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夫妇》
1. 我要结婚了
周渔失恋了。
就在刚刚,她从同传箱里出来,手机不小心掉在地上,碎屏了。
屏幕上展示着信息预览:“周渔,我们分手吧。”
周渔捡起手机收进包里。
十二点到十二点半是她的午休时间,她匆匆吃了点东西垫肚子。
下午两点到三点半,在隔壁会场有一个奢侈品的媒体会交传等着她。
四点到五点她要为下周即将迎来的慈善晚宴同传做准备。
这两年她太忙了,她几乎看不到太阳是怎么升起又是怎么落下的,她只知道最近都是披星戴月回的家。
进了电梯才有休息的实感,她靠着电梯叹了口气。电梯门上映着她窈窕婀娜的身姿,美还是美的,但她累极了。
电梯停在八楼,周渔整理好自己,一出电梯就闻到一股香味儿,闻着像是烀肉了。
果然如她所料。
母亲宁慧正在厨房做红烧肉,父亲周建筑正在沙发坐着看电视。女儿下班了,周建筑在沙发上抻着脖子往门口看,一张脸笑眯眯的。
“我大姑娘回来了?”
“回来了。”周渔揉揉脖子,略显疲惫。
周建筑给女儿在肩膀上揉了两下,“我姑娘受累了,一会儿就有红烧肉吃了。”
周渔被老爸哄得很开心。
宁慧从厨房伸出脑袋,也笑眯眯地,“你爸说你最近都累瘦了,得补补。”
“你这就把功劳给了我爸?”
“你爸接下来还有个大功劳。”
周渔捧着杯子,分几口喝掉了杯里不多的水,没吭声。
宁慧趁周建筑去上厕所,凑到女儿身边悄声说:“有人给你爸介绍了一个小伙子,那小伙子长得才俊呢,光看照片我就喜欢,一会儿让你爸跟你说吧!”
周渔嗯了一声,宁慧满意了,忙着进厨房拯救即将干锅的红烧肉,顺便偷偷跟从厕所出来的周建筑使个ok的眼色。
周渔刚刚结束的恋爱父母两个还不知情,是从头到尾都不知情那种。因为周渔一直忙得脚打后脑勺没来得及跟他们讲,本来打算今晚跟他们渗透一下,都三个月了,早晚都要说的,但很不巧,她恰恰在今天失恋了。
其实她对这一天的到来并不意外。
从答应和魏巍恋爱那天到现在,算算差不多有三个月时间,但他们见面的次数实在太少,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周渔躺上床,看着天花板的灯犹豫了半分钟,拿出碎屏的手机。
手机坏得很彻底,连电也充不进去了。
周渔只好拿出备用手机,刚开机,电话就响了——魏巍。
周渔来到书桌前,翻开笔记本电脑,接听电话。
“看到我信息了吗?”魏巍声音温柔,和往常一样。
“看到了。”
邮箱里有一封半小时前进来的邮件,是她周末要用的会议资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也在忙。”
魏巍的话让周渔从电脑上转开目光,“对不起,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在会场,手机刚好摔碎了。”
魏巍笑了一声,“看来是天意不让我们在一起。”
他语气如常,听不出一点点生气的情绪。
周渔站起身,看着窗边的小鱼缸,里面的小金鱼游来游去,仿佛不知道自己被困在一个鱼缸里。
“对不起,我知道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了。”周渔诚恳道歉。
“不是时间问题,问题都不在这里,周渔,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魏巍比周渔大三岁,说话有时候带着些过来人的口吻,但周渔并不讨厌,她甚至因为这句话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渔,我认输了。”听起来他好像在抽烟,他平时从不抽烟的。
“魏巍,我们还有机会吗?”周渔问。
“你是真心想挽回我吗?”
周渔一路上已将他们俩的这段关系理清,的确是她亏欠的多。
“的确是我的问题,我应该道歉,如果我们还能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努力挽回。”
可是魏巍没有给她留余地,直接说:“没有机会了。”
周渔短暂的沉默着,之后哦了一声,“如果这是你最终的决定,我尊重你的意思,一定不会纠缠你。”
“就这么放弃了?”
周渔愣了一瞬,“你不是说——”
“——好了,不逗你了。我们是真没机会了。”
*
今晚的月亮竟是橙黄色,又大又神秘,营造了一种诡异氛围,像是有什么怪事要发生。不过那是电影,生活可不是电影。
打印机吐出一堆文件,周渔大概捋了一遍内容。晚上十二点之前,周渔上床了。
她转向窗外的月亮,这样的分手,体面,干净利落,却也让她内疚。
她又失败了。
魏巍是周渔的第三任相亲对象,和前两任一样,他们都是大好青年,双方家庭也都很匹配。初见双方都很满意,但后来都会因为她经常忙到找不到人而不了了之。
和魏巍刚认识的时候,她就已经说明了情况,魏巍表示接受,还说欣赏她这样的事业女性,但最后,魏巍也没能受得了她。
还没等她细想去如何适当地改变自己以应对新一波的相亲,周渔就睡着了。
日复一日,周渔依然满世界飞,忙得不可开交,闲暇时间想想自己失恋的事,让脑袋换个赛道努力,倒成了休息的一种方式。
周渔失恋的消息很快在朋友中传开了。
安莎打来电话的时候,周渔正在浴缸里泡澡。
“嗨,莎!”
“嗨,我的鱼,我是不是来晚了,你是一点不见难过啊!”
“原来你是想看我哭的。”
“想过来着,但又觉得魏巍不至于让你哭一场。”
镜头里的周渔,风姿依旧,面色红润,眼睛里锋芒尽显,的确看不出神伤的样子。
安莎认识她十来年了,从没见她神伤过。她完美得像个机器人,不管发生什么,总能调出最佳算法应对。
周渔拿着酒杯,浅浅地啄了一口,“我真心觉得你是来安慰我受伤的心灵的,但听起来怪怪的。”
安莎哈哈笑起来,往床上一倒,指着屏幕,半眯起眼睛来,“你……该不会写了个恋爱结项报告吧?”
周渔惊讶于她的敏锐,“写了。但这个报告里,只有致谢部分有的写,项目成果什么的都写不出来。”
安莎从床上翻起来,“你们俩没有实质进展?”
周渔摇摇头,“没有。刚确定关系我就飞香港了,之后是伦敦,再之后是巴黎,这三个月我们见面的次数不过五六次。”
“哎,还以为魏巍能成功降服你,我对他是真挺有好感的。长得好,人品好,又体贴又温柔。你就一点都不想挽回吗?”
周渔坦诚道:“我挽回了,但他心意已决。”
“魏巍这么刚?”
“嗯。他说我们没机会了。”
“又一个被你伤了心的男人啊!既然如此,我们朝前看吧,还有很多帅哥在前头等着你呢。再说你还年轻,不用急着结婚,恋爱可比结婚有意思多了。”
“听这个意思,你有点后悔?”
“我可没这么说啊,我的婚姻生活好得很,但是恋爱还是跟婚姻时的状态不一样,一旦进入婚姻就什么都变了,到时候你就懂了。”安莎赶紧捂嘴,“你可别因为我这么说就去结个婚试试啊!婚姻不是儿戏,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周渔摆弄着一只小鸭子玩偶,想到了什么,“我爸又给我安排了一个。”
“啊?你爸哪来这么多上等货啊?这人又是干什么的?”
“是个老板。”
“霸道总裁?”
“差不多。”
安莎直接翻个白眼,“怪不得你一点不难过呢,好事都让你占尽了。”
“莎,这次我可能会结婚。”
“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才说什么来着,婚姻不是儿戏,要慎重,她都听到哪里去了?
“周渔!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哪儿去了?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要结婚,你疯了吧!”
“暗恋,恋爱,分手都体验过了。现在,我的人生清单里离我最近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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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
“停!”安莎已经跳了起来,而周渔仍在慢悠悠地拨弄着水里的小黄鸭。
“你怎么知道这次不会分手,这次就一定……一定能成啊?”安莎气到语无伦次。
“我会努力这次不分手。”
周渔今年二十七了,正处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尴尬年龄。虽然她自己不这么认为,但周围的人都这个意思。
周渔不在乎外人的评价,但她也不想孤独终老。如果能像宁慧与周建筑那样,平静快乐地过一辈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将会是一个新鲜的开始。
她可要努力呀!
*
三个月后,周渔迎来了她的第四次相亲。
如果时间充足,她是可以好好打扮一番的,但她才下飞机,衣服没换,头发也没弄,只简单地补了个妆。他们约定的时间在下午两点钟,这会儿距离两点还有半小时。
周渔看了看手机导航上剩余的路程,两点钟之前她肯定能到。
等红灯的时候,她又从手机里翻出了相亲对象的照片。
照片是他家人抓拍的,照片里的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沙发上,另一只搭在膝盖上的手夹着一根没抽的烟,神态很松弛,甚至有些懒懒的,他看着镜头,仿佛不理解为什么又被拍,但也没有阻止。
他的风格和前面三任都不一样,一看就很不好对付。但周渔偏偏最喜欢挑战。
一点五十分,周渔将车停进停车位,拿上包进了酒店。
服务员将她引领到二楼,远远地就看见了照片里的男人。
他叫赵承何。
他坐在那儿喝茶,目光倏然与她相接,站起身。
周渔来到跟前与他握手,“你好赵先生,久等了。”
他点点头,“请坐,我也刚到。”
服务员介绍了几个招牌菜,赵承何礼让周渔先点,周渔点了一个她最爱吃的锅包肉,剩下的就交给赵承何安排了。
服务员确认下单后就下去了。
周渔在心里暗暗地吹了个口哨,发出了哇哦的惊叹,脑海中忽然跳出网上流行的一串形容词——又b又King又daddy!
说起来不太文雅,但赵承何本人的确把这一串形容给具象化了。
一般人被她这么端详,大概会尴尬不自在,但他一点都没有。
他迎着她的目光喝了一口茶,“介绍人没给你看过我照片?”
“看过,本人跟照片还是有点差距的。”周渔也喝了一口茶。
“让周小姐失望了。”
“赵先生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本人比照片更带感。”
“带感?”
“没听过?”
“带什么感?”
“daddy感。”
他愣了一下,问:“是我理解的那个daddy么?”他显然对这样的形容很不熟悉,别说他了,周渔也是近来才了解到还能这么夸人。
“差不多。”
他更显困惑。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彼此十分不熟悉,但却没有冷场。周渔的工作性质让她练就了一身本领,和陌生人聊天并不是难事。
赵承何身居高位,见多识广,驭人术更是不在话下,只看他愿不愿意。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菜就已经布完了。
周渔很饿,专心地把自己喂饱了。赵承何没吃几口,看样子不是不饿就是没兴致。周渔猜测是后者。
“冒昧问一下,我是你的第几个相亲对象?”周渔问。
“第一个。”
“第一个?我是你第一个相亲对象?”
“嗯。”
“可我怎么第四次才遇到你?”
他指尖的香烟停止了转动,连同他的表情也微妙起来。
“赵先生是被家里逼着来的?”
“你呢?”他不答反问。
“我不是。不过我不介意你是,是也没关系,你还是遇到我了。”
“遇到你?”
遇到你又怎样?这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周渔端起茶杯,“赵先生,冒昧地说一句,我会和你结婚的!”
2. 你是冲动了么?
赵承何看着她,不表态。
“赵先生,我认真的。”周渔语气轻松,却说得十分郑重。
他拿起茶杯,浅浅啄了一口,“认真想和我结婚?”
“嗯。”
“可以问原因么?”
“原因很简单,别人没有让我想结婚的冲动。”
“冲动往往代表不理智。”
“你说对了,感情恰恰跟理智没什么关系。”
他浅浅笑了一下,似乎不想与她辩白,头转向窗外,“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周小姐,今天就到这里吧。”
之后他的手机就响了,不过他一直没接,似乎在等她走人。
周渔站起身,“再见。”
她走后不久他也走了,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神情严肃,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周渔等他的车走了之后才开车离开。
当天晚上十点半,周渔敷着面膜,听着音乐,想起这天的事,不禁笑起来。
一个人怎么能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呢?
手机不停地响,大概是邮件。
周渔拿过来一瞧,一条微信预览显示:“三十天后登记,ok么?”
鱼缸里的小金鱼欢快地游来游去,晚风透过窗帘轻轻吹拂她的头发,这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周渔把面膜翘起来的地方按下去,郑重回复:“OK。”
“答应了?”
“嗯。赵先生冲动了哦!”
“是。”
周渔笑笑,拿起浴缸旁的酒杯拍了张照片发过去,“为冲动干杯。”
他随后也发了张酒杯的照片,看背景是在酒吧里。“干杯。”
周渔闭上眼睛,沉浸在玫瑰花瓣的香味里,跟随音乐,轻轻舞动着脚尖,她像个花样游泳的选手似的,干脆把自己滑进了水底,水花澎湃,溅了一地。
从这个晚上开始,周渔每天都会收到赵承何的行程表,周渔也会把自己的行程发给他。
转眼间,三十天的期限到了。
*
从巴黎飞回的飞机落地了。
周渔脚步不停,由走变跑,又遇上修路堵车,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来不及。
好不容易打着一辆出租车,一路却也走走停停。
市内大面积修路,塞车严重。赵承何的电话也一直没通。二十分钟的路程,竟然花去四十分钟,她已经迟到半小时了。
在她下车的那一刻,手里的电话终于响了。是赵承何。
“对不起我已经到门口了。你晚点了?还有十分钟是吗?哦,没关系,我等你。”
周渔在民政局门口找了个有阴凉的地方,先回了几个工作电话。十分钟转瞬即逝。
“行,今晚把相关内容发到我邮箱就可以,尽量早点发过来,好,再见。”
周渔把手机收进包里,提起行李箱上了一级台阶,转身往门口去。
有人叫她。
“周小姐?”
周渔回头,一个穿黑色西装的挺拔身影走上台阶。
他背着光,有些看不清楚,周渔稍稍侧头,错开阳光直射。
“赵先生?”
“我们先进去再说。”
随后接过她的行李箱。
周渔推辞了一下,“不沉的,我自己来就行。”
“没关系。”
周渔没再坚持。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民政局大厅。
大厅开了空调,没有外头那么热,空气也没外头那么呛,甚至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香味。
今天登记的人不多不少,但也需要排队等候。
周渔的目光落在拖着她行李箱的那只手上,袖口上,肩膀上,眼睛上。
猝不及防与他视线相碰,周渔笑了一下,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会拖着个行李箱,虽然她已经在电话里解释过了,“我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行李箱也没来得及往家里送。”
赵承何:“没事。”
周渔不得不承认,能找到一个和她一样忙得满天飞的结婚对象,非常不容易。
过往都是因为她太忙,引起相亲对象的不满,久而久之就没了下文,这次碰到了赵承何,两个人半斤八两,倒是谁也不挑谁了。
来民政局的,不是结婚的就是离婚的,结婚的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离婚的怨气冲天,横眉冷对。只有他们俩两边都够不着,看着客客气气的,让人琢磨不明白。
队伍一点点地前进,终于轮到了他们俩。
赵承何把她的行李箱靠到墙边,绅士地让周渔先坐,周渔点点头,“谢谢赵先生。”
二人一来二去几句话把窗口大姐搞迷糊了。
“你俩是来结婚的吧?”
二人一起说是。
大姐笑了,“怎么看着不像啊,紧张啊?”
周渔笑了一下,“是有一点。”
大姐笑说:“紧张成这样,看着像第一天认识似的,都结婚了还先生小姐地叫!”
大姐旁边儿的工作人员笑呵呵地说:“你这就不懂了吧,现在的年轻人能像咱们似的吗,人家那叫情趣。”
大姐哎呀了一声,自认跟不上形势了,说:“行,情趣情趣。”
说着话就走完了登记流程,拍照,签字。
二人正式结为夫妻。
从民政局出来,太阳终于低下去了一些。
赵承何的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
他们两个并排坐在后座,分别看着窗外。
他很忙,二十分钟的路程已经接了五个电话。
周渔第一次感受到和她提分手的人是什么视角。
车子开到森林路缓缓停下。
赵承何推着她的行李箱把她送到家楼下。行李箱轻轻推到她手边,但还握在他手里。
这种感觉很奇妙,此时此刻,她已经是这个男人的合法妻子了。
周渔:“我就不打扰你了。”
赵承何:“我送你上去。”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哎!小鱼啊,跟承何上来呀!”
声音来自八楼阳台上的周建筑。
既然如此……
周渔笑了一笑,邀请赵承何:“我爸让你上去,那上去坐会儿吧!”
周渔拉了一把行李箱,赵承何没松手,“我来吧!”
电梯很快从十八楼下到一楼。
周渔先进了电梯,赵承何推着她的箱子随后跟进来。周渔刷卡按了八楼。
电梯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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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渔和赵承何的视线在电梯门上短暂交汇。
八楼到了。
周渔先下电梯,掏钥匙开门,哪想门从里头打开了。
宁慧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俩,周建筑也在后头热烈地欢迎他们。随后又出来两个人,竟然是赵承何的父母。
显然这件事赵承何也不知道,两个人被四个开开心心的父母迎进门,问长问短。
宁慧系着围裙,闻味道应该是做了红烧肉,周建筑给赵承何拿出一双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新拖鞋,“来来穿上,地上凉。”
“谢谢叔。”
“还叫叔,该改口了!”
周渔几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法想象赵承何跟他爸叫爸的场面。
宁慧戳了周建筑的肋骨,“等婚礼上改口,得给钱的。”
周建筑说:“对对,你说的对。”
赵承何和周建筑结结实实地握了手,笑得脸都红了。
周建筑只有真正高兴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是真心喜欢赵承何,这倒是让周渔挺意外的。
宁慧告诉周渔招呼好赵承何,累了去房间里歇歇。
周渔也觉得在这被他们围着问长问短有些尴尬,就对赵承何说:“要不,你去书房里歇会儿?那里有电脑,你如果想玩游戏或者听听唱片都行。”
“你有唱片?”
周渔点点头,“跟我来。”
周渔的书房摆满了唱片,书籍,还有一些世界各地收集来的小东西。
余光里,赵承何对着她的书架有些怔住了。
“你坐着歇会儿,我去拿水果。”周渔指指沙发,转身而去。
宁慧早就准备好了果盘,在宝贝女儿脸上捏了把,“我姑娘结婚了,真好!”
周渔说:“人家嫁女儿都哭,你怎么这么高兴?”
“要是嫁别人我可能会哭,这姑爷多好啊,我哭什么,是不是,她爸?”
周建筑满面红光,“说得对。”
“爸,你这辈子就没主意,什么都听她的。”
“那你妈说的对我当然听她的,要是没有你妈,我的宝贝女儿能找到这么好的姑爷吗?”
“怎么你女儿不好吗?”
“那怎么能呢?我女儿天下第一好,俩孩子都好,好啊!”
说的也太夸张了。
周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端着果盘溜了。
赵承何对着她的书架,仿佛还没从刚刚的小震惊里回神。
周渔把果盘放下,往他身前凑过去。
她想拿那张李玟的专辑,但她放得太高,距离也有点远,踮脚也没够着。
赵承何看出了她的意图,抬手从书架上抽出一张cd,“这个?”
“嗯。”
两人近在咫尺,周渔接过cd顺便感受了一下他的身高。
“你有多高?”
“189。”
“我170。”
“嗯。”
周渔勾起左脚,“我净身高170。”
他往她脚上瞧了一眼,“你是要我把鞋脱了吗?”
周渔说:“不用,没怀疑你的身高。”
两个人的视线莫名缠在一起,气氛有几分微妙。
3. 我会对你负责
周渔转头拿起cd,对他说:“我最喜欢这张里的刀马旦和月光爱人,我放给你听。”
她把cd轻轻取出,推进CD机里。
音乐声一出来,周渔仿佛就沉醉了。
她问赵承何,“你听过吗?”
“听过,我也有这张专辑。”
“你也有?”
“你这里的专辑,我几乎都有。”
“那也太巧了,像我这种怀旧的年轻人我还真没遇到过。——赵先生吃水果。”周渔从果盘里拿出一颗又大又红的草莓,还把屁股给掐掉了。
他接过草莓。
周渔:“我爸妈和亲戚朋友都叫我小鱼,水里游的那种鱼,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好。”赵承何把草莓放回果盘,说:“有件事需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
“婚房还没装修好,装完的话也需要通风半年以上才能住,所以婚礼的时间,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周渔身体轻轻一提,坐在书桌上,说:“我之前看过黄历,今年十月份,十月二号那天就是好日子。婚房没装完就慢慢装,反正我们都有地方住,你觉得呢?”
赵承何:“日子你都看好了。”
“嗯,我不喜欢打无准备的仗。哦,婚礼流程我也拟了一份。如果你还需要时间整理一些……一些你自己的……我都理解的。——怎么,干嘛这么看着我?”
他浅浅笑着,“看得出来你是认真的。”
“什么?”
他没解释,只说:“好,十月二号办婚礼。”
周渔没有异议,“行。”
周渔一共吃了三颗草莓,赵承何一个也没吃。
周渔极力推荐他吃一颗,“很好吃的,尝尝。”
说着就拿了一颗亲自送到他嘴边。
赵承何在她期盼的目光里,吃了一颗。
她好像很满意,仿佛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约定。
登记后的第二天,赵承何就去杭州出差了,周渔有两天的休息日,之后也要去北京参加会议。
说是休息,准备资料,学习行业术语是一项也没落下。
在电脑前看了一上午,周渔觉得应该让眼睛休息一下,刚好下午和好朋友安莎有约。安莎是周渔的高中同学,现在和老公一起经营一家酒店,在本地小有名气。
安莎在周渔登记结婚的前一晚才得到通知,所以这次见面多半会挨骂。周渔早有准备,默默地听她输出了半个小时。
安莎说累了,叫人上了几瓶啤酒还有几盘下酒菜。
周渔笑眯眯地看着安莎,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安莎输出了这么半天,气也消了大半。
其实她倒也不是真生气,只是结婚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还按照她那个随性的毛病来呢?永远不知道她下一秒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安莎已经被迫冷静了,“小鱼,我知道你自由自在,追求新鲜体验,可这可是结婚啊,你真想好了吗?”
周渔:“想好了,你也说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儿戏呢?”
“这要是别人我都没话说,但是你周渔,我摸不透你。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你就一直在干让我惊掉下巴的事。说恋爱就立刻恋爱,说分手就立刻分手。一年四季还有个过度呢,你做事一点征兆都没有。”
周渔挑挑眉毛,任由她说。
“魏巍那么好,你也没动过结婚的念头。就这一个月,不是,这男的到底是谁啊?我连人都没见着,你就要嫁给他,他到底有什么特殊的魅力?”
周渔将来龙去脉,如此这般告诉了安莎。
安莎的嘴越长越大,差点一激动跳起来,“等会儿……小鱼!你别告诉我……不,这不可能是真的!你该不会是……姐妹儿……你嫁给了……赵承何?赵承何让你给……给拿下了?”
周渔这会儿正好翻到他们俩登记的照片,“真的。的确被我拿下了。”
安莎抢过她的手机,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你怎么不早说啊?一天神神秘秘的,你俩都恋爱一个月了,我才知道!”眼看安莎又要生气,周渔连忙哄道:“事成之前我也没把握,所以就没说。”
的确,赵承何这人一向神秘低调,从来没传出什么恋爱绯闻,那是众星捧月的存在,特别难追。能把他拿下,周渔还真是有两下子。
“那他知道你是谁吗?”
“看他反应应该不知道,这样也好,免得我在他面前不自在。”
“搞笑,你这种人还会不自在?你左抄右抄给他写情书的时候,我可没见你有什么不自在!”
周渔手指头堵着耳朵,看她喋喋不休的嘴停了下来,前言不搭后语地总结道:“是的。所以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我以为你当年是闹着玩的,你是真暗恋他?”
“我只能说,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我都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了。”
“只是因为合适?”
“有什么问题么?”
“你到底是不是暗恋他?怎么……怎么就成了呢?”
“不重要。重要的是,任务完成,我没被分手,我结婚了。”
若是命运的推动让他们两个相遇,那么她愿意去相信,这是他们两个之间避不开的缘分。
当天晚上,周渔整理了近期高频术语库,添加了mrna等疫苗迭代名词。
做完这些刚好晚上九点。
赵承何给她发过当日行程。
上午全是会,中午有一场商务午宴。
下午也全是会,说是要为近期传出xd新闻的艺人发声明。晚上还要去国际影视峰会发表演讲,可真够他忙的。
周渔看看时间,打开视频网站,搜索影视峰会直播。
赵承何的脸立刻出现在高清画面里。
和记忆里的人相比,是他,又不是他。
感觉微妙。
这个人居然能经得住高清镜头的考验,从气质到外貌完全不输流量明星,怪不得他的社交媒体账号粉丝那么多。
带着欣赏的目光,周渔露出一丝微笑。
不知不觉,她居然把直播看完了,结束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
周渔喝了一杯咖啡醒神,之后钻进浴缸里泡热水澡。
刚进去没多久,赵承何的信息就来了。
“抱歉一直没回你消息。”
周渔把手上的泡沫抹干净,回道:“没关系,我看了你们直播。”
“我以为你没时间看。”
“今天的确很忙,明天就要飞北京了,准备的东西比较多。”
“明天早起?”
“嗯。”
“准备睡了?”
“还没,在泡澡。”
“不怕手机掉水里。”
想象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周渔不禁笑出来。
刚要回复,手机没电关机了。
刚泡澡的时候电量就已经下到了百分之十五,跟赵承何聊来聊去的,她就把充电的事给忘了。
手机插上电源的时候,电脑传出微信通知的声音。
她的微信同时在电脑登录,刚刚断电之后的信息共有两条。
“真掉水里了?”
“小鱼?”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小鱼。
周渔看着那两个字,拿起酒杯,把里面剩的一口酒喝完,之后一边擦头发一边给他打了视频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他把手机立在茶几上,露出全貌。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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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穿着刚刚在直播里穿的黑色西装,许是茶几前的空间不足以让他伸开双腿,他岔着腿,两个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握,p个画框就是一个广告大片。
周渔也坐下来,把头发顺到一侧用毛巾轻轻按压。
“刚刚手机没电了。”
“猜到了。”
“着急了?怕我也掉水里?”
他又发出那种笑声,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摸过打火机,“看到你就行了。”
“原来是在担心我呀!你放心,我已经结婚了,我会对你负责,照顾好自己的。”
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笑了,一股烟弥漫在镜头里,他略微侧过脸,看不清表情。
“你在笑吗?”
“你身后窗户没关。”他转移话题道。
“这就关。”
说着就跳起来把窗户关了,还朝他摊开双手,以示配合。
他看着屏幕没动作。
有那么一瞬周渔还以为画面卡住了。
“休息吧。”他忽然说。
周渔拿起手机,近距离看他英俊的脸,“我吹完头发就休息,那就晚安了。”
“晚安。”
话音刚落,画面就没了,屏幕上显示,对方已挂断。
周渔悠闲地在椅子里转了个圈,回身就看见窗外的一轮满月。
今晚的夜色真美啊!
*
周渔很庆幸飞机没有晚点,落地北京的时候,老同学杨铭已经在机场等候。
杨铭在中科院工作,刚巧可以帮她理清量子隧穿效应和极紫外光刻的关联逻辑。
二人简单吃了个饭,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因为明天的半导体行业峰会专业性过强,相关知识弄出来一堆。不知不觉就熬到了晚上十点半。
杨铭提议去吃个夜宵,回来再战。
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周渔和杨铭之间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人,那就是魏巍——周渔的前男友。
周渔和杨铭是高中同学,杨铭和魏巍是曾经共事过的同事,周渔恰好是在与魏巍确立关系的期间,因为魏巍才和杨铭重新取得了联系。
他们三个还一起吃过饭。此时,杨铭还不知道周渔已经和魏巍分手了。
杨铭话里话外地总提到魏巍,周渔才解释了一句,“我和魏巍分手了。”
杨铭啊了一声,对这个消息非常震惊和遗憾,一边摇头一边说:“哎呀……哎呀哎呀!”
“怎么了?”
“我今天跟魏巍发过信息,我以为你们俩一起来的,他没空过来你才自己先来的。他这会儿可能都要到了,我这不是……”
周渔明白,他是怕魏巍有意见。如果他们还没分手,和朋友的女朋友在一起到半夜,的确不妥。
周渔笑说:“没关系,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说着话,他就来了。
杨铭往后一瞧,哎呦一声站起身,和魏巍握了手。
杨铭:“来,请坐。今天怪我怪我。”杨铭说着就打了两下嘴巴,“我没搞清状况。”
魏巍说:“是我没提前跟你们说,是我的错。我就是想来见见小鱼,希望没打扰你们。”
周渔:“没打扰,请坐。”
半年后的见面,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
一切都和魏巍想象中一样。
他认识的周渔,永远得体从容,哪怕在分手那样的时刻都没有破绽。
……
“如果这是你最终的决定,我尊重你的意思,一定不会纠缠你。不过分手了,也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魏巍拿着电话,想象她坐在电脑前,用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一边应付他一边收发邮件,当即就说:“我可能不会是你的朋友。”
4. 他来了
“即使我不祝福你,你也会一切顺利,勇攀高峰的。再见小鱼。”
这是魏巍给他们的恋情送上的最后一句话。
周渔的确没有沉浸在失恋的氛围里,因为她的生活几乎被工作占满,没有太多时间去纠结工作以外的事。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讲,她热爱工作带给她的快乐,相比于恋爱的快乐,这份快乐也同样重要,甚至更加重要。
周渔很快就投入了新的工作之中,一切就像魏巍说的一样,她的确在尽最大可能,最大努力让自己顺利,让自己攀上一个又一个的高峰。
三人一起碰杯喝酒,但都没有多喝,只是浅浅喝了一些,既不会扫兴,又不会失礼。
晚餐过后,三人又转移到了咖啡厅,周渔和杨铭进行了最后的复盘,确保一切都理顺了才放杨铭回去休息,期间魏巍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帮他们续咖啡。
结束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四十五,周渔的脑袋因为一直高速运转,仍出于亢奋状态。
因为三个人都喝了酒,只好打车回去。
杨铭先到家。
魏巍把周渔送到了酒店房间门口。
周渔:“谢谢你陪我们熬到半夜。”
魏巍:“应该的。你怎么样,有没有醉?”
周渔:“这点酒怎么可能,放心。那我先进去了。”
周渔转过身开门,魏巍欲言又止,可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周渔卸了妆,换上睡衣,贴上面膜,刚准备泡个热水澡,门铃响了。
开门前,周渔看了眼门镜,是魏巍。
“魏巍?”
房间里传出她最喜欢的女歌手李玟的歌声。
寡情的她在品味与爱好上面极其专一。
相比于职场形象的干练,现在的她多了几分柔和,但魏巍并不觉得这份柔和会允许他重新走进这扇门,他称不上多了解她,但他了解她的原则与底线。
周渔歪着头等他说点什么,可他却只是瞧着她出神。
“魏巍?你是不是有点醉了?”
他倒希望是自己醉了。
“小鱼,如果当时我说,我们还有机会,你会和我重新开始吗?”
“你是想复合对么?”
魏巍的沉默已经是答案,他沉重地点头,眼睛也有点红了。
周渔浅浅地叹了一声,“刚分手的时候,我可能会答应,但现在不会了。”
她的回答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这就是他认识的周渔,永远理智,永远为自己的行为兜底,仿佛从来不为任何选择后悔。
“为什么现在不会了?小鱼,你有没有想过,感情是感性的,是不理智的——”
“——因为我结婚了。”
音乐忽然欢快起来,是李玟的那首《真情人》
“啦啦啦啦
爱情让人头昏
啦啦啦啦
思念让人心疼”
在热情动感的音乐声中,魏巍眼神闪烁飘忽,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但看周渔坦荡认真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更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你……结婚了?”可他还是不解,不敢轻易相信。
周渔点点头,“我结婚了。”
一切澎湃的期盼都在这一刻落空。
盛开的烟花,炸了一半就落下。
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失去了与她这样对话的资格。
他已经没有理由在这里继续纠缠她,他必须收起所有的说辞,从她眼前消失。
魏巍什么也没说,腿和脚都很沉重,一步步后退,转身离去。
难怪总有人说那些矫情的话,那一次的错过,竟是永恒。
次日清晨五点钟,周渔已经洗漱完毕,听完了bbc,做完了影子跟读练习,整理了当天可能会用到的行业术语。
早上九点半,坐进同传箱。
十一点半,结束任务。
十二点,周渔就近找了家饭店吃午饭,顺便刷会儿手机。
刷手机之前她先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漏掉的信息,没有!
打开与赵承何的对话框,最近一条是她对他今日行程的回复——收到。
往上翻就能发现,一个比一个忙的两人几乎没什么闲言碎语,除了那天他以为她掉水里发了两句话,其余内容全都像同事之间的工作汇报。
这算冷落吗?她不太熟悉这种感受,但她对这个词很熟悉,之前的相亲对象总往她身上用。
琢磨了一会儿,周渔把面包咬嘴里,开始发信息。
“吃了吗?”
服务生刚好端来一碗热乎乎的牛肉面,周渔顺手拍了一张,一并发过去。
“这是我的午餐,我会吃光哦!”
周渔太饿了,把面包片消灭之后就开始吃牛肉面。
直到吃到汤都不剩,走出饭店,她的手机也依旧安静。
周渔选择步行回酒店,消耗热量,又能提神。不然她真地沾枕头就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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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酒店她就开始哈欠连天。
门铃响了。
不应该是魏巍,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昨晚送她回来那一幕已经是他最失态的程度了。
周渔来到门口问声谁,同时望进门镜。
外面的人回答:“赵承何。”
赵承何?
他怎么跑来了?门镜里的的确确是赵承何没错!
周渔打开门,嘴都忘了闭。
“赵承何?你怎么会在这?”
他身穿白衬衫,黑西裤,头发梳得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态,不像长途跋涉过来的。
“你怎么到这的?”他到底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赵承何:“吓到你了?”
“吓到我了。”周渔说。
“我们要站着说话吗?”
“哦。”周渔回过神来,往后让了一步,“请进。”
他在眼前走过,带来一股清香。
“我在北京转机去西安。”赵承何说。
“转机?你给我的行程里有吗?”周渔缓缓关门,仔细回忆了一下他的行程,她应该没记错啊!
“没有,临时的。”
“哦,我还以为我记错了,那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早上。”
“休息过了吗?”
“等你的时候休息了一会儿。”
“在哪儿等的?”
“你隔壁。”
“你开房间了?”
“为了方便等你,开了。”
他好像是在为他为什么多开一间房间而做解释。
赵承何稍稍低头,瞧着她发红到即将落泪的眼睛,“看来我的到来更像是一场惊吓。”
“怎么会?”周渔硬生生憋回去一个哈欠,眼泪却是更多了,“我是太激动了。”
周渔转而去摘耳环。
镜子中,赵承何站在她身后,双手插兜,看着她摘掉耳环,手表,换上拖鞋。
两人视线数次相接。
她刚想说什么,赵承何开口说:“下午有空?”
“嗯,下午没有工作安排。”
困到实在受不了的周渔开始习惯性地解扣子,解到第三颗的时候,赵承何背了过去。
可真是累糊涂了。
把扣子系回去一颗,她来到赵承何跟前,眼泪直接淌了下来,“能让我睡一下吗?”
“……什么?”
“你能让我睡一下么?”
5. 梦中表白
“……现在?”赵承何问。
周渔郑重点头,“现在,我实在受不了了。”
她匆匆把窗帘拉上,光影凌乱地摇晃几下,室内就陷入了昏暗。她扯掉发圈,长头发铺撒下来,脱掉袜子,解开纽扣,从上解到下。身上只剩一件吊带背心,她还要解开裤子,赵承何忽然捉住她的手腕。
周渔吃痛,“啊哦,你干什么?”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差距瞬间拉开来,周渔被他抓得很痛,“你使这么大劲干嘛?”
赵承何抓着她,把她推到床边,周渔碰到床沿,一屁股坐到床上。
周遭昏暗一片,周渔望着赵承何,解释道:“我只需要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就好。”
“不行?二十分钟也可以。二……二十分钟也不行?”
“那……十分钟总行了吧?”
赵承何始终没发话。
周渔已经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她发现赵承何的表情有些奇怪。
“那就五分钟!”周渔把另一只能动的手举起来,“不能再少了,我已经受不了了。”
“周小姐——”赵承何终于说话了,但说到一半就停了。
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行还是不行啊?
周渔认真地看着他,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但他还是不说,手却松了。
这……就是同意了呗?
周渔趁机溜进被窝里。
赵承何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周小姐,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周渔打了个哈欠,从被窝里扔出来一条裤子,“再不睡就真不清醒了。”
还没等赵承何说话,她就一头倒在床上,“等我醒了再跟你赔罪……你留下来……陪我……”
后面这句话让人听不真切到底是询问还是陈述,人就已经睡着了。
她呼吸逐渐匀长,长头发铺散在枕头上,吊带从肩膀上滑下来。
周遭安静极了,只有他的呼吸声。
“他妈的中文是世界上最难的语言,有些阅读理解,咱们还没老外做得好!”
走廊路过几个叽叽喳喳的年轻人。
这句话反复地在赵承何的脑袋里飘来飘去。
赵承何系好袖口,轻轻拉开阳台的门,抽了很久的烟。
周渔没有定闹钟,但她的确是忽然睁开眼睛的,嘴里同时蹦出一句话:“赵承何我心里只有你!”
屋里昏暗一片,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走廊里有人路过,不知道在哈哈哈地笑什么。
原来是梦!
周渔一回身就看见了一脸莫名的赵承何,他双手悬停在电脑键盘上,应该是被她刚刚的动静吓了一跳。
真丢脸。
周渔从被窝里跳出来,“我去洗把脸。”
她居然一口气睡了三个小时,都做梦了。梦见魏巍来找她复合,又梦见赵承何冷着脸对她。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她两边。在梦里,她知道自己已经嫁做人妇,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赵承何,并发誓自己和魏巍没什么,所以才有了刚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丢脸的方式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这种?丢人丢到他眼皮底下了,她脸皮再厚,也是个女孩子吧。
在心里鬼哭狼嚎了一阵之后,她很快恢复了从容淡定。她想起安莎那句话,“你的从容淡定,处变不惊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她很感谢自己多年来练就的本领,没让她立刻找个缝钻进去。
周渔主动给赵承何冲了一杯咖啡,送到他手边,他正在她的电脑上噼里啪啦地忙着什么,“谢谢,你做噩梦了?”
周渔靠着书桌,捧着自己的咖啡,“不算。”
周渔转身拉开窗帘,外面阳光真好。
“虽然不知道我在你梦里干了什么,但我好像吓到你了。”
“不怪你,你又不是故意进我梦里的。”
周渔向来不是个笨蛋,可是在恋爱这件事上,她实在是过于缺乏经验。
这句话是不是说得不太好啊?梦里都在表白,显得她不够矜持吧。
罢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一阵风刮过,把外窗台的灰呼啦一下吹了进来,呛得周渔好一顿咳嗽。
“怎么了?”
被她这么一顿打扰,他忙不下去了吧?
周渔猛灌了一口咖啡,硬是把那股劲儿给压下去了,“没事,被风呛了。”
赵承何把窗户关小了一点,“刚睡醒,不要吹风。”
她知道的,这是她从小就明白的道理,她的生活自理能力也很强的,人人都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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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立懂事呢。
可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因为她知道什么叫越描越黑。
“饿了么?想吃什么?”他站在她一旁,望向她。
“还是我招待你吧。”
他笑了一声,“想怎么招待我?”
余光里,周渔看见他手腕上闪着光的手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有他干干净净的指甲。
他的手扶着咖啡杯,四个手指抬起又落下,像是弹奏了什么音符一样。
“怎么了?”
“哦,我是在想去哪儿吃。”
从他身边走开,周渔拢起头发,用手腕上的橡皮筋套好,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口,戴上耳钉。
赵承何靠着窗台,视线落在她这边。周渔认真理好了自己,确保没有什么地方不妥。
“我就带你去我常去的那家店吧,不是什么有名的店哦先说好,我只是觉得他们家很好吃。”
“可以。”
他放下咖啡杯,二人即刻出发。
这家小店的确不是什么来北京该打卡的地方,它开在一个不太好找的地方,被一群高楼大厦围在中间,来吃饭的都是熟门熟路的。
周渔也是从酒店出来找饭吃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因为离酒店最近,而且人少,好吃,就成了她每次落脚北京都要来的地方。
相处几次下来,周渔发现赵承何在吃上没有什么忌口,用宁慧的话说,应该也是个好养活的。周渔也一向对不挑食的人有好感,这让周渔对赵承何的好感度又有了提升。
这是一家韩国特色的自助餐,东西都不太贵,味道却都很不错。
他们俩的座位有一个小电视,正在播蜡笔小新。
想也不用想,赵承何肯定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为了给他赔罪,周渔让他坐着休息,她去拿吃的。
周渔拿的都是她最喜欢的,各种不同口味的肉片、尖椒、鸡爪、炒年糕,还拿了一些水果。
周渔把烤好的肉放进他的盘子里,说:“算给你赔罪了,昨晚我睡得太晚,早上不到五点就起来了,你来的时候是我最困的时候,我一困严重了就淌眼泪。”
那个场面,的确很有记忆点。
周渔忽然咦了一声:“你看,你把我手腕都捏青了!”
6. 初吻
被他捏过的地方的确泛着青紫。
有些误会,竟真没办法解释。
赵承何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你经常这么晚睡?”
周渔:“忙的时候是这样。昨晚我找了我中科院一个同学帮忙,无偿的,不过我请他吃饭了。”
周渔想起什么似的,瞧瞧赵承何,“还有件事,我说了你会不会生气啊?”
赵承何:“说来听听。”
周渔连忙帮他开了一瓶芬达,推到他手边,“昨晚,我见了前男友。”
赵承何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什么意思啊?生气还是不生气啊?
周渔歪着脑袋瞧他,“你不生气?”
“我该生气?”
“不,不该,我昨晚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我说我结婚了,然后他就走了。”
“说完了?”
周渔茫茫然点头。
“还疼么?”他问。
“嗯?”
他看向她的手腕,“手腕。”
“有一点。你当时在想什么,就是不想让我睡觉?”
有些人,天生钝感力超群。
“你想不起来?”
周渔回忆了一下,“我很困,想睡觉,然后你不让我睡。”
“我是怎么不让你睡的?”
“你忽然抓住我的手。”
“你的手当时在干什么?”
“脱裤子。”
对话停止了。她的眼睛越睁越圆。
还好,不至于迟钝到无可救药。
周渔这才恍然大悟!
仔细回忆起来,若是一个不小心,竟是另外一个故事!
周渔的脸瞬间就红了。
“哦,你是觉得……觉得我……我是那个意思?所以你才问我是不是清醒……”
结合她的语言和行为,的确很难让人不误会。但是,她里面是穿了一条长款的家居短裤的。
尴尬了。
周渔把烤盘上的地瓜片全都翻了个身,之后专心地把自己喂饱,不再说话。
*
两个人沿着来时路慢慢往酒店溜达。
周渔看看手表,他们还能在一起一小会儿。
“一会儿有人送你去机场吗?”周渔问。
“司机会送我。”
“哦。”
周渔恍然意识到,她从来没有跟除父亲以外的异性一起散过步。
这居然是第一次。
和魏巍匆匆确立恋爱关系之后,周渔就飞走了,一会儿在纽约,一会儿在比利时,每天像打仗一样,沾了床就能睡着。
这般休闲的时刻,竟然让她察觉出了几分诡异的……浪漫。
晚霞好看,风也温柔,天空还没全暗,温度适宜,一切都温和美好,让人期盼明天的到来。
“今天可真舒服啊!”周渔不由感叹,“还有一点时间,一会儿回酒店睡一下吧。呃……我是……我是说,你长途跋涉这么久都没有休息,晚上又要飞,应该休息一下。这回你睡,我保证不睡,我看着你。”
“周小姐。”
“嗯?”
“你是想继续分居还是和我住到一起?”
问题还是来了。
周渔不禁抿起嘴唇,有瞬间的犹豫。
如今他们俩这关系,于情于理是应该住一起的,但他们根本还不熟啊!
“怕?”
“怕什么,都登记了的。”
“你放心,除去特殊情况,我不会强人所难。”
还有特殊情况?
赵承何并没有具体解释,似乎是觉得她不能明了。
好吧,周渔虽然聪明,但在恋爱这件事上,她绝对是个差生。
不过有一件事她可以确定,那就是如果他们俩继续分居,四个老人都会多想。
宁慧虽然不舍得她离开,但也还是会问他们俩什么打算,总不能自己忙自己的,好几个月不见一次,这样下去,感情不又得生分了。况且他们之间现在是结婚状态,这样分居的确不妥。
周渔其实早就说服了自己,事到临头,不如豁出去算了。
“这样吧,这次回去之后,我就搬到你家去!”
赵承何仿佛不太相信她,“不必勉强。”
“没勉强,说去就去。”
赵承何笑了一声,望着天边的晚霞,“既然如此。”之后拿出手机,当场就把密码发给了她。
傍晚,晚霞把天空涂抹得像油画一样浓烈。周渔把窗帘拉了一半,方便赵承何休息。
她还有工作要做,打开电脑就进入了状态。赵承何躺在另一张床上,不多时就睡着了。
周渔怕他冷,把窗户关了,还帮他盖了一条薄毯。
在他入睡半小时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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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渔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醒他。
刚想碰他肩膀,他就醒了。
“你醒了?我刚好要叫你起来。”她声音很轻,好像他仍在睡眠状态,“一会儿我也去送你。”
她已经帮他把手机充好了电,充电器和手机放在一起,旁边还放了一小包没开封的纸巾。
时间差不多了,两个人准备出门。
但赵承何把门开了又关,不知道什么意思。
周渔:“怎么了,还缺什么东西?”
他不说话,回身瞧着她。
这是怎么了?周渔没琢磨明白,却感觉二人距离在慢慢拉近。
她一直不知道他用的是哪一款香水,有一种清新朦胧的味道。此刻,她被这种味道环绕。
她看到他的喉咙微微动了一下,视线紧紧地锁住她,他刚洗完脸,头发湿了一点点,一滴水珠从他发丝落下,碎在她的手背上。
被他捏青的地方隐隐地泛起酸来。
他们的距离又近了些,更近了些,近到她看得清楚他眼睛里呆呆的自己。
砰——
隔壁房间关门的声音让周渔回了神,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们门口停下。
周渔轻轻推开他,指着门口,“应该是你的司机。”
司机大哥敲了三下房门,“赵总,该出发了。”
“知道了。”赵承何的声音很低,但外面的人也听见了。
“好的赵总,我先去车上等你。”
赵承何没有开门,也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周渔背挺得很直,甚至有些僵硬了。
按照以往社交礼仪,她应该适时张嘴说话,必要的时候甚至要掌控局面以免陷入被动。
“赵承何,我们该出发了。”
“嗯。”
这一声嗯已经在她的唇边,周渔再蠢也知道他要干什么,她没有躲开。
“你可以拒绝,不必勉强。”他说。
“……没勉强。”
为表决心,周渔主动亲了他。
天地可鉴,这是她的初吻。
哇哦,亲吻原来是这种感觉!
“想什么呢?”赵承何低声问。
问她问题却不等她回答。
他仿佛得到了主人的邀请,大胆地踏进她的家门,一步步试探,前进,再试探。
温柔,热情,无休无止……
7. 小别结束了
从北京回家之后,周渔在家休息了两天,之后顶替一个忽然生病的同事参加了一个矿产投资闭门会谈的交传。
结束这场交传回家的路上,周渔想起临别前的那个吻,临时换了路线,来到了赵承何的住所。
他家的装潢很符合他本人的风格,低调大气,没什么多余的装饰,色调基本围绕着黑白灰三色,只有几幅油画给这个房子增添了些许色彩。
她看到了几乎与她的收藏全覆盖的cd,看到了他的三角钢琴,看到了他的钢琴谱。
周渔坐在琴凳上,手指划过象牙白色的琴键。
记忆里某个场景忽然跳进脑海,竟异常鲜活。
那天学校组织了一场联欢会,舞台白天就在操场上搭起来了。周渔和同学们去看热闹,被一个篮球扣了脑袋,肇事者正是隔壁班的校草赵承何。
周渔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端详他的长相。
他弯着腰瞧她,头发被汗湿了,眼睛被阳光晃成了琥珀色,汗珠顺着他的鼻梁往下淌,认真观察着她的情况。
“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
周渔看着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同学?同学?我背你去医务室,上来!”
说着他就背过去蹲下来。
周渔回过神,“我没事,你走吧!”
赵承何回头,周渔已经没事人一样离开了。
联欢会在热烈的气氛中开始了,每个班都坐在自己班级的方阵里挥舞着荧光棒,周渔他们班的位置最佳,正好在舞台正对面。
演小品的,跳舞的,唱歌的,说相声的,还有弹钢琴的。
那是对乐器一窍不通的周渔,第一次发觉钢琴的美妙。她像是被这一人一琴给带到了什么奇怪的空间里,周围什么都没了,只剩下音乐和她。她漫步在夜色下,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缓缓地闭上眼睛。她的身体化作一缕缕青丝,缠绕着音符,伸入浩瀚的星空。
早就听闻赵承何钢琴水平了得,那是周渔第一次对肖邦的夜曲着迷,也是这首曲子打开了她的另一扇窗。让她的灵魂在快乐和难过时有个可寄托的去处。
这一曲之后,赵承何又和校花林舒合作了一曲《查尔达什舞曲》,这个节目把全场气氛推到了最高点。男的帅,女的美,一个钢琴一个小提琴的搭配又如此默契非凡,很难不让人联想他们俩是不是有点什么。
但众所周知,赵承何从没答应过任何异性的示好,这就让迷妹们的热情更加高涨起来。
联欢会后的第二天,赵承何就收到了一批情书,其中就有周渔的那封。
因为实在缺乏这种经验,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周渔只好上网现学,但写来写去都觉得不太对劲,最后干脆左拼右凑复制粘贴,终于像了点样子。
安莎对最后的成品表示哭笑不得。
人家写情书都是真情实感的,哪有她这么跟风的。就算跟风,你起码也有点诚意,手写也行啊!结果周渔直接用打印机打印了。
安莎问周渔为什么要给他写情书,果然如她所料,周渔说她想体验一下暗恋的滋味。
安莎又问那你喜欢他吗?她反问他不值得喜欢吗?
之后拎着那张A4情书抖搂两下,“他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值得收获情书的人,已经有那么多人早早就发现了,我居然赶了个晚集。”
安莎被周渔的思路折服了,“行吧,虽然我祝你好运,但你还是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吧!赵承何从来没理会过任何人的表白,你这个类型的更没戏。”
周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够好吗?我长得也还行吧?怎么也有五六个人跟我表白过呢。”
“周渔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你已经盲目自信到让我佩服的程度。”
如果单看长相,周渔不算顶级大美女,挤不上第一梯队,顶多能排在第二梯队后排。但她有一种独特气质,把慵懒与激进,直球与含蓄,天真与性感,热情与冷感融合出一种只属于她的味道。
但长相之外,周渔的综合实力绝对在第一梯队。
她学习好,体育好,可谓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综合实力不但在第一梯队,还得是拔尖的位置。喜欢她的人的确不算少,但迟钝如她,一个也没察觉到。直到人家表白,她才茫然婉拒,还告诉人家好好学习,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
这么一个事事都能做好,孤独求败的人能忽然对赵承何产生兴趣,也在情理之中。因为赵承何的确称得上是六边形战士,各方面都出类拔萃,长相尤其突出,被人喜欢再正常不过,周渔欣赏他,证明她有一个正常的审美。
周渔第二天就把情书送到了出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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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亲自送的,而是找十五班的同学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周渔和安莎偷偷在十五班后门观察,发现给赵承何的情书络绎不绝,她的那份很快被摞在了最下面,她有些后悔,应该晚一点送,起码能让他第一个看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赵承何没有回复过任何一个人的情书。
其实通过同学关系,周渔可以得到赵承何的手机号码和社交账号,但她没有。
她觉得暗恋应该保持距离感,神秘感,否则就失去了暗恋的趣味。
直到高中毕业,周渔也没有再向赵承何表露心意。
但赵承何为她开启了另一扇通往艺术的门,让一个天才少女在端端的一个月之内就学会了肖邦的夜曲,也从此爱上了肖邦。
今天,周渔用他的琴,又弹起了这首曲子。
弹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赵承何的信息来了。
他在西安,探班一个正在拍摄的综艺。
此时,他在午休,发的是明天的行程。
周渔回复“收到”,继续弹琴。
信息又来一条。
“周三晚上我有个同学聚会要参加,会晚一点回家。”
周渔已经从安莎那听说了十五班聚会的事,“知道了,我去机场接你,直接把你送过去,我就不进去了。”
他回复:“好。”
直到当晚睡觉之前,两人都没有再联络。
接下来的一周,周渔在隔壁城市担任一场口译大赛的评委,此前还为此次比赛设计了考题。
比赛三天结束,赛程将剪辑成几期,在线上和电视台播放。
周渔从赛事归来,就开车直奔机场去了。因为赵承何将会在半小时后到达。
时间紧张,周渔几乎一路飙车到的机场,险险把车急刹在赵承何跟前。赵承何的随行人员拽着他的胳膊往后退了几步。
大概谁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出场方式。
半个月没见,周渔手捧一束鲜花奉上。
多是男人送女人花,男人来接女人的机。
像周渔这种女孩子,不是特别多见。
身边随从笑了声,“那赵总,我就不打扰您了。”
赵承何点点头。
周渔来到近前,满面春风,面带微笑,上下瞧着他,“你瘦了!”
8. 秘密被揭发
有种女孩子,从不扭捏,自信从容,总能给人带来春风拂面,朝气蓬勃的感觉。
周渔算其中一个。
她把花献给他,整张脸都散发着与这束花一样的鲜活。
从赵承何的反应里,周渔猜测,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别人私下送的鲜花。
他右手拿着花,左手拎着一个公文包,怎么看怎么觉得有意思。
“你在拍什么?”赵承何看着她的镜头,似笑非笑的。
“拍你呗,好看还不让拍啊!”她连拍了几张,满意了才上车。
她的车里没有什么装饰,连个坐垫都没有,跟刚买回来的时候一样。周渔不喜欢累赘,在这一点上,她和赵承何倒是非常相似。
一上车她就把音乐打开来,还是李玟的专辑。
在赵承何和周渔的年纪,他们理应受到更多年轻歌手的熏陶,但周渔偏偏最爱李玟,赵承何也是一样。
共通点是有的,工作性质也是相近的,这样的一对男女,倒是缺少了很多拌嘴的机会。有什么可吵的,你的苦楚我懂,我的苦楚你也清楚。
你有你的空间,我也有我的。所以周渔对赵承何下飞机就去聚会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抵触情绪,反而觉得他应该去,和朋友回忆青春,多么美妙啊!
新婚妻子,满面春风,捧着鲜花来接人。表面上看着十分像那么回事,但仔细去瞧,两人还没有新婚的状态,反而像两个合作关系的同事。
三十分钟的车程,周渔讲了很多,都没什么重要,全是生活琐事。她很会聊天,经常让客户笑容满面,觉得她好相处,这是她的一大优点。三两句,已经将近半个月来发生的事讲个七七八八。
她的日程很满,几乎没有闲暇时间,和他差不多。
这样子可怎么谈恋爱呢?
虽然他们已经亲过了,但要真讲进度,还是相当缓慢的,除非他们只拣重要的环节去做。
没说多久就到酒店了。
刚刚下了一点雨,不太大,雨刷刮了几下就没了。
周渔还是把车上唯一的一把伞给了他,“拿着吧,万一又下呢。”
他人已经下车,从外面扶着车窗,“不会再下了。”他轻拍了一下窗框,“困了先睡,不用等我!”
周渔忽然被这句话惹得一时语塞。
赵承何:“怎么了?”
周渔木然道:“没什么。”
他还扶着车窗瞧她,“真没事?”
周渔摇摇头,“没有,你快去吧!”
她扶着方向盘,毫无节律地打着节拍。赵承何缓缓离开车窗,转身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周渔难免浮想联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今晚他们要同床共枕吗?
对呀,应该要的。
总不能里一个外一个,自己睡自己的,那干脆就不要结婚好了!可是真让他们两个睡进同一条被子里,周渔忽然抿起嘴唇,耸起肩膀,总感觉不是那么自在。
周渔把车停进停车位里,安莎不久也来了。十五班的聚会本来没有安莎什么事,但安莎是这家酒店的老板,今天恰好过来“微服私访”。姐妹两个见了面,免不了聊上一聊,吃点喝点。
*
包晓东借着出来上厕所的机会来结账,结果发现免单了。
包晓东寻思着怎么回事,“免单?我们这么幸运么?”
服务生笑呵呵地说:“我们老板娘特意嘱咐我,给你们免单。”
“你们老板娘?”
包晓东被带到一个包间,里头坐着两个美女,一个伶俐霸气,一个时尚大方,再一细看,怎么这么眼熟啊?
“哟!”包晓东左看右看,认出人来。双手伸过来先跟安莎握了手,“你是十一班的安莎吧?”
安莎笑说:“都变这样了还能认出来。”
“哎?变什么了,一点都没变,不然我怎么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呢?你是这里老板啊?”
“嗯,你订包间留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不巧了么?”
包晓东转向周渔,跟安莎确认道:“这是……这是……周渔?我看着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周渔与包晓东握手道:“是我,周渔。”
包晓东笑逐颜开,“哎哟,你说这多巧啊,我们从毕业就没见过了。来来来,一起热闹热闹!走吧走吧!”
在包晓东的一再邀请之下,周渔和安莎只好跟着去了703包厢。
一张大圆桌,大概坐了三十多人。包晓东领回来两个漂亮女生,起初大家都没认出是谁,包晓东煞有介事地介绍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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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场面再度热烈起来。
美女谁不爱看,安莎和周渔在学校的时候不显眼,而今却有那么点气质超群的意思。
第一个认出周渔的人是于淼。
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避开了周渔。他当年的眼光是真不错啊,周渔出落得愈发漂亮了。
于淼端着酒杯吆喝:“周渔,还认得我吗?”
万万没想到,周渔是怎么都没想到会遇到于淼,之前在谁的朋友圈里偶然间看到过于淼的动态,不说在深圳安家了吗?怎么忽然跑这来了?
事情有点……
周渔偷瞄安莎,发现安莎也在皮笑肉不笑地看她。
周渔:“当然认得,于淼嘛!”
于淼又要说点什么,包晓东忽然吆喝一声:“快坐下坐下,都坐下,别站着说话了!来服务员,给添两副餐具!”
周渔多少有些如坐针毡。
赵承何坐在她对面,旁边坐着一个美女,周渔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叫林舒,就是当年跟赵承何一曲协奏赢天下的校花,现在是个演员。最近热播的几个剧里都有她的身影,虽然不是女一,但也是女二女三,很有热度。
周渔并没表现出和赵承何有什么热络,因为这是临时安排,又是别人班的聚会,并不适合主动公开和赵承何的关系,争夺聚会的焦点。
与赵承何视线相交的几个瞬间,想必赵承何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老同学聚会,总有说不尽的话题。翻旧账只有在同学聚会的时候才不讨厌,甚至是个可爱的行为。但周渔总觉得这屋里有个定时炸弹,让她非常紧张,以至于和赵承何不小心视线相接的时候总想躲开。
可她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于淼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她身边,往她肩膀上一拍。
“你还记得他是谁不?”于淼往赵承何那头一指。
周渔脑袋嗡一声响,“记得啊,你们我都记得。”
于淼捂着嘴,夸张地说:“尴尬不?你就说尴尬不尴尬?”
于淼声音不小,搞得大家都往他们这边看,包括赵承何。他手里捏着一个啤酒罐,静静地凝视着她。
安莎刚想说点什么岔开话题,结果还是没赶上于淼的速度。
“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年托我给他送过情书?”
9. 成年人的游戏
完了!彻底完了!
众目睽睽之下,周渔硬是撑起了自己的脸皮,“记得。”
在场三十来号人,齐刷刷地看向赵承何,又看向周渔。
赵承何捏着啤酒罐,一动不动,大概是太过震惊的缘故,或许还会觉得她蓄谋已久,终于得逞,周渔想。
事情发展得太迅猛,安莎扶着脑袋,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周渔当年的学霸风采无人能及,个人风格也很鲜明。就没有她拿不下的题型,没有能让她皱眉头的任何人。
她是高高在上的绝缘体,阻隔任何人的电力,妥妥的高智女性,不把爱情放在眼里。
怎么?她也栽在了赵承何手里?还主动给赵承何写过情书?并且还被他拒了?
于淼喝高了,这会儿正在兴头上,指着赵承何说:“怎么暗恋你的人最后都没选你呢?你看看,剩下了吧!人家男朋友中科院的。”
于淼也不知道哪来的过期消息。
于淼的同桌姜海洋出来打圆场道:“于淼你多了啊。”
“你别管我多没多,你就问周渔有没有这回事!”
“于淼你闭嘴!去洗洗脸!”
“你才闭嘴,我早上都洗脸了。”
“对不住周渔,他喝多了。”姜海洋专门绕了半圈过来拉住于淼。
于淼被拖走时还在说:“周渔……你跟他们说,我没喝醉,我说的是真的……”
世界安静了。
彻底安静了。
从来不八卦的包晓东也在周渔和赵承何之间看了几个来回。
事已至此,不如大方承认。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周渔爽快地承认了。
“我的确给赵承何写过情书,凭什么别人能写,我就不能写?”
包晓东诧异道:“你这劲头要是全用在恋爱上可不得了啊!活该你不是单身。”
周渔一番玩笑,倒是缓解了场面上的尴尬。有人趁热打铁,鼓起掌来。
“好!”
“大大方方的,都是青春,有什么可尴尬的!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那时候喜欢赵承何的可太多了!一到下课,后门窗户上全是脑袋,不是看他的就是看林舒的。”
“你放心啊周渔,自从他错过了你,他到现在还单着没人要呢!是不是老赵?”
管你多大的官,多厉害的商人,到了同学堆里,你还是那个曾经的你。
赵承何配合地点点头,把烟灰点进烟灰缸,苦笑道:“是,我没人要。”
“老赵什么想法现在?”
“我都没人要了,我还哪来的想法?”
曲玉婷忽然说:“这不巧了么,我这也有个没人要的,要不你们俩凑凑?”一边说一边捅林舒的肋骨。
林舒瞬间脸红,“你别拿我打岔啊!有我什么事儿啊?”
曲玉婷:“对啊,我就奇怪呢,为什么一直没有你的事儿呢?你对赵承何从来不来电?我不信!”
曲玉婷是林舒的好朋友,也只有她能在这种场合开林舒的玩笑。
包晓东忽然想起什么,说:“林舒和老赵完全可以再续前缘。”
曲玉婷:“什么叫再?再就说明之前有过一次,这次才能叫再,包晓东,说出你的故事。”
包晓东赶紧捂好自己的嘴,“我什么也没说!”
那头闹得正起劲,这头的周渔却全然没留意,正对着手机皱眉头,之后就拿着电话出去了。
不知不觉,半瓶红酒下去了。包晓东看着赵承何,“你咋自己喝这么起劲呢?后悔了?后悔也来不及了,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
林舒为赵承何倒了一杯热茶,推到他手边,“刚下飞机就跑这来喝酒,头痛吧?”
“谢谢。”赵承何手扶茶杯,说:“这点酒没关系。”
聪明的人总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包晓东不再当电灯泡,适时闭了嘴。
林舒想起旧事,笑说:“于淼当年暗恋那个叫周渔的,他跟你说过吗?”
赵承何大概真没料到,笑说:“还有这回事?”
“于淼这人没戏,一天也没个正经,跟人家男朋友可比不了。我之前在一个电视台的综艺遇见过周渔,她给一个海外歌手当翻译。是她男朋友送她去的电视台,她男朋友还挺帅的,听说工作也不错,门当户对。”
赵承何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抬眼间,周渔已经回来了,表情不太好看,一进门就喝了一杯啤酒。
安莎和她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
周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气喝了进去。
安莎欲言又止,但也没有阻止她。
姜海洋带着清醒了些的于淼回来了。
于淼脸上还挂着水珠,一进门就先跟周渔道歉。姜海洋又替她出气揍了于淼两下。
周渔不计前嫌,跟于淼聊了几句,边聊边喝,竟也干掉了一瓶。
中途周渔的手机又响,被她按了挂断,再响,她再挂断,之后她又拿着手机出去了。
安莎才想跟着,就见赵承何从后门出去了,于是又坐了回去。
走廊上偶尔有上菜的服务员开门关门,音乐声,吵闹声时大时小。
走廊尽头有一间没开灯的包间,里面坐着个人,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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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地望着窗外。
赵承何支着房门,她没发现,就敲了两下。
周渔抬头见是他,没说话。
赵承何走进来,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怎么跑这来了?”
周渔烦闷,但不知从何说起,“没什么。”
赵承何手里摆弄着一个打火机,无声地瞧着她,半晌,说:“所以那个打印的情书是你写的?”
周渔犹疑地看着他,“你看了?”
“嗯,但你忘了署名。”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于淼刚才说的,大家都听见了。”
“他又没说是哪一封。”
“只有一封他告诉我必看,但他应该也没想到会有人忘了署名。”
本来是很丢脸的事,但周渔却被当年的自己蠢笑了。
刚刚的烦闷也驱散了些许。
赵承何:“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介绍人发照片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啊!”
但她真不是蓄谋已久啊!
“……不是,你真不知道我是谁吗?高中三年,你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吗?”
两个人对望了一会儿。
他这个眼神……什么意思啊?
周渔靠向椅背,双臂环抱,“赵承何,你该不会是觉得我蓄谋已久吧?”
“我没那么说。”
周渔静静地看着赵承何,眼神渐渐变了,“所以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她悄然靠近,他也并未后退。
他用打火机轻轻触碰她的下巴,脸颊,“心情不好,拿我开心。”
下巴痒痒的,脸上也是,她稍稍躲开,“我好不容易得到你了,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都是合法的。”
她捏过他的打火机,连同把他的手也握在了手心。
昏暗的屋子,安静极了。偶尔有街上汽车的鸣笛声,吵闹声,还有各包间开关门间流出的谈笑声。
她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你用什么香水?”
“我不用香水。”
“嗯?那就奇怪了,为什么我总能闻到你身上的香味呢?”
“还闻到什么了?”
两个人几乎唇齿相贴,但仍留有一丝余地。
“那要近一点……”她只想沉醉在这短暂的曼妙时刻,什么都不去想,可以的吧?当然可以。她在心中给出答案。
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轻轻贴在他的唇上。同时把他身后的门给推上。屋子里彻底黑了。
周渔辗转在他的唇上……
他手中一直摆弄着打火机,随她折腾。
10. 她确实不太会
门外忽然有嘈杂声,是姜海洋和于淼他们几个男生的声音。
于淼此时已经清醒许多。
姜海洋说:“林舒是不是求你联络赵承何了?”
于淼嗯了一声,“是有这么个事儿,林舒想再往上拼一拼,赵承何不是能帮上忙么?”
又有个男声说:“他们是不是都得捆绑营销啊,今天跟这个cp,明天跟那个cp。”
于淼说:“大势所趋,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
姜海洋说:“我看林舒对赵承何有那个意思,你懂我意思吧?”
于淼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拉着长音说:“懂。我还没这点眼力见儿了?”
姜海洋说:“那你看赵承何什么意思?”
于淼思考了一下说:“看不出来。”
姜海洋说:“要撮合也得人家赵承何愿意,他要是不愿意,谁撮合也不好使。”
于淼:“我知道,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刚才就不至于说人家周渔的事。”
“我……我那不是醉了吗?而且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呢!我刚才我……我是真喝多了,这吐出去好多了,咳,这都给我弄尴尬了!”
几个男人都笑了。
隔着一道门,周渔和赵承何还粘在一处。
周渔不适合做主导,因为她确实不太会。
打火机忽然窜起一簇火苗。
周渔离开一点点,看着在火光里眸光深邃的男人。
火光灭掉,打火机掉在桌子上啪一声响。
周渔忽然被赵承何收进怀里,用力地吻住。
他不怎么温柔,周渔下意识地把他往外推,但他纹丝不动,得寸进尺。
跟一个不熟悉的人接吻,虽然已经是第二次了,周渔还是觉得很微妙。
他把她的手咚一声按在桌子上,不让她乱动。
简直是任人鱼肉。
椅子腿蹭地的声音,衣料摩擦的声音,在只有黑暗的空间里,无疑是一种感官上的刺激。
他放开她一些,低声笑话她,“你到底会不会啊周小姐。”
周渔不服气,但声音却哑了,听起来一点威力都没有,反而软绵绵的,“显着你有经验了呗。”
“都第四次相亲了,还没人教会你?”
“就是没人教怎么了?”
“是没人教还是教不会?”
“赵承何,你注意语言啊……”
他捏起她的下巴,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我说什么了?今天谁惹你不高兴了?”
周渔转开目光,看上去不太想说。
赵承何也没有逼问,静静地看着她。周渔有些心不在焉,但美色当前,缓解焦虑。
看着看着,两人又心动地挨到一起。
于淼他们还在外面热聊,但聊了什么,周渔已经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赵承何放开她,“你先出去还是一起出去?”
周渔说:“我先出。”
开门的时候还拉着他的手,门一开她就装没事人一样走了。
赵承何在她身后跟了出来。
“哎?你俩怎么从那屋里出来的?”
这一幕刚好被抽完烟的于淼他们几个撞见了。
“你俩干啥呢?”
周渔玩笑道:“还能干什么,我在追他呗。”
周渔一扭头走了,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偷偷抿嘴乐。
于淼当了真,在赵承何肋骨上杵了一下,“哥们儿,你怎么这么难追啊?这还不行啊?单身还没单够啊?”
*
聚会结束时,于淼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了,这边林舒等他给撮合撮合,那边周渔还对赵承何紧追不舍,他帮哪边都不对,于是把烂摊子留给别人,谁爱管谁管,自己打个车溜得比谁都快。
因为大部分人都喝了酒,所以只能叫车回家。
林舒没喝酒,想着要载赵承何一程,结果被安莎抢了先,“哈喽林舒,我能蹭个车吗?”
林舒计划被打乱,但也没有推辞,“行,上来吧!”
林舒往后瞧了一眼,周渔和赵承何站在一处,周渔拦了辆车,赵承何也跟着上去了。
其他等车的人三三两两地起哄,只听有人说:“周渔,我祝你成功拿下老赵!”
周渔的声音非常干脆,“一定!”
林舒笑了一声,“真能闹。”等了一会儿,赵承何他们的出租车开走了,林舒才启动。
安莎拿出粉扑补了几下,说:“周渔想干的事就没有不成的,不出半年,赵承何一定被她拿下。”
林舒沉默了几秒才说:“周渔不是有男朋友吗?不都说中科院的吗?”
安莎把粉扑放进包里,“分手了。”
林舒惊讶地看向安莎:“不会是因为赵承何吧?”
安莎:“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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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这么破釜沉舟,万一没结果怎么办?”
安莎:“过程比结果重要,不用替周渔担心,她有分寸。”
心里憋着一个大秘密,安莎好想对着某个隐藏的镜头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啊!
一别半个月后,赵承何和周渔一起回家了。
家里有周渔来过的痕迹,并且痕迹很多。
玄关多了可爱的小盒子,里面放着一瓶香奈儿香水,还有一包纸巾。门口的地垫换了新的,颜色繁复,有点异域风格,混搭他这个房子,倒是格外和谐。
门口的拖鞋也摆地好好的,一双男鞋,一双女鞋。
沙发上铺着一张格子毯子,旁多了一个落地台灯,若是一一看去就可以发现,她花了很多小巧思。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双手展开,“怎么样?是不是焕然一新?”
赵承何好像进错了房间一样,看来看去,点点头,“焕然一新。”
“我还买了一些小东小西的,还没到。”
从赵承何一进屋,就感觉房子变了样,从前总觉得这屋子采光不太好,但今天却不同,采光不但好了,氛围感也变了。
他瞧着周渔的背影。
周渔今晚喝了不少,这会儿其实有点晕,“赵承何,我先去洗个澡。”
“嗯。”
周渔站在花洒下面,木然地冲水。
冲了十五分钟,她关上水龙头,把自己擦干净。
赵承何换了一身灰色的家居服,正在厨房热牛奶。周渔靠着厨房的门,静静地瞧着他。
他一转身,看见周渔盯着他发呆,“洗好了?”
周渔:“嗯。”
他把热牛奶倒进一个杯子里递给她,温度刚好可以喝。周渔喝了一口,眼神又回到赵承何脸上。
他们住在十六楼,基本上听不到马路上的声音。
屋里过于安静了,好像不出些声音就有点尴尬。
周渔先出声:“相亲的时候,你真不知道我是谁吗?”
赵承何靠着厨台,手指头依次抬起又落下,像弹奏了什么音符,“不知道。”
周渔捧着牛奶,“没关系,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我先去睡了。”
她放下只喝了一口的牛奶,走向卧室。
是他常睡的那间。
牛奶还热的,赵承何把杯子往里面推了一点,也去了。
周渔听见身后的动静,脚步放慢。
11. 同床共枕
但她没有回头,她走进卧室,没有关门,赵承何在她身后也跟了进来。
周渔拐进主卧卫生间,甩了一句,“我去吹头发,你先睡。”
赵承何没有回答,周渔也没有回头看。
周渔关上卫生间的门,上了锁,在里面思来想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就要同床共枕了!
今天聚会的时候她撩得那么起劲,让他亲得头晕,这会儿两个人一个被窝还指不定会怎么样!
可是他们都已经结婚了,发生那种事不是很正常么?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她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她不是不喜欢他,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事到临头,她只想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坐了半天差点忘了,她不是进来吹头发的吗?
周渔赶忙打开吹风机,呼呼呼地抓起快自然干掉的头发。
主卧窗前有一张书桌,桌上一盏台灯,一个笔记本电脑。赵承何正在电脑前收发邮件。
听见吹风机的声音,他往卫生间瞧了一眼,之后接着忙。
头发吹完了,护肤步骤也都结束了,能干的都干了。
周渔还想垂死挣扎,于是拿出手机,点开豆包。
噼里啪啦一顿输入。
“不想跟闪婚的丈夫同床共枕,有什么合理的借口呢?”
周渔焦急地等着豆包回答。
豆包反应非常快,立刻就给出答案。
并且语音播报了出来:
“用借口来避免与丈夫同床共枕并不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式,长期如此可能会影响夫妻关系,引发更多矛盾和问题。但如果只是暂时想有一些个人空间,以下是一些相对合理的借口:”
周渔忘了它会语音播报这回事,顿时头皮发麻,手脚并用,一边跺脚一边找静音键,一时竟忘了手机可以静音这回事。
她只感觉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这辈子没这么不沉着过。
这绝对是她的社死尴尬top1场面。
终于,在它深入帮她分析之前,周渔按下了静音键。
我的天呐!
她都干了什么?
周渔握着手机,像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
他都听见了吧?
他会听见吗?
刚才的声音有那么大吗?
会不会他根本就没听见啊?如果他不在房间里,他就可能没听见。
周渔悄悄把耳朵贴在门上,门板冰凉,可她的脸和耳朵却很烫,身上也出了一层汗,好像刚跑完八百米。
没动静。
周渔把门开了个缝,视线由下至上,对上了赵承何的眼睛!
天哪!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是不是都听见了?
“需要帮忙么?”他问。
周渔连忙摆手,“不需要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
她恨不得把他推到千里之外去。
他犹疑地点头,“我一会儿有个线上会议,你先睡。”
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了。
周渔眼睛都亮了,“那我给你弄点芝麻糊吃,你等着。”
她很快奔到冰箱门前,拿出芝麻糊,扯开包装袋。
歘——
黑芝麻粉撒了一地,聪明稳重的周渔,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是被夺舍了吗?
赵承何一手拿着笔记本电脑,站在去往书房的路上。
周渔预判了他的动作,说:“什么都不需要你,你去忙吧,我很快就来。”
他又点点头,拿着电脑去书房了。
周渔用纸巾搂了好几次才把芝麻粉弄干净,之后又重新拿出一袋,这次她十分小心,好歹是顺利完成任务了。
她暗暗呼了口气,擦擦脑门上的汗。
周渔,你可真行啊!
这辈子没丢的脸都在他面前丢完了。
她端着芝麻糊敲开书房的门,把芝麻糊轻轻放在他手边,“弄好了,趁热喝。”
他拿过碗,喝了一口。
“好喝吗?”
“嗯。”
他到底听见没有?听见多少?
“你还有事?”
“没事没事,你要开会是吧,那我先出去了。”
“好。”
周渔第一次在他的卧室里睡觉,过往来也都只是看看而已,从来没住过。这一进他的被窝就像进了他怀里一样,全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周渔扯着被角闻了几下,“他到底用什么香水啊?不对,他不用香水的,好香。”
周渔咬着嘴唇,蜷缩在被子里,嘴角不禁翘起。
想起刚刚的社死行为,她直接蒙进被子里,扭成了麻花。
今晚,原本是个十分黑暗的夜晚,但此时此刻,她被一种叫荷尔蒙的东西暂时蒙蔽了,可以让她在此刻不至于辗转反侧,泪流满面。
喝酒助眠,她晕乎乎地很快就进入了梦境。
会议十二点多结束。
赵承何扣上电脑,边走边脱掉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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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打开卧室的门。
窗帘没拉,月光洒在她身上。她裹在被子里,身体蜷着,头没在枕头上,微微顶着另一侧的枕头。
赵承何把窗帘拉了一半,留一半月光照在她身上。
怕打扰她睡觉,他在外面的卫生间洗的澡,头发也没吹。
夜很深了,外面一片寂静。
他站在阳台上抽烟,头发被风吹着,不多时就半干了。
他把烟夹在唇间,顺便把阳台上的落叶扫了扫。
抬头间,他看见窗台上放着一个小鱼缸,里面有一条小金鱼。应该是她家里的那条。
小金鱼看见有人靠近,便在鱼缸旁游来游去,赵承何拿下烟头,呼了一口烟,说:“你主人没给你带口粮,我不敢动你,怕把你弄死,今晚先忍忍。”
小金鱼还在摆尾,等。
赵承何敲敲鱼缸,它就溜了。
回到室内,赵承何脚步顿住。
有哭声。
赵承何循着声音来到卧室,周渔被梦魇住了,一直在哭着说“不要”。
她哭得浑身是汗,头发贴在脑门和脸颊上。赵承何把人抱起来,靠进怀里,头发弄干净,轻声叫她,“周渔?”
听见他的声音,她更委屈了似的,“不行,不可以,我求你们了。”
她脑门凉冰冰的,没发烧。
赵承何一边擦去她脸上的眼泪,一边叫她:“周渔,醒醒。”
“周渔?”
“周渔?”
他略微扬声,周渔被他叫了几次,终于睁开眼睛。
她一脸莫名,但仍旧沉浸在梦中的悲伤里。
“做噩梦了?”赵承何问。
“赵承何?”她的悲伤里多了惊异。
“是我,你怎么了?”
她抽抽噎噎地,慢慢清醒,从他怀中离开。
“对不起,我做噩梦了。”
她很快下床。
赵承何目光追随,直到她砰一声把自己关进卫生间。
用冷水狠狠扑了几把脸,周渔清醒了。
但梦里的一幕一幕依然历历在目,十分清晰。
她靠着冰冷的洗手盆,看着地面对着花纹的瓷砖。
她低下头,眼泪顺着鼻梁往下淌,淌进嘴角,被她擦去。
巨大的痛苦袭来,她捂着脸,允许自己痛哭一分钟,仅仅一分钟而已,不可以太久。
一分钟后,赵承何恰好来敲门,“周——”
门从里头打开来。
12. 你等着
“对不起吓到你了。”她从他跟前走开,看了眼时钟,“都这个时间了,你才结束?”
赵承何在身后跟着,不疾不徐。
“嗯。”
周渔打开冰箱,挑来挑去,转头问他,“你要吃方便面吗?我煮给你吃。”
没听到回答,她回过头。
赵承何:“可以。”
她笑着说好,之后从拿出两袋方便面,一把油麦菜,四个大虾,一根香肠,一个鸡蛋。
她在厨房忙活起来,先把天然气阀门打开,烧水。
她忙忙碌碌地,好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周渔看赵承何站在那儿无聊,就说:“你可以先休息一下,很快就好了。”
赵承何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脑后,他伸展着肢体,十分休闲散漫,但目光一直聚焦在周渔身上。
她穿着一身白色睡衣,是他早早就让人买来的,他大概交代了一下尺码。事实证明,他的眼睛还是有准头的。
她脚上穿着一双和他一样款式的拖鞋,拖鞋不是他买的,应该是她后来添置的。
她把头发用一根筷子固定起来,盘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脸颊处。
她的眼睛还是肿着,但嘴角却一直挂着微微的笑意。
赵承何忽然想起一个非常久远的场景,这个回忆的久远程度让他自己都惊到了。
他们上高中的时候,中午都会去打篮球。
有一个中午,他和于淼他们组队打球,于淼说他了句什么,他一个篮球飞过去,没砸着于淼,却砸到了一个女生头上。
女生倒在地上,捂着脑袋。
赵承何和于淼几个男生都跑过去。
赵承何问她怎么样,还跟她道歉。
那个女生没哭,只是搓了几下眼皮之后便盯着他看,她的眼仁不太黑,是琥珀色,具体长什么样子他不记得了,但他记住了她眼睛的颜色。
赵承何赶紧蹲下来,“我背你去医务室吧!”
她拍拍裤子站起来说:“你就是赵承何?”
赵承何看着她,点点头,“你有没有受伤?”
于淼显然跟她认识,连跑带颠地到跟前嘘寒问暖,但女生并没有和他讲话,后来于淼就不吱声了。
女生看着他说:“你不知道我?”
赵承何摇头,虽然不认识,但道歉还是要道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还是带你去医务室吧。”
女生坚持不去,还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就在你隔壁班,你没见过我?”赵承何还是摇头,女生笑了一声,仿若有什么趣味,“算了,你走吧。”
周渔把油麦菜洗干净,下进水里,然后把面饼放进去,还没等盖上盖子,赵承何就忽然站在了近前。
他拉过她的手臂,让她正面看着他,之后莫名其妙地捏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看。
周渔知道自己眼睛红肿,躲了一下,“你稍等我一下。”
眼睛一样的。
赵承何放开她,靠着操作台,看她把大虾,切成段的香肠放进去,又放进一颗鸡蛋打散。
面很快就好了。
赵承何拿开她的手,把面盛进两个面碗里,端到餐桌上。
一点钟,他们两个坐在餐桌两旁,吃上了夜宵。
窗外漆黑一片,静谧无声。
两个人相对而坐,周渔低着头,吃得很快。
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吃完。
周渔把碗筷放进水槽,顺手就给洗了。
忽然听赵承何说:“你为什么不署名?”
周渔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她回头瞧着他。
“那封打印的信。”
好端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渔把碗洗好,沥水,“忘了呗。”
“你画了一条鱼。”
周渔手上动作一顿,“我画了么?”
“画了。你忘了?”
周渔进入回忆检索状态,“我画了?”
“嗯。”他笃定地点头。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她用洗手液给手打上泡沫。
“打印,抄的,没署名,手画一条鱼。很难不让人记清楚。”
“但你还是不认得我啊。”
一句话给他怼没电了。
“你是不是被我的球砸过?”他指着头的位置。
周渔把手擦干,靠着操作台,双臂抱在胸前,“我在你的记忆里难道就像一个路人甲一样没有存在感吗?”
“是你?”他忽然发笑,还上下打量她。
“就是我,我们见过那么多次,你居然一次都没有把我认出来。”
“那么多次?”
“对啊,在学校的时候,我多少次和你擦肩而过,还和你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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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加过油,但是你完全不记得我。”
他看着她,有些失望地苦笑。
他怎么还失望起来。
“哭过么?”
“哭?就因为你不认识我?开什么玩笑。”她起身去往卧室,并未留意到赵承何的目光。
赵承何不疾不徐地跟在身后,双手插兜,“今天到底谁欺负你了?”
从有人打趣林舒和他凑作对的时候,她就变了脸,但他并不认为她是因为这个不愉快。
她站在那儿,背影看得出落寞。但转过身的时候,她还是微笑着的。
她走过来,忽然一把抱住他,像只猫一样地靠在他胸前。
“不说那些不高兴的,扫兴。”
她抱得十分瓷实,这个抱法,很像被个小孩儿抱住。
“赵承何,我都抱你了,你怎么不抱我啊?”她仰起脸,眼睛还是红肿的。
赵承何环住她,她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
周渔靠着他温厚的胸膛,闭上眼睛,让这份宁静和温暖驱赶那份在心中咆哮着的恐惧。
“赵承何?”
“嗯?”他的声音贴着耳膜传来,周渔在心中暗暗地想,这就是恋爱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
“我怕我做噩梦。”她仰起脸,下巴顶着他的胸口,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梦里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低下头,“如果你能陪着我,我觉得会好一些。”
时钟慢慢走到了一点五十,赵承何凌晨三点要去公司,半小时内司机就会来接他了。
他哼了一声,好像从胸口传出来的一样。
周渔吃不准他是在笑还是什么?她抬起头,“怎么了?不行啊?”
赵承何仿佛意会到了多年前,她那个有兴味的笑是什么意思。
成年人之间的拉扯,愿不愿,能不能,会在一些小细节里见分晓。只要对方不是特别笨的,都能感应得到。
赵承何忽然抽出她脑后的筷子,她的头发即刻倾泻而下,铺在他的手臂上。
赵承何看着那双含笑的眼睛,说:“有个艺人惹出了点麻烦,我得去处理。”
“所以你就不能陪我啦。”她瞪着眼睛,竟有几分无辜。
赵承何微微噙着笑,对这一时的“落败”不气不恼,“你等着。”
13. 随地大小撩
赵承何两点钟就出发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
同居的第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
他走后,周渔上床补眠,凌晨五点钟也起了。先听了bbc,voa,之后健身吃饭。
下午,周渔要去电视台为之前录制的英语赛事补录几个镜头,休息一会儿她就得准备一下出发了。
赵承何给她发了日程,告诉她今天会很忙,大概要半夜才能回来。
周渔也回复了自己的日程并告诉他不管多忙一定要按时吃饭,有个好身体是一切的资本,已经成家了,一定要为了她照顾好自己,要为了他们的幸福负责啊!
她大概能猜到他看信息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人不在眼前,还不是随她便地撩,反正是合法的。
他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心满意足。
周渔特地穿上了录制当天穿的套装,妆容也都做了还原。
下午两点就进演播厅录制了。
三点半录制结束,周渔跟导演们说了会儿话才走。
刚出演播厅,就听见喧闹声。
周渔心想怎么回事,导演小华说:“这是来看林舒的。”
“林舒?是那个演员林舒吗?”
“对。来给刚播的剧做宣传,应该是楼上刚录完节目。你快下去吧,要不一会儿人挤人,不好走。”
“行,那我走了,回见。”
“回见。”
周渔走在走廊上,只听身后的喧闹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周渔回过头,随着哄闹声临近,一群人挤挤挨挨往这边来了。
人群中间,有个打扮时尚的女子低着头走路,是林舒。
旁边有不少举着手机相机的,疯狂拍照。
林舒的助理和安保人员一直拦着他们维持秩序,但围观的人还是很疯狂。
周渔贴墙站着才没有被波及。
还没等走出电视台,小华导演一通电话又把她叫了回去,说他们马上要进行一场直播,他们的口译员突发肠胃炎无法完成任务,请她立即过去帮忙。
周渔刚好没出电视台,立刻就去了五号演播厅。
周渔立即进了同传箱。
其实类似情况,她是应该先做准备的,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这次的节目内容什么方向,会有什么专业术语是她不熟悉的。但这次是突发情况,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
周渔坐进同传箱就投入了高度专注的状态,完全没留意嘉宾都有谁,也不知道有一双眼睛时不时地在往这里看。
今天参加节目的嘉宾共有三人,一个是zh娱乐的总裁赵承何,一个是演员兼制片人林舒,还有一个从法国来的知名导演。周渔负责为这名法国导演做翻译。
周渔在听见赵承何的声音时才知道他也在现场,但她没有时间去惊讶,她的注意力不能分散。
当主持人问到如何平衡家庭与事业时,三个人分别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林舒未婚,所以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并且十分享受工作给她带来的快乐和满足感。
法国导演已婚多年,有四个儿子,当讲起孩子的时候他满脸幸福,并感谢了妻子的付出,如果没有这样的家庭给他支持,他不可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问到赵承何的时候,主持人得到的信息是他还未婚,所以就把问题转到了另一个有趣的方向。
赵承何在网上人气很高,时常被拍到照片和视频,甚至还有超话,粉丝也有个几百万。但他不怎么发内容,只有在剧宣的时候,或者zh娱乐有什么动向需要他配合的时候他才会发点东西。
今次来电视台参加节目录制也不是常有的事。
主持人问赵承何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还补充道是替网友问的。
赵承何笑了一下,碰了碰眉毛。
他说:“无法预设,时间会告诉我答案。”
主持人笑说:“观众朋友们可能还不知道,林舒和赵总其实是高中同学,据说当年不少人给赵总您写情书,就没有一个结缘的么?”
赵承何笑着说:“很遗憾,大概我的桃花都在那时候开完了。”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包括在耳机里听翻译的法国导演也笑着拍拍赵承何的肩膀,说,我用我的眼睛看,你已经是个已婚人士了,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法国导演的这句话,让周渔冒了一身汗,脸也红了,好在她在同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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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里,没人注意。
几个人玩笑了一番,主持人又问:“那您有过喜欢的人吗?一直被人喜欢会不会让您匮乏了一部分常人的情感经历?”
林舒在旁笑说:“我也很想知道,因为我身旁也会有女孩子问,但据我所知是没有的。你还是自己说吧,免得下次她们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赵承何回答说:“当然有,大家经历过的我也经历过。”
“我也喜欢过一个人,但她不知道。”
“所以是暗恋?”
“嗯。”
林舒完全惊讶了,因为她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主持人:“那您是表白被拒了还是什么情况?”
“没来得及表白,她就消失了。”
“哎呀,好遗憾啊,冒昧问一下,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大概五年前。”
来上个节目,居然炸出了一段他的情感经历。
半个小时后,直播结束。
赵承何往前瞧去,同传箱早已没人。
林舒无意间捕捉到他的目光,笑问:“周渔真在追你?”
赵承何:“追这么懒散,谁会上钩?”
“意思是只要努力,就有机会?”
“怎么还认真起来了?”
“那要是我追你,足够努力,你就会同意?”
“我还不想成为你粉丝的敌人。”
拒绝是一门艺术,他算是个艺术家吧!过往被他婉拒过的,没有一个恨他的。他从不用言语伤人,还会给对方鼓励,她们在喜欢的,是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
一行人走在长廊上,林舒咦了一声,指着窗外,“那个……周渔的男朋友。”
赵承何停下脚步。
电视台门口有一辆临时停靠的车,车旁站着一男一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男的轻轻碰女的胳膊,像是试图安抚。两人又说了点什么,女的点点头。最后两人一起上了车。
男女朋友之间,吵架分手也是常有的。
林舒微微叹息,说:“看来是和好了。”
赵承何还没走出电视台,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我今天有事,可能会晚点回家,别等我。”
14. 雨夜
瓢泼大雨打在车顶,发出闷闷的声响。
车门一开,外头的雨就扫了进来。
凌晨十二点多,被雨水模糊的路灯和几乎劈亮夜空的闪电,把周遭涂画得十分冷冽狰狞。
周渔开门下车,瞬间湿透。
又一声响,魏巍也跟下车来。
周渔不想说话,雨水已经冲进嘴里,她看不清道路,茫然地寻不到方向。
魏巍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周渔!”
周渔被他捏得有些痛了,但魏巍并没有放开她。
“周渔,你别这样。”
雨水不停地往嘴里流,周渔还在茫然地找方向,“我要回家。”
“周渔,我们先上车说话,外面雨太大了。”魏巍不得不大声讲话才能让她听清楚。
周渔推开他,“我要回家。”
魏巍抹掉脸上的雨水,紧接着又湿了,“早知道这样我今天不会来找你。”
周渔忽然站下来,回过头,直直地走向魏巍,“你也觉得我不该多管闲事?”
魏巍无奈四顾,掐着腰,“或许,我们的确没有这个立场!”
“那要怎么办?”周渔指着不明的方向,“我能怎么办?”
魏巍拉着周渔的胳膊,帮她把脸上的雨水抹开,扶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清醒一点,“周渔,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魏巍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周渔,听我一次好不好?”
魏巍语重心长,眼睛通红,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从他眼眶里往下淌。
这件事原本就与他无关的。
周渔推开他,“你回去吧!”
“你这样我怎么回去?”
周渔无心再说其他,回头,却见前方走来一个人。
他脚上穿着一双皮鞋,裤子被雨水打湿,他手里撑着一把伞,眼睛在雨帘后静静地看着她。
他将她拉进伞下,把另一把折叠伞给了魏巍。
立场,现在又是一个没有立场的时刻。
魏巍接过雨伞,跟赵承何点点头。
赵承何搂着周渔转身走了。
她靠着赵承何,没有犹豫和挣扎。
魏巍拿起伞,并没有撑开。
他回到车里,趴在方向盘上。这场雨真大,他又冷又乏。摸过打火机点了一支烟,魏巍靠着椅背,目光不自觉望向周渔离开的方向。
雨水顺着裤子往下淌,在脚底下汪成一片。
电梯墙上映着她落汤鸡一样的形象,她浑身打颤,牙齿也打颤。
电梯停下来,她先走出电梯,指纹锁已经不能识别她湿漉漉的指纹。赵承何拿开她的手,开锁。
赵承何扶住她的胳膊,把她搂进门。
他帮她端了一杯热水过来,“先喝了。”
周渔接过水杯。
“一会儿洗个热水澡。”
说完他就走了。
他去了书房,门也关了。
喝了半杯水,她的身子终于暖了。
她把杯子放下,来到书房门前,手抬起又落下,转身去了浴室。
热水冲了半个多小时,冲到浴室的镜子被一层蒸汽铺满。她轻轻擦去水珠,镜子里露出她黯淡的脸。
她扶着水池,看着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左肩上有一道伤疤,缝了一百多针。
十年了,早就不疼了。
周渔红着眼睛从浴室里出来,身上裹着深灰色的浴袍。她大概没心思管别的了,穿了尺寸不对的也没发现。
她轻轻敲开书房的门。
赵承何在电脑前坐着,并没有因为她进来而分神,“怎么了?”
周渔来到他正前方,说:“对不起。”
赵承何抬眼看看她,“什么?”
“今天晚上,还有上次在北京,我都应该跟你道歉。”
赵承何看着电脑屏幕,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翻来翻去的。
他说:“不必道歉,你现在需要的是整理好你自己。”
“我不是——”
“——周渔,等你整理好了再说。已经很晚了,去睡吧。”
既然如此,不适合纠缠。
周渔转身退出书房。
雨还在下,那条小金鱼仍在鱼缸里游来游去。
它的世界,没有风雨雷电,是否安好呢?
周渔在鱼缸外面点了几下,小金鱼跟着她的手指头游来游去,周渔给它喂了点鱼食,“吃饱了就睡吧。”
天上又一个闪电,接着是一个闷雷。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就像这漆黑的天空一样,不时被雷电劈个四分五裂。
这一晚,周渔辗转难眠,几次醒来,枕边都没有人。
她睡得很浅,早上六点半就睁开了眼睛。
赵承何此时已经不在。
手机里有一条信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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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点发给她的,他飞去上海了,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而明天,周渔也要飞往香港。
这一别,又是半个月的时间。
下午,周渔心不在焉地和安莎吃了顿下午茶,实际上这是她今天的第一顿饭。
安莎一眼就看出周渔不对劲。
“吵架了?”
周渔摇头,“没有。”
“冷战?”
“应该算吧。”
“昨天那种情况,他会多想也是正常的,哪个男人愿意看见自己老婆跟前男友在一起啊,还是深更半夜的。他没问你什么?”
“没有。”
“那他昨天对魏巍态度怎么样?”
“给了他一把伞。”
安莎哼了一声,笑说:“这个男人真是高段位啊,风度翩翩,又很大度。一般毛头小子还真不是他对手,不过魏巍也的确是个很好的男人。”
“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你在他面前顶多是个小学生。”
吃完下午茶,周渔就按照原计划和安莎来到了旺民镇。
越靠近目的地,周渔的心情就越复杂。
这个菜市场,周渔和安莎已经来过无数次,每次她们都会买很多东西,米面油,水果蔬菜。
再次来到那扇贴满了小广告的铁门前,周渔的心跳依旧很快。
孙阿姨的腿脚不如前几年好了,开门的速度明显比上次要慢上许多。
孙阿姨打开门,面庞憔悴,头发花白,脸上虽然皱纹不多,却毫无神采。
孙阿姨:“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魏巍都买过了。”
周渔:“魏巍来了?”
孙阿姨:“来了,刚出去没多久,你们没看见他?”
周渔:“没有。”
孙阿姨:“一会儿你们拿回去些,我这就我一个人,哪能吃得了那么多,都浪费了。”
孙阿姨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周渔和安莎都放轻了脚步。
卧室中央有一张病床,下面带轮子的那种,是魏巍和她还没分手的时候网购的。魏巍非常细心,除了病床还买了鼻饲管,蛋白粉,辅食粉,各个牌子的都买了一些。
周渔轻轻来到床前。
那张年轻漂亮的脸孔,仿佛带着笑容一般,虽然闭着眼睛,但周渔总觉得她能察觉到他们。
周渔轻声唤她,“楚楚,我来看你了。”
15. 酒吧之夜
楚楚一动不动。
周渔拉过她的手,“楚楚,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结婚了。”
孙阿姨撇开眼睛抹眼泪,被安莎拉着去了客厅,把时间留给周渔和楚楚。
那本是一张生动,美丽的脸。
她就像在睡觉一样,周渔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我嫁给了一个帅哥,光看脸就管饱的那种。有钱有颜,人也很沉稳,我爸妈都很喜欢他。我觉得,你也会喜欢他。”
“前面我相亲那么多次,全都失败了,我想这次可千万别再失败了,我也是有脸面的。还好,这次我没有被分手,我们结婚了。”
楚楚的手还很暖,周渔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你什么时候才能睡够呢?睡够了就醒过来吧,好吗?”
楚楚的指甲长了,周渔拿起指甲剪,轻轻修剪起来。
嘴里不停地说,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逻辑,没有润色,在楚楚面前,她无话不说。
“你要是也当了口译员,肯定也会是个很优秀的口译员。你那么有活力,一天飞几个城市都不成问题。”
“我呢,忙的时候一天飞两次,会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城市。”
“走了这么多国家,其实人都差不多,活着,生活,只不过方式各不相同。”
“我遇到过一个种地的,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他的灵魂非常高贵,人也非常通透,是个修道的。我在他家住了一个礼拜,后来差点回不来。”
“临走的时候,他说,你回去吧,一切顺其自然,不要强求。”
“回来之后不久,我就开始相亲。我和赵承何就这么认识的,他是我的第四任相亲对象。”
手脚的指甲都剪完后,周渔用温热的湿毛巾帮楚楚擦了身体,换上干爽的睡衣,盖上被子。
这张年轻的面庞,本该笑意盈盈,本该睁着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叫她:“小鱼,你来啦?”
楚楚是多么阳光坚韧的一个姑娘啊!什么都不能打倒她,她是整个旺民镇最有未来的女孩。
她本该站在幻灯片前侃侃而谈,她本该拥有那么多的收获,那么多的掌声……
“楚楚,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会很累,是不是会想离开这个世界,我们的挽留对你而言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周渔哽住了。
“可是我……我接受不了。如果你走了……”
这句话,她甚至没办法说完。
肩膀上有一只温柔的手伸过来,是魏巍。
“小鱼……”
周渔抹掉眼泪,“我不知道今天你也会来。”
魏巍递给她几张纸巾。
周渔把眼泪擦干,站起来,“我一会儿就走。”
魏巍看着她,无可奈何。
周渔很快将情绪收拾好,出了一口长气,“这段时间谢谢你对楚楚的照顾。”
“我也没做什么。”
“我都听说了,你时不时就给孙阿姨寄东西。”
他们俩不过三个月交情,知道楚楚的事完全是个偶然,她没有想让任何人深入到楚楚的生活里,这是她欠楚楚的,跟旁人没关系。
“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总是因为这些事花费精力。本来就跟你无关。”
分手后,他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立场。
魏巍急于转换话题,“别说这些了。吃饭了吗?”
孙阿姨在门口说:“走,今天我请你们。”
本不想让孙阿姨破费,但谁也没有阻拦她,还像模像样地点了好几个菜。
孙阿姨喝了酒,谁也没拦着。人,总有需要宣泄的时候,何况是拼了命活着的人。
孙阿姨很激动,说:“感谢你们对我们娘俩的帮助,我……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孙阿姨一口气干了一杯啤酒,眼泪被她囫囵抹掉,“我……我实在撑不住了……我撑不住了啊!”
孙阿姨的话让在场的人全都红了眼睛,没有人可以审判她,审判一个即将崩溃的母亲。
待孙阿姨平复了一些,周渔给了孙阿姨一张卡,那里面是她所有的积蓄,“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知道我没有这个立场说这些,但是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只是觉得……”周渔每每说到这些,都难免激动,但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我觉得她还有希望。”
孙阿姨握着周渔的手哭得更厉害了,把卡往回推,“这是干什么啊小鱼,你就跟我闺女一样,咱们都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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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了,你什么样人我能不知道吗?因为我女儿你都没有自己的人生了,我不能要!”
周渔被戳中了心尖,强忍着情绪,“孙阿姨,如果您真把我当亲闺女,就请您收下这张卡。我知道我们的痛苦不及您的十分之一,但我还是自私地想请您不要放弃楚楚,我愿意负担她未来所有的费用。”
孙阿姨听了,嚎啕大哭。
安莎搂着孙阿姨安抚,也说:“钱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孙阿姨,您再坚持一下,我们都会站在您身边帮您的。”
孙阿姨完全释放了情绪,哭喊着:“我的女儿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没文化,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女儿醒过来!”
“我没办法了呀!”
“我不能心安理得得拿你们的钱来给我女儿续命啊!这是不对的啊!”
“我怎么办啊?”
“我怎么办啊!”
孙阿姨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多年来的委屈难过,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从楚楚家出来,周渔就不说话了。
车窗开着,周渔趴在车窗上,让风吹着她。
城市的夜晚,璀璨的光影从脸上走过。
这个世间,不幸和幸福总是同时存在着。
安莎也不劝她,直接把人带到了酒吧。
周渔恍然回神。
安莎打开车门,拉她出来,“走,出来嗨!”
“喂!”
周渔的话还没说全,就被安莎带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里。
音乐声震耳欲聋,节奏强劲,周渔被震得胸口也跟着响似的。安莎拉着她进到离舞台很近的卡座。
台上有个很吵的乐队,唱得热情奔放。周渔被安莎按进座位里,“什么都别想,及时行乐。”
之后一边扭动身体,一边问她:“喝什么?”
周渔没听清楚,“什么?”
安莎贴着她的耳朵问:“我问你喝什么?”
周渔大声说:“热牛奶!”
安莎震惊到扭都扭不动了,直接叫来服务员,“两杯伏特加,谢谢。”
周渔情绪不高,但听这个乐队的主唱……
她抬头望去,这个人……好眼熟啊!
16. 还追呢?
主唱是个年轻男性,周渔渐渐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轮廓。
周渔和他的视线几次相接,他应该也认出了她来,对她笑了一笑。
安莎可全都看到了,说:“这个主唱怎么老看你啊,还对你笑?”
周渔说:“巧了,我们认识。”
“嗯?认识?”
“初中同学。”
欢快的歌曲结束了,蒋志伟趁中途休息喝水的时候跳下舞台,来到周渔面前。
“周渔?”
“是我,太多年没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周渔给蒋志伟和安莎做了介绍,安莎说:“考验来了哈,小鱼今天心情不好,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快点嗨起来,你能做到的话我请你喝酒。”
蒋志伟转向周渔,“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偏差的话,我觉得我能喝到你的酒。”
安莎:“那就别客气了,来吧!”
蒋志伟转身跳上舞台的那一刻,周渔已经想走了。
“安莎,走吧!”
安莎才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放走她,“那可不行,今天必须得让你嗨起来。”
蒋志伟跟乐队交谈了几句,之后指了指周渔。
安莎拽着周渔的胳膊,“哎,叫你呢,好像叫你上去!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唱起来不就高兴了?”
蒋志伟的声音在麦克风里热情地说:“我有一个朋友,她的歌声是我听过的女声中最好听的一个,绝不夸张,恰好今天她也在场,让我们大声喊出她的名字——周渔!”
所有人都在喊周渔,甚至喊出了节奏,安莎也趁热打铁把周渔送上了舞台。
蒋志伟把麦克风递给她。
“王菲的棋子,行吗?”
周渔缓缓点头。
乐队很有默契,立刻奏乐。
前奏进来了,周渔拿着麦克风却一个字都唱不出来,“想……想……”
她的脑袋像缺氧了一样,让她站都站不住,胸口也憋得难受。
兴奋的蒋志伟逐渐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不是她该有的水平啊!
观众们也不明白这个美女在干什么,不是最美声音吗,这是要来个反差?
大家还在屏息以待。
周渔握着麦克风,浑身僵硬。
蒋志伟来到她身旁,关掉麦克风低声问:“怎么了?”
“不好意思,今天不在状态。”周渔把麦克风还给蒋志伟,跳下舞台,拉着安莎走了。
安莎把周渔送回家,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是给了她一个拥抱,告诉她:“累了就休息,改天咱们再嗨,爱你哦。”
周渔点点头,“今天扫了你的兴,下次补回来。”
“那肯定的,回去吧。”
安莎开车走后,周渔也进了家门。
今天的状况,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她会出现唱不出来的情况。
她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看星星,看月亮。
她在赵承何的书房翻了半天,什么也没翻到。想下楼去买,但走到超市门口,又折返回来。
明天还要飞香港,有高强度的工作等着她,今天不可以这个样子。
*
周渔此番来港,是作为口译员来参加一个跨境保险业数字化转型合作谈判。
周渔对香港最初的感受来源于九十年代的港剧,她最喜欢看的是陀枪师姐,鉴证实录等影片。在她心里,香港一直是一个令人向往的东方明珠。但来往数次之后,梦幻的色彩稍稍有些减弱,有些东西果然还是在不曾拥有的时候才美妙绝伦。
入住湾仔附近的商务酒店之后,周渔就来到了喜帖街,在蓝屋建筑群拍照打卡。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这样留个纪念,把所见所闻用镜头记载,然后拿回去给楚楚看,或者听。这也是她曾经的愿望。
正拍着照,主办方会议资料包已经进了邮箱。
回酒店后,她第一时间把资料过了一遍,中午又与客户团队午餐简会,下午把术语整理完毕,测试设备,傍晚去修顿球场观看街头篮球赛。
她把拍到的照片发给安莎,也发给了赵承何。
安莎很快发来语音,但赵承何没有动静。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以前,周渔完成了第一轮谈判同传。
中午和同事们简单吃了顿便饭,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半是技术研讨会的交传。
忙完一天下来,周渔只感觉脑袋里面嗡嗡响,她太久没有休息过了。
晚上七点半,周渔和两个女同事乘坐天星小游轮夜游维港去了。她不时拿出手机,解锁,刷新,什么也没有。
“周渔?”
是她听错了吗?周渔回过头。
“于淼?”
“正是在下。”
于淼一行三人,都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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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男三女,于淼打趣说像在联谊。
寒暄一番过后,于淼和周渔聊了几句。
“还追赵承何呢?”
“是啊。”
“怎么个程度了?”
“挺难追的。”
“那就算了呗,还非他不可了?”
“没合适的,还是先追他好了。”
于淼摇摇头,“行吧!来,拍个照,我发给他,替你出出气。”
于淼拿出手机跟周渔自拍了几张,歘欻欻地发了出去。但赵承何迟迟没有回应。
看来是真在忙,否则不可能连于淼的信息也不回应。
几个年轻人一起吃了顿饭,人多热闹,又都爱说话,场面倒是十分热络,不像是刚认识的。
周渔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专心地拍照,录像,喝酒。
于淼好奇她这一路为什么拍个不停。
“你在拍vlog吗?”
周渔端着酒杯,镜头转向于淼,于淼顺势比了一个耶。
周渔:“差不多。”
“你是博主?”
“不是,我拍着玩的。”周渔把手机放下,和于淼碰杯。
自打高中毕业之后,于淼和周渔就没了联络。因为上次同学聚会两个人才重新有了交集。
这次又在香港偶遇,谁说不是一种缘分呢?
于淼:“哎,对了,我大学的时候认识过一个中文系的同学,他居然是你同学,叫蒋志伟,你记得这个人吗?”
世界可真是小啊。
“这么巧,你们一个大学?”
“嗯。”于淼搓着膝盖,说:“不过不是一个系,也不经常见面。有一次一起打篮球,他在我相册的一个角落里看见你了,你说巧不巧,我们就这么认识的。”
周渔:“什么相册?”
于淼:“就是以前高中运动会的时候拍的。不是故意拍你啊,是你刚好入镜了。”
周渔笑了一声,喝口红酒,“我又没说你是故意的。”
于淼挑挑眉毛,脸有些红。他搓搓脸颊,“听说你以前还是个文艺骨干呢,校园十佳歌手,还有个唱跳组合。”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周渔给自己杯子里添酒,端起来就喝。
于淼很惊讶,“你还真有这才能呢?那高中的时候你怎么从来没露过一两手呢?听说你还自己写,自己唱。”
17. 一箱子?
周渔看着路上行人,心不在焉,“又不拿这个吃饭,就没再唱了。”
于淼感觉十分惋惜,“你条件这么好,还年轻,要不你也去参加个选秀什么的,说不定会红呢。”
周渔两根手指捏着酒杯,轻轻摇晃,“那不是我要走的路。”
于淼哎了一声,“谁说的,人生的路那么宽,想走那条就哪条。”
周渔笑笑,跟于淼碰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晚上回到酒店,周渔在黑暗里坐了很久。
她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空白文档。
刚敲下两个字,她就转身去到阳台上。
很久很久以前,那年她十四岁,她写了人生中第一首歌。她用吉他伴奏,演唱,第一个听众就是楚楚。
那天下午,他们两个坐在草坪上,一个唱一个听。
她还记得那天的阳光特别大,两个人鼻子都晒红了,但也没有人提出要走。
楚楚崇拜地看着她,“你真厉害,怎么什么都会?”
周渔把吉他给她,手把手教她弹了几个音。
楚楚很聪明,一点就通,很快就能弹出doremifasollasi。
那天,她们一直弹到傍晚,天都要黑了才分开。
楚楚问她,这首歌她可不可以唱,周渔说当然可以。
楚楚用了一个晚上就把歌唱熟练了。
她们时常在一起唱歌,跳舞。楚楚的笑容越来越多,再也不低着头走路了。
初中毕业到现在,周渔再也没有写过歌,就连日记都很少写。
一打开文档,她就发怵。
往事一幕一幕,像在昨天一样。
周渔在手机里翻啊翻,不知不觉又划到了赵承何的微博。
周渔夹着香烟,上下划,没有更新。他已经很久不更新了,上条微博还是半年前的内容。是他参加一个电影颁奖礼的红毯现场。
周渔很少抽烟,但今天路过便利店的时候,鬼使神差地买了一盒回来。
她看着烟头上的火星。
任何事物都是这样,存在,燃烧,熄灭,逝去。恰如人生。
回过神,她又开始刷手机,这回打开了赵承何的朋友圈,也没有更新内容。
跟微博内容差不多。
这个人的生活状态很难从互联网上捕捉。
周渔在他一年前的朋友圈留个言,只说:“你怎么不发朋友圈?”
他没有回复。
这一个礼拜,他只在第一天出发之后给她发了日程,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不知道在忙什么。
周渔坐在摇椅里,调出对话框,发了一条信息,“我今天遇到于淼了,晚上一起吃的饭。”
还是没有回复。周渔放下手机,专心地抽烟。
夜空璀璨,每颗星星都有它的位置,轨迹。
她呢?也在自己的轨迹上吗?
不多时,一支烟燃尽,她把烟头戳进烟灰缸。
回到电脑前,在那个空白文档上敲了起来。
敲着敲着她就出了一身汗,好似很累一样,不得不站起来活动活动。
曾经那么简单的事,现在竟变得这般艰难。
回来之后,周渔在床头靠着给安莎发信息。
“莎,你的梦想是什么?”
安莎很快回复:“怎么还搞上采访了?你回来了?”
“还没,在香港。回答我。”
“我的梦想嘛……有一个自己的事业,嫁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就这么简单,我很幸运,都实现了。”她还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那很好。”
“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干一行行一行的你,人生有点无趣了吧!”
“就当你是在夸我。”
“我当然是在夸你啊!这么些年,你一步一个脚印的,你的驱动力是什么,怎么可以一直完美到像个机器人呢?就好像每一步你都精准策划好了,念什么专业,做什么工作,找什么样的男人,你的人生总是有答案。”
人,总是对别人的生活带着滤镜视角。
周渔看着这段话,视线总是在驱动力三个字上徘徊。
她的驱动力……
好像,并非来源于自身。
“我如果真能精准策划就好了。”
“鱼,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什么,香港太无聊了。”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周渔就准备睡觉了。
到睡觉之前,赵承何都没有动静。
第二天清晨,手机闹铃响起,周渔猛然睁开眼睛。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甚至有些头脑发昏。
昨夜做了什么梦,她不太记得了,总之不是什么好梦,不然怎会这么累。
起床,洗漱,化妆。
明天就该回家了,今天她要去买些东西给亲戚朋友带回去。
好朋友们已经把需要的东西列表发了过来,她很快满载而归。
刚进门,于淼的信息就来了,说这是什么缘分,蒋志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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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要不要见一面。
周渔看着手机屏幕,眉头微微蹙起来。
她没有立刻回复,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她先把行李全都装好,该准备的东西全都准备完毕。
再拿起手机的时候,有两条未读信息,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蒋志伟说要请你吃饭。”
“我猜你在忙,替你婉拒了哈!”
周渔这才回复,“不好意思,刚才一直在收拾行李,明天就回去了。”
“我还能在香港住两天,你如果不忙,可以多住几天,我给你当导游。”于淼加了一个笑嘻嘻的表情。
周渔回复:“下次吧,下次我给你当导游。全程招待。”
“那我可等你了啊!明天呢?明天我去送你吧。”
“不用麻烦,我和同事们一起走。同事是土豪,一路豪车接送。”周渔也加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好吧,那我们回见。”
“回见。”
蒋志伟,周渔一直不太想回忆这个人。
周渔摇摇脑袋,阻止了进一步的胡思乱想。
行李箱在地上顿了一顿,十分实诚。
她坐到电脑前,打开邮箱,本想看看最新邮件,但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另一封。
亲爱的鱼:
你好,我是十年前的你。
你现在过得好吗,是不是已经完成了所有的目标?你和楚楚还是好朋友吗?
你如愿地站上舞台了吗?
后面还有内容,但周渔立刻退出了。
她调出另一封邮件,标题是人生清单。
她在最后一个完成标记的下面又添加了一个新的标记,之后点击发送。
飞机在天空划出美丽的弧线。
香港之行结束了,周渔回到家中。
家里只有她一个,并没有赵承何回来过的痕迹。
整整一个礼拜了,他没有任何消息,就连日程都没有发给她。
这是冷战后遗症吗?
恋爱经验匮乏的周渔有些摸不清赵承何到底什么意思。
正在琢磨,电话响了,说有快递。
周渔让小哥送上楼来。
不出五分钟,快递就已经进了门。
周渔看着那一箱子东西,心想会不会是赵承何邮过来的。
打开来一看,周渔傻眼了。
这都是什么啊?
情趣内衣?
安全套?
一箱子?
18. 小别重逢
这绝对是安莎的手笔。
周渔赶忙把东西都收进衣柜的空行李箱里面,这种限制级画面可千万别让赵承何看到,否则还不得坐实了她蓄谋已久的“罪名”。
可等她都忘了这回事的时候,赵承何也没回来。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礼拜。
这一个礼拜,周渔陪同某国文,化。部长参观了非遗博物馆,又为元宇宙时装秀提供「双语虚拟形象配音」。
就在为元宇宙时装秀配音时,周渔偶遇了林舒。她也是过来配音的。
听于淼说,林舒最近刚上了一个网剧,她第一次担任女一,剧播得很好,林舒的咖位一下就上升了。
周渔日常繁忙,不怎么看电视,也不知道娱乐圈里的动态。
虽说赵承何是娱乐圈背后的一双隐形的手,但因为赵承何很少把工作带到生活中,导致周渔时常忘记他的工作性质。
外加半个月没有联络了,对这个人倒是更加生疏了些。
配音花了整整两天才结束,她和林舒不在同一个录音棚。
但在最后一天结束录制的时候,她们两个是同时结束的。
林舒的助理特来邀请周渔和她一起吃个饭,林舒已经订好了餐厅,但因为不便露面,已经从后门离开并且在车里等候。
周渔左右无事,也需要吃饭,就答应了。
饭店是林舒订的,周渔之前和客户来过这里。这里虽然很贵,但胜在环境好,又比较安静,听说许多明星都来过。
这还是毕业后第一次跟林舒如此近距离的碰面。林舒长得是真好看,皮肤紧致又白皙,长得很有异域特色,但就是缺乏热度一直没红起来,热播网剧或许是她的一个很重要的跳板。吃饭的时候,林舒说她正在接触一个剧组,接下来可能要参与电影制作。
周渔边听边吃,适时给予反馈,当了一个很好的听众。
“啊对了,我姨家的弟弟特喜欢你,是你粉丝。一会儿可以给我一张签名吗?”
周渔在包里翻出一个工作用的笔记本推过来,连签字笔也有。
“你可真有意思。”林舒笑着签了名。
周渔拿着签名,感叹,“我弟弟说不定会晕过去。”
林舒呵呵呵呵地笑起来,她的笑声和赵承何一样,是那种网上说的有钱人的笑声。
林舒摆弄着小勺子,忍不住盯着周渔看。周渔不是大美人,但把她放在任何一个环境中,她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那个。
上次还大胆地说要拿下赵承何来着。
“没想到啊,咱们俩还能在zh的平台上碰面,你的工作真好,可以见识这么多不同行业的形态。”
林舒很会说话,实际上她给人的观感也一直不错,校花的名头实至名归。
周渔笑说:“这一点跟你们演员还是不能比,你们不但可以见识,还可以亲身体验。”
“总之,咱们都是工具人。”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你刚才说zh娱乐?”是她恍惚间听错了吗?
“对啊,元宇宙这个项目就是他们旗下的。”
“赵承何是老板?”
“嗯。你不知道?”
“我疏忽了。”因为这次的合作不是口译相关,而是配音和演唱,所以她并没有对这个项目的所属公司特别深入的学习,并不知道一个不小心就又跟赵承何搭上了关系。
“我刚刚遇到赵承何了。”林舒忽然说。
双重意外,赵承何居然已经回来了?
对啊,也差不多到日子了,但是他并没有告诉她落地时间,事实上他已经有半个月没和她联络了,只有她不断地在发自己的日程。
“我怎么没遇到?”周渔说。
林舒又笑了,“听说你在追他?”
“于淼说的吧?”
“的确是他告诉我的,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所有十五班的都知道了。”
上次场合不适合公开,错过了机会反而开不了口了。还是等办婚礼的时候再说吧,更何况以她现在和赵承何的关系来说,她也有些没底。万一赵承何也没能坚持到最后,说不定他们会以离婚收场。
“怎么了?一提到他你就有点不对劲。”林舒说。
“这个人太难追了。”
林舒忽然看向周渔后方,“那不是杨哥吗?”
周渔回过头。
三重意外!
的确,那是赵承何的司机兼助理杨哥。他怎么会在这?赵承何也在附近?
杨哥走过来,跟周渔说:“周小姐,赵总想跟您说几句话。”
周渔:“赵承何?”
杨哥嗳了一声。
周渔:“现在?”
杨哥:“对,赵总就在楼上。”
在楼上?
四重意外!
该不会这个大厦是他的吧?
周渔没心思研究别的:“我现在没空。”
杨哥:“您可以吃完了再上去。”
周渔:“吃完了也没空,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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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说着就站起身,“我也该走了。”
林舒:“坐我车吧?”
周渔:“方便吗?”
林舒:“方便。”
两个女生走了。
杨哥赶忙给赵承何打电话:“对不起赵总,周小姐走了。”
“嗯,对,走了,刚走。”
林舒的保姆车通体都是黑的,外面看不见窗户里面的情况,私密性非常强。
周渔也是第一次沾了女明星的光。
她的车里好香啊,和赵承何的香不一样。
为什么要跟他比?
助理忽然说:“后面有个车在跟我们!”
林舒警惕地回头。
偶尔也会有一些不理智的粉丝追车,还有一些黑粉捣乱。
林舒回头瞧了瞧,表情变了,“不用管。”
之后看了眼正在打电话的周渔。
助理:“姐,这是豪车啊!富二代的话会有点麻烦。”
林舒:“不用管。”
助理:“不管?”
林舒:“不管。”
周渔临时接到配音导演的电话,说有几句台词有改动,需要补录。周渔在电话里表明已经离开了,能否下次补录,对方却说有点急,让她现在折返。
周渔一向对工作认真负责,当即就下车了。
林舒笑意盈盈跟她摆摆手说:“祝你好运。”
“好运?”
周渔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祝好运,但总之是句吉祥话。
周渔打了辆车,又折返回去。
林舒的小助理扒着车窗说:“姐,那车调头了。”
周渔打车回到了录音棚,按照配音导演的要求重新录制了几句有改动的台词。
哪想再次从录音棚里出来,太阳居然已经落山了。
她又接了一通电话,是之前合作过的客户,跟她预约一个月后的行程。
周渔站在大厦门口,面相马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对电话里头说:“日程,是没问题的。”
在他们通话时,赵承何已经走到了近前,周渔拿着电话继续沟通,态度十分客气热情:“当然,合作愉快。”
之后从赵承何身边绕开,刚好遇到马路旁停靠了一辆出租车。
赵承何一直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周渔没打算理他。
她拉开车门,胳膊却被赵承何拉住。
周渔往他的手上瞧,“松开。”
19. 备孕
周渔很少用这种严肃的语气和他说话。
赵承何松开手,放她走了。
周渔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干脆打车回了娘家,正好有些日子没回去住过,周建筑和宁慧又经常念叨她。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周渔发现赵承何的车也已经开到楼下。周渔没理他,把窗帘拉好,洗了个热水澡。
周建筑和宁慧给她做了锅包肉,酱茄子,都是她喜欢吃的。目前为止,赵承何都没有动作。
直到吃饭的钟点,忽然有人按门铃。
周渔端着筷子,看着宁慧去开门。是快递员。
宁慧搬进来两个纸壳箱子。
“妈,什么东西啊?”周渔筷子扒饭,吃了两口。
宁慧顺便就把箱子打开了,从里头拎出来一件小小的衣服,周渔傻眼了,婴儿的衣服?
宁慧笑呵呵地炫耀,“好看吧?这是你姑家小孙子穿过的,现在不穿了,正好留给你们。”
周渔脸都红透了。
“这也太早了吧?”
“早什么早?”宁慧一边把婴儿服拿出来叠好,一边说:“你们俩都结婚了,一年半载的肯定也有了吧?”
宁慧忽然转过头来,“不是你自己跟你姑说你们在备孕吗?”
那都是尬聊的时候随口说的,为的就是堵她们的嘴,不让她们缠着宁慧问来问去。
周渔认了,“是我说的,都是我说的。”
周渔低着头吃饭,囫囵混了个饱。
赵承何还是没动静。
周渔悄悄来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赵承何的车已经不在了。走了?
周渔拉开窗帘,往外看,左左右右,都没有他的人。
饭后,周渔主动要求刷碗,收拾厨房。宁慧说你哪会这种活,快去休息吧。
周渔却非常坚持,宁慧只好让她干。周建筑也说让她锻炼锻炼,都结婚了,总不能什么也不会。
宁慧和周建筑饭后出去遛弯,周渔就在厨房里洗洗涮涮。
周渔很少做这些琐碎的家务,确实做得不够细致,但她今天做得格外认真,哪个环节都没有落下,还用干抹布把碗擦干净放进了橱柜,上上下下,她都收拾干净了。
当她再次来到窗边,天已经有点黑了。
周渔把卫生间的垃圾袋收拾好,放在门口,厨房刚扔了一点点土豆皮的垃圾袋也收拾好放到门口。
换了白色碎花连衣裙,拆掉马尾辫,梳头,梳到一半,想起什么似的,去厨房翻了根筷子出来,把头发盘好,拽了几缕发丝垂在脸颊,营造出一种毫不费力的自然美。
出门前还喷了香水。
电梯门上映着她的面庞,她检查了一下牙齿和口红,都没有问题。
电梯到了一楼。
她拎着两袋垃圾出门,优雅地扔了垃圾。
余光扫了一圈,没有车也没有人。
不知道宁慧和周建筑在哪儿。
周渔顺着门口的小路往凉亭走,远远就听见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接着又走到了刚交房的那片新楼,路上三三两两遛弯的,骑行的,跑步的,老的少的都有。
周渔并没有看见宁慧和周建筑。
沿着小区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凉亭。
起风了,孩子们吵吵嚷嚷地走了。
凉亭彻底安静下来。
周渔走进去,在长椅上坐下。
晚风微微吹拂着,她闻到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和赵承何身上的味道差不多。
虽然他说他不用香水,但周渔还是在偶遇这瓶香水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重金买下。
裙角被风吹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有些冷了。
周渔站起身,沿着小路往回走。
风越来越大,小路两旁的树被风吹得沙沙响。
周渔走着走着,思绪发散开来。
就在她跑神的瞬间,忽然有人把她拽进了树丛里。
周渔惊呼一声,却被对方捂住嘴巴。
周渔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定睛一看,真是赵承何。
赵承何从后面抱着她,一手堵着她的嘴,一手搂着她的腰。
周渔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他扣着后脑勺吻住了。
他不太温柔。
周渔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推他,但他纹丝不动。
夫妻之间,有什么亲密举动都是很自然的事,但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热烈。
周渔有些扛不住,想跑。
但赵承何完全不给她机会,甚至把她靠在树上吻起来。
势态有些令人害怕,周渔的心跳越来越快,在她使出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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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气也快要扛不住的时候,赵承何放开了她。
周渔急促地喘息。
赵承何和她头顶着头,视线还胶着在她嘴唇上,周渔怕他又来,拧过脑袋,两手隔在他胸口,“你别这样。”
他喉结滚动,“吓着了?”
“你说呢?”周渔的声音不禁低了好几个度。
“我看到你和于淼夜游维港的照片了。”
“我和于淼是——”话还没等说完,他又找到机会把她吻住不放。
吻了好一会儿,周渔已经没了力气。
赵承何才放开她。
周渔还没忘了被他晾了两个礼拜的事,问:“你为什么一直不回我消息?”
他双手插兜,“一直在忙。”
周渔联想到自己也曾经因为忙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也是有的。换位思考,她瞬间就理解他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一直在开会。”
“我刷到那个艺人的新闻了。”
“连你这种路人都知道了,影响的确负面。”
这是个不太令人高兴的话题,周渔转而问:“元宇宙是你们公司的业务?”
“对。你的配音我听到了,和角色很贴。”
被他点评业务能力,她有了一点点的成就感。
“你们公司业务很广啊!”
“基本上年轻人喜欢的都有涉猎。”
刚刚吻得那么凶猛,现在他却跟她保持着一定距离。周渔甚至感觉到了一种疏离感。
他在害羞?
两个人一起走出树林,一抬头就遇到了刚好路过的宁慧和周建筑。
太尴尬了!
宁慧和周建筑心想谁家小情侣钻树林,也不怕扎着。哪想竟是自己的女儿女婿。
宁慧随机应变,张嘴就来,“呀,承何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吗?”
赵承何也立刻换上了好女婿的状态,“吃过了,妈。”
这一声妈,叫得宁慧很受用。
“咱们上去吧,你们俩穿的都不太多,别冻着。备孕的时候最好不要生病。”
周渔当场石化,“妈,你……你别说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是你自己说的你们在备孕吗?”
20. 出动出击
周渔百口莫辩,拽着宁慧赶紧回家了。
宁慧的快递还没来得及收,一进门就见摆了一沙发的婴儿服。
周渔硬着头皮换鞋,进屋,假装一切都尽在掌控。
宁慧拉着赵承何说:“这是小鱼她姑给邮过来的,都是很新的衣服,没穿几回,小孩长得快,没必要都买新的,还能少花点钱。”
周建筑在旁救场,“人家孩子都不好意思了,你怎么还说起来没完呢?”
宁慧哎呦哎呦地说:“我啰嗦了,我不说了!”但心情非常愉悦。
当晚,周渔和赵承何到底是在宁慧的建议下把衣服全都拉回了家。
周渔把衣服一件一件叠好放进了衣柜里,之后来到书房敲敲门,“在忙吗?”
赵承何几乎没时间分给她一个眼神,“五分钟后有个视频会议。”
“哦,那你先忙。我出去了。”
周渔赶紧关门,不再打扰。
会议大概进行了半个小时,等到书房没声音的时候,周渔去到厨房,把已经做好的饭菜加热,等他一出来就能吃了。
周渔把饭菜都摆上桌,去叫赵承何出来吃夜宵。
赵承何大概也没料到她还会露一手,来到桌前一看。
茄子糊了,刀鱼干巴巴的,汤看不太出来是什么做的。
周渔围着鹅黄色的围裙,头发用筷子盘起,是女孩子喜欢的法式浪漫风。
“坐啊,虽然不好看,但我尝了味道,还不错。你尝尝。”说着把筷子分给他。
赵承何坐下来,“你不吃?”
“我在我妈那儿吃饱了,你吃吧。”
赵承何每一次动筷,她都观察着他的反应,但只看他的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周渔只好问:“怎么样?好吃妈?”
他点点头,“挺好的。”
“咸淡呢?”
“正好。”
周渔笑一笑,“那你多吃点。”
周渔两手绞着抹布,对今晚的事解释了一下,“备孕的事……是我姑她们总问,我不想我妈有压力,所以才那么说的。”
“嗯。”
“我也知道我姑她们有时候表现得过分关心,但她们没有恶意的。”
“你怕我介意?”
周渔看着他。
“结婚了,亲戚朋友关心一下,是正常的,你做得没错。”
周渔仔细瞧着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你是在给我提供情绪价值?”
赵承何吃饭的样子也很优雅,虽然吃的东西不太好看,但和他摆在一起,倒像是山珍海味。
周渔趴在桌子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还是很关心我在乎我的。”她笑了。
相处至今,她是有些小心思的,聪明俏皮,不藏着不掖着。总是拿一些事情来逗他。
赵承何一边纸巾擦手,一边问:“你来大姨妈了?”
他怎么知道?
周渔稍稍直起身子,“你知道?”
赵承何别有深意地哼笑一声,“我对你情根深种,一直在默默记录你的周期。”
他稍稍逼近,把周渔唬得一愣。
随地大小撩,反被他拿捏了。
周渔摸摸他下巴上的胡茬,起身去收拾厨房了。
收拾完厨房,她又做了瑜伽,听了bbc和voa。
解析了某ai软件的错误翻译,并把词库更新,分享给同事们。
做完这些已经十一点钟。
书房的灯还亮着,周渔没有打扰他。
谁叫他们两个都忙呢?再说这个时候去找他,没准又被他拿捏。
周渔先去洗了澡。
其实从香港回来那天开始她就有点头脑发昏,现在也没好利索,大概是太久没有休息过了。
她躺进被窝,闻着熟悉的味道,不多久就睡着了。
书房的灯是十二点半关掉的。
赵承何来到卧室,推开门。周渔窝在被窝里,头依旧没在枕头上。
赵承何先去洗了澡,之后在阳台上抽了一支烟。
她的小金鱼还在鱼缸里游来游去,赵承何给它扔了一点点鱼食。
早上五点钟,周渔醒了。枕边无人。
她摸着旁边的位置,是凉的。也没有被人睡过的痕迹,看样子是一夜没有进屋。
周渔抻了个懒腰,掀开被子起床,找了一圈,赵承何已经不在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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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渔靠着阳台,手指头在胳膊上打着点,还是没搞明白,是迟钝的她忽然敏感了还是他们之间的确存在着一些问题。
手机响了。
周渔立刻拿起来。
是赵承何发来的今日行程。
又是一天的会,最后一项日程结束也要晚上十一点。
周渔放下手机。
这样对吗?两个人时常碰不到面,自己忙自己的,别人也是这么谈恋爱的吗?
当她把这一串问题抛给安莎的时候,安莎说:“鱼,你的报应来了。以前都是别人追着你跑,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周渔按着太阳穴,扶着发昏的脑袋,“可是我们都结婚了呀!结婚了肯定跟恋爱不能一样,这样下去是不是会离婚啊?”
安莎哈哈笑起来,“真的假的?周渔,你也有今天!”
周渔扒拉着遥控器,百无聊赖般,“我说过这次不可以失败的,我可不想离婚。”
“没你说的那么悲观,不至于动不动就离婚。当你们决定结婚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你了。”
“前面几个相亲对象也是这样想的,但后来不也没有后来了吗?”
“但是周渔你从来就没怕过分手啊!这次又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只跟他结婚了。不过我的确是工作太忙了,虽然结了婚,但其实也跟单身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他过他的,我过我的。”
听到这里,身为过来人的安莎提出了一个意见,“你能意识到这个层面,说明你还是有点觉悟的。婚姻的确是需要经营的,你们两个都忙的话,两个人都是要想办法跟彼此靠近的,就算离得远,也要让对方感受到你的温度,你的关心。不过,我有点怀疑你能不能听懂。”
“我听懂了。”
“就当你听懂了吧!如果你想让他感觉到你对他的好,你完全可以主动一点,反正你脸皮厚,情书不是也写过吗?你就猛劲儿对他好就行了。只要这个男人对你有意思,他们都吃这一套的。”
周渔想起昨天在树林里的一幕,他应该还是对她有热情的,所以才会那样。
周渔抛高遥控器,再稳稳地接住,“对他好,不难。”
21. 久别之感
周渔有三天的休息时间,这三天她除了进行例行工作和为三天后的会议做准备,她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
赵承何早会结束,刚宣布了散会,手机来了一条信息,是妈妈何笑笑发来的照片——周渔对着镜头比耶。接下来是一条文字信息,“小鱼过来看我们了,还买了些菜。”
赵承何揉了揉太阳穴,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何笑笑正在厨房看儿媳妇洗葡萄,赵庆拿着她的电话过来了,“你儿子的电话。”
何笑笑:“哟,今天怎么有时间打电话,这是看到小鱼来了着急了。”
何笑笑接起电话:“儿子啊,你现在不忙啦?”
赵承何站在窗边,在秘书端来的文件上签了名字,“妈,饭还是你做吧。”
何笑笑故意把话说给周渔听,“怎么了,你心疼小鱼啊?”
赵承何:“她做的我怕你们吃不惯。”
何笑笑的电话声音调到很大,周渔都听见了,这是嫌她做的难吃呗。
何笑笑:“你别管了,我们这边正忙着呢,挂了啊!”
天空澄净,蓝得让人沉醉。
久居快节奏的繁华都市,酒池肉林,觥筹交错,偶尔瞥得这一角澄澈,竟有久别之感。
赵承何揉了揉鼻梁,轻轻叹息。
调出和周渔的对话框,刚想写点什么,秘书忽然敲门进来,说有个姓吴的先生找,还说是赵承何的旧相识。
姓吴的旧相识?
赵承何进到办公室的那一刻,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吴霄?”
窗边的男子转回头,“赵承何。”
吴霄拥抱了赵承何,“我可在电视上看见你了,你怎么还上综艺了?你们公司还用你抛头露脸的?”
赵承何分给吴霄一支烟,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
赵承何:“那都是欠的人情。”
吴霄:“看来还是为了钱折腰了。”
赵承何笑了一声,“你呢,出差?”
吴霄翘着二郎腿,嘴里呼出一股烟,“还是祖国的怀抱温暖啊,所以就回来了。”
“回来?”听上去不像是还要回去的意思。
“嗯,回来了,不走了。”
吴霄是赵承何的发小兼高中同学,也是十五班的体育委员,全班当初只有他知道赵承何家到底干什么的。吴霄家底雄厚,祖辈上下都是生意人,吴赵两家算是世交。不过自从吴霄去了国外念书,两个人就少有来往了,算一算大概有五六年没见过了。
“吴瑕也回来了。本来她也想来看看你的,但临时被一群小姐妹拉去玩了。”
“你们兄妹俩都不走了?”
“不走了。吴瑕在外面交了几个男朋友,我一个都看不上,家里说她也不听,我拿她是没办法。她如果当初和你在一起,我也不至于这么操心。”
“我?”赵承何隔着烟雾,好似笑了一声,“她最讨厌的就是我,开什么玩笑?”
“不不不。”吴霄挥挥眼前的烟,说:“我可得为吴瑕说两句啊,吴瑕从来没讨厌过你,她是对你有意思所以才别别扭扭的,女孩子不都那样么,你当初要是坚持坚持,是不是如今也能挺好的。”
赵承何摇摇头,似是对这段往事完全没了兴致,“你可不是会怀旧的人。”
“我也是有了比较才知道,还是你好。”
“好也没用。”
赵承何的反应让吴霄有些心里没底。
赵承何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盒子,上面还打着蝴蝶结,“这个给你。”他嘴里叼着烟,把盒子扔给他。
吴霄稳稳接住,“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拿回去玩。”
“这么大方?有啥好事?”
赵承何回到沙发坐下,“我结婚了算不算好事?”
“你结婚了,你就算结婚——”吴霄瞪着眼睛,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你说什么?你结婚了?”
“嗯,结婚了。”他喝了一口红酒,吴霄趁机拽着他的胳膊,往他手指头上看,“骗谁呢,没戴戒指啊。”
赵承何拽回胳膊,把烟头戳进烟灰缸,“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男的有几个戴戒指的?”
吴霄还是不信,盯着赵承何看,“你不能啊!你怎么可能忽然就结婚呢?这吴瑕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哭死啊?”
“十月份婚礼,到时候给你们发请柬。”这一步一步的,吴霄听得胆战心惊,难道是真的?
赵承何穿上外套,准备走。
吴霄跟着他,“你到底跟谁结婚了?”
他一边套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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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一边说:“你也认识,周渔。”
吴霄钉在原地,“周渔?”
“对,周渔。”
*
儿媳妇一桌子好饭好菜,心意是值得肯定的。但味道,的确还可以进步。
何笑笑与赵庆吃得很勉强,但又不想让儿媳妇伤心,所以硬着头皮吃了不少。
周渔看饭菜下了不少,很是欣慰,说有时间还会过来做。何笑笑连忙摇头,“不用了小鱼,你和承何工作都忙,应该多一点时间相处,我们老两口怎么都能吃一口。不用费心,啊!”
“爸妈,我知道我的手艺还差一点,我会努力学的,要对我有信心啊!”
赵庆连忙表态,“有,绝对有!等你练好了,咱们再忙活,不着急,啊!”
三口人吃完了午饭,周渔就回家了,兜里还拎着一个厚厚的相册。
周渔听了大半天赵承何的成长历程,酸甜苦辣,觉得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成长得太典型了。典型的有钱人家的孩子,按部就班的上学,工作,生活。乏善可陈。
想要攻下这种人,其实非常难,因为这种人几乎没什么弱点,又因为能力过人,想要的都能拥有,也没有太多欲望,想见缝插个针都不知道该往哪里下。
周渔想得有点头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这一躺,她就睡着了。
阳光铺洒在她身上,由明亮到昏暗,到青白再到黑暗中只看得见一个轮廓。
门锁轻响,赵承何回来了。
屋里没有灯光,赵承何换上拖鞋往客厅瞧了一眼,往日只要她在家都会留个灯给他。
今晚不在?
厨房电饭煲是保温模式,保了有八个小时,锅里有做好的茄子,应该是方便加热所以一直放在锅里。
赵承何来到卧室,床上有个人影。
他走路的时候故意发出了一点声音,但她没醒。
本不想打扰她睡觉,但赵承何还是在出去之前往她脑门摸了一把——烫的。
“周渔?”赵承何轻轻推了推她,没反应。
“周渔?”
还是没反应。
“周渔?”
赵承何把发烫的周渔抱进怀中,稍微加了些力气碰他,“周渔?”
连着喊了三声,周渔睁开眼睛。
22. 坦诚相见
周渔的目光表明她并不清醒。
她迷迷糊糊地望着他,“你怎么在这里?你应该去找楚楚啊!”
情况和上次在梦里哭很像,但也难保她不是在跟他闹着玩,有时候她是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来逗弄他。
赵承何在她眼前摆摆手,“我是赵承何,不认识?”
“赵承何?”她迷蒙地看着他,直起上半身,“赵承何拒绝我了,楚楚,赵承何拒绝我了。”
她晃晃悠悠要站起来,左抓右抓,像在找什么东西。
赵承何拉了她一把,她又坐回他怀里。
头发铺了半边脸,赵承何帮她把头发捋到一边,她看着地面目光毫无焦距,就像睁着眼睛睡着了。
“你要找什么?”
“户口本,要登记。”她机械地回答。
“我都拒绝你了还登什么记?”
赵承何把她靠进自己怀里,一手抱着她,一手给私人医生打电话。
“蒋医生?”
周渔好像对这个称呼有了反应,她转向赵承何,“蒋志伟?”
他的私人医生并不叫蒋志伟。
赵承何跟蒋医生描述了周渔的症状,这期间,周渔一直眼神空洞地望着她,叫他蒋志伟,还说让她去找楚楚,说楚楚现在病了,非常需要他的鼓励和关怀。
赵承何一并把症状交代,沟通完毕。暂且没有研究她到底在什么样的梦境中,先搂着她去拿了退烧药,看准剂量,趁她张嘴说话的时候给灌进了嘴里。
周渔苦着脸,“什么东西?”
赵承何搂着她往卧室走,“好喝的。”
到了卧室,周渔又把他当成了别人。
“蒋志伟,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怎么还不去找楚楚?”
周渔忽然一把推开他,十分愤慨,“楚楚都要死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楚这个名字反复出现,不像是梦中偶然出现的一个人物。
赵承何顺势问她:“楚楚是谁?”
“楚楚是谁?”周渔呢喃着,像是自言自语,她左左右右地看,最后指着自己,含着眼泪说:“我,我就是楚楚。我就是楚楚,周渔没有了。”
她流着眼泪,看着“蒋志伟”,“你实现了你的梦想,你站在了舞台上,恭喜你啊!恭喜你!”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
赵承何趁她挥手过来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进怀里,任由她打。等她身上出汗了,证明药效起来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倒在他的怀中,又睡了过去。
赵承何把人抱上床,放进被窝。
医生说,她很有可能是遭受过什么创伤,所以才总做噩梦说梦话。而这次发烧极有可能是因为长期劳累过度得不到休息导致免疫力下降,才让细菌病毒趁虚而入的。而说梦话的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在身体虚弱时加重。
赵承何解开袖扣,领带,扣子,脱掉西装,去拿了一条干毛巾给她擦脸。
她呼吸均匀,脑门上一层汗,体温暂时下去了。如果药物控制效果不佳,不能在短期内连续用药,还需要配合物理降温。
赵承何在她身边坐着刷手机,手放在她肩膀上,以便随时感受她的体温。
她呼吸绵长,睡得安稳,应该没在噩梦里了。
隔着一层衣料,他的手在她的肩上轻轻画着圈。布料的每一次褶皱,抚平都在他的指尖完成。
两个小时后,她的身体又开始发烫。
赵承何去到卫生间,取了一条毛巾用温水洗净,之后来到床前,给她擦额头,脸颊,脖颈,胸口。
擦不到的地方,他不得不解开她的扣子。
周渔里面穿的是运动内衣,赵承何把能擦的地方都擦到了,肩带被毛巾带过的时候剥了下来,他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给她提上去,因为他接下来还要重复许多次这个步骤。
毛巾稍稍冷了一些之后,他又去把毛巾用温水洗净,让它始终保持一个不冷不热的温度。
他回到床前,脱掉她的裤子,在她的腿上擦拭。
屋里亮着一盏暖色小台灯,她的头发铺洒在枕头上,身上只剩贴身衣物,为帮助她散热,他应该把她的运动内衣也脱掉的。
脱还是不脱,思忖了一会儿,他还是坚决地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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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掉了。
他用温热的毛巾把刚才没擦到的地方擦了一遍,之后盖上被子。
如此反复许多次。
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这绝对是个挑战。
五个小时后,赵承何喂她喝了第二次退烧药。
半小时后她开始出汗,体温降到了37度。这个时候天空已经有了光亮。
赵承何靠着床头闭上眼睛,瞬间进入了睡眠状态。
周渔这一觉睡得很长,早上八点才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赵承何的胸口,他正搂着她。
周渔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往被子里一看,差点当场叫出来——她浑身上下只剩一条neiku。虽然赵承何穿戴整齐,但两个人还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他们怎么莫名其妙地到了这个程度?
她这一动,赵承何也睁开眼睛了。
她的长头发在他的胳膊上滑来滑去,痒痒的。
赵承何往她脑门一摸,之后从枕头旁边拿出一个电子温度计在她额头滴了一下,“37,暂时算稳定了。”
他还是躺在枕头上,维持着搂着她的姿势,没打算起来。
周渔几乎是一动不敢动,想看他又不看他,“我发烧了?”
“嗯。”
“你给我物理降温了?”
“嗯,两次药的间隔不能太短。”
“哦。”
周渔哦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怎么也没想到,坦诚相见会发生在这样的时刻。
她感觉身上又热起来,悄悄往后退了一点,不再贴着他,背过身去。
她这一动,赵承何就看到了她的后背,视线不由往下走去。
周渔腾一下翻回来,被子捂好。
“要穿衣服?”赵承何问。
“嗯。”周渔点头,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她皮肤白,脸红起来比较明显。
“等一会吧?”
等?怎么等?
周渔看向他。
“我一晚上在这个房间里走了几千步,现在想睡一会儿。”
行是行,可是……
23. 我不干别的
“那……那你睡吧,我不乱动。”
“随你。”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周渔小心靠近他,观察他的呼吸节奏,确保他的确是睡着了。
周渔轻轻掀开被子,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胸前捂,一步三回头地来到衣柜门前,轻轻打开柜门,翻出新的贴身衣物和睡衣,就地穿上,手忙脚乱间差点跌进衣柜里去。
周渔只记得昨晚饭菜都做好了等他回家,困的时候在床上休息了一下,没想到就一觉到了现在,还莫名其妙发烧了。
不过她的确不太舒服,嗓子疼,头重脚轻,像饿了好几天似的,有种浑身被掏空的感觉,还伴随着头疼和恶心。
好不容易有三天时间休息,她居然在这个时候病倒,导致和赵承何发展到了一个诡异的局面。
周渔猛灌了一大杯温水,感觉前腔贴后腔的身体稍稍被撑起来一点了。
喝个水饱,打了个嗝。
一回头,赵承何出来了。
“你不是在睡觉吗?”
“睡醒了。”
“这就醒了?你只睡了半个多小时。”
“四十分钟了。”他倒是很严谨。
“可是你一夜没休息,只睡这么一会儿就行了?”
“我经常通宵,睡三四个小时足够。”
“果然是成功人士,我听一个中医说,精力旺盛身体好的人才会这样,而且这种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借你吉言,希望我能顺利把粥做好。”
赵承何拿出一口新的锅,标签还没摘呢。他把锅洗了,米放进去,兑了很多水,扣上盖子,点火。
周渔还是觉得身体虚弱,往凳子上一坐,看着他忙活,“你要煮粥?”
“嗯。”
“你会做饭?”
“会。”
“什么时候学的?”
“十八岁。”
“那你还蛮立事的。”周渔已经没力气再寒暄了。
他不但做了粥,还煎了鸡蛋和香肠,做了鸡蛋饼。每一样都毫不费力,并且做得相当不错。
周渔蔫蔫地趴在椅背上,肚子发出惨叫声。
第一次尝赵承何的手艺,果然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桌子上放着一个厚厚的相册,是周渔从何笑笑那拿过来的。何笑笑说周渔在相册里把他们老赵家的人都认了一遍,上到太爷爷下到小侄子。
赵承何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相册了,翻开来似乎还能闻到童年的味道。
“认识几个人了?”
“都认识了。”
她蔫蔫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赵承何端起她的下巴,被她躲了一下,“别弄我。”
“不舒服?”
“嗯,有点没力气。”
赵承何看看时钟,“吃完饭把药吃了,睡一会儿。”
勺子在白粥里扒拉来扒拉去,她勉强喝了一小口,“昨晚的饭菜我看你都没动,是一直没吃饭硬扛到现在吗?”
“嗯,倒也不至于硬扛。”
赵承何很快光盘。
周渔把自己的香肠推过去,“给你吧,我不想吃油腻的,恶心。”
赵承何没客气,几口就下了肚。
赵承何吃完没走,坐在对面看着她吃,忽然问:“楚楚是谁?”
周渔的勺子停止了搅动,看着赵承何,“你怎么知道楚楚的?”
“昨晚你说梦话的时候说到的。”
“我还说什么了?”
“你把我当成了蒋志伟,还说——”
“——我知道了,对不起,让你一夜没睡。”
她急急打断,看来是不想进行这个话题。
可赵承何却没有选择停止,“你上次做噩梦,也是因为她?”
周渔完全没了胃口,头愈发痛起来,“我吃好了。”
她站起身,浑身轻飘飘的,难受得很。
躺在床上,周渔也睡不着,不多久又发起热来。
嘴里,鼻子里都热乎乎的,眼睛也懒得睁了。
即使这样,她还是坚持着听了voa,bbc,回复了几封工作邮件,给新工作排期。排不开的就给同事打电话调整一下。
周渔在业内口碑非常好,很多是老客户,也不断有新客户在接触。
周渔会把自己的资源介绍给同事,虽然她现在已经出来单干了,但还是和前同事们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因为一个城市里的同传圈子很小。
安排完这些,赵承何刚好进来。
一进门就看见她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在打工作电话,打完电话就钻进了被窝里,看上去十分疲惫。
赵承何已经把药倒进量杯里,来到床边,“该吃药了。”
周渔不想吃,可赵承何十分坚持。把她从被子里拽出来,硬是把药灌进了嘴里。
周渔嗯嗯嗯地喝完了,有气无力。
她有些好奇,他今天在家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赵承何确保她喝掉的药达到了剂量,才从床上离开,“家里办公。睡吧。”
周渔苦着脸不想睡,被赵承何推着额头,摁到枕头上。
他一夜没睡照顾她,帮她做早饭,喂她吃药,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但周渔还是觉得和赵承何之间隔着些什么,从他消失那半个月开始。
又或许他们原本就跟那些因为爱情结婚的人不一样,只是她太过迟钝,到现在才感觉到。
她虽然经常逗弄他,但她并不了解他。
周渔没有精力继续想下去了,摸不透就摸不透吧,她只要管好自己,按照计划执行即可。
说是不困,但药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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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也睡了。
这一睡,又是个糊涂觉。
睡不踏实,翻来覆去,嗓子疼,浑身热。
几次睁开眼都看见赵承何在身边忙活,不是给她喂药,就是给她脱衣服……
又脱她衣服……
不过她没力气去挣扎了,随他便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次睁开眼睛。
赵承何躺在她身边,睡着了,而她,枕在他的臂弯里。
偷偷往被窝里一看,这回他一件都没给她留。
周渔想偷偷起来穿衣服,但她一动他就醒了。
罢了。
赵承何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摸她脑袋,然后拿电子温度计在她额头上滴一声,“36.6。你反反复复烧了一天了,这回应该差不多了。”
“哦。”
周渔不着痕迹地把被子捂在胸前。
他却笑了一声,“还有心思想别的。”
周渔赶紧表态,“我可什么都没想啊!我都这样了,还想什么?”
“那你不穿衣服往我身上贴什么?”
这话说地……
周渔的脸彻底红透了。
“你别趁人之危啊,我现在吵不过你。”
这次醒来,她感觉胃口也苏醒了,她觉得好馋好饿,肚子咕咕的叫。
余光里,赵承何枕着自己的胳膊瞧着她,“饿了?”
周渔老实点头。
“想吃什么?”
“火锅。”
“你不是嗓子疼吗?”
“那也想吃。”
“嗓子吃坏也行?”
周渔点头,“馋了。”
赵承何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周渔心想恐怕是要泡汤。
“你转过去。”他忽然说。
“干什么?”
“转过去。”
周渔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转过身去,尽量让被子裹紧自己。
但他掀开了被子,在她后背上点了一下。
之后,他用手掌抚摸着她的后背,这是在推拿?按摩?
周渔稍稍回头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顺着她的脊柱由上至下地摸。
周渔渐渐感觉不对,但又不太确定,直到察觉他的呼吸就在身后,很近很近。
周渔抓着被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手越来越轻,像是羽毛在身上飘来飘去。
不对劲,不对劲了……
周渔身子一紧,翻过身来,“赵承何。”
“干什么?”他声音低沉,眼睛牢牢地盯着她。
大事不妙。
周渔在他压过来的时候撇过头去,他只亲到了她的嘴角。
“不行,我太虚了。”她的心脏狂跳,胸口上下起伏。
“我不干让你不舒服的事。”
24. 细雨绵绵的夜晚
周渔眨巴着眼睛,被他亲了一下,一下,又一下。
“这样会累吗?”他低声问。
这让人怎么回答?
“你别问了。”
像是得了她的默许,他又吻下来。
纠纠缠缠地,大概有十来分钟,他很轻柔,怕她呼吸困难,怕她累,总是会停下来看看她。
这种事怎能说停就停,不得寸进尺就已经不错了。
但她现在不方便,不可太过分。
磨蹭了一会儿,赵承何不再折磨她。
“真想吃火锅?”
周渔点头,“想。”
“走。”
他起身拉她,周渔迟迟不动,“你出去。”
他笑了一下,看向窗外,之后点点头,“外面等你。”
春风微拂,周渔从车窗探出脑袋。
闻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好像整个人都被唤醒了。
赵承何说:“别吹风。”
不说还好,这一说,周渔把胳膊也搭在了车窗上,“那就辛苦亲爱的你再照顾我喽。”
她看着街景,笑容明媚。
车子停在一个装潢古典的重庆火锅店,店家看样子和他很熟,带他们上到二楼的包房。
周渔直接坐到了赵承何身旁,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样子亲昵如同热恋的情侣。
赵承何提醒道:“靠着我,我怎么翻菜单?”
服务员抿嘴笑。
周渔粘在他身上,“我帮你翻呗。”
周渔不客气地,把她爱吃的都点了。
她现在只想粘着赵承何,并未留意到赵承何若有所思的目光。
周渔看他没动静,抬头问:“怎么了?”
他说:“他们家也有锅包肉。”
她哦了一声,“下次吧。”
之后又躺在他肩膀上。
“因为我们不能像其他夫妻那样天天在一起,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个饭都不容易,所以我要抓紧时间喽。”
“有什么急事需要你抓紧时间?”
“了解你啊!我们总是要熟悉起来的嘛!”
周渔不挑食,所以吃什么都很有胃口,和她在一起吃饭的确容易刺激人的食欲。何笑笑当初第一次看周渔的照片时就说过,这个女孩子一脸福相,将来娶回家一定能过好日子。
“那天你爸妈给我讲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
“比如呢?”
“比如,你从小就不喜欢家里有外人,不想请阿姨来照顾你。”
赵承何笑一笑,“还有呢?”
“那可多了,讲不完。不过总结一下呢,你的人生好像太平淡了,按部就班,没什么刺激。”
一针见血。
他的人生的确乏善可陈。名和利从来都不是他要追求的东西,许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你的生活好像很有意思,说来听听。”
“我嘛!”周渔转转眼珠,琢磨了一会儿。
周渔自小就展现出了过人的音乐天赋,歌只听一遍就能唱下来,第一次摸到钢琴就能弹出熟悉的旋律,虽然那时候她还不懂什么叫五线谱,并且她很小的时候就会自己哼自己的歌,甚至能填词。
她还喜欢画画,虽然没有特意花钱培养,但她却能将人物肖像画得惟妙惟肖。
自己闲来无事还能写小说哄自己开心。
等等等等,她的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美妙的时刻,让她一想起来就觉得鲜活,觉得人间值得。
但是,楚楚的事情,让她瞬间斩断了这一切的光华,她好像不会哄自己开心了。
周渔搂着赵承何的胳膊,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我也和你差不多。”她说:“但人总认不清自己,我收回我刚刚的话,你的人生不该由我评判。对不起啊亲爱的。”
她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二楼的窗里,有一对男女,相亲相爱,亲密无间,每一帧都像是美好生活的经典镜头。
吃完火锅,身体好似被重新激活,周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刚出饭店,就见天空飘起绵绵细雨。周渔让细小的雨滴落在自己的掌心,赵承何不建议她这么做,但也没有阻拦。
她目光澄澈,笑意盈盈。
她时而是摩登女郎,时而是天真少女,时而迟钝,时而敏感。
此时此刻,她的笑容里充满着少女的天真烂漫。
她主动挽起他的胳膊,拉着他走进雨中。
她在雨中转圈,让雨打在她脸上,她仿佛非常感恩大自然的馈赠,满心虔诚地看着天空。
赵承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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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她,她慢慢停止了转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轻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她说:“赵承何,今天氛围这么美妙,很适合说些好听的。”
赵承何由她搂着,“还有什么,说!”
周渔微笑着,“此时此刻,我觉得你又帅又带感,我的注意力都被你吸引了。”
经常被她这样逗弄,倒是渐渐有了对糖衣炮弹的免疫力。
周渔竖起一根手指堵住他的嘴,“你不用说,我说就行了。记住,此时此刻的我,无比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周渔就埋头到他怀中。全然不在意赵承何什么反应。
浪漫的夜晚很快就过去了大半。
周渔却睡不着了。因为白天睡得太多,晚上精神得很。
周渔打开电脑,在阳台的小桌旁坐了一会儿。
点开许久没有开过的网页,开启新的一章。
夜深人静,她坐在阳台上,身上披着一条米色披肩,头发用筷子盘起。阳台上的小吊灯照投下温馨的光影。她静静地坐着,神情非常认真。
赵承何刚走过去,她就扣上电脑,“你还没睡?”
“刚忙完。”
她站起身,抻了一个懒腰,来到玻璃围栏那儿靠着,“我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
“还不舒服么?”
“好多了。”
赵承何点起一支烟。
周渔很少见他抽烟,问:“你不常抽烟吧?”
“偶尔。”
“不抽最好,伤身体。我妈说如果备孕的话,要先戒烟。”
赵承何被一口烟呛到了,咳嗽了好几声。
烟还剩大半截,但在她的注视下,他有点下不去嘴。
周渔看着他,呵呵笑起来,“我帮你啊!”她把烟放进自己嘴里。
烟慢慢抽到了尽头,总有些黯淡和落寞从她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她弯腰把烟头戳进烟灰缸里,“你别误会啊,我不是真要和你生孩子,现在还早呢,跟你的二人世界,我还没过够呢。”
张嘴就来,随时随地。她也愈发觉得自己有些撩得上瘾了。
谁叫他看上去那么禁欲。
逗着逗着,两个人的距离就拉近了。
他们情不自禁地拥吻在一起。
25. 男人和女人之间还可以这样
绵绵细雨落个不停,微风一阵,雨就飘了进来。
赵承何抽掉她头发里的筷子,长发披散而下,他们靠在门上,被横扫进阳台的雨水打湿。
周渔还没好利索,不久呼吸就急了。
“不舒服?”赵承何问。
一语双关。
周渔微微笑了。
衣服湿了,软趴趴地贴着皮肤,看得出曼妙轮廓。
赵承何目光灼灼,把她转过去。
周渔轻轻推着那扇被雨水打湿的玻璃门,看着他们两个贴在一处的身影。
他捏起她的下巴,再度吻过来。
周渔浑身绵软无力,只感觉有一双手在试探、摆布她的所有感官。
这是一种极其奇妙的感受,周渔从未体验过的感受。
因为周渔还没完全康复,赵承何并没有过分地折腾她。
两人全都衣着整齐,并没有实质上的“接触”。
但即使这样,周渔也已经累极,嗓子也有些干涩。玩得差不多了,赵承何拥着她进屋,换掉湿衣服,让她泡了个热水澡。周渔不怕死的邀请他一起,赵承何用眼神警告她别太过分,“我劝你别在这个时候gouyin我。”
周渔只是逗逗他,才不会真让他进来。把他推出门外。
周渔浑身浸在泡泡里,头仰靠在小枕头上,看着天花板。
刚刚发生的事,像过电影一样在她脑海翻腾,只是想想都让她脸红心跳,是真地在猛跳。她摸着自己的心脏,这太不可思议了。原来男人和女人之间还可以这样,怪不得安莎谈恋爱的时候成天找不到人,原来都是在做这些事。
这一晚,大脑和身体都处在过度兴奋状态的周渔,天快亮了才睡。
第二天,赵承何飞去了纽约。周渔也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今天要去录音棚继续配音工作。
开车路上,外面又飘起了绵绵细雨,天空渐渐灰暗下来。最近的雨太多了。
周渔开着车,起初还满脑子和赵承何的荡漾时刻,但随着目的地的靠近,她的思绪开始发散,甚至心猿意马。
今天除了要录制角色台词,还要熟悉主题歌曲旋律,歌曲在本月完成录制即可。
心不在焉,周渔差点闯了红灯,急急停下来。
雨越来越大了,周渔打开雨刷器,世界在眼前忽明忽暗。
……
“下雨了小鱼,你没伞吧,我一会儿给你带过去。”
“行,不着急。一会儿见。”
周渔和楚楚在电话里约好了在学校的体育场见面,虽然下了点小雨,但并不影响她们的约定,因为天气预报说今天没有大雨。
周渔家里有一个帐篷,已经先让蒋志伟和吴霄拿去支起来了。
蒋志伟初中就是楚楚和周渔的同学,高中又考到了同一所高中,吴霄是从其他学校考进来的,和周渔不是一个班,他是校草赵承何的朋友。
蒋志伟和吴霄在草坪上支上了帐篷,把烧烤架和食品暂时放进了帐篷里避雨。
他们刚做好这些,周渔就来了。
吴霄接过周渔手里的大袋子,掂量一下,“哟呵,可够沉的,你先告诉我,我去接你多好。”
周渔说:“没关系,我打车过来的。”
吴霄递给周渔一包纸巾,“擦擦汗。”
“谢谢。”周渔接过纸巾,把额头上的汗擦干净,马尾重新扎好。
周渔想起什么,“哎对了,你不是说还有个朋友要来吗!”
吴霄哦了一声,“不用理他,他大概来不了。”
周渔:“谁啊?”
吴霄拿着手机,一边发信息一边说:“我妹妹把他找走了,不用管他。”
周渔扎好头发,对着小镜子整理了一下额角的碎发。
远处,楚楚骑着自行车猛骑过来,一边喊着:“小鱼!”
周渔迎过去,跟楚楚来了个熊抱。
楚楚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脚下一双白色球鞋,扎着马尾,跑起来马尾辫甩来甩去的。
楚楚被周渔带过来,四个人寒暄了一番之后,雨就停了。周渔进到帐篷,拿出一张防雨的布和一张大床单铺在草坪上,把食物也都摆放完毕。
楚楚和蒋志伟在另一头说了些什么,之后就低着头跑回来,在周渔旁边帮忙。
这次聚会是周渔张罗的,楚楚本来不想来,她只想跟周渔两个人在一起。但听说蒋志伟他们要来帮忙搭帐篷,也不能用完了人家就赶人家走,所以就凑成了今天这四个人的局面。
楚楚有些不自在,一直围着周渔身边转悠。
食物已经摆好,周渔从帐篷里拿出吉他,坐在草坪上,楚楚坐在周渔身边。
周渔:“你已经练好了吧?”
楚楚点点头,脸已经红了。
她抓着周渔的手,有些局促,“我们……我们就在这里唱啊?”
周渔:“对啊!今天放假,旁边也没有闲杂人等,就我们四个。”
楚楚还是有些紧张,周渔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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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地搂搂她的肩膀,“不用紧张,就像我们平时那样唱就行。”
吴霄和蒋志伟正在前面烤串,香味已经飘到这边来了。
吴霄和蒋志伟是第一天认识,两个人一边烤串一边闲聊。
吴霄一回头,看见周渔手里捧着一把吉他,惊讶道:“周渔会弹吉他?”
蒋志伟也瞧了一眼,说:“会啊,你不知道?”
吴霄摇头,“我和她不是一个班的,平时晚会也从来没见她上过。”
蒋志伟说:“她的才华太多了,晚会不够她施展。”
吴霄:“这么牛?”
蒋志伟:“她牛的还不止这些,慢慢你们会发现的。”
吴霄想起那天午休的时候,赵承何一个球闷了过去,她没气没恼,只是看着赵承何,问:“你就是赵承何?”那个笑容让他记忆深刻,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生这么直接地观察男生,好像她总是站在上风,总是让人臣服。
周渔弹起吉他,这个琴声让吴霄停下了手里的所有动作。
“哇哦!”
蒋志伟笑了一声,“自学的。”
吴霄:“自学的?弹这样?”
蒋志伟嗯了一声,“她还会小提琴、钢琴,也是自学的。”
琴声忽然停了,两个男生都望过去。
楚楚背对着两个男生,只说话给周渔听,“小鱼,我不想唱了,还是你来唱吧,我怕我唱不好。”
周渔知道楚楚是因为今天有两个男生在,有些放不开。
“没关系,那我先唱。”
周渔重新弹奏,前奏进入,她的声音伴着琴声悠扬而来。
吴霄差点把手里的烤串全扔了,他不敢相信,这么美妙的,不经修饰的,纯天然的声音是周渔发出来的。
赵承何的电话偏偏在这个时候打过来,吴霄接起来,多少有点不耐烦,但声音却很低,生怕打扰了周渔的兴致。
“干嘛?”
赵承何在电话里听见有人唱歌,“你搞什么,把人扔给我自己跑去演唱会了?”
“对啊,有人抱着吉他亲自唱给我听呢。”
“我说,你赶紧给我回来。”赵承何说。
吴霄哪还有心思听他说话,“先不说了,挂了。”
周渔的琴弦忽然断了,歌声戛然而止。
……
嘀——
刺耳的鸣笛声让周渔回过神来。
雨越下越大了,周渔左转进入阳城街,前面就是录音工厂了。
26. 世界真是小
周渔停好车,补了一下口红,检查了一遍妆容,下车。
走向那条让她心跳加速的路。
今天的台词没有很多,但需要情绪配合。
周渔今天的情绪不太在状态,配了三次才达到导演标准。
之后,音乐总监也把主题歌曲的小样发给了周渔。
从录音室里出来,周渔就打算走了。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周渔慢慢停下脚步,对方也停下脚步。
吴霄先认出人来,“周渔?”
周渔:“吴霄?”
高中毕业之后,周渔和吴霄就没见过面了。
周渔:“你来这里是?”
吴霄:“我过来帮个忙。”
周渔点点头,也解释了一下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是来配音的。”
吴霄:“听说主题曲也是你唱。”
周渔笑了一下,“我就是从录音棚被临时抓来当壮丁的,专业歌手太贵了。”
吴霄:“能找到你,也是他们的幸运,你的实力我可是见识过的。”
周渔对那段往事不是很想回忆,但这是避不开的场合,将来还有很多机会要碰面。
“很多年不唱,已经退步了。”
“吴老师,是吴霄老师吗?”有工作人员来接吴霄了。
吴霄说:“是我。”
“吴老师这边请。”
吴霄跟周渔告别,“有时间聚一聚。”
“好。”周渔说。
吴霄走了。
高跟鞋踩着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回忆的长廊好长好长。
……
“说!谁给你出的主意,学会撒谎了是吧?你胆子大了啊!”楚建手里攥着擀面杖,凶神恶煞。
楚楚站在门口,吓得一动不敢动。
“谁?你告诉我是谁?”
楚楚哇一声哭出来,“爸,你别打我,我没干坏事,我真没干坏事!”
楚建一怒之下用擀面杖怼碎了玻璃窗,雨水瞬间被大风扫进屋里。
楚楚见状扑通一声跪下来,“爸,你别打我了,我求你了!”
“你跟你那个妈一模一样,我看你就是欠揍,打你一顿你就老实了!要不有一天你也会像你妈一样,撂挑子走人!”
楚建说着就抡起擀面杖,一棒子打在楚楚后背上。
楚楚听见一声响,像是打在木头上的响,她知道那是她的骨头。
她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她多希望她的哭喊能引来好心人的帮助。
楚建的皮鞋踢在她的脸上,腰上,后背上,腿上,擀面杖更是往她身上不停地招呼。
有那么一个瞬间,楚楚哭得上不来气。
她抱着自己,死死地护着内衣兜里的歌词。
那是她和周渔一起写的,那是她和周渔的作品。
楚楚咬紧牙关,恨恨地看着对她拳打脚踢的男人,被无力感和剧烈的疼痛击溃。
这个下午,楚楚失约了。
周渔一直等到三点,楚楚还是没来。
楚楚从不失约的,周渔有些担心。但周渔联系不上她,因为楚楚的手机坏了,一直也没买新的。
她也不知道楚楚家住哪里,因为楚楚不愿意向人透露她家的状况,所以周渔从来也不问。
有传言说楚楚她爸赌博酗酒,她妈在外务工,楚楚孤立无援,随时随地都能招来她爸的毒打。
会不会又被她爸打了?
周渔打听了好几个同学才得到楚楚的地址。
周渔按照地址来到了一个叫北沟的地方。
这里的房子大多是平房,道路窄又弯弯曲曲的。
周渔寻到了一扇绿色的铁门前。
大门敞开着,里头堆满了垃圾,周渔打着伞在门口往里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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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吗?”周渔往前走了一步。
“有人吗?”
周渔又往前走了一步。
院子中央拉了一条晾衣绳,上面晾着一件被雨水打湿了的校服。
周渔肯定她找对了。
雨忽然大起来,在伞上砸出激烈的声响。
周渔站到了一扇木门前。
她试探着推开门,只见一个满脸是血的身影躺在地上。
“楚楚!”
……
周渔腾一下惊坐而起,急促地喘息着……
又做梦了。
满头满脸都是汗,周渔抓了几把头发,掀开被子,下床。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天还没亮。
周渔有些挂念楚楚。
孙阿姨应该不会再说要放弃楚楚的话了吧,起码短期之内,那些钱能够她们生活得不错。
周渔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眼神不由得定住了。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很多事,蒋志伟和吴霄的出现都让那段褪色的回忆越来越清晰,即使她忙到昏天黑地,忙到满世界不停地飞,总还是会有现在这样的时刻。
她一个人,毫无办法。
已经睡不着了,她便早早地开始听bbc,voa。
把这一天要干的事列了个表,一件又一件,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
早上九点钟,周渔再次驱车来到了阳城街,站在了录音工厂的门口。
今天她要以一个配音员兼歌手的身份参与一个会议,同时参会的还有虚拟场景设计师、量子领域的顾问、献唱主题曲的男歌手。
待她进入会议室时,才发现这个世界真是小。
虚拟场景设计师是吴霄。
主题曲男声版歌手是蒋志伟。
而量子领域的顾问是她的前男友魏巍。
几个人居然在赵承何的公司聚齐了。
27. 想我干什么?
技术总监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例行给大家做了介绍。
会议将围绕着虚拟场景的设计和特效、特效如何形成、以3d技术实现特效场景、主题曲和特效精准匹配等方面展开讨论。包括后续的动作捕捉、表情采集、虚拟模特走位等等细节都要在此次会议中讨论敲定。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主要技术人员都在场,的确可以快速纠错,快速地判断出一个计划到底是否可行。
结果就是,昨天周渔得到的小样被毙掉了。音乐总监的意思是再重新写一版,那么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在时间紧张,编曲老师作词老师的日程也很紧张的前提下,怎么才能写出一首新的主题曲来。
蒋志伟提出可不可以在线征集,因为线上线下的确有很多优秀的唱作人。
这个提议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被采纳。
转眼就到了中午,所有人都因为脑力消耗太大饿得饥肠辘辘。
配音工厂的食堂成了他们解决温饱的第一选择。
吴霄、蒋志伟、周渔一起去了食堂。魏巍临时有事出去了。
食堂在一楼,四面都是落地窗。
魏巍和一行人在外面停车场说着什么,之后两方友好告别。
魏巍开车走了。
吴霄也往外瞧了一眼,聪明的人总是会在一些小细节里捕捉到一丝异动。
吴霄:“你和魏老师认识?”
“认识。”周渔点着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吴霄也点点头,没再追问。
吴霄和蒋志伟当年因为周渔牵线成了朋友,友谊一直存续到了现在。
吴霄还在重逢的喜悦里,“巧不巧?咱们三个又聚到一起了。”
小勺子搅合着咖啡,周渔想,他们之间,应该是四个人的。
服务员上来上菜,蒋志伟周到地帮助服务员把饭菜和饮料都分好,服务员笑盈盈地对蒋志伟表示了感谢,蒋志伟说举手之劳,没事。
在外人眼中,他还是那个周到得体的绅士。
蒋志伟:“可不是么,我和老吴能有今天还是周渔牵的线。”蒋志伟笑着,分给周渔一双筷子。
周渔接过,“谢谢。”
蒋志伟又把餐具分给了吴霄。
吴霄:“我这一出国,联系的人就少了,老蒋是联系最多的。”
蒋志伟:“我给你寄了多少次老干妈呢!”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吴霄忽然想起什么,“哎,对了,那个小姑娘,就是总跟你们在一起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
小勺子停止了搅动。
周渔看向蒋志伟。
在他们无话不谈的几年中,无数个有趣无趣的话题中,楚楚的名字应该从未出现过。
“她叫楚楚。”周渔回答吴霄,眼神却一直落在蒋志伟身上。
吴霄啊了一声,“对,楚楚,她现在干什么呢?”
蒋志伟低着头没吭声,就像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
周渔搅合着咖啡,只说:“她挺好的。”
“挺好就好。”吴霄察觉到了一些什么,立刻转移了话题。
午休结束后,周渔在配音工厂外面晒了一会儿太阳。
她身着一身黑色工装,脚底一双鹅黄色高跟鞋,搭配头上戴着的一个鹅黄色的发卡,浪漫卷发一直铺到腰间,是个绝美的背影。
吴霄在楼上,看着那抹背影。
吴瑕的电话忽然来了,吴霄接听电话,楼下的背影也正在打电话。
吴霄:“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吴瑕:“你在哪儿?”
吴霄:“我能在哪儿,工作呢。”
吴瑕:“大中午你工作什么?”
吴霄:“午休就快结束了,你有没有事?”
吴瑕:“赵承何真结婚了?”
吴霄:“他是这么说的,不像开玩笑。”
吴霄点起一支烟,目光又回到窗外那抹身影上。
吴瑕:“他跟谁结婚了?”
吴霄收回目光,“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把你自己那摊子事儿管好就行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周渔趁休息时间跟赵承何发了几条信息,都是在逗弄他的。
后来赵承何直接来了电话。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非常入耳。周渔恶作剧似的不吭声,就为了听他的那几声喂。
等赵承何叫她小鱼的时候,她才懒懒出声,“你那边几点?”
“半夜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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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睡呢?”
“还没。”
高跟鞋在地上画了个小小的圈,她说:“是不是在想我?”
他好似笑了一声。
周渔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现在可能的样子。
一件白衬衫,一条休闲裤。散漫地坐在阳台上,左手拿着电话,右手夹着一支烟。眯着眼睛,透过烟雾看着远处高楼大厦。
若是有一个镜头能捕捉他现在的样子,他一定又是那种眼神。
锐利、深沉。
周渔最喜欢迎着他的这种眼神挑衅他,甚至在他嘴角亲上一口。他大概率会推开她的额头,说:“别闹。”
“午休?”他并没有回答是否在想她,答案并不重要,反正氛围感已经感受到了。
周渔停止了瞎想,嗯了一声,“我在你的地盘工作呢。”
“顺利吗?”
“还好。吴霄也来了,你们项目请他来帮忙。”
“嗯,我知道。”
“挺巧的,魏巍也在。”
“我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都说了是我的地盘。”
周渔被他的这句话搞得有一丝丝的异样,她描述不好那种感觉。她转了半圈,数着地砖往前走了几步。
“还有三天回来?”
“数着日子呢?”
“想你了。”
“想我干什么?”
要命,又不是什么情话,可周渔的脸有些热了。
“你说想你干什么?”
她把皮球抛回去。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
这三个字,他说的轻飘飘的,但音调带着别样情绪。
这要不是在外面,周渔一定扭成了麻花。
“再等三天。”他说。
周渔抿着嘴,低头踢石头子。
“喂?”
“小鱼?”
“说话。”
“听着呢,等你回来。”
她故意把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想象赵承何那个禁欲专注的表情,她就觉得十分有趣。
放下电话,周渔望了一眼蔚蓝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
赵承何这个男人真是有毒,快把她迷死了!
28. 谁的梦想
下午又是三个小时的会,周渔有些疲惫,结束工作就直接回了父母家。
她想吃宁慧做的锅包肉和酱茄子。
宁慧和周建筑刚从菜市场买完菜出来还没回去,就接到女儿的电话。
周建筑问:“大姑娘的电话啊?”
宁慧嗯了一声,“说要吃锅包肉和酱茄子。”
周建筑立刻回头,“那就去买呗,正好还没回去。”
宁慧拉住老伴,啧了一声,“你说小鱼这个锅包肉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周建筑无所谓道:“她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呗,咱们只负责给她做。”
宁慧:“可是……这都多少年了?那个孩子要是一直不醒,我看她能一直吃下去。她以前哪吃锅包肉啊,她最讨厌吃肉。那件事之后,她就变了口味。吃的喝的,等等等等。”
周建筑也叹了口气,老两口其实都不太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他们只要女儿健康快乐,别的都无所谓。
“好在啊,咱们大姑娘好好地长大了,工作也不错,能养活自己,现在也结婚了,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希望如此吧。”
“一定会的。”周建筑搂过宁慧,“走吧,去买肉。”
周渔一回家就闻到了香味,不多久就吃到了锅包肉和酱茄子。
三口人围着桌子吃饭,倒是温馨一刻。
宁慧摸着女儿的手,“你和承何挺好的吧?”
周渔:“挺好的。”
“我感觉承何这个孩子挺沉稳,也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挺可靠的。”
“嗯,他的确挺忙,没时间搞那些。”
“那可不一样,他完全可以借着工作机会在外面搞事,你又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承何这个孩子真不错。”
“我也不错吧!我还特意学了做饭呢,结婚之前我什么也不会。”
周建筑笑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这么大了什么也不会。都是你妈惯的。”
周渔笑起来,“谁叫我有这么爱我的爸妈呢?”
宁慧看看周建筑,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宁慧说:“小鱼啊!你有空的时候跟承何出去旅旅游,逛一逛,年轻人多出去走走,对备孕也有好处。”
周渔差点噎着,“去哪逛啊,国内外景点我都走遍了。”
“那能一样么,你和承何去,肯定不一样。”
周渔嗯了一声,“等他有空的时候吧,他太忙了。”
这个晚上,周渔住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她想起白天会议时蒋志伟提的那个建议。
征集公告已经发出来了,周渔辗转反侧,还是翻身起床,找到相关页面。
第二天下午,周渔又出现在了楚楚床前。
她带来了许多水果,还去网红店买了一份锅包肉,一份宁慧做的酱茄子。
她把东西摆在楚楚旁边,用扇子轻轻扇动。
“闻到没有?这个锅包肉是网红店做的,我尝过了很好吃。还有我妈做的酱茄子。”周渔拿起来自己闻了闻,“很香,你闻到没有?”
其实今天来,她是有一个事情要和楚楚商量。
她握起楚楚的手,柔声说:“楚楚,我把我作曲,你作词的歌发给了他们。我觉得这首歌和活动的主题特别匹配。自由,勇敢,浪漫,就像你一样。你会同意我的做法的,是吗?”
楚楚面容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周渔拿过手机,点开音频文件。
音频是很多年前两个人一起录下来的,不管换多少个手机,这段音频都一定会存下来。
里面有周渔的吉他声、歌声还有楚楚的和声。
“楚楚,快点醒过来吧,好吗?”
周渔脸颊贴在她的手背上,眼泪顺着鼻梁往下淌,她闭上眼睛,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只要睁开眼睛就能醒过来。
音乐总监阿龙早上八点钟才醒过来,点开手机,邮箱提示有新邮件,还有周渔的一条信息,凌晨三点发过来的。
“阿龙老师,我给你发了一封邮件,请过目。”
邮件是发到征集音乐的邮箱里的,阿龙点开音频。
周渔从冰箱里拿出酸奶,面包,香肠,又尝试着自己煎了一颗鸡蛋。
她回忆了一下赵承何是怎么做的。
拿出平底锅,倒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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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的油,加热,等油稍微热了一点,再把鸡蛋打进去,对了,赵承何还把锅拿起来晃了两下。
周渔也把锅拿起来,轻轻晃动。
眼看着鸡蛋清变白,轻轻在锅底晃动,周渔预感这次差不多能成功。
聪明如她,煎个鸡蛋有什么难。
她再用平底勺把鸡蛋翻过来煎了一会儿,居然还让她做出了溏心蛋。
周渔怕时间长了,赶忙把鸡蛋拿出来放进盘子里。
宁慧和周建筑从早市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儿。
原来是周渔在煎鸡蛋,“哟,小鱼,这是你做的?”宁慧一脸震惊,周建筑也过来看热闹。
周渔端起盘子献宝,“怎么样?还不错吧?”
宁慧点头认可,“是不错!你怎么还心血来潮煎上鸡蛋了?”
宁慧把刚买回来的菜放进冰箱,周建筑也撸胳膊挽袖子地准备煮白粥。
周渔咬了一口自己煎的蛋,发出满足的声音,“我看赵承何做过,就学会了。”
宁慧回头,笑说:“承何给你做饭啊?”
“嗯。”周渔看到在厨房忙活的周建筑想起来,“他还会做粥呢,他好像什么都会,十八岁就很独立了。”
周建筑一边洗米,一边说:“也是个立事的孩子啊,还行,能持家,能赚钱,人也沉稳。”周建筑啧了一声,“这样孩子可不多喽。”
宁慧也说:“看不出来承何还会这些。”
周渔回忆起那天与何笑笑的谈话,说:“我婆婆说,他们年轻的时候都忙,家里经常没人,赵承何又不太喜欢家里有别人,所以就学了一点。”
宁慧:“一般有钱人家都有个阿姨保姆什么的,他们家一直没有?”
周渔:“没有,因为赵承何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宁慧意外道:“这孩子还有点保守呢。”
周渔迅速吃完了早餐,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阿龙老师。
周渔拿着电话,有点点紧张。
她按下接听键,“你好,阿龙老师。”
“什么?”
“真的?”
29. 起疑
宁慧和周建筑都看过来。女儿放下电话就急吼吼地出门了。宁慧在后面追问,她也来不及回答,风一样地跑了。
宁慧摇摇头,“这孩子。”
阳光明媚,甚至有些热烈。
从树木枝丫中间穿梭而过,落在街上,落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
周渔踏着斑驳的光向前奔跑。
她脸上带着笑容,一口气跑到楚楚家。
她推开门,气喘吁吁。
楚楚安静地躺在床上,被阳光晒着腿脚。孙阿姨每天都会趁阳光好的时候给女儿晒太阳。
周渔来到楚楚身边,还没等说话,眼泪先掉下来了。
不过,这不是悲伤的眼泪。
她赶忙擦掉眼泪,拉起楚楚的手,轻声对她说:“楚楚,我们的歌被选中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后续还会在各大平台上线,会有人听见你的声音,会有人知道你的才华。”
说着说着,眼泪又出来了。
周渔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这是高兴的,我一点都没有难过,我为你高兴,楚楚,我为你高兴,你的梦想,有机会了。”
说着说着,她还是忍不住埋头哭起来。
会议室里坐着九个人,为首的是音乐总监阿龙,分坐在两旁的有周渔,蒋志伟,编曲老师,录音工程师,制作人,混音师,xr技术工程师,音效设计师,制作助理。
会议主题是对周渔投稿的歌曲进行讨论,根据活动主题基调来确认编曲方向。
当demo声音一放出来的时候,蒋志伟就惊住了。
他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里听见楚楚的声音。
蒋志伟的慌乱周渔都看在眼里,他弯腰去捡手机再起来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大家一致对这个demo给出最高评价,因为它的主旨和活动主题几乎做到了完美匹配,并且两个女生的声音搭配也将这首歌的精髓表达地淋漓尽致。
阿龙老师问这个女生是谁,能不能请她也来,周渔说:“她生病了,不方便,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方便。”
阿龙老师听出画外音,“那她的监护人能配合我们签协议么?”
周渔点头,“能。”
“那就好。”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
周渔从会议室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沓文件夹。
蒋志伟从身后跟过来,叫住她,“周渔。”
周渔回过头,“什么事?”
蒋志伟走到跟前,“可以谈谈么?”
*
蒋志伟带周渔来到了一个西餐厅,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位置,看来他也知道和她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最好不要声张。
今天明明阳光明媚,可坐在这里,周渔还是觉得阴凉。
蒋志伟问周渔吃什么,周渔说冰激凌吧。蒋志伟意味深长地看她,点了冰激凌。
周渔基本不和他产生什么视线交流,自顾自地吃着冰激凌。
蒋志伟看着眼前的人,好似和回忆里的一个人影重合了。
蒋志伟撇开目光,赶走自己奇怪的错觉。
“其实上次在香港,我找过你来着。”
“那阵子挺忙的。”
“于淼也说了,你现在都在赚时薪。”
蒋志伟喝口茶,看着茶里飘着的茶叶,问:“楚楚现在怎么样?”
周渔终于看了他一眼,“你还记得她。”
蒋志伟双手搁在桌子上,好像有许多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周渔,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看法,但是我一直都把楚楚看成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一个很好的朋友,她的事情我也很难过。”
周渔放下勺子,“自从她出事到现在,你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这就是你的难过,你的好朋友?你配做她的朋友吗?”
蒋志伟看着忽然锋利起来的周渔,“有些事情我觉得我没必要说得太清楚,就好像我在为自己开脱。我只是希望,以后我们再见的时候,能像普通朋友一样。你今天忽然拿出那份demo,让我心很乱。”
他向后靠着椅背,深吸了一口气,就好像周渔的所作所为对他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我只是通过正规渠道投稿,并且得到了采纳,就这么简单。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报复你吧?”
周渔笑着吃了一口冰激凌,眼神清澈灵动。
蒋志伟忽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怕,听说她嫁给了赵承何。很多事还不是她张张嘴的事。
“周渔,我们以前也是朋友。”
“曾经,是的。”
“那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你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就说明,我们已经做不了朋友了。”
“就因为楚楚?你就道德绑架我?”
“不是我在绑架你,而是通过这件事,我看清楚了你。我并没有挡你的财路,我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我已经在和你合作了。我并没有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你又为什么来找我纠结呢?”周渔倾身向前,“因为你听说,我嫁给了赵承何。”
蒋志伟一时没说话,无奈地点点头,喝了一口茶,“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我对你什么看法也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你为了楚楚,把自己弄成……另一个样子,有什么意义?你连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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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唱不出来了,你道德绑架别人也就罢了,你道德绑架自己到这个程度,还不够么?”
周渔低头吃着冰激凌,一口气吃完,之后什么也没说,拿了东西就走,没有一个字的告别。
她匆匆走在路上,走在斑驳的光点下,漫无目的。
连被人撞了都没停下脚步。
反而是撞了她的人,喊了她一句,“喂,你长没长眼睛啊?”
周渔停下脚步,回头,“没长,你也没长么?”
“哎我去!”
周渔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她回头看着那个穿皮夹克的女人。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周渔慢慢走到近处,上下打量。
“我说你……找麻烦的是不是,啊?”女人已经很不友好。
“吴瑕!你干什么?”
“吴瑕?”周渔默念这个名字。
路边停着吴霄的跑车,他从车里跳出来,赶紧拉住吴瑕。
吴霄定睛一看:“周渔?”
周渔在吴霄和女人身上来回看了一遍,样貌相似,都姓吴,应该就是他的妹妹了。
“这你妹妹?”
吴霄:“啊,你们认识?”
周渔:“不认识。”
吴瑕哼了一声,“我还不认识她呢,走路都不长眼睛。”
周渔没理她,吴霄劝道:“你别到处找事,都是自己人。”
吴瑕立着眼睛,“谁跟她自己人,你别一看见美女你就自己人自己人的,有病!”
吴瑕轰隆隆地骑着摩托车走了。
吴霄懒得和她置气,开车跟着周渔,敞篷打开,“周渔,明天有个party,都是自己人,你来不来?”
周渔问:“这些自己人都是谁啊?”
吴霄:“你们十一班的好几个,你朋友安莎也去,还有蒋志伟他们,还有几个十五班的,都认识。”
周渔瞧着吴霄,“你怎么请动安莎的?”
吴霄笑呵呵地说:“我说你会去,她就答应了。”
周渔无语地看着他,“你可真行。”
吴霄:“你来不来啊?”
周渔:“你把赵承何找去,我就去。”
吴霄玩味道:“你跟赵承何……真的?”
吴霄早起了疑,这两个人完全不像结婚的样子。结合那些奇怪的传言,说什么周渔在追赵承何。
赵承何或许就是找个由头逗他玩,他完全有动机这么做,因为吴瑕的确是个棘手的家伙。
周渔:“嗯。”
吴霄:“不开玩笑,我说你们到底真假啊?”
30. 人生哪有如果啊
周渔向右转弯,“红灯,还不停?”
吴霄险些闯了红灯,只能看着周渔越走越远。
吴霄是个聪明人,但近来,总是有些事情让他琢磨不透。
人越大离青春越远,他不是念旧的人,但近来也开始想念青春里的种种。明明有些事情极其无聊,明明有些人说忘就能忘。
吴霄默数着数字,灯变绿,一脚油门轰出去。
赵承何的阳台上种了许多花花草草,都是周渔搬进来以后添置的,周渔说这样看上去浪漫又有生气。
她现在就坐在角落里,看着被风吹拂着的盆栽,还有手边在鱼缸里孤单游走的小金鱼。
斜阳慢慢在墙上爬走,留下青灰色的痕迹。
明晚赵承何就该回家了。
周渔收回思绪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甩甩手脚,准备做家务。
还好赵承何的房子没有大到离谱,否则收拾一次能累个半死。
周渔把床单被罩全换成了新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脏鞋子刷干净。
擦地,吸尘,全干完时天已经黑透了。
她摔进沙发里,脑袋一歪,不出五分钟就睡着了。
劳累可以驱散焦虑,身体和心灵,总有一个要受累,如果非得选一个的话,还是身体累一累比较让她接受。本来是打个盹,结果却安稳到天亮。
生物钟准时将她唤醒。
她一边洗脸一边听bbc、voa,简单打扮一番,吃了一口早饭就出门了。
今天她要与编曲老师和音乐总监确定编曲方向。
因为曲子是她写的,词也有她一半的功劳,对这首歌的内核是最具有发言权的人之一。
还是在上次开会的会议室,而不是录音棚,这让周渔稍稍放下心来。
音乐总监阿龙对周渔的才华表示非常欣赏,编曲老师也笑眯眯地说她是个人才,能在十八岁就写下这样的歌,不是人才是什么。
阿龙早有疑问,但一直没机会,这会儿周围没有别人,就问起来,“你这么有才华为什么走了寻常路呢?你这天赋不用不是浪费吗?”
有些伤疤,总会在别人轻描淡写的关心中揭开。
幸而她曾不停自问,早已免疫。
周渔笑说:“这怎么是寻常路呢,同声传译可并不好当啊!”
阿龙笑起来,“那当然。我的意思是,你的音乐才华,为什么就这么放弃了,太可惜了!如果你早一点被发现,说不定现在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周渔笑了一下,“人生哪有如果啊!”
她轻松地说。
阿龙没在继续追问,该干正经事了。
“周小姐能不能对这首歌简单介绍一下,比如它想传达的核心内容是什么,基调什么样,以便我们确定后续的编曲方向。“
……
“我想传达一种力量。”
那个午后,周渔看着楚楚笃定的面庞点点头,“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完成它。”
“嗯。”
两个女孩子趴在草地上,一人一个笔记本。她们还是习惯手写,写了好几个版本,写一会儿就交换一下意见。
最后,两个人把歌词放在了一起。
“
我是冬天的白雪
夏天的烈日
春天的杂草
秋天的果实
我不是公主
但我是一切
一年四季里都是我的影子
白雪
烈日
杂草
果实
都是我
都是我
”
配上周渔的曲调,这首歌竟有一种唱尽春秋世代的婉转之感。
两个女孩子对这一版歌词非常满意,决定一笔都不改。
她们带着大大的满足感躺在草坪上,望着澄净的蓝天。
周渔转向楚楚,“一个晚上而已,你怎么忽然就有灵感了?”
楚楚的笑容不太明朗,“灵感嘛,当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艺术源于痛苦,只要痛苦足够多,灵感就源源不断。”
周渔:“你遇到不高兴的事了?”
楚楚笑说:“既然不高兴,就不说了吧。”
周渔尊重她的意思,“好,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周渔转头间,无意中瞥见了她头发里的一处伤痕,藏得很深,如果不注意很可能看不见。
“你的头怎么了?”
周渔扒拉她的头发,她不让,翻身就坐了起来,神情也变得有些紧张。
“怎么了楚楚?”
“没怎么?”
“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楚楚低着头。
周渔和楚楚都是阳城中学的学生,两个人都是凭实力考进来的,谁都知道进了阳城中学,未来就等于有了保障。但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凭另一种实力进校的孩子,他们的家庭背景强大到让人不敢多问。
相比于那些家境优渥的学生,楚楚的出身就显得太扎眼了。
楚楚家里是收破烂的,住的是平房。他们家的门基本就没关上过,凡是路过的都能看到一院子又脏又臭的垃圾。楚楚会和爸爸一起捡垃圾,收拾分类,也会在垃圾堆旁边做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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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的妈妈因为和爸爸感情不和,回了娘家,一走好几年,孩子就丢给了爸爸。
楚楚从来也不吵不闹,她不想给爸爸妈妈添麻烦。
楚建刚开始对楚楚还不错,但这几年忽然性情大变,动不动就烂醉如泥,一不高兴就动手,经常把楚楚打得浑身是伤。
楚楚原本就内向,被这样一番打压更不敢抬头不敢说话了。
班里几乎没人和她做朋友,甚至有人嫌弃她说她身上总有一股垃圾味。
即使楚楚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她们也还是会这样说,不但言语攻击还会朝她丢石头。
周渔以为她又被人扔石头了。
“谁,你告诉我是谁,我替你出气!”
楚楚摇头,眼睛却红了。
周渔安抚她道:“你不用怕,告诉我是谁。”
楚楚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那知道长什么样么?”
“看不清楚。那天晚上放学,我一个人走在前面,忽然就有几个男生围过来,他们什么也没说就把我撞倒了,我摔倒的时候头撞树上了。”
周渔越听越气,“是我们学校的吗?”
楚楚:“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其中一个叫王宇,他们是这么叫的。”
接连几日,周渔都在楚楚被欺负的地方留心观察,发现学校对面的网吧总有成群结队的男同学进出,但他们并不是阳城中学的。
楚楚很怕,不想让周渔惹麻烦。
但周渔铁了心要替她出气。
楚楚又感动,又害怕,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维护她,就连她的父母都没能做到。
那天晚上,楚楚藏在树荫里,而周渔站在街边人来人往的地方。
等了一会儿,网吧里果然出来四五个男生,他们有说有笑地过了马路,从周渔身旁经过。
周渔听见其中一人叫了一个名字——王宇。
楚楚立刻躲到了大树后面。
周渔朝那四个人的背影喊了一声,“王宇?”
四个人一起回头。
其中一人看着她,另外三人来回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周渔可以确定那个盯着她的就是王宇。
“你是王宇?”
“对啊,你找我啊?”
“你们几个前几天放学是不是踹了一个女生?”
王宇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其他三人也笑起来,“怎么的,你有意见?”
王宇说:“你不会是想让我和她道歉吧?”
周渔三两下把头发用发圈绑起来,“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过来,让我打一巴掌。”
31. 今晚就能见到你了
王宇:“你有病吧?”
周渔:“对啊我就是有病!我打你你也没办法。”
周渔直接来到王宇面前。
王宇个子很高,周渔虽然那时候就已经有一米七了,但跟王宇比还是矮了很多。
然而在气势上,周渔绝不输王宇。
楚楚在大树后面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喘,又害怕又想出去帮周渔。但她也知道自己是不自量力,急的直跺脚。
周渔走到王宇面前,没客气,上去就是一个巴掌,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第二个巴掌也扇上去了。
王宇的朋友们都不笑了。他们从来没想过,一个女生竟然能对王宇动手。
以王宇让人闻风丧胆的风评,基本没人敢碰他,这个女生居然有这个胆识。
王宇被扇了两巴掌,动都没动,但眼神已经变得非常恐怖。
周渔打完了人转身就走,王宇怎么肯随便受下这个气,揪住周渔的胳膊,“打了人就走啊?”
王宇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生,可还没等动上一下,就被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人给搂着脖子拖到了巷子里。
大概过了五分钟,戴帽子口罩的人独自从巷子离开。王宇的朋友三人赶紧去巷子查看,王宇没受什么严重的伤,毕竟就那么一会儿也发生不了什么,但下巴上肯定是狠狠地挨了一下。
反正气出完了,周渔趁乱找到楚楚,发现楚楚手里紧紧抓着一根树枝。
周渔被她逗笑了,“有进步,但也要量力而行,打不过的时候不要硬打。”
“那你呢?你刚才为什么上去就揍他,你不怕他打你啊?”
“怕啊!但我赌了一把。”
“赌什么?”
“赌会有人来帮忙。”
“啊?”楚楚完全没听懂,难道刚刚那个戴帽子的是周渔联系好的救兵?
“总之呢,这个气算是出了!”
周渔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
楚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生,阳光明媚,身心健康,好像从未被这个肮脏的世界欺辱过。她就像被圣水浇灌成长的一朵花。
“周渔,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自信从容,什么都不怕?”
周渔制止了她的胡思乱想,“你不需要像任何人,你做你自己就可以了。”
楚楚苦涩地牵起嘴角,生活哪有那么如意,能让她潇洒地做自己呢?但她还是因为有周渔这个朋友而感到开心,她笑着拥抱了周渔。
……
会议结束,编曲方向基本确定,次日将会进行编曲试唱。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周渔凌晨四点就起床了,洗了澡,头发吹干,简单化妆,穿戴整齐。
出门之前,她绕到阳台,看着鱼缸里的小金鱼。
小金鱼贴着鱼缸游来游去,以为她要喂食。
周渔顺手投了一点鱼食进去。
“吃吧!吃完了可要祝我好运哦。”
周渔在开车去往录音工厂的路上接到了赵承何的来电。
周渔接起电话,语气轻松,“早上好亲爱的。”
“早。”
“你今晚就回来了吧?”
“嗯,我直接去吴霄的party接你。”
周渔一笑,“吴霄可真行,骗来骗去的全都去了。”
“他是有这个能力。”
“今晚就能见到你了。”
周渔向右打方向盘,转了个弯。
这条路两旁都是花,特别美,每次开到这里,周渔都会刻意放慢速度。
大概场合不允许了,赵承何说起话来忽然有几分正色,“是的。”
“不方便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
“有啊!”周渔忽然使坏,“我会洗白白等你回来的。”
那头静了一瞬,“再见。”
红灯,周渔停下车子,和一众车流齐齐等候。
手指头在方向盘上打着节律,周渔紧盯着倒数的红色数字,心慢慢揪了起来。
逗弄赵承何的兴致并没有撑起她足够多的勇气。
倒数结束,绿灯。
周渔跟着车流左转,进入阳城街,一路来到录音工厂的停车场停好车。
后视镜里映着周渔漂亮的脸孔,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一点点的笑意都没有。她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喂!”
忽然有人敲车窗,周渔一惊,睁开眼睛。
吴霄在外面笑呵呵地看着她。
周渔拿过手包,下车。
周渔:“吴老师过来开会?”
吴霄:“是啊!今晚你会来吧?”
周渔把包的肩带往上顺了顺,“看情况。”
吴霄:“昨晚没睡好?我刚看你在车里好像很累。”
周渔玩笑道:“希望我一会儿录音的时候不要打瞌睡。”
“回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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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霄一转弯去了大会议室。
周渔和他摆手告别,“回见。”
周渔的心已经在打鼓,转弯时迎面碰到一个人,两人都低着头,撞了个满怀。
周渔把人家的一摞子文件夹都给撞掉了,一边道歉,一边帮忙捡。
”我自己来吧。“
周渔顿了一瞬,抬头就看见了魏巍。
周渔还是和他一起把文件夹整理好递给他。
“看来你的任务也不轻松啊!”周渔说。
“我也是第一次跟这种项目。”
周渔点点头,“那我进去了。”
魏巍侧开一点点,方便周渔从旁经过。
“周渔?”
周渔回头。
她穿了一身浅蓝色牛仔,头发做了微卷,蓬松地扎了一个侧马尾顺在左肩前,耳朵上一个小小的珍珠耳钉。妆容淡雅,充满阳光与活力。
可魏巍还是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点点的黯然。
魏巍:“最近还做噩梦吗?”
魏巍听安莎提起过,她自己也说过太忙的时候会做噩梦。两人之间仅有的不算丰富对话,便是他追忆与了解她的所有线索。
周渔:“谢谢你,我挺好的。”
魏巍点点头,“那就好。”
至此,两人一左一右,各走各路。
周渔来到录音室门口,推开门。
编曲老师和音乐总监,录音工程师都到齐了。
周渔放下包,在录音工程师的指示之下进入了录音棚。
戴上耳机,前奏缓缓进入。
耳朵里仿佛被海水淹没,她能听见自己鼓鼓跳动的心跳,能听见血流冲过耳骨的声音。所有声音都像隔着一层棉被一样朦胧。
周渔错过了时机,进晚了。
周渔很抱歉地对老师说:“对不起,可以再来一遍么?”
第二次进入,周渔没有进晚,但声音干涩,唱了一句嗓子就劈了。
周渔再次道歉。
音乐总监阿龙通过话筒对她说:“有点紧张了是吧,放松一点,再来一次。”
“好。”周渔说。
第三次进入,周渔没有进晚,但声音还是干涩,尾音颤得厉害。
阿龙摘下耳机,搓了一把头发,“这样吧,你先出来缓冲一会儿。”
周渔点点头,放下耳机。
开门出去之前,她听见录音师无奈地抱怨,“业余的就是不行。”
32. 你吓着人家了!
周渔轻轻关好门,在楼梯间里待了一会儿。
高中毕业后,她就再也没开口唱过歌,逢年过节,不管家里人怎么鼓励她唱,她也不唱,连琴也很少摸。
今天这个情况,的确是个不小的挑战。
不知不觉走到了这个环节,和自己撞了个满怀。
亏欠是非,当与自己做个了断。
当她正在手机镜头里直面自己的时候,小助理推开门,露出一张笑盈盈的脸。
“你在这里啊!阿龙老师说要不今天你就先回去吧,先让蒋志伟唱,改天再录你,你看行吗周老师?”
周渔愧对这一声老师,点头说:“行。”
蒋志伟由于近年来一直活跃在舞台上,进入状态非常快,一切都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不需要特殊开嗓,进棚就能唱。
楚楚曾经夸他是天籁之声,她最喜欢听蒋志伟唱李健的《贝加尔湖畔》和《假如爱有天意》。
周渔走出录音工厂,开车离开。
今天有些闷热,周渔把车窗打开,顶窗也打开,还是觉得很燥热。
她开车绕啊绕,不知不觉就绕到了一栋楼底下。
这栋楼早已废弃,外面荒草丛生,路也早都被疯涨的野草淹没。
周渔站在半人高的荒草堆里,像一朵蓝色的孤零零的花骨朵。
她一边扒拉草堆,一边朝废弃大楼走去。
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越到楼下,她从楼体外的楼梯登上了天台。
三层楼,并没有多高。
她往前一凑,不小心踢下去几个石头子,落下去一点声音都没留。
远处有一列火车开过,轰隆隆的响。
天上有鸟儿飞过,叽叽喳喳地叫。
还有附近的野狗也在连声地叫。
构成了这一处唯有的生气。
周渔夹着烟,看着车流如织的马路,眼神微微定住了。
……
“小鱼你看,从这里看这条马路好美啊!那些车像小萤火虫一样。”
周渔抱着吉他,拨弄琴弦,一边听楚楚说话一边哼着歌。
楚楚的和声非常好听,好听到这首歌里缺她不行。
整首歌结束,两人搭配地天衣无缝。
周渔放下吉他,把带来的面包香肠牛奶给楚楚。
楚楚有点不好意思,不能总是拿周渔给的东西,但周渔还是会塞到她怀里。
“吃吧,你不吃我也没胃口。”
“谢谢。”
楚楚最喜欢巧克力夹心的面包,周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每次买面包都会买巧克力夹心的。
楚楚头靠在周渔肩膀上,“小鱼,你有什么梦想?”
周渔一口气吸光了牛奶,吸管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周渔把干瘪的盒子放进垃圾袋,反问:“你呢,你有什么梦想?”
楚楚向往道:“我啊。”
楚楚垂下眼睛,“我希望有一天能走遍全世界,去见不同的人,体验不同的文化。”
”然后呢?“
“然后就全世界的飞呀飞呀,自由自在的。最好是能当一个口译员,有一个技能傍身,怎么也不至于饿死。”
他们班主任昨天刚请了一个曾经的学生来给他们上课,旨在与他们交流工作和生活上的经验,以激发学生们的热情和兴趣。
楚楚听得极其认真,对老师讲的每一个场景都充满了向往。她好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周渔又把吉他抱起来,拨弄着,“完全有可能,你英语成绩那么好,口语也好,会梦想成真的。”
周渔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给她肯定的人,不管她做什么,她都能说出她的好,哪怕她只是做了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周渔也能夸她聪明,夸她善良。
和周渔在一起,她变得快乐自信了。
楚楚:“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周渔哼着陌生的曲调,说:“我倒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有一天在舞台上唱我自己的歌。”
楚楚看了眼她手中的吉他,“你是说,当专业歌手吗?”
周渔:“还没想那么详细,只是做个梦。”
楚楚:“做歌手的话听说会很赚钱,但是我始终觉得有一份正经工作可能更稳妥。年轻的时候在演艺圈里还可以,但是老了怎么办,到时候拉不下面子去做别的工作,日子恐怕会不太好过。”
周渔:“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没想那么远,只不过这件事目前来说是我最有热情的事。或许再过两年,甚至半年,几个月,我就喜欢别的了也说不定。”
周渔的洒脱和随性总是在这样的时刻给楚楚重重的一击。她发着光,拥有美好且确定的未来。
周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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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条件尚可,不用为钱发愁,父母和睦,家庭稳定,见识又多,长得又好看,像她这种女孩子做什么都不会差的。
她无法理解的是她自己,她为什么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她这么洒脱,她只能考虑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为今晚的饭在哪里发愁,为下学期能不能交上学费发愁。未来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不允许自己在人生的重要转折点上出任何差错,她一定要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楚楚笑了一笑,“蒋志伟也说过类似的话,他想当歌手,挣大钱。他爸爸身体不好,妈妈又跑了,家里爷爷奶奶将来也要靠他养。”
周渔:“蒋志伟声音条件很好,形象也不错,他不是说暑假要去参加选秀么。”
“喂,你们两个!”
周渔和楚楚的谈话被人打断。
冤家路窄,周渔手上动作没停,但已经没了兴致继续编曲。
王宇和一个女生从角落里走出来,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那儿的。
那个女生很意外似的看着楚楚,“这不是捡破烂那小孩吗?捡破烂捡这来了?”
女生一边说话一边系扣子,楚楚立刻就脸红了。
“周渔,我们走吧。”楚楚拉着周渔的袖子。
周渔不想惹事,不想让楚楚害怕,站起来要走。
天台的门歘一下开了,又上来四个男生,他们没穿校服,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其中有一个男生戴着帽子口罩,王宇一见了他脸就变了,拉着女生溜着墙根走了。
四个男生是结伴上来抽烟的,其中一人给大家分了烟,用同一个打火机点了火。
有一个男生瞧了周渔她们一眼,“跑这弹琴来了?这里好,没人打扰。”楚楚最善察言观色,听口气看样子他们不像是坏人。
另一个说:“不好意思啊,我们抽完就走。”
楚楚还是拉着周渔的袖子,想走。
戴帽子的男生手里夹着烟,没点,对她们说:“还不走,等什么呢?”
楚楚一听,拽着周渔的袖子就走。
几个男生笑起来,其中一人说:“你吓着人家了!”
周渔回头瞧了一眼那个戴帽子的,他已经摘了口罩,但背对着她们。她感觉,这个身影和那天在巷子里揍王宇的是同一个人。
戴帽子的刚要回头,周渔就被楚楚拽着胳膊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