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悄悄爬上办公桌》
1. 老板有些耳背
厉氏集团董事会。
厉钦道:“京承,今天临时召开这个会议,就是考虑到集团当前的形势和发展方向,我们决定将晶圆厂变卖。”
这一句话像是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震得明愿心神不宁。
谁都知道,厉京承父亲早逝,又与亲叔叔厉钦不合,十几岁就出去美国留学创业,直到去年,他才将自己成立的公司拓澜科技的重心转回国内。
然而,拓澜科技的核心依赖的是芯片业务,而芯片产业链的最基础最关键环节就是晶圆厂。如果失去了晶圆厂,意味着拓澜科技将失去自给自足的生产能力,无法控制芯片生产的核心环节,所有的技术优势和市场资源都可能变得脆弱不堪。
厉京承还未出声,董事会的成员们纷纷交换了眼神,沉默片刻后,点头表示支持。
“晶圆厂是厉家的心血,我不同意卖掉。”
厉京承的声音冷静,但作为秘书的明愿感受到他难以掩饰的愤怒。
整个董事会却陷入了空前的沉寂,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支持他,反而一个个低下头,视线避开了他的眼神。
“我知道你的拓澜科技需要晶圆厂的辅助,但集团发展困境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持有它,但靠你拓澜的业务远不足以让它自负盈亏,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也要考虑股东们的利益。”作为董事长的厉钦率先表态,声音微微提高。
“是啊,年年亏损,这都持续四五年了。”
“就是,赶紧卖了,我们也要发展新的业务。”
“······”几位股东纷纷应和。
厉京承的脸色逐渐阴沉,“拓澜有潜力,一旦失去了晶圆厂,它的发展将受限,我们不能因为短期的困难就放弃未来的机会。”
“谁都知道拓澜是你个人成立的公司,但是晶圆厂是厉氏集团的,你也只是个股东身份,你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牺牲所有人吧?”
“对啊,还是说你要把拓澜并入厉氏集团?有钱大家一起赚?”
“毕竟,股东们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几位股东讥讽地质问道。
‘想屁吃。’坐在最后一排的明愿腹诽,目光转向此刻格外无力的厉京承。
以拓澜的实力吃不下这么大的晶圆厂,而且他的叔叔厉钦也不会让它留在厉京承的手里。
会议室里的几位股东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策,明愿心想,老板的路子很难走了。
·
回程的车上,明愿坐在驾驶座,心里依然回荡着董事会上的气氛,她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后视镜里脸色阴沉的厉京承,心情压抑得像沉甸甸的石块。
“小心!”
刹那间,尖锐而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午后的宁静,如同利刃般割裂了空气,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产生的焦灼味,弥漫在了紧张的空气中。
明愿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跳如鼓点般剧烈,几乎要跳出胸膛。
时间仿佛凝固,明愿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每一个都是可能发生的灾难性后果。
幸运的是,她凭借着本能和勇气,及时调整了方向,让车辆偏离了行人的轨迹,最终撞上了路边的行道树,车身受损,但突然横穿马路的那名行人得以安全脱险。
她颤抖着手解开安全带,转身看向后座,只见厉京承面色铁青,眉头紧锁,一只手轻轻捂着额头。
她知道自己作为秘书的失职,“厉总······,抱歉,我···我马上叫救护车。”
厉京承剜了眼站在车子旁看热闹拍照的行人,冷声道:“下车。”
随后,他掏出手机拨打电话,“香港广场,马上派人派车过来。”
“砰”,一阵重重的关门声,男人颀长的身影已经站立在车窗外。
明愿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车门,一阵凉风拂过她的脸庞,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和无力,仿佛浑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离。
她缓缓地走向厉京承,“厉总,我...我马上叫救护车。”
厉京承从她煞白的小脸转向不远处已经驶来的交警,冷声道:“不需要,处理好这里,下周再来公司找我。”
交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两名交警将警戒线一围······
明愿躺在大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光,脑袋一团乱麻。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倒在血泊里的少年,医院哭断肠的悲痛,看守所里死气沉沉的绝望,网络上的漫天骂声,还有今日,厉京承冰冷如刀的眼神······
在大多时候,厉京承都是一个好老板,就如今日,他没有因为车祸意外的事情就将晶圆厂的怒火转移到她的身上。
但她知道晶圆厂对于公司的重要性,这场危机对厉京承意味着什么,甚至是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独自一人前往安城入职拓澜科技成为厉京承的秘书,就是因为看中厉京承的研发实力,相信他可以帮助自己实现那份早已被现实碾碎的执念。
为了那个少年。
也为了她自己。
她得帮助厉京承走出这场困境。
·
因为晶圆厂的失去,拓澜科技的多个重要合同被暂停,公司的资金链也面临紧张。为了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厉京承不得不周旋于各种饭局酒会,拜访那些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的老合作伙伴,甚至是一些竞争对手。
夜幕低垂,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古香古色的院落在灯笼的暖光下显得清幽雅致,红木门窗雕刻精致,石板路蜿蜒而至。
厉京承身穿裁剪得体的深色西装,步伐沉稳地走在前面,明愿穿着简约得体的连衣裙,微微落后半步。
“厉总,关于江氏集团的合作项目,最新进展是合同文本已经完成修改,律师团队初步审核没有问题,预计下周一上午能送到对方手中。”明愿道。
厉京承边走边微微点头,目光没有离开前方,神情冷峻专注,他不出声,显然是示意她继续。
“另外,关于晶圆厂,”明愿接着说道,“江氏的江禾城最近频繁出席一些高端酒会,他背后的投资团队似乎有意涉足我们正在开发的高端芯片领域,但目前没有公开的动作。”
厉京承脚步微顿,侧目看了一眼那边突然推开的一扇窗户,眼神深邃难辨,“有明确的消息吗?”
明愿跟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
“暂时还没有,但他们近期接触的几家技术公司,都是我们项目的潜在合作方,但因为晶圆厂的话语权不在拓澜科技,所以我们暂时还没有和他们正式交流过。”
厉京承淡淡地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你把这几家公司整理出来发给我。”
“明白。”
行至院落最深处,一位身穿旗袍的服务员微微躬身行礼,声音温柔却不失清晰,“厉总,请跟我来,江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明愿一愣,江小姐?
不是江星宇江总吗?怎么变成江小姐——江禾林?
厉京承没有言语,只是淡淡地点头,便迈步跟上。
明愿跟在身后,目光掠过周围的景致,这庭院的布局经过巧妙设计,错落有致的假山和亭台水榭将繁忙的现代气息隔绝得干干净净。
经过几处转角,服务员将二人引至一扇别致的包厢门口,轻声说道:“厉总,请进。”随即将门推开。
包厢门内的陈设延续了古风格调,一盏古铜吊灯投射下柔和的光晕,屏风上是几幅水墨画。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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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林已经坐在主位,见到厉京承走进来,起身相迎,“厉总,稀客,稀客,你这顿饭可是不好约啊,之前我邀约了不下十次,也不见厉总赏脸,好在我时时刻刻都备着好酒好菜等着。”
厉京承礼貌却疏离地微微点头,“江小姐客气了。”
明愿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目光不卑不亢地扫过在场的几位客人,温和而从容地随着厉京承一同入座。
江禾林的目光锁在厉京承的身上,笑着介绍她身边的研发部和市场部同事。
完了,她眼神看向明愿,“在美国的时候,都是林助陪在你身边,怎么突然换了个女秘书了?”
厉京承看了眼明愿没有说话。
明愿接受到他暗示,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江小姐,你好,我是厉总秘书——明愿,新入职不久,还请多指教。”
江禾林打量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神却不再那般轻松。
“新入职不久?”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厉京承一眼,又转头对明愿说,“那你适应得还挺快,厉总身边的节奏可不是一般人能跟得上的。”
明愿不卑不亢,笑意温和,“谢谢江小姐夸奖,我也在努力适应中。”
江禾林笑着点点头,很快,目光回到厉京承的身上。
“听说前段时间厉总发生了小车祸,人没事吧?”江禾林关切道。
明愿心中一动,江禾林的态度和话语分明就是对厉京承有意思。
谁都知道,厉京承是在董事会后发生的小车祸,别的合作商在这种场合总是免不了要挖苦厉京承几句,只有她表现出了心疼。
如果江禾林这么喜欢老板,那这事就好办多了。比起讨好江星宇,还不如直接和他的宝贝女儿江禾林维持好关系。
厉京承微微敛眉,“多谢江小姐关心,没什么大事。”
“厉总是不是心情不好?”
厉京承未语。
明愿看不下去老板的冷脸,“厉总这几天心情确实不佳又劳累,不过今天看见江小姐来,感觉心情已经好了不少。”
江禾林绽放笑颜,目光没有离开他,“那就好,毕竟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像你这种忙碌的老板,难免会有些过度劳累。你看,你这么年轻有为,身体还得保重才行。”
江禾林的情感并不加掩饰,她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带着微妙的暗示,而她的眼神总是不经意地落在厉京承身上,带着几分柔情和期待。
明愿观察得分外仔细,江禾林对厉京承的喜爱,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她轻轻一笑,“江小姐说得对,厉总确实是太忙了,最近还一直在赶项目,忙着和贵公司的续约合同,都没什么时间休息。”
江禾林转过头看了明愿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弯曲的笑意,然后,她又将视线重新落到厉京承身上,“我有一些好的养生方法,不知道厉总有没有兴趣试试?”
厉京承瞥了一眼江禾林,目光不自觉地有些冷,“江小姐,要不然我们先聊聊合同吧。”
江禾林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恢复了笑意,“好呀,那我们先吃点东西吧,厉总估计也忙了一天了,吃完饭,我们聊聊合同细节。”
合约早就备好了,现在又说要聊合约细节,看来江禾林对厉京承的喜欢还不足以改变江氏的态度。
江禾林轻轻拿起汤勺,笑容满面地盛起一碗热腾腾的汤,目光专注地看着厉京承,“厉总最近忙得这么辛苦,一定很累吧?这汤我特意让餐厅做的,清淡又滋补,快尝尝。”
厉京承看着那碗转到面前的汤,视线停留了一会儿,随即低头看着自己的碗,毫无动静。
江禾林笑容尴尬在嘴边。
明愿轻轻叹了口气,笑容温和,“江小姐,厉总最近太疲劳了,有些耳背。”
2. 帮老板折腰
满桌的人:“······”
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秘书,敢在饭局上说自己的老板耳背。
“哦……是这样吗?”江禾林强行保持着端庄的语气。
明愿点头,“对的。”
她起身来端起那碗汤放在厉京承的面前,音调拔高了几分,“厉总,这汤味道鲜美,江小姐特——意为您准备的。”
厉京承抬眸,睨了一眼明愿。
明愿才不怕他的冷眸,她更在意拓澜科技的生死存亡,“厉总,是不是太累了?刚好喝碗汤,滋补一下身体。”
周围的目光聚集在明愿身上。
沉默片刻,厉京承接过明愿递来的汤,缓缓品了一口,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低声说了句,“还不错。”
“厉总,您若喜欢这汤的味道,改天我再让厨房做一锅专门给您送过去。”江禾林立马接道。
明愿则从容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眼神若有所思,她想如果江禾林真的追到了老板,那么拓澜真的可以少走一半以上的弯路。
不知不觉,饭局到了尾声,明愿接受到厉京承的眼神暗示。
不过,目前明愿有了新的计划,“江小姐,您刚刚不是说有些养身方式可以推荐给厉总吗?”
江禾林,“对的,明秘书也有兴趣吗?”
“不是的,我只是作为秘书,希望老板能够保持良好的状态。工作强度那么大,适当的休息和调养,对个人健康和公司发展都有好处。”
江禾林听了这话,眼中多了一丝亮光,顿时有些兴奋,“明秘书说得对,养生确实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我知道一些非常好的养身方法,特别适合像厉总这样的工作狂。”
明愿微微一笑,姿态得体又不失礼貌:“江小姐既然了解这些,那我就斗胆替厉总先行谢过了。要不……您列个清单,我稍后整理成文档,供厉总参考?”
江禾林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展现自己关心的好机会,笑容更加灿烂,“当然可以!我最近认识了一位中医专家,他有很多针对男性高压工作者的调理方法,非常有效。我可以让他给厉总定制一份专门的养生方案,我之前接触过的能调理肝火的精油放松疗法,尤其适合应酬多、加班多的人……”
明愿在旁边认真记录,俨然是个好秘书。
厉京承听着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地围绕“养生”话题展开攻防,眉梢轻挑,没说话,但嘴角好像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不过他看得出来,明愿比江禾林来得精明。
明愿:“这些方法确实挺实用的,我回头汇总一下,给厉总安排个养身建议清单。”
江禾林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目光转向一旁的男人,“没事,都是小事,主要是看厉总能否放松自己。”
厉京承有些无法无视江禾林的‘含情脉脉’,淡淡道:“谢谢江小姐,既然江小姐没有办法做主合约的事情,那我们改日再聊吧。”
江禾林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似乎没想到厉京承会如此直接地切入正题。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微微点头,“当然,厉总说得对,合约的事情还是得慎重。”
她没有继续纠缠,倒像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厉京承没有再回应,显然对江禾林的举动有些不太感兴趣。
明愿知道此时的局面已经足够微妙,不必再继续挑起江禾林的情绪。
江禾林站起身来,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裙,笑道:“明秘书,能加个微信吗?以后有事情好联系。”
这个请求背后意味深长,明愿心里早有预判,“当然可以,江小姐。”说着,她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江禾林接过手机,手指轻快地输入了自己的微信号,随后又还给明愿,笑着道:“以后多多联系,关于公司的一些事情也好,生活中的小事也好,随时可以找我。”
“好的,江小姐,”明愿温和地回答,“我会记得的,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明愿此刻当然求之不得,这场爱情的红娘,她当定了。
回程的车上,明愿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厉京承的微信推荐给了江禾林,至于江禾林什么时候加上,能不能加上,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车窗外的夜景不断倒退,司机专心开车,明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瞄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老板,接下来是时候面对老板的“算账”了。
车里寂静了一会儿,终于,厉京承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迫感:“明秘书,今天的事情你解释一下。”
明愿装傻,转头看向他,“啊?厉总是说合约谈成的事情?我觉得目前不能太冒进了,毕竟我们还没有摸清楚江氏的真实目的,江总本人不来,只是委派了江小姐,说明背后有别的含义。”
“什么意思?”
“可能是想通过江小姐来探测我们的底线,或者有其他我们暂时不了解的商业动向。”
厉京承看着认真思考的明愿,目光扫过窗外的景象,似乎在权衡她的话。“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应对?”
明愿微微一笑,言辞中带着冷静:“我们不能急于做决定,最好的办法是保持冷静,继续观察动向。如果江氏真的有意与我们合作,我们有时间去把握,但如果他们另有所图,我们也能有时间做出反制。”
厉京承听她东拉西扯,直接道:“那说我耳背呢?”
明愿一脸无辜,委屈道:“厉总,我是为了公司的利益着想,江小姐是江总的宝贝女儿,我们不能失去江氏这个大客户,当然不能得罪江小姐。”
厉京承语气微微冷了些:“你倒是很能为公司着想,什么都替我考虑得周全。”
“厉总,毕竟您是公司的掌舵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您分忧,确保公司的利益不受影响。”
厉京承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明愿冷静地迎接他的视线,老板的沉默代表着不满。
她补充道:“江小姐是个关键人物,但这也只是业务上的一环,真正重要的还是拓澜的未来。只要我们稳住她,拿到江氏的支持,其他的事就可以慢慢解决。毕竟我们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订单了,如果江氏这么重要的客户不能维持下去,接下来的路会走得很难。”
厉京承的眼神依旧冰冷,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静默片刻后,他终于如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明愿:“······”
老板妥协了,但是江禾林的这一计‘潜规则’才刚刚开始,希望老板可以一直妥协下去。
·
江禾林拿到明愿的微信后,立即发来了邀请,表示请秘书室的人下午一起品尝茶点。
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愿直接找到了其中最精美的茶点,拍好照片发给江禾林,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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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然后敲开了老板的办公室。
“厉总,这是江小姐派人送来的茶点。”
厉京承抬起头,眼神没有惊讶,只是看着明愿把茶点端到自己的面前。
明愿继续道:“我出去帮您准备一杯咖啡。”
他瞥了她一眼,终于开口:“你为公司想得挺多。”
明愿笑了笑,“江小姐的心意也是希望拓澜和江氏可以继续愉快地合作下去。”
厉京承没有回应,目光落回到桌上的文件上,似乎并未被江禾林的“心意”所动。
“那我出去为您准备咖啡。”明愿转身离开。
她走到休息区,拿起咖啡机旁的器具,开始熟练地准备咖啡。
周围的女同事们则趁机围了过来,低声交头接耳。
“明愿,你说江小姐什么意思啊?这下午茶都送进老板办公室了。”同事蔡雅雅低声笑道,眼中带着八卦的光芒。
明愿还未接话,另外一位同事开口了,“还能什么意思,就是看上厉总了啊,派人专门送了这么贵的下午茶,这不是明摆着嘛。”
“就是,就这些甜品都够我一个多月的薪资了。”另一个同事端着小蛋糕也凑了过来。
明愿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回应:“江小姐心思细腻,也有心继续维护合作关系。”
蔡雅雅挤眉弄眼道:“你快说说,那晚你陪厉总去应酬,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愿:“什么都没发生啊,就是江小姐加了我的微信。”
“有次科技先锋晚会,江小姐的眼睛恨不得长在厉总身上了。”
“我瞧着厉总不会对她有意思的。”
明愿耐心地在咖啡上拉了朵树叶,“厉总本来就比较低调,不太喜欢公开场合的示好吧。”
不过接下来可不一定了,毕竟拓澜科技的发展需要老板的折腰。
“哎,说得也是。”另一个同事附和着,笑意更深,“不过江小姐也真是够直接的,茶点都送到办公室了,沾厉总的关,我也算是吃上名牌甜品了。”
明愿笑笑,“不会啊,我觉得江小姐这样很好,要是老板和她成了,拓澜还害怕失去客户吗?”
几位同事听得更加兴致勃勃,纷纷点头表示认同,“笑死,人家都是潜规则员工,我们是希望老板赶紧被潜成功。”
“哈哈哈哈,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祝江小姐成功。”
“不过嘛,”明愿转身时补充道,“公司利益为重,大家心里有数就好。多聊这些,影响工作可就不好了。”
话落,带着她的咖啡走向老板的办公室。
明愿从厉京承的办公室出来,就收到了江禾林的微信。
「明秘书,厉总今晚有时间吗?关于这次合作的事宜,我突然有些想法,想约着厉总吃个饭。」她还在后面加了两个可爱的表情包。
明愿唇角微微扬起,迅速回复,「厉总今晚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江小姐送的下午茶,厉总很喜欢,还特意配了一杯拿铁咖啡。我和同事们都特别感激你。[可爱][感激]」
「真的吗?那我等下过来找你们玩,会不会很打搅啊?[担忧]」
「怎么会?[欢喜]我们最近都是忙着江氏的合同事宜呢。」
帮助老板折腰的同时,也不能忘了最重要的公事,希望江小姐也要上点心啊,合同可比养生套餐和下午茶来得让人欢喜。
3. 大哥?
江禾林的到来,几乎在公司掀起了一阵小风波。她精心打扮,穿着一袭修身的粉色连衣裙,妆容精致,优雅知性又不失甜美,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还带了一个助理,显然是为了今天的“约会”做足了准备。
电梯口,明愿接到江禾林。
“江小姐,厉总正在会议室和研发部开个小会。”
“好呀,没关系,我和助理可以等等。”
明愿看向她助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那我们去厉总办公室等吧,估计厉总也快结束会议了。”
明愿在秘书室八卦的眼神里,指引他们走向厉京承的办公室。
江禾林微微一笑,点头同意,优雅地跟着明愿走向厉京承的办公室。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开放式的秘书办公室,目光落在每一个人身上微微点头浅笑,显得格外落落大方。
办公室内男女各一半,气氛和谐,员工们都年轻且充满活力。
江禾林暗自警觉,不过最漂亮的女秘书已经成为她的眼线了。
她的目光转到明愿身上,“明秘书,平时也经常会有客户来拓澜拜访厉总吗?”
明愿心中了然,“少有,不过厉总一般都是在会议室里接待他们。”
江禾林笑笑,“那你这样冒然地把我引进办公室里,合适吗?”
“江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客人,我们秘书室要是怠慢了,厉总可是会生气的,再说您今天带着助理前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厉总商量的。”
本来昨晚第一次见明愿,她是觉得有危机的,毕竟男人身边有个这么貌美聪明的女秘书,应该很难不动心。但江禾林对明愿最满意的一点就是她的聪明,一点就通,甚至很会为她找好一切理由,比起之前厉京承之前在美国的男助理林昭好得太多。
1小时过去,厉京承推开办公室门,看到窗边笑靥如花的江禾林,他回眸看了一眼埋头工作的明愿。
“江小姐,怎么不等在会议室?”厉京承语气平淡。
“自然是为了品尝一下我给你的点下午茶啊,厉总该不会这么小气,不舍得我吃吧?”江禾林俏皮道。
厉京承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点,随后走进办公室,淡淡道:“客气了。”
江禾林双手背在后面,慢慢走向他,“厉总,我在餐厅订了位置,待会儿一起吃个晚饭吧?”
厉京承正欲拒绝,又听她开口道:“明秘书可说了,你今晚没有什么特殊安排,该不会这么不给我面子吧?”
厉京承的眉头微微一挑,冷淡的目光落在门外,“既然如此,自然不能辜负江小姐的一番美意,正好,关于续约合同的事情,我们也有别的想法。”
江禾林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好呀,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探讨。”
“嗯。”厉京承坐下后,拿起座机拨了个电话,“明愿,你晚上留下来加班,带上合同陪我和江小姐吃个晚饭。”
明愿:“······”
江禾林:“······”
江禾林尴尬地扯了扯唇角,“那自然是要带上明秘书的,刚好我也带了助理来。”
只不过她预约的是法式餐厅。
·
餐厅。
厉京承、江禾林、明愿以及江禾林的助理齐齐落座。
江禾林的助理安静地坐在一旁,手中拿着笔记本电脑,时不时低头记下什么,明愿有样学样,跟着做,毕竟格格不入的不只有她一个人。
虽然她真的不知道江禾林聊些美国留学史,有什么值得可记录的?
厉京承听了半小时,失去了耐心,“江小姐,在学生时代应该很出色,江总才放心把我们拓澜的合同交给你来负责。”
江禾林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其实是她求着她大哥江禾城把这个项目给她负责的,她爸爸还被瞒在鼓里呢,毕竟爸爸和哥哥一开始就不同意续约的,就算要续约,大哥也把条件改成很苛刻了。
她笑笑,“哪里,就是小打小闹。”
明愿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目光轻轻扫过两人。她能感觉到,江禾林虽然表面上谈笑风生,但她眼底掩饰不住的紧张,显然是对这份合同背后的谈判有些焦虑。
厉京承倒是显得没有任何波动,仍旧淡漠地喝着茶,开口道:“小打小闹倒也未必,毕竟涉及到整个公司未来发展。江小姐这么上心,倒是让我们有些压力。”
江禾林:“厉总,您真会开玩笑。”
这时,江禾林的助理突然抬起头,缓缓开口:“其实江小姐对于拓澜的合作有很多思考,除了技术,我们也一直在考虑如何降低合同中的风险,确保双方都能有更好的保障。”
明愿心中一动,便抬起头,和助理对视了几秒钟。助理显然不像江禾林那样轻松,应该是顶着很大的压力。
“我想,既然江小姐如此有心,不如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厉京承终于开口,目光落在江禾林的脸上,“如果合同没有问题,我们可以直接签约,避免拖得太久。”
“合同……签约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就是有些条件,估计需要我大哥来确认。”
江禾林一句话说得支支吾吾。
一时间,气氛沉闷得让明愿产生了厉京承会甩脸离去的错觉。
江禾林见厉京承没有立刻回应,又补充道:“不过,既然您和我大哥之前已经有了基本的共识,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如果厉总不介意,咱们可以再详细讨论一下这次的续约合同,我想能为拓澜带来不少好处。”
厉京承依旧淡淡的语气:“既然如此,那就等待你大哥的确认。若没有问题,我想我们可以直接签约。”
明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利用江禾林对厉京承的喜欢,结果路子根本走不通。
饭局进行到一半。
趁着厉京承去洗手间,明愿投以江禾林安慰的笑容,“厉总这段时间有些太焦虑了,江小姐别往心里去。”
“不会,”江禾林低声道,“本来就是我一窍不通还要来沟通这些细节,耽误了你们的时间。”
“禾林。”
明愿还想再安慰几句,蓦地,有道男声叫住了她。
江禾林顺着声音看过去,“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明愿回眸,愣在原地——大哥?
江禾城慢慢走近,身穿深色西装,英挺的身形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身边的男人也同样出色。
明愿深吸一口气,双脸有些涨红,想要快点逃离。
两人越走越近,江禾林跑上前挽上江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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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腕,“哥,你也来这吃饭?”
江禾城:“嗯,和朋友谈点事情。这是宁城的席越川先生。”
江禾林笑着道:“席先生好,我叫江禾林。”
席越川扫了一眼低头的明愿,轻声笑了笑,“你好,江小姐。”
江禾城看了看桌上的电脑,笑道:“你带着助理在这里工作?”
“不是啦,就是和拓澜科技的厉总谈点续约的事情。”江禾林有些尴尬,声音越来越小。
她话音刚落,厉京承就已经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江禾城已经转身,看向厉京承的方向,“厉总。”他声音不急不缓,充满了商业上该有的冷静和锐气。
厉京承听到他的声音,抬眼对视,微微点头,“小江总,席先生。”
明愿抬眸看向厉京承,有些吃惊,他居然也认识席越川!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微妙。
席越川的目光扫过一桌,最终定格在明愿身上,眼中似乎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江禾城开口道:“厉总还真是工作狂,大晚上带着秘书边吃法餐边工作。”
厉京承:“拓澜一向严谨,商谈工作时,哪怕是餐桌也不容马虎。”
席越川盯着明愿面前吃得干净的盘子,唇角笑意加深:“工作和美食同样重要,能兼顾这两者,是件好事。”
江禾林看得出来大哥不喜欢厉京承,为了气氛不要这么尴尬,她伸手拉拉江禾城的衣袖,“大哥,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刚好今天没有开车,你送我回家吧?”
江禾城抬眼看了看她,目光又转向厉京承,“厉总,关于续约的事情,应该是你们拓澜比较着急吧?怎么不见你来我们江氏商讨合同细节?”
厉京承听到江禾城的话,脸上的表情依旧冷静。
“小江总,”他淡淡开口,“我们拓澜是着急达成一份公正合理的合同,毕竟,贵公司和我们长期合作,新的条款我们也有自己的考量。”
江禾城听到这话,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既然如此,那有机会再聊。不过,合同快要到期,拓澜也的确该加把劲了,不然错过了江氏这个大客户,后悔可是来不及的。”
他的话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但又在不露声色中把拓澜推到了风口浪尖。
明愿听得心虚,她好像要把事情搞砸了。
这时,席越川忽然开口:“小江总,今天商讨的事情先这样,你先带江小姐回去吧,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再找机会深入谈。”
江禾林轻轻松了口气,尽管她知道大哥可能并不真心想离开,但至少他这样做可以缓解桌上紧张的氛围。
江禾林用眼神暗示助理赶紧收拾东西。
“那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一步。”江禾城对着席越川点点头。
待三人离去,席越川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明愿的旁边的位置。
席越川坐下后,目光不经意地扫了眼明愿摆在面前的笔记本,“厉总,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找个地方喝一杯?”语气带着几分随意。
厉京承还未回答,又听他道:“秘书小姐也一起吧,我打算和厉总聊些合作,你刚好带着电脑,正好一起加班了,厉总不介意吧?”
明愿:“······”
4. 你男朋友也在宁城吗?
夜色微凉,三人走进酒吧,暧昧的灯光和低沉的音乐交织成一片微醺的氛围。
席越川带着他们去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点了几杯酒,随意地聊起了些商业上的话题。
明愿在一旁默默听着,手指捏着杯沿,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不喜欢酒吧,也不喜欢这种看似轻松却暗藏试探的局面。
关键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加班,陪老板约会就算了,居然还要陪老板泡吧,哪个秘书能这么尽职尽责?
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了,明早9点还要上班开会,老天爷!
席越川随意地转着酒杯,目光落在明愿身上,忽然笑道:“明秘书似乎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明愿抿了抿唇,笑得礼貌又克制:“只是没什么经验。”
席越川挑眉,似乎更感兴趣了:“那就该多来几次,毕竟,很多生意都是在这种地方谈成的。”
厉京承淡淡地看了一眼明愿,转头道:“席总是对我们拓澜感兴趣吗?”
席越川轻轻一笑,端起酒杯晃了晃,语气含着点漫不经心的玩味:“厉总这是防备我?怎么,我像是来挖人还是来并购的?”
厉京承没接话,只是淡淡一笑,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在远处昏黄灯影之中。
气氛一时间微妙起来。
明愿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忽然觉得自己坐在这,既像个背景板,又像个不小心被卷入风口浪尖的小卒。
她悄悄摸了摸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再不走,她就要开溜。
席越川像是察觉她的小动作,忽然转头看着她:“明秘书怎么看?你家老板,是不是一直都这么有戒心?”
明愿抬眸看向自家老板,声音温温淡淡:“厉总谨慎,是公司稳健发展的保障。”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连厉京承都微不可察地侧头看了她一眼。
席越川:“厉总做事谨慎是出了名的,就是不知为何这次栽了跟头。”
厉京承脸色未变,语气冷静得近乎漠然:“席总对我的事倒是很上心。”
席越川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笑容依旧:“是这件事太轰动,业内多少人都在看你会怎么收场。”
明愿下意识看了厉京承一眼。
男人眼底静如深潭,看不出情绪,但语气却轻得像一把刀,“既然大家都在看,那我自然不会让他们看笑话。”
席越川闻言笑意更浓,眼神却意味深长地扫过明愿,懒洋洋地道:“行啊,不过要是有一天厉总愿意来我们席氏上班,我们也是欢迎的。”
厉京承闻言,轻嗤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并不高明的玩笑。他抬眼看向席越川,语气依旧不急不缓:“我若真去你们席氏上班,恐怕你第一个睡不着觉。”
席越川举杯晃了晃,“不一定,说不定我巴不得你来,好省点操心。”说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唇角微扬,却分不清是真心还是揶揄。
明愿忽然觉得,这一杯酒的局,比她在办公室里加班八小时还累。
·
江氏的合作暂停后,办公室气氛沉了一些。
江禾林消失了几天,像是从这个城市蒸发了一样,连她最活跃的朋友圈都寂静无声。
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热情洋溢地分享一个她常去的中医馆地址给明愿,还附带一句:「调理气血最重要,尤其你家老板这样脾气又拧、又不听劝的。」
明愿当时只礼貌地回了句“谢谢江小姐”。
厉京承此时走出办公室,衬衫领口略有松动,手里还拿着一个的文件夹。
明愿关掉聊天框放下手机,站起身,“厉总。”
厉京承将文件放在她桌上,“这份材料细化一下,这周三陪我去宁城出差。”
“宁城?”明愿一愣,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对,”厉京承点头,语气平稳,“林昭已经先过去了,你好好准备。”话落,他朝电梯口走去。
明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间没动。
等到电梯门完全合上,她才坐回座位,重新打开那份资料——宁城蒋氏集团。
她不禁皱眉,厉京承会选择和蒋氏谈合作,着实有些出人意料。江氏那头刚刚被厉钦横插一脚,合作搁浅。如今换了个对象,难道厉钦就不会再动手?
还是说,他在赌?或者另有布局?
连远在美国的林昭都被他提前调回来,显然,这次的合作,他是志在必得了。
明愿没想到,消失几天音讯全无的江禾林,居然会在机场遇见。
她刚刚办完托运手续,转身时就看到不远处那个穿着白色风衣、戴着墨镜、气场嚣张明艳的女人,正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打着电话,从安检口缓步走来。
明愿几乎是下意识看向自家老板,只不过他神色淡淡好像没有注意到明艳动人的江小姐。
但显然江禾林早已看见他们,她扬了扬手,摘下了墨镜,笑得甜美可爱,“厉总,真巧啊。”
厉京承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他的表情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漠。他微微点头,目光扫向江禾林:“江小姐,真巧。”
明愿很有眼力劲地后退了一步,和江禾林身后的小助理站在一排,尽量不打扰老板们的商谈。
江禾林对着明愿笑笑,朝厉京承走近几步,“厉总,这是要去出差吗?”
厉京承回眸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明愿,“嗯。”
江禾林自来熟地靠近看了一眼厉京承的登机牌,“哇,太巧了吧,我也去宁城呢。”
厉京承微微挑眉,目光依旧冷静,语气平淡:“是吗?那真是巧了。”
江禾林笑得更加甜美,“是啊,看来我们真有缘。”
一句有缘,江禾林很自然地坐在了厉京承隔壁的位置,毕竟头等舱空位置多。
隔着一道帘子,明愿都可以听见了前面江禾林开心的笑声,她回身瞅瞅不远处和她一样坐经济舱的小助理。
明愿招来空姐,问可不可以协调一下位置,因为小助理旁边的位置貌似没有人。
江禾林缠着她的老板,她也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八卦一下,说不定以后就有帮助。
一个半小时的航程,明愿知道了江禾林最近迷上了自媒体,开始在网络上分享一些自己对于时尚和生活方式的见解,顺便带动了一些关注度,她提起了不少自己做的品牌合作,也常常在社交媒体上更新自己的旅行日常,展现她与江氏集团的“生活态度”。
走出机场,江禾林终于带着小助理依依不舍地离去,她一边走一边回头望了好几次。
可厉京承始终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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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只低头回了个工作消息,连一眼都未再施舍。
明愿站在原地,拖着行李箱,既没有催促,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等着老板的下一步吩咐。
良久,厉京承终于合上手机,抬眼看她:“走吧。”
明愿点点头,默默跟上,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夜色正浓,车灯从他们身上扫过一瞬,那影子拉得很长。
这趟宁城之行,大抵不会轻松。
明愿对宁城的熟悉度超过安城,城市的繁华霓虹从酒店的顶楼尽收眼底,寒风中夹杂着夜晚的清冷,吹得阳台的盆栽树枝微微摆动。
明愿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林助——林昭,他的出现,让整个工作节奏一下子紧凑了不少。
她以为林昭会是个不好相处的人,毕竟‘林助’的名头在拓澜内部几乎等同于‘厉京承的另一张脸’。
但真正合作起来,她却发现林昭虽话少,却极为高效,从不浪费彼此时间。两人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就某些细节问题快速交换意见,毫无废话,配合得意外顺畅。
酒店客厅临时布置成了临时办公室,沙发上放着几摞文件,茶几上摊着各类资料,投影设备已经开启,窗帘紧闭,灯光柔和却不松懈。
明愿正专注修改文档,冷不防听见一声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安静。
“先停一下。”厉京承坐在主位,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明愿抬头,看到他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语气不疾不徐:“今晚先到这里,去吃点东西。”
她还没来得及应声,林昭便一脸为难地开了口:“那个……厉总,我女朋友也在宁城,这会儿在等我……”
厉京承点了点头,“今晚辛苦了。”
明愿愣了一下,厉京承已经起身朝门口走去。
她以为他是自己离开,毕竟连林昭都溜了,他大概也没那个兴致跟她一个秘书共进夜宵。
结果到了门边,他却停住脚步,回头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薄唇微动,“愣着做什么?你男朋友也在宁城吗?”
“······”
两人步入酒店三楼的餐厅,厉京承示意她点菜,明愿也不推辞,按照自己的口味搭配着厉京承一贯的偏好,点了几道菜。
餐厅里只剩一对情侣在低声交谈,气氛安静得有些过分,冷清中透着几分暧昧。
厉京承坐在临窗的位置,抬手唤来服务员:“来一瓶红酒。”
明愿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他,语气轻缓:“这个时间喝酒,会不会有点晚了?”
厉京承抬眼,神色不动,语气淡淡:“有什么不妥吗?”
明愿被这话噎住,选择沉默。
不多时,服务员端来了红酒和两个高脚杯,厉京承伸手倒酒,动作干脆利落。
他倒了两杯,却并未举杯,只是静静望着窗外夜色。城市的霓虹倒映在窗面,也映在他清冷的侧脸上,将他的眉眼衬得更加疏离而沉静。
明愿忽然意识到,也许他并不是饿了,而只是想找个人陪他喝酒。只是林昭临时有约,他身边只剩她这个女秘书。
菜一道道上桌,香气浮动。厉京承终于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低头抿了一口。
明愿坐在对面,看着他漫不经心的神情,忽然有些后悔没在刚才果断地婉拒这顿饭。
5. 明愿,你还真是有意思
深夜,灯光洒在餐桌上,气氛平静,只有刀叉碰触餐盘和酒杯轻触桌面的声音偶尔打破沉寂。
沉默良久,明愿停下手中搅拌意面的动作,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红酒顺候而下,带着微醺的甘甜和一丝刺喉的热感,让她神思恍惚了片刻。
明愿试探地问:“厉总,关于晶圆厂的事情,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厉京承未语,只是抬起眸子,目光如水般静静地落在她脸上。
明愿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轻轻放下酒杯,“关于蒋氏,我们拟定的合同其实与江氏那时给拓澜科技的条件差不多。既然您已经决定接受蒋氏的合作,为什么不考虑继续与江氏合作呢?”
她轻轻一顿,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桌面,补充道:“毕竟江氏是合作多年的老伙伴,彼此之间的默契足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磨合。”
厉京承静静听完,开腔道:“明愿,吃饱了吗?”
明愿微微一愣,“……,吃饱了。”
厉京承:“看来是吃太饱了。”
明愿:“……”
明愿不禁低头瞥了一眼桌面,他的那份几乎没动,她面前的几乎是干干净净了,她能没有吃饱吗?
吃饱喝足了,就不能多管闲事了吗?而且她也是员工,怎么就不能关心一下公司之后的发展动向呢?
厉京承轻轻晃动着酒杯,红酒在杯中荡漾出优雅的弧线。
他靠在椅背上,眼神若有所思,“既然你对晶圆厂的事这么关注,那不如告诉我,你怎么看待现在的局势?”
她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与他相对,“目前晶圆厂已被厉京临控制,但未必能够彻底掌控这块资源。”
大家都知道,厉钦一口气说要将晶圆厂出售,以维护集团股东的利益,但实际上不过是在左手倒右手,卖给了自己的亲儿子厉京临,也就是厉京承的堂弟。为了这个决定,外界更是看着厉京承的笑话,戏谑声不断。
厉京承微微挑了挑眉,“哦?怎么说?”
明愿目光沉静,语调却笃定:“晶圆厂的价值在于它的技术储备和生产潜力,但这需要持续的研发投入和产业资源的支持。厉京临的公司虽然背靠历氏集团,资金充裕,却缺乏真正懂技术的人才和长远的战略眼光。可以说,掌控晶圆厂只是为了争一口气,未必能真正利用它。”
厉京承:“他没有战略眼光,那我又如何?”
明愿微微前倾,认真地说道:“您有,这是您与他最大的不同之处。拓澜科技的研发计划不仅立足当下,更着眼于未来的技术革新。晶圆厂若是在您的手里,它将不仅是一个资源,更是您实现技术突破的跳板。”
厉京承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未置可否:“继续。”
明愿见他有兴趣,心中一松,接着说道:“其次,晶圆厂在市场上的上下游链条尚未完全稳定。我们和蒋氏的供应链正在逐渐形成,而这正是突破的关键点。如果能够借助合作伙伴的力量,晶圆厂的价值将被最大化释放。”
厉京承轻笑,语气依旧淡漠:“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过,这些道理未必能改变现实。”
明愿神色依旧自信,缓缓说道:“现实未必不可改变。棋局总有变数,关键是您是否愿意掌控局势。”
“所以呢?你想让我变卖全部身家,去把晶圆厂买回来?”
“厉总难道不想吗?”
厉京承凝视着她,声音低沉而意味深长:“明愿,跟着我做事,你似乎比我还野心勃勃。”
明愿坦然一笑,拿起酒杯轻轻碰了碰他的:“这不是野心,而是相信厉总能扭转乾坤的信心。”
“呵~”厉京承发出一声笑。
明愿继续道:“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听说您在美国创业时,研发的第一款产品时关于医疗设备的便携式诊断仪?”
“你还真的是家住大海边,连我在在美国的旧账都翻出来了。”厉京承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丝讽刺。
明愿眨眨眼,不理会他的讽刺,“说实话,我来拓澜科技是因为厉总,既然如愿以偿跟着您做事,总要了解厉总曾经的辉煌历史。”
他听得眉头微挑,语气透着嘲弄,“辉煌?那时候可算不上,团队没几个人,实验室破得连空调都坏了,很多设备还是临时租来的。”
明愿歪了歪头,若有所思,“但就是在那种条件下,您还是做出了抗癌靶向芯片的原型机,这种能力是多少人没有的底气。”
“所以你觉得我现在的底气,是因为这些旧事吗?”
明愿沉思道:“我想,人的底气还是人自己。厉总当年产品设计的理念至今仍被很多业内人推崇,你当时对医疗数据精准化的执着,现在看来,已经完全超乎了当年的需求。”
“你很会说话,不过技术瓶颈搁置了许久,人总有做不到的事情。”
明愿浅笑,语气坦然,“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做到的,现在的厉总和刚创业那时候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只是野心更大了一点。”
厉京承唇角微微一动,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掩饰情绪,认真地盯着她,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赞许,“明愿,你还真是有意思。”
有意思吗?
人,终究是目的性强的动物,厉京承有非得拿下晶圆厂的理由,而她,也有不得不让他得到晶圆厂的原因。
·
蒋氏高层会议室内,空气凝重,气氛紧张而压抑。对方的高管在最后一轮谈判中,突然提出了一个严苛的条件,言辞间暗示拓澜科技与几家小型公司的合作关系在资源上存在重叠,试图借此作为施压的杠杆,要求签独家竞业协议。
“厉总,您知道这份协议对我们的重要性,”一位蒋氏高管微微扬起眉,“但如果您不愿意在关键问题上做出让步,我们将不得不重新考虑合作的价值。”
厉京承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沉默不语,他惯常的沉静让人无法揣测,整个会议室,气压低得令人喘不过气。
就在蒋氏高管以为厉京承会妥协时,明愿突然开口。
她的目光看向厉京承,声音清晰而冷静,“关于刚刚提出的的条件,我有一些想法,或许值得探讨。”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包括厉京承,他的眉头轻蹙,似乎对她的插话有些不悦,却没有阻止。
她的语气不急不缓,“贵公司的提议看似严谨合理,但实际上,蒋氏目前在光伏设备供应链上的资源整合度不足,如果按这这个条件执行,风险远大于收益,这对我们不利,对蒋氏未来的战略发展也会产生限制。
她顿了一下,抽出几张报告递到厉京承的面前,扫了一眼对面的蒋氏高管,继续说道:“但如果我们在某些环节增加投入,比如拓澜的其余合作商提供设备技术支持,蒋氏的生产效率会提高30%,同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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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节省至少20%的运营成本。所以,拓澜科技与蒋氏合作的提议,完全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提出的,我们愿意提出诚意的合作条件,是基于双方的共同利益。”
厉京承翻阅了一下手中的文件,随后将其递给林昭,“各位,拓澜已经展现了足够的诚意。如果蒋氏仍有疑虑,那我们也不必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对面几位高管低声交换了几句意见,其中一位稍稍前倾,开口道:“厉总,这部分内容我们需要和远在美国的蒋总进一步沟通确认。”
厉京承微微颔首,语气从容:“可以,完全理解。”
话音落下,他起身离席,步伐稳健地走出会议室。林昭和明愿对视一眼,迅速收拾好资料,紧随其后。
厉京承倚在走廊一侧,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青白色的烟雾缓缓升腾。他抬手掩住眉心,脸上写满了烦躁,薄唇微启,低低骂了一句脏话。
明愿和林昭站在不远处,听见他低声爆出的那句脏话,竟没有觉得突兀,反倒觉得那一刻的厉京承,格外真实。
这是明愿第一次看见他抽烟,她忽然意识到,那个在会议桌前从容不迫、言语锋利的男人,也会有被逼入墙角、情绪失控的瞬间。
回到酒店,厉京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矜贵从容,仿佛走廊里的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他淡淡道:“这几天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
明愿一时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这是准备接受蒋氏的条件,还是还在等蒋氏率先让步?
拓澜恐怕已经等不了一个月了,时间越长,变数越多,留给他们的窗口也越发紧迫。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江禾林亮晶晶的一双眼睛,她像是早就等在里面,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欣喜和雀跃,目光径直落在厉京承身上。
“厉总,原来你还没离开宁城!”她随即又看向身旁的林昭,眼睛一弯,“呀,林助,你回国啦,好久不见。”
她天真热络的语气仿佛三人旧友重逢,丝毫不觉现场气氛的微妙。
林昭笑了笑,礼貌地点头应了句:“江小姐,好久不见。”
“是挺巧。”厉京承淡淡开口,语气却没带多少温度,视线掠过她身侧的电梯数字。
明愿自知之明地站在末尾,和江禾林的小助理小亚站成一排,毕竟她们聊了一飞机的闲话家常,彼此还算熟悉。
江禾林将头发往耳后轻轻一拨,露出干净柔和的侧脸,语气里是无法掩饰的亲昵,“你之前不是说要好好考虑一下江氏和拓澜的长期合作方案嘛?不如今晚有空,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话音一落,空气似乎凝了一下。
她顿了顿,又笑着补了一句:“其实……明晚是我生日,我想请厉总吃顿饭,也算是提前庆祝一下。”
明愿眉梢轻轻动了动,面上无波,江禾林应该不至于如此天真无邪吧,她爸和她哥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拓澜和江氏的合作已经黄了。
至于厉京承对她的态度,不论是公事还是私情,也早就表现得足够清楚。
她下意识看向厉京承。男人此刻正沉着脸,神情冷淡,显然心情并不好。明愿是真的怕他心烦之下,突然甩出一句刺人又难堪的话,把场面扔得满地都是。
她知道他有那个本事,也有那个脾气。
终于,他开口了,“江小姐,酒店三楼怎么样?”
6. “私人事务”
老板要去赴约,明愿就多了一项工作,替厉京承挑一份合适的生日礼物。
她是他的秘书,擅长处理公文、安排行程,唯独没有经历过这种“私人事务”。
毕竟,自她加入拓澜以来,厉京承从未谈过恋爱,更遑论和哪位女性约会。她对预算拿捏不准,也不敢贸然决定。
犹豫再三,她悄悄发了条信息给林昭:「林助,打听件事。厉总在美国那几年,如果约会的话……他一般都送什么礼物?预算是多少?」
女人的礼物,她当然会挑选,她懂得品牌、风格,也知道什么东西送出去既体面又不出错。但厉京承的预算和喜好呢?她根本没个准数,单单是花显得过于敷衍小气,珠宝首饰估计稍显暧昧。
虽说礼物是送给江禾林的,应该按照她的喜好来选,但站在老板的角度,送出格了也是错。
明愿站在商场中厅的扶梯前,她不知道该拿出一副秘书的专业来,还是……斟酌一个女人的分寸。
林昭那边很快回了消息,信息量大得让她愣了一下。
「我只帮厉总选过商务礼物,给合作商、董事局太太、海外基金会代表那种,价格从几千到上百万不等,具体看对象、场合和目的。我这边有清单,你参考一下。」
消息后面,果然附上了一份详细的品牌和物品列表,从瑞士定制钢笔到高端红酒、私人香氛、古董瓷器,每一项都写得一丝不苟,像一份小型预算报告。
明愿盯着那份清单,突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些都太正式了,甚至太贵重、太功利了。
没有一样,是‘男士送给心仪女生’的礼物。
明愿最终还是走进了一家熟悉的店,品牌主打“艺术品级别的奢侈品”,联系上自己的那位金牌Sales,对方很快带她进了VIP区。
Sales一听明愿的需求,眼神一亮,立刻拿出几款限量系列的包包和一支手工雕花的钢笔,笔帽上镌着极简的雕纹,气质内敛而不失锋芒。
她最终挑了一款杏色皮革,设计感十足,且没有明显Logo,低调贵气,应该符合江禾林的喜好,再搭配那支钢笔,分寸刚好。
结账的时候,她忽然顿了一下。
贵了,甚至远超一般秘书权限内的支出,但她还是刷了厉京承给的那张卡。
两份礼物都很有格调,无论老板要怎么来做选择,应该都挑不出她这个秘书的错,无非就是价格贵了一些。
回到酒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明愿拎着购物袋走出电梯,在房间门口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拉开,厉京承站在门内,西装外套已经脱下,只穿着白衬衫,领口微敞,整个人懒倦又冷淡。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侧身让出位置。
她走进房间,将购物袋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伸出一张便签,语气干脆:“礼物选好了,包和笔各一件,这是账单。”
厉京承接过账单,他当然知道她花了多少钱,手机上看到那个数额的时候,眉梢都挑了一下。
他“嗯”了一声,指腹在钢笔的礼盒边缘轻轻摩挲了几下,没说合适也没说不合适。
明愿解释道:“包是限量版,国内目前只有2只,颜色是经典款,钢笔选的是定制系列,江小姐最近在积极发展新媒体事业。”
空气中一时有些静默,他道:“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谢谢厉总,那我先回去了。”
·
夜晚,一袭小礼服的江禾林收到了精致的橙色小礼盒,鲜亮的颜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奢华。
她惊喜地轻轻拆开盒盖,“京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的……”目光在那支钢笔上停留了一秒,“钢笔。”
她本来以为,这个华丽的包装里应该是一条项链,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简约却极具品味的钢笔。
厉京承淡淡道:“听说江小姐近期在新媒体领域投入了不少精力,希望这个礼物可以为你的事业提供一些助力。”
她轻笑一声,语气俏皮,“谢谢,正好缺一支钢笔,这样我就可以随时记录一些新的创意和想法了。”
江禾林转身示意服务员倒酒,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微微扬起眉:“陪我喝一杯吧,毕竟是我生日。”
“抱歉,晚上还有会议,”他端起桌上的水杯,沉声道:“不过,祝你生日快乐。”
江禾林微微愣了一下,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不解风情的男人似乎越是疏离,越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
明愿站在酒店的阳台上,凝视着夜色,心中思绪万千。
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回头一看。
“你来得好慢,”她俏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我还以为你早就在我房间等着了。”
席越川站在明愿身边,双手揣进风衣口袋,神情温和,目光却带着几分审视,“出差的事情,爸提起过,我猜到你会找我。”
明愿轻轻挑眉,语气无奈,“只是和你聊聊,不需要这么防备吧?”
“聊什么?”席越川转头看向她,目光深邃,“晚上,我还有个约。”
明愿被他盯了几秒,终于沉不住垂下眼帘,双手抱住臂膀,语气认真:“关于晶圆厂的事,厉京承叔叔的手伸太长了,断了江氏的合作不说,这次连蒋氏的合作,拓澜估计都难以拿下。”
席越川的目光微微一沉,轻声道:“愿愿,你有没有想过,手伸得太长的其实是厉京承?”
明愿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他,“我知道,商场上从来都是胜者为王。可是,厉钦的亲儿子厉京临一开始就在外面注册了投资公司,厉钦暗中支持,最终导致厉京承失去了主动权。”
“所以呢?”席越川靠在拉杆上,视线重新回到城市的灯海中,“你打算怎么做?”
“厉京承是这个行业里最有可能突破技术瓶颈的人,比起那些只会投机取巧的家族子弟,他是真的在做实事。所以,我想让你帮他重新拿回晶圆厂。”
席越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量着她的神色,半晌后,“厉京承失去了晶圆厂连江氏的合同都搞不定了,来宁城找蒋卓言也被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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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走,你觉得他还能如你所愿,去研发医疗芯片吗?”
“厉京承之前在国外就有很多关于医疗芯片的研究,只不过将重心转回国内后才彻底转移了方向。”明愿的语气平静而坚定,“而且,他是商人,只要结果对他有利,他就不会拒绝。”
“愿愿,你知道这条路有多难吗?”他的语气有些不忍,“不仅仅是技术上的壁垒,资金、资源、时间都无法忽视,更别提厉京承他……”
“我知道。”明愿打断他,“但这是目前唯一想做且能做的事情,如果不去尝试,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席越川微微叹气,伸手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只是怕你会陷得太深。”
“哥,你应该相信我。”她扬起一抹端庄却笃定的笑容,“你知道,我做事很理性。”
席越川注视着她,眼神复杂,最终点了点头。
夜风拂动,帘幕轻摇,明愿的眼神越过城市的灯海,像是跨越了时间,落在遥远的未来。
·
酒店会所旁的露天游泳池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水面波光粼粼。
明愿跟在席越川的身后,径直走进会所,她挑了个靠后的位置的坐下,看着席越川走向厉京临。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没想到哥哥说晚上有个约,居然就是约的厉京临。
会所灯光柔和,气氛雅致,厉京临一身考究的西装,脸上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但谈吐间带着几分轻浮。
他身边还带着一位女明星,一袭亮片长裙,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自信。
收到厉京临的暗示,她微微侧头看着席越川,语气甜美,“席总,我听京临提过,您很有眼光,投资的项目几乎没有失手过,我们这部电影题材新颖,又是国际团队制作,肯定能大赚一笔。”
厉京临点头附和:“没错,这可是我亲自挑选的剧本,这位尹妙妙小姐也是我们的女主角,童星出道,票房有保障,席总,不如我们合作一把?”
席越川淡笑着端起茶杯,“临少眼光独到,不过我们公司已经没有参与电影项目了。”
明愿坐在后排,静静地听着这场对话,唇角忍不住挽起一抹笑意。
她早就听说过厉京临喜欢跟娱乐圈的明星们打交道,但没想到居然会拉着她哥哥谈这种话题。原本还以为厉京临收到拓澜和蒋氏合作的准确消息,坐不住了,立马飞来宁城找哥哥了。
明愿听到这里,觉得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再听下去也没意思,于是便发了个消息给席越川,悄悄起身离去。
露天泳池的水波随着微风轻轻荡漾,映衬着星空,整个场景宁静又迷人。
明愿走近泳池,正打算透口气,忽然注意到水中一道矫健的身影正在游动,宽肩窄腰,每一个都工作都精准有力,划开水面时没有一点多余的浪花,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
明愿盯着那身影看了几秒,恍然意识到那是厉京承。
不是在和江禾林约会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游泳了。
她本能地想着悄悄离开,却冷不防地听到水花溅起的声音。
7. 还想让我帮你擦多久?
厉京承从水中站起,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线条分明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冷峻而深邃。
“你在这做什么?”他出声道。
明愿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腿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一块湿滑的地面,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伴随着一声惊呼,跌进了泳池里。
她在水中扑腾了一下,刚挣扎着冒出头,就看到厉京承居高临下地站在池边,眉头皱起,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我、我只是随处转转……”她咳了一声,声音带着些许窘迫。
厉京承没有说话,只伸出一只手。
明愿犹豫了一瞬,才伸手握住他的手掌,他手心温热有力。
他轻轻一拉,将她从水中带了上来,身上的水顺着裤边缘往下滴落,明愿站在他面前,浑身湿透。
她狼狈地抹了把脸上的水,睫毛还挂着水珠,湿透的发丝黏在脸侧,真是落汤鸡啊。
厉京承看着她半晌,捞过一旁的毛巾,抬手覆在她头顶,替她擦了擦滴水的发丝。
明愿怔在原地,身子微微一僵。他的动作利索,力道也不重,却不知怎么的,让人心跳莫名地乱了一拍。
毛巾在她的发间缓缓拭过,她仰头看他一眼,男人垂着眼睫,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你不会游泳?”他忽然问,带着些许秋日的清凉。
明愿点了点头,“……有点怕水。”
“怕水还在泳池边乱晃?”
她不敢回嘴,低头认怂,小声补一句:“下次不敢了。”
厉京承看着她这副怂巴巴的样子,“这么狼狈,还真是少见。”又轻笑了一声,语调低沉:“秘书的职责里面不需要会游泳。”
明愿眨了眨眼,心头却像被水打湿了似的,软软的,闷闷的。
他是嘲笑她,但听起来……却一点都不让她讨厌。
厉京承看她微微出神,不禁勾了勾唇角,伸手将毛巾更紧地裹住她的肩膀,“还想让我帮你擦多久?”
明愿脸颊窜上两团火,一把扯下毛巾,低声恼怒:“我自己可以。”
厉京承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微微后退,给她留下足够的空间:“别感冒了,病假扣工资的。”
明愿:“……,不打扰厉总雅兴了。”
速跑,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泳池中自顾游泳的厉京承,明愿心中庆幸自己临时换了套休闲服,而不是穿着白衬衫跟着哥哥下楼,否则现在可就彻底出丑了。
她抬手想拿手机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水珠从手机上滑落下来,显然已经进水了。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心中更添烦躁。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她迅速关上门,靠在门上喘了一口气。
明愿将湿透的衣服扔进浴室的洗衣筐里,拧开热水龙头,水流冲刷过她冰冷的肌肤,带来些许温暖。浴室里蒸汽弥漫,她靠着墙闭上眼,脑海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方才的画面。
男人从泳池里起身时,水珠沿着他的轮廓缓缓滑落,灯光打在他结实的肩膀和修长的颈项上,浸透着一种慵懒的从容。
明愿的脸微微发热,连忙甩了甩头,将这些画面驱逐出去,却还是无法摆脱他最后看着自己时那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神情,既像是在看一个闹笑话的孩子,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欣赏。
“真是疯了。”明愿咬住嘴唇,狠狠搓了把脸。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对厉京承的眼神如此在意,明明那个男人高冷又难以接近,总是用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看人,可偏偏,他的一举一动却像是有某种魔力,轻易地占据了她的思绪。
她咬咬牙,重新站起身,走到镜前,看着镜子里泛着红意的脸:“不准再乱想。”
但下一秒,她又想到自己手机进水的事,一阵懊恼袭来。
“完了,明天还要继续出差行程……行程表、资料、联络人……全在手机里。”
明愿刚走出浴室,湿发还滴着水珠,正一边擦头发一边往房间里走。忽然,门铃“叮咚”一响,打破了浴室里的静谧。
她一愣,放下毛巾,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门打开,服务员恭敬地将一个手机品牌袋子和一只保温汤盅递到她手上,笑着道:“您好,这是一位先生托我们送来的,他说手机已经进水坏掉了,这是新的。另外,厨房刚熬好的驱寒汤,趁热喝。”
明愿诧异地接过东西,垂眸扫了眼手里的袋子,手机盒外头还贴着原封未动的封条,显然是全新的。汤盅上写着“姜枣祛寒”,热气氤氲,带着淡淡的药香和甜味。
她怔了怔,随口问道:“是哪位先生送的?他叫什么?”
工作人员笑着回忆了一下:“没说名字,但长得很帅,个子高,穿得挺正式,应该是刚下楼没多久。”
明愿一时间拿捏不准。
帅?高?正式?
席越川?哥哥在和厉京临谈事情,居然还会注意到泳池边发生的事情?
还是……厉京承?
不过看这汤,应该是哥哥。
“谢谢你们。”她轻声对工作人员说,关上门。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用上新手机要紧,接下来的工作不能耽误。
手机刚开机,明愿便下意识地点进了社交软件,打开朋友圈,界面刚跳出来,最上方那条更新赫然显示着“江禾林”三个字。
「谢谢。【爱心】」
背景是昏黄灯光下的晚宴桌面,一个橙色礼盒静静躺在中央,盒盖已被掀开,里面是一支线条利落的钢笔。画面一角,玻璃杯映出朦胧剪影,若隐若现,是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身影。
明愿盯着那张图思忖片刻,居然只秀钢笔,不秀包,江禾林还是低调的。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餐厅落地窗洒进来,酒店早餐区一派清新雅致。
明愿穿着米色针织衫和一字裙,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刚洗过的发尾还微微湿润。她只想迅速吃完,赶回房间处理几份资料,没料到一抬眼,就看见一个打扮精致、笑容明媚的身影朝她走来。
江禾林今天穿了件温柔的烟粉色连衣裙,妆容自然得体,一眼看去就知道她起得很早,特地精心打扮过。
“明秘书,早啊。”她扬起笑容,语气亲昵又从容,像是昨夜那场“晚餐”后的好心情还意犹未尽。
明愿脚步微顿,随即淡淡点头,“江小姐早。”
江禾林笑着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湿润的发尾,唇角扬起一抹不动声色的弧度:“你也刚下楼?”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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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得比较晚。”明愿寻找林昭的身影,想着和他坐一桌谈点工作。
“陪着厉总出差,应该每晚都要忙得很晚吧?”江禾林语调轻柔。
明愿笑笑,“没有,这几天会比较轻松一点,江小姐也知道,最近拓澜的业务出了点问题。”
江禾林神色一顿,唇角的笑微不可察地收了一下,“哦。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对这块业务不是很熟,不过,厉总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肯定是愿意竭尽所能的。”
明愿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依旧在人群中扫视着,终于在靠窗的角落看见了林昭的身影,正坐在靠里,低头处理着什么文件。
她礼貌地向江禾林点点头,“江小姐先请,我去和林助理谈点事情。”
江禾林点头,笑意不减:“当然,公事要紧。”
明愿走向林昭坐的餐桌,“林助,旁边有人吗?”
林昭抬头,看到她后起身拉开椅子:“没有,请坐。”
明愿刚落座,还没来得及开口,江禾林端着一杯热咖啡又过来了。
“早。”她笑意自然,语气里带着些许轻快的亲昵,“打扰一下,我想问个小事。”
明愿微微一笑,林昭礼貌地点头,“江小姐早。”
江禾林拉了张椅子在两人旁边坐下,姿态优雅,开门见山道:“我刚让人准备了早餐,但怕厉总工作太忙,等会下楼又忘了吃,想着干脆让厨房现做点他喜欢的口味。你们跟在他身边时间久,应该最清楚他的习惯吧?”
明愿抬头看了她一眼,直接道:“厉总不爱吃甜的。”她语气不疾不徐,“牛奶要脱脂的,蛋白质得够,主食少一点就行。”
林昭点头,补了一句:“厉总应该不喜欢太丰富的早餐。”
明愿:“如果江小姐要亲自送上去的话,最好可以多准备几杯咖啡。”
“好,那我叫人准备一下。”江禾林道,脚步轻盈地离开。
明愿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刚放下杯子,就感觉到对面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眸,正对上林昭若有所思的眼神。
“……干嘛?”她皱眉,有些无辜地问。
林昭轻咳了一声,眼中带笑:“你怎么知道江小姐要亲自送上去?”
拜托,她不是不识风情的人好吗?
明愿低头继续搅着手里的咖啡,语气淡淡地撂下一句:“我是厉总秘书,但奈何……天赋点错了,点到了红娘上。”
林昭笑出声,端起咖啡杯掩饰唇角的弧度:“那你这红娘,怕是得随时准备下岗。”
厉京承最烦别人做他的主,尤其是这种“好意”。江禾林不懂,他看似温和,实则生人勿近,越是靠近,越是容易把他那点耐性耗尽。
明愿轻哼一声,没接话。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明愿低头一看,是厉京承的号码,“喂?”
男人一如既往的淡漠和利落:“吃饱了,就上楼开会。”
明愿挑了挑眉,没来得及回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林昭抬眼看她,提示道:“看来厉总并不喜欢江小姐送的早餐。”
明愿回了个意味不明的笑:“那得看他今天起床的心情。”
说罢,转身朝电梯方向走去,步伐利落。
8. 勾勒纤细身段。
明愿跟在林昭身后,敲门声落下不过两秒,房门就从内侧被人拉开。
开门的是厉京承本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家居衬衫,袖口随意卷起几分,整个人看起来懒懒的,却也透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清冷严肃气场。
“厉总,早。”林昭率先开口,语气不失礼貌。
明愿也轻声问候了一句,目光却在室内扫了一圈。
下一秒,她便看见了客厅的小圆桌旁笑得如沐春风的江禾林。
她坐得极有仪态,身前的桌子上摆着各式早餐:营养粥、水果盅、小煎饼、欧式餐包、还有现磨咖啡和新鲜果汁,几乎是将酒店菜单翻了个遍。
显然,她没有听取他们给她提的意见,而是早有准备,只不过是知会了他们一声。
“你们来了?”江禾林转过头,笑容自然地朝两人打招呼,“我怕厉总工作起来太投入,连早饭都忘了吃,所以就提前送了一些上来。”
林昭不动声色地道:“江小姐有心了。”
明愿也维持着得体的笑:“看来我们来的正好,厉总的早餐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
厉京承淡淡扫了明愿一眼,并未多言,只道:“既然人齐了,开始吧。”
他说完便转身朝室内走去,语气平静无波,完全没有为这一桌丰盛早餐表示半分谢意或赞赏。
明愿心里忍不住苦闷,江氏的合同已经黄了,蒋氏那边也没有任何新的进展。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在这大清早就急着开会的事情。
可是,既然老板已经开口,她也只能跟着进入会议室。
江禾林见他们转身进书房,也不好跟着进去,只是面对满目玲琅的餐桌,有些食之无味。
她慢慢坐回椅子,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吐司,却只是轻轻嚼了几下,便放了回去。早餐热意渐散,空气中只剩下一丝淡淡的奶香味,和她唇角悄然消散的笑意。
明愿一边听着厉京承和林昭你来我往地分析当前项目的走向,一边余光不自觉地瞥向半掩的书房门口。
客厅那边动静不大,只偶尔传来瓷盘轻轻碰撞的声音。
她心里有些复杂,厉京承向来清冷寡言,工作上更是毫无情面可讲,可江禾林却依旧一往情深,连一顿早餐都要亲自送来,还坐在那里等了那么久。
明愿心里忍不住嘀咕一句:这要是她,早就识趣走人了。
可偏偏,江禾林仿佛天生就不怕冷场,对厉京承的漠然好像早已习惯。她甚至还在用力经营着自己“知情识趣”的形象,摆出一副贤惠得体的样子,哪怕厉京承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她敛了敛心神,重新看向正在讲话的厉京承,声音冷静如常,可不知怎么的,那道眉宇间的冷静沉着,却让她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这样的人,真的值得江禾林这么热情吗?
·
下午,蒋氏那边终于传来消息。
蒋卓言刚从美国返国,第一时间便向厉京承发出邀请,周末一起打场高尔夫,算是为接下来的合作铺个路、探探风向。
消息简洁直接,却也透着几分试探意味。显然,蒋家虽然迟迟未表态,但如今终于肯主动迈出一步了。
厉京承冷得透彻,也够沉得住气。
他道:“蒋卓言这几年大多在硅谷活动,风格比蒋成泽强硬些,但也更有技术视野。”
林昭点了点头,随即打开笔记本,快速记录了几条关键词。
明愿坐在一侧,翻着蒋卓言以往的访谈资料,其实以她对蒋卓言的了解,他会选择和厉京承合作是迟早的事情。
周末安排了高尔夫球局,照江禾林小姐那向来灵通的耳目,恐怕早就知道了这事,到时候球场上“偶遇”的戏码,少不了一场。
林昭看完行程安排,随口提了一句:“要是让江氏那边提前嗅出风声,知道拓澜和蒋氏合作进展顺利,恐怕不太好看。”
明愿合上资料,“江氏原本就没打算真合作,那份合约谈不成,是他们自己先落了下风,再说,我看厉总不在乎这些口舌纷扰。”
而且,江小姐的痴情,在厉京承面前是一文不值,那次偶然答应的生日晚餐,给了江小姐一丝希望,但这些天的无视,江小姐估计也要清醒了。
林昭陪同厉京承赴蒋卓言之约,前往球场应酬。而明愿则主动请缨,提出陪江小姐去逛街散心,毕竟江氏曾是合作方之一,虽合作未成,面子上的礼数还得做足。
她说得轻描淡写:“至少让江小姐觉得,咱们拓澜的人还不至于太无情。”
林昭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你这是同性间的心心相惜?”
明愿挑眉,半认真半打趣地回他一句:“红娘也分方向,我这叫引导她早日转弯。”
谁知,江小姐才喝了一杯咖啡,放下杯子便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挺久没去球场了……突然有点想打一场高尔夫。”
明愿微微一愣,眼神下意识地扫向她脚上那双高跟鞋,又瞥了眼她身后提着的大包小包,嘴角抽了抽:“你确定现在?”
江禾林轻轻理了下鬓发,笑意温婉:“嗯,宁城的那家高尔夫球场,我也很熟。”
明愿心中一声“果然”没说出口,只笑着点了点头:“那我替您安排车辆,咱们现在过去?”
江禾林满意地起身,轻快得像是突然找到了新目标,“好,正好看看最近球场有没有新会员。”
明愿低头发了条消息出去,心里却淡淡叹了口气:这江小姐,真是打一杆感情高尔夫,越打越上头。
林昭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眉梢微动,随即侧身靠近厉京承,语气压得极低,在他耳边简短道了几句。
厉京承握着球杆的手顿了顿,眉峰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蒋卓言见状,笑道:“听说厉总这次来宁城,只带了两位秘书,今日怎么就见着林助理一位?另一位,可是临时脱岗了?”
厉京承神色未变,轻握球杆,语气云淡风轻:“她自告奋勇,去做点‘公关’方面的事。”
他话音刚落,林昭低头轻咳一声,掩住唇角的笑意。
蒋卓言一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拓澜的人才,果然个个身怀绝技。”
半小时后,明愿以“球技太差怕拖后腿”为由,婉拒下场打球,只陪江禾林坐在球场边的树荫下小憩品茶。
江禾林倒也没勉强她,本就不是来比高下的,她手里捧着瓷杯,目光却时不时地越过草坪,落在球场另一端的男人身上,显然,真正吸引她注意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人。
江禾林:“其实,你不用怕我难堪,就来陪着我,在美国的时候我就喜欢厉京承,他也是这样拒绝我的,冷冷淡淡,我早就习惯了。”
明愿偏头看她,语气不紧不慢:“江小姐说笑了,我是真不擅长打球,怕一杆下去,球没出去,先把自己摔出去了。”
江禾林轻笑一声,目光望着远处的球场,忽而道:“你真的很聪明,怪不得可以在厉京承身上做秘书。”
明愿笑了笑,没接话,只是低头抿了一口茶。她来,不是为了谁难堪,也不是为了谁成全,她只是不想江禾林一个人,眼巴巴地站在球场边上,把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那样太难看了。
女人应该活得潇洒自在一些,喜欢谁不是错,错的是把全部的情绪都压在一个男人身上,得不到回应,就自怜自艾,那才是真的不值得。
不愿做江家女婿的厉京承,最终凭借自身过硬的实力,成功签下了与蒋氏的合作。这个结果,大概是江氏与厉钦最不愿面对的局面。
一个彻底脱离他们掌控、却依旧强势上行的厉京承。
·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林昭也启程返回美国,处理最后的交接事宜,准备彻底回国,正式加入拓澜常驻团队。
而明愿也跟着厉京承返回安城,开启新篇章。
机场大厅的广播机械地重复着航班延误的通知,旅客们有的抱怨,有的索性躺坐在椅子上,甚至直接靠着行李打盹。
贵宾室,明愿随手将脱下的风衣搭在靠窗的椅背上,露出了里边利落又不失温柔的穿着。浅灰色的及膝短裙贴合腿部曲线,显得恰到好处的修长和优雅,上身是一件白色紧身上衣,外搭一件深卡其色的马甲,腰线收得刚好,勾勒纤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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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
她转过身,弯下腰检查行李的瞬间,纤细的腰线在马甲的束缚下显得愈发盈盈一握。
厉京承靠在座椅上,目光下意识地停驻了片刻,不知为何,脑海中竟浮现出泳池边那晚的画面,夜晚的水波粼粼,她狼狈而惊慌地摔入水中,身影一度笨拙却又不失几分可爱。
明愿将装满零食和糕点的小盒子摆放在桌子上,这是昨日席越川特意派人送到酒店来的,是家里阿姨准备好的。
“看来,短时间内飞不了了,”她将糕点盒推了推,半开玩笑地说道:“厉总要不要来点?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就当作夜宵点心了。”
厉京承收回了视线,眼底一抹不易察觉的波澜被他迅速按捺下来,语气依旧平淡,“看起来,你准备得很充分。”
明愿直起身,轻轻笑了一声,“还好吧,这些都是宁城有名的小食,一个老师傅做的,很难买到的。”她并未察觉那一道短暂停留的目光,只顾着将零食盒摆好。
厉京承没有接话,目光落在精致的糕点上,似乎在衡量是否要接受的她的“投喂”。
最终,他还是拿起了一块栗子糕,低头咬了一口,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高级下午茶。
“怎么样?味道还行吧?”明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还不错。”厉京承语气平淡,但嘴角似乎轻微地上扬了一瞬。
“甜度刚刚好,我从小就喜欢吃这个。”
闻言,厉京承眉头挑起,“你对宁城很熟?”
明愿眨眨眼,咽下口中的糕点,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还行,来过好多次,也住过一段时间。”
闻言,厉京承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滞留在机场贵宾厅的时光显得漫长而沉闷,明愿坐在靠窗的位置,吃着点心,手里无意识地翻着一本杂志,并未读进去。厉京承则坐在一旁,靠在沙发椅上闭目养神,他的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波动。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淡然而克制。
不远处的贵宾厅入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明愿抬头一看,竟是厉京承的堂弟厉京临。
他穿着一件修身的休闲西装,脚步轻佻地朝他们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明星模样的女子,不是那晚的童星尹妙妙。
厉京临一眼就注意到了明愿,眼神中带着玩味和一丝审视。
“哥,真巧啊,”厉京临率先开口,笑意盈盈地走近,“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你。”
他的目光很快从厉京承身上转移到明愿身上,眉梢微挑,“这位是......”
厉京承睁开眼,语气淡淡:“明愿,我的秘书。”
厉京临坐了下来,随意地招手让随行的女子自己找座位,然后转而对席愿说道:“秘书?原来是这样。明愿是吧?听名字倒是挺特别,厉京临。”
明愿礼貌地点头,淡然应道:“厉先生过奖了。”
厉京临打量了她一会儿,随后半真半假地笑了笑,说:“我听说我哥在公司脾气不好,估计跟着他挺难吧?”他故作体贴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哪天觉得累了,不妨考虑来我这边。我这人比较随和,资源也多,说不定还能捧你当个明星。”
明愿笑了笑,目光中带着几分疏离与客气:“多谢厉先生好意,但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厉京临仿佛没听出她的拒绝一般,继续笑道:“现在喜欢也没关系,等我堂哥真把你折腾烦了再来找我也不迟。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才是最会照顾人的那一个。”
厉京承冷眼看着席炎,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不是忙着你的娱乐公司和晶圆厂吗?怎么还有空来关心我的秘书?”
厉京临摊手,毫不在意地笑道:“这不是飞机晚点了,正好碰上嘛,关心一下有什么不对?”他说着,目光又回到明愿身上,轻声补了一句:“总不能让这么漂亮的秘书被埋没了,对吧?”
明愿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笑容。
“明愿,去帮我拿杯咖啡。”厉京承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
明愿微微颔首,起身离开。
9. 又不愿意嫁给我们明杰了?
到达安城,已是凌晨,厉京临带着女明星不知道消失去了哪。
机场出口的人流拥挤,冷风从外面灌进来,明愿理了理外套,转身看见厉京承正伸手拎起了她放在地上的行李箱,动作干脆利落,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追上去,急忙说道;“谢谢厉总,我自己来就好。”
厉京承没有看她,手里稳稳地推着两个行李箱,脚步未停,语气平静。“太慢了。”
语音刚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车钥匙,随手抛给她。
明愿匆忙接住,抬头正要说点什么,领出已经走到前面了,声音淡淡地飘过来,“地下停车场,B3区。”
明愿愣了2秒,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只得快步跟上去。
一路上,厉京承始终走在前面,脚步稳健,黑色风衣跟随者他的动作微微晃动,背影冷峻而疏离。
明愿默默地在他身后跟着,心中有些复杂:他这是纯粹地嫌弃她动作慢?而且还把车钥匙抛给她是什么意思?上次车祸后,他还敢坐她开的车吗?但她怕是不敢开了。
两人一路沉默无言,到了停车场,明愿一眼就看见了他的车,率先按下车钥匙的解锁键,车灯一闪,映亮了两人的脸。
厉京承将行李放进后备箱,随后拉开驾驶座的门准备上车。
“上车,我先送你回去。”他目光淡淡地扫过她,语气波澜不惊。
明愿张了张唇,最后什么也没说,只能坐上副驾驶。
车子启动后,她小声道:“麻烦厉总了。”
窗外的灯光飞速掠过,沉默再次笼罩在车厢里。
车子缓缓驶入一个半旧不新的小区,虽然没有华丽装潢,但是树影婆娑,温馨的灯光透过窗帘洒出,显得格外安静。
厉京承手握方向盘,双手修长,动作从容优雅,目光转向副驾驶,“到了。”
明愿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向,“谢谢厉总。”
厉京承没有立刻回应,手指敲了敲方向盘,随后淡淡开口:“明天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
明愿有些意外,刚准备说些什么,却看见厉京承的目光已经落在前方,语气不容置疑。
她只好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车,踩着高跟鞋准备走到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行李,却被驾驶座的车门声打断。
她回头一看,厉京承已经下了车,绕到后备箱前,动作流畅地将她的行李箱提了出来。
“厉总,”她叫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些许慌乱,“我自己来就好。”
厉京承停下动作,侧过脸看着她。
夜色里那双深邃的眼睛藏在阴影下,看不清情绪,冷白的路灯映出他侧脸的线条。
他没搭话,只是抬手关上后备箱,“这段时间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明愿拖着行李箱,站在路边目送车影消失。
夜风轻拂,她转身走向楼道,耳边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和行李轮子滚动的声音,她掌心的温度好像还停留在刚刚接过行李箱的那一刻。
·
明愿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精致的糕点盒,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片刻后,王阿姨打开了门。
“明小姐?”王阿姨一见到她,脸上露出几分惊讶,随即打开了门,低声说道:“快进来吧,他妈妈还在里面呢,奶奶在睡觉。”
明愿点头,礼貌地微笑,将糕点递过去,低声说道:“这些是宁城的特产,顺路带了一些过来。”
王阿姨接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趁明愿换鞋的功夫继续说道:“最近他的情况比较稳定,不过前几天天气变化,有些低烧,还好及时退下来了,医生说还是要注意作息和护理。”
明愿微微蹙眉,压下心头的愧疚,认真听着。
“王姨辛苦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她轻声说,语气诚恳。
这时,屋内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李明杰的母亲周福英从房间里出来,一见到明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她语气冷淡,眼神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恨意,仿佛明愿的出现又戳开了她压抑已久的痛楚。
明愿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镇定,向前走了一步,声音柔和,“阿姨,我只是来看看他的情况。”
“看看?你还来看什么?当初要是不是开车不长眼,明杰现在会这样吗?”
明愿垂下眼眸,双手在身侧微微收紧,却没有反驳,声音更低了一些,“对不起······”
空气有些凝固,王阿姨试图打圆场,“明小姐这几年一直在出钱出力地帮忙,我们都看在眼里,而且本就不是——”
周福英冷冷打断,“那是她该做的!”
明愿抿紧嘴唇,知道这个场合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透过打开的卧室门,李明杰躺在床上,消瘦的身体陷在深蓝色的床单里,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的苍白的脸上,他的双眼紧闭,眉骨清晰,却没有鲜活的气息,床头的医疗设备偶尔发出细微的声音,显示着他的心跳和生命体征的平稳。
周福英坐回床边,神色疲惫,眼底藏着长年积累的愁苦,“你天天来看,就能让他醒过来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一句话就能将明愿的歉疚撕开一道口子。
明愿的心脏被细丝缠绕,越收越紧,“阿姨,我知道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之前的事,但我会一直关注他的情况,也会继续负责他的医疗和护理费用。”
“负责?”周福英猛地抬头,眼圈微红,语气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如果不是你们,他会需要这些费用吗?他本来会有大好的人生,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明愿被这句话刺痛,“阿姨,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我也相信——”
“相信?”周福英打断她,声音中带着疲倦和绝望,“每个医生都说,他能醒过来的几率很小,你是相信这些年砸进去的钱,还能换他睁开眼睛吗?”
明愿没有接话,抿着唇沉默了几秒,“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全力,如果他醒了,我会继续负责他之后的康复治疗,如果他不能醒······”她顿了顿,语气低下去,“我也会一直照顾下去。”
周福英听到这话,眼里闪过挣扎,片刻后,她低头擦了擦眼角,没有再看明愿,“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明愿点点头,声音几不可闻,“好,阿姨,您照顾好自己。”
明愿刚要转身,一道苍老却清晰的声音响起,“哎呀,你怎么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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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来?是不是嫌我们家穷,又不愿意嫁给我们明杰了。”
对面那间房走出来一位老太太,满头银发,脸上布满岁月留下的褶皱,双眼微微浑浊,却透着几分精光。
老太太双眼看着明愿,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仿佛既委屈又责备,“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看看,明杰还躺在这里,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他的吗?奶奶还等着你们的婚礼呢!”
明愿愣在原地,这是李明杰的奶奶,几年前就已经有了轻微的老年痴呆,如今病情似乎更严重了。
“奶奶,我——”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老太太打断。
“你别解释,你们年轻人说话都不算数!”老太太语气带着些责怪,眼圈甚至泛起泪光,“我孙子这么疼你,你倒好,这么久都不来看看他。”
明愿被她这话说得心里一阵发酸,连忙安抚道:“奶奶,您别生气,我不是不来看他,是最近工作太忙了,真的抽不开身。”
老太太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些,似乎终于听进了她的话,但又嘟囔道:“工作再忙,哪有他重要?你不知道他以前有多喜欢你,每天都会跟我念叨你的名字,彤彤,彤彤······”
明愿咬了咬唇,看着床上依然沉睡的李明杰,“奶奶,我知道他的情况,我真的很担心他,这不是来了吗?我以后会多来看他的。”
老太太拉着明愿的手,还想再说些什么。
周福英走到她身边,搀扶住她的手,“妈,你别再说了,让王阿姨陪你下楼散散步吧。”
老太太似乎没听见,依旧喃喃自语,“明杰是个好孩子呀,研究生毕业就想要和你结婚的,明杰爸妈婚房都准备好了的,你不在,他多伤心啊。你是他女朋友,应该常来看他。”
明愿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
“奶奶,我会的。”她轻轻握住老太太的手,声音坚定,“以后我会常来,不会让他孤单。”
周福英道:“既然看完了,就请吧,我们家明杰不需要你这样的‘好心人’来打扰了。”
这语气毫不留情,明愿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微微点头,准备向门口走去。
这时,老太太忽然用力抓住明愿的手,声音带着执拗,“你别走啊,明杰最想见的人就是你,你们是要结婚的,你怎么能走?”
“老太太,您弄错了······”王阿姨想要帮忙解释。
老太太不由分说地拉着明愿的手往外走,一边喃喃道:“我送你,我送你下楼,别让明杰知道你来了又走了,他会伤心的。”
明愿没办法,只能轻声安抚,“奶奶,不用送,我自己能走。”
话音未落,老太太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倒在玄关口。
“奶奶!”
“老太太!”
明愿和王阿姨连忙扶住她,周福英也急忙跑过来,脸色瞬间苍白。
“妈!您没事吧?”
“哪里痛吗?能动吗?”
老太太虽然还能动,但膝盖骨却不敢站立起来,似乎疼得不轻。
明愿慌忙道:“快送去医院吧,我帮您扶着她。”
周福英交代王阿姨留在家里,和明愿合力将老太太送到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赶往医院。
10. 海风很乱,脚下的沙粒很乱,心情很乱,仿佛……
医院的走廊上,明愿坐在椅子上,看着专家门诊的门微微出神,老太太在检查室里,周福英正在陪同,她则被留在外面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周福英走出来,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你可以走了,接下来不用你管。”
“我帮奶奶再请一个看护吧。”
“不用好心了,你也看见了,只要你出现,我们家就没好事。”
周福英的声音尖锐又疲倦,情绪豪不压抑地爆发出来。
明愿站在她面前,手指攥紧了包带,嗓音轻缓而不失坚定,“阿姨,今天是奶奶突然摔倒了,我只是想要帮忙。”
“帮忙?”周福英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你,我们家至于变成这样子吗?明杰大好的前程,本来都要结婚了······,还有我们家老李,整晚整晚睡不着,我都怕他开出租的时候,会出事·····”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要把这些年的苦水全部倾泻出来,指着明愿的鼻子,“你知道我们过得有多难吗?你根本不懂!你一个大小姐,怎么可能懂!”
“阿姨,我······”
“别跟我说什么抱歉或者补偿,我不稀罕!你要是真有心,就不要再出现在我们家门口了。”
走廊上的护士和病人频频侧目,明愿低垂着眼睑,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按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厉京承站在走廊尽头,修长的身影隐没在柔和的灯光下,没想到在医院居然看见这样一幕。
她微微垂着头,肩膀绷得很紧,看过去像是在随时准备迎接更多责难,淡色的毛衣裹住她纤细的身形,脸色显得苍白,神情却倔强隐忍。
工作上从容淡定的她,小心翼翼地隐藏着锋芒,此刻却狼狈得像一只迷途的小兽,远比那晚在泳池边来得更加可怜。
看着怒火的周福英,厉京承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瞬,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他伸手招来一个护士小姐,低声和她说了些什么,而后迈步离开。
医院门口,夜色微凉,风中裹挟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明愿裹了裹外套,低着头顺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脚步没有方向,漫无目的地发泄着某种情绪。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跟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车内的人单手扶着方向盘,目光若有所思地锁着前方纤细的背影。
厉京承不紧不慢地跟了她五分钟,直到遇见十字路口,见她始终发呆,才轻按了两下喇叭。
明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见熟悉的车,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车窗缓缓降下,厉京承倚在驾驶座上,露出那张一贯淡然的脸。
“上车。”他的语气平淡,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明愿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见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最终还是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想了很多,厉京承是不是在医院的时候就看见了她?是不是从一直在后面跟着她?是不是听到了周福英在医院说的话?是不是······
“谢谢。”她简单地说了句,眼神盯着窗外的路灯,显然不想多说什么。
厉京承打了个方向盘掉头,瞥了她一眼。
这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沉静的明愿,藏着不少故事。
他在姑姑厉清舟的病房呆了多久,她一个人在楼下的长椅上就坐了多久,也许是在思考,也许是在低泣······
“我还以为,我那个自信又能干的秘书,今晚失恋了,跑出来散心。”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
放假一天,她居然可以在医院哭得如此伤心和委屈。
明愿转过头来看着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不知为何鼻头一酸。
双眼一张一合,豆大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砸在她紧握的手背上,晕开了一片湿痕。
轮胎碾过地面的减速带,发出轻微的震动声。
厉京承侧过头看着她的侧脸,随后缓缓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
他眉心蹙起,语气放缓开几分,“哭什么?”
明愿抬手擦了擦脸,却越擦越乱,憋了一下午的情绪像是决堤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没什么。”她哑声回答,声音里带着点鼻音,显然是在努力掩饰。
“明愿。”他喊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温和,没有刚才的揶揄和调侃,“哭够了就说句话,别让我猜。”
明愿咬着唇,怕发出一点声音会让自己彻底溃不成军。
可她越是安静,落泪的模样就越是让人心疼。
厉京承静静地着盯着她许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将纸巾盒递到她手里,随后重新启动了车子。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奈何从医院一路跟着她出来,手脚就不听大脑使唤了。
车子驶出繁华的街道,沿着蜿蜒的海岸线缓缓前行。
车窗外的海风带着轻微的咸腥气息,吹拂着明愿的发丝。
厉京承一言不发,手握着方向盘,侧脸沉着冷静,似乎没有注意到副驾驶上那抹隐忍的哽咽。
直到车子停在,海浪拍岸的声音,透过半开的车窗窗来,轻缓却又带着一丝遥远的力量。
厉京承率先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明愿眼圈还泛红,看到他在车门外逆光而立,海风将他的衣角吹得微微扬起,显得格外高大沉稳。
她怔了一瞬,解开安全带,脱了鞋,慢慢走了下来。
光着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她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放松,鼻尖吸入带着海水气息的空气,呼吸也顺畅了些。
厉京承走在她身旁,步子悠闲得像是在散步,目光却始终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
“哭够了吗?”他忽然开口,语气轻缓,平常得像是在问天气如何。
明愿低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若无其事地反驳,“厉总,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厉京承的目光从她细嫩的的脚丫转移到她红肿的眼睛上,嘴角微微勾起,“嗯,老板没有安慰秘书的责任。”
明愿张了张嘴,最终哑口无言,只能扭过头看着海面,假装没有听见。
海浪轻拍着岸边,像是某种低语,替她掩盖住心底深处那些说不出口的脆弱。
良久,明愿低头捡起脚边的一个小石子丢向海浪,语气不服气地顶了回去,“可现在是放假时间,我不是秘书。”
厉京承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现在你的是什么身份?”
明愿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反问。
她低头踢着脚边的沙粒,风吹乱了她的头发,闷声道:“我,我是你相识很久又不太熟的朋友,是一个需要安慰的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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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
厉京承闻言,轻笑了一声,目光变得柔和了些许。
夜色下,她微卷的发丝在海风中扬起,映着天边微弱的星光,鼻尖微红,泛着泪光的眼眸溢满了倔强和温婉。
厉京承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在夜色和海风中安静委屈的模样,忽然有些移不开视线。
他没有继续逗她,而是微微倾身,将她外套上的帽子轻轻拉起,自然地扣在了她的头上。
“那就看在放假时间的份上,”他低声说着,语气带着几分宠溺般的调侃,“勉强安慰一下相识很久又不太熟的朋友。”
明愿被他的动作怔住,抬头看他,摸了摸帽檐,心跳忽然快了半拍。
“这才像话嘛。”她低声嘟嘟囔一句,低头摆弄起帽檐,掩饰住脸色泛起的红晕,和一抹不知如何而来的轻松。
她及膝的裙摆在风中轻轻摆动,织物柔软的触感不经意间扫过厉京承的小腿。
厉京承转头看向海浪,眉眼间透着克制和沉思。
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轻声问道:“厉总,你最难过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厉京承侧目看了她一眼,眉宇微敛,像是在回忆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地回答:“忍着。”
“忍?”明愿有些意外。
“生活不会因为你的情绪停下来,时间不会等你,所以只能忍着,慢慢熬过去。”他微微勾唇,语气带着一丝自嘲。
明愿看着他侧脸的轮廓,这个平日里强大到让人难以接近的男人,或许也有过孤立无援的时刻。
“所以你从不倾诉?”她小心翼翼地问。
厉京承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你觉得,倾诉有用吗?”
明愿被他这么一问,一时语塞,垂下眼睫,“至少不会那么压抑。”
厉京承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有些事,压抑比宣泄更能让人保持清醒。”
明愿听了这话,忽然觉得他话里有几分现实的残酷,心里莫名发闷。
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可是有一些事情,有人帮忙分担就会更轻松,不是吗?”
厉京承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在审视她,带着些许的柔和,又带着某种隐秘的情绪。
他忽然笑了笑,低声道:“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明愿被他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偏开头看向海面,低声反驳:“就算你不轻诉,至少不会像我一样,把自己憋出眼泪。”
“嗯,你哭起来的时候,像是被人甩了一样。”
明愿忍不住扭过头,抬手一拳捶在他的手臂上,“我真的不是失恋!”
“我知道。”厉京承嘴角一扬,语气欠扁又愉悦,“可你哭起来确实挺像的。”
明愿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垂眸不再反驳。
厉京承看着突然又低下的脑袋,眸光流转,“走吧,太晚了,该回去了。吹感冒了,明天还得请假不做秘书。”
他的话带着几分调侃,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明愿心里有些乱。
海风很乱,脚下的沙粒很乱,心情很乱,仿佛只有他是这片夜色中最从容不迫的存在。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窘迫,他率先走在前面。
明愿趁机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11. 厉夫人
那一晚,明愿就当是自己一不小心被厉京承撞破了那个不愿说出口的秘密,就海风般悄然出现悄然退场,隐入夜色。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她依旧是那个沉稳的秘书,依然要为拓澜奔波,为自己的目标全力以赴。
与蒋氏的合作正式落地,拓澜很快进入新一轮高强度的运转节奏,项目对接、资源整合、市场策略……每一项都紧锣密鼓。
临近年底,各大科技峰会陆续拉开帷幕,作为行业内备受瞩目的新星,厉京承接连收到多场高端论坛和峰会的邀请。
2025年的最后一天,国内的最大的科技峰会在安城举办,熟人相聚一堂,免不了寒暄与应酬。
在一场又一场的晚宴与圆桌论坛中,林昭和明愿陪同在侧,安静低调地替他挡掉一些无谓的交际,也在关键时刻替他接住一句对答。
江星宇携一双儿女出席,江禾城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态度谦逊稳重,在与几位老牌企业家寒暄时游刃有余;而江禾林则身穿酒红色礼服,妆容精致,挽着父亲的手臂,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不时朝会场某个方向飘去。
明愿注意到动静,低声道:“厉总,江总来了。”
林昭顺着明愿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的江星宇一家正往厉京承方向走来。
明愿和林昭自觉地微微往后退了半步,站在厉京承的身侧。
江星宇已经走近,脸上挂着惯常的笑意,开口便道:“京承,好久不见,这次峰会的演讲,江某可是一早就安排人等着抢位了。”
厉京承回以得体一笑,语气依旧淡然:“江总过奖了。”
话音未落,江禾城伸出右手,谦逊又不失风度:“厉总,恭喜。”
厉京承握了握他的手,神情不动如山,只淡淡应了句:“江少客气。”
寒暄几句后,江星宇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向合作前景,语气轻松却不失试探:“京承,前阵子听说你和蒋家那边达成了共识,拓澜真是势头正劲啊。我们江氏要再不快点,可就追不上了。”
厉京承淡笑不语,目光却落在远处会场大屏上的议程安排,似是毫无兴趣接茬。
倒是江禾林轻声开口,话里藏着几分撒娇似的亲昵:“厉总前阵子去宁城,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差点就错过了。”
厉京承掠过江禾林,反倒是侧眸看了一眼江星宇,语气客气而疏离:“那段时间事务繁杂,怠慢之处,还请江小姐见谅。”
江星宇爽朗一笑,“忙是好事啊,说明有本事。我们江家年轻人还得多向厉总学习才是。”
厉京承抬眼,淡淡一笑:“江总谬赞了。”
江星宇笑意不减,语气依旧温和从容:“不知道,厉总是否还有兴趣和我们江氏合作?”
厉京承神情不动,语气平稳如常:“合作一事,讲究时机与契合,若有合适的项目,拓澜自然乐见其成。”
明愿站在厉京承身侧,目光静静扫过对面这家三口,像一盘推演好的棋,早已落子无悔。
待江家离去,明愿凑近林昭,低声道,“难道厉总早就料到,江星宇还会回头找上拓澜?”
林昭垂眸一笑,随手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厉总若没这点预判,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了。”
蛋糕就这么大,拓澜和蒋氏啃下一块,江氏要是继续摆高架子,只怕是连渣都不剩了。
“江氏现在最怕的,是错过。”林昭语气一顿,缓缓道:“他们若还想在芯片行业分一杯羹,就必须联手有真正研发实力的高新技术企业。以当下的局势来看,拓澜,是最稳妥也是最具潜力的选择。”
林昭继续说道:“只有形成完整的产业链结构,才能真正占据主动权。江氏过去依赖代工和资源整合,现在这套打法,在核心技术面前已经走不通了。”
他语气不急不缓,却句句在点上。
这次峰会熟人云集,其中最不能忽视的,便是厉京承的叔叔——厉钦。
这个曾一度让拓澜陷入泥潭、几乎元气尽失的人,如今依旧笑面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老牌政商世家的沉稳风度,仿佛当初那些翻云覆雨的手段,从未发生过。
厉钦:“恭喜啊,京承。”
厉京承淡淡一笑,“多谢。”
二人对视片刻,气氛仿佛一瞬间凝住,又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四两拨千斤,全是深藏不露的试探与防备。
厉钦:“等下一起吃个晚饭吧,我们一家人也是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
“今晚还有安排,恐怕脱不开身,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
一句话,既不给情面,又不留余地。
厉钦面上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也是,京承现在事务繁忙,我这做长辈的,也不能硬拉你,不过你姑姑这段时间也出院了,看在你姑姑面子上,今天晚上不如一起吃个饭,顺便聊聊家里的事。”
厉京承的表情依旧平静,眼中没有丝毫波动:“抱歉,真的没时间。”
厉钦微微点头,语气依旧温和:“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再约。”
峰会结束后,林昭提前与厉京承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开,他早已和女友约好一起跨年,不好继续耽误下去。
明愿陪着厉京承走到酒店门口,一辆低调却气派的黑色轿车缓缓停下。
车窗落下,露出一张温婉端庄的面容,妆容精致、气质优雅,眉眼间虽藏着岁月的痕迹,却仍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
“京承。”一道温柔的女声。
“京承。”她唤得亲切,声音温柔低缓,仿佛许多年未见的家人重逢。
明愿下意识侧眸看了眼男人,厉京承却微蹙眉峰,眼底泛起一丝不悦,似乎并不打算回应这份温情的召唤。
“京承,跨年夜,有空陪妈妈吃个饭吗?”她声音柔和,步伐从容地走下车,一身墨蓝色呢大衣衬得雅致。
还真是厉京承的母亲!
明愿站在一旁,没敢多看,却能清楚感觉到空气骤然变冷了几分,她终于见到传闻中的这位厉夫人。
但厉京承却没有立刻开口,他站在原地,眼神落在那张温柔得体的脸上,凝视着她。
他眸色沉沉,眼底浮出短暂的厌倦与嘲讽,那一瞬,连明愿都察觉到他骨子里那股不加掩饰的冷意。
空气沉了几秒,才听他淡淡开口:“我今晚有约了,您自便吧。”
厉夫人闻言并不恼,反而转眸看向一旁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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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眼中泛着柔光,不经意地一问:“是和身边这位佳人共度吗?”
她的笑容恰到好处,轻巧的一句,偏偏带着几分温柔的探寻与深意。
明愿微怔了一瞬,本能地想摇头否认,却又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厉京承已冷淡开口,语调平稳,却字字清晰:“是。我们还有约会。”
他回答得太自然,明愿心里忽地一跳,一瞬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什么时候和他有约了?跨年夜,她也是放假的好不好!
不过,明愿还是不会拆老板的台,只能微微一笑,表示回应。
厉夫人的目光在明愿身上流转片刻,笑道:“你们年轻人是应该好好享受跨年夜的,挺好的。”
明愿点头,礼貌回应:“谢谢厉夫人,提前祝您元旦快乐。”
厉夫人:“元旦快乐。”
显然,厉京承已经没有更多的耐心,司机把车停稳的同时,他已经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明愿的手,步伐迅速而坚定,拉着她朝车边走去。
后视镜中,厉夫人孤身一人站在酒店门口,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车影。
车里,明愿收回目光,转向男人,唤了一声,“厉总。”
厉京承转头看向她,“今晚有约?”
明愿摇头,“没有。”
“嗯。”厉京承应了一声,转而对司机道,“李叔,把车停路边,你先回去吧。”
李叔应了一声,将车稳稳地停在路边,随后默默地下车离开。
厉京承推开车门,“下车,坐前面来。”
明愿怔了一下,没立刻动。
她看着他已经下车绕过车头的身影,才慢吞吞地推门下去,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刚一坐定,车门便被他利落关上,隔绝了外头的寒风和喧闹。
车内光线昏黄,车窗外是街边流动的霓虹。她转头看他,“厉总,现在是要去哪?”
厉京承没有立刻回答,只伸手启动了车子,语气低沉道:“你不是放假了吗?也没约会,我正好没人庆祝。”
说罢,他看她一眼,嘴角勾了勾,“陪我过个跨年,不为工作。”
车子缓缓驶入灯火阑珊的街头,她偏过头看向窗外,掩饰住眼底那点不确定和慌乱,语气却尽量保持轻松:“厉总这是在临时拉壮丁吗?”
厉京承一手握着方向盘,侧脸被路灯的光影勾勒得分明而克制,听她这么说,只轻笑一声:“请你吃饭,你不愿意?”
明愿侧目看他,他露出了今晚最真心也是最愉悦的一个笑容,有种久违的松弛,仿佛卸下了所有应酬场合的应对和疏离,比他在峰会上任何一次都要真诚,也更像是属于某个真实又私人的厉京承。
她有些愣神,片刻后才低声反问:“我要是不愿意呢?”
厉京承没回头,只专注地看着前方,车灯在他的眼里映出一圈流光。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认真,又带着一丝玩笑:“那我就先送你回去,再一个人去看跨年烟火,挺惨的。”
明愿眨了眨眼,嘴角上扬,“那我舍不得老板太惨。”
厉京承偏头看她一眼,笑意更深,“说吧,想去哪?想吃什么?”
12. 今夜的她明亮灿烂得过分
厉京承将车停在临海的观景台边,海风扑面而来,夜色里的海岸线延展成一幅静谧的画。
他转头看她一眼,“怎么想来这?”
明愿眼底浮起一丝笑意,“记得上次你带我来这,我发现这里好像有几家不错的餐厅。”
厉京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你那时候看见的?我以为你全程都在跟海风较劲。”
明愿当他只是心情不好,拿她打趣,借此给自己找点乐子,无所谓了。
那晚他不问她缘由,为何哭泣;
今晚,她也不会追问他为何与厉夫人疏离。
那晚在海边,是他安慰她;
今晚,轮到她来安慰他。
相比那晚的寂静冷清,跨年夜的海边显得格外热闹。烟火未起,人声先沸,成群结队的年轻人聚在一起,笑语喧哗。
明愿跟着厉京承一连找了好几家餐厅,不是满座,就是门口排起长队。直到走到尽头,一家灯光昏黄的烧烤店外,才在角落里寻到一张空着的露天桌位。
厉京承:“介意我抽烟吗?”
明愿斜眼看了看四周,轻笑道:“户外烧烤店,应该不在乎这点含烟量了吧。”
厉京承的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眼底却掩不住疲惫和烦闷。他动作熟练地点起一支烟,青白色的烟雾随风而起。
明愿招了招手,叫来服务员:“麻烦先帮我们上一些啤酒吧。”
啤酒和酒杯送上来,服务员客气地准备开瓶,明愿直接拦下,“我来。”
她说着,利落地抓起瓶口,开瓶器轻松一转,瓶盖应声而落,泡沫随之溢出,沿着瓶口翻滚,凉爽的气息弥漫开来。
厉京承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嘴角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没想到你这么熟练。”
明愿用纸巾擦拭溢出的啤酒,对视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厉总,你知道,你今天笑了很多次吗?”
厉京承挑了下眉,似是认真想了想,“是吗?看来今天确实情绪失控了。”
明愿:“拓澜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换作是我,我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我的喜悦,厉总还是低调的。”
厉京承听她这么说,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里,侧头看她:“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庆祝?”
“就认真显摆啊,放烟花请媒体来围观,还要邀请江氏,厉氏的股东们都来参加。”明愿说着说着,忽而笑了起来,“到时候,厉氏那些主张卖掉晶圆厂的股东们的嘴脸估计一定很精彩。”
“呵~”厉京承发出一声笑,“真正的胜仗不是打给别人看的。”
明愿听了,哼一声,“行吧,你不显摆,我替你显摆。以后谁提起拓澜,我第一个拍桌子说,我老板牛。”
厉京承重新点燃一支烟,却并未急着抽,指尖夹着烟,缓缓晃着,眼神不再带着那份惯有的疏离,而是透着一点掩不住的愉悦:“嗯,那以后就多仰仗你了,替我把牛皮吹得响亮些。”
明愿挑眉,“行啊,只要奖金跟上,我可以给你写出行业神话。”
厉京承失笑,轻轻弹了弹烟灰:“有你这句话,年终奖可以考虑翻倍。”
海风裹着炭火与烟草的气味掠过,夜色中,他指尖的烟慢慢燃尽,火光映在他眼底,也映在她杯中。
不久,跨年倒计时的时刻终于来临。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五光十色的光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明愿与厉京承打了声招呼,走向沙滩,手里拿着手机准备拍照。
而厉京承则仍然坐在位置上,默默注视着远处的烟花,目光不时转向不远处的明愿。
她站在沙滩上,手里举着手机,似乎在给朋友或家人录制视频,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偶尔望向烟花,眼中映出闪耀的光点。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周围的喧闹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专注的样子,和那一抹与烟花相映的笑容。
同样是在海边,与那天相比,今夜的她明亮灿烂得过分,比天上的烟花更耀眼明媚。
“先生,不好意思,能加个微信吗?”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转头,看到一位陌生的女性正带着微笑站在他面前,眼中闪烁着明显的兴趣。
厉京承的眼神微微一沉,语气平静而果断:“抱歉,我老婆正在前面拍照。”
烟花阵阵,他的声音却清晰而坚定,眼神淡漠,那位女性愣了片刻,表情从微笑转为尴尬,“打扰了。”她转身离去。
明愿恰好转过身,目光碰巧与他的视线相遇。她没有听到他说的具体话语,烟花的爆竹声覆盖了周围的声音,但她看得出,刚才那个女性应该是来找厉京承搭讪,而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真是奇怪啊,厉京承到底有何魅力?江禾林一直喜欢他,跨年夜还有陌生的漂亮女孩主动上前搭话。
好吧,厉京承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气质冷峻、外表俊朗,商场上运筹帷幄、精明果敢,似乎无所不能。想必在学生时代,他也一定是那种远远就让人仰望的高岭之花,吸引着无数目光,却又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她轻轻勾起一抹微笑,对着厉京承愉快地挑了个眉,无声地道了一句「Happynewyear」,回身继续拍视频。家里也有两个大帅哥呢,她才不稀罕下班时间看老板呢。
2026年,新的开始,新的期待。
烟花在空中炸开,璀璨夺目,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明亮又自由。厉京承越来越好了,她也会越来越好,也许这一年,注定与以往不同。
在群里和家人道完祝福,那份久违的轻松和喜悦蔓延开来,明愿回身穿过人群去找落单的老板。
老板的人气果然不容小觑,不到十分钟,周边围着不是年轻女孩了,而是一家三口,显然厉京承和他们很熟。
那对夫妻看着倒是年轻,小男孩约莫十来岁的模样。
厉清舟看着越来越近的明愿,低声道:“这不是那天在医院楼下哭泣的小姑娘吗?居然就是你的秘书。”
厉京承回身看了一眼,转移话题,“姑姑,你们不着急回家?”
郭嘉庭揽过厉清舟,笑了笑,“好了,不提这个事情,小姑娘也会害羞。”
郭子墨看着瞅着已经快走到跟前的明愿,跳起来凑到厉京承的耳边,调皮道:“就是那天的姐姐。”
厉京承低眸扫了他一眼,无言。
郭子墨撅了撅嘴,一脸天真地看着他,“我就认得她嘛。那天她好像很伤心,今天看起来心情好多了。”
这时,明愿终于走近。
厉清舟率先开口,声音温和而有礼:“你好,我是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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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的姑姑,厉清舟,这是我老公,郭嘉庭,儿子,郭子墨。”她微笑着伸出手,身上的优雅气质,一眼便能感受到她是一个非常讲究礼节的人。
明愿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握住她的手,“你们好,我叫明愿,厉总的秘书。”
她些许拘谨,并未料到这是厉京承的家人,如果刚刚就猜到,那她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回来座位,她本以为眼前的这些人只是商场上偶然碰到的熟人,所以赶着回来给老板解围呢。
郭嘉庭也适时地开口,带着温和的笑意:“京承,放假时间还带着秘书一起工作,有些不像话了。”
郭子墨站在一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明愿,带着几分好奇和兴奋。“姐姐,京承哥有时候好严肃,你和他一起工作,得有很多故事吧?”
明愿被这个小家伙的直率逗笑了,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故事倒没有太多,工作上就是忙忙碌碌。不过,厉总总是很专注,确实不常露出笑容。”
郭子墨瞪大了眼睛,显然有些不信,“真的吗?可是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京承哥哥和异性吃饭。”
厉清舟在旁边听着,不禁轻轻一笑,“你这小子,怎么回事,越是长大,越是爱问些奇怪的问题。”
郭子墨扑闪着眼睛看着厉京承,“本来就是啊,京承哥哥平时都这么严肃,今天和姐姐一起吃饭,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明愿轻轻一笑,没接话。她瞥了一眼厉京承,只见他微微抿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并未生气。
郭嘉庭拍拍儿子的肩膀,“你不用在意他,这小子就是嘴巴快,心里倒没什么坏心思。”
厉京承:“很晚了,你还不回家睡觉,小心长不高了,新的一年,身高别又让女同学超越了。”
郭子墨撅着嘴,不满地嘟囔:“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爸爸说了,本来男女发育时间就不一样,你少骗我!”
厉京承并不打算深究这个话题,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回家睡觉吧。”
郭子墨哼一声,“我才不是为了谁超越我才努力长高的,我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身高才不是决定因素。”
厉清舟:“这小家伙,好了,京承说的不错,太晚了,你吵着要来海边看烟花的愿望也帮你实现了,那现在我们该回去休息了,你京承哥和姐姐还有工作。”
郭子墨终于没再反驳,“行行行,知道了。不过我才不像某些人,男女约会就约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早恋。”
明愿愣了愣,心里有些发笑。
郭嘉庭嗤笑,“你小子懂得太多了。”
厉清舟轻咳一声,“好了好了,别再吵了,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了。”她转头对着厉京承和明愿笑道,“你们工作不忙的话,也早点休息。”
厉京承轻轻点头,站起身来,对着郭嘉庭和厉清舟道别,“好,回家路上小心。”
郭嘉庭牵过厉清舟的手,朝着停车场走去,郭子墨跟在他们身后。
走了一段距离,厉清舟侧身道:“你有没有觉得,那女孩有些眼熟?”
郭嘉庭笑笑,“不就是之前在医院见过吗?”
“不是,仿佛在哪儿见过很久了,尤其是她那种气质……”
郭嘉庭看她一眼,“她姓明,安城这个姓不多。”
“对啊,姓明,谁家的孩子呢?”
13. Happy new year
厉清舟一家三口离开后,海边的热闹渐渐消散,周围的喧嚣也开始远去,海风吹拂着岸边的沙滩,带着海浪翻滚的气息。
明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电话铃声不急不缓。
明愿微微一愣,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随即轻轻按下了拒接键。
厉京承的目光也下意识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宁城号码,且没有备注,但这串号码顺得他可以一眼认出——宁城,席越川。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那串号码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明愿和席越川。
明愿收起手机,“厉总,我们也回去吧,有些冷了。”
烧烤的热气逐渐消散,海风扑面而来,微微的冷冽让明愿不由自主地缩紧了脖子,轻轻地抬手将外套的领子立起,遮住了脖颈。
厉京承沉默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并肩走向停车场,海风阵阵,带着冬日的刺骨寒冷,明愿微微低下头,步伐与厉京承几乎同步,默契而不言。
厉京承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看烟花那么久,你许了什么愿望?”
明愿抬起头,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些许坚定,“我希望拓澜越来越好,能够走得更远。”
厉京承嗤笑一声,“拓澜?这么高尚?不需要把个人的愿望都放在公司上,自己也该有点私人目标。”
高尚?老板真是高估她了。
明愿轻笑,略显无奈地耸了耸肩,“许都许了,也不能撤回的。”她转过头,看向他,眼神带着几分俏皮和坚定,“厉总呢?许了什么愿望?”
“我从不许愿。”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我的愿望送给你。”
她一愣,略带诧异地看着他,目光微微闪烁,“愿望还可以送吗?”
厉京承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你的愿望不是不能撤回吗?那我没有许,把你的愿望交换给我。”
还可以吗?交换愿望,不过老板还真是不吃亏呢。她的愿望是拓澜越来越好,厉京承不许愿也白得了一份祝愿。
明愿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地看着他,轻声说道:“那我的新愿望暂时还没想好,可以留在那里吗?”
她的愿望不简单,牵动着她心底的责任与期待,等有一天,她真的能把自己的心愿与他分享。
在第一愿望拓澜日渐强盛的基础上,推动她的第二愿望——理想中的医疗芯片项目,那将是她真正的心愿。
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因为现在的她,依然没有勇气将那个梦想放在台面上。但她知道,总会有一天,能将这份理想拜托给他,也许不久,也许很远。
厉京承微微偏头看向她,唇角噙着淡笑,“可以,愿望留着不急,想好了再告诉我。”
他的话很轻,轻到像路过的海风,在明愿心里掀起了波澜。
她点了点头,漾起灿烂的笑容,“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回去的路上,因为两人刚刚喝了啤酒,厉京承叫了代驾。
虽啤酒不至醉,但酒精的微醺感在血液里蔓延,令明愿的思绪变得轻松,甚至有些懒散的愉悦。她侧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厉京承,街灯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映出他清俊的侧脸。
他闭着眼睛,这个男人似乎永远保持着一种与外界隔绝的距离,深不可测,又藏着秘密,始终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那晚,她在海边哭得伤心欲绝,需要他这个老板来安慰,但今晚,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他的情绪就转了个弯。
车内的光影随着车速变换,明愿轻轻收回视线。
车子缓缓经过一个减速带,厉京承睁开了眼睛,“到了,后备箱有个你的东西。”
他的话语低沉,却清晰传入明愿的耳中,她愣了愣,还未作答,车子已经停稳在她小区门口。
明愿不解,“我的东西?”
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她什么时候落过东西在他的车上了?她坐这辆车子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更不可能有任何私人用品落在这里。如果是遗落在公司,那么厉京承应该不至于这么婆婆妈妈还给放在车里。
厉京承转头看了她一眼,“嗯,去取吧。”
她皱了皱眉,推开车门,顺从地走到已经打开的后备箱面前。
里面只有一个橙色袋子,颜色亮眼的品牌,灯光昏暗,她也可以一眼认出这是上次她给江禾林选购礼物的那个品牌,难道是……
明愿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可惜,偌大的后备箱,真的只有这么一件物品,实在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厉京承没给她多余的解释,明愿也不是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人,她拎出那个袋子。
她轻轻关上后备箱,站回车旁,弯腰看进后座,喊了一声,“厉总。”
厉京承目光扫过她手里的袋子,轻轻落落道:“早点休息,Happynewyear。”
车窗缓缓升起,明愿眨了眨眼,好像海边的啤酒也是蛮有烈性的,冲得她不知道要如何替厉京承解释手里这个价值百万的包包。
车子远去,明愿拎着包包回家,手机打开江禾林的朋友圈,那晚确实只晒了那支钢笔,没有这只包,甚至翻遍了她所有的社交账号,都只有钢笔照片。
还有不少粉丝在底下给她留言,问今晚如此开心,是不是因为钢笔是crush送的?
江禾林点赞了这条评论。
明愿此刻心里乱成一团,思绪像是被风吹乱的纸张,纷飞四散。
这是男士送给女士的礼物,还是上司给下属的奖励,又或是老板送给秘书的暗示?
当然最后一个可能性为零,厉京承不至于如此没品,给她送什么暗示。
也许只是废物利用,毕竟他身边好像没有什么女性朋友。又或者是他把自己不合适送给江禾林的礼物,转手送给她?他拿来给她当作年终奖了?
今晚的信息量过大,明愿都不知从何理起。
先是峰会结束,遇见了厉京承的妈妈,但是奈何母子关系很是不恰,又是厉京承拉着她约会吃饭,又遇见了他的姑姑厉清舟一家,再来是厉京承送了她一个价值百万的包,还是她当初挑选给江禾林的。
哦,对了!
他今天还拉她手了,虽然只有一瞬,难不成……?
厉京承做事向来严谨,不可能出现送错或者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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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的意外。
柔软的杏色皮革,触感细腻,高贵又优雅,她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有些烫手。
明愿盯着桌子上的包包,一番沉思,得不到半点儿答案。
她是个打直球的人,喜欢简明扼要,直接了当。深吸一口气后,她打开微信,快速敲下了一行字:
「厉总,这个包送给我了,那么翻倍的年终奖还算数吗?」
这么聪明的问法,想必厉京承应该能立刻懂她的意思。
发完消息,明愿靠在椅背上,等待答案。
这个问题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她的心湖,泛起了阵阵涟漪。
窗外的城市夜色如墨,灯火璀璨。
书房,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酒香。
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席越川的采访视频,视频的标题赫然写着:「科技圈最具影响力的贵公子谈论创新与未来。」
画面中的席越川是一贯的优雅姿态,言辞从容、睿智的翩翩贵公子形象。
厉京承,手指轻轻碰触着桌上的酒杯,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席越川的脸上,眼神深邃难测。
明愿,席越川……
手机屏幕上的微信提示音响起,他低头扫了一眼,明愿发来的消息十分直接:「厉总,这个包送给我了,那么翻倍的年终奖还算数吗?」
“呵!”他唇角勾起,举起酒杯轻轻一饮。
快速打字回复:「年终奖只走公司账户。」
明愿盯着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走公司账户?
这个包是她出差时刷的他私人黑卡,所以这是以他个人名义送来的包包。
蓦地,手机响起,她看了眼屏幕——厉京承。
“明愿。”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低沉而熟悉。
“厉总。”她回应,语气不自觉放柔了一些。
“这么晚了,不休息?”他问,清晰而简洁。
她轻轻抿了抿唇,心想,谁会不对收到一个百万包包的事情多想几秒呢?毕竟,这种东西,光是想象它的价值就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她握着手机,轻快道了一句,“包包太美了,还在欣赏,心里也有些奇怪。”
“呵~”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明愿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个笑声,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傻子,“厉总,为什么,你没有把包包送给江小姐?”反而送给了她呢?
电话里的沉默持续了几秒,最后,他淡淡地说:“因为不合适。”
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呢?
不合适送给江禾林的礼物,送给她就合适吗?
这句话,明愿没有问出口,只是道:“哦。”
电脑屏幕上无声播发着席越川的采访,厉京承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缓缓地转向窗外,等待着明愿的后话。
几秒后,电话那边的明愿终于打破了安静,声音清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谢谢厉总,我会继续好好努力的,晚安。”
她的语气干脆利落,没有拖泥带水,听起来是个从容不迫的女人,轻松地切断了这段通话的余韵。
厉京承蹙眉,放下了手机。
14. 原来是季家的外甥女。
其实明愿匆匆挂完电话,是因为哥哥席越川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知道要如何继续接话。
“喂,哥。”明愿一边收起包包,手机开着扩音放在沙发上。
“愿愿,怎么这么迟才接电话?和朋友出去玩了?”席越川道。
“和厉京承去海边跨年了。”明愿直言道。
“单独去的?”电话那头,席越川的语气一瞬间变得严肃,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对啊,哥,我和你说,今天峰会结束后,还碰见了厉京承的母亲。不是说厉夫人在丈夫去世后就消失了吗?还有今天厉钦想约着厉京承一起吃饭……”明愿的话匣子一下打开,连珠炮似的叭叭往外说。
席越川听得轻笑一声,不知道要从何回答起,反而厉京承单独邀请她吃饭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
席越川耐心地解答妹妹的多个问题,首先第一个就是厉夫人。
“厉京承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他父亲是个大学教授,基本不参与厉家事务。离婚后,他去美国做研究,厉京承小时候应该是跟着他去美国的,只不过后来实验室发生了意外,他父亲也就去世了……”
“哦,原来是这样……”她低声道,心里有些波动,“那为什么厉京承和他叔叔厉钦的关系也不好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应该和他母亲,厉夫人有关。”
“……”
明愿一时无语,默默消化着这层信息。
原来,厉京承的家世这么复杂,怪不得他眼神里总带着一种沉重的阴霾,面对厉夫人和厉钦时,总是有种无力掩饰的厌恶感。
“愿愿,我和爸妈明日会来安城,你记得去舅舅家。”最后,席越川道。
明愿顿了一下,随即应道:“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她抬起头,望向窗外,夜色已深,星光微弱。她在心里默默琢磨着今晚的一切,那个包,那个电话,以及哥哥刚才透露的关于厉京承的家世。
不过,爸妈要来安城了。
·
安城,季家。
“先生,愿小姐回来了。”佣人轻声道。
季家大宅的客厅里,季明松坐在沙发里,手中翻阅着书,听到佣人的话,他点了点头。
不多时,明愿将大大小小的礼盒交给佣人,走进了客厅,“舅舅~”
她蹦蹦跳跳地走到季明松面前。
季明松放下书,微微扬起眉,“我以为你忘记我这个舅舅了,来安城工作快一年了,也不见你来家里一次,平时给你打电话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出差。”
“哎呀!”明愿抿着嘴,伸手轻轻拍了拍季明松的肩膀,软声道:“那还不是为了工作嘛,我要是挂着季家外甥女的名号出门上班,谁敢用我啊。”
季明松笑了笑,轻拍了下明愿的手,“好了,你这些撒娇的话,留着给你爸妈听吧,你舅妈和闪闪在厨房摆弄点心呢。”
明愿听到舅舅这么一说,唇角弯了弯,“那我可得去看看,舅妈和闪闪姐姐是不是在偷吃点心。”
她站起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脚步轻盈,心情愉快。
轻推开门,刚好看到舅妈丁若瑜和闪闪正忙着摆放一盘刚做好的小点心,佣人们也在一侧忙碌。
看见她进来,闪闪立刻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像是准备说什么却又吞回去。
“舅妈,闪闪姐姐,你们又在偷吃点心了吧?”
“愿愿~,你终于回家了!”闪闪立刻放下手里的小托盘,顾不得洗手,飞快地冲向她,直接扑了上去,抱住了她。
明愿笑得更欢了,轻轻拍了拍闪闪的背,“你手上都是油,我这裙子可是新买的。”
闪闪吐了吐舌头,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等下,我们吃完饭,就出门逛街,买个10条赔给你。”
丁若瑜也跟着笑了笑,温柔说道:“你们姐妹俩也好久没聚了吧,等下你爸妈就来了,咱们就让男人们在家自己待着,咱们女性同胞出门潇洒去。”
明愿一听,眼睛一亮,立刻点头赞同:“好啊,正好也想买点东西。”
厉京承送了她那么贵的一个包,她不找个机会回送一个,好像有点儿说不过去了。挑一件别致的礼物送给他,也许能平衡一下这份意外的礼物带来的微妙心情。
厨房里笑声满溢。
明愿爸妈终于姗姗来迟。
席律明蓝一进门,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更温暖了些。
席越川解释一番:“风有些大,飞机晚点了。”
明愿冲到明蓝面前撒娇,“妈妈,你终于来了,该让爸爸换架私人飞机了,太久了,都让我等急了。”
明蓝嗔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你上次回去宁城出差半个来月,也没见你回家一趟,你爸还交代家里阿姨给你准备了不少点心。”
明愿闻言,立马又去抱住席律的手臂,“爹地,你不会怪我这么热爱工作吧?”
席律把女儿上下打量了一遍,脸上露出不满,“瘦了许多。”
“哪有,今天这么冷,我明明穿很厚,脸上还这么多肉呢。”明愿立即反驳。
席越川从旁插话,“你的工作要是还是这么不分昼夜地忙碌,我和爸爸考虑收购拓澜科技了。”
明愿撇了撇嘴,瞪了哥哥一眼:“收购拓澜科技?你们是想让我更累吗?”
别说厉京承不会同意,她也不会同意的!
席越川无奈地笑了笑,语气轻松却带着几分严肃:“你也不能老是让自己这样透支。工作再重要,身体还是最重要的。你就算不为自己,至少也得为爸妈考虑。”
“知道啦~,哥哥,你最啰嗦了。”她转过头,幽怨地瞥了席越川一眼。
席越川朝她勾了勾手指,神色意味不明。
明愿眯眼,慢慢靠过去,“干嘛?”
席越川轻轻拍打她头一下,领着她走到外面走廊上,低声说道:“今天,还带了林叔一家来,他们送来些礼品去李明杰家里。”
“什么?”明愿的眉头微微一皱,犹豫道:“我,我上次从宁城回来,也去看过一次。”
说罢,她声音越来越低。
明愿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她低着头,眼神有些迷茫,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
“我知道你一直在自责。”席越川看着她的神情,语气轻柔,却也带着一丝坚定,“愿愿,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能改变它。你也不是故意的。”
明愿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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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情如同沉入了深海,沉甸甸的。每次想到李明杰,她都会想起那场车祸,和自己那晚任性的决定,明知道外面的天气不好,能见度低,却还是坚持要出门。她害怕面对林叔,也害怕面对李明杰的家人,更不敢面对自己的良心。
她就是间接破坏两个幸福家庭的凶手,如果她那天没有执意要出门,林叔本可以在席家安稳地工作,过着平凡的生活,也不会入狱两年,李明杰一家也许还会过着幸福的日子,李明杰也会和自己的未婚妻早早结婚生子。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如果那天我没坚持出门,也许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轻声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愿愿,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命运往往总是以我们无法预料的方式改变着每个人的生活。你不能一直为过去的事自责。”
“对,所以,哥哥,所以你和爸爸不能收购拓澜,厉京承不是那种为了别人而屈服的人,拓澜是他的事业,是他亲自投入心血的地方。只有他才有能力研发出植物人芯片,如果李明杰可以醒来,我们的生活轨道就能恢复正常了,对不对?”
她眼神清明又认真,席越川不忍拒绝她,微微点了点头。
事情刚发生时,席家其实曾经向厉京承抛出过无数次橄榄枝,提出了合作的可能性,甚至为了拓澜的未来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可是,厉京承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所以明愿才会独自一人来安城,成为厉京承的秘书,她想着用自己的方式改变一切,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
元旦佳节,奢侈品购物中心依旧熙熙攘攘。
明愿挽着闪闪跟着妈妈明蓝和舅妈丁若瑜一同走进。
明蓝和丁若瑜坐在VIP室,正在仔细挑选衣裙,试衣模特一轮一轮走出。
明愿瞧着没什么意思,拉着闪闪往外闲逛。
闪闪道:“不是要买裙子吗?怎么不看了?”
明愿:“我现在每日忙着上班,买这些牌子的衣裙太高调了点。”
闪闪一边走,一边撇了撇嘴,“也是,你现在做秘书呢,总不能穿得比老板还高调吧。”
明愿一笑,“那倒不至于啦,厉京承那么有格调的贵公子,全身上下都是高级定制系列,我只是不想在同事们面前高调。”
闪闪戳了戳她的手臂,“你这倒是越来越成熟了。”
明愿耸肩,漫步到男装区,注意到了一排精致的袖口。
闪闪凑了过来,看到她专注挑选袖口,“至于买这么多对吗?姑父和越川家里这些东西多得堆不下了吧?”
明愿微微一笑,没直接回答,“嗯,随便买买,我今年可是领工资的人了。”
闪闪捂着嘴笑,“真了不起,那请我去做个美容吧。”
“好呀,现在就去,留妈妈和舅妈在这里。”明愿一边挑选,一边调皮地回答。
两人前脚刚踏出门店,厉清舟夫妻就拐了进来。
明蓝和丁若瑜收到明愿和闪闪先走一步的消息,正要出来叫住她们,就看见了厉清舟和郭嘉庭,只能先寒暄着。
看着笑靥如花的明蓝,厉清舟终于想起来,厉京承的秘书明愿像谁了。
原来是季家的外甥女。
15. 爱拼才会赢
元旦过后,随着年关将至,拓澜各部门迎来了丰厚的年终预算,纷纷开始筹备年会活动。
行政总监一再向厉京承确认,“公司真的不考虑筹备公司集团年会吗?这种公司活动有助于促进不同部门员工间的凝聚力和团队合作。”
厉京承给的回复很简单,“员工估计也烦和领导应酬吧,没什么必要,如果部门间愿意集体活动,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公司不做强求。”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处理手中的文件,对年会这种大场面并不感兴趣。
行政总监讪讪而去,回去跟各部门沟通,让他们自行决定如何安排聚会。
大家心照不宣,年会变成了一个员工之间的小型聚会,既能享受年底的欢乐,又能避免上层的官僚气氛。
明愿敲门进去,送文件,“厉总,这是市场部的最新数据。”
“嗯,放下吧。”
顿了片刻,他叫住正准备出去的明秘书,“等下。”
明愿回身,“厉总还有什么吩咐?”
厉京承抬头看向她,眼神平静却透着一丝思量,“公司年会,你们部门是怎么安排的?”
明愿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大家好像倾向于简单聚餐加抽奖活动。”
他点了点头,“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决定好了,告诉我。”
明愿有些惊讶!
他要来参加秘书室的年会活动?
厉京承见她愣着不动,轻描淡写道:“年会只是形式,大家放松心情才最重要,你们秘书室要是觉得我去不自在的话,当我没说。”
明愿呵呵一笑,她哪敢直说啊。
“那我去和林助他们说一声,大家提前准备一下。”
“好,辛苦,出去吧。”
她深吸口气,轻轻关上门,离开了办公室。
她在秘书室公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林昭显得一脸正经,波澜不惊,反倒是蔡雅雅吃惊坏了。
“不是吧!厉总要来,我们还想去K歌呢!当着厉总的面,我可唱不出来。”
“明愿,厉总真的会来吗?你一定是开玩笑吧?你看他平时多严肃,年会这种轻松的场合,他不怕显得太突兀吗?”
“他怎么不去参加高管层的年会啊,来我们秘书室做什么?”
“……”
秘书室只有林昭是高管层了,他低头整理文件,“年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蔡雅雅一愣,半晌才有些不服气地嘀咕道:“可是我就是有点紧张,平时见他都得小心翼翼的。”
明愿无奈一笑,摇了摇头,“他自己说了,大家放松心情,形式而已,没什么可担心的。”
呵呵,蔡雅雅等人笑不出来了。
最终,秘书室的年会活动千挑万选,选了一个厉京承的应酬日,明愿和林昭陪着老板应酬不参加聚会。
蔡雅雅等人的感谢词是:“林助,明愿,我们就直接把两个最大的奖品留给你们了,这可是最大的黑幕。至于吃饭和唱歌活动,你们就随缘参加吧,毕竟你们俩可是我们的顶梁柱,大家都理解。”
他们不参加聚会,秘书群的消息却不断,比如谁抽到了9999元,谁又被罚了几杯酒……
应酬饭局上,气氛轻松而愉快,大家谈笑风生,气氛很是融洽,而明愿坐在一旁,不时低头看着手机,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
厉京承瞥见了这一幕,不由得皱了皱眉。
今日的客户,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设备公司老板,裘总,年过七十,面容慈祥,却依旧精神矍铄,言谈举止中带着几分自信与威严。
裘总看着桌上几位年轻的高管,微微笑了笑:“厉总,听说拓澜最近在芯片研发方面有了新突破,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厉京承轻轻一笑,礼貌应对:“多谢裘总夸奖,我们一直在努力,也感谢贵公司长久以来的支持。”
裘总喝了一口酒,笑着转向旁边的林昭和明愿,“你们拓澜的团队真是人才济济,能在这个领域做到这样的成绩,背后肯定有不小的付出。”
明愿和林昭跟着笑笑。
裘总目光看向明愿,“小姑娘多大了?”
明愿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礼貌的笑容,轻声回应道:“裘总,我今年二十五了。”
裘总:“谈对象没有?”
明愿笑着摇头。
厉京承蹙眉。
裘总眉头一挑,“我那小儿子,也忙着工作不谈对象,不如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他也是个有事业心的人,也许能聊得来。”
林昭在一旁见状,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明愿心里暗叹,这位裘总还真是直接。
不过,她礼貌地微笑着摇头,“裘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现在还是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私人生活的事情,我希望能等合适的时机再去考虑。”
厉京承适时开口:“裘总,您刚刚提到的国外市场也有不少新举措,能多聊聊吗?”
裘总显然对生意上的话题更感兴趣,眼睛一亮,便顺势转向了厉京承:“哦,国外市场的确是我们最近关注的重点,拓澜在那边的布局也很重要……”
明愿此时低下头,轻轻呼了口气,感到一丝轻松。
饭局提前结束,终于送走了热心的裘总。
明愿和林昭默不吭声地跟在厉京承身后,等着他说‘辛苦了,回家休息吧。’这话。
结果,厉京承上车直接来了一句,“今日不是年会吗?直接去你们部门年会的现场吧。”
明愿:“……”
林昭:“……”
热闹的K歌房,因为厉京承的到来,显得太过安静。
明愿和林昭为弥补同事们,拿着厉京承的卡,点来了最贵的酒和刺身水果拼盘,尽量让气氛看起来热闹一些。
K歌房内,酒杯散落在桌上,酒液轻微荡漾,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墙上的音响播放着原唱的音乐,麦克风放在桌边,等待着被使用。
最欢乐的蔡雅雅用眼神暗杀明愿,「为什么厉总这么快就结束应酬了!」
明愿也无奈啊!叹息一口,随口道:“要不然我们请厉总唱一首吧!”
谁让老板这么没有眼色,要来凑这个热闹。
房间里一时安静,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站在角落里显得格外冷静的厉京承。
他此刻依然穿着高级定制西装,太过格格不入。
明愿胆子过大了,居然敢开老板玩笑。
蔡雅雅咳了咳,“要不然明愿和林助理先唱一首吧。”
一阵沉默后,所有人都看向明愿和林昭。
躺着中枪的林昭瞥了一眼大家的眼神,无奈拿起两支被遗忘的话筒,毫不犹豫地将其中一支递给了明愿。
明愿接过话筒,眨了眨眼,“要不然我们唱一首‘爱拼才会赢’?够应拓澜的景吧?”
林昭无奈地撇了撇嘴,轻轻点头,“好啊,那就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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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不擅长这种场合,但显然老板更加不擅长,只不过,老板不擅长为何要强行融入呢?
希望明愿能带动气氛吧。
“好啊!爱拼才会赢!”蔡雅雅第一个鼓掌,其他人也纷纷响应,场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明愿拿着话筒,随着音响中熟悉的旋律响起,她开始轻松地跟着唱了起来,而林昭则有些羞涩,但还是硬着头皮配合着,尽管语调有些生硬,但这也反而让整个场景更显得轻松和搞笑。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
一时落魄不免胆寒
哪怕失去希望
每日醉茫茫
无魂有体亲像稻草人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
有时起有时落
……”
明愿没有走调,音准还是相当稳定的,虽然歌词中的闽南话,她偶尔把发音唱成了普通话,听起来稍微有些“偏离原味”。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依然唱得心花怒放。
厉京承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喝酒,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在明愿的红唇上,看到她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摆动身体,脸上不时展现出几分调皮的神色。那份放松和自由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工作时那种冷静和理智的锋芒。
突然,他轻轻挑了挑眉,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种场合里,静静地享受着她的笑容和歌声。
明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依旧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她的眼里没有复杂的心思,只有无忧无虑的光辉。
一曲经典的闽南语歌结束,大家的表情从惊讶到欣赏,最后变成了爆笑。
气氛终于重新活跃了起来。
明愿调侃道,“这歌本来就要有气势,不然怎么能赢?”
林昭在旁边有些窘迫,但也不禁笑了笑,拿起话筒假装咳嗽,“我的唱功就算了,反正是配合着你发挥。”
在一片掌声和欢笑声中,厉京承轻描淡写地开口了,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松:“唱得不错,年终奖可以考虑追加比例。”
话音刚落,大家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起哄和鼓掌声。
蔡雅雅壮着胆子问,“厉总,您这是发红包的节奏吗?”
“嗯,接下来用于唱歌表演的,都有。”厉京承的嘴角微微上扬。
话音刚落,大家顿时笑得更欢了,开始争先恐后地霸占话筒。
明愿和林昭对视一眼,松了口气,总算是把气氛缓和过来了。
接下来的氛围更加热烈,大家纷纷展示各自的歌喉,或许有些人并不擅长唱歌,但满怀兴致地加入其中开始伴舞。
今晚的厉京承极其耐心,几乎等到每个人都唱完一曲,他才说了一句,“你们继续,我先失陪。”
他的话音刚落,大家纷纷停下了手中的麦克风,站了起来,短暂的寂静之后,众人几乎同步地露出了一丝遗憾,毕竟财神爷要走了。
厉京承轻笑了一声,“今年大家都辛苦了,年终奖都给你们满意的数额,不过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去忙了。”
话落,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人群,定格在了明愿身上。
明愿有些不明所以,现在不是下班了吗?难道她还得跟在他的后面走?
她微微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林昭。
林昭清了清嗓子,心虚地说道:“我刚刚不小心喝了点酒,明愿,你好像没喝,你送厉总回去吧。”
明愿:“……”
16.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明愿有些认命地走向驾驶座,坐进了车里。正当她准备调整一下座椅时,副驾驶的车门突然被拉开,她抬头一看,厉京承已经坐了上来。
“嗯?”她有些惊讶,有通常厉京承都不会坐在副驾驶,而是习惯坐后座或者驾驶座。
厉京承:“开车。”
明愿抿了抿唇,随即发动了车。
她握住方向盘,目光集中在前方,街道上的车流如同流动的星河,车内的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酒气。
厉京承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明愿的侧脸上,细细观察她专注的神情。
半晌,车终于缓缓驶入僻静的单行道,他道:“你好像有些恐惧开车?因为上次的小车祸?”
明愿心底一震,虽然知道他问的是厉氏股东会那天的事情,但她脑子里浮现的是雾蒙蒙的雨夜。
是李明杰躺在地上,她和林叔慌了神的夜晚。
车内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车轮缓缓碾过路面的摩擦声和轻微的引擎轰鸣声在空气中回荡。
明愿轻轻地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没什么,只是那次事故之后,我对路上的每个细节都更加警觉了。”
厉京承注视着她,“嗯,有时候,恐惧和焦虑并不总是坏事,它们也可以提醒你更加小心。”
明愿应了一声,“嗯。”
厉京承的目光从她的侧脸滑过,慢慢移到窗外的街景。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城市最中心,四周静谧而奢华,停车场的地面光洁如镜。
明愿道:“厉总,到了。”
厉京承没有急着下车,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明愿。”
“嗯?”她轻轻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厉京承。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在他主动做出了种种不太符合自己身份的举动后,她居然还可以波澜不惊地做一个睿智专业的秘书。
“什么?”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慌乱。
明愿不知哪里忽然做错了,还是说错了?难道厉京承知道了她的事情?
厉京承没有立刻回答,车厢内弥漫着短暂的沉默,只有停车场明亮的灯光透过窗户洒进,勾画出他轮廓的光影。
终于,厉京承低声说道:“你不觉得…我们今天有些不一样吗?”
明愿愣了愣,心里一阵迷茫,真的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她咬了咬唇,稍稍沉思了一下,认真回答,“今时不同往日,拓澜确实有了很多新的变化,但如果厉总能把晶圆厂早日收回,那就更好了。这样拓澜可以继续布局新的市场,比如医疗方面……”
话没说完,厉京承的脸色突然一变,他打断了她的语句,语气冰冷:“下车吧,自己打车回家。”
明愿的呼吸几乎被这句话卡住了,微微错愕地低声应道:“哦,好的。”
莫名其妙!
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言辞,为什么会突然被赶下车?
她哪句话说错了?
他这一反常的举动让她更加迷茫,只能默默打开车门走出,步伐匆匆地朝着电梯间走去。
她按了楼下的按钮,等待着电梯的到来,心底莫名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却又不明白究竟是什么。
厉京承漫步跟在她身后,走进电梯,看着她按下1楼大厅键。
明愿侧身看着臭脸的老板,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厉总,你住几楼。”
“顶楼。”他高冷地吐出2个字。
明愿按下顶楼层数键,静待电梯升到1楼,准备打车回家。
电梯缓缓上升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显眼,明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她能感觉到,厉京承没有动,他就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像,没有话语,也没有动静,但是视线绝对落在她的身上,盯得她头皮发麻。
终于,电梯停在了1楼,门缓缓打开,明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快速迈出了步伐,“厉总,再见。”
厉京承站在电梯门口,目送她离开,眸光深邃而难以琢磨。
·
新年将至,合作伙伴们的礼品陆续送到了公司。
裘总则是亲自派了他的小儿子过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林昭和明愿得知消息的时候,厉京承已经在亲自接待裘泽阳了。
林昭低声开了个玩笑,“你这个失败的红娘,要被牵线搭桥了。”
明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呵呵哒。”
就在这时,厉京承的声音传了过来:“明愿,来一下。”
明愿回过神,厉京承朝她招了招手,她心里微微一顿,走进了会客厅。
“厉总,裘少。”她轻轻点头,礼貌地向两人致意。
裘泽阳面带微笑,眼中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明小姐,久仰大名。”
“裘少过奖了。”明愿微笑着回应。
“明愿,裘少今天过来,还有些合作上的事,有些细节,涉及的一些细节,你们可以聊聊。”厉京承语气平淡。
“好的,厉总。”明愿点头应承。
厉京承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会客厅,留下她和裘泽阳。
明愿看着他转身出去的背影,微微瞪大了眼睛,厉京承就这样把她卖在这里了?
裘泽阳笑着看向明愿,不急于展开正事,而是自然而然道:明小姐,听说你们最近都挺忙的,过年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吗?打算怎么过?”
裘泽阳这一开场,就有些绕不过去的意味,她不想让话题偏离正轨,便随意回应道:“确实比较忙,年底的工作很多。至于过年,可能会和家人一起,放松几天吧。”
裘泽阳微微点头,“明小姐是本地人?”
“算半个本地人。”明愿回答,“裘少,要不然我们还是聊一下合作细节吧,我等下和厉总还有个会议。”
裘泽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仍旧保持着微笑,话题自然地回到合作细节上:“那好,我们就说说合作的事情吧。其实我觉得,我们双方的项目在新的一年里,还是可以有更大突破的空间。”
临近午休时间,裘泽阳依旧滔滔不绝地提出各种问题,似乎并不打算轻易离开。明愿看了看手表,又瞥了一眼窗外,看到同事们陆陆续续离开办公室去用餐。
她微笑着,“裘少,快12点了,厉总估计还在办公室等您一起用午餐。要不然我们下午再继续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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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泽阳听到这话,稍微愣了一下,眼神似乎有些失落,“哦?这样啊,那我就不耽误厉总的时间了。明小姐要是不介意,我单独请你吃饭。”
“裘少客气了,午休时间短,我习惯去食堂用餐了。”
说罢,明愿起身,顺手拿起桌上的文件,走到门口,“那麻烦裘少稍等,我去告诉厉总用餐的消息。”
裘泽阳见她主动起身,随即也站了起来,笑道:“好的,麻烦你了。”
明愿走到厉京承的办公室门前,抬手轻轻敲了两下们,“厉总,裘少在等您用餐,您看是现在还是稍等片刻?”
厉京承抬眼看向她,简约干练的裙装,眼神清澈从容,虽然笑容清浅却又足够吸睛,端庄有礼的气质与她漂亮的脸蛋相得益彰。
厉京承站起身,走向门口,话语依旧不带温度:“走吧,一起。”
明愿笑了笑,正欲拒绝,“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好……”
厉京承打断她,“吃饭要紧,工作放着吧。”
明愿一时语塞,没有多说什么,顺从地跟在他身后,反正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和裘泽阳单独吃饭,和厉京承一起用午餐倒是没有丝毫不乐意。
裘泽阳见两人走出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礼貌的微笑,“麻烦厉总和明小姐了。”
厉京承淡淡地回应,“客气了。”
明愿轻轻点头,走在厉京承的旁边。
三人一起进入了餐厅,走进了一间雅致的包间。
裘泽阳走到座位旁,拉开椅子,“明小姐,请坐。”
明愿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坐了下来,没有注意到厉京承拧眉的瞬间。
一张小圆桌,四个位置,明愿恰好夹在了两位男人中间。
很快,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裘泽阳微笑着问道:“明小姐,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我看这道香煎鹅肝不错,尝尝?”
说罢,他夹起一块鹅肝,眉眼间带着一丝殷勤。
明愿还未开口拒绝,眉头微微一蹙,心想着自己真的不喜欢这么热情的客户。
正想开口拒绝时,厉京承却突然开口:“她鹅肝过敏。”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让空气中的氛围瞬间变得安静。
明愿心里一惊,她什么时候鹅肝过敏了?
裘泽阳的动作一顿,手中的鹅肝悬在半空,表情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轻轻放下。
“哦,抱歉。”裘泽阳失落道。
明愿看了看厉京承,心中感激,“没关系,我过敏源确实比较多,裘少自己好好用餐吧。”她轻声说道,语气清淡如水。
裘泽阳点点头,重新挂上笑容,“那好,明小姐如果需要什么,可以随时告诉我。”
明愿莞尔一笑,表示感谢。
然而,厉京承的表情却一瞬间变得冷硬,眉头皱起,眸中有抹细微的暗沉。
他没有再看裘泽阳一眼,而是直接伸手拿起汤勺,为明愿盛了一碗汤。语气低沉又强势,“你最爱的鱼汤,多喝点。”
明愿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她确实爱喝鱼汤,不过为什么厉京承只给她装汤和姜片,里面没有一点儿鱼肉啊?
17. 性骚扰行为
因为一碗鱼汤,裘泽阳终于在午饭后‘知难而退’,竞争对手太过强大,他暂时悻悻告辞。
回去的路上,明愿漫步在厉京承的身后,思索着这几天阴晴不定的老板到底怎么了?
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步伐,丝毫没有注意到前面突然停住脚步的男人。
“啊~”一道闷哼声从明愿口中溢出,瞬间被压在厉京承的胸膛上。
厉京承一个转身,明愿就撞了上来。
厉京承的目光微沉,低下头,冷静地看着面前的她,刚刚的碰撞让她一时无措,脸上闪过一抹惊愕的红晕。
“走路不看路?”
明愿慌乱地抬头,看着他那张沉稳如常的脸,心里有些恼羞成怒,“我……我看脚下走路,没想到你突然停下来。”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微微后退了两步,保持着与他适当的距离。
厉京承低眸扫了眼她后退的脚步,神情不悦,“明愿。”
明愿揉了揉微微发酸的鼻头,没好气,“什么?”
厉京承沉默了片刻,随即轻轻一笑,语气不再那么严厉,“以后注意点。”
说罢,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我看看。”
明愿脸上还残留着几分不悦和恼怒,然而随着厉京承的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她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
蓦地,腰上多了一只男人有力的手掌,紧紧地扣在她腰侧,让她后退不了半分。
“别动,我看看。”
他的指尖温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冰冷。
明愿突然失去了行动的自由,胸口的温度陡然升高,她的呼吸不自觉地有些急促,视线闪避着他专注在她鼻尖的眼神。
腰间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紧贴着她的衣物,透过薄薄的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指的轮廓。
“厉……,厉总,你先放开我。”
厉京承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凝视着她的脸。
“你脸上……”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不急于继续言语。
明愿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我没事。”
她急切地想要让他放开,却听到他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你脸上没事,鼻尖有些发红,下次小心点。”他轻轻松开她的下巴,放下了固定在她腰侧的手,风轻云淡地道了一句。
明愿一口气差点儿没有呼吸上来,她本来就没什么大事,明明就是他在小题大做,非要挡在路中间检查她的脸,多此一举!
她深吸一口气,愤愤转身,走在了他的前面。
走出不到一米,又听到他在后面喊她,“明愿。”
“干嘛?”她不爽地回。
“走反了,你下午要翘班吗?”
身后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愉悦却刺耳。
明愿脚步一顿,果然,走得有点偏。她本来心里已经有些不满了,这下听到他不急不躁的声音,更是恼火了。
她一转身,忍不住回道:‘厉总,你最近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厉京承站在她身前,眼中绽放出浓浓的笑意,“怎么这么说?”
“那天你莫名其妙地让我独自打车回家,我虽然不是你司机,但你车库里那么多车,那么冷的天气,你就不让我先开你的车回家吗?”明愿微微瞪他,开始诉说自己的怀疑,“还有今日,你给我解围盛鱼汤,为什么给我装了一碗的姜丝?”
厉京承听到她的质问,笑意更深,原来她也不是真的无动于衷。
他缓缓开口,“走吧,边走边说,挡在路中间不好。”
两人站在过道中央,周围寂静无声,偶尔有几道光从窗外斜射进来,投在地面上,显得格外空旷。
此时两人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显得既滑稽又突兀。
“不让你开车回家是因为你技术不佳,我怕你会紧张发生不可控的意外。至于,中午的鱼汤,”他顿了一下,嗤笑一声,“我就是单纯地不爽,冬天吃点姜,给你去去寒。”
前面听着还算合理,到了最后一句,明愿真的觉得他是不可理喻了!这还是英明果断,公私分明的厉京承吗?
这么明晃晃地把私人情绪带到她身上,她做错了什么?
明愿心中不自觉地涌上了一股莫名的火气,低低地道了一句,“有病。”
她脚步加快,走在了他的前面。
厉京承眼神微微沉了沉,显然听到了她不太高兴的反应。可他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反而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眼底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笑意。
她卸下了秘书的冷静,露出了恼怒而又真实的可爱模样。
他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继续跟在她身后。
回到办公室,正好撞上蔡雅雅买咖啡回来,她看见明愿,双眼放光:“听说你和裘少单独去吃饭了?”
明愿呵呵一声,“赤裸裸的谣言,我跟着厉总去的,三人一起吃的午饭。”
蔡雅雅不信,“不是说,裘少是来这和你相亲的吗?”
明愿一听就是林昭那个叛徒说的,“不是啊,是来讨论合作细节的。”
说到这里,明愿转头看向一脸八卦的蔡雅雅,“雅雅,你好像蛮懂的,刚好我有个朋友最近有些疑惑,你可以帮我分析一下吗?”
蔡雅雅立刻眼睛一亮,笑容充满好奇,“当然,什么疑惑?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忙解答。”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靠在桌边,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模样。
明愿思忖片刻,为了避免露出过多的破绽,临时编了一个大律师和小徒弟的故事。
蔡雅雅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这样啊,你是说你的朋友她有个大律师师傅,一直对她非常关照,教她很多东西,刚开始的时候,师傅对她很严格但又很关心,还会在她哭泣迷茫的时候费心安慰她,只不过最近突然阴晴不定起来,但又时不时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比如送了名牌包包,还有些莫名亲密举动?”
明愿点头,“对啊,对啊,就是这样。”
蔡雅雅白她一个‘傻子’的眼神,“这还用多说吗?他师傅喜欢上她了啊!”
明愿没料到蔡雅雅会这么直接,随即有些心虚地笑了笑:“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她师傅就是她老板诶。”
蔡雅雅不屑地接话,“老板又怎么了?又不是□□,还不能喜欢自己的下属啊?”
明愿低头,心里有些乱,“可是……,他也没有对我朋友说出什么话呀?”
蔡雅雅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朋友太单纯,其实挺简单的,敢送包包、敢做亲密举动,就说明他对你朋友有感觉。至于为什么变得时冷时热,那完全就是你朋友估计做了什么让他不爽的事情咯。”
明愿听得有些迷糊,“那我朋友该怎么办?”
蔡雅雅笑得一脸得意,“怎么办?告诉你朋友,等待他表露心意呗。如果他真心喜欢她,肯定会和你朋友告白的啊。”
明愿一惊,实在是想象不出厉京承开口和她告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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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雅雅倒是肯定了她之前的一个猜测,厉京承大概真的对她有意思……
蔡雅雅追问,“诶,你见过那个大律师吗?是不是很帅啊?”
明愿低眸,思索一番笑道,“不帅,个子也不高,大腹便便的样子,年纪大约三四十来岁吧。”
蔡雅雅冷哼一声,边说边远离,“劝你朋友尽早离职吧,她师傅是性骚扰行为。”
明愿噗嗤一声笑出来,还有这么双标的答案吗?
不过,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也在不知不觉中,给了厉京承一些暗示?难道她在不经意间也释放了信号?
是那晚在泳池边,她表现得不够矜持?还是那晚在海边,她哭得太伤心,失了分寸?又或是,她太过草率地收下了那个原本要送给江禾林的包……
下午,所有的好事撞到了一起,有些日子没见的江禾林跟着她哥哥江禾城来了。
明愿和蔡雅雅端着咖啡和点心进了厉京承的办公室。
刚进门,江禾林就笑着站了起来,目光柔和地扫过明愿,“明秘书,好久不见。”
明愿微微一笑,回道:“江小姐,江先生。”
蔡雅雅见状,先退出了办公室。
江禾林道:“快过年了,我和哥哥过来请厉总吃个晚餐,我还给你带了一个小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这,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谢谢你之前陪我吃饭,陪我玩。”
盒子打开,是一条颜色鲜艳的丝巾。
明愿接过礼物时,感受到厉京承的眼神投射,突然有种莫名的心虚。
“江小姐,太客气了。”
只不过,这是收买她继续追求厉京承?还是说她已经看开了,不喜欢厉京承?
明愿觉得烫手,但也不好拂了江禾林的面子。
江禾林:“客气什么?我还要谢谢你呢,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明愿摇头拒绝,“谢谢江小姐,但我晚上要加个班,估计抽不开身。”
厉京承微微抬头,眼中淡淡的冷意扫过两人,嘴角抿了抿,“我今天也有些事情要处理,改天再一起。至于江少说的合作,拓澜暂时还没有这么方面的计划,以后有机会一起合作。”
江禾城显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不再多说什么,点头表示理解,“好的,厉总,合作的事不急,您忙您的。”
半年前,是厉京承求着江氏合作,但现在的拓澜已经不再需要江氏的支持了。他已经不再因家族利益苦苦挣扎,拓澜的势力渐渐上升,资金、技术逐步自给自足,他所掌握的资源已经让很多人望尘莫及。
厉京承还是一派淡然,江禾城见识过他如何陷入困境,又逐渐将自己拉出深渊,在江禾城眼里,厉京承是那个能够从绝境中逆转、拥有远见卓识的男人。
厉京承道:“不好意思,下次我再约江少。”
江禾城深吸一口气,最后对厉京承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厉总,我和禾林告辞了。”
“改天见。”厉京承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开。
江禾林轻轻地叹了口气,抿紧了唇角,目光厉京承身上停留片刻,才低下头,转身跟上哥哥的步伐。
偌大的办公室一下子只剩下明愿和厉京承。
才送进来的茶水和点心不能浪费,明愿打算带出去茶水间,她弯腰收拾茶盘,厉京承却忽然站起身,径直走向她对面的沙发,优雅地坐了下来。
明愿微微抬眸,撞进了他深邃又炙热的眼眸里。
18. 最近谈恋爱了?
几乎是瞬间,明愿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和蔡雅雅的话,厉京承大概是真的是喜欢上她了。
他的目光露出的专注和热切,不再是工作中的冷静与理性,而是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情感。
她不禁在心里问自己,自己能否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
“还在因为中午的事情生气?”他问。
明愿摇头,假装不懂,继续摆弄手里的点心和茶水,“厉总,喝茶吗?”
厉京承唇角含笑看着她,学着她摇头,“不喝。”
明愿接着问,“那咖啡呢?”
“不喝。”
“那点心呢?”
“不吃。”
“哦。”明愿依旧没有抬头,只是道:“那我带出去给同事们分了。”
厉京承‘嗯’了一声,目光安静地注视着她,等她继续说些什么。
明愿端起茶盘,目光微微闪避,毫不拖延地起身走向门口,她没有回头,步伐也没有丝毫犹豫。
厉京承依旧坐在那里,目光一直随着她的背影,直到门轻轻合上,他才慢慢收回视线,看向她遗落在沙发上的丝巾,那是江禾林送给她的礼物,颜色过于艳丽,一看就不是明愿平时会喜欢的风格。
明愿走出办公室,茶盘在手,脚步不急不缓。
然后整个秘书室开始其乐融融地享用下午茶,欢声笑语传到了厉京承的耳朵里,犹如一阵轻风吹过,虽不刺耳,却让他不禁感到烦躁。
厉京承走到走廊处的玻璃门前,目光冷淡地看着,眉头微微蹙起。
林昭是最先注意到老板的眼神的,他轻咳了一声,小声道:“低调点,好好上班吧。”
明愿正和其他同事聊得热火朝天,闻言,立马转头对视上厉京承带着怨气的眼神,那眼神里的冷意与不悦几乎让她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这眼神简直堪比上学时候躲在教室窗户处偷看的班主任还可怕。
蔡雅雅察觉到什么,立马瞄了一眼,随即乖乖地收回目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得端正,生怕再惹来老板的不满。
·
翌日。
明愿刚走进办公室,便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微妙变化,同事们似乎都在偷偷看着她,她略感不对劲,直到她走到自己的桌前,一束鲜艳的花朵赫然地出现在她位置上。
蔡雅雅立马凑了过来,“快打开卡片看看,让我看看谁的眼光这么好。”
“哇,明秘书,花是谁送的呀?这么浪漫!”一个年轻的女同事满脸羡慕。
“是啊,肯定是某个心仪已久的人吧。”另一位同事附和道,眼中带着打趣的光芒。
“这是前台一大早就抱上来的,真是娇艳欲滴的花朵啊。”男同事也跟着打趣。
明愿笑容有些无力,她还真的不知道是谁送的,莫非是……?
厉京承应该不至于吧?他还真的要追求她啊?他会这么直接?简直难以相信。
她拿起花束旁的卡片,查看上面的字迹。
简简单单四个字,「生活愉快。」
蔡雅雅跟着看了一眼,道:“这么可爱的字迹,感觉是花店妹妹代写的。”
明愿轻轻一笑,故作淡定地解释:“应该是我朋友送的吧。周末我们一起吃饭,她看我最近太忙,送花帮我缓解一下工作压力。”
“好吧。”蔡雅雅遗憾地坐回自己位置。
厉京承坐在办公室,林昭正和他汇报工作,听到外面的动静,比昨天下午茶时候笑得还大声。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窗外扫去,“外面发生什么了?”
林昭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动静,然后低声回答:“明秘书收到了花,他们在猜测是哪个追求者送的。”
厉京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
空气中的压迫感愈加明显,林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老板,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继续吧。”他淡淡道。
林昭不自觉加快了语速,快速地汇报完手头的工作。
待林昭出去后,厉京承眉头微微一沉,拿起电话,拨通了内线。“明愿,进来一下。”
本来明愿一直觉得,无论何时何地面对厉京承,都无关紧要,心中毫无波动。然而,这次收到了那束没有署名的花,她的心里不禁起了几分复杂的心思。
她难得升起了丝丝扭捏的情绪,敲了两下门后,推门进去,又站在了门口,“厉总。”
“嗯。进来,杵在门口做门神吗?”厉京承没好气地睨了一眼,站得老远,他是会吃了她吗?
这话虽然带着不满,但明愿忍不住觉得好笑,突然觉得厉京承没有那个浪漫细胞送她花了。
明愿慢慢走近,大方道:“厉总,什么事?”
厉京承坐着不动,淡淡道:“你的东西忘记在我这里了。”
明愿心里又是一惊,她什么时候又忘记了东西在他这里了?上次是包包,这次又是什么东西?
厉京承抬眉,似乎略显不耐,眼神随意扫向桌边,暗示她看那里。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明愿恍若大悟,原来是江禾林昨天送她的丝巾,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忘在了这里。
她拿起盒子,尴尬一笑,“谢谢厉总,那我先出去了。”
说着,她便准备转身离开,刚迈出一步,厉京承又叫住了她。
“最近不忙?”
额?
明愿微微眨了下眼睛,她这个做他眼皮底下的秘书忙不忙,他会不知道吗?
“目前正在落实与蒋氏的二期合同,昨天的设备问题也已经与供应商沟通过了,不过他们那边的生产进度还是不太乐观。”她简洁地汇报道。
厉京承静静听着,他并不急于了解这些工作的细节,他更想知道她桌子上的那束花。
他道:“设备问题是个难点,尽快找到解决办法,别耽误了合作的进度。”
明愿点了点头,抱着盒子乖巧道:“好的,厉总。”
厉京承瞥了眼她,又想起跨年夜那晚,席越川给她电话的事情。
他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最近谈恋爱了?”
明愿有些愣住了。
竟然真问了?他居然开口问她这个。她恍若不见般低下头,想掩饰自己的窘迫,却没能抑制住那份难以言喻的羞涩。
厉京承瞅了眼她的表情,这羞答答的样子真的是给看得他觉得碍眼又烦躁,自己怎么就莫名地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他冷静了下,嘴角微勾,却带着些许压抑的气息,又问:“你上次在裘总面前不是说过,要专心事业,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吗?”
明愿抬眸,镇静了下情绪,“厉总,恋爱与否都不会影响我工作的能力。”
厉京承微微眯眼,沉默片刻,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真是没一句话是他爱听的。
“出去吧。”他道。
明愿抱着盒子,利落地转身,迅速走出了办公室。
下午3点,整个秘书室又一阵沸腾,惊呼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
然而,厉京承此时的耐心已经完全耗尽,他冷冷地瞥向门外,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大声喊道:“林昭,进来。”
林昭在外面听到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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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僵了一下,知道老板不高兴了,急忙推门进来。
此时,秘书室安静下来了,大家回去位置上坐好,不再围着明愿,只用眼神感谢明愿追求者送的下午茶。
厉京承剜了眼林昭嘴角还没擦干净的蛋糕,冷冷开口:“外面又在热闹什么?”
林昭慌忙抬手擦去嘴角的蛋糕屑,神色有些尴尬,他支吾了一下,“那个……是明愿的朋友送了下午茶过来。”
厉京承:“没吃过?”
老板这话有些讽刺了。
林昭:“……,没吃过这么可爱的。”
真不是他夸,送来的下午茶五花八门,从12生肖到12星座应有尽有,每一款都精致萌,真的让人忍不住下口,真的怨不得那些女同事们会惊呼。
厉京承:“谁送的?”
林昭:“明愿的朋友,没署名。”
厉京承语气不耐,“谁?”
“……”林昭终于反应过来,“我现在就去查。”
还没等林昭去查清楚,‘明愿的朋友’就已经亲自送上门来了。
裘泽阳风度翩翩地走进办公室,手里提着两盒精致的进口水果,目光从容地扫过一圈,最后将水果放到明愿的桌前。
明愿有些蒙圈了,裘少这是怎么了?这突然的变化,是被什么鬼附身了吗?
昨天他来公司谈事的样子,可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举动的人啊。
“裘少,你这是?”
裘泽阳微微一笑,语气温和而得体,“昨天耽误了大家不少时间,今天特意来赔罪,给大家带点小心意,希望各位帅哥美女不要见怪。”
说着,他又对明愿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尤其是明秘书,昨天辛苦了。接下来我们公司和拓澜的合作会越来越紧密,算是提前和你套个近乎了。明秘书不介意吧?”
明愿稍微思索了一下,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她扬唇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裘少,那我们进会议室谈话吧。”
裘泽阳挑眉,跟在明愿的身后进去,又不忘和看热闹的同事们微微点头打招呼。
会议室的门轻轻关上后,明愿直接开口,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锐利:“裘少,不如直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想,你也不是真的有意追我,难道是老裘总在背后施加了什么压力?”
裘泽阳笑了笑,轻松地靠在会议室的桌子旁,双手插口袋,“不愧是厉总的秘书,连我这种小心思都能看出来。”他语气轻松,透着一丝玩味,“我爸确实给了我不少压力,你也知道,他一直把我和你们拓澜这段合作看的很重。”
明愿冷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等他继续。
裘泽阳语气有些无奈:“不过,明秘书,老实说,我确实对你有些意思,奈何你对我无感啊,我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但是我要不来追你,我爸就会让我去追别人。所以,”他顿了顿,咧嘴一笑“我想了想,我还是追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为佳。”
明愿:“……,裘少,那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我和你没戏。”
裘泽阳听后笑了笑,对她的直接并不意外,“哦,那我陪你演戏怎么样?厉总应该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拓澜上班吧?”
明愿微微皱眉,目光冷静:“裘泽阳,你觉得这很有趣吗?”
裘泽阳轻松地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不有趣啊,我就追你一个月,反正只要我家老爷子看出我的认真就行了,你还是可以漠视我的,你完全不吃亏。”
明愿站在原地,思量片刻,“接下去的花,不要玫瑰,百合、郁金香、洋桔梗都可以。”
19. 你和季家千金很熟
裘泽阳按照约定,源源不断地送花,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厉京承的脸色也随着花束的数量逐渐变得阴沉,因为花束实在是太多,整个拓澜顶楼仿佛变成了花园,各式各样的花卉点缀其间,生机勃勃。
就连保洁阿姨都感叹道,托明小姐的福,就连保洁休息室都开始浪漫起来了。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厉京承耳里,他瞥了眼林昭,语气冷得像冰:“去和财务部说,以后拨预算专门用来买这些花花草草,勤快一点,每周都换。”
林昭心领神会,赶紧点头:“明白了,厉总。”
明愿坐在办公桌前,手指轻轻绕着小熊玩偶脖子上的红色丝巾玩耍,这是江禾林送的。
她不喜欢佩戴丝巾,也不习惯把它系在包包上,干脆将它绑在了小熊脖子上,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她的手指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轻轻放开,捋平那条丝巾。
厉京承走到外间开放的总裁办秘书室,瞅着明愿,“收拾一下,和林昭跟我出去一趟。”
拓澜比法定节假日提前2天放假,今天是最后一天班,大家的心情早已飘远。大多数人已经提前请假回家,或者正坐在座位上等着下班,忙碌的办公氛围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偏偏这个时候,厉京承居然还有公务需要她和林昭配合。
明愿端正坐好,迅速收拾了桌上的文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好的,厉总,我马上准备。”
厉京承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语气依旧冷淡:“走吧。”
明愿跟上,两人一同走出了办公室。
大堂一楼,林昭已经开好车等在了门口,后座车门也大大敞开,厉京承坐了进去,林昭站着不动,未关车门。
明愿眉梢微微挑起,这是让她一起坐后座的意思?林助有些过于主张了。
她走上前顺手帮厉京承关上了车门,随即打开了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林昭默默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车子稳稳地沿着郊区的路驶去,明愿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摸不清这是要去做什么。
她看了眼认真开车的林昭,转头问道:“厉总,我们这是去哪?”
厉京承抬了抬眼皮,声音低沉:“骑马。”
“骑马?”明愿心里猛地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腾空而起。
林昭适时补充,“厉总是去赴季氏的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将在舅舅舅妈以及闪闪面前,表演她是如何在厉京承面前当牛做马的。
到了马场,车子缓缓停下,窗外的景色一片开阔,冬日的寒气逼人,四周尽是枯黄的草地,空气虽清新,但却没有一丝绿意。
即便是财力雄厚的舅舅,也未曾在这个季节里浪费心思去种植那些娇嫩的绿草。
下了车,马场的负责人已经站在不远处迎接。
明愿看了看他,他似乎已经得到了交代,没有像往常一样冲上来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负责人点头示意,直接向厉京承走去,“厉总,我们先生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厉京承道:“麻烦了。”
明愿犹豫了一下,暂时不太想进去,因为里面也有一匹她的马,她怕露出什么破绽,于是便轻轻靠向一旁,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准备在玻璃屋内待着。
林昭回头询问道:“明愿,怎么了?”
明愿微微一笑,摆手道:“抱歉,你们先去,我想先去个洗手间。”
厉京承听了,淡淡地吩咐:“快去快回。”
明愿:“好的。”
今日是阳光明媚,照得四周的枯草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可惜那冷冽的冬风刮得脸颊生疼,骑什么马?也不知道舅舅怎么想的,有事要谈,不能约在其他地方吗?
就算是她可以大大方方进去骑马,也根本不想被这股寒风撕扯,明愿不禁在心里腹诽。
她对这个马场相当熟悉,待他们都消失在远处,明愿便沿着连廊转到不远处的景观亭,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马场上的所有动静。
她注意到,厉京承和舅舅他们在挑选马匹,可是为什么哥哥席越川也在啊?
她盯着那边看了一会儿,等到闪闪稍微落单,便迅速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闪闪姐,为什么我哥也在啊?”
闪闪扫视了一下四周,似乎猜到她的位置,朝她笑了笑:“你哥哥说是来接你回家过年,恰好你老板约我老爸吃饭,就顺便一起过来马场了。”
明愿一时语塞,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真是……呵呵。
马场上,席越川一骑绝尘,马蹄声扬起尘土。
他稳稳地落回起点,身姿英俊,气质卓然。
不远处,厉京承刚刚换好衣服,身形挺拔,轮廓分明,他微微抬头,视线与马背上的席越川交汇。
席越川率先出声,“厉总,好久不见。”
厉京承的目光在席越川身上略作停留,“席总。”
他抬起手,指尖轻触马背,示意身旁的马匹跟随。随着他微微一蹬,马匹优雅地屈膝,稳稳地趴下。他轻盈地跨上马背,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得以和席越川平视,他淡淡道:“没想到席总最近也在安城。”
席越川嘴角轻扬,笑意温和,“来这看看家人,刚刚听我舅舅说,厉总想在海边购置一栋写字楼?”
厉京承:“是有这个计划。”
“看来厉总的拓澜,真是越发壮大了。”
“提前部署的计划,还比不上席氏。”
席越川眯了眯眼,笑意更深,“我们席氏虽然什么都做,但做得不够精细,倒是比不上厉总在科技产业的深耕细作,已经成为业内响当当的名号。”
京承只是淡然一笑,嘴角的弧度轻描淡写。
他轻轻拍了拍马背,缓缓向前骑了几步,随后停下马,转头对着席越川,“席总,有兴致跑一场吗?”
席越川眼中闪过一抹兴趣,“厉总果然是个敢于挑战的人,不过,能否从我这里赢得一场,可就难说了。”
厉京承的眼神清冷而坚定,他握紧缰绳,整个人的气场立刻沉了下来,“试试便知道。”
两人对视片刻,随着一声轻轻的鞭响,马匹在场上腾空而起,飞速向前冲去,瞬间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闪闪走到明愿的身边,目光随着赛道上的两人一同移动,笑得有些狡黠。“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老板,你希望谁会赢?”
明愿调皮一笑,“心底希望是哥哥,但因为我来这是为了工作,我希望是厉京承。”
闪闪听到她的话,立刻笑出声来,调侃道:“你现在真是牛马啊,左右为难得很。”
明愿无奈,“对啊,我肯定是希望老板越来越好的。”
“刚刚听到厉京承和爸爸聊,要买楼的事情,他看上的那栋写字楼要这个数。”闪闪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明愿看了看闪闪比划的数额,心里不禁一震。
她轻轻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问道:“是那个海边的写字楼吗?舅舅同意了?”
闪闪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八卦的光,“就是那个,价钱上爸爸还做了让步,估计很快就会敲定。”她笑得有些神秘,“如果成交,拓澜集团可真是步步高升了。”
明愿轻轻叹了口气,“厉京承真是越来越有魄力了。”
明明有这个钱,当初却不愿意花钱买下晶圆厂,反而买起了写字楼,难道不知道房地产已经是夕阳产业了吗?再说现在拓澜的规模也还没有大到需要需要换写字楼的程度。
明愿摸不清厉京承的考量。
闪闪看了眼手机,拍了拍她的肩膀,“爸爸妈妈说怕你当着他们的面不好意思,他们就先离开了,那待会儿我和越川就当家作主请你们老板吃饭吧。”
明愿松口气,一本正经地抱拳,“好的,感恩舅舅舅妈。”
闪闪去安排餐厅的午餐,明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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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准时机,提前走到林昭的边上,一起等厉京承和席越川回来。
林昭借机问她,“你和季家千金很熟?”
因为他刚才看到她和季家千金在一旁聊得挺投机。
明愿笑笑,“不熟,但是见过几次,再说了,女生嘛,聊一个睫毛指甲都可以写一万字论文了。”
林昭闻言忍不住笑了,微微摇头,“这倒是,女生的聊天话题真是无所不包。”
马场上终于传来了动静,尘土飞扬,明愿一边捂住鼻口,一边忍不住探头,好奇究竟是谁赢得了比赛。
她看到厉京承和席越川正在缓缓骑马归来,神情自若。
厉京承先到达,稳稳地从马背上下来,脸上并没有显得特别激动,只是淡淡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席越川则似乎稍微慢了一些,眼角的笑意浓郁。
席越川翻身下马,轻松地拍了拍马匹的脖子,笑着开口:“一起用午饭吧,厉总。”
厉京承点了点头。
明愿悄悄瞪了眼哥哥,然后跟着林昭走到厉京承身边。
午饭直接安排在马场的餐厅,闪闪很自然地走到席越川边上,笑着开口,“厉京承,没想到你去美国这些年,骑马技术竟然进步这么快,刚才那一圈可真是潇洒得很。”
厉京承淡然道,“倒是比不上席总,又快又稳。”
明愿朝着哥哥席越川抬了下眉梢,「难道刚才是你赢了?」
席越川见状,笑了笑,“厉总太谦虚了,吃饭吧。”
明愿和林昭各自坐在厉京承的边上,席越川和闪闪坐在对面。
厉京承注意到,席越川总是有意无意地将鱼汤和糖醋小排转到明愿的面前,两人好像有股莫名的默契,只有这两道菜出现在明愿面前,她才会伸手夹菜。
他低头略微思索,眸光掠过席越川,“不知道这鱼是不是马场后面池塘里的?”
闪闪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的确是那池塘里的鱼,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保证新鲜。”
厉京承:“嗯,不知道我能否带几条走?”
“当然,我马上叫人安排。”
席越川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笑,明愿抬眸对视他打趣的目光,皱眉警告。
不许笑话她老板。
于是,饭后,厉京承带着6条鱼上车了。
车子缓缓开到公司,厉京承目光淡淡地扫过窗外,突然开口道:“你们把鱼带回去吧,我看你们挺喜欢吃的。”
这说的什么话!!!
明愿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老板不仅在饭桌上亲自为他们讨要了鱼,还这么直白地让他们带回去?这话的意思简直是,老板放下身段要来的鱼,你们拒绝了也不好吧?
更关键的是,林昭家就在安城,但她今晚还要赶飞机回宁城,居然还要带着这些鱼?她都可以想象到席越川看见她带这两条活鱼的表情了。
明愿偷偷瞄了眼林昭,心里暗自琢磨,要不然等下干脆就把鱼全部送给他好了,反正他家在安城。
林昭下车打开后备箱,抱走了其中一个装了鱼的泡沫箱,“厉总,那我先回去了,新年快乐。”
厉京承点头,“新年快乐,辛苦了。”
林昭又朝明愿笑了笑,“新年快乐,明秘书。”
明愿张了张唇,最后道:“新年快乐。”
她站在车旁,脑海里一阵盘算,想着还是也去抱鱼下车吧,等下打车回去舅舅家,还给闪闪。
就在这时,厉京承站在旁边,没有急着离开,只是低声道:“上车,我送你回家。”
明愿原本以为他会匆匆忙忙处理自己的事情,没想到他还会主动提出送她回去。
她开口拒绝,“厉总,这个鱼,还是您带回去吧,我也不会做饭的。”话落,又摆了摆手。
厉京承没有多说,只是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语气依旧平淡,“上车。”
再次上车,就是来到了厉京承的家里,明愿怀疑他是故意的。
20. 喜欢吗?
虽然怀疑他故意‘请君入瓮’,但明愿还是大大方方地打量起他的家,毕竟上了贼船,就好好摸摸清楚贼的家。
厉京承的家与他的气质十分契合,低调而富有品位。简约现代的设计风格,精致却不张扬。
她不自觉地走向窗边,拉开一小部分窗帘,俯瞰着外面的城市,车水马龙,安城的繁华在眼前铺开。
“喜欢吗?”厉京承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他已经换好了家居服出来,没有商务场上的威严,袖口轻轻卷起,露出腕部的肌肉线条,简洁却带着一丝利落的随性。
她转头看向他,眉眼弯弯,“挺喜欢的,很有品位。”
厉京承的唇角轻挑,微微靠近,“我是问你,喜欢吃什么鱼?”
明愿:“……,厉总会做什么鱼?”
“你喜欢吃什么做什么。”
厉京承的眼神带着三分风流,七分坏,完全没有平日里那种严肃正经的模样,甚至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
明愿回想起他车里那句,“去我家里,我给你做。”
这话说得太自然,但在她听来反而是一种试探,如果她真的跟着他来到了这里,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会不再是单纯的老板与秘书。
那种不言而喻的改变,让她不禁有些迟疑,但却没开口说出拒绝的话。
她看着他,眉眼间没有一丝慌乱,反而带着几分冷静与思索,“嗯~,那吃糖醋鱼吧,另外一条就做简单的鱼汤?”
厉京承回身,拐到厨房,边走边说:“看来你对我的厨艺很有信心。”
明愿背着手跟在他身后,“算是吧,不过你会杀鱼吗?”
厉京承嗤笑一声,“楼上书房有很多书,你可以去看。”
明愿追问道:“干嘛?杀鱼做饭不让看?厉总该不会夸下海口了吧?”
厉京承:“杀鱼这种事,做了就好,不需要别人围观。”
“好吧,反正我也不想看。”
她转身朝楼梯走去,脚下的拖鞋却太大,步伐不太稳,踩在地板上发出一阵“哒哒哒”的响声。
进门时,她本打算拿钟点阿姨的一次性拖鞋,却没想到,厉京承动作比她快,直接递给了她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
他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以后会给你准备。”
明愿不禁停下脚步,目光停留在这双深蓝色拖鞋上,心中暗自嘀咕:真是好大一张脸,谁说她以后还会来?
楼上两个房门紧闭,只有书房是敞开的大门,墙壁被深色木质书架填满,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种书籍,书房中央是一张宽大的实木书桌,桌面凌乱,纸张无序地摆放在上面。
明愿走近看了看,居然全是新办公楼的图纸,看来,厉京承的这番布局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早有准备,筹划已久。
这个男人,果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啊。
明愿随意翻了几页图纸,楼下的男人应该也差不多处理完鱼了。她瞥了一眼墙上的钟,稍作估算,便转身朝楼梯走去,脚下的拖鞋在楼梯上又一阵哒哒哒声。
厉京承听见动静,“进来围观吧。”
明愿笑着走进去,“这么自信?不怕我影响你发挥吗?”
厉京承头也没抬,专心摆弄鱼的造型,“我做了十多年的饭,不至于这么没有底气。”
明愿在他身后轻轻鼓掌,以示夸赞。
厉京承将葱段放入滚烫的油锅中,顿时一阵滋滋作响,热油溅了出来。
明愿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皱了皱眉,“我还是出去等吧,你慢慢做。”
话落,外面的门铃声突然响起。
厉京承回头,“去开门吧,我找人送了牛排。”
明愿依言,又哒哒哒地走去玄关口开门。
大门一开,居然是笑容温婉的厉夫人,明愿抿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厉夫人。”
厉夫人微笑着看向明愿,眼中带着一丝惊讶,却很快掩饰了过去,她轻声道:“明愿,你好。”
难为厉夫人还记得她的名字,可是,她现在是要请厉夫人进来吗?但是厉京承和她关系不好,明愿觉得自己做不了这个主。
明愿站在门口,心中略感局促,迟疑了一下,“厉夫人,厉总他正在忙,我去帮您叫他。”
说着,她转身进去,不到两步,围着围裙的厉京承已经迎了出来。
他神色冷漠,步伐果断,迅速地走到了她身边,温声道:“厨房还在炖汤,进去看看。”
明愿秒懂,这是不想让她看见他和厉夫人的谈话了。
她点点头,哒哒哒地又走进厨房。
厉夫人始终站在门口,微微一笑,语气温柔,“京承,我想着你过年应该会回去美国陪你爸爸,我就守着时间找过来了,我给你带了些吃的。”
说着,她将手里的袋子递到厉京承面前。
厉京承冷冷开口:“不必了。”
厉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将袋子放在门口,目光失落,“好,那我就放在这里,里面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小点心。”
厉京承扫了眼,目光锐利,语气冷淡:“你怎么上来的?”
没有他的允许,保安是不可能放任何人上来顶楼的,显然,这并非偶然。
厉夫人尴尬一笑,“我找人打了个电话给物业公司,说是你妈妈,他们就放我上来了。”
厉京承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寒意:“厉钦吗?”
厉夫人慌忙摆手,解释道:“不是,就是妈妈之前的一个朋友。”
他不耐烦地打断她,“这些解释我不感兴趣。东西带回去吧,别再来了。”
说着,厉京承直接将大门关上,动作冷漠且果断,连一丝微弱的情感都不愿再留给她。
守在厨房门口的明愿只听见“砰”的一声,手里的手机差点儿被震飞出去。她心中一震,转头望去,只见厉京承冷峻的背影。
厉京承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语气冰冷而威压:“喂,我是厉京承,我再说最后一次!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放上来顶楼!”
切断电话,他将手机抛到沙发里。
等他再次转身,面对明愿的又是一张温煦的俊脸。
他的脚步越来越近,明愿看清他眼里的复杂的情绪,不止是冷漠和疏离,还有不甘,厌恶和落寞。
明愿忍了又忍,他眼里藏了许多无法言说的苦楚,这样的厉京承真让人心疼。
她轻轻抿了下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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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轻柔的水波,“你没事吧?”
他没有言语,只是突然伸手将明愿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她的身体被他紧紧环抱住,温暖的气息和他沉默的力量环绕着她。
他的头轻轻埋在她的脖颈处,呼吸有些急促,带着压抑的情绪。明愿感受到他全身的僵硬与不安,仿佛连他那冷漠的外壳都已经被剥开,露出了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痛楚。
她的心微微颤动,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搭在他的背上,想要给他一丝安慰。
她没有问更多话语,只是静静让他抱着。
良久,他终于打破沉默,静静地道出了故事,“我妈出轨后,我跟着我爸去了美国,再后来我爸在学校实验室发生意外,我便没有了所谓的家。”
这个故事,明愿曾在电话里听哥哥席越川说过,但当厉京承亲口说出来时,依然让她感到一阵沉痛的冲击。
这种无法愈合的伤痕,估计会伴随他的一生吧。
想到这里,明愿不自觉地收紧了手里的力道。
厉京承感受到她的动作,轻轻贴在她耳边,低声道:“饿不饿?”
明愿在他怀里点头,鼻尖回荡着他身上冷冽的香气和那股淡淡的油烟味,不算清新,却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明愿觉得这样的厉京承来得更加真实。
她的身体软软地贴着,厉京承不舍得松开如此乖巧的明愿,“但我现在不舍得松开你,突然不想去做饭了。”
“那你不怕饿坏我了吗?”明愿在他怀里问道,声音轻柔。
厉京承稍稍松开了一些,低下头看着她,“不怕。”他的语气低沉,“因为我不会饿坏你。”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空气中的暧昧气息未散去,明愿平静地与他对视。
时间悄悄流动,俊脸又逐渐靠近,呼吸温热,明愿的心跳加快,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吻下来。
然而,就在这一刻,门铃的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一片刻的静谧。
厉京承微微皱眉,眼底的欲望瞬间被打断,他的目光从明愿的眼中移开,眼神中还闪烁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沉默了片刻,他低声道:“我去开门。”
明愿则不禁松了口气,转身小跑进去洗手间,脚下的拖鞋发出轻快的哒哒哒声,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欢愉。
推开门,明愿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有些不太真实,脸上带着刚才的羞涩与些许紧张。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清晰的面容,眉眼间难掩的微红,还有那些刚才与厉京承之间的微妙情愫。
约莫十分钟过去,明愿终于感觉自己平复好了心情。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镜子前,轻轻整理了下头发,抿了抿嘴。
她推开洗手间的门,回到客厅时,屋内的气氛已经变得稍微清静了些。
厉京承仍站在厨房,低头专注于翻动着锅里的东西,手臂线条隐约可见,给人一种稳重又自信的感觉。
餐桌上已经整齐地摆好了送来的牛排,还有两瓶没有酒精的气泡饮料,瓶身精致。
明愿一眼认出这个品牌,即便是零酒精款也不便宜,价格高得令人咋舌。她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今晚不喝酒?真是个典型的绅士举动。
21. 他看着她矜持又带着些许妖精般的模样,唇角……
厉京承端着菜出来的时候,明愿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玩手机,墙上投影出电影画面,无声地播放着,她脱下了拖鞋,脚趾轻轻蜷曲着,怀里抱着抱枕,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肩头。
厉京承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看了许久,直到沙发里的她换了个姿势继续玩手机。
他唇角轻轻弯起,“吃饭了。”
明愿回眸,随意地将下巴搁在沙发靠背上,“做好了?”
“嗯,是不是饿坏了?”他说。
“还行。”明愿答道,低头找鞋穿上。
厉京承走近,注意到她的聊天界面,“在看什么?”
“在看家人安排的新年行程。”明愿头也不抬地答道。
厉京承没有再多问,转身走向餐厅,拉开椅子,“坐吧,先吃饭。”
明愿感觉他好像突然间有些沉默,问道:“你呢?要去美国吗?”
这是刚刚他和厉夫人在门口说的,她虽无意听,但现在也不想装作没听见。
厉京承站了一会儿,手扶着餐椅,等她坐下,才低声答道,“嗯,我习惯一个人在美国过年。”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明愿稍微低了头,心底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厉京承坐在了她的对面,给她盛碗鱼汤,“喝吧,刚刚没有注意到火候,炖得久了些。”
“没事,刚刚好,汤反而浓郁了些。”明愿喝了一口汤,汤的温热与香气在口中弥漫,不得不说,他的厨艺确实很不错。
满桌上的菜,除了牛排是餐厅送来的,别的都是出自他手,色香味俱全。
不过,明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真的是临时起意,要做鱼给我吃?”她轻轻挑眉,带着一丝怀疑。
厉京承目光含笑地看着她,“觉得我居心不良?”
明愿哼了哼,直接道:“主要是你家食材过于丰盛,只有牛排和饮料是外送的,其他都得自己准备,这么周到的安排,真不容易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厉京承嘴角的笑意加深,“那你说我为什么不给你准备红酒,反而是没有酒精的饮料,是我另有企图?”
明愿瞪了他一眼,放下汤碗,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你还不是为了装绅士,你别以为用美食就能打动我,我是个对食物要求很高的人。”
“是吗?”厉京承似笑非笑地说:“那我平时怎么没感觉出来,我看你平时吃饭的时候端庄得不行,对美食兴趣不大。”
明愿慢悠悠地回应,“我和你用餐都是为了应酬,我私底下肯定是有自己的喜好啊。”
“那你平时除了喜欢吃鱼,还喜欢吃什么?”他问。
“可多了,都是家里会做的,你肯定不会做。”明愿一边切着牛排,一边随意地回答。
“比如?”厉京承继续追问。
明愿轻笑了一声,眼中含着淡淡的怀念,“比如家里做的红烧肉,或者清蒸螃蟹。”她顿了顿,话音略带惆怅,“家里做的特别好,每次回去我都忍不住吃个不停。”
他看着她,眼里多了几分沉思,淡淡道:“过年了,你又可以吃上了。”
明愿点了点头,抿唇笑了笑,“嗯,当然。”
整个晚餐,气氛还算是轻松愉快,尽管偶尔有些沉默,但并不显得生疏或尴尬,反而有一种安静的舒适感。
厉京承并没有说什么让她觉得尴尬或羞涩的话,两人相对而坐,偶尔交换一个眼神,或是轻轻笑一笑,就像是相处多年的朋友,又像是已经走过许多岁月的恋人,有种特别的默契,无言的理解胜过千言万语。
饭后,车子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明愿看着窗外,心思渐渐飘远。
到了小区,厉京承缓缓将车子停下,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提醒她到了,而是静静地坐着,目光专注地盯着她。
车窗外小区中庭的空地上,一群小朋友正在嬉闹,手里拿着小烟花,缤纷的火花绽放,明亮的光芒映照在他们稚嫩的脸庞上,笑声和烟花的爆裂声交织在一起,温暖而快乐。
一瞬间,她的思绪被这一幕打断,明愿突然想起之前在商场买的那两对袖扣。
想到这里,她扭头看向旁边的厉京承,“我去拿点东西,等我一下,十分钟就好。”
厉京承微微一愣,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好,不着急。”
明愿推开车门下车,脚步匆匆地跑向单元楼,她的长发被寒风风吹起,随风轻扬。
十分钟的时间过得并不漫长,明愿从家里取到那两对精致的袖扣,急匆匆地下楼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或许今晚能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能让他感到一些温暖。
她冲出电梯的时候,看到厉京承斜斜地依靠在车身上,指尖星火一点,他在抽烟,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明愿的脚步停顿了一瞬,又扬起了灿烂的笑容,眼神微微一柔,她迈开步伐,朝他走去。
看到她走近,厉京承的眼神微微一滞,随后迅速掐灭了手中的烟,转身将烟蒂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干净利落。
烟雾还在在寒风中盘旋,带着一点苦涩的味道。
厉京承的姿态慵懒又不失冷峻,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主动问道:“手里拿着什么?”
明愿双手递出两个方盒子,笑容明媚大方,“新年快乐。”
厉京承的目光定定地停留在盒子上,微微愣了愣,眼里多了几分惊喜。
他接过盒子打开,目光定定地停留在袖扣上,低笑起来,“为什么送我这个呢?”
“嗯……,自然是因为我没有走公款报销啊。”她笑得有些俏皮,眼睛弯成了月牙。
厉京承被她这番话逗笑,她显然是在回应他送的那个没有走公司账户的包包,话里带着几分俏皮和巧妙的反击。
他低笑了两声,“我一直觉得,合适的礼物应该送给合适的人。”
明愿听了这话,故作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也是啊,这么有格调的袖扣,当然应该送给有格调的厉总。不过,”她的话音一转,笑得更加明媚,“厉总的格调可不止这袖扣能配得上啊。”
厉京承配合着她,反问道:“哦?那还有什么?”
明愿盯着他,往前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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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双手缓缓抬高,又在他的眉眼近处停下,两个食指在他眼前画了一个半圆。
她停在他的近前,微微弯起唇角,眼中带着几分调皮,“还有厉总此刻帅气十足的笑容,才能配得上这份格调。”
寒风刺骨,刮在厉京承的脸上,带着几分无情,然而此刻,他却只感到心头一片温暖。她眼中流转的柔情与调皮,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好又善解人意的女孩。
厉京承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勾住她的腰身,然而明愿却迅速后退了一步,嘴角带着笑意,轻巧地说道:“厉总,太晚啦,该休息了。”
他看着她矜持又带着些许妖精般的模样,唇角的笑意一直未曾消失,“好,晚安。”
无论她和席越川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又或是与裘泽阳之间的隐秘情愫,他心底都涌起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撬了这个墙角。
明愿摆手再见,“太冷啦,我上去啦,厉总,晚安。”
·
除夕夜,明愿终于重新加入了久违的宁城小团队。
席越川、蒋卓言、顾睿和宋黎臣宋黎言兄妹都在场,气氛温馨又熟悉。欢声笑语在草坪上回荡,烟花爆竹,年味十足,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蒋卓言唇角叼着烟,笑骂道:“明愿,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之前你陪着厉京承回来宁城出差,装作不认识我就算了,刚刚打牌对我还毫不手软,怎么着?厉京承开的工资这么低吗?”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愿白了他一眼,手里甩着仙女棒,鄙视道:“明明就是你技不如人,我可是他秘书室的二把手,我这种专业秘书很贵的好不好?”
蒋卓言一愣,随即大笑:“你哥说你来宁城出差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我以为你窝在办公室里做PPT呢,没想到啊。”他摆摆手,继续调侃,“不过你这公主脾气,厉京承受得了?”
明愿走到他身边,故意用手肘撞了撞他,俏皮地说:“滚啊!我现在可是ladyoffice。”
蒋卓言挑了挑眉,戏谑地说道:“哦,这么有架子啊?那我得小心点了,ladyoffice也不能随便得罪。”
明愿哼了哼,手里的仙女棒放完,又抽了一支,走到席越川面前。
席越川从善如流地打开打火机,帮她点燃那支烟花棒,“小心点,别烫着了。”
“知道啦。”明愿道。
远在安城机场的厉京承因为飞往美国的航班晚点,不得不在贵宾室滞留,随意间微信,除了一堆人发的新年祝福外,其他并无任何值得关注的消息。
朋友圈几乎都被新年话题占据,似乎一切都显得如此平淡无奇。唯独有一条蒋卓言发布的视频吸引了他的目光,下面赫然是席越川的点赞。
他下意识地点开那条视频,一群年轻男女在草坪上欢声笑语,围着烧烤架,放着烟花,场面热闹非凡。
他只识得里面的一人,席越川。
背景的喧哗声几乎盖过了其他所有声音,但他却清晰地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女声:“席越川,快来帮我点这个小烟花呀!”
22. 所以,这个理由够了吗?
再过半个小时,就是新年的倒计时了。
明愿沉浸在温馨的气氛中,准备迎接新的一年,她的手机骤然间响了起来。
她一眼看见屏幕上的名字,微微一愣。
这个时间,厉京承不应该已经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或者已经抵达美国了吗?怎么会打电话来?
明愿避开人群,走到室内,接听电话,“喂,厉总。”
电话那头,厉京承的嗓音低沉且带着几分倦意,“明愿,你在哪?”
明愿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热闹的场景,语气稍微有些迟疑,“我……我在家啊。”
“撒谎。”厉京承的声音比之前更低沉了些,一字一句都敲在了她的耳朵里,“我在宁城,你要不要出来见我?”
明愿握紧了手机,不可思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宁城?”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除了远远传来的烟花爆竹声,再无其他声音。明愿一时也分不清这些声音到底是他那边传出来的,还是她这里的。
她再次问道:“厉京承,你还在听吗?”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他低低的嗓音:“嗯,我在。”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掩饰的柔和与迫切,“把你现在的地址发给我,我来接你。”
明愿把手机从耳边放下,目光在屏幕厉京承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
她重新将手机举到耳边,轻声道:“我,现在和朋友在一起。”
电话那头,厉京承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嗯,不会耽误你太久。”
明愿心头微动,环顾四周,外面是热闹的烟花和欢声笑语,但这一切仿佛都与她渐行渐远。在这样一个充满温暖与团聚的夜晚,她竟然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
席越川靠在桌子前,手里端着酒杯,眼神略带趣味地盯着明愿慢慢靠近。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怎么?”
明愿讨好一笑,“哥哥,等下我有个朋友要来,我和他出去一趟,马上回来,好不好?”
席越川挑眉道:“如果我不让你去,那你岂不是要回家告我的状,跟爸爸说我欺负你?”
明愿眨了眨眼,做了个发誓的手势,“保证不会,哥哥,我可是有分寸的。”
席越川不屑哼了一声,看了眼腕表,“再有二十分钟就要倒计时了,你的朋友是数着时间找你呢,比你没有分寸。”
明愿唇角上扬,撒娇道:“哎呀,人家是从美国回来的,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席越川道:“那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要是不留在这里跨年守岁,那你今年的压岁钱可就没有了。”
明愿靠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哎呀,好哥哥,你这也太小气了吧,爸爸妈妈都不管我们守岁的事情。”
席越川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敲了敲酒杯,“爸妈是怕我们打扰他们二人世界,赶我们出门。”
明愿一脸无辜地嘟起嘴,吐槽道:“席越川,你真的是管家公。”
席越川一听,作势要拧她的耳朵,“嘿,你这个鬼精灵,别惹我了,赶紧走吧。”
明愿立即松开他的胳膊,跳到半米外,拎起包包,挥挥手,“我走啦~,你帮我和蒋卓言他们说一声。”
席越川无奈一笑,只能打电话让保镖跟紧她。
美国回来的朋友,除了厉京承,席越川还真的想不到还有谁。
这里是蒋卓言的私人山庄,明愿借着明亮的灯光,慢慢悠悠走到大门口,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为了避免在厉京承面前露出更多的破绽,她决定让司机将自己送到附近的街角。
不到十分钟,她便看见了等候在那里的厉京承,站得笔直,身后是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光辉洒在他冷峻的脸庞上,反射出一丝柔和。
零点了。
她裹得厚厚的,唯独那双眼睛闪闪发光,透过围巾的缝隙,好像一对明亮的星辰,勾人心弦。
明愿开口,“新年快乐,厉总。”眼眸清亮温柔。
与此同时,明愿手机的微信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地响起,相比之下,厉京承的手机简直安静得过分,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他的世界依然平静、冷峻。
厉京承走到她面前,“新年快乐。”掠过她身后的那辆车,问道:“谁的车?”
明愿回头看了眼,轻描淡写地答道:“朋友家的,怕我一个人出来不安全。”
其实她已经尽量挑了一辆最不起的车子。
厉京承目光扫过她的神情,“不是说过年要和家人一起吗?怎么来的宁城?”
明愿微微扬起下巴,反问:“你呢,不是说要一个人去美国吗?为什么来宁城?”
厉京承凝视着她,又问:“刚刚和谁在一起?”
明愿望进他瞳孔里,笑问:“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呵。
一个问题都没回答,但又像是得到了答案。
但不得不承认,但他看见蒋卓言那条朋友圈时,他是有多么冲动去改了航班来宁城,他想和她度过除夕夜,而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头等舱里去美国。
他想,这应该是这些年他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
厉京承勾了勾唇,目光转向远处的烟花,“明愿,新年快乐。”
明愿背着手,哼了哼,“厉总,你特意来宁城找我拜年,可是要准备红包的。”
毕竟,刚刚为了来见他,她可是错过了席越川的大红包呢。
寒风拂过,吹起了两人的衣角,厉京承目光沉沉地盯了她片刻,“上车吧。”
明愿抬了抬眉,疑惑,车上就准备好红包了?
坐进车里,她脱下围巾和外套,手机屏幕闪烁,微信消息不断跳动,红包一个接一个地涌现,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点击领取。
厉京承坐在她旁边,未发一言,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的动作,目光沉静。
很快,明愿收到了一笔转账,4个8的金额。
明愿猛地扭头看向转帐人,闷声道:“要红包,又不是转账。”
厉京承淡淡地收回视线,嘴角勾起,“身上没现金,下次补给你。”
他十几亿的写字楼说买就买了,这点小钱自然不值一提,明愿毫不客气点击收款,“好,我帮你记着。”
厉京承缓缓发动车子,“知道哪有夜宵吃吗?”
明愿歪了歪头,“新年诶,估计都关门了吧。”
厉京承目光专注前方,语气平淡发出邀请:“那……,跟我回酒店随便吃点?”
明愿侧身盯着他,他真是够直接的。
厉京承说完邀请的话后,原本冷峻的表情微微放松,然而,明愿的眼神却如影随形,紧紧盯着他。那目光带着一点调皮,一点审视,那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一切,直击心底。
终于,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不自然,“你、你就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明愿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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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发红的耳根,轻笑了一声,“厉京承,现在是放假时间吧,你也不是我老板。”
这声‘厉京承’和视频里她呼叫‘席越川’的声音一样俏皮直接。
“嗯。”厉京承手握住方向盘的力道微微加重,简短应了一声。
明愿的笑容轻巧如风,带着戏谑意味,“那现在我们就是朋友啊,你不远万里来宁城找我,就是为了请我吃年夜饭吗?”
“你不愿意吃吗?”他反问。
“可惜,我吃过了啊。”她说。
厉京承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前方凝聚,随即低声道:“和席越川吗?”
明愿笑,灿若星辰,“你怎么知道我和席越川在一起吃饭?你在我头顶按摄像头了?”
后视镜里,那辆黑色的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如果是车水马龙的平日很平常,偏偏过年期间,街上的车寥寥无几。
他调整了下方向盘,拐了个弯,车子稳稳地停在酒店门口,“没有摄像头,只是看见了蒋卓言的朋友圈。”
明愿微微一怔,敛平了唇角,原来是蒋卓言的朋友圈暴露了她。
所以这是他知道了她的事情?
厉京承将车停好,提醒她,“穿好衣服,下车吧。”
明愿解开安全带,抱着外套下车。
厉京承随手将车钥匙抛给酒店服务员,目光落在明愿那单薄的身影上。
寒风中,她裙摆随风微扬,站得有些僵硬。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即迅速走过去,将搭在臂弯上的大衣迅速披上她的肩头,动作有些粗暴。
“傻愣什么?怕我知道你和席越川的事情吗?”他的语气低沉,带着明显的愠怒。
明愿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愤怒,他的话锋转得太快,从车上的略显羞涩到此刻的质问口气。
她轻轻抬眸,站在酒店门口,没有继续往前,“厉总还没有说来宁城的原因呢。”
厉京承听到这话,心中一滞,眼神暗了几分。
明愿看着他,如果他今晚开口和她说,自己来宁城是为了找她,或许她会告诉他一切,告诉他那些他一直没有问清楚的真相。
如果她开口,他会知道,席越川其实是她的哥哥,她到安城工作,是因为他是厉京承,而她的心底,隐藏着一个迫切的请求,她想求他,求他能够重启美国的医疗芯片项目,让李明杰清醒过来。
然而,厉京承没有马上回答,他静了片刻,沉重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他的目光落在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上,那里面似乎藏着太多的秘密。
“你想我做什么?”他终于开口,语气低沉,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明愿张了张唇,微微垂下眼眸,轻轻道:“厉京承,你能不能重启医疗芯片项目?”
“席越川叫你当说客?”他嗤笑一声,冷冷回应。
明愿轻轻抿唇,心中一沉,感觉到他话语中的冷意。她并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缓缓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张深沉的脸。
厉京承凝视着她,接着道:“你知道,席越川来找过我很多次,都是为了那个我放弃多年的医疗项目。他那么执着,你又是他的谁,居然以为我会随便重启一个曾经失败的项目?”
“为什么不呢?”明愿没有被他的话吓倒,反而迎上了他的目光,
厉京承的眼神陡然一凝,冷意更深,“因为我父亲,就是死在了那个项目的实验室里。”
他停顿了一下,“所以,这个理由够了吗?”
23. 回去就把辞呈甩厉京承脸上去
酒店的灯光昏黄,静谧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孤寂。厉京承坐在沙发上,双眸落在那件披在沙发上的大衣上,眼神似乎穿透了那层布料。
也许是因为她刚刚披过,那件大衣似乎还带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柔和且清新,令人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半小时前,在他冷冷开腔之后,她安静地脱下外套,挂上了那副恰到好处的笑容:“抱歉,厉总,酒店到了,我不能陪您吃饭了,我先回去了。”
她的话简洁而平静,态度不温不火。
厉京承站在原地,目光凝滞。犹如一记轻响的钟声,和席越川的关系好像在这瞬间变得明了。
直到她转身上了车,车轮缓缓地驶离,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只剩下空荡的寂静。
随着明愿的离去,那辆跟了他一路的车也消失了。
厉京承靠在酒店阳台的栏杆上,望着远处绽放的烟花,光芒一朵朵在黑夜中盛开,如同心底未曾平息的波澜。
他掏出手机,手指轻轻滑过屏幕,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而低沉,又有些不耐烦。
“帮我查一下席越川。”厉京承道。
“大哥,你在美国没时差吗?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2点,就算是过年,我TM也是要睡觉的啊。”电话那头的人愤愤道。
厉京承没理会他的抱怨,“帮我查一下,席越川在美国的医疗项目,还有2年前,他为什么突然来美国找我。”
沉默了片刻,那人终于道:“厉京承,你脑子有病吧!当年你没兴趣知道,现在突然感兴趣了?还有,这个人是席越川啊,席家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查到?”
“所以我才找你,我知道你有办法,我在国内没有信得过的人。”
“滚吧你,你就是在利用我。还有,你什么时候回国?我要是答应帮忙,你别忘记来跟我拜年。”
“我在国内,没去美国。”
“……,我去。”
·
大年初一,席家。
席律目光落在餐桌上空着的那个位置,眉头微微皱起,“愿愿呢?昨晚没回来?”
明蓝:“回来了,就是回来时间晚了些,还没睡醒。工作一年了,难得在家睡几天,让她睡吧。”
席律沉默片刻,看向沉默喝粥的席越川,“昨晚愿愿一直和你在一起?”
席越川微微抬眸,淡淡地应了一声,“嗯,昨天去蒋卓言山庄,玩得晚了一些。”
他没有多说昨晚明愿出去见厉京承的事情,目光转向碗中的粥,避开父亲的注视。席越川昨天接到明愿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尤其是明愿的泪水和她那双哭红的眼睛。
他不打算将这些细节告诉父母,毕竟,他知道一旦提起,他们的担心会更深,而他也并不想让事情显得更复杂。
席律看着儿子那平静的神色,问道:“卓言和厉京承合作,还顺利吗?”
席越川道:“应该很顺利,厉京承很有魄力,也有前瞻性。”
“嗯,等到11点,就去叫愿愿起床吧,还要回去老宅。”
席越川点头,说起另外一件事,“爸,我们要不要收购晶圆厂?”
席律放下筷子,“什么意思?”
席越川神色平静,道:“我听说厉京临晶圆厂那边内部出了点问题,股权可能会动荡。如果我们提前布局,把那边掌握在手里,对席氏未来布局高端芯片市场,会有很大帮助。”
席律微微眯了眯眼,沉思片刻,没立刻表态。
席越川接着道:“还有就是愿愿,她现在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拓澜那边,我怕厉京承还是不愿意重启项目,如果我们自己提前掌握一部分技术,到时候也有谈判空间。”
席律闻言,目光变得深沉许多,指尖在瓷碗边缘轻轻敲了敲,“本来就不该把所有筹码全部压在别人身上,你去办吧。”
席越川点了点头,神色沉稳。
不管厉京承愿不愿意,席家都会倾尽全力为明愿一一办到。
房间里,明愿泡在温热的浴缸里,水面蒸腾着雾气,她的思绪和这水雾一样朦胧,她靠在浴缸的一侧,指尖轻轻划过水面,心里想着什么,却又不愿去深究。
“我的父亲就是死在这个项目实验室里……”
厉京承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带着一种无声的重量,像一颗沉重的石头,坠进她的心里。
她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医疗芯片项目对厉京承来说是无法承受的伤痛,而她呢?她又该如何在这段隐秘的往事里找到自己的立场?
她是为了救李明杰而希望他重启项目,为了她那份心底的愧疚想要挽回些什么,可是偏偏这是厉京承最不愿重启的项目,里面也有他不可挽回的亲情痛苦。
她捧起一捧水,泼在脸上,缓缓起身。
客厅里,妆容精致的明愿站在楼梯口,轻声宣布道:“爸妈,哥哥,我们回老宅前,先去一趟林叔家里吧?大年初一,林叔没有在球场工作吧?”
席律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不紧不慢:“林叔忙得很,初一也不闲,怎么突然想去看他?”
明愿微微一笑,语气里带着些许温柔:“球场过年也不放假吗?今天正好过个节,去看看他,顺便带点东西过去。”
席越川沉默片刻,随后点头:“林叔儿子还在国外留学,他们夫妻两个就地过年了。”
“原来是这样。”明愿点头,“那哥哥,你等我一下,我先去吃个早餐。”
明愿转身往餐厅走去,脚步轻快又带着几分迫切。
席越川看着她的背影,眉眼微微松动。刚才在楼梯口那一瞬,他差点以为,她又要说出什么让人担心的话。
明蓝用眼神询问儿子,“愿愿昨晚见了谁,今天把妆化得这么浓,昨晚哭过了?”
席律闻言,眉头一紧,神色沉了几分。
席越川懒懒靠着椅背,耸了耸肩,淡声道:“妈,您别多想了。愿愿跟着厉京承这一年,吃了多少苦,咱们心里没数?难得回来几天,想换个风格,化个妆又怎么了?”
明蓝还是有些不放心,叹了口气,低声道:“可我总觉得,她心里憋着事,笑得也不踏实。”
席律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她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我们别给她太多压力。”
明蓝把抱枕丢在丈夫身上,“有本事,到时候你别出面干扰女儿的恋爱。”
“……”席律咳了一声,脸色不变地拿起了手机掩饰。
席越川起身,慢悠悠地道:“爸妈,那我去准备一些送给林叔的礼品,等下愿愿吃完,我直接带她过去。”
明蓝没好气地摆手,“去吧。”
席越川走远,席律终于忍不住伸手把明蓝拉到身边:“行了,咱们女儿聪明着呢,轮不到我们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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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蓝哼了一声,嘴上不服气。
车上,明愿摘掉自己的假睫毛,指尖动作轻柔,“林叔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席越川单手握着方向盘,余光瞥了她一眼,语气温和道:“前阵子颈椎不太好,最近好多了,就是还是有点操心球场上的事,闲不下来。”
明愿听到这话,微微蹙了蹙眉:“他应该早点歇一歇了,别总想着工作。”
席越川笑了笑,“等他儿子毕业回国,林叔自然就能放心了。”
明愿“嗯”了一声,低头整理着妆包,神情比刚才轻松了些。
高尔夫球场,冬日阳光斜斜洒在偌大的草坪上,空气中带着微冷的清冽。
员工休息室里,林叔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色外套,和妻子坐在靠窗的位置,简单地吃着午饭。桌上只有几样家常菜,一锅热汤,还冒着热气。
门外传来几声轻响。
林叔一愣,放下筷子,看向门口。
明愿穿着一身简洁的浅色大衣,站在门边,手里提着几个包装精致的礼盒,笑着朝他们喊:“林叔,林婶,新年好。”
席越川跟在她身后,抱了几箱水果,“林叔,林婶,新年好。”
林叔林婶怔了怔,连忙起身,“少爷,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明愿笑着弯了弯眼睛,声音软软的:“今天大年初一,想过来给你们拜个年,顺便看看你们最近过得好不好。”
席越川也将东西放在一旁,语气温和道:“家里准备了一些年货,不多,都是一点心意。”
林婶连忙招呼他们进来,又去拿新的杯子倒水,嘴里不停念叨着:“哎呀,这大过年的,怎么还麻烦你们跑一趟,太破费了。”
林叔收拾小餐桌上碗筷,又摆出新鲜的水果。
席越川也挽起袖子,帮忙将水果一一摆好,又倒好茶水。
林叔心里明白他们此行的用意。
当年车祸后,他入狱两年,出狱后主动辞去了席家的司机职务。席家却并未因此疏远,反而安排他到自家的高尔夫球场做管理,还特地让林婶一同照料食堂,顾及夫妻俩的生活。
这两年来,席家待他们如旧,从未有一丝怠慢,就连他们的儿子,也是在席先生的安排下,被送到国外进修。
而安城那边,李明杰一家人,席家也一直在出钱照料,请了专业的护理,安排了舒适的住宿,从未松懈过。
离开高尔夫球场,席越川道:“在想什么”
明愿系着安全带,侧头看了他一眼,犹豫道:“哥,你知道,厉京承不愿意重启项目是因为他父亲吗?”
席越川轻轻“嗯”了一声,眸色深沉了几分,问:“他告诉你的?”
明愿垂下眼睫,声音软下来,“是。”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车轮碾过地面的细碎声。
席越川握着方向盘,认真道:“愿愿,不管你想做什么,席家都是你的后盾。”
明愿歪头看他,“哥,我们自己努力研发吧,厉京承可以做到,我们家这么有钱,肯定也可以做的!一年完成不了,我们就用5年,10年。”
席越川听着,侧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染上了几分笑意,郑重地点了点头:“好,那你回去就把辞呈甩厉京承脸上去!”
车窗外,新年的阳光穿过云层,落在明愿微垂的睫毛上,洒下一层浅淡的光。
24. 明愿,你是不是被厉京承开除了?
春节假期结束,明愿回安城拓澜上班,办公桌上已经换了新鲜的郁金香,与裘泽阳的一个月之约还没有结束,没想到他这么遵守约定。
厉京承的办公室紧闭,林昭的位置上也是空空如也,应该是还没回来上班。
明愿站在办公区,指尖轻轻拂过郁金香柔软的花瓣,思绪飘远。
过年期间的一番决心还历历在目,可真正回到这里,面对熟悉又复杂的环境,她又有些犹豫了。
她收回手指,深吸一口气,把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春节期间堆积的邮件。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一楼前台打来电话,说是裘泽阳在楼下等她。
明愿微顿了下,低头理了理桌面,带上外套和手机下楼。
一楼大堂宽敞明亮,玻璃透着冬日特有的清冷,明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裘泽阳。
他穿着一身休闲风衣,围着浅灰色围巾,手里提着一个小礼袋,看到她时,露出一贯阳光的笑容,朝她挥了挥手。
明愿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裘泽阳把礼袋递给她,“不是说了追你一个月吗?扣除假期10天,这还剩下半个月呢。”
明愿接过袋子,低头瞥了一眼,里面是几样包装精致的小物件。
裘泽阳道:“在日本买的小玩意儿,回头你可以摆在办公桌上。”
明愿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礼袋,“谢谢。”
裘泽阳笑意更深了些,眯着眼问:“一起吃个饭?”说完又害怕她拒绝似的,接着道:“我也是抽空出来的,晚上我还有应酬,只有中午时间来这追你。”
明愿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指尖捏了捏手里的礼袋,眨了下眼睛,“那好吧,中午一起吃。”
裘泽阳“行,我在附近订了家日料,走吧?”
明愿点点头,跟着他一块往外走。
餐桌上,明愿一边吃着温热的鳗鱼饭,一边听裘泽阳滔滔不绝地讲着趣事。
他话特别多,从过年期间家里被安排去各种饭局相亲讲到最近接手的新项目,手里筷子一挥一挥的,语气轻松又有点得意。
明愿低头夹了一块烤鳗鱼,偶尔抬眸附和着笑笑,没说太多话,但也没显得敷衍。
裘泽阳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安静,反而聊得更起劲了,像是在努力把气氛撑得轻松又热烈。
直到最后,裘泽阳忍不住问了一句,“明愿,你是不是被厉京承开除了啊?怎么不爱笑了?”
明愿正低头舀汤,听到这话,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眼看向裘泽阳,温声道:“他没开我,我只是在想些事情。”
裘泽阳挑眉,揶揄道:“想得这么苦大仇深?是不是在想我?”
明愿轻轻一笑,“不是,我想开了厉京承了,不想给他打工了。”
裘泽阳盯着她的笑,忽然没了继续打趣的心思,收了收神色,慢慢地,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他道:“你是认真的?”
明愿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当然,到时候我要是来找你谈合作,你不会拒绝我吧?”
裘泽阳唇角勾起笑意,“那可得看你拿出什么样的合作方案了,不过,既然你这么有决心,我就算是支持你一把,我也可以入股投资,小打小闹我可不干,我要干一票大的。”
明愿拿起水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那正好,我的目标就是干一票大的。”
裘泽阳只是淡淡一笑,与她碰杯,“无论如何,祝你好运。”
话到此处,裘泽阳当然不怀疑明愿有没有这个资本,因为他早就知道她是席越川的妹妹。
他问道:“你怎么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事情?”
明愿低头吃饭,轻描淡写道:“你在宁城上的大学,所以你是李明杰的同学?也许你当年在医院见过我狼狈慌乱的样子。”
裘泽阳沉默片刻,似乎在回忆那些过往的细节,然后才缓缓开口:“没错,我和李明杰是同班同学,确实在医院见过你,那时候的你真是哭得比李明杰的女朋友还伤心。”
明愿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女朋友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裘泽阳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犹豫,然后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她现在怎么样了。之后我也没再见过她,李明杰那边的事情,大家都不太提。”
明愿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低下头继续吃饭。
显然,她并不打算再追问下去。
回到公司,厉京承的办公室大门敞开,林昭已经坐在工位前,专注地敲打着键盘。
她走进去,轻轻清了清喉咙,吸引了林昭的注意。
林昭抬起头,笑笑,“新年快乐。”
明愿:“新年快乐,林助。”
林昭提醒道:“厉总明早才会进公司。”
明愿点点头,“好的。”回到工位,将早已准备好的辞呈从文件夹中取出,放在了旁边的文件夹中,等到合适的时机,再亲自递交给厉京承。
开工的第一天,蔡雅雅还没有复工,整个办公室显得安静许多。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些许的沉寂,同事们都在默默处理着积压的工作。
·
翌日,会议室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地板上,带着几分慵懒的温度。空气中弥漫着茶香,会议桌上的文件整齐排列,每个人都按部就班地汇报着各自的事务。
厉京承坐在主位上,眉头微蹙,目光透过会议资料偶尔扫向明愿。她坐在旁侧,神情专注,眼里没有一丝浮躁,似乎完全沉浸在手头的工作中。
他有些出神,上次在宁城,那些话,他说得有些冲动,也许有些不该说。
明愿是他身边的助理,能力出众,甚至让他逐渐依赖她的判断和支持。她又与席越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让他始终不安。对她的感情早已越过了简单的上下级关系,所以他愤怒,因为他无法容忍她与席越川的关系有任何模糊的交集。
会议结束,明愿一如既往地将会议记录往厉京承的办公室。
厉京承随手翻到最后一页,脸色一沉,“明愿。”
‘离职申请’这几个字真的是让人觉得刺眼!
明愿眼神平静,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厉总,按照公司规定,离职需要提前一个月申请,但考虑到我目前接触过不少公司的保密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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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根据相关条款做了必要的提前通知。希望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我能够协助完成相关交接工作,并确保公司项目的顺利过渡。”
她的声音依旧沉稳,逻辑清晰,像是一把利刀,没有多说任何情感上的理由,只是专业地陈述了离职的程序和自己对此的考虑。
厉京承直视明愿,语调微微上扬:“我记得很早之前就问过你,你说你家在安城,但你过年去了宁城,是因为席越川?”
明愿只是稍稍垂下眼眸,缓缓点头:“是的,厉总。”
他再问,语气里多了一份锋利,“那你两年前去美国进修生物医学工程,也是因为席越川?”
她的声音冷静无波:“不是,选择生物医学工程作为我的进修方向,是因为我自己喜欢。”
厉京承盯着她,目光中一时不知是怒火还是不屑。
最后,他冷冷地放下手中的文件:“那你现在选择离职,是因为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重启医疗芯片项目吗?”
明愿抬眸,“是的,厉总。”
她的眼神依旧坚毅,倔强得几乎让人看不出一丝妥协的可能。
厉京承望着她那双毫不回避的眼睛,心里一阵发紧,那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几乎要把他吞噬。
那一瞬间,他觉得她眼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坚硬得像铁,冷冷地回应他的质疑。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勾桌上的烟盒,指尖悬停在烟盒边缘,又猛然收回。
厉京承起身,沉默地走到窗边。窗外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玻璃洒进来,勾画出他孤独的侧影。
明愿静静地站在原地,空气在办公室里凝滞。
终于,明愿打破了沉默:“厉总,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那我先出去了。”
厉京承站在窗前,玻璃上倒映出明愿离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他才缓缓转过身。
他走回到了办公桌前,手指轻轻地伸向了烟盒,从中抽出一支香烟,反复掂量了片刻。
火光一闪,火苗在烟蒂上跳动,逐渐被烟雾吞没。烟蒂缓缓燃烧,空气中的压抑感愈发浓烈。
几秒钟后,他按下了内线电话按钮,声音低沉而冷静:“林昭,进来。”
林昭推门进入,见到厉京承此时的模样,微微一怔,在他印象里,厉京承抽烟的次数极为少数。
明明在会议室的时候,还算是正常,怎么明愿进来一趟就开始抽烟了?
厉京承手中的烟已经燃到只剩下半截,烟雾弥漫在空中,仿佛是在缓慢吞噬着空气中的沉默。
“厉总。”林昭道。
厉京承缓缓转过身,目光淡漠,“关注一下晶圆厂那边的动静,另外看看席越川是不是和厉京临有紧密的往来。”
“好的,厉总。”林昭有些不明所以,自从晶圆厂到了厉京临手里,老板几乎没有过问过这件事。
厉京承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接着吩咐:“之前在美国的团队,你试着联系一下。”
林昭一愣,立刻反应过来,瞬间明白了厉京承的意图,老板估计要重启芯片项目了。
他点了点头:“好的,厉总。”
25. 明愿,你完了,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放你走。……
明愿不用猜也知道,那份离职申请估计被厉京承当废纸丢了,因为她的线上OA也是一直没有得到批准。
她敲开厉京承办公室的门,走进去时,他正在翻阅文件。
“厉总。”明愿道。
厉京承看了她一眼,眼神深沉,“你进来得正好,明天陪我去宁城出差。”话落,他顿了片刻,意味深长道:“你也很熟,你去正合适。”
明愿:“厉总,我的离职申请已经按照公司规定提交了,考虑到我的职责范围及保密项目,我也做了相关脱密期的安排。出差这件事,林助陪同应该更合适。”
厉京承盯着她,声音冷冷道:“我没同意你离职,明愿。而且,林昭有其他工作安排,当然比出差这件事来得重要。”
明愿与他对视,说道:“但我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可能会有所不同,厉总也不是强人所难的老板。”
厉京承的目光闪了闪,他没有再说什么,然而一股沉默的气场逐渐弥漫开来。
就在明愿以为他不会再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语气依然没有丝毫温度:“既然你决定离开,那就陪我去宁城出差。蒋卓言那边的合作事项,你去处理。”
她低头轻轻叹息了一声:“厉总,蒋卓言的公司目前正处于与我们公司核心技术的深度对接阶段,我既然要离职,就不应该再参与进去。”
厉京承淡淡地回应:“脱密期是什么?我不管,如果你真打算离开,那就带着你的专业为公司做好最后的努力。”
明愿沉默了一下,“好,我会按照安排准备好出差的事项。”
“明天出发,出去吧。”厉京承语气不再冷峻。
·
又一次和厉京承登上了飞往宁城的飞机。上次,江禾林还陪着厉京承坐在头等舱,而她和江禾林的助理则坐在经济舱,彼此间的距离拉得不近也不远。
这次,厉京承临时帮她升了舱,轻描淡写地给了一个理由:“方便讨论工作。”
既然是讨论工作,明愿毫不犹豫地拿出电脑,打开了文件,准备好迎接他的指示。
她坐得笔直,眼神专注。
厉京承:“不是要离职吗?这么认真做什么?”
明愿没抬头,声音平静而理智:“我还没办完交接手续,职责还在,自然要认真。”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不带任何情绪波动。
厉京承微微侧过身,看着她干净利落的侧脸,语气淡淡:“那照你这么说,如果我拖着不批,你是不是还得继续认真工作下去?那这样下去,明愿,你完了,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放你走。”
明愿的指尖顿住了几秒,才缓缓合上电脑。
她抬起头,看着厉京承,眼神沉静,像一潭平静的湖水:“厉总,你这是在公事上威胁我?”
厉京承看着她眼里的冷静与克制,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
“原来这个就能威胁得到你吗?”他反问。
明愿摇头,“职员有入职也有离职,还有退休时间,就算我长命百岁,我也不会在拓澜工作一辈子。”
厉京承低低笑了一声,像是笑她这副理智到无懈可击的样子,又像是在笑自己。
“你就不能为点别的留下来?”他忽然低声说。
明愿握着电脑边缘的指节紧了紧,有那么几秒钟,她真的很想对他说,她不是不在乎的,她想留下,想和他一起走完这条艰难的研发路,一起把那枚微小却承载希望的芯片真正做出来。
但她不能把自己的梦想建筑在他的痛苦上,他们可以相互喜欢,相互靠近,在某些时刻并肩而行,但不能为了彼此,做出连自己都无法承受的牺牲。
她眼睫一垂,把那股冲动生生压了下去,声音恢复平静:“厉总,宁城落地时间是11点。如果还有资料需要提前准备,我现在可以整理。”
厉京承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的侧脸,目光深不见底。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飞机平稳穿过云层,耳边有持续不断的低鸣,像一场没有出口的拉扯。
·
到了宁城,入住的还是上次那家酒店,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厉京承还未准备出发去蒋氏,蒋卓言就已经派了秘书过来机场接机。
蒋卓言笑得轻松,“厉总,好久不见。”
厉京承:“好久不见。”
两人礼节性地寒暄几句,蒋卓言将目光转向他身后的明愿,还未开口说些什么。
明愿主动上前一步,“蒋总,好久不见。”
蒋卓言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仿佛一下子明了什么,“明小姐,真是巧了。”
明愿莞尔一笑,反正厉京承也知道他们之间相互认识,那也没有必要继续演下去了。
厉京承没有多做反应,依旧淡然地站在一旁,似乎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微妙氛围,只是平静地开口道:“蒋总,那我们开始吧。”
蒋卓言轻轻点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转身向会议室走去,“当然,厉总,请。”
随着会议开始,气氛逐渐变得正式起来。蒋卓言时不时与厉京承交换意见,而明愿则专注于整理相关资料,偶尔补充一些她的见解。
整场会议下来,明愿察觉到厉京承的关注点有些不同,他对宁城周边的生态环境格外上心,尤其在谈及无菌设备运行条件时,提问细致,频频追问气候、湿度、扬尘控制等细节。
蒋卓言起初还能应对,到了后面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厉总,您这些问题,怕是要把设备厂那边的技术总监叫来才能答得上了。”
厉京承神色未变,语气平稳道:“不用麻烦,如果可以,我想亲自去设备厂看看实际运行情况。”
蒋卓言挑眉,眼中带了点探究意味,却仍点头爽快:“当然可以,刚好那边这两天也在做例行调试,我让人安排。”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明愿一眼,又看了看厉京承,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不过厉总今天会不会太赶了?不如明天上午过去?”
“明天也可以。”厉京承道。
明愿看着他沉稳的神情,心中渐渐升起一丝疑惑。
如果只是例行推进与蒋氏的二期技术合作项目,完全可以由她和林昭来对接,无需厉京承亲自出面。可他偏偏自己跑一趟,且在会议中频繁关注无菌环境、厂区气候稳定性、静电控制等与半导体产线高度相关的细节,明显超出了此次合作的既定范畴。
他究竟是在布局什么?是未雨绸缪的风险评估,她一时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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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透。
回去酒店的路上,蒋卓言安排了司机,明愿习惯性坐在副驾驶保持安静,后座的厉京承同样一言不发。
电梯里,明愿看着前方那个沉默矗立的身影,灯光从他肩头斜斜洒下,冷峻疏离。
电梯门快开的时候,明愿收回视线,问道:“厉总,明天去工厂,我们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吗?”
厉京承微微侧了侧头,“不需要,带上眼睛和脑子就好。”
明愿眨了下眼,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本能地想要回一句什么,却又觉得多说无益,只得低声“好”了一句。
电梯门在这时缓缓打开,厉京承抬脚先行一步,头也不回道:“既然想离职,就多看看别人是怎么把厂子一步步撑起来的。”
他的语气像是随口一提,她怔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
走廊尽头的灯光将男人的背影拉得修长而挺拔,他走得不快,却没有等她。
回到房间,席越川给她打了电话,问她要不要回家吃饭,明愿拒绝了,厉京承虽说不用准备资料,但是她还是想做份简单的调研记录,厂能变化,设备迭代,人员流动,还有厂子在宁城的环保评级。
虽说这些东西其实开口问蒋卓言就有了,但她还是更倾向于自己查一遍。
电话那头的席越川还在说,“阿姨今天可是做了你最爱的吃的菜,你回来吃个晚饭,再返回酒店,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明愿微微一笑,“哥,我现在真的走不开,林助没有来,我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呢。”
席越川嗤笑一声,“所以我说你早该炒了厉京承!行,你注意休息,有事就打我电话。”
挂断后,明愿将手机放在一边,打开电脑,开始重新调取相关数据。
1小时过去,手机再次亮了起来,是微信消息,简简单单四个字。
厉京承:「过来吃饭。」
明愿没急着回复,而是低头看了一眼电脑上刚整理出的一组数据:工厂排放监测在去年三季度短暂超标过一次,但很快又迅速达标,调整周期比同行快了一整倍。她记下这一点,再次抬头看微信。
四个字还停在那,没有撤回,也没有催促。
她叹了口气,关掉电脑,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出了门。
走廊安静,酒店灯光温和,她按了门铃,不一会儿,门“咔哒”一声开了。
厉京承穿着一件深灰色休闲毛衣,站在门口,眉眼清冷:“我还以为,你是想等我请第二遍。”
明愿垂眼笑了笑:“抱歉,刚刚睡了一觉,没看到消息。”
厉京承看着她,没有多说,只侧身让开:“进来吧。”
她走进套房,一股温热的饭香扑面而来,熟悉的几道菜整齐地摆在桌上,是她常点的口味。
她轻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厉京承没抬头,只淡淡道:“你那点工作习惯,以为我看不出来?”
她轻轻扯了下嘴角,看来方才那个“睡觉”的借口,确实是多余了。
厉京承看她站在原地没动,抬手示意了一下:“先吃吧。”
说完,他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洋酒,低头倒酒的动作从容利落。
26. 用成年人的方式回答你
明愿原以为今晚的饭局会像以往一样,沉默中带着几分默契,各自吃饭、各自安静,谁也不多说一句。
却没料到,厉京承今夜格外健谈,话明显比平常多了不少。
他开始主动聊起自己为什么会创办拓澜这家公司,又是几经失败才成功,读书期间又是如何拿着厉氏集团的分红给自己赚了创业的第一桶金,又到后来在他父亲的鼓励下开始逐渐摸索芯片研发的方向。
他的语气平淡,却字字真实。
“那时候只有我父亲相信我可以做到。”他轻轻晃了晃酒杯,像是在晃掉那些不愿多提的回忆。
明愿一时没说话,只是默默听着,这个人,不止有过伤,也一直在用力活。
“再到后来,在我以为自己可以顺利登上行业顶峰的时候,和学校合作的实验室发生了爆炸,父亲为了救那批实验数据,没来得及及时撤离。”他的目光沉了下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明愿张了张口,轻声喊他:“厉京承。”
他没看她,手中的杯子还握着,掌心泛白。
她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够。最后缓缓伸手,指尖轻轻落在他手臂上,力道很轻,带着安抚的温度。
厉京承的目光落在她指尖,停顿了一瞬,随即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像是裹着某种自嘲的薄霜。
“明愿,”他低声开口,嗓音透着几分嘶哑,“你是在可怜我?”
明愿看着他,指尖没收回,反而一路滑落到他的掌心里,“不是可怜。”
那一瞬间,厉京承像是被什么攫住了喉咙,连呼吸都沉了些。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发烫,低沉着嗓音,“明愿,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明愿望进他眼里,轻声道:“可以给我一杯酒吗?我想清醒地答你,我想试试……用成年人的方式回答你。”
厉京承怔了一下,随即勾唇笑了,起身走向酒柜,从架上拿下一只干净的高脚杯,为她倒了一杯红酒。
明愿接过酒杯,抬眸看他,一饮而尽。
厉京承低笑一声,“现在清醒了吗?”
她放下杯子,语气很轻,“好像还不够。”
话落,明愿拿起桌上的那瓶洋酒想倒半杯,厉京承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声音低哑又认真:“你今晚要是喝醉了,我可不会保持什么绅士风度。”
明愿微仰起头看他,眼神清亮,“那你要不要试试看?”
她嗓音不高,却一句一句,落得分外分明。
她的手还在他掌中,酒未倒,气氛却已经悄然变了味。
厉京承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沉沉的,仿佛在权衡,又像是在隐忍什么。
过了几秒,他忽然松了手,指腹在她腕侧一滑而过,像是克制地放过,又像是在给她一个退路。
“明愿,”他靠在椅背上,低声道:“我不招惹有男朋友的女人,但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大概会破一次例。”
空气沉了几秒。
明愿轻轻抿了下唇,抬起头,目光直直地与他对视,“那如果我不反对呢?”
厉京承的呼吸微滞,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他凝视着她,低低地开口,带着警告的意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明愿没有答话,只是伸手轻轻触碰了他那只还停在桌上的手,指尖触碰到他的皮肤时,她微微一笑,就像是不易察觉的挑逗。
“我知道。”她轻轻一笑,说,“所以,你要试试吗?”
明愿的话犹如惊涛骇浪般,瞬间席卷走了厉京承所有的理智。
他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动作太快,椅子猛烈撞向地毯,发出一声闷响,打破了房间里微妙的安静。
那一刹那,仿佛连空气都在为之一滞,炙热的紧张感瞬间笼罩了两人。
明愿微微一愣,望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她的心跳却在不知不觉中加速,脸上的笑容没有完全收敛,只是眼神愈发清亮,似乎在等待着他做出回应。
他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圈入怀中,动作狂烈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你后悔也没机会了。”他的嗓音低沉如夜,猛地拦腰抱起了她。
明愿微微一怔,心脏剧烈跳动,脸颊瞬间被热流涌上。她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子,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只有他强烈的气息和心跳与她融为一体。她的脸蛋微微埋入他的颈间,羞涩又急切的温度在空气中蔓延。
卧室里,厉京承轻轻低下头,他的鼻尖几乎触碰到她的面颊,呼吸交织在一起,轻轻吻上她的唇。
他的唇软软地贴上她,柔软的触感迅速蔓延到她的每一寸肌肤,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求索,而这一刻,所有的理智和挣扎都开始渐渐模糊。
明愿闭上眼,尽情回应着他的一切,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肩膀,深深地陷入他所带来的温暖与冲动中。
他的唇缓缓移开,轻触她的脖颈,带着一丝火热与温柔,将她拉得更近更密,仿佛想要将她融入自己的世界。
明愿觉得自己在一片迷雾中飘荡,声音轻轻颤抖,带着一丝不自觉的迷离:“厉京承...”
厉京承的眼眸微微一沉,低笑着低下头,继续亲吻她的唇角,手开始轻柔地在她的背上游走,感受她细腻的肌肤。
“明愿...”厉京承轻轻呼唤她的名字,低沉的声音像是催促,又像是一个无言的誓言。
明愿的意识像是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渐渐模糊,仿佛她的整个存在都被他掌控。她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每一个细微的接触,每一次他的吻,都让她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天边已经泛起一层浅浅的鱼肚白,窗帘未拉严,一缕晨光悄然落进来,在地毯与床榻之间拉出一道模糊的光影。
她动了动,腰身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圈住,手也被紧握着,掌心贴掌心,沉静又温热。
明愿转头去看他,厉京承静静地躺在她身侧,眉眼安稳,却不像是真正睡着的样子。
她的目光刚落下,他便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昨晚所有情绪被时光包裹着卷土重来。
“醒了?”他的声音低哑,像是掺杂了些晨起的疲意,又带着一点轻得几乎听不见的笑意。
明愿没有说话,只轻轻点头,头发垂落在肩头,带着点凌乱的柔软。
她抬起手指拂了一下他的眉骨,那些压抑、克制、欲言又止的心情,在这一刻无声翻涌。
他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将那抹轻触纳入掌心,然后拉近她,贴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明愿,我不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轻声说:“我也不会当做是酒后失控。”
厉京承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眼神微动,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俯身,吻了下去。
不像昨晚那样被酒精浸润了理智的试探,这次的亲吻是清醒的,蓄谋已久的,也是彻底失控的。
他的掌心撑在她耳侧,力道克制,却又近乎侵略地逼着她后仰,呼吸纠缠。唇齿之间每一寸交缠,像是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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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遗落的火焰一并点燃。
窗外天光渐亮,屋内气温却悄然升高。
明愿回吻他,指尖紧紧攥住他睡衣的衣襟,没有退,甚至主动迎上。他仿佛被点燃了全部神经,低哑着嗓音唤她的名字,然后将她再次拥入怀中。
原本定在早九点出发去工厂的计划,就这么在彼此沉溺的气息中,彻底被打乱。
两人直到将近十一点才真正起身。
她靠在床头喘着气,神色还带着未散的余热:“你不是说九点出发?”
厉京承坐在一旁,单手理了理被她抓乱的衬衣,语气却一点不愧疚:“嗯,我临时调整了计划。”
明愿听他鬼扯,哼了一声。
他转头看她,眼底还藏着点没来得及散去的情绪,低声道:“我昨晚说过,明愿,你今晚要是喝醉了,我就不会讲什么绅士风度,”他含笑凝视着她,“现在,连明天都不保证了。”
明愿睨了他一眼,将枕头砸了过去。
他接住,轻笑了一声,却一点也没躲。
十一点半,两人终于离开酒店。
原定上午参观工厂的行程彻底泡汤,厉京承却毫无愧色,甚至拐去了附近一家环境清幽的私房菜馆。
明愿本以为只是随便吃点,结果服务员端上菜,她一眼扫过去,差点没绷住。
什么花胶炖鸽蛋、人参炖乳鸽、虫草炖甲鱼,连一道平平无奇的汤,底料里都浮着几块阿胶和鹿茸。
她偏头看他一眼:“你这是来吃饭的,还是来进补的?”
厉京承神色淡定,“昨晚体力消耗太大。”
明愿:“……”
她拿起水杯灌了一口,耳根不争气地发烫,“你就不能点点正常人吃的?”
厉京承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我挺正常的,是你昨晚不正常。”
明愿差点把汤勺扣他脸上。
她瞥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你记着,下次我点菜。”
厉京承挑眉笑了笑,低声道:“下次?好,以后都是你说的算。”
他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带着点过分自然的宠溺语气,仿佛“以后”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但最终,她还是吃了,补得心服口服,丢脸丢得心安理得。
走出餐厅,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街道上,明愿刚想问一句下午要不要去工厂,蒋卓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明愿低头看一眼,蒋卓言来电。
厉京承显然也看见了,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接起电话:“喂?”
对面语气一如既往轻快:“明秘书,你们厉总是不是忘了今天上午说要来厂区视察?负责人等了两个小时,连你们的车尾气都没见着,是不是在路上迷路了?”
明愿:“……”
她偏头看了眼旁边一身沉稳着装、丝毫没有迟到愧意的厉京承,“抱歉,临时遇到点事,现在刚吃完午饭,马上就过去。”
“嗯,”蒋卓言笑着调侃,“那你别告诉我,你们刚吃完饭,还要回去午休?”
虽说说者无意,听着却有心了,明愿立马打断,“来,我们马上就来。”
明愿挂了电话,抬头看着厉京承:“都怪你,迟到一上午的时间。”
厉京承牵起她的手,慢悠悠朝停车场走去,语气不疾不徐:“私人状况需要优先处理。”
说完,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明愿:“……”
她真的低估了厉京承这人,冷面归冷面,撩起人来根本没刹车。
27. 你昨晚太累,先去休息一下。
到了工厂,午后的阳光刚好斜洒下来,空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负责人迎了上来,一边递上消毒过的访客通行卡,一边笑道:“厉总,你们终于到了,我刚才都准备让工人先开机跑一遍流程等你们。”
“麻烦你们了。”厉京承接过卡,语气平稳,“我想从进料到出片的每一道环节都看看。”
负责人微微一怔,旋即笑着点头:“没问题,厉总您要看,我就带您一步步过。”
明愿跟在他们身后,戴上了帽子、鞋套和防尘服,一路走进了车间深处。机器运转声低而稳定,几名操作员站在各自岗位,正在监控屏幕数据。
厉京承不时停下,目光锐利地扫过关键设备,一处无尘系统的接缝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侧头问道:“这台离子注入机用的是哪家滤尘设备?入口风压调节有没有做二次验证?”
负责人一时语塞,赶紧喊来工程师傅。
明愿站在一旁,心里却微微一动。
他并不是真的“随便看看”,他的每个问题都精准而不留情面,显然已经对整套工艺流程做过细致研究。而这些细节,大多和选址、后续扩厂密切相关。
她忽然明白,厉京承不是在参观,是在筹划。
但具体在筹划什么,她不敢确认。
厉京承看了眼跟着身后的明愿,转头对负责人道:“抱歉,这里有休息室吗?”
负责人点头,“有的,厉总是想歇会再继续吗?那去厂房那边的会客室吧,那边舒服些。”
厉京承微微点头,语气平静:“我秘书手里还有些工作,等我们看完这一段流程再叫她。”
说完,他转头看向明愿,眼神中带着一点不容拒绝的坚定,“你先去处理工作,等我过来接你。”
明愿一怔,低声道:“我没有工作。”
厉京承附身在她耳边低语,“你昨晚太累,先去休息一下。”
明愿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反驳。
她走向厂区会客室时,仍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瞬间,厉京承已经重新收回了目光,正和工程负责人低声说着什么。
他眉目沉静,整个人站在洁净明亮的厂房中,仿佛和这些钢铁、设备、真空舱融为一体,宛如这座高精度系统的操控核心,不可撼动。
一个多小时过去,厉京承推开会客室的门时,动作极轻。
果然,明愿蜷在沙发一角,外套半搭在身上,手肘下压着资料本,睡得极不安稳。她的发丝散落在颊边,眉心微蹙,像是还残留着些许没来得及消散的疲意。
厉京承站在门边看了她片刻,眼底一寸一寸沉下温色。周遭一切机器的喧嚣都被隔绝在门外,他的视线仿佛只剩她一人。
他终是走了过去,俯身将她手边的资料轻轻抽出,又弯腰将她披着的外套重新盖好。
明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眉心动了动,下一秒却是往他那边微微靠了些,嘴角甚至带出一抹几不可察的安心。
厉京承坐在一旁,掏出手机看了沈砚洲发来的消息:
「查到了,席家司机2年前撞到了一个宁城大学的学生,对方成了植物人。席家估计是想弥补过错,才来找你合作发展医疗芯片。」
「车上应该还有席家人在场,单一个司机的话,席家未必会这么尽力。伤者现在在安城,所有医疗和生活开销,都是席家在负责。我把具体地址发你了。」
消息发完几秒,沈砚洲又跟了几张文件照片。
厉京承指尖顿了顿,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随后将手机扣在了腿上。他偏头看向身边的女孩,目光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眉心又缓缓舒展开来。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那天在医院,她哭得那么失控,像是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崩塌。他这才反应过来,那不是普通的委屈,而是来自内疚与无力的双重折磨。
他早就注意到她的入职资料,身份证上的地址和她在安城的居所是同一个。上次在医院里,那个情绪激动、指着她鼻子骂的妇人,很可能就是那名植物人学生的母亲。
明愿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红光,落地窗前的夕阳透过百叶帘斜斜洒进来,落在她侧脸。
她眨了眨眼,眼底还有些困意未散。刚要坐起身,身旁却传来一阵翻页声。
厉京承将腿上的笔记本和资料放在一侧,抬手抚上她白皙的脸颊,“起来吧,等下工厂要下班了。”
明愿愣了一下,像是还没从半梦半醒中缓过来,声音带着点沙哑:“我睡了多久?”
厉京承眼里带着笑意:“两个多小时。你睡得很安稳。”
她低头轻咳一声,轻声说:“你不叫我?”
“看你睡得太沉,不舍得叫。”他声音低缓,指腹从她脸颊缓缓落下,落在她垂在一侧的发梢上,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日那个冷厉的厉总。
明愿有些不自在地撩了撩头发,轻轻坐起身,嗓音软下来:“耽误正事了吧?”
厉京承弯腰拿起一旁的外套帮她穿上,语气淡然:“没关系,我已经看完资料了。”
两人并肩走出会客室时,夕阳正好落在厂房长廊的尽头,光线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她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道:“你刚才一直在这儿?”
厉京承看她一眼,“不在这,去哪?”
明愿唇角忍不住微翘,轻轻“哼”了一声,“那我们现在去干嘛?”
“先上车,再说。”他一本正经道。
等回到车上,厉京承关门的动作一如既往地利落干脆,紧接着却听见一声轻响。
“吧嗒”,车门上锁。
明愿正要系安全带,动作还没完成,整个人就被拽向了另一边。
他的吻落下,毫无预兆,又深又密,带着一点突如其来的急迫。
车厢安静狭小,像是将他们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只有他唇齿间灼热的气息,压着她的呼吸节奏一点点失控。
明愿怔了怔,本能地轻轻推了他一下,却没能推开。
厉京承像是终于放下了冷静与克制,在这一刻毫不掩饰地汹涌靠近,仿佛要从她唇边汲取所有温度。
她眼睫颤了颤,手最终还是落在了他胸口,指尖揪着他衬衫的褶皱,一点点蜷起。
一吻结束时,车窗已经悄然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额头抵着她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嗓音低哑却沉稳:“……现在,可以去哪儿都行了。”
与此同时,席越川刚结束一场会,走出电梯,手机屏幕一亮。
他低头一看,是蒋卓言发来的几张清晰的监控截图,紧接着,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女大不中留啊,叫席叔叔悠着点,别把厉京承的腿打折了,我们合作关系还在呢。」
他停下脚步,指尖在屏幕上缓缓摩挲,一字一句地看完消息,眼底却没有太多情绪。
他收起手机,步履稳健地朝外走去。
车内的气息还未散尽,明愿正靠在座椅上喘息着,厉京承替她系好安全带,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厉京承扫了眼屏幕上的电话号码,问道:“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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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吗?”嗓音低得像一记重锤。
明愿瞅了眼他的表情,心里觉得好笑,他该不会还以为席越川是她男朋友吧?
她瞪他一眼,接起电话,“喂。”
厉京承也不再说什么,缓缓启动车子。
那头沉默了一秒,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在哪?”
明愿下意识坐直了些,眼神瞥了厉京承一眼,嗓音压低了:“在外面,刚谈完项目。”
“项目?”席越川嗤笑了一声,语气像是轻描淡写,又像是敲打,“谈项目就是在蒋卓言公司睡觉吗?”
明愿一下噤了声。
手机那端传来他缓慢而克制的声音:“爸妈叫你今晚回家吃饭。”
“哦,好的。”
电话挂断,明愿转头看向臭脸的男人,犹豫了一下,“那个,我晚上出去和朋友吃个饭。”
京承一手握着方向盘,侧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平静,“好。”
明愿一愣,居然同意了?
她本以为他会不高兴,甚至会冷着脸质问她“哪个朋友”。可他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答应了。
“就这么……好?”她试探着再问了一句。
厉京承盯着前方,唇线却轻轻抿着,语气依旧温淡:“嗯,你说过的,下次你说了算。”
明愿盯着他侧脸看了两秒,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厉京承忽然开口,语气随意,“如果你太晚回来,我就去接你。”
明愿:“……”
他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不是怀疑你,是担心你醉了,路上不安全。”
才不会不安全,她回家而已,明愿在心里腹诽。
明愿调皮道:“那厉总晚上也去约会朋友吧,不过,我可不会来接你,就算你喝醉。”
厉京承淡淡地笑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今晚只能滴酒不沾。”
明愿哼哼一声,表示回应。
到了酒店,厉京承不用出去约会朋友了,因为他的姑姑厉清舟出现了,身边还带着孩子郭子墨。
厉清舟也有几分意外,“京承,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厉京承抬手在郭子墨的头上摸了摸,“姑姑。”
郭子墨立马道:“妈妈带我来参赛,你的秘书姐姐呢?”
厉京承勾唇笑,“回家吃饭了,你找她有事?”
郭子墨不服气地撇撇嘴,小声念叨:“才不是,只是看你大老板一个人,身边都没有秘书了。”
厉清舟笑笑,语气带着调侃:“你表哥是来出差的,可不是来约会的。”
郭子墨鄙视道:“一个人肯定约会不了。”
厉京承右手拍在他的小西装外套上,“你懂太多了。”
厉清舟摇摇头失笑,“京承,你知道明愿是席家的女儿,季家的外孙女吗?”
厉京承的指尖微顿,缓缓收回手,看着厉清舟,声音依旧平稳:“我知道。”
在今天看见沈砚洲的信息时,他就有了猜测。
能让席家不惜代价、处处谋划的,怎会只是一个普通员工?几百亿的晶圆厂,说要买下就毫不迟疑,摆明了不是投资,是押注。
而能让他们这样不惜一切代价的,除了席律的女儿,不会有第二个。
怪不得,她会说,‘因为你是厉京承,我才来的拓澜。’
她想借他的手,重启那个几乎被全行业放弃的医疗芯片项目,想靠技术,让深陷昏迷的车祸患者重新醒来。
她不是席越川派来的卧底说客,她是在用她的方式,替自己赎罪。
28. 你就这么饿啊?
席家。
明愿端正地坐在餐桌前,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她一抬眼,就对上妈妈明蓝带着点笑意的目光,还有哥哥席越川若有似无的叹气,父亲席律则不动声色地夹了块鱼放进她碗里。
“愿愿,吃鱼,小心刺。”席律语气温和。
“回家几天脸都圆了点,”明蓝瞥她一眼,嘴上打趣,“看样子有人养得不错。”
席越川:“妈妈前天还问你在拓澜是不是吃不好、住不好,怕你受委屈。”
明愿一边吃鱼一边笑了,“你们也太不放心我了,我又不是三岁。”
席律随口问,“你哥说你要离职?真的打算回来宁城了吗?”
明愿低头舀了一勺汤,“嗯,刚提了辞职。”
“回来也好。”明蓝放下筷子,眼神温柔,“你哥哥和你爸计划并购一家晶圆厂,你不用总逼着自己撑。”
明愿接话,“爸爸,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成立一支专业的研究团队?”
席律顿了一下,看向她,眼里多了几分认真:“你有想法?”
明愿点点头:“如果只是并购晶圆厂,最多也就是从硬件入手。但如果我们能组建一支芯片底层算法研发团队,就不只是资源整合了,而是技术壁垒的搭建。”
“我不反对。”席律淡声开口,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赞许,“但你得清楚,这种事不急于一时。新成立的公司不是拓澜,话语权和人脉都得慢慢搭。”
明愿:“我知道,慢也没关系,至少方向对。”
席越川看着她,似笑非笑,“所以你是真没打算歇着,连借口都不要了?”
明愿笑了笑,“我在歇,只是换种方式。”
晚饭后,明愿回了房间。
明蓝打趣席律,“我还以为,你今晚会忍不住问厉京承的事情。”
席律凝眉,“愿愿都没开口提他是谁,我不必多嘴问一句,免得给了愿愿压力。”
席越川端起茶杯,闻言轻笑一声:“爸是懂欲擒故纵那套的。”
明蓝瞥了儿子一眼,“你少来,你妹妹要是恋爱,我和你爸爸是操心,你要是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我们也省心了。”
席越川耸耸肩,神色懒散,“妈,一码归一码。”
明蓝继续:“你都30了,你也抓紧谈个恋爱。”
席越川轻咳一声,“既然妈妈如此着急,要不然明天就请厉京承回家吃个饭吧,我们一起把把关。”
明蓝一个抱枕甩到他身上,“愿愿这一趟回来,情绪比之前稳定许多,人也敞亮了不少,你们少参合,给她点空间。”
席越川揉了揉被砸的肩,求饶,“明白,明白。”
明愿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带着点湿意,散在肩头,用遥控器打开了窗帘,又关掉了灯,整个人仰倒在床上。
窗外的月光泻进来,洒在她身上,像是一层静谧的薄纱,把房间衬得格外安静。
手边的手机轻轻一亮,是一条新消息。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是厉京承发来的:「结束了吗?要不要来接你?」
明愿微微笑了笑,随即回了一句:「今晚不打算回来了,你呢,约会结束了?」
厉京承回复得很快:「没有,今晚被我姑姑和她家小孩‘约’住了。」
明愿偷笑:「哦。」
这次,对方隔了许久都没回复,屏幕久久不亮,明愿慢慢闭上眼睛。
厉京承坐在酒店的沙发上,眼前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明愿的消息。
他目光下意识地扫向窗外的夜色,然而却在看到窗帘微微晃动的瞬间,目光转向了房间中央的大床。那张床被重新铺得很整齐,白色的床单和两个枕头堆放得整整齐齐。
许久过去,明愿的手机再次亮起,她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床照!
明愿脸颊“刷”地红了,盯着那张图,半天没敢回消息。
这个人……到底在暗示什么啊!
她咬着唇,手机紧紧握在手里,眼神游移不定。昨晚两人在这张床上的画面像被打开了闸的洪水,在脑海里翻来覆去。那种缱绻、靠近、几乎贴在耳边的低语……她哪敢再看那张照片第二眼。
明愿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轻轻发出一声低叫:“流氓。”但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那点弯起的笑意。
要不要回他一句呢?又怕他得寸进尺,不回吧,又觉得心里痒痒的……
她咬牙打下一句:「你是不是欠收拾。」
然后立马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心跳加速。
她知道,他一定会秒回的,但她绝对不会再回复他了。
可惜下一秒,手机却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
明愿瞄了眼屏幕,接起电话:“喂。”
厉京承低笑一声,“怎么说话这么轻,不是说收拾我吗?”
明愿哼了哼,“我困了,想睡觉。”
厉京承那边笑得更轻了些,声音低沉:“看来你朋友家的床很舒服,现在才9点,你就要睡觉了。”
明愿翻了个身,把被子拉到鼻尖,语气故作冷淡:“就是困,懒得理你,我真睡了。”
“嗯,早点睡,晚安。”他声音忽然柔下来。
明愿脸埋进被子里,只回了一声小小的“神经病”,然后飞快挂断了电话。
手机放回枕边时,她不争气地笑了,耳尖热得发烫。
厉京承,真的好烦!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餐厅,暖洋洋的,照得人心情也分外好,明愿在家吃了一顿心满意足的早餐,连出发去酒店的背影也是美滋滋的。
明蓝忍住不感慨,“自从那次车祸后,愿愿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席律闻言,抬头望向窗外那个远去的背影,语气低缓:“她会把自己从阴影里拉出来的。”
席越川也点头,“愿愿一向懂事,李明杰母亲说过的话多难听,她也从没在咱们面前提过一句。”
说到这里,明蓝道:“明愿为自己的任性买单,李明杰的母亲正是看准了这点,才敢一再得寸进尺。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席家才会始终如一地照顾他们一家。”
·
酒店。
明愿拎着包走进电梯,按着熟悉的楼层。电梯缓缓上行,耳边只剩下轻微的机械声。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她下意识抬脚,却猛然顿住了动作。
厉京承居然就站在门口,正面对着电梯,像是早就预料她会出现一样。
他身形修长,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休闲裤,双手插在裤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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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背懒懒地靠着墙。光从窗外落在他侧脸,轮廓分明,眼神安静地落在她身上,像是等了很久。
他眉眼含笑,步伐不紧不慢地朝她靠近,眼神带着点慵懒的挑衅,像是在等她先开口。可还没等明愿反应过来,他已经抬手握住她的手腕,顺势十指相扣。
他低头看她,唇角微勾,声音低哑又温柔:“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说着,牵着她的手,自然地把她从电梯里带了出来。
明愿没挣开,只是轻轻甩了甩两人紧扣的手,又抬起手臂,在他腕表上看了一眼,“九点整,正好是上班时间。”
她顿了顿,侧头看他,语气调皮,“我还没离职呢,厉总现在就公私不分,牵我手干什么?”
厉京承闻言笑了一声,拇指在她掌心轻轻摩挲,动作不轻不重,却带着几分故意的暧昧。
“你说得对,”他语气懒洋洋的,低头靠近她耳边,“可我偏偏觉得,牵你手是我这一天最正经的公务。”
明愿被他这句话说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耳根不争气地泛了红,想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等回到房间,厉京承就验证了那句‘牵手是这一天最正经的公务’。
因为房门一关,厉京承的‘正经公务’也到此结束了,接下来,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全都透着不正经的意味。
明愿的包包和外套全被厉京承甩在了地上,她往后退了一小步,背抵着柜角,肩膀被他微微按住,力道不重,却不容她再退半分。
“早饭吃了?”他问,眼神压根没看她嘴唇以外的地方。
她本想点头,却被他突然抬起的手指轻轻抵住了下巴。
“嗯。”他凑近一点,“我还没吃。”
她一瞬间笑弯眼,“你没吃,那你吃啊。”
下一秒,他吻了她。
不是急切的,而是像把她整个人都尝进去的那种温吞吞的沉醉。
明愿一开始还有点紧绷,指尖无处安放,轻轻抵在他胸前,可他的呼吸贴得太近,像海潮扑岸,一次比一次更近、更深。
她的膝盖几乎软成水,两手不自觉揪紧了他腰间的衬衫。
“……你就这么饿啊?”她嗓音沙哑,轻柔颤抖。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像是一大早就喝杯烈酒,上头,“饿了一晚上。”
话音落下,他不再给她说话的空隙,唇齿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密。
明愿原本拽着他衬衫的手渐渐失了力,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迅猛。
明愿轻呼一声,下意识揪住他肩膀,却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他连人带气息一起压进柔软的床铺。
她整个人陷进床褥里,呼吸还未平稳,下一秒就被他的气息覆顶而来。耳边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两人心跳碰撞的声响。
他的吻逐渐加深,她的指尖因为他吻得更深而不自觉抓住了床单。
良久,他轻咬了她耳垂一下,又抬头起来看她,那种眼神太直接,又太沉,像要把她整个人拆开来研究。
明愿被他盯得面红耳赤,侧过身子,将整张脸埋进被子里。
前一晚没开灯是另外一回事,可现在是白天,就算窗帘拉着、灯也没开,这间房里的光还是足够让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也让他,一览无遗地看清她。
29. 假正经
原本两天就能结束的差旅,厉京承硬生生地拖成了一周,明愿每天都被他困在酒店里,感到倦意深重,她以为自己会越来越憔悴。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回到公司后,同事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像她所预料的那样担心她疲惫不堪,而是......
蔡雅雅惊奇道:“明愿,你怎么出趟差回来,面色比之前还要红润不少,水灵灵的,难道真的是春天来了?”
明愿愣了一下,对着桌子上的小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感觉比以前红润一些。
蔡雅雅眼神里带着几分调侃,“你说,难道是旅行中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我还以为你会被厉总这个工作狂折磨得不成人样呢。”
明愿淡定回应,“出差那家酒店的餐厅不错,多吃了点。”
蔡雅雅:“那什么时候我也去,真是羡慕,感觉你这脸红得跟春天的花一样。”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明愿脑子里窜出的是那些每天不知疲倦的日夜。
“我下个月就离职了,找个时间请大家吃个散伙饭。”她迅速转移话题。
蔡雅雅明显一怔,“啊?你要走哦,为什么呀,我不想吃散伙饭,愿愿。”
整个办公室瞬间沸腾起来。
林昭进去总裁室给厉京承送文件,开门的瞬间,厉京承瞥了眼闹哄哄的秘书室。
厉京承蹙眉,“外面发生了什么?”
难道裘泽阳又来送花,送甜品了?
林昭:“明愿说要离职,请同事们吃个散伙饭。”
闻言,厉京承眉头一松,“嗯,你去安排一下,散伙饭走公账。”
林昭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厉京承,欲言又止。之前明愿的辞职信被丢进碎纸机,那时他表情冷峻,毫不留情。可今天,明愿要离职的消息却仿佛被当作了小事,甚至连散伙饭都安排了。
厉京承似乎察觉到了林昭的迟疑,转身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平静:“你去安排吧,别耽误了。”
林昭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迅速走出了办公室。
随着林昭的离开,厉京承拿起手机发信息。
明愿正在整理交接文档,手机屏幕一亮,厉京承:「散伙饭不邀请我?」
她回头看了一眼同事们热闹讨论散伙饭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办公室虽然吵闹,却也有点不舍。
打字回复:「你可别去,你去了散伙饭肯定不会很愉快,除非……」
厉京承:「除非什么?」
明愿:「除非你给大家发个大红包,同事们估计可以勉强欢迎你参加。」
厉京承的回复几乎是秒回的,像是早就盯着手机等她发来消息:「红包可以,人数你报,我让林昭转账。」
紧接着又发来一句,「但我只给一个人亲手发。」
明愿盯着那句话,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他那张吊儿郎当却目光沉沉的脸。
她指尖在屏幕上停了几秒,笑意不掩地回了一句:「你最好是红包也发,人也别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回复,明愿凝眉收起手机,继续工作。
待到11点,座机响起,男人只有两个字,“进来。”
明愿嘴角轻轻抿了一下,起身理了理衣摆,落落大方地推门走了进去。
厉京承坐在办公桌后,西装外套扔在一旁,衬衫袖口挽到手肘,腕上那块表银光流转。他没看她,只盯着屏幕,仿佛刚才那条信息从不是他发出的。
“找我?”她主动开口。
他这才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眸色深了几分。
“去沙发那边等着吧,等下一起吃饭。”他说。
“你提前半小时叫我进来,就是为了让我干坐着,然后等你吃饭?”她扬眉。
厉京承面不改色,“嗯,反正你现在手里没什么事,我要是现在不叫你进来,等下你就可以消失和别人去吃了。”
明愿轻笑一声,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我的交接工作也很忙的,好吗?”
厉京承:“忙什么,我又不着急。”
明愿看着他,一字一顿,“我着急。”
厉京承没回嘴,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回屏幕,却再没动手敲字。
空气静了一会儿,明愿觉得无趣,起身想回工位拿手机进来玩。
他忽地起身,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个小信封,走到她面前,在她面前晃了晃,“新年欠你的一个红包。”
明愿一愣,随即失笑:“你记性倒还不错。”
她伸手去接,他却忽然收回手,信封悬在半空,眼神半挑不挑地看着她,“晚上去家吃饭?”
她站得笔直,目光依旧带着几分挑衅,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小气。”
厉京承眼神挑了挑,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点笑意,“散伙饭也不让我去吃,晚餐也不陪我,明愿,有你这么做女朋友的吗?”
明愿转身回到沙发坐下,“那就是我小气,我既要红包,我又不能陪吃晚饭,因为我有约了。”
厉京承走到她身边坐下,微微靠近,“你怎么这么多约会?”
明愿:“厉总,我也是有职业目标的,我离职了,自然要为自己的未来计划,我总不能当个米虫吧?”
厉京承靠得更近了,厚厚的红包随手丢在了旁边,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我说,拓澜下一步的计划是自己造晶圆厂,你还会离职吗?”
明愿的眼神一滞,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也瞬间凝固,怪不得,他去蒋卓言的工厂,关注了一系列与合作无关的问题。
“拓澜的下一步计划是自己造晶圆厂。”他重复了一遍。
最终,她轻轻一笑,语气依旧平静:“厉总,我可不是什么随时为别人铺路的米虫,我的职业目标可不止是跟着你一起做一个晶圆厂。你知道专业骑行赛事中的Drafting(集群骑行)吗?”
他嘴角有无声的笑意,眼神中闪过一丝兴趣,“我们要在同一个市场竞争?”
“难道不可以吗?”明愿反问道,眼神稳稳地落在他身上,毫不退缩,“在集群骑行中,选手们不是单打独斗,他们彼此之间会保持距离,但也互相借力。前面的人提供风阻的保护,后面的人则尽可能借着前面人的风阻减轻负担,最后大家一起到达终点。”
她停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清澈的自信:“你认为,如果我和你不在同一公司,在同一条赛道上就不能互相成就?我们就没有共同的目标了吗?”
厉京承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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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几秒。
“我以前觉得好难,做不到,害怕失败,就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她的语气轻柔,却又不乏坚定,“我知道,和你一起,我能走得更稳、更远。但如果我离开拓澜,这并不意味着我放弃了自己的目标,而是选择了一个更高效的方式去实现它。”
她的话语轻轻回荡在空气中,但每一个字都如深水中的涟漪,渐渐在厉京承的心中泛起波澜。她的坚韧与聪慧,就像是与生俱来的魅力,不刻意讨好任何人,却总能凭借真实与勇气赢得他人的敬意。她的坚强,和那份不言而喻的智慧,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钦佩。
厉京承嘴角微微扬起,眼神柔和了些许,心中的那份喜爱与欣赏却更加深沉。
明愿眨了下眼睛,看向沉默却轻笑的男人,“你怎么不说话?”
突然,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声音低沉却充满深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明愿感受到他怀里的温暖,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胸膛,严肃道:“去工作吧,别被姑奶奶迷到了。”
厉京承笑一声,松开她,又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想想中午吃什么,我先去工作。”
明愿轻轻推开他,“去吧,厉总。”
厉京承微微倾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然后转身走向办公桌。
十分钟后,蔡雅雅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她一眼就看见了明愿蹲在沙发旁,手里握着一叠钞票,正在仔细数着。厉京承则依旧坐在办公桌前,神情专注,眉头微蹙,显然在处理一堆复杂的文件。
蔡雅雅愣了一下,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明愿一边数着钞票,一边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一丝无辜的笑意。
难道,厉总叫明愿进来就是为了数钱?这难道不是财务的工作吗?
厉京承抬眼,“什么事?”
蔡雅雅回过神,“这几份合同需要您签字。”
厉京承目光扫过蔡雅雅手中的文件,随即点点头,“放那儿吧。”
蔡雅雅站了一会儿,轻声道:“那我就先出去了,等厉总忙完再来取回。”
厉京承简单应了声,手上的动作未曾停下。
蔡雅雅出去后,明愿看向认真工作的男人,轻哼一声,“假正经。”
厉京承唇角勾起,甩了一句流氓话,“我真正假正经的时候,都用在你身上。”
午餐时分,包间里弥漫着轻柔的氛围,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上,暖意融融。两人坐在一起,餐桌上的美食已经被忽略,空气中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厉京承的假正经再次显现,紧紧密密地吻上了明愿的唇。
良久过后,他的身体紧贴着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她耳边炸开。
明愿的心跳加速,脑海一片混乱。
厉京承抱着她平复呼吸,低沉的嗓音几乎带着压抑的欲望:“坐会儿再出去。”
明愿拿起桌面上光洁的勺子当起了镜子,脸色红润得不像话,连耳根也带了几分不自然的热度,不用他说,她肯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包厢的。
她放下勺子,垂眸扫了一眼下面,用手肘撞开男人的怀抱,起身开了窗户,寒意随之悄然涌入,空气瞬间变得清凉,稍稍缓解了那种扑面而来的炽热感。
30. 暧昧未散的红晕
明愿和厉京承一前一后走出包间,迎面而来的是江禾林和她的助理小亚。
江禾林看到他们时,眼底闪过一丝难掩的惊喜,“厉总,真巧啊,出来吃饭也能偶遇,这里离拓澜不近,厉总带着明秘书出来应酬吗?”
她目光扫过明愿,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的试探。
厉京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扬起唇角,“只是简单的午餐,不是什么应酬。”
明愿站在他身后,眉眼间带着一丝笑意,显得淡然而不失礼貌:“江小姐也在这里用餐吗?真巧。”
江禾林笑笑,“没有,我带着助理来这工作,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我朋友,请我来拍些照片,打个广告。”
明愿正欲回话,夸夸江禾林的新媒体事业,没什么耐心的厉京承开口了,“既然如此,不打扰江小姐工作了,我们先走了。”
明愿朝江禾林微微点头,跟在厉京承身后出去餐厅。
江禾林目送着两人离开,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低声问道:“老板会带着女秘书来吃人均2000的餐厅吗?”
助理小亚略显犹豫,声音低而小心:“像我们这样工作的话,应该是合理的吧?”
江禾林侧头,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嘴角带着一抹冷笑,缓缓道:“但他是厉京承。他对女性朋友都从未这么浪漫过,更别提一个女秘书了。”
曾经,明愿还在努力撮合她和厉京承。当时,在宁城的高尔夫球场上,江禾林心里充满了感激,觉得厉京承的秘书真的很善解人意,真心为她着想。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心中只剩下了讽刺。
她仿佛被明愿重重地甩了一巴掌,响亮又猛烈。
回去的车上,明愿瞅了眼戴着墨镜开车的男人,道:“你刚刚还不如说我们是为了应酬出来吃饭的。”
厉京承嘴角弯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哪个应酬是为了吃法餐?”
明愿轻笑了一声,眼神透着几分戏谑,“你忘记,曾经,我们四个人就吃过啊,我和江小姐的助理还带电脑去的。”
厉京承听到她的话,眉头微微一挑,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嗯,你说的对,那个‘应酬’还真是有点特别。”他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怀念,“不过那时候,确实是为了应酬,怎么,现在你倒有点心虚了?”
明愿低笑,眼神有些不羁地看着他,“心虚什么?不就是做红娘没有成功吗?”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同为女性,我可心疼她了,喜欢一个给不了任何回应的男人,太累了。”
厉京承嘴角的笑意更加深沉,他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很有经验?之前也有喜欢过别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明愿哼一声,提醒道:“认真开车啊!我才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委曲求全。”
他轻轻转动方向盘,目光定在前方,低笑道:“那我该庆幸,我是在回国之后遇见了你。”
明愿听得有些迷糊,皱了皱眉,“嗯?”
厉京承:“因为在美国的时候,我可没这么悠闲。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如果那时遇见了你,你大概连正眼都不会看我一眼。”
明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几年前的厉京承是什么样子的呢,年少的时候知道厉夫人出轨自己的亲叔叔厉钦,这个打击像一把利刃,将他心里的温软剜去。他带着未曾化开的戾气,跟着父亲远走他乡。国外并没有带来什么喘息的机会,事业多次受挫,理想一度寸步难行,父亲在他最辉煌的时候去世。
短短几年,他看尽人情冷暖,几乎是在废墟上,一寸寸磨出如今这副深沉无情的模样。
明愿唇角挽起笑容,柔声道:“所以,厉总,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我可不是个能轻易吃苦的人。”
厉京承听到她的回答,忍不住轻笑了两声:“我会记住的,不让你吃到任何苦。”
地下停车场,明愿坐在车上补口红,眼角还残着几分暧昧未散的红晕。
她侧头瞪了眼身旁笑得一脸轻松的男人,语气带着点嗔意:“我先上去,你等十分钟再进来。”
说完,她拎起包,气场恢复如常,推门下车。仿佛刚才在车里,被他抱着亲到发软的人不是她。
厉京承靠坐在驾驶座上,透过挡风玻璃看着明愿的背影一步步走向电梯,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踩点回到办公室,明愿继续手上的交接工作,神情平静如常,看不出方才任何旖旎痕迹。
几分钟后,电梯“叮”地一声响起,厉京承回到顶楼。
林昭早已等在门口,见他出现,立即迎上前,神色难掩焦急:“厉总。”
厉京承脚步未停,语气淡淡:“进去说。”
林昭快步跟进总裁室,门关上,压低声音道:“一年前临少那边找席越川先生投资电影,签了一份对赌协议。现在电影赔了,按照协议,晶圆厂的大部分股权被划转给席氏。”
厉京承脚步微顿,神色却并无太多波澜。
他站定,低头慢条斯理地解下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淡声开口:“嗯,知道了。既然他输得起,厉钦就给得起。”
林昭:“那我们要不要部署什么?”
厉京承嘴角勾起一丝冷意,眼神沉了几分:“不用,那个晶圆厂席越川拿了就拿了,我们自己重建。”
林昭一愣,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重建?”
一家晶圆厂的初期投资至少几十亿到上百亿美元不止,不是简单盖一栋厂房那么容易,那是一个从无到有的完整体系,生产设备高昂、工艺研发周期长,技术人员全球挖角,原材料供货不稳定,土地审批、政府立项、环保流程……哪一项都得烧钱、耗神、拼命。
林昭看着厉京承,声音压低了一些:“厉总,这可是十年级别的大工程,不是开分公司。”
厉京承却只是掀了掀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所以现在开始,不算早。”
林昭看着他,片刻没说话,他跟了厉京承许多年,他有多少钱,林昭心里一清二楚。
厉京承看着神色凝重的林昭,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笃定的笑意:“真正值钱的,不是那些厂房和冰冷的设备,而是人,是技术,是我们手上的数据和实验室。所以我才让你提前联系美国那边的团队。”
林昭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重建晶圆厂这件事,厉总已经筹划很久了,他之前还单纯地以为他只想重启医疗芯片项目。
厉京承继续道:“让法务重新起草研发中心的保密协议,全员签字,任何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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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不得带出境外或转让。”
林昭飞快整理思路,“那场地呢?我们不需要和政府沟通吗?”
厉京承已走到窗前,目光落在远处城市轮廓上,“联系港城那边的招商局,我记得他们前几年在宁城有片工业地闲置,帮我约人谈,要税收优惠、政策扶持、配套通道全开。”
他语气不紧不慢,字字沉稳如锤,“谈不下来,就告诉他们我准备把国内最先进的半导体项目搬过去。
·
于此同时,厉氏集团高层会议室内,气压骤然凝重。
厉钦将一叠文件狠狠摔在厉京临面前,“这就是你说的稳赚不赔的项目?”
文件散落在桌面上,是一份对赌协议的复印件,还有最新的股权变更通知。
厉京临脸色一沉,强撑着道:“电影市场本来就有波动,谁能想到票房会这么差?再说,席越川也没少投资源进去,这么大的转让比例,是他趁机狮子大开口——”
“闭嘴。”厉钦厉声打断,眼神里带着彻骨的愤怒与冷意,“你连对方的目的都没看清,就敢签这样的协议?现在好了,晶圆厂六成股权全落到席氏手里,你让我怎么跟股东们交代?”
厉京临沉默着。
厉钦靠在椅背上,语气越发阴冷,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厉京临的自尊里。
“蠢货!我当年把你从孤儿院带出来,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聪明,说你能吃苦,说你有野心,能为我办事。”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如炸雷般在会议室回荡,“结果呢?我下这么大一盘棋,好不容易让厉京承输得干干净净,他半年就缓过劲来了,重新整顿团队、启动新项目。你呢?每天泡在女明星堆里,开着跑车做着花瓶梦,连一份对赌协议都看不明白……你干什么吃的?”
“废物!”
厉京临脸色发白,拳头紧握在身侧,声音沙哑却还在辩解:“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想到席越川那么狠,拿了股份就翻脸。”
“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呢?”厉钦冷笑,“席越川出手,从来不带犹豫的,你还在幻想合作共赢?他把你当猴耍。”
片刻沉寂。
厉钦起身,整了整袖口,语气恢复平静,却透着压迫:“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插手晶圆厂的事。接下来,我亲自来。”
厉京临垂眸,“是,爸爸。”
厉钦刀了他一眼,“没出息的废物,晚上回家吃饭。”
“是,爸爸。那我先出去了。”厉京临走出会议室,脚步沉稳,神色却一寸寸冷了下来。
“回家吃饭?”他嗤笑出声,仿佛听见了什么荒诞的台词。
厉钦养着自己的亲嫂子,表面上当她是兄长遗孀,实则私情多年,连个遮掩都懒得做。而他,一个从孤儿院捡来的外人,被冠上“厉家二少”的名头,看似风光,实则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一家三口,齐齐整整地坐在餐桌前,假装亲情,假装温情,扮演齐乐融融的一家人,他早就厌倦了。
齐乐融融,倒也浓得发腻,倒不如孤身一人。厉京临眼神一沉,唇角的笑意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郁的狠意。
既然这局棋已经乱了,那不如……彻底掀了。
31. 我是抱着结婚的想法去的,可不是简……
厉京承借着发季度项目奖金的名义,提前让人将红包送到了秘书室的每一个人手中。
至于那场秘书室自发组织的散伙饭,他识趣地没有出现,只留下一句轻描淡写的祝福:“好聚好散。”
但厉总的体面只维持到了晚上十点,最后他还是出现在餐厅门口提前接走了喝得微醺的明秘书。
餐厅外夜风轻拂,街灯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
厉京承站在车边,身穿深色风衣,剪裁合体,轮廓冷峻而挺拔,眉眼在夜色里依旧沉稳锋利。他单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另一只手环着怀中醉意未散的女孩。
明愿靠在他怀里,杏色长裙被风轻轻吹起,睫毛轻颤,脸颊浮着微醺的红晕,一手不自觉地抓着他风衣的衣襟,像是无意识的撒娇。
她轻轻哼了声:“厉京承,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他低头看她一眼,唇角淡淡勾起:“再晚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当众唱歌跳舞了?”
明愿笑了,眼神带着点醉意的调皮:“我酒品很好……除非你想听。”
“回家唱。”他语气平稳,却动作温柔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她靠在他肩窝里,像只乖顺的小猫,半睁着眼打了个哈欠:“你身上好冷……”
他不再多言,打开车门,轻巧地将她塞进副驾驶座,细致地拉好安全带,关上车门,朝着路边的蔡雅雅和林昭微微点了个头,又绕过车头,打开了驾驶座。
车子平稳驶出街口。
蔡雅雅目瞪口呆,“林……林助,那是厉总吗?还是说我也喝醉了,眼睛看花了。”
林昭也有些许吃惊,但还是淡定道:“没看错,进去吧,其他同事还在里面。”
蔡雅雅深吸一口气:“明愿和老板谈恋爱了?”
林昭语气平静:“最好不要八卦老板的事情。”说完,转身推门进了餐厅。
留下蔡雅雅站在原地小声嘀咕:“原来不是师傅追小徒弟,是老板追秘书啊。”
车上,明愿虽然喝得微醺,但也不至于不认识回家的路了。
她扭头看向男人,脸贴在椅背上,“你不老实,这不是我回家的路。”
厉京承握着方向盘,侧脸沉稳,眉眼间带着淡淡笑意,没有急着否认。
“嗯,不是。”他语气从容,“你喝了酒,我怕你一个人回家没人照应。”
明愿眯了眯眼,语气含着点笑:“你是怕我半夜吐在自家地板上,还是怕我喝醉了打电话给你,让你来收拾烂摊子?”
厉京承瞥了她一眼,唇角一挑:“两个都怕。”
她轻哼一声,撇开脸看向窗外,“撒谎。”
“嗯,我撒谎,我就是单纯地想带你回家。”他直接道。
明愿不置可否,靠在椅背上闭眼,声音软软的:“那我先睡一会儿,到地方叫我。”
“好。”红绿灯前,他停下车。
厉京承偏头看了一眼副驾驶,明愿的头微微侧着,发丝贴在脸颊,呼吸绵长,酒气尚未散尽,却显得格外乖顺。
他目光一瞬温软,把空调调高了一度。
车子稳稳地在地下车库停下,车内的灯光亮起,映出明愿微醺的睡颜,厉京承解开安全带,绕到副驾驶这边,打开车门。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没出声,只是俯身,动作利落又小心地将她从座椅上抱了起来。
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扰,明愿睫毛微颤,低低地哼了一声,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
厉京承抱着她,步伐稳重地往电梯口走去,风衣衣摆微扬,深色的剪裁衬得他身形挺拔,神情克制而温柔。
电梯门缓缓合上,明亮的金属门面映出两人的身影。
明愿半靠在他怀里,微醺的眼神在倒影中定了片刻,眨了眨眼,有些恍惚。
她低声开口,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厉京承,你真帅。”
厉京承垂眸看她,眼里藏着笑意,语气温柔得不像平日那个冷冷清清的厉总:“现在才发现吗?”
“嗯,我身边太多帅哥了,你在里面也就……还行吧。”明愿脑袋轻轻抵在他肩头,睫毛扫过他风衣的领子。
厉京承低笑一声,胸腔随之震动。
他俯身凑近,声音低沉沙哑,贴着她耳侧问:“那我得怎么做,才能在你心里从还行变成最好?”
明愿没搭话,只是笑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捏着他风衣的扣子玩。
电梯“叮”一声停下。
厉京承低头看了眼怀里软绵绵的人儿,动作极轻地在玄关换了鞋,然后抱着她走进客厅。
屋内是他惯有的冷色调,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他将明愿缓缓放在沙发上,动作小心又克制,仿佛放下一件珍贵又易碎的东西。她落下的那一刻,风衣摩擦着沙发靠垫,其中一个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明愿半睁着眼,眼尾还染着一点微醺后的红,眼神有些迷离,唇角却含着笑:“你家沙发真软。”
厉京承弯下腰,在她身侧跪坐,帮她理了理有些歪的发丝,“喝点水,然后去洗澡?”
明愿眨了眨眼,小脑袋往沙发靠背一缩,“不要,我想要卸妆。”
厉京承看着她眼里那点醉意,低笑了一声,“好,你告诉我你惯用什么牌子,我叫人送来。”
明愿手指戳他的胸膛,“你先去帮我倒水。”
他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角轻吻了一口,“好,我去。”
他说完站起身,步伐稳重地朝厨房走去。
明愿靠在沙发上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噙着一点懒懒的笑意。
不多时,厉京承端着一杯温水走回来。
他蹲在她面前,轻轻托起她的后颈,将杯口凑到她唇边,“慢点,别呛着。”
明愿半眯着眼喝了几口,水温刚好,她咕噜咕噜地喝下去。
他看着她喝完,擦了擦她唇边的水迹,然后取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帮我找人送些东西过来公寓,等下我把清单发你。”
那头的人似乎愣了一瞬,很快回了句“好的”。
挂断电话没多久,公寓陆续迎来了几拨工作人员。
有人抱着精致礼盒进门,有人提着定制衣物挂架,还有人手里拎着品牌标志醒目的购物袋,进进出出好几轮。
连送衣物的团队都分了组,贴身衣物和睡衣由女性助理亲自打包带来,确认摆放位置时还再三核对舒适度。
明愿洗完澡出来,头发半干,穿着浴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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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擦着发梢,一边走出浴室。
刚一进客厅,她就愣住了。
她光着脚站在原地,酒意早已散去,眸色清醒,“你这是……给我搬家?”
厉京承笑了笑,拿了双毛绒绒的拖鞋,走向她,“以备不时之需。”
明愿:“你明明就是图谋不轨。”
他走近,半蹲下身,将那双干净柔软的拖鞋放在她脚边,抬眸看她,语气不疾不徐:“光着脚站地上,不冷?”
明愿低头,看着他认真为她穿鞋子的动作,“我可不会和你同居。”
厉京承起身,伸手为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语气一如既往地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是抱着结婚的想法去的,可不是简单的同居。”
明愿愣在原地,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个话。
他们认识不过一年,真正交往也才短短两周,这话题跳得太快,快得像是毫无预兆的一场心跳失控。
“你,说什么?”她睫毛轻颤,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些。
厉京承看着她,眼神沉稳而坦然,语气温柔却坚定:“我说,我是想跟你结婚,不是玩什么你情我愿、试试看的游戏。”
他的语气没有一点犹豫,两周的恋爱,连热恋都算不上。
她原以为,他是冷静清醒又理智自持的那类人,怎么会突然说出结婚这种话?
“你是不是喝醉了?”她的语气轻,却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慌张。
她没有把两人的关系定义为一场浅尝辄止的情缘,又或是是一场雨夜后的小火苗,但,结婚?会不会太快了点。
厉京承没有回避,反而笑了一下,那笑容温和得像夜色里的月光,“你不是说我图谋不轨吗?既然如此,干脆点,不如娶回家,名正言顺。”
他一步步靠近,语气不紧不慢:“这不是求婚,我也没打算在你没准备好的时候拿出戒指。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不是三分钟热度,也不是随口说说的喜欢。”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更柔和了些:“你要是没想过,我等你;你要是心里有了别人,我放手。可如果你心里是空的,那就试着,把它留给我,只给我。”
明愿听他断断续续说了一堆,心里早就软成一滩水。
她靠在原地,眼神轻飘地看着他,唇角不由自主地扬了扬,“你说得太正经了,倒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厉京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我去帮你整理东西。”他说得温淡,语气平静。
明愿没吭声,只默默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眼眸里渐渐浮出点点星光,像月色打在水面,晃了一晃。
今夜肯定是火热的,床上的男人毫不掩饰他的珍视与热烈,目光深沉,唇瓣所至皆是克制后的放纵。
他俯下身,气息灼热,吻从眉心落到锁骨,又一路探寻到脚踝,最后集中在某点。
明愿闭着眼整个人轻轻一震,指尖抓住了他精瘦的后背,划出细碎的血痕。
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唤到声线都有些沙哑。
明愿的理智在情绪的浪潮里一次次后退,像退潮后被揉碎的浪花。她仿佛陷在柔软的云端,耳边只剩下他压抑的呼吸,和自己控制不住的心跳声。
32. 谣言止于智者
明愿在拓澜的最后一天,裘泽阳送来了最后一天的花和甜品。
蔡雅雅已经知道了明愿和厉京承的事情,不免有一番感慨,“唉,明愿要走了,这么好吃又好看的点心,以后估计也要吃不到了。”
明愿笑着揭开包装,草莓塔还泛着刚从冷柜里取出的凉气。
她随手拿了叉子切了一块递给蔡雅雅:“以后叫厉总付钱买,甜品店没罢工。”
蔡雅雅幽怨地看了一眼明愿,“呵呵,那你走时记得发挥一下魅力,把公司的下午茶换成这家甜品店。”
明愿被她这句逗笑了,叉子在指间转了半圈,眼神轻轻一挑,“我有这么大魅力吗?”
蔡雅雅对着明愿跑了眉眼,又意味深长地做了个守口如瓶的手势,神情认真又俏皮:“你放心,谣言止于智者,我嘴严得很,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明愿挑眉笑了笑,没再接话。
这时,她工位上的座机突然响了一声,刚抬手去接,却已经被挂断了。
她瞥了眼来电号码,嘴角微扬,慢条斯理地把手里那口草莓塔咽下,又喝了口水,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朝总裁办公室走去。
厉京承正翻着文件,抬眼看见姗姗来迟的某人,“明秘书,我刚听说,你在办公室偷偷吃零食?”
明愿理了理袖口,一本正经地否认:“老板,谣言止于智者。”
“哦?”他将手中文件合上,起身靠近她,低头审视般地看了几秒,声音低沉:“所以,你嘴角的面包屑是风吹来的?”
明愿抬手抹了抹嘴角,却什么都没摸到,只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明愿一拳锤在他的胸膛,“厉总,你这是睁眼说瞎话。”
厉京承没闪躲,反而顺势包裹住她的拳头,轻笑道:“好了,以后少吃其他男人送来的吃的。”
那些花就算了,还每日送甜品过来,真的是碍眼。
她挣开他握住的手,拍了拍他的胸口,“你买,我走了之后,拓澜的下午茶要提高标准。”
厉京承挑眉:“已经是业内最优待遇了,还不够?”
比起其他科技公司,拓澜在福利和薪资方面一向是行业标杆。
明愿哼了一声,理直气壮道:“我觉得可以更好!所以,厉总,你要好好努力才行。”
厉京承看着她那副装模作样的认真模样,嘴角轻勾:“行,我一定努力。”
他语气淡定,眼神却没那么安分,落在她脸上停了片刻,慢悠悠补了一句:“我方方面面都会努力。”
明愿不明所以,“嗯?”
他轻轻一笑,没正面解释,只换了个话题:“今天是你在拓澜的最后一天,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吃顿晚饭?”
明愿一秒不假思索地摇头:“不行哦,本小姐今晚有约了。”
厉京承:“行,那等你约会结束。”
·
夜幕低垂,车轮驶入静谧巷口,灯影疏疏,远处一座掩映在翠竹之后的会所悄然浮现,城市灯火将古香古色的会所笼罩出温柔的金调。
明愿跟着席越川一路穿过回廊,途经水榭与月门,才听见前头有人声渐近。
廊尽处忽然开阔,几盏灯下,两道身影静静立在门口。
厉钦穿着一身藏青色立领中山装,姿态斯文,身旁的厉京临则气场张扬,西装裁剪利落,眉眼间是掩不住的锐气。
“席总,好久不见。”厉钦率先开口,语气温和。
席越川点头回应,眼神淡淡,“托厉先生的福,一切安好。”
厉京临站在一侧,原本随意的目光在落到席越川身后时,突然一顿。
他眼底划过一抹意外,她不是厉京承的秘书吗?
厉钦眼底微光一闪,收敛起探究意味,“这是?”
席越川笑笑,“介绍一下,我的妹妹,明愿。你们之前应该见过吧?”
明愿上前一步,莞尔一笑,声音温婉清晰:“见过,我还跟在厉总身边做事的时候,见过几回厉先生和小厉总。”
厉京临眼神闪了闪,笑容却没变,“原来是席总的妹妹,怪不得我瞧着明愿小姐气质不凡。”
厉钦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确实见过几面,原来京承身边还藏着这么一位明珠,怪不得最近事业顺利不少。”
席越川:“她一直不喜欢拿家里的名头说事。”
明愿低眸一笑,“那是厉京承自己的本事,我只是尽了做秘书的职责而已,不敢邀功。”
厉钦闻言轻笑一声,似是附和:“是,是。明小姐,席总,请入座吧。”
四人进入屋内落座。
席越川随手翻了翻菜单,抬眸道:“愿愿,你先点菜。”
明愿应了一声,接过菜单,随意点了几道菜,“其它的就按照两位厉先生安排的。”
服务员应声出去。
厉京临忽然道:“听说明愿小姐已经从拓澜离职,不知下一步有何打算?”
明愿抬眸看向他,有转而对着席越川道:“正等着哥哥给我安排呢。”
席越川含笑道:“好在因为缘分,我们最近得了些晶圆厂的股份,你就作为席氏代表去参与合作经验吧。”
厉钦听罢,原本含笑的神色微微一滞,“晶圆厂的合作,可不是什么小项目。席总这回,是打算亲自下场了?”
席越川神色温和,语气却不带丝毫波澜:“也算不得亲自,不过是合适的时候出一份力,刚好愿愿也空着,不如趁这机会学学。”
明愿唇角轻扬,“我跟在厉京承身边一年,可不是吃白饭的。”
厉京临闻言,眉头轻挑,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笑容却更浅了:“既然是熟人,那倒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厉钦也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希望明小姐这一回,能带来些惊喜。”
明愿道:“厉先生太客气了,我也不过是个跑腿的,能不能带来惊喜,主要看合作方肯不肯给机会。”
厉钦:“听这话的意思,明小姐是有意向中的客户了?”
明愿点头:“有啊,我觉得拓澜就很不错。”
厉钦脸色沉了沉,没说话,厉京临倒是毫不意外,面色波澜不惊。
席越川替她倒了杯茶,语气从容:“愿愿虽年轻,但心思沉稳,做事也细,厉总若是不信,不妨等等看。”
厉钦轻轻一笑,目光扫过两人,语气半真半假:“那拓澜的厉总,得谢谢明小姐的厚爱。”
明愿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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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眉眼清澈,话却不软,“我说的是拓澜,不是厉京临厉总。毕竟人可以变,企业的底子不会说谎。”
这话一出口,厉京临与厉钦皆微微一顿。
厉钦笑意更深了些,眼底却隐隐多了些审视,“那祝明小姐马到功成。”
与此同时,隔着一个庭院的会所包间里,光线昏暖,香炉袅袅。
陆谦成嗤笑一声,抬手把茶盏搁下:“你胆子真是够大的,敢招惹席家的姑娘。”
厉京承倚在雕花靠椅里,手指轻敲着扶手,像是没听出那话里的讽刺,神色懒散:“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陆谦成失笑,抬手摇了摇头,语气调侃:“席越川要是早知道你这态度,当年那事一出就该带着他妹妹去美国找你。”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补上一句,“说不定你一心动,为爱发电,芯片两年前就搞出来了。”
厉京承轻轻扯了下唇角,“别高看我,这是我不能保证的事情,我只能尽全力而为。”
陆谦成轻叹一声,靠回椅背:“你这头要重建晶圆厂,那头又要重新和厉京临的晶圆厂合作,你累不累?”
厉京承目光平静:“席越川会让明愿去做晶圆厂的负责人,团队已经找好了,可以说近5年的时候,拓澜只能和席越川合作,而不是和厉钦厉京临合作。”
陆谦成闻言,若有所思地“啧”了一声:“为了爱情忍辱负重,够可以的,但是厉京临在晶圆厂还有股份,你要小心。”
厉京承神色如常,语气平稳:“我暂时不会直接撕破脸,但可以换一条线走。席越川是精明人,知道晶圆厂这块的技术话语权在我手里,只要他不打算做慈善,就会按规则来谈。”
他顿了顿,唇角微勾:“明愿是关键,厉钦想要切拓澜的芯片线,就得先过席家的关。”
陆谦成倚着椅背,哼笑一声:“你摆得一盘好棋。”
厉京承垂眸看着茶盏中晃动的茶影,语气微沉:“我不会让明愿难做。该替她挡的,我来挡。”
陆谦成听着这话,原本带笑的眼神深了几分,才慢悠悠道:“你这番苦心,席先生会看在眼里,这也是你要做他女婿的考察分。”
厉京承抬了抬眸,没说话。
·
饭局结束,明愿跟着席越川回到自己在安城的公寓。
这房子,席越川来过不少次,但从来没在这住过,今晚倒是不慌不忙地开了客厅的电视,躺在沙发上不走了。
明愿一边喝水,一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都快11点了,你不回酒店吗?”
“不急。”席越川懒洋洋地换了个频道,语气不紧不慢:“怎么?你很急吗?”
明愿像是被戳中心思,哼了一声,转身往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不急啊,反正这儿还有你的房间,随你住。”
语气听着随意,背影却明显透着几分心虚的小别扭。
席越川收回视线,扫了眼茶几上遗落的手机,屏幕亮着,正不停地震动。
席越川接起电话,“喂。”
对面有几秒钟的迟疑,“席总?”
席越川语气不轻不重,“厉总,这么晚了,有事?”
33. 厉京承,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会所。
席越川看完明愿发过来质问他怎么突然消失了的微信,指尖轻敲几个字回复,又看向桌上的那份合同,视线落在纸页某处,嘴角带笑,却未翻页,“你这是早有准备?”
厉京承坐在对面,神情从容:“合作本就是互利互补,我不提供空话,你也不接虚局。””
席越川视线从合同上移开,看着他,语气不动声色:“技术支持、专利、核心团队……你这下血本,愿意把所有都押在晶圆厂里?”
厉京承轻倚椅背,微敛眼睫:“如果换成别人,我不会这么做。但我清楚,席家的产业不靠运气活着。”
席越川挑了下眉,语气像随口提问:“这份诚意,是给我,还是给明愿?”
厉京承不避不掩,“自然是明愿。”
空气一静。
席越川终于将合同合上,指尖顺着封面轻轻一抹,语调不疾不徐:“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他看着厉京承,眼神平静却带着探究:“如果那年我真带明愿去了美国,提前敲定了合作,是不是,你跟她……反倒没了缘分?”
厉京承抬起酒杯,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他眼神沉静,语气淡然:“所以,我和明愿,注定有缘分。”
话落,厉京承又勾起自嘲的浅笑,如果是当年就见了她,那时候颓废失意的自己,恐怕也配不上这么好的明愿。
席越川不再多言,指尖轻敲桌面,话锋一转:“晶圆厂主要还是厉钦留下的那批人,我们的团队刚组建,厂子也废了一段时间,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正常运营。”
厉京承闻言,神情未动,只轻轻点了下头:“所以我才先把人和技术放在你这边,厂子这半年都在修复流程线,调设备,等你的人磨合成型,才有资格接回主控。”
席越川轻笑:“你倒挺清楚谁能沉得住气。”
厉京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淡声道:“沉不住气的,就没资格参与下一轮博弈。”
这一瞬,两人心照不宣。
·
明愿不知道厉京承在忙些什么,只知道他每天都神出鬼没,偶尔深夜发来一句“早点休息”,再无下文。
而她自己这边也没闲着。晶圆厂初步接手,流程杂乱不堪,她得协调席越川安排的团队,又要对接拓澜在美国的技术团队,连轴转得连护肤都成了奢望。
两人谁也没提彼此在忙什么,像是有默契地避开了。
直到周五傍晚,明愿刚结束一场技术组会议,就在车里收到了厉京承的微信:「今晚有空吗?想带你去个地方。」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几秒,笑着回复:「刚好空出一晚上。」
两人约好在一家餐厅见面,明愿刚把车停好,就看见了已经等在一旁的厉京承。
他穿了一件黑色风衣,肩线挺拔,立领随风微扬,整个人像是夜色里站出来的剪影,沉稳又锋利。
明愿还未解开安全带,副驾驶的车窗就被人轻轻敲了敲。
她伸手解锁,下一秒,车门被利落拉开,男人弯身坐了进来,动作干脆,关门的“咔哒”声将整个世界隔离在外。
车厢里顿时静了下来。
明愿刚想开口,他却已经扣住她的后脑,唇瓣骤然相贴,是一个毫无预兆的吻。
热烈、急促,毫无余地,像极了深夜巷口忽然扑来的风,裹挟着连日的思念和一丝隐忍下的急迫。
他一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舌尖入侵,步步紧逼。
呼吸交缠,气氛倏地升温。
明愿反而伸手扣住他的风衣衣角,微仰着头迎着他炽热的情绪,像是把这几天未见的思念,尽数交付出去。
直到她气息微喘,厉京承才慢慢松开她,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低声笑了笑,嗓音喑哑:“饿了没?”
明愿嗔他一眼,“亲成这样你才问?”
厉京承低笑,把她的手扣进掌心,“太想了。开始后悔放你离开拓澜了。”
明愿望着他,眸光湿润却清亮,“厉总,你开始公私不分了。”
他勾了勾唇角:“好像有点,我反省。”
明愿推开他,“饿死了,快带我进去吃饭。”
“好。”
餐厅灯光柔和,隐约的爵士乐声流淌在空气里。厉京承选的是一家靠湖的中餐厅,临窗的位置能看到水面倒映的灯火斑斓。
明愿刚点完餐,就听见一道声音,“席先生。”
她一怔,抬头望去。
不远处,席律正站在服务生身边,一只手还搭着外套,身后还跟着保镖,显然是刚刚走进来。
席律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这桌,目光在厉京承与明愿之间停留片刻,眼神不动如山。
明愿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厉京承不慌不忙,起身拉开椅子,微笑着朝席律点头致意:“席先生,您好。”
席律慢条斯理地走过来,神色淡然,像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厉京承,却并未立刻回应,而是先看了看明愿。
明愿连忙起身,轻声唤了句:“爸爸。”
席律点点头,看着厉京承的眼神依旧淡淡的,压得气氛沉了一瞬。
“我过来接你妈妈,晚上陪我们回舅舅家?”席律语调温和,听不出情绪。
明愿轻轻咬了下唇角,点头应了:“好呀,爸爸。”
顿了顿,她又稍稍往旁边一侧,让出视线,落落大方地介绍道:“爸爸,这是厉京承。”
席律目光缓缓落在厉京承身上,打量的意味并未刻意掩饰。
厉京承始终不卑不亢,与他对视,语气从容道:“席先生久仰,今天能见到您,很荣幸。”
席律没立刻回应,只轻轻“嗯”了一声,像是默认了他的身份。
气氛一时静了几秒。
明愿见状,抱上了席律的胳膊,撒娇道:“爸爸,你陪妈妈来的,怎么没告诉我啊。”
席律垂眸看了眼挽着自己胳膊的女儿,神情微顿,语气倒是软了些:“爸爸也不知道你今晚有空出来吃饭,以为还在加班。”
明愿眨了眨眼,轻晃了下他的手臂,“我哪知道会在这里碰上你啊。”
席律看着她,唇角轻不可察地动了动,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转头看了厉京承一眼,语气不轻不重:“吃完了早点回去,你妈妈还惦记你。”
明愿乖乖点头:“好,我晚点就回去。”
说完,又笑着补了一句:“你和妈妈要是吃完得早,就先走,我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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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舅舅家。”
席律“嗯”了声,没有多停留,带着高阳朝包间那边走去。
明愿望着父亲的背影离开,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她才轻轻吐了口气,重新坐回位置。
厉京承递了杯水给她,语气带笑:“你很紧张。”
明愿瞥他一眼,“你好像早就知道,我是席家的女儿。”
厉京承指腹轻抚杯身,没否认,语气平静:“我知道得不算早,但知道的时候,你已经不需要用家世来证明自己了。”
明愿轻哼一声,眼里带了点打量的意味:“那你还知道什么?”
厉京承目光落回她身上,语气淡淡的,却藏不住一丝认真:“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搭团队,跟拓澜谈得也很紧,项目没少操心。”
明愿唇角扬起笑意,“那厉总,我们现在也算是合作方,怎么不见你亲自来谈?”
厉京承给她倒水,“等你彻底准备好,我就会参与进来。过段时间,我要去趟美国。”
明愿凝眉,“为什么又去美国?”
厉京承:“谈融资,我计划重建晶圆厂。”
明愿一怔,话刚出口半句:“是不是因为——”
厉京承已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拦住了她接下来的猜测。
厉京承语气低缓而坚定:“不是,不是因为你哥哥占了晶圆厂的股份,是我自己有了更大的野心。”
他顿了顿,眼神沉下来,像是在看远方,又像是在看时间深处的某个节点。
“厉氏的那座晶圆厂,太老了,技术架构落后,设备引进也受限,被制裁那么多次,就算拿回来,也难以支撑下一代芯片的需求。除非像你哥哥那样,砸入大量资金,专注做一项研究。”他说到这,唇线紧绷,声音里多了一分清晰的锋芒。
“我要的是一座真正能打破卡脖子的厂,从设备、材料、工艺流程,到生产能力,全部重构。不是简单复用过去那一套,而是重新搭一条路,哪怕一开始走得慢,也得是我们自己的。”
他说到最后一句,声音不高,却极稳,像一块落地的石头,激不起喧哗,却足够沉重。
明愿静静地听着,片刻才开口,声音轻软却直白:“那你主动跟我哥合作,是为了帮我吗?”
厉京承转眸看向她,眼底泛起些光,“我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
他顿了顿,笑意更深,“哦,倒也有一个,在拓澜真正拥有自己的晶圆厂之前,你哥哥大概得掏不少钱,去铺平那些弯路。”
明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从得知厉京承主动提供技术与实验数据支持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震惊不已。那个因为父亲去世而中止项目、几乎封锁所有相关资料的男人,如今却说重启就重启了。
这不是简单的“重新开始”,而是他心口的一根刺,是他曾经亲手封存的伤疤。
可现在,他却为她,亲自将那扇尘封已久的门重新打开,甚至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轻描淡写,仿佛不过是一句“我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
这句听上去随意的话,却沉重得让她无言。
良久,明愿才轻声开口,眼神比以往更坚定:“厉京承,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34. 哄我?
楼上包间,几名保镖静立门侧。
明蓝立在窗边,手中端着未动的茶杯,视线却落在楼下角落那张桌边。
她看着那个眉眼温润、笑意盈盈的女儿,转身对着席律道:“吃完了吗?女儿可快要吃完了,是不是该回家了?”
席律看向保镖,“去和小姐说一声,吃完了就回家吧。”
=
保镖应声下楼去。
明蓝哼笑一声,“刚刚愿愿是怎么和你介绍的?”
席律放下茶杯走到她伸手,牵住她的手,温声道:“回家再说。”
她缓缓转过身,视线悠然地掠过席律的脸又看向楼下:“建议你别端着架子,吓跑了厉京承不要紧,但别吓坏了愿愿。”
席律淡声道:“我没什么架子,愿愿喜欢就行。”
明蓝笑意更深,语气柔了些:“好啦,知道你这个老父亲用心良苦,回家吧。”
楼下,灯影温柔。
厉京承在明愿唇边轻落一吻,语气低柔,眼神沉静而坚定:“你先回家,明天周末,我来找你。”
明愿仰头望着他,眼底氤氲着一点光亮,唇角勾着浅笑,“那你要晚点来,春天了,我要早起陪妈妈和闪闪姐姐去骑马。”
厉京承笑了下,指腹轻轻划过她发尾,声音低低的:“上次不是说不会骑马吗?”
明愿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得意:“我只是不爱表现。”
厉京承看着她,眼神柔了几分:“别摔了,护具全都戴好。”
不远处,保镖又一次走到餐厅门口,礼貌地出声:“小姐,先生和太太让你先开车,他们的车跟在后面。”
明愿点点头,“好,知道了。”转身前又看了厉京承一眼。
他没有挽留,只轻声说:“回去路上小心。”
她轻应了声“好”,迈步离开。
车上,明蓝见席律的脸色沉了又沉,笑道:“你脸色真够吓人的。”
席律看着女儿上了车,目光才微微缓下来,“回家吧。”
·
翌日清晨,郊区马场。明愿穿着简便的骑马装,头盔扣得规规整整,正牵着一匹温顺的栗色马。
闪闪换好马靴过来,笑她:“上次你陪着厉京承装不会骑,这次倒是比谁都早起。”
明愿理直气壮:“因为我要争分夺秒去和厉京承约会啊。”
闪闪哼了声,跳上马背:“那你赶紧的,别一会儿追不上我,你去约会,我也要回去补觉。”
两人一前一后牵马慢跑,晨光清朗,偶有几声鸟鸣从树梢传来,一派悠闲自在。
这时,一辆低调的黑车缓缓驶进马场停车区。
厉京承拎着外套下车,站在木栅栏边,目光穿过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的马场,落在那两个身影上。
马场里两匹马并肩疾驰,蹄声轻快,卷起薄薄的尘土。
明愿身着浅色骑装,姿态潇洒,腰背笔直,动作熟练得像是从小骑到大。她策马掠过转角,利落地带着马转向。闪闪紧随其后,一身藏蓝骑装,神情轻松又带点小得意。
俩人一边跑马一边说笑,偶尔你追我赶地飙一圈,薄雾里传来阵阵笑声。
直到晨阳初现,明愿才在停马时注意到场边的身影。
她拍了拍马颈,迈步走过来,眉眼带着刚运动过后的兴意和一丝惊讶:“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来接你。”厉京承将外套披在她肩上,顺手替她拉紧了扣子,“风还挺大。”
明愿眨了下眼,还没说话,旁边闪闪已经牵着缰绳路过,边走边挥手:“行吧行吧,我这电灯泡识趣,回去补个觉。你们慢慢谈恋爱。”
说完还不忘朝明愿挤眉弄眼一下。
明愿抿着唇笑了笑,转头看向厉京承,“我要去洗澡换个衣服,你去车上等我。”
厉京承点点头,眉眼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好,不着急,约会不赶时间。”
明愿没理他,转身往马厩那边走,步子一轻一跳的,背影看上去像刚偷了什么甜的事。
他目送她走远,嘴角还是忍不住弯着,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两下。
一个多小时过去,某个洗澡换装的姑娘终于出现了。
她步子轻快地走来,头发还带着点湿气,换上一套杏色长风衣,眉眼清清爽爽。阳光洒在她身上,把她衬得像刚从杂志里走出来似的。
厉京承靠在车门边看她,等人等到饿了,但还是笑了:“我还以为你在里面洗了个马。”
明愿哼了一声,随口回击:“我洗个头都比你写邮件快。”
她身后的工作人员小跑着追上来,手上还抱着一个白色泡沫箱,小心翼翼地递给她,“这是刚刚钓上来的,按照您的吩咐已经用清水养着了。”
明愿示意厉京承打开后备箱,“好的,谢谢,放后面吧。”
厉京承看着那箱鱼,再看看她:“早上就想吃鱼?”
她笑得像风吹开的花:“中午吃啊,厉总。”
现在不过早上九点,离中午还有一整个上午,他忍不住笑了声:“你这谋划得挺早。”
明愿把车门拉开,头也不回:“最近忙着上班,厉总已经很久不下厨了。”
他笑着跟上去:“是我的错。”
回到公寓,明愿明愿看到泡沫箱里的鱼还在蹦跳,怕鱼放在箱子里会死掉,赶紧叫厉京承把它们倒进厨房的水池里养着。
就在她忙着安顿这些鱼时,钟点阿姨准时赶到,看到这种场面,笑着提出建议:“少爷、小姐,您看不如把鱼放进浴缸里养着吧。水池小,可能不够它们活动,浴缸空间大,水也更清澈。”
明愿一听,眼睛一亮,“哦,听起来不错!”她看了看厉京承,“那就按阿姨说的来吧。”
厉京承点点头,“好。”
阿姨开始清理浴缸,加入适量的水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鱼放进去。
明愿站在一旁,看着这些鱼在浴缸里游来游去,“阿姨,您就挑几条带走吧,我们怕吃不完,帮我们分担一点。”
阿姨微微一笑,摇头道:“这怎么好意思,鱼很新鲜,只要勤换水,它们可以养得挺久,您就慢慢吃吧。”
厉京承见状,开口道:“没关系,您挑几条带走,正好我们也吃不了这么多。”
阿姨笑着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少爷、小姐。”
阿姨开始打扫卫生,明愿跟着厉京承去了书房。
书房朝南,一整面落地窗被阳光轻轻推开。
明愿斜斜地躺着沙发里玩手机,随口道:“我昨晚听舅舅说,海边那栋写字楼你已经敲定了?你才买写字楼,又要建晶圆厂,步子会不会迈得太大了?”
厉京承坐在书桌后,一边翻着文件,一边道:“写字楼是原有项目,只是换了地方,预算也都在规划里。”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不紧不慢:“至于晶圆厂,你哥愿意跟我合作,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停下?”
明愿抱着抱枕,轻轻晃着脚尖,阳光斜斜地照在她裙角,像是落了一层细沙:“你和我哥合作,我当然支持。只是晶圆厂这事,别人看着像赌一把。”
厉京承靠进椅背,淡声道:“产业不是拿来赌的,是拿来布局的。”
他顿了下,语气带了点低低的笑:“你要是真担心,不如也投一点,算我给你留个入场价。”
明愿抬眼看他,挑眉,“我才不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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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嗯,其实也不用投,考虑到以后的关系,你投不投都无所谓。”
书房里光影流动,窗外枝影斑驳,她笑着起身,将抱枕抛了过去,“你真自信。”
他看着她,笑意藏不住地漫上眉眼:“这点自信还是要有的。”
她轻哼一声,懒懒地靠回沙发,故作嫌弃:“那谁知道啊。”
厉京承起身走过去,俯身替她理了理肩上的发丝,低声:“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下?”
明愿笑着推了他一把,没接话。
他顺势坐到她身边,声音轻柔:“你早上那么早起来骑马,不困吗?”
“困是有一点,”明愿撑着脸看他,嘴角还挂着点笑意,“但不是还有你来接我嘛,精神立马就好了。”
厉京承低声笑了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哄我?”
她侧头躲开他的手,“我这叫情绪稳定,交流能力强。”
厉京承将她抱到大腿上,怀抱着她,“我记得你以前刚来拓澜上班的时候,就是一张巧嘴。”
明愿“啧”了一声:“你是不喜欢?挑剔我?”
厉京承低头看着她,语气漫不经心地带着笑:“哪舍得挑你。”
明愿哼了一声,仰着脸看他:“那你刚刚那语气,可不像夸人。”
“我只是在想,”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人和学历都漂亮就算了,工作也能做得这么漂亮,这么好员工,拓澜何德何能啊。”
明愿笑了,懒懒靠在他怀里,又抬起手捏他的脸,“厉总,你学会油嘴滑舌了。”
厉京承配合地点了点头,语气温温的:“实话,而且不用学,无师自通。”
明愿轻哼一声,把他的脸捏得更用力了些,“还敢得意呢。”
厉京承顺势抓住她的手,低头亲了亲她指尖,眉眼含笑:“那你喜欢不喜欢?”
她没立刻回答,只是眨了眨眼,慢吞吞地收回手指,靠回沙发,“唔,还行吧,勉强可以接受。”
“勉强?”他挑眉,声音压得低了点,“还行?”
明愿被他说得一笑,转头看他,眼里闪着点打趣的光:“那就不行?”
厉京承双手用力环住她,眼底是藏不住的温柔:“那是要证明一下了。”
他说完这句话,低头就吻了下去。
她仰着头,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发丝被他轻轻拢到耳后,掌心贴着她的侧脸,温热又坚定。
他唇畔微离,额头抵着她的,低哑着声音问:“这下,行不行?”目光深得像能将人整个人卷进去。
明愿的眼神一时有点怔,但很快就弯起眼角,语气带点挑衅:“……有进步,但还是得再努力。”
厉京承喉结动了动,笑了一声,嗓音低低的:“那你可别后悔。”
这一回不再克制。
他唇齿交缠的动作带着清晰的掌控欲,力道从温柔逐渐变得强势,却始终拿捏得恰到好处,像是在不动声色地勾诱,又像一场早已掌握节奏的攻势。明愿被吻得有些发软,手还撑在他肩上。
他抱着她往沙发里靠,手从她腰侧慢慢滑过,掌心隔着薄布落在她背上,温热得像电流穿过每一寸肌肤。
空气开始变得黏腻,像窗外阳光照进来后,时间都慢了半拍。
厉京承轻咬了一下她锁骨旁的皮肤,声音低哑得几乎是贴在她心跳上。
明愿轻喘一声,下意识躲开了一点,“阿姨……还在楼下呢。”
他没放她走,低笑着贴近她耳边:“我们在楼上,她不会上楼的。”
她仰头看他,眼睛泛着一点湿意,轻轻嗔他一句:“不怀好意。”
厉京承没应声,吻却落到了她下颌,又一路往下。
35. 宋彤彤
书房的窗帘直到下午一点才重新拉开。
阳光斜斜地落进来,地板上一片光影斑驳。
明愿窝在沙发里,头发散乱,脸颊微红,整个人像被彻底拆过一遍似的,连手指都懒得抬一下。
她动了动,嫌弃地皱了下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点狼狈劲儿,嘟囔道:“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下一秒,男人俯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语气带着点儿慵懒:“女王大人,我现在就抱你去洗澡。”
明愿懒洋洋地哼了一声,闭着眼靠回他肩上,“你去楼下洗澡,然后做饭,我要在楼上泡澡。”
他嗓音贴在她耳边,声音还带着点刚才那种低低的余韵:“楼下的浴缸被鱼占领了。”
明愿窝在他怀里,没睁眼,只嘴角一勾:“那你淋浴啊,反正不能和我一起。”
厉京承低笑了一声,“好,你说的算,那你慢慢洗,我做好饭,上来叫你。”
“嗯。”
楼下厨房,阿姨已经把所有菜都清洗干净,码放得井井有条。甚至连一些配菜也贴心地提前切好,分门别类地装进保鲜盒,整整齐齐地摆在冰箱里。
厨房里烟火气刚刚升起。
厉京承卷起袖子站在灶台前,刀工利落地处理着食材。鱼已经处理好,腌料也调得刚刚好,锅里热油“哧啦”一声响起,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这时,楼梯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明愿穿着他的白衬衫走下楼,衣摆略长,垂到大腿中段,领口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袖子被她随意卷了两圈,脚踝纤细,整个人带着刚洗完澡的慵懒清爽感。
厉京承偏头看了她一眼,眉眼温沉:“衣服这么穿,也不怕着凉?”
明愿低头看了眼,“不想把我衣服染上有烟味,我提前下楼来点菜的,我等下还要上去吹头发呢。”
他语气带笑:“衬衫很多,随便穿,不怕。”
明愿哼哼一声,走过去,站到他身侧,小心避开灶台的热油,闻着味道认真点评:“至少得有糖醋味、清蒸味和剁椒味,不然我会觉得这鱼白钓了。”
厉京承随手拿起一只小碗,将锅里刚起锅的鱼块盛了一块出来,放在碟中递给她:“剁椒就算了,你生理期快到了。”
明愿刚伸出筷子的手一顿,瞪他一眼,换个话题,“你计划什么时候去美国?”
“本来是打算陪你去晶圆厂适应一段时间再去的,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时间合适的话,下周就去。”
明愿咽下鱼片,“哦,那祝你一切顺利。”
厉京承侧头看了她一眼,挑了下眉:“听着不太像祝福,像敷衍。”
明愿没理他,低头又夹了一块鱼肉,“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马到成功的。”
他淡淡一笑,“嗯,你也会成功的。”
明愿抬眸看他,将鱼片递到他嘴边,“吃一口。”
厉京承低头咬住筷尖上的鱼,洗了洗手,从她身后走过,伸手轻轻在她腰间一绕,顺势将人带到身前,语气低低的:“我不带林昭走,他会驻场晶圆厂,你有事就问他。”
明愿偏头看他,“为什么这么不放心我?”
厉京承低头吻了吻她的鬓角:“你属于空降兵,团队里难免有些不服气的地方,你又低调,不愿把席家挂在嘴边。”
明愿微微挑眉,语气不急:“可我做得不差。”
厉京承“嗯”了一声,语气慢下来:“正因为你做得好,才更容易被盯上。”
“好吧。”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你快做饭,我都饿死了。”
说着,她晃着半干的头发上楼去了,脚步轻快。
·
明愿正式到晶圆厂上班那天,天气晴朗。
因为新项目团队刚刚组建不久,厂区内部腾出了两层独立办公区,位于研发楼A座侧翼,通风好,隔间还带着未拆封的塑胶味。临时配置的办公桌椅整齐地摆着,窗边堆着还没开封的设备包装箱。
上午九点,明愿准时到达。她穿着简单的深灰色衬衫配直筒长裤,头发扎成一束低马尾,清清爽爽。
行政前台带她上了三楼,简单介绍了环境:“这边是项目组的主办公区,研发、资料整理都在这一层。四楼预留的是会议和封测分析那块,后续你们可以自己安排分工。”
她点头应了,走进去时,十几位员工已经各自落座,有的在调试开发板,有的对着电脑画电路图,还有人在讨论器件参数。
“新来的?”有人抬头扫她一眼,语气不算热络。
“席先生那边派来的项目负责人。”陪同她的行政低声提醒一句。
空气里明显静了一下,但并没有多余反应。
“哦。”有人应了声,继续低头做事。
明愿不介意,走到靠窗的一张空桌前放下包。她没着急自我介绍,只是翻出笔记本,插上电脑,一点点开始整理她昨晚写下的阶段目标。
直到她起身巡视实验台,向两位正在调参数的工程师轻声询问项目进度,对答专业而得体,旁人才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她几眼。
午间休息时,坐在角落的年轻助理程序员悄悄发了条消息给技术组副组长:「席氏新来的项目主理人,看着不像关系户。」
午后两点,会议准时开始。
新项目刚启动,研发与管理结构尚未成型,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统一目标节奏,并了解各条线成员的基本情况。
会议室并不大,十几张椅子围成一圈。明愿坐在主位,前方的白板上已经列出一周内的初步排期。
“今天时间不长,先讲清楚两件事。”她语速不疾不徐,“一是我们目前专攻植物人脑机信号的读取与反馈芯片,方向已经定下,不做大幅度调整;二是,需要尽快完成第一版架构草案,包括至少一个可跑通数据的底层模块。”
众人没有太多异议,坐在她对面的是电路工程师韩深,年纪最小,看上去还不太习惯女性做技术带头人,抿着唇没说话。
她停顿片刻,目光扫过面前的名单,“我这边梳理了团队构成,目前主要是四条线:底层电路、算法适配、外设接口和测试评估,各位会有对应的组长和产品经理协助我推进进度。”
明愿继续往下说:“另外产品方向这边,宋彤彤是目前的对接人,之后方案层面上的可行性预判,需要她牵头。”
说到这里,她视线在名单上停顿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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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
宋彤彤,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李明杰未婚妻正是这个名字。
明愿眼底略过一抹波动,随即抬眼望向靠近会议室门边坐着的一位女孩。
她大概二十七八岁,穿着素净,眉眼安静,不带攻击性,也没有特别热络,察觉到明愿看她,点了下头,礼貌而淡淡:“我会尽快整理初版方向分析,明天上午发你邮箱。”
“好。”明愿点头,没露出半分异样。
会议继续,她从数据接口的瓶颈问题切入,用词干净,逻辑清晰。等她讲完,有些原本心存疑虑的研发工程师已经开始低头记笔记了。
等会议结束,几人还围在她身边追问方案细节。
明愿一边回答,一边感觉到远处宋彤彤在看她,视线带着某种复杂的静默审视。
但她没有回头,只平稳地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微笑点头:“谢谢大家配合,后续我会同步进度文档,有问题随时找我。”
明愿回到位置,确认宋彤彤肯定也认出了她。
点开后台资料库,翻到宋彤彤的员工资料,内容不算复杂:电子信息工程本科,通信系统方向研究生,去年刚毕业,是上一批厉京临亲自审批入职的技术岗之一,最初参与的是边缘信号捕捉优化子项目,几个月前调来晶圆厂。
明愿关掉资料页面,靠在椅背上。
下午三点左右,林昭敲了敲门,随后径直走进来。
“明愿,耽误你几分钟。”他语气温和,朝她身后招了招手,“技术总监那边刚到,我顺便带他过来跟大家见一下面,也让同事们熟悉一下。”
明愿合上电脑,起身随他一道往外走。
茶水间外的空旷办公区里,十几位成员陆续从工位起身,朝林昭和新来的技术总监投来好奇又谨慎的目光。
林昭介绍了新任技术总监——顾砚洲,简历优厚,业界声誉不错,是晶圆设计与架构领域的半个老熟人。
顾砚洲本人大约三十出头,穿着讲究但不张扬,一副金丝眼镜遮住了眼神里的细致打量,他微微点头,“大家好。”
“目前只有顾总一间独立办公室,后续会慢慢调整。”林昭顺势补充,“你们先相互认识一下吧,我回一趟拓澜,明天再正式过来加入你们。”
林昭一走,偌大的办公室里那点克制的安静便散了。
几位年轻工程师率先围了上去,笑着做起自我介绍:“顾总,您好,我是负责后端接口的韩深。”
“我是EDA工具链这边的陈绵,早听说过您之前在芯原那边的项目……”
气氛热络起来,几句话间,仿佛冰层下的水面被人敲开,漾出了不少仰慕和试探的涟漪。
明愿坐在靠窗的位置,没动,只默默翻了翻电脑上的原型文档,眼角余光扫到那几人的热情,也看到了顾砚洲面上不动声色的从容。
而另外一个工位上的安静不已的周彤彤,几乎攥皱了自己的衣角。
原来并购晶圆厂的席家,真的是当年那个席家,现在居然要开启医疗芯片项目,是不是就是为了冲着李明杰案例来研发的?
宋彤彤呼吸有些乱,几次想按下情绪,又始终止不住心头的疑问和惶然。
36. 明愿,你不是神,做不到预知后果……
午后,晶圆厂西侧试验线区域,一辆黑色商用车缓缓停下。
裘泽阳下车,身着深灰色西装,衬衣扣子解了一颗,手里提着项目资料,步伐从容地朝厂区走来。
“明愿,”他一眼在人群中认出她,笑意藏得刚刚好,“好久不见。”
明愿从技术助理手中接过一份测试单,闻声抬头,眼神平静:“你是来安装检测设备的?”
“也带了点更新方案。”裘泽阳语气不急,“你们这边要做生物适配性的植入测试,精度要求比我们上一批项目高,我亲自来一趟放心些。”
他走近两步,指尖轻敲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夹,“我怎么感觉你给自己打工,搞得比给厉京承打工还累,这下巴都瘦尖了。”
明愿淡淡一笑,没有接话,只侧身示意他往会议室方向走。
楼层另一侧的工位上空荡荡的,显眼地少了一个人。
很巧,宋彤彤请了一周假。
明愿并未主动过问,但她心里明白,自己的到来,大概让宋彤彤重新想起了李明杰的事。
过去那场事故像是一颗钝钝的石子,沉在水底,无声无息,却始终未被遗忘。
进入会议室,明愿抬手关上门,语气平静:“我去请我们的技术总监顾砚洲过来,稍等。”
不久,会议室的门再次推开。
顾砚洲跟在她身后,神色内敛,抱着笔记本电脑在主位坐下,“裘总,会议开始吧。”
裘泽阳将文件摊开,语气轻松却不失分寸:“这次我们带来的是针对你们A3工段的定制检测模块方案,设备兼容率和老化测试数据都更新过了,PPT我已经发给你们。”
明愿坐在一侧,没说话,目光静静扫过屏幕上的技术图表。
顾砚洲接过话头:“检测效率提升了多少?”
“理论值提升18%,但关键是稳定性,我们用了你们上一批工艺参数做模型回测。”裘泽阳说着,视线扫过明愿,“当然,数据不是我负责的,回头我让我们工程师直接跟你们组的人对接。”
明愿这才微抬眼,语气温和:“可以先留一份给我,项目统筹这边我来盯。”
……
会议结束,已是中午,裘泽阳顺势留下来吃饭。
明愿没打算特地招待,也没带他去外面应酬式地吃一顿,而是直接带去了晶圆厂内部的员工食堂。
“将就一下,”她说得自然,“这边不比市区,附近除了几家农家乐,基本没别的了。”
裘泽阳倒不介意,扫了一眼四周,食堂干净整洁,排队的人大多年轻,气氛不算沉闷。
他挑了两样菜,又看她碗里只有青菜和豆腐,笑了一声:“你真是创业风格贯彻得挺彻底。”
“最近不是很有胃口。”明愿淡声道,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是一片灰白厂房延展出去的露天走廊,远处还有几台货运叉车慢吞吞地移动着。郊区的空气清爽些,光线也柔和。
裘泽阳坐在她对面,一边拌着米饭一边调侃道:“厉京承出国了,你就这么思念?至于吗?相思病?”
明愿抬眸看他一眼,语气平静:“我遇见你的老同学了。”
“谁?”他漫不经心地问。
片刻后,他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宋彤彤?”
“嗯。”
“她该不会……”裘泽阳蹙了下眉,“就在这儿上班吧?”
“产品经理。”明愿的语气淡如白水。
裘泽阳一时没说话,低头慢慢咀嚼着米饭,思绪回到很久之前。
宋彤彤和李明杰在一对公认的学霸情侣,两人双双保送了研究生,再后来就是李明杰车祸成了植物人,宋彤彤整整消失了一个月。再回来,她像变了个人,不爱说话,成绩依旧出挑,直到他出国留学,再未谋面。
车祸那天他记得清楚,医院里,宋彤彤脸色惨白,一言不发,显然受了极大惊吓,而明愿则哭得几近崩溃。那时他和辅导员陪着两边家属去过警局,调出来的监控显示,大雨天,李明杰突然冲出路口,而肇事车辆正是席家司机开的,后座的是明愿。
至于李明杰为什么会突然冲出马路,宋彤彤当时给的解释是为了捡不小心滚到马路上的戒指。
裘泽阳放下筷子,抬眼看她,语气少了几分调侃,多了点认真:“她还记得你是谁?”
明愿目光不变,“大概吧。”
“那她还愿意留在这里工作?”
她低头搅着碗里的汤,神色淡淡:“她有自己的专业能力,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原本可以有另一种人生。她现在留下,肯定也不是因为忘了,而是她还在努力生活。”
同一时刻,宋彤彤坐在家里的书房里,窗外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手边摊开的资料模糊一片,一行也看不进去。
她当然认出了明愿。
认出的那一刻,心脏像被什么钝重的东西压住,多年来努力维持的平静和理智,开始慢慢崩裂。
她不恨明愿,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感激明愿,因为她的家境填补了她对李明杰的亏欠,让李家父母的生活无忧,避免了她良心彻底崩塌。
但这份“感激”,终究只是勉强维系理智的托词。
她最怕的,其实是李明杰醒来。
怕他醒来后,会把那天的真相说出来。那天,她和他闹分手,他拦着她,追到雨里,声嘶力竭地喊着“你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她却真的转身离开了。
然后他真的倒在了车前。
宋彤彤闭上眼,指节泛白,而现在她参与的项目,居然是由席家推动的医疗芯片。
多么讽刺,这份希望,可能正是她最害怕的东西。
·
晚上九点,明愿回到家,客厅只留着一盏落地灯。她换下鞋,抱着电脑径直走进书房。
今天的会议记录还没整理完,裘泽阳临时扔来的设备需求文档也要对接技术部门确认。她喝了口温水,打开笔记本,熟练地将项目时间轴拉开,一点点更新进度。
窗外是安城寂静的夜,偶有虫鸣,屏幕前的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愈发清冷专注。
十点半,平板屏幕亮了,是厉京承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她接起来,镜头那头的他还在办公室,身后是纽约白日的城市线条。他脱下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领口略微敞开,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些距离感,多了几分熬夜后的疲意。
“你还在加班?”厉京承一开口,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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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就带着熟悉的克制温柔。
“刚整理完项目文档。”明愿靠在椅背上,语调放缓,“裘泽阳今天来开会,顺便也吃了午饭。”
厉京承微一挑眉,似笑非笑:“今天也给你送花和甜品了?”
“没,送来一对数据资料。”说完,明愿白了他一眼,“他还说你出国了,我太辛苦,瘦了。”
厉京承眉心轻皱了一下,语气带上点责备:“你最近是太拼了。”
她望着屏幕,没有立刻答话,只默默合上了手边的文件夹,声音也低了几分:“厉京承,你知道我哥为什么要坚持研发医疗芯片吗?”
屏幕沉默了一瞬。
视频那端的厉京承轻轻靠在椅背上,正沉沉望着她,“大约知道一些。”
明愿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我最近遇上他的未婚妻了。”
厉京承的神情微顿,手指下意识收紧,嗓音压低了些:“那个患者的未婚妻?”
“嗯,宋彤彤。”明愿语气平静,“她现在就在我们项目组,做产品经理。”
厉京承静静看着她,眉间锁紧。
明愿苦笑了一下:“那一场车祸,终归是因我执意出门而起。如果我没有坚持在雨夜出门,林叔就不会坐牢,李明杰也会活得好好的,但现在,因为我的任性,好像他们都活在了阴影里。”
厉京承沉默了几秒,眉心微蹙,语气却格外温和:“明愿,你不是神,做不到预知后果。那天的大雨、那段路口、那一个瞬间,真正决定悲剧的不是你。”
明愿却没有抬头,只是指尖轻轻摩挲着文件夹边缘,“我每次去看李明杰,我都害怕直接他妈妈的眼神。”
厉京承的目光落在她眼底那一点自责与疲惫,声音低沉:“如果换作你当时没出门,李明杰也可能因为别的事冲上那条路,撞上别的车,你不能永远背这个因果。”
她没有说话,睫毛轻颤,像是在克制情绪。
屏幕里的她,就像那晚在海边无声落泪的模样,明明强撑着冷静,眼底却藏着委屈与疲惫。那时他多想抱抱她,可现实不允许;如今也只隔着一块冰冷屏幕,依旧无能为力。
厉京承的嗓音比以往更轻:“别让愧疚掏空你,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垂眸一笑,声音轻得像一缕风:“好。”
那一声“好”,软得让人心疼,乖得让人想抱住她,再也不放手。
厉京承见她情绪略缓,顺势将话题轻轻一转,“跟新同事相处得怎么样?还跟得上顾砚洲的节奏吗?”
明愿靠回椅背,眉眼间的情绪慢慢收了些,语调恢复如常:“还不错,顾砚洲的技术能力很强,节奏也快,刚开始不太适应,现在好些了。”
厉京承似乎轻笑了一声,带着点调侃:“你在拓澜历练过,他的工作节奏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
“他和你一样,说话直,不绕弯。”她顿了顿,嘴角轻弯,“不过他确实厉害,把我们上周才定下的接口逻辑给重构了,效率翻了一倍。”
厉京承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目光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他早年是业内技术大拿,他当年在麻省实验室参与过一个神经调控芯片项目,早期实验,没对外公开……”
明愿静静地听着。
37. 想你,有个空档期就回来了
翌日一早,明愿照常来到公司,刚进工位区域,就看到宋彤彤也回来上班了。
她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身形消瘦,神色淡淡地坐在自己位子上整理着上周落下的资料,动作很轻,没和谁主动说话。
项目组几个男生已经围在茶水间说话了,声音不大,却刻意没有压低。
“她请个假一周就不管项目进度了?”
“哎,不就是仗着是女生嘛,身体不好、情绪不好都能当理由,我们请一天假看看?”
“女生来大姨妈是大事,哈哈哈哈哈。”
几个声音交错着。
明愿从他们身边走过时,只停了一瞬,语气平静却清晰地开口:“项目最终看交付成果,不是拼嘴皮子。如果你们对当前分工不满,可以找我调岗。”
那几个男生脸色一滞,立刻噤了声,没人接话。
明愿没再看他们,径直回到工位,打开电脑,开始一天的工作。
宋彤彤听见了那些话,却始终没抬头,也没说一句解释。
她看起来比前几天更沉默了些,仿佛戴着一层透明的壳,隔绝了所有情绪。
明愿盯着屏幕,却余光瞥了她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这时,项目群里跳出一条新消息。
顾砚洲:「@明愿@宋彤彤@韩深@陈绵,来A区会议室一趟,带上上周的接口迭代记录。」
明愿扫了一眼,起身时顺手拿了笔记本和手机。
宋彤彤动作稍微慢半拍,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韩深和陈绵已经先一步出了工位区,边走边在聊天,声音不大,却明显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这回又得改接口?我昨天才刚把数据梳理完。”
“你可别抱怨太早,听说是顾总亲自带,我们这次是主线项目核心,搞不好得连夜改三版。”
“……还不是谁临时消失一周,关键数据都落了?”
话音落下,气氛有一瞬凝滞。
明愿走在他们身后,没说什么,走进会议室时只是略略扫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到会议桌对面的顾砚洲身上。
顾砚洲已经打开了投影,面无表情地敲着电脑,语气不急不缓:“今天这版逻辑,必须定稿。你们四个,是对接链路上最关键的节点。”
他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宋彤彤身上,只说了一句:
“能跟得上节奏吧?”
宋彤彤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可以。”
会议一开始,顾砚洲简要说明了接口逻辑调整的原因,并投出新版流程图。
陈绵眉头一皱,语气依旧带着些许不满:“所以现在的方案又是推倒重来?上周那套不行是因为谁没来跟进数据?我们也不能一直为别人的进度擦屁股吧。”
说完,他若有似无地看了宋彤彤一眼。
明愿坐在一旁,扫了一眼投影图,轻声道:“上周那套接口逻辑其实就有盲区,这次的调整是为了压缩响应时间,跟谁缺席没太大关系,是根本问题。”
她顿了顿,补充:“顾总不追责,你也不需要追责。”
韩深瞅了眼陈绵,低声笑了一下,“你倒挺护人。”
明愿看他一眼,语气平淡:“护得是项目。”
宋彤彤一直没出声,直到这时才开口,她声音不高,却格外清晰:“我临时请假确实给团队带来了麻烦,之后的数据更新我补得上,有问题直接指出就行,没必要绕着说。”
顾砚洲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在白板上继续写着接口优化逻辑。
明愿忽然伸手,把宋彤彤桌前的资料抽过来,对着图表比对了一下,“你这个处理节点的数据延迟标得很准,正好是上一轮遗漏的地方。”
她笑了笑,把资料递回去,语气轻松:“我找开发改一下代码,你补数据,刚好配合。”
宋彤彤抿了抿唇,看她一眼,也弯了弯眼角:“好。”
两人交换了一个无声的默契。
反倒是男生这边,一时间没人再说话。
顾砚洲这时说:“分工你们自己定,明晚六点前交初版。”
说完他合上电脑,扫了他们一眼,“团队合作,最忌情绪多余。”
说完便离开了会议室。
屋子里短暂沉默。
宋彤彤收起自己的资料本,起身时看了眼明愿:“等下我把我那部分的补数据发你。”
“好,我晚上也把更新的逻辑表同步给你。”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会议室,背影干脆利落,默契得像并肩作战的搭档。
而坐在后头的陈绵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现在这工作氛围,搞得像女兵连。”
韩深扯了扯嘴角:“别说话了,你没发现这两个女的都不太好惹吗?”
当天下午三点,晶圆厂高层会议临时加场。
项目组刚完成一轮关键测试,便接到了行政部的通知:厉氏集团的副总裁厉钦与其弟厉京临要来视察工作。
顾砚洲眉头微蹙,扫了眼时间,“临时视察?怕是别有用意。”
厉钦一如既往身着深色西装,眼神锋利,说话不多,只在寒暄过后问了几句技术进展便坐到一旁,像是默认了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
倒是厉京临,姿态明显亲切许多。进门就对明愿笑着颔首:“听说这次测试进度,明小姐功不可没,真是多才多艺。”
明愿轻声回应:“职责所在。”
会议中,厉京临几次将话题绕到明愿的工作安排上,语气带着似笑非笑的调侃:“明愿的协调能力确实出色,我看林昭都可以回拓澜了,厉总当初把他留在这边协助项目,现在看来,明小姐一个人也能撑得起来。
林昭垫了垫眼睛,笑了笑:“明愿现在不是拓澜的员工,是席氏派过来的产品负责人,小厉总方向搞错了。”
厉京临眉头一挑,正要回话,顾砚洲插了句话,将话题扭回正轨,会议勉强结束。
厉京临离开前又向明愿递出名片,语气带着几分笑意:“团队里有任何问题,欢迎随时给我打电话,发邮件。”
她接过,不卑不亢,“谢谢小厉总。”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清淡。
直到两位“贵客”走后,会议室的门刚关上,气氛却微妙地松散开来。
韩深故作轻松地开口:“小厉总这架势,怕不是冲着人来的。”
陈绵在旁笑,“秘书跳槽当产品负责人,能文能武啊。”
另一位男同事笑着附和,“哎,我看女同事升职快,还真得长得有点‘事业线’。”
话音刚落,屋子瞬间安静了几秒。
明愿合上笔记本,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语气仍旧礼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意:“你所谓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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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是在讨论工作能力,还是女性的身体?”
几人面色一窘。
她不紧不慢站起身,将资料夹收好,语气平稳:“如果一个女性的能力被解读成依赖外貌,那你们对‘能力’这两个字的理解,大概也只停留在胸肌的级别。”
说完,她看向顾砚洲:“我先去跟后端那边沟通接口格式,有事群里说。”
顾砚洲淡淡点头,眼底却多了几分认可:“嗯,等你消息。”
等她走远了,韩深小声嘀咕:“啧,这性子,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顾砚洲没抬头,只回了句:“那是你们把冒犯当玩笑,不代表别人得笑。”
傍晚快六点,天色渐暗,项目组办公室里人陆续准备下班。明愿还在核对一组调试数据,宋彤彤坐在对面,安静整理会议纪要。
这时,韩深、陈绵和另一位男同事一前一后推门进来,手里各提着咖啡纸袋,动作有些别扭,像是在为即将发生的对话做心理建设。
“那个……”韩深清了清嗓子,走到明愿工位旁,将一杯咖啡放在她桌角,又把另一杯递向宋彤彤,“我们刚刚去楼下咖啡店,顺便……嗯,给你们买了点儿。”
明愿抬眸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陈绵接着开口,脸上挂着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其实,说话那事……我们确实有点不合适,说话没分寸。你要是不高兴,我们理解。还有就是,我们主要是连着加了好久的班,就是,真不是故意的。”
明愿接过咖啡,语气清淡:“希望你们以后说话之前,能先想一想是不是值得说。如果我今天不回击,这些话是不是就会变成默认的气氛。”
韩深连连点头:“明白,我们以后会注意的,真的。”
宋彤彤见状,也接过咖啡,“之前连着一周请假,确实是我没有考虑到团队问题,以后不会了。”
陈绵摸头道:“没关系,没关系,大家都有急事的时候。”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却也带着些许尴尬的沉默。几人站了一会儿,见场面缓和,便找了借口回了各自座位。
宋彤彤轻啜一口,笑了笑:“没想到他们会道歉。”
“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明愿语气平静,“是顾砚洲。”
宋彤彤挑眉。
明愿目光落在屏幕上的项目甘特图上,声音很淡:“顾砚洲说过,项目组里不养情绪垃圾。”
她顿了顿,又抿了一口咖啡,“有些男人,不是不能改,只是没人逼他们改。”
她爸爸席律和哥哥席越川身上也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毛病,但她妈妈从来都不纵容,哪怕一句话都不让他们占理。
·
明愿忙到晚上十点才结束工作,乘电梯回到家。入户电梯门缓缓打开的瞬间,玄关灯自动亮起,视线里却多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厉京承站在门口,行李箱安静地立在脚边。他外套搭在手臂上,衬衫袖口松开几粒扣子,领口敞着,眉眼间藏着旅途的疲惫,却依旧挺拔沉稳。他似乎刚抵达不久,正低头查看手机。
听见电梯开门声,他抬眼看过来,眼里那点疲意瞬间被柔光取代。
明愿怔住几秒,随即笑意蔓延,快步扑了上去,毫不犹豫地抱住他。
“你怎么回来了?”
厉京承抬手揽住她,低声带笑,“想你,有个空档期就回来了。”
38. 臭流氓
夜色静谧,卧室里只剩窗帘缝隙间渗进来的月光,淡淡地洒在床头。
明愿靠在厉京承怀里,发丝有些凌乱,肩头还带着未褪尽的红痕。她没说话,只把脸埋在他胸口,感受他还未平稳的心跳,像是在贪恋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良久,她轻声道:“你回来,是不是因为那晚我说和宋彤彤见面的事情?”
厉京承手指顺着她的脊背缓慢地摩挲着,低低“嗯”了一声。
“她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她肯定还记得我。”明愿抬起头看着他,“有时候不是怕别人说什么,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心里的愧疚。”
厉京承垂眸看着她,嗓音低沉温和:“你不是为了逃避才走到今天的,你把责任扛起来了,也在拼命弥补。”
明愿低低一笑,眼角眉梢还有余韵未消,“我没打算当救世主,只是不想让事情停在原地。”她轻轻环住他的腰,靠近些,语调一转,带了点不动声色的撒娇,“你能留下几天?”
“最多三天。”厉京承抬手覆上她的后脑勺,掌心温热,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低声说:“融资谈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细节让律师跟进,我就先溜回来一趟。”
明愿抬眸看他,“这么顺利吗?”
厉京承轻笑了一下,嗓音低沉里带着点倦意:“也不算顺利,前几轮谈判几乎要谈崩。人家觉得我们技术理想,但风险太高,晶圆厂的产权结构又复杂,没人敢轻易下注。”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柔了些:“直到我把你们最新那版芯片模拟数据拿出来,他们才真正开始动心。”
明愿微微一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所以,是我们给你争来的投资?”
“当然。”厉京承毫不犹豫地接话,唇角挑起一点笑意,“明大小姐亲自下场,谁看不出这项目有救。”
明愿没笑,眼底却带着亮意。
她靠回他怀里,语气淡淡地说:“那你这三天,得好好报答我。”
厉京承低头在她发顶轻轻落下一吻,声音低哑又宠溺:“听命行事,不敢有误。”
明愿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被厉京承打横抱起。
“啊!”她下意识揽住他脖子,抬头瞪他一眼:“你干嘛?”
“伺候你洗澡。”男人理直气壮,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抱着她往浴室走,“我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回来,还被你折腾了两轮,现在快虚脱了。”
“喂!”哪有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臭流氓!
明愿面红耳赤地伸手推他,又掐他的胳膊,“分明就是你自己一回来就耍流氓。你放我下来,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洗。臭流氓。”
厉京承却像没听见,抱得更紧了些,脚步不停:“不行,我太累了,站不住,只能靠你扶着。”
明愿继续掐他,“臭流氓,臭流氓。”
“你再掐我,今晚就别想睡觉了。”厉京承低头警告,嗓音低哑,像混了点笑意和一点点威胁,“你乖一点,我们好好泡个澡。”
“你、你敢!”明愿瞪他,脸更红了,整个人像是被他气笑了,“谁稀罕跟你泡澡,恶心。”
“嘴上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的。”他故意贴近,鼻尖轻蹭她脸侧,语气慢悠悠,“你刚才明明抱得我那么紧。”
“啊!闭嘴!”她捂住他的嘴,“你再胡说,你回你自己家去洗澡。”
厉京承闷笑一声,眼神却柔得不像话。他没再多说话,只是脚步稳稳,抱着她走进浴室。
水声响起,蒸汽慢慢弥漫,果然,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
翌日清晨,安城微光初起,城市的高楼剪影在淡金色的天光下逐渐清晰。
厉京承双手扶着方向盘,一身休闲衬衫,发尾还微微潮湿,明愿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
车子缓缓驶到园区门口时,明愿侧头看了他一眼,“停这儿吧,我自己走进去。”
厉京承停下车,扫了眼前方的道闸,挑眉,“你迟到了,这节点,你应该遇不到同事们。”
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做事不能掉以轻心。”
他笑了笑,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过车头替她拉开副驾车门:“那我下来走,你开车进去。”
明愿噗嗤笑了声,却也没拒绝,利落地下车绕到驾驶座,熟练启动车辆。
好在厉京承的车早就备案在园区系统里,前方道闸自动升起,她一脚油门驶入,而他则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厉京承慢悠悠地往园区里走,步履不急不缓。
明愿的车刚进道闸,车后还没完全驶远,一声短促的鸣笛打破了清晨的安静。
顾砚洲那辆低调的深灰色轿车稳稳地驶上园区坡道,在厉京承身边停下。
他摇下车窗,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语气里带着一贯的犀利和调侃:“厉总?你不是在美国谈融资吗?这才几天,难不成这么快就失败打道回府了?”
阳光从他车窗斜洒进来,照得他眉眼分明,语气轻松,却暗藏锋芒。
厉京承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眉眼淡定,面色不慌不忙:“融资顺利得很,谈完了,特地回来看看你有没有把项目整黄。”
顾砚洲轻哼一声,嘴角勾起,“有你盯着,我敢?”
厉京承看他一眼,懒懒地笑了,“你倒是越来越谦虚了。”
顾砚洲挑眉,目光落向园区里缓缓驶远的那辆车,“比不上厉总,为了爱情推翻了自己的坚持。”
厉京承只侧头往园区走去,语气漫不经心:“你呢?回国后睡上莫柠的床了吗?”
顾砚洲一怔,忽而笑了,别说莫柠的床,她的家门都没进去过。
他轻轻啧了声,收回视线,重新启动车子驶入园区。
一车一人,一前一后,逐渐隐入晨阳里的科技园林之间,气氛轻松中透着锋利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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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愿将车停进地下车库,重新在车里化了妆,踩着高跟鞋上楼时,时间已近九点半。
她刷卡进门,办公室里已经坐了大半人,敲键盘的声音和偶尔的低声交谈交织成了早班的背景音。
刚一落座,前排的韩深便悄悄凑了过来,小声笑着说:“明愿,你运气好啊,你迟到,顾总也迟到了。”
明愿一边开电脑一边挑眉:“你盯得够紧的。”
韩深朝茶水间的方向努了努嘴:“刚进来,脸都没洗,风尘仆仆的样子。”
明愿随意地“哦”了一声,“估计是昨晚熬夜加班了吧。”
韩深神秘道:“错,他昨晚很早就下班去了,而且今早来还是昨天那套衣服。”
“你观察这么仔细?”她笑着回。
韩深狐疑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今天略显精致的妆容和光泽感十足的唇色,眯眼凑过来:“不对劲,你今天有事瞒着我们。”
“回座位,别逼我打你。”明愿懒得搭理他,抬手把他推了回去。
韩深咧嘴一笑:“行吧行吧。”说罢便一溜烟地回了座。
明愿低头整理文件,唇边却带着一抹藏不住的弧度。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人从外推开,顾砚洲重新踏进来时,办公室里原本交错的声音一下子低了几分。
他今天还穿着昨天那一身深灰色夹克和牛仔裤,连袖口的褶皱都没理平,胡渣没有刮干净,眉眼间还带着一层明显的红血丝,看上去整个人有些狼狈。
顾砚洲走得不急,扫了一圈,目光在某些人身上顿了一下,没说话,径直回去了自己工位,把笔记本打开。
整个研发组的人都收了声,只有键盘声断断续续地响着。
不到半小时,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推开,门口站着林昭,他身后半步,就是厉京承。
空气像是忽然凝住了那么一瞬。
跟顾砚洲不同,厉京承一身深黑色风衣,修身剪裁勾勒出清隽挺拔的身形,眉目冷静沉敛,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也足够让办公室的男同事们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那是厉京承?”
“靠,两个大神同时出现了。”
“这人三年前卖掉第一家公司的时候,我们老师还专门拿他当创业案例讲过。”
讨论声没敢太大,却几乎在每个角落蔓延。毕竟在这个圈子里,厉京承的名字几乎等同于“神话”,年轻、冷静、果敢,技术背景深厚,却又商业嗅觉精准,是业内公认的科技新贵。
顾砚洲闻声抬头,眼神略显复杂地看了厉京承一眼,嘴角抽了一下,低头继续调试代码。
而厉京承则只是略点头,视线从一张张桌面扫过,在某处停顿了几秒,然后低声朝林昭道:“会议室在哪?”
林昭立刻点头领路。
办公室再度陷入短暂的寂静,直到玻璃门再次合上,大家才各自交换眼神。
39. 莫柠vs顾砚洲
会议室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头喧哗的视线。
一会儿,林昭推门出来了,语气平静地喊道:“顾总,明愿,厉总找你们。”
顾砚洲起身时神色就不太好,扣上电脑,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透着冷意。明愿跟在后头,心里直觉不妙。
两人前脚刚进会议室,门一合上,顾砚洲就直接开口了,语气冰冷:“别在上班时间谈恋爱,假公济私,影响项目进度。”
空气顿时有点僵。
明愿面色一滞,站在原地。
她侧头狠狠瞪了厉京承一眼,眼神里写着“你看你惹出来的事”。
厉京承作为合作商,坐在会议桌侧边,神色不变,语调淡得像在说天气:“你多想了,我是例行公事。”
他侧了侧身,指了指身旁空位:“坐吧。接下来谈项目节点,不掺个人情绪。”
顾砚洲没吭声,但脸上那副“我不信你鬼话”的表情几乎明晃晃写在脸上。
厉京承又挨了明愿的一记白眼,忽而转头,目光落在顾砚洲身上,眉梢微挑,语气闲闲的,却带着几分揶揄意味:“你这身衣服……昨晚是在哪儿睡的?”
顾砚洲原本低头翻资料的手顿了一下,面色不变地回道:“车上。”
明愿闻言愣了下,偏头看了他一眼,真在车里睡的?顾砚洲这种对效率要求极高的人,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境地?
厉京承轻笑一声,像是早猜到了:“难怪,看你比上次在硅谷连轴转三天还狼狈。”
顾砚洲“啪”地一声合上资料,眉目间透出不耐:“我在哪睡觉,和现在的项目进度有直接关系?”
厉京承却仍旧不疾不徐,唇角带笑:“别误会,关心一下未来合伙人的身体状况,算不上越界吧?”
明愿眨了下眼,未来合伙人?
顾砚洲不耐烦地掀了下眼皮,语气冷淡:“少废话,开会吧。我最近不加班。”
厉京承轻轻点头:“看出来了。”
明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很熟啊!
顾砚洲言简意赅地汇报了项目进展,并点出了当前卡住的几个关键难点。
会议结束后,厉京承语气随意地说:“晚上一起吃个饭,我把莫柠也约上了,她答应了。”
顾砚洲推门的动作顿了顿,侧头回应:“谢了。”说完,转身离开。
明愿抱起笔记本,看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探究:“morning是谁?你好像对顾砚洲的事,挺清楚的?”
厉京承唇角噙着笑意:“嗯,晚上和你说,我现在要赶回拓澜了。”
明愿点了点头,看着他拿起外套起身,他大忙人一个,浪费一上午的时间跑来工业园区。
厉京承侧眸看了一眼掩住的会议室门,俯身在她唇瓣落下一吻,“晚上见。”说完,唇边那抹笑意更深了几分,转身推门离开会议室。
明愿轻哼一声,目送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低头整理起会议记录。
·
晚上七点,市中心的私厨餐厅。
环境幽雅低调,整层只接待一桌客人。光影温柔铺洒在木质餐桌上6人围坐,气氛不算热络,却也不尴尬。
莫柠比明愿想象中还要漂亮,一袭剪裁利落的黑色连衣裙衬得她肤色莹白,整个人显得沉静又冷淡。
她进门时只是点头跟明愿打了招呼,随后便低头教身边的小女孩说话:“念念,叫人。”
小女孩约莫三岁,长得软软糯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和莫柠有七分相像。
她坐在莫柠膝头,睫毛扑闪着看了看四人,奶声奶气地开口:“阿姨好,三位叔叔好,我叫念念,今年3岁了。”
声音软得不行,一瞬间把席间微妙的气氛冲淡了几分。
明愿愣了愣,笑着弯腰回应,“你好呀,念念。”
对面,顾砚洲神色微僵,轻咳一声,语气尽量温和:“念念,我是爸爸,这里只有两位叔叔。”
念念却更胆怯了些,往莫柠怀里缩了缩,软糯糯地嘀咕一句:“妈咪,好严肃哦……念念怕怕……”
这话刚落,陆谦成没忍住,笑得一耸肩,“老顾,你别把自家闺女吓哭了。”
而厉京承轻笑一声,侧头看向明愿,“你觉得我严肃吗?”
明愿正伸手逗小孩,闻言翻了个白眼,“你是臭流氓,不算叔叔,算流氓大叔。”
莫柠听着这话,勾了勾唇,没接话,却将女儿抱得更稳了些。
陆谦成喝了口茶,把笑意从眼角收回来,朝念念摆摆手:“小朋友,你好,我叫陆谦成,是你爸多年的老朋友。”
他一边说,一边斜睨了顾砚洲一眼,笑得有些欠打,“我和你爸爸之前都是你外婆的学生。”
明愿听了忍不住轻笑,偏头看向厉京承:“那你也是?”
厉京承笑着摇头,“我不是,但是我爸爸和莫柠爸爸是同事,我和莫柠只是校友。”
明愿眨了下眼,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关系这么绕?”
厉京承笑着握住她手,“晚上回去再和你解释。”
而陆谦成看了看明愿厉京承,又看了看莫柠和顾砚洲,挑了挑眉,笑意意味不明:“这有什么难解释的,还非得回去床上解释。”
明愿:“……”
陆谦成完全没管别人,语气轻松地继续补刀:“我们几个啊,都是安大附小一路读上来的,只不过京承是最早出国读书的,莫柠她妈是我和顾砚洲的英语老师,我们那会儿被叫去办公室训话,她就在沙发上穿着纸尿裤打奶嗝。”
念念正往嘴里塞葡萄,抬起头来睁着圆眼睛问:“是什么呀?”
顾砚洲刀了眼陆谦成,没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对面的莫柠。
厉京承则慢条斯理地接过话:“安城圈子小,认识点不奇怪。我爸和莫柠爸一个系的,办公室挨着。”
“你也穿纸尿裤吗?”小念念声音软糯,一脸天真地望着厉京承。
桌上一片沉默。
厉京承失笑:“小时候……有。”
顾砚洲终于低头扶额,“吃饭吧。”
莫柠倒是没太大反应,只是伸手替女儿擦了擦嘴角,神情清淡,“念念,你吃饱了就下来,别在我腿上坐太久。”
念念乖乖地下了地,小手抱着自己的小水杯,仰头看着莫柠:“妈咪,我可以出去玩吗?”
莫柠低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温柔却不含迟疑:“不可以,你一个人太小了。”
念念撅了撅嘴,又看向明愿,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小脑袋蹭了蹭:“那我可以和阿姨一起玩吗?”
明愿轻笑,低头摸了摸她软绵绵的头发,“你想玩什么呀?”
小女孩一秒切换情绪,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我想玩画画,还有贴贴纸!”
顾砚洲默默站起来去找服务员要了儿童画册和几支彩色笔,递到念念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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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开心得很,“谢谢叔叔。”
她抱着画册蹲在角落的小沙发上,咬着笔头自顾自画了起来。
顾砚洲站在原地,沉默片刻,看着她瘦小的背影,终究还是改不了叔叔的称号。
饭局散得并不晚,念念画了几页画册,后来趴在沙发扶手上迷迷糊糊打起了盹。顾砚洲见她脑袋一点一点地要倒,索性将人抱进怀里,轻拍着小背哄着睡了过去。
莫柠站起身拿起包,低头看了眼窝在顾砚洲怀里沉沉睡去的女儿,无奈叹了口气:“抱歉,我先带念念回去了,下次再聚。”
说着,她伸手想把孩子接过来。谁知顾砚洲却轻巧避开,转身往外走,语气平静:“你去开车,我抱她过去。”
莫柠微微一滞,唇角牵了牵,语气仍是淡淡的:“不用了,后座有儿童安全椅。”
顾砚洲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像是没听见似的,姿态自然得像个习以为常的父亲,抱着孩子稳稳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连头都没回一下。
莫柠看着他背影,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
明愿也站了起来,笑着挽住她的手,声音温柔:“我加你微信吧,念念太可爱了,有空我们约一约,一起玩。”
莫柠回过神,点头莞尔,拿出手机,“好啊。”
两人交换微信的那一刻,门外的顾砚洲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莫柠身上几秒,低声道了一句:“帮我取下外套。”
莫柠收起手机,无视了椅背上那件外套,拎起包包脚步轻缓地跟了出去。
倒是陆谦成眼疾手快地拎起外套跟了上去,一把塞到莫柠怀里。
回去的车上,明愿开始忍不住八卦起顾砚洲和莫柠的故事。
厉京承笑了下,目视前方,不动声色道:“他们认识得很早,莫柠的母亲是砚洲的老师。莫柠以前性格挺活泼的,老喜欢缠着他。我那几年一直在国外,后来在美国偶然见到她,还以为她是为了砚洲过去的。结果她毕业就回国了,再之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他们突然有了一个三岁的女儿。”
明愿微微睁大了眼,吃惊道:“意思是莫柠在美国的时候就怀孕了,还瞒着顾砚洲,然后一个人带着念念。”
厉京承“嗯”了一声,“应该是这样。”
明愿皱了下眉,笃定地道:“那顾砚洲肯定是做了什么事,伤她很深。要不她不会连孩子的事都瞒着。”
厉京承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你倒是替她打抱不平得挺快。”
明愿哼了一声,毫不掩饰不满:“本来就是。顾砚洲一看就脾气不好。莫柠要不是从小喜欢他,谁愿意惯着他?结果人家一片真心,他还不珍惜,活该念念喊他叔叔。”
厉京承没接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语气悠然:“你这副护短的劲儿,要是哪天我犯了错,是不是也得被你数落得体无完肤?”
明愿瞄了他一眼,语气傲然:“你要是敢,那当然。”
他轻笑出声,眼底多了几分柔意,“你放心,我肯定是不能的。”
车停在公寓车库,明愿下车时动作慢悠悠,还在叨念顾砚洲哪里不好。
厉京承锁了车,走到她身边,刚要开口,就听她霸道开腔:“你背我上去。”
他看着她那副半撒娇半耍赖的模样,低笑一声,弯腰蹲下:“上来吧,我的大小姐。”
她笑得眼睛弯弯的,轻轻跳到他背上,厉京承稳稳站起,步子不快不慢。
40. #金融圈新CP,厉京承与美女频……
电梯一路向上,几乎没有停顿,没一会儿便稳稳抵达顶楼。
明愿还趴在厉京承背上,脸贴着他肩膀,轻声哼了一句:“这么快就到了啊。”
她语气里透着几分意犹未尽,厉京承被她那懒懒的语调逗笑了,转头半侧脸看她:“要不我们坐到1楼,再重来一遍?”
明愿马上配合地点头:“好啊,不过你可别耍赖。”
两人一来一回,倒像是玩起了什么幼稚游戏。
电梯门“叮”一声,滑向一楼。
结果一言未落,电梯在一楼打开了。
明愿还趴着没动,厉京承下意识地抬头,视线一顿,门外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厉夫人和厉钦。
两人正低头与物业工作人员交谈,手里还拿着一袋子东西。
电梯门敞开的瞬间,四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撞上。
厉京承脸色骤沉,眼底浮现一抹冰冷狠戾。明愿反应也不慢,立刻意识到状况,不着痕迹地从他背上滑下来。
空气仿佛静止了几秒。
厉钦率先跨步到电梯口,一手按住快要合上的门,淡声唤道:“京承,明小姐。”
紧接着,厉夫人也走近几步,神色温婉,语调和缓:“妈妈这次可没有私自上楼,京承。”
她穿着考究,妆容得体,笑容仿佛习惯性挂在脸上,看不出多少真实情绪。
明愿站得笔直,抿着唇,悄悄抬眼看向厉京承。
他牵住她的手,神色平静却透着隐忍的寒意,步伐从容地走出电梯,声音低沉:“这么晚了,有事吗?”
厉夫人收起笑容,顿了一下,柔声道:“听说你最近很忙,我就和你叔叔来送点吃的过来。物业不放心,说你这边电梯常年不让上,我们才在楼下想让物业转交。”
厉京承没动,眼神冷静到近乎寡淡,“不用了,回去吧。”
“京承。”厉钦开口,声音一贯温和,却带着几分强硬的掩饰,“这些年你可以恨我,但你妈始终是爱你的。你在美国时,她隔段时间就飞过去,悄悄看你一眼,从没落下过——”
“那就更该带回去自己慢慢吃。”厉京承打断他,语气不高,却不容置喙。
空气再次僵住。
明愿站在他身侧,没说话,只是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厉夫人脸色微变,仍试图维持平和:“京承,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怪我……,可我从没想过伤你。”
厉京承侧目看她,眼神淡得像一潭死水:“是吗?那你当初为什么非要嫁给我爸?因为他是厉家长子?后来出轨,是因为他太专注科研没时间陪你?还是说你和他,早就暗渡陈仓”
厉夫人的喉头一紧,脸色瞬间白了一瞬,像是被揭开了从不敢面对的伤口,嘴唇动了动,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厉钦神色一沉,原本温和的神情压了下来。他上前半步,语气低稳:“你说够了吗,京承?”
厉京承嗤笑一声,只是眼神淡漠地看着他。
厉钦眉头拧起,片刻后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语气:“今天不是来和你吵的,也不是要和你算旧账。”他看了眼身旁的明愿,语调微敛了些,“让明小姐见笑了,家里的事,不该当着外人说。”
话虽客气,眼里却带着隐晦的试探和轻微的打量。
明愿察觉出来,却只是礼貌一笑,神情不卑不亢:“我不觉得有趣,只是心疼京承。”
厉钦面色微变,终究没再说什么。
厉京承牵着明愿转身,按下电梯,电梯门重新合上,金属反光将那两个身影挡在门外,也隔断了未说出口的种种。
电梯里安静下来。
明愿轻声道:“刚刚那些话……你藏在心里很久了吧。”
厉京承低头看了她一眼,没否认,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现在不藏了。”
回到家,明愿没有多问,只默默跑去浴室放水。
热气氤氲,香薰缓缓溢出。她转身走出来,仰头问他:“一起泡?反正我已经放了两个人的水。”
厉京承看着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抬手解开衬衫的扣子。
浴缸很大,两人肩并肩泡着,水面轻晃,温度正好,仿佛也冲淡了之前的那场沉闷对峙。
明愿窝在他身侧,手指拨弄着水面,突然开口:“你知道我以前上学时,做过最荒唐的事情是什么吗?”
厉京承侧头看她,挑了下眉:“早恋?”
明愿“啧”了一声,水面被她一拨,溅了他一脸:“你才早恋!”
他抬手擦了下水珠,喉骨溢出低低的笑声,“那是什么?”
她哼了一声,有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把一只小猫偷偷装进书包,带去学校上课。”
厉京承一愣,随即笑出声:“你胆子还真不小。”
明愿得意洋洋地道:“谁让我太喜欢它了嘛,结果第一节课猫叫了一声,全班都听到了,老师差点以为有学生偷带录音笔。”
厉京承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讲着这些荒唐事,情绪被悄然带动着,唇角的笑意一寸寸加深。他伸手把她捞过来,揽进怀里,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
“愿愿。”
“嗯?”
“谢谢你。”
她眨了下眼,还没来得及笑,脸就被他覆住,温热的吻落下来,像极了水面轻轻掠过的风,温柔得令人沉溺。
·
短暂的三天结束后,厉京承启程返回美国,继续推进那场悬在所有人头顶上的融资谈判。
而明愿,也重新被密不透风的工作节奏裹挟进去。
每天清早进实验楼,深夜才离开;与顾砚洲、韩深、陈绵等人在白板前一遍遍演算芯片模型的逻辑闭环,调试、修正、复盘……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压缩率。
可越是投入,她越是察觉某种异样的失衡,厉京承一向低调,媒体上几乎查无此人,可如今,他却频频出现在各类财经新闻的头版。
#厉京承受邀出席硅谷私宴,与基金继承人举止亲昵#
#C轮融资陷入停滞,拓澜或将引入境外控股#
#金融圈新CP,厉京承与美女频繁同框#
#厉京承为拓澜折腰#
每一则推送都配了模糊却意味深长的照片:他侧身站在宴会厅外,金发女人朝他低语,一手还搭在他手臂上;另一张是夜色下,两人并肩走出餐厅。
这些消息没一条是石锤,却都带着耐人寻味的含糊。
最初实验室里还有人开玩笑:“你们老板是真会搞关系,连美帝金主千金都撩到了。”
林昭瞥了那人一眼,没说话。
他其实也看不透厉京承眼下到底在布什么局,但有一点他始终笃定,就算真要低头,也只有一个人值得厉京承为之折腰。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那位隐藏在背后的“女主角”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新闻连着爆,她却连一句都没问过。
又是一个周末,明愿刚和顾砚洲结束一场临时会议,从园区办公楼出来时,就在停车场远远看见席越川倚在她的车边,一身便装,眉眼带笑,整个人都写着“闲得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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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洲与席越川淡淡点头,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去。
“忙完了?周末也不得闲,还得我来园区找你。”席越川说着,把明愿手里的电脑包接了过去。
明愿轻哼一声,“你现在可是我老板,我为什么这么忙,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说起来,晶圆厂六成的股份都落在席越川手里,她现在说是在打工,其实也确实是在为席家卖命。只不过,说白了,不还是为了她这个席家小公主?
“好好好,我的错。”席越川无奈一笑,顺手替她打开副驾车门,“走吧,赔你吃顿饭,算我补偿。”
车门关上,座椅刚调好,车内便响起一道清脆的提示音。
席越川顺手点开中控屏上的新闻推送,页面跳出来的却是一条财经八卦头条:#拓澜总裁厉京承疑似为融资献身#
“啧。”席越川眉梢一挑,扫了一眼副驾上的人。
明愿面不改色地拿出手机,仿佛压根没看到那条标题,低头处理一封邮件。
“你真就一点都不关心?”席越川打着方向盘,语气懒洋洋的,“你男人都快被媒体写成金主专供了,你这女朋友还稳如泰山。”
“他们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明愿语气淡淡,“新闻能融资就好了,别光闹笑话。”
席越川一笑:“要我说,他不可能陪笑脸陪到这种程度。”
明愿想到之前厉京承失去晶圆厂的主动权,也是为了拓澜陪笑好一阵子,那时候的她,还希望他考虑一下江禾林,毕竟江家有资源、有平台,又情根深种,哪怕是做个上门女婿也未尝不是一条路。
可他偏偏对江禾林不来电。
可现在,为了重新搭建晶圆厂的资源链,以他的傲娇肯定也不会陪笑陪到房间去的。
明愿垂眸,指尖缓缓摩挲着膝上的包扣,语气轻淡,“上一次他回来说融资很顺利,结果这次又不顺利了。”
席越川靠在驾驶位,视线没从前方移开,语调却冷静透彻:“可想而知,厉钦和厉京临知道项目的所有动向,相当于他手里那点优势,人家也有。对资本来说,厉京承手里的筹码可能远没他自己想的那么值钱。”
明愿突然想起,上次厉京承短暂回国,在公寓楼下遇见了厉钦和厉夫人。难道真的是厉钦故意踩着点来堵人?只是为了恶心厉京承,还是另有所图?
到了餐厅,菜刚刚上桌没多久,江禾林和她哥哥江禾城便迎面走了过来。
江禾林一眼就看见了他们这一桌,视线在席越川和明愿之间停了几秒,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眼里却分明带着几分冷意与鄙意。
江禾城的神情也有一瞬微妙。他认出了明愿,不是曾经厉京承身边的秘书吗?这会儿却和席家太子同桌吃饭。可转念一想,最近圈子里谁不知道,晶圆厂六成股份落在了席越川手里,连厉京承都得与他合作。
兜兜转转,一个漂亮女人夹在之间,说穿了也不稀奇。
江禾城率先开口,冲席越川点头致意,“席总,好巧。”
席越川抬眼,淡声应了句:“小江总,江小姐。”
不过是场礼节性的照面,寒暄不带情绪,客气却疏离。
江禾城的视线落在明愿身上,眼底闪过一丝轻微的探究,却很快收起,语气依旧温和:“不打扰席总用餐了。”
他是个有分寸的人,明知这顿饭来得私密,自然不会贸然开口邀坐。至于席越川,也未露出任何要挽留或寒暄的意思。
明愿察觉到一道视线时不时地扫过来,不需要看也知道是谁,那目光不算锋利,却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41. 融资失败
明愿低着头,手指轻抚着餐巾。
她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席越川抬眸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明愿站在洗手池前,冷水从指尖滑过,她望着镜子里自己的神情,眼尾有些倦意。
果然还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才导致她的思绪有些不稳定了。
门“哒”地一声被推开,明愿没回头,下一秒,镜子里便出现了江禾林的身影。
“你可真会挑时候。”江禾林慢条斯理地补了下口红,唇边带着一贯的优雅笑意,眼底却泛着细碎的讥诮,“怎么,和席越川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明愿抬眸看她,唇角勾起:“你说什么?”
江禾林转身倚着洗手池,一双细高跟轻轻碰着地砖:“以前在拓澜的时候你还挺安分的,现在倒是转得快啊,厉京承前脚走,你后脚就和席越川出双入对。”
明愿缓缓地笑了笑,转过身,看着江禾林:“你是因为厉京承上了那么多新闻才急的吧?以为他在美国真的跟人家金主女儿有点什么,于是开始拿我撒气?”
江禾林的唇角一僵,语气压低了些:“你很聪明,也漂亮,只是心太急了。刚从拓澜离职,就转身搭上了席越川。其实以你的手段和履历,没必要做男人的附属品。”
在江禾林眼里,圈子里一直不缺明愿这种漂亮又投机的女人,她哥哥江禾城身边来来往往也有不少这样的人。
明愿一笑,唇角弯起一抹不动声色的凉意:“你现在是站在高位者的角度来点评我吗?”
她说完,抬手掸了掸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神情淡定得仿佛刚才江禾林说的那番话,只是洗手间里一阵无聊的噪音。
“江小姐,如果一个女人连和谁吃饭都要被归类、被揣测,那你对女性的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
她望着镜子里江禾林略显紧绷的神情,语气不急不缓,“我做事问心无愧,倒也不怕别人议论。但你既然开口了,我就提醒一句,别太早把别人放在你眼皮底下看,摔疼的是自己。”
明愿从洗手间回来,神色看似如常,却不说话,坐下便开始切那块还冒着热气的牛排。只是下刀的力道不轻,刀叉碰撞瓷盘,发出“哐啷”几声脆响。
席越川抬眸看她,手里摇着红酒的动作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牛排又没招你惹你,怎么动刀这么重?”
明愿冷哼一声,没理他,只顾着把那块牛排分尸似地切得整齐。
席越川慢悠悠地喝了口酒,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又像纯粹在看热闹:“怎么了?洗手间遇到蟑螂了?恶心到你了?”
明愿头也不抬,只专心切着盘中的牛排,“你要是以后娶了老婆,一定要从一而终。”
席越川挑眉,笑出了声:“我哪一点让你误会我是那种不专一的人了?”
明愿淡淡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讽意:“没有,就是提前提醒你,免得以后我亲自收拾你。”
回到家,明愿洗了个澡,又换上了宽松的家居服,窝进沙发。她打开手机,就看到厉京承的视频通话请求正安静地亮着。
她盯着那跳动的界面看了几秒,没有点接,转而关了屏幕,抱起膝盖靠在沙发上。
没过几分钟,对话框里传来一连串“叮咚”提示音,是厉京承发来的几张照片。
阳光洒在纽约街头,天高云淡,街景清朗。他拍了几张办公室的照片,宽敞明亮的落地窗下,几位外籍同事正围坐在会议桌前低声交流,神情专注,氛围安静高效。
明愿当然相信厉京承不是那种为了融资就肯低头折腰的人,她比谁都清楚他的骄傲和底线。可有时候情绪并不讲理,理智上一清二楚,心里却还是堵着一口气。
两人都在这样高强度的日子里,更加明白彼此支撑有多难得。而越是在这种时候,理解与信任就越发显得沉静且珍贵。
她低头翻看那几张照片,指尖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点开了视频电话。
画面刚接通那一瞬,厉京承正倚在办公桌边,衬衫袖子挽起,背景里是落地窗外的纽约午后,阳光洒在他肩头。
可他的眼神瞬间定住了……
明愿正敷着一个金灿灿的面膜,头发被发带束着,脸上闪着一层贵妇气息十足的光泽,像个金箔包子。
厉京承怔了几秒,没忍住低笑一声:“你是在给自己招财吗?”
明愿白他一眼,“你发了那么多照片,我以为你要炫耀你那边阳光有多好。”
厉京承嘴角含笑:“原来是生我气了。”
明愿挑眉不语,瞥过脑袋不看他,那层金光在屏幕前晃得厉京承眼都直了。
他往镜头前靠了靠,语气低沉却带着笑意:“国内最近传了不少风言风语,我也看见了,但现在融资出了点问题,我暂时不方便澄清,当然,我知道你不会被这些动摇。”
明愿慢慢转回头,目光落在他脸上,语气有点闷:“谁说我不会信?”
她顿了顿,睫毛轻颤,语气故作轻快:“厉京承,你要是真的和那些洋妞不清不楚的,我可就不要你了。”
厉京承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声音低哑:“你敢不要试试看。”
明愿哼了一声,眉梢一挑,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我家里会给我介绍更好的,到时候我可是挑花眼都不会选你。”
厉京承半眯着眼看她,眼神危险预警,语气却仍旧带着笑:“你要是选别人,那我就会发新闻稿说席家大小姐始乱终弃。”
明愿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金色面膜微微皱起,她抬手拍了拍脸颊,“你倒是想得美,我要真选了别人,你以为能吓到谁?”
京承懒懒倚在椅背上,手指转着笔,含笑盯着屏幕上她带笑的眉眼,声音低而稳:“也是,席家家大业大,上有席家大佬撑腰,还有哥哥保驾护航,我要是错过你,那可真是脑子坏了。”
明愿哼哼一声,傲娇道:“你继续工作吧,我要去洗脸睡觉了。”
说完,她一把按掉视频。
厉京承也不恼,她会闹脾气,会吃醋,会傲娇地关掉视频,反倒是觉得心安,如果明愿什么都不在意,反而让他不安。
·
因为厉京承在美国一番沸沸扬扬的融资操作,随着植物人医疗芯片项目逐渐曝光,尚未进入公开测试阶段,网络上的质疑声却已先一步涌来。
内部人士爆料:拓澜秘密研究“植物人意识重构芯片”,或涉嫌伦理违法。
有学者在社交平台发文指出,一旦芯片涉及到神经刺激和意识唤醒,它就不再是单纯的医疗技术,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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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对人类意识干预的敏感边界。
“如果某一天,我们能唤醒一个植物人,是否也意味着可以控制他?谁来界定这种干预是治疗,还是操控?”
一些激进的舆论账号更是将芯片项目斥为“科技越界”、“伦理灾难”,甚至有人提出,“以一颗芯片去替代自然唤醒的可能性,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有一条高赞评论写道:“资本意识,目前的理由是帮助植物人恢复意识,那要是以后这项技术用在正常人身上,岂不是就是控制人类大脑了?”
这一系列言论迅速发酵,#植物人芯片违伦理吗#的话题登上热搜。一时间,支持与反对声音交织不休。
但更为棘手的问题是:项目尚未取得稳定成果,所有外界的攻击,席越川和厉京承都无法正面回应。
因为一旦提前公布研发路径,不仅会引发专利泄露风险,更可能因技术尚未成熟被推上舆论的火刑架。
明愿盯着网络上的信息,神色冷静中藏着一丝凝重。韩深、陈绵几人也聚在办公室里,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这几天热搜上的声音越来越偏激了。”陈绵将手机扔到桌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忿,“他们根本不了解芯片的机制,就开始扣帽子,说我们是在挑战人类底线。”
顾砚洲看着电脑屏幕,冷冷开口:“有人在引导风向,不只是普通的质疑,这已经是有组织化的造势。我们越不回应,他们就越能操控舆论,而一旦我们开始回应,他们就会要求我们公开技术和成果,甚至逼迫我们在聚光灯下进行实验,接受每一个审视的目光。”
明愿眉头紧锁:“这样一来,我们每一步都可能被放大,每个细节都要面对舆论的审判。”
林昭捏了捏眉心,“美国那边的消息是对方本来准备投,但看到国内这波关于植物人意识芯片侵犯人权的讨论后就撤了,说这玩意儿迟早要被封。”
宋彤彤低头不语,其实她心底希望实验可以成功,但也不希望它可以让李明杰苏醒,因为只要他苏醒过来,平静的生活就会彻底结束。
一时间,拓澜科技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各大媒体头条,但这次并非因其在医疗芯片领域的突破,而是因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的消息。
#拓澜融资失败,核心项目涉及伦理边界引发争议#
#拓澜科技资金紧张,面临破产风险#
这两大标题在各大财经网站上迅速传播开来。
消息的来源透露,拓澜最近由于大笔资金流向了办公室大楼和宁城的土地开发,导致公司当前的资金周转严重困难,且当前正在寻求融资。更有媒体指出,拓澜的资金困境加剧了合作公司股价的下跌。
与此同时,关于拓澜医疗芯片的研发进展的讨论也开始被提起。有传言称,芯片的实验已经进入关键阶段,虽然在席家的持续投资下实验从未中断,但外界的质疑声却让这项技术的名声一落千丈。
深夜十一点半,安城机场灯火昏黄,人流稀疏。
厉京承融资未果,行李极简,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拖着登机箱,步伐沉稳地走出入境通道。
和几个月前意气风发地飞往纽约相比,此刻的他像被现实压过一遍,眉眼间带着长途飞行后的倦意,眼下有浅浅青色,整个人像是一夜间沉了色。
42. 日出,一切都像没那么糟了。^^……
厉京承突然低调回国的消息,一夜之间登上各大新闻网站热搜榜首。
明愿坐在办公室,盯着那条通稿看了很久,指尖冰凉。
如果当初没有把他卷进这个项目,是不是就不会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拓澜是不是已经顺利融资了?
也许此刻的他,还在美国谈笑风生,而不是独自背负整个团队的希望,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回国。
夜色深浓,宁城的街道在冷风中沉寂无声。明愿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许久,终还是调转车头,往厉京承公寓方向驶去。
他回国都没有直接联系她,以他的骄傲,大概也正犹豫着该不该见她。
与此同时,厉京承也站在明愿公寓楼下,那盏他记忆中始终亮着的客厅灯,今晚熄得出奇地早。
明愿到厉京承公寓时,前台值班的物业人员一眼认出了她。
“明小姐,”对方站起身来,声音不算大,却透着几分客气和熟悉,“厉先生……好像没回来这里。”
明愿脚步一顿,脸上的神情没有太多起伏,只是轻轻“哦”了一声,随即点头致意。
“好,谢谢。”
她转身走出大堂,夜风扑面,卷起她的长发。
楼宇灯光从玻璃幕墙上映出来,她站在外面静了几秒,忽然觉得整座城市都安静得过分了。
夜越来越深,城市的灯火逐渐稀落。明愿驾车沿着海边公路一路往前开,车窗微开,风带着咸味吹进来。
她把车停在一处不常有人来的观景点,熄火。
厉京承靠在驾驶座上,车窗与天窗皆开,夜风吹得烟雾缭绕不散。
他仰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疲惫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一层层压着胸口。耳边是海浪的声音,一下一下,拍得很重。
远处,一辆车停了下来。灯光熄灭后,一个人影从驾驶座走下,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低着头,脱了鞋,赤脚踩在沙上,一步步向海边走去。
她就那么站在海边,抬头望着远处的黑海,海风扬起她的发,背影清瘦,却无比清晰。
明愿赤脚踩在湿软的沙滩上,本想再往前走一些,离海更近些,可没注意脚下凸起的礁石,一拐之下,脚踝猛地一痛,她一个踉跄,蹲坐在了地上。
“咝——”
她倒吸一口气,眉头紧皱,低头揉住脚踝,眼眶泛了酸。
海风裹着浪声,一层层扑打而来,模糊的视线里,忽然闯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明愿怔住,抬起头。
厉京承就站在她面前。
他没说话,只蹲下身,动作小心地捧起她的脚。手掌温热,指腹微凉,像是用尽了力气去温柔。
她原本咬着唇想忍住,强撑的平静却在那一刻崩塌,眼泪“啪”地一声,掉了下来。
“厉京承,”她哑声骂了一句,带着哭腔,“你混蛋。”
他抬头看她,眼神深处是难以遮掩的疲倦和自责,嘴角却浮起一点浅淡的弧度。
“嗯,混蛋回来了。”
明愿用手背抹了把眼泪,鼻子发酸,用手推了他一下,“你干嘛回国不回家?”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把她的脚轻轻放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肩上,然后在她旁边坐下了。
海风吹着,天边星光淡淡,潮水一波一波涌上来。
“融资失败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有点轻,“愿愿,你会怪我吗?”
明愿看着海面,“拓澜被推上风口浪尖,你怕医疗芯片项目从此就搁置见不得光了?”
他看了她一眼,喉结轻轻动了动,声音更低:“你怕吗?”
她轻笑一声,“我当然怕,你前段时间风格无限和各色美女登上热搜,这段时间又是万人唾骂,你要是搞砸了公司和项目,我就不理你了,你怕不怕?”
语气听着像责怪,但更多是心疼。
他当然怕。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着,那些压在心口的失败、疲惫与自我怀疑,如今被她一语道破,反而更难启齿。
明愿偏过头看他,目光在夜色中有点亮:“厉京承,我不是站在你对面的投资人,也不是被你安排在‘安全之外’的局外人。”
她目光一寸寸落到他脸上,“我是……和你并肩走的那个人。”
夜风轻轻吹过,拂乱他额前的发,那张向来沉静从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难得的脆弱。
厉京承将她抱住,力道不重,却很紧,像是紧紧扣住了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崩溃和挣扎。
明明他该开口安慰她,安慰她未能走下去的芯片项目,安慰她刚刚崴脚的疼痛,甚至哪怕说一句“对不起”也好。
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还什么都没做。
而她,却在这些本该被安慰的伤痛里,反过来替他抚平心头的挫败。
他只是抱着她,像是终于找到唯一可以喘息的地方。
明愿慢慢抬手,轻轻环住他。
他的呼吸贴近她的颈侧,温热,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就像一个再也撑不住的人,终于找到了不必伪装的地方。
厉京承把明愿稳稳地抱回车上,车门关上,海浪声一下被挡在了外面。
他打开车灯,侧身蹲下检查她的脚踝,她的脚踝有些微红,皮肤被细沙和礁石磨出一条浅浅的痕迹。
“疼吗?”他声音低低的,指腹贴着她的脚踝。
“没事,”明愿坐直了些,靠着座椅,神色比他淡定得多,“不疼,我想等一会儿再走,想看看日出。”
厉京承顿了一下,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锁屏一亮,凌晨一点过。
“还得等四个多小时。”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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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轻轻应了一声,眼角还有一点没完全褪去的红,“你累的话可以先睡。”
他调低了座椅靠背,调了个闹钟,把她重新揽进怀里,他的目光沉沉的,胸膛贴着她的侧脸。
“那你也靠一会儿。”他说。
她静静靠在他怀里,像是在认真睡觉,又像是在装。
“你没睡着。”他说,声音哑哑的。
“你也没。”她睁开眼,盯着他看,嗓音很轻。
没有更多的铺垫,空间太小,心跳太近。她的手轻轻扣住他的衣领,一寸一寸往上滑。
然后她轻轻亲了他一下。
可他偏偏觉得那一下太重,重得让他心口发烫。
他抬手覆住她的后脑,把她缓缓往怀里带。唇与唇之间隔了片刻,然后,他终于吻了下去。
激烈又炙热。
她的指尖抖了一下,却没有退。
他吻得越来越深,像要把这些日子所有的失落、疲惫、不安,都一点一点交给她。她回应他,回应他的犹豫、他的小心、他背后的风雨。
直到他在她耳边低声唤她的名字:“愿愿……”
她轻轻“嗯”了一声。
车窗外天色未亮,风将海浪推上岸边,吹得海浪一阵一阵响。
明愿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身子软软地贴着他。
厉京承睁开眼时,天边的云层已经泛出微微的金。
明愿还靠在他怀里,睡得不深,眉间微微蹙着。他动了动,想抽出手,却被她下意识地拽住了衣角。
他低头看着她,将她搂得更紧。
不远处的海平线处,一束光慢慢撕开云层,金色一点点洇染天际,像是有人从黑夜的缝隙里,悄悄拨开了黎明。
明愿在这光晕里醒来,眼睫动了动,然后抬头看他。
“几点了?”她声音哑哑的,像是昨晚的情绪还未完全散去。
“刚好日出。”他语气温柔,“你醒得刚好。”
日出那一刻很安静,只有海浪一波一波地卷上岸,像心跳慢慢清晰起来。
厉京承按掉响起的闹钟。
她望着那轮缓缓升起的太阳,过了很久才说了一句:“还真是……从来没和你一起看过日出。”
他垂眸看她,在光线中眼神柔得近乎不真切:“以后可以看很多次。”
明愿转过头看海,看太阳一点点升上来,像是也要替他们,把这一整夜的疲惫和压抑都清散。
许久,她忽然开口:“厉京承,我们接下去,慢慢走,不着急。”
他轻轻“嗯”了一声,握住她的手,指尖交扣。
“我知道。”他说,“你不放,我就不松。”
光落在他们身上,海面闪闪发亮,潮水退去,又涌回来。
一切都像没那么糟了。
43. 逐步收集证据
屋内窗开了半扇。
顾砚洲靠着窗沿,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邮件,又转过头来望向客厅中央的厉京承:“项目提前曝光,不是意外,对吧?”
厉京承低头,眼神落在桌面一角未喝尽的茶水里。
半晌,他才开口,嗓音低哑,“是内泄。文件版本带了暗号标记,能查到具体来源。”
窗外传来小孩的笑声,念念在院子里追着泡泡跑,明愿蹲下来和她一起数气泡破碎的声音,莫柠站在一旁,眯着眼笑得很温柔。
顾砚洲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源是谁,你确定了?”
“能定位到她账号端口,但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得来的。”厉京承语气很轻,眼神却格外清明,“有人在利用她,牵着她往前走。”
“她知不知道自己泄露了?”
“无论她知不知情,这事都到临界点了。”
“你打算怎么办?”
“先不动。”厉京承回得干脆,“一旦惊动她,她背后那人会立刻断线。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
顾砚洲盯着他,没说话。
窗外,念念的笑声隔着风轻轻飘进来,和明愿的声音混在一起,细碎,却特别清晰。
厉京承沉声道:“项目不会停,你那么还是要继续深入研究,我已经在逐步收集证据。”
顾砚洲盯着他几秒,忽而笑了一下,“你这是,打算一手把人逼出来?”
“不是我逼他。”厉京承嗓音低沉冷静,“但他一直拽着我不放,我只能慢慢布局收网。”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顾砚洲慢慢开口:“这事席家也被盯上了。”
厉京承抬眼看他。
“你别不当回事。”顾砚洲望向窗外,语气平淡,“席越川亲自找了我,看得出来,席家没有把股票看得很重,他们更在意席家的隐私。”
厉京承眼神微敛:“我本没想让席家卷进来。”
“你觉得还有可能撇清?现在整个圈子都知道,这家晶圆厂是席家的人出资重启的。”顾砚洲淡淡道,“你现在不仅是项目主理人,还是席家的准女婿。”
他说到这,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笑了下:“你该知道,席家女婿可不好当,尤其在明愿身份还没被揭开的前提下。”
厉京承眉心轻轻拧着,没接话。
顾砚洲的语气却慢慢收了笑,低声提醒道:“其实,你现在最该做的,不是往外查,而是稳住李明杰的家属。一旦有人嗅到席家插手其中的味道,第一步就是拿这事做文章,制造席家舆论矛盾,远比针对你更有效。”
话音刚落,院子那头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拍门声。
玻璃门被小手拍得咚咚作响。
念念仰着小脸,贴在玻璃上,眉眼弯弯地笑着,奶声奶气地喊:“叔叔,快来一起玩!”
顾砚洲回头一看,眼底的凌厉顿时散了些,语气也轻了:“不说了。”
厉京承看着那扇门,唇角勾了勾,“你这‘叔叔’当得挺失败的,连陪女儿过周末,都还要沾我和明愿的光。”
顾砚洲闻言挑了下眉,“那我也有个可爱的女儿。”
他语气一顿,瞥了厉京承一眼,似笑非笑:“你倒不用急,毕竟,你还没结婚,还没进入席家大门。”
厉京承轻轻扯了下嘴角,眼神一挑,毫不客气威胁道:“你信不信,只要我和明愿开口要回去,你连和女儿一起吃个晚饭的机会,你都没有。”
顾砚洲:“……”
傍晚时分,陆谦成姗姗来迟,一身风尘仆仆,却气定神闲。
他手上拎着几瓶上好的红酒,像是刚从哪个私人酒窖里顺出来的宝贝,一进门就笑:“莫柠,我来看看念念可以吧?”
莫柠靠在厨房门边,闻言失笑,“来看念念,准备的是饮料吗?”
“怎么会!”他语气吊儿郎当,眼神却在环顾屋子,像是下意识地在寻找某人,又若无其事地把酒往茶几上一放,“老顾,去我车后备箱拿一下,一辆粉色的儿童单车,限量版,小铃铛一按就冒小星星那种。”
顾砚洲挑眉看他一眼,“你一个未婚中年人,这么有心。”
“那是你们不会投其所好。”陆谦成慢悠悠回嘴,抬手解开外套扣子,自来熟地走进客厅。
这时念念正好从院子里跑进来,小脸红扑扑的,脚步一顿,看到陆谦成,“哇”了一声,又看见顾砚洲从车上取下来小单车,又“哇”了一声。
念念兴奋地转头看向莫柠,“妈咪,这是我的吗?”
莫柠笑着点头,“快谢谢叔叔。”
念念立刻扑了上去,笑得眼睛都弯了,“谢谢叔叔。”
明愿站在厉京承的身后,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肉,“你看,你选的乐高模型败给了小单车了。”
厉京承被她拧得身子一僵,低头看她,眉眼间压不住笑意,“她年纪小,不识货。”
明愿挑眉,“才不是,小朋友都会喜欢有趣的新鲜东西。”
他低声笑了声,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在掌心里轻轻捏了一下,凑近了些:“我们是跟着顾砚洲选的礼物,所以怪他。”
院子里,念念已经骑着单车晃晃悠悠地绕了一圈,童声响亮:“叔叔我好喜欢这个!”
顾砚洲默默走到莫柠身边,低声道:“我明天带个四个轮子的来。”
莫柠瞥了他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只淡淡吐了句:“终于记得她才三岁了?”
语气没什么波澜,却轻飘飘拍在顾砚洲心口。
晚饭终究没能在莫柠家吃上。
天色刚擦出一点暮意,厉京承的手机就响了。他扫了一眼屏幕,眉峰微动,是厉清舟打来的。
电话接起来还没说两句,那头厉清舟就已经笑着开口:“郭子墨今天比赛拿了第一,临时想聚个餐庆祝,他强烈要求要邀请你们来。”
厉京承:“我看他是想借机炫耀。”
厉清舟笑得张扬,“你们两个有空没?现在过来还来得及。”
厉京承朝屋里看了一眼,明愿正和莫柠低声说着什么,念念抱着单车不肯撒手,陆谦成靠在门边拆酒,顾砚洲不知跟谁发消息,眉眼敛着些情绪。
他回过头,语气温和:“我问问明愿。”
电话切断,厉京承开口解释了一番。
只有念念表示出遗憾,她还没有和他们玩够呢。
明愿揉了揉念念软软的发顶,笑着低声哄她:“我们下次早点来,好不好?下次我带甜甜圈。”
小姑娘犹豫了下,勉强点头,“那你们要说话算话哦。”
明愿点头,“一言为定,下次我带你去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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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阿姨教你。”
念念头点得像个拨浪鼓,伸出手指要打勾,“一言为定。”
明愿蹲下身,伸出小指和她勾在一起,轻声笑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念念用力勾了勾,还认真地吹了口气,才满意地松开手。
·
明愿看着厉京承手里那盒精装乐高模型,忍不住偏了偏头,语气里带着些无语:“你每次都挑这个,会不会太偷懒了点?”
厉京承将包装盒翻了过来,看了她一眼,语气理所当然:“不是偷懒,是保险。男孩子没有不喜欢这个的。”
明愿慢悠悠道,“你给念念选礼物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厉京承不以为意,“念念是女孩,下次听你的,但子墨喜欢这个。”
电梯门在十六楼缓缓打开,明愿提着礼物盒刚迈出一步,身后的厉京承却顿了顿。
不远处的另一间包厢门正好开着,有人探出头来,恰好撞见了他。那是早些年和厉氏集团有过几次合作的一个芯片代工厂老板,姓赵。
赵老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笑,“哟,这不是厉总吗?”
他话音一出,里面几人都看了过来,有人认出他来,笑着打趣:“现在厉总可低调了,连半导体论坛都不现身了,是怕被问项目崩了怎么办?”
另一个声音插进来,带着点玩味:“听说宁城席家这回投了不少进去,结果数据差点被端走?”
明愿目光倏地收紧,刚要开口,却被厉京承按住了手。
他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只略略勾了一下唇角,语气平缓得像是在讲别人的事:“谢谢各位挂念,真出了事,也不会麻烦你们。”
说完,他牵着明愿的手往包厢走去,步伐沉稳。
身后一阵低低的哄笑,但并没有人追上来再多说。
进了包厢,光线柔和,厉清舟正从菜单上抬头,看见他们进来,脸色立刻松了几分:“你们总算到了。”
厉京承点头道:“姑姑,姑父。”
郭子墨正在收拾书包,见他们来了,眼睛一亮:“你们真的来啦!”
明愿笑着走过去,将礼物递过去:“第一名的奖励,快拆拆看喜不喜欢。”
郭子墨欢呼一声,立刻拆了包装。盒盖掀开的那一刻,一辆拼装复杂、限量的超级跑车模型露了出来,他眼睛发亮:“太帅了!”
一旁的郭嘉庭将一杯热茶递给厉京承,语气温和,却又带着几分揣测:“外面碰到人了?”
厉京承接过茶,指腹微凉,像是还能沾到走廊上的余气,他淡声道:“几个旧面孔。”
厉清舟眉头一挑,冷笑了一声:“这些人,也就靠看别人起落过日子。”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犹豫道,“京承,这段时间大嫂她找过我好几回,你和二哥在商场上的事情,她估计也有耳闻。”
她没有明说来意,明愿闻言微微侧目,没出声。
郭嘉庭没插话,只是轻抿了一口茶。
厉京承神色如常,“从她和厉钦有染那天开始,就没有资格过问这些事情了。”
厉清舟轻叹又笑笑,“那准备上菜,先吃饭吧。”
一边是亲哥,一边是侄子,中间还牵扯着那个曾经的大嫂,厉清舟夹在其中,进退两难。
44. 席家上门女婿
好在气氛没冷场太久,包间的门又被敲响了两下。很快,门被服务生从外推开。
江星宇西装笔挺,眉眼间带着几分久经商场的从容沉稳。他目光扫了一圈包间,落在厉清舟和郭嘉庭身上,笑着点头寒暄。
江禾林紧随其后,穿着一袭剪裁得体的墨绿连衣裙,气质温婉,步履款款。
“清舟,嘉庭,刚刚听说你们在这里吃饭,我带着禾林过来打声招呼。”江星宇说着,将手里的红酒递给服务生。
话音一顿,他才似乎后知后觉般看向厉京承和明愿,目光略一停顿,笑意平和:“原来京承也在。”
江禾林顺势接话,唇边挂着得体的笑,“爸爸,你不是说最近想和厉总聊聊合作吗?今天真是巧。”
江星宇略一颔首,笑意含而不露:“是啊,听说拓澜这边最近有点起伏,我这个做长辈的,总不能袖手旁观。”
他语气平和,听起来像是出于关切,却让人难以判断究竟是刻意还是随口。
厉清舟笑了笑,语气不动声色:“江氏现在也开始关心起半导体行业了?”
江星宇不疾不徐地接道:“半导体是国家命脉嘛,厉家做的事,从来不是小事。”说着,他似有若无地扫了厉京承一眼,“更何况是京承经手的项目。”
空气微顿。
厉京承面色如常,只道:“既然是为了合作,改天单独约一场更合适,今日是简单的家庭聚会。”
江星宇闻言一笑,视线自然地落到一旁始终未开口的明愿身上,语气半似玩笑半似试探:“我看着你这是带着女秘书来的,我还以为京承还是跟以前一样,工作生活不分家呢。”
这话表面轻巧,实则不无挑衅,像是在借旧事暗讽,又像是在提醒什么。
厉京承没动,只抬了抬眼睫,语气不咸不淡:“江总消息滞后了些,拓澜最近频繁上新闻——”
明愿打断他的话,“我以前确实是厉总的秘书,不过我已经离职很久了。”说完,又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今天是以他女朋友的身份来的。”
江禾林的笑容顿了顿,手指攥紧了包带。
江星宇眸色微深,盯着明愿看了两秒,才笑了一声,语气仍带着长辈的和煦:“看来我是真消息落后了,连厉总身边的人都换了身份。”
江禾林没接话,站在一旁笑意勉强,视线落在明愿身上,却像隔着什么看不清。
包间里一时间气氛微妙,郭子墨懵懵懂懂地拆着乐高,还在兴奋地跟明愿说等下能不能帮他拼一点。
明愿俯身过去帮他找零件,神色从容。
服务生再次敲门进来,礼貌询问:“请问哪位是明愿小姐?大厅有位席先生送了东西过来。”
众人一愣,厉清舟下意识看了明愿一眼:“席先生?”
明愿也一惊,难道是爸爸又来安城了?
她起身离席,没一会儿,门口便传来她与人说话的动静。
服务生将一只包装精致的礼盒送进来,“这是席越川先生让转交的。”
这个名字一出口,江星宇眉头一挑。
明愿接过礼盒,回到包间,微笑解释:“哥哥不知道在哪听说子墨比赛得了第一名,怕我空着手来太失礼了,就托人送了份小礼。”
一句话落地,顿时包间寂静。
江禾林脸色明显变了,低头遮掩住眼底的震惊,没想到这个她原以为只是“厉京承前秘书”的女人,竟是宁城最难攀的席家千金。
怪不得她上次陪着席越川一起吃饭,她还在洗手间说了那样的话,上演这种犹如小丑挑梁的戏码。
江星宇一时没说话,紧接着就是一副权衡之后的和气笑意:“原来是席家的千金,我真是眼拙了。”
郭嘉庭轻咳一声,没有作声,但余光也扫向了厉京承。
厉京承嗓音低缓:“江总要聊合作的事,不如改天约个时间,今天是家宴,确实不方便。”
江星宇闻言一笑:“好,既然你开口,我自不会扫兴。”
他顿了顿,似无意又似有意地看了明愿一眼,“那我和禾林就不打扰你们团圆了。”
“走吧。”他转头对江禾林道。
江禾林低声应了,脚步轻缓地跟在江星宇身后。
门合上,包间重新安静。
厉清舟一边起身拿碗筷,一边扬声道:“子墨,先别玩了,让姐姐先吃饭。”
郭子墨恋恋不舍地把乐高放下,小声嘟囔:“等会儿我还要让姐姐帮我拼机器人。”
明愿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吃完饭再说,先奖励肚子。”
厉京承随手帮她拉开椅子。
走廊上,江星宇回头看了眼始终沉着脸的江禾林,语气不无疲惫地叹了口气:“禾林,你想让我出资帮厉京承也不是不可以,但得看他领不领这份情。真要帮了他,也未必是好事。可他背后是席家,以他的手腕,想要翻身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他停了一步,语气沉了几分:“他心里没你,以后也不会是咱江家的女婿。你这点执念,是时候放下了。”
江禾林咬唇,不说话。
席越川无端送礼,分明是借此让在座的人都看清,如今撑着厉京承的,是席家。
饭局结束得很早,也许今晚过后,业内那些还在观望的人也该明白,厉京承,很快就会是席家的女婿了。
回去的路上,车内一片安静,厉京承专心致志地握着方向盘。
突然,明愿轻声开口:“等下。”
厉京承微微一愣,眼神从前方移开,转向她,眉头微挑,“怎么了?”
“哥哥今天突然让人送来礼盒,肯定是爸爸也来安城了,要不然哥哥不会这样做的。我要回去舅舅家,爸爸肯定在那里等我。”
厉京承微微皱眉,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现在去?”
明愿点了点头,“嗯,现在去。”
无奈,厉京承只能转向下一个路口,掉头驶向季家。
当车停在季家小楼前,果然如她所料,屋内依然灯火通明。
佣人迅速迎了出来,恭敬地说道:“愿小姐,姑爷在书房等厉先生。”
爸爸在书房等厉先生?
明愿一愣,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是在书房等他,也就是说,这一程她不能陪同。
明愿松开厉京承的手,“你先去,我去找妈妈和哥哥。”
厉京承微顿了一下,眼神掠过她的侧脸,眼底沉静如水。
他低声“好”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走,反而伸手替她理了理肩上的发丝。
说完,他才转身跟着佣人朝楼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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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背影挺拔沉稳。
明愿也没有进去,而是直接拖了鞋,坐在了院子里的秋千上,看着楼上书房亮起的窗户。
书房。
席律看着对面的年轻人,“坐。”
厉京承站定,没有贸然开口,只是轻轻颔首。
片刻,他语气克制而礼貌:“席先生找我来,是因为愿愿的事情。”
席律微微一笑,没否认也没点头,只将手边那杯茶往前推了推:“先坐下说吧,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他顿了顿,目光锋利了一分,“我知道你聪明,也知道你身上的事不少,但愿愿是我女儿。你若只是抱着几分情意和她交往,那还不够。”
厉京承抬起眼,看向席律,语气低沉而笃定:“我从来没有拿过愿愿去开玩笑,是她选了我,我不敢辜负。”
席律盯着他,半晌未语,仿佛在审视,又仿佛在掂量。
沉默之中,桌上的茶水渐凉。
席律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道:“厉钦是你叔叔,他身边的人是你母亲,你别告诉我,你从没想过借愿愿的关系,把厉钦拖下水。”
厉京承听着这番话,眉眼间没有丝毫的退让,神情反而越发沉稳。
“我确实无比希望厉钦栽跟头,但这是我还没有认识愿愿时,就一直在计划做的事情。”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压抑许久的锋锐,“我和他之间的账,迟早都要算。可愿愿不是筹码,更不是棋子。她是我计划之外的例外,也是唯一让我愿意慢下来、改变节奏的人。”
他顿了顿,眸光认真,“若非如此,我不会在席家面前这样站着,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回答您这样的话。”
席律望着他,目光中那层审视终于缓了几分。
楼下,席越川找到在秋千上的晃荡的明愿。
明愿仰头朝他一笑,“哥,你帮我推一下。”
席越川无奈,“你都多大了。”
话虽如此,却还是走到她伸手,手搭上秋千的绳子,缓缓地推了起来。
风掠过耳畔,席越川忽而开口,“今晚的局,是我故意让人把礼盒送去的。”
“我知道。”明愿道,“是不是爸爸说的?”
席越川手势顿了顿,秋千晃得慢了一些,“厉钦可以给厉京承下马威,但席家,他不能。”
明愿没回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厉京承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他们兄妹俩在院子里荡秋千,他站在廊下,静静看着他们,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那些他从未拥有过的热闹和亲情,好像正一点点落进他的人生里。
最终,还是厉京承一个人回去了公寓,明愿留在了小楼陪家人。
只不过,翌日清晨,厉京承又匆匆开车来了小楼。
因为一夜之间,当年无人问津的车祸突然涌上了各大新闻媒体的热搜。
#席家司机肇事致人植物#
#席家千金任性酿惨剧#
#席家司机或帮席家千金顶罪#
#席家投资拓澜科技别有用心#
#拓澜老板成席家上门女婿#
一连串爆炸性的标题接连刷屏,仿佛有人蓄谋已久地将一颗雷,扔进了席家和拓澜的脚下。
45. 第 45 章
一夜之间,席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舆论声势之猛烈,远远盖过了拓澜融资失败的热度。
从财经板块到娱乐八卦,几乎所有版面都在围绕一个核心发酵:席家与拓澜,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席越川看着手机,神情严肃,“宁城打来电话,说记者已经开始在老宅和公司附近围堵了。幸好现在我们在安城,暂时不用回宁城,否则估计更麻烦。”
厉京承蹙眉道:“抱歉,我本以为不回应融资失败的事情,过段时间就会平息,没想到席家的事情这么快就被曝光了。”
席律坐在沙发上,目光锋利地扫向厉京承,“这背后有人在故意推动,时间问题而已。你以为不回应就能避免,但这只是暂时掩盖,根本无法阻止。”
明愿皱眉,轻声提议:“爸爸,要不我们发个声明吧,至少可以澄清一些误解。”
席律目光一凛,语气冷沉:“不仅要发声明,还要报警。”
他顿了顿,将手中的文件夹合上,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有人恶意操控舆论,蓄意抹黑席家和拓澜,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风评问题,而是有组织、有目的的攻击。”
他看向席越川,“让法务部立刻准备声明,配合公安部门启动调查,该追责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明愿点头,神情认真:“我也会配合,我不怕别人知道我是谁,但不能让人这样乱讲。”
不到两个小时,席家与拓澜联合发布了官方声明:
声明中明确表示,有关“席家千金追星致车祸”的说法纯属捏造,已对席家声誉造成严重影响。声明还强调,席家确实是拓澜科技的投资方之一,但在合作前完成了严格的风险审查及法律合规程序,双方系正常商业合作。
同时,席家还附上了当年事发路段的监控记录截屏,驾驶座上的人是司机,而不是明愿,车辆事故属于突发事件,责任归属早有交警认定。
声明发布后,引发大范围舆论反转,席家表态将对恶意散布不实信息的账号与操控者依法追责。
声明一经发布,舆论旋即出现分化。
一方面,部分理智网友开始质疑此前爆料的真实性,指出车祸发生已是几年前的旧事,如今突然集中爆发、舆点高度统一,更像是有组织的舆论操控。许多人表示,监控视频已清晰还原事实,明愿根本不是肇事者。
另一方面,那些原本借势造谣的营销号和八卦账号迅速开始删帖避风头,部分账号甚至清空了动态。有几个在声明中被点名的博主连夜发文致歉,称“未经核实转发,造成不良影响,愿承担法律责任”。
但仍有媒体找到了李明杰和涉事司机林叔的家里,得到了统一回复,这些年都有受到席家的照顾,反而有些人还认为席家这是在做贼心虚。
风暴之后,宋彤彤并没有立刻露面。
她没有再来上班,也没有请假。
只是很简单地,在深夜发了一封主动离职申请,连一纸辞职信都显得轻飘草率。更准确地说,是一句话加附件,附件是她自己拟的一份模板化离职表格。
人事那边找不到她人,也没有收到公司层级的正式批复。几封邮件来来回回,始终石沉大海。
实际上,她的劳动合同签在厉京临那家公司,表面隶属于协作端口,对晶圆厂而言也只是外派合作关系。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她在顾砚洲项目组工作,她的直接汇报关系,并不在他或明愿手中。
人事问要不要按旷工处理,明愿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她的离职,我这边暂不追究。”
宋彤彤并不是问题的核心。
关键从来不是她。
而是她背后,那个故意让她出现在拓澜、故意挑拨舆论、故意借她之口挖席家旧伤的人。
因为网络舆论汹涌,拓澜的合作方纷纷观望,研发被迫暂停,危机公关和法律团队临时接管事务。
厉京承盯着推迟会议通知的时候,沉默了一下。
他问杵在面前的林昭:“最近是不是有拍卖会?”
林昭被问得一愣,随即点头:“有,今晚励宫酒店就有一场。”
厉京承“嗯”了一声,语气平静得几乎听不出情绪,只是随手合上了文件,“把邀请函拿来。”
林昭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现在这个时间,您还打算……”
“项目暂停了。”厉京承起身,动作干脆,“那就找点别的事做。”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之前不是有些慢性病神经重建的研究,你找人写篇稿子。”
林昭点头应下。
厉京承拿起外套,语气不紧不慢,“稿件记得让顾砚洲过目一遍,别给媒体留口舌。”
·
厉京承找到明愿的时候,明愿正在和裘泽阳,顾砚洲商讨新的方向。
他走了进来,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最后落在明愿身上。
“你怎么来了?”明愿微微一怔,语气虽带惊讶,却并不排斥。
“来找你,”他言简意赅,“晚上去个地方,拍卖会。”
明愿疑惑,“你现在还有心思看艺术品?”
“项目停了,”他语气平静,“正好抽空换换脑子。”
裘泽阳和顾砚洲对视一眼,“明目张胆翘班合适吗?”
明愿合上文件,“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去整理一下。”
她起身离去,门关上的瞬间,厉京承将目光放在裘泽阳身上,“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宋彤彤和李明杰的关系一直很要好吗?”
裘泽阳挑了挑眉稍,“情侣关系,就跟你和明愿的关系一样,厉总你说呢?”
厉京承站在原地,沉了几秒,“随便问问,如果可以,你可以问问你的同学们,他们中间有没有过争吵?”
裘泽阳把手里的笔在指间转了转,“你怀疑宋彤彤隐藏了什么事情?”
厉京承未答。
沉默许久的顾砚洲出声了,“确实耐人寻味,如果宋彤彤真心喜欢那名患者就应该会支持我们的项目,可惜偏偏她表现得很积极又很焦躁不安。”
厉京承补充道:“虽然说她是厉京临公司的人,正常反馈项目进度给厉京临是合理的,但怎么会连我们对外未公开的风险评估草案也一并泄露?”
话音一落,屋内陷入短暂寂静。
裘泽阳原本玩世不恭的神情也慢慢收敛了几分,坐直了些,“我回头问问看。”
这时,明愿推门进来,“厉京承,你快点,我还要回家换衣服呢。”
厉京承闻声回头,神情瞬间松了几分,他朝她伸出手,“走吧。”
明愿看了看他,又扫了眼屋里的氛围,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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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你们几个看着比昨天股市还低迷。”
裘泽阳轻咳一声,笑着打岔:“被厉总训话了,顺带学了点推理技巧。”
厉京承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小包,“走吧。”
因为明愿这段时间搬回了季家小楼住,所以两人一路开车回到季家附近的别墅区时,天色已经微暗。
车窗外的晚霞沉在林影之间,一抹橘红将天边晕染得温柔又安静。
这还是厉京承第一次来到她在小楼的房间,和她自己外面的公寓风格差异不大,只是不同于高楼林立间的城市天际线,这里的窗外,是郁郁葱葱的绿。
他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你小时候就经常来安城住?”
明愿脱下外套挂进衣帽间,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小时候我和哥哥寒暑假经常来这,现在回来看着这些树,总觉得它们都没怎么长大。”
厉京承回头,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你倒是长大了。”
明愿低眸一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将手边一件衣服丢到他身上,凶道:“你要是再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你自己去拍卖会。”
厉京承稳稳接住外套,微微一挑眉,“怎么,夸你长大也不行?”
明愿抱臂倚在衣柜边上,轻哼一声,“你夸我长大,我得看你是看哪儿在‘长大’。”
他被噎了一下,随后低笑出声,将那件衣服搭回床边,“好,好,是我不正经。”
话落,他走到她身后,从背后抱住她,他下巴抵着她的肩,语气低缓,“这阵子风波太大,连你回自己家都不安生。”
明愿对上镜子里他的眼神,弯了弯眉眼,语气轻快地回道:“所以你今天不是带我去拍卖会吗?正好,我打算狠狠花你一笔,买个天价包包压压惊。”
厉京承笑着低头吻了吻她额角,“我之前送你那个包,我从来没见你用过。”
明愿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转身看着他,“那包送得名不正言不顺的,背什么啊。”
厉京承低声笑出声,揽着她的手收紧了些,“你一次性刷了我百来万,让我把包送给别人,就名正言顺了?”
明愿双手勾上他的脖子,“我怎么知道你那时候什么意思?”
她说着抬手理了理他的领口,语气悠哉,“所以我很聪明地还选购了一支钢笔不是吗?”
厉京承低头盯着她,眼神发沉,“嗯,真是既聪明又大方。”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几秒的沉默之后,空气似乎变得炙热。
明愿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没来得及反应,只感到唇被他急切地压住,吻势强烈又迷离。
她微微喘息,试图推开他,却被他牢牢地禁锢住。
“要是在我家就好了。”他低声贴在她耳侧开口,声音低哑得像一道撩人的火,带着不加掩饰的渴望。
明愿眼神微迷,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轻声问:“什么?”
厉京承低笑,吻上她的脖颈,声音沙哑:“我想要你。”
那句话像一道电流顺着脊背窜上来。
她一瞬清醒,猛地推了他一把,语气带着点慌乱:“不行不行,这可是我家!”
她靠在他怀里喘着气,耳尖泛红,“你要是敢乱来,我哥今晚就能回来收拾你。”
46. 拍卖会
到了拍卖会现场,灯光璀璨,人声交织。厉京承一现身便吸引了不少目光,更别说他身边那位风姿出众的明愿。
有人认出她是席家的千金小姐,又联想到她不久前还是厉京承的秘书,立马嗅出了几分话题的热度。
一位笑容得体的企业家在寒暄间带着几分玩味调侃:“厉总和席小姐这一段,也是业内一段佳话了。”
明愿配合着笑笑没接话。
厉京承侧头看她一眼,唇角不动声色地勾起:“最近新闻吵得很热,冷嘲热讽的不少,倒是今晚第一次听人说成了佳话。”
气氛顿时一顿,那人讪讪笑了笑,知趣地转了话题。
明愿偏过头看了厉京承一眼,眸光含笑,“你这话也太不客气了。”
厉京承随意一挑眉,语气懒散:“他是厉氏合作多年的老狐狸,风往哪吹,他最懂。”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厉钦身穿剪裁利落的深灰西装,步伐沉稳,神情一如既往地从容。挽着他胳膊的,是一位陌生女子,笑容端媚明艳,举止得体,却显然不是厉夫人。
当然,以厉钦的身份和手腕,身边从不缺这样懂分寸、会配合的女伴。
厉钦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落到不远处的厉京承和明愿身上。
他脸上浮起一点笑意,带着女伴走近,语气不疾不徐:“京承,近来可真是风头无两啊,不光项目做得热闹,连感情也被拿出来当了新闻头条。”
明愿微笑颔首,算是见礼,却没有多言。
厉京承懒洋洋地看了眼,嗓音不大不小,“所以这是你的第二春吗?”
话音一出,气氛一滞。
不少人听见这句,目光纷纷投来,或揣测,或看热闹。
厉钦脚步微顿,脸上的笑容不变,倒是他身边的女子略有些局促,手指不自觉收紧了下他的胳膊。
大家都知道,厉钦口头上说在国外有过一段婚姻,厉京临就是与前妻生的,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他倒是单身多年。
厉钦看着他们,目光微凝了几秒,随即重新浮起笑意,“年轻人感情事热闹些也好,别像我,孤家寡人这么多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他顿了顿,语气轻飘却意味深长,“席家的女婿,可不好当啊。”
他说完,带着女伴离开了人群。
明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问:“你今天突然要来拍卖会,是因为他也要来?”
厉京承脚步微顿,回头看她一眼,眸色幽深,“不是,就是单纯地想来。”
顿了顿,他低低补了一句,嗓音几乎压到喉底,“只是没想到,会遇见这么恶心的人。”
明愿轻笑一声,慢悠悠走上前,与他并肩站定,“那我们还继续留在这里吗?”
厉京承转头看她,眼神缓了些,“当然。”
正式拍卖开始时,灯光渐暗,聚光灯落在展台中央,一件件精致珍品依次被端上台。
前几轮多是常规艺术品、字画瓷器,尽管拍品价值不菲,但明愿和厉京承皆兴致寥寥。明愿偶尔翻翻手上的目录册,厉京承则懒懒靠坐,指尖轻点着扶手,像是在等什么。
直到一件藏品被缓缓揭开红绒布,现场顿时响起几道低低的惊叹声。
那是一件通体温润、胎釉细腻的清朝时期青花缠枝莲纹梅瓶。
明愿抬眸看向厉京承,察觉他视线微凝,低声问:“你喜欢这个?”
厉京承笑了笑,“我一般,但有人应该会喜欢。”
明愿挑了挑眉,目光又落回那只青花梅瓶上,瓶身线条流畅,画工沉稳,蓝彩浓艳不浮,气韵天成。
拍卖师清了清嗓,声音在厅内响起:“清代青花缠枝莲纹梅瓶,起拍价1000万。”
话音刚落,竞拍牌便接连举起:
“1100万。”
“1200万。”
“1800万。”
“······”
气氛迅速升温,不少藏家摩拳擦掌,举牌声此起彼伏,很快就突破三千万大关。
“3100万。”
“3500万。”
“3800万。”随着熟悉的声音落下,现场一静。
——是厉钦。
他举着牌坐在不远处,身边的女子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声说了句什么。他却眼皮都没抬,目光直直落在那只青花瓶上。
明愿微微侧眸看向厉京承,他说的有人会喜欢就是厉钦吧?
拍卖师已开始倒计时:“三次出价,三千八百万,第一次——”
明愿唇角一挑,抬手举起了竞拍牌:“5000万。”
全场哗然,视线齐刷刷落向她。
厉京承眼里终于掀起一丝波动,转头看向她,眉梢轻挑,像是被她这出人意料的一举勾起了几分兴味。
最近新闻满天飞,在场的人大多知道她的身份,宁城席家的掌上明珠,季家的外孙女。她既然举牌喊了价,自然没人再愿轻易出手相争。
厉钦目光落在她身上,神情未有太多波澜,只是微微颔首,像是在场面上给足了尊重。
而此时,江禾林刚好跟在江禾城身后进场,一抬眼便看见明愿从容落座,举牌定价,将那件5千万的青花瓷瓶轻松收入囊中。
她脸色一变,笑容都没来得及挂稳。
江禾城到是笑了笑,“厉京承这是做定了席家的上门女婿了。”
拍卖师落槌之声响起,全场掌声雷动,青花瓷,归了席明愿名下。
接下来的几轮拍卖节奏渐快,陆续上场的多是书画和器物,虽然件件珍贵,但明愿神色淡淡,始终兴致不高。
她轻倚在座椅里,翻着拍卖目录,直到最后一轮首饰类登场,才终于来了些精神。
她手指轻轻一点,语气漫不经心:“这个倒是不错。”
厉京承偏头看她,顺着她的指尖扫去,是一枚镶嵌粉钻的老工艺胸针,风格雅致,带着些年代感。
“还有这个耳坠,也挺好看。”她又指了指下方那对古法金耳饰。
厉京承勾唇一笑,“可以,等下都拍了。”
明愿笑着倚过去些,语气带着点半真半假的揶揄:“那我们会不会太高调了?”
厉京承轻声回:“你高调才有人知趣。”
拍卖会结束后的酒会厅内,灯光柔和,香槟细泡翻涌。
明愿正在看一幅挂在墙边的山水小品,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温和的男声。
“没想到,明小姐也喜欢这些东西。”
她回头,厉钦不知何时已转悠至她身旁,手中端着一杯红酒,笑容满面,像个得体的长辈。
明愿先是看了他一眼,又下意识望向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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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与人寒暄的厉京承。
她唇角微扬:“我倒是一般,没多大兴趣,就是最近不实传闻太多,京承最近心情不太好,随便拍拍,哄他开心。”
周围几位正在闲谈的宾客显然也听见了这句话,眼神纷纷投来几分意味深长的探究。
席家大小姐,随手拍下几千万的藏品,只是为了哄厉京承开心?
一时间,原本只在茶余饭后流转的传言,似乎有了更实在的佐证。
厉京承不远处听得分明,原本与人浅谈的动作微顿,目光穿过人群,定定落在明愿身上。
他嘴角噙着笑,却掩不住眸底那点危险又隐隐愉悦的情绪。
明愿回以他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眼尾轻扬,眉眼盈盈。
几位旁观者交换了个眼神,有人低声感慨:“这厉总,可真是艳福不浅。”
厉京承放下手中的酒杯,步伐从容地朝她走来。
厉钦见状,唇角扯了扯,唇角扯了扯,意味难明地看了明愿一眼,随即笑着点头告辞,缓步离开。
明愿看着厉京承朝自己走来,唇角弯了弯,笑得像一朵云淡风轻的花。
厉京承还未开口,一道清亮的女声忽然插入。
“明小姐。”江禾林笑着走来,穿着一袭银灰色斜肩礼服,妆容精致,目光在两人之间一转,意味不明地落在明愿脸上。
明愿转身,视线轻扫她一眼,唇角带着得体的微笑,“江小姐,真巧啊。”
江禾林自顾自站在两人之间,仿佛没有察觉空气中的微妙气氛,“之前一直把你当厉总的秘书,有些地方若是失礼了,还请明小姐别放在心上。”
明愿眨了下眼,缓了几秒,“怎么会,之前江小姐还送我一条漂亮的丝巾呢,刚刚我拍了些首饰,江小姐要是有看得上的,我让人送到你公司。”
江禾林笑容僵硬在嘴边,那条丝巾不过是品牌随便送的,此刻却被明愿精确戳中要害。
她强挤出一抹笑,轻声应道:“谢谢,但我这些复古华丽的首饰,我没有尝试过。”
几百块的赠品换来十几万的首饰,这个交换,江禾林拉不下脸。
明愿浅浅又真诚:“不会啊,江小姐,你这么漂亮,偶尔改变一下风格,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而且我觉得,有一对耳环,只有你的气质才可以称起来。”
她神情坦然,没有半分施舍的意味,倒像是真心觉得那对耳饰配她。
那一瞬间,她竟有些羞愧,仿佛自己先前的计较与咄咄逼人,全都变成了不合时宜的心思。
江禾林垂下眼睫,“好,谢谢。”
明愿轻轻一笑,神色淡然自若,“那我们先走咯,拜拜。”
酒店外,夜风清凉。
不远处,厉钦正低声和那名女子说着什么,神情压抑,脸色明显不好看。那女子站在他身侧,神情紧张,双手攥紧包带,像个做错事的学生,不敢插话。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应着,偶尔点头,却始终不敢抬眼去看他。两人身影并肩,却无半分亲昵,反而像是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厉京承牵着明愿的手,目光淡淡掠过那边的画面,没有多言,也没表现出太多情绪。
明愿低声问了一句:“厉钦的前妻,一直都在国外吗?”
厉京承:“他没有前妻,京临是从孤儿院带回来的。”
47. 袖口秀发
僻静的路旁,车内灯光昏暗,四周静得仿佛能听见风掠过树梢的声音。
明愿被他抵在后座椅上,呼吸微乱,唇角泛着刚被亲吻过的红。
厉京承扣着她的腰,抱到大腿上,额头贴着她的,声音低哑:“再亲一会儿,就送你回家。”
她轻轻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远处忽然驶来一辆车,远光灯直直照进来,亮得刺眼。
明愿吓得一缩,头发一甩,刚好缠上了厉京承衬衫的袖口。
“呀!”她轻呼一声,低头去扯,却发现那枚袖扣刚好卡得死紧。
她心头一紧,这个时间点回来,难不成是舅舅季明松?爸妈早就回了宁城,哥哥席越川又常年在外飞,偶尔回来也不住小楼。
她心跳乱成一团,老天奶,可千万别让舅舅撞见她和厉京承这种画风……
厉京承握住她的手,嗓音带着笑意压低:“别急,别急,我来。”
“你快点!”明愿一边低头扯,一边急得想跺脚,“早知道就不送你这么复杂的袖扣了。”
她越扯越乱,秀发和袖扣缠得死紧。
厉京承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笑出声,低低甩了句带火的流氓话:“好在是袖扣,不是皮带。”
明愿气得抬头瞪他一眼,耳根却悄悄红了,“你快点啊!”
偏偏这时,不远处那辆车越开越近,灯光透过挡风玻璃照进车内,明明灭灭,像是在催命。
明愿猛地抬眼,视线越过车窗一角,眼神一凝,那是爸爸的车!
她呼吸一滞,整个人瞬间僵住,越扯越乱,急得眼圈都红了。
“爸爸的车,你快点。”
厉京承却还淡定得很,动作一边解着袖扣一边柔声哄她:“冷静点,你现在挣扎也晚了,不如……坐好点,看起来至少像在聊天。”
“聊天,我坐你大腿上?”明愿差点没被他气哭。
话音刚落,那辆车停了下来,明愿瞬间缩进了厉京承的怀里,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她声音几乎在发抖,连呼吸都乱了,“我现在要怎么下车?你说啊!”
厉京承一只手稳稳扣着她后背,像哄小孩一样拍了拍,“没事,他不一定下来。”
明愿抬头瞪他一眼,眼神都快炸了,简直想把他从车里踹出去。
厉京承低头看她,“下车也没事,外面看不见里面。”
偏偏,那人真的下车了。
车窗外,席越川点燃一根烟,靠在车边,眼神不急不缓地扫向他们这辆车。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比夜风还凉三分。
厉京承神情却不慌不忙,语气淡定:“是你哥哥。”
明愿原本绷着的神经一下松了,靠在他怀里小小地松了口气。
“不是爸爸就好……”她低声嘟囔,话音还没落,厉京承忽地打开了车顶灯。
“干什么!”她惊得差点蹦起来。
他低头看她,唇角噙着一抹无辜又欠揍的笑意,“不解开你头发,你打算一辈子挂我袖口上?”
灯光下,他动作认真,一点点将她被扯住的发丝从精致的袖扣上解下来,指尖拂过她耳侧发根,明愿又羞又窘,只能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他胸口。
窗外那道目光依旧淡淡落着,明愿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想隐形过。
席越川一支烟都抽完了,那辆一直静止不动的车,终于发出了一点动静。
明愿低着头下车,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连步子都放轻了些。厉京承则从另一侧从容下车,动作不疾不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明愿闷声问道:“哥,你怎么开爸爸的车啊?”
席越川掸了下烟灰,语气懒洋洋的:“我车被出了点意外,没想到一回来在家门口还有意外。”
一语双关。
明愿又回头瞪了眼厉京承,“我,我困了,先上楼去了。”
她小跑离开,厉京承和席越川对视了片刻。
席越川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明愿匆匆离去的背影。然后,他把手中的烟递给了厉京承。
厉京承接过烟,淡淡道了声谢,眼底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席越川慢悠悠地吐了口烟雾,语气懒散:“听说今晚,愿愿为了你在拍卖会上豪掷千金?”
他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架势,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
厉京承夹着烟,低头点燃,眉眼被火光映得沉静而清明。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情场能得意,事业才就不算失意。”
呵。
席越川嗤笑一声,眼里多了几分揶揄:“啧,这口气倒是平和了不少。以前那点傲气呢?怎么,现在也开始习惯站在席家屋檐底下乘凉了?”
话里不咸不淡,偏就带着股挑衅的味道。
厉京承闻言挑了下眉,笑了,慢悠悠地回一句:“以前没尝过,不知道被心上人护着是这么享受的滋味。”
席越川:“……”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安城一条偏僻的街巷里,没有招牌的小店,窗帘拉得极低,昏暗的灯光投在桌面上。
宋彤彤带着口罩,迟疑着推门进去。
角落里,厉京临早已等候多时。
“来了就坐着吧。”他示意她落座,手边的文件袋顺势往前一推。“文章已经帮你写好了,没有骂人,没有指控,只是一个深情未婚妻的控诉和遗憾。”
宋彤彤捏着文件袋,指节泛白,“你想我……用我自己的名义发出去?”
“当然。”厉京临慢条斯理地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想做点什么,为李明杰讨回公道?现在机会就在你手里。”
他继续道:“放心吧,文章我看过了,讲得很好,也就是写了你如何带着隐忍的痛苦进了晶圆厂,在里面又是如何一步步收集证据,揭穿拓澜和席家利用资本遮盖罪责的阴谋,又是如何违背伦理人性研发芯片的。”
宋彤彤没有说话,呼吸好像卡在喉咙里。
“别担心,我请专业的人润色过了,字里行间都带着伤感、哀怨,却从不提任何一个实质性的名字,全是‘那家企业’、‘那位千金’,谁都知道你指的是谁,但法律挑不出错。”
厉京临冷笑,忽然压低声音道:“事成之后,你就可以离开国内。法国或是瑞士的学校你随便挑,出国这事我已经打点好了,没人会追究。”
话锋一转,他端起咖啡,啜了一口:“但如果你临阵退缩,”他停顿一下,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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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折叠整齐的照片,随意摊在她面前。
“你大学的时候,那个被你隐瞒了很多年的学长,我也查清楚了你们的关系,他给你买的表、你替他签的账单,还有你那次堕胎记录,我全都有,就是可怜李明杰一片痴心陷在了你身上。”
宋彤彤猛然抬头,脸色煞白。
厉京临声音压得更低,像冷风穿堂而过:“你以为公众只会同情你李明杰的未婚妻身份?不,他们也会很好奇,你当年怎么对他隐瞒这些,最后逼得他去死。”
“他不是出了车祸吗?万一……真相变成了自杀未遂呢?那李明杰的父母会怎么想?明愿这些年莫名受的委屈,席家会放过你吗?”
空气凝滞。
宋彤彤手指一点点收紧,文件袋终于被她拽入怀里,像是最后一丝可握住的稻草。
她嗓音干涩,“我明白了。”
厉京临微微一笑,靠近她,语气温柔得几近诱哄:“好好做这一件事,你以后就自由了。”
·
拓澜关于《慢性病神经重建》的最新文章才刚发布不过三天,学术圈还在热议数据的突破和应用前景,某个知名科技论坛上却突然爆出一篇热帖。
标题醒目刺眼,《我曾亲眼看着植物人男友被当实验体,资本的手术刀割在了人心上》。
署名是匿名,配图模糊,字里行间却充满情绪冲击。通篇文章没有点名拓澜,却处处暗指研究背景与项目内容,最关键的是,那位“植物人男友”的描述正与“席家车祸事件”中的受害人李明杰高度吻合。
论坛网友迅速炸锅。
有人痛斥无良实验室拿活人做试验,有人义愤填膺要求人肉实验负责人,还有人扒出拓澜近期研究主攻方向,不少质疑与攻击的声音开始蔓延,连带着当初那篇《慢性病神经重建》文章的评论区都被攻陷。
她隐去了自己的名字,把自己包装成一位“普通女孩”,为了男友混进实验室,在资本操控下目睹“道德崩塌”的全过程,用“亲历者”口吻渲染整个事件。一篇文章,既博同情又激起群情,短短一天内浏览量破十万,被无数大V转载。
明愿看着这篇瞎扯淡的文章,真的气笑了!
这篇文章漏洞百出,从时间线到项目技术,从身份设定到所谓潜伏经历,全都是杜撰,但最恶劣的是,她竟把项目的科研团队往“用人命铺路”的方向引。
现在陈绵和韩深都知道了明愿的真实身份,此刻也不敢再向之前一样口无遮拦,乱开玩笑了,但看见这文章时候,还是免不了自发地开始当起明愿的‘水军’,在网络上斥责这些乱带节奏的人。
指尖划过屏幕,评论区已经乱成一团,带节奏的、水军的、义愤填膺的,什么都有。
明愿冷笑,把手机丢在桌上,对林昭道:“林助,让法务准备资料,直接递律师函。”
林昭点头应下,“厉总已经安排紧急发布会。不会透露核心技术内容,只会就意识操控一说正式澄清,并说明所有实验对象均由家属自愿签署,经过法律与伦理审批流程。”
顾砚洲靠在桌边,神色沉了几分:“光我们说没用,外面的人不会信。其实该让李明杰的家属出面辟谣,席家这些年给他们提供的条件,换来这点公道,不为过。”
48. 那这一切又算什么呢?
厉京承陪着明愿一起去探望李明杰的母亲周福英,车后备厢装满了礼品。
门铃“滴”地一响,门应声而开。
周福英站在玄关口,脸色并不好看,目光掠过他们带来的东西,最终落在两人身上。
“来做什么?”她语气淡淡,没有一丝欢迎的意思。
明愿上前一步,神情温和:“我今天来,是有事和您商量。”
厉京承也微微颔首:“您好,我是厉京承,我们现在有个项目,涉及——”
话音未落,周福英已经打断,“我识字看新闻,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们为什么来的这里。”
厉京承看了明愿一眼,眼神沉静,开口道:“我们知道那篇文章给您带来了困扰,今天来也不是为解释什么。”
周福英冷笑一声,嘴角讥讽:“解释不解释有区别吗?我儿子还躺在病床上,你们就忙着开发布会,澄清你们的名声。现在来敲我家的门,是来问我还想要什么吗?”
明愿垂在身侧的手轻轻一颤,咬了咬唇:“阿姨,如果您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我们也一直在跟进他的治疗,不曾疏忽。”
周福英没有接话,只将目光投向窗外,仿佛一切与她都无关。
沉默中,厉京承开口,语气平稳而坚定:“李明杰的病例不是孤例。我们确实在推动医疗突破,每一例都签署了合法合规的知情协议,家属自愿、程序完整,没有任何隐瞒。”
周福英:“所以呢?你们想让我做什么,还是让明杰配合你们做什么?”
厉京承递上一张名片,语气依旧不急不缓:“我们不是来强求什么,只是希望您能了解整个项目的真实情况。如果您愿意让明杰参与进来,不仅对治疗有益,也能澄清外界许多无端揣测。”
周福英没有接,只淡淡扫了一眼。
厉京承也未多言,只将名片轻轻放在一旁的鞋柜上。
周福英盯着明愿看了几秒,“这些年确实是你们家在出钱出力,但不代表我就可以原谅你们。”
她说完,转身进屋,门“砰”地一声合上。
门外,明愿指尖捏得发白。
厉京承牵住她的手,声音低沉:“不是你的错。李家拿捏一个司机不管用,倾家荡产也赔不了几个钱,所以才把软刀子朝你身上捅。他们明白,你是大小姐,又心软,只要你心里有愧,就会一直替他们弥补。”
明愿垂着眼,睫毛轻颤,唇角绷得发紧。
厉京承轻轻收紧指间力道,嗓音更低:“但道歉不能成为永无止境的勒索,你愿意负责,那是情分,不是他们的筹码。”
这些道理,明愿不是第一次听说。
她当然知道责任有边界,善意不该被滥用。可只要她想起林叔、想起李明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毫无意识,不是法律意义上的错,却是良知上过不去的坎。
回去的路上。
厉京承道:“关于宋彤彤,裘泽阳那边有些消息。”
明愿抬眼看向他:“是厉钦在背后指使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厉京承点头,语气沉稳,“不过,我让裘泽阳查的是她大学时候的事情。”
明愿微微皱了皱眉:“大学时的事?她当时做了什么?”
厉京承缓缓开口:“她大学时候为了一个公子哥做过人流手术。”
明愿沉默了片刻,“这,这和李明杰的事情有关吗?”
厉京承打了个方向盘,“有关,手术时间就在车祸前的一周。那个公子哥一次性给了她20万。”
明愿没有立刻下定论,心里有些不确定,“20万,单纯的金钱交易吗?”她不想马上对宋彤彤的行为做出过于偏激的判断。
厉京承侧眼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冷静,但有一丝深意,“如果是李明杰发现了这些事,并且和宋彤彤发生了争执,导致他极度绝望,甚至故意寻死呢?”
明愿的心头一震,如果真的是李明杰故意寻死,那这一切算什么呢?
“当然,这只是猜测,要不然宋彤彤不会这么恐惧李明杰醒过来。”
嗯。”
车继续行驶着,窗外的街道逐渐被夜色吞没。
明愿换了一个话题,“厉京临和厉钦的那边的动向,证据收集得怎么样?”
厉京承握着方向盘,神情沉着:“厉钦出事只是时间问题。”
“他现在手里还有多少牌?”明愿问。
“已经不多了。”厉京承语气冷静,“他把宋彤彤推出来是一步险棋,用匿名爆料配合水军带节奏,又暗中联络生物伦理委员会里的关系,试图对我们的项目立案调查。”
“他抓住的,是‘意识操控’这个点。”明愿皱眉,“想把我们拖进伦理黑洞。”
厉京承轻轻点头,“我们查到他在晶圆厂出事之前,私下里已经把一套核心工艺资料打包给了境外的投资方。那是新整合的技术底稿,尚未公开注册专利。”
“他偷卖机密?”明愿猛地一震,“这已经不是商业手段,是刑事犯罪了。”
厉京承点头,眼神冷冽:“走的是资金外转的方式,借的是他私募旗下的影子账户。他当初也是这样左手倒右手,把晶圆厂划在了厉京临名下。”
“你打算怎么处理?”
“证据交给经侦,配合席家的法务团队提起商业机密侵权和非法对外技术转让两宗诉讼。”厉京承嗓音沉稳,“到时候,他走不了人情关系,最轻也得判个五年以上。”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厉京承唇角勾了勾,“顺势等检查部门上门,拓澜会积极配合调查,等项目正式立项。”
·
厉家老宅内,茶杯重重砸在地上,瓷片四溅。
厉钦怒气冲冲,手背青筋暴起,盯着新闻画面冷声道:“你看看新闻上都写了什么!”
他声音发抖,指尖颤着指向屏幕。
“主管国家医疗科技发展的部门已正式介入调查。经初步核查,拓澜所提交的神经重建技术材料具备实质性进展,且未发现伦理违规,项目将列入国家重点支持计划,获得政策层面护航……”
“这是他们给的回应?是给咱们打脸!”他猛地一挥手,另一只茶杯也被甩了出去,杯身划破厉京临的额角,鲜血顺着发际蜿蜒而下。
厉京临低声吸了口气,眉头微蹙,却一句话也没说,只默默抽出纸巾擦拭,垂眸的神情阴沉如水。
厉钦咬牙切齿:“连生物医学伦理委员会那边都没拦住他们,是不是你那边出问题了?”
厉京临抬头扫了眼站在楼梯口的女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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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爸爸,阿姨还在楼上呢。”
厉夫人站在楼梯口,手扶着雕花扶栏,面色有些苍白。
厉钦眼神一震,神色松动了几分,转头看向二楼,“不是说最近有些失眠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厉夫人指尖轻轻收紧,缓缓走下楼,“是在说京承的事情吗?”
厉钦随手将电视关闭,“没有,是京临工作上出了岔子,我有些上火了,是不是吵醒你了?”
她走到沙发旁坐下,目光落在厉京临被鲜血染湿的额角,眉心微蹙,“京临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需要你动这么大火?”
厉京临拿纸巾轻按着伤口,唇角勾出一抹淡笑:“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我自作聪明做了些事情,超出了爸爸的预期。”
厉夫人转头看向厉钦,语气里带了些压抑的不悦:“你也一把年纪了,别一言不合就摔东西。”
厉钦脸色微沉,没说话,片刻后转头对厉京临道:“你先回去,好好把手头那点烂摊子收拾清楚。有事我再联系你。”
厉京临点了点头,转身前淡淡扫了厉夫人一眼,语气礼貌却疏冷:“我先回去了,您和阿姨也早点休息。”
等他脚步声远了,厉夫人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脸色微凝,神情复杂。
厉夫人靠回沙发,缓缓道:“我们离开这里吧,去国外安顿下来。你把公司交给京临,也不是坏事。京承早就不再插手厉氏的事务了。”
厉钦脸色变了变,没有接话。
厉夫人缓缓垂眸,语气淡淡:“我知道你不喜欢京承,但那是我亲儿子,我亏欠他太多了。”
厉钦眉头一跳,盯着她看了两秒,嗓音低沉:“你是在怪我?”
“我没有怪你,”她转头看他,眼神平静而淡然,“是我一个人的错,这些年,不见光的日子,我也累了。”
厉钦目光沉了下来,眉间微蹙,像是压着情绪。他伸手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厉夫人下意识避开。
空气沉了一瞬。
“你现在说这些,是想撇清关系?”厉钦嗓音低哑,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你是想站到厉京承那边去?”
厉夫人没有回答,只静静看着他,眼里没有往日的柔情,只有淡漠。
就在这时,厉钦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叮”地一声亮了起来,屏幕跳出一条热点视频推送。
#车祸患者家属澄清#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标题,脸色瞬间阴沉,手指一抖点开了视频。
画面中,周福英戴着口罩坐在李明杰的床边,声音有些哽咽,但语气坚定:
“席家和拓澜从来没有强迫我儿子李明杰参与什么实验,反而这几年,吃穿用度、医药费,都是席家在承担,他们比我们做父母的都尽心。”
她停顿了一下,眼圈泛红,望着镜头:“他那个女朋友……从车祸之后一次都没来看过他,不知道那篇文章里写的是谁,但绝对不是我儿子的事。别拿他来编故事博眼球了,好吗?”
屏幕右下角的评论飞快滚动:「好真实的妈妈」「打脸之前那个爆料博主」「女朋友才是真的凉」……
厉钦盯着视频,脸色难看得几乎扭曲。
厉夫人则安静坐着,眼神复杂,望着屏幕上那位普通母亲的话语,心头也泛起微微的波澜。
49. 这个世界,也许真的没有绝对的好……
沸沸扬扬的风波再一次闹上了热搜头条,各种话题轮番霸榜。
不仅席氏集团的股价短线上扬,连续拉出几根阳线,就连与拓澜深度合作的蒋氏也跟着上涨,一度冲破季度高点。
与此同时,主流媒体连夜调整措辞,悄然撤下或修改此前关于“伦理争议”“病患实验”等报道,取而代之的,是“技术突破”“国产医疗芯片的曙光”等正面宣传。
国际一家专注罕见病的基金会也发来合作意向,看好拓澜的技术潜力,愿意提供第一轮资金支持。
但条件是:必须在拓澜体系内独立设立“伦理审查小组”,并接受双边监督。
拓澜的资金危机就此解除,舆论风向也开始转向正面。
·
拓澜大楼。
会议室内,席越川、厉京承、顾砚洲以及各研发组负责人齐聚一堂,就连宁城的蒋卓言都专程赶了过来。
他刚落座,目光一扫全场,便笑着打趣:“之前就听说厉总在海边买下一整栋写字楼,怎么,现在是打算把主阵地也迁过来这里了?”
厉京承神色如常,顺手将一份文件推了过去:“那边地段清净,离新实验基地不远,正好规划成研发二期。”
蒋卓言挑了挑眉,语气玩笑却藏不住钦佩:“我还以为你筹备晶圆厂那套是说着玩的,看来是我眼拙了。”
厉京承只是淡淡一笑,没接话,指节轻叩文件封面,示意大家翻阅。
蒋卓言随意翻了几页,很快察觉出不对,语气一顿,“诶,明愿呢?我来这么久还没有见到她呢。”
席越川的目光也看向厉京承。
厉京承:“她去见个人。”
·
咖啡馆。
明愿一走进门,就看见宋彤彤坐在窗边,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衬衫,神情比以往安静许多,手边放着一只几乎没动的拿铁。
她朝明愿点了点头,声音不高:“你来了。”
明愿在她对面坐下,没有寒暄,开门见山:“你约我,是想说车祸那天的事?”
宋彤彤垂着眼,指尖紧紧攥着咖啡杯,片刻后才低声道:“我说的话,也许你们现在都不需要了。但……我想告诉你真相。”
明愿静静地看着她,既不催促,也不评判。
宋彤彤低着头,声音轻到几乎被咖啡机的轰鸣掩盖:“我和李明杰在一起,是因为他真的对我很好,几乎事事都顺着我。我那时候觉得,遇见他是幸运。”
她顿了顿,指尖摩挲着杯身,眼神有些发空。
“可后来,我想分开了。他太执着,太要把人困在身边。我一说分手,他就拿命逼我,说没有我他活不下去。那种感觉……像被锁住了,我一点呼吸的空间都没有。”
明愿没有出声,只是微微蹙了眉。
“后来,同校一个有钱的学长追我。我不是爱他,我只是想,或许李明杰看见了,会放手。可他根本不管,也不信,说我只是气话,还一直来找我。”
宋彤彤苦笑了一下:“我觉得压抑,窒息,甚至……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和他在一起。明明我只是正常谈个恋爱,可到最后,好像我永远没资格后悔。”
她声音哽咽,“我真的很累。”
明愿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所以,你写那篇文章,把所有事都往我们身上引,是因为害怕李明杰醒来还会纠缠你吗?”
宋彤彤低下头,指尖紧紧攥着衣角,脸色苍白。
“我没有恶意……”她喃喃地说,“我只是太乱了……,那文章是厉京临小厉总给我的。”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眼眶泛红,“可我只是想逃开而已。难道这也不行吗?”
明愿垂眸,轻声道:“当然可以。你可以拒绝一段关系,可以追求自己的生活。但你不能把逃避的后果,推给无辜的人,更不能把莫须有的罪名,栽在别人身上。”
宋彤彤眼泪悄然滑落,她哽咽着,“我没有拿小厉总的一分钱,我不敢要,我怕我拿了,我就永远摆脱不了。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太怕了。”
明愿伸手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语气温和:“你害怕是应该的,这种事情换成任何人都会怕。”
宋彤彤接过纸巾,轻轻点头,肩膀微微发抖。
窗外夜色沉沉,街灯斜映在咖啡馆的玻璃上,映出两个并肩而坐的身影。明愿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逼她解释或认错,只是安静地陪她坐着。
相比起最初看到那篇文章时涌上心头的愤怒,如今那些情绪好像都被这个破碎又真实的故事慢慢抚平了。
这个世界,也许真的没有绝对的好人或坏人。
人终究是利己的动物,有时候犯错,只是因为太想逃;伤害别人,又是因为太想自保。
明愿心头泛起一点钝钝的痛,却也多了些沉静的释然。
厉京承来接她时,明愿正一个人站在街角出神,她脚尖轻点着地砖,不自觉地来回晃动,远远看去有些茫然。
车上,明愿将宋彤彤和李明杰之间的故事缓缓讲完,语气里没有评判,只有一种复杂而沉静的怜惜。
厉京承一直没插话,只是专注开着车。
为了庆祝阶段性的成功,一向爱热闹的蒋卓言和裘泽阳一见如故,组织了聚会,地点就选在了厉京承在郊区的别墅。
他们到的时候,恰好顾砚洲独自一人牵着念念走进别墅。
念念一眼就看见了明愿,小小的身影兴奋地挣脱了顾砚洲的手,蹬蹬蹬地跑过来,扑上去拉住她的手:“愿愿阿姨!”
明愿笑着蹲下身,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小念念,妈妈呢?”
小姑娘转头看了眼顾砚洲,小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不知道怎么解释。
顾砚洲拎着念念的小书包,缓步走上前,语气平静:“莫柠说晚上要备课,就不来了。”
其实,他今天连她面都没有见到,念念是阿姨牵出来的,还特意嘱咐他,小书包里装了儿童餐具,还有一套换洗衣服,以防念念玩疯了弄脏衣服。
厉京承走上前,一把抱起念念,“走吧,走吧,叔叔带你进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别墅的后院,已经热闹一片。
因为别墅常年不住人,还是林昭临时找了几个阿姨过来清理了一番。
蒋卓言一见明愿进来,就乐道:“小明愿,你这个未来老板娘不尽职啊,现在才出现。”
裘泽阳在旁边起哄:“再晚点来,这院子里估计就只剩下草可以啃了。”
明愿哼一声,走到蒋卓言身边,作势要打他,“你过来安城干什么?”
蒋卓言立刻护住手里的鸡翅,表情夸张:“别打别打,我还不是听说你在安城找了个上门女婿,沸沸扬扬,什么拍卖会豪掷千金?这大新闻我得亲自来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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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愿撇撇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你是来笑话我的。”
蒋卓言一脸冤枉,“你叫你哥哥和厉总评评理,新闻说得,我怎么就说不得了?”
厉京承挑眉,语气慢条斯理:“实话,确实说得。”
席越川靠着椅背冷冷一笑,“厉总,真是好大的自信,席家的上门女婿你以为这么好当?”
厉京承丝毫不介意他的嘲讽,从容地捡了块烤肉放进盘子里,语气懒散却不失分寸:“席总放心,我不上门也是可以的,愿愿她愿意就行。”
这时,一旁正规规矩矩站着等鸡翅的念念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愿愿阿姨,上门女婿是什么呀?上门是迷路了吗?”
场面顿时安静了一秒,随后笑声四起,连坐在一旁的席越川嘴角都微微抽动了下。
蒋卓言笑得前仰后合,拍拍顾砚洲的肩:“兄弟,你女儿这杀伤力太大了。”
顾砚洲赶紧把烤好的鸡翅递给她,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什么,就是厉京承叔叔以后只听明愿阿姨的话。”
念念眨了眨眼,小脸写满了怀疑,抱着鸡翅犹豫了下,又问:“那你不上门,是不是因为你不听妈妈的话?”
这次轮到顾砚洲噎住,手一顿,差点把自己烫到。
众人:“……!!!”
蒋卓言乐得直接躺平:“我今晚不走了,就在这看热闹。”
厉京承笑了笑,语气闲闲的:“随你,反正这别墅一直空着,你要想住,也算是上门了。”
明愿没忍住,抬手轻捶了他一下:“你脸皮能不能别这么厚?”
厉京承笑着握住她的手,“我确实时时刻刻着跟你回小楼住。”
这段时间,明愿几乎没回自己的公寓,每晚回席家的小楼住。厉京承送她回去,基本止步于院门口。
席越川听着,只觉无语,忍不住摇头。曾经那个冷傲锋利、不近人情的厉京承,如今倒好,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当他席家的上门女婿。
来得最晚的是陆谦成,带着酒店工作人员带来了一堆吃的喝的,男人之间的相处总是简单粗暴,哪怕彼此不太熟,照样能围坐一桌打牌,聊经济,谈球赛,三言两语就能热络起来。
厉京承一晚上滴酒不沾,理由很简单,明愿晚上要回家,他还要开车送她回去。
陆谦成鄙视道:“心机深沉,人家哥哥在场,用得着你送?”
厉京承淡淡道:“席总喝酒了,不方便开车。”
朋友多年,顾砚洲一听就知道厉京承的小算盘,眼中闪过一抹明悟,顺手把白水换成了啤酒。
陆谦成无语,“你喝什么酒?念念还在这呢。”
顾砚洲:“你帮我打电话给莫柠,告诉她我喝醉了,让她来这接我和念念。”
如果单是他一个人,就算把刀架在莫柠的脖子上,她也不会来,但念念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陆谦成:“……”
全是套路!
聚会结束,厉京承充当司机,明愿和席越川坐在后座。
厉京承大大方方地接受席越川的打量,专心开车,神色平静。
席越川侧眸看了眼睡着的明愿,“厉总,我之前和你接触,怎么没发现你心眼这么多呢?”
红灯前,厉京承看着后视镜,轻扯唇角,“鉴于未来关系会发生改变,我只是未雨绸缪。”
50. 疯子,骗子,流氓
到了小楼,席越川没有给厉京承多余的表现机会,直接摇醒了明愿。
明愿迷迷糊糊地跟着哥哥下车,厉京承不动声色地也下了车,陪他们一路走到门口。
刚站定,席越川就淡淡开口:“厉总,送人送到这就够了,请回吧。”
厉京承不恼,唇角微挑,看向一旁还没完全清醒的明愿,语气温和:“好,那你们早点休息。”
明愿揉了揉眼睛,抬手跟他摆了摆,“路上慢点,拜拜。”
席越川点点头,拉着妹妹进屋,同时吩咐佣人:“去厨房,煮点醒酒汤。”
一小时后,明愿喝过醒酒汤,也洗了澡,整个人清爽不少。她正擦着头发,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厉京承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喂,你到家了吗?”
那头传来熟悉低沉的声音,语气带着点笑意:“还没呢,正站路边吹风。”
“嗯?”
“我在你小楼附近看月色,你要不要出来一起看?”
明愿微怔,手上的毛巾停住了动作,拿起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你还没回家?”
“嗯,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去的,但月色太美,就停在路边看了起来。”
明愿推开阳台门,果然看见小楼外路灯下的黑色车影,“厉京承,你几岁了。”
那头轻笑一声,声音低哑温柔:“三十好几,看月亮刚刚好,要不要下楼来陪我一起看?”
明愿哼一声,拒绝道:“我房间窗台的月色更美,不稀罕下楼。”
“嗯?”厉京承发出诱惑的低笑声,“那你不邀请我?”
明愿靠着窗沿,慢条斯理地回:“有本事,你就飞上来啊。”
“这可是你说的。”
嗯?
明愿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
明愿愣了愣,探头看向那辆黑车,厉京承真的下车了。
这个点了,他该不会真打算敲门进来吧?门房大概早就休息了,更别说哥哥今晚也住在小楼,舅舅也在家。
大半夜跑来登门,这个疯子!
犹豫间,那辆黑车又慢慢开走了。
骗子!
明愿暗骂一声。
她跺了跺脚,一把拉上阳台门,转身进了洗手间继续吹头发。吹风机嗡嗡作响,却隐约夹杂着几声砰砰的动静,像是从外头传来的。
明愿眨了下眼,意识到什么。
她立刻关掉吹风机,快步跑回房间,那个刚才还在电话里装深情的男人,居然真的站在阳台外,正一本正经地敲着门!
夜色里,他的身影被月光勾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臭流氓!
阳台门重新拉开,明愿被他一把拥进怀里。
厉京承的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满足:“果然,还是你阳台的月色更美。”
明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月亮落在树枝上,树叶随着晚风轻轻摆动。
她推了推他的胸膛,轻声说道:“你到底是鬼灵精还是疯子?居然真来了。”
“你不是说月色更美吗?我就来了。”
“那你留在这里看月色吧,我进去睡觉了,看完你就再飞下去吧。”
厉京承微微一笑,“我倒是可以留在这里继续看,就是这儿实在是太高,跳下去怕是会又些意外。”
明愿用手肘撞他,心里一阵气愤又有些无奈,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很高,你怎么爬上来的?你刚刚不是开车走了吗?”
厉京承拥着她轻轻挪步,靠近她耳畔,“我自然是寻得了一个最佳的位置,前门大摇大摆爬进来还是太招摇了。”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是臭流氓,那你等下怎么下去?”
厉京承理直气壮:“谁说我还打算下去?”
话音未落,明愿已经被他顺势带到了床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一轻,两人便一同倒在了床上。
一男一女,一上一下。
明愿瞪大眼睛,刚想说话,却撞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厉京承挑了挑眉,等着她开口。
明愿咬牙盯着他,嫌弃地皱了皱眉:“你没有洗澡换衣服,就躺在我的床上,脏死了。”
厉京承低笑一声,抱着她一转,两人身体位置一换,“好吧,那我现在去洗澡。”
说罢,他松开她起身。
明愿跟着翻身坐起,拿枕头砸他:“你要不要点脸?你今晚不是来看月色的吗?”
厉京承慢悠悠地接住枕头,语气无辜:“我也没说只看月亮。”
明愿气笑了,低骂一声,“流氓。”
深夜,流氓不负盛名,行尽了流氓之事。
翌日,明愿梳洗出来,某个流氓还大大咧咧赖在她的大床上。
明愿双手抱臂,语气凉凉:“厉总,您是不是该回自己家了?”
厉京承懒懒地掀开眼皮,“没衣服。”
明愿冷笑一声,走到衣帽间里翻了翻,甩出一条浴巾砸在他身上:“你先将就,然后去浴室换上你的脏衣服。”
厉京承慢悠悠坐起,捡起浴巾,眼里带点笑意,“你先下去吃早餐。”
明愿被他厚脸皮得想笑,偏偏还得板着脸:“那你等下要怎么走?”
今天可是周六,舅舅肯定是在家的。
厉京承靠回枕头,声音懒散又欠揍:“我自有办法。”
明愿狐疑地看了厉京承一眼,显然不信他真有高招。大白天爬窗户,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下楼的时候,席越川正坐在餐厅吃早餐。
佣人看见她下楼来,立马端来了她的早餐。
席越川抬眼扫了眼楼梯口,慢悠悠开口:“昨晚某人深夜爬窗会佳人,今早怎么就你一个人下来了?”
明愿刚喝下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席越川轻哼一声,给她递上纸巾,“舅舅家的安保系统还没有垃圾到这个地步,后门那辆车停了一整晚,你当没人看见?”
明愿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哦。”
“还有,今早他还特地发消息给我,借了一套干净衣服。衣服在沙发上,你拿上去给他。”
“……”
果然,这个臭流氓一点都不高明,全靠脸皮厚行天下。
明愿咬牙切齿地拎着衣服上楼,推门进去,正见某人裹着浴巾,大喇喇地坐在床头打电话。
见她进来,他语气一顿,几句交代后便挂了电话,笑眯眯看着她:“回来的正好。”
“你干的好事。”明愿没好气地把衣服扔到他怀里。
厉京承一脸无辜:“怎么了?”
吃完早餐,舅舅季明松就把厉京承半夜翻围墙的监控发到群里了。
闪闪还发了八个大字@了她,「情到深处,飞檐走壁。」
厉京承看完群里的消息,低笑出声,“还挺押韵。”
明愿气不打一处来:“我都快被笑死了!”
厉京承和明愿下楼的时候,佣人直接过来问,“先生说,愿小姐要不要把厉先生的车录入安保系统,爬墙的行为还是太危险了。”
明愿:“……”
午后,厉京承接到厉京临的电话,脸色略沉,没多说什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席越川端着咖啡走到明愿身边,“李明杰也还没醒来,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突然想开了呢?”
明愿靠在阳台栏杆上,迎着风轻轻眨了下眼,“因为我知道了真相。”
“什么真相?”
她语气平静地把李明杰以死相逼、宋彤彤隐瞒实情的事情讲了一遍,席越川听完,眉头紧锁。
“所以你就不再执着医疗芯片一定要成功?”
明愿摇头,“肯定是要做的,不过,我只是对自己的任性负责,与李明杰和宋彤彤的爱恨纠缠不相关。”
席越川看着她,眼神微动,“挺好的。”
·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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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得福,拓澜从争议企业变成先行者,成为国内神经医疗赛道上的黑马,医疗芯片技术通过国家医学伦理与科技审批,成为首个进入临床试验阶段的“植物人重建芯片”。
厉京承重新步入日程紧凑、事务繁忙的生活轨道,明愿也正式回归席氏,全面对接晶圆厂与拓澜的合作事务,忙碌而有序地投入到项目推进中。
席家的私人飞机,明愿用得比谁都勤,开启了宁城与安城的双城生活。
难得一个清闲的午后,她没有带助理,独自前往拓澜的新总部大楼。
刚踏进一楼大厅,不远处的沙发上站起一个熟悉的身影。
“明愿。”厉夫人唤住了她。
明愿顿住了脚步,微微侧身,“厉夫人。”
厉夫人慢慢走近,柔声道:“来找京承吗?”
明愿轻轻点头。
“那正好,我也找京承,一起吧?”厉夫人含笑开口,姿态温婉得体。
明愿眨了眨眼,心中却清明得很,厉夫人多半是几次都碰了壁,才会一直在楼下等着,如今见她来了,便想借她搭把手。
明愿笑笑,拎起手上的包包晃了晃,笑容恰到好处,“抱歉,我要先去9楼找研发部开个会。”
厉夫人低眸看了眼她包里的笔记本电脑,笑容温温柔柔,语气也格外体贴:“好呀,那你先忙,工作要紧。”
“……”明愿微怔,这么快就放过她?她一时竟有些不忍,迟疑了两秒,鬼使神差地开口:“那……要不我先陪您去见京承?”
话一出口,她就想咬舌自尽。
果不其然,厉夫人立刻顺水推舟,眼睛都亮了几分,熟稔地拉住她的手:“那就麻烦你了,愿愿。”
明愿:“……”
她就知道,这位一点都不客气。
前台小姑娘自然是识得明愿的,只不过另外一位女士,林助特意交代过,是不许上楼打扰厉总的。
厉夫人笑了笑,“我和明愿是一起的。”
小姑娘有些为难,目光看向明愿。
明愿转头看向厉夫人,“林助那边没有通传说您要来,怕是厉总有别的安排,我陪您去会客室等一下吧,给她们通传的时间。”
她一句话,既没有违拗厉夫人,又稳稳护住了前台小姑娘的难处,还顺势替林助解了围。
厉夫人脸上的笑意微顿了顿,但很快恢复自然,牵着她的手笑道:“你做主就好,愿愿最是懂事。”
前台小姑娘也松了口气,感激地一笑:“您请这边。”
她取出权限卡,替两人按下会客专用电梯的楼层。
只要这位太太不坐总裁专梯,没直接冲上顶楼,有老板女朋友陪着,林助那边也应该不会太为难。
到了会客厅,明愿以要去研发部开会为由,先行离开,然后又换了部电梯去了顶楼。
新办公大楼设置了不少权限,但大致布局还是和之前一样,秘书室一如既往在顶楼。
明愿穿过秘书室,遇见了熟悉的同事,朝他们抛了个俏皮的眼神,然后慢慢悠悠穿过长廊,人脸识别进去厉京承的办公室。
正在汇报工作的林昭见她进来,朝她点头打了声招呼,十分有眼力劲地立刻退了出去。
明愿将包包搁置在沙发上,慢慢挪步到厉京承的办公桌旁,讪笑道:“我好像给你惹了个麻烦。”
厉京承抬眸看她,握住她的手,顺势一拉,将人带到自己腿上抱住,语气淡定:“惹麻烦的不是你。”
明愿轻声问:“她找你,是不是想替厉钦求情?”
厉京承点了点头,语气不轻不重:“嗯,厉京临在听证会上已经出面作证了。”
“那厉钦要判几年?”
“暂时不知道,但不会低于5年。”
“她在6楼会客厅,你……要下去见她吗?”
厉京承冷笑一声:“她需要见的是律师,而不是我。我只会让厉钦多坐几年。”
明愿明白了他的意思。
51. 这个男人,太会调情了
厉夫人是什么时候离开会客厅的,明愿并不清楚,或许是在一杯又一杯咖啡之后悄然离去的。
夜幕降临,明愿挑了一家精致的中式小馆。饭后走出餐厅时,天空忽然下起了毛毛细雨。
正值盛夏,夜雨带来一丝难得的凉意。
因为车停在了弄堂口,两人还需步行一段。
明愿兴致忽起,穿着银色亮丝的及膝短裙,配一件合身短T,拉着厉京承的手走进了细雨中。
她谢绝了店员递来的雨伞,抬头望着天幕,轻声笑道:“淋一会儿雨吧,雨不大,挺凉快的。”
厉京承一手拎着西装外套,一手被她牵着,配合着她慢慢悠悠地走。
弄堂不宽,雨势虽小,却也将路人催得快步奔跑,偶有几人匆匆从他们身侧掠过。
明愿看着他们小跑的身影,忽然停住了脚步。
“你看过一个韩国电影吗?”她转过身问。
厉京承:“嗯?”
明愿背着身子,脚步慢慢倒退着走,仍拉着他的手,面对他笑着道:“就是女主一边笑一边哭,在雨里奔跑去找男主。还有一幕,男女主一起躲在男主的外套下奔跑去图书馆,那场景,可浪漫了。”
厉京承唇角轻勾,“那现在呢?我们也跑一场?”
明愿甩开他手,撇撇嘴道:“这雨太小了,不够浪漫。”
厉京承失笑,女朋友的思维太跳脱,他真的跟不上。
“那我们在这里等等?等雨势大一点,我们再跑?”他又问。
明愿轻轻一笑,松开他的手,回身继续往前走,脚步悠闲,身姿摇曳。
终于回到车上,厉京承还是立即打开了空调,又拿出纸巾替她擦拭着手臂上和脸上的水珠。
明愿掏出手机看消息,猝不及防地,那只温热的手掌已从她手臂滑落,落在了她的小腿上,顺着肌肤一路往上。
她猛地一紧,条件反射般夹紧了双腿,警觉地斜他一眼:“喂,你干嘛?”
厉京承笑意藏在眼角,视线落在自己被她夹住的手上,声音淡定:“小腿也湿了。”
明愿低眸看去,立刻察觉这姿势比刚才还暧昧,当即松开腿,一把拍开他的手掌。
她嗔骂一声:“你少趁机耍流氓。”
厉京承轻笑一声,把纸巾随手丢进中控旁的盒子里,转头看她:“我刚刚真的是在帮你擦水。”
“哦?”明愿挑眉,歪着头望他,唇角勾起,“那你刚才是不是还差点擦到裙子里去了?”
厉京承看着她笑,扣好安全带,启动车子,“你再这么说,我可真要被冤枉得做点什么了。”
明愿不再搭话,抽过纸巾,胡乱擦了几下,动作漫不经心,却偏偏露出一截白皙大腿。
“我自己来,”她哼道:“厉总还是专心开车。”
车子驶出弄堂,雨势忽然大了起来,像是应了她之前的话,雨刷急速摆动。
在安城的日子里,明愿依旧照旧回季家的小楼住,理由很简单,那是爸妈知道她和厉京承在一起后定下的规矩,不能破。
可惜偏偏,就有人剑走偏锋。
车子停在了半山腰上,明愿被某人拉到了后座。
后座狭窄而静谧,雨声嘀嗒作响,车窗氤氲出一层朦胧水雾。
厉京承低低沉沉的嗓音在明愿的耳边响起,“雨里奔跑的电影我没看过,但这雨声里,车里的戏……好像电影拍得更多。”
他的气息贴近,明愿靠在座椅上,质疑他说的话。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片子。”
她怎么没看过有人在大雨里车./震的。
厉京承轻笑,指尖若有似无地勾过她膝弯:“那可能是你看片不够广。”
“那你经验挺丰富?”
“没你想的那么丰富,”他垂眸靠近,声音低哑,“不过,也不是没有想法。”
明愿轻笑出声,伸手撑住他胸口:“你别乱来,我爸妈可还以为我在舅舅家安分守己。”
厉京承盯着她唇角的弧度,嗓音暗哑:“我这不是在雨里,跟你聊聊电影艺术么?”
“嗯,聊吧,你还看过什么电影?”
厉京承看她一眼,喉结微动,配合得很绅士:“比如《情书》,比如《布达佩斯大饭店》……还有一部,台词印象很深,Fu...Fucking.Yeah.That''soneway.Tobekissed.。”
明愿从来没想过,厉京承会说如此露骨的话,嗓音悠转,意味深长,撩得人心口发烫。
她愣了半秒,这男人,太会调情了。
她张了张唇,回了一句,“Areyoutryingtosayyouwanttokissme?”
“Yes?”厉京承静静看着她。
他唇角一勾,便俯身过去吻住了她。
他的掌心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困在这个狭小而温热的空间里,舌尖轻触唇齿纠缠。
雨水还在窗外淅沥落下,模糊车窗,明愿反手勾住他的脖颈,唇齿回应,笑意含在气息里。
厉京承贪婪地吻着,一会儿轻咬两瓣柔软,一会儿强势撬开唇齿,长./驱直。/入。
明愿的手还搂在他脖子上,下一秒,重心一歪,她整个人被他揽住腰侧,猛地往后一带。
“呀——”她轻叫出声,腰间忽然一紧,整个人被厉京承一把抱了起来,落在他大腿上。
车子空间不大,两人贴得极近,他依旧坐着,而她跨坐在他腿上,裙摆凌乱,被他轻而易举地掌控着位置,厉京承手落在她的腰后轻轻一按,让她整个人贴得更紧,又是一记深吻。
明愿刚要抬起身子配合,后脑却“砰”地一下撞在了车顶。
“嘶——”
她瞬间疼得倒吸一口气,整个人怔住。
厉京承动作一顿,抬手去揉她脑后,“撞到了?”
明愿皱着脸,“都是你,非要在车里。”
厉京承也是一阵懊恼,手指在她后脑轻轻揉了揉,“怪我,太心急了。”
“你不光急,还疯。”
厉京承低头贴着她额头轻声道:“那你现在……还想继续疯一点,还是我们开回小楼?”
明愿哼笑了一声,咬着唇不语,其实也不是很痛的,但此刻她偏偏不想如他意。
“你自己选。”他补了一句,嗓音低哑又暧昧。
明愿双手攥住他半敞的衬衫领子,指尖轻轻挑逗着布料边缘,眼神闪着调皮的光。
“你说呢?”
她靠得更近,呼吸几乎贴在他的唇边,语气满是挑逗,却又故意停住了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厉京承眸色一滞,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往下带。
滚烫的触感袭来,明愿瞪大了眼睛。
“你……你……”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颊微微泛红。
厉京承嗓音暗哑,“先帮我,下次我们换个车。”
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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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借口!
最后,他轻柔地拿过纸巾,细心地替她擦拭着手指。
明愿愣愣地举起手看了看,好像脏了……
厉京承轻吻落在她的唇边,“谢谢你,宝贝。”
明愿凶凶地瞪了他一眼,“你明天别来找我了。”
男人唇角轻扬,没说话,低头整理着两人狼藉凌乱的衣物,天知道,他没有就地办了她,忍得有多难受。
片刻后,他拍了拍明愿的肩膀,示意她坐到前排去。
“该回小楼了。”他说。
厉京承将外套披在她身上,率先打开车门,一缕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的芳香,温润而沁人心脾。
这里离小楼也就几分钟的路程了,这个时候雨也停了,奈何她现在衣裙褶皱,要不然她真的想走回去了。
明愿坐进副驾驶,重说了一遍,“你明天不许来找我。”
厉京承专注开车,一本正经回应,“嗯,不来找你。”
哼,她扭头看向窗外。
·
翌日,说好不来找她的某人却一大早出现在了小楼门口。
他一身整洁的骑马装,神情悠然,笑着说:“趁着清晨没太阳,骑马正舒服,顺便来季家讨个早餐吃。”
季明松自然不会拒绝他,反倒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越发羡慕席律有这样一个好女婿。
当初席律因为女儿谈恋爱,把厉京承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底儿朝天。除了他母亲和厉钦那点破事,其他方面几乎挑不出刺,背景干净,能力不俗,甚至连朋友圈子都稳妥。
佣人端上早餐,季明松笑道:“我听说你们的芯片快要进入临床试验?”
厉京承接过筷子,姿态从容:“是的,前期数据基本达标,现在在和几家三甲医院商讨临床方案。希望第一批能选在宁城,近一些,方便盯。”
季明松点了点头,眉宇间透出几分赞赏:“你们这项目,如果真能做出来,意义可不只是商业。”
厉京承笑了笑:“我们在尽全力往前推进,席氏那边,得亏明愿一直配合得很好。”
说话间,他眼神落向从小楼走廊过来的明愿身上。
她换了一身清爽衣裙,头发高高束起,一进门,就对上了餐桌前那张熟悉又欠揍的脸。
她步子一顿,眉梢挑起,语气冷淡:“你不是说不来找我?”
厉京承语调轻慢,唇角带笑:“我一早来季伯父马场骑马,顺带来找伯父吃饭。”
“……”
季明松忍着笑,夹了只小笼包放进碗里:“坐下吧,你不来,他也会惦记。”
明愿无奈地瞪了厉京承一眼,只好坐下。
刚拿起筷子,某人又自觉地把拨好的鸡蛋放进她的碗里,“我等下没事,送你去晶圆厂。”
明愿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半晌才哼了一声。
厉京承笑:“顺路。”
季明松道:“你舅妈和闪闪出国了,有京承来陪我确实不错。”
明愿眨了眨眼,忽然笑得狡黠:“那正好,舅舅,我明天要回宁城上班,不如让京承每天来这儿陪你吃早餐,再去上班?”
她一句话安排得明明白白,快到厉京承都没有反应过来。
季明松笑着配合:“行啊,只要京承不嫌跑一趟麻烦。”
厉京承挑了挑眉,看着明愿,“当然行,舅舅不嫌我叨唠就好。”
什么舅舅?八字还没一撇呢。
52. 有些伤,是年少时刻在骨子里的^……
宁城。
明愿从没想过,厉夫人会专程来宁城找她。
当前台小姐低声说有位气质女士到访时,她脑海里飞快过了一圈可能的名字,却唯独没想到会是她。
席氏裙楼一层的落地窗外,阳光正好,咖啡厅静谧而安静。
厉夫人坐在临窗的位置,一身剪裁得体的一字肩连衣裙,身上没有过多的首饰,低调又端庄。
明愿笑着落座,拿起咖啡杯轻啜一口,“您来宁城,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厉夫人从包里取出一个高高的首饰盒,推到明愿面前。
“这个,”她语气轻缓,“是我当年和他父亲结婚时,京承的外公送我的。”
明愿视线落在那盒子上,木盒雕着细致的缠枝莲纹,年代久远,却保养得极好,连漆色都未褪去几分。
厉夫人继续道:“他当年说,等我以后有女儿,就可以传下去。但只有京承一个孩子,所以现在给你。”
明愿不语,指腹轻轻摩挲着咖啡杯壁,静静等着她的后话。
厉夫人笑了笑,语气柔和:“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一些事,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京承叔叔确实犯了错,我一次次去找京承,不是为了他求情。”
她顿了顿,语气低了些,“是为了我自己。”
明愿微微挑眉。
厉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件事之后,京承跟我几乎断了来往。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是没错,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辈子都不肯再回头看我。”
她抬眸看向明愿,语气比刚才更为坦白:“我知道,他在意你。你若愿意劝他一劝……哪怕让我有个见他的机会,我也感激,我只是想和他说说话。”
明愿看着她良久,终于低头触碰那盒子,轻轻推回她面前:“这东西您收好。”
“明愿……,你帮帮我。”厉夫人手微微一颤,轻声唤她。
明愿抬眼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清冷:“京承可以接受一个残酷的世界,但他大概永远不会原谅主动制造伤害的人。他若愿意见您,自然就见了,若不愿,您再多做,也只是徒劳。”
厉夫人神色一黯,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分。
明愿继续道:“厉钦入狱,是他咎由自取。厉京临是他孩子,就算是领养来的,按理说也该有养育之恩。可厉京临为什么这么恨他,恨到要将他亲手送进监狱?会不会是因为你们太自私?”
因为贪恋不恰当的感情,厉夫人抛夫弃子,厉钦为了掩人耳目拿厉京临当棋子用,又有几分真心呢?
她语气不急不缓,却句句逼人,像是将那些掩盖多年的遮羞布,一层层掀开。
“如今,京承已经有了新的生活。那段过去于他而言,只剩痛苦。”
“厉夫人,你可以愧疚一辈子,京承也可以一辈子不原谅,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
厉夫人垂下眼帘,指节攥得泛白,没再说一句话。
明愿看了她一眼,语气放缓了一些:“你有做母亲的尊严,别把仅剩的体面,也耗光了。”
明愿看着厉夫人落寞离去的背影,脑海里却浮现起了另一个人的面孔——李明杰的周福英。
同样是母亲,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极端。
一个,有悔意,却太迟,将伤害包装成爱,试图用沉默和眼泪试图换来宽恕,以爱之名,行最利己之事。
一个,沉溺在被害的执念里,把所有仇恨倾泻在旁人身上,不愿面对任何真相。
舆论平息后,宋彤彤曾鼓起勇气去李家看望过李明杰,面对周福英的冷嘲热讽,她声音发颤地说出那句:“明杰是自杀,不是被撞的。”
结果差点没被周福英当场掐死,好在李父还算理智,将她拉开。
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助理又敲门进来,怀里捧着一个朱红色的木盒。
“明总,前台说刚刚那位女士留下这个盒子,让务必转交给你。”
明愿目光微沉,视线落在那盒子上,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放这吧,谢谢。”
助理退了出去,房间归于安静。她起身走过去,坐在沙发前,将木盒摆在茶几上。
盒内共分三层,层层叠嵌,结构古雅,一层项链,一层手镯,一层耳环,是一套完整的翡翠首饰,应该是出自老匠之手。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拍照给了厉京承。
没过几秒钟,视频电话便跳了出来。
电话接通,画面那头是厉京承的脸。
他语气低沉而直接:“她来找你了?”
明愿将手机稍稍抬高些,让他能看见桌上的木盒。
“她带来了这个盒子,说是你外公给她的。我当时拒绝了,但她刚刚又让前台送到了我办公室。”
厉京承沉默片刻,像是压下了什么情绪,才开口:“她说什么了?”
“想让我劝你见她一面,说不是替厉钦求情,只是想见你,说几句话。”
厉京承低笑一声,薄而冷:“见不见,都改变不了什么。”
明愿懂他的意思,有些伤,是年少时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成年后看得通透,也不代表能轻易放下。厉夫人的过错,厉京承也许要用一生来治愈。
“那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理?”她问。
“既然她给你,你就收着吧。”
“你不介意?”
“她手里有厉氏不少股份,这些年的分红早够买下这一套了。”他的语气淡得没有温度,像在诉说一场平常的生意。
说起厉氏,明愿有个疑问,“厉氏现在是厉京临管理?”
“不是,他放弃了,会找职业经理人接手。”
明愿轻轻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垂眸看着那盒首饰,片刻后伸手重新合上了盖子。
·
事情暂告一段落,中秋那天,厉京承第一次以明愿男朋友的身份,登门拜访席家。
席家亲戚众多,叔伯辈分齐全,明愿一一介绍过去。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男人,在这一刻竟也有些拘谨。
明愿的叔叔笑着打趣:“京承,可算是见着你了。早听说我们家小明愿常驻安城,是给自己找了个金龟婿,今日一见,确实不凡,难怪这丫头连家都顾不上回了。”
一屋人都笑起来,气氛轻松热络。
明愿抿着茶,轻咳一声,“叔叔,别总拿我打趣啊。”
厉京承倒是应得坦然,嘴角带笑:“叔伯们放心,以后明愿在哪,我的工作重心就往哪移。”
他一句话大大方方,听得一众长辈连连点头,明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牵起厉京承的手,笑着打岔:“你们还是操心给我哥介绍女朋友吧,我先带京承在院子里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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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也不等大家应声,拉着他小跑出去,留下一屋人会意地笑着。
一口气跑到院子里,明愿这才松开手,在树荫下的藤椅上坐下,轻轻呼了口气。
厉京承低头看了眼刚刚被她牵着的手腕,眼里带笑,慢悠悠道:“不是说要带我转转?怎么刚出来就罢工了?”
明愿双手往后撑在椅子上,仰头道:“你四处看看,你想往哪转,我再领你去。”
厉京承一番沉思,“去你的房间?”
明愿“啧”了一声,斜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去我爸妈房间?”
厉京承忍笑,慢条斯理地反问:“你领得动?”
她被噎了一下,干脆闭目养神,晒着午后的阳光,不理他了。
他站在她身旁,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道:“开个玩笑也不行?”
明愿睁眼,语气懒洋洋的:“你刚刚那么正经一圈人前应对,我都没敢打趣你,你倒是轻松了。”
厉京承低笑了声,在她身边坐下,语气放软:“刚刚是第一次登门,难免紧张。现在只剩你了,我当然轻松。”
明愿轻哼一声,没说话,但嘴角弯了弯。
最终,厉京承还是如愿参观了女友从小到大的房间。
开放式的格局将卧室、衣帽间、小书房连成一体,只有一扇玻璃门连接着洗手间,房间布置清雅,色调素净温柔,窗前纱帘随风轻摇。
虽然和她安城公寓和小楼的房间风格差异大不,但这里多了太多她学生时代的记忆。
明愿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不说话,只是笑,看他像在博物馆似的继续转着,最后在她的书桌前停下。
“这是你小时候写日记的地方?”他问。
她走过去倚着书架,“我不写日记。”
“那真是太遗憾了。”他语气颇为惋惜。
她挑眉看他:“嗯?”
厉京承随手翻了翻桌面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几本旧书,唇角一挑:“本来还想偷偷看看你的少女心思,有没有给哪个男同学写情书。”
明愿走过去,抢下他手里的书,“你太老土了,我才不写情书。”
厉京承顺势一拉,她就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圈抱住她,双手稳稳箍住了腰,唇贴着她的耳,“那有多少男同学给你写过?”
“我数不过来,你自己问他们去。”
明愿偏头避开他,狡黠一笑。
厉京承轻笑一声,似真似假地叹道:“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转学来宁城。”
“你转学过来,和我哥成为同学?”
厉京承低头在她发间蹭了一下,声音慢悠悠的:“说不定我会为了你留级几年。”
明愿撑着他的肩起身,嘴角噙笑:“恋爱脑,那我肯定看不上你。”
“那我必然会努力让你看上我。”
厉京承一手揽她回怀,一手在她腰侧轻轻一拍。
“无聊。”
这时,佣人上楼来敲门,“小姐,太太让你带厉先生下楼去喝茶。”
明愿愣了愣,从他大腿上轻轻跳下地。
厉京承看着她落地,才慢吞吞站起身。
两人心里门清,喝茶是假,他待在明愿房间太久被嫌弃是真的。
明愿失笑地回头看他一眼,推了推他肩膀,催着他往门口走。
53. 莫柠vs顾砚洲1
厉京承中秋那天去了趟宁城席家,不知怎的,消息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意气风发的科技新贵成了宁城首富的准女婿,有人酸他靠女人上位,也有人羡他命好,出身豪门,年纪轻轻便跟随父亲赴美,在华尔街挣得第一桶金,之后一路顺风顺水,步步高升。
几句话的功夫,便将他多年打拼的痕迹轻描淡写地抹去,仿佛那些曾经的起伏与沉浮,都在这一夜间被一笔勾销了。
对此,厉京承倒是不恼,接受杂志采访的时候,也只是淡淡一笑,说:“这两年,要不是女朋友的支持,他也许真会放弃继续深耕芯片事业。”
新时代好男人的标准人设,就此落地。
只不过对比起厉京承的感情生活,大家还是更关注植物人芯片的进展。
拓澜研究团队最新一次试验中,通过改良神经算法、模拟意识波动的电信号,成功激活一名植物人患者的语言中枢区域。
经过反复验证,该名患者已能通过眨眼回应“是”或“否”的简单问题。
对此,厉京承的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
拓澜科技官博下的评论区突然热闹起来,有网友打趣:“请问厉总还缺秘书吗?我会端茶、递水、听女朋友的话。”
也有人笑称:“厉总不仅拯救了芯片行业,还立住了新时代男友天花板的牌坊。”
也有不少网友开始好奇明愿的长相,毕竟厉京承频繁参加峰会论坛,照片流露较多,但明愿好像从来没有露过脸,网络上唯一的一张照片,还是当年车祸现场,明愿推开后座车门的模糊监控视频截图。
但越是朦胧,越容易勾起猜测与好奇。
厉京承在厨房做饭,明愿窝在沙发上刷手机。
双城生活,两人也不经常见面,厉京承到宁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拐她到他在宁城临时买的公寓里头。
一条条网友的评论刷个不停,有人猜她是幕后大股东,有人说她肯定改名换姓过,翻遍了全网都没有找到席家大小姐的痕迹,还有人执着分析那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甚至连她的发际线都要细细比对一番。
明愿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厨房那边厉京承问。
“网友们说我改名换姓,席和季姓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我。”她扬了扬手机。
谁让想到她和妈妈姓明呢?偏偏妈妈明蓝也没有姓季。
这样想来,确实很让想到频繁出现在研发团队中的名字明愿就是她。
厨房那边传来菜刀剁蒜的声音,厉京承头也不抬地接了一句:“你改姓福吧。”
明愿一愣,“嗯?”
“叫福尔摩愿,专治网友找不到你。”
他慢条斯理地把蒜末刮进锅里,语气一本正经。
好冷的笑话。
明愿哼唧一声,不理会他,继续刷手机。
厉京承喊她,“愿愿,过来。”
“干嘛?”
“过来。”
“不想进厨房,油烟味太大了。”
“过来看看,你喜欢什么水果,我拌个色拉。”他继续道。
明愿头也不抬,“你决定就好啦,我要看莫柠发的念念视频。”
被无视的某人无奈,只能洗干净手,转身出来客厅揪住偷懒的女朋友。
手机被夺走,明愿不满,“干嘛呀?”
厉京承把手机高高举起:“不要沉迷手机。”
明愿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看他:“你现在比手机还黏人。”
“我们现在一周也见不了几次面,要不是我来宁城筹备晶圆厂的事情,估计这个月都见不到你。”
明愿咧嘴一笑,讨好道:“嘿嘿,那还不是因为我太忙了吗?”
说着,她双手一勾,抱住他的脖子,顺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辛苦厉总啦。”
厉京承顺势托住她的臀部,走了几步,把她放在厨房操作台上。
“就在这儿,看我做饭。”
明愿坐在台面边缘,腿半空中一晃一晃的,“厉京承,你是真的很粘人。”
“嗯。”
他认真做饭,明愿无聊,开始八卦起别人,“顾砚洲消失好一阵子了,是不是去找莫柠了?”
“他卖可怜,卖进医院了?”
她歪头,“嗯?什么意思?”
厉京承嗤笑一声,“在酒吧和别人打架了,小腿缝了五针,鼻青脸肿地躺在医院呢。”
明愿顿时乐了:“……为了追莫柠吗?”
“嗯。”
“那你怎么不去看他?”
厉京承抬了抬眉,“我去浪费什么时间?他眼里只有莫柠,别人都属于空气。”
话落,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有那个时间,我只想花在你身上。”
他那眼神太直接了,明愿不傻,哪会不懂他话里那点意味不明的东西。
她脸微烫,抬眼骂了句:“流氓。”
·
顾砚洲躺在病床上,看着坐在沙发里一心工作的女人,不爽道:“大学讲师的工作也这么忙碌吗?”
莫柠抱着电脑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当然,老师也要与时俱进,时刻学习。”
顾砚洲皱了皱眉,“可我倒觉得,你学习得够多了,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
莫柠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别说话,我安心工作也是一种休息。”
真的是赤裸裸的嫌弃。
他扬了扬手臂,认真道:“过来帮我看看肩膀,是不是肿起来了?”
闻言,莫柠放下电脑。
顾砚洲一喜,立马侧过身子,单手要解开病服,露出右手的肩膀给她看。
谁知,莫柠只是俯身过来按下护士呼叫键。
他脸色一沉,目光从莫柠脸上扫过。
片刻后,护士迅速赶来。
莫柠回到沙发坐好,“抱歉,他说肩膀很酸痛,麻烦你看看。”
护士小姐熟练地检查了顾砚洲的肩膀,确认没有异常肿胀。
男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护士小姐说了句没有什么大碍,吓得迅速转身出去。
莫柠看了眼时间,起身收拾包包,“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找护工护士或者医生,我回去了。”
“那你明天还来吗?”男人声音低哑,却难掩底色的急切。
莫柠垂下眼,语气平静如水:“明天念念幼儿园有活动。”
“莫柠。”顾砚洲喊住她。
莫柠的脚步停在病房门口,没有回头。
“柠柠,我爱你。”
这么多年,一直爱你。
莫柠听着这话,没有反应,病房门“啪”地一声关上。
这话,顾砚洲不是第一次说了。
准确地说,从他回国发现念念的存在后,他几乎在逮着机会就在说。
曾经惜字如金的他,可是不屑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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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沉默,比拒绝来得更狠。
学生时代,是莫柠一直跟在顾砚洲的屁股后面跑,后来顾砚洲去往美国读研读博,莫柠后脚就跟了出去。
顾砚洲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莫柠时候的样子。
粉粉嫩嫩的小姑娘穿着粉粉嫩嫩的裙子,和现在的念念一样大,他和陆谦成因为考试迟到,被班主任张瑜叫到办公室训话。
莫柠就趴在墙角的小毯子上填色。
一朵明媚盛开的花,被她涂成了深黑色,叶子也刷成了暗蓝色。
张瑜在前面训得口干舌燥,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觉得那张涂得乱七八糟的填色卡,有点可惜。
偏偏一开始在他心里没有什么画画天分的莫柠,却开始频繁地在安城幼儿美术中获奖。
张瑜还时常把她的画设成电脑桌面,开投影仪讲课时,屏幕上就是小莫柠举着奖状、站在画作前笑得灿烂的模样。
莫柠的母亲张瑜是小学教师,爸爸莫青城是大学教师,与厉京承的父亲是同事。
因为顾厉两家关系亲近,顾砚洲时常跟着厉京承一起去安大找厉父。
每次去图书馆借书,厉父的图书卡额度不够用时,莫青城也总是爽快地把自己的卡借给他。
莫柠就这么自然地,跟在他们两个少年身后跑。
起初,她只是一个不声不响的小尾巴。
直到后来,厉家出事,厉父放弃国内的一切,远赴美国带着厉京承离开。
莫柠也还是习惯性地跟在顾砚洲后面跑。
从懵懂无知的童年,到青涩漫长的青春,他几乎陪她走过了整个少女时代。
如果要问,顾砚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莫柠喜欢他的时候,他好像没有后知后觉,甚至是一直都知道。
因为他比她大6岁,在他高中时候收到女同学送的礼物时,莫柠总是要求他翻开书包,要检查一遍。
每次遇到好吃的、好玩的,她就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问他:“砚洲哥哥,你喜欢吗?你需要吗?丢掉是不是不好?那……送给我可以吗?”
他当时总是随口应一声,或者揉揉她的脑袋敷衍过去。
他上大一的时候,初一的莫柠已经确定了走艺术路线,她喜欢画画,也的确有天赋,一场场比赛、一张张奖状把张瑜和莫青城乐得合不拢嘴。
而那时候的顾砚洲,也有了明确的目标,计划一路读研读博,去美国做交换生,走学术这条路。
他们的路看起来南辕北辙,可她总是跟得很紧。
小姑娘嘴特别甜,就连他家人都知道她的存在。
他决定去美国读研的时候,顾母还一声叹息,“砚洲要是去美国读研了,那莫柠估计要哭了。”
大哥顾砚峯笑道:“没事,莫柠估计后脚就会跟出去学习的。”
顾砚洲没说话,只是埋头吃饭,神色淡淡,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那时候的他,脑子里装满了计划和目标,未来的生活像一条直线,一眼望到底。
而莫柠呢,明年就要高考了,理想学校是美院。她压力很大,为了备考,学到深夜是常态。
直到登机前两个月,她突然拎着一袋素描纸出现在他家门口,眼眶红红的,问他:“砚洲哥哥,你真的要走吗?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愣了好一会,才低声说:“你得先考上你自己的大学。”
她只是看着他,眼神倔强又委屈。
54. 莫柠VS顾砚洲2
顾砚洲一去就是三年,几乎全情投入在实验室和研究课题中。
偏偏第一年就碰上了全球疫情爆发,航班大规模停运,日夜颠倒地赶项目,时差被拉扯得七零八落,整个人像是脱离了国内的一切。
而那年夏天,莫柠高考。
她发消息告诉他,“我明天要考试了,好紧张。”
他看到了,却晚了十几个小时才回复,“加油。”
后来,她成功拿到了美院通知书,他也没有第一时间知道。
因为那段时间他实验出问题,几天几夜都没怎么睡,手机扔在角落,信息堆得像垃圾堆,他想起来时,只回了一句:“恭喜。”
就这样,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
再次见到莫柠的时候,是厉京承告诉他,“砚洲,莫柠来美国了,莫教授还让莫柠带了些吃的来。”
因为莫青城和厉父一直都有联系,所以莫柠来美国的事情,厉父是第一个知道的。
许久没有被提起的名字,就这样,又一次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他的生活里。
第二天下午,他没课,在图书馆找资料,厉京承忽然发来消息,说:“来一趟,我这儿。”
顾砚洲没问原因,直接过去。
推门进去的瞬间,他看到了她。
记忆里那个扎着高高马尾,手里拎着画板、眼睛亮晶晶地追着他问东问西的小姑娘,变了模样。
她剪了发,齐肩的微卷发垂在颈侧,气质清清冷冷;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的腿型,搭着白衬衣和深灰色毛呢外套,一双眼还亮,只是多了几分沉静。
他只记得,那一刻,她没看他,只是在和厉父聊天,笑得温温软软。
好像从他记忆里跑出来的小姑娘,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
从他们的聊天里,顾砚洲也慢慢拼凑出了她的近况。
她是来美国进修的,美院和美国大学的联合项目,交流时间两年,为了艺术走出国门,厉父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宿舍和公寓,早早就收拾出了房间等她来。
那天之后,他偶尔会见到她。
不是刻意联系,而是在厉京承那里碰上,有时候顺路吃顿饭,她礼貌有分寸,和他对话时总是淡淡的,不远不近。
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陌生。
他忽然有些恍惚,曾经古灵精怪的大胆女孩一下子矜持起来了。
这个圈子里,留学生很多,各色各样的爱情也不缺,尤其是突然来了一个新鲜漂亮女孩,很多人跃跃欲试。
顾砚洲就不止一次撞见过有男生跟在莫柠的旁边,与她搭讪,有男生笑着递水、递画具,有人装作不经意坐在她身边,甚至有人直接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碰壁离开,看着她低头整理画具、转身,连背影都干净利落。
顾母打电话过来,让他有时间就回国,别一天到晚沉浸在学业上。
厉京承和厉父是不太可能回国的,于是他开口问莫柠。
莫柠摇头拒绝,“我暂时不想回,我想趁着假期租个车,四处转转。”
她要一个人在美国自驾游,顾砚洲听得眉头紧皱。
厉父也劝说道,一个女孩子太危险,最好找同学一起,实在不行,等厉京承和他不忙的时候,陪着去都行。
莫柠轻轻一笑,“哎呀,现在很多同学都是这样的,我会注意安全的。”
顾砚洲沉默片刻,盯着她的侧脸开口:“你先和我回国一趟,然后我再陪你去自驾游。”
厉父看了眼顾砚洲,又叹了口气起身走开,留下两人独处。
莫柠拿着iPad查看路线,随口道:“不用啦,你这么忙。”
顾砚洲走过去,伸手按住了她的iPad。
“我说,我陪你。”他语气不大,却笃定得不容置喙。
莫柠愣了下,缓缓抬起头看他,眼神有些复杂,“顾砚洲,你又不是我谁,干嘛要陪我?”
顾砚洲怔了一瞬,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莫柠拍开他的手,哼道:“你早就不理我了,还在厉叔叔面前假好心要陪我,我不稀罕。”
顾砚洲看着她,胸腔起伏几分,没回答,像是卡了喉。
莫柠起身收拾书包,打算回去宿舍。
她转身就走,顾砚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莫柠没动,声音平静:“你来美国以后,连个问候都没有。节日不说话,生日不说话,我高考那天,你说你在开会。”
她顿了顿,笑了笑,眼神落在他指尖,“现在又突然管起我来了?”
顾砚洲盯着她,薄唇紧抿。
“我没有不理你,你也看见了,我和京承经常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莫柠很好哄,小嘴一瘪,委屈道:“我以为你在外面交女朋友了,不理我了。”
顾砚洲勾了勾唇,伸手揉她的头发,像小时候哄她时一样,“没有,怎么会呢。”
最终,莫柠答应了顾砚洲,他先一个人回国待一个月的时间,她留在美国好好学习,然后等他来自驾游。
顾砚洲走后的日子,莫柠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
她照常上课、画画、看展,也会在朋友圈里晒一两张天蓝草绿的风景照。
厉父见她突然间又活泼了起来,八卦地问了一句,“你和砚洲现在是什么关系?你独自在美国,也算是我女儿,要是不开心了,要告诉我。”
莫柠正坐在沙发上画速写本,听见厉父这么问,笔尖顿了顿,半晌才抬头看他一眼。
“就……,就好朋友,好妹妹的关系啊。”
厉父失笑:“你小时候不是天天跟在他屁股后头喊砚洲哥哥么?还说以后要嫁给他。”
“我小时候还说要当公主呢。”
“嘿,你这小丫头。”
顾砚洲一回去就一个多月,早就超过了和莫柠约定的时间。
莫柠等了又等,他说在国内,被事情耽误了,反正她和他都在美国读书,可以下一个假期再去。
她早就料到了,明明是承诺好的事,他却还是食言。
他一直就是这种性子,温吞理智,计划之外的事不轻易插手,哪怕承诺过,也能用一句“工作太多”轻描淡写地掩过去。
陪她去自驾游,就是他计划之外的事情。
她想,她早该习惯的。
可真正等来的那一刻,心口还是有点闷。
她没闹,也没质问,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好啊,那就下个假期吧。”
挂断电话后,她把备好的攻略、订好的小镇旅馆,还有她悄悄准备要送给他的礼物,通通塞进柜子底。
接下来的日子,她就真的没再主动联系顾砚洲,厉京承忙着创业,每天不见人影。
她照常过自己的日子,课业、画展、兼职、朋友聚会,步调分明,不见半点失落。
同学约她去看摄影展,她也欣然应邀;朋友拉她去参加派对,她也笑着举杯;甚至有人开始追她。
是一起上课的男生,家里做艺术品生意,阳光大方,眼里总带着少年气。
厉父看着那男生送莫柠回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砚洲还在国内吗?”他问。
莫柠脱下风衣,搭在椅背上,笑了笑:“不知道。”
“你不是说等他陪你去旅行?”
“他说有事耽误了。”她语气淡然,“下次吧。”
厉父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这孩子,脑子是太好使了点,可惜有时候就慢半拍。”
莫柠没吭声,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靠在门后发了一会儿呆。
直到顾砚洲真的回来了。
她从画室出来,远远就看见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单手插兜靠在走廊上。
四目相对那一刻,仿佛时间倒回到他们第一次在异国重逢的那个午后。
他嗓音沙哑,“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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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柠笑了笑,点点头,“我看见了。”
下一个假期来得很快,快到莫柠这个假期结束就要回国去了,她说选择回国读研,美国没什么好玩的,觉得没意思透了。
厉京承知道她的意有所指,立马转头看向顾砚洲,“你不是说要陪莫柠去自驾游的吗?怎么不去?”
顾砚洲道:“说了这个假期就去。”
莫柠摇头拒绝:“不要,我已经和同学约好了,也是中国人。”
顾砚洲:“哪个同学?”
莫柠:“你又不认识,问这么多干什么?”
厉京承不参合他们的事情,只是道:“注意安全。”
莫柠在一旁笑了笑,语气轻轻的,听不出情绪:“放心啦,我同学很靠谱的。”
气氛微妙地安静了一瞬。
顾砚洲抬眼,看向莫柠,“加我一个,我陪你去。”
“不行,车子坐不下。”
“那就再开一辆。”
反正他和厉京承在美国都有买车,甚至不止一辆。
她原本就带了三分气来答这场饭局的,他放她鸽子,她气得一个假期都没理他。现在倒好,这人一回来就说要陪她出游,好像中间那段冷落和食言从来没发生过。
“哼,我不要,我不喜欢言而无信的人。”
厉京承喝着饮料,没抬头,只说了句:“你们要不下次约好了再聊?别在我面前演这种车轱辘剧。”
于是就这样,顾砚洲理所当然地加入了莫柠的出行计划。
莫柠偷笑,把收进柜子里的计划书又翻出来看。
计划和另外两位中国同学,一对刚在一起的小情侣组成了一个“四人组”,一路从旧金山出发,计划横穿加州,往黄石方向走。
偏偏就有人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
顾砚洲在出发前临时找到了莫柠,说实验数据有些问题,他能不能推迟一周,到时候他和她单独两个人去,让那对情侣先去。
莫柠呕着一口气,直接拒绝了。
顾砚洲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她先去,他到时候买机票赶过去找她。
她原本是该享受这段旅途的,可顾砚洲临时变卦之后,她就一直带着点别扭的情绪。
小情侣虽然对她很照顾,但毕竟人家是两个人,她始终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路上该有的风景、该有的玩笑、该有的尴尬,全都有,莫柠跟着小情侣玩得也不自在。
尤其是他们动不动就接吻腻歪,甚至在隔音不太好的汽车旅馆不可描述,搞得莫柠在隔壁整晚整晚不好睡觉。
于是她不得不接受顾砚洲的提议,一个人停下脚步,让小情侣先走。
她也不是没想过临时取消行程,但又倔,又不想让顾砚洲觉得她是在等他。
黄石行程的第四晚,天气预报说要降温,大家提早搭了帐篷,莫柠站在营地外,靠着车边喝着从超市买的热饮,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抬头看着天边的星星。
她正发着呆,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又一个人躲外头。”
莫柠回头,眼里带着错愕:“你怎么来了?”
顾砚洲拉了拉外套,走近她,语气淡定:“实验赶出来了,昨天就飞过来了。”
她眨了眨眼,站得更直了一点:“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朋友圈拍照的角度,能查到大概方位。我又不是没脑子。”
她没说话,低头啜了口杯子里的热饮,片刻后才慢悠悠道:“我同学都走了,这里全是我不认识的人。”
他笑了一下:“你不是不肯等我?”
一瞬间,两人都不说话了。
风有点凉,但星星特别亮。四周太安静了,远处偶尔能听见帐篷里情侣的笑声,烘得这片空间更显寂寞。
顾砚洲没有搭帐篷,自然而然跟她挤在一起。
帐篷的隔音比汽车旅馆来得更加差劲,隔壁时而激烈时而婉约的动静,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55. 莫柠VS顾砚洲3
明明是别人家的帐篷热情似火,脸红的却是莫柠,夜深人静,这种激烈声响未免太大了些。
莫柠觉得自己要疯了。
余音绕梁的暧昧刺激声一阵又一阵地传来,她都要分不清楚前后左右那个方向的帐篷。
顾砚洲倒是一本正经,安静得好像没有听见这些。
这是莫柠第一次和他近距离接触,结果在这样放浪形骸的夜里。她窝在睡袋里,蜷着身子,一动不动,耳朵却泛着红。
默了默,她忍不住低声道:“你睡着了吗?”
“没有。”他声音低哑,像是压着什么。
“那你就……不觉得吵吗?”
顾砚洲沉默了一瞬:“挺有素质的,还知道关灯。”
也是,要是没有关灯,就帐篷上估计还会投影出人影吧。
莫柠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又觉得不妥,迅速捂住嘴。
顾砚洲侧躺着,和她中间隔着一条睡袋的宽度,两人面对面开始谈话。
也许是因为黑夜的关系,隔壁的刺激很大胆,莫柠的话题也变得大胆起来。
莫柠望着他,“他们好久啊,都会这么久吗?不累吗?”
顾砚洲喉结轻轻滚了下,“你问我?”
莫柠点头,又轻轻“嗯”了一声。
顾砚洲没吭声。
沉默了几秒,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要看人。”
“看什么?”莫柠挪动身体凑近了一点,声音压得更低,“看体力?还是经验?”
顾砚洲盯着她,神色不动,眼底却暗了几分:“你这么感兴趣?”
莫柠偏头笑了下,“以前不是不敢问嘛,现在想知道了。”
她声音里有点刻意的轻佻,又有点儿不自觉的紧张,像只探头探脑的小动物,明明胆子不大,还总要撩拨一把火看会不会烧起来。
顾砚洲没接茬,只是忽然抬手,将她垂落在额前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轻不重地擦过她的脸颊。
他说:“你最好别问我这些问题。”
“……为什么?”
“我怕自己回答了,会想做点别的事。”
帐篷里静了一瞬。
莫柠的睫毛轻轻颤了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接什么。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撇开脸,往睡袋里一钻,把自己半个脸藏了进去,耳根却红得像煮熟了一样。
顾砚洲看着她小幅度地缩起肩膀,不禁低低笑了一声。
他也学她,身子往前挪动了一步,两人隔着睡袋紧挨着。
“莫柠。”
“干嘛?”
“下次再敢问,就得负责。”
莫柠没吭声,但脸埋得更深了。
外面风还在吹,风声渐渐取代了帐篷外的混响,一夜燥热,也终于熬成了沉默的尾声。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开着一辆车前行,他们在小镇上停留,买咖啡、拍照、加油,也会在荒芜的路段突然下车看一眼黄昏。
途中也有遇到不少中国人,大家下意识把他们当成一对情侣,对此顾砚洲没做任何的解释。
晚上住在山脚的民宿,两人分开一人一间,却隔得近。洗完澡,她站在窗边吹头发,看见顾砚洲在院子里打电话,脸藏在夜色里,声音听不清。
等他接完电话,转过身精准地对视上了莫柠的眼神。
莫柠关掉电吹风,潜意识告诉他,他应该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怕是要提早结束行程了。
过了一会儿,顾砚洲敲了她的门。
莫柠没有犹豫太久,还是去开了。
他站在门口,头发有点乱,像是刚揉过一把烦躁。
他没有绕圈子,开口便是:“临时被叫回实验室,有组数据出问题,教授那边很着急。”
莫柠点点头。
“我订票,和我一起回去?”
“好。”她没有多问一句,甚至没说“可惜”两个字。
气氛有些僵,他站了几秒,似乎想解释点什么。
莫柠已经继续道:“那收拾东西吧,我们还回去市区。”
顾砚洲望了她一眼,喉结动了动,上前抱了抱她,“好。”
这场旅行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他不是一个会临时爽约、两次变卦的人,除非……事情重要得不允许他继续留在这里。
或者……她的存在,从来没有在他的“重要事项”列表里占过什么份额。
收拾完东西,两人退了房,重新启程。
回去后,顾砚洲又跟消失了一般,见不到人影。
学校课程照常推进,画室的展览安排排得很满,她看起来很忙,朋友圈隔三差五还会发两张图,阳光很好,咖啡很好,生活好像也很好。
等展览结束,莫柠的课程也结束了,可以回国了,厉京承问她之后的计划,是不是要留在这里?
莫柠说要回国考研,这里没意思。
厉京承多看她几眼,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是自己该说的。
直到那天他跟顾砚洲通话,随口提了一句,“你别又忘了莫柠这周展览的事,人家一个人布展挺辛苦的,而且,莫柠忙完就打算回国了。”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她没跟我说。”
“她为什么要说?你不是又在忙吗?”厉京承语气不轻,“你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慢半拍。”
展览结束那天。
布展现场人来人往,莫柠低头调整最后一幅作品的位置,一抬头,看见门口那人站了很久。
顾砚洲穿着平日里最常见的衬衫长裤,背着光,一时看不清神情。
“你怎么来了?”她语气很淡,也没有惊喜。
“我来看你的画。”他说。
“那你来晚了,我最想让你看的那一幅,已经被人买走了。”
顾砚洲怔了一下:“哪个?”
“一个叫《迟到》的系列。”
她抬起头望向他,神情不悲不喜,“挺适合你的。”
他看着她,顿了顿,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国?”
莫柠拎着画筒,往前走了几步,“下周的飞机,学分修完了,申请已经批下来。”
顾砚洲点头,嗓音有些发紧:“怎么没跟我说?”
“你太忙啦,没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么不懂事。”
“嗯。”顾砚洲低声应了一句。
莫柠转过身去,掸了掸裙摆,“我同学邀我去个舞会,我就不和你去吃饭啦。”
她踩着高跟鞋离开,背影在夕阳下被拉得长长的,顾砚洲站在原地。
舞会结束时,天已完全黑了。门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瓢泼般砸在地面,夜色被雨声填满。
莫柠站在宴会厅门口,撑着伞的同学三三两两离去,她没有带伞,也没有提前叫车。
她正准备低头拿手机,突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
“莫柠。”
她抬头,,有些模糊地看见顾砚洲站在不远处。
他穿着一件深色风衣,湿了一半,手里拿着一把伞,显然是站在这儿很久了。
“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他说。
雨越下越大,像是有人在天上不断倾倒水盆,雷声滚滚,闪电撕裂夜空。
顾砚洲伸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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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莫柠,把她带进车里,关门的瞬间外头雨点砸在车顶,声音震耳欲聋。
“冷吗?”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她。
莫柠摇头,不是冷,就是这闪电打雷的,一直在头顶炸开,实在是太恐怖了。
顾砚洲转头问:“怕?”
莫柠默默把靠背往他那边靠了靠,犹豫道:“这附近是不是有酒店啊,要不然去酒店住一晚吧?”
顾砚洲眼神微动,不用去酒店,他的公寓就在这附近。
顾砚洲拐了个弯,“我家公寓在前面,不想回去的话,就去那儿。”
莫柠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有拒绝。
车窗上的雨刷来回扫着,车内却异常安静。
五分钟后,车停在一幢高级公寓楼下。顾砚洲撑伞下车,绕到另一边替她开了车门。
莫柠跳下车,雨打在伞边,她贴着他的肩走进楼道,鼻尖都是他身上干净的味道。
电梯上行的那一刻,雷声又炸了一声。
莫柠抖了一下,猛地抱住他的胳膊。
顾砚洲侧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公寓门一打开,莫柠便被眼前的格局吸引住了。
室内整洁而冷淡,黑白灰为主色调,沙发、书架、台灯都摆得极有秩序。
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他家呢。
“浴室在右边,你先去洗,我给你拿衣服。”
莫柠点头走进去,十分钟后她出来,穿着顾砚洲的T恤和运动短裤,头发还滴着水。
顾砚洲端了一杯热牛奶出来递给她,“雷雨天睡眠浅,喝点热的。”
她接过来,下意识漫步到窗边。
一道闪电过后又是一阵雷声,她吓得一惊,手一抖,牛奶全部顺着衣领淌了下去,洇湿了顾砚洲的T恤,也湿透了莫柠的脸颊。
白色布料被牛奶浸透,贴在她身上,勾勒出些微线条,暧昧又狼狈。
顾砚洲跨步过来,“没事吧”
他转身拿了条干毛巾回来,俯身帮她擦拭湿漉的头发和脖颈。
这个时候,外面雷声不断,毛巾擦着擦着变了味。
莫柠想自己都要回国了,于是胆子又大了一些,主动撩起了衣摆,露出一截细腰。
“这里也湿了。”莫柠低声说。
语调软软的,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邀约。
顾砚洲的动作顿住,眼神里一瞬间掠过什么。他的手还停在她发尾,毛巾却没有再继续动了。
莫柠拉住他手腕,抬头看着他,眼神澄澈。
她咬了下唇角,又放开,嗓音轻飘飘地开口:“砚洲哥哥,我要回国了,你会回来看我吗?”
顾砚洲看着她,眸色深了几分。
他喉结动了动,低声道:“会。”
“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顾砚洲皱眉,像是想辩解,又觉得无从说起。
许多话在喉间转了一圈,最终只是落成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莫柠不听他解释,仰头贴近他。
“不是故意?”她声音很低,“那就别再让我等。”
话音落下,她踮起脚,主动吻了过去。
唇瓣相触的瞬间,带着牛奶残余的暖甜,顾砚洲整个人像被电流击中,先是僵了半秒,随后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回应得比她更用力。
T恤被蹭得更湿,贴在她身上,柔软线条若隐若现。
窗外雷声滚过,屋里灯影晃动,湿冷的空气被迅速灼热。
指尖穿过她半干的发丝,他低头更深地掠夺她呼吸;她抓住他衣襟,小小几步便被他带到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