在车座上了，尽量不让鞋底碰到上面。 开车的间隙，厉仲迟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她疼的皱眉，却是一点声都不敢发出来，牙齿紧紧咬着，让人看着心疼。 “很疼？我开慢点。” 路漫摇头：“我没事。” 车子开的很慢了，周围已经有无数辆车超过了他们。可即便她这么说，车速还是又慢了一些， 到了医院，路漫坚持不让他抱自己进去，厉仲迟便去找了辆轮椅。 照过片子，骨头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扭得严重了些，看起来有些可怕。给开了点喷剂和膏药，就可以走了。 这一番折腾已经是几近深夜，寒冷的冬日里连虫鸣都没有，安静的令人心慌。 路漫坐在后面，好一会说道：“厉先生，今天真的麻烦您了。” 她是真的过意不去，他们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可这一个晚上，厉先生帮她打了小混混，进了派出所，送她去医院，现在还要送她回家。 她低垂下头，咽下了喉咙里的哽咽。 “没事，我也是路过而已。”厉仲迟随意说。 他确实不是有意跟去的，那时天已经不早了，见她一个小姑娘走在路上，实在是有些不放心，看她像是要回家的时候他才离开。只不过开出没多远，就看到她被人骚扰了，这才又返了回来。 “还是要谢谢您的。”路漫回想起发生的事身子有些颤抖。 要是晚了一点，就那么一点的话，她会怎么样呢。 “不过，”厉仲迟顿了顿，说：“你们小姑娘晚上出门还是要注意些，上次就告诉你了，怎么不长记性呢。” “啊……”路漫一怔，而后脸上忽的红了，“您……还记得啊。” 她今天出来为了什么，就是怕人家还记得她啊，可现在厉先生明明白白的说了，她实在有些羞赧。 厉仲迟发出一声轻笑，反问：“你是觉得我年纪有多大，还是记忆力有多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路漫垂头，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热啊。 知道她不好意思了，厉仲迟没再说什么，嘴角却挂着一丝笑，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把她送回家，厉仲迟又叮嘱了几句，路漫认真的听。 “进去吧，已经太晚了，你家里人该担心了。” “……知道了。” 路漫没有说，即使她一整晚不回去，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手机在离开派出所的时候警察已经还给她了，她看过，上面除了丁萱给她的留言，其他的一条信息或者电话都没有。 看着人开车离开，路漫回身拿出钥匙开门，脚还使不上力气，她只能扶着墙，一点一点的挪进去。 房子里安静的很，一如她出门时的样子，可看到玄关处多出的几双鞋子，就知道其他人都回来了。满目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开，似乎完全没有人发现她不在家。 或许是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路漫反而没有一点失落的感觉。对于这些，她只略过了一眼，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勉强撑着洗了个澡，然后拿出袋子里装的药，按照医嘱把喷雾对准了伤处，呲啦一喷。 只觉得凉飕飕的，一下子掩盖住了红肿的热度。 路漫拿起手机，看到几个小时前丁萱给她的留言：我终于吃饱了，开心！ 她唇角微扬，打了几个字回复过去： 我也是。 13、第十三章 转天还要去上学，路漫早早的起床了。 经过了一个晚上，脚上的伤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严重了，只是走路还是不敢使劲。 她下楼的时候，路建恒已经坐在下面吃早饭了。 从小培养下来的习惯，尤其现在年龄越来越大了，不像那些小年轻的爱睡个懒觉，到点就醒了，想睡也睡不着。 “爸爸。”路漫打了个招呼。 路建恒抬头，“这么早就起来了，过来吃早饭吧。”他手里拿着今天的报纸，刚要低头去看，忽然发现了什么，蹙眉道：“你腿怎么了？” 路漫的右脚不怎么敢碰地，下楼只能扶着栏杆一层一层的往下走，一看就不对劲。 路漫笑了笑，说：“没事，昨天不小心扭了一下。” “扭了？严重吗？”路建恒一惊，赶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过去扶住她，“什么时候弄得，怎么不和爸爸说啊。” 路漫低了下头，一步步的走着，“昨天晚上伤的。回来的时候您应该已经睡了，就没打扰。” “你这孩子……”路建恒叹了口气。 现在回想，自己昨天晚上回家之后似乎确实是没有见到路漫，只当她是已经回房间了，也没有多问。 这么多年没住在一起，路建恒早已经习惯了三个人的生活，现在路漫回来了，一时半会他还真的是不好适应。 路建恒觉得自己做父亲实在是不够称职，心下懊恼。 “严重吗？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了。”路漫说，“昨天已经去过医院了，拿了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这样啊。”路建恒点了点头。“要我说你今天不要去学校了，脚伤成这样，在家先休息一天吧。” 拉开椅子坐下，路漫道：“爸爸，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了。而且昨天才刚开学，请假也不好。” 正说着，路问琪下来听到他们的谈话，开口问道：“爸，你说什么请假啊？” 路建恒说：“你姐姐扭脚了，我这不说让她请一天假么。” “扭脚了？”路问琪低头扫了一眼，满不在乎，“不就是脚伤了，至于这么娇气么。”她哼了一声，从桌上拿了一片面包，“爸，我先走了啊。” “哎，你自己怎么去？” “不用你管了。”随后便是一声关门的声音。 路建恒探了探头。 透过窗户看，他们家的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红色的跑车，看起来很拉风。应该是改装过的，一启动就是一阵轰鸣声，眨眼间开远了。 路建恒眉头紧皱，道：“琪琪这孩子是交了什么朋友。” 平日里公司的事已经够他忙的了，哪还有时间管路问琪怎么样。胡沁那人又是从小把路问琪宠大的，只要她开心就什么都不管了。 奇怪了一阵，路建恒暂时按捺下来。 “漫漫，吃完了爸爸送你去学校。” 不过一晚上没见，路漫到学校时，丁萱都惊了。 “你这是怎么？和谁打架了？”丁萱瞧她一瘸一瘸的，直想给她拉个轮椅过来，“还是因为昨天的事，路问琪把你给打了？” “……”她的想象力太丰富，路漫听了都想笑：“你说什么呢。” “那你这是怎么弄的。”丁萱起身让她先坐进去，“刚开学你就挂彩了。” 路漫简单的和她说了说，下意识隐去了关于厉仲迟的部分。 听后，丁萱愤懑，猛地一拍桌子：“这都是什么人啊，要我说拘留都太轻了！至少要无期，省的以后再来危害社会！” “是吧。” 她和路漫都不知道的是，之后的一段时间，那几人犯过的所有案子都被查了出来，大大小小的数十件，即便判不到无期，至少也要在监狱里待上小半辈子了。 上课的铃声响了，这节是数学课，老师踩着铃声进来。 忽然想到什么，丁萱用手碰了碰路漫，压低声音说：“对了，我今天在学校门口看到路问琪了。” “嗯？”路漫疑惑。 丁萱道：“她坐着辆红色的跑车，不过我看开车那人应该不是咱们学校的。” 她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路漫也在上面，甚至专门等了一会，没想到只有路问琪下来，之后车子就开走了。 “我说，她这人换的也太快了。”丁萱撇了撇嘴。 放寒假前路问琪把徐开阳从她这里撬走了，这才过了几个月啊，立马又换了一个，变脸也没有她那么快的吧。 看路漫一脸茫然的模样，她诧异道：“你不知道。” 路漫摇头。 对于路问琪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毕竟两人没有多么亲近，有什么事情，她也不会和她说的。 她垂下眸，算着老师刚布置下来的题目，心思却不由得飘到了早上听到的那一阵轰鸣声。 …… 路问琪向来对于男女朋友没有什么明显的芥蒂，喜欢就追，不喜欢就不要了。 自从上次和徐开阳在游乐场玩过之后，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她看到他就恶心。 当天就和徐开阳说了分手，也不管他脸上表情有多么不好看，反正是再没有联系过他，手机号微信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加入了黑名单，一句话都不要跟他说。 可她再怎么躲，到了开学的日子，她也躲不过去了，毕竟两人在同一个学校上课。 早上她来学校的时候太拉风，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 课间，班里和她要好的几个女同学都凑了过来，嚷嚷着要看她新男朋友的照片。 “真的要看啊？”路问琪得意的掏出手机，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当然啊！他是不是长得很帅！” “车开的那么酷，人至少不会差到那里去吧。” “帅哥配酷车，再坐上琪琪这个美女，简直人间绝景啊。” “琪琪快点让我们看看，瞧你这样子，还舍不得啊。” 路问琪有意炫耀，吊足了她们的胃口，才把手机里的照片找了出来。 上面是她今天刚拍的合照，两人坐在车里迎着风，头发被吹得肆意，她凑过去亲在男人的脸上，脸上摆足了笑。 没人觉得在冬天开个敞篷跑车吹冷风是多么的骚包，一个个反而是羡慕到不行，手机在她们手里传着看，赞叹的声音始终没停过。 “琪琪，你是怎么吊到这么优质的男人的，有颜又有钱，天呐！” “琪琪你帮我问问，他还有没有兄弟啊，比他差一点也没关系啊，哈哈哈。” 有人好奇问了句：“就是看着年龄比我们大，琪琪他几岁了啊？” 路问琪说：“比我大四岁而已。” 大了四岁，今年二十一。 “不大不大，这样正好呢！” “对啊，我觉得比徐开阳好多了。”一人说道，“徐开阳长得是好看，可他工作一辈子也买不起这种车吧。” 手机被传了回来，路问琪轻勾起唇角：“是啊，他一辈子也买不起。” 这边聊的正热闹，同班的男生在门口喊了句：“路问琪，有人找你！” 围着的人群散开了一条缝隙，路问琪看过去，徐开阳正在门外等她。 路问琪脸一下就不好看了。 “琪琪，他来找你的。” “我知道。”路问琪没好气。 两人站在走廊，徐开阳讨好的笑：“琪琪，我来找你了。” 路问琪斜眼看他：“我都和你说清楚了，你还找我干什么。” 徐开阳说：“我知道你是和我开玩笑的，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哪里做错了，但肯定是惹你不高兴了，我道歉！” 路问琪嗤了一声：“你哪里都做错了。” 要是在以前，她或许会被徐开阳三两句就哄回去了，可现在她多了许多记忆，再也不会被他哄骗了。 当时和徐开阳交往，她只是觉得这人长得好看而已。现在再看，他除了一张脸，真的一无是处。 学习不好，不上进还花心，也没有钱，出去玩都要她请客。 哪里有这样的男朋友，她真是瞎了眼了。 如今她迷途知返，找了个比他强一万倍的男人，真的是哪哪都比徐开阳强。 “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徐开阳，你以后不要来纠缠我了。”路问琪轻描淡写的，说完就想走，手突然被拉住了。 徐开阳手掌用力，脸上透着狠劲，问她：“是早上送你来的那个？你和他交往了？” “是啊，那又怎么样。”路问琪不管不顾的说，“我现在喜欢他，你有点自知之明，别在我面前晃了！” 猛地从他手里抽出来，路问琪头都不回的走了。 “操！”徐开阳忍不住爆出一句粗话。 从来都是他把别人甩了，什么时候被甩过。 看着路问琪离去的背影，他喊道：“路问琪，你给我等着！” 没人回他。 边上路过的同学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更让徐开阳火冒三丈了，火气都撒到了他们身上：“看你妈看！” 他磨了磨牙，转身要走。 抬眼就撞上了丁萱戏谑的目光。 徐开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愣了一下，顿时感觉没面子，嘴唇一抿，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等到离得稍远了一些，丁萱也不管别人的眼神了，蹲在地上哈哈笑的肚子疼。 “漫漫你看到没有，他脸上的表情……哎呦不行，要笑死我了！”丁萱毫无形象的笑，心里不知道多痛快。 能看到徐开阳吃瘪，虽然是路问琪导致的，那也够她开心的了。 她本来是课间陪着路漫去厕所的，谁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场好戏，一整天的精神都给她打足了。 她笑得半天起不来，路漫有些担心，轻声：“你真的很高兴吗？” “对啊，看到他难过，我心情就好。”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丁萱拿袖子抹了一把眼睛，说：“心情特别好。” 14、第十四章 到底是年少的一段恋情，走了心，分手时还是会难过。 即便是豁达的丁萱，还是难过了不少天，上课吃饭都提不起精神。 好在这种状态持续了没多久便结束了。 …… 这些日子路漫在学校的生活过得还算是顺风顺水，和同学们的关系处的也要比之前好了很多。 甚至有人看她脚伤不便，还十分热心的帮她拿了水杯去打水，让她特别不好意思。 “路、路漫同学，水打好了，给你放桌上了。”男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羞，说句话脸上都微微的泛着红。 路漫正在做题，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连忙起身道谢：“谢谢班长。以后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然太麻烦你了。” 班长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正、正好我也打水，顺路。”他傻乎乎的笑，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挠挠脖子，说：“那个……路漫你继续学习，我不打扰你了。” 班长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转个身都把丁萱的桌子碰歪了。 他慌张：“对、对不起！” “没事没事，班长，你辛苦了，回去吧。”丁萱憋着笑，很大方的摆摆手，自己把桌子摆正了。 这一下撞得不轻，回到自己的位置，班长终于揉了揉自己的腿，是真的疼。 满杯的热水摆在桌上，盖子被放在了一边，热腾腾的气从杯口冒了出来，看着就让人感觉暖和。 丁萱侧着头，一手撑着，看着杯口的热气往上跑，无不羡慕的说：“啧啧啧，怎么从来没有人给我打热水呢。” 路漫笑说：“我帮你打水呀。” “算了吧，你这个伤残人士，我可不敢让你去。”丁萱耸了耸肩。 路漫：“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过脚伤而已，怎么就伤残了啊。 “先不说这个。”丁萱回头看了一眼，用肩膀碰了碰路漫：“我说，最近班长对你殷勤献的可太明目张胆了。” 整天嘘寒问暖，打饭打水的，一下课就凑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502粘在这了。 路漫：“别这么说，他只是问了我几道题而已。” “几道题？”丁萱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他是谁啊，班长哎，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三的人，为了几道题天天从教室东边跑西边来。你是不是傻？” 丁萱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路漫。 她可是有过恋爱经验的人，对于这种年纪的男孩子的想法，她自问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只是几道题的原因，至于说句话都这么紧张么。 “你就没发现，他每次和你说话都结巴啊。”丁萱清了清嗓子，学他：“路、路漫，水、水杯我放、放这了……噗哈哈哈哈。” 学完了她自己都笑，惹得路漫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别这样，班长该听到了。” “唔……”嘴巴被捂着，丁萱喘不上来气。 路漫佯做威胁状：“不许学了哦。” “唔唔。”丁萱点头，路漫这才松开手。 没有了束缚，丁萱又笑了声，才说：“我是告诉你，班长他可从来没有结巴的毛病，就是看到你才犯呢。” 她仔细瞧了瞧路漫，赞叹了点了点头。 路漫不属于那种一眼就惊艳的女生，但如果站在人群里，却是最没有办法忽略的存在。她就是那么安安静静的，但笑起来又似娇似嗔，相处起来特别的舒服。 她完全不意外班长会喜欢路漫，毕竟班里不少男生上课都时不时会扭头看上一眼。可惜他们都学习学傻了，连追求都不敢，班长还算是有勇气的。 丁萱有些好奇，凑到路漫耳边说：“你偷偷告诉我，你对班长有没有意思啊？” “啊？”路漫愣了一下。 “其实班长长得也不错啊，学习又好。”丁萱想了想，啧了一声，“就是胆子有点小，其他的就没什么。” 丁萱自顾自的说着，路漫垂眸，像是在听她说话，又像是在走神。 “我不会和他谈恋爱的。” “啊，你说什么？”好像听到什么，丁萱扭过头，疑惑的看着她，“刚才我没有听清。” 路漫抿了抿唇，而后一笑，摇头说：“没什么。” 今天是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可以放假了。 在学校学了一周，好不容易能休息两天，大家看起来都有点亢奋。 陈林踩着铃声进来，看到底下学生们一脸开心的样子，也不由得笑起来。 “都那么高兴啊。”把教案放到讲桌上，陈林环视了一圈，“知道你们都等着下课呢，我先说几件事啊。” 话音一出，底下瞬间一片哀嚎。都相处了快两年了，陈林一说这话他们就知道准没好事。 果然。 陈林一本正经的说：“开学已经快一个月了，学校计划，下周开始月考。” “并且这次考试没有范围。这一个月你们学到的东西都是范围，趁着这两天放假，都好好回家复习。下周回来考试，就是检验你们学习的成果。” 一番话说下来，再看下面哪还有一个笑脸。 尤其是丁萱，简直快要哭了，一个劲的嘟囔：“我完了，我完了。” 她如丧考妣的样子，像面团一样软软的窝在椅子里。 下一秒，她就被点名了：“丁萱，这次你可要好好考，别再最后一名了，你这成绩维持的我都替你累。” 丁萱抬起头，苦着脸：“老师，我也是为了班里着想啊。你看我要是进步了，倒数第二的不就成了倒数第一，他该多难过啊。” “嘿，我还得感谢你是吧。”陈林生生被她给气笑了。 丁萱低下头：“那就不用了……” 下周一开始考试，陈林安排了几个人今天放学做好班里的卫生，排考场等等，又说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开始讲课。 一直到下课丁萱都犯愁，她把书包里装得满满的，背起来要有十几斤重。 路漫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说：“你不要发愁了，有哪里不懂的可以问我啊。” 丁萱沉重的点头说：“好！”又问道：““漫漫，你放学有事吗？” 路漫想了想，说：“没事。” “那你陪我去趟书店吧，我要买几本练习书，这几天我要把自己埋在题海里了！” “好啊。” 书店离学校不远，走着去十几分钟就可以到了。正好陈菀菀也要去买点练习册，于是三人结伴而行， 或许是因为马上要月考的缘故，平时还算空旷的小书店，这会已经摩肩接踵了。 三人站在书店门口，望着里面拥挤的状况，都有些犹豫。 陈菀菀说：“要不咱们明天再买吧，人也太多了。” “不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丁萱撸了两把袖子，“不管怎么样我今天也要把练习册买了，耽误一分钟我就少考一分啊！” 她猛的冲了进去，一下子淹没在了人海里。 “……” 陈菀菀有些担心，“漫漫，你的脚可以嘛？” 路漫嗯了声，“没事，不怎么疼了，我注意下就好。” 书店里的人完全不见少，两人进去后没多久就被挤得分开了。 路漫自己是没什么需要买的，只想找到丁萱或者陈菀菀。可她的小身板哪里动的了，被人左撞一下右推一下的，踉踉跄跄，根本是随着人流走。 不知是谁突然踩了她一脚，正好踩到她受伤的地方。 她已经静心养了一个月，如今走路已经不成问题了，只要走的慢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可这一下实实在在把路漫踩得不轻，伤上加伤，疼得她眼泪顿时止不住的流出来。 她下意识想蹲下，又被撞得一个趔趄。 还没站稳，路漫突然闻到了淡淡的木质香的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她有些怔然，而后自己的双肩便被人稳稳的扶住了。 他站在她的身后，若有若无的替她隔开了周遭的人。 男人声音低沉轻缓，问道：“没事吧？” 15、第十五章 声音就在耳边，路漫愣愣的，下意识的仰头，正好望入男人的眼中。 “厉先生？”她有些诧异。 “嗯。”看她站好了，厉仲迟把扶在路漫双肩的手放下，说：“自己小心点。” 两人离得太近，路漫蓦地心跳加速，感觉耳根热了一下，慌张的向后退了两步。 “知、知道了。” 她脑袋乱哄哄的，周围的杂音传到耳朵里都成了轰隆隆的响声。 她头低垂，不禁有些懊恼。 好像每次见到厉先生，她都是那么窘迫啊。 手不着痕迹的放进口袋，厉仲迟四周看了一眼，问道：“过来买书的？” “啊？嗯。”路漫回过神，应道：“我陪同学来的，厉先生，您也是……” 路漫看向他的手里，两手空空，倒是一本书都没有拿。 厉仲迟：“你们不是快考试了，带厉桃过来看看。” “哦。”路漫了解的点点头。 华耀中学的初中部和高中部都在一个校区，只是分成了两栋教学楼，偶尔路漫在学校也能和厉桃碰到。 厉桃如今在上初三，正是学习紧张的时候，想来考试压力会很大。 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丁萱和陈菀菀，路漫想了想，还是和厉仲迟先出去了。 厉仲迟的车停在路边，两人刚出去没多久，就见厉桃怀抱着两本书，在人群里钻了出来。 “太挤了太挤了，我差点死在里面。”呼吸到空气中凉凉的气息，厉桃深吸了两口。 厉仲迟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身子笔直挺拔，就算站在路边也能一眼看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气场。 到底是自己的哥哥，厉桃一眼就扫到了，小跑着过去，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哥，我都买好了。” 转眼看到路漫，厉桃更加热情了，“陆姐姐，你也在啊！” 路漫微笑着：“厉桃。” “陆姐姐，你也是来买书的吗？” “我……” 正说着，丁萱她们也出来了。 天气微凉，说话口里都冒出寒气，丁萱和陈菀菀却感觉自己已经出汗了。 “天呐，真的是丧尸围城的感觉！”丁萱吐槽道。 进门前还冷的有点哆嗦，现在只想让风多吹吹才舒服。 主要是学校附近就这么一家小书店，除了有学生去买自己需要的复习资料，还有不少家长帮忙挑的，那战斗力她们真的是抗不过。 挑挑拣拣了半天，最后只拿了两本不算厚的练习册。 丁萱抬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看到街对面的路漫，她抬手喊了声：“漫漫！” 离着不过十几米的距离，路漫听到叫自己的声音，抬头便看到她们。 不好让她们久等，她收回视线，道：“厉先生，我同学已经出来了，我就先走了。” 厉仲迟淡淡的“嗯”了一声。 然后路漫又转向厉桃，给她打气：“下周的考试加油哦。” 厉桃则中气十足的说：“我会的！陆姐姐你也是！” 路漫笑笑：“好，我走啦。”然后就背着书包，向丁萱她们走去了。 看路漫过来，丁萱好奇的往那个方向瞧了瞧，“漫漫，是你认识的人啊。” 路漫回头看了眼，说：“算是吧。”她问：“你的书都买好了吗？” “随便拿了两本，凑合用吧，反正都是题，差不多就行。”她手一摆，很是豁亮的说。 路漫唇角微扬：“那我们回去吧。” 丁萱却拉住她：“等一下。” “怎么了？” “让我看看。”丁萱眼睛一眨不眨的，好一会，不禁羡慕的说：“啧，有钱人。那个型号的路虎，我在杂志上好像看到过，少说也要几百万吧。” 路漫瞧了一眼，茫然的摇头：“这个……我不太懂。” “你听她吹。”陈菀菀翻了个白眼，一下子抓住了丁萱话里的重点，“我说，你天天不看课本看杂志啊？” “你懂什么，休闲娱乐少不了，会不会生活啊你。” 陈菀菀无语，拉着她：“你还是回家看课本娱乐吧。” “再让我看看！”丁萱拼死抵抗，头一个劲向后扭着，身子却被拉着往前走，没看到脚下冷不丁的就被绊了一跤。 “哎呦——” “……”陈菀菀忍不住笑，抬手捂住她的头给转了过来，“看路看路啊。” 丁萱：“别别，我发型都乱了……” …… 几百万的路虎里，厉桃随意的翻着刚买的几本练习册。 其实她学习还算可以，说不上是尖子生，也不至于落到最底层。 可这几本书……厉桃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哥，这里面好多题我都不会。”她又看了几页，真的是很难。 厉仲迟神色淡然，问她：“上课干什么去了？” 厉桃撇撇嘴：“我都听了啊，可这个就是很难嘛。” 她咬了咬下唇，半抬起身，凑到厉仲迟的身后，讨好的说：“哥，要不然我今天去你那里，你教我好不好啊？” 她早就听爷爷说过，哥哥上学时整天和一帮男生逃课打架，根本不去学校上课，有什么坏事都少不了他，教他的老师头都疼。可每次到升学考试，只要他安安分分的学上两个月，最后都能稳当的通过考试，根本就是学霸一样的存在。 可惜自己没遗传到爸妈这么好的记忆力，要不然也不至于一直都在做题了。 “好不好嘛，哥。”厉桃撒娇。 厉仲迟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丝毫不动容，薄唇微张，吐出几个字：“你想的美。” “……”厉桃泄气，向后一靠坐好了，摆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厉仲迟以为他她样就放弃了。 可不多会儿，安静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了轻微的一声抽泣。 厉仲迟侧目。 “哥，你怎么这样啊。”厉桃声音低低的，像是夹杂着哭音，“让你讲个题你都不愿意，你都不关心我。我每天都不知道你在忙什么，连面都见不到。好不容易你来接我下课，还总是冷着脸，连句话都和我不说。” “你知道吗，我每天回家只有爷爷和瑞瑞在，连个想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你呢，见面连问都不问我生活怎么样，过得开不开心。现在好了，只不过让你教教我做题，你都说不行，你算什么哥哥嘛。” 厉桃越说越难过，喉咙已经开始哽咽了。 她低着头，一抽一抽的，能看出她的背都在抖，真的是受了大委屈了。 不过两句话，这孩子怎么还开始哭了？ 厉仲迟叹了口气：“你把头抬起来。” 厉桃赌气，头一偏：“我不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厉仲迟：“其实你没哭吧。” 厉桃：“……” “你还是不是亲哥啦！” 她唰的抬起头，脸上哪里有一滴的泪水，干干净净的，只是眼里冒着火。 厉仲迟呵了声：“我要是不了解你，你以后也不用喊我叫哥了。” 厉桃：“……” 气啊！ 她怎么忘了，她哥这个人外表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可骨子里根本就是狡诈！阴险！还装大尾巴狼！ 厉桃气呼呼的，都不想理他了。 只是没有半晌，又眼巴巴地凑上去了：“可是哥，你刚开始不是说要带我去图书大厦的嘛。” 本来是和他说得好好的，可她哥开着车也不知道看到什么了，突然就拐了个弯，把她带到小书店的门口了，她自己都不清楚这里还有个书店的。 她埋怨道：“其实也怪你，要不是那里人太多，我来不及好好挑书，哪至于不会做里面的题啊。” 任由她说个不停，厉仲迟完全没有回应。 只是，他想起稍早些时候，那个姓路的小姑娘走开的画面。 看样子，她的脚伤应该已经没事了。 *** 吃过晚饭，路漫就回房间学习去了。 楼下的客厅里电视还开着，路问琪窝在沙发里吃着水果，看到搞笑的地方咯咯笑的很大声。 胡沁望了眼楼上，确定没什么动静，推了推路问琪：“你还玩，快去学习。” “哎呀，妈。”路问琪往旁边挪了挪，“我在学校都学过了，你让我休息会。” 胡沁：“你们下周不是要考试了，你都会了？” 路问琪不耐烦：“会了会了，不就那么点东西么，还能有多难啊。” “那么点东西，你每次才考多少分啊。”胡沁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又把她手里的果盘拿走了，“别吃了，去，上楼学习。” “你干什么啊！”路问琪一下子站起来，气到不行。“不看就不看。” 她扭身就上楼了，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关门时用了力气，“嘭”的一声响，整间房子都能听得到。 屋子里路漫拿着尺子正在划线，被这声震到，手上一抖，笔一下子画歪了。 不知道又在闹什么脾气。 路漫抿着唇，拿起橡皮把划错的地方擦掉，重新画了一次。 门外有敲门的声音，她回过头：“请进。” 胡沁探头进来，“漫漫，学习呢？” “嗯。” “妈妈给你拿了点水果，吃完了再学习，要劳逸结合。”胡沁满脸的笑，把果盘给她放到桌上。“你这是在写什么呢？” 路漫微微侧过身，把演算的纸露出来，“下周要考试了，同学有个不会的题，我帮着算一下。” “哦，这样啊。”胡沁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那你继续，妈妈先出去了。” “好。” 门又被轻轻关上，胡沁回到楼下，路建恒瞧了她一眼。 “怎么样了？” 胡沁摇了摇头：“没说呢。” 路建恒挑眉，胡沁小声道：“她们下周考试，我想着，是不是等考完试再说。” 日子越近，胡沁这心也跟着越紧张，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厉家老爷子已经来了消息，所有的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一个星期后便可以举行订婚仪式。 听后，路建恒也同意的点头：“你想的对，别让这事影响了漫漫考试。”他长出了口气，压下心里一直不太舒服的感觉。“反正也来得及，晚几天就晚几天吧，这个不急。” 16、第十六章 丁萱闷在家里刻苦学习了两天，心情那叫一个忐忑，可再怎么求神拜佛，周一的考试也如期而至了。 考试座位是按照成绩排的，路漫和陈菀菀成绩不错，这次都在本班考试。只是按照丁萱的成绩，她只能和两人分开了。 “怎么办，我好紧张。”一到学校，丁萱皱着脸，看到自己的考场就像是看到了等待她的地狱一样。 陈菀菀问她：“这两天你不是都复习了么。” “是啊，可我还是担心啊。”丁萱一脸的愁容，“每次我都复习，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 丁萱觉得，老师们对她就是有误解。 明明每次考试她都很认真的，但就是只能在那个水平线上徘徊，她能有什么办法。 路漫说：“你不要把这个当做是考试，就当成是在写练习题，之前那些题目你不是做得挺好的嘛。” “但愿吧。”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丁萱叹了口气。看监考老师都过来了，她把书包甩到肩上，“我去考场了，你们也加油啊！” 高二的六门科目分成了两天考，第一天四科第二天两科，下午的时间留给老师们继续上课。 本校的考试阅卷很快，尤其是这种小考，头一天的成绩转天下午就出来了。 丁萱从考完试就一直老神在在的模样，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陈菀菀碰了碰路漫，示意她看：“瞧见没有，第一次见到吧。” 路漫看过去，就见丁萱哪里是在吃饭，米饭都是一粒一粒的往嘴里送，还浑然不觉。 “她这样……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啊，一到考试就这样。”陈菀菀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你看她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最大的克星就是考试。” “考试，什么考试？不是都考完了吗？”听到最为敏感的两个字，丁萱反应大极了。 陈菀菀无奈：“没什么，你快吃饭吧，我们都吃完了。” “不吃了，一点胃口都没有。”把筷子放下，餐盘一推，丁萱又是一声长叹。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化学，丁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几门课目里，她最差的就是化学，尤其化学老师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师太，每次看到她的成绩，那眼神一扫过来，简直是凛冽风中带着银针，仿佛能把她扎成个刺猬。 上课后，化学老师拿着一沓试卷，进门就让人发下去了。 路漫拿到试卷，丁萱凑了过来，入目便是满分的成绩。 “行啊，漫漫！”她一掌拍过去，险些把路漫拍吐血。 “满分！牛逼！” 其实路漫自己也有些紧张的。从上次入学时做的题就看出来了，华耀的题目要比她之前学校的难上了不少，拿到高分并不容易。好在这次她发挥超常，倒是没有考得太难看。 “这次大家都考得不错，我上课讲的知识点都掌握的很好，再接再厉啊。”没有上来就批评，老师太先夸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叫道： “丁萱——” “啊？”丁萱一下子抬起头。 她的试卷自己还没敢看，一直捂着分数，打算做好了心理准备再说的。 听到自己被点名，她认命的垂了头，手撑着桌子就要站起来，已经做好又一次被批评的准备了。 “你这次考得不错，值得表扬，进步很大啊。”老师太一反常态，那叫一个和颜悦色，说的丁萱晕晕乎乎的，坐下时还有点没在状态。 丁萱一脸懵：“什么情况？” 路漫笑：“你这次考得真的很好啊。” “是吗，多少分。”如同被打了鸡血，丁萱瞬间亢奋，待看到试卷上的数字差点兴奋的蹦起来，豪迈的说：“我也牛逼！” 化学是她的弱项，这次比以往一下子提高了二十多分，她不兴奋都不行。 等到下课，她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上去就给了路漫一个熊抱：“漫漫你真是我的福星！” 说完，又亲了她一口。 多亏了路漫，这些天一直在给她讲题，没有她哪能有自己的今天。 “喂喂喂，你占什么便宜呢。”陈菀菀过来，调笑道：“你的矜持呢。” 丁萱：“喂狗了。” “……” 她抱的太紧了，路漫脸上有些红，拉了下她：“我快喘不上来气了……” “哦哦。”丁萱嘿嘿笑，赶紧放开了手。又大方道：“今天放学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就说，不要和我客气！” 陈菀菀提议：“那要不要去市中心新开的一家餐厅，早就听他们说好吃了，一直没有机会去呢。” “漫漫你呢？”丁萱问道。 路漫点头：“我都可以。”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放学后三人坐公交去了陈菀菀说的那家餐厅。 餐厅开在商场的里面，现在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她们路上又堵车，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排了不少人，只能先领了号在一旁等着。 等的无聊，叫号的速度又慢到了极致，三人打算先去周围逛逛。 此时春装已经上新，丁萱在一家店看到件衣服漂亮的挪不开眼，便打算进去试试。 她们身上还穿着校服，导购见是学生，倒是没有怠慢看不起的意思，依旧介绍的很热情。 她从架子上取下一件鹅黄色的短裙，极力的推荐路漫去试试。 “小妹妹你皮肤白，穿这个会很好看的。” “我不用了。”路漫微笑着摇了摇头。 她本来就是没打算买衣服的，也不好麻烦人家。 “没关系的，你试试看啊。” 反正也要等着丁萱，陈菀菀也建议路漫去试试。 看她还要拒绝，直接把她推进了试衣间：“快去快去，我在外面等你。” “哎，我……”没等她说话，门已经被关上了。 丁萱试了件红色的长裙，她个子高，正好可以撑起来。 平时扎起来的头发这会也放下了，懒懒的垂到腰后，更显得她明艳似火，走动之间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娇艳欲滴。 “好看吗？”她转了个圈。 陈菀菀点点头：“不错。” “我觉得也还行。” 正说着，另一个试衣间的门打开了。 路漫有些不太自在。 这件衣服正面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她穿上才发现，背部露出了好大一部分，直接没入了腰线。 这真的是早春款的衣服吗？ 她整个人都有些拘束，根本不敢抬头看她们的表情。 好一会。 “漫漫，你果然是小仙女啊。”一声夸赞出来，其他的人也都跟着回过神来，连连赞叹。 路漫皮肤是真的白，被顶上的灯光一照更是白到发光。短裙长度只到了膝盖的部位，下面露出了她两条小腿，纤细笔直，再搭上导购给搭配的银白色高跟鞋，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挪不开眼。 路漫咬着下唇，转身照照镜子，半晌才敢抬眼看自己。 她背对着，陈菀菀有些惊讶：“漫漫，你竟然有腰窝儿！” “啊，那是什么？”路漫没听懂。 “就是这里呀。”陈菀菀指了指。 在她腰部脊柱的两侧，有两个凹窝，隐隐约约的，像是浅浅的杯盏，可以盛上些许的美酒。 “是嘛，我都不知道。” 路漫扭过头，自己不太好看到，她又摸了摸，也感觉不大出来。 不远处，有几人正经过。 为首的那人穿着黑色的高定西装，身量笔直，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他一言不发，后面跟着的人也都提心吊胆的。 正巧路过一家服装店，他不经意的一个侧头，脚下忽然顿住了，后面跟着的人也立刻停下。 怎么了？ 跟着的几人面面相觑。 “厉总？”一人上前，试着问道，“您看看我们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厉仲迟一个眼神过去，那人顿时噤声退回去了。 “经理是谁。”他问道。 “厉总，是、是我。”经理走出来，喉咙里的声音都在发颤。 总公司的大老板突然下来巡视，他们这些小员工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那家店。”厉仲迟开口道。 经理使劲的点头，“是是，您说。” 厉仲迟：“那家店，今天打折促销。” 经理：“……嗯？” 他一时没有理解，慌乱抬头，却看到大老板嘴角微弯。 这是……在笑？ 不过转瞬即逝，他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 一行人没停留多久便离开了，留下经理一个人摸不到头脑。 下属过来，有些拿不准主意：“经理，厉总说的打折，咱们打多少啊？” 经理一脑门的汗，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 “打多少，这还用我教你们吗！”回过神来，他又恢复了作为领导的姿态，斥道： “没听厉总发话了吗？打折促销，往最低了打！” 17、第十七章 “你刚才说打几折？”结账时，丁萱一脸的不可置信。 “您没有听错，是打一折呢。”导购很职业的笑着，可这会心里的震惊也不小。 刚才经理秘书把她叫走，她还当是有什么新指令下来了，没想到说是要全店打折。 不过年不过节的，而且店里的衣服都是最新款，打一折，简直会亏到吐血。 “让你打你就打，上面吩咐下来的事，你哪那么多问题。”经理秘书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可是……”导购还有点犹豫。 “没有可是，今天就一折，该怎么卖还怎么卖，你的提成一份不会少。”秘书不耐的摆了摆手，“亏本也有人担着，你怕个什么。” 导购想了想，倒也是。 反正不是自己的买卖，定价都是有规定的，老板想卖多少就卖多少，反正她提成照拿。 把事情都吩咐下去了，经理秘书手里拿着文件夹，在上面记录着什么，抬起头又望了望这家店的牌子。 ——嗯，一会可以给老婆打个电话，让她也过来挑几件。 这折扣实在太狠，任谁都不太敢相信。 这家衣服的品牌不算是什么奢侈品品牌，动辄几万、几十万的那种，但也是轻奢类的了。一件普通的裙子都要四位数，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算便宜。 而且像这种品牌定位，平时根本不会有什么折扣价格，要是能碰上一次都是撞大运，她们这是…踩到狗屎运了？ 丁萱还专门拿出手机看了看日期，确定不是四月一号。 导购看出她们的顾虑，十分体贴的说：“您放心，这是刚刚开始的活动，您刚好赶上了，明天活动就结束了呢。” “什么？”这话一出，丁萱片刻不再耽误，十分爽快的点出手机付款码，递给了导购：“结账！” 又对路漫说：“漫漫，你那件也买了吧，你穿着多好看啊。” “我……”路漫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条裙子价格不低。 虽然胡沁给了她不少的零花钱，但她大部分都存起来了，平时自己也没有什么花销，根本用不了那么多。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会有优惠。 她想了下，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后面太露了，我……”不好意思穿出去。 “那又怎么了，好看不就行了，再说了，”丁萱拉过她，“过段时间学校就要开舞会了，你正好可以穿这个呀。” “舞会？” “是啊。”陈菀菀一旁点头道，“你刚来学校或许不知道，这是华耀的传统。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开一场舞会，只有高二的学生可以参加，算是成人礼吧。” 听她这么说，路漫有了一点印象。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李代桃僵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根本没有心思放在什么舞会上面，而且她和同学们的关系不好，也没有人来邀请她。 路问琪是兴高采烈的去了，她却是一个人在家，因为那些流言哭到了天亮。 陈菀菀说：“那天所有女生都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件衣服又那么适合你，买下也不亏啊。” 路漫想想也是，“那就……买了吧。” 后来，路漫想，陈菀菀大概拥有能给人洗脑的特殊能力。 她提着装裙子的纸袋，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就算是那家店打折，她也可以换一条裙子，不用一定买这条这么露背的啊…… 新开的这家餐厅确实不错，可能是因为人多，上菜的速度有些慢，但味道是没的说，吃完饭的三人都有些撑到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转天还要上课，在公交车站三人便分开了。 路漫回到家，本以为又是一片漆黑，没想到屋子里的灯都亮着，路建恒和胡沁坐在客厅，像是在专门等她。 听到门口的动静，胡沁站起身迎过来，“漫漫回来啦，怎么这么晚啊。”等看到她手里的纸袋，才问道：“是去买东西了？” 路漫在门口换好鞋，嗯了声：“买了条裙子。” “这样啊。”胡沁像是松了一口气，贴心的从她手里接过袋子，顺便看了一眼，夸道：“颜色好看，漫漫眼光真不错，你穿着肯定漂亮。” 这话…… 路漫抬眼看了下，心知她肯定还有后话，就没有搭腔。 “我先回房间了。”路漫说。 “等下！”胡沁一把没有拉住她，不得出声道：“那个……漫漫啊。” 路漫回头：“怎么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路建恒此时开口，声音发沉：“你先过来吧，爸妈有事要和你说。” 路漫心头微悸。 她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将要听到的是什么了，不由得心跳加快。 她勉强控制住了呼吸，点了点头：“好。” 桌上摆了几杯水，如同在开什么重要的会议一样，气氛安静的有些凝重。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路漫低着头，掩下了自己的情绪，只是静静的坐着。 “漫漫啊。”还是胡沁打破了僵局，却是问：“你前两天不是说考试嘛，今天分数下来了吗？考得怎么样啊。” 路漫抬了下头，又低了下去，轻声说：“还可以的。” “是吧，那、那就好。”胡沁尴尬的笑笑，又往沙发里坐了坐。 路建恒看起来很严肃，他腮帮子紧紧咬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可能是太渴了，拿起杯水一口就灌了进去，连停顿都没有。 “你……” 他连着吸了几口气，最后还是没鼓足勇气把话说出来。 “爸爸。”路漫打断了他。 她手放在膝上，像是在酝酿着，牙齿咬着下唇，好一会才说：“是不是厉爷爷那边，已经都准备好了。” “……” 路建恒此时真的是无地自容，他手攥成了拳头，眼眶泛起了隐忍的红。 “日子就定在了这周六。”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说：“漫漫，爸爸对不起你。” 已经想到了，路漫丝毫不觉得意外。 她抿了抿唇，眼前有些失去了焦距，眼睛一眨，直直的落下了一滴泪，落到了校服黑色的裤子上，瞬间看不到了。 “没有，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您不用自责。”路漫轻轻的说。 一切都是她自己决定的，她不想再和以前一样了，这次的改变，她希望是不同的。 “孩子你……”路建恒说不下去了。 他羞愧，他耻辱，他觉得已经没有办法再面对自己的这个女儿了。 卖女求荣，他实在是没脸了。 路漫起身，说：“爸爸，没别的事我就上楼了，今天还有作业没写呢。” 路建恒头低低的埋着，只挥了挥手。 回到房间，路漫把书包放到桌上，拿出了今天老师留的作业，不多，她在学校就写了不少了。 写完作业，她又拿出了今天刚买的裙子，剪去了商标，去卫生间洗了洗，挂到了阳台上。 好像一天没回来，屋子里脏了不少。 她又拿了扫把，把边边角角都打扫了，最后把地都拖干净了。 还能干什么呢。 路漫额头沁出了汗，再找不到可以消磨时间的东西了。 她靠着床边坐在地上，头微微后仰，望着顶上的灯光，直到被刺激的眼角流下了眼泪才偏开头。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的接受这个结果，可当事情真正的摆到她面前，才知道自己会怕，会紧张，会不知所措。 只是她希望，这次走的路，是通向光明的。 *** 睡觉前，路漫照例喷了几下从医院里拿回来的药。 忽然想到什么，她把药瓶握在手里，愣愣的出神。 “厉先生……”她喃喃。 思绪飘到了那天在派出所的时候，不经意间瞟到的笔录上的签名。 ——厉先生 ——厉仲迟 18-20 第18章 第十八章订婚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路漫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是胡沁和路建恒这些天忙的脚不沾地，根本见不到人。 尤其是胡沁，宴请宾客那些之前就已经都弄好了，也用不上她操什么心。 反而这几天，天天都往美容院跑，恨不得能把眼角的皱纹一下子都给抹平了，年轻个二十岁。 路问琪倒是对此不屑一顾。 当天早上，她一起床，下楼就看到胡沁已经打扮好了，脸上化得妆比平时还要精致的多，头发都盘到了发顶，带着粉色的珍珠项链和耳环，活脱脱的一个豪门贵妇人。 路问琪趴在楼梯的栏杆上，见状不由得嗤笑出了声。 “妈，你至于穿成这样么，又不是你结婚。” 胡沁正照着镜子，总觉得身上还少了什么东西，一时却不知道缺了什么。 听到声音，她抬头望去，看路问琪还穿着 睡衣，催促她：“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换衣服！” 路问琪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不是晚上才开始了吗，这么早换好干什么。” “我说你……”胡沁瞪大了眼，一手插着腰指着她，“琪琪我跟你说，平时你怎么使小性子都可以，今天你必须要听话，不许惹事，知道吗？” “哦，你都说了多少遍了。”路问琪撇了撇嘴，“你要是那么不放心我，就不要让我去了啊。” 胡沁不满：“你说什么呢。你姐姐的事就是咱们家的大事，你不去想干什么？” “我就是随口一说。”路问琪翻了个白眼，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走了两步，又冲着下面喊道：“你的戒指没戴。” 回到房间，路问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细嫩光滑的皮肤，手轻轻抚了上去。 她回到了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开始本想改变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的，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现在的轨迹都朝着和她记忆相反的方向行进，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那样。 路漫同意替她嫁到厉家，厉家也没有因此而取消婚约，直到如今，订婚典礼都要开始了。 她知道，他们两家的这种商业联姻，一对公众宣布，那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路问琪脑中千回百转，她是打算牺牲自己的，可如今路漫的改变，让她可以逃过这一次，她还是挺开心的，毕竟不用一嫁过去就给别人的孩子当妈妈了。 可再一想，又觉得路漫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嫁到厉家，以后真的是什么都不用愁了。 她嘴角轻挑，又耸了耸肩。 运气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捡的她不要的。 手机里来了消息，路问琪点开，是她的新男朋友发来的。 她随手打了几个字发过去，拿起梳子对着镜子梳头。 反正她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了，不是么。 *** 订婚宴安排在了晚上，选的是H市最大的酒店，宴会上，一切的安排都是按照最高的规格进行的，毕竟厉家不缺钱，所有都要弄成最顶级的。 厉家在H市立足了这么多年，朋友自然是少不了，如今又是厉兆宏唯一的孙子的订婚宴，几乎是所有认识的人都来了。 甚至于一些没收到请柬的人，也想来凑凑热闹，混个脸熟，最好是能和那些上层的人物攀上点交情，以后的路也好走点。 可无一例外的全部被门口的保安拦下了，威胁、求情都用上了，保安们依旧不为所动。 路漫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那人可能是被推了一下，瞬时倒在地上哀嚎起来了，可嘴里不要求赔偿，也不要求去医院，只要能让在自己进去。 路漫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的，吓得她刚下车就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路建恒走到她身边，轻扶住了她的肩，“漫漫，别害怕。” 门口的声音还在传过来，路漫又看了一眼，慢慢的点了头。 被邀请的客人们陆续的都来了，这种场合也不由得其他人肆无忌惮的在这里闹，不一会里面出来一帮保安，一人一条胳膊一条腿的，把躺地上打滚的客人抬走了，白让人捡了一场闹剧看。 厉兆宏作为这次的主家，早早的就到了，看到路家人来，立刻迎了上去。 路建恒见状，也快走了两步，握了握手，“厉董，今天可是麻烦您了。” 厉老先生哈哈一笑，道：“以后就是亲家了，还说什么客套话。”越过他向后看，见到路漫，脸上露出了慈爱的表情，“漫漫，来，过来。” 听到在叫自己，路漫恍然抬头，笑着叫道：“厉爷爷。” “好孩子。”厉老爷子越看自己这个孙媳妇越是满意，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典礼还要有一会呢，我让人给你安排了个房间，要是累了，就去里面休息休息。” 路漫乖巧道：“谢谢厉爷爷。” 陆续的还有人进来，不好多说，闲聊了两句他们便先进去了。 胡沁一直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和路建恒一起打拼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可一进宴会厅，也不由得被震惊了一下。 她倒吸了口气，拉着路建恒的袖子，“你看看这些装饰，老爷子真的是花了大手笔啊。” 路建恒比她要镇定的多了，眼睛瞧瞧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不着痕迹的拂下了胡沁的手，轻声斥道：“别大惊小怪的，丢人。” “你！”被他说得自己像是个刚进城的村妇，胡沁一气，刚想要反驳，又想起来这是在什么地方，只好自己咽下去了。 周围衣香鬓影，有服务生端着香槟走过，胡沁拿了一杯，却没有喝。 今天倒是也来了不少平时和她在一起的夫人们，都是和老公一起来的，此时三三两两的凑在了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她和路建恒说：“我先去那边了。” 顺着看了眼，路建恒嗯了声。 路问琪一进来就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反正她也丢不了，路建恒丝毫不担心。 正巧有之前工作上过得伙伴向他走过来，不好一直把路漫带在自己的身边，他道：“漫漫，你要是觉得无聊，要不然先去房间里休息一下，现在也没什么事。” 路漫有点担心：“可以吗？” 路建恒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去吧。” 厉老爷子应该是已经吩咐下去了，路漫随便找了一个服务生问路，按着他说的地方走过去，确实是看到两间相邻的房间，就是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 她犹豫了一下，先在左边的房间敲了敲门，没听到里面有声音，她才小心翼翼的开了条缝。 屋子里面专门布置成了休息室的样子，桌子上放着已经倒好的茶，掀开杯盖，还习习的冒着热气。 看样子是这里了。 路漫走进去，见确实没有人在，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了一些下来。 天知道她从早上开始有多么的紧张，连呼吸都控制着，心跳比平常快了都不止一倍的感觉。 好在现在她能自己独处会儿，不至于一直看到那些打量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休息室里有一扇窗户，从那里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酒店大堂的入口处，一辆辆的豪车从门口稍作停留，等人下去就开走了。 路漫正看着，突然听到门口有人敲门。 她一下子回头看去，心猛地被提了起来。 …… 宴会厅 厉桃为了带着瑞瑞，稍稍晚来了会。 她看起来兴致不多高，一路都垂着头，脚尖蹭在地上，恨不得能一直不进去才好。 “厉桃，干什么呢？”厉老爷子冲她招招手，看她无精打采的，问道：“谁又惹你生气了，怎么这个表情？” 厉桃鼓着嘴，爷爷问话也不答，就是一声不吭的。 “难道是生爷爷的气了？”厉老爷子笑着问道。 “……”厉桃这才有了点反应，略微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放下了，嘟囔着说：“我不开心。” 厉老爷子：“今天是你哥哥的订婚的日子，怎么还不开心了。” 提起这个，厉桃更是如同喉咙里哽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她也是厉家的人啊，自己的哥哥要结婚了，她却一直不知道，直到订婚前一天才有人告诉她。 她还以为是玩笑话呢，没想到是真的。 虽然和哥哥平时也见不到几次，但毕竟是亲的啊，自己最后就只是被通知了一句，她怎么想都觉得不高兴。 往四周围瞧了一圈，厉桃嘟着嘴问道：“爷爷，我以后的那个小嫂子呢？” 虽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总可以提前参谋一下吧。 厉老爷子说：“在休息室呢。” 厉桃：“那我过去看看。” 她本来是鼓足勇气要先替哥哥看一眼的，可走到了门前，她就犹豫了，敲了一下门，她又想退缩了。 但来都来了，也不好就这样回去吧。要是爷爷问 起来怎么样，她要怎么说。 说自己害怕，不好意思进去吗？ 不行，绝对不行！她才不是胆小鬼。 想明白了这点，她又敲了敲门，依旧没有人应声。 她都敲了半天了，这酒店的隔音再好，里面的人也能听到了吧。 还是说故意不说话，给她摆谱呢？ 厉桃这下火气就上来了，开始锲而不舍的敲门，她倒要看看到底什么时候有人出来。 她专心致志，却没有发现旁边的门已经打开了。 “厉桃？”路漫眨了眨眼睛，叫她。 周围没有其他人，除了敲门的声音，特别安静。 可能是这一声有点突然，厉桃毫无防备。 听到有人叫自己，她身上的汗毛竖起，“哇呀”的叫了一声，差点跳起来。 …… 她被吓得实在不轻，手下意识的抬起来，蹲下身抱住了头，半天没回过神。 路漫也察觉到自己可能是太过突然了，不免有些歉意，上前过去拉了拉厉桃的手。“厉桃，是我啊。” 厉桃这会儿哪还听得进去，她最怕鬼神一类的了，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不怕死才怪。 感觉到有人凑近，厉桃更加害怕了，嘴里小声念叨：“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路漫开始看她嘴动还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离得近了才听清楚，顿时忍俊不禁。 声音提高了点：“是我啊，路漫，不是鬼。” 厉桃还在念经，根本没仔细听，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陆漫？陆姐姐？ 她睁开眼睛，试探的转过头，待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陆姐姐，原来是你啊。”厉桃放心了，看到熟悉的人，她终于找到了安全感。 察觉到自己的姿势好像不太好，又慌乱的把手放下，不好意思的说：“陆姐姐，你不要和别人说啊。” 路漫眉头微扬：“说什么？” 厉桃：“就……我刚才……”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现在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样的动作了。 路漫轻笑道：“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言外之意，就是我没看到，所以也不会说出去的。 厉桃这次是听出来了，也不害羞了，嘿嘿一笑，眨眼间自己也把刚才的事忘到脑后了。 “不过，陆姐姐，”厉桃好奇，“你怎么也在这啊？” “我……”路漫哑然。 她这要怎么说？ 没等她说话，厉桃正气凛然，自顾自的道：“你应该不知道吧，今天我哥订婚，我是过来先给他参谋参谋的。” 她扭头问：“你知道我哥吧，你们见过的。” “……我知道。”路漫微愣，点了点头说。 听到厉桃的话，立刻坐实了路漫自己之前的猜想。 她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要嫁的那个男人到底叫什么，只清楚是姓厉而已。 反正知不知道叫什么也不会改变结果，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兴趣的问。 她是疑惑过，厉先生会不会和厉家有什么关系，毕竟“厉”这个姓并不是那么常见，可她又不相信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便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她果然是想的太少了。 碰见熟人，厉桃一扫之前的不虞，又开始了小话痨模式，天南海北说了好多，半天才转回到正事上。 “陆姐姐，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我哥的那个未婚妻啊。” 她看着路漫，大眼睛眨巴眨巴，真的是很真诚的问。好像完全没有打算换个方向想一想，路漫为什么会在这里。 “……”路漫脸色泛红，她要怎么说自己就是啊。 她绞尽了脑汁，要怎么委婉一点的说出来。 略抬眼，就看到厉桃憋着笑，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厉桃你……” 厉桃再也憋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哈哈哈，路姐姐你别生气，我和你开玩笑呢。” 她智商也是在水平线上的好嘛，早就知道了哥哥未婚妻的名字，过来看见的又是见过好几次的“陆姐姐”，她早想明白了。 厉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胸口逐渐停下来后，说道：“我刚开始也有些意外呢，没想到会是路姐姐你。”想想有问题，又马上改口：“不对，以后我要叫小嫂子了！” 她一句一句的，彻底把路漫闹成了个大红脸，血全都涌到脸上了。 “厉桃！你别说了！”路漫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停下了。 看出她的羞意，厉桃收住，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好，我不说啦。” 走进了休息室，厉桃在沙发上坐下，喝了口热茶，平复了一下自己跌宕起伏的心情。 她把手肘支在沙发的扶手上撑着下巴，嘴角扬起，眼睛微眯，发自内心的和路漫说：“路姐姐，说真的，之前我还觉得不管是谁嫁给我哥，都是他吃亏了，可现在……“她认真的看了会，然后摇头，“我觉得，你要是嫁给我哥，他才是占了便宜呢，占了大便宜！” …… 此时，被厉桃贬低到如此地步的厉仲迟，正在往大厅里面走。 他并不经常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像是什么饭局更是不会参加，以至于不少人对于他的印象，只止步于他在生意场上是如何的雷厉风行，挥斥方遒。 这应该算是第一次在这么多无关的人面前露面了。 即便他没有丝毫透露出他就是厉仲迟的信息，可他一走过，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牵扯着，莫名的压抑，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我的天，这就是厉老爷子的孙子，厉仲迟？” “到底是闻名不如见面，外面不管怎么说，也不如自己亲眼见一次。” “不愧能顶了厉老爷子的位置，还让底下那么多人都服服帖帖的。” “我听说，厉仲迟刚上任的时候，还有挺多人不服气的，可不过几天功夫，那些人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我也听说了，而且厉氏一直没有谈下来的企业并购，他一上马就给解决了。” 有人感叹：“英雄辈出啊，咱们都老喽。” 底下私语声不断，胡沁在一旁听着，心里不知道有多么自豪。 他们夸的这个人，可是她胡沁的女婿，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平日里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聊的除了美容，就是男人孩子，哪样凸出了就是能炫耀的资本。 过去的胡沁，是自家的公司和别人的规模比不了，孩子学习更没有能让她炫耀的地方，除了路建恒对家庭还算忠诚，她真的是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了。 但如今可不一样了，她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身后无数道羡艳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有这样的一个好女婿，他们路家以后还用发愁么。 胡沁腰板挺得更直了，头高昂着，嘴边上的笑一直没有收回去。 …… 厉仲迟径直朝着厉老爷子走去，看着脸色不太好，赶紧扶着他去一边坐下。 他眉头轻皱，不认同道：“您就不要再忙了，这么半天，小心您的身体。” 厉老爷子摆摆手，不甚在意，“你要不说啊，我还真不觉得累。就是话说的多了点，有点口渴。” 连忙有人过去倒了杯水过来，喝了小半杯后，厉老爷子感觉舒服多了。 他拍拍厉仲迟的手臂，“厉桃刚才说是要看看路家那姑娘，半天也没回来，你过去找找。”低头看了看表，说：“时间也差不多了，让她们一起都过来吧。” “好，我去看看。“厉仲迟不忘嘱咐道，“您就坐在这别动了。” …… “真的，我都是听爷爷说的，爷爷总不可能说谎吧。”厉桃煞有介事的说，“我哥上学时打架厉害那是全校 公认的，听说他当时还是校草呢，不过我不太信。就长成他那样的，还是校草，那别的男生是有多难看啊。” 厉桃毫不掩饰自己对厉仲迟的嫌弃，甚至摇了摇头，表示越想越不可能。 路漫听她说，淡淡的笑着。 不过她想，厉先生上学时的长相应该担得起校草的名号吧。 而且他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身上沉稳的气息厚重，他依旧是最吸引目光的那个人。 厉桃说：“路姐姐你别不信，爷爷那里还有我哥上学时的照片呢，到时我拿来给你看看，你就明白了。” 路漫笑笑，说：“好呀。”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厉桃离着近，便站起身过去开门，还不忘扭头望着路漫叹息：“能娶到你，我哥这是交了什么好运啊。” “我怎么了？”门一打开，厉仲迟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啊，哥。”厉桃一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张嘴就问：“怎么是你过来啦？” 厉仲迟抬手，弹了她额头一下，“说吧，背地里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没，没什么！” 听他这语气，其他的应该是没有听到吧…… 厉桃心怀侥幸，仰脸讨好的笑：“我在夸你呢。” 他信了他就是傻子。 不过厉仲迟也没有追问，偏了下头，“爷爷找你。” 有机会溜走，厉桃才不会放过，一个弯腰从缝隙里钻出去，离得远了喊道：“路姐姐，我先走啦！” 路漫：…… 厉桃她怎么……这么不讲义气啊！ 厉桃一喊“哥”，路漫就知道来的是谁了。 她不是之前没见过，但今天用这种身份见面，实在是太尴尬了，还不如从来没有见过的好。 厉仲迟敞开门，路漫已经站起来了，面对着他，可却头低的快要埋到地里。 厉仲迟尽量让自己声音柔和下来，“怎么，不认识我了？” 认识，怎么不认识。 路漫这会紧张的要死，“……厉先生。” 厉仲迟：“你看到我一点也不意外啊。” 路漫小声：“刚才厉桃都说了。” “这样啊。”厉仲迟点点头。 他走近了两步，路漫正好可以看到男人站在了自己对面。 小姑娘个子小小的，在他面前好像有些发抖。 厉仲迟问：“你很怕我吗？” 路漫怔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他笑：“那怎么一直都不敢看我。” 路漫不说话了。 外面已经有人过来催了，厉仲迟一个眼神看过去，顿时没声了。 回过头，他道：“走吧，别让大家久等了。” 这就要出去了？ 路漫一惊，等不及她反应过来，手已经伸了出去。 “厉先生！” 厉仲迟感觉到了一丝的阻力。 他停下脚步，侧过头，就看到自己的衣摆被一双小手拽住，指尖捏着衣片，只要他微微用力，就可以挣脱。 “怎么了？”他眉间动了一下。 路漫咽了咽口水，心里忐忑着，还是说出了口：“我……我有事，要和您说。” 她指尖紧了紧，闭着眼睛给自己打气。 一秒钟后，她看向厉仲迟的眼睛，努力的不让自己移开。 “厉先生，您……真的要娶我吗？” 第19章 第十九章同住 路漫看起来很紧张，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临危不惧的样子，可不断晃动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厉仲迟面上闪过一丝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路漫咬着唇，半晌才说：“我……我并不是开始和您有婚约的那个人，您真的不会后悔吗？” 厉仲迟眉头微挑，低头看着她，眸中渐渐蕴起了笑意。 “我为什么要后悔？”他反问。 “因为……”路漫想着该怎么说。 厉仲迟上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路漫口中的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离得近了，她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厉仲迟。 就连上次她受伤，抱着她的时候，她都没有细细的看过。 如今两人的关系有了不一样的意味，她的心态也随之发生了一些改变，再见他，好像多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嗯？”厉仲迟尾音上扬，等着她的回答。 “……”路漫刚才想说的话这会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不禁低下头嗫嚅道：“……没什么。” 路漫讷讷的，松开还捏着他衣摆的手，才发现自己刚才拉住的地方有了微微的褶皱。 她伸手想要帮他弄平整，手腕就被握住了。 “没关系，不用。”厉仲迟并不在意，只随手掸了两下。 “至于你刚才的问题，”他顿了顿，道：“你不用担心，那些我都知道。” 他知道？那他…… 路漫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 “那你早就知道我？” 厉仲迟承认，“至少比你知道的早。”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 路漫不懂。 她不拒绝，那是因为她没有别的选择。可厉仲迟不一样，以他的地位，根本没有必要那么听话的和她订婚。 她微仰起头，浅色的眸子里似乎有光在闪动。 厉仲迟看着，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他还握着她的手腕。 路漫的手腕太细了，细到他一只手圈起来丝毫不费劲。 似乎还能感觉到她的脉搏，略有些急促，一下一下的，逐渐和自己的重合。 喉咙莫名的滚动了一下，厉仲迟才反应过来一样，他松开了手，越过路漫走了两步才说：“爷爷的身体不好。” 路漫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映着灯光，还有窗外黑色的夜，犹然的孤寂。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厉仲迟说，“几年前他去国外治病，现在病情虽然已经抑制住了，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发。爷爷的年纪越来越大了，他现在就想看到我成家这一个愿望，我还是希望满足他。” 他声音略微发沉，空气中有些压抑。 “我与其在短时间里找一个陌生的女人结婚，不如遵从爷爷的的意思，找一个他喜欢的。”他侧过头，路漫看着他的侧脸。 “你就是爷爷选中的那个人。” 路漫认真的听着。 她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 她一直以为，两家的联姻只是因为商业的利益，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番缘故。 “所以，你问我后不后悔，”厉仲迟转过身，脸上的神情很郑重，“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会。至于这个订婚期限，至少会持续到你二十岁的时候，如果到时候你后悔了，你可以告诉我，我放你走。” 他的每一句话都砸的路漫头晕，她的思路好一会都没有转过来。 什么意思？ 是说她要是后悔了，可以解除婚约吗？ 不过厉仲迟又补充道：“当然，这个期限是在两年以后。” 两年以后，路漫就到了可以领结婚证的年龄。 厉仲迟想都不用想，老爷子一定会记得比他们都清楚，大概当天就会催着他们去领证了。 “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和我说。” 想法？ 路漫一脸茫然，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了。” 她这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霎时让厉仲迟心情好了不少。 他唇角微挑，问：“那我们可以出去了？” “可、可以了。” 路漫跟在厉仲迟的身后，她还在思索刚才他说的那一番话，却没注意前面的人已经停下来了。 脚下没有收住，额头一下子撞了上去。 “嘶……” 厉仲迟回身看着她发笑：“要看路。” “我知道。”路漫捂着额头小声嘟囔，她不过是走神 了而已，又问道：“怎么不走了？” “到了。” 厉仲迟弯起了手臂，路漫有些不解，“要干什么？” 厉仲迟也不恼，拉起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臂弯，教她：“以后在公共场合，就这样搭着我。” 路漫一脸好学的模样，乖乖的：“知道了。” …… 订婚典礼快要开始了，路问琪才不知从哪里回来。 她走到路建恒身旁，问道：“爸，路漫呢？” “什么路漫，那是你姐姐。”听到路问琪的称呼，路建恒皱起了眉头。“你刚才去哪了，半天都找不到你。” “就是出去转了一圈，这里面太闷了。”路问琪敷衍的说。 路建恒嘱咐她：“你好好在这待着，别乱跑了。” “嗯。” 正说着，路建恒抬眼就看到从宴会厅门口走进来的两人，和她说：“你姐姐来了。” “哪了。”路问琪漫不经心地望过去，待视线转到路漫挽住的那个男人，不由得惊呼出声：“那个不是——！” “什么？”路建恒不满她的一惊一乍，低头问她。 “没，没什么。”路问琪尴尬扯了个笑，随便说了两句糊弄过去了。 她还记得，那个男人不就是在酒吧帮她的那个人！ 厉仲迟，厉氏的现任总裁，她曾经的未婚夫，就是给她解围过的那个男人？！ 路问琪一时有些讶异。 厉仲迟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即便是她的上辈子，她也一直不知道厉仲迟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在她的认知里，像厉仲迟这种有了孩子的男人，就应该是那种大腹便便，赘肉横生，一脸猥琐的模样。 可现在，他挽着路漫从自己的面前走过，路问琪才觉得，什么徐开阳，什么跑车男，无论颜值还是财富，都赶不上这个人的一片衣角。 路问琪突然后悔了，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她攥着自己的链条小包，掌心都被硌出了印子。 不知道是懊恼的，还是恨自己。 直到厉老爷子给两家人介绍的时候，她还有点心不在焉，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她看着路漫，怎么都觉得愤恨。 上辈子路漫拼死不愿意嫁过来，这辈子又抢了她的机会。 要不是她，现在站在厉仲迟身边的，就是她路问琪。 …… 所有人都到齐了，厉老爷子拄着拐杖上台讲话。 今晚说是普通的订婚宴，可来的都是社会各界的名流，没有谁家的订婚宴会有这么大的排场，连带着路建恒的胡沁都面上有光。 这场订婚按照老爷子的想法，弄成了中式宴会。 吃饭时，主桌坐了厉家和路家的人，还有与厉老爷子交情不错的几位好友。 路漫就坐在厉仲迟的旁边，偶尔感觉到身后其他人若有若无的视线和谈论声，不觉就有些拘谨。 她安静的坐在一边，极力的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移过目光，却看到自己盘子里多了一道刚上桌的菜。 “……” 她看向厉仲迟，他却目不斜视，淡淡的说：“不用管别人。”他动了下转盘，又给她夹了其他的菜，“尝尝这个。” “好。”路漫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无视那些人。 厉桃坐在厉仲迟的另一边，正好看了个满眼。 她嘻嘻笑着，咬着筷子，把自己的盘子往厉仲迟的那边挪了挪：“哥哥，我也想吃那道菜，你给我夹一下。” 厉仲迟手上一顿，看了她一眼，“哪个。” 厉桃惊讶她哥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赶紧道：“都可以，我不挑的。” 只见厉仲迟手中的筷子轻动，夹了一道清炒时蔬，然后一点点的收回来，放进了——自己的盘子里。 厉桃：“？？？” 厉仲迟眸光撇过，一点愧疚都没有，“这么多年的饭都让你吃哪去了，菜都不会夹了。” “我……”厉桃简直委屈。 她探出头，看向路漫寻求援助：“路姐姐，我哥他欺负我！” “啊？”路漫夹菜的手停住，看了眼路漫，又看了眼厉仲迟。想了想，说：“要不……我给你夹？” “好呀！”厉桃说着就要把盘子递过去，却忽然一道视线扫过来，让她觉得浑身发冷，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气鬼。 她撇撇嘴，讷讷的拿回盘子坐好了。 “厉桃，你又折腾什么呢。”瞧见她这边的动静，厉老爷子问道。 “没什么呀，爷爷。”厉桃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 她坐好了，目光不经意的滑过一旁，就看到一人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那人是路姐姐的妹妹吧，厉桃想起来。 可她是怎么了，那种眼神，好像在琢磨什么阴谋一样，看得她怪不舒服的。 厉桃正奇怪着，忽听爷爷在叫自己，她看过去：“爷爷刚才你说什么？” 厉老爷子无奈的笑笑，“刚才你伯母问你考试成绩呢，这几天忙得我都忘了，这次考得怎么样？” “啊……”厉桃尴尬，感觉嘴角都在抽搐，慌忙低下头，含糊的说：“就那样吧。” 厉老爷子叹了口气，揭穿她：“又没考好吧。” 厉桃这下不敢说话了。 厉老爷子调转了话头，又问：“漫漫这次是不是考得不错？” 不等路漫张口，胡沁便插嘴道：“厉董，我家漫漫考得是真不错。好像是年级前十名吧，哎呦，我知道时都不敢相信。” 她像是很激动的样子，恨不得一时能把路漫夸出花来。 厉老爷子听了也跟着高兴，对路漫说：“漫漫以后有机会教教厉桃这丫头怎么学习。她就知道玩，每天都说学习，一到考试就露馅了。” 路漫含着笑，说了声“好”。 “爷爷，为什么要以后呀？”倒是厉桃忽然道，“反正路姐姐已经和我哥订婚了，正好搬来老宅和咱们一起住啊。” …… …… 话一出口，桌上人顿时都安静了。 路漫被她的话惊到，一不小心呛到了喉咙，捂着嘴咳得止不住。 还是厉老爷子见多识广，先反应过来，笑她：“就算让漫漫搬过来，也要去你哥哪里，住到老宅来那叫什么。” “那也可以啊。”厉桃没所谓的耸了耸肩，她也可以去她哥那里嘛。 这个话题之后没有继续深入下去，不知是谁随便插了句嘴，就顺势扯开了。 不过这个建议倒是让厉老爷子挂了心。 在今天之前，他还是挺担心的，毕竟漫漫这孩子是他给仲迟选的，生怕他见了面会不喜欢。 可看他今天的样子，反而是一直心情不错，瞧着桌上一个劲的照顾人家姑娘，没见他对谁这么殷勤过，对他这个老头子也没有啊。 虽然厉桃这孩子说话不分场合，但这个提议确实是不错。 订婚宴结束以后，厉老爷子便把自己的想法和路家两口子说了。 “我是想着，既然两人订婚了，先住到一起培养培养感情，也不是什么坏事。”厉老爷子建议道，“你们觉得呢？” “这个……” 胡沁和路建恒对视一眼。 路建恒还有些犹豫，胡沁倒是挺开心，一口便答应了。 她笑着，“还是您老想得周到，漫漫这这孩子就是有些腼腆，还要仲迟不嫌弃才好。” “那小子，”厉老爷子呵了一声，“我看他巴不得呢。” ***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却没有一个人告诉路漫。 转天一早，路漫起床，看到坐在客厅的厉仲迟和厉桃，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揉揉眼睛，睁开眼再看，人还是坐在那里。 厉桃高兴的冲她摆手：“路姐姐，我们来啦！” 路漫：“……” 我知道你们来了，你们来干什么了？ 她身上还穿着卡通的睡衣，睡眼惺忪的，也没有梳洗，头发蓬乱，脸上还是懵懵的样子。 厉仲迟见了也不禁笑了笑：“我来接你。” 路漫：“……” 接我，干什么？ 她一头雾水，根本没醒过神来。 胡沁端着水果盘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路漫便喊道：“漫漫，你这是什么样子，快点换身衣服再下来。”又转头冲着厉仲迟：“小迟啊，来，吃水果，桃桃也吃啊 。” 这一声尾音带着拐弯的“桃桃”，让厉桃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谢谢伯母。” 胡沁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不谢不谢，快吃吧。” 来回的一折腾路漫也清醒过来了，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妥当了下楼。 可一看见厉仲迟，她的脸就不受控制的热起来。 她刚才照镜子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是什么形象啊，就这样出去见人了。 不过他应该没怎么注意到吧。 今天厉桃一改往日调皮的形象，乖乖的坐在一旁，行为举止活脱脱的一个千金小姐，连嘴角的笑容上扬的都是那么完美，一举一动都像是训练过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反而厉仲迟今天倒是没有那么正式的穿西装，一身休闲装衬的他多了几分烟火气。 路漫走近，问道：“你们怎么来啦。” 厉桃快速的把嘴里的水果咽下去，欢快的说：“来接你啊。我可求了半天我哥，他才同意让我一起过来。” 路漫：“接我？去哪？” 她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厉仲迟问：“你还不知道？” 路漫说：“什么啊？” “漫漫啊！”胡沁不知道又从哪里钻出来，每次都这么及时。她拉着路漫就走，“你先过来帮帮妈妈。” 路漫只好跟着她。 到了厨房，胡沁才把昨天的事跟她说了。 “你一会上去收拾收拾行李，就跟着一起过去吧。” “我……”路漫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胡沁像是等不及要把她送出去，如果她可以打包，大概自己现在已经不站在这里了。 心里泛起了点苦涩，胡沁还在催促她：“一定要快点啊，别让小迟等久了。” 路漫深吸了口气，“嗯”了声。 与其在这个不欢迎她的家里呆着，还不如离开。 “我去收拾东西。”她说。 …… 路漫在这个家里的东西并没有多少，除了刚来时带的一些，剩下的就是当初胡沁给她买的几件衣服，再有就是那条鹅黄色的裙子和课本了。 把这些都装起来，一个箱子也足够了。 “给我吧。”看她下来，厉仲迟上前接过来她手里的行李箱。 东西不多，但那些书却是不轻。 路漫自己提着都很费劲，可到了厉仲迟的手里，如同里面装的棉花一样，轻轻松松的就提起来了。 她无意在这个家里多留，厉桃看样子也很想赶快走，告了别就离开了。 回到车上，厉桃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装淑女什么的实在不适合她，快憋死了。 刚才没说的话，在车上一通全倒出来了。 正说着，她想到什么，好奇的问：“路姐姐，你要是和我哥哥住在一起，这算不算是同居啊？” “……”路漫一愣，听明白的下一秒她脸瞬间涨红，急忙否认：“不、不是！” 厉桃歪着头：“可是……” “厉桃，”开着车，厉仲迟向后睨了一眼，淡淡的说：“我先送你回老宅。” “为什么！”厉桃本来瘫坐着，立刻弹了起来，“我不要。” 厉仲迟：“那就安静会儿。” 厉桃一噎，肩膀塌下来，只能乖乖听话。 “哦。” 第20章 第二十章积极 厉仲迟住在市中心的一处顶层公寓。 电梯入户，在下面停好车，几人坐电梯上楼。 路漫站在厉仲迟的身侧，刚打开门，面前就扑过来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吓得她“啊”的叫了一声。 厉桃笑嘻嘻的，和她说：“路姐姐你不要怕，是贝贝。” 厉桃口中的“贝贝”是一条白色的萨摩耶，两三岁的模样，身上毛茸茸的，看到家里有人回来了，大尾巴在后面欢快的甩啊甩。 它上来就扑到了厉仲迟的怀里，用两只后腿站起来，身子都快有一个人的高度了。 看清是什么，路漫也不害怕了。 看着贝贝欢脱的的样子，她也笑了起来。 “进来吧。”把狗放下，厉仲迟走进去。 贝贝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后面还有两个人。 厉桃气呼呼的哼了声，“臭贝贝，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她威胁道：“我以后不给你买小零食了。” 她这么说着，还是把今天给贝贝买的东西放到了柜子里。 这间公寓的色调主要以灰白为主，很简约，但处处透露出的细节能看出是花了心思的。 尤其是客厅里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迎着阳光，耀眼的光线照射进来，每一处都是那么清晰。 路漫一进来就被吸引住了，她走近，一眼望出去，像是把整个城市都收进了眼底。 栋栋高耸的大楼，远处街道上行进的车辆，还有如同一个个小黑点，缓缓移动的行人，一切的一切构成了这副令人惊艳的画面。 厉桃走到她身边问：“路姐姐，你在看什么？” 路漫说：“看这个城市。” 看这个城市的辉煌壮阔，她如同站在山顶，一览无余。 厉桃说：“现在有什么好看的，你晚上看啊，特别漂亮。” 路漫笑：“好啊。” 厉仲迟已经把她的行李拿进了房间，厉桃就是过来叫她的。 “路姐姐，你过来看看，这个房间你喜不喜欢。” 被厉桃拉着走，路漫一进门就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这个房间是她的吗？ 这里几乎是有她之前房间的两倍大。 地上铺着奶白色的毛绒地毯，墙上贴的是浅蓝色的墙纸，欧式的公主床，白色的大衣柜，窗帘则是淡粉色的蕾丝窗帘。 厉仲迟抱着手臂倚在门口，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就让厉桃帮着参谋了一下。” 说起来也是因为厉老爷子着急，连夜让他找人弄好了，最后效果出来，厉仲迟着实是平静了好一会。 他的整个公寓的装修风格都是偏冷淡风的，不过踏进了这间房门，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样子，截然两种风格，路漫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厉桃一脸献宝的模样，期待着：“路姐姐，你喜欢吗？” 路漫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热，她吸了吸鼻子，点头。 贝贝也凑了过来，昂起头看，也不知道他们站在这里干什么，“汪汪”的叫了两声。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天已经擦黑。 吃过晚饭的厉桃捂着肚子半躺在沙发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她今天吃得格外的多，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可又撑的难受。 她歪歪扭扭的坐着，厉仲迟回完公司的邮件出来，手里拿着车钥匙，“起来，我送你回去。” “啊？”厉桃仰着头，抬眼看他，哀求道：“我今天不能住你这里嘛。” “我没时间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呀。”厉桃扯出路漫说，“你看路姐姐刚过来，我怕她不习惯，我想陪陪她呢。” 听她找的这个借口，厉仲迟好笑，问她：“你明天不上学了？” “……”厉桃哑火了，半天憋出一个字：“上。” “作业写完了？” “……没有。” “那你？” “……我回去。”厉桃垂头丧气，起身去收拾东西。 路漫在一旁看着，淡淡的微笑。 刚听这兄妹两人的对话，你一句我一句的，可惜厉桃最后还是落败了。 厉桃穿好外套，然后把鞋子换了，依依不舍的冲路漫摆摆手：“路姐姐，明天我再来看你啊。” 她是真的不想走，可是没有办法。 放假只有两天的时间，昨天她就没有写作业，今天更是一早就出门了，要不是他哥提起来，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作业这回事。 厉桃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等待被处刑的犯人，她哥就是那个刽子手。 她瞪大眼睛死死的盯住厉仲迟的背影，还以为能射出 小刀子来，可他一转身，厉桃立马移开了视线。 出门前，厉仲迟对路漫说：“我一会就回来，自己小心点，不认识的人别开门。” 他是把自己当成小孩了？ 路漫笑了笑，“知道了。” 大门关上，周围骤然安静了下来。 路漫把自己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才歇下来，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她把手机摸过来，看到上面显示的来电人的姓名，她第一反应就是想挂断。 她不是什么神仙，在被人一次一次的伤害时候，还能毫无芥蒂的笑容以待。 可理智到底是让她没有按下去。 接听了，胡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漫漫，是妈妈啊。” 路漫眼睫轻垂，“妈妈。” 胡沁：“你吃过晚饭了吗？” “刚吃了。” “哦，吃了呀。”胡沁呵呵笑了两声。 不清楚她来电话到底是什么用意，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正题。 她问什么，路漫便答什么。 终于，似乎是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胡沁咳了声，清了清嗓子问道：“现在就你一个人你在家吗？” “嗯，厉先生刚才出去了。” “你怎么还叫厉先生啊。”胡沁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这么叫太生疏了。” 路漫拿着手机走到窗边，外面是厉桃说的的漂亮的夜景，可听着耳边的声音，她一时也没有心情了。 “那我应该叫什么？”她问。 “叫……”这话把胡沁难住了。她想了想，又觉叫什么都不太合适，不耐烦的说：“算了算了，叫什么顺口随你。” 她又道：“不过，有几件事我得跟你嘱咐嘱咐。” 路漫：“嗯。” 胡沁说：“漫漫，你和小迟已经订婚了，现在又住到了一起，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你在人家家里，别惹他不高兴。 “我听说他脾气不太好，要是发火什么的，你能忍就忍，千万不要顶撞，一定都顺着他。” “虽然说你和他还没有领证，但已经算是厉家的媳妇了，可不要给我掉链子，听见了吗？” 胡沁在那边喋喋不休，无一不是让她伏低做小。 路漫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贝贝晃着尾巴走过来，像是感觉到她心情不好似的，用头蹭了蹭路漫。 它身上的毛柔软光滑，摸上去手感特别好，路漫蹲下身，揉了揉它的头，就见它顺势躺倒了。 “还有啊。”胡沁说的口干舌燥，听着是喝了一杯水，才继续道：“你和他是分两个房间睡？” 路漫的手顿了下，“是。” 她隐约猜到胡沁之后会说什么了。 贝贝在地上打了个滚，眼睛看着路漫，像是在疑惑她为什么不继续了，用前爪抬了抬她的手。 路漫嘴角微动，笑的苦涩。 电话那头的胡沁觉得自己真是苦口婆心，“你说你都是厉家的人了，还和他分那么清楚干什么。漫漫，妈妈教给你，小迟他怎么说都是个男人，你积极一点，有机会就——” “妈！”路漫猛地站起身，打断了她，声音骤然大了起来。 “……”胡沁被这一声喊的耳朵疼，嘶了声，斥道：“你这孩子，那么大声干什么。” 路漫想说些什么，骤然听到门外沉稳的走路声。 她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妈妈，厉先生回来了，我先挂了。” “你先——” 不等那边再说什么，路漫快速结束了通话。 手机紧握在手里，路漫的胸口剧烈的起伏。 她怎么能……怎么能说出那种话来！ 这是一个当妈妈的可以说出来的话吗！ 路漫浑身都在发抖，耳边好像还回响着胡沁的声音，她太阳穴都在顿顿的痛。 门口已经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路漫咽了咽喉咙，抬手抹了把眼睛，尽量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 “您回来了。”她嘴角弯起一抹笑。 “你……”厉仲迟进门就见她眼眶通红，他蹙起眉，“你怎么了？” 他才出去多久，怎么就哭了。 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害怕了？ “没什么啊。”路漫眨了眨眼睛，状似随意的说：“刚才洗脸，洗面奶进眼睛了。” “是么。” 厉仲迟抬起手抹过她的眼角，上面还有些微微湿润。 他放下手，指尖轻捻，目光却一直没有移开。 他的视线莫名的有种压迫感，路漫下意识的躲闪，不想让他看出来什么。 好在厉仲迟没有多问。 “再去洗洗吧。”他轻轻说。 …… 晚上睡觉时，路漫躺在床上。 忽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她反倒是觉得安心多了。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薄荷的味道。 闭上眼睛，路漫的脑中如同走马灯一样闪过曾经的各种的画面，最后停止到了眼角落下的那一丝温热。 一直熨帖到了她的心底。 20-30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手链 蒋楼宁出国了半个月，一回来就先给厉仲迟打了个电话。 “迟哥，你要的东西拿到了。” 他来电话时厉仲迟正在公司开会，一时脱不开身，跟他约好了时间，地点就定在了厉氏旗下的一家餐厅。 见了面，蒋楼宁上来就把店里的招牌菜点了个遍，还不忘说一声：“快点啊。” 他一脸苦相，上来就和厉仲迟倒苦水。 “迟哥，你是不知道，英国的饭实在不是人吃的，那都是什么啊。”蒋楼宁伸伸脸，“你瞧瞧，我是不是瘦了。” 厉仲迟抬眼瞥了他一眼，道：“没觉得。” “啧。”蒋楼宁一脸伤心的模样，拿着手机屏幕，越看越心疼自己，“瘦了，也憔悴了。以后我可不去了，要不是我家老头子派下来的任务，打死我也不去，太折磨人了。” 他自怜自艾的半天，直到点的菜上来才消停。 知道的是他出国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刚闹完饥荒，狼吞虎咽的模样，要让喜欢他的那些小姑娘看见了，怕不是得惊掉了下巴。 “哎，还是中餐好吃。”蒋楼宁吃着还不忘张嘴说两句，看厉仲迟筷子动都没动，问他：“迟哥，你不吃啊？” “吃过了。”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风卷残云，蒋楼宁吃到最后打了个饱隔，才停下了筷子。 “不得不说，我吃过最好的餐厅就是这家了，要不是实在吃不下了，我肯定还得再来碗米饭。”说着他还伸了个腰。 坐在对面的厉仲迟拿着平板在处理着公务，头也不抬的，“我让你带的东西呢。” “这呢这呢，没忘。”蒋楼宁把带着的东西放到桌上，说：“想要的人不少，最后花了大价钱拿下来的。” 不过巴掌大的丝绒盒子，看着平平无奇，没人任何特别的地方，重要的只是里面的东西。 厉仲迟放下平板，拿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就合上了。 “我说，”蒋楼宁好奇道，“你买这玩意给谁的？如果给你妹妹，她还那么小，用不上。给女朋友？这代价太大了吧。” 对于哄女人方面，他蒋楼宁经验可太多了，随便买个包就能让她们瞬间变脸，哪用得着这么大的手笔。 这东西可是他专门在伦敦的拍卖行拍回来的，八位数的价格，虽然他也出得起，但想想还是肉疼。 厉仲迟淡淡的道：“吃饱了，你话变多了。” “我……”蒋楼宁张了张嘴。 行吧，是他好奇心太盛了。 不过…… 蒋楼宁脑中忽的灵光一闪，激动的拍了下桌子：“想起来了！我说呢，你是不是要给你那个小未婚妻的！” 他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这些天在国外忙的他晕头转向的，好哥们的订婚他都没来得及回来。时间一长，他都把这事给忘了，还当厉仲迟是单身。 难怪呢，平日里也不见他身边有个女人，怎么就突然要买这个东西。 蒋楼宁探了探身子，笑着说：“迟哥，什么时候把人带出来呗，哥几个都还没见过呢。”他问道：“长得好看吗，是美女吗？我听说还是个学生呢，你有没有——” 他话音未落，厉仲迟已然眸光轻抬，眼神深邃，顿时让蒋楼宁把后面的话都咽回去了。 打了个冷颤，蒋楼宁十分熟练的举手投降，“得得，是我说错了，我认错。” 他耸了耸肩，又道：“我就是奇怪，厉爷爷怎么非要让你娶个小姑娘，我听说才十八岁吧，结婚都还要等两年呢，到时你都多大了。”他摇摇头，“不知道怎么想的。” 厉仲迟：“爷爷的想法，你能懂？” 蒋楼宁“……你这就看不起人了不是。” 虽然他的确想不明白。 “可确实是太小了。”他感叹道。视线扫过一旁，点了点下巴，“我说，是不是和那个差不多大啊。” 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厉仲迟眸光凝了凝。 …… 距离订婚宴结束已经过了快一周了，路问琪却是一直没走出来。 连和跑车男出来约会都觉得没什么心情了。 逛街时跑车男看出她兴致不高，就来了这家餐厅吃个饭。 “琪琪你尝尝这个，看喜不喜欢，这可是他们家的招牌菜。”跑车男有些炫耀的说，“这家可只接熟客，都是要提前预约的，一般人来不了。” “是么。”路问琪掀眼皮瞧了他一眼，没有继续搭腔。 吃了口他推荐的那道菜，好吃是好吃，可对着已经有点嫌弃的人，什么都没有味道了。 她点点头，不惊不喜的，“还可以吧。” 她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实在没有胃口。 不过一家破餐厅的预约席位，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骄傲的，又不是老板，炫耀个什么劲。 路问琪神情怏怏，一点精气神都提不起来。 原本她看着跑车男还感觉长得不错，又有钱，是个可以交往的对象。但时间长了，又有了厉仲迟的对比，再看跑车男就是哪里都不对她心思。 但这人好像完全看不出来似得。 不想说话，路问琪自顾自的拿着手机玩，忽然就听跑车男呛得咳了一嗓子。 她皱眉：“你怎么了。” 怎么吃个饭都能呛到。 跑车男喝口水润了润喉咙，才说：“我好像看到厉氏的厉总了。” 厉总？ 路问琪一怔，“在哪？” 她回过头，大概隔了两个位置的地方，只能看到厉仲迟一个侧脸，可她已经确定了。 心跳忽然有些加速，原本的无聊这会已经被激动取代了。 没想到只是出来吃个饭，还可以见到他。 路问琪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对着补了补妆，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哎，你去干什么！”跑车男一惊。 路问琪哪还管他，身姿婀娜的走过去，站到了桌旁。 她的身影挡住了一片光，厉仲迟抬眼，就看到路问琪冲他笑着说：“厉总，没想到又在这里碰到你了。 厉仲迟眉头微敛：“你是？” 蒋楼宁笑着：“迟哥，找你的啊。” 他丢了个眼神过去，像是在说，你又惹桃花了。 路问琪没想到厉仲迟不记得她了，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厉总，我是路问琪。” 路问琪，路漫的妹妹？ 经她这么一提醒，厉仲迟有了点印象，蒋楼宁却比他还快的说：“我想起来了！” 见两人目光都望向他，蒋楼宁解释道：“那天在‘胭脂’是不是你泼了男朋友一身的酒？”他恍然，“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路问琪：“……” 蒋楼宁指指自己，问道：“小妹妹，你还记得我吗？” 路问琪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记得。” 她当然记得这个男人，毕竟她当时也怕自己会像徐开阳一样被他的人扔出去。 蒋楼宁撑着头，调笑道：“那你怎么只记得迟哥，不记得我啊。” “我……”路问琪一时语塞。 蒋楼宁移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 跑车男还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路问琪搭讪。 他暗自懊恼自己多什么嘴，要是路问琪把那两人惹毛了，他不是跟着吃不老兜着走。 见对方的视线瞧过来，他一下子低了头，当做不认识的样子。 “小妹妹，那是你新男朋友啊？”蒋楼宁收回目光，嗤笑一声，“眼光不行啊。” “不是，他就是朋友而已。”路问琪赶紧和跑车男撇清关系。 她有点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就冲过来了，根本没想好要说些什么。 “不是男朋友啊，”蒋楼宁玩乐之心又起，“你要是没有男朋友，那看看哥哥怎么样？” 路问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住了。 “楼宁。”厉仲迟出声制止了她，“想找女人去别的地方，她是路漫的妹妹。” 蒋楼宁不屑的说：“路漫是谁？我又不认识，她妹妹怎……” 话说到一半，他硬生生把后面的咽了回去。 “你那小未婚妻，是不是叫……路漫？” 见厉仲迟认出了自己，路问琪挺直了腰，说：“是啊，路漫是我姐姐。” 蒋楼宁：“……” 完了，这下可捅马蜂窝了。自己调戏谁不好，调戏迟哥他未婚妻的妹妹。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立刻把自己刚才说的话扔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妹妹啊，妹妹好。”蒋楼宁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迟哥的未婚妻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哥哥刚才的话你别放心上，哥哥是逗你玩呢。” 路问琪嫣然一笑：“没关系的。”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笑起来甜到人的心坎里，蒋楼宁只可惜自己不能下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不过，你怎么叫迟哥‘厉总’啊，不是该叫姐夫了吗。” 路问琪“啊”了一声，她过来可不是为了叫他“姐夫”的。 厉仲迟抬头问她：“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路问琪急忙摇了摇头。 有外人在，她现在就是想说些做些什么都不方便，只好说：“我就是看到你了，过来打个招呼。” “嗯。”厉仲迟淡淡的。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把那个盒子拿到手上，起身，对路问琪说：“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你那桌直接记我账上。” 路问琪一呆：“哦，好。” “迟哥，等等我。”蒋楼宁抓起外套，跟着走了。 看他们开车离开，路问琪手攥成了拳，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琪琪，你认识厉总和蒋少？”跑车男试探地问。 路问琪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别生气啊。”跑车男说，“我爸那正好有个项目想和厉氏合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你要是认识厉总，给我引荐引荐？” 他抬手摸上路问琪的脸，捏了捏，宠溺的说：“好不好啊。” 路问琪不傻，这人是不是要利用她，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可现在不是和他闹掰的时候，路问琪咬咬牙，挤出一个笑，“再说吧，我和他也没有多熟。”她拿好自己的包，“饭钱已经结过了，我先走了。” …… 厉仲迟没有开车，蒋楼宁先送他去公司。 路上，他没话找话道：“迟哥，刚才那女生，真的是你小姨子啊？” “嗯。” “啧。”蒋楼宁咂吧了下嘴，“这姑娘挺有个性啊。” 厉仲迟看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蒋楼宁笑的深意。他岔开话题，问道：“那天另外一个小姑娘是不是就叫路漫啊。” 厉仲迟：“嗯。” 蒋楼宁道：“你要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两姐妹。我还有点印象呢，那天在‘胭脂’就不小心坐了下你的腿，那脸红的。”他感叹，“真是纯，现在可太少见了” 不止是脸红。 厉仲迟回想，她那时眼睛里漾着的水 光，他看的很清楚。 是难堪，也是害羞。 他说：“不怎么说，路问琪那边你别打主意。” “以为哥们我是什么人。”蒋楼宁说，“太小了，我可不主动。” …… 厉仲迟下班回家的时候，路漫已经放学回来好一会了。 听到门口的声音，她穿着小拖鞋哒哒的跑过去。 “你回来啦。” 这个家里从来都只有自己和贝贝，突然住进来一个女孩子，厉仲迟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可几天下来，他倒是适应的很不错。 唇角露出了抹微笑，他问：“吃饭了吗？” 路漫点头：“张姨刚才来过了，做了饭。” 厉仲迟以前偶尔忙的回不了家，家务都是找的保洁，吃饭也是不怎么讲究。现在不同了，他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和他一起随便吃点，就让张姨每次来帮忙做个饭。 他这里和老宅离得不算远，来去的也还算方便。 厉仲迟进屋子里把衣服换下，摸到了口袋里的盒子，拿出来递给了路漫。 “给我的？”路漫犹疑的接下。 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手链。 小巧精致，上面镶了一圈的粉钻，在粉钻的周围又是钻石围绕，不看价格就知道肯定很贵重了。 “这个我不能——”路漫直觉就想拒绝。 “收着吧，”厉仲迟说，“没多少钱，你就当带着玩。” 真的没有多少钱吗？ 路漫还想还给他，可厉仲迟没给她这个机会，关上房门就去开视频会议了。 她：“……” *** 周三上课。 路漫背着书包走进学校，一进校门就感觉周围人的目光好像都在看她，错过身还能听到他们窃窃私语，只是听不清说的什么。 路漫有些疑惑。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校服是昨晚刚洗过的，其他的地方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啊。 等到了班里更是奇怪，平时这个时间已经有不少同学到了，可今天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放下书包。 门口跑过一个同班的女同学，过了两秒钟，她又退了回来，从门口探头。 “路漫，你怎么还在这啊！”女同学急道。 路漫眨眨眼睛，不解的问：“怎么了吗？” 来上学，她不在班里要去哪。 女同学上二话不说，上前抓起她，“你先跟我走吧。” “你要带我去哪啊？” 女同学拉她走边回头，“你还不知道啊，丁萱和路问琪打起来了！” “什么？” 路漫神色一凛，也顾不上问她是什么原因，跟着就去了。 八班门口，丁萱插着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路问琪我告诉你，你把嘴巴放安静点！” 一旁有不少人围观，大都是看戏的心态。 “谁不干净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路问琪蔑视的看着她，“你要不信，去问她本人啊。” “我要问什么，都是你瞎编的。” 路问琪呵了声：“我瞎编？不如你去问问路漫，让她说，她是不是小三！”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污蔑 路问琪说的煞有其事，指名道姓的说路漫是“小三”，那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一时间还真让不少人心里嘀咕。 路漫自己或许不知道，但她至少在高二整个年级里面，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名字。 新来的转学生，长得好看，性子软，成绩又好，而且还通过了华耀的转学考试。 在路漫来的第一周，她的名字已经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 这样的一个人突然被爆出来这么大的一个八卦，先不论真假，已经足够让人讨论上一阵子了。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没完没了，丁萱听着却笑了，她抱着手臂，问她：“路问琪，你傻了吧，小三这名字不是你的小名吗？” 路问琪脸色一变，说道：“你说谁呢！” “说你啊。”丁萱眉毛一挑，嘴角轻勾，说：“专门抢别人的男朋友，抢到手了就不感兴趣了，再寻找下一个目标，不都是你干出来的事么。” “你瞎说什么！” “我瞎说？”丁萱嗤笑一声，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 她们闹得动静太大了，同学们为了看热闹，一层层的把她们俩围住，可徐开阳一米八几的个头，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丁萱眼中冷了一瞬，又瞬间恢复了清明。 她朝着徐开阳的方向一摆头：“要不我们把当事人喊来对峙？”她耸耸肩，“我是不介意把你俩干的那些事都说出来。” 她声音故意放大了点，就是为了能让徐开阳听到。 果不其然，路问琪脸上一僵。再看徐开阳，被点名后也不凑热闹了，扭头就走了。 路问琪咽了咽喉咙，瞪着眼，死不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丁萱笑：“我是在说实话，不像你，嘴里的火车都能跑到马来西亚。” “你！”路问琪被气到，指着丁萱的鼻子骂：“你就是没本事，连个男的都守不住，现在就来嫉妒我。我说的没错，路漫就是小三，你也一样！” 她这话要是在别人面前说，或许骂两句也就过去了。 可丁萱向来是个暴脾气，而且尤其护短。 路问琪这句话顿时像是点了把火，把她的怒气给勾了起来。 陈菀菀一直在她旁边，生怕丁萱火气一上来就控制不住自己，赶紧拉住她，可还是被挣脱了。 丁萱一下把袖子撸到了手肘，走过去就要揪路问琪的领子。 “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路问琪被她这模样吓得也有点慌，拉过一人挡在自己前面，畏畏缩缩的探头，可嘴上还不依不饶：“你想干什么，你想动手吗？你要是打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丁萱呸了一声，无所谓道：“行啊，那看我是先把你揍一顿，还是你先让我好看。” 她说着伸手就要把路问琪拎出来。 路漫从人群里挤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急忙喊了一声：“丁萱！” 陈菀菀如同见到了救星，赶紧说：“漫漫，你快点过来帮我拉住她。” 等丁萱听到声音回头，人已经被她抓到了手里，一使劲，路问琪被拽的一个踉跄。 她急道：“你放开我！” “丁萱，你先把手松开。”路漫拉了下她，劝道：“别这样，一会老师该来了。” 听到“老师”两个字，丁萱还是有点怕的。她舔了舔嘴唇，手上一松，路问琪顺势挣脱了出来。 她还有些不服气，又有些怕丁萱再做些什么，不满也不敢说话了。 把丁萱拉过来，路漫问：“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和琪琪打起来了？” 丁萱一想就满肚子的火，白了一眼路问琪，“你问她。” 路问琪对上路漫询问的视线，她抿了抿嘴，低头看着地上装什么也不知道。 还是陈菀菀说：“其实这事真怪不到丁萱。” 早些时候，她和丁萱拿着水杯去打水，回来的时候路过八班，就听到里面似乎在谈论路漫的事情。 因为是早上，来的人还不算多，她们的声音也就没有降低。 “真的吗？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是那样的人。”有女生惊讶的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路问琪一副深受其害的模样，“她回来之前我也以为她是个好姐姐呢，可你看看她干的事，谁能想到啊。” “那琪琪，她抢了你男朋友就这么算了？” “还能怎么办，她到底是我亲姐姐。我就是有点寒心，他们不过是在酒吧见过一面，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就把人抢走了。” “太可怕，她怎么这样啊。” “是啊。”路问琪似是感叹，然后又说：“我就是有点憋屈，和你们说说心事，你们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毕竟还在一个学校的呢。 ” 几个女生拍胸脯保证：“放心放心，我们肯定不说。” 路问琪：“千万不要说啊。” …… 路漫为人到底怎么样，别人不清楚，作为朋友的丁萱和陈菀菀可是知道的。 听路问琪阴阳怪气的造谣，陈菀菀尚且还能忍住，丁萱立马暴走了。 自己的帐还和路问琪没算了，她现在就想欺负到她的人身上了。 路问琪说的这些要是真的被传出去，最后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事实上路问琪也是没成想会有人听到，直到丁萱拉着她要让她去和路漫把话说清楚，她才反应过来。 可她怎么能去，再三的挣扎，于是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 听陈菀菀说完，路漫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路问琪不喜欢她，她知道。但她这样红口白牙的污蔑，她实在没办法接受。 她看向路问琪，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我对你有哪里不好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造谣？” “我……”路问琪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直视路漫。 路漫走近她，神色很淡：“你说我抢了你男朋友？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可能还不认识呢。” 事实到底是怎么样，路问琪自己清楚，可她不能承认。而且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要怎么否认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她神色不明，犹豫的这么一会，却已经让大部分人都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看看，背地里说人那么理直气壮的，可人真的来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呢。 刚才还给路问琪帮腔的几个女生，这会被大家看的都有些放不下脸，“琪琪，你倒是说话呀，你是受害者，不要怕他们，有我们在呢。” 路问琪咬着唇，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是啊，琪琪，你和他们说说，我是用了什么手段。”路漫说，“我也很好奇。” 被这么一句句的逼问，路问琪也慌了，她没想把事情弄得这么大的。 她拉过路漫的手，小声气球：“姐，你别听她们的，根本不是她们说的那样。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她手握得紧紧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一个劲的喊：“姐姐！” 有一些事情确实不好大庭广众的说出来，路漫眉目间有些松动。 她刚要说话，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别心软。”陈菀菀和她说道，“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没有必要再私下说，该澄清的现在就可以。” 她看向路问琪，“事情要解决也很简单，你刚才不是很肯定的说路漫是什么‘小三’么，拿出证据来，不然就是撒谎。” 路问琪被逼急了，张口便道：“我哪有什么证据，我——” 她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都在这干什么！不上课了是吗！” 这里闹得都快成了一个小集会，把所有的老师都招来了。 以教导主任为首，后面乌泱泱的跟着一群人，让人感觉凶神恶煞的。 一堆围观群众看见了，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班主任在哪个位置，哪还用轰，瞬间如鸟兽散去，生怕被自家的老师认出来。 眨眼的功夫，只剩下了留在中间的几人。 “就你们几个闹事啊。”教导主任冷冷的看了几眼。 他只听说这边有人打架，没想到还是几个女生，而且一班的就占了三个。 陈林在一旁简直头痛，这谁能想到啊。 连一句都不多问，教导主任冷目一扫，大手一挥，直接喝道：“都给我去办公室！”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 路过楼梯时，厉桃正在上楼，抬眼就看到了走在队伍里的路漫。 “路姐姐。”她小声叫道。 路漫见是她，脚步悄悄慢了下来，“你怎么过来了？” 厉桃说：“我听说这边打架了，过来看看的。” 初中部高中部两栋楼，难为她还要跑这么远过来。 厉桃瞧了瞧那个队伍，可惜的说：“已经完事了啊？” “是啊。”路漫轻笑，“马上要上课了，快点回去吧。” “哦”厉桃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 路漫冲她摆摆手，跟着小跑两步，回到了队伍的末尾。 厉桃不清楚情况，站在那看了会，下楼时想了想，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很快有人接通了，不等对面人说话，她抢先出声道：“哥，路姐姐被欺负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谎言 办公室空荡荡的，大部分老师都赶着去上课了，只留下了陈林和八班的班主任，还有教导主任在。 像是审讯的似得，叫路漫几个人站成了一排。 教导主任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只有头的边缘围着一小圈的头发，中间锃亮发光。 他背着手，来来回回的从头走到尾，数不清叹了多少的气。 “你说你们几个啊，一大早上就惹事，你们是不是嫌我时间太多了，给我找点事干啊。” 他指着说：“看看，还都是女生，不好好学习都干什么呢。我还以为是哪个男生出来给我惹事的，你们可真能耐，闹得动静全学校都快知道了。” “是不是早上饭都吃得太饱了，精力没地方放啊？没地方放就去给我学习，看看你们的考试成绩，好意思打架吗！” 一大顿的长篇大论下来，教导主任说的口干舌燥，陈林见状，赶紧给倒了杯水。 “您先消消气，别和他们计较。” “不计较？不计较行吗！”喝完把杯子往桌上一撂，教导主任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看看啊，你们班就有三个学生，你这班主任是怎么当的！” 陈林只能乖乖的听训。 八班班主任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教导主任见了更是来气，“你还笑，你笑什么笑，你瞧瞧你们们班这是几个人，学习不行，打架闹事次次排在头一个！” 高二年级总共有十个班，七八、九是出了名的学习不好，惹事第一。 每次考试别的班级都是争取排名第一，他们几个争取倒数第一，八班更是蝉联了三次。 教导主任说了累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这才问：“都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顿时七嘴八舌的，说的什么根本听不清，教导主任一拍桌子，又都偃旗息鼓了。 安静的这么一会，不知是八班的哪个，嘴快的说：“是丁萱先动手的！” “丁萱？又是你。”教导主任皱起眉。 丁萱也不否认，理直气壮的说：“是，可是我是有原因的。” “啪”的一声，手拍在桌子上，教导主任怒目圆瞪：“不管有什么原因，你也不能动手！。” “我——” “你什么你。”他打断丁萱，道：“还有你这头发，我说了多少次了，让你把头发拉直了，都当耳旁风了是吧。天天就弄这没用的，这次考试你考了多少分，是不是又你们班倒数。” “主任。”陈林试图说一声。 “干什么。”教导主任不耐的扭头。 陈林笑了笑，说：“其实这次丁萱考得不错，进步了十几名呢。” “十几名？”教导主任声音拔高，察觉到不对，又为了掩饰尴尬咳了两嗓子，“进步了也不行，那就能打架了吗？还敢动手了她。” 听他这话，好像是直接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丁萱身上了。 路漫原本是一直听训的，可现在不得不出声，问他：“主任，您不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吗？犯罪还要审讯呢，您就直接把帽子扣上了吗？” 教导主任圆目一瞪：“你这孩子……我说不问了吗。”他坐好了，“挨个过来给我说。” 路问琪听到路漫的话，她一下子侧过头，如同有深仇大恨的一样的盯着她。 路漫她是什么意思，不 是都说好了回家再说么。 她这是为了丁萱，要让她下不来台吗。 路问琪咬着牙，下定了决心，不管他们说什么，她都不承认。 简单的问清楚了事情经过，教导主任越听一张脸皱的越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怒气直冲天灵盖，“一个个的学习不行，还都开始早恋了是吧。” “请家长，都给我请家长！” 其实真正关系到的也就是三个人，要是把所有人的家长都请来，办公室都不一定装的下。 陈林和八班的班主任一顿劝，终于让他镇定了下来。 想了想，又让几个关系不大的回去写份检讨就算了。 把路漫、丁萱和路问琪单独留下，其他人都让她们回去上课了。 陈菀菀一边走一边回头，担心到不行，被教导主任一瞪，只能离开了。 教导主任：“你们三个，都把家长给我找来。” 几人对视一眼，没有办法，都出去打电话了。 路问琪说：“那我给妈妈打电话，让她过来，你就不用打了。” “好。”路漫说。 等人来的功夫。路漫对于把丁萱拉扯进来特别抱歉。 “对不起，因为我害得你被请家长。” 丁萱大气的摆手：“你说什么呢，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个？况且我早就看路问琪不顺眼了，这次也就是顺便，你别以为都是你的原因啊。” “可是你父母那边，你真的没事吗？” 丁萱耸耸肩，“其实他们都出差了，打电话他们也来不了。”她有恃无恐的，“再说了，我怎么样他们也不管，不用担心。” 她又问：“你呢？不过你和路问琪……” 路漫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她和路问琪大概永远也成不了真正的姐妹吧。 而一旁的路问琪则得意的看着她俩，嘴角噙着一抹笑。 她才不怕请家长，来了最好，妈妈肯定是向着自己的，到时候一切不都好办了么。 …… 胡沁是一到接电话就立刻让司机送自己过来了。 她急忙赶过来敲开办公室的门，见众人都望向自己，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颔首：“老师好，我是路问琪的家长。” 教导主任刚还便秘模样的脸，瞬间平整了，站起来过去握了握手，“路问琪妈妈？您好您好，真是麻烦您这么忙还过来了。” “没什么。”胡沁笑着：“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家琪琪惹什么事了吗？” “她这个——” “妈！” 刚还默不作声的路问琪，这会看到胡沁顿时来了底气，眼眶一红就要哭出来，“妈你怎么才来啊。” 她扑到胡沁怀里，俨然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哎呦，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胡沁那叫一个心疼。 她只顾着安慰路问琪，完全没发现墙边还站着两个人。 丁萱看的目瞪口呆：“这是你妈妈？” 路漫“嗯”了声。 “那她怎么不说啊。”丁萱纳闷。 这是亲妈吗，一进来就说自己是路问琪的母亲。 路漫呢？石头里蹦出来的啊，站在这她都看不到？ “妈，路漫她欺负我。”路问琪哭着，抽泣道：“她相信外人都不相信我。” “漫漫？”胡沁没听到路问琪后面说的，视线一转才看到路漫。 电话里琪琪和她说被打了，她就过来了，可漫漫怎么也在这。 “漫漫，你怎么也……” “妈妈。”路漫不想多说什么。 教导主任的目光在这三人身上来回看了好几圈，才琢磨过来，“路问琪妈妈，这个路漫和路问琪是……” 胡沁整理好表情，回头微微一笑，“她们两个都是我的女儿，是姐妹俩。” 教导主任张了张口，才发出“哦”的一声。 他这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两人竟然是姐妹。 没想到，完全没想到，毕竟这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成绩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性格也是天差地别，况且路漫这学期才转过来，谁也不清楚她们还有这个关系。 缓过神来，教导主任问丁萱：“你父母呢，怎么还没来。” “主任，我劝你还是别等了，他们都出差了。你还要等他们坐飞机回来呀，”丁萱叹息着摇头，“飞机票太贵了。” 她说就说，关键是说的还挺气人。 教导主任指着她“你、你”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的形容词。 路问琪这会找到了靠山，哭够了，才从胡沁的怀里出来。 胡沁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啊？” 丁萱的父母是肯定来不了了，路漫和路问琪又是一家人，这问题要怎么解决？ 教导主任轻咳了一声，“是这样的……”他把了解到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又说：“这是打架闹事，又涉及到早恋的问题，影响太不好了，这才不得已把您请过来了。您看看，咱们怎么一起解决这件事。” “早恋？”胡沁听后一笑，“主任啊，这孩子们正好是这个年纪，早恋的问题我觉得没什么。” “不过，”她一顿，正色道：“我是听说我家琪琪被打了才过来的，我在家都舍不得碰她一根头发，怎么就让人家打了呢，我倒是想知道谁这么大胆子。” 教导主任一头的汗。 这有点出乎他的预料啊，他把家长叫过来可不是为了让她追究学生责任的。 “路问琪妈妈，说是打架，其实不过是推搡了几下，没什么大事的。” “怎么没事。”路问琪站出来，扯了扯自己的松垮了的衣领，“妈妈你看看，这都给我弄成什么样了。” 她又伸出脖子，露出了一道红印：“还有这里。” 衣领是之前丁萱拉得，红印却是不小心挂到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可胡沁那叫一个心疼，哎哎呦呦的：“你瞧瞧，这还只是推搡吗？是谁弄的，你把她给我找出来，我饶不了她！” “……”教导主任脑袋疼，“您先消消气，真没多大的事。” 胡沁哪听他说，一眼就扫到了丁萱，问路问琪：“是不是她？” 丁萱舔了舔牙，刚要说话。 “是我弄的。”路漫打断她，站出来说，“如果琪琪的嘴再那么不干净，我还会这么做的。” 胡沁一头雾水，不敢相信，“漫漫你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打琪琪呢。” 路漫视线移开：“不如您先问问琪琪她说了什么。” 见胡沁望向自己，路问琪急忙撇清：“我什么都没说。”她恨恨的看着路漫：“姐姐，你别污蔑我。” “说我是抢了你的男朋友，说我是小三，说我在酒吧见了一面就把人抢走了，这不都是你的原话么。”路漫很平静的陈述。 “我没有！都是你乱说的！”她说一句，路问琪心跳就加速了一分。 “现在我就在这里了，你不是说让她们问我是不是小三吗，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 “琪琪，”胡沁一脸震惊，“这真是你说的？” “不是……”路问琪喉咙一紧，看路漫还要说，她顿时失控了。想都没想，扬起手挥了过去：“我没有！” 手掌裹挟着风过来，距离太近，路漫根本躲不开，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可下一秒，巴掌并没有落到她的脸上。 再睁开眼，路漫便是一愣。 路问琪挥来的手已经被人握住，疼得她想把手缩回来都不行。 “好疼啊。”她喊叫。 厉仲迟脸色冷冽，手上的劲却是一点没松。 他冷着声问：“你刚才想干什么。”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家属 “我没想干什么，你放开我……”路问琪想要抽出手，可根本动不了。 连是谁她都顾不上看了，只觉手上疼的她想哭。 刚才是装模作样的挤出两滴眼泪，现在就是眼泪完全不受控制，脸上冷汗涔涔的，一直嚷嚷着叫疼。 “小、小迟？”胡沁一看到厉 仲迟也懵了，好一会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想要拉开他的手，“小迟快松开，琪琪也不是有意的！你没听她喊疼了吗。” 厉仲迟面无表情，淡淡看了她一眼。 到底是看在胡沁的面子上，把手放开了。 “怎么样琪琪，还好吗？”胡沁紧张的问。 “妈……”路问琪湿着眼眶，偷眼看了厉仲迟。 见他还在瞧着自己，白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握着自己的手腕，摇了摇头。 厉仲迟力气用的不大，但却用了巧劲，松开后路问琪手上使不上力气，只是一阵阵的发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教导主任都看愣了。 这叫什么事啊。 谁都没有发现厉仲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教导主任回过神来，磕磕巴巴的问：“您、您是哪位？” “我？”厉仲迟眉梢挑了一下。 他接到厉桃电话的时候，正在听公司的各部汇报情况，然后就是厉桃没头没尾的一句“路姐姐被人欺负了”，她话也不说清楚，只是让他快点过来。 这欺负是怎么个欺负法？厉仲迟一时也想不明白。 回去再开会，他心思就一直往外面飘。 就按照路漫那个性格，不管是怎么被欺负，那都是吃亏的。 匆匆结束了会议，等他赶到学校，进门就看到那一巴掌要扇到路漫，他想也不想就阻止了。 可他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呢？ 厉仲迟看了眼路漫，想了想，于是面不改色的说：“我是路漫的家属。” 家属，居住在同一家庭里的共同成员，听着好像没什么毛病。 教导主任了然的点头：“您是路漫的家长吧。” 他又看了眼胡沁，有些疑惑。 这路漫的妈妈不是已经来了么。 “伯母，您也来了。”厉仲迟转向胡沁，点点头，礼貌到底是先做到位了。然后才说：“我是听说漫漫被人欺负了，过来看看。” 教导主任：“……？” 这一个两个的学生是怎么回事，要是人人都是被欺负的，那还能闹的起来吗？ 说到“欺负”这两个字，路问琪却是瑟缩了一下，头埋的更低了。 如果说之前她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现在就是祈祷厉仲迟不要把这件事追根究底了。 胡沁也察觉到了路问琪的动作，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这么心虚的样子，她之前的说法是真是假还真是说不定。 要是别人还好，如今两个亲姐妹闹起了别扭，胡沁再怎么要偏向路问琪，在外人面前也是要做个样子出来。而且现在厉仲迟也来了，不管是对别人还是路漫，她都要大度一些了。 刚还嚷嚷着饶不了对方的胡沁，变脸似的换了个表情，笑道：“瞧小迟你说的，什么欺不欺负的，都是孩子们闹着玩的。” 教导主任试着问：“您的意思是……不追究了？” “哎呀，我刚才就是在气头上，您别当真，都是孩子，打打闹闹的很正常。”胡沁摆出大方得体的样子，道：“就是麻烦小迟你这么忙还跑了一趟。” 她不赞同的看向路漫，“漫漫，你说你，怎么还把小迟叫来了呢，不懂事。” 路漫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她也不知道厉仲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家长不追究了，教导主任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能说什么？ 早恋，家长不重视。打架，人家是亲姐妹，丁萱那孩子的家长还来不了。 到最后只能谈了谈学习方面的问题。 临走的时候，教导主任到底是没忍住，说了句：“家长还是要管管早恋的问题的，不管怎么说，都会对学习造成影响。” …… 还要上课，路漫把厉仲迟送到教学楼的门口，叫住了他：“厉先生。” 厉仲迟停下脚步。 路漫抿了抿唇，走上前说道：“今天真的是麻烦您了，还要专门过来一趟。” 她低着头，从厉仲迟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头发软软的搭在肩上，被风吹的拂动，耳边落下了一两缕，轻轻的扫过面颊。 没等到他的回答，路漫只觉脸边触上一丝的温热，然后头发便被人别到了耳后。 他的指尖似乎还碰到了她的耳廓，带起了微微的颤栗。 “你啊，”厉仲迟轻叹了声，“就不会反抗的吗？” 路漫有些讶异的抬起头望向他。 从他见到路漫的第一面算起来，就算是被人欺负，她好像也都是自己默默的咽下。 如果今天不是接到厉桃的电话，又或者是他晚来了一步，她就算被打了，应该也不会在他面前吐露一句吧。 他并不是对路漫毫不了解，至少在两人订婚前，他已经知道了关于路漫的一切。 对于路家的父母还有路问琪，他看的很清楚。只是心疼路漫这个姑娘，怎么就不懂得对他们说个“不”呢。 路漫有些听不懂他的话，眼睛里闪着疑惑，“什么？” 厉仲迟笑了笑，“我说你太笨了。” 路漫以为他在说成绩，不由道：“我这次考试还是挺不错的。” 厉仲迟看着她，刚要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前面的是几班的，不上课在这干什么呢。” 循声望去，路漫小脸顿时皱了起来，小声嘟囔：“完了，是校长。” 只在开学典礼的时候见过一次的校长，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又碰到了。 “怕什么。”厉仲迟见她担忧的样子，反而很淡然。 走近了，校长严肃的看着他们两人，见路漫身上穿着校服，蹙眉问她：“你几班的，怎么没去上课？” 路漫犹豫：“我……” 厉仲迟先她出声道：“张老师，好久不见了。” “……”校长疑惑的看着厉仲迟，“你是谁？怎么到学校里来了。” “您不认识我了？”厉仲迟说，“当年您可是说永远不会忘了我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已然成了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张校长眯着眼睛瞧了半天，终于从他眉眼中瞧出一丝的熟悉感：“你是……厉仲迟？” 厉仲迟笑道：“您记起来了。” “你这小子……”张校长恍然，记忆一下子找回来了。 十几年前，他还是刚工作没几年的年轻的教师，第一次当班主任就被分到了让所有老师都头疼的那个班级，说是不学无术都是夸奖，可见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一帮调皮捣蛋的小子，哪里会听一个年轻老师的话，其中带头的就是那个叫厉仲迟的。 家里有钱，天不怕地不怕，说一不二的，也没人敢惹他，一大帮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本来所有老师都对这个班级失望了。 没办法，说不听，打也不行，只能期望着他们能顺利毕业，考不考大学都不做念想了。 可谁成想，混混头子也有一天会坐在教室里好好学习，最后甚至拿了一个在全市都排的上名次的好成绩，连带着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开始学习了。 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一个班，高考也拿了一个让人亮眼的成绩。 以前的张老师，如今的张校长，人是老了，可曾经的记忆从来没有消失过。 见到曾经的学生，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没见，您样子一点也没有变。” 张校长笑出声，“你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甜了。”他看着厉仲迟，颇为感慨的点点头，“成熟了，也稳重了。” 当年厉仲迟的高考分数完全可以在国内上一个顶尖的大学，却不知什么原因，在高考后就放弃了志愿学校，出国留学了，以至于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 说起来，这次还是多年来的第一次见面。 故人重逢，一时间都有些追忆往昔。 路漫站在边上听着他们聊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被这样一打岔，张校长也 忘了自己的问题，看向路漫，正色道：“还站在这干什么，快回去上课。” 路漫一愣，点头：“……好” 走到楼梯处，她站在拐弯的地方探头。 等到厉仲迟看过来，路漫冲他笑着挥了挥手，才转身上楼。 …… 回到教室，丁萱正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写着检讨。 家长是没请来，但这该有的惩罚是肯定免不了的。 “漫漫，今天来的那个是你哥哥吗？”丁萱瞧了眼老师，看她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小声问道。 路漫拿出课本，摇头说：“不是啊。” “那是你什么人啊？”丁萱好奇旺盛，“太帅了，就抓住路问琪手的那一瞬间。要是在电影里，简直应该有一束光从他背后打出来，绝对的焦点！” 路漫笑：“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我是说真的。”丁萱下结论，“这男人，极品中的极品。” 周围人都在认真听讲，默不作声的，台上老师的声音一停下来，丁萱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骤然被放大。 一声“极品中的极品”，惹得大家都向她看去。 老师的视线也一下子锁定过来，敲了敲黑板：“丁萱，你上来做这道题。” “啊……” 丁萱如丧考妣的模样，苦着脸撇了撇嘴，不情愿的上去了。 拿出笔，路漫抄写下来老师在黑板上列出的题目。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她扭头向外望了眼，便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阔步的走出了校门。 只是一个背影，已经足够她认出来了。 直到那个身影走出了视线范围，路漫才垂下眸，嘴角带着微笑，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题目的上。 回到车上，厉仲迟没急着回公司，反而随手拨了通电话过去。 人不能白欺负。 有些事，他也不一定要亲自出面。 *** 放学回到家，路问琪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路建恒。 她有些意外，“爸，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路建恒：“嗯。” “那我先上楼了。” “你等会。”路建恒说道，“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手里拎着书包，路问琪走过去，嘴里念叨着：“什么事啊，你快点说，我今天很累。” 她今天是真的倒霉透顶了。 走到对面，她才发觉路建恒的脸色有些不对。 “爸，你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路建恒面色不善，咬紧了牙根。 他倏地站起身，话都不说，扬起巴掌打了上去。 “啪”的一声脆响，打的路问琪半天没回过神。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同伴 “爸……”路问琪捂着脸，书包已经掉到了地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路建恒。 在她的记忆里，她长到十七岁，路建恒从来都没有打过她。 还记得小时候，家里还没有那么的富裕，她每次想要点什么玩具，路建恒都会想尽办法的给她买来，她要是犯了什么错，只要她认个错就可以了。 从小到大，他对她连大声说话都没有，更是从来没有碰到她一根手指头。 现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路问琪打的脑袋空白了一片。 路建恒知道自己这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打过之后他的手都是麻的，更不要说路问琪现在，耳边一直在嗡嗡作响。 不过瞬间，她脸颊上已经红成了一片，手印分明，开始肿起来了。 “爸，你打我？”路问琪喉咙里发出轻颤，她恢复了些许的甚神志，又尖声叫道：“你凭什么打我！” 路建恒气得直哆嗦，呼吸剧烈的起伏，“我是你爸，打你还要理由吗。” “我问你，你凭什么打我！”路问琪有些歇斯底里。 她瞪着眼睛，好像如果面前的不是路建恒，她就要冲上去拼命。 尖叫声惊动了楼上的胡沁。 “怎么了，吵什么呢。”胡沁正敷着面膜，手还拍着脸上剩下的精华液。 走下楼，她看到路问琪红肿的脸，登时吓到了，“琪琪，你这是怎么弄的！” 路问琪死死盯着路建恒，还在问：“你凭什么打我。” 胡沁猛地回头，“是你打的？”她那叫一个心疼，“你有病啊，没事打孩子干什么！” 路建恒气的头太阳穴一阵阵的跳，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你问问你的宝贝女儿，今天到底干什么了。” “今天……”胡沁倒吸了口气。 路氏公司大部分都是路建恒在管，家里的事他很少过问，以至于路问琪在学校的一些表现，他也不怎么清楚。就像是今天，老师请了家长也是胡沁去，路建恒完全不知情。 可看路建恒现在的样子，像是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 胡沁眼神一瞟，抿了抿唇，随意的说：“哎呀，不就是今天的事么，哪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你知道？” “是啊。”胡沁无所谓道，“不过是她们几个小孩闹了点别扭，没多大事，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没多大事？”路建恒声调拔高，指着路问琪，“她说的那些话你也都清楚？” 胡沁一顿：“我……” 路问琪不服道：“我说什么了！” “你还敢顶嘴！”路建恒来回看身边有没有趁手的东西，实在没处撒气，一把摔了水杯，玻璃碎片四溅。 “我都问过了，你在学校是怎么说你姐姐的。小三？你也说得出口！” 胡沁还想打圆场，“那不是琪琪一时嘴快，胡乱说的么，你也信，况且她都知错了。” “她要是没这么想过，怎么说的出来！” 路建恒接到厉仲迟电话的时候，老脸臊得通红。 电话里，厉仲迟倒是没有和他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他看到路问琪对路漫的挥手相向，希望他能管好自己的女儿。毕竟路漫现在是他的未婚妻，不是可以任人打骂的。 路建恒这才找人去学校了解了一下经过，等人回来汇报，他气的肺都要炸了。 这是他的女儿啊，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还是对她的亲姐姐。 以至于他没有控制住，第一次打了路问琪。 可看她的样子，哪里是知道错了。 胡沁说：“那你也不能动手啊，你看琪琪的脸，都肿成什么样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我说，她听吗。”路建恒看向路问琪。“每天除了玩手机就是打电脑，学习一点都不上心，这是个学生的样吗？现在还学会传谣了。” “可是她……” “是啊，那些话都是我说的，我的真心话，不是胡说的。”路问琪突然说道。 胡沁愣住了：“琪琪。” 路问琪说：“我就是讨厌路漫，从小就讨厌。所以当你们告诉我，我要以后嫁给厉仲迟的时候，我反抗，我让你们去找路漫代替我。” “没错，她是我姐姐，可那又怎么样。我们没在一起生活过一天，我和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胡沁愣愣的，“可是琪琪，你姐姐已经代替你了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没不满意。”路问琪笑着说，“我就是后悔了，我后悔了！” 在她还不知道厉仲迟这个人，却在酒吧第一件见到他时，一颗种子就在她心里悄悄发了芽。直到后来，她有了曾经的记忆，一切却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走去。 她想嫁过去了，可路漫讨得了厉老爷子的欢心，她这个正当的未婚妻，却只能拱手让给路漫。 是路漫从她手里抢走了厉仲迟。 “她就是小三！”路问琪嘶喊。 “琪琪……”胡沁从没想过路问琪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时间呆住了。 路问琪面目狰狞，哪里像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子。 “你、你！”路建恒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身边没有趁手的东西，他一手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书包，就要往她身上摔。 书包里没有几本书，轻飘飘的，路建恒一拿起 来就觉得不对。 把书包打开，里面除了几根笔和几本练习册，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你天天就是这么去上学的？”他提着书包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稀稀拉拉的落了一地。“我花钱送你去上学，你都给我学出什么来了。” 路问琪不服气，梗着脖子冲他喊：“是你要送我去华耀的，不是我求着你的！” 她的成绩从小就不好，高中差一点没有考上，为了让她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路建恒不知道费了多大劲才把她送去华耀。 现在，她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路建恒抬起手又要打过去，被胡沁拦下了。胡沁拖着他的手，扭着头说：“琪琪，你先上楼，别再惹你爸生气了。” 路问琪满是不忿，冷哼一声上楼了。 还能听到后面路建恒的愤怒的说胡沁：“她现在这样，我看就是你惯的，惯成了现在无法无天的，谁都管不了了！” 震天的一声关门声，让路建恒的声音停了一下，而后又高了起来。 “让她在屋里待着，以后别给我出去丢人现眼了！” 回到房间，路问琪趴到床上就哭了起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就是委屈，路建恒什么时候打过她，这次却为了路漫，第一次对她动了手。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路漫有什么讨人喜欢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她。 凭什么！ *** 另一边，路漫刚回到家，就接到了厉桃的电话。 “路姐姐，怎么样，你没事吧？” 路漫放下书包，摸了摸迎上来的贝贝，“我没事啊。” “那就好。”厉桃松了口气的说，“我哥及时赶过去了吧，我可是让他快马加鞭的赶去营救你的。” “他……是你叫来的啊？” “是呀，我聪明吧。”厉桃得意道。 路漫这才明白，厉仲迟怎么来的那么及时，明明她没有告诉他的。 “路姐姐。”厉桃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语气深沉的说：“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直接找我哥，他可是万事通，千万不要不好意思。你可是我的小嫂子呢，咱们厉家的人可不能被人欺负。” 路漫听到“小嫂子”的称呼就脸红，讷讷的：“知道了。” 说话间，手机里又进了一通电话。 “厉桃我先挂断了，来电话了。” “好哒，拜拜。” 厉桃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机。 而后抬手揉了揉身边瑞瑞的头发：“你就知道玩玩具。” 瑞瑞眨着眼睛转头看她，“那我要还干什么呀。” 厉桃手握成拳，严肃而认真：“为了你叔叔、我哥的终身幸福，而奋斗！” 哎，她这个妹妹当的实在是太难了。 路漫那边不知道厉桃立下了怎样的雄心壮志，只是看到手机屏幕的来电名称，手上顿了下。 是路建恒。 “爸爸。” “漫漫，今天你受委屈了。”路建恒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想来他是已经知道今天的事了，路漫眼眸微敛，说：“还好。” 路建恒：“我已经教训过琪琪了，以后要是她再不安分，你就告诉我，我好好说说她。” “嗯。” “就是我和你妈把她宠坏了，没大没小的，做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完全不想想后果。漫漫，她要是有你一般的懂事就好了。” 路漫听他这么说，不由轻声，“爸爸，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懂事的。” 她也想过，在外面受了委屈可以和妈妈说，有什么事情可以和爸爸商量，可以和他们撒撒娇，闹闹脾气。 只是现实注定了，她不可以。 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让她走的每一步都不得不谨小慎微。 她如今的懂事，都是建立在曾经受过的伤上的。 闻言，路建恒只觉惭愧。 对这个女儿，他亏欠的实在太多了。 这一晚上，谁都没有睡好。 转天上学，丁萱一见到路漫便十分好心情的把她拉了过来。 “你看到没有？”丁萱神秘兮兮凑近她问。 路漫：“什么？” “路问琪啊。”丁萱笑嘻嘻的说，“她今天带着口罩来上学的。” 说来也是冤家路窄，丁萱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路问琪。 她带着个口罩，低着头，谁都不搭理的高冷样，哪还有昨天的不可一世。 可在口罩掩不住的地方，隐约还能看出手指形状的红印。 一看就是被打的。 “风水轮流转啊。”丁萱伸了个懒腰，丝毫没有同情。 路漫垂眸。 她想起路建恒说的教训，大概就是今天路问琪脸上的伤了。 …… 上课之前，班长从老师办公室回来，手里拿了一沓活动邀请函。 “来，同学们，我宣布件事啊。”他站在前面吆喝了声，把邀请函每人发了一张。 站到讲台上，他说：“下周学校举办成人礼，只有咱们高二的学生参加。活动要求每人盛装出席，并且要带一位同伴。” “可以是同学，也可以是家人，你们自己选择。” 话音刚落，班里讨论声沸起。 丁萱拿着邀请函，看了眼上面的时间。 “我正好可以穿上次买的那件红裙子，就是我要请谁和我一起啊？”丁萱有些发愁，她看向路漫，“漫漫，你呢。” “我？”路漫愣神。 “对啊，你想邀请谁来？成人礼呢，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的。” 路漫眨了眨眼睛，看着手上红色烫金的邀请函。 她要请谁呢。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邀请 下午体育课，照例围着操场跑了两圈热身，把今天该测的项目测完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男生们都去打球了，女生就坐在一旁的台阶上闲聊。 丁萱刚才运动的头上冒了汗，拿了张纸擦擦，坐到了路漫边上。 “漫漫，你想好了吗？” “嗯？” “成人礼啊，你要请谁。我听上一届的学姐说，到时还会有舞会呢。” 丁萱的消息倒是灵通，不大会的功夫就已经把流程都打听的差不多了。 “对啊。”陈菀菀说，“这一天走到哪都是谈论这件事的，好多人都想在舞会上出个风头。” “不过，漫漫你的男伴不用愁。”她向球场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他们好几个人都说想邀请你呢。” 路漫没想到，瞪大了眼睛：“邀请我？” “嗯。”陈菀菀给了她一个眼神，“这不来了。” 抬眼望去，球场上的几个男生一直偷偷的望着这边，见路漫看向他们，又都回过头，装作无事的样子。 只有一个人，手里拿了瓶水，走到了她的面前。 “路漫，”他听起来有点紧张，“这个水，给你。” “班长。”路漫本想拒绝，可看他手一直伸着，只好接过来，“谢谢。” “没、没事。”班长傻乎乎的笑。 他看起来挺斯文的样子，平时总是公事公办的，可一到路漫面前，就毛躁的像个毛头小子。 本来已经酝酿好的说辞，被她看着，一下子全忘了。 丁萱戏谑的问他：“班长，你要说什么呀。” “我，就是……”他挠挠头，组织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不远处的几个男生冲着这边吹了一个尖锐的口哨，班长一回头，他们就笑着起哄。 “别怂啊，班长。” “哥们给你做后盾呢。” “被拒绝也不要哭啊。” 这话说得，好想他注定了就是要被拒绝的。 他都过来了，话不说出口怎么行，不然又要被他们几个小看了。 班长咽了咽喉咙，终于鼓起了点勇气。 “路漫，我想下周的——” 话还没说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直接打断了她。 平时上课路漫都把手机设置成静音的，现在上体育课管的不是很严，就把铃声调出来了。 路漫如同找到了救星，拿起手机站了起来，“对不起班长，我先去接个电话。” “好，你先去吧。”他能怎么办，只好点点头。 刚聚起来的勇气，这会又都散没了。 走到一旁，路漫按下了接听。 电话一通，男人略带磁性的声音 从那一边传过来。 “在上课？” “没有。”路漫走到一边说，“是体育课，没关系的。” “嗯。”厉仲迟正好签完最后一个文件，递给了秘书。 路漫小声问：“厉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看门关上，厉仲迟说道，“老爷子今天来消息了，让晚上回去吃饭，到时我去接你。” 去老宅吃饭？路漫微怔了一瞬。 自从订婚之后，厉仲迟公司好像就很忙，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一天都不一定能见到他一面，更不要说能吃顿饭了。 况且他那么忙，也没有时间带她回去老宅看厉爷爷。 没有听见她的回话，厉仲迟问了句：“你在听吗？” “在的在的。”路漫赶紧说道。 “那到时我去接你和厉桃。” “好。”路漫说。 简短的通话结束，路漫回去时班长已经离开了。 丁萱笑说：“你这电话掐着时间来的吧。” 不早不晚的，早一点班长还没过来，晚一点话又说完了。 路漫抿着唇笑笑。 “不过漫漫，班长这人其实挺不错的，他又喜欢你，你真不考虑一下？”丁萱撑着头，饶有兴致的说：“你不知道，班长也挺抢手的，好多人争着想让他当男伴呢。” 她就看见了好几个，甚至还有上次在餐厅和她撞到的那个女生。 娇羞扭捏的问班长要不要和她搭档，然后就被严词拒绝了。 怎么说呢，她其实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漫漫答应了，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路漫摇了摇头，“我还是算了吧。” 她想，再抢手她也不能答应啊。 …… 放学之后，路漫一出门就看到了厉仲迟那辆看似低调的路虎。 她想要打开车门上车，却开不开。 “坐前面来。”厉仲迟淡淡的说。 前面？ 路漫有些疑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倒是很顺利。 她坐上去关门，就听厉仲迟说：“以后坐我的车，都坐在副驾驶。” 路漫没问为什么，点点头，说好。 没过多久，厉桃也蹦蹦跳跳的出来了，上了车笑眯眯的叫人。 路漫是第一次去厉家的老宅，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惊讶到了。 厉家老宅属于闹中取静，进门仿佛就进入了园林一般，参天古树，亭台楼阁，颇有些古朴的味道。 张姨听到声音迎了出来。 “都回来啦，老爷子等了半天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幼儿园放学早，瑞瑞早被接回来了，桌上香气扑鼻的饭菜勾的他口水直流，可忍着不去碰，一双眼睛却是一点也挪不开。 直到门外有了动静，他才动了动小屁股，蹦下凳子跑了过去。 “叔叔！”他抱着厉仲迟的腿，笑着脆生生的叫道。 明明他是最不常在这个家里出现的，瑞瑞反而和他最亲。 瑞瑞小脑袋一转，看到了路漫，笑的更开心了，“姐姐！” 距离第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很久了，除了上次的订婚宴，瑞瑞再没见过路漫。可人没再见过，他记得冰激凌啊，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厉老爷子拄着拐杖出来，听见他的称呼，纠正他：“瑞瑞，叫什么姐姐，以后要叫婶婶了。” “婶婶？”瑞瑞歪着脑袋，“那是什么？” 厉桃拍了拍他，“叔叔的老婆，就是婶婶。” 说起来，她是不是也应该改口了。 瑞瑞一脸明白的了表情，嘴甜的叫：“婶婶。” 他叫的那是一个顺嘴，可路漫真要好一段时间适应。 看出她有些拘谨，厉仲迟走进去的脚步放慢了些，“就当是自己家，不用怕。” 他似是在安抚，路漫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平静了不少，“嗯，我知道。” 饭菜准备的很丰盛，满满的一桌。 路漫尝过张姨的手艺，还想着要和她学两手，可她对做饭实在不通，每次都搞砸了，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再问张姨了。 “漫漫，坐啊。”厉老爷子坐在首位，说道：“今天就是一家人吃顿饭，都放开点，不用拘束。” 厉桃也说：“是啊，路姐姐，你不要不好意思，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说着，她又吐了吐舌头，“不对，应该叫嫂子了，我都叫习惯了，不好改过来了。” 路漫轻笑：“你叫什么都可以。” “不行不行，”厉桃抬眼瞧了下厉仲迟，心有余悸的说，“我要是一直改不过来，我哥会杀了我的。” 厉仲迟面无表情，眼神轻飘飘的一扫，就让厉桃闭了嘴。 席间，好像真的只是普通家庭吃顿便饭一样，说说笑笑的，没有什么规矩，有的只是亲情的味道。 “对了，嫂子。”厉桃想到什么，问道：“我听说你们下周是不是要开舞会？” 她这一声“嫂子”叫得干脆利落，路漫半晌没反映过来，愣了一下才说：“是啊。” 厉桃冲她挤眼：“你有没有邀请我哥啊，他跳舞还是可以的，应该不会给你丢脸的。” 路漫：“……” 她是想过要问问厉仲迟的，可还没来得及。 “你们下周有舞会？”闻言，厉仲迟侧头问道。 “嗯。”路漫抿了抿唇角，有些期待的问：“你要去吗？” “下周……”他沉吟了一下。 厉桃说：“哥，成人礼的舞会啊，你必须要去的。” 厉仲迟半晌，却是摇了摇头：“下周可能没办法。”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赶来 他这话一出口，连厉老爷子都抬眼朝他望过去了。 “有什么事，连一天都空不出来。” “出差。”厉仲迟说，“和美国那边公司的合作马上就能敲定了，拖了三个月，这次不能出问题。” 厉老爷子想了想，“是之前那个项目？” 厉仲迟点了点头。 “那是要上点心。” 说着说着，话题越来越跑偏了。 厉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咳了声把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那嫂子怎么办？”她鄙视的给了厉仲迟一个眼神，“哥，你不厚道。” …… 吃过饭，厉仲迟开车回家。 车里很安静，只有外面偶尔响起的喇叭声。 安静到容易让人有些不自在。 “要不要听歌？”厉仲迟出声道。 “嗯？”路漫看向他，马上摇摇头，“不用。” 开着车，厉仲迟目视着前方，握在方向盘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 他思索了下，开口道：“下周的舞会我可能……” “厉先生，”路漫一个激灵，有些急切的说，“我知道您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这件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她是有些期待厉仲迟可以参加的，但和公司的事比起来，学校的舞会什么的，就真的是微不足道了。 厉仲迟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对于把你来说，这件事不也是很重要吗。” “那，不一样啊。”路漫想了想，“公司的是大生意，关乎着好多人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当然更重要一些。” “我这边，您就不要太在意了，没关系的。” 想起饭桌上厉桃对厉仲迟的不满，厉桃好像比她更加重视这个成人礼的样子，路漫便有些心暖暖的，已经足够了。 厉仲迟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趟出差是一个月前已经订好的日期，不万不得已确实没有办法取消。 和美国公司那边磋商了不少的日子，如今有了眉目，整个公司都在为这件事忙碌，每天加班加点的，即使是他想要日期延后也不容易。 只是小姑娘这么重要的一个时刻，他却没办法参加，厉仲迟心里不免遗憾。 “如果我去不了，你想好要找谁作伴了吗？”他状似无意的问道，眼神却飘忽的瞟了一眼。 这个路漫倒是没有想过。 当时她脑中冒出来的第一个人选就是厉仲迟，可他现在有事情没有办法来，第二人选路漫却是完全没有想法。 她认真思考的模样落入厉仲迟的眼中，他眸色不禁深了深。 车外不断闪过的霓虹灯，影影绰绰的照在车内人的身上。 细长的睫毛，秀气的鼻子，还有泛着微微红色的唇瓣，相映成趣，勾勒出了一幅精致的画卷。 这段时间她头发长了不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她一头齐肩的头发，又柔又软，衬得她整个人都是那么的乖巧。如今发尾搭在肩上，被透过车窗的风吹起，勾弄着脸颊，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喉咙莫名的有些干痒，喉结不禁滚动了一下。 路漫好好的想了一遍，然后说：“没有。” 厉仲迟一愣：“什么？” “没有其他人了。”路漫认真的说。 前方拐弯处就进了地下停车场，眼前暗了一瞬，而后又亮了起来。 厉仲迟侧过头，恰好对上了路漫的视线。 赤诚，明亮，如同一潭清澈的泉水，没有丝毫其他的意味在里面。 停了车，他蓦然有些入了神。 “到了。”路漫解开安全带，刚要打开门，却没有听到身旁的动静。她回过头：“厉先生？” 厉仲迟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目光看着她却没有挪开，眸光深邃，让人不敢直视。 “厉先生，该下车了。” 厉仲迟眉梢微动，勾了一下唇角，莫名的好心情。 “好。” 距离成人礼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可已经明显能感觉到一些气氛了。 一到下课就是关于这件事的谈论，连去个卫生间，都是一帮女生在说当天要打扮的多么靓丽出彩，最好能吸引到喜欢的男生的目光。 甚至于丁萱、陈菀菀，每天回家第一件事都是要敷个面膜才可以，毕竟当天学校是有摄像录影的。 “没办法，之前熬夜熬得黑眼圈都出来了。”丁萱挺后悔的，照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皮肤，“感觉比之前好了一些吧，至少脸色好看了很多呀。” 她一个劲的自我安慰，寻求个心理的平衡。 路漫把上节课老师留作的作业的题目解答了出来，合上练习册，又拿出了下节课的书本准备复习。 “漫漫，你就不能休息会儿。”丁萱说，“你看你一直在做题，我不做，显得我多么懒散啊。” 路漫抿唇笑：“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丁萱很干脆，扭过头：“不要。” 她看了看路漫，又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眨眨眼睛，凑近她。 路漫：“怎么了？” “漫漫，我才发现，你皮肤真好。”丁萱羡艳的说，“离得这么近，都看不到毛孔。” 路漫皮肤白，甚至阳光照射下来，能看到皮肤上细小的绒毛，毛孔好像都隐形了。 “你都不用化妆了，出去人家都要问你用的什么粉底液。” 陈菀菀也凑过来，坐在前座的椅子上，撑着下巴看，“如实招来，你瞒着我们用什么护肤品了。” “护肤品？”路漫回忆了下，然后说：“宝宝霜？” 她用的东西从来都很简单，或许是从不熬夜的缘故，皮肤比一般人会好一些，她自己倒是从没注意过这个。 陈菀菀说：“真好，天生丽质难自弃。” 丁萱跟着添了句：“一朝选在君王侧？” 路漫：“……” …… 成人礼如期而至。 当天路漫早早的起床了。 厉仲迟三天前已经坐上飞机去了美国，好像很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嘱咐了好多句。 路漫认真听着，贝贝也趴在她的身边，支着耳朵，好像能听懂似得。 “在家房门都关好了，这里物业管理还可以，但保不准有人偷溜上来，还是要小心点。” “好。” “每天按时回家，天黑了就别在外面逛了，不然又该像上次一样了。” “知道了。” “你要是害怕，我让张姨过来陪你，和老宅离得不远，来去也方便。” 路漫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这边电梯入户上楼都是要指纹解锁的，哪那么容易混上来个陌生人，而且不过几天而已，可能性更小了。 可说是这么说，路漫自己在家还是会有点小担心，好在有贝贝陪着，能给她壮壮胆。 于是就在这天早上，她刚洗漱完，门口就传来了按铃的声音。 她来这里已经有段时间，还从没有其他人来过，门铃她都快以为是个摆设了。 “叮咚”的一声，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来气。 自己吓自己的去看显示屏，外面果然是个她不认识的面孔。 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外面的是厉仲迟的助理。 “路小姐，你不认识我了？”助理提着一件袋子，说道：“上次在派出所，我们见过的。” “……”被他提醒，路漫恍然。 是了，那次做完笔录，厉仲迟叫来处理后续问题的就是他。 路漫点头，看他站在门口，问道：“你……要不要进来？” “不用了。”助理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是厉总让我把这个送过来的，一会我还要回公司，就不打扰您了。” 路漫有点懵：“这是什么？” “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助理很是职业的笑着，“东西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把他送出门，路漫打开了里面的盒子。 那是一双浅口的香槟色高跟鞋，很有名的牌子，闪耀夺目，大小正好是她的尺寸。 路漫今天本来还在犹豫，要穿什么鞋子可以配上之前的那件鹅黄色礼服。 可是，厉仲迟怎么会知道，而且还给她送来了这样的一双鞋，是巧合吗？ 时间快到了，丁萱发了消息过来问她到哪里了。 路漫不再耽搁，把衣服都换好，临出门前，她看到了桌上放着的那个巴掌大的盒子。 那是厉仲迟之前送给她的手链。 脚下顿住，路漫想了下，又回身取下来，戴到了手腕上。 他今天没有办法陪她，至少他送的东西可以和她在一起啊。 …… 今天学校布置的很隆重。 事实上，华耀每年的成人礼都是一场盛大的集会，甚至还会有媒体过来拍摄。 路漫到的时候，已经快要入场了。 丁萱把她拉过来，眼中掩不住的惊艳。 “我就说这件衣服你穿好看。”她招呼陈菀菀，“菀菀快过来，我的眼光不错吧。” 周围闪烁的闪光灯晃得人眼花，路漫微微背过身，避开了一部分。 陈菀菀今天穿了一条白色长裙，包裹着姣好的身材，曳地生姿，走起路来如同一只白孔雀。 “别说了，马上要入场了。”她抬头望了望，前面的人都准备好了。“漫漫，你是和谁一起走红毯？” “啊。”路漫犹豫了下，“一定要有人一起才可以吗？” “那倒也不是，自己总会有些单调嘛。 陈菀菀和丁萱都找好了同伴，说话间已经在催促她们了。 路漫说：“你们快去吧，不用管我了。” “可是你……” “没事的，快去吧。” 四周声音嘈杂，路漫深吸了口气，按捺下心里的紧张。 红毯走得很快，还差几个人就要到了自己。 路漫挺直了背，等着迈步上前。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她身边立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替她挡下了一片刺目的光。 那人声音沉静，微侧过头，看着路漫：“挽住我。”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蛋糕 厉氏和美国公司方面的合作并不是很顺利。 一连三天的磋商，针对之前已经快谈妥的问题又进行了一次全方面的修改补充，双方的团队针对某一问 题僵持不下，你来我往的争论了许久，才勉强达到了一致的同意。 双方在见证下签订了合同，确定了又一笔大的合作。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把一切都安排好，一行人坐车赶去下一个地点。 李秘书还在做最后的整理。 “厉总，资料都已经发回国内了。” “嗯，让他们尽快准备好，回去要给我一个完整的方案。” “是。”李秘书应下。 他侧过身，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厉仲迟眉头微蹙，像是有些不舒服，他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了。 这三天他们还好，偶尔还能有个休息的时间，反而是厉总几乎没怎么合过眼，从头到尾一直在盯着这个合作的完成，像是一个机器人，不知道疲倦。 直到现在，一切都敲定了，厉仲迟那不知道哪去的疲累才袭了上来。 李秘书关切道：“厉总，您是不是先回酒店休息一下，剩下的工作我们来就可以了。” 几天没有休息，这会厉仲迟头有些发涨，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让他心静不下来。 “不用。”他揉了揉额头，张开眼睛望向窗外，“你给我订一张最近时间回国的机票。要最快的。” “今天吗？”李秘书讶异，不禁劝道，“厉总，您还是回酒店睡一下吧，这几天工作强度那么大，小心身子受不了。” 即便是他们也是有些累了，更不要说厉总需要掌控全局，耗费的精力不知比他们多多少。 说来也是奇怪，按照原定的计划，这次的合作至少要持续一周左右才能彻底的定下来。可他们一到地方，厉总就下了命令，加班加点的完成，最后足足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虽说是累了些，但想到可以提早回国，倒是不觉得了。 一连三天集中精力，现在稍微放松了下来，厉仲迟久违的疲惫感也追了上来。 听着李秘书的建议，他闭目微歇，淡声：“飞机上可以休息，尽快把票订下来。” 看看时间，应该是赶得上小姑娘的成人礼吧。 …… 路漫完全没想到厉仲迟会出现在这里，现在的这个时间，他不是还应该在美国吗？ 小姑娘仰头看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厉仲迟笑了声，调侃：“怎么，不认识了？” “你……”路漫惊讶的差点说不出话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又惊喜又诧异，掩饰不住的开心从里面蹭蹭的冒出来。 厉仲迟见了心情不由得好了很多。 他在飞机上休息也没有多踏实，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足够让人心情不悦了。 可这会，本来还有些阴郁的状态，却被小姑娘灿烂的笑容击得七零八落。 他一身笔挺西装，俊朗的面容，一米八五的身高，站在那里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再有身边娇小玲珑的姑娘，瞬间吸引了一大片的视线。 他根本没有在意，只是微侧过头，笑的温柔，“今天是你重要的一天，我总不能缺席吧。” “可是……” 他不是说来不了吗。 路漫本来已经做好了自己进场的准备，可现在看到他，一种说不出的激动犹然涌上，眼眶有点热，就……莫名的想哭。 前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快到他们。 厉仲迟弯起手臂，一个眼神示意她，“先进去吧。” 路漫了然的挽上他的臂弯。 厉仲迟说：“工作进展的比想象中快，正好可以赶上。” 他没有解释太多，也没有必要。 路漫却隐隐的感觉到，他这简单的两句话，里面包含了她多少想不到的辛苦。 红毯两边站着的媒体记者，早已经架好了相机，就是为了明天的报道可以放上一张好看的图片。 红毯快接近了尾声，大多数人为了可以增加一些自己的曝光，都选择在前面出场，以至于到后面，大家都有些审美疲劳了。 甚至不少人怏怏的收好相机，打算打道回府了。 毕竟华耀每年都办这么一场，如果不是上面派下来的任务，他们宁愿出去采集一些新鲜事来报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入场处走进来两个人。 女生一身鹅黄色的及膝短裙，一双小腿细又直，肌肤白皙透亮，再向上看，脸上的妆容完全不似之前那些的浓妆艳抹，反而清清淡淡的，使得整个人更加的出尘。 身边的男人也是让人惊叹，面上看着冷淡，身上的气场根本不敢让人靠近，摆出了生人勿进的模样。可仔细观察却发现，他的每一步都在迁就着身旁的姑娘，体贴到让人嫉妒。 刚才还没什么精神的媒体，登时像打了鸡血一样，手忙脚乱地要把相机再拿出来。 要是这一张照片拍好了，不说明天上头版，那也能引起不小的讨论啊。 路漫高跟鞋穿的还不是特别习惯，她勾紧了厉仲迟，生怕一不小心闹出什么笑话。好在一路上没有崴脚摔跤，让她松了口气。 不过是个成人礼而已，学校搞得正式又隆重，大礼堂里已经站满了人，中间分出了一个宽大的空间，想必就是之后的舞会了。 人影憧憧，看到场的人都差不多了，学校领导站到了台上，照例说了几句振奋人心的激情演讲，底下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厉仲迟也是在华耀毕业的，重回母校，一时间也是有些感慨。 他站在那里，忽然就感觉衣服被拉了下。 他垂下头，路漫指了指不远处，小声问：“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既然是赶过来的，路漫想，他应该是还没有吃饭吧。 她不说还不觉得，一提起来，厉仲迟倒是觉得胃有些空了。 飞机上的餐味道不怎么样，吃两口就没胃口了，只能起到个饱腹的作用，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 “好。” 路漫甜甜的笑：“我去帮你拿一些。” 学校准备了很多甜点和小吃，路漫拿了个盘子，想着要取些什么好，丁萱和陈菀菀就过来了。 两人一人一边，把她夹在了中间。 路漫开始没注意，直到走不动了才发现她们两个。 虎视眈眈的模样，活像是在看着一头小绵羊。 路漫被看的头皮发麻：“怎、怎么了？” “漫漫啊。”丁萱勾起唇，笑的不怀好意，“你不是说没有同伴么，我还想着给你找一个呢。这个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他就是突然来了……” “上次我就听丁萱说过，什么极品中极品。这次可算见到真人了。”陈菀菀一脸深意的说，“说实话，那个男人不是你哥哥，那是谁？” “他是……” “别说谎，我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路漫发愁，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和厉仲迟的关系。 她偷偷瞟了一眼那边的厉仲迟。 张校长不知什么时候过去了，看起来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她夹了几块看起来味道不错的小蛋糕，说：“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 她不想隐瞒她们，可一时半会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纠结的模样倒像是在想办法遮掩过去。 人都有好奇心，可作为朋友看到路漫这么难为情的样子，开玩笑说两句就过去了。 只是不远处。 “果然没错，我看琪琪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一个女生手里拿着一杯果汁，愤然的说。 “你说什么？” “那边啊，路漫，每天都在勾三搭四的，那个人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来的，看着年纪比她大不少呢吧。” “你在胡说什么。”班长不满的皱眉，“于晴你不要乱说。” 于晴反驳：“我怎么乱说了，你没看到啊。”她撇了撇嘴，“我听说你也去邀请她了，可结果呢，不还是被拒绝了。” 被戳中痛处，班长脸上一僵，“那是我自愿的，和路漫有什么关系。” 于晴翻了个白眼，“我就是不懂，怎么你们都喜欢路漫，她有什么好的。” 话里话外，都是掩饰不住的嫉妒。 于晴喜欢一班班长，除了班长本人，谁 都知道了。可他就是不看自己一眼，每天都围着路漫转，这让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好不容易这次让班长当她的男伴了，可到现在为止，他一个正眼都没有放在她的身上，眼巴巴的瞧着路漫，好像恨不得能一下飞到她身边去。 是，她承认路漫长得是好看，可她也不差啊。今天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就是为了班长能喜欢，结果呢，人家根本不在意。 越想于晴就越生气，她冷哼一声，说：“我去卫生间了。” 班长看都没看她一眼，“你去吧。” “你！”于晴气得跺脚，扭身走了。 …… 回来的仓促，厉仲迟没待多久公司便来了电话，有些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路漫拿着挑好的蛋糕过来时正好听到。 “厉先生，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她说。 厉仲迟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到底还是没能陪她把这一天过完。 “那你怎么办。” 路漫笑说：“之后就没什么事了，你今天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她说的真心实意，一点虚假的成分都没有。 手里端着盘小蛋糕，她略略垂眸。 有些舍不得他离开，可还是忍下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你……”厉仲迟顿了下。他轻俯下身，和她平视，唇角若有若无的向上勾起，“那我就先走了。” “不过蛋糕，”他笑问，“可以给我吗。”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很美 路漫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发麻。 他凑得那么近，声音好像是妖精在蛊惑人类一样。 路漫的呼吸陡然停了一瞬。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然后点了点头，把手上盘子递过去。 “够吗？” 不够的话，她可以再去给他拿的。 厉仲迟笑出了声，接过来，眼睫轻垂：“够了。” 离得这么近，路漫才发现他的睫毛真的很长，轻轻抖动，像是蝴蝶振翅。 可这么形容他，好像又很不符合他的气质。 拿起旁边放的小叉子，厉仲迟插了一块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瞬间扩散到了口腔。 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甜的东西，平时也很少吃。 只是今天的这一口，吃上去却是说不出的喜欢。 “那我拿走了。” 路漫愣愣的，点头：“好。” “你路上小心。” 手机不停的在响，厉仲迟不再耽搁下去，司机已经在门外等他了。 把人送出了门，路漫还有些精神恍惚。 离开时，厉仲迟轻轻拥了她一下。 怀里是她熟悉的味道，还有暖暖的温度，耳边则是他轻轻的声音。 她应该没有听错吧。 路漫摸了摸自己脸，热度不受控制的上升了许多。 今天有很多人说她漂亮，可到底是抵不过厉仲迟的一句—— “你今天很美。” 她，真的很美吗。 路漫心跳砰砰的跳动，自己都一时间没有办法分清，这个略微激动的心跳，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还是那个轻轻的拥抱。 已经到了春季，树梢开始冒了绿，风也柔和了不少。 可路漫还是觉得脸上的热度久久的褪不下去。 她在外面吹了会风，回到礼堂，里面已经开始放起了音乐，有人开始跳起了舞。 路漫忽然有些庆幸，她自己的舞技怎么样自己知道，要是厉仲迟还在这，怕不是真的要出丑了。 她轻吐了口气。 有同学过来邀请她跳个舞，她也都拒绝了。 心思一直再往刚才厉仲迟的那句话上飘，一个没注意果汁喝的有点多。 不过一会，路漫便觉得肚子涨涨的，跑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没有什么人，大多是女生过来补个妆，没两分钟就离开了。 路漫冲了水，刚要打开隔间的门出去，就听外面有女生的哭声传过来。 “她就是狐狸精，看到个男生就勾引！”女生哭的忍不住，气急了，骂的也难听。 路漫无意听人家的抱怨，只是下一秒，她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于晴恨恨的说：“路漫她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迷药，怎么谁都向着她。” “我之前就说过了，可是你们都不信啊。” 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路漫放在把手上的手收回来，唇微微抿紧了。 她听出来了，是路问琪。 “琪琪，你说我要怎么办啊。”于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自打路漫来了咱们学校，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林晟……林晟他……” 林晟就是一班的班长。 路问琪没什么精神的听着，偶尔才安慰她一句。 现在知道和她来诉苦了，之前她们被带去办公室，她还不是怯怯的躲在一边，连个声都不敢出。 她敷衍道：“早跟你说过她是什么人了。你看着吧，再过不了多久，追在她后面的人都要排到校门口了。” 于晴抽泣着说：“她怎么这么贱啊！” 她今天是费了多大的心力，就是为了能在林晟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她喜欢他了两年，可林晟给她的答复一直是专注学习，不考虑这种问题。 你要是真不考虑，每天在路漫面前献什么殷勤！ 于晴觉得自己委屈死了，作为自己男伴的林晟，一整天的目光都粘在别人身上。她都低声下气的请他去跳舞了，可他说什么，让她找别人去跳。 于晴越想越受不了，抱着路问琪哭的梨花带雨。 路问琪手轻拍着她的背，脸上却是无所谓的表情。 她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哪还有时间关注别人的感情生活，再说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洗手池的墙上是一整面的镜子，擦的干干净净。 于晴还在哭，路问琪微微偏过头，看着镜子上映出的自己的侧脸。 上次路建恒打的她那一下还没有完全的消掉，虽然看不出肿了，但还是没有完全的恢复，依稀能看出泛红的手印。 可见路建恒那一下用了多大的力。 路问琪嘴角扯出抹冷笑，为了个路漫，他就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她今天脸上擦了厚厚的一层粉底，要不然根本遮盖不住那些红印。 可就算是看不到了，那天的一巴掌也烙在了她的心里，一直在提醒她，她是因为谁受的这一下。 “别哭了。”路问琪回过神，放低了声音，对于晴道：“你一直哭也没有用啊。” 于晴的眼泪沾湿了她的肩头，分开时，路问琪有些恶心的皱了皱眉，又立刻恢复了关心的表情。 “我，我就是太生气了。”于晴拿纸擦了擦眼泪，咬牙切齿的骂道：“路漫她就是个狐狸精，狐狸精！她敢跟我抢男朋友，我一定要让她好看！” “你说的没错。”路问琪掩住嘴角控制不住的笑，附和她。“不过你打算怎么做？” 于晴说：“林晟不是觉得她完美吗，那我就打破他的幻想。”她想了想说，“正好快要到——” “叮——” 她还没说完，卫生间里突然传来了手机的铃声。 于晴一惊，顿时把剩下的话都咽回去了。 …… 隔间里，路漫静静的听着。 只是一声声刺耳的怒骂，让她心底忍不住的翻涌。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外面的两人似乎是说上了瘾，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她离开的时间好久了，丁萱在外面一直找不到她人，于是发了条消息，问她在哪。 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平时很熟悉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骤然被无限放大 。 外面的抱怨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一时间，安静的有些令人窒息。 路漫轻叹口气，推开门出去。 抬眼，便是那两人震惊的面孔。 第30章 第三十章表白 说人坏话被听到，还是被本人听到，任谁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于晴的脸登时红了个透顶。 她眼睛瞪大，看着路漫好像没事人一样，从隔间里走出来，走过她的身旁，然后打开了水龙头。 哗哗的水声，冲的于晴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刚才说什么了吗，没有说什么不该别人知道的。 她刚才实在是太生气了，根本是口无遮拦，想到什么一通全都吐出去了。 再一回想，一点都没有印象。 她有些慌乱，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你……”她咽了咽喉咙，恶人先告状，“你干什么偷听我们说话！” 路漫洗着手，微微抬头，透过镜子看她，“我偷听？”她笑笑，“是你们进来没有确定有没有人吧。” 于晴指责她：“那你就可以躲在里面不出声了！” 她气急败坏，抬手抹了把眼睛，一定不能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流眼泪。 路漫手上一顿，莫名的看着她：“可是我上个卫生间，还要大声喊一嗓子吗？” “你！”于晴被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咬牙愤然。 而路问琪在见到路漫的那一刻，心里就如同有块大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憋得她喘不过气。 这几天她一直有意避着路漫。 因为上次的事，她虽然谁也没有说，可脸上的伤是骗不了人的。 因为路漫自己被爸爸打了，她路问琪丢不起这个人，也不想让路漫看笑话。 路漫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自己这么难堪，她却一点事都没有。 路问琪心里那个本就不怎么公平的秤，一直往她这边倾斜到了极致。 只是这会看到路漫，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又悄无声息的涌了上来。 “姐姐，话不能这么说啊。”她站了出来，扬声道：“总不能你偷听我们说话还有理吧。” 温水冲过手上的每一寸肌肤，路漫把刚刚擦过的洗手液全部冲下去，关上了水龙头。 “琪琪，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有些话要和你说。”她抽过几张纸巾擦手，神情淡然。 路问琪不屑：“你有什么说的。” “这是第二次了吧，被我听到你在背后造谣我的那些话。”路漫抬眼，轻声说。 路问琪下意识想反驳，说“我没有”。可下一秒，又觉得实在是欲盖弥彰，毕竟她都听到了。 她硬着嘴，“那又怎么样，我说的都是实话。” “是不是实话，你清楚，我也清楚。”把湿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路漫看着她，慢慢道：“琪琪，你是我妹妹，所以很多事情我让着你，不和你计较。” “谁用你让！”路问琪顿时不愿意了，眼睛一瞪，很不服气。 她才是爸爸妈妈最宠爱的女儿，哪里用得着路漫让，况且她有什么资格和她说这句话。叫她一声姐姐，那都是给她面子。 路漫恍若未闻，说道：“琪琪，我不欠你什么，所以……”她停了下，而后继续道：“你对我的怨气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可是，我对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也没有亏欠你什么。 “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了。” 她是什么意思？ 路问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对上路漫的视线，她蓦地有一些心虚。 可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她根本没做错什么！ 她看着路漫，问她：“你是在威胁我？” 路漫觉得有点头疼。 她叹了口气：“我是不希望你再这样下去了。” “呵。”路问琪冷笑，满不在乎，“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就因为我叫你一声姐姐，你就可以把自己当做我的家长了？你对我说教，你凭什么。” “……” 路漫唇微微抿紧。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路问琪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她真的是犯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过。 “你……” “漫漫，你在这啊。” 丁萱找了一路过来，一打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路漫对面的两人，她脸色顿时变了。“你们在这干什么。” 她生怕是路漫在这里被她们欺负了。 虽然路问琪和路漫是姐妹，但看着她们的关系，好像也不是很好。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路漫自己一个人，难保会吃亏。 她满脸的警惕，看得于晴瑟缩了一下，又伸着脖子，说：“你说来卫生间能干什么，问的都是废话。” “你说什么？”丁萱调门上扬，眯起眼睛，上前走了两步。 “你，你别过来。”于晴瞬间怂了。 上次丁萱在她们班门口找麻烦她还记得清楚呢，她可不想也被拉着出去，太难看了。 路问琪也有点怵丁萱，眼神飘忽，话音带颤：“我们没干什么，你别乱来啊。” 要不要这么怂。 丁萱嗤笑，问路漫：“她们没怎么样你吧？” “没有。”路漫摇摇头，“我就来上厕所，偶尔碰到的。” 她拉着丁萱往外面走，出门时，转过目光看了眼路问琪。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路问琪：“……” 卫生间静了下来。 路问琪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散，怕隔间里面还有人，她挨个都打开看了一遍。 用的力气不小，门打开又弹了回来，咣咣的响声，好像能让她消气似得。 于晴不敢拦她，吸了吸鼻子，“琪琪，那我们……” “走啊，还在这干什么。” 路问琪嚷了一嗓子，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 一天的活动下来，大家都挺兴奋。 转天正好是周末，不用担心早起上学的问题，还没有结束就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去KTV玩。 在学校不管怎么说都感觉被束缚着，总不如在外面玩的放松。 话一出口，一班的就有不少人响应，有几个犹豫的，也被大家伙拉着去了。 路漫也不例外，被丁萱和陈菀菀一人一边的，像是挟持似得带过去了。 “你打个电话回家就好了嘛，大家难得有机会一起玩，不会太晚回去的。” 这是她来到华耀的第一次全班聚会，她不去好像确实不太好。 犹豫了下，她想到厉仲迟。 他的公司好像一直很忙，每次回家都会很晚，甚至有些时候，都是在她睡了之后，他才回来。 那今天，她晚点回家，应该没关系吧。 路漫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张姨，告诉她今天不用给自己做饭了。 唱歌的地方已经订好了，挺大的空间，坐下一个班的人都还有富裕。 他们点了不少零食，甚至还有一些啤酒，摆了满满的一桌。 有男生跑过去点歌，结果五音不全，刚唱了一句，顿时惹得一片苦叫声，纷纷让他饶了大家。 刚唱过一首的丁萱回来，嗓子有些干，拿起瓶矿泉水润了润喉。 “漫漫，你不唱一首吗？” 路漫笑笑摇头，“我不会。” “总有你会的啊，不要不好意思。” “我真的不会。”路漫怕她真拉着自己去选歌，赶紧说，“没骗你，你去吧。” “你除了学习其他的都不感兴趣啊。”丁萱感叹，最后点点头：“好吧，不勉强你了。” 另一边，有一道视线总是若有若无的向路漫那边瞧。 “班长，都一天了，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啊。”有男生坐到他边上，调侃道：“你再看，人家都该被看穿孔了。” “是啊，你要是对路漫有意思，那就赶紧上。我打听过了，她好像是没有男朋友。” “喜欢她的可不止你一个人，你要是再磨蹭，我就去了。” 几个男孩给他出谋划策，林晟紧张的额头一直冒汗。 “我不 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她说么。” “大哥，你还要找什么机会啊。”男生夸张的说，“机会都是自己创造，你在这盯着能盯出来吗？” 林晟手里紧握着玻璃杯，“我要不再等会儿？” “哇，你拿出点勇气来成不成。每次竞赛你都不怕的，怎么告个白就把你搞成这样了。” 林晟喝了口啤酒，心说那能一样吗。 竞赛他都是胸有成竹的，那些题目他都学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现在可是要和自己喜欢的女生去表白，心情都不同。 他都快紧张死了。 边上几个男生还在撺掇他赶紧的，林晟咽了咽喉咙，一口把剩下的那点啤酒都喝了，至少能壮个胆。 生死就在这一搏了。 只是他还没站起身，对面的路漫已经站起来了。 包间里有点吵，他听不清对面说的什么，只能看到路漫穿上了外套，好像要离开。 “我操，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啊。”有人推他一把，“这可是好机会，把人送回家，路上表白，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 “那，那我去了。”林晟慌张的追了出去。 已经是晚上八点，路漫从这里回到家也要一个小时。 同学们看样子还要晚一点，她只好说一声先走了。 只是刚出了KTV的大门，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路漫回头，就看到林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电梯半天没上去，他是从楼梯跑下来的。 “班长？”路漫停下脚步，疑惑道：“有什么事吗？” “没有。”林晟下意识地说。又想到自己的来意，马上改口，“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我送你。” 路漫笑着，说：“没事的，我坐公交很快就到了。” “我……还是送你吧。”林晟心跳加速，说话都怕心脏从嘴里跳出来。 “你家住哪？” 路漫说了个地址。 林晟咳了声：“这么巧，我也住那附近。” 路漫：“嗯？” 林晟谎话说的自己都别扭，抬手挠了挠头，掩去那点尴尬，先迈开了步子：“走吧。” 公交站离这不远，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晚上等车的人不多，林晟和路漫并排站在一起。 “……”林晟紧张的一直偷瞄路漫，就是话说不出来。 喝的那点啤酒渐渐上来了点酒劲，倒是把他的怯懦驱走了不少。 “路漫。”他舔了舔嘴唇，终于喊了一声。 “嗯。”路漫扭头看他。 有风拂过，带来了阵阵花香，熏得林晟头脑发昏，神志不清，说什么完全凭着直觉。 “路漫，我喜欢你。”他吸了口气，没有一点铺垫，问得直截了当：“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说完，他视死如归的的看着路漫，等她一个回答。 如果她说没有，那他就可以继续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顺理成章，简直完美！ 十七八岁的男孩脸上已经初显了坚毅，表白后又带着义无反顾的坚定，甚至还有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情窦初开的年纪，做什么事情都凭着一腔热血，对待感情尤其。 他看着她，眼神那么的认真，问出这句话之前，不知早已做过了多少次的演练。 路漫很感谢他的这份喜欢，只是…… 她笑着，声音轻轻，随着微风送了过去：“有的。” 30-40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拒绝 林晟思绪有些抽离，酒劲上了头，晃晃荡荡的回到了包间。 又是熟悉的鬼哭狼嚎的声音，林晟推开门，只有几个人注意到了他。 “班长，过来过来。”刚才给他出谋划策的几个男生挪了挪，中间给他留出了个位置，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不是让你送人家回家么，你别告诉我你怂了啊。” “说话啊，到底什么情况？” 包间里的灯光昏暗，林晟瘫软的坐到沙发上，任凭他们怎么问，都不见他回复。 “难道是她答应了，你太激动了。”男生呵呵笑道。 “哎，我说……”那人还想问些什么，刚开口就被一边的人拉住了。 看林晟这实在不像是告白成功了的样子，瞧瞧这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十有八九是被拒绝了。 几个男生互相对视了一眼，顿时都明白了。 一人劝慰道：“班长，你也别失望，天涯何处无芳草，漂亮的姑娘哪都有，实在不行，我让我女朋友给你介绍一个啊。” “就是，女朋友还不好找么。来，喝酒！” 那边不知道是谁点了一首《分手快乐》，半晌没动静的林晟这才有了点反应。 快不快乐他不知道，反正他现在是挺想哭的。 想起路漫在不久前的回答，他真想回到半个小时前，至少他还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还是有希望的。 看着他们递过来的啤酒，林晟拿过来，直接干了一瓶。 不就是有男朋友了吗，没关系。林晟擦了擦嘴。 他就是晚了一步而已，以后还长着呢，他还等不起吗！ …… 坐公交回到家里，路漫打开门，却发现室内灯火通明。 她略微顿住，在门口换了鞋，进去才发现厉仲迟已经回来了。电视开着，播的却是财经方面的新闻。 听到声音，厉仲迟回头：“回来了。” “嗯。”路漫点点头，想到什么，她立刻道歉：“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厉仲迟看着她，嘴角弯了弯，关上电视，他起身。 “吃饭了吗？” “啊？”没预料到他问这个，路漫一愣，回说：“吃……吃了。” 厉仲迟：“那么紧张干什么。”他说，“今天公司没事，我回来的早了点。” 路漫傻傻的，“哦。” 看着厉仲迟越走越近，路漫不知自己怎么了，心跳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快，她咽了下喉咙。 “那就早点休息吧，时间不早了，你们小姑娘不都要睡什么美容觉。” 这还是厉桃之前在他耳边念叨的，也不知道厉桃十几岁的小姑娘，从哪知道的这些。 路漫忙不迭点头：“好，厉先生你也早点睡。” 似是被她逗笑了，厉仲迟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声音轻柔：“晚安。” 路漫：“……” 完全不敢动！ 直到耳边转来房门关上的声音，她指尖才动弹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好像……还可以感觉到他微微的体温，和身上好闻的木制香味。 一股不易察觉的甜，渐渐围绕了过来。 路漫抿着唇，还是没有控制住，一不小心，溢出了笑。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心疼 晚上睡觉前，路漫还在回想今天和厉仲迟在一起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嘴角上扬。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路漫迷迷糊糊的，感觉看到了厉仲迟，一步一步的向她走近，手里还拿着一捧蝴蝶花束。 里面蝴蝶的翅膀挥动，在花束送到她手中的一瞬间，振翅飞起，竟是围成了一个圆环，包围住她和厉仲迟。 圆环渐渐收紧，把她和厉仲迟圈在里面，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两人紧紧挨着，路漫却不敢抬头去看。 她的视线落在面前男人的胸前，只要轻轻一动，就能触碰上。 上方传来男人低低的，带有磁性的声音，“漫漫，看着我。” “厉先生……”路漫喃喃。 她轻抿了唇，想要听他的话，抬起头。 可刚动了一下，整个人忽的一颤。 路漫猛地睁开双眼。 丝丝光线从窗外透进来，照着空气中的浮尘，肆意翻滚。 她一时间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才逐渐清醒了一些。 都是梦啊。 路漫感觉自己的心跳还有些不受控制，她抬手覆上心脏的位置，还能感觉到里面像是擂鼓一样，震动不已。 虽然是梦，但那个声音…… 路漫回想起梦中厉仲迟的声音，呜嘤了一声，拉起被子把自己埋了起来。 太真实了！ 她怎么会做这种梦呢，如果没醒过来，那接下来…… 路漫不敢再想下去了，她觉得自己脸已经热得不行了。 今天周六，不用去上课，但路漫也不敢再睡下去了，生怕会再出现那些奇怪的梦境。起床洗漱，扑了两把凉水，直到自己的脸上没那么热了，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路漫，你可不要乱想啦。 她拍拍自己的脸，开门出去。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路漫已经和贝贝熟悉了，每天早上起床，最先迎接她的就是贝贝。开门的第一时间就会看到它坐在门前，毛茸茸的尾巴在地上扫啊扫，吐着舌头冲她笑。 可是今天。 路漫有些奇怪，还是第一次打开房门没有见到贝贝。 “贝贝？”路漫叫了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着一股香气。 循着味道找去，一眼就看到了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个身影，还有跟在那人脚边走来走去的贝贝。 路漫顿时愣了下。 她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很少会看到厉仲迟早上在家。常常是她早上起来，就已经看不到他的人了。 公司的事情多，他应该很忙，路漫这么想着。 偌大的房子，只有她和贝贝在，虽然有些空寂，但也让她放松不少。毕竟和一个男人每天住在一个屋檐下，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以至于今天突然看到厉仲迟，她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厉先生？” 听到声音，厉仲迟转过身，看到她也是微怔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说道：“起来了，早饭马上就好。” “哦，好。”路漫点点头，表情还有些呆呆的。 她看着厉仲迟拿了个盘子，把刚煎好的鸡蛋放进去，又烤了两片面包后，才想起来什么，连忙过去帮忙把餐具摆好。 厉先生，今天没出门啊。 路漫看着厉仲迟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该干些什么，只得四处扫视，却在看向一面玻璃门的时候，停下了。 看着里面映出来的自己的身形，眼睛瞪大，脑中突然空白。 “啊——！”她下意识叫了一声。 “怎么了？”厉仲迟回过身。 “没，没什么。”路漫慌张的摇头，手下意识的交叠在胸前，尽可能的想让自己表现出还算正常的模样。 好在厉仲迟没有多问。 路漫见他转了回去，才安心了一点。 昨天洗澡忘记拿内衣，就只把睡衣穿上了，睡前也忘记穿了，没想到…… 倒是没有多暴露，浅粉色的裙子过膝，领口不算低，袖子也是可爱的泡泡袖。 可是…… 路漫脸上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一瞬间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摆了。 厉仲迟背对着她，似乎并没有发现她此刻的窘迫。 路漫却感觉自己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了，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房间。 太丢人了！ 路漫几欲垂泪，赶紧朝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 厉先生应该没有注意到吧？ 就算没穿内衣，应该没有那么明显吧？ 裙子是粉色的，她也没有特别的挺胸，应该……看不到吧？ 路漫只能这么安慰着自己。 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发育基本已经成熟了，而她又是属于发育的比较好的那种，所以平时自己在家就不是很爱穿内衣。 怎么会想到今天厉仲迟会在呢！ 路漫懊恼着把身上的睡裙换掉，穿了一身普通的居家服，又在镜子前好好的观察了几遍，确定没有其他问题，这才开门出去。 早餐都已经摆好上桌，厉仲迟见她换了一身衣服，也没有多问什么。 “吃饭吧，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他招呼道。 “……嗯。”路漫微微低着头，拿起旁边的刀叉，还是不太敢看厉仲迟。 菜式很简单，鸡蛋火腿，烤好的面包，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 “我不是很会做饭，也不知道你平时爱吃什么。”厉仲迟说道。 路漫切了块鸡蛋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轻声说：“这个就很好了。”怕他不信，又补充了句：“真的，很好吃。” 厉仲迟轻轻一笑，“那就好。” 自从她搬过来，这还是第一次和厉先生两人一起吃饭。 她还在想着刚才自己出糗的那件事，也不知道厉仲迟到底有没有注意到。 最好没有吧…… 路漫这么想着，也羞得不敢抬头去看厉仲迟的脸色，脸都快埋到盘子里去了。 厉仲迟比她吃得快。 都吃完了，路漫才吃了一半不到。 他倒也没有催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眼神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柔和。 或许是因为从前的那些经历，路漫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小心翼翼，甚至在他面前，说话都没有大声过。 虽然他曾说过，到路漫二十岁的时候，这个订婚是否作数由她决定。但作为他的未婚妻，在订婚前，厉仲迟还是找人调查过路家。关于路漫过去十八年的人生，他是有过了解的。 正因为了解，他才觉得这个姑娘更是让人心疼。 五年前，他和厉桃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那时的厉桃才十岁，他还在国外留学。爷爷年迈，遇到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更是承受不了，生了场大病，他只能回国撑起厉氏整个公司。 虽然辛苦，但他至少还有亲人在身边，起码心是暖的。 可路漫呢，父母虽然健在，可对她来说却仿佛和他们不在没有区别。 被亲生父母扔在乡下由奶奶独自抚养，一年也不一定能见到自己的父母一面，还有一个和她并不亲近的妹妹，整日因为她的回来争风吃醋，在家里的境况还不如在乡下来得舒服。 甚至当初两家人定下的婚约，因为路问琪的哭闹拒绝，路家父母才想起把乡下的女儿接回来，打算李代桃僵，也就看出了他们对这个到底有多么不重视。 当初厉仲迟看完放在办公桌上的这些东西，一时间竟是出奇的愤怒。 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对一个女儿爱护有加，对另一个却是弃如敝履？ 如果当初路家打算解除这个婚约，他是不会拒绝的。毕竟年龄的差距摆在那里，没必要因为当初两家人的一个口头约定，就要耽误人家小姑娘一辈子。 可后来的发展确实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路家既想搭上厉氏的船，又舍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就只好找来那个差点被他们忘记的女儿代替。 鱼和熊掌，他们都想要。 厉仲迟看着面前安安静静的女孩，脑海中蓦地浮现了那天在“胭脂”的场景。 那时候她应该才被接回来不久吧，十八年一直呆在闭塞的乡下，从来没有去过酒吧那些地方。可她为了妹妹，还是跟着去了，甚至在有人欺负妹妹的时候，就算自己害怕，还是挺身而出的挡在前面。 她的内心，还是要比她外表坚强得多的。 到她二十岁，还有两年的时间。 至少这两年，可以让她在他这里好好的生活，不用再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面。 到时即便她想离开了，他也会给她未来充足的生活保障，至少不用再受制于父母了。 于她，也是好的吧。 …… 不知道厉仲迟在想什么，安静的氛围下，一旁的路漫总觉得有些无措。 耳边只有刀叉偶尔相互碰撞的声音。 好一会，她才鼓起勇气，小心的抬起头，却不期对上了厉仲迟的目光。 “……” 她读不懂那个眼神。 有些复杂，好像是在心疼，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只是一个瞬间，就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但这一个对视，却让路漫觉得周身轻飘飘的，有些恍惚。 厉先生，一直在看着她吗？ 忽然想到这个，路漫颊上不由得升起一抹热，垂下了目光。 “我今天休息，会一直在家。”厉仲迟开口说道。“你和平常一样就行，不用顾及我。”他怕路漫会因为他在拘谨，便嘱咐道。 路漫心中微微一动，点点头，轻声 说了声：“好。” “嗯。”厉仲迟勾了下唇。 路漫背对着窗户，身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光。她头发细软，在阳光下就显得有些透明，有几缕发丝垂在肩上，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 好像比之前长了一些。 他下意识要伸出手帮她拨到身后，可刚有了动作，他突然想到什么。动作顿了一下，又把手收了回去。 厉仲迟站起身，路漫的视线随之抬了上去。 “吃完了放着就好，张姨会来收拾。” “嗯。”路漫点头。 离开时，厉仲迟的步伐有些快，直到看他进了书房，路漫才收回了目光。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试卷 往常张姨会过来帮厉仲迟打扫，自从搬过来，路漫总觉得自己不能白住，有时间就帮着收拾。 虽然顺口答应了，可闲着也是闲着，吃饭的碗筷她顺手就洗干净了。 把碗筷都收拾好，路过书房的时候，路漫脚步稍微轻了一些。 房间里面很安静，听不到什么声音，但知道厉仲迟在里面，她就安心了不少。 房子很大，平时只有她在，空旷的有些可怕，偶尔贝贝突然弄出来的响声，都会冷不丁的吓她一跳。 但现在多了一个人，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的房间就在书房的隔壁，路漫关门时尽量不发出声响，轻手轻脚的，从书包里拿出作业，铺在桌上。 华耀在H市算是重点高中，学习压力比她在乡下的学校大得多。虽然入学考试分数还算不错，但同学们都在你追我赶的学习，她还是要继续努力，才能不落于人后。 一连做了几张试卷，路漫又对了对答案，把错的题都重新抄了一遍，打算再仔细研究一下。 不会的地方，她向来习惯自己琢磨，如果还是弄不明白，也只能等上学再去请教老师了。 陷入题海里，时间过得很快。 中午张姨来做了午饭，路漫还在想着没有做出来的题目，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厉仲迟见她走神，便问道。 “嗯？”路漫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就是有几道题想不通。” 厉仲迟问：“很难？” 路漫抿了下唇，“有一些。”她轻吐了口气，打起精神，“没关系，等会我再看看，或许就能做出来了。” “嗯。” 厉仲迟垂下眼，专心吃饭。 路漫偷偷看了他一眼。 厉仲迟吃饭时很斯文，他手指修长，指节清晰，筷子开合见能看到他手背上细微的纹路。嘴唇微启，吃饭这件事在他身上仿佛是在做一件艺术品，听不到任何杂音，认真且专注。 看了好一会儿，察觉到他眼皮动了一下，路漫赶紧收回了目光，有些慌乱的夹了口饭放进嘴里。细嚼慢咽间，好像也品出了一丝甜味。 张姨的手艺很好，做的饭并不比外面饭店的差，不知不觉就多吃了点，这些日子路漫感觉自己都胖了不少。 等她把自己碗里的饭都吃完，才发现厉仲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碗筷。 她把剩下的汤喝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实在是有些撑了。 张姨见他们吃完了，上来收拾碗筷。 “谢谢张姨。”路漫说，她又转向厉仲迟，“我先去写作业了。” 厉仲迟和她一同站起身，“需要帮忙吗？” “啊？”路漫抬头看他。 厉仲迟笑了一下，“有不会的题可以给我看看，或许我能帮你。” 虽然过了几年，但高中知识大都差不了多少，而且他当初的高考分数不低，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怎么还给老师，说不定能帮她把难题解决了。 看她皱着眉头，连饭也吃不舒服的样子，想必是题解不出来，晚上连觉也睡不好了。 路漫下意识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好，好啊。” 张姨收拾好就离开了，路漫拿着试卷到客厅，铺在桌上，给他指了指：“这道题，我一直没有弄懂怎么解出来的。” 厉仲迟看了一眼，有些意外：“高三试卷？” 路漫轻轻“嗯”了一声，“我想试试。” 但毕竟是高年级的试卷，比她想象中要难得多，一张试卷做下来，耗费的时间比考试规定时间多了不少。 “这些都学过了？”厉仲迟翻看着问她。 路漫脸有点红，小声对他道：“……没有，是我自己看了一些。” 现在还是高二，部分知识点并没有教到，她也是闲着的时间提前学了一点，但确实没有到融会贯通的地步。 “那做成这样……”厉仲迟顿了顿，路漫心稍稍提了起来，她担心他会觉得自己不自量力。可厉仲迟看着上面解题的步骤，嘴角微翘了下：“已经很不错了。” 大部分都没有做错，除了最后几道大题，涉及到的地方触及了她的知识盲区，前面的步骤没有一点问题。 路漫叹了口气，“我觉得好难啊。” 厉仲迟笑了笑，从旁边拿了一支笔，自己先做了一遍。 到底是多年没有碰过的东西，每一步都要稍微思考一下。 厉仲迟认真做题，路漫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落笔写下一连串的公式数字，除了中间略略的停顿思考，便再也没有过修改。 他的手比她的要大得多，同样的一支笔在他手里，像是没有重量，轻飘飘的落在纸上，顺滑流畅，笔锋却很凌厉。 题目是陌生的，但那些公式在下笔的瞬间就涌进了脑海，厉仲迟仿佛又回到了那年高三毕业班，每天埋头做题的场景。 不过两三分钟，他就停了笔。 “大概是这样了。”厉仲迟检查了一遍，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答案是多少？” “啊，我看看。”路漫把答案找出来，上面只有结果没有过程，但最后得出的结论和厉仲迟笔下的别无二致。 “一样的。” 路漫惊讶。 他没有看书，也没有复习，就这样边想边写，甚至没有涂改，就把她半天没有想明白的题目解决了。 “你……好厉害。”路漫不禁道。 “这题需要的大部分知识点都是你还没有学过的，解不出来也是题目有些超纲了。” 就算是高三生，想要把这道题写出来也不是很容易。 他的解题步骤写的很详细，似乎怕她会看不懂，一些甚至可以省略的地方，他都写下来了。 路漫一步步的详细看着，有不懂的地方，厉仲迟简单几句话就说明白了，让她茅塞顿开，也弄清楚了之前自己是在哪个步骤开始写偏了。 一扫之前的郁闷，路漫面容轻松了许多，甚至迫不及待的又找了一道类似的题做了起来。 厉仲迟起身去倒了杯水，放在她的手边，路漫都没有注意到。 她很专注，视线在自己手下的方寸之间，好像任何事情都分不走她的注意力。 厉仲迟坐在她的身旁，抬眼就能看到她的侧脸。 路漫睫毛很长，微微的自然上翘，随着她眨眼的频率，上下忽闪扫动。嘴角时不时的上翘，露出有些狡黠的笑意，那是解决了一个难题后的欣喜。 她脸上不施粉黛，阳光从旁擦过，甚至还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房子里很安静，除了路漫笔下沙沙的声音，就是两人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贝贝趴在路漫的脚边，尾巴偶尔甩动一下，又轻轻放下了。 厉仲迟靠在沙发上，不知看了多久，移开目光，不知在想什么，他闭了闭眼。 有了解题思路，其他的题目对于路漫来说都不是难事了。 又解决了一道题，路漫兴奋的想和厉仲迟分享，扭头就见他似乎是睡着了，呼吸轻缓，胸口轻微的起伏。 他是不是，太累了。 路漫抿了抿唇，慢慢的回过了身体，旁边的贝贝吐着舌头看她。 摸了摸贝贝的头，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偷偷的又瞧了厉仲迟一眼。 他还是那个姿势，没有动过。 路漫放轻了动作，翻动试卷的声音都 小了下来。 蓦地，手机铃声响起，厉仲迟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怕打扰路漫，他去一旁接听，不多时就回来了。 “还有哪里不懂的吗？”他坐下问道。 路漫摇头：“没有了。”她把东西收拾好，“其他的我自己就可以了。” “既然这样，”厉仲迟说，“下午要不要出去？”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照片 车子停到厉家老宅，路漫才反应过来，原来厉仲迟是要来这里。 还不等他们下车，房子里面的人就已经听到了动静。 大门打开，厉桃小跑着出来，帮路漫打开车门，“嫂子你来啦！” 路漫下车，还不等她说话，厉桃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她的手，“快进来，我都等好久了。” 她这声“嫂子”叫得路漫一阵晃神，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拉走了。 厉桃喋喋不休道：“爷爷今天去钓鱼，钓上来了好多，说要吃全鱼宴呢。嫂子你爱吃什么做法，张姨都能做。” “……我都可以。”路漫对吃的不怎么挑。 厉桃：“我最爱吃水煮鱼了，嫂子你能不能吃辣啊？张姨做这个可有一手了，你一定要尝尝。” 路漫笑：“好。” 只顾着说话，过门槛时路漫没有注意，被厉桃一拉，脚就绊了上去，整个人不由得向前扑去。 来不及稳住身形，路漫慌张的张四周抓了一下，她的腰间却被人圈住，让她停了下来。 “呀，嫂子你没事吧。”厉桃赶紧问。 路漫摇摇头，有些心有余悸，低头看向围在她腰间的手臂。 “小心。”厉仲迟沉沉的声音响在耳边，路漫脸上一热，嗯了声。厉仲迟又看向厉桃，“你多大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厉桃偷偷吐了下舌头，不敢反驳。 厉老爷子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笑了笑。 “怎么都站在门口，还不进来。” 厉仲迟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温度从腰间撤下，路漫还觉得那里的一圈有些灼热，来不及细想，就被厉桃拉了进去。 饭做好还有等些时候，瑞瑞去小同学家玩还没回来，几个人便围坐在客厅。厉老爷子问了问路漫最近的生活学习，然后话题就转到了公司上面，和厉仲迟讨论了起来。 厉桃向来不喜欢这些事情，听着无聊，干脆和路漫上楼去玩了。 这是路漫第一次来厉桃的房间。 和她在路家空旷的房间不一样，厉桃的房间全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粉粉嫩嫩的颜色，床上摆满了毛绒玩具，旁边的柜子里摆的都是言情小说，连一本和学习有关的东西都没有。 只有一旁的书桌上，弯弯扭扭的摊着几本练习册。像是被写了几笔，就被无情抛弃了。 厉桃去拿果汁，路漫上前看了一眼。 初中的知识对于她来说不难，这些题也比较基础，见到旁边有白纸，她便写了起来。 厉桃回来，本想招呼一声的，可看路漫那么心无旁骛的，她脚下放轻，偷偷在她后面看了起来。 她实在是不喜欢写作业，明明在学校老师都讲的差不多了，何必还要回家继续折磨她呢。更何况，这些东西她看一眼就头疼，不到最后一刻，她是绝对不会碰的。 可这些题目对她这个小嫂子来说好像没有一点难度，手起笔落，让她恨不得直接抄完答案就交差的东西，就这么被解了出来。 察觉到身后有人，路漫回头：“你回来啦。”她放下笔，和她解释：“我就是随便写写，没有写在本上。” “嫂子，”厉桃张着嘴，惊呼：“你好厉害。” 路漫：“……” 这话好像前不久她才说过。 “这是你的作业吗？”路漫问。 “嗯。”厉桃在她身边坐下，把一杯果汁递给她，拿过那张白纸看了看。 路漫的字很秀气，和她写的比起来，自己的反而乱的像是胡乱划拉上去的，仔细辨认才能看清写的是什么。 厉桃瞧了一会，好奇问：“你写字是有特意练过吗？” 路漫抿唇笑了下，“没有，不过我奶奶写字很好看，以前她一直在教我。” 从记事起，路漫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 奶奶识字不多，但为了路漫，她专门买了字典自学，路漫写得第一个字，就是奶奶教的。 她学会一个字，就会拿着木棍在地上写给路漫看。 那是她们难得的消遣。 傍晚时分，祖孙俩坐在院子里，路漫照猫画虎的跟着写，一笔一划的。直到上了学，因着和奶奶学过的缘故，她写字也不像其他小朋友歪歪扭扭的，反而横平竖直，清晰漂亮。 “我写字就不好看。”厉桃叹了口气。 她一下笔就忍不住写起狂草，根本耐不下性子把字写好看了。 再说了，能看懂不就好了。 看着已经被写出答案的那几道题，厉桃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兴致，“反正现在没事，嫂子你教我写作业吧？” “嗯？” 厉桃说：“你看你学习那么好，这些题你肯定都会，干脆你教我，省得我到时候还得问别人，完不成作业还要被老师骂。” 有这么一个学霸在面前，还有什么题能难倒她吗？ 没有！ 到时候让那个总在她面前吹嘘的臭小子跪地求饶，想想她就觉得开心。 “可以啊。”路漫爽快的答应下来，“不过，你还是要先写，我得看看你是哪里的知识点不扎实。” “好。” 说做就做，厉桃拿起笔，先把自己会的都跳了过去，专门去写那些有点难的题目。有些她甚至不知道怎么下笔，不过大部分都能做到一半，就是到后面思路就被堵住了，进行不下去。 路漫看着她写下的答案。 厉桃还是有做题思路的，不过就是有些地方不太认真，算错了数值，下面就不好推进了，还有一些就是用错了公式，自然也不好进行下去。 路漫一道题一道题的给她标注出了错误的地方，而且讲解的很详细，厉桃很容易就跟上了她的思路，直到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被路漫一解释，也很快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厉桃恍然，划掉做错的地方，在旁边重写了过程，很顺畅的就得出了答案。“嫂子你以后干脆做老师吧，你讲的比我们学校的老师还要清楚，我一下子就会了。” 路漫笑笑，“以后你要是有不清楚的，也可以问我啊。” “真的嘛？”厉桃惊喜，眼睛像月牙似的弯起。夸她的同时还不忘贬低一下厉仲迟：“嫂子你真好，比我哥可好多了！” 路漫不解：“啊，为什么？” 厉桃冲着门外撇撇嘴，嫌弃的说：“就我哥啊，他可从来不像你这么有耐心教我。以前只要我做不对就敲我脑袋，到后来他忙起来，干脆就不管了，直接给我请家教了。” 虽然请的家教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就是名校退下来的老教师，可他们大都有了一套固定的学习方式，直接一个拿来主义让她去学，厉桃实在学不来。 到后来，她的底线就是，只要考试能低空飞过，她也就不追求什么高分了。 路漫听她说着，不禁想起厉仲迟给她解释那道超纲大题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他好像还是很有耐心的。 “你先把剩下的几道题改一下，看看还有哪里不懂的，我再给你解答。”路漫说。 “嗯，好。”厉桃摩拳擦掌，士气一上来，下笔简直如有神助。 坐了好一会儿，路漫站起来随便走了走，瞧见厉桃书柜里的书，好奇的看了几眼。 像厉桃这个年纪，正是喜欢看言情小说的时候，一面墙的大书柜，里面摆了好几层的小说，甚至还有一些恐怖惊悚类的。 厉桃写到一半，扭过头来说：“有感兴趣的拿出来看就行，这些都是我的心头好，精心挑选过的，每一本都特别好看！” 路漫应了声，视线移了回去。 她像厉桃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乡下，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去看这些，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其他的事几乎没有关注过。 看到这些锦团花簇的封面，路漫也不由得起了兴趣。正要取下一本，却不知道是哪里勾住了，把旁边的也给带了下来。 好在地上铺了地毯，闷闷的一声响，倒不至于摔坏。 路漫连忙拿起来检查，才发现那本不是什么小说，而是一本相册。 很厚，拿在手上有些重。 厉桃不是什么时候过来，瞧见路漫手里的相册，眼睛一亮：“嫂子你还没有看过我哥小时候的样子了吧？” “……” 坐在地毯上，厉桃从第一页翻开给她介绍。 “这是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哥也就十几岁，你看看他，是不是和现在长得一模一样，年纪轻轻就像个老头，这么严肃。” “这个是我周岁拍的照片，我们的全家福。” “还有这张，是我哥生日时的抓拍的，他不喜欢拍照，还是我偷偷拍下来的。” …… 里面的照片很多，前面一部分还是胶片相机拍摄的，下方还有日期的水印。 大多是一家四口一起出镜的照片，厉仲迟在每张照片里的神情几乎都是一样的——就是没什么表情。 除了厉桃抓拍的那张，他就没有单独一人的照片了。 到中间部分，厉桃已经长大，除了自拍，就是和朋友还有父母一起拍摄的。 那段时间厉仲迟大概是在出国留学，所以里面没有他的身影。 再到后面，照片里的人就换成了厉桃和瑞瑞，其中穿插着几张和厉老爷子拍的照片。 而厉仲迟的身影几乎就没有了，也不见了厉家父母的身影。 路漫大概知道一些厉家的事情，便没有多问。 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的合影，路漫才发觉厉仲迟其实和他的父亲长得很像，硬朗坚毅。厉桃倒是更随了母亲的长相，面部线条柔和，只是眼神里更多了一丝调皮。 看到最后，楼下张姨已经做好了饭，上来叫她们下去。 “来啦。”厉桃应声。 出门前，路漫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本相册。 她像是在想什么，好一会才收回了目光，和厉桃一起下楼。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回家 还有几天就要到清明节了，路漫提前早早的问了路建恒，他们要不要去奶奶那里，她想一起回去。 年前就被他们接了回来，算算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奶奶了，她很想回去看看奶奶。 路建恒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似乎是并没有这个打算，沉吟了片刻，才做了决定：“到时我去接你。” “好。”路漫很开心。 清明节刚好是在周五，和周末连在一起，算是放了一个小长假。 那天放学，丁萱很兴奋，早早的就做好了计划，打算出去玩。 “漫漫，你放假要去哪里啊。”丁萱问。 路漫收拾着书包，嘴角含着笑，“去看奶奶。” “你奶奶不和你爸妈住一起吗？” “她在乡下。”路漫回道。 “乡下？那是不是很好玩？”丁萱凑近问，“像是电视里演的那种，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路漫笑着说：“没有，不过也不会很差就是了。” “啊，那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丁萱托着下巴，有些憧憬的说。 厉仲迟这几天又在出差，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路漫便发消息和他说了一声。 厉仲迟也嘱咐道：“注意安全。” 转天一早，路建恒开车来接路漫，一上车路漫却发现上面只有路建恒一个人。 “爸爸。”路漫叫了声，抱着自己的小包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才问：“妈妈和琪琪呢？” 路建恒看她坐好，开车道：“她们有点事，就不一起去了。” 路漫垂了垂眼，淡淡的“哦”了一声。 她应该想到的，路问琪向来不喜欢那里，往年除了过年的时候，她也基本不会见到路问琪，即便是清明需要扫墓的这种日子，她也是能不去就不去。 至于胡沁，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地方，她又怎么会想回去看看呢。 路漫没有再多想。 车里很安静，除了路建恒偶尔问问她最近的学习情况外，两人也没有再说话了。 两三个小时的路程，等到了地方，已经快到中午了。 路漫下了车，这个地方还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好像这几个月并没有改变什么。 乡下家家户户都是平房，一家一个小院子，门口打扫的干干净净。 路漫走近其中一个房子，大门虚掩着，她迫不及待的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间的老人家。 “奶奶！” 一头灰白发丝的老人腰板有些岣嵝，正弯着腰从地上的塑料盆里拿出衣服，搭在院中的晾衣绳上。 听到声音，老太太手上一顿，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却在看到路漫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漫漫，你怎么回来了？”老太太语气中透露着欣喜，手上的衣服不知不觉又落进了盆里。 路漫快步上前，忍不住抱了抱奶奶，有些哽咽：“我想您了。” “这么大了，还撒娇。”老太太嘴里说着，湿漉漉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才拍了拍路漫的背，“回来好，回来就好。” 好一会儿分开，她好好的看了看路漫，笑着说：“胖了，有点肉了。” 又听到大门的响声，老太太抬起眼，就看到路建恒拿着东西进来了。 “建恒也回来了啊。” “妈。”路建恒叫了声，把手里的水果在一旁放下。 老太太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问：“胡沁和琪琪没一起来？” 路建恒脸上有些尴尬，咽了咽喉咙，半天才找出了一个借口，道：“琪琪最近学习不太好，给她找了个补习班，要上课，胡沁陪着呢。” “这样啊。”老太太点点头，说：“还是学习重要，功课可不能落下了。” “是，是。”路建恒应声。 老太太招呼着：“快进屋吧，外面凉。我把这两件衣服晾上。” “奶奶，我来吧。”路漫不由分说的把衣服抢过去，平整的晾在绳子上，又把盆里面的水倒掉，把盆放回了墙边。 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做起来很自然，毕竟十多年来，为了减轻奶奶的压力，她一直在帮着奶奶做这些事情。 还是三月的天，外面到底是有些冷，又把院子收拾了一下，路漫才回到屋里。 坐到奶奶身边，奶奶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给她捂着，“还是冻着了吧。” “没事。”路漫笑笑。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每次她手凉，奶奶总会用自己掌心的温度给她捂暖了。 路建恒坐了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道：“妈，时间不早了，我先去给爸上香。” “去吧。”老太太点点头，又对路漫说：“一会儿回来，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好。”路漫甜甜应了。 按照这边乡下的习俗，一方老人去世不能埋葬，只能先放在殡仪馆，等夫妻双方共同离世，才会一起下葬。 路漫的爷爷去世得早，路漫对他印象不深，只是有几次和奶奶一起去拜祭，见过摆在那里的照片。 照片里的爷爷有些严肃，照片里的他嘴角抿着，好像很不适应拍照一般，脸上的肌肉看起来都有些僵。 爷爷好像是个很古板的人，可每次奶奶来拜祭，总是会和爷爷喃喃的说上几句，离开的时候又是很不舍的样子。 小时候路漫不懂，长大后她逐渐觉得，能让奶奶这么惦记着的人，应该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正逢清明，来殡仪馆这边拜祭的人很多，车子排了很长的一串，等了一会儿才找到车位停下。 路建恒看起来有些赶时间，等路漫拜完，他也紧跟着就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路建恒还接了通电话，似乎是有人在问他什么事情。 “行， 我马上就回去，让他们先等会儿。“路建恒说完就挂了电话，扭头问路漫：“漫漫，爸爸这边有点事，要回去，你呢？” 路漫看他：“你不回奶奶那里了吗？” “不回了，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 “……”路漫想了一下，还是说：“那你在前面放我下去吧，这里离奶奶家也不远了，我可以走回去。” “……也行，你自己注意点。”路建恒没有多说什么，过了红绿灯就把车子靠边了。等路漫下了车，他降下车窗，说：“爸爸晚点再过来接你。” 路漫：“不用了，这边有长途车站，我坐车就可以。” 路建恒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路漫冲他摆了摆手，“爸爸你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路建恒无奈，只好丢下一句“回去给爸爸打电话”，就火急火燎的接了电话，踩着油门离开了。 看他车子消失在拐角处，路漫缓缓吐了一口气，往奶奶家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路漫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路漫，真是你啊！”男生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路漫也有些意外：“商浩？” 商浩开心道：“我差点以为看错了，你不是去H市了嘛，怎么回来了。” 路漫：“放假了啊。” “哦，对。”商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呵呵道：“看我这记性。” 两人并排走着聊天，商浩问：“你怎么会突然转学了呢，开学老师说了大家才知道。你也太不把我们当朋友了，竟然一点都没透露过，我们差点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太匆忙了，就没来得及。”路漫抱歉的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没有没有，就是太意外了。”商浩说，“大家都没想到你会转学。” 路漫在学校考试向来是前几名，而且她性格好，大家都喜欢和她一起玩。那个期末考完试，大家还说有时间要一起出来聚会的，结果就再也没有了路漫的消息。 直到新学期开学，他们才得知路漫转了学，都很诧异。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以至于商浩今天看到路漫，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被他这么一说，路漫也是不太好意思。 毕竟在学校大家关系还算不错，自己转学这么大的事，她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说来确实是她的不对。 上辈子胡沁他们来接她的时候也很匆忙，以至于她根本来不及和任何人说。直到经历了后来的那些事，也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根本顾不上要联系他们了。 重生回来，她要做的、要想的事情也太多，生活完全被这些填满了，以至于更是没想起来。 “你怎么样，还好吗？”路漫问。 商浩点点头：“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差别。你呢，转学还适应吗？新同学们好不好？没有人欺负你吧？”他说着，作势撸起袖子，“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和我说，咱们都是老同学了，一家人，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路漫被他逗笑，摇了下头说：“没有，都挺好的。” 看着她的笑容，商浩一瞬间有些失神。 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他慌张的收回目光，才说：“哦……那，那就好。”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腰痛 路漫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商浩跟在她身边，随便聊了几句，突然想一件事来，问道：“对了，你明天有时间吗？” “明天？”路漫想了下，“有啊。” 好久没有回来了，既然路建恒先回去了，那她也不急着回去，刚好三天的假期，她想留在这多陪陪奶奶。 听她这么说，商浩有些激动的说：“那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出来玩？” “啊？”路漫一愣。 商浩连忙解释：“你别误会，还有好多老同学一起。现在大家都分班了，就说要趁着假期聚一聚，你好不容易回来，干脆一起吧。” “……”路漫张了张嘴，没有立刻回答。 从前的那些同学，算起来确实是很久没有见到过了。上辈子和这辈子加在一起，几乎是过了三四年的时间。一些人的模样，她脑海中都有些模糊了。 “路漫？”商浩见她没有出声，又叫了叫她。 路漫回过神，抬头露出一个微笑，答应了下来，“好啊。” “真的？”商浩一听，有些激动的摸出了手机，说道：“那留个电话吧，我把时间地址发给你，你之前的好像联系不到了。” 路漫没有多解释什么，和他加了联系方式，就互相道别了。 之前的电话他当然会打不通，因为胡沁把她接回家之后，就停掉了她原来的电话卡，像是要她和从前的一切都断绝关系。现在的这张电话卡，还是她前不久重新办的。 回到家，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菜，刚好端上桌。 见她回来，奶奶笑容满面的招呼她：“回来啦，快来，看奶奶做了你最爱吃的辣椒酿肉。” 这道菜是奶奶的拿手菜，路漫从小吃到大，听到菜名，她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我说怎么从外面就闻到香味了。”路漫吸了一口气，怀念的道：“还是原来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变。” 奶奶笑呵呵的：“那就快去洗手，过来吃饭。” “好。”路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帮路建恒解释道：“奶奶，爸爸让我和您说他公司有急事，就先回去了，晚点再过来。” 闻言，奶奶摆碗筷的手丝毫没有停顿：“知道了，他总是忙。走就走吧，这一桌子菜，是他自己没口福，咱们自己吃。” 奶奶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路漫抿了抿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祖孙俩如同往常一样坐在一起。 正午的太阳照着，没有风，温度上来感觉暖洋洋的。 宽阔的小院里摆着矮桌，桌上摆满了菜，香味扑鼻，都是路漫爱吃的。 碗里的菜堆得冒了尖，奶奶还在给她夹。 “够了够了，奶奶。”路漫连忙摆手说，“太多了，吃不下了。” 奶奶这才停下筷子，“还是要多吃点。” “嗯。”吃着熟悉的饭菜味道，路漫不知不觉也吃了大半，肚子鼓鼓的。 实在是有些撑了，把碗筷收拾好，等奶奶睡了午觉，路漫就出去逛了逛。 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和脑海中的影像重叠，她心中又增添了一分真实感。 上辈子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如今重回旧地，从前早就习惯了的事物，再重新经历，才知道这一切是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出门碰到同村的叔叔婶婶，见到她回来，都很惊喜。 毕竟村子不大，路漫又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家家户户都是熟识。许久没见她，大家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再见到就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路漫也笑着一一回答了。 听到她是被父母接回城里了，不由得心下感叹：难得他们还记着有这个女儿。 路漫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他们扔给了老太太养着，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他们这些邻居都看在眼里，面上不说，私下里也是对路建恒夫妻俩颇有不满。 老人不管，孩子不顾，这夫妻俩可真是纯纯的白眼狼。 不过好在路漫争气，虽然她奶奶不认识什么字，但养的这个孩子却是学习特别好，年年考试第一，说出来都让别家都羡慕。 现在那夫妻俩把孩子接回去，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毕竟乡下的教育还是比城里差一些，到城里也能多长些见识。 又聊了会儿，路漫也回了家。 等到晚上，她没有去自己的房间睡，反而抱着自己的被子跑到了奶奶的屋子，撒娇着要和奶奶一起睡。 老太太笑呵呵的，“好，漫漫就睡奶奶边上。” 老太太挪了挪自己的被褥，帮她把被子铺好了，紧紧的挨着自己。 似乎是动作大了一点，老太太“哎呦”了一声，脸上不由皱了 一下，路漫赶紧扶住了她。 “您好好躺着，我自己来就行。”路漫小心翼翼的扶着奶奶躺下去，有些担忧：“您的腰还是那么疼吗？” 老太太摆了摆手，不大在意道：“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事。” 想到什么，路漫下了床，“您等我一下！” 她去打了盆热水，浸湿了毛巾，让奶奶趴着，自己帮她敷着腰。等毛巾快凉了，她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拿出了一贴膏药。 “这是专治腰疼的，听说特别管用，您试试看。”这是来之前路漫特地去买的。 奶奶的腰一到冬天就开始疼，用了不少药也不见好。往年都是她帮奶奶按摩，今年她不在，想必奶奶也是能忍则忍。 “浪费这个钱干什么，我这都是老毛病了，等天暖和了就好了。”老太太念叨着。 “那也不能不治啊。”路漫把药贴上，轻轻揉着，柔声道：“我这几个月不在，您肯定没有好好热敷，腰痛是不是又严重了？” 腰上传来丝丝的暖意，老太太感觉舒服了不少，笑了笑说：“不是什么大病。” “您就是不听话。”路漫有些埋怨，“我走时您答应得好好的，要照顾好自己。结果呢，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想起路漫离开的那天，老太太耳边似乎又想起了她对自己的嘱咐，一句一句的，全是对她的不放心。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孩子长大了，要操心的事比她还要多。 “是，奶奶的错，是奶奶没有听话。”听着她对自己的关心，老太太心里满是熨帖。 房顶吊着一盏灯泡，微黄的光落下，撒在祖孙俩身上，在墙上映出了长长的影子。 “奶奶。”路漫突然说，“……我想回来了。” 老太太一愣，瞬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当即坐了起来，急切的问：“怎么了，你爸妈欺负你了？还是受什么委屈了？” “没有。”路漫摇头，只是眉眼低垂着，声音有些低：“就是想回来陪着您，想离您近一点。”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老太太以为她是想家了，松了口气，安慰道：“想奶奶的就随时回来，奶奶哪也不去，回来不就看到了。再说了，你现在在城里学习，总比待在这乡下好，在大城市里也能多见世面。”她拉过路漫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说：“漫漫好好学习，以后还要考一个好大学呢，是不是？” 老太太继续道：“你爸爸当年学习太差，把初中上完都不得了了。奶奶指望不上他，如今可就指望你了，漫漫可会是咱们路家的第一个大学生，是最有出息的！” 路漫听着，抿了抿唇，点头道：“那……我好好学习，然后接您一起去城里。” “好孩子。”老太太欣慰笑了，“奶奶肯定等着。” 路漫脸上也有了笑，“您腰呢，这么坐着还疼不疼？” “不疼，你带来的这药还真有用，好多了。” “我买了好多呢，您先用着，下次来我再给您买。” “好。” ……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和解 聚会时间定在中午。 路漫还有些衣服在奶奶家，当时没有一起带走，刚好可以换上。 她找出了一件衬衫还有一条黑色齐膝的百褶裙，又在外面套了件外套，这个打扮现在也不会冷。 和奶奶说了声，路漫便出门了。 约定的地点就在镇上，快到地方商浩的电话也正好打来。 “我到门口了。”路漫看了眼上方的牌子，问：“是在哪个包间？” 似乎已经来了不少人，商浩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嘈杂：“在31……你等会儿，我下去接你吧。” “不用了，我——”路漫话没有说完，商浩的声音的听不到了。 路漫开始还以为是电话挂断了，按了几下手机才发现是自己手机没电了。 昨晚她忘了充电，现在电量已经耗尽了。 没办法，路漫只好在原地等着，好在商浩很快就下来了。 他看起来和昨天有些不太一样，好像精致了很多，但一时间路漫也说不好到底是哪里有区别。 “大家都已经到了么？”路漫边走边问。 “没有，还有人没来呢。”上了电梯，商浩说道：“不过我还没有告诉他们你会来，到时候吓他们一跳。” 虽然商浩说来的都是从前的同学，但离包间越近，路漫就莫名有种紧张的感觉，不由得深呼吸了几口。 走到门口，商浩示意她停下来，在门口先等一下。 他自己则先进去咳嗽了两声，神秘兮兮的和他们打起了哑谜：“你们猜猜今天还有谁来了？” 同学们都是爱玩闹的年级，听他这么说都来了兴致，七嘴八舌的才起来，甚至还有说班主任、校长的。 “不是吧，商浩，你别真把老班带来了。”有人惊恐道。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白痴。”商浩冲他翻了个白眼，身子一侧，唰的一下打开门，“你们看是谁！” 路漫本以为他会提前说一声，没想到门突然就开了，搞得她猝不及防，不禁愣了一下。 不只是她愣了，就连包间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他们刚才猜了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猜对的。 毕竟当初路漫走的悄无声息，甚至没有和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告别过，谁也没想到今天她竟然会回来。 不过路漫倒是比他们先回过神来，她嘴角弯起了一个微笑，和大家打招呼：“大家好久不见了。” 空气中安静了一秒，两秒。 到了第三秒，终于有人出声：“我靠！路漫！” 这一声仿佛投入湖心的小石子，阵阵涟漪荡开，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 “我没看错吧，路漫你回来啦！” “我去，路总一，你是真人还是还魂了？” “商浩你从哪把人找回来的？牛逼大发了！” “路漫你去哪了，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声，一点音讯也没有，不要告诉我你出国了啊。”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闹腾得很，商浩赶紧把门关上了，怕别人投诉他们。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路漫心头暖暖的，之前的那一丝紧张也烟消云散了。 尤其在听到有人喊她“路总一”的时候，路漫差一点没反应过来，她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这还是当初在学校，班上同学看她每次考试都拿第一，开玩笑起的绰号。 总一——总是第一。 要不是今天他们又叫起，她几乎都快忘记了。 路漫一一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总算是解了大家的疑惑。 很快人都到齐了，所有人落座，等菜上齐了，大家也就顾不上说话，只顾着吃饭了。 坐在路漫旁边的，是她在这个学校最好的朋友郝丽娜。 对于路漫的突然转学，郝丽娜一直耿耿于怀。 她们可是好朋友啊，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不提前和她说一下呢。 今天再见到路漫，郝丽娜话就变得很少，在大家都问路漫近况的时候，她反而在一旁看着，一声未出。 只不过落座的时候，却不知怎么的，和路漫坐到了一起。 她静静吃着，盘中却突然探进来了一双筷子，夹着一块锅包肉放进她的盘子里。 “……” 郝丽娜侧头看了一眼，就见路漫放下公筷，朝她笑了笑。 “拿走，我不要。”郝丽娜回过头，闷声闷气的说。 路漫意外：“为什么？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郝丽娜偏过头：“现在不爱吃了。” 她垂着眼，嘴里说着不爱，可却也没有把这块肉夹走。 察觉出她的情绪，路漫抿了抿唇，“丽娜，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郝丽娜立刻否认道，“我又不是你的谁，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路漫没转学前，和郝丽娜 的关系最好。 可她转学没有和郝丽娜说过，而且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联系过她，郝丽娜有情绪也很正常。 “对不起啊，丽娜。”路漫知道自己当初的做法伤了她的心，她柔下声来，诚心和郝丽娜道歉：“是我的错，当初应该和你说的。” 听到她的道歉，郝丽娜眼睫轻颤了一下，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可还是说道：“你和我道歉干什么，我们难道很熟吗？” 路漫说：“是我做错了，我向你认错。不管怎么样，我走的时候应该告诉你的。” “……”郝丽娜嘴巴动了动，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你电话打不通，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他们都来问我，可我也不知道……” 在她眼里，放假后路漫就开始失联了。本以为开学会再见面，可没想到路漫一直没有出现，甚至连路漫转学的消息，都是后来她从别人的嘴里听说的。 她一度以为，她们两个不会再见了。 “是我让你担心了。”除了奶奶，知道还有其他人关心着自己，路漫眼眶有些热。 郝丽娜看了看她，明明自己眼里的泪水也在打转，可还是嘴硬的说：“干嘛，你不要哭啊，不然他们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那我忍不住嘛。”路漫被她说得抽了下鼻子，“你怎么还这么霸道，哭都不让哭了。” “我才最应该哭吧。”郝丽娜抽了两张纸巾，一张自己用了，一张递给路漫。“快点擦擦，你哭起来太丑了。” “你也一样。” “你……”郝丽娜忍了又忍，到底是没有忍住，嘴角不受控制的弯了弯，又强硬的压了下去。“喂，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嘛。” 她才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呢。 “那，”路漫擦了擦眼睛，诚恳发问：“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会不生我气了？” 郝丽娜眼睛转了转，挺起了背，又轻咳了一声，拿起筷子把刚才的那块锅包肉吃了。 “这个味道还不错。”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 路漫顿时心领神会，拿起筷子又给她夹了一块。 于是，她吃，她夹。 她吃，她再夹。 本来上菜后大家就没太关注路漫这边了，可这两人的举动实在是太引人注意，又不由都看了过来。 “你俩这是干嘛呢？”一人好奇问道。 路漫抬头：“我在赎罪。” “啊？” 那人没懂，反而是郝丽娜听了，一下子分了神，结果不小心呛到了喉咙，咳嗽个不停。 路漫赶忙递给她一杯水，好不容易才停下。 “还喝吗？”路漫问。 郝丽娜连忙摆手，“不要了。” 桌上不知是谁出声说话，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走了，便没人再继续问了。 郝丽娜因为咳嗽眼里有些泪，路漫转了下桌面，抽了几张纸给她。 见郝丽娜缓了过来，路漫看了看菜，问她：“还吃吗？” “不了。”郝丽娜摇头。 “还有其他的……” “都不要了。”郝丽娜拒绝道。 她又低头擦了擦眼角，好像是刚才没有擦干净的样子。 路漫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声音有些轻：“丽娜……” 郝丽娜又擦了一下眼睛，才抬起头，“你快吃吧，你都没怎么吃饭，一会全被他们吃光了。”她夹了几道印象中路漫爱吃的菜，放到她的盘中，“快吃。” 路漫没有说话，直到她的盘中已经快被放满了，还是没有动筷。 郝丽娜咬了咬唇，扭头却见路漫视线一直在她的身上。 “干嘛一直看着我。” 路漫依旧看着她，问：“你能原谅我吗？” “……”郝丽娜放下筷子。 她很不甘心，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的想法。 “这次就算了。”郝丽娜小声嘟囔着。她把自己的手机解锁，放到路漫面前，“你的电话给我，之前的我打不通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出路 一顿饭在大家的说说笑笑中吃完了。看时间还早，几个人就计划着要换地方。 小镇上能玩的地方不多，大家商量了一下，就打算去附近新开的一家电玩城。 刚好是周六，里面人很多，几个男生自告奋勇去排队。 郝丽娜一扫之前的不悦，挽着路漫的手臂，两人和好如初。 路漫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是挺新奇的，有很多她没见过的东西，郝丽娜小声和她说：“你还不知道吧，你走的这几个月，咱们这里也开始和城市里接轨了，电玩城都开起来了。你看看，这边和城里的一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路漫摇摇头，“我没去过。” 郝丽娜惊讶：“不会吧，好不容易去城市里生活了，你都不好好玩一下的吗？” 路漫笑笑：“一直没有机会去。” 郝丽娜看了她半晌，感叹道：“我怎么感觉你去了城里，反而更可怜了。” 两人正聊着，那边的几个同学已经买好了游戏币。 商浩往四周找了下，看到站在一边的路漫，特地拿了一袋游戏币过来，递给她：“这个给你，玩什么都可以。” 路漫接过来道了声谢。 郝丽娜看着那袋游戏币，鼓了鼓脸，有些不太开心的朝商浩伸出手，问：“喂，我的呢？不带我玩是不是？” 商浩一愣，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是，我就拿了一袋……”他回头看了眼，游戏币都被分完了，他挠头道：“你等会儿，我再去买。” 郝丽娜撇眼瞧他，继续追问：“那刚才为什么没买我的份。” “我……”商浩一看到郝丽娜盯着他，他脸一下子就红了，完全不受控制。“我再去买……” 路漫看了一眼，那边排队的人比刚才更多了，便开口道：“那么多人排队，你再去还要好一会儿呢。”她把自己的那袋塞到郝丽娜手里，劝道：“咱们一起玩，我都不知道这些要怎么玩呢，你教我吧。” 郝丽娜视线还落在商浩的身上。 “别别，我再去买。”商浩说着就要重新去排队。 郝丽娜盯着他的背影，还是叫住了他：“算了，我跟你逗着玩呢。” “啊，可是……”商浩还没说完，那边有其他人叫他过去。商浩还有点犹豫，郝丽娜冲他摆摆手，“你快过去吧，真不用你买了，刚是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商浩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确定郝丽娜没有生气，才算是松了口气，朝着那群人走去了。 “走吧，咱们玩去。”郝丽娜掩下眸中的情绪，深吸了口气。她掂着手里的游戏币，朝着一旁的机器走过去，熟练的投了两个币，回头问路漫：“这个你会吗？” 那是台投篮机，几乎是最简单的一款游戏了。 路漫点点头，郝丽娜站到一边，“那你来试试看。” 随着机器的提示音响起，几个篮球滚了下来，郝丽娜在她边上提醒：“你就拿起来，往篮筐里面投。” “嗯。” 路漫平时很少运动，腿细手臂也细，而且准头也不好。一局下来，根本没投进几个，反倒是肩膀酸了。 郝丽娜在一旁看得着急，指挥了半天，就差自己上手了。看着显示屏上个位的数字，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几个月没见，你是不是一点都没运动过？” 路漫不好意思的笑。 郝丽娜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之前教过你的窍门，你都忘了。说好的好学生过目不忘呢。”她摇摇头说：“果然上天是公平的。” 路漫“嗯？”了一声。 郝丽娜：“上天给了你聪明的头脑，却偷走了你的运动细胞。” 路漫：“好像是啊。” 她在运动方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天分。 “笨蛋，看我的。”郝丽娜撸起袖子，随之又投了两个币。 和路 漫运动白痴的属性不一样，郝丽娜的运动细胞十分发达。她个子高，手长较长，本身就是篮球校队的成员之一，代表学校参加过不少比赛。 一局结束，她甚至打破了这台投篮机的历史记录。 “哇！”路漫看得一脸震惊，使劲给她鼓掌，“丽娜你好厉害！” 郝丽娜得意的一笑：“虽然我学习不行，但运动还是不在话下的。” 路漫竖起大拇指：“棒！” 郝丽娜下巴一抬：“走，继续。”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电玩城里充斥着机器发出的音乐声，还有众人的欢呼尖叫。 路漫和郝丽娜又去玩了赛车，一局结束，果不其然，还是郝丽娜赢了。 机器结算的声音响起，郝丽娜胜利的笑容还没落下，她微微侧头看了路漫一眼，眼中有些犹豫。 “漫漫。” 耳边的音乐声太大，路漫一开始没有听到，等到郝丽娜又叫了一声，她才听清。 “嗯，怎么了？” “我……”郝丽娜咬了咬唇，还是下定了决心，和她坦诚道：“前些天，我和商浩告白了。” 路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商浩？” 郝丽娜点头道：“嗯，我没和你说过，其实我还挺喜欢他的。” “真的嘛！”路漫惊讶，但又为郝丽娜感到开心，往她的方向挪了挪，“他怎么说的，同意了吗？” 郝丽娜靠在椅背，叹了口气：“没有。”她幽幽的看着路漫，“他又不喜欢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商浩是喜欢路漫的，她当然也知道，可是她还是说了。 她怕错过这次，以后就再没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 路漫听了，一下子担心起来：“那你还好吗？” 耸了耸肩，郝丽娜神情洒脱，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商浩的拒绝而伤心。 “我和他告白也不是必须得到一个答复，只是给自己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而已。”郝丽娜说。 路漫不是很懂，郝丽娜微微一笑，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吧，下周我就要走了。” “走？”乍一听到这个字，路漫眉头微蹙，身体向她的方向倾了倾，急道：“你要去哪？” 郝丽娜呵呵笑出声，打趣她：“看你急的，我又不是去火星。”她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说：“那边，深圳。” 深圳，离他们这个地方将近一千公里。 路漫不解：“为什么要去那？” 郝丽娜站起身，说：“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打篮球，就希望有一天能打出点成绩来。” 路漫点点头。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体育学校的老师来选人，挑中我了。”郝丽娜笑眯眯的和她说，“我学习又没你们那么好，学习这条路我肯定走不通的。所以啊，我要试试体育生这条路，或许能打出点成绩呢。” 人生的路又不是只有一条，她总要尝试一下，至少以后不会为当初的犹豫后悔。 听她这么说，路漫也为她开心。郝丽娜能被挑中，那她肯定是特别出色的。 “那太好了！以后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且你篮球打的那么好，肯定会成功的！”路漫也为她激动，畅想着：“说不定以后还能在奥运会上看到你，到时候你要给我签名啊。” 她想了想，又摇头说：“干嘛要等到以后，现在你就签吧，未来的奥运会冠军！” 郝丽娜被她说得嘴角上扬，憋不住的笑：“你拿我开玩笑，奥运会什么对于我来说的太远了。” “不远不远，你已经快成职业选手了，奥运会还会远吗。” 两人对视，不由得都笑出声来。 郝丽娜勾过路漫的肩膀，“好，就听你的，到时你要多少签名，我都给你签！” “嗯。” “漫漫，你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郝丽娜随口问了句。 路漫：“我？”她一愣，而后摇摇头：“我……没想过。” 以前没有机会让她去想这个问题，现在她有了选择，可乍一想，又似乎没有方向。 郝丽娜啧了一声：“你学习那么好，以后肯定会考上最好的大学，也不会愁出路的。”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还好你回来了。” 路漫侧头看她，郝丽娜说：“要不然我走了以后，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说不定会断了联系，再也见不到了。” 听罢，路漫思绪不由得飘得远了点。 当初的她没有再回来，这里的一切人和事，在她的世界里都没有了后续。 好在，现在不一样了。 “不会的。”路漫说，“咱们以后常联系，总会再见面的。” “对，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郝丽娜说。 玩了许久，郝丽娜嘴巴有些干，就要出去买点水喝。 路漫和她一起，“多买点吧，大家都玩了半天了，肯定都渴了。” 电玩城旁边不远处就是一家小型超市，地方不大，好在东西比较全，两人买了三大袋子的饮料，里面还有一些零食。 刚提出超市，郝丽娜忽的站住了脚。 “怎么了？”路漫关心道。 郝丽娜面色不太好看，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可能是来例假了，有点疼，我去趟卫生间。” 路漫赶紧说：“你快去吧，我在这等你。” “好，我马上出来。” 郝丽娜不敢耽误，又跑回去找卫生间了。 路漫等在路边，袋子有些重，她就放在了一旁。 下午的太阳还是有些刺眼，路漫低着头，脚下轻踢着小石子，一颗颗的，都踢到了墙边。 似乎过了十分钟的样子，她面前忽的遮过来一片阴影。 路漫还以为是郝丽娜回来了，“你怎么样，来了吗？” 她正要抬头，却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含笑回她：“嗯，我来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住下 这声音…… 路漫恍惚一瞬，唰的抬起头，厉仲迟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路漫惊讶：“厉先生？” 她就要站起身，可蹲的时间有点久了，一下子站起来眼前有些发黑，不由得晃了晃。 “小心点。”厉仲迟伸手扶住她，总算不至于摔倒。 路漫闭眼缓了会儿，再睁开眼前才算清晰了起来。 “厉先生，你怎么会在这？” 他不是出差了吗？ 厉仲迟没有回答她，只是看她似乎是好一些了，才问：“还晕不晕？” 路漫摇摇头，说：“没事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就是蹲太久了。” 天气热，路漫穿着短袖衬衫，厉仲迟的手刚好能握住她的手臂。路漫身上微微有些凉意，厉仲迟的掌心微热，刚刚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却明显的感觉到两人接触位置的温度。 “那就好。”厉仲迟放下心，不着痕迹的把手放了下来。 路漫抿抿唇，手臂上的那点热度，似乎传到了她的脸上，不由微微低下了头。 “出差回来，看你还没回家，就过来了。”厉仲迟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这样啊。” 厉仲迟没有说的是，他今天刚回来，却在路上碰见了路建恒。 他本以为路家一家人回乡祭祖，一聊才知道只有路漫留在了老家，问了地址，他直接开车就过来了。 也是凑巧，他到了附近，正想找人问下具体的位置，就在路边看到了路漫。 厉仲迟问：“怎么在这站着？” 路漫刚给他说完怎么回事，郝丽娜就小跑着过来了。 “漫漫我好了，咱们走吧。”她上前提起地上的袋子，见路漫还不动，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厉仲迟。 刚出差回来，厉仲迟穿着一身休闲服，不似平常的西装革履，反而更有一种亲切感在身上。 郝丽娜瞪大了眼，在他脸上看了好一会，瞧得厉仲迟不禁笑了起来，问她：“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嗯。”郝丽娜点头，说：“一个大大的‘帅’字。” 路漫被她说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扯了扯她的手，不大好意思：“你在说什么啊。” 想起她过来时这俩人似乎在说话，郝丽娜便好奇问：“漫漫，你们俩认识啊？” 路漫“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她和厉仲迟的关系，真要说起来，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 只好说：“是家里认识的哥哥。” “那……” “咱们先把东西给他们拿过去吧，大家应该都渴了。”路漫赶紧打断她，提起袋子就要走。 郝丽娜也被她一个打岔，就把后面的话给忘了，“对对，一直拿着也太重了。” 路漫边走边和厉仲迟打了声招呼，说她马上出来。 不过几分钟，路漫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不用这么着急。”厉仲迟说。 “没关系，我和他们说过了。”路漫扬起笑脸，回去的路上，她问：“你是今天刚回来吗？” 她记得厉仲迟出差前和她说过，应该是还要晚上一两天的。 厉仲迟开着车，说：“事情比预计的要顺利一些，就提早回来了。” 路漫略想了一下，讶然道：“那你是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开车过来起码要两三个小时，他还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路漫侧过身看他的脸，难怪觉得他似乎有些疲惫，原来不是她想多了。 都是因为自己…… 路漫面露担忧，又不由道：“……你可以不用过来的。” “怎么。”厉仲迟唇角带笑，偏过头瞧了她一眼，“你不想那个早点见到我吗？” “……”路漫微微一怔，抿了抿唇，看向了窗外，嘟囔着：“我不是那个意思。” 厉仲迟笑了笑，说：“不用担心，我不累。” 开车到奶奶家很快，厉仲迟把车停在门外，下车打开了后备箱，拿了几提礼物。 见路漫看着他的手，厉仲迟解释：“第一次见奶奶，总不能空手过来吧。” “可是……”路漫在原地踌躇。 “怎么了？” “我和你的关系，要怎么和奶奶说啊？” 路漫想了一路要怎么介绍厉仲迟，和郝丽娜的说辞肯定是不能对奶奶那么说的，奶奶肯定会察觉不对的。 “担心这个？”厉仲迟在她面前俯下腰，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放心，我来说。” 路漫心里还在忐忑。 奶奶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声音，抬头时路漫已经推门进来了。 “漫漫回来啦，玩的开心吗？”奶奶问。 路漫：“挺开心的。奶奶我——” 她话还没说完，厉仲迟已经跟在她身后一起进来了。 奶奶的视线投在了厉仲迟的身上，“这是？” 还在犹豫，厉仲迟已经走到了奶奶的面前。 “奶奶，我是厉仲迟，是陆伯父让我过来接漫漫的。” “建恒让你来的？”听到是路建恒认识的人，奶奶放心了一些，但还是问道：“你是他公司的人？他自己怎么不过来。” 厉仲迟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我和伯父有一些工作上的往来，他知道我来这附近，就让我顺便接漫漫回去。” 他这一番话说的流畅又自然，真真假假的掺杂在一起，差点让路漫都分不清了，还以为真的是路建恒惦记着她。 好在厉仲迟的这番说辞打消了奶奶的疑虑，当即招呼他坐下，又让路漫去沏了茶水出来。 “真不好意思，这么远还让你来接漫漫。”奶奶说。 厉仲迟喝了口茶，道：“您客气了，刚好我在附近，也算顺路。” “吃饭了没有？干脆在这吃吧。”奶奶又说。 厉仲迟：“不用了，太麻烦您了。” 奶奶摆手道：“这有什么麻烦的，你专门过来，哪能连饭都不吃。” 已经四点钟了，也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奶奶当即站起身，“小迟你坐着，我炒几个菜，马上就好。” “奶奶——” 奶奶说干就干，连拒绝的话都没让厉仲迟说出口，直接进了厨房。 路漫本想要帮忙，又被奶奶轰了出去：“哪有让客人自己坐着的，人家又是来接你的，你去和小迟聊会天。” “可是……” 路漫还没说完，厉仲迟也进了厨房，奶奶忙要让他去歇着。 厉仲迟脱了外套，挽起袖子，“哪能让您做饭，我在那只看着啊。一起动手，做的饭才香嘛。” 见水池里有还没洗的蔬菜，厉仲迟直接过去洗了，奶奶赶紧叫路漫：“漫漫，快，你们两个都出去，这用不着你们。” “您真别客气，要是真不让我动手，饭我就该吃不下了。” “……”路漫这一下也不知道该不该拉他了。 厉仲迟看着她，笑说：“你要是也想帮忙，就帮我把衣服挂起来吧。” 他衣服随便搭在椅子上，路漫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衣服拿去了屋子里。 等回来，厉仲迟已经开始切菜了，他手法娴熟，不多会儿就备好了菜，奶奶见了都夸他刀工好。 几个人分工合作，一桌菜很快就做好了。 饭桌上几人闲聊，厉仲迟说话得当，举止也有分寸，奶奶简直喜欢的不得了，笑容就没从那个脸上下去过。 等吃完饭，路漫收拾了碗筷，她刚要去洗，就被厉仲迟拦下来了。 “我来吧，你去陪陪奶奶。” 路漫：“没关系，我来洗吧，你累了一天了。” 厉仲迟还是拦住她，“就要回去了，你好不容易见到奶奶，还是多和她老人家说说话吧。” 听他这么说，路漫松开了手，“那好吧，辛苦你了。” 厉仲迟宠溺的看着她，笑了笑：“去吧。” 今天话说的有些多，奶奶精神没有刚才好了，可知道一会儿路漫就要离开，还是打起了精神，嘱咐了路漫很多话。 路漫静静地听着，句句应着，希望能让奶奶放心。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有风打着旋刮过，看样子是要下雨。 奶奶让路漫赶紧收拾东西，可还不等她出门，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雨势不小，奶奶见状，实在不放心他们这个天气赶路，干脆让俩人再住一天，明天再走。 明天还有一天的假期，路漫是没有关系，可是厉仲迟公司那边会不会有急事找他？ 路漫还没想好，厉仲迟便道：“这种天气路上也不安全，那就明天走吧。” “那你公司……” “没事，一晚上时间耽误不了什么。”厉仲迟说。 既然他决定好了，路漫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点了点头，“嗯，这样也好，你今天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风越刮越大，雨也没有一点小的迹象。 两人陪着奶奶看了新闻联播，又聊了一会儿，看老太太有了困意，厉仲迟先出去了，路漫照顾好奶奶后也出来了。 她把厉仲迟带去了旁边的房间，打开灯，里面布置的比较简单，但该有的一样也不少。 床铺贴在墙边，对面的墙上是双门的衣柜，旁边则是一个梳妆台，上面放着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 厉仲迟一看就知道这是路漫的屋子。 “你的房间？” “嗯。”路漫把床上原本的被褥卷起来放到一边，又从柜子里拿了新的被子，铺到床上。“我和奶奶睡，今天你就睡这里吧，没有其它房间了。” “这里挺好的。”厉仲迟说。 虽然房间不大，但打扫的很干净，隐隐的还有一股香味。 “洗漱在右边的那个房间，我调好了水温，你可以洗个澡。”路漫事无巨细的和他说道。“家里只有爸爸以前的衣服，你要是不嫌弃，我找来你先换上。” “这个毛巾是新的，没有用过。” “对了，灯的开关在这里，你如果觉得黑，可以开桌上的台灯。” “还有水，我给你倒一杯过来，你渴了可以喝。” “还有还有……” 她生怕自己忘掉了什么，脑袋转的飞快。 厉仲迟嘴角微微上扬，出声和她道：“可以了，如果差什么，我再问你要。” 路漫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自己似乎是有点太 夸张了，咬了咬唇，“好。” 门没有关上，虚虚的掩着。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风卷的潮湿的温度吹了进来。吹开门的缝隙，又猛地带上。 ——砰。 门锁碰撞的声音，让两人的神经都跳了一下，同时望向那扇风封关上的门。 刚才还不觉得，现在路漫却感觉密闭的空间温度在直线上升，尤其在看到厉仲迟灯光下投向她的眼神。 “我……我先出去了。”她突然有些慌乱，“你先去洗澡吧，衣服我给你放到门外。” 不等厉仲迟的回答，路漫已经手忙脚乱的出去，还贴心的帮他关上了门。 这…… 厉仲迟不觉有点好笑，眼睛里氲着温柔，垂眸笑了笑。 他正准备拿上东西洗澡，门口却突然传来响动。 厉仲迟还在疑惑，路漫小心探头进来，不好意思的笑着，指了指桌上：“我忘拿被子了。” 第40章 第四十章去世 雨下到了半夜。 厉仲迟睡梦中醒来，路漫给他准备的水已经喝完了，他便想再去接点。 可刚打开门，就看到路漫坐在房檐下面，似乎是在想什么，完全没有发现他。 “怎么还没睡。”厉仲迟过去出声道。 路漫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见是厉仲迟，她眨了一下眼睛：“厉先生，你还没睡？” 厉仲迟举了举手里的水杯，“我去接点水。” “我来吧。”路漫起身，很自然的帮他从暖壶里倒了一杯温水，温度刚刚好可以入口。 “谢谢。”喝了两口，厉仲迟没有回房，反而在路漫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刚才在想什么？” 路漫抿了抿唇，小声说：“没有，就是睡不着。” 厉仲迟：“明天就要回去了，舍不得奶奶？” 他一语中的，路漫抬眼望向从空中滴落的雨滴，“嗯”了一声。 “以前爸妈把我接回去，我特别开心，终于能和他们团聚了。可现在，这么久再见到奶奶，如果可以，我反而不想回去了。” 毕竟她再次见到奶奶，时间太久太久了。 “你和奶奶关系很好。”厉仲迟说。 路漫点头：“是啊，你或许不知道，其实我算是被奶奶从小带大的。父母对于我来说，就只是一个形容词一般的存在。在我的生命里，他们出现的时候，很少很少。” 厉仲迟当然知道她过往的那些生活，可如今听到这些话从路漫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带给他的感觉反而更加强烈。 “爸爸妈妈有琪琪陪在身边，可奶奶就只有我了，她养了我那么久，现在我却也要离开她，去那么远的地方，我真的很自私。”路漫抱着双臂，喃喃道。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重生回来的时间再早一点，在她父母把她带走之前回来，她是不是就能做和现在不一样的决定了。 可是，那些都只是妄想了。 厉仲迟静静地听着，半晌后，他开口道：“你现在还可以选择。” 路漫转头望向他：“可以吗？” 厉仲迟说：“你走的每一步，都可以重新选择。”他把水杯放在脚边，和她道：“只要你想，不管做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厉先生……”路漫看着他。 任何选择吗？ 面前的小水坑里还在不断地积水，一大滴雨落下，激出四溅的水花，又被其他的雨滴融在了一起。 厉仲迟说：“只要你不后悔，做什么都好。” “是这样吗？不后悔就可以？”路漫想着。 “是，永远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厉仲迟缓缓道。 路漫问：“那你呢，有做过后悔的事吗？” 有吗？厉仲迟想。 但其实答案已经在他的嘴边了。 “有。” 他后悔，当年没有在国内，没有陪在父母的身边，直到他们车祸离世，他才匆匆的从国外赶回来，见到的却只有他们冰凉苍白的遗体。 如果能重来，他宁愿一直陪在父母身边。就算知道这是避不开的命运，但至少，他们能有更多的相处，更多的回忆。 听厉仲迟说起他从前的事情，路漫入了神，伴随着淅沥的雨声，她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路漫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似乎一切都拨开了云雾。“谢谢你，厉先生。” “想通了？” 路漫重重的点头：“嗯！” “那就早点去睡，天挺晚了。” “好，你那也早点睡，我先回去啦。” 看着她喜悦的背影，厉仲迟嘴角也蕴上了笑意。 这一晚，路漫睡得格外的好。 她想明白了，就如厉先生说的，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她想和奶奶在一起，祖孙两人一直在一起。 对于父母的执念，在上辈子就已经耗尽了，重来的这一世，她只想回报那些对自己好的人。 可现在她还是太年轻了，她没有能力，至少是现在没有能力，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她自己现在甚至都在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虽然厉先生对她确实非常好，可那毕竟不是她真正的家。 她要努力，就和郝丽娜说的一样，她没有别的特长，但她学习好，她至少可以努力考上一个好的学校。 到那时候，她可以把奶奶接过来，在学校旁边租一个房子，不用特别大，足够她们祖孙俩生活的就好。 她可以照顾好奶奶，她可以一直和奶奶在一起。 她可以…… 可以…… 路漫规划着未来，学习的动力比以往更强，期中考试成绩下来，她比上次又提高了两个排名。 丁萱这次反而没有上次考得好，陈菀菀倒是保持着往常的水准，名次没有变化。 丁萱苦着脸，发愁回家要怎么交差，陈菀菀和路漫安慰着她，就听门口有人喊路漫的名字。 循声看去，才发现是路问琪。 “她来干什么？”丁萱看到路问琪更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路问琪无视她的目光，又喊了路漫一声：“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平时路问琪基本不会来这边的，除非是有什么要紧事。 路漫心里一紧，莫名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教室外，路问琪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路漫，说：“你自己看吧。” 路漫不知所以，接过来，手机已经解了锁，屏幕是聊天的页面。 最后的一条消息，让路漫脑中瞬间懵了一瞬。 胡沁：【琪琪，你去找漫漫一起请几天假，你奶奶快不行了。】 …… 人是在家去世的。 路建恒接到奶奶邻居打来的电话，先赶了过去，见到人时，奶奶已经不行了。 医生诊断是脑出血，被邻居发现，送到医院时已经晚了。而且老人年纪也大了，做手术也不一定能撑得过去，不如少受点罪。 路建恒做主把人带回了家，胡沁几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奶奶离世前到了。 路漫一路上脑袋都是懵的，还不等车停好，她已经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拔腿就往屋里跑。 院子里已经有丧葬开始准备了，路漫还是不敢相信，直直的奔去奶奶的卧室，床前围了一圈的人。 “奶奶！” 拨开众人，路漫趴在床边，不可置信的看着奶奶的脸。 奶奶已经几乎没有了知觉，她闭着眼睛，嘴唇没有血色，路漫甚至快感觉不到她的呼吸了。 路漫握住奶奶 的手，她轻声的唤着：“奶奶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漫漫啊，我回来了奶奶。” 周围的声音停了，只有路漫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奶奶的脸上，似乎也都期待着一个奇迹。 路漫重复的喊着，有人终于不忍心再听下去了，出声说：“漫漫，奶奶已经听不见了，你来了给奶奶擦擦身子，让她干干净净的走吧。” “没有！奶奶还活着！活着！”路漫眼眶通红，不容反驳的对那人吼道，“我奶奶还活着！” 她视线又放在奶奶的脸上，就看她说完这句话后，奶奶的眼睛似乎转了一下。 有人惊呼：“动了，动了。” 路漫也看到了，她小心翼翼的：“奶奶？” 可这次，奶奶的眼睛却再也没有动过。她呼吸渐渐微弱，直到胸脯再也不见起伏。 护士过来做了检查，确定人已经走了，周围有和奶奶相熟的人哭出了声。 后面的事，路漫已经没有印象了。 她似乎为奶奶擦了身体，穿了衣服，直到那些人把奶奶抬进了冰棺，她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静静地跪在灵前，还礼，磕头。 路家人丁不算旺，奶奶去世，来吊唁的大多是同乡邻里。 路建恒作为独子，哭的不能自已，胡沁也哭的嗓子都哑了，路问琪跟着他们，不得已也掉了几滴眼泪。 只有路漫，她跪在灵前，从始至终，一滴泪没有流过。 安静的，仿佛是个毫无干系的外人。 但没有一个人指责她，反而都在心疼她，安慰的话在嘴边，却也知道没有什么用。 到了下午，厉桃和厉仲迟来了。 厉桃是在学校去找路漫时扑了个空，才听说的这件事，她告诉了厉仲迟，确定老人家是真去世了，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来。 厉仲迟本来不打算带着她，斥道：“这不是去玩。” “我又不是去玩的！”厉桃板着脸和他说，“嫂子和奶奶生活了那么久，她会很伤心的，我要去陪着她。” 她这样说，厉仲迟没有理由拒绝。 他们到的时候，路建恒正在外面送人离开，眼尖的看到厉家兄妹过来，当即迎了上去。 “仲迟？怕给你添麻烦就没告诉你，你怎么还专门跑一趟，你瞧瞧这。”路建恒客套道。 厉仲迟没理会他的话，只是说：“奶奶去世了，我理应过来帮忙。您还好吗？” “我没事，就是我妈她……”路建恒抹了把眼泪，悔不当初道：“妈年纪大了，有点毛病就撑不住，可惜我都没有在她老人家跟前尽过几年孝。” “您节哀。” 厉桃不耐烦他们之间的客套，探头往里面望，“我嫂子呢？” 路建恒赶紧回：“在里面呢。” 路建恒引着人往里走，路问琪听说厉仲迟来了，又起了心思，刚要往那边去，就被胡沁拉住了。 “今天你给我老实点。”她警告路问琪。 路问琪撇着嘴，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灵堂里，路漫烧着纸钱，余光见到有人进来，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跪着回礼。 “路姐姐。”厉桃小心叫她。 来之前，厉仲迟特意叮嘱她改了称呼，他们的事这边没什么知道，没必要给路漫惹来闲言碎语。 路漫抬起眼，这才发现是他们来了。 “你们怎么过来了？”她声音很轻，听起来没有什么力气。 她撑地站起来，跪的太久了，两只腿有些不听使唤。 厉桃扶住路漫，看着她苍白的脸担心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 40-44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暴露 路漫微微笑了一下，只是看起来很勉强。 “我没事。”她拍了拍厉桃的手，让她放心。 厉仲迟看着路漫的脸，明明早上才见她开开心心的去了学校，可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了躯壳。 路漫走到厉仲迟面前，声音有些无力，但还是谢了他，道：“厉先生，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 “别说这些。”厉仲迟眉头微皱，有些心疼她，“奶奶去世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厉桃说：“就是，路姐姐你不要和我们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她摸了摸路漫的手，吃了一惊：“路姐姐，你手怎么这么凉，你很冷吗？” 路漫摇头：“没有，不冷。” 可她脸色很不好，嘴唇泛白，而且像是很久没喝过水的样子，已经有点干裂了。 厉仲迟：“你吃过了饭了吗？” 还不等路漫说话，跟过来的路建恒似乎也刚想起来，插口道：“对对，事情太多，忙的都忘了。漫漫你午饭都没吃吧，正好，晚饭做好了，你陪着仲迟和桃桃一起去吃点。” 路漫低垂着眼，声音干涩：“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厉桃劝道，“路姐姐，你不能这样啊，什么都不吃，你多难受啊。” “我……” 路建恒：“就是，漫漫你也歇会儿，爸在这呢，你放心。” 几人轮番劝说，总算是把路漫带到了饭桌上。 可看着满桌的饭菜，路漫一点胃口都没有，连筷子都没有动过。 厉桃见她不动，干脆自己帮她夹了一些菜，又怕她吃不下荤腥，挑着素一些的放到她盘子里，可还是不见路漫吃上一口。 “路姐姐，你吃点吧。” “我真的吃不下。”路漫缓缓摇头，“你多吃一点，路这么远，你肯定饿了。” “……”厉桃也没办法了。 厉仲迟见状，起身盛了一碗汤给路漫：“不管怎么样，你至少喝点汤，肚子里一直没东西怎么行。” “我……” “别说什么不饿的话，你难道这几天都不吃不喝了吗？”厉仲迟少见的对她面色严肃，不留情面的呵斥：“你这个样子，奶奶知道了难道会开心吗？她会走的安心吗？后面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办，你这个身体真的能撑下去吗？你想让奶奶走了也一直惦着你吗？！” “……” 路漫被他说得垂下了头，她咬着唇，坐在那里身体有些发抖。 厉桃觉得厉仲迟说得太严重了，不满的瞪向他：“哥，你怎么这么说路姐姐，她已经很难过了，你还这么过分。” 厉仲迟：“我说的都是实话。” “可是……”厉桃还想反驳他几句，余光却瞥到路漫默默端起了碗，喝了几口汤。 竟然真的有用！ 厉桃张了张嘴，又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路姐姐现在能吃下点东西，他们至少能放心一点了。 吃过饭，路漫又守到了灵前，这次任凭别人怎么说，她都不肯再离开了。 厉仲迟本想陪着，路建恒却怎么也不肯同意。 毕竟厉仲迟和路漫还没有结婚，现在就让厉仲迟守灵，实在是说不过去。 厉桃没办法，只好也跟着去了外面。 站在门边，她瞧着屋内惨白灯光下的路漫，不由想起了几年前，她父母离世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小，但依稀记得那些天人来人往，也是从那些天之后，她就再也见不到父母了。 路姐姐现在的心情，应该和她那时候一样吧。 毕竟离开的，都是她们最最亲近的人。 “哥哥。”想到自己的父母，厉桃有些难过。“我想爸妈了。” 厉仲迟眸光闪了一下，他抱了抱厉桃，说：“我也想他们。” 而后的几天，路漫依旧很平静。 这些天她几乎没闭过眼，眼下肉眼可见的泛着青色的痕迹，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哭了。 直到要将老太太火化的那天。 就在瞻仰遗容结束，那些人要把奶奶推走的时候，路漫突然挣开旁边的人跑了过去。 她抓着床沿，瞬间哭的泣不成声。 “不要走！奶奶你不要留下我自己，奶奶！” “你为什么不等等我，我还没有好好的和你说过几次话，我还没有孝敬过你，你为什么就抛下我了。” “奶奶你活过来，活过来啊！” 她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大厅，随行的那些人也控制不住红了 眼眶，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 “快把她拉开吧，时间快到了，错过不吉利。”有人提醒道。 路建恒和胡沁上前试图掰开路漫的手，可她拽的很紧，两个人使劲才勉强掰开了她的一根手指。 “漫漫你听话，你奶奶已经没了，你就让她安心的走吧。” “是啊，漫漫你松开手，妈妈知道你最听话了，乖。” 这对夫妻的话如同无数根针一样，狠狠扎在路漫的心上。 她突然很愤怒，猛地甩开了他们的手。她眼中布满的血丝，狠狠的盯着他们。 “听话？我还不够听你们的话吗！” 路漫冲他们大声吼着，她的委屈，她的不满，她的怒火，似乎都要在这会儿发泄出来。 “你们生我不管我，小时候，每次回来就是让我好好听奶奶的话。” “我长大了，我终于快有能力报答奶奶了，你们一句话就把我带走了。” “说好听是为了我学习，但实际上你们心里清楚，你们就是想把我卖掉！” “我听你们的话，结果却是我被你们关在精神病院，死在了那儿！” “听你们话的结果，是我以为我终于有了时间有了机会，可是这次……我连一天都来不及报答奶奶，让她自己孤零零的守着这个院子，让她连生病都没有人知道，让她去世都没有人知道！” “这是我听你们话得到的一切！我什么都没有了！” 路漫喊得歇斯底里，整个人仿佛陷入了癫狂，可她的话却让路建恒夫妇有些听不明白。 “漫漫，你说什么呢？” 什么精神病院？什么死？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路漫睚眦欲裂，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办法思考。 她还想说什么，可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忽的就瘫软滑落在地。 “漫漫！” 路建恒反应慢了一拍，好在路漫摔到地上以前，厉仲迟及时接住了她。 厉仲迟看着瘫软在她怀里的路漫，当即就把人抱了起来。 他对路建恒说：“我送她去医院。” “哎，好！我忙完了就过去。”路建恒回道。 后面的流程继续进行，众人在外面等着，胡沁却在想刚才路漫的那些话。 “这孩子是不是学习学傻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简直像个疯子。”胡沁小声嘀咕，有些不痛快：“也不知道以后就我死了她能不能这么哭我，我可是她亲妈，总不能比不过她奶奶吧。” 胡沁念叨着，回头却见路问琪也似乎失了神一样的，嘴里叽里咕噜的念着什么。 她戳了路问琪一下，“琪琪，想什么呢？别和你姐姐似的，莫名其妙的发疯。” 路问琪抿了抿唇，喉咙有些发干，没有回她。 胡沁又摇了她一下，“和你说话呢，听见了吗？” “……知道了，烦死了。”路问琪不耐烦了，随便敷衍了一句就走开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亲密 路漫迷迷糊糊的醒来，入眼就是医院雪白的墙壁，还有周围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环境。 路漫心里一紧。 她是又回到上一辈子了吗？ 或许这都是她做的一场梦，上辈子的她或许根本就没有死？ 鼻腔中钻入的消毒水的味道，让路漫有些不舒服。 她撑起身想下床，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你醒了？” 路漫恍惚了一下，厉仲迟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热，你烧还没退，最好先不要下地走动。” “厉……先生？” 厉仲迟把刚拿回来的饭放在桌上，扶着路漫回了床上，“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路漫轻轻摇头，看着他把被子盖在她身上，又把床摇了起来，让她坐的能舒服点。 “我是在医院？”她问。 厉仲迟说：“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 路漫脑袋有些疼。 厉仲迟叫了医生过来检查，确定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 路漫看着他们进进出出的身影，慢慢记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她眼里瞬间布满了泪。 “奶奶她……” “放心，奶奶已经和爷爷葬在一起了，等你把身体养好了，我们再去拜祭。”厉仲迟安抚道。 大滴的眼泪落在被子上，洇出了一片水渍。 厉仲迟知道这种事情谁说也没有用，只有让时间慢慢抚平路漫失去奶奶的伤痛。他背过身，让路漫自己调整好心情，他把拿来的饭菜摆好。 厉仲迟说：“你这些天都怎么吃饭，我给你打了点粥，你先喝点暖暖胃。” “……” 厉仲迟半晌没有听到声音，回头去看，却见路漫静静的看着他。 她眼眶红红的，整个人脆弱的像是一颗随时能被风摧垮的小草。 “怎么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路漫脱口而出。 除了奶奶，他是第二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他事无巨细的照顾她，帮助她，不管是她的学习还是生活，都被他照顾的井井有条。 为了接她，厉仲迟特地开了三个小时的车过来。奶奶过世，他那几天甚至比路建恒还要上心，协调着那些琐事，怕有一丝疏漏。 她昏迷了一天一夜，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还是他，或许这段时间他就没有从她床前离开过。 他对她这么好，是因为他们的那一纸婚约吗？ 厉仲迟却被她问的沉默了一会。 他要怎么说呢，这里面的原因，他甚至不太敢去细想。 他比她大那么多，当初两个人被捆绑在一起，都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 可是现在，有些东西似乎渐渐地变了，不受控制的走向了他未曾想过的道路。 厉仲迟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对是错。 他承诺的那个两年之期的约定，真到了两年后时候，他是不是能轻易的放手。 “其实……” 咣—— 门撞上墙壁的声音，让两人都瞬间回过神，同时望向门口的位置。 路问琪没想到厉仲迟还在这里，她愣了一瞬，掩住自己的情绪，说：“不好意思，我听说姐姐醒了，就有点激动。” 她这几天一直有个疑问环绕在脑子里，连睡觉也睡不踏实，天刚亮就赶过来了。 一听说路漫清醒，她几乎是跑上来的，就没控制住自己。 厉仲迟在这，路问琪什么话都不好问出口，随便关心了的两句。直到厉仲迟来了个电话，出去接听，她仔细的把门关好，居高临下的看着路漫。 “你到底是谁。”路问琪说。 刚吃完饭，路漫喝了口水，这才缓缓的抬眼：“我是路漫啊。” 可路问琪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摇头：“你不是。不，应该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路漫，对不对？” 路漫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像是在自嘲，看得路问琪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路漫：“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难道你是吗？” “……” 路问琪脑袋里像是有口大钟一般，嗡的响了一声。 “你早就知道了。”她肯定的问。 “是。”路漫没有否认，“从你在学校开始造我的谣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从前的路问琪骄傲自大，她觉得大她十多岁的厉仲迟根本配不上她，所以才会让自己的姐姐顶替去相亲。 可是这次，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流程，可是路问琪后来突然的变化，实在是太过突兀了，不得不让路漫联想到什么。 既然自己可以重生，那路问琪为什么不可以？ 路问琪现在脑子里转的飞快，她霎时间想明白了什么，手指着路漫说：“所以你是故意的！你从我手里把厉仲迟抢走，就是为了让我后悔！” “……”路漫有些无语，她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你想让我怎么做？和上辈子一样，走以前的老路吗？如果你是当时的我，你有别的选择吗？” 瞬间，路问琪哑口无言。 她当然知道路漫曾经的那 些经历，甚至可以说那些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可是……路问琪眼神瞬间又强硬了起来，“可和厉仲迟又婚姻的本来就是我，我现在后悔了，我要你把他还给我。” 路漫叹了口气。 路问琪的这番话，终于让她觉得的，重活一世，路问琪依旧是那样的不可理喻，没有长进。 路漫：“那你完全没有必要来找我，你可以去找厉爷爷或者厉先生，说你想重新履行婚约，我相信他们会考虑的。” “……” 路问琪脸色发白，她咬着牙关，倔强的想留住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她当然找过他们，但是如今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可她实在是怕了，怕再过上那种从天上摔落到地面的生活，她也不敢赌了，怕她根本赢不了。 “琪琪，你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放在这上面呢？上天给了你我又一次的生命，你真的就不想走一条新的路吗？靠着别人的施舍，你想要的真的就会有吗？” 路漫的话，扯开了路问琪一直以来的自我欺骗。 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厉仲迟接完电话回来，刚打开门路问琪就闷头跑了出来。 厉仲迟不明所以，疑问：“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路漫说：“没有，我们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吵架了。”。 两天后，路漫的烧全退了，厉仲迟给她办理了出院，还陪着她去拜祭了奶奶。 如今两位老人被葬在一起，奶奶也算是圆了自己的心愿，终于和爷爷永远在一起了。 离开公司太久，厉仲迟把她送回老房子，就先回了H市。 路漫则又请了几天假，和路建恒夫妇在这边处理奶奶的遗物。 “不行，我不同意！” 听到路建恒的提议，路漫激动的反对。 “这个房子是奶奶住了一辈子的地方，我绝对不会让你把它卖掉！” 路建恒无奈，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劝道：“漫漫，你奶奶也走了，这房子咱们也不会回来住了，留着也没用啊。还不如卖了，咱们一家人在一起生活，总好过让这房子烂在这吧。” “不行，就是不行！” 无论他怎么说，路漫就是不松口，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你想卖什么我都不管，可我和奶奶所有的回忆都在这个房子里，我就是死在这，也不会让你卖了它！”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胡沁在一旁搭腔，“再说了，你奶奶没有遗嘱，这房子本来就该归在你爸爸的名下。我们想怎么处置这套房子，其实根本没必要来问你。” 她这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连路建恒都觉得有些刺耳，试图制止她：“别说了。” 路漫目光锁在胡沁的身上，她苦笑着，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 她的母亲，似乎真的没有爱过她。 “你们想卖多少钱？”路漫问。 公司如今正是要用钱的时候，路建恒想尽快出手，这几天也打听了一下行情，便说了个不高不低的价格。 路漫握着拳，垂眸说：“我知道了。” 除了房子，屋子里的东西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路漫还要上学，没办法再多请假，就跟着一起回了H市。 陈菀菀和丁萱听说了路漫家里的事，怕路漫心情不好，在学校一直陪着她，几乎不离左右。 可路漫像是一直有心事，丁萱是个藏不住事的，她实在憋不住，问出了口。 “漫漫，你这几天到底在想什么啊，和我们说说，有问题咱们一起解决，你别再把自己弄生病了。” 路漫扯了扯嘴角，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没什么，就是一点事想不通。” 陈菀菀说：“那就说出来，咱们三个臭皮匠总会顶个诸葛亮吧，我们俩和你一起想。” 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的隐私，路漫只犹豫了一下，长出了口气，问她俩：“你们知道哪能立马弄到三十万吗？” “什么？” “多少？” 丁萱和陈菀菀同时惊呼出声。 “三十万？你说的是钱吧？” “漫漫，你要干什么呀，要这么多钱？是家里要用吗？” 路漫含糊的说：“不是，是我有点急用……” 丁萱摇摇头，摊手道：“你太高看我了。不过除了借高利贷，也没有别的办法能马上拿到这么多钱了吧。” “你净出馊主意。”陈菀菀拍了她一下，“不过漫漫，要是少点我们还能帮你凑一下，三十万，实在是弄不到。” 她们毕竟都是高中生，就算家里有钱，也不会一下子给她们这么多。 路漫也知道这事不好办，嗯了声：“我再想想办法吧。” 三十万，是路建恒卖房的价格。 可这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打算买，她实在是没有时间再等下去。 路漫思来想去，除了高利贷，就真的只有一个办法了。 今天厉爷爷让他们回老宅一起吃饭，厉仲迟有工作要忙，没办法来接路漫，就打电话让她和厉桃一起回来。 下午放了学，路漫和厉桃回了老宅。 可一下车，两人都忽的顿住了。 厉家老宅门口，只见厉仲迟和一个女人亲密的抱在一起，旁若无人。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相认 厉桃简直看傻了眼，她张了张嘴，大喊一声：“哥哥！” 厉仲迟回头看到她们，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厉桃不由分说的上前把两人分开了。 她怒视着厉仲迟，觉得他简直不可饶恕：“哥哥，你在干什么！我对你太失望了！” 厉仲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正要说话就又被厉桃打断了：“亏我还一直在路姐姐面前说你好话，结果你竟然偷吃！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厉桃气鼓鼓的，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 典型的外国人长相，身材高挑，五官明艳大气，金发碧眼这个词似乎就是专门用来形容她的。 厉桃惊艳了一瞬，马上又恢复了理智，“就算她长得漂亮，你也不能这么做啊，我鄙视你！” 厉仲迟：“……” 他硬生生被厉桃这段抢白给气笑了。 “你个臭丫头瞎说什么。”厉仲迟无奈道。 厉桃：“我都看到了，还有路姐姐，也都看到了！” 她实在太生气了，甚至觉得他哥哥已经配不上路漫了。 被点到名的路漫过去把厉桃拉开，和她小声说：“你先不要激动，我觉得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 其实路漫一开始也有点生气，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认识的厉仲迟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在家门口就和别的女人拥抱，更不像是厉仲迟会做出来的事。 而且看这个女人的脸，她觉得似乎从哪见过的样子。 “Leo，就是你的妹妹们吗？”女人看着她们两个，不禁好奇问道。 “不，只有那个红着脸的是。”厉仲迟说。 厉桃因为生气激动，脸有些红，被厉仲迟一说，更气了。 “哥哥你——” “行了。”厉仲迟制止了她的胡闹，“这位是Celia，你没见过，她是瑞瑞的母亲。” “……” 听到厉仲迟的介绍，厉桃愣了好一会，慢慢张大了嘴。 “啊？” 直到他们进门，厉桃还有点懵懵的。 “她是小瑞瑞的母亲？”厉桃挠挠头，还有点不敢相信。 小瑞瑞来他们家几年了，她从没听厉仲迟提起过小瑞瑞母亲的事，可现在突然蹦出个人，就说是孩子母亲，实在太突然了。 “路姐姐，你信吗？”她问路漫。“你说会不会是我哥被咱们抓包了，临时找的借口？” 路漫：“……” 她也被厉桃的脑回路逗笑了。 “你不要把你哥哥想的太坏了。”路漫示意她看过去，说：“你不觉得她和瑞瑞很像吗，尤其是鼻子，几乎一模一样。” 瑞瑞是个混血儿，除了眼睛是黑色的，和Celia不一样外，其他的位置都和Celia很像。 厉桃端详了半天，也觉得是有些相似。 瑞瑞被从楼上带下来，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就如同见到一个陌生人，一直往厉仲迟的身后躲，不敢和她接触。 Celi a眼神落寞了一瞬，又重新收拾好心情，蹲下冲着瑞瑞招手，用着不算太流利的中国话说自己是他的妈妈。 瑞瑞就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没有父母，但爷爷叔叔和小姑姑就是他的家人，可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他的母亲。 瑞瑞有些害怕，可似乎是血缘作祟，他感觉这个自称是他母亲的人对他没有恶意，反而自己莫名有种的想和她亲近的感觉。 “你，真的是我妈妈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Celia对他微笑着，双手朝他张开，“是，我是你妈妈。” 瑞瑞眨巴着眼睛，一点点的从厉仲迟身后走出来。 没有人催促，甚至连周围的呼吸声都轻了不少，直到看到瑞瑞走进了Celia的怀抱，看到他的手环上了Celia的脖子。 “妈妈。”瑞瑞忽然哭了。 他趴在Celia的肩上，从小声的抽泣，到后面一点点的大声哭了起来。 Celia紧紧抱着她的孩子，眼泪大颗的落下，她一直在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瑞瑞是我对不起你……” 母子相认，哭的让人动容。 厉爷爷从见到Celia的时候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坐在一边，看着即高兴又有些难过。 他知道Celia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厉爷爷沉默着，他拄着拐杖，拒绝了别人的搀扶，独自上了楼。 其他人也把空间留给了这对母子，让他们能好好的说说话，培养一下感情。 房间里，路漫放好自己的书包，洗过手，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她觉得自己和爷爷的心情是一样的，同样开心瑞瑞找到了母亲，难过的却是她自己的母亲却并不爱她。 路漫思绪四处游走，直到传来敲门声，她收拾好心情，才发现是厉仲迟过来了。 “我能进去吗？” “哦，好。”路漫侧开身，让他进来。 “刚才在门口，你是不是也看到了。”厉仲迟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呃……”他这么毫不掩饰的，反而让路漫有点不好意思了。“是。” 厉仲迟又问：“那你和厉桃一样，也认为我是在乱搞男女关系吗？” “没有。”路漫瞬间否认，忙说：“我没这么想。” 厉仲迟笑了笑，他在椅子上坐下，示意路漫也坐下后，他说：“你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我当年留学的事情吗？” “嗯。” 是那天他去接她，两人晚上在院子里聊天时，他说过的。 厉仲迟说：“Celia是法国人，当时她也在加拿大留学，我们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她那时候和现在不太一样，你应该看过一些国外的校园电影，她和那里面的主角很像。” 回忆起往事，厉仲迟语调沉缓，让路漫不知不觉听入了神。 “当时很多人追她，包括我的好兄弟，他是中国人。” “他和Celia在一起很多年，却没想到后来Celia怀孕了。” “当时Celia还年轻，或许是怕责任太重，也或许是害怕了，反正她把孩子生下来就不见了。” 路漫蹙眉：“不见了？” 厉仲迟点点头，“她把孩子扔给了孩子父亲，就消失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再露过面。” 路漫觉得不太对，“那个孩子就是瑞瑞？可是他为什么会在……” “当时我们两个大男人谁也不会照顾孩子，瑞瑞父亲就暂停了学业，把瑞瑞带回了国内。可是，”厉仲迟顿了顿，好一会，他才说道：“后来，他被查出癌症晚期，没几个月的时间了，他就把孩子托付给了我。” 路漫听明白了。 瑞瑞并不是厉仲迟的亲生孩子，外面的那些传言都是胡编乱造的。但为了瑞瑞有个健康的童年，他对外也从来没有为自己解释过。 路漫：“那Celia现在来认瑞瑞，是想把他带走吗？” “不知道。”厉仲迟也拿不准Celia的意思，“瑞瑞到底是她的亲生骨肉，如果她想带走，我也没有理由拒绝。” 不管他们再怎么疼爱瑞瑞，到底是没办法替代母亲的位置。如今孩子有机会能回到母亲身边，如果瑞瑞想的话，爷爷应该也不会反对。 可是瑞瑞在他们家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尤其是爷爷，他几乎将瑞瑞当做自己的亲孙子疼爱。 真要分离，在心理上也实在是个难题。 厉仲迟也担心，到时候爷爷能不能承受得住瑞瑞的离开。 饭桌上，几乎所有人都满怀心事。 即便是厉桃，都想明白了Celia来的目的，总不会只是为了见一面孩子的。她那么多年没有露面，现在突然出现肯定是有原因的。 厉桃欲言又止，饭吃的一点滋味都没有，最后还是Celia先开了口。 “Leo，谢谢你们大家照顾了瑞瑞这么久。”她举起酒杯敬大家，喝了一口说：“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尽过妈妈的责任，是你们把瑞瑞照顾的这么好，我太感谢你们了。” 当初她生下孩子就跑了，这么多年内心一直受到谴责，好在她最近联系到了Leo，才知道男友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而她抛下的那个孩子，现在成长的这么健康可爱，她知道都是Leo一家人的功劳。 她说话带了一点奇怪的口音，厉爷爷听得半懂不懂，但也算知道是在感谢他们，于是摆了摆手：“瑞瑞也很懂事，我们全家都很喜欢这孩子。你不知道，最近他去上幼儿园，我这心啊就一直提着，见不到他我都不安心。” 爷爷话里有话，Celia听懂了，笑了笑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她说：“其实我这次来，没有想接走孩子。你们照顾了他好多年，我知道的，我就是希望，以后能多看着孩子几眼。” 她翻了翻包，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厉仲迟眉头一皱，“你这是干什么。” “这里面，是你们照顾孩子的费用，你千万不能不要。”Celia说，“因为以后，我可能还要麻烦你们的。” 厉爷爷一听，视线立马投了过去。 “我公司打算在中国开分公司，所以以后我就会在这边了，但是我应该会很忙，没办法特别好的照顾瑞瑞，需要你们帮帮我。”Celia恳切的说道，“希望你们不要拒绝我，拜托了。” 她这话简直说在了厉爷爷的心坎上，面露喜色的问：“你说真的，你没打算把孩子接走？” Celia连忙点头，“是的是的，我还要请你们帮助我呢。我在这里只认识Leo，只能拜托你们了。” “好说好说。”厉爷爷顿时喜上眉梢，一改刚才的愁容满面，哈哈笑着：“帮，肯定帮！以后你想看孩子随时过来！我看你没吃几口菜，是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再给你做点！”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今年，又是新的一年。…… 瑞瑞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和他的妈妈见面，一天相处下来，已经熟悉了很多。 晚上Celia要走的时候，瑞瑞还有些不舍得。 Celia承诺明天会再过来带他去游乐园玩，瑞瑞才放开了手，叮嘱她一定不要忘了。 和爷爷告别，路漫和厉仲迟也开车回了家。 路上，路漫有些沉默。 回到家，她叫住了厉仲迟。 “厉先生，我想……找你借点钱。”路漫终于开了口。 厉仲迟脱了外套，说：“没问题，要多少？” “……”路漫咬着唇，犹豫了半晌才道：“三十万。” “可以。”厉仲迟答应的很爽快，“大概什么时候要？” 路漫：“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多钱吗？你不怕我会还不上吗？” 三十万并不是小钱，或许对于厉仲迟来说并不算多，但是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厉仲迟回过身，他身高比路漫高出许多，便微微弯下了腰，和她对视：“拿了这笔钱，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路漫点点头。 厉仲迟微笑着：“漫漫，我一直觉得比你和你同年龄的孩子要成熟的多，所以我也一直很放心你的决定。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只要知道，我会一直支持你就好。至于其他的，如果你不想告诉我，我也不会强求，你懂吗？” 她……懂吗？ 路漫看着厉仲迟瞳孔中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她懂，她其实一直都懂的。 厉仲迟看出了她表情的细微变化，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顶，“想明白了就去休息，明天不是还要上学。” “哦。”路漫呆呆的，她只觉得自己有点热。 不只是脸，全身上下，她似乎红成了一只被煮熟的虾。 她走了两步，又忽的回头，说：“我会还的！” 厉仲迟猝不及防，愣了一下，笑道：“好。等你有了能力，再还给我。” 转天起床，路漫醒来时厉仲迟已经出门了。 她洗漱好，饭桌上是厉仲迟特意留给她的早饭，旁边还有一张银行卡和便签。 ——密码是你生日。 他这么快，就给她准备好钱了么。 路漫吃完饭，先去了附近的银行查了一下金额，却被显示屏上的数字惊到了。 她数了三遍，才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是五不是三，卡里面，是整整的五十万。 他怎么会给他这么多钱！ 路漫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过去，接通的瞬间，路漫急道：“厉先生，你好像给错了，这张卡——” “里面的钱够吗？” “够了，可是太多了，我用不了这么多。” “剩下的存着，现在用不上就先备着，总会用上的。” “可是……” “除了三十万是你找我借的，其他的就算是我先存在你这的，以后我可能有些东西，需要你帮我买，放在你那也方便点。” 他能有什么东西要让自己帮着买啊，他不是有秘书的嘛。 路漫默然，但也知道这是厉仲迟让她把钱留下的借口。 “不管怎么样，剩下的我是不会动的。”她义正言辞的说。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闷闷的笑声，厉仲迟说：“好，你来决定。” “……” 挂断电话，路漫拿着那张银行卡，四下环顾，确定没有人注意她，赶紧把卡放进包的最里面，拉紧了拉链。 这么多钱放在身上，实在是不安心。 放学铃一响，她直接去银行把三十万取出来，打车去了路家。 她告诉路建恒自己已经筹到钱了，奶奶的房子她买定了。 路建恒开始还以为路漫是在说笑，直到看见那一袋子的现金放在他的面前，才知道路漫是认真的。 “这么多钱，你哪来的？”路建恒翻了翻，确实不是假的。 路漫：“跟你没有关系，钱给你，我只要奶奶的房子。” 路建恒面色复杂，他想要卖房是真的，可把自己亲妈的房子卖给他自己的亲生女儿，说出去到底不是太光彩。 但那毕竟是老房子了，他托人帮忙卖房，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有一个人联系询问。现在能出手，不管对方是谁，总归钱能到他的手上。 再者说，路漫的这笔钱大概率是厉仲迟给她的，他们都是订过婚的关系了，只等路漫到了年龄，两人领证结婚，这笔钱也就不用分说了。 到时房子还是他家的，钱也到了手，简直两全其美。 想通了这一层，路建恒不再纠结，当即把钱收下，带着路漫周末回了老家办理过户。 在拿到房产证的那一刻，路漫的心才算真的放下了。 奶奶留下的东西，她终于是守住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路漫一心扑在学习上，甚至比以往更加刻苦，连课间都在刷题。 陈菀菀和丁萱被她带动，一度感觉自己不学好像有点不合群的感觉，也猛猛读书。期末考试结果下来，路漫直接升到了年级第一的位置，陈菀菀前进了十几名，丁萱也考出了从没有过的好成绩。 这半学期，路问琪再也没有来找过路漫的麻烦，她和之前的男朋友分了手，似乎变了个人一样，竟然也开始学习，没再逃过课。 而路建恒和胡沁靠着厉家的关系，总算是把当前的难关渡了过去，可也是元气大伤，再做什么都小心翼翼，不敢冒头了。 厉桃中考前使劲冲刺了一波，最后虽然成绩没有预计的高，但总算是进了本校的高中部。看到成绩的那一刻，她扑倒在床上，发泄的大哭了一顿。 这么久以来紧绷的情绪，终于全部释放出来了。 路漫一直陪着她，知道她被录取后，同样为她开心。等厉桃哭完了，路漫拿纸给她擦了擦脸。 “不要哭啦，给你准备了庆功宴，哭的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路漫楼下拿来两个冰袋，让她敷着。 厉桃：“我就是太高兴了。我要是没考上高中，就是除了小瑞瑞外，全家学历最低的了，到时候得让我哥笑死。” 路漫笑：“不会的。” “怎么不会，他就是在你面前不会。”厉桃撇撇嘴，“对了，瑞瑞还没回来吗？” 路漫说：“没有，Celia带他去买衣服了，应该也快到家了。” 厉桃：“那就好。” 自从Celia认回瑞瑞，只要她有时间就会过来看看他。有时是带瑞瑞出去玩，有时去购物，偶尔她有几天的休息，也会把瑞瑞接到她那里住几天。母子俩的关系越来越好，看得厉爷爷都有点嫉妒了。 厉爷爷的身体没有之前好了，家庭医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检查，但因为之前的病留下了后遗症，再好的医生也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案。 毕竟爷爷的年级也大了，他自己也想开了。 生老病死，从来都由不得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年关。 大年三十，路漫和厉家人一起过的新年。 电视上放着春晚，厉爷爷陪着瑞瑞在客厅玩，其他人则围在桌前包着饺子。 阿姨晚饭后就回家过年了，饺子就由他们几个接手。 除了厉仲迟包的有模有样，其他的几乎惨不忍睹。 厉桃实在不会捏饺子，只能用拇指和食指一点点的捏，结果每个形状都不一样。路漫同样不是很熟练，但她看了厉仲迟的方法学了一下，倒有了一点相似，只不过有大有小，不是很美观。 Celia也被邀请来了厉家，入乡随俗过起了春节。 对于中国的饺子，Celia一直很好奇是怎么包的，瑞瑞喜欢吃，她就想学着以后给他做。可是她实在掌握不好内陷的多少，破了好几个也不气馁，最后下锅几乎煮成了片汤。 不过没有人嫌弃，大家都吃的很开心。 饭后，厉爷爷问起路漫留学的事，路漫刚好端着切好的水果过来，坐到了爷爷身边。 “面试邀请已经收到了，等过完年，就要准备面试了。” 厉爷爷问：“是去哪个国家？” 路漫说：“英国。” 出国留学这个念头，已经在路漫心头盘绕了很久。 就在郝丽娜对她说她未来要走的道路的时候，在厉仲迟和他说在加拿大留学的时候，在她见到Celia的时候…… 她也在想自己以后到底要做什么。 然而不管是上辈子还是如今的她，都没有真正的看过这个世界。 她这次想能走的远些，站得高些，好好的认识一下这个绚丽的世界。 厉仲迟说过，会尊重、支持她的每一个决定，可当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时，厉仲迟还是沉默了一下。 他们两人的关系，比起之前亲密了许多，可如果她出去留学 ，两人必定是要分隔两地，而且还是那么远的英国。 厉仲迟思考了片刻，到底是理智战胜了感情。 “好。”他说。 他可以是她的依靠，却不能是折断她翅膀的刽子手。他可以护她周全，却不能永远的把她困在牢笼。 即便是有万般的不舍，厉仲迟还是同意了她的决定。 于是这段日子，路漫一直在办留学的相关事宜。 她几乎每天都在忙，总算在前不久收到了面试邀请，能好好的过个年了。 厉桃和瑞瑞跑到院子里把烟花搬了出来，周围此起彼伏的炮竹声，让他们说话都只能靠喊的。 路漫被他们叫出去一起玩，拿着点燃的仙女棒，几个人互相玩闹。 厉仲迟站在一旁，笑看着他们，直到手上的烟花都燃得差不多了，他说道：“都站过来这边，我把烟花点了。” “是那个最大的嘛！”厉桃喊着问。 “对。” “快放快放！” 厉桃拉着瑞瑞走到檐下，提醒他：“一会记得把耳朵捂上，知不知道。” 瑞瑞点头：“嗯！” 点燃引线，厉仲迟迅速跑到了路漫身边，抬手帮她捂住了耳朵。 伴随着硕大的烟花升上天空，零点的钟声同时响起。 嘭—— 夜空中，烟花四溅，绽放出五彩的亮光，恍若白昼。 路漫收回视线，拉下放在她耳边的手，回头看向厉仲迟，却发现他原来一直在看着她。 “新年快乐。”厉先生。 “新年快乐。”路小姐。 今年，又是新的一年。 【全文完结】 第45章 番外“厉仲迟” 晚上十点钟，图书馆已经没什么人了。 路漫坐在桌后，手里的书已经看完了一大半。 “Melanie，你还不走吗？”摆放好了书籍，同来兼职的同学用英文问道。 路漫抬头看了一下时间，还差几分钟，“你先走吧，一会儿我关门。”她指了指手里的书，“我想把这点看完了。” “好，那我就不等你了。” 图书管安静下来，路漫专心看书，十几分钟后，她总算看完了最后一页。 来英国三年了，她除了上课，剩下的时间就是泡在图书馆，或者就是勤工俭学做做家教。 几个月前刚好本校的图书馆要招一个助理，她赶紧提交了申请书，好在她运气不错，很快就聘用了她。 工作内容就是整理书籍，偶尔处理一下借书还书的事情，其他空闲下来的时间她还可以看自己的书，还算是轻松。 晚风吹在身上有些凉，路漫裹紧了衣服。 她租住的地方在学校附近，走路大概十分钟左右。 如同往常一样，路漫走在路上，听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自己走路的脚步声。 只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路漫脚步放慢，身后的脚步声同时慢了下来，她加快，后面人也加快了脚步。 有人跟着她！ 路漫知道在英国晚上最好不要独自一人，只不过她来这么久，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事情，也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今天就让她碰上了。 路漫心跳有些加快，她尽量往有灯光的地方走去，手放进了口袋，耳朵仔细的听着身后的动静。 她现在不能回家，指不定到时候那人尾随她进去，或者记住了她家的位置，就更危险了。 路漫四处观察，希望有一个能让她躲避的地方。 可还不等她找到，后面的脚步声已经急促了起来，距离瞬间拉近。 路漫根本来不及细想，尖叫着手从口袋里掏了个东西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冲着那人的面门上喷。同时抬起脚，一下子踹到了他的**。 “啊！！！” 喷的东西倒不是什么刺激性气体，只是红色漆罐，让他几天洗不下去而已。最致命的地方在命根子上，那人脑袋瞬间空白，站都站不稳。 路漫确定那人暂时没有攻击性了，才松了口气。 定睛看去，是个黄发的外国年轻男人，他捂着**在地上滚来滚去，身边还有他掉落的一把水果刀。 “……” 路漫心有余悸，还好她出手快，要不然也可能是命不久矣了。 她从包里找出手机正要报警，忽听后面又有脚步声，似乎是跑步过来。 难道他还有同伙？ 路漫心头一紧，还不等她有下一步动作，脚步声已经离她很近了。 红漆喷罐刚才已经全喷在黄发身上了，要是再来人，她可没有武器了。 能用的只有—— 路漫躲在角落不易察觉的位置，紧盯着黑暗中越来越近的身影，只等他靠近，她就拉响警报器，至少能震慑住对方。 “路漫！” “……”路漫手上一顿。 这人知道她的名字，而且说话的口音也不像是外国人，反而很熟悉。 脑海中浮起一个名字，路漫抬眼。 厉仲迟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喘着气，似乎来的很匆忙。 “你没事吧？”他一眼就看到了还地上哀嚎的男人，生怕路漫遇到了危险。 路漫呆呆的，眼睛盯着厉仲迟的脸，有些恍惚，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厉先生？你怎么会在这？” 厉仲迟急道：“你受没受伤？” 路漫摇头：“没有，他没碰到我。” “确定？”厉仲迟还是不放心，仔细看了一遍，确定路漫没有伤到，才松了口气。“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很危险吗？” “我也没想到，之前都没事的。” “之前能说明什么，要是你有什么意外……”厉仲迟话说到一半，余光瞥见地上男人爬起来想要逃跑，他迅速上去又踹了一脚。 这一脚又重又狠，似乎发泄着他的怒气一般，踹的男人痛苦哀嚎。 厉仲迟转头问：“报警了吗？” 路漫拿出手机：“我现在打电话。” 警察来的很快，把男人拷到警车上，厉仲迟陪着路漫去做了笔录。 等忙完，已经是凌晨了。 出了警察局，两人打了辆车。回公寓的路上，路漫想起什么，忽的笑出了声。 厉仲迟瞥她：“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路漫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还是没忍住，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你知道嘛，我想起了那次。”路漫回忆起几年前的那场意外，“也是你来救我。” 那是她和厉仲迟的第二次见面，当时她觉得厉仲迟恍若天神降临，没想到这一次，他依旧陪在她身边。 厉仲迟略一回想，也记了起来，当年那个在他怀里哭的不能自已的小姑娘。 “都经历过一次了，怎么还没一点长进。”厉仲迟呵斥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是觉得你命大。” 路漫察觉出厉仲迟的心情不太好，抿了抿唇，试图辩解：“我带了防身器了。” “那是你运气好。他带了刀你没看见？如果这次不是一个人，你怎么办？你的那点东西，能有什么用。” “厉先生……” 路漫知道自己是想当然了，这次是她运气好，那人单枪匹马。如果碰上的是一群人，她肯定没办法脱险。 路漫小心问：“你生气了？” 厉仲迟唇线绷紧，没有回答。 “我是今天排的晚班，又多看了会书，其实平时都没有这么晚的。”路漫和他解释，“以后不会这么晚了，真的。” 厉仲迟视线盯着前方，红灯停下，他侧过头直视着路漫：“你就一定要打工吗？” 自从路漫留学以来，他的钱她从没动过。 他给的那张卡，除了买房用了三十万，剩下的一分不少全在里面。 他这些年还往里面打过不少钱，可路漫说什么也不用，宁愿自己去打工。 每次问她，得到的回复都是同样的： “我有奖学金啊，而且还有打工的钱，最近和同学合作的项目也卖了不少钱，真的不缺钱。” 而且厉仲迟发现，那张卡里面的钱偶尔还会增多——是路漫打进去的，分批还给他的三十万。 他理解路漫的不想欠他，可没有必要这么急着还清，然后 和他划清界限吧。 “我不会耽误学习的。”路漫说，“而且打工还能锻炼我的口语，一举两得。” 厉仲迟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路漫当然知道厉仲迟的好意，可她想尽快把钱还清，也有她一定要这么做的原因。 这个话题没有在继续下去，路漫转头问他：“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 厉仲迟说：“还是那样，尽量维持吧。” 去年厉爷爷病情突然恶化，被紧急送进了ICU，住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才出来，在那之后，身体就更虚弱了。 路漫留学的这几年基本没有回去过，除了厉爷爷生病的这次，她买了机票回国看望。 “这次过来，爷爷还说想你了。”厉仲迟说，“瑞瑞也念叨着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等这学期结束吧。”路漫说。 还有一个多月，她这学期的课程也能完成了。 路漫突然想起来，问厉仲迟：“你这次也是来工作的吗？” 厉家的公司规模越来越大，厉仲迟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每次过来看她，也都是在工作的间隙抽空来的。 他这次这么晚过来，肯定也是没怎么休息。 “上午刚签完的合同，直接飞过来了。”厉仲迟揉了揉眉心，面色有些疲倦。 说话间，车也到了公寓门口。 路漫犹豫了片刻，下车前还是鼓起了勇气：“你要是还没订酒店，要不要住我这里？” “……”厉仲迟眼睫一颤，看她的眼神有一瞬的变化。 路漫怕他想歪了，赶紧解释：“我就是看你太累了，这附近酒店也不多，如果你不想住也没关——” “没有。“厉仲迟干脆利落的说。“来的太急，没来得及定。” 路漫愣了愣，“哦，好。” 她租的公寓不大，不过五脏俱全，而且租金也比较合适，一住就住了三年。 厉仲迟这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以往来看她，不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就是他在酒店住一晚，转天就飞去了别的地方。 站在门外，等路漫拿钥匙开门，厉仲迟难得的有些局促。 “家里没有男士拖鞋，你先穿这个吧。”推开门，路漫从鞋柜里拿出一次性的拖鞋给他。 厉仲迟跟着进了房间，公寓布置的很简单，客厅只放置了一个沙发，没有电视，显得有些空旷。相连的厨房东西看着倒是很齐全，像是经常在家做饭的样子。 路漫把东西放下，问道：“厉先生，你饿不饿？”她打开冰箱，里面有不少的蔬菜。 自从来了英国，她就学会了做菜，毕竟在外面吃很贵，而且味道也难以言喻，还不如自己动手。 “不用了。”厉仲迟说：“下飞机前才吃过。” “哦……”路漫莫名的有点紧张，环视四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那你要不要洗澡？东西里面都有。” 明明当初在厉仲迟家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她也没这么无措过，怎么到了自己家，反而开始有点不自在了。 厉仲迟原本的计划，只是过来看看路漫就离开的，连机票都订好了。 可一个个意外，却是将他直接留下了。 厉仲迟让路漫先去洗澡，等她洗完自己才进去，出来却发现路漫搬着她的被子，正在往沙发上放。 厉仲迟蹙眉：“你这是干什么。” 路漫说：“你睡床吧，沙发太小了，你睡会不舒服。” “那你觉得我会让你在沙发上睡？” “没关系的，有时作业写得太晚了，我也会在沙发睡，都习惯了。” 厉仲迟拉着她的被子不放手，只道：“你去睡床。” “真的没关系，你——”路漫还想再挣扎，可被子不止怎么绊在了脚下。 她猝不及防，慌乱中手不知道抓住了什么，突然一起向后倒去。 “……” “……” 月光从窗外倾斜进来，伴着柔和的灯光，散落在两人身上。 柔软的床上，呼吸交织，温度随着体温同时在上升。 路漫看着撑在她身上的厉仲迟，呼吸有些乱了。 “厉先生……” 她只说了三个字，就被厉仲迟抬手制止了。 他指尖落在路漫的唇上，清晰感受到她双唇的柔软，让他忍不住想换个方式探索。 “漫漫。”厉仲迟望着路漫的眼睛，深邃的仿佛要把人吞噬殆尽。“你什么时候，能对我换个称呼。” 路漫：“什么？” 厉仲迟说：“厉先生这个称呼，你还改不掉吗？” 从他们认识以来，路漫对他的称呼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可是他们的关系，早就远不止于此了。 感受着他的体重压在自己身上，虽然厉仲迟没有完全的放任自己，可路漫还是觉得两人这个姿势有些太暧昧了，让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她结结巴巴的问：“那要叫什么？” “不知道？” 厉仲迟的眼睛有种魔力，让她总是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和他对视着，逐渐沉沦。 “那我教你。” 为什么称呼……还要教？ 路漫脑中一片混乱，一时分辨不清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厉仲迟的面孔逐渐拉进，路漫手还拽着他的衣服，越来越紧。 她应该是要拒绝的，可身体真实的反应却在告诉她，她也想的…… 静谧的空间让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身上相同的薄荷味道缠绕在一起，微微潮湿的发丝垂落，带来些让人许颤抖的凉意。 或许，或许…… 厉仲迟喉结滚动，眼前是路漫闭上的双眼，轻轻颤动的睫毛，泛红微张的双唇。 还有，紧张到拽住他领口，一直不肯放开的双手。 厉仲迟眼中浮起笑意。 他俯身，手指挑过路漫额头上的几缕碎发，明显感觉到她身体又紧绷了一下。 路漫以为自己表现的很镇定，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直到眼皮上传来的温热的吻。 “……” 路漫睁开眼。 厉仲迟抵着她的头，撑在她身侧的手臂坚实有力，眼睛里尽是深不见底的情意，还有努力压制住的情欲。 “为什么……” 厉仲迟声音低哑，带着气声：“再等等。” 路漫不懂，傻傻的问他：“等什么？” 他压抑着，声音沉而重：“给你时间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跟我。” 跟他？ 路漫这次思绪转的很快，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 他们之间的两年之约，过了这么久谁也没有再提起过，几乎是心照不宣。 厉爷爷也曾催促过，让他们两个尽快结婚，可厉仲迟替她挡下了一切，只为了让她安心学习，其他的以后再说。 但自从路漫留学以来，她和厉仲迟之间也是聚少离多。 路漫想攒钱尽快把钱还给他，所以很少回国，就是为了省下机票钱。 如今钱快还齐了，学业也只剩下一年的时间。 她和他的关系终于平衡了，有些事情，她是应该做出决定了。 路漫咬着下唇，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他：“为什么不是你跟我？” 厉仲迟笑出声，蹭了蹭她的鼻子，说：“我这不是跟过来了。” “……” 厉仲迟撑起身，把被子从地上捞起来，盖到路漫身上。 “你就安心睡在这，我不用你担心。” “可是……” “舍不得我？”厉仲迟眉头轻挑，“要不然一起睡？” 路漫脸上的温度又上来了。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不再理他了…… 厉仲迟订的转天的 机票，两人一起吃了早餐，路漫送他去了机场，亲眼看着他的那座飞机起飞才离开。 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不快，但对于心有挂念的人来说，却是每一天都过得极慢。 路漫考完最后一门，先去了趟银行，然后回家拿着收拾好的行李，飞回了国内。 时隔一年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闻到熟悉的空气，路漫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没人知道她今天回来。 路漫先去了厉仲迟的家，试着输进记忆中的密码，听到开锁的响声，她放下了心。 她的房间一如当初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变，一尘不染，好像经常有人过来打扫。 放好行李，路漫看时间还早，她不打算在家等着，只想尽快见到厉仲迟，干脆打车直奔到了公司楼下。 这是她第一次过来。 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最顶层，是厉仲迟的办公室。 路漫本来是预计给他一个惊喜，可到了前台才知道，要见厉仲迟需要提前预约的，而且现在他也不在这。 本来信心满满的路漫，一下子就像没了气的气球，耷拉着脑袋出了大门。 果然给人惊喜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天时地利人和的。 电视上演的那些，确实不能当真啊。 路漫垂头看着脚下，没有注意到前面什么时候突然站过来一个人，她直接撞进了那人怀里。 “啊，对不起。”路漫被撞得后退了几步，反应过来赶紧道歉。 就听那人含着笑意，一如从前一般的揶揄她：“姑娘，碰瓷啊。” 这声音！ 路漫唰的抬头。 “厉——” 厉仲迟微微弯下腰，视线和她平齐，“小姑娘，碰瓷你可要负责的。” 路漫唇角上扬，双手抱上他的脖子，重重的点头：“我负责。”她说，“你的以后，都交给我了。” “所以。” “厉仲迟。” “我们结婚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