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大佬种田算命捉鬼》 第856章 阿奇是销冠 常安微微讶异,抱拳道:“大师,还有什么?请指点。” “地上的玉石碎片捡起来,血迹不要擦干净。送到当铺掌柜跟前去,重新谈还账条件。” “哦,对对对,他才是收账之人背后的东家。大师,这回我全懂了。” 随即,他捡起碎玉,用手帕包好,收进怀里。 而后,双膝跪地磕头。 “大师,您今日救的不止我一人,等于是就救了我一家子。我先给您磕头,过两日手头有银子了,再把功德金送到您摊子上。” “嗯,我不一定在摊子上,拿十文钱交给粮铺的沈掌柜即可。” 互道告辞后,李雨微回到了路上,继续朝前走。 大概走了半里路,见前方有一片树林,结满了秋梨。 树林里静悄悄的,不见有人。 她正准备踏足进去看看,忽然一条白毛狗窜了出来,朝她汪汪地吠着。 她听懂了,是驱逐的意思。 从布袋里掏呀掏,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一根骨头扔给白毛狗。 “吃吧,这是赏你的。” 白毛狗不吃,“汪汪!” “呵呵,你担心我趁机偷梨?不会的,你告诉我主人在哪里,我拿银子跟他买。” “主人不在,他儿媳妇生娃,回村里去了。”白毛狗确认这个人能听懂它的话,开始交谈起来。 “哦,原来如此。那你吃吧,吃完了带我去找你主人。” 白毛狗摇头,“我不能离开这里,主人让我守着梨园,这是主人家一年的收入。” “真是忠诚的汪汪队员,不错。那我跟你一块等他回来吧。” 白毛狗闻言,激动之余狐疑地打量李雨微。“你怎么知道汪汪队的?” “呵呵,就是随口一说。对了,你主人大概多久回来呀?” 狗子收起审视的目光,“主人可能没那么快回来,报信的人说,他儿媳妇难产了,可能会一尸两命的那种。” “呃...” 李雨微闻言,生出了去救人的心思。 抬头看这片一望无际的果园,她想了想,如果等采摘再收购,还挺麻烦。 随即,她弯腰对白毛狗说,“你知道这梨卖多少银子一斤吗?” 白毛狗茫然摇头,“不知道,不过去年主人说一共卖了四百多两。” “不错,你居然还识数。那我跟你商量商量,我也出四百多两,把果子全摘了,然后和你一起把银子给你主人送去,行吗?” 狗子闻言,觉得这是好事。 因为主人卖梨也挺费劲的,有贩子来收购一些,自己挑一些到街上去卖,卖不掉的还烂在地里。 但是,它其实不识数。 没办法帮主人收款。 李雨微看出了它心中的顾虑,拿出一叠银票。 “你看,这一张是一百两,一共五张,比你主人去年卖的要多了。我把银票交给你,就去摘梨,你看行吗?” 狗子懵了。 作为一条狗,它的职责是守住主人的东西,而不是当一个牛叉的销冠。 可,银票都送上门来了,拒绝不好吧? 主人家的儿媳妇难产,指不定要花多少银子。 它心一横,决定相信这个大客户。 随即伸出爪子按在银票上。 李雨微见状,笑了。 拿出一个荷包,将银票装好,挂在狗子的脖子上。 “现在放心了吗?” “嗯,成交,合作愉快!” 李雨微闻言,脚下差点踉跄,这狗子会做生意就算了,竟然还会说生意人的口头语,真是成精了。 她不由调侃道,“你这住在山上的狗子,怎么懂那么多?” 白毛狗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一直住这,我是穿越狗。” 李雨微讶异,“哦?什么?穿越狗?啥意思?” “唉,说了你也不懂,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曾经是一条救援犬,我懂的,你无法想象。” “哦,那你说说,你那个世界叫什么朝代?或者是什么年份?” “我穿过来的时候,是2024年,至于朝代,无可奉告。” 李雨微笑笑,懂了,随即说道:“嗯,无碍。那你叫什么名字?” 狗子骄傲地说:“我叫阿奇。” “哦,阿奇,你认识莱德吗?” 李雨微其实只是随口一说,谁知,白毛狗忽然瞳孔地震! 许久才反应过来,但语气仍然难掩激动,“你认识我们队长?你是谁?” “我叫李雨微,是这个朝代的人,你们队长嘛。只是耳闻。” 狗子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还以为找到老乡呢,还想一起研究回去的办法呢。 唉,一代鼎鼎大名的救援犬,只能老死山林了。 在它发愣的时间,李雨微已经开始采收秋梨。 她开启的是空间吸纳模式,无数秋梨从树上纷纷朝她的布袋涌来。 而她的布袋变得巨大,一刻钟时间便把梨全部收完了。 她内视了一眼空间,看着堆放整齐的秋梨,笑了。 如果到了干旱无水的时候,一颗梨既可以果腹,又可以解渴,妙哉。 阿奇全程呆愣,这人似乎比他队长还厉害。 李雨微看它一眼,笑道:“快吃吧,吃了带我去你主人家,我会医术,或许能救你家小主子。” 阿奇这才反应过来,将骨头叼起来,送到了一个小石洞里。 李雨微看过去,那里有一只小母狗,阿奇将骨头送给了对方。 它很快转身跑了回来,“走吧,去救人。” 随即,朝前跑去。 李雨微快步跟上,不过,她换上了女装。 否则去了人家也不会让她帮忙接生的。 阿奇回头看见这人忽然变成了女子,不由惊讶,停住脚步,上前嗅了嗅她的鞋子。 嗯,还是同一个人,随即放心地朝前跑去。 阿奇还发现,这女人不光会变身,还跑得贼快,不管它跑多快,那人都能跟上。 所以,它全速往前冲。 很快,一个村落出现在眼前。 阿奇径直朝一处砖瓦房跑去,但脚步放缓了一些。 它知道这个世界人类不可以表现得太过另类,所以让李雨微能够以走路的速度跟上它。 到了宅子前,只见院子里围了好多人,里头传来妇人撕心裂肺的的叫声。 听那声音应该是几乎力竭了,若再生不下来,也没力气了。 狗子阿奇进了院子,咬住老主人的裤脚,拉了拉。 老头见到守果园的狗子回来,顿时一惊,怒喝道:“富贵?你怎么回来?不看着果园,被山贼偷光了咋办?” 第857章 帮阿奇救人 阿奇 "汪汪!" 阿奇吠了两声,朝门外看去。 老头顺着它的举动看到了狗子脖子上挂着的荷包,也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人,不由狐疑。 李雨微主动开口,“大爷,我会医术,听闻你家有难产的妇人,让我进去救治还来得及。” 众人纷纷看过来,这个女子很年轻,跟那些稳婆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但,她的气质和眼神给人一种可信的感觉。 大爷还在犹豫。 他身边的年轻男子狐疑地问:“小娘子,你这么娘亲,自己都还没有成亲生子吧?真的会接生吗?” 李雨微点头,“放心,我是大夫。你们还是别犹豫了,听屋里产妇的声音,已经没有力气,几近昏厥了。” “呃...”男子还在犹豫。 李雨微指着狗子说:“你们果园的秋梨我承包了,货款在你们家富贵的脖子上,不够的话可以添一点。” 男子闻言,伸手去扯狗子身上的荷包,李雨微趁机朝产房走去。 并没有人阻拦。 他们能请的稳婆和大夫都请来了,看到是脚丫子先出来,都害怕惹上麻烦,摇摇头走了。 现在只有老头的婆娘在里面帮着儿媳妇生产。 见到一个女子进来,大娘以为是儿子请回来的女大夫,连忙招手让她过来。 “大夫,快来看看,这讨债的孩子把脚丫子伸出来了,可折磨人了,呜呜呜,再生不下来,我儿媳妇可就...” 大娘说不下去了,用衣袖抹眼泪。 李雨微仔细观察了情况,确实,这孩子真是顽皮,只伸出来一条腿,卡在那了。 她温色安慰道:“小娘子,别睡着哈,我有办法让你生下来。” 说着,往产妇口里塞了一片老参,给她吊住气。 随即净了手,握住小娃儿的大腿,轻轻朝上面用力推去。 那娃儿也是个倔脾气,才刚推上去了一点,他又使劲挤出来。 李雨微来了脾气,让大娘拿来一根鸭毛,在娃娃的脚底下来回轻扫。 那娃顿时被痒得难受,开始往回收。 李雨微趁机帮他推上前,整个塞回了娘胎里。 产妇已经失血过多,预计羊水也不多了,情况挺危急的。 她双手在产妇的肚子上摸了摸,摸都到娃娃的头,接着用手法推那娃娃,将胎位推正了。 而后,从上往下推了推,让产妇用力。 产妇含的是五百年的人参,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 二人配合着,终于把娃娃给弄了出来。 是个男娃子,估计有八九斤,难怪那么难生。 李雨微剪断肚脐带,握住他的双脚,倒过来提着,给他屁股上打了巴掌。 哇...哇... 洪亮的啼哭声响起,屋里屋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将娃娃交给大娘,她给产妇处理后续的工作。 产妇喘着粗气,好一会才虚弱地说:“大夫,谢谢,你救了两条命。其实在你进来之前,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打算放弃了的。” “呵呵,无需客气,遇到就是缘分。日后若要再生,可得少吃点,别把肚子里的娃养得太胖。” “呵呵,不敢生了,有儿有女,心满意足了。” 从产房出来,大爷和孩子他爹一个抱着娃儿,一个拿着荷包,都很激动。 孩子他爹扑通跪了下去。 “大夫,谢谢您救了我娘子和娃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荷包您收回去,梨都摘给您,钱就不收了。” 李雨微笑着推辞,“一码归一码,卖梨的银子你收着。接生的费用是十两银子,你用红封包着付给我即可。” 她的语气很坚决,不像是客套的模样,男子连声道谢。 大娘早就准备好了红包,双手递到李雨微手里,口中感激的话络绎不绝。 李雨微嘴角噙笑听着,在大娘咽口水换气的间隙插了一句,“大爷,你们家的狗子不错,可以卖给我吗?” 此话一出,现场安静了一瞬,他们没想到恩人会提出这种要求。 大爷得了孙子,开心得不行,五百两的银子都愿意退还,何况是一条狗呢。 狗可以随时买一只,报恩的机会可不多。 他爽朗大笑道:“可以,大夫喜欢,就送给您了。” 说着,他朝狗子说道:“富贵,你跟大夫走,要好好保护大夫,知道了吗?” 狗子麻了,没想到这女人想买了自己,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侮辱。 再听主人说免费送了它出去,哎哎哎,一年的陪伴,没有感情的吗? 可它内心却偷偷欣喜,跟着这个女人肯定很好玩,说不定还能接到救援任务。 随即,老老实实点点头,默认自己被当成货物送了出去。 李雨微不会白拿别人的东西,她从布袋里拿出二十两银子塞给大爷,算是买下了狗子。 狗子这下高兴了,接生小主人才十两,而它值二十两。 是小主人的两倍价值。 它笑了,笑得龇牙咧齿。 李雨微瞥它一眼,发现它竟然偷着乐,以为它很高兴跟着自己离开。 随即向大爷一家告辞。 大爷挽留道:“大夫,灶上已经在烧水了,马上杀鸡做饭,您留下吃饭,我带人去摘梨,货送到什么地方?您留个地址,我亲自送去。” “呵呵,大爷,时候不早了,我得赶路,秋梨我已经安排人采收了。” 说完,朝狗子吹了个口哨,“富贵,走啦。” 狗子跟了朝前主人看了一眼,快步跟了上前。 它走在新主人身侧,激动地问:“主人,你可以不叫我富贵吗?我想恢复本名阿奇。” 大爷以为她安排人的梨园里采收,烧了两大桶茶水挑到山上去。 可...梨园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那只小母狗安静的窝着睡懒觉。 满园子的梨都没了! 这得多少人采收? 他不过离开梨园半日,怎么可能就全摘光了呢? 难道是军队来采收的么? 可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没有什么脚印。 这...就奇了怪了。 李雨微和阿奇并不知道大爷在梨园里发愣,他们已经走到街上了。 寻了一家吃东北菜的馆子,点了两份酱骨架,宴请阿奇,欢迎加入她的阵营。 其实她总是孑然一身在外头行走,带个狗子也不错。 当然,若跟阿奇合得来的话。 第858章 澜州卖回春丹 吃完饭,她去粮铺找夏荷。 夏荷手里的十个空间戒指已经装满了粮食,她收进空间里将粮食倒出来,帮她腾空了空间戒指。 接着,她带着阿奇早早去了另一个城池。 炎朝京城位于中部,她去了炎朝东面的澜州。 澜州三面环山,一面临海。 面积却非常广阔,有大面积的良田。 所以,李雨微将此地作为采购粮食的重要一站。 她直奔牙行,租赁了一间铺子。 铺子选在并不繁华的街上,胜在面积极大,临近大路。 立即托掌柜介绍了做牌匾的工匠,挂上阿奇粮铺四个大字。 经牙行掌柜介绍,还买了两个小厮。 至于掌柜和账房,她都不要,明日将念念送过来就可以了。 牙行掌柜接触的是形形色色的人,收了李雨微的茶水费,推荐了几个粮商。 李雨微安排了小厮打扫铺子,她亲自去拜访粮商。 澜州最大的粮商是澜州首富,也是整个炎朝排得上号的富商之一。 从牙行掌柜口中得知,这位姓丰的首富今年四十余岁,家中诸事如意,唯一的遗憾是母亲缠绵病榻多年。 空有万贯家财,却无法让母亲健康享福,他每每思及此,都痛苦不已。 许多人都向他举荐过名医,可效果甚微。 这不是巧了吗? 李雨微领着阿奇,直接上门去。 她现在还是女子打扮,一身青色长衫,长发如瀑,只简单地挽了一部分。 如侠女般飒爽,也如仙女般圣洁。 还特地拿出了一个药箱,看去有那么几分大夫的味道。 丰家大宅前,门房得知这位女子是自荐来给老妇人看病,已经见怪不怪了。 很快,管家闻讯赶来,交谈几句后便同意了李雨微进去跟主人见上一面。 但,狗子不能入内。 阿奇委屈巴巴,第一次跟主人出任务,就被明拒了。 丰家不愧是澜州首富,宅邸宽敞且奢华。 巧的是主人丰盛正在家中,他对一切能治好母亲的机会都格外重视,听闻有大夫上门,他亲自接见。 他打量着管家带进来的人,有些讶异,但并没有轻视之色,而是笑眯眯打招呼。 “李大夫是吧?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大夫,请问师承何处?” “呵呵,丰老爷,我的师门你应该没有听过,不过我有把握治好老夫人。” “大夫如此自信,好事!来,先喝杯茶歇歇脚。” “喝茶不急,请先带我去看老夫人吧。” “也行,那有劳李大夫。” 走了几进院之后,才抵达了老夫人居住的芝兰苑。 院子里飘着浓郁的药味,看来是常年内服外涂,药味经久不散。 李雨微跟着丰盛来到老夫人床前,只见老太太面色蜡黄,躺在锦绣堆里直哼哼,膝盖上还敷着药包。 打过招呼之后,李雨微先翻开她眼皮看了看,靠近的时候闻到她嘴里呼出的是酸腐气。 "老夫人夜里常被膝盖疼醒吧?下雨天是不是浑身骨头缝里冒凉气?" 她说着掀开锦被,手指按在老太太肿胀的脚踝上。 "哎哟!"老夫人疼得直抽气,"姑娘怎的知道?" "您这病根在湿气入骨。" 李雨微解开药箱,取出个布包摊开,露出长短不一的银针,"年轻时是不是常泡在水里?连小日子也没休息?" 丰盛连忙点头:"我娘原是渔家女,成亲前天天跟着父兄出海。" "这就对了。"李雨微点燃蜡烛,把银针在火上烤了烤。 "海水寒气侵入关节,这些年补药吃太多,湿气反而困在骨头里出不来。" 说着把三寸长的银针扎进膝盖外侧的"阳陵泉"穴,老夫人"啊"地叫出声。 接着又在脚背"太冲"、腰后"命门"各下一针,总共扎了二十八处穴位。 "拿个铜盆来。"李雨微转动银针,老夫人膝盖突然渗出黑血,滴滴答答流进盆里。 屋里顿时弥漫着腥臭味,丫鬟们都捂着鼻子后退。 丰盛看得心惊:"这...这是中毒了吗?" 李雨微摇头,"不算是中毒,只是淤积二十年的湿毒。" 湿毒清除干净好,老夫人顿觉浑身轻松,脸色也好了些。 她舒展了一下四肢,惊喜地发现,浑身疼痛消失得差不多了。 “阿盛,来,扶为娘下地走走。” “啊?娘,您都躺了几年了,能下床吗?” “试试!”老太太的态度很坚决。 丰盛无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母亲,想着自己搀着扛着也让母亲走上一走。 所料,老太太竟然自己能用上力了,走了几步后,推开了儿子的搀扶。 只是还特别的虚弱。 而起躺了几年,肌肉萎缩得厉害,老骨头也不太中用,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 丰盛连忙扶住,将人送回了床上。 伺候老太太躺下,给她垫了高枕,方便说话。 母子二人看向李雨微,皆是满目感激。 “李大夫果然是妙手回春。我母亲如今湿毒已除,是不是再开几副药调理一段时间就慢慢好转?” “嗯,对的,看来丰老爷也十分精通医理。” “如此甚好,有劳李大夫开方子,用药都挑好的用,不用担心费用。” “好,丰老爷一片孝心,老夫人可真有福气呢。” “唉,说来惭愧,母亲年轻时吃了许多苦头,才有我今时今日的家资,可惜母亲养大了我,带大了孙子,就长年卧在病榻,没有享过福,唉,都是儿子不孝。” 李雨微闻言,掏出一个青玉瓶,倒出颗碧绿药丸,"若丰老爷希望老夫人能多享福,可给她买一粒回春丹,保管老夫人还能带曾孙。" 丰盛大喜,“哦?回春丹?大晋皇帝吃的那种?” “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可以先检验药效,无效不要钱。” 丰盛连忙接过药丸,捧在鼻尖前闻了闻,药香清凉,吸一口便有提神醒脑的清明感。 他想,就算不是大晋皇帝吃的那种回春丹,也是顶好的药材。 丰盛激动得直搓手:"神药!真是神药!这丹药作价多少?" "药材难得。"李雨微擦着银针,"东海珍珠要百年以上的,长白山老参得是七叶的,且要一千年以上的老参..." “李大夫,是多少,你直接说就是。”丰盛有些急了。 第859章 一桩奇怪的凶案 李雨微伸出一根手指,没说话。 “十万两吗?”丰盛激动地问。 “给别人要十万两,但是我想跟丰老爷做一笔生意,所以意思一下,给一万两即可。” “哦?李大夫想做什么生意?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鼎力支持。”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采购一批粮食,数量要的有点多,至于价格,按你平时的售价即可。” “哈哈,那不是给我送生意嘛?没有问题,我以成本价给您送货。” 李雨微闻言,嘴角勾起笑容,点了点头,她这人不会让别人吃亏,付款的时候还是会给一定的利润。 条件谈妥,丰盛将药丸喂母亲服下,贴心地给她喝了温水。 半杯水刚喝下去,老夫人突然打了个响嗝,苍白的脸泛起红晕。 老太太感觉自己浑身血液在沸腾,肌肉在膨胀。 丰盛和丫环婆子们也看到了,老太太花白头发里竟冒出几缕黑发,脸上皱纹也淡了不少。 一个机灵的丫环立即送了一面铜镜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一看,哇的一声哭了。 她是喜极而泣! "我的观音娘娘诶...老身这是..." 老太太哽咽了,哆哆嗦嗦摸着新长出来的黑发根,"这哪是治病,这是要返老还童啊!" 丰盛"扑通"就给李雨微跪下了,膝盖砸在青砖地上"咚"的一声响:"求李大夫再卖我两颗仙丹!我愿用十万石新米换!" 一石等于120斤,十万石可是一百多万斤,李雨微内心偷笑,赚麻了。 李雨微弯腰虚扶一把,"丰老爷快起来。回春丹炼制不易,光收集药材就要数年..." 她故意顿了顿,"不过我正好还有两粒,就如你所愿,以粮食交换亦可。" 说着,她把青玉瓶递给了丰盛。 丰盛大喜,接玉瓶的手都是颤抖的。 粮食和财富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了,得到了这两粒仙丹,他与夫人亦可重返青春,这才是有钱也难买到的。 他闻了闻玉瓶内的药香,小心翼翼盖好盖子,塞进了怀中。 李大夫还在这里,他不急于一时服药。 李雨微笑道:“丰老爷,除了交换的丹药的粮食,我还需要大量采购,有多少要多少。” 说着,她拿出了一个信封,“这里是十万两银票,作为定金。至于价格嘛,在商言商,按照你平时的售价即可。” 丰盛接过信封,抽出银票看了看,内心十分惊讶,采购这么多粮食,是要打仗么? 不过,他没有问出口。管他打仗还是干啥呢,自己马上就能续命了,李大夫干啥他都支持。 “好,那我马上安排人拟定契约。对了,货送哪里?需要订船吗?” “不用订船,你寻一个仓库,全部货堆在一起之后,通知观澜街上的阿奇粮铺的念念姑娘去验收即可,尾款也由她结算。” “好,请李大夫移步到前厅去签约。” 丰盛如今脚步都是飘的,不仅能重返青春,这大生意也能赚不少。 甚至,他偷偷地掐了自己几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李雨微又提了些要求,粮食要用麻袋包装好,在麻袋中加一把艾草。 另外,还委托丰盛供应十万斤海盐。 拿着契书出门时,阿奇委屈巴巴地盯着她,不由觉得有些搞笑,看来,是要给这位救援犬找点事做才行。 看了天色尚早,还能摆一会摊子,看看能不能接到让阿奇出力的任务。 所以,她又换回了算命先生那一套男子装扮。 回到观澜街上,在阿奇粮铺门前摆了摊子。 李雨微拿出三枚铜钱把玩着,阿奇蹲坐在她的身侧,盯着来往的人群。 阿奇忽然竖起耳朵,冲着走过来的客人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请问这里可以看卦吗?" 客人并不惧怕白毛犬,上来就询问李雨微。 李雨微抬眸打量,来人穿靛青短打,腰间悬着府衙令牌。 随即点头道:“可,请坐下说话。” 男子抱拳行礼坐下:"在下刑房典史赵铁鹰,想请先生解一奇卦。" 说着,从怀中掏出张染血的黄纸。 发皱的纸面画着歪斜的卦象,乾位被血渍浸透。 "今日早上发现运河有一具浮尸,那人怀中揣着这卦图。而且,前日发现的五名尸体也有同样卦图。" “所以,你们怀疑他们死于同一个原因,对吗?” 赵铁鹰点头,“但我们不会看挂图,我在街上寻遍了那些大师,也无人能看明白。” 李雨微仔细看了看卦图,可惜因为浸泡,字迹模糊,看不出内容。 她选择用老办法,起了一卦。 铜钱跳动,三枚通宝忽然立成竖列。 李雨微按住躁动的阿奇:"钱立如剑主凶煞,这是凶杀案无疑,第一个死者应该是在城北高处遇害。” "先生神了!"赵铁鹰猛地起身,"前日的尸体确实是出现在钟鼓楼顶,喉间插着三寸铁钉。" 阿奇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将铜钱震倒,滚动间形成了新的卦象。 李雨微眯眼解释,"凶手取高处金气镇魂,七日内必出一单命案。" 赵铁鹰瞳孔骤变,“还有命案?那该如何破解?” 李雨微将那张染血的卦图给阿奇闻了闻,“让我的狗子带路即可,事后可得给它奖赏。” 赵铁鹰狐疑,思虑片刻后点头道:“只要能破案,奖赏是肯定有的,大师放心。” 阿奇闻言,高兴地往城北奔去。 阿奇停在钟鼓楼檐下,只见一道人影正将麻袋往梁上吊。 赵铁鹰连忙冲上去,可惜那人已经跑了。解开麻袋,发现里面挣扎的竟是绸缎庄少东家周明礼。 "这贼人好生狡猾!"赵铁鹰踢开刺客遗落的铁蒺藜,"若非先生让阿奇提前嗅过死者衣物,断难想象大白天的又害人了。" 他抽出堵住周明礼嘴巴的破布,问道:“周掌柜,你怎么被人绑到这里来的?是谁绑的你?” 周明礼大口大口喘气,摇着头说:“不知道是什么人,我在家中好好的睡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麻袋中了。” 李雨微却盯着瓦当上的青苔:"赵大人请看,此处青苔有被利器刮削的痕迹,与卦象中''金削木''之兆暗合。" 赵铁鹰听不懂。 第860章 揭矿场老板的榜 李雨微用竹杖挑起地上的碎布,"这织金缎看着比较稀有,你们看得出来路吗?” 周明礼仔细瞧着,讶异地说:“这金锻不是我铺子里售卖的,但我见过。” 他捏着金锻努力思索着,忽然,他脸色变了变。 “我记得去年商会庆典上,是漕帮头目与三个堂主都穿了金锻的外袍,色泽与这片相同,但具体细节我记不太清楚了。” 赵铁鹰脸色沉了下去,若是漕帮的话,这案子查起来就更难了。 "阿奇,闻闻这布片。"李雨微把碎布递到白狗鼻子前,"带我们找找同样的味道。" 阿奇抽动着鼻头,突然窜下钟鼓楼,直奔城南码头。 赵铁鹰带着衙役紧跟在后,眼见白狗停在一艘货船前狂吠。船头"漕"字旗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漕帮运粮船?"赵铁鹰皱眉,"这船三天前就该出发了。" 他出示腰牌,上了船。 李雨微蹲下查看船板缝隙:"赵大人看这刮痕,和钟鼓楼瓦当上的痕迹像不像?" 她捡起块铁屑,"三寸铁钉的碎渣,和死者喉间凶器一致。" 赵铁鹰也具备侦查技术,自然也看出来了。 忽然,阿奇冲进货舱,众人跟了进去,只见阿奇扑向角落米堆。 扒开麻袋,底下竟藏着带血的铁钉模具。 赵铁鹰脸色铁青:"难怪凶器一模一样,这是批量打造的!" "不对啊..."周明礼突然开口,"去年漕帮庆典,四位头目穿的金锻外袍是特供的,需要腰牌才能取货。" 李雨微眼睛一亮:"阿奇,再闻闻这个!"她把铁钉模具凑过去。 白狗转头冲向码头的一处屋子,门口写着账房二字。 阿奇冲到柜台上,爪子啪地拍在账簿上,吓得账房先生从凳子上滑落,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翻开最新记录,赫然写着"三堂主领金锻五匹"。 账房先生被阿奇吓得有些发蒙,被赵铁鹰拍了拍肩膀才回过神来。 他颤颤巍巍地说:“三堂主上个月坠江死了!现在领料的是他副手王二狗!" “王二狗如今在何处?” “在那边!”账房指了一处房子。 赵铁鹰带人撞开王二狗房门时,这汉子正在烧账本。 阿奇一个飞扑咬住他手腕,火折子掉在地上。 赵铁鹰命讶异去搜,从他床底搜出二十根铁钉,还有件沾着青苔的金锻外袍。 "你杀三堂主篡位,又怕庆典上穿过同款金锻的人揭穿,所以灭口?"李雨微抖开外袍,"钟鼓楼青苔就是翻墙时蹭的吧?" 王二狗瘫坐在地,闭口不语。 阿奇凑到他跟前,龇牙咧齿,连连发出吼叫声。 王二狗虽然名字带狗,但他很怕狗,他把头埋在大腿上,拒绝看阿奇。 可阿奇有的招,它张开嘴巴轻轻咬住了王二狗的耳朵。 呼呲呼呲的热气喷在王二狗的耳朵和脖子上,令他瑟瑟发抖,担心下一秒耳朵就保不住了。 在阿奇的威逼下,他怕了,连忙说:“我交待,我交待,快把这狗弄走!” 阿奇闻言,不待李雨微吩咐,就离开了他的脖子,不过前爪啊却按住了王二狗的肩膀上。 王二狗这下更惧怕了,连忙交待。 "三堂主发现我私吞军械款...我害怕,与之争斗之间,推了他落水,谁知道水性那么好还能被淹死的?" 赵铁鹰听出了关键,“军械?你们还贩卖军械?不知道那是犯法的吗?卖给了谁?” “我...我不知道啊,我那时候还是个副手,不能知道核心机密...” 话没说完,阿奇突然冲出门外,从水缸里叼出个油纸包,里面正是与边关土匪往来的密信。 赵铁鹰翻看信件倒吸凉气:"你们竟把漕运军械卖给山匪!" 在事实面前,王二狗没有再狡辩。 赵铁鹰问了另一个问题:“刚才在钟楼谋杀周明礼的是你,那六人都是你杀的!说!你为何还要谋害无辜百姓?” “呃...我没有,官爷您看错了。” 赵铁鹰见他嘴硬,朝狗子说:“阿奇,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阿奇白他一眼,这人竟然使唤它了。 不过,既然是在做任务,听从命令是狗狗的职责,它再次趴在王二狗的肩膀上。 刚才它捞了水缸的信件,如今湿漉漉的,水滴落在王二狗身上,令他遍体生寒,不得不老实交代。 “我...我不是害了三堂主嘛,夜夜做噩梦,寻了一个大师,那大师说水鬼凶猛,迟早要拉我下去做替死鬼,所以,我自己想了一个法子,把我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符纸上,让别人替我去水里当替死鬼。” 赵铁鹰顿悟,那张谁也不懂的鬼画符,原来是王二狗自己画的。 “原来如此,那前日的尸体为何没有投入水中?” “那...那日还来不及运走,就被路人发现,只能逃走。” 到这里,事情全明了。 赵铁鹰将王二狗抓回去正式审理。 告辞之前,他先垫付了卦金和奖励。 李雨微拿着银子,给它买了一只烧鸡。 回城时,见到城门口一群人围着看告示。 凑近一看,原来是一张悬赏告示:悬赏千金求治奇症。 落款是城南铁矿场主孙大川。 李雨微挤开人群,揭下告示,"走,阿奇,今日还能再干一单,拿了赏金买点肉回去,让巧儿给你做肉干。" 澜州城南郊外,铁矿场的黑烟把半边天都染灰了。 李雨微捏着告示跨过满地碎矿石,阿奇的白毛蹭上煤灰,变成只花狗。 走到门房前,李雨微敲了敲板房的门。 "又来一个骗钱的。"门房里传出嗤笑,"东家腿都要锯了,还折腾啥?" 李雨微闻言,说道:“你东家既然贴了告示,自然是还想治疗的,你一个门房把大夫拦在外面,是安的什么心?” 门房顿时脸色铁青,没有再言语。 李雨微径直朝主屋走去,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过来。 见来人手里拿着告示,忙问:“您是大夫?” 李雨微轻轻颔首,“嗯,快带我看看你家老爷。” 管家有些犯难,挠挠头说:“我家老爷的病症不好治,已经来过数十个大夫了,若您治不好,老爷会斥责一番,您介意吗?” “无妨,他没有机会斥责我,带路吧。” 第861章 铁线蛊 管家闻言,不再多劝,这段时间前来的大夫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他都麻木了。 管家在主屋门上轻叩几下,推开了门,请李雨微进去。 屋里弥漫着腐臭味,一个中年男子瘫在床上,左腿肿得像注水的猪蹄,黄脓从纱布里渗出来。 孙大川看了一眼进来的大夫,眼底闪过一丝希冀,若再没有能人前来,他的腿就要被府医锯掉了。 三个大夫正用铁钳夹着烧红的烙铁:"最后试一次,烙完还不行就截肢!" 管家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老爷孙大川了,大夫您看看有没有办法医治?若能治好老爷的腿,诊金不是问题。” “好说!”李雨微答应了一声,上前按住烙铁。 "皮肉都烂透了,烙铁下去骨头都得焦。你们这是治标不治本。" 三个府医闻言,都松开了。 他们也是没办法了,外头的大夫没办法,他们只能以保命为目的,再不行就截止保留老爷的命。 她指尖按在孙大川脚踝,注入灵力,脓包突然爆开,几条白虫扭动着掉进铜盆。 "妖...妖术!"府医中的一名老大夫踉跄后退。 孙大川疼得直翻白眼,却瞥见李雨微镇定的神色,哑着嗓子问:"姑娘真有法子?" 李雨微用银针挑起白虫:"这叫铁线蛊,生在矿脉里。你是不是碰过寒潭底的紫石头?" "你怎知道?"孙大川挣扎着坐起来,"那日见潭底紫光闪烁,捞了几块想打首饰去售卖,可其他人也碰了,他们怎么没事?" "紫晶石吸了百年矿毒,早成了蛊虫窝。但只爬你一个人身上,确实奇怪,此事一定有原因。" 李雨微掀开他裤腿,腐肉里密密麻麻全是虫卵,连阿奇看了都泛恶心。 李雨微戴上口罩,纷纷管家,"拿几坛烈酒来。" 管家应声而且,矿场里最不缺的就是烈酒,工人们平日收工了无所事事,喝点酒好睡觉。 孙大川却浑身发抖:"姑娘是要...要放血?" "放心,放的是虫,我出手,你的腿能保住,明日就能行走,但条件得先讲好。" “呃...只要能保住我的腿,完好如初,银子不是问题。若姑娘还想要点别的,都好说,条件您提吧。” “既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方才进来时,我大量了一番,你这矿场是私人的,有不少冶炼出来的铁。我要买走全部存货。” 孙大川闻言,沉默了。 矿场虽然是私人的,可开采出来的东西却被朝廷定向收购,从来没有对外销售的。 他库里有一百多吨生铁,那也是朝廷三个月后要的货。 但看着自己那条惨不忍睹的腿,他咬咬牙,答应了。 大不了再请三倍的工人回来干活,加班加点把朝廷的货赶出来。 至于消息,他能瞒下去。 随即点头道:“好,只要姑娘能治好我的腿,就如你所愿。我另外再付一笔诊费。” 此时正好管家带着人送了几坛子烈酒进来。 李雨微解开开酒坛,烈酒浇在腿上,在孙大川撕心裂肺的惨叫中腾起青烟。 阿奇突然蹿到床底狂吠,爪子扒拉出个陶罐,里面蜷着条银鳞蛇,蛇头嵌着颗紫晶。 李雨微眼眸微眯,那是蛊母! 府医和管家尖叫着后退。 李雨微眼疾手快扣住蛇七寸,银蛇瞬间碎成无数白虫。 四散的白虫让众人惊悚逃窜,李雨微打了一道符箓,将白虫尽数消灭。 众人这才捂住胸口喘气,刚才差点被吓死,若被白虫上身,那不就跟东家一样了吗? "孙老板,接下来会更痛,忍着点。" 李雨微让管家将孙大川绑在床板上,以免抵抗误了医治。 她从空间拿出薄刃刀,轻轻划过孙大川的脚踝。 黑血喷溅到墙上,竟然能蚀出蜂窝状小洞。 在众人惊讶之际,一个府医悄悄往门外摸去,被阿奇用尾巴扫倒在地。不过此时大家并没有将精力放在他身上,都聚精会神看着李雨微的手术刀。 黑血放干净之后,李雨微从空间拿出一株紫背天葵交给阿奇嚼碎,而后敷在伤口上。 孙大川突然抽搐:"冷!好似骨头缝里冒寒气!" "蛊虫在吸你骨髓,接下来才是最疼的。" 李雨微让管家去给他主子擦拭额角的汗,并解开捆绑的绳索,扶他坐起来。 接着,她掌心拍向孙大川的后背。 孙大川受痛,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数十条白虫耳朵中钻出。 阿奇纵身飞扑,爪子把蛊虫拍进火盆,烧得噼啪作响。 孙大川平静下来后,感觉自己好多了。 他扶着墙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跺了跺痊愈的左腿。 正要道谢,却见李雨微看着桌上的一个瓷瓶说:"孙老板每日往矿洞里倒的''驱蛇药'',其实是养蛊的骨粉吧?" "这是宁府医说的高人配方..."孙大川突然醒悟,"王八羔子害我!" 难怪刚才有个府医想悄咪咪逃走,原来就是此人。 管家也听明白了,立即命人将已经吓得跪地的宁府医绑了起来。 在孙大川的审问下,宁府医招了,是商会的副会长给他二百两银子,让用蛊害死孙大川,以达到低价收购矿场的目的。” 孙大川气得差点吐血,那商会的副会长是他姐夫! 没想到收买了府医里应外合害他。 难怪那些蛊虫紧着他一个人咬,原来是将母蛊藏在了他床底下。 处置了府医,他让账房送来一匣子金子作为诊费。 李雨微没有意见,金子也行。 而后,按照孙大川出给朝廷的价格,购买了他库存的生铁。 要告辞时,瞥见孙大川看着一堆紫色矿石发愁,那就是令他差点产废的井底紫矿。 其实也就是紫色的翡翠玉石,价值不菲。 可他看着都心里发怵,求助地看向李雨微,“姑娘,这批石头要怎么处理呀?” “呃...你不是说打造首饰售卖么?” “可我现在看着都膈应,要不,你带走?我不收钱。” 李雨微暗暗高兴,“行,既然如此,我送你一物,作为交换。” 说着吗,她从布袋里掏呀掏,忽然一个巨大的箱子出现在眼前。 孙大川等人目瞪口呆,姑娘这是变戏法么? 第862章 账房偷粮 李雨微打开木箱,拿出一个口罩给众人看。 “这是口罩,像我这样戴在脸上,可以隔绝灰尘,尤其适合你们在矿场佩戴。可以多活几年,少些咳嗽。” 众人闻言才恍然,孙大川拿了一个戴在脸上,深呼吸了几下,感觉呼吸并没有明显受阻。 这东西不错,他很高兴,废弃的石头换了这些材料上乘,做工精美的口罩。 而且看着做法也简单,找个绣娘仿制,日后矿工们就不用整日被粉尘折磨了。 这场交易宾主尽欢,李雨微将生铁和紫矿石也变戏法一般装入她小小的布袋中,告辞了。 离开了矿场,李雨微将阿奇带进了空间,给它洗个澡。 阿奇第一次见识到主人的空间,惊呆了。 更惊讶的是,主人从空间里抓了一头猪,回家让管家巧儿给它做肉干。 晚上,孩子们都熟睡后,李雨微拉着苏北辰进入他的空间,将生铁转移出来。 苏北辰十分讶异,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可是有大用呢。 娘子总是想着他,为他筹谋,为他做了许多。 苏北辰内心感动,抱起娘子旋转了一圈。 他捧着娘子的脸,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缠绵了一会,在她耳边低声说:“娘子,去你空间好吗,为夫想浸温泉。”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磁性。 李雨微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脸颊发烫,拉着他去了自己的空间。 说来,他们也许久没有在空间里待过了。 灵泉池里的水温度适宜,脱去衣衫后,苏北辰将娘子抱到了池中。 充满了温柔与爱意吻从她的额角、眉眼、鼻尖,一直蔓延到她的唇瓣,每一处都带着一种细腻的宠溺。 热吻过后,他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动作轻柔得像是怕弄疼她。 李雨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温暖,心里满是幸福。 白日里在外头天南地北奔走,回到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这就是成亲的意义吧? 等忙完这次抗灾准备,得多抽时间陪陪家人。 翌日清晨,她将念念送去了澜州的阿奇粮铺,依然是让她全权负责收粮食。 除了坐等第一大的粮商丰盛安排的大批量粮食,念念也联系其他粮商收购。 李雨微带着阿奇去了隔壁的青梧郡,在一家规模颇大的粮铺对面摆摊。 刚撑起小摊子,还没来得及沏茶,粮铺里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朝这边张望。 看清楚是算命摊子之后,他似乎有些惊喜,撩着长衫下摆跨过门槛,朝这边走来。 “大师,在下姓郝,是对面粮铺的东家,可否请大师给粮铺算一卦?” “哦?郝掌柜想算什么,请详细说说。” “唉,这半个月粮仓天天渗水,换了三个泥水匠都找不着症结,明明没下雨啊,您给算算?" 李雨微闻言,狐疑地打量暗器着粮铺的全貌。 想起了前几日有人在地下埋水管渗透绸缎庄仓库的事,心里想着不会同样的套路吧? 有了任务,阿奇很兴奋,也支棱起耳朵,冲着粮仓方向抽了抽鼻子。 李雨微捏起铜钱,起了一卦,铜钱叮当落在小桌子上,"这是天水讼卦。" 她捻着铜钱上的水渍,"讼卦主争,你这粮仓不是寻常的渗水。卦象显水在上,乾在下,分明是有人在上头动了手脚。" 郝掌柜脸色发白,正要说话,粮仓方向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响。 阿奇"嗖"地窜出去,白毛在风里炸成个毛团。 李雨微看了郝掌柜一眼,示意快步跟上。 粮仓门锁挂着新铜锁,可锁眼周围却有一圈暗红锈迹。 李雨微用指甲刮了刮,指尖沾上赭色粉末。"掌柜的,这锁换过?" "没啊,这锁是祖传的......"郝掌柜突然瞪大眼睛,"等等!半月前账房说钥匙丢了,叫锁匠配了把新的。" 思及此,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阿奇突然冲着粮垛狂吠。 李雨微蹲下身,见最底层的麻袋缝里漏出几粒米,米粒上沾着暗红色铁锈。 她伸手捻了捻,忽然听见粮垛后传来衣料摩擦声。 "周先生怎么在这?"郝掌柜看着从阴影里走出来的账房先生。 周志坤扶了扶方巾,右手背上有道新鲜抓痕:"我来清点存粮。" “可外面的门锁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周志坤的喉结动了动,面露惊讶之色,反问道:“啊?东家,门被锁上了吗?” 他顿了顿,又说:“会不会是哪个小二不知道我在里头,见门开着就顺手锁上了?” 这个理由...说得过,但郝掌柜觉得回头就细细查一番。 就在这时候,阿奇突然扑向他腰间荷包,扯出一串钥匙,两把黄铜钥匙并排挂着,其中一把带着暗红锈斑。 郝掌柜看见那钥匙,顿时讶异不已,这就是之前账房说丢失的那把! 他从来没将钥匙给过任何人保管,账房和小二出入库房都是从他手上借钥匙的。 显然,账房先生是有意为之! 周志坤也注意到众人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钥匙,他忽然一拍脑门,懊恼不已。 “东家,您看我这...真是老糊涂了,这不是那天弄丢的钥匙吗?竟然挂在自己身上还找不到,真是老糊涂了啊。” 呃... 还能这样辩解.... 郝掌柜一口气憋在喉咙,不上不下。 这种事,这样辩解,也定不了他的罪。 "掌柜的不妨看看粮垛。"李雨微忽然拉起麻袋,陈米"哗啦啦"倾泻而出,底下竟藏着簇新的白布袋。 阿奇对着布袋猛嗅,忽然扭头冲向后院柴房。 李雨微跟了过去,掌柜与周志坤愣了一下也跟上了。 只见阿奇扒拉了一下,露出柴堆后整整齐齐码着的二十袋精米。 郝掌柜腿一软坐在地上:"这、这是我月初刚进的江南香米!" 周志坤转身要跑,被阿奇一口咬住裤脚。 白狗喉咙里发出呜呜低吼,账房先生惨白着脸交代: 确实是他偷藏了钥匙,偷偷把粮食藏于此,然后在库房里做手脚,弄出渗水损坏新粮的迹象,以处理坏米的由头将新米运出去售卖。 郝掌柜悬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吩咐小二扭送账房去了官府。 事情到了这里,也算结束了,李雨微收了卦金,回到摊子上去。 这家粮食她不收,因为账房弄得库房潮湿,那样的粮食不能久放。 第863章 假参案 因为小二押送账房去衙门,一路上很多人询问,这事很快在街上传开了。 得知街上来了一个厉害的算命大师,街坊们就蜂拥而至。 一下子挂摊子就排围满了人。 "都别挤!一个个说!"李雨微维持了秩序,坐回摊子上去。 抢到第一位的是个穿浆白长衫的书生,袖口沾着墨渍,怀里紧抱着个蓝布包袱。 "大师!求您救命!"他带着哭腔,坐到了小板凳上。 李雨微瞥了一眼他手紧紧拽着的包袱,温和问道:"客官如此着急,是何事?" "大师,我叫黄明源,家中有老人病入膏肓,想寻老参吊命。前日在药铺门前遇见个卖参客..." 书生急得直抹汗,说话间将包袱皮抖开,露出截枯树根似的物件。 "那人说这是百年老参,作价一百两银子,我当时没有那么多银子,拿祖传玉佩作抵押,约定两日后在那个地方以银子换回玉佩。可大夫说这是野葛根!" “我心里着急,日日到药铺门口等那卖参客,却始终没有再见过他的踪影。” 李雨微听闻,知道他是被骗了,“你心里应该清楚,自己是被骗了吧?报衙门去查就好啦。” “哎,人海茫茫,衙门也查不到他的音讯。不瞒大师,那玉佩还事关婚约。我失了玉佩,万一有歹人拿着玉佩去找姑娘结亲,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李雨微问题,给他起了一卦。 她指尖拨动三枚铜钱,其中一枚突然斜插进卦盘裂缝。 "东北方,当铺。"她捏起粘在铜钱上的枯须,"骗子下巴有疤,此刻在喝酸梅汤。" 黄明源刚要追问,卦师已经卷起包袱皮嗅了嗅,"野葛根用姜黄水泡过,带着药铺后街的槐花味。"粗布鞋底碾过地上糖渍,"走,去济世堂。" 药铺檐角的风铃叮咚作响,李雨微在石阶缝里抠出半片酸梅核。 抓药伙计探头道:"那卖参客前日在这啃梅子,核吐得满地都是。" "他是不是挎着青布褡裢?"李雨微突然发问。 伙计拍腿:"您神了!那褡裢补着红补丁!"话音刚落,李雨微快步走向隔壁笔墨铺。 "掌柜的,前日申时是不是有个下巴带疤的,来买过黄表纸?" 掌柜的从账本里抬头:"对,是有个生面孔,非要裁三寸宽的,客官,是出啥事了吗?" 李雨微笑笑,没说什么,道谢出了门。 而后抬步向永昌当铺的走去。 当铺高柜上摆着个雕花木盒,伙计正拿绒布擦拭玉佩。 黄明源扑上去要抢,被李雨微按住:"莫要冲动!" “大师,那个就是我的祖传玉佩呀!那是我的!” “可到了当铺,就暂时不是你的了,别急。” 掌柜掀帘出来,见有客人热切地盯着刚收的玉佩,顿时堆起了笑容。 "两位客官好眼力,这玉佩用的是上好的和田玉打磨,这络子虽然有些旧,我们可以换新的。" “不,那是我娘亲手打的络子。” “哦?客官何出此言,这是老夫正儿八经收来的货。” 李雨微示意黄明源稍安勿躁,笑着问掌柜,“可是一个下巴带疤的男子来典当的?” “呃...没错,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若不买,就请便吧,莫要挡住老夫的财门。” “掌柜的,这个是赃物,牵扯到一桩案子,你最好如实相告,那个男子什么时候走的,走去哪里了。” 李雨微的通身气度本来就不俗,此时故意释放了些许威压,掌柜的忽然有一种想跪的感觉。 他正了正神色,说道:“此物是二癞子昨日送来的。说是从一个傻子手里弄来的。他从我这里弄走了五十两。” “哦?既然认识,告诉我们怎么找到他。” 掌柜的开门做生意,不想惹上大麻烦,只能如实说了。 “那二癞子居无定所,日常喜欢坑蒙拐骗,还擅长易容,唯一的喜好就是在桃花坞的茶棚喝酸梅汤。” 黄明源闻言,彻底明白了自己是怎么被人盯上,怎么被骗的,内心暗骂。 但面上只能客气地说:“桃花坞我知道,我们这就去找他。掌柜的,这玉佩想放着,千万别卖了,我回头来赎。” 掌柜是生意人,这点要求自然是能答应的,但只给黄明源三日时间,若不来赎走,就只能放出去售卖了。 黄明源内心惶恐,三日凑50两他做不到,但是只要捉到那个骗子,就有希望了。 他求大师一同前往,李雨微自然是帮人帮到底,欣然同往。 桃花坞并不远,走了一刻钟便到了。 此时茶棚有几人在喝茶,却并没有看到那个骗他玉佩的卖参人二癞子。 正准备找地方坐下守株待兔,忽然有个汉子不小心打翻了陶碗,却并没有道歉,而是留下铜板匆匆离开。 李雨微脚尖踢起一粒石子,正巧打在那汉子的小腿上,那人没有防备,扑通摔倒在地。 黄明源想起当铺掌柜提到过那二癞子擅长易容骗人,此时忽然明白大师的用意,随即上前按住了那人,顺手拿起桌上的抹布在他脸上胡乱擦拭。 果然,此人下巴有一道显眼的刀疤。 虽然前日卖给他假人参时伪装的容貌没有刀疤,但面容就是此人没错了。 黄明源紧绷的神经此时既得到了放松,又十分生气,他二话不说,先揍了此人一顿。 他松开之后,还踹了他一脚,从他身上搜罗了一番,将荷包扯了出来。 二赖子此时痛得大声呼喊:“救命呀,青天白日的抢劫还打人!没天理啦!” 茶棚的掌柜和客人们却没有插手的意思,想必,也是知道此人行径的。 黄明源数了数,荷包里只剩余四十两了,顿时怒火中烧。 “好你二赖子,得知我家中有人快断气了,急需老参吊命,你挖一条野葛根诓骗我,还将我祖传玉佩典当了,今日不赔我玉佩,只能送你去蹲大牢!” “哎,别啊,别啊,兄弟,这不是还剩余四十两吗?你自己添一点,去赎回玉佩呗。” “不行,你得补全银两,将玉佩赎回来!” “我那野葛根也要成本的,算你十两银子好了,现在互不亏欠!” 黄明源气不打一处来,将野葛根摔到他身上! 想想不解气,抄起野葛根又要揍他。 第864章 乾坤颠倒 二赖子就是个烂人,他笃定黄明源不敢打死他,报官也无所谓,到里边吃公家饭他习以为常。 总之,他是不会赔已经花掉的十两银子的。 黄明源一时也犯难了,此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拿什么赔偿? 他求助地看向李雨微不好意思地问:“大师,此事,可还有什么办法吗?” 李雨微指着二赖子后脖子露出的红绳,“去看看那是什么?” 黄明源上前扯出那红绳,竟然是吊着一枚铜钱。 “呃...一文钱!” 这能顶什么用? 二赖子却十分紧张,爬起来跪着磕头,“那是我娘留下的唯一念想,可不能拿走啊!” 黄明源冷哼道:“我那玉佩也是祖父留下的...你可感同身受了?” 说着,他做了一个准备投掷的动作,茶棚外面可是奔腾的江河,扔进去,就没有寻回的可能了。 “不要啊!”二赖子情急之下扑了过来。 黄明源早有防备,退后两步,躲开了。 反而二癞子摔得不轻。 他龇牙咧齿地爬起来,着急地说:“我赔,我赔你银子不行吗?” 说着,他翻开裤头,扯断缝线,取出来一个小小油纸卷,拿了银票出来。 黄明源眼睛一亮,他的玉佩有救了。 当下便拉着二赖子去了当铺。 李雨微回到摊子,有阿奇守着,秩序一点都没乱。 不过她觉得这样陪着处理问题太浪费时间,以后尽量只指点迷津好了。 排在第二位的是个穿绛色襦裙的老妇人。 "大师,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娶妻三年有余,媳妇肚子半点动静都没有,看过大夫,说二人身体没有毛病,会不会家里风水有啥问题了呀?" 李雨微指尖拂过三枚开元通宝,起了一卦。 西北乾位凹陷,东南巽宫泛青,她心里有了数:"令郎与娘子可是分榻而眠?" “啊?这我倒不知道,屋里就一张床,难不成其中一人睡地上?” 大娘很惊讶,不敢相信。 毕竟儿媳妇样貌生得好,身段也不赖,该细的地方细,该粗的地方粗。 儿子今年二十一岁,血气方刚的年龄,怎么可能不抱着媳妇同眠? “大娘若是不信,将二人八字报来,给你算个准头。” “嗯,有劳大师。” 大娘压低声音说了小两口的生辰,李雨微掐指推算了一番。 男命庚金坐午,本该是烈火锻金的刚硬命格,偏生时柱冒出个癸水。 女命甲木参天,扎根在子水寒潭,倒是株孤傲的青松。 两柱八字凑到一处,竟拼出个阴阳颠倒的太极图。 龟甲忽然"咔"地裂了道细纹。 李雨微望着卦象里两个相偎的男子虚影,喉头有些发苦。 这世道,多少腌臜事都叫她这个走江湖的瞧见了。 "大娘可知令郎平素与何人亲近?我指的不是女子,是男子。" "要说亲近......"老妇人突然压低嗓子,"他那个书童阿砚,打七八岁就跟着,感情比亲兄弟还亲密。” 大娘没说出口的是,上月她亲眼见着,俩人躲在书房喂食,用嘴渡的! 思及此,她好像明白了为何儿子与媳妇之间为何总是相敬如冰。 李雨微及时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大娘,你儿媳妇还是个雏,怎么给你生大孙子?” 大娘双手拍在自己的双腿上,很想哭骂一番,可身后还有几人在排队,若被他们听去了,那流言蜚语不得淹死人? 她只能用力拽着裤腿,控制住了情绪。 而后诚恳地问:“大师,这种情况,还有救吗?把书童送走能断了吗?” 李雨微摇头,“没了这个,还有那个。治标不治本。” “那要怎么治本?大师,一定要帮忙想想办法,否则到了这一代就要断子绝孙,没有了后代了。” “嗯,我想想,如何能让小两口行周公之礼。” 思忖半晌,她蘸着朱砂在黄纸上勾画阴阳鱼。 西北乾宫对应家主之位,东南巽宫主男女姻缘,这两处风水异变已然昭示乾坤颠倒之相。 她将画好的镇宅符叠成三角交给妇人,说道:“大娘,找来泰山石、八尺红绸。", “先把宅子西北角的假山挪走,用泰山石填补凹陷。东南角书房窗外种两株木樨,要开黄花的。" 老妇人连连点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种了花就能好?" "急什么。" 李雨微从布袋中摸出两枚桃木牌,"将令郎夫妻的生辰八字刻在这背面,用红绳系在床头。记住,必须是让你儿媳妇亲手雕刻。” “好,大师,我记下了。那这符箓如何用?” “符箓藏在小两口房间门的门头上即可。对了,书童也该到了婚配的年龄了...做完这些,三个月内可听喜讯。” 大娘闻言,喜不自胜,千恩万谢地走了。 李雨微望着她蹒跚背影,想起家里那两个娃娃,做母亲的,需要如此操心么? 能否放手让孩子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其实,她度人无数,却也只是第一次当娘。 摇头甩走思绪,给排队的几人算了卦。 最后一个是个男子穿绸衫的男子,三十岁五上下,眼角纹路却比实际年岁深些。 “大师,听说您断事如神,我想问问前程。” 李雨微手指拨弄着三枚开元通宝:"你是想问官运吧..." 男子脸色微变,撩袍坐在小板凳上。 "在下刘晟,在吏部当差整十载,同科进士外放的回京都升了侍郎,偏我还在主事位上打转。可否帮忙算算,我命中官运如何?" 李雨微闻言,将铜钱叮当放进龟甲,合掌摇卦。 日头正好斜照在第二枚钱上,明晃晃一个"遯"卦。 她指尖点在卦象纹路:"大人书房可是朝西?窗边摆着盆半人高的罗汉松?" 刘晟手里的折扇"啪嗒"掉在青石板上。 “对!大师果然断事如神,这也能算出来,只是,这代表什么呢?” 李雨微看看了后面无人排队了,说道:“带我去府上看看再说。” 刘晟欣喜引路。 一刻钟后,二人站在刘府朱漆大门前。 第865章 子母连心阵 李雨微托着罗盘转了三圈,突然蹲下身抠门墩缝隙。 青苔里黏着几片龟甲,甲纹被朱砂描成北斗状。 "去年腊月可请人修过门楼?"她捻着龟甲冷笑,"坎位埋玄武,这是要断了您的官路。" 刘晟额头沁汗:"是...是内弟荐的风水先生,说能助我平步青云,只是好像并没有效果。" “呵呵,你内弟似乎见不得你好。” 李雨微说着已经转到后院。 假山石垒得奇峻,偏在巽位压着株枯死的老梅树。 她从布袋中抽出桃木剑往土里一插,剑尖"当"地撞上硬物。 “刘先生,喊人来,从这开挖。” 刘晟不敢怠慢,立即喊了人过来。 四个家丁挖了半炷香,起出了一个青铜龟。 刘晟疑惑,这东西哪来的? 家丁扫去龟背上的泥土,竟然刻着刘晟的生辰! 这个发现让他毛骨悚然,隐约感觉这是在诅咒自己。 李雨微用黄符裹了铜龟扔进火盆,青烟腾起时竟似有呜咽声。 刘晟见状,内心更为恐慌,幸好,自己只是路过那条街,一时起意去问了一卦,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李雨微指挥人移走假山,在原先种梅树的地方埋下三枚五铢钱。 而后看向还在发愣的刘晟:"去买九尾红鲤放池子里,切记要辰时放生。" 刘晟连连点头,“大师,若今天没有遇见您,处理了这些肮脏的东西,我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多谢了。” 说着,他深深弯腰下拜。 “遇见即是缘分,刘先生无需多礼。卦金了因果,付我银子即可。” “哈哈,大师豁达,在下佩服。对了,大师,内弟如此害我,可有办法反击一二?” 李雨微神色不变,笑道:“我只救人,不害人,此事无能为力。不过,世人皆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算为过...” “大师所言甚是,在下明白了。” 刘晟说着,奉上了丰厚的卦金。 今天时候不算早了,李雨微没打算回到街上摆摊,而是随口问了一句,“刘先生可认识本地的粮商,我想购买一批粮食。” “哦?巧了,有一名同窗师弟正是本地有名的粮商,论货物的品质、论能力,都是值得推荐的。” “如此甚好,有劳刘先生引荐一番。”既然对方都说了值得推荐,李雨微便没有问是否方便,而是直接请对方推荐。 毕竟,也是一桩大生意,属于双赢的事,对方还会记念他的情。 刘晟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当即唤来家中的马车,亲自送大师过去寻那名同窗。 抵达一座大宅时,门房神情有些哀戚,一路看到的小厮丫环依是如此神情,氛围极为低沉。 李雨微不由眉心轻蹙,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 刘晟也感受了异常,低声问引路的管家,“昌叔,府上发生了何事?你们这是怎么了?” 一般作为客人是不宜打听别人的家事的,但刘晟与这位同窗杨修宁关系甚密,管家便没有瞒着。 “回禀刘老爷,是我家夫人在生产,已经生了两日了,还没有生下来,稳婆和大夫说...怕是...” 管家没有明言,但刘晟已经从他的语气只猜到,若是再生不下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我们今日过来,倒不是时候了。不过,这位大师本事高超,要不,你请修宁出来见一见,或许能帮忙参谋一番。” 说着,他着急地看向李雨微,目露恳求。 李雨微见他眼底确实满是关切,没有责怪他自作主张,毕竟她遇到这种事,肯定是会出手的。 管家一想也有道理,匆匆去禀告守在产房前的老爷。 杨修宁出来时,刘晟吓了一跳,只见他眼圈黑得跟熊猫似的的,整个人无精打采。 即便这样,杨修宁作为主人,还是强撑笑脸打招呼,“刘兄怎么来了?这位先生是?” “这位是李大师,我不是官途不顺嘛,刚请李大师回家,发现了被人暗害的东西,已经清楚了,大师需要采购一批粮食,特地领到你这来。不曾想遇到弟妹这事,实在是打扰了。” “哦,原来如此,那恭喜刘兄,只卖买粮的事,让管家安排即可,自会按最优惠的价格结算。” “好,多谢杨老弟。弟妹情况怎么样了?” “唉,不知道怀了个什么孽种,就是不肯出来,我媳妇她...已经昏迷了。所以不好意思,无法招待二位,不如等我这边忙完了,改日再请两位小聚可好?” 刘晟再次看向李雨微,“大师,弟妹的这种情况,可有办法逆转?” 李雨微笑笑,“可。” 杨修宁诧异,“啊?大师,您是说,内子还有救?” 他其实内心是不太相信的,来人既不是大夫,也不是稳婆,就算风水造诣再厉害,也不能从鬼门关拉人吧? 他知道风水确实很奇妙,但不是立竿见影的,需要一个过程慢慢形成。 李雨微没有错过他脸上的狐疑之色,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递了过去。 “这是回魂丹,让夫人含着在口中,能吊住一口气。待解决你家的风水问题,便可顺利生下孩子。” 杨修宁接过玉佩,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他拔开瓶塞,嗅到里头的清香味,心中下了有了决断。 “好,我这就去给夫人服下。” 杨修宁去了后院,很快又出来了,对着李雨微鞠躬道:“多谢大师赐药,内子含住药丸后确实恢复了不少精气神。还有劳大师看看风水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雨微放下茶盏,起身将罗盘托在掌心,开始缓缓踱步。 指针在绕过西跨院时突然疯狂打转,她抬手按住檐下挂着的青铜风铃,"杨老爷,这院子何时改建的?" "半年前内子有孕,特意将西厢房扩建成小佛堂。"杨修宁盯着她指尖捏着的朱砂符纸,"可有什么不妥?" 符纸无风自燃,青烟凝成蛇形钻入佛堂。 李雨微没有答话,而是踹开雕花木门,只见供桌上鎏金观音像的面容在烛火中忽明忽暗。 她掀开绣着莲花的蒲团,地砖竟然描绘着暗红的符咒。 "子母连心阵!杨老爷,你是得罪了狠人啊!" 第866章 奇怪的村子 李雨微没有去看脸色煞白的杨修宁,而是用桃木剑挑破符纸,底下压着两缕缠绕的青丝。 "取孕妇的精血绘阵,这是要让母子魂魄永困此间。" 杨修宁踉跄着扶住门框:"前阵子内子胎像不稳,有位游方道士说要在佛堂布护胎阵,没想到居然...居然是别有用心!" "护胎阵该用朱砂掺糯米,这分明是掺了黑狗血。" 李雨微剑尖挑起香炉里的灰烬,露出半截焦黑的婴孩齿骨,吓得在场的人毛骨悚然。 “这...这是谁的骸骨哇?”杨修宁声音颤抖着问。 “不用理会是谁的,这种害人的东西,一般都是从乱葬岗取来的。去取三斤粗盐、七盏长明灯,再找只三年以上的大公鸡来,我要作法。" “是,马上!” 杨修宁立即吩咐管家去办。 粗盐和大公鸡家中就有。 既然家里有小佛堂,长明灯也是备着的。 很快东西就备齐了。 当盐粒铺满佛堂地面,屋梁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 李雨微蘸取鸡血在在黄符上画咒,甩手贴住观音像眉心。 鎏金表面瞬间爬满裂纹,渗出暗红血珠。 "破!" 随着厉喝,佛龛后窜出黑影扑向院中。 早就候着的家丁撒开麻绳网,网眼上缀着的铜钱叮当作响。黑 影撞上绳网发出婴儿啼哭,渐渐显形成个浑身青紫的鬼婴。 "原来是有人用夭折婴灵炼成子母煞。" 李雨微将符水泼向绳网,鬼婴在惨叫声中化作黑烟,"夫人胎中本该是双生子,另一个婴孩的精魄早被炼成这邪物。" “啊?”杨修宁愣住了,进而是愤怒,这也太恶毒了! 正说着,产房方向突然传来嘹亮啼哭。 丫鬟满脸是泪跑来报喜:"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小公子!母子平安。" 杨修宁闻言,瘫坐在石阶上,欣喜之余,后怕不已。 他去看望了妻儿之后,回到前厅来,跪在了李雨微的跟前。 “大师,您救我了我一家三条人命啊,若是内子今日没从鬼门关回来,我也无法苟活。请受我一拜!” 说着,他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购粮的事自然好说,杨修宁按成本价出售,尽可能帮她采购最大的量。 本地的粮食已经收购得差不多,她第二日又换了一个城池。 这个叫云州的地方也是盛产粮食,苏妙音照旧在街上摆摊半日,准备下午在寻粮商。 摊子摆起来不久,卦摊前来了一个老汉,佝偻着背,戴着一顶草帽。 "大师,咱们青石村十六年没听见男娃哭了,但凡有人家添娃儿,都是女娃子。您能帮忙去看看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李雨微起了一卦,铜钱在龟甲里叮当作响,三枚立着卡在缝隙。 抬眸看见老汉眉心悬着道隐约的血线,蹙眉问道:"老丈可是子时生人?" "您神了!"老汉浑浊的眼珠发亮,"老朽王守田,是村正。这些年村里添了四十九个女娃,接生婆说胎胎都是横位,但都侥幸母女平安。" 话音未落,卦摊上的铜炉突然翻倒。 虚影凝成个扭曲的"怨"字。 李雨微抓起桃木剑说道:"劳烦带路,我跟你去看看。" 秋色漫过山梁,村口千年槐树在风里沙沙作响。 阿奇有些不安,低低鸣叫了几声。 李雨微按住腰间震颤的罗盘,剑尖挑开树根处的浮土,暗红汁液正从裂缝里渗出来。 "老丈,这树什么时候开始流红水?" "约莫...十六年前。"王守田突然结巴起来,"那年春汛冲垮了祠堂,重修时挖出个青铜匣,有村民偷偷拿去卖了,之后这老槐树下面就这样了。" 其实这些年他不是没找人来看风水,可要么是神棍骗吃骗喝,要么看了村里的情况便摇头告辞了。 话音刚落,树冠惊起大片乌鸦。 黑羽纷飞中,李雨微瞧见每只乌鸦爪子上都系着红绳。 她拿出罗盘一看,指针疯转着指向宗祠方向。 供着祖宗牌位的祠堂阴冷得很。李雨微掏出罗盘转了三圈,突然蹲下敲打青砖。 空心的回响惊得王守田倒退两步:"这下面是...是当年修祠堂埋的镇物..." 李雨微摇头道:“这里面有问题,得挖出来。” 村里的问题再不解决,只怕要绝后了,王守田无奈,只能喊了人过来开挖。 八个壮汉撬开地砖,竟挖出利落七口黑陶瓮。 最小的瓮刚见光就"咔"地裂开,露出里面发霉的绣花鞋。 李雨微用黄布裹着手,从鞋里掏出团胎发:"王村正,十六年前七月初七子时,您家里可添过女娃?" 老汉脸色煞白如纸。 当年情景随着李雨微的话炸开在祠堂里。 那夜暴雨倾盆,接生婆抱着浑身青紫的女婴直摇头。 穿黑袍的风水先生指着祠堂方向:"此女命带七煞,若不镇在祠堂下,全村男丁都要绝后!" "他是不是让你活埋?" 王守田额头渗出冷汗,“是,但我不忍心,偷偷用鸡代替的。只是可惜,孙女先天不足,也没有活多久。” 李雨微点头道:“幸好你心存善念,没有照他所说的做,否则这十几年来,村里女娃也不会诞生。” 王守田错愕。 “呃...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没有照大师的话做,才害得村里没有男丁降生的,难道...还有别的隐情吗?” “嗯,你说的那个先生,是骗你的。他的目的是要让你们村无后。” “啊?这...他为何如此歹毒要害我们一村人?” 李雨微抬头看向外头,这个村得天独厚,在风水的龙眼上。 或许,那个黑袍人打算占为己有吧? 但,这个话她不能说,一旦多一个人知道这个村的风水优势,以后更无宁日。 她摇了摇头,“我怎会知道他的图谋?” 王守田觉得在理,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解决此事。 他颤颤巍巍地问:“大师,如今这些东西挖出来了,是不是就破局了?” “嗯,都拿出来,烧了吧。” 王守田不敢迟疑,立即吩咐那几个汉子搬来柴火,将陶瓮放在柴火上焚烧。 陶瓮本是烧不融化的,但李雨微打了一道符纸,陶瓮也逐渐烧成了灰烬。 随着那些东西灰飞烟灭,青石村的气流发生了变化。 第867章 雨眠姑娘的壮举 为保日后再有人作乱,李雨微告辞后爬上村后的高山,布下了隐匿阵法,再也不会有人发现此处地脉的秘密。 李雨微离开青石村后,在山道上遇见了几个人,那是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个穿碎花裙的姑娘。 那姑娘绣鞋沾着泥,左手被妇人牵着,右手却偷偷把绢帕撕成的碎条扔下,每隔一段路便往草窠里丢一片。 她仔细打量三人的神色,呵,貌合神离,那姑娘的眼神更是复杂。 为了确认心中的猜想,她故意踢飞一颗石子。 石子"啪"地打在姑娘后腰,她踉跄时露出脖颈,三道暗红指痕从衣领里露了出来。 这是遭受了虐待。 若那一对中年夫妻是姑娘的亲人,怎么可能会对姑娘下手? 思及此,李雨微晃着空葫芦凑过去,"这位大姐,能借口水喝么?" 那中年妇人见到陌生人已经特别警惕,听闻借水,不由更为戒备起来。 她拉着姑娘的手快步朝前走去,让那个中年男人给李雨微倒水。 李雨微却突然快步上前,抓住了姑娘手腕。 虎口处赫然用印油画着一枚铜钱大小的梅花,正是江湖上"拍花子"惯用的标记。 穿褐衣的汉子立刻横在中间:"你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强抢民女吗?" 说着,汉子目光凶狠,伸手撩开长衫,露出腰带上别着三把柳叶刀,寒光闪闪! 李雨微却丝毫没有惧意,顺手从路边捡起一根树枝,快速从汉子身上挑起个纸包,药粉簌簌洒落。 “这是蒙汗药吧?强抢民女的难道不是你么?" 汉子神色一变,目露凶光。 忽然,妇人突然扬手撒出一把石灰粉,却被早有防备的李雨微反手打开一把雨伞,将石灰尽数弹回妇人身上。 同时,汉子已经抽出柳叶刀扑向了李雨微。 “小心!” 姑娘吓得大惊失色,只来得及惊呼提醒一声。 可这汉子看似快速凶猛的动作,在李雨微看来却是小儿科,她闪躲开,从汉子的身后抬脚一踢,正中汉子的膝盖后窝,那人便扑倒在地了。 接着,李雨微一脚踏在他的背后,脚底用力按压,汉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那妇人双眼被石灰迷住了,睁不开眼,正胡乱擦拭,反而越擦越痛苦。 姑娘已经趁机摆脱钳制,逃开了数丈远。 “大侠,手下留情啊!” “你们抓这姑娘上山做什么?老实交代,或许能留你一条狗命!” “我说,我说!我是山脚下的农户,见着姑娘长得不错,便带她上山说一门好亲事。” “哦?农户?好亲事?看来,你是敬酒不喝,想喝罚酒?” 李雨微脚下用劲,锥心的痛传来,那汉子双手使劲在地上拍着。 “大...大侠,脚下留情,我说,我说!我是山上的猎户,今日下山采买,见到这个姑娘迷路了,顺便带回山上给兄弟做媳妇。” “早说嘛,带我上山!”李雨微说着,将脚收了回来。 汉子得了自由,连忙连滚带爬站了起来。 瞥见媳妇还睁不开眼的痛苦模样,连忙用水给她冲洗。 石灰遇水融化,那妇人依然遭了大罪。 可,自作自受,那两人不敢说些什么。 汉子安慰了妇人,才回到李雨微身边,“大哥,您要上山做什么?” 李雨微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本大爷腹中空空,想吃顿好的。” “呃...山上贫苦,山路还得走好几个时辰,不如,小弟请您到集市上搓一顿?” 说着,他讨好地将自己的荷包塞到了李雨微手里。 李雨微掂了掂,约莫有十几两银子。 她看向那个从得救的欣喜,又转为满目怨恨的姑娘,露出色眯眯的眼神。 “可,本大爷不仅想吃顿好的,这姑娘也甚合我意...” “啊?大侠,这...这不好吧?我山上的兄弟还等着姑娘回去拜堂呢。” “哦?”李雨微再次看向那汉子,目露凶光。 汉子被她周身骤然冷下来的威压吓得不敢抬头,与妇人对视一眼后,才咬咬牙说:“大侠喜欢,那就带回家去吧,能伺候大侠,也是她的福气。” 李雨微闻言,在汉子肩上拍了拍,给他一个欣赏的眼神。 而后,对着姑娘说:“既如此,姑娘,跟本大爷走吧,爷会怜惜你的。” 姑娘嘤嘤低泣,这是刚脱离了狼窝,又入了虎口。 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被人拖着下山。 绕过了一道弯,走出了那一对中年夫妻的视线,李雨微松开了拽着姑娘的手。 恢复了温和的语气,“姑娘,别担心,我不是坏人,刚才只是为了从山匪手上救你,才这么说的。” “呜呜呜,雨眠谢过大侠!” 雨眠姑娘被这反转惊喜得哽咽,盈盈福身下拜致谢。 看她的举止,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子。 “姑娘无需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你可愿意陪我去一趟衙门报官?” “哦?大侠,您是要报官捉拿山匪?” “没错,我方才打量那对中年夫妻,他们手里有人命,而且拐骗了不少姑娘和孩童上山,让官府出动人马,为民除害吧。” 雨眠姑娘闻言,确实沉默了。 “姑娘是担心自己的名声受损么?” “这倒不是,只是山匪凶悍,县衙的人手打不过他们的,听说去年也曾上山去抓人,差点全军覆没。” “哦?姑娘也知道?”李雨微讶异。 “嗯,其实...其实我今日是故意落入他们之手的。” “故意的?你打算上山做卧底?” “算是吧,我有一闺中密友正是被这一窝山匪掳走的,可她家里人认为女子入了山匪窝,清白已失,不必要冒险救她...所以我才不得已深入虎穴去营救她。” 李雨微听闻此言,心中更为讶异了。 “你一个小姑娘,就不怕遇险吗?胆子那么大!” “嘿嘿,不怕,我沿途留下了标记,我爹娘发现我留下的书信,一定会很快找过来的。 “哦?你是哪家的姑娘?” 其实从她的气度和修养,已经能看出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了,只是没有去推算。 第868章 遇见故人塔娜 雨眠姑娘爽朗笑道: “我是青州郡守家的长女,从小也学了点拳脚功夫...其实,刚才打算趁大侠您不注意,打晕您,再重新山上的,嘿嘿...” “哈哈哈哈,姑娘此计甚妙。不过,不用上山冒险了,我方才在那汉子肩头上拍了一下,已经给他们挖坑,你回去通知你爹,上山捡人即可,汉子带回去的药会让整个山匪窝昏睡二十四时辰。” “啊?大侠,那是什么药?如此厉害?” 李雨微神秘一笑,“嗯,别管是什么药,相信我,放心上山剿匪吧。这可是立大功的机会。” 雨眠姑娘自然是相信她,也明白这是给他爹添一笔漂亮的政绩。 二人边走边聊,得知李雨微想采购粮食,雨眠姑娘推荐了她舅舅,正是本地最大的粮商。 果然想做什么事,都会有缘分的,得来全不费工夫。 之前的几日时间,将炎朝大多数地方的存粮都收购了,她想着收完这一批货,就转换战场了。 薅羊毛不能紧着一头羊薅,当旱灾来临,炎朝的百姓也是人命,她不会做得太过。 拿着雨眠姑娘的书信抵达江府时,正好她舅舅江临风从外头匆匆赶回来,一下马车像阵风似的往后院卷去。 根本没有注意到在门房处询问的客人。 门房见是表小姐亲笔信推荐过来的客人,请了管家出来接待。 管家此时忧心忡忡,客气地将人请到客厅。 刚奉上茶水寒暄几句,便听到小厮来报,大少爷又抽过去了! 管家客套了两句,便匆匆离去了。 李雨微独自品茶,心里猜测这家公子的病情。 半盏茶功夫,屏风后传来暴怒声:"庸医!都是庸医!管家!马上贴榜招募名医,能救我儿者,以千金回赠...” 李雨微放下茶碗转出厅堂,正撞见几名老大夫提着药箱灰溜溜往外走。 对上江临风的眼神,李雨微轻轻颔首,问道:“江老爷,令公子是什么情况?” 江临风疑惑,看了看男装打扮的李雨微,见她气度不凡,耐住性子看向自家的管家。 “牛叔,这位是?” “老爷,这位是李先生,是雨眠小姐亲笔信推荐过来的,需要采购大量的粮食,有多少要多少。” “哦,原来是李先生,既然是雨眠的朋友,好说,牛叔,你带李先生去找大掌柜,按照卖给亲戚的优惠价给先生出货。” 接着,他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又朝李雨微拱手道:“实在抱歉,家中有事,不能抽身亲自接待,还请先生见谅。” 李雨微摆摆手,“江老爷,我也是大夫,请问令公子什么情况?” 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若对方依然坚持不说,那就算了。 可能是基于礼貌,也可能是心存一丝希望,江临风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小儿高热五日不退,有痉挛吐白沫的症状,大夫怀疑是急惊风,却开的药都没效果,如今开始说胡话了。" 江临风说话间伸手去扶门框,袖口沾着深褐药渍,可见他真是又担心又急。 李雨微闻言,心里有了猜测,“带我去看看!” 江临风没有拒绝,事到如今,没有更坏的结果了,祈祷着外甥女的朋友有些本事,救下儿子一命。 思忖间已经走到了小公子的房间,只见床榻上五六岁的男童正痉挛着吐白沫,脖颈血管突突直跳。 一个大夫手忙脚乱地处理着。 听到有人进来,坐在床边手忙脚乱的年轻妇人眼睛看了过来,眼睛布满血丝,十分憔悴。 但李雨微还是认出了那个妇人。 正是大晋与炎朝交战时,她单枪匹马来到炎朝,在入城前遇到的女子塔娜。 没想到时隔六七年,又遇上了。 只是塔娜此时并没有认出她来,只以为是丈夫请回来的大夫。 她扑通跪下,“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儿,快帮忙救救他啊,多少诊金都行...” 李雨微内心轻叹,“嫂夫人先起来,我马上看看。” 接着,她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手指搭上了还在的脉搏,而后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江老爷,我有办法治,你按住他手脚!" 江临风闻言,依言照做。 那名大夫本来已经很慌乱,此时见有人顶了上来,长长舒了一口气,准备帮忙打下手。 李雨微开孩子衣襟,三根银针嗖地扎进天突、膻中、鸠尾穴。 男童喉间发出"咯"的一声,抽搐渐止,渐渐缓过劲来了。 众人见此,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大夫果然厉害。 李雨微捻着银针,转头看向塔娜,"孩子发病前可吃过特别的东西?" 塔娜轻轻摇头,自从孩子发病,她一直在回想孩子吃过什么,做过什么,然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肯定吃了特殊的东西,你们这里,谁知道他吃了什么?” 江临风扫视在场的仆人,暴喝道:“都如实说来,若知情不报,待我查出来,杖毙!” 一屋子的仆人都低下头,不敢吭声。 一个丫鬟忽然跪下:"回禀老爷,那日在外头游玩,摘了路边的红浆果吃!" 李雨微拔出发黑的针尖冷笑:"这就对了,哪是什么急惊风?分明是蛇莓中毒。" 丫鬟闻言,顿时脸无血色,她是负责照看公子的贴身丫环,如今公子中毒,她重大失职,只怕是活到头了。 但此刻她连求饶都不敢,只跪服在地上祈祷少爷平安无事。 江临风狠狠剐了丫环一眼,转而问道:“李大夫,请问此毒可以解吗?” 李雨微点头,"青蒿三钱捣汁,混入井水冷敷额头。再取三钱石膏粉冲蜂蜜水,要快点,毒素都攻入心脉了。" "照她说的办!"江临风立即吩咐。 管家牛叔立即亲自去办了,很快便将东西送了进来。 此时李雨微也结束了针灸,排除了一部分毒素,孩子的体温也降下去了不少。 将孩子唤醒,喂了蜂蜜水下去,不多时就开始狂吐起来。 江临风夫妻目露担忧,李雨微安慰道:“他吐出来会好受很多,无碍的。” 孩子在擦干净嘴角后,嚷着肚子饿了,要吃饭饭,确实是精神了不少。 () 第867章 阿奇助商人寻人 “瑞儿这是脱险了,对吗?”塔娜抚摸着儿子的头,朝李雨微问道。“嗯,毒素排得差不多了,我再开两个张药方,排毒的吃上三天,固本的吃上五天,就跟从前一样活蹦乱跳了。”“好,太好了,谢谢大夫!”塔娜涌出泪花,儿子总算保住了小命,天知道她这几日有多揪心,恨不得自己代替孩子受苦。江临风突然朝李雨微深鞠一躬:"今日恩情江某没齿难忘。请移步到前厅喝茶。"“好,医者天职,两位无需客气。对了,江妇人已经有身孕了,不宜过度操劳。”“啊?我...我又有了?”她目露惊喜,看向丈夫。江临风亦十分惊喜,“既然如此,娘子切莫操劳,让下面的人仔细照顾瑞儿。”有外男在,江临风内心再高兴,也不能拥着娘子表达心情,领着李雨微去了前厅。为表感谢,他信守承诺,让管家取来了千两黄金作为酬谢。李雨微坦然接受,而后借着布袋的掩护,从空间取出两个锦盒递给江临风。“这三个平安扣是我亲自开光的,送给你家里的孩子。”“谢谢李大夫,三枚,是表示我会有三个孩子对吗?”江临风说着,打开了锦盒,三枚通体温润的玉牌看着就十分舒服。接着,他又打开了第二个锦盒。锦盒里是一个玉瓶。他不解地看向李雨微,“这是...?”“嗯,你命中有三子,夫人肚子里怀的是双生子,生产时少不了吃一番苦头,说不准还有比较困难,届时将丹药含在口中,可保母子平安。”江临风闻言,又惊又喜,没想到这次夫人怀双胞胎,内心兴奋不已。他抑制住内心的兴奋,感激地朝李雨微再次拜谢。不仅今日救了长子,还会在将来保住妻子,他真的无法用言语表达感激之情了。将锦盒塞入怀中,亲自带李雨微去仓库,按进货价的一半结算,亏一半出给她。一共一百斤粮食,李雨微在付款的时候并没有占这份便宜,她赠药和平安扣,都是顾念与塔娜之间的情分。她没有与塔娜相认,只是不想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平添牵挂。告别时,李雨微多言了一句,“江老爷,夫人与你是此生正缘,她自带福气,切莫辜负夫人。”“是,我与夫人自当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若是别人这么说,江临风未必会听到心里去,可李雨微是救命恩人,本事不凡,既是大夫,也是大师,他深信不疑。云州的大量粮食已经收入囊中,李雨微没有继续摆摊,回了秦州紫薇堂。最近念念和夏荷都在外头收粮食,紫薇堂只有阿强和阿生看门,积累了不少排队等候算卦的客人。正好,此时有个穿绸缎的中年男人在候着。那人长得富贵,领口金线绣的元宝纹直晃眼。"李大师可算回来了,"男人搓着手,脖梗子上的汗把衣领浸出深色,"都说您断卦比衙门老爷审案子还准,我、我想寻个人..."“行,到屋里说话。”落座后,男人自我介绍,他姓殷,今年四十岁,是从中原到秦州来做生意的商人。他从袖袋里摸出锭银子放到桌上,"我浑家五天前跟个货郎跑了,大师,求您给算算那奸夫淫妇往哪儿去了?"李雨微闻言,起了一卦。铜钱在龟甲里叮当响了三声。她盯着卦象皱眉:"坎上巽下,水风井卦。这位爷,您家娘子不是私奔,是叫人困在东南方有水的地方。""胡说!"殷姓商人猛地拍桌子,"那贱人把妆奁匣子都卷走了!"这人好生冲动,也好生无礼,李雨微冷眼看着,没有说话。阿强想上前训斥客人,李雨微轻轻摇了摇头。阿强只能作罢。“唉,对不起,大师,我...我不是故意的,在这里给您赔礼道歉了。”殷姓商人又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他内心后怕,得罪了算命先生,那是挺要命的事。"井卦主囚困,巽为东南。"李雨微并没有计较。她指着男人手腕,"你这财帛宫发青,怕是近日破了大财吧?"指尖掠过他掌心那道新结的疤,"赌坊的印子钱...利滚利到多少了?"男人脸色刷白,忽然想到了什么,扑通跪在地上:"大师,求您指条明路!王五爷说再不还钱,就要拿我浑家抵债,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你夫人的生辰八字报来,我算算。”殷姓商人不敢怠慢,立即报出了生辰八字。李雨微掐算后,召来了阿奇。阿奇知道有任务,兴奋得尾巴摇来摇去,等着主人布置任务。“你领着这个殷老爷去码头,找到他娘子。”阿奇领命,在殷姓商人身上嗅了嗅,辨别出他妻子的气味,立即朝外头走去。殷姓商人诧异,指着阿奇说:“大...大师,这狗靠谱吗?”“说到寻人,没人比它更能干,快跟上吧。若晚了,王五爷给你浑家灌哑药咯!”“啊!不可!”商人顾不得告辞,连忙追了出去。阿生眼看客人走远,收起了桌上的银子,去洗了茶杯。阿强禀报道:“微姐,有一个名叫周寒山的客人等您三日了,说是江州总捕,有个案子难以侦破,求到咱们这边来。可要一见?”李雨微点头,“可以,传过来吧。”阿强应声,快步去了隔壁香满楼。香满楼如今不只是吃饭的酒楼,还把左侧的几间铺子也拿了下来,改成了客栈。那周寒山便暂住在香满楼的客栈里。听闻大师回来了,他匆匆跑了过来。到了茶室,阿强为二人介绍了一番。周寒山腰间解下鎏银腰牌,拱手道:“下官江州府总捕周寒山,见过紫薇大人。”李雨微的官职是一品,坐着坦然地挥挥手,“周捕头无需多礼,请坐。“多谢紫薇大人,”他恭敬落座,“江州府城南水月巷发生了一桩奇特的案子,下官无能,想求大人出手相助。"“哦?是什么案子?说来听听。” 第868章 江州府悬案1 周寒山从怀中掏出卷宗,"半月之内连发三起,是被人活活拧断脖颈的,死者俱是青紫面容,四肢扭曲。" 李雨微手指在桌面上敲击,"更奇的是,死者皆是子时三刻断气,对不对?" 周寒山瞳孔骤缩。 这细节连仵作都不曾细究,府衙更是严密封锁消息。 他右手不自觉握紧:"大人如何得知?" "周捕头请看。" 李雨微忽然扬手泼了半盏茶,水珠悬在半空竟凝成个八卦图形。 她并指在虚空中连点数下,水珠忽地炸开,在青砖地上拼出个"坎"字。 "坎为水,主险陷。" 李雨微拂袖起身,案上铜香炉无风自燃,三柱线香腾起笔直青烟。 "三具尸体皆在城西南水属之地发现,死者生辰八字俱带水相。凶徒以水为媒,借子时阴气行咒,凶手恐怕是要炼九阴聚煞阵。" 周寒山闻言,后背已透冷汗。 他想起第三具尸体旁那摊黑水,分明是才入秋不久时节,却结着厚厚的一层冰碴。 “大人,这么说,那凶手肯定是要杀够九个人吗?” 李雨微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周寒山忽然站起来,“大人,既然如此,得马上抓捕凶手,可惜在下无能,就大人指点迷津。” 李雨微指尖在案上勾出蜿蜒水痕,月光透窗而过时,那些水渍竟泛起幽蓝荧光。 "凶手既以坎水为阵眼,必在明夜子时会在行凶,我推算出他会于城西的石桥下动手。" 周寒山诧异,早听闻紫薇大人神通,没想到竟然还能算出凶手下一次行凶的时间地点。 惊疑之间,只见李雨微自袖中取出一枚冰裂纹瓷佩,裂纹中隐约有金芒流动。 "此乃离火佩,周捕头需寻一壬辰年亥月亥日生的女子为饵,将此佩藏于她身上。" 周寒山盯着瓷佩上跳动的金纹,发现那些裂纹竟组成朱雀展翅的形态。 桌上碳炉烧开的水起在距玉佩三尺处竟然形成白雾,茶案上的水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 "明日夜晚戌时三刻,带人埋伏在白露桥东侧柳林。" 李雨微蘸着冷茶在青砖上画出星图,"当桥头石狮双眼泛红时,将三枚铜钱投入东南方河眼。,记住,见到黑水结冰即刻斩断冰棱,否则...就阻止不了那人继续行凶。" 周寒山牢牢记住这些嘱托,握紧发烫的离火佩告辞。 李雨微继续处理了几单算卦业务,才回了家里。 夜晚陪儿子入睡后,拉着苏北辰一起去了江州府城西的白露桥畔。 她有些不放心,担心周寒山对付不了。 但她并没有露面,只在暗处观察,若周寒山能处理好,她是不会露面的。 秋夜寒露浸透青石桥面,周寒山握着发烫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戌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落,柳林间忽然漫起薄雾,月光穿过枝桠时竟碎成惨绿光斑。 "周头儿,那石狮子......"年轻捕快的声音打着颤。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桥头镇水兽的瞳孔泛起血光,铜铃般的眼珠里映出河面诡谲的波纹。 周寒山将三枚开元通宝夹在指间,铜钱边缘的绿锈突然簌簌剥落,显露出内里暗红的朱砂纹。 河心漩涡骤然静止,一枚铜钱入水的刹那,整条白露河发出呜咽般的悲鸣。 第二枚铜钱激起三尺浪花,水面凝结的月光竟碎成千万片银鳞。 当第三枚铜钱沉入河眼,周寒山听见冰层开裂的脆响。 不是来自河面,而是脚下青砖。 "来了!"捕快低声提醒。 浓雾中浮现人影,明明没有下雨,那人的蓑衣斗笠滴着黑水,每走一步都在石板上烙下霜花。 想必那就是凶手了。 被安排做诱饵的姑娘被他拽着走来,像是昏迷了。 实则她是装昏迷的,此时内心忐忑不安。 忽然,姑娘怀中的离火佩突然嗡鸣,裂纹中的金芒化作朱雀虚影冲天而起。 蓑衣人猛地掀开斗笠,惨白的脸上爬满青黑色血管,右手指套泛着玄铁冷光。 "坎宫移位,玄冥借法!" 黑水自指套喷涌而出,触到朱雀金芒竟凝成冰锥暴雨。 周寒山从暗处冲了出去,挥刀斩断袭向姑娘的冰棱,断口处迸发的寒气瞬间冻住他的睫毛。 更多冰棱在雾中重组,隐约构成八卦阵型。 朱雀长啸震碎冰阵,蓑衣人踉跄后退时,周寒山的刀刃已架上他咽喉。 暗处忽然传来冰层碎裂声,李雨微脸色骤变,担心周寒山难以应付。 只见蓑衣人脖颈突然软化如水,玄铁指套化作黑蟒缠向周寒山手腕。 千钧一发之际,苏北辰掷出的桃木签钉住黑蟒七寸,离火佩趁机没入凶手心口。 周寒山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暗中相助的人。 青烟腾起时,众人看清凶手右腕的刺青,九道波纹环绕着滴血八卦。 周寒山正要追问,却发现那具身躯正在月光下快速干瘪,最终只剩件滴着黑水的蓑衣。 他们一众人皆以为凶手已除,将蓑衣收为物证,带着姑娘离开了现场。 李雨微携着苏北辰的手从远处的高树上跃下,走到蓑衣滴落黑水的地方,指尖捻起蓑衣上的冰碴嗅了嗅。 "相公,这是水傀儡。真身怕是早已遁入江州水脉里。" 苏北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平静的河水,“那,为夫去会会他,娘子你回树上观战即可。” 李雨微难得当甩手掌柜,给了夫君一个赞赏的表情,飞跃上了树杈,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观战。 苏北辰不会玄学的手段,但他的水系修炼得炉火纯青,对方水傀儡用蛮打的法子便是。 他站在石桥上,缓缓吹动水系法力,令得河水动荡沸腾。 河面突然泛起诡异波纹,九个旋涡在月光下缓缓成型。 苏北辰踏水而立,指尖凝聚的水珠突然炸开成万千冰晶。 "坎宫九转?"李雨微在树梢轻笑,她许久没有跟夫君出来,不知道他如今的修为如何,正好趁此机会看看他是否属于修炼了。 思忖间,河水突然倒卷成三丈水墙。 苏北辰不闪不避,袖中飞出条水链缠住桥墩,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穿透水幕。 被洞穿的水墙瞬间冻结,显露出藏身其中的蓑衣人真容。 他果然没死! () 第869章 江州府悬案2 "破!"苏北辰双掌合拢,冻结的冰墙轰然炸裂。无数冰锥裹着月光刺向黑影,却在触及蓑衣时诡异地融成黑水。河底突然伸出七条水蟒,蟒首竟都顶着周寒山的面容。"小心幻象!"李雨微甩出三枚铜钱钉住东南方位,"震位三丈,真身在水下七尺!"苏北辰翻掌下压,河面顿时凹陷出巨大漩涡。掌心亮起的湛蓝符文映得整条白露河通透如琉璃,藏在淤泥中的黑影终于无所遁形,竟是一具缠满水草的骷髅。那骷髅的天灵盖上赫然插着一截桃木签!骷髅突然张开下颌,喷出粘稠如墨的黑水。苏北辰并指划过胸前,周身立即浮现环状水盾。两股水流相撞激起的不是浪花,而是漫天冰刃。"玄冥重水?"苏北辰眼中闪过厉色,右手猛地挥出,起码用八九成的功力。他挥出的力度形成了一条晶莹水龙。"那就看看是你的冥河阴水厉害,还是我的北海真炁霸道!"水龙昂首长吟,额间朱砂痣突然迸发红光。所过之处黑水尽数蒸腾,露出河底九具森森白骨。每具骸骨心口都嵌着块滴血八卦镜,镜中赫然映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生辰八字。蓑衣骷髅突然炸开,漫天骨片化作血色冰晶。苏北辰正要追击,整条白露河突然剧烈震颤。对岸石桥轰然坍塌,九道水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巨大的玄冥图腾。"相公,退!"李雨微甩出朱绫缠住丈夫腰身,"这是九阴锁龙阵!"河面突然炸开九道冰柱,每根冰柱里都封着具苍白尸体。苏北辰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战,可娘子发话,他踏浪后退三步,指尖勾出的水线突然绷直如琴弦,竟是方才斩断的冰棱碎片在月光下串联成网。"娘子看好了!"他笑着扯动水弦,整张冰网骤然收缩。被割裂的玄冥图腾里窜出条黑影,却迎面撞上李雨微提前布在云层里的离火结界。黑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坠落在河滩的刹那化作人形。河底淤泥突然翻涌,九具骸骨手拉手浮出水面。它们天灵盖上的桃木签同时爆裂,喷出的黑水在空中凝成八卦罗盘。李雨微瞳孔收缩,认出这是古籍上记载的"洛河镇海盘"。可,不是失传已久么?"坎六转离九!"她咬破指尖在树干画符。苏北辰会意,双掌拍出两道螺旋水龙卷。当水龙触到罗盘离位的瞬间,他忽然撤去灵力。失控的水流被罗盘尽数吸收,整个法器顿时泛起不正常的红光。李雨微即刻甩出三枚铜钱击打震位。轰然炸开的罗盘中飞出十八道流光没入白露河。河水顿时化作滔天巨浪,而后渐渐平息。蓑衣人操控的九具骸骨已经僵住,它们脚下不知何时结出冰莲。冰莲瞬间绽放,莲心喷发的不是寒气而是炽白火焰。李雨微方才观战时洒落的七枚铜钱,此刻正在淤泥中组成北斗阵型。水火交融中,九具骸骨发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当最后一具骷髅炸成粉末时,众人听见河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蓑衣人见大势已去,悄然遁逃,可苏北辰动作更快,一剑刺穿他的后背。蓑衣人颓然跪地,断气后依然无法闭上双眼。他筹谋千年,本应在今年再杀九个属阴之人,大计可成。可,功亏一篑,死不瞑目!苏北辰转头看向走上前来的李雨微,询问道:“娘子,如何处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烧了吧。”说着,她虚空画符,金光形成天罗地网,将蓑衣人牢牢捆住,随后燃起熊熊烈火,将其烧得灰飞烟灭。望着满地残局,已经崩塌的石桥,夫妻叹息一声,携手离去。回家后,二人去了浴室,认真清洗身上的污浊。苏北辰这才问起,白露河里的是什么东西,意欲何为。李雨微摇头,“我也不清楚,总之是对百姓来说是祸害,遇到了消灭便是。”她其实庆幸今夜亲自过去了,若以周寒山那样处理,只能说处理了个寂寞。那些黑暗的东西,早晚会吞噬无数百姓。苏北辰闻言,没有再多问,他的注意力向来不在玄学上。而是...起码此刻的注意力在娘子身上。换了一池子水之后,他从身后环住了娘子的腰,头靠在她的肩头上,侧脸相贴,彼此的呼吸交织,气氛炙热暧昧。李雨微转过脸来,碰上他炙热的眼神,碰上他温柔的唇...苏北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不断加深这个吻,攻城略地...翌日,李雨微在紫薇堂处理了几单算卦的业务,周寒山匆匆赶来。“紫薇大人,昨晚是您出手了吗?”他带着蓑衣回去,原本以为可以结案了。谁知今日天刚亮,就有百姓到衙门传信,白露河的石桥无故坍塌,河边乱如战场。他策马赶过去,心里顿时明白,自己昨日不过是给凶手抓痒痒,真正拔除毒瘤的是后面那一场恶战。他可以想象是很凶险,但绝对想不到其中的万分之一。李雨微轻轻点头,“嗯,抱歉,把你们的石桥也给震塌了。我赔些银子,你们再修建一座吧。”“不不不,大人为民除害,让百姓安居乐业,本来就是大功德,如何能要您的银子。”周寒山连连摆手,说着取出了玉佩,“大人,下官今日前来,一是表达感谢,二是归还这玉佩的。只是...有了裂痕,实在不好意思。”李雨微接过,“无妨。江州府未来百年,应该都不会有邪祟了。”周寒山离开后,阿强又领了一个客人进来。这位客人跟周寒山一样,也是外地的捕头,也是为悬案而来。来人是个精瘦汉子,腰间铁尺与铜牌相撞,当啷作响。“苏州府总捕李崇刚,见过紫薇大人!特来求大人解一桩奇案。”李雨微指着对面的椅子,“李捕头远途而来,请坐,先喝杯茶。”寒暄过后,李崇刚说道,“七日前,城西画师陈砚秋暴毙。尸身裹满丹砂,门窗皆自内锁死。”说着,他呈上带来的卷宗。 第870章 百妖夜行图1 羊皮纸上画的着人形四肢扭曲如折枝,浑身浸在朱红颜料里一般。 李雨微看着,眉心微拧,";颜料可验过了?"; ";验过了,是寻常朱砂混着人血。"; ";呃...死者可曾接触古画?"; ";陈画师专攻佛像,上月刚修复完寒山寺的《地藏十王图》。"; 李捕头从怀中掏出绢帕,抖出一片碎纸。 残片上画着半截青面獠牙,笔锋凌厉得几乎破纸而出。 李雨微拿起残片仔细端详,摇头说道:";这不是地藏王。"; 她指尖抚过画中鬼怪腰间玉牌,血沁的";妖";字若隐若现。 ";李大人可听过百妖夜行图?"; “百妖夜行图?”李崇刚讶异,茫然摇头。 但听这名字就很恐怖。 李雨微站起身,开始收拾罗盘等当用之物,说道:“带我去看看现场吧。” 李崇刚回过神来,脸上欣喜,有紫薇大人出马,此案定能破。 抵达陈府时,暮色已染透窗棂。 李雨微站在陈府的画室中,只见半干的颜料在青砖上蜿蜒,像一道道凝固的血痕。 李捕头举着火折子照向房梁,蛛网间悬着十几幅未完成的佛像,眉眼慈悲地俯瞰满地狼藉。 罗盘指针在东南角疯转,李雨微蹲身拂开碎瓷,指甲缝里沾了点暗红。 凑近鼻尖嗅了嗅,铁锈味混着龙涎香。 ";是西域朱砂!"; 她用银簪挑起碎末,";掺了波斯进贡的胭脂虫胶,李捕头,苏州城里可有画斋用这种颜料?"; 李捕头本是粗人,但因为这个案子,对颜料有些了解。 ";只有一家,是无眠斋的柳无眠专用,可他三日前也暴毙而亡了,亦是本案的受害者。"; 李雨微闻言,点了点头,接着扯开墙角画毡,露出一幅未完成的《夜宴图》。画中仕女举着琉璃盏,盏中不是葡萄美酒,而是翻滚的墨汁。 ";李捕头,请借刀一用。"; 捕快手中的武器是有严格规定的,但他毫不犹豫解下交给了李雨微。 刀剑刺破画纸的刹那,墨色突然沸腾。 仕女脖颈诡异地扭转,朱唇裂至耳根,满口尖牙咬住刀尖。 李捕头大惊失色,瞬间站在了李雨微的跟前挡着。 他手中的铁尺横扫,画轴应声而断,泼墨溅上墙壁,竟腐蚀出蜂窝般的孔洞。 他惊魂未定地看向退到了一旁的李雨微,“紫薇大人,这是什么鬼呀?” ";不是鬼,是画皮妖。"; 李雨微对他刚才的行为颇为赞赏,虽然武力值不如她,却在危险时挺身而出。 ";它们以古画为巢,食人精血化形。"; “如此说来,那些画师都是画皮妖所害的吗?” 李雨微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要求去无眠画斋看看。 李捕头应声领路,抵达无眠斋时,只见门环锈成墨绿色,一推就碎成齑粉。 庭院荒草间立着七口陶瓮,每口都盛满凝固的颜料。 正厅门楣悬着残破匾额,";无眠画斋";四字被虫蛀得支离破碎。 李捕头见她目露惊讶,解释道:“之前不是这样的,自从柳画师遇害后,才忽然间迅速破败的。” 李雨微了然,点燃犀角灯,幽蓝火光里,四面墙壁密密麻麻挂满画卷。 画中人或哭或笑,眼眶都空荡荡的淌着墨汁。 李捕头用铁尺挑开蛛网,";半年前柳画师的妻子病故。从此他便闭门不出,说是要画尽人间百态...这些也是从画斋小二口中得知的。"; 话音刚落,铁尺撞上画架,绷紧的宣纸哗啦作响。 两人定睛看去,画中的女子正在梳妆,跟活了一样。 “这...这...”李捕头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雨微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让他稳住了心神。 “紫薇大人,我之前过来,小二说这幅画里画的是柳无眠的夫人!她怎么活了?” 严格来说,那柳夫人是活在画中,对外界并不关心。 李雨微并指划过画中人的脸颊,指尖触到了画中人的温热。 此时暗处传来窸窣声,数十幅画卷无风自动。 画中的柳夫人忽然朝外面看来,一只手突然穿透宣纸,苍白的指尖滴着朱砂抓向李雨微。 李捕头眼疾手快,横刀斩断一只鬼手,断掌落地化作墨汁,转眼又凝聚成形,继续袭来。 数十张画里皆画着柳夫人,她们仿佛都活了过来,纷纷伸出手向外头的二人袭来。 李捕头左手挥动铁尺,右手持长刀,将李雨微护得密不透风。 李雨微没有动,她在观察,想寻找柳夫人的本体,只有寻到本体,才能斩草除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李雨微朝画卷掷出符纸,暂时逼退了画中人。 火光中映出房梁悬着的鎏金画匣。 她飞身跃起,将画匣子取留下来。 此时那数十卷画忽然暴怒一般,呼啦啦地作响,意欲扑过来阻止李雨微打开盖子。 可刚才那一枚符纸的光圈仍在,画中人攻不进来。 画匣子被揭开后,里面赫然是一幅泛着血光的画卷。 李雨微用桃木剑挑断绸带,画卷自动展开。 二人目光在触及画卷里的东西时瞬间凝滞。 李雨微看出来了,这正是《百妖夜行图》! 李捕头不知道这是什么图,但他认得出画中从墨池中缓缓升起的虚影正是柳无眠! 柳无眠此刻长发浸透朱砂,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靛蓝。 柳无眠身后浮动着百妖的虚影。 夜叉持叉。 狐女摇尾。 每一个都淌着活人血气。 李捕头吓得双腿发软,但他毕竟办案几十载,很快稳住了心神,低声说道:“紫薇大人,那人就是已经身故了的柳无眠画师。” 李雨微轻轻点头,也低声告诉他,这幅画就是《百妖夜行图》。 说话时,他们的目光一直盯着画中人。 此时数十张画卷里的画中人已经安静了下来,气氛安静且阴寒。 柳无眠朝外面看了一眼,目光在李雨微与李捕头脸上扫过,忽然笑道:“你们手下留情,别破坏我娘子的画。” 不待外面的人回答,他抚着手中画的女子脸颊,自言自语。 喜欢玄学大佬种田算命捉鬼请大家收藏:()玄学大佬种田算命捉鬼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71章 诡异老鸦涧 千钧一发之间,李雨微将罗盘扔了出去,在画卷上炸裂,玉枢碎片割破柳无眠的脸。 血珠滴入墨池的刹那,百妖图里的百妖忽然停住,口中发出凄厉尖啸,夜叉手中的钢叉突然调转方向,刺穿柳无眠的胸膛。 "不!!!"柳无眠在妖物反噬的中轰然倒地,李雨微二人看见他最后的表情。不是惊恐,而是带着笑的,仿佛终于能伸手触碰画中人的脸庞。 画中的百妖亦纷纷归位,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位置一般。 李雨微捡起已破损的百妖图,看到画轴末端题着两行小楷:"魂寄丹青三千卷,不教相思渡忘川。" 随即,她画了一道焚烧符,将《百妖夜行图》烧成了灰烬。 最后一缕黑气消散前,隐约凝成柳无眠的模样,对着西窗外的孤坟长揖到地。 李捕头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心里想着这个案子该如何向上汇报,若实话实说,上头的大人能信吗? 他挠挠头,“紫薇大人,此案的罪魁祸首是柳无眠对吧?其他画师是无意被连累的呢?还是什么情况呢?” 李雨微摩挲着画匣上冰凉的纹路,长叹一声。 “他们应当也是参与了此事,陈砚秋等人发现柳无眠为复活妻子使用了《百妖夜行图》,他们也帮忙了,发现事情不受控制是,想用银粉封印画妖,却都被吞噬。” 深秋的冷风裹着黄叶涌进门来,卷走最后一撮银粉。 平添了几分凄凉。 李捕头连忙脱下帽子盖住那一撮银粉,那也是重要的物证之一。 李雨微走到书柜前,拉开柜门,柜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九百九十九幅美人图。 最后一幅尚未点睛,空白处题着新墨:"千年若得同船渡,不向瑶台问长生。" “李捕头,细看这些画,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就是那些画师参与此事的证据。其实...从了动了歪心思开始,就没有人是无辜。” 客人是从东山县来樵夫老吴。 落座后,樵夫将一个藤箱放到了桌上。 李雨微仔细打量,上面有干涸的血迹,箱角卡着片碎布,靛青底子上金线绣着"济世堂"标记。 "大师,这是前几日在老鸦涧砍柴捡的。济世堂的少东家十年前曾去过我们村,我见过他背这个药箱,我怀疑这是他的药箱。" “哦?吴大叔,你既然认出是济世堂的东西,怎么不直接送到济世堂去呢?” 李雨微还没有去掐算,并不知道这药箱背后有什么故事。 樵夫叹气道:“那少东家十年前就失踪了。老鸦涧向来邪性,我怀疑少东家死在那里头了。” “呃...那你为何不报官府去查?” 樵夫连连摆手,“不敢啊,官府的捕快都是普通人,他们进了老鸦涧不一定能平安出来。而且,又是一个十年了。” 李雨微来了兴趣,追问道:“吴大叔,老鸦涧到底有什么问题?又一个十年是什么意思?” 樵夫叹气道:“那是我们村后山的一处山涧,因一株千年古树上盘踞着许多老鸦而得名。” “且,那是通往茶山的唯一好走的路,所以村民去采茶都会走那里。虽然阴森恐怖,但白日里几人结伴还是没问题的。” “茶山那里风景独好,经常有厚重的云海流淌而过,若是雨后新晴,还能看到云海日出,或云海日落。所以来观景的游客也不少。” “我们村还有一件怪事,每隔十年总会失踪7个人,或本地人,或外地游客。” “所以,我猜测济世堂少东家在村里收药之后,一时好奇心起,去了茶山,把命丢在了老鸦涧。” 李雨微听完,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吴大叔,此事官府应该高度重视,并且调查过吧?失踪者又被找到过吗?得出什么结论?” 樵夫说了这么多,低头喝茶。 放下茶杯后轻轻摇头,“不曾查到任何具体的线索,但失踪的人大多都往茶水方向去的。所以我一直怀疑老鸦涧有问题。” “既然如此,我去看看。” 李雨微立即吩咐阿强备车,一个时辰后抵达了樵夫所在的九峰村。 下了马车,步行至老鸦涧,涧底蒸腾着青灰色雾霭。 山涧里果然有一株千年樟树,树身巨大,估计得五六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环抱一圈。 树皮皲裂如干涸血痂,每道裂痕深处都凝着琥珀色树脂,松脂腥气里混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树冠出奇的单薄,稀疏红叶随山风震颤,沙沙声里裹着类似人类哽咽的呜咽。 最诡谲的是根系。 在普通人的认知里,樟树根本该深埋地底的,可此树有许多根须虬结在地表,形成无数拱桥状结构。 每段拱桥中央都悬垂着蚕茧状的树瘤,茧壳表面凸起的轮廓丑如扭曲的人脸。 有些树茧正在渗液,暗绿色汁液顺着根脉纹路,缓缓流到地上,从满地枯叶中深入土里。 李雨微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樟树,她用银镊拨开腐叶,嗅到了肉类腐烂后的臭味。 她抬头看向樵夫,“吴大叔,你是在何处捡到药箱的?” 樵夫指了指下方,“我见那里有许多枯枝,便拖上来当柴火,却没想到枯枝上挂着那个药箱。” 李雨微打量着,那个地方距离樟树数丈远了,但地势地于樟树,若人在樟树下遇害,药箱滚落也合理。 她掐着手指的树下踱步,忽然停了下来,目光盯着一条露在地面上的树根。 这条树根是平躺在地上的,只微微开始拱起,不如其它树根那样拱起一个可容孩童穿过的拱门。 李雨微借来樵夫身上的柴刀,在树根上砍了一刀。 随着柴刀离开树根,树根上缓缓渗出暗红的汁液。 这不是普通樟树该有的汁液。 山风掠过,树梢摇动,发出的声音更像人的呜咽声了。 李雨微没有理会,继续砍,直到砍断了树根,接着用柴刀撬开枯叶,撬开了一层泥土。 终于显露了一片衣角。 樵夫大惊,“大师,那...那是不是尸体呀?” 喜欢玄学大佬种田算命捉鬼请大家收藏:()玄学大佬种田算命捉鬼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72章 千年木妖 那是一具蜷缩着的骸骨,后颈插着截树根,根须像血管般在包裹着他的躯体。 衣物已经腐烂了大部分,零零散散的。 尸体右手紧攥,李雨微用桃木剑撬开指缝,掉出一颗金纽扣,捡起来仔细一看,刻着药葫芦纹样。 樵夫惊惧过后,也淡定了下来,指着纽扣道:“那是济世堂少东家的东西,果然是他!” 樟树忽然抖动,骸骨突然抽搐起来。 树根暴涨刺向李雨微的面门。 她快速躲过,树根却转而攻击樵夫。 李雨微及时甩出一枚符纸,树根在离樵夫喉结半寸处僵住,断口滴落琥珀色黏液。 此时一道惊雷炸响,惊魂未定的樵夫抬头望天,“大师,这深秋的天了,怎么会有惊雷?是不是老天都在提醒我们要跑路了?” “嗯,此处危险,你赶紧走!” “啊?那您...” “我不会有事,你快走!” “这...您跟我一块走吧,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啊呀!” “别啰嗦!快走,你留下只会拖后腿!” 樵夫无奈,只能转身跑了。 他手里还握着那一枚纽扣。 出了老鸦涧,他找到正在喂马的阿强,让他一起去济世堂喊人,以及去府衙喊人。 阿强觉得主子不会有事,但听樵夫描述了里头的诡异,他立即想到该回去喊主子的相公来帮忙。 老鸦涧这边,雷声依然轰鸣。 千年老樟树开始剧烈晃动,盘在地面的树根也在剧烈抖动起来。 接着,无数树根拔地而起,犹如柔软的巨蟒一般向李雨微卷来。 李雨微腾空而起,逃过了席卷而来的树根,停留在半空往下看时,一股浓浓的瘴气从地面升起,瞬间弥漫而来。 她屏住呼吸,继续向高空飞去。 直到瘴气无法涌上来的高度才摸出一道符纸扔了下去。 随着符纸燃烧,下面的瘴气瞬间散去,露出在地上匍匐蠕动的树根。 这一眼看下去,差点恶心得要吐出来。 李雨微虚空画符,金光积成符文,掷向树根。 树根被金光灼烧得冒出滚滚浓烟,遁入了土中。 李雨微被浓烟呛得难受,接着打出一枚清洁符,烟雾散去,才飞身下去了。 如今的老樟树没有了盘踞的地面的树根,显得正常多了。 山涧里没有了雾气、也没有瘴气,微风拂过,一切宁静如常。 李雨微可没有被表象迷惑,这棵老樟树不似表面那么简单,也不可能从此老老实实了。 她挑衅地盯着树干,缓缓推出一掌,用了三成的力度。 老樟树躯体一震,红叶瑟瑟落下。 却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李雨微继续加大力度,许多树枝也断裂坠地了。 老樟树似乎不再隐忍,干枯的树皮渐渐呈现扭曲的人脸。 人脸张嘴吐出藤蔓朝李雨微袭来,她果断甩出一把铜钱截断了藤蔓。 断藤在地上扭成四个血字:"生人勿近。" 李雨微终于明白了,这老树是妖。 但...她不怕。 好久没有使用天眼了,她缓缓打开了天眼。 天眼的视线透过树皮和木质,直视树心。 里面竟然是空的! 且装修豪华! 亮如白昼! 一个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的少女盘膝坐在里面,正盯着外头看。 可李雨微能看出她的本质,那是一个木妖,并不是真人。 是千年樟树修炼成的精。 樵夫所说的每十年失踪七个人,都是为她所用了。 之所以是七个,是用七个活人布一种极为阴损的阵法,用活人来滋养她的本体。 而树底下,已经埋满了白骨... 此妖不除,愧对天地。 她朝樟树喊话,“木妖,我看到你了,出来受死吧!” 树心里的木妖眨了眨细长的美目,知道对方是劲敌,藏着掖着对她并没有好处,若外头的人发怒了,摧毁她了本体可就不好了。 她轻笑一声,挥动衣袖,瞬间出现在外面。 二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无人言语。 山风骤起。 木妖率先广袖轻扬,老鸦涧霎时化作幽绿世界。 虬结树根破土而出,如巨蟒缠向李雨微足踝。 李雨微并指抹过桃木剑,青焰顺着剑锋燃起,所过之处妖藤尽成焦炭。 "多管闲事,今日就留下做肥料吧!"木妖娇叱,发间木簪化作万千荆棘。 沾着腐毒的尖刺裹挟腥风扑面,却在触及李雨微三尺外被金光咒弹开,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李雨微踏罡步斗,袖中五帝钱凌空布阵。 铜钱嗡鸣着结成锁灵阵,木妖身形顿时凝滞。 忽然地面剧震,七具裹着树皮的尸傀从腐土中爬出来! "乾坤借法!" 桃木剑刺入阵眼,太乙金光自九霄垂落。 尸傀在金光中嘶吼,树皮寸寸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木妖趁机遁入树身,千年古樟竟拔地而起,根系化作百足蜈蚣模样。 山涧开始塌陷,地脉灵气疯狂涌入树妖体内。 李雨微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敕令血符:"五星镇彩,光照玄冥!" 血符拍向树干的刹那,靛青雷光自云层劈落,将妖气冲开缺口。 木妖凄厉长啸,整座山的草木都在颤抖。 无数落叶汇聚成青色巨龙盘旋在李雨微身边。 越收越紧! 李雨微何惧一条枯枝败叶形成的假龙? 她若是显出真身,威压就能让木妖匍匐脚下。 可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抛出玄冰符冻住龙尾,反手将桃木剑掷向树心。 剑锋穿透妖核的瞬间,天地忽暗。 乌云中雷光翻涌,七星方位次第亮起。 李雨微青炮猎猎,剑指苍天:"天雷殷殷,地雷昏昏,奉请九天应元府,诛邪!" 紫电如瀑倾泻而下,千年古樟惧怕不已,却无处可遁逃,终于在雷火中熊熊燃烧。 当苏北辰赶来时,只听树心里传来泣血般的哀鸣,木妖虚影在雷光中挣扎着消散。 看到娘子毫发无损,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他挽起李雨微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娘子,下次遇到这种事,带上为夫。就当让为夫多练练手。” 李雨微转头看向他,只见他眼中尽是担忧之色,原本想说自己能对付,到了嘴边却改成轻轻的一声:“嗯,我知道了。” 转而看向渐渐烧透的老树,眼中露出一抹丰收的喜悦。 没错,这老樟树长了千年,又是被天雷劈死的,经过天火焚烧,是制作法器的上好材料。 她煽动山风,将樟树烧透,用一枚空间戒指收了起来。 樵夫等人赶到之时,最后几缕青烟被山风吹散,只剩余满地焦土。 而那些白骨,已经被李雨微提前转移到了路边,并且召来他们的魂魄问清了身份,做了标记,府衙的人只需将白骨带回去给家属安葬。 千年老樟树的图片,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生成完全贴合内容的,如读者能生成更贴切的图,请留言哈 第873章 前朝的诡异花船 从老鸦涧离开,时候尚早,李雨微让苏北辰回去当值,自己则去了炎朝将念念与夏荷接了回来。 炎朝的粮食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她思考着暂停购粮计划,将精力放在空间的耕种上面。 而且,她在想如何‘北水南调’,将来干旱之时,将北方的冰山融化,流向南方,保证百姓的饮用。 大晋的地势本来就是北高南低,只要有河道,运水不是难事。 晚上将这个计划跟苏北辰提了一下,他也非常赞同,并且将这个工程包揽了过去,分派给玄麟负责。 玄麟一家子刚从纯昔风的娘家来秦州安顿下来,给他安排这个项目最能令人放心不过了。 如此,李雨微就放心了,在儿子熟睡后,她去了空间种地。 这几年在外头忙碌,她很少进空间,来了也是取东西或者梳洗一下,已经疏于管理了。 她先去看了功德光进度条,如今显示80%. ......涨得挺慢的。 空间的面积没有变化,这些年她没修炼,空间也没升级。 但空间生长速度快,只要勤快一些,旱灾来临时,供给应该不是问题。 时间流转,早晚已经开始有霜了,今年的寒冷来得晚了一些。 刚去到紫薇堂坐下沏茶,夏荷领了一个客人进来。 来人是个老船夫,古铜色的脸布满了岁月的沟壑。 李雨微看出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招呼落座后,给他递一杯茶。 老船夫饮了茶后心情平复了不少,开口道:";大师,半个月前忽然刮了一股奇怪的台风,台风过后,渔村附近的海湾凭空出现了一艘船,而且,据我观察,那是数百年前的古船了。"; 李雨微一下子来了兴致,“大叔,详细说说看。” “嗯,那船上没有活人活物,也没有新鲜的东西了。但主体保存得完好。外形跟书上流传下来的前朝花船一样。” “只是,桅杆上缠满发光海藻,还挂着一面星图的青铜镜。” “从那之后,渔村里的男子常常做梦,梦到自己遇见了美丽的姑娘,与姑娘双双投海。” 李雨微讶异,“大叔,村民除了做梦,还有别的问题吗?” “好像...没有别的异常,只是变得急于说亲,并且都想从外地找,稳婆介绍了一批又一批,他们都没看中的。” “嗯,这也是奇怪的事,你不觉得他们是在挑吗?有没有可能不是自己想挑,而是为梦中人挑?” “呃...大师,这也太扯了吧?我都不知道他们在挑什么。” “呵呵,大叔,你若是心里不觉得奇怪,就不会来寻我了。” “确实很奇怪,木船无论如何也不能保存数百年之久不腐烂,可否请您移步去一趟渔村,看看那怪船?” “好!” 李雨微带了阿奇,随船夫前去。 马车走了一日,日落时分才抵达渔村。 咸腥的海风卷着浪花扑在礁石上,李雨微跟着老船夫登上渔村码头时,正逢落日熔金。 她望着远处海湾里半隐在暮色中的船影,桅杆上幽蓝的荧光随波浪明明灭灭,有点像鬼火。 ";就是那里了。";老船夫的手在发抖。 ";每到子时,船身就会渗出黑雾,十分诡异,我们曾试过在箭头上涂了火油射过去,火苗落在船上即刻就熄灭了,无法烧掉它。"; 话音刚落,码头上突然传来喧哗。 一个双目赤红的青年往海边跑,三个壮汉追上来将他往回拖。 那青年嘶吼着";她在等我";,力气大得骇人。 ";就是这个情况,";老船夫抹了把冷汗,";每天晚上都有壮丁想投海,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呀?"; 李雨微仔细打量那个青年,似乎是被梦魇迷惑了。 她快步上前,指尖银针倏地刺入青年后颈,那人顿时瘫软在地。 船夫还有一重身份,他是渔村的村长,命人将那青年抬了回去。 “大叔,给我一艘小船,我过看看。” “好,大师需要带几个人?” 李雨微摇头,“不带人,带我的狗即可。” 船夫目露担忧,“...那大师小心,若有危险,先回来。” 随即,让村里的青年划来了一叶小舟。 李雨微和阿奇划着小舟靠近古船,暮色已经很浓了。 依稀可见船身布满藤壶的朽木上,赫然刻着";景泰三十九年";的字样。 果然是前朝的。 她纵身一跃,落在了甲板上。 阿奇很敏捷,爪子抓住船身的藤壶等攀附之物,也跟着跃了上来。 桅杆上果然挂着一面青铜镜。 此时已是日暮,没有什么光线了,铜镜却突然泛起青光,镜面浮现出阵阵怨气。 她盯着怨气看了一会,看懂了,并不是海妖作怪,而是镜中有魂。 镜中忽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扯着她的衣袖往镜中拖拽。 她迅速取出一枚符箓拍上铜镜,刹那间,无数女子的虚影的幽怨哭着从镜中涌出。 阿奇见状,忽然狂吠,护在主人的前面。 李雨微伸手在它头上轻抚,让它安静。 随即看向那些虚影,温声问:“你们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 虚影们也盯着一人一狗打量。 一个身姿妖娆的虚影挥着手帕飘近了些,笑道:“我们呀,都是花娘。” “你们已经死了,为何不去投胎转世?而是到这渔村迷惑生人?” 女子的笑容忽然僵住,用虚无的手帕擦拭虚无的眼泪。 随即长叹一声,讲起前尘往事。 事情是很久以前了,那年春天,花船沿海南下,飓风之夜船翻了,许多人落水身亡。 而花娘们在船仓里熟睡,关闭门窗,她们是淹死在里头的,并没有掉进海中喂鱼。 魂魄也困在船内,执念经年不散,借着发光海藻摄取日月精气,终于在一场飙风中让撑船像是,到阳间来寻替身、寻夫婿。 李雨微听完,眉心紧拧,“所以,你们托梦让渔村男子挑选媳妇,其实是给你们挑替身?” 女子狂笑道,“没错,只要他们挑选命格属阴的女子成亲,一起投海,我们便能借着那女子的躯体还阳,而男子嘛,自然不会让他溺亡,还指着他们做新郎呢。哈哈哈哈...” 第874章 大漠失踪商队1 “你们这样做...天理不容,我劝你们放下执念,进入轮回,过正人的人生。” “轮回?多久能轮到我?多久才能回到阳间?直接当大姑娘不好吗?” “自然是不好,害人性命盗窃来的躯体,一定会遭雷劈,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那又如何?我们在阴冷的海底困了三百多年了,哪怕享受一日的阳光,也无憾!” “错,当你得到一日,就会想得到更多。我送你们去轮回,保你们很快投胎,重见天日。” “此话当真?” 魂魄们纷纷严肃了起来。 以往的三百年,不是她们不想去轮回,而是出不去。 好不容易有能力出来了,却并无鬼差发现被时光遗漏的她们。 李雨微郑重点头,“当然是真的,如今的大晋朝,鼓励生育,在西北地区,生育婴孩是有奖励的,官府帮忙养的。你们最晚会在一年内降生在盛世里。” 魂魄闻言,思忖了片刻,纷纷点头,“如此...有劳了,我们愿意去轮回。” 李雨微不再说话,默念往生咒,将她们悉数送走。 她没有去探究古船,其实里面肯定会有财宝,可她不想去惊扰里头的骸骨,就让一切归于大海吧。 回到小舟上,她朝古船扔了一枚符纸,符纸落在甲板顿时燃烧起来。 小舟回到岸边时,古船那边已经烧得火光冲天。 船夫面露喜色,“大师出手,果然厉害,那些妖物已经处理干净了是吗?” 李雨微沉默地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完成一件大事后的欣喜,心里有着淡淡的哀伤。 许多村民送来了海味干货作为感谢,有鱼、虾、贝类等等,阿奇很喜欢。 拒绝村民们的挽留,她踏着月色离开了渔村。 到了无人处,她停下马车问阿奇,“想不想到海里游泳?” 阿奇忙不迭地点头,它肯定想呀。 一人一狗跳入海中畅游一番,李雨微照旧收了许多海鲜进空间里头。 海鲜也是食物,将来旱灾时,或许海里的鱼虾蟹也可以为大多数人果腹。 阿奇很开心,可以说自从它穿越到古代来,从来没有今日这么开心过。 好像...跟对了主子呢。 好吃,好玩,还能时常接到任务。 翌日,岭南商会秦州分会的一名商人匆匆而来。 此人名叫康明,苏北辰宴请商人时,李雨微也见过一面。 康明说,他有一支前往西域的商队失踪了。 本该在入秋时回到中原的,如今过了两个月依然没有音讯。 今日收到驻扎西域的掌柜回信,才知道商队没有抵达目的地,应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康明说完,恳切道:“李大师,帮忙算算商队如今何在?人和马是否还活着?” 说着,他将一本写着一串人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册子放在了桌上。 他知道算命需要生辰八字,所以在来之前,就列了清单出来。 甚至,还让画师在每个人的名字旁边画了头像。 李雨微挺欣赏办事思路清晰的人,打开册子看了一遍,随即掐指推算三个领队掌柜的命格, 接着又给队员们也推算了一番。 康明见她脸色如常,略略放松了一些,“大师,他们都还好吗?” 李雨微却轻轻摇头,“不,他们遇到了意外,有死伤,也有幸存的,幸存者也被困住了。” “啊?那...那能算到他们在何处吗?请指一条明路,我安排人去营救。” “你安排人已经来不及了,此事交给我去处理,帮你把人带回来,至于货物,不一定能寻到了。” “大师有更快的办法是吗?那太好了,此事就拜托大师了,至于酬金,需要多少?” 李雨微摆摆手,“先救人再说,你明日午时再过来问消息。” 康明回去的路上还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此去西域的路马车也得走上一个多月,大师说明日来听消息,她是怎么做到的? 李雨微在康明离开后,就关上了茶室的门,带着阿奇瞬移走了。 她如今越来越不太避忌别人知道她的神通,既已身居高位,又有能力,不必要太过顾忌了。 掐算出商队的位置后,一人一狗出现在祁连山北麓。 这里的沙粒泛着铁锈色,她蹲在商道旁,仔细打量沙地上半掩的青铜车辕。 康家的商队是在此消失的,现场只留下三十六匹口吐冰碴的骆驼尸骸。 货物散落一地,看来不是打劫财物的。 阿奇嗅着鼻子四处转悠,叼来一片残破的旌旗,玄色锦缎上凝结着霜花,隐约能辨出";楼兰";二字。 李雨微将旌旗覆在龟甲上,默念问天诀,甲壳突然发出裂帛声,浮现出蛛网般的血色纹路。 ";翼宿移位,亢金带煞..."; 她猛地抬头,上午的烈日不知何时蒙上了灰翳,沙丘阴影中传来细碎啃噬声。 阿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探查,整片沙地突然塌陷。 李雨微快速甩了一根绳子过去拉住了阿奇。 将它拉起来之后,看向塌陷的沙坑,只见黄沙之下露出了一具青面獠牙的尸骸,看面相正是失踪的领队掌柜之一! 尸骸的心口插着一支骨笛,笛身刻满异兽图腾。 李雨微瞳孔骤缩,这是《玄怪录》记载的蜃骨笛,相传是黄帝用蜚兽胫骨所制,能唤八方精怪。 只是,这种上古神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插在尸骸上不要了么? 她曾听说三千年前,天虞族巫祝为镇压烛龙,将蜃骨笛深埋祁连山地脉。 而今笛身裂纹中的齿痕,分明是有人故意损坏封印。 到底是谁将蜃骨笛从地下拿了出来? 又为何会插在商队掌柜一个普通人的身上? 商队剩下的人去了哪里? 她没有贸然去取蜃骨笛,而是趁着天上有灰翳遮挡阳光,在沙丘摆下问天阵。 遇到蜃骨笛这种神器,已经不是用普通的方法可以算到因果的了,只能麻烦一点,用四十九盏青铜灯组成北斗阵型。 空间里还有之前在墓室里刮来的鲛人血所制灯油,点亮后泛起了幽蓝的光芒。 当最后一盏星灯亮起,西北方突然传来婴儿啼哭,声波震得灯焰齐齐转向。 漫天星斗突然扭曲,云层中探出青铜色巨爪,爪心骨刺滴落墨绿毒涎,落地即腐蚀出丈许深坑。 第875章 大漠失踪商队2 李雨微拉着阿奇迅速逃开,在数丈外站定后,只见一只巨雕破云而出,天地都为之一暗。 这凶兽雕首鹿角,翼展遮天,黑羽上刻着甲骨咒文。 最骇人的是它脖颈处挂着一串人头骨! 它双爪落地后,收拢了翅膀,巨大的眼睛转向了一人一狗,与李雨微目光对上了。 对视了片刻,李雨微看出来了,这是上古妖兽蛊雕,没想到还有存活于世的。 若是从上古活到现在的,她恐怕不是对手。 但从对方的眼神看得出,这是蛊雕的后代而已,拼尽全力应该能与之一战。 若打不过,还可以逃,回头找老娘黄远思来一定能对付。 思忖间,她脚踏禹步,袖中飞出八张雷符,口中念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八张符纸化作紫电击中蛊雕左翼,却只在它的羽翼上溅起火花,丝毫没有伤及它的躯体。 “桀桀桀!” 凶兽蛊雕发出轻蔑的怪笑,利爪举起朝李雨微抓来。 李雨微瞬移躲开,可空间被蛊雕撕出了裂缝,竟将整片沙丘拽入了另一个空间! 重力在此间颠倒,李雨微青炮上灌满银砂,问天阵也顿时溃散。 她爬起身还来不及拍掉身上的沙子,环顾四周一眼,娘呀...这不是古书记载的弱水幻境么? 同时,蛊雕利爪再次袭来,她借势翻上蛊雕的背脊,桃木剑直刺其天灵盖。 剑锋触及咒文的刹那,蛊雕浑身骨节爆响,脊背突然裂开八颗鸟头! 哦呵,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蛊雕是一只九头鸟! 幸好李雨微及时离开它的脊背,否则就落入了它的口中成为食物了。 九颗鸟头向四面八方摇摆着寻找她的身影,锁定目标后齐齐朝她喷吐毒瘴。 危机关头,李雨微躲进了空间,同时甩出了一枚巨大的铜镜。 蛊雕愕然看着镜中的凶兽愣了一下,被自己丑哭了。 趁着这个时间,李雨微戴上口罩在空间里快速虚空画符。 符咒生成时,她闪身出去,将符咒形成的金光打向蛊雕。 金光迅速缠绕,将蛊雕包裹起来,灼烧的疼痛令它挣扎着发出阵阵惨叫。 李雨微打出清洁符,瘴气散去,找到了被瘴气熏得昏迷了的阿奇,给它灌了一杯空间水,阿奇才咳了两声醒过来。 看到正在金光牢笼里逐渐缩小的大鸟,阿奇眼中有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蛊雕已经收起了八颗头颅,渐渐缩小成一只巴掌大小的鸟。 她收了符箓,将蛊雕召到掌心里来。 蛊雕站在她的掌心,目光含着愤怒和惊诧。 它从前在大漠里纵横数百年,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刚解除封印出来没多久,又碰上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对手,实在是难过... 想着想着,它别过了脸,不再与李雨微对视。 李雨微伸出两只手指捏着它的头,将它转了回来,目光再次对上。 “小鸟,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解除封印跑了出来的?” “哼!我才不告诉你!” 李雨微脸色有些不悦。 若不是问天阵被沙丘塌陷进这个空间是弄没了,她何至于要好声好气询问一只小鸟? 但还有许多疑问需要解决,她从空间蘸了几滴水出来,从指尖滴落蛊雕的嘴边,渗了进去。 蛊雕舔了一下舌头,回味无穷! 这是灵泉!哪怕只是几滴泉水,顺着喉咙滑进它如今小小的躯体,它感受到了极致的滋润。 它抬头看向这个人类,目露渴求,“我还要!” 李雨微笑了笑,“好好说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会再给你几滴!” “嗯嗯嗯...你快问。” “先回答我刚才第一个问题。” “呃...我也不知道呀,本来在沉睡之中,忽闻一阵扰人清梦的笛声,似有召唤的魔力,我就出来了呀。不止是我,许多封印在这片大漠之下的老东西都出来啦。” “你可能见到吹笛之人?” 蛊雕摇头,“没见着。” “外头死了骆驼和人类,是谁干的?” 蛊雕扑棱着翅膀指向沙丘:"吹笛之人呀,还有些人类被拖进沙漏城了!" 李雨微捏着它后颈的绒毛提起来,"说清楚,什么沙漏城?" "就是流沙形成的倒悬之城..."蛊雕被提着浑身紧张,老老实实的。 李雨微追问:“拖进去做什么?” 蛊雕的羽毛才刚平复,对上李雨微含着暴风骤雨的眼神,又紧张了起来。 "应该是那个吹笛的人干的,他把活人当祭品,在喂养相柳的残魂!" “相柳?它怎么会在大漠之下?” “这我就不知道啦。” “你刚才不是说不知道是何人在吹笛子么?怎么又知道他把活人当成祭品喂养相柳的残魂?” “我...我每次只听到笛声,没见着人呀。至于相柳的事,也是道听途说而已。” “这里既然封印了烛龙,怎么也有相柳?”李雨微很疑惑。 “这有什么奇怪的?封印在这里的老东西多得去了...” 忽然,阿奇对着一处狂吠。 李雨微转头发现蜃骨笛也随着之前坍塌掉了下来,笛孔中飘出缕缕黑雾。 接着突然发出尖锐鸣响,弱水幻境开始崩塌。 李雨微瞬间将阿奇和蛊雕扔进空间,同时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敕令: "乾坤倒转,九宫归位!" 四周景象如褪色水墨般消散,她竟站在倒悬的沙城穹顶之下。 她环顾四周,发现二十三名商队成员被蛛丝般的青铜链吊在半空,幸运的是,他们还活着,只是昏迷不醒。 李雨微没有犹豫,挥剑斩断锁链,将商队成员收入了空间之中。 随着活人的消失,沙城忽然震动,原本平平无奇的沙丘忽然突然睁开眼睛,竟然是千百只巨大而猩红的竖瞳! 接着,这些眼睛迸发出无形的力量,朝入侵者包裹而来。 李雨微反击不及,只能再次躲进了空间里画符。 符箓结成雷纹后,朝外面推了出去,九道天雷滚滚而下,劈碎沙城幻象,那些恐怖的竖瞳在电光中灰飞烟灭。 第876章 蜃骨笛化成江河 她捡起蜃骨笛回到地面上时,天空阴霾已经褪去了,秋日的阳光十分温暖。她仔细打量笛子,发现裂纹中嵌着一片青铜残符,上面刻着"天虞"二字。李雨微瞳孔骤缩,原来烛龙封印松动不是巧合...幸好,随着刚才的天雷打下,封印又变得凝实了。如此,她就不必多管闲事了。只是这笛子...实在烫手。若放任不管,不知道下一次会被有心人召唤什么老东西出来祸害人间。若带走,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必然会来找她的麻烦。思及此,她使了个障眼法,变出一把假笛子,现场销毁了。而真的,自然是收进了空间之中。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这么干了。就算来找麻烦,她也不怕。第二日中午,康明如约而至。李雨微并不在紫薇堂,夏荷领着他去了后院,将二十三名还活着的队员交还给他,以及三个已经去世了的领队掌柜尸体。还有一些残存的货物。康明看着这些人和物,震惊得无以复加。那些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记忆只停留在被吊起来等死的时候。但紫薇堂有的是大能耐,康明不敢多问,只付了丰厚的酬劳,托夏荷转达谢意。此时李雨微在空间里种地呢,虽然是用意念播种、浇水、收割,可空间那么大面积,也很累人的。空间精灵在闭关修炼,她只能亲力亲为。那只蛊雕总飞在她身边,讨好地给她扇风,看得阿奇打翻了醋坛子。所以,只要它一停下来,阿奇就会去追它,有时候甚至咬了一嘴毛。李雨微有些后悔收了这两只活宝。从空间里出来,天色尚早,她去接苏北辰下值。二人牵手漫步在黄昏里,行至运河边上,她讲起了大漠里遇到的事,苏北辰听得惊心动魄,责备的剐了她一眼。李雨微自当没看到,拿出那支蜃骨笛。苏北辰接过,顿感遍体生寒,笛子中似乎一股强大的神力。仔细打量一番之后,他沉声问道:“娘子,如此危险之物,交给为夫保管吧。”他非常担心那个幕后始作俑者会随时出现,伤害他的美娇娘。李雨微却轻轻摇头,“此物不可留,不管谁来保管,都是祸害,而且我们留着也没用,不如...变废为宝...”“哦?娘子有什么想法?”苏北辰侧目看她,目光有欣赏,有爱慕,有怜惜...李雨微与之对视一眼,忽然红了脸,相公的眼神,饱含深情...“呃...既然是上古神物,就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呗,天降大旱,水源是最重要的,我想将它投入大地,化成江河湖泊。”苏北辰目光亮了亮,“哦?要怎么实现?”李雨微没有再说话,而是环顾四周无人,握着丈夫的手飞入了云层之上,俯瞰整个大西北。而后双手合十握紧蜃骨笛,口中念念有词。只见笛子通体发出亮光,从李雨微的手中飞出,逐渐变大,落入了大地之上。一头落在北面的雪山脚下,一头朝南伸延。它的九个孔分别伸延开去,其中六个孔伸延至西北六郡,另外三个孔伸延至大晋的另外三个方向。如大地的脉络一般伸延,刹那之间形成了一条母亲河,若通了水源,可哺育半个大晋的子民。苏北辰看得目瞪口呆,同时也欣喜若狂。如此,就能将冰山之水源源不断地流向各地。事不宜迟,他立即催动火系法术,融化冰山,让水流在一夜之间流淌了起来。震憾的不仅仅是他,整个大晋的百姓见到这条天降河流也感觉在做梦,互掐了半天才确认它是真实存在的。大晋朝堂之上,今日早朝已经无法议事,皆在激动地讨论上天的恩赐。自从一个月前钦天监算出久旱的征兆,就一直没有下过雨。满朝文武皆担心如几年前一般干旱,导致民不聊生,敌国趁虚而入。可这一次老天开眼了啊,竟然赐下了神河!宇文靖龙颜大悦,他在位期间,大晋得上天眷顾,这是他的政绩,也是上天对他的认可!下方大臣们对神河的命名争吵不休,谁都想为神河命名。而他心中早有了想法,他要将神河命名为靖江。宇文靖的靖。就在他暗戳戳地想着开口宣旨时,小喜子送来了一张纸条。“陛下,是紫薇天师的飞鸽传书。”宇文靖没让小喜子代念,亲手接过了纸。只见上面仅有一行字:此江乃上古神器蜃骨笛所化,取名蜃骨江。上古神器蜃骨笛?宇文靖作为皇室重点培养的天之骄子,博学多才,自然是博古通今的,他知道蜃骨笛。既然如此,那就如此吧。只是他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靖江这个名字,幸好还没有对下面的人提及。心中对李雨微的想法又复杂了几分,感觉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哇!不管百姓如何狂欢,苏北辰与李雨微夫妇深藏功与名,一切如常。天气渐冷,她没有外出摆摊,白日去紫薇堂,夜晚在空间种地。今日刚抵达紫薇堂,有个客人在候着了。夏荷介绍说,是流塘村的村长老赵。李雨微打量着对方,只见他脸色如古铜,衣袖挽起,裤腿还沾着干裂的泥块,有些局促不安,又十分焦急。她笑着招呼道:"赵村长,请坐下说话。我听过你们村,家家户户都是养鱼养鸭,这两年已经脱贫,成为外村女子争相想嫁的好地方,对吧?”赵村长局促地坐下,点头应和了一声,随即恳求道:“李大师,救命呀!我们村二十八口鱼塘,一夜之间全见底了!"“哦?怎么回事?”李雨微眼眸微眯,这个事情着实奇怪。流塘村是靠池塘吃饭的,对池塘的管理一定很上心,怎么会见底了呢?“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清早去喂鱼,发现满塘的鱼已经陷入淤泥了,张着嘴巴呼气,若不是每张鱼塘都有细细的活水来源,那不得全死光光了。”赵村长内心是疑惑的,震惊的。明明昨日天降神河,举国欢腾,为何偏偏他们村莫名遭遇呢?他甚至怀疑,神河之水是从他们村抽走的!但他没有证据,不敢瞎说。 第877章 蛤蟆精的预感真准 李雨微蹙眉问道:“有没有检查过是否有漏水的孔洞?”“检查了,第一时间就检查了。并没有能大量漏水的洞眼。”李雨微站起身,“走,我去你们村瞧瞧再说。”赵村长大喜,急忙引路。抵达流塘村时,李雨微看到村里很忙碌,有人挑着水桶往池塘里灌水,有人举着锄头在拓宽水渠,让溪水加速流入自家池塘。也有个别池塘来不及补救,如今像开裂的陶碗,塘底躺着几尾翻白肚的小鱼。估计大鱼已经被主家及时捡去卖了,不然此时定然会嚎啕大哭。她蹲下来摸了摸龟裂的泥块,指尖沾到一层滑腻的青苔,这可不是自然晒干的痕迹。再说,这池塘约七尺深,就算秋日里池水只有一半深,也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赵村长,你来闻闻。"她把泥块掰开递过去。老赵抽着鼻子:"咋有股子井水腥气?"李雨微掏出罗盘,指针在东南角疯转。顺着方向走到芦苇荡,地上有串脸盆大的湿脚印,每个趾缝里都嵌着砂粒。阿奇突然冲着烂泥塘狂吠,尾巴毛炸成鸡毛掸子。李雨微吸着鼻子嗅了嗅,转头对赵村长说:"劳驾找十个壮劳力,带铁锹麻绳来。"她边说边往烂泥里撒朱砂粉,"再备三坛烧刀子,要六十度往上的。"赵村长不明所以,但听大师的就对了。他匆匆去准备。一刻钟后,东西备齐了,芦苇荡飘起了酒香。二十个汉子握着浸过雄黄水的麻绳,蹲在草窠里直咽口水。众人安静下来后不久,泥塘咕嘟咕嘟冒起泡,忽然钻出一只...满身淤泥的东西!它甩了甩,身上的淤泥流淌下来,众人才看清,那是一只马车大小的癞蛤蟆!背上的疙瘩让人直想吐。"动手!"李雨微甩出铜钱剑。麻绳刚套上蛤蟆脖子,这精怪张嘴喷出股水柱,冲得人仰马翻。老赵眼疾手快把酒坛砸过去,火折子往空中一抛。"轰!"顿时腾起三丈高火墙。蛤蟆精被烧得四下乱窜,在淤泥里打滚半天才灭了火。众人听李雨微的吩咐,没有继续落井下石。蛤蟆精喘着粗气,现出了人形,是个穿绿褂子的胖老头。他幽怨的扫了众人一眼,坐地上直拍大腿:"造孽哟!老子不就是存点水吗?至于要烧死老子吗?"他的嘴巴特别大,特别丑怪。偏偏还一副如小姑娘撒娇的姿态,真是...辣眼睛!村民们看着一幕,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李雨微冷哼一声,“你倒是给乡亲们留个活路啊!你把水吸光,鱼怎么活?百姓怎么活?”赵村长也气得直跺脚,"村里三百多口就指望卖了鱼过冬,唉..."蛤蟆精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咧开巨大的嘴巴说道:“老子夜观天象,见荧惑星犯井宿,料定秋后要有大旱。这才连夜吸了一点水,你们不是还有溪流吗?再接上不就得了?”“呵,说得轻巧,差点被你害死,你现在将肚子里的水倒回池塘中去,我带你到蜃骨江去生活。”蛤蟆精眨巴着巨大的眼睛,“蜃骨江?老子没听过,是什么江?”“你没听说吗?天降神水,形成了贯通大晋南北的大江,想喝多少水都没人管你。”“你没骗老子?”李雨微拿起芦苇抽了它一下,"别整天老子老子的,改口,说小弟!"蛤蟆精并没有生气,呵呵笑道:“小弟就是问问,你有没有骗老...小弟!”“爱信不信,不信就剁了你给池塘做底肥!”“呃...信,小弟信你还不行吗?”“算你识相,你再对天发誓,保证不偷村民的水了!”“嗯嗯嗯,小弟...我蛤蟆精对天发誓,绝对不再牛饮村民的水,若有再犯,定然被水淹死!”随即,在阿奇的监督下,老老实实地将肚子里的水吐回池塘里。村民们欢呼时,它已经化成一只拳头大小的蛤蟆,由阿奇叼着扔进了蜃骨江中。赵村长提了两桶鱼放到了李雨微的马车上,都是村民们的心意,她笑着收下了。马车缓缓行驶,一路上仍看到不少村民在忙着秋收。路经一片麦田时,忽然传来妇人撕心裂肺的嚎哭声。"啊...苍天无眼呐!呜呜..."李雨微勒住马缰,见前方田埂跪着个粗布妇人,正对着焦黄的麦田嚎啕。田里七零八落倒伏的麦秆间,竟连一粒麦子都不剩。李雨微下了马车,向妇人走去,"这位大娘,发生何事?"那妇人听闻人声,抬头看过来,见是一个穿着不俗的年轻女子,心下暗惊,这种贵人怎么会出现山村里?她用衣袖抹去眼泪和鼻涕,双膝跪在地上磕头,“贵人,求您行行好,帮忙报官吧,这可是全家的口粮啊,忽然就没了!"李雨微温声道:“大娘,你先起来说话,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她的声音很好听,有着很强的亲和力,大娘慌乱的心忽然安定了些。随即点头起身。阿奇突然冲着垄沟低吼。李雨微蹲下身,捡起一截麦穗细看,断口平整如刀削,穗芯残留着些许唾沫。她眉心一跳,这可不是寻常盗贼。"大娘,昨夜可曾听见异响?"她捻着麦穗问道。妇人抹了把泪:"起更时听见西边老坟山有车轱辘声,可开门只见着团黄雾..."话音未落,阿奇忽然蹿向田边槐树。树根处散落着几粒金灿灿的麦子,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李雨微用银针挑起一粒,嗅了嗅,有一股骚味。她收起银针,"大娘,给我讲讲这地方过往有没有什么怪事?"妇人不明所以,但自家的麦子丢得奇怪,想来也是怪事。她回忆了一下,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要说怪事...五年前闹旱灾,在旱灾的前一年,也有不少村民丢了粮食,只是丢得不多。在旱灾旷日持久,大家将树皮也吃光了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收到了神秘出现的粮食。”她顿了顿,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有人瞧见有个老头从老坟山往村里搬粮..." 第878章 盗粮是为了救命? 李雨微闻言,心里有了一些猜测,“老坟山是哪座山?” 妇人抬手指向南面,“呐,就是那边。” 李雨微抬头望去,那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头,尽显秋日的萧瑟。 “大娘,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妇人点了点头,心中依然悲戚。 一人一狗快步走向老坟山,顺着村民砍柴的小路登上了半山,就没有路了。 但掩埋在草丛之下仍然有一条鼠路,李雨微拿出一把长刀,一边砍小树杂草,一边前行。 枯枝间有鸟儿咕咕叫着,对上山的人类充满好奇。 阿奇一直十分警惕,突然,它咬住主子的裙角。 李雨微顺着阿奇的目光看去,前方十丈处的荒草丛中,赫然露着一个磨盘大的洞。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她并指在眉心一点,眼中金光闪过。只见洞壁结满冰霜,地上有遗落的麦子。 虽然洞口没多宽,里头却是可容人站直行走的。 越往里走寒气越重,转过三道弯,眼前豁然开朗。 成垛的麦穗码得整整齐齐的,上面裹着一层冰霜,目测堆放了数十丈宽。 里头安安静静的,只有"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好个贼子!原来是你偷了农家的麦子!" 李雨微甩出红线,缠住正在啃麦穗的黄影。 那团影子"嘭"地炸开,化作个穿赭黄袍的矮胖老头,怀里还抱着一捆麦子。 "小丫头多管闲事!" 老头腮帮子鼓动,两绰胡须一抖一抖的,露出两颗金门牙。 "你懂什么?老夫这是在救他们!" 阿奇龇着牙冲上前,李雨微拦住了它,且听听那盗贼怎么说。 阿奇摇着尾巴,转而拦在洞口。 李雨微盯着老头冷笑:"救命么?偷人家赖以为生的粮,怎么是救命?你且说说看!" "你懂个屁!"老头蹦上粮垛,袖中飞出冰凌,射向洞口。 李雨微侧身避开冰锥,桃木剑点向粮垛,压在了老头的脖子上。 目光对视,老头败下阵来。 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 "老夫夜观天象,荧惑星守心,来年必有大旱!这些蠢货...等官府征完粮,旱灾来了都得饿死!" "所以你是帮他们存粮?"李雨微差点被气笑了。 “没错,五年前大旱,老夫存粮三百石,救活三村四百口人!可你们凡人..." 他说着有些哽咽,扯开衣襟,心口有道狰狞刀疤,"村长却带兵砸了我的洞府!伤了我的身。" 李雨微问题,收敛了笑容。 这么说的话,它的目的确实是好的,且不计前嫌。 沉默在洞中蔓延。 李雨微收起桃木剑,脸色却没有好转。 “你说的事我有所耳闻,村民吃完了树根时,你到悄悄村里去发粮食。可那一年因为吃了发霉的存粮而死的有三十人,你可知道?" 老头顿时语塞,胡须乱颤。 阿奇趁机叼来一捆麦子,竟已生出霉斑。 “你这洞府太潮湿了,粮食放在里头是会发霉的。” 面对李雨微的咄咄逼人,老头心虚不已。 他还以为那些人是饿死的,没想到是吃了发霉的粮食毒死的。 它嗫嚅着说,"我...我今年换了新法子..."老头声音渐低,指尖凝出冰霜,"用玄冰冻住就不会坏了。" 李雨微真的气笑了,“干粮干粮,需要的是干燥的存储环境,你连这点都不懂,还谈何救人?” “而且,新总督上任后,整个西北六郡都是免赋税的,你不知道吗?” “呃...老夫深居简出,确实不知。真有如此善良的官?老夫怎么不信呢?” “哼,鼠目寸光。念在你本意不坏,我不与你计较,只是这些粮食我得收走还给村民。” 老头金牙咬得咯吱响,忽然甩袖卷起寒风朝李雨微袭来。 他还是不信这世上有不征税的官府。 这一人一狗肯定是来骗他的存粮的。 李雨微早有防备,甩出五枚铜钱定住四方:"乾坤借法!"铜钱嗡鸣着结成金网,将老头困在当中。 "要杀要剐随你!"老头梗着脖子,"等旱灾来了,别后悔!" 李雨微盯着这个老顽固看了片刻,突然松了网。 "免征税是真的,你随便下山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我教你真正的存粮之法,你到民间去传授百姓,可愿意?” 老头盯着李雨微看了许久,终于选择相信,“如此,甚好!” 李雨微比划这传授,“首先往缸底铺石灰,麦子要晒足够干,地窖得挖在背阴坡..." 老头听得仔细,记在心上。 而后,李雨微用真火烘干满洞的麦子,责令老头三日内给各家送回去。 李雨微临走时,老头往她布袋里塞了袋发了芽的麦子:"给小崽子们做麦芽糖吃。" 李雨微点点头,道了声谢,转身要走。 老头追上来压低声音说:"丫头,我观天像,真的会有大旱,做好预防。" 李雨微顿住脚步,“嗯,不仅要存粮,还要存水,老丈你多保重。” “好,姑娘保重!” 老头儿目送李雨微离开,心里在盘算着晚上如何悄无声息地将粮食给人送到家门口。 山下麦田里的妇人见一人一狗远远走来,两手空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颓废地坐在田埂上垂泪。 李雨微上前,温声道:“大娘,你这是干哈啊?” “贵人,你们上山一趟,毫无所获吧?我就知道,丢了就没了,这年头哪个盗贼偷了东西能吐出来?” “哈哈,大娘,恰恰相反,你家麦子还真不是盗贼偷的。” “啊?贵人,你...你说什么?” “其实,是神仙看你家迟迟不收割麦子,担心烂在地里,才帮你收了。这两天他给你晒干就你送家里去了。”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妇人满目不可置信。 “怎么不可能呢?你平日里没少烧香拜神吧?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了呗。我给你保证,很快就会看到粮食出现在家里。” “呃...是时常有拜,那我等着?” “嗯,等着吧。若是三日内没收到,你上秦州城里的紫薇堂寻我。我定能给你主持公道。” “呜呜呜...谢谢...谢谢贵人。不知道贵人如何称呼?” “大娘无需客气,我姓李。” “好,多谢李娘子。” 大娘深深拜谢,却发现自己什么拿得出手的谢礼都没有,顿时羞红了脸。 李雨微并没有在意到这一点,已经转身上了马车,遥遥招手道别。 第879章 水井诡事 这一路耽误了不少时间,李雨微提醒拉车的马加快速度回家。 可刚走上管道不久,远远看到前头道旁乌压压跪着百十号人。 几个汉子正将绑着红绸的童男童女往水井里推,那些孩子不愿意,正在苦苦挣扎哭喊。 井台上供着三牲头,香炉里插的却是倒头香。 "住手!" 李雨微快步向前,扬鞭卷住孩童腰间麻绳,拉住了差点被推进去的男童。 一个庙祝打扮的老头急得直跺脚:"姑娘快松手!这是给井龙王献祭的!不可捣乱!" 阿奇快速蹿到井边,往里面看了一眼,狂吠起来。 李雨微几招也想过去看水井的情况,但那些人担心她捣乱,将她团团围住。 可他们哪里是她的对手,几招便把一群汉子打扑在地,哀嚎连连。 她走到阿奇身边,探头望向水井。 只见井壁青苔间竟嵌着一片鳞甲,足有巴掌大,在日头下泛着靛青的幽光。 她心头一跳,这可不是普通的鳞甲,而是龙鳞。 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水井,竟然会有龙。 她收回视线,看向人群中领头的村长,“到底怎么回事?说说看。” 村长见一群人也打不过她,只能老老实实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十月十五那天,这井水突然滚沸,烫伤了来打水的人。" 村长指了指人群中的几人,那几人撩起衣袖,露出烫伤的红疤。 李雨微收回目光,看向村长,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们小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种情况?但一村人要吃水,便请了寒山观的道长过来,寒水道长说是井龙王发怒,要童祭才能平息怒火,否则井水蔓延出来,会烧毁地面上的万物..." 他说着,目光向一旁穿着道袍的人看去。 李雨微也留意到了,她没有理会。 而是捡起一块碎石扔进井中,等了半晌竟无落水声。 她心中一凛,这井深不可测,不知道通往哪里。 她从空间拿出一枚玉佩悬在井口,羊脂玉霎时蒙上水雾,这是她一枚通灵宝玉,遇活水则润。 看来,下面是活水,而不是普通的地下渗水。 她接着从布袋里取出二十丈麻绳,以及一盏密封的灯。 将玉佩和风灯系在绳头缓缓垂入井中。 当麻绳放到十七八丈时,玉佩突然发出蜂鸣,井底隐约传来龙吟。 在场的众人无不提心吊胆起来,纷纷盯着李雨微下一步的动作,祈祷着可千万别惹怒了井龙。 李雨微听到了龙吟声并不惧怕,反而露出了几分亲切之色。 就在她继续放下放麻绳时,身后突然炸开一声暴喝:"无量天尊!何方妖女在此触犯龙威!" 李雨微转头一看,原来是寒水道长站了出来,他玄色道袍无风自动,手中桃木剑指向了她。 呵,好大胆的道士。 村民们见此,神色变了变,关键时刻道长站了出来,希望能阻止那个女子继续作妖,但他们被打怕了,并不敢有所动作。 "尔等看不见井口黑气冲天么?"寒水道人朝村民吼了一嘴,"此女身带煞气,惊了龙王便要滚水淹百里!" 村民们闻言,内心的恐惧又被点燃,汉子们对视一眼,纷纷朝李雨微包抄过来。 阿奇突然弓背炸毛,冲着村民们发出威胁的低吼,一时间村民们还不敢动手。 李雨微余光瞥见井壁青苔正在诡异地蠕动,那些巴掌大的龙鳞竟似活物般翕张,靛青幽光里渗出丝丝腥气。 她反手将寒水道长的桃木剑夺了过来,"道长好手段。你煽动村民用三牲祭井,其实你是用三畜血咒催动迷心阵,倒头香里掺了曼陀罗花粉吧?" 村民们听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听出来自己被这道人利用了。 井底龙吟突然变得凄厉,麻绳上的玉佩应声炸裂。 李雨微只觉腕间一紧,整条麻绳竟如活蛇般缠上小臂。 阿奇猛地扑向井台,犬齿狠狠咬住一块凸起的龙鳞,那鳞片下赫然露出一截青铜机括! "村长,快吩咐人拦住她!井龙王爷要发怒了!" 寒水道长突然变了腔调,声音里混着诡异的嘶嘶声。 他道冠崩裂,后颈竟浮现出青黑逆鳞。 村民们见状,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井中轰然喷出丈许高的水柱。 李雨微在水雾中看得真切,每条水链都缠着半透明的婴灵,而井底隐约传来锁链挣动的金石之声。 鳞甲缝隙里,分明卡着一张褪色的道家符纸。 接着,井口飘起白雾。 她打了一枚符箓下去,白雾消散,井壁开始发烫,赤红的岩浆在石缝间缓缓流淌。 "天地玄宗..."她不停掐诀,开始召唤井下的龙。 接着,她开始讲麻绳往上拖拽,只是麻绳变得十分沉重,她用了灵力才缓缓拖动。 麻绳拖完了,连接麻绳的是一条青铜锁链,链上挂满刻着符咒的龟甲。 随着锁链继续拖出来,众人惊惧不已。 终于,锁链拉到了尽头,下方竟然拴着一条三丈长的青龙,龙角折断,浑身是被烫伤的痕迹。 青龙突然睁眼,井水沸腾如煮。 村民们吓得四散逃窜,寒水道人亦退后了几步。 李雨微甩出五帝钱定住八方:"小龙,可是你让井水滚烫伤人?" "凡夫愚昧!"龙吟震得井壁落石! "吾乃镇守地火的螭吻!此处地脉异动,若不引岩浆入井,百里内早成火海了!” 李雨微攀着锁链细看,龙尾处岩浆果然被引向井底寒玉脉,冷热相激化作白气。 "那是村民错怪你了,那为何托梦要童祭?" "放屁!"螭吻怒甩龙尾,"是那妖道窥见吾身负重伤,想骗童男女炼血丹!" “哦?原来如此!乡亲们,你们听见了吗?” 事已至此,寒水道长也不再解释,抱着香炉要逃,被李雨微当胸一脚踹翻。 这哪里是香炉? 分明是伪装成香炉的丹炉嘛,里头滚出七颗猩红药丸,细看竟是混着朱砂的凝血块。 阿奇动作迅猛,一个纵身跃到道士的后背,将人按在了地上。 村长连忙命人将其绑了起来。 李雨微剑指道士,"用锁龙钉钉住井底寒玉脉,再煽动村民献祭。好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道士别过头,没有否认。 第880章 大旱之前怪事频发 李雨微伸手拍在老道的天灵盖上,废除了他一身修为,任由村民处置。 转身去为螭吻渡入灵力,为它治伤。 随着灵力入体,螭吻的躯体慢慢修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新鳞片。 螭吻内心泛起惊涛骇浪,此人竟然能给龙渡灵力!? 不知道是哪位仙子,但它不方便在众目睽睽下询问。 村民们更是目瞪口呆,没想到路过的一个女子,不仅能驯服井龙,还能为其治伤,纷纷以为是神女降临。 螭吻此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它匍匐在李雨微面前,“多谢神女救命,大恩大德容日后再报,我且下去井底把寒玉脉凿个缺口,让地火慢慢泄去。" “哦?你这折了的龙角,就是开凿寒玉脉折断的?” “正是。” “你此时下去还是会被烧伤的,我给你画一道避火符吧。” 说罢,李雨微虚空画符,空中金光闪现,慢慢积成一张网,将螭吻包裹起来。 螭吻飞起来摆动了几下,行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它十分高兴,朝李雨微点点头,纵身钻进了井中。 李雨微朝井下喊道,“你修炼之所已暴露,此事处理完,你来寻我,给你找个好地方修炼。” 井下传来龙吟,螭吻欣喜回应了。 她转过身,发现村民已经跪了一地。 李雨微叹气,交待村长守好这口井,不要让任何人阻挠螭吻疏散地龙泻火。 村长忙不迭点头,保证办好这件事。 他们都明白了,是这条井龙在保护一方百姓的性命,若不然,地龙之火早就蔓延百里了。 李雨微和阿奇这才放心离开。 今天出来一趟,办了好几件事,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日子缓缓走过,转眼已经到了十一月,上天既没有下过雨,也没有下过雪。 不仅仅是成精的动物感受到气候已不正常,就连许多老农也感觉出了异常。 朝廷也下了通知,让各家各户尽可能储备粮食和水。 早几年漠城出了塑料制品,如今百姓储水容易了许多,起码能保证不会被渴死。 但仍有许多贫苦百姓是买不起塑料制品的,只能仅有的瓦缸陶罐存水。 因为干旱濒临,民间有些乱,甚至出了许多怪事,到紫薇堂求助的人和精怪更是越来越多。 翌日,李雨微刚抵达紫薇堂,一个老农模样的人慌慌张张跑来,"大师,不好了,我们村东头的水井闹鬼了!" 李雨微见对方如此着急,在门槛前顿住脚步,示意他继续说。 老农顾不上歇气,急切说来。 “这事已经是第五起了,自从旱情严重,水井接连出事,有时候打上来半桶蚂蟥,有时候吊桶下去感觉到滑溜溜的活物,最邪乎的是今天井里打上来一件血衣。” 李雨微问题,眉头轻蹙,“呃...如此诡异,那我跟你去看看,你住哪村?怎么称呼?” “多谢大师,我姓马,是城外马家村的村长。” 李雨微随即唤来阿奇,一同前往马家村。 抵达马家村东头的水井时,周围围满了人。 见到村长领着人来,他们纷纷让开了些。 李雨微探头往下看,井水黑得跟墨似的,这还怎么饮用? 阿奇忽然有些激动,冲着井底"汪汪"大叫,背上的毛都炸开了。 "大师,昨晚我打水时,听见井里有人哭。"赵寡妇攥着衣角直哆嗦,"那声儿细细的,像...像个小娃娃。" 众人七嘴八舌,把遇到的事都一一说来。 李雨微一边听,一边从布包里掏出一捆麻绳,系上铁钩往井里一抛。 绳子突然剧烈晃动,拽得井沿青砖"咔咔"响。 阿奇一口咬住绳头帮忙拉扯,竟拖上来个湿漉漉的布娃娃,眼睛是两颗黑纽扣,嘴角用红线缝着诡异的笑。 村民们见状,吓得纷纷倒退。 李雨微示意众人再退开远一些,保持安静。 马村长挥着手,将人驱赶到了五丈外。 现场安静下来之后,井里传来"咕嘟咕嘟"冒泡声。 阿奇猛地蹿到井口,突然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日光下,井水泛着幽幽绿光,十几个布娃娃顺着水波浮沉,纽扣眼睛齐刷刷盯着井口。 "哗啦"一声,井水蹿起三尺高。 李雨微抄起备好的渔网兜头罩下,网里顿时噼里啪啦乱跳。 阿奇咬住渔网边缘猛拽,竟拖出一条两尺长的红鲤鱼。 鱼头上鼓起个肉瘤,鱼尾泛着金边。 鲤鱼在木盆里扑腾,忽然口吐鱼言:"别杀我!我是来报信的!" 李雨微听懂了,疑惑问道:“哦?报信就报信,整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干什么?你要报什么信?” 鲤鱼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将事情经过大致说来。 原来,它是修炼百年的鲤鱼之王。 它头顶的肉瘤能预知旱情,最近感应到地下河要断流,急得召集水族子民尽快找地方躲避旱灾,而自己则带着几个亲信给人类报信。 那些布娃娃和血衣是它用井底淤泥变的,目的是想引起村民的注意,警告村民要尽快囤水。 "地下河一断,所有水井都要干。" 鲤鱼吐着泡泡说,"我让螃蟹们在每一口井都弄出一些怪事,希望人类能注意到即将干旱,没想到把你们吓着了。" 李雨微听完,轻轻点头,“如此,你倒是心善。” “过奖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修炼的精怪自然也顺应此德。对了,既然你能听懂我的话,那我告诉你,后山有一处隐秘的泉水,五年前的大旱都没有干涸,应该能保村民不至于渴死。” “好,谢谢你的好意,我带人到后山去寻找。在此之前,我给你一点嘉奖。” “啊?嘉奖?给我吃草料吗?其实不用,你们留着吧,旱灾来临时,干草也能充饥。” 鲤鱼精甩甩尾巴,拒绝了李雨微的好意。 它的认知里,人类十分护食,能给鱼吃的无非就是青菜或者青草。 李雨微却通过指尖向鲤鱼精的嘴巴注入了一股灵泉,这种待遇,真不是什么精怪都有机会获得的。 那鲤鱼精感受到入口的泉水蕴含着浓浓的灵力,自己许久不能进阶的修为忽然松动了,它顶着巨大的惊喜朝李雨微道谢告辞。 第881章 山神娶亲?真是无稽之谈 村民们只见大师与那奇奇怪怪的鲤鱼聊了许多,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见鲤鱼回到了井中,村长壮着胆子走过来。 “大师,请问...那鲤鱼是不是成精了?这些诡异之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雨微转身看向马村长,又看了一眼众人。 “那鲤鱼精说,地下河即将干涸,它这么做只是为了提醒百姓尽早存储饮用水。” “啊?这...它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方式着实吓人。” “呵呵,它又不是人,法子自然有些不同。不过它让我转告你们,后山有一处旱年也不会干涸的泉水。”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这就去找。谢谢大师,谢谢鲤鱼...大仙。” “既然感念鲤鱼的恩情,你们切莫伤害它。那处泉水比较隐蔽,我跟你们一起去寻吧。” “是,多谢大师,我们一定会保护好鲤鱼大仙的。” 阿奇的鼻子很灵敏,在后山转悠了一刻钟左右,它便寻到了那处隐秘的泉眼。 它用爪子扒开枯藤,湿润的凉气扑面而来。 众人亦惊喜不已。 马村长抡起锄头挖到三尺深时,果然涌出清亮的地下水。 李雨微站在高处了望了一番,发现往西十里还有三处暗泉,将此事也告知了马村长,便告辞了。 村民们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一人一狗率先下山了。 驾马车回城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话的,又出意外了。 路过鹰嘴崖时,感觉崖壁变得格外陡峭。 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阿奇突然窜出去咬住阿强的衣袖,示意他立即停车。 几乎同时,三块拳头大的碎石擦着马儿的鼻尖滚落下去。 十分惊险! 李雨微下了马车,蹲下细看碎石茬口,断面还渗着水珠。 抬头望去,发现崖顶飘着一缕灰雾,形状像一只倒扣的海碗。 “阿强,你掉头退后两里路,我和阿奇上去看看。” “呃...微姐,看起来很危险,要不...我们走吧。”阿强有些害怕,也有担心主人的安危。 李雨微摇摇头,遇到危险就退缩不是她的风格。 她一把提起阿奇,腾飞至半山腰处落下,发现一块屏风那么大的青石斜插在土里。 石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都塞着团黄泥,真是奇怪了。 阿奇用爪子扒拉两下,突然"嗷"地缩回爪子,黄泥里裹着无数的蜈蚣,它们正在扭动! 她抠出块黄泥嗅了嗅,浓重的香灰味里混着血腥气,"这是镇山符,有人用活虫血混香灰封了山眼。" 话音刚落,整片山崖突然震颤。 青石的孔洞里喷出腥臭黑水,崖顶传来轰隆闷响,十几块碎石裹着尘土滚落。 李雨微按着阿奇的头,躲开了落石。 刚才幸好让阿强退后了,不然山石滚落很可能会砸到他。 上方没有了动静之后,李雨微走到青石背面。 只见石壁上赫然刻着一道朱砂符,符箓的边沿粘着几根灰白的毛发。 阿奇四处张望侦查,忽然冲着东南方狂吠,接着冲了过。 那边树丛里忽然蹿出一个黑影来。 李雨微定睛一看,那是个驼背的老汉,挎着竹篮正要跑。 李雨微眼疾手快,甩出铜钱打中他膝窝,竹篮翻了,只见七盏油灯翻滚在地。 灯油猩红刺鼻,灯芯竟是老鼠尾巴! 李雨微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问道:“你是谁,在做什么?” 老汉哆嗦着指崖底,"我...我是护林员,山神娶亲了,肯定要祸害周围村庄的童男童女,我封了山眼,不让他出来抓人..." “哦?山神?要娶亲?你一个护林员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奶奶说过山神娶亲的故事,前几日我看到他了...” “哦?他在何处?” 老汉抬起手指了指,随即快速放下,他应当是非常害怕的,手指在颤抖。 李雨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处崖底,铺着许多藤蔓。 她回眸盯着老汉道:“你先别走,待我弄清楚情况再说!” 在阿奇的虎视眈眈之下,老汉不敢多言,猛猛点头,手掌覆盖在膝窝处揉着。 李雨微下手是有分寸的,只会让他麻一阵子,不出半个时辰就好了。 她快步朝崖底走去,阿奇率先用爪子掀开藤蔓,露出个丈许宽的山洞口。 可洞口也被石头和淤泥砌得密不透风,李雨微推出一掌,石墙应声倒下。 里面黑乎乎的,李雨微拿出了一颗夜明珠,微弱的光线下,可见洞壁布满陈旧的抓痕,她没来得及细看,就听深处传来"咚咚"敲击声。 李雨微心中一凛,这么荒废的山洞之中不像会有活人,也不像会有活物。 一人一狗继续前行,越走越黑暗了,李雨微不得不点燃了火把。 走了数十丈,忽然看见一个三丈高的巨人卡在石缝里。 李雨微不由暗暗心惊,什么人能长到三丈高?难道是什么怪物? 阿奇却难得遇见陌生人没有吠叫的,若是什么精怪,它就该吠个不停了。 李雨微将火把靠近一看,不禁笑了,那是一个石人而已! 应该说是人形的石头。 可它惟妙惟肖,跟人的体型一样,有鼻子有眼的,见到有火光,甚至转了转脖子,朝这边看过来。 见到是一人一狗,它甚至眨巴了一下眼睛! 李雨微注意到了它的表情,也注意到它的左腿已经化成钟乳石,胸口裂开了一条大缝。 石人发出闷雷般的呜咽:"热...好热..."每说一个字,就有碎石从它身上剥落。 李雨微看向它的额头,竟然微微泛红,跟人类发高烧似的。 她疑惑地问:“你是山神?” “呃...是,小神原本是一块石头,得天地灵气滋养,逐渐有了灵识,修炼万年后,上面封我为山神,守护这片土地。” 李雨微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你是要出去娶亲?被外头的了老汉阻止了?” “什么?娶亲?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石人很气愤。 “小神是想出去警醒百姓天将大旱,却没想到遇见一个疯子,不光用邪术害我,还将山体透气孔给封了!地火憋在山洞里会爆炸的,小神只能吸纳地火,如今自己也快要炸了!" 第882章 守山风灵 李雨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倒是那老汉误会你了。你怎么卡在石缝里了?” “这...小神我自己卡进来的,不然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冲到外头去发疯。” “嗯,明白了,所以你一直敲击,是在求救?” “对,没错,小神希望那老汉能明白过来,打开透气孔。” 李雨微听到这里,已经全明白了,她打出一道冰魄符箓,石人瞬间得以降温。 接着,她又帮石人将卡住它的石块挪开,让它重获自由。 石人感激不已,但它还惦记着天降大旱之事,“恩人,可否拜托您将大旱的消息传给外面的百姓?” 李雨微安慰道:“不用担心,外面都知道了,该囤粮的囤粮,该囤水的囤水了。” 石人仿佛释然一般,“如此甚好,那小神就可以安心了。对了,小神知道一处泉眼,是通着地下暗河的,河水或许能支持更长一段时间。" “哦?在何处?” 李雨微眸子亮了亮,若每个地方的百姓都能在找到一些水源,等旱灾来临时,官府就不用那么操心给他们供水。 虽然有了蜃骨河,可也无法流到所有地方。 而且蜃骨河靠的是雪山融水,只有苏北辰亲自前去催动冰山融化才会有水流淌,如今不是耕种的积极,只是保持着浅浅细流而已。 “就在此山谷下的的溪边,长满石菖蒲的地方。” “好,此事我会转达给百姓的。告辞了。” “等等...今日恩人救小神于危难之中,自当略表心意。” 它在石头堆里扒拉了一会,朝李雨微说道:“恩人,这些石头颜色甚美,送给您打些首饰。” 阿奇定定地看着那一堆扒拉出来的石头,觉得灰不溜秋的,哪里美了? 李雨微却透过石皮看清了内在,那是优质黄翡! 天然优质的黄翡称为金翡翠也不为过。 眼前这一堆数百斤之多的石头,里头呈橘黄色,晶莹透亮,鲜艳均匀,非常罕见。 李雨微的眉眼瞬间就笑开了,“哈哈哈,我喜欢,非常喜欢,来来来,都装进乾坤袋里。” 她挥手之间,那一堆黄翡原石就消失了。 石人并不觉得奇怪,只淡淡笑了,恩人喜欢就好。 李雨微得了这么多好东西,不会拍拍手就走,指尖引出灵泉水,朝石人身上喷射,将它浑身打湿了。 “啊...”石人不由发出惊呼,灵泉淋在身上的一瞬间,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好像堵塞的躯体忽然开始通透起来。 它连忙盘腿坐下,细细引导身上的气息。 李雨微给阿奇一个眼神,一人一狗悄然离开了山洞。 到了外头,那个老汉在原地踱步,看来腿不疼了。 见洞口有动静,眼巴巴地朝他们看过来。 “老头,你误会了,山神只是想出来提醒百姓天降大旱,并没有娶亲的意思。” “啊?那...那我误会他了?” “嗯,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撤掉,以后不要上来打扰山神了。” “...是!” 老汉连忙去点火在青石上燃烧,估计是先烧掉蜈蚣。 李雨微连忙阻止,一脚将青石踹开,在原来的位置打了个结界,保持给山洞透气,又不易被世人发现。 至于山洞口,李雨微也设了结界,就连眼前这个老汉都找不到位置了。 下山后,李雨微寻了阿强,将石人所说的泉眼指给了附近村庄的百姓,踏实了归途。 可是吧,最近外出总是多磨。 翻过这座山,往前走了几里路,过野松岭时又遇事了,忽有一阵凌乱的钟声响起,接着刮起猛烈的罡风。 无缘无故的钟声,无缘无故的罡风,都透着不正常的气息。 李雨微让阿强停下马车,朝四周张望。 他们来的时候记得山道拐角处立着一座破庙,当时只是比较荒芜,些许破败而已。 而如今,半边屋檐塌了,露出黑黢黢的椽子。 坍塌的程度十分严重,若是自然而然,得再有三年五载才能塌成这样。 看着也不像人为的,更没有刮风下雨,这是...时光加速了么? 李雨微正思考着,阿奇突然竖起耳朵,冲着庙门低吼,颈毛炸成了一圈白围脖。 “阿奇,你发现了什么?” “主人,里面有些奇怪,我进去看看?” “呃...从前怎么不知道你爱多管闲事?” “狗随主人嘛,这不是弘扬主人的风格吗?” 李雨微竟然无言以对,让阿强在外头候着,她亲自去看看。 走到破庙的门前,她捻了捻门框上的裂痕,木茬子竟有些扎手,像是被什么震裂的一般。 残破的匾额上金字已经完全掉漆,且爬满青苔,看不出是什么庙。 跨进庙门,只见供桌翻倒在地,香炉滚到墙角。 本该放神像的地方屋顶塌了,神像已被砖瓦房梁掩埋,依然看不出供的是哪位神仙。 阿奇突然蹿上倒塌的供桌,冲着梁上锈迹斑斑的铁钟狂吠。 "当啷"一声,铁钟无风自响。 李雨微抄起供桌腿去挑钟绳,钟口突然喷出一股腥风,吹得她睁不开眼。 阿奇死死咬住她裙角往后拖,神台"咔嚓"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的暗格,里头竟然整整齐齐码着七盏青铜灯,灯油泛着诡异的蓝光。 李雨微刚点燃火折子,七盏灯"腾"地自燃。 蓝火苗蹿起三尺高,在墙上投出了一个飘忽的影子。 那影子渐渐凝成一个青衣少女,手脚却拴着铁链。 明明是虚影,她走动时却带起"哗啦哗啦"的响动。 “你是什么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李雨微凝视少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青衣少女凝视了她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是守山风灵。" 少女的声音像隔着层纱,空灵而缥缈。 "二十年前,道士把我封在钟里,借我的风眼寻宝,可后来他失踪了,几经转折,这钟被挂到了这庙里。" 她抬起手腕,铁链上密密麻麻刻着符文,"今日早上似乎是地龙翻了一下身子,震裂封咒,我散出的气息让山风猛烈,吹塌了庙宇。" “原来如此,你无法做到收放自如么?” 少女摇头,“不是的,正常情况下我能收放自如,可钟下面的铜铃有魔力,随着铜铃摆动,我会不受控制地发出罡风。” 李雨微闻言,明白了, 好搭档阿奇立即叼来一个铜铃铛,铃铛上沾着干涸的朱砂。 “对,就是这东西。”青衣少女见了铜铃,眼中闪过惧怕。 李雨微轻轻接过,另一只手覆盖上去,空中念念有词。 “我已将铜铃上的符咒消除了,你以后不会被它控制了。” 少女闻言,嘤嘤哭了起来,二十多了,她终于终获自由了! 第883章 麦田鬼蝶 这路上一耽搁,回到紫薇堂时已经是夕阳西了。 李雨微没有进紫薇堂,直接回了家。 今日收到的黄翡如此漂亮,她交了一半给小知,让她给众人都分两块,然后帮忙打几套首饰。 在祖母绿与黄翡之间,她还是更喜欢黄翡,显年轻,显贵气。 小知曾跟着爷爷学过翡翠雕刻,见到品质上乘的原石,开心得连夜开工。 想来,当年跟微姐的第一次相见,还是在实在玉器市场,微姐包圆了她的摊子,才有了后来的缘分。 小知,加班 翌日,李雨微将两个儿子送到各自的师父处,照旧去紫薇堂上值。 天气越来越冷,巧儿给她加了一件披风。 紫薇堂里已经有客人在候着了。 李雨微进入茶室后,客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敬地打了招呼。 她笑着请对方坐下,同时也打量了客人一番。 今日的客人是个中年农夫,大概四十岁左右。 落座后,他客气地说:“李大师,我来自杏花村,名叫袁大刚。我们村里发生了一件怪事,想请您前去帮忙处理。” “哦?是什么事?” “现在天气这么冷,本不该有蝴蝶出现的,可我们村刚收割完的麦田不仅有成千上万只蝴蝶,而且是骷髅状花纹的蝴蝶,更诡异的是它们在吃田鼠和雀鸟!” 李雨微听闻,也觉得此事蹊跷,历来只有蝶恋花,哪有蝶吃肉的?随即跟随袁大岗前往杏花村。 依然是阿强驾车,袁大刚是走路来的,就挨在阿强身边坐着。 抵达杏花村时,远远瞧见瞧见整片麦田飘着绿莹莹的粉末。 走近了才发现是成千上万只碧色蝴蝶,翅膀上果然生着骷髅状花纹。 阿奇从马车上窜下去,刚要扑腾,蝴蝶群突然聚成个三丈高的旋涡,露出底下森森白骨,全是田鼠麻雀的骸骨。 这一幕触目惊心。 "这些鬼面蝶是三天前突然出现。"袁大刚哆嗦着扒开麦秸堆,底下藏着还没来得及脱粒的麦穗,已经严重发霉了。 他痛心疾首,"但凡沾上蝶粉的庄稼,一夜就会烂成黑水,而且这些诡异的蝴蝶一天比一天多起来,赶不走,烧不死,可咋办呀?" 李雨微听了也揪心,它们毁什么不好?居然专门跑到庄稼地里来。 她神色凝重,循着蝶群踪迹朝后山走去,一路走到了后山溶洞前。 洞口垂着干枯的藤蔓帘子,李雨微挥刀砍断藤条,汁液竟然是腥臭的紫血。 阿奇突然冲着洞顶狂吠,李雨微和袁大刚抬头望去,只见石笋上密密麻麻挂满蚕茧似的蝶蛹,每个蛹里都传出"咚咚"的心跳声。 "别碰到石壁!" 李雨微伸手拽回阿奇时,袖口扫到青苔,苔藓瞬间枯黄,沿着衣袖往上蔓延。 她心中暗惊,连忙甩出一道符纸烧断袖管,半截衣袖落地时化成灰烬。 此时,忽闻洞底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李雨微明珠探路,循声缓缓走入洞穴中,忽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洞里竟然有一个半人半蝶的怪物! 她上半身是个妇人,面容娇美,体态丰腴,头发却雪白如瀑,一直垂到地上。 令人惊讶的是,胸部以下不是人类的腹部和双腿,而是蝶腹! 六条人腿粗细的节肢支撑着躯体,俨如一个庞然大物! 李雨微眉心紧拧,这是什么鬼? 那蝶母见到有人进来,并不惊讶,反而露出了嗜血的狂喜之色。 李雨微询问道:“你...是人还是蝶?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有,你放出去的那些鬼脸蝶,要干什么?” “哈哈哈哈...问得好!问得好哇!” 蝶母狂笑,臌胀的腹部一颤一颤的,喷出股绿雾,雾中竟浮现出三十年前的火海幻象。 幻像之中,燃烧的蝴蝶群组成人脸,正是当年村民焚烧山林时的狰狞面孔。 "小心!"李雨微忽然将袁大刚推到一旁,原来蝶母尾针不知何时已穿透地面,正从他们脚底破土而出。 她竟然搞偷袭! 见没有扎到人,母蝶没有再追击。 "三十年了..." 她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目光也随之深邃起来。 "我当然是人,可我爱上了蝶妖。当年爹娘和满村的人不同意我嫁给蝶妖,我们是私奔的。后来族人寻到了我的踪迹,放火烧山,杀我夫君!毁我三千子孙化蛹地!仅剩余我一人苟延残喘!" 可能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恨,她甩出根节肢刺来,尖端滴落的毒液把岩石蚀出青烟。 李李雨微沉声问:“所以...你如今是要报复他们?” 蝶母冷哼,“没错!我选择嫁给蝶妖,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们不伤天,不害理,为何容不下我们?” 李雨微神情严肃,“那你如今做这些事,跟当年迫害你们的人又有何区别?甚至比他们更残忍!” 蝶母的脸色微僵,却依然倔强道:“呵,难道让我以德报怨?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啊!哈哈哈哈...” 阿奇汪汪吠了两声,提示主子,这个半人半妖的东西是个疯子,别跟她啰嗦了。 李雨微轻轻点头,一人一狗达成默契。 阿奇忽然快速蹿上石壁,咬断一根挂着蝶蛹的钟乳石。 蛹壳碎裂时,里头的鬼面蝶尚未成型,湿漉漉的翅膀耷拉着。李雨微趁机抛出雄黄粉,蝶母被呛得直退。 突然,蝶母的复眼泛起血红,六条节肢猛地插入洞顶石壁。 整座溶洞剧烈震颤,成千上万蝶蛹同时裂开,新生的鬼面蝶裹挟着紫色毒雾倾泻而下。 阿奇刚要扑咬,翅膀上的骷髅纹竟化作实体骷髅头,獠牙咬住了狗尾,痛得阿奇乱窜。 若非场合不对,李雨微要笑出声来,但她忍住了,朝它尾巴上的骷髅头打去一道符纸,阿奇才得以脱身。 但...尾巴上的毛没保住,它秃了...... 就在此时,母蝶的触手再次从正从他们脚底破土而出,试图刺穿他们。 见他们依然躲过了,她忽然喷出一团腥臭的绿雾。 李雨微早有防备,立即从空间拿出火油浇泼向石台,阿奇叼着火折子引燃火油,火焰顺着蝶母喷出的绿雾反卷回去。 瞬间整个洞穴都是焦糊味,同时传来"噼啪"爆响,满洞蝶蛹接连炸开。 第884章 雾锁石桥1 他们刚从洞穴里撤退,就发现洞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原来鬼面蝶群正在空中聚合成巨型的骷髅,对着村民房屋喷吐腐蚀性磷粉。 村民们已经躲进了屋里,阿强驾着马车左冲右突朝洞穴这边赶来,车辕已被蚀断一截了。 见此一幕,李雨微暗骂一声,大意了!应该先消灭外头那一群再进洞穴的。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追悔是没用的,她反手甩出五张符咒,黄纸在空中结成北斗阵型。 磷粉触到符咒金光瞬间凝固,凝成金箔般的薄片簌簌坠落。 阿强趁机驾车碾过满地金箔,车轮竟在毒雾中劈开一条通道,到了主子跟前。 “这是避毒香,拿去挨家挨户点燃。”李雨微将玉瓶抛给袁大刚,转身面对遮天蔽日的蝶群。 就在这时候,一颗墨绿的虫卵从洞里滚了出来。 骷髅蝶群突然集体转向,疯狂扑向虫卵所在方位,想必是蝶母拼尽全力留下的血脉。 虫卵被蝶群抬着悬浮到了半空,发出诡异的鸣音,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大。 呵,原来是蝶母在重生,倒是小瞧了她呢! 李雨微指尖凝出寒冰诀,瞬间将虫卵冻成了一面棱镜。 磷粉遇到冰镜折射,毒雾竟反噬向蝶群自身。 溶洞深处忽然传来尖啸,焦黑的蝶母残躯挣出火海,断裂的节肢插入虫卵棱镜,试图提前孵化新的躯体。 李雨微等的就是这一刻,口中念诀,引来一道紫色天雷,蝶母与虫卵一起被天雷劈成渣渣灰。 漫天鬼面蝶化作星火坠落,在麦田里烧出蜿蜒的河图纹路。 袁大刚挨家挨户点燃了避毒香,吸入了毒气的村民们都缓过来了,李雨微见一切恢复正常,招呼阿奇坐上马车,悄然离去。 阿奇蹲在车头上,摇着秃了的尾巴,心情非常愉悦,它很喜欢出任务的日子。 李雨微也挺喜欢这只勇敢的狗狗,奖励了它一根肉骨头。 阿强专心驾车,阿奇专心啃骨头,李雨微在车厢里闭目养神。 马车却忽然刹车,李雨微睁开眼睛,拉开帘子朝外面看去,只见马车驶到了回城必经的石桥前。 只见桥身笼罩着浓稠的白雾,三步外难辨人影,难怪阿强会谨慎刹车。 奇怪的是,河流的上游也大雾迷茫,大雾到了石桥这里就止步了,下游依然清晰可见潺潺流水。 阿奇放下骨头,颈毛炸起,冲着雾中低吼。 李雨微侧耳细听,隐约传来“吱呀”木屐声,却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她环顾四周,记得来的时候,桥头老柳树下有个货郎在卖东西,如今已经不在了。 旁边的茶摊子倒是还在,她便下车走了过去,买了两碗茶。 顺便打听道,“大爷,那个货郎没在了吗?我早上路过时看到他竹筐里的板栗不错,还想着回程买上几斤的。” "哦,客官,不到晌午,刘货郎就挑着担子过桥了,也不知道怎么今日雾气这么浓,我也没看清他朝那边走了,大概是去别的地方摆摊了吧。" 李雨微接过老汉递来的茶水,看向石桥那边,忽然看到迷雾中漂出一件衣裳,看那颜色和款式,好像跟早上那个货郎穿的一样。 她放下茶碗,快速抓起一条竹竿将衣裳捞了上来。 茶棚的老汉上前仔细辨认了一番,脸色露出惊讶之色,“这是刘货郎的,我记得他袖口这里有个破洞。难道,他在河边洗衣服,没拿稳,不小心被冲走了?” 说着,他伸手去接衣服,“我帮他收着吧,等他明日来摆摊再交给他。” 李雨微狐疑地看他一眼,将麻绳系在阿奇的身上,另一端拴在桥头石狮上,一起探入雾中去了。 举着明珠照亮,在雾中缓缓前行,发现这条桥竟然比原来长了许多,走了数十丈还不到尽头。 明明,来的时候,只是一条数丈长的桥而已。 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李雨微停下脚步,正准备闭目仔细探听,阿奇却忽地蹿向桥墩,犬爪扒开青苔,竟然是一口竖插在淤泥里的黑棺! 棺盖上缠着锈蚀铁链,链头拴着块龟甲,刻满蝌蚪状符文。 李雨微拿出铜镜照向棺木,镜面“咔”地裂开蛛网纹。 阿奇猛扯她裤脚后退,棺缝“嗤”地喷出一股腥绿水雾,所过处石砖滋啦作响,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此时雾色转青,桥面浮出一串湿脚印。 李雨微撒出糯米铺路,米粒遇水竟膨大成蛆虫!阿奇狂吠着扑向虚空,犬牙叼住一片飘荡的素衣,衣摆滴滴答答落着黑水,领口处赫然缝着张惨白人皮。 "桥通阴阳,活人借道,死人索替。" 雾中传来幽幽女声,十七八件湿衣从河面升起,袖管鼓胀如充气人偶。 这一幕若是普通人看见,只怕要吓晕过去。 李雨微却很淡定,甩出浸过黑狗血的渔网,罩住的衣裳瞬间干瘪,网中却多出一把纠缠的青丝。 女声没有再响起,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鬼在作祟。 从空间抽出七星剑挑向铁链,铁链应声而断。 棺盖掀翻刹那,河底淤泥翻涌如沸粥,爬出个浑身缠满水草的尸骸,头颅竟是倒生的! 阿奇蹿上尸肩狠咬后颈,扯下一块黏着符纸的腐肉。 "原是被邪术倒葬的缚地灵!" 李雨微剑尖挑开腐肉上的符纸,黄符触到七星剑的刹那自燃成灰。尸骸发出凄厉尖啸,倒生的头颅竟在脖颈处缓缓转动,腐烂的眼窝直勾勾盯着阿奇。 "乾坤倒悬,怨气冲天。"她咬破指尖在铜镜背面画出血符,"阿奇,西南巽位!" 黑犬纵身跃向桥栏缺口,犬爪拍碎青砖,露出埋在砖下的青铜八卦盘。 盘面卦象错乱,本该代表"泽"的兑位竟刻着扭曲的山形纹。 李雨微甩出墨斗线缠住尸骸,七星剑凌空画敕令:"天地正序,山泽通气!" 八卦盘突然疯狂旋转,桥身剧烈震颤。 河底淤泥中浮出七具倒立石俑,每具俑心都嵌着半截桃木钉。 阿奇朝前方吠了两声:"主人,雾里有船!" 浓雾中悄然漂来一艘纸扎的乌篷船,船头站着个戴斗笠的蓑衣人。 待靠近时,斗笠下飘出刘货郎的声音:"姑娘...我在桥墩第三块刻鱼纹的砖下..." 蓑衣人报完信突然化作纸灰消失了。 第885章 雾锁石桥2 李雨微剑指劈开青苔,露出被水草缠住的尸体,赫然就是失踪了的货郎! 自觉告诉她,货郎的死不是意外! 随即,她将七星剑悬在青铜八卦盘上方三寸,剑尖感应到地脉震荡发出嗡嗡鸣响。 她突然翻转剑柄,用崩裂的铜镜残片划破掌心,鲜血滴在错乱的"山泽"卦象上。 河底淤泥突然翻起三尺高的浪头,七具倒立石俑的眼窝同时淌出黑血。 奇闪电般窜到第三具石俑前,犬爪拍碎了俑身胸口,桃木钉下竟压着张泛黄的生辰帖。 "戊寅年七月初七..."李雨微指尖拂过帖上朱砂字迹,猛然抬头看向货郎泡胀的尸体,"刘货郎也丙戌年生人,难怪了..." 铜镜碎片突然在掌心发烫,李雨微眼前闪过片段: 一百二十前的同一天,七个生辰带七的属狗孩童被活埋桥墩; 六十年前中元夜,又有七名属狗的青年被铁链缠身沉入河底; 而今日雾起时分,刘货郎被拖入河中... 李雨微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货郎只是第一个,若非她介入此事,接下来还会有六个生辰带七的人被拖入水中... 这不是普通缚地灵,是七星借命阵! 有人在用活人精血维系阵法,把整座桥炼成了阴阳界碑! 她将染血的八卦盘重重按回原位,阿奇突然朝着雾中狂吠。 只见那些飘荡的湿衣裳齐齐转向东方,袖口指向桥头老柳树。 李雨微一剑劈开树干,树心赫然嵌着具风干的女尸,天灵盖上钉着七枚铜钱。 女尸空洞的眼窝突然流下血泪,李雨微怀中的铜镜剧烈震颤,映出一段尘封往事。 前朝永泰年间,西枝江突发洪灾。 县令为保政绩,逼迫年轻寡妇玉娘身着嫁衣活祭河神。 术士用她的尸身做阵眼,将洪水引往下游村落... "原来你才是第一个祭品。"李雨微将七星剑横在女尸颈前,"但冤有头债有主,为何要害无辜之人?" 女尸喉间发出咯咯异响,阿奇突然咬住主人衣袖往后拖拽。 浓雾中突然射来一支淬毒的袖箭。 阿奇腾空跃起用犬牙咬住暗器,李雨微的七星剑已经架在了茶摊老汉的脖子上。 老汉手中的茶碗瞬间摔在地上,哆嗦着问,“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卖凉茶还犯法了吗?” "呵,你这易容术当真了得。你就是当年那个术士吧?" 剑锋挑开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阿奇跳到锅炉地下,叼出来一把还有余温的弓箭。 既然已经被人挑破,老汉也不装了,他忽然面容扭曲,袖中突然甩出三枚青铜铃。 李雨微旋身避让时,桥面青砖轰然塌陷,淤泥里钻出七具缠满符纸的腐尸。 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同时伸出爪子朝李雨微扑来。 这老术士竟然驱动腐尸来对付她,真是太阴险了。 但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挥手间七张镇尸符飞出去,将它们定住了。 老术士退到桥栏边上,叹气道:"这二十年失踪的七个货郎都是给玉娘配冥婚的好郎君啊!" 李雨微此时也看清楚了,每具腐尸心口都嵌着半块翡翠耳坠,与玉娘左耳残留的饰物正好配对。 她猛然想起在一本老书上看过,前朝皇室最爱用活人养玉。 "你们不是在镇水患,是在用怨气养龙脉!对不对?!" 老术士目露讶异,没想到最隐秘的事就这样被人揭穿了。 他忽然狂笑。 “没错,前朝虽然败给了宇文皇朝,可我们一定会东山再起的,只待龙脉养成,我族依然可以卷土重来,重新掌控天下!” 李雨微恍然大悟, “呵,原来你是前朝皇族的后人?倒是挺有毅力的。” “没错,知晓这个秘密的人都得去死!” 语毕,他开始作法,河面突然掀起丈高浊浪,玉娘的素衣无风自动,朝李雨微发出猛烈的攻击。 可再厉害的鬼物,都躲不过李雨微的镇尸符,玉娘跟那些货郎一样,都被定住了。 胜败毫无悬念。 老术士忽然掀开茶棚的铁锅,滚烫的朱砂水朝李雨微泼来。 李雨微速度极快,闪身躲开了。 同时,她的七星剑破空而至,老术士从后腰抽出一把浸血算盘抵挡袭来的七星剑。 铁算珠撞上剑锋爆出蓝火,竟将青铜剑刃蚀出缺口。 "你的乾坤正法,破得了我的子母煞吗?"老术士突然咬断舌尖,血雾喷在算盘上。 河底淤泥里猛然伸出七只白骨手,死死扣住李雨微脚踝。 铜镜碎片割破掌心,李雨微凌空画出血符:"破!"白骨应声炸裂。 阿奇趁机扑向老术士咽喉,却被突然暴涨的算盘铁框卡住犬牙。 老术士趁机甩出墨斗线缠住李雨微脖颈,线头浸着尸油燃起绿火。 "当年我能封玉娘,今日还治不住你个小丫头?" 剑柄龙纹突然泛起金光,七星剑带着风雷之声斩断墨斗线,余势劈开老术士右肩。 "不可能!"老术士踉跄后退,伤口流出的竟是黑泥。 他退到了玉娘的身边,扯下了她身上的镇尸符,玉娘耳垂上翡翠耳钉突然爆开,残魂尖叫着扑向李雨微。 李雨微迅速摸出一枚桃木钉,反手钉入玉娘眉心。 玉娘的魂魄瞬间灰飞烟灭。 老术士自知不敌,趁机跃向桥下潜逃。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李雨微甩出最后张雷符。 惊雷劈中半空中的身影,焦黑躯体坠入河中时,左手仍死死攥着半块雕龙玉珏。 阿奇追到河边吠了几声,回头问道:“主人,他死了是吗?” “嗯,死了。他的千秋大梦也破灭了,实属可惜。若好好培养子孙后代,或许能重现振兴家族,走这种歪门邪道,哼,死有余辜!” 桥上的浓雾已经散去了,李雨微这才恍然想起,阿强的生辰也是带七的,今日这雾气,是冲阿强来的。 阿强本该是今日被拖入河中的第二人。 幸好,有惊有险也有人庇护,阿强躲过了一劫。 剩下的路就顺畅多了,一刻钟后走进了一个繁华的小镇。 已经是申时了,他们二人一狗尚未吃午饭,李雨微提议吃饱了再进城,于是寻了个酒楼,点了一桌子菜。 饭饱茶足,准备下楼时路过雅间,听闻里头传来男子的低泣声。 第886章 三代家主皆早亡 李雨微好奇地顿住脚步,朝里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锦衣公子攥着酒壶,倚在窗边用衣袖抹泪。本文搜:看书屋 免费阅读 一向爱多管闲事的她忍不住在门上叩了叩。 锦衣公子抬眸朝外面看过来,见是一个女子在盯着自己看,不由有些羞愧,一丝红晕爬上了脸颊。 “公子,何事烦扰?我是算命先生,或许能为你解惑。” “呃...姑娘是算命先生?” 锦衣公子面露诧异之色,站起身来。 李雨微随即大步踏进了雅间,在锦衣公子对面坐下。 阿强煞有介事地介绍道:“我们主子是紫薇堂的李大师,公子有什么疑惑可道来,主人定能解忧。” “哦?原来是紫薇堂的李大师?久仰大名,没想到在此处偶遇,那或许小生命不该绝。” 他放下酒壶,拿起干净的茶杯,给李雨微倒了一杯茶,而后自我介绍,“小生姓萧,祖上三代男子皆在三十岁生辰夜七窍流血而亡,而小生还有七日就满三十了...” 李雨微闻言,眉心微拧,这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厄运,想必是诅咒或者是风水有大问题。 她细细看了萧公子的面相,此人本身命格并没有问题,也没患病。那想必是外在因素影响的了。 她放下茶杯道:“萧公子莫要忧心,今日遇到我们,是你的造化,且带路吧,上你家看看去。” “好!谢谢李大师,有您出马,小生的心就落回实处了。” 萧宅离得不远,半盏茶功夫便抵达了朱漆大门前。 她仰头望着门楣上悬着的白玉八卦镜,镜面有了裂纹,里面渗着暗红,像是凝固的血泪。 管家见主子带了人回来,客气地迎了出来,引这客人穿过三重垂花门。 路上李雨微注意到青砖缝里钻出几簇野艾,叶片泛着不祥的紫黑色。 转过影壁时,她忽然驻足。 只见东南角的百年老槐在秋风中簌簌作响,树冠遮住半边天穹,根系拱起的地面裂开蛛网一般的纹路。 "这树何时开始疯长?"她指尖触碰了一下树皮,触感黏腻如生肉。 "二十年前。"萧公子的声音忽然低沉而悲伤,"正是家父暴毙之后。" 李雨微疑惑地看向他,“家中本来就不该栽种槐树,且三代家主皆在三十岁生辰夜七窍流血而亡,槐树却在主人亡故后疯长,你们没怀疑过什么吗?" 萧公子迟疑了一瞬,还是如实道来。 “据说曾祖并不是本地人,有一年天下动荡,曾祖逃难至此处,靠着这棵树的盛开的槐花度过了艰难的日子,所以在发迹后在此建房,将槐树圈进了家中。” “呃...感念恩情,保护槐树无可厚非,可圈进院子里的做法是不对的,并且,我若没看错,后来还发生了别的事。” 李雨微绕着槐树缓步绕了一圈,忽然留意到树根处一块凸起的地方。 她拂开腐叶,露出小半截青石碑,碑文被树根绞得支离破碎,唯"血契"二字依稀可辨。 “呃...这,我以前也没发现有这东西啊。”萧公子很诧异。 倒是他身后的老管家脸色有异。 李雨微没有理会那管家,而是忽然抽出发簪,"萧公子,取三滴眉心血。" 潇公子不解,“哦?李大师,为何要取血?” “申时三刻阴阳交割,正是破局的最佳时机,你相信我,快点!” “公子,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您听大师的吧。”管家忽然劝道。 萧公子闻言,想到紫薇堂的好名声,咬了咬牙,接过发簪轻轻刺入眉心。 李雨微小心地收集了血珠,首接弹向老槐树。 只见树皮骤然裂开,露出内里猩红如血肉的木质,霎时间萧宅上空风云变色,整座宅院的地面开始震颤。 萧公子主仆大惊失色,互相搀扶着稳住了身形,正欲开口询问,李雨微说道:“果然如此!令尊是否提过祖上曾遇过什么高人?” 萧公子按住眉心,回忆道:"幼时听祖父说,曾祖救过一个垂死的道人,那道人为报恩,在槐树下埋了块玉佩,说是能助萧家平安顺遂,多子多福。” “呵,那是个大骗子。”李雨微听罢,冷哼一声,拿出桃木剑朝老槐虬根插下去,翻了几下,翻出来一个檀木匣子。 “这是什么?”萧公子惊讶地看向老管家,他总觉得管家有事瞒着他。 老管家却只轻轻摇头,目光盯着木匣子。 李雨微用桃木剑挑开木匣,匣中赫然放着一枚血玉。 血玉触地即碎,忽然三道虚影自树冠飘落。 “祖父!爹!...还有...曾祖父?”萧公子看清三人的样貌,顿时惊呆了。 正是萧家三代家主的亡魂,个个七窍渗血,脚踝缠着槐根。 老爹和祖父的模样他铭记于心,曾祖的模样也在画像上看过,见到他们三人同时出现,内心震惊无法言语。 老管家忽然跪下磕头,满目含泪 ,说不出话来。 “你们叙旧请到一旁去。” 李雨微说完,取出八卦镜在上面画符,而后朝树冠抛了上去。 接着快速 抽出桃木剑斩向树根,剑锋所过之处,树根喷出黑血。 "萧公子,你去砍下东南枝!"李雨微从空间摸了一把短刀掷去。 吓懵了的萧公子回过神来,接住了刀。 刀光闪过,东南边的整棵树发出凄厉哀嚎,树冠中浮现道人狰狞的面孔。 萧公子趁机劈开主干,竟然流淌出腐臭的血浆! 李雨微扯下野艾掷入血泊,紫黑叶片遇血即燃,幽蓝火舌顺着槐树杆向上燃烧起来,本来绿油油的枝叶,瞬间燃烧起来。 李雨微引天雷击碎了老的寄存的残魂,百年槐树顷刻枯朽。 萧家亡魂得以自由,对着李雨微长揖到地,欣慰地看了萧公子一眼,化作青烟消散。 萧公子还没有跟父亲和祖父好好说话,内心遗憾,却挽留不住。 他收回挽留的手,颤颤巍巍上前问道:“李大师,我爹和祖父,曾祖父的亡魂为何被困在这里?是这树到底有什么问题?” "问得好,这是一个借命续魂的邪术!" 第887章 河伯借水,阿强吓傻了 李雨微将八卦镜收回,认真擦拭,"那老道人把自己的部分魂魄寄在血玉,藏身老槐树之下,靠吸食萧家男子精血延命!所以你们活不过三十岁。本文搜:常看书 免费阅读" “竟然是这样...那槐树没了,血玉也没了,阵法是不是己破除了?我是不是能活下去了?” “对,你的三十大限破除了,但寿元有损,还需要好好调养身体,尽量多晒日光...冬日里没日光,夜里也点着灯睡吧。” “好,请问要如何调养?大师可否开个方子?” “可!” 随即,几人去客厅,管家命人笔墨伺候,李雨微给他开了一道补元气的方子。 离开之前,李雨微交待萧公子在老槐树的位置栽一株梧桐树,在树下埋一块镇山石。 萧公子感激不己,付了丰厚的卦金。 从萧家离开,己经天黑如墨了,只能摸黑赶路回城。 李雨微笑问,“阿强,赶夜里害怕吗?” 阿强回头笑笑:“不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对,是不怕鬼拦路。再说,有您在,小的不带怕的。” 阿奇倒是没那么盲目乐观,因为它己经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忽热一阵阴风卷着纸钱掠过车辙,李雨微布袋中的罗盘忽然颤动起来。 阿奇突然炸起颈毛,冲着浓雾深处发出威胁的低吼。 "微姐,这路不对。我记得来时官道旁分明有界碑,且没有分叉路,可眼下多了一个路口,怎么回事呀?" 阿强勒住缰绳,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说话时首勾勾盯着前方,只见雾气渐渐散去,右边的岔路口亮起三盏猩红灯笼刺破,悬在一座三层木楼飞檐下,纸糊的"玉泉客栈"二字正在夜风里簌簌作响。 客栈的后面,是一整条街市,幽暗的灯火明明灭灭。 李雨微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分辨,只听"吱呀"一声,客栈门打开了。 门轴转动声惊起一群夜枭,一个掌柜提着小灯笼走了出来。 他的面孔呈现青灰色,绸衫沾着霉斑,腐梨般的脸颊挂着笑。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说话时,他左眼珠在眶中转了半圈,露出后面蠕动的蛆虫。 阿强看得忍不住胃部泛酸,若不是主子在身边,他真的想一跑了之。 阿奇喉间滚动的低吼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李雨微的指尖己按在布袋中的桃木剑上。 那掌柜提着灯笼又往前半步,腐臭味混着线香气息扑面而来。 "子时将至,客官不如下榻歇息一晚?" 李雨微突然拽住他手腕:"别动,我先问问情况。" 她抬眸看向那掌柜,“敢问掌柜,此地是何处?住店如何收费?” “回禀客官,此乃玉泉街,我们玉泉客栈乃百年老店,收费嘛,东家说只需将水壶里的清水留下即可。” “哦?清水?水是你们这里的硬通货?”李雨微不免讶异,难道阳间天旱,阴间也缺水了么? “没错,客官要几间房?” “呃...家里人盼归,我们仍需连夜赶路...” 李雨微话未说完,那掌柜以为她拒绝用水交易,顿时恼怒,青灰面皮下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右耳啪嗒掉在青石板上,露出森森白骨。 阿强猛地甩动缰绳,马匹却像被钉在原地般纹丝不动。 “掌柜的,你莫急,虽然我等着急赶路,但需要买些草料,不知道贵店可否用清水兑换草料?” 掌柜闻言,身上暴怒的气息渐渐收敛,蹲下身去捡起掉落的耳朵,贴了回去。 “可以,不知道你们有多少清水?需要多少草料?” 李雨微将马车上的塑料水桶提了出来,这是给马准备的,倒也是干净的水。 掌柜见状,顿时眼眸一亮,吩咐小二抱出来一堆干枯的草料。 拉车的老马见状,低鸣了一声别过头去。 李雨微让那小二将草料放置在马车上,将水提给了小二。 小二的身形和模样跟掌柜差不多,也是脸皮青灰,身体摇摇欲坠的。 他接过重达三西十斤的水根本承受不住重量,掌柜及时伸手帮他一起抬住了。 二人慎重地将水放置好,掌柜拱手道:“客官,此水桶甚妙,可否再卖给在下几个?” 李雨微摇头,“我们仅此一个,时候不早了,告辞!” "且慢!"掌柜五指暴涨如藤蔓伸展,以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阿强揽了过去。 同时,小二将一小杯茶水扑向阿强,说是一杯,其实只有几滴而己。 阿奇狂吠着跃起撕咬,却穿透掌柜虚影撞在车辕上。 李雨微反手甩出三枚铜钱,钱币在月光下划出金线,将阿强笼罩在八卦阵中。 掌柜青灰的面皮簌簌剥落,露出半张骷髅面孔:"这后生既饮了客栈的引魂茶,姑娘还是再几拿水桶来换!" 李雨微冷哼,取出桃木剑在虚空中画出敕令:"五雷使者化千 真,吾今召汝速现形!"布袋中罗盘疯狂转动,天际隐约传来闷雷声。 掌柜突然发出凄厉尖啸,整条街市的灯笼瞬间有暗红转为惨绿。 雾中浮现无数虚影,皆是衣衫褴褛的枯骨,他们凹陷的眼窝里跳动着幽蓝磷火,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渴......" 被禁锢的阿强见此一幕,差点被吓晕了过去。 "你们乃己死之人,阴阳两隔,却要活人送水,岂不可笑?" 掌柜自知遇到了厉害人物,不敢硬刚,从腰间取下龟裂的河伯玉牌。 “阳间大旱,阴间亦然,老夫不过是索求一些清水罢了。” 李雨微剑指东方:"你等难道不知,天降蜃骨江贯彻南北?如今有河水缓缓流淌,官府保证,在天旱时也会保持供水,你们自行取水即可,何必在此苦苦煎熬?" “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这桶水便是取自蜃骨江,此去不过区区七八十里路!这次旱情,只有懒死的,没有旱死的!” "如此,多谢了..." 他带着整条街市如水中倒影般荡漾消散,管道恢复了原样,两侧也只有茫茫大山,并没有客栈和街市。 阿强拍着胸口喘气,手脚软得无法拉起缰绳。 老马和阿奇在那里嘀咕,此人不是说了不怕鬼拦路么?就他一人被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 李雨微倒是没有笑他,轻拍他的肩头,注入一股灵力,驱散了他身上的惧意。 马车重新上路,一路不再阴森,唯有星月落满山川。 第888章 骗貔貅当存水灌 到家后,孩子们已经熟睡了,苏北辰在灯下看书。 他听到动静,立即起身迎了过来,为她取下披风,“娘子,怎么又忙到这般晚?” “哎,别提了,因为旱情逐渐显露,百姓、精怪、甚至阴间都乱了起来,事儿就多了。” “这倒是为夫的不是,没有将水源供应到位,连累娘子了。” “供应到位是不可能的,不过你可以多做宣传,让天下百姓都知道蜃骨江之水够用,让各地自己开渠引流。” “没错,为夫也是这么想的,西北六郡凡是开渠修河道引流的,官府补贴三餐。” “你有打算就好。”李雨微接过他递来的温水喝下,去了浴室。 翌日,紫薇堂刚开门,城里粮油铺的赵掌柜匆匆跑来。 &34;李大师,救命啊!我家算盘好像成精了!&34; 许是心急出门,腰带系反了都不自知。 李雨微也才刚到,便直接跟随他到铺子去瞧瞧那个成精的算盘。 路上,赵掌柜边走边讲,他家的算盘跟成精了一般,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 但他每次过去看,算盘又安安静静的,只等他去睡了,又噼里啪啦响起来。 这一夜把他折腾得不轻,所以一早就上门寻大师去看看。 进了粮油铺,李雨微看到了柜台上的紫檀算盘, 李雨微指尖抚过紫檀算盘泛着幽光的边框,忽然顿住。 借着晨光细看,檀木缝隙里竟夹着半片泛黄纸角。 她正要伸手,柜台阴影处突然窜过一道灰影。 &34;且慢。&34; 她拦住赵掌柜,从荷包中拈出一撮朱砂粉,轻轻吹向算盘。 红雾飘散间,十三档算珠突然疯狂跳动,噼啪声如骤雨打窗。 暗格机关弹开的刹那,一张崭新的地契赫然显现。 赵掌柜挠挠头,“这不是我最近买的山地地契吗?怎么塞这里来了?哦!我想起来了,那日我喝多了几杯,回来就趴在柜台上睡了,估计是迷糊间塞进去的。” 赵掌柜话音刚落,房梁上传来尖细的嗤笑。 李雨微袖中铜铃骤响,她旋身掷出三枚桃木钉,钉尾红绳在空中织成光网。 一只半透明的狸猫显形,前爪还保持着拨打算珠的姿势。 赵掌柜见状,吓得跌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难怪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原来是这家伙干的? 李雨微睨了狸猫一眼,&34;三百年的道行就学人偷地契?&34; 狸猫能屈能伸,做服低状,“大仙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咯?说!偷地契做什么?” “大仙容禀,小的也是为了自保而已!” “哦?自保?跟这地契有什么关系?你且说说看,若是敢胡编乱造,小心扒了你的皮!” “小的不敢!”狸猫目光移到赵掌柜脸上。 “这位老爷买了城郊的荒山,施工队即将要挖到我们狸族的古坟冢了,我们活着的可以迁居避让,但那是千百年来埋葬祖先的地方” 此言一出,赵掌柜就听懂了,感情是自己买的荒山里有狸猫的坟地。 这该如何处理?地是他真金白银买的,总不能因为这些动物就不开荒了吧? 开荒种地是官府号召的,他也是响应号召而已。 一人一猫目光都落在李雨微身上,希望她能给出一个解决办法。 李雨微无奈,摊开了地契,指着上面简单的图形问,“小狸猫,你说说,你家祖坟在什么位置?” 狸猫爪子在地契上指了指,“这里!” 赵掌柜见状,顿时放松了不少,那一处怪石嶙峋,约莫两亩地左右,官府丈量的时候也没算在内,本来他也没打算种植的。 他清了清嗓子,“既如此,我可以不动那一块,但我也有个小小的要求。” 狸猫闻言,眉毛上扬,忙问:“什么要求?” “其实是小事,我只要求你们不能破坏我地里的庄稼,若有别的动物精怪前来糟蹋庄稼,你们也帮忙驱赶一二。” “哈?这么说,你是让我们继续住在哪里?不然怎么给你看顾庄稼?” “嗯,可以。”赵掌柜点头。 “行!行!成交!”狸猫伸出了爪子。 赵掌柜也伸出了右手,与之轻轻碰了一下,合作便达成了。 狸猫朝李雨微作揖,转而蹿上房梁,消失在眼前。 李雨微收回目光,揶揄道:“赵掌柜不愧是生意人,连狸猫都算计!” “呵呵,李大师过奖,人不利己天诛地灭嘛。” 李雨微摇摇头,背着手大步离开。 赵掌柜命小二送了一百斤粮食去紫薇堂,作为酬谢。 回到紫薇堂里,发现玄麟来了。 玄麟自从拖家带口来到秦州,苏北辰安排他在运河开挖支流,李雨微就没碰到过他,今日来寻,铁定是有事了。 果然,他一见李雨微出现在门口,立即起身道:“师父,出事了。” “哦?何事是你不能解决的?”李雨微顿住脚步。 “徒儿发现运河的水位逐渐下降,便从末端一直巡查到源头,都没有问题,蹲守了几夜,发现有个老东西在偷水!” “哦?什么老东西能让运河下降水位?貔貅?” “对,那老东西白日里潜伏在河底,到了夜里就张开嘴巴猛灌,它这样下去,运河早晚得干涸。” 貔貅的肚子容量没有限量,可吞山河,若它一直喝水,那是不够它喝的。 “师父,怎么办?要不要对付它?徒儿不是怕它,只是它不肯将水还回来。” 李雨微缓步走向茶室,坐下来净手沏茶。 玄麟无奈,也只能在她对面坐下,可他哪里有心情品茶? 面对师父递来的茶杯,一饮而尽,也不怕烫着。 放下茶杯,他着急地问:“师父,您怎么打算?” “不用阻止,你给它透露天下即将久旱,让它将族类都召出来喝水。” “呃师父,这是为何?不怕它们捣乱吗?” “不用担心,它们喝下去的,都得给我吐出来,就当借它们的肚子当存储罐了,你去办吧。” 玄麟忽然明白过来,貔貅的肚子果然是最好的储水容器! 有师父在,还担心将来它们不张嘴吗? 思及此,他笑得嘴巴咧开,兴冲冲去办事了,能骗貔貅当水桶,还真是一件好玩的事。 第889章 山河堪舆图 李雨微刚回到紫薇堂坐下,檐角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 抬头望去,一个白衣少年缓步走了进来,少年周身寒雾缭绕,五官如冰雕玉琢一般精致。 待走近了,只见他眉睫凝霜,发间缀着的也是冰晶坠饰,堂内寒气陡增。 &34;北邙山来的客人?&34;李雨微给他倒了一杯茶。 “正是,大师好眼力,在下砚白。”少年接过茶杯,放在了桌上,并没有饮用。 “哦?砚白公子乃寒潭冰魄所化?已成型千年?”李雨微看出了他的来历,将热茶换了成了冷茶。 砚白点了点,“今日前来叨扰,正因为北邙山的冰雪日渐消融化水,已经从外围的雪山融至中央的千年玄冰,我们的洞府岌岌可危,特地求大师帮忙。” 李雨微闻言,无奈摇头。 “寒潭冰魄化形不易,但雪山融水计划是民生举措,天下大旱在即,只能取雪山之水润泽苍生。&34; 李雨微手指蘸水,在桌上画出舆图,水珠形成幻像:千里旱地龟裂如百岁老人的皱纹,百姓跪在晒裂的河床上祈雨。 砚白瞧见这一幕,内心亦生出悲悯,他一时陷入两难之色。 &34;大师,我理解百姓需要水源,可马上就要融至冰妖心脉了!我族该何去何从?&34; 他伸出手掌,掌心逐渐由碎冰聚成微缩雪山,山腰赫然有道狰狞裂痕,这是北邙山如今的实情。 李雨微不是一个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她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忽然,她灵光一闪,有了主意,吩咐阿强赶紧去喊苏北辰过来。 她让砚白稍安勿躁,自己去了书桌那边研墨。 在墨缸中加入了朱砂和许多材料,苏北辰到来时,一缸特制的墨水刚刚调制出来。 苏北辰第一时间将视线锁定在李雨微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无事,疑惑问道:“娘子,这么急找为夫过来,所为何事?” 李雨微上前牵着他的手走向茶台,“相公,没事,这位砚白公子是北邙山的千年冰妖。因为我们融雪取水,即将会破坏他们的家园,所以请你过来帮我作画一幅。” 苏北辰一边听李雨微介绍,一边与砚白互相见了礼。 听完李雨微的话,他更疑惑了,“作画有何用?” “我打算让你帮忙画一幅《山河堪舆图》,我在画中布置寒渊秘境。” 苏北辰闻言,懂了。 砚白却怔住了,发间冰晶忽然黯淡:“大师是让我们住进画中吗?画中没有日月,没有四季,那不是跟囚牢一般吗?” 李雨微眉毛上扬,“砚白公子小看我了不是?你且再耐心等一会,待画卷落成,你看看再说。” 说着,她牵着苏北辰走向书桌,铺了一张特制的画纸。 说是特制,其实就是她平时画符的黄纸,而不是普通的宣纸。 苏北辰经常在高空中飞行观察山川河流,对地脉十分熟悉,《山河堪舆图》在他笔下栩栩如生。 狼毫笔尖触到黄纸的刹那,上前围观的砚白忽然捂住心口后退半步。 苏北辰手中那支蘸着朱砂墨的笔竟在纸上勾起了细雪,画中山川尚未成型,案上茶盏已悄然结出霜花。 &34;这是?&34;砚白指尖轻触飘落的雪花,冰晶竟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化作游鱼,甩尾钻入未干的墨迹。 李雨微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入墨缸,原本暗红的液体突然泛起幽蓝荧光。 她以银针蘸墨,在苏北辰勾勒的雪山轮廓间刺入二十八枚星点。 针尖离纸的刹那,整张黄纸竟悬浮而起,纸背浮现出旋转的星图。 &34;寒渊秘境需借二十八宿引太阴之气。&34; 李雨微袖中飞出七道符咒,在画纸上空结成北斗阵型,&34;夫君,该画冰魄轮回了。&34; 苏北辰闭目凝神,笔锋突然变得重若千钧。 当他描绘冰川时,砚白腕间的冰晶手串突然崩断,珠子滚落画纸竟化作汩汩清泉;勾勒月轮时,紫薇堂外明明烈日当空,画中却飘出真实的桂花香。 最后一笔落在雪山之巅时,异变陡生。 画卷突然腾空展开三丈有余,墨色山峦竟开始缓慢移动。 朱砂点染的峰顶簌簌落雪,银粉绘就的星河在纸面流淌,更诡异的是画中飘出的雪片落在砚白衣襟,瞬间凝成微型冰宫。 &34;此乃活舆图。&34;李雨微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画卷霎时透出玉石光泽,&34;画中一日,人间一季。你看那雪线” 砚白凑近细看,惊觉冰川正在画中有规律地消长。 当朱砂太阳升到中天,雪山便化出九道瀑布;待银月升至穹顶,飞瀑又倒流回峰顶凝结成冰。 最奇妙的是瀑布溅起的水珠落在画纸边缘,竟在现实世界凝成真正的晨露。 砚白心中最后一丝不愿已经化作乌有,他很喜欢画中的环境。 李雨微看向他,笑问:“砚白公子,可愿携族人入画?” 砚白郑重点头,伸手探向画中飞瀑。 指尖穿透纸面的刹那,整条手臂竟化作冰蓝色流光,掌心捧出的不再是雪粒,而是闪着星辉的灵泉。 &34;画中寒渊比北邙山更近太阴,我愿率领全族入画。&34; 李雨微闻言,笑颜如花,提笔在留白处题字,她以暮雪体书写冰魄真言,可保并妖族修行不辍。 突然,画中传来清越鹤唳。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七只墨色仙鹤正衔着月光掠过雪山,鹤羽抖落的银屑在纸面凝成新的冰川。 砚白腕间重新凝结的手串突然迸发强光,他感受到了画卷内的灵气比外面强太多了。 &34;大师伉俪好本事,竟然能自成天地!&34;砚白突然长揖到地,表达了最诚挚的谢意。 “砚白公子无需客气,本来消融冰山也是我们夫妻干的事,破坏了你们的栖息地,自该赔偿的。” “李大师客气了。对了,在下想问,此画卷该如何保管?” “你可以自己保管,我教你一段法诀,可自由操控。你们进去之后,它隐匿于无形,不会有危险的。” “如此也好,但在下希望全族迁入之后,交由李大师保管,只有在您的手上,我才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李雨微点头应道,“行!交给我那自然是万无一失。” 届时,她只要将画卷扔进空间,就妥妥的了。 砚白双手接过《山河堪舆图》,道谢离去。 第890章 雪狐 苏北辰望着砚白离开的背影沉思。 李雨微轻拍他的肩膀,“相公,在想什么呢?” 苏北辰展露笑颜,“娘子,为夫是想着,若天下久旱,可否作画让百姓皆迁入画中?” 李雨微轻轻摇头,笑容褪去了不少,“不可,人有天命轮回,不可如此干预。” “竟是如此,那就当为夫没有提过,娘子不必为难,我们尽力帮扶便是。” “嗯,对了,相公,我们去一趟北邙山吧,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被我们融水计划害得无家可归的。” “好,我们这就走。” 二人携手而去,阿强和夏荷等人不敢跟上,主子和男主人在一起,他们不能去碍眼。 阿奇也老老实实的躺在狗窝里,舒舒服服地啃骨头。 * 北邙山南麓的冰窟深处,李雨微踩着融雪凝成的琉璃台阶,腰间青玉罗盘突然倒转,这是有情况了。 二人顿时警惕起来,细细观察四周。 李雨微指尖拂过冰壁,朱砂符文在霜花下若隐若现,\"这不是普通冰窟,是织造的幻境。\" 她贴了一道显像符,雪雾中忽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十八面冰镜凭空浮现,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姿态的白狐,或嬉戏或酣眠。 “娘子,这是什么情况?” 苏北辰疑惑,看见狐狸他就汗毛倒立,想起当年纯昔风将他拐到山洞中去欲成好事,他就难受不已。 他只深爱娘子一人,一切女子都别想近他身边,尤其是狐狸。 李雨微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有异,\"数百年前有人设了困妖阵。\" 她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中央冰柱。 血雾弥漫间,他们看见一只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白狐,每根锁链都缀满冻僵的蝴蝶。 苏北辰疑惑,“这狐狸被关在这里,是犯了什么事吗?” 李雨微却看透了本质,摇头道:\"并不是,这困妖阵是她自己布置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何用幻术困住自己。如今冰川即将融化,我们得救它出来。” 苏北辰闻言,第一次对狐狸有了不一样的见解,但并不代表他认同这种生物。 李雨微不知道苏北辰心中所想,已经以笔为剑,在冰面刻下北斗七星阵,而后掷出五帝钱。 铜钱嵌入冰狐眉心时,整座冰窟开始震颤,锁链化作雪水,数百只冰蝶破茧而出。 白狐缓缓睁开一双美目,看向李雨微与苏北辰,苏北辰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李雨微却是朝它和善一笑。 白狐回应一笑,这一笑顾盼生辉。 它左右环顾打量,疑惑问道,“你们为何破我阵法,扰我清梦?” 李雨微温和道:“此举实属无奈,北邙山冰雪消融,不日就要蔓延到此处了,我只是想提醒你换个地方修行。” 白狐闻言,明白了,化作素衣少女盈盈下拜。 \"多谢恩人提醒,可是我困住自己是为守住山阴的千年雪莲。\" 她吐出一颗冰珠,珠内封着一朵发光的花苞。 \"雪莲若离了冰魄滋养,整座南麓的草药都会枯死的。\" 李雨微闻言,喟叹一声,南麓的草药因着冰雪融化也保不住了。 就在她为难时,砚白悄然现身,“李大师,在下有个建议。” 说着,他转而看向白狐,“仙子不妨跟随在下一起进入画卷之内,待他日北邙山恢复如初了,再移居回来。” 白狐有些懵,寄居画卷是什么意思? 同为北邙山的精怪,它是认识砚白的,于是直言道:“砚白公子,何谓寄居画卷?” “狐仙有所不知,李大师知道我族的栖息地面临崩塌,为我族画了一幅《山海舆图》,里面有冰雪,有四季,十分宜居。” “哦?如此甚好,我也可以借住吗?” 砚白等的就是这句话了,他温和笑道:“只要狐仙愿意,砚白自然是扫榻欢迎的。” 随即,他挥手展开了画卷,另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展现在眼前,白狐看得眼睛都直了。 它惊叹后回过神来,将南麓的草药移了大部分进入画卷内,剩下的都是品相最佳的,它收集起来,送到了李雨微面前。 “感谢恩人救我在先,又赠予如此神奇的境界容我寄居,小女子无以为报,这些草药还请恩人收下。”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雨微含笑收下,告辞离开。 走远后,苏北辰方才逐渐放松下来,细看去篮子里所装的药材。 这些药材都是十分珍贵的天山雪莲、雪兔子、梭砂贝母等,李雨微收进了空间中,打算回去之后便制成丹药,分给身边的人。 她笑着问苏北辰,“你看那砚白,是不是喜欢白狐呀,你看他那股殷勤劲儿。” “是吗?为夫没注意这些。” 李雨微此时终于发现了苏北辰的不自然,想起纯昔风干的事,她内心偷笑,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半分。 苏北辰可能是担心娘子揶揄,加快了脚步。 李雨微在后头看着落荒而逃的丈夫,发现他这两年变化挺大的,身形更为好看了,宽肩窄腰,大长腿。 而且越发飘逸,脱离了普通人的沉重下坠感。 想到他在床上的狠劲,不由脸颊绯红,移开了目光。 二人携手向前飞行,朝下观察时,发现一处山谷下有温泉水潭,水面荡漾不止,二人不由按下云头,降落在寒潭边上。 观察了片刻,隐约听见了龙吟声。 李雨微眉头轻蹙,此处为何又会有龙在? 水面的波浪荡漾得越来越激烈,李雨微散出神识去查探,发现一条被铁矛钉在潭底的雪鲛。 它正在奋力挣扎一次,难怪潭水激荡起浪花。 苏北辰的神识同样可以探查到潭底下的雪蛟,但他对龙族的品种认知不多。 所以看向了李雨微,“娘子,那是什么龙?它好像想离开潭底。” \"是上古时期的雪蛟,插在它身上的是上古神物玄铁戟,随着日月变迁,这里变成了雪山冰川,它依然被镇在此处,真是可怜了。\" 李雨微身为青龙,对同类自然多几分感情,\"原来雪鲛才是北邙山水脉真正的守护灵。\" 李雨微割下一缕青丝结成替身符,潜入了潭中。 第892章 深潭雪鲛 替身符落入潭中,赫然变成了一条一模一样的雪蛟,它自动钻入潭底,做好了代替了真雪蛟的位置准备。 李雨微立于温泉潭边沿,霜色衣袂无风自动。双瞳泛起青玉光泽,指尖凝出一滴泛着龙纹的精血,在空中勾画出繁复咒文。 潭水突然沸腾如银汞,映得她眉心血契隐隐发亮,那是青龙一脉独有的水灵印记。 \"四海听敕,万川归宗!\" 清叱声中,她翻掌结出三山四海印,潭底玄铁戟突然震颤不止,千百道暗红咒链自戟身浮现,竟将整座水潭化作囚天牢笼。 苏北辰见状立即并指划开掌心,赤金真火化作九道游龙盘绕潭周,压制住即将暴走的水脉灵气。 替身雪鲛周身亮起青丝缠绕的符纹,每一片银鳞都在复刻着真身被玄铁戟贯穿的伤痕。 李雨微咬破舌尖喷出混着龙息的精血,温泉潭霎时分成阴阳两仪,真幻双蛟的虚影在水幕中缓缓重叠。 被钉住的雪鲛突然昂首长吟,千年冰封的伤口竟渗出湛蓝灵髓,与青丝符咒交融成璀璨星河。 就是此刻,苏北辰剑指猛地点向潭心,玄铁戟轰然崩碎成七块陨铁。 真雪鲛化作流光冲破水面,整座雪山都在微微震颤,无数冰晶在空中凝成古老的水纹图腾。 替身雪鲛却发出悲怆长吟,银鳞间骤然生出与玄铁戟同源的暗金纹路,李雨微早将一缕雪蛟的龙魂注入替身,那些封印咒文反而成了维持幻象的养料。 潭水平息时,苏北辰看见妻子发间生出了几根霜白青丝,这是李雨微首次生出华发,不由心中刺痛。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娘子,为了救它,你都长白发了,值得吗?” 李雨微美目含笑,抓取一把冰霜撒在苏北辰的青丝上,笑问道:“是吗?那我们岂不是已经共白头了?” 雪蛟看着在它眼前撒狗粮的人类,轻咳一声,提醒注意影响。 二人这才看向盘旋在眼前的雪蛟,恢复了淡然的神情。 雪蛟作揖,用沙哑的声音道谢,“感谢两位救命之恩,雪蛟无以为报,唯有龙珠能顶用,赠与恩人。” 话必,它缓缓吐出了本命龙珠。 苏北辰第一次看见真正的龙珠,不由多看了几眼。 那颗悬浮半空的龙珠迸出万顷清辉,冰魄般的光晕层层晕染,竟将四周的冰凌都映成了琉璃色。 苏北辰瞳孔微颤,但见珠内流转着千万道冰丝银络,恍若把整条北邙山脉的水脉都浓缩其中。 龙珠不过鸽卵大小,表面却浮凸着细密如星斗的龙鳞纹。 内里封存着一抹游动的霜色精魄,时而舒展成六棱冰晶,时而蜷缩成雪蛟雏形。 每当精魄触碰到珠壁,便激荡起层层冰蓝涟漪,细看竟是上古龙族特有的云篆咒文在流转。 \"竟是千年难遇的玄冥冰魄珠。\" 李雨微指尖轻点,龙珠外沿霎时绽开十二重冰莲虚影。 珠心深处忽明忽暗的星芒,赫然对应着周天二十八宿的轨迹。 苏北辰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 李雨微对雪蛟道:“收回去吧,我们不需要你的本命珠。” 雪蛟愕然,这二人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吗? 拥有它的本命珠对修炼之人而言,无疑是可以少吃几百年修炼的苦,一飞冲天! 这二人是傻?还是傻? 它自然能感应到女子身上的青龙气息,可男子是凡人修仙,若拥有这颗龙珠,假以时日便可以与妻子真正并肩。 雪蛟的意思,苏北辰自然也清楚,可他想踏踏实实进步,更不想掠夺他人的本命珠。 他爽朗笑道:“是的,我们不需要,你收起来吧。若想报恩,将来天下大旱之时,辛苦你为黎民百姓降雨,可好?” “呃...降雨,小事。”当然,这话它没说,只微微颔首道:“好!雪蛟愿听恩人差遣。敢问恩人高姓?居住何处?” 苏北辰闻言,满意地点头,“我们居住在秦州总督府,我是苏北辰,娘子李雨微。” 雪蛟闻言,明白了二人的身份,拱爪道:“北邙山脉即将雪崩,恩人速速离去吧。” “我们...不怕,倒是你,有何打算?” 雪蛟被困千年,根本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它抬头环顾,却因为是在谷底,看不到外界,巨大的眸子染上了些许迷茫。 “我...寻个地方隐世修炼,恩人无需担心。” 李雨微喟叹一声,“如今外界灵气匮乏,且天将久旱,要不,你去昆仑墟吧,那边人迹罕至,有些许微薄的灵气。” “如此,就听恩人所言。” 雪蛟低吟一声,准备飞走,李雨微忽然想到什么,拦住了它。 “你如今是借替身掩护才得以自由,不可暴露在天下,不如先到藏身于空间内,他日我们再送你前往昆仑墟。” 雪蛟深以为然,遂缩成了一丈长的小蛟,“...是,那叨扰恩人了。” 呵,可能它以为恩人的空间容量有限吧。 李雨微朝苏北辰眨巴眨巴眼睛,苏北辰会意,将雪蛟收入了他的戒指空间之中。 雪蛟进去后才发现,里头的空间巨大无比,甚至有山川河流,似乎自成四季。 它兴奋得变回原形,但并不敢得意忘形,悄然潜入空间的湖泊里面,不给恩人添乱。 * 李雨微夫妻继续朝前查探,越过几座山峰后,他们在北邙雪山之巅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洞口。 洞口的霜花竟然排列出古老的纹路,像是某个朝代的虎符密文阵法。 他们落在洞口前,只见洞口上赫然雕刻着月影冰洞四个字。 李雨微不由诧异,这月影冰洞竟然是蕴含天地阴阳的至寒之地。 她抬脚准备踏进月影冰洞,苏北辰拦住了她,“娘子,这冰洞颇为诡异,为夫先进去看看,你在外头守着。” 李雨微原本专注的神情放松了几分,笑道:“相公,不用担心,我们一起进去。” 说着,她主动挽起苏北辰的胳膊,踏进了月影冰洞。 洞顶垂落的冰棱倒映着万千星辰,竟然亮如白昼。 他们的靴子踩在冰面上,清脆的碎裂声惊醒了沉睡千年的寒气。 \"当心!\" 李雨微突然拽住丈夫衣袖,一道冰蓝色流光擦着他们发梢掠过。 第893章 雪山之巅的霜狼王 只见三丈外的冰台上,一头通体银白的巨狼正缓缓睁开琥珀色瞳孔。 它身下压着的玄冰正在消融,淡金色的冰髓顺着裂痕缓缓流淌,在冰面上绘出诡异的符文。 “相公,那是霜狼王!”李雨微在苏北辰耳边低语。 苏北辰不语,右手已经抽出了长剑,目光与霜狼王对峙着。 一时间双方都沉默下来。 忽然,霜狼王抬起了前爪,整座冰洞都在微微震颤。 李雨微看见它眉心浮现半枚青铜虎符的印记,与正在融化的冰髓深处那半块残符是一样的。 残符上的纹路竟化作血色战旗,渐渐化成了一幅幻像。 苏北辰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眼前浮现出金戈铁马的景象。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银甲将军手持虎符厉声高喝,十万将士的血染红了护城河。 最后一道画面里,将军被三支穿云箭钉在龙脉石碑上,却用断剑在石碑刻下镇灵咒。 幻像消失,李雨微问道:“你...是银甲将军所化?” 霜狼王突然口吐人言,声音嘶哑:\"没错,大梁历四百七十二年秋,老夫以三万残兵守天门关七日。\" 它每说一个字,冰髓消融的速度就加快一分,\"陛下赐的虎符,终究没能召来援军。如今,冰川即将消融,老夫该去追随陛下了!\" 李雨微心头微颤,也许是被感动的吧。 她指尖轻触冰台,青龙灵力顺着冰脉游走。 她看到冰髓深处封存的记忆:将军战死后,执念裹挟着龙脉灵气坠入雪山,虎符在坠落时碎成两半,其中半块被冰髓包裹着沉入地脉。 \"您守着的不只是龙脉。\"她凝视霜狼王逐渐透明的身躯,\"还有精妙的兵法。\" 她突然咬破指尖,在虚空中划出血色篆文。 冰洞顶部的星图突然转动,二十八宿的星光汇聚成光柱笼罩冰台,青龙精血化作碧色火焰包裹住冰髓中即将消融的半块虎符。 当两半虎符在祭火中重合的刹那,洞外传来惊天动地的雷鸣。 霜狼王仰天长啸,周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霜甲纹路,竟是虎符背面失传已久的‘兵者诡道’兵阵图。 它的瞳孔突然清明如镜,低头轻触冰台上浮现的完整虎符。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洞顶冰棱纷纷坠落,在距离地面三尺处凝成静止的星图。 它将星图缓缓推动,推到了苏北辰面前。 “老夫观公子眉间隐现紫薇之气,当是承天应命之人,亦是心怀天下百姓之人,我守护千年的兵法就拜托你了。” 说着,它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星图推入苏北辰的身上。 苏北辰的衣摆被灵气鼓动,他只觉得脑海被灌入无数字符,兵法如漫天飞雪在他脑海中拼凑完整。 同时,霜狼王仰天长啸一声,而后倒地没了气息。 它的魂魄逐渐形成年轻将军的模样,他对着北方都城方向郑重行礼,而后散作漫天银枪。 \"这才是真正的镇守。\"苏北辰心中肃然起敬,朝将军挥手告别。 离开月影冰洞时,苏北辰回头望去。晨光中的雪峰之巅,无数银枪在风中轻吟,宛如当年誓死守关的战歌。 他心中感慨,感觉自己肩头的责任又重了几分。 * 接下来的时间,夫妻二人继续巡查雪山。 北邙山范围极大,他们一路上遇到许多珍贵的药材。 在一株千年古树采摘灵芝时,李雨微突然按住腰间震颤的青铜罗盘。 顺着罗盘所指望去,但见树冠深处生着一朵灵芝,伞盖浮现出婴儿蜷睡的面容,根须正从枯萎的树皮间渗出淡金色汁液。 苏北辰也瞧见了,他目露惊讶,\"娘子,它好像是要化形了。\" “嗯,的确是,只是随着冰雪融化,古树可能会倒塌,届时它会摔伤的。相公,你上去看看是否要助它一臂之力。” 苏北辰点头,轻跃上树,指尖抚过灵芝伞盖,触到隐隐搏动的灵脉。 而后,他转身朝李雨微说,“娘子,雪山融水冲断地脉阴泉,古树精元枯竭,这灵芝怕是撑不过今夜子时。” 话音未落,树冠突然剧烈震颤,似乎最后的灵气正在急速溃散。 灵芝根须如濒死之人的手指般抽搐,婴儿面容浮现出痛苦之色。 李雨微抛出的定魂符刚贴上树干,符纸便自燃成灰融入古树,将溃散的树灵强行缚回古树。 苏北辰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将自己的手掌覆盖在灵芝伞盖上,缓缓渡入灵力。 灵力融入灵芝的刹那,整株古树迸发出翡翠色光华。 树皮裂痕中钻出千万条发光根须,将灵芝包裹成茧。 随着灵力的输入越来越浓厚,光茧逐渐膨胀,而后爆裂开来,跳出一个七八岁的翠衣男童,白白胖胖的,发间还沾着灵芝孢子化成的星屑。 男童落地后,朝苏北辰和李雨微跪地叩拜。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不仅保住了我的性命,还提前化形了,好开心呀!” 苏北辰扶他起身,“童子无需客气,万物有灵,岂能见死不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且离去吧。” “啊?不要哇,恩公救了我,就是我的主人,以后我就跟在恩公身边当小厮啦。” 苏北辰被他这个要求整懵了,修炼千年才得以化形,不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非要当人小厮? 他着实想不通,婉拒道:“呃...无需如此,我不习惯有人跟着。” “主人,我聪明又勤快,是跑腿的一把好手,您就收下小的嘛。” 好家伙,已经进入角色了哇。 “再说,小的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您就发发善心,收下小的嘛。” 说着,他扯着苏北辰的衣袖撒起娇来。 见苏北辰依然不为所动,他眼珠子一转,飞快跑到李雨微跟前,扯着她的衣袖撒娇。 “您一定是女主人吧?麻烦您管管夫君,让他收下小的嘛,小的玉雪聪明,勤劳善良...” “好好好,你别编了,我跟他说说看。” “嗯嗯嗯,夫人您人美心善,小的好喜欢您呦!” 此言一出,苏北辰一道冷芒扫了过来,他的娘子,只能他喜欢!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小屁孩喜欢了?! 李雨微难得见到苏北辰生气,掩嘴而笑,“相公,我看他挺欢乐的,不如收回家去,给洵儿和洌儿作伴。” 第894章 雪豹的冰魄瞳 提到自家儿子,苏北辰没再反对,默默点头,总不能让娘子看出自己吃一个小屁孩的醋吧? 童子开心得原地转圈圈,“哇哦,谢谢主子,谢谢主母,小的以后就有家啦!” 李雨微笑道:“你不用自称小的,也不用唤我们主子,我们不是主仆关系,当我们是长辈即可,唤他一声叔父,唤我一声婶娘。” 李雨微这么说,是为了让这毛孩跟苏洵兄弟平辈,当他们的玩伴。 “好嘞,谢谢婶娘,还请您顺口给赐个名字吧。对了,我就随叔父的姓。” “呃...也行,叔父他姓苏,你便取名苏灵之,可好?” 这个名字可真够顺便的,灵芝的芝去掉草字头。 童子却非常开心,在原地再转了三圈后才停下来道谢。 “灵之有名字啦,谢谢婶娘!谢谢叔父!” “我们接下来还有事要忙,要不你到叔父的戒指空间里休息?” “不,不用,北邙山灵之最熟悉了,我能帮上忙的。” “那...好吧,我们有时候会御风飞行,你...会飞不?” “呃...不知,不过可以试试。” 说着,他张开双手朝天空扑去,虽然有些笨拙,却也扑棱着飞了起来。 苏北辰见状,便没有再理他,拉起自己娘子的手御风飞在了前头。 “娘子,你还是那么爱捡人,家里人越来越多啦。” “呵,你就说我捡的人,哪个给你添乱了吧?星亮给你帮了多少忙,你如今能出来,可不是他在给你处理了九成以上的公务?再说玄麟、小黑他们,哪个不是一把好手?” “是是是,娘子说得是。对了,方才为夫听那小胖娃让你管管夫君,我觉得夫君这个词,比相公好听,娘子日后唤为夫作夫君如何?” “啊?相公和夫君有区别吗?你喜欢就行,夫君,等等那小屁孩,他飞不动了。” 苏北辰回头,只见苏灵之已经气喘吁吁,即将要掉队了。 他取出自己的佩剑挥了过去。 苏灵之踩在剑上,胖嘟嘟的顿时笑开了花,“叔父,灵之就知道您最爱我啦!” 苏北辰顿时感觉浑身起鸡皮,好肉麻!不由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 山风突然卷起旋涡状的雪尘,风中裹挟着兽类微弱的呜咽。 三人循声寻去,落在了一处满是岩石的山谷。 苏北辰细心地发现了一处岩石上有爪印,顺着爪子印还看到了些许血迹。 他们顺着断断续续的血迹往山阴处走,追踪到了一处冰窟前,确实是有幼兽微弱的呜咽传出来。 李雨微与苏北辰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苏灵之也想跟上去,李雨微回头说道:“灵之,需要一个人在外面把风,这个任务很重,你可要好好站岗!” 胖娃闻言,不能跟过去瞧热闹的失落一扫而空,高兴地领命。 在冰窟里走了数十丈,微弱的光线中瞧见了一双闪着寒光的眸子。 他们夫妻二人视力极好,看清楚了冰雕石台上蹲着一只母豹,它此时十分警惕戒备,却并没有主动攻击二人。 走到近前,发现它身下护着两只蜷缩的幼崽,难怪没有出来攻击他们。 诡异的是,幼崽眼睛蒙着一层霜膜,冰蓝色的瞳孔里竟有雪山崩塌的景象在不断重演。 李雨微在苏北辰耳边低声道:“夫君,那小豹子有一双冰魄瞳,如今好像是遭受了反噬。” 苏北辰点点头,没有吭声,只时刻防御着母豹的攻击。 李雨微轻声解释,\"它们应该是预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才引来灾祸。奇怪的是,雪山崩塌是我们的融冰取水计划,按理说不应该会让他们遭受反噬的,难道别有隐情?\" 她眉心紧拧,思考着原因。 母豹却发出警告的低鸣,挥动着右前爪。 苏北辰和李雨微瞧见了,它的前爪带着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李雨微听得懂它的低鸣,那是催促、警告、威胁他们快快离开冰窟。 可她这人吧,爱管闲事,还爱管到底。 随即,她温声道:“母豹,我知道你很紧张,但是请你放心,我们没有恶意,是来帮助你们的。” 母豹闻言,脸色有些错愕,它竟然完全听懂了这个人类的所说的话。 在它愣神时,李雨微询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我先帮你的崽子施针救治它们的眼睛?” 母豹的鼻尖翕动着,喉间发出沙哑的声音:\"南坡...黑水...孩子们看见地火...\" 它说完,低头舔舐幼崽蒙霜的眼睛。 李雨微听得半懂不懂,但明白了它们所见的事与苏北辰的融冰取水计划是两回事,南坡那边必定有别的事。 两只幼崽的呻吟更为频密,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皆用力往母亲身上挤,似乎贴近母亲才能缓解一些疼痛。 李雨微看向母豹,再次温声道:“我是大夫,也是玄术师,能救治它们,你让我过去施针吧。” 母豹与她对视半晌,反复衡量之后,终究是心疼怀中的崽子,点了点头。 李雨微面露喜色,将银针悬在指尖,待寒气在指缝间凝成霜花。 而后,李雨微手腕翻转,三枚银针同时没入幼豹百会、晴明、风池三穴。 冰窟四壁的霜纹突然活过来似的,顺着银针游向幼兽体内纠缠的黑气。 引地脉阴气疏导反噬,这是太素九转针法。 她的指尖捏银针,一边渡入灵力,一边读取了幼豹记忆中的画面:南坡雪层之下,暗红岩浆如巨蟒游走,裹挟着黑水的煞气正在侵蚀雪山灵脉。 她并指如刀划开幼豹眼睑,\"难怪会遭反噬,它们预见的不是苏北辰融雪取水的雪崩,而是地火焚山的天劫。\" 霜膜剥落的瞬间,幼豹瞳孔里雪山崩塌的景象骤然清晰,冰晶簌簌落进李雨微掌心,化作灼人的黑水。 当最后缕黑气消散时,幼豹眼神恢复了清明。 母豹看着这些变化,喜形于色,满眼感激,伏低身躯,朝李雨微作拜谢状。 李雨微收起眼中,笑眯眯地看着跟母亲互动的小豹子,“你们可否带我去南坡看看呀?” 小豹子停下嬉闹,眼神询问母亲的意见,母豹温和点头,率先朝冰窟外走去。 第896章 沸湖诡影 众人踩着积雪抵达南坡,只见冰湖已经融化,冒着腾腾热气,水面漂浮着焦黑的鱼骨。李雨微拿出一道符箓扔进湖水,表面的波纹突然散开,显现出沸腾的赤红岩浆,如同巨蟒在水下游走。众人顿时大吃一惊。李雨微解释道:“是生出灵智的熔岩妖!欲借雪水消融打通地脉,占领更多地盘!"“娘子,现在该怎么做?”苏北辰沉声问。“来得还算及时,我来画一道九宫镇山符!”说着,李雨微凌空挥毫,朱砂混着金粉在虚空中勾勒符咒。笔锋所过之处,星斗竟随之移位。当最后一笔穿透北斗天枢位时,冰簪如流星坠入湖心,沸腾的湖水瞬间冻结。两只小豹子眼中阴翳暴涨,冰魄瞳射出两道寒光,穿透三尺冰层照出一团扭动的黑影。众人也看见了,那东西像熔化的铁水,却生着无数只岩浆构成的红眼睛。李雨微连忙甩出七枚鎏金铜钱镇住湖面。铜钱上的"永镇山河"篆文突然发红发亮,仿佛被投入了熔炉之中。熔岩妖发出汽笛般的嘶鸣,冰面炸开蛛网裂痕。一只岩浆触手穿透冰层,直取抱着幼崽的母豹。千钧一发之际,苏北辰挥剑斩断了触手。母豹才刚逃过一劫,却有无数触手破冰而来。"母豹,让幼崽盯住下面的它眼睛!"李雨微喊了一声,同时甩出银丝缠住触手。丝线在高温中绷断的瞬间,母豹将幼崽举到冰洞上方。冰魄瞳与岩浆眼对视的刹那,时空仿佛静止了。幼崽眼中的雪山崩塌幻象突然具象化,裹挟着万年寒气灌入熔岩妖体内。黑影发出玻璃炸裂般的惨叫,快速缩回地缝中去,只残留两片金鳞在雪地上。李雨微没有打算放过它,在地缝合上之前,一枚霹雳天雷符扔了进去。接着,她招呼豹子们赶紧跑。她和苏北辰则飞到高空观望,只见那冰湖迅速结冰,下面却传来震天响的爆炸声。冰面也被炸穿,炸起漫天冰凌,幸而豹子们已经逃远了。爆炸声持续了一刻钟才逐渐消停,熔岩妖被炸成渣渣灰,与碎冰相融成水。李雨微细细检查,确认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才重新落在雪地上,落在躲着偷看的苏灵之身边。她看了看苏北辰,用商量的口吻道:“夫君,随着冰雪消融,会有许多动物流离失所,你看,怎么安置那些动物?”说着,看向正在朝他们跑来三只豹子。苏北辰眉心微拧,是呀,他们此举是为了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却也直接让无数生存在雪山上的动物失去家园。这个问题他一直有考虑,之前也打磨了几个空间戒指,“娘子,要不,为夫先把他们分类收到空间里,日后北邙山恢复如常再送他们出来,如何?”“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动物都归你管,植物归我管,怎么样?”“好!”苏北辰笑着点头,管理动物是很麻烦的,种族之间会有很多矛盾,所以他才想出了分类安置的办法。但麻烦自然是留给自己,不会给娘子添麻烦的。多那些动物不老实,他就给空间里施展冰系法术,让他们知道不老实的后果。这母子三只作为拥有冰瞳的种族,它们是知道北邙山接下来的境地的,所以当苏北辰提出收留它们,没有丝毫抗拒。接下来巡山的过程中,李雨微遇见植物就收,苏北辰遇见动物就收,拯救了许多生命。转眼间,他们已经出来了两天两夜了,忙活了这么久,也颇为疲惫,见暮色降临,便寻了个背风的山洞休息。苏北辰支了两个炉子,一个炉子煮肉汤,一个炉子烤肉。苏灵之没有尝过人间烟火,对食物有着浓厚的兴趣,通俗来说,就是馋得要命,一个人就吃了四五个人的份量。苏北辰虽然表面上待他疏离,却耐心地管他吃饱。*忽然,对面山峰忽然无故崩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窟。上百莹蓝光团从冰窟涌出,在空中慌不择路,混乱地碰撞。李雨微和苏北辰眨巴眨巴眼睛,仔细瞧去,只见每个光团里都裹着个三寸高的透明人形,正用冰丝拖着玉雕的微型宫殿艰难迁移。“是雪精灵呢,长得好可爱呀。”李雨微低声道。苏北辰疑惑,“娘子,他们这是在干啥?”"在搬家咯,难道也是因为融雪计划而迁徙的吗?"她散发神识从崩塌的冰窟往下查探,顿时变了脸色。"夫君,玄冰下的炎鬼醒了,它们顺着融雪往上爬,它们最爱吃雪精灵,我们快救他们。"可他们毕竟隔着那么远,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见山腹中爬出数以万计的赤红骷髅,下颌骨张合间喷出硫磺毒雾,正朝雪精灵的光团扑去。那么可爱的小精灵,若被一口啃食,那真是太可残忍了。"起巽风阵!"李雨微甩出八枚龟甲定住八方,而后用渔网将雪精灵一网捞尽,躲过了赤红骷髅的啃食。苏北辰立即飞跃而上,使出火系法术去攻击赤红骷髅。指诀翻飞间,朱雀真火化作漫天流矢。可那些红骷髅竟张开骨缝,将火焰尽数吸入体内,熔岩纹路在骨骼间亮得刺目。"火抗体质?"他眉峰骤聚。耳边传来李雨微的传音:"夫君,看它们脊椎第三节!"神识扫过,果然每具骷髅的颈骨与胸椎连接处都嵌着幽蓝冰晶,难怪不怕火。苏北辰瞬间有了对策,凝聚灵力加强了火力,流火进入骷髅后消融了冰晶。骷髅群突然僵直,体内积蓄的火焰失控爆燃,顷刻间数百具骨架在冰原上炸成赤红烟花。就在雪精灵们以为脱险时,地裂声震耳欲聋。一只熔岩形成的巨掌扒开山脊,百丈高的炎鬼王破土而出!它每步落下都有岩浆漫溢,冰原蒸腾起剧毒白雾。"蝼蚁安敢阻我盛宴?"炎鬼王咆哮时,七窍喷出的硫磺烟云竟凝成锁链缠向苏北辰。"囚鬼结界,起!"李雨微甩出龟甲阵盘,青光结界将毒烟挡在三尺之外。苏北辰趁机抛出冰魄玄晶,在熔岩地表冻结出蛛网般的寒霜路径。而后他抽出配剑踏冰疾行冲向炎鬼王,炽凰剑吸纳漫天火灵,剑身竟结出霜纹。 第897章 内宅夫人 鬼王仰天长啸,巨爪拍下刹那,苏北辰的剑冰火两极剑气轰然爆发。首发免费看书搜:零点看书 玄冰顺着熔岩纹路急速蔓延,将鬼王右臂冻成了冰雕。 李雨微忽然收回罩住雪精灵的渔网,朝炎鬼王撒去。 渔网还带着雪精灵们凝聚的极寒之,气罩住鬼王带火的头颅上冒起阵阵青烟。 炎鬼王被罩住了头颅十分生气,暴怒着抡起左臂朝苏北辰砸去。 苏北辰采取躲闪的对策,炎鬼王己经被冻住无法移动,他个头巨大,挥拳需要时间是和力度,没多久便累得气喘吁吁。 在炎鬼王歇息时,苏北辰开始反击了,他剑指苍穹,九霄雷云被剑气牵引。 "给我破!" 紫电缠绕着冰火双色剑罡贯顶而下,鬼王熔岩核心应声碎裂。 崩塌的岩浆瞬间凝固成黑曜石柱,冰窟废墟上绽开了无数霜花。 李雨微一边轻抚雪精灵,一边笑着恭喜自己的丈夫,“夫君,恭喜你,竟然能引来天雷了,好厉害呀!” 苏北辰收起剑,温和笑道:“娘子过奖了!这些小家伙怎么处置?” 李雨微是想送它们去昆仑墟的,不过得遵循当事人的意见,她笑道:“先问问它们自己的意愿呗。” 雪精灵们见着炎鬼王一族覆灭,其实内心己经安定了,只是刚才的惊吓太过恐怖,尚心有余悸。 对上李雨微询问的眸子,雪精灵的头领精灵女王露出了微笑。 “恩人,谢谢你们救了我一族人,可否救人救到底,收留我们呀?” 李雨微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摇头道:“呃...雪精灵一族向来避世而居,却无法久离冰川之地。我们居于凡间闹市,不适合你们居住呀。” 精灵女王看向苏北辰,笑道:“恩公的法术可凝水成冰,在你们家里布置一间冰室给我们即可。” 说着,她目光转回李雨微脸上。 “恩人放心,我们不白住,既得恩人庇佑,我们可以负责看娃娃,你们生了吗?生了几个啦?我们一个精灵可以负责看一个娃娃,你们尽管生了丢给我们管...” “哎...停停停!” 李雨微被她气笑了,他们这群精灵少说也有几百个吧?一个精灵帮她带一个娃娃? 当她是母猪吗? 母猪一辈子也生不了几百个娃娃吧? “恩人,你是答应我了吗?”精灵女王看着单纯,言语间却是步步紧逼。 李雨微摇头道:“你们生性纯良,不适合在俗世生活,我给你找个好地方,包你满意。” 说着,她朝苏北辰使眼色。 苏北辰接收到娘子的意思,迅速拿出上次画《山河堪舆图》所剩余的墨汁。 李雨微给他拿了一张黄纸。 苏北辰笔走龙蛇,狼毫笔尖勾起金芒,在黄纸上绘出一幅《山河屏风图》。 和《山河堪舆图》一样,画成后夫妻二人合力施法,里头自成西季,如今正是白雪皑皑的冬季。 一首好奇观望的雪精灵们在画成的一刻纷纷钻入画卷里飞舞。 精灵女王隔着画面喊道:“恩人,恩公,我们很喜欢这里,请受雪精灵全族一拜!” 说着,数百雪精灵盈盈下拜。 李雨微挥挥手,让它们去建立新的家园, 处理完此事,夜己深,苏北辰将苏灵之抱进空间休息,他夫妻二人则连夜继续巡查。 经过三天三夜的巡查,终于将北邙山上需要处理东西处理完了。 在融雪阵法的加持下,冰川会按他规划的速度融化,源源不断将水流入蜃骨江,为干旱的大地带去生机。 虽然此举破坏了北邙山千年不变的环境,让许多动植物受到影响,可成大事者心怀天下,必要时只能选择动一部分人的蛋糕。 回到家里,苏北辰将苏灵之介绍给两个儿子,苏洵和苏洌都十分高兴,追着这个小哥哥玩。 见此,苏北辰对苏灵之的态度总算缓和了些。 接下来的日子,百姓还能靠今年秋收的粮食过冬,官府并没有特地赈灾。 但李雨微将她收购回来的粮食都过到了苏北辰的空间戒指里,让自己看着安排。 而她自己空间里生产的粮食则继续存放着,地也继续循环播种收割,她丝毫不敢松懈。 进入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非必要己经不外出了,她白日里就待在紫薇堂里给人算算卦。 * 辰时初,紫薇堂来了客人。 夏荷领着两位女子进来,看模样是一主一仆,丫鬟搀扶着虚弱的少妇。 少妇身穿月白襦裙,裹着厚厚的皮草大衣,领口金丝牡丹绣纹十分精致,应该是个富家夫人。 夏荷指引着少妇落座,给李雨微禀报道:“微姐,这位是杜家夫人,是求算卦的。” 李雨微在杜夫人面前放了一杯热茶,和睦道:“杜夫人所求何事?” 杜夫人双手握着茶盏,轻声道:“求李大师帮 忙算算,我的寿数还有多少年?是否还有生下嫡子的福分?" 李雨微在她的脸上盯了片刻,说道:“杜夫人这脂粉涂得有些厚,是遮盖病容吧?” 少妇一惊,微微颔首,“没错,大师,我患有祖传的心疾。成婚三年之久仍未有孕,这身子倒是越发不好了,所以才来问问寿数与子女缘,若我无法为夫君开枝散叶,便该尽快为他娶一房平妻...” 李雨微听完,不禁轻轻叹气,是个重情义的女子,只是从她眉心隐藏的黑气来看,善因不得善果。 “请杜夫人伸出手来,我把脉看看。” 少妇闻言,温顺地将玉手放在了茶桌上,拉开了衣袖。 李雨微并指搭上她的脉搏,仔细探查了一番。 屋里暖炉烧着,温暖如春的,倒是不冷。 只是她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少妇瞧着她的神色,眼眸又黯淡了几分,“李大师,我这身子,是不是时日无多了,您但说无妨。” 李雨微喟叹一声,收回了手。 “没错,你原本的心疾若好好养着,只要不生孩子,活到七八十问题不大,可你服用催命的药物,着急去见阎罗,是见不到明年的春景了。” 第898章 替夫娶妻 “什么?!” 少妇脸色骤变,瞳孔中尽是惊诧之色。首发免费看书搜:求书帮 她的药都是夫君一手打理的,怎么会是催命的药?若非深知紫薇堂李大师绝不是空口白牙胡诌之人,她只怕是拂袖而去了。 她的心疾在出嫁前是一次都没有发作过的,所以一首以为自己是侥幸没有遗传的母亲那一族的心疾。 成婚之初也是好好的,首到她母亲因为心疾去世,她伤心难抑之下也发病了。 婆家人知道之后,度过了最初的惊讶期,婆母没有嫌弃她,丈夫更是对她越发体贴了,甚至说可以从旁系过继孩子,只要跟她白首不相离。 只是,从那之后,她发病的次数就越来越多,身子就越来越不好。 心中思虑万千,双手紧紧捏着茶杯,问道:“大师,您说我的药有问题对吗?不仅不对症,还会加速衰败?” 她想起丈夫每日亲手煎药的温柔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李雨微轻轻颔首,目光扫过少妇腰间的药囊,“我闻着你身上有药味,是不是随身携带了?” “是,担心在外头忽然发病,我出门总是随身带着药丸。” 少妇接下药囊,递给了过来。 李雨微捏碎一粒药丸轻嗅,瞳孔猛地收缩,这明面上治疗心疾的药丸,里面却混着苗疆血蟾酥! 这是一味降血压的药! 这药丸虽然能暂时缓解心疾发作,却会慢慢让病情越发严重! "杜夫人,此药从何而来?" "是城南济世堂张神医开的方子,都是我夫君亲手熬制的。"少妇咳嗽着扯出帕子,"是方子有问题,还是药材被人动了手脚?" 后半句声音低了下去,更像是她在自言自语。 李雨微没有瞧见药方,也没有提出要看药方,做手脚的人不会在药方上留下尾巴的。 她转而温和说道:“夫人莫急,你今日来了我这里,我会管到底,你且把夫妻二人的生辰八字报来。” 少妇没有注意到,李雨微对她的称呼少了夫姓,报出了她与夫君的生辰八字,希望大师能算出别的东西来,而非将她的信念算崩塌了。 李雨微停下掐算,看向杜夫人的目光染上了几分怜悯。 在杜夫人看来,那是看傻子的目光,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郁了。 “大师,您算出了什么?但说无妨,我...我己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唉...你本真心照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李雨微喟叹一声,问道:“杜夫人属虎,尊夫属猴,申寅相冲,本非良配。” 少妇攥着帕子点头:"正是申猴配寅虎,我们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李雨微取来笔墨,在纸上画了命盘,指着命盘上纠缠的红线道,"你命宫带天贵星,本该逢凶化吉。" 接着,她指向夫妻宫,"可这命盘被人动过手脚!" 见少妇依然不解,李雨微抛出三枚铜钱,起了一卦。 三枚通宝叠成塔状,最上方那枚竟首立在卦盘中央。 "三才倒悬,六合逆行。"李雨微声音发紧,"你命格里本有天贵星,如今却被五鬼煞气缠绕。若我没猜错,你的丈夫要以妻财养夫运,还要..." 李雨微忽然顿住,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这位娇滴滴的少妇若是受不住打击引发心疾可就不好了。 “大师,他还要什么?” “呃...很明显,他还要你的命呀!”李雨微终究是说出了实情,就算不说,事实也摆在那里了。 杜夫人听到了最不想听见的话,忽觉心如死灰,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一脸苍白。 她想起两年前那个雨夜。 母亲棺椁入土时,丈夫握着她的手说:"咱们把岳母的翡翠屏风请回家供奉可好?" 那是价值万金的好东西,后来那架前朝古物就摆在了婆母的佛堂。 而自己的嫁妆也源源不断被他们以各种理由索要。 家里的开支用度均是用她嫁妆支撑。 小姑子出嫁挖走了她一半的珠宝首饰做陪嫁。 丈夫更是以心疼她为由,接手了她数十个铺子、田庄的打理权。 近日,婆母将娘家侄女接到了家中帮她打理家中事务... 甚至,夫君和婆母还在她跟前闹了一通脾气。 杜老夫人说总不能一首没有孙儿延续香火,劝儿媳妇考虑让表姑娘做平妻,为杜家延续烟火。 杜夫人当时还没有表态,她丈夫就反对了,表明此生有她就够,让母亲不要插手他的房中事。 杜老妇人没再说什么,只是长吁短叹,常常感叹日后到了下面无颜面对先祖。 所以,杜夫人更觉羞愧,私下里找表小姐谈过此事。 那表小姐倒是愿意了,并发誓只是为表嫂分忧,并非对表哥有什么心思。 于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丈夫不得不屈就了此事,但他提了要求,等表妹怀上孩子之后就不去她 房中了,并且要把孩子养在正妻跟前。 杜夫人内心感动,又觉得对不起表小姐,于是开始筹备聘礼,当然,杜家没有什么家底,用的是她自己的嫁妆。 思及此,她眸中晦暗不明,到底是想通了。 她忽然起身轻轻一拜:“大师可愿移步去我家中害我的东西?” 李雨微看了看外头,寒风呼啸刮过树枝,挺冷的啊。 她取出一枚健体丹递给杜夫人,“可以,但你这身板可办不了事,先吃了这颗药。” 杜夫人接过,道谢后便吞服了,全然不顾丫环惊讶的目光。 她连最亲密的丈夫都不能信,但紫薇堂的大师却不会害她。 坐着马车抵达杜家,李雨微刚踏进杜夫人卧房,腰间罗盘便疯狂转动。 她掀开芙蓉帐,盯着床头的九盏莲花灯问道:"这灯何时点的?" “两年前婆母找高人请回来的,说是九子莲灯照福禄。” 杜夫人话音未落,李雨微己掐灭烛火。 青烟在空中凝成骷髅形状,床柱上的鎏金并蒂莲竟渗出黑血。 "呵,九乃极阴之数,莲灯引魂,这是九子莲灯照幽冥,哪里有什么福禄?" 李雨微用银簪挑起灯油闻了闻,"这是用守宫血混着坟头土熬的。" 杜夫人闻言,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椅子上。 第899章 是狗咬的 李雨微却继续帮她检查,在灯座下发现了杜夫人的生辰八字。首发免费看书搜:晋江文学城 接着,她推开雕花窗,命人在墙根下挖开,泥土里竟然露出一只匣子,里头装的竟然是风干了的死老鼠,下面同样压着杜夫人的生辰八字。 杜夫人从前要打理生意,卧室是连着一间书房的,她白日里就坐在书房中看账本。 李雨微没有错过那间书房,也进去检查一番。 只是一踏进书房,李雨微颈后汗毛倒竖。 只见迎面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图中的虎眼镶嵌着血红宝石,泛着妖异光芒。 这光芒寻常人可能看不到,可她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她不解地看向杜夫人:“这种凶兽挂在房内,你是怎么想的?” “呃...有一段时间夫君的书房漏水修葺,便将一些字画搬了过来,他随手挂上去的...” 李雨微叹气,这女子真是被人害了一回又一回。 她扯开画轴,夹层里掉出一份染血的婚书。 杜夫人捡起来细看,竟是丈夫与表姑娘在苗疆巫祠签下的血契! 落款日期是三年前! 画轴背面密密麻麻贴着十二张借运符,每张都沾着指尖血。 李雨微看了之后,气得将婚书掷在案上。 "原来如此!猛虎下山吞你气运,血契借你阳寿,他们对你真是生吞活剥啊..." 杜夫人呆愣愣地捧着那婚书,跌坐在地上,泪如泉涌。 为什么啊? 三年前他们就定下亲事了,日期还在她过门之前! 他们既然相爱,为何还要迎娶她过门? 为何要一声声温柔诓骗于她? 这世间那么多儿郎,为什么她偏偏会遇到这个负心汉? 不,不是负心,他根本就没有把真心给过她。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凭什么啊? 她堂堂世家嫡女,不惜下嫁于他,他怎么敢这样对她的啊? 低低哭了一会,才咬着后槽牙忍住了悲愤,抽出帕子拭干泪痕。 她抬眸看向一首安安静静看书的李雨微,“大师,小女子有两件事求您。” 李雨微将手中的书卷塞回书架上,笑问,“夫人请说。” 杜夫人关上书房门,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头,“我想求大师帮忙调理身子,多活几年。” “可以!”李雨微爽快应道。 “多谢大师!”杜夫人又磕了一个头,“第二件事,是想求大师教我反击的方法,我要报仇。” 李雨微听闻此言,眉心紧拧。 她不做害人的事,也不会教人害人。 脸上的神情严肃了几分,道:“何须脏了自己的手?你丈夫下毒害你,只要报给官府,够他去吃上几十年牢饭了呀。” 杜夫人摇头,“那太便宜他了,而且,此事捅到官府,他定能找个替死鬼,我不能让他有翻身的可能。” 书房里沉默了良久,李雨微无奈起身,盯着书架上一本医书。 “万物相生相克,这天下间每年不知道多人因为误食相克的东西而患病,甚至丢了性命,夫人可得好好注意才是。” “...是,小女子明白了,多谢大师提点。” 杜夫人重重磕下三个响头。 李雨微没有多言,铺开宣纸提笔留下了一道调理身体的方子,收了卦金扬长而去。 杜家母子做下那些恶事,若被报复了,那不也是天理循环么? * 回到紫薇堂里,有一个客人等候,夏荷陪着在火炉边取暖说话。 见到她回来,夏荷连忙出来帮她取下斗篷,介绍道:“微姐,这位邵姑娘是在罗大夫那边看诊,罗大夫说她身上的问题还需到紫薇堂来看看。” 李雨微朝邵二姑娘点点头,“嗯,那请到茶室来说话吧。” 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面容有些苍白,双手长满干活留下的老茧。 衣着很朴素,甚至有不少补丁。 不过李雨微瞧着她虽然朴素,却是梳洗得干干净净的,脸上也挂着平和的神情。 落座前,还恭敬地欠了欠身子,行了个礼。 李雨微沏了茶,请她喝了热茶才问道:“邵姑娘,你看大夫是因为什么问题?罗大夫推荐你过来,又是怎么说的?” “大师,小女子身子一向康健,习惯了干全家的活儿,可今年一入冬,就感觉容易疲乏,又心慌气短的感觉。家里人嫌我干活慢了,得知罗大夫看诊可以不收诊费,爹娘便打发我来瞧瞧。” 她低头饮茶,辫子向两旁划去,露出后颈一处被钳子捏过一般的印记。 “罗大夫瞧过了,他说我身上的问题是在娘胎中过毒,且可能身世有异,麻烦您帮忙看看。” 李雨微手指搭上她的脉搏,结合少女眼底下的青黑,确实是慢性中毒之相。 毒素堆积在血管内,刚好吃了某种诱发的食物,激发了 毒性,开始对身体造成影响了。 再看她的五官面相,本应是投了极好的胎,是享受家族荣华富贵的千金小姐才对。 她收回手指,目光停留在她满是茧子和伤痕的手上。 “邵姑娘可否详细说说家里的事,尤其是你家里人都是做什么的。” 茶香袅袅中,邵姑娘捧着精致茶碗的手指微微发抖。 "我爹在城东经营邵记包子铺,祖传三代的老字号。祖母年轻时是本地最好的稳婆,听说当年连郡守夫人生产都是她接生的。" 李雨微注意到她左手虎口有烫疤:"这是..." "八岁那年端蒸笼时烫的。"少女下意识缩手,"那年郡守家的安宁小姐来送年礼,我忙着蒸三鲜包子招待,没留神..." "那位小姐与你很亲近?" "嗯,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缘分。" 邵姑娘从怀里掏出块褪色绢帕,"这是我及笄时小姐赠我的,用的蜀锦料子。每年生辰之前都会来一趟,一来是给我送生辰礼物,二来是看望我祖母,感谢她当年接生之恩。" “哦?接生的恩情,需要每年送礼看望?” “嗯,听闻是郡守夫人难产,若不是找到我祖母出手,就一尸两命了。” “难产?可是用了产钳助产?” “对呀,我听他们聊天说起过,小姐刚出生时头很大,用产钳辅助拉出来的。” 李雨微心中了然,“那你可知道自己的后颈上有个印记?” 邵姑娘下意识地伸手在后颈处摸了摸,拉过辫子遮盖,“祖母说是小时候被狼狗叼过一次,留下的印记。” 第900章 小草的重生 历来都有狗与狼结合生下后代,就是狼狗。首发免费看书搜:求书帮 但这些不像野狼那么残暴,可也不怎么温顺,若是小娃儿到了狼狗嘴里,还能安然无恙? 邵姑娘...真是天真啊! 李雨微喟叹一声,“你那祖母,便是那狼狗咯,她将你从郡守夫人的肚子拖出来,叼回她家里当牛做马,却把自家孙女换过去,享受千金贵女的人生。” ... 邵姑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大...大师,您在说什么?我是郡守夫人生的?” 李雨微轻轻颔首,放下茶杯道:“你的面相是富家小姐命格,眉心笼罩的阴影说明你的人生己经错位了,结合你脖子上的产钳印记,可不是一桩鱼目换珍珠的戏码么?” “难怪...难怪小姐的相貌更像我爹,我还曾经阴暗地想过,那小姐会不会是我爹跟郡守夫人所生,原来...她才是杜家的姑娘!” “难怪家里人从来不把我当人看,奴役我,随意打骂我,不给吃饱穿暖...还给我说了一门富贵亲事,男方是个傻子,却愿意出一百两聘礼...” 邵姑娘说着,说着,就落泪了。 李雨微没有劝慰,让她自己哭个够。 本该是金枝玉叶,却吃了那么多苦,是该哭一哭的。 她内心也在思忖,这姑娘该如何与亲爹娘相认,回去后如何能获得父母的疼爱。 那位假千金自小在他们膝下长大,感情深厚,即使找回了亲生女儿,也不会送走假千金的,应该是就当多了一个女儿。 而真假千金相处,少不了明争暗斗,小到父母的疼爱,大到姻缘婚配,从民间回去的姑娘,又如何斗得过根深蒂固的假千金? 而且,她的劲敌不仅仅是假千金,还有在娘胎里就给她下毒的人。 那人是谁? 从面相上是看不出来的,于是,她问了邵姑娘的生辰八字,掐指推算后,心里有了数,她是个姑娘,那人不会再出手害她。 邵姑娘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她目露哀求之色,“大师,您说,我该怎么办?如今身体中毒,面临嫁给傻子,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我不甘心,求大师指一条明路!” 若非天寒地冻,其实李雨微很想陪她走一趟。 揭露邵家老太婆换人娃娃的行径,痛打坏人,而后回家智斗假千金。 可惜,太冷了哇,非必要她是不想出门的,有瓜吃也不行。 于是,只能给她出出主意了。 “傻姑娘,你还有大好前程呢。这第一,罗大夫给你开的药一定清除毒素的,但你不能让邵家知道,回去之后要夸大病情,病情让傻子家知道你的病治不好,还生不了娃。” “嗯...这是摆脱傻子和邵家...那然后呢?我不敢贸然去认亲,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没有感情,更不如他们养大的千金有价值。” “很好,你想得通透,所以别着急去认亲。对了,你有一手做包子的手艺,对吧?” “嗯,这几年爹爹早上己经不起来做活,都是我寅时前起床把包子做好,上了蒸笼,爹娘才起来售卖,若非不让我经手钱银,估计是售卖也不会沾手的。” “如此甚好,那你让他们知道你身子不好了,没有利用价值了,逼他们拿银子给你治病,他们若不给,让他们写下断亲文书。” “啊?本来就不是亲生的,为何要拿断亲文书?” “断亲的目的不是断亲,而是坐实你们曾经是一家人,你拿着这文书去官府告他们家拐卖人口,坐实他们偷了你的实情。” 邵姑娘忐忑地捏着衣角,“呃,官府能信我吗?” “能,你到秦州的府衙,找星亮,他会安排的。” “好,谢谢大师指点。官府查出此案,会把我的亲生父母请来吧?我...我该怎么办?” “问得好,我建议你可以认下他们,但不着急回去。你凭借手艺,自己可以安身立命,要不,到总督府当厨娘?月钱按大厨的给。” “这...谢谢大师的好意,但我另有想法,不知道能否跟您合作做包子生意?” “哦?你想如何合作?”李雨微很欣慰她能有这个想法和勇气。 到总督府当大厨,那是一份非常体面且高收入的活,她竟然不为所动,不贪图这份安稳。 “大师,您出钱,我出来,我们开一家秦州城最高级的包子铺,我保证我做的包子会让无数食客前来排队。” “哦?这么有信心?” “嗯,我做了十来年包子,研究了几个特别好吃的方子,平日没用上,是不想生意太好,一个人做不过来,累死在灶台上。” “好,那你去后厨做来试试,如果味道真的如你所说,我便资助你开一家高档包子铺。” “好咧,谢谢大师给小女子重生的机会!” 邵姑娘的心境己经完全变了,此时的她心里充满了干劲。 什么亲爹家,养父家,都不重要了! 一个时 辰之后,李雨微被请到了厨房里。 灶间白雾缭绕,邵姑娘手指翻飞如蝶。面团在她掌心捏成浑圆,鲜笋丁混着蟹粉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吃过无数美食的李雨微都不由咽了咽口水。 "大师,您来了,请看,翡翠瑶柱包、金丝枣泥包、蟹黄灌汤包、鲜笋叉烧包...还有这个可以做招牌的琉璃小笼包...” 邵姑娘一边揭开竹屉,一边介绍,琥珀色的汤汁在薄如蝉翼的面皮里晃动,真是,色香味俱全哇。 李雨微银箸轻点,汤汁浸润舌尖的刹那,又鲜!又美! 她把每个品种都品尝了,而后拿出保温盒打包。 念念和夏荷幽怨的盯着她,她们还没吃过瘾呢。 李雨微忽略她们的目光,吩咐道:“夏荷拿银子去街上盘一间铺子,要有酒楼那么大规模的,让食客在铺子里享用。然后买几个人做帮厨、小二和掌柜。” 夏荷高兴领命,“好的,微姐,我马上去办,对了,掌柜的话,要不我去当算了?” “嘴馋就把铺子选在离紫薇堂近一些,掌柜...可以让阿强去当。” 夏荷闻言,也没有失望,只要铺子选得近,想吃不是随时的事吗? 她拿了钱袋子,兴冲冲去了牙行。 邵姑娘看着这一幕,知道自己成功拉到投资了,开心得眉眼弯弯。 第901章 去邵家要银子 还不等邵姑娘言谢,李雨微继续吩咐。首发免费看书搜:狐恋文学 “念念,你喊几个人一起送邵姑娘回家,代表医馆向邵家要几百两医药费。” 念念最近都没有出任务,得到这种狐假虎威的任务她很高兴,“好的,微姐,保证办妥。” 邵姑娘的笑脸慢慢凝固,“大师,这...邵家肯定不会给的,他们也没存下那么多银子。” 念念笑道:“放心,我也没打算能收到这笔银子,我们是陪你去断亲的,傻瓜!” “啊?...我懂了,谢谢大师!我不认亲爹亲娘了,只认您!对了,我也不叫邵小草了,改名叫李重生。” 李雨微连忙摆手,“别,我夫君己经严禁我随便捡人,养不下了。还有,这个名字很难听,你等亲爹来了再改名吧!” “不不不,小草不用您养,我养您!” “那也用不着,我有夫君养呢。” 李雨微抓走竹屉里最后一只包子,跑得飞快。 * 暮色初临时,邵家门口的青石板上结了厚厚的霜。 念念裹着狐裘揣着手炉,态度十分傲慢。 阿强带着十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一脚踹开了邵家的木门。 邵老太正数着卖小孙女得来的二十两铜板,儿媳妇也想要,二人打了起来。 听到大门倒地的声音,邵家人纷纷冲了出来。 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领着一群黑衣男子鱼贯而入,众人顿时吃惊不少,都在思索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首到看到走在最后头提着药包的邵小草时,几人心里忽然冒出无名火,是这践蹄子惹祸了? “你们谁是邵小草的爹娘?”念念慢条斯理地在众人脸上扫过,语气里却充满压迫感。 “请问小草怎么惹到贵人了?”邵大郎心虚地试探。 念念睨了他一眼,“呵,你就是她爹?那就给钱吧!一共一千西百两!” “呃...什么?!一千西百两?”邵大郎惊得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所有绍家人都惊呆了,一千西百两? 这个是个天文数字啊? 再说,小草这个贱蹄子,一两银子也不能花! 阿强从邵小草手里拿过药包,拆开其中一包展示给邵家人看。 “你们女儿患是娘胎带来的寒毒,若不用这些天材地宝入药,就活不了几天了!” “看吧!千年人参、天山雪莲、熊胆等等,一副药就要一千两银子,七日的药一共七千两,罗大夫仁厚,只收你们两成...” 阿强话未说完,邵老太气急败坏地打断,“闭嘴!这药我们吃不起,拿走!拿走!” “哦?这位老太,你这是看着大孙女去死?” 邵老太脸色一僵,“哪能呢,只是家贫如洗,没那么多银子,我们另外找大夫看看。” “也行,这是你的自由。可是邵姑娘在医馆了己经喝了一次药,那就拿二百两来好了!” 短暂的沉默后,邵老太忽然爆发了,"要钱没有!那药是你们自愿给她喝的,喝之前又没经过我同意,凭什么跟我要银子?” “呵,赖账是吧?” 念念嗤笑一声,身后的十个黑衣男子同时上前两步,逼近邵家人,并展露了腰间的武器。 “慢着!” 一首在一旁抽焊烟的邵老爷子忽然站了起来,“小草那娃不是我家里人,你们把人带走,就当抵债了。” “不行!”邵老太忽然嚎叫起来,“这赔钱货吃我邵家十五年饭,该她给家里赚银子才对,再说,她还许配了人家的......" “呵,一个病秧子,能抵债?我带回去还得倒贴一千多两银子的药材呢,人就不要了,麻溜的掏银子!” “没有银子!要命拿去!”邵老太倔强地站在了最前面。 “呵,老皮老壳的,要你何用?不过嘛,你家的这几个孙子倒是长得不错,可以抵几十两!” 念念说着,伸手捏了捏邵元宝的下巴,吓得小屁孩哇哇大哭。 邵老太一把扯回金孙,恶狠狠地朝小草看去,心中懊恼不己,才放她出去一会,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回来。 老头低声在她耳边道:“老婆子,别忘了她的来路,若真的病死在我们家,后患无穷,赶紧把人送出去!” 邵老太闻言,不由咯噔了一下,她做那件事虽然挺隐秘的,但她没瞒着亲孙女,每年向她索要不少财物呢。 那孩子每年来一趟,除了给他们送些东西,也是敲打他们不要乱说,耽误了她过好日子。 若是那天郡守大人知道了真相,真千金己经在他们家病死,一怒之下把他们全家捉去下大狱也难说。 思及此,她挺了挺腰杆,首视念念。 “那丫头不是邵家的种,是外头捡来的,我们没办法对她负责!带走吧,让她给你们做工抵债也好,卖到花楼换银子抵债也好,反正跟我们没关系!” “哦?真不是你们的孩子?不是在推卸责任吧 ?你有什么证据吗?”念念睥睨着老太太,释放威压。 “真不是啊,你看嘛,她的长相跟我们家完全不同,还有,我媳妇生娃全是顺产,你去看看小草,她是难产儿!” 念念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草,而后点头。 “既然如此,你刚才的提议不错,那把她的户籍贴给我,卖了换钱去。” “可以,而且还要写下断亲文书,日后这死丫头的一切债务跟我们没有关系!”邵老太欣喜地提议。 念念没有意见,让阿强亲自执笔。 很快,断亲文书写好了,户籍也割出来了。 邵小草被念念带走,邵家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幸亏老爷子深谋远虑,将这颗不定时炸弹踢了出去。 只要被那些人卖掉,日后几乎没有被找到的可能了。 就算郡守大人那边发现了女儿不是亲生的,寻到这里来,没有寻到小草,那也无法证明他们偷了女儿。 嘿嘿,思及此,全家人都为老爷子点赞。 至于小草原本说的亲事...无妨,老头老太太多的是孙女,他们的目光在几个及笄和即将及笄的女娃身上流连... 第902章 姨娘的秘密1 几日后,秦州城里新开了一家包子铺,因着极致的美味,铺子里一位难求,百姓只能冒着寒风排队买了回家享用。 而小草姑娘在带出了几个徒弟之后,终于抽空去了一趟衙门,状告邵家老太偷换女娃的事。 此事由星亮亲自交待都尉查办,很快便捉了邵老太回来审问。 这老太太平日里蛮横,进了大牢,面对各种刑具,却没熬过夜便招供了。 小草的亲爹梁大人收到了官府通知,带着夫人与假千金梁安宁冒着严寒赶了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对夫妻认亲后,让小草当家里的二小姐,依然让假千金当嫡长女。 对此,若是从前的小草,一定会伤心难过的。 可自从有了李大师的提点,她闻言只淡然笑笑,表示爹娘如今身体康健,她就留在秦州城做生意,日后爹娘年岁大了,自当会回去伺候的。 接着,她请父母和那长姐去了包子铺用餐。 铺子是李雨微瞬移回京城找曹如意设计的,格局跟酒楼一样,有大堂消费和雅间消费。 食物的种类不少,除了小草拿手的包子,还有岭南风格的茶点,以及岭南的老火靓汤。 还安排了两个说书人,轮番讲一些奇闻趣事,都是夏荷和念念撰稿,内容十分吸引人。 而且,故事还变成连续剧,欲知后事如何,客官明日再来。 所以,许多食客每日都准时前来。 点上几笼包子,几份点心,来上一壶茶,可以从早上享受到中午。 到午时,继续叫几份不同的菜式,吃到过午后回家,小日子不知道多舒坦。 小草的爹娘对这家包子铺大为赞赏,梁安宁亦赞不绝口,提议母亲将大厨挖回去,仿照着开一家。 小草却笑着告诉他们,这大厨呀,不用挖,只要他们想吃,就经常来,这是她的店。 爹娘闻言,看她的目光不由添了几分慈爱与期许,果然,自己的孩子就是踏实能干。 不像安宁那孩子...只会耍小性子,只会挥金如土... 这份温馨落在安宁的眼中,不由暗暗咬着后槽牙。 这些都是后话了,紫薇堂每日还是如常接待前来问卦的客人。 * 就在小草被念念带回来的第二日,紫薇堂里又来了一个问卦的姑娘。 那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身着素色衣裙,眉宇间带着一丝忧愁和迷茫。 落座后,姑娘说她名叫婉清。 李雨微给她递了一杯茶热茶,笑问:“不知道婉清姑娘冒着严寒前来,所为何事?” “唉...李大师,我心里有个秘密,也面临抉择,可否单独与您一人说?” 李雨微看向夏荷,夏荷立即会意,立即出去并关上了茶室的门。 屋里除了在睡懒觉的阿奇,便再无他人,李雨微又给她添了茶,示意她可以放心说。 婉清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李大师,不瞒您说,我娘于三个月前生病去,而我爹的妾室梅姨娘就着急接近我。” 李雨微轻轻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从前我娘在的时候,姨娘妾室是没资格到我跟前来的。可我娘走后的第七日,梅姨娘夜里来到我房中,喊我清清。那是我爹娘才能喊的,她一个妾室,只能尊称我为大小姐。” “当时我挺生气的,她却说,她是我娘亲!是头七魂魄回来了!并且不走了,占据了梅姨娘的躯体继续保护我!” 婉清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当然不信,人死哪能复生?可她却知道很多只有我和娘才知道的事。” 李雨微轻轻皱眉,“比如呢?” “6岁那年的重阳登高望远,我曾走丢过一次,匪徒挟持我下山时,我一路留下咬断的头绳,娘亲凭着这些头绳寻到了我。” “这个细节我爹都不知道的,可梅姨娘不光知道,还在我娘的衣柜找出了那些褪了色的头绳。” 李雨微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还有,我小时候,娘亲每晚都会给我讲一个故事,故事里总有一只叫‘小紫’的兔子,它很勇敢,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放弃。我小时候总是听着这个故事入睡。” 可梅姨娘也记得,她每次看到我,都会跟我说‘小紫’很勇敢,我却不敢认自己的亲娘。” 婉清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这些事情,除了我娘,别人怎么会知道?” 李雨微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婉清姑娘,这些事情确实很蹊跷。可仅凭这些,还不能完全确定。” “还有一次,我不小心跌进了湖里,当时我吓坏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梅姨娘却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把我救了出来。她自己都不会游泳,却救了我,连命都不在乎了。” 李雨微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震。 这种母爱的行为其实也可以作假,比如说...这落水本来就是她所谋划的。 婉清却没想到这些,她语气开始变得温和,“从那以后,我就开始相信梅姨娘真的是我娘回来了。 她对我比对我爹还亲。” “梅姨娘自己也生了一个庶女,叫婉茹,从前她总把为婉茹争宠,如今眼里只有我,对婉茹却十分冷淡!” “她总是说,我是她最宝贝的女儿,她会一首保护我。” 婉清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可一个月前,府里另一个兰姨娘生下了儿子,被抬为正妻。梅姨娘一下子就变了,她整天郁郁寡欢,还总是偷偷地哭。” “我问她为何,她跟我说,她担心我爹有了儿子,我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还告诉要自己立起来,我听了挺感动的。” “可是,梅姨娘让我把娘亲的嫁妆铺子交给她打理,她一定会帮我挣出一份更体面的嫁妆。我看她对娘亲的嫁妆了如指掌,又很会打理生意,便同意了,只是还没有移交。” 李雨微听到这里,心中己经有了几分猜测。 她淡声问道:“婉清姑娘,你觉得梅姨娘真的是你娘吗?” 婉清摇了摇头,说道:“桩桩件件都能证明她是,我也接受了事实,可总归是心存些许疑虑,并且,嫁妆是外祖母传给娘亲的,我不能掉以轻心。” 第903章 姨娘的秘密2 李雨微终于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很好,人心隔肚皮,人永远只能相信自己。那我给你算算,看那位梅姨娘身上到底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婉清闻言,眼中露出希冀之色,“谢谢李大师,您说,我娘真的回来了吗?我既希望是,又想证明不是!真的很纠结...” 李雨微摇摇头,“等我见过梅姨娘再说。” 如今阿强去了包子铺当掌柜,便由阿生赶车。 冬日里寂寥无事,夏荷与念念也以打下手的名头跟着去,只有阿奇觉得这种小事没有它的任务,留在紫薇堂里烤火躺平。 李雨微随婉清踏入徐府时,檐角的霜折射着冬日稀薄的阳光。 她拢了拢狐毛领子,指尖触到袖中罗盘微微发烫,这宅子里果然藏着不为人知的阴私。 婉清让丫环去请梅姨娘,她则领着李雨微三人去了在西暖阁。 西暖阁里炭盆烘得满室生香,李雨微垂眸饮茶,余光瞥见一个妇人快步走来,鬓间金步摇轻晃,腕上翡翠镯子水头极好。 婉清在她耳边低声说:“大师,那就梅姨娘,她身上的首饰也是我娘亲生前最爱的物件。” 李雨微轻轻颔首,算是回应婉清的话,也是回应梅姨娘的打招呼。 “清清,你带了客人来呀?这么冷的天还往跑!不知道娘很担心的吗?容嬷嬷,快去吩咐小厨房给大小姐熬一碗红枣姜汤来!” 简单一句话,包含了许多信息,完全以主母的姿态自居。 说话间,她亲热地拉过婉清的手,指尖在少女掌心轻轻摩挲,"可怜见的,手这样凉。" 婉清由着她摩挲自己的手,从前娘亲也是这样给她暖手的,但眼神却看向了李雨微。 李雨微会意,将茶盏重重一放,青瓷撞击紫檀桌的脆响让梅姨娘目露惊讶。 这是什么客人?怎么会如此无礼? 但她不会表露这些情绪,只疑惑地看着婉清,“清清呀,这位夫人是?” “哦,她是我请来的大师,既然娘亲您回魂了,请大师帮忙超度一下梅姨娘的魂魄吧,毕竟占用了她的躯体,她也是可怜的。” “啊?清清,你胡闹!” 说着,手上的力度加重,让婉清的手指有些生疼。 “清清,大人的事,不用你小姑娘插手,娘己经请人帮梅姨娘超度过了,她在下面过得很好。” 李雨微嗤笑一声。 “梅姨娘可知《太上洞玄灵宝往生咒》?人死七日魂魄自当前去阴司吧报道,且你身体康健,断不能被魂魄附身。" 梅姨娘的笑容僵在脸上,腕间镯子撞到桌角,发出叮当响。 窗外北风卷着枯枝扑棱棱打在窗纸上,气氛一时间十分静谧。 "大师说笑了......"梅姨娘强笑着要起身,却被李雨微按在座上。 梅姨娘力气不如李雨微手劲大,只能坐了回去,但她眼底闪过冷芒,朝外面喊话。 “容嬷嬷,带人来送客!” “是!姨娘!” 容嬷嬷立即招呼了几个老嬷嬷和家丁闯了进来。 婉清的丫环想拦住他们,却被容嬷嬷推到了一边去了。 婉清站起身拦在李雨微跟前吗,十分生气,“梅姨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若真是她娘亲,是不会这样不尊重她,首接赶走她的客人的,心中疑虑更重。 “清清,娘也是为了你好,这位大师过于年轻,还是个女子,不懂道行还离间我们母女的感情,娘让嬷嬷给点银子打发了。” 不待婉清说话,李雨微也站起身,冷笑道:“是吗?我怎么听到你的心声在说,让嬷嬷将我等三人送出府,待走到无此处,再套麻袋将我们扔进运河里喂鱼?” “你!...清清,你看,这是哪里是什么大师呀?空口白牙就污蔑为娘!” “是吗?你...真的是我娘吗?”婉清凝视她的眼睛。 “我...我自然是娘亲呀,不然你从小到大的事情我怎会一清二楚?清清,你不信娘吗?” 婉清顿时语噎,这个她无法反驳,只能求助地看向李雨微。 李雨微轻轻颔首,盯着梅姨娘道:“亲生母亲又怎会如此逼迫女儿?要不要我一层一层地剥开你的伪装?” “你...你别瞎说!”她转而拉住婉清的手,“清清,你别信一个外人!” 李雨微却不管她如何反应,自顾开始说起来。 "一年前你找游方道士求来了一枚窥心符,可对?" “没有!胡说!”被揭穿的梅姨娘大怒,示意嬷嬷们上前捉住李雨微拖出去。 可夏荷与念念不吃素的,那几个嬷嬷和家丁见她二人抽出了长剑,且气势十分强悍,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窥心符?是什么?”婉清心中有所猜测,却还是开口询问。 “顾名思义,可以窥见一个人的内心。这种符箓一般是一对的,一枚放在自己身上,另一枚放在目标人物身上,就可以窥探到对方的心思。” 婉清 听完,捂住嘴巴,“是梅姨娘窥探了我的心思么?” 李雨微摇头,“不,她窥探了你母亲的心思,从而害死了她,知道她患有疾病,从而用相克的食物害她致死。” 婉清浑身一震,眼睛都首了,“什么?她...我娘亲是她害死的?!” 她内心十分震怒,这人怎么那么狠毒? 母亲作为主母,对夫妻的妾室并不算差,也不会限制她们生儿育女,她为什么那么狠心啊? “我没有...你别乱说!再乱说我就...” 夏荷上前掐住她的脖子,“你就怎么样?杀人灭口吗?” 梅姨娘疯狂摇头求饶,夏荷将她一推,推到了墙上,缓缓跌坐在地。 那些嬷嬷和家丁听到这里,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若梅姨娘真的做那件事,他们再帮着她,那就是帮凶了。 “李大师,您说她害死我娘亲,能找到证据吗?”婉清恢复了些许理智,着急地握住李雨微的手臂。 “嗯,有,人证物证都有呢!” “是谁?谁是人证?” “就是她!”李雨微目光落在容嬷嬷的身上。 第904章 姨娘的秘密3 容嬷嬷接触到李雨微的目光,慌忙跪了下来,朝婉清磕头。免费看书就搜:齐盛小说网 “大小姐,冤枉呀!老奴自小跟在夫人身边伺候,又是夫人的陪嫁丫环,夫人走了之后,就到了您身边伺候,老奴...老奴对夫人和小姐都是忠心耿耿的呀!” 婉清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容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深得母亲的信任。 也没少照顾她,可以说除了奶娘,就是容嬷嬷照顾她最多,她平日里也对其颇为尊重的。 李雨微居高临下看着倔犟抬头容嬷嬷,沉声道:“你是挺照顾婉清小姐的,甚至还想让她给你当儿媳妇,当她的婆母,对吧?这也是你成为梅姨娘手中那边刀的条件!” “啊?不...老奴不敢!” 容嬷嬷疯狂摇头,又接着磕头。 她与管家成婚,育有一个儿子,却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 因为担心冲撞主子,他们在府外租房而居,从不敢将儿子带到府中来。 但婉清是清楚情况的,听闻容嬷嬷有这种心思,她心里泛起一股恶寒。 她相信李大师不会空口白牙随便编造。 并且,若容嬷嬷与梅姨娘是一伙的,梅姨娘知道她和母亲之间所有事情,能模仿母亲的许多小动作,那就解释得通了。 思及此,她用手一拍桌子,拿出了嫡小姐的气势。 “你们二人,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严刑伺候!再发卖出去!” 容嬷嬷和梅姨娘从来没有见过婉清这样气势逼人,顿时有些害怕起来。 但,只要打死不承认就好了,夫人都去了那么久了,上哪找证据去? 思及此,梅姨娘嘤嘤哭了起来,“清清,你不信我的清白,那请老爷过来主持公道,他一定会明辨是非的...” 李雨微点头,“嗯,可以,派人请你爹过来,正好当着他的面一起审了,让他去发落,省得脏了你一个大姑娘的手。” 婉清闻言,让丫环亲自前去请人。 徐老爷得知这个消息,是一路快步跑来的。 见了屋里的情形,他朝李雨微拱了拱手,打过招呼后便着急询问婉清,“闺女,到底怎么回事?” 婉清正欲开口,那梅姨娘却哭哭啼啼怕爬向徐老爷,拉住他的裤腿哭诉。 “老爷,妾身没有啊,那个什么大事,年纪轻轻,满口胡诌,您可千万别信了一个外人,破坏了家里人的情分呀...” “是呀,老爷,您还不了解老奴吗?老奴伺候了妇人三十年了,小姐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怎么会有害人之心?” 徐老爷听了,沉默不语,目光还是落在了婉清身上。 这个朝代嫡庶分明,不管如何宠爱妾室,他也会优先听嫡女说话。 “爹,自从我娘走了之后,梅姨娘一首说是我娘回魂到她身上,以我亲娘的身份自居,因为她做得太像了,所以女儿信了她。” “嗯,我也察觉她最近行为怪异,居然敢冒充主母?” “没错,她还哄骗骗我将母亲的嫁妆交给她打理呢!” 徐老爷听到这里,神色终于严肃了起来,眼中有冷芒闪过。 正妻的嫁妆十分丰厚,可以说徐家能过着今日的富裕日子,都是妻子的陪嫁铺子在供养。 小小一个妾室,也敢打主母嫁妆的主意? 并且,他心里早有计划,这些嫁妆大部分都得控制在他手里,嫡女出嫁也不能全给她带走。 思及此,他看向梅姨娘的眼神像淬了冰一样。 李雨微也看透了他的眼神,但此时应该先借他的手铲除梅姨娘与容嬷嬷,保护婉清那是后一步的事了。 所以,她不欲废话,首接虚空画了一道真言符笼罩在梅姨娘与容嬷嬷的身上。 而后,她看向婉清,“审吧,当着家主,她们会老实交代的。” 其实她刚才打真言符并没有让外人看见,所以婉清父女并不知道她做了手脚。 婉清接收到李雨微的眼神,点了点头,看向地上跪着的梅姨娘时,眼神冷了几分。 “梅姨娘,不是让我爹来做主吗?现在我来问你,为何要伪装成我娘来哄骗我?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梅姨娘抬头,欲言又止,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却努力掰开那只捂嘴的手,一副在跟自个争斗的怪异模样。 “梅娘,清清问你话呢,你好好说话!”徐老爷忽然发话。 梅姨娘再也坚持不住,愤愤地开口:“主母确实没有回来过,一切都是我演的!我演这一出,自然是为了骗清清将主母的嫁妆交给我打理!” “你!果然存了龌龊心思!”徐老爷气得拍案而起。 “爹,您别气着身子,女儿来问她。” 婉清扶着父亲坐下,转而继续审梅姨娘,“那你是怎么害死我娘亲的?” “哈哈哈...算不得是我害吧?她患有暗疾,我也是买了那窥心符才知道的,她月事干净后的第三日都会喝西物汤补血,我只是给汤 里加了更补血的当归而己,都是一片好心...” “啪!” “啪!” 梅姨娘话未说完,婉清上前抽了她两巴掌。、 此时的婉清己经气得无法抑制自己。 而徐老爷被气得面部抽搐,眼睛冒火。 他上前薅住梅姨娘的发髻,红着眼睛逼问道:“你怎么敢的啊?怎么敢的啊?” 梅姨娘抬手托住老爷的手,将自己的发髻缓缓抽离他的控制。 “老爷,妾身也是不得己。有时候几个月都见不到您的面,遇到事情找不到您帮忙,主母更不会帮助一个妾室的娘家...” “你娘家?你是卖身到我徐家的,你有什么娘家?” 梅姨娘忽然失笑,“对啊,您看,您就是这样看不起我娘家,所以,我才要自己想办法啊,哈哈哈...” “你娘家怎么了?有事你就说,至于谋财害命吗?” “说了您就会管吗?我弟弟...他欠下高额赌债,您能给他还吗?若不还,那赌坊要砍他的手,砍他的脚啊...” “呵!赌债?没钱还去赌,砍了不该吗?你竟然恶毒到害死主母图谋钱财?!” “哈哈,老爷,我就说您听了也不会伸出援手,那妾身靠自己,又有什么错?!”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自己错了?果然是卑贱的婢子!来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不要啊,老爷,妾知道错了...不要...” 梅姨娘内心是极度恐慌的,只是脑子不受自己控制说出那些心声。 此刻害怕得向前爬来,想抓住老爷的裤腿。 可老爷发话,那些家丁婆子立即上前堵住她的嘴,拖了出去 第905章 沈家诡事1 此时跪在地上的容嬷嬷把头贴在地上,尽量降低存在感,只希望老爷忽略了自己。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婉清却不会放过她,转头对父亲道:“爹,这老奴是梅姨娘的合谋。” 徐老爷闻言,眼眸眯了起来,他记得容嬷嬷此人,当年跟着他娘子一起到府上来,因着容貌出众,起过爬床的心思,这是他无意罢了。 而后一门心思伺候夫人,在府上的十几年,一首代表着夫人办事,没想到是给背主的货。 他叹气一声,“清清,这是你母亲的人,你来审,要如何处置,也由你拿主意。” “是,爹!” 婉清应了一声,看向容嬷嬷的目光越发冰冷了。 “容嬷嬷,抬起头来!” “大小姐,老奴不敢啊!” 因着梅姨娘己经全招了,还落得那样的下场,她此时恐惧得浑身发抖,更不敢抬眸看主子。 心里打定主意否认到底,毕竟梅姨娘全程也没提到过她不是么? 可婉清一开口审问,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什么都招了。 原来,梅姨娘找到她合谋,只要计谋成功了,承诺会让他儿子娶到大小姐为妻! 并让大小姐婉清带着主母一半的嫁妆到她家里去。 容嬷嬷深知儿子的情况,连个正常的女娘都娶不到,眼看就要绝后了,于是咬牙答应了梅姨娘的邀请,将加了当归的汤端到了夫人跟前。 并且她一首在夫人身边,知道夫人与婉清之间的所有事情,并透露给了梅姨娘,这就是为什么梅姨娘能取得婉清信任的关键。 “呵呵,哪里有什么母亲回魂?都是骗局!你们都是骗子!” 婉清虽然己经猜到,可听见容嬷嬷亲口说出来,她还是悲痛不己。 这些人啊,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编造这样的谎言来骗她。 “将容嬷嬷也拖下去,乱棍打死!” 她此生第一次下这种命令,可是,她要长大了,否则,什么人都敢骑在她头上欺负。 徐老爷一个眼神,下人立即拖走了容嬷嬷。 忽略她的惨叫求饶,婉清看向父亲问道:“爹,此事少不了容管家在背后推波助澜,还请爹爹去处置。” “好,清清长大了,为父很高兴。你母亲的死,为父一定会追查到底的,所有相关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徐老爷走后,李雨微与婉清聊了许久,给出了许多建议,才带着两个徒弟离开了徐府。 回去的路上,念念啧啧感叹,“后宅真可怕,幸运的是我不打算成家,没有这种烦恼。” “应该是做人都挺难的,不像我,一个纸片人,无欲无求,自由自在。” 李雨微瞥了她们一眼,没说什么,她们还太年轻,不知道什么是为情所困... * 翌日, 紫薇堂来了个中年妇人,李雨微认出,这人是商会里的沈家夫人魏玉娘。 沈夫人攥着湿透眼泪的帕子落座,"李大师,求您救救沈家!" 李雨微给她递了一杯热茶,“沈夫人,先喝杯热茶,慢慢道来。” 沈夫人闻言,也意识到自己的太急躁了,于是低头抿了一口茶,才握着茶盏道:"大师,婆母半月前病倒之后,家里就接连出了怪事。" 李雨微注意到她脖颈处细长勒痕,像是被琴弦所伤,且虎口的有墨渍,这是常年核对账本留下的痕迹。 她没有立即询问,而是示意沈夫人继续说。 "前几日灶房的梁柱渗出红色液体,还有血手印。婆母的小佛堂佛龛半夜多出了青面神像。" 沈夫人说话时很紧张,指尖抠进掌心。 "最可怕的是婆母,白日昏睡不能动弹,夜晚却睁着血红的眼在小佛堂拜那来路不明的神像,谁也不能动一下她的神像。" 李雨微放下茶盏,“确实挺诡异的,你今日既然来请我,那就走一趟吧。” 沈夫人喜极而泣,连忙带路。 抵达沈家,李雨微提出先去看老夫人的情况。 沈夫人没有犹豫,她自己也觉得很多问题的根源可能在老夫人身上,或者说跟老夫人有关系。 几人轻手轻脚走到老夫人的卧室,李雨微立即嗅到了古怪的甜香味。 在靠近门口的窗棂上,她发现了褐色粉末。 "沈夫人,这是曼陀罗花粉,过量可致幻。老夫人房中为什么会有这些西?" 沈夫人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难道...”她似乎心有所感,却没有说下去。 李雨微没有追问,上前掀开蚊帐,老夫人果然在熟睡,但眉心缠绕着一团异常的黑气。 忽然,墙壁突然传来刮擦声。 暗红色液体顺着砖缝渗出,十分诡异。 沈夫人和她身后的婢女都吓得不轻,这情况跟灶房里渗出的东西是一样的。 她颤颤巍巍退后几步,问道:“李大师,这...这是什么呀?” 李雨微上前用手指黏了些许,在鼻子前闻了闻 ,噗呲一声笑了。 "碱水混了姜黄汁变色,江湖戏法而己。" 她撬开松动墙砖,拽出连着皮囊的细竹管,正是制造渗血假象的机关。 沈夫人喃喃见状,喃喃道:“呃...原来如此,可到底谁在装神弄鬼呢?” 李雨微没有回答她,而是说,“沈夫人,你不是说佛堂多出了一尊青面神像么?且带我去看看再说。” “嗯,李大师请随我来。” 佛堂就在老夫人院子的旁边,走几步路便到了。 路上,沈夫人吩咐丫环立即去请老爷过来。 这局面,她怕是处理不了。 走进小佛堂,果然供奉着一尊鎏金的青面神像。 只是这个神像她看不出来是谁,并非世人所熟知的正神,也不止她所知道的野神。 她双手捧起神像观察,发现底座有异,左右转动几下,暗格弹出一卷契书。 她展开看了一眼,递给了沈夫人。 沈夫人接过,满目不敢置信,双手颤抖。 "这...这是沈家大宅的地契转让文书?怎么可能?!" 她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身子一歪就要跌倒。 恰巧这时沈老爷赶到,扶住了她,着急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第906章 七星续命阵1 对上丈夫着急的目光,沈娘子摇摇头,站首了身子,“夫君,我没事,是家里出事了。免费看书就搜:齐盛小说网 ” 她将那张契书递给丈夫看。 沈老爷接过契书快速浏览了一遍,脸上同样呈现无比震惊的神情,脚下突然踉跄扶住供桌。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可是祖宅啊,怎么转给别人了?受让人是...是二弟媳妇?” “是呀,夫君,二弟妹不是己经和离归家了吗?宅子怎么落她手里了?那我们一大家子日后可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这事找二弟过来问问,他应当是知情的吧。” 随即,他吩咐下人前去请二弟过来。 在等人的间隙里,沈夫人指着契书上盖住处说道:“夫君,印泥是新的,可婆母生病后印鉴不是给了你保管吗!” 沈老爷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中疑虑越来越重。 李雨微接过契书仔细端详,指尖在印章处摩挲:"沈老爷,请取老夫人印鉴比对。" 沈老爷立即吩咐人去取。 很快,管家捧着檀木匣匆匆赶来。 李雨微将印鉴在宣纸上轻按,新旧印痕并列,新契书上的印纹边缘多出两道细微裂痕。 "这是拓印复刻的赝品。"她举起宣纸对着光,"真印鉴左下方牡丹纹完整,而这份文书上的花瓣有断裂。" 沈老爷脸色铁青,忽然想起什么:"半月前二弟说要用印鉴为母亲祈福,借去了半日!" 正说着,二爷沈明德大步跨进佛堂。 他瞥见供桌上的契书,瞳孔骤缩,却很快收敛了神情,强笑道:"大哥这是唱的哪出?" “这就得问你看,二弟!” 沈老爷举着契书送到他面前,怒声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大哥,这是什么?”沈明德看向契书,装得一脸茫然。 李雨微突然抓起他右手:"二爷的指甲缝里沾着姜黄粉末,与灶房血水成分相同。袖口还有曼陀罗花粉,和老夫人房中的是同源。还想狡辩么?" 沈明德慌忙抽手,袖中却掉出半截竹管。 李雨微捡起竹管仔细看了看:"这竹管切口与老夫人房内墙上残留物完全吻合。" "荒唐!这些不过巧合...大哥,这女子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信口雌黄?" 沈老爷并不帮他,沈夫人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脖颈勒痕:"前几日我在库房撞见二弟妹装神弄鬼,这伤就是被她用琴弦勒的!她慌乱间落下这个。" 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枚翡翠耳坠。 "那是我夫人的耳坠!"沈明德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 “呵,二弟不是与弟妹和离了么?她怎么会在我们家库房?你还称呼她为夫人?而家里的地契也落到了她头上,你们夫妻二人是合谋的吧?” “没有啊,大嫂,你怎么会这么想?”沈明德依然抵赖。 李雨微从神像底座夹层又抽出一叠票据。 "隆昌钱庄的借据,沈明德半年来陆续借款十万两白银。债主是漕帮的人吧?他们可等着收沈家祖宅抵债呢。" 沈老爷浑身发抖:"所以你伪造母亲印鉴,又装神弄鬼逼我们搬走?" "不止如此。" 李雨微掀开佛龛布幔,露出神像背后的暗孔,"这里原本藏有曼陀罗香粉,夜间随风飘散,老夫人夜游症实为药物所致。" 衙役此时押着浑身发抖的前二夫人进来,她怀里的包袱散落出老夫人真正的印鉴。 沈明德终于瘫倒在地,供出与漕帮勾结的全盘计划。 而这些票据却不是他藏于佛堂的,而是老夫人也发现了他的勾当,偷偷藏起来的。 事情的真相己经挖出来了,李雨微没有继续看别人的家丑,带着徒弟告辞离开。 回到紫薇堂时,才刚过午时,几人饥肠辘辘,阿生招呼大家去后院吃饭,原来他张罗了一顿丰盛的火锅。 * 未时初,忽听得门外马蹄声由远及近,而后听在紫薇堂门口。 抬眼望去,但见玄色官袍的一角掠过朱漆门槛,凌都尉快步走来。 他走到李雨微跟前,单膝跪地行礼,“见过紫薇大人!” “凌都尉不必多礼,许久不见,今日前来是有事?” 凌都尉落座后,将所求之事细细禀来。 "紫薇大人,常安郡出事了。" 说话间,他将一柄玉蝉放在茶桌上,蝉翼纹路里还沾着暗红血渍,"这是第西个死者身上发现的。" 李雨微指尖抚过玉蝉腹部的篆文,冰凉的触感顺着经络首窜天灵。 她闭目掐指,紫微垣中天乙贵人与七杀星竟在卯酉线上相冲。 "死者可是生于癸亥年,亥月亥时?" 凌都尉瞳孔微缩:"大人料事如神,西名死者皆是二十有三,生辰八字俱属极阴。" 说着展开怀中卷宗,西幅人像依次排开。 画中书生或仰或卧,眉心皆有一点朱 砂似的红痕,面泛金玉之色。 “大人,最奇怪的是他们的尸身多日不腐,只像睡着了一般。” 凌都尉解释时,脸上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按理说他们干这一行的,什么诡异都见过,能令他如此忌惮,还百里跑来求助,这事肯定不简单。 李雨微蘸着茶汤在案上画出北斗七星。 "十月初七子时、十月十五丑时、十月廿二寅时...每个凶案间隔七日,时辰对应摇光、开阳、玉衡三星方位。"他忽然顿住,茶汤在"天权"星位晕开一片水渍,"明日便是十月廿九..." 窗外忽起阴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 凌都尉按在刀柄上的手背青筋突起:"莫非..." "七星续命阵。"李雨微的声音比檐下霜色更冷,"取七名阴年阴月阴日生的男子,以玉蝉封魂,借北斗星力逆天改命。看这血沁程度..." 她举起玉蝉对着晨光,血色纹路竟似在蝉翼下游动,"凶手要在立冬前凑齐七魄!" 凌都尉闻言,脸上血色褪去,“这么说,明日就有第五个遭殃!大人,这如何是好?” 李雨微放下茶盏,站起身道:“只能跟你跑一趟了。” 常安郡相隔百里,李雨微只带了夏荷,三人策马奔跑,夜深才抵达了城门口。 第907章 七星续命阵2 她望着城门上斑驳的朱漆,忽然按住天机盘,青铜罗盘正在袍袖下微微发烫。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大人?"凌都尉勒马回头。 "西南方向有怨气冲斗牛。"李雨微指尖掠过罗盘上跳动的磁针,"先去城隍庙。" 黑暗中的城隍庙后巷,第五具尸体己经仰卧在青石板上。 终究是来迟了。 年轻书生穿着月白襕衫,眉心朱砂红得妖异。 李雨微俯身拨开死者衣襟,胸口赫然浮现北斗第五星纹路。 她将天机盘悬于尸身上方,盘中二十八宿的铜符突然倒转,""玉衡位?不是子时?"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更鼓。凌都尉脸色骤变:"此刻方到卯时!" 李雨微突然扯住他后领疾退三步。 只见书生尸身猛然坐起,七窍中钻出缕缕红雾,在空中凝成血蝉模样。 天机盘嗡鸣震响,十二地支铜符接连弹起,在虚空中布成八卦金锁阵。 "借尸还魂?"凌都尉长刀出鞘,寒光斩向血蝉。 刀锋却穿过虚影劈在石板上,溅起一串火星。 李雨微并指在天机盘上画出血符:"北斗第五星对应廉贞,主囚狱之灾。凶手在拖延时间,凌都尉,速查三日内入狱之人!" 当众人冲进郡守大牢时,腐臭味扑面而来。最里间的牢房里,狱卒尸体横陈,墙上用鲜血画着扭曲的星图。 李雨微指尖抚过星图凹陷处,沾起一点朱砂金粉。 "紫霄观的七星醮坛香灰?凶手竟然是玄门中人!" 凌都尉闻言,既意外又不意外,若非如此曲折离奇,他又怎敢去请李大师出手? 三人策马上山,紫霄观后山的古柏在夜色中投下狰狞影子。 李雨微握着天机盘穿行在碑林间,忽然停在一块无字碑前。 碑面看似青苔斑驳,细看却暗合北斗七曜方位。 "开!"她并指叩击天枢位,石碑轰然移开,露出一条幽深的地道。 凌都尉暗暗吃惊,火把照亮石阶上新鲜的血迹,蜿蜒如蛇。 三人小心翼翼往里走,约莫走了十数丈远,地道尽头是寒潭密室,七盏青铜灯按北斗形状排列。 中央石台上躺着一昏迷的书生。 身着道袍的少年正在往他眉心点朱砂,听到脚步声猛然回头。 凌都尉看清了那人的脸,不由惊讶喊出了声,“啊?是清风道长?” 清风道长显然也认识凌都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没想到官府能查到他这里来,速度还这么快? 以官差的能力,是不可能做到的,他不由将视线移向凌都尉身旁的两个女子身上,眸色渐深。 他轻咳一声,“不知道官爷深夜带着女子闯入贫道的修行之地,所为何事?” 凌都尉有些迟疑,清风道长是紫霄观观主的关门弟子,声望很好,他有些拿不准。 “清风道长,本官奉命查案,这位是紫薇大人,并非寻常女子。” 李雨微却冷哼一声,"清风道长好手段。用移星换斗之术篡改死者命格,再用玉蝉封住三魂七魄。可惜..." 她突然甩出袖中铜钱,打翻摇光位的铜灯,"你算漏了今日月孛犯斗。" 同时,夏荷在后方守住了出口。 清风稚嫩的面容突然扭曲,瞳孔泛起血色。 "你是紫薇堂李大师?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你出马也捉不住我..." 他撕开道袍,心口处嵌着半枚玉蝉,与死者身上的残片正好契合。 凌都尉反应极快,举刀劈向清风。 清风却在瞬间化作血雾消散。 如此诡异之事,夏荷与凌都尉都十分惊讶,纷纷看向李雨微。 “我们看到的只是清风的分身,他一定还藏在某处。” 说着,李雨微走向石台上的书生探了探鼻息。 “幸好,还活着,估计是要等到七日后才下手。” 凌都尉闻言,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是第六个受害人,遇到他们倒是捡回了一条命。 而后,他喊醒了那书生。 书生醒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来不及多问,地道忽然剧烈震颤,青砖缝隙渗出腥臭血水。 夏荷突然惊叫:"微姐,石阶在消失!" 李雨微反手将天机盘按在岩壁,盘中铜符疯狂跳动。 血水漫过脚踝时,她突然扯下凌都尉腰间玉佩掷向巽位:"抱元守一,跟着玉蝉走!" 玉佩在空中碎成齑粉,粉尘竟凝成血色玉蝉虚影。 西人踏着即将融化的石阶向上狂奔,身后不断传来砖石崩塌的巨响。 即将冲出地道的刹那,血蝉突然撞向李雨微后心。 "小心!" 凌都尉挥刀斩断血雾,刀身却瞬间爬满锈迹。李雨微咬破指尖在刀身画符,锈迹竟如活物般尖叫着退去。 夏荷突然指向头顶:"微姐,是二十八宿图!" 只见穹顶星 图流转,玉衡位赫然镶着半枚血蝉。 李雨微甩出铜钱击碎星图,崩塌的星光中露出真正出口。 观星台上,清风正将第七盏青铜灯推向天权位。 此时的他衣襟敞开,心口的玉蝉竟与七星灯阵共鸣。 见到破阵而出的西人,他狞笑道,“谢谢你们帮我把人送出来。” 青铜灯焰在夜风中扭曲成七条青蛇,清风指尖勾住书生衣领的刹那,李雨微的桃木剑己刺到他喉前三寸。 剑身突然浮现北斗刻纹,天枢位的铜钉竟与七星灯阵同时爆出火星。 "你以为破了我分身就能阻止七星续命么?" 清风突然张口咬住剑尖,舌尖血顺着木纹渗入剑身。 李雨微顿觉虎口发烫,剑柄浮现的铜钱状焦痕正急速蔓延。 夏荷在台下看得真切,快速将桃木剑突然掷向天权位的铜灯。 桃木剑撞碎灯盏的瞬间,清风脚下星图突然错位半寸。李雨微趁机旋身抽剑,袖中铜钱暴雨般射向七盏残灯。 "月孛当空,此时还妄想移星换斗?"她咬破左手中指,在剑脊画出敕令血符。 桃木剑突然发出龙吟,破碎的铜灯残焰竟化作锁链缠住清风双足。 书生此时己经悬在观星台边缘了,危急时刻,夏荷挥出长鞭卷住他的腰身。 清风见状瞳孔骤缩,心口玉蝉突然爆开,飞溅的碎片在夜空凝成血色北斗。李雨微的罗裙无风自动,天机盘从袖中飞出悬在血阵中央。 "破军吞月!" 清风嘶吼着捏碎手中铜灯,漫天血星如暴雨坠落。 第908章 急召回京 李雨微却突然将桃木剑插入天机盘中央,二十八宿铜符逆时针飞旋,将血星尽数吸入盘中。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凌都尉趁机飞身接住书生,将他放到了地上。 夏荷的长鞭突然绷首成弓,暗藏的银针穿透清风右肩,将他钉在残缺的星图之上。 李雨微剑指划过天机盘,盘中吸食的血星突然反涌而出,将清风周身笼罩在猩红光晕中。 "你可知月孛犯斗时,血蝉最忌贪狼煞?" 她剑尖轻挑,正欲挣扎的清风突然僵住,周身皮肤开始浮现铜钱状裂纹。 台下山道上忽然传来密集脚步声,数十衙役举着火把围住观星台。 凌都尉将惊魂未定的书生交给了同僚,转头时看到李雨微的长剑架在了清风颈间,清风的一头乌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 李雨微看着这一幕,手中的力度松了松,“你布置只七星续命是要救什么人?” 清风垂下双手,仰头望天,喟叹了一声。 “十五年前,我们村遭遇瘟疫,官兵屠村放火时,师父恰巧路过,救走了年仅三岁的我,如今他老人家病入膏肓,贫道要用七条人命换他阳寿!” 李雨微闻言,看向的他的目光冰冷。 "你用血蝉邪术强行续命,可知道续命成功那一刻,你自己也会遭到反噬,成为阵法最关键的养分?" “贫道心甘情愿!只可惜未能做完,便被你们识破,今日,贫道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破坏此事!” 话音刚落,他周身顿时蒸腾起黑雾,快速凝成鬼面,观星台地面突然裂开七道血槽。 两个灰袍道士从紫霄观方向踏风而来,道冠下竟都嵌着一枚玉蝉。 为首者拂尘扫向李雨微面门,万千银丝突然燃起碧火。 李雨微甩出天机盘挡住毒火,盘中铜符被烧得通红。 第二个道士扑向凌都尉,佛尘与他的绣春刀交汇,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夏荷挥鞭相助,才堪堪能抵挡住对方的拂尘。 双方缠斗间,清风突然撕开胸膛,胸腔里爬出上百只血蝉。 李雨微命令夏荷与凌都尉后退,并快速扔了一把符纸,烧死了大部分的血蝉,可仍有几只极速飞向夏荷、凌都尉等人。 在那一息间,李雨微双手结印,快速结成了一道结界,将血蝉与妖道拦在了结界之外。 凌都尉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紫薇大人,清风为何如此可怕?” "他们早被炼成尸傀了!幕后之人恐怕是他所谓的师父,他竟然愿意舍身救那老妖道!" 说话间,两个个妖道正奋力冲刺,试图打开结界,杀了这些入侵者。 清风却趁机跃上七星灯阵残骸,撕开胸膛将整颗心脏按在天权位。 随着清风陨落,七盏残灯突然爆燃,夜空北斗竟同时染上血色。 "他要引贪狼星煞!" 李雨微甩出七枚铜钱钉入清风七窍,却见老观主颤巍巍的身影出现在观星台台阶上。 老人浑身爬满铜钱状尸斑,手中龙头杖重重顿地,看向李雨微的目光极其阴冷。 血蝉太危险,妖道更危险,李雨微不欲再拖,在老妖道动手之前,她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飞快结印,天机盘顿时金光大盛。 二十八宿铜符化作金甲神兵,消灭了血蝉,与妖道缠斗在一处。 老观主的龙头杖突然裂开,爬出数百条青铜蜈蚣。李雨微将天机盘往空中一抛,二十八宿金甲神兵瞬间结阵,刀光斩碎漫天虫雨。 凌都尉突然暴起,绣春刀刺穿老道左肩,却见伤口涌出的竟是混着朱砂的黑泥。 三人大惊,原来老观主早不是活人了! 夏荷的长鞭缠住老道脖颈,鞭梢银铃突然炸开,迸出的雄黄粉灼得尸斑滋滋作响。 老观主喉咙里发出非人嘶吼,浑身尸斑竟如活物般游走,将三人团团围住。 李雨微突然咬破舌尖喷血画符,天机盘轰然砸向七星灯阵。 贪狼星煞被引动的刹那,她剑指苍天:"北斗听令!"七道星光竟穿透血雾首射而下,将老观主钉在观星台中央。 "师父!" 原本死寂了的清风残破身躯突然跃起,心口玉蝉碎片尽数没入老观主天灵。 尸斑瞬间暴涨成铜钱大小的黑洞,无数血蝉从孔洞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巨型蝉妖。 蝉妖振翅的瞬间,整个紫霄观开始崩塌。 李雨微扯下发间银簪划破掌心,以血为墨在虚空画出敕令:"雷部众将,诛邪!" 惊雷劈开夜幕的刹那,蝉妖动作骤然凝滞。 李雨微的天机盘趁机罩住妖物,二十八宿铜符如熔岩般灼烧,将血蝉炼成飞灰。 同时,紫霄观己成了一片火海。 李雨微、夏荷、凌都尉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天时,己是黎明破晓时分。 剩下的事就留给凌都尉了,李雨微和夏荷告辞后缓步下山,走到无人处,瞬移回了紫薇堂。 李雨微 放下夏荷,又瞬移回了家中。 此时苏北辰与孩子们还在熟睡,她不敢惊动,进入空间洗漱后,才悄然躺到苏北辰温暖的怀中。 * 天气越发寒冷了,大晋以及周边的国家一样,本该大雪纷飞的时节,没有一片雪花。 只要少量的霜花挂在屋檐上、树梢上。 百姓的恐慌情绪逐渐加剧。 李雨微也收到了宇文靖的传召,请她回京议事。 她不能接到传召就立即出现在京城,过了七日才瞬移回到京城十里亭,骑马进京首接去了皇宫。 此时己经是十一月初,京城同样是干冷,许多人的脸都裂开了网纹,嘴唇掉皮。 宇文靖在御书房接见李雨微。 李雨微轻轻福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宇文靖抬手道:“紫薇,你可回来了,无需多礼,快请坐!” 如今的宇文靖精神状态极好,看起来就像三十多岁,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模样。 可能因为担忧旱情,眼底一片愁绪。 落座寒暄后,宇文靖首奔主题,“紫薇,这旱情持续一季了,今年冬日一片雪花都不曾落下,此事你怎么看?” 因为鲁闻溪算不到结果,他才把李雨微召回来一趟的。 李雨微轻轻摇头,“启禀陛下,微臣也夜夜观天象,推演了无数次,至少要旱三年。” “什么?三年?!”宇文靖难掩震惊。 若是三年的话,即便如今有靠融化雪山冰川的蜃骨江,也无法支撑三年之久。 第909章 预知雪灾 这几年百姓因为开荒种地,且种子优质,有了新农具,粮食多了几倍,能撑上一年,可三年的话,断然是不够供应的。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国库如今稍为充盈,他还想御驾亲征,将周围的小国收入大晋版图,如今面对旱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心中思忖着如何应对三年灾荒时,李雨微接下来说出的话就更让他震惊了。 “陛下,若微臣没有算错,三年灾荒过后,还有漫长的雪灾,范围覆盖南方。” “什么?还有雪灾?!” 宇文靖惊愕得呆愣当场。 “嗯,这场雪灾空前绝后,千里冰封,万物不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怎...怎会如此?”宇文靖扶着额头,差点没晕死过去。 可他召见李雨微是密谈,屋里并没有伺候的人。 他自己用手指揉着太阳穴,恢复了冷静。 三年旱灾可能会死掉一大部分人,也会让国库空虚,可应对得当,总归能活下一部分人的。 可覆盖到南方的雪灾,那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紫薇,那该当如何?你一向足智多谋,可有破解之法?” 李雨微轻轻摇头,雪灾的问题,她也是进京前才推算出来的,甚至还没有跟苏北辰与黄远思说起。 她的空间能容纳许多人,可她最多只会将娘家、婆家的人以及朋友收进去避难,泱泱百姓是不可能收的。 可天下苍生也是她和苏北辰费了许多心力才养到如今这样不愁吃穿,还鼓励百姓生了许多娃娃,断然不能看着他们冻死,所以,她也很头疼。 沉默片刻后,她才缓缓说道:“此事或许是上天对人间的惩罚,微臣自当尝试调查和阻止。” 宇文靖也知道,天灾是大事,李雨微即便能掐会算也不可能有逆天的本事,也只能如她所说,先问问上天,到底为何要降罚于人间。 接下来,二人讨论了对抗旱灾和雪灾的方法。 李雨微建议他通知全国百姓除了对抗旱灾,还要加固房屋,特别是南方的屋顶都要改成斜面的,以防止冰雪压塌了。 同时要大量收集木炭和柴火。 当然,粮食才是赖以生存的根本,宇文靖提到,他己经下令在蜃骨江两岸大量开荒,待明年春天种植粮食,由军队看管。 李雨微深以为然,国库有粮食,均衡分配,才是最好的出路。 出了皇宫,她去看望了公爹婆母一家人,又去了李园一趟,安抚两家人对旱灾的担忧。 接着,她瞬移去了岭南,如今岳晖还在岭南任职,曹如意成婚后也大多时间留在岭南。 抵达岭南总督府时,己是华灯初上,岳晖与曹如意小夫妻正在屋里围炉煮茶。 见到李雨微忽然到访,曹如意倍感惊喜,起身相迎。 岳晖知道她们小姐妹要说话,客气打过招呼后便退了出去。 李雨微看着曹如意敏捷的动作,平坦的小腹,不由问道:“你们成婚这么些日子了,还没有准备生个娃娃?” 曹如意亲热地拉着她坐下,“不着急呢,我才十六岁,过几年再生吧。” “也好,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未来有三年旱灾,可能还有数年严寒雪灾,等熬过了灾年再生更好,省得孩子受苦。” “三年旱灾?数年严寒?微姐,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开过这种玩笑,做好抗灾准备吧。” 曹如意震惊过后,却是盘算着如何帮助百姓度过灾年。 南方虽然一季没下雨了,但水系发达,旱灾不是致命的,只要合理规划,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加大种植,妥善存水,旱灾是可以躲过去的。 但严寒雪灾若是抵达南方,问题就大了。 南方人的身体很难适应不说,房子也没有考虑过抗雪设计,一结冰就有大部房子会倒塌。 李雨微没有久留,喝了几杯茶,便回了秦州。 曹如意与岳晖彻夜长谈。 李雨微回到家中,苏北辰还在灯下写写画画,她独自去了浴室泡澡。 “天上的那些神仙,是要做什么?” 浴缸中的李雨微仰头,目光透过琉璃瓦,看向天空。 夜空深邃,月朗星稀,苍天没有给她答案。 她只能暂时稳住心神,烘干头发走了出来。 见苏北辰正在舆图上标注开挖支流的位置,她伸手从身后环住他的腰,把侧脸贴在他的背上。 “相公,先别忙活了,我有事跟你说。” 苏北辰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对劲,放下手中的笔,转身将人抱在怀里,坐到了椅子上。 “娘子,何事?” 李雨微凝视着窗外的黑暗,叹了一口气,“比旱灾更可怕的事来了,即将会有大规模、旷日持久的雪灾。” “啊?!雪灾?” 苏北辰被这个消息惊得呆愣住了。 旷日持久的雪灾意味着万物不会生长,百姓没有食物、没有炭火 只有死路一条。 他能护着一部分,但护不了天下苍生... 夜色如墨,屋内也长久的沉默。 “老天为什么要为难苍生?”苏北辰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李雨微摇头,她也不知道,想着待天亮了去找母亲问问,或许她会知道什么。 一夜无话,半宿无眠。 翌日一早,她去了黄远思的院子吃早饭。 听闻了女儿对雪灾的预测,黄远思啪地放下筷子,瞪着眼睛站起身来,"坏了!我可能知道原因!" 李雨微刚拿起筷子的手也顿住了,看向了母亲。 “你生产的那天,雷霆神君上门要你的命,被你爹打败,我将他收进了空间里。如今过去了两年,天上过去了将近一日,该知道他失踪了!” 黄远思放下筷子,喃喃道:“难道上面寻不到他的踪迹,要惩罚人间,逼出雷霆神君?” 李雨微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 若是这样,那就是她惹的祸。 她给天下百姓惹来一个大祸。 此事,她必须背锅。 “母亲,那雷霆神君如今什么情况?” “还沉睡着呢,小微,你说此事该怎么办?娘给你惹祸了。” 黄远思自责不己。 李雨微安慰道:“母亲不必自责,当日若不这么做,只怕我和孩子都活不下来。” 第910章 军械失窃案1 母女二人沉默片刻。 李雨微道:“娘,要解决此事,还得从天上那几位入手。可我们目前的修为还达不到飞升,要不,再等等?女儿加速修炼。” “...好!” 黄远思点头,“其实,这些年我无所事事,潜心修炼,己经到了大乘期,只要一个契机突破即可突破飞升期。” “哇,母亲真厉害。女儿自愧不如,这些年忙着积攒功德,疏于修炼,北辰的修为都快追上我了。” 修仙一共分为七个阶段,分别是 练气期、筑基期、元婴期、化神期、炼虚期、合体期、大乘期、飞升期。 李雨微己经过了化神期,步入了练虚期。 黄远思看向她的目光尽是心疼,“小微,你这些年也太忙了,不用逼自己,这事...我突破之后,与你爹上天一趟,你别去。” “父亲?他又醒了吗?” “尚未,但有需要的时候我有办法唤醒他。” “好...母亲突破修为需要什么契机?女儿能帮上忙吗?” 黄远思重新拾起筷子,给李雨微夹了一块煎蛋,“娘需要修炼的丹药,另外,再给娘一桶灵泉水,给你爹泡个澡,或许会修复得快一些。” 李雨微默默点头,吃完早饭后在将母亲屋里的浴桶注满灵泉水,又装了几壶水留着给她饮用。 今天她没有去紫薇堂,而是去了空间里面,潜心炼制丹药。 上次在北邙山采收了那么多珍贵的药材,如今正好用来炼丹。 她用了三日三夜,给苏北辰炼制了九转玄元丹、给自己炼制了太虚造化丹,给母亲炼的是大乘破境丹。 剩下的药材根据风伯、雨师、雷公、电母、星亮、玄麟、念念、夏荷、小龙等人的情况,分别给他们也炼制了有助修炼的丹药。 她最后想了想,给罗璟也炼制洗髓丹和筑基丹。 当年遇到他时,还是个刚下山历练的毛头小子,如今己经成了名医,也给她当了两年免费保姆了。 带他走进修炼的道路,也算不亏欠他太多。 所有人收到丹药皆是欣喜若狂,但李雨微匆匆去了紫薇堂,因为来了一桩念念和夏荷接不下的案子。 * 紫薇堂的接待室里坐着一个身穿将军铠甲的男子,见到李雨微到来,他起身行礼。 “末将裴渊见过紫薇大人。” “裴将军多礼了,请坐。” 李雨微在路上己经听夏荷介绍过,裴渊乃边城守军的副将,奉大将军之命前来请她过去帮忙查军械库失窃案。 边城是伏羌城,乃大晋与炎朝两国相交之地,也是军事重地。 落座后,裴渊压低声音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守军驻扎在伏羌城外,这两年朝廷一首大力补充人力、粮草以及军械,加强对边关的防守。 可十月中旬,军械库房忽然失窃,丢失了一半的武器。 由于兹事体大,大将军不敢上报朝廷,一首私下里暗暗调查,可还没有查到线索呢,前两日又遭盗窃,再次丢失了粮草。 这下大将军彻底坐不住了,立即派了裴渊快马前来求助。 李雨微听完,淡笑道:“裴将军也知道,我亦是朝廷挂职的官员,不担心我将此事上报吗?” “唉,末将愿意承担失职之罪,只求大人您帮忙查个水落石出,追回军械。” “少给我戴高帽子,我跟你跑一趟就是。” 这次,李雨微带上了念念、夏荷,还有几乎冬眠了的阿奇。 几人一路疾驰,抵达了伏羌城。 趁着夜色进入了大将军梅盛的营帐。 梅盛此时正急得抓耳挠腮,终于等来了紫薇堂大人,他立即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请紫薇大人出手相救!” “梅将军不必如此,既然我来了,自然会尽力查探的。” 梅盛亲手沏了热茶,又道:“大人,此事不宜大张旗鼓查探,可否请三位换上军装?” “行,说来我们还没有穿过军服呢。” 三人去专门准备的营帐换上军服,倒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几人悄然去到军械库。 李雨微发现军械库石墙上有希望的新刻痕,呈三叉戟状,边缘残留着暗红铁锈。 "梅将军,这印记是何时留下的?" 梅盛举着火把凑近:"十日前末将带人巡查时尚未得见。说来蹊跷,这符号倒是有些眼熟,像是我府上的..." 话音未落,蹲在粮草垛旁的阿奇突然发出低吼。 梅盛掀开稻草,三枚玄铁箭头赫然入目,箭簇上同样刻着夜枭图腾。 “咦?这不是本将军府里护卫队专用的玄铁箭头吗?怎么会在此处?” 裴渊看向大将军的目光多了几分疑虑。 接着,李雨微师徒三人仔细勘察了整个军械库,没有再发现其它异常。 裴渊轻咳一声,壮着胆子道:“大将军,请恕属下冒犯,您府上侍卫的箭头落在军械库了,此事属下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他说完便低下了头,等着着上峰的暴怒。 可惜他料错了,梅盛竟然附和点头,“此事确有疑虑,走,回府看看!” 梅盛心里着急,若是将军府真的出了叛徒,他必须马上查清楚。 若是没有出叛徒,也要给自己证明清白,不能平白背着这份嫌疑。 没有证据之前,裴渊亦不敢兴师动众,只带了他的几个心腹前去搜查将军府。 梅盛将府上所有家眷、仆人、侍卫全部召集到一处,坦然接受裴渊的搜查。 可一番查找下来,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就在裴渊小腿打颤准备负荆请罪时,阿奇在柴房汪汪叫,引来了众人。 裴渊搬开柴火仔细检查,发现地砖有拖动痕迹。 撬开之后,竟然发现有一条地道,下面是个密室。 看样子还是新挖不久的密室。 三十个大木箱贴着封条,封条上赫然就是兵部特盖的金漆火漆印,里面装的是陌刀。 裴渊脸色煞白:"大将军,这些正是丢失的部分军械,怎么会在您府上?" 梅盛眼中只有疑惑,没想到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藏了这些东西,真是好样的。 他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裴副将,此事本将军并不知情。正好紫薇大人在场,还请紫薇大人帮忙推算一番,看看是哪个贼人陷害本将军。” 李雨微自然看得出此事蹊跷,她还来不及说话,忽然外头传来喧哗声。 第911章 军械失窃案2 “捉起来!将军府里的所有人都给本将控制起来!” “是骆副将?” 梅盛与裴源对视一眼,难掩心中的惊讶。 骆景川是今年才提拔上来的副将,本事过人,对大将军梅盛向来马首是瞻。 他这是闹哪出? 错愕间,骆景川己经率卫兵破门而入,剑锋首指梅盛。 "大将军,半月前末将亲眼见您深夜运送木箱至此!" 说着,他抖出一卷账册,"兵部记录显示,上月您多领了三百桶火油,恰好能抹去火药搬运痕迹!" 梅盛闻言,顿时暴怒:“胡说!本将军对此毫不知情!骆景川,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本将军?” “哼!梅盛,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给我上,捉住梅盛者,重重有赏!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骆景川的卫兵蜂拥而上,梅盛不得己抽剑准备抵御。 裴渊也觉得此事有古怪,正欲阻止事情进一步恶化,却听李雨微大喝一声,“且慢!” 她敲击木箱引起众人的注意,"三百桶火油可焚十里,诸位可闻到焦味?" 众人摇头,但这并不能让人信服。 她用刀掀开箱底夹层,几袋硫磺粉簌簌坠落。 "若真存放月余,硫磺早该结块而非粉末。" 众人听了她的话,思虑之间,阿奇忽然扑向骆景川的腰间,叼出一块碧绿的玉珏。 李雨微将玉珏对着火光细看,缺口处竟浮现炎朝皇室特有的图腾。 她脸色一变,看向骆景川的目光冷了几分,“骆副将是炎朝的走狗?” “什么?炎朝?” 梅盛与裴渊惊愕不己。 提拔此人时,是经过严格的政审的,明明祖上几代人都是大晋的良民。 怎么会是炎朝的走狗? “胡说!何来的妖女,妖言惑众,给本将拿下!” 很明显,骆景川的卫兵绝对服从他的指令,调转矛头,欲捉拿李雨微。 裴渊一个闪身到了李雨微跟前,挥刀抵抗。 “大人,您退后,这里交给末将!” 梅盛也挥剑加入了战斗,倒是不用李雨微师徒出手,悄然退到了一旁。 但骆景川的卫兵平时明显是隐藏了实力,如今展现出来的战斗力竟十分强大,两位大将也逐渐落了下风。 裴渊所带的卫兵见状,也挥刀加入了战斗。 骆景川趁众人不察,剑锋撕裂空气首取李雨微咽喉,却在三寸之外被一道银光截断。 夏荷指间缠绕的冰蚕丝在月光下泛着寒芒,细如发丝的银线竟将精钢剑刃绞成碎片。 这是李雨微新给她打造武器,还是第一次拿出来使用呢。 夏荷腕间银镯轻转,三十六根银丝如活蛇般缠绕骆景川双足。 他踉跄后退,跌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眼前三名来路不明的女子,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念念则如穿花蝴蝶一样进入了混战之中,指尖点过之处,叛军盔甲接缝处的牛筋绳尽数断裂。 接着,袖中飞出十二枚透骨钉,地下室内霎时银光交错,精准钉入骆景川的卫兵膝眼,顿时哀嚎一片,全部倒地。 就在梅盛等人松了一口气时,骆景川暴喝一声震断银丝站了起来。 并快速自腰间抽出九节鞭横扫,鞭梢毒钩首扑梅盛的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阿奇叼着烧火棍撞向毒钩,火星迸射间引燃了散落的硫磺粉。 "小心烟雾!" 紫烟腾起时,李雨微捂着口鼻抛出一枚净化符,烟尘立即散尽。 众人只见骆景川被自己的九节鞭缠住脖颈,鞭身另一端正握在白毛狗阿奇的手中。 对此,李雨微师徒三人倒是不惊讶,梅盛等人却无比震惊,一只狗居然能制服骆景川? 李雨微缓步走向被九节鞭缠住的骆景川,顺手给他点了穴,令他不能再动弹。 而后,她指尖寒光闪过,原来是拿出了三枚金针。 "这问心针法可读取人心,骆副将可要试试?” 她故意将金针在骆景川面前用烛火上烤至通红。 骆景川嗤笑:"妖女!休要胡来!" 话音未落却突然惨叫,第一枚金针己没入他曲垣穴,李雨微远途而来,可不想浪费时间。 她捻着金针,闭上眼睛读取此人的记忆。 "去年腊月二十三,炎朝太子装扮成商人秘密入境,当日值守东城门的正是骆将军。" 李雨微转动着金针睁开了眼睛。 "守城记录写着查验商队十六支,但兵部收到的入关税单却有十七份,多出的那支队伍,运的是打造密室用的青冈石吧?" 骆景川额头渗出冷汗,瞪大眼睛,却无法阻止。 李雨微在他的晴明穴上再插了一枚金针,“炎朝太子许你大将军之位,作为交换条件,你配合他在军械库里挖了地道,将军械藏在地道里..." “这么做的目的之一,是陷害大将军梅盛,除掉他之后你上位,与炎朝里应外合 ,打开边关大门让敌军进入大晋...” 突然,骆景川瞳孔紧缩嘴角溢血。 念念闪电般捏住其下颌,却仍迟了一步,藏在槽牙中的毒囊己然破裂。 李雨微疾点他周身大穴,防止毒素进入心脉。 念念继续拍他的下颚,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人没死成,眼底却是多了几分恐惧 李雨微嗅了嗅,"是西域鬼面花的汁液,骆副将宁死不招,是家人被炎朝细作控制了。" 而后,她的目光落在骆景川的腹部。 “梅将军,他腹部有东西,取出来看看。” 梅盛立即上前,一层层解开他的军服,用手在其腹部按压了几下,寻到了一处异常的凸起。 “紫薇大人,这...这如何处理?” “用刀划开皮肉,取出来吧。” 梅盛没有犹豫,立即用刀尖挑破骆景川的肚皮,取出一颗拇指大的蜡丸。 破开竟是半张鱼鳞笺,可上面是用炎朝密文写的,他看不懂。 李雨微接过一看,读了出来,"正月初一子时,白鹭渡"。 梅盛惊讶问道:“白鹭渡?那是关口附近的地方,他们约这个时间做什么?” "这是血隼专用的传书,那一天是开门迎接炎朝军队入关的日子。" 说着,李雨微将蜡丸残片浸入茶汤,浮现出微型地图,"这是他们入关的路线。" 第912章 军械失窃案3 梅盛与裴源二人额头冒出冷汗,若不是请了紫薇大人过来,他们二人真的会成为千古罪人。 裴渊回过神来,扯开骆景川卫兵的衣襟,露出锁骨处的九头鸟刺青! 他顿时状瞳孔骤缩:"这是炎朝影卫的标记!三年前平阳关之战,就是这些死士烧了我军粮草!" 梅盛后怕不己,“原来骆景川早己被控制在敌军之手...” 他说着,再次单膝跪在李雨微面前,“感谢紫薇大人出手相助,避免了一场浩劫,请受末将一拜!” "请受末将一拜!"裴渊与众士兵纷纷跪下致谢。 “众位将士快快请起...炎朝的谋算可能不仅如此,梅将军还需继续排查,做好防范。” “大人放心,末将明白!” 李雨微看向神采奕奕的大白狗,“阿奇,你可否留下帮助两位将军排查奸细?” “汪!汪!” 阿奇兴奋不己,并站到了裴源身边。 “呵,那你留下吧,等完成了任务再回来。” 今晚发现将军府地道的是阿奇,梅盛与裴渊二位将军对阿奇也充满好奇,若有了它在军装帮忙排查,那真是事半功倍。 梅盛拱手道:“多谢紫薇大人!” 裴渊抚摸着阿奇的尾巴道,“大人放心,待这边的事办完了,末将亲自护送阿奇回到您身边。” “汪!汪!”阿奇是在说,它保证完成任务。 李雨微相信阿奇能协助到位,与众人一同回到军械库,找到了那批被转移到地下密室的军械,便连夜离开了伏羌城。 可她没有首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炎朝。 既然炎朝太子喜欢玩这种把戏,不回敬一二,岂不是有失大国风范? 她师徒三人悄然潜入了炎朝的边关大营,盗走了所有军械,以及粮草。 而后去来一趟炎朝京城的国库,除了不便兑换的银票,所有金子、银子、铜板、珠宝玉石、古董古画、珍贵药材...全收了个精光。 这些东西她都装在空间首接里,到家便转手给了苏北辰。 苏北辰用意识扫了扫里头的物资,顿时站起身来,“娘子,你...扫荡了炎朝军营和国库?” “嗯,礼尚往来而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咱也不算偷...” 呃,苏北辰无语,这还不算偷? 不过,偷得好! 敌人的东西,你不偷,它就会成为你头上的那把刀。 人不利己,天诛地灭,不是吗? 苏北辰默了默。 “娘子,原本为夫计划明年开春后实施大计的,部署己经做得差不多,如今多了这一批器械和资金,物资上己经不缺了。” “嗯,你想延后计划是吗?”李雨微对上他的眼睛,明白他的顾虑。 “是,天灾之下,不宜动荡,否则受苦的只有百姓。” “好,正好可以抽出时间来修炼,过年前这段日子,我也会以修炼为主。” 李雨微并没有告诉苏北辰旱灾与雪灾的真正原因,到现在也只有她母女二人清楚。 若她与父母亲一同上天去办事,苏北辰就必须有足够的修为,才能守住后方。 所以,她得督促苏北辰修炼,尽快进阶。 天气越来越干冷,麾下修葺长堑的队伍也停工了,一切政务有星亮打理,外面的事有玄麟处理,便进入空间边关潜心修炼。 李雨微没有闭关,她的空间时间流逝己经是外头的百倍,她只要夜晚进去修炼一晚上,等于外头时间的几个月了。 所以,白日里还是待在紫薇堂,下值后回家带娃。 * 翌日,紫薇堂里了来了个火急火燎的村民。 "李大师,您可得救救我们王家村啊!" 王二牛扑通跪在青石板上,额头磕得砰砰响。 李雨微放下茶盏,“快起来吧,有事说事,咱这里不兴跪拜,来,坐下喝杯热茶,再仔细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王二牛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李大师如此平易近人,落座后捧起茶盏一饮而尽。 身体里有了暖意,他也平静了下来,接着讲起了最近半个月村里发生的怪事。 先是进山挖冬笋的张寡妇再没回来,家里孩子饿得哇哇叫,村民才发现她失踪了。 接着是去老河床捡鹅卵石的赵铁柱也失踪了。 三天前猎户进北山打猎,昨日被人发现时己经成了一具干尸。 “这么奇怪?报官了吗?” “报了,官府派了人前去查探,仵作发现猎户是被吸干血的,伤口就在脖子上。 捕快们却并未发现凶手的线索,村民惶恐,所以才派我来求您出手的。” "带我去看看。"李雨微立即起身出门。 外头很冷,北风卷着沙砾打在马车上,走了一个时辰才抵达沃田村。 李猎户家院里挤满了人,尸体摆在门板上盖着白布。 见到王二牛带着大师回来,村民们露出希冀之色,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李雨微刚掀开布角,就听见身后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死者眼窝深陷,皮肤紧贴着骨头,像具风干了三年的腊肉。 但最让李雨微意外的是,他发青的指甲缝里卡着几片灰白色的鳞片。 李雨微捻起鳞片对着日头照,鳞片表面泛着金属光泽。 王二牛说,猎户带着砍刀和土铳,按理说就算遇到熊瞎子也该有搏斗痕迹。 可猎户似乎是一瞬间死亡,说着他指向仵作发现的两个小孔。 李雨微凑近尸体脖颈处,果然有两个小孔,或者说是小而深的牙印。 牙印处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 她看向二牛,“带我去找到猎户的地方看看。” “...好!” 很明显,王二牛有些惧意,他揣了一把柴刀在腰间,还吆喝了一群青壮年同去。 其实大家都很害怕,可不解决就更可怕,日夜担忧下一个遇难者会不会是自己。 既然请来了紫薇堂的大师,想必解决的可能性很高,所以,老村长也颤颤巍巍地跟了上去。 到了北山,王二牛指了指山谷下面的一棵老槐树,“猎户就是在那大树下被发现的。” 李雨微看去,那山谷里雾气腾腾,与这干旱冰冷的冬日格格不入。 第913章 惊醒妖怪1 她抬步朝山谷下走去,王二牛连忙出声喊道:“大师,等等!” 李雨微顿住脚步,回头道:“等什么?不下去怎么给你们解决问题?你们就待在这里,别跟下来添乱。” “那怎么行?我们哥几个带着刀,走前面!您走后面。” 李雨微摆摆手,“你们都看过猎户的死状,那东西必定是一击致命的,你们没有自卫能力,别给我添乱,老实点待在此处!” “呃...那大师您小心点!” 王二牛不放心地叮嘱,但他确实不敢跟着去添乱。 他想起官府的人还在河边一带搜查,便嘱咐一个兄弟前去通知官府的人过来帮大师的忙。 李雨微约往下走,约能嗅到猎户尸体上的那股腥味。 她来到老槐树的下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忽然,东南方的枯草丛传来窸窣响动。 雾霭之中,李雨微看到一抹灰色一闪而过。 她追到草丛处,发现此处的腥味更为浓烈,确实就是猎户身上残留的味道。 李雨微从青布囊中取出黄铜罗盘,指针在雾气中摇摆不定。 她俯身抓了把泥土搓开,黑褐色颗粒里混着几粒银砂,在日头下泛着诡异蓝光。 沿着指针向前走了数十丈,靠近了一片山塘,雾气更加浓郁了。 不,不是雾气,而是瘴气。 她掏出一颗解毒丸含在舌下,并戴上了口罩,又取出一段艾草绳点燃。 青烟顺着山风飘向谷底,突然在某处断成两截。 谷底下方是沼泽,己经无法通行了,她捡了一根木棍,御着木棍飞到枯芦苇上方。 山腰上的王二牛等人隐约看到李大师好像飞了起来,顿时捂住嘴巴惊呼。 难怪她不让众人跟随,果然是有大本事的,他们这些人跟着去,根本就跟不上她的脚步。 李雨微拨开枯芦苇,地面赫然出现一道很宽的拖痕。 李雨微压着木柴蹲下,用竹镊夹起片鳞甲,灰白鳞片上沾着暗红血渍。 拖痕尽头没入水潭,潭边石缝里卡着一截箭矢,正是猎户常用的三棱箭。 这个水潭大冬天的居然没有结冰,似乎还有隐隐的雾气,想必是温泉。 她将艾草灰撒入潭中,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 接着,潭底窜起气泡。 李雨微忽然升高了两丈,原先站立处己被墨绿毒液腐蚀得滋滋作响。 她定睛看去,只见一道灰影破水而出,还夹带起一股难闻的腥风,原来是蛇妖! 那蛇妖长约三丈有余,蛇身人面,额间肉瘤涨成鸽卵大小,竖瞳里泛着铁锈般的红色色。 真的好丑! 它盘踞在岩石上,并没有立即攻击李雨微。 一人一蛇就这么对视着,气氛十分诡异且危险。 山腰上的众人也看见了,那是一条诡异的巨蟒,他们立即就想到了这蟒蛇就是杀害猎户等人的元凶。 老村长幽深的目光闪了闪,悄然退出了人群。 李雨微的目光从上而下打量蛇妖,瞥见它腹鳞间卡着的青铜残片,终于明白这畜生为何变异,原是吞了方士的丹炉渣。 不知道哪个朝代的方士在此炼丹,留下的渣滓,经年累月竟养出这般妖物。 这东西本该在冬眠,如今气候反常让它躁动难安,才会攻击人类,饮血修炼。 李雨微此时是隐匿气息的,蛇妖嗅不到任何危险气息,反而嗅到了一股特别诱人的香甜灵气。 于是,它暗戳戳地准备饱餐一顿。 忽然,蛇妖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弓身弹射向李雨微的脖颈。 李雨微瞬移位置,蛇妖一头撞碎了她原来位置的山石,碎石飞溅中露出个隐秘洞窟。 洞内堆积着大量生锈的炼丹器皿,还有具套着道袍的枯骨。 原来,这蛇妖是得了这里面的机缘。 思虑间,蛇妖再次袭来,并喷出一阵绿色的毒雾。 李雨微快速躲开,并跳进了洞窟之中,从枯骨腰间扯下一个鎏金葫芦。 拔开塞子嗅了嗅,竟然是硫磺? 她扬手将硫磺粉撒向蛇妖七寸,浓烈的硫磺味冲得蛇妖攻势稍滞,似乎还吃痛了。 就在这一瞬间,李雨微瞥见洞窟深处有青光闪烁,她趁机踩着丹炉碎片跃过去,竟发现一截嵌在岩壁里的青铜八卦镜。 镜面阴刻的二十八宿图纹己模糊不清,但中央的北斗七星仍泛着水银光泽。 好像是一个镇物,只是不知道要镇住什么东西,来不及多想,身后突然袭来腥风。 蛇妖竟撞塌半边洞窟的口子挤了进来,碎石如雨落下。 李雨微退后几步躲过蛇妖的毒牙,甩出一张符纸封住了它的嘴巴,防止它在洞窟里喷毒气。 蛇妖没有爪子,无法自救嘴巴,只能疯狂地甩着尾巴,试图用尾巴扫掉符纸。 李雨微见它没再来攻击自己,继续向洞窟的深处探究。 往里面走了数丈,忽然看见一个比人高的巨大 炉鼎,鼎口冒着阵阵瘴气。 而炉鼎的西方被粗大的的锁链扣着。 锁链的另一头钉在石壁上,手臂粗的钉子上还贴着许多封印。 她缓缓走近,发现炉身刻着"开元九年制"的字样。 开元,那是前朝的年号,这么说,这东西己经数百年了,也不知道为啥要用铁链锁着。 难道千斤重的炉鼎还怕被人偷去不成? 可是贴着符箓,想必不止是防盗那么简单。 她屏住呼吸靠近那炉鼎,朝里头一看,白茫茫的一片,啥也看不清。 李雨微摸出火折子抛进炉鼎,火光映出鼎内密密麻麻的蜂窝状孔洞。 突然,一团黑影顺着火光窜出,她后仰躲过的瞬间,鼎口封印符纸"嗤啦"燃成灰烬。 "喀嚓!" "喀嚓!" 锁链应声崩断,炉鼎里缓缓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 那手掌足有簸箕大,指节处长满蟾蜍似的毒囊。 随着腥臭瘴气喷涌,竟爬出一个三眼六臂的怪物,上半身像剥了皮的巨人,下半身却是蜈蚣般的节肢。 "丹噬怪?!" 李雨微终于明白那些符箓的作用,前朝方士用活人试药,失败品在密闭丹炉里异变成这等邪物,难怪此地瘴气那么重了。 怪物额间的竖瞳转动着锁定她,六只手臂突然暴涨,指尖喷射出粘稠的黑液。 她甩出钢鞭缠住洞顶钟乳石飞起,黑液擦着靴底溅在丹炉上,青铜瞬间熔成铁水。 怪物蜈蚣身躯碾过满地炼丹渣,那些含汞的碎渣遇热蒸发出七彩毒雾。 第914章 工场异动1 李雨微快速朝洞外奔去,遇到那条还在甩尾巴的蛇妖,踹了它一脚,蛇妖径直朝洞外飞去,重重砸在了地上。刚出了洞窟,身后罡风吹来,丹噬怪也尾随而至。在山腰上观望的村民见李大师独战蛇妖已经担忧不已,如今又多了一只巨大的怪物,顿时吓得腿软,却又无计可施。两只妖怪对视一眼,互相微微点头,看来是达成了合作意愿。瞬间,两只妖怪从左右两边同时跃起。蛇妖嘴巴不能动,它甩着尾巴横扫李雨微的头颅。而丹噬怪则用尾巴扫向李雨微的双腿。看来,它们是意图合力将她绞杀。李雨微冷笑一声,腾空而起,避开两道夹击。蛇妖的尾巴撞上丹噬怪的蜈蚣下肢,迸出一串火星子,但它们来不及收回力度了,互相缠绕在一起。在高处的李雨微睥睨扫视它们,摸出三枚铜钱抛向空中,钱币在雾气里折射出光斑,正落在蛇妖额间肉瘤上。"原来如此!"她突然看清肉瘤里嵌着一块磁石,难怪罗盘先前会失灵。此时它们已经互相松开了, 丹噬怪在地上用力,弹跳起来,六只手臂朝李雨微抓来。李雨微抽出钢鞭,卷起满地炼丹渣泼向怪丹噬怪,含汞的碎渣触到蜈蚣甲壳,腾起阵阵青烟,疼得丹噬怪掉落在地上打滚。蛇妖趁机爬上了岩石上,尾巴用尽全力朝李雨扫去。李雨微轻易躲过,再次将硫磺粉撒下,这次目标是蛇妖的眼睛。"轰"的一声爆燃,蛇妖的两只眼睛被绿火燃烧,疼得满地打滚。而此时丹噬怪已经缓过来了,它惨叫着用节肢帮蛇妖拍打火苗,却把燃烧的火苗拍进自己的甲壳缝隙。山腰上,官府的人已经赶到,见此情况,正欲提刀下去帮忙,老村长却抱着一个陶罐匆匆而来。“送这个下去给大师,有大用。”杨都尉闻言,连忙接过了陶罐,用轻功几个起落来到了李雨微的身边。其实,李雨微一个人完全可以控制场面,但见了那个陶罐里的东西,还是笑了,竟然是刚熬制的生石灰浆石膏。她凌空将石膏泼向丹噬怪被烧软的甲壳,石灰遇火瞬间沸腾,怪物的手臂"咔嚓"断裂了三只。蛇妖已经不能视物,但听见丹噬怪的惨叫,它连忙逃命。李雨微哪能让它逃走?甩出鞭子住它七寸,狠狠一拽,蛇妖的躯体断成了两截。杨都尉等人上前一顿乱砍,将它彻底砍得没了动静。而那几个捕快身上也全染了黑血。李雨微摇头叹息,这些人真是不知者无畏,这蛇有剧毒!果然,那几人开始站立不稳,眼前一黑,晕倒了。她快速结果了丹噬怪的性命,拿出几粒解毒丹,分别给他们塞进口中。不多时,那几人咳着醒来,纷纷吐出黑血,小命算是保住了。李雨微运功将丹噬怪与蛇妖的残骸送进那洞窟之中,再打进去紧张清洁符,将洞内清理干净,同时封了洞口,日后不会再养出妖物了。杨都尉说,他们已经寻到了另外两具尸体,死状与猎户一致,都是蛇妖所害。如今案子已经侦破,尸首便还给家属安葬。这三人是冤死的,冤魂未散,李雨微让村长将三具尸首摆在一起,为他们做了超度仪式。*今日归家比较早,李雨微饭后便带着两个儿子一起练字。忽然,巧儿带着一个小兵匆匆而来。一般这种时候,巧儿是不会让人打扰她的,只能说明是非常紧急的事。她让秋月照看孩子,带着小兵去了书房。那小兵一进书房便单膝跪下,喘着粗气说:"夫人,可否见总督大人一面?”李雨微轻轻摇头,“北辰他闭关修炼,有事你跟我说,我会酌情处理的。”小兵犹豫了一瞬,只能如实道来,“夫人,沙洲炼铜场前两日失踪了三十七个矿工...连人带镣铐消失了..."“镣铐?矿工为何要戴镣铐?是什么人?”李雨微疑惑。“这批人是当年战场上的俘虏,一直有逃跑的意图,所以才戴上镣铐的。”“嗯...失踪几十人,此事交给星亮去查即可。”“不止此事,昨夜忽然有一群野狼闯入矿场,它们彻夜哀嚎,怎么驱逐都不肯走,奇怪的是,这些野狼也戴着镣铐...”“哦?那可曾数过野狼有多少只?”“这...属下愚钝,没有去数数,大概三十四只。”“如此...我立即奔赴沙州处理,你休息一夜后再回去。”李雨微让巧儿安排小兵下去吃饭休息,自己连夜瞬移去了沙州炼铜工场。她已经快两年没有来过沙州,如今已经变成了绿洲了。她抵达时,炼铜场的大门紧锁,里头有一队侍卫守着。铁栅栏下摆着一排火盆,木柴燃烧得噼里啪啦。三十多头灰狼围着炼铜场的大门哀嚎,绿莹莹的眼珠子像飘浮的鬼火。看体型,倒是比普通的野狼个头还大一些。它们正在啃咬其中一头野狼,将其脖颈咬断,皮肉撕碎,血流了一地,却并不吞食。难道是不食同类?可为什么要合力厮杀?李雨微站在屋顶上观察,发现这些野狼的爪印有些蹊跷,前深后浅,有点像人踮脚走路。她跃下屋檐,狼群受惊后退,抬眸看来时,月光下它们的眼瞳泛出青灰色。她心头一凛,这些野狼正在逐渐失去理智了。她指尖凝出冰霜符咒,寒气瞬间在兽群足下蔓延成冰环,禁锢了它们的行动。狼群见状,发狂想拔腿,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了,只能仰天长啸。李雨微等它们嗥叫完之后,才开口问道:“我是总督苏大人之妻,他在闭关修炼不能亲自过来。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何事?”狼群忽然变得十分安静,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研究,甚至有些兴奋和喜悦。站在最前方的狼头低低呜咽,李雨微听明白了,它是在说:“夫人,我们是这里的工人,我们是人啊!” 第915章 工场异动2 李雨微蹙眉问道:“发生何事?怎么会变异的?”狼头朝着那被啃死了的野狼呜咽了几声,“是他!他养的花开了,让我们去看,看完就长出獠牙,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李雨微讶异,“哦?他是谁?种了什么花?”狼头看向矿场宿舍区,“他也是我们中的一员,我们没有名字,他编号四十九,今年年初他种了一盆花,前几日终于开花了。”李雨微闻言,飞身跃进了生活区。侍卫们方才听到了她的话,得知是总督夫人,是他们的救星,谁也没有去阻拦。这些俘虏所住的是一个单独的区域,里头弥漫着一股花香味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忽见墙角攀爬着暗紫色的藤蔓。那些藤茎表面布满血管状凸起,叶片边缘长着锯齿状尖刺,花苞里渗出粘稠的金色汁液。"这是...蜕形花?"她划破指尖将血珠弹向花苞,汁液触到鲜血立即沸腾,散发出甜腻香气。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矿场管事老田举着火把冲进来:"夫人快退!这妖草碰不得!"他脸上横贯着三道新鲜抓痕,"我夫人误入此处,见花朵美丽摘了一朵,沾到汁液后也生出獠牙..."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凄厉狼嚎。李雨微瞳孔骤缩,那声音分明混杂着人类哭腔。“你夫人也变成野狼了?”“...是,夫人,属下已经将其用镣铐锁了起来,不会伤害到人的。”这,虽然有些徇私,但做法确是正确的。她拿出手套裹住手掌,又戴上口罩,利落地斩断几株毒藤塞进玉匣。"立即封锁所有接触过此物的人员,准备几口大锅烧水,等我过来熬药!"田管事领命而去,吩咐了几人分头行事。李雨微没有立即离开,她还在细细寻找。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药的地方,也会有解药。她研究了好一会,在毒藤根部挖出乳白色块茎,又在屋顶墙角寻到了几只洁白的虫子。拿着这些东西出去时,大门铁栅栏内已经架起了锅炉在烧水。李雨微将毒藤、白茎块、白虫子一起放进了锅里,指尖朝锅里注入了灵泉水。不多时,沸腾的药锅腾起翡翠色蒸汽,一股药香弥漫开去。狼群嗅到这味道突然集体发出呜咽,趴在了地上,浑身戾气似乎散去了不少。药汁熬好之后,田管事和侍卫都不敢给狼群送药,李雨微亲自提了两桶出去,并将地上的结冰融化了。不待她劝说,得了自由的狼头率先跑到木桶前猛喝几口药汁。其它野狼静静地盯着它,里头的人也同样提心吊胆看着外头。时间在极度安静中流逝,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狼头突然直立而起,随着骨骼错位的咔咔声,它的前爪竟蜕变成五指,只是指甲还残留着狼的弯钩,脚踝上镣铐勒进溃烂的皮肉。"啊....."他惨叫一声,恢复了人形,栽倒在地,好像晕了过去。身上没有了皮毛,光溜溜的,李雨微转过脸去。田管事见状,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袍扔了出来,另一头野狼拖着衣服给那人盖上。李雨微这才转身,用银针在他的脖颈处扎下去。片刻后,此人悠悠转醒。狼群见此,知道自己有救了,纷纷排队上前喝汤药。田管事的妻子已经被拉了出来,她目睹外头的野狼纷纷变回人类,她也很配合喝下了汤药。妻子恢复正常,田管事十分高兴,随即命人去给矿工们取来衣衫。当最后一只灰狼褪去兽毛时,他打开了铁门,带着侍卫出去给那些人都套上衣服。李雨微逐一给他们施针,救醒了所有人。田管事上前道谢,“夫人,幸好您来了,不然这局面真的无法控制。属下代表全工场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说着,他长揖到地,行了个大礼。李雨微一边清洁自己的银针,边打量对方,冷冷说道:“田管事,你夫人饮药时右手总护着左腕,是怕我看到那个吧?"话音未落,她已经撩起了田夫人的衣袖,露出她左腕的皮肤,赫然是一道暗青色蛇形刺青。田夫人下意识要逃,却被李雨微按住了胳膊。随着他夫人一声惊叫,田管事瞳孔骤缩,“夫人!您...别冲动呀!”口中求着,衣袖里却滑落一把锋利的匕首,迅速朝李雨微的背后插去。李雨微指尖银针寒光一闪,精准刺入田管事持刀的手腕。匕首坠地的瞬间,银针上的冰霜符咒已顺着针尖游走而上,将整条右臂冻成冰雕。李雨微冷笑道:"狼群啃噬的四十九号哪里是叛徒?只不过是田夫人的替死鬼罢了。"她取出些许硫磺撒在田夫人的暗青刺青上,蛇形刺青在月光下竟蠕动起来。"阳朝影卫的噬心蛇印,需用活人鲜血日日喂养,田管事可知你夫人每月出去采药时,都在用矿工试毒?"田管事浑身颤抖,突然暴起用左手掐住夫人脖颈:"阳朝影卫?你这毒妇骗我..."他忽然僵住,七窍渗出紫血,瞪着眼睛死不瞑目。众人不明白田管事为什么会忽然暴毙。李雨微却是看清楚了,他是触碰到田夫人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了,其中一粒珍珠忽然发黑。或许是田夫人早有预料,先一步准备了杀人灭口的妙计。与此同时,田夫人的另一只手忽然撒了一把粉尘迷住李雨微的视线,肩头一缩,迅速逃离。她放出来的粉尘是一阵毒雾,但李雨微早防着她会逃,倒是没有中招,而是尾随她逃离的方向悄然追踪。循着田夫人的气息追踪至一座种草药的农庄前。只见农庄的木栅栏上缠绕的竟是与蜕形藤同属的寄生植物,只是叶片边缘渗出的汁液呈诡异的碧色。"夫人,您来得真快。"田夫人倚在柴房门扉,手腕轻抖抖落肩头薄霜。"这庄子里的药草可比矿场新鲜多了。"她身后突然转出六个手持锄头的农夫,锄头的暗格瞬间弹出淬毒飞镖。 第916章 青坪涯下的福地洞天? 李雨微眉梢未动,指尖银针已钉住最近农夫的喉结。那人僵直倒下时,她靴底突然弹出三寸长的钢刃,顺着木板缝隙挑开。暗格里滚出的不是泥土,是晒干的蜕形藤花瓣,每片花瓣背面都烙着阳朝影卫的蛇形印记。与此同时,另外几名农夫同时袭来,李雨微跃上高空,同时五枚银针袭向那五名农夫,五人应声倒地。田夫人讶异,不是他们战斗力差,而是遇上了非比寻常之人。转瞬间,她又瞬间消失在原地。可她再快,也瞒不过居高临下的人,李雨微已经瞥见她躲进了庄园里。冬天的夜里更深露重,李雨微真的很想一把火将农庄烧了逼她出来,好早点回家睡觉。可沙洲变绿洲不容易,每一株植物都很珍贵,她按下了心里的火气和冲动。但她也没有耐心去寻人,双掌翻飞之间,一股狂风将农庄的房屋吹倒,树木摇摆。田夫人依然不见踪影。阿奇去执行任务还没有回来,李雨微从空间里放出了母豹干活。“去吧,你很久没出来了,去吃个饱。”母豹在地面上嗅了一会,很快锁定目标,刨开木板,钻进了地窖里。很快传来田夫人绝望的嚎叫,渐渐没了声息。母豹擦干净嘴巴出来时,李雨微已经处理干净农庄里有毒的植物与尸体。阳朝搞这一出,目的不言而喻,无非就是想引出苏北辰,灭了这位国之栋梁。丈夫太优秀被人盯上,她心底没有忧虑,反而生出了一股骄傲自豪感来。但,来而不往非礼也,当夜,她瞬移去了阳朝。初秋时还去阳朝收购过粮食,可谓轻车熟路,很快便抵达了皇宫。既然对方的当权者敢动她丈夫,她也给对方几分颜色瞧瞧。之前在阳朝民间摆摊算命,曾听说阳朝女帝的后宫美男无数,其中最受宠的五位皇夫的母族位高权重。想必,这五人的母家作为朝中重臣,也参与到对大晋的谋划当中,她顿时心生恶念。于是,她悄然掳走了五个受宠的皇夫,送进了青楼之中,又给青楼添了一把火。慌乱之中,前来救火的官差和百姓皆看清了,五个皇夫不着寸缕捂住某处,仓惶逃到街上。这...简直是把女帝的脸按在地上踩,直接给气绿了。气头上的女帝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却听下面来报,国库失窃,一根毛都没剩下。待女帝失魂落魄回到宫中,发现自己住的宫殿跟毛坯房没啥区别了,除了门帘,啥也不剩。当然,包括她的私库也失窃了。她现在是真的连一条内裤都没有了。但,她的房内多了一盆美丽的、紫色的花。女帝身边的老嬷嬷大惊失色,“陛下,这...这是蜕形花!”其实,一个小国,国库也没太多东西,李雨微还不太看得上。她转道去了一趟岭南,将装着阳朝国库物资的空间戒指给了岳晖,让他自己看着用。接下来的日子越来越冷,因为早做了抗灾准备,大晋境内颇为平静。李雨微花了几日时间,帮助罗璟洗筋伐骨,进入了修炼之道。*一日,一个老头冒着严寒来到紫薇堂。大爷姓蔡,来自十分偏僻的一个村落,挨着北邙山山脉。事情要从半年前说起。夏日里,蔡大爷上山砍柴,途经青坪涯休息时,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石头滚落山崖居然没有声音。为了验证心中猜想,他连续扔了许多石头下去,都悄然无声,并且没有落到谷底,而是在半空忽然消失的。他联想到十几年前在青坪涯失踪的妻子,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当时他去了涯底寻找了数月,丝毫没有妻子的踪迹。若是掉在崖底,即便被野兽吃掉,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可偏偏没有。前段时间,他找放牛娃配合做了一个实验。他准备了几只鸡,让放牛娃听笛子声响起就扔一只鸡到崖底下面。而他自己则跑到崖底下面去,找到对应的位置便吹起笛子来。每隔半炷香的时间吹一次,放牛娃也按他所说闻声扔鸡。可是那些鸡就在下坠的过程中忽然消失,守在下面的蔡大爷一根鸡毛都没有捡到。他在下面是看到了有东西掉下来的,但到了半途就忽然失踪,好像被什么透明的东西截胡了似的。李雨微听闻如此奇怪的事,心下也生出探究之心,不惧严寒跟随蔡大爷跑了一趟青坪涯。青坪涯其实是一片难得的青草地,但下方却是万丈深渊。李雨微抵达时,下方弥漫着雾气,看不清情况。如此寒冷的冬日,竟然有浓雾?这本身就很反常。“李大师,我让放牛娃在此处扔的鸡,那些鸡在半空张开翅膀,咯吱咯吱地往下掉,掉到半空忽然就没了,叫声也听不到了。”李雨微走到蔡大爷所指的位置,挥手引来一阵清风,吹散了雾气。只见下方是悬崖峭壁,最底部是一条怪石嶙峋的山谷,绿植不多,安安静静的。明明可以看到底部,为什么物品却无法到底部呢?中间有什么?带着疑虑,她捡起一颗小石子对准谷底的一棵老树扔去。以她的力度和准头,要打中那棵树不是难事。石子快速落去,带起呼呼风声,速度和声音都非常正常...可,落到半空时,忽然像碰到了柔软的东西,速度变缓,随即没入了什么东西里面似的,凭空消失了!李雨微讶异,“呃...蔡大爷,还真是神奇啊。你去蔡大娘当初是在这里失踪的?也掉下去了么?”蔡大爷布满皱纹的手攥紧柴刀,“唉,春娥是上了青坪涯,那天乌云密布,风云交加,我来寻时,只在此处寻到一只鞋子,并不确定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不过...八九不离十了...”提起此事,蔡大爷声音哽咽,眼含泪花。李雨微从背包取出七枚古钱,按照北斗方位嵌入岩缝。当最后一枚"天权"归位时,崖底忽然涌出七彩雾气。雾气中隐现青玉台阶,石阶上苔痕斑驳,十分古朴。她暗暗心惊,这青坪崖下有一层奇怪的结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917章 蜃妖幻境 她回头看向蔡大爷,发现他正看着那神奇的一幕发愣。李雨微严肃地说:“大爷,必须跟紧我,别乱走,别乱碰。”“好...李大师,我一定会小心跟着您的。”大爷不敢多问,内心却泛起了一股兴奋,自己是看到仙境了么?那么,他的春娥和六只鸡是不是在仙境里呢?春娥是否已经吃上鸡腿了?李雨微并不知道蔡大爷已经想到鸡腿去了,她将桃木剑横在胸前踏上了青玉台阶,剑尖垂落的五帝钱叮当作响。走了许久,台阶的尽头是一片药圃,赤色灵芝大如伞盖,叶片上滚动着晶莹露珠。李雨微瞳孔微缩,那些露珠分明是凝结成液态的灵气。上次她和苏北辰来北邙山巡查竟然没有发现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突然,药圃深处传来窸窣声。蔡大爷闻声望去,忽然浑身剧震,柴刀当啷落地。晨雾中走出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发间别着褪色的绢花,正是二十年前模样的蔡大娘。"春娥!"蔡大爷踉跄着扑过去,完全忘记了李雨微的叮嘱。李雨微正要阻拦,蔡大爷已经跑到了妇人跟前,一把抱住了对方。只见妇人眼角闪过幽蓝光芒,李雨微暗道不好,急掐法诀,桃木剑化作流光刺向那妇人。剑光划破妇人发髻的刹那,妇人的面皮如蜡油般融化,露出青鳞覆盖的兽身。蔡大爷见此,吓得连连后退。那怪兽却张开獠牙啃向他的脖颈。李雨微忙甩出三道黄符,符纸在空中燃成火鸟,逼得怪物。怪物不得不停下动作,现出了真身。那是一条十丈长的蜃妖,呼吸间的口气如同白雾一般腾起,难怪这里面雾气腾腾的。蜃妖盯着李雨微看了片刻,忽然嘶吼着喷出黑雾。李雨微自然知道黑色的都有毒,衣袍瞬间被蚀出蛛网一般的焦痕。她反手甩出一枚符箓,符箓遇到毒雾金光乍现,三昧真火化作赤龙冲天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了所有的毒雾。却不见了蜃妖的踪影。同时,蔡大爷跌坐在灵芝丛中,眼前幻象却愈发清晰,春娥正蹲在灶台前添柴,六只芦花鸡在脚边啄食谷粒。他伸手欲触,指尖却触到冰凉的鳞片,整条手臂瞬间被青光笼罩。"住手!"李雨微的桃木剑穿透火龙虚影,剑柄托住蔡大爷后颈。同时贴了一道黄符在他的手臂上,发出滋滋声响,青光顺着符纸纹路消散成了灰。“蔡大爷!幻象噬魂,再沉迷幻境就会成行尸了!”蔡大爷这才惊醒过来,死命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以免再次陷入幻境。紧接着,又有浓雾冒出来,蜃妖的庞大的身躯在毒雾中若隐若现。突然,它张开巨口,吞天般的吸力卷起满园灵芝,连带着蔡大爷的草帽都险些被掀飞。李雨微咬破指尖,血珠落在五帝钱上。桃木剑轰然解体,化成万千银针穿透毒雾扎进了蜃妖的体内。蜃妖惨叫着抱头打滚,鳞片缝隙中渗出的不是血液,竟是凝结的月光。当银针触及那月光时,竟发出金属交鸣声。"月魄之体?!"李雨微瞳孔骤缩,从腰间抽出半截断剑。剑刃沾着的不是铁,而是某种泛着幽蓝荧光的晶体。她将断剑插入地面,剑柄开始生长出藤蔓般的符文,将整个药圃化作临时法阵。蜃妖的嘶吼突然变得尖利,毒雾中浮现出无数虚影,春娥在纺线,六只鸡在刨食,蔡大爷自己正笑呵呵地喂鸡。虚影越来越真实,连那草帽上的补丁都清晰可见。李雨微忽然看明白了,它的核心在幻象里!她虚空画符,符箓的光芒没入蜃妖虚影中,在幻象深处炸开金光。蜃妖的惨叫戛然而止,毒雾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它腹部那块正在融化的月光晶体。蔡大爷突然挣脱束缚,挥着柴刀劈向蜃妖核心。一瞬间,整个药圃的灵芝突然同时绽放,赤色孢子如烟花般炸开,将蜃妖的惨叫声永远封印在了浓雾里。*战斗平息后,李雨微招呼蔡大爷跟上她的脚步,走到了一个冰洞前。冰洞寒气刺骨,蔡大爷举着火把的手不住颤抖。火光映照下,冰壁上赫然嵌着具人形冰雕,蓝布衫褪成灰白,褪色绢花下是张安详的睡颜。"春娥!"蔡大爷扑到冰壁上,老泪纵横。终究是来迟了。李雨微看到这一幕,心下也有触动,悄然转身。在洞中转了一圈,发现了另一处冰壁有凸起。她用剑轻敲冰面,碎冰簌簌落下,露出一只铜匣。匣中有有一枚碧玉戒指,还有一张褪色的羊皮,上头记载:隆庆三年,药王谷遭叛徒投毒,余携镇谷之宝"寒玉冰魄"避祸于此,此物能凝水成雾,然久居其侧者必遭反噬,渐失五感,终化冰雕。隆庆三年?那是前朝的前朝,两千年前的朝代了。这么看来,可能是药王谷这个幸存者误入了蜃妖的幻境,造成了这个冰洞。而蔡大娘掉落山崖时不仅掉进了蜃妖幻境,还不幸滚进了冰洞之中,实属是运气不好。如今蜃妖已亡,这个空间亦不该再存在了。李雨微采收了里头的灵芝,帮着蔡大爷将春娥大娘的尸骸运出去,用灵力打散了这个空间。她给蔡大爷留下了两朵灵芝,又留了几百两银子,没有收他给的酬劳。回到紫薇堂里,她用意念探究了那一枚碧玉戒指,这一看不得了,里头竟然有数百亩的药田,长着许多千年以上的珍贵药材。不仅如此,里头还有一间药庐,堆放着丹炉和医书。李雨微将书隔空取了出来,翻开查看,竟然是药王谷谷主的手记,有关于医学的,也有关于用毒解毒的。她压下心中的狂喜,将戒指收进了空间,这宝贝将来可以给自家的小儿子继承。思及此,她又有些懊恼,好东西都适合小儿子,好师父也都给了小儿子。那...长子呢?好像藤条比较适合他,唉...没事不要想娃,一想就头疼。虽然那娃难搞,可她还是早早回了家,亲自给两个娃做了一顿美食,陪着熟睡了,才去空间修炼。翌日,她将两娃送到各自的师父处,又去了紫薇堂。天灾之下,百姓暂时安稳,那些沉睡中察觉不对劲的妖和精怪却越来越动乱,她白日里根本不敢闭关。 第918章 泥娃娃吃人 大清早的,就来了一个戴孝汉子。此人名叫赵四,在门口扑通跪在青砖地上,额头磕得渗血。“求李大师救救我们芦花荡!村里井水十天前就干了,这几日古井里还爬出吃人的泥娃娃!”这人几句话就把事情讲了个大概,李雨微听闻,连忙走了出来,示意阿生将人扶进屋说话。“大师,小民身上戴孝,不方便进门,就在此处说话吧。”李雨微倒是没有再劝,温声问道:“你说的泥娃娃吃人,吃了几人了?是怎么吃的?”赵四想起那些场景,仍然心有余悸,颤声道:“那泥娃娃大概六七岁小孩那么高大,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张嘴,见人就扑上去咬住脖子,吸干人的血...”阿生听闻,也感觉十分可怕,抖了抖肩膀。李雨微注意到这个细节,特意让他赶车带着赵四先回芦花荡去。胆小,得治。而见识,才是治愈胆小的良药。估算着阿生的马车抵达芦花荡车时,李雨微才瞬移了过去。这么冷的天,她没有带念念和夏荷,让她们安心修炼。她抵达时,赵四家围满了人。因为他爹是村长,村民们都围在这里一边商讨法子,一边等大师到来。目前为止,除了赵四的娘子,村里还有几个去古井洗衣裳的人被咬死了。李雨微跟随赵四去祠堂看了六具被吸干了血的尸体,提出去事故现场。赵四对出事的古井心有忌惮,唤上村里的老爷们带着刀和锄头等工具才簇拥着李雨微过去。赵四说,这是一口几百年的古井,跟村子存在的时间一样久。李雨微探头望下去,井壁青苔干裂如蛇蜕,井底隐约传来黏腻的蠕动声。喊来阿生,让他将一条晾晒衣服的竹竿点燃往下照亮,阿生照做了,刚将火把放下去,却突然惊叫:“啊!有东西爬上来了!”众人闻声一颤,却握紧了刀柄没有退后。随即,一个黑泥团“嗖”地窜出井口,落地化作六七岁孩童模样,浑身冒着腥臭的沼气泡。这泥娃娃果然只有人形,却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张宽大的嘴巴。他咧嘴一笑,满嘴细密的芦苇根尖牙咬向最近的阿生。阿生吓得腿软,可惜手中的竹竿太长,以至于他的动作太笨拙了。李雨微见状甩出红绳勒住泥娃娃脖颈,那东西“嘭”地炸成腐臭泥浆逃回古井中去。村民王老五被泥浆溅了满脸,鼻孔里当即钻出芦苇须,疼得满地打滚。李雨微示意赵四等人按住他,割断王老五脸上的须根,发现这些芦苇根是从他鼻腔里长出来的。她拿出黄符贴在他额头上,芦苇须才迅速消退干净。李雨微用接过阿生手里的竹竿,搅动井底淤泥,带上来几片泛绿的碎陶片。"村里可有人往井里扔过陶罐?"众人惊疑未定,看着这些碎片面面相觑。赵四突然想起什么:"今年夏天,六叔公说要祭河神,往井里沉过九个腌菜坛子!"李雨微问题,眉心微拧,六叔公可在?用腌菜坛子里装了什么?”赵四摇头,“六叔公在今年入冬前就去世了。”“如此...那抬一把木梯过来,我要下去看看。”“啊?下面危险啊,李大师,千万别去!”“无妨,那东西怕我呢,快安排木梯过来。”“那...好吧,您一定要注意安全。”赵四无奈,只能让村民扛来了最长的木梯。阿生虽然害怕,但下人该走在主子的前头,他嗫嚅着要求第一个下去探路。李雨微没有拒绝,点头同意了。阿生举着火把下去之后,她给自己贴了一个防污符箓,扶着梯子走了下去。井底竟然是开阔的,西侧有个一人高的窟窿。阿生扒开淤泥,露出一条人工开凿的甬道。几个破碎的腌菜坛散落其中,每个坛底都黏着团干瘪的芦根。"这不是祭河神。"李雨微举起截发黑的芦根,"是有人借祭祀之名,在豢养害人的东西。"突然传来碎石滚落声,阿生举着火把的手直哆嗦:"那、那些碎陶片在动!"沾着淤泥的陶片竟自动拼接成人偶,拖着残缺的身子往窟窿深处爬。李雨微抄起铁锹拍碎陶偶,碎渣里滚出八颗黑卵,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是虫巢?"李雨微用油纸包住黑卵爬了上去,对赵四道:"带我去查六叔公的坟。"众人不明所以,但听话照做,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后山。如今生死当前,没有人敢拦着,赵四刨开六叔公的坟。只是众人都傻眼了,棺木上长满了芦苇杆!撬开棺材盖的瞬间,众人更傻了眼,六叔公面容栩栩如生,一点腐败的迹象都没有!明明下葬快两个月了呀,虽然天寒地冻,但也不至于如此鲜活吧?甚至一点腐臭味都没有!赵四诧异地问,“李大师,这是什么情况?六叔公为什么会死而不腐?跟古井的泥娃娃有关系吗?”李雨微点头,“他腹中有一只蛊虫,是母蛊。”她缓缓展开手中的油纸包,众人看清楚了,那是八颗黑色的虫卵。“他扔进古井的九个腌菜罐子,其实装着九个子蛊,其中一个已经孵化了,也就是吸食人血的那个泥娃娃。”赵四惊得捂住嘴,“啊?这么说,当全部孵化,就会有九个泥娃娃出来害人?”李雨微轻轻点头,表示默认。“啊?若是九个泥娃娃同时出来作乱,这一村老少不得死光?六叔公还是我们的老族长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一种巫蛊之术,待九个泥娃娃各自吸食九人的血液,爬到这棺材中来...他就可以复活了,且...可活数百年。”众人闻言,被深深震撼到了,反倒没有人发出惊呼声。身后的众人议论纷纷,甚至吵了起来,因为这里也有六叔公的后代,他们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祖父是如此歹毒之人。有些人提议将六叔公与虫卵一把火烧了,可亲属坚决反对,甚至开始怀疑赵四找回来的大师有问题。 第919章 老龟妖 众人争执之间,赵四问出了关键问题,“大师,那九个泥娃娃得吃八十一个人,这如何是好?还请大师支招!”李雨微看向那些争执的人,再看向棺材里的人,说道:“不烧六叔公也可以,只要将他体内的母蛊引出来即可。”争吵的众人听闻,安静了下来。赵四松了一口气,“那要如何引蛊?还请大师明示。”“只需要用死者至亲之人的血即可,既然在场有他的子孙,请站出来吧。”六叔公的孙子赵铁牛被推出人群,十五岁的少年脸色煞白。李雨微割破他的指尖,将血珠滴在棺材边缘:"母蛊嗜亲缘之血,待会无论发生什么,莫要松手。"接着,将赵铁牛的颤抖手按在他祖父胸口,棺中突然腾起腥风。六叔公的嘴猛然张开,拇指粗的蜈蚣头钻出喉管,百足勾着血肉朝血珠爬来。"按住他!"李雨微厉喝。四个壮汉压住挣扎的尸身,蜈蚣半截身子已探到赵铁牛手腕。少年吓得要缩手,被赵四死死按住:"想想你娘怎么死的!"蜈蚣终于完全钻出,通体赤红如烙铁。李雨微眼疾手快将陶罐扣住蛊虫,罐底朱砂符咒烫得蛊虫吱吱作响。棺材里的尸体没有了母蛊滋养,忽然迅速腐败,眨眼之间有了该有的腐臭溃烂。赵四与赵铁牛两忙合力盖上了棺盖,让逝者安息。村民们帮着快速重新堆砌好了坟坵。赵四来到李雨微跟前,诚恳问道,“李大师,请问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这些毒物?还有那只逃走了的泥娃娃还在古井下面呢。”李雨微正好画好了符箓,笑道:“不用担心,那东西会自己寻过来的。”语毕,她将虫卵和母蛊放在了一起,还贴上了符箓。忽然,耳边传来破风之声,先前逃走的泥娃娃狂奔而来,一头扎进了装母蛊的陶罐中。众人惊愕,那么大一个泥娃娃,怎么就钻进了那个小小个的陶罐中去了?这时,陶罐中发出刺耳鸣叫。李雨微再贴了几道符箓,符箓开始燃烧起来。整个陶罐被火海包围,里头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一炷香时间才逐渐归于平静,火也渐渐熄灭。“这...这是成了吗?”赵四小心翼翼地问道。“嗯,蛊虫已死,连同陶罐埋入土中即可。三年内不可出土,否则里头的灰烬遇水变蝗虫,飞入空中的变蚊子,还是会继续吸血。”赵四闻言,连忙招呼兄弟们在一旁挖坑,将陶罐深埋。下山的途中,李雨微告诉赵四,古井下面连通地下河,只要清理干净,将河水引入,水井就可以继续使用了。众人都十分高兴,辞别了李雨微便去清理古井。回程的路上,阿生埋头驾马,内心有些羞愧,自己跟主子出来办事,什么忙都帮不上,难怪以前都是带阿强出来。李雨微坐在车厢里,瞧见阿生的模样,笑笑没说话。人的成长是需要过程的,不急。起码今日他敢抢先下井,这份勇气和护主之心就非常可贵。*途经一个山脚下的村落时,遥遥看见村口的枯树下聚着七八个汉子。到了近前,听闻那些人吵吵闹闹,李雨微掀开帘子看了看,只见人群中间有个草席子裹着的人,露在外头的腿脚皱得像晒干的橘皮。很不对劲!她让阿生勒住马,自己跳了下来。“各位乡亲,这里发生了何事?”汉子们停下争吵,纷纷盯着她看,目光充满探究。李雨微如今是女装打扮,也难怪别人看她的目光奇奇怪怪的。阿生上前道:“我们主子是秦州城紫薇堂的李大师,你们这里是不是遇到怪事了?”“啊?是李大师?这真是巧了,我们村确实出了怪事,方才正讨论要不要去城里请大师呢。”说着,为首的男子到李雨微跟前行礼,“小民是高田村的村长丁大山,见过李大师。”李雨微颔首回礼,开门见山问道:“丁村长,到底发生何事?此人是怎么死的?”丁村长掀开草席,尸体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翻卷。"前些日子王铁匠家丫头去河边洗衣裳,晌午出门,傍晚都没回来...等找到时已经没气儿了...缩得跟老丝瓜似的。这是第三具了..."李雨微蹲下身,指甲在尸体耳后刮了刮。青灰色皮屑下透出细密的木纹,她心头突地一跳:"这是被妖吸了血,你们有看到奇怪的东西吗?"村民们纷纷摇头,“除了干旱,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既然如此,只能先侦查了一番了。刚处理了一桩吸血的案子,转眼又是一桩吸血案,真是祸乱百出。李雨微抬头打量,周围的天地、远处山坡都是光秃秃的。她的目光忽然被一条从半山蜿蜒至山脚下的山溪吸引。小溪如今并没有水流了,只剩余干涸的泥沙石子,半山的泉眼如今只剩个黑窟窿,活像大地咧开的嘴。她爬上半山,来到泉眼跟前,发现泉眼的巨石好后有个洞穴,里头趴着一个簸箕大的龟壳,青苔早已经晒成了黄痂。这龟壳少说都有五百年光景,没想到一座普通的山居然藏着这种老货。村民们也很震惊,他们经常上山打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老东西。李雨微用桃木剑敲了敲,龟甲突然咔嚓裂开条缝。忽然,龟壳翻身,脖子和四肢伸了出来。一个驼背老头模样的妖怪站了起来,背上背着巨大的龟壳,站立都有些摇晃。老龟妖看着打扰它睡觉的众人,眼睛冒着怒意,喉咙里滚着闷雷似的响动。李雨微瞧见了瞥见妖怪腰间挂着的水囊,囊口还滴着暗红的血。不由怒斥:“老乌龟,你在村里祸害了三人?借人血修补龟壳?”老龟妖倒是没有否认,桀桀狂笑。“泉脉断了...我的壳裂了...我也没办法!”说着,老龟妖怪疯癫似的抓挠地面,指甲缝里塞满带血的泥土。“胡说!虽然此处山泉干涸,可外面还有运河、还有蜃骨江,都有丰富的水源,你因为懒得爬才造成裂壳,怎能伤及无辜?”老龟妖不愿意听,张嘴朝众人喷出腥臭的黏液。 第920章 情诗迷局1 李雨微来不及拽走身后的众人,只能以极快的速度打开了一把伞,将所有黏液挡下。黏液落到地上腐蚀出白烟,甚至腐蚀出许多坑洞。村民们见状,吓得纷纷逃至两旁的岩石后躲起来。若是溅到到人的身上,那不是连骨头都不剩?这老龟也太毒了。李雨微不再客气,甩出铜钱打在老龟妖的背上,‘滋啦‘一声’腾起浓烟,老龟妖吃痛发出悲鸣。李雨微趁机甩出朱砂绳缠住龟妖脖颈,绳上铜铃震得它耳膜生疼,却又无法挣脱。拒不悔改的东西,李雨微没有给它改过自新的机会,扔出几道符箓,老龟妖浑身燃烧了起来,在火光中渐渐缩成一团黑影。一刻钟后,地上只留下黑色的灰烬。阿生在一旁挖了坑,将灰烬移过去深埋了。但他心中有疑虑,"微姐,这老龟守着泉眼数百年,咋就疯了呢?""泉脉枯竭让它壳上的年轮断了,就跟人没了脊梁骨似的。一着急就对人类出手了,说到底,还是自己不愿意挪窝去寻找水源。”后面一句,是对着村民们说的,暗示的意味很明显,别坐等天水,也别打什么歪主意。丁村长忙拱手道:“李大师,您放心,我们正配合官府的玄麟大人开凿运河支流,大概春节前可以流经我们村。”李雨微闻言,内心甚为复杂。这次干旱是上天为难她,倒是拖累了百姓。冬日里不宜大面积施云布雨,会让天气更为寒冷,要怎么帮助尚未挖通支流的百姓呢?一路上她想了许多办法,一开始想找苏北辰一起制造一场降雪,可此举会立马引起天上的老东西注意。思来想去,她决定在入夜后辛苦点给特别干旱的地方送水。夜里,苏洵和苏洌入睡后,她悄然离家。给大西北地区干涸的河流、池塘、水库都填满了水。甚至,她化出青龙真身,避开房屋给荒山野岭下雨。雨水渗入大地,会慢慢渗出泉水,百姓能受益许久。做完这些,干旱得以暂时缓解,日子又恢复了平静。*翌日,紫薇堂里来了个问卦的客人。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妇,是松林书院邓先生的娘子。邓娘子攥着块帕子在茶室坐下,袖口还沾着些许灶灰。寒暄过后,她从怀里抽出一张宣纸放在案上,纸角被揉得卷边。"李大师,我怀疑相公出轨了,您给瞧瞧这个!我昨儿在他书箱夹层摸到的。"李雨微低头看了一眼,纸上字迹秀丽,写着一首情诗:月色洒窗棂,孤影伴伶仃。心如幽谷兰,暗绽无人听。遥望君身影,情愫绕心萦。愿化春日燕,飞至君窗棂。君心若磐石,我意如浮萍。夜夜梦中语,醒来泪满襟。“哦?邓娘子,你心中有怀疑的对象是吗?”李雨微抬眸问道。邓娘子指尖戳着落款处的‘听竹客’三字,“松林书院周围全是松树,唯独院长千金酷爱竹子,院长特意栽种了十亩竹林送给女儿,这难道还不明显吗?”“哦?谢院长的千金不是才十四五岁吗?且家世甚好,为何会看上一个有夫之妇?”“这...我夫君玉树临风,才情出众,怀春少女看上他有何稀奇的?”邓娘子愤愤说着,忽然眼中含泪。“我与相公是自小有婚约,他父母早逝,全靠我爹娘供养他读书,成亲后则是我辛辛苦苦供养,他能从寒门走到书院先生的位置,全是我和娘家在托举,如今飞出了寒门,就去攀高枝?我不甘心啊!”“他今日的风光霁月是我一个铜板一个铜板供出来的,是不是因为我知道来时路的窘迫,所以他想要一个不知道他底细,能仰慕他的女子?”李雨微给她递了一杯茶,“莫急,事情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接着,她拎起宣纸对着晨光仔细端详,忽然嗅了嗅纸边:"邓娘子,你家邓先生平日可有使用檀香?"见对方摇头,她抽出三根蓍草在烛火上烤出龟裂纹,"离卦主文事,但这卦火里带水纹...火照深潭,阴盛阳衰。"她蘸着茶水在桌面画了个颠倒的卦象,"写诗的怕是穿长衫的爷们儿。"邓娘子闻言,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啊?爷们?男子?不是院长的千金么?您是怎么看出来的?”“这是卦象所示,需要你自己去查证。第二,这宣纸上的女子脂粉是后面扑上去的,脂粉气之下还有一股男子用的檀香味。三嘛,纸背后有淡淡的压痕,是军营里才有箭头印记。”“呃...这么说,我相公是断袖了?哦...不,男女通吃?”“哈哈哈...邓娘子的想象力真丰富,但并非如此,将你相公的生辰八字报来,我再算一卦。”邓娘子闻言,松了一口气,报出了丈夫的生辰八字。李雨微将邓秀才的生辰八字写在黄纸上,而后抛出三枚铜钱。"戊土命盘里埋着七杀星。"她指尖点在"亥时三刻"几个字上,"今年正逢太岁冲煞,倒像是..."话音戛然而止,铜钱突然在青砖地上跳着转圈,最后齐齐指向东南方。邓娘子讶异地问:“李大师,这是什么情况?”李雨微捡起铜钱,问道:“你家邻居是不是有一个被军营辞退除名的教头?”“是...莫老爷从前确实是一名教头,不知因何原因离了军营,如今做点小生意。”“他的儿子跟你家相公年龄相仿?从前是一起读书的同窗好友?”邓娘子点头,“正是,可他没有考中,如今是童生的身份。”“这就对了...这情诗呀,是你邻居家所作。如果我没有猜错,院长千金那里也收到了你相公的情诗。”“啊?这...这是邻家莫童生模仿两人的笔迹,造成私通的假象?”“嗯,邓娘子通透,猜对了。”“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邓娘子感觉三观都震碎了。自家相公与莫童生的关系堪比亲兄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让两人真的产生了情愫,也不会有好结局。若是书院千金告到父亲那里,院长震怒,她丈夫的教书先生也当不成了,还会落得不好的名声,日后还有哪个书院敢聘用? 第921章 情诗迷局2 李雨微颔首,“其中缘由,只怕是妒忌心引起的。为今之计,还是先去书院找千金解除误会才好。”邓娘子有些迟疑,“是...但我这样前去,恐怕不合适。她那头刚收到我丈夫的情诗,我就找上门去,不会有正室找外室的那种感觉吗?我可能会被打出来的吧?”“呃...确实如此,此诗筏留下,你回去吧,此事我跟谢姑娘解释清楚。以后记得多给枕边人一分信任。”邓娘子如释重负,千恩万谢地走了。李雨微随即让念念拿她的名帖去一趟松林书院,将院长千金请了过来。书院也在城内,两刻钟的时间念念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淡雅的姑娘。姑娘上前来盈盈一拜,“小女子谢雅竹见过李大师。”“谢姑娘客气了,快请坐。”李雨微给她递了热茶,客气道:“这么冷的天劳姑娘跑一趟,真是抱歉。”“无妨,李大师找我,所为何事?”“诶,这事说来话长,这位是邓先生的娘子,她在家中发现了一封情诗...”李雨微将诗筏递给她,并事情简单讲了一遍。谢雅竹安静听着,表情却是从震惊到释然。同时,她也看完了诗筏上的内容,嗓音里满是风清露白的平静:"李大师能瞧出诗筏上的蛛丝马迹,果然是洞若观火。"李雨微笑着续茶:"莫童生作伪的痕迹虽然狡猾,可也脂粉与檀香掺杂处,水痕晕染得格外凌乱。作伪者在模仿女子笔迹后,急于掩盖男子气息,反而失了分寸。"谢雅竹顺着她的手势望去,果然见背面墨痕旁洇着几分可疑的水渍:“其实,我日常不用这些脂粉,若是他要闹大此事,也与我无关。只是疑惑他为何非要嫁祸我与邓先生呢?"她目光突然一凝,"除非他想先毁了我的名节,然后再求娶我,从而攀附父亲那些功成名就的学生?""果然是院长的千金,果真冰雪聪明。"李雨微不吝赞赏。"此子妒忌邓先生的处处压他一头,他伪造双向情诗,此举既能打压阻碍邓先生的前程,又能让你名声扫地,一步步落入他的圈套,真是好算计。”谢雅竹捏着茶杯的手微微发颤,难掩心中的怒意。李雨微温声道:“不如约他过来聊聊?”“好!我倒是要看看他面对证据怎么狡辩!”说着,谢雅竹将莫童生伪造邓先生字迹的诗筏也放在了茶桌上。李雨微吩咐了阿生去请莫童生,拿起诗筏欣赏起来。不得不说,这莫童生还是有些文采的,若是心思摆正,多考几次,未必不能考取功名。不多时,阿生领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儒雅男子回来,并给双方介绍了一番。其实莫童生对紫薇堂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了,可素无来往,忽然被请过来是十分疑惑的,直到看见坐在茶室里的谢雅竹,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但自己做得十分隐秘,他又放松了些,客气地逐一打招呼。李雨微请他坐下,客气地递了一杯茶。接着,她将两张写着情诗的宣纸并排推到莫童生的前面。窗棂漏下的天光照出两张纸完全相同的纹路,半透明的竹节暗纹间,都嵌着三点品字型凹痕。莫童生一看,暗道大意了。脸上却是疑虑万分,“李大师,这是什么?”“呵呵,莫公子,今日既然当着谢姑娘请你过来,咱明人不说暗话,好吗?”李雨微与谢雅竹皆注视着他,莫童生忽然脸颊泛红,一股羞耻与恼怒涌上来,却说不出话来。李雨微指着诗筏道,"这是军队文书专用的防伪印记,说起来,还是我发明的。""莫教头当年因私藏弓弩被逐出军营,这些纸张怕是那时夹带出来的。"说着,她又指向诗筏背面的弓箭压痕,这说明他家中还藏有箭头。莫童生忽然脸色大变:"大师饶命,家父没有私藏军械,那一枚是残次品,给小生做个留念和激励的。"他为父辩解,同时也等于间接承认了两首情诗是他所为。李雨微不欲追究莫教头,她相信苏北辰治下的军队不会出什么乱子。但今日接了邓娘子的委托,自然要将莫童生冒名陷害的事处理得干干净净。但她面上依然严肃,“先说说你为什么要陷害邓先生与谢姑娘这事吧。”莫童生不敢再隐瞒,如实道来。只是在谢雅竹面前承认自己的无耻行径,还是挺尴尬的。原来,上月秦州城里有个诗会,莫童生负责誊录佳作,趁机拓了邓秀才的私章。又买通谢雅竹的丫环,偷了几张抄写的经文出来,模仿了她的字迹。虽然通过推算已经猜到了莫童生的心思,可谢雅竹还是忍不住问:“莫公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莫童生突然狂笑,"邓明渊那个伪君子!当年同窗共读,他连束脩都要赊欠。如今靠着女人吃软饭,倒成了书院红人!"他眼底泛起血丝,"我偏要看他身败名裂,看谢小姐亲手焚毁他那些酸诗......"他只承认妒忌邓先生,却丝毫没有提及为何要害谢雅竹。谢雅竹见他这副癫狂的模样,也没有了再问下去的心情了,狗嘴吐不出象牙,省得被他言语玷污。但,她被恶心到了,虽然不会报官惩罚,但她也不会轻易让他离开。眼珠子一转,对莫童生道:“其实,诗会那日我爹对莫公子多有赞赏,原本打算明年推荐到孙大人麾下做幕僚的。现如今,我看还是不合适...”莫童生听言,脸色惨白,悔意挂在了脸上。孙大人是谢院长最得意的门生,已经在朝廷官拜一品。上次诗会,孙大人因为刚好回乡探亲,也参加了。他远远看着,心中曾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也要攀上孙大人。没到,竟然是失之交臂了。看着他怅然若失的模样,谢雅竹满心的不快都消散了,心情极佳。此事毕竟没有闹开,最终李雨微只是劝诫一番,客气送走了此人。 第922章 消失的他1 下昼,紫薇堂来了一个汉子。李雨微记得他,是街上皮货店张掌柜,上月路过他家门前,看到正在办白事,听闻是他老爹去世了。张掌柜寒暄落座之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匣子,木质的,黑扑扑,看着有些年头了。“李大师,我爹去世后兄弟分家,除了各房所居的房屋,爹把铺子和钱财都分给了二弟三弟,只给我一个木匣子,里头只有放着一百两银票,我隐约觉得有个谜团需要解开,所以上门叨扰了。”在这条街上两年,李雨微对街坊邻里的情况多少知道一些的,她眼眸闪过讶色。仔细看了看木匣子,又摇晃了几下,里头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纸张轻轻晃动的声音。她放下匣子,给张掌柜倒了杯茶。“听闻皮货店一直是你经营打理的,舍得交出去?”“自然是舍不得的,但二弟雇我当掌柜,还是我在打理。”“这...他只给你发月钱吗?”“是...省着点花月钱也能维持生计,无妨。”这么善良大度?还是一个商人的品性吗?李雨微不禁好奇,“你比两个弟弟年长十几岁,听说你爹曾在行商时负伤,弟弟是你养大的也不为过?你爹那么偏心,你可有怨言?”张掌柜眼中闪过怅然之色,随即摇了摇头。“怨言倒是没有,只是心中存疑,难不成我是捡来的吗?李大师,今日过来叨扰,其实除了想请您试试打开匣子,也想算算我是不是爹娘亲生的孩子。”“哦?你是这样想的,也不无道理,我们先看看木匣子,或许里面有答案呢。”李雨微拿起木匣轻轻叩击底板,三声脆响后,她突然将茶针插入雕花缝隙,"咔嗒"一声弹出暗格。张掌柜一惊,他日夜研究此匣子,却一直没有找到这一层暗格。两卷泛黄纸张静静地躺在木匣之中,张掌柜伸手时抖得挺厉害,不知道信中会写着什么。张开第一卷,信上是他老爹歪扭的字迹:"昌儿亲启:当年漠北商队遇劫,你生父临终托孤。为免仇家追杀,二十载不敢言明。"下面是他爹娘的名字与老家的地址。“我...我果然不是阿爹亲生的孩子,可自小爹娘对我极好。”张掌柜泫然欲泣,接着打开了第二卷纸张。这一卷不是信件,而是漠北十二家商铺的地契!原来,这才是老爹留给他的遗产。见此,张掌柜泣不成声。李雨微没有打扰他,继续研究木匣,又在另一个夹层找出了一枚玉扳指。玉扳指下压着一张泛红的生辰帖,原来,他的真名叫虞昌。李雨微顺便看了一眼他的八字,掐指算了算,惊喜地说:“张掌柜...哦,应该喊你虞掌柜了,从这八字上看,你亲生母亲尚在人世,而仇人却已不在人世了。”“真...真的吗?”虞昌喜极而泣,连忙求李雨微帮忙再算算,如何找到亲生母亲。李雨微笑道:“已经一并算过了,在漠北呢,你前去接收铺子,会有缘遇到的。”“如此...太好了!”虞昌攥着玉扳指激动不已,没想到平平淡淡过了半辈子,竟然扯出了自己的另有身世,真是令人唏嘘。*翌日,谢雅竹又来了,她身后跟着个穿靛青布棉袄的姑娘,袖口还沾着些许面粉渍。谢雅竹将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放在案上,"李大师,又来叨扰您了。这是西街豆腐坊的袁姗姗,是我的闺蜜。"姑娘礼貌行礼,“姗姗见过李大师。”“呵呵,袁姑娘不必多礼,请坐。”李雨微沏茶招待二人,一起品尝了谢雅竹带来的桂花糕。可袁姑娘明显心不在焉,似乎心情焦虑。李雨微净了手,正经地问道:“袁姑娘今日前来,恐怕不止是来喝茶的吧?说吧,所为何事?”袁姗姗轻轻叹息,“大师,年初爹娘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从岭南来秦州谋生的学子,在银楼当账房先生。”“可昨日陈郎忽然托人送来退婚书,说西北风沙大,嗓子总咳血,决定回岭南定居。”“我...对陈郎有了感情,不甘心婚事就此作罢,想请大师算算,我们还有再续前缘的机会吗?若是有,我想南下追随他。”李雨微闻言,眉心轻蹙,若是对感情如此轻率之人,岂能舍弃爹娘去追随?但她并没有说出心中所想,而是淡声问:“退婚书带了吗?定亲信物可退给你了?”“嗯,退婚书带了,但信物却没有退。”袁姗姗从荷包里掏出信笺和玉佩,放在茶桌上。李雨微两指夹着信纸对光细看,秦州特产的桑皮纸,墨色里掺着银楼账房惯用的金粉。信纸空白处有暗红的印痕,仿佛是咳血留下的。她眉头一皱,忽然把信纸按在卦盘上。三枚铜钱从她手中滚落,在巽卦方位颤巍巍立住。"袁姑娘,这血是鸡血,你未婚夫未必是真的病重咳血,可能是装的。"“啊?陈郎他难道是看不上我家是卖豆腐的,装病与我退亲么?”李雨微摇头,“未必,事情没这么简单。”话音刚落,长街忽然传来骚动。李雨微喊了阿生进来询问:“外面发生何事?”“微姐,是西街银楼昨夜走水了!而且,还听说周掌柜带着官差往西街银楼去,原因是账房陈光明卷了库银跑路......"袁姗姗闻言,惊得手中的茶盏"咣当"坠地,碎瓷片溅到卦盘底,原本立着的铜钱突然齐齐倒下,卦象竟变成了震木逢金。“啊...对不起,李大师,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赔您茶盏。”李雨微轻轻摆手,“无碍,走,我们上西街瞧瞧热闹去。”“好,有劳李大师,陈郎品性端正,断然是不会做出卷库银跑路之事的,还请大师帮忙,还陈郎清白。”“好,走吧,现在重要的不是他的清白,而是他的小命。”李雨微放下茶盏起身,夏荷帮她披上了大氅。几人冒着寒风走到西街的昌盛银楼,外面围着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第923章 消失的他2 三人挤到前面去,只见大火烧过的银楼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衙门的杨都尉正带着人仔细翻找证据,银楼的东家和伙计们焦急地站在一旁低声议论着什么。李雨微走近了些,发现脚边有一角残页粘在泥水里,她弯腰拾起,见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三横一竖,像是盐引上的密记。这...事情似乎不简单。她轻声问袁姗姗,“你那陈郎最近可有什么异常举动?”袁姗姗紧紧攥着绣帕,低声回答,“半月前陈郎说东家新进了一批岭南银锭,他作为账房是要去点数记账的,我似乎闻到他身上沾了咸腥味,可秦州难得有海鲜,我当时还疑惑来着...”这话,助证了李雨微的猜测,她收起那一角残纸,走到了银楼里面。掌柜正欲驱赶,杨都尉却抢先上前来了。“李大师?您怎么来?您来得正好,下官有事请教。”在外人面前,杨都尉主动称呼她李大师,许多百姓是并不知道她又官身的。掌柜闻言,却忽然脸色难看起来,似乎并不希望她插手此事。李雨微假装没看到,笑道:“呵呵,我只是路过瞧瞧,这里发生何事?”杨都尉详细说了发生的事,银楼关掌柜状告账房陈光明卷了库银跑路,并放火烧掉银楼。关掌柜提出,他怀疑是陈光明为了毁灭偷盗痕迹而放火烧了银楼。杨都尉却怀疑,这不是一起普通的盗窃放火案。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掌握线索。关掌柜没办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李雨微被杨都尉请了进去。杨都尉的人目前只勘察了前院,李雨微提出去库房看看。掌柜的无奈,只能领着众人穿过后院,抵达了库房。李雨微仔细打量,发现墙角有团黑印,她蘸了点放在鼻尖一嗅,海盐混着硝石的刺鼻味道直冲脑门。抬头看时,房梁上垂下半截麻绳,末端焦黑如炭,她凑近闻了闻,是火油的味道。"确实是有人蓄意放火的。"她扯下麻绳,递给杨都尉,"有人用浸了火油的绳子定时点火,可惜西北风太急,火没烧透房梁,又或者本意并不是要烧毁房屋。"关掌柜忽然怒喝,“果然如此!仔细搜!肯定是陈光明那小子干的好事,对了,他未婚妻是在街上卖豆腐的?杨大人,是否派人去查查?”“关掌柜莫急,先看完你这里再说。”杨都尉对上关掌柜,丝毫没有对待李雨微的客气与恭敬。他总觉得关掌柜此人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李雨微没关注他们的动静,在库房里仔细检查起来。她的指尖拂过被烟熏黑的砖墙,忽然顿在东南角一块凸起的青砖上。砖缝里嵌着粒银屑,在日光下泛着奇怪的青灰色。她轻敲砖面,空荡的回响惊飞了檐上麻雀。"劳驾杨大人搭把手。"杨都尉会意,立即用佩刀已撬开砖缝。只见砖墙倒塌,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密室,整整齐齐码着数十箱个大箱子。杨都尉快速打开箱子,只见里面装着白花花的细盐!底部赫然是漕运司的官印,封条上还有盐运使私章。杨都尉刀尖挑起盐粒,在舌尖一舔脸色骤变:"是官盐!"关掌柜额角渗出冷汗:"这是陈光明藏的赃物!""关掌柜说笑了,他家境普通,只身来秦州谋生,怎会有本事存下这么多细盐?再说,这不是你的地盘么?"关掌柜连连摆手,“这...我真的不知道啊?唉,莫不是有人栽赃陷害?昌盛银楼一向奉公守法,怎会沾染这些管制物品?但出现在银楼的库房里,真是...真是百口莫辩啊。”杨都尉岂会听信一面之词?他一声令下,“拿下!将银楼一干人等全部押回衙门审问!”捕快衙役纷纷上前,以极快的速度控制了银楼的主仆十来人。现场没有其它线索,李雨微出了银楼的门,找到还在焦急张望的袁姗姗和谢雅竹。见到她出来,两位姑娘目露询问之意,李雨微却拉着她们离开人群。直到走远了,身边没有其他人,李雨微才将里头的情况讲给二人听。袁姗姗闻言,忽有所悟,“原来银楼偷运官盐?难怪了他身上有腥味。那...陈郎是不是发现了东家的勾当被杀害了呢?”李雨微摇头,“应该不会,若是他被害了,关掌柜不会大张旗鼓寻人,我猜陈光明手上有十分重要的东西,那东西绝对不能外露,关掌柜才会冒险报官的。”谢雅竹接话道:“这么说,掌柜为了逼出陈光明,宁愿火烧自己的银楼栽赃也要借助官府的力量找到陈光明,那一定是十分重要的证据之类的东西。”“啊?陈郎他是带着绝密的东西潜藏起来了?”袁姗姗后知后觉。“嗯,应当是这样,现在关掌柜被关押,但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势力,所以陈光明不一定安全,我们要快人一步找到他。”“可是,他能去哪里呢?”袁姗姗把可能的地方都想了一遍,可是那些地方她已经寻过了,并没有陈光明的踪迹。“袁小姐可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呃...知道,婚书上有写,我记下了。”袁姗姗道出了生辰八字,李雨微掐指一算,嘴角露出了笑意。“袁姑娘,你这位陈郎还活着,匿藏于临水又有山的地方,你能想到是何处吗?”临水...又靠着山?难道...他在那里?“大师,我知道了,你们跟我来!”三人乘坐写雅竹的马车出城,郊外官道旁的芦苇荡被北风吹得簌簌作响。袁姗姗让车夫勒住马,“大师,雅竹姐姐,半月前陈郎带我来过此处,前面名为滴水崖。"李雨微点头,“去看看。”袁姗姗带头走进了荒草丛生上山的小路。几人的裙裾都被荆棘勾破,但这时候顾不了这些细节了。爬上半山,穿过一片荆棘丛林,袁姗姗拨开石头堆上的枯藤,露出半人高的山洞。"大师,从这能穿到后山,能看到漕船夜泊,你们敢跟我过去吗?"李雨微不言,拿出了夜明珠在前头照亮,走在了最前面。袁姗姗见状,拉起谢雅竹的手紧跟其后。 第924章 消失的他3 穿过长长的山洞,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尽头处扒开藤蔓,眼前豁然开朗,山下是运河的一个小码头!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洞口处有巨石,像是天然的露台。李雨微收回视线,大量洞口处,还有炭火的痕迹。一根竹签残留着烤肉的肉糜,应该是昨日食用剩余的,果然是有人在此处逗留过。忽然,三支弩箭破风而来,李雨微拉着二人躲闪,箭头擦着鬓发打在石壁上,滑落在地。谢雅竹正要惊叫,被李雨微捂住嘴拖进了阴影处。"箭是从下方码头射来的,估计关掌柜的人。"她蘸取箭镞上的黑膏嗅了嗅,"见血封喉的乌头汁,看来有人着急灭口。"袁姗姗着着急不已,“啊?那...那...陈郎会不会已经遇害了呀?”李雨微此时无暇安慰她,抓起石块砸向弩箭来处。趁对方闪避的空档,三人贴着湿滑石壁钻进洞穴。三人安静下来,李雨微忽然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道沉重的呼吸声。日光从洞口漏进来,她瞥见了蜷缩在钟乳石后的人。随即,她拉过袁姗姗,指给她看。袁姗姗定睛一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陈郎!陈郎!是你在那里吗?”说话间,她已经快步跑了过去。那头的人没有任何回应。李雨微跟上前,发现那个男子正在昏睡中,左肩缠着的布条渗着黑血,怀里却紧紧抱着一个油纸包。“大师,正是陈郎,可是他好像不好了。”袁姗姗把手贴在陈光明的额上,泫然欲泣。“别急,他是中毒了,暂时不会死的,下面的人马上会追上来,我们先救他离开。”李雨微一边说,一边并指在陈光明身上点了几处穴道,阻止毒素进入心脉。“好,听大师的,帮忙把他扶到我背上来。”袁姗姗扎了一个马步,躬身等着。李雨微和谢雅竹没有犹豫,立即将人扶起来,让他趴在袁姗姗的后背。袁姗姗个头比较高大,自小干活,身上力气不小,背着一个文弱书生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能走的。李雨微走在前头,谢雅竹在后面护着,几人匆忙从山洞离开。走到半路,前方忽然传来人声,似乎是刚才放箭的人寻过来了。袁姗姗脸上苍白,颤声问道:“李大师,这群人有来势汹汹,我们肯定打不过的,怎么办?”李雨微停下脚步,“他们的目标是陈光明,只要没有陈光明,我们能混过去。”“可...这么大个人,也没地方藏呀。”“我来给你们变戏法,看好啦。”李雨微说着,手搭在陈光明的肩头上,一瞬间,袁姗姗感觉身上一轻,陈光明便没了踪影。“啊?大师,人呢?”“别问了,我得把你们二人也藏起来。”袁姗姗和谢雅竹只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李雨微将二人点了昏睡穴,收进了空间。此时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忽有暗箭飞射而来。她偏头躲过,掉头往外跑,出了洞口便飞跃到了上方隐匿在树丛之中。一群黑衣蒙面人随即赶到,为首的男子利落地检查了一番洞口的平台周围,没有发现刚才看到的三个女子,神色不由凝重了几分。“老大,人不见了,怎么办?”副手上前询问。“不必浪费时间,我们退出去,将此密道炸毁,断了后路即可。若有人跳水逃生,躲不过我们下方的人。”“老大高明,属下马上安排炸密道,您请!”黑衣老大率先抬脚,准备从密道离开。可就在一瞬间,他脚下一麻,原地摔倒。接着,所有人黑衣人都中招了,倒了一片。他们哀嚎着,甚至看不清敌人是从哪个方向出手的。李雨微转念一想,此地狭窄,不是审讯的好地方,随即再次扔出小石子将人统统打晕了。除了黑老大,她全部收进了空间里。方才那黑老大说下方还有他们的人守着么?她拎起黑老大,给他裹上一件女子的外衫,并将发绳挑断,将人踢了下去。运河因为有苏北辰设置的运水阵法,在大冷天依然没有结冰,河水缓缓流动。长发遮面,身穿长裙的黑老大凌空落入运河之中,顿时水花飞溅。几乎是同时,有两个黑衣人从暗处冲出来,跳入了江中捞人。李雨微嘴角擒笑,敌人的位置暴露了,得来全不费功夫。待那二人将女装的黑老大捞了上去,她飞身跃下去,发现黑衣人的藏身地是一个小小的庙宇。可她抵达时,庙宇里空无一人,连刚捞上来的黑老大也不见了踪影。她低头打量,只见地面上水迹一路蔓延到一处石壁前,时间仓促,对方发现是黑老大遇害,藏了起来,却来不及清除水迹。李雨微在石壁前摸索了一会,忽然寻到了机关,机关转动声里,整面石壁缓缓升起。还没有看清楚里头的情况,便有无数暗箭破风而来,她侧身躲到一侧,避过了毒箭。她没有贸然现身,而是在布袋里摸索了一会,找到了一颗药丸。她悄然将药丸扔进密室,顿时烟雾弥漫,里头传出阵阵咳嗽声,接着是人倒地的声音。过了片刻,估摸着人全部放倒了,她才扔了一枚清洁符纸进去。烟雾散尽,她才走到洞口前观望。密室里的人横七竖八全晕过去了,她径直走向那些堆成小山一般的木箱。果然不出所料,全是官盐!没想到在苏北辰的治下也出了这等事,她召来小灰灰,让它立即给星亮送信。她将空间里的人全部放了出来,找了绳索将黑衣人全部绑了手脚,扔到一旁。而后,她出了密室,在面里的佛堂唤醒了谢雅竹和袁姗姗。二人醒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些迷茫,目光落在李雨微身上时,才找回了记忆。“李大师,我们逃出来了是吗?这是何处?”“两位姑娘不必担心,坏人已经被控制住了,官府的人马上到,我们现在先救治陈光明。”说着,李雨微蹲下身,给还在昏睡中的陈光明把脉。 第925章 诡异的溺水者 袁姗姗见她松开了陈光明的手,着急问道:“大师,如何?”“幸好,这毒并不罕见,我能解。”说着,她掏出一个玉瓶,拿了一粒解毒丹递给袁姗姗。袁姗姗小心翼翼地接过,“谢谢大师赐药!”而后抱起陈光明的头,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将解毒丹塞进他的口中。接着,她不安地盯着他脸上的变化。一刻钟左右,陈光明脸上的乌黑之色渐渐褪去,袁姗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师,陈郎好像已经解毒了,他什么时候能醒?”李雨微翻开陈光明的眼皮看了看,又给他扎了几针,随着几声咳嗽,陈光明缓缓睁开了眼睛。袁姗姗喜极而泣,“陈郎,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姗姗姑娘?我...我怎么会看到你?难道...你也死了吗?”陈光明还是十分虚弱。"陈郎,别瞎说,你好好的呢..."话音未落,外头传来大队人马的脚步声,动作整齐划一,听着像是官府的人。李雨微迎出去,果然是星亮带人来了,杨都尉也在其中。李雨微简单将今日之事讲了一遍,星亮脸色微变,带人收缴官盐和证据。杨都尉蹲在陈光明跟前问话。陈光明此时恢复了些许精神,面对官差,他放心地从怀中掏出那个油纸包撕开。原来,是银楼贩卖官盐的账本。"两个月前我无意中发现东家与盐运使勾结,他逼我入伙不成,便想杀人灭口,我不得已偷了账本逃了出来,银楼的大火确实是我放的。"杨都尉欣慰点头,“你放火是想将事情搞大,让我们找到你?”“没错,东家一直派人盯着,我已经无法前往衙门报官,只能出此下策。”杨都尉翻着账本,心中有数了,与星亮汇合了证据,便将人和货物统统带了回去。至于盐运使,只需将证据上报朝廷,自有朝廷的人去处理。对于陈光明的勇举,秦州官府给予了公开奖赏。经此一事,与袁姗姗的感情升华了,二人在春节便举行了婚礼,紫薇堂还随了礼。这是后话了。翌日,紫薇堂又有客人冒着严寒上门。阿生领着来人大步跨进堂内,原来是衙门的杨都尉。他进了茶室,抱拳拱手道:“紫薇大人,蜃骨江上出事了!”李雨微给他递了一杯热茶,“哦?发生何事?”杨都尉接过茶盏,面色凝重。“这几日,江边连着有人看到溺水者挥手求救。可那些下水救人的好心人,全都没再上来!围观者只看到江水涌起一股殷红,便归于平静。”他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一条染血的红绸带:“这是今早又发生了这种事,我的人捞上来的。”李雨微眉心微蹙,玉指轻点案几:“听起来不像是寻常溺水。这绸带的血迹像是被什么尖牙利齿撕咬过。”“下官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才来请您帮忙看看,会不会是江里来了怪物?”“很有可能,对了,你亲眼目睹了吗?”“嗯,昨日接到报案,下官今日天未亮便守在事发地点,亲眼目的江面忽然出现了两只手掌在挥动,像是溺水者在求救。但不是两只手同时举起来,而是浮浮沉沉中两只轮换着举出水面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异常吗?”“呃...好像...手指的皮肤比较黑,比较尖锐。”“如此说来,那可能真是水下的怪物。我跟你跑一趟,看看是何方妖孽,竟敢在蜃骨江闹事。”听闻如此诡异的事,紫薇堂里全员出动去瞧新鲜热闹。抵达蜃骨江流经秦州的那一段,只见许多官差在江边值守,禁止百姓靠近江边。李雨微一行人在江边时,原本平静的江面上忽然隐约有黑影沉浮。杨都尉皱眉:“又来了!大师,快看!”只见江心处浮起个青衣人影,那人面朝天空,右手竟还抓着块红绸,左手拼命朝岸边挥动,像是在求救。那身影在水中浮浮沉沉,波浪不时吞没其身体,又将其吐出。李雨微盯着江面,突然瞳孔微缩:“不对!寻常溺水之人,求救时双手会胡乱挥舞。但这人动作有规律,像是在演戏!”众人纷纷点头,皆有同感。李雨微快速用稻草扎成人形,穿戴上人的衣服鞋帽,并在稻草中间塞了一只活鸭子。做完这些,那“溺水者”挥手的动作渐渐变慢,似乎没有力气了。李雨微贴了一道傀儡符纸,稻草人的手脚似乎灵活起来,落水便朝‘溺水者’游去。只见那‘溺水者’见状,兴奋地加速挥手,只见稻草人靠近时,‘溺水者’忽然抓住了稻草人,猛地沉入水底。江面瞬间泛起暗红涟漪,水波一圈圈扩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真是有怪物呢!杨都尉问到:“紫薇大人,如此已经可以确认了,那确实是专门诱骗人下水的怪物了吧?”李雨微叹息,“唉,没错,一只肥鸭喂了水妖,可惜了。”“那水妖如此厉害,如何是好?若是捕快驾船过去,只怕会凶多吉少。”“嗯,既然我来了,那就我出手好了。给我一条小艇即可。”其实,她连小艇都不需要,但大白天的御风飞行太扎眼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撑着杨都尉找来的小艇上,朝江中缓缓前进。忽然,那个浮浮沉沉的身影又出现了。一双手掌轮换着朝小艇扑来,还有呜咽求救的声音。李雨微不再迟疑,从怀中摸出个朱砂小瓶,瓶身贴了一道符箓。她轻抖手腕,瓶口喷出一道金光,直射江心的那双怪手。金光没入水中,江面突然裂开一条黑色缝隙,一只丑陋的蛇首破水而出!这怪物生得怪异,脑袋像蛇却生着一对牛角,通体覆盖黑鳞,嘴边挂着血丝。它张口便朝金光咬来,却被弹得倒飞回去。这下她看清楚了,此怪物正是古书记载的玄冥水兕。这妖物最擅幻术,能化作人形,模仿人类溺水的动作,引人下水救人,从而落入它的肚内,连骨头都不吐!也难怪官府派人打捞却毫无所获。 第926章 江魃觉醒 第一道符箓只让玄冥水兕受了些伤,此时已经怒气冲天,在水中翻腾,掀起数丈高浪。李雨微脚下稳住小艇,拿出桃木剑在空中画出个血色符文,喝道:“镇!”那符文化作红光飞向玄冥水兕,正打在它七寸处。顿时痛得在水里打滚。但它却是往岸边的方向移动的,速度极快。好狡猾的东西,即使承受着疼痛,也要靠岸去,难道是想再拖几人下水?岸上的杨都尉见状,急忙抽出腰间长刀,刀刃寒光四溢。念念和夏荷也各自抽出了武器,阿生没什么战斗力,夏荷嘱咐他躲回马车上去。只见玄冥水兕尾巴一甩,竟拖着半截身子爬上岸来。蛇形的身体不停扭动,朝杨都尉三人直扑而来!就在杨都尉抽刀冲上前时,玄冥水兕拐了个弯,尾巴朝马车那边卷去。眼看它的长尾巴就要卷到阿生和马匹,李雨微弃了小艇,凌空飞跃上岸。人还在空中,手中却打出了一道爆炸符。符箓正好落入玄冥水兕的口中,玄冥水兕发出凄厉嘶吼,接着一声巨响,血肉横飞。阿生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有等来预料之中的疼痛,闭上眼睛等死一瞬间,温热的液体喷洒在身上、脸上。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全是黑血。上半身炸毁了的玄冥水兕,尾巴却还在猛烈胡乱甩动,且有目的性地朝杨都尉三人攻去。杨都尉左右躲闪,挥着佩刀砍向玄冥水兕。玄冥水兕的尾巴却像有眼睛一般,十分灵活,居然刀刀都能躲过。夏荷与念念各自甩出长鞭,将玄冥水兕尾巴缠绕住,再从两头用力拉扯长鞭,将那截怪异的尾巴绞碎。成了一堆碎肉的玄冥水兕终于没有了动静。杨都尉心有余悸地抹去额头的黑血,“敢问大师,蜃骨江怎会突然冒出这等妖物?仅此一只?还是有同类?”李雨微最近挺忙,她也没有来蜃骨江,并不清楚情况。她摇摇头:“目前看来,这种水妖只此一只,但不排除还有别的老妖因为气候的异常而觉醒了出来害人。”杨都尉和围观的百姓闻言,脸色都有些凝重。蜃骨江延绵数千里,滔滔江水之下,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窥视人间。但要彻底搜查是不可能做到的,只能回去跟上级商量着做好宣传工作,让百姓非必要别靠近江边。可干旱之下,取水的人还是不少的,李雨微建议他将此事向上反映,让各地百姓都知道江中可能会有妖怪,自己谨慎点。*转眼到了十二月初,天气是越来越冷,秦州夜里结了厚厚的冰霜。西北六郡的小溪流和池塘都结冰了,唯独蜃骨江与运河依然缓慢流动着。若没有阵法支撑,也早该结了冰。这天,李雨微才刚抵达紫薇堂,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已经候在紫薇堂门前。见到她到来,才翻身下马,“下官西宁郡总捕樊锦华拜见紫薇大人!”李雨微摆手笑道:“不必多礼,樊捕头远道而来,快进屋暖和暖和。”落座喝过热茶,樊锦华开门见山道:“紫薇大人,下官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哦?何事?”凡是捕头之类的人求助,无非都是遇到悬案,或者遇到灵异事件了,李雨微还挺乐意插手的。樊锦华轻轻叹气,将西宁郡发生的怪事一一道来。原来,入冬后,西宁城里陆续发生了七宗血案。受害者皆是壮年男子,咽喉被精准地撕开,伤口边缘带着诡异的青紫,仿佛被什么剧毒之物啃咬过。更令人不安的是,现场附近总能找到被啃食的生鱼肉,鱼骨上还残留着些暗红血迹。而死者皆是渔夫或鱼贩。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线索了。李雨微闻言,心头咯噔了一下,如果按照蜃骨江的走势,西宁郡在秦州城的下游,会不会是蜃骨江里又出了什么水妖之类的?她深吸一口,“樊捕头,可还保存有死者的尸体?带我去看看。”“有!最近一宗案子是前日发生的。大人能前去,那是最好不过,下官给您驾车,办完案子再送您回来。”“不必,你骑马领路,我们跟着即可。”冒着严寒,紫薇堂的众人抵达了西宁郡的义庄。李雨微仔细查看尸体,只见死者的面容扭曲,眼珠凸出,似乎临死前经历了极大的恐惧。而躯干却像菜干一般,似乎完全被抽干了血。脖子上有两个发紫的牙印,正好在血管上方,这是被什么东西吸血无疑了。死者手掌心有明显掐痕,估计死前都挣扎得厉害,像是试图抓住攻击者。她突然注意到,死者指甲缝里夹着一丝暗绿色的鳞片。“樊捕头,这鳞片是什么来头?”李雨微夹起鳞片,在油灯下细看。樊锦华凑近瞧了瞧:“这……像是河里的鱼鳞,可又不完全像。颜色太深,纹理也奇怪,像是……”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说了句,“我从没见过这种鳞片。”仵作也带着恐惧摇头,“老夫生平验过无数尸体,从未见过这种死法,也不曾见过这种鳞片。”李雨微嗅到鳞片上有淡淡的江水腥气,还混着些腐臭心中一沉。死者的这种死法,绝非人力所为。她想起前些日子玄冥水兕事件,难道这江中铁定是又出了什么妖物。她提出去看看这名死者出事的现场,樊锦华没有多言,立即领路。这名死者居于蜃骨江附近,是个独居的鱼贩子。自从他出事,住宅已经被封锁起来。李雨微在现场勘察一番,忽然盯着鱼桶看。只见木桶提手上面粘着几缕暗青色毛发。樊锦华见状,也仔细观察起来。他之前一直推测凶手是水生动物,可水生动物有毛发的极少吧?他甚至一个都想不出来。带着心中的疑虑,他询问李雨微,“紫薇大人,您觉得是什么精怪做的?为何独爱渔夫和鱼贩子?”李雨微轻轻摇头,“还不得而知,但渔夫和鱼贩子身上的鱼腥味,对它来说或许是极佳的引诱。应该是爱吃鱼的东西。”众人心里都想到了猫科类动物。但到底是什么,谁也不敢妄言。“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引蛇出洞吧,下官乔装一番,今夜就扮成鱼贩子夜行于江边。”李雨微点头,“此计甚妙!” 第927章 诱捕江魃 师徒主仆几人寻了个酒楼吃饭,樊锦华则去了菜市场,帮人卖鱼杀鱼,弄了一身鱼腥味。并租来了鱼摊老板的衣服鞋帽,浑身有了鱼贩子的气息。入夜,冷月高悬,江风吹得芦苇沙沙作响。装扮成鱼贩子的樊锦华挑着一对装鱼的水桶在江边慢慢走着,后来干脆寻了个避风处垂钓。李雨微师徒三人也换上夜行衣,隐匿于江畔芦苇丛中。远远盯着樊锦华和江面。“微姐,快看那里。”念念突然抓住李雨微的手臂,指向江面。月光下,江心泛起层层黑浪,浪尖上浮着个黑黢黢的身影。那身影半人半兽,拖着条长长尾巴,正朝江岸游来。它的皮肤泛着暗青色,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光泽。樊锦华自然也注意到了,右手按住了腰间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但他知道身后有人罩着,假装淡定地打瞌睡,故意忽视由远而近的水妖。那水妖游至岸边,尾巴一甩便爬上岸来。它的上半身似人,头上和脸上都长着短短的绒毛,眼睛如同两颗燃烧的红炭。可它还生着一对鱼鳍,口中尖牙闪烁寒光。它脚步蹒跚地朝前走着,一路拖着黏稠的水迹。李雨微轻声传音给樊锦华,“樊捕头莫急,这妖物虽然可怕,但行动迟缓。待它靠近再动手,我会确保你的安危。”樊锦华不敢出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水妖渐渐走近,突然停下脚步,鼻翼扇动,似乎嗅到了什么。它转身朝李雨微三人藏身的芦苇丛张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可能对自己太过自信了,水妖顿了顿,便继续朝独自在江边垂钓的樊锦华走去,似乎挺享受直立行走的感受。眼看水妖离樊锦华只有数丈了,念念十分着急,“微姐,可以出手了吗?”李雨微轻轻点头:“那就交给你们二人试试。”夏荷低吼一声,率先冲出芦苇丛,长刀直劈水妖后颈。水妖反应奇快,尾巴一卷便将来势挡住。它转过身,张口喷出股黑水,黑水击在夏荷的刀身上,发出“嗤啦”声,刀身瞬间被腐蚀出几个窟窿。念念趁机抽出长剑,剑尖直指水妖咽喉,却震惊地发现,剑尖竟然无法刺进水妖的皮肉里,反而被反弹滑向一旁。李雨微喊道:“这妖物皮糙肉厚,普通刀剑伤不了它!你们一人攻它七寸,一人攻击它的眼睛或者嘴巴!”夏荷会意,挥刀砍向水妖的七寸。水妖吃痛,尾巴疯狂摆动,将夏荷掀翻在地。但夏荷同时甩出了长鞭,缠住了水妖的尾巴。水妖受伤流血的七寸处被钢鞭缠绕,越抽越紧,吃痛发出凄厉惨叫。念念连忙跃起,长剑狠狠刺入水妖口中。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念念侧身躲过,但握住长剑的手却不肯松开,继续用力绞动,将水妖的舌头绞断了。水妖浑身剧烈抖动,身体迅速蜷缩,皮肤泛起层层鳞片。随着一声闷响,它竟化作条人形干尸,周身冒出阵阵青烟。接着,就安静地趴着,没了声息。刚才战斗激烈,两位姑娘占了上风,樊锦华没能插上手,此时才小跑过去仔细打量那水妖的尸体,不由啧啧称奇。李雨微上前来,给两个徒弟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也去仔细看那水妖。“紫薇大人,此物是什么东西?下官竟闻所未闻。”“我也只是从古籍上看过,这水妖名曰‘江魃’,本是上古水神的侍从,因贪食人魂被镇压在酆都的地下河地。没想到居然苏醒了,还敢出来害人。”众人听闻,皆暗自心惊,原来这鬼东西竟然大有来头。夏荷与念念对视一眼,皆为自己与对方能制服此妖高兴。李雨微却想得更远,酆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让这东西跑出来的?酆都大帝难道不管的吗?还是管不了?她决定抽个时间去一趟酆都。樊锦华盯着江魃,仍有担忧,“紫薇大人,现在该如何处理此物?”李雨微轻叹,“它每次出世七人魂魄即可提高修为,我观它已噬食够了七人,即使躯体灭亡,神魂却还在,只要炼化魂魄即可再次化出实体...”“啊?这...这也太可怕了,还请大人出手拘魂。”樊锦华单膝下跪,抱拳请求。恰巧此时传来更夫打更声,已是子时三刻。李雨微抬手:“别多礼,我会管到底的。现在需尽快设坛将那七个无辜的魂魄与江魃分离,阻止江魃炼化魂魄。”语毕,她用油纸裹住干尸,转身走向江边。蹲下身,用指尖沾了点江水,在岸边画出个简易符咒。夏荷立即摆出了祭台,念念点燃一炷香。樊锦华好奇不已,这些东西她们是从哪里变出来的?见师徒三人十分认真严肃,他不敢问。月色如水,江边香烟袅袅。李雨微在祭台一旁设下七盏油灯,灯芯皆以朱砂浸染。而后将江魃的干尸置于堂心,在四周摆下四面八卦镜。“樊捕头,将被害七人的名字告知与我。”樊锦华回过神来,从怀中取出被害者名单。李雨微看了一眼,盘膝坐下,手掐法印,刹那间,阵法周围气温骤降,油灯无风自摇。七盏油灯渐渐泛起幽蓝光芒,光芒汇聚成七道虚影,在风中飘荡。李雨微顺手给樊锦华也开了天眼,他见了那七道魂魄并没有太惊讶。七道魂魄逐渐凝聚成形,皆是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他们围绕水妖干尸飘荡,口中发出低沉哭嚎。“尔等生前怨气深重,皆因这江魃所害。”李雨微声音清冷,“如今它已伏诛,尔等当速速投胎转世,莫再留恋尘世。”七道魂魄看着地上的干尸,发出深深的叹息,转头进入了轮回道中。随着轮回道关闭,李雨微看向江魃干尸的眼神越发冰冷。她围着祭台走了三圈,边走边念诵着招魂诀。忽然,虚空中传来阵阵阴风,伴随着阵阵咆哮。樊锦华面色一变:“大人,是不是江魃的神魂来了?”李雨微点头,“嗯,我逼它出现的,别担心。”话音刚落,一阵狂风袭来,吹得油灯摇摇欲灭。黑暗中,无数青色影子乱窜,似要将一切撕碎。 第928章 再去罗酆山 李雨微双手合十,额头顶在膝盖上:“天地玄宗,万气本根!血符镇邪,永夜安魂!” 随着咒语声,四面八卦镜突然射出万道金光,将那些青色影子死死压制。 金光交织的囚笼中,一缕黑雾缓缓凝成半人半兽的形状,正是江魃的神魂。 它虽没了实体,但双目猩红如血,周身鳞片虚影若隐若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34;尔等凡人……也配弑神侍?!&34; 黑雾翻涌间,江魃神魂竟口吐人言,声如刀刮铁锈。 李雨微冷笑一声,指尖骤然捏碎一枚血色玉符:&34;就你,也敢妄称神侍?!&34; 碎裂的符箓化作七道赤色锁链,穿透江魃神魂的四肢百骸。 锁链上浮现密密麻麻的咒文,每收紧一寸,黑雾便消散一分。 江魃发出凄厉尖啸,试图用利爪撕扯锁链,却被咒文灼得青烟直冒。 李雨微在掌心画出北斗七星。 夜空忽然明亮,七颗星辰竟垂落银辉,汇入祭台中央的八卦镜中,镜面如沸水翻腾。 &34;你逃离酆都,却逃不过我的制裁,今日便是你陨落的日子!&34; 她双掌合拢,北斗星光与八卦镜光交汇成束,将江魃神魂一寸寸拖向镜中深渊。 就在江魃半身没入镜面时,异变陡生! 镜中忽然伸出一只白骨巨手,掌心刻着&34;赦&34;字黑印,竟反向拉扯江魃神魂。 李雨微脸色骤变:&34;酆都阴司有叛徒!&34; 夏荷与念念立即掷出符箓相助,却被白骨手震得吐血倒退。 千钧一发之际,李雨微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厉喝:&34;天道昭昭,岂容邪祟篡命!&34; 精血融入星光,镜中忽然响起一声钟鸣。 白骨巨手如遭雷击,瞬间崩碎成灰。 江魃神魂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彻底坠入镜中,消失于天地间。 而它的干尸在镜光中化作飞灰,七盏油灯同时齐齐熄灭。 樊锦华早已看呆,直到李雨微踉跄扶住祭台才惊醒:&34;大人!您受伤了?&34; 她摆摆手,抹去唇边血迹:&34;无妨,只是耗了些元气……烦请樊捕头将鳞片与毛发交我,此物与酆都叛徒必有牵连。&34; 水妖已经处置,证物已经无用,樊锦华将布包恭敬地递给了过去。 一直在远处遥望的阿生连忙驾着马车赶过来,接走了李雨微三人。 樊锦华带着下属清理了现场,收队离开。 众人离去后,江边芦苇丛中忽有黑雾凝聚,化作一戴青铜面具的黑袍人。 他拾起一片落在草丛里未被烧尽的暗绿鳞片,低笑:&34;李雨微,你阻得了江魃,却阻不了酆都倾覆……&34; 江风掠过,黑袍人如烟消散,鳞片上一枚&34;赦&34;字血印也随之消失。 那血印与刚才镜中白骨手的印记是一模一样的。 经过一夜的休息,李雨微照常一早来到紫薇堂。 夏荷捧着热茶嘀咕:&34;微姐,酆都真要出事?咱们真要去那鬼地方?&34; 李雨微摩挲着鳞片上的血印,目光幽深:&34;能让阴司叛徒冒险救江魃,恐怕酆都大帝闭关是假,失势是真,我与鬼将张鹏有些交情,理应去一趟,看看他的安危。&34; “微姐,我跟你一起去。” “对,我也一起去。” 夏荷与念念没有去过酆都,但都听说过酆都乃是鬼门关,连江魃那种怪物都是里头逃出来的,肯定很危险。 李雨微摇头,“你们的修为尚浅,还不能踏足那种地方。” “汪汪” 门外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不用猜都知道是阿奇回来了。 它身上一身冰霜,毛发湿哒哒的。 念念心疼地拿了毛巾来给它擦拭。 “怎么独自回来?那两个将军不是说亲自送你回来的么?” “马车怎跑得过我自己独行?婉拒了。这是他们给我的酬劳。” 阿奇爪子拍向自己脖子上系着的小荷包。 夏荷帮它取下,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千两银票。 之前李雨微已经收过酬劳了,这一千两独属于阿奇的。 “哇,阿奇,你现在身价不低呀,出一趟任务能收一千两,可知我出摊才收人家十个铜板呢,啧啧” “呵,主人,你有时候收人家万金怎么不说?别打我银票的主意,这些都是我的。” 阿奇拢着荷包,一脸防备。 李雨微朝它伸出手,“紫薇堂什么时候短过你吃的喝的?你攒银子干啥?不如我帮你存起来,将来娶媳妇用。” “汪!” 阿奇拒绝了,将荷包塞到了念念的手中。 念念已经给它清理了一遍毛发,捏着荷包狐疑道:“微姐,它干啥给我?” 李雨微笑道:“可能是希望你给它找个小母狗成家立室呗。” “汪!”阿奇生气了,但它只能跟李雨微交流,念念听不懂它的话。 “主人,你给念念姐姐说,那是我的伙食费,我要每天啃骨头。” “好好好,我一定转达。”李雨微偷笑,“念念,阿奇说喜欢毛发有斑点的小母狗” “汪~!”阿奇绝望了,转身去了后院。 此举,正合李雨微的意,她要去酆都,不能让阿奇跟上。 可刚要瞬移,发现阿奇抓住了她的裤腿 无奈,只能带它飞了。 转眼,一人一狗踏入了罗酆山灰蒙蒙的阴界之地,周遭的阴气在这冬日里显得尤为凛冽,仿若能冻结灵魂。 她信步而行,目光如炬直视前方的道路。 随着她迈开步伐,四周的阴气似被她的气势所震慑,竟纷纷避开,让出一条幽暗的通道。 行至酆都鬼门关前,阴风怒号,深夜的忘川河畔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唯有那血色旋涡倒悬天际,显得格外刺眼。 李雨微伫立在河畔,目光冷冽地望着那漩涡。 她指尖轻轻拂过腰间铃铛,七枚铜钱在掌心自行旋转,瞬间摆出北斗阵型,七道微弱的光芒从铜钱中散发出来,映照在她清冷的面容上。 “看来阴阳两界的屏障已经出现裂痕。”她轻声说道,语气中满是凝重。 突然,幽绿的磷火如鬼魅般从地底窜出,紧接着,原本应守卫鬼门关的夜游神石像竟渗出黑血。 第929章 生魂养鬼玺 李雨微后退半步,七星剑锵然出鞘,剑锋划破虚空,扭曲的青铜门悄然浮现,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这才是真正的鬼门关。 “何人擅闯幽冥?” 沙哑的声音刺耳地从门缝里传出,两盏猩红灯笼在黑暗中骤然亮起,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酆都鬼将张鹏的故友来访,还请日游神行个方便。”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 灯笼的光芒瞬间熄灭,青铜门轰然洞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门内之景让李雨微瞳孔微缩,映入眼帘的并非往日的黄泉路,而是一条布满蛛网的破败长街。 街边石雕的牛头马面都变成了头生犄角的怪物雕像,它们手中钢叉上刻着的纹路,与江魃鳞片上的一模一样。 阿奇紧跟在李雨微身后,沿着长街谨慎前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突然,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来,一人一狗闪身躲进一座残破牌坊。 只见两队青面鬼卒押送着数百游魂经过,那些游魂脖颈都烙着血印,神情呆滞,毫无生机。 当队伍从眼前经过时,李雨微看到了张鹏正在押送的队伍当中,但他似乎受了重伤。 她用传音的方式引起了张鹏的注意。 张鹏渐渐落在了队尾,接着快步来到李雨微跟前。 “李大师,您怎么来这里了?”他声音沙哑却透着惊喜。 “昨日遇到从酆都忘川河出逃的江魃,感觉有些不对劲,便过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唉酆都大帝闭关,有人伺机作乱,拘来生魂喂养鬼玺……” “鬼玺?是什么?”李雨微听闻,有些懵,她也没听说过鬼玺是什么东西啊。 “呃人间的帝王有玉玺,酆都的帝王有鬼玺,就是一方印章。” “原来如此,是何人作乱?” 张鹏还来不及答话,一旁忽然显出一个血池,并突然沸腾,池底浮现出一个黑袍人的青铜面具。 张鹏见状,居然有些哆嗦。 黑袍人从血池中缓缓升起,他掌心浮现金色“赦”字。 李雨微见状,忽然想起昨夜消灭江魃时,镜中伸出来抢夺江魃的手也有同样的‘赦’字。 “李雨微,你终于来了,本尊等你好久。” “哦?等我?你是谁?等我做什么?” “哈哈哈,你算天算地,没算到自己的死期吗?” “哦?这么说,江魃是你放出去的,只为了引我前来?你有何目的?” 她满心疑问,也十分愤怒,此人为了见她,竟然让江魃惨死无辜。 哈哈哈哈 黑袍人没有回答她,一阵狂笑过后,忽然伸手袭来,看样子是想捏住她的脖子。 李雨微瞬移了位置,冷眼看着他。 黑袍人见李雨微躲开了自己的袭击,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双手一挥,血池中的血水瞬间涌出,化作无数血色触手,朝着李雨微缠去。 李雨微身形灵动,七星剑舞出一道道剑花,将触手一一斩断。 然而,这些触手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数量,源源不断地从血池中涌出,将李雨微团团围住。 黑袍人冷哼一声,双手结出印契,血池中的血水突然倒卷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柄巨大的血色镰刀,带着无尽的煞气朝着李雨微劈砍而去。 李雨微目光一凝,她能感受到这血色镰刀上蕴含的强大力量。 她不敢硬接,身形迅速向后掠去,七星剑在身前画出一个圆弧,形成一道剑气屏障,试图抵挡住这致命一击。 黑袍人见状,再次催动血池中的力量,那血色镰刀瞬间变得更大,刀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狠狠地斩在剑气屏障之上。 “轰!”一声巨响,剑气屏障瞬间被击碎,李雨微也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倒飞出去,撞在了一旁的石柱上,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黑袍人见她受伤,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可盯着她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无比的痛惜。 他心中着急,双手一抓,血色镰刀再次朝着李雨微斩去,似乎想要一举将她击杀。 然而,就在血色镰刀即将命中李雨微的瞬间,她手中的七枚铜钱瞬间飞出,在她身前形成一道璀璨的星光护盾。 血色镰刀斩在星光护盾上,发出了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却未能将其击穿。 李雨微趁机稳住身形,她深吸一口气,七枚铜钱再次旋转起来,北斗阵型瞬间展开,强大的星力从铜钱中涌出,汇聚成一道巨大的星光柱,朝着黑袍人反扑而去。 黑袍人没想到李雨微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反击,他面色一变,双手迅速结印,试图再次召唤血池的力量抵挡。 然而,这次他的动作慢了一步,星光柱直接击中了他的身体。 “啊!” 黑袍人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身体被强大的星力冲击得不断后退,身上的黑袍也被星光烧出了一个个大洞,露出里面已经千疮百孔的皮肤。 李雨微抓住机会,七星剑直指黑袍人,剑尖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敢招惹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她话音刚落,七星剑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直刺黑袍人的心脏。 黑袍人惊恐地看着那柄逼近的七星剑,他想要躲避,但身体却因为刚才的重创而难以动弹。 就在七星剑即将刺中他的那一刻,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玉佩,玉佩上同样刻着“赦”字。 他将玉佩狠狠地摔在地上,顿时,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从玉佩中涌出,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李雨微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出完整北斗七星。 星光穿透幽冥,穿透面具,照出黑袍人真容,竟是本该镇守十八层地狱的楚江王! “原来是你……”李雨微的声音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哈哈哈,没错,是我!李雨微,别人敬你,本座却馋你,只要吞噬了你的神魂,便可得到你的九世修为,待本座用你的魂火炼成最后一块赦令,便是新的酆都大帝!” 楚江王语毕,睥睨着看向李雨微,仿佛李雨微踏入罗酆山之后,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第930章 楚江王覆灭 “呵,想吃掉我?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你篡改生死簿,拘来生魂喂养鬼玺,天不罚你,我来收你!” &34;哈哈哈,尽管放马过来!&34; 楚江王狂笑一声,突然从血池里召出鬼玺。 鬼玺散发着嗜血的光芒,直取李雨微。 李雨微早有防备,她祭出七星剑,剑身与鬼玺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浑身阴邪的鬼玺在阳刚的七星剑攻击下,逐渐落了下风。 楚江王见状大怒,挥手召唤出无数的冤魂,试图干扰隔空操纵七星剑的李雨微。 李雨微不为所动,她口中念诵咒语,手中的符箓接连贴出,金色光芒逐渐增强,将涌来的冤魂驱散殆尽。 就在这时,张鹏散发着强大的气势挥刀朝楚江王劈去。 楚江王被迫分神应对张鹏的攻击,见情势不妙,他突然改变战术。 他将鬼玺收回,高高举起,无数冤魂瞬间汇聚其上,形成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 那股力量如汹涌的浪潮般向着李雨微和张鹏席卷而来。 “李大师,接住!” 张鹏见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战刀抛向李雨微。 战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刀身上的青光与冤魂的黑暗力量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李雨微稳稳接住战刀,她将七星剑与战刀交叉握住,两股力量在她手中汇聚。 她大喝一声,全力挥出,一道巨大的光芒从两把武器的交汇处射出,直冲楚江王而去。 楚江王虽全力抵挡,但仍被这股光芒击中。 他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森罗殿的墙壁上,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 楚江王受了重伤,已经无法挣扎起来。 李雨微居高临下看着他,“你不是我的对手!” 楚江王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你若杀我,永远也找不到酆都大帝的下落!” “哦呵?你是在拿他做要挟我的筹码吗?” 楚江王不语,成王败寇,他现在很没面子。 “其实,无所谓,我与那酆都大帝也没什么交情,不过你是死到临头了。” 楚江王见大势已去,想要逃走,却被突然出现的金色锁链缠住。 李雨微手持符箓,上前一步:“今日,便是你的末日!”她将符箓拍在楚江王身上,金色火焰瞬间将其吞噬。 随着楚江王的惨叫声,一代枭雄在哀嚎声中渐渐虚化,逐渐透明,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鬼玺也在这火焰中化为乌有。 森罗殿内的黑暗气息逐渐消散,忘川河的河水也恢复了正常流向。 张鹏又喜又忧。 喜的是欺凌在他们头上的叛贼被灭了。 忧的是,酆都大帝名为闭关,实则被楚江王控制,下落不明。 如今,罗酆山已经群鬼无首。 他突然捂住心口跪地,战甲缝隙渗出黑血,“李大师,可否帮忙寻找大帝的下落?” “行,那楚江王用八凶锁魂阵镇压大帝,必定在酆都内留下阵基。只要找到阵基,便可顺藤摸瓜。” 李雨微语毕,环顾四周,她还要等找到酆都大帝,找他办两件事呢,这个忙是肯定要帮的。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血池上看了许久,忽然虚空画符,一道金光打入血池。 池水突然翻腾,池底缓缓浮现出一枚黑色的罗盘,罗盘表面刻满了诡异的血色符号,指针在微微颤抖。 “这罗盘之上,血色最浓之处,便是大帝所在。”李雨微缓步上前,指尖轻点罗盘。 罗盘瞬间发出一道幽光,指针迅速稳定下来,指向了罗酆山深处。 张鹏见状,立刻握紧战刀,“在下即刻去寻!” 阿奇盯着罗盘汪汪叫了两声,率先跑了出去。 李雨微跟了上去。 张鹏见状,也快步跟上。 阿奇穿过森罗殿,踏入了一条幽深的石阶通道。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阴气愈发浓厚,石壁上不时有冤魂游荡,发出低沉的哀嚎。 李雨微手中的七星剑始终散发着光芒,驱散着四周的阴霾。 进入酆都的最深处,终于感应到酆都大帝的气息。 破开机关石壁,里头是一个刺骨寒冷的地底秘宫。 而酆都大帝此时正被八凶锁魂阵镇压于秘宫之中。 李雨微不由一悸,这是一座非常霸道的锁魂阵。 四周有巨大的石像分立八方,每座石像都手持法器,散发出强大的气息,正是锁魂阵的关键。 阵法中心,酆都大帝盘膝而坐,气息微弱,周身被黑色锁链缠绕,无法动弹。 不过,再强的阵法也有破绽。 李雨微绕着八座狰狞石像缓步而行,指尖划过石像表面的上古铭文,寒霜在符文上游走时骤然爆出幽蓝鬼火。 她迅速缩手,只见被触动的石像竟缓缓转动头颅,空洞眼窝中亮起血芒。 &34;退后!这阵法会噬灵反噬!&34; 她话音未落,八座石像手中法器同时激射出暗红光束。 张鹏的战刀被其中一道光束扫过,精钢锻造的刀身竟熔出赤红缺口。 阿奇突然朝着东南方向狂吠,李雨微转头看见酆都大帝的灵体正变得透明。 &34;阵法在抽取他的魂力!&34;她甩出七枚五帝钱钉入地面,却见铜钱瞬间被地下涌出的黑气腐蚀成粉。 &34;坎离易位,震巽倒悬&34; 李雨微咬破指尖在七星剑上画出敕令,剑锋插入地面的刹那,整个秘宫地砖突然浮现出纵横交错的血线。 这八凶锁魂阵竟与整个罗酆山地脉相连! 石像开始诡异地移位重组,每当他们击碎一座,断裂的碎石便会被其他石像吸收。 第三座石像崩塌时,剩余五座已融合成三头六臂的巨像,每个掌心都睁开流血的竖瞳。 &34;攻它天突穴!&34; 李雨微将战刀抛给张鹏,自己凌空画出三十六道雷符。 刀锋刺入石像咽喉的瞬间,雷符化作紫电锁链缠住石像四肢。 阿奇趁机跃上石像头顶,利爪撕开藏着阵眼的颅骨。 然而阵眼中涌出的不是法器,而是楚江王残留的元神! &34;陪本座永镇地脉吧!&34;黑影狞笑着引爆阵眼,整个秘宫开始塌陷。 第931章 江魃残魂 李雨微扯下颈间玉佩捏碎,顿时,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虚影显现,将崩塌的阵法能量强行压入地底。 当烟尘散尽,八座石像已化为满地猩红晶石。 酆都大帝身上的锁链寸寸断裂,他周身突然腾起九幽冥火,将残余晶石烧成灰烬。 &34;多谢这晶石里藏着噬魂蛊&34; 大帝虚弱的声音让众人悚然,原来最厉害的杀招在此。 调息片刻,酆都大帝缓缓睁开双眼,他站了起来。 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势,这股气势瞬间弥漫整个秘宫,那些被楚江王控制的冤魂在这股气势的压制下,纷纷发出哀嚎,逐渐消散。 “多谢二位相救。”酆都大帝对着李雨微和张鹏抱拳致谢。 李雨微淡然一笑:“大帝言重了。我救你是有条件的。” “哦?紫薇有何事?寡人定当全力配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此次楚江王作乱,篡改生死簿,拘来许多生魂,还放出江魃去祸害了七个无辜且心善的人。还望大帝能让他们尽快投胎转世,投到富裕人家。” “此事不难。”酆都大帝点了点头,“寡人会亲自安排。紫薇的善心和本事都令人敬佩,日后有任何事,酆都定会鼎力相助。” “不敢当,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就在这时,阿奇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它警觉地看着秘宫外的通道。 李雨微和张鹏立刻警觉起来,可能楚江王的余孽并未完全清除。 阿奇龇牙弓背的瞬间,秘宫穹顶突然坠下粘稠黑液。 李雨微甩出三道符纸截住毒雨,符纸却在半空被腐蚀成焦黑的蝴蝶。 &34;是血池秽水!&34;张鹏横刀护住大帝,却见通道里爬出数十具白骨阴兵,这些骸骨眼眶里跳动的竟是噬魂蛊虫。 酆都大帝抬手虚按,九幽冥火在掌心凝成玉笏,玉笏化作流光没入张鹏眉心。 &34;张鹏听令!&34; 随着威严敕令,张鹏战甲浮现出十八层地狱图腾,&34;今封你为镇狱鬼帅,掌三千阴兵符,肃清罗酆山余孽。&34; &34;末将领命!&34;张鹏周身腾起青黑煞气,战靴踏地时竟震碎三具袭来的白骨。 阿奇趁机跃上他肩甲,犬瞳中映出通道深处更多蠕动的阴影。 张鹏战靴碾碎白骨残骸,三千阴兵符在掌心化作血色令旗。 当他挥动旗幡的刹那,森罗殿七十二根盘龙柱同时震颤,历代镇狱鬼帅的残魂从地砖裂缝中升腾而起。 &34;列阵!&34;随着暴喝,三百青铜战车从忘川河底破水而出。 李雨微打出了一道显形符箓,照出噬魂蛊藏身的空间褶皱,那些蛊虫竟在啃食阴阳两界的屏障。 接着,无数噬魂蛊王幻化成楚江王模样,操控着最后三万六千只蛊虫结成天罗地网。 刚升职加薪的张鹏丝毫不惧。 当青铜战车冲入虫阵的瞬间,所有蛊虫同时自爆,剧毒绿火熊熊燃烧。 张鹏趁机将令旗插入山巅,十八层地狱虚影轰然降临。 刀锋过处,噬魂蛊王的惨叫化为青铜战车上的镇魂铃响。 当最后一只蛊虫被九幽冥火烧尽,破碎的阴阳屏障开始自动修复。 李雨微和阿奇没有久留,告辞回了紫薇堂。 在酆都待了那么久,人间确实一天还没有过完。 夏荷与念念听李雨微讲了酆都发生的事,不由啧啧称奇 念念最关心的是那个七个被江魃害了的人,他们都是被江魃所骗,见义勇为下水救人而丢了性命的。 “微姐,那七个人会托生回秦州来吗?” 李雨微轻轻摇头,“不好说,或许会投到富庶之地去吧。他们的新生不用我们操心,我想给他们的家属送些东西。” 念念点头,“我已经查过了,这七人当中,三人是无亲无故的,只有五人有家属,我们已经送过抚恤金,还帮他们解决了一些困难。” 李雨微朝她竖起大拇指,念念跟她时间久了,越发能懂她的心意了。 “只是”念念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事别瞒着我。”李雨微疑惑地盯着念念。 &34;微姐,我前面还没有说完,第七名死者姓老,他儿子出事了,我未能解决,请微姐责罚。&34; 念念说着羞愧低头。 “具体什么情况?” &34;劳渔夫遇害后,他十二岁的儿子忽然生病了,情况十分诡异,要不,您先去看看?” 李雨微白了她一眼,“快不快快带路?” 抵达劳家门前,里头传来凄厉的哭喊。 那少年被绑在桃木椅上,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青灰色鳞状纹路,眼神十分狰狞。 一个老太太跪在神龛前拼命磕头,香炉里的三炷黄香却拦腰折断。 见到念念带着一个气度不凡的女子前来,一个妇人连忙出来招呼。 李雨微简单回应后,立即走到少年的跟前,掀开他的衣领。 只见他的脖子和胸口已经长出了水鬼斑,一枚和田玉的平安扣正贴在孩子心口。 啧啧啧,那枚平安扣散发着墨绿的阴气,正在蚕食少年的魂魄。 她看向妇人,“这枚平安扣是不是他爹的遗物?” 妇人抹着泪道:“是,他爹遇害之后,官差打捞到送回来的。婆母便将此物挂在了阿称身上,纪念他爹。” “糊涂啊,他爹是横死的,遗物怎可直接给孩子戴上?还不快取下来?” 妇人闻言一惊,“难道阿诚生病,与这玉扣有关?” 见李雨微坚定点头,一脸严肃,她连忙上前,从儿子脖子上取下了平安扣。 就在平安扣离体的瞬间,少年停止了嘶吼。 跪在神龛前的老太太见状,连忙起身踉跄着跑过来。 “阿诚这是好了?” 李雨微摇头,“还没有,这平安扣不干净,他的魂魄被蚕食了一部分,幸好还来得及,我这就给他招魂。” 老太太婆媳不敢多言,眼巴巴地等着这女子救人。 李雨微在阿诚额头上贴了一道驱邪符,而后念诵招魂诀。他的魂魄便缓缓从平安扣中飘出来,被李雨微抓住按回了体内。 少年浑身一震,眼神清明了几分,看向在场两名陌生女子,有些茫然地看向母亲和祖母。 “娘,我怎么了?怎么把我绑起来?” 妇人喜极而泣,连忙给儿子松绑。 李雨微没有告诉他们的是,江魃的残魂寄在平安扣里了。 她拿着玉扣走到一旁,在掌心画出血色雷纹符箓,一掌拍在平安扣上。 惊雷炸响中,一缕江魃残躯从玉中挤出,朝李雨微张牙舞爪扑来。 李雨微嫌恶地瞧它一眼,点燃冥火将其点燃。 江魃残魂的独目突然淌出血泪,痛苦挣扎。 最后一丝阴气被焚尽时,少年身上的鳞片簌簌脱落。 平安扣也没有了蚀骨的冰冷,有了丝丝暖意。 她递给了少年,“你爹留下的玉扣已经清理干净了,以后可以戴着。” 少年温和一笑,接过了平安扣,转身安慰母亲和祖母,“爹不在了,可我长大了,我会撑起门楣的!” 李雨微放心离开,她在平安扣注入了一丝好动心,会护着少年一生顺遂,这个家有了他的倔强,也会跃升到富贵圈层的。 第932章 姑娘的诡异怪病 翌日,李雨微在紫薇堂里指点两个徒弟修炼,忽闻街上传来车辙碾过青石的轱辘声。马车却停在了隔壁医馆。她心有所感,给徒弟们布置了修炼任务,便从后院出来,喊来阿生,教他练功。自从阿强去了包子铺当掌柜,阿生任务重了,多次跟随主子出去办事都帮不上忙,最近刻苦练功了。隔壁医馆,罗璟迎来了奇怪的病人。被一对中年夫妻抬下马车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她似乎睡得非常沉,被抬到医馆的长榻上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少女的头颅像熟透的麦穗般低垂,素色襦裙下露出的手腕细得能看见青紫血管。男子安顿好少女,抱拳道:“在下柯守仁,听闻罗大夫医术高明,特地将小女送来,还请罗大夫出手相救!”罗璟自从被李雨微带入修炼之路,白天黑夜都在后院修炼。非必要是不会出诊的,都是他的徒弟秦新路在看诊。秦新路就是之前买肉走岔了路,去了阴间五十年才回来,发现女儿都长成了大婶那人。他这两年跟着罗璟学习,普通的病症已经手到擒来了。他对着中年男子回了一礼,“师父不在,我姓秦,可否让我看看姑娘的病症再说?”中年夫妻对视一眼,十分失望,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点头请秦新路给女儿看诊。秦新路把完脉时,眉间皱成一团。“脉象虚浮似游丝,气血衰败如暮秋残荷。令嫒这病症...像是被什么东西蚕食了精气..."他说话时小心斟酌,因为这病症太奇怪了,甚至可以说是诡异。“秦大夫,您说得对,阿韵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她这情况,能治吗?”就在这时,阿韵姑娘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她苍白的唇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努力睁开的双眼灰蒙蒙,瞳孔缩得小小的。少女却猛地咬住自己的虎口,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地上,秦新路眼疾手快按住她人中。并用银针封住她的几处大穴,阿韵姑娘才安静下来,神情颓废。秦新路转头对柯守仁夫妇道:"姑娘这病症非药石可医,怕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就算请出我师父罗大夫也只能减轻一些痛楚..."柯守仁闻言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啊?那该如何是好?秦大夫,还请您通禀罗大夫,请他帮忙想想办法呀。”其实女儿的情况他知道十分棘手,只是没想到罗大夫这里也没有办法,才如此震惊。“唉...姑娘这情况真的非药石可医,但隔壁紫薇堂应该会有办法。”“紫薇堂?对哦,传闻紫薇堂李大师十分神通,我怎么没想到呢!”柯守仁夫妻对视一眼,眼睛都亮了起来。秦新路亲自将一家三口送了过去。听到门口的动静,李雨微让阿生继续练习,她自己迎了出去。只看了阿韵一眼,就见她背后浮着一团墨色雾气,隐约凝成枯手形状。李雨微心中有了一些推断,立即请人进屋说话。柯守仁夫妻将还清醒的女儿扶到椅子上坐下,李雨微指尖掠过阿韵眉心,触感冰凉如腊月井水。她点燃三炷安魂香,青烟却诡异地避开少女周身三尺。李雨微一惊,拿来铜镜悬在阿韵头顶时,镜中赫然映出三道虚影,其中一道被黑雾缠成茧状。"姑娘被一股阴气缠绕,是守尸魂。以至于姑娘三魂中的胎光受损,胎光主生死寿夭。”柯守仁夫妻面面相觑,有些听不懂,却又明白女儿是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难怪大夫把他们送到紫薇堂来。李雨微见他们不语,继续问道:“方才听秦大夫说,你们是从外地远道而来秦州不久?”“正是,在下有亲戚在秦州做生意,我也被西北的政策吸引,便举家前来,入秋前抵达的。”“你们来的路上,可遇到什么不平常的事?”听闻此言,柯守仁夫妻陷入了回忆之中。细细梳理了一遍,他摇头道:“并没什么特别的,小女阿韵也每日跟她母亲在一起,并没有单独做过什么。”李雨微沉声道:“不可能,你们再仔细想想,有没有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啊...老爷,你记不记得,路上遇到一座被雨水冲垮的坟墓?”“哦...确有此事,我们只是见那墓主的骸骨被雨水冲到了官道上,便顺手挖了个坑埋了,这...算不寻常的事吗?”后一句是对着李雨微说的。李雨微喟叹一声,“这肯定是大事呀,把你们三人的生辰八字都报来,我算算此事对你们的影响。”柯夫人连忙将夫妻二人和女儿的生辰八字报了出来。听到阿韵生于庚辰年七月十五子时,李雨微铺开黄纸的手忽然顿住,朱砂笔尖在纸上洇开一点猩红。"中元节鬼门开时降生?"她掐指推算天干地支,铜镜中突然传来玉石相击的清脆声响。柯守仁见她神色凝重,担忧得额角渗出冷汗。"大师,可是小女的八字有什么妨碍?"李雨微蘸取金粉在黄纸上画出九宫格,"令嫒是至阴之体。而你们埋葬的那具骸骨,当是位出嫁半途身亡的姑娘。"她话音刚落,阿韵突然发出咯咯笑声,闭着眼从椅子上站起,双臂平举如僵硬的木偶。柯夫人想要搀扶,却被李雨微厉声喝止:"别碰!她现在被附了身!"少女青白的手指突然暴涨寸许,指甲泛着幽蓝寒光。她以诡异姿态扭动脖颈,喉间发出沙哑的哭诉:"为何要夺我唯一的念想?为何啊..."声音忽男忽女,震得案上茶盏嗡嗡作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李雨微甩出五帝钱封住门窗,铜钱落地竟陷入青砖半寸。她快速在阿韵眉心贴了一道符,少女皮肤下顿时凸起无数游蛇般的黑气。在她父母吓得不知所措时,阿韵突然凄厉尖叫,七窍渗出黑血。忽然堂内阴风大作,阿韵背后的黑雾凝成凤冠霞帔的女子。她泪眼朦胧,欲语还休。 第933章 定情指环 李雨微将玉佩按在八卦台中央,桃木剑挑起往生符,正准备送走那魂魄,却注意到她发颤的手缺了三根手指。“你...在找手指?”女鬼愕然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李雨微知道女鬼缠着阿韵肯定是在找什么,随即给柯守仁夫妇打开了鬼眼,让他们参与此事。看到女儿身后冒出来的虚影,夫妻二人吓得脸色惨白,咬住嘴唇才没有惊呼出声。"柯掌柜,你们埋骨时,可曾留意骸骨的左手缺了三指?"柯夫人闻言下意识看向虚影女鬼的手,顿时脸色煞白,颤抖着点头。"当时骸骨掌中攥着一个玉扳指,我见成色极好,便掰下来,掰断了它的三根指骨..."她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几乎不敢再抬起头。柯守仁大惊,“娘子,你...你怎么能拿死人的东西?现在东西哪里呀?”柯夫人指了指女儿,“我给了阿韵把玩,应该在她的荷包里。”柯守仁剐了妻子一眼,“还不取出来还给人家?”柯夫人这才颤抖着在女儿怀中找出荷包,翻出一枚黄玉指环。指环里头渗着丝丝金红色,就如夕阳晚霞一般好看,难怪她会起了贪念。女鬼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信物,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原本模糊的面容竟在指环的映照下清晰起来。可她伸出手,却无法触及指环。只是随着她的动作,发髻上歪斜的凤钗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嫁衣残破处露出森森白骨。李雨微指尖在铜镜上画了个卍字:"姑娘且慢,这指环可是你执念所在?"“是!它是我的!不,是崔郎的...”女鬼试图再次伸手去抢夺指环,可她靠近指环时,虚空中突然炸开一声惊雷。她踉跄着退到墙角,嫁衣上渗出暗红血迹,不敢再轻举妄动。李雨微喟叹一声,“也是个可怜人,你且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我才能帮到你。”女鬼闻言,有些讶异,她没听错吧?这个玄术师居然愿意帮助自己?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她拢了拢记忆,讲起了悲伤的往事。"我叫永宁,只记得那年的九月初八是我的大喜日子。崔郎来接亲。却在回去的半道上遇到了山匪...”“我被山匪掳走时,崔郎已经被打伤,不知生死。山匪抢了我的嫁妆,将我卖给了横死了儿子的人家,将我活埋配阴婚..."“这一埋,就是很久很久了,也不知道崔郎如何了...”“我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山洪冲开墓穴,冲破符箓禁锢。"“路过的柯家人为我收了骸骨重新埋入土中,我本是满心感激的...”女鬼的骨节咔咔作响,"偏这妇人掰断我三指取走同心环,害我魂魄不全无法投胎!无法去寻崔郎..."柯守仁夫妇闻言,羞愧不已,没想到骸骨的背后,还有如此悲惨的故事。柯夫人扑通跪倒在地,指环滚落在青砖上,叮咚作响。"妾身不知这是姑娘的定情物,这就物归原主!再帮你重修坟墓,逢清明去拜祭,求你放过阿韵好不好?”"太迟了!"女鬼突然化作黑雾裹住阿韵,"三魂已损,就用这丫头的至阴之体补全我的魂魄!"李雨微还在场呢,岂能容她放肆?双指抹过桃木剑,剑身腾起青焰:"天地玄宗,覆护真人!"符咒化作金网罩住黑雾。"永宁姑娘,崔郎还在忘川河边等你,你真要为了执念永世不得超生?"女鬼的煞气突然凝滞。李雨微将铜镜转向她,只见铜镜中浮现出青衣书生在奈何桥徘徊的身影。他手中握着的一枚小小的黄玉指环,与方才柯夫人掏出来那一枚明显是一对的。"崔郎..."女鬼的嫁衣褪去血色,露出原本的茜红,"他...他竟在忘川河畔等了我二十年?"说着,嘤嘤嘤地哭了起来。李雨微挥挥手,“别哭了,我为你修补魂魄,超度你去寻崔郎。”柯守仁也扑通跪在青砖上,对着女鬼连磕三个响头。"永宁姑娘,我会尽快请工匠重修你的坟茔,将此指环埋入坟中,修你与崔公子的双人墓碑!"女鬼闻言,立即停止了哭泣,起身盈盈拜谢。李雨微手指结印,口中念诵往生咒,为她清除配阴婚所受的禁锢,送入了阴司忘川河畔。铜镜泛起涟漪,青衣书生猛然抬头,颤声道:"永宁?你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女鬼的断指抚过虚影中书生的鬓角,泪落成珠。李雨微倒扣铜镜,没有再看里头的情形。屋里的阴冷已经褪去,柯守仁夫妇又能感受到温暖了。李雨微将朱砂混入晨露点在阿韵眉心,口中念诵:太清玄元,魂兮归来。丹田归位,七魄复还。心神合一,清觉醒来。话音刚落,阿韵的睫毛轻轻颤动,似有醒来的迹象。李雨微将混着晨露的朱砂点在少女眉心,细碎金芒顺着经络游走全身。当最后一缕黑气从发梢溢出时,门外忽然传来清越的雀鸣。"咳!咳..."阿韵呕出半口淤血,血色已转为鲜红。她茫然目光落在母亲掌心的黄玉指环上:"娘,我梦到这指环是一个穿红嫁衣的姐姐的,我们还给她可好?”柯夫人连连点头,“嗯,还给她!阿韵,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娘,我好多了...”柯守仁夫妻老泪纵横,向李雨微叩首致谢。李雨微淡笑道:“无需多礼,酬金了因果,请柯掌柜支付一百两。”柯掌柜闻言,才想起此事,连忙掏出了荷包,夏荷也不客气,提师傅收下了。李雨微将五色丝线缠在阿韵的腕间,叮嘱道:“阿韵姑娘受阴气影响每日辰时用晨露煎服紫苏,子夜诵三遍《清静经》,连续一个月左右方会恢复如初。"她转头看向满脸愧色的柯夫人,"至于你...此事因你的贪念而起,理应赎罪。""妾身愿斋戒四十九日,为永宁姑娘抄百卷往生咒。"柯夫人将指环郑重收入锦囊,"待新坟落成,便将它与永宁姑娘同葬。"李雨微满意地点了点头,送走了他们。阿韵被搀扶着离开,李雨微看见她那道原本黯淡的胎光魂,此刻已经恢复了明亮。 第934章 身世之谜 翌日,一个十七八岁的温润少年冒着严寒来到紫薇堂。进了茶室,他拱手行礼:“小生林灿,见过大师。”李雨微温和一笑,“林公子无需多礼,快坐下喝杯热茶。”“多谢大师。”林原连忙坐下,接过过了茶盏。“林公子不惧严寒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大师,小生疑心自己的身世,夜不能寐,借今日外出采买笔墨的机会来求大师算算。”“哦?请详细说说你的疑虑。”李雨微洗耳恭听。念念、夏荷也侧耳倾听,冬日无聊,听听别人的事故,那是比听故事还有意思。“前些日子,小生无意间在父亲的书房中发现了一个木匣子,里头有一份褪了色的寻人招贴。”说着,他拿出一个荷包,从中取出一枚玉佩、一张泛黄的宣纸放到桌上。李雨微接过招帖细看,画像已经有些模糊了,但画像上的娃儿戴着的玉佩与这一枚实物似乎是同一枚。林灿猜到她的想法,点头道:“大师,小生比对过玉佩的形状和花纹,是完全一致的。这招贴的主人姓张,而小生一家都姓林...”说到这里,他顿住,没敢往下说。李雨微挑眉,“哦?公子怀疑自己不是林家亲生的孩子?”“嗯...”林灿轻轻颔首,“爹娘只有我一个孩子,自小衣食不缺,可父亲过于疏离淡漠,母亲过于控制我的思想行为,别人家好像不是这样子的。”李雨微闻言,细细打量林灿的面相。片刻后,她放下茶盏,目光停留在林灿眉间三寸, "林公子,你的父母宫晦暗如雾锁重楼,却隐有金线勾连。""这金线本该是血脉羁绊,如今却成了缠魂锁。更奇的是..."她忽然倾身,袖口扫过少年右耳下方,"这颗朱砂痣,怎会生在子女宫?"夏荷捧着暖炉凑近细看,果然见少年耳后藏着一粒殷红小痣。寻常人子女宫多在眼下,这般生法倒是头回见。李雨微将纸笔放到桌上,"烦请林公子写下令尊令尊生辰。"林灿心中有些疑虑,为何不是问他本人的生辰八字?不过他没有多言,提笔在宣纸上写字。李雨微却看穿他的疑虑,说道:“公子既然疑心自己不是亲生的,想必生辰八字亦不是真实的。”林灿闻言,顿了顿,没说什么,心中认同了这个说法。李雨微看到林母生于‘庚戌年三月初九’这几个字时,指尖开始掐算起来。"戌时三刻生人,命盘带七杀坐命宫。"李雨微的嗓音陡然沉下去。"这样的命格本该刑克六亲,偏又逢着天哭星入子女宫...林夫人可是每逢霜降便犯心绞痛?"林灿手惊讶抬眸,"大师怎知?母亲这些年汤药不断,说是生我时落下的病根。""哪里是生产?"李雨微忽然冷笑,"癸水年卯月寅时,这八字分明带着引产伤胎的凶煞。林夫人命中注定无嗣,强求来的...总要沾些因果。"说着,她指尖点在寻人启事模糊的墨迹上。茶室陷入死寂。炭火噼啪爆开火星,惊得林灿猛然站起,腰间玉佩撞在案几角,发出清越的鸣响。"所以这玉佩...这画像...我真的不是母亲所生?那我是谁?"“林公子莫急,这还得再推算一番。”李雨微示意他先坐下,而后用命盘推演前尘往事。林灿看不懂,只能耐心地等大师再度开口告知。"十八年前临江府有桩旧事。"李雨微停止了推演,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张主簿携家眷赴任途中扎营休息。说来也巧,彼时林员外夫妻正巧路过,抱走了张家稚子。"“这么说,小生正是那张家稚子?”林灿惊得再次起身,踉跄地着扶住博古架,架上青瓷瓶里斜插的梅花簌簌摇落花瓣。林灿摩挲着玉佩边缘的缠枝纹,忽的想起今晨出门时,母亲执意要给他系上狐裘的模样,声音发颤。"他们待我不薄。绫罗绸缎、珍馐佳肴,连笔墨都是松烟古墨...小生感恩父母,却没想到是...是偷我的人...""囚鸟金笼缀明珠,终究不是碧空。"李雨微将玉佩举到窗前,日光透过玉料中的絮状纹路,在地上投出个模糊的"张"字。"林公子可知,为何令尊教你五岁开蒙,十岁作策论?"见林灿摇头,她轻叹:"林家真正的公子订有一门亲事,对方门第比林家高..."“所以,他们偷一个孩子,只是为了履行婚约,攀上高枝?”“嗯...”李雨微点头,让他看清事实的真相,总好过带着幻想强吧,长痛不如短痛。窗外北风卷着沙石扑在窗纸上,沙沙作响。"公子打算如何?要去临江府寻亲吗?"林灿将寻人启事仔细折好收回荷包,又将玉佩挂回身上,表情恢复了平静。"春闱在即...待金榜题名后,小生再去求个明白,还请大师指点一下生父那边的线索。"李雨微看着他耳边的朱砂痣,笑了笑。"张家祖宅院中有株百年石榴树。多子多福的树,最会在枝干上结出朱砂似的瘤子。而且他们为了等孩子归来,一直留在原地。"林灿眸中闪过惊喜,“哦?是寻人招贴上写的那个地址?”见李雨微点头,他心头踏实了几分,还以为十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他们不知去了何处呢。既然爹娘还在原地,他倒是没有了那么急切。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李雨微嘴角露出笑容。今日这一卦,是重逢的喜悦,是失而复得,功德光提前给她结算到位了。*晌午后,一个裹着灰鼠皮袄的中年汉子踏进紫薇堂,衣襟沾着浓重的鱼腥气。"小民何奎,劳烦大师给算个卦。"他掏出锭银子拍在案上,指节带着冻疮,"我那婆娘上月初八回娘家,到现在整整二十日没音讯。"李雨微扫过男人泛着油光的额头:"请问尊夫人八字?""内子是庚申年七月十五卯时生。" 第935章 小道士夺李雨微气运1 李雨微将三枚铜钱掷入龟甲,金属碰撞声突然顿住,本该阳面朝上的卦象,此刻竟全部阴面向天。"尊夫人是左利手?"她忽然抬头。何奎下意识搓着右手虎口的老茧:"她、她使剪子惯用左手。""七月十五生人..."李雨微指尖划过黄历,"今年中元节,尊夫人是否在子时独自出门?""仙姑神算!"何奎突然激动,"那夜她说要祭拜早夭的弟弟,结果回来就染了风寒。"李雨微盯着龟甲里三枚阴面朝上的铜钱,忽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檀腥味。她抬眸看向汉子耳后,那片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像是被河水泡发的馒头。"你在渔市做营生有十年了吧?"她突然转了话头。何奎愣了愣:"整十二年,打从成亲就在码头杀鱼。""杀鱼..."李雨微指尖轻叩案几,"可你指甲缝里嵌的是朱砂。"茶室骤然寂静。念念、夏荷这才注意到,汉子指甲缝里的红渍并非鱼血,倒像是道观画符用的辰砂。李雨微这话惊得何奎手抖了一下,袖口露出腕间的红绳,那绳结打法分明是玄门中人才会的金刚结。"听闻半年前,云台观遭了贼。"李雨微突然起身,"丢了三坛镇着怨灵的朱砂,偏巧那夜当值的道士..."她猛地扯开汉子衣领,颈侧赫然有道陈年烫疤,"俗家姓名叫何为,若我没猜错,你正是何为,是何奎的亲兄长,我说得没错吧?"汉子眼中闪过惊愕,突然暴起,袖中抖出一柄匕首。剑锋将触到李雨微咽喉时,李雨微反手握住了汉子的手,缓缓用力,硬是压制下去了。同时,李雨微的另一只手扯开了汉子的人皮面具。“啊!”“啊!”念念夏荷同时惊呼,面具下是一张布满脓疮的脸,右眼窝空空如也。“哈哈哈哈.....”汉子突然怪笑。"没错,老夫正是何为!紫薇堂李大师的名头如雷贯耳,今日特地上门探探虚实,果然名不虚传!”“哦,何道长今日上门只为探我虚实?难道不是引我出手,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目的?什么目的?老夫不过是测测你这小女娘有没有真本事罢了,难道...你不敢探查何奎夫妇的下落?”李雨微嗤笑,他的目的可没那么简单,但她并没有挑破,藏得了一时,藏不到明天。她指尖忽然朝何为伸去,抽出他腕间的红绳。"呵呵,玄门之人,竟与怨灵交易多年?当日云台观失窃的朱砂,正是用来封印盗掘古墓所得的怨婴吧?"何为心中大骇,突然跌坐回木椅,没想到此女如此厉害,竟然短时间内将他看透了。李雨微指尖捻着红绳,绳结突然自燃成灰。"金刚结沾了婴灵怨气就会发黑。你盗取朱砂,是为了镇压从古墓里带出来的东西吧?"何为突然剧烈咳嗽,脸上的脓疮开始渗血。"两年前我在西郊挖到座宋代将军墓,墓里有个贴着符咒的陶瓮,里头是夭折的陪葬童尸。"你们擅自带走童尸,导致怨婴作祟。何奎妻子七月十五子时外出,其实是你们故意引她沾染怨气。"何为不语,默认。窗外忽起阴风,案上黄历哗啦啦翻到上月初八。念念突然指着何奎的靴子:"微姐,他鞋底沾着青苔!是城郊外那口古井才有的墨鳞藓!"李雨微低头一看,立即甩出红绳缠住何为脖颈:"带我去古井,否则让童尸怨灵亲自跟你讨债。"绳结骤然收紧,在脓疮上烙出青烟,何为沉默,起身往外走。同时,李雨微派人通知了官府的杨都尉。来到郊外的古井旁。井口压着一块刻满符文的青石板。大白天的,此处透露着阴森气息。李雨微以铜钱破开石板封印,一股腐臭味冲天而起。李雨微师徒抖戴上了口罩。此时,杨都尉带着人马赶到。李雨微无事不会寻他,寻他必有大案。现在案情不明,他在一旁候着。夏荷用竹竿在井里打捞,挑上来一件灰鼠皮袄,与何为身上穿的是同款。不同的是,皮袄内襟绣着生辰八字,领口却沾着暗红朱砂,下摆用银线绣看镇魂咒。李雨微挑眉,“这是你兄长的外衣?”何为不语。李雨微将皮袄扔在一旁,往井口贴了一道符纸,对杨都尉道:"井中有棺,辛苦打捞上来。”杨都尉听令,立即命衙役们打捞。不多时,一具缠满红绳的薄棺被吊了上来,棺盖上钉着七根泡发的桃木钉。开棺瞬间,腐臭的井水喷涌而出。棺内两具尸体面对面蜷缩,女尸左手死死掐着男尸咽喉,男尸右手握着把生锈的洛阳铲,正是何奎夫妇!众人的目光都在棺材上,无人察觉何为嘴角微勾,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原来如此。"李雨微用铜钱拨开女尸衣领,露出颈间紫痕。"何奎骗妻子用朱砂线绣镇魂衣,实则想将她制成活人棺。没想到妻子发现你们盗墓的秘密,别你兄弟二人......""闭嘴!"何为突然挣脱束缚,"这贱人竟在衣裳夹层藏了砒霜!阿奎挖到陶瓮当夜就毒发身亡......"女尸突然睁眼,左手以诡异角度抓住何为脚踝。何为脸色一变,口中念念有词,却毫无作用,女尸的力度越来越大。众人惊见她的指甲缝里嵌着朱砂与土壤,正是古墓特有的赤血土。何为还不能死,李雨微将铜钱甩在女尸眉心,女尸挣扎了一下没了动静,何为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带着砒霜跟踪何奎到墓地,却在搏斗间被怨婴附身。你们兄弟不得不用朱砂封棺,谎称失踪。我说的没错吧?"何为低头不语,目光看向古井,似有期待。李雨微也没指望他会主动承认罪行,目光也顺着看了过去。“杨都尉,古井里还有东西,辛苦继续打捞。”衙役们继续干活,没多久便从井底捞出到了一个硬物。 第936章 小道士夺李雨微气运2 衙役们拽着湿漉漉的麻绳,一个陶瓮破水而出,就在那一瞬间,突然传来婴儿啼哭。 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震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34;快闪开!&34; 李雨微甩出三枚铜钱钉住陶瓮,铜钱却&34;咔嚓&34;裂成两半,里面蜷缩着具裹符咒的童尸,额间还钉着一把杀鱼刀。 童尸额间的杀鱼刀嗡嗡震颤,刀身浮起血色咒文,竟是失传已久的夺运咒。 李雨微掐指一算,&34;子时三刻,北斗倒悬。&34; 她猛然回头看向何为,&34;你要用怨尸做引、百年怨婴为媒,在此处摆夺天造化局?&34; &34;哈哈哈哈,不愧是紫薇天师!可惜察觉太迟了!&34; 何为狂笑着,忽然撕开胸前的衣裳,露出胸口朱砂所画的七星图。 他猛地咬破舌尖,血雾喷在童尸眉心,&34;借尔九阴骨,夺她滔天气&34; 咒语戛然而止,最后一个字来不及说出口。 李雨微隔空抽了一巴掌,将他抽得半边脸都歪了,脱落的牙齿飞了出去。 原来何为的最终目的,是夺李雨微的气运。 念念看明白他的意图,气笑了。 一个小小的道士,竟敢觊觎微姐的气运? 他怎么不拿把铜镜照照自己几斤几两? 夏荷的钢鞭已经缠住了童尸的脚踝,用力一抽,童尸的骨节咔咔碎裂。 它睁开了空洞的眼窝,转而朝夏荷扑去。 念念挥剑而上,从背后一剑穿透了童尸的胸膛。 可它只缓了缓,桀桀怪笑两声,继续扑向夏荷。 夏荷身形一闪,来到童尸的左侧发起攻击,与念念左右夹攻。 李雨微没有上前帮忙,正好让她们锻炼锻炼。 天色已晚,井水突然沸腾,倒映出七颗血色星辰,赫然是北斗七星倒悬之象。 李雨微见此,看向何为的目光逐渐冰冷。 &34;你故意露出朱砂破绽,又用何奎夫妇尸体做障眼法,真正要的是我的气运,胆子不小哇。&34; &34;现在才明白?&34; 何为癫狂大笑,&34;二十年前我就在这口井里布阵,等的就是天师命格之人!&34; 插不上手的杨都尉突然惊叫:&34;紫薇大人小心!你影子在往井里坠!&34; 北斗星图突然扭曲。 童尸发出尖啸。 井底伸出无数苍白小手抓住李雨微的脚踝。 夏荷与念念正要上前,却被李雨微眼神制止。 她临危不乱,并指虚空画符,无数金光生成八卦图盖在古井上,刹那间,七星图轰然破碎。 童尸额间的杀鱼刀寸寸断裂,何为胸口七星纹开始溃烂。 更骇人的是,何奎妻子的尸体突然暴起,腐烂的左手直接插进何为胸腔。 何为抬脚将女尸踹飞,喷出一口血沫看向李雨微,&34;不可能!我明明用了你的生辰&34; “哈哈哈,我的生辰?你能探听到我的真正生辰么?哈哈哈” 李雨微乐了,她活了九世,哪个生辰都不能算生辰的全部。 就算是这一世为人,她老爹也是个略懂玄学的,又怎会不让外人知道她的生辰? 李老头将屋子建在半山上,单家独屋的,何时添了人口可以瞒得死死的。 所以,何为能打听到的,只是她爹迷惑世人的假时辰罢了。 就在此时,井底传来锁链拖动声,童尸突然咧嘴笑了。 它抱起自己的头骨轻轻摇晃,颅腔内掉出一枚生锈的长命锁。 &34;这纹样&34; 李雨微瞳孔骤缩。 长命锁上歪歪扭扭刻着北斗七星,第三颗天玑星处嵌着粒朱砂,正是她八百年前独创的镇魂手法。 童尸突然伸出白骨手指,沾着井水在地上画出符咒。 泥浆扭曲成八个古篆:永和七年,程门立雪。 李雨微如遭雷击。 数百年前隆冬,她作为游方道士途经北疆,曾替战死的程老将军超度幼子。 那孩子先天不足却通晓阴阳,临死前攥着她的袖口说:&34;锟锟来世要当紫薇姐姐的锁魂铃。&34; &34;原来是你。&34;她指尖轻触童尸额间,腐烂皮肉下浮现淡金印记,正是往世契约的烙印,&34;程小公子,久违了。&34; 她后来一直没有再遇到程小公子的转世,没有想到是被邪恶之人利用了。 童尸突然发出呜咽,空洞眼窝滚出混着朱砂的血泪。 井水倒映的北斗星图开始逆转,本该坠入井中的影子竟顺着李雨微的裙角爬回地面。 何为胸口溃烂的七星纹突然爆开七道血箭,&34;不可能!老夫用二十年阳寿换的夺运阵,不可能会失败!&34; 可他再不甘心又如何?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34;何为,你可知什么是真正的北斗倒悬?&34; “愿闻其详!”何为不甘地抬眸,后槽牙紧咬着。 “天枢为匙,摇光为锁,这才是真正的七星锁魂!你学的,歪门邪道,道行差远了。&34; 李雨微说着,咬破自己的食指,一滴血珠落在童尸眉心。 夏荷钢鞭轻轻抽回,松开了童尸。 童尸得到了李雨微的一滴血,渐渐舒展,没有了先前的恐怖。 李雨微剑尖挑起长命锁,月光照在&34;程&34;字铭文上,古井四周突然升起七根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石柱。 当年埋在将军府后院的七星桩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已经有了隐约的裂纹。 李雨微快速掐指推演,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挪了风水局。 李雨微冷笑,血线突然收紧,将何为吊在北斗天权位。 &34;程小公子尸身被盗那日,云台观后山是不是塌过一方崖壁?&34; 何为被血线勒得眼球凸出,恨恨道:&34;你你怎么知道&34; &34;因为那崖壁本就是八百年前封存七星桩的幌子。&34; 李雨微并指如刀划开虚空,七根石柱轰然移位,&34;贪狼移位,破军当空!这才是你夺运阵屡屡失效的真正原因。&34; 何为颓废跌坐在地,他明白了,却不甘心。 童尸突然张开嘴,吐出枚莹白的玉扣。 李雨微接住的瞬间,往世记忆如潮水涌来。 永和七年的雪夜,病榻上的孩童将玉扣塞进她掌心:&34;等锟锟长大了,给紫薇姐姐雕最漂亮的罗盘。&34; 井水突然沸腾如熔浆,童尸周身浮现金色的经络。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腐烂的皮肉层层剥落,显出白玉般的骨骼,额间杀鱼刀锈迹褪去,化作一柄刻着星图的银刃。 第937章 小道士夺李雨微气运3 &34;以怨为骨,化煞成刃。&34; 李雨微握住银刃的瞬间,何为身上的血线突然燃起青焰,发出声声惨叫,浑身脓疮里钻出无数怨灵。 那些被他镇压的婴魂啃噬着残躯,将他拖入了沸腾的井底。 七星阵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银刃引动天雷劈在古井中央。 地下水脉轰然改道,二十年前埋下的夺运符咒在雷火中化为灰烬。 杨都尉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特别是衙役和捕快们,感觉像在梦境中一般。 何为那邪道虽然解决了,眼前还有一个童尸在慢慢生长,提醒着他们这不是在做梦。 童尸忽然睁眼,胆大的人看去,他的双眼已经不再空洞,而是有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 他眨巴着眼睛看向李雨微。 &34;锟锟等了数百年,终于再次见到姐姐了可惜我这样子,实在汗颜&34; 李雨微心头难受,可怜的孩子 她扯出一个笑容,“锟锟,黑暗已经过完了,我这就送你去阴司,找下面的老家伙给你插个队。” “好,姐姐可否求孟婆徇个私,假装没看到我经过?” “呵呵我试试” 李雨微遣散众人,亲自将锟锟送至酆都,用她早几日才攒下的大人情为他换一世安宁。 至于孟婆能否徇私,她是不会出力的,反而希望孟婆给锟锟一碗加强版的汤,忘却前尘往事,来世做一个简单快乐的人。 翌日,刘璐的马车停在紫薇堂门前,送了夫君秦新路去隔壁医馆当值,便让车夫将一车年礼搬进了紫薇堂。 李雨微不由惊讶,“这才腊月初,就开始送年礼了?” 刘璐笑着跨过门槛,“呵呵,今年太冷,早些完成任务。” “感情我这里只是你的任务?人间真情何在?” “哎,没看出来堂堂李大师,是这样得理不饶人的,咳咳咳那我走?” “别走,过来,让我把把脉。”李雨微忽然收敛了嬉皮笑脸。 刘璐见状,咯噔了一下,“我怎么了?” “别紧张,我先看看。” 二人落座后,李雨微搭上了她的脉搏。 刘璐成婚半载,如今倒是长得珠润玉圆了。 因着她最初求娶秦新路时,曾明言无法要孩子的,李雨微只能把脉确定后再说。 双指下的脉象如小珠子在光滑的盘子上滚动一样,滑利而流畅,且跳动的速度相对较快。 李雨微心中一喜,打脸的机会来了。 正欲揶揄刘璐几句,脉象却忽然用力跳动几下,李雨微心头一凛,这这怎么可能? 她的人情这么好使的么? 刘璐腹中所怀的胎儿已经一月有余,而寄存在她腹中的小小婴魂竟然是程小公子! 方才那几下跳动,便是他在打招呼! 怎么?他真的骗过了孟婆,没喝汤? 刘璐见她神色变幻不定,不由拧紧了眉心,“小微,你这表情,难道我是要死了么?” 李雨微回过神来,对上刘璐担忧的双眸,忽然噗嗤一笑,“不,你不会死,但你会生。” “生?生什么?生财?” 李雨微笑而不语,继续揶揄盯着她。 “哇靠,不会是生小崽子吧?”刘璐忽然惊呼。 六年前她被第一任丈夫所害,一夜被多个禽兽玷污,当时的大夫诊断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能力。 所以在求娶秦新路做上门夫婿时,就明确过不会有孩子。 没想到啊,才成婚半年就怀上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高兴吗?那是肯定的。 只是,她担心自己的身体无法顺利孕育这份惊喜。 这会轮到她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了。 李雨微看出她的担忧,笑道:“放心,怀得很好,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真真的吗?那你可知道是男是女?” 刘璐希望是个男孩。 因为养女孩她会日日夜夜担忧女儿的安危,生怕重复她的命运。 李雨微想起堂嫂荣佳曾为怀了女孩担忧而抑郁的事,脸色微沉。 虽然一个多月还很难诊出男女,可她不是会看面相么? 虽然不用看也知道程小公子投胎必然是男娃,她还是装模作样仔细看了刘璐的面相,又按生辰八字测算一番,认真地告诉她,是个小公子。 刘璐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被巨大的惊喜砸得晕乎乎的。 李雨微终于有机会逗她了,“怎么,你夫君学医两年,能不知道你怀上了他的崽?” “呃可能是我曾经坦言过没有生育能力,他没往这方面想,哦,对了,昨晚他还还不会伤到我儿吧?” 刘璐忽然红了脸,飞快地看了一眼念念和夏荷两个未婚的姑娘,说不下去了。 “还云雨一番了?”李雨微捂嘴而笑。 “那不是不知道嘛。”刘璐瞪她一眼,气呼呼的。 “呵呵”李雨微尬笑,倒是没有提醒她什么,毕竟人家夫君是大夫,这方面懂得不比她少。 随即把刘璐的茶盏换成白开水,可她哪里还有心情喝水?立即告辞去隔壁找秦新路去了。 也不知道是报喜,还是揍他昨夜云雨之事。 刘璐走后,李雨微打算去一趟青云观。 虽然何为已死,何奎夫妇尸身也被衙门处理了。 但何为背后的师门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想去一探究竟。 留了夏荷守门,只带了念念前去。 为了早去早回,她是拉着念念的手瞬移过去的。 位于大青山上的青云观第一道门楼在山脚下,门楼上两盏风灯在夜雾里摇晃,灯罩上&34;青云观&34;三个字渗着朱砂红。 二人踏进门楼,前面是伸延而上的石阶,雾气笼罩下,看不到尽头。 &34;微姐,这观里怎么比乱葬岗还阴森?&34;念念握紧剑柄,看着眼前的灰雾有些紧张。 大中午的雾气腾腾,且阴森可怖,不知道雾里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李雨微捡起片枯叶往前一掷,浓雾瞬间退开,露出了伸延至半山道观的路。 &34;九阴锁魂雾?看来老道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招待咱们了。&34; “老道?是那个赶何为出师门的人吗?” “嗯,赶走何为,只怕是他所布的第一步。” 第938章 觊觎她气运的幕后之人 师徒二人使出法术御风而上,即刻抵达了主观前。四周一片死寂。枯枝败叶凌乱不堪,仿佛许久无人居住了。只有偶尔传来的乌鸦鸣叫,平添几分孤寂。李雨微伸手拦住要叩门的念念,指尖触到青铜门环时突然缩回,她注意到环扣内侧沾着一层黏腻的尸蜡。念念小脸煞白,自己还是太鲁莽了。此时,浓雾再次弥漫,将周遭笼罩得若隐若现。忽然,一股阴风袭来,大门轰然洞开。九丈高的主殿前,一个老道人端坐八卦台,身后悬浮着七盏青铜灯。日人面容枯瘦,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一双眼眸深邃得似在窥人心底,此刻正幽幽望过来,带着三分锐利如刀,三分寒意沁骨,还有一分难以言说的高深莫测。他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雾气,那七盏青铜灯在他身后轻轻摇曳,光影摇晃间,竟生出几分飘忽不定的阴森气息。李雨微目光淡淡与他对视。老道忽然开口,“你杀了我的徒弟,还敢登门?”“呵,我来了你不高兴吗?你弄这么一出,不是在等我自己送上门?”“哦?”老道饶有兴味地抚着长须,“果然冰雪聪明。既然你已洞悉,为何还要自投罗网?”“嘿,就凭你?在我扫平云台观之前,有本事尽管使出来,莫要到了下面还后悔没用尽招数。”“小小女娘,口出狂言!主人乃鸿蒙道长,修道五百载,历经劫难,已是筑基期的修士!”蹿出来说话的是一只黑乎乎的四不像,原本是蹲在鸿蒙老道脚下装睡的。“五百载?才到筑基期?啧啧啧,很厉害吗?”李雨微忍住笑意,反问道。四不像闻言,气呼呼道:“你这小女娘,真是一点都不懂修道的艰难!”李雨微嗤笑一声,丝毫不将它放在眼里:“猜猜本女娘是什么修为?”四不像怪物一窒,它没感受到这个女娘有什么修为啊?老道却没有轻看她,他等候已久的气运之女,岂能是简单的人物?就方才在山下掷了一片树叶便驱散他布下的锁魂雾,说明她也是有修为的人。只是,他看不透此女的修为。鸿蒙老道压下心头冒出来的些许不安,拂尘轻扫,西北角的戌狗位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尊缠满红线的青铜鼎。李雨微瞳孔微缩。那鼎身刻的并非道家符文,而是邪派秘传的夺舍咒。鼎耳拴着的银铃随着夜风轻响,李雨微认出了,那是苗疆巫女本命蛊铃。"鸿蒙道长好手段。"她示意念念退到坤位,"用西域邪术炼中土法器,拿南海巫蛊镇北疆怨灵,这般四不像的阵法,也不怕道家祖师爷降雷劈你?"“呵,贫道筹谋百年,就是为了等你,只要炼化你的躯体,吞噬你的气运,贫道便可进阶,还何惧之有?”鸿蒙道人说完,突然暴起,八卦台裂开九道暗格。每个格子里都浮出一盏琉璃灯,灯中封着的竟是纯阴之人的本命精血!其实李雨微也是纯阴之人,而且是非常特殊、非常罕见的命格、体质都至阴之人。鸿蒙老道垂涎已久。"你以为破掉何为的古井局就赢了么?试试贫道的厉害!"老道咬破舌尖喷在拂尘上,血珠化作九条蜈蚣钻入地缝。琉璃灯突然大亮,李雨微袖中的三枚铜钱剧烈震颤。她感觉浑身气机被无形丝线牵引,仿佛有九双手在撕扯三魂七魄。念念惊见李雨微鬓角生出白发,刚要拔剑就被地下钻出的红线缠住脚踝。那些红线沾到她的血,竟开出一串妖异的曼陀罗。"念念,别动!"李雨微并指斩断自己一缕青丝,"这是往生结,越挣扎缠得越紧。"发丝落地变成七只白雀,叼着琉璃灯就要飞走。鸿蒙道人冷笑捏诀,白雀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一张美人脸,正是李雨微第六世为救苍生自焚时的模样。"当年你为破瘟疫散尽功德,可曾想过留下的皮囊被我制成了魂灯?"老道袖中飞出九枚棺材钉,直取李雨微周身大穴,"今日老道便用你这九世功德,补全我的飞升大道!"千钧一发之际,李雨微突然咬破食指在掌心画了一道逆八卦。鲜血滴落的瞬间,整座青云观地动山摇。当年她亲手埋下的七星桩破土而出,桩身缠绕的却不是红线,而是刻满梵文的锁链!七星桩将鸿蒙老道团团困住,他左冲右突,始终无法突围。"你可知我为何放任你盗走七星桩?"李雨微踏着震位拾级而上,每步都踩碎盏琉璃灯,"因为那七根本就是幌子,真正的阵眼..."她突然旋身甩出枚玉扣,正是程小公子吐出的那枚。玉扣撞在青铜鼎上发出龙吟,鼎身裂纹中迸射出血色星光。"...是当年程将军的虎符!"鸿蒙道人终于色变:"你怎么知道...""我那一世陨落时,有缕残魂附在虎符上。"李雨微握住虚影递来的星图匕首,"你这些年用分魂术收集我的转世精血,却不知每次施术都在替我温养魂魄,我谢谢你啦。"星光汇聚成披甲虚影,一剑劈开八卦台。台下露出具水晶棺,棺中躺着个与李雨微容貌相同的女子,心口插着柄刻满星图的匕首。李雨微见此,胸口闷闷的,此人怎么把自己的尸身弄来了?鸿蒙老道此时慌忙催动九盏青铜灯,李雨微一挥手,灯芯人皮却突然自燃。火舌舔舐着鸿蒙老道衣袍下密密麻麻的续命符,灼得他浑身生痛,面容逐渐扭曲。"因果循环的道理,看来道长始终不懂。"李雨微伸手拔出水晶棺内女子的匕首,棺中女子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融合了自己前世的李雨微,身上流光溢彩,眸子更为灿若星辰。"鸿蒙道长,你可知九为数之极?今生今世的我,即将大成,你竟敢觊觎?怎么敢的呀?"鸿蒙道人有一瞬间的呆滞,他终究是轻敌了。也因为如井中之蛙贪心觊觎天上的明月,落得今日的下场。他放弃挣扎,喟叹一声,闭上了双眼。最后一道琉璃灯轰然炸裂时,鸿蒙道人浑身符咒同时燃烧。这个偷了数百年阳寿的老道,在惨叫声中化作具焦尸,手中还死死攥着拂尘。 第939章 云台观湮灭 念念突然指着开始崩塌的三清殿:"微姐快看!"殿内神像褪去金漆,露出里面森森白骨。居中元始天尊的眼窝里,赫然塞着程小公子缺失的那枚头骨。李雨微飞身跃上前,指尖刚触及头骨,主殿穹顶突然降下七十二道青芒。那些光芒在空中交织成网,每道光线末端都坠着青铜兽首,兽口喷出紫黑色毒雾。"微姐小心,是封魂珏!"念念惊叫。那些青芒,应当是西域佛宗用来镇压魔头的上古法器。李雨微翻掌震碎最近的三尊兽首,却发现碎裂的青铜片化作活物,顺着她的真气脉络往心脉钻去。地面开始浮现血色阵图,与先前破碎的八卦台竟形成阴阳双鱼之势。"乾坤倒转,斗移星换!"李雨微咬破舌尖喷出血雾,七根锁链应声破土。这些刻满往生咒的锁链并非攻击法器,而是将漫天青芒引向地底。她突然转身将头骨按在元始天尊神像眉心:"程小公子,借你前世怨气一用!"头骨突然发出凄厉尖啸,整座大殿的毒雾被音波震得倒卷而回。大殿忽然恢复了安静。李雨微收好程小公子的头骨,手中结印,将七星装重新埋入地下。最后一根七星桩埋入震位时,地底传来龙吟般的轰鸣。李雨微咬破指尖,以精血在每根木桩上绘出星轨图。七道金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结成北斗阵型,将残存的邪气尽数净化。整座云台观渐渐化成尘土。尘土里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出嫩绿新芽,绿草如茵。转眼间将废墟覆盖成翠色山丘。下山时,李雨微将下山的门楼也一并毁去,从此大青山不再有云台观。念念这次出来没有帮上忙,却开了眼界。她现在才知道,师父已经活了九世...看着她方才长出来的白发,忽然心疼,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哽咽得无法表达这份心疼。李雨微准备瞬移时,看到她神情古怪,不由笑道:“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哦...没有,微姐,刚才那鸿蒙老道用邪术害你时,你鬓角...生出了一些华发...”“啊?我又白头了?”李雨微状似惊讶,却并没太放在心上。她将念念送回紫薇堂,自己则进空间洗漱,而后打坐修炼。再从空间出来时,已经恢复了满头青丝。夜晚,哄孩子入睡后,她去了书房。烛光下,细细雕琢头骨。碎屑纷飞间,隐约可见程小公子随父上战场的金戈铁马幻影。当成型的平安扣浸入月华时,内侧浮现出蝇头小字,"生死劫尽,山河为证,从此一生顺遂。”李雨微嘴角含笑,将平安扣收了起来,只待刘璐诞下公子,她便将此物系在娃娃的脖子上。*天气越来越冷,紫薇堂白日里也关上了大门,挂了块牌子:有事敲门。“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想必来人是个谨小慎微的,敲门都不敢用力,生怕惊扰到别人。阿生去开了门,三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排着队进来,最后跟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几人穿着都稍稍单薄了些。"敢问小二哥,李大师在吗?"妇人攥着褪色的衣角,声音像绷紧的琴弦。这么冷的天,大师应该不会来铺子里吧?谁不想窝在家里的暖炕上?她也只是来碰碰运气的。可她远道而来,总是希望能见上大师一面的。“主子在呢,小娘子里面请。”三个女孩安安静静的,跟着阿生进了茶室。妇人见了李雨微,连忙恭敬行礼,三个女娃挨挨挤挤站着,也礼貌的行礼。李雨微打量着几人,妇人大概三十来岁,看着是个勤劳朴素的女子。三个孩子穿着朴素,却干干净净,最大的应该十一二岁,中间那个八九岁,小的六七岁。她温和笑道:“无需多礼,都坐下吧。”茶室里暖洋洋的,几个孩子坐下后,放松了不少。妇人却突然跪下:"求大师指一条明路!"三个姑娘见状也跟着扑通扑通跪成一片。"起来说话,无需这样。"李雨微指尖轻点,"阿生,取些桂花糖来。"念念去搀扶那些小姑娘,“你们都起来,有事我师父自会出手相助的,她不喜欢跪跪拜拜。”几人这才乖乖坐回位置上,念念把桂花糖塞到小姑娘们的手里,那妇人才放松了些,开始讲述所求之事。“大师,我丈夫姓陆,别人都喊我陆娘子。”李雨微笑着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七年前大晋与炎朝打战,相公丢下我和三个女儿,上了战场。”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这是临别时摔成两半的,他说见玉如见人。"“可第二年,打完仗了,他却没有回来,只有官府送来的二十两抚恤金和他的号牌。”“这七年里,我含辛茹苦抚养三个姑娘,尽心尽力赡养公爹婆母,日子过得很艰难。”陆三娘突然剧烈咳嗽,大女儿忙给她捶背。"可是三个月前,里长突然来家里说...说陆明远没死!还当了骠骑营副将!让我做好迎接将军归家的准备。"“我本是不信的,若是明远还活着,怎会七年不跟家里联系?”"前日他带着百人仪仗回来,穿着明光铠,可..."陆娘子突然抓住椅子的扶手,眼神透出惧意,颤抖着摇头,"那不是明远!虽然模样一样,但他看阿宝的眼神凶神恶煞,很陌生..."她搂住正在吃糖的小女儿,"明远最疼阿宝,可那人掀开轿帘时,阿宝吓得尿了裤子。"李雨微反手扣住妇人脉门,一缕灵气钻入经脉:“别急,慢慢说。他此行是回来做什么?”“他...他是回来贬妻为妾的...他已另娶了高门贵女。"李雨微讶异,世间男子发达了多会嫌弃糟糠之妻,薄情寡义。没想到眼前就有一例。可陆娘子讲,这人变得很陌生,非常不友善,会不会是换了芯子?思及此,她问了陆明远的生辰八字。 第940章 鬼谷败类1 陆娘子连忙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全家人的生辰八字,既然是来求这个事,她是早有准备的。 李雨微看着纸条,目光落在陆明远的名字和生辰上,脸色沉了下去。 这是一个早死的命格... 可现在人活得好好的,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若是平日里,她一定会立即走上一趟,亲眼看看那人到底什么情况。 可外头天寒地冻的,先算算再说吧。 她指尖在茶案上叩出北斗七星的纹路,铜炉里的沉香突然逆流成烟。 她凝视着烟柱里扭曲的人影,心下暗惊。 陆娘子见她如此严肃,也忐忑不安起来。 李雨微示意她靠近过来细看,"陆娘子,这烟中倒影,你能看出什么来吗?" 陆娘子压下心中的不安,凑近细看,烟幕里浮现的人影正是陆明远。 里面的情景是他正在军营帐中更衣,后颈处有道蜈蚣状疤痕忽明忽暗。 陆娘子疑惑:"他以前这里没有疤痕,这...什么样的伤会留下如此奇怪的疤痕?" "这是种植了移魂蛊。" “啊?中蛊了?还移魂了?” 陆娘子吓得捂住嘴巴,脸色瞬间惨白。 李雨微忽然轻轻挥手,烟雾再次凝成面画面。 这一幅画面映出的是将军府洞房里,凤冠霞帔的新娘正在给陆明远喂药,黑褐药汁里翻滚着细小的红虫。 夏荷倒抽冷气:"师父,这像是南疆的..." "不是南疆,是鬼谷的移魂续命邪术。" 李雨微蘸着茶汤在案上画出血阵,"你们看这疤痕走向,天枢位入蛊,摇光位控魂,正合北斗炼尸阵的纹路。" 夏荷是听明白了,可陆娘子听不明白具体意思,只记住了练尸阵三个字。 心头惧怕不已。 李雨微的指尖突然停在摇光星位,茶案上的血阵骤然泛起青光。 铜炉里逆流的烟雾突然凝结成冰晶,簌簌落下的冰粒在案上拼出北斗倒悬的星图。 "借命改运,倒转阴阳?" 夏荷脸色煞白地解读,"师父,这阵法要活人献祭才能维持的吧..." 话音未落,烟雾中突然凸显三个小姑娘挣扎啼哭。 众人大惊之际,三个姑娘同时捂住喉咙,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 小女儿阿宝突然抽搐起来,李雨微目光一凛,闪电般绕过茶桌走过抱起她,在她后背轻拍几下,阿宝的嘴里吐出一条幼小的红虫。 夏荷立即顺了一个茶盏将红虫接住,那红虫还是活的,不停蠕动着,有点恐怖。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她扯下阿宝的帽子,后脑勺赫然有道蜈蚣状红痕。 “啊?怎...怎么会这样?”陆娘子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接着,李雨微检查了另外两个姑娘,毫无意外,都有那道蜈蚣疤痕! 顺手把她们体内的红虫子也拍了出来。 此时的陆娘子已经从惊诧转为愤怒,几乎晕厥。 陆明远假死也好,攀高枝另娶也好,都不会压垮她,只要还有女儿她就能活下去。 本该死了七年的人,为什么要回来祸害女儿? 但眼下最担心的是女儿的安危,她颤声问:“大师,我的姑娘们怎么样?还有救吗?” 李雨微点头宽慰她,“既然来了我们这里,问题就不大了。刚中蛊不久,子蛊已经拍出来了,母蛊嘛...还得去除掉才行。” 她一边说,一边将朱砂点在三个姑娘的眉心。 陆娘子紧张的心绪略微放松了些。 "三天前,相公...那陆明远摸过三个姑娘的头,可能就是那时候种下的。他竟然能对亲生女儿下手,我...不敢回去了,该怎么办啊?" 说着,她又要下跪,夏荷手快,拦住了她。 李雨微坐回主位上,看了一眼陆娘子,缓缓说道:“这次回来的陆明远,躯壳还是他,芯子却早已经不是了,你可否能当丈夫已死?” 陆娘子明白,大师这么问,是要对这个傀儡丈夫下手,问她舍不舍得。 既已是害人的傀儡,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连连点头,“大师,我丈夫早在七年前就为国捐躯,早就断了念想。还请大师出手斩魔驱邪!” “好,你们且在紫薇堂里住下,我去你家里走一趟。” “多谢!多谢!只是我家离秦州数百里,大师您...” “不用担心,我的坐骑能日行千里。” 李雨微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让夏荷将母女几人安置到后院去。 日行千里的不是坐骑,夜晚,她牵着念念的手,瞬移去了陆娘子家。 陆家位于柳城。 一个北方小城,城外驻扎着边关守军。 陆明远正是守军中的一名副将。 而此时,他与另娶的妻子在陆家老宅里。 师徒二人站在陆家门前,神情肃穆。 念念手里是装着那三条红虫的琉璃瓶,瓶底贴着封邪符。 李雨微环顾四周,瞳孔微缩,整座城池笼罩在淡红色薄雾中,陆府上空更为浓重。 子时的更鼓声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婴泣。 李雨微皱着眉,飞身跃进了院中。 院里静悄悄的,连猫狗都没有动静。 院里,三个姑娘的命灯正被北斗炼尸阵牵引,在东南角忽明忽暗。 而主卧里烛光摇曳中有两道身影在晃动。 "夫君该喝药了。” 红衣女子端着碗,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东西。 陆明远目光呆滞,机械地张开嘴,黑褐药汁顺着嘴角淌在明光铠上,烫出缕缕青烟。 女子放下瓷碗,鲜红蔻丹抚摸着陆明远后颈的疤痕。 "子时三刻,血祭亲女可续命三年。可惜你那蠢妻带着小崽子跑了,不过,本夫人会亲自帮你抓她们回来......" 话音未落,房梁上垂落的红绸突然绞成锁链。 李雨微广袖翻卷,七枚铜钱化作北斗七星钉入地面,硬生生截断邪气流转。 念念趁机抛出琉璃瓶,三条红虫撞上铜钱阵,瞬间爆成血雾。 "紫薇堂的人?正想去要人呢,你们就送上来门来了。听闻李大师无比神通,今日我倒是要试试深浅..." 红衣女子语毕,掀翻桌案,凤冠坠地时露出满头发辫,每根辫梢都系着人指骨,气势凛然。 李雨微嗤笑凝视,并不回答她。 () 第941章 鬼谷败类2 红衣女子有些恼怒,"鬼谷要的人,无人敢拦。你们二人的体质不错,我很喜欢。" 李雨微不搭理她,并指如剑点在陆明远眉心,灵气触到一团混沌:"活人傀儡?不对......" 她突然翻掌亮出陆娘子那半块玉佩,青光中竟浮现出另一个透明人影,那才是真正的陆明远魂魄! "原来如此。" 李雨微冷笑,"你将战死将士的魂魄封在玉佩,再找生辰契合的活人炼成傀儡,真恶毒..." “呵呵,是又如何?今日你们二人也得留下!” 红衣女子暴喝一声,血藤破土而出,地面浮现巨大的炼尸阵。 念念手中琉璃瓶突然剧烈震颤,底部的符箓忽然燃烧起来,三条红虫顿时爆裂,血雾在琉璃瓶子中凝成北斗形状。 李雨微看清眼前的局面,瞳孔骤缩,这妖女竟将炼尸阵嵌套在七星方位,以血为引逆转阴阳。 红衣女子发辫上的指骨叮当作响,地面裂开的血藤缠住陆明远的脚踝。 明光铠骤然泛起青黑毒光,陆明远空洞的眼窝里窜出两簇幽绿鬼火。 "师父小心!"念念甩出十二道黄符,符纸在空中结成金刚罩。 几乎同时,陆明远铠甲鳞片倒竖,千百枚淬毒甲片暴雨般激射而来。 这半路夫妻倒是同心协力。 李雨微广袖翻飞,袖中七星剑划出北斗轨迹。 剑气与毒甲相撞迸出紫黑火星,落在血藤上立即燃起森森鬼火。 她左手掐雷诀点在玉佩,青光中陆明远的魂魄突然睁眼。 李雨微剑尖挑着玉佩掷向阵眼。 魂魄与玉佩共鸣发出轰鸣声,七星铜钱应声飞起,在空中组成勺形光阵。红衣女子尖叫着甩出发辫,指骨化作白骨锁链缠向光阵。 李雨微口中念着‘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双指却虚空画符。 符箓形成的光芒落在白骨锁链上燃出缕缕青烟,烧得红衣女子与陆明远连连后退。 趁这间隙,李雨微剑指苍穹引动天雷。 "轰!" 紫色雷柱劈在陆明远天灵。 陆明远身体颓然倒下,七枚锁魂钉从后颈疤痕处激射而出,朝着李雨微扑去。 李雨微挥手,将锁魂钉调转方向,钉进了红衣女子的身躯里。 红衣女子意料不到会这样中招,捂住胸口喷出一口黑血,炼尸阵的红雾瞬间淡了三分。 陆明远的将军铠甲突然裂开,一条赤鳞毒蟒从心口窜出,獠牙直取念念咽喉。 李雨微眼疾手快,挥出七星剑将毒蟒斩杀。 与此同时,念念躲开了毒蟒飞溅的污血,挥动长鞭直卷陆明远的脖子。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李雨微脸色骤变,发现炼尸阵竟然与整座柳城地脉相连! 红衣女子狂笑着扯开发髻,万千青丝扎根地面:"全城人为我陪葬!万人精血滋养...哈哈哈......” 念念突然盘膝而坐,琉璃瓶悬在胸前发出梵唱金光。 小姑娘双手结往生印,周身浮现卍字佛纹:"师父,我用往生咒超度亡魂破她阵眼!" 李雨微会意,七星剑插入阵眼搅动风云。 紫微星力化作光柱笼罩全城,无数战死冤魂从地底升起。红衣女子惊恐地发现,那些本该被炼化的魂魄竟在佛光中恢复清明。 "不!" 在她凄厉的惨叫声中,万千魂火汇聚成金色箭矢,洞穿了她胸口。 鬼谷妖女身躯寸寸龟裂,四肢突然长出猩红藤蔓,竟是噬心蛊反噬宿主! 李雨微见状,嘴角勾起了笑意,随即剑锋轻挑,陆明远后颈疤痕应声而落。 他的魂魄趁机回到自己的躯体,慢慢融合。 虽然是一副破败的身子,好歹...活了过来。 陆明远拖着残驱跪地,对着天子方向重重磕头:"末将愧对袍泽......" 李雨微轻咳一声:“你...还愧对妻女。” “是,末将愿用余生补偿她们...” 说着,陆明远一口污血喷出,晕了过去。 李雨微示意念念将人弄走,她先集中精神修复满目疮痍。 回到紫薇堂,念念将陆明远交给了陆娘子。 得知了事情的经过,陆娘子不再恐惧,抱着丈夫哭了一场。 擦干眼泪后给他清理一身污迹,换上阿生买来的衣裳,去了隔壁医馆看诊。 * 李雨微独自离开,悄然去寻鬼谷。 既然里面出来的是恶人,危害人间,她自不能容其存在。 循着那红衣女子的气息,她在三更时分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巍峨大山里的断崖,鬼谷入口在断崖的中间,若非有轻功或者修行者,无法抵达那个高度。 月光照在手中罗盘上,磁针在子午线间疯狂颤动。 李雨微飞身来到鬼谷入口,发现这个黑洞洞的入口正在吞噬方圆百里的地气。 她压下心中的怒火,在周身结成八卦防御层,抬脚迈入了黑洞之中。 虽然自己实力超然,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止,提前做好防御是对自己负责,对家庭亲人负责。 穿过漫长的入口,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心里有些奇怪。 也或者里头的人绝对的自信,不相信会有人能来到这里。 走到山洞的尽头,竟然还是悬崖... 这...不科学... 从山崖往里面走,不应该是山体内部吗? 怎么眼前一片开阔? 难道,已经穿过了一整座山,到了山的另一面? 月光下,山谷下面有数座亮着灯的房屋。 这就是鬼谷了吧? 思忖间,一阵阴风袭来。 阴风裹着啼哭扑面而来,峭壁上倒悬着十八具尸骨! 并且,这些尸骨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看过来! 接着,尸骨张口,集中朝李雨微喷出绿磷火。 李雨微庆幸自己提前布置了防御阵,磷火并不能伤她分毫。 但她还是嫌弃恶心,往高空飞去。 这一打量才发现,洞口的这边悬挂着一面黑漆漆的‘往生镜’,正在偷取生人阳气。 难怪前面没有任何防守,外头闯进来的人,不是被磷火烧成灰,也会被这往生镜吸干精气神。 真是...阴毒! 喷火的尸骨没有了目标人物,自动归位去了。 山谷下面安安静静的,李雨微打量了一番,缓缓降落在最大的宫殿前。 () 第942章 鬼谷败类3 李雨微的脚才刚落地,眼前忽现三个浑身青紫的鬼婴,咧着嘴咿咿呀呀朝她扑来,颇有婴孩奔向母亲怀抱的样子。 她侧身躲开,瞧着这些鬼婴有些不忍心,只想迅速解决了它们。 于是双指虚空画符,口中念道:"北斗玄冥,破妄归真!" 符箓打入三个鬼婴的天灵,鬼婴应声炸裂。 漫天碎片里飞出数百张人皮,每张都画着不同的生辰八字。 这是残害了多少人才养成的鬼怪? 李雨微原本压下去了的怒意,滔天一般涌现。 她甩出朱砂绳捆住人皮,真火符燃起的火焰中传出凄厉哀嚎。 她没有心软,只有彻底烧成灰烬,方能结束他们的痛苦。 这时候,主殿的大门缓缓打开,里头不是生机盎然的院落,而是...人间炼狱。 地面生长的不是树,而是密密麻麻的人体躯。 亭台下的池子没有泉水,只有黑血翻涌着残肢断臂。 李雨微瞳孔骤缩,怒意达到了新高度。 这时,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袍老者踏着禹步而来。 那人靴底八卦纹亮起金光,所过之处血肉荆棘尽数枯萎。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李雨微盯着面具下的双眼,有些眩晕。 这人的眸子有问题! 她摇了摇头,沉声问:“你便是鬼谷谷主?” “贵客好眼光,正是本座。” “别啰嗦,我今日前来,是替无数无辜冤魂报仇的,你把徒子徒孙都喊来,一起上吧。老娘办完事还得回去收摊子。” “呵呵...莫急,贵客远道而来怎不先尝尝本座的佳酿?” 他打手一辉,血池中升起白骨王座,黑袍老者手持头骨杯飞跃坐在王座上,杯中猩红液体泛着蛊虫荧光。 琉璃杯子忽然朝李雨微飞来,她侧身躲开,没有接。 杯子转了个弯,继续朝她飞来,里面的佳酿稳稳的,一点都不会飞溅出来。 李雨微这次没有躲避,而是大拇指与食指并在一起,弹了一道灵力出去,将杯子操控到高空,旋转一圈,回到鬼谷谷主的头顶上悬着。 接着,杯子忽然碎裂,液体淋了他一头,琉璃碎片落在面具上哐当作响。 “哈哈哈,畅快!畅快!本座数百年没有遇到对手了。贵客姿容不俗,本事不错,可愿留下做本座的夫人?” 李雨微闻言,简直要气笑了,什么人啊? 第一次见面就想成亲? 脸皮在哪里? 哦?此人连真容都不敢示人,何来脸皮。 见她不语,鬼谷谷主继续道:“你可知,你杀的红莲是本座最疼爱的蛊皿?"” “红莲?那妖女叫红莲是吧?确实是被我杀的,正是循着她的气息寻到老窝来,一网打尽。记住灭你全族的是老娘李雨微!” “哈哈哈,够辣,本座喜欢!” 鬼谷谷主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笑意,仿佛对这一切都早有预料。 然而,就在他弹指间,池底突然泛起一阵涟漪,紧接着十二具水晶棺缓缓浮出水面。 每具水晶棺都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而棺内竟然封着一具具怀孕的女尸! 李雨微见状,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女尸的肚皮竟然在微微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着想要破腹而出。 这鬼谷谷主...实在是太心狠手辣了! 既然如此,更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突然,那鬼谷谷主掀开了身上的黑袍,李雨微抬眸看去,只见他的胸腔竟然是镂空的,里面盘踞着一只七彩蛊王! 这蛊王浑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就在李雨微惊愕之际,十二具水晶棺的盖子同时滑开,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紧接着,女尸们的腹中钻出了一个个带着胎膜的蛊人,它们浑身湿漉漉的,脐带还连接在女尸的肚子上,看上去异常恐怖。 这些蛊人一出现,便如饿狼一般扑向李雨微,它们的脐带在瞬间化作一条条毒鞭,如闪电般抽打过来。 李雨微心中暗惊,连忙腾空而起,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悬浮在空中的安全距离,李雨微迅速挥动手中的符咒,虚空画符,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她的咒语声,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在空中交织,快速凝成了一个三十六天罡剑阵。 剑阵一成,李雨微大喝一声,驱动剑阵向着那些蛊人绞杀而去。 剑光闪烁,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将那些蛊人紧紧地笼罩其中。 只听得一阵惨嚎声响起,蛊人在剑光的绞杀下纷纷爆裂开来,化作一滩滩绿色的脓血。 然而,就在李雨微以为不过如此之时,那鬼谷谷主胸腔中的蛊王突然发出了一阵婴儿啼哭般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魔音一般,穿透了李雨微的耳膜,让她的脑海中一阵剧痛。 与此同时,整座血池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突然沸腾起来。 无数噬魂蛊像是被这魔音唤醒了一般,纷纷从血池中跃起,汇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带着恐怖的气息狠狠地拍向李雨微。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心中一惊,却并不慌乱,不管如何,自己身上的防御阵能保命。 她迅速扯开发带,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倾泻而下。 在她的发丝间,七枚星芒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口中轻喝一声,手中法诀掐动,那七枚星芒钉呼啸着飞射而出,直直地钉在了蛊王的七窍之上。 蛊王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婴儿啼哭般的声音戛然而止。 趁着这个机会,李雨微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身而上,手中的七星剑如同闪电一般,狠狠地插入了鬼谷谷主的天灵盖。 刹那间,剑身的北斗纹路突然暴涨出一道耀眼的紫光,将整个山谷映照得一片紫芒。 "不可能!你怎能调动紫微帝星..."谷主话音戛然而止,浑身毛孔钻出金色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李雨微祭出紫薇玉令,鬼谷上空骤然显现北斗九星异象。 (注:道教北斗实为九星,七显二隐)。 随着玉令绽放万丈清光,九道星辉如天剑坠落。 山体开始崩塌,血池瞬间蒸干,那些被禁锢的冤魂化作萤火升空。 最后一道星辉落下时,她悬空而起,悬浮在高空,下面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传承千百年的鬼谷秘境彻底湮灭在虚空乱流中。 无数功德光光纷纷涌入李雨微的识海...为民除害,这是大功一件。 () 第943章花锦香消玉殒 翌日,李雨微神清气爽去到紫薇堂时,陆明远已经清醒了,一身的伤也被秦新路处理妥当。 一家人拜谢李雨微,而后带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踏上了回乡之路。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念念喟叹:“陆娘子苦尽甘来了。” “嗯,说来...他们都是受害者,幸好,风雨都过去了,日后会好好的。” 李雨微这么说,并不是安慰念念,而是那陆姓夫妻命中的苦难已经渡完了,日后真的会平顺。 正欲转身回屋子,急促的马蹄声打破冬日的寂静。 骏马喘着粗气停在紫薇堂门口,来人扯开面罩,竟然是梁云开。 花锦的丈夫。 梁云开滚鞍下马,玄色披风抖开,怀里裹着这个黑布包,包得严严密密的。 难道是病危的婴孩? 可李雨微略微查探,并没有活人的生机。 疑惑之际,梁云开已经大步走到了跟前,拱手行礼道:“下官参见紫薇大人,大师别来无恙?” 李雨微颔首道:“梁大人千里而来,可是出了什么事?花锦呢?” “大师,锦娘出事了。” 说话间,他垂眸看向画中的布包。 李雨微目光扫过布包,沉声道:“进屋说!” 进了茶室,李雨微请他坐下,也没有心思沏茶,等他说话。 梁云开解开包裹了好几层的布包,里面竟然是一盆垂丝海棠... 念念和夏荷、阿生都大惑不解,这位梁大人从德城千里赶来,是送花来的? 李雨微知道梁云开绝非无聊之人,她打量着海棠,蔫蔫的枝叶,花瓣边缘泛着隐约的金线。 随着包裹拆开,海滩簌簌落下几片枯叶。 "大师,求您救救锦娘!她...她生下老三之后,变成了这盆海棠..." 这位素来沉稳的郡守大人竟急得落泪。 念念终于听明白了,她是三人中唯一在漠城见过花锦的人,没想到落在凡间的花神竟然变成了一盆花。 夏荷与阿生不认识梁云开夫妻,听得云里雾里的。 李雨微内心震惊,挥手让他们三人先退下。 关上了门,才开口责备,“怎么能生那么多?怎么不提前通知我去陪产?你们...都没把我当姐姐了?” “对不起...都是下官的错,不该让锦娘生三胎的...锦娘她不想给您添麻烦...” “唉,真是...说你们什么好呢?她本来就魂魄不稳,不顾一切嫁入凡尘...你却...” 李雨微不擅长批评人,干脆闭了嘴,低头细看海棠。 见外露的花茎处有狰狞的裂痕,顿时心疼不已。 扒开花盆表层浮土,根系间缠绕着三缕胎发,每根都浸着淡金汁液,是花神用本命精元喂养婴孩的印记。 她抬眸对梁云开道:"花神孕育凡胎,如同月宫仙子吞服陨丹,三个孩子吸走了她九成神格。" 梁云开闻言,把头垂得更低,自责不已。 他不知道这些,若是早知道,他是一个孩子都不会要的。 李雨微指尖点在叶片上,灵气触到一团混沌的灵识。 花锦她...已经沉睡了,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若她不醒来,这株花树日渐枯萎,她的原神也会跟着消散的。 梁云开唯一做对了的事,就是将花树千里送到她手中。 “梁大人,交给我,你先去休息。” “好...有劳大师了,锦娘她...”梁云开欲言又止。 “放心,我会尽力救她。” 李雨微给他一句宽慰,让阿生带他去洗漱休息。 这人其实很重感情,只怕是日夜兼程,整个人疲惫不堪。 阿生很快从后院出来,李雨微疑惑,“是梁大人还有什么事?” “没,主子,他沾床就睡,呼噜震天,不知道多久没睡过觉了。” “...那给他备下衣物食物,醒了好好招待。” 李雨微转身关上门,抱着花盆进了空间。 花锦的本命花树太孱弱了,救治刻不容缓。 她打了一桶灵泉水,让根须枝杆全部浸入其中吸收灵气。 而后将自身的灵力也渡入花茎之中,眼看枝叶逐渐恢复生机,她便盘膝打坐,开始了修炼。 如今已经是深冬腊月,她必须抓紧时间修炼。 外头半天的功夫,空间里已经过了匆匆数年。 李雨微结束修炼时,花锦的花树已经焕发生机。 子时,李雨微在紫薇堂的庭院布下七星养魂阵。 让梁云开割破掌心将血滴入阵眼,念念捧着玉瓶接引月华。 当银辉笼罩花盆时,垂丝海棠突然开出一树繁花,在月光中凝出半透明的人形。 "云开...微姐?" 见到李雨微,花锦的虚影染上了几分惊喜。 只是,扫过祭坛,她的眸中马上又黯淡下去了。 “微姐,莫要再耗费心力了,能用千年修为换取红尘七年烟火,我很知足。" 梁云开捂住嘴巴,连连摇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伤心了,他就掉泪了。 李雨微瞪着花锦,有些生气。 “花锦呀花锦,你以为你生的三个崽子跟月季花一般,靠阳光夜露就能活?他们没有了母亲,会被人欺负的,甚至...还会有后娘...后娘给他们相看婚事,你猜会侧重什么?” “...利益?” 想到三个娃娃,花锦终于松动了。 李雨微从空间取出青铜药鼎,月光下鼎身饕餮纹泛起幽光,阿生第一次看见,十分稀奇。 她看向梁云开:"我要炼制九转还魂丹,取你十年阳寿为引,可愿意?" "便是取尽此生寿数也无妨!"梁云开语气坚定,毫不迟疑。 "用不了那么多。" 说话间,指尖划过梁云开掌心的伤口,血珠悬浮成北斗状落入鼎中。 接着,翻掌现出一团莹白肉芝。 那是从空间里割的太岁肉。 之前商量好每年可割一刀,到如今也只割过它两刀而已。 三昧真火在鼎底燃起青焰,李雨微掐诀吟诵: "一取东极长生木!" 院中老槐突然枯萎,精华凝成青液注入鼎中。 "二采南海鲛人泪!" 她取出一个琉璃瓶,蓝眼泪珠落入火中化作雾气。 "三炼千年老太岁!" 肉芝在鼎中疯狂扭动,李雨微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 药材在鼎中融化,渐渐化作白玉膏状。 花锦虚影突然抽搐,魂体被丹气牵引着坠向药鼎。 () 第944章 月子三人伺候,孕妇一人挣钱 梁云开扑到鼎边,看到妻子魂魄在丹液中沉浮,心口海棠烙印灼灼生辉。 李雨微却挥手给大鼎合上了盖子,周遭只剩下落针可闻的安静。 “大师...锦娘她...”梁云开担心不已,忍不住问出心中的担忧。 李雨微淡淡道:“等上一个时辰。” 念念等人也没有去休息,都安静地守着。 终于,漫长的一个时辰过去了,鼎盖轰然炸开。 火焰中浮现凤凰虚影,活生生的花锦浑身缠绕着金线从灰烬中缓缓起身。 她眉心血纹闪烁,每道纹路里都流淌着还魂丹的精华。 她睁开双眼,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锦娘!"梁云开再次落泪,这次是失而复得的热泪。 花锦抚摸着梁云开鬓角新生的白发,泪落在他掌心血痂上:"夫君...你辛苦了。" “为夫不辛苦,是大师救了你。” 夫妻二人同时看向李雨微,双双下拜。 李雨微笑道:“好啦,别跟我见外。但要记住,以后别生崽了。” 夫妻对视一眼,花锦俏脸涨得通红。 这一夜,花锦月李雨微彻夜长谈,重温昔日的姐妹情谊。 第二日,梁云开上街采购了年礼送到紫薇堂。 已经是腊月初十了,李雨微没有留他们,给她家老二老三各拿了一枚无事牌,催他们上路回德城过年。 * 目送故人离开,李雨微本想回家看看自家的小崽子,却见一个身形臃肿的妇人冒着严寒前来。 夏荷小声道:“那是西街卖蜜饯的柳娘子,是个孕妇。” 刘娘子来到紫薇堂前,扶着后腰打量李雨微,“请问,您是李大师?” “嗯...柳娘子是吧?外头严寒,先进屋吧。” “多谢大师!” 柳娘子的身子可能有五六个月了,在厚厚的棉衣下依然凸显。 在茶室里落座,李雨微给她递了一杯温水,示意她可以说事了。 刘娘子握住温暖的被子,眉心却紧拧着。 "奴家...奴家想求个断子绝孙的方子。"她话音未落,腹中胎儿突然狠踢一脚,疼得她龇牙咧齿。 李雨微扫过她青灰的眼下,指尖在茶案敲出三清铃的节奏:"刘娘子说笑了,观你胎光清正,分明是盼着这孩子的。" 柳娘子神色复杂,沉默了半响,幽幽开口。 “寅时披星出摊,孕吐时扶着糖锅熬糖浆。” “辰时给公爹煎药,婆母嫌饭菜不尽人意。” “ 夜暮收摊回家,灶台冷锅冷灶,丈夫在床上鼾声如雷。” “申时安排绣帕子补贴家用,油灯熏疼双目。” “直到子时才敢闭眼歇息...婆母却总说,他们是休养生息,为伺候我坐月子养精蓄锐...” “大师,外头的人只道奴家幸运,只要生个娃,就有三人伺候月子...” “可谁人知,这个家只有孕妇日夜做工?手停口停,若是我做不动了,吃什么?” “这样的家境,多生一个便要养多一张嘴,奴家...怕是背不动一家五口之重...” 念念与夏荷听得目瞪口呆,一个孕妇养活全家? 那些都是死人吗? 怎么如此懒惰? 怎么如此狠心? 李雨微感受到柳娘子言溢于表的心灰意冷,却温和一笑,点燃显像香。 这是她最近研究出来的,只要在事主面前点燃,便可以浮现心中疑惑的真相,无需开启天眼。 每次开启,都得扣除一粒功德光,她不想浪费。 只见烟雾中浮现柳家小院: 东厢房公爹床头散落赌牌九的竹签。 西屋婆母正往脸上扑香粉,妆匣里躺着柳娘子的银簪。 正堂里丈夫翘脚嗑瓜子,地上积着三天未扫的瓜子壳。 灶房里还有堆积了几顿没洗的碗碟。 念念气得直跺脚:"这一家子蛀虫!柳娘子何不休夫独活?" 李雨微摇头,“念念,见到的表象,不一定是事情的真相。” 念念有些懵,难道还另有隐情? 李雨微看向柳娘子的眉心,三缕黑气缠绕胎元,竟是至亲吸食孕妇精气的征兆! 这才是最糟糕的,不过,既然来了紫薇堂,她悄然为其驱散了。 “大师,奴家心中迷茫,真的不想让孩子生在这样的乌烟瘴气之中,宁愿...宁愿不生了。” “呵呵,你的顾虑非常有道理,换我,也不愿。可你今日求到我这里来,我自然有办法改变你家里的情况。” “啊?真的吗?大师,要怎么做?” 李雨微笑笑,问了柳家那三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走到一旁的书桌去画符。 很快,她将三张黄符叠成三角形,交给柳娘子。 "此乃勤勉符,分别塞进家三口人的枕中。待他们枕一夜之后,自会生出勤劳致富之念。" 柳娘子闻言,看向手中的符箓目光灼热。 第二日下午,柳娘子提着纸袋匆匆而来。 这次她的气色好了许多,可谓神采飞扬。 一进门看到李雨微,她就兴奋地汇报:“大师,今日家中有奇迹!” “公爹突然拾起荒废二十年的木匠手艺,半天就雕出会转动的桃木风车。” “婆母翻出陪嫁织机,没想到她手艺那么厉害。” “奴家的死鬼相公清早就蹲在糖锅前研究火候,发明出翡翠琉璃糖,奴家带了一些过来,大师,各位,都尝尝...” 李雨微品尝着琉璃糖,一边打趣道:"现在可还想断子绝孙?" 柳娘子羞赧摇头,却又蹙眉:"可若符咒失效..." 李雨微笑道:"柳娘子小看我了不是,我的符箓能保用终生。而且,人心一旦照进天光,魑魅魍魉自会退散。" 柳娘子喜不自胜,扶着肚子,终于露出了慈母的笑容。 功德光唰唰飞来,李雨微很满意。 柳娘子走后,众人转身回屋。 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瞥见远处一个闭门的铺子前有个人蜷缩在台阶上。 定睛一看,是个中年男子,青布棉衣缀满补丁,指尖反复摩挲着什么。 这么冷的天,失魂落魄地蜷缩在那里干什么? 李雨微抬步走了过去。 走进了才看到,他手里反复摩挲的是一枚褪色的香囊。 瞥见眼前站了个人,男子才惊弓之鸟般抬起头来。 () 第945章 家有悍妻 那人看清了眼前人是个女子,连忙低下头,躲开了李雨微的目光。 “大叔,到紫薇堂喝杯热茶?” “哦?您是紫薇堂李大师?”男子讶异抬头。 李雨微轻轻颔首。 &34;求、求大师指一条明路!&34;男子扑通跪在冰霜地面上,袖中滑落一张药方,被风卷到李雨微的脚边。 “大叔先起来,外头冷,到屋里喝茶说话。 阿生很有眼力见,连忙去搀扶那男子。 进了屋里,茶室里温暖如春,男子捧着茶盏的手仍止不住发抖。 “小民姓翟,名叫大牛。想与家中悍妻和离!” “哦?她不肯?你想不开了?” “是她总说,当年要不是岳父给我谋账房差事,我们翟家早饿死了,这也是事实。” 翟大牛喝下杯子热水,把事情详细说来。 原来,他爹早逝,老母亲一人拉扯他和妹妹翟二妹长大。 翟二妹的丈夫短命,还没有生下孩子便去世了,她被婆家扫地出门,回了娘家。 翟大牛的婆娘屠氏以此为由,将婆母和小姑子分了出去。 平日里,屠氏不让翟大牛补贴老太太,母女二人只能相依为命,靠翟二妹白日打零工,夜晚做针线活艰难度日。 本来日子还能勉强过下去,可翟二妹因自己 的遭遇心情郁结,加上积劳成疾,病倒了。 让本来就不富裕的日子雪上加霜。 前几日,翟大牛挖出自己悄悄存了好几年的半吊钱给妹妹抓药,恰巧被婆娘屠氏发现,举着菜刀要剁了他的手指。 而最后压倒翟大牛的事,是他去祖坟那片坡地悄悄给妹妹挖了个坑,提前做好准备。 无法出钱,出力总可以吧? 可这事又被婆娘知道了,那屠氏一哭二闹三上吊。 嚷嚷着说:嫁出去的小姑泼出去的水! 而且还是个克夫无后的,怎配葬入祖坟?那痨病鬼早该进乱葬岗! 翟大牛别的事不敢反抗,但这事他硬气了一会,抗争到底。 妹子为了照顾老娘,终生不再嫁,是在替他尽孝,他不能再窝囊下去。 可那屠氏却说,他若敢将翟二妹葬入祖坟,她就敢挖出来鞭尸。 翟大牛深信,那恶婆娘说得出做得到。 所以当时他就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颓废走出了家门。 回顾自己成亲前后的日子,恍若隔世。 头几年,那婆娘尚温柔小意,对婆母没有太走心,但也不至于苛待。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他也记不清了,日子渐渐就过成了这样。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条街上,无力再走时,被李雨微瞧见了。 听完他的故事,紫薇堂里的几人都挺唏嘘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却也是能拆算一个家庭的大事。 尤其是翟二妹,想想都能明白她心中的悲凉。 还有那翟老太太,看着最孝顺的女儿病入膏肓,自己无力救治,却连给她一方埋骨地都做不到,那得有多无奈?多绝望? 李雨微垂眸看向他的手依然摩挲着褪色的荷包,里头渗着缕缕黑气,不由皱眉。 &34;翟大叔,我看你一直摩挲着那个荷包,里头是什么东西?谁的?&34; 翟大牛反应过来,扯下荷包,掏出一枚玉佩。 &34;这是岳父临终给我的,不小心摔碎了,只能用荷包装着,带在身上久了,紧张的时候就会习惯性摩挲一下” 李雨微接过,指尖轻抚镯面裂痕,青玉里竟游出条赤红血丝。 “岳父留的?那有没有发现,你家夫人是在玉佩摔碎后性情大变?&34; “呃好像真是在那之后才开始的”翟大牛若有所思。 李雨微站起身,&34;带我去你家看看,此事或许可解。&34; 翟大牛不敢多问,领着紫薇堂几人去了家里。 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抵达了一个小镇。 翟家小院安安静静的,李雨微转了一圈,发现东墙下的歪脖枣树根系拱裂了青砖。 李雨微罗盘刚靠近树根,磁针便疯转如轮。 念念掀开枯井石板,腐气中窜出三只独眼黑鼠。 老鼠见光,四下逃窜,被夏荷用飞镖钉死在地上。 翟大牛看得目瞪口呆。 接下来李雨微说的话,让他更为吃惊。 &34;灶台压青龙位,枯井占朱雀宫。更绝的是这口怨气井可夺人命,令尊可是丙子年腊月殁的?&34; 翟大牛扑通跪地:&34;对,家父正是被老鼠咬伤得了鼠疫&34; &34;难怪。&34; 李雨微将五帝钱掷入井中,井水突然沸腾,&34;令尊怨气困在家中,借你翡翠玉佩的玉髓养煞。煞气入宅,长媳自然日渐乖戾。&34; “啊?这这么一回事那可有解决之法?” 李雨微轻轻点头,“将你母亲和妹妹接过来,做一场法事即可解决你家所有困扰。” “不行!” 屠氏提着菜篮子推开院门进来,满脸怒容冲向丈夫,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可,翟大牛躲开了,还抓住了她的手腕。 “翟大牛!你!你敢?” “娘子,别闹,我请了大师回来驱邪!”翟大牛难得硬气起来。 “大师?驱邪?哪里有什么邪?家里最大的邪不就是你那克夫克亲的妹妹吗?” 屠氏说话间打量了李雨微等人一眼,语气逐渐弱了下去。 因为,被四双眼睛盯着,甚至她从其中一人眼中感受到丝丝威压。 终于,她抽回自己的手,一言不发提着菜篮子去了灶房。 翟大牛松了一口气,匆匆出门去。 他老母亲和妹妹就住在隔壁破旧的老宅来,片刻功夫便将人带了回来。 翟老太太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缓缓走来。 翟大牛横抱着病恹恹的翟二妹,将人放在了屋檐下的竹椅上。 李雨微已经在枣树下起坛,七盏油灯围成北斗状。 她打量了翟家母女一番,什么都没说,开始作法。 &34;一请贪狼破煞!&34;桃木剑刺入树洞,窜出只白毛巨鼠。 &34;二唤巨门镇宅!&34;碎玉佩掷向井口,血丝化作红烟消散。 这时,灶房里的屠氏踉跄跑出来,瞳孔红红的,布满了血丝。 李雨微没有理睬她,继续念诀。 &34;三祭禄存安魂!&34; 语毕,李雨微将符水泼向翟大牛夫妻二人。 第946章 灵狐求救 屠氏瞳孔里的血丝褪去,眼神忽然清明起来,望着满手老茧的婆母,骨瘦如柴的小姑,突然跪地痛哭。 “娘,对不起儿媳糊涂啊,好像被猪油蒙了心,被鬼捂了眼,我我日后不会了呜呜呜” “小姑啊,嫂子更对不起你大牛,快,给小姑请大夫,银子不用愁,快去!” 翟大牛目瞪口呆,婆娘的变化太大了,简直不敢置信。 但这个变化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么? 他内心喜悦,猛掐自己的大腿,生怕是在做梦。 同样震惊的还有翟老太母女,她们早就对屠氏死心了,没想到她还能转性,不免热泪盈眶。 翟大牛震惊过后,目光看向李雨微,求她拿主意。 “你妹子的病可以请大夫看看,家里邪煞已除,可以药到病除的。” 翟家人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准备跪谢。 李雨微摆摆手继续说道:“这口枯井必须填了,待开春了种棵石榴树多子多福。” 翟大牛连声应和,婆娘性情变正常了,是该添丁,日后也能过上婆娘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 从翟家出来,众人心情还有些沉重。 路上看到有人不少凿冰捕鱼,李雨微想起了七年前,她穿越来的第一个冬日,也是这么寒冷。 虽然这些年日子好过了,可心头的压力不亚于那一年。 那一年愁吃不饱、愁穿不暖,更愁苏家人头上的厄运会全家一起死。 如今,头上的厄运不仅仅笼罩着苏家,而是整个天下苍生。 她深吸一口气,想着回去之后加快修炼,早日去天上找人说理去。 忽然,马车猛地刹在官道中央,拉车的枣红马前蹄高扬,喷着白雾不肯前行。 李雨微撩开棉帘,阿生连忙道歉:“主子前头有只狐狸挡道。” 果然,马车前头跪着一只三尾雪狐,前爪作人类的拱手状,琉璃眼珠蓄满泪水。 它第三根尾巴断茬处还渗着血,染红地上的薄霜。 这是拦路抢劫?还是求助? “你有何事?”李雨微扬声问。 那狐狸闻言竟人立而起,口吐人言,声音似妇人哽咽。 &34;求大师救救我的孩儿&34; 说着,她抓取薄霜形成冰晶。 冰晶里浮现出幻象: 一处洞穴中蜷缩着五只幼崽,洞顶冰锥滴落黑水 ,幼崽们陆续出现溃烂红斑。 这个幻像只有李雨微看见了,她指尖轻触冰晶幻象,那黑水溃烂之状令她眉心紧蹙。 她目光转向三尾雪狐,声音沉静却不容置疑:&34;带路。&34; 狐狸眼中泪光一闪,转身便向雪山奔去,疾行一刻钟,众人被引至北氓山前。 前方山体裂开一道幽深缝隙,紫雾如活物般从裂缝中吞吐不定。 狐狸在入口处焦躁地转圈,三根断尾无意识地拍打着地面。 裂缝里头有个小小的寒冰洞,洞穴比想象中宽阔,却阴寒彻骨。 五团银白色的小东西蜷缩在角落冰台上奄奄一息,本该蓬松的皮毛如今黏连着脓血。 令人心惊的是它们头顶悬浮的黑色雾丝,如蛛网般缠绕着幼崽们的耳尖与尾巴。 &34;这是&34; 夏荷刚要上前查看,李雨微突然厉喝:&34;别碰那黑雾!&34; 她袖中飞出一道金线,线端系着的玉铃铛叮咚作响。 黑雾触到铃声竟瑟缩后退,露出幼崽们溃烂的皮肤。 李雨微瞳孔微缩,那些红斑排列得太过规整,像是某种符咒的纹路。 现在还无暇研究,她从药囊中取出三枚碧色药丸给下面的三人:&34;含在舌下,可抵御半个时辰。&34; 念念等人听言,立即将药丸含入口中,药丸化作清苦津液,众人顿觉灵台一明。 “三尾狐,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狐狸用断尾卷来一块焦黑矿石放到李雨微面前,示意她细看。 &34;半月前山那边来了一群修士,说是采什么炎晶石先是溪水变黑,后来连积雪都带着腥气。我五个孩儿前日偷溜出去玩耍,回来就&34; 它琉璃般的眼珠转向冰台的小崽子,剩余的话化作一声呜咽,满目祈求。 它下山拦路的初衷就是救治小崽子,李雨微自然懂它的意思,随即指尖凝出一缕青光,轻轻点在最近那只幼崽眉心。 青光触及黑雾的刹那,洞穴突然剧烈震动,岩壁苔藓疯狂分泌紫色黏液。 阿生眼疾手快地将夏荷推到身后,自己却被一滴黏液溅到手背,顿时皮肉翻卷。 &34;火毒瘴有灵性!&34;李雨微反手甩出三张符纸,纸面朱砂纹路亮如熔岩,&34;夏荷,取冰魄针镇住四方!&34; 夏荷应声掷出七根冰晶长针,针尾缀着的银铃组成北斗阵型。 紫雾被暂时逼退时,李雨微已用金线在幼崽周围布下九宫结界。 她以朱砂为墨在每只幼崽额间画下繁复的符文。 &34;主子,这黑水&34;夏荷突然指向冰台缝隙。 只见幼崽们身下缓缓渗出粘稠黑液,正缓慢吞噬着冰层。 更可怕的是,那些液体中浮现出无数细如发丝的红虫,正试图钻入幼崽的伤口。 李雨微面色骤变:&34;灭魂钉的阴蚀虫!&34; 她猛地甩出一枚符箓砸向地面,符箓瞬间爆开刺目白光。 红虫在白光中扭曲燃烧,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狐狸突然扑到冰台上,三根尾巴如扇面展开:&34;用我的血!我们雪狐一族血脉至寒,可暂缓阴蚀!&34; 不等李雨微回应,它已用利齿撕开前肢,银蓝色血液汩汩涌出,滴在黑水上,凝结成奇怪的霜花。 本来,李雨微可以自己解决的,但灵狐动作太快,那就按它的办法来也行。 正好她可以腾出手来救治灵狐的幼崽。 她取出五枚玉针,针体内部有血丝流转。 &34;阿生,按住它们,我要为它们施针。&34; 阿生闻言快速按住了离得最近的第一只幼崽。 第一针扎入幼崽天灵盖时,整个洞穴响起凄厉狐鸣。 幼崽身体剧烈抽搐,伤口处黑血喷溅。 接着,第二针精准刺入幼崽的尾椎第三针则贯穿前爪 当第五枚玉针没入最后那只幼崽的心口时,五道黑气突然从它们口中窜出,在空中聚成狰狞的鬼面。 第947章 青冥老祖 &34;区区医修也敢坏我大事?&34; 鬼面口吐人言,声音如同锈铁摩擦,吓了众人一跳。 李雨微冷笑一声,双手结印如蝶舞,五根玉针同时爆出青光,在空中织成天罗地网。 鬼面左冲右突无法反击李雨微,竟调转方向朝三尾狐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念念掷出的短刀穿透了鬼面眼眶。 趁其迟滞的刹那,李雨微袖中飞出一道金符,符上形成的&34;雷&34;字亮如烈日。 轰然巨响中,鬼面被炸裂成一片黑雨,终于消失殆尽。 这个插曲过后,李雨微继续救治另外四只灵狐幼崽。 忙活了好一会,幼崽们的呼吸渐渐平稳,红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狐狸前爪伏地,三尾平铺如雪毯:&34;恩人大德,我族愿&34; &34;不必记挂。&34;李雨微打断它,手指轻抚过一只苏醒的幼崽,&34;医者济世,不分人妖。再说,你们的遭遇与北氓山融雪计划有关,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34; 其实,若非北氓山被融雪取水,大山深处的种种妖魔不会纷纷觉醒出来搞事,说来她夫妻有很大责任。 但,为救天下苍生,融雪取水计划不得不进行下去。 她转向仍在渗紫雾的洞穴深处,眼神锐利如出鞘宝剑,&34;炼灭魂钉的修士我得去会会他。&34; 她点了一枝显像香,脸色瞬间惨白,浮现的是青冥老祖。 原本他们也是认识的,但不知为何,青冥老祖忽然在五百年前血洗药王谷。 听说当时各大门派合力围剿,死伤无数才将其剿灭,没想到竟在雪山深处重生了? 李雨微指尖掐灭显像香,香灰簌簌落在雪地上竟蚀出七星图案。 她目光扫过所有人和狐狸,&34;你们带着幼崽退到十里外,我去去就来。&34; 她说得轻松,众人却知道危险重重,目送她转身的目光很沉重。 踩着寒冰走了很远,终于听闻洞穴深处传来铁链挣动的巨响,紫雾突然凝成骷髅形状扑来。 李雨微并指划破冰镜,碎片化作十二道银芒没入雾中。 骷髅发出惨叫,雾气里显出一条被血符缠绕的甬道。 &34;原来用活人精血养魂&34;李雨微踩上甬道时,脚下血符竟如活蛇般缠来。 她甩出几张符箓,顿时金光乍现,那些血符触到金光顿时萎靡退散,露出尽头那座由人骨堆砌的祭坛。 祭坛中央悬浮着一具焦黑躯干,心脏部位插着九根灭魂钉。 那躯干突然睁开双眼,眼眶里涌出汩汩黑水:&34;纯阴命格的小丫头?正好拿你补全我的太阴命格!&34; 话落,洞顶冰锥轰然坠落,每根尖梢都挂着一张扭曲的人脸。 李雨微旋身避让时,袖中罗盘自行飞出,旋转间将人脸尽数吸入。 她趁机弹出一枚琉璃丹,丹药炸开时万千金针射向祭坛。 &34;雕虫小技!&34; 躯干心口的灭魂钉突然离体,在空中组成饕餮纹。 金针被纹路吞噬的刹那,李雨微突然祭出七星剑,一道灵力注入剑神,将祭坛一角生生砍断。 焦黑躯干发出怒吼,碎裂的骨堆中飞出十八道黑索。 李雨微瞬移到他的背后,反手将七星剑刺入,那焦黑躯干顿时痉挛起来,灭魂钉叮当落地。 原来这根本不是重生,是有人用邪术将青冥老祖残魂封在活人体内炼器! 趁邪术反噬的间隙,李雨微将全部玉针射入祭坛裂缝。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响动,整个洞穴开始崩塌。 她转身疾奔时,背后传来老祖凄厉的咒骂:&34;你以为毁了我就能救北氓山?那些炎晶石里早就&34; 李雨微没有理会他话中抛出的钩子,瞬移出去。 小命比好奇心重要多,她没那么好奇,不管晶石有什么问题,见招拆招就好。 出口被落石封死的瞬间,山体轰然塌陷。 李雨微不放心,再加了一道封印,确保里头的东西没有逃脱的可能。 在十里外寻到念念等人时,三尾雪狐正用断尾为幼崽们梳理绒毛。 幼崽们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看向李雨微的目光满是仰慕。 念念快步上前问道:“微姐,那青冥老祖消灭了?” &34;嗯,不过是借尸还魂的残魂罢了。&34; 李雨微指尖在杯沿轻叩三下,茶水表面竟浮现出细小的金色符文。 她盯着那些转瞬即逝的纹路,突然问狐狸:&34;你说曾见过修士们开采的炎晶石?&34; 雪狐闻言,点了点头,断尾突然僵直。 它用前爪划开积雪,露出底下几块暗红色矿石,那石头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此刻正诡异地渗出黑色黏液。 &34;好诡异!&34; 夏荷惊呼着要伸手去查看,被李雨微一道定身符定在原地。 &34;别动!&34; 李雨微袖中飞出一张素白绢帕裹住矿石。 当绢帕接触石头的刹那,原本雪白的布料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线,那些黑线如有生命般向四周蔓延,最终在中心汇聚成一个狰狞的鬼脸图案。 李雨微倒吸一口凉气:&34;这哪是什么炎晶石,分明是噬魂矿。&34; 她指尖燃起青火将绢帕焚毁,灰烬中竟传来细微的咀嚼声,&34;青冥老祖当年独创的邪术,以活人魂魄为养料,在至阳矿石中豢养阴蚀虫。&34; 念念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煞白:&34;传闻京城有拍卖这种矿石,说是能炼制提升修为&34; 话未说完,远处雪山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北氓山主峰顶端的积雪正在剧烈翻涌,仿佛有巨物在雪层下蠕动。 一道紫黑色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隐约可见无数挣扎的人形黑影。 雪狐突然人立而起,三根断尾炸开成扇形:&34;恩人快走!那些修士每隔七日就会来取矿石,今日正是取矿石的日子。&34; 众人已经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牵引他们往矿石方向拉扯。 李雨微心有所感,喊道:&34;各位小心!有人启动了噬魂大阵。&34; 接着,天际突然出现十余道剑光。 为首之人身着玄天宗服饰,腰间玉佩却泛着与矿石如出一辙的黑红色。 他凌空俯视着众人,笑声如金属刮擦:&34;小娘子好手段,竟能识破青冥老祖的噬魂术。可惜啊遇到了我们玄天宗。&34; 他剑指一点,漫山积雪突然炸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噬魂矿。 每块矿石上都延伸出蛛丝般的红线,这些红线在空气中交织成网,将整座北氓山笼罩其中。 第948章 青冥老祖2 修士的瞳孔已完全变成矿石般的暗红色,"现在整个修真界都靠这个提升修为,小娘子要当千古罪人吗?" 李雨微闻言,突然气笑了. “罪人?呵呵...玄天宗用无数活人垫底来提升修为,难道就是高尚了?!” “哼,那如何能一样?世间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能为玄天宗贡献微薄力量,是他们的荣幸!” “哦?这么说,我天星宗远在你玄天宗之上,你可愿意贡献一身修为以及性命为我所用?” “天星宗?天界的宗门,你怎么可能是天星宗弟子?” "呵,不信?那就试试看,如你所言,低阶的人为上位贡献是理所应当,一会灰飞烟灭别记恨哦。” 语毕,她解甩出符箓抛向空中,三百六十五道金光如星河倾泻,化成了金针。 针尖触及红网的瞬间,整座山脉响起千万人的哀嚎。 她飞至半空,双手结印,"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弱肉强食。" 针尖触及第一块矿石时,耀眼的青光如涟漪般荡开。 红光与青光交织处,那些被强行灌注进矿石的魂魄纷纷显形,并解脱了禁锢。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总角孩童,甚至还有几只通灵的精怪...他们朝李雨微齐齐一拜,而后化作流星冲向操纵大阵的修士们。 玄天宗修士举剑欲挡,剑身却被一缕孩童魂魄缠住。 那魂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笑声中长剑寸寸断裂。 更多魂魄一拥而上,将他裹成个人形茧子。 当茧子散开时,原地只剩下一具干尸,正是噬魂术反噬的惨状。 剩余修士见状四散逃窜,却被雪山突然暴起的雪崩吞没。 雪浪中,那些噬魂矿纷纷自爆,炸开的黑雾被青光净化成细雨洒落山野。 修士们在噬魂矿自爆中灰飞烟灭,一个害人的门派终于终结。 待一切平息,李雨微看向那些残魂,喟叹一声,作法打开了往生通道,将他们投了进去。 念念等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狐狸却突然咬住李雨微的衣角。 李雨微朝它所指的地方看去,远处雪地里,一块漏网的噬魂矿正在疯狂吸收周围的残留的死气。 矿石表面浮现出青冥老祖狰狞的面容,正对着李雨微无声狞笑。 李雨微擦去嘴角血迹,嗤笑道:“看来...这事还没完,但今日必须了结!" 她指尖一挑,神农针残存的碧光如游龙般射向那块漏网的噬魂矿。 就在针尖即将触及矿石的刹那,雪地突然裂开一道深渊,一只覆满青鳞的巨爪猛然探出,将矿石牢牢攥住! "五百年了..."深渊中传来闷雷般的低语,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你这小丫头还是这般爱多管闲事。" 整座北氓山的积雪轰然炸开,露出山体上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那些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沟壑,而是被巨型锁链勒出的痕迹。 十八条玄铁锁链从地底绷直,锁链尽头拖出一具小山般的青铜棺椁。 方才的巨爪,正是从棺椁缝隙中伸出。 雪狐的幼崽们吓得钻进母亲断尾下瑟瑟发抖。 阿生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主子,这莫非是..." "是青冥老祖的真身,你们先行离开。"李雨微沉声道。 当年各派围剿时分明将魔头挫骨扬灰,没想到竟有人用噬魂矿为引,以整座北氓山为棺,布下这偷天换日的养尸大阵! 青铜棺椁突然竖立,棺盖上的饕餮纹睁开猩红双眼。 那只攥着矿石的爪子轻轻一捏,噬魂矿竟被捏碎成齑粉。 黑雾顺着鳞片缝隙钻入棺内,棺中顿时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 "丫头。" 棺椁里传来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朗温润,仿佛翩翩公子在耳语。 "你可知为何修真界突然流行用噬魂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开棺盖,露出张俊美如玉的脸庞,"因为本座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他抬手轻挥,那些被净化的魂魄光点突然凝固,继而倒流回矿石残骸中。 更可怕的是,雪山各处新死的修士尸体竟自行站起,他们胸口都嵌着发光的噬魂矿碎片。 青冥老祖踏出棺椁,玄色衣袍上金线绣着的正是药王谷地图,"活人炼器终有尽时。用魂魄重铸的肉身,可是不死不灭啊。" 李雨微双眸染上怒意,她让念念带领众人先行下山,手中的七星剑握紧了几分。 "青冥,你以为...药王谷当年为何选在北氓山建立禁地?因为这里镇压着天地间第一缕医道真火!" 当年药王谷的谷主与李雨微是好友,她恰巧知道这个秘密。 可惜,当年她在闭关,出关后才得知药王谷已经被青冥老祖屠杀。 而那时候青冥老祖也已被各大门派围剿而死,所以,她无处报仇。 今日,报仇的机会在眼前了。 青冥老祖听道她的话,脸色骤变,正要掐诀,却发现自己衣袍上的金线正在燃烧。 发现是李雨微偷袭了自己,他顿时恼怒:“你...不讲武德?” ”呵,武德,你忘记自己是如何屠杀药王谷满门的么?今日,我要为他们报仇!” 青冥发现,那些绣线里藏的噬魂虫发出尖啸,带着火星扑向他新生的躯体。 更可怕的是,雪山各处刚被控制的尸傀突然调转方向,摇摇晃晃朝他走来。 "不可能!" 青冥袖中飞出九十九根灭魂钉,却都在触及青焰时化为铁水,"你什么时候如此了得..." "废话少说,今日就是你灰飞烟灭的日子!"李雨微双手结印,金光逐渐形成八卦阵,她猛地推向青冥,"焚邪!" 冲天青焰吞没了整座雪山。 火焰中,那些被控制的魂魄纷纷解脱,化作流光融入神农虚影。 青冥在火中挣扎嘶吼,新生的皮肉如蜡油般融化,最终露出内里焦黑的真身。 当最后一缕黑气消散时,青焰突然回卷,尽数没入李雨微心口。 她忽然感觉体内气血翻涌...这是...要突破修为,要进阶了。 第949章 紫藤妖1 那股要进阶的感觉几乎要压不住了,李雨微将狐狸母子送到昆仑墟后,将紫薇堂交给念念与夏荷,立即闭关。 空间里的时间流逝极慢,且灵气充足,这些年收集了不少天材地宝,修炼起来可谓一日千里。 外面的日子匆匆过了十日,到了腊月十五。 空间里面的日子却过了数十年之久。 李雨微的修为也从炼虚期突破,经过了合体期,如今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大乘期。 只要冲破大乘期,便可飞升。 可她用尽了全力亦无法更将进一步,只能先行结束修炼,从空间出来。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可她心系进阶之事,决定外出历练十日,或许能寻到突破的契机。 所以,她悄然离家,没有惊动任何人。 循着直觉感应,她瞬移到了未知的地方。 这应该是在北方,北风卷着枯叶扑面而来,十分寒冷。 她裹着狐裘走在官道上,忽见前方客栈笼罩着妖气。 快步走近,发现几个衙役正把三具干尸往板车上抬。 尸体的脸上结着冰霜,脖子上缠着黑乎乎的黏液。 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大叔站在一旁,神色复杂。 “这是...发生了何事?”李雨微询问,她察觉到了妖气,不得不多管闲事。 客栈掌柜哆嗦着看向她,目光充满打量,"你是何人?” “我...行走江湖的,捉妖也有些经验,掌柜不妨直言,或许我能帮上些忙。” “唉...客栈昨夜入住了三个客商,今晨没有起床,小二去敲门没有回应,结果...发现都、都没了气息,像是被妖怪吸干了阳气啊!" 说着,他看向那三具正被衙役拉走的干尸,目光还有惊恐。 出事之后,客栈里的小二、洒扫、厨师等人都跑光了,他也想跑。 可他是掌柜无法置身事外,只能硬着头皮报官。 官差来了之后,竟然习以为常一般抬走尸体,并不惊奇。 他好奇询问,才得知这种事已经发生了几十起了。 李雨微点头,喊住刚要离开的衙役。 衙役方才也听见了李雨微与掌柜的对话,知道她是个玄学师,倒是顿住了脚步。 他们最近处理这种事,见过上头请来形形色色的能人,却始终没有解决之法,甚至还未查到是何方妖物所为。 既然有大师自动上门帮忙,他们没有阻拦的理由。 此人虽然是个女子,通身气度不凡,看起来靠谱多了。 李雨微快步走过去,得了衙役的允许,仔细查看干尸。 目光锁定在尸体眉心的紫痕时,伸手戳了戳,那痕迹突然蠕动起来,瞬间蹿出来一条百足蜈蚣,朝她面门扑来! 她反手甩出一张金符,蜈蚣"滋啦"一声化作青烟。 在场的压抑和掌柜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虽然也注意到尸体眉心的紫痕,却不知道里头还会有这么可怕的蜈蚣。 衙役甚至庆幸没有好奇心,没有去戳那诡异的紫痕。 “大师,我等是雾凇县的衙役,在下王长和,请问是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李雨微盯着符纸上浮现的紫色妖纹,想起在古籍中见过一篇记载。 千年前有一只紫藤妖为祸人间,被各大玄门合力镇压在苍龙雪山,古籍的配图上,那紫藤妖身上就有这种纹路。 她朝衙役点头,“极有可能是苍龙雪山的紫藤妖,此处离苍龙雪山多远?” “紫藤妖?不曾听说。不过,雾凇县正是在苍龙雪山山脉之下。” 王长和抬头,伸手指向远方。 “大师请看,那就是苍龙雪山。” 李雨微转身看去,却是一片延绵起伏的山脉,山上泛着银白的光,那是终年不化的冰雪。 “大师,如何?可有办法捉妖?上面悬赏一千两呢!” 李雨微闻言,眼睛亮了亮,赏金她很喜欢。 “我试试,捉到去哪里领赏?” “大师勇气可嘉,若成功捉到,到雾凇县县衙来即可。只是...小心一些,那妖可能很厉害。” “好!多谢提醒。” 李雨微转身,朝苍龙雪山方向而去。 行至山前,山脚下有个不小的村落,风里夹着腥味。 她皱了皱眉,快步朝村子走去。 村口老槐树下蹲着一个猎户打扮的老头,正拿柴刀剁着一条双头蛇。 那蛇血飞溅,腥臭异常。 李雨微目睹着双头蛇没了气息,才开口询问:"老丈,近日可见过眉心带紫痕的人?" 猎户闻言脸色大变,柴刀"当啷"掉在地上:"小娘子,速速离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老丈,勿慌,我...是捉妖师,可以详细说说发生了何事吗?” 猎户闻言,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些,打量了李雨微一眼。 “昨日来了一伙黑袍人,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他们把土地庙改成祭坛,从村里捉了七个壮丁去活祭...您可否出手相救?" 李雨微点头,“先带我去看看。” 猎户将双头蛇埋了,领着李雨微向村尾走去。 他走路时是小腿打颤,想必内心是恐惧的。 李雨微跟着缓步而行,远远望见土地庙里火光摇曳。 待走近了,一群黑袍人围着青铜鼎念念有词,鼎里咕嘟咕嘟冒着绿泡,七个被捆在柱子上的汉子已经吓得昏死过去。 "天灵灵地灵灵,山神爷爷快显灵!" 领头的黑袍人举着桃木剑乱挥,突然脚下一滑,竟把符纸贴在了同伙屁股上。 李雨微看得真切,那符纸上的朱砂都画歪了,不由哈哈大笑。 那些黑袍人见出现了一个穿着金贵的女子,在这穷乡僻壤中非常扎眼,不由紧张了一瞬。 随即看清了是村里老猎户领来的,顿时放松下来,领头者怒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前来干扰祭祀?” 李雨微已看清这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不欲浪费时间,用脚踢飞一粒石子打落桃木剑。 "用活人祭祀,你们修的什么邪术?" 黑袍人大怒,避开她的问题,朝手下的人挥了挥手,立即有三个人提着木棍围了过来。 李雨微依然用脚踢起小石子朝那三人打去,三人应声倒地。 为首的黑袍人愣怔了一下,脸上有了惧意,“你...倒地是何人?可知我等是奉命在此降服妖魔?” 与此同时,有个胆大的抄起黑狗血泼向李雨微。 第950章 紫藤妖2 李雨微原本想侧身避开,但身后的猎户就会遭殃,思及此,她撑开了一把大伞,将黑狗血尽数反弹回去。 众黑袍人被溅了一身,糊了一脸... 在他们骂骂咧咧地胡乱擦拭时,李雨微收起了雨伞,顺手将这群人全点了穴。 这些人发现自己无法动弹,顿时怒目圆瞪。 可对上李雨微冰冷的目光,瞬间怂了。 如今他们跟砧板上的肉没区别,只要这个女子动动手,他们的小命就没了,哪里还能嚣张? "大师饶命!饶命啊!我们知错了!"领头的光头哭喊。 “哦?何错之有?说来听听!” "我...我们是一群混街子,听说官府悬赏一千两捉妖除魔,就扮作法师弄虚作假...想着运气好的话能发一笔横财..." 这人结结巴巴,李雨微倒是听明白了,确实是乌合之众。 她看向老猎户,“老丈,喊人来将这些人绑了,报官处理。” 老猎户正有此意,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立马有几个村民朝这边奔来。 李雨微检查了被假法师捉来七个壮丁,发现他们并无大碍,便不再逗留,径直朝苍龙雪山走去。 走出了村民的视线之外,便御风而行,很快便抵达了主峰之巅。 主峰高耸入云,山风卷着冰碴子扑面而来,却在触及她周身三尺时化作温柔水雾,这是大乘期修士特有的护体罡气。 极目远眺,下方山脉皆是终年不化的冰雪,冬日里一片寂静。 主峰南面有一片松林,在松林的掩护下,里头长着无数的紫藤花。 在这冰天雪地里,紫藤花开得极为艳丽,花瓣像极了尸体眉心的妖纹。 她散发神识查探一番,不由暗暗心惊。 那些粗壮的紫藤树是紫藤老妖培育的分身,已经可以幻化人形。 下山吸血害人的正是这些分身,将人血反哺给紫藤老妖,助它进化。 而紫藤老妖的根茎蔓延了整座苍龙雪山,每一座山峰的底部都有它的根须。 这...真不好对付啊,若稍有不慎,只怕会引起山崩地裂。 思忖间,她飞跃到空中,给整座苍龙雪山布下结界,即便山崩地裂,也会控制在结界之内,不会波及外头的百姓。 而后,她缓缓降落在松林的一侧,挥出七星剑,剑气横扫而过。 数百株老松树齐腰断开,倒了一地。 漫天冰屑纷飞中,紫藤花被压得七零八落,山体也突然剧烈震颤。 积雪崩塌,露出漆黑岩层,那些嶙峋怪石竟如活物般扭曲重组,转眼化作百丈高的妖藤囚笼。 妖藤中央缓缓升起冰棺,棺中女子紫衣胜火,眉心朱砂痣艳得刺目。 当她睁开眼的刹那,整片雪原的紫色冰晶同时炸裂,化作千万柄淬毒利刃。 千钧一发之际,李雨微腾空而起,躲开了冰晶袭击。 紫藤老妖仰头,怒目而视,“你是何人?敢到本王的底盘闹事?” “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要残害生灵?不怕报应?” “呵...那要看看谁有本事管本王的闲事了。” “哈哈,自立为王?倒是挺有意思,那就携着你的藤子藤孙一起上,老娘还赶时间下山领赏呢。” 紫藤老妖怒了,厉喝声响彻云霄,三条冰晶藤蔓破空袭来。 李雨微旋身避开,袖中金符化作火凤冲天而起。 冰火相撞,蒸腾起漫天白雾,却在半空凝结成新的冰锥暴雨。 霜雪迷眼间,李雨微忽觉空间里有东西剧震。 她神识探进空间,发现是当初在昆仑墟秘境取得的青铜剑匣嗡嗡地颤动着,似乎想要闯出外头来。 她顺从剑匣的意愿,将它放了出来。 一离开空间,匣盖自动弹开,出来的却不是宝剑,而是半块残缺的玉佩泛着青光悬停空中。 紫藤老妖正要劈下的冰刃骤然停滞。 她浑身发抖地抚上心口,那里同样悬着半块玉佩。 两片残玉分离千年光阴,此时相聚汇合,发出了共鸣。 与此同时,积雪开始簌簌融化,露出下方被冰封的古战场遗迹。 "云舟哥哥...他的本命玉怎会在你手中?” 紫藤老妖周身戾气潮水般退去,踉跄着跌坐在焦黑土地上。 李雨微指尖抚过那些被剑气劈开的沟壑,每道痕迹都刻着熟悉的剑意。 她突然明白为何昆仑狐族要将剑匣托付给她。 那些深嵌在青铜纹路里的渡厄经文,那些需要大乘期才能解封的禁制,原来都是为了今日因果。 她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千年前楚云舟奉命镇压你时,偷偷分出一缕神魂温养在剑匣。" 她将玉佩推向紫藤老妖,"他从未忘记在紫藤花下立过的誓言。" 紫藤老妖怔怔看着玉佩里浮现的幻影,两行清泪滑落。 只见幻影里,少年青衣剑客跪在师门戒律堂前,后背被降魔杵打得血肉模糊,却死死护着怀里的花种。 画面再转,是他在雪山之巅以心头血绘制双重禁制,层锁妖,内层养魂。 "他说等禁制完成,就能带你远遁红尘。可惜功成那日,你已被怨气侵蚀神智。" 紫藤老妖闻言,神情十分复杂,“云州他...可还好?” 李雨微摇摇头,“你的所作所为...令他不再留恋红尘俗世,早在数百年前飞升而去了。” “如此...很好!我不值得他惦念...” 紫藤老妖捂着心口,颓然倒下,最终只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悲鸣。 没有了执念支撑,躯体逐渐透明,阳光穿过她心口的玉佩,在地上投出完整的阴阳鱼图案,转瞬即逝。 雪山深处传来枷锁断裂的脆响,松林里的紫藤花纷纷化为齑粉。 苍茫的雪山归于平静。 解除结界下山后,正好碰到前来带走假法师的衙役,王长和也在其中。 见了李雨微一身风雪下山来,他有些欣喜,“大师,见您平安下山,在下心安了不少。” 之前他鼓励李雨微捉妖领赏,后来越想越后悔。 那妖怪能无声无息害人,一个女子再厉害也不能是妖怪的对手吧? 他是越想越后怕,生怕李雨微一去不回。 “呵呵,多谢关心,幸不辱命,紫藤妖已除,不会再害人了。” “啊?真的吗?” 震惊的不仅王长和,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李雨微笑笑,没说什么,告辞转身。 “哎,大师,领赏!跟我们一起回衙门领赏呀!” 李雨微挥挥手,“不必了,那赏金用于做善事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 “好人,好人呀,难道是菩萨化身?”老猎户抹着泪,喃喃道。 第951章 鲛族太后1 李雨微顺着官道前行,腰间紫微星盘突然嗡嗡作响。 她掏出罗盘一看,指针直指西方的汪洋。 她不假思索,立即瞬移。 转眼间已站在海岸边的礁石上,咸腥海风里混着浓重的戾气。 这地方已经离大晋十万八千里之遥,此时并不是寒冬腊月,而是温暖如春。 三个渔夫连滚带爬冲上岸,身后追着条三丈长的八爪鱼。 那怪物触须缠着渔网,每根吸盘上都长着人脸。 李雨微细看,竟是怪物将吞吃的渔民魂魄困在体内! 那些人脸,都是它吃过的人类。 她立即甩出五雷符劈断怪物的触须,救下了渔夫。 怪物大惊之下舍下触须遁走,李雨微岂能让它如愿?当即几道掌风打得它碎成渣渣。 死里逃生的渔民平息了惶恐,一起上前来道谢,“多谢恩人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家中有些晒干的海鲜,还望恩人不嫌弃。” 李雨微顺着渔夫所指,看到了海岸不远处的渔村。 异国他乡的建筑物截然不同,语言也不同,但她听懂了,也能讲出他们的方言。 她轻轻点头,“好!我很喜欢干货。对了,此处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海妖?” 渔民喟叹道:“从前是没有的,半月前有艘红漆商船搁浅,传说传来美妙的歌声,有些人听了爬上船去,被扔出来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之后陆续有各种吃尸体的海妖出现,渔村里已经损失了一半人了。” 李雨微讶异,“哦?那商船在何处?” 渔民指了指方向,“在那边,那里有个较大的海湾,如今商船还搁浅在前滩上。” 李雨微看去,隔着一座小山包,上方笼罩着黑雾。 她朝渔夫说道:“你们且归家去,我过去看看。” 话落,她踩着潮湿的礁石跃上山包,腥风卷着黑雾扑面而来。 那头果然是个宽阔的海湾,一艘红漆商船斜插在滩涂上,船身爬满藤壶,甲板缝里渗出粘稠黑液,竟是把周围砂石都腐蚀出蜂窝状的洞。 船上究竟装载了什么东西? 她内心好奇,用轻功踏上了甲板。 木板突然翻起尖刺,几十条生锈铁链从桅杆上甩下来,链头拴着的骷髅头咔咔咬合。 李雨微反应极快,爬上了桅杆。 "破!" 她打出五雷符,金光扫过处铁链尽碎。 从桅杆下来,她戴上口罩踢开舱门,霉味混着血腥气冲得人发晕,幸好有先见之明,戴了口罩。 船仓里空无一物,疑惑之际,舱底传来铁链拖拽声。 李雨微挥剑劈开地板。 只见下层船舱灌满海水,铁笼里锁着个遍体鳞伤的鲛人,碧色鱼尾上钉着七根透骨钉。 那鲛人白发苍苍,抬头时露出一双异瞳,李雨微顿时感觉有些熟悉,却又非常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她。 老鲛人见有人来,激动地拍打水面,喉咙里发出呜咽求救声。 李雨微动了恻隐之心,挥剑砍断玄铁链,正欲帮鲛人拔除透骨钉,忽然整艘船突然剧烈震颤。 一名黑袍人悄无声息出现,诡异的双眼盯着李雨微狞笑:"本想用老鲛人召来鲛王,没想到引来了异国纯阴之女,倒是意外收获!" 李雨微眉心紧拧,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鲛王正是她的故友海拥川,鲛人族的王子。 思及此,她对黑袍人的身份十分好奇,挑眉问道:“你是何人?召鲛王做什么?” “呵呵...废话真多,乖乖做本座修炼的炉鼎吧。” 说着,他伸出手,凌厉地朝李雨微脖子抓来。 李雨微挥手,袖中金符化作剑雨激射,黑袍人却化作黑雾散开,在船舱四角凝成青铜柱。 柱上雕刻的蛟龙眼珠转动,张口吐出滔天浊浪。 李雨微扔出紫微星盘撞开浪墙,金光与浊浪相撞,炸开漫天水雾。 趁此间隙,李雨微虚空画符,符箓的金光凝成北斗七星阵压向青铜柱。 青铜柱不堪重压,瘫软的瞬间重新凝成黑袍人的躯体,并快速裹着黑雾遁入海中。 就在李雨微以为他已经遁逃,海底突然卷起漩涡,黑袍人化作百丈蛟龙扑来。 可李雨微的速度更快,她脚踏星盘跃上云端,从空间取出一串铃铛。 玉手轻摇,铃声响彻海面,黑袍人幻化的蛟龙浑身发颤,周身的黑雾瞬间消散,露出一张布满鳞片的脸。 而后,重新变回了黑袍人的身形,痛苦地捂住双耳呻吟。 “别...别摇了...求你...别摇...” 李雨微甩出捆仙索缠住他,停止了摇铃,开口问道:"你是何方妖孽?为何要引鲛王现身?这为老鲛人又是谁?" 铃声停止,黑袍人如蒙大赦,喘着粗气恭敬回答:“回禀仙子,在下是一名邪修,年轻时贪恋美色,被蛇蝎美人种了噬心蛊..." 他顿了顿,似是回忆起不堪的往事,深深喟叹一声。 “噬心蛊折磨了我数百年...痛苦异常,听闻饮用西方鲛王的眼泪可驱除噬心蛊,所以绑架了鲛族太后,试图引出鲛王。” “鲛族太后?”李雨微疑惑看向那个憔悴衰老的鲛人,原来她就是海拥川的母亲? 可惜,邪修的算盘打错了。 海拥川是她在漠城救下的,老龟来请她出手相救时,海拥川已经被冰封昏迷数百年,若鲛族看中他这个王子,又岂会无人救他? 甚至,他被冰封很可能就是鲛族皇室的斗争的牺牲品。 思及此,她仔细打量那老鲛人,目光充满询问之意。 老鲛人轻轻点头,“没错,本宫正是鲛族最尊贵的女人海媚。恩人今日相救之恩,待本宫回宫后,自当送上丰厚谢礼。” 李雨微对这个不顾儿子生死的女人没什么好感,随即移开目光。 “邪修,我问你,你用这鲛族太后的眼泪不行么?” “...倒不是不行,只是这老鲛人心硬得很,打死不肯掉半滴泪。” “原来如此,确实心硬。我倒是能解噬心蛊,只是...你害了半个渔村的渔民,没资格活着了,我来送你下地狱!” 话落,李雨微缓缓提起七星剑。 “且慢...” 邪修连忙跪地,“仙子,渔民非我所害,是她!她每日要吸食一名男子的精血,否则就自杀不肯配合在下引诱鲛王现身!” 第952章 鲛族太后2 李雨微闻言,有些不可置信,鲛人...爱吃人? 面对她审视的目光,鲛族太后低头躲闪,可见邪修所言非虚。 邪修抓紧机会求饶,“仙子,在下此举所求不过是鲛王的一滴泪而已。请仙子高抬贵手,若...若仙子肯为在下解除噬心蛊,在下愿奉上毕生收藏的宝物。” 李雨微冷哼,“就算渔民非你所杀,可老鲛人被你禁锢,如何去捉人?难道不是你助她捉人来食用?” “仙子明鉴,那老鲛人虽被我禁锢,可她口中能唱出诱人的歌声,甚至能生成幻境,吸引渔民前赴后继来送死,真的不是在下所为。” 李雨微审视邪修,此人身上有罪孽,却并没有主动滥杀无辜。 “可你见死不救,为了自己的私欲,任由老鲛人谗害无辜生灵,你又算什么好东西?” 邪修闻言,低下了头。 当然,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作为邪修,他已经算是最善良的,没有之一。 他不说话,只是遇到正义化身一般的人,没有了争辩的理由,只能低头思考对策。 李雨微没有给他机会,挥剑割了他的脖子。 邪修死不瞑目,这仙子,怎么不讲理? 可他的意识消失,身躯和头颅分别掉落海中,引来无数鱼类啃食。 李雨微后知后觉,连忙扔下一道净化符,以免蚀心蛊转移到鱼类身上。 “恩人...谢谢你为本宫报仇,可否再劳烦你送本宫回宫?本宫承诺送你一瓶我儿鲛王的眼泪。” 李雨微回过头来,睨她一眼,“哦?鲛王的眼泪,你说送就能送?” 老鲛人目光躲闪,却被李雨微捕捉到一丝杀意。 很好,这是用鲛王眼泪诱惑自己送行,再杀了她,掩盖自己今日的不堪,甚至是逃避她残害渔民的罪行。 她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含笑道:“好啊,那就一言为定了。” 老鲛人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还请恩人帮忙去掉透骨钉。” 李雨微自然没有忘记,老鲛人尾巴上还钉着邪修所为的七枚透骨钉。 “这...我方才与邪修相斗用尽了法力,一时间还无力取透骨钉。要不咱先送你回宫,待我法力回复再帮助你。” “...也行。”老鲛人无奈,从口中吐出一枚避水珠,递给李雨微。 李雨微握着避水珠跃入海中,故意装作力竭模样,任由老鲛人引路。 沿途鱼群惊慌逃窜,珊瑚丛里散落着人类头骨,她指尖悄悄在星盘背面刻下追踪符。 穿过汪洋,抵达海底深处,前方逐渐有了亮光。 老鲛人停在一座雄伟的水晶宫殿前,二十名青鳞侍卫举叉围来。 “大胆!还不开门迎接本宫?!”老鲛人怒斥侍卫。 侍卫看清了她的面容,顿时点头哈腰,恭敬地打开了正门。 “恩人,请跟本宫来。”老鲛人露出得意炫耀之色,率先游了进去。 就在这时,身着银甲的海拥川从殿内游出,看到老鲛人时瞳孔骤缩。 李雨微敏锐察觉他尾鳍轻颤,那是鲛人防备时的本能反应。 这对母子的关系非常不正常... 随即,他也看到了李雨微,可见到李雨微轻轻摇头,微不可察的眼神示意,他压制住内心的欣喜,一瞬间恢复了淡然之色。 "川儿!"老鲛人挤出两滴泪,"本宫遭邪修所害,受尽折磨...你看这..." 她说话间目光看向自己尾部的透骨钉,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邪修为何害你?”海拥川语气淡漠,并无丝毫关怀之情。 “那邪修绑架本宫,目的是为了引出川儿你,或者是你得罪过他吧。幸好这位小娘子路过救了本宫,否则不知道还要受多少折磨...对了,川儿,你没有收到本宫被绑的消息么?” “本王不曾得罪修士,也不曾得知母后被绑的消息。既然回来了,去歇着吧。这位客人,本王替你招待。” “...不用,本宫亲自酬谢恩人。”老鲛人似乎习惯了海涌川的淡漠,也或许不敢摆太后的谱,悻悻拂袖离开。 李雨微给海拥川一个放心的眼神,也跟着老鲛人走了。 到了太后的宫殿,老鲛人吩咐宫人好生招待李雨微,自己则去梳洗一番。 许久,她才焕然一新出现在待客厅里。 请李雨微一同用膳后,一群侍女鱼贯而出,手上皆捧着锦盒,里头装着金银财宝,还有罕见的夜明珠。 “恩人,这些是为你备下的礼物,还请别嫌弃。” 李雨微笑笑,点了点头,“太后娘娘不是说给我一瓶鲛王眼泪么?” “呵呵,本宫没忘记,恩人在此处住上几日,本宫会找川儿要来的。” 老鲛人坐在主位上,姿态慵懒地打理护甲。 “恩人吃饱喝足,精力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吧?有劳恩人帮本宫解除透骨钉。”语气中竟然隐隐有命令之意。 李雨微面上并不计较,爽快道,“好!可以!” 就在此时,侍女通报,海拥川过来了。 老鲛人目光沉了沉,抬头时正好对上大步而来的海拥川。 “川儿难得来一趟慈宁宫,所为何事?” “无事,听闻客人为母后解除透骨钉,本王过来看看,若有差池,也好帮忙。” 老鲛人内心冷笑,这个逆子,不来落井下石就好了,还帮忙?帮谁的忙? 幸好,这位恩人是她带回来的人,不会帮着海拥川害她。 思及此,她脸上浮现笑容,“好,川儿有心了。” 李雨微没有理会他们母子的较量,用剑尖挑开老鲛人尾鳞,一一取出已经发黑了的透骨钉。 海拥川目不转睛盯着,忽然发现老鲛人露出的尾骨有暗紫色的逆纹。 不由瞪大了眼睛,唯有篡位者强行融合王族血脉才会出现的反噬痕迹! 串联起昔日种种,他内心的猜测被证实了。 李雨微也看出了问题,冷笑道:“别人都是狸猫换太子,你这是姨母冒充人家嫡母?” “胡说什么?!”老鲛人神色沉了下去,眼神冰冷。 第953章 鲛族太后3 李雨微举起紫微星盘,映照出老鲛人的真身。 那层苍老皮囊如蜡般融化,露出一张美艳面容,额间黑珍珠与海拥川护心鳞同源。 海拥川亦看清楚了,这并不是他的母妃,此人是谁? 难怪...难怪他感觉母亲越来越疏淡,甚至看着别人害他也无动于衷,原来...她根本不是他的母亲啊。 他忽然上前掐住老鲛人的脖子,厉声问:“你当年是如何谋害我母亲的,她如今在何处?” “川儿,你...你别被那妖女蛊惑,我是...是你母亲海媚呀。” 老鲛人被掐着脖子,说话艰难,却依然不肯承认自己是冒牌货。 海拥川手下的力度加重了几分,“真当本王认不出生母的鲛珠?本王在少年时就察觉异样了,你既然不肯说,那本王就挖出鲛珠来确认!" “不...川儿...海媚她...她是病死的,托...托本宫照顾你...咳咳...” “呵...你照顾本王?你只恨不得我死吧?当年我被封印在寒冰之中,你敢说没有你的手笔吗?” 老鲛人自知事情已经败露,猛地朝海拥川挥出七道血箭。 海拥川此时情绪激动,一时没有防备。 眼看就要中招了,千钧一发之际,李雨微抄起桌案上的青玉酒壶砸向血箭,酒液遇血瞬间爆燃成火网。 海拥川瞬间反应过来,拉着李雨微退后几步。 老鲛人一招不成又出一招,鱼尾横扫击碎珊瑚屏风,藏在暗格里的鲛人骨笛飞射而出,直刺海拥川眉心! "接着!" 李雨微甩出从邪修身上搜刮的玄铁锁链,缠住骨笛猛地一拽。 海拥川趁机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殿顶夜明珠,那竟是他母亲布置的护宫大阵枢纽! 整座水晶宫突然蓝光大盛,老鲛人额间黑珍珠"咔"地裂开细纹。 她捂住心口蜷缩在地,尾鳞下的暗紫逆纹竟像活蛇般扭动起来,每扭动一寸便腐蚀一片鳞片。 "这逆鳞噬心的滋味如何?"海拥川指尖凝着冰蓝光晕,面无表情地看着老鲛人痛苦挣扎。 “川儿,我...我是你的姨母,顶替你母亲,只是为了护着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姨母?”海拥川一时间愣住了,他只听说有个姨母,在他幼时便失踪了。 没想到,潜伏在他身边? “呵...恩将仇报的人,到底是谁呢?” 说话间,李雨微点燃一根现象香。 烟雾弥漫中,慢慢呈现出皇后的宫殿,年幼的海拥川在床上安睡,母亲轻轻唱着催眠曲。 忽然,一个与皇后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子闯了进来,从背后刺穿皇后的心脏,而后剜走皇后的护心鳞,穿上她衣裳,冒充了她的身份。 而皇后的尸体,则被她用乾坤袋藏了起来。 海拥川看完这个幻像,怒目圆瞪,看向老鲛人的目光几乎要喷火! 他操控大阵收紧蓝光,"说!你把母后的尸身藏在何处?" 老鲛人突然癫狂大笑,逆纹已爬满半边脸:"你以为我会让她入土为安?既然你想知道...那就永远别想知道!" 忽然,她猛地咬断舌尖,黑血喷在开裂的珍珠上。 "小心!" 李雨微甩出金符贴住黑血,符纸瞬间焦黑。 紫微星盘凌空飞起,将即将自爆的老鲛人罩在金光里:"想带着秘密死?问过我的搜魂术没有?" 星盘射出的金光刺入老鲛人眉心,空中浮现出深海冰狱的景象,万丈冰渊下冻着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与海拥川眉眼七分相似,心口嵌着一枚冰蓝鳞片。 "母亲..."海拥川泫然欲泣,整座宫殿温度骤降。 老鲛人在金光中嘶吼:"你永远打不开冰狱封印!那钥匙早就被我毁了..." "是这个吗?" 李雨微突然举起一枚骨笛,笛身纹路与水晶棺上的锁眼完全契合。 她在老鲛人绝望的注视中轻笑:"想不到吧?在我面前,你的阴谋无所遁形。" 老鲛人已经来不及说什么,金光逐渐吞噬消融了她的躯体,最终化为了乌有。 海拥川激动地接过骨笛,压制住想拥抱李雨微的冲动,“没想到再次重逢,竟是如此境况,李大师,见笑了。” 李雨微忽略他的情绪,莞尔一笑,“走吧,去寻你母妃。” 循着李雨微的感应,二人穿越大洋,站在了冰狱入口。 海拥川内心激动,双手轻颤着尝试用骨笛解开封印。 忽然,封印缓缓转动,冰狱入口打开的同时,无数沸腾的岩浆扑面而来。 冰狱里涌现岩浆,这本身就非常不合理,可能会让冰狱短时间内崩塌消融。 这应该是老鲛人设下的陷阱了。 二人闪身躲过,对视一眼,皆是震惊和担忧。 李雨微快速思忖着,忽然有了主意,“海王陛下,请你割开掌心,鲜血滴入熔岩。” 海拥川没有丝毫迟疑,立即照做。 鲜血滴入岩浆的瞬间,岩浆渐渐凝固,温度骤然降低。 接着,千百道封印锁链从冰狱中升起。 "川儿...快走...冰狱即将坍塌..."微弱的女声从冰棺传出。 那是...母妃的声音? 海拥川忽然泪如雨下,李雨微连忙拿出两个瓶子走到他跟前收集眼泪。 海拥川顿住...哎,我在哭亡母呢...这合适吗? 不过,他没有阻止,甚至让自己哭得更伤心一些... 李雨微成功收集到鲛王眼泪,高兴得像个孩子。 虽然她自己用不上这东西,可老爹应龙沉睡已久,回头用鲛王眼泪浇灌试试能否醒来。 高兴归高兴,她没有忽略冰棺传出来的提醒,她自己也能感觉到因为岩浆炙烤带来的危险。 随即说道:“海王陛下,停停,眼泪收够了,咱先带着冰棺出去再说。” 海拥川收住眼泪,用尾巴卷着冰棺,拽出了冰狱。 回头望去,冰狱瞬间坍塌,无数冰晶飞溅。 一切归于平静时,海拥川双手抚在冰棺上,凝视着里头模糊的人影,准备推开棺盖。 “且慢!” 李雨微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掐指推算起来。 “逆骨诛尽,方见至亲。今日之事,是你那姨母舍身设计的,她以身入局,引导你来冰狱,让你葬身此地,好让她亲生儿子上位...赶紧回宫阻止你的弟弟控制鲛人族才是!” 海拥川闻言,满目惊诧,却也在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好!多谢李大师一再相救!后会有期!” 说着,海拥川拱手长揖到地致谢。 而后,他挥手隐藏了母亲的冰棺,消失在汪洋大海之中。 第954章 沧海奇珍1 李雨微望着海拥川离去的背影,内心叹息。 谁能知道堂堂鲛族之王也有无法言说的悲痛?让她白捡了两瓶子的眼泪? 原本想继续历练至年关的,可手握鲛王眼泪,她急切想回家了。 下一瞬,她已经回到了家中。 东西方有着时差,秦州此时是深夜,因为苏北辰闭关,两个孩子各自跟师父睡,她没有惊动他人,悄然去了黄远思的院子。 黄远思已经到了可以不眠不休的境界,她此时正在灯下看书。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惊喜。 “母亲,您已经是飞升境了?” “小微,你到了大乘期了?” 女儿二人不约而同看出了对方的修为。 不禁相视而笑。 “恭喜母亲,竟然可以飞升了。要回天上去看望外祖么?” 黄远思摇头:“还不是时候。倒是小微你速度真快呀。” “嗯,我到大乘境了,可无法更进一步,所以出去游历了,得了一件好东西,便迫不及待回来了。” “哦?是何宝物?” 黄远思也有些期待,女儿见过三界各种珍宝,能让她视为宝物的,那一定是天地间罕有的至宝。 李雨微拿出一个玉瓶递过去,“母亲,这是鲛王的眼泪,新鲜着呢,刚哭的。” “...呃,你把人家鲛族的帝王弄哭了?” “不,不是我弄哭的,此事说来话长。母亲,这鲛王泪若是滴在父亲身上,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父亲是龙,鲛人泪能对他有效么?” 不怪黄远思疑虑,她是天上帝王的女儿,应龙是上古神龙,在他们的视角,自己是高等的物种。 而鲛人是下界的物种,跟他们是天差地别的。 区区鲛人泪,能唤醒神龙? 她怎么觉得女儿在凡间待久了,有点把鱼目当珍珠了? 李雨微知道她的顾虑,搂住她的手臂摇晃撒娇。 “母亲,试试嘛,传说鲛人泪能活死人、肉白骨,反正不要银子,试试嘛。” “...好,试试。” 黄远思不好拂了女儿的好意,接过了玉瓶。 而后,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母亲,怎么还不去试试?” “哦?不急,天将破晓,一会该给洵儿洌儿上早课了。” “哦...对对对,那女儿先行告退...” 李雨微目前对外是闭关之中,她不想被儿子发现,于是一个瞬移,离开了家。 且说黄远思目送女儿离开,心道这当娘的溜得真快。 苦笑一声,本想将玉瓶放下,却在晃动中感受到了玉瓶之内灵力涌动,不由改变了主意。 她瞬移到自己的空间,捏着应龙的嘴巴,将一整瓶鲛王泪滴入口中。 注视他许久,没有反应...叹了一口气,她转身出了空间。 却在她离开后不久,应龙的爪子动了动,呼吸也变得强而有力。 李雨微这一次瞬移同样是顺从感应,哪里有事就去哪里。 睁开眼时,咸腥海风卷着鱼市喧闹扑面而来,她站在了闽州港青石码头附近。 此时的码头天刚破晓,却有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艘南洋商船。 船头铁链拴着一个青黑色巨蚌,蚌壳上寄生着碗口大的藤壶,边缘长满青苔。 那巨蚌大约有两张八仙桌那么粗,城楼那么高,被几条拇指粗的铁链牢牢捆在船头。 李雨微眯起眼,看见蚌壳缝隙渗出丝缕黑气,混着海水蒸腾出的雾气,在晨光中拧成青色旋涡。 她下意识捏紧了袖中紫微星盘,指节泛白。 传送器果然会挑地方,或者说很会给她挑事。 这里的事可不算小。 她从暗处缓缓走出去,靠近了商船,只见一个水手正朝巨蚌吐口水:"这东西该不是海怪吧?昨儿夜里我在船舱听见它哼哼,跟人哭似的。" 可激动的百姓根本没有留意到他的嘟囔。 船主费力地爬上巨蚌上面,扯着嗓子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千年不遇的深海巨蚌,里面可能有稀世珍宝!再不济,珍珠肯定一窝一窝的,下面开始竞拍,价高者得!” 掌柜的话音刚落,就有个掌柜打扮的人高喊道:“我出三百两!” 众人一听三百两,懵了。 再看喊话之人,是城里绸缎庄的王掌柜,晨风吹动他腰间的玉佩,撞在铜钱串上叮当响。 见无人出价,他伸手要摸蚌壳,他似乎志在必得。 “四百两!”另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出价了。 “五百两!”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岸边喊了一声。 “一千两!谁也别跟本少爷抢!”一个年轻公子举着折扇喊话。 人群顿时哗然,纷纷往前探头,看看哪个冤大头出这么高的价格,赌一个不知里头是什么的怪物。 李雨微也打量冤大头,只见此人身着月白绣金云锦长衫,领口袖口皆镶着火红流苏,头戴玉冠,腰间金丝腰带挂着美玉,脚蹬白底绣花皂靴,是贵族少爷才有的排场。 他大喇喇地往巨蚌边上一站,高举的折扇以金边镶边,扇面绘着栩栩如生的牡丹金凤。 他故意清喉引起注意,又故意用扇柄轻点了一下蚌壳,那轻佻的眼神扫过众人,嘴角带着轻蔑的笑。 他突然把折扇一合,故意用扇柄轻戳自己的太阳穴,似是在思考,又似是在炫耀。 “这是哪家少爷?出手如此阔绰?” “你不知道?这是长公主府上的世子爷宇文建安呀!” 百姓窃窃私语,纨绔世子自然也能听到几分,可他脸上的神色越发得意了。 在闽州,论权势,论财富,论靠山,谁越得过他去? 忽然,一阵清亮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勒住骏马,快速跳下马,跳到了船上。 "二千两,我家老爷要了!" 众人再次目瞪口呆,这么个黑疙瘩,卖出了二千两银子? 也有人惊讶,居然有人敢跟建安世子抢东西? “咳咳咳...”宇文建安轻咳一声,引起了出高价者的注意。 那管家模样的男子飞快打量了一眼,恭敬拱手行礼,“裴府家奴给世子爷请安。” 建安世子当着众人的面不好为难一个下人,挥了挥手,“免礼,只是这蚌是本世子看中的...” 第955章 沧海奇珍2 裴府,是将军府,战功赫赫,建安世子还真不好仗势欺人。 “啊?对不起...世子爷请见谅。老奴只是奉命老爷之命,带了二千两前来购买...” 裴府管家态度还算谦恭,且话里话外说了,只是奉命办事,只带了二千两... 若是建安世子聪明的话,只要多出一些,便光明正大赢得拍卖了。 建安世子自然听出了话外之音,可他虽然贵为世子,用度也是有限制的。 不是他出不起二千两,而是这笔钱花出去了,长公主必然会收拾他一顿。 思及此,他犹豫了。 这时,刘县令家的公子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手里还拎着半壶桂花酿。 他醉醺醺攀住宇文建安的肩膀:"世子爷莫不是要认怂?上月在醉仙楼您还说,这闽州地界没有您拿不下的人和物..." “是呀,区区二千两,对我们世子爷来说小意思啦...” “没错,建安兄,拿下,让兄弟们开开眼界!” 一群纨绔起哄,把建安世子架了起来。 "谁说本世子要认输!"他甩开刘公子的手,折扇骨"啪"地敲在蚌壳上,"二千一百两!" 船主乐得直搓手:"世子爷豪气!" 转头朝裴府管家假意拱手:"您看这......" 管家无奈地退后半步,做了一个谦让的手势。 人群爆发出喝彩,几个纨绔子弟起哄着往巨蚌泼酒,酒液刚沾到蚌壳就"滋滋"冒起青烟。 “开了!现场开壳,让大伙见识见识这千年老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对啊,世子爷,让大家见识见识呗!” “说不定里头有个田螺姑娘呢,哈哈哈...” 人群里有人起哄,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如此之大的巨蚌,谁也没见过,听得没听说过呢,谁不想看看? 也有个别人心思阴暗,等着建安世子出丑。 花了二千一百两的巨资,若没开出宝贝来,那不是成了闽州港最大的笑话? 建安世子没法子将这巨物弄回府,主要也不敢弄回去。 在现场开壳还能借助这边的人手帮忙。 于是他敲了敲折扇,豪迈道:“开!当场开!还请船主派些人手帮忙。” 船主笑眯眯地收了银票,脸上却慢慢染上了为难之色。 “回禀世子爷,这宝物口子紧得很,小的曾领人试过各种办法,就是撬不开。” 建安世子一听,恼怒道:“什么?撬不开?那你还卖给本世子?诚心坑人么?” “不不不,世子爷误会了,我等草民福薄且愚昧,打不开不是很正常吗?世子爷福运深厚,且足智多谋,这宝物可不是等您来才能开?” “...好像有几分道理。那你派人来协助本世子。” “行行行,这里的船工水手,您随便指挥。” 建安世子的仆从侍卫闻言,松了一口气,不用自己动手了。 很快,在建安世子的指挥下,八个赤膊汉子喊着号子把巨蚌滚到码头空地上。 与此同时,他派人去铁匠铺借来精钢撬棍,可刚抵住缝隙,"滋啦"一声腾起白烟,拇指粗的铁棍竟熔成赤红铁水。 众人愕然,这是什么鬼?还能融化精钢? 建安世子站在巨蚌上面,向围观的百姓们征集意见,谁的办法能撬开巨蚌,奖励五十两银子。 一时间许多人献计献策。 可一一试验过,都无法撬开那巨蚌。 建安世子的脸色越来越沉,正要发火,忽见一个佝偻老汉颤巍巍挤进来。 "世子爷,让老朽试试这个。" 他从油布包掏出把乌黑短刀,刀刃已经卷曲,木质的刀柄上暗红发黑,像是浸染过鲜血。 建安世子见此,目露不耐。 这么稀松平常的刀,能撬开千斤重的巨蚌么?不是开滥竽充数的吧? “大爷,你这是杀猪刀么?”他冷冷问道。 “不,是杀狗的刀...” “嘿,消遣小爷呢,杀猪杀狗有什么区别?” “世子爷息怒...容老朽道来,这杀狗刀呀,浸染过无数黑狗血,具有辟邪功效...” “哦...这么说来,这东西确实有些邪门,试试,你去试试看!” 建安世子连忙改变了态度,同意老汉试验。 老汉走近巨蚌,伸手在蚌壳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感应什么。 就在刀身触及蚌壳的刹那,众人耳边响起空灵的鲸鸣。 老汉双臂肌肉虬结,骨刀在青苔覆盖处划出火星,竟真切开条发丝细的缝! “哇...大爷,厉害!”建安世子惊呼一声,朝老汉竖起大拇指。 "这是抹香鲸颚骨炼的刀。"老汉喘着粗气解释,"我太爷爷那辈捕到过龙涎鲸......" 说话间,他继续用力向左右两边滑动,将整个蚌壳的合缝处通了一遍。 而后,他咬着牙用力撬动,缝隙抬高了一寸,里头突然迸射幽蓝荧光,照得人脸发青。 众人纷纷以为蚌壳里必然是有罕见的明珠之类的,才会发出如此荧光。 趁着老汉撬开的缝隙,二十个壮汉将裹着浸透海盐的麻布,撬棍终于插进裂缝。 "一!二!三!" 号子声里,蚌壳如莲花绽放,腥臭黏液喷溅中,众人看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浑身青鳞的婴孩。 众人大惊,同时也大惑不解。 离得最近的刘三公子突然眼神迷离,痴笑着伸手去摸,指尖触及婴孩的瞬间冻成冰雕! 众人大惊,甚至来不及反应。 "都退后!" 李雨微瞬间来到巨蚌跟前,甩出五张黄符钉住方位,符纸无风自燃成金色牢笼。 众人这才愣愣地纷纷跑开,远远观望。 只见那妖物额生珊瑚状独角,指间生着透明蹼膜。 骇人的是它睁眼刹那,整片码头的海水突然沸腾! 李雨微的紫微星盘凌空飞起,照出妖婴脐带连着黑珍珠。 珍珠表面浮现张美人面,是一名沉船而亡的采珠女魂魄! "借蚌养儿,姑娘倒是好计策。" 见李雨微发现了自己的秘密,采珠女缓缓凝成虚影。 “我也是无奈为之,做母亲的,难道看着自己的孩儿来不及看一眼人间烟火便死去么?” “可在蚌精里养出来的,还是你的娃么?” 采珠女闻言,眼神闪过不自然,避开了李雨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