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 1、第一章（修） 偏远的莱塔尼亚小镇多了一位隶属于光明十字神教的神甫执事，自此，小镇上的人们在休息天时都喜欢去教堂做祷告，不大的教堂常常挤的人满为患，以至于教堂里常年空洞的捐赠箱里的铜便士都多了起来。 老神甫安德烈站在半圆形的安神台上，木质油润的台面上放着书籍版的《圣言之书》，他看着台阶下方，位于右侧站立着的奥洛维斯，露出一丝慈爱的笑意。 因是礼拜日，教堂大门敞开，堂内左右两排的长椅上坐满了早来的信徒，在小镇上地位超然的镇长夫人，波吉亚女士，附近富有的农场主斯曼，小蜜蜂面包店的店主拉蒙，门外还有维持秩序的希兰修女和马丁修士，他们正在亲切的让众人排队，大多数是年轻的女孩子，有的连头发还带着睡觉的痕迹，三三两两小声交谈着，脸色却是兴奋的，偷偷的看向主持早祷仪式的神甫执事。 还有几位穿着布裙的少女在远处悄悄打哈欠。 这不能怪她们懒惰，毕竟晨祷的时间太早了，她们家距离教堂比较远，还得走路过来，而不能像镇长夫人那样，拥有一辆舒适的独角马车，随行带着一位管家，以及两位女仆。 路边草地上的露水还没有消失，晨曦女神的薄雾裙摆仍笼罩着这座位于齐姆内亚山脉的小村镇。 但是，一天的光明即将到来。 随着一声晨钟响声，晨祷也开始了。 “万神之父，全知全能的光辉之主，您赐予我们灵魂与身体的圣洁，我们怀着喜悦而安宁的心情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以我的灵颂念您的名，我仁慈的天父，愿您的智慧和力量陪伴着我，远离痛苦灾厄。” “愿我们终能上您的天国。” “赞美天父，圣光永恒。” 一道温和清润的嗓音缓缓流淌在小教堂内，如春风吹拂般，令人那般惬意舒适，青年执事一说话，教堂内的男女立刻安静下来。 听着奥洛维斯执事说话，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小镇上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他们闭上眼睛，双手十指交叉放置下巴处，微低下头，聆听中，一起念诵晨祷词。 晨祷结束，奥洛维斯收起手上厚重黑漆皮的《十字光明神圣典仪》，右手在自己心脏处点了一个十字，身体对着信徒微微一鞠躬。 而台下的信徒们则全部站起来，坐在前排的绅士们会脱帽点头回礼，夫人小姐们则会双手合十在胸前，微低头，表示虔诚。 随后便是礼拜日的圣餐发放。 圣餐很简单，一块面包，一杯清水，免费的，镇长夫人身边的管家代替女主人来领圣餐，老管家接过以后便将它放在了羊皮纸袋里，他只拿了面包。 浅褐色的纸袋上绘有紫色雀尾花的花纹，下面用优美的赫恩文写着一句广告语：哈利纸袋，只为尊贵的您随手服用。最底下是纸袋厂商的地址，位于明彻斯威外城雀尾庄园工业园区104号二层。 听说明彻斯威是一座浪漫的城市，是赫恩王国北方的主城之一，那里的明彻斯威人热情似火，习惯用各种鲜花装饰他们的城市，就连贵族的头衔，街道的名字，各种厂商的标志都喜欢用鲜花来比拟命名，主城区还有一座大贵族建造的空中花园，载种着永不凋谢的鲜花… 奥洛维斯看着厂商地址，瞬间想到了自己在安德烈神甫书房里看到的《明彻斯威，永恒的花之国度》这本书，不过他刚才看厂商地址时花了六七秒才明白广告词上写的什么，毕竟他学习异世界的语言才一年半而已，那些赫恩文字体一旦花里胡哨起来，他就需要时间来辨认一下。 镇长夫人则走到捐赠箱那里，从她的手提包里抽出了一张赫恩金钞，说实话，到异世界这么久了，这还是奥洛维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额的钞票。 泛着新鲜刺鼻油墨气息的钞票在日光下闪着微绿的荧光，钞票四周有繁复的银色花纹，正面右边则是一个金灿灿的圆形麦穗，里面是伟大的赫恩帝国，凯撒七世的君主头像，旁边则是赫恩帝国的帝徽形象，双剑交叉的怒吼雄狮，背面一闪而过，左上角是一的数字，以及右下角好像还有教会标志性的光明十字象征符号。 奥洛维斯及时收回视线。 他微笑发送圣餐，遇到了小蜜蜂面包店的店主，一位宽度喜人的中年男人，日益肥胖的拉蒙脸色红润，他喝了杯清水，笑容满面，他说道：“奥洛维斯，明天早上可以请你去给我的小约翰洗礼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奥洛维斯也笑着回应道，拉蒙大叔的小儿子在星期五那天出生了，为了庆祝他的到来，小蜜蜂面包房里的柠檬蛋糕打了八折，奥洛维斯那天傍晚，咬咬牙花费了一苏勒三便士，把蛋糕买了回来，拉蒙大叔还赠送了他一小袋面包条。 不得不说，和安德烈神甫，希兰修女，马丁修士一起吃完清新不甜腻的奶油柠檬味蛋糕后，甜食很好的抚慰了奥洛维斯因为近一年半以来，以高三生的紧张冲刺态度来学习异世语言，所以饱受摧残的心灵。 拉蒙走到捐赠箱前，想了想拿出了三苏勒放进了捐赠箱里，安德烈神甫刚感谢完慷慨的镇长夫人，他对着拉蒙，握住胸前的神圣十字架，说道：“愿主的光辉庇佑您的全家。” 拉蒙大叔心满意足的走了。 安德烈神甫看着拉蒙离去，又对希兰说道：“明天上午，奥洛维斯代替我去给拉蒙家的小儿子洗礼，希兰，你到时和他一起去。” 希兰修女理了理洗的发白的修女服，点了点头，浅褐色的眼眸满是包容：“那孩子会做好的，他就和您年轻时一样，认真，尽责。” 安德烈说道：“我倒不是担心洗礼过程，而是奥洛维斯的好奇心太重了，他就好像一个刚睁开眼睛不久，还未学会飞翔的雏鹰，对什么都感兴趣，这不是好事。”他顿了顿，又道：“密林里的黑沼女巫可不是好脾气，你要看着他不能往密林里去。” 修士马丁闷声道：“放心吧，神甫，我和希兰先前已经告诫过他了，奥洛维斯不会去的，我们也会看着他的。” 农场主斯曼走近捐赠箱，安德烈浮现笑容，看见斯曼放了五苏勒，对他说了祝福语，并不是每个做晨祷的都会捐赠，只有财产富裕的人才会在心情好的时候捐上一些，或者是心情特别沉重，需要开导的时候，也会捐上一些。 像这种五苏勒的捐赠，对莱塔尼亚这样的小村镇而言，已经属于是特别丰厚的捐款了，一般只有在重大节日才会出现，比如主的圣祭日才会有。 而今天的镇长夫人居然捐赠了一张价值一金磅的赫恩金钞，今年冬天，十字福利院里的那些病人和孤儿生活就会好过很多了，感谢波吉亚夫人，感谢天父，安德烈神甫在心里由衷说道。 “我也会看着他的。”希兰修女说道：“剩下的人们，我来祝福吧，神甫您年纪大了，可以去后堂休息休息。” “我扶您回去。”马丁道。 “还有，别忘记让奥洛维斯制作圣水，留着明天洗礼用。”安德烈对希兰道，他的确年纪大了，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必须带着老花眼镜才能看清来人是谁，腿脚也不好了，按理说三年前就应该退休，但是莱塔尼亚小村镇太偏僻了，距离最近的小城市蒙比利埃还隔着一条山脉，相对于赫恩那些大城市的神圣教职人员来说，莱塔尼亚就是极度落后的乡下土地方。 这里没有迅捷的电报，四通八达的蒸汽列车，村里唯一的通讯点是一个老邮局，邮差的出行工具是破旧缓慢的两脚蹬，同样的，莱塔尼亚镇上大多数家庭都没有方便先进的照明瓦斯，他们还用着老旧的油灯，或是提灯，更别提路灯这种奢侈的东西了，那是大城市才有的高级待遇，一下雨乡间小路满是烂泥，不下雨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里什么也没有。 无怪乎正统的光明十字神职学院的神甫不愿意来，三年前，他就向上一级，也就是蒙比利埃教堂区，乌尔里希主教表达了退休的想法，并隐晦提示，需要一位新的神甫来担任莱塔尼亚教堂的主事人。 结果，乌尔里希主教回信说，蒙比利埃光明十字神职学院的毕业生都分配到城市附近教堂点了，很遗憾，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等下一个毕业季。 第二年春天，他继续写信，乌尔里希主教回信鉴于蒙比利埃城和莫利托城的黑塔男爵交好，这一届本就不多的毕业生被黑塔男爵邀请到了他的莫利托城，协助男爵修补维护黑塔禁地，因为禁地里关押的异魔有异动，需要神职人员进行镇压。 安德烈无奈了，与异魔作战的主要战力是教会里的异端裁决所，黑骑士审判团那些战斗人员，他记得莫利托城就有黑骑士审判团的一个驻点，让毕业的学员去辅助好像也行，安德烈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拒绝的说辞。 于是他就留了一年又一年，安德烈猜测，也许要不了几年，莱塔尼亚教堂和附近大城镇的教堂就要合并了。 可就在去年一个春季的雨夜。 他在密林边缘，捡到了奥洛维斯。 黑夜里的雨很大，冬天的寒气还没有过去，伴随着狂风呼啸，安德烈神甫提着一盏马灯，看见了走路跌跌撞撞，两眼茫然，宛若落汤鸡的年轻人。 那时的奥洛维斯可真狼狈。 安德烈神甫静静看着现在的奥洛维斯，他有着一头灿烂至极的金发，微卷的金发被一根亚麻布条系在脑后，阳光在他的发梢上浮动跳跃，让金色的长发边缘几乎呈现被光辉浸染的透明色泽。 奥洛维斯穿着最简单的执事长白袍，中间系着腰带，在窗边日光的照耀下，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光明是如此偏爱于他。 一双湛蓝似天空的眼眸正倾听着信徒的话，语气轻缓的开导着信徒的烦恼，俊美深邃的面容满是温和。 安德烈注意到奥洛维斯面前的一个小姑娘，刚开始还能听奥洛维斯讲话，到后来，就直接只顾着看他的脸了。 安德烈在远处咳嗽了一声，小姑娘立刻脸红跑掉了。 奥洛维斯依旧保持自己最完美的笑容仪态，这个笑容可是他对镜练习好久的，最温柔，最有亲和感染力的。 安德烈神甫摇摇头，离开了大厅，进入了教堂后面的一间二层小楼房，莱塔尼亚小镇资金不足，是没有修道院的，希兰和马丁就住在第一楼，他和奥洛维斯住在二楼，安德烈神甫透过窗户看见教堂前方的独角马车仍停留在原地。 波吉亚夫人带着一顶宽檐蕾丝帽子，穿着蒙比利埃最流行的绿色束腰长裙，明显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她的两位女仆一位给她遮伞，一位给她整理裙摆。 “奥洛维斯以前肯定是贵族吧？”马丁也看见了，他猜测道：“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居然能把波吉亚夫人画的那么像，天父在上，我当时看见波吉亚夫人的画像还以为她站在我面前。” 安德烈也对奥洛维斯充满了好奇，可奥洛维斯失忆了，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连他的名字都是自己起的，更加无从得知他的过去了。 不过对于马丁的话，安德烈神甫深感认同，奥洛维斯以前一定是个生活优渥的贵族或者上层人士，只有他们才会有闲心闲钱去研究，学习那些艺术，比如绘画，音乐，舞蹈。 奥洛维斯自然也看见了门外的波吉亚夫人。 长着一根螺旋角的马实在引他注目，也许村里人是看够了，可奥洛维斯每次看都觉得好神奇。 奥洛维斯对波吉亚夫人点头微笑，示意她再等一下，上周，波吉亚夫人就邀请他去她的葡萄庄园为她绘画肖像，奥洛维斯接受了。 毕竟波吉亚夫人一向富有大方，等绘画完毕后，波吉亚夫人还会给辛苦费。 不过一切要等他把教堂里的事情做完，等教堂里的人离去之后，希兰修女带着捐赠箱过来，箱子里的铜便士在撞击下发出悦耳的声音。 “奥洛维斯，别忘记要准备圣水。”希兰修女道，在奥洛维斯没来之前，她负责管理教堂的财产设施，记录资金收取，以及对外的慈善和救助，马丁则负责教堂的清洁维修，和组织教会活动，以前神甫身体好的时候，会亲自主持弥撒，洗礼，婚礼，为病人祷告，开导信徒，传播天父的福音，以及讲授圣经。 现在奥洛维斯来了，神甫的工作就由他来分担一半，安德烈神甫也能轻松了一些。 “好的，希兰修女，等我傍晚回来就准备。”洛维斯道，自从学会了圣光术，他对于如何准备圣水已经很熟练了。 希兰修女道：“记得就好，那你去吧，别让波吉亚夫人等太久了，把神圣典仪给我吧，我帮你放回你的房间。” “谢谢希兰修女。”奥洛维斯把书放到希兰修女手上。 希兰修女叮嘱道：“波吉亚夫人每个月都会购买蒙比利埃一家出版社发行的《淑女手册》，你如果想让这趟庄园之旅圆满成功，可以听听波吉亚夫人对那些大城市的潮流风向讲解，她会很高兴有人能和她讨论这些。” 懂了，必要时刻，当一个足够耐心的倾听者，奥洛维斯明白了，也是，像波吉亚夫人的需求已经不是村里人大多数的温饱需求了，而是更上一层的精神需求，在偏僻的乡镇，她渴望羡慕大城市的繁华，追逐当下最时兴的衣裙珠宝，身边却没有多少人关注，欣赏，甚至连炫耀的人都没有，心里想必是郁闷烦躁的。 可这话题，对奥洛维斯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毕竟他前世其实不怎么关注时尚。 奥洛维斯使劲回忆在安德烈神甫书房里看过的一本有关于银月之都的书籍，只有那本书在描绘银月贵族时，多写了几句有关银月之都的妆容服饰，到时候，和波吉亚夫人探讨流行时，他可不能掉链子了。 要知道，波吉亚夫人刚刚可是捐赠了一金磅的赫恩金钞，相当于二十苏勒，两百四十个铜便士！ 为了那些可爱的钱币…不是，为了艺术，他也得努力。 奥洛维斯很坚定。 2、第二章 阳光明媚，一辆独角马车往镇外行驶，波吉亚夫人的葡萄庄园就在小镇五英里外的地方，寻常人走约莫一个小时，他们有马车，可以缩短至四十分钟，当然，还可以更短些，除非能忍受马车的颠簸。 奥洛维斯坐在独角马车里的丝绒长排座椅上，感受着石子路特有的不平，路边两旁是树林，以及零星的灌木丛和开的稀疏的垂灯铃兰。 “奥洛维斯，今天中午就在我的庄园吃吧，我昨天就已经让女仆准备好了葡萄酒，汤玛斯还把珍藏的好东西拿了出来，到时，你一定要尝尝来自北大陆厄多耳产的鱼子酱。”波吉亚夫人说道，手里拿着一把羽毛扇子轻轻晃着，装饰作用大于实际作用。 “多谢您和汤玛斯先生的招待。”奥洛维斯温润有礼，右手抚着心脏位置，对着波吉亚夫人微点头致谢：“我想，那一定是极为丰盛的午餐。” 波吉亚夫人用扇子半遮住自己的笑脸，一看见奥洛维斯执事那张脸，她就觉得赏心悦目，连夏日的燥热烦闷都一扫而空，她不禁道：“奥洛维斯，你不应该在莱塔尼亚这样的小地方，以你的相貌还有天赋，去大城市不是更好吗？” 奥洛维斯听着波吉亚夫人第三次在他面前提的建议，心想他一个没原生记忆的黑户，在这个充满真神，邪神，女巫，异魔的危险异世界乱跑，万一被哪个正神宗教检测出来自己灵魂穿越占据他人身体，不得到牢里吃国家饭啊，不，更有可能是被当做异魔直接消灭了。 奥洛维斯笑的更亲和了一些，他看着对面的波吉亚夫人，真诚道：“我只想传播主的荣光，在哪里都没关系，更何况，能够在莱塔尼亚遇见您，已经是主给我的幸运了。” 奥洛维斯知道波吉亚夫人三番两次说这些话，与其是在劝自己，不如说是她在诉说自己内心的不甘和苦恼。 内心深处想离开莱塔尼亚的，是波吉亚夫人。 波吉亚夫人听了这话，顿时笑的更开心了：“奥洛维斯，和你说话总是那么让人愉快。” “我也是。”奥洛维斯笑道，波吉亚夫人并不是一位性格难缠的人，相反，只要找准她的喜好，她很容易就会把你当做朋友。 “我这次已经准备好了那个群青颜料，不得不说，奥洛维斯，你是一位真正的有高雅品位的画家。”波吉亚夫人扬起下巴，一脸骄傲，喜气洋洋道：“上月我去蒙比利埃找我的表姐，说起群青，她还不知道这种颜料只能从珍稀的金青石里提取出来。” 波吉亚夫人滔滔不绝，谈性很高：“我在太阳花画廊花了大价钱从普罗米大师那里买了一些，还将你给我画的《葡萄架下的春天》给大师看了，他对你的画作赞不绝口，说有机会要来拜访你，奥洛维斯，你知道吗？” “普罗米大师甚至还想花十金磅把那幅油画买回去。”波吉亚夫人笑吟吟的：“不过我没卖给他，这可是大师级别的艺术品。” 怪不得波吉亚夫人这次回来这么高兴，并大方的捐赠了一张赫恩金钞，奥洛维斯思维发散了一下，以后若是不做执事了，或许当个画家也不错，他上一世因为身体不好，需要安静修养的缘故，经常用画画来消磨时间，也算对画画颇有涉猎。 “您过奖了。”奥洛维斯谦逊道：“我并不是一位大画师，对于《葡萄架下的春天》这副画，我只能说灵感，色彩大于我本身的绘画技术，而这副画中的主角是您，所以它是属于您的缪斯之作。” 波吉亚夫人捂住自己的胸口，激动道：“奥洛维斯，你说的简直太好了！你就是天生的大艺术家！” 他还真不是，奥洛维斯无奈想道，画画对于他来说，只能说是爱好，只不过侥幸拥有了这个时代没有的绘画技术加以融合了一下，他并不以此自傲，对于那位普罗米大师的称赞，奥洛维斯是有些羞愧的。 一直到了葡萄庄园前，波吉亚夫人还对奥洛维斯称赞着，管家打开车门，莱塔尼亚的镇长，汤玛斯先生戴着礼帽，穿着笔挺的西装，外套同色马甲，手拄着绅士棍，留着两撇漂亮的八字胡须，伸手迎接他的夫人。 “亲爱的，你的笑声比黄莺的歌唱还要动听。”汤玛斯深情道。 “那是因为我把莱塔尼亚的光辉请到了我们家里做客。”波吉亚夫人汉娜把着丈夫的手臂，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 “哈哈，奥洛维斯，欢迎你来到波吉亚葡萄庄园。”汤玛斯张开双臂，和奥洛维斯执事拥抱了一下。 “汤玛斯先生，您的热情足以使太阳失色。”奥洛维斯微笑回应道，顺便送上礼物，繁琐的社交礼节在镇长家是必须的，奥洛维斯早已做好了准备。 精致的盒内放有两条圣光十字项链，在赫恩王国，这是神职人员通用的上门礼物首选。 和外面卖的地摊货不一样，里面的圣光十字含有神职人员的灵性，通俗意义上来讲，就是会发出白色的柔和的光亮，很符合光明十字神教的形象，也很受赫恩人的喜爱，在赫恩人看来，它们可以抵御女巫邪恶的私语，魔女的诱惑，异魔的纠缠，顺带抚慰心灵，宁静助眠，保佑婚姻美满等等功效。 奥洛维斯也不确定他送的这个圣光十字有没有这个功效，反正，到现在，他都没见过书里记载的女巫，魔鬼，魔女，邪神，妖精，海怪… 若不是他真会发出圣光，还以为安德烈神甫在忽悠人呢。 “圣光保佑您。”奥洛维斯对着镇长夫妇，道。 “这真是再合适不过的礼物了。”汤玛斯收起礼物，将奥洛维斯执事热情的迎进了葡萄庄园，波吉亚夫人则先行去准备午餐了。 现在正是七月，空气中已经传来了葡萄即将成熟的香气，庄园坐落在山坡山，还包括山坡后面的一小片森林。 汤玛斯带路，从山脚下的森林小道进入庄园，他一边带着奥洛维斯参观庄园，一边和他交谈。 庄园入口标志性的建筑是一个小型喷泉，整体风格很像凯撒五世文艺复兴晚期时的风格，带有一种夸张的浮绘，处处可见精美的雕刻，不少绿植已经染上了石柱，甚至有攀山藤占据了一整个壁画。 “这座波吉亚葡萄庄园是我祖父的，等传到我手里，至今也一百多年了，我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的。”汤玛斯摸了摸两撇小胡子，看着老旧的建筑，颇惆怅道：“现在不流行这种风格了，汉娜经常说不如卖了它，在蒙比利埃再买个市中心的房子，刚好可以和在蒙比利埃上大学的伊丽莎白做伴，哥哥也在政府工作，一家人刚好可以在一起。” “祖传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舍得。”汤玛斯叹了口气，又笑道：“奥洛维斯，以后，你若是有空可以经常过来玩玩。” “多谢您的邀请。”奥洛维斯道：“时尚就是一个轮回，说不定下个潮流风向标就是上个世纪的文艺复兴风格，拥有历史感的建筑总是令人着迷的。” “时尚就是一个轮回吗？”汤玛斯回味了一下这个词，开怀了：“真是一个有趣的说法。” 两人相谈甚欢，汤玛斯先生作为莱塔尼亚的镇长，在这个小地方，身兼数职，不仅是镇里唯一的警署局长，还是王国的税收者，律法的普法者，并且是小村镇经济农作物进出口的主要代理人，他在蒙比利埃有好几个交好的商会，可以用相对公平的价格收购莱塔尼亚居民的作物。 认真交谈下来，奥洛维斯觉得汤玛斯先生是一位勤勉工作的人。 嗯，当然，这几个职位中，交手而过的油水想必也是有的，可以供女儿上蒙比利埃的私立贵族学校，儿子则担任蒙比利埃政府重要职员，兼职一家商会的名誉会长，自己在乡下有庄园，有葡萄园。 午餐氛围是友好的，汤玛斯先生和他的夫人都是光明十字神教的信徒，奥洛维斯做完祷告后，便与他们一起用了午餐，其中来自厄多耳的鱼子酱，得到了波吉亚夫人的隆重介绍，而相应的，奥洛维斯也给予了对于鱼子酱价格的尊重。 至于口感嘛，奥洛维斯只能说，贵的不一定好吃，又腥又咸，奥洛维斯有时很佩服自己的演技。 饭后就是作画环节了。 波吉亚夫人一紧张就喜欢说话，她不停的问奥洛维斯，她的姿势，表情如何？自不自然，显然，上一副画的成功让她内心多了期待与忐忑。 小湖边。 波吉亚夫人捧着书在树下阅读，而奥洛维斯则为她作画，他表情沉静，长袖袖口被他挽到手肘处，拿着画笔的手很稳，时不时的波吉亚夫人谈起她感兴趣的服饰珠宝，分散她的紧张感。 汤玛斯先生则在湖边钓鱼。 树荫下，波吉亚夫人耳边的珍珠耳环很亮，头上带着蓝色的头巾，棕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光影斑驳落到她的身上，一切的一切都在奥洛维斯的笔下呈现出来。 不知何时，汤玛斯先生已经不钓鱼了，他站在画布前，目露惊叹。 “真是神奇，奥洛维斯，如果你当画家的话，一定会享誉全赫恩王国的。” “我是一名神甫执事。”奥洛维斯笑道，晚霞已经在远处天际酝酿起了颜色。 “那太可惜了。”汤玛斯先生嘟囔了一句。 “这副画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奥洛维斯沉思了一下，看着群青颜料，忽然涌起了不为人知的小乐趣，说道：“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两字在他口中转了转，他顿了顿：“波吉亚夫人。” 说完以后，奥洛维斯发现自己有点寂寞。 汤玛斯先生鼓起掌来：“非常完美的画名。” 波吉亚夫人亦是同样的惊喜和喜爱，她不停称赞着奥洛维斯的画技，临别时，在回礼上赠送了奥洛维斯价值一金磅的赫恩金钞。 得到了穿越以来最大一笔钱的奥洛维斯心情恢复了一些，他的小金库又充盈了。 他笑着拒绝了波吉亚夫人让管家驾着独角马车送他回教堂的提议。 石子路的颠簸，奥洛维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他宁愿用两条腿走着回去。 庄园前。 波吉亚夫人担心道：“快到黄昏了，奥洛维斯就不担心遇到“黄昏妖精”吗？” “放心吧。”汤玛斯先生安慰道：“那些喜欢恶作剧的黄昏妖精，看见是他不一定出来。” “奥洛维斯可是教堂的神甫执事。” 3、第三章 “是的，我就是莱塔尼亚教堂新来的神甫执事。” 奥洛维斯停下脚步，不动声色的站在石子路的中央，让太阳仅存的余晖尽可能更多的洒到自己身上，他垂眸注视着哪怕用力扇动翅膀也只能到他下巴位置的小人？ 或者说是妖精。 奥洛维斯目露惊异，到异世界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书上记载的魔法生物“黄昏妖精”。 就在刚才，他走路走的好好的，忽然就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一团淡黄色的光团从旁边的密林里窜了出来，差点撞到自己胸前，又急急停止，光团里的小生物晕头转向了好一会才扑着翅膀支棱起来，用嗡鸣般的尖细小嗓音对他问了一句奇怪的话。 黄昏妖精问奥洛维斯，你就是教堂新来的执事？好像之前听说过他一般。 奥洛维斯对黄昏妖精这句问话做了详细的补充说明，他是光明十字神教有正经编制的神职人员。 奥洛维斯观察着眼前的魔法生物。 黄昏妖精只有成人一根手指大小，四肢很纤细，类人型，面部有浅白色的绒毛，额头有两根触角，全身覆盖着浅黄色的细粼，上身手臂是两对，小翅膀挥舞的时候会有发光的黄色粉末掉落下来。 奥洛维斯不知道它想干什么。 《魔法生物百科大全》一书介绍黄昏妖精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妖精，隶属于妖精体系里的喜乐廷派系，经常出没于森林深处，喜欢在黄昏时出来活动，戏弄落单的人。 它们喜欢偷旅行者背包里的东西，给迷路的行人指使错误的方向，或者是在人熟睡的时候，将他的头发和藤蔓打结在一起。 有趣的是，文章末尾还有一条注释：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黄昏妖精是一种亲人又胆小的魔法生物。 相对于哀怒廷派系，喜乐廷派系的妖精已经是属于人类友好阵营了，这也是奥洛维斯虽然警惕但还能站在原地观察，和它说话的原因，若是遇到传说中恶毒又危险的哀怒廷派系妖精，他肯定是要当场跑路的。 “哇哦，人类，你可真高啊，比我遇到的所有人类都要高。”黄昏妖精使劲扇动翅膀，才到达奥洛维斯眼睛的位置，它声音很小的抱怨着。 奥洛维斯微笑看着它：“谢谢你的夸奖。” 黄昏妖精笑起来，声音更加细小了：“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奥洛维斯。”奥洛维斯和它交谈：“你呢？” “我叫泉水。”黄昏妖精围着奥洛维斯转圈，发出惊叹的声音：“奥洛维斯，你的头发可以送我几根吗？我想用它和密林里的星星草织一条小毯子。” 奥洛维斯摇摇头：“抱歉，不可以。” 黄昏妖精羡慕的看着执事闪耀的金色长发，它想要一条亮闪闪的毯子很久了，如果奥洛维斯给几根给它，它一定每天捧着毯子晒太阳，让金色的光辉永远保存下来。 “你听说过我吗？”奥洛维斯低头靠近黄昏妖精，声音温柔，长发垂落下来。 黄昏妖精声音有些晕陶陶的，因为这个人类居然把它放在了手心里，人类手心好温暖啊，它感觉自己的翅膀都要融化了，轻飘飘道：“知，知道啊，格蕾丝特意告诉我们，让我们不要靠近教堂新来的…” 泉水话还没说完，密林里冲过来两只黄昏妖精，一个捂嘴，一个拽翅膀，阻止它说话。 奥洛维斯望着自己掌心里慌里慌张的三只黄昏妖精，笑了笑，让他们顺利离开了自己的掌心。 泉水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头也不敢回，和同伴消失在了密林里。 奥洛维斯看着它们离去的方向，黑沼女巫格蕾丝吗？安德烈神甫说，他初次出现的地点就在黑沼女巫格蕾丝的地盘，而他的确有这段记忆，从他睁眼苏醒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就在下着大雨的阴森密林里寻找出口，直到遇见安德烈神甫。 可他想不起这具身体以前的记忆。 总之，奥洛维斯对密林里的格蕾丝女巫实则是很忌惮的，不过，她为什么告诫黄昏妖精不要靠近自己？ 奥洛维斯将疑虑压在心底，继续走路回教堂，这次没有出什么意外。 莱塔尼亚镇上就一家红胡子酒吧兼旅馆，早早就亮起了灯，门口有一位老年的流浪歌手盘腿坐在店门口不远处，他拉着手风琴，唱着远方国度不知名的歌谣。 奥洛维斯听了一会，因为听不懂歌词，只能听听流浪歌手的音调，其实还挺好听的，蛮轻灵的，酒馆门口人来人往，和里面的重金属音乐相比，他这个音乐就不怎么吸引人了，也许到深夜的时候，赢钱的人会给一点铜便士。 奥洛维斯走近他，弯腰给了三个铜便士。 “这首歌很好听，它叫什么名字？”奥洛维斯道，今天他挣的小费足有一金磅，三个铜便士，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了。 他喜欢为自己喜欢的东西付费。 衣衫破旧，头发半白的流浪歌手抬起头，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分外明亮，奥洛维斯这才注意到老人的眼睛是深绿色的，是自然的颜色，生机的颜色。 “它叫伟大的生命，来自北大陆的阿比赞因国。”流浪歌手笑着回道，将三枚铜便士收到自己衣服口袋里：“谢谢这位慷慨善心的光明执事，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 “您是自然神教的教徒？”奥洛维斯注意到老人手背墨绿色的刺青，上面是自然神教的生命之树图腾。 “是的。”老人毫不犹豫说道：“我们阿比赞因的国教就是自然神教。” “那您怎么到赫恩来了？”奥洛维斯闻言看了看身形消瘦佝偻的流浪老人，据他所知，北大陆离赫恩很远，要穿过一望无垠的狂暴海，经历重重危险才能到达赫恩王国。 “我来赫恩是为了传播自然主义。”老人一脸昂扬。 奥洛维斯瞅着老人也不像是有钱能建造教堂的，他自己还在流浪呢，何况… “莱塔尼亚已经有一座丰饶女神的教堂了。”奥洛维斯不得不戳破老人的幻想了。 赫恩王国的丰饶女神权柄和北大陆自然神教的权柄有点像，都是保护植物庄稼，家畜兴旺的，丰饶女神教会和光明十字神教一样，是赫恩王国正统的真神教会。 流浪老人有点尴尬了，他挪了挪屁股，咳嗽了一声：“那我过一段时间再去别的地方传教。” “如果，您暂时没有地方可去的话，光明十字教堂那边还有一间空的祈祷室，至少那个地方可以遮风避雨。”奥洛维斯看出老人的窘迫，说道。 “年轻人，你简直就是天生的光明十字神教的人，老头子我好久没看见这么纯粹的圣徒了。”流浪老人抱着手风琴站起来，奥洛维斯这才发现老人左腿似有残疾，无力拖在地上，行动不便，他搀扶住老人，抽了抽嘴角。 一个残疾老人千里迢迢的跑到别的国家传教，信仰的力量果真是无穷大。 反正他是做不到这样的。 街上的居民看见奥洛维斯执事，都笑着和他打招呼，奥洛维斯也一一回应。 “年轻人，你想不想了解自然神教？”老人试探问道：“它原自德鲁伊神教，信奉人与自然，和谐相处，自然神教宗旨就是万物有灵…” 奥洛维斯不得不打断老人的话：“老人家，我是一名光明十字教堂的神甫执事。”您这样光明正大的挖墙脚不好吧？ 如果自然神教也能像光明十字神教在赫恩王国说一不二，一家独大的话，奥洛维斯才可以考虑考虑。 他现在的这个身份就是他最大的金大腿，说什么也不能松手的。 “奥，奥。”老人讪笑，补充道：“光明十字神教也很好，我看你就很光明。” 这什么跟什么，奥洛维斯哭笑不得。 回到教堂，马丁修士得知老人是遥远国度的自然神教的教徒，立刻安排了老人的住处，希兰修女则去二楼报告安德烈神甫了。 而奥洛维斯还有一件正事没完成。 那就是准备明天的圣水。 教堂地下室内，奥洛维斯走进最里面的灵性之屋，草药，精油的香气瞬间充斥着奥洛维斯的嗅觉。 乡下的圣水洗礼很简单， 先准备代表光辉之主的太阳花三朵，爱托卑斯的火盐结晶碎粒，将其碾磨成粉末，洒入水中搅拌融合，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圣灵之光。 奥洛维斯望着自己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最重要的是，他的指尖正在散发着白色的柔光。 “圣光啊。” 奥洛维斯轻轻呢喃了一句。 将指尖点进水盆中，涟漪泛开，圣水制作成功。 奥洛维斯将水盆里的水用木勺一勺一勺的装进玻璃瓶里，用木塞塞好，制作一次圣水，可以灌满十五个小玻璃瓶，圣水作用多多，不仅可以给婴儿洗礼，还能在新婚典礼上用，或者是随身携带，抵抗邪恶… 最后，奥洛维斯望着一排的批发圣水，满意的点了点头。 4、第四章 晚上，又到了奥洛维斯既快乐又苦闷的学习情节了。 现在，他就在安德烈神甫的书房里学习克鲁密比斯文，在这个有真神存在的世界，无论你是向神明侍奉，沟通，祈祷亦或是献祭，降灵，都需要用到克鲁密比斯文。 在文明尚未发展成工业之前，克鲁密比斯文一直被认为是神之文字，用它书写，绘咒，祷告具有神奇的力量，各大正神宗教皆用克鲁密比斯文来书写他们的圣言，教宗，教条，戒律。 也就是说，奥洛维斯在学习赫恩文外，还得多学习一套神职人员内部专用外语。 不仅如此，他还得认识各类正神宗教的起源发展，图腾代表，以及他们的对家，也就是异端秘教，魔鬼，女巫，包括他们的文字体系，卡巴拉文。 暖黄的油灯下。 奥洛维斯金色的长发被他胡乱的抓拢到脑后，还带着湿润水汽的长发末尾湿漉漉的，他顺手给自己照了一个圣光，没过一会，头发就干了。 “比吹风机好用。”奥洛维斯嘀咕了一句，吹干后的头发异常的顺滑，他伸了一个懒腰，看向外面，窗户完全打开，得益于小花园里栽的各种草药，哪怕夏天了，屋子里都没有蚊虫。 月亮高悬于夜空中。 清透的月光如水一般，相比月末的红月，奥洛维斯更喜欢这种正常的月亮。 “奥洛维斯，你又在浪费圣灵之力了？”安德烈神甫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书房里奥洛维斯的脑袋，圣光残留在他的头发上，让他的头发丝都在发光，像个金色的瓦斯灯泡。 奥洛维斯笑了两声，他站起身走到安德烈神甫身边，恭敬道：“老师。” 顺便将安德烈神甫手上的托盘拿下来。 托盘里放有甜面包和一杯温热的牛奶，这是安德烈神甫对自己唯一学生的偏心，每晚都会有补充体力和精神的宵夜。 安德烈神甫坐下来，先是看了一眼书桌上的书，是他以前在多伦芬格城里的光明十字大学统一发放的教科书籍，里面是用克鲁密比斯文写的《圣灵的运用与塑形术的一阶理论》，是高中教材，旁边还有《黑魔法与白魔法的思想变迁历史》《一百种常见的圣仪技巧》《圣祭祭文辅助材料大全》《魔法生物大全》… 不仅有大学教材，他还把他已去世导师的著作，他年轻时候收藏的书籍都找出来了，看样子，还看了不少。 安德烈神甫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他捡到的奥洛维斯简直是个天才，不，应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对自身圣灵的运用，空气中的魔力感知，拥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怖天赋！ 谁能想到，在一年半以前，奥洛维斯还是一个文盲。 安德烈神甫望着在另一张桌前忙活的奥洛维斯，略有出神，年轻时，当自己得知是被神选中的孩子可以进入神职学院时，安德烈是兴奋的，甚至是有傲气的，他和其他乡下人不一样！ 他们一家都是光明十字的虔诚教徒，他的身份为他家在莱塔尼亚镇上增加了不少光彩，可等去了大城市，安德烈才明白，在人才云集的神职学院里，他的天赋其实是一般的，忙忙碌碌又乏善可陈的渡过了大学生涯，随即便被分配到了他的家乡做教堂神甫。 这是大多数神职人员的出路，他也不例外。 但他也是有一点幸运的，密林里的黑沼女巫和他交情很好，不曾害过人，周围也没有魔女，或是异魔，村镇里的人虽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总体来说，还是好的，并未发生过怨灵事件。 这几十年里，安德烈处理过几次妖精恶作剧，驱赶过一个哀怒廷派系的妖精，一种善于喷洒毒火和诅咒的沙拉曼德（大地火蜥），调解居民矛盾，利用学习到的圣术治病救人，为一代代原住民主持生死仪祭，很受莱塔尼亚居民的爱戴，他也同样，对自己的家乡爱的深沉。 但有时候，安德烈也会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做的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梦。 比如摧毁一个邪恶的活人献祭，斩杀强大的异魔，消灭巫魔会的据点，奥，时代在进步，巫魔会是以前的称呼，现在叫黑弥撒了。 邪恶的异端，安德烈神甫在心底骂了一句。 “老师，您喝太阳花茶。”奥洛维斯送上茶水，他们院子里种的最多的草药就是太阳花，奥洛维斯经常把它们晒干以后，再混合香水草根茎，弄成茶包泡茶喝。 马丁修士和希兰修女同样很喜欢喝这种花茶包。 安德烈回过神，喝了一口花茶：“奥洛维斯，虽然你还很年轻，但也要注意睡眠，夜晚的时间应该留给黑夜女神。” “老师，我等会再睡，我还有一个问题不懂。”奥洛维斯指着塑形术的一个知识结构点虚心求教：“我该怎么样才能把圣光凝结成实体，我是说真实的东西。”他拿起书桌上的一个花瓶：“比如说这个花瓶。” 一个光团，怎么变成一个实物体。 这让奥洛维斯感到难以理解。 现在他学习的是最低阶的照耀术，还有一个生长术也叫圣光治愈术，都是生活化的圣光技能，利用他身体里的圣灵之力配合祈神密语，可以发出来，更高阶的隐灵术，塑形术，光辉之剑，十字囚笼，他就看不明白了。 “塑形术它是变形术的一种分支，它并不是永远的，只是一个假象。”安德烈神甫心里其实很高兴奥洛维斯刻苦学习的认真态度，他讲解道：“真正的变形术是很危险的，它是由高深资格的魔女发明出来的一种咒术，一旦变形成功，只有施法者本人才可以解开。” 安德烈伸出手，掌心圣光一点点凝聚，变化出多重形态：“你才刚学会照耀术，对于你体内的圣灵之力，还没有完全掌控，奥洛维斯，你要多多习惯它，让它如同你的呼吸一样，融合在一起密不可分，而不是每次都惊讶自己怎么会发光。” “如果真想学习，可以先构造一个基础的灵纹魔法阵，在里面稳固住你的灵态，一点点来，然后再凝聚成你想要的东西，但是这个过程，对你的注意力有极高的要求，必须一气呵成，不能断开，否则你的灵态就会崩溃。”安德烈神甫告诫道。 奥洛维斯恍然大悟，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他高兴道：“多谢您的教诲，我会努力的。” “老师，您真厉害。”奥洛维斯对安德烈满是敬意。 安德烈神甫呵呵笑了两声，作为一名神甫，他遵循以前的教规，并没有成婚，也就无儿无女，他的弟弟一家自从搬去了蒙比利埃，很少回来，家人之间的亲情也逐渐淡了。 可奥洛维斯一口一个老师喊着，还是让安德烈神甫涌起了爱护之情，没想到临老了，还能有一个学生。 而且这个学生还如此聪慧贴心。 “过几天我写信给蒙比利埃的乌尔里希主教，向他推荐你成为莱塔尼亚教堂的下一任神甫，如果乌尔里希主教同意的话，奥洛维斯，你到时抽个时间去乌尔里希主教那里做个圣灵测试，也许还会有一场文化考试，别担心，只要你熟读圣典，不会有问题的。”安德烈已经规划起学生以后的路，如果当上神甫，就算以后莱塔尼亚教堂和其他区的合并了，奥洛维斯也能在其他教堂有个位置，再不济，吃喝总不愁的。 奥洛维斯听了，内心有点担心，他犹豫道：“老师，我想不起以前的事了，身份问题…” “你从密林里出来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犹如羔羊迷途在世间。”安德烈安慰道：“别担心，我会在介绍信上写你是我的学生，从小居住在福利院，马丁修士和希兰修女会作证的。” “谢谢您。”奥洛维斯时时刻刻都在庆幸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人是安德烈神甫，他是真的很感谢这位善良的老神甫。 “好了，再看一会书就睡吧，不要熬夜。”安德烈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笑意，他想拍拍奥洛维斯的肩膀鼓励一下，打消奥洛维斯心底的不安和迷茫，但尴尬的是，奥洛维斯太高了，拍不到肩膀。 安德烈神甫正想放下手。 一颗金灿灿的脑袋就凑了过来。 奥洛维斯弯腰，将头凑到老神甫的掌心下，并自动的蹭了蹭。 安德烈揉了揉学生还散发着圣光的金发，笑了两声：“到了蒙比利埃，好好表现，我相信你可以的。” 他的学生是一位真正的天才！ 安德烈神甫走后，奥洛维斯信心十足的重新回到知识的海洋，没有了身份的后顾之忧后，他的心里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分外踏实安心。 “感谢老师。”他习惯性的画了一个十字，然后又连忙道：“感谢主。” 安德烈神甫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打草稿。 他忽然看向窗台。 一只猫头鹰静静的注视着他。 “安德烈。”猫头鹰发出一道年轻女人的声音，带着讥笑和嘲弄：“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居然相信那个执事的话，是，当初他是出现在我的密林里，可那只是路过，在此之前，他来自哪，我可不知道。” 安德烈神甫趴伏在案边写信，黑色的神父长袍打理的整洁干净，连花白的头发都一丝不苟的疏往脑后，苍老的面容上带着一副老花眼镜，沾着墨水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好像没听到一般。 猫头鹰更加愤怒了，它飞到桌上，不断拍打着翅膀，来回踱步：“啊哈，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吧？承认自己年纪大了，脑子不行了吧，居然还给人取名字，安德烈，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格蕾丝，你的名字也是我起的。”安德烈被吵得耳朵疼，忍不住说道，这些年，格蕾丝的脾气越来越大了，一点也没有小时候可爱。 猫头鹰彻底炸毛了：“那能一样吗，那个年轻人是突然出现在密林里，我是从小生活在密林，从看到那小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不简单。” 安德烈神甫摸了摸猫头鹰的羽毛，说道：“奥洛维斯是从你的密林里出来的，他的身份如果不能和密林撇清关系，万一乌尔里希主教派人来查，发现莱塔尼亚有个未登记在册的乡野女巫，格蕾丝，你是要被关起来的。” “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安德烈神甫道，拿出一块奥洛维斯做的小饼干喂到猫头鹰嘴里。 猫头鹰一边吃，一边气道：“我才不信，你对奥洛维斯就是比对我好。” 安德烈神甫头疼。 吃完了饼干，猫头鹰啄了啄安德烈神甫的手指：“下次让那小子不要和黄昏妖精说话。” “也不要靠近密林。”猫头鹰歪了歪脑袋，人性化的显露出一丝凝重：“我总觉得近几日，密林里多了什么东西，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安德烈神甫也严肃起来：“明天我去密林查看一下。” “不要你帮忙。”猫头鹰翻了一个白眼：“你自己都快老的走不动路了。” “可我的圣经还有力量。”安德烈老神甫敲了敲桌上沉重的圣经。 猫头鹰飞到窗台，翅膀煽动几次，狠狠道：“都说了不需要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我很关心你，格蕾丝。”安德烈神甫说道。 猫头鹰丢下一句，快速飞走了。 “人类总是喜欢自作多情！” 5、第五章 “早上好，希兰修女。” “早上好，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早起散步回到教堂以后，就看见希兰修女在做教堂每日的清洁工作，他随即也上前和希兰修女一起打扫，教堂已经有好些年头了，不管是安神台，还是台阶下的长椅都明显老旧了，有的一坐上去嘎吱响。 奥洛维斯蹲身检查了一下末排的长椅，便去地下室的工具房拿了锤子钉子来，巩固修理了一下摇晃的凳腿。 希兰修女笑眯眯的望着干活的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一向起的很早，经常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出去散步。 “希兰修女，这是我昨天在波吉亚葡萄庄园挣的小费，给您。”奥洛维斯主动上交，他现在衣食住行都在教堂，平日里也用不到这么多的钱，这钱可以让希兰修女存到教堂公用的资金里。 “不用了，奥洛维斯。”希兰修女将赫恩金钞推回奥洛维斯手上，道：“这金钞你就留着自己用吧，等去了蒙比利埃，需要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奥洛维斯，加油啊。”希兰修女鼓励道：“我和马丁都很看好你。” “谢谢，我会尽力的。”奥洛维斯决定等晚上的时候再把光明十字神教的圣经看一遍，希望能背下来，为接下来的考试提高文化分。 “马丁在厨房准备早餐，我去看他弄好没有，奥洛维斯，你去喊一下那位老先生。”希兰修女有条不紊的说道：“婴孩洗礼最好在日出时分，奥洛维斯，等吃完饭，我和马丁陪你一起去拉蒙家。” “好的。”奥洛维斯没有异议，去了教堂后方的祷告室，祷告室又叫告解室，就在教堂中央光明十字架后面的左右两侧，一共有四个小隔间，平常只开左边的两间，现在老先生就休息在右边里侧的告解室内。 不等奥洛维斯敲门，老先生就出来了。 “早上好啊，奥洛维斯。”老先生睡了一个好觉后，更加精神矍铄：“我已经闻到了阳光和植物即将醒来的味道。” “布里埃尔先生，快吃早餐了。”奥洛维斯一向尊老爱幼，将手中的木质拐杖递给老先生，拐杖是他在工具房里找到的，他觉得布里埃尔老先生会需要这个。 布里埃尔接过拐杖，行动方便了很多，和奥洛维斯一起去一楼客厅吃饭。 到了客厅时，安德烈神甫已经在等待他们了。 一起用完餐后，奥洛维斯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戴好他的光明十字项链，拿着简略版本的《圣经》，最重要的圣水不能忘记，玻璃瓶被他放在了袖口内，幸好玻璃瓶体积很小，不然，奥洛维斯就要想办法给自己的执事长袍弄一个口袋了。 他现在穿的衣服是教会统一发放的，神甫执事的标准搭配，内里是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外套一件白色长袍，长袍略开叉到小腿位置，下摆边缘有标志性的十字纹，以及一根装饰性作用的腰封，一共两套。 奥洛维斯很爱惜它们。 给新生儿洗礼这件事，自从奥洛维斯掌握圣光照耀术和治愈术后，他已经有五次经验了，莱塔尼亚镇上，近半年新出生的孩子都是他洗礼的。 在大城市，洗礼这事只能是教堂神甫来做，执事更负责像是做办公室文职工作的，比如召开更多的宗教典礼增加教堂在本地的影响力，扩展知名度，发展线下教徒等等。 但莱塔尼亚不是大城市。 到了拉蒙大叔家，奥洛维斯发现他家已经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还有周围的邻居。 奥洛维斯先观察了一下卢尔太太抱过来的小婴孩，嗯，是个大胖小子，哭声响亮，小腿蹬个不停，有活力，很健康。 希兰修女准备好了一盆温热的水，马丁修士手臂搭有一条干燥柔软的裹巾。 奥洛维斯接过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他用的是0—3月龄的腕抱法，一手托宝宝头颈部分，一手托屁股和腰部，然后轻轻晃了晃，奥洛维斯怀里的婴孩哭声瞬间小了下来，睁着一双浅褐色的大眼睛眨动。 虽然知道按照常识，这个岁数的宝宝眼睛还看不见人，但奥洛维斯还是逗了逗他，让宝宝放松一些，处于一个充满安全感的环境。 周围人一副惊叹的模样，刚出生的小婴儿有多难带，做了父母的人是深有体会。 可每一个到奥洛维斯执事手里的孩子都乖巧的不得了。 对此，奥洛维斯只想说，乡下大多数人抱孩子的方法是不对的，天知道，当他第一次给婴儿洗礼时，看见他的父母就直愣愣的掐着婴儿嘎扎窝提愣起来时，有多震惊。 他连忙普及了一下婴儿抱姿，让新手父母不能再如此鲁莽了，以及科普一下婴幼儿一个月左右出现的肠绞痛，父母就要及时更改抱姿，改成飞机抱，而不是在傍晚来临时咒骂不存在的黄昏妖精。 那不是黄昏妖精的恶作剧。 奥洛维斯也不知道他们听进去没有，反正每次洗礼完毕，他都会不厌其烦的说一遍。 至于奥洛维斯为什么这么清楚婴幼儿的发展，这不得不提他的邻居了，邻居夫妇是个大忙人，生了孩子也忙，有时，奥洛维斯会帮忙看顾一下，有什么不懂的会查查资料，一来二去，就知道了孩子怎么带了。 将孩子放入温热的水中，奥洛维斯轻轻安抚着被惊动的小宝宝，然后将玻璃瓶里的圣水倒入孩子的身上。 以手点光明十字，说起了洗礼祝词。 “我奉万神之父，全知全能的光辉之主为天父，在此降下圣灵为你洗礼，愿你如晨星永远光明，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圣光保佑你。” 礼成以后，马丁修士立刻用裹巾将孩子递到一旁等候的拉蒙一家，亲朋好友纷纷夸起了这个幸运的孩子。 热闹之后，奥洛维斯得到了洗礼的辛苦费，以及拉蒙大叔送的两袋面包条。 回教堂的路上。 希兰修女和马丁修士告诉他，密林不能去，奥洛维斯点了点头，将昨天遇到黄昏妖精的事情说了出来。 希兰修女说道：“你做的是对的，奥洛维斯，每一个人的头发，血液，真名，都不能轻易告诉那些魔法生物，万一有哪个妖精精通咒术，你就会倒霉了。” “尤其是哀怒廷派系的妖精，他们嫉妒和报复心都极强，如果遇见它们，可以先躲一下，不要和它们发生冲突。” “我记得老师说过，他年轻时曾经打败过一条沙拉曼德，它很厉害吗？”奥洛维斯好奇问道。 “当然，沙拉曼德已经是哀怒廷派系中阶妖精了，神甫身体不好也有中了沙拉曼德火毒的原因。”希兰修女心情低落下来，说起以前的事情：“我和马丁都是普通人，当时只有神甫一人作战，神甫将沙拉曼德引到密林里，打败了它，自己也受了重伤。” “虽然后来蒙比利埃大教堂送了治疗药剂，还褒奖了神甫，但沙拉曼德的火毒其实一直残留在神甫身体里，没有办法彻底根除。” 奥洛维斯听了，有点惊讶，因为安德烈神甫从未在他面前说过火毒这件事，他继而担忧起来：“那沙拉曼德的火毒可以解吗？” “神甫没有说。”希兰修女摇头。 回到教堂，奥洛维斯便去了教堂的地下室，更加努力的刻画起基础灵纹魔法阵，练习塑形术，他想把塑形术变成攻击类的技能，比如说，细如牛毛的光针，亦或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这就比较考验奥洛维斯对自身灵力的掌握和运用了。 “光明塑形，月华！” 完全封闭的灵性之屋，奥洛维斯用克鲁密比斯语言念出咒语，月华是他自己取的武器名字，同时将魔法阵中的灵力分割成方块大小，细化成钢笔形态，最后精炼的越来越小，越来越薄，越来越细，光华两头尖锐如针刺，列阵排满了整个灵纹魔法阵，在圣光的照耀下，犹如万千月华。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奥洛维斯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感觉头脑神经都紧绷成了一根弦，刺痛拉紧他的头颅，他额头青筋炸起，蔚蓝色的瞳孔紧紧盯着魔法阵里的一个个颤抖的微小月华。 体内圣灵后继无力… 最终，魔法阵里的月华崩散在空中。 奥洛维斯呼呼喘气，垂下来的两缕金发粘在他的脸颊两侧，他吸了口气，有些丧气。 “还是不行。” 在屋里冥想恢复体力后，奥洛维斯才走出地下室，外面已然天黑，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桌上有希兰修女给自己留下的晚饭。 吃完饭后，奥洛维斯照例泡一杯太阳花茶给安德烈神甫，结果没有找到。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一只黄昏妖精从窗户飞了进来，是泉水。 泉水骑着一只红尾小鸟，蹦哒起来大喊道：“奥洛维斯，不好啦，神甫在密林里遇到了沙拉曼德，你快去蒙比利埃告诉那里的大主教！” 奥洛维斯懵了一瞬，等听清楚后，快速下楼，找到了马丁修士，让他连夜去镇长家借独角马去蒙比利埃，同时告诉镇长让汤玛斯先生布置警力防御。 黄昏妖精追在奥洛维斯身后，急道：“奥洛维斯，是让你去，你是年轻人，速度快。” “骑马的话，谁的速度都是一样的。”奥洛维斯冷静道，又让希兰修女看护好教堂。 自己则风一般跑起来。 “奥洛维斯，你去哪？”黄昏妖精追上他。。 奥洛维斯头也不回：“去密林帮助神甫。” 很快，黄昏妖精就被他甩在了身后。 他跑的很快，衬衫飞扬，犹如一根利剑， 跑进密林没多久，奥洛维斯就听到了一道枪响！熟悉又陌生的枪声，让奥洛维斯瞬间头皮发麻，胸腔里的心脏快的几乎跳出他的胸膛，追着声音的方向狂奔，直跑到密林深处一处小湖泊前。 湖泊里躺着一头巨大的火红蜥蜴，鲜血染红了湖水，安德烈神甫伤痕累累，体力不支的背靠着一颗大树，神父黑袍隐有血迹，他勉强站起来，吹了吹冒烟的黄铜左轮手枪，语气平淡道：“蠢货，时代已经变了。” 奥洛维斯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平息自己的紊乱的呼吸，他看着这一幕，微怔之后，笑起来。 “奥洛维斯，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去通知蒙比利埃教堂吗，这样可以提前在乌尔里希主教面前露个面，留个印象。”安德烈神甫将左轮手枪放回圣经中，看着狼狈的学生，不解道。 “老师，我担心您。”奥洛维斯擦了擦满头的汗，扶住受伤的老师。 他的神情满是后怕和担忧，让本想斥责的安德烈神甫说不出话来，语气不由缓了缓：“我是你的老师，你是学生，应该是我保护你们才对小，小镇没事吧，通知蒙比利埃了吗？” “马丁修士已经去了。”奥洛维斯道：“您有危险，我肯定要赶过来帮您的。” 安德烈神甫拍了拍圣经。 “现在，危险已经解决了。” 奥洛维斯对老师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谁能想到老师的圣经里藏有一把手/枪，简直太酷了！ 6、第六章 深夜，莱塔尼亚的教堂难得的燃起了全部的蜡烛，马丁修士惊魂未定的看着放在教堂中央的沙拉曼德巨蜥，旁边则是一脸惊吓中夹杂着好奇的汤玛斯镇长。 小镇前半夜的惊慌此刻已经平息，前不久，就在马丁修士借到独角马车，汤玛斯镇长慌乱布置防御的时候，安德烈神甫和奥洛维斯回来了。 还带回了一条死亡的巨大红色蜥蜴。 沙拉曼德。 汤玛斯镇长让警署里的警员分批在小镇巡逻，务必保证小镇居民的安全，此后才有空来到莱塔尼亚教堂。 “这只巨蜥还真是记仇啊。”汤玛斯镇长围着巨蜥转圈，他自然是知道安德烈神甫英勇驱赶邪恶的沙拉曼德的故事，当时的镇长还是他的父亲，还时他才十岁，被严厉的父亲关在了家里，不许他出门看热闹，现在他都已经四十五了，一晃眼，三十五年过去了。 他这次亲眼看见童年时期，带给小镇居民恐慌害怕的魔兽。 此刻，奥洛维斯和汤玛斯镇长一样，也在观察着它。 这是一条长达三米多的火红色成年沙拉曼德，高约一米五左右，拥有壮实的躯干，以及一条粗壮的尾巴，全身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片，它趴在教堂的石砖地面上，占据了教堂大半空间。 作为第一次看见魔法生物的乡下土包子，奥洛维斯站在沙拉曼德巨蜥前，抬起头看着垂在巨蜥头部两侧的耳蒲，因为死亡的原因，巨大的红色耳蒲软趴趴的垂赘在一起，堆积在地面上，显得臃肿肥厚，并不像生前一般直挺挺的廓挺，书上记载当沙拉曼德攻击敌人时，它们的耳蒲会迅速鼓胀起来，联接着它们的颈部肌肉，听觉也会变的更加敏锐。 安德烈神甫击杀的这头沙拉曼德巨蜥无疑是个体格健康优越的成年体，奥洛维斯用手比试了一下，发现巨蜥的耳蒲就有他的一条手臂长，还不算拖在地上的那一坨，可以想象，当这头巨蜥发怒时，它的耳蒲会伸展成类似鸟类的羽翼，煽动间带来大风，配合它粗壮但灵活的尾巴，喷射毒液的獠牙，坚硬的鳞片，奥洛维斯轻轻嘶了口气。 “真是一个危险的大家伙。”汤玛斯镇长说出了奥洛维斯的心里话，奥洛维斯深表赞同。 “神甫，我能出钱购买这家伙身上的皮吗？我想在今年秋天去猎场狩猎的时候能有一个新的皮甲。”汤玛斯镇长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摸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对着安德烈神甫问道，很是心动。 “镇长先生，原谅我不能答应，沙拉曼德是一种危险的魔法生物，哪怕它已经死了，但它的血液，皮囊，仍然存在毒性，普通人一旦沾染上它，就会立刻死亡，连教会的圣水都不能挽救您的生命。”安德烈神甫语气严肃道。 “奥，奥，我明白了。”听见神甫这样说，汤玛斯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同时默默后退三五步，远离了那头魔兽，他没呆多久便带着仆从回去了，毕竟天色已经很晚了。 汤姆斯镇长走后，安德烈神甫上前，看着这头魔法生物，想了想对奥洛维斯说道：“奥洛维斯，你的力气大，把它拖到地下室吧。” 马丁戴好手套，道：“奥洛维斯，我给你搭把手。” 希兰修女以手在胸膛点了一个十字，庆幸道：“圣光保佑，幸好没有人伤亡。” 奥洛维斯也戴着手套，他这具身体身高足有一米九，力气还出奇的大，他拽着巨蜥的尾巴使劲将它拖离了教堂中央，把巨蜥背在自己身上，避开安神台，路过两边的告解室，再左转一下就到了教堂地下室的入口。 地下室入口的门是隐藏式的，整个墙壁都是老旧泛黄的浮雕，雕刻着天父座下最受宠爱的圣子和圣女像，两人奉侍左右，中间是标志性的光明十字象征，一个十字，周围用长短不一的线条勾勒出光明，像在发光。 作为赫恩王国最主流的真神正统教会，光明十字神教的天父是没有人物形象的，它向众人展示的永远是它的神徽，奥洛维斯很理解教会的这种做法。 神更多时候只能是一种象征，你不能人为的去定义神的相貌，那神就失去了祂的神圣性。 奥洛维斯连忙打住自己脑海里的念头，同时心虚的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下戴着的光明十字项链，前世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现在到了一个有真神的异世界，奥洛维斯有时还是不能转变自己固有的思想观念，哪怕他现在会发出圣光。 马丁修士推开浮雕大门，露出地下室入口。 是一道足够宽阔的旋转楼梯。 奥洛维斯把背上的巨蜥往上颠了颠，固定好巨蜥，就要往下走。 “沙拉曼德？你们从哪抓到的？”布里埃尔老先生一脸困意的看着奥洛维斯和他背上的魔法生物，惊讶问道。 “布里埃尔先生，您今夜睡的可真沉。”马丁修士向他简单讲述了发生的事：“这条沙拉曼德前半夜要袭击镇子，被神甫发现后杀掉了。” 布里埃尔先生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花白头发：“抱歉，人老了，身体精力比不上以前了，一睡就睡过去了。” 他拄着拐杖：“我去看看安德烈神甫，说不定他需要我这个自然牧师的帮助。” 奥洛维斯走下楼梯，整个莱塔尼亚教堂最有价值的估计就是地下室的灵性之屋了，以前是安德烈神甫的工作室，自从他成为安德烈神甫的学生，灵性之屋就变成他和神甫两人共用的了。 听说大城市的灵性之屋还有守护灵。 奥洛维斯把沙拉曼德巨蜥的尸体放到灵性之屋里，每个光明十字神教教会都会有一个灵性之屋，基础版本的灵性之屋可以制作圣水，熬炼魔药，修养疗伤，在奥洛维斯看来，灵性之屋就是一个拥有一定防御力的二次叠加型聚灵魔法阵，有了它，他体内的圣灵之力会更加稳固，发挥出来的效果也会更好。 奥洛维斯没有在灵性之屋多呆，很快就返回了教堂，安德烈神甫在这次捕杀中受伤了，他要去看望老师。 希兰修女看着找老师的奥洛维斯，笑道：“神甫和老先生去了二楼书房。” 奥洛维斯谢过希兰修女后，穿过教堂后的花园，上了二楼，敲门。 “进来吧。”安德烈神甫道。 奥洛维斯进来后，发现布里埃尔先生也还在，书房窗户大开，一只猫头鹰站在窗台上。 奥洛维斯看了一眼猫头鹰。 安德烈神甫已经脱下了神父黑袍，解开衬衫，布里埃尔老先生正在疗愈神甫腰间的伤口，他的手发出莹绿色的光芒，缓缓治愈着神甫的伤势。 奥洛维斯看着老师腰侧明显被巨蜥利爪抓伤的血肉模糊的伤口，皱了皱眉。 “不用担心，奥洛维斯。”安德烈神甫笑呵呵的安慰自己的学生：“只是皮肉伤，养个几星期就好了。” “还得多谢谢埃尔。”安德烈道：“没想到您居然是一名自然神教的牧首。” “不用谢。”布里埃尔放下手，犹豫了一下提醒道：“神甫，你身体里的沙拉曼德火毒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再不解决，恐怕会…” “没事，已经是老毛病了。”安德烈神甫摆手，扣好衣服。 “布里埃尔先生，请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老师身体里的沙拉曼德火毒吗？”奥洛维斯认真问道，对于布里埃尔先生会魔法并不奇怪，毕竟一个老人家，要想穿过战乱的遥远国际，危险重重的大海，来到南大陆赫恩，已经不能算是普通人了，更何况，隶属教会的神职人员会点魔法也不奇怪。 比如他，就会发圣光。 只是没想到，布里埃尔老先生居然是一名牧首。 换算一下在赫恩的教会职业，相当于是一座大城市的神父了，说不定还是主教，不过怎么把自己变成流浪汉了，还瘸腿了，不能给自己治愈吗？奥洛维斯藏住自己的不解。 “治不了的，奥洛维斯，算了吧。”安德烈反倒劝了起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奥洛维斯不想放弃：“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钱买药剂材料吗？我可以画更多的画，挣更多的钱。” “不是钱的问题。”安德烈神甫看向着急关心他的学生，布满皱纹的脸露出宽慰的笑意，他温和道：“沙拉曼德虽然是中阶魔法生物，但它是高阶腐蚀巨蜥的一大分支，它的毒液足以让教会的执法者瞬间萎缩成干尸。” 安德烈神甫看的很开：“它的火毒也被称为干枯之火，当年教会得知我中毒了，立刻就送了七彩海马脑垂药剂给我，可惜，当时情况紧急，还缺了最重要的主药，无法彻底根治我的病情。” “缺了什么？”奥洛维斯脱口问道。 “美人鱼的眼泪。”布里埃尔先生说道：“目前为人所知的美人鱼，只有狂暴海的伽摩海域，有她们的踪迹。” 奥洛维斯怔了一下，随后想起这个世界，美人鱼并不是童话，而是真实存在的，不仅存在，还是一群神话级别的魔法生物，她们护短，蛮横，危险，凶恶，拥有其他魔法生物不具备的智力，群居活动，经常掀起惊涛骇浪来掀翻过往的船只，别误会，美人鱼可不是想谈一场和人类的恋爱，相反，她们把人类当做小点心。 可以吃的那种。 现在海上有风暴神教，美人鱼的传闻便越来越少了。 但想抓到一条美人鱼，何其困难，她们行踪极其隐秘，一百年能有一条被人看见都属于是奇迹了。 更别论，海里是她们的主场。 所以美人鱼的眼泪，一直高居魔药榜首前五名，奥洛维斯有次在书中看见魔药排名，一眼看去，只觉得眼花，一溜的0，根本数不过来。 奥洛维斯抿了抿唇，突然抬头看向老师：“我会努力寻找美人鱼的眼泪的。” 他看得出安德烈神甫的身体素质其实很好，就是被身体里的火毒给拖累了。 安德烈神甫心里更添了几分慈爱：“奥洛维斯，你不必如此，我这些年活的挺好的。” 奥洛维斯倒了一杯太阳花茶给老师，另外一杯给布里埃尔老先生。 “呵呵，不给那位猫头鹰女士一杯吗？”布里埃尔看向窗台上的猫头鹰。 奥洛维斯对一名自然神教的牧首实力再次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他走向新认识的黑沼女巫，前不久在密林里，他就见到这头猫头鹰了，当时，它扑棱着就在他的面前变成了人，随后气呼呼的说安德烈神甫为什么这么冲动，不等她一起解决沙拉曼德。 在奥洛维斯目瞪口呆中，安德烈神甫尴尬的和他介绍了黑沼女巫，格蕾丝女士。 回来的路上，这位格蕾丝女士一直在计较老师独自一人进密林和沙拉曼德决斗的事，并且对他也没个好脸色。 但心地估计是不坏的，因为奥洛维斯拖着沙拉曼德尸体走的时候，一直是格蕾丝搀扶着老师，并给老师包扎了。 猫头鹰用它淡黄色的眼睛注视着布里埃尔，不吱声。 “你好，女巫小姐，我来自阿比赞因，是自然神教的一名牧首，很高兴见到你。”布里埃尔用他浅绿色的眼睛看着这名年轻的女巫，声音透着喜爱。 自然和森林总是联系在一起的，感知到密林的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布里埃尔就肯定这位女巫把她的森林照顾的很好，他喜欢这类型的女巫，而不是一些乱做血肉实验，随意丢魔药垃圾的女巫，那会污染森林的生命和空气。 猫头鹰却是振翅飞走了。 “看来是一名傲娇的女巫小姐。”布里埃尔耸耸肩离开了书房。 奥洛维斯正想关上窗户，发现猫头鹰扑棱又飞来了，奥洛维斯想笑，或许，布里埃尔先生说的没错。 “你笑什么？”猫头鹰炸毛道。 奥洛维斯轻柔的将猫头鹰捧到书桌上：“我没笑。” 猫头鹰啄了啄奥洛维斯的手指，奥洛维斯感觉手指有点痒。 期间，猫头鹰一直用它那双浅黄色的大眼睛看着他，好似在观察着什么。 奥洛维斯肩膀一沉，猫头鹰飞到他的肩膀上，靠着他的头发，眼睛几乎快凑到他眼前了。 奥洛维斯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猫头鹰想干什么。 猫头鹰飞到书桌上，奥洛维斯注意到它的脖子下挂着一个小小的袖珍水晶球。 过了会，奥洛维斯恍然大悟，水晶球也是女巫的标志性随身物品，哪个女巫没有水晶球呢？ “好吧，也许你是个好人…”猫头鹰在桌上走了几圈，说道。 奥洛维斯哭笑不得，他有干了什么事一直让这位女巫小姐误会吗？ 格蕾丝望着给自己倒太阳花茶的年轻人。 他的相貌太过优越了，金色的波浪长发闪烁着太阳光辉般的色泽，如此圣洁耀眼，不怪森林里的黄昏妖精念念不忘，想要他的头发来搭窝，编织毯子。 脾气也非常包容温柔，哪怕一路上，自己态度对他并不好，做事认真又负责，学习还特别勤奋聪慧，尊敬师长，善良热心。 怎么看，都毫无缺点。 连她对他的观点都动摇了。 猫头鹰不自觉的来回走动，她陷入了一种纠结中，可她还是忘不了，一年半前的雨夜。 当时她发现这个突然闯进密林年轻人时，神甫还没来，就她一个人变成猫头鹰站在树枝上看着在雨水里走路的年轻人。 虽然疑惑他是从哪里来的，但格蕾丝还是决定吓跑他，密林是她的地盘，她不想人类进入这里。 可看着看着，格蕾丝就发现这个年轻人有点不对劲，不，简直是太不对劲了！ 年轻人完美的容颜被水打湿，面无表情的走着，他走路姿势很奇怪，宛若一个坏了的发条人偶，左手左脚摆动，随后右手右脚摆动，多么古怪，弧度很小，却很瘆人，让格蕾丝一下子联想到了炼金人偶。 它飞到他面前，发现这个年轻人目光空洞无比，哪怕它在他面前飞过，也不能让他的视线转动分毫，他只是机械的走动着。 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可他明明就是人类，有血有肉的人类，因为他不懂躲避障碍物，他狠狠摔在了地上，受伤流血了，可他完全不在意，好似感知不到疼痛，躯干僵硬的继续走动着。 格蕾丝害怕了。 他从山坡上踩空掉下去了，这次他摔的很重，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动，格蕾丝看出他没有意识了，或者说，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意识。 他只是站起来，摇摇晃晃，马上就要再次摔倒的走下去。 可就在一个瞬间，闪电照亮黑夜，大雨滂沱。 格蕾丝很难说清在闪电划破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什么，其实什么也没发生，雨还在下，风还在刮，可就是不一样了。 那双空洞无机质的漂亮蓝色眼眸，好似一瞬间被注入了某种灵魂。 他忽然开始变得人性起来。 知道走走停停，还知道躲雨，哪怕肢体并不协调，可他逐渐变得像人了。 格蕾丝一霎那恐惧的无以复加，后悔派黄昏妖精让安德烈神甫来密林看看了。 就在她想让安德烈不要来的时候，安德烈神甫已经发现了他。 一个可怜的，伤痕累累的，落魄狼狈，被注入了灵魂的他。 格蕾丝几乎想尖叫。 安德烈神甫对这个年轻人出奇的好，对他倾注了毕生心血，有好几次，格蕾丝想告诉他真相，不想让安德烈神甫越陷越深。 可每每想起，这个年轻人在密林里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恐惧。 有好几晚，她做了噩梦。 噩梦中，奥洛维斯的蓝色眼眸不像现在这样宛若大海般澄澈深蓝，而是显露出一种透骨冰寒以及足以冻杀灵魂的冷酷。 无感情，无灵魂，无人性。 和现在的奥洛维斯，判若两人。 7、第七章 二楼书房，奥洛维斯关好窗户，拉上窗帘，就在前不久，女巫小姐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飞走了。 而他也在老师的讲述中知道了女巫小姐的一些事情。 “所以，格蕾丝女士是您从小看顾长大的女巫？”奥洛维斯从柜子里找了一件软羊毛薄毯盖在老师腿上，又给老师重新倒上太阳花茶，自己坐回书桌对面的高腿木椅上。 “是的。”安德烈神甫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继续说道：“她的母亲，也就是上一代的黑沼女巫莫娜女士，在生下她不久，就去追寻魔法的真理了，临走前，拜托我照顾一下格蕾丝，奥，我想想，那时格蕾丝才四岁。” “莫娜女士很信任我，格蕾丝的出生洗礼就是我主持的，我是她的教父，还给她取了名字。”安德烈神甫怀念道：“那时候的格蕾丝真可爱，脾气也不像现在这样暴躁别扭。” “你知道吗，奥洛维斯。”老神甫深深叹了口气：“当我发现那头该死的沙拉曼德躲藏在月亮湖附近，我的心脏都快被吓得停止了，我很担心它会伤害到格蕾丝。” “而格蕾丝居然想靠着自己解决它。”安德烈对不听话的女巫感到头疼，又生气：“这太危险了。” “我能问问格蕾丝女士多少岁了吗？”奥洛维斯道。 “今年刚满十八岁。”安德烈神甫对一手带大的小女巫再熟悉不过了：“再过五月，就到她的生日月了。” “也许，是女巫小姐的青春期到了。”奥洛维斯温和道：“您知道的，就像我们人类成长到某一个年龄，某个阶段的时候，总会想脱离大人或者家庭的关注，力证自己的长大成熟，这时候，他们需要更多的私人空间还会做出各种热血冲动的事情。” “如果女巫和我们人类初期成长轨迹差不多的话，那就是女巫小姐刚成年，她的心理和身体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别担心，老师，这是正常的。”奥洛维斯用科学的方法来开解自己老师的郁闷。 安德烈听完后，被学生说服了，他道：“好吧，奥洛维斯，你说得对，但是也不能做危险的事。”一向寡言的老神甫在对待自己养大的小女巫上，总是不自觉的多话：“她还是一个孩子，虽然她现在长大了，不需要我了，但我知道，格蕾丝是很孤独的，她需要一个朋友。” “您放心，我会经常去密林里看望格蕾丝的。”奥洛维斯听着一个老神甫的念叨，笑道。 “奥洛维斯，你也是一个好孩子。”安德烈对自己的这个学生满意极了，不明白格蕾丝为什么会不喜欢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则拿起桌上女巫小姐没有动过的冷茶喝了一口水，味道有点淡了，也许下次他可以在太阳花茶里多加一点蜂蜜，这样不管冷热，口感都很好些，他唔了一声：“那莫娜女士也不和格蕾丝小姐通信吗？” 他觉得来自母亲的关心问候肯定比他一个陌生人要好得多。 “格蕾丝小时候，莫娜还经常写信过来，自从格蕾丝长大了，信件就少了，她的血液里流淌着风和冒险，安定不下来的，最近一次通信是在五年前，她在一个叫血帽子的探险小队里，似乎要和队员探索一处神秘的古老遗迹。”安德烈神甫担忧道：“莫娜也没告诉我遗迹在哪，说实话，我和格蕾丝一直很担心她，外面的世界并不安全。” “格蕾丝一直想出去找她妈妈，但她年纪那么小，实力只是一个见习女巫，我哪能放心的下。” 奥洛维斯能理解安德烈神甫这颗老父亲心，安慰道：“说不定过几天，莫娜女士就会来信了，您别太担心。” 安德烈神甫咳嗽了一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沙拉曼德巨蜥尸体放好了吧？” “被我放在教堂地下室的灵性之屋了。”奥洛维斯回道。 “等有空，你就把它解剖了，将它体内的灵性提取出来吧，许多魔药都能用到沙拉曼德，尤其是地狱黑火这个魔药，它的主材料就是沙拉曼德的脑干，它的毒液也是许多魔药的副材料，可以搜集起来。”安德烈神甫拍了拍自己腿上的毯子，对自己的学生说道。 奥洛维斯眨了一下眼睛，迟疑道：“老师，不用上交给蒙比利埃教堂吗？” 安德烈神甫呵呵笑了笑：“原本我也想着上交给乌尔里希主教，沙拉曼德浑身是宝，怎么说也是一个中阶的魔法生物，你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他，乌尔里希主教应该能猜到我们的诉求，毕竟我快要退休了。” “但我后来一想。”安德烈神甫口风一转：“莱塔尼亚偏僻无闻，根本没有毕业的学生愿意到这里来，说不定他正愁着找人接手莱塔尼亚教堂，不如把巨蜥留下来给你用。” “谢谢老师。”奥洛维斯感动道，知道老师是为了他。 “书上看的再多，也要实际操作才行。”安德烈神甫拿出自己的左轮手枪，转动：“就像我第一次开枪时，怎么也打不中靶子。” 奥洛维斯目光灼灼的看向老师的手枪，十分感兴趣：“老师，我可以摸摸它吗？” 安德烈神甫把弹夹卸下来，把手枪给学生：“小心些，这是总教发给教堂的灭魔手枪。” 奥洛维斯握着这把泛着黄铜色的左轮手枪，看得出来虽然莱塔尼亚很落后，但外面世界发展的很快，已经步入了一个新时代。 有报纸，有蒸汽列车，有手枪，还有银行… 数颗银白色的子弹被仔细的放在桌上，安德烈神甫教导学生的教会常识：“普通教会只有教堂主事级别的才可以拥有灭魔手枪，但教会里的异端裁决所和黑骑士审判团，则每人一把，还拥有各种神奇武器，解禁物品，总之，在圣光的照耀下，异魔的日子并不好过。” 奥洛维斯拿起一枚子弹，银色的子弹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子弹头镌刻着一个繁复的魔法阵，隐隐发着光，充满了浓郁的光明气息，这种被阵法改造过的圣灵之力不再温和，一旦遇到邪恶气息，想必就是冷水炸油锅了。 对付黑魔法师，异魔，魔法生物，女巫，怨灵都有奇效。 因为光明统治世界！ 这一刻，奥洛维斯忽然理解了圣经上的一些话。 “等你当上神甫，就可以向上级申请一把属于你自己的灭魔手枪了。”安德烈神甫点了点枪托，那里刻着他的名字。 “我很期待那一天。”奥洛维斯把手枪还给老师。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奥洛维斯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有关于魔法生物解剖的，这一看就直接看到了天亮。 奥洛维斯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异世界的魔法生物太让他着迷了，他情不自禁的看了一夜。 奥洛维斯打开房门，走向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卫生间空间不大，解决完每日清晨的问题，奥洛维斯洗了把冷水脸，镜子里的年轻人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终于清醒振奋了些。 等刷完牙，奥洛维斯敲了敲老师的房门，发现门虚掩着，推了进去。 “老师。” 布里埃尔正在给老神甫疗伤，他收回手，看向进来的奥洛维斯：“奥洛维斯，你来的正好，我想你的老师现在正需要一份圣餐。” “好的，我马上去准备。”奥洛维斯观察了一下老师的伤口，比昨天又好了一些，伤口已经结痂了，看来，自然神教牧首的疗愈可以媲美高级圣光治愈术。 等奥洛维斯再次上楼时，他手上端着两份早餐。 老师和布里埃尔先生一人一份。 “奥洛维斯，我听安德烈说，你要解剖沙拉曼德？”布里埃尔道：“刚好我在教会里没事，或许可以给你一点技术上的帮助。” 奥洛维斯很是惊喜：“非常感谢您，这正是我需要的。” 安德烈神甫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呵呵，不谢，就当我这几天白吃白喝的报酬了。”布里埃尔笑道。 奥洛维斯简单吃完早餐后，带着布里埃尔先生去了教堂地下室，隔着告解室，他听见了希兰修女在唱圣歌。 进入地下室内的灵性之屋，布里埃尔道：“先把巨蜥放到台子上。” 奥洛维斯戴好口罩，手套，把台面清理干净，屋里就一个台面，平日里制作魔药，圣水都在这，但巨蜥太大了，只能将它大半个身体放上去，下肢和尾巴则落在了地面上。 奥洛维斯又调整了一下巨蜥的位置，方便自己更好的操作，往左边看了一眼《魔法生物解剖图》已经翻到了沙拉曼德这一页，书籍上清晰画着巨蜥的骨骼，以及它的各种脏器介绍。 “首先，要剥下沙拉曼德的皮，注意一下，不要让它的血液溅到你的皮肤上，特别是眼睛。”布里埃尔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一副水晶眼镜：“给你用一下。” 奥洛维斯刚要道谢。 “不用谢了。”布里埃尔摆了摆手：“谢来谢去多麻烦。” 奥洛维斯戴上眼镜，镜片后是他蔚蓝色的眼眸，一如晴朗的天空，就连普通老气的圆框眼镜都显得多了几分文雅来。 “有解剖用的手术刀吗？”布里埃尔问道。 “有的，是老师以前用的。”奥洛维斯拉来抽屉，拿出用黑色皮革包裹着的一系列刀具，在尸体旁展开。 “很好，我们现在开始吧。” “沙拉曼德头部，背部，尾巴的皮很坚硬，我不建议和它硬碰硬，可以先从稍微柔软的腹部组织开始，那也是它们的弱点。”布里埃尔看见奥洛维斯给巨蜥翻了个身，继续说道：“现在，拿起大号的解剖刀，再摸摸它的手感，找准好位置。” 奥洛维斯照做，他带着手套的手指按压在巨蜥的腹部，不断寻找着最适合下刀的位置，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垂下。 布里埃尔柱着拐杖，在一旁继续说道：“不要有心理压力，第一次解剖手不稳或者找错位置是很正…” 话音未落，利器插入血肉的声音传来，奥洛维斯右手拿着大号的解剖刀，精准的插入了巨蜥腹部的薄弱点，细细的血丝顺着解剖刀缓慢流淌到台上。 布里埃尔看着这个位置，过了一会道：“完美。” 奥洛维斯微微弯了弯眼睛。 布里埃尔将目光放到这个年轻人上面，发现他的深蓝眼眸依旧澄澈温柔，一如夏日的煦阳微风。 8、第八章 “奥洛维斯，你是第一次解剖吗？” 布里埃尔问道，这头死去的沙拉曼德除却心脏处有个破魔弹孔痕迹，身上再无其他伤痕，所以它拥有一个卖相不错的皮囊，更别提，奥洛维斯解剖的手艺尤其的好，更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不算是第一次吧。”奥洛维斯摘下沾血的手套扔到垃圾桶里，重新戴了一双，一边干活一边回道：“去年村里的麦田出现了沾染不洁气息的灰鼠，老师去探查的时候，吩咐我把它们的眼睛取下来，磨干成粉放在魔法材料那边，我就上手了。” “那你进步很大。”布里埃尔知道很多人在初次解剖的时候会有一些心理障碍，奥洛维斯意外的适应很快，从外表上，真看不出，他是仅解剖过几次的生手。 “老师说过我学习能力很好。”奥洛维斯笑道，接受了这个夸奖，整个台面并不是平整一块，而是四周平滑，渐渐向中心点倾斜的漏斗形状，安德烈神甫是个有经验的神职人员，台面中心贴心的弄了三个小洞，这让奥洛维斯在剥皮的时候，那些血液会顺着小洞流淌到台面下的大木桶里。 赞美老师，奥洛维斯在心里道，没有了那层坚硬的皮后，沙拉曼德算是勉强全部放在了台面上，它的尾巴被奥洛维斯手动的弯成三圈。 “奥洛维斯，你有考虑把它的皮卖掉吗？”布里埃尔给出建议。 “它的行情怎么样？”奥洛维斯问道。 “我想游走在社会边缘，没有在官方政府和正统教会登记过的的流浪炼金术士们，咒术师，女巫，低阶魔女会喜欢上它的，他们出价也会高一些，如果制作出来的成品很好，大约能卖五十金磅左右。”布里埃尔是个闯荡经验丰富的老先生，他在屋内唯一的沙发上坐下，放下拐杖，揉了揉自己的左腿，继续说道：“沙拉曼德的皮可以做成一个抗魔属性的软甲小背心或者手套，皮靴，不过这种活不容易，前期需要加上各种草药蹂制，晾晒，还需要刻画魔法阵。” 奥洛维斯听见价格，眼皮一动，还真值钱啊。 “你想怎么做？” 听起来是不简单，奥洛维斯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把它的皮弄成一个软甲给老师穿上，布里埃尔先生，您能教我吗？” “可以，这对我来说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真正做事还是你做的。”布里埃尔道，看着安德烈神甫的学生在割肉分骨，大块大快的肉分到脚边的桶里，骨头用斩骨刀剁断，同时将沙拉曼德的各种器脏摆的整整齐齐，和书上的标本一模一样。 还真是严谨好学，布里埃尔动了动自己的身体，让它更好的陷在沙发里：“沙拉曼德的灵性在它的脑髓里，小心些取。” “我会的，布里埃尔先生。”奥洛维斯道，在他的面前，沙拉曼德只剩下一个头颅是好的了，奥洛维斯持着一把弯钩尖刀，从它的软鼻腔骨处使劲往上一撬，分开它的大脑，露出了巨蜥的脑部组织，哗啦流在台面上。 一个约莫有儿童拳头大小的，暗红色的果冻软体物质吸引了奥洛维斯的注意力，书上讲过，这就是沙拉曼德的灵体结晶，也就是它的脑髓。 奥洛维斯清理好它四周，轻轻的将它捧了起来，感受到了不烫人的热度，此刻，它正发出微弱的光芒，在生前，它应该是耀眼如火焰的，主体死亡之后，魔法生物体内的灵性也会很快消失。 因这个特性，在上个世纪，不少魔法生物遭遇了很多残忍的对待，一直到八十年前，在赫恩，由多家魔法大学，炼金大师，正统教会，自然环境生态局联合颁发了一项《自然魔法生物保护法令》才堪堪断绝了这一现象。 奥洛维斯不慌不忙的将它放到封印盒里，这样可以维持它的灵性不会流失。 然后，他又将沙拉曼德的腮囊取下，玻璃小瓶内，毒液晃出淡绿色的波纹。 至于那些器脏，奥洛维斯决定还和以前一样阴干后磨成粉，给它们注好标识，放进魔药柜那，说不定哪天就用到了。 “那些肉和骨头你打算怎么做？”布里埃尔望着忙忙碌碌的奥洛维斯。 “肉先和那些器脏阴干吧，至于骨头…”奥洛维斯暂时没想好：“等会把它们装起来放到杂物间。” 奥洛维斯想了想，又把桶里的大块肉切的条状块匀称些：“布里埃尔先生，您先上去吃午饭吧，我这边估计还得有一会。” 他观察到布里埃尔先生的腿其实一直不舒服。 “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布里埃尔拿起拐杖，跛着左脚走了。 这一忙，奥洛维斯就忙到了晚上，期间，希兰修女送了两份饭给他，奥洛维斯匆匆吃完以后，就又继续他的工作。 灵性之屋外面，有两个木架，上面挂着长条的肉，地下室的阴凉微寒可以让肉条里的水分发挥的很快，器脏则用纱状细网兜起来晾，担心吓到希兰修女和马丁修士，奥洛维斯从杂物间拿了教堂以前废弃的礼堂帷幔挡一档，虽然他们很少下来就是了。 又把屋子清洁了一遍，散散血腥味。 奥洛维斯趁机练习了塑形术，可喜可贺，比上次进步多了，至少，他的月华比上次坚持了三分钟。 充实的一天即将过去，奥洛维斯临走前关好地下室的大门。 他将湿透的金色长发往后捋了捋，彻底露出光洁的额头，舒了口气，上到二楼后，奥洛维斯嫌弃的看着自己的脏衣服，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在卫生间完成洗澡洗漱，又把自己的衣服洗了。 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后，奥洛维斯感觉舒服了些。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靠窗的书桌上，开灯看书，夜晚的风吹过他的耳际发烧，小花园里偶有虫鸣，月光清凉入水，柔柔的照进来。 奥洛维斯放下手里的书，认真欣赏了片刻，露出一个笑容。 第二天天没亮，奥洛维斯又泡到了灵性之屋里，他在魔药柜里翻翻找找，将晒干的太阳花放到研磨碗内，滴入五滴木戈提精油，木戈提在神秘学领域还有一个学名，叫月神草，它是月亮女神代表性的植物之一，再加入一小截白桦木的树心，和前些日子他制作的圣水，碾磨成粉末状。 一份简单的有关于治疗，守护的魔药就做成了，再将它们分装好放入纱袋里 奥洛维斯老远就闻到了属于光明的温暖，以及月神草净化的苦涩凉润的味道。 还怪好闻的。 给老师送早饭时，他将自己的魔药送了一份给老师。 “晚上可以做个好梦了。”安德烈神甫笑道，顺便考察了一下学生功课，最后满意的让他离开。 路上遇到马丁修士，奥洛维斯也送了他一份，还有希兰修女。 最后一份时，他敲开了布里埃尔先生的门。 “你送月神草魔药来干什么？”布里埃尔动了动鼻子，作为前身是德鲁伊神教的自然神教，他对植物再熟悉不过了，仅凭嗅觉，布里埃尔就肯定是基础版本的安神魔药一种。 “我看您的腿伤一直没好。”奥洛维斯关心道：“在这个异乡，我想您需要这个。” 布里埃尔将人迎到屋里，关上门，他望着这份简单的魔药，想发笑：“奥洛维斯，你会错意了，我的左腿并没有受伤。” 他坐下来，卷起裤腿，是一条完好的左腿。 奥洛维斯不解：“可我明明看您走路不方便。” 布里埃尔说道：“为了顺利通过狂暴海，我和一个商人做了交易，他拿走了我左腿行走奔跑的权利。” 还能这样？奥洛维斯发现自己对外面世界了解的还不够深刻，满脑子都是“这也能行？” “你知道的，海上并不是我主的辖域，我的力量在那里会被削弱压制，而狂暴海又危险重重，不得已，我和一个商人做了这个交易。”布里埃尔说道。 “是永久不能走路了吗？”奥洛维斯斟酌问道。 “如果再和那个商人交易一次，还是可以赎回的。” “不过第二次就要付出比上次更昂贵的代价。”布里埃尔道。 奥洛维斯嘴唇动了动，好嘛，外面世界果然危险又荒诞，他还是不明白商人怎么拿走一个人的左腿行动，这腿又不是积木。 似是看出奥洛维斯的疑惑，布里埃尔多说了几句，告诫道：“那是一个危险的商人，叫海因里希，是秩序神教的叛徒，偷走了教会禁物，公平的天平，也从北大陆来到了赫恩，不知游窜到哪里了。” “你只记住，不和他进行任何交易，这样，他就拿不走你的任何东西了。” 奥洛维斯点头，将这个危险人物记在心里。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魔药，奥洛维斯。”布里埃尔先生心情好了一些。 “没什么，您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一声。”奥洛维斯关好门。 去外面和希兰修女一起主持晨祷。 美好而充盈的一天又开始了。 再等两个月，他就没法这么悠闲了，奥洛维斯对教徒们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七月是个毕业季，今年神职学院的大学生要毕业了。 而他不久之后要去蒙比利埃，在乌希里尔主教那里参加考试，考核成功后，他就算是乡下版本的大学生了，顺利的话，再过一个多月，九月份就可以接手莱塔尼亚教堂了。 很好，一毕业就有铁饭碗了，奥洛维斯安慰自己。 9、第九章（修） 在莱塔尼亚，七月是属于丰收女神的月份。 热情的阳光将麦子和葡萄催的更熟，农场主斯曼在镇上贴了招工广告，他需要更多的人手在已经到来的丰收月收获他农场里的小麦，黑麦，以及各种豆类种植物，作为小镇最大的农场主，斯曼先生和镇长汤玛斯先生交情很好。 奥洛维斯不止一次看见，斯曼先生和镇长先生一起说说笑笑的从独角马车下来，然后祷告，再捐赠一些苏勒。 “奥洛维斯。”汤玛斯先生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终于换下了他的西装三件套，穿着剪裁合体的皱褶领长袖衬衫，袖扣也是精心搭配过的，脸上的小胡子笑得一动一动，他高兴道：“我的宝贝女儿下午就要归家了，她们学校放了农业假，还带了她的同学来游玩。”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奥洛维斯恭喜道：“您的葡萄庄园正是一个避凉消暑的好去处。” “是的，是的。”汤玛斯镇长捏着自己的小胡子，得意道：“我还有一个猎场，足以让那些贵族小姐们渡过无聊空闲的夏日时光。” 对汤玛斯先生来说，这的确是个大喜事，他慷慨的捐赠了一金磅，斯曼先生还是老样子，捐赠了五苏勒，他是一个干巴瘦的中年人，手上还拿着葫芦款式的烟斗，外套口袋里插着一个沉甸甸的麦穗：“奥洛维斯，我最近半月晚上经常睡不好，哪怕睡着了，胸膛上感觉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让我喘不过气，是有恶灵缠上我了吗？” 奥洛维斯仔细观察，发现斯曼先生挂着黑眼袋，嘴角上火，精神是有些萎靡，不过，奥洛维斯没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不洁的气息，更大可能是因为丰收月，农场主斯曼紧张焦虑过头了，上火，失眠的原因。 看来他又要装神棍了，奥洛维斯笑着安抚道：“请不要担心，斯曼先生，等到下午我会去您的家中检查一下。” “那就好。”斯曼先生放心了，奥洛维斯送了些干菊花茶给他。 “奥洛维斯执事。”终于轮到她了，玛丽婶婶冲上来，焦急道：“我家的母羊难产了，我该怎么办？” 奥洛维斯完美的笑容差点没绷住：“科丹医生呢？” 小镇只有一位医生，人和动物都看，一般头痛脑热，受伤生产的都会去科丹医生那里看，碰到恶灵作祟，物理解决不了的，才会寻求教会里的神甫。 “科丹医生他去隔壁小镇出诊了。”玛丽婶婶急得快哭了，奥洛维斯知道她，她丈夫是蒙比利埃的一个工人，很少回家，家里两个孩子，农活，生计都是她一人维持的，生活很是艰苦，唯一值钱的财产估计就是那头难产的母羊了。 “我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玛丽婶婶，您先别急。”迎着玛丽婶婶恳求慌乱的目光，奥洛维斯硬着头皮道。 圣水对人有用，对动物应该也有用吧？奥洛维斯不确定。 他带着圣水和常用的皮质手套就出发了，等到了玛丽婶婶家，她家里的大女儿和小儿子正努力让那头难产的母羊进羊圈。 奥洛维斯注意到小羊羔已经露出蹄子了，母羊不安的转圈，奥洛维斯戴上手套，和玛丽婶婶赶着羊进了羊圈，干草堆上，母羊躺着咩咩叫，奥洛维斯单膝跪在它的后面，发现小蹄子时不时的动一下，再不弄出来，恐怕羊羔就要在母羊体内窒息了。 奥洛维斯轻轻压住母羊的脖颈处，不让它乱动，不碰它的肚子，深呼吸一口气，摸上羊羔的小蹄子，把住，慢慢的拖下来，一旦母羊叫唤的高声，他就转换位置，终于将小羊羔弄了下来，随后就是清理羊羔的口鼻。 刚出生的小羊很快受到了母羊的舔舐。 奥洛维斯在心里谢天谢地，后背出了一身汗。 “圣光保佑，赞美天父。”玛丽婶婶喜极而泣：“也谢谢你，奥洛维斯，你帮了我大忙了。” 奥洛维斯摘下手套，擦了擦额头的汗：“玛丽婶婶，这次只是幸运女神站在我这边，若有下次，还得去科丹医生看看，他毕竟是老手，对动物生产有经验。” 走出玛丽婶婶家的时候，奥洛维斯想起刚才给羊羔接生的过程，揉了揉额头。 他平日里在书上看过教会里的神甫工作，那叫一个高大上，驱除异魔，消灭邪恶，教导信众，还会接受记者采访，受到贵族邀请，组织参加慈善晚会。 怎么到他这，就变成了装神棍，给羊接生，还得负责带孩子。 奥洛维斯停下脚步。 街上孩子看见奥洛维斯执事，一个个的欢快跑过来，围着青年叽叽喳喳的问好。 奥洛维斯低头望着身边四五六个小萝卜头，一个个回应，准确叫出他们的名字。 在莱塔尼亚，大人农忙的时候，家里小的就是大的带着，大抵人类幼崽走路都是这样的，摇摇晃晃，说话咿咿呀呀的。 奥洛维斯长臂一捞，将洗礼过的一个小女娃抱到自己怀中，以免被大孩子撞倒了。 他洗礼过的孩子居然长这么大了。 奥洛维斯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收获了咯咯笑声。 临近中午，将他们各送回家，奥洛维斯才回到教堂，安德烈神甫得知学生要去斯曼农场主那，说道：“斯曼先生每年都会在七月丰收季睡不着觉。” “毕竟麦子收割要看天时，希望在雨天到来时，他的谷仓里堆满了麦子大豆。”希兰修女道。 “在狂暴海上，船上的人都会带一个天气玻璃瓶，它可以准确预告暴风雨的到来。”布里埃尔先生说起他在狂暴海的见闻。 “真神奇啊。”马丁修士惊呼。 “奥洛维斯，你带上一瓶圣水，可以给斯曼先生安慰。”安德烈神甫说道。 “好的，老师。”奥洛维斯点头，刚好他上午带的圣水还没用。 等到了下去，奥洛维斯去了郊外的农场主斯曼家，到了他家，奥洛维斯首先就用圣光给斯曼先生的卧室照了一通，然后洒洒圣水，事情就差不多了。 临走的时候，斯曼先生送了一袋豆子，还负责送奥洛维斯执事回教堂。 第二天。 教堂很快收到了斯曼先生的再次回礼，他派了仆人过来，说他睡了一个很好的觉，也不胸闷了，喉咙也不疼了。 奥洛维斯心想，光明牌太阳菊花茶，去火顶呱呱。 下午，奥洛维斯去了地下室一趟，发现有些肉条阴干的差不多了，他用这些肉条打包了一份礼物，准备送给密林里的女巫，格蕾丝小姐。 就在半个月前，他答应过老师，要去看望一下孤僻的女巫小姐，现在礼物终于好了，他也可以出发了。 和老师说过以后，奥洛维斯手上又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包裹，里面都是老师为女巫小姐准备的吃穿用品。 奥洛维斯背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裹出发了。 到了密林时，奥洛维斯打了一个响指。 圣光出现。 像一个小小的月亮在前面为他照明带路。 女巫小姐住在月亮湖，就是老师上次遇袭的地方，奥洛维斯记忆非常好，沿着上次走过的路线去往月亮湖。 夜晚的密林更加静谧了，奥洛维斯走在尚没有成形的小道上，弯弯曲曲的路线旁边是密林里的树木，盛夏时节，这些树木长的枝繁叶茂，遮蔽了空中的月亮，只有零星的月光从树冠上洒漏下来，耳边虫鸣鸟叫也多了起来，不知是不是被他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打扰了。 奥洛维斯还记得，那名女巫小姐不喜欢自己。 到了密林深处，奥洛维斯还看见了一些草药，看的他心痒痒的，想摘一些，沙拉曼德的皮他还需要草药蹂制呢。 不过奥洛维斯还是忍住了。 到了月亮湖，奥洛维斯放下手里的包裹。 圣光在这里是如此显眼。 奥洛维斯看见沉睡中的黄昏妖精一个个从星星草丛里飞了出来，宛若一个个萤火虫。 “奥洛维斯，你怎么来了？”泉水飞到奥洛维斯面前，好奇问道。 “泉水，我想见格蕾丝小姐，你能帮我通报一下吗？”奥洛维斯温和道。 “可以，不过你的头发得给我一根，不，不对。”泉水眼睛一转，很快又改变了说辞：“是三根，你不知道格蕾丝的住处有很多讨厌的藤蔓，我要穿过那些带刺的藤蔓之墙，这会弄坏我的翅膀，你得补偿我。” “不行啊，格蕾丝在招待客人，她说了不能去打扰她。”另一个黄昏妖精飞过来，说道。 “万一格蕾丝生气了，她会让星星草全部闭拢，不让我们在里面睡觉了。” 泉水才想起来这件事，望着青年在圣光照耀下越发璀璨的金色长发，又不舍又纠结，最终心痛拒绝道：“奥，奥洛维斯，格蕾丝的朋友来了，我不能帮你这个忙。” “安德烈神甫让我带了好多东西送给她，既然格蕾丝小姐今晚有客人，我能把礼物放在藤蔓之墙那里吗？不会打扰到格蕾丝小姐的。”奥洛维斯换了一个说法，同时，对女巫的客人产生了疑惑，老师没说过格蕾丝小姐有什么朋友。 他收起圣光。 单纯的黄昏妖精根本听不出这话有什么不对，泉水高兴指路：“奥洛维斯，你一直往前走，看见三个抱在一起的榕树后，沿着左方向走三圈，右方向走五圈，就能在榕树后面看见一道藤蔓之墙了。” “谢谢你。”奥洛维斯对着泉水道谢，拿起包裹上路，很快看见了泉水说的三个榕树。 它实在很好找，三颗巨大的榕树用同一个树根，这就导致榕树的树枝看起来扭曲缠绕在一起，根本分不清主干侧枝，夜风吹来，多了几分阴森之意。 奥洛维斯沿着榕树左方向转了三圈，右方向转了五圈，当他停下脚步时，面前出现了一堵藤蔓之墙。 奥洛维斯静心凝听了片刻，隐约听见了一道陌生的少女声音，和格蕾丝的年纪差不多。 奥洛维斯放下包裹，正想敲门，藤蔓之墙忽然蠕动，分开。 一个陌生女巫不看路，直接撞上了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当然没事，他关切的扶住身形不稳的红头发女巫，发现她正捂着自己的鼻子，酸疼让她眼睛冒泡。 奥洛维斯歉意道：“我很抱歉，这位女士，你没事吧。” 红头发女巫抬头，刚想生气，看见白袍青年的相貌，眼睛一亮，反手抓住奥洛维斯的手臂，对着追上来的格蕾丝兴奋说道：“格蕾丝，看，这就是我要找的人。” “不，你放开他。”格蕾丝看见奥洛维斯，有点惊讶，听见红发女巫的话，想也不想的拒绝道：“他是这里的神甫执事。” “这不更合适吗？”红发女巫激动道：“因为男爵对魔法产生了兴趣，不知道多少炼金术士，女巫，黑魔法师们涌入莫利托城，黑塔男爵的阔绰就如同源源不断的黄金，他甚至还拥有一名魔女/女伴。” “去年传来消息，他要为莫利托城的奢华教堂找一名圣歌代言人，不限制任何人参加。” “而他，如此完美，如此符合！” 格蕾丝恼怒道：“不行就是不行，你放开他。” 红发女巫冷哼一声，长长的红色头发无风自动，如蛇疯长，就要缠绕上去。 奥洛维斯听完了他想听的话，看向身形低矮单薄的红发女巫，嘴唇微动，用克鲁密比斯文，瞬发灵咒。 “光明塑形，光辉牢笼。” 竖道圣光落下，形成一个牢笼，困住了红发女巫，红发女巫一愣，激烈反抗起来，可她稍微一碰到光笼，就钻心的疼，刚才还嚣张的红色蛇发此刻骤然缩减一半，额头都是冷汗。 奥洛维斯整理好自己皱巴巴的衣袖，对着红发女巫小姐说了一句虽然礼貌但是气人的话。 “请不要动，女巫小姐。” “你被逮捕了。” 10、第十章 坐在女巫树屋的藤椅上，对面就是敌视她的红发女巫，奥洛维斯真的很想来一句幽默话，比如说说警察的著名台词。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供证。 但很显然，不管是红发女巫还是格蕾丝都不懂，奥洛维斯压下遗憾之情，这是一个不安分的女巫，他把她带进格蕾丝屋子里的时候，还想跑，不得已，奥洛维斯只能更加缩小光辉牢笼的范围，禁锢住她的身形。 “格蕾丝，老师让我给你送一些生活用品。”奥洛维斯说起他的正事。 “格蕾丝，我早就说过。”红发女巫嘲讽的看向格蕾丝：“和光明十字神教的神职人员有关系是没好结果的，你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他们送上绞刑架，底下就是熊熊燃烧的圣焰。” “你闭嘴吧，莉莉。”格蕾丝生气了，虽然她们是女巫，处于同一个阵营，但安德烈神甫是她的教父，她不能容忍任何人说他不好。 红发女巫冷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凌乱的红色短发垂到耳根处，表情沮丧。 格蕾丝打开大包裹，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大大的红色锻面蝴蝶结，浅绿色的格子长裙，两罐蜂蜜，食盐，饼干，带着麦子香气的新面粉，一个漂亮的水晶球底托。 红发女巫也看到了满满一包裹的用品，转过头去，不小心碰到了光柱，疼得她立刻面视前方，龇牙咧嘴的小声吸气。 该死的圣光。 莉莉愤怒的盯着金发蓝眸的执事。 奥洛维斯好整以暇的翘着腿，根本不怕红发女巫的视线攻击，他对格蕾丝说道：“那边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格蕾丝闻了闻盒子里的条状肉丝干。 “是沙拉曼德的肉丝，老师说过，你有一个食人花宠物，我想它会喜欢这个的。”奥洛维斯说道。 格蕾丝抿了抿唇，不太敢看奥洛维斯，不自然道：“谢谢。”她走到矮矮的木窗边，把一个小盆栽抱在怀里。 奥洛维斯觉得有点眼熟，这花看着像是他前世记忆里的向日葵，不过是红色的，圆圆的暗红花盘里点缀着规律状的凸出圆点，浅红色的花瓣围绕着花盘。 格蕾丝捏了一条肉丝，红色向日葵就猛的转向她手的方向，暗红花盘里的圆点纷纷裂开，露出里面密小而锋利的尖牙，一条肉丝下去，很快被撕咬完毕。 “谢谢，红红很喜欢吃。”格蕾丝再次道谢。 奥洛维斯清咳了一声：“它喜欢就好。”说完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它还在幼年期，对吗？” “是的，它是我妈妈送给我的。”格蕾丝继续给她的宠物喂食，说起自己母亲时，眼神突然有了光亮，语气也不再那么生硬：“是一个特殊的魔宠，长大以后，它还能和我伴生，保护我。” “那我明晚过来，把肉丝全送给你，不然放在教堂占地方。”奥洛维斯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红红可以吃骨头吗？我那边还有沙拉曼德的全部骨架。” “不可以，它还太小了，会磕碰坏它的小牙，牙床也会受伤。”格蕾丝摸了摸红红的花瓣，而食人花蜷起花瓣，蹭了蹭格蕾丝的手指。 “它有智力吗？”奥洛维斯惊异。 “没有，有智力的魔宠非常非常稀少昂贵。”格蕾丝摇头：“花花这只是亲近主人的本能。” “或许，你可以把骨架给莉莉，她有一条魔犬。”格蕾丝说道。 奥洛维斯看向红发女巫，不等他说话，红发女巫就炸毛了：“我才不要他的东西，我家狗狗的骨头每天都吃不完。” “我又没说要给你。”奥洛维斯慢慢道。 红发女巫被噎了一下，脸色红红白白，气的不行。 “这是你的朋友吗？格蕾丝，什么时候认识的？”老师不在，奥洛维斯只好暂时充当一下家长，以免格蕾丝被带坏了。 毕竟，女巫并不是全部都是好的，这个来历不明的红发女巫一直怂恿格蕾丝去黑塔，格蕾丝连莱塔尼亚这个小村镇都没出去过，万一被坏女巫骗到大城市，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莫娜女士托付老师好好照顾格蕾丝，他身为老师的学生自然要多问几句。 格蕾丝看了一眼莉莉，很是犹豫。 莉莉警觉起来：“笨蛋格蕾丝，你不可以说，如果你说了，我就再也不和你做朋友了。”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把莉莉小姐带走了。”奥洛维斯也不为难格蕾丝，对于从小到大没有朋友的格蕾丝而言，对待友情总是向往的，她会犹豫也不奇怪。 “你想干什么？”莉莉尖叫起来，眼看青年越走越近，她开始慌了：“我，我告诉你，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魔女，你不能抓我！” 奥洛维斯看清红发女巫的色厉内茬，双手抱臂，戳破她的幻想：“可她现在没在你身边，不是吗？” 莉莉终于害怕了，继而哭泣起来：“求你了，不要抓我，我不能去女巫法庭，我还要去黑塔救我的姐姐。” 格蕾丝在奥洛维斯身边小声说道：“莉莉和她的姐姐莉雅都是流浪/女巫，五年前，莉雅被黑塔男爵的雄鹰骑士团抓住了，她就一直流连在黑塔附近的城市，想救出她的姐姐，她有次想摘密林里的星星草，被我发现了，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奥洛维斯望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红发女巫，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别哭了。” 莉莉抹着眼泪，抽噎不停。 “你的姐姐犯罪了吗？”奥洛维斯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得罪一个有实际封地掌控力的贵族，不是一件小事。 “没有，没有。”红发女巫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五年前，我和姐姐刚来到黑塔男爵的领地莫利托城不久，姐姐就被男爵下属污蔑偷了他一块宝石，可她真的没有偷，我姐姐是无辜的！” “他不止抓了我姐姐，还抓了其他的流/浪/女巫，她们都被关押在黑塔禁地里。” 奥洛维斯手撑着头，听着女巫的话，问道：“为什么不寻求你认识的那位魔女帮助呢？” 这个世界，奥洛维斯曾经仔细研究过这两种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神秘领域人员，女巫和魔女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种族。 黑塔男爵敢肆无忌惮的抓捕流浪/女巫，却是万万不敢抓魔女的，魔女是比女巫恐怖百倍，万倍的神秘魔法生物，在奥洛维斯心中，已经脱离了人这个概念。 当第一次读到魔女这个种族时，奥洛维斯直泛冷气，尤其是高阶纯血魔女。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恐怖的长生种。 奥洛维斯的圣灵之力是有限的，他必须借住冥想，信仰，魔药，来增加他的力量，女巫，炼金术士们，妖术师同样，他们是魔法的施法者，拥有者，但是魔女，却是魔法的执掌者！ 她们天生就是魔法的主人。 由魔法衍生出来的圣灵，咒语，魔力，以太魔网等等一系列概念都是魔法的分支，只是叫法和用法不同，对魔法的掌控，真神之下，就是魔女。 所幸，魔女是极其稀少的。 这么罕见而实力强大的魔女都能被莉莉碰到，奥洛维斯不知该说莉莉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魔女在赫恩就是灾厄的代名词。 不止赫恩，其他大陆的国民也很畏惧魔女。 历史上，曾经有个梦幻魔女直接灭了一个国家。 当然，并不是每个魔女都能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但是再低阶的魔女都比红发女巫强吧，再有魔女这个身份做保，黑塔男爵难道真能不放人？ 听说魔女中的纯血贵族，是可以和教会叫板的。 “我和姐姐就只见过她一面，她是个奇怪的好心魔女，我就喂了一只黑猫，她就把变形药剂所需的材料和炼制方法送给我了。”莉莉垂头丧气：“可我不是草药女巫，天赋不好，始终没有炼出来，遇见格蕾丝之后，我把药剂方子给了格蕾丝。” “你说黑塔男爵有一个魔女/女伴，也没找她说说情？”奥洛维斯提出了另外一个方法。 “那个魔女是魅惑魔女，她只想和黑塔男爵上/床，不想参与这件事。”莉莉说道：“我还找过莫利托城的神父，我可以给出我和姐姐无罪的证据，但是他们根本不搭理我，若不是我跑的快，恐怕也要被抓走了。” “秩序神教呢，找过吗？”奥洛维斯问道，就是那个被偷走了禁忌物的倒霉神教，它和丰饶女神教一样是赫恩的正统教会，主要负责赫恩王国的各种律法推行和□□社会。 “没用的。”红发女巫摇头：“莫利托城都是黑塔男爵的人。” “莉莉，你别伤心，会有办法的。”格蕾丝安慰自己的朋友。 奥洛维斯回去的时候，并没有解开莉莉的光辉牢笼。 他不能放任这只浑身都是麻烦的女巫到处乱跑，这样会给老师，格蕾丝，甚至是他自己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11、第十一章 奥洛维斯又干起了厨师的活计，教堂地下室的灵性之屋里，被搁置许久的沙拉曼德骨架终于有了好去处，奥洛维斯准备送给红发女巫的魔犬，希望那条狗狗的牙齿足够好。 他带着手套，围裙，用磨好的砍柴刀劈砍沙拉曼德的骨架，尽量让它们变得整齐，藤蔓编织的箩筐里已经满了大半。 安德烈神甫坐在沙发上，脸上表情明显有些愁，奥洛维斯庆幸自己是在早上告诉老师的，要是昨天夜里告诉的，老师肯定一夜不睡。 布里埃尔先生也听说了这件事，身为自然神教，他对女巫一直是中立友好的态度。 “黑塔男爵抓那么多流浪/女巫干什么？”布里埃尔先生最近喜欢上了赫恩特有的烟斗，他不在灵性之屋里抽烟，瘾上来了，就摸摸烟斗，再闻闻里面的气味微呛的棕色烟丝。 “不知道。”奥洛维斯期间还看了一眼被药水浸泡着的沙拉曼德皮，还是很硬，也许他应该找一下格蕾丝小姐，不知道她会不会做软骨药剂。 “布里埃尔先生，您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实在用不着去斯曼先生的农场干活，人家招的是镇上的青壮年。”奥洛维斯利索的剁好骨头后，收拾桌面残渣。 布里埃尔先生干笑两声：“不去了，不去了，我已经挣到买烟斗的钱了。” 奥洛维斯看了一眼布里埃尔的烟斗，陶土制作的。 “等我去了蒙比利埃，我给您买几袋上好的烟丝。”奥洛维斯说道。 “奥洛维斯，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布里埃尔先生高兴说道：“地狱黑火这个魔药，最好在去蒙比利埃之前制作好，找家魔法商店，就能出售了。” “可以去秩序神教官方开的魔法之眼，它的位置就在蒙比利埃上城区飞跃大道177—1号，先和酒保对暗号，才能进入里面的暗街。”安德烈神甫说道。 “我还缺了一份新鲜的成熟期人脸肉豆蔻，不知道格蕾丝小姐那有没有。”奥洛维斯道。 “你可以去问问格蕾丝，如果她有的话一定会给你的。”安德烈神甫了解格蕾丝，她并不是一个吝啬小气的性子。 “至于流浪/女巫的事。”安德烈神甫沉吟不语，乌希里尔主教是他的上级，和莫利托城的主教是同等地位，但因为有黑塔男爵在，莫利托城的光明十字主教的权利应该是比乌希里尔要高出不少。 “乌希里尔主教送了不少学生去黑塔，支持男爵压制禁地里的异魔，考核结束后，奥洛维斯你问问有没有学长回来，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得知男爵为什么要抓流浪/女巫。”安德烈神甫说道。 “老师，您真聪明。”奥洛维斯对老师竖起大拇指，安德烈神甫呵呵笑起来，对学生的夸赞很受用。 换了衣服后，奥洛维斯回到书房看书，这些日子，他的时间一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下午时分。 莱塔尼亚教堂最大的财主，汤玛斯先生带着他的夫人以及他们的千金爱丽丝小姐来了教堂，还有几个贵族少女。 奥洛维斯二话不说，赶紧换上整洁干净的执事长白袍，去招待他们，不出意外，教堂里的募捐又要多起来了。 夏日炎炎的午后，莱塔尼亚教堂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数位光彩照人的贵族少女踏进了这座小教堂，她们带的贴身女仆，马夫，男仆在教堂外排起了长队。 “好小的教堂。”其中一个贵族少女矜持的提着她的蕾丝裙摆，走过略显狭小的过道，用象牙扇子半遮住自己的脸，小声抱怨，要不是苏珊和丹妮要来，她是绝对不可能踏足这里的，等过几天，她就回去，这里太无聊了。 “还算干净，忍忍吧。”拥有棕色眼眸的卷发少女同样以小声回应，安慰自己的朋友：“我们这次来主要是看看那位画家的，他画的那副画《戴珍珠耳环的波吉亚夫人》真的很好看，色彩鲜明，笔触柔和细腻，人物像立体传神，我一下子就被触动了。” “这倒是，那副油画的确不错。”受邀而来的艾蜜儿轻轻点了点头：“看不出这么落后的乡下，还有这样出色手艺的画家，你知道吗，教我画画的老师是我母亲特意从首都大贵族家里聘请的一位家庭画师，每个月收费高达三金磅，我感觉他还没有这个乡下画师画的好。” 镇长女儿伊丽莎白挎着好朋友丹妮的手臂，对落后几步的朋友招呼道：“艾蜜儿，苏珊，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艾蜜儿和苏珊上前，环视一圈，道：“这里的神甫没在吗？” 希兰修女迎上前，刚想解释，汤玛斯先生已经说了：“安德烈神甫年纪大了，教堂里的事情都是执事主持的，他是一位非常合格的执事。” 汤玛斯话音刚落，就听见了青年清朗温柔的声音。 “多谢您的赞美。”奥洛维斯拿着圣经走了过来，他看着那群贵族少女，微笑道：“我是莱塔尼亚教堂的执事，奥洛维斯，很高兴认识你们，美丽又可爱的淑女们。” 以艾蜜儿为首的贵族少女望着眼前的白袍执事，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 虽然波吉亚夫人一直在说这名执事不仅是个出色的艺术家，还拥有一副出色的样貌，但艾蜜儿等人不以为意，一个破落乡下地方，见识浅薄的人多了去了，她们在大城市，什么模样的出色年轻人没见过，也就出身小地方的波吉亚夫人会这么说。 这里的教堂没有彩绘玻璃，没有高拱绘壁，没有宽阔敞亮的空间，没有熏香油灯，可当那名执事出现以后，教堂的外在条件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一切的落后象征都变成了复古的文艺浪漫感。 光辉凝聚成的璨然金发刚进入眼帘就带来了刺目晕眩之感，浓郁的金辉跳跃在他的长发上，与之辉映的温柔眼眸真如一块海蓝宝石，让人忍不住把目光流连在他那张完美英俊的脸上，身上的白袍愈发显得他圣洁温暖。 艾蜜儿已经听不清这名执事在说什么了，他优雅绅士的给她们行礼，声音温柔，恍若圣光在照耀。 不，他就是圣光，多么慈悲，当他伤心忧郁教堂修缮困难时，艾蜜儿痛心疾首，立刻和小姐妹承包了教堂的修缮费用。 一直到走出莱塔尼亚教堂，艾蜜儿才回过神来，她捏着象牙扇柄，眼神飘忽：“咳，其实，莱塔尼亚也挺好玩的，对吧。” 其余二人眼眸闪闪的纷纷赞同点头。 12、第十二章 “奥洛维斯，你，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不擅长与人交谈的马丁修士几乎是以目瞪口呆的表情看完全程的，他激动的语无伦次，手比划着：“那些贵族小姐，一人就捐赠了五金磅，天父啊，都是金磅，没有苏勒，也没有铜便士，好大一笔钱，那些小姐们实在太慷慨了。” 三个贵族小姐一共捐赠了十五金磅，镇长汤玛斯先生也随着捐赠了五金磅，伊丽莎白小姐不落其后，捐赠了三金磅，波吉亚夫人在一旁其实是有些暗自心疼的，不过她没说什么，依旧保持着礼仪笑容，和他们离开了。 所以，这次下来，一共得了二十三金磅。 莱塔尼亚教堂从没这么富裕过，也不怪众人失态了，奥洛维斯想克制自己的欣喜，但没用，他的嘴角还是翘了起来，真心祝福道：“愿圣光保佑美丽，友好，富有的艾蜜儿女士，苏珊女士，丹妮女士，以及虔诚的汤玛斯先生一家，永远幸福。” 奥洛维斯是名合格又敬业的执事，他已经记住了各位淑女的性格，容貌，姓名等，这对接下来的人际交往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是的，是的。”马丁修士赞同，他抱着捐赠箱，不舍的将它给了希兰修女，教堂里的财政大权一直是希兰修女在分配，掌管，希兰修女也是满脸笑容：“今天晚上，我会好好的做一份丰盛的圣餐，用新麦粉做成的面包，以及一份嫩豌豆炖羊羔肉，番茄鱼饼汤。” 布里埃尔老先生听了就感觉口腔里的口水在分泌，老神甫是个很勤俭的人，再加上这座小教堂收益不高，光明十字神教又一向以素食为主，从他到这里，有油水的饭菜实在不多，布里埃尔不是在抱怨什么，他只是听见晚上要吃这么多好吃的，身体诚实反应罢了。 奥洛维斯趁机提出要求：“我还想吃土豆饼。” “哈哈，好的。”希兰修女对着奥洛维斯眨了一下眼睛：“晚餐后还会有你最喜欢的小蛋糕。” 奥洛维斯愣了一下：“不用了，希兰修女。”饭后他来杯蜂蜜太阳花茶就好了。 “希兰说的没错，我们的确要买一块蛋糕来庆祝一下。”安德烈神甫伤口已经快完全好了，他笑道：“这是你应得的，奥洛维斯。” “那就买大点吧，我们一起吃。”奥洛维斯道。 “好的。”希兰修女问道：“你想要什么口味的，还是上次的奶油柠檬吗？” “樱桃果酱蛋糕，怎么样？”奥洛维斯道。 “可以。”希兰修女点头：“拉蒙家的果酱一直是小镇最好的，他还会多给一些水果在里面。” 说完，希兰修女就去采购了，还带上了马丁修士，一看采购的工作量就不小。 教堂里现在没人，安德烈神甫坐在教堂里的椅子上，看着自己学生整理安神台的台面，用鸡毛毯子打扫巨大的光明十字神架，复又用清水擦拭。 让教堂保持干净整洁是教堂里的工作人员必须要做的事。 布里埃尔放下拐杖，凑热闹一般坐在了老神甫旁边不远处，他说道：“也不知哪一天，我才能在赫恩拥有一座自然神教的教堂。” “依您自然牧首的能力，可以往大城市寻找机会，论生机疗愈这一块，还是自然神教。”安德烈神甫给出一个建议，毕竟自然神教的宗旨就是自然，和平，友爱，互助，虽然他们的根系是在遥远的北大陆，但安德烈对这个神教也有所耳闻。 赫恩并不排斥这样的真神教会。 布里埃尔拍了拍自己的左腿，苦笑道：“腿没法走了，外人看我连自己都治不好，信任就少了一大半。” 安德烈神甫朝布里埃尔那边靠了靠，问出了自己多日的疑虑：“布里埃尔先生，您是自然牧首，在您的国度阿比赞因，想来地位应该也是不低的，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也要离开您的国家，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奥洛维斯也悄悄竖起耳朵，他也想知道，如果说是布里埃尔先生不喜欢自己的国家，不想在那呆了，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奥洛维斯第一次见到布里埃尔先生，他就在用手风琴唱着自己家乡的歌，歌里的感情充满了真挚的思念，瞬间就打动了奥洛维斯。 认真说起来，他也是远离了家乡的人，而且再也回不去了。 布里埃尔望着光明十字神教的雕塑，目光深邃，隐约有些痛苦，他的面容满是迷茫，不解：“你们住在这，自然不知道北大陆发生了什么。” “北大陆和你们一样，都有真神宗教，自然神教，风暴神教，火焰神教，我们沐浴在真神的光辉中，抵御寒冷的阴影，异魔的入侵，宣扬正统教义，让人们远离邪神的污染。” 布里埃尔很是悲痛：“可是，近几十年，北大陆出现了一个新生的邪教，我们没有办法解决它，它的教义和我们背道而驰，是完全相反的，可是，就是有无数名众信仰它。” “它叫什么？”安德烈神甫问道。 “死亡教会。”布里埃尔回道：“因我们联手围剿的缘故，他们无法获得书面上的认可，不能称为死亡神教，暂时只能当做一个民间信仰。” “我们在努力教导他们生存，可是他们却信仰死亡，死亡教会的教义是畸形扭曲的，根本不懂生命的奥义，它发展的很快，我离开阿比赞因时，它们就有了数个据点，在茫茫大海中，他们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城邦，藏在大海深处，叫翡冷翠，无数人向往它。” 奥洛维斯看出布里埃尔老先生非常难过，估计这个死亡教会对自然神教冲击力毕竟大，一下子整的老先生心理破防了，便想来赫恩重新传教。 “原来是这样，这个教会听起来的确不像个正统的。”安德烈神甫道。 奥洛维斯准备了一杯甜甜的太阳花茶给老先生，希望能安抚他的心灵。 “奥洛维斯，马丁和希兰去买菜了，下午就由我看着教堂，你把希兰准备好的物资送给福利院吧，然后记录一下孩子们有没有其他需要的。”安德烈神甫说道。 “我知道了，老师。”奥洛维斯回到教堂里的储物室，将希兰修女准备好的物资看了一下，除却厨房用品，还有一些衣物，有些是村里人捐的，有的是希兰修女用教堂里的公用钱买的。 他拎着包裹就出发了。 莱塔尼亚的福利院其实是政府管辖的，但是怎么说呢，汤玛斯镇长不关心那个只会带给他拖累，没有任何好处的福利院，毕竟里面的孩子要不有各种残缺，要不就是无父无母，孤儿那种，政府每年给福利院的资金有限，很多还被贪污掉了。 于是，福利院的责任隐形落到了教堂这边，希兰修女和马丁修士时不时的过去看一下。 奥洛维斯就接手了这样的任务。 福利院远离小镇热闹的居住地带，而是在一处树林旁边，铁大门都生了锈，奥洛维斯拿出希兰修女的备用钥匙打开大门，小庭院里有颗大树，树下秋千正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树荫下是一个褪色的皮球。 红房顶白砖墙的房子里，似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孩子一下子涌了出来。 奥洛维斯数了一下，发现少了一个，在他身边的是六个。 孩子们围住他，不等奥洛维斯开口询问，一个小男孩就抓着他的裤脚，紧张说道：“奥洛维斯叔叔，新来的院工不让欧芙拉姐姐吃饭。” 奥洛维斯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和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欧芙拉姐姐不小心把碗摔了，院工惩罚她，把她关禁闭了。” “院长呢？”奥洛维斯记得福利院的院长是汤玛斯先生的一个远方亲戚，虽然贪了福利金，但至少不会故意责骂殴打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只是无视。 “院长去镇长家的葡萄庄园了。” 估计是讨好那些贵族少女了，奥洛维斯道：“我知道了。” 看来新来的院工不怎么样，他得找个办法让他当不了，刚好欧芙拉也大了，可以让欧芙拉当院工，原本她就是这群孩子的领头人，院长不尽心的时候，一直是她在照顾她们，这样一来，可以把院工的工资给欧若拉，让她攒点钱，好做以后打算。 走进大堂，奥洛维斯放下满满当当的物资，微笑道：“我去看看欧芙拉，你们乖乖在这，等我回来分礼物。” 每个孩子都乖乖巧巧的坐在大厅中央的长形餐椅上，充满了期待。 奥洛维斯顺着他们指的方向走，孩子们说的禁闭室就是放冬天放木柴的小屋子，在厨房旁边，平日里就关着。 奥洛维斯很快找到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门外的男院工，他正听着从木门里传出的哭声，嘎嘎怪叫：“欧芙拉，你要是还不认错的话，晚饭也不许吃，你就只能饿肚子了。” 欧芙拉的反驳很微弱，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还不够诚心，等到晚上，你到我的房间来。”院工发出古怪的笑声：“我…” “砰。” 他的头被人抓着狠狠撞到了木门上，从喉咙里刚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奥洛维斯就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出声，他轻松的按住男人挥舞的手臂，无声又迅速的将人脱离了这里。 小树林内，男人看着奥洛维斯，头上都是鲜血，又气又怒：“你要干什么？奥洛维斯，你居然打我，你完了，我要报警，你作为一个神职人员，怎么能随意打人。” 奥洛维斯手上发出圣光：“抱歉，先生，我刚才下手重了，可以先给您治疗一下吗？” “你知道就好！”男人捂着疼痛的额头，感觉头骨都快被撞裂了，疼痛无比：“还不快过来救我，你是神甫执事对吧，我还要告状给安德烈，你给我等着。” 奥洛维斯给他治疗伤口，圣光下，他的伤口愈合的很快，男人骂骂咧咧的刚要起来，感觉脖子被一双好似精铁铸就的大手掐住了，它带着他狠狠的往树干上撞，一下，两下，三下，血肉模糊，男人痛不欲生的哀嚎着。 涣散的视线中，只能看见那位金发蓝眼，犹如天使的神甫执事满是歉意的对他道歉。 “实在对不起，把您打疼了，我给您治疗吧。” 不等男人惊恐逃跑，又是重复的治愈，暴打，治愈，暴打… 直到最后，男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下意识的抽搐，哪怕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奥洛维斯这才把精神崩溃的男人扔到河里，一直等到他的尸体飘起来，顺流而下。 “可怜的落水者。”奥洛维斯悲悯说道：“我得告诉孩子们这一个沉痛的消息。” 等奥洛维斯回到福利院，把欧芙拉带出来，并告诉孩子们这个消息时，不出意外的收获了孩子们亮闪闪的眼睛。 欧芙拉饿坏了，听见他不小心落水了，心里更是开心，等奥洛维斯叔叔打算让她当院工，以后还有钱拿，更高兴了。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奥洛维斯叔叔？”她仰着头，脖子上还带着希兰修女给她做的一个木制的光明十字架。 奥洛维斯蹲下身，微笑道：“应该可以的，我和你们院长说一声，欧芙拉，你比那个院工能力强多了。”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跛脚的小姑娘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吃饱饭后，又精神起来了。 “我会努力做好的，就像希兰修女一样。”在欧芙拉心里，希兰修女就是她的榜样。 “她给你们带了礼物，快来看看吧。” 奥洛维斯看着欧芙拉分配物资，孩子们都听她的话，很快，就抱着物资归位。 “欧芙拉，那个院工经常不给你饭吃吗？”等到没人了，奥洛维斯不放心的再确认一下。 “是的，他很坏。”欧芙拉皱皱鼻子：“我才不信他的话，平日里我都躲他远远的，他还经常喝酒，我怀疑他的屋子藏了死老鼠，臭死了，我们都不喜欢靠近他。” “以后有什么事，或是有人对你们不好，可以去教堂找希兰修女或是我，马丁也行，我们都会帮你的。”奥洛维斯叮嘱道。 “那个坏蛋把钥匙藏起来了，我才没能出去，等我当了院工，我会带着他们去教堂的。”欧芙拉说道。 “那就好。”奥洛维斯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又和他们玩了一会，随后才踏着傍晚的晚霞归途。 走到镇上，他很快就听见了人们议论河边发现了一具溺水的尸体。 嗯，看来他明天又有一项工作了。 除了给婴儿洗礼，神甫还是负责死者葬礼的主持人，乡下地方，就简单弄弄，随便走个过场就行了。 人是他杀的，尸体也是他埋的。 很好有始有终。 回到教堂，吃上希兰准备的晚餐，奥洛维斯感觉今天再幸福不过了，特别是餐后甜点是块樱桃果酱小蛋糕。 “奥洛维斯，给她们送一块吧，蛋糕吃不完了。”安德烈神甫说道。 奥洛维斯吃完饭后，带着小蛋糕和给红发女巫的骨头就出发了。 今晚是月末，月亮是红色的。 奥洛维斯走到藤蔓之墙时，就听见了里面汪汪的狗吠声。 “格蕾丝，是我，奥洛维斯，我给你送小蛋糕了。” 藤蔓之墙蠕动，分开，奥洛维斯进屋，一抬眼就看见一条瘦骨嶙峋的黑狗蹲坐在光辉牢笼旁边，急得汪汪叫唤。 奥洛维斯亮出竹筐里的骨头。 黑狗两眼冒光的朝这边看来，尾巴摇个不停，犬齿口水嘀嗒。 “蠢狗！”莉莉恨铁不成钢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快来吧。”奥洛维斯招呼那条黑狗，他还是蛮喜欢小猫小狗的。 “去吧，蠢狗。”莉莉抿了抿唇，气呼呼道。 黑狗得了主人命令，闪电般冲过来咬着肉骨头。 奥洛维斯走到光辉牢笼面前。 莉莉瞪着眼睛：“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是不是想讽刺我昨晚说的话，我告诉你，我家狗狗以前跟我过的可好了，是…” 光辉牢笼突然化作光点散开。 奥洛维斯拿出一块小蛋糕，看着浑身都是尖刺的红发女巫：“吃吧。” 红发女巫愣住。 “你也有。” 奥洛维斯坐在藤椅上，手撑着额头，有点无奈，他的左边是黑狗咬骨头的哼唧声，右边是坐在地上的红发女巫吃蛋糕的呜呜声，眼泪鼻涕糊一脸。 一人一狗都坐在地上，一个咬的起劲，一个哭的起劲。 13、第十三章 奥洛维斯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在地上啃骨头的魔犬，以外表来说，这只魔犬看起来被他的主人养的不算好，不，几乎是糟糕透了，它黑色的短毛紧紧贴在肋骨可见的身上，狗型瘦而长，像一个放置很久的黑麦棍，和普通狗相比，魔犬眼眶位置正散发着混浊的红光，犬齿凸出在嘴唇外面，不算一条样貌好看的狗狗。 它的耳朵竖起来，尖如三角，时不时的朝奥洛维斯看上一眼，啃咬骨头的动作不停，尾巴末端却是勾着红发女巫的右小手臂，一人一狗很快就靠在了一起。 魔犬很努力的把红发女巫圈在自己安全范围内。 奥洛维斯想起《魔宠养护指南》书里对它的形容，低阶狗类魔宠之一，肉食性魔法生物，危险指数一颗星，咬合力也属于低阶魔药里中下等，性情狂躁，智力低下，但是幼崽时期很可爱，建议从幼崽开始抚养，方便认主和训练。（若有条件可以选择山地长毛巨魔犬，性格温顺，成年体体型高达2.1至2.5米左右，一般童话书中，或是冒险小说出现的比人还高的可怕魔犬，就是指山地长毛巨型犬。 把小蛋糕吃干净的红发女巫抓起狗尾巴就胡乱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潦草的很，还是格蕾丝看不下去，给了她一条干净的湿帕子，和一个缀着黄色花朵的发圈。 莉莉又擦了把脸，把散落的小碎发用发圈扎拢成一个脑后的小揪揪，这样看起来，她的年纪更小些。 “谢谢。”莉莉自觉丢人，变扭的对好朋友格蕾丝小声道谢。 格蕾丝拍了拍莉莉身上的灰尘，将她拉起来：“你还饿吗？我这里还有肉酱薄饼，薄荷冰茶。” 莉莉犹豫了一下，她捂着肚子，可怜兮兮道：“饿的，我被关了一天一夜。” 奥洛维斯当做听不见红发女巫对他的指控，他看着两女巫坐在木椅上围着小餐桌吃饭，魔犬始终形影不离的跟在莉莉身边。 格蕾丝看了一眼奥洛维斯，内心有点纠结，其实从他对莉莉的态度，他应该不是坏人…吧，今晚还带了小蛋糕过来给她们吃。 “奥洛维斯，你要来一杯薄荷冰茶吗？”格蕾丝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奥洛维斯挑了挑眉，有点意外，因为格蕾丝表现的一向有点怕他，她很少看他的眼睛，不管是语言还是动作，对他都充满了戒备警惕，起初奥洛维斯还以为自己有时候干的一些事被发现了。 心境毫无波澜的奥洛维斯弯了弯眼睛：“好啊。” 他接过格蕾丝的薄荷冰茶，重新坐回藤椅沙发上，不让两个女巫太紧张，他喝了一口，沁凉的薄荷饮料驱散了夏热：“格蕾丝，你这里有新鲜的成熟期人面肉豆蔻吗？我的魔药里缺了它。” “有的，它在沼泽那边，等会我带你去。”格蕾丝道。 “好的，那请莉莉小姐也跟上。”奥洛维斯对着大快朵颐的红发女巫说道。 “为什么，我不想去。”莉莉抗拒道：“我还要去救我的姐姐。” “那你要怎么救呢？”奥洛维斯问她。 莉莉说不出话了，五年了，她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还是没有办法靠近黑塔禁地。 “过一段时间我要去蒙比利埃参加考试，如果顺利的话，会接触一些从黑塔回来的学长，到时可能会发现有关禁地的线索。”奥洛维斯按住扑过来的红发女巫的额头，不让她靠近自己：“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听话。” “听我的话。”奥洛维斯着重点明了这一点，他不希望鲁莽冲动的红发女巫打破他的计划。 莉莉这一刻觉得奥洛维斯也不那么可恶了，不，简直就是太好了。 “奥洛维斯，奥洛维斯，你真的愿意帮我吗？我求了好多好多人，以前交好的同伴们听说我姐姐被抓了，一哄而散，神父，警察局，地下黑/帮他们都听黑塔男爵的，我求任何人都没有用，没有用。”莉莉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没有人愿意帮我。” 魔犬扒在莉莉身上，站起来给她舔眼泪，轻轻呜咽着。 “只是试一下，我无法保证最终能救出你的姐姐。”奥洛维斯先和莉莉说清楚了。 “我知道，哪怕能看看姐姐也行。”莉莉连忙说道：“我会听话的，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很好。”奥洛维斯放下手：“等会你就和我们去采摘人面肉豆蔻。” “我也想去蒙彼利埃。”突兀的，格蕾丝插话过来，她早就对外面世界向往了，一直想出去，她不想再呆在这个小村镇了，在外面的话，说不定还能遇到妈妈。 “我也能保证听话，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格蕾丝继续说道。 奥洛维斯唔了一声，他的老师是格蕾丝的教父，他是老师的学生，他怎么也不能对格蕾丝严厉说重话，奥洛维斯当机立断道：“格蕾丝，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应该问老师。” 未成年的事，找家长，没毛病！ 格蕾丝气鼓鼓的看着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喝完最后一口薄荷冰茶，把杯子放到格蕾丝手里，称赞道：“很好喝，谢谢你的冰茶。” 格蕾丝气哼了一声，把杯子洗了放在餐边柜里，奥洛维斯注意到，餐边柜中空木质台面上有一张老旧的照片。 普通镜框里放有一张相片，一个笑容明媚，编着棕色麻花辫的女巫穿着灰色的长袍，带着尖顶帽子，抱着一个和她面容相似的婴儿，她们都有一双浅灰色的眼睛，旁边就是格蕾丝的水晶球了，墙壁上挂着格蕾丝的魔杖，旁边小门半开，奥洛维斯还看见了魔药坩埚.，以及点灵棒，各种草药，魔药… “走吧。”格蕾丝拿起魔杖，在前面带路，莉莉在她身边，奥洛维斯走在最后。 分开藤蔓之墙。 绯红月亮的如纱月华瞬间洒落下来，给密林更添了静谧，奥洛维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绯红之月，还是有点不习惯月亮是这个样子。 途径月亮湖时，那群爱热闹的黄昏妖精又出来了。 它们飞舞翩跹在三人身边，宛若一只只萤火虫，泉水是好奇心旺盛的，它问道：“格蕾丝，奥洛维斯，已经是绯红月末了，你们要去哪里？” “小心啊，绯红月末的月神草不能摘，那会给你带来错误的提示和虚幻的未来。”另一个关心格蕾丝的黄昏妖精说道：“绯红的月亮是危险的。” “你们好啰嗦，我们当然知道了。”莉莉带着魔犬，没一会就走在了前面。 “我们去沼泽那边摘人面肉豆蔻。”奥洛维斯回道，泉水飞落到他的肩膀处，找到了一个好位置坐下来，它幸福的坐在青年璀璨的金发上，发出赞叹：“奥洛维斯，月亮也无法夺走你的光辉。” “你真的不能送我两根吗？”泉水仍然不死心。 奥洛维斯摇头，不是他小气吝啬，而是，这个世界存在魔法，一个神职人员的名字，血液，头发，都具有特殊的效果，魔法，咒术不分家，他不想被人莫名其妙的诅咒了，虽然泉水看起来没有这个心眼也没这个能力，但奥洛维斯不想多生意外。 “好吧，好吧。”泉水眼馋的看了一会，恋恋不舍的和伙伴们立刻离开了。 等到了目的地，借着绯红的月光，奥洛维斯眯眼打量了一下这块超大沼泽地，它像一个大型的静止湖泊，有几颗倒下的大树，黑色的沼泽吞噬了一半的树身，还有一半露在外面的草地上。 “这些大树被雷劈倒以后，有一半倒在了沼泽里，树心部分腐烂以后，阴暗潮湿，食物丰富，是人面肉豆蔻最喜欢环境，我就把它种在了里面，就是不太好拿。”格蕾丝放下放下提灯，将木篮里的铲子拿出来：“你需要几个。” “我来吧，一个就够了。”奥洛维斯蹲身，很容易就把铲子插了进去，他开的口不大，等看见人面肉豆蔻时，把它摘了下来。 人面肉豆蔻发出类似婴儿哭泣的声音，奥洛维斯把随身携带的封印盒拿出来，放进去，耳朵这才清净。 随后，奥洛维斯送两位女巫小姐回去。 绯红的满月下，奥洛维斯并没有急着回教堂，反而来到了小镇边缘的福利院，他望着墙，思考了一下，给自己弄了一个漂浮术，轻飘飘的落在院里，随后检查了一下那些孩子们，发现他们全部安睡在房间，院长屋子没人，估计还在镇长家的葡萄庄园。 奥洛维斯离开了福利院。 用漂浮术赶路真的很轻松，奥洛维斯回到教堂，悄悄的洗完澡又看了会书，直等到有困意的时候才睡过去。 第二天，是个阴雨天。 奥洛维斯给那位可怜的溺水者主持了葬礼，听着他父母的哭诉，他是一户农家的小儿子，从小就是混混，成年以后爱上了喝酒赌博，在蒙彼利埃还欠赌场的钱，这次灰溜溜逃回来了，没想到刚找到一份工作，却淹死了。 农户的大儿子一家满是不耐烦和冷漠，对死去的弟弟毫不关心。 “我可怜的西蒙会上天国吗？”老妇人悲伤问道，向在场的神甫执事寻求一个安慰。 奥洛维斯站在细雨中，金色的长发有点潮湿，他穿着黑色的神甫长袍，手上拿着《天国安息》圣典，听见问话，他垂下眼眸，温和笑道：“只要诚心悔改，天父会接纳他的。” 而他的任务，就是负责送他去见天父。 14、第十四章 葬礼结束以后，奥洛维斯打着黑伞慢慢走着，他特意穿了高及小腿的皮靴，就是为了防止路上稀里糊涂的烂泥迸溅到他的裤子上。 一到下雨，奥洛维斯就不喜欢出门，就因为莱塔尼亚的路，乡下的墓园也没个讲究，这里也没什么殡仪公司，人死了，先到警署那边报道一下，再由警员勘验一下是不是自然死亡的，是的话记录上去，尸体则由家人带回去，请个教会神甫，大家出份葬礼钱，利利索索的就在政府划分的墓园里下葬了，而墓园在偏僻的地方，这也就导致这段路程是名副其实的土路了。 当然，如果想要葬礼好一点的，也可以，花钱去小镇上的疯狂棺材铺店订购一整套殡葬用品，保证满意。 奥洛维斯已经熟悉了这个流程，自从他成为神甫以来，他工作的三大事就是，给婴幼儿洗礼，给临终老人送关怀并当他的葬礼主持人，以及当新婚夫妇的婚礼主持人，哦，最后一项，一般在新月时候会多一些。 奥洛维斯也挺喜欢当婚礼主持人的，因为那时候他的小费总会高些。 奥洛维斯站在小路旁，看着牧羊人赶着一大群羊从土路中间走过，羊群咩咩叫着，烂泥，羊粪混合在一起，被踩的咕叽咕叽的，奥洛维斯在一旁帮着赶了一下乱跑的小羊。 牧羊人甩了一下鞭子，笑道：“奥洛维斯，谢谢你了，等这个礼拜日，我就去教堂做弥撒。” 奥洛维斯笑道：“只要你对信仰虔诚，什么时间都是圣日，愿主保佑您。” 牧羊人走后，雨愈发大了，风也大了起来，奥洛维斯无语的抬头看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伞面，冰冷的雨胡乱的在他脸上拍。 等到了镇上，他一定要买一把好一点的雨伞！ 奥洛维斯想到这，摸了摸自己的风衣口袋，里面有五苏勒，大约两百多块钱，等买完伞，他要去小蜜蜂面包房买份香肠面包犒劳自己，或者去阿姆斯餐厅点一份黑椒牛排和番茄浓汤，奥洛维斯计算着等下要花的费用，想了想，还是决定下次再去阿姆斯餐厅。 一份黑椒牛排要八便士，再加上番茄浓汤，随便点点就要一苏勒多了，而小蜜蜂面包房的香肠面包才六便士，份量还多。 其实作为教堂的一名神职人员，奥洛维斯应该是有工资的，但这不是还没在光明十字神教那边正式登记入职吗，于是奥洛维斯只能苦哈哈的挣点生活费用。 等九月就好了，奥洛维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只需要在乌尔主教那边过了明路，盖上红戳戳，以后他也是有官方编制的人了，身份，地位，金钱，也就都有了，光明十字神教会每月十号定时的给他打钱，还会给他发/枪，噢，对了，他还得提前办一张银行卡。 奥洛维斯连忙把这事记在心里，等发工资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大家吃一顿好的庆贺一下。 虽然老师多次表示要给奥洛维斯发工资，用老师自己的薪水，但奥洛维斯不愿意要，他宁愿多跑跑业务，也不能啃老。 老师作为莱塔尼亚教堂的神甫，他的月薪是六磅，相当于六千块钱左右，在小镇属于高薪了，听起来很多是不是，可是老师需要负责教堂的整个开支，幸好光明十字神教不是吝啬的，对每个教堂都发放了神职人员的工作服，不然，又是一比不小的开支。 赞美圣光，奥洛维斯点了一个十字，真心感谢。 等到了镇上，奥洛维斯收起那把没用的雨伞，捋了捋额前碎发，皮靴踩在石砖路上，溅起水花，奥洛维斯心情好了一些，闻到小蜜蜂面包房传出的香气，食欲大增。 “奥洛维斯，新鲜出炉的黑麦面包，需要来点吗？”店主拉蒙热情招呼道。 “来五磅吧。”奥洛维斯回道：“顺便我还要一份香肠面包。” 拉蒙夹取好黑麦面包后还送了一个大纸袋给奥洛维斯，让他方便拿，至于香肠面包是单独用防油纸包起来的。 “谢谢。”奥洛维斯笑道。 “小心烫。”拉蒙店长道：“奥洛维斯，一共一苏勒三便士。” 行吧，算来算去，其实也没比原先预想的少花多少，奥洛维斯有些郁闷，心里安慰自己晚饭时，希兰修女不用买黑麦面包了，也算是省一点钱了。 吃着香肠面包，奥洛维斯又花了一苏勒买了一把质量还算可以的黑色雨伞。 垫了饥饿的肚子，奥洛维斯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长了一些，明明早上他才吃过希兰修女做的早餐。 回教堂的路上，要经过小镇政府建立的一个中央小广场，因下雨缘故，广场中心人不多，以前这里是小镇人闲聊的好去处。 “奥洛维斯，好巧，我刚想去教堂找你。”一道略熟悉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奥洛维斯走过去，彬彬有礼：“艾蜜儿小姐，有什么是我能效劳的吗？” 前方正是贵族小姐艾蜜儿站在一家修表店店铺屋檐下躲雨，她的贴身女仆手里拿着一把小伞，主仆两人明显是小看了今天的天气，现在雨又下大了，不得已只能躲在这避雨。 她穿着骑马装，上衣是一件色彩鲜艳的男式夹克，胸前有银色的编制物作为装饰，肩膀处有家族的银质族徽标记，一朵盛放的紫罗兰。 下面穿着改良版的精致长裙，虽然里面没有裙撑，但仍然显得很大，尤其是在骑马的时候，所以只能侧骑。 看来她的家族是保守的老牌贵族，为了顺应潮流发展，外面贵族女性的骑马装已经朝着更为简洁方便的马裤发展了，只有固执古板的老派贵族还在遵守以前淑女的骑马准则。 “我想做个祷告。”艾蜜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教堂永远不会拒绝一个心有迷茫的人。”奥洛维斯在前面给她撑伞带路，面带微笑。 艾蜜儿和奥洛维斯执事一边走路，一边闲聊，她对小镇不感兴趣，这里太落后了，虽说越大的城市，污染越严重，最近几年贵族们追求乡下清新的空气，和更多的绿色环境，可是如果没有娱乐活动，不能看歌舞剧，参加宴会，随便购物，那还有什么乐趣。 也怪她身体不好，要不然她的父母亲也不会让自己去这个偏僻村镇呼吸自然空气，进行绿色疗养了，艾蜜儿心里的苦恼不满原本是很大的，来前，她就肯定这个暑假是她过的最无聊，最讨厌的一个暑假。 在遇到奥洛维斯执事前，艾蜜儿是如此笃定。 但遇到奥洛维斯执事后，艾蜜儿发现莱塔尼亚的空气真清新啊，草木也绿的如此可爱。 艾蜜儿忍不住看向奥洛维斯执事，感觉今天天气真好。 而奥洛维斯顶着狂风暴雨，终于把这位贵族小姐安全的，干干爽爽的送到了教堂。 没有沾一丝雨水。 优秀的神甫执事就是如此万能！ 奥洛维斯为自己骄傲！ 15、第十五章 一个贵族小姐能有什么烦恼呢？ 奥洛维斯坐在神甫专用的告解室，也就是忏悔室内的椅子上，面前就是一张桌子，桌上还放着《天国安息》这种葬礼通用的万能圣经。 隔着一块厚重的羊毛毡布，他看不清坐在对面的艾蜜儿女士，她也看不见他，不过奥洛维斯还是秉持着优秀的职业素养，正襟危坐着，准备倾听金主小姐的烦恼。 等了好一会，奥洛维斯都没有听见艾蜜儿小姐的声音。 奥洛维斯的思绪都飘到等到了蒙比利埃，他还想购买一个怀表或是手表了，什么表都行，让他能随时看个时间就可以。 也许，她没有烦恼？ 就在奥洛维斯这样猜测的时候，终于听见了艾蜜儿小姐轻轻的叹了口气。 奥洛维斯振奋起精神。 “奥洛维斯先生。”艾蜜儿毫无形象的趴在小桌上，趁着贴身女仆在门外，奥洛维斯执事又看不见自己，她做了一个不优雅的动作，背弯着，长裙下的小皮鞋晃悠着，侧着小脸躺在交叠的小臂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卷着自己棕色的长发，淡紫色的眼眸有些愁绪：“你觉得有忠贞不渝的爱情吗？” 奥洛维斯脸垮了一下，他还没谈过恋爱，哪里能知道呢，不过没关系，他以前处理过几起这样的少女心事，对比小镇上一些内心火热，做事大胆奔放的已婚妇女们，艾蜜儿小姐的问题属于是小巫见大巫了。 “传说，女巫会炼制一种爱情魔药，只要双方都喝了它，就会你爱我，我爱你，永远不会背叛，真的有这种神奇的东西吗？”艾蜜儿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嘴巴，从喉咙间升腾起的痒意让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抱歉，我从小就身体不太好。” “没关系，艾蜜儿小姐，需要来一杯太阳花茶吗？”奥洛维斯关切问道。 “不用，不用，我已经好多了，莱塔尼亚森林覆盖率是我见过最高的，这里良好的空气对我的咳疾有帮助。”艾蜜儿说道。 “艾蜜儿小姐，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藏不住的吗？”奥洛维斯的声音愈发温柔，似是对她不看重身体健康的行为有点无奈，而产生了一点忧心。 艾蜜儿瞬间觉得自己应该接受执事先前提议的，她又有点想咳嗽了，真是糟糕，情绪一激动，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咳疾，艾蜜儿用帕子捂住嘴巴又轻轻咳嗽了一声：“是什么？” “咳嗽与爱。”奥洛维斯发现他这个开场很适合今天的主题啊。 艾蜜儿怔了一下，被这句话瞬间击中了心脏，她一只手捂住帕子，咳嗽憋的她紫色的眼睛都泛着水光，最终还是拿开帕子，控制不住的狠狠咳了两下，呼吸却顺畅了很多，她喃喃的复述了一句。 “但更重要的是下面两句，最不该挥霍的就是健康与爱。”奥洛维斯顺理成章的给出建议：“莱塔尼亚教堂里有一位精通疗愈的大师，他是一位来自北大陆的自然神教的牧首，在与一次邪恶争斗中，腿受伤了，但这无损他的医术，等这次开解结束后，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给你介绍一下他。” 奥洛维斯一是想为布里埃尔先生打通一个上流社会的渠道，二是想帮助这位贵族小姐。 “好的，谢谢你。”艾蜜儿这次没有拒绝，她对自己的病不禁多说了两句：“我的父亲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请名医和教堂里的神父主教给我看过了，它的病状有点像上世纪的苍白玫瑰症，但你放心，它不会传染的，我也从没有咳出血过。” “它就是单纯的咳嗽。”艾蜜儿其实也烦恼。 奥洛维斯对上世纪奢侈浮夸的风格也是服了，一个肺结咳也要追求极尽美感和优雅的病名，简直有病，他道：“那你更应该多喝喝太阳花茶了，它对肺腑有平顺的功效。” “我会的，回去就喝，奥洛维斯先生，你对爱情有什么看法呢？”艾蜜儿此刻已经把奥洛维斯执事看做是十分可靠的人了，她想知道在成熟稳重，绅士高雅的奥洛维斯先生这里，他会有什么样的回答，或许，她可以借鉴一下奥洛维斯先生的爱情观。 “爱情这东西，大概是人类艺术史上永恒的主题和绕不过的高峰了。”奥洛维斯想了想说道：“我还未经历过爱情，但已经听闻了它的威名，它不受控制，无法驯服，也抓不住。” “是啊，谁能抓住爱情呢？”艾蜜儿惆怅道。 “有时候，你费尽心思想得到它，它却如沙子一般从你掌心缝隙里溜走，生气，愤恨对它无所谓，赞美，感谢对它无意义。”奥洛维斯说道：“我有时候觉得爱神完全可以换一个名字，叫做恶作剧之神，它是如此的不讲道理，不是吗？” 艾蜜儿抿唇笑起来：“奥洛维斯先生，你知道吗？我已经有了一个喜欢的人，父亲却让我联姻男爵儿子，我为了躲避和他的联姻，才从莫利托城转到蒙比利埃贵族学院就读，父亲母亲一直极力撮合我和男爵儿子的婚事，但我的心已经给了其他人。” 奥洛维斯不禁感叹，真是好巧啊，男爵儿子，莫利托城就一位男爵，真想不到艾蜜儿小姐会是黑塔男爵儿子要联姻的对象。 艾蜜儿说起自己的心上人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脸颊微红，但很快，她就叹了一口气：“可他是一位平民，我的父亲和母亲不会同意的，他们还秉持着以前的观念，认为一名贵族小姐下嫁给平民是一件屈辱且很没面子的一件事，这会让他们在贵族圈里抬不起头。” 奥洛维斯从艾蜜儿骑马装扮就能窥见一二了，更何况，黑塔男爵在莫利托城很有实力，也难怪艾蜜儿的父母看好这桩婚事，不过从侧面来看，艾蜜儿小姐的家族实力应该也是挺可观的。 “可诺亚和别人不一样，他来自明彻斯威，就是那个浪漫的花之城。”艾蜜儿说道。 “听说那里人的情感丰富热烈，十分善于表达。”奥洛维斯委婉的提醒艾蜜儿，明彻斯威的浪漫和情人一样出名，在甜言蜜语中，人的心总会迷失。 艾蜜儿是一位聪明的贵族小姐，她笑道：“奥洛维斯先生，也许你想不到，是我先追求的诺亚，如果你见了诺亚，肯定不会相信他是明彻斯威人，他是如此腼腆而寡言，像是石头做成的骑士。” 奥洛维斯扬眉，如果这位诺亚性格是伪装出来的，那他一定是个情场高手。 希望不是吧，艾蜜儿小姐已经坠入爱河了。 “那诺亚先生又是怎么想的呢？”奥洛维斯问道。 “他是爱我的，去年就已经大学毕业了，正在一家报社主编手下工作，他希望能有个体面的身份见我父亲和母亲。”艾蜜儿道：“我也爱他。” 一场长达半小时的开解即将结束，虽然奥洛维斯并没有实质性的解决艾蜜儿小姐的困扰，但艾蜜儿推开告解室门时心情仍然好了很多，因为倾诉本就是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她在贴身女仆的带领下，准备再捐献一次，奥洛维斯则去通知布里埃尔先生。 得知要为一位贵族小姐治疗，布里埃尔很高兴，他用力抱了一下奥洛维斯，又急忙收拾起来，把自己打理了一番。 “那位小姐不介意我的腿部毛病吧？” “我和她说你是为了抗争邪恶才受伤的，是个英雄。”奥洛维斯又说了艾蜜儿咳疾的特点：“到时，你可以再问的详细一点，这样方便后续的治疗。” “那是必须的。”布里埃尔先生说道，发现奥洛维斯还跟着，说道：“放心吧，奥洛维斯，对于怎么治病我可比医生专业，你不用送我了。” 奥洛维斯搀扶住老先生，道：“艾蜜儿小姐邀请我去波吉亚葡萄庄园吃晚饭。” “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就是好。”布里埃尔感叹道：“我要是你，就靠脸吃饭了，而不是手艺。” 奥洛维斯摸了摸自己的脸，灿烂一笑：“我也这么觉得。” 他在这个世界能得到这么多的善意，这张脸功不可没，说实话，奥洛维斯有时候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了，都有些沉迷，这张脸无可挑剔。 “别对我笑，闪到我了！”布里埃尔对自恋的奥洛维斯没好气道。 等到了波吉亚葡萄庄园，奥洛维斯发现庄园里的男仆女仆明显多了起来，整座庄园焕然一新，随处可见各种鲜花，喷泉水柱都比以往高，各种大理石雕像被擦的一尘不染，看来，汤玛斯先生很看重女儿和这些贵族小姐的友谊。 奥洛维斯这次主要过来是为了院工的事，他总得要和院长说一声，和他预料的一样，院长一点也不在意落水的院工，他甚至连院工叫西蒙都不知道，在他的提议下，欧芙拉顺利顶替了他的位置，院长只顾着讨好汤玛斯先生，而汤玛斯先生一脸忍耐。 “奥洛维斯，你好久没来了。”波吉亚夫人笑着抱怨道：“若不是艾蜜儿小姐请你，我们恐怕还见不到你，你总是如此忙碌。” “我行走在传播天父荣光这一条道路上，不敢懈怠。”奥洛维斯微笑道。 波吉亚夫人坚信奥洛维斯的话，在她心目中，不，是小镇所有人的心目中，奥洛维斯他的相貌，语气，表现，一举一动都在诠释真正的光明十字神教的教徒是怎么样的。 教科书版本的标准圣徒。 16、第十六章 波吉亚葡萄庄园正在举办一场晚宴。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宴客厅照的宛若白昼，来往的送餐女仆穿着统一的灰色裙装，给主人和宾客送上美味的菜肴，色彩缤纷的鲜花们错落有致的分布在长餐桌上，与食物的香气融合在一起，交汇成一股美妙的味道。 香煎小牛排，嫩鳕鱼，金黄的烤鸡，远洋鱼子酱，蛤蜊奶油浓汤，蜂蜜奶酪，松软适中的白麦面包棍，以及波吉亚庄园有名的冰镇红宝石葡萄酒，被一一呈现上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丰盛的晚餐，由庄园女主人亲自过目才定下的菜单，很好的掳获了奥洛维斯的胃。 长桌主位自然是汤玛斯以及他的夫人，他们座椅就在长餐桌的头尾，汤玛斯绅士的让女士们先行入坐，左边是以艾蜜儿为首的贵族小姐，镇长女儿伊丽莎白小姐，以及苏珊，丹妮，右边餐桌是受邀而来的奥洛维斯以及充当医生的布里埃尔先生。 悠扬的大提琴响起，晚宴气氛十分友好融洽，奥洛维斯知道这场晚宴的主菜是镇长和贵族小姐们的交际，因而很少说话，他尽责的充当一个背景板，可万万可想到，贵族小姐们对他的画充满了谈性。 “奥洛维斯先生，我很喜欢你的画作，听说太阳花画廊已经有你的作品展出了，等我回蒙比利埃，我一定得去那里看看。”苏珊是个文雅的女孩，她喜欢各种各样的艺术品，在大学时，她们有一门学科就是专门探讨古往今来各种艺术品，包括诗集，画作，文学，古建筑等等：“我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奥洛维斯的笑容十分温暖：“谢谢你的夸赞，说不定，我也会去太阳花画廊去看看我的画。” “奥洛维斯，你的确应该去一趟，普罗米大师很喜欢你，我想你们应该会有共同语言的。”波吉亚夫人道。 苏珊惊喜道：“你也会去蒙比利埃，什么时候？” “那太好了。”艾蜜儿喝了一口葡萄酒，身心愉悦，她问道：“奥洛维斯先生，或许我们可以同去。” “我们是九月份开学，八月中旬或者下旬就要返回蒙比利埃。”丹妮说道。 奥洛维斯望着对面的贵族小姐们，能和艾蜜儿玩在一起，其他两位少女的身份自然也不低，苏珊是蒙比利埃最大银行星旗行长的女儿，丹妮的父亲是蒙比利埃皇家酒店董事长的小女儿，她的父亲经营着蒙比利埃唯一一家高级宫殿式酒店。 “奥洛维斯先生，你什么时候有空会去呢？”伊丽莎白也参入了这个话题中。 “大概是八月份下旬，浆果成熟的时候。”奥洛维斯说道：“其实我去蒙比利埃主要是想办一张银行卡，听说不是本市的居民办张银行卡要挺多手续的，估计要好几天，我还得参加教会考试，剩下时间充裕的话，才能去太阳花画廊。” 苏珊眼睛一亮：“办张银行卡有什么难的，到时我带着你走贵宾通道，马上就会办好了。” “不会麻烦你吗？”水晶灯下，奥洛维斯注视着苏珊，那双深蓝宝石反射着迷人的色泽，言语间满是温和的歉意，似是因为麻烦他人而感到不好意思。 “怎么会，奥洛维斯先生，只是办一张银行卡而已，很好，很好办理的。”苏珊几乎要跳起来，这怎么会是麻烦呢，她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天父在上，奥洛维斯执事的眼睛比家里珍藏的海蓝宝石还要绚丽夺目，美的不可思议。 “苏珊爸爸是星旗银行的行长，办一张银行卡对苏珊来说像喝水一样简单。”艾蜜儿俏皮的讲了一个笑话：“只要你不要求那张银行卡里要有十万金磅什么的。” 在场的人都被逗笑了。 奥洛维斯也笑道：“看来，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太阳花画廊了。” “太好了，奥洛维斯和我们一起去蒙比利埃。”丹妮欣喜道：“我家酒店每天都有空房间，奥洛维斯，你可以随便挑一间住着。” 奥洛维斯摇了摇头：“谢谢丹妮小姐的好意，不过，教堂那边会安排我住宿的。” “好吧，兴许我们会在画廊偶遇。”丹妮也不气馁。 “那就预祝奥洛维斯你考试顺利。”艾蜜儿和自己的好朋友说道：“也祝我们学业有成，明年顺利毕业。” 奥洛维斯喝了一口葡萄酒，宴会的话题又谈到了她们毕业后的各自出路。 而从这场晚宴中，艾蜜儿的身份也逐渐明朗了，和奥洛维斯猜测的不错，艾蜜儿家族本家煊赫过一段时间，被封为紫罗兰子爵，是一位大伯爵的副手，可惜随着那位大伯爵的倒台，紫罗兰家族也沉寂了下来，艾蜜儿父亲是这一代紫罗兰子爵的堂弟，算是紫罗兰家族的分支了，但也拥有紫罗兰家族的血脉，是正宗的老牌贵族。 黑塔男爵想让儿子娶艾蜜儿也不足为奇了。 晚宴后，布里埃尔先生就给艾蜜儿小姐诊治，奥洛维斯在女仆的带领下，在庄园随意逛逛，夜晚的波吉亚庄园沉浸着葡萄的香气，夜风徐徐，奥洛维斯在花园里的长椅坐下来，准备休息，顺便散散衣服上的酒味，女仆无声的退了下去。 奥洛维斯观赏着花园里的美景，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女仆匆匆来了，说是布里埃尔先生请他上三楼。 奥洛维斯站起身，三楼是艾蜜儿的住处，也许老先生遇到了什么事，需要他帮忙，这样想着，奥洛维斯跟着女仆来到了三楼，三楼主卧被汤玛斯镇长装修的很豪华，艾蜜儿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只白猫正亲昵的摸着，小白猫发出喵喵声音，她的贴身女仆正在喂她喝药，奥洛维斯闻了闻，都是一些止咳润肺的草药。 “奥洛维斯，我已经替艾蜜儿小姐检查过了，用的是自然神教的秘法，她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布里埃尔老先生戴着圆框眼镜，用认真严谨的态度记录着病情：“至于艾蜜儿小姐咳嗽的原因，我怀疑与你曾经说过的过敏有关，过敏源很可能就是艾蜜儿小姐的猫。” “过敏是什么意思？”艾蜜儿好奇问道。 “就是你的身体不能适应猫咪的一些毛发，唾液，一旦接触到就会咳嗽。”奥洛维斯解释道。 艾蜜儿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我咳嗽是因为白雪？这不可能，白雪很干净，它身上不脏的，我养的每一条猫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家里的猫咪乐园足有三个仆人照料。” “这不是脏不脏的问题，艾蜜儿小姐，过敏这种病症只在特定的人群发作，比如有人对酒精过敏，别人喝了酒就没有事，但他一旦喝了，就会产生各种不良反应，比如皮肤红肿，瘙痒，这就是过敏。”奥洛维斯耐心解释道。 艾蜜儿摸着猫咪，犹豫不决。 “你可以试着先减少和猫咪的相处，看看咳嗽有没有缓解，再做决定不迟。”奥洛维斯说道：“猫咪还在你的身边，艾蜜儿，不用焦虑。” “好吧。”艾蜜儿还是不舍得放下猫咪，对白雪亲了又亲才将猫放在女仆手里。 奥洛维斯看了一眼床上的猫窝，猫窝就放在主人枕头旁边。 “这个猫窝…”奥洛维斯没有说完。 艾蜜儿嘟囔着嘴巴：“好吧，好吧，把它放在我床下面，不能再远了，一想到晚上不能抱着我的白雪睡觉，我的心就空了一块。” 奥洛维斯笑道：“遵守医嘱才是好病人，艾蜜儿，你做的非常好。” 艾蜜儿原本还有些闷闷不乐，听见这话，嘴角不由自主翘了起来，她想她得写信告诉诺亚，告诉他让他不要给自己买漂亮的小猫咪了，免得自己不能陪伴小猫让猫咪伤心。 离开波吉亚庄园的时候，布里埃尔先生数着自己的诊金，五金磅，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少了，布里埃尔先生。”奥洛维斯还记得自己当初被波吉亚夫人出手就是金磅的阔绰震惊到了，金磅在这个世界的购买力是很不错的。 “是不少。”布里埃尔把诊金收起来：“但是等你彻底进入魔法世界就知道什么是花金磅如流水了，我还想建立一所自然神教的教堂，要花费的金磅将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不说这个，地狱之火的魔药你炼的怎么样了？”布里埃尔问道：“把它品质做的好一点，液体不要有杂质，最好能复刻出它的色彩特性，拥有七彩斑斓的黑这一点就成功百分之八十了，最后弄个漂亮的封印瓶，卖出的数还能再高点，如果遇到冤大头，一百金磅也不是不可能，奥洛维斯，千万不能卖低了。” “我回去就开始炼制。”奥洛维斯回道，作为现在市面流通的魔法药剂之一，地狱之火的材料配方是由无数魔法大师检验过的，用料配比都是现成的，奥洛维斯倒不担心地狱之火的危险性，就是手头材料就一份，万一做毁了… 奥洛维斯想都不敢想，只觉得心在滴血，那都是金磅啊！ 17、第十七章 奥洛维斯全神贯注的盯着坩埚里的魔药，加入了十克新鲜人面肉豆蔻粉和五滴巨蜥毒液的魔药正在坩埚里翻滚不停，除此之外，他之前还添加了用于平衡暴烈魔药属性的宁静安眠的草药，月神草以及一克的黑山羊蹄粉和黑色曼陀罗花粉。 只有银月照耀下的月神草精油才有中和的效果，与同属黑暗属性的黑山羊蹄粉，代表未知的死亡和爱的黑色曼陀罗花粉搭配起来，才能起到压制地狱黑火魔药的作用，否则，一旦炸锅，就会锅毁药亡。 奥洛维斯轻轻呼吸一口气，沙拉曼德果冻般的红色脑髓在奥洛维斯的手掌中融化，缓慢滴落在魔法坩埚内，刺啦一声，脑髓飞快消散，魔药色彩也随之发生变化，曼妙的白雾瞬间染成缤纷色。 奥洛维斯抓住这一时间，伸手将那些飘腾的幻彩白雾轻柔而不失快捷的用灵力聚拢，然后缓缓向下压，很快，七彩斑斓的光芒覆盖在了那些黑色魔药上，随着魔药渐渐冷却，流淌的色泽中黑中泛红。 奥洛维斯拿出准备好的精致魔药封印瓶，将魔药引流瓶内。 等做好后，他拿起魔药瓶仔细观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做中阶的高等级魔药，地狱黑火，如果有哪位魔法师能够顺利吸收这种魔药，就可以获得沙拉曼德的一些能力，比如服食者的血液会变得有毒，充满了腐蚀性和轻微的诅咒，这也是沙拉曼德虽然是中阶魔兽却被很多魔法师忌惮的原因。 而沙拉曼德的先祖，血统更纯正的腐蚀巨蜥，是高阶魔兽里的强大存在，听说早期大魔法师们打架，或多或少都会豢养腐蚀巨蜥这种破门好手，不管是什么结界魔法阵，先让皮糙肉厚防御力强大的腐蚀巨蜥先上，乱喷一波腐蚀毒液再说。 而自从颁布了《自然魔法生物保护法令》后，哀怒廷派系的高阶魔法生物，腐蚀巨蜥，逐渐消失在了魔法界，更甚者，到了他的老师这一代，连腐蚀巨蜥的分支，沙拉曼德巨蜥也很难见到了。 众多的神秘魔法生物退到了幕后，在新时代的中，它们变成了书本上的存在。 魔药瓶里的地狱黑火闪烁着迷人的七彩颜色，不知道他喝下能不能也拥有那种能力，奥洛维斯只是想想，就把这个念头放下了。 安德烈神甫在教导他的时候特意说明了，他们光明十字神教的神职人员不能喝与自身圣灵魔力冲突的魔药，否则一个不好，会引发体内魔力暴动，一不留神就会死亡，只有教会给的药剂才是安全的。 胡乱尝试魔药是危险的行为，每种魔药都有自己的属性，对应不同的魔法师，不乏一些魔法师就是服食了污染性魔药，毕竟这世上还有邪/神，诱惑人心的异魔，危险错乱的仪式秘法，堕落成魔法界通缉犯的黑魔法师大有人在。 信仰一位正神就显得可靠安全多了，而成为正神的信徒也好处多多。 就好比信仰风暴神教的神职教徒，天生就有掌控水流，风向的能力，那是正神对信徒的偏爱，布里埃尔先生，则对生命，自然，繁育特别敏感，与此相对的，则是他们的反面，死亡，瘟疫，疾病，看来北大陆的死亡教会已经发展到不小的规模了，不知道会不会给赫恩本土的丰饶女神带来负面影响。 在自然神教和丰饶女神权柄重合的情况下，奥洛维斯私心认为，他所在的光明十字神教，也就是光辉之主，和北大陆的火焰神教在教义上肯定有相似的地方。 不过北大陆的火焰神教实力肯定要比光明十字神教低的，光辉之主，太阳是毋庸置疑的光明来源，北大陆的火焰神教甚至不敢直接用太阳神教，更上一层的教名来命名，已经说明一切了。 光明十字神教的光辉之主，霸道且独/裁，奥洛维斯从教廷里将魔力改成圣灵就估砸出一些味道了，魔力就是灵力，就是他体内的圣灵之力，每个魔法师都有魔力，其他教会并不忌讳说魔力，也就光明十字神教小心眼，非要自创一个词表示自己体内的魔力是圣灵，是光辉之主赐予的，是与众不同的，高人一等的。 作为屹今为止最强大的教会之一，光辉之主自然也拥有其他神祇的权柄。 光明，温暖，疗愈，以及条律，安宁，灵魂，涉及了方方面面。 彻底贯彻了光明十字神教的教义，我主光辉之下，无所不能。 在赫恩，光明十字神教一家独大，黑夜女神，丰饶女神，秩序神教，知识与智慧神教，都要为其让路。 而光明之下自然就有阴影，据奥洛维斯从书籍上查到的，血月神教，极乐神教，全能全知兄弟会…层出不穷。 奥洛维斯随意晃了晃魔药瓶，将其封口以后，就感觉门被打开了。 “奥洛维斯，魔药做的怎么样了？”他的老师安德烈神甫问道，布里埃尔老先生则是眼前一亮。 布里埃尔嗅了嗅残留的魔药，笑道：“看来我们不用担心了，我已经闻到了充沛的带着黑暗属性的火性魔药味道。” 奥洛维斯把魔药递给老师，道：“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两位老人端详一会，安德烈点了点头：“很完美的一份地狱黑火魔药，奥洛维斯，你做的不错。” 他把魔药递回去：“收好了，等过五天，你带着我的介绍信去往蒙比利埃吧。” 安德烈从怀中拿出封漆的介绍信给他。 “谢谢老师。”奥洛维斯惊喜道。 “我看这份魔药卖上一百五十金磅也不算多。”布里埃尔也为奥洛维斯高兴：“奥洛维斯，凭你的魔药水平，或许可以在蒙彼利埃那位大主教里再考一个高级魔药师证书，这样对你以后会有帮助。” 奥洛维斯恍然，的确，有证经营和没证经营可太不一样了。 “好的，我会准备好的。”奥洛维斯笑道。 等两位老师走后，奥洛维斯又收拾了一阵，其中最重要的黑曼陀罗花粉一定要密封好了，检查无误后，他把魔药放在抽屉里，就离开了地下室。 教堂里的大门夜晚已经上了锁，奥洛维斯抬头看着教堂内的巨大十字架，做了一个祷告，做完祷告后，奥洛维斯打开了门。 黑瘦的魔犬低低呜咽着，尾巴讨好的摇晃着，它的主人，同样干瘦矮小的红发女巫一脸恼怒的死命拽着它离去，听见开门声，浑身都僵硬了。 “莉莉女巫，怎么了？”奥洛维斯看了看，没发现格蕾丝的踪迹：“格蕾丝呢？” 红发女巫暗恼的坐下来，把魔犬的尾巴按住，不让它摇的太明显：“格蕾丝去找她的教父了。” 奥洛维斯明了，估计又是让安德烈同意她去蒙比利埃的事，孩子大了，总向往外面的大城市。 “我去拿骨头给你吃。”奥洛维斯摸了摸魔犬的头，走进了教堂，他做祷告的时候听见这魔犬都饿的扒门挠了，也是惨。 莉莉抱着魔犬的头，给了它一个脑蹦子，闷闷不乐道：“怎么这么馋，不知道会打扰人吗？”她望着教堂里的光明十字架，心底的愧疚又像泡泡咕噜咕噜涌了出来。 其实，这位叫奥洛维斯的神甫执事，还是挺好的。 至少，他是唯一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的人类。 奥洛维斯将剩下的骨头全装在大桶里拎来了，魔犬兴奋的叼了一根啃咬起来，眼睛红红灭灭，吃的很起劲。 奥洛维斯忍不住又摸了摸魔犬的头：“慢点吃，都是你的。” 红发女巫搂抱着魔犬，一声不吭。 奥洛维斯笑了笑：“五天后，我就坐马车离开小镇了。” 莉莉猛的抬起头，眼眸瞬间迸发出了光亮。 奥洛维斯低头瞧着小女巫，她应该是有海妖血脉的，从她激动时，头发会不受控制的变成海蛇可以看出来，不过海妖血脉很弱，她的眼睛无法异化，充当异魔打手带进城是不行了。 光明十字神教作为强大的正神教，他们的神职人员是允许接纳归顺的异魔的，只有不听教义的异魔才是裁决所的重要打击对象。 奥洛维斯没说话，红发女巫就举着手蹦哒了起来，一个劲的向他保证：“我跟着你可以吗？我听话的，你到时候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我可以变成青蛙，变成蛇，变成老鼠也行。” 红发女巫抬起头祈求道：“带我进城吧，我可以躲过城门口那个魔力圆球检测的。” “你以前就是这样出入城市的？”奥洛维斯问道。 “在变身期，我魔力波动很低很低的，只要把自己弄的脏一点，吃点垃圾，染上臭味就可以顺利通过了。”莉莉说起自己以前的经验。 奥洛维斯沉默了一会，摸了摸小女巫干枯的红色短发：“不用变成那些，也不用吃垃圾，你就跟着我，作为一个人进去就好了。” 莉莉搅着手，有点不安：“可我是流/浪/女巫啊，那些人，那些人说。”她低着头，想到了以前的事：“会给社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的，是人类的隐患和灾难。” “谁说你是流□□巫的。”奥洛维斯道：“你是我的魔药学徒，忘记了吗？” 莉莉慢慢抬起头，眼泪一滴一滴往下砸，她使劲用衣袖抹着眼睛，不让自己太过丢脸和软弱。 “我，我，对不起。” 她说的是第一次见面时，对这位执事的偏激迁怒，还想绑架他。 奥洛维斯弯腰低头看着这位哭的一塌糊涂的小女巫，轻声道：“没关系。” 莉莉抽噎了一声，眼睛里都是泪水，只能朦胧看见这位执事浓稠似金的长发，和他温柔的深蓝眼眸。 18、第十八章 “蒙比利埃物价很高的，我在你的行李箱里准备了些钱，零钱二十苏勒，大钱是两张十磅的和一张五磅的赫恩金钞，一定要收好了，还有一些铜便士，万一你要在外面吃饭，是要给服务员小费的。” 临走的时候，安德烈神甫对他唯一的学生多有关爱，毕竟是奥洛维斯第一次出远门，他叮嘱道：“乌尔里希主教让你八月二十七号达到教堂，你提前两天先熟悉一下环境，认认人。” 奥洛维斯提着行李箱，其实早上希兰修女和马丁修士各给了他一些钱，他们和老师一样，生怕他在大城市不够花。 对于大家的关心，奥洛维斯都收下了，他说道：“老师，我给您做的软甲已经放在地下室的灵性之屋了，您记得穿。” 安德烈老感怀慰，学生太贴心了，让他这个做老师的又是高兴又是伤感。 安德烈又看向奥洛维斯身后红发女巫，不由叹了口气，因为她，原先的计划要改变一下了，他道：“到了蒙彼利埃，就不要住教堂的客房了，在教堂附近旅馆住下来，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向教堂执事报告你的身份以及你带的魔药女巫学徒，一定要登记一下，不然会被关起来的。” “教堂会拿出一件禁忌物品，来复制女巫的魔力，提交给裁决所那边做个登记。” “我也想去蒙比利埃。”格蕾丝不甘心道，她磨了教父好久都没有得到他的同意，这让她很是气馁。 安德烈神甫没有理会格蕾丝，他继续说道：“只要登记了，就不能随便乱跑了，不能再像以前，想去哪就去哪了，以后去另一个城市，第一件事就得去裁决所报道，给了安全牌，你才能在城内活动，离开也得报告。” “如果违反了安全条律，被抓进裁决所，我也救不了你。”安德烈神甫严肃说道。 “我会遵守安全条律的，我从来没有犯过罪，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莉莉说道，她半藏在执事身后，对出现在人前有点隐怯。 “老师，我会看着她的。”奥洛维斯也做出了保证。 “那早去早回吧。”安德烈神甫道。 格蕾丝看着在早晨薄雾中离去的奥洛维斯和莉莉，分外委屈。 安德烈神甫心里一软，劝道：“格蕾丝，就留在黑沼森林不好吗，你的妈妈肯定会来找你的，你留在森林里，有我照看，可以自由自在的，安全又快乐，一旦到了外面，就有很多限制和危险。” “你以为裁决所的那些疯子会对女巫很好吗？裁决所看在奥洛维斯同为光明十字神教教徒的身份上，不会对莉莉怎么样，如果没有教内人担保，哪怕成了登记在册的女巫，也会被裁决所的黑十字和审判庭的黑骑士遣派出去处理各种禁忌物和强大危险的异魔对战。”安德烈很想打消格蕾丝外出的念头。 格蕾丝咬着唇，红着眼睛跑走了。 安德烈重重叹了口气，布里埃尔走过来：“老伙计，你对小女巫太严厉了。” 安德烈苦笑，过了一会他说道：“年轻时，我在老师的带领下，见证过黑骑士的成员处理一件b级禁忌物，那个禁忌物叫婚纱，洁白的，美丽的婚纱，它穿在新娘的身上，融化了新娘的面皮，血肉，骨骼，让新娘变成了一团血丝做成的人形，当婚纱开始走动时，凡是靠近婚纱五米以内的人或动物，血肉都会自动融化，消解成婚纱的养料，让它的裙摆延伸扩大。” “婚纱的触发条件，波动范围以及它的封印方式是由牢里死刑犯，异端者，裁决所外编人员女巫，异魔，魔法生物，以及骑士人员共同发现并解决的。” “所以，我舍不得格蕾丝去外面。”安德烈承认自己有私心，他只是想保护好格蕾丝，他已经老了，现在觉得毕业之后，安安稳稳的回到老家当个普通平凡的教堂神甫也挺好的。 布里埃尔没有再说什么，他笑道：“打扰这么久了，我也该踏上新的旅途了，奥洛维斯给我牵上了紫罗兰家族的线，我也得自己努力进入大城市传播自然神教。” “圣光保佑你一切顺利。”安德烈神甫道。 布里埃尔对着他挥了挥手，背好风琴，拄着拐杖，拎着皮箱离开了。 等布里埃尔先生跟上来以后，奥洛维斯接过了他手里的皮箱，一起在路边等着镇长家的独角马车，和姗姗来迟的贵族小姐们。 莉莉这次没有带魔犬，它被寄养在了黑沼森林里，在大城市，有资格在正神教会眼皮底下养魔法生物的，绝不是她这种流浪/女巫。 莉莉偷偷看了一眼执事身边的老人，身体紧绷，毫无疑问，那是一位魔力高深的神职人员，从他手背上的图腾看，应该是守序善良中立的自然神教。 太阳刚升起来不久，镇长汤玛斯就带着人到了。 “奥洛维斯先生，请上我这边的马车吧。”艾蜜儿率先说道。 奥洛维斯望去，艾蜜儿的豪华马车居然是敞篷的，两匹矫健高大，浑身没有杂色的独角马一看就是优良品种，马车座位宽阔，上下所用的折叠搭梯已经落在了地上，艾蜜儿和苏珊坐在一起，两个贵族少女各打一把精致的遮阳伞，看起来像春游般带着闲适惬意。 有钱真好。 奥洛维斯发出真心实意的羡慕感概，随后上了马车，布里埃尔带着行李和小女巫去了后面镇长家的马车。 厚实的真皮软垫靠背给马车减震了不少，再加上微风吹过，清清爽爽，奥洛维斯对于坐马车的心理阴影少了很多，他脸上笑容越发温和有礼，他穿着教会统一发送的执事白袍，衬衫领口下是光明十字神教神职人员通用的十字架，手上拿着一本《光明圣典》，优雅问候对面的贵族少女。 “日安，美丽的淑女们。” “日安，奥洛维斯执事。”艾蜜儿和苏珊异口同声道，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马车沿着道路驶向远方。 19、第十九章 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两年多了，前一年，奥洛维斯在疯狂的学习语言知识，想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至少不要让人轻易的发现破绽。 现在他已经能够谈笑风生的和任何人交谈，而不露陷，后一年，他在学习如何做好一名乡村神甫执事，奥洛维斯觉得自己这两件事都做的挺好的。 “傍晚应该就会到蒙比利埃吧。”苏珊望着路边的小山，自从离开了莱塔尼亚小镇后，连绵的山就多了起来，山上绿植丰富，看起来郁郁葱葱。 “还真有点舍不得呢。”苏珊有点喜欢上这个默默无闻的乡下村镇了。 艾蜜儿伸出手，感受马车小跑起来的风：“有空我们可以再来玩。” “冬天假期是不好来了，我要和爸爸他们打猎，参加各种友谊会，还得和家人过年，明年毕业了，你又要去莫利托城了。”苏珊说着说着，心里更加舍不得起来。 “等毕业后，我还想留在蒙比利埃。”艾蜜儿淡紫色的眼睛浮现出忧郁和思念。 苏珊一眼就看出了好朋友的想法，艾蜜儿的男友就在蒙比利埃，不过两人的爱情并不受到紫罗兰家族的看好。 好朋友的爱情之路一看就很坎坷啊。 奥洛维斯听着两位贵族小姐说话，将视线移向逐渐缩小不见的山脉，这是附近几个小镇唯一一条通往蒙比利埃的主路，还是从上世纪造的，经过多年努力，这条主路终于完工了。 奥洛维斯抚摸着《光明圣典》书皮上的铭文，打开书看了起来，要考试了，他要背很多资料，没过一会，奥洛维斯抬头看向高空，碧蓝如洗的天空下，一只乌鸦在马车上方盘旋。 “啊，是派克来接我了。”艾蜜儿放下遮阳伞，一脸欣喜的站了起来，随即又捂住嘴巴，往后看了看，她的女仆在最后马车里，没人发现她的失礼。 对上奥洛维斯执事的目光，艾蜜儿脸颊微红的坐下来，重新恢复淑女仪态，只是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看来诺亚也快到了，他和这只乌鸦总是形影不离。”苏珊也熟悉这只乌鸦，对它招了招手，乌鸦飞落到艾蜜儿的旁边，浑身漆黑的乌鸦马上被艾蜜儿抱在怀中抚摸。 “是不是诺亚让你来找我的？”艾蜜儿难掩欣喜。 乌鸦用鸟喙啄了啄自己的羽毛，亲密的蹭了蹭艾蜜儿的手指，然后转动眼睛看向对面的神甫执事。 “好漂亮的乌鸦，艾蜜儿小姐，这是你男友的宠物吗？”奥洛维斯笑问道，合上《光明圣典》。 “是啊。”艾蜜儿回道：“它叫派克，很聪明的。”她举起乌鸦，左看右看，没忍住亲了一口：“我都没有说今天回去，你怎么就来了？” 乌鸦不会说话，只是叫了一声。 “很少有人会养乌鸦，你的男友爱好挺特别的。”奥洛维斯微笑道，在赫恩，乌鸦还有一种别称，名为告死鸟，死亡总是与黑色分不开关系，比如黑色曼陀罗，总是开在行刑台下，聆听死者的哀嚎惨叫，乌鸦也经常盘旋在死亡气息浓厚的地方，是不详，灾难，霉运的象征，就连女巫选择变身时也很少选择乌鸦这种生物。 “奥洛维斯先生，乌鸦就只是一种鸟类，和其他鸟没什么不同，我知道很多教会不喜欢乌鸦，可是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我们要正确认知。”艾蜜儿小声说道，为乌鸦正名。 奥洛维斯和乌鸦的目光撞上以后，微笑道：“的确，不能用以前的观点来概括现在，世界不一样了。” 他那个时代的乌鸦就只是乌鸦，但在这个神秘学世界，乌鸦还是不是乌鸦就说不清了。 至少，奥洛维斯看见了乌鸦身上淡淡的死气，一层晦暗的阴冷气息萦绕在乌鸦身上。 听见奥洛维斯执事赞同自己的话，艾蜜儿开心了起来，她的父母都是固执的老旧派，她甚至怀疑他们不喜欢诺亚是因为他养着一只乌鸦。 “我能看看派克吗？它看起来被养的真好，皮毛光滑，身体健康。”奥洛维斯道。 “当然可以。”艾蜜儿热情的把乌鸦递过去。 奥洛维斯伸出手，将展翅欲飞的乌鸦收拢在了手中，他的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干净，不让它乱动。 奥洛维斯低头和它对视，看见乌鸦眼中闪过人性化的冷意，随后就感觉掌心微痛，一股灼烧的痛感突然传过来，他翻转一只掌心，手心干干净净，并未受伤，但痛感仍在。 体内圣灵流转，掌心痛处消弭。 没有明显的魔法迹象，是这只乌鸦血脉特殊，魔宠还是异魔。 奥洛维斯手放在乌鸦翅膀上，纯粹的光明之力从他掌心泄露出来，察觉到乌鸦在轻微的颤抖，翅膀都炸开了，与此同时，他掌心的灼烧感也剧烈了起来。 奥洛维斯放开乌鸦。 乌鸦不稳的飞回艾蜜儿的身边。 “怎么没精神了？”艾蜜儿捧起乌鸦，有点奇怪。 “天气太热，许是渴了吧。”奥洛维斯说道，反正乌鸦不会说话。 “可怜的派克。”艾蜜儿刚想让马车停下，准备让女仆拿点水给乌鸦喝。 “我这里有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让派克喝我的水吧。”奥洛维斯打开腿边的手提箱，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玻璃瓶，瓶子里的水液清澈荡漾，他拔出木塞，将玻璃瓶对准乌鸦的鸟喙，热心道：“我一向很喜欢小动物，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守林员，对鸟儿这种森林精灵也很喜欢，请不用客气。” “谢谢。”艾蜜儿感激道，正想让派克喝水，一直安静听话的派克却是突然从她手底下振翅飞了出去。 艾蜜儿被这变故弄的措手不及，喊了几声都没让乌鸦下来。 “派克它今天不听话。”艾蜜儿只能对善良的奥洛维斯执事表达歉意。 “没事，宠物有任性的权利。”奥洛维斯将圣水放回手提箱。 艾蜜儿笑起来。 乌鸦在空中怪叫一声。 20、第二十章 主路上的行人马车多了起来，越靠近蒙比利埃，道路两旁的树木越少，远处浮现出城市的模型，奥洛维斯还看见了教堂高塔标志性的神圣十字，以及在晚霞下，被渲染上各种色彩的高层建筑，有一些还亮起了灯。 奥洛维斯这一刻有点恍惚，这一幕有点像他记忆中的文明社会，虽然是黯淡版本的。 “啊，终于快到了。”苏珊伸了一个懒腰，一直跟着他们的乌鸦飞入高空，不见踪影，艾蜜儿心不在焉的看着前路，似乎在等待什么。 很快，有一辆马车朝着他们驶来，车夫刚停好，一个年轻人就下了马车，他看起来很瘦，带着一顶弯檐黑帽，付了五便士车费后便往这边走来。 “诺亚，你怎么才来？”艾蜜儿不满道，以前她看见乌鸦，诺亚很快就来了，结果这次她等了好久都不见男友来，有点失望和生气。 “抱歉，艾蜜儿，下午主编临时开了个会，现在才下班，一下班我就出城来找你了。”名叫诺亚的年轻人有着微卷的棕色头发，以及一双常见的深褐色眼睛，相貌文雅白皙，说完以后，他从风衣里拿出一朵玫瑰来，注视着艾蜜儿，乌鸦落回他的肩膀上，也看着艾蜜儿。 艾蜜儿看见花早就不生气了，她接过来，甜蜜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去？” 诺亚见艾蜜儿接过花，上了马车。 奥洛维斯早就给他留了一个位置，于是诺亚就坐在了他的旁边，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手提箱。 “我经常把派克放出去，让它替我看看远方有没有你的身影，如果有，它会非常闹腾催我去找你。”诺亚摸了摸乌鸦的羽毛。 奥洛维斯交叠起双腿，将《光明圣典》放在自己膝盖上，他回忆了一下艾蜜儿先前对男友的描述，唔，腼腆，寡言，石头做成的骑士？这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吗？艾蜜儿对诺亚的滤镜还真是厚。 如果诺亚都能算是不怎么会说情话，那明彻斯威人到底开放浪漫成什么样了？ 艾蜜儿拨弄着玫瑰花，心情大好，她眼睛亮闪闪说道：“派克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诺亚，我给你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是神甫执事，奥洛维斯先生，奥洛维斯先生，这是诺亚。” 奥洛维斯看向诺亚，伸出手，友好道：“你好。” 诺亚望着这个相貌极其优秀的神甫执事，他垂下眼睛，伸出手，握了一下，道：“你好。” 奥洛维斯继续看书，闻到了诺亚身上沾染坟墓和骨灰的味道。 到了进城的时候，奥洛维斯提前下车，对着艾蜜儿和苏珊她们道谢，苏珊给了奥洛维斯两张名片，一张是银行的，一张是她自己的。 “奥洛维斯先生，办银行卡一定要找我啊。”苏珊还想着这件事。 “好的。”奥洛维斯笑道，布里埃尔先生和莉莉也走了过来，莉莉站在奥洛维斯的身后。 “诺亚，这是我聘请的家庭医生，布里埃尔先生，有他在，我感觉身体比以前健康多了。”艾蜜儿说道，布里埃尔看了一眼诺亚，诺亚对他点头，当做打过招呼了。 已经到了城门口，大家要各奔东西了。 布里埃尔拿出他的身份证，一张北大陆自然神教盖章的牧首证明，以及一张维多利亚船票递给门口的治安管卫队，在黄昏这种容易逢魔时刻，检查的治安官总要多警惕敏锐一些，再三用检测器测试完毕后，又有艾蜜儿小姐的作证担保，布里埃尔终于进了蒙比利埃城。 到奥洛维斯时，他自然的拿出蒙比利埃大主教乌尔里希的信件，以及老师的介绍信，顺便抬头看了一眼城门口的检测机器，一个眼球状的圆形魔力检测机器就安装在城门口上方，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转动着，前不久照到布里埃尔先生的时候，红色的光线凝聚成点，检测机器发出滴滴声，旁边还有数颗影像魔石，听说里面留存了魔法界的通缉犯人面像，一旦遇到，就会立刻锁定。 怪不得现在邪/教，异端少了，奥洛维斯抽了抽嘴角，有摄像头和监控，谁头铁谁倒霉。 奥洛维斯任凭光线照在他白袍上，治安官看了看信件，登记以后，便把信件还给了奥洛维斯。 “还有她。”奥洛维斯将身后的莉莉让出来，不等红线照到她，就主动说道：“她是我的魔药学徒，和我一样，是从乡下来的。” 莉莉紧张的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摆，她每次出入大城市都是变成小动物，从未像这样一般。 “来填个表，我这边先留个记录，再测测有没有污染源，没有的话，你有空要带着她去你们教会正式登记一下。”城门口的防卫官一般都是秩序神教的人员担任，故而他提醒了一句。 “多谢。”奥洛维斯回道。 莉莉做完笔录以后，僵硬的走到长官面前，他手里拿着一个类似女巫水晶球的东西，是污染源检测器，和上面的魔力检测器一样，是知识与智慧神教发明出来的，特别针对携带禁忌物的危险人物，或是遭受邪神污染的异端人员，和堕落的异魔，女巫等。 莉莉松了口气，将手放上去。 没有任何反应。 顺利通过。 等进了城，奥洛维斯第一件事就是掏出铜便士，向路边的报童买了一份报纸，莉莉跟在他身边，就见执事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他停了下来，莉莉就听他自言自语了一句：“还是坐马车吧。” 于是，他便带着她坐上了马车。 “去光明十字教堂。”奥洛维斯对车夫说道，他的一身执事白袍特别显眼且具有标志性，车夫年纪大约四十左右，蒙比利埃本地人，埋头赶车。 奥洛维斯就坐在马车上观察着蒙比利埃，城内建筑大部分用砖石砌成，道路两旁有狭小的行人道，随意一瞥便是阴暗的污水横流的巷道，低矮密集的居民区，各种小型菜场商铺杂乱交错，随着马车进入有轨道的大型主路，道路也被分开了，贫民区，下城区，上城区，开始有了泾渭分明的感觉。 路标开始出现，街巷也有了名称，就连路旁的店铺也开始变化，香料铺，珠宝店，皮革裁缝铺，歌剧院，酒店，旅馆，政府办公大楼，还有明显是上层人士居住的别墅区，还未入夜，路灯便亮了起来。 不出意外，光明十字神圣教堂在蒙彼利埃的最中心。 奥洛维斯付完四便士的车费后，抬头看着由白色大理石建造而成的教堂，心想比莱塔尼亚的小教堂气派多了，若是在莱塔尼亚，他们的小教堂此刻已经下班了，现在，蒙比利埃大教堂仍然有教会的值班者在轮守。 教堂与时俱进，早不用呛人熏眼睛的蜡烛灯油了，一晃的玻璃电灯，照亮了四周。 奥洛维斯带着莉莉刚进入教堂，就有值班人员过来，两位修士看见奥洛维斯的相貌惊讶了一瞬，其中一位拿着早就传送过来的登记表，笑着问道：“请问是奥洛维斯执事吗？” “是的。”奥洛维斯拎着手提箱，拿出两张信件，递给他：“我是由老师安德烈神甫推荐，来乌尔里希主教这里参加考试的。” “现在没有学历的神甫执事不多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另一个修士说道。 “乌尔里希大主教明天才坐蒸汽列车从莫利托城回来，你先等一天，等他到了，我把你的事告诉执事官，然后再通知你时间。”值班人员说道：“你的魔药学徒需要去领一个安全手牌，我带你去吧。” “谢谢。”奥洛维斯道，跟着这位修士走了。 隶属于蒙比利埃的十字裁决所就在教堂后街道，出乎奥洛维斯的预料，面积并不大，里面人也不多。 “裁决所的同事们大多被调到黑塔禁地了，那里有个异魔很棘手，近些年暴动的厉害，要封印它需要更多的力量。”修士似乎看出了奥洛维斯的疑惑，解释道，脸上神色凝重。 奥洛维斯带着莉莉跟着他到裁决所的地下室。 “是这位混血女巫吧，过来，把你的手按在这个手印上。”地下室，一个老人眯着他诡异的银白双瞳看了会莉莉，随口道出了她的身份，他穿着黑色的神官袍，手指向桌上占据了大半面积的石壁，那块石壁沉又厚，好似从一块整体当中脱落下来，不规则的边缘部分充满了裂纹，最中间则是一个巨大的手掌印，深深凹陷在石壁中。 手掌印内有许多纵横交错的掌纹，遍布五指，一些银色光点正在闪烁发光。 莉莉上前，将手放在巨大的手掌印中。 只感觉体内魔力不由自主的被抽取了一半，巨大的掌印上随之亮起一点微弱的光芒，吓得她蛇发都立了起来，快速的跑回了奥洛维斯身后。 老人从桌下抽屉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银色手牌扔在桌上，又撕下一张标签贴在手牌上：“过来，自己拿笔写名字，以后去哪都戴着。” 莉莉忍着害怕又返回，写上自己的名字。 就在奥洛维斯好奇打量这一切的时候，老人突然看向了他，空无一物的眼睛里，没有眼珠瞳孔，只有银色光明大作，直直看向奥洛维斯，他体内的魔力都出现了波动。 “你也过来。” 奥洛维斯微笑着上前，白色神官袍衬得他愈发圣洁，自从进了裁决所，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想，高阶神官是危险的，其中一个术法就叫闪灵回放，万一不小心被哪位精通灵魂术法的神官看见自己杀人过程就不好了。 虽然他杀人灭迹之后，把人灵魂顺带也抹了，就算招魂也招不出来，但奥洛维斯不想冒这个险，于是进来就当自己是个好奇白痴，摈弃了一切心思想法。 “您好。”奥洛维斯尊老爱幼，很是尊敬的问好。 老神官眯着眼睛看了他很久，奥洛维斯思维要忍不住发散一下的时候，忽然感知到老人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好浓郁纯粹的圣灵之力。”老神官赞扬道，伸出两指反倒指向自己的白瞳：“在我的眼睛里，你的灵力几乎快从体内溢出来了，你的的头发，眼睛，全身，都在发光，像个正在行走的圣灵之体。”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教会的黑十字裁决所？”老神官站起来，奥洛维斯这才发现这位老人肌肉隆起，健硕的身躯把神官袍穿的像战斗服一样。 奥洛维斯冷汗流了下来，连忙摇头：“我只想当个神甫。” “没出息。”老神官嗤之以鼻：“当神甫有什么好的，裁决人可比教堂人员自由多了，不用一天到晚背书考试，还能到各地旅游。” “那种四处抓异魔的旅游吗？我不要。”奥洛维斯再次拒绝。 老神官一噎，悻悻道：“年轻人要有理想。” “我听说黑塔禁地里的异魔到现在也没解决。”奥洛维斯举了一个例子。 “黑塔禁地里的异魔，那是特殊情况，就算是在异魔里，它也算是怪胎，你见过就会知道了。”老神官说道。 “真有那么强大吗？”奥洛维斯好奇心起来了，他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从没见到一个异魔。 “有啊，为了它，我们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用作它的代号。”老神官道。 “那它叫什么？”奥洛维斯问道。 “塞缪尔。”老神官慢慢说道。 “它叫塞缪尔。 21、第二十一章 蒙比利埃光明十字教堂和光明十字裁决所是连在一起的，只不过中间隔了一道墙，房屋属于背靠背那种，要想到达裁决所的大门就要穿过一条街道，街道两排是教内正经职工的宿舍楼，还有修道院，以及旅馆，商店。 奥洛维斯走出裁决所的时候，一个古董店还在亮着灯，莉莉一直跟在他身后，哪怕手里拿着安全牌，她仍然克制不住的东张西望，生怕有秩序神教的警官过来询问排查。 “放轻松，我们先去拐角处的光明旅馆住一晚。奥洛维斯拎着手提箱就走，莉莉连忙跟上去，等发现小巷里没人时，她才兴奋说道：“奥洛维斯，你好厉害，我面对老神官都不敢讲话。” 等到了临近街角的光明旅馆，奥洛维斯填写信息，莉莉在一旁还特意备注了有安全牌。 “三楼，301，305，一晚五苏勒，两人十苏勒，押金三苏勒，退房时间是第二天下午一点，拿着钥匙退押金，旅店提供免费早餐，免费热水，晚餐酒水需要花钱买。” 头发花白略秃顶的旅馆主人笑呵呵的给了两人钥匙，看见红发女孩在种族上写的是女巫两字，表情一点也没变，接受能力良好。 奥洛维斯怀疑旅馆主人就是教会退休的神职人员，不仅是从旅馆的名字，还从旅馆主人脖子下面挂的十字项链，旅馆内随处可见的教内元素，墙壁上还贴有圣子，圣女画像，旅馆前台居然还售卖圣水！满满一排，一瓶售价五苏勒！也不知道会有哪个冤大头买。 奥洛维斯腹诽完毕，分给莉莉305钥匙，同时递过去一磅的纸币：“两份晚餐多少钱？” “有普通的，有上等的，普通的就是烤面包加番茄浓汤和烤肠，一份三苏勒，上等的是黄油面包，加奶油蘑菇浓汤和现烤牛排，一份五苏勒，附赠一杯红酒。” “就要普通的，来两份。”奥洛维斯当机立断道。 一金磅花出去，最后只找回一苏勒。 “晚餐我会让厨子送上门的。”旅馆主人对着上楼的两人说完，拿起一张报纸看着。 等到了三楼，奥洛维斯在301站定：“去回房间吧，不要乱跑，这家旅馆是神职人员开的，应该挺安全的，等明天我参加完考试，看能不能从学长那些人中打探出什么。” “谢谢。”莉莉眼看那名执事要进去，又说道：“我以后会挣钱还你的。”这一路，奥洛维斯负责了她的开销，虽然不是很多，但她现在的确没有钱。 奥洛维斯关上门：“记得算上利息。” 301房间面积不大，但看着还算干净，地面铺有棕色的地毯，一张大床，衣柜，书桌，奥洛维斯推开窗户，从他这个角度，街道尽收眼底，奥洛维斯还能看见隔着一条街道的秩序神教以及它的警卫署和贵族法庭，再远些就是政府办公大楼以及银行，酒店，学校了。 各种势力稍弱的正神教分布其中。 奥洛维斯关好窗户，拉上窗帘，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本杂志看起来，是蒙比利埃本地杂访谈，采访对象是市长，以及杰出的星旗银行家，苏珊的爸爸，大约看了半小时后，门被敲响。 “先生，这是您的晚餐。” 一个年轻厨师端着餐盘说道。 奥洛维斯打开门，厨师把晚餐放在桌上：“您吃完以后，按下门口的门铃，会有人过来收餐。” 门关上以后，奥洛维斯将晚餐吃了干净，按响门口门铃，等了几秒后，三楼尽头储物间的门被打开，个头不大的孩子风一般窜出来，跑到301这边，等看见奥洛维斯时，明显愣了一下。 其实奥洛维斯也是有点惊讶的，没想到三楼的服务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我已经吃好了。”奥洛维斯把木质托盘递给他，顺便放上一苏勒：“食物很美味。” 约莫十二三岁的孩子立刻高兴起来，鞠躬道：“光明旅馆就是您第二个家。” 奥洛维斯关上房门，进入卫生间发现里面还有个浴缸，卫生用品一应俱全，洗漱完毕后，奥洛维斯穿上老师送的老式兜帽斗篷，将地狱黑火魔药放在内侧口袋中，下了楼。 来蒙比利埃第一天，花费一金磅。 旅馆老板眼角余光瞅着那年轻的神职人员就这么正大光明，快走出去了，连忙大声咳嗽了一声。 奥洛维斯转头看他。 “去哪？”旅馆老板放下报纸，也不作遮掩了：“秩序神教的守护者已经开始巡逻了。” “想去魔法之眼。”奥洛维斯走近前台，礼貌回道，他金色的长发在灯光下流光溢彩，一双深蓝宝石般的眼睛熠熠生辉，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渴求以及强烈的好奇，还带着乡下人特有的直白无畏！ 旅馆老板就知道这些好奇心旺盛的，刚踏入神秘学不久的新生神职人员一个个都是不安分的主！ “秩序掌管法律规定，天平公正。”旅馆老板说道：“暗街虽然也处于秩序神教的监控范围，但里面心思混杂的人也不少，小心被骗了。” “你就快把我是光明十字神教的肥羊写在脸上了。”旅馆老板说道。 奥洛维斯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吗？ “这是虚伪的假面，可以隐藏魔力波动，还有，现在已经不流行这种鬼鬼祟祟的普通黑斗篷了。”旅馆老板不忍直视，从下面又拿出一物：“这是和虚伪的假面配套的隐藏的真实斗篷，都是知识与智慧神教出产的，来一套。” 奥洛维斯沉默许久，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多少钱？” 旅馆老板笑了，在奥洛维斯眼中，怎么看都充满了奸诈的味道：“虚伪的假面，三十金磅，隐藏的真实斗篷，六十金磅。” 奥洛维斯提脚就走，九十金磅？！地狱黑火魔药都不知道能不能卖这个价呢？ “哎，哎！”旅馆老板急了：“别走啊，不买可以租啊，租的便宜。” 奥洛维斯倒退回前台，硬邦邦问道：“租一晚上多少钱？” “五金磅。”旅馆老板没好气道。 “三金磅。”奥洛维斯还价道。 旅馆老板气笑了：“你知道这件套装我当初花了多少钱买的吗？” “那为什么没卖出去呢？”奥洛维斯说道。 旅馆老板气的牙痒痒，道：“就五金磅，不能再少了。” “三金磅。”奥洛维斯也不让步。 两人僵持了一会，最后是旅馆老板败下阵来：“算了算了，看在圣光和小费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三金磅就三金磅，要爱惜点，不能弄坏了。” 奥洛维斯带上面具，虚伪的假面外表看起来和普通面具一样，银白色，只在眼睛，鼻子部位露出孔隙，一戴上去，奥洛维斯就感觉脸好似被什么清凉柔软的东西覆盖了一层。 “面具内膜是用狂暴海里鱼怪的鱼鳔做的，所以还附带了一个短暂的水下呼吸功能。” 奥洛维斯也没脱下老师送的斗篷，而是把那件隐藏的真实斗篷披好，金色的长发被完全收拢到了脑后，两层兜帽下是银白面具，再看不出他的模样。 “不错。”旅馆老板很满意自己买的套装。 “谢谢。”奥洛维斯声音从面具下传来，原本清朗温柔的声线变得低沉。 旅馆老板眼睛一亮，在外伪装就要伪装的彻底，不忘记把声线改了，还真是他们教会的人才。 奥洛维斯走出旅馆压了压帽檐，他朝着上城区走去，夜色已深，除却一些特殊地方，蒙比利埃大部分地区已经陷入了沉睡，秩序神教在各区域巡逻的时候会看重上城区，富人区，以及电力覆盖区域，这三个地方有很大部分是重叠。 幸好的是，他们没有禁止有钱人的寻欢作乐。 上城区随处可见酒吧，大型剧院，餐厅，独角马车在路旁川流不息，当奥洛维斯到达上城区飞跃大道177—1号的时候，酒吧正在举办一场热闹的蒙面舞会，奥洛维斯抬头看了一眼闪烁着彩光的皇后酒吧四个字，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在酒吧门口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面具或在脸上涂满彩绘，这座来自于明彻斯威的皇后酒吧让蒙比利埃人有了放松快乐的地方，每年给政府缴了不少税。 奥洛维斯缴了男性进场费，五苏勒。 目不斜视的路过在酒吧舞台上跳舞的舞女，以及台下诸多狂欢的人群，哪怕他很小心了，斗篷还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摩擦挤压，皱巴了 一些。 奥洛维斯绷着一张脸走到吧台，长长的吧台外面坐着喝酒的人，酒保在里面忙碌不停，奥洛维斯找到k区3号，坐在高脚凳上。 “先生，要喝什么？”酒保问道，他是负责k区的调酒师，因位置偏僻，灯光昏暗，所以客人没有那么多。 奥洛维斯说出老师给他的对接暗号：“金盏百合里有女神的眼泪吗？” 酒保眼神一凝，而后不怎么确定的望着这个带着面具的人，迟疑了一会后，朝后喊道：“老师。” 一个老酒保在远处放下擦杯子的活，慢腾腾的走了过来。 小酒保在老师旁边耳语几句，顺便指了指奥洛维斯。 老酒保望着披着斗篷，带着银白面具的人，问了一遍：“要喝什么？” 奥洛维斯没法，只能把老师暗号又说了一遍，老酒保嘿了一声，稀奇道：“这个暗号都是二十年前的了，我们早就不用了。” 奥洛维斯很想揉揉自己的脸，好吧，老师估计很久没来了。 “那给我来一份冰的柠檬甜茶吧。”奥洛维斯说道，他得喝点甜的，让自己心情好一点。 老酒保忽然笑起来，打了一个响指：“测试通过，跟我来吧。” 奥洛维斯怔了一下：“暗号不是早换了吗？” “没有啊，一直都是这个流程，如果是熟悉的老顾客，就会翻白眼来找我了，像你这样的新顾客，能捉弄一个是一个。”老酒保笑的很欠揍。 他调了甜柠檬茶递过去：“免费的。” 奥洛维斯拳头痒痒之余又想笑：“你就不怕被人打一顿。” “那就说明客人脾气不太好，要被暗街的守护者重点关注一下。”老酒保摊手，一副无奈的表情。 “你和你的徒弟演技不错。”奥洛维斯只能这么说。 喝完柠檬茶之后，奥洛维斯跟着老酒保去了吧台后面的房间，沿着走廊，到了一处黑色的大门前，老酒保打开门：“下面就是。” 奥洛维斯沿着楼梯下去，刚站稳，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暗街如其名，就是一个街道，街道两旁的路灯昏黄，两旁有很多小摊，好一点的用桌子撑撑场面，更多的则是，坐在街道旁，布包一放，露出里面的物品，就卖上了。 奥洛维斯刚想走到前面不远处的魔法之眼商店，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诺亚。 他盘腿坐在路灯下，穿着黑斗篷，遮住了大半面容，但谁让他的味道太明显了，而奥洛维斯的记忆又很好，他想了想，走过去。 诺亚摊上放着两三瓶灰白粉末，旁边还有试用装，指甲盖一点的灰白粉末小小聚在一起，坟墓，阴冷，死亡，腐朽，绝望的气息比黑色曼陀罗花粉浓重多了。 毕竟黑色曼陀罗花粉只是花粉，可比不上死人的骨灰粉。 “卖什么呢？”奥洛维斯低头，好似感兴趣的问道。 “高级木乃伊粉。” 22、第二十二章 “高级木乃伊粉？” 面具下的奥洛维斯挑了挑眉：“有多高级？” 诺亚手指点了点灰白骨灰粉末：“这是来自西大陆殖民地努斯安的大祭司骨灰，作为崇拜信仰色欲之母的罪民，他们种族通灵者的血液里流淌着最天然的情/爱/欲/望本质。” “知道爱情魔药吗？”诺亚低声道：“女巫做的爱情魔药，在用这种木乃伊骨粉做成的迷魂药剂面前，就宛如一个笑话。” 奥洛维斯听着特别新鲜的信息，拿起一个玻璃瓶装的骨灰粉末，看了看：“怎么能保证它是真的。” “可以花钱让魔法之眼里的鉴定师鉴定，不过，这个提前是你确定要买。”诺亚说道 路灯下，奥洛维斯望着诺亚，摇头道：“它现在对我不是很有诱惑力，我已将身心奉献给了知识。” 诺亚讲了一大通，结果并没有做成买卖，脸色更冷了一些，不过他并没有发怒，眼前这位神秘客人穿着知识与智慧神教特产的虚伪的假面和隐藏的真实斗篷，出口就是好奇，不识情爱，估计是知识神教的人员，他犯不着和他起冲突。 “迷情药剂效果这么好，那万一用错人了，怎么办？能解除吗？” 诺亚将骨灰粉收起来，闻言，头也不抬道：“我没义务解答你的问题。” 奥洛维斯没在意，他和诺亚擦肩而过，走向街道上的魔法之眼。 作为秩序神教在暗街开设的官方办公点，魔法之眼的门牌上方就是一个天平，那是秩序神教的标志，就如同光明十字神教的十字架一般，奥洛维斯没由来想起来秩序神教被偷窃的魔法禁物，公平的天平。 风铃声起，奥洛维斯推开玻璃门，站在圆形大厅中，粗略一扫，就有二十个人分散在前台，个个都穿着黑斗篷带面具，奥洛维斯还看见了自己的同款斗篷。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魔法之眼工作人员走过来，是个笑容甜美的小姑娘。 “我想售卖一瓶魔药。”奥洛维斯说道。 “魔药买卖鉴定在右边，您跟我来。”工作人员伸手引导这位客人。 奥洛维斯跟着她去了右边走廊，走廊两侧都有房间，时不时的有人从屋子里出来。 “c先生是我们魔法之眼经验丰富的魔药大师，他可以帮您评估一下魔药价值，这需要收取一定的费用，先生您接受吗？”工作人员一边走一边和客人讲规则。 奥洛维斯服了名人效应，等哪天他成大师了，他非得赚回来不可，他淡淡道：“接受。” “由c先生认定挂牌的魔药可是很受欢迎的哦。”工作人员笑着安客人的心。 很好，他一定要考到教会颁发的高级魔药师证！奥洛维斯在心中暗自发誓。 “刚好c先生今晚有空，您可以进去了。”工作人员敲了敲门，等客人进去后，带上房门。 奥洛维斯望着坐在桌后，一脸严肃，鹰钩鼻的中年男人，身上有浓郁的草药味道，桌上放有他的金属铭牌：c先生。 “您好。”奥洛维斯坐在他的对面椅子上，拿出自己的魔药：“这是我炼制的地狱黑火魔药，想请您给它评估一下。” c先生话不多，用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拿起来，轻轻晃了晃，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又打开闻了闻，过了一会道。 “魔药品质b+，等级为b类优秀魔药，它在收火的时候还是急了些，药材没有用点灵棒人为搅拌，而是自然融合，导致魔药没有浓稠到微粘地步，这是它无法达到a级的重要缺点。”c先生给出评语。 奥洛维斯不由敬佩起来。 “你可以把它卖给魔法之眼，但是价格要稍低，八十五金磅，也可以拿我的评价去外面大厅上的每日魔药挂牌售卖，自己定个价格，价高价少随你定，只要有人买就行，但是长期挂牌的话，我们会抽取租费，一天三苏勒。”c先生说道。 “您这边咨询费多少？”奥洛维斯还是倾向于官方的。 “一金磅。”c先生回道。 奥洛维斯算了一下，扣除身上魔法斗篷的租借费用三金磅，c先生这边的一金磅，还剩下八十一金磅，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那就卖给魔法之眼吧。”奥洛维斯说道。 c先生按下右手边的绿色按钮。 在等待的时候，奥洛维斯问道：“c先生，魔法之眼有美人鱼眼泪的消息吗？” “我这边没有，兴许在首都阿托利亚的魔法之眼会有吧？”c先生说道。 “谢谢您的告知。”奥洛维斯说道。 “有很多魔法师都想得到这种神奇物品，如果你真的想要，可以去冒险者商会加入各种探险团，或者自己组建一支船队去狂暴海上寻找，美人鱼那种魔法生物，已经消失很久了。”精通魔药的c先生晃了晃地狱黑火，它的主材料就是沙拉曼德的脑髓，最恶毒的火毒。 奥洛维斯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现在也有了美人鱼眼泪的替代品，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美人鱼眼泪效果就是了。”c先生说道。 奥洛维斯瞬间来精神了：“是什么？”不等c先生说，他就道：“我会付费的。” c先生道：“狂暴海的另一种魔法生物，人面鸟身，喜欢唱着魔歌的海妖三姐妹之一的塞壬，这种魔法生物还喜欢幻化成美人鱼，以前就有很多傻蛋被塞壬幻象吸引走，被吃掉了。” “塞壬的眼泪是低配版本的美人鱼眼泪，不过塞壬也不好找。”c先生说完道：“这条消息还是一个金磅。” 奥洛维斯点点头，等工作人员来之后，很爽快的付了钱。 最后，奥洛维斯拿着一沓不太厚的金钞踏出了魔法之眼。 随后又在暗街上逛了逛，但他发现魔法之眼已经是这条暗街上东西最好，资源最多的集中地了。 返回路上。 奥洛维斯还看见诺亚重新找了一个地方卖他的木乃伊骨灰粉，有点不明白诺亚为什么不在魔法之眼出售。 从皇后酒吧出来，奥洛维斯返回光明旅馆。 睡了一小会后，奥洛维斯吃完免费早餐，洗漱完毕，去办银行卡。 忙碌而充实的一天又开始了。 23、第二十三章 “早上好，奥洛维斯先生。” 苏珊元气满满的和执事打招呼，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他。 “早上好，苏珊小姐，多谢你的帮助，我银行卡已经办好了。”奥洛维斯笑道，苏珊小姐给的名片很好用，奥洛维斯到了星旗银行，刚拿出苏珊给的名片，说明来意，就被引到贵宾服务区办好了银行卡，银行卡正面是赫恩王国的金狮怒吼标志，金灿灿的卡面让奥洛维斯一下子就爱上了，他把昨天魔药卖的钱全部存进去了。 现在账户里有八十金磅，安全感满满的，还增加了幸福感，由此，奥洛维斯今天心情实在不错。 “不算什么忙，你太客气了。”苏珊穿着鲜艳的蓬蓬裙走过来：“奥洛维斯先生，你什么时候考试？” “今天下午就考。”奥洛维斯仍然穿着教会发送的常服，一件竖领白衬衫，以及黑色长裤，他没有穿执事白袍，那太显眼也太热了。 奥洛维斯和苏珊聊了一会后就走出了星旗银行，星旗银行坐落在蒙比利埃最繁华的商业中心，狮雀大道上，九月还没到，夏季炎热尚有余温的时候，狮雀大道上，专门为贵族，高阶神职人员，政治要员等服务的皮革店，皮毛店就已经上新了。 这类店铺就属于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高级店铺。 蒙比利埃是正宗的内陆城市，不靠近任何海港口，所以从北大陆运送过来的紫貂皮，海狸皮各种珍贵动物的皮毛每每在蒙比利埃出现，都要引发起抢购热潮。 稍微次一等的人家想拥有皮毛可以选择松鼠，狐狸，狼皮，总之，皮毛这种奢侈物不是一般人可以穿的。 还得感谢波吉亚镇长夫人，若不是她热衷于各种妆容，衣服杂志，自己也跟着看了些，奥洛维斯才了解到这些。 “奥洛维斯，这边。”甜品店门口，布里埃尔老先生拄着拐杖，对着容貌惊人惹眼的执事招手。 奥洛维斯丝毫不意外布里埃尔的出现，他早就知道自己要办银行卡了，且，布里埃尔肯定也发现了艾蜜儿男友的异常，艾蜜儿作为他的雇主，布里埃尔比他上心是正常的。 奥洛维斯走到甜品店门口：“先进去坐坐？” 甜品店刚开门就迎来了生意。 奥洛维斯特意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四周有绿植遮挡，忍痛拒绝了店员推销的香浓咖啡，选了两杯薄荷水。 “布里埃尔先生，这个送给您。”奥洛维斯率先拿出自己前半小时选购的东西，一个石楠根烟斗，实用又美观，以及三包烟丝和一小包卷烟纸。 “这款烟丝里加了草药，抽起来不那么呛人。”奥洛维斯把礼物推给布里埃尔先生。 原本一直眉头紧锁的布里埃尔看见这些精心挑选的礼物，惊喜高兴之余忍不住说道：“太浪费钱了，奥洛维斯。” “您高兴就好。”奥洛维斯笑道。 布里埃尔收起礼物，又重新恢复眉头紧锁的模样，他喝了一口冰薄荷，才道：“艾蜜儿小姐的那个男友，诺亚，奥洛维斯，你不要过多的接触他。” “他是黑魔法师？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坟墓，死亡，骨灰的味道。”奥洛维斯将昨晚自己的见闻说出来：“诺亚他一直在魔法之眼的外面卖他的木乃伊骨灰粉。” “是黑魔法师，而且钻研的方向应该还是诡异难缠的灵魂类的，我推测他应该是服用了某种有关于灵魂的魔药，才能把自己的灵魂分裂出来，投射到了乌鸦身上。”布里埃尔说道：“那只乌鸦就是诺亚的分身。” “北大陆一些精通灵魂的黑魔法师，会制作灵魂傀儡，灵魂人偶，但我也是第一次看见用活物当做灵魂容器的，那个诺亚不简单。” “当初我用圣光接触乌鸦时，乌鸦只是感觉到不适。”奥洛维斯自言自语道：“如果分裂出来的魂体都这么厉害，那诺亚还伪装成一个普通文员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我看着，艾蜜儿小姐现在很安全。”布里埃尔说道：“我给艾蜜儿小姐做了一个自然守护。” “诺亚这种情况让我很容易就想起了死亡教会，我敢说在灵魂领域中，死亡教会是最有发言权的，这个神秘又危险的邪/教组织主攻方向就是灵魂，死亡，与复生。”布里埃尔又喝了一口冰薄荷，陷入了回忆：“五十三年前，死亡教会曾经给我发送过邀请函，让我加入他们的复生者计划，当一个顾问，我这才得知他们居然研究起了生命。” “是不是觉得很荒诞离奇，一个死亡教会居然会钻研生命，复活，与他们的教名是相反的。” “我觉得生死两面是不可分割的。”奥洛维斯想了想，说道：“想理解生命就要懂得死亡的意义。” “你这些话说给我听听就好。”布里埃尔叹了口气：“死者就应该回归冥河的怀抱，死亡教会的复生者计划至少已经开展上百年了，招收了不少黑魔法师，邪教徒，收集了很多奇怪的密教仪式，甚至还有很多大师级别的人物。” “我离开北大陆的时候，听说那群大师在搞时间回溯，空间穿梭。”布里埃尔摇了摇头，不赞同道：“回到过去，复活生命，研究灵魂，注定了死亡教会不是正神教。” “不说这些了。”布里埃尔道：“等下午，乌尔里希主教回来，你就可以参加考试了，书看的怎么样了？” “教义一直在我心中。”奥洛维斯笑道：“马上要到中午了，我请您吃饭吧。” 奥洛维斯在靠近大教堂的街道上选了一家餐厅，打算吃完就回光明旅馆，等待通知。 明亮的落地窗外，奥洛维斯放下刀叉，看向忽然骑马而至的一群黑骑士，以及为首的一名白袍带红绶带的大主教，大主教身后跟着一群神职人员，一起进入了大教堂。 “有人受伤了。”布里埃尔说道。 奥洛维斯想起昨天说的，乌尔里希会在下午坐蒸汽列车回来，现在是中午，乌尔里希大主教却提前回来了，而且随行人员步伐匆匆，表情冷凝，看来，黑塔之行不太顺利。 回到光明旅馆，奥洛维斯先是去看了看莉莉女巫，得知她没乱跑，叮嘱了几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301，他打开窗户，看着教堂。 一直等到了夜晚，光明十字教堂关闭了大门，奥洛维斯从衬衣口袋中拿出银色的怀表看了看，时间是晚上七点二十五。 过了十五分钟，七点四十，301的房门被敲响了。 穿着执事白袍，手拿《光明圣典》的奥洛维斯打开门，门口站着和他相同职位的执事，以及他昨晚刚认识的教堂值班人员。 “晚上好，奥洛维斯执事。”作为乌尔里希主教的执事，托特看着乡下来的神甫执事，过了一会说道：“乌尔里希主教请你去参加神甫考核。” “请您带路。”奥洛维斯礼貌道。 脚步声清脆响在蒙比利埃大教堂深处，奥洛维斯跟在白袍执事后面，进入了教堂内大主教指定的考试地点。 一间宽阔的礼堂，长桌后面，乌尔里希主教和老神官分左右而坐，乌尔里希主教穿神甫白袍，肩膀处有红色的主教绶带，而老神官穿黑袍，带着黑色的圣光十字项链。 一光一暗，代表光辉之主的仁慈和刑罚。 奥洛维斯站在礼堂中央，笑容亲切温和。 乌尔里希主教的书记官开始询问光明教义以及圣典内容，奥洛维斯不慌不忙的回应，他这些天已经把《光明圣典》《神圣安息》一系列教材背的滚瓜烂熟。 乌尔里希主教时不时的在一张纸上打分。 下一轮就是光明术法运用 书记官点到教材中的术法就要奥洛维斯展示出来。 “圣光照耀。” 奥洛维斯用克鲁密比斯文发出咒语，一团莹白闪耀的圣光悬浮在他掌心，圣光在他手中逐渐伸长变换成攻击型的术法，光辉之剑，圣灵凝粹成极致打造出了宛若实质的剑身，长长的金发被剑气冲击的四处飘荡。 奥洛维斯随手散去光辉之剑。 周身立刻浮现出十字囚笼，光辉囚笼上遍布着用克鲁密比斯文写成的光明咒术，用以囚禁，压制，伤害，就如同水，水本源不会变，可水也会因外界元素变成坚冰，沸腾，冲击不同状态，圣灵同理，利用克鲁密比斯语，加入其他咒术或改变或融合圣灵的力量，让它发挥不同的作用。 “瞬发吗？”乌尔里希主教打了一个红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出一种冷硬。 奥洛维斯自然要做到最好，在展示魔药环节的时候，他趁机提出了想考教会的魔药师证。 “可以，教堂神甫每年都会有一个考证时间，今年已经过了，明年你可以再来。”乌尔里希主教说道：“安德烈神甫推荐你为莱塔尼亚下一任神甫候选人，经过考核，你的理论和实操都非常优秀。” 奥洛维斯终于松了口气，这么长时间的辛苦用功没有白费也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 “但是，现在不能和以前相比，按理来说，现在的神甫都需要念过教会开办的神职学院，有正式学籍和大学学位才可以当一个地区的神甫或者是神甫预备役，你的老师安德烈就是如此。”乌尔里希主教继续说道。 奥洛维斯眼睫垂下，沉默了一会，然后看向乌尔里希主教。 “鉴于你的特殊情况，还需要你做一件事，才能压下不服的声音，毕竟你没有正规的上过大学。”乌尔里希白袍上还有干涸的血点子，他忙到现在，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 “什么事？”奥洛维斯问道。 “你的实力不错，我们的同胞在镇压黑塔异魔中牺牲了一位，如果你要获得神甫职位，就要补上他的位置。”乌尔里希说道。 “那么，奥洛维斯，你同意吗？” 奥洛维斯轻轻叹了口气。 “我同意。” 24、第二十四章 光明旅馆三楼301。 奥洛维斯开始给老师写信，首先告诉他自己被乌尔里希主教看中了，过两天会和一些优秀的神职人员一起去莫利托城镇压异魔，让老师不用担心，他会保护好自己的，然后又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零零碎碎讲了一下，信中末尾让老师照顾好自己，他一切安好。 等信写完后，奥洛维斯放下钢笔，将信放到信封里，戳上火漆，准备明天一早就去寄信。 桌面上，除却信件，还有一把崭新的黄铜左轮手/枪，弹夹里是满满的符文子弹，这是他即将去黑塔禁地的福利，每个人员都会装备。 从蒙比利埃到莫利托城，需要坐蒸汽列车，来回费用由教会全包，奥洛维斯用手摸着手/枪冰冷的金属光泽感，又拿起来掂量了一下，在礼堂那，如果他选择放弃的话，沉没成本太大了，他别无选择。 不过到时候可以见识一下那个著名的黑塔异魔，就当长见识了，奥洛维斯自我安慰道。 第二天一早，寄完信后，奥洛维斯就怀揣着黄铜左轮手枪到教堂报告了，作为一个新人，他必须要接受训练才能保证不拖队友后腿。 “这是怨魂，奥洛维斯，你可以拔出你的手枪了，对于新手而言，怨魂是最简单有效的训练工具，它们飘荡的速度奇快，还会隐匿，这就需要你高度集中注意力，分辨它们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还要保证不被它们偷袭到。” 训练场馆里，光明十字神教神职人员传教者拍了拍手，原本空荡的房间墙壁上顿时凸现出怨魂扭曲的魂体，它们突破墙壁，尖叫着朝着场中青年扑过来。 奥洛维斯眼皮一动，为首的怨魂几乎和成人等高，也不知教会怎么养的。 想也不想的用光盾护住自己，拿出手枪，砰的一声，怨魂身体消散，这次弹夹里装的不是正宗的灭魔子弹，而是低劣版本训练专用的银制子弹，威力比灭魔子弹差了一百个台阶。 下一秒，被打散的怨魂又凝聚扑过来。 奥洛维斯拿着枪练好自己的准头后，揉了揉耳朵，怨魂的尖啸实在不好听，深蓝色的眼睛浮现出银色的光芒，在他的注视下，所有怨魂展露无疑，重新装满弹夹后，奥洛维斯目光一闪就是一个怨魂被子弹击中。 等最后一发子弹打完，最大的怨魂仍然没有脑子的扑过来，奥洛维斯攥紧拳头狠狠给它来了一个充满圣光的接触，比银制子弹好用多了。 怨魂不甘尖叫着消失。 奥洛维斯看向一旁观察的传教者。 传教者看向乌尔里希主教和黑袍的裁决所所长，一直站在后方，全身都被盔甲面甲包裹起来的黑骑士微微点了点头。 “不错。”乌尔里希说道：“奥洛维斯，这两天还得多练习。” 老神官则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你也太大胆了，直接用圣灵覆盖眼球，也不怕魔力失控，到时你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奥洛维斯笑道：“从您这得来的灵感启发，当然比不过您的真实之眼。” 老神官笑了笑，看向这个被圣灵充斥全身的天才，没再说什么，等这个年轻人离开以后，老神官才看向黑骑士，有些遗憾和惋惜：“一定要这么做吗？” “塞缪尔我们已经快压制不住了，它在成长，就和我们人类一样，从最初的肉团，长到了现在的类成人体，随着年龄的增长，它的脾气越来越无法控制，暴怒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黑骑士摘下面甲，露出一张布满阴沉的面孔，语气冷漠：“那个年轻人是个很好的圣子分身容器，他体内的圣灵纯粹浓郁，干净无暇，没有一丝杂质，能够最大的发挥圣子的力量，彻底消灭黑塔禁地的异魔。” “我赞同。”乌尔里希主教说道：“作为吸纳附近所有城市异魔的原罪体，再任由塞缪尔成长下去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等消灭塞缪尔后，如果奥洛维斯还活着，没有被圣子降临彻底摧毁身体和灵魂，我会兑现我的承诺。” 老神官叹了口气：“我现在有点后悔告诉你们那孩子的特殊了，他的圣灵之力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不错，但现在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瞒着他，取消了莫利托城的白鸽计划，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 “海神号角已经快失效了，等从南部批准的魔镜一来，我们就立刻出发，每次镇压异魔都会有人牺牲的，用他一个人来换取白塔众多信徒灵魂的接引，这是值得的，在上个世纪，能力出众的天才本就是圣子的候选灵魂之一。”黑骑士带上头盔，大步离开：“如果他能幸存下来，我也会补偿他。” “不告诉他也是为了他好，防止他的心灵出现负面情绪，阻碍圣子降临。”乌尔里希主教道：“消灭异魔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奥洛维斯走出蒙比利埃教堂的时候，外面下雨了。 也是，快到秋天了，艾蜜儿，苏珊小姐马上就开学了，他并没有回到旅馆，而是按照地图，乘坐马车去了太阳花画廊。 到达太阳花画廊的时候，雨停了，画廊里参观的人并不多，展览牌上重点介绍了画廊创办者普罗米大师获得的各种奖项以及个人荣誉，奥洛维斯驻足在一幅幅画前，欣赏，凝视，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画作。 《葡萄架下的春天》 画在一堆名画中，活泼绿色映入眼帘，波吉亚夫人笑容明媚，好像阳光，奥洛维斯微笑，当初画这副画的初衷一是为了波吉亚夫人的小费，毕竟那时他可穷了，二是为了结交小镇上有钱有势的镇长夫人，好让自己更好的生活，三是为了锻炼口语，还记得波吉亚夫人说他是最稳重的执事。 离开画廊时，奥洛维斯没有打扰普罗米大师，只是给画廊加了一个祝福咒语。 回去的路上，奥洛维斯买了一些水果来到了下城区的一座民房前。 相对比其他拥挤杂乱的贫民区，这座民房虽然比不上上城区的别墅，各种高级住宅，但已经算好的了，至少能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院落草坪，还住在有路灯的地方。 白色栅栏打开，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女孩子好奇拘谨的看向突然造访的陌生人。 “我叫奥洛维斯，是一名神甫执事，想拜访一下布朗先生。” 没过一会，奥洛维斯就被请进了布朗家里。 布朗正在养伤，作为一个家庭的中流砥柱，他年迈的父母亲和他的弟弟妹妹们明显很关心他，但布朗却实在提不起精神，整日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这次有个教堂同事过来看望，还带了新鲜昂贵的水果，他们一家人明显很高兴。 “布朗在二楼，他一般不让我们进去他的房间。” 上到二楼，奥洛维斯很快找到了布朗先生的房间，普通人闻不到，但是另一种极致的臭味却始终萦绕在奥洛维斯的鼻尖。 有时候，奥洛维斯真恨自己这异常灵敏的嗅觉，他不知道其他的神职人员是不是这样，还是只有他如此。 奥洛维斯敲了敲门：“您好，布朗先生，我是奥洛维斯。” “进来吧。”门内响起一道虚弱的男声。 奥洛维斯做好心理准备，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靠坐在床头休息的布朗先生，约莫二十七八岁，脸上不见血色，左边躯干手脚部分缠满了白布。 布朗打量了一下奥洛维斯，一个乡下来的神甫执事，却拥有非常高的术法天赋以及圣灵感知力，乌尔里希主教把他的试卷几乎打了满分，是下次去镇压异魔的人选之一。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每个新人都会这么问，但是对于黑塔禁地里的异魔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只能说，它被关在黑暗牢笼里。”布朗咳嗽了一声说道，他一动，有黑血从白布里浸出来，布朗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治疗术，恶臭的黑血停止蔓延。 “给你一个忠告，千万不要被那异魔抓碰到，它的污秽会对我们造成重创。”布朗满脸痛苦。 “我能看看您的伤吗？”奥洛维斯一连给他施加了六七个光明治愈术， 布朗好受了些，喘了口气：“可以，不过被吓到了，我不负责。” 奥洛维斯坐在床边，小心从布朗先生的上臂解开布条，这些白布条都被圣水浸染过，一层层解开以后，布朗先生的胳膊呈现在奥洛维斯的眼前。 胳膊上有两道极细极深极长的伤痕，整条胳膊皮开肉绽，像是被尖锐锋利的大型爪钩划拉了一下，如刀破纸，深可见骨，原本这不算什么，神职人员一个高级治疗术下去就会好，可是现在，因为某种污染，伤口的血液变成了黑色，不断在白茬茬的断骨，血肉经络里涌现，游走，堆积，粘黏，宛若活物。 “它是活的？”奥洛维斯不确定问道。 “不止是血，塞缪尔被斩落的残肢肉块都有一种诡异的盲目活性，会爬的满地都是。”布朗浮现出一种厌恶，恐惧又恶心的表情。 “您受了这么重的伤，教会怎么说的？”奥洛维斯重新给布朗先生缠上布条。 “只要塞缪尔死了，它在外的血液也就失去了活性，现在只能看下一次任务中能不能杀了它。”布朗先生说道：“在这期间，教堂会派人每天控制我的伤势，不让它恶化。”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要联系知识与智慧神教那边的机械师，给我换了手脚，老实说，这是最糟糕的结果，虽然教堂会养我一辈子，但是，我到现在还不想接受。”布朗说道。 奥洛维斯能理解。 “愿圣光保佑您。” “布朗先生，我还有一件小事想问您。”奥洛维斯说道，顺便帮布朗先生垫了垫靠枕，让他更舒服些。 “问吧。”布朗说道。 “您在黑塔禁地有见过女巫吗？有一个女巫，她是海妖与女巫的混血，头发应该会变蛇发。”奥洛维斯问道。 “见过，那个女巫是黑塔男爵自己找的外援。”布朗说道：“她的海妖眼睛很好用，能石化塞缪尔的小部分身体。” ”不过随着塞缪尔的长大，她的这个能力效果越来越弱了。” “多谢您的告知。”奥洛维斯说道，这次拜访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25、第二十五章 两天时间，奥洛维斯在蒙比利埃采购了不少东西，是在一家老约翰采购店买的，约翰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实在很通用，就连他住的光明旅馆老板的孙子也叫约翰，镇上拉蒙大叔小儿子也取名约翰，幸好老师捡到他的时候，没有给他取名约翰。 作为小镇上很多孩子的洗礼教父，奥洛维斯贴心的买了许多漂亮的发卡以及虽然不怎么鲜亮但用料扎实的布偶，其中骑士造型的布偶很受欢迎，当然，他也没忘记了福利院里可爱的欧芙拉他们，每个孩子都有份。 还有他提前在乌尔里希主教那申请了给莱塔尼亚教堂的圣诞日蜡烛，这不是一般的蜡烛，巨大不说，且里面添了很多名贵的精油，各种魔药，每个圣诞日圣烛在红衣主教那添加了各种增益buff，能燃烧一夜，保护小镇的安宁，这是基层下面难得的好东西。 老师去年因为没有申请到，一直挂念了很久，奥洛维斯就记在了心里，而乌尔里希主教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答应。 还有给老师以及希兰修女，马丁修士各自买了一些礼物，一同寄回了莱塔尼亚。 就是辛苦了跟在他后面转，帮忙打包的莉莉。 “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低头看着拽自己长袍的莉莉，今天小女巫穿着一条新买的嫩黄色花边小裙子，外面披着斗篷样式的小白袍，不过上面没有任何光明元素。 虽然说现在各种各种裙子，小圆毡帽子，马甲，衬衫已经成为日常服装主流了，但是市面上仍然可见上世纪的衣物，比如各种长袍，斗篷，长短款束腰外衣，奥洛维斯怀疑这种服饰没退出历史的舞台完全是因为正神宗教的各种神职人员在穿。 他们可热衷于这类服饰了，光明十字神教的执事白袍就是以贵族样式的长束腰外衣改良出来的，神甫的装扮和执事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长袍和肩上的绶带颜色，以及重大场合中出现的弥撒圣衣，红衣大主教还会有主教冠，各种代表身份的东西。 奥洛维斯没见过红衣大主教那种大人物，乌尔里希主教的肩绶带是红色的，距离红衣大主教估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怎么了，莉莉？”奥洛维斯低头弯腰询问道，他们已经在等待蒸汽列车去往黑塔男爵的封地，莫利托城了，因为人数较多，且还需要护送一件从黑十字裁决所拿出来的一件禁忌物，所以主教直接包下了蒸汽列车的贵宾车厢，现在正在vip候车室内候车。 整个候车室没有人说话，从主教到黑骑士以及随行的黑十字裁决队员，个个面色冷的像冰一样。 “有，有东西碰到了我的腿。”莉莉简直快哭了，在一堆光明神教人员中，她只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和害怕，而且他们其中还带有异魔。 奥洛维斯忍不住把目光看向了候车室内，一位高大的黑骑士正坐在椅子上，他的旁边站着他的异魔使者，或许，形容的更恰当一点，是异魔仆从，一名食尸鬼。 像乌尔里埃主教若是想有异魔使者，当然也可以，但一般主教都是要对外的，带着一名异魔就不怎么合适了，所以，异魔这种编外人员大多数都是光辉之主的刑罚者在使用。 食尸鬼，诞生，出没在墓园的一种异魔，高约一米五左右，皮肤勉强算是干净，至少奥洛维斯没有在它露出外的皮肤中发现真菌袍藓什么的，虽然深灰色的皮质看起来仍然黏糊糊的，仿佛一接触就能粘满手。 它两足站立，脚类似牛蹄，腿呈弯曲状，所以实际身高应该更高些，脸部骨骼凸出异化，像狗，拥有尖尖的吻部，参差不齐的牙齿，倒是出奇的拥有人一样的头发，毛躁的头发大部分遮盖住了异魔的脸，在加上遮帽黑斗篷，伪装一番，藏在人群中，能带出来了。 异魔或多或少有点智力，它立刻抬头看向奥洛维斯的方向，嘴巴张开，像是要吼一声，被他的主人阻止了。 “安静。” 食尸鬼佝偻着腰一动不动。 就好像是高等魔女的灵言，食尸鬼听话的站在主人身边。 奥洛维斯收回视线，将小女巫的袍子拎一角起来，看了看，莉莉这才有胆子朝脚旁边看了看，是一只高约二十厘米的白色蜗牛。 “抱歉，我的魔宠不小心跑出来了。” 一个黑骑士穿着盔甲咔哒咔哒把他的蜗牛抱走了，在场一共六位黑骑士，有异魔，有魔宠的就有两位，看来黑骑士内部还挺多人养东西的。 “好了，坐吧。”奥洛维斯让莉莉坐在长沙发上，自己也坐了下来，自从莉莉得知姐姐还活着的消息后，就想和他一起进入莫利托城，奥洛维斯要求她听话，这才让她跟着他。 同时，奥洛维斯还想借助莉莉姐姐，得知黑塔异魔的详细情况，高等异魔的智力和人类相差无几，活得久的会十分奸诈狡猾，像它那样出名的大异魔，还有了一个专门代号，若是能摸清它的攻击方式，性格特点，自己能做到自保就行了。 蒸汽列车带着巨大的轰鸣声以及突突的白色蒸汽使向站台，奥洛维斯带着莉莉跟着主教一众人等进入列车内的贵宾车节。 铺设着地毯的贵宾车厢，两人一个座位，中间一条长桌，背靠背样式，奥洛维斯自然和莉莉坐一起，小女巫自从看见黑骑士，就像惊弓之鸟一样，把安全牌当做项链挂在脖子下。 另一排座位，六名黑十字异端裁决所人员护送着一件禁忌物，应该是某种镜子，它被盖上了黑布，端正的被抱在一个黑十字异端裁决所人员手里，其余黑骑士就或站或坐在那人身侧，全身心防护意外。 而乌尔里希主教和他的书记官就坐在奥洛维斯的对面。 列车上的服务人员照例给贵宾车厢送点心咖啡，奥洛维斯有了一回贵宾待遇，给自己来了一杯产自赫恩国内蓝山山脉的蓝山咖啡。 莉莉是一碟造型可爱的儿童饼干和一杯牛奶，她小口吃着，想抬头看又不敢。 列车行驶过程中，奥洛维斯一边看书一边望着窗外景色，大片农场平原，玉带似的河流和小型村镇。 从蒙比利埃到莫利托城，蒸汽列车大约需要六个小时，如果遇到雷电暴雪天气，时间就不知道了，蒸汽列车自然也是知识与智慧之神的杰作，怪不得这个新生正神宗教能崛起壮大，人家实在太有实力了。 一路行驶中，并没有狗血的抢夺禁忌物，偷袭光明十字神教人员，或是突遇暴雨列车急停的情况，很平淡，平淡的让奥洛维斯在大中午的太阳下打了一个哈欠。 乌尔里希主教和他的书记官进入了前面车厢的休息室后，莉莉就来精神了，在去见姐姐的路上，她一直充满了快乐和幸福。 “奥洛维斯，快到矿山小镇了。”莉莉小声说道，头上粉色的蝴蝶发卡一动一动的，她跑到对面座椅上，脸贴着列车玻璃望着外面景色。 奥洛维斯也看向外面，远处影影绰绰的黑色山脉进入他的视线，似乎一切都带着灰蒙蒙的色调。 “这些都是黑塔男爵的产业？”奥洛维斯问道，虽然从书上了解到莫利托城是以矿业，工业发展起来，黑塔男爵拥有着庞大的矿业产地，是名副其实的矿业大亨，但奥洛维斯记得六个小时的车程才过去一半吧。 不会剩下的路都是黑塔男爵封地范围吧？ 突突突。 蒸汽列车烟囱白气冲向高空，随着蒸汽列车的快速前进，他们进入了山洞隧道。 “从这里都是的噢。”莉莉说出的话让奥洛维斯心凉了半截。 “蒙比利埃原本是没有蒸汽轨道的，也没有莫利托城的列车覆盖点，后来是市长，乌尔里希主教一同找到了男爵大人，男爵才同意。”一名黑骑士说道：“有了蒸汽列车后，大家出行便利了很多。” “关于这次剿灭黑塔异魔这件事，我仍然会亲自带领大家对抗它，直至战胜它。” 黑骑士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普通男性的中年面孔，看向奥洛维斯：“我叫普林，是黑骑士审判团在莫利托城驻点的圣翼队长，因为你是新人，所以在未抵达莫利托城前，我多说几句，异魔就是我们光明十字神教永远的敌人之一，记住，永远怀疑，永远警惕。” “圣光永恒，人类永恒。”普林严肃说道。 这算是战前动员吗？奥洛维斯刚升起这个念头，就被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了过来。 额，好吧。 “圣光永恒，人类永恒。”奥洛维斯也严肃说道。 窗外的光影斑驳，年轻的神甫执事一脸温柔坚定，金色长发如流金闪烁着光辉。 普林却是忽然看向了那个红发混血小女巫，莉莉僵硬的坐好。 “她是你的魔药学徒？” 奥洛维斯点头，应该没事吧，你们黑骑士还带着异魔呢。 “当个制药学者挺好的。” 普林最后说道。 26、第二十六章 早上九点出发，下午三点到达莫利托城。 作为赫恩王国南部有名的大城市，莫利托城在上两个纪元一直是战争要塞，地理位置显赫，黑塔男爵坐拥庞大的财产，还带动了周边城市经济和建设，蒙比利埃就是一个好例子，男爵非常富有和大方，他治下的莫利托城更是让奥洛维斯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 下了列车后，走出站台，奥洛维斯和莉莉站在人群后方，看见了莫利托城的光明十字神教的迎接人员。 隔着稀落的人群，奥洛维斯看见那位莫利托城的光明主教梳着雪白的后背头，灰色的眼睛被臃肿的眼皮盖住了大半，他的中指上带着神圣宝石，神甫长袍是银白色，左肩三条绶带红中带金挂到右侧，用宝石钉扣别住，灰暗的天色下，宝石在不同角度闪烁着光泽。 奥洛维斯又看了看和他握手的乌尔里希主教，同为一个城市主教，乌尔里希主教的穿着就比莫利托城主教朴素多了。 莫利托城富得流油啊。 奥洛维斯抬头看着远处尖塔云集，莫利托城拥有着上个世纪极为显著的建筑风格，恢宏华丽，繁华街内大道，外墙是用莫利托城特有的大块黑理石堆砌而成形成了典型的罗曼式浪漫，更添了几分肃穆。 莉莉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再次回到莫利托城，她还是不喜欢这里的天气和空气，灰尘太多了。 “还和以前一样，乌尔里希，你先带人住在我们教堂的客房里，然后把禁忌物收容好，晚上，男爵大人将会举办一场宴会来欢迎你们。” 莫利托城的大主教一锤定音。 两波人一同前往莫利托城大教堂。 奥洛维斯就落在后面慢慢走着，莫利托城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出行的普通民众中，有些女性带着丝巾，面纱，男性则是高领风衣，或是口罩，因为空气中有细微的不太好闻的味道，对于鼻腔脆弱敏感的人来说，就不美好了，怪不得艾蜜儿小姐每年都要外出度假。 发达的矿业，工业造成的空气污染已经让莫利托城人有了环保的意识，路上的广告牌上还售卖大炼金术师发明的除味剂，净化器等等一系列东西。 毫无疑问，莫利托城的光明十字神圣教堂依旧处于城市的重点位置，它也依旧洁白，在一众或黑红或灰白的色调中，如同一抹雪让奥洛维斯惊艳了一下。 教堂外部是用白色的大理石以及大面积的多彩玻璃窗花构建而成，尖形塔尖高高刺入灰色的苍穹，像是一把黑色的利剑。 奥洛维斯跟着教堂的修女去了客房休息，作为财大气粗的莫利托城教堂，给外来的神职人员专供的休息住处是一排二楼小别墅，奥洛维斯运气不错，分到的房间是三楼向阳的房间，邻居就是圣翼队长，普林以及他的队员。 二楼住着黑十字裁决所的人员。 乌尔里希主教和他的随行书记官住在另一栋别墅里。 “奥洛维斯，我们要把禁忌物，阿莱克特琉斯魔镜放到绝灵之屋中先收容好，你也一起来吧，提前熟悉关押黑塔异魔的地方。”普林敲门，等门打开说道，身后站着五位黑骑士。 “好的，请稍等一下。” 奥洛维斯回房摸了摸莉莉的头发，对着她说道：“在房间等我，不要乱跑。” 说完以后，奥洛维斯跟着他们去了二楼，二楼，黑十字裁决所人员换了一个人端正的抱着蒙着黑布的镜子，镜子体积似乎大了一些，已经把抱着它的人的腰部都遮住了。 不知是不是奥洛维斯的错觉，他隐约听见了一道非常模糊的女声，几不可闻，是那种轻轻的，饱含痛苦绝望的，泪水干竭的泣音余声。 奥洛维斯一激灵，心脏像被狠狠击中了一般，也觉得痛苦起来，麻痹了几秒钟，他重新看向那面被黑布蒙起来的镜子。 “普林队长，它好像在哭，你们有听见哭声吗？”奥洛维斯说出自己的发现。 “没有。”普林说道：“制造幻觉幻听幻视是阿莱克特琉斯魔镜的基础特点之一，这只能说明它的污染性要溢出了，奥洛维斯，那是假的。” 奥洛维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等他再聚神凝听的时候，那道声音不见了，仿佛幻觉。 可心底残存的心悸绞痛，仍然挥之不去。 “快走吧。”普林说道，他很熟悉莫利托城大教堂，带着队员和帮手大步的向教堂内部出发，莫利托城教堂很大很大，远离了教堂前部建筑后，普林一直往后方走去，教堂后面的高塔巍峨，最终到达一座黑塔前，在一众白色建筑物包围内，它被突兀孤立在一大片黑荆棘丛中。 那些黑荆棘爬满了整座黑塔以及它周围的空地，生长形态已经超过了普通的荆棘从，一层又一层的累积叠加，仿佛沉默无声的黑色荆棘海浪，无从下脚，无法接近。 地下的荆棘根刺扭曲的不成样子，每个枝条都有大小不一的扁椭圆形瘤种疙瘩，像是外凸的眼睛形状，只不过没有睁开，紧紧闭着。 奥洛维斯轻轻吸了一口气，这种黑暗大boss居住环境是闹哪样啊，这真的是他新手能参加的活动吗？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白色建筑群，它们的位置不是瞎建的，每个建筑物顶端都有一个或新或旧的十字架，形成了某种魔法阵链接点，空气中的光明元素浓到奥洛维斯有点呼吸不畅。 “熊熊圣焰！”普林大手一挥，直接烧出了一条道路，银色的火焰中，奥洛维斯跟着他们走在其中，脚步一顿，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荆棘丛里还有许多类似人类内脏器官般的东西，洒落的到处都是，比如嘴唇，耳朵，鼻子，肺部，脚，腿，喉管，手指，肉块，还有生殖器，长的一模一样，像是复制体。 它们七零八落的到处长，就好像是把人这个整体当做一个零件拆开来，却又无法再组装好，只能胡乱糅合弄成一团，奥洛维斯联想到布朗先生说的话，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大。 他们刚进入黑塔，门外被烧毁的黑荆棘从慢慢蠕动生长复原。 奥洛维斯望着黑塔内部，里面也布满了黑荆棘，地板早已被荆棘顶的四处开裂，旋转楼梯，大厅中央悬挂的水晶灯，镂空雕花栏杆，房门都有荆棘围绕，塔内光线惨淡，充满了压抑。 可就是这样，这个黑塔内部居然还有人，奥洛维斯感知到了七/八个人的气息，就在楼上。 二楼，正中间房门被打开，一个红发女巫跑了出来，长长的蛇发飞舞，她给自己用了一个漂浮咒，坐在一个魔法扫帚上，慢慢的飞向下面，停到普林前面。 她有一双浅橙黄的眼睛。 她望着普林等人，一个个的望完，奥洛维斯和她对视了一眼，红发女巫说道：“我不想再住在塔内了，现在塔内的黑荆棘哪怕一天一清理也无法阻止它的生长蔓延，我想申请出塔，住到白塔中。” 普林道：“这个要求你应该和男爵大人谈。” “男爵大人说您有权处理塔内事物。”红发女巫急道：“普林队长，再不出去，我感觉自己很快就会被污染，如果我被污染了，我的石化功能对塞缪尔可能起不到一丝作用了。” “有我在，至少能禁锢它一点点。”红发女巫几乎是哀求道：“普林队长，我发誓，我不会乱跑的，我也不可能逃出大教堂。” 普林思考了一下：“间隔回来黑塔，一天黑塔，一天白塔。” “多谢普林队长。”红发女巫感激道，她话音刚落，二楼就有几个女巫闹哄哄出来。 “你们不行！”普林严厉说道：“你们的作用比她还弱小无用。” 红发女巫让其他女巫不要说话，退回一旁，等普林他们走过，去了塔下，才收回目光。 奥洛维斯也到了塔下，厚重大门内很快传来了脚步声，隶属于莫利托城的黑十字裁决人员打开门，迅速将他们接到了里面，一个只用蜡烛照亮的黑暗房间。 奥洛维斯感知了一下，自己体内的圣灵之力调动不起来。 “这就是阿莱克特琉斯魔镜吗？” “请放到这。” 他们这边的人把不断悄然变大的魔镜放到水池中，柔和洁净的水波荡开了一直蒙着魔镜的黑布，显露出了它的真容。 精美的镜框用各种不规则宝石点缀镶嵌，红宝石，绿松石，蓝玛瑙，银锆石，紫宝石，青金石，黑曜石，黄水晶，粉钻石，在水流的映衬下显得如此美丽，圆形的镜面一尘不染，像一轮满月，底部有两个支撑镜框的三足鸟爪。 就像收藏家深藏的一个艺术品。 “塞缪尔如何了？”普林问道。 “它应该在沉睡中。”负责看守的裁决所人员回答。 普林皱了皱眉，明显不满意这个答案：“我去看看。” “走廊里有海神号角的回声，您小心。” 奥洛维斯想了想，悄悄跟着大部队近了一点点，黑色的绝灵大门被推开，一眼望去是黑漆漆的通道，长又深，看不见底。 奥洛维斯听到了轻柔空灵的歌唱声，如此美妙动听，一直回荡在他耳边，圆形的通道墙壁加剧了歌声的回响。 奥洛维斯突然有点想睡觉，他连忙后退回绝灵之屋。 普林带着两个队员进入黑暗，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内。 大门再次被关上。 众人静静等待，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有脚步声快速传来，门被普林一脚踹开，他提拎着两个队员，先把他们扔进去，追赶过来的畸形肉块即将撞上大门，被普林掏枪射退，随后一把圣火烧了干净。 大门重新被关上。 “没睡，塞缪尔的碎□□还在黑暗牢笼外徘徊。”普林脸色很不好。 奥洛维斯默默后退了一步，给自己划了一个十字。 随后身体一僵。 他低下头，移开脚。 从碎□□爆炸开的一个眼部组织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奥洛维斯的脚边，被他不小心踩了一下。 这块眼部组织像是被随手扯下的，连皮带肉一小团，黑色的眼睫闭着，外面黑荆棘上的瘤就很像它。 奥洛维斯盯着这一眼部组织出了神，他忽然把它眼睫撑开。 眼睛一般是由眼球，眼白，视网膜，眼神经，眼睑，泪腺，眼皮，眼睫组成的。 可奥洛维斯只摸到了一团微凝固状态，触感粘腻，像揉碎的果冻般的黑色不明流质。 奥洛维斯站在原地。 27-30 第27章 奥洛维斯躺在白塔内一间净化室里的床铺上，头顶骤然打开的明亮光源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眼皮透出来的光感微粉，他侧头听着治疗修女的声音。 因为他擅自查看塞缪尔脸部组织碎肉块，被普林队长狠狠责骂了一顿，然后他被普林队长送到了白塔的治疗修女这里接受检查，看自己有没有被塞缪尔污染。 白塔里住着从学校毕业的魔纹修复师，治疗师等，他们本该和前辈们一样，分配到某个教堂当个书记官或者是执事，随着年龄和资历上涨，作为教堂下一任神甫预备役。 或者是转职当个教堂内的传教者，用自己的力量守护，维护教堂，以及神甫的安全，不用竞争下一任神甫职位，相当于教堂自己的武装力量，次一些的选择可以在教堂里当个制药学者。 当然，这些选择只限于大教堂。 在乡下不知名的小教堂，这些活，神甫一个人就包圆了。 如果非常有上进心且天赋实力不错，也可以申请到黑十字和黑骑士，但是一旦选择这两个部门，将不可转回，是终生制的劳动合同。 因为异魔暴动这件事，前年的毕业生已经被耽误很久了，白塔里的学长学姐们对塞缪尔满是抱怨，就他们倒霉，以优秀的成绩分配到了镇压黑塔异魔的任务，还不能半路不干，天天清理荆棘丛，维护修补魔法阵，观测污染源有无爆表，或者是把受伤的人抬出来治疗。 “你这新人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不戴手套就摸塞缪尔的血肉组织，也不怕被污染了，幸好是在绝灵之屋里，它的污染特性被克制到最低。”治疗修女用仪器检查完毕后，发现没什么异常，为这个异常俊美的年轻执事感到幸运。 “下次别那么鲁莽了，普林队长发火可是很可怕的。” 治疗修女扶着奥洛维斯起来。 “谢谢。”奥洛维斯半坐在治疗床上，对着治疗修女道谢，他的病床两侧满是检测仪器和治疗仪器。 走出白塔的时候，奥洛维斯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零七分，已经临近傍晚了，男爵大人的宴会是在晚上七点举行，现在白塔里的大多数人员已经到白塔食堂吃晚饭了。 奥洛维斯沿着整齐规整的道路走着，白塔和白塔是相连的，最中间是黑塔，白塔围困黑塔，奥洛维斯数了一下，一共有七座白塔，刚好映射魔法阵的七芒星位，按照面积来说，绝对属于一个大型魔法阵了。 小路尽头是一座白塔花园，穿过花园，一直走就能到他的别墅居住区。 奥洛维斯刚走到花园就看见了红发女巫。 “你是谁？”红色长发的女巫警惕问道：“为什么衣服上会有莉莉的头发。” 奥洛维斯把一根红色的短发从他衣领处拿下，在他金色长发的遮掩下，也难为这女巫眼神这么好。 “要见见莉莉吗？。”奥洛维斯坐在花园的一个长椅中，看见对方红发女巫的长发都变成了蛇，嘶嘶叫着。 “不要这么激动，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奥洛维斯道，将他把莉莉带来的过程说了一下：“莉莉一直很想你，其实认真说来，你们都应该感谢我，一个流浪女巫想进入莫利托光明大教堂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听见自己的名字，莉雅心中信了几分，她把执事手上的妹妹头发拿过来，红色的短发色泽鲜亮，有妹妹的气息，上面还有洗发水的香气，比和她在一起流浪时好看多了。 分开五年的时间里，莉雅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担心她的妹妹，她只能做到更好，最好，才有资格出黑塔。 “莉莉…她…”莉雅背过身，擦掉眼泪，才转过来继续说话：“我现在暂时不能去，等到明天符合出塔规矩了才能去，现在我能出来完全是因为他们去吃饭了，我偷偷出来的，万一被发现了，普林队长绝对会把我关在黑塔里。” “谢谢你帮助了我们。”莉雅拔下自己的一根长发：“请把我的头发交给莉莉，告诉她，我明天就会去看她，让她不要到处乱跑，不要冲动，等着我就可以了。” “拜托了。”莉雅深深鞠躬。 奥洛维斯接过莉雅的长发，道：“可以，不过我这边也需要你的帮忙，下次消灭异魔的队伍中就有我，我想提前了解一下有关于塞缪尔的信息，任何信息都行，比如它的行事作风，性格特点，外貌形态。” 莉雅犹豫了一下，快速小声说道：“塞缪尔它一直被关在黑暗牢笼里，我也不清楚它的长相，它也从不说话，至少，在我进黑塔的五年里，听到它说过一句话，黑骑士从来不让我们接近它，每次需要我们女巫施法的时候，就站在房间门口，隔着很远的距离，它住的房间像宫殿一样大。” “它的房间很黑很黑，房间里都是它的肉块，这些残肢肉块会自动组成塞缪尔的碎肉分身，它们没有智力，无法交谈，只会漫无目的的游荡在任何可以去的地方。” “我曾经试过和塞缪尔交流，但是它没有任何反应。” “它非常讨厌光明魔力波动，普林和主教他们来一次，它的性格就会比上一次更加狂躁，黑暗牢笼会被它撞的砰砰响，它的碎肉分身也会增多。” “那些畸形扭曲的怪物会爬的满地都是。” “相信我，那是非常可怕的一幕，是亵渎神明的罪孽造物。” 奥洛维斯听得认真，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它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我偷听普林队长说过，它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绝对领域，可以将进入它房间的人拉到它的世界。”莉雅脸色有点苍白：“塞缪尔它真的很可怕，随着它的长大，它的绝对领域也在一点点扩大。” 奥洛维斯听到这，看向鲜花盛开的花圃。 个别十分强大的大异魔会有自己的绝对领域，那是非常罕见的天赋，绝对领域内，异魔自己拥有绝对的主场优势。 一直回到别墅区三楼房间，把长发交给莉莉，复述完她姐姐的话，让莉莉去隔间套房玩去，奥洛维斯这才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没什么表情的望着墙顶雕花浮绘。 有点奇怪，他心里想着。 白塔里的学生是优秀的毕业生，但他们的工作和老师说的差不多，在一旁辅助教内的武装机构黑十字和黑骑士，教堂那边最多再出一些传教者，那他呢？ 老神甫和乌尔里希主教，普林队长都对他赞赏肯定，让他补上布朗先生的位置，他也要跟着普林队长他们参与这次剿灭异魔的活动，而不是把他调在白塔中，和那些毕业生做伴。 可他才刚熟悉灭魔手枪，对实战的经验也不多，白塔中也有一些战斗精英，为什么不提拔他们，偏偏让他这个新手上，普林队长连暂时性的收容阿莱克特琉斯魔镜都要带着他。 这种奇怪的重视让奥洛维斯不免想的更多。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快黑下来，今天是八月三十号，八月的最后一天。 也是每月血月出现的日子。 奥洛维斯起身，站在窗前，从窗户上看见了自己的面容倒影，没有镜子清晰，但原身浓烈的色彩模糊看来更有一种冲击性，奥洛维斯摸了摸眼睛，他曾经仔细观察过这具躯壳，他的眼睛是迥异于他前世的黑眸，深蓝眼眸有着大海深处的冰冷纯粹感。 这具身体的面容是极其非人的，特别是不笑的时候，奥洛维斯一直以来都让自己很好的把控他的面部表情，调动面部的肌肉，眼睛向下微垂，眼尾弯成柔和的角度，唇角上扬，笑容恰当的刚到好处。 奥洛维斯不期然的又想到了下午无意间看见的黑色眼睫毛。 黑塔异魔的眼睫是黑色的。 奥洛维斯说不清当他看见这个发现时是什么心情，他只是冲动的，无法克制的，在下一秒猛的掀开异魔的眼皮。 没有看见黑色的眼睛。 过了很久，奥洛维斯才发现自己后背一身冷汗，惶恐，困惑，后怕，激动，颤栗，失落种种情绪后知后觉的向他冲击而来。 他在找什么？他在怕什么，奥洛维斯很清楚。 最深处的秘密是不可告人的，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灵魂占据了这具完美的躯壳，躲藏在这个神秘危险的社会。 可当某一瞬间，看见与这个世界绝大部分人都不可能有的黑色眼睫，奥洛维斯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一直很孤独和恐惧。 摸着异魔不成形态的眼眶内的黑色物质时，奥洛维斯隐隐约约有种感觉，那是它的眼睛，只是可能没长好，或者是眼部组织融合在一起了。 黑色的眼睛，只不过它现在化成了一滩黑水。 奥洛维斯觉得自己肯定是受到阿莱克特琉斯魔镜的影响。 有一瞬间，他居然又出现了幻觉幻听，耳边又响起了魔镜内女士的绝望哽咽，以及感知到了异魔眼眶内的变化，它的触感开始带着轻微的弹性湿润，就是眼珠子有点大，占据了整个眼眶，翻滚转动个不停，眼球每个地方都滚擦过他的手指，没有一点眼白露出。 它好像看不见，只能依靠触觉。 下一瞬间，他的幻觉就消失了。 普林队长暴躁的推开了他，并一脚踩爆了异魔的眼部组织肉块。 奥洛维斯打开窗。 血月已经初露颜色。 等奥洛维斯跟着普林队长他们到达黑塔男爵的城堡时，血月已经升到半空了，月末的血月衬得天格外黑，但这并不妨碍到男爵的城堡灯火通明。 莫利托城大主教和乌尔里希主教已经提前等着他们了，随后带领众人进入城堡内，男爵城堡是上个世纪遗留的产物，黑色是城堡的基调，管家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带领客人到偏厅。 偏厅大门推开，奥洛维斯被里面的灯光闪了一下。 大厅富丽堂皇，宴会已经布置好了，男爵大人带着女伴笑着走过来。 奥洛维斯首先看向男爵身边的魅惑魔女，她拥有着女性完美的身材，此刻穿着水晶长裙，越发显得凹凸有致，面容美丽，棕色的大波浪披散至腰间，更添了妩媚，尤其是她的眼睛，褐色的眼睛像装满了蜜糖，迷人极了。 毫无疑问，她是一位真正的美女，是奥洛维斯屹今为止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女性。 和魅惑魔女相比，黑塔男爵的相貌就显得普通多了，但是深灰色的眼睛很是锐利。 奥洛维斯忽然想到莫利托城的大主教就是深灰色的眼睛，他回忆了一下两人面容，还真有点像，应该是亲戚？ 一大堆的神职人员和一个魔女在友好相处，奥洛维斯觉得有点点微妙。 “这是你们光明十字神教新来的？”魅惑魔女等男爵和大主教们客套完毕，娇笑着指着奥洛维斯问道。 她的指向太有明确点，奥洛维斯想装看不到都不成，一直走在最后面的奥洛维斯划了一个十字，微笑道：“您好，女士。” 魅惑魔女把臂男爵，一同走到他的面前，打量了一会：“实在想像不到，普瓦捷南部居然还有如此出色相貌的年轻人。” 魅惑魔女一句话，把赫恩王国南方所有城市都囊括进去了，赋予了最大的称赞，她目带欣赏和喜悦的望着这个穿着简单执事白袍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咳。”男爵也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他咳嗽了一声。 “亲爱的，不要吃醋啊，你还是我最喜欢的人类，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魅惑魔女依偎在男爵身上，轻轻抚摸他华贵的衣服，笑颜如花。 一个小插曲过后，奥洛维斯坐在长桌末尾望着男爵大人和主教他们谈笑风生，期间表达了一定要消灭异魔的想法，以及介绍了魅惑魔女来帮忙。 乌尔里希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他，普林队长略有犹豫，而莫利托城的光明主教很支持男爵的想法和做法。 奥洛维斯听着他们争论，发现魅惑魔女一直在看他，被他发现之后，还对他遥遥举起红酒杯。 听到乌尔里希主教的拒绝，男爵大人为他的女伴正名。 “贝丽她是一名血统高贵的魔女，她的家族曾经是银月伯爵的贵客，银月之都至今还发行售卖贝丽祖先写的一本爱情小说，乌尔里希主教，我希望你能放下对魔女的偏见，来尊重魔女贵族后裔，卡里尔家族。” 没想到这位魅惑魔女是魔女中的贵族，奥洛维斯饮了一口白葡萄酒。 四个大人物商讨明天消灭异魔事情，男爵大人竭力想让魔女加入，已经获得了莫利托城大主教和黑骑士的同意，而孤立无援的乌尔里希主教落入下风。 奥洛维斯起初有点奇怪普林队长怎么会同意，后来想到普林队长他们的驻点就在莫利托城，黑塔男爵的眼皮底下。 四个人，其实只有乌尔里希主教是莫利托城圈子外人。 乌尔里希主教最后还是同意了。 “这样多好，贝丽她也是好心，黑塔异魔在我的莫利托城这么多年，你们也没彻底解决掉它，已经给我带来了很多烦心事，如今有了教会和贝丽的帮忙，相信明天一定可以有个好结果。”黑塔男爵说道。 “男爵大人放心，我一定解决您的烦恼。”贝丽笑道。 奥洛维斯看乌尔里希的脸色已经铁青的不成样子了。 总感觉黑塔禁地的水越来越混了，连魔女都参加了过来。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黑塔男爵邀请了主教和普林队长他们商议明天更多的细节，离开了大厅。 只剩下了书记员，一些队员和奥洛维斯。 魅惑魔女摇晃着一杯红酒杯摇曳生姿的朝着奥洛维斯走过来，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头俯身，笑容甜蜜：“继续我们刚才未完的话吧，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奥洛维斯盯着魅惑魔女最多二十的年轻面容，想不出她实际多大了，他过了一会，微笑答道：“您好，美丽的贝丽女士，我叫奥洛维斯。” “从克鲁密比斯文音译到赫恩语中的光明，闪耀，温暖，光辉之意，这个名字很适合你。”魅惑魔女也一直望着这个年轻执事，她的视线一直巡逻在奥洛维斯的脸上，贴在他的耳边说道：“我闻到了努斯安通灵者的骨灰味道，真是让人怀念的零食，我有一段时间没吃过了。” 奥洛维斯本想祸水东引到诺亚那，但大厅里还有书记官和队员在，他便没有开口。 “外面夜色正好，小朋友，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魅惑魔女笑得花枝乱颤。 “贝丽小姐，我们主教马上就要回来了。”书记官出声道。 “关你什么事？”魅惑魔女白了他一眼，道：“月色多好看呐，来吧，奥洛维斯，来欣赏这血色月华吧。”说完，她就拽着奥洛维斯的手离开了。 奥洛维斯坐在末尾位置，距离大门比其他人要近的多，等书记官和队员追出去的时候，两人已经没了踪影。 奥洛维斯和魅惑魔女坐在塔尖边缘。 他抬头望去，巨大的红色满月升到了高空，淡淡的红色月华笼罩地面，魅惑魔女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踮着脚尖在月华下轻缓手臂，旋转半圈，裙摆飞扬。 “您想要吃的零食，在蒙比利埃的暗街有人售卖。”奥洛维斯说道。 魅惑魔女却只盯着奥洛维斯那张脸看，她伸出手，染着红色甲油的手轻轻捏住奥洛维斯的脸颊一侧，往外扯，并没有扯下什么，尖锐的甲尖反而戳破了奥洛维斯的脸，有丝丝血迹从他耳下流了下来。 魅惑魔女望着被圣灵之血灼烧的指尖，轻轻吹了吹，有一点点痛。 奥洛维斯则用手帕擦了擦脸颊处的鲜血。 “真是奇怪。”贝丽咬着指尖，疑惑道：“我居然会对一个光明十字神教的神职人员感到亲近。” “这对魔女来说太不可思议了。”她嘀咕道，眼神有些疑惑。 “贝丽小姐，这些话我就当作是对我的赞美好了。”奥洛维斯好脾气的笑着，语气温和从容。 “没戴面具，血肉都是真实的，圣灵之力也是真的，就连样子和名字都是令魔女讨厌的光辉圣洁。”魅惑魔女又看了奥洛维斯一眼：“我觉得我应该是极度厌恶你的，小朋友，可事实却完全相反。” “我的认知和我的实际举动已经形成了反差。”魅惑魔女苦恼的绕着自己的波浪卷发：“也许，我得抽空看一下心理医生了，希望不要得精神分裂症。” 奥洛维斯被魔女的这个说法笑到了，这个世界的新时代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先进。 “小朋友，你知道你明天要干什么吗？”魅惑魔女看好戏似的问道。 “知道，和普林队长以及各位主教一同消灭异魔。”奥洛维斯说道。 “这么勇敢，不怕牺牲吗？”魅惑魔女戏谑道：“我记得一堆人中，就你职卫最低吧，只是一个执事，优点大概就是圣灵之力特别纯粹吧，他们让你加入，就是为了让你去送死。” 奥洛维斯看向魅惑魔女。 她飞到奥洛维斯身后，笑道：“那主教和圣翼队长有没有告诉你，怎么消灭黑塔异魔呢？凭他们现在的力量，哪怕有禁忌物也不行哦，黑塔异魔的绝对领域会慢慢削弱禁忌物对它的影响，时间一长，还会侵蚀禁忌物，这就需要教会的圣子出面消灭它了。” “男爵他们已经为圣子降临准备好了一件容器，猜猜那件容器会是谁呢？” 年轻的执事没有说话，他似乎受到了打击，银白色的睫毛低垂着，像是霜雪，薄唇微抿。 “真是让我心碎啊。”魅惑魔女的声音似蛊惑又似怂恿：“不如，我帮你逃走吧，可怜的小家夥。” “不，我不走。”奥洛维斯猛的抬头拒绝了欢愉魔女的话，他在白袍上画了一个圣光十字，坚定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哪怕是牺牲，圣光永恒，人类永恒。” 魅惑魔女气笑了：“你们光明十字神教的人，真是被洗脑的不清。” “我主的教义，魔女又怎么会懂？”后方，乌尔里希主教，莫利托教堂大主教以及普林队长从大时钟旁走出来。 普林队长目光有瞬间的复杂。 乌尔里希很欣慰的望着奥洛维斯，这个年轻人对教廷真是一片忠心，哪怕得知事情真相也没有选择逃离或是背叛，就是可惜了。 返程时，乌尔里希对这个年轻人表达了歉意，同时保证圣子降临时，一定会最大限度的保护好他的灵魂和身体，不让它们崩裂。 奥洛维斯回到三楼住处。 莉莉已经在隔间套房睡着了，打着小呼噜。 奥洛维斯站在穿衣镜前，望着自己的脸，做出了魅惑魔女同样的动作。 他沿着耳后伤口，朝里挖出。 一只小小的黑色甲虫躺在他染血的掌心内。 黑色的甲虫生长着许多透明缓动的虚足，连带着甲虫也跟着虚幻起来，在他掌心半隐半现，彷佛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灵魂的掘墓者， 诞生于冥河。 第28章 若不是奥洛维斯看过很多很多书，安德烈神甫对他倾囊相授，否则奥洛维斯还不一定认识这来自冥河的噬魂圣甲虫。 奥洛维斯眼看它就要渐渐变得透明，彷佛要回归另一个世界，连忙用一团最柔和最无害的圣光包裹住它，稳固它在真实世界的锚点。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人眼睛看得见，摸得着，真实存在的真实世界，还有人死亡后的灵魂世界。 每个人都有灵魂，听说人下葬以后，通过大地的链接，进入冥河女神掌管的地下世界，地下世界有一条冥河，人类灵魂进去后就会回归冥河女神的怀抱，享受永眠安息。 但从奥洛维斯了解到的知识来看，普通人的灵魂很弱小，通常还来不及进入冥河，就消散了，想进入冥河，也不是什么灵魂都能做到的。 写了《冥河传说》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个大魔导师，书上隐晦提示到冥河女神的衰落，以及对于魂体的剖析和理解。 怎么说呢，奥洛维斯一直觉得冥河女神不会营销自己，他作为唯一一个和死亡，灵魂，黑暗，沉眠搭边的正神宗教，权柄已经被光明十字神教剥夺抢占了很多，证据就是《安息之书》，它代替了冥河女神很多作用，其中对冥河女神造成毁灭性打击的就是灵魂不再单属于他。 光明十字神教给信徒构造的天国蓝图已经远远超过了冥河女神的冥河安睡世界。 上天国，还是下冥河。 人民群众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信仰光明十字神教的信徒何其庞大，以光辉之主的强势霸道作风，这些信徒的灵魂怎么可能被冥河女神染指，要安息也得在他的天国安息。 信徒的灵魂之力再一步充实稳固了光辉之主的权柄，哪怕这个权柄是抢过来的。 所以，奥洛维斯觉得冥河女神有点倒霉，信仰他的正神宗教已经沦落为三流小教了。 不过冥河女神始终还是一位正神神只，由此诞生于冥河旁的噬魂虫还是得被称为噬魂圣甲虫。 这种地下世界养育出来的虚幻灵体生物拥有着吞噬啃咬灵魂的力量，它以灵魂为食，奥洛维斯不敢让它乱吃。 他观察着它，就是太小了点，如果猜的没错，这个噬魂圣甲虫的作用就是造成圣子的分身灵魂体不完整，让圣子降临时出意外，或者是降临到他的身体里时，不能发挥圣子原本的力量。 总之就是给教廷搞破坏，奥洛维斯猜测这才是魅惑魔女贝丽的真实目的。 按理来说，他应该立刻上报给乌尔里希主教和普林队长他们，戳破魅惑魔女的诡计，让男爵大人认清现实，魅惑魔女的帮忙是帮倒忙，包藏祸心的。 很有可能，她是要放出黑塔异魔，或是带走黑塔异魔。 总之，她是站在黑塔异魔那边的。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奥洛维斯，你真是愧对老师的教导。”奥洛维斯对自己轻声说了一句。 起初，奥洛维斯其实并没有发现乌尔里希主教等人的存在。 后来察觉魅惑魔女的话一直在往挑拨离间上带，他秉持着谨慎伪装的处事原则，还是站在了光明十字神教这一边。 但他也不想当做圣子降临的容器，可惜，乌尔里希主教和普林队长他们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若不是魅惑魔女说出隐瞒的真相，就这么点短暂的时间，奥洛维斯还真查不出乌尔里希他们的计画。 没办法，人小势微，魅惑魔女有一点说的没错，他的职业，地位，身份是最低的。 一个乡下来的神甫执事。 回想蒙彼利埃到莫利托城，他的活动范围其实都在主教，普林队长，教堂的势力地带，他们对他未尝没有监视的意思。 不过，魅惑魔女最后生气肯定是假象，谁让奥洛维斯并没有第一时间把噬魂圣甲虫交给乌尔里希他们，并告发魔女的行为。 既不想和教廷撕破脸，也不想当一个尽职尽力的工具人怎么办？ 黑塔异魔的危险，奥洛维斯已经有了一个基础的了解，拥有拷贝血肉再生能力，还拥有一个绝对领域，相当于一个拥有保护罩的污染源，且这个保护罩还在不停扩大。 教堂这边就用了一个更大的保护罩控制它在里面，不让它移动半分，可以想像，一旦教堂的魔法阵失去作用，塞缪尔突破禁锢地，那将给整个南部城市造成多大的灾难。 “还真是难以选择啊。”奥洛维斯凝视着圣光里的噬魂圣甲虫，喃喃道。 九月一号。 黑夜总会过去，迎来了新的一天的莉莉早早就起床了，她从温暖柔软的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位神甫执事。 她今天实在太高兴了。 从今往后，她一定把九月一号定成自己的幸运日。 “奥洛维斯先生，您昨晚没有睡好吗？”莉莉仰着头，关心问道，今天的执事，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 奥洛维斯用圣光糊了自己一脸，等圣光散开，又是光彩照人，他打了一个哈欠，坐在椅子上，捏了捏红发小女巫的脸，心情好了一点：“昨晚你睡觉说梦话吵到我了。” 莉莉捂住嘴巴，惊讶的瞪大眼睛，十分不好意思又难掩兴奋：“真的吗？可能是因为我太高兴了。”她挠了挠自己短发：“我昨晚好像梦见姐姐了，她现在有这么高吗？” 莉莉抬起手比划了一下。 “再高一点点。”奥洛维斯把小女巫的手再抬高了一点，顺势起身洗漱，莉莉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刷牙洗脸，最后别上执事给她买的蝴蝶发卡，粉色的，蝴蝶翅膀还会动，她很喜欢。 她换了一身新裙子，也是执事给她买的。 莉莉偷偷看向奥洛维斯，这位执事人真的很好很好，是她遇过最好的人了。 莫利托城教堂的福利还是很完善的，有专人送餐，餐品丰富多样，营养美味。 奥洛维斯慢悠悠的吃完了早饭，给自己打理了一下，喝完太阳花茶，才下楼。 莉莉早就等不及了，第一个冲下楼梯，又急刹车退回执事身后。 “奥洛维斯，走了。”普林队长说道。 “好的。”奥洛维斯带着莉莉下去，让莉莉就在别墅玩，昨天他已经告诉莉雅，莉莉她在别墅区，莉雅一定会来找莉莉的。 今天天气很好，普林偏头看了一眼安静听话的奥洛维斯，说道：“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觉悟，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昨晚乌尔里希主教他们商议了一下，等会给你施加一个守护咒。” “另外，还会把莫利托城的一件圣物交给你。”普林继续说道：“那件圣物是圣子降临的关键，你要保管好了。” “请放心，我用我的生命做担保，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奥洛维斯在胸前点了一个圣光十字，坚定的宛如一个殉道者。 普林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道：“其实教会知道你身边那流浪女巫的事，莉莉，莉雅是姐妹，莉莉曾经还在莫利托城活跃过，你与她相遇，并且交好，教会这边不会说什么的。” “如果你…”普林停顿片刻，道：“以后，她们愿意的话，在教堂可以给治疗修女当下手，治疗修女那也挺需要制药学者的。” 奥洛维斯领会到普林队长的好意，原来在列车上，就已经有端倪了。 这算是对必死之人的补偿吗？ 这也太小气了，他想要的可不止这些，而且莉莉莉雅两人如何，也不是他真正想关心的，奥洛维斯虔诚道：“圣光会保佑每一个信徒。” 到达黑荆棘丛，奥洛维斯抬头看了看，七座白塔上的十字架已经有了魔力涌动，上空云层堆积，风向也变得奇怪起来，一群乌鸦在空中盘旋。 普林眉间的皱痕深的能夹死苍蝇，乌鸦作为告死鸟，各种故事中不详的预言化身，破坏了普林的心情。 奥洛维斯也看了一眼乌鸦群，在圣焰中走过黑荆棘丛，进入黑塔下关押异魔的外部地区，曾经是黑十字职员的工作休息局域。 一群被黑塔男爵或骗或请或抓过来的女巫，妖术师，黑魔法师们个个紧张害怕的看向门内，连普林队长的异魔，食尸鬼也在。 看守他们的则是黑骑士和黑十字的人员。 武力镇压下，这些编外人员就是这次剿灭异魔的炮灰，光明十字神教对自家的神职人员是非常爱惜的，对其他人就不怎么好了。 进入第二道门。 屋里的水池不见了阿莱克特琉斯魔镜，多了黑塔男爵和魅惑魔女以及乌尔里希主教和莫利托城光明主教。 绝灵之屋，曾经收容阿莱克特琉斯魔镜和海神号角过，现在倒像是收容他了。 “奥洛维斯，很感谢你为南部所有城市做出的奉献。”莫利托城的大主教说道。 魅惑魔女轻松的推开门，奥洛维斯看过去，海神号角已经失效，信道里没有了歌声，但有魔镜。 悬浮半空的阿莱克特琉斯魔镜，镶嵌着各种宝石的它正在发光，镜面也在发光，镜身反而小了，恢复成正常化妆镜大小。 在奥洛维斯的视野中，这面魔镜前面的光线在扭曲，宛如另一个空间，镜中呈现的信道边缘在不断虚化，凝实，和现实世界相反，与此同时，魔镜的宝石光芒越发刺眼。 “阿莱克特琉斯魔镜，可以将它照到的事物投射进它的镜内空间，那是一个神奇的混沌未知空间，这样就能把黑塔异魔从真实世界流放到虚假的镜中世界去。” 魅惑魔女重新回到男爵身边，笑道：“这是男爵大人想出的第一办法。” “而你的责任就是，如果第一办法失效之后，由乌尔里希主教他们主持圣子降临仪式，由圣子和主教他们打败黑塔异魔。” 奥洛维斯望着阿莱克特琉斯魔镜，耳边出现幻听。 “好神奇的魔镜，它的主人是谁？”奥洛维斯问道。 魅惑魔女没想到她说了这么多话，这个年轻执事却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乌尔里希主教走到奥洛维斯面前，将他手上的圣物放到这个年轻人的手上。 奥洛维斯低头看着沉甸甸的红色圣物，红色在光明十字神教是神血的颜色，代表光辉之主的爱，冠顶有一很简单的烈阳造型，红色浓烈无比，却充斥着一股磅礴无比的光辉力量。 奥洛维斯戴上烈阳王冠，立刻感觉到有陌生的圣灵之力笼罩全身，同时感觉到无形中，有一道视线注意到了他。 “魔镜是渔民从海里用渔网捞出来的，它的真正主人我们也不知道。”乌尔里希说道，和莫利托城大主教同时给奥洛维斯施加了一个守护咒。 “放出你的圣灵之力，和你感知到的力量融合。” 乌尔里希主教在一旁照看。 普林队长让一个黑魔法师过来，安排队员在他身后，逼迫黑魔法师拿起阿莱克特琉斯魔镜朝着黑暗信道前进。 黑魔法师刚战战兢兢的走两步，对面就来了塞缪尔的碎肉体，由各种内脏组织，肉块随意组成的长条人体，顶着信道顶端，四手八脚的从远处走过来。 黑魔法师快被吓尿了，拿着魔镜的手都在抖，可忽然，碎肉体不见了，而在魔镜内，碎肉体仍然在信道中走着。 它在镜子信道走着。 “成功了！”男爵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多了信心：“多叫一些人进来，把那些该死的碎肉体都给我收到镜子里去。” 普林队长不是很乐观，但还是同意了男爵的话。 就当棋子试探一下，同时他也派了一个小队的人进去，主要任务就是看能不能把塞缪尔本体关到魔镜中。 奥洛维斯和主教他们在屋内等着，他望着黑漆漆的信道，刚开始还是安静的，一直到了半个小时后，信道口出现了惨叫回音。 普林队长咬了咬牙，还是冲进了信道内。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惨叫声越来越多，男爵大人的脸色也不好了，这意味着魔镜计画不成功。 “看来还是失败了。”乌尔里希看向莫利托城大主教：“我认为应该激活七星魔法阵了，先压制异魔的绝对领域。” “说得对。”男爵连忙对莫利托城主教说道：“快去激活，一定要保护我的安全。” “奥洛维斯，你快去信道，让圣子的力量消灭可怕的异魔。”男爵催促道。 “那我也进去吧。”魅惑魔女对着男爵挥了挥手，走进了信道。 奥洛维斯知道接下来很快就会轮到自己了，他在男爵下一次催促前，主动踏入信道，一步，两步，乌尔里希主教就在他的身后。 他提着一盏油灯，这个地方，油灯，蜡烛比圣光安全。 一直走入其中，奥洛维斯才发现这信道改名为隧道比较合适，高约两米八左右，宽一米五，很宽阔，足够让塞缪尔的碎肉体和进入信道的人玩捉迷藏了。 而且四通八达，其中还有不少被毁的不成样子的各种房间。 空气中的气味并不好闻，有时候一脚踩上去黏糊糊滑腻腻的，奥洛维斯并不想知道自己究竟踩中了什么，期间也不乏见到尸体，新鲜的，半腐烂的，变成白骨的，还有各种魔法生物和异魔的尸首以及被塞缪尔污染而变异的各种动物，老鼠，飞蛾，虫子，越往里，大大小小的碎肉体越多。 奥洛维斯也只能出手消灭这些东西。 头顶上血色烈阳王冠绽放出红色光芒，奥洛维斯周身都覆盖着淡淡的红色，他表情不变的望着前方等待的普林队长。 普林队长手上拿着魔镜，镜子的宝石黯淡了许多，一层浅浅的黑气已经覆盖住了镜子，像是蒙了一层灰。 普林队长擦掉脸上的血，身后是他的队员。 魔镜收容异魔，彻底失败。 “前方就是异魔的绝对领域了，男爵已经下令开启七星魔法阵，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乌尔里希主教说道。 “我是这次负责圣子降临的仪式人，奥洛维斯。”乌尔里希主教看向他：“我要举行仪式了。” 终于要来了，奥洛维斯轻轻点了点头。 乌尔里希主教后退一步，用克鲁密比斯语吟唱起艰涩拗口的召唤咒语，等魔法阵完成时，他忍不住喷出一口血。面容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奥洛维斯站在阵法中心，一束光亮穿透了黑暗空间，无形的震波让四周产生了巨大的风旋，一个巨大的光形人类体出现其中，手持利剑，缓缓降落。 于此同时，血色烈阳王冠爆发出比刚才还强百倍的光芒，血色与圣光中，奥洛维斯只感觉头疼欲裂，这种彷佛灵魂都要撕裂的痛楚让他眼角，耳朵，鼻腔，嘴巴纷纷冒出鲜血。 他体内的圣灵之力骤然比以前多了数百倍，突破了这具身体承受的能力极限。 奥洛维斯抱住头，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痛！ 太痛了！ 全身毛孔都在溢出鲜血，白袍早已被血染透，他的灵魂被挤压到了极致，奥洛维斯有一瞬间的飘忽，神志也跟着模糊起来，自己的手脚在动，有人在用他的身体行走，每行动一点，他虚弱的身体和灵魂都在发出不堪负荷的抗议声，像是一个即将破裂的泡泡。 圣子的出现一扫地下的黑暗，只要是在他范围内，附近塞缪尔在外的碎肉体全都如雪消融，包括被它污染的各种生物。 奥洛维斯感觉到自己大步向前，推开了大门。 那是塞缪尔的房间。 乌尔里希等人跟在圣子身后，随后便掉入了塞缪尔的绝对领域内，就连奥洛维斯也不例外。 黑暗一下子淹没了他，时间变得特别漫长，比死亡还要安静无声，奥洛维斯甚至不确定圣子还在不在，因为他根本感知不到任何东西，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也触摸不到。 过了好一会，奥洛维斯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被剥夺了五感。 有些东西在的时候，根本没人在意，因为几乎人人都有，可只有一旦失去，它的重要性才凸现出来。 就在下一瞬，他又恢复了一点感知，那该死的席卷全身的痛楚让奥洛维斯想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浓缩成墨汁一样的黑暗出现在奥洛维斯的眼前，屋内走路的阻力竟然有点像水流，宛若不见底的深渊。 奥洛维斯察觉到自己的眼睛在流血，那是圣子借用他的眼睛在看黑塔异魔。 而奥洛维斯也看清了黑塔异魔。 偌大的房间，关押黑塔异魔的是个牢笼，以前是个圣物，布朗先生说的没错，黑塔异魔被关押在黑暗牢笼里，但是布朗先生从没说过黑暗牢笼这么…小，牢笼在房间的两边墙壁夹角处，四四方方，只有一米高，甚至还低点。 对比牢笼里的那个类人形生物来说，实在太矮太矮，太小太小了。 牢笼的四面栏杆已经被它的身体顶到鼓胀，变形，多处出现裂纹，要不了多久，黑暗牢笼就会断开。 可现在，它仍然在困住这只异魔。 牢笼的大小严重限制了它的身形，它只能团着身体，弯着腰缩着头蜷缩在里面，狭小逼仄却又被塞得满满当当，可还是空间不足。 黑暗牢笼栏杆与栏杆处的间隙很小，都是细的不足两指宽，于是，本能的，黑塔异魔的手臂们，腿脚们，外凸的骨节们从那细细的栏杆处伸了出来。 奥洛维斯没由来的联想到植物会尽一切可能向有阳光的地方生长。 而在黑塔下，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这只异魔的生长方向是自由。 那些畸形的小小的手臂，手腕长出巨大的类人形手脚掌，以及含有动物特征的鳞尾角蹄从囚笼里纷纷冒出。 也许是因为黑暗牢笼的原因，它长的已经脱离了高等异魔的作用域。 圣子已经来了，而它仍然一动不动。 它的绝对领域范围被圣子的力量压缩到了黑暗牢笼十米距离，其余的各种延伸残肢被圣子的利剑斩断了，包括它那从黑暗牢笼的孔隙里长出的，杂乱无章的，粗糙毛躁的到处活动的黑色的头发。 黑头发，黑眼睛，黑眼睫。 他们进来时，黑色的长发铺满了整个地面，墙壁，屋顶，塞缪尔延伸出来的各种奇形怪状的肢体就躺在它建构的温床上。 奥洛维斯从进来就感觉到了灵魂的轻颤。 圣子举起圣剑，乌尔里希主教和普林队长他们也奋力清醒了过来，这次是对异魔避无可避的围剿。 就在圣剑斩下的时候，黑暗牢笼突然爆裂开，异魔以还在笼中的姿态躲过了这次攻击，同时将普林队长撞倒在墙上。 异魔落到墙壁下方，以那种怪异可笑的姿态，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明明右边就是大门出口。 它看不见。 圣子的力量形像是个光之巨人，奥洛维斯看着异魔在被乌尔里希主教关起来的门里，碰壁碰的头破血流，黑血流了满地，残肢肉块到处都是，黑塔异魔受到了重创。 而奥洛维斯也快到了极限。 他有感觉，下一击将是圣子的最后一击。 最终，它被圣剑钉在了墙壁上。 “终于结束了。”乌尔里希主教躺在残破的地面上，努力用剑支撑起身体。 别乱立flag啊，奥洛维斯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瞬间，异魔生生撕裂舍弃了它的一大半身躯，藉着后力一撑，小半边血淋淋的异魔就扑了过来，它的体型比见面时大了一些，至少腿弯曲起来了，虽然用的还不是很利索，少了半边身体后，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眼前黑影闪过，奥洛维斯低头看向被异魔畸形的巨大手掌洞穿的腹部，倒在地上。 所有人被这变故惊在原地。 已经从他身体里飞出来的圣子身形变成了正常人类身高，他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银白色的双瞳看向异魔，彻底了结了它。 奥洛维斯刚好可以看见异魔的另小半身体，黑发覆盖了它的脸，应该是脸吧，虽然他到现在也没看清它真正的模样，它的骨骼发展扭曲的太厉害了。 奥洛维斯说不清什么感受。 喜悦吗？没有。 悲伤吗？也没有。 它死了，他还得活着。 奥洛维斯看向圣子，他的灵态已经不稳了，白色的圣衣洁白无瑕，奥洛维斯咳嗽了一声，血沫像不要钱似的从他口中流出，他想说些什么。 圣子低头看着他：“别担心，教堂会尽力救你的。” 莫利托城的大主教及时来到战场，一边给奥洛维斯治疗一边附和道：“这是肯定的，我们还得奖励你。” 圣子见这年轻人嘴巴开合，就是说不清话，还是俯身低头将耳朵递过去倾听。 奥洛维斯一边笑一边吐血，打到现在，他狼狈不堪，圣子您老好歹体现一下人文关怀，和他视线平齐说话吧。 “美，美人鱼的眼泪…”奥洛维斯痛苦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圣子微疑惑，一旁的乌尔里希主教想起了什么，轻声解释道：“他的乡下老师中了沙拉德曼的火毒。” 圣子点头：“我知道了。” 他的灵体很快消散。 奥洛维斯望着碎掉的屋顶，黑塔因为战斗余波，彻底倒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已经变成了废墟，阳光洒在奥洛维斯的脸上，他微闭上眼睛。 用微薄的魔力，激活刻画在他心脏表皮处的衔尾逆生魔法阵，阵眼就是魅惑魔女给的那只噬魂圣甲虫。 魅惑魔女面无表情的站在远处，她趁乱的时候偷袭了普林队长，拿走了魔镜。 奥洛维斯感觉到微弱的生机在体内流转，噬魂圣甲虫在吸收他的死气，勾起一个笑容。 可是，很快，奥洛维斯笑不出来了。 他心脏位置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蠕动。 奥洛维斯猛的抓住莫利托城大主教的手，眼前因为失血过多发黑，灵魂天旋地转，吐血不停。 “别害怕，我正在抢救你，你一定会活下来的。”主教安慰道：“黑塔异魔已经死了。” 不，它没死！ 奥洛维斯想说，它在我的心脏里。 可他昏了过去。 第29章 （修） “奥洛维斯，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治疗修女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看向病床上的奥洛维斯，顺便将带来的鲜花插在床头柜上的花瓶里，矢车菊，太阳花，天星草，都是从教堂花圃里摘出来的，香气自然芬芳，颜色明亮，可以给病人带来好心情。 “还是很痛，不过总算是活下来了。”奥洛维斯躺在病床上，睁开眼睛，这是他在莫利托城白塔养伤的第三天，前两天一直处于昏迷中，昨天傍晚，他才苏醒过来，但一直昏昏沉沉的。 “我就说幸运女神会保佑你的，圣光也会保佑你。”治疗修女坐在一旁，将今天的药剂放到桌上，心情很好：“现在，你已经是个大英雄了，奥洛维斯，主教们近几天就会前往南部总都普瓦捷，接受红衣大主教的荣誉奖章和教廷奖赏。” “可惜你受伤太重了，无法跟随，亲爱的，你不要难过。” 治疗修女为年轻的执事惋惜，努力安慰着在这次事件中牺牲最多的奥洛维斯，作为圣子降临的重要人选，他的灵魂和身体伤痕累累，后面更是受到了异魔的重创，能活下来，在治疗修女看来，已经属于一个奇迹了。 “啊，没关系。”奥洛维斯说道，等发音时，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治疗修女小心的扶起奥洛维斯，让他靠坐在床头：“我喂你喝点水。” 奥洛维斯的确很渴，杯子里的水清澈，放了一点太阳花粉剂，低配版本的圣水，教内许多神职人员直接当水喝的，奥洛维斯也喝过不少，用太阳花泡的茶水他就非常喜欢喝。 可这一次喝下去，奥洛维斯忍不住咳了一声，血水流了出来，喉咙里被轻微烧灼的痒意让他咳个不停。 治疗修女连忙轻拍奥洛维斯的背部，将他脸上的血迹清理了一下，自责道：“抱歉，你的身体还是太脆弱了，我先给你处理你的伤口吧。” 治疗修女解开缠着年轻执事胸腹处的纱布，因为黑塔异魔的死亡，奥洛维斯的伤口没有发生活性污染的情况，天知道，当主教送他过来治疗时，修女当时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因为他看起来伤的实在太重了。 “等会我会用高浓度的圣水清创一下你的伤口四周，才能使用加快血肉愈合的药剂，这可能会有点痛。”治疗修女说道。 而奥洛维斯也终于看见了自己的伤势。 真的很丑，在他昏迷的时候，治疗修女帮他治过几次了，总算没有到惨不忍睹的地步，新生的血肉边缘部分还残留着黑塔异魔的污染，治疗修女需要把这些十分难缠顽固的污染性给清理掉，才能保证新生的血肉内脏器官是干净的。 “我先注入麻僵药剂，这样会减少你的痛觉。”治疗修女将一个个步骤说清楚，给那些盘亘在胸腹伤口处的黑色肉芽打入药剂，翦除干净，用棉签沾着圣水消灭彻底污染，最后拿起一个药剂瓶晃了晃。 “这是高级福灵剂，效果很好的。”治疗修女一直在低头治疗，将福灵剂倒在奥洛维斯的伤处，看着伤口缓慢的自动修复，愈合，再用纱布缠好，这才笑着抬起头。 奥洛维斯看完治疗全程：“大概要多少天才能好。” “至少要一个星期，你的伤口才能表面长好。” 奥洛维斯：“我想写信给我的老师，可以送些纸笔过来吗？” “以你现在的情况，我觉得并不适合写信。”治疗修女劝说道。 “不用写了，我已经给安德烈神甫送过信了，估计他现在已经收到了，如果他想过来看你的话，三天后，你就能见到他了。”乌尔里希主教进门刚好听见这句话，便说道。 治疗修女端着铁盘出去。 乌尔里希主教望着脸色苍白的执事，语气比以前温和了许多：“你就住在白塔里好好养伤，也不用担心你的功劳，我会如实上报给红衣主教大人，为你争取更多的奖励。” “让您费心了。”奥洛维斯问道：“我记得在黑塔战斗时，阿莱克特琉斯魔镜，好像被魅惑魔女拿走了。” “我和男爵沟通过了，虽然男爵仍然认为魅惑魔女是不小心的，无意的。”乌尔里希主教语气愤怒：“但是打伤普林队长，私自拿走教会的禁忌物已经违反了《光明条律》，等见到红衣主教，我会将这件事告诉他，务必让红衣主教向在帝都的魔女协会施压，要求魅惑魔女交出魔镜。” 奥洛维斯虚弱的点头：“希望可以尽快追回教会的禁忌物。” 魔女这个种族的背后力量，让奥洛维斯惊讶到了，书上看到的始终还是书上看到的，没有正在经历的有真实感。 在战斗现场，正大光明的抢走了禁忌物，如果是其他人，比如女巫，异魔，肯定是要发通缉令的，结果，教会还得先和魔女协会沟通，让协会来处理魅惑魔女。 可惜，他觉得他和那魔镜还挺有缘的。 “鉴于你这次的优秀表现，等你的伤完全好了之后，我就批准你当莱塔尼亚的神甫，刚好你的老师也到了退休年龄，在这期间，你的工资和各种福利会和村镇神甫一样发放，并且还有为期半年的营养费。”因为黑塔异魔被成功消灭，晋升有望的乌尔里希主教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并给出了相应的待遇。 也算是考上编了，真不容易，奥洛维斯在心里说道。 “好好休息吧，奥洛维斯。”乌尔里希拍了拍他的肩膀。 病房门被关上以后，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转头望着花瓶旁边的水杯。 伸手慢慢的拿起来，然后喝了一口，使劲压下不适的灼烧感，将涌到喉咙口的血水一点点压了下去，再把水杯放回原位。 心脏传来激烈的跳动声。 噗通，噗通。 奥洛维斯看向自己的心脏位置，他解开白色的病服，除却受重伤缠着纱布的腰腹，胸膛不见任何伤痕，就连奥洛维斯用自己鲜血画的衔尾逆生魔法阵也没有了，充当阵眼的噬魂圣甲虫也没了。 早在昨天傍晚醒之初，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有东西完美处理了他的伤口以及噬魂圣甲虫，让他看起来寻不到一点破绽。 奥洛维斯按住心脏，使劲往下压，隐约感觉到了一小团肉块形状。 昏沉中，他的心脏处总是出现啃咬的细微声音，起初他以为是那东西在吃他的心脏，后来，才发现它是在吃噬魂圣甲虫。 现在早已吃完了。 它还会吃什么？ 在所有人都认为黑塔异魔被消灭的现在，他如果跳出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他，因为他是黑塔异魔最后的宿主，而因为黑塔异魔的寄生，他现在很明显的出现了排斥反应。 黑塔异魔不喜欢喝圣水。 奥洛维斯烦躁的将头发梳向脑后，露出他冰冷的眼神，在他的手按住那团肉块之后，它就这么好似融化了一般消失了。 他必须得想个法子把它揪出来。 奥洛维斯再次喝了一口水。 他不好过，它也别想好过，住在他的身体里，就要以他为主，奥洛维斯看向窗外，有浓烟升起来了，带着刺鼻的味道。 没过多久，治疗修女连忙跑进来，将每扇窗户都关上。 “外面怎么了？”奥洛维斯放下水杯。 “在处理黑荆棘丛，你知道的，那里原本有很多塞缪尔的东西，教堂打算用圣火烧了它，将黑塔也烧了。”治疗修女回道。 等修女离开后，奥洛维斯闭上眼睛，浅眠了几个小时，再睁眼，已经是晚上五点了。 治疗修女送来晚餐，因为他破损的内脏骨骼还没完全长好，所以还是以流食为主，是知识与智慧神教发明的营养液。 吸一包可以管半天。 治疗修女再一次检查了奥洛维斯的伤势又重复用药，包扎的仔仔细细，治疗修女忙完以后，便关上了房门。 奥洛维斯用吸管喝着营养液，算不上好喝，有淡淡的青草味道，口味清淡，一般般吧。 喝完以后，他躺在床上休息。 病房很安静，奥洛维斯按住自己的眼睛，有东西爬到了他的眼球上，又立刻退回了心脏那处位置。 “你出来，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奥洛维斯心平气和的开口。 随即感觉到喉咙痒痒的，触须般的痒意让奥洛维斯又咳了一声，他淡定的擦掉嘴角的血丝，喝了一大杯圣水。 结果就是，在深夜，他不得不起床处理生理问题。 该感谢治疗修女的用心治疗吗？他体内器官的基本功能还是有的。 奥洛维斯打开卫生间的门，先给自己洗了洗脸，随后用毛巾擦了擦，镜中的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比以前瘦了一圈，左眼球部分通红，那是被异魔弄的。 奥洛维斯突然停止动作。 一道竖痕从手背皮肉处绽开，鲜血嘀嗒到地面上，一个黑色的貌似眼珠的东西突兀冒出来。 它在利用他感知这个世界吗？ 奥洛维斯想到异魔可以剥夺五感的绝对领域，反手用圣光糊住它，心情不太美妙。 这是一个虽然处在极度弱小期但本质还是非常危险的家夥。 第30章 白塔来了一位意外的探望之人。 对这个客人，奥洛维斯感觉挺意外的，因为来的人是黑塔男爵。 莫利托教堂的所有人员满脸笑容的将男爵大人引到治疗室前，对待男爵语气恭敬，因为男爵大人是光辉之主的虔诚信徒，莫利托城的光明十字神圣大教堂每年都会收到男爵大额的奉献金，至于每年的圣诞日，男爵大人就更慷慨了，几乎以一人之力承包了教堂圣诞日的装饰资金，有了男爵的大力支持，莫利托光明十字大教堂在王国南部地区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蒸汽列车的通行更是让男爵越来越富有，他在赫恩王国初露头角。 这么一个有实际地位，本应也特别忙碌的贵族来见他，奥洛维斯在治疗修女开门以后，露出一个惊讶中带着喜悦，无措的表情，手撑着床沿就想坐起来，治疗修女连忙扶住他，笑道：“奥洛维斯，男爵大人来看你了。” 男爵迈步走进来，握住奥洛维斯的手，熟稔关切道：“奥洛维斯，看见你没有生命危险了，我真为你高兴。”说完，他看向跟进来的各家报社记者：“就在前不久，我和光明主教们以及这位受伤的英雄，合力打败了一位强大而邪恶的异魔，为市民们的出行和生活更添了一份保障，异魔是可怕而危险的，但是大家不用担心，有我，和光明十字神教以及诸多正神宗教在默默守护着大家。” “这是我应该做的。”奥洛维斯顺势半躺在病床上，看着这位男爵大人的政治作秀，嘴上应承道：“为了莫利托城的安全，男爵您才是真正费心的人。” 伴随着摄像留影机的拍摄声，各种机位摄像头对准了侃侃而谈的男爵大人，也有一些机位靠近病床，把男爵慰问受伤英雄的场景记录下来。 “保护市民的安全是我的责任，我也将终生贯彻并践行这个理念，让莫利托城越来越好，莫利托城已经蝉联了十届普瓦捷五大城市安全居住选择的冠军，今年上半年还入选了赫恩南部最佳旅游风景城市之一，年底，我将会推行城内廉住房的电力改造。” 男爵大人高举双手：“各位女士先生们，我在此呼吁各位市民，积极参与并填写《赫恩贵族期刊》内的各大城市问卷调查表，让国王陛下看见民众的心声和选择，请大家和我一同创造莫利托城的美好未来。” 奥洛维斯知道这个期刊，赫恩国家发行的，据说在调查表中得票前二十位贵族，可以得到国王陛下的接见和赏赐，垫底的话，国王会派调查员去走访调查。 雷鸣般的掌声之后，男爵大人终于发表完了他优秀且极富感染力的演讲。 大批记者退场以后，教内人员也被男爵助手请出去了，治疗修女在台子上准备药剂，纱布。 男爵再次看向病床上的人，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乌尔里希主教批准你当个乡下神甫，普林队长向我推荐你成为莫利托城光明十字教堂的圣歌代言人，这是个相当体面安全的职业，还拥有优渥的薪酬。” “谢谢您和普林队长的好意，但我更想回到莱塔尼亚。”奥洛维斯说道。 黑塔男爵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可惜了。” 这名年轻人的容貌简直太适合圣歌代言人这个位置了。 黑塔男爵走后，治疗修女给奥洛维斯解开腰腹处的纱布，已经比前几天好很多了，新生的表皮质虽然还脆弱的很，但是很健康，再三用污染探测器全身检查完毕以后，治疗修女在治疗文档上记录下作战人员的恢复情况，良好，无污染，认知清醒。 看着奥洛维斯服用完今日份的灭活药剂，治疗修女抱着文档，忍不住说道：“奥洛维斯，我听说莱塔尼亚连蒸汽列车站也没有。” “不仅没有，那里的路大多数都是土路，连去蒙比利埃都需要雇上马车走一天。”奥洛维斯笑道。 “噢，圣光在上。”治疗修女惊呼出声：“那也太偏了，为什么不留在莫利托城呢，你这次因为消灭异魔受了重伤，有这个经历，当教堂的圣歌代言人，教内没有人员会反对的。” 奥洛维斯说道：“我的老师年纪大了，我想接手他的位置之后，好好给他养老。” “原来这样。”治疗修女恍然大悟，更佩服这位神甫执事了，在远大光明的前程面前，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快拒绝的，她问道：“晚饭想吃什么，已经是第五天了，奥洛维斯，为了更好的恢复，你可以吃一点软烂的炖肉类食物了，有喜欢的口味吗？” 听见这个好消息，奥洛维斯笑道：“番茄炖牛腩，怎么样？” “恭喜你，食堂刚好采购了新鲜的牛腩以及嫩羔羊肉，你等着吧，等晚饭我给你送过来。”治疗修女说完，发现奥洛维斯不需要再作额外精神安慰，就出去了。 九月的阳光已经不燥热了，耳边获得清静的奥洛维斯垂下眼睫，自从上次被他发现以后，他体内的异魔肉块消停了很多，奥洛维斯用圣灵之力探查全身的时候，发现它就盘踞在他的心脏上。 奥洛维斯不知道它怎么躲过污染探测器的，治疗修女检测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警报异常，奥洛维斯曾经想用体内的圣灵之力拔除掉它，可是不行，当他拔除的时候，就好像在从胸腔里亲手奋力捏扯着自己的心脏。 那瞬间的剧痛让奥洛维斯浑身冒冷汗，眼前发黑，险些昏厥，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 后来，奥洛维斯就等它不在心脏上的时候，可它一旦离开了心脏位置，那团肉块就好像水融在河里，很难发现它的蛛丝马迹，因为这件事，短短两天，奥洛维斯圣灵的控制力有了高品质的进步。 但奥洛维斯对异魔有了一个更不好的猜测，它拥有拟态伪装或融合的能力。 是了，他早应该想到的，既然它会寄生，分裂，拷贝，那也应该会有拟态，融合，这两者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初见它的原身就是一个融合产物。 在白塔期间，奥洛维斯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从白塔内的书籍以及治疗修女那得知了黑塔异魔的开始。 黑塔异魔的存在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也就是凯撒六世，那时它就被关在黑塔了，黑暗牢笼在囚禁异魔的同时也赋予了异魔深沉的睡眠，黑塔的安宁不代表莫利托城的安宁，因为远离首都，地理位置略偏，还是曾经几个世纪的战争要塞，莫利托城吸引了一些流窜作乱的黑魔法师，地下邪神教派，危险的异魔，讨人厌的巫术师，疯了的密仪学者…… 上个世纪的莫利托城可以用群魔乱舞来形容。 一度有着异魔之城的称号。 黑塔男爵的祖先就想到了关押在黑塔的黑塔异魔。 因为他发现，只要把难杀死的异魔或是危险的邪教人员，古怪的特殊物品扔到关押黑塔异魔的那个房间，就会被屋子吃掉，不用损失人手，永绝后患。 如此完美的解决方法一致得到了当时教会的同意支持，因为效果显著，莫利托城周边城市内的异魔也逐渐消失。 他的老师求学期间如此和平以及时不时提起的没有做大事业的遗憾和黑塔异魔有着微妙的联系。 而到了凯撒七世，这一任的男爵惊悚发现，不知何时，作为原罪体的黑塔异魔竟然不再睡觉了。 起初，禁忌物海神号角还能让它安睡，后来，号角的效果越来越弱，不得已，男爵又开始四处找人压制它，教会这边知道它的危险性，也在努力镇压。 黑塔异魔的苏醒和成长速度出乎了两方的预料。 绝对领域的形成更是对教会造成了打击。后面的事，奥洛维斯已经知道了，因为他已经变成了当事人。 在暂时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奥洛维斯就怀着忧虑烦恼的心态迎接了他的晚餐。 美食抚慰了他的身体和灵魂，就是可惜太少了。 晚上八点，再一次探查无果后，奥洛维斯进入卫生间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新睡衣出来，准备睡觉，他还在虚弱期，需要养身体，这段时间忙着和异魔较劲，他每日都很疲惫。 银月下，奥洛维斯进入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惊醒过来。 奥洛维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嘴里的异样。 他低下头，看着被他正咬在嘴里的肉块，鼻尖满是羊肉膻腥味，血水沿着他的嘴角流淌到他的脖颈，衣领处，白色的棉质睡衣胸前一片血色狼藉，奥洛维斯慢慢松开嘴巴，羊肉边缘齿印极深，显示出了它的进食急切。 奥洛维斯看了看周围，是白塔的小厨房，因为白塔人员的撤离，这里厨房便当做他和治疗修女所用，厨房里放着厨师采购的各种食物，除了肉类遭到了破坏，其他的还是原样。 奥洛维斯看了看手上的肉块，切下了被咬的部分，然后将那一小块切成碎丁。 在这期间，奥洛维斯感觉到自己的口水在疯狂分泌，眼前这不太新鲜的，带着血水膻腥的羔羊肉块彷佛变成了天底下最美味最好吃的食物，他的胃部在催促他吃下这些生肉。 奥洛维斯知道，他的胃部不是他的胃部，而是它。 切好用袋子装好后，奥洛维斯仔细洗了手，保证不留一丝味道，他不想再一次醒来，出现他吃自己手指头的情景。 然后，他离开了厨房。 只能庆幸，白塔现在只有他和治疗修女在住。 回到了治疗室，奥洛维斯将那一团碎肉丁倒入马桶下水口冲走，换上新的睡衣，上一套睡衣和袋子被他用圣火烧掉了，不留一点痕迹。 等明天老师一来，他就和老师回偏僻的莱塔尼亚，不能再呆在莫利托城光明大教堂了，奥洛维斯一边刷牙一边想着。 他站在镜前，薄荷口味的牙膏冲散了生肉的味道，牙刷和齿间摩擦出洁白的泡泡，口腔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直到刷出细微的血丝，奥洛维斯才停止刷牙。 他张大嘴巴。 镜子中，喉咙深处。 有个手，一闪而过。 30-40 第31章 “噢，圣光在上，可怜的奥洛维斯，你怎么伤成这样了？”镇长夫人一见到病床上的奥洛维斯，就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她坐在床边椅子上，发现他们莱塔尼亚最受欢迎的执事进城一趟比在小镇里憔悴消瘦了许多，房间里还有浓浓的药剂味，这才半个月不到，波吉亚夫人眼睛有点红。 “波吉亚夫人，您怎么来了？”奥洛维斯这次是真惊讶了，要知道，他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就等着老师来接他：“老师呢？” “他等会就来。”波吉亚夫人用手遮嘴，小声说道：“我从未见过安德烈神甫这么生气过，他借了我家最好的独角马车要去看望你，我听说了你的事，也很担心你，便带着女仆和安德烈神甫一起去蒙比利埃。” “到了蒙比利埃，安德烈神甫就要找那教堂的主教，结果被告知主教去了普瓦捷，安德烈神甫在蒙比利埃留了一天后又气冲冲的到莫利托城的大教堂，现在正和留守教堂的书记官在吵架呢。” 奥洛维斯听了，心里酸酸胀胀的，这就是捡他回去，一直待他像亲人一样的安德烈神甫，当初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安德烈神甫帮助，安慰，教导他，让他有了容身之所，和一个心灵栖息的港湾。 奥洛维斯一直都非常感激尊敬他的老师。 所以，他在寻求利益最大化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美人鱼的眼泪。 他希望老师好。 老师也同样希望他好。 “多谢您对老师的关心和慷慨帮助。”老师身体因为沙拉曼德火毒的缘故，一直不太好，波吉亚夫人一路跟着过来，很难说没有关心老神甫的用心在里面。 “波吉亚夫人，您今天比圣光还美丽。”奥洛维斯说道。 波吉亚夫人脸上明显扬起浓浓的高兴之情，从她努力下压的嘴角泄露出来，谦虚道：“这可不能乱说，圣光是光辉之主的代表，而且，我今天也没穿我最喜欢的那件长裙。” “您的内在永远如您的外表一般，无以伦比，外物的点缀不过是衬托您的美丽。”奥洛维斯弯了弯眼睛，薄唇也有了点血色，老师和波吉亚夫人的到来让他散去了几分沉郁。 于是，等怒气冲冲又混杂着担忧后怕的安德烈神甫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了波吉亚夫人愉快的笑声。 不管什么时候，他这个学生，性格总是如此宽容善良，幽默风趣，镇上大多数人都喜欢和他做朋友。 安德烈神甫板着一张脸走进治疗室，本想好好教训他一顿，可是望着瘦了很多的奥洛维斯，又想到他做的傻事，安德烈神甫一向挺直的腰弯了弯。 波吉亚夫人恰当的带着女仆出去。 安德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奥洛维斯想说几句话缓和气氛，因为他的老师看起来有点颓废。 “我年轻时候天赋一般，成绩也不出众，毕业时自然没得到什么好的分配。”安德烈神甫给他的学生整理了病服下摆，将缠着腰腹伤口处的纱布遮盖好，又迅速移开眼神，不敢多看，他望着奥洛维斯，陷入了回忆：“我的老师见我闷闷不乐，曾经告诉我几句话，天才固然闪耀，但天空中更多的是无数沉默微小的星星，而在黑暗动乱的前几世纪，消失的最多，最快的就是流星般的天才，庆幸吧，你们生活在一个好时代。” “捡到你时，我真的很想向我老师写信，告诉他，我拥有了一位最好的学生，他是天才中的天才，将来会是最耀眼的那一颗星，所以我用心教导你。” 安德烈陷入深深的自责：“可是，奥洛维斯，我忘记了，有时候，过于超众的天赋会带来危险性，就如我老师讲的那般。” “我想我应该以你为荣的，毕竟一般的神职人员想成为圣子降临的身体都不够资格，更何况我们是光辉之主的信徒，守护人类是光明十字教堂的重要教义。” “可我还是感到了愤怒和难过，那是因为我有了私心，也许这就是我平庸，平凡的原因，我不是一个天才，我也成为不了打败异魔，拯救城市的英雄，可你还有未来。”安德烈老神甫握着自己学生的手，轻轻颤抖：“奥洛维斯，你不应该向圣子要美人鱼的眼泪的，我都已经七十三岁了，有没有美人鱼的眼泪，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若不是他的拖累，他的学生应该有着更远大，更光明的前程才对。 奥洛维斯静静听完，反握住老师干瘦的手，他的笑容平和而满足，道：“怎么会没有意义，老师，往后您可以不用再受火毒的侵扰了，您的身体不会再难受，拥有健康，无病痛的身体永远是最宝贵的财富，您可以活的更好，这就是美人鱼眼泪的意义。” “可我怎么服用得下那副魔药？那是用你的命换来的。”安德烈老神甫只要一想到奥洛维斯受的伤，他就心痛的无以复加。 “正因为如此，老师才要喝下，不然，我就亏大了，什么也没赚到。”奥洛维斯赶紧让老师放下心结，又想到一件事：“圣子应该不会赖账吧？” 安德烈神甫正难受着，听见学生这话，真想叹口气：“你这句话千万不要被圣子麾下的玫瑰十字骑士团听到，不然他们会对你抛下手套，为圣子的声誉而战的。” 居然还有自己私人的武装力量，奥洛维斯羡慕了。 “那圣女呢，圣女也会有武装团队吗？”奥洛维斯对这些事很好奇，在光明教皇一般不入世的情况下，行走人间的圣子，圣女就是光明十字神教的代言人，他们是真正的神之宠儿。 “圣女很神秘，她对外公布的信息很少。”安德烈神甫道：“圣子的玫瑰十字骑士团都是圣子的拥护者，你如果到了帝都，还能看见矗立在总部教堂前方的圣子雕像，已经成为帝都必去的景点了，我年轻时也去过。” 一个个都是老怪物，脸还那么装嫩干嘛？奥洛维斯回忆了一下圣子降临时年轻的过分的脸以及魅惑魔女最多二十的青春模样，腹诽了一句。 “那圣子叫什么名字？”奥洛维斯剥了一个橘子吃着，给老师一半，秋天到了，莱塔尼亚教堂后山林的甜栗丛应该快成熟了吧。 “圣子，圣女的名字都是教内未公开的信息。”安德烈神甫教导自己涉世未深的学生：“奥洛维斯，名字是有魔力的，尤其是对像圣子，圣女那样的上位者，不能轻易呼喊，我们都用代称来称呼他们。” 奥洛维斯点点头：“我知道了，老师。那么，我们现在回家吧。” 安德烈神甫站起来：“当然可以，现在就回。” “等回去我让希兰修女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马丁把你房间早收拾好了，被子晒得暖蓬蓬的。”安德烈神甫过来扶住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老师，我真没那么脆弱，可以自己走，对了，还得去治疗修女那拿剩下的修复药剂。” “我去拿。”安德烈神甫说道：“你在这等我。” 奥洛维斯等着老师拿着医疗箱回来。 安德烈神甫提着医疗箱回来时带著明显的喜色，原因奥洛维斯很快就知道了，因为他执意要出白塔，治疗修女担心乡下没什么专门看病修养的地方，多给了他一疗程的灭活药剂，还有两瓶教堂的高级福灵剂，再加上六个疗程的修复药剂把医疗箱子装的沉沉的。 这些都是接下来的半年里，奥洛维斯需要用到的药物。 现在是九月，等到来年的三月份，他才会结束半年的养伤期。 在莫利托城，奥洛维斯没什么好友亲朋，走出大教堂的时候，莉莉，莉雅两个在教堂当制药学者的混血女巫跑了出来，身后跟着她们的老师，治疗修女。 奥洛维斯露出一个笑容，这两个女巫运气不错，刚好在治疗修女那当下手，不知道是不是普林队长安排运作的。 这些天，他喝的有一些修复药剂就是莉莉，莉雅她们做的，当然了，得有治疗修女在一旁提点。 有了安定的生活，想必她们以后不用再当流浪女巫了。 趁着老师和治疗修女聊天之际，奥洛维斯对莉莉说道：“别忘记还钱。” 莉莉悄悄抹了一把眼泪：“知道了，会加利息，等下个月我姐姐就有工资了，到时候。”她本想说都还给你，又急忙改口了：“还一点给你，我会写信联系你的。” “可以。”奥洛维斯应允。 “休假的时候，我就回莱塔尼亚找我的狗狗。”莉莉说道：“老师说了，我可以在白塔养一个不伤人的，性格温和的魔宠，以后，它就是白塔的看门小狗了。” “在你没来的时候，我会看顾你的小狗的。”奥洛维斯揉了一把现在衣着干净，脸蛋带肉小女巫的头发。 莫利托城光明教堂的夥食是真不错，这是奥洛维斯这些天的真实感想。 “我会想你的，还有格蕾丝。”莉莉拿出两个精美的礼盒：“这是我和姐姐给你和格蕾丝的礼物，绿色的是你的，蓝色的是格蕾丝的。” 莉雅抿了抿唇，感觉有点拿不出手：“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她的手一直搭在妹妹的肩膀上，团聚以后，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更好了，她做出承诺：“以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请告诉我。” 奥洛维斯接过礼物，笑容温暖：“价格不重要，你们的谢意我已经收到了。” 乘坐蒸汽列车回去的途中。 奥洛维斯望着窗外飞速略过的灰色景色，神色宁静。 这一趟出来的目的基本上算是达到了，成为下一任莱塔尼亚的主教，在这个危险的异世界拥有正式的身份和编制，背靠强大的光明十字神教。 奥洛维斯对自己的这个新身份很满意。 如果，他的身体里没有黑塔异魔就更好了，奥洛维斯有点忧郁，觉得自己像个藏在教会里的二五仔，但他真没有那种想法。 而他也根本不敢对老师说这件事。 奥洛维斯担心老师会昏过去。 第32章 三天后，奥洛维斯终于又回到了熟悉亲切的莱塔尼亚小镇。 之所以花了三天，是因为列车到达蒙比利埃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们便在蒙比利埃多逗留了一晚，住的还是街角处的光明旅馆，奥洛维斯次日精神不太好，安德烈神甫焦急又担心，甚至想过把奥洛维斯再次送回白塔修养，毕竟那里有治疗修女和白塔现成的医疗装备。 波吉亚夫人也顾不得和在蒙比利埃工作的儿子叙旧了，她和安德烈神甫的想法一样。 但好在，奥洛维斯又醒了过来，再三保证他没有事后，乘坐着波吉亚夫人的独角马车慢慢的赶回了莱塔尼亚，马车速度并不快，车夫尽量走平坦的地方，这么一耽误，马车回到莱塔尼亚已经是夜里了。 希兰修女和马丁修士一直在等待着，看见平安归来的安德烈神甫和奥洛维斯，希兰修女上前感谢波吉亚夫人，安德烈神甫让马丁把奥洛维斯的手提箱和他的医疗箱放回他的房间。 和波吉亚夫人道别以后，奥洛维斯就被老师催促着去休息，天色真的很晚了。 奥洛维斯回到教堂后的独幢小楼，他需要上两层楼梯才能抵达他的房间，而首先，他要穿过大厅。 奥洛维斯走过餐桌，餐厅左边是厨房和一个杂物室，餐厅右边是一个小型的待客厅，有一组沙发，和冬天要用的壁炉，绕过楼梯口往前就是希兰修女和马丁修士的房间。 往上就是二楼了。 奥洛维斯将手放在楼梯圆形扶手上，停下脚步，轻微晃了晃脑袋，等过了那阵晕眩后，他神情不变的继续上楼。 他的房间在二楼向阳的南面房间，视野空间最好，旋转门把手，奥洛维斯打开灯，关门，屋内简单温馨的陈设出现在他眼前，马丁修士已经将他的箱子放在了桌上。 奥洛维斯拉上窗帘，扯了扯衬衫领口，呼出一口气，放任自己仰躺在床上，离开白塔后，他体内的异魔开始慢慢的活跃了起来，具体表现在它的绝对领域特性影响到了奥洛维斯。 有时候，奥洛维斯会突然看不见任何东西，整个人彷佛失明了，有时候，他会听不清老师或者是波吉亚夫人的讲话，而有时候，他会晕眩，宛若掉入黑暗的前兆，有种失重感。 不管奥洛维斯承不承认，黑塔异魔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 这让奥洛维斯不得不装成特别疲劳的样子，长时间的闭眼沉默休息，让老师他们吓了一跳。 安静的房间内，奥洛维斯的呼吸趋于平缓，和异魔相处大概有八九天了，它总喜欢在无人，安静的时候出现，就如现在。 它应该是有某种感知能力的，不然，奥洛维斯想像不到它如何在黑塔中生存下去，黑塔异魔的绝对领域和五感剥夺有关，但似乎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 至少它看不见也听不见，是奥洛维斯亲眼证实的。 它一定进化出了某种特殊的感知功能，也许是空气或者音波振动，奥洛维斯想着这个可能性，轻轻喊道。 “塞缪尔。” 他一直在摸索着怎么和黑塔异魔相处并如何压制它，奥洛维斯不可能让这个危险的东西一直躲藏在他的身体里。 咽喉，声带，口舌，气音共振产生了声音。 这是奥洛维斯第一次喊它的名字。 失去听觉的它会感知到空气中的音波音频吗？就好像植物，它们没有听觉，但它们的细胞壁却有压力传感器，利用声波振动来感知，还能感受到声音的各种频率和强弱度。 奥洛维斯在做实验，实验对象是黑塔异魔。 奥洛维斯突然咳嗽起来，他捂住自己脖子，感受到有活物在他皮下游走，延伸，发散，异魔的细须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就爬到了他的咽喉腔壁处。 奥洛维斯倒在床上笑起来，他的猜测是对的，他呼吸困难，声音沉闷微哑，带着咳嗽声：“塞缪尔。” 他继续喊它。 多种不同的声音频率让黑色的触须接收到了更多的未知信息，和往常一样，它只是本能的记住空气中的每一次振动，现在，空气中又出现它感知到最多的那种振动频率了。 每次这种频率一出现，就代表着危机。 声音对它而言，是可以触摸到的。 本能趋势它战斗。 奥洛维斯呼吸不畅，因为他的喉咙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他连忙翻身半跪在床上，黑色的头发丝从他嘴里流出来，流到了床铺，地面，桌子，衣柜，墙壁，房顶，它并没有占满整间屋子，只是每个地方都用几根头发扫荡了一下。 像在查找，又像在试探，而后又缓慢的飘荡在半空。 这次熟悉的音频到来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它的周围是一个比之前大很多的笼子。 发丝悬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奥洛维斯脖颈青筋暴起，含糊的喊道：“塞缪尔。” 黑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扫荡，最后想回到最初的振动源，奥洛维斯趁着它缩回聚拢成一小缕头发丝的时候，突然伸手攥住它，快而狠的往外一扯，同时用体内的圣灵之力瞬间包裹住心脏。 奥洛维斯的嘴角溢出鲜血。 他的口腔内部被突然异化的头发刺的到处都是伤口，这次的突然袭击，异魔被拽离了一小部分出来，那一小部分肉块在最后关头迅速覆盖并成为了他的舌头，它紧紧扒着奥洛维斯的原生血肉，极力想和它们融为一体。 奥洛维斯在床上坐好身体，靠着墙壁，先大口喘了几口气，刚才差点没憋死他。 这次还是没有成功，让奥洛维斯懊恼的轻轻捶了一下床被。 怎么这么难缠，它对他的心脏看的太紧了，就算他用它唯一能感知到的音频诱惑它，它仅仅只是吝啬的分出小部分来探查，被突然拽离的时候更是直接舍弃掉了那一小部分本体，让它们自由活动，它仍然盘亘在他的心脏处。 这样要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奥洛维斯深切感受到了黑塔异魔的棘手。 他相信，只要一有松动，拟态成他舌头的异魔分身肉块组织会迅速和它的本体汇合，奥洛维斯嘴巴里还残留着一团发丝，这些被异化的发丝弹韧，冰凉，牙齿研磨间，好像某种肉类质感，奥洛维斯不禁把它吐了出来，没吐成功，他可不想吃它的肉。 他把手指伸到口腔里，拽出那些发丝，源源不断的头发丝从他舌尖被他搅弄了出来，奥洛维斯望着手心里的黑头发，精疲力尽的翻了个身，他体内的异魔也被折腾的不轻，好久没动静。 两方偃旗息鼓，都在休息中。 夜深人静，奥洛维斯望着那团黑头发丝，也许是彻底和本体分割出来了，也许是异魔的力量减弱了，没有了和分身的相连，诡异的头发丝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 发质有点硬，长度很长，熟悉的黑色，和他金色的长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奥洛维斯叹了一口气，今晚算是白费功夫了。 他把黑头发重新塞嘴里，轻声道：“算了，还你了。” 他要异魔的头发也没用，又担心随手一丢，会给小镇带来灾难，干脆给异魔吃掉算了，反正也是它自己的头发。 头发入口之后，拟态成他舌头的异魔肉块几乎是狼吞虎咽吞噬着。 奥洛维斯给自己倒了一杯太阳花茶，等头发被它融合吸收了之后，才喝了一口。 拟态成舌头的肉块就慢慢退回了他的心脏处。 舔了舔口腔内部的伤口，奥洛维斯疼的轻嘶了一声，以后还是喝冰的太阳花茶吧，可以镇痛，他坐在桌前椅子上，趁着眼睛还能用，看起了书，免得以后时灵时不灵的，想看也看不到。 “塞戮尔……”奥洛维斯呢喃这个名字，高等异魔都是有一定智力的，塞戮尔肯定也有，只是它无法像其他高等异魔一样与他人交流，因为它丧失了最重要的东西。 视觉，听觉，声音，其中视觉承载了百分之九十的对外信息接收，和圣子战斗时的沉默，很可能它也无法说话。 奥洛维斯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虚无的黑暗，见过光明的人很难适应，他又重新睁开。 一个眼白眼珠胡乱融合的圆形物体突兀的出现在他手背上，奥洛维斯擦去手背上的血迹。 “眼睛不是你这样用的，它要长在脸上。” 没有反应。 让奥洛维斯不禁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它的场景。 他用手摸了摸那颗没有用处，也没长好的圆形物体，感觉到它咕噜转了一下。 奥洛维斯望着那颗混沌无神的黑眼珠子，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因为它根本听不见。 让奥洛维斯的口才没有用武之地。 想让黑塔异魔出来，除非它自愿。 奥洛维斯心不在焉烦恼着，忽然感觉被咬了一下。 他惊讶低头，他手背裂开的眼珠子中间突然多了一排牙齿。 奥洛维斯捂住额头，他真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他自认对任何新事物都接受良好，但是，但是，这真的，太艺术超前了啊！ “塞缪尔，快把你眼睛里的牙齿收回去。”哪怕知道它听不见，奥洛维斯还是说道，像对待一个正常人。 常人感知不到的空气振动频率在这空间散开，有熟悉的振动频率被它捕捉到。 是它从未感知过的，一种奇妙而陌生的低频波动。 轻缓，温柔。 第33章 希兰修女的厨艺在奥洛维斯看来一直是最好的，因此在吃完早餐后，奥洛维斯毫不犹豫的称赞了她做的美味栗子面饼和土豆胡萝卜浓汤。 安德烈神甫吃的则是口感稍软的面包，今天是礼拜日，教堂要比平常早开门，所以他们吃早餐的时候，天色才刚亮，而马丁修士已经准备好了礼拜日要发放的面包。 一块面包，一杯清水，刚好可以给辛苦来教堂做祷告的信徒们充饥解渴。 安德烈神甫说道：“奥洛维斯，你今天还在房间里休息，我和希兰他们去教堂和信徒们一起做晨祷，还需在忏悔室聆听他们最近的苦恼困难，看有没有能帮助到他们的，估计得等到中午才回来，厨房里已经给你留了午餐，可以先吃。” “好的，您去忙吧，我一切都好。”奥洛维斯知道，一到礼拜日，教堂就会很忙，他非常理解并赞同。 “别忘记服用修复药剂。”安德烈又说道。 “不会忘的，我的记性比老师您好多了。”奥洛维斯调侃了一句。 安德烈叮嘱完毕后，带着希兰修女和马丁修士出去了，奥洛维斯将餐盘端进厨房洗了洗。 水龙头下，水哗哗流着，餐碟碗盘刀叉被洗的发亮，奥洛维斯有条不紊的将餐具分类放到碗橱中，意外发现了一张纸条，是希兰修女留的。 烤箱里有栗子小蛋糕。 奥洛维斯弯腰打开烤箱一看，一块蓬松浅棕色的小蛋糕正放在里面，怪不得他进来就闻到了一股甜甜的栗子蛋糕味。 奥洛维斯笑着把小蛋糕拿出来，倚靠在厨房台面边缘，用勺子挖了一小块吃掉。 秋天是甜栗成熟的季节，希兰修女每年都要采摘很多，它还是做甜栗酒的原材料，栗子蛋糕口感软绵还可以吃到一些板栗颗粒，嚼下去，能尝到秋天的味道。 凉爽的风从大敞的窗户台吹进来，草坪上的落叶松飘下了几片树叶，远处天空蔚蓝，奥洛维斯仅仅是看着这样的场景，就感觉栗子蛋糕的美味又多了几分。 最重要的是，从昨晚到现在，他体内的黑塔异魔都很安静，没闹什么幺蛾子，让他有了一个愉悦的早上。 奥洛维斯习惯性的给自己划了一个圣光十字，反正多信点也没坏处，希望这样的好日子多来点，奥洛维斯眼皮忽的一跳。 好吧，果然乐极生悲。 他放下右手的勺子，翻转掌心，这次它没有在手背出现，而是在他的手掌心，每次它的出现，都要给奥洛维斯带来麻烦，破皮而出，不是开玩笑的话，它是真的会从皮肉里涌动，然后钻出来。 疼是不可避免的，感谢治疗修女送的修复药剂，效果一级好。 奥洛维斯望着他掌心里的眼睛，用左手拿勺子又挖了一块栗子蛋糕吃下去，要是里面加点红茶，口感就更丰富了，吃完以后，才用纸擦了擦手掌边缘的血迹，伤口的血大多数则被它吸收了。 “你…”奥洛维斯顿了顿，这次出现的眼睛虽然没有牙齿，但是有透明的虚足在它的眼睛里飘荡，让奥洛维斯瞬间就想起了被它吃掉的噬魂圣甲虫。 吃掉某种东西，便会显化出某种东西的特点，很符合奥洛维斯对它的猜测，毕竟吞噬，再生，融合，拟态，异化是它的本能。 那它现在会噬魂的技能吗？奥洛维斯仔细观察着他掌心内被异化的半透明眼瞳，这次不太敢做实验了，就在他想用圣光糊住它，让它消失的时候，一个畸形的手从眼睛里伸了出来。 奥洛维斯对异魔的手有点心理阴影，毕竟就是它洞穿了自己的腹部。 奥洛维斯升起警戒。 这只手也不是正常的手，只是有个手的形状，像是没有骨头的细长肉条，柔软，灵活，延伸出足够的长度后，它在空中舒展，蜷缩，过了几秒后，沿着摸到的厨房台面分散开来，爬向不同方向，长的手指已经攀爬到了厨房吊顶。 奥洛维斯关上窗户，把另一条意图爬窗外出的手指捏回来，像无鳞的蛇一样的触感让奥洛维斯有点嫌弃，他望着自由活动探索的手指们，眼疾手快的把差点掉地的盐罐抓住，然后放到橱柜里，关好。 一转身，就看见一根手指妄图卷起只剩半边的栗子蛋糕，结果就是它的指尖末端陷在了被倒塌的栗子蛋糕里，它静止了几秒后，继续滑动，拖出一道长长的蛋糕痕迹，把好好的栗子蛋糕弄的不成样子，奶油，果酱，栗子碎肉，蛋糕胚，到处都是。 一共五根手指，各忙各的。 因为无法交流，奥洛维斯对它的举动只能瞎猜，也许它只是想探索新环境，也许它是饿了，距离它上一次进食，是四天前，还在莫利托城白塔的时候。 如果它想找生肉吃的话，可能要失望了，因为莱塔尼亚教堂经常吃素，菜篮里都是瓜果蔬菜。 奥洛维斯打开水龙头，水流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振动，立刻引来了五根手指的注意，它们纷纷围在离水龙头稍远的距离，记住空气中音频波动。 奥洛维斯让自己右手掌心朝上，异魔的五根手指长度已经缩回去了很多，每一根都有污渍，有蹭上油污灰尘的，沾到蔬菜泥土的，裹着蛋糕馅的，各有各的脏法。 奥洛维斯淋了一点水在它的细长肉条状手指上，五根手指顿时紧绷竖起，末端更是形成了弯曲形状的尖锐爪鈎，清澈的水滴淌下，半透明的眼瞳内，那些虚足蠕动游荡。 反应有点大，奥洛维斯想着，过了一会，在一成不变的匀速水流声中，又淋了点水在那些手指上，细肉条状的手动了动，往水龙头的方向探去，结果被淋了，又立刻返回原位置。 从始至终，奥洛维斯的手势一直没变过。 他耐心的等那些手指软化成刚出来的模样，然后再一点点，平移手掌，靠近水龙头。 有水滴溅到他的手心，异魔的五条手指轻微晃了晃，奥洛维斯用左手接水淋在那些手指上，然后慢慢的碰了一下其中一根手指。 手指没有动。 奥洛维斯也没有动，大约过了一分钟，他把手指上的蛋糕奶油洗掉了，接下来是旁边一根手指，和上个步骤相同，很简单，速度很快，只有那根沾染油污的手指有点难办。 奥洛维斯洗了一下还是油腻腻的，他挤了一点皂液把它重新洗了一遍，这次从油腻变成滑腻了，泡泡的出现让这根手指形态悄悄发生了一点改变，它变得更长，不等它变化，奥洛维斯就用水流给它冲了冲。 最后，五根手指干干净净。 趁着这个时候，奥洛维斯把台面上的蛋糕馅料用勺子收到小碟里，再用厨房布擦掉痕迹，洗干净后放在窗台上晾晒。 金色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奥洛维斯继续吃栗子蛋糕，不能浪费食物。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奥洛维斯看着那五根手指，用勺子挖了一点果酱，送到它们前方。 “能变出嘴巴吗？”奥洛维斯自言自语了一句，没指望它回答。 估计嗅觉也没有，奥洛维斯见异魔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便自己吃掉了果酱，他吃完蛋糕后，凝视着仍然在外的异魔手指，它从五根变成了八根，细细长长挤满了他掌心里的眼球，眼球变成了盆栽，种着手指花。 手指如此长，手掌却小的可怜。 畸形的怪物。 它看不见，再加上它融合了太多奇怪的东西，人或异魔，魔法生物，或是以前的禁忌物都有吧，导致身体的各种部位都可以随便拼凑挤压，根本不知道呈现在外的形状有多惊悚。 还真难办啊，奥洛维斯想着。 他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掌收拢那八条手指，像拔萝卜一样往外拔了一下，八条手指立刻做出攻击状。 奥洛维斯终于将八条手指的手掌拔出来了。 手掌不大，但它可以变大，就如同它在黑暗牢笼中的那样，数目众多的细细手腕从栏杆间隙里纷纷伸出来，笼子外的手掌暴涨至巨大。 奥洛维斯想让它手掌变大一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也得让异魔先知道手是什么，还得让它理解变大这个词，想想就心累。 奥洛维斯给那个手掌放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有水流在，异魔的手指慢慢放松了一点。 奥洛维斯拿纸擦干它手掌心的手，这个举动让它又应激了起来。 等它手掌干爽后，奥洛维斯伸出左手食指指尖，在它掌心写下赫恩王国通用语中的水。 异魔的八根细长条手指在空中胡乱飘荡。 奥洛维斯写完以后，让它的手掌，手指接触到水。 清凉的，流动的水。 接触个五六秒，他继续在它掌心里写下水的字母结构。 写完以后，重复让它接触水。 一直写了半个小时，奥洛维斯才松开它的手掌心。 他捏着它细长条状的手指把它绕在自己右手食指上，拇指食指相捏，把它的手触充当一根笔，藉着他自己的手，在他左手心上书写。 奥洛维斯用异魔的手触只写了首字母，就停下不动了，他看着它的手触先是悬停了几秒，然后一点点的用它的手触碰到了他的掌心，歪歪扭扭的写出了水的第二个字母音节。 再然后是第三个。 组成水的字母音节一共是五个。 它在他的掌心七扭八斜的写完了。 最后，奥洛维斯拿水杯接了一杯水来喝，他望着那七八条手触，或飘荡在空中，或贴合在台面上，每根手触勾勒出的字母都歪歪斜斜的，但每次比划完了，都会去水龙头下面，接触水流。 手指太多了，时不时的会缠扭在一起。 奥洛维斯满意的喝了一口，很好，终于不在厨房乱翻了。 第34章 繁星点点的秋夜，奥洛维斯打了一个哈欠。 他今天有点累，到现在还没睡觉，吃完晚饭后早早锁了门并把窗帘拉了起来，入夜以后，也没开灯，点了一根蜡烛充当照明。 烛台被放在了桌上，光线暖黄就是不够明亮，但是奥洛维斯并不在意，他的视力好的很。 和白天不同。 现在他的小手臂处已经长出了另一条手臂，手臂长度约莫半米，仍然是柔软无骨的，可以随意弯折，延伸出来的手掌，手指看起来倒是成人类似，奥洛维斯起初有点眼熟，后来发现是自己手的样子，异魔拷贝了他的手，现在那只手正在他对面的地板上写字。 写完以后，它就把手放进它旁边的小木桶里，小木桶有很多年头了，原本教堂养了一头奶牛，希兰修女经常用它挤牛奶，后来奶牛被送给福利院了，小木桶留了下来，奥洛维斯就用它接了小半桶水拎到自己房间里，自从发现小木桶里有水以后，小木桶已经成它专属的了。 清澈的水里，不管是上升还是下沉，只要移动，都会有一股轻柔的阻力，它的手变换不同角度感受水流带给它的触感。 大约过两分钟，它的手就会从水桶里出来，带着一点水迹，等在地板上写写就干了。 周而复始，乐此不疲，像发现了新大陆。 奥洛维斯左手斜撑着脸侧，屈起一条腿，变换了一下坐姿，又打了一个哈欠，人在困乏的时候，总是不怎么清醒的：“塞缪尔，别玩了。” 房间安静如常。 奥洛维斯若有所思的看着还在写字的异魔的手，就在昨晚，它可不是这个态度，自己为了测试它是否能感知空气音频振动，喊出了它的名字，它当时反应可是非常激烈迅速的，他和它斗智斗勇，最终以自己的失败告终，异魔至今还占据着它的心脏。 今晚，它对自己的名字反应是不是有点太过平淡了…… 这种发现了规律又被推翻打破的感觉让奥洛维斯的困意一扫而空，在暂时无法完全剥夺异魔寄生的情况下，异魔的任何改变都让奥洛维斯高度重视。 “塞缪尔。” 奥洛维斯坐直身体，又喊了一声，这次发音标准，音量清晰。 从木桶里出来的手升到奥洛维斯面前的位置，一个游荡着许多虚足的半透明眼瞳从掌心绽开，它“看”向奥洛维斯。 噬魂圣甲虫被它彻底吃掉了，奥洛维斯回望着它的那只眼睛，冒出这个念头，这只眼睛从本质上来说并不是眼睛，它是一只产自地下冥河的噬魂圣甲虫，只不过被拟态成了眼睛的形状。 奥洛维斯没有再继续开口，那只眼睛缓缓消失，手回到了小木桶里。 既然对自己的名字有感知，那为什么刚才没反应，是写的太专注了吗？ 奥洛维斯觉得有点奇妙。 当然，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教它，就好像昨晚，他明明可以用圣焰把它异化成活物的黑色头发烧掉的，而不是违背光明教义，又喂给了它。 就这么又看了一会，奥洛维斯想，它估计也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区别，不知道人类是要睡觉的。 奥洛维斯屈起指节在地板上敲击了一下吸引它的注意力，然后把它的手掌心朝上，在它掌心写字，和上午一模一样，写完以后，那只手下意识的就伸进了小木桶里，晃荡间，带来轻微的水声。 等它拿出来时，奥洛维斯一根一根的收拢并好它的五指，让残留的水汇聚到它的手掌心里。 它捧起了一点水。 奥洛维斯露出一点笑意，手有更多的用法，不是吗？ 窗外有轻微的响声。 水滴落到地上，它猛的射向窗户位置，但奥洛维斯的速度比它更快，在它击碎窗帘，窗户前，将它按了下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第二声敲玻璃的笃笃声伴随着女巫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格蕾丝。 “奥洛维斯，我听教父说你回来了。” 这个夜猫子。 奥洛维斯呼吸都快了不少，小臂肌肉绷起，按住他右手臂上多长出来的异魔肢体，它仍然在不安分的扭动，原本正常的手心内突然出现了一个口器，内绽外旋层层叠叠的细小锋利牙齿流涎着口水，狰狞暴躁的对着奥洛维斯的方向唰的将它的口器放大了十倍不止，手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它想进食的嘴巴。 它很饿。 它需要食物。 奥洛维斯从它愤怒的肢体表达中看出了这句话。 可他也没办法，奥洛维斯用光辉牢笼禁锢住它的口器，迫使它缩小，有黑色的血从它裸露在外的肢体中渗流出来，也侵蚀了光辉牢笼，无数的月华涌现在缺口处，月华薄而利，将挣扎的口器伤的七零八碎。 他们之间的交手是无声的，异魔从不发出任何声音，而奥洛维斯的魔法术式几乎都是瞬发的。 奥洛维斯望着在他的压制下，延伸出来的异魔肢体缓慢的退回了他的身体里。 奥洛维斯握着烛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一只猫头鹰正歪头看着他，拍了拍翅膀。 “奥洛维斯，你的脸色好差劲，也许我该明天来的。”它在窗台外侧踱步：“抱歉。” 猫头鹰垂丧着头，终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奥洛维斯，莉莉呢，我是说，我听说，她在你的帮助下，已经找到了姐姐，所以，她不会回来了吧？” 奥洛维斯返回，把蓝色的礼物放在窗台上，简单说了一下莉莉现在的情况，然后说道：“这是她给你的礼物，我本来打算明天搬到黑沼森林里的木屋，顺便带给你的，刚好你来了，现在就送给你了。” 猫头鹰被巨大的信息砸中了，她愣了两秒，惊讶道：“为什么要搬到森林里的小木屋，奥洛维斯，你不住在教堂了吗？” “波吉亚夫人把我受伤的事对外说了，你知道下午有多少人要来看望我吗？”奥洛维斯想到这事就头疼，镇长，农场主，玛丽婶婶，小蜜蜂蛋糕房的拉蒙大叔以及关心他的小镇男女老少们，个个都想探望他，老师拒绝了一个又来一个，黑塔异魔因为纷乱嘈杂的声音好险暴走，实在太危险了。 于是晚饭的时候，他就和老师提起，为了一个良好安静的修养环境，他会搬到密林里的小树屋那。 不是格蕾丝隐藏起来的树屋，而是另一处靠近杉树林的木屋，老师在年轻时候建造的，他还打扫过，虽然简陋了些，但住他一个人绰绰有余了，而且，希兰修女为了尽快养好他的伤，已经准备订购一些肉类让他好好补补，今天是礼拜天，太忙了，她才没有弄。 为了秘密不被发现，综合考虑下，奥洛维斯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这大概就是太受欢迎的烦恼了。”格蕾丝有点羡慕奥洛维斯的好人缘，得知莉莉现在还好后，格蕾丝也为她高兴：“要是我也能去城市看看好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奥洛维斯说道。 “希望吧。”格蕾丝说道：“我会许多草药魔药，等明天送几瓶给你。” “好的。” “不打扰你了，你快休息吧。” 格蕾丝带着礼物飞走了。 奥洛维斯关上窗户，拉好窗帘，吹灭蜡烛，回到自己床铺上，没有了唯一的光源，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终于可以睡觉了，奥洛维斯却睡不着。 他感觉到它的饥饿。 它的胃部空空荡荡，需要攫取一切能量，来维持它的生命，在莫利托城，它受了很严重的伤，一直没有治愈且还在恶化中，和它相比，奥洛维斯在持续恢复中。 奥洛维斯过了一会起床下楼，从厨房里拿出一块面包，三个鸡蛋，一碟果脯，一杯牛奶上了楼，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加了蜂蜜的太阳花茶，放在托盘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重新点燃烛火，坐在地上，将各种食物摆出来。 “塞缪尔。” 他轻声喊道。 无形的音波在空气中振动，奥洛维斯看见自己右手臂又长出了一条手臂，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把睡衣弄成类似T恤款式的。 在趁它胡乱变化之前，奥洛维斯在它手心画了刚才的口器形状，希望它明白。 就这样，奥洛维斯再次看见了它的嘴巴。 螺旋状的口器里密布细小尖利的牙齿。 牙齿还怪白的，奥洛维斯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拟态的哪个倒霉家夥，反正因为黑塔异魔的特性，奥洛维斯觉得显示出来的不一定是黑塔异魔的原本嘴巴。 比如它吃下了一个牙齿锋利的家夥，觉得它的牙齿好用，自然而然的会把自己嘴巴拟态变成那个家夥的口器。 毕竟它又不懂美丑，哪个好用方便用哪个。 奥洛维斯看了看那堆食物，从自己睡衣口袋里拿出私藏的松子糖，用来测试它的味觉。 糖所产生的甜蜜一直是味觉中重要的存在，任何第一次吃到糖的人都会对它有所反应，被它奇妙的口感惊艳，产生愉悦的情绪，也许会有讨厌吃甜的人群，但在这个时代，糖还不像他以前的时代那么普遍廉价。 而在黑塔，想也知道它不会有正常的食物，更何况是糖，它有的只会是投掷进来的人类，和它同种族的异魔，塔内地下的昆虫类。 奥洛维斯把松子糖扔到它的口器中，下一瞬，糖被搅合到稀碎末，不见一点踪影，没有一点停顿， 其实剩下的其实已经不用再测试了。 奥洛维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自己剥了颗松子糖吃着。 将面包，鸡蛋，果脯，牛奶喂给了它，只有在吃到生鸡蛋那种黏液半软件的食物时，它的进食速度才快一点。 奥洛维斯让自己禁止想像它为什么对这种状态的食物熟悉。 喝牛奶时，它估计把牛奶当成了水，多出了一条手臂摸索到了小木桶，并把它拽了过来，弄的水迹到处都是，它在地上写着水这个单词。 奥洛维斯用衣服下摆擦了擦它的手触，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一点生气的情绪。 他只觉得它……有点可怜。 第35章 “这里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一早，安德烈神甫就发出了对已逝青春的感概，很久以前，他在这里渡过了一段相当难忘的日子，现在，他的学生住进了他年轻时建造的小木屋，就在安德烈神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木屋内，奥洛维斯和马丁修士已经忙的差不多了。 小木屋坐落在黑沼森林里东南方向位置的杉树林后的小缓坡上，黑沼附近的女巫树屋则是在朝北方向，两个屋子坐落在森林中不同的位置，奥洛维斯不用担心小女巫会突然冒冒失失的顺路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不过奥洛维斯总觉得自己这边想法是多虑的，格蕾丝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很愿意和自己相处，虽然现在好些了。 他推开木窗，望着远处的林海，黑沼森林拥有相当丰富的自然资源，因未受开发的缘故，哪怕是热衷打猎的汤玛斯镇长也只敢在外围活动。 这里的树木高大，从奥洛维斯这个角度看去，绵延的山坡上到处都是杉树林，松针林，高叶树，秋天到了，层林渐染，被落叶灌木从覆盖的林间小道一直延伸到远方，没入森林深处。 “奥洛维斯，趁着天气好，我把外面堆放的木柴晒晒，你自己整理一下蜡烛和餐具。”马丁修士说道，外面有一堆用于冬季壁炉生火的木柴，已经劈砍好了，就堆放在墙角处。 上面用了一层结实的布盖着，估计是很多年前的了，马丁修士一掀开被呛得一头灰，他走下三层木质台阶，选了一个好方向，用小推车将那些木头搬运到木屋外面晾晒，顺便清除院里的杂草，院外的篱笆也得修补一下。 奥洛维斯把带过来的书给放到床尾的书柜上，又将衣柜打开，散散味道，等明天再放衣服，至于每天服用的药剂，就整理归类好放在离床边很近的床头柜里，一伸手就能拿到。 床头柜上有一个小型的分枝烛台，上面有三根长短不一的蜡烛，等到晚上，足以照亮这不大的卧室。 既然选择了远离人群，自然也就没了电力设施，还得用原始的烛台，老师对于在小木屋生活有丰富的经验，给了他很多灯心草蜡烛以及动物油脂蜡烛，就连木屋里原有的蜡烛还剩了一些。 奥洛维斯没走几步就穿过客厅到了厨房，将一大包蜡烛放到橱柜下方，整个小木屋面积不大，更像是扩大一点的一人居室。 客厅和餐厅相连，充当休息工作用餐局域，厨房就在木屋一侧，有一个用于简单烹饪的炉竈和存储炊具和餐具，杂物，粮食的橱柜，墙面石灰有点掉落，奥洛维斯顺手清理掉。 大厅只有一个木制的椅子，和一个餐桌，唯一引人注目的壁炉和屋顶尖的烟囱相通，旁边还放有一些木柴，深色橡木地板以及用栎树心打造的屋架让整个木屋充斥着树木的味道。 奥洛维斯打开厨房旁边的侧门，沿着木板铺成的木板道往屋后走去，后方有一个独立的洗漱间，小山坡下，蓝色的湖泊像块宝石，湖泊旁有一个人工建造的钓鱼点，山坡周围，长到小腿处高的草丛随风荡出波浪，也挡住了往下的石阶。 用水很方便，奥洛维斯想着，又觉得塞缪尔肯定很喜欢这片湖，它对一个小小的木桶都看的紧，这次到木屋里，奥洛维斯就把小木桶带过来了。 奥洛维斯伸了一个懒腰，找老师去下面湖里钓鱼。 中午不止吃了烤鱼，希兰修女还送了丰盛的午餐过来。 “我真有点不想你住在这，奥洛维斯。”希兰修女说道。 “适当的清净修养可以利于我的身心健康。”奥洛维斯切了一块乳酪给希兰修女，笑道。 希兰修女说道：“你上月送来的礼物，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冬天有了艾蜜儿小姐她们的捐赠，所有人都会好过上很多。” “等我好些就去福利院，我也很想他们。” 下午，安德烈神甫他们回去了，希兰修女准备每三天就来小木屋这边补充各种物资，以及看望奥洛维斯。 临走的时候，安德烈神甫把钓鱼的技巧都教给了奥洛维斯，顺便帮他在地下室弄了一个简单版本的灵性之屋。 小木屋里的地下室是奥洛维斯最喜欢的地方了，感谢老师年轻时的勤奋，一个神职人员住处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一个可以炼药施法的灵性之屋！当他看见地下室的小房子时有多惊喜，他这次带的书籍内还包括了有关炼金术的书籍。 一个优秀的魔法师必定是一个优秀的炼金术士，这两者有共通之处，现今正派的炼金术士往民生科技发展去了，发明的各种物品更加贴近普通人的生活，比如奥洛维斯曾经在莫利托城见过的净化器。 知识与智慧神教就有炼金学科，有炼金术士担任黑塔男爵的矿山公司高层人员。 而奥洛维斯对炼金术产生兴趣，是因为古老的炼金术中，有一个叫炼金人偶的产物。 他想找一个正常人类模型来让塞缪尔正确认知人类模样。 这个参照物，奥洛维斯打算让初级的炼金人偶来当，而不是他自己，也是为了防止塞缪尔突发的各种意外情况。 还有一种炼金术是瓶中小人，属于黑暗炼金术那一派的，奥洛维斯看完它的制作过程，就打消了想法。 初级炼金人偶就挺好用的，奥洛维斯坐在椅子上喝着修复药剂，看著书，回忆起需要用到的材料，或许可以向格蕾丝借一点… 木屋外，风吹林叶，飒飒作响。 小腿有点痒和熟悉的疼意，奥洛维斯低头，看见一滩软绵绵肉块从他裤管里钻出来，流到了地板上。 它到底吃过什么？奥洛维斯把书放在自己脸上，不忍直视了两秒后，放下书籍。 陌生的环境带来了它另一种出现方式。 奥洛维斯低头，摸了摸那滩活动的肉块，它立刻向上流到了他的手臂上，裹紧他的衬衫袖口，流体状的肉液呈现一种淡粉色，软趴趴，带着轻微的粘液，奥洛维斯感觉像…蜗牛？ 真是糟糕的感受，奥洛维斯叹了口气，今晚要洗衣服了。 他走出房门，森林的气息扑面而来，浩浩荡荡，清气凉爽。 那一滩肉液半立起来，奥洛维斯不知道它感知到了什么，风声，水声，还是树叶的声音，亦或者是林间各种小动物发出的声音，它只是半立了很长时间，时不时的转动方向。 它的肉液一半脱离的更高，一半缠绕的更紧，奥洛维斯观察着它的举动，发现它此刻应该是有点矛盾的，陌生的各种音频波动触发了它的不稳定。 大约站了四十分钟，等它初步熟悉这片地区的各种音频后，奥洛维斯拎着小木桶去了山坡下的湖边。 丰沛的水汽，缓慢的水流，轻柔的风声，它安静了下来，奥洛维斯坐在岸边草地上，将小木桶放进河里，桶里浸满了水，又将手伸向桶内，很快，它就流了下来，流到了桶里，粉色的肉液仍然有一丝黏在奥洛维斯的手腕皮肉处。 它很快发现了水桶外面还是水。 奥洛维斯看见它的肉液分散开叉出无数细缕的肉丝，宛若一种菌丝飞快的往湖内蔓延，一秒，两秒，三秒… 内湖的宽阔深度让它在五秒后，彷佛受惊一般狠狠的缩回，给湖面带来一阵波澜冲荡，奥洛维斯的小臂上，再次出现了一滩粉色肉液，并以比刚才还要强烈的力度狠狠缠绕住奥洛维斯的手臂。 新的水桶大的让它躁动不安。 在没有视觉前，水和湖是比较难分辨的，他只能轻轻的喊它的名字。 “塞缪尔。” 他的声音被吹到了风中。 一时间，它的感知里到处都是这种低频振动，将它包围。 奥洛维斯用手轻轻摸着那滩粉色肉块，等它平静下来，将它再次放入了湖中。 这次过了五秒后，它没有出来。 奥洛维斯数着时间，一分钟后，他站了起来，发现湖面水波平静。 二分钟后，他望着他手腕处的肉液，拍了拍。 三分钟后，湖面起了波澜，软趴趴的肉液带着泥沙水草回来了，它延伸出去的肉芽还把一条黑鱼串成了窟窿，也带了回来。 肉液形态有点兴奋，具体表现在它的肉芽还在往湖里抓鱼，那条黑鱼被它的肉液一裹，很快就被融化成一滩血水吃掉了，连骨头渣子也没留。 这让奥洛维斯想起刚才肉液紧紧裹住他手臂的场景。 其实他们两方的相处真的有点奇怪。 流血疼痛是必不可少的，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它。 可在针锋相对中，又留有那么一丝余地。 真不知道它怎么想的，有时候，奥洛维斯觉得自己这么犹豫不决，异魔自己占了很大的原因，它如果吃他的血肉，想要他死，奥洛维斯反而能下得去手。 它一直在湖中扫荡了半个小时，奥洛维斯担心它一下子吃没了，就带着它走了。 去山坡小木屋的时候，它宛若背后灵一样趴在奥洛维斯的后背，一个小时前，它还是巴掌大的肉块，现在已经有成人后背大小了，像一滩黝黑的，刚从河底挖出来的淤泥，又臭又腥。 奥洛维斯打算明天穿黑色的衣服，或者是结实耐用的麻布衬衫。 晚饭时间，奥洛维斯煎了个蛋搭配一杯牛奶和一片面包，又喝了一瓶修复药剂。 吃完饭以后就去湖边洗澡了。 下午被它搅荡混浊的水已经恢复了清澈和平静。 银月下，奥洛维斯低头看了一眼不断鼓起发烫的心脏位置，他穿上长袍，披散着半干的金色长发，踩着草鞋上岸，无数热闹的鸟鸣虫声在夜间的黑沼森林响起，偶尔也会传来野兽的咆哮。 声音可以传的很远很远，它同样可以感知到。 一个它想像不到的新世界一直在向它敞开。 新世界比湖大了一千万倍，还要广阔无垠，在它的感知里好像永远没有边际。 那是新鲜的，陌生的，自由的气息。 只要它想，它就可以接触到。 就在奥洛维斯推开门，进屋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了心脏处强烈的撕扯，剧痛让奥洛维斯面色一白，长袍瞬间被鲜血染透，他低头看去，一只畸形的手生生撕开了他的小半边胸腔，黑色扭曲的一团拽离了他的皮肉如离弦之箭出去了。 奥洛维斯捂住汩汩流血的心脏位置，在它逃离前，嘴唇微动，是克鲁密比斯语。 “神之咏叹。” 红色是神血的颜色，而光明十字神教神职人员的血更是特别好的燃烧薪材，特别是用它来献祭光辉之主时，咒语实力可以超常发挥，神之咏叹就是奥洛维斯的后手，它的圣光是血红色的，由神职人员的心血结晶凝聚而成。 通宵冥想了好长时间才获得的这么一个结晶果然没有让奥洛维斯失望。 他呛咳了一下，擦掉嘴角的血，转身看向黑塔异魔。 一直以来，他都在诱惑它，以各种各样的方式。 它唯一感受到的音频振动。 在饥饿时期的各种食物。 以及，无尽无穷的新世界。 最后，它选择了自由，它最渴望的自由，不被禁锢的自由。 从始至终，奥洛维斯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它离开他的心脏，现在他成功了。 奥洛维斯望着趴伏在地面上畸形错乱的扭曲人体，红色圣光禁锢中，黑色的杂乱长发覆盖了它的全身，八只手脚各长各的，布满骨刺的脊背高高隆起，像猫，像蜘蛛，像爬虫，像怪物，就是不像人。 如果它会说话，或是发音，现在应该会是生气的怒吼，咆哮或是咒骂。 而不是这样无声，就连胜利都显得无趣，像是他单人的独角戏。 奥洛维斯看了它良久，对它打了一个正式的招呼，声音轻轻的。 “你好，塞缪尔。” 它立刻“看”向他的位置。 吐出它刚才带出的一个肉块。 被它咬碎成肉糜的肉块。 奥洛维斯却是突然笑出了声。 这么讨厌他啊。 第36章 一连喝了十瓶修复药剂，奥洛维斯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为了防止被污染，他又多喝了两瓶灭活药剂，受伤处的伤口在缓慢愈合，疼的奥洛维斯眉头微皱。 现在他在小木屋地下室的灵性之屋内，给自己施加了许多个光明守护咒，根本来不及休息，面前的书籍悬浮在半空中，哗哗作响，无数知识涌进他的脑海。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奥洛维斯从未停止过学习，特别是在被当做一次用过就抛的工具人以后，他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提高自己的实力。 现在他要使用的是一个完全由他自己创造的一个崭新的秘仪，不是任何光明类的咒语术法，而是魔文秘仪，克鲁密比斯文的对家，也是正神宗教绝对不会使用的卡巴拉魔文，听说用卡巴拉魔文不管是吟唱颂念还是用它来作为施法的媒介，会引来未知的恶意窥伺，大多数人的结果都不好，但这个时候，奥洛维斯已经别无选择了。 外面的世界是自由，但很大可能，塞缪尔一出去就会惹下大祸，从而牵扯出他，对他们任何一方都不好，忍受如此多的痛苦，就为了在这个世界安稳立足，奥洛维斯不能让它把一切都毁了。 他必须控制住它，以后…就等以后再说吧。 卡巴拉魔文最著名的就是它们的秘仪，因多受异魔，堕落黑魔法师，或是暗黑女巫们的喜爱，也被称为魔鬼秘仪，正神宗教禁止他们的神职人员使用这邪恶的魔文，所以也绝对不能让老师知道这件事。 而据奥洛维斯了解，光明十字神教抵触卡巴拉魔文是因为卡巴拉的信众信仰的是全知之神，创世神，而光辉之主有一个称号刚好是万神之父，全知全能的光辉之主。 对光明十字神教来说，卡巴拉学者或是信徒都是异端，谁让他两神权重合了，就连代称都如此像。 用卡巴拉魔文书写的圣物《创世之书》一直是光明十字神教的一根隐刺，在教内被称为《亵渎之书》。 而现在他的行为已经可以称的上是危险了，为了镇压黑塔异魔，教会肯定想过很多办法，光明类的魔咒术法想必它已经熟悉了，说不定产生了抗体都有可能，所以奥洛维斯必须另辟蹊径。 而他也是趁它受了重伤，极度弱小的时期，靠着一点取巧技能才能暂时箝制束缚它。 从屋前到地下室这段小小的路，它已经处于在暴怒边缘了，所以，刚到封闭的灵性之屋内，奥洛维斯就给灵性之屋叠加了三个嵌合型的魔法阵，用上他学到的所有阵法知识，还复加了他自创的月华光咒。 细如针尖毫毛的月华围绕在他周围，雪色的光亮中，奥洛维斯白袍血迹斑斑，金色的长发也染上了鲜血，他的神情冷静沉着，悬至半空。 因为地面已经不能站人了。 它在生气。 无声的暴怒着。 黑塔异魔的身体上漂浮着淡淡的黑气，不断侵蚀着薄弱的神之咏叹，红色的圣光坚持了这么久，犹如一个泡泡破灭，流淌着黑色血液的肉块爆炸开来，它们扭曲缠绕，增生繁殖，瞬间攀爬填充了整个灵性小屋，毁灭着任何可以接触到的东西，像是卷起了一场血肉风暴。 整个小屋已经变成了它的胃壁，充满皱褶的墙壁在缓缓蠕动。 它用自己把小屋填满了，它要消化掉他，吃掉他。 奥洛维斯低头看它，它拖着扭曲的肢体泥泞的在自己的血肉中缓慢爬行，身形又缩小了一些，下身已经融化连接着整个灵性小屋，裸露在外的四条手臂细长，随意拼凑生长，其中一条从它脊背中裂开，延伸到了半空中，巨大的手爪猛的抓向他。 扑了个空，书籍被它撕成粉末，它的手爪重重砸在血肉地面上。 无数的手触从地上升起，像是一个花苞收拢，奥洛维斯瞬发了圣焰，这具身体的学习能力堪称恐怖，普林队长只是在他面前使用过一次，他就记住了他的术法手势以及相关咒语。 若说最遗憾的是什么，就是白塔里的那些书籍他还没看够。 灰白色的熊熊圣焰中，黑塔异魔更加疯狂的暴怒起来，奥洛维斯甚至能听见整个小屋有那种类似血管加速流动的声音。 这个屋子已经异化。 而奥洛维斯在躲避的时候尽量不接触它，因为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黑塔异魔的绝对领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他了。 狰狞的骨刺向他刺来，奥洛维斯用一个圣光盾护住自己，在不大的空间极力避开它的攻击，饶是如此，他眼前还是突然之间一黑，似曾相识的失重感袭来。 在坠入它的绝对领域前，奥洛维斯用卡巴拉魔文说出了秘仪的第一条件，他将卡巴拉魔文中的文本转换秘仪改变了主体，为接下来的牧魔秘仪做准备。 “秘仪置换之灵魂窃取。” 奥洛维斯缓缓降落在它摊开的，裸露的，血肉器官上，也许对它来说，胃和眼睛没有什么区别，眼睛可以长在里面，从肉里钻出来，胃也可以从外反缩向内，人类的外表撕开以后，总是不那么好看的，尤其是黑塔异魔的特性让那些奇形怪状的器官蠕动增生。 很快，奥洛维斯就彻底看不见了。 但他却笑了起来。 他面对它的优势是什么，当然是它不能理解，不能学到的各种知识，在某一方面，它才是弱者。 一片黑暗中，一小片虚幻的阴冷魂体钻入到了他的灵魂内，奥洛维斯轻轻的将它保存了起来。 他只窃取了一点点。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挣脱了黑塔异魔的绝对领域，他低下头，异魔已经从地上爬到了他的身上，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带着血气绞紧了他的脖颈，四条手臂把他的身体勒的紧紧的，而它的脖子从背后绕了一大圈，正好和奥洛维斯面对面。 它应该是察觉到了，但它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更加狂躁，威胁般的把猎物缠绕的更紧。 奥洛维斯呼吸微窒，眼都没眨一下，相处这么久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黑塔异魔的真面目。 实话实说，长的很惊悚。 杂乱的头发下，它的眼睛一只是黑的，眼白瞳仁融混在眼眶内，明显只是一个装饰物，没有任何视觉功能，另一个眼睛拟态成了冥河的噬魂圣甲虫，有许多虚足在它半透明的眼瞳游荡，脸上有黑色的鳞片，看不见鼻子，嘴巴稍微正常一点点，只是长了很多牙齿，它一点也不介意牙床，牙龈露出来，像是被泼了硫酸毁容了一样。 说不定以前还真被高浓度的圣光泼过。 现在，该要进行秘仪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了。 异魔，光明十字神教的重要打击对象以及神职人员最好的帮手，这两者如此矛盾，却又真实发生着，而能让归顺的异魔如此卖力做事，就不得不提教会颁布的，针对归顺异魔的契约书了。 在光辉之主的见证下，每个有智力，有实力的异魔都要在秩序神教编写的契约文上签上花押。 从此契约成立。 归顺教会的异魔变成了打手，奥洛维斯曾经仔细想过，乌尔里希主教他们肯定也尝试过这种方法来让它听话，但结果，显而易见，教会失败了。 光辉教义中，不管是主教还是传教者亦或是神甫，执事，修士，修女，都认为自己是代光辉之主守护人类文明的牧羊人，他们驱赶邪恶，将普通脆弱的人类收拢在光辉之主的怀抱中，而归顺的异魔就是很好用的工具。 这个世界，各大神教的主流观点就是如此，这是必须的，因为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常人无法抵御的危险。 所以，奥洛维斯对光明十字神教总体感官是倾向正面的，因为他自己就是受益一方，哪怕中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奥洛维斯当然不准备契约黑塔异魔，他也没有那个能力，他只是从《光明圣典》中受到了启发，再以卡巴拉魔文作为媒介，来一次黑暗版本的神迹。 《光明圣典》中，有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 光辉之主将葡萄酒和洁白无垢的圣饼赐予了一位异教徒，异教徒被光辉之主的仁慈所感动，决定终身侍奉，追随他。 也许在普通人看来这只是一个故事，但在教堂内部，这个事情是真实的，它就是神迹显像。 虔诚的信徒模仿着主的行为，遵循着主的教义做事，神迹就会再次降临。 奥洛维斯又想到了卡巴拉魔文中恶名昭著的魔人秘仪，一个异魔用卡巴拉魔文把他的名字刻在了一个人类的脑门上，连接他的灵魂，控制他的身体，从此这个人类就会听从异魔的吩咐，变成魔人。 两者有一点类似，他要结合使用。 奥洛维斯看了看快被腐蚀掉的长袍，守护咒光芒马上就要消失了，他胸前的伤口还未愈合，黑塔异魔上一次离开时，顺带撕拽下了他的一块皮肉，心脏处更是还在汩汩流血。 它在等着守护咒的消失，会像之前那样钻到他的心脏里？奥洛维斯直觉现在处于暴怒状态下的塞缪尔有可能会生吞了他。 早就做好决定的奥洛维斯不再乱想，月华流转，趁着异魔被攻击的时候，他解放出自己的一条手臂，然后向自己心脏伸去。 奥洛维斯咬紧牙关，冷汗直流，取了一点自己的心脏血肉出来，在掌心揉捏成圣饼的形状，剧烈的疼痛让他指尖都在颤抖。 遵循神的意志，践诺神的言行，发扬神的荣耀。 神迹显露。 光辉照耀间，用他的心脏血肉做出的圣饼逐渐形成，奥洛维斯看向愈发狂躁的黑塔异魔，突然拽住了它湿腻腥气的黑色长发，将他血肉做出的圣饼塞到了它的嘴里。 熟悉的血肉口感让它吃了下去。 有种奇妙的联系将两人连接了起来。 趁着它不动，奥洛维斯连忙用染血的手指在它额头上用卡巴拉魔文写着自己的名字。 他的身体有一片它的灵魂碎片。 而它的身体则有他的心脏血肉。 两者互相牵制融合，互相控制，这才是奥洛维斯的办法。 用了一个安睡咒后，黑塔异魔仍然不肯消停，奥洛维斯不得不撑着精神给它连续下了十几个安睡咒，它这才昏睡过去。 散落在屋内的肉块血液缓慢回到它的身体里。 而奥洛维斯坐在地上，无力的垂着头，眼前一阵阵发黑，每一次和黑塔异魔交手，他都要花费很多精力，而这次受的伤不比刚见面时好上多少。 奥洛维斯低头看着黑塔异魔。 它的身形大半部分蜷缩着在他的腿上。 它仍然习惯性的屈膝蜷头缩腿，好像仍然在黑暗牢笼里，这让它的形体看起来比刚见面时小了一倍还多，奥洛维斯估计着它若是站直了，和莉莉身高差不多。 同时奥洛维斯感概异魔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在莫利托城，它的整个身体都没了，就剩下了肉块，结果，到他这里半个月，有个人模人样了。 奥洛维斯捂着发疼的心口，正要站起来，却没成功，他已经精疲力尽了，奥洛维斯干脆躺倒在地面上，异魔被他刚才的动作翻到了一侧。 奥洛维斯转头看了它一眼。 它的后背脊梁骨弯曲到了拱形的地步，肩胛骨两侧凸起，奥洛维斯起初以为是它的手，毕竟它的手总是到处乱长，后来把那些头发丝拿掉，才发现是萎缩退化的翅膀。 也是，黑暗牢笼那么小，仅只能够手指伸出来，哪里来的空间给它长翅膀，所以，它的翅膀就这么退化了，像是两个黑疙瘩紧压紧挨着他的肩胛骨那块地方。 奥洛维斯又看向它的指甲，纯黑色的，甲尖弯鈎，甲片厚重，细细的手指出奇的长，手掌连满了手指，像是多指怪。 奥洛维斯看了一会，慢慢坐起来。 等积攒了一些体力后，他站起来，关上灵性之屋的门，用仅存的圣灵之力给它又加固了两遍，这才上楼梯，进入卧室。 蜡烛静静燃烧，奥洛维斯闻到了羊油味，他拿起放在桌上的药剂就开始喝，恢复干涸的魔力和治疗伤势。 暖黄的烛火在紫色的窗帘上投下半圆光晕，奥洛维斯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他还活着，它也没死，也没造成破坏伤亡，已经是他预料中最好的结果了，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奥洛维斯拉开窗帘，想吹吹风，若是可以，他还想喝一杯冰镇的葡萄酒愉悦自己。 奥洛维斯刚想推开窗户，眼神猛的一凝，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 半圆的弯月洒下绯红的月华，照亮了夜晚的大地，也照在了奥洛维斯的脸上，奥洛维斯这一刻的心情宛若像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他推开窗户，抬头看着这反常的红色弯月。 距离月底还很远，为什么今天会出现红月。 绯红的弯月挂在高空，和月末颜色一样，猩红欲血。 奥洛维斯想起刚才用卡巴拉魔文的事，不由升起一股荒诞的情绪，应该和他没关系吧，他也没做什么事。 重新关上窗户，奥洛维斯喝着修复药剂，准备过几天问问老师，说不定以前也出现过红色新月的事。 自己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不过，今晚女巫格蕾丝应该不会来了吧，她胆子一向不大。 坐了半个小时以后，奥洛维斯去屋子后方给自己简单清洗了一下，换上另一套长袍，拖着疲惫疼痛的身体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奥洛维斯醒来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 塞缪尔也醒了。 他下床拉开窗帘，晨曦喷薄，山雾缭绕，风吹进屋子里，带来一屋子凉快，灵性之屋的入口就在他的卧室衣柜旁边，奥洛维斯打开小门，进入地下室。 塞缪尔正在破坏灵性之屋。 奥洛维斯脚步声略重，让它知道他来了，然后就受到了一次攻击。 但它并没有攻击到他。 奥洛维斯这才散去他手心的圣光。 塞缪尔的手臂像橡皮一样拉长，黑色的爪鈎已经触及到了奥洛维斯的眼前，可始终无法再进一步，因为秘仪中的灵魂呼唤，在卡巴拉魔文的帮助下，塞缪尔会不自觉的靠近奥洛维斯的想法行事，但它的思想是混沌的，这一点，在两人的灵魂呼唤中就处于了下风。 因为奥洛维斯此刻与它相连。 他们的血肉，灵魂共通。 奥洛维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塞缪尔它不明白，它变得更加暴躁，发现始终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后，开始自残自伤，因为它的分身肢块不再受它控制，一旦无用，它就把它们视为累赘给丢弃掉。 奥洛维斯弯腰捡起它挖出的眼珠子，看着它疯狂的举动。 黑塔异魔那张脸狰狞的对准他，佝偻着腰背，四肢错乱的趴伏在地面上，显出一种像是失去一切濒死的愤怒挣扎。 奥洛维斯停顿了一下，走向它。 他跪在地上，双臂笼罩住它，将它抱在怀着，轻轻的抚摸它畸形的背部，喊它的名字，语气温和。 “塞缪尔…” 它的手心被扳开，奥洛维斯用手指在它掌心写它的名字，就像和以前一样，手柄手教导它写字，一次又一次的带领着它，重新建构它的安全感，让它平静下来。 “塞缪尔…” 奥洛维斯不停的轻声呢喃着。 第37章 奥洛维斯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塞缪尔不再那么狂躁，后果就是两人的手快黏在一起了，它反过来抓住他的手，每次写完，它都会停顿一下，等待着什么。 奥洛维斯就会低声念出它的名字。 他的声音近距离的回荡在它的周围，在这期间，被它撕扯掉的肢块也在慢慢向着本体融合复原，许是满地血腥看的多了，奥洛维斯面不改色的看着这一过程。 塞缪尔受的伤应该是挺重的，从它的分身碎肉回归主体的速度越来越慢就能察觉到了。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困扰布朗先生的污血肯定失去了活性，在教会的帮助下，布朗先生不用更换机械肢体了。 现实世界中，唯一一个有关于黑塔异魔的线索就这么没了，他的安全性大大提高，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魅惑魔女拿走的魔镜中关押着塞缪尔的一部分碎肉体。 当初，奥洛维斯向乌尔里希主教说起魔镜下落的事，就是希望教会能派人将魔镜抢回来，自己再搞点小动作，说不定可以得到魔镜，这样一来彻底解决后顾之忧，二来就是奥洛维斯自己就很想要那个魔镜。 奥洛维斯不确定自己后一个心理是不是受到了禁忌物阿莱克特琉斯魔镜的影响，总之，对于没能得到魔镜，他心中一半庆幸一半遗憾，还是挺矛盾的。 如今，那魔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奥洛维斯顺手柄它的眼珠子塞回塞缪尔的眼眶里，他仔细端详着它的脸，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丑丑的。 时间应该快到中午了，奥洛维斯站起身，他的手仍然牵着塞缪尔的手，他低头看着身体畸形的异魔，想了想还是带它出去了。 “塞缪尔。”奥洛维斯喊它的名字：“我们要出去了。” 它不懂后面那句话，但是奥洛维斯觉得时间长了，也许它就懂了。 他走了一步，发现它完全适应不了正常人类所走的步伐，极度压抑矮小的黑暗牢笼让它的腿部骨骼完全变形，它还没能习惯出笼，所以腿部一直呈现弯膝状态，似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压着他。 奥洛维斯觉得这是它的心理作用，在一个环境久了，它的身体已经自然形成了条件反射，哪怕站立也是弯腰蜷腿。 就连和圣子战斗时，也是蹲坐趴伏居多。 它从来不站起来。 动物园中，一头小象哪怕长大成了大象，还是会被小时候的一根链子拴住。 奥洛维斯蹲身，看向它的腿弯，捏了一下，它多长了两条腿出来，其实按照动物平衡的话，六条腿才是更好的选择，不过，奥洛维斯将同一侧的两条腿并了并。 自从他松开了牵着它的手，它就变成了兽类的走姿，腰椎脊柱被外力塑造弯成拱形状态下，受力会让它的手部变成前爪，当它发力时，它可以如同一只灵活的豹子攀爬上墙壁。 但奥洛维斯更想让它当人。 它蹲坐蜷曲在地面上，起初没有动，黑色的头发像海草杂乱铺散了全身，位于腋下的一条手臂按在地上，似想站起来，奥洛维斯蹲身在它对面，将那条手拉开，不让它借力。 动物走路时大多数都是先探出前爪，就如同此刻的塞缪尔一样。 奥洛维斯阻止了它。 他再次碰了碰它同一侧的两条小腿部分，将它们合并在一起，奥洛维斯知道它可以做到的，大约过了一分钟，两条腿融合在了一起，奥洛维斯又碰了碰它另一侧的两条腿。 “塞缪尔…”奥洛维斯唤它。 终于，它还是变了一下。 灵魂呼唤秘仪，让奥洛维斯对塞缪尔有了一种模糊的掌控，两人就好像在拔河比赛，现在是他这边略胜一筹。 从怪异的四条下肢变成了人类的两条腿，奥洛维斯忍不住夸奖道：“很好。” “对，就是这样。”奥洛维斯再次牵住异魔的手，刚牵上，它的手就变成了七八条手触缠绕上了他的手臂，奥洛维斯任由它攀附：“慢慢站起来，腿伸直了，站好了。” 当它的下肢以一个正常人类站立的时候，奥洛维斯忍不住再次夸奖：“做的很好，塞缪尔。” 异魔捕捉到了熟悉的低音频，黑色的指甲一时暴涨，一时又缩回去，没有了两条腿以后，它的行动受到了阻碍，突然的变化让它很不适应。 “对，就这样走，用两条腿走路。”奥洛维斯不急不缓的出声，看着它踏出了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 腿部的直立让它高了些，它步伐僵硬直挺挺的，因为没有了前肢作为探测前方是否有路障，当碰到了被它破坏掉的屋内设施，它就停住了，奥洛维斯隐约察觉到它烦躁的情绪，笑了一下，带它离开了灵性之屋。 离开的那一瞬，奥洛维斯身上的那些手触就回到了黑塔异魔的本体内，它似是再次感觉到了自由。 它从被困的地方出来了！ 两秒后，奥洛维斯就看着它从正常的走路退回到四肢并用的爬行，用手触扫荡一圈后，找到了楼梯出口，然后把屋子弄的一团乱，最后沿着敞开的窗户跑了出去，撞倒了桌边的小花盆和桌上的怀表。 奥洛维斯跟着它，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它强烈的兴奋情绪，没有任何理智的高亢沸腾，属于另一个物种的种种欲望传给了他，在它有分裂迹象的时候，奥洛维斯连忙用灵魂呼唤控制住了它。 他只能看住塞缪尔的本体，实在没有精力看守它那些活动的碎肉分身，它的那些碎肉体只是一堆会活动的肉块，是受塞缪尔的欲望产生的畸形产物。 奥洛维斯一直跟在它身后，灵魂的链接让他很容易就能找到它，它一直在往有风声，水流声，动物声的方向奔跑，已经跑到了黑沼森林内部，快的像黑色的闪电，几乎没留下痕迹。 四面八方都是自由，它可以随意跑到任何方向，奥洛维斯受到它内心情绪的感染，弯了弯眼睛，尽量让它不要靠近格蕾丝那边地盘，其余的就随它了。 一直跑了两个小时，它的速度才慢下来，它蹲坐在一颗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枝干上，奥洛维斯降落到它旁边，也坐下来。 一只红尾尖喙鸟啾啾叫着。 塞缪尔的手触抓住了它，吓得小鸟叫声凄厉，手触就要裹紧，奥洛维斯从那条手触下解救那只小鸟，让它飞了。 手触里的口器猛的对他张开细密的尖牙。 奥洛维斯感知了一下，奇怪的看了一眼凶凶的手触，他并没有感知到塞缪尔有愤怒的情绪，还是说只有特别激烈的情绪，他才能感知到。 做完了这个实验，奥洛维斯继续观察它。 异魔的四条手触延伸，一直在摸索着这颗大树，从大树的冠顶到树上的鸟窝，树枝上的树叶，粗壮干糙的树干，树下的落叶，以及森林里的各种活物，昆虫，鸟类，刺猬，灌木丛里不知名的小花小草，它不放过任何东西，遇到活物第一反应就是缠绕上去。 树下的虫类，野兔，就比较惨了，它卷起它们，柔软的手触像吮薄皮里的果肉般，先吸再吞，吃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下。 由这颗大树为中心，它的手触变成了一张狩猎的蛛网。 林间光影有些阴暗，它的手触在软塌腐烂的大量落叶中穿梭，把底下那些遒劲交错的老树根都掀露了出来，不知在找什么，奥洛维斯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终于有了答案，它在追一条蛇。 奥洛维斯站在树上，看着它进食和试探周围。 毫无疑问，它是森林里食物链的顶端，那些手触从落叶中钻出来，微微晃动。 太阳又偏西了一点，咸蛋黄半藏在云边。 塞缪尔回收了它的手触，又去了好几个地方，它没有目的，自由就是它的方向，奥洛维斯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黄昏妖精出没的时间了。 “塞缪尔，该回去了。”奥洛维斯对它说道。 黑发的异魔循着熟悉的音频波动看向他。 它站立起来，在黄昏的剪影下，像是一个刚变成人的怪物，它在原地停留了很久，最终迈着怪异的步伐走向他。 奥洛维斯将它手上的泥土脏东西拍了拍，异魔抓着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下水。 “我知道了，明天带你去有水的地方。”奥洛维斯做出保证，主动牵起它的手。 他走的慢，黑发异魔更慢，因为它一路在意的东西太多了，石头底下的蟋蟀声都能引起它的好奇，从而让它停下来翻找。 奥洛维斯从不催促它，给足了它活动的空间。 等回到小木屋，奥洛维斯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圣光在上，他已经饿一天了。 在小木屋里，异魔仍然可以自由活动。 奥洛维斯吃晚餐的时候，塞缪尔正在摸索着壁炉的烟囱。 奥洛维斯洗完碗，转身发现它用手触抓到了一只老鼠。 额，好吧，奥洛维斯揉了揉额头，将它手触里的老鼠拎出来：“塞缪尔，很感谢你抓到了一只老鼠，但是，它不能吃。” 像小鸟，兔子，刺猬什么的他忍了，但是老鼠绝对不可以！ “也许我该给你做个饭？”奥洛维斯把老鼠扔的远远的，他看下午塞缪尔吃了不少，难道饿的这么快？奥洛维斯不确定它是想玩还是饿了，还是给它煎了两个鸡蛋和一杯牛奶，三个面包。 他今天实在累了，等身体休息好再做丰盛一点，就连他自己的晚餐也是随便对付一口。 但塞缪尔根本不买账，对煎蛋面包一点也不感兴趣，倒是把牛奶喝了。 真挑食，奥洛维斯只能把煎蛋吃完，面包收起来当做明天早饭。 他把盘子里的红浆果洗了洗，喂了它一个。 洗碗的时候，它一直跟在他旁边。 听着水流声。 等回到卧室，看着一地狼藉，奥洛维斯简单打扫了一下，发现买的怀表坏了，表面裂了两条缝，但针秒还是准的，正发出规律的细微哒哒音。 奥洛维斯正想收起来，黑发异魔却是突然凑了过来，抓住了它。 一直到奥洛维斯睡觉，它还在听怀表那种单调机械的微音。 银色月光从窗户照在床头。 奥洛维斯感到安心，圣光在上，今天月亮是正常的。 睡到半夜的时候，奥洛维斯身上躺了一摊肉液，异魔正在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黑色的头发像一床被子流淌到了地下。 它喜欢单调，规律，固定的音律。 匀速的水流，机械的针表，平稳的心跳。 这彷佛代表着稳定，安全。 奥洛维斯睡的迷迷糊糊，他想，明天他得给它用香皂洗个澡，然后给它穿件衣服。 第38章 以前每天起床笫一件事，奥洛维斯会给自己留一个清醒的时间，坐在床上靠着背枕眯睡个几分钟，再慢悠悠的穿衣洗漱，开启新的一天。 现在起床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找塞缪尔，顺便感知一下它的情绪。 嗯，没察觉到有出格的情况，拥有一小片灵魂碎片的好处此刻就显露出来了，哪怕教会和老师明令禁止卡巴拉魔文是邪恶的，但奥洛维斯这一刻还是喜欢上了卡巴拉魔文秘仪。 他先是看了眼被子，没有它，又看了下卧室，也没有，房门开了，奥洛维斯感知了一下它的位置，就在不远处。 睡前的灵魂呼唤还真有用，他昨晚担心塞缪尔会乱跑，又不想再次把它关到地下室的灵性之屋中，万一它误会应激了，那他白天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想来想去，奥洛维斯还是对灵魂呼唤这个魔文秘仪下手了。 利用他们之间的魂体联系，趁着现在主动权还在他这里，奥洛维斯给塞缪尔下达了不要跑远的隐晦命令，但没想到效果会那么好。 奥洛维斯打开床头柜抽屉，取出两支修复药剂，治疗修女给了半年的量，短胖的药剂被码的整齐，短短两天，他用了半个月的修复药剂份量。 喝完以后，奥洛维斯感觉体内的圣灵之力恢复了一些，他检查了一下心脏处的伤口，还没愈合好，先甩了五六个治疗术，再用圣光当创口贴把它糊住让伤口慢慢好去。 打开衣柜门，奥洛维斯给自己换上深色的宽松亚麻衬衣，这种衬衣很受奥洛维的喜欢，就是太容易皱了，但是没关系，圣光是万能的。 这是奥洛维斯从熊熊圣焰中发掘出的一点居家小技巧，适当的温度加上手掌完全可以把圣光当成熨斗使用，捋捋就能把亚麻衬衣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 赞美光辉之主，感谢圣光，奥洛维斯打了个哈欠，走出房门。 上次去蒙比利埃，他也给自己采购了一些衣物，除却神职人员经常穿的束腰长袍，他买的最多的就是各种亚麻衬衣，还有一件质量稍好的羊毛披风，等着天气变凉的时候保暖用的。 奥洛维斯倚靠在门边，对着屋内扫了一圈，很快找到了塞缪尔。 它…有点忙，好像。 木质餐桌上的果盘原本放着一些红浆果，这是黑沼森林特有的一种叫红林莓的野果，秋天才会成熟，口感甜蜜带点微酸，但往往等不到人们采摘，就被森林里的鸟儿，野獾，狐狸，虫子吃掉了。 昨天深入密林，奥洛维斯回程途中碰巧遇到了一从，便摘了一捧兜在衣服下摆，奥洛维斯喂它昨晚吃了一个，还剩下十几个红林莓。 现在，果盘里已经一个不剩了，塞缪尔蹲在地板上，手触一卷一个，也不需要张嘴，手触里的口器就能代替嘴巴吃饭这个功能，但红林莓染色功能很强大，导致它的手触紫红紫红的，乍一看，像中毒了似的。 而它下腋的另一条手触则卷着小木桶，小木桶被它晃的哐里哐当，奥洛维斯忽然明白它的想法了，为什么没有水出现？ 以前小木桶里的水都是他打给它的。 四条手触，另外两条沿着屋子爬的到处都是，因为它肢体良好的延伸柔软性，导致屋子地上好像到处都是软趴趴的肉液状态的手臂。 “塞缪尔。” 奥洛维斯对它打了个招呼。 在发音的第一瞬间，沙发那就露出了它的半个头部，黑发纠缠淩乱，看不清它的脸，屋内的所有手触都转向了他的方向。 “…早上好。”奥洛维斯说完剩下的词，他让自己注意不要踩到它的手触，打开了木门。 “今天天气不错。”奥洛维斯对着跟过来的塞缪尔说道，奥洛维斯觉得它还是挺聪明的，昨天让它把四条腿变成人类的两条腿，睡了一觉醒来，它还维持着人类下肢，并用它走路。 “继续保持，塞缪尔，你做的非常棒。”奥洛维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对着黑发异魔就是吨吨一顿夸。 黑发异魔垂着拱形脊背，过长的手触碰到地面后，寻着音波振动，缠绕上了他的手臂，其他手触则绕过篱笆，在小屋周围到处游走。 它真的特别喜欢空旷无边的地方，奥洛维斯感受到了它的高兴情绪，心情也欢快了几分，他看了看天空，和山坡下的树林，没有发现女巫格蕾丝的踪迹。 等塞缪尔玩了一会，奥洛维斯带它去洗漱，走前拿了它的小木桶。 到了水井旁，奥洛维斯给它的小木桶打满了水，不过眨眼功夫，塞缪尔的手腕就有两条沿着山下的石阶流到了下方的湖泊中。 另一条则卷着盛满水的木桶，时不时的把手触伸进里面。 奥洛维斯刷牙洗脸，忽然把缠在他手臂处的手触拎到他的面前，这个举动让塞缪尔头转了一下，不再关注湖泊。 奥洛维斯则在苦恼着，怎么给它刷牙，他记得它昨天可吃了不少东西，拿出备用的牙刷，挤牙膏，漱口杯装满水，一切准备就绪。 “塞缪尔。”他呼唤它，等它走到他面前时，奥洛维斯微弯腰，想看看它的嘴巴，手触里的口器那些尖牙也要刷，他算了算，居然要刷五张嘴巴，这还是塞缪尔收敛状态下的手触，奥洛维斯可没忘记初见时，黑暗牢笼里伸的到处都是的手。 以后还是教它正常吃饭吧，用一张嘴巴吃饭的那种。 “塞缪尔。” 异魔头抬起来，一直佝偻的背脊稍微直了些，它在捕捉熟悉的声音。 奥洛维斯拨开它散乱的黑发，顺便理了理，让它的脸露出来，略有点苦恼还带着一点小心，用手碰了碰它唇上露出来的尖牙。 异魔张开嘴巴就咬。 “塞缪尔，别紧张。”奥洛维斯让它的手触卷到自己手腕上，在它张嘴的瞬间，迅速观察了一下它的牙齿，很尖利，就是和手触一样，太多了些，也不知道拟态的哪种生物。 奥洛维斯决定尽快做出初级炼金人偶，让塞缪尔正确认知人类长相。 他把水杯送到塞缪尔面前，异魔卷起水杯，像喝牛奶一样把它喝干净了。 早有预料的奥洛维斯又碰了碰它的尖牙，趁着它张开嘴巴，快速的把牙刷伸进它嘴巴里刷了一下，结果就是牙刷被咬断了。 奥洛维斯换了一把新的，继续给它刷牙，这一次在它要咬的时候，喊它的名字，声音比平时大了一点。 异魔停止动作。 奥洛维斯快速高效的结束刷牙，又恢复成平时的音调，夸奖道：“很好，塞缪尔。” 高低不同的音频波动让异魔的手触轻轻晃了晃，半透明的眼瞳里增生了许多细小的游虫，奥洛维斯俯身仔细查看，发现是魂体状态的噬魂圣甲虫。 他在心里给它的危险性又提高了一些。 接下来，奥洛维斯用同样的方法给它四条手触里的口器都刷了牙，结束以后，青苹果口味的牙膏明显扁了下去。 奥洛维斯带着香皂和它去湖泊，异魔卷着小木桶，速度很快。 奥洛维斯想笑，刚才刷牙的时候，它有点不开心，但也只是不开心，并没有发脾气，他发现只要不把它禁锢在一个地方，让它能活动，大多数情况下，它是不会发脾气的。 到了湖泊，奥洛维斯想起了一个东西。 梳子。 因为他的头发很好打理，从不毛躁打结，所以奥洛维斯自然就忽略了梳子这个东西，不过当他真的给塞缪尔洗头发的时候，奥洛维斯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塞缪尔的头发虽然看起来又硬又乱，但却不容易断，有了水流和香皂的帮助，黑色的头发在水中荡漾出了光泽，它泡在湖边水中，正用手触在湖里玩，一点也没关注它的头发。 奥洛维斯笑了笑，用小木桶冲走它头发上的泡沫，然后看着黑色的发丝飘荡在水面上，神色略有怔忪。 湖水粼粼倒映着他头发的颜色，浓郁的，璀璨的金色。 微风吹拂的湖面，黑色的发丝绕着他的手，有时候，奥洛维斯也分不清帮助塞缪尔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还是一些移情作用。 他好像把自己最深处的思念投射到了塞缪尔身上。 因为它身上有太多显著的特征，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每一样都能让奥洛维斯关注。 但在这个世界，黑色经常与不详，死亡，毁灭挂鈎，黑色曼陀罗，黑乌鸦，教廷对外的惩戒机构是黑十字，黑骑士… “谁说黑色不好看的，这不挺好的。”奥洛维斯望着水里长长的黑色头发，自言自语了一句。 他回过神，用香皂给它洗了个澡，返回屋内拿了一件长袍，铲子和一个小筐过来，回到湖泊处时，异魔还在水中，手触卷了条鱼。 它的黑发被顺到了脑后，显得更…不像人类，奥洛维斯叹了口气，算了，丑就丑点吧。 奥洛维斯坐在岸边，挖了些泥土到筐子里，用作初级炼金人偶的基础材料，还需要借用一下格蕾丝的一些魔药，以及点灵棒，支撑人偶活动的材料还需要一些坚硬的东西，树心也可以，早知道留一些沙拉曼德的骨头了… 大城市的大贵族还会买会做家务的人偶女仆，那种炼金人偶售价非常非常高昂，他做的就是最低级的泥巴人偶。 不过，也够塞缪尔用了。 奥洛维斯想完人偶材料，抬头一看，塞缪尔已经从水中出来了。 “塞缪尔。” 奥洛维斯把杂草拔掉，继续铲泥土，塞缪尔蹲坐在他身边，奥洛维斯看了它一眼，给它套了一件宽宽荡荡的长袍，顺便把它的两条手触从袖子里拿出来，剩下的两条藏在袍子里。 塞缪尔的手触到处摸着这件长袍。 它从袍子伸出一条手触，卷上了奥洛维斯的衬衣一角，微微歪头。 奥洛维斯把它的头发从衣领里拿出来，让自然的风吹干湿湿的黑发。 看着安静听话的塞缪尔，奥洛维斯再次感叹灵魂呼唤真好用。 等铲完一篮子，奥洛维斯带着它离开。 “塞缪尔，走了，回去做饭给你吃。” 奥洛维斯准备中午煮份番茄浓汤，刚走到半山坡就发现了塞缪尔的异样，它的手触异常快速的游走在草丛里，身体伏低。 一声狗叫远远传来。 应该是格蕾丝来了，莉莉的魔犬就寄住在她家里，奥洛维斯把塞缪尔带回湖泊旁，让它在有水流的地方，同时低声喊它的名字安抚它，让它安静以后。 奥洛维斯快速返回了木屋前。 “奥洛维斯，我给你送魔药了。”格蕾丝牵着魔犬走过来。 “谢谢。”奥洛维斯关心道：“前天晚上，你还好吧。” 格蕾丝小脸煞白：“一点也不好，奥洛维斯，前天晚上的红月吓得我这两天没有出门，这太反常了，我用水晶球占卜，查找真相，结果水晶球炸了，还受了伤。” “以前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吗？”奥洛维斯问道。 “没有，没有。”格蕾丝摇头：“我等会去找教父，问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等格蕾丝走后，奥洛维斯回头一看，一条手触正趴在木板上，手触方向是那条在呜呜叫，尾巴夹的紧紧的魔犬。 “塞缪尔。” 白色的长袍里钻出了一头怪物，异魔从墙角处爬出来。 中午做饭的时候，奥洛维斯抽空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的异魔，洗完头发后，虽然丑丑的，但是看起来干净了一些，好像睡着了，很久没有动。 该不会它昨晚没睡吧？ 毕竟它分不清白天黑夜。 奥洛维斯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只怀表去哪了？ 塞缪尔连小木桶都要带着，没理由把怀表扔了，他在屋子找了一圈没找到怀表，于是，将目光看向了塞缪尔。 会在塞缪尔那里吗？虽然不值钱，但奥洛维斯还想修一修的。 他打量了一下，没发现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手触里也没有。 那会藏在哪里？ 该不会是烟囱吧？ 奥洛维斯无奈，刚想走，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他停下脚步，俯身靠近异魔，静心凝神。 睡着的异魔更是安静。 奥洛维斯听见了怀表极细微的哒哒声音，从塞缪尔心脏处的位置传来。 奥洛维斯直起身。 他一直觉得作用是相互的，他的体内有塞缪尔的一小片灵魂碎片，可以用卡巴拉魔文秘仪控制它。 那塞缪尔呢？ 用他心脏血肉做出的圣饼在它的身体里，说不定它的心脏就是他的。 否则，他怎会感知到这么多。 真是可怕的神迹作用，奥洛维斯拍了拍额头。 他居然明白了塞缪尔做这件事的逻辑思维。 因为太喜欢了，就把怀表藏到身体里。 这样怀表再也不会掉落，不会和它分开了。 第39章 在塞缪尔睡觉的时候，奥洛维斯已经把地下室的灵性之屋收拾了一遍，塞缪尔造成的破坏足以把屋子里的桌柜碎成粉末，幸好因为多年无人居住，灵性之屋没有多少东西。 用扫帚打扫后，奥洛维斯给灵性之屋巩固了一下，望着干干净净的灵性之屋，一个优秀的炼金术士一定也是一个优秀的魔法师，这两者总是密不可分的，因为除却魔法阵的功能不同，两者使用魔法的媒介还是克鲁密比斯文。 他的初级人偶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产生灵智，只需要手脚关节灵活，最好再结实点就行。 人偶作用只有一个，就是供塞缪尔认识人类表面模样，至于内脏器官，奥洛维斯就没办法让它认知了。 据说高级的人偶已经和人类无异了，它们体内会有一颗人偶之心，人偶之心大多数是用特殊珍贵的魔法宝石做成，拥有了人偶之心的人偶会痛会受伤，会回应主人，拥有一定的智慧，可以理解事物，奥洛维斯翻阅着手中的《炼金人偶手册》。 这是老师书房里角落里的一本书，当他看见它时，这本书已经落了满满一层灰，书籍老旧泛黄，上面还有老师年轻时的读书笔记，书的夹层里还有来借阅同学的小纸条，有点像是课堂上看的小漫画书被同学之间传来传去。 奥洛维斯在心底划下重点，他需要清澈洁净的泉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捏成人偶的外形，这个简单，可以用圣光在水里搅和一下。 然后就是一截白桦树的树心，用来制作支撑它的身体，柔韧的橄榄枝是人偶的四肢。 最重要的是制作人偶的水银魔法炼金阵，以生命之树的象征灵态作为炼金人偶魔法阵的阵纹，加入双宫魔法符文，屋里暂时没有水银，可以朝格蕾丝借一点。 奥洛维斯收起书籍，开始绘画炼金人偶魔法阵，魔力融合，渗透，连接继而接触符文产生各种奇妙的反应，他特别喜欢研究魔法之间的奥妙，像是在创造奇迹。 老师以前经常说他不需要为发圣光而感到惊讶，可奥洛维斯始终改不了这毛病，魔法之间奇妙的碰撞让他更加醉心于知识。 其实，知识与智慧神教也不错，奥洛维斯画完魔法阵后，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希望圣光保佑，人偶顺利完成。 接下来，他需要去格蕾丝的树屋一趟，人偶的完成还借用她的一些魔药，草药，其中包括给人偶上色的魔釉，而这又需要到了女巫的点灵棒。 等有空他得弄个专属于他的魔法屋，奥洛维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奥洛维斯回想了要准备的这么多东西，怪不得有些炼金术士会铤而走险炼制瓶中小人，因为正经传统的人偶制作步骤相当繁琐，这还只是一个初级泥巴人偶，反而，瓶中小人的话就简单多了。 不过，奥洛维斯是不会炼制的。 瓶中小人最主要的炼制条件就是男性炼金术士的静液，这也太奇怪了，奥洛维斯做不到。 做完前期工作，奥洛维斯离开了地下室的灵性之屋，意外发现伪装成入口的衣柜门被打开了。 出去就看见了站在窗台旁的塞缪尔，距离他最远的距离，异魔穿着拖地的白色长袍，袍下的手触满地，对他张开手触里的口器，略显狰狞。 奥洛维斯回头看了一眼衣柜门，如果打开衣柜门，沿着木楼梯向下，就是灵性之屋了。 奥洛维斯曾经把它关在里面过。 这真是个误会，奥洛维斯已经从灵魂呼唤中感知到了塞缪尔对地下室那个灵性之屋有极度的恨意，它非常非常讨厌那个地方。 “塞缪尔。”奥洛维斯轻声喊道。 异魔徘徊在窗边，它的心情不太好，从它手触张牙舞爪就可以看出来了，它在暴躁生气，又因为无法表达而显得更加愤怒，导致它的情绪有点失控。 奥洛维斯趁着它破坏之前，走近它：“塞缪尔。”他轻轻的弯腰抱住它，嘴巴里哼唱着一首调子，趁着它冷静一点的时候，带它远离了那个衣柜门。 已经是傍晚了，屋外晚霞漫天，多彩的像一副油画。 这要怎么去格蕾丝的树屋，奥洛维斯原本还真想过把塞缪尔先放在灵性之屋一小段时间，然后在屋子里放个小木桶，和它喜欢的东西，但是发生了刚才的事，他就打消这个想法了。 它不喜欢任何封闭性的空间，就比如现在，他们在客厅，塞缪尔的手触把门，窗户都打开了。 “算了，算了，一起走吧。”奥洛维斯认命的重新找了一件带兜帽的黑色斗篷，给它换上，它还是挺喜欢接触新东西的，新的衣服让它转移了注意力。 “塞缪尔，走了。”奥洛维斯拎着他的手提箱去女巫格蕾丝那里进货。 异魔跟在他身边，奥洛维斯把它的兜帽往下拉了拉，它身上的斗篷是奥洛维斯自己的，大了很多，足以把塞缪尔全部遮掩起来，只要它不乱动。 他牵着它的手触，免得它露出破绽。 对于出门这件事，塞缪尔无疑是最开心的，奥洛维斯有时候不得不喊它好几声让它不要乱跑，因为它会拽着奥洛维斯走另一个方向。 “好好走路，塞缪尔。”黑沼森林内部的天色总是比外面黑的更早，奥洛维斯点亮一团圣光，在前面照明，隔着斗篷顺便拍了拍塞缪尔那畸形的脊梁：“挺直一点啊，塞缪尔，你可以的。” 他让它的手触摸了一下他的后背，做一个示范，又重复了一遍。 过了一会，有骨节错位移动的声音慢慢传出来。 黑发的异魔停立住了，它站在原地，奥洛维斯扳正它的肩膀，随着脊椎的变化，它的头一点一点抬起来，正对着音频波动源的方向。 “已经没有笼子了，塞缪尔。”奥洛维斯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你是自由的。” 他继续牵着它，因为奥洛维斯的有意躲避，又熟悉路线，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好奇心过重的黄昏妖精。 藤蔓之墙移动时，奥洛维斯听见了魔犬可怜的小声的低低呜呜声。 “奥洛维斯？”格蕾丝看见奥洛维斯有点惊讶，又把目光转向奥洛维斯身边穿着黑色斗篷的奇怪人物：“他是谁？”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专门从蒙比利埃来看望我的。”奥洛维斯回道，说明自己的来意。 “当然可以，我这里有很多草药魔药，点灵棒也可以借给你，不过，你要做什么呢？”格蕾丝好奇道，忍不住把视线看向藤蔓之墙那边，奥洛维斯的朋友看起来挺孤僻的，一直站在外面，不动也不说话。 “我对炼金术很感兴趣，想试着做一个人偶。”奥洛维斯对大方的格蕾丝十分感谢，他把需要用到的草药魔药放入他的手提箱里。 “这可不容易。”格蕾丝来兴趣了：“你做的人偶有多大，男性还是女性，需要人偶衣服吗？” “大约一米高，男性，暂时还不需要。”奥洛维斯看向格蕾丝：“格蕾丝，你去问过老师，红月为什么会出现吗？” 格蕾丝看了一眼外面穿斗篷的人，小声说道：“教父一天前接到蒙比利埃教堂的信就急匆匆走了，说是要参加红月会议，还没有回来。” 奥洛维斯沉思，一天前刚好是红月发生的第二天，蒙比利埃那么急，说明总教廷从红月出现开始就通知各大教会负责人了，连莱塔尼亚这么偏僻的地方都参加了进来。 “听说，是与魔女有关。”格蕾丝更是小声了：“现在教堂是希兰修女他们在忙。” 这与魔女有什么关系？似是看出了奥洛维斯的疑惑，格蕾丝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奥洛维斯一直在想着前天反常出现的红色弯月，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是正常的银白色。 等快走到家时，奥洛维斯才发觉这一路塞缪尔安静的过分，他连忙看向它，发现塞缪尔已经摘掉了兜帽，它的头正在以各种不同的角度朝上看。 奥洛维斯：…… 明明还有很多事要做，但奥洛维斯看着搞笑中又带着恐怖氛围感的塞缪尔，却笑了起来，塞缪尔立刻看向他，虽然脊背还是会习惯性的弯着，但它真的很听话，在格蕾丝面前表现的非常优秀。 趁着月光正好，奥洛维斯让照明的圣光消失。 塞缪尔的手触扫荡过灌木林，深坑树洞，卷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分辨之后，一一在它手心上写字，它用手触感知着各种物体的形态大小模样。 当最后一个手触把东西卷过来时，奥洛维斯把它接过来。 “是花啊，塞缪尔。” 早就过了格蕾丝的魔药种植局域，所以这朵花就是路边不知名的小花，秋天的夜里，粉色的花瓣上已经有了露水，真不知道塞缪尔是怎么把它卷起来的，这说明塞缪尔对自己手触的控制力又强了不少。 “做的很好，塞缪尔。”奥洛维斯夸奖道，在它手心写下花，让它对外界有更多的认知。 后果就是到家的时候，奥洛维斯的怀里抱了一堆花。 塞缪尔喜欢听夸奖的话。 奥洛维斯给黑发异魔备注了一下，以后可以再多一些夸奖。 第40章 大概是白天睡了一觉的原因，晚上的塞缪尔在屋内，后山，前面篱笆小院里到处转悠，奥洛维斯看了它一会，发现它活动范围最多也就到杉树林，便打开卧室房门去了地下室的灵性之屋，把手提箱打开放在灵性之屋内。 另外也该给灵性之屋添加桌椅，方便他捏造人偶四肢模样，给人偶涂抹魔釉，以及把他早上铲的泥土给拎过来。 奥洛维斯把从女巫那里要来的水银倾洒在炼金人偶魔法阵中，自从到了黑沼森林，他就没闲下来过，也亏得他这具身体素质好，不然早累趴下了。 等奥洛维斯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并没有多余的长桌，他只能把两张椅子拎到了灵性之屋，拼起来凑合下当桌子用，摆完以后，奥洛维斯估计再也没有比他更寒酸的灵性之屋了。 一切准备就绪，奥洛维斯盘腿坐在地上，凝聚出圣光放进小木桶的水里，再铺了一张防油纸垫在小桌上，小筐里的泥巴已经干了，他分了小半泥巴出来浸到圣水中，等泥巴湿润后，揉捏了一下，发现还是有点干，又少量多次的慢慢添加，直到将百分之九十的泥巴变成大块的湿润泥团。 接下来就是制作支撑人偶的躯干和四肢，一截长度适宜的白桦树树心。 白桦树是大地的守护树之一，代表着坚强，生命力，用小刀削去外皮，在树心刻下人偶魔文，刻好以后，奥洛维斯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魔文上面。 他的血液，他触摸树心的温度，人类的气息渐渐渗透到白桦树树心里，和魔文互相映射。 奥洛维斯等了一会，见树心没有出现破裂的痕迹，这才放下心，这相当于第一步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用橄榄枝制作四肢，柔韧的枝条在圣水里泡过，剪切八根长短的橄榄枝，分别是人偶手臂的上臂，下臂，以及大腿，小腿。 将泥巴大致捏成人型，把白桦树心，橄榄枝，放入人型中合适的位置，再用手指，刻刀，小型微刀塑造雕刻出人的头颅，眼窝，鼻梁，嘴唇，耳朵，脖子，喉结。 眉毛下是眼窝，眼皮，眼眶，睫毛，最重要的是眼珠，奥洛维斯放了一种果实的种子。 黑色的，圆形的种子，不大不小，刚好可以镶嵌到眼眶里。 挺直凸起的鼻梁。 弧度自然的唇窝。 薄厚适中的，张开的嘴唇。 里面是用泥土做成的人类的舌头。 外表正常的喉结。 显露在外的手尤其重要，如果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塞缪尔会经常穿着带兜帽的各种长袍，斗篷，或者是披风遮挡它还不够生动鲜活的脸，于是，手就成了它的另一张脸，它将用手来代替各种对外社交，比如握手，再见，用餐。 所以奥洛维斯做的特别仔细，正常人类的五根手指各有轻微的高低落差，甲盖长椭圆形，手背皮肤上有细微的皮皱，指腹要有指纹，掌心要有生命线。 做好以后，奥洛维斯把手掌，手背，骨节，手指又更细致的添添修修，直到满意。 当他制作到人偶下部分时，奥洛维斯犹豫了一下，望着已经快成人型的人偶，还是认真的把它完成了。 最后就是脚踝，脚趾，脚掌，刻刀将脚背上的青筋也仿真出来时，奥洛维斯忽然听见了上方哗啦的闷响，他将多出来的一条痕抹去，按压修复了一下，这才放下泥土人偶，人偶被放在椅子拼接成的小桌上，长度自然没有一米，但等它进入炼金阵后，就可以随着比例长大。 接下来就是调制魔釉上色。 但更要紧的是，看看塞缪尔在干什么？ 奥洛维斯站起身，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创作总是需要消耗心神的。 打开灵性之屋的门，一条手触就这么沿着木质楼梯流到了门前不远处，屋子没有点蜡烛，塞缪尔是不需要，奥洛维斯是担心没有他看着，屋内会引起火灾，所以木屋上面黑漆漆一片。 奥洛维斯还是凭藉着灵性之屋里的圣光看清塞缪尔手触的。 而塞缪尔的本体正爬在木质楼梯口处，似要往下，它没有视力，一旦无人带领，它又习惯性的恢复成了以前的习性，身躯前倾，微微趴伏，身上斗篷乱成一团， “塞缪尔，你怎么了？”奥洛维斯捞起它的手触，走向它面前，发现它斗篷下，其他的手触都在外面卧室里，随着他的走近，塞缪尔退出楼梯口处。 奥洛维斯先观察了一圈卧室，靠近床尾书柜的书籍哗啦倒了满床满地都是。 一向爱看书的奥洛维斯捏着塞缪尔的手触，语气低沉了些：“原来是干坏事了。” “自己做的错事要自己解决。”奥洛维斯把一本书放到它的手触里，等它卷好以后，捏着手触让它摸到书柜的位置，并放好，这个举动重复了两遍，奥洛维斯就放开了塞缪尔的手触。 黑发异魔的四条手触在地面，床铺上摸索缠绕著书籍，沿著书柜的空格一一放上去，有几本是晦涩难懂的魔法巨著，比普通书籍高且厚，寻常的隔间肯定是不行的。 就在奥洛维斯想上前帮忙的时候。 塞缪尔的手触先是快速扫荡了一遍每个书柜隔间大小，发现都放不进去，它就用手触把魔法巨著放平，横着塞到了书柜空隔间里。 虽然知道高等异魔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力，但每当塞缪尔表现出思考的迹象举动，奥洛维斯还是会由衷的感觉到喜悦。 在奥洛维斯看来，塞缪尔大多数时候都是遵循兽类本能的那种。 所以，显得这种时刻尤其特别。 在塞缪尔靠着自己整理的时候，奥洛维斯又开门看了看客厅，餐桌厨房，发现没什么大乱，就自动忽视那些小地方淩乱了。 回到卧室，奥洛维斯发现塞缪尔还在收拾它自己闯的祸，便笑了笑，其实他刚才根本没生气，书掉了放回去就是，只是想让塞缪尔有个模糊的概念。 自己碰掉的东西要自己弄好。 趁着它在忙，奥洛维斯去地下室完成人偶剩下的部分。 但当奥洛维斯下楼梯下到一半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楼梯口，本应关上的衣柜门，再次被打开了，塞缪尔无声的爬到了楼梯口位置。 异魔的黑发垂蜒到楼梯上，整个身体都在黑暗里，只有那只拟态噬魂圣甲虫的眼瞳带着冥界的虚光，有点像奥洛维斯记忆力中，乡下坏了的老旧电视机屏因为不停闪着雪花而反射出的惨淡聒噪的白光。 为什么像呢？ 奥洛维斯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那只白瞳里的虚足又多了吧，像是游虫。 自从利用灵魂呼唤，它似乎变得无害了。 奥洛维斯知道这是他的错觉，它只是接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又因为暂时弱小被压制住了，现在它是单纯的，但不会永远单纯下去。 随着它心智的成长和理解能力的提升，它很快会接收到更多的信息，会拥有自己的想法，毕竟它真的很聪明。 到那个时候，他估计就无法再利用灵魂呼唤控制它了，它自己的思想会自动的反抗他。 奥洛维斯进入灵性之屋，把灵性之屋的门打开，屋内魔法阵和人偶模型都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用点灵棒和各种魔药草药制作给人偶上色的魔釉。 分出一点注意力给外面的塞缪尔，奥洛维斯就开始制作魔釉。 万能的太阳花精油，月光草是必不可少的，几乎所有的正统魔药都会加这个，因为有着良好的稳定性，加上黑沼莲花，山鹿的角，阿提瑞之血，魔蛙的精囊… 奥洛维斯正研磨着这些魔药，门外突然多了一条异魔的手触，他朝外面看了一眼，塞缪尔的一条手触快速进入灵性之屋，又以更快的速度出去。 反覆几次后，它本体终于从黑暗中现身了，它对灵性之屋仍然很警惕和讨厌。 奥洛维斯继续制作魔釉，在用点灵棒搅拌的时候，魔釉已经变得有附着感了。 塞缪尔还是进了这间特别令它讨厌的屋子，奥洛维斯用刷子给人偶上色，塞缪尔就围在他身边，捕捉他的任何动静。 冷白的釉色让人偶有点像人类，它有一头常见的棕色长发，女巫格蕾丝送给它的。 格蕾丝的妈妈莫娜女士送了很多玩偶给小时候的格蕾丝，格蕾丝便送给人偶现成的玩偶头发，一个附生魔法便可以让人偶拥有一头长顺的头发。 塞缪尔的手触碰到了魔法阵，嗖一下缩回，本体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灵性之屋。 奥洛维斯趁着这时候把人偶放到炼金阵中，开始激活人偶。 繁复光芒中，人偶慢慢睁开眼睛。 它站在魔法阵内。 奥洛维斯望着它，没去管又把手触伸进屋内试探的塞缪尔。 魔法阵光芒散去，奥洛维斯捏了捏人偶的手臂，腿脚，检查它肢体的灵活仿真程度。 终于确认自己可以自由来回曾经被关着的房间，塞缪尔再一次进入灵性之屋。 “塞缪尔，你的人偶。”奥洛维斯把人偶递给它，对于自己辛勤了一整天的劳动成功比较满意。 黑发异魔用手触卷起这个比较大的东西，触摸着它，感知着它，很快发现了相似之处。 奥洛维斯撤掉防油布，让塞缪尔坐在椅子上，两只手触搂抱着炼金人偶，自己则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就在它的对面。 他望着它的手触快速的扫过人偶的全身，对于人体它应该是不陌生的，可它应该不知道人体位置不能随便移动，在塞缪尔的手触想卷出人偶眼眶内的眼珠时，奥洛维斯制止了它。 “眼睛，塞缪尔，那是眼睛，不能拿掉，也不能移动。”奥洛维斯阻止它的动作，把它的手触按在眼睛的位置，让它仔细的感受它：“眼睛。” 他在塞缪尔的另一条手触掌心写下眼睛的名词：“眼睛。” 奥洛维斯刚想继续教它剩下的，塞缪尔的一条手触摸到了他的脸。 奥洛维斯一怔，异魔那类似手指的手触柔软，冰凉，同时它也是锋利的，危险的，只需一瞬间，它就可以完成拟态转化，手触不过是它探索新环境习惯用的工具。 那条手触轻轻的摸到了奥洛维斯的眼睛位置。 带着些许好奇。 奥洛维斯那瞬间想起了它手触的拟态形象，手触内满是尖密牙齿的口器。 可最终，奥洛维斯只是带着微微的笑意任由它抚摸， 塞缪尔的力道轻的和卷起一朵花没什么两样。 等它摸过眼睛后，奥洛维斯开始细心教学，异魔的脸部开始变化起来，睫毛浓密，鼻梁突显，它的手触摸着人偶的脸，时不时的又摸向奥洛维斯的脸，好似在做对比，然后鳞片褪去，唇肉生长，覆盖牙龈，牙齿拟态成正常形状大小，嘴巴张开，舌头略长，略尖。 下腭骨下，脖颈处的喉结显露。 手触缩回体内，变成两条正常的手臂，拥有正常人类拥有的手腕，手掌，手指，以及黑色的尖细指甲。 异魔黑色的长发衬得它的皮肤异常的苍白，阴森，冷漠。 奥洛维斯看了看塞缪尔怀中抱着的炼金人偶，他以圣光做保证，当他捏造人偶的脸时，他是向着阳光的方向发展的，他甚至把微笑的唇角弧度也加上去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面无表情的脸，平直的唇线，安慰自己，也许，当塞缪尔笑的时候，面容就会变得开朗温暖些。 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奥洛维斯站起来。 异魔歪了歪头，捕捉到音频波动，也站了起来。 奥洛维斯伸出右手，将对面塞缪尔的右手也拿过来。 两手交握。 奥洛维斯笑道。 “你好，塞缪尔，我叫奥洛维斯。” 40-50 第41章 塞缪尔多了一个喜欢的东西。 就是奥洛维斯炼制的初级炼金人偶。 因为今天是希兰修女来看望他的日子，奥洛维斯试探着让塞缪尔和炼金人偶以及它喜欢的小木桶进入地下室的灵性之屋，当然，奥洛维斯并没有关上灵性之屋的门，塞缪尔如果想出来的话可以出来，他连地下室入口的衣柜门都没有关，可以一路顺畅的到达他的卧室。 如果它出现的话，奥洛维斯就会向希兰修女介绍这是他在蒙比利埃交的朋友，过来看望他，如果它不出来，那他暂时就不用向希兰修女介绍，因为塞缪尔现在还不是很像人，还需要多多练习。 奇妙的是，塞缪尔真的如奥洛维斯希望的那样，它呆在敞开的灵性之屋内，和它的人偶，小木桶在一起，熟悉它的新手，做出各种动作，偶尔，它的手指会多长出来几根，脸上也会控制不住的出现鳞片。 奥洛维斯临走前，把筐里剩余的泥土用水打湿放在防油纸上，铺成一块方正黑板，让它在上面写字。 新做的泥土黑板让塞缪尔很快找到了新的乐趣，它的手指写完后可以摸到明显的深凹字痕，它摸索着控制手指力道，第一次写时，它的手指把泥巴戳穿了，而后很快发现泥巴可以复原。 在它手中，泥巴变成了橡皮泥。 希兰修女过来看望奥洛维斯的时候，带了苹果，一大块的咸乳酪和小蜜蜂蛋糕房的黑麦面包，香肠面包，自己做的一块熏肉，还有一个羊毛披肩。 天气转凉了，她担心独自住在小木屋里的奥洛维斯会冷。 “早知道您带了这么多东西，我应该出去接您的。”奥洛维斯从希兰修女的手上拎过她沉甸甸的篮子。 希兰修女在客厅餐厅转了一圈，又检查了一下食物的存储情况，发现没怎么少。 “奥洛维斯，你要多吃点，身体才能好的快。”希兰修女关心道。 “等会我就弄个熏肉蔬菜烩汤搭配您送过来的面包，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奥洛维斯说道，他这几天主要是太忙太忙了，现在才算是把所有事情告一段落。 “我从格蕾丝那里听说，因为红月事件，老师去了蒙比利埃，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奥洛维斯问道。 希兰修女愁容满面：“神甫没说，临走前，他只告诉好要安抚好信徒，让他们不要太慌乱，现在镇上许多居民都有点不安呢，这两天来教堂祷告的人特别多，所以我不能在你这多呆。” “奥洛维斯，我得走了，你在这好好养伤，我有空再来看你。”希兰修女道。 奥洛维斯把希兰修女送出了杉树林，望着她走远，过了一会后，他返回山坡上的小木屋，刚进客厅，就发现塞缪尔已经从灵性之屋出来了，卧室门大开。 它现在已经拥有基础人型了，所以奥洛维斯昨晚就给他套了一件用于它活动的，短袖款式的长束腰外衣，外衣腰间并没有腰带，而是松紧绳设计，在奥洛维斯看来更宽松轻便，但鉴于塞缪尔现在的身高只和莉莉差不多，于是这件简单款式的长袍就变成了拖地式的。 这件衣服奥洛维斯原本是打算留着外出穿的，现在给塞缪尔穿显得很不合身，好吧，其实他的衣服对现在的塞缪尔而言都大了。 它在适应新的身体，需要合适，合身的衣物，总不能一直穿他的，有空还得去镇上给它买几件，现在只是秋天，等到冬天的时候，还得准备它的围巾，手套，防雨雪的皮靴，带皮毛的保暖衣物，还需要一根盲棍，在它眼睛好之前，代替它的手触来探知周围。 奥洛维斯仔细想了想，发现伪装成人类也挺难的。 “塞缪尔。”奥洛维斯关上门。 把秋天的凉意也关在外面。 黑发的异魔正站在厨房那边，它的站姿还是很怪异，微微弓着脊背，垂下来的长袍下摆遮住了它的两只脚。 一只手抱着炼金人偶，一只手在厨房台子上的篮子里到处摸，用手指代替手触后，它对外的探索范围一下子缩减了很多，只能老老实实的一个个摸过红苹果，黑色的尖细指甲很快在苹果上戳了个洞，那个小小的野苹果红的发艳，散发著果味芬芳，就这样被它串在了黑色的指甲上。 奥洛维斯把那小苹果拿下来，放到它嘴里，本来是想让它慢慢吃掉的，结果异魔的嘴部突然夸张的裂开至耳边，将小苹果囫囵吞了下去。 把它的拟态牙齿当成了摆设。 奥洛维斯又洗了两个小苹果，自己吃一个，另一个让塞缪尔拿在手里，在它想像上一次那样吃的时候，分开两指，提前按在它的嘴角两侧，不让它的嘴角裂开扩大。 塞缪尔拿着苹果，只能以人类的嘴巴吃着，奥洛维斯放下手，仔细看了一下，这次它用牙齿嚼了一下，又一下，果皮，果核，果蒂都吃掉了。 牙齿，胃口都很好。 希兰修女带的咸乳酪，奥洛维斯很喜欢吃，把它涂抹在面包上，吃了三片面包后，奥洛维斯收拾了一下这两三天的脏衣物，把它们扔在小木桶里，带着它们和塞缪尔到了后屋进行早起步骤必不可少的部分。 洗脸，刷牙，今天多了一个步骤，洗衣服。 有了一次相似的经历，奥洛维斯把牙膏挤在牙刷上，然后把牙刷塞到塞缪尔的手中，带着它的手往嘴巴里轻轻刷了一下。 塞缪尔张大嘴巴，在嘴里胡乱捣了一通，奥洛维斯纠正了它一次，虽然刷的很不规范，但它没有咬断牙刷，奥洛维斯还是很欣慰的。 至于塞缪尔把牙膏泡泡都吃掉了…奥洛维斯暂时当做没看见，不完美的地方可以在明天，后天，大后天来教它。 洗脸的时候，塞缪尔脸上的鳞片被冷水一激就会出现，原本它的脸上都是鳞片，黑的看不见脸长啥样，好在鳞片很快就褪去了。 现在乍看之下，和人类没什么不同，只要遮住它的眼睛，不过这也有办法解决，可以戴一个用黑曜石打造的墨镜，或是用一个布条解决。 洗好衣服，奥洛维斯没有晾晒在木屋外，外面天气不好，雾气很浓，天空阴云密布，估计会下秋雨，到时气温会下降很多。 奥洛维斯牵着塞缪尔返回木屋，它提着盛满衣服的小木桶。 到了木屋以后，奥洛维斯检查了一遍门窗，只打开厨房的半扇窗户，其他的都关上，然后在光线昏暗的客厅点亮大蜡烛，又预热厨房的烤炉驱散凉意，将衣服放在烤炉附近，等到了晚上，他可以用烤炉来进行简单的烘培，比如用被塞缪尔破坏的苹果，烤一个香甜的苹果派。 期间，塞缪尔一直跟着他，奥洛维斯注意到塞缪尔不喜欢火源，热度，它很少靠近厨房里用砖石砌成的烤炉。 这可太可惜了，到了冬天，他只能一个人独占温暖的壁炉了，奥洛维斯心情愉悦想着。 厨房里的餐具很齐全，陶罐，铁锅，铁盘，刀叉，碗碟，它们被收在下方柜子里，靠近墙角的地方还有一堆整齐的干松针，小树枝，木材，黑沼森林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木材了，这个冬天想必会很温暖。 水流声中，塞缪尔正在清洗蔬菜，对它来说是一种玩耍，对食材来说就是种灾难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用橡木树做成的餐桌上多了一套餐具，奥洛维斯的旁边就是塞缪尔，他尝试着让塞缪尔用手握着勺子吃饭，而不是手掌里多出一个口器来吃，这让塞缪尔有点不高兴。 它恹恹的用勺子缓慢，笨拙，浪费的吃完了熏肉蔬菜浓烩炖汤。 为了奖励它，奥洛维斯吃完午饭后带它去密林里玩了一圈，期间用它的小木桶捡了榛子，毛栗子，酸果，塞缪尔就在森林里捕猎用餐。 奥洛维斯抬头看了看天色，发觉要下雨了，便带着它回到了小木屋，出去一趟，它的心情又好了，具体表现在奥洛维斯哪怕在烤炉旁忙碌，它也跟着。 奥洛维斯用小炉子烧了一壶开水，用来泡红茶，红茶来源是莉莉给他的礼物，趁着闲暇，他准备喝一杯红茶。 等水开的时间，奥洛维斯把下午在林里捡的栗子放进烤炉里烤，等待着秋天的时令美食。 水壶开的声音引起了塞缪尔的注意力，奥洛维斯从下面柜子里拿出两个茶杯洗了洗，放了红茶叶，泡上开水，于是空气里满是馥郁的红茶香气。 奥洛维斯把烤熟的栗子盛放在碟子中，带着一杯不怎么烫的红茶放在了餐桌上，教习了一遍后，让塞缪尔在桌前吃着。 他要做苹果派了。 黄油在小铁锅里滋滋作响，形成了浓郁的香气，将它与水，面粉融合，形成苹果派的酥皮，去皮去核的苹果削成片状块状与蜂蜜，肉桂粉混合在一起炖煮，在咕噜咕噜的冒泡中，馅料变得浓稠，甜蜜。 期间，奥洛维斯看了塞缪尔一眼，喝水是好好喝的，栗子的话，它没有按照奥洛维斯教它的那样，利用手指灵活度剥开，而是直接从手掌里拟态出口器，把栗子整个吞下去了。 这只是个小问题，奥洛维斯没有生气。 把苹果派放入烤炉中等待的时候，奥洛维斯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他拿了一本书看着，顺便享受晚来的下午茶时光。 塞缪尔捕捉到他的动静，坐在他旁边的地板上，奥洛维斯剥了一个栗子给它吃。 在红茶，栗子，苹果派的香气中，奥洛维斯看书看的有点想睡觉，下巴突然凉凉的，他睁开眼睛，塞缪尔用手指拿着栗子肉往他嘴里塞。 塞缪尔用手指剥了一个栗子给他。 奥洛维斯露出笑意，正要道谢的时候，窗外突然响起一道雷声，酝酿了一天的秋雨轰轰烈烈来了，哗啦的雨声不绝，噼里啪啦打在窗户，屋顶上。 奥洛维斯观察塞缪尔的反应，异魔除却刚开始上身立刻挺直外，最显著变化就是它人类的手有一瞬间变成了手触，过了一会后，它就再次恢复成了人类的手。 它顺势将头趴在奥洛维斯的膝盖上，捕捉着外面的雨声。 奥洛维斯看著书，不是任何魔法类的学术书籍，而是一位游吟诗人出版的诗歌，明明多了屋外嘈杂的声音，但奥洛维斯却觉得比屋内比刚才更安静了。 他望着异魔黑色的长发，摸了一下，暖黄的烛光中，将脸侧放在他腿上的异魔没有动静，它不知何时垂下了长长的眼睫，睡着了。 奥洛维斯轻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外面在下雨，塞缪尔。” 第42章 下了一夜的雨，奥洛维斯醒来时明显感受到了气温的陡降，深秋的凉意驱散了困顿，一夜好梦无眠让奥洛维斯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得到了很好的休息。 睡觉果然是最快恢复精力的方法。 就是被子上沉了些。 奥洛维斯看了一眼躺在被子上的塞缪尔，它的手里仍拿着那个炼金人偶，也就是说这张只能够一个成年男性睡的床，多了一个大概一米六左右的异魔，和一个一米高的炼金人偶，这就导致这张床完全没有多余的空间伸展活动他的手脚。 炼金人偶身上只穿了一件奥洛维斯的衬衣，他实在没有多余的衣物来分给它了，就连塞缪尔的衣物都是不全的。 奥洛维斯一动，隔着一床薄被，趴在他胸膛上的黑发异魔就醒了，若不是昨晚奥洛维斯坚定阻止，它连薄被的阻隔都不想要，它更想近距离的听着奥洛维斯心脏跳动的声音。 说不定它是想回家，奥洛维斯冒出一个地狱笑话。 “早上好，塞缪尔。” 奥洛维斯对着它打招呼，他放松的靠坐在床头，拉了一下窗帘，朝外面看了一眼，木屋外的草地上满是落叶，远处天空积云浓厚堆积，整个黑沼森林灰色静谧。 哎呀，手痒痒的，想作画了，可惜没有工具，奥洛维斯遗憾想道，起身下床，把昨天希兰修女送的羊毛披肩给塞缪尔围上，自己则穿了一件风衣，里面是长袖衬衣和长裤。 窗户被完全打开，透凉的风吹散了卧室的温暖。 软和厚实又保暖的羊毛大披肩落在异魔的肩膀上，像是大外套似的，奥洛维斯给它整理了一下，用一个别针把披肩两边扣住，这样就不容易掉落了。 异魔用手到处摸着披肩，在奥洛维斯看来它非常聪明好学。 在确定他身上几乎每时每刻都会多一层东西后，它很快就接受了衣服这种外部组织，炼金人偶身上的衬衣就是它给穿上去的，分不清正反的时候，奥洛维斯就带着它摸纽扣，当它有耐心时，人偶衬衣上的纽扣一个也不会错。 它也会用它的手来触摸炼金人偶，它感知的越仔细，拷贝的越像。 奥洛维斯趁着它对披肩，别针感兴趣的时候，喝了修复药剂，打开卧室门，穿过客厅，餐桌到了小厨房那，看了看烤炉。 昨晚他趁着烤炉的余温，把榛子和剩下的板栗也放进去烤了，对于生熟都能吃的榛子，奥洛维斯更倾向于熟的。 今天他要带着塞缪尔继续外出一趟，他要找一种野生魔药和一根合适的树心来当塞缪尔探路的盲杖。 所以，他们中午有很大的概率不会回来吃，而是在黑沼森林里度过一天，像这类营养丰富的坚果类食物可以当做简易版的午餐。 奥洛维斯把这些烤熟的榛子栗子装在一块方形的印着横竖条纹的粗布里，四角交叉打结封好，渴的话可以吃一些森林里的浆果。 奥洛维斯的早餐早餐还和昨天一样，塞缪尔吃的是红艳艳的小苹果，吃完后，两人刷牙，洗脸。 奥洛维斯推开木屋大门，抬头看了阴沉沉的天色，决定带一把雨伞出门。 他换上雨天外出用的高筒皮靴，带上背包，对着一直跟着他的黑发异魔笑道：“塞缪尔，我们要出去了。”他将异魔抱着的炼金人偶放回屋内，拿剪刀将它身上穿的兜帽长袍裁剪到小腿肚那里，更加方便它的活动。 异魔没有穿鞋，一是没有它的鞋子尺寸，二是奥洛维斯觉得它暂时也不需要。 再次外出，塞缪尔速度又慢了下来，这让奥洛维斯决定一早出门是正确的，可以给塞缪尔留足够的时间来探索感知。 因为下过雨的森林和平时的森林完全是两种模样，院里小道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水坑，一脚踩上去能溅起水花，等到了林内，大量潮湿落叶把密林里的所有路线堆积满了，不管走在哪里，鞋子踩上去就是咕叽咕叽声，奥洛维斯不喜欢这种泥泞感觉的，但塞缪尔似乎很喜欢。 它捕捉着他走路的声音，渐渐落到了奥洛维斯身后一步的位置。 奥洛维斯刚走完，它就能准确的踩到他的脚步，于是，他选择了一些路上小树枝比较少的地方，昨晚风很大，森林里刮落了好些细小树枝以及倒塌的灌木林。 等进入森林深处，松鼠在林间跳来跳去，鸟鸣声不绝。 塞缪尔抓到了一只吵闹的松鼠，它还没饿，这只松鼠并没有被它吃掉，把松鼠摸了个遍，塞缪尔从松鼠鼓囊囊的嘴巴里掏出了它的食物，栗子。 松鼠跑掉以后，奥洛维斯自动把他的手递过去，塞缪尔生疏的用人类手指在他掌心写下栗子，头部前倾，捕捉音频源。 “是栗子，塞缪尔。”奥洛维斯回应它，后面奥洛维斯又带它认识了蘑菇。 当走到森林一处小山谷的时候，奥洛维斯遇到了带魔犬散步的格蕾丝。 “奥洛维斯，早上好。”格蕾丝一把抱住突然跳到她身上来的魔犬，听着它的呜呜声，有点莫名，她只能抱着魔犬，和奥洛维斯打招呼。 “你们是在采蘑菇吗？这边蘑菇不好吃，而且对你们人类来说是有毒的。”格蕾丝给出意见。 奥洛维斯回头一看，塞缪尔正蹲在一个大树底下摸着周围的蘑菇，阴暗潮湿的环境让这些蘑菇生长的一簇一簇的，它带来的小木桶已经装了小半桶。 “不吃的，只是采着玩。”奥洛维斯笑道。 塞缪尔站起来，它带着兜帽，只能看见它的下巴部分，小腿和脚脏兮兮的。 格蕾丝望着奥洛维斯的朋友，不明白毒蘑菇有什么好玩的，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 “格蕾丝，你要去哪？”奥洛维斯问道。 格蕾丝皱起眉头：“这几天我发现森林里的动物好像都很惊慌，风里传来的气息也不对劲，我便带着魔犬来查看一下，有点担心是不是有别的魔法生物闯到森林里了。” “别担心，我会替你巡逻周围的。”奥洛维斯说道。 告别了格蕾丝之后，奥洛维斯牵着塞缪尔的手继续往前走，等看不见格蕾丝踪影了，才放开塞缪尔一直想往小木桶里伸的手。 它吃了一个特别鲜艳的毒蘑菇，多汁的口感让它把木桶里的毒蘑菇像吃零食一样吃掉了。 下午，奥洛维斯终于在一处背风的岩壁下找到了此行他想要的一种魔法植物。 五爪天竺葵，它的花瓣像魔鬼的爪牙，奥洛维斯找到的这株只有两种颜色，红色和紫色，如果是生长的比较好的五爪天竺葵，应该是三种到五种颜色，专业的魔药植物学家还会种出八爪天竺葵。 这种魔法植物最显著的能力就是拥有优越的附色力，是隐形斗篷的制作材料之一。 也会被一些黑心魔药商人用作魔药颜色伪装，比如奥洛维斯先前制作的地狱黑火，它的成功标志就是五颜六色的黑，而用五爪天竺葵调制得当，完全可以伪装出来，把三分魔药变成五分，五分魔药变成七分。 现在五爪天竺葵畅销原因是供城市里的贵妇们染头发，因为它的颜色纯正，多彩，但如果贵妇们想换另一种颜色染膏就要花大价钱购买褪色剂。 现在，这种颜剂也进入画界了，价格和染膏一样，十分昂贵。 将五爪天竺葵放入到装有圣水的玻璃瓶内，奥洛维斯盖好木塞，放入背包。 回程途中，奥洛维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树心，松树树心。 松树老化腐烂后，它的树心被树的油脂浸润，有淡淡的松香味。 出来的目的达成，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在天黑的时候回到了山坡上的小木屋。 塞缪尔仍然提着它的小木桶，一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 匆匆解决晚餐后，奥洛维斯就熬煮染发魔膏，增加魔膏香氛的是上次炼制炼金人偶用剩下的一点月神草精油，市面上很常见的一种香氛，刚好用完，一滴不剩。 染发魔膏颜色，奥洛维斯调制成了暗红色，紫色在这个世界是尊贵的颜色，不能乱用，太过出挑的颜色也会引人注目，低调的暗红色就很好。 他要一步步的将塞缪尔和黑塔异魔这个身份，分离出来，降低被正神宗教人员怀疑的概率。 奥洛维斯捞起异魔黑色的长发，用刷子给它均匀上色，动作轻慢。 他低头看着仰躺在他腿上的塞缪尔。 黑发的异魔一直捕捉着他的呼吸，心跳，每一次的转头，都会引起它的注意。 它的旁边是和它面容有七八分相似的炼金人偶，两者的眼睛都不曾眨过。 奥洛维斯伸手将塞缪尔的眼皮往下刮了一下。 “塞缪尔，记得眨眼睛啊。” 他的音调低沉缓慢，犹如夜色。 黑发的异魔顺着他的动作，慢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它的眼眶挤满了眼球。 很好，会眨眼睛，以后只要记得按固定频率来眨，离像人类又近一步。 奥洛维斯有许多事情要做，但他要让塞缪尔变得足够像人类，才能带它去外面的世界。 在此之前，他需要耐心点，再耐心点。 等待一颗果实，是需要时间的。 第43章 很多时候，奥洛维斯在有关于塞缪尔的事情上也会苦恼。 因为最近经常带它出门的缘故，它养成了每天必出去的习惯，但它是没有时间观念的，到了天黑的时候，奥洛维斯往往要花更多的时间来带它回小木屋。 黑沼森林占地广袤，连接着齐姆内亚山脉，附近只有莱塔尼亚这一个小镇，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奥洛维斯快把齐姆内亚靠近森林的局域逛完了，因为格蕾丝的话，奥洛维斯不太放心它在森林再吃自助餐，只能选择更远的地方，每天一来一回，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多了。 奥洛维斯从开始的带坚果裹腹，到后来直接带着更方便的修复药剂来补充体能营养。 若是有步数打卡，他每天肯定是第一名，奥洛维斯就当锻炼身体了，而且有时候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在荒无人烟的密林里，深谷溪流中，山崖峭壁上，奥洛维斯找到了一些魔药原材料，比如巨人草，龙血藤。 尤其是最后一个魔药，让奥洛维斯惊喜不已。 龙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不仅各大正神教会承认过，《魔法生物大全》里更是将龙这种魔法生物排在了第一名，奥洛维斯发现的龙血藤并没有真正的龙血，它只是酷似巨龙流出来的黄金血液，整个藤蔓从根部连同蔓叶都是金色，野外的龙血藤营养不良，暗金色泽灰扑扑的，生长在一处断崖的背面，崖壁底下藤蔓丛生，毒蛇穿梭。 奥洛维斯运气好，塞缪尔刚好玩到了这边，让他发现不起眼的龙血藤，它快要被周围的金刚藤缠绕死了。 而巨人草可以制造活力药剂，对他来说很有用，当奥洛维斯看见巨人草的时候，他使用了漂浮术，因为它长的像小树一样大，这个术法他最近经常使用，因为塞缪尔在林里的速度很快。 奥洛维斯从灵魂呼唤中感知到了它高兴的情绪，那是不加掩饰的纯粹快乐，尤其是它恢复原型奔跑在森林里的时候，手触密集铺展开来，像一滩流动的风，倏忽不见。 如果它加快速度的话，奥洛维斯就会使用飞翔术，当奥洛维斯第一次使用圣光羽翼的时候就被它华丽骚包的造型闪到了。 实在是太闪亮了。 其次，圣光羽翼对魔力的消耗也很大，用了两次后，奥洛维斯就使用漂浮术了，两个术法有点类似，飞翔术更像是爆发力超强的漂浮术。 今天，奥洛维斯要到有龙血藤的地方再仔细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的魔药，顺便把金刚藤也采摘些回来，它很结实，奥洛维斯打算用金刚藤编织一个圆球，给塞缪尔玩。 野生的魔药是难得的，黑沼森林大多数魔药被格蕾丝和她的妈妈莫娜女士收集种植了起来，已经成家养的了，奥洛维斯不好意思经常要，还是自己多花些时间找找更好。 “塞缪尔。” 黑发异魔兴奋过头了，又离他远了，奥洛维斯使用漂浮术飞到一颗大树树冠上面，低头看着四周翻涌林海，和远处嶙峋的山脉。 他的声音很快被吹散在风中，空气中。 似有什么魔力般。 一道波浪从翻涌的林海内反向而来，簌簌声中，破坏了好些大树的枝干树叶，当塞缪尔沿着熟悉的音频波动爬到音频源的时候，它正收回它的手触，变成正常的人类形态。 每一次，他的呼唤都能得到它的回应，它会迅速的赶回来，用比去时更快的速度。 有时候，奥洛维斯会做实验，比如他会等它离开十分钟左右时间再喊它，他不会特意控制音量大小，就是和往常一样的声音，但奇异的，塞缪尔依旧会听见他的声音并回来。 这让奥洛维斯有几个猜测，一是它对音频波动的捕捉已经到达了一个非常广阔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所有声音它都能从各种不同的振动音频感知到。 第二个猜测，就是因为灵魂呼唤的关系，他的声音对它有某种影响力，就好像他能用灵魂呼唤感知到它的情绪。 奥洛维斯再次想起了塞缪尔体内属于他的血肉，他模仿着光辉之主的神迹，用自己心脏血肉捏成了圣饼，喂食给了塞缪尔。 教科书上短暂的几句话讲述了神迹的由来，名称和结局，光辉之主感化了那名异教徒。 但奥洛维斯模仿光辉之主的神迹，用的却不是圣饼，圣饼最主要的魔法材料，奥洛维斯在当时根本没有，整个莫利托城也没有。 在南部总都繁华的普瓦捷，庞大的光辉信徒们近百年如一日的供奉着圣饼，注入了大量的信徒之力，它早成了一件魔法物品。 所以，奥洛维斯至今也不明白他血腥版本的圣饼，到底有用没有，如果有用，它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对异魔究竟产生了怎么样的影响，它是否会察觉到体内有陌生的血肉… 太多的疑惑，奥洛维斯现在得不到答案。 无法交流就是这点不好，根本不知道塞缪尔的想法，他只能从它的各种行为进行猜测。 而猜测，有可能是正确的，有可能是错误的。 奥洛维斯牵着塞缪尔跳到树冠下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站着，他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拿出兜帽长袍，给它套上。 塞缪尔身上的体温一直很低，不知道其他异魔是不是这样，奥洛维斯给它穿好衣服，他把异魔暗红色的长发从兜帽里拨出来，露在外面。 塞缪尔突然低下头，张开嘴巴。 几个东西从它嘴巴里掉了下来。 奥洛维斯接住，是三个坚硬的带毛刺的生栗子。 怪不得刚才它的嘴巴看起来鼓鼓的。 是在学松鼠吗？ 奥洛维斯把栗子放回背包里，把小木桶给它，有小木桶在的时候，它的速度会慢下来，正常走路，到处摸摸捡捡。 “我们要下去了，塞缪尔。”奥洛维斯喝了一瓶修复药剂，现在是中午，塞缪尔已经玩了一个早上了，刚干正经事了。 奥洛维斯飞落到树下，塞缪尔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小木桶，没过一会，小木桶里就装了些它喜欢的毒蘑菇小零食，偶尔，它也会吃活物，比如不幸被它抓到的蛇，鸟，虫子等等。 “塞缪尔，不可以。”奥洛维斯把塞缪尔嘴里的蛇拿下来。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让塞缪尔摸着自己的手，感受他手部的动作，奥洛维斯正在摆手，用手部动作表达他的想法意愿。 “不可以，塞缪尔。”奥洛维斯重复了一遍，带着它的手也动了一遍。 异魔紧促的用五指扣着他的手，微微歪头，黑色的指甲尖搭在他的手背上，也学着这个动作。 奥洛维斯当然知道它看不见，可他就是想多教它一些，语言也可以用手部姿势表达。 塞缪尔很喜欢新知识。 在它从洞里掏出一窝蛇后，它特意停顿了一下，奥洛维斯实在做不到苛责它的举动。 因为他的反馈对它来说是接触外界的唯一管道。 “塞缪尔，不可以。”就在奥洛维斯说完，它的手就立刻摸索到了他的手，奥洛维斯正在用摆手来表达拒绝，不同意。 异魔松开他的手，模仿着他的动作，也做出了摆手的动作，略僵硬古怪。 “是的，就是这样，遇到不喜欢的，不可以的，损害自己的事情，就要拒绝。”奥洛维斯声音更柔和了，带着微微的笑意和肯定。 接下来的路程中，塞缪尔又掏了一窝准备过冬的小睡鼠，不等奥洛维斯说话，它就自主的摆手，然后丢掉小睡鼠。 奥洛维斯摸了摸它的头，再次夸奖它。 等他们到达森林外部的齐姆内亚断崖，小木桶里的毒蘑菇已经被塞缪尔吃完了，奥洛维斯使用漂浮术在下面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新的魔药，他便带着手套扯了几根金刚藤团作一团放到他的背包里。 而塞缪尔的表现就显得有点人机了。 藤蔓丛里有许多蛇，它抓到一条蛇后，就摆手，然后把蛇扔的远远的，继续抓下一条蛇。 奥洛维斯坐在崖上，看着塞缪尔，整理着金刚藤，把金刚藤的外皮连带着它们的尖刺撕下，露出里面柔韧结实的藤条，又用圣光慢慢烘干掉藤条里的汁液，反覆揉搓搅转，让藤条变得柔软。 等塞缪尔把蛇全部抓完的时候，奥洛维斯做好了藤球。 回小木屋的路程，塞缪尔把藤球放到了小木桶里，它这次没有摘毒蘑菇，一直玩着这小藤球。 偶尔，奥洛维斯也会陪它一起玩。 一个人投球，一个人接球。 当回到小木屋，奥洛维斯做饭的时候，塞缪尔就会自己一个人玩，它坐在客厅地板上，对面是炼金人偶，小木桶被放在了它身边，藤球在它手上从左手投到右手，又从右手投到左手，它发球的速度很快，球速造成的风声可以让它准确捕捉到位置。 手指灵活度和运用能力得到了很大的增长，奥洛维斯很满意藤球的作用，既可以陪伴也可以玩耍。 他想起塞缪尔下午学习新知识后，机械性的举动都是被动表达，没有主观性，便想做一个实验来探知一下它究竟明白了没有。 必须是塞缪尔讨厌的东西，奥洛维斯看向自己做的饭，熟食的话，以前还行，但因为这些天他的训练，塞缪尔也慢慢接受了，不再那么抗拒。 想了一会，奥洛维斯准备了一杯圣水。 这东西肯定是它厌恶的，希望到时候，塞缪尔不要发脾气，他等会还得去灵性之屋培养那颗快死的龙血藤以及制作活力药剂。 奥洛维斯把一杯圣水递给塞缪尔。 “塞缪尔。” 异魔抱着藤球，抬头。 奥洛维斯把圣水给它。 塞缪尔拿着水杯，喝了一口，然后停住了。 奥洛维斯等待着自己下午时的教学成果。 然后，塞缪尔突然把圣水喝完了，它抬头“看”向奥洛维斯，像每一次喝完牛奶等待着夸奖一样，头部微前倾，等待着那只手，那道音频波动。 奥洛维斯慢慢直起身，他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塞缪尔，把它水杯拿走了。 他应该夸奖它吗？ 不应该的，因为会传递给它一个错误的认知，和他的教学理论背道而驰，是完全错误的，他递给它圣水，本意是想让它主动的用手势表达它拒绝被伤害，它不喜欢。 而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接受圣水。 它的举动真是一场针对人性的考验啊，奥洛维斯想，不管对错，以你为准则，尤其是你还可以随意改造认知，这种诱惑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巨大的，他也不例外。 静默良久。 塞缪尔放下藤球，站起身，微侧头，还是没捕捉到那道音频波动，它忍不住变出了手触。 奥洛维斯轻轻叹了口气。 捏着那条手触，在它掌心打了个X。 “塞缪尔，你做错了。” 这是教学以来，奥洛维斯第一次给了它一个差评。 第44章 圣水真好用。 奥洛维斯望着被栽培在圣水中的龙血藤，衷心感谢光辉之主，龙血藤经过一天圣水的浸泡，已经从干瘪濒死的状态变成了微微活状态，暗金色的细小根须舒展开来，汲取着圣水中的养分。 对野外魔植来说，一些魔植学家的植物园才是真正的理想之地，哪怕是一株珍贵的龙血藤，如果没被他发现，最大可能就是萎缩湮灭在众多的金刚藤中。 奥洛维斯用一种农民看庄稼的眼神看着他采摘回来的龙血藤，期待它快快茁壮长大。 它约摸一指长，根茎是球状，锯齿状的细长叶子蜷缩在一起，还是一颗幼苗，色泽是暗淡的古铜金，有点灰扑扑的，但在奥洛维斯看来却分外可爱，龙血藤是好多中高级的魔药主材料之一，如果他炼制的地域黑火有它的成分，一定会评个A＋，不过奥洛维斯转念一想，龙血藤药性猛烈，一点就燃，说不定能把魔药坩埚炸了也说不定。 魔药终究只是辅助手段，一切还得看自己对魔法的运用和提升自己实力，奥洛维斯一边记录着龙血藤的生长状态，一边暗自想着，可以制作魔药但不能依赖魔药。 他放下记录本走到巨人草这边。 巨人草本体有小树那么高，当人走近它身边的时候，它就会用它巨大的草叶把人卷进去裹紧吃掉，所以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挺危险的。 他从它的草心里截取了一根，奥洛维斯不敢把它放在圣水里，那会让它疯狂生长，所以奥洛维斯就给了它一点土，还未发芽的草心处于睡眠状态，莹绿绿的，充满了快溢出来的生机，当寒冷的冬天来到时，巨人草外部巨大的草叶会枯萎，它的草心会钻入地下，等待来年春天，破土发芽，成长。 活力药剂的主配方就是巨人草心，搭配金盏花，苦矛，月神花，清晨的露水，是初级的魔法药剂，奥洛维斯只缺了苦矛，其他三样在黑沼森林里就能找到。 所以，问题不大，活力药剂本来就是药性温吞修补的一类魔药，最多最多就是药力差了点。 将它们分类称重后，大致可以制出五瓶活力药剂。 灵性之屋内，奥洛维斯专心致志的炼制活力药剂，因为没有魔法坩埚，奥洛维斯只能靠原始的办法，先用石臼把它们混合碾碎，然后过滤，最后再利用点灵棒来分解杂质。 奥洛维斯盘腿坐在地上，椅子充当桌面，周围摆满了瓶瓶罐罐，有他闲暇之余炼制的花草精油，搜集来的各种草药，空掉的修复药剂瓶身，浸泡在圣水里的龙血藤被他放在了一个底部密封的小花盆里，单独放置在了远处，角落里堆着几本魔法药剂学著作。 和前段时间相比，灵性之屋多了许多东西。 圣光在他头顶照耀。 奥洛维斯打了一个响指，活力药剂完美成功。 距离老师去蒙比利埃已经两周了，今天是九月二十六号，还有四天到月底，红月将会再次出现。奥洛维斯猜测老师还留在蒙比利埃是为了这次月末的红月有无变化，他留在那能更快的接收到上级的通知和各种信息变化，等老师回来，他就蹭一下老师带回来的信息。 奥洛维斯站起来，把活力药剂用空瓶装好，一共五瓶，他凝视着瓶中泛着微光的透明液体：“终于完成了。” 藤球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把球拿起来，转过身。 塞缪尔抱着炼金人偶正在门口站着，没有外人的时候，它的兜帽早已被奥洛维斯拿了下来，露出它那张苍白俊秀的脸。 “塞缪尔，快睡觉了，把小木桶给我吧。”奥洛维斯把它手里提着的小木桶拿下来，把藤球放到桶里。 塞缪尔捕捉到藤球在桶里的动静，又摸索着把藤球拿了起来，递给奥洛维斯。 “还想玩？”奥洛维斯接过球，一下子就明白了它的想法，他拍了拍它斗篷上的灰尘，估计又是半爬半走到灵性之屋的，为了方便塞缪尔的进出，奥洛维斯经常把木屋里的各扇门打开。 “好吧，不过不能在灵性之屋玩，地下室太小了，我们到外面院子里，只能玩半小时。”奥洛维斯牵着它的手离开，异魔的手冰冰凉凉的，像没有骨头般缠绕上奥洛维斯的五指，抓紧。 回到卧室，奥洛维斯发现了被子上的树心盲杖。 “塞缪尔，用这个探路。”奥洛维斯把盲杖给它，它好像习惯了要牵手，奥洛维斯更希望它能使用辅助工具，两人在一起时，自然没什么，但到了外面就要注意了，提前熟悉使用盲杖也是好的。 塞缪尔握着树心盲杖，本能张开嘴巴，但喉咙像个黑洞湮灭了它的所有声音，它的任何想法无法被表达出来，无人接收到它的信号，它的沉默下是被压抑到极致，宛若深渊的痛苦，像是被冰封的大海，被冻结的海面下是汹涌狂乱的波涛。 它的眼球在眼眶里乱颤，没有表情的脸部时不时的扭曲变化，奥洛维斯看着它，自从他在它掌心打了一个X后，它的情绪就一直在波动中，很不稳定。 塞缪尔是喜欢接触新事物，但是，在某一方面，它是特别固执的，不，应该是偏执。 它希望所有事物都是第一次感受时的样子，它渴望不变的固定规律，也只能依靠这些东西来赋予它安全感，小木桶，炼金人偶，水流，风声，语速，它希望它熟悉的东西永远不变的环绕在它的周围。 有时候，奥洛维斯会在想，有智力对它是不是另一种残忍。 因为它永远在孤独，永远在痛苦。 它的发泄方式在黑塔那边还能用暴力来解决，可到了小木屋这里，它太喜欢这里了，已经把小木屋当成了它的窝，每天都要来回巡视好几圈，喜欢在客厅地板上打滚，喜欢钻壁炉烟囱，喜欢卧室的床，喜欢窗台的风… 它舍不得。 同样的，它也舍不得破坏树心盲杖，哪怕它不是很喜欢这根树心。 因为有了它，奥洛维斯就让它练习用盲杖探知四周，而不是让它牵手了。 可它还是把盲杖放在了它睡觉的地方，到了晚上，会和炼金人偶，它，奥洛维斯睡在一起，小木桶就放在床下。 它像是患有收集癖，把属于它的东西全部聚集在它的身边。 “成长总是痛苦的，塞缪尔。”房间没有点蜡烛，清透的月光下，奥洛维斯望着塞缪尔，声线有点低沉，他摸了摸异魔的脸，因为情绪失控，它的脸扭曲的厉害。 从灵魂呼唤中，奥洛维斯感知到了它愤怒，暴躁，难过的情绪，很快，它就做出了动作，它把树心盲杖用手触放回到了被子上。 然后用手势拒绝了奥洛维斯的要求，弧度很大。 最后，它的五指异化成手触，紧紧的缠绕住奥洛维斯的手，皮紧贴着皮。 它希望奥洛维斯像以前那样牵着它的手。 该高兴它终于学会拒绝了吗？奥洛维斯看着这一幕，反覆思量后，他揉了揉塞缪尔的头发，准备先带它玩球再说。 到了院子，塞缪尔果然又开心了起来。 它的情绪总是那么直接，奥洛维斯陪它玩球，一种相当简单的游戏方式，以各种角度传球就可以了，反正，塞缪尔会接住的。 到了半个小时后，奥洛维斯带着它回屋。 其实也不是太需要盲杖吧，只要在他身边，塞缪尔可以准确的踩着他的脚步走路，当他牵着它手的时候，几乎不会出现失控的情况。 奥洛维斯为之前的决定动摇，洗漱一番后，回到卧室，奥洛维斯用圣光把头发弄干，喊了一声：“塞缪尔。” 正在地上抱着炼金人偶玩球的塞缪尔“看”向他，它潮湿的暗红长发被布巾裹在了头顶，配着它那张总是无表情的脸，让奥洛维斯觉得有点好笑，他走到它身后，盘腿坐下来，利用圣光给它烘干头发。 应该是有点不舒服的吧，毕竟是圣光，可惜这里没有电吹风，天色晚了，也没有阳光，奥洛维斯给塞缪尔吹头发，它低下头，一动也不动，安静的和旁边的炼金人偶一样。 到了晚上，塞缪尔宁静又依恋的趴在被子上，它没有睡着，只是在听奥洛维斯心脏跳动的声音，奥洛维斯把一条毛毯盖在它身上，炼金人偶和树心盲杖在靠墙的那边，小木桶在床底。 冬天快要来了，奥洛维斯准备带它去镇上买些过冬的衣服，鞋袜，斗篷，帽子，围巾，能遮住的就遮住，裹得越严实越好，这样方便他带它出去接触人群，适应社会。 而他也得去教堂拿些要用的东西，比如教堂里备用的魔药坩埚。 做这些事之前，他需要在塞缪尔身上画一个隐匿魔法，不能让人发觉它的异常。 至于，盲杖问题，奥洛维斯想了想。 不用就不用吧。 一个神甫为他失明的朋友带路，介绍莱塔尼亚小镇，完美符合他的人设。 而失明的朋友因为身体缺陷不想说话，也非常合理。 所以，他们都很正常。 第45章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奥洛维斯把塞缪尔的手从他的脸上拿开，它最近睡觉越来越不老实了，像八爪鱼一样睡在被上，奥洛维斯有心加一张床，可惜卧室实在没有空间。 “塞缪尔，起床了。”奥洛维斯靠坐在床头，顺手拉开靠边的紫色窗帘，先看一眼天色，因室内温度较高，窗户上有了蒙蒙的一层水雾，他顺手一抹。 外面太阳刚出来，看来是个好天气。 塞缪尔披着毛毯，慢吞吞的在床上坐好。 奥洛维斯下床，给自己换上秋季的长袖衬衣和长裤，塞缪尔没有睡衣，它经常穿一件长束腰外衣或者是一件兜帽斗篷，轮流换着穿，穿到哪件哪件就是睡衣，它对衣服没什么在意和讲究的。 就在不久前，在黑塔的时候，它根本不穿衣服，奥洛维斯费了一些心思才让它接受穿衣服这个概念。 塞缪尔拿着炼金人偶就下了床，似想到什么，又把墙角处的盲杖放到被子下面，然后爬到床底，拿出它的小木桶。 当它一系列动作做完的时候，奥洛维斯已经穿好了衣服并打开了木窗，清晨的凉意沁人心脾，卧室空气很快流通起来。 他主动牵着塞缪尔去客厅厨房那吃早餐，森林里的浆果随意摘摘就能得到一碟，更何况他们天天去，奥洛维斯挺喜欢吃火棘果和鸦莓这两种浆果，临近十月份，刚好是鸦莓的成熟季节，这种耐寒常绿灌木丛为萧瑟的秋天森林添加了很多绿意，小小一颗，果味酸中带甜，深蓝近黑的果实经常吸引野外鸟类，奥洛维斯采摘的时候，会注意摘些完整的。 奥洛维斯用勺子往面包上涂抹无花果果酱，果酱是他自己做的，夏季的无花果经受阳光充足照耀，果实饱满，果味甜，加点柠檬汁，蜂蜜熬煮出果酱，用玻璃罐密封好，可以保存好久。 而秋天野外的无花果个头小，略酸，可以用来做无花果派，奥洛维斯闻着无花果独特清新的甜味，露出一个微笑。 塞缪尔站在他的旁边，正用手摸着台上果碟里的鸦莓，然后往炼金人偶的嘴巴里塞。 “塞缪尔，你不用给人偶喂吃的。”奥洛维斯制止它的行为，顺便把它手里的鸦莓喂到它的嘴巴里：“你可以吃。” 塞缪尔吃着鸦莓，它一向没有吐果核的习惯，而鸦莓没有果核种子，正适合它吃，奥洛维斯吃着果酱面包，小炉上的长嘴铜茶壶噗噗往外冒白气，壶内热水咕噜冒泡，奥洛维斯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腾腾的，加了蜂蜜的太阳花茶。 给塞缪尔准备的是半软化的黄油涂抹在面包上，黄油切下一块，提前用炉边热气融化，再加上一根肉肠，牛奶早就喝完了，就用一杯温水代替。 两人没有去餐桌，就靠在厨房台旁吃了早餐。 塞缪尔用一只手拿着杯子喝水，另一只手柄面包两边一捏，往嘴巴里塞，它吃饭的速度很快，仅仅只是为了生存需要。 奥洛维斯觉得有点可惜，如果不能感受食物的美好，对他来说，人生就少了很多乐趣。 吃完以后，塞缪尔把餐碟杯子洗了，它喜欢有关于水的事情，饭后劳动更像是饭后玩耍，奥洛维斯就会在一旁慢慢喝着微甜的太阳花茶。 洗脸刷牙后，塞缪尔就提着小木桶要出门。 奥洛维斯把它的小木桶拿下来，将炼金人偶放回沙发上，温声道：“塞缪尔，我们今天不出去。” 他让它摸着他的手，手势是缓慢坚定的摆手，代表拒绝。 塞缪尔抱着藤球，它似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出去，原地站了好一会，奥洛维斯揉了揉它的头发，理由自然是为了隐匿魔法，但对塞缪尔说出理由太复杂了些，奥洛维斯只能尽量安抚它。 好在，它是很好哄的。 也不需要奥洛维斯做什么，给它一个安全熟悉的环境，奥洛维斯再和它交互交互，玩玩球，学习几个新东西，它就会很快恢复。 “塞缪尔，走了，我们去地下室的灵性之屋。”奥洛维斯说道，牵着它的手去地下室，把卧室里的树心盲杖也拿下去了。 塞缪尔如今对灵性之屋也不怎么排斥了，到了灵性之屋，塞缪尔用手摸着一本表皮细微凸起的皮质书，它很喜欢夸张的浮雕风格，趴在地上就摸索了起来，对于写字，它还不是太会，但是可以把钢笔玩的很转。 奥洛维斯散落在地上的书籍，钢笔被它当成了一个未知的宝藏，对它们充满了兴奋和好奇，反而对各种魔药兴趣缺缺。 奥洛维斯先去观察了一下龙血藤的生长状态，记录下它的生长线，而后又去整理了一下淩乱的灵性之屋，是时候买个实验长桌了，不然好多东西没法放。 奥洛维斯抽出塞缪尔手里的笔和书，放到小木桶里。 “塞缪尔，我要给你画隐匿魔法阵了。”奥洛维斯站在塞缪尔的背后说道，把它的长发拨到前面。 隐匿和黑夜总是有着分不开的联系，黑夜女神也是赫恩正统的教会，星星，月亮是黑夜女神的标志，在夜色里，你还可以像黑夜女神祈祷有一场好梦，光明十字神教与黑夜教会并不是对家，老师曾经还劝过他，应该把晚上留给黑夜女神，让他不要熬夜看书。 隐匿魔咒的作用来自于黑夜女神的权柄，隐藏，忽视，无知，黑暗，睡眠，安宁，黑夜女神的权柄有一些和光辉之主的权柄重合，用克鲁密比斯文，只要得知正确的隐匿魔咒，也可以借用黑夜女神的权柄力量。 奥洛维斯本来打算用圣灵之力给塞缪尔的身上画个隐匿魔法阵，但又担心老师会发觉塞缪尔的异常，一旦老师起了一丝疑心，他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费，所以奥洛维斯不敢赌，更何况还会有不知什么到来的美人鱼的眼泪。 圣子肯定会派人送过来的，而人选有很大可能是他麾下的玫瑰十字骑士团。 一个是博学年纪大的老师，一个是武力出众的玫瑰十字骑士团人员。 他不能有任何的侥幸心理，所以，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奥洛维斯将塞缪尔身上穿的外衣解到腰部附近，咬破指尖，用高纯度的圣灵之血在塞缪尔身上画隐匿魔法阵。 但接下来的事还是多了意外。 他的血一接触到塞缪尔背后上的皮肤，皮肤表层立刻像被滚烫的开水泼到了一般，皮肉发红发皱变成了丑陋的深色疤痕，伴随着轻微的腐蚀性。 奥洛维斯望着鲜血淋漓的指尖，想起了以前他和塞缪尔互相伤害的时候。 那它呢，它现在会怎么做？在不明白原由的情况下，就是他伤害了它，用它最讨厌的神圣力量，这次不像是一杯圣水那么轻微不适了，而是皮破血流，腐蚀疼痛。 奥洛维斯将指尖放入口内，吮吸掉不断流出的血液，神色平静。 一直抱着藤球安静站着的塞缪尔，它的身形没有动，只是把它的头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向它后背的方向，看向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将不再流血的指尖重新放回魔法阵的断口处，继续绘制起来，塞缪尔整片后背的皮肤在大面积的溃坏，又在不断修复，通红的疤痕像丑陋的多足蜈蚣盘亘在它的后背。 塞缪尔一直站在原地。 当奥洛维斯绘制魔法阵下半部分时，弯下了腰，塞缪尔终于动了，它时刻捕捉着奥洛维斯的呼吸，然后将它的头慢慢靠在了奥洛维斯的肩膀处。 奥洛维斯的指尖没有一刻停顿，他的圣灵之血涂满了塞缪尔的后背。 它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跑。 等终于完成时，奥洛维斯才偏头看向他肩窝处的塞缪尔，它一直很安静，闭着眼睛，奥洛维斯不知道它此刻的疼痛有多疼，但应该是很痛的，毕竟是圣灵之力。 面容苍白的奥洛维斯干脆拉着塞缪尔坐到了地上，这一个月，他很不体面，经常就这么坐在地板上，若是让波吉亚夫人看见，她对他的滤镜肯定会碎一些。 “好了，已经好了。”奥洛维斯摸着塞缪尔的头，温声道，塞缪尔已经把它的头转回去了，它也坐在地上，后背赤裸着，面对着奥洛维斯，它使劲抱住那道熟悉的音频源方向。 奥洛维斯被它扑的一踉跄，险险用双手后撑着地面，抵挡住冲力后，慢慢坐好，塞缪尔就挤在他身前的空位中。 “已经没事了，塞缪尔。”奥洛维斯的声音带着温和的笑意，让它转移注意力：“我给你做个东西玩。” 他伸长手臂把树心盲杖和刻刀拿过来，把树心弄成几个小截，其中一截刻成圣光十字，这是接下来塞缪尔要带的饰品，现在还是半成品，它还需要浸泡圣水，作为塞缪尔真实身份的一道掩护，到时候戴着的话，隔着厚重的衣服，也不会太难受。 接下来，奥洛维斯用刻刀刻了一个小鸟。 他把树心做成的小鸟放到塞缪尔的手中，又把刻刀和一截木心给它，想让它自由发挥。 随便刻什么，只要能增加些它的安全感。 塞缪尔摸到奥洛维斯的手心写了鸟，奥洛维斯带动它的手模仿了一次飞，他让塞缪尔摸鸟的翅膀，又重复了一遍。 鸟会飞。 塞缪尔反覆摸着小木鸟的翅膀。 奥洛维斯忽然想到塞缪尔后背退化萎缩的后翼，它们像铁硬疙瘩一样，很丑，就连塞缪尔也忘记了它的存在。 可拥有翅膀的人本能向往自由和飞翔，哪怕是异魔也不例外。 也许有一天，塞缪尔会张开翅膀，到时候它就能拥有更大的自由，更广阔的天地了，奥洛维斯一直觉得人类没有翅膀是一场巨大的遗憾。 而塞缪尔能有翅膀，对奥洛维斯来说弥补了这点。 塞缪尔摸着刻刀和树心，将自己窝在安全区内，奥洛维斯猜它会刻些什么，藤球，鱼，小木桶，兔子，松鼠，还是栗子，蛇，水，翅膀，人偶，衣服，花草？太多的可能性，让奥洛维斯起了兴趣。 它内心深处最喜欢的究竟是什么呢？ 塞缪尔拿着刻刀刻下第一道痕迹的时候，奥洛维斯还在继续猜，他屈起左腿，为塞缪尔留出更大的空间，手肘支在膝盖处，左手半托着脸侧，偏头看向怀中的异魔。 当它刻下第二道痕迹的时候，奥洛维斯就已经猜到了，因为塞缪尔根本没刻他想的任何东西。 它只是用刻刀在树心上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 奥洛维斯。 他只教过它一次。 第46章 九月二十九。 距离月末还剩一天。 奥洛维斯打算带着塞缪尔一起去镇上采购物品，他给了一天时间来让塞缪尔休息并适应它后背上的隐匿魔法。 昨天一天，奥洛维斯都和塞缪尔在木屋里，也在观察着塞缪尔后背的伤势，用他的血绘制的魔法阵仍然鲜红无比，像是被烙印在了塞缪尔的后背上，但伤势没有再扩散，他的血裹藏在它的皮肤下，导致它的后背皮肉痉挛紧皱，细微隆起了一道道血红色的魔法阵纹。 塞缪尔经常反手摸魔法阵纹，奥洛维斯担心它尖锐的甲尖挠破抓坏魔法阵的结构，但一天下来，奥洛维斯发现自己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它仅仅只是摸摸，并没有其他动作，也是这个发现让奥洛维斯注意到了它的指甲。 它的指甲比先前长长了，说明它的身体正在长大。 异魔黑色的指甲略内鈎，弯曲，尖锐，长细，配上清瘦骨骼，纤长手指是好看的，但是，正常人类可没有这样的指甲。 要出门的时候，奥洛维斯想给它剪指甲。 塞缪尔这两天很缠他，特别喜欢往他怀里钻，它对他的心脏和呼吸的喜好也越来越偏执，只要奥洛维斯一坐下来，不管是坐地板上，椅子上，还是沙发，塞缪尔总要想方设法的扒拉到他的身上。 听他的心跳，感知他的呼吸，摸他的脸，奥洛维斯有点苦恼，它这样乱动，很不好给它剪指甲。 “塞缪尔，不要动。” 因为屋子空间小，厨房生起的火炉热气也能传到客厅这边，奥洛维斯坐在地板上，很快感受到了暖意，塞缪尔坐在他的对面，总想往奥洛维斯腿上爬，奥洛维斯正用左手握住它的右手，打算给它剪指甲，剪完指甲换衣服，穿鞋子就可以出门了，要早点出去，还可以去菜场买些洋葱，青豆，卷心菜，甜叶菜，顺便看看希兰修女他们。 奥洛维斯把藤球塞到塞缪尔的左手下，带它拍了几次球，让它自己把控后，开始给塞缪尔剪右手指甲。 伴随着咔嚓的断裂声，塞缪尔的黑色指甲终于被剪切了一角，还真是坚硬啊，奥洛维斯摸了摸它指甲的角质层，也是纯黑的，把边缘部分打磨了一遍，指甲形状弄的更加圆润方正。 两只手剪完，奥洛维斯用圣焰把它的指甲烧掉。 塞缪尔正新奇的摸着和平常不一样的手指甲，又摸向奥洛维斯的手。 “一样的，塞缪尔。”奥洛维斯任由它摸，又看向它的脚，它没有穿鞋，但屋内也不脏，昨天，奥洛维斯还用森林里的灯芯草给它编织了一双草鞋。 他自己的鞋对它来说大了，不适合它穿。 等到了小镇，还需要去鞋铺给它定制几双鞋子，用好的柔软的上等皮革，这样不会磨脚，耐用又舒适。 既然剪了，奥洛维斯顺便把它的脚指甲也顺带修剪打磨了一下，黑色的指甲自带指甲油，十分新潮独特，以后说不定，可以伪装成一个沉默寡言的冷脸失明大艺术家。 人设的话就是孤独，忧郁，病弱，古怪，奥洛维斯思索了一下，这种人设还怪适合塞缪尔的，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贵族的追捧，他们要的就是与众不同，至于艺术家的才华，可以包装的，不是还有他吗。 他忽然笑起来。 空气中音频振动让塞缪尔立刻看向他，它摸向他的脸和嘴巴，奥洛维斯的笑容还没消散，正轻笑着望着它。 “塞缪尔，我们要出门了。”奥洛维斯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他把草鞋给它，让它自己摸索着穿。 他说完以后，就洗洗手找衣服，他自己还是老一套的三件式，长袖衬衣长裤，以及一件风衣，塞缪尔的话，现在穿的是束腰外衣，外面还需要罩个兜帽长袍。 找好衣服，奥洛维斯返回客厅，发现塞缪尔正在低头，和鞋子的绑带做斗争。 它看不见，绑带是固定鞋子不会掉的工具，他昨天编织鞋子的特意加了布条做的绑带，现在看来，应该做灯芯草拖鞋的。 奥洛维斯半蹲身屈膝，弯腰给它弄草鞋上的绑带，缠绕两圈后，把绑带打了一个蝴蝶结。 完美！ 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过了一会，轻唔了一声。 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的异魔嘴角往外上扬到一个固定的弧度。 好像在微笑。 一直在微笑，僵硬，生冷，怪异。 奥洛维斯想起刚才它的举动，这是在学他笑吗？ 感受到他的开心，模仿他的笑容，真努力上进，奥洛维斯觉得塞缪尔聪明是客观表述，它真的在以飞快的速度学习身边的一切。 “很好噢，塞缪尔，不过，人类通常在高兴的时候会笑，平时是不用笑的，也不用笑这么长时间。”奥洛维斯把它上扬的嘴角轻轻抹下来，也不知道它的脸部肌肉酸不酸痛，从它以前对新奇事物的表现来看，奥洛维斯怀疑他去卧室，塞缪尔就一直在笑了。 塞缪尔当然听不懂，它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向奥洛维斯的脸，发现大致一样后，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 “走吧，塞缪尔。”奥洛维斯用一块白色的布条蒙住它的眼睛，盖好兜帽，遮住它大半张脸后，牵着塞缪尔的手关上小木屋门，塞缪尔用另一只手提着小木桶。 当它发觉去的不是森林时，它很兴奋，具体表现在它很想四处奔跑游走，但是奥洛维斯没让，塞缪尔就在他身边，更专注的捕捉各种音频波动，对一切充满了好奇。 远离小木屋，离开了黑沼森林的范围，就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奥洛维斯就带着塞缪尔走在这条小路上。 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奥洛维斯已经走到小镇边缘了，遇见了往小镇售卖货物的温格老奶奶一家。 温格一家和农场主斯曼先生是邻居，拥有一个家庭作坊式的奶牛养殖场，是小镇上奶制品的出厂商。 他们赶着一辆两轮马车，马车上放有干草，干草垫是装有牛奶的带盖木桶以及五小桶各种不同风味的乳酪，干酪。 “是，小奥洛维斯吗？”温格太太头裹着布巾，带着老花眼睛，喊道，她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但是身体硬朗，还能跟着儿子，孙女一起去集市。 “早上好，温格奶奶。”奥洛维斯停下脚步，带着笑容回应这位慈祥的老人。 “我就说是你，天父啊，我感觉好久没看见你了，刚才桑迪还说起你呢，他说你去大城市抓异魔了，是个大英雄，市长都给你颁发奖章了，这是真的吗？异魔可怕吗？”温格老奶奶激动说道，对一辈子呆在小镇上的人来说，奥洛维斯的事迹可以当做一个流传后代的睡前冒险故事了。 奥洛维斯的笑容有一丝尴尬，虽然是夸奖的话，但在熟人面前，他还是有点羞耻感，只能说幸好塞缪尔听不见，也不明白。 “挺可怕的。”奥洛维斯回道，引来了一阵惊呼。 “异魔长什么样子呢？”桑迪忍不住问道。 “它有小山那么高，眼睛像是地狱里的岩浆，牙齿比大海里的鲨鱼还要锋利。”奥洛维斯说出大家普遍认知里的异魔，让温格一家人害怕又刺激，温格奶奶的孙女是个十岁的小姑娘，更是追问不停。 各种陌生的音频波动让塞缪尔不停的看向温格一家人，它暗红色的长发披散到前面，时不时的歪头，似乎也在听这个故事。 “真是可怕啊。”随着奥洛维斯讲的故事结束，温格奶奶心有余悸，奥洛维斯笑眯眯的：“但是大家不用担心，光明十字神教会永远与邪恶作争斗，保护大家的。” “圣光在上。”温格一家人在胸前点了十字：“感谢光辉之主。” “今早新鲜挤的牛奶，奥洛维斯，你需要吗？”温格奶奶推销道：“今年就这波还有新鲜牛奶了，下次想喝到要等到春季了。” “要的。”奥洛维斯欣然接受：“给我留小半桶吧，您先送到教堂，钱的话先让希兰修女给您。” 温格掀开小桶盖子：“乳酪呢，要不要来一点，什么口味都有。” “这个暂时不需要。”奥洛维斯说道。 “好吧，你的朋友需要吗？”温格奶奶看向执事旁边的人，继续推销。 “他也不需要，他的眼睛受伤了，暂时和我住在一起。”奥洛维斯说道。 温格奶奶顿时怜爱了，拿了一小块乳酪放在他的小木桶里：“送给你了。” “感谢您的爱心和善意，人的一生有各种坎坷意外，来自他人的帮助比宝石珍贵，就如神之所说，我们都是兄弟姐妹，一同沐浴在圣光下。”奥洛维斯一直牵着塞缪尔的手，语气温和。 塞缪尔转头捕捉着身边的音频源，头部时不时的动来动去，露出了兜帽下他苍白的脸颊和眼部蒙着的白布。 “也愿圣光保佑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温格奶奶被奥洛维斯执事熨帖的话舒心到了。 “会的。”奥洛维斯笑容不变，虔诚道：“为黑暗中的人带路，是我主的教义。” 温格奶奶走后。 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它正摸着小木桶，把温格奶奶送的乳酪拿了出来，捏了捏，晃了晃。 奥洛维斯替它盖好兜帽。 “怎么了？” 塞缪尔长大嘴巴，露出牙齿。 “可以吃。”奥洛维斯笑道，顺便把乳酪往它嘴里递了递。 塞缪尔歪了歪头，它应该是疑惑为什么会有人把食物无缘无故给它，然后它把乳酪摸索着递到了奥洛维斯的嘴边。 “谢谢。” 奥洛维斯和它分吃了这块苹果口味的乳酪。 第47章 奥洛维斯一回到小镇就受到了居民热烈的欢迎和问候，他们围绕在他身边热情关心他，七嘴八舌的问他各种问题，大多数是向往外面城市的青少年们声音最大，嗓门洪亮，充满了向往和好奇。 “奥洛维斯，莫利托城好玩吗？它是什么样子的？” 人群中，一个棕黄微卷短发的少年兴奋问道：“真的有异魔吗，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小时候，我爸爸经常拿不听话会有吃小孩的异魔把你抓走这个故事来骗我。” “我原本是不信的，现在，奥洛维斯执事，你告诉我吧，等我发现世界的真相，我就会带上我的勇气，智慧和责任出发，查找属于我的英雄传说。” 这是从哪学来的说话方式？奥洛维斯低头看着少年手上拿着的《骑士冒险传说》，微微黑线。 “是的，没错，我们还要组建一支属于我们的冒险小队。” “小队名字就是垂铃兰小队。” “到时候，我们坐着蒸汽列车，去明彻斯威，去首都。” “去西大陆，那里有金磅，有黄金。” 在一条街道上，五六个少年叽叽喳喳的对着执事说出他们的想法，语速迫切匆忙又带着一丝渴望被鼓励的认同，全部仰着头看向小镇上备受尊敬的奥洛维斯执事，让奥洛维斯幻视一群张大嘴巴，嗷嗷叫的小鸟们。 奥洛维斯打住自己这个可怕的联想，只有天父知道这群精力充沛的调皮捣蛋鬼们有多让人头疼。 第一个和他说话的是裁缝铺家的小儿子，小镇上的年轻人有正经营生的大多会继承家业，像温格奶奶家的小辈们就操劳着他们家的奶牛养殖场。 镇上手艺人的后代也会从事相关的工作，再次一等的就是进城工作，进各种工厂当女工，洗衣工，大小餐厅做服务员，或者是给贵族当仆人。 这个世界识字的人并不多，出去的人能做的也就这些底层活计，小镇上的基础教育都没有普及，他的老师年轻的时候还当过小镇上的初级教师，只有在城市才有向上教育的机会，但很多人止在了第一步。 本来情况还会糟糕一些，但是因为赫恩王国的扩张以及向外殖民，强大的国力，飞速发展的魔法科技保证了赫恩的富强，和周边国家拉开了距离。 对那些殖民地来说，他们永远也想不到魔力飞艇这种东西，所以，赫恩被外界称为神的国度，是有一点依据的。 国内财富差距也很明显，虽然会活着，但是会活的很辛苦很艰难，上层的老贵族，新贵族，各个领域的顶级人物和正神宗教占据了庞大的资源，金钱，话语权，底层的出路教育资源又不够。 在莱塔尼亚，供养一位进城读书的家庭可不多，必须得是像有店铺资产，常年有稳定收入的，就比如裁缝店家的大儿子就读于蒙比利埃政府出资办的大学，但小儿子看起来不想留在家里当个裁缝，想到了另一条充满诱惑的出路。 那就是出海去西大陆。 有很多这样的故事，谁谁出海去西大陆挣了很多金镑回来，已经在城里当富翁了。 淘金者的故事在任何时代都能给人很大的鼓舞性，尤其是对这些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们，他们幻想自己会是故事里的主人公，收获一切荣誉和赞美。 不同于北大陆，去西大陆的海航线经过赫恩王国多年开发，已经有一套成熟的海航线，赫恩的海军有海防线，海上哨塔，巡逻舰队，天空有魔法飞艇，贸易船队里载满了殖民地的财富以及人口，赫恩的强大富饶毋庸置疑，就连老师也对自己的国家自豪。 奥洛维斯理解这些少年的向往，可他不会说鼓励的话，他们只是普通小镇上普通人的孩子，也许会有成功的，但是并不一定是他们。 故事总是充满了伪装，就如同他讲的异魔故事。 奥洛维斯看着眼巴巴的少年们，说道：“我还没逛过莫利托城，但它建筑风格很受一些老贵族的喜欢，里面有很多上世纪的建筑物。” “你们想了解异魔的话，可以去找温格奶奶一家，我将有关异魔的故事讲给了她，温格奶奶会很乐意向你们讲述的。”奥洛维斯也推销了一下：“还有她家的干酪，乳酪和牛奶都非常好吃，去迟了就没有了。” 包围他的人群中，哗啦散去了一大半，包括那些刚才还喋喋不休问他的少年们，显然，他们更想听一个新奇的故事，连周围的主妇们都散去了些，温格家的乳制品一直很受小镇居民的欢迎。 还有一些比较熟悉的教堂客户，比如奥洛维斯主持过洗礼的人家，他们会更加热情，和奥洛维斯打过招呼后，奥洛维斯往往会收到他们的礼物。 没过多久，塞缪尔的小木桶就满了，里面有糖果，有面包，有水果，还有小南瓜。 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塞缪尔，听了奥洛维斯的解释，对他的态度更多的是同情，因为没有交流，只是匆匆看一眼就不再关注，和奥洛维斯交谈起来。 奥洛维斯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观察着塞缪尔的反应，它正低头摸着桶里的东西，从出了黑沼森林，奥洛维斯就通过灵魂呼唤密切感知它的情绪，只要有任何不对的苗头，奥洛维斯就会迅速把它带离小镇。 塞缪尔的心情波动一直处于好奇新鲜当中，除了刚才大概是人多声音太嘈杂的缘故，它显得有些烦躁，因为太多陌生的信息它处理不过来，现在又恢复了正常。 有风铃声响起。 塞缪尔摸到了一个蓝风铃，它捕捉着风铃声，比外人的声音更感兴趣。 终于等到交际结束，奥洛维斯像是完成了一个重大任务，他原本并不是一个特别外向的人，现在也能面不改色和所有人都能谈上几句了，果然，环境使人成长。 “现在该去裁缝铺给你做衣服了。”奥洛维斯自言自语了一句，牵着塞缪尔往集市走去，像集市这种聚会，在莱塔尼亚一般一月一次，到了过年的时候会多一些，变成一周一次，年底的时候，在外工作的人会回来，亲人会团聚，朋友会相聚，亲戚会拜访，说不定还会有杂耍团，动物表演来这个小镇给他们带来一年一度的热闹欢乐。 集市不大，但卖什么的都有，肉禽，鸡蛋，乳制品，水果，蔬菜，家庭用的各类铁器，镇长汤玛斯还仿造大城市集市的模样，给小镇集市上方做了一个挡蓬，虽然简陋，但也能遮挡大部分的风雨。 小镇手艺最好的裁缝铺就在集市的最好位置，门上还有一块招牌，查理裁缝铺，奥洛维斯有几件衣服就在他家做的，在没有工业纺织的莱塔尼亚，手工裁缝制衣仍然是大部分人的选择，奥洛维斯节觉得这和贵族的私人裁缝定制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布料和丝线以及饰物的差距。 “奥洛维斯？”裁缝铺的查理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店的常客，立刻笑容满面的走近：“我们店刚进了一批兽皮，寒冷的冬天快要到了，你可以挑选看看，制成一件内里皮毛长袍会非常暖和的。” 一直响起的风铃声让查理看向执事旁边的矮个斗篷少年。 “他是我的朋友，今天想到您这边定制几件衣服。”奥洛维斯说道。 “欢迎，欢迎，我的店包您满意，您想要什么样的款式衣服，我这里还有流行杂志给您挑选，不是我吹牛，整个莱塔尼亚也就我家的布料最全面。”查理介绍道，得到了斗篷少年自顾自的摇晃风铃。 “您别误会，他是个失明的病人，听力也不太好。”奥洛维斯解释道：“等会我来给他测量尺寸。” 查理表示了同情：“那他需要制作什么衣服？” “三件细麻布做的内搭衬衣，短裤，两套普通款式的长袖衬衫和裤子，两件羊毛内衫和四双羊毛袜子，还要两件毛呢兜帽斗篷，和他身上类似，一个松鼠皮毛做的帽子，一条羊毛围巾，和两双羊毛手套。”奥洛维斯说出自己的需求：“内搭要白色的，裤子和外衣颜色就是黑色的，衣物不需要刺绣，也不需要花纹。” 查理粗略算了一下，笑容更大了，看出来奥洛维斯执事才是主导的人，并且是位实用主义者，他要求的细麻布柔软舒适，比普通布料要贵上不少，毛呢斗篷是更优质的羊毛斗篷，厚实保暖又挡风。 “更好的材料要搭配更好的颜色，才能互相衬托，我们做衣服的一直相信颜色是有灵感的，而太过单调古板的颜色会让人沉浸在忧郁的氛围中，影响心情。”查理笑道：“我建议您再买一个颜色鲜亮的衣服饰品，活泼明艳的色彩会带来好运气，说不定您的朋友能快点好起来。” 走出裁缝铺的时候，奥洛维斯望着手里太阳花造型的胸针陷入沉思。 他没有选铜的，选了一个琥珀。 蜜黄色的琥珀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种微闪的流金色泽。 都快赶上所有衣物的钱了。 这算是掉入查理老板的消费陷阱了吗？明明来之前，他决定只花必要的，拒绝一切花里胡哨。 奥洛维斯没想出答案，他转头看了一眼塞缪尔，它还在摇晃风铃，捕捉风铃的声音。 奥洛维斯把胸针别在它的斗篷前胸处。 算了，算了，希望这个色彩鲜艳的琥珀石能带给它好运，也不需要太多，一点点就好。 第48章 鞋匠铺在集市街道的拐角处，铺面没有裁缝铺大，圆形皮绷子上固定着各种皮革，有河狸皮，狼皮，马皮，它们正被鞋匠放在外面风干留作存储，顺便展示一下，相比较裁缝铺，这里的味道变大了，有点不好闻。 奥洛维斯牵着塞缪尔进来的时候，老皮匠凯塔正在用特殊的一种刮刀处理一块新鲜的牛皮，将生皮上的残留附着物给清理掉，他穿着大号的皮质围裙，看见奥洛维斯他们进来，转头对着他的妻子卡拉蒂丝制鞋匠说道：“哈，亲爱的，我就说今早会有好事发生。” 是的，这是一家夫妻店，男主人负责收购鞣制各种皮革，女主人将它们打版制作成鞋子，皮手套，或是长靴。 他们已经开了许多年了，在莱塔尼亚口碑很好，尤其是他的夫人，卡拉蒂丝，她是一位优秀的制鞋匠。 “早上好，凯塔先生，卡拉蒂丝女士。”奥洛维斯牵着塞缪尔的手进屋，带它远离角落里未存储的生皮堆，那些生皮上还未处理过血肉，脂肪，肉筋粘连堆摞在一起，万一被塞缪尔接触到，它肯定以为是零食。 在经历了食物经常无缘无故出现在它的小木桶里，在它的想法里，突然接触到的一堆生皮革也是可以吃的，它不需要别人的同意或者拒绝。 也许，他有点例外，但这并不代表塞缪尔懂得听取别人的意见，奥洛维斯从灵魂呼唤里感知并推测塞缪尔的行事想法，它是个非人类，奥洛维斯必须让自己记住这一点，不能用人类社会的三观条律套用在它身上。 毕竟它是真的会一声不吭的去拿吃的。 “我想给我的朋友做两双鞋子，一双是羊皮平底鞋，一双是牛皮长筒靴，他的眼睛不方便，卡拉蒂丝女士，我给他弄尺码鞋版。”奥洛维斯让塞缪尔坐在店铺里的椅子上，它正摸着小木桶里的各种礼物，蓝风铃已经被它收起来了。 “好的。”卡拉蒂丝笑着将鞋楦拿过来：“还有什么需求吗，羊皮鞋扣要什么样式的，牛皮靴里要不要加一层带绒的鞋垫，冬天会很冷的，一双舒适温暖的鞋子绝对是你的朋友最好的选择。” “那就再添两双鞋垫吧，鞋扣简单普通的就行，再来一双室内穿的散步鞋，还是用小羊皮做的。” “大约什么时候能做好？”奥洛维斯问道。 “两周以内，亲爱的，如果你是在十二月份过来订做的话，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出货。”卡拉蒂丝给奥洛维斯执事和他的朋友一人一份小礼物：“这是我自己做的黄油饼干，记得两周以后过来拿。” “谢谢，我会准时的。”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它的手被卡拉蒂丝女士抓在手里，手心上放了一小袋黄色饼干。 “天父在上，孩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卡拉蒂丝女士惊讶的摸了摸这孩子的手，塞缪尔沿着音频波动抬起头，对准音频源。 “他生病了。身体不太好。”奥洛维斯说道，他一直握着塞缪尔的另一只手，更近的距离下，灵魂与血肉的互相联系可以让奥洛维斯更好的控制它。 现在，它并没有因为外人的接触而生气。 它的手掌心有饼干，手指被卡拉蒂丝女士摸来摸去，伴随着她好心的担忧响起。 “这也太冷了，奥洛维斯，他该多穿点。”卡拉蒂丝说道。 “已经去查理裁缝铺给他定制过衣服了，也是两周后拿。”奥洛维斯道。 塞缪尔捕捉着声音波动，手指动了动，它把黄油饼干放到了它的小木桶里。 “看起来它很喜欢。”卡拉蒂丝笑道。 塞缪尔突然伸出手，对向卡拉蒂丝那边的方向，手掌左右摇晃，摆了摆手，细看还是能看出僵硬刻板，但卡拉蒂丝女士没注意到。 “这是要再见吗？”卡拉蒂丝笑道：“期待两位的下次光临。” 只有奥洛维斯知道，这是塞缪尔后知后觉的拒绝卡拉蒂丝女士摸它手的行为。 再见这种高级词意，它还不会。 是个美妙的误会，奥洛维斯牵着塞缪尔的手，离开了鞋匠铺，进入集市采购食材，最后拎着一篮子蔬菜水果出来了，就连塞缪尔的小木桶也被奥洛维斯征用了，放了些甜叶菜在里面。 奥洛维斯给了它胡萝卜让它吃着，带着去下一个目的地。 异魔可以进教堂吗？ 站在教堂前，奥洛维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后来他用实际行动证明，可以的，至少，塞缪尔可以，奥洛维斯不确定有没有隐匿魔法的功劳。 “奥洛维斯！你终于到了。”马丁修士惊喜的抱住他们教堂的执事：“温格奶奶送了好多牛奶过来，你确定能喝的完吗，新鲜牛奶容易坏。” “我只要这个小木桶的存量就可以了，剩余的是给你和希兰修女的。”奥洛维斯又把塞缪尔介绍给马丁。 “这是我的朋友。”奥洛维斯说出塞缪尔的新名字：“拉斐尔。”再熟练的说出他的病情。 拉斐尔在音译上和塞缪尔有些相近，这让塞缪尔转头看向他，似是有点疑惑是不是在唤它。 “他不爱说话，听力也不好，再加上眼睛看不见，所以很孤僻。”奥洛维斯让塞缪尔坐在教堂内的长椅上，轻声说道：“我带他来教堂，想给它做一次祷告。” “这是应该的。”马丁修士说道：“我也会为你这个可怜的朋友向天父祷告的。” “你不在的时候，教堂可忙了。”他说起了教堂的事：“希兰修女一直在挂念着你，担心你在小木屋那边过的不好。” “还有你的信，从莫利托寄过来的，我去拿给你。”马丁修士去拿信，把菜篮也拿去了后面。 奥洛维斯站在教堂里，抬头看着光辉神圣十字像。 这个世界是有神的。 在所有神中，命运女神最不可捉摸，也是最神秘的，蜘蛛是命运女神的代表性之一，他的教派是蛛巢之会，在赫恩国内很少见，传说命运女神就在一张命运的大网上织出所有人的命运轨迹。 也不知道命运女神能不能让他的命运好一点，奥洛维斯整理了一下教堂的桌椅，放过了墙角里的小蜘蛛，把安神台和光明十字神像用鸡毛掸扫去灰尘，塞缪尔捕捉到他的动静，主动凑过来，跟在他身后。 奥洛维斯把鸡毛掸子给它，让它玩去。 收到莉莉女巫寄过来的信，奥洛维斯拆开看了看，大意就是因为红月，她和姐姐不能出莫利托城了，教会的治疗修女对她们很好，至于欠他的钱，已经还了五苏勒带三便士的利息，打在他账户卡号上了，剩下的慢慢还。 奥洛维斯又想起了自己的工资六金磅以及额外补发的营养费，每个月有五十金磅，是教会给他的最高额的补贴，治疗所用的一切药剂免费，等到年底还会有属于他的神甫新季衣物下发，一年四季包全了，以及可以向上申请魔药材料，当然，是用自己的工资买的，比市面价格要实惠些，相当于是体制内福利，平时也会有各种补贴发送。 如果乌尔里希主教给力，说不定红衣大主教还会给他一个奖章，再加上他先前要求的圣祭日蜡烛和美人鱼的眼泪，好像也不算太亏。 这样一想，奥洛维斯又觉得苦尽甘来了。 反正，他是要安稳混日子的。 不过等到十二月份的圣祭日，塞缪尔就不能靠近教堂了，奥洛维斯担心红衣大主教施展过祝福的圣烛会烧伤塞缪尔。 希兰修女看见奥洛维斯也很高兴，她还带了一个好消息过来。 “安德烈神甫也要回来了，奥洛维斯，你可以见到他了。” “老师什么时候到？”奥洛维斯精神一振。 “下午，他提前写信让我把圣祭日的祭文材料准备好，你知道的，我不是专业的神职人员，最近几天一直在忙这个。”希兰修女如释重负：“现在，你来了，可以帮我这个忙了。” “我让马丁把你需要的东西用马车送到你的小木屋那，牛奶多给些给你，还有冬天要用的毯子，厚被子。”希兰修女说道。 奥洛维斯想了想，这样也行，不然靠他一个人也弄不了桌子，魔药坩埚，书籍，还有许多魔药这些东西。 分工好之后，奥洛维斯便带着塞缪尔回到了他在教会的房间。 “塞缪尔。”奥洛维斯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异魔。 塞缪尔立刻看向他。 “拉斐尔。”奥洛维斯喊道。 塞缪尔迟疑的歪了歪头。 “拉斐尔，是你在外面使用的名字。”奥洛维斯笑道：“喜欢吗？我给你取的新名字。” 塞缪尔伸手向上摸索到音频源，异魔受伤以后，身形就一直没有恢复，可奥洛维斯暂时也没什么办法。 塞缪尔踮起脚尖。 奥洛维斯弯了弯腰，异魔的手冰冷，它摸到了他的嘴巴，把一个东西塞到了奥洛维斯的嘴里。 是一块黄油饼干。 酥酥脆脆的。 “好吧，就当你听懂了。”奥洛维斯从小木桶里拿出一块糖喂给它。 下午，奥洛维斯在准备祭文材料，用心摘抄的圣言片段以及光辉之主的事迹，它们是要被泡在圣水里的，书写它们的纸也不是一般的纸，教会统一发送的盐纸。 大约一点的时候，他的老师终于回来了。 奥洛维斯让塞缪尔在屋子里，留了小木桶给它，关上门，决定很快回来，但听见老师带回来的教廷内部重大消息时，还是愣住了。 老师脸色十分严肃沉重：“奥洛维斯，我知道你很惊讶，其实我也很惊讶，现在最重要的是预防并警惕即将到来的危险。” “红月带来的影响对我们人类是最轻微的，它针对的是精神不够稳定的非人类群体，包括精怪，魔法生物，魔女，异魔，女巫们。” 老师的话让奥洛维斯开始看向天空，老师没有空去见塞缪尔，这样很好，等到傍晚的时候，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回小木屋。 路上一直在想老师的话。 “一千年以前，月亮都是正常的，但在一个月末，月亮被污染了，变成了红月。” “这段历史被许多教会特意隐去了，我也是因为最近红月事件出现，红月来源被解禁以后才得知了真相，当初封锁这个消息是因为担心会造成人们的恐慌以及对信仰的动摇，现在一千年过去，人类已经习惯了月末的红月。” “这次红月的异常，很有可能是红月污染加深了。” 奥洛维斯听见自己问老师：“污染源是什么？” 污染总要有一个源头吧，一个神只就这么被污染了？他们还毫无察觉的看了一千年的红月，并习以为常，奥洛维斯只觉得荒诞又恐怖。 傍晚的天空满是晚霞，绚丽无比，自然看不到月亮。 回到小木屋，奥洛维斯仔细观察了一下塞缪尔，它的情绪一直很稳定，甚至还有点开心，感觉一点也没受到红月的影响。 整理完地下室的灵性之屋后，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洗漱。 窗帘没有拉，因为奥洛维斯想观察外面的月亮，明天才是月末的满月，但听了老师的话，奥洛维斯对月亮不再信任。 他的被子上趴着塞缪尔，塞缪尔正在玩他的头发，它也没睡。 奥洛维斯正要打哈欠，忽然抬头看向窗外。 天空中，银月正在一点点的变红，最后颜色变成了猩红色，一只巨大的眼睛半虚着出现在红色的月亮上，好似要睁开，又好似要睡着。 奥洛维斯心脏一下子抽紧，莫名有种窒息感，想起了老师的话。 月亮已经被污染了。 污染他的是魔女的女王。 一千年前的一个满月之夜，魔女的女王，突然疯了。 所以，和他篡改神迹，使用魔文，发明禁术，应该没关系吧，奥洛维斯想着。 第49章 小木屋的灵性之屋勉强有个样子了，多了一个操作台，上面放有一个小型的魔药坩埚，称重器，一个碾磨机，溶液，精油，圣水，香薰瓶被放置在实验台上的一排玻璃开放格里，方便随取随用。 墙角多了一排书柜，旁边就是放各种草药的魔药柜，奥洛维斯正在给它们备注粘贴标签。 活力药剂被他储藏在魔药格子间，马上就要喝完了，得找时间再摘些回来，这次要多摘一点，他完全可以一次性做个几十瓶。 墙上还用钉子挂着记录本，上面有龙血藤的生长状态表格，昨天太晚了，奥洛维斯没有记录，今天把它补了一下，做炼金人偶用的微型刻刀，卷尺，小挫，被他放到了操作台下面的抽屉里。 抽屉里还有奥洛维斯以前对魔法感悟写成的笔记本，厚厚的笔记本不仅有各种魔药配方还有他对魔法的灵感和理解。 尤其是在接触自然神教的布里埃尔老先生之后，他对魔法有了更多的启发。 了解每个神明的象征物是必须的，每个神只都有映射的标志物，也有因为权柄很大，出现多个代表他们的象征物。 把笔记本放在自己掌心，书页自动哗啦作响，一页又一页在他眼前略过，证明过他疯狂的汲取这个世界的神秘知识。 光辉之主的象征物就是太阳，圣光十字，太阳花。 自然神教的象征物是生命之树，丰饶女神教的象征物是麦穗，知识与智慧神教的是书籍和缠绕的大脑，秩序神教的是天平，命运女神的是蜘蛛，黑夜女神的是星星，月亮，风暴神教的是海浪，闪电，风暴，冥河女神的是圣甲虫…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是一条衔尾之蛇。 衔尾之蛇是死亡教会的象征物，而他曾经在自己身上做了一次实验，用鲜血画过衔尾逆生魔法阵。 他自创的衔尾逆生魔法搭配冥河的圣甲虫是完美的一对组合。 奥洛维斯至今都认为那是他的艺术杰作。 因为他的灵魂仍然圣洁，体内圣灵依旧纯粹，他没有被污染，也没有堕落，所以圣子根本没发现异常，尤其是他刻画的魔法阵用的还是克鲁密比斯文，再用圣光封印冥河圣甲虫。 光明版本的死亡魔法，成功欺诈了圣子和所有人。 生命与死亡，本来就是一体两面，它们是一切的开始和一切的结束。 所以奥洛维斯私心觉得衔尾之蛇作为死亡教会的象征，再贴合不过了。 而光辉之主的权柄中就有生命，衔尾之蛇逆转的时候，濒临死亡的他会一点点的恢复生机，这个魔法阵最大的阵眼就是冥河圣甲虫，可惜，现在不能重现衔尾逆生魔法阵了，因为圣甲虫被塞缪尔吃掉了。 奥洛维斯合上笔记本，把它放进抽屉。 昨晚红月让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有一点神秘学知识的都知道，红月下的月神草不能采摘，现在原因找到了，是因为红月受到了污染。 而月亮的象征物，月神草自然也会跟着遭殃，几乎没多少魔法师会采摘红月的月神草，它的副作用大于银月草，除非是一些堕落的黑魔法师，邪恶巫妖，暗黑女巫会用它亦或是制作诅咒之物。 他要等到晚上去采摘一些月神草，他想知道红月下的月神草和银月照耀下的月神草究竟有什么不同。 塞缪尔的污染特点是黑血污染，活化它接触到的血肉并可以控制，吞噬他们，并可以获得它们的能力。 那一位高等种魔女族最高王族的女王，他，奥洛维斯觉得用他来称呼她更为恰当，因为他已经有了媲美神明的力量，甚至还隐胜一筹，因为一千多年过去，黑夜女神教会并没有能力驱逐或是净化女王的污染。 黑夜女神的权柄已经被女王吃掉了一部分。 所以，奥洛维斯想知道女王的污染特性到底是什么，满月下的月神草是最好的选择，银月的力量仍然还在，黑夜女神并没有陨落，受到女王污染的红月下的月神草才会沾染一丝他的污染特性。 而在满月后的第一个新月，也就是月初，受到女王影响的月神草污染性还会持续降低，已经相当安全。 在那之前，他需要炼制一种以龙血藤为主材料的魔药，龙血之殇。 也许是因为月亮的反常，奥洛维斯决定多炼制一些有附带攻击力的魔药，以备不时之需。 奥洛维斯穿着神职人员的白色长袍在实验桌前来回走动，金色的长发被他用一个圆环卡扣低束在脑后，深蓝色的眼睛温柔注视着嫩叶舒展的龙血藤幼苗，它终日泡在高浓度的圣水里，经过两天营养，已经有一点龙血藤的样子了。 奥洛维斯特意从教堂拿了一把银剪刀，轻轻的剪切它的一片嫩叶，将龙血藤的叶子放进魔法溶液中，晃一晃，很快，叶子消融，透明的溶液变成了细闪的黄色液体。 健康成熟期的龙血藤汁液颜色和黄金一模一样，它这个明显还是弱了些。 上个世纪，很多大贵族都被狡诈的黑魔法师欺骗过，他们用固化魔法把那些金色的溶液变成大小不一的金块，伪装成裸露在外小型金矿，卖给大贵族，坑了不少钱之后，逃之夭夭。 这些黑魔法师们的欺骗行为，也让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王国的贵族院绞刑过很多黑魔法师。 奥洛维斯去找蛇蜕，鼠尾草，一小块干瘪的牛心，月神草，正当奥洛维斯专心找材料的时候，塞缪尔无声无息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抱着炼金人偶，穿着剪短的长外衣，光着脚，捕捉奥洛维斯的动静。 红月反常后，奥洛维斯在上午陪了它很久，观察它的情况，结果很好，这让奥洛维斯放下了心，他可不想塞缪尔受到红月污染影响，性情大变。 “塞缪尔，别着急，等天黑以后，我们再出去。” 奥洛维斯把材料放到实验台上，然后用银剪刀剪切自己的三根金色长发，龙血之殇的副魔药还需要制作人的头发和鲜血。 用银匕首割破手指滴入月神草精油中，点灵棒搅拌让两者融合，精油的香氛充满了灵性之屋。 对了，他还需要一根自己的点灵棒。 这个月十号发工资，等到十五号，奥洛维斯想去蒙比利埃暗街的魔法之眼买一根属于自己的点灵棒。 带着塞缪尔一起去，不然他不放心它一个人留在小木屋，刚好十五号的前一天可以去镇上拿塞缪尔的衣物鞋袜。 奥洛维斯喜欢这种有明确规划的生活。 塞缪尔的手从桌上放的银匕首摸索到了奥洛维斯的手，然后又摸到了他的指尖伤口。 冰冷柔软的触感让奥洛维斯看向它，回到小木屋，它的眼睛位置没有蒙着白布，一只眼眶内满是黑色。 让奥洛维斯在意的是，塞缪尔另一只眼眶内，圣甲虫已经成型了，它彷佛切断了与冥河那边的联系，不再忽然虚幻，虚足比以前多了很多，曾经独属于冥界的生物从它的眼眶里爬了出来，掉入现实世界。 奥洛维斯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柄它接住，后又想起这只圣甲虫的特性，吃灵魂的，顿时觉得烫手。 他看向塞缪尔，它的右眼眶咕噜咕噜转着它的眼珠子，倒是和左边对称上了。 那现在怎么办，塞回它的眼眶里吗？ 奥洛维斯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圣甲虫，它还是黑色，曾经它若是没有现实世界中的事物当锚点拴住它的话，就会自然消散，回归冥河的怀抱。 现在已经过了十秒了，它仍然还在他的手心里，体积比以前还小，那些透明的虚足变成了黑色，虚足太过细密就好似它在蠕动。 卖相不太好看，奥洛维斯掌心发出微弱的圣光来测试一下，圣光立刻被它吸收了。 不挑食了，奥洛维斯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从塞缪尔本体上掉落的未知物种让奥洛维斯决定先把它养在魔药瓶里并密封好防止它乱爬。 奥洛维斯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另一只手一直被塞缪尔抓着。 它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总是苍白冷漠的，染色过的暗红色长发有点乱，身形单薄瘦弱，再加上各种缺陷，让奥洛维斯面对它，总会多出更多的耐心。 “怎么了，塞缪尔？”奥洛维斯猜测它是不是无聊了，也许，他该陪它玩一会。 他指尖的伤口得益于他良好的体质已经不流血了，塞缪尔的手就一直反覆摸着那，似想让破开的皮肉合上，奥洛维斯也从灵魂呼唤中感知出了它暴躁，不开心等情绪。 他忽然明白了。 奥洛维斯眉眼舒展，温和说道：“没关系的，塞缪尔，伤口等会就好了。” 塞缪尔忽然用指尖在他掌心写了一个X。 大小都和奥洛维斯曾经写过的一模一样。 奥洛维斯怔住，忽的笑起来，心情是和它截然相反的情绪。 对它而言，他流血，受伤是错误的。 也许它也奇怪过，他的血肉裂开后为什么不能很快合好。 还真是，奥洛维斯忍不住揉了揉塞缪尔的头发，怪可爱的。 又聪明，又可爱，奥洛维斯笑着弯腰抱了抱它，用下巴抵住它的额头，蹭了蹭，再次安慰它：“塞缪尔，没关系的，它很快就会好了。” 塞缪尔僵硬直挺挺的站立着，捕捉着它最喜欢的音频波动，温暖将它包围，它将头靠在心脏处，学着动作，也生疏的反抱住奥洛维斯。 第一次拥抱让它有了一种新奇的感受，它很快就喜欢上了。 “今天学习进度也不错，塞缪尔，你学会拥抱了。”奥洛维斯夸奖道，他用了一个治愈术让伤口愈合，重新给它摸了摸。 塞缪尔就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这个，你还要吗？”奥洛维斯把瓶子里的圣甲虫倒出来给它，想看看它的想法。 塞缪尔摸着圣甲虫，把它放到奥洛维斯的手里。 “是送给我的吗？”奥洛维斯还挺高兴的：“谢谢。” 他把圣甲虫倒回魔法瓶内。 多了一个无比稀少的魔法实验材料，奥洛维斯的心情飞扬起来，这可能是这个世界独一份的，至少暂时是独一份的，毕竟塞缪尔没有量产。 龙血之殇炼制的很顺利，奥洛维斯成功收获一瓶浅金中带着一丝血红的魔药。 “好了，塞缪尔，带着你的小木桶，我们走吧。”奥洛维斯摘下黑色的皮质手套，挂在木架上，看向灵性之屋中，坐在圆形地毯上的塞缪尔，它把奥洛维斯用树心雕刻的小动物摆成一排玩。 炼金人偶和它坐在一起，肩靠肩，腿碰腿，像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偶模型。 捕捉到奥洛维斯的话，塞缪尔兴奋起来，它抓着小木桶就扑向了音频源。 奥洛维斯很稳的接住它。 两三天没出去了，也是辛苦塞缪尔了。 离开灵性之屋，奥洛维斯看向窗外，是一轮若隐若现的银色弯月。 今天是十月一号。 新月出现的日子。 奥洛维斯喝了修复药剂，把精力提升回来，牵着塞缪尔出发了。 月神草也不是随便乱长的，黑沼森林里，长的最好的自然是在女巫的魔药园内，奥洛维斯准备在月亮湖旁边找找，看有没有野生的月神草。 黯淡无光的密林里，奥洛维斯发出一团圣光在前面照明。 塞缪尔看不见密林里由树冠，树枝倒映出的重重阴影，也不在意十月的寒冷，它只是快乐的提着小木桶。 奥洛维斯带领着它，来到月亮湖附近的山坡灌木丛间，开始查找月神草，让它在附近玩耍，现在已经是深夜了，黄昏妖精应该早就在月亮湖那边的星星草丛里睡觉了。 奥洛维斯观察了一下地形，朝着山坡上方走去，在发现一株月神草后立刻将它连草带土放入魔药瓶里，同时倒了一点圣水给它，免得它死掉。 隐隐的，他似乎听见了一道非常微弱的尖细小声。 奥洛维斯直起身，看向山坡下的密林里，塞缪尔在一片灌木丛中，背对着他。 不是错觉，奥洛维斯听了一会，觉得有点耳熟，他向下走去：“塞缪尔。” 塞缪尔侧头。 奥洛维斯使用漂浮术，飞落到灌木丛的时候，它微微低着头，张开了嘴巴。 兜帽下，口水沿着它的嘴角流了下来。 它的周围聚集着七八个惊恐尖叫的黄昏妖精，它们翅膀扑扇时粉末一股脑的吹向了塞缪尔，让它有点想睡觉。 但它更想吃东西。 被它握在手里的就是泉水，泉水已经被它吓得声嘶力竭了，害怕的不停尖叫：“放开我，你放开我。”等看见旁边的奥洛维斯，泉水顿时喊道：“奥洛维斯，你快救救我，救救我。” 捕捉到熟悉的音频，塞缪尔的动作停了下来。 奥洛维斯把泉水从它手里解放出来，泉水立刻和小夥伴飞到了远处，哭着道：“这太可怕了，奥洛维斯，简直是我这一生中最可怕的时候。” 它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奥洛维斯拿出手帕把塞缪尔嘴边的口水擦去，它的头仍然对准那群黄昏妖精的方向。 擦掉口水，奥洛维斯帮它把嘴巴合上，过程中，塞缪尔的喉管在不断的痉挛回缩，满是口水。 “昨晚的红月也很可怕，我们被吓得不敢睡觉，妖精之心很难受很难受，便一起出来逛逛。”妖精们说道：“泉水发现了他，便想吓跑他，结果被他抓到了。” “奥洛维斯，谢谢你救了我。”泉水哭着道谢。 “快回去星星草丛吧，不要再乱跑了。”奥洛维斯牵着塞缪尔，对着那群黄昏妖精说道，小妖精们飞快跑了，很快不见踪影。 安静的树林里，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 “很饿吗，塞缪尔。” 塞缪尔抬起头，它不知有没有听懂，只是在捕捉不到食物的音频后，它就开始啃咬起了自己的手指，饥渴的吃着，它要把它的手吃到身体里去，抵抗烧灼的空荡荡的胃部。 奥洛维斯看着它的举动，也许他早该想到的，塞缪尔的食物不是一般的食物，普通的动物血肉并不能带来它成长的能量。 没有其他食物的时候，它可以吃果子，动物，牛奶，但有其他食物时，它更渴望的还是同类。 比如妖精，或是异魔，魔法生物，或者有魔力的神职人员，女巫。 说不定第一次见面，它就想吃了格蕾丝。 意外抓到了黄昏妖精，打开了被它压抑的饥饿大门，奥洛维斯似乎也感知到了它的饥饿，饿的想吃掉自己的身体填满它的胃部。 奥洛维斯等它吃完它的手，又极缓慢长出来后，牵着异魔的新手回到小木屋。 灵性之屋内，奥洛维斯坐在长椅上，他已经把月神草安置好了。 现在，塞缪尔正趴在他的膝盖上睡觉，它不在意有没有床，被子，枕头，炼金人偶和小木桶在它旁边地上，吃了自己的一只手后，被黄昏妖精勾起来的食欲被短暂压制下去了，它安静的睡着了。 奥洛维斯无心睡眠，随手找了一本书排解烦恼。 异魔始终和人类是不同的，奥洛维斯再次认知到了这一点。 他在想办法怎么喂养塞缪尔，真正意义上的吃饱那种喂养。 奥洛维斯渐渐把目光放在实验桌上的月神草上，如果分类别的话，红月下的月神草也是黑魔法师常用的草药，能不能用卡巴拉魔文炼制魔药当做它的食物。 现在看来，红月对它的影响很低，不，奥洛维斯想到另一个原因，或许因为它是高等异魔，接触红月的后遗症会慢一些显露出来，比如，今晚捉到黄昏妖精后，突然爆发的无法控制的饥饿… 他应该更谨慎一点的，要做更多的实验才行。 塞缪尔不会表达，他要多方面的想的更多，重复实验才可以。 而他也不应该拘泥于克鲁密比斯文，魔法只是达到目的一种手段，一种不行就换另一种方法尝试，克鲁密比斯文，卡巴拉魔文，神秘的红月力量，或是魔药原材料…… 奥洛维斯看着塞缪尔，它是他接触过的第一个异魔。 相处过程中，不同于异魔的直白，他对它有观察，有试探，有警惕，有教导，也有控制，但更多时候，他在它面前是放松的。 因为他在塞缪尔面前无需伪装，他甚至可以哼唱自己才能听得懂的歌曲小调。 某种程度上，他和塞缪尔很相似。 为什么要去采摘红月之下的月神草？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各种魔法，哪怕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因为他要主动重构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安全感。 当世界观彻底被颠覆以后，奥洛维斯就想寻求一切方法来重建，这个过程中，他竭尽所能探索能接触到的所有东西。 只不过和他不同的是，塞缪尔的世界观和三观是他打造的。 他们都在拚命探索这个世界，用不同的方法。 奥洛维斯看着《十字光明神圣典仪》，摸着塞缪尔的头发。 喂养一只异魔，难度还真不小。 第50章 十月是晚秋的终结与初冬的开始，凋零，消沉，萧瑟是这个季节的主旋律，火焰可以驱散寒意和带来温暖。 厨房里的烤炉开始忙碌了起来，奥洛维斯频繁使用它烘烤煮熟食物，铜茶壶最近也成为了他的最爱。 奥洛维斯拿着一杯红茶，给他旁边的塞缪尔喂了一片夹心果酱面包。 “最近生活好像太宅了。”奥洛维斯喝了一口，匆匆吃完早饭后，带着塞缪尔又去了地下室的灵性之屋，塞缪尔对灵性之屋已经很熟悉了，一步不离的跟在奥洛维斯身边，因为奥洛维斯时不时的会唤它。 奥洛维斯正在做有关于红月下的月神草的魔药实验。 那是他昨晚采摘来的，寻常的月神草是浅灰白色，当受月光照耀，它就会泛着细微的银白闪光。 现在他手里的这株月神草草叶尖有一缕浅浅的红色在往叶脉经络蔓延，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就是红月污染的月神草吗？ 奥洛维斯把它洗干净后将它放入魔法溶液中溶解，忽然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气，他望着溶液，疑惑的把它拿了起来。 月神草的味道他已经很熟悉很熟悉了，作为和圣水，太阳花，太阳花精油同级别的魔药基础材料，他还有一瓶未开封的月神草精油和香薰留作备用。 但是现在它的香味发生改变了。 原本的月神草味道淡雅清新，现在被溶液浸泡溶解后，它的味道变成了… 奥洛维斯靠近闻了闻，闻到了一缕冷冽的血腥香气，香味很淡，但偏偏让奥洛维斯闻到了，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这香气十分吸引人。 奥洛维斯把它放回实验桌上，眉头微皱，这算是红月的污染特性吗？可以让人对它产生亲近感，迷惑心智或者精神控制？ “塞缪尔。”奥洛维斯唤它，塞缪尔一直用手趴在实验台上安静玩着小木雕，它最喜欢的是奥洛维斯给它的小木鸟木雕，捕捉到熟悉的音频波动，它“看”向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已经把溶液分成三小份，将两小份分装好，就剩下了量杯中的小份量，他用针剂抽取了一点，然后摸了摸塞缪尔的嘴巴：“张嘴。” 塞缪尔张开嘴巴，奥洛维斯给它喂了一点溶液。 然后等待它的反应。 塞缪尔没有反应，捕捉不到音频后，又开始玩起了小鸟，它摸着鸟儿的翅膀，让它飞行。 奥洛维斯观察了它半个小时，没有发现异常，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还是自己也喝一点吧，才能得到最真实的感受。 奥洛维斯望着剩下的溶液，先给自己来了一个光辉守护，脑海里甚至还想过若有污染的话，就立刻服用手边的灭活药剂，已经做好了入口就疼的准备，毕竟他是光明十字神教的神职人员。 但出乎意料的是，溶液入口的瞬间，并不疼，液体柔和清澈，进入胃部后，带来舒适温暖，身体沉疴褪去，灵魂轻盈，虽然这种感觉一瞬散去，但还是给奥洛维斯留下了深深的疑惑。 怎么会这样？ 和教科书上写的完全不一样。 他可是光明十字神教神职人员，异魔，邪神，污染物，是他们教会主要的打击对象，他们的术法，圣灵之力是专克制这类非人类群体的，相对的，这类非人类群体事物也会给他们造成伤害。 魔女的女王污染了月亮，导致红月的出现，在再一次红月异变严重的时期，他喝下了红月的象征植物，不仅没受到伤害，反而还治愈了一些身体内部伤害。 这是正常的吗？ 奥洛维斯望着剩下的两瓶溶液，陷入对自身的怀疑，魅惑魔女先前对他说的那些话该不会真不是客套话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相比正常的月神草，红月下的月神草感觉更适合他。 这难道也是受到污染的错误认知吗？ 奥洛维斯决定做一个红月版本的基础活力药剂。 巨人草心不变，金盏花是春天的代表，得换成一种中性的草药，鼠尾草，清晨的露水不变，苦矛可以加上，最重要的是红月下的月神草溶液，奥洛维斯依照上次药剂克重方法制作，在充斥着迷叠香薰的灵性之屋中，他的神色专注认真，低垂着眼睫，眉眼深邃俊美。 当活力药剂完成的时候，奥洛维斯凝视着它，喝下后，很快感受到了疗愈，比普通的银月版本的活力药剂要更好。 他现在很清醒，并未感觉到什么污染，奥洛维斯打了一个响指，柔和的圣光出现，他的圣灵之力也还能用。 这让奥洛维斯松了一口气。 这个秘密若是被教会的人发现，还真是一个大麻烦，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它和他一样，被教会发现，也是一个大麻烦。 但奥洛维斯无意追寻这具身体的过去。 奥洛维斯把剩下的溶液做成活力药剂。 当一切被整理好后，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塞缪尔，我们要上去了，等下午的时候，我带你去齐姆内亚山脉，也许那里会有野生的魔法生物。” 老师在几十年前驱逐过沙拉曼德巨蜥，它还能复仇回来，只能躲藏在齐姆内亚山脉内，这就证明，里面可能有野生的魔法生物存在的。 “我带你去打猎。”奥洛维斯决定趁着去蒙比利埃前，让塞缪尔吃饱一点，先从低阶的魔法生物开始，类似大型动物体，再收集一些魔药原材料，看它吃不吃。 他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黄铜左轮手枪，装满子弹。 回到木屋，奥洛维斯在木屋外面挂了一个有事外出的牌子，返回屋内收拾东西，这次他们要在野外住好几天。 人迹罕至的山脉中，有峡谷裂缝，有陡峭山璧，有瀑布深湖，飞鸟游鱼，塞缪尔肯定很喜欢。 奥洛维斯把防水帐篷以及防油布摺叠好，回头看了一眼拎着小木桶的塞缪尔：“不用带人偶，塞缪尔。” 修复药剂，龙血之殇药剂，两套换洗的内部衣物，毯子，牙膏，牙刷，手帕，手枪，子弹，药物，魔药瓶，打火机，水杯等一系列生活用品，大多数是奥洛维斯自己的东西，塞缪尔在野外的时候，可以自己吃喝玩乐。 奥洛维斯穿着一件防雨水的兜帽斗篷，内里是高领衬衫以及黑色长裤，鞋子是方便行走的长筒黑色皮靴，戴好保暖的皮质手套，拎着手提箱和背包，对着塞缪尔喊道：“塞缪尔。” 塞缪尔提着小木桶，飞快的扑向他。 锁好木屋门，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往齐姆内亚山脉出发。 从傍晚出发，一直到黑夜，奥洛维斯终于停了下来，他找了一处山洞，当做今晚的住处。 山洞内部狭小干燥，奥洛维斯用圣光照明，把里面的蜈蚣，毒虫，赶出去后，用带着的太阳花精油沿着洞口洒了一圈，点上驱虫的香薰，这才把帐篷支立起来，铺上毯子。 塞缪尔的心情从出来就一直很好，直到它摸到帐篷里的毯子，它的心情才出现了一个大变动。 塞缪尔很疑惑，因为这是它睡觉的毯子。 可周围环境却又实实在在的告诉它，他们不在小木屋了。 回家，睡觉，盖毯子，这是它出去玩回小木屋的大概流程。 大概是太困惑了，它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都出现了些许的疑惑。 奥洛维斯没忍住，笑了起来：“今晚，我们睡外面，塞缪尔。” 他将它头发上的草叶子拿掉，给它衣服拍掉灰尘泥土，塞缪尔拿着小木桶进来帐篷。 “可以把小木桶放外面，帐篷里太小了，塞缪尔。”奥洛维斯温声说道，把它的小木桶拿了下来，因为帐篷实在不大。 塞缪尔爬到帐篷里，四处摸索着。 奥洛维斯从背包里拿出几本书来看，塞缪尔探索完毕就回到奥洛维斯的身边，它侧躺在奥洛维斯旁边，一只手摸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摸到了他的书。 “塞缪尔，别捣乱。”奥洛维斯轻轻拍了一下塞缪尔的后背：“我读给你听。” 他看的是枯燥的学术书籍，等读完的时候，塞缪尔已经睡着了，奥洛维斯收起书，把它们整理放在床头，两人挤在小帐篷里，盖好毯子，也闭上眼睛休息。 异魔的体温一直是凉凉的，以前隔着毯子在奥洛维斯身上睡，现在挤在一起，下意识的往热源地方靠拢，更近距离的捕捉到了奥洛维斯的心跳。 奥洛维斯睡到半夜，望着像八爪鱼缠在他身上的塞缪尔，没扯下来。 等到下半夜才睡着。 早上醒的自然迟了，他迟了，但塞缪尔没有迟。 于是等到奥洛维斯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塞缪尔那张脸距离他不足一厘米。 异魔醒了以后，像以前趴在他的身上，正低头看着他。 目不转睛。 眼也不眨。 不知道看了多久。 奥洛维斯揉了一把塞缪尔的头发，带着它坐起来，塞缪尔忽然用额头蹭了蹭奥洛维斯的额头。 奥洛维斯回蹭了它一下，他就说塞缪尔聪明，他对它只做过一次的动作，它很快就能记住并反馈给他。 塞缪尔摸到他的手放在一本书籍上，奥洛维斯低头一看，表皮是塞缪尔很喜欢的浮夸雕绘风格，书是前几天带塞缪尔在小镇书店上买的，他还买了其他的，这次出来，奥洛维斯把这本漂亮的书也带上了。 塞缪尔抓过他的手，在奥洛维斯掌心写下花。 这本书的封面的确有很多花，色彩鲜艳，很符合明彻斯威的风格，奥洛维斯翻过来一看，的确是明彻斯威出版社出版的，书的表皮没有书名，只有大量的各种浮雕鲜花，十分精美。 奥洛维斯猜测里面大概是有关种植花卉植物类的科普书籍。 明彻斯威是真喜欢花啊。 塞缪尔翻开书的中间，给奥洛维斯。 “想让我读？”奥洛维斯接过来，准备念一页给它，再起床洗漱。 “在每一个黄昏的日落下。” “我要对你说早安。” 奥洛维斯读完这一段怀疑自己买错书了，也许不是花卉科普书籍，是哲学书或者是诗歌。 “在每一个清晨的阳光里。” “我要对你说晚安。” “我的…” 奥洛维斯卡住了，他翻了翻书，看了几段，更加读不出口，你们明彻斯威真的是太开放了啊！满眼都是白花花的爱情，除了爱情，还是爱情！ 塞缪尔抓到奥洛维斯的手，晃了晃，催促，它还没听够音频波动。 奥洛维斯返回那一页，幸好这页不是那么露骨，他又读了一遍，把剩下的换成：“塞缪尔，早安，晚安。” “好了，读完了。” 奥洛维斯把书塞回背包里，决定不让塞缪尔看了。 50-60 第51章 齐姆内亚山脉内部，多了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奥洛维斯行走在遮天蔽日不见阳光的原始森林里，他住的黑沼森林还有下脚透气的地方，偶尔还能在森林外围看见人，那么齐姆内亚森林内部就完全是另一种天地了。 山脉里的原始森林完全就是自然野蛮生长的模样，瘴气浓厚，林内满是毒气，外界的阳光很难照射进来，树下潮湿阴暗，巨蟒会在几人合抱粗的老树上缠绕伪装只为了等人走近的时候，一口吞掉，塞缪尔很愉快的和它玩了一下午，奥洛维斯得到了一块蛇胆。 要过冬的黑熊蹲守在河流上游大快朵颐，为了寒冷的冬天存储脂肪，塞缪尔也跟着吃了它的食物，它的小木桶里装满鲜肥的鱼类，晚上的时候，奥洛维斯用调料给自己烤了条鱼。 算是这五天来第一顿热食。 他们已经到达了齐姆内亚山脉内部局域，前方就是一道裂开的峡谷，奥洛维斯坐在悬崖边上，等待日出，他看了会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开始清算自己这几天的成果，塞缪尔在玩的时候，他在查找魔药原材料或是珍稀矿石，甲蜕，土壤。 奥洛维斯还挺喜欢这种寻宝的感觉，书上看到的图片变成实物出现在他手里。 一块未经打磨的猫瞳石，是低阶的魔法宝石一种，它藏在地下岩洞的幽深处，一群蝙蝠在它周围岩璧上筑巢，为了得到它，奥洛维斯用烟把它们熏跑，拿到手以后，带着塞缪尔赶快跑了。 “幸好只是一群普通蝙蝠，要是一群吸血鬼，就难办了。”奥洛维斯捏着那块猫瞳石，它足有他巴掌大，绿色的石头在光线明亮处反耀出类似猫瞳收缩的流动色彩，要是品质好点就能送给布里埃尔老先生了。 不过绿色的猫瞳石也不错，奥洛维斯知足常乐，用魔法宝石当魔法阵材料可以延长术法功效，听治疗修女说过，塞缪尔还在黑塔的时候，以白塔为魔法阵的各个节点，塔尖每年都要消费大量的光明石来维持魔法阵的正常运转。 这样一看，塞缪尔身价还是挺贵的。 奥洛维斯收起猫瞳石，又检查了一遍魔药瓶内的魔药，大多数都是常见普通的魔药，唯一让奥洛维斯上心的是一种脆弱的季节性植物，寒冷季节才会有的极霜草，等回到了灵性之屋，千万不能把它放在龙血藤附近。 这种极霜草会自然的在叶面凝结出冰晶，用途多多。 奥洛维斯也找过魔药植物给塞缪尔吃，它没拒绝，但或许是量太少了，暂时还没看到效果。 奥洛维斯看向初升的太阳，初冬季节的太阳总是那么白，没有其他季节好看，像是冷却的白煮蛋，等会下去掏些鸟蛋吃吧，奥洛维斯想着，他昨天在这附近灌木丛发现了大地白犀的粪便，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大地白犀一般是独居，只有在□□季节才会看见多头白犀，《魔法生物百科大全》中介绍它们是食草以及食矿的低阶大地系土类魔法生物。 沙拉曼德是大地系的高阶火类魔法生物，证明奥洛维斯先前的猜测是对的，也许他该再找找，如果遇见沙拉曼德的后代，可以一网打尽。 奥洛维斯停在这里一天了，他听着山林里传来的巨大动静，塞缪尔还是发现了白犀，并对它进行了攻击，伴随着白犀的怒吼，哀嚎，惨叫，没发生多久，一切声音就停止了。 成年体的白犀比普通犀牛大三至五倍，体内含有丰沛的中性土魔法元素，应该可以让塞缪尔吃饱一点了。 奥洛维斯用漂浮术飞落到一片倒塌狼藉的树林中，他坐在一颗大树的树干上。 塞缪尔正用爪子拽出白犀的巨大心脏啃食，它完全陷入在了食物中，被劈头盖脸的浇了满身鲜血，吃的兴奋又迫切，嘴巴扩裂至耳根，密齿状的牙齿一口咬下去肉块，转瞬滑到它的喉咙里，黑色的指甲轻易的撕开了大地白犀坚硬的外甲皮，像在吃什么松脆的饼干，柔软的内腹肝脏是冰激淩，头骨架是咬咬棒。 奥洛维斯观察全程，遗憾的发现这只白犀体内并没有灵体结晶。 一整只白犀吃下去，彷佛进入了无底洞，塞缪尔坐在草地上，肚子没有一点鼓起，它意犹未尽的低头舔舐着指尖的鲜血，脸上，身上满是血迹。 等它吃完了，奥洛维斯带它去水潭里洗澡，洗干净后，找了一件干净的长袍给它穿上，总算又有点人样了。 “我们再找找吧。”奥洛维斯摸了一下它的肚子，又喂了它薄荷草，让它去去血腥味。 晚上的时候，奥洛维斯就在山顶搭帐篷。 夜色的天空深蓝如墨，浩瀚的星光在奥洛维斯的眼前铺展开来，像一卷美丽的画面，奥洛维斯躺在帐篷旁边看星星，塞缪尔就躺在他的旁边。 “你看不见也想看星星？”奥洛维斯笑了一句，知道塞缪尔不懂，可还是想和它说几句，他把它的手拿过来，在它手心画星星。 塞缪尔歪了歪头，滚到奥洛维斯的身上。 奥洛维斯揉了揉它的头发，忽然想起了一首小时候的歌，有关于星星的。 他将毯子盖在塞缪尔的身上，轻声唱起来，塞缪尔抬起头，捕捉着奇妙的音频波动，它用它的手摸着奥洛维斯的脸。 唱完以后，塞缪尔张开嘴巴，似乎想发声，它用手指摸着奥洛维斯的嘴巴，这里就是音频波动源的位置，又摸向自己的嘴巴，手指往喉咙里塞，动作有点急躁。 没有声音，它的所有动作像一出沉默的哑剧。 奥洛维斯把它的手从它的喉咙里拿出来，拍了拍它的背：“我知道，别着急，塞缪尔，我会找办法让你有声音的。” 奥洛维斯又看向塞缪尔的眼睛：“眼睛也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塞缪尔。”奥洛维斯理了理异魔的头发，嗓音低醇温暖，塞缪尔重新趴在他的身上。 第六天，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继续前进搜索，在一处山脉断层的地方发现了一座沉眠的小火山口，里面有一副很久之前的沙拉曼德皮蜕，它的窝已经被一群食火鸟占据了。 这群天生喜欢在烈焰中打滚求食的鸟儿羽毛通红，尾羽很长，每到冬季，它们的羽毛便会卖上好价钱。 他们的闯入，让食火鸟呼啦飞到天空盘旋。 像一朵红色的火烧云。 奥洛维斯确定被杀死的那头沙拉曼德没有伴也没有后代后，捡了两根品相完好的食火鸟尾羽便离开了这个隐蔽的洞口。 第七天的时候，奥洛维斯带的修复药剂已经没有了，他们深入齐姆内亚山脉的腹部，在这里，塞缪尔又吃了两头大地白犀。 奥洛维斯带着它回去。 他背包里收获满满，手提箱也比来时重了不少，塞缪尔的小木桶也被奥洛维斯装满了魔药原材料，回去的时候，塞缪尔提着小木桶，背着背包，奥洛维斯拎着手提箱，和塞缪尔一起吃灯笼果，吃榛子，吃野生蜂蜜，收集清晨的露水喝。 他们的脚步形影不离。 若是遇到刮风下雨的时候，没有山洞躲雨，奥洛维斯就会带着塞缪尔住在树上，他的挡雨斗篷足以把塞缪尔遮住，两人一起听着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 奥洛维斯不是很急着回去，一路走走停停，两人终于在第十二天的时候回到了小木屋，衣物都脏的不成样子，塞缪尔的长袍还破了不少洞。 将采摘收集到的东西全部放入灵性之屋后，奥洛维斯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热水澡，将自己和塞缪尔打理的干干净净，睡了一个香甜安稳的觉，又在小木屋里休息了一天。 奥洛维斯燃起了壁炉，冬天和壁炉很搭，当壁炉烧起来的时候，奥洛维斯惬意的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想着等到蒙比利埃，他买些咖啡回来。 咖啡的香气也适合冬天，还有巧克力，等到大雪飘飞的时候，他可以做两杯热腾腾的牛奶巧克力加上蜂蜜，和塞缪尔一起在壁炉前喝着。 还要送一些给老师和希兰修女他们，奥洛维斯把咖啡和巧克力加入他的购物清单。 天气已经变得很冷了，他们很幸运，在变寒冷的时候回到了小木屋，刚好塞缪尔的衣服都做好了，可以穿上了。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又去了一次小镇，因为红月引发的恐慌，小镇氛围不太好，去教堂的人更多了，就连丰绕女神教堂都人满为患。 拿到衣服鞋子后，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去教堂，看望自己的老师，和他说一声明天自己要去蒙比利埃申请魔药材料。 “那你顺便帮我催催今年的圣祭日蜡烛，让他们提前送过来，今年的圣祭日要维持好长时间。”安德烈神甫对着奥洛维斯说道。 奥洛维斯点头：“好的，老师。” 安德烈神甫非常非常忙碌，说完就投入到事业中。 奥洛维斯把塞缪尔带回小木屋。 十月十五号早晨，雾气浓厚的小道上，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奥洛维斯仍然穿着他标志性的光明十字神教执事长白袍，金色长发，深蓝眼眸，他的手牵着一个黑色斗篷的少年。 少年眼睛位置被一条白布蒙着，暗红的额前碎发遮住了大半，倒是不怎么明显了。 左耳边的长发一侧被编成了细辫，鲜红色的食火鸟羽毛垂坠在发尾处，斗篷上蜜黄色的琥珀太阳花胸针闪闪发光，脚下是一双平底的羊皮鞋子。 两人站在路边，等着顺风车。 第52章 奥洛维斯的人缘很不错，没过多久就坐上了去蒙比利埃的马车，作为他们这次进城赞助商的正是波吉亚夫人。 马车还是独角马车，镇上就她家有独角马，和普通的马匹不一样，这是镇长汤玛斯先生早年间去过帝都后，在一家商会花大价钱购买的独角马。 已经陪伴他们家很多年了。 在奥洛维斯初次作为执事出现在这个小镇的时候，汤玛斯先生就特意的和他提起过这匹马有一丝独角兽的血统，当时听到的奥洛维斯自然被惊到了，以至于后来很多次都想摸摸他家马的螺旋独角。 后来看的书多了，了解的神秘学知识告诉他，可怜的汤玛斯先生很有可能是被帝都商会的销售员给骗了，他买的是灰魔马的混血，而不是独角兽的。 至于奥洛维斯为什么这么肯定，一是独角兽已经濒临灭绝了，再怎么混血，汤玛斯先生也不能凭他的五十金磅买到。 第二就是奥洛维斯闻到了魔药天竺葵的味道。 但奥洛维斯没有告诉汤玛斯先生，而且他喜欢这匹独角马不是假的，每次波吉亚夫人到教堂，他都会欣赏一下它，顺便看看它的角，检查一下它的健康。 而现在冬天到了，独角马车也有了新装扮，马车的外观多了涂饰等细节，底部用了弹簧和减震，车内多了金属展示物，在皮质座椅上，波吉亚夫人特意铺上了一层漂亮的海狸皮草。 当她邀请站在路旁的两人时，独角马车随着马车司机良好的技术停在了奥洛维斯身前。 “嗨，奥洛维斯，你们是要去蒙彼利埃吗？” 奥洛维斯对着她笑道：“是的，波吉亚夫人。” “那快上来吧。”波吉亚夫人高兴的展示了她的新马车，她今天有特意打扮过，奥洛维斯牵着塞缪尔上了马车，打趣中带着赞叹，道：“您是要赶赴一场王室盛宴聚会吗？” “不是。”波吉亚夫人顿时笑了起来，她的棕色长发被花香味道的抹发油以及干粉固定在头顶形成了一个略夸张的高鬓，缠绕着柔亮色泽的丝带，是明显的上世纪贵族装扮，披着一件看起来就很好的披风，依稀可见下方层叠的裙摆以及最近流行的尖脚鞋。 “我家的庄园最近缺些人手和女佣，便想着去蒙彼利埃的人才市场看看。”波吉亚夫人笑容满面。 据他所知，葡萄庄园在冬季正是休息清闲的时候，既然波吉亚夫人这样说，肯定只是一个引话的藉口，重点在后面一句。 奥洛维斯作倾听状，他的身边，塞缪尔也笔直端正的坐着，只不过一直抓着他的左手。 “这是？”波吉亚夫人看向执事旁边的人。 “他叫拉斐尔，是我的朋友，眼睛暂时看不见，听力也有点弱。”奥洛维斯介绍道。 波吉亚夫人可惜的看着拉斐尔，然后又看向奥洛维斯，难掩兴奋道：“我儿子写信告诉我，蒙比利埃的人才市场进口了一些西大陆的努西斯人种，我想去买两个回来，一个当我的女仆，一个当汤玛斯的男仆，我表姐他们家已经有三个了。” “奥洛维斯执事，你见过努西斯人吗？”波吉亚夫人问道。 奥洛维斯想到了曾经向他推销努西斯祭司骨灰的诺亚，他摇头道：“没有。” “我儿子说他们的皮肤是红色的，天父在上，我想像不出来这种肤色，也许有点类似小红马，希望他们的性格不要像那匹小红马一样烈。”波吉亚夫人对西大陆的人种充满了幻想，有一种见到新奇事物的新鲜感。 “也许好的都被人挑走了。”波吉亚夫人又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唉声叹气起来。 “不必对未发生的事情悲观，波吉亚夫人。”奥洛维斯说道，看来西大陆和赫恩的战争，赫恩胜利了，从一个半月前，诺亚售卖祭司骨灰就该想到的，发展了魔法科技的赫恩，对上努西斯完全就是降维碾压。 “是的，还没见到人，我一定要保持自己最优雅姿态。”波吉亚夫人振作起来：“我该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呢，她身上会不会有虫子，跳蚤，哦，天父，我忘记带驱虫的药粉了。” 奥洛维斯觉得波吉亚夫人最应该关心她要买的人中会不会有通灵者，如果有的话，凭波吉亚夫人的表现，十有八九会被通灵者记恨上，会遭殃的。 “波吉亚夫人，您没戴守护项链吗？”奥洛维斯注意到波吉亚夫人脖子上的是一条珍珠项链。 “我感觉珍珠项链更搭我的造型。”波吉亚夫人说道。 “最近红月发生了变化，您应该戴上十字项链。”奥洛维斯打开手提箱，赠送一条他自制的十字项链给她：“我相信您是一位虔诚的光辉之主的信徒，圣光会守护您的。” “噢，好吧。”波吉亚夫人将项链收起来：“谢谢你了，奥洛维斯。” “对于努西斯人，我有一点自己的看法。”奥洛维斯看波吉亚夫人换上十字项链，说道：“您愿意听我说几句吗？” “当然，奥洛维斯。”波吉亚夫人问道：“难道你是有什么驯服仆人的技巧吗？” “这倒没有。”奥洛维斯诚恳说道：“从见到您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您是一位拥有良好教养，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贵族女性。” 波吉亚夫人不知不觉的直起了腰背，鞋尖斜绷在一侧，双手交叠搭在腿上。 “名字是人一生中重要的一部分，新的名字，不一定会让您买的努西斯人回应您，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保留他们的名字呢？”奥洛维斯说道。 “可我的表姐给他们都取了新名字。”波吉亚夫人犹豫道：“那些努西斯的土著名字太难念了。” “这对您来说不是问题，在我看来，您的表姐没有您聪明，才想了一个快捷的普遍方法，年龄不应该成为吸收新知识的阻碍，您的思维敏捷，学识丰富，怎么能和他们一样。”奥洛维斯说道。 波吉亚夫人对嫁在蒙比利埃的表姐一直有种比较的心理，奥洛维斯只好说出几种理由让波吉亚夫人改变主意。 “你说得对，奥洛维斯。”波吉亚夫人顿时精神奕奕，说起了她给她的女仆房间布置，以及对西大陆的好奇，还担心女仆和她原本的女仆处不好，所以这次没带她的贴身女仆出来。 奥洛维斯静静听着，时不时的和波吉亚夫人说几句。 哪怕灰蒙蒙的天色，寒冷的天气，光秃秃的路边景色也不能掩盖她的笑容。 到了傍晚时分，独角马车终于快到蒙彼利埃了。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下车，和波吉亚夫人道谢，并排队交过城费。 他抬头看了一眼城门口上方的圆形魔力检测机器，红线正常运转。 塞缪尔一直在轻微摇晃头部捕捉着城门口的声音，因为红月的异常出现，城门守卫官多了一些，轮到奥洛维斯时，守卫官显然还记得他，不仅是奥洛维斯身上标志性执事长袍，而是他的容貌。 “两个人，他叫拉斐尔，过城费用我来付。”奥洛维斯温声道：“他的眼睛生病了，暂时看不见。” 检测后是普通人之后，治安官便让他们进去了。 奥洛维斯牵着塞缪尔的手走进蒙彼利埃，城内和上次来没什么不同，奥洛维斯照例买了一份报纸，忽然抬头看向街边民房屋顶，有几只乌鸦正站在那里。 乘坐马车进入上城区，偶尔也能见到乌鸦，天上，站在路灯上，栏杆上，这座城市，乌鸦好像多了起来。 奥洛维斯不由想起莫利托城时，在黑塔上空盘旋的乌鸦们。 它们仍然在监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魔女和诺亚都对黑塔异魔异常关注，魔女暂时不知道去哪了，但是诺亚仍不死心。 奥洛维斯自认自己收尾工作不错，但还是不喜欢有尾巴跟着，他看向塞缪尔，它现在从外表来看，完全是一名人类少年，谁也不会把它和黑塔异魔联系在一起。 既然他这边暂时没露破绽，奥洛维斯抬头看向站在路灯上的乌鸦，这只乌鸦跟了他两条街道了。 奥洛维斯可以肯定它就是诺亚的灵魂分身，那只叫派克的乌鸦。 塞缪尔也抬头看着它，奥洛维斯听见了它咽口水的声音，它很想吃它，用垂涎三尺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因为奥洛维斯受到塞缪尔的影响，竟然也觉得这只乌鸦很好吃，说明它对塞缪尔的吸引力非常非常大。 奥洛维斯牵着塞缪尔的手离开。 有正当的举报途径为什么要冒险单打独斗呢？他是一名神甫，积极举报违法犯罪分子，是他应该做的事。 至于违了什么法？图谋不轨，用魔药迷惑一名赫恩贵族少女的心智，已经犯了秩序神教订下的《魔法条律》。 奥洛维斯之所以没用亵渎尸体这类罪名，是因为他不确定赫恩这边把努西斯人当不当做人看待，如果普通民众都是奴役想法，那么已经和普通人类有隔阂的魔法师，会如何对待努西斯的通灵者，就很好想像了。 塞缪尔念念不舍，脚步走的很慢。 奥洛维斯停下脚步，他们站在一间咖啡馆外面，塞缪尔想回头捕捉乌鸦的叫声，奥洛维斯摸了摸他的头发。 塞缪尔立刻抬头“看”向他。 闻着咖啡的香气，奥洛维斯心情也愉悦起来，他低头轻声哄道，近乎呢喃，带着温柔和耐心。 “好孩子，别急。” “会吃到的。” 第53章 当奥洛维斯走进蒙彼利埃教堂的时候，受到了很多神职人员的注目礼，他微笑着对同属阵营的神官们打招呼。 塞缪尔被他带到教堂里的长椅上坐下，现在快入夜了，教堂里的游客和信徒并不多，前排长椅上就它一个人，它在莱塔尼亚有过这样的经历，它可以安静的等待着，而塞缪尔也习惯了等待，等待他出来，带着它离开。 在来蒙彼利埃大教堂前，奥洛维斯就去取了些钱，担心塞缪尔无聊，他又给了它两枚银币让它玩。 “晚上好，我想找一下乌尔里希主教。”奥洛维斯起身，看向一位抱着《光明圣典》的传教士。 “奥洛维斯。”传教士显然知道他，毕竟在莫利托城，他作为乌尔里希主教手下，和异魔战斗过：“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奥洛维斯笑道：“布朗先生还好吗？” “他早就好了，已经归队了，现在正处理因为红月引发的斗殴和一大堆流言，每次有什么事，那群记者总是像苍蝇一样嗡嗡乱叫，一点用也没有。”那名传教士带着奥洛维斯往教堂内部走：“你跟我来吧，你的老师月初刚来过这里，我带你去主教的会议室。” 进入会议室，奥洛维斯在里面沙发上坐了一会后，见到了乌尔里希主教。 他看起来更苍老了，脸上的皮直接贴在了颧骨上，召唤圣子的魔法阵让他耗了很多心血，后又有红月异变一系列事情，几乎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但他凹陷的眼睛在暗处更亮了，像是有团火在燃烧着，身上的神甫长袍肩部绶带从三条变成了七条，胸前有一个神圣宝石做的圣徽。 看来乌尔里希主教要升迁了，应该是一个比蒙彼利埃更大的城市主教候补人员，说不定就是指定的副主教。 七天在光明十字神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数字，七天代表着光辉之主的创世开始和结束，七条绶带就意味着圆满，成功。 见到奥洛维斯，乌尔里希严肃的近乎冷酷的脸上浮现笑意：“奥洛维斯，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光辉之主的圣光一直保佑着我。”奥洛维斯笑道：“恭喜您升迁。” 乌尔里希主教笑意更大了：“要等年底通知下来，我才调任到多伦去。” 多伦城靠近南部总都普瓦捷，有小普瓦捷之称，的确是高升了，奥洛维斯道：“多伦是一座美丽富饶的城市，我的老师就在那里上过大学，期待您在多伦教堂更进一步。” 乌尔里希坐下来，让这个不管在哪个方面都极其优秀的年轻人也坐下来，两人隔着茶几，乌尔里希喝了口太阳花茶，语气缓和，说道：“我也觉得多伦很好，可以更好的实践我主的教义，我手里还有两个随行神职人员的名额，奥洛维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多伦。” 乌尔里希很看好这个年轻人，这个想法也是他从大主教那里回来就有的，他要去多伦，很需要优秀的帮手来帮他站稳脚跟，而教里的人太过平庸了。 想来想去，乌尔里希主教觉得奥洛维斯非常合适，有容貌有实力有运气，黑塔异魔最后把他伤的那么重，他都活下来了，而且还成功让圣子记住了他。 “莱塔尼亚太小了，奥洛维斯，你不想拥有更广阔的舞台吗？依你的能力，容貌，天赋，你天生就是引人注目的主角。”乌尔里希对他抛出了橄榄枝。 奥洛维斯想到后面需要乌尔里希主教做的事情，笑容不变，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多谢您的好意，但我想在莱塔尼亚多修养一段时间。” 他半年的带薪养病，奥洛维斯一点也不想浪费了。 “那名额我给你留一个。”乌尔里希主教还是不想放弃这个优秀的年轻人。 “这次到教堂，我是想向您申请一些魔药材料，这是我的单子，您看一下。”奥洛维斯拿出一张纸递给乌尔里希主教。 “可以，你要的教堂都有，等明天你到教堂灵性之屋的老独眼那里领一下，除了教会发放的基本魔药，太阳花精油，香薰，爱托卑斯盐粒结晶，马鞭草，滚风团，你要是想买其他的，就要自己出钱了。”乌尔里希说道。 “老师希望今年圣祭日的蜡烛可以尽快送到莱塔尼亚。”奥洛维斯说道。 “等到月底，大主教的施福圣蜡会派送到我这边，我会安排书记官送到莱塔尼亚的。”乌尔里希捏了捏疲惫的眉心：“今年圣祭日会在十一月份就开始，提前庇护教堂附近的人类，你要记得把这个消息提前通知给信徒们，让他们十一月就可以进入教堂祷告祈福。” “您放心，我一定办好。”奥洛维斯回道：“还有一件事，需要您的定夺，是有关于紫罗兰家族的艾蜜儿小姐的事情。” 听到是贵族，乌尔里希主教问道：“什么事？” 奥洛维斯将诺亚说出来，黑魔法师诺亚利用努西斯通灵者骨灰制作迷魂药剂，诱惑了天真单纯，富有又善良的艾蜜儿小姐，让她与家人决裂，艾蜜儿小姐一直在被黑魔法师操控着。 “我先让黑十字的人监视调查一下。”乌尔里希主教眉头都皱了起来：“红月异变后，那些阴沟里的老鼠都出来了。” “如果你有什么发现，可以去黑十字那里再做个补充，同时我也会通知秩序神教那帮家夥，有证据的话，他们会和我们一起抓捕黑魔法师。”乌尔里希说道。 奥洛维斯点头：“您辛苦了。” “大主教那边对你也非常欣赏，对于黑塔异魔被消灭，他很高兴，奖励了你一条荣誉绶带。”乌尔里希将一个精致的长条盒子打开，一条红色的绶带正静静躺在里面，耀眼的红，是神血的颜色。 上面有金色的笔迹。 “光辉之下，荣耀永存。” 落款是普瓦捷红衣大主教的签名：威廉。爱德华。 “这是属于你的荣耀。”乌尔里希将绶带双手呈递给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低下头，接过这条荣誉绶带，张口就来：“愿我主光辉洒遍世间，我将作为光辉之主的利剑，披荆斩棘，绝不退缩。” 等一切事情谈完后，奥洛维斯惊觉这次逗留的时候有点长了，乌尔里希主教一离开，奥洛维斯就把那条红色绶带装回长条盒子内，拿起盒子，也离开了会议室。 穿过众多房间，回到教堂前厅。 塞缪尔仍然正坐在长椅上，它正抛着银币，落下便接住，从不失手，有夜班的值班人员在他不远处。 “拉斐尔，我们走了。”奥洛维斯走过去。 塞缪尔站起来，把银币放到自己斗篷口袋里，抓住奥洛维斯的手。 两人一起走了出去，教堂的门被关上。 奥洛维斯这次并没有选择住在光明旅店，而是找了一间上城区旅馆住了下来，旅馆对面就是红枫叶报社，正是艾蜜儿小姐提过的诺亚工作地方。 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一个扒手想偷塞缪尔口袋里的银币，它的口袋里不仅有银币，还有奥洛维斯给它的松子糖，因此有点鼓，被小偷盯上了。 幸好奥洛维斯发现的早，不然，那个小偷先生就回不了家了。 住在旅馆里，奥洛维斯洗了个澡，塞缪尔在浴室里玩水，等它玩够了，它自己会穿衣服出来。 用圣光把头发烘干后，奥洛维斯看着长条盒子，红衣大主教出手就是不一般，盒子上用神圣宝石镶嵌出十字造型，纯净的宝石饱含着浓郁的光明元素，打开盒子，里面就是荣耀绶带。 绶带入手柔软，清凉，沉甸甸的。 奥洛维斯正端详着这条绶带，有了它，以后去哪里都方便了，它在魔法界就是一块行走的身份证，缺点就是会引人注目，太招摇了。 塞缪尔光着脚走过来，奥洛维斯把绶带放回桌上，将它湿漉漉的头发烘干，它的手里还拿着两个银币。 房间里很安静，奥洛维斯和塞缪尔各自做事，忽然，塞缪尔玩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奥洛维斯下一秒就感知到了它瞬间暴躁的情绪。 它摸索到奥洛维斯的手，将他的手放在心脏位置，重重拍了拍。 奥洛维斯还没明白它的想法意图，塞缪尔下一秒就放开了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撕开睡衣长衬衫，把它身体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奥洛维斯接住它的东西。 污浊的黑血和一块怀表在一起，粘腻温热。 怀表内部浸血了，指针不走了。 塞缪尔急躁的摸着奥洛维斯手里的东西，却再也捕捉不到那种音频。 “怀表坏了，塞缪尔。”奥洛维斯抱住它，安抚它：“明天我去钟表店，看它还能不能修好。” “修不好的话，给你买一个新的。”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摸着那个小东西，茫然的站着，不明白好好的怎么会坏掉。 夜里睡觉的时候，塞缪尔更加贴近奥洛维斯，捕捉着他的心跳声，整个人几乎快挤到奥洛维斯的怀里了。 奥洛维斯拍了拍它的背。 “我的心脏不会坏的，它会一直跳，一直跳。” 塞缪尔把奥洛维斯的手放在自己心脏处，奥洛维斯也低下头听了听，然后，眉头一挑。 他们两人心脏的跳动声正在同步。 音频一模一样。 只不过塞缪尔的心跳声要微弱很多，像是破土的小芽。 在塞缪尔的身体里，好像属于他的心脏和它的心脏融合在一起了。 正在形成一颗新的心脏。 亲密无间，血肉交融。 第54章 红枫叶报社在早上九点半准时开门，奥洛维斯端着一杯咖啡，刚好看完了报纸，在九点四十五分时，诺亚夹着皮质公文包进入报社，他的身边跟着那只叫派克的乌鸦。 哪怕是黑魔法师也要上班啊，奥洛维斯感概了一句。 “走吧，先去修怀表。”奥洛维斯穿上衣架上的风衣，戴好帽子，手套，和塞缪尔在一起久了，他经常性的自言自语，不然太安静了，塞缪尔已经换好了衣服，羊毛兜帽斗篷，围巾，小皮鞋，奥洛维斯还用一个口罩把它的脸遮了起来，挡的严严实实。 奥洛维斯牵着它的手，出门。 钟表是他在下城区一间古董店里淘的，店里都是假货，贗品，奥洛维斯是因为对上世纪的各种文物形制感兴趣，才买了一个仿造上世纪风格的怀表，他记得旁边就有一个很小的钟表店。 乘坐马车到下城区以后，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去那间钟表店，店主是个老人，房间狭小，光线昏暗，墙上挂着各种钟表，在滴答滴答声音中，塞缪尔一直在转动头部，捕捉着店里的声音。 “可以修吗？”奥洛维斯把洗干净的怀表放到柜台上。 开着钟表店的老人带着一副老花眼镜，用放大镜检查怀表，上方提环完好，没有表链，正反面是正统老制式的圆形，约四十厘米左右，打开黄铜表壳，紧贴表盘的玻璃保护盖出现了多处裂纹，老人又按了按侧边按钮，听了听声音：“可以修，不过我不建议您修它，它是上个世纪被淘汰的怀表，像您这样的绅士，完全可以加点钱买一块新的怀表。” “最近很流行音乐怀表，先生，您要看一下吗？”老店主推销道：“怀表里可以唱夜莺，这首歌是从帝都传过来的。” “不买新的，就要这只怀表，修好它要多少钱？”奥洛维斯问道，若是平时，奥洛维斯会有兴趣让塞缪尔听听，看它喜不喜欢，但今天他有正经事要做，不能耽搁了。 “三苏勒五便士，里面的齿轮和铰链坏了，要换新的零件，还要换一个玻璃保护盖，我还会给它保养一下。”店主说道。 “什么时候可以修好？”奥洛维斯问。 “如果您赶时间的话，可以后天来拿。” “那就后天早上吧。”定好时间，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离开了这间钟表铺，他们乘坐公共马车沿着蒙比利埃的贵族学校去了上城区的别墅附近。 最后在艾蜜儿住处附近停下来。 艾蜜儿在这贵族学校上学，他的父母直接在上城区给她租了一个大别墅，别墅里有她的女仆之类的，诺亚也住在大别墅里，今天是星期三，艾蜜尔刚好不在家，她要去上学。 奥洛维斯也没遮掩，站在花坛旁看着黑十字官方的人在别墅搜索，别墅里的人则被带去问话了，布里埃尔老先生正在和老神官说着什么，奥洛维斯在被老神官发现之前带着塞缪尔走了出来。 “有什么发现吗？”奥洛维斯自然熟稔的问道，作为热心的举报人，他问这句话十分合理。 “诺亚他是作为明彻斯威朱坦福大学交换生到莫利托城留学的，在留学期间和艾蜜儿小姐恋爱，去年毕业以后，他到蒙比利埃的红枫叶报社工作，艾蜜儿小姐也转学到了蒙比利埃的贵族学校，诺亚做事负责认真，很快当上了副主编。” 老神官抽着半截香菸，呛人的烟味散在空气中，他继续说道：“我们在布里埃尔先生的帮助下，发现了三斤重的木乃伊粉以及一套占卜术需要用到的内脏器官。” 他把香菸屁股一口气抽完，用鞋子狠狠碾压了一下，语气平淡又凶狠：“他的占卜方法是黑魔法中的肠卜法，用的是人的肠子，那些肠子至少使用三五年了，不是一般的臭。” “我本来打算把这些罪证近期上报给你们黑十字的，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布里埃尔老先生忍不住说道：“那些骨灰粉和肠卜法不是关键，你们应该注意乌鸦。” “诺亚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他指着别墅围栏上的几只乌鸦：“我是从北大陆阿比赞因来的，身份你们也确定了，诺亚身边的乌鸦叫派克，不是一般的乌鸦，那是他一部分的灵魂载体，他的行事作风很像北大陆那些疯狂的黑魔法师，研究，分割，操纵灵魂，亵渎挑战神明的权威。” 奥洛维斯听到这里，脸不红心不跳的给塞缪尔的围巾打了个结，今天风挺大的，气温又下降了。 布里埃尔说道：“你们应该快点抓人，他身边的乌鸦已经有了群聚效应，万一被这些乌鸦察觉到，他很有可能会提前跑了。” “乌鸦有预知死亡，危险的能力。”布里埃尔先生强调。 老神官脸色凝重起来，进入别墅招呼队员，和秩序神教的治安长官在一旁商讨计画。 “奥洛维斯，你怎么在这？”布里埃尔先生走向他，和他打招呼，看了一眼他旁边的斗篷少年，是个陌生人。 “就是我向教会举报的诺亚，我觉得他是一个危险人物，留在艾蜜儿小姐身边实在太危险了。”奥洛维斯说道。 “放心吧，迷魂药剂一过，艾蜜儿小姐就会恢复正常。”布里埃尔道：“等诺亚被抓后，我会让艾蜜儿小姐认清他的真面具的。” “那就好，我上次去莫利托城受了很重的伤，在莱塔尼亚养身体的时候一直很担心您和艾蜜儿小姐的安全。”奥洛维斯说道。 “哈哈，有我在，艾蜜儿小姐很安全，我听说了你的事，奥洛维斯，你很勇敢。”布里埃尔先生夸奖道。 “当时是没办法了。”奥洛维斯有点无奈，对着布里埃尔先生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拉斐尔。” 拉斐尔一直站在奥洛维斯的身后，牵着他的手，兜帽和围巾，口罩挡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 别墅上空的乌鸦突然多了起来，它们盘旋在高空。 在知识与智慧神教发明出魔力检测仪后，反派们也在与时俱进，与高空中的鸟类共享视角，像个卫星似的，奥洛维斯正要吐槽一下，忽然也抬头看向天空。 他没有看乌鸦，只是在看天空，辽阔无垠的冬季灰色天空，到了月末的时候，长了一只眼睛的满月就会升起来，就像一个超级巨大的卫星悬挂在高空。 眼睛最主要的作用是什么？ 看。 他在找什么？ 奥洛维斯被自己的这个猜想弄的一阵寒意。 “奥洛维斯，我得去看看看他们需不需要帮忙，你要一起来吗？”布里埃尔说完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忘记你受伤了，你就留在这里吧。” “好。”奥洛维斯微笑。 等他们走后，他进入别墅，帮助黑十字的后勤人员搜索更多证据，最后他来到布里埃尔先生的房间，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天空，盘旋的乌鸦已经不见了。 下午，后勤人员陆陆续续回到科内递交材料，奥洛维斯从他们口中得知秩序神教的治安官已经把城门关闭了，疏散了报社周围群众，教内的秩序神官已经和光明十字教堂的人一起出动。 秩序神教拿出了一件禁忌物，固定的魔方来作为辅助手段。 天空中的乌鸦又多了起来，伴随着黑下来的天色，让奥洛维斯想起了反派boss出场背景板。 轰隆一声爆炸声从极远处传来。 随着后勤人员也出去，别墅内空无一人，奥洛维斯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的塞缪尔。 它很久没动了。 奥洛维斯走到它面前，抬起异魔的下巴，用另一只手将它脸上湿掉的口罩摘下，再用手帕轻轻的将它嘴角的口水擦去。 “饿了吧？”奥洛维斯温声道。 塞缪尔口水咽不完，腰背也佝偻起来，黑色的指甲暴涨，极度的饥饿让它很是暴躁。 奥洛维斯轻笑着揉了揉它的长发，戴好黑色的面具，牵着它的手离开。 塞缪尔的速度很快，它斗篷里的形体变成肉液形状时，那种非人的惊悚感绝对让奥洛维斯记忆犹新，它吃了几个带着诺亚气息的乌鸦。 老神官那边纵然提前疏散了，还是给人群造成了恐慌，尤其是在大爆炸以后，街上更是乱做一团。 幸好临近天黑，人不多，但也给光明十字和秩序神教的抓捕带来了难度，诺亚一直往下城区跑，那里小巷道路纵横交错，阴暗狭小，四通八达。 乌鸦黑压压的盘旋在下城区，发出难听的叫声，似在为诺亚指路，惹的老神官开了几次枪，当乌鸦分散以后，众人分出几小波查找。 穿着黑色披风，巨大兜帽下的奥洛维斯和他们擦肩而过，进入一条积水肮脏的垃圾道。 塞缪尔本能的追寻它的食物，比教会人员更快。 奥洛维斯的脚步无声，塞缪尔更是化作了一滩肉液爬行在黑暗的墙壁处，没有路灯的小巷，一只乌鸦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翅膀动了动，刚想飞起来，突然看见一道黑色的人影，顿时发出了一道难听的叫声。 叫声戛然而止。 塞缪尔的肉液手触迫不及待的将乌鸦包裹住，将它吃了，回到了奥洛维斯的身边。 奥洛维斯带着它继续向前走。 诺亚狼狈不堪的站在一堵墙的前面，身上满是血迹，他正把肩膀处的灭魔子弹挖出来，豁然转过身看着黑暗中的人影。 “你是谁，为什么不出现？”没有路灯，没有蜡烛，全然的黑色夜幕下，那道人影也融到了黑暗中，像是一道黑色的影子。 诺亚脸色冰冷又凶狠，却有一股藏不住的惧意，今天，他的灵感一直在预警，这个人会是幕后黑手吗？ 他在脑海里努力查找能和这个模糊轮廓对上的人，究竟会是谁？就在刚刚，他的派克被吃了，也是这个人做的吗？为什么，他得罪过他？ 黑色的高大人影沉默的站在原地，给了他巨大的压迫感。 诺亚慢慢直起身，站起来，试探道：“朋友，你是想要邀请函吗？我可以把它给你，退出任务…” 灵感疯狂跳动，让诺亚脑袋彷佛被劈开了一般，他连忙跳到墙上，躲避了一只黑色的手触。 诺亚瞳孔一缩，看着那条手触，下一秒，铺面盖地的肉液升到半空中淹没裹住了他，沉闷挣扎的声音从逐渐收拢闭合的人形肉液中传过来。 塞缪尔吃了一个人。 把诺亚吃到了它的肚子里。 因此，现在它的身形很怪异，它变成了两个人那么高，有点像异魔中的瘦长鬼影，但偏偏腹部奇长，高高隆起，有纷杂的手指印从肉液表皮上撑出来，混杂着痛苦的求饶声，和被融化的叽叽咕咕声音，形成了一场古怪的交响乐。 塞缪尔弯了弯腰，立刻传来了饼干被压碎的声音，它张大嘴巴，把诺亚已经伸到喉咙口的手给按下去，像咽口水一样咽了一下。 看着这一幕，奥洛维斯抽了抽嘴角。 塞缪尔闭上嘴巴，却是突然吐出了一个东西。 奥洛维斯用带着黑色皮套的手接住它。 藉着从云层中透过的暗淡月光，奥洛维斯模糊辨别出是一枚黑色的尾戒，内里刻着数字13。 居然没被塞缪尔吃掉，奥洛维斯把这个好东西先用圣光净化了一下才收起来。 塞缪尔在消食，但奥洛维斯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防止教会的人找到这里，他抬起头，微怔，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丝笑意。 塞缪尔也在抬头看，新奇的感受着与雨水不一样的感觉。 “塞缪尔，下雪了。” 奥洛维斯温柔对它说道。 第55章 今年的初雪来的有点早，而且少，还未在地面上留下它来过的痕迹，便散于空中，只能在屋顶，路灯上，窥见它们的残留。 半小时后，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回到了红枫叶报社对面的高层旅馆。 奥洛维斯是正大光明走进来的，他早已摘下了面具，路过一家面包店时，他把打折的面包买了下来，正拎着两纸袋的黑麦面包上楼。 “先生，刚才有治安官来过了，说城里这两天有犯罪分子出没，他们正在抓捕中，已经搜查过旅馆了。”忙碌了一天的前台侍者看见他，贴心的提醒道：“明天就会有警署告示贴在门口，您晚上最好不要外出。” “好的。”奥洛维斯站在楼梯上，对着侍者笑道：“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需要来杯咖啡吗？”旅馆老板见过这位客人穿光明十字神教标志性长白袍的模样，昨晚就是他接待这位容貌特别出色的青年人入住的。 “那来一杯吧。”奥洛维斯笑道。 “您的同伴需要来一杯吗？”旅馆老板记得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位斗篷少年，很孤僻又依赖这位神职人员。 “不用了，他吃饱了，不需要额外的饮料。”奥洛维斯对着关心他们的旅馆老板说道：“他比我早回，等到房间里，我会告诉他近几天夜晚不要外出。” “好的，您的咖啡五分钟后送到。”旅馆老板原本丧气的脸多了一个笑容，他旅馆的客人大多数都被治安官劝离了，这让他损失了不少，但有一位神职人员住在这里，旅馆老板心里顿时又感觉安全了。 奥洛维斯继续上楼，那些没找到诺亚的治安官和教会的人肯定会连夜搜索找寻，不过他们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唯一可以安慰他们的就是有加班费了，正统神职教会的薪酬还是挺可观的。 若不是塞缪尔，奥洛维斯也想摸鱼一晚上，既可以让他们作证自己的清白，又有工资可以拿。 奥洛维斯打开门，开灯，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他把风衣脱下挂到门边的衣架上，换上居家的拖鞋，然后把大号纸装袋里的面包拿出来放圆桌上，藏在下面的塞缪尔的斗篷，长衬衣，裤子放回衣柜里，鞋子放鞋架上。 路过大床时，他看了一眼在床上消食的塞缪尔，床幔放下来遮挡住它的身形样子，进入卫生间，将被打开的后窗户关好。 又检查了一遍，窗帘全部被拉上了，门窗紧闭，房间很安全。 咖啡送来后，奥洛维斯关上房门并锁上，给自己布置了一个简单版本的灵性之屋，让自己的圣灵之力轻盈包围着这间屋子，防止他人用魔法探查。 喝了一口提神的咖啡，奥洛维斯摘下黑色的皮质手套，把那枚尾戒拿出来，举起来仔细观察着，诺亚最后说的几句话引起了奥洛维斯的注意，在诺亚的背后，有一个神秘的组织，他似乎接受了一项任务，再联想诺亚对黑塔异魔的特别关注，这让奥洛维斯怀疑他的任务与塞缪尔有关。 他利用乌鸦在一旁观战，应该知道塞缪尔已经被圣子杀死了才对，可仍然不死心的逗留在蒙比利埃，时刻监视着教堂。 是从肠卜法里占卜出什么了吗？还是他的任务另有要求。 虽然早点把他杀死是安心了，他这边就要苦恼些了，因为诺亚留下的谜团有点多。 这枚尾戒会是那个组织的邀请函吗？奥洛维斯看着内圈的数字13缓缓转动尾戒，人类有十根手指，如果按手指排列，最小的应该是10号，偏偏是13号，前面还有12，11，再挤掉10，这枚尾戒才能得到手指最后一个小指位置。 所以，诺亚其实是神秘组织的外围成员？奥洛维斯在心里不断思考着，因为是外围成员，所以才会说出邀请函这个并不占据主动性的词语。 得到主人邀请，才能进入那个圈子。 奥洛维斯微眯着眼睛，仰头看着被它放置在光晕中的尾戒，纯黑色的尾戒造型朴素，外圈光滑，材质不明，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素圈，就连刻在内里的数字也没什么花纹。 对圣光也没什么反应。 需要用血试验一下吗？ 奥洛维斯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尾戒上。 尾戒没有反应。 不行吗？奥洛维斯打算把它给塞缪尔，让它先藏在身体里，以后遇到同组织的人再说，他拿起尾戒，忽的又放下。 他感觉自己被烫到了。 奥洛维斯重新拿起那枚沾血的尾戒，极致的冰寒透过他的指腹皮肉传来，引发了滚烫的瞬间错觉。 它没有在发热。 相反它冷到了一种极致，透骨心凉，宛若进了冰窟窿，极寒传遍全身，奥洛维斯睫毛上凝结了一层霜色，一道无形的波动从戒指上如涟漪散开，从戒指里传出了一句话，听起来挺年轻的，音色透亮的男音带着些许的不耐和呵斥，说道。 “诺亚，实验室需要的材料，你还没弄到手吗？” 奥洛维斯没有回答他的话，尾戒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精神链接？对面是做实验的科学狂人？ “我们需要塞缪尔的肉块，最次也要是它的血液，哪怕它死了，也要搞到一点它以前的残留物，这对实验有用。”戒指那边的声音失真，却不减威胁：“如果你再完不成任务，我们这边将会对你实施记忆清洗以及你将被驱逐出诸神黄昏会。” 咄咄逼人的语气停顿了下，戒指上的寒意更浓，奥洛维斯开口了，声音和诺亚的一模一样，被压低的声线中带着被努力压下的烦躁和阴沉：“我知道了，教堂和黑十字都不好进，今天我还被他们发现了一次，好不容易逃出来，现在，他们正在追捕我。” “怎么被发现的？”另一端的人问道。 “由派克发酵的乌鸦群聚效应好像引起了光明十字和秩序神官的注意。”奥洛维斯懊恼说道：“现在我连艾蜜儿的别墅都回不去了。” “我早就说过改改你们明彻斯威人那滥情好色的性子，不要看见好看的女人就使用迷情药剂，用多了，迟早会引人怀疑。”戒指那边怒气冲冲，对诺亚的态度极尽鄙夷，完全看不上他：“说不定就是你整天忙着和女人调情才没有完成任务。” “我没有。”奥洛维斯咬牙低声怒吼道，轻嘶了一声，呼吸频率紊乱沉重，显然是受了重伤，又被对方的话刺激的怒极攻心。 “行了，我不想和你说这些废话，如果你没有在规定的时间把黑塔异魔的血肉组织放到集会点，你就完了，诺亚。”对面愈发不耐，黑色尾戒上的寒意逐渐消失。 过了一会，奥洛维斯冷声低哼，带着浓浓的不甘，用的还是诺亚的声线：“总有一天，我不会再是十三号。” 戒指传来一声不屑的讽笑，彻底没了声音。 奥洛维斯用手帕擦干净尾戒的血迹，脸色一直平静如水。 塞缪尔一直在看他，从他变化声线的那一刻起，它就从床上半爬半走到了奥洛维斯的身边，现在，它用尖锐的黑色指甲摸到了他的脸，似是疑惑。 奥洛维斯笑起来：“还是我，塞缪尔。”他低头看向它的肚子，平坦的腹部微微鼓起。 消化的真快，奥洛维斯有种喂食的压力，他把戒指戴在右手尾指处，准备明天给它上个色，描个彩，包装一下，还得收集材料尽快制作一份高级魔药，他的钱包岌岌可危。 劳累奔波了一天，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洗了一个热水澡，终于可以舒适的躺在床上休息了。 塞缪尔懒洋洋的趴在奥洛维斯的胸膛上，摸索着他的手指和头发玩，那枚黑色的尾戒被它拿下又套上，又套在自己手指上，没过一会，他们手指长细变得一模一样。 奥洛维斯背靠在床头处，正拿着一本书看着，从他这个视角看去，塞缪尔像是一条柔软的人贴合在他的身上，怪异又乖巧，这次带它出来，它的确很听话。 “应该饱一点了吧。”奥洛维斯也摸着它的头发，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把戒指另一端的人坑过来。 或者，也可以让他们和魔女互相争斗，反正他们的目标都是塞缪尔，有机会再弄清他们的目的，诸神黄昏会的人究竟要塞缪尔的血肉做什么实验。 好像养了塞缪尔之后，麻烦事就多了起来，奥洛维斯低头看它。 塞缪尔把他的手放在脸颊蹭了蹭，奥洛维斯感知到了它快乐，满足，欢快，依恋的情绪。 这种情绪也传染给了他，奥洛维斯勾起唇角，长睫垂下，半遮住了幽蓝的眼眸，璀璨的金发在灯光下荡着柔和的光晕，侧脸犹如雕像般深邃俊美，他的声音柔和亲昵，像是花朵盛开，清风吹拂，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塞缪尔，快快长大吧。” 塞缪尔贴近他，捕捉着最最喜欢的音频波动。 奥洛维斯笑了笑。 容颜完美，优雅圣洁。 第56章 当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来教堂领取魔药原材料的时候，蒙比利埃教堂里所有的传教士们都哈欠连天，眼下青黑。 奥洛维斯很理解他们，任谁找了一晚上都没有收获，灰溜溜的回来后都这样，说不定还会受到上司的训斥。 在路上，他遇到的秩序神教的治安官们也一个个的面色不好。 教堂里的传教士，黑十字团员，在加上治安官，都没有抓到一个黑魔法师，这已经属于重大失责了。 在去过警局后，艾蜜儿小姐仍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她又被秩序神教的人带到了光明十字神教这边接受正统的心理疗愈，在布里埃尔老先生的陪同下进入了教堂的告解室。 塞缪尔和其他人一样坐在教堂的长椅上，捕捉着安神台旁边修女们合唱的圣歌，等圣歌结束，说不定还能领到小礼物什么的。 奥洛维斯惯常给了它两枚银币，让它自己玩耍，在去领取魔药原材料的路上，遇到了秩序神教的人。 秩序神教在蒙比利埃的负责人是一个矮胖矮胖的中年人，他的手里拿着诺亚的通缉像，衣服上除了秩序神教的标志物天平，还有赫恩的王室象征，一头怒吼的雄狮，和普通警署官员的差别就是多了一个秩序神教的标志。 作为赫恩三巨头之一的正神宗教，秩序神教和光明十字神教的关系其实有点微妙，因为秩序神教严格来说算是赫恩国家机关，不是教廷，它的背后是赫恩皇帝。 在早期，因为秩序神教的创建，光明十字神教和赫恩王室闹得不太愉快，光明十字神教认为有关异魔，女巫，黑魔法师等的事完全可以交给他们处理，他们是有诸多经验的老本行。 而不是和秩序神教互相合作，或者合作也可以，但是秩序神教必须要当下属。 但皇帝以保护赫恩帝国民众是他们的责任拒绝了光明十字神教的大包大揽，顶着巨大的压力，硬是创建起了秩序神教。 由此，在一众正神宗教中，只有秩序神教是被短时间内人为硬生生创建起来的。 代表着平衡，公平，正义的秩序之神就被华丽丽的推上了舞台。 由秩序神教的《真理之书》衍生出来一系列律法，金融，规划，条文，加快了向文明社会的发展，其中，也有《知识与智慧神教》的参与，并功不可没。 有传言说，《知识与智慧神教》背后之人也是赫恩的皇帝。 谁知道真假呢，奥洛维斯拿着一本《圣言之书》对着秩序神教的治安长官微笑点头，擦肩而过。 到了领取魔药原材料的地方，奥洛维斯看向墙上各种魔药名称以及数量还有缺货的标识，在赫恩所有神职人员中，光明十字神教的待遇是一骑绝尘的。 当上神甫后，教堂会有魔药原材料发放，特别是有关于光明类的基础魔药，教会很是大方，不过，你不能一次性的要求几吨。 奥洛维斯第一次领取自己的基础魔药份例，和一个刻着他铭牌的魔药箱，他昨天没有来拿，负责魔药分配的工作人员已经把他的魔药份例装到箱子里了。 “谢谢，我还需要一份鹫鹰的肝脏，三只光辉蠕虫。”奥洛维斯指着最高一排的魔药说道。 整理魔药库房的老人抬起头：“你要它们干什么？这两份魔药不便宜，你可以在夜晚对猫头鹰使用转化术，当做鹫鹰的平替，光辉蠕虫是制作高级福灵剂的重要原材料，莫利托城才不过二十只，蒙彼利埃一共就十只，更不能给你了。” 在奥洛维斯开口前，老人再一次拒绝了他：“不是钱的问题，就算你给了很多金镑，我也不能给你，这种重要的魔药原材料不是乡下预备神甫可以申请到的，规矩就是规矩。” 如果老人拒绝的不是他，奥洛维斯一定赞扬这位老人的操守，颁个最佳职业奖给这位平凡又可敬的老人。 可他偏偏需要光辉蠕虫。 奥洛维斯翻开《圣言之书》，打开一页，取出鲜红色的绶带，单手合上书页，将绶带横放于书上，双手呈书，低下头颅。 他的态度恭谨谦逊，语气温和有礼：“由威廉。爱德华红衣主教赐予的荣誉骑士奥洛维斯，现向您申请光辉蠕虫，以骑士中的诚信美德向光辉之主允诺，谨以此物用于拯救饱受伤痛折磨的病人。” 在场众人纷纷想到了奥洛维斯的老师，他的事迹早已流传到了许多地方，教内很难有人会对这样勇于奉献牺牲，尊重老师的光明教徒产生恶感，他符合荣誉骑士的一切美德。 “三只太多了，奥洛维斯。”老人犹豫了一会说道。 “两只也可以的，先生。”奥洛维斯说道。 最终，奥洛维斯还是拿到了两只蠕虫，并做了登记，也用大价钱买下了鹫鹰的肝脏，还有一个物美价廉的点灵棒，有了它，就不急着去暗街的魔法之眼了，对于此行的收获，奥洛维斯很是满意，在没来教堂之前，奥洛维斯就知道光辉蠕虫这种魔药材料的稀缺珍贵性，多做了一个准备。 红衣主教授予他的神血绶带，某种时刻，分外好用。 回到教堂前厅，塞缪尔仍然坐在前排椅子上，圣歌班早已散去，在教堂值班的神职人员时不时的关注这个病人，但不管任何人和他搭话，他都没有反应。 见到这样，逗留在教堂里的孩子围聚过来，好奇的看着他，问东问西，还有的直接双手一撑，跳坐在塞缪尔的旁边，孩子的父母们正在不远处捐赠。 场面和谐友爱。 塞缪尔忽然转头‘看’向他。 奥洛维斯笑着走过来，带着它离开了长椅这边，去往捐赠箱，让塞缪尔捐赠了两个银币，对上疑惑的传教者，奥洛维斯说道：“我想带着拉斐尔进入教堂内部的图书馆看看，可以吗？” 奥洛维斯渴望新的知识。 “原本不应该让外人进入的，但你的朋友看不见，破例一次。”传教者说道：“奥洛维斯，只能看，不能带离。” “谢谢。”奥洛维斯拎着魔药箱，愉悦道。 蒙彼利埃教堂内部图书馆，奥洛维斯遇到了以前认识的一个熟人，布朗先生。 “好巧啊，奥洛维斯。”正在偷懒的布朗先生看见是奥洛维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是主动打了招呼。 “布朗先生，快到中午了，等会一起吃个饭如何？”奥洛维斯笑道。 “好啊。”布朗没有理由不同意，他可是从同事那里听说了，奥洛维斯到了教堂就关心他的伤势，明明自己受伤更严重一些，让布朗很受感动；“我请客，这是你的朋友吧，有喜欢吃的一定告诉我，” “嗯，他叫拉斐尔，喜欢的食物和我一样。”奥洛维斯道，和布朗先生寒暄后找书看，一边看书，一边注意着塞缪尔的反应，作为污染过布朗的源头，塞缪尔伤势正在一点点好转，那么，清除过污染的布朗还会受到塞缪尔的影响吗？ 塞缪尔一直站在他的旁边一动不动，布朗先生在打盹，他昨天忙坏了，一夜没睡，哪个该死的诺亚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什么也没留下，所有人无功而返， 奥洛维斯放下了心。 他继续看书，主要是想了解更多的神迹作用以及红月，可对于神迹，他查到的数据还是很少很少。 于此同时，书上记载，红月看多了，或者是服用了红月下的草药是一件危险的事情，灵感过高的魔法师甚至会听见红月的呓语，这会让他们瞬间爆炸，发疯，精神错乱，而对于非人类生物，红月同样也是危险的，长时间暴露在红月下，他们会比平时更快的崩坏出自己的原型，红月会引发出他们的原始欲望和兽性。 查完众多数据以后，奥洛维斯决定把自己对红月免疫的事藏在心底最深处。 中午，布朗先生请奥洛维斯和拉斐尔到蒙彼利埃的黑石餐厅吃饭。 他们家有新出的西海岸风格的海鲜盖饭，浓郁的蛤蜊肉酱汁被装在贝壳中端上来，然后浇在龙虾扇贝鱿鱼烩饭上，多彩的颜色，别具一格的海鲜味很快成为了蒙彼利埃最受欢迎的餐厅。 奥洛维斯对布朗先生选的餐厅表示肯定，塞缪尔对于餐厅里播放的海浪仿真声也很喜欢。 “我就知道你们会喜欢的，偷偷告诉你们，乌尔里希主教是这家餐厅的常客，还办了会员卡。”布朗先生说道。 奥洛维斯笑道：“如果我住在蒙彼利埃，我想我也会办的，布朗先生，您挑餐厅的眼光很优秀。” 布朗让服务员送瓶红酒来，和乌尔里兮，波吉亚夫人说了同样的话，劝说奥洛维斯到大城市。 奥洛维斯望着生长在本地，接受过正统神职学院教育，且自身能力出色，经验丰富的布朗先生，好奇问道：“布朗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上午我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发现不管哪个版本的教科书都对神迹这个术法讲的很笼统简略，为什么？” 布朗先生笑起来：“哈哈，奥洛维斯，我相信你是从乡下小地方来的了，你居然把它看作了一个术法。” “神迹为什么叫神迹？”布朗先生反问道。 奥洛维斯沉默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 布朗先生道：“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神迹。” “所以，奥洛维斯，那不是任何一种术法。” “那是神迹。” 第57章 与布朗先生告别，在第二天上午去钟表店拿到了修好的怀表后，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回莱塔尼亚。 车夫赶着马车缓慢又颠簸的把他们送到了小镇附近，奥洛维斯拎着魔药箱和手提箱，迎着寒风，和塞缪尔一起进入了黑沼森林。 冬天对塞缪尔没有一点影响。 回到小木屋，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按理说他应该做晚饭了，但奥洛维斯吃了几口面包后，拎着魔药箱进入地下室的灵性之屋。 光辉蠕虫。 制作高级福灵剂的重要材料。 他现在有两只，一只给老师，另一只给塞缪尔。 奥洛维斯在白塔的时候，前期就一直在用这种魔药，它可以自然恢复受伤的局域，有着神奇的再生能力，而且没有副作用，一直是教廷内部重要的高级别魔药，传说光辉蠕虫是光辉之主的化身。 奥洛维斯打开魔药箱子，低头看着魔药瓶里的光辉蠕虫，它漂浮浸泡在高浓度的圣水中，散发著纯洁的光芒柔和，头尾相连，一时让奥洛维斯找不到哪是头，哪是尾，这让奥洛维斯想起了死亡教会的衔尾之蛇，也是头尾相连。 生命和死亡还真是不分家啊，奥洛维斯拿起那两小瓶珍贵的魔药材料，放在桌上，又把魔药箱里的东西整理归类了一下，角落里的龙血藤长势喜人，奥洛维斯把它搬到墙角去了，又给它浇了浇圣水。 “塞缪尔，你可以去睡觉了。”奥洛维斯看向一直跟着他的异魔，他打算今晚做一晚上的实验。 “睡觉。”奥洛维斯在它掌心写下字，反被塞缪尔打了个X。 “好吧，好吧。”奥洛维斯说道：“那你今晚就陪我熬夜。” 他给它准备了一条毯子，几个玩具，书本，球，把床上的炼金人偶也带下来了，还有塞缪尔最喜欢的小木桶，有时候，奥洛维斯觉得它会有点无聊的。 他揉了揉它的头发：“等过几天，我给你背后的隐匿魔法阵再加固一下。” 奥洛维斯转身返回实验台。 第一个做的就是给老师用的生命原液，魔法主材料是半只光辉蠕虫。 另一只光辉蠕虫，他要等到这个月月底采摘红月下的月神草，用它来当辅药和他的血液，以及各种魔药，给塞缪尔制作有可能会帮助到它的红月版本的生命原液。 光辉蠕虫的样子像是蚯蚓，虫身上有光环状的段圈，切下一半后，它会慢慢的复原，作为稀缺物，福灵剂一般也就放一环或者是两环的蠕虫段。 奥洛维斯戴上白手套，用银匕首切下蠕虫的一半，放入圣水魔药瓶中，作为塞缪尔魔药的实验体。 一个成功的魔药需要多次实验。 一旦做魔药，奥洛维斯就不再关注外界的事情，等他摘下手套，摇晃瓶子内生命原液的时候，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将这瓶珍贵的药剂放入抽屉里，准备明天拿给老师，顺便告诉他圣蜡月底就会来。 他回过头，怔了一下。 塞缪尔坐在毯子上，并没有睡觉，头部轻微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声转动，手里一直抱着炼金人偶，和小木桶。 奥洛维斯走近它，低头，想问它怎么不睡觉，但最终他把它拉了起来，没有急着去莱塔尼亚教堂，回到卧室里，和它一起补觉。 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了。 奥洛维斯升起壁炉，让屋子温暖起来，又做了一顿提前的晚餐，吃完以后，才带着塞缪尔出门。 临近黄昏，奥洛维斯把女巫格蕾丝的点灵棒还给她，她是一个很可爱又努力的草药女巫，还问他缺不缺魔药材料。 奥洛维斯给了她一颗神圣宝石，让小女巫欢喜的一直道谢。 这还是奥洛维斯第一次看见格蕾丝如此亲近他，他又给了她一颗。 “不用了，奥洛维斯，一颗就可以了。”格蕾丝摇头：“我喜欢神圣宝石是因为前几年妈妈给我写信，她缺这种魔法材料，现在我有了，等见面的时候，她肯定会特别高兴。” 奥洛维斯笑着和她道别，等到了莱塔尼亚教堂，奥洛维斯把自己制作的生命原液给老师，顺便传达消息，然后快速离开了，老师絮絮叨叨的感谢让奥洛维斯很是无奈。 接下来，奥洛维斯开始期待红月的到来，时间真是奇妙，就在前两月，他还在抗拒红月。 十月三十号，在奥洛维斯为晚上魔药实验做准备的时候，希兰修女匆匆找到了他，她的表情兴奋激动，一出口就给奥洛维斯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帝都的玫瑰骑士团带着圣子承诺过的魔药来了。” “奥洛维斯，他们要见你。” 奥洛维斯表情不变，带着塞缪尔一起去，他前段时间刚给塞缪尔加固优化了隐匿魔法阵。 等到了教堂，奥洛维斯才低估了从帝都来的光明骑士对小镇人的吸引力。 毫不夸张的说，大半个小镇的人都来凑热闹了，就连一旁巨大的圣蜡都很少有人关注，人人纷纷惊叹，发出了夸张的交谈声。 等到了近前，奥洛维斯终于明白原因了。 这三位玫瑰骑士团的骑士穿着实在是闪了，古老制式的骑士盔甲包裹住他们的全身和头部，沉重精美。 尤其是他们的骑士盔甲是玫瑰金的，晃眼到了刺眼的地步，三个骑士像三堵墙站在教堂前面，接受着镇上居民的围观，形成了嘈杂的声源。 他的老师正尴尬的在一旁，阻止那些热情教徒的过分靠近。 其中一名玫瑰骑士已经后退至了墙角处。 他终于受不了的摘下了他的头盔，烈如火焰的红色长发飘落，头盔下是一张过分飞扬的脸，那张脸正满是隐忍的不耐和烦躁，浓眉皱起，暴躁从他红色的眼睛里迸射出来：“那个叫奥洛维…” “你好，我叫奥洛维斯。” 在骤然安静下来的人群中。 穿着长色白袍，用圣光将自己打理一遍的奥洛维斯对着或站或靠或抱胸的三位玫瑰团骑士说道。 他金色的长发闪耀着浓郁的光辉，深蓝色的眼眸温柔无比，笑容带着真诚的歉意：“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处于极度震惊中的红发骑士忽然旋风似的到了他的面前，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的惊艳，笑容灿烂阳光：“圣光在上，这位美人，你好，我叫维克多，明彻斯威人，现住在帝都，已经在帝都办置房产两套，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都在西大陆，所以可以把他们当作不存在，我的父母十分开明，他们…” 维克多终于被他的两个同伴，一人一手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奥洛维斯微笑着看完这个过程。 很好，明彻斯威刻板印象又加一分。 第58章 小教堂内。 正在举行魔药送达仪式。 玫瑰骑士激活留影魔石，开始录像，一片虚白的光影中，他们的举止言行被记录在内，维克多打开魔药箱，将箱内的魔药，美人鱼的眼泪递给奥洛维斯，一脸认真说道：“奥洛维斯，我觉得你也许有精灵的血统。” 这让他的同伴，另两位玫瑰骑士对维克多投以警告的目光，但这丝毫没影响维克多的临场发挥，仍然以那种遇到注定之人的多情目光看着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脸带微笑的接过魔药，美人鱼的眼泪是货真价实的高级别魔药，盛放它的魔药瓶也很独特，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魔药盒子。 盒子上刻着风暴教会的标志，有蓝色的电弧闪烁在盒子周围，入手有种触电的微麻感，咸腥的海水气息源源不断的从这个魔药盒子中溢出来，彷佛置身汪洋。 玫瑰骑士马基雅弗利解释道：“风暴教会的魔药包装和他们的性子一样粗鲁，但是不用担心，这里面肯定是美人鱼的眼泪，圣子和他们交涉过后，是风暴教会的人亲自送过来的。” 对比维克多，这位有着棕色羊毛卷的英俊骑士才更正常些，他的眼睛清澈，大而有神。 另一位玫瑰骑士高冷的抱着一把骑士剑，巡视室内，身边是三个小型的旅行手提箱。 “奥洛维斯，你知道精灵吗？” 维克多仍然在滔滔不绝，他一直在看看奥洛维斯的脸，想起这座彷佛被帝国遗忘的偏僻落后小镇，惋惜的同时，油然升起一股强烈的表现欲：“精灵和喜乐廷，哀怒廷的妖精们不一样，已经脱离了魔法生物的作用域，他们居住在东方大陆的森林里，那里是个比北大陆还神秘的地方。” “他们寿命很长，是个高等的长生种族，实力强大，最重要的是，他们很美。” “非常美丽。”维克多再次强调：“我曾经在圣子那见过一个代表精灵族出使圣廷的精灵使者，他叫诺瓦利斯，你的容貌和精灵不相上下，简直就像是天使一样完美。” 奥洛维斯注视着这位叫维克多的玫瑰骑士，听着他不要钱的甜言蜜语，说道：“谢谢您的赞美，也谢谢你们送魔药过来，如果有机会到帝都，我也会向圣子道谢的，你们帮了我很大一个忙。” “安德烈神甫能有你这样的学生，是其他导师做梦都想要的幸运事。”马基雅弗利笑道：“来之前，我看过你的数据，你是一位非常出色优秀的同胞，教廷很欢迎你的加入。” “奥洛维斯，你应该去帝都加入我们的玫瑰骑士团。”维克多说道，被马基雅弗利一个肘击，立刻痛苦的捂住了心口，用哀怨的目光看向马基雅弗利，语气却是愈发不着调：“我们的小鹿是担心来了新人会受到冷落忽视吗，不会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美丽。” “闭嘴，队长！”马基雅弗利笑容满面的对着维克多说道。 维克多悻悻闭嘴。 奥洛维斯看着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微笑着。 三人走的时候，奥洛维斯送他们，塞缪尔也跟在他的身边，像是一个沉默的影子。 “奥洛维斯，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就当是我在乡下看见的第一缕阳光时的好心情。”维克多说道，他已经戴上了覆面头盔，从三人走路前后顺序，奥洛维斯才看出他是这三人小队的队长。 他姿态闲适的走在最前方。 身后是和他同行的同伴，带着他的剑和他的旅行箱，旅行箱上有维克多家族的族徽，是和他身上盔甲上一样的郁金香花纹。 那把装饰性多过实用性的骑士剑是维克多的，奥洛维斯从他随意的抽出来耍帅，以及剑柄上的郁金香花纹猜测出来的。 每时每刻，他都在他面前做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就比如现在，奥洛维斯没有搭话，维克多轻咳了一声，似乎在缓解尴尬，然后十分潇洒的，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支玫瑰。 “送给你，奥洛维斯，你十分符合玫瑰这种花。”维克多看了一会，终于想起了形容词，他的手摸着下巴，恍然大悟的击掌拍手：“我想起来了，奥洛维斯，其实你更像北大陆的一种冰霜玫瑰，那种玫瑰只生长在极寒的冰雪之中，当你想触碰它鲜艳浓丽的花瓣时，却只能得到冰冷，和尖刺，难以接近。” 马基雅弗利受不了队长看见一个美人就上前搭讪和调戏。 这位奥洛维斯预备神甫哪里冰冷了，光明元素自带的亲和力简直满分，见到他的第一眼，很难有人对他产生恶感吧，队长一天到晚像个花花公子似的胡扯，乱用各种比喻。 维克多耸耸肩，夸张的笑声从他面具下传来：“不过，我喜欢！” “玫瑰就要有玫瑰的样子。” 奥洛维斯接过来，淡定自若，将它给了一旁的塞缪尔。 “这可真是让人伤心。”维克多捂住心口，表示自己受到了伤害，他看向奥洛维斯旁边的斗篷少年：“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队长，我们该回去了。”马基雅弗利阻止队长的口无遮拦，虽然教廷规矩不像以前那么严苛，但是如果想向上晋升，得到重用，教廷还是更倾向于把身心全部侍奉给光辉之主的神职人员。 队长这句话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了，会给奥洛维斯造成困扰的。 “这么快就要道别了吗？真舍不得，期待与你再见的那天。”维克多看了一会奥洛维斯的脸，十分舍不得。 等到他们走远，奥洛维斯才松开牵着塞缪尔的手，低头对着塞缪尔说道。 “扔了吧，等以后我给你一朵新的花。” 奥洛维斯并不讨厌玫瑰花，只是这世上总会有一些直觉过分敏锐的人，维克多也许就是这种人之一吧。 冬季售价高昂的玫瑰掉落在地，无人在意。 而在另一边，马基雅弗利对维克多说道：“队长，虽然奥洛维斯神甫容貌很好，但您不应该说最后那句话的。” 维克多没回他，他正在使用灵能吊坠，是他随身携带的一个禁忌物，可以帮忙预测凶吉祸福，比女巫的水晶球或是转运珠好用多了。 在来莱塔尼亚之前，他已经预测过一次了，结果显示是正常。 但在见过奥洛维斯之后，维克多决定用灵能吊坠再占卜一次。 银链子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尾端垂坠着一颗紫色的菱形宝石，宝石犹如钟摆在轻微摇晃着，紫色的蒙蒙光晕中，维克多的眼神有瞬间的飘忽，他被影响到了。 灵能感官中，周围一切都在迅速褪色消失，维克多转头看向莱塔尼亚教堂位置，除却圣蜡散发出的模糊影像，最清晰就是那位奥洛维斯，他体内的灵能充沛的显化出了人形。 远远看去，彷佛一个无翼的天使灵体在行走。 不愧是圣子亲口夸过的灵体。 维克多收起灵能吊坠，皱起眉头。 “有问题吗？”马基雅弗利问道。 “就是没有才觉得好像有点问题。”维克多笑容玩世不恭：“你学过相貌类推魔法吗？” “这种魔法是上世纪一个魔法师提出来的，后面他的很多理论都被论证是错误的，已经解除了相貌类推魔法学科。”马基雅弗利回道：“因为错误的类推法，上世纪死了不少人。” “丑陋不代表邪恶，美丽也不一定代表善良。”维克多说出推翻那名学科的名言。 “皮囊只是躯壳，灵魂才是本质。” “那奥洛维斯神甫的灵魂怎么样？”马基雅弗利好奇问道。 维克多笑容收起来一点，说道：“完美无瑕，和他的容貌一样。” “有时候，相貌类推魔法好像有点道理。”马基雅弗利回忆起那名神甫的相貌，忍不住说道：“他的确闪耀如光辉，灵魂也应当也是如此，这才符合他的容貌。” “不过，我不认可队长你先前的冰霜玫瑰比喻。”马基雅弗利说出自己的想法，道：“我觉得他更像太阳光辉的象征，比如太阳花。” 听了一路的玫瑰骑士梅林再也忍不住开口了，他痛苦的用手捂住额头，十分不明白：“你们两个真的不觉得自己奇怪吗？我们为什么要谈论一个男人。” “马基雅弗利，你已经被队长带坏了。”他说道。 马基雅弗利大惊失色：“这不怪我，是队长一直在提奥洛维斯。” “可他的确拥有让人难忘的相貌，不是吗？”维克多说道…… “好了，现在开始不要再谈论了。”梅林一点也不想和他的同伴说话了。 维克多和马基雅弗利对视一眼，没说话。 过了一会。 马基雅弗利憋不住开口了：“队长，你刚才想说什么？你钻研过相貌类推魔法学科？认同那类学科的观点，认为一个人的相貌和他的灵魂有关，灵魂污浊邪恶，那他一定也是丑陋的？” “当然不。”维克多笑眯眯的：“虽然奥洛维斯完美符合相貌类推魔法理论。” “那你还说奥洛维斯神甫冰冷又刺人？这不就和你说的话产生悖论了。”马基雅弗利说道。 “也许是我感觉错了吧。”维克多摊手：“但，小鹿，你的感觉一定是错的，太阳花可不适合奥洛维斯神甫。” “你的冰霜玫瑰更错吧。”马基雅弗利和队长争执起来。 远处的梅林骑士面无表情。 第59章 教堂内。 希兰修女抬头看着被固定在光明十字架前的圣蜡：“好大的蜡烛啊。” 安德烈神甫一脸高兴，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莱塔尼亚第一次分到圣蜡，被南部红衣大主教施法祝福过的圣蜡，等过半个月就可以提前点燃了，节省点烧，完全可以让圣蜡度过每年的圣祭日。 当冬季寒冷的黑夜来临时，是一年中危险的时刻，总会有一些异魔，暗黑女巫，黑魔法师们在漫长的黑暗中蠢蠢欲动。 今年是很特别的一年，他一定要守护好莱塔尼亚小镇，安德烈老神甫雄心振发的绕着这根巨大的圣蜡走，他早已将全部奉献给了他的光辉之主，准备明天就贴告示告诉镇上的居民们，让他们安心，在黑暗中，光明永存，主永远与他们同在。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进入教堂，也抬头看着这支巨大的圣蜡，浓郁的太阳花精油香气散发著芬芳，蜡烛上有着众多的辅位星辰，以及用克鲁密比斯文细密书写的“永恒的烈阳”短句组成了太阳的形状。 蜡芯是用光明十字神教特有的阿萨尤克树心制作而成，又专门在圣油里浸泡过，可以燃的很慢。 当蜡芯被点燃，奥洛维斯几乎可以想像它忽的窜腾起来的神圣光芒，蕴含着磅礴的光明力量，驱散靠近小镇的非人类体。 到时候，塞缪尔就不能来教堂了。 “奥洛维斯，骑士们走了吗？”安德烈神甫看向他。 “是的，他们要奔赴下一场旅行了。”奥洛维斯道：“老师，镇子还需要您，您快把药剂和美人鱼的眼泪喝下吧。” 安德烈神甫抱了一下自己的学生，难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激动和感动，他用力拍了拍奥洛维斯的后背：“谢谢。”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没有您，我就要冻死饿死在密林里了。”奥洛维斯道。 “不会的。”安德烈神甫觉得这种情况完全是自己学生多虑了，他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就凭你这张脸，你也不会饿死的。” 奥洛维斯浅笑：“老师，我要回小木屋了，红月快到了。” “提一盏马灯吧。”安德烈神甫看向与学生形影不离的斗篷少年，疑惑道：“奥洛维斯，拉斐尔不用回家吗？”这少年似乎每时每刻都和奥洛维斯在一起。 “他的父母去世了，身体又有疾病，除了我，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奥洛维斯摸了摸塞缪尔的头发，讲述他多舛的命运，悲惨的身世。 “那要不让他住在教堂，我们会照顾他的。”安德烈神甫提议道。 “拉斐尔很怕生，除了我，他谁也不要。”奥洛维斯说道：“我不觉得麻烦，老师，拯救世人一直是我主的教义，我一直走在这条路上。” 从教堂出来，塞缪尔的手里被塞了一个烤的香甜软和的面包。 天的确快黑了。 奥洛维斯提着一盏老旧的马灯，牵着塞缪尔进入黑沼森林，他没有急着回木屋，停留在了银月草的附近，一路走来，奥洛维斯没有发现黄昏妖精的踪影。 坐在大树斜伸出来的树干上，奥洛维斯对着塞缪尔说道：“塞缪尔，你把它们吓坏了。”话语中却没多少责怪的语气。 塞缪尔晃悠着小腿，坐在奥奥洛维斯的身边。 奥洛维斯抬起头，十月月末的红月快要出现了，每到月末，天总是黑的很快，但奥洛维斯有预感红月里的眼睛不会再出现了。 因为它已经引起了地上人们巨大的恐慌不安，各大正神宗教会极力用各种方法让它暂时消失，稳定人心，恢复秩序。 黑的不见一丝光亮的夜里，红月慢慢从厚重的云层里显露出来，当它出现后，绯红的月光如轻柔的薄纱垂落，覆盖整个世界。 等红月升到高空时，时间已经进入了深夜。 污染的红月下，奥洛维斯用克鲁密比斯语说出月华这个术法时，细如牛毛，锐如刀锋的万千碎光围绕在他的身边。 绯红的月光下，光明术法特有的柔光一点点的变成了淡红色，红月的影响比奥洛维斯预料的还要更深一些，奥洛维斯不确定是不是这具身体的原因，所有由这具身体发出的术法或是魔文秘仪都拥有着和其他魔法师不一样的效果。 最大证据就是他模仿光辉之主的神迹过程，复刻出了一个黑暗版本的神迹，但他居然成功了。 奥洛维斯抬头看去，天上的月亮猩红欲滴，周围彷佛被蒙上了一层血雾，不详，妖异，诡谲，危险。 他转头看向塞缪尔，它的小腿不再摇晃，也抬头向上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黑色的指甲暴涨。 奥洛维斯散去月华，跳下，塞缪尔紧随其后，两人一起落在地面，被正中央的红月照射到的银月草叶面多了一层薄薄的淡红色，奥洛维斯采摘了品质最好的几把，将周围银月草都薅干净了，这才停手。 塞缪尔的人形处于不太稳固的状态，变成肉液形状的手触紧紧缠绕着他，整个人趴在了他的后背上，奥洛维斯从灵魂呼唤中感知到它的情绪似乎很是憋闷，想要发泄，破坏，爆炸。 它只能难受的用脸去拱蹭着奥洛维斯的后颈，脸侧，肩膀。 奥洛维斯将采摘的银月草放入一个简单的草笼里，就想用快些的漂浮术，背它回小木屋，塞缪尔却拉着他的手让他摸后肩胛处，同时更加用头蹭着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想到塞缪尔的翅膀，心里一动，他转过身，塞缪尔就钻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我看看。”奥洛维斯安抚着它，在红月照耀下，他把它的斗篷解了下来，这才发现塞缪尔的后背已经被它自己抓挠的满是伤，隐匿魔法阵也遭到了破坏。 衬衣早已破破烂烂，坏成了布条，它对自己下手极狠，皮肉绽开，又因自身特性愈合了起来。 奥洛维斯很容易就找到了它的翅膀位置，有轻微的隆起在它的肩胛骨地方冒了出来，他摸了摸，隆起部分坚硬的像是骨头。 萎缩退化的翅膀在红月的影响下，被激发了出来。 这个意外之喜让奥洛维斯也不急着回去了。 塞缪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更加难受，它用力的抓挠着后背肩胛骨处，烦躁无比。 奥洛维斯轻柔的把它的手拿开，坐在空地的一块石头上，让塞缪尔趴在自己腿上，把它的后背彻底暴露在红月月光下。 “是痒痒吗？我给你挠挠。”奥洛维斯用手挠着异魔的翅膀处，缓解它的不适：“多晒一会，塞缪尔，红月对你有好处。” “喜欢鸟儿吗？”奥洛维斯说道：“有了翅膀以后，你就会像鸟儿一样，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天空翺翔。” 塞缪尔的翅膀根部肌肉骨骼痉挛扭动着，干瘪皱缩成一团的骨翅像喝饱了水的植物，有一小部分舒展成一条细细的缝沿着肩胛骨向下，至下肋位置。 它痛苦的抓住奥洛维斯的手，力道却是轻轻的，只是把脸放在他的手心里，大口大口喘息，彷佛空气不够用似的。 奥洛维斯摸了摸它汗湿的脸，见时间差不多了，才背着它回小木屋。 到了地下室的灵性之屋，奥洛维斯第一时间就是制作红月版本的生命原液。 奥洛维斯用点灵棒提炼出红月草的精华，鲜红的液体被他一饮而尽，吸收，奥洛维斯用银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放了一银碗的鲜血。 他切下一截光辉蠕虫段，将它放入他的鲜血中，等待着它的反应，浸满了他鲜血的蠕虫段扭动起来，虫段变长，光辉蠕虫变成了殷红色。 奥洛维斯将这小段的蠕虫段喂到了塞缪尔的翅膀位置，连着他的鲜血，它饥渴的吸收着。 肩胛骨处大量囤积的骨翅被催化成了极大的黑色肉瘤，奥洛维斯摸到了上面湿漉漉的黑色绒毛。 露出一个笑意。 现在就剩下一条完整的光辉蠕虫，以及半小只蠕虫段。 奥洛维斯看着塞缪尔的眼睛位置。 又切下一截段的蠕虫重复实验，用的是自己的鲜血，以及各种中性的修复魔药原材料，鲜红的魔药犹如有了生命，他把它们倒入塞缪尔的眼睛里。 既然普通的魔药不行，他就使用神的力量。 代表光辉之主的蠕虫被污染后，藉着最精纯的红月，重塑塞缪尔。 塞缪尔张大嘴巴，使劲捂住自己的眼眶。 他的皮肤下有无数的眼球乱滚着。 奥洛维斯拉开它的手，注视着它的眼眶，发现始终没有一个眼球固定在眼眶内，它似乎根本找不到目标，受到痛苦以后，它本能的让眼球逃离眼眶。 又或许它真正的眼球还隐藏在最深处，就好像被萎缩退化的翅膀。 在黑塔里，它用不到眼睛。 它真正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过。 奥洛维斯深呼吸一口气，抱住乱动的塞缪尔，轻声道：“塞缪尔，塞缪尔。” 等它安静下来以后，奥洛维斯望着血迹斑斑的两人，来不及收拾，开始制作完整版的生命原液，他吃下被污染的红月草，鲜血汩汩流出，成为魔药材料。 大量的生命原液被塞缪尔的眼眶吸收，奥洛维斯按住挣扎的塞缪尔，它在地上翻滚不停，背后的翅膀也受到了刺激。 奥洛维斯只听见一道撕裂的破空声，眼前突然陷入了黑暗，不是塞缪尔的绝对领域，他可以感受到塞缪尔力尽的趴在他的身上，闻到了血腥味，被遮拢的严严实实的空间里，奥洛维斯向前摸去。 是濡湿带着腥气的细密绒毛，和眼珠子。 塞缪尔的翅膀上长着眼珠子，稍微一摸，就不下五只。 奥洛维斯忽然明白了，翅膀萎缩退化后，它翅膀上的眼珠子没有地方去，便滚的到处都是，现在随着翅膀出现，它们回到了原位。 奥洛维斯又摸向塞缪尔的眼睛，他已经分不清塞缪尔脸上的是汗还是血。 眼眶内平滑的，湿润的。 塞缪尔没有眨眼。 一片黑暗中，奥洛维斯忽然有点担心起来。 万一塞缪尔原本的眼睛也看不见怎么办？ 万一，他的猜测是错的怎么办？ 奥洛维斯忽的感知到了塞缪尔在细细的发颤，像是刚破壳的鸟，不敢面对外界。 奥洛维斯反而笑了起来，不行的话，他再努力找方法就是。 他用手遮住它的眼睛。 慢慢坐起来。 塞缪尔的翅膀胡乱搧动着，让室内光源忽明忽暗。 奥洛维斯擦掉它脸上的血污，让它坐在自己对面，放下遮住它眼睛的手。 “塞缪尔。” 奥洛维斯轻声唤它。 塞缪尔长长的睫毛在抖动，刚睁开一点就立刻闭上。 下一秒，它唰的一下睁开了它的眼睛，因为过于睁大，它的眼角裂开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可它一动不动，血水从它眼眶里流出来，眼白满是血丝，新生的黑色瞳孔经受不住一点光亮的刺激，眼结膜很快凝聚了一层水状物，清晰倒映出对面人的面容，过于浓烈的色彩深深烙印在异魔的眼球上。 奥洛维斯终于放下了心，喜悦让他露出一个微笑。 “塞缪尔，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异魔那黑色的，不掺杂一丝色彩的眼珠子近乎死死的盯着他，翅膀上的那些眼珠随着主体眼睛的复原也获得了光明，它们跟随主体的视线，齐刷刷的一同望向他。 然后，不顾一切的扑向奥洛维斯。 第60章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新的世界。 再符合不过塞缪尔此刻的状态了，从它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世界向它纷涌而来。 失明的人看见光亮是什么感受？ 奥洛维斯笑着接住这个冲力极大的炮弹，踉跄了一步，最终抱着塞缪尔跌坐在地上，异魔的人形状态维持不住，从下肋处又多伸出了两条手臂，一共四条手臂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 而后高昂着脖子，转动头部，用它那双大的吓人的眼睛饥渴的贪婪的看着灵性之屋的小世界，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可惜，灵性之屋满地狼藉，这让奥洛维斯有点遗憾。 若是可以，奥洛维斯也不想让塞缪尔第一次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开场白。 奥洛维斯还能感受到它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栗，它缩在他的怀里，极力挤进它的安全屋内。 塞缪尔巨大的翅膀收拢了起来，拖到了地上，黑色的短细绒毛湿腥，丑巴巴的紧贴在它嶙峋的骨翅上，翼膜上的眼珠子在神经质的疯狂乱转，说明塞缪尔的心情波动很大。 就像是鸟类破壳，从他的怀里窥探着对它而言陌生无比的事物，观察着，警戒着，同时也在好奇着，畏惧着，憧憬着。 所看到的一切都在刺激着它的眼球，它的瞳仁轻颤，缩成了一个尖锐的点。 它又看向奥洛维斯，他的头发，眉毛，眼睫，眼睛，鼻梁，嘴唇，直勾勾的，眼也不眨，过于明艳的色彩撞击着它的眼球，让它呼吸急促。 奥洛维斯轻轻拍了拍塞缪尔的后背，它的身体一直僵硬的厉害，肌肉紧绷，现在的它思绪是混乱敏感的，因为它的世界变了。 陌生对于塞缪尔而言意味着危险。 所以，奥洛维斯愿意给它更多的时间来适应。 “塞缪尔。”他唤它。 塞缪尔立刻看向奥洛维斯的嘴巴，那里张合著，它捕捉到了熟悉无比的音频波动，它靠近他，两张脸彷佛要贴在了一起。 奥洛维斯轻轻哼唱着一首歌，异魔翅膀上的眼珠子全部看向他，偏执又诡异。 等唱完以后，奥洛维斯看向墙角处的小木桶和炼金人偶，以及它的一堆玩具，当它们在塞缪尔的眼中被赋予了颜色认知后，塞缪尔居然不第一时间碰它们了。 “要不要玩小木桶？”奥洛维斯询问它，把它的注意力转移到它熟悉的事物上，塞缪尔的眼珠子机械转动着，找到了它的小木桶。 “我带你去。”奥洛维斯起身，身上挂着一个塞缪尔。 地下室的光源是一团柔和明亮的圣光，塞缪尔在圣光下，抬起自己的手，虚虚抓握，伸开，像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手，好奇的观察着。 在熟悉自己的手后，小木桶也被它研究了个仔细，它开始在奥洛维斯的身边摸向一旁的书柜，各种魔药原材料，起先它很谨慎，但是很快，它就察觉到这里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它的东西。 视觉给了它很大的感官刺激，它本能的探索更多，和它触摸过的东西对上号。 让奥洛维斯想不明白的是，塞缪尔总是经常看他，这个间隔时间段不会超过一分钟，哪怕它的主体视角在看着龙血藤，它翅膀上的眼睛仍然会转过来看着他。 如果塞缪尔不是自己养的，奥洛维斯真的会觉得辣眼睛，但是看久了，它翅膀上的那些眼珠子好像也能接受了。 等以后塞缪尔翅膀上的羽毛丰盈起来，遮盖住那些眼珠子，就好看了，奥洛维斯安慰自己。 相对比它的身形，它的翅膀就显得过分大了，翅膀上的绒毛还没褪去，稀稀拉拉的，骨翅结构尚还稚嫩，翼膜上的眼珠子乱转，不管是收拢还是延展，塞缪尔都无法很好的自主控制住。 翅膀上多方位的视角共享也给它的走路带来了麻烦，这是奥洛维斯发现的第一个问题。 有时候，它会突然上墙，因为翅膀上的一个眼珠子看见了屋顶上的圣光光源。 奥洛维斯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的很可爱啊，他笑眯眯的接住飞奔过来的塞缪尔，每次他发出什么声音，它就会跑过来。 奥洛维斯用头抵着它的额头，看见了塞缪尔的眼睛，它也在看着他，因为眼白少，眼珠大，当它一声不吭看人的时候会有一股幽幽的冷瘆非人感。 但了解塞缪尔的奥洛维斯知道，它只是纯粹又认真的在看你，用它那双闪亮的黑色眼睛。 是的，黑色的眼睛，正常的，可以看见世间万物的黑色眼睛。 奥洛维斯愉悦道：“我们要出去了。” 他牵着它的手，塞缪尔拎着小木桶。 打开灵性之屋的时候，奥洛维斯就知道外面已经是中午了。 因为一缕阳光从入口折射进了地下室，弹跳着跃到了木质阶梯上，一格一格的落在了门前。 奥洛维斯松开了塞缪尔的手。 塞缪尔看着他。 “自己走上去吧，塞缪尔。”奥洛维斯微笑道。 他看着塞缪尔步伐不太稳当的踩在楼梯上，走了一步，它的眼睛现在可以看清楼梯结构了，再也不会半爬半拖着身体下来或上去。 它的手学着他教过的步骤，搭在了扶手上，踩着阳光的鼓点，走了第二步。 第三步，塞缪尔回头，看向奥洛维斯。 “塞缪尔，自己走。”奥洛维斯温声鼓励道。 第四步，第五步… 它接触到了不同于人造光源的太阳光，以及外面无边无际的自由世界，肉眼可见的，真实触摸到的世界，而不是在黑暗中的一片虚无。 奥洛维斯站在楼梯下，听着上面的动静，塞缪尔估计又从窗户出去了，他离开地下室，到了卧室，发现自己猜的没错，奥洛维斯捡起碎在地上的小花瓶，收拾了一下。 小木屋门被完全打开，奥洛维斯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今天阳光出奇的好，湛蓝万里，白云像棉花糖一样又大又蓬。 他看向山坡下的塞缪尔，它已经离小木屋很远了，但是奥洛维斯没有喊它。 它还会回来吗？奥洛维斯也不确定。 当它有了最重要的眼睛，也就获得了百分之九十的信息攫取管道，只要用心学，塞缪尔用不了多久就会伪装成一个正常人类。 它会成长的更快，也许以后还会学习到一些人类的陋习。 但是现在的它只会随心所欲，做它想做的事。 当真实多彩的自由触手可及，它会怎么选择。 奥洛维斯不知道，所以他在等一个答案。 山坡下的树林里，塞缪尔也在回头望着他，似乎有点疑惑。 奥洛维斯靠在门边，轻轻的弯了弯眼睛，散漫又纵容。 过了一会，塞缪尔继续朝着森林里走去，外面的世界对它的诱惑力不是一般的大，它此刻正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它走的越来越像人类，很快消失不见，奥洛维斯感知到它非常快乐的高昂情绪。 奥洛维斯揉了揉被风吹的冰凉的脸，转身回屋，把熄灭的壁炉燃了起来，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舒适的睡袍，在温暖的客厅里，给自己煮了一杯奶茶。 用的还是莉莉送的红茶，在小铁锅里煎出香气，倒入牛奶，煮沸，过滤进瓦罐中，加入蜂蜜，搅拌均匀，一杯热腾腾香喷喷的奶茶就好了。 下午时分，天气说变就变。 奥洛维斯关上厨房窗户，极速黑下来的天色预告着一场暴风雪的来临。 焦香的奶茶香气中，壁炉里的柴火发出噼啪噼啪声音，奥洛维斯在暖融融的火光下，看着一本书。 从灵魂呼唤中，他感知到塞缪尔一直没有走远。 这个决定有这么难吗？奥洛维斯思忖着，看向一直敞开的木屋门，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风卷着雪沫呼号着。 塞缪尔现在应该可以看见雪了吧，捕捉到风雪声，它是否还会像第一次那么惊奇。 奥洛维斯放下书，感知到了塞缪尔离他越来越近，也许它感觉有点冷了，所以才回来了，奥洛维斯给塞缪尔找了一个一下午不回小木屋的理由。 唉，奥洛维斯对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下着大雪的黑夜中，浑身都是冰雪的异魔就这么带着寒气进入了小木屋。 它收拢起翅膀，兴奋的扑到了壁炉前的奥洛维斯身上，将小木桶举到了奥洛维斯的眼前。 奥洛维斯一怔。 小木桶里满是色彩鲜艳的东西，各种颜色的毒蘑菇，红的透亮的灯笼果，还有一摞摞的冬季难寻的花，各种颜色都有。 看来它特别喜爱出众的浓烈颜色。 塞缪尔将自己窝在奥洛维斯的怀里，眼睛仍然盯着奥洛维斯看，把小木桶抱在了怀中。 “你下午去摘花了？”奥洛维斯在它长发上摸到了雪，也不知它找了多久。 异魔没有说话，它只是看着奥洛维斯。 专注的，固执的。 奥洛维斯反省了一秒钟自己对它的测试。 原来，它从未想过离开。 但他没有丝毫后悔的情绪，奥洛维斯低头看着怀里的塞缪尔，对它笑了笑。 夜晚入睡的时候，奥洛维斯有了一个新的苦恼，出去一趟，塞缪尔反而对他更依赖了。 因为，塞缪尔不睡觉都在盯着他看，眨也不眨，关键的是，它张开了它的翅膀，翅膀上的眼睛和它脸上的眼睛同步动作，都在看着他。 奥洛维斯揉了揉额角。 “塞缪尔，要睡觉了。” 塞缪尔没有听话，看了奥洛维斯一晚上，用它的眼睛们。 在它的世界里，再没有比奥洛维斯更美丽耀眼的存在了。 他璀璨的像在发光。 它好喜欢，好喜欢… 60-70 第61章 下了一夜的雪，奥洛维斯第二天起来时发现院子里的两棵树被大雪压断了好些枝干，小院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落雪后的森林祥和，静谧，寒冷。 塞缪尔踩着奥洛维斯留下的脚印，跟上他。 奥洛维斯今天起了大早就是为了这大雪，他清理着院里被压弯的树枝，将它们堆放在一旁，软绵绵的积雪一踩一个脚印，轻微的咯吱咯吱声不绝，寒冷清冽的空气让奥洛维斯很是喜欢。 塞缪尔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有了视力之后，它的模仿能力更强了，主动的和奥洛维斯做同样的事情，虽然，它经常被其他的东西吸引走注意力。 比如天空偶尔飞过的鸟儿，山下林间乱窜的松鼠，亦或是树上啪叽掉落的积雪，一点点的声响，它都想明白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它用眼睛新奇的探索着看到的一切，眸光闪亮，哪怕一张脸没有多少表情，也比从前鲜活生动了许多。 可以看见真好啊，奥洛维斯微笑望着自己踩雪玩的塞缪尔。 它今天的衣物是自己穿的，是黑色的羊毛斗篷，翅膀已经被它收拢了起来，比以前花费的时间要长些，因为它把颜色鲜亮的太阳花胸针别在了袖口那里。 奥洛维斯没有纠正它，反正谁也没规定胸针不可以戴在衣袖上。 奥洛维斯望瞭望院子里的积雪，蹲身堆起了雪人，很快，塞缪尔就跑了过来，也蹲在他的身边，盯着他看。 “冬天就要堆雪人，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冬天。”奥洛维斯用手滚了一个雪团，放在了塞缪尔的头顶上。 塞缪尔向上摸去，把雪团拿下来放到自己手心里，它歪了歪头，把雪团也放到了奥洛维斯的头顶上。 奥洛维斯起了一点捉弄的心思，雪团砸了过去。 小雪团在塞缪尔的脸上散开，扑了它满脸，它眼也不眨的看着奥洛维斯。 “怎么不躲？”奥洛维斯见它没反应，用手给它脸上的雪擦掉，看来雪仗是打不成了，还是堆雪人吧。 花费了一个上午时间，雪人终于堆好了，一大一小，手是树枝，纽扣是眼睛，胡萝卜是鼻子，奥洛维斯把塞缪尔的小木桶盖在了小雪人的头顶上。 塞缪尔把它拿了下来。 奥洛维斯笑起来，带着塞缪尔回到小木屋。 熊熊燃烧的壁炉给小木屋带来了温暖，奥洛维斯把厨房窗户打开一点，身后是小尾巴一样的塞缪尔，它一直在看着他的举动，随后上前关闭厨房窗户，又打开，反覆了两次，才亦步亦趋的跟上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修剪塞缪尔昨天带的花，把状态好的插入玻璃瓶内，在水里添一些他的圣灵之力，希望它们能开的久一些，至于那些鲜艳的毒蘑菇，奥洛维斯就把它们装盘，当做塞缪尔的小零食了。 直到一个蘑菇被放到了奥洛维斯的唇边。 塞缪尔想让他吃。 “塞缪尔，人类是不可以吃毒蘑菇的，哪怕它很漂亮。” 奥洛维斯摇头拒绝了塞缪尔的好意，系上围裙，准备给自己放一天假，好好享受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暂时没有烦恼的一天。 把红艳艳带黑圆波点蘑菇喂到塞缪尔的嘴巴里，看着它一嚼一嚼的吃下去，奖励的摸了摸它的头发：“对，就这样吃东西。” “还有。”奥洛维斯弯腰，金色的长发滑落到了塞缪尔的面前，塞缪尔仰头看着他。 “记得眨眼。”奥洛维斯笑道，用手在它眼睫上往下一抹，提醒它。 塞缪尔维持着抬头的姿势很久没有动，眼珠子一直跟着奥洛维斯的方向轻微转动。 奥洛维斯在准备午饭，炖个番茄蔬菜浓汤，煎两块牛排和鸡蛋，下午茶再烤一些黄油饼干… 茶壶里的水开了，奥洛维斯头也没回：“塞缪尔，不可以碰。” 等他腌制好牛排后，奥洛维斯洗了洗手，才把炉子上的长嘴铜茶壶拎到厨房台面上，给自己泡了一杯太阳花茶，也给塞缪尔泡了一杯，两杯都加了蜂蜜。 “很烫。”奥洛维斯和它说着生活中的注意事项：“冒着白气的茶水要等一会喝，大概要过十分钟。” 也许，他应该再买一块怀表，不然，有点不方便教习塞缪尔对时间的认知。 塞缪尔摸了摸茶杯，一直盯着变色的茶水看，然后从装着太阳花茶的小陶罐里，捏了一朵晒干的太阳花吃了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塞缪尔模仿着奥洛维斯的动作，它现在可以对餐具有了更加细致的把控，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切下一小块，放入口中，咀嚼。 颜色鲜红的番茄蔬菜浓汤是它喜欢的颜色，奥洛维斯第一次看见它把蔬菜都吃了干净。 饭后，塞缪尔洗碗碟，清洁的泡泡让它很喜欢，奥洛维斯融化黄油的时候，它就在一旁玩着泡泡… 小炉里火候正好，奥洛维斯取出饼干模具，窗户传来了笃笃声。 一只猫头鹰叼着一封信站在窗前，奥洛维斯伸手，信封掉落到他的掌心。 “奥洛维斯，莉莉给我们写信了，这是你的，我的信已经被我拿回去了。” “谢谢。”奥洛维斯邀请她：“格蕾丝，要进来坐坐吗？我正在烤黄油饼干。” “好啊。”格蕾丝没有拒绝，她飞回木屋前，在白雾中变成人形，穿着黑色的女巫长袍，敲门。 塞缪尔站起身，又看向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主动开门：“快进来吧，格蕾丝。” 其实他心里是有点好奇格蕾丝的女巫长袍是怎么变出来的，但因为涉及隐私，他不好意思问。 “昨天的雪下的好大。”格蕾丝有点惊讶的看着奥洛维斯身后的少年，他十分俊秀，表情冷冰冰的，暗红色的长发映衬着他的肤色有点苍白，唯独一双黑色的眼睛让人难以忘记。 “拉斐尔戴了黑色的美瞳，希望没有吓到你。”奥洛维斯邀请女巫进屋。 “美瞳？那是什么？”格蕾丝对外面的世界好奇极了，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和染发有点类似，有许多种不同颜色，也可以叫梅奈。”奥洛维斯没有说谎，美瞳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是有替代品的。 他们的发明者是上世纪一名贵族的私生子梅奈，他想要证明自己的血统更纯正，把一块深绿宝石打磨成了薄薄的镜片，放在自己浅绿瞳孔中，希冀得到父亲的认可，获得更多的遗产，结果自然没有成功，他这个可笑的举动很快被贵族们大肆嘲笑。 可梅奈发明的这个小玩意并没有消失，至少，有不少贵族私生子打过这个主意，反正流传到了现在。 各种颜色的梅奈很受贵族的喜爱，售价不是一般的贵，至少，奥洛维斯没在蒙彼利埃见过，莫利托城或许有梅奈店。 在小地方，许多人听都没有听过梅奈。 奥洛维斯的三言两语让格蕾丝羡慕的望着黑眼睛的拉斐尔。 趁着时间到了，奥洛维斯去烤黄油饼干，让他们在一起玩， 塞缪尔回望向格蕾丝，慢吞吞的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背脊端正，笔直，双手搭在膝盖上，腿脚并拢，坐姿十分标准。 没过一会，格蕾丝移开视线，手指扣着沙发上的毯子，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拉斐尔久了，她的心里有点发寒。 该说些什么好呢？格蕾丝在心中呐喊，想对着拉斐尔打个招呼，可一看见拉斐尔，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最后，女巫小姐带着奥洛维斯还给她的点灵棒和一小袋黄油饼干，风一般离开了小木屋。 奥洛维斯送完客人，从卧室拿了一本书出来，返回壁炉前坐下，书是上次在小镇书店里和另一本画满花朵的书一起买的，现在，也派上用场了。 他刚坐好，塞缪尔就钻进了他的怀里，奥洛维斯喂了它一块黄澄澄的黄油饼干，开始教他认字写字，以及如何和人相处。 有视力以后，这些教起来事半功倍。 因为他拿的是启蒙图画书，上面有各种初级知识。 塞缪尔学的很认真。 一碟黄油饼干不知不觉被两人分吃完了，教学一直持续到晚上，期间，奥洛维斯还教他写了很多字。 塞缪尔很聪明，奥洛维斯手支着头，满怀欣慰。 对目光极为敏感的塞缪尔转过头，不再翻书，看向奥洛维斯。 它放下书，唇角僵硬生涩的一点点往外弯起，微笑弧度和奥洛维斯的一样，模仿着他的笑容。 奥洛维斯刚要夸奖鼓励，塞缪尔的笑容就消失了，他的情绪像晴转大暴雨，不悦，烦躁，生气，甚至用手狠狠的扯了一下它的嘴角，奥洛制止它的行为。 但直到睡觉前，他都没明白塞缪尔为何会那样，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 寂静无声的夜里，小木屋的壁炉还有余温，地板也带着暖意，餐桌上的蜡烛光晕暖黄，塞缪尔光着脚从卧室走到厨房，小木桶里盛满了清水，塞缪尔跪在地上，头低下，看着水中自己脸的倒影，嘴角两侧慢慢弯起来，但无论怎么努力，笑容还是很不像。 不像，不像，还是不像！ 塞缪尔呼吸急促，水面上的脸扭曲波动，变得丑陋。 奥洛维斯放下提灯，将失控的塞缪尔轻拢在怀里，拍了拍它的背部。 成长总是有许多烦恼的，对塞缪尔尤其是。 “没关系的，塞缪尔。”奥洛维斯的声音温柔：“其实，我也不太会笑。” 塞缪尔抬头看着他。 “一起努力吧。” 奥洛维斯的幽蓝眼眸像是冰川上的极夜，摄人心魂。 第62章 奥洛维斯正在看信，塞缪尔和他一起看。 两人坐在温暖的壁炉前，橙黄色的纸张上有花枝蔓纹和秀气的字体，莉莉写信告诉他又还了五苏勒。 在信中，她的生活其实是有点苦闷和枯燥的，做不完的药剂，背不完的书，写不完的作业，严苛的教条，以及不管去哪都要向教内的书记官报备，而教会里的人类对她们女巫也一直处于隐隐排斥的状态，也就治疗修女对她们好。 因为孤立产生的孤独，让莉莉一连写了三页信纸来诉说。 让奥洛维斯在意的是，从莉莉对教堂话事人的抱怨来看，莫利托城的主教大人去了一趟南部首都普瓦捷，似乎并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因为在莉莉信中，他穿的衣服还和以前一样。 奥洛维斯还以为他也会和蒙彼利埃的乌尔里希主教一样升迁。 虽然不关奥洛维斯的事，但他自然就联想到了教廷内部似乎对贵族出身的主教，和对平民出身的主教有不同的对待。 看来教廷内部也不是一团和气。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塞缪尔是看不懂信的，但它喜欢这个姿势，将自己整个窝在奥洛维斯安全的暖融融的怀抱里，它甚至转了个身，用手抱着奥洛维斯的脖子，将头放在他的肩膀处，望着他长长的金色头发和被火光映衬的侧脸。 这个姿势，它可以更清晰的捕捉到奥洛维斯的心跳声，和看见他的脸。 奥洛维斯把信收起来。 昨晚上，塞缪尔的心情一直都很低落，其实在奥洛维斯看来，塞缪尔已经学的够好了，他站起身，顺便抱着它掂量了一下，塞缪尔比以前重了一些。 “我要去灵性之屋了，塞缪尔。”奥洛维斯对它说道，休息完毕后，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走吧，我给你做一个圣甲虫项链。”奥洛维斯在卧室里找到一个老旧的镂空金属圆球，这里面原本应该是个铃铛，现在放圣甲虫刚好。 一般情况下，奥洛维斯是不想塞缪尔和人发生争执的，因为它根本不懂社会规则以及人情世故，但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塞缪尔的身边。 有个小东西作为冲突的前手就很不错，还可以威慑到敌人。 想到就做，奥洛维斯用一根细银链子把圆球顶扣穿起来，洗了一下，进入灵性之屋，把一直封存着的噬魂圣甲虫放入圆球里。 然后把项链挂在塞缪尔的脖子上。 塞缪尔两指捏着小圆球，透过表面的花纹孔隙看向里面的圣甲虫，里面立刻传来了悉悉索索的慌乱声音。 感觉圣甲虫挺怕塞缪尔的样子，奥洛维斯当做没看到这一幕。 “先给你吧。”奥洛维斯想了想还是说道：“万一和别人起冲突了，先不要急着吞人。” 塞缪尔眼也不眨的盯着他。 还有眼睛，也要伪装一下，这样才不引人注目。 奥洛维斯是没多余的钱买梅奈的，而且想买也买不到，他看着塞缪尔，忽然想起它吞吃诺亚的时候，随意变换的身体形态。 他想到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在能看见之后，塞缪尔和炼金人偶更像双胞胎了，长的一模一样。 体态，样貌都可以改变的话，那塞缪尔能不能变成诺亚的样子。 诸神黄昏会的成员如果用什么追踪秘术找到这的话，奥洛维斯觉得塞缪尔会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奥洛维斯开始画诺亚。 画完以后，奥洛维斯把诺亚的画像递给塞缪尔。 塞缪尔疑惑的看着画像。 “塞缪尔，可以变成他吗？”奥洛维斯问道，用手指点了点画像上诺亚的脸部，又摸了摸它的脸，眼睛，鼻子，嘴巴。 塞缪尔似乎明白了，它望着画像中的人像，脸开始变化起来，一点点的朝着诺亚的方向靠拢。 当有大致轮廓后，塞缪尔已经和诺亚有六七分像了。 奥洛维斯在一旁回忆有关于诺亚的更多细节，用于帮助它更好的换脸，红色的长发变成了微卷的棕发，褐色眼睛颜色有点深，面色苍白，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再高一些。”奥洛维斯调整了一下塞缪尔的高度，诺亚大约在一米七左右，当诺亚出现在奥洛维斯面前时，他夸奖道：“很好，塞缪尔。” 塞缪尔很快就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眼睛颜色再变一下。”奥洛维斯拿起桌上那块绿色的猫瞳石，摸了摸它的眼睛：“塞缪尔，变成这个颜色。” 塞缪尔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就是深翡翠绿的瞳孔。 “异魔真是神奇。”奥洛维斯看完全程，观察了一下它的脸，不由感叹道。 人类要是想改变相貌就要借助魔药，或是用外物伪装。 高等异魔就不需要了，拥有多重拟态功能的塞缪尔比异魔中的橡皮人还要柔软，灵活，多变，也比橡皮人厉害多了。 在灵性之屋，奥洛维斯开始做魔药。 塞缪尔就趴在地上看书，它找到了奥洛维斯藏起来的那本书，特别喜欢封面上多彩的各种花卉。 奥洛维斯有空就回头看它一眼。 塞缪尔现在识字量很少，只能看看花，但只是看著书上的花，就已经让它开心了。 等它长大一些，认知提升上来，它估计会喜欢明彻斯威，那个有着永恒的花之国度的城市，有一位大公爵在明彻斯威建造了一座空中花园，灵感来源是风暴神教在海上的移动教廷堡垒。 自从建成，每年都是赫恩王国旅游胜地第二名，吸引了大量的游客，是一座散发著金钱，美人，鲜花，名利的超一流大城市。 第一名自然是帝都圣廷了。 奥洛维斯晃了晃试管里的药剂，是他做的第二瓶龙血之殇。 现在一共是两瓶了。 奥洛维斯抬头饮下，喉结滚动。 魔药入口，一阵火辣滚烫的热意从胸肺处传到四肢百骸，龙血之殇可以极快的激发体内魔力，使用过度有身体残疾的危险，有点类似兴奋剂？ 奥洛维斯指尖的一团圣光爆炸开来，刺眼无比，发出很大的声响。 塞缪尔飞快爬到他面前，盯着奥洛维斯。 空气中，无形的魔力散开又聚拢，庞大的魔力被压缩成一个小小的球形。 “魔法师想做坏事还真容易。”奥洛维斯望着手上的圣光炸弹，说道，只要他的魔力不枯竭，他可以批量制作，这种圣光炸弹一旦爆炸开，造成的破坏和真正的炸弹没什么区别。 不过，一般魔法师估计也没有这具身体对魔力的准确操控度，奥洛维斯在书上看过不少吃了魔药引起魔力暴动的惨事。 但他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他体内的魔力一直温顺的像绵羊。 魔力散去，奥洛维斯心情愉悦。 “塞缪尔，别紧张，只是一次魔法实验。” 塞缪尔深绿色的瞳孔不知不觉变成了黑色，奥洛维斯向前一步，抱住安抚它。 后续就是奥洛维斯不得不和它在一起看书。 奥洛维斯教它各种花卉名称，颜色，用灵性之屋里的颜料给它绘画。 连笔都拿不好的塞缪尔不会绘画，奥洛维斯就握着它的手，让它用指尖沾点颜料，这样就可以在白纸上随意涂抹了，顺便锻炼手眼协调度，以及对色彩的把握运用。 有了一个新的乐趣，塞缪尔用手画了很多画，到了晚上，能粗糙的模仿书封面上的花了。 奥洛维斯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一张张看着它的画作，嘴角扬起笑意。 塞缪尔趴在地毯上，正在画一朵鸢尾花，手上满是各种颜料，不仅是手，连脸上都有。 和往常一样，这是一个普通平淡的夜晚。 小木屋隔绝了外面的寒冷和风雪，窗户染上了一层暖黄的光，在一片黑暗中发出诱人的光芒。 寂静无声的密林里，有大量鸟群受惊般飞入天空。 奥洛维斯收好塞缪尔的画作，看向窗外。 入夜的黑沼森林毫无疑问就是童话中坏巫婆住的地方，哪怕是小镇居民，他们也很少到密林里来。 会是谁在寒冷的冬夜闯入了森林。 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它已经站了起来，并微微侧头，似乎在捕捉着什么。 “一起去看看吧，塞缪尔。”奥洛维斯说道，红月异变后，会成为一些非人类群体的发病诱因。 奥洛维斯穿好大衣，带着手套，准备出门，他看向塞缪尔。 “塞缪尔，小木桶就不用带了。” “还有，你的脸要不要洗一下？”奥洛维斯擦了一下塞缪尔脸上花花绿绿的颜料，没擦掉。 塞缪尔带着小木桶飞快的打开了小木屋的门，奥洛维斯走到门口，看向山坡下的树林。 森林发生了变化，在某种时刻，整座黑沼森林彷佛活了过来，树木在欢欣，灌木在摇摆，藤曼在甩荡，迎接着森林的主人以及阻拦入侵者。 奥洛维斯和塞缪尔潜入森林中。 密林里，藤曼在疯狂生长，追逐着一位高大佝偻的黑影，他发出粗重如野兽的喘息，荧绿色的眼睛闪烁着凶残嗜血，五爪随手挥断身后纠缠的藤曼，一个纵身起跳跃上大树，留下一连串血迹后，又奔向森林中唯一的光源方向。 有光亮，就代表有人居住。 就可以挟持，用来逼退身后的女巫，最好是小女巫的住处… 浑身灰色毛发的狼人以更快的速度奔跑，脚印刚落，拿着魔杖的女巫就追来了，神情焦急无比，立刻双手结印，按在地上，女巫向森林传达咒语，遥遥操控战局：“橡木守卫，遵循古老的家族契约，显露你的力量吧，绞杀敌人！” 奥洛维斯站在树梢上，看向远处忽然活过来的大树和狼人纠缠在一起，狼人陡然窜至三米多高，粗壮的四肢毛发开始快速生长，硬的像钢针，脸上獠牙毕露，眼睛充血，头部开始像真正的狼转变，发出了一声愤怒的狼嚎。 奥洛维斯等看完了狼人的变身过程，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带着塞缪尔下去。 无月无星的冬夜。 莫娜急得一头汗，忽然听见了一道悦耳的温和声音。 “是莫娜女士吗？” 奥洛维斯从暗处走出：“您需要帮忙吗？” 莫娜被这人的容貌惊的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语速急切道：“我是莫娜，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抓住前面的魔狼丹尼尔，他已经完成了魔狼的第二形态，很是危险，橡树守卫阻拦不了多久的。” “好的，您别急。”奥洛维斯说道：“丹尼尔没有逃走。” 奥洛维斯让到一旁，莫娜这才注意到前方不远处，魔狼丹吉尔巨大的身体好像被人下了定身咒，凝固在了原地。 一个单薄的身影慢慢转过身。 他的脸上满是各种颜色涂料，拎着一个不合时宜的小木桶。 奥洛维斯给莫娜女士介绍道。 “拉斐尔是个热心善良的好孩子，他很高兴能帮助您。” 第63章 当莫娜坐在温暖的小木屋里，喝着香浓的巧克力咖啡时，这位年长的女巫对两人表达了郑重的谢意。 得知奥洛维斯是安德烈神甫的学生，莫娜忍不住打量着那位俊美的年轻人，她离开莱塔尼亚很多年了，听见熟悉的人名，感觉很亲切。 莫娜环顾四周，望着和记忆中大变样的屋内陈设：“我记得这间小木屋就是你的老师造的，在格蕾丝小的时候，他经常带着她到这里玩。” 这也是莫娜看见魔狼朝着小木屋赶来时，特别着急愤怒的原因，她担心屋里的安德烈或是格蕾丝会受到魔狼的偷袭。 但没想到有光亮的小木屋内住着安德烈的学生和他的朋友。 “不过，那时候屋子里可没有桌布，花瓶，地毯，以及巧克力咖啡。"莫娜女士对着奥洛维斯举起手里的咖啡，善意的调侃了一句：“你的老师在生活品质上和苦行教士一般。” 奥洛维斯笑起来：“老师他有自己的追求，他在我面前提过您几次，我也刚好在格蕾丝的屋子里见过您的照片，这才认出您来。” “如果格蕾丝知道您回来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听见女儿的名字，莫娜把咖啡放回咖啡碟上，灰色的眼眸像是海上升起的浓雾，一闪而过她藏在心底的忐忑以及思念。 “下个月就到她的生日了。”奥洛维斯说道，他也记着小女巫的生日，老师作为格蕾丝的教父，每年都会在十二月份的一天，特意抽出时间去小女巫那，给她过生日。 从某些方面来说，格蕾丝就是老师的女儿，十八年如一日的爱护她。 “不，我不能见她。”莫娜深呼吸一口气，毅然说道。 奥洛维斯有些惊讶的望着莫娜女士。 和奥洛维斯见过的照片相比，十八年后的莫娜女巫坚毅成熟，眼神多了几分沧桑感，不知道在外的十几年，她经历了什么事。 “我可以问问原因吗？”奥洛维斯说道：“刚才您让整个森林都活了过来，说不定格蕾丝已经在森林里到处检查了，她十分爱护黑沼森林。” 莫娜下意识的站起身，又坐了下来，拿着魔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渴望与女儿相见却不能见她，奥洛维斯观察着莫娜女士，起了一点好奇心。 “本来我就不应该回来的，如果不是魔狼丹尼尔查到了我在赫恩的家乡，并打算对小镇下手，我永远也不会回莱塔尼亚。”莫娜女士说道，眼神不停的看向屋外，她既逃避又渴望见到女儿的踪影，喃喃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酷无情，生下格蕾丝不管，一走就是十几年，还打算抛弃她。” “看您送给格蕾丝那么多的礼物，我觉得您有一个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吧。”奥洛维斯道。 莫娜苦笑道：“其实在五年前，我就打算回到莱塔尼亚小镇，好好陪伴格蕾丝，但是我所在的小队最后一次任务，完全打破了我对以后生活的幻想。” “是血帽子探险小队吗？”奥洛维斯记得老师曾经提过一次。 “现在已经没有血帽子探险小队了。”莫娜在温暖的壁炉前，轻微的打了一个寒颤，有一瞬间，她彷佛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地方。 “全员死亡？”奥洛维斯推测道。 “血帽子作为那次任务的探索先锋队，除了我，全部都死了。”莫娜女士道：“魔狼丹尼尔是另一个小队的队长，在那次任务中，和血帽子一样，都是负责为后面主队探路的。” “他的队伍也全灭了？”奥洛维斯看向木屋客厅里丹尼尔的尸体，塞缪尔正坐在他的身边，认真看着他的尸体。 在他，塞缪尔，以及莫娜女士的围剿下，丹尼尔很快就死了，在他死后，他的尸体变成了一米八左右的成人体型，有明显的兽人特征。 塞缪尔时不时的摸摸他和人类不一样的地方，比如丹尼尔长满毛发的脸，狼耳，以及狼尾。 “是的，魔狼小队也无人生还。”莫娜女士说道。 “听起来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任务。”奥洛维斯说道。 “我知道，我也曾经劝过队长，但是他们都被丰富的酬劳赏金屏蔽了双眼，没有办法，我只能也跟着去了。”莫娜道：“发生了这么多的死亡后，主队仍然坚持继续前进，我跟在队伍最后面，不知道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们全都死了，死在了坍塌的寝陵里，只有我和丹尼尔两个幸存者，我便逃了出来。” “丹尼尔误会我在遗迹里得到了什么好东西，一直追杀我，在查到我的数据后，转头便奔向了黑沼森林。” “你们探索的神秘遗迹是寝陵？”奥洛维斯真心佩服这些胆大的冒险者，寝陵这两字不是一般人用的，普通人死亡以后有个墓碑坟地就不错了，贵族们有家族墓地，教堂，大贵族，杰出的上流社会人物会葬在大教堂。 国王会葬在圣廷或者皇家墓室，也就是寝陵。 “不担心被警察和教廷的人发现吗？”奥洛维斯问道，在赫恩，王室的威严不容侵犯，这么严重的几乎可以称得上盗窃皇室寝陵事件，可以上绞刑架了。 莫娜女士听清楚了奥洛维斯话里的意思，惊呼一声，被奥洛维斯的这个猜测震撼到了：“不，奥洛维斯，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根本没有动赫恩王室的寝陵，这是一个大罪。” “那是遥远的北大陆一个寝陵，它不被记录在任何一个时代内。”莫娜低声道：“我从未见过那么神秘古怪的寝陵，它在冰山山脉做成的摇篮里静静沉睡着。” “像是小房子里睡着一位小王子，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那么的精美华丽，你能想像吗？里面的器具，陪葬品，都是崭新的，它们从未受过时光的侵蚀。” “但当我们进入后，它们便飞快生锈，腐朽，化作灰尘，宛若打破了一个禁忌。” “主队人员和首领衣服开始褪色，破烂，连带着他们的身体瞬间枯萎成老人，变成白骨，他们手上拿的宝物掉落到地上。” “队伍最后的我逃走了，丹尼尔也逃了。”莫娜低声倾诉道：“这就是我在北大陆经历的一切。” “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自己被那座寝陵锁住了，我是女巫，我相信我的灵感，我想带着噩梦远离莱塔尼亚和格蕾丝。”莫娜女士终于说完了藏在心底很久的事。 壁炉里的木柴发出噼啪的响声，深橘色的火光似乎也无法驱逐莫娜眼底的阴霾。 奥洛维斯听完以后，道：“好在您现在是安全的。” “是啊，现在是安全的，我已经不在北大陆了。”莫娜露出一丝笑意。 屋外忽然传来了狗叫声。 还有小女巫大声喊她的声音。 “妈妈！” “妈妈，是你吗？” “我的水晶球亮了！” 山坡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寒风暴雪中，使劲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 “妈妈！” 莫娜站起来，嘴唇微颤。 奥洛维斯望着她，就在前不久，莫娜女士嘴上还很硬气的说要离开，可为什么又要和他说那么久的话，虽然当中参杂着真真假假，但一直坐在壁炉前等待着。 “妈妈！”格蕾丝的声音变得尖利和惶恐，穿透了风雪，她很害怕妈妈再次走了。 莫娜女士再也忍不住，快速冲到了门边，打开了小木屋的门，跑下去。 小木屋的门哐当撞在墙上，寒风吹到屋内。 塞缪尔看向奥洛维斯，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奥洛维斯走到门边，望着拥抱在一起的母女两人，其实莫娜女士的话，在他看来有几个不能深思的地方，北大陆的寝陵地址是谁发现的，这场任务的组织者又是谁。 在主队全员死亡的情况下，她是怎么躲过寝陵诅咒的，随着最后一个目击者的死亡，真相如何，只有莫娜女士一个人清楚了。 奥洛维斯看向丹尼尔的尸体。 莫娜女士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在杀死丹尼尔后，她非常顺手的给丹尼尔下了一个咒语“阿芙罗之吻。” 魔咒名字很唯美，却是黑魔法师常用的一种消解灵魂的手段。 莫娜女士身上有很多秘密。 塞缪尔也看着丹尼尔的尸体。 口水流了下来。 忍了这么久，它还是没有忍住。 “有点难办啊，塞缪尔，你把丹尼尔吃了，莫娜女士肯定会奇怪的。”奥洛维斯说道。 狼是月亮的眷属种族，从魔狼丹尼尔身上，奥洛维斯感觉到了红月的气息，虽然很淡，却是真实存在的，魔狼藉着红月的力量完成了第二形态转变，可惜遇到了高等异魔塞缪尔。 它对他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同为异魔，魔狼的级别对塞缪尔来说就低了。 习惯了同类吃食的塞缪尔看待丹尼尔的目光就像在看一盘食物。 奥洛维斯拿出手帕，擦了擦塞缪尔的口水。 他低头看着丹尼尔的尸体，用银匕首在他心脏处挖出了魔狼的魔力结晶，绿色的魔力结晶缠绕着一层淡淡的红月之红。 奥洛维斯把魔狼最精华最有营养的部位喂给塞缪尔。 正想复原伪装一下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不同，他用匕首往魔狼心脏深处挖了挖，撬不动，最后用手拿出了他的心脏。 塞缪尔还以为给它加餐，扑上来就把他手里的心脏给吃了，周围血沫残渣卷的干干净净。 奥洛维斯眼疾手快的把那东西解救出来，微怔。 是一个孩子的玩具。 黑色的，不足一指高的，头戴皇冠的王后棋子。 第64章 山坡下，格蕾丝和她的母亲在团聚，奥洛维斯已经把丹尼尔的尸体做好了伪装，他拿走了王后棋子。 坐在壁炉前的另一把椅子上，藉着暖橘色的火光仔细打量起来，塞缪尔坐在他的身旁，习惯性的趴在他的膝盖处。 奥洛维斯左手随性的摸着它的长发，微微眯起眼睛，抬头望着捏在他手中的王后棋子。 黑色的棋子略有重感，外观表面油润精致，细雕着神秘的花纹，质感类似象牙？ 奥洛维斯用指腹摩挲着棋子上的纹路，在脑海里勾勒它们的形状，细细长长的柔型线条大多以圆圈，波浪形状为主，看久了有晕眩之感。 奥洛维斯把那颗黑色的王后棋子拿的更近了一些观察，在那些被雕琢的纹路间，他摸到了极细微的螺旋状触感。 不是象牙。 奥洛维斯推翻了之前的推测，转而下了另一种让他惊讶的结论。 这颗黑色的王后棋子，它的材质是用独角兽的角做的。 制作棋子的角质颜色浑然天成，根本没有上色过。 白色独角兽已然是无比稀缺的魔法生物，黑色的独角兽，奥洛维斯在书籍上见到没有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这个世界居然还有黑色的独角兽，奥洛维斯又发现了一个新事物，他继续观察着，看向王后棋子的顶端，一个皇冠。 作为棋盘中最强大的存在，王后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与权利，她拥有全方位的行动力。 黑色的皇冠造型上，八颗锯齿各镶嵌着黑色的宝石，皇冠上最中心的宝石被打磨的没有一丝棱角，它被放在立体的三角柱上，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 完全没有宝石的特性。 反而灰蒙蒙的，破坏了这颗棋子的颜色协调性，犹如画作上多余显眼的一笔。 奥洛维斯先是用圣光给它洗了一遍，没有用。 奥洛维斯对着这古怪的玩意轻轻哈了口气，打算用最简朴直接的方法再试一试，接着用他的袖口轻轻擦了擦，不出意料的没有用。 他翻转棋子，把底座亮出来。 一抹暗金色的笔迹刚显露在奥洛维斯的眼前，他的眼球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针刺般疼痛，连忙闭上了眼睛。 两行血迹从他眼角蜿蜒流了下来，奥洛维斯把棋子转回去，才慢慢睁开眼睛，在这个异世界，奥洛维斯再一次成了文盲，因为他不认识这种文本。 不是克鲁密比斯文，也不是卡巴拉魔文。 是一种陌生的蕴含着神秘力量的文本。 奥洛维斯心有余悸，他甚至都没看清底座上字体的构造，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好危险的一件禁忌物。 奥洛维斯看向丹尼尔，他的实力在奥洛维斯看来比塞缪尔弱多了，在塞缪尔的绝对领域内，魔狼丹尼尔毫无还手之力。 丹尼尔居然能躲过寝陵诅咒还成功逃离了，让奥洛维斯怀疑就是棋子的功劳。 莫娜女士手中会不会也有一个棋子。 如果她有，会是王，还是骑士，主教，城堡，士兵。 但王后无疑是尊贵强大的，丹尼尔的运气真好，他自己运气也不错，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为妙，要弄清楚王后棋子的用途才能使用它。 一直趴在奥洛维斯腿上的塞缪尔忽然直起了身，下一秒，它就爬起来坐到了奥洛维斯的腿上，异魔浅绿色的眼睛在火光下变换着颜色，时而变成黑色，直勾勾的望着他的脸，双手搭在奥洛维斯的肩膀上，力度逐渐变大。 “塞缪…” 奥洛维斯话还没说完，塞缪尔就突然快速靠近他的脸，一条柔软冰凉的舌头如蛇一般卷滑过奥洛维斯的侧脸。 它把他脸上的血迹吃下去了。 正想偏头吃另一脸侧的时候，奥洛维斯按住了它的头：“塞缪尔。” 奥洛维斯望着它，左脸上还残留着一股湿腥的口水痕迹。 塞缪尔的舌尖异化成了细长一条，快速的吃了另一侧。 奥洛维斯放开手，转而扶额：“塞缪尔，不要随便舔我的脸啊。” “眼球也不行。”奥洛维斯心累，把异魔的舌头团吧团吧塞回它的嘴巴里，制止它的进一步动作。 “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奥洛维斯额头抵住它的额头，眼眸里笑意浅浅，声线温柔的安抚情绪不稳的它。 塞缪尔的翅膀唰的一下从它的后肩处展开，破碎衣料飞扬，黑色翅膀上的所有眼睛全部齐刷刷的齐齐盯着奥洛维斯。 它依偎在他的怀里，听他的心跳声，慢慢平静下来，发现了奥洛维斯手里拿着的东西。 奥洛维斯摸了摸它的头发：“这个不能给你玩，塞缪尔。” “还有，把翅膀收回去。” 奥洛维斯揉了一把它翅膀上的毛毛，短短的，也许是营养不良。 等莫娜女士带着格蕾丝到小木屋时，奥洛维斯就听见了她们向他告别。 她们要回到藤蔓之墙那边，那里是她们母女两人的住处，莫娜女士再三感谢奥洛维斯以及塞缪尔，他们帮了她很大一个忙。 “这是我的谢礼，狂暴海上的雷鸟蛋，那些敏捷的小精灵们经常在悬崖上筑巢，想得到一颗可不容易，奥洛维斯，请收下吧。”莫娜女士魔杖一闪，一枚蛋落于她的掌心。 “您会空间魔法？”奥洛维斯道，接过那枚雷鸟蛋，比鸡蛋大一倍，热乎乎的。 “当然不会，空间系的魔法师万里挑一，这是我魔杖上的魔法宝石功能，北大陆的空间魔石很好用，是所有冒险者都想拥有的东西，排在烈酒，金钱，美女的前面，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莫娜笑道：“虽然我这个是一次性的，但也非常贵了。” 奥洛维斯看向莫娜女士的魔杖顶端，那里银色的几何形状的魔法宝石已经黯淡了。 “你的朋友呢？”莫娜女士道：“也替我谢谢他。” “他回去睡觉了。”奥洛维斯回道。 “可惜，雷鸟蛋就一个，海上风暴神教的人已经把雷鸟看作是他们的所有物了，这种雷鸟蛋在市面上可不常见，好好喂养它，等它长大后，它会是你忠心的小帮手。”莫娜女士说道。 “您放心，我会珍惜好您的心意的。”奥洛维斯笑道。 莫娜女士带着女儿离开，等走到山脚时，她看向散发著温暖光芒的小木屋。 “妈妈。”格蕾丝疑惑道：“怎么了？” “安德烈的学生一点也不像年轻时候的他，但能有奥洛维斯这样优秀又强大的学生，他一定很高兴吧，毕竟他从小就是一个只会学习的呆木头。”莫娜女士浓雾般的灰色眼眸锁定格蕾丝：“不过，这些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格蕾丝，等过两天，我就带你离开莱塔尼亚。” “去一个新地方生活。” “为什么？”格蕾丝不解，同时有些慌乱。 莫娜女士反问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开莱塔尼亚吗？我带你离开不好吗？” “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格蕾丝只觉得这一天来的是不是太快了。 “不用准备什么，以后你和我在一起就行了。”莫娜女士不容反驳道。 “教父那边…”格蕾丝急道。 “我和他说。”莫娜抱了一下女儿，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格蕾丝茫然的和妈妈走在雪地里，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觉，她落后了几步。 雪色下。 格蕾丝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她的妈妈没有转过头，只是她的后脑勺慢慢拱现出一张五官俱全的沉睡人脸，人脸闭着眼睛，很快消失不见。 妈妈被污染了？ 格蕾丝浑身没了力气，瘫在地上，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可怕的念头。 “格蕾丝，你怎么了？”莫娜听见身后响动，连忙关心道：“是不是走累了，妈妈背你。” 莫娜蹲下身，招呼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在我背上睡觉了。” 看着毫无所觉的妈妈，格蕾丝拚命咬住嘴唇，趴伏在妈妈背上，颤抖着手摸向她的后脑，那张脸已经没有了。 “别乱动啊，格蕾丝。”莫娜女士笑道：“你比小时候重多了。” “妈妈，我想听你的冒险故事。”格蕾丝搂紧妈妈。 “好啊。”莫娜女士脚步轻快的背着女儿回家。 另一边。 “塞缪尔，不可以吃。” 当奥洛维斯洗完澡看见雷鸟蛋被塞缪尔拿在手里的时候，心都跳快了一点。 他仔细检查一遍，发现圣光里的雷鸟蛋完好无损，给它又加了一点圣光，温暖的富有生机的圣光有助于孵化，他把蛋放在枕头旁边，希望蛋尽快熟悉他的气息。 塞缪尔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等它破壳了，也许你们可以一起飞。”奥洛维斯笑道，这种诞生在风暴和雷电的魔法生物天生就拥有卓越的飞翔技术，塞缪尔刚好缺一个天空搭子玩伴。 塞缪尔趴在奥洛维斯的身上，用指甲戳了戳圣光里的蛋，把它戳的东倒西歪。 “不能欺负它。”奥洛维斯温声道。 塞缪尔放下手，看见奥洛维斯用手帕给那颗蛋盖了盖。 奥洛维斯闭上仍有疼痛感的眼睛，睡觉。 塞缪尔安静无声的搂着奥洛维斯，纯黑的眼睛一动不动 深夜时分。 它把手帕拿了过来。 咚的一声。 蛋被扔到了门边。 异魔不知道在安静的房间里造成了多大的响动，让奥洛维斯想忽视都难。 奥洛维斯睁开眼睛，看向塞缪尔。 它闭上了眼睛，小手帕搭在它的鼻梁上。 模仿着蛋盖小手帕的样子。 奥洛维斯又好气又好笑，最终把蛋放在了一旁的书桌上。 第65章 第二天一早。 奥洛维斯用一些干草，小树枝，碎布料做了一个小窝，把蛋放在地下室的灵性之屋里，塞缪尔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蛋，从它昨晚的动作就看出来了。 只能让蛋尽量不出现在它眼前了。 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奥洛维斯就开始在门前眺望远方，他在等着他的老师，可一直将近中午了，老师也没有来。 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他的老师不可能不来密林查看的，甚至有可能会全副武装的来，比如带上他的黄铜左轮手枪，以及一截圣蜡。 难道留在莫娜女士那里做客了，两人毕竟十几年没有见，是有这个可能性。 “塞缪尔，我们一起去女巫小姐家看看老师。”奥洛维斯对塞缪尔说道。 出门的时候，奥洛维斯把丹尼尔的尸体放在了外面堆放木柴的油布下遮掩一番，现在已经彻底进入寒冬了，尸体被冻的邦邦硬，也就塞缪尔牙口好，还能有食欲。 奥洛维斯又看了看塞缪尔，发现它把手套，围巾，帽子都戴上了，歪歪扭扭的，便把它们正了正位置，理了理衣领。 一个特别端正精神的俊秀小夥新鲜出炉。 “很好。”奥洛维斯夸奖道。 塞缪尔拎着小木桶，木桶里是它喜欢玩的藤球，直板板的站立着，唇角上扬起一个刻板的微笑弧度。 笑容比以前少了些僵硬。 越来越像人了，奥洛维斯银色的尾戒在阳光下滑过一闪而逝的光芒，让塞缪尔的视线一下子就从他的脸转移到了他的手上。 它抓着奥洛维斯的手。 “走吧。” 奥洛维斯也如以前一样，和它手牵着手，密林里的寒冬让很多小动物们都不好过，大雪压松，深的地方，积雪可以到靴子的小腿位置。 但塞缪尔玩的很开心。 奥洛维斯沿途抓到了一只野兔。 在一条结冰的河流中间，一只野鹿横卧在冰面上，半边身体陷入了河里，周围碎冰漂浮，一看就是失足落水死亡。 在冬季，鹿肉是贵族常用的肉类，也是一份极佳的见面礼，可惜死太久了，不够新鲜。 塞缪尔自然也看见了那头鹿，奥洛维斯牵着它的手，带着它离开，不让它吃。 去女巫那边还要走一段路，奥洛维斯就制作了一个非常简易的滑雪板，就用森林里随处可见的木材，光刃削平，切割，长长宽宽，再用藤蔓一穿一绑就可以了。 然后找一处高地停下，避开树林，连绵平缓的雪地一览无遗。 奥洛维斯给自己绑好藤蔓，看向塞缪尔。 塞缪尔也站在了木板上，它一直望着奥洛维斯，然后笨拙的给自己也绑好了藤蔓。 奥洛维斯忽然一笑，带着促狭的逗弄。 趁着塞缪尔没反应过来，在他后背上一拍，使劲一推，塞缪尔的视线还盯着他，整个人就飞下去了，它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去。 然后，一抹比阳光还要璀璨浓郁的金色撞入它快速后退的视线。 奥洛维斯很快就追上了暂时还不会滑雪的塞缪尔，他控制着方向，拉着塞缪尔的手，往下冲刺。 耳边是极速的风声，俯冲而下的速度比他想的要快的多，他微微俯身，给塞缪尔做个示范，教它如何控制身体重心，学会滑雪。 滑雪板下的雪地突然坍塌了一块，奥洛维斯松开手，分散一下两边重量，塞缪尔却紧紧抓着他的手。 最后结果，自然就是两人都掉进了雪坑里。 奥洛维斯躺在雪地里，被分扬溅落的雪砸了一脸，塞缪尔更惨，因为始终不放手，也不知道变通，被巨大的惯性甩进了一旁雪洞大坑里，小半边身体都没在了雪里。 没过一会，它就把头从雪中拔了出来。 随后，晃了晃脑袋。 奥洛维斯已经坐了起来，看见它这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帮它拍掉脸上，头发上的绵密干雪。 哈出的热气在空中凝结出雾团，奥洛维斯笑眯眯的望着今天有点呆愣的异魔：“塞缪尔，你不专心。” 塞缪尔用手抓了一下奥洛维斯唇前呼出的气体。 奥洛维斯站起来，发现前段路程抓到的野兔跑了，塞缪尔的东西倒是一个没少。 “我们上去了。”奥洛维斯使用漂浮术，成功脱离了雪坑。 等到了女巫家门口，奥洛维斯手里提着一小木桶的冬季水果，红色的灯笼果。 塞缪尔抱着藤球，眼球轻微转动，观察四周。 魔犬汪汪呜咽声传来。 随着藤蔓之墙打开，一种微妙的香气也传了过来，莫娜女士正在给老师介绍北大陆特有的一种鱼罐头，还有鲸鱼油脂，各种生鱼片。 格蕾丝打开门迎接他们，表情无措慌张。 奥洛维斯把礼物送给她：“这是灯笼果，希望你们喜欢。” “莫娜女士是在下厨吗？”奥洛维斯问道。 “妈妈，妈妈她饿了，在吃鱼。”格蕾丝说道，大冷的天，她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奥洛维斯看了她一眼，笑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莫娜女士的声音带着奇怪的高昂，隔着门扉，奥洛维斯都能听见她的讲话声音，她在向老师安利一种叫银环章鱼卵的美食。 格蕾丝把奥洛维斯和拉斐尔请到屋里，她揪着衣角站在一旁，打断了妈妈的话：“妈妈，奥洛维斯和拉斐尔来了。” 莫娜女士这才发现了两人，她望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奇怪的定格了两秒，像是卡顿了一般，彷佛才想起来这两人是谁，恢复了奥洛维斯认识中的莫娜女士，但说出的话仍透着古怪。 “奥洛维斯，拉斐尔，快请坐。”莫娜笑道：“我们都是幸运的，可以一起分享深海里的美味。” 奥洛维斯坐下来，看着餐桌，肯定莫娜女士的话：“的确，在赫恩可很难吃到这样的食物。” 薄薄的生鱼肉片被装在盘子里，透明粉嫩，卷边翘起，看不出是哪种鱼类的肉发酵成粉糜状，气味腥甜，旁边就是一罐雪白的被冻起来的鱼油，和一碗白色的银环章鱼卵，银环章鱼是狂暴海有名的带毒生物，它的卵和鱼眼珠一般大小，中间有个黑点。 “这些都是我从北大陆好不容易带回来的，就为了这一刻。”莫娜说道：“它们真的很好吃，安德烈，你确定不来一点吗？” 安德烈老神甫缓缓的摇头，嘴唇颤抖了一下，以一种平静的口吻问道：“莫娜，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吃鱼，也不喜欢吃生的食物。” 莫娜咀嚼着生鱼片，直接用手指挖了一大坨鱼油，蘸着白惨惨的卵吃，有轻微的爆裂汁水声从她口中传出来：“有吗，我不记得了。” “这些鱼真好吃，要回赫恩的时候，我就在想，没有了它们，我该怎么办，于是花了很多钱买了空间魔法宝石，存放它们。” 奥洛维斯点头：“这是值得的，深海的馈赠是无上的美味。” 看来，莫娜女士在北大陆或者是在海上航行的时候就有可能精神失常了，是因为棋子的原因受到污染吗？ 可他也接触了棋子，但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 除了眼睛有点疼，经过一夜休息，已经完全好了。 安德烈眉头紧锁，格蕾丝惴惴不安。 “你说的没错，奥洛维斯。”莫娜得到了认同，像是感受到了鼓励：“尝尝它们吧，这些可爱又美味的食物们。” 奥洛维斯把一片鱼生放到塞缪尔的嘴里：“拉斐尔也喜欢吃鱼。” 塞缪尔吃了下去，还不客气的挖了一大勺章鱼卵，像在吃脆脆波，很快喜欢上了独特的口感，直接把莫娜女士面前那一碗的银环章鱼卵拿了过来，埋头吃起来。 莫娜女士脸色僵硬，很想把食物抢夺回来，但就这么眨眼功夫，拉斐尔已经吃完了。 奥洛维斯：…… 虽然很生气，但是莫娜看在他们昨晚的份上，还是原谅了拉斐尔的失礼举动。 很快，奥洛维斯就听见了莫娜女士要带格蕾丝走，老师不同意。 除了在对待食物上表现的反常古怪，莫娜女士接下来的话，言语清楚，思维逻辑在线，将老师反驳的哑口无言。 但安德烈是不可能让她带格蕾丝走的。 真实原因大家都知道，莫娜女士很有可能受到了某种未知的污染。 “反正，格蕾丝不能走。”安德烈神甫语气强硬道：“而且，莫娜，我还要得知你上次的冒险经历。” 莫娜和老师不欢而散，因为莫娜觉得安德烈有可能会向上级举报她，格蕾丝将他们送出来后，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把妈妈昨晚的异常告诉了教父。 “教父，不要抓妈妈。”格蕾丝哭了起来，她很难过：“你帮帮她吧。” “莫娜受到的污染还不是很深，她的三观认知还处于正常范围，我把圣蜡给你，今晚，你先在房间里点燃，构造一个安全的守护屋。”安德烈神甫拿出一截迷你版本的的圣蜡蜡烛，是他昨晚从教堂里的圣蜡分离出来的。 “然后找机会，喂她喝下深眠药剂，格蕾丝，一定要让莫娜睡着了，等她睡着以后，我会举行净化仪式。”安德烈神甫叮嘱道。 格蕾丝拿着蜡烛，点头：“我一定会做到的。” “不用紧张，我和拉斐尔会一直在屋外。”奥洛维斯安慰她。 格蕾丝回屋，藤蔓之墙关闭。 奥洛维斯陪着老师走到了月亮湖附近，安德烈没好气的说道：“奥洛维斯，你就没有什么和我要说的吗？” 奥洛维斯诚恳道：“老师，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他做的事太多了，根本不知道老师指的是什么。 “你的朋友拉斐尔不是普通人吧，昨晚莫娜已经告诉我了，他是哪个教会的？还是流浪魔法师？”安德烈看向拉斐尔，他是一个相貌出色，大约十七八岁的青少年。 一路走来，从未说过一句话。 对奥洛维斯寸步不离，他想找个机会和奥洛维斯谈谈话，都没有找到。 奥洛维斯叹了口气，有点苦恼道：“老师，拉斐尔是我在密林里捡的，他受过伤，心智不成熟，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安德烈神甫望着拉斐尔，他对自己的事一点也不关心，只沉浸在手上拿的球上，看起来，脑子是不怎么好。 “小心一点，银环章鱼卵有剧毒，他却一点事也没有，有空带他到教堂做个祷告，在光辉之主的注视下，邪恶必不能隐藏。” 安德烈警告完拉斐尔后，暂时顾不上学生的事，回去准备净化仪式所需的材料和密文。 老师走后，奥洛维斯屈指对着塞缪尔的额头弹了一下。 “不要随便吃奇怪的东西啊，塞缪尔，这次露馅了吧。” 塞缪尔抬头。 浓郁光辉的色彩充斥着它的眼球，占据了它的整个世界。 它拥抱住奥洛维斯。 成功制止了奥洛维斯的责怪。 第66章 既然老师决定要对莫娜女士举行净化仪式，奥洛维斯也得准备一下了。 但奥洛维斯觉得老师的净化仪式很有可能不会成功，回到小木屋内，奥洛维斯把灭活药剂，修复药剂都带上，自己喝了两瓶红月版本的龙血之殇，准备巩固一下隐匿魔法。 黑夜的力量在夜晚会加强。 只要塞缪尔不做奇怪的事情，或者显露出它的真实形态，没有人会看出它是异魔。 塞缪尔低着头，坐在地上，它的后背疤痕皱挛丑陋。 奥洛维斯咬破指尖，用他的鲜血绘制符文，今晚的净化仪式会用到主教给的圣蜡，如果不隐藏好，它有可能会被迫现出本体来。 隐匿魔法符文中央是一只闭上的眼睛，意为万物沉寂，在黑暗中安眠，也是无知，忽视，隐藏的代表。 当奥洛维斯绘制它的时候，忽然想到了红月上，曾经出现过一次的半睁半闭的巨大眼睛。 魔女一族，疯掉的女王的眼睛。 猩红欲滴的血色光芒像一层雾霭完全笼罩了月亮，朦朦胧胧，依稀能看见月亮上的眼睛在流血。 奥洛维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那晚的红月，他没敢多看，担心被污染。 他绘制的符文一顿，指尖鲜血浸入到塞缪尔的皮肤里，塞缪尔把头转了一百八十度，望着奥洛维斯，它的手臂也反折过来。 “转过去，塞缪尔。”奥洛维斯用另一只手轻轻推了一下它的头。 塞缪尔纹丝不动，它低头望着自己后背上的魔法符文以及奥洛维斯的指尖。 奥洛维斯见它没有破坏的意思，继续绘制，把隐匿魔法阵画完整了。”好了。”奥洛维斯说道，用圣光熟练自愈自己的伤口。 塞缪尔抓着他的手，暗红色的长发遮住了它大半张脸，让它看起来很是阴郁，它抬起头，眉尖微皱，眉尾下撇，第一次显露出十分人性化的困惑和烦恼。 它不明白奥洛维斯为什么总要干这些事。 他们是不一样的，奥洛维斯受伤以后，并不会长出来新的手指，也不会长出眼睛，翅膀… 奥洛维斯弄好魔法阵以后，把王后棋子放入口袋中，随身携带，一切准备妥当，他带着塞缪尔去女巫那里。 它今天安静的有些奇怪，这让奥洛维斯更加关注了它，以前，它会在雪地里踢球玩，或是打扰冬眠小动物，总之，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 但现在，它就安安静静的跟在他的身边，抓着他的手。 “怎么了，塞缪尔？”奥洛维斯关心问道。 塞缪尔抬头看他。 奥洛维斯笑起来：“还皱眉呢？” 关于他偶尔会受伤的问题，他已经安抚过它很多次了，每一次，塞缪尔的心情都很不好，但这是没办法避免的。 奥洛维斯揉了揉它的长发，把它的兜帽往下拉了一下，遮挡寒风。 到了女巫的藤蔓之墙，奥洛维斯让它坐到榕树树干上，准备在周围布置一种高阶的复合型魔法阵，以防万一。 奥洛维斯站在榕树最高处，望着周围，虽然莫娜女士的攻击力不强，但是黑沼森林里的大树可能都是她的守卫，而且还有一个未知的人形污染附着在她身上，这就要用到代表无知，忽视的闭目之眼。 神只的象征物都具有他们的一定特性和作用，这是奥洛维斯第一次绘制大型的高阶魔法阵，不同于隐匿魔法，这次的闭目之眼将作为辅助边缘性的外围符文。 寒风中，奥洛维斯的长袍被吹的烈烈作响，他的面容没有表情的时候，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冷漠无情。 术法中间嵌合的是光明术法，月华以及十字牢笼。 攻击与防御两种形式。 奥洛维斯呼出一口气，强大的魔法阵不仅需要充沛的魔力支持还需要高强度准确的计算，每个法阵节点都不能出错，他拿出活力药剂喝下，补充体能，落回塞缪尔的身边，现在阵法处于休眠状态，还未到激活的时候。 傍晚时分，奥洛维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从藤蔓之墙那边传来。 “我闻到了肉馅饼的味道，那是莫娜的拿手好菜，格蕾丝也喜欢吃。”安德烈神甫拿着一根魔法权杖走到学生面前，他穿的尤为正式，白色的神甫长袍荡漾着圣光：“希望我的净化能力还和年轻时候一样，奥洛维斯，我在多伦上大学的时候，净化学科每年都是优+，后来还参加了禁忌物婚纱清除任务。” 奥洛维斯听着老师半回忆半啰嗦的话，没说什么。 莫娜女士和老师一起长大，是好朋友，可他第二次的净化对象就是莫娜女士。 夜晚降临时，格蕾丝打开了藤蔓之墙。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跟在老师身后进屋。 圣蜡已经点燃，烛光出奇的亮，它的光晕照亮了整间屋子，在它光亮范围内，形成了一个绝对光明的局域，奥洛维斯看了一眼身边的塞缪尔，它的皮囊没有异变。 莫娜女士昏睡在房屋中间的毯子上，餐桌上还有热气的食物，格蕾丝的眼睛通红。 “格蕾丝，你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帮忙。”安德烈神甫说道。 等格蕾丝出去以后，安德烈神甫摘下自己的十字项链放在莫娜女士的身上，然后，魔杖点向项链，十字光芒闪耀，一个虚幻的巨大十字凝结在莫娜女士身上，固定住了她。 随着咒语的吟诵，圣蜡暴燃，光明已经到了刺眼的地步。 地上的莫娜女士突然抽动了起来，四肢扭曲，她的脸逐渐被另一张脸覆盖，那是一张陌生的女性面容。 “奥洛维斯，唤灵呼名。”安德烈神甫用魔杖指向那张脸，净化让那张脸如水雾波动。 “莫娜。阿不思托。”奥洛维斯做出祷告状，用克鲁密比斯语低声念道：“你的身心已经洁净，尽快回归人世间，快点醒来吧。” 奥洛维斯抽空看了一样塞缪尔，它似乎有点痒，脸上有两条手抓的红痕，他放下了心。 莫娜女士突然睁开眼睛，灰色的瞳孔内倒映着房间里的三人，慢慢坐起了身。 安德烈神甫后退一步，不确定道：“莫娜。” 奥洛维斯不动声色的站在老师身前。 莫娜手撑着地站起来，往外走去，随手一挥，就震灭了圣蜡。 老师这一通操作下来，感觉更像是唤醒了附身在莫娜身上的魂体，普通的灵魂说散就散了，这位倒好，随手就把圣蜡灭了，为什么他遇到的都是一些怪物级别的，奥洛维斯庆幸自己留了后手。 安德烈很想给那个女人一枪，可又怕伤害到莫娜的身体，还是恨恨放下了枪追出去，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也出去。 外面，那个女人没有对格蕾丝动手，彷佛看不见她一样。 她只是走出去，看了看天空。 银色的月亮照耀大地，她有些失望。 然后转过身，满是厌恶。 “不想死就滚远一点。” “你从我妈妈身上离开。”格蕾丝大声说道。 “她是个小偷，偷了不该偷的东西。”女人说道。 “是什么，我可以答应还给你。”安德烈神甫说道。 “不用了，我已经拿到了，但是她打扰了小主人的安宁，这是对她的惩罚。”女人说道，她的面容上突然浮现出莫娜女士痛苦的脸，说出的话也变成了莫娜女士的声音，她辩解道：“可是那座主墓棺材里并没有任何尸骨，那是一座空墓，您说的打扰安宁并不成立。” “闯进小主人的寝陵，就要死。”女人说道。 莫娜女士哀嚎一声，渐渐没了声音。 “不要，不要，放过我妈妈吧。”格蕾丝恳求道。 “在你们人类世界，无耻的窃贼是要上绞刑架的。”女人说道：“或者，我也可以把她交给你们人类的教皇，让他亲自处死这位卑劣者。” “不管在哪里，她的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女人冷漠说道。 话音刚落，安德烈就出手了。 女人似乎没见过枪这种东西，她抓住了子弹，对于枪声，她只是皱了皱眉。 “很吵。”她说道，张开了嘴巴，一道古怪的音波震荡开来，奥洛维斯感到一阵晕眩，他晃了晃头，用手撑住树干，想也不想的打断女人的施法，弄个一个圣光炸弹给她。 格蕾丝受到音波冲击，捂住耳朵，难受的坐在地上，安德烈在一旁和女人周旋起来，用树木作为掩体，给奥洛维斯提供帮助，被女人一个气浪冲到了远处，和格蕾丝一样晕了过去。 “真是麻烦。”奥洛维斯轻啧了一声，一地爆炸的灰尘中，奥洛维斯激发魔法阵，望着十字牢笼里的女士，她并未受多少伤害，因为她的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骑士棋子。 抵御了所有伤害。 现在骑士还未进攻。 塞缪尔望着奥洛维斯，等待着他的命令。 女人看向奥洛维斯。 “请等一下，这位女士，我想您一定误会了什么，因为我也是红月的信徒。”奥洛维斯说道。 女人停下攻击，皱了皱眉。 奥洛维斯打了一个响指，红色的月华显露在他周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塞缪尔几乎就在下一瞬间展开了绝对领域，在它的世界中，所有事物全部陷入五感剥夺的黑暗。 过了五秒后，奥洛维斯的手里多出了一个骑士棋子。 绝对领域消散，奥洛维斯眼皮一跳，女人的魂体就在他们不远处，比寻常男性还要高大。 塞缪尔似乎受了些伤，一条手触紧紧禁锢住她。 奥洛维斯把骑士棋子的底座露出来，迅速看了一眼，上面是空白的。 奥洛维斯拿出王后棋子。 在棋盘中，王后的地位是远高于骑士，主教，城堡的，很久之前的象棋规则，有一项是，王后自带这些家臣，国王反而是第二。 两个棋子在手，鬼使神差的，奥洛维斯将两个棋子的底座合在一起，王后底座上的文本印在了骑士上面。 一直挣扎愤怒的女人突然停止了任何动作。 面目狰狞的怒吼道：“该死的小偷…” “嘘，请不要说话。”奥洛维斯回过神，微笑道：“我的骑士。” “接下来，陪我演一场好戏吧。” 奥洛维斯看向地上暂时昏迷的众人。 第67章 就如同普遍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在经历了非常漫长艰辛的战斗之后，众人终于消灭了附生在莫娜女士身上的魂体。 她无声的尖叫着，魂体散成一片白光，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安德烈神甫把枪放进腰间的牛皮夹袋中，呼呼喘气，他真的是老了，奥洛维斯高超的战斗技巧与魔法天赋已经完全胜过了他，到了后期，几乎是他一个人在和那个女人在战斗。 就算是在前期，他们几个人都没帮上什么忙，格蕾丝不必说了，能保证自己安全就好，他的净化手段对那个女人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战斗中，女人还会控制莫娜的身体。 那一刻，女人简直像一个身经百战的上个时代的骑士，奥洛维斯好险有几次被她打倒在地。 但最后，幸运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就是奥洛维斯受伤有点重，这一刻，安德烈对自己的学生既愧疚又心疼。 毕竟，一切起因都是因为莫娜。 “您还好吗，莫娜女士？”奥洛维斯将光剑从莫娜的左手拔出来，带出一串血，没办法，为了达到逼真效果，他可是实打实的和那个女人战斗了一场。 莫娜轻嘶了一声，按住自己不断流血的手腕，眼神逐渐清明，第一件事就是摸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似在找什么东西。 “妈妈。”格蕾丝跑过来，欣喜的抱住她：“太好了，你活下来了。” “棋子呢？”莫娜女士着急询问：“骑士象棋，黑色的，比平常象棋要小。” “它已经和那位女士一起消散了。”安德烈神甫说道：“莫娜，那个东西太危险了，你不应该把它从北大陆带回来的。” “消散了？”她摸便全身，没有找到那颗黑色的骑士棋子，震惊，失望，懊恼，种种情绪在她面容上闪过，最终还是抱住了格蕾丝。 “您先前在小木屋里并没有说过，您带了寝陵里的陪葬品出来，还是格蕾丝发现了您的异常。”奥洛维斯说道，他想从莫娜女巫这里了解更多的棋子信息。 “我很抱歉，贪婪蒙蔽了我的双眼和灵魂。”莫娜女士道：“在寝陵的时候，所有东西都经受了时光的侵蚀，只有那几颗黑色的棋子崭新的像是刚从棋盒里拿出来，慌乱之下，我只拿了骑士，在寝陵崩塌的时候，逃了出去。” 莫娜捂着脑袋，感觉自己脑袋彷佛被人狠狠敲了一个闷棍，头疼欲裂。 “刚开始回程还好好的，但在一个月末，我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后面记忆就好像断了，发现丹尼尔后，我才想起要解决掉他。” “抱歉，我的记忆应该是不全的。”莫娜撑着站起来：“有很多事，我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您好好休息，事情已经解决了。”奥洛维斯安慰道。 安德烈神甫还是有些不放心莫娜，给她一连检测了好几下，要求她和格蕾丝明天到教堂去洁净一次，教堂里的巨大圣蜡会燃烧到年底，它会保佑进入教堂的每一个人。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和他们道别。 回小木屋的路上，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惨白色的月光照下来，给密林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白光。 一个体型高大，身材健硕的女性魂体跟在他身边，她穿着整套的盔甲，在脖颈，肩膀，袖口有一圈特制的毛毛。 “你会后悔的，人类。”女人说道，言语冰冷：“不管你躲到哪里，尖啸女妖都会找到你，到时，死亡就是你唯一的归宿。” “每个人都会死的，女士。”奥洛维斯无所谓道。 女人用那张不同于赫恩人种的脸看着他，她的眼窝很深，鼻梁很高，这是极寒地区人的面容特点，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但此刻充满了怨恨，不甘。 因为她的手脚在不顾她的意愿，让她跟随着他：“不管过了多少年，你们人类还是那么的让人厌恶，虚伪和欺骗更是你的本性。” 奥洛维斯停下脚步，回望着她，微微一笑：“多谢您的赞美。”他拍了拍塞缪尔的肩膀：“好了，塞缪尔，别生气了，毕竟，我们是胜利方。” 塞缪尔对这个女人很敌视，它的手触一直紧紧缠绕着女人的脖颈，末端是噬魂圣甲虫，异变的甲虫对着她，虚足乱颤，显出一种迫不及待，它想吃了她的魂体。 “小偷总是为他的卑鄙沾沾自喜。”女人嘲讽道。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女士，您太正义了，恐怕适应不了如今的世界。”奥洛维斯问道：“你是北大陆人，为什么也会说赫恩语？” “很奇怪吗，你们的教皇曾经还到我们塔尔塔克族做客过，我是族里最骁勇的战士，精通你们赫恩的语言，并不难。”女人目视前方，压下火气，还是商量道：“如果你现在放了我，并把王后棋子归还，我可以原谅你的行为，在尖啸女妖到来时，我会保住你的性命。 “这是你作为红月母神信徒的特别优待。” “机会只有这一次。” 奥洛维斯惊讶的看了一眼女人，不仅为她话中巨大的信息量，还有为她的思维，看来真是在棋子里关久了，根本不了解外面发展变化。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塔尔塔克一族骑士的选拔条件就是拥有质朴原始的八大美德。 也就是傻大冒和缺心眼，偶尔还会充当背锅侠。 “你们塔尔塔克是红月母神的眷族？”奥洛维斯想起布里埃尔老先生的话，问道：“怎么从没听说过母神的教会，我只知道北大陆有自然神教和风暴神教，火焰神教。” 奥洛维斯想了想又加了一个：“还有死亡教会。” 作为一同从北大陆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个古董骑士了不了解死亡教会。 “你们当然没听过，人类不配得知我主的名号，我们塔尔塔克族一族都是为了母神而存在，母神就是我们至高无上的意志指示。”女人语调突然高昂起来，她的口中传来无数人的声音，男女老少都有，彷佛有无数人在她身体里，用她的嘴巴里说出这段话，“为了伟大的红月母神。” 奥洛维斯稍怔，“这样啊。” 他不准备和神经病狂信徒交谈了。 他怀疑塔尔塔克一族人的灵魂都挤在黑色的骑士棋子里面了，也许，骑士棋子就是用他们一族的灵魂凝聚成的。 疯了的神只污染了他的眷族。 第68章 回到小木屋，天色已经快亮了，奥洛维斯拾取了三五根木柴放进壁炉里，让它继续燃烧，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炉子里预热好的温水。 女人站在壁炉前，望着升起来的橘色火光。 奥洛维斯脱下冷沉的风衣，给塞缪尔解下围巾，帽子，手套，冬天就是这点麻烦，要穿很多衣服，等屋内温度升起来的时候，塞缪尔已经换上轻便舒适的睡衣了，它光着脚踩在羊毛地毯上。 围在奥洛维斯身边，扒拉着他的衣物。 “别扯，别扯，衣服会坏掉。”奥洛维斯解开衬衫领口前两个纽扣，脖颈处有一道青紫色的伤痕，腰腹处也有，女人下手极重，拥有丰富的作战技巧，若不是有棋子控制她，还真危险。 塞缪尔检查完奥洛维斯的伤口，冷淡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奥洛维斯感知到它愤怒的情绪，让它冰凉的手放在他的左侧腰腹处，当个镇痛的冰袋使用，笑道：“好多了，已经不疼了。” 塞缪尔将头靠在奥洛维斯的身上，沉默凝视着他。 奥洛维斯安抚好它后，看向那个女人。 壁炉前的女人脸色有点怪异，没有了实体寄主后，她的身躯呈现出一种灰蓝的飘渺透明，像一抹冷色调的游魂，女人双手抱胸，嗤笑道：“你是光明神教的人吧，也就你们有养异魔的传统，我好心劝你一句，异魔不是你这样养的。” “你养的应该是高等异魔，永远记住一句话，不要把它当做人。” 奥洛维斯微笑着摸着塞缪尔的长发：“女士，在别人的地盘，最好不要惹怒主人，尤其您现在只是一个任我操纵的棋子。” 女人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向门外的夜空。 奥洛维斯拿出王后棋子，没有翻过来去看底座的神秘文本，在签名印在骑士底座的刹那，奥洛维斯忽然就有了对骑士的掌控，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奇妙感觉。 他可以随意拿捏控制棋子，按照他的心意行动，比他自己发明的灵魂呼唤好用多了，而且方法十分简单有效。 不需要复杂的秘仪，高级的魔药，只需要轻轻一戳，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的傀儡。 试想一下，一个小孩拿着这样的一个玩具，随意戳盖，棋盘上的各种棋子就会按照他的想法行动，就连伸手移动的步骤都省去了。 孩子的世界观是什么样的，百分之九十都是由他的抚养人创造出来的，奥洛维斯只能说，寝陵主人的父母对他们的孩子，似乎有点溺爱过头了。 这样的养育理念，奥洛维斯不赞同。 可拿着小小的，不足十厘米高的象棋，奥洛维斯不禁又想到，那个孩子应该早早就死去了。 “你把王后棋子还给我。”女人看见了棋子，再次硬声说道。 奥洛维斯掂量了一下棋子，又接住。 女人立刻怒气冲冲站起来，声音混合著其他人的声音，像是一个回声筒：“人类，请立刻停止你不敬的行为。” “只是一个陪葬品而已，你们都已经死了，还这么执着干什么？”奥洛维斯手往下一压，女人憋屈的坐回了沙发上，仍然怒目圆睁。 “我们并没有死亡，黑色远征之棋就是我们的魂器，我们永远与母神同在。”女人说道。 奥洛维斯点头：“你们开心就好。” “既然你也信仰红月母神，就应当抛弃光辉之主，不管在哪里，同时信仰两位神只都是不被允许的。”女人灰蓝色的眼睛定定看着青年：“哪怕你拥有一张让神明都不忍责罚的脸。” “唯有全身心的信仰红月母神，才能得到救赎与希望，美丽的外表不应该成为你放肆的理由。” 奥洛维斯一巴掌捂在自己脸上，嘴角抽搐：“你们骑士都是这样的吗？” 女人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个不太招他喜欢的红发骑士。 女人不解：“骑士就是骑士。”她再次说道：“信仰母神才是正确的…” 奥洛维斯不得不打断了女人的洗脑：“你应该知道脚下的土地是属于赫恩的吧，在赫恩，我信仰光辉之主可以让我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优渥的报酬，以及受人尊敬的地位。” “我是不会为了红月母神，放弃我现在的一切的。”奥洛维斯坚定的拒绝道。 “你的信仰如此不纯粹。”女人双手搭在膝盖处，英气的面容带着迷茫不解：“为什么能破解远征之棋的使用方法。” 奥洛维斯望着手中的王后棋子，讲出原由，“王后棋子的底座文本我虽然不认识，但是上面却暴露了一个小小的东西，那就是花押，和人类不同，异魔们签订契约的时候，会写上自己的名字以及代表性的花押，那是属于他们的一部分。” “再联合王后棋子对你们其他棋子的压制性作用，也不难猜到吧。”奥洛维斯摸了摸下巴：“当然了，如果我的猜测和做法是错误的，那你也没有胜算，因为我有它。” 奥洛维斯摸了摸塞缪尔的长发。 “我承认它的绝对领域很少见，但是时间一长，我不觉得自己会失败。”女人说道。 “谁知道呢，毕竟我也会出手。”奥洛维斯微笑，一点也不觉得二打一丢人。 女人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看向外面。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您。”奥洛维斯十分礼貌：“我听莫娜女士说过，您守护的寝陵内，似乎并没有那位小主人的尸骸，这在我看来有点奇怪，您能为我解答吗？” 女人转过头看他：“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秘密，除非你用红月母神发誓，不能透露出去。” “或者，你向我证明你的确是红月母神的信徒。”她的目光咄咄逼人，锐利冷静。 “怎么证明？”奥洛维斯不想发誓，也不想用鱼死网破的方法逼迫这位女士。 女人带着怀念道：“再展现一次绯红的月华吧，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沐浴在母神的目光下了。” 奥洛维斯轻轻挥了挥手。 薄如轻纱的绯红光晕笼罩着这间小木屋。 他在椅子上，以手支头望着那个女骑士，看见她慢慢的跪了下来，双手交叉，额头放置在掌心处，卑微又虔诚的念着红月母神。 其实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奥洛维斯还是不明白信仰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样的信仰，能让一个种族，前赴后继的死亡，当一个死人的陪葬品。 神明传达给信徒的到底是什么？ 光明神教的圣子会听见神明的呓语吗？ “多谢，我感受到了母神的气息。”女人起身，重新坐回沙发上，说道：“小主人一共有七座寝陵作为复活点，我守护的三号寝陵没有小主人，说明他在其他寝陵。” “他怎么死的？”奥洛维斯好奇问道，一般来说，女人口中的小主人级别至少也应该是神话生物，和人类是不同物种了。 女人愣在原地，像是电池短路：“你说什么？” 不能问吗？会触发禁忌还是会自毁，奥洛维斯在心底留意了一下，笑道：“我想问为什么会有七座寝陵，不是五座，或者是八座，九座这样？” 女人这次沉默的时间比较久，就在奥洛维斯以为她又短路的时候，她说话了：“因为小主人只活了七岁。” 那是活的挺短的，奥洛维斯对比了一下寿命，哪怕从人类角度来说，这个年纪也太短暂了。 “愿他安息。”奥洛维斯顺口说道，做神甫做习惯了，在葬礼时，他经常说这句话。 “对了，还请你们一大族都进到棋子里面吧，屋子小，住不了你们这么多人。”奥洛维斯掌心浮现出黑色的骑士棋子，对着女人邀请道。 女人攥紧拳头，飘进了魂器里。 在奥洛维斯下了命令后，黑色的骑士象棋安稳无害的掉落在他掌心。 屋子里的绯红光芒还没散去，他看着王后棋子，又想起一个问题把女人召唤出来。 “王后只对你们有用吗，如果我把底座的签名花押，印章在别的地方，会怎么样？”奥洛维斯问道，以后如果有危险的人物来，盖个戳就好了，这样，大家都是好朋友了。 女人皱眉道：“成为魂器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寝陵了，对于王后棋子的具体使用方法，我不清楚。” 奥洛维斯遗憾的让她进入魂器里。 塞缪尔一直在看他。 奥洛维斯低头，笑道：“不会给你盖章的。” 他现在的力量仍然是红月的，奥洛维斯思考了一下，用红月力量慢慢渗透进王后象棋内，作为王后的执棋人，他的对抗风险能力应该会大一些。 皇冠顶端的黑色宝石发出蒙蒙的绯红光晕，接收到了同源力量，瞬间链接到奥洛维斯，一道冰冷，机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在了奥洛维斯的脑海里。 “…滋滋…女王人性锚点计画第三方案《信徒崇拜》失败，无法延缓女王失控，实验对象塔尔塔克一族…覆灭…滋滋… “激活第四方案…《完美梦境》…” 第69章 因通宵战斗的缘故，奥洛维斯在早上睡了一个回笼觉，到中午时分才懒懒起床洗澡洗漱，顺便帮塞缪尔也洗了一回澡。 等他回客厅时，桌上的黑色棋子正在不断抖动。 “急什么？等我吹干头发，穿好衣服的。”奥洛维斯打了一个哈欠，他昨晚又忙又累，最后还受到了一波不小的冲击，尤其是王后棋子所蕴含的信息，硬控了奥洛维斯三秒钟，让他有了一种原始时代一下子步入信息时代的巨大割裂感。 毕竟魂器里的女士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语思维都像是古老的骑士，也拥有骑士的诸多品格，比如忠诚，勇猛，牺牲，或许还有怜悯，因为她并没有出手伤害弱小的格蕾丝，也许还要再加一点实诚和信仰。 奥洛维斯总觉得那位女士对同属红月母神阵营的他有种微妙的教导心理，以及想把他拉回正途的责任感。 但奥洛维斯并不需要。 “拉斐尔，吹头发了。”奥洛维斯洗了一个神清气爽的热水澡，喝了活力药剂，用圣光让自己焕然一新后，坐在沙发上，对着塞缪尔说道，塞缪尔熟练的钻进奥洛维斯的怀里，背对着奥洛维斯，它暗红色的长发湿漉漉的，头顶飘着热气。 屋内余温尚存。 奥洛维斯用圣光给它烘干长发。 烘干以后，奥洛维斯披上一件外衣起身，里面长款睡袍松松垮垮，金色的阳光从门外照进屋内，他给自己煮了杯咖啡，等会他要去地下室的灵性之屋做魔药，以及钻研魔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重要的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永无止境的学习。 在煮咖啡之前，奥洛维斯松开了对骑士棋子的禁锢，把他们放了出来。 只需要一个念头，一个强大的魂骑士任你所用，魂器真的很好用，尤其是主动权在他手里的时候。 感叹完毕，奥洛维斯给塞缪尔煎了一个鸡蛋，在面包上涂满了浅黄色的柑橘甜果酱。 “好了，吃吧，拉斐尔。”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接过盘子，吃起了果酱面包，等面包吃完，它拿起红色的树莓果酱瓶，把果酱涂满了煎鸡蛋。 “树莓果酱配鸡蛋，看起来不太好吃啊。”奥洛维斯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你的看起来更像是不能吃的样子。”女人双手抱臂，站在壁炉旁，发表自己的观点：“黑乎乎的液体，像是巫婆的毒药。” 奥洛维斯闻了一下馥郁的咖啡香气，在里面加了一小块糖块，他个人挺喜欢吃甜食的，比如蛋糕，蜂蜜松饼，各种水果派，喝咖啡的话，必定加糖。 “咖啡。”奥洛维斯举杯介绍道：“女士，这是现在赫恩最流行的一种饮品。” “很香，很好喝。”奥洛维斯又加了一个小糖块：“可惜你闻不到。” “它应该很苦。”女人不信，她说道：“你放了很多糖。” “其实并不怎么苦，这款咖啡的苦是带有轻度烘焙的花香调的醇厚，加糖纯属我个人饮食爱好。”奥洛维斯形容了一下，发现对面的女士完全不理解，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么北大陆的人喝什么？” “你们那个时代的。”奥洛维斯感觉自己在考古历史，他对神秘的北大陆认知皆来自布里埃尔老先生，自然神教无疑是伟大的，阿比赞因是北大陆罕见的绿洲之地。 但在阳光，绿意，生命，火焰没有照射到的地方，那里的人们是怎么样的。 现在就有一个遗留在过去的当事人可以问，比那些历史学家靠谱多了。 “我先说明一下，女士，现在已经是凯撒七世了。”奥洛维斯推开木屋窗户，让女人可以望见外面密林里绵延的松针林，以及湛蓝的天空。 “你还记得拜访你们的教皇名字吗？”奥洛维斯道，他想推测出女人生活的年代距至今多少年了。 “约瑟夫。安格尔，你们都称呼他为圣教皇。”女人说道。 奥洛维斯放下咖啡杯：“你确定？” “当然，虽然我在寝陵里度过了很长时间，但在我看来，我与我的族人只是睡了一个漫长的觉而已。”女人皱眉，清晰描述道：“你们的教皇是个矮个子的白胡子老头，他的身高只到我的手肘处，他来的时候，我们全族的人都去看他了。” “我站在他的身后，让他没有被族人拥挤到，他太矮小了。” 应该是你们这一族人太高大了吧，奥洛维斯腹诽了一句，又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教科书，或多或少都有约瑟夫。安格尔教皇语序或是名言，他在震惊之余只有一个想法，教皇真能活啊，寿命好长。 至少也活几百年了吧。 “那教皇去你们族里做什么？”奥洛维斯问道。 女人灰蓝色的眼眸凝固了一下，似是想起了：“好像说什么神爱世人。” 奥洛维斯用银勺搅拌了一下咖啡里的糖块，让它更好融化，神爱世人是光明类书籍中最常看见的用词，也是许多神甫挂在嘴巴的话，偶尔，他也会说说，毕竟悲悯和救赎一向是光明十字神教的主题，也是光辉之主对外的形象。 “是的，神爱世人。”女人肯定道：“伟大的红月母神赐福给我们，带来了繁育与健康，我们沐浴在母神的恩泽中，将为他送上最崇高的敬意。” “伟大的红月母神，万神之神，一切的一切的养育者，作为女人，我们强大，我们无畏，我们英勇，红月之下，我们无所不能。” 奥洛维斯听完以后，问道。 “你还没说你们喜欢喝什么饮品？” “饮品？”女人哈了一声，微抬起头，显得豪爽又骄傲，她的声音里有无数人声在一同回荡：“我们塔尔塔克一族从不喝饮品，寒冷的极地冰原上，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着加特勒和红月的光辉。” 应该是一种烈性酒，奥洛维斯喝完最后一口咖啡：“那你们吃什么呢？听起来，你们住在很冷的地方。” “狩猎长毛象，以及捕捞海边的冰鱼，冰鱼很好吃，我们全族的人都很喜欢，它的脂肪肥厚甘甜。” “当红月升起来的时候，我们会在红月下祈祷，跳舞，赞美伟大的红月母神。” “听起来不错，以后有机会尝尝冰鱼。”奥洛维斯问道：“想晒晒太阳吗？今天天气不错。” 外面，阳光照耀大地，映衬着雪地，更加明晃晃的刺眼，女人一直在看向外面。 “你们应该可以晒太阳吧。”奥洛维斯不确定。 “当然可以。”女人抬起脚，走向门外，从她灰蓝魂体内冒出很多模糊的人影，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从女人的讲述中，奥洛维斯彷佛看见了一个与世无争的种族过着平凡美好的生活，但能被当做实验对象，塔尔塔克一族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虽然幕后之人的计画失败了，但这并不妨碍奥洛维斯对塔尔塔克一族的观察。 探索未知永远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乐趣。 奥洛维斯想完事情，发现塞缪尔一直在看他。 它用它冰凉柔软的手摸到他的喉咙，这是一个危险的动作，喉咙，对任何生物来说都属于一个脆弱的，没有防护的地方。 奥洛维斯低头看他，金色的长发滑落至身前，关心问道：“怎么了？” 塞缪尔可以清晰感受到奥洛维斯的喉结在滑动，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气和…音频。 很多陌生的，它不能理解的音频从奥洛维斯的喉咙处跳出来，和另一个人的音频混在一起。 塞缪尔放下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红苹果，慢慢咬了一口，果肉顺着湿滑的喉道进入身体里，没有一点起伏。 它的喉咙从来不会发出任何音频。 是想吃苹果了吗？奥洛维斯有点没懂塞缪尔刚才的动作和吃苹果之间的联系。 等到奥洛维斯去灵性之屋做魔药的时候，他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棋魂里的女人也在灵性之屋中，作为一个不稳定因素，奥洛维斯命令她站在灵性之屋中。 进入到做魔药的环节，奥洛维斯的精神就会高度集中，他提炼了一瓶太阳花精油，银月草精油，前段时间，这两者基础类的魔药消耗的有点大。 “你们北大陆有银月草吗？”奥洛维斯摇晃着药剂里的精油，问道。 “有的，但是在寒冷的北大陆，银月草十分脆弱，大多数生长在阿比赞因王国中。”女人说道。 奥洛维斯把零星剩下的发红银月草细细碾碎倒入溶液中，再用点灵棒提纯，得到了红月版本的银月草精油，很少一瓶，他问道：“既然你们这么崇拜红月。” “不是你们，是我们。”女人纠正道：“你也是红月母神的信徒，红月母神也给了你力量。” “好吧，是我们。”奥洛维斯从善如流问道：“在赫恩，很难找到代表红月母神的魔药，我只能在月末的时候采摘沾染一丝母神特性的银月草，这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困扰，你们那有代表红月母神的魔药吗？” 毕竟，不管是向红月母神，献祭，跳舞，祈祷，都需要一个媒介。 女人缓缓说道：“冰原上有一种红色的大丽花，我们称呼它为猩红之泪。” “北大陆其他国家没有吗？只有极寒冰原上有？”奥洛维斯问道。 “没有，其他国度拒绝我们的传教，他们也不喜欢我们，把我们叫做红月魔徒，其实我觉得应该叫圣徒才对。”女人不解道。 好吧，看来红月在哪个地方都不受欢迎，奥洛维斯想着。 “所以，你能信仰红月母神，我们都很高兴。”女人说道：“如果你再虔诚一点，我可以把我的格杀术教给你。” “以后再说吧。”奥洛维斯道，做完魔药后，他摘下手套，在室内看了一圈。 “你在找那个异魔吗？”女人道：“它出去了，就在你做魔药的时候。” 奥洛维斯出去找塞缪尔。 “人类，小心一点。”女人提醒道：“那个异魔燃烧着熊熊的嫉妒烈火。” 奥洛维斯停下脚步，略有诧异。 “你真感觉不到吗？”这次轮到女人惊讶了：“每次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它恨不得吃了我。” “因为它不会说话，所以嫉妒我们之间会交流，多么明显的事实，我们一族的人都看出来了。”女人说道。 奥洛维斯拧着眉头，让女人呆在原地，离开了地下室的灵性之屋，他没有在屋内找到塞缪尔。 利用了一下灵魂呼唤，奥洛维斯感知到塞缪尔在密林里，距离还挺远。 在找塞缪尔的路上，奥洛维斯认真回忆了一下，自从发现棋子的秘密后，他对塞缪尔的关注是比以前少了。 奥洛维斯找到塞缪尔的时候，它正坐在地上，身边是一群野兽的尸体，有黑熊，有野鹿，翔羚，甚至还有老鹰。 它把它们撕扯的七零八落，坐在一堆血呼啦的尸块中，塞缪尔把翔羚拽了过来，撕开了它的嘴部，低头看着翔羚的喉管，手沿着脖子伸了进去，掏了掏，什么也没找到。 然后把这些野兽的喉管全部吃了，吃的很仔细，连脖子也没放过。 奥洛维斯一直看着它。 塞缪尔吃完以后，转过头看向他，一脸的鲜血碎肉。 奥洛维斯解下斗篷，把它包裹起来，它身上穿的还是睡衣，出来了也不知道换衣服，用手帕把塞缪尔脸上大致清理了一下，奥洛维斯背着它回去。 塞缪尔趴在他的后背上，模仿着口型，无声喊他。 “我在，塞缪尔。” 奥洛维斯回应它，一遍又一遍。 第70章 壁炉里的柴火烧的很旺，暖融融的火光映照着女人灰蓝色的冰冷魂体，当她的掌控者，也就是那个人类从外面把异魔带回小木屋的时候，女人就察觉到了人类解除了对魂器的控制，她便从地下室走到了上面的屋子。 虽然已经是一个魂体了，但她还是喜欢走路这种方式。 当她站在壁炉前的时候，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暖了，她的族人们灵魂没有她强大，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其他意识的，但当有热闹可以看的时候，他们就会冒出来，在她的脑海里交谈。 这让女人有时候怀疑她还是她吗？还是塔尔塔克一族的灵魂聚集体，这个问题，很快就被女人抛在了脑后。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类。” 她冒出这个念头，她的族人们纷纷附和她。 “是啊，是啊。” 无数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脑海里，但女人已经分辨不出那些声音原本属于哪些族人，这是变成魂器主体的一个坏处，她的灵魂会自动吸纳那些弱小的灵魂。 但没关系，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她的族群，她的家人，都和她在一起，这就很好。 女人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类和他怀里的异魔。 王后棋的拥有者在女人看来是一个奇怪的人类青年。 从小木屋角落里的花瓶陶罐，客厅的地毯摆件，地下室的画作书架，可以看出人类青年是一个对生活条件有要求的人。 虽然有许多东西女人并不认识，比如人类青年说的咖啡壶，那个咖啡壶材质是白铜镀银，闪亮的很，若是在他们族里，可以换很多肉吃。 南大陆的赫恩王国果然很富裕强大。 人类青年非常像女人曾经见过的贵族，不论是他的样貌，还是生活习惯，比如时刻注重清洁，以及处处体现出来的修养学识，矜贵高雅又不失温和有礼。 但他比北大陆的那些贵族们更加耀眼。 也许是因为他容貌的缘故，女人坐在地上，思考一番后得出这个结论，她望着又洗了一次澡的异魔，记得早上时候，人类青年才给异魔洗过一次澡。 现在又洗了一次。 还是用热水洗的。 在女人看来，非常奢侈了，在北大陆，想要洗一个热水澡可不容易，也许赫恩会好一些，但是神职人员浪费珍贵的魔力只是为了洗澡水，这在赫恩也不会多见了。 尤其是，洗澡对象是一只异魔。 她可不记得光明十字神教的神职人员和异魔的关系这么好了。 才过去几百年，异魔这种被光明十字神教憎恶的物种，怎么也不会发展到和神职人员平起平坐的地步，想想都是对光辉之主的不敬吧。 所以，人类青年真的很奇怪。 “人类，凭你的能力，你怎么会在乡下当神甫？”女人走到两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道。 “神在我心中，哪里都是圣殿。”奥洛维斯敷衍道，把黏糊糊的血沫洗掉以后，塞缪尔又变得干净了。 “你的话很有哲学道理。”女人说道：“但是，你拥有两份不同的信仰，这让我怀疑你话里的真实性。” 奥洛维斯笑道：“女士，人生不应该只有一种选择。” “忠诚是信徒的荣耀。”女人皱了皱眉：“所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红月母神会赐福于你。” 谁知道呢，奥洛维斯揉了揉塞缪尔的长发：“嘴巴张开，我看看。” 塞缪尔转过身，仰起头，张开嘴巴。 很好，牙齿也刷干净了，血腥味没了。 奥洛维斯看了一会，拍了拍它的后背，轻轻的，带着安抚和温柔，然后将漂亮的食火鸟羽毛给它玩。 食火鸟的羽毛带着一种非常鲜艳的，热热烈烈的红色，比小苹果，树莓果酱都要红。 奥洛维斯觉得它会非常喜欢。 塞缪尔看着手里的羽毛，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奥洛维斯，把羽毛还给了他。 “不玩吗？那要不要传球，还是画画？”奥洛维斯问道，随着塞缪尔的长大，他有时候也搞不清塞缪尔的想法了。 塞缪尔却是忽然抓住了奥洛维斯的长发，因速度过快，用力过猛，更像是扯住了他的长发。 “别激动，拉斐尔。”奥洛维斯随着它的力道靠近它，温声道。 塞缪尔手指松了松，如水的金色长发从它手指间滑落下来，它的唇线不自觉的紧抿成一条直线，用手指将那金灿灿，耀眼无比的长发分成了三小份，略笨拙的交织起来。 奥洛维斯瞥见它的动作，这才瞭然。 他给它编过几次侧耳辫。 奥洛维斯斜撑着头，让塞缪尔更好的发挥，他望着一脸认真的塞缪尔，眼里浮现淡淡的笑意。 “异魔不是你这样养的，人类。” 对面女人说道。 奥洛维斯姿势未动，只是把目光看向她：“女士，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骑士美德。” “我们都是红月母神的信徒，我觉得我有责任提醒你。”女人说道：“异魔不是人类，当你把它塑造成人类，它会变得非常痛苦，尤其是高等异魔。” “不要对异魔投注人类的情感，那会让它们非常疯狂，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比如？”奥洛维斯饶有兴趣问道。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你选一个吧。”女人看向那个异魔，它正伪装成乖巧的模样，已经有了嫉妒的原型。 “这些劣根性，每个人类都会有。”奥洛维斯另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姿势懒散：“不止是人类，神明也会有。” 不然，光辉之主吃饱了撑的一个劲的扩展信徒，抢夺其他神只的权柄。 奥洛维斯看了一眼塞缪尔，想像不出它和上述这七个词沾边的模样。 见人类青年不为所动，一点也不听劝，女人便坐回了壁炉前，脑海里的族人也闹成了一团，女人觉得头疼，平躺下来，双眼无神的望着木屋顶。 忽然，她转过头。 那个异魔也在看她。 暗红长发的异魔依偎在人类青年的怀里，它的脸色苍白如雪，比她这种幽魂还要死气沉沉，半边脸都挨在了青年的衬衫上，只露出那双幽幽的，冷冷的黑色眼睛。 像是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70-80 第71章 塞缪尔的编发水平没有奥洛维斯的好，耳边辫子松松散散的，编到最后的时候，反而弄乱了奥洛维斯的头发，不过他不介意，他的发质十分好，闪亮又丰盈，顺滑无比，从不打结，有时候不想洗头发，用圣光糊弄一下也成。 现在他的金色发尾末端，垂坠着一根漂亮的火红尾羽。 “很不错，塞缪尔。”奥洛维斯夸奖道，看向躺在壁炉前的女人，他起身，牵着塞缪尔坐到壁炉那，女人坐起来让了位置，奥洛维斯在烤火，塞缪尔有样学样，把自己的手也伸到了壁炉前来回晃动，很快又被手的影子吸引了注意力。 “女士，还未知晓您的姓名。”奥洛维斯礼貌询问，身边的塞缪尔一骨碌又钻进了他的怀中，奥洛维斯熟练的拢抱着它。 “乔。瓦妮娅。”女人说道：“你呢，人类。” “奥洛维斯，他是拉斐尔。”奥洛维斯介绍塞缪尔：“乔，我想学习你们北大陆的通用语。” 女人提出交换条件：“可以，我要求每天要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我对赫恩也很感兴趣。” “以红月骑士的荣誉发誓，我不会做任何有损骑士美德的事情。” “别人可以看见你吗？”奥洛维斯问道。 “我能隐身，也可以附在水珠，镜子，冰面，窗户上移动或者出现。”女人说道。 奥洛维斯心里一动，他又想起了被魅惑魔女贝丽拿走的阿莱克特琉斯魔镜，镜子里还有几个塞缪尔的碎肉体，那些碎肉体被魔镜封印在了镜内的一个未知空间。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你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你的这种能力。”奥洛维斯说道，低头看了一眼塞缪尔，它一直在看着他们，观察着他们。 “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表现出来。”女人盘腿坐在壁炉前，她的族群和这个人类的关系是主从关系，王后棋的拥有者可以命令骑士做任何事情。 “除了这种能力，还有其他的吗？”奥洛维斯问道，当时和女人对打的时候，奥洛维斯一直在控制着她，根本没让她发挥实力。 女人不由自主的开口：“塔尔塔克一族是黑色远征之棋的棋魂，当王后下命令时，我们会化为无畏骑士，为你冲锋。” “如果你收集到了主教之棋，就可以让主教为我们施加全范围的精神暴动，让我们化身死亡骑士，城堡之棋是我们的防护盾，死亡兵棋是我们的下一级，我们可以让死亡兵团里的士兵配合著我们做出一系列的进攻，防御，偷袭各种战略。” “只要你想，我们就会发动战争，为你赢来胜利。” 奥洛维斯听完以后，问道：“我想知道，像其他棋子，也会有棋魂吗？比如主教棋，里面真的住着一位主教？” “有的，但主教棋子里住着的并不是主教，而是一位午夜领主高迪斯，他经常睡觉。” 奥洛维斯挑了挑眉，午夜领主是哀怒廷妖精派系中排名前五的大妖精，统领着一群依附领主生存的惊惧小妖。 据书上记载，这群小妖精可不像黄昏妖精那样只是弄个恶作剧吓唬吓唬人，惊惧小妖是真的会用各种办法让人受尽折磨，崩溃，以此来晌午夜领主奉上这痛苦的盛宴。 所以有很多学者，认为午夜领主和惊惧小妖是以吸食人类极端情绪为生。 这种说法得到了魔法学术界大范围的认可。 “城堡也会有棋魂吗？”奥洛维斯抚摸着塞缪尔的长发，声音温和。 “城堡的棋魂是个很奇怪的家夥，名字也很奇怪。”女人皱起了眉头：“我们塔尔塔克一族是黑色远征之棋最后一批的进入者，在我们来之前，午夜领主和城堡之魂就已经存在了。” “城堡棋魂从不会说话，午夜领主偶尔醒过来的时候，会唤他沙耶零零三。” “这两个家夥都不喜欢我们，从不和我们说一句话。” 奥洛维斯的手一顿，他看了一眼似乎遭受到了排挤的骑士，城堡之魂不理你们，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不是人，只是一个机器呢。 奥洛维斯的长睫垂下，笑道：“听起来是挺可恶的，不过王国棋和王后棋都没有魂体吗？” “没有，在寝陵里的时候，一般是午夜领主高迪斯主持着寝陵，但他是一位不负责任的守墓者，在他睡觉的时候，一群小偷闯进了家园，偷走了我们。” 女人看了一眼人类青年：“作为母神的信徒，我要提醒你一下，你手里同时拥有王后，骑士，高迪斯一定会派尖啸女妖追杀你的。” “因为他这次犯的错误实在太大了，有可能会亲自来。” “乔，谢谢你的这些消息。”奥洛维斯问道：“到时候你会帮我吗？” “如果你对我下命令，我会的。”女人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我的安全就拜托给你了。”奥洛维斯直接忽略前一句话，满脸的信任。 女人又皱眉了：“如果高迪斯来的话，我可能会打不过他，他有帮手。” “你也有的，乔。”奥洛维斯笑吟吟的看着她：“我和拉斐尔都是你的同伴。” “还是提高警惕吧，高迪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女人说道。 奥洛维斯往壁炉里添了一根木柴：“是啊，午夜领主听起来就很有气势。” “虽然他很强大，但我们也有优势。”女人陷入思考：“如果他亲自来，肯定也会把寝陵里的棋子带上，城堡里的棋魂一向听高迪斯的话，我们可以先争取士兵棋子，只要把死亡兵团从高迪斯的手里抢过来，我们之间的差距能拉平一半。” “我是死亡兵团的长官，你是拥有王后棋的指挥官。” “高迪斯就只剩下国王，城堡，但是国王棋没有棋魂，他也驱使不了，所以，他只有沙耶零零三这一个帮手，以及他的手下，惊惧小妖和尖啸女妖。” “惊惧小妖可以留给我的死亡兵团，有可能的话，你要想办法把沙耶零零三也给契约上。” 奥洛维斯微笑望着为以后作战筹划的骑士，道：“辛苦你了，乔，我会努力的。” “最大威胁还是高迪斯。”女人喃喃自语，慢慢沉浸在了另一种假设中：“现在你是黑色远征棋的最高指挥官，高迪斯是你的下属，如果他对你攻击，是属于叛变，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背叛者都该死！” “服从命令是战士的使命！” “为了伟大的红月母神…” 渐渐的，女人的面容变幻成了其他人的样子，有中年人的，有老人的，也有女人儿童的，他们个个神情狰狞，充满了杀意，彷佛置身在一处战场上，简短重复着信念口号，充满了高昂的，奉献一切的狂热。 乔的意识现在已经混乱，她估计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奥洛维斯听着乔渐渐神经质的语言，将下巴放在塞缪尔的头顶，暖融融的橘色火光倒映在他幽蓝的眼眸中，彷佛摇曳着冰冷的火焰。 黑色远征之棋的秘密比他想像的还要大… 在塔尔塔克一族未入驻进骑士棋子内的时候，又是哪个角色担任骑士，作为老人的午夜领主一定知道这些被尘封的秘密，所以，还要更加提防。 不过，背靠着赫恩最大最强的正神宗教，奥洛维斯并没有很慌张。 大不了带着塞缪尔去帝都圣廷，光明十字神教的大本营，凭藉他的脸，在里面当一个圣堂常驻歌手也可以啊，他不挑的。 只是圣廷对塞缪尔不怎么友好。 “乔。”奥洛维斯看向女人，打断了她的呢喃：“乔。” 他一连喊了两声，才让女人迷茫的眼神逐渐清醒过来。 “马上要到冬令时的圣祭日了，今年我们一起过年吧。”他的笑容温暖真挚。 女人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混乱，她的记忆再次模糊了一点，但是对王后棋的指挥官的话一点也没有抗拒和怀疑。 “好啊，”女人有点惊喜：“你们赫恩怎么过年呢？” “会有杂耍团，动物表演，镇上也会比平时热闹很多，比不上大城市。”奥洛维斯说道：“过年的时候，很多人就会回家了。”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的下旬了，从十月到现在，他也领了快三个月的带薪休假。 “过几天就是圣祭日，也很热闹，我带你们去看看。”奥洛维斯说道，这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之一，也是光明十字神教最隆重的节日。 “你的胆子真的很大。”女人看了一眼人类怀里的异魔。 “那你去吗？”奥洛维斯问道。 “去。”女人斩钉截铁。 到了圣祭日那天，奥洛维斯牵着塞缪尔出门了。 在路过小镇上唯一的邮局时，奥洛维斯收到了今年最后一封信，来自乌尔里希主教，他过完年就要去多伦城上任了，但在上任之前，他还是想邀请奥洛维斯和他一起去多伦城。 奥洛维斯推了推眼镜。 “你要去吗？那位主教似乎很看好你。”镜面上，一抹淡淡的蓝色幽魂浮现。 “乔，偷看别人信件是不好的行为。”奥洛维斯把信收起来。 “好吧，我道歉。”女人说道：“那你要去吗？” 远处，教堂里的钟声响了起来。 塞缪尔立刻看向那个方向。 奥洛维斯把它的围巾系紧了一些，不让寒风进去，然后抬头看了看太阳，伟大的光辉之主要是能掉几个光辉蠕虫给他就好了。 他真的很想不劳而获。 第72章 圣祭日。 光明十字神教的专属节日，在每年的十二月二十号，距离过年非常近，一年中，再没有两个如此隆重的节日靠的如此之近，外出打工的人们从遥远的城市返回自己的家乡，以至于莱塔尼亚小镇比以往多出了好多人，在这短暂的团圆时刻，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欢乐的笑容，得益于奥洛维斯的身份，他在人群中很受欢迎，一路走来，许多人和他问好搭话，而他也面带微笑的祝福他们。 身为一个乡下神甫，和群众们创建良好的交际关系是很有必要的，塞缪尔的小木桶里已经装满了小礼物，它用双手将小木桶抱在身前，防止上面堆积的礼物掉下去。 如此热闹的节日，奥洛维斯在小镇中心广场上遇到了波吉亚夫人。 而她自然也看见了他。 “奥洛维斯，我就知道你会出现。”波吉亚夫人穿着深色的貂皮长款斗篷，戴着一双羊皮手套，小巧的真皮包包被她身后一个肤色发红的年轻女仆拿着，她说道：“今天可是圣祭日。” “您猜的真准，我要去教堂和老师举行圣祭仪式，希望还来得及。”奥洛维斯笑着邀请她：“要一起去教堂吗？” “当然。”波吉亚夫人走近，随口打了个招呼：“拉斐尔，早上好。” 塞缪尔抬起头，看向她，绿色的眼睛以固定的频率眨了一下，然后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 这还是波吉亚夫人第一次看见这孩子的面容，以前见他，这孩子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跟在奥洛维斯执事的身后，不爱与人交流，很是孤僻冷漠，现在一看，虽然不说话，但看起来还挺乖巧的，波吉亚夫人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奥洛维斯镜面上的蓝色乱闪了一下，几乎可以感觉到乔呼之欲出的担心。 “漂亮的小家夥，圣祭日快乐。”波吉亚夫人笑道。 塞缪尔抱着小木桶，从里面拿了一把红叶菜给她。 “谢谢。”波吉亚夫人虽然有点疑惑拉斐尔为什么送菜给她，但还是把它接了过来，放到身后女仆手上。 “可以做一份美味的红叶橄榄金枪鱼沙拉了。”奥洛维斯说道，内心有点想笑，塞缪尔暂时还分不清花和菜的区别，红叶菜的菜叶颜色很红，在他眼里，和花差不多，对于塞缪尔越来越好的社交，奥洛维斯还是挺欣慰的。 两人结伴朝着教堂方向走去，一路上，波吉亚夫人身后的那名红皮肤女仆深深的埋着她的头，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但与众不同的肤色还是让她招来了不少人或好奇，或嫌恶的目光。”她叫哈珀，很聪明的一个女孩。”波吉亚夫人带着一种自豪介绍道：“过来，哈珀，和奥洛维斯执事打个招呼。” 红皮肤的女孩用不太熟练的赫恩语，小声说道：“早上好，尊敬的奥洛维斯先生。”说完，她在自己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奥洛维斯微笑：“早上好，哈珀小姐。” 她的身形单薄，穿着保暖厚实的冬衣，就是衣服样式不太好看，或许是因为肤色的不同，女孩对外界的目光很敏感，奥洛维斯不过多观察了一下，她就微微抬起了头，小心翼翼的朝上看了一眼，充满了惊慌，等看见是那名执事，又深深的埋下了头。 塞缪尔却是忽然走到了她身边，在他伸手碰到人前，奥洛维斯阻止了它的动作，把他它回了自己身边，并给它奇怪的动作包了一个圆场：“未经允许，随意触碰一位女性，可不是绅士行为，拉斐尔。’ 波吉亚夫人捂嘴笑道：“没关系的，奥洛维斯，你不要责怪拉斐尔，我觉得他只是想和哈珀玩。” “也许吧。”奥洛维斯说道，比起和哈珀玩，奥洛维斯更倾向于塞缪尔对她的肤色很好奇，但他担心塞缪尔有时没轻没重的力道会把女孩的脸弄坏了。 到了教堂之后，奥洛维斯让塞缪尔呆在自己的房间，他脱掉外面的披风，穿上执事长袍，摘下了银边细框眼镜放在桌面上。 他在书桌前开始写回信。 “你要去那个主教身边当助手吗？”女人的身影从镜面上浮现出来：“那也不错，你还年轻，按你的天赋和实力，三十岁的时候，当上一位主教完全有这个可能性。” “三十岁的主教，不管在哪个教会，都可以算得上罕见出众了。”女人正说着话，眼镜被塞缪尔拿了起来抓在手中，它单手往后一撑，坐在了书桌上，看着奥洛维斯写字。 “人类，你的确应该教教这只异魔什么叫做礼貌了。”女人的身影已经移动到了窗户上，有点不满。 奥洛维斯一边写信，一边回道：“乔，拉斐尔不是故意的。” “说出这种鬼话，你自己信吗？”女人身影渐渐消失，被气走了。 奥洛维斯停下笔，看了一眼塞缪尔，忽的笑起来：“好吧，我也不信。” 他把眼镜从塞缪尔的手里拿出来，戴在它脸上。 “也许你们应该多多相处。” 塞缪尔歪了歪头，他的肤色变成了红色，努西斯人的特有肤色。 “喜欢这种肤色？”奥洛维斯笑着夸奖它：“很好看，这种颜色也不错。” 塞缪尔晃悠着小腿，流露出明显的高兴情绪。 奥洛维斯写完信，叮嘱道：“在房间里等我，晚上我带你去杂耍团玩。” 房门被关上，房间里没有了任何的音频波动。 塞缪尔坐在书桌上，停止了动作。 过了一会，它跳下去，走到床边，钻进了被窝里，睁着眼睛，等待着奥洛维斯。 从天亮到天黑。 中途，乔回到了窗户上，和它一起等待，因为她的活动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外面下起了雪，乔出神的望着雪。 塞缪尔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起来了，它也在看雪。 乔注意到了它，失去自由的憋闷让她忍不住自嘲道：“拉斐尔，我们两个像不像那些专门等大人回家的幼稚小鬼们，说不定奥洛维斯还会带一些可笑的哄小孩的糖回来，老实说，这真是个糟糕的比喻，但我想不出任何语言来形容我们此刻的状况。” 塞缪尔只是看雪，好像没听见她的话。 当捕捉到脚步声时，塞缪尔早早在门后等待。 忙了一天的奥洛维斯看见塞缪尔，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糖果放在它手里。 窗户上的女人抽了抽嘴角，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预言的天赋。 “你也有，乔。”奥洛维斯说道。 “不，我不需要。”女人拒绝道，这种相似的情景只在她很小的时候发生过，现在再发生，她会头顶冒烟的。 最后的最后，女人还是拿了一颗糖，因为那只该死的异魔把奥洛维斯给她的糖差点全部抢走了，一颗也没给她留。 奥洛维斯笑眯眯的望着两人。 “圣祭日快乐，拉斐尔，乔。” 第73章 “各位，欢迎来到玛利亚马戏团，亲爱的莱塔尼亚居民们，在这个圣祭日，你们将拥有一个刺激，愉快的一个晚上，因为我们团里不仅有各种各样的动物表演，还会有歌舞，一点也不比城里的歌剧院差，下面有请我们美丽的夜莺小姐，她将给大家带来一首动听的《夜莺》。” 听着主持人蹩脚浓厚的乡下口音，奥洛维斯看向简陋舞台上的歌手，她站在舞台上的红色地毯中央，穿着一套臃肿的，色彩高饱和度，类似萤光粉的蓬蓬裙，这让她特别显眼，一下子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随着她的挥手，周围灯光疯狂闪烁四射，足以构成灯光污染了，但对小镇居民而言，这样才符合大多数人对城市的想像，难得见到的灯光秀，震天的音乐伴奏，疯狂叫喊的人群，将热闹的氛围推到最高点。 只是《夜莺》原本是一首抒情的轻快小调，到这里好像变成摇滚重金属音乐了。 但谁在乎呢，每个人都跟着音乐的节拍跳起来，就连汤玛斯镇长也从第一排的露天座位上起身鼓掌着。 “的确很热闹。”女人说道，因为音乐的缘故，她的音量加大了一些：“每年都会有吗？” “像这种中型规模的马戏团在小镇不多见。”奥洛维斯说道：“以前来的马戏团就几个人。” 所以今晚的人格外多，等他们找到马戏团，交过入场费，小镇居民已经把场内舞台围成里三层外三层了，奥洛维斯只能站在外围观看，这对他来说不影响，因为他非常高，但塞缪尔就看不到了，于是奥洛维斯就把它抱了起来，让它可以顺利看见表演，也不用和其他人抢位置了。 奥洛维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坐在他臂弯处的塞缪尔，它和其他人一样，看的非常认真，眼珠子跟着那些亮眼的灯光转动，同时，它也很喜欢舞台上的歌手，准确的说，应该是歌手身上那件裙子颜色，从一个画家角度来说，那个颜色是一场灾难，但对塞缪尔来说，这个颜色应该很新奇，也很漂亮。 而乔自然也能看到，认真算一下，还是他们赚了，因为他们有三个人观看。 奥洛维斯咬碎嘴里的苹果味硬糖，从左边口袋里拿出一个草莓味的，单手撕开包装，喂到了塞缪尔的嘴里，和它一起等待着下一场表演。 随着歌曲的结束，隔着远距离，那位大胡子，矮胖的主持人兼马戏团主人又上场了：“接下来出场的是小丑独轮车表演，小朋友们最喜欢看的节目之一。” 一个脸上涂满油彩的侏儒小丑骑着独轮车走向舞台上，做出各种滑稽的动作，时不时的掏出彩色纸卷，吹落彩带，逗得小朋友们哈哈大笑。 “孩子们总是很吵闹。”乔说道，因为他们的笑声快把天顶破了。 “因为他们是小孩。”奥洛维斯笑道。 “接下来是话剧表演《小罗伯特的烦恼》。”奥洛维斯看了一会，发现是一个儿童话剧，并没有什么高深的地方，倒是小朋友们十分喜欢，因为话剧讲述的是一个叫罗伯特的孩子晚上不睡觉，因为他害怕梦里的怪物，有趣的是，在舞台后方的白布上，会出现罗伯特害怕的怪物影子，比如会发出嗷呜嗷呜声的大灰狼，长着角的恶魔… 孩子们害怕又想看，惊呼声和尖叫声不绝。 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它脸上没有多少情绪，偶尔还会歪头，有点疑惑，但是看的很专注，奥洛维斯陪着它一起看，话剧结尾，小罗伯特因为受到家人的安慰和守护，烦恼没有了，睡了一个好觉。 “简单又老套的儿童故事。”乔点评道：“一点新意也没有，看完开头我就猜到了结局。””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逛逛吗？”乔问道。 “再等一会，下面还有动物表演，你可能会喜欢。”奥洛维斯说道。 女人灰蓝色的影子倒映在奥洛维斯的眼睛里：“应该是拉斐尔喜欢吧。” 奥洛维斯没反驳，只是微笑。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一只异魔这么好？”女人道：“光明十字神教对异魔的态度也不会像你这样，等到了那位主教身边，你会受到排挤的，就算你能暂时帮拉斐尔伪装，但不能伪装一辈子的，这世上，意外太多了。”她又想到另一种可能性：“不过，应该会有不少异魔想让你契约它们。” 奥洛维斯无奈道：“乔，其他异魔和我没有关系。” 女人看向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小鬼，这只高等异魔对这个人类青年有着非同一般的占有欲，如果真有其他异魔凑上来，不知道它会是什么反应。 “拉斐尔似乎有某种缺陷。”乔并不是一个笨蛋，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她也察觉到了拉斐尔一些反常的地方，比如不会说话，只对特定的词语有反应。 “唔。”奥洛维斯看台上的动物表演：“它缺失了一些感知美好世界的基本功能，我在找回它们。””你有什么建议吗？”奥洛维斯虚心求教。 女人说道：“拉斐尔的缺陷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发生的。” “应该是天生的。”奥洛维斯在黑塔查数据的时候，没看到塞缪尔有过五感的记载，但它后来也被做了不少实验。 “那难度挺大的。”女人皱眉，坚毅英气的面孔多了几分冷肃：“我回去和其他族人好好讨论一下。” “好的，多谢。”奥洛维斯笑道。 看完了马戏团表演，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回去，临走之前还接到了一张广告单，是招工广告。 黑塔男爵的矿山需要大量工人，每月薪资可观，包吃包住，镇上不少人都心动了，聚集在唯一的酒吧里谈的热火朝天。 回到小木屋，已经很晚了。 和往常一样，洗完澡之后，奥洛维斯靠在床头准备看一会书。 过了一会，他合上书籍。 “为什么一直看我？” 塞缪尔自从上床就一直在看他，虽然以前也经常看，但这次却一直盯着他翻页的手。 奥洛维斯一放下书，异魔就扑了过来，霸占了他的胸膛。 “好吧，好吧，睡觉。”奥洛维斯揉了揉它的暗红长发，准备吹灭蜡烛，塞缪尔半坐起来，忽然用双手抓着奥洛维斯的肩膀，因为太急，两人额头撞了一下，迫不及待又磕磕绊绊的亲了一下奥洛维斯的额头。 奥洛维斯摸着湿润的痕迹，微怔，忽然想起晚上儿童话剧的结尾，小罗伯特的家人们为了安慰他，给了他一个额头晚安吻。 烛火下，异魔的眼睛分外明亮的望着他。 奥洛维斯明白它的意图了。 可话剧里的额头晚安吻适用于三五岁的小孩。 十七八岁是不是不太合适了。 奥洛维斯有点纠结，有时候，塞缪尔的模仿能力太强也会带来烦恼。 还没等奥洛维斯想出一个解释，他的额头再次被撞了一下，奥洛维斯连忙按住塞缪尔的手，异魔的眼睛依旧明亮却带着点着急。 奥洛维斯看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捧起它的脸，温柔的在它额头上亲了一下。 “晚安，塞缪尔。” 第74章 “早上好，乔。” 距离新年还有十天，奥洛维斯要提前准备一些新年需要的东西了。 昨天和老师在教堂举行完圣祭仪式后，奥洛维斯感觉到了体内的圣灵之力在发热，光辉之主的圣灵之力让他在寒冷的冬天也不觉得冷，浑身暖洋洋的，圣灵之力变得更加精纯浑厚。 光辉之主，冬天里的太阳能。 奥洛维斯喝了一口咖啡，在心里赞美了一下光辉之主，他身边的塞缪尔抓着他的手，学着他，低头也喝了一口咖啡，但只喝了一口，便不再喝了，在面包上挤满鲜红的树莓果酱，吃起了果酱面包。 “早上好。”乔坐在壁炉前，把雷鸟蛋的小窝朝壁炉前推了推：“奥洛维斯，你不应该把这颗蛋放在地下室，它不仅需要温暖，还需要陪伴。” 奥洛维斯莫名有点心虚，他端着咖啡走到壁炉那，蛋壳上，他的圣光还未完全散去，依旧笼罩着它，给予它温暖。 “你像个行走的圣光灵体。”乔嘀咕了一句，离奥洛维斯远一点。 奥洛维斯坐下来，把雷鸟蛋拿在手心，准备补救一下：“那我白天多陪它一会，到晚上的时候就辛苦你看顾了。” “随便你。”乔说道。 “那现在多教我一些北大陆的通用语吧，我对北大陆很感兴趣。”奥洛维斯随手柄蛋揣在口袋里，让雷鸟蛋熟悉他的气息。 “拉斐尔。”他喊道：“一起学习了。” “你带着它一起学就是拖累。”乔直白道。 “我学会了，再慢慢教给他，能学多少是多少。”奥洛维斯又说道：“而且，拉斐尔很聪明。” 塞缪尔抱着藤球坐到奥洛维斯怀里，反手摸到了他口袋里的蛋，它把蛋拿出来，和藤球摆在一起，然后一左一右的分开，随后用手推了一下藤球，藤球滚动到雷鸟蛋那边，蛋被动滚了好几圈。 它发现了新的乐趣。 奥洛维斯在它下一次还想这么玩之前，把蛋拿走了。 “的确挺聪明的。”乔的语气不咸不淡。 奥洛维斯只当她是在夸奖了：“我们继续学习。” “感觉北大陆语有点绕口。”学了一段时间后，奥洛维斯说道，魔法界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每位魔法师都是大学者，光是学习语言就得学好几类，如果还想更进一步，还得继续深入学习交流。 这个世界可没有统一的通用语，每片大陆都有自己的文化习俗和信仰。 哪怕是被赫恩殖民的西大陆土著努西斯他们也有自己的语言，奥洛维斯比较幸运，第一位接触的北大陆人是布里埃尔老先生，他也是精通各类语言的专家，而在赫恩，熟练使用多种语言也是上层人的标志，所以，生命不息，学习不止。 如果有哪位魔法师想用魔法界统一的克鲁密比斯语来代替交流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克鲁密比斯语完全覆盖不了平日里的生活用语，它的词汇量非常非常少，且含有强烈的专业性和针对性。 “你的进步比我想的快多了。”乔说道：“比我当初学习赫恩语时还要快。” “那你们像母神祈祷，献祭时用的是卡巴拉语吗？”奥洛维斯问道：“每个神明都有映射的标志性图案和代表动植物，猩红之泪我现在是没有办法得到了，或许可以试试母神的象征神纹，毕竟，月末快到了。” “用卡巴拉语更好，母神的象征图案是红月之瞳。”乔对奥洛维斯亲近红月母神感到高兴，“你的手伸出来。” 奥洛维斯伸出手，塞缪尔看过来。 乔在人类青年的手心画了一个圆形，中间是一个睁开的眼睛。 “我们都是母神的子民，奥洛维斯，当你向母神祈祷时，母神会给予你力量。”乔说道：“伟大的红月母神，我们的母亲，他会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 “乔，有母神的祈祷仪式导语吗？”奥洛维斯问道，每次说起红月母神的话题，乔总是容易变得神叨叨的，希望他以后不会这样，这样一比较，还是信仰光辉之主的人正常些。 “伟大的红月母神，时间与命运的摧毁者。”乔闭眼，双手交叉胸前，低下头颅， 奥洛维斯很想扶额，红月母神不受其他正神教会待见再正常不过了，哪家神明祈祷仪式第一句话就是结仇啊，也不知道命运女神是什么感受。 “绝望与毁灭的缔造者。” 听起来更不像好神了，奥洛维斯在心里默默吐槽，魔女的女王发起疯来真不是一般的疯。 “最初与最后的母亲。”乔的脸上浮现出濡慕与敬仰：“伟大的红月母神。” “我记住了。”奥洛维斯道。 “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乔说道。 奥洛维斯继续和乔学习，等到下午时分，奥洛维斯带着他们去砍伐月桂树，射杀野鹿，虽然圣祭日过了，但奥洛维斯想送点好吃的给老师以及希兰修女他们，还要去看望一下可爱的小朋友们。 月桂树的枝条编织成圆环，中间穿插着红色的灯笼果是非常喜庆的新年装饰物品。 奥洛维斯一连编了三个，把窗前，门上，后屋都挂好了，总算有了点过年的氛围，塞缪尔才刚编好一个，它把月桂圆环戴在了奥洛维斯的头上。 奥洛维斯笑起来，快速的编了一个，也给它戴上。 “现在说新年快乐，是不是有点早了。”奥洛维斯低头看着它，屈指轻弹了一下它的额头：“再多做几个月桂圆环吧，新年的时候要用。” 受到鼓励，塞缪尔一下午都坐在木屋前编织着圆环，从不偷工减料，每个都编织的非常仔细，就连圆环上红色灯笼果的位置与数量都一致，一个叠一个堆在一起，像批量生产似的。 奥洛维斯在处理新鲜鹿肉和狍子，这副场景让乔看的非常别扭，戴了月桂圆环的人类青年怎么也和剁肉这种动作联系不到一起去，哪怕她不喜欢光明十字神教，但她必须承认奥洛维斯的相貌的确可以说是神圣光辉的化身。 鹿肉被奥洛维斯分成了好几份，其中一份，奥洛维斯打算送给女巫一家，剩余的鹿肉和其他肉类就给老师和小朋友们，天气寒冷，肉不会坏的那么快，可以给他们好好补身体。 可惜他在森林逛了一圈没发现野生天鹅的踪迹，只好作罢，如果遇到天鹅，可以送给波吉亚夫人和汤玛斯镇长，天鹅很受贵族们的喜爱，想必，他们也会喜欢。 到了傍晚时分，奥洛维斯带着礼物去教堂看望老师，他昨天和老师说过了乌尔里希主教请他当助手的事情，老师为他高兴，自己的学生有远大的前程，老神甫非常自豪骄傲，但又想到大城市不比小镇，机遇大，危险也大，又担心起来。 奥洛维斯只能尽量宽慰他。 好在服用了美人鱼眼泪的老师体格健康，声音洪亮，精神饱满，让奥洛维斯放心了很多。 “今天是个欢乐的日子，亲爱的，我们会永远想你的。”希兰修女说道：“记得有空经常给我们写信。” “好的。”奥洛维斯答应下来。 “你的朋友怎么没来？”安德烈想起那个经常跟在自己学生身边的少年。 “拉斐尔他在准备新年要用的柴火，希望能在新年那天烤一个美味的面包。”奥洛维斯给拉斐尔找了一个理由，每到新年的时候，光明十字神教都会和大地母神教会合作，连续三天早上发面包。希望来年丰收，数量不会太多，但也不少。 “他和你一起去多伦城吗？”老神甫忧心忡忡：“你们两个都很年轻。” “老师，我是一个成年人，您不用担心任何事，我会把自己照顾好的。”奥洛维斯心里一暖，打破伤感的气氛：“而且，我很想去老师的大学看看。” “那你一定要去里面的图书馆，奥洛维斯，多伦芬格的图书馆是南部第二大的图书馆，里面有很多书，我的学习生涯几乎都在那里渡过。”安德烈精神一振，给学生介绍自己曾经念过的大学，充满了怀念。 “对了，一定要选三楼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老神甫说道。 “好的，老师。”奥洛维斯答应下来：“三楼那里是不是有您喜欢的书籍，您把书名告诉我，我抄录一份寄给您，还是有您认识的人？” 老神甫望着自己的学生，相貌好，天赋高，实力强，哪哪都完美，咳嗽了一声，没讲的太明显：“那个位置可以看见学院里优秀同胞们。” 安德烈年轻的时候，也幻想过属于青春的悸动，这是正常的。 但自己的学生好像一点也没听懂，老神甫有点郁闷。 离开教堂的时候，奥洛维斯敛去脸上神色。老师虽然是好意，但他身上有太多秘密不适合被人知道。 没走出多远，奥洛维斯就接住了从树上跳下来的塞缪尔。 异魔紧紧抱住他，它的头上还戴着月桂圆环，月桂绿色枝条清新碧绿，暗红长发在夜色里像是一汪凝固的血色。 奥洛维斯有着轻微的杜松子酒气，他摘掉它的眼镜，戴在自己脸上，淡蓝人影浮动镜面。 “奥洛维斯，你再不回来，我真劝不了它了，我已经把等待这个词语对它说过很多遍了。” “可它还在逐渐暴躁失控。”女人说道。 “辛苦了，乔。”奥洛维斯道。 他低头看着塞缪尔黑色的眼睛，莫名愉悦。 还是黑色的眼睛好看。 第75章 新年第一天。 还在带薪休假的奥洛维斯穿上白袍，去教堂充当新年仪式的主持人，巨大圣蜡的原油芬芳还残留在小教堂内，带来安宁和守护，在教堂顶端的钟声响起时，奥洛维斯走下安神台，给信徒们施福。 “新的一年，新的希望，新的人生。” 奥洛维斯说着和往常差不多的祝词，指尖圣光点在一位年轻妇人的额头上：“愿光辉之主保佑您和您的孩子。” 他弯腰也给她旁边的小孩施福。 大约五六岁的孩子是最好动的年纪，自从到了教堂就没一刻安生的，若不是施福现场，他肯定会被他的母亲狠狠的揍上一顿。 孩子抬起头，瞪大眼睛望着好看神甫的发光指尖，激动又好奇，等施福完毕，使劲摸自己的额头。 教堂人不是很多，因为老师和希兰修女他们到丰绕女神教堂那边了，那里在发两家教会共同合作的丰收面包。 奥洛维斯给每一个进教堂的人施福，等到了最后一排的座椅上，塞缪尔望着他。 它今天穿的很整齐，头顶戴着一个新鲜的月桂圆环，一个早上都坐在后排椅子上。 “新的一年，希望你快乐。”奥洛维斯用指尖碰了一下塞缪尔的额头。 等到早上新年仪式结束时，奥洛维斯也下班了，下午时间，他就可以和所有居民一样，欢度新年，这在乡下小教堂是完全可以的，如果是在大城市，还会有值班人员轮守教堂。 自由活动的时间，就剩奥洛维斯一个人看守教堂了，就在十天之前的圣祭日，他给乌尔里希主教回了一封信，现在等待就好。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回到自己的屋子，他要收拾一下，其实他主要的东西都在小木屋那里，回到这里算是奥洛维斯的一个想念，他拿走了老师送给他的第一本书，赫恩国家出版社出版的一本厚厚的词典。 随后，他回到了一楼的厨房，为老师他们三人准备晚餐。 水龙头打开，哗哗的水流声中，让奥洛维斯想到了以前的事，比如第一次教塞缪尔认知，那时候可比现在艰难多了，哪有现在岁月静好。 塞缪尔看了一会水龙头，似乎想起来了，转动头颅把整个厨房看了个遍。 “拉斐尔，帮我把土豆皮削一下。”奥洛维斯先示范了一遍，准备先弄一个土豆泥。 塞缪尔的手异化成触手，细长，柔软，包裹住被洗了一遍的土豆，等放开时，一颗去皮的土豆出现在了厨房台面上，奥洛维斯系好围裙拿出黄油，把土豆扔到水盆里。 “土豆皮不要吃进去，拉斐尔，吐到垃圾桶里。” 浮现在窗户上的乔望着人类青年和异魔默契的分工合作，居然感到了诡异的温馨感。 等时间差不多了，奥洛维斯便让塞缪尔先回二楼自己的房间，尽量不让它和老师碰面，马上就要走了，奥利维斯不想出一点差错， 安德烈神甫回来时，他已经做好了一个千层派，烤了一盘热腾腾的坚果碎面包。 “奥洛维斯，你太厉害了。”和老师一起回来的还有莫娜女士一家，格蕾丝手撑着脸，吃了一块千层派，完全被他的手艺征服了。 “还有很多，你可以带一份回去。”奥洛维斯笑道。 “我也想起外面玩玩。”趁着教父和妈妈都在客厅，格蕾丝苦恼道：“可是妈妈让我等小红再长大一些的，她说我还小。” 小红是格蕾丝的伴生魔植，奥洛维斯还有印象，他提议道：“你可以让莫娜女士多带你去山脉里打猎给小红吃，积累经验。” 奥洛维斯摸了摸她的头：“不必急着长大，格蕾丝。” “谢谢你，奥洛维斯。”格蕾丝忽然抱了一下他，奥洛维斯弯腰抱了抱她，当作告别。 “如果莉莉来信，你帮我收一下，然后再帮我回一下信，告诉她，不用还了。”奥罗维斯眨了一下眼睛：“我就要涨工资了。” 主教的助手薪酬还是非常可观的，几乎等同于书记官，执事，越大的城市，工资越高，而且福利待遇也会提高。 小女巫还不懂在外面世界，工资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东西，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晚上，奥洛维斯吃到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红月升起来时，他和老师他们告别，莫娜女士和格蕾丝还被留在小教堂内庆祝新年。 天空中，绯红的月华洒满大地。 密林偏僻空地，奥洛维斯抬头向上看，塞缪尔站在远处也抬起头，乔的身影显露在红色的月光下，她灰蓝色的魂体不断冒出其他魂体，一个，两个，五个，七个 无数的魂体围成一个圈，他们跪了下来，连同乔在内，双手交叉于胸前，嘴里呢喃着红月母神的祈祷仪式语，在不断呢喃中，红色的月光渗透进他们的魂体内，有某种瞬间，奥洛维斯觉得乔的魂体更凝固了一些，变得清晰起来。 奥洛维斯环顾四周，觉得这种场景要是被审判庭看到，罪名几乎不想用就来了，比如举办邪恶的巫魔会，或是他受到污染成为了叛徒或是异端。 奥洛维斯闭上眼睛，也轻声呢喃起来，鉴于他对红月母神的信仰实在稀薄的可怜，所以奥洛维斯也不贪心，能得到和上次一样的效果就成。 幸好，知识与智慧神教没有发明出信仰浓度检测机器。 奥洛维斯思维不是太集中，跳跃的厉害，因为他不想专注的想着红月母神，这是危险的。 “伟大的红月母神，时间与命运的摧毁者。” 他的声音和其他人的混在一起。 “绝望与毁灭的缔造者。” 密林内，薄纱似的月华忽然变得浓郁起来。 奥洛维斯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大雾天气才有的湿润感，随着呼吸进入他的肺腑。 他睁开眼睛，入目是浓雾一般的血色，近乎有了浓稠的质感，它们聚集在他身体周围，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血色中，塞缪尔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猩红的大量月华融化到了他身体里，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远处的乔目瞪口呆之余，又觉得奥洛维斯陌生起来。 人类青年的那张脸在红月的照耀下，有种神圣的冰冷感。 第76章 “乔，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奥洛维斯背过身，不看乔的眼神，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凡尔赛了，担心伤害到乔一族人的心灵，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说，这件事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也许，” 他词穷了一瞬：“红月母神…” 乔坐在壁炉前，望着火焰，有点失落：“母神真的很喜欢你，奥洛维斯。” 他们双方获得的母神赐福，对比之下差距实在太大了，让乔想忽视都难，她体内的族人已经一晚上没有在她体内说话了。 都被打击到了，她也是。 奥洛维斯找不出理由了，好吧，其实他也觉得很古怪，红月母神似乎很偏向他，他用红月的力量时从没有过任何挫败和折磨，发疯，精神错乱，邪神呓语，灵力暴动，教科书上说的一系列负面影响根本不存在的，不仅如此，他还感受到了一股属于红月的十分强大的力量。 他可以直接使用红月的力量，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连向神明祈祷的仪式咒语都不用全部说完整，也不用每天辛苦的冥想修炼。 像是一块香喷喷的蛋糕，他可以尽情的大快朵颐。 这种没有节制的，近乎于偏爱的感觉让奥洛维斯想到了每个教会的教会的神选之人，曾经见过一面的圣子就是光辉之主的神选之人。 也许，他走运了一次。 但他现在是光明十字神教的神职人员啊，这种幸运又伴随着不幸。 奥洛维斯也想过这具身体会不会和北大陆寝陵里的死者有关系，但是他这具身体的相貌特征对不上，北大陆人种相比赫恩人拥有更尖锐的面部。 其实，奥洛维斯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感觉身体原主非常像精灵，也就传说中的精灵会拥有这种完美至极的相貌。 年龄的话，他看起来最多二十二三，而且他的身高并不是固定的，至少比前年长了一厘米，还处于生长阶段，所以，应该没有哪家老怪物一直长大吧？ 还是神选之人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但还是要小心不能被光明十字神教发现了，奥洛维斯走到沙发前，坐下来，看向躺在沙发上舒展翅膀的塞缪尔。 昨天晚上，它和他靠的太近，也被沾染了一些红月母神的力量，这让它看起来像喝多了酒，已经趴在沙发上醉一晚上了。 塞缪尔的脸陷在沙发里，上身没有穿衣服，背部的隐匿魔法符文猩红的像是用血刚画完，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展开，又缓慢回收，像是无意识的昏睡，因为它翅膀上的眼睛全部闭上了。 奥洛维斯守护了它一个晚上，摸了摸它的额头，体温终于正常了，昨晚上，它滚烫的像在岩浆里滚了一圈。 乔调整好心态也坐到了沙发前面，两人一起望着睡觉的塞缪尔。 “我终于明白它为什么能大胆的进入教堂了。”乔看了一眼异魔背上的隐匿魔法阵，还是加强版本的，的确是一个遮掩异魔气息的好方法，但没多少异魔会愿意忍受正神魔法附带的痛苦。 “奥洛维斯，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乔问道：“母神给你的赐福，已经超过了我们一族的人。” “没有。”奥洛维斯说道，他感受了一下，红月的力量加强了他的方方面面：“比以前更强算吗？” “非常强。”奥洛维斯说道，他把手轻轻拍在灰蓝色幽魂的肩膀上，一股红色的灵能迅速蔓延到了乔的身上，让乔好像穿了一身红色盔甲。 “以后虚弱了，可以来找我给你们充电。”奥洛维斯说道。 乔虽然不明白充电，但从奥洛维斯的举动还是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谢谢。”她说道：“拉斐尔的情况我和族人前几天就讨论过了，找到了一个最可行的方法。” “是什么？”奥洛维斯问道。 “让拉斐尔信仰红月母神。”乔说道。 “拉斐尔接触红月，会控制不住的魔化。”这是所有异魔的通病，在红月下，异魔们会受到很多负面影响，如果超过承受阈值，一点情绪都能成为点燃他们的爆炸桶，同时红月还会扩大异魔心底的欲望，滋生黑暗面，有的低阶异魔会堕落成一个没有理智的怪物，或者产生异变，这是奥洛维斯不想看到的。 “红月母神也是所有异魔的母亲，我们都是母神的造物，其他异魔无法承受母神的赐福，是因为它们想要离开母神的怀抱。” 任何有点脑子的异魔都会离开红月吧，奥洛维斯觉得乔对红月母神的滤镜太大了，果然，狂信徒的话不能全信。 “但你是母神喜爱的人类，可以由你来赐福拉斐尔，让它获得新生。” “投入母神的怀抱吧，奥洛维斯。” “你可以带领异魔们重现母神的荣光。” 听着乔又开始神叨叨的话语，奥洛维斯只能在她的话里挑挑拣拣，选些有用的，后面那两句奥洛维斯只当没听见，这年头，当邪神领袖是没有好前途的。 乔的那句话，母神也是所有异魔的母亲肯定不能从字面意义上去解读，但这句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现在的红月是魔女一族女王的化身或者是女王本人，作为辐射最大的污染原体，异魔或多或少都会被母神外溢的污染感染侵袭，也就是被女王影响。 “乔，我再想想吧。”奥洛维斯说道。 乔有点可惜，回到了黑色的骑士旗子内，奥洛维斯把它装进一个盒子里，王后旗子在另一个盒子里，随后拿了一本书看。 他靠坐在沙发边缘，过了一会合上书籍，看向沙发上的塞缪尔，难得的踌躇不定，红月只是对他没有影响，他对异魔完全是大型的负面BUFF增幅器，赐福真的有用吗？ 奥洛维斯忽然感觉鼻尖一凉，有黑色的羽毛蹭过他的脸，飘落下来。 异魔巨大的黑色羽翼搭落在他的肩膀处，两边羽翼拢起，将他严实的遮裹了起来，沙发上的塞缪尔无声坐了起来，它纯黑色的眼珠子正盯着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抬手捋了捋塞缪尔潮湿的黑发，如此近的距离，他没有用灵魂呼唤强行控制塞缪尔，在红月的影响下，塞缪尔彷佛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黑色的指甲再次尖锐如弯鈎，慢慢伸手扣在他的肩膀处，黑色的长发也缠绕上他的身体。 它倾身靠近他，从沙发上滑落下来，坐在他的怀里。 奥洛维斯有点搞不明白这次红月对塞缪尔的负面影响是什么，好像不是饥饿，也没有暴怒，它安静又温顺的抱着他，和以前一样，但是无法继续伪装的发色和眸色证明了它现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湿润微凉的呼吸让奥洛维斯偏过头看它，不过，下一秒，他就坠入了无边黑暗。 塞缪尔把他拉进了它的绝对领域中，奥洛维斯睁开眼睛，熟悉的没有一丝光亮的无声黑暗如潮水涌过来。 奥洛维斯很少踏足这里，这是塞缪尔的精神领域世界，剥夺一切感官灵能，像是被永恒的囚禁在永无边际的黑暗中，时间在这里没有了意义，因为感觉不到流逝，凝固的时间里藏着被遗忘的灵魂。 在没有光亮，没有色彩，没有声音的世界里，塞缪尔在想什么呢？ 奥洛维斯忽然猜到了塞缪尔的想法。 塞缪尔想把他留在这里，永永远远。 奥洛维斯并没有惊慌，红月的影响总会过去的，只需要多些耐心等待。 在他下一次眨眼时，他看见了光亮，意识回归现实世界。 塞缪尔仍然在抱着他，它黑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浓烈的渴望，嘴角有血迹，奥洛维斯摸了摸还带有微痛刺感的喉结，那里应该是被异魔锋利的齿尖轻咬了一下。 “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吗？”乔灰蓝色的身影浮现：“拉斐尔差点咬破你的喉咙。” “有惊无险，乔。”奥洛维斯拿出手帕擦掉塞缪尔的血迹，温声道：“嘴巴张开，我看看。” 异魔张开嘴巴，不出奥洛维斯所料，它把自己的舌头吃掉了，喉咙像个黑洞。 “很快会好的。”奥洛维斯轻声道。 在新年的第三天，奥洛维斯收到了乌尔里希主教的邀请，他派了他的书记官过来接奥洛维斯。 乌尔里希主教似乎太急了些，也许他那里发生什么事情让他顾不得等到年假休完再去多伦城，奥洛维斯坐在马车里，微笑望着主教的书记官，以后他的同事。 “奥洛维斯，你的生活助理叫什么名字？”书记官例行公事问道。 “拉斐尔。”奥洛维斯说道。 书记官：“到了蒙彼利埃，我们一起和主教乘坐蒸汽列车去多伦城，中途会在莫利托城换乘一次。” “时间有点紧迫，如果你有什么需求，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多谢您的好意。”奥洛维斯笑道：“拉斐尔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暗红长发被整齐束到脑后的少年规矩的坐在年轻神甫身边，腿上放着两个行李箱，把他的身形遮住了大半，绿瞳低垂着，腿边是个小木桶。 “为什么还带着小桶？”书记官问道。 “这个啊。”奥洛维斯推了一下银边细框眼镜：“这是我的心灵慰籍之物，可以带给我属于家乡的宁静。” “是旅途中必不可少的的重要物品。” 书记官看着那个有些年头的小木桶，觉得奥洛维斯爱好真独特。 年轻神甫的话随着风散在寒冷的早晨里。 远处，一轮太阳从绵延的山脉中升了起来。 第77章 再次见到乌尔里希主教，他的眉间多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和忧虑，脸上皱纹更深了。 灰白的头发被精心打理成卷发，稍稍遮掩了微秃的头顶，七条鲜红的绶带从左肩挂到右肩上的十字圣徽上，拿着羽毛笔正伏案写着什么东西，书桌上摆满了文档。 一个老人还在为前程努力拚搏奋斗，奥洛维斯反省了一下，人果然不能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会变秃的，两个月前，乌尔里希主教头发至少比现在多。 “奥洛维斯，你来了。” 乌尔里希主教放下笔，他看着奥洛维斯，露出一个笑容，俊美的年轻神甫穿着简单朴素的白色长袍，胸前位置有一条鲜红的荣誉绶带，这是帝国南部总都红衣大主教威廉。爱德华主教给予的特殊荣耀，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获得。 这是奥洛维斯实力的证明，也是他的荣誉象征。 他喜欢聪明人。 奥洛维斯就很聪明。 “奥洛维斯。”乌尔里希主教说道：“你能来，我非常高兴，证明我没有看错你，你的眼光和智慧会让你走的更远。” “走吧，我们一起去多伦城。” 一行人乘坐蒸汽列车，到达候车室的VIP房间，奥洛维斯粗略看了一下，乌尔里希主教除了带著书记官巴特先生，还带了五位传教者。 看来，这五位传教者应该就是乌尔里希主教的心腹了，奥洛维斯和他们是第一天见面，也就维持一个陌生友好的态度，对他们笑笑，带着塞缪尔坐到了候车室的另一边的椅子。 但这个小群体里，就他一个人带了生活助理，奥洛维斯因为这个，被那几个同事多看了好几眼。 生活助理大多数是贵族出身的神父，主教才有的标配，相当于家族里的贴身男仆地位，负责照料主人生活的一系列琐碎事情。 他一个乡下来的，还配一个生活助理，给其他人看了，也许会让人觉得他非常虚荣，攀附贵族格调之类的。 的确有不少神甫这样干过，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奥洛维斯喝了一口桌上的红茶，塞缪尔已经把手提箱和小木桶放到了地上，它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老实又本分。 奥洛维斯吃了两块免费的小熊黄油饼干，就把碟子推到了它面前。 塞缪尔吃了起来。 很多贴身仆人会吃主人剩下的食物，这代表着受宠和重视，奥洛维斯随手拿了一份桌上报纸看着，蒙彼利埃日报乏善可陈，没什么好看的。 在等待蒸汽列车的时候，他的同事们也不是个个都紧绷着脸干坐着，他们也开始享用桌上的茶水饼干，还有人在闲聊。 奥洛维斯把报纸翻过来，看见了一篇报道蒙彼利埃教堂主教人员变动的报道，文章不长，只是用官方性的语言陈述了一下新任主教的以往政绩。 奥洛维斯见过蒙彼利埃教堂的接任者，是某个贵族议员的远方侄子，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 虽然乌尔里希主教带走了教会里五名优秀的光明传教者，但依旧笑容满面的送他们到了车站。 奥洛维斯觉得自己的老师也很适合当蒙彼利埃的主教，就是年纪大了些。 “奥洛维斯。”一名光明传教者走过来，笑道：“你好，我叫杰克，趁着列车还没来，菲利普队长建议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到了多伦城好做事。” 奥洛维斯看着那边的小团体，道：“谢谢你的邀请，我也有这个想法。” 塞缪尔跟在他身后，拎着手提箱和小木桶。 一共七个人，围坐在一个半敞的圆形沙发上，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坐在沙发外侧。 “奥洛维斯，我叫菲利普。”脸上有络腮胡的壮汉站起来，粗声粗气说道，浑身肌肉把白色长袍撑了起来，比起教会的传教者更像是一位战士。 奥洛维斯也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礼貌又温和：“您好，队长，我叫奥洛维斯，很高兴认识你们。” 络腮胡壮汉明显愣了一下，挠了挠粗短的硬茬短发，吭哧吭哧的坐下来：“恩，我是带队的队长，欢迎你的加入。” 其余人也没想到这位传闻中实力强大，灵能优秀的英雄人物会如此轻易的承认了菲利普的队长地位，他们还以为新人会不服气。 毕竟，天才总是傲气的。 没想到，这么好脾气。 众人面面相觑。 杰克从书记官那里听说主教有意把队长位置给这位风头很盛的年轻人，便和队友商量了一下，他们还是觉得菲利普当队长更好一些，他们五人已经合作很多年了。 不想有外人来指挥他们，本来是想联合起来，给这位新人一个软钉子，隐形承认菲利普才是他们的队长。 但没想到，一切似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装饰着荣誉鲜红绶带的俊美神甫坐在沙发上，一点也不像乡下来的，像极了养尊处优的贵族，随身带着仆人这件事，在他身上变得合理且正常起来。 可在他们一行人中，连乌尔里希主教都没带生活助理。 塞缪尔伸手，拿了一块圆桌上的生姜人饼干。 “这是你的助理吧。”杰克觉得气氛有点尴尬，随便找了一个话题，把一碟生姜人饼干都推到了那位助理面前。 “是的，他叫拉斐尔，性格很腼腆，希望可以和大家好好相处。”奥洛维斯说道。 “奥洛维斯，我们应该恪守教义里的自律，勤劳，用自己双手获得的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不管是食物，还是美德。”菲利普拿出《圣经》翻开其中一页，念道：“他人的帮忙要心怀感激，而不能藉着权利，地位压迫他人的思想和情感，须知，他们也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杰克真的很想捂住队长的嘴，已经尴尬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们队长忠厚诚实，就是太较真了。 既然奥洛维斯那边示好了，他们这边也没必要和他闹僵，这对他们没好处。 “…沉迷享受是通往堕落的道路，小心啊，无处不在的诱惑才是我们真正需要面对的危险。” “您说的对，队长。”奥洛维斯听完以后，诚恳说道，但没有其他表示了，主打一个态度良好，认错不改错。 大块头菲利普把《圣经》收了起来，观察着奥洛维斯的生活助理，他已经吃完第二碟饼干了，快把桌上扫荡光了，让他怀疑，奥洛维斯是不是没给他的仆人吃饱。 菲利普是非常反对一些贵族陋习的，他积极参与赫恩国议院和秩序神教共同起草的新的人权法修订投票活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呜的一声长鸣传来。 奥洛维斯轻咳了一声。 塞缪尔吃掉最后一块蔓越莓黄油饼干，疑惑的看着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坐着没动，菲利普一行人从沙发另一侧出口陆续离开，奥洛维斯低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行李，随后也站起来，塞缪尔瞬间明白了，拎着两个手提箱和小木桶就跟上奥洛维斯。 仍然是高级的VIP车厢，奥洛维斯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让塞缪尔先进去坐在里侧，他坐在外边椅座上，展开报纸打发时间。 身边很安静。 奥洛维斯转头望着几乎快把脸贴在窗户上往外看的异魔，藉着报纸挡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外面的世界，对塞缪尔来说，应该是挺新奇的。 这次出来，塞缪尔对这些光明十字神教的人员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意图，非常的配合他，让奥洛维斯省了不少心。 下午到达莫利托城时，这座城市的上空总是灰蒙蒙的，空气污染也比前几个月严重了，有了种刺鼻的难闻味道，外城工厂区尤其明显。 “莫利托城的空气卫生标准根本不合格，也不知道环保局的人是不是眼睛瞎了，还是鼻子坏掉了。”菲利普一下车就口吐芬芳：“那群XX养的混蛋，就应该把他们一个个发射到太阳上去，XXXX!” 杰克在一旁拚命嘘声，奥洛维斯当作没听见，私底下觉得菲利普说的没错，就是可能，光辉之主不太喜欢。 在餐厅用完餐之后，塞缪尔和他登上了开往多伦城的长途蒸汽列车。 夜色中，长长的机械怪物发射大灯照亮了嘈杂的车站，奥洛维斯再次享受了公费出行的福利。 定的仍然是贵宾车厢，有用餐局域和单人房，双人房，空间都不大，但奥洛维斯已经很满意了。 他选了一个双人间，其实就是上下两个卧铺，用板子分隔出了一个个空间，隔音效果也不好，还能听见菲利普的打呼噜声。 奥洛维斯把塞缪尔手上拎着的手提箱放到上铺，底部朝外，小木桶也放了上去。 塞缪尔转动头部，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床。 “休息了，塞缪尔。” 奥洛维斯接住扑过来的它。 两人睡一张小床实在太挤了，奥洛维斯听着外面的走动声，说话声，将趴在他身上的塞缪尔盖了盖被子，呼吸放缓，车厢味道也不好闻。 塞缪尔毫无所觉，它因为接触了很多新事物显得有些兴奋， 奥洛维斯笑着揉了揉它的头发，开始闭目养神。 第二天一早，奥洛维斯从书记官那里得知了他们为什么要急着赶去多伦城的原因。 多伦芬格教堂丢失了一件禁忌物。 A级封印物“尸油”失踪。 当时，他们正在主教的大房间里吃早饭，奥洛维斯淡定的喝下一口红酒。 至于，他为什么要在早上喝红酒，因为他的生活助理塞缪尔去了一趟自助餐台，带了一瓶红的晃眼的红葡萄酒回来。 恩，品菲尼拉红酒，享受贵族人生。 第78章 乌尔里希主教的升职之路还真是坎坷。 偏偏要在上任的时候出了这种事，怪不得连年假也不休，急忙忙的往多伦城赶。 在光明十字神教内部，禁忌物级别划分一共分为五个级别，A，B,C，D,以及最高级别的S的禁忌物，就不是奥洛维斯这个层次可以知道的了。 老师年轻时曾经作为一个编外人员参加一场针对B级禁忌物美丽的婚纱的收容，那场收容经历让老师记忆犹新，而所有大类中，美丽的婚纱并不是最危险的，它只是B级分类编号023。 也就是说，在B级这个大类里，排在美丽的婚纱前面的还有22个比它危险的收容物。 现在，乌尔里希主教接手的就是A级收容物“尸油”失踪事件。 不管这个尸油排名在哪一号，它都注定是异常危险的。 奥洛维斯在心里同情了乌尔里希主教三秒。 汽笛长鸣，早已离开莫利托城的蒸汽列车驶向多伦芬格城，他们乘坐的列车叫安格尔号，由财大气粗的王室建筑局和知识与智慧神教共同研发合作的，一条贯穿南北的大型蒸汽列车。 新年已经过去四天了，列车上的乘客多了起来，大量的人流进入列车不同的车厢，他们的车厢是在列车头部的第三车厢，是贵宾车厢，因此可以享有早餐待遇。 吃完早餐后，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找了靠窗的座位坐下来，让塞缪尔继续看外面的世界。 现在他们已经在莫格城了，在很久以前，这里是一座专门制作，出售各种皮质的小镇，拥有大量的手工艺人，工匠，还接到过皮甲制造，但是时代的发展抛弃了他们，在工业化的冲击下以及科技快速进步的今天，莫格城的经济还没有莫利托城好，仅仅在靠窗的短短十五分钟内，奥洛维斯就见证了三起扒手事故，做这些事的都是小孩子。 随着列车的行驶，塞缪尔的视线被窗外景色占据。 到下一个城市时，贵宾车厢多了些工作体面的绅士们。 第二车厢，也就是贵族车厢被打开，奥洛维斯看见一个抱着阔耳矮脚狗，颇有气质的贵妇带着她的女仆和随从们进了第二车厢，车厢门打开的时候，一股暖气也吹到了第三车厢。 第二车厢原来有暖气，怪不得刚才那位女士穿那么少，奥洛维斯想道，贵族车厢价钱昂贵，比贵宾车厢还要高出一大截，他们这一大群人如果做贵族车厢，奥洛维斯都替主教肉痛，他们这车厢显然是经济适用车厢。 第二车厢车门即将关闭时，贵妇无意间抬头看见了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心里忽然滑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他对着她礼貌一笑。 第二车厢的们被关上，隔绝了车厢人大部分的观看，奥洛维斯摸了摸尾戒。 他展开地图，只需要再过一天，等到六号早上八点就可以到达多伦城。 他对面座位上的菲利普队长重重吃着面包，把餐盘里的肉羹豆子都用面包抹干净了。”奥洛维斯，你应该尝尝这里的醋汁肉卷，非常好吃。”杰克说道，帕姆刚好拿着一碟过来，分给了他们的新同伴，这位脸上长着雀斑的年轻人对他眨了一下眼睛：“别急着拒绝，奥洛维斯，虽然听起来不太好吃，但我敢保证，口味非常独特。” “谢谢。”奥洛维斯收起地图，对着他们笑着道谢，把醋汁肉卷放到了面前。 塞缪尔立刻看向他。 只一眼，奥洛维斯就觉得塞缪尔不会喜欢吃醋汁肉卷这种食物，深褐色的肉汁浇在了长条卷状面皮上面，里面裹着肉糜，味道闻起来有股醋味和辛辣味，这些都很开胃。 “嘿，拉斐尔，你要不要来一点肉卷？”坐在前排的山姆转身回头问道。 奥洛维斯用刀叉吃了一小块，还行，就是肉汁有点黏糊，吃完后要去洗漱一下。 塞缪尔看向那名人类，山姆又问了一遍。 塞缪尔慢慢的摇了摇头。 “奥洛维斯，你的助理还挺挑食的。”山姆说道。 奥洛维斯笑着把桌上的红茶推给塞缪尔，他们这一小队的人，知道塞缪尔有缺陷后，总是不经意的照顾着他们，而队长菲利普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奥洛维斯从一个酷爱小资会装格调的人变成了一个富有爱心的人，毕竟，可没人想要一个哑巴残疾人。 奥洛维斯很挺喜欢和他们相处的。 吃完以后，奥洛维斯给自己洗漱了一下回到小隔间，他拿起一本书看着，戴上眼镜，塞缪尔趴在他的身上。 “你们赫恩现在让我很陌生，奥洛维斯。”灰蓝色的幽魂出现在镜面上，她的语气有点恍惚。 “毕竟距您那个时代过去几百年了，有进步很正常，”奥洛维斯说道：“你也应该很久没去过你们北大陆的阿比赞因和厄多耳了，也许他们的发展同样出乎你的预料。””这几天我看见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物，包括我们现在乘坐的这个蒸汽列车，它就像一个比巨龙还长的怪物，最前排的驾驶员，”乔说道：“是驾驶员吧，居然只是一个普通人，简直难以相信，我以为里面会是一个大魔导师之类的，在指挥操纵着蒸汽列车。” “乔，不是普通人，他们是机械学院毕业的人才，有正经文凭的。”奥洛维斯摸了摸塞缪尔的头发。 “可他只是普通人类。”乔喃喃道。 “普通人也可以了不起啊，乔。”奥洛维斯说道：“帮我去贵族车厢里看看那位夫人在干什么，小心一点，别被她发现了。” “放心吧，奥洛维斯。”乔没有问为什么，她的身影淡去。 奥洛维斯正想睡一个午觉，门被敲响了，来的不止一个人，奥洛维斯起身，给自己整理了一下，开门。 是队长菲利普和一位穿着制服的男仆，男仆戴着白手套，递出一张请柬。 “您好，奥洛维斯神甫，我家夫人这几天一直头痛中，想请您去看一看。” 奥洛维斯微笑的拒绝了那位夫人的好意：“谢谢你家主人的邀请，但我身上有伤，不能完好的解决夫人的困扰，非常抱歉。” 男仆被拒绝以后，带着请柬走了。 菲利普全程一脸黑色；“奥洛维斯，你以后不要乱笑。” 奥洛维斯揉了揉自己的脸，有点郁闷。 乔很快回来“奥洛维斯，那位贵妇叫莱斯巴拉叶。罗茨，她一下午都在打扮，换了很多裙子，但不是很开心，女仆谈论她经常发脾气，很害怕她，暂时没查到其他特别的，她是你的敌人吗？” 奥洛维斯转动着冰凉的尾戒，轻笑：“算是吧。”他摸了摸塞缪尔的长发，安抚着它。 晚上，那位贵族夫人请了主教在内的所有人一起用餐，在贵族车厢里。 想请主教吃饭说请就能喊去了，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奥洛维斯走进贵族车厢的时候，他把风衣脱下来交给他的生活助理，很好，这次塞缪尔没有出任何纰漏。”奥洛维斯，这里有一只龟。”杰克走过来，声音带着惊讶，由不得他不惊讶，因为奥洛维斯也看到了，餐厅中央摆着的一头巨大的龟，应该是今晚的主菜。 气质特别的莱斯巴拉叶坐在主位上：“欢迎你，奥洛维斯，是叫这个名字吧，拯救莫利托城的英雄，威廉大主教的亲笔绶带获得者，一位迷人又英俊的神父。” “多谢您的夸奖。”奥洛维斯轻欠身：“请允许我对您的美丽表达赞美，您今天比美神还要耀眼。” 莱斯巴拉叶呵呵一笑，男仆邀请众人入座。在主教和莱斯阿巴叶交谈的时候，奥洛维斯知道了她的身份，北方工业巨头，大贵族罗茨家的寡妇女儿，据说，蒸汽列车安格尔号也有罗茨家族的参股。 他看着桌上的主菜，并没有多少人动，对内陆人来说，吃一头海龟很奇怪。 “加利帕戈龟，哪怕不吃不喝被关上一年，也能存活，这也是它被新鲜宰杀的原因。”莱斯巴拉叶介绍道：“它的肉袋里有它的生命精华，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味，乌尔里希主教，听说你要去多伦城，刚好我也要去，我们一起去吧。” 莱斯巴拉叶夫人的目光一直在看那位俊美的神甫，在接下来的跳舞环节中，也选择了他。 “我的荣幸，夫人。”奥洛维斯笑道，自然的迈起了男步，像一位完美优雅的绅士。 莱斯巴拉叶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两人开始跳舞。 迷人的香气中。莱斯巴拉叶皮笑肉不笑说道：“我很看好你，神父。” “今天晚上，来十三号房找我吧。” “相信我，我会带给你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 她暧昧的吐息拂过奥洛维斯的耳边。 两人相交握的手中，戒指正散发著冰冷的寒意。 奥洛维斯低头看着莱斯巴拉叶女士，猜测是女装大佬还是某种变身药水，亦或是特殊的伪装能力，他微笑道：“今夜的您非常有女性魅力。” 莱斯巴拉叶的脸一阵扭曲。 “但我已将全部身心奉献给了光辉之主。” 不远处的乌尔里希主教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菲利普小队们也齐齐松了口气，他们可不希望自己的同伴坠入当情人的深渊，无人在意，角落里的生活助理一直在吃东西，他的口水甚至浸湿了整块干面包，喉咙像是无底洞，饥渴贪婪的吞噬一切，仍不满足。 第79章 一个乡下神甫天降好运，获得了莱斯巴拉叶夫人的青睐，这个消息已经不是秘密了，哪怕菲利普队长们极力想遮掩此事，但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来莱斯巴拉叶夫人对那名俊美神甫有意思。 “奥洛维斯，莱斯巴拉叶夫人今晚还想邀请你去探讨光辉教义。”乌尔里希主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脸都挂不住。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一个藉口，但是莱斯巴拉叶夫人对他开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她将以罗茨家族的名义，对多伦教堂进行一些赞助，乌尔里希主教挣扎许久最终还是同意了。 乌尔里希主教的话引来了菲利普和他的队友们古怪的表情，主教，您这话听起来就不太单纯，尤其是菲利普，他的脸色臭的像要马上开喷，被杰克拖到了外圈。 在杰克看来，上流贵妇有情人不算什么惊天的大事，不少贵族还各玩各的，每个人都有情人，莱斯巴拉叶夫人又是出身北部，追求情人简直太正常不过了，也就相对保守的南部地区会觉得有些抹不开面。 何况，奥洛维斯那张脸如果没人追求才是一件奇怪的事吧。 只是，莱斯巴拉叶夫人有点高调了些，奥洛维斯毕竟是一名神职人员，可以私下悄悄的追求。 奥洛维斯合上书籍，今晚过后，明天就会到到达多伦城，九号如此迫不及待吗？ 他笑道：“好的，我会带上《圣经》去赴约的，希望莱斯巴拉叶夫人不要因为我对教义的浅薄认知感到失望。” 说定以后，奥洛维斯回到了自己的小隔间，门被关上的刹那，塞缪尔已经扑了上来，抱住了他，它的眼睛重新变成了黑色，每个手触都在表达着它最渴求的欲望，喉咙剧烈收缩，口水四溢，血丝爬上它的脸颊，眼睑，眼白处，像是爆裂的果实表皮层。 “这么兴奋啊。”奥洛维斯摘下眼镜挂在衬衫领口处，笑着抱住它。 乔说道：“它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 “也许，莱斯巴拉叶夫人对他来说是难得的美味。”奥洛维斯说道。 乔看向奥洛维斯，这是昨晚莱斯巴拉叶夫人形容加利帕戈龟的话。 “乔，帮我再看看那位夫人在做什么？” 等乔离开以后，奥洛维斯坐到床边，有时候有些事并不能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发展下去，不然，可以让塞缪尔变成诺亚来给九号一个惊喜，但是没关系，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就好比这次见面，九号从一个男人变成了女人，至少，外表是女人，如果不是手上的戒指发出寒意，奥洛维斯也没料到这个可能性。 九号有可能是占卜家，或是有什么指引性的预知道具，才能让他坐上了安格尔号的蒸汽列车，并且和他同列车次。 也许，他曾经到达过诸神黄昏会的聚会点，发现十三号诺亚并没有来，从而怀疑了全部，这是有可能的，因为他们只联系过一次。 十三号诺亚也是占卜家，肠占卜魔法师，一种比较邪恶的黑暗占卜法。 奥洛维斯拿出王后棋子，如果把它的印戳盖在不是配套棋子的人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有一点，如果九号现在占据的是莱斯巴拉叶夫人的身体，那原来的莱斯巴拉叶的意识呢？是陷入了沉睡还是被九号灭了。 九号会预测到此行的危机吗？ 真是有趣，奥洛维斯拨转着王后棋子，目光幽幽。 另一边，贵族车厢豪华包间，莱斯巴拉叶夫人正坐在椅子上，由女仆给她戴上红宝石项链，女仆动作小心翼翼，带着紧张，这是莱斯巴拉叶夫人最喜欢的一套首饰，主钻足足由一百克拉，往常，有什么重要活动或者宴会，她都会戴上这套红宝石，但最近莱斯巴拉叶夫人的喜怒无常，让女仆在服侍她的时候更小心了些，根本不敢说任何话，她的主人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欣赏镜子里的容颜。 硕大的红宝石耳坠把耳垂都拉下来了一些。 莱斯巴拉叶的嘴角也下垂了几分，她看起来很不悦，脸色冰冷，女仆连忙拿出主人最喜欢的妆容定制书，“夫人，今晚您想要什么样的造型？”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睡个下午觉。”莱斯巴拉叶夫人说道，等女仆和化妆师都出去后，她起身走向衣柜，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腰臀在不自觉的跟着原主人的习性扭动，顿时停下了脚步，她大步走回椅子上坐下来，脸色阴沉，摸着自己的戒指，她的内心始终无法得到宁静，她用银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臂，用鲜血在虚空绘制了一个图案，上下顶点相接的三角，在镜子中的乔看来，像是一个倒三角和一个正三角，也就是传统正规的六芒星被拆分成了两个部分，且不再互相缠绕形成交织点，她不再看，努力隐藏自己，停止了任何思考。 “伟大的虚空先知。” “知晓一切过去，未来的双重之角。” “您忠诚的信徒在此向您恳求一个答案。” 莱斯巴拉叶郑重问出一个不让自己付出太多代价的问题，这关乎他接下来的行动。 “我可以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莱斯巴拉叶对那位戏耍了自己的人深痛恶绝，并视为自己的耻辱，在遭到了嘲笑后，她就决定要抓到他，然后残忍的杀死他，在确定戒指波动从那位神甫身上载来后，莱斯巴拉叶很容易就查到了那名神甫的数据，因为他的样貌实在太耀眼了。 莱斯巴沙叶紧紧盯着双重之角的变化。 直到看见一个被重叠起来的三角，她才如释重负，“明天我就给您准备祭品。” 莱斯巴拉叶这下也不觉得耳朵疼了，她甚至拿起妆容手册看了起来，还自己挑选了一些首饰，直等到女仆进来，她才抱起那条爱犬，心情很好的摸着。 窗户波纹闪过，乔回到了奥洛维斯那里，严肃道：“奥洛维斯，你今晚不能去。” 奥洛维斯正在给雷鸟蛋施加圣光，让它稳定在一个温暖的环境内，听见这话，温声道：“为什么呢，乔。” 乔把自己刚才看见，听见的说出来，“那位莱斯巴拉叶夫人很有可能不是莱斯巴拉叶夫人，有人利用她的身份在搞事，最重要的是，她口中的虚空先知贤者，虽然我没听过他的名号，但是能拥有固定指向的语句和代词，他很有可能是神明，而他的预言对你有危险性，奥洛维斯，今晚，你不要去。” 乔的语速很快，充满了担心。 “乔，不要着急，冷静一点。”奥洛维斯说道：“如果他真的是神明，你现在应该不在了。” 乔发烫的脑袋冷了下来：“也许是因为他处于混沌期？” “那他会比母神强吗？”奥洛维斯问道。 “怎么可能。”乔立刻说道：“母神是一切最初，最后的母亲。” “那不就得了，我们是母神的信徒，母神肯定不会让我们这两颗独苗覆灭的。”奥洛维斯摸了摸下巴：“而且，你要知道，有时候一些神明对人类并不是友善的，他们在我们这里统称为邪神。” 而红月母神至今为止还是邪神宝座之首，奥洛维斯觉得自己作为红月神选，怎么也不会比那个虚空先知差吧。 最重要的是，他刚才对着红月母神的神徽给自己占卜了一下，没有生命危险。 如果占卜结果很危险，他带着塞缪尔和乔提前下车跑路就是。 他和莱斯巴拉叶夫人的占卜结果完全相反，奥洛维斯就相信红月母神一次，毕竟他可是邪神NO.1。 夜晚很快到来，奥洛维斯戴着眼镜敲开了13号包厢的房门。莱斯巴拉叶夫人穿着真丝裙子。 “进来吧，奥洛维斯神父。” 奥洛维斯笑道：“晚上好，夫人。”他的生活助理低着头，用双手捧着五本书，莱斯巴拉叶夫人瞄了一眼：“怎么还带着外人来，奥洛维斯神父，今晚我只想和你渡过。” “书太多了，我一个人不好拿。”奥洛维斯说道。 “那把书放下来吧。”莱斯巴拉叶将房门关上，虽然多了一个倒霉鬼，但她决定一个也不留。 奥洛维斯看着空无一人的豪华包厢，满意的微笑，转过身，什么开场白也没有，直接爆发出来源于红月母神的灵能，绯红月华充斥着整个房间，瞬间封锁了所有出口和退路，似乎有一道听不清的呓语在虚空响了起来。 塞缪尔扔掉书，疯了一般扑向了莱斯巴拉叶夫人，它的肉液手触像是一团黑水瞬间攀爬覆盖住莱斯巴拉叶夫人，这一切的一切只发生在瞬间，那几本没放到桌上的书籍才刚刚落到地毯上。 莱斯巴拉叶夫人一惊，从先知贤者那得来的预言让她始终不愿相信自己被困住了，最要命的是，在红月力量的影响下，她彷佛听见了来自红月的呓语，比先知贤者的更清晰也更令她的灵体像是被灌满水的气球，充满了疯狂，她的思维在瓦解，莱斯巴拉叶立刻让自己离开莱斯巴拉叶的身体，不，她就是莱斯巴拉叶，不是，他不是… 莱斯巴拉叶连忙让自己离开了那个女人的身体，减少呓语的污染，给自己施加了一个虚空之角保护自己。 奥洛维斯在远处看的清楚，有一个人从莱斯巴拉叶的身体里出来了。 一个赤裸的男性。 难以想像他怎么挤到莱斯巴拉叶夫人身体里去的。 塞缪尔立刻扑向他，他的攻击方式很简单，老一套的绝对领域以及吞噬，但是非常粗暴有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红月的影响，变得凶残起来，九号的呼救声和十三号一样惨烈，他开始祈求虚空先知来救他。 红色月华波荡起阵阵柔光，像轻纱拂过奥洛维斯的身边，奥洛维斯恍惚了一下，有一个虚幻的涂满闪光蓝点的触手在房间里冒了一个尖端，下一秒，就被陷入疯狂的塞缪尔抓住吃了起来。 塞缪尔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奥洛维斯清醒过来，连忙护在它身前，但等他抬眼的时候，虚空先知已经不见了，不仅如此，红色的月华也消失了。 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它在努力消化着九号，十分满足的睡着了，黑色的长发把它包裹了起来，像是一枚会呼吸的茧。 周围一地狼藉，奥洛维斯只希望明天塞缪尔能破茧而出。 现在，他要处理现场了。 当第二天清晨阳光洒落在莱斯巴拉叶夫人脸上的时候，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夫人，您还好吗？”奥洛维斯关切问道。 在柔软的大床上，莱斯巴拉叶夫人使劲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眼睛瞪大，语无伦次：“哦，天哪，天哪。” 奥洛维斯怀疑她要呼吸性堿中毒了，希望昨晚发生的事不要给她留下后遗症，乌尔里希主教还等着这位夫人的赞助呢，要是有记忆空空的魔法就好了。 就在奥洛维斯想着怎么安抚这位受惊的贵妇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抓住了。 “天哪，圣光在上，我看见了天使！” 说完，就激动的晕过去了。 第80章 “莱斯巴拉叶夫人，您还好吗？”乌尔里希主教十分关切的再次问道。 在距离达到多伦芬格站只有一个小时的现在，乌尔里希的主教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他的助手接受了一次贵妇的夜间邀请，结果并没有发生什么香艳的事情，因为据莱斯巴拉叶夫人所说，她做个一个好长时间的噩梦，到现在才醒过来。而且，最重要的是，莱斯巴拉叶夫人忘记了曾经答应要赞助多伦教堂的事，这对乌尔里希主教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他甚至想怀疑这位富有的夫人是不是想吃干抹净不认账。 但很快，他叫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莱斯巴拉叶夫人像是第一次看见奥洛维斯一样，刚才还询问了年轻神甫的名字。 “奥洛维斯，夫人，我的名字叫奥洛维斯。”奥洛维斯略显困惑道：“昨夜，是您把我喊到您的房间的，您不记得了吗？” “仁慈的主啊。”莱斯巴拉叶夫人捂住自己的心口，似乎有点承受不住：“我完全记不清了，这些天以来，我好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噩梦里，总能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就是听不清，也醒不过来，真的太可怕了。” “请您安心。”奥洛维斯伸手握住莱斯巴来叶夫人的手，给这位信徒施福，洁白的圣光笼罩着他：“光辉之主永远与您同在，现在的您已经得到了清醒和自由，根据您描述的，有可能是梦魔这种妖精，他会拉着您进入极乐的梦境，长久接触的话，导致人精神恍惚，昨晚您和我在一起讨论光辉之主的教义时，也显得非常想睡觉。” “是，是吗？”莱斯巴拉叶夫人觉得自己真的要精神恍惚了，面前的这位年轻神甫，哦，天哪，长得实在太俊美了，被他如此近距离的注视，关心着，莱斯巴拉叶夫人觉得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 乌尔里希主教望着一脸迷糊的莱斯巴拉叶夫人，虽然她的情况和被梦魔缠住的情况很像，但前两天莱斯巴拉叶夫人不像是被梦魔诱惑的表现，倒是此刻非常像，乌尔里希主教看了一眼自己的助手，心情糟糟的，秉持着负责的原则，他开口道：“夫人，我要为您做个检测，看您有没有受到邪恶的侵扰。” “那让奥洛维斯神甫来吧。”莱斯巴拉叶夫人现在对把她从噩梦里拉出来的奥洛维斯神甫信任极了。 奥洛维斯得到了为莱斯巴拉叶夫人问诊的任务。 “放轻松，不要紧张，夫人，如实告诉我们情况就行。”奥洛维斯坐在床边，一边用语言安抚，一边用圣光为莱斯巴拉叶夫人检测。 “您还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吗？” 莱斯巴拉叶夫人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她再次肯定了奥洛维斯神甫优秀的治疗能力，她想了一下：“亲爱的，我记不清了。” “男性梦魔一般会幻化成您喜欢的男子进入您的梦中和您交欢，这个过程中，您还有印像吗？”奥洛维斯尽量把莱斯巴拉叶夫人的噩梦推给梦魔上，同时感谢没什么记忆的莱斯巴拉叶夫人，不过九号附生的方式的确特别，居然是体液交融，挤进别人的身体里去，没被发现的原因也许有莱斯巴拉叶夫人是位富态体面的贵妇的缘故， “我感觉他在我的身体里。”莱斯巴拉叶夫人说道：“现在，不在了。” 门外的菲利普小队们听着莱斯巴拉叶夫人开放狂野的发言，一个个都望天。 “当他在我的身体里，有时候会感觉火热，有时候会感觉冰冷，有时候会感觉到寂寞，我想夺回我的主动权，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和他交锋”莱斯巴拉叶夫人越说越激动。 火热可能是九号在和虚空先知交流，冰冷可能是因为戒指或者是失血过多，寂寞则是因为她被九号关了起来，而九号无意间的女性化动作是莱斯巴拉叶夫人的意识反抗，不得不说，这位夫人的精神还真强大。 乌尔里希主教不得不打断了莱斯巴拉叶夫人的话，这一位正统的南部保守地区出身的主教面色有些发红，找回正题：“莱斯巴拉叶夫人，梦魔这种妖精就是如此卑劣，它变成男性专门在梦中勾引，诱惑女人们，让她们沉溺在虚无的快乐中，直到身体虚弱死去。” “没有发现邪恶的气息。”奥洛维斯说道：“看来，那只梦魔已经从您的身上离开了。” 梦魔，由人类色欲衍生出来的梦中妖精，想要彻底消灭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如果他以后还来怎么办？”莱斯巴拉叶夫人担心问道。 “您是一位坚强的女性，我给您施加一个光明守护咒语，短时间内，您可以睡个好觉了，梦魔在您这边无法获得食物后，他会自动离开您的。”奥洛维斯笑容温暖：“莱斯巴拉叶夫人，您无需害怕，有什么事可以去多伦教堂找我们，我记得我们是同一个终点站。” “我想起来了，的确是在多伦芬格城下车。”莱斯巴拉叶夫人脸色泛红，她看着这位沐浴在圣光里的年轻神甫，内心充满了温暖和希望，她握住他的手，真情流露：“亲爱的，你的话比任何一位心理治疗师都管用，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在门外的杰克有点担忧，奥洛维斯千万不要陷入贵妇的甜言蜜语陷中，要知道，在北部，亲爱的三个字普遍的像是南部的你好，是非常正常的打招呼用语。 “夫人您能多来多伦教堂礼拜就可以了。”奥洛维斯笑道：“神的国度欢迎每一位信徒的到来。” “现在，您该好好休息了。” 莱斯巴拉叶感受到了真挚的安慰，她说道：“我会去的，并且我将大力赞助多伦教堂的慈善活动，这是我应该做的，就好像你给我的无私帮助。” 一旁的乌尔里希主教努力保持着严肃的神色，等他们走出房间，离开贵族车厢后，他才道：“做的不错，奥洛维斯。” 菲利普小队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主教先前开口的时候，那位莱斯巴拉叶夫人可完全没有要继续赞助的意思，他们都认为要泡汤了，结果，奥洛维斯几句话，莱斯巴拉叶夫人就改变了注意，听口气好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奥洛维斯，你太厉害了。”菲利普队长敬佩道。 “趁着还没到多伦城，我也要去休息一下了。”奥洛维斯打了个哈欠，他昨晚一刻也没闲着，净化术就没有停过，保证屋子里没有一点可疑气息残留，而且还把屋内布置恢复了原样，幸好战斗结束的很快，没有破坏家具，不然还真不好弄，在此之前，他把塞缪尔偷偷背回了自己的小隔间，留了乔在照看它。 现在，他也得回去看看塞缪尔怎么样了。 和队长他们告别以后，奥洛维斯回到小隔间。 不大的昏暗空间里，一枚椭圆形的黑色大茧半悬浮在地面上十厘米处。 乔灰蓝色的身影一直伫立在黑色大茧的身边。 “你回来了，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应了一声，伸出手指拈了拈茧上的丝絮状东西，有点黏，像蛛丝，大量的丝线把茧包裹的像蚕蛹，并且这蚕蛹还在轻微的不断收缩鼓胀着，蒙蒙的黑光中，奥洛维斯有点发愁，这可怎么带下车。 “它吃了那个叫虚空先知的家夥一口，真的没关系吗？”乔忍不住问道。 奥洛维斯贴近黑色的大茧，听见了强而有劲的心跳声，预示着蓬勃的旺盛的生命力。 让奥洛维斯想到了异魔还没受伤的时候，同时，他感觉到他自创的灵魂呼唤魔文秘法正在失效，他们很快就要断开那种意识相连的亲密连接，就如此刻，奥洛维斯很难再感知到塞缪尔的情绪和它的想法，它成了独立的个体。 奥洛维斯望着黑色的茧，过了一会，弯了弯眼眸：“恭喜你，你成长了。” 成为一个有自己思维和想法的人了，而不是时时刻刻受他的影响，由他主导着它的所有一切，至于那块被吃下去的心脏，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眼看临近多伦芬格城，奥洛维斯都打算先带着黑色大茧跳车，在城外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藏好它，自己再返回多伦城。 黑色的茧忽然不再有任何动静。 奥洛维斯看向它。 轻微的咔哒声中，一块怀表从茧底部掉在了地面上。 炸开的飘飞茧絮，一双黑色的巨大翅膀缓慢舒展开来，却因房间狭小又慢慢收拢到背部，异魔黑色的趾尖弯鈎落到地面，随后是整个脚掌，小腿，胸腹，手臂，脖颈，它拥有一个完好的人类形态，正常且优越。 黑发黑眼的异魔样貌和以前一样，但是就连乔也发现了它的不一样。 它的神态，它的眼神，都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差别。 奥洛维斯早就知道灵魂呼唤会有彻底失效的一天，没有他在一旁暗中影响，塑造，指引，那时展露的才是异魔真正的本性。 黑发黑眼的异魔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怀表，递给奥洛维斯。 “谢谢。”奥洛维斯说道。 “可以穿一件衣服吗，马上就要下车了。” 等塞缪尔穿好衣服后，奥洛维斯表情如常，他戴上眼镜，下一秒，眼镜就被异魔拿走了，塞缪尔手指捏握在一起。 奥洛维斯把眼镜从它手里拿回来，重新戴上：“不要随便破坏物品，拉斐尔，弄坏了还要花钱买。” “这家夥对我的恶意越来越大了。”乔浮现在镜面上，没好气说道：“亏我刚才还守护它。” 异魔安静的走在最后，它总是看着它拎着的小木桶，时不时的放下来，但又立刻拎起来。 “它脑袋是不是吃虚空先知吃坏了？”乔观察了一会，说道。 奥洛维斯收回视线：“大概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拿着一个完全脆弱，无用，累赘的小木桶吧，人类成长的过程中也总是会推翻自己以前的一些想法。” 奥洛维斯打开怀表看时间，距离下车还有十五分钟。 “那它为什么还拎着？”乔不理解。 奥洛维斯想了两秒：“大概，可能，因为它想拎。” 异魔站在他身后，拎着行李箱和小木桶。 80-90 第81章 多伦芬格，别称小普瓦捷。 离开蒸汽列车站台，走在队伍最后面，和其他队员们一样，奥洛维斯在看着多伦芬格城。实话说，比奥洛维斯预想中的要好很多，像是一个真正的城市。 环境也很好，空气中没有刺鼻的难闻味道和永远堆积在天空上方的铅灰厚云。 新年还没过去，新年颂这首专属赫恩的过年歌曲响在街头街尾，宽阔整洁的道路旁，有着漂亮玻璃窗的面包房里传来阵阵香气，门口已经排起了队伍，来往穿着大衣的，急着赶赴工作岗位的人群，脚步匆匆。 多伦城的冬天并不怎么冷。 奥洛维斯接住飘下来的雪花，看向列车站附近最大的购物商场，商场外墙上用大型树干，树叶，彩带，铃铛做成的新年装饰月桂圆环正挂在超大型的玻璃外墙上，周围贴满了雪花造型的贴纸，非常有新年氛围。 一只高约一米的机械百灵鸟雕像正在商场门口发出《宁静的多瑙河》音乐旋律，感觉像是知识与智慧神教的制造出来的，可能还是机械系的，近几年，机械系的毕业生挺好找工作的。 奥洛维斯觉得在就职市场这一块，机械师们的选择范围比光明神教的神甫们要广阔不少，越大的城市越是如此。 蒙彼利埃可没有玩偶店。 巨大的玻璃窗内，里面有一对被打扮好的穿着蓬蓬裙的玩偶正手挽着手面向人群，精致的脸庞有着上好的瓷釉色，光洁白皙，让奥洛维斯想到了自己做的第一个泥巴玩偶，为了不留下破绽，奥洛维斯把它销毁了，塞缪尔不高兴了挺久。 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它也在看着玩偶店，但它就看了一眼，最多在那色彩鲜艳的蓬蓬裙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也看向他，俊秀的脸没有表情，和橱窗里的人偶一样。 奥洛维斯对它微微一笑。 塞缪尔在想什么呢？ 它仍然带着接触新事物的好奇，但多了一些东西，比如审视。 异魔带着一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高位者眼神观察着四周，因为它的目光所能看见的，都是一样的弱小。 奥洛维斯继续向前走，主路上的城市马车和人群热闹的声音奏成了吵闹的生活气息。 不远处。一个以演奏手摇风琴的街头音乐家正在摆弄他的乐器，他坐在一块垫子上，手边是一个鎯头。 奇怪的组合，让奥洛维斯多看了几眼，因为他对这个世界的文化，艺术，历史，音乐，还是挺感兴趣的，探索欲和好奇心是他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动力之一。 奥洛维斯看着那位街头音乐家，面露思索，也许这是他的防身武器，说明多伦芬格城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 而街道上很多人也注意到了这位相貌特别俊美的神甫。 璀璨的金色长发流淌着昂贵绸缎般的光泽，泛着柔光，光明教堂统一的低阶神甫长袍在他身上一瞬间变得充满了高级质感，蔚蓝的眼眸就像是夏季的天空，有一种直达心灵与灵魂的美丽，比蓝宝石更深邃，表情温和，当被他注视到的时候，不少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很快，奥洛维斯就明白那把鎯头是干什么用的了。 那位音乐家行走在路边居民房前，然后随地坐下，用鎯头敲了一下手摇风琴，然后再演奏它。 手摇风琴发出的嘎吱声足以让任何一位想睡懒觉的人暴躁愤怒的想杀人，窗户被打开，一位穿着睡袍的男性破口大骂：“该死的汤姆。多布斯，带着你那该下地狱的音乐离开德罗梅街，我发誓，总有一天会把你的脑袋泡在多伦河里。” “滚吧，该死的臭虫，小偷，吸血鬼，奸商！” 奥洛维斯抬头，呃了一声，因为他看见那位男人扔了几个便士下来。 音乐家快速捡起来，跑了。 刚到多伦芬格第一天，奥洛维斯就见识到了一个新的乞讨方式，但是用音乐碰瓷骚扰路边的居民，万一被人抓到暴打一顿，乞讨到的小费能覆盖医疗费用吗？ 事实证明，奥洛维斯低估多伦芬格城的碰瓷手段，接下来的路程里，他还见识到了小狗碰瓷法，目标对象正是街上体面的绅士们。 比如一位绅士好好的走在路上，一条狗出其不意的从旁边小巷里窜了出来，用它那泥泞的身体路过蹭几下，足以让那位绅士的皮鞋染上泥点，这个时候，附近就会恰巧的出现一名擦鞋匠，自带鞋油和毛巾，鞋刷。 前面的菲利普小队每个人都是目瞪口呆。 杰克问道：“主教，那些居民为什么不用粪便泼向刚才的无赖？这种方法才管用。” “多伦城是一座干净的城市，居民禁止随意倒垃圾，你说的那种做法会让他收到一笔不菲的罚金，但他可以和那个人进行决斗，打他一顿出气，私底下打也行。”乌尔里希主教说道：“在多伦，要讲究体面，规矩。” “那条狗很快就会被处理掉，而有经验的绅士会选择远离那些没有路栏的街道。” 杰克缩了缩头。 “奥洛维斯，你去哪？”他发现队伍最后的奥洛维斯推开了一家店的玻璃门。杰克抬头一看，是一家装潢高级的糖果店。 “我想为莱斯巴拉叶夫人挑选一些伴手礼。”奥洛维斯说道。 “那你尽快到教堂和我们汇合。”乌尔里希主教说道。 “好的。”奥洛维斯微笑答应。 他带着塞缪尔进入这家糖果店，自从捕捉到那难听刺耳的手摇风琴声，塞缪尔的情绪就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 手摇风琴声的确很难听，但在以前，这根本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可现在它的情绪波动被放大了很多倍，以前讨厌的，它不想再继续忍受。 这其中应该有红月的影响，每次接触红月后，塞缪尔就会无法自控一段时间，也许他昨晚用的红月力量纯度高了些，再加上成长期，的确有点难控制。 斯维特糖果店一直是多伦城最好的糖果店，它向人们售卖甜蜜，幸福，欢乐，每个糖果都是优秀的糖果师手工制作出来的，尤其是巧克力夹心软糖一直是他们家的招牌，当笑容甜美的女服务员听见门口的风铃声时，她扬起笑容：“欢迎” 剩下的两个字她过了一会才连接上去，她连忙又说了一遍：“欢迎光临。” 幸好店里有不少人还没回过神来，自己不是最失态的。 近了，越来越近了。 “你好，有单独的安静一点的位置吗？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下。”奥洛维斯说道。 “有的。”她有点紧张回道，作为高级糖果店，她们自然也配了顾客的休息局域。 就这样，奥洛维斯得到了一个被绿植掩映的半封闭座位，他点了糖果后，说道：“不用打包，我们就在这吃。” “好的，先生，我们店里的巧克力糖果系列，您要尝尝吗。” “不用了，谢谢。” 在舒缓的音乐中，奥洛维斯又点了一些特别鲜艳的糖果。 女店员离开后，奥洛维斯有点后悔今天早上的圣光用多了，下次打理自己，用一次就好，他把眼镜拿下来。 各种漂亮的糖果被放在银盘子里端了上来，其中还有放在瓶子里的棒棒糖，但是棒柄长又细，奥洛维斯把糖果推到塞缪尔面前：“要不要来一点？” 塞缪尔低头看着盘子里的糖果，颜色都非常鲜艳，像是闪着光的漂亮宝石。 它捏了一颗蓝色的糖果开始吃起来，因为是硬糖，吃起来咯嘣脆，它停顿了一秒，继续吃起来，等喜欢的蓝色糖果吃完一会，它才吃红色的，紫色的，绿色的 夹心软糖，硬质水果糖，棉花糖，星空糖，波波糖，彩虹糖，等全部吃完以后，塞缪尔抬起头。 “还有一个。” 一个长柄蓝色星空糖出现在它眼前，后面是奥洛维斯的脸，他的手撑着头，笑望着它。 塞缪尔把糖拿过来，这次没有咬，而是让糖果在它的嘴里左右滑动，让糖果一点一点变少。 它心底深处沸腾的躁火和厌烦才终于熄灭了。 它不喜欢人类。 它也不喜欢刺耳的音频波动，它还不喜欢其他人类看奥洛维斯。 它可以用很多很多的眼睛来看他，代替那些人类。 它还不喜欢光明神教，那个蓝色幽魂。 可奥洛维斯喜欢。 它现在恢复了大半力量，它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让它不高兴的都要消失，奥洛维斯不用。 糖果被它吃了下去。 塞缪尔趴在桌上，抓过奥洛维斯的手，自从进入人类城市，奥洛维斯就很少再和它牵手。 塞缪尔知道为什么，因为人类只有两只手，当它是人类的时候，两只手拿着东西，就不可以再多长出一只手来抓着奥洛维斯的手。 这是奥洛维斯教过它的人类社会生活常识，奥洛维斯教过它很多东西，可是它还是有很多不懂。 塞缪尔把脸放在奥洛维斯的右手掌心里，看向外面，发呆。 奥洛维斯是个人类。 奥洛维斯是光明神教的。 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是它的。 第82章 多伦光明十字大教堂是个特别的教堂。 冬日里的太阳不算强烈，教堂外墙的超大型彩色玻璃花窗上反射亮闪的彩色的光线，从外面看就是一座彩色玻璃尖塔教堂，唯美的像是艺术品。 教堂外面还有一座圣子雕像，用洁白的石头雕刻而成，也许是帝都圣子像的仿品，圣子面向太阳升起的方向，手捧着一轮太阳。 虽然还没和多伦教堂的神职人员打过交道，但据奥洛维斯对多伦教堂的观察，这里的神职人员应该挺崇拜光明圣子的。 “拉斐尔。”他看向塞缪尔，异魔暗红色的长发乖顺的被拢到了脑后，穿着奥洛维斯买的一件黑色的羊毛斗篷长袍，昨晚长高了一些后，露出了脚踝。 幸好没长高多少，不然容易被菲利普小队们发现它的反常。 脚上是一双羊皮软底鞋子。 它左手提着两个行李箱，右手拎着小木桶，听见他唤它，立刻转头看向他。 “你要进去吗？还是我给你先在附近开一间房，等我回来。”奥洛维斯说的很慢，重点在进去，和等这个词语。 塞缪尔走近一步。 “好吧，那就一起进去吧。”奥洛维斯尊重它的想法，进入教堂，因为A级禁忌物“尸油”丢失，多伦教堂不再对外人开放，对外说辞是重新装修。 多伦城的居民对此见怪不怪，因为多伦教堂对审美的挑剔，时不时的就装上那么一阵。 杰克一直在等着奥洛维斯他们。 看见他手里提着一个粉色的礼盒，问道：“你买什么了？” “斯维特糖果店新出甜蜜之心系列糖果。”奥洛维斯说道。 “我们快进去吧，里面不止有主教，还有多伦的黑骑士们也在办公室，他们的骑士长因为失职被多伦主教关在了教堂内部。”杰克低声快速说道。 进入教堂里，杰克关上门。 奥洛维斯望着多伦教堂内部，它的墙壁，穹顶，十字圣像被彩色窗玻染上了一层光怪陆离的色彩，巨大的白色蜡烛在十字圣像两侧的大理石台柱上燃烧着，充满了太阳花精油的芬芳。 教堂内部的修士，修女们寥寥无几，而且奥洛维斯注意到杰克刚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们很惊惶慌张，等看见是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打量起了他。 虽然习惯被很多人注视了，但奥洛维斯对他们先前的反应更感兴趣。 曾经有人闯入教堂，给他们带来了心理阴影？ 奥洛维斯和他们微笑点头，跟着杰克走向左边的廊道，前往教会人员办公地点，塞缪尔跟在他身后，专门踩着他的影子走，奥洛维斯把手上的粉色礼盒给它，这让它的手上现在看起来满满当当的。 奥洛维斯心不在焉想着以后有空带赛缪尔去买个彩色的水晶彩虹项链，它应该会很喜欢。 还没到主教的办公室，奥洛维斯就听见了争吵声。 近前一看，多伦主教的书记官带着两个传教者和黑骑士们发生了争执，且声音越来越大，气氛剑拔弩张，不少黑骑士的手都按在了佩剑上。 为首的胖子挥动他粗壮的胳膊，红脖子粗短，大声道：“现在还没查明白尸油是怎么失踪的，凭什么抓我们队长，我要见保罗主教。”剩下的多伦黑骑士成员也说道：“帝都的总审判庭还未发公函来，保罗主教无权处置我们队长。” 最后一句发言就显得不那么客气了。 主教通常就是统领一片重要局域的负责人，不仅在教会里的地位高，政治地位上，主教通常和城主，市长，警署局局长这类人合影在一起，也出席城市里重要的活动。 这名黑骑士成员毫无顾忌的说出来，是因为保罗主教要走了吗？ 书记官愤怒的严厉斥责道：“骑士，你是想背叛多伦城吗？”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在一旁看戏，老实的菲利普队长已经头顶冒汗，手脚都不知道尴尬的要如何放了，乌尔里希主教正在和多伦主教进行交接事项，而门外已经吵闹成了一团，发现奥洛维斯时，他大喊了一声：“奥洛维斯，你来了。” 菲利普这句话打破了双方的斗牛状态，避免了即将升级的白热化冲突。 奥洛维斯只能走了过去，明知故问道：“乌尔里希主教呢？” “我和保罗主教在办公室，都进来吧。”乌尔里希主教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奥洛维斯推开房门，塞缪尔也直直的跟他进去了。 作为一个生活助理，他看起来没有一点眼力劲，因为接下来的场合明显不适合他在场，奥洛维斯装作不知道，让塞缪尔跟在他身后，随著书记官和黑骑士人员的进入，办公室显得拥挤了起来。 办公桌前，两位主教已经谈好了交谈事宜，乌尔里希主教也了解了大致情况。 “这是多伦新上任的乌尔里希主教，让我们欢迎他，”保罗主教是位大概四十岁左右的男性，有个鹰鈎鼻，面容看起来比乌尔里希主教年轻很多，他说道：“因为尸油丢失事件，我暂时不会离开多伦，期间会一直以助手的身份帮助乌尔里希主教寻回禁忌物尸油，” 他看向奥洛维斯。露出一个笑容：“你就是奥洛维斯吧，果然是个出色的年轻人。” 奥洛维斯划了一个十字，衣服上的荣誉绶带更鲜艳了：“多谢您的夸奖。” 保罗主教继而面色一沉，对着多伦黑骑士等人说道：“A级禁忌物尸油的丢失和你们队长阿尔贝托。加西奥脱不了关系，封印尸油的沉寂大门钥匙只有他一个人有，我怀疑阿尔贝托。加西奥已不再对主忠诚，我有权力关他禁闭。” “也许有人偷了队长的钥匙呢？”胖子骑士不服。”被敌人偷了钥匙而没有察觉，这罪名也足以让阿尔贝托。加西奥接受惩罚了。” 黑骑士队员个个神情不忿，又吵了起来。 “陷害队长的人现在巴不得队长被关起来，保罗主教，您这样做刚好中了敌人的陷阱。” “可以让队长把尸油再找回来。” “乌尔里希主教，您也觉得，在没有切实的证据就可以把一位黑骑士队长关起来吗？”胖子骑士突然看向乌尔里希主教，并发出询问。 乌尔里希主教慢慢说道：“阿尔贝托。加西奥的事情，保罗主教已经和我说过了，他的确犯了大错，尸油极有可能造成全多伦的安全危机，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它重新找到并收容起来。” “在帝都总裁决庭的文档未发下来时，阿尔贝托。加西奥可以重新参与追回尸油这件事。” “但是，在这期间，他必须要有人看守。” 奥洛维斯忽然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乌尔里希主教看向了他。 “看管者就是奥洛维斯。” 众人不说话了，的确，这是一个两方都可以接受的办法，多伦的黑骑士们纷纷看向那位容貌俊美异常的年轻神甫。 奥洛维斯心累，有点自闭，早知道就不瞎凑热闹了，但也知道在队伍里，也就他可以用一用了，每位黑骑士的队长都是优秀的人物，交给别人，乌尔里希主教也不放心。 在内心叹口气，奥洛维斯面上仍然优雅温和：“请您放心，我会看管好阿尔贝托骑士长的。” 于是，奥洛维斯在去接管骑士长的路上，身后跟了五六名为他们队长辩解伸冤的黑骑士们。 多伦的书记官在前面带路，将他们带到了禁闭室的大门。 铁门被打开。 “阿尔贝托。加西奥，你的看管者奥洛维斯前来接你，在尸油没有找回来前，你仍然有嫌疑。” “我知道了。”一个人影从里面出来，灰发灰眸，三十岁左右。他看向阳光下的年轻人，没说什么，倒是他的队员们吵闹的把他围了起来。”安静。”阿尔贝托。加西奥说道：“现在，回到你们的工作岗位并工作。” 队员们关心一番这才散去。 奥洛维斯的耳边终于清净了，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把塞缪尔留在菲利普队长那里。” “我们要去哪查案？”阿尔贝托。加西奥问道。 奥洛维斯向前走去，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和塞缪尔的不一样。 “银座大楼。”奥洛维斯说道。 阿尔贝托一怔，皱眉，还是跟了上去。 说去银座大楼，奥洛维斯就行动了，阿尔贝托跟了他大半天，看管者买了一条价值不菲的彩色水晶项链。在回去的路上，看管者发生感叹。 “钱真不禁花。“ 昏暗的小巷里，奥洛维斯转过身，阿尔贝托身体紧绷起来，忽然，一个怪物从他身后冲向了奥洛维斯。 “迪西，住手。” 一阵强风吹过，奥洛维斯巍然不动的接住怪物的拳头，看向塞缪尔的同类，也是一只异魔。 双头锁链巨人，拥有远古的巨人血统，但很可惜，这位巨人获得的血脉力量并不多，因为它只有三米多高，在巨人里，算是侏儒，除了双头比较有惊吓点，其他地方平平无奇。 奥洛维斯迎上对面双头巨人异魔惊谔的眼神，拽过它的手臂向下一折，飞踢向它的头部，将它的脸踩在脚下。 “你养的？”奥洛维斯问道。 “嗯。”阿尔贝托承认。 奥洛维斯移开脚，这位骑士长似乎养的不太好，有点笨，有点丑，灰扑扑的。 骑士长身后的黑暗如潮水褪去。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忙了一天的他泡完澡出来后，看见床上的塞缪尔正在玩那条项链。 它的头发柔顺，智力正常，身体健康，奥洛维斯给自己打了一百分。 晚上睡觉，奥洛维斯把九号戒指戴在自己手上。 塞缪尔趴在他的身上，让另一张大床没了用于之地。 奥洛维斯还以为长大一点的塞缪尔会想要一些私魔空间，于是订了双床房。 好像，一切和以前都没什么不同，奥洛维斯摸著有点湿漉漉的额头，微直起身，也给了它一个额头晚安吻。 “晚安，塞缪尔。” 第83章 早上，在享用了维纳斯酒店的早餐服务后，奥洛维斯看起了一张报纸，是多伦城的《每天日报》，算是居民城报，里面会有各种信息，常年有一板块是广告位，通常都是失物招领，侦探社业务，房屋出租，商场打折，家政公司。 而奥洛维斯打算租个房子，总不能一直住在旅馆或是酒店里，教堂里的员工宿舍也不能住。 塞缪尔它现在似乎很讨厌噪音和尖利刺耳的声音，这就对租房条件有要求了，还得需要在工作地点附近，再加上多伦城房价本来就不便宜。 囊中羞涩的奥洛维斯想了想，让塞缪尔把衣服穿好了，他等会要去找骑士长，作为一个合格的看管者，骑士长就住在他的斜对面。 至于骑士长会不会逃跑，奥洛维斯觉得跑了正好，他也不用看管了，阿尔贝托的队友也不用想着为他们队长脱罪和辩解了，可以直接在通缉令上见到他们队长了。 塞缪尔穿好衣服后，把脖子下的一个吊坠卡扣打开，噬魂圣甲虫圆球里爬了出来。 奥洛维斯望着桌上好久不见的小东西，噬魂圣甲虫现在可真怪模怪样，它的虚足已经彻底异化成了软趴趴的，缩小版的手触。 这小东西比雷鸟蛋还可怜，奥洛维斯把它放在掌心，它轻微的动了动，显得无精打采。 奥洛维斯记得它自从被留在了现实世界里就从未再吃过魂体了。 该不会要被饿死了吧，奥洛维斯刚把它放回桌上，塞缪尔就把它放到了地毯上，奥洛维斯把它抓了回来，“不能让它自由觅食，万一吃到不该吃的，会有麻烦的，塞缪尔。” “让它再饿会吧。”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把噬魂圣甲虫重新放回了圆球里，关好卡扣。 笃笃，有人敲门，同时传来阿尔贝托骑士长的声音，“早上好，奥洛维斯。” 塞缪尔打开门。 阿尔贝托低头看着奥洛维斯的生活助理，一个暗红长发的俊秀少年，他注意到奥洛维斯昨天在银座大楼买的彩色水晶项链已经到了这位生活助理的手腕上，变成了一条手链。 “请进。”奥洛维斯说道。 阿尔贝托进来坐到他的对面：“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解释一下昨晚发生的事，特别是有关于迪西的。” “请说。”奥洛维斯温声道，并给这位骑士长倒了一杯红茶。 见这位看管者，目前暂时没有要向教堂告发迪西犯罪行为的想法，阿尔贝托松了口气：“谢谢，我已经让迪西回到家里的花房，它自从知道我被关起来后就一直想救我，没有任务的时候，它是不会攻击人的。” 奥洛维斯唔了一声：“你家还种花？” 阿尔贝托没想到看管者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他惊讶过后点了点头：“是的，我的父母亲都是花匠，我也继承了他们的爱好。” “太好了。”奥洛维斯笑道：“我将会在你家看管你，阿尔贝托，你介意吗？” “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阿尔贝托知道自己的嫌疑还没洗清。 “反对无效，阿尔贝托队长，因为我要详细检查你的房屋。”奥洛维斯问道：“现在，我们来谈谈A级禁忌物尸油吧。” “尸油级别是A-011，它是一种被装在黑色罐子里的黑色黏性油状液体，它最初被发现在多伦城外的一个农场。”阿尔贝托脸色严肃道：“起因是十年前，农场主发现自家的羊群经常无缘无故失踪，造成了很大损失，报案到警署，在调查中，两名警察，一名探员全部离奇失踪，此事被转接到了教堂手上，教堂里的两名初级神甫去农场探查，也失踪了。” “最后，这件事由黑骑士接手，他们在一个长满青草的山坡上发现了那个黑色的罐子，没有罐盖。” “收容黑罐子的人是多伦的前任黑骑士队长，他牺牲后，我被威廉主教调任到了多伦，当队长。” “尸油的特性和最终的收容方法，你好像没讲。”奥洛维斯喝了一口茶，塞缪尔坐在了他的身旁椅子上，一点也没有生活助理的自觉。 “尸油它非常非常香。”阿尔贝托说出尸油的特性：“香气从黑色的罐子里飘出来，闻到它香气的人会不由自主的走向黑罐子，然后将头伸到罐子里，拚命闻它的香气。” “那个罐子多大？”奥洛维斯问道。 “只有一个厨房所用的蜂蜜罐大小，当被它吸引时，你的身体会被吸入黑罐子中，变成尸油，我们尝试用A-033骨头面具人用定制的盖子给它拧紧，但是没有用，A-033也被它吸进去了。” 阿尔贝托详细说道：“A-033是一个特殊的实体禁忌物，它的本体是一个白色的骨质面具，佩戴者戴上它以后，面具变成了他的脸，和他的头骨长在了一起，主体意识从人类变成了面具。” “失去了A-033以后，保罗教主又从知识与智慧神教那里调来了一个空间断裂仪器，希望把它移动到沉寂之门的后面，经过多次实验发现，它免疫时间，空间魔法。” “当时也想过把农场主那块地征收，但是没有了盖子的阻隔，尸油的香气越来越浓，且范围在扩大，它的香气浸入了在场之人的身体和灵魂，有神职人员在融化，他们变成了尸油被吸到了罐子里。” “后来怎么解决的。”奥洛维斯问道。 阿尔贝托道：“保罗主教向威廉主教申请了A-001，潘多拉的魔盒，多伦的前任队长拿着潘多拉的魔盒把黑罐子装到了盒子里，自己被魔盒吸取了生命力才换回尸油的收容。” 千万不要告诉他，潘多拉魔盒也失踪了，奥洛维斯很难不往这个可能性上面想。 “后来，威廉大主教带了一个黑色的皮质物体当作罐盖，把它收容了。” “潘多拉魔盒被送回了普瓦捷。” “尸油失踪后，我们就立刻上报给了保罗主教和威廉大主教。”阿尔贝托有点着急：“我们要快点找到尸油才行，如果尸油上的皮料被解开，将会引发一场灾难。” “听保罗主教说，沉寂之门的钥匙只有你有，那把钥匙呢？”奥洛维斯问道。”已经上交给保罗主教了。”阿尔贝托道：“虽然你们不相信，但是沉寂大门的钥匙真的一直在我这里，从未离开过，而我也会每天巡逻沉寂之墙内的收容物，发现没什么问题才会离开，锁住沉寂之门。” “等明天我向主教申请钥匙进入沉寂之墙看看。”奥洛维斯打算看看案发现场。 中午的时候，奥洛维斯就退房了，他带着塞缪尔一起住进了骑士长的房子，一座独栋的，带着花园的三层小楼房。 阿尔贝托的异魔从花房里钻出来，看见主人，立刻警惕有护着把主人藏在了身后。 “阿尔贝托，委屈你和你的异魔在花房住了，现在，我要搜查一下你的房子。”奥洛维斯说道。”已经搜查过很多回了，房子里可能会有点乱，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住下吧，也谢谢你的宽容。”呵尔贝托眼看这位备受威廉大主教嘉奖的年轻神甫走远，忍不住问道：“你的力气很大，有专门练习过武技吗？” “没有，我力气大是天生的。”奥洛维斯回道。 “那以你的力量非常适合当一位重骑士。”阿尔贝托带着双头的巨人异魔追上去，建议道：“重剑圣骑士。” “骑士长先生。”奥洛维斯推开门，屋内整体清洁度还不错，他坐下来，背靠沙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是一名神甫。” “你对异魔的气息很熟吗，昨天晚上，你的敏锐度让我感到惊讶。”阿尔贝托道。”这是我的独特秘密，阿尔贝托先生。“奥洛维斯道，塞缪尔已经放下了行李箱和小木桶，它看了双头异魔一眼，又很快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彩色水晶。 “骑士长，你养的迪西，是原本就有两个头吗？” 奥洛维斯看着深灰色皮肤的双头异魔，它长得实在算不上好看，超大块头的肌肉有点像岩石质感，光头，穿着麻布衣服，两个头并不是一前一后，而是拥有两个脖颈，左右各种一个头，左边的头眼睛紧紧闭着，右边的头，灰硬的脸上没有表情。 “迪西是岩石巨人一族的混血儿，也是个双头畸形儿，以前在一家黑心的屠宰场工作，所以也被叫做屠夫，比较幸运都是，迪西拥有一颗石人之心，这是它和其他异魔最大的不同。””其他异魔是没有心的。” “其他异魔没有心？”奥洛维斯停顿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想到去年的一件事，塞缪尔当时寄居在他的心脏里，他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塞缪尔剥离出来，并把它弄到了地下室灵性之屋关起来，那时暴怒的塞缪尔的身体已经异化成了一滩蠕动的胃袋，要把他吃掉。 当时，他在找塞缪尔心脏这个薄弱点。 但他并没有找到，还奇怪了一下，再后来就是他喂塞缪尔吃了一块含有自己心脏血肉的圣饼。 “就是没有心啊，高等异魔再像人类也不是人类。”骑士长说道。 阿尔贝托走后，奥洛维斯一直盯着塞缪尔看，塞缪尔疑惑的看着他。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奥洛维斯安慰自己，不就是塞缪尔的心脏是他的。 应该没有什么副作用，现在塞缪尔吃嘛嘛香，胃口非常好，移植手术非常成功。 奥洛维斯腿上一沉，塞缪尔忽然坐在了他的腿上，微歪着头，眉头浅浅皱了起来。 不是白天，不是晚上。 它忽然亲了他额头一下。 抱住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感觉到了它的心跳，和他的心跳频率一致。 奥洛维斯摸了摸它的头发。 “以后可不要让你的心脏伤心啊。” “那样，我也会伤心的。” 第84章 骑士长的独栋三层小楼房很不错，奥洛维斯很喜欢。 它的位置距离多伦教堂是有点远的，但奥洛维斯不介意，因为家里有异魔的缘故，阿尔贝托把房屋周围的栏杆做的很高，保证了隐私性。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住在三楼，并没有占据二楼的主卧室，相当于在客房里借宿一下，三楼客房虽然小了些，但什么都有。 在这个还带寒意的早晨，奥洛维斯起床以后，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阿尔贝托骑士长在一楼已经做好了早餐。 “奥洛维斯，如果你要长期住在这，我建议你招一个洗衣女工。”骑士长说道 “不用，我有拉斐尔。”奥洛维斯喝了一杯咖啡，塞缪尔在他旁边椅子上坐下，喝牛奶，从桌上拿了一块深黄色乳酪吃着。 “需要面包吗？”阿尔贝托把面包碟推到他面前，双头岩石巨人异魔坐在主人身后，露出了它的光头。 塞缪尔看了看阿尔贝托，过了一会，慢吞吞的拿了一块白面包。 “拉斐尔，你会洗衣服吗？”阿尔贝托发出疑问，奥洛维斯的这位生活助理虽然很年轻，但意外的非常沉默寡言，而且也不像是生活助理，至少阿尔贝托没见过哪家的生活助理会和主人一起吃饭，随意的戴着主人买的饰品。 “拉斐尔是个哑巴，但无需质疑他的能力，他非常优秀。”奥洛维斯说道。 “抱歉。”阿尔贝托立刻道歉。 “没关系。”奥洛维斯也随口问了一句：“等会你要和我去一趟多伦教堂，我希望迪西就留在花房里，不要乱跑给我们造成困扰。” “可以。”骑士长将手边的食物给迪西，和它说了要一直呆在花房里的要求，禁止它出去。 “你养迪西多久了？”奥洛维斯问道。 “三年半了。”阿尔贝托回道：“它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家夥，这次我出事，它想到教堂找我，吓到了教堂里的修女，修士们，书记官严厉惩罚了它。” “它并不是高等异魔，智商不高，好在它比较听话，当年我契约它的时候，它什么也没问，就跟着我了。” 奥洛维斯觉得骑士长大概是把迪西当做狗狗养了。 “奥洛维斯，我想去外面谈一下有关于沉寂之门的事情，你方便吗？”骑士长道。 奥洛维斯点头：“当然。” 两人走到外面的草坪处，奥洛维斯从客厅窗户那看见塞缪尔在一口一口吃着面包，白色的面包，它不喜欢的颜色，所以吃的很慢，便收回了视线。 “沉寂之门在多伦审判所的地下室，现在它已经被主教的人接手了。”阿尔贝托道。 “我能问问裁决所黑十字人员在哪吗？”奥洛维斯冒出一个问题，哪怕在蒙彼利埃，也是有黑十字的，黑骑士的话只能依托大城市才供养的起。 骑士，不管是上个世纪还是这个世纪，都不是简单量产型的。 “他们被保罗主教派去在城里查找尸油了，多伦警署也在排查尸油的下落。” “但一个多月了，还没有找到。” “我是想说。”骑士长来回踏步：“保罗主教他应该也可以打开沉寂之门。”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什么不上报呢？”奥洛维斯说道：“我并没有囚禁你，你可以发电报给帝都的总裁决庭。” “因为这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证据。”骑士长说道：“多伦教堂的守护灵是保罗主教的一具灵性盔甲，守护教堂很多年了，活动范围包括教堂和黑骑士所，以及黑十字所，它都可以进去巡视。” “那具盔甲和A-033类似？有自我意识吗？”奥洛维斯摸了下巴问道。 好了，现在两方都有嫌疑了，一个骑士长，一个主教。 “从我接触到的情况来看，它没有产生自我意识，每天夜晚，它只是在它守护的范围巡逻着，从未出错。” “但它可以进入沉寂之门的后面。” “好的，我了解了，我会告诉乌尔里希主教的。”奥洛维斯说道。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一楼客厅内。 塞缪尔走到双头的岩石巨人异魔身前不远处站着。 塞缪尔知道，这是它的同类和…食物。 迪西忽然紧张起来，它的身体覆盖了一层防御性岩体，让它变成了一个石头人，不知为何，它对这个少年有点害怕。 塞缪尔看了一会，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谈完事情后，奥洛维斯便带着塞缪尔出门了，天气很好，到达教堂时，已经是中午了，奥洛维斯被彩色玻璃教堂闪到了。 而教堂里的人也被他闪到了。 乌尔里希主教办公室，奥洛维斯向他说明来意以及把阿尔贝托告诉自己的情报，原话叙述给乌尔里希主教。 “我明白了，这是沉寂之门的钥匙，如果有什么线索，再来告诉我。”乌尔里希越来越欣赏自己的助手。 “我晚上会在沉寂之门逗留一段时间，想观察一下守护之灵，沉寂之门的钥匙，我想明天下午再还回来。”奥洛维斯道。 等到准许后，奥洛维斯拿走了沉寂之门的钥匙。 乌铁的钥匙几乎有普通钥匙的三倍大，齿距巨多，有了这把钥匙，奥洛维斯很顺利的站在了多伦黑骑士审判所的地下室的沉寂之门。 每个地方的审判所都有自己的标志，莫利托城的是圣翼，多伦的黑骑士审判所标志性图案是圣鸽。 白色沉寂之门的浮雕白鸽正展开双翅，鸽子眼睛是一个红宝石。 “里面有不少禁忌物，都已经被收容起来了。”阿尔贝托说道。 奥洛维斯用钥匙打开门，转动锁芯，一阵特殊波动从钥匙孔传出，随着大门打开，奥洛维斯带着他们进入门内。 塞缪尔在门外等着。 沉寂之门关上，一个巨大的圣蜡正在屋内燃烧，墙壁四周布满了永眠的符文给予那些禁忌物们安宁。 奥洛维斯看向左边，四四方方的房间里，一团彷佛从下水道里刚掏出来的脏污杂乱褐色头发正悬浮在半空中，腥臭的水缓缓滴下，在地面汇聚了一小滩。 外墙上有它的编号和介绍。 A-053：一团活化的头发，她的痛苦哀嚎响彻灵魂，可以缠绕，绞杀大部分生命体。 收容难度：三颗星 来源为一位女性死者。 死者为新生邪教，极虐邪教的一名信徒，在一次郊外聚会中，极虐邪教徒分尸并吃下了她，她的头发从那些邪教徒的肚子里钻出来，死者十七人。 注：聚会地点另发现三具极乐教徒的白骨。 他继续往前走。 在一个比较宽阔的房间，他发现了一个排名靠前的禁忌物。 A-012海上幽灵船船员。 就排在A-011尸油的后一位。 A-012是一具缠满绷带的干尸，它直挺挺的坐在地上，双腿向前，背靠墙壁，一双没有眼睛的干瘪眼眶像是两个黑洞，分不清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A-012，一位干尸男性，风暴魔女麾下的幽灵船船员，风暴神教赠送。 奥洛维斯停下脚步，这是他第一次看有关于魔女物品的介绍。 他向前走去，忽然听见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A-012突然转动它的脖子，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像是老旧的磁带，又渐渐消声。 “扬帆起航！扬帆…启航！去觐见…伟大的…” “伟大的…陛下！” 这个异常让阿尔贝托的精神瞬间紧绷起来，他立刻检查屋内的永眠符文，符文完好无损，说完以后，A-012没了动静。 骑士长皱紧眉头。 奥洛维斯继续向前，终于到了A-011尸油的房间。 里面是空的。 奥洛维斯撕下门边的封印条，在屋内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圈，对骑士长说道：“只能等晚上看看了。” 奥洛维斯离开沉寂之门，发现塞缪尔手里多了一个白鸽。 多伦骑士们送给它的。 胖子队员笑道：“队长，你们出来了啊，怎么样，有发现没有，我们都快把那间屋子翻烂了也没查到什么。” “暂时还没有，等晚上再看看。”阿尔贝托道：“但是A-012发生了异常，我得发份电报给威廉主教。” 一群人又急急走了。 奥洛维斯坐在沉寂之门的外面石椅上，等待着天黑，塞缪尔把白鸽放到了一旁，和奥洛维斯坐在一起。 “拉斐尔，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香气？”奥洛维斯对它眨了一下眼睛：“比花还香。” 拜他灵敏的嗅觉所赐，奥洛维斯闻到了尸油残留的香气，并且那香气在他身上萦绕不散。 塞缪尔不明白，它疑惑的看着奥洛维斯。 “骑士长说的没错。”奥洛维斯低声喃喃道：“尸油的确很香。” 现在他体内的圣灵之力沸腾的好像要爆炸了，他的身体很烫，很热，但还没到融化的地步。 像是吃了什么有关于光辉魔力的大补品。 让奥洛维斯怀疑尸油的组成成分。 塞缪尔抓住奥洛维斯的手，松开一秒，它看向自己的手心，外表一层皮肉都烫破了，伤口又渐渐愈合。 “小心点，别离我太近。”奥洛维斯搞不明白其他人怎么闻不到，偏偏最后一缕香气沾到他身上了。 难道光辉之主太喜欢他了。 奥洛维斯想笑。 “暂时不能牵手了。”奥洛维斯一本正经的拒绝手抓过来的塞缪尔：“得过几天，我身上太热了。” 被圣灵灼烧不好受，也就塞缪尔这个笨蛋还想着凑过来。 塞缪尔歪了歪头，忽然打开房门，出去了。 奥洛维斯不想动，那股香气让他有种吃撑了的感觉。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塞缪尔回来了。 手里拿着两根冰棒。 奥洛维斯接过来，两人在椅子上，一人一根吃起了冰棒。 “拉斐尔，冰棒多少钱？”奥洛维斯想知道异魔的生活常识到哪种程度了。 塞缪尔从口袋里拿出两个银币。 奥洛维斯夸奖了它：“冰棒很好吃。” 心里默默把教堂附近的冷饮店拉黑了。 一个银币一根冰棒，怎么不去抢钱，卖的比圣水还黑。 第85章 吃完棒冰以后，奥洛维斯低下眼睑，努力调整暴乱的圣灵之力，长长的眼睫垂下，半遮住了他幽蓝似深海的眼睛。 尸油的香气进入体内，他瞬间就感觉到了大量的饱含浓烈炙热的光辉精华，里面蕴含了磅礴的光辉信仰之力。 他在莱塔尼亚教堂里感受过一次，就在圣祭日那天。 只不过当时，光辉力量给他的感觉是太阳能，现在，他是被置身在无形的信仰烈焰中，磅礴的光辉之主信仰之力烧的他眼睛有点花。 奥洛维斯后靠在椅背处，仰起的喉结焦渴的动了动，被烧出了一些火气，心里又热又燥，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眼角余光看见塞缪尔从口袋里掏出了银币，正在数着，数的很认真，一个银币一个银币的数，大约在算还能买多少支棒冰。 奥洛维斯忽然就笑了起来。 塞缪尔看向他。 “不用去买了。”奥洛维斯弯眸道：“我很快就好。” 塞缪尔靠近他，坐在他身边，一直望着他。 它真的被他养的很像一个人类，有情感，有回应，有交互，奥洛维斯轻笑着用肩膀轻轻撞了它一下，塞缪尔身体歪了歪，又很快坐好，只是目光多了一丝疑惑。 奥洛维斯又撞了它一下。 它迟疑的用肩膀撞了回来，奥洛维斯顺势往右边一晃，反撞它。 塞缪尔眼睛一亮，很快明白怎么玩了。 隔着衣物，两人像是不倒翁玩了好一会。 奥洛维斯没觉得这个游戏幼稚，好吧，其实是有点幼稚，但这有什么关系，他很开心，塞缪尔也很开心。 他好长时间没和塞缪尔玩这种交互的小游戏了，现在看来，它还是很喜欢。 骑士长带着队员在他们眼前来回忙碌，奥洛维斯就停止了不倒翁游戏。 因为A-012的异常，他们全副武装，开始进门检查禁忌物们的情况，全程无声无息，每个人都很紧张。 倒显得奥洛维斯这边过于悠闲了。 奥洛维斯数了一下，加上骑士长，一共有五个人，他们换了衣服，是圣廷发的禁魔铠甲，能隔绝魔力和污染，保持理智清醒。 再三检查没有异常后，他们才依次退出，并互相报出自己的姓名，关闭沉寂之门。 “奥洛维斯，等会一起出去吃晚饭？我们请你。”一个骑士摘下头盔，说道：“队长也去吧。” 阿尔贝托却是第一个拒绝：“不行，尸油还没找回来，大家都不要下早班，尽快多找找。” 骑士们唉声叹气。 “还有地下一楼，二楼也要留人警戒，尤其是二楼D级实验人员囚犯局域，不能让他们趁乱逃跑。”阿尔贝托语气严肃。 “了解！” 众人散去以后，阿尔贝托也忙去工作了，他得负责整个封锁区的安全。 到了晚上，奥洛维斯才感觉好一些，塞缪尔一直在陪着他，奥洛维斯早已把沉寂之门的钥匙收好，等待着教堂的守护灵。 阿尔贝托也回到了地下三层，等待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奥洛维斯拿出怀表看了一下，晚上十一点四十三分。 “守护灵会在午夜十二点出现，会从教堂那边游荡一圈后再来这边。”骑士长说道。 奥洛维斯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闲聊道：“第二区的D级实验人员多吗？” “不算多，一共三十八个人，大多数都是从多伦监狱里提出来的死刑犯。”骑士长多说了几句：“帝国最近几年的人权法对那些人渣们的惩罚还不如上个世纪，有些人的生命权利需要保证守护，但是我认为那些人里并不包括重罪犯人。” “他们也会看见守护之灵吗？”奥洛维斯好奇。 “普通人是看不见的，但不排除被禁忌物污染过的一些变异者，这些C类人员，我们所里很少。” 当时间来到晚上十二点三十七分的时候，奥洛维斯看向门外。 一具高大的银色盔甲出现在他眼前，泛着灵体的光，无声的穿透墙壁就来了。 “这具盔甲是上世纪一个光明骑士的盔甲，它的主人早已战死，但他的盔甲继承了主人的遗志，会对邪灵拥有一些战斗本能，圣廷就把它赐给了保罗主教。”骑士长讲述守护灵的来历：“保罗主教上任到多伦的时候，带上了它。” 银色的盔甲像是一个机器人，走到了沉寂之墙，如水一般渗透了进去。 奥洛维斯用钥匙打开门，发现盔甲在收容屋里转了一圈，每个收容物面前它都要短暂的停一会，然后再前往下一个，当到A-011尸油收容屋的时候，它停了下来。 盔甲走了进去。 奥洛维斯和骑士长一直望着它的举动。 盔甲举起手，朝着前面虚空抓了一把，似要抢什么东西。 “它战斗过？”阿尔贝托惊讶了。 但它什么也没有抓到，离开了关押A-011尸油的收容屋。 奥洛维斯带上在外面椅子上坐着的塞缪尔，和骑士长一起跟着它，看着它巡逻完了黑十字所，像是一段固定好的程序，返回多伦教堂。 有了意外新发现，阿尔贝托连忙向还在加班中的乌尔里希主教报告。 淩晨三点。 奥洛维斯跟着守护灵到了教堂的旋转塔尖。 他在楼顶站着，守护灵一直抬头看向天空，随后消散。 许久没有出现的乔在塔尖阁楼窗户上浮现。 “教堂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奥洛维斯问道。 “感觉保罗主教不像是偷盗尸油的人，他整天都在忙着追查，而且从他的角度阿尔贝托的确有嫌疑，毕竟他有沉寂之门的钥匙。”乔说道。 “阿尔贝托下手机会很少，多伦黑骑士审判所的内部人员虽然不多，但是每个信道，房间，拐角，都有留影魔石监控，哪怕是阿尔贝托也在监视下，而且每次进出沉寂之门必须要留影存证，且至少需要一名队员陪同，出来后，还会有各种污染检测，我今天进去的时候，还有点担心他们会发现拉斐尔。”奥洛维斯看向漆黑的夜幕，把守护灵刚才的举动说了出来。 “所以，现在尸油线索是在天上吗？”乔也抬头向上看：“天空，一个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 “有翅膀的话可以飞到天上，躲避侦察。” 话音刚落，乔就看见奥洛维斯身后展开了一双绚丽璀璨，流光溢彩，完全由光辉组成的一对翅膀，它们缓缓挥动着，散落下无数的晶光，被圣洁之光笼罩者的奥洛维斯这一刻就像是童话书中的唯美天使彻底具化在了人世间。 “刚好找不到消耗能量的方法，现在用光辉之翼正合适。” 奥洛维斯动了动翅膀，看向塞缪尔。 异魔瞬间张开了它黑色的羽翼，一个个眼睛在它的翅膀上睁开，滚动。 奥洛维斯飞的速度很快，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尽兴，和他相比，塞缪尔对飞翔的技能显然更好一些，它可以悬停在他面前。 奥洛维斯也慢慢停了下来，让光翼维持一种匀速向上的状态。 在深蓝近墨的夜色里，他是唯一的光源。 塞缪尔开始追逐着他。 奥洛维斯和它玩了一会，才一前一后的查找起来，塞缪尔一直往他的身边凑，他们的翅膀几乎挨在一起。 奥洛维斯觉得今晚哪怕找不到尸油的线索，也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夜晚。 繁星点点的夜空，奥洛维斯将飞翔的主动权交给塞缪尔，两人双手皆因触碰而伤痕累累，塞缪尔反而抓的更紧了，一丝一毫也不愿意松开，异魔暗红色的长发早已被风吹散，它的眼睛闪亮，快乐要从它的眼睛里溢出来了。 奥洛维斯也露出一个笑容，决定以后带着塞缪尔多飞飞。 黑色的羽毛擦着他的脸颊，塞缪尔悬停在他身前，巨大的黑色羽翼已经完全展开，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奥洛维斯缓动翅膀，飞到它旁边。 在他们极远处，有一个体积巨大的东西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像是巨兽半掩在云层中。 奥洛维斯思考了两秒，果断收起了光翼，在飞速下降中，塞缪尔俯冲而下，翅膀搧动间，将他接住了。 一个标准的公主抱让奥洛维斯额头有点黑线，不过，他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了，让塞缪尔去那边看看。 异魔低下头，贴近奥洛维斯，先是脸颊，脖子，才缓缓飞到那边，距离越来越近，奥洛维斯也看清了那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座天平，巨大的略有倾斜的天平。 在看清它模样的时候，奥洛维斯就立刻让塞缪尔停止接近了，不仅如此，他还让塞缪尔后退了几百米。 他想到了秩序神教的神器。 公平的天平。 以及它的现在拥有者，海因里希。 魔法界通缉榜前五的存在。 当降落到塔尖楼顶时，奥洛维斯第一反应就是合法合理的利用神职人员身份去举报，但很快，他就停下了脚步。 公平的天平，秩序神教的圣器。 什么都可以交易，什么都可以称量。 天平是公平的。 第86章 公平的天平。 秩序神教的圣物，赫恩金融和法律的象征物之一，也是秩序神教圣徽的原型，和《真理之书》并称为秩序基石。 海因里希，原秩序神教三主教之一，后带着公平的天平，叛逃秩序神教，至此成为魔法界通缉榜上的风云人物。 秩序神教每年都在加大悬赏金额，只为了抓捕他归案，奥洛维斯去年从布里埃尔老先生那里得知他来到了赫恩，但没想到会在多伦城上空见到秩序神教的圣物，公平的天平。 既然公平的天平在，那他本人很有可能就在多伦城。 奥洛维斯擦掉脸上的温水，看向对面的镜子，昨晚见到秩序神教的圣物后，他就立刻和塞缪尔返回了他们现在居住的独栋三层小楼里。 一夜过去，无事发生。 他打理好自己，在楼下找了一处阳光洒满的角落坐在椅子上，塞缪尔坐在一旁的地毯上，伸直了腿，正在低头看书，是一本充满童趣的连环漫画书。 “奥洛维斯，你打算怎么办？”窗户上的乔问道。 “有点难办啊。”奥洛维斯回的有点词不达意，放下手上的赫恩国法典，他昨晚仔细想过了一遍，什么都可以交换的公平的天平，对他来说的确是个很大的诱惑，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很大的风险。 这意味着他将要和大主教，类似威廉。爱德华那种的红衣大主教对上，他当然可以把公平的天平位置举报给秩序神教。 但在此之前，他更想利用秩序神教的圣器做一次交易。 塞缪尔是高等异魔，普通的治疗手段根本没有用，仅仅让它恢复视力。 奥洛维斯用掉了将近一条半的光辉蠕虫，以及红月生命原液，他的血，诸多珍贵材料… 依照公平的天平的交易对等原则，想要换取塞缪尔的听觉，包括说话能力，他给的东西就不能低于上述的价值，而且，还很有可能更多。 奥洛维斯没有忘记布里埃尔老先生的忠告，他打开桌上的魔药箱，目光一一略过箱子里存储的魔药。 被他硬塞在一个玻璃罐中的龙血藤，黑色曼陀罗粉，太阳花，版本不同的月神草，黑山羊角粉，两瓶溶液，鹫鹰肝脏，一小团风滚草，火山灰，地蛇甲蜕，两瓶太阳花精油，两瓶月神草精油，活力药剂，一瓶品相不错的龙血之殇，和一瓶红月版本的龙血之殇。 用极霜草炼制的瞬发冰瀑，阿尔卑托斯粉盐结晶，神圣宝石数颗，绿色的猫眼瞳魔法宝石一颗。 另还有点灵棒，坩埚，碾磨器，食火鸟羽毛，琥珀太阳花胸针…… 这是他全部的家当。 奥洛维斯低头看着这些魔药，拿出了一直没有用过的鹫鹰肝脏，塞缪尔忽然把头也凑了过来，望着魔药箱里的东西，伸手柄食火鸟的羽毛拿了出来。 两根羽毛，一直鲜活热烈如火焰，奥洛维斯经常用圣光给它们保养，导致这两根食火鸟羽毛犹如一团燃烧的火。 “鹫鹰肝脏？”乔认出来了。 “听说鹫鹰是神话生物，狮身人面鹫狮的后代。”奥洛维斯又把月神草精油，溶液，火山灰，地蛇甲蜕拿了出来，他要做一个变化系的魔药，百变百相之心。 “是有一点点，如果有哪头鹫鹰运气好，可能还会获得一点返祖能力。”乔说道。 “我想喝一瓶用鹫鹰肝脏为主材料的百变百相之心，会不会变成。”奥洛维斯想了一下：“变成满脸是毛的鸟类兽人？” 乔回道：“百变百相之心魔药能力源于鹫鹰的先祖，神话生物狮身人面鹫狮的特性，它只是按照你心中的想法，暂时改变你的样貌。” “如果你非要想变成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奥洛维斯放心了，这具身体相貌太显眼了，今晚他要去多伦的蜘蛛街，找一些有关于海因里希的情报，所以他必须利用魔药遮掩一下。 塞缪尔忽然把食火鸟羽毛插在了他的耳边。 “拉斐尔总是捣乱。”乔说道。 奥洛维斯看向它，异魔把另一个食火鸟羽毛插在了自己的耳边。 两人一人一根，位置都相同。 塞缪尔过了两秒，弯了弯眼睛。 “它在笑吗？”乔说道。 “当然了，它开心的时候自然会笑。”奥洛维斯说道，整理了一下，上楼，炼制魔药。 等魔药炼好，奥洛维斯消化以后，他变成了一个普通中年男人模样，褐色的卷发，褐色的眼睛，矮胖的身材。 奥洛维斯站在镜子前面，满意的点头。 塞缪尔一直站在他身边，看见了他变化的全部过程，现在它微歪着头，专注的盯着他。 “想到你以前的样子，我感到了心痛。”乔说道。 奥洛维斯带上毡帽，尴尬的发现自己以前的衣服穿不上去了。 “还得去买身衣服。”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卡词了，因为塞缪尔变成了他现在的样子。 镜子前站着一对双胞胎似的普通中年男性。 乔笑出了声。 “乔，别笑了，你和拉斐尔一起去，帮我买身衣服，不要太好的，就在旧货市场淘两套，我和拉斐尔一人一套，粗呢布夹克，粗麻衬衣，一条黑裤，和一双草鞋。”奥洛维斯强调：“要便宜的，一身不能超过十苏勒。” “明白。” 奥洛维斯把拉斐尔交给了乔，让她带着它出去买衣服。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回来了，奥洛维斯换上衣服，让调皮的异魔变成另一个样子，他要的是低调，而不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出现在多伦的蜘蛛街。 蜘蛛街还是骑士长告诉他的，当尸油失踪后，阿尔贝托第一时间带着骑士们查了多伦的蜘蛛街，造成了很大动荡。 它是多伦的另一个世界。 多伦的蜘蛛街并没有被秩序神教的人控制，在处处都是光明的多伦城，蜘蛛街就是多伦的黑暗面。 刚入夜，奥洛维斯就带着塞缪尔悄无声息的出门了。 避开街面上的巡逻警察，奥洛维斯买了一份《多伦日报》，进入南城一处废弃的游乐场。 多伦蜘蛛街的地下入口是一座游乐场。 他推了推眼镜。 前方的旋转木马自发动了起来，儿童欢乐声和音乐声随之响起。 他转头看去，黑暗的乐园里，有两三个人影从摇摇马，喷泉雕像，旋转木马中出现了，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人。 “我们想进入蜘蛛街，这是门票。”奥洛维斯打了一个响指，两张崭新的金钞飘到了一人手中。 进入蜘蛛街的条件之一，要交钱。 这个条件比蒙彼利埃的暗街宽松多了，果然不是官方办的就是不正规。 “跟我来吧。”那人收了钱，说道。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跟着他，前方人嘴巴里叼着一根雪茄，火星在夜色里一闪一闪。 大约走了十五分钟，蜘蛛街的守门人收起雪茄，吐出一口烟雾：“进去吧。” 周围还有几个人带着面具跟在他们身后。 奥洛维斯看了几眼，应该和他们一样，也是要进入蜘蛛街的。 他带着塞缪尔进入鬼屋内部，是一间酒吧。 酒吧里的人坐的并不满，奥洛维斯在一个吧台坐下，点了一杯蓝色火焰。 塞缪尔坐在他身边玩着银币，好奇的看着周围，头部转来转去，这个举动暴露了它是新来的。 而新手往往意味着菜鸟。 奥洛维斯注意到已经有不少人锁定了塞缪尔，它看起来像个待宰的肥羊。 奥洛维斯拿出一枚金币推给认真工作的酒保。 “先生，您需要什么服务？”酒保立刻笑道。 “我想知道，红舞鞋在哪？”阿尔贝托和他说过，蜘蛛街消息最多的人就是红舞鞋，她同时也是蜘蛛街的交际花。 酒保收下金币，热情道：“您从后门出去，一直往街心走，粉色房子那栋就是红舞鞋的舞厅，不过您想要见到她，可能会有点难度” “夜晚来临，邀请她的人非常多。” “而您。”酒保吹了一个口哨：“需要足够多的金钱才能打动红舞鞋的心。” “许多人都想见识大名鼎鼎的红舞鞋，祝你好运。”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离开，过了一会，发现酒吧里的两波人跟了上来。 “他们想抢劫？”乔说道：“左后方人有五位，还有三人躲在小巷里。” 奥洛维斯也走入小巷，他还回头看了看，表情紧张中带着害怕，连脚步都加快了不少。 塞缪尔似乎有点兴奋，它小跑追着奥洛维斯，在无数音频波动中，准确找到他的脚步声。 “它以为我们在玩捉迷藏吗？”乔说道。 “挺好玩的，不是吗？”奥洛维斯加快脚步。 他慌不择路，在蜘蛛街的一条不知名小巷里停下来，手撑着膝盖，呼呼喘气，警惕惊慌的看向向他走来的五人小团体。 五人分散开来，在各个方向拦住了奥洛维斯逃跑的线路。 “废话我们也不多说了，把钱，衣服，都留下来。”为首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迅速发起了攻击：“命也留下吧！” 奥洛维斯直起身，提了提嘴角，下一刻，用拳头轰爆了他的腿。 不用乔指点方向，没过一会，八个人整整齐齐的做伴，哀嚎惨叫声不绝。 “我喜欢安静，所以不要叫。”奥洛维斯说道：“可以做到吗？各位。” 小巷安静了下来，只有呼哧呼哧的粗喘声。 “很好。”奥洛维斯戴上手套，开始抢劫。 结束的时候，乔问道：“回本了吗？” 奥洛维斯愉快的在手心抽着金钞，一共八张，以及魔法物品若干，银币若干。 塞缪尔摸着那些纸。 奥洛维斯大方的分给了它一半，价值四金磅的赫恩金钞。 他很公平，分赃一人一半。 第87章 在去蜘蛛巷街心的那间粉色舞厅时，奥洛维斯就见识到了三起抢劫事件，大概是他的外套上还有血迹，躲在暗处的人没有再对他们动手。 奥洛维斯现在的形象就是一个穿着破烂的矮胖中年男性，还戴着黑框眼镜，塞缪尔和他差不多，是个红脖子的粗汉，奥洛维斯怀疑它的外形参考了多伦黑骑士里的那位胖子骑士。 奥洛维斯将手搭在塞缪尔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塞缪尔也将它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两人像兄弟一样走着。 以奥洛维斯的眼光来看，刚才想抢劫他们的人都挺弱的，在他看来都不能算叫做魔法师，最多算是灵感高一点的人。 “先去其他街道看看。”他说道，和塞缪尔进入其中一条街道，破烂的房屋，热闹的赌场，污水横流的路边，以及随处可见的酒鬼，小偷扒手抢劫犯。 蜘蛛街的显著特点就是有八条街道，像是八条蛛腿，奥洛维斯只浅显的逛了两条街巷，就退了出来，里面还是有普通人的。 这让奥洛维斯觉得自己刚才的门票钱交贵了。 这个世界，魔法并不是秘密，它也没有对人们藏着掖着，而一些人会接触，并被带入蜘蛛街并不是奇怪的事，这些人里包括失业者，乞丐，酒鬼，赌徒，打手，还有小体量的黑帮，夜间女郎…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群体大部分都是外乡人，就算有多伦的本地人，他们也是中层的管理者居多，奥洛维斯还看见了来自西大陆的努西斯人，看守赌场大门的兽人。 蜘蛛街并不像蒙彼利埃的暗街，至少那里有正规秩序神教监督看管，这里无组织，无纪律，像是一个小型的地下世界，混乱，血腥，对普通人而言，还会有其他的危险和诱惑。 奥洛维斯看向贴在墙上的小广告。 一名女巫正在招募魔药实验者，要求身体良好，包吃包住，地址在格莱街18号三楼。 旁边还有秩序神教的官方通缉令，一只食人魔流窜到了蜘蛛街附近，如果看见请举报，奖励金额为三十金磅，日期在上个月15号。 下面还有食人魔的画像。 一个绿色面孔的食人魔男性，嘴间有獠牙凸出，高约两米。 在最下方，是粉色浪漫舞厅发的悬赏令，他们的老板想知道食人魔的肉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像鼻涕虫？奖赏是可以与红舞鞋共进午餐。 奥洛维斯把那张粉色悬赏令揭了下来，在魔法界，鼻涕虫是对食人魔的一种蔑称，认为食人魔和鼻涕虫都是一样的令人恶心。 如果你想激怒一个食人魔，你可以称呼他为绿皮鼻涕虫。 “乔，你帮我找一下他。”奥洛维斯说道。 乔的身影浮现在眼镜处，有点为难道：“这个好像有点困难，蜘蛛街的每个地方不是都有镜子，水，或者可以倒映反射出影像的光滑物体，我不能在短时间找到他。” “可以的，乔。”奥洛维斯摘下眼镜，看向镜子上的灰蓝色幽魂骑士。 乔看向奥洛维斯，他在看她，褐色的瞳孔倒映出她灰蓝色的身影，乔一怔。 “眼睛也是镜子。”奥洛维斯说道，带着微微的温和笑意：“每个人都有眼睛，每个人都是你的镜子。” 乔心里一悸，有点恍惚，早已死去很久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连魂体都不稳了一下，她冰冷的不会再跳动的心脏，彷佛受到了冲击。 “当然，食人魔也有可能躲在四处不见光的封闭地方，但是，总得试一下，乔，辛苦你了。” 乔的影子在奥洛维斯的视线中一晃而过，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凡是与他对视之人，皆成为了乔的载体，以一个跃到十个，百个，千个，分散开来… 犹如一个病毒，迅速侵染了蜘蛛街。 奥洛维斯站在原地，收起粉色的悬赏令，塞缪尔眨了眨眼睛。 “今晚开心吗？”奥洛维斯问道。 塞缪尔的嘴唇咧开一个正常的弧度。 “有点小开心。”奥洛维斯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又连忙放下了手，他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不敢想像做出这个动作，有多猥琐。 塞缪尔一直望着他，嘴唇弧度又大了一些，眼睛也半眯了起来。 奥洛维斯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塞缪尔抓住奥洛维斯的手，更加靠近他。 四十分钟后，乔回来了。 “我知道他在哪。”她的语气带着激动和兴奋。 奥洛维斯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那我们就出发吧。” 靠近蜘蛛尾巷的大磨坊内，一个女人从井里打来水倒入铁桶里，干枯发黄的头发下是憔悴的一张脸，她的神情充满了神经质的害怕和无助，井水被她一晃一晃的拎到了磨坊里，有人路过她的磨坊，但谁也没有在意她，在蜘蛛街，善良和热心只会让人死的更快。 可是，光辉之主啊，她需要救赎和帮助，谁来都可以，帮帮她吧。 女人望着被食人魔抓在手里的小女儿，她已经晕了过去，而那个恶魔正在喝水。 “很巧啊，你的大女儿在粉色浪漫里跳舞？”食人魔用肮脏的绿色手指捏着一张家庭合照，丑陋的笑容带着遮不住的恶意，女人彻底软下了身体，泪水在她脸上的皱纹流淌，他在报复。 食人魔坐在干草垛上，他的獠牙断了半只，伤痕累累，他望着人类女人，在她逐渐瞪大的绝望眼神中，张大嘴巴，把她女儿的脖颈塞到了他的嘴巴里，他的动作很慢，就在他想咬断的下一秒，一只拳头从被炸开的木门里重重打到了他的太阳xue上，脑浆震荡，来人的速度如此之快，犹如雷霆，爆炸的骨裂声在他耳边响起，剧痛让食人魔眼前一黑。 直到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食人魔才从肿胀成一条缝的眼睛里看清是一个矮胖的中年人。 奥洛维斯把他全身骨头都打碎了，包括食人魔的下体，效果显著，就是他的拳头脏了。奥洛维斯出去洗了洗手，看见那个女人已经抱着自己的小女儿躲到了窗户边。 塞缪尔正在看着她们。 女人正在对他下跪。 塞缪尔疑惑的微歪头。”走了。“奥洛维斯拉着食人魔软绵绵的手，离开了磨坊。 他带着食人魔大摇大摆的往街中心的粉色浪漫舞厅走去，塞缪尔跟在他身边，拉起了食人魔的另一只软烂无骨的手，两人像在拖一条死狗，暗中观察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一些从房子里出来，看着他们。 等到了粉色浪漫舞厅门口不远处，奥洛维斯抬头看向三楼阳台的一位女士，她穿着鲜红的舞裙，深棕色的大波浪卷发充满了迷人的风情。 奥洛维斯把粉色悬赏令折成纸飞机，飞向那位女士。 女人对着楼下的人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亲爱的，上来吧，我会好好品尝一下你们的胜利品。” 奥洛维斯走了粉色浪漫的贵宾信道，手上的食人魔被舞厅里的人拿走了。 到了三楼，红裙女士已经准备好了烛光晚餐。 奥洛维斯入座，塞缪尔在他旁边坐下。 “我是红舞鞋，两位，今天晚餐主菜要稍微慢一些，因为我的厨师刚才告诉我，食人魔的脑髓现在碎的不成样子，这样就做不成活蒸水晶脑髓了，或许，我们可以试一下新菜品。”女人翘着腿：“脑髓肉酱喜欢吗？亲爱的。” 塞缪尔看了一眼她的鞋子。 奥洛维斯也看了一下。红舞鞋脚上那双红色的舞鞋给了他一种禁忌物的感觉，透着诡异，血腥。 虽然是低阶的，但能完美驾驭，而且还没有失控，让奥洛维斯觉得这位女士身上说不定有什么奇遇，但奥洛维斯也没太在意，这世界上，有倒霉蛋就有幸运儿。 奥洛维斯推了推眼镜，十分有礼：“谢谢您的热情招待，但我想见您是为了其他一件事。” “亲爱的，悬赏令上只有共进晚餐这个奖励，如果您想知道其他的，需要付出另外的代价。”红裙女人笑道。 “一瓶龙血之殇，怎么样？”奥洛维斯说道。 红裙女人摇头：“我不缺魔药，亲爱的。” 房间走来了一位女芭蕾舞者，对着她耳边轻语了几句。”好吧，既然你救了小茉莉的家人，那我就勉强答应。” 房间没有多余人后。奥洛维斯说道：“我想知道秩序神教的圣器消息，所有。” 红裙女人放下腿，鲜红的高跟鞋鞋尖点在地上，红色的光晕笼罩了房间。 “安全一点。”女人笑道。 奥洛维斯点头，这个世界，不能随意呼喊高位格人的名字。 红裙女人整整讲述了一个小时。”多谢您的消息。”奥洛维斯听完以后，对红舞鞋道谢。 ’那，客人，不应该以真面目见人吗？”女人问道，抽了一根上好的雪茄。 奥洛维斯笑道：“您的美貌让我黯然失色，不敢见人。” 红舞鞋轻哼一声，声音却带着笑意，她手托腮，眼波盈盈：“今夜，留下了吧，我给你更多的消息，亲爱的。” 奥洛维斯笑了笑，带着塞缪尔离开了粉色浪漫舞厅。 “那个女人在挑逗你，奥洛维斯。”乔出现在眼镜上：“依照人类眼光来说，她很美丽。” 奥洛维斯赞同：“的确很漂亮。” 乔发现指挥官的表情，语速，呼吸，心跳没有一丝波澜。 “你没有感觉吗？”乔好奇问道，她发现指挥官在一些男女之事上，非常的没有欲望，干净的让乔有点惊讶，因为奥洛维斯那张脸，就注定了会有人爱他，并且源源不断。 奥洛维斯想了一下：“没有，乔。” 爱情，他不需要。 “回去了，拉斐尔。”他对着异魔说道，两人依旧互相手搭肩的走，亲密无间。 连影子都在一起。 第88章 海因里希。卡诺瓦。 秩序神教三大主教之一的真理主教，他的父亲盖斯。卡诺瓦是苏尔伯勒公爵爵位的第二代继承人，在赫恩帝国如今的三大公爵中，苏尔伯勒公爵一直在政治中心。 其他两位大公，乔治。托纳斯大公在明彻斯威。 银月大公玛门。银月在银月之都。 但作为私生子，海因里希。卡诺瓦是没有继承权的，在第三代苏尔伯勒大公爵位被盖斯。卡诺瓦的长子高斯。卡诺瓦继承以后，海因里希进入了宗教。 他选择了秩序神教。 因为出色的能力和天赋，他受到了秩序神教的喜爱和重用，仅仅用了三十年，五十岁的海因里希。卡诺瓦就成为了秩序神教三大主教之一的真理主教，而如今距离他叛逃已经十年了。 奥洛维斯在梳理这些信息时，脸色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冷凝。 因为红舞鞋告诉他，海因里希。卡诺瓦手里极有可能会有几页《真理之书》的残页，因为他曾经是《真理之书》的编纂者和保管者，这个消息让奥洛维斯心弦更加紧绷。 《真理之书》是赫恩规则，法律的制造者。 一个可怕的家夥，奥洛维斯闻着太阳花精油的芬芳，在他思考的时候，他就已经用自己的灵力布置了一个灵性之屋，隔绝高位者灵感的注意。 据红舞鞋消息，贵族出身的海因里希。卡诺瓦虽然是私生子，但是他的父亲盖斯。卡诺瓦在他小时候非常宠爱他，生活极其优渥。 长大之后，虽然没有继承爵位，但也分到了第二代苏尔伯勒公爵的不少遗产，是当年帝都少女，夫人们的梦中情人，后来五十岁就已经是秩序神教高层大主教，前途无量。 所以，对于他盗走教内圣器“公平的天平”，所有人都不能理解。 红舞鞋也不能理解，当时她吐出一口雪茄烟雾：“真羡慕那种大人物啊，有名，有利，有权，什么都有了，谁能想到他抛弃了一切，最后成了一个国际通缉犯。” 奥洛维斯拿起桌上一张被裁剪切来帝都日报，日报是四十五年前的，报纸上的图片已经泛黄褪色。 《盖斯。卡诺瓦公爵携妻儿参加王室圣祭晚宴》 这是一张来自四十五年前的全家福。 奥洛维斯看向被盖斯。卡诺瓦大公抱在怀里的五岁孩子，照片已经褪色，但是依稀可见孩子精致的样貌，与冷漠的表情，看得出来，大公应该很喜欢他的这个小儿子。 大公的继承人高斯。卡诺瓦和他的母亲站在一旁，像是灰暗的剪影，只有聚光灯下的海因里希，备受瞩目。 “盖斯。卡诺瓦大公很偏心啊，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抱着一个私生子，怪不得，大公死后，高斯就把海因里希踢出家了。”乔在窗户上说道，外面已经是深夜，奥洛维斯从蜘蛛街回来后，就一直在看着这些报纸碎片。 “所有报纸都没有大公那位情妇的消息。”奥洛维斯说道。 按理来说，一位大公的情妇，必定是有名的，很有可能还是贵族，但是海因里希的母亲身份一直到现在还是一个谜。 除了这个，海因里希堪称“别人家的孩子”完美典范。 他的人生轨迹非常清晰明了，虽然私生子的身份不光彩了些，但并不妨碍他一路顺利上学，升官，当大主教，是帝国法典的奠基石与律法的启明星。 他的人生充满了荣耀和赞美。 虽然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他，是帝国通缉榜上赏金数一数二的存在，也是秩序神教的污点。 “你是觉得真理主教的叛变和他的母亲有关？”乔顺着奥洛维斯的思路想下去。 “有可能吧，毕竟现在就只有他母亲的身份是一团迷雾。”奥洛维斯用圣焰烧掉那些数据，拿起秩序神教很久以前出版的一本真理主教自传看起来，现在这本书已经成为禁书了。 红舞鞋女士慷慨的送给了他。 奥洛维斯翻开看，接受采访的海因里希在自传里刚当上真理主教。 似乎每个主教都要出一本自传什么的，奥洛维斯想了一下，普瓦捷红衣大主教威廉。爱德华似乎也有一本自传。 叫什么《爱的传递，光辉左手威廉。爱德华自传》 在杂志里，奥洛维斯看见了海因里希主教五十岁的样子，五十岁，正是一个主教奋发进取的黄金年纪，而保养极好的海因里希主教有着一头暗紫色的大背头，梳的油光水滑，没有一丝毛躁，和同色系的暗紫色眼睛，他的眼睛颜色比紫罗兰家族的艾蜜儿小姐眼睛颜色要浓的多。 海因里希穿着紫色的真理主教袍，袍子上绘着星象天平，他正平视前方，表情带着大贵族如出一辙的高傲。 奥洛维斯仔细阅读了这本自传，自传里的海因里希俨然是成熟老道的政客，让奥洛维斯有点在意的是，记者问他对赫恩有什么想说的，这是很常见的一个问题，相当于对自己的祖国问个好或是留下一个祝福语，但是，海因里希留下了一句奇怪的话。 “希望它一直这么好运吧。” 这话乍听很正常，仔细琢磨过后又觉得怪怪的。 奥洛维斯看完以后，缓缓转动着手上的尾戒，他放下书，推开窗户，抬头看着银月。 一阵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塞缪尔无声的蹲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它黑色的翅膀缓缓搧动，翅膀上的黑色眼睛不安分的滚来滚去，它仍然处于兴奋之中，尤其是看到奥洛维斯看向天空，它的翅膀就舒展的越发巨大，手指变成了爪鈎状，像是鸟类亟待翺翔。 奥洛维斯转过身看它，塞缪尔歪了歪头，忽然低飞掠过，抱住奥洛维斯的腰就从窗户飞了出去。 皎洁的月光下，奥洛维斯在后屋顶站好，看着还想跃跃欲试的塞缪尔，轻嘘了一声，提醒道：“飞慢一点。” 虽然两人现在的相貌和以前不一样，但奥洛维斯觉得他们还是小心一点，对面可是拥有圣器，逃亡十年还没被抓住的秩序神教主教。 塞缪尔点了点头，它十分喜欢飞翔，尤其是和奥洛维斯一起，奥洛维斯没有翅膀，它有。 它朝着他走过来，奥洛维斯尴尬的摸着鼻子，该不会还是公主抱吧，如果趴在塞缪尔的身上，会不会压到它的翅膀。 塞缪尔抱住奥洛维斯，奥洛维斯想扶额，还真是公主抱。 两个胖子，在空中公主抱着飞，这场景，奥洛维斯不能细想。 他摘下了两枚诸神黄昏的尾戒，并拿出王后棋给这两枚尾戒印戳，奥洛维斯将整个尾戒在棋子底座翻滚一下，确保每个角落都印上王后棋的花押，然后将尾戒重新戴上，手指一拂，纯净的红色月华浮现在尾戒上。 奥洛维斯这么做只是想让尾戒沾染王后棋的气息，他不清楚王后棋属于什么层次，但想来应该不会差吧，毕竟是带进红月母神孩子坟墓里的东西，公平的天平属于圣器，他这边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王后棋子，他要伪装出一个无比强大的形象来和海因里希对话，不能让海因里希一眼就看透自己的真实，那会对他非常不利。 只有实力相当的人，才可以坐在同一张桌上谈判。 奥洛维斯的身形渐渐被红色的月华笼罩起来，连带着塞缪尔周身也蒙上了一层浓郁的红光。 塞缪尔飞的更慢了。 万里高空云层之上，银月之下。 天空半边黑暗，半边绯红。 圣器公平的天平忽然更倾斜了一下，一个人影眺望着远处的云层早已变成了滚滚血海，强横无比的红月气息引得圣器震动。 两团血色人形出现在海因里希面前不远处，他们身影朦朦胧胧，其中一人似有翅膀，另一人踩在血海云层中，大量的绯红月华犹如丝线充斥，勾勒着他的周围，像是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丝。 “海因里希，我终于找到你了。”那人用北大陆语说道，语音混沌难辨，有着某种特殊的嗡鸣声。 居然还有理智和思维，海因里希看了对面人几秒，也用北大陆语言回道：“请问阁下是谁，我似乎不认识你。” “我是红月神使，听说过你。”来人说道：“想用你的公平的天平做一次交易。” 海因里希倚靠在巨大的天平旁，手中随意抛着一个黑色的小罐子：“我是一个商人，诚信就是我的原则，公平就是我的信誉，既然阁下从北大陆追着我跑到了赫恩，我很愿意做这次交易。” “但是。”海因里希说道：“阁下也看到了，公平的天平它坏了，一方略有倾斜，一方略有翘起，想要交易，阁下就必须拿出更多的东西给我，如此，阁下愿意吗？” 奥洛维斯的确看见了那座巨大的天平，他望着一高一矮的两个砝码盘，很难不怀疑海因里希的黑心。 他看向海因里希，年轻的，最多二十五岁的青年海因里希，返老还童还是某种秘术，还是魔法，奥洛维斯一边思索，一边点头：“可以。” “那么，签下天平契约吧。”海因里希手中浮现一张金色的下拉条，说道：“签下天平契约之前，我要提醒客人一句，请务必用真实的姓名，和您灵魂链接，认可的唯一真名，这样交易才有效果，如果你使用假名或者外号，违反了公平契约，客人会变成天平的一部分。” “这是命运之笔，请签下吧。”一只黑色的笔飘到奥洛维斯身前，金色的下拉条在他眼前展开，上面是繁多的交易规则和违反交易规则的惩罚，已经有一个签名了，是和他做交易的海因里希。卡诺瓦，在天平契约下，他们都要遵守各自的规则。 奥洛维斯问道：“如果公平的天平无法交易怎么办？” “客人不用担心，公平的天平会交易一切。”海因里希说道。 “我想要他恢复声音和听觉。”奥洛维斯说道。 “站到低位砝码盘去吧。”海因里希说道。 塞缪尔按照奥洛维斯的手势，飞到低砝码盘里站住，天平倾斜的越发厉害，像是压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海因里希的神情微不可察的变了变，他召回金色的下拉条，看见另一方签名位置有一行神秘的文本。 海因里希立刻看向红月神使，因为他不认识那行文本，无法呼唤出真名，也就意味着无法利用公平的天平控制他。 “我签下了属于我的名字，请履行公平的天平交易原则。”奥洛维斯说道。 海因里希召回命运之笔，一张金色的真理之书空白残页漂浮在他面前。 他的神情冰冷，像是一只秃鹫。”交易开始，永不反悔。” 第89章 万万里的高空之上，巨大的公平的天平，自从塞缪尔飞站上去之后，它就倾斜的越发厉害。 公平的天平两端的砝码盘，早已失衡。 这场交易从来就不对等，奥洛维斯必须要拿出更多的砝码来帮助天平的平衡。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血红色的云海翻滚着，绯红月华浓稠似水包裹着他，被红月侵染的半边天空下，奥洛维斯看向手拿命运之笔，真理残页的海因里希，他们两人刚刚签订了天平契约，这场交易一旦开始，两人都无法退出，直到交易成功或者失败。 海因里希手里的东西超乎他想像的多，他除了真理残页，居然还有命运之笔。 掌握规则，书写命运，不，暂时应该还没到改变命运的那一步，但这两样搭配起来使用，就足以让奥洛维斯把警戒心再提高了一些，他握住手里的王后棋，这个外表是儿童玩具的棋子，王冠上的宝石硬硌在他的掌心里。 红月的月华轻轻的拂过他的周围，冰凉，湿润，又带着某种说不清的安宁感， 奥洛维斯心冷静了下来。 海因里希抬头望着砝码盘上的人：“你的交易内容是让他恢复声音和听觉？” “是的，我的诉求是，让站在公平的天平左边砝码盘上的长翅膀类人形雄性生物，获得声音和听觉。”奥洛维斯没有说出塞缪尔的名字，而是用准确的定位词语，身体显著特征来形容它。 “你的要求对天平来说有点沉重。”海因里希语气无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事实：“秉持着公平的对等原则，你将付出一个巨大的代价，这场交易才能完成。””红月神使，现在该你拿出砝码了，你的身上任何宝贵的东西都可以。”海因里希说道。 被红月笼罩的奥洛维斯知道这是这场交易中最关键的一环了，不管他前面如何使计伪装，谋划，但到了公平的天平上，他必须拿出相匹配的东西来，以换取塞缪尔的声音和听觉。 他慢慢伸出手，犹如血海翻滚涌动的云层静止了。 海因里希看了看天空，仍然是银月，但是他耳边似乎出现了红月母神的呓语，眉头控制不住的轻轻抽搐了一下。 对面的红月神使指尖鲜血淋漓，血肉如阳光下的白雪飞快消融，一个用神使血肉凝成的神明象征符号正在渐渐成型，原本虚幻的灵纹变成了真实的有血有肉的实物。 浓郁的月华下，一个红月之瞳具象化凝实在海因里希的眼前，它翻转着，丝丝缕缕的殷红月华溢出，耳边红月母神的呓语更清晰了，好像有无形之物在往海因里希的耳膜，脑浆深处钻，带来无法诉说的疯狂之意，海因里希暗紫色的眼睛在接触到红月之瞳外圈符文时，流出了血。 奥洛维斯放下手。 呼吸间，浸透了月华的血色云层重新涌动起来，将这片空间遮的严严实实。 奥洛维斯在红月之瞳外围复刻完王后底座的神秘符文后，才看向左边砝码盘上的塞缪尔，它的身形同样被红色月华遮掩住了，甚至更浓郁一些，像是一枚红色的茧，让它看不见下面发生的事，但它翅膀搧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明显是等待要耗尽的信号。 “有了这枚红月之瞳。”奥洛维斯让那枚血肉做成的红月之瞳落到右边砝码盘上，轻轻说道：“可以召唤母神降临。” 海因里希立刻看向天平右端砝码盘，以测真假。 奥洛维斯也在看着天平，他用他的另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掌心略有濡湿，但表情，语气仍很自若。 “完整的神降仪式咒语，等完成交易，我再告诉你。” 公平的天平左右两端晃了晃，右边的砝码盘逐渐升高，升高，再升高，最终停在一个比左边砝码稍高一点点的位置。 奥洛维斯说道：“现在，公平的天平已平衡，请履行我们的交易内容。” 海因里希捏着命运之笔，公平的天平已经认证这次交易是可以做的，过了一会，他隔空拿走了属于天平的交易物，将那枚红月之瞳收到魔法师长袍的口袋里，暂时封印了红月的气息。 “不，你现在就告诉我。”海因里希说道。 “我的砝码已经高出了交易内容的价值，只有等你这边实现我的要求，我才会告诉你。” “我必须先见到效果。”奥洛维斯强硬起来。 “按照交易原则，你这边是不完整的，只有等你告诉我神降咒语，我才会履行契约内容。”海因里希说道，不肯让步一点，一定要先全部到手才行。 两方僵持了一会，对面的红月神使才说出神降咒语，海因里希记下来，立刻实验了一下，发现法袍里的红月之瞳有反应，这才拿起命运之笔。 他在真理残页上写下必定的事情，站在公平的天平左边砝码盘上长翅膀的类人形雄性生物将会拥有声音，海因里希用命运之笔在真理残页上慢慢写着，可是他发现越到最后，笔速越慢，他不由皱眉，红月神使带过来的果然不一般，滞涩的笔尖艰难书写着，金色的光芒从真理残页上喷涌而出，然后飞到天平砝码盘上的异魔身上。 在万千金色光柱的围绕下，塞缪尔漂浮到半空，奥洛维斯一直看向它。 海因里希手上的黑色命运之笔颜色越来越浅，真理残页越来越小，落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奥洛维斯单手接住落下来的塞缪尔，它双眼紧闭，似是陷入了沉睡，头软软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好了吗？”奥洛维斯不放心的问道。 海因里希咬牙道：“你带过来的究竟是什么怪物，我的命运之笔差点报废。” “但还是值得的，不是吗？”奥洛维斯说道：“在这个时代，正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就连神谕，神迹都是书上的事了。” 海因里希摸着口袋里的红月之瞳，它还带着红月神使血肉的温度，笑道：“交易结束了。” 奥洛维斯点头：”是的。” “你的名字很独特。”海因里希想起这件事：“能得了天平契约的认定，那的确是你的真名，每一种文化必定有着渊源的历史来源和书面记载，大量的人群使用和传播。” “我自认为自己看的书不计其数，走过的国家也很多，连东方大陆精灵族的文本我也了解一些，却不认得你的文本。”海因里希好奇道：“所以，你的国家在哪里？” 奥洛维斯变出红月之翼，搂住塞缪尔的腰，在绯红月华的遮掩下，极速后退。 直到看不见天平和海因里希。 然后坠落，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 当奥洛维斯回到多伦三楼房间时，他把塞缪尔放回床上，拉上窗帘，自己再也忍不住跪在床边大口大口粗喘着气，极致的痛楚让他额头，脸上都是冷汗，金色的长发湿透了，黏在他的耳边。 “奥洛维斯，你还好吗？”乔担心问道。 “不是太好。”奥洛维斯摘下眼镜，放到地上，这一个动作让他脸色更加苍白。 “你今晚的举动太疯狂了，奥洛维斯，我原本以为你会交出王后棋的。”乔说道，又不自信的问道：“母神真的会降临吗？” 奥洛维斯闭上眼睛。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半透进房间里的时候，塞缪尔睁开了眼睛。 它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看向靠在床边的奥洛维斯，坐了起来。 奥洛维斯察觉到动静，从浅眠中醒了过来，看向黑发黑眼的异魔，它恢复了本来模样。 奥洛维斯观察着它，不太确定海因里希是否完成了交易，安静的房间里，奥洛维斯对着塞缪尔说道：“塞缪尔。” 异魔耳朵瞬间动了动，就连眼睫毛都跟着动了起来，翅膀上的毛都炸开了，眼球乱滚，塞缪尔紧紧盯着奥洛维斯，眼睛都瞪大了一些。 奥洛维斯这次放下心，再次说道：“塞缪尔。” 他说的很慢，每一个音节吐出，都让塞缪尔的眼睛黏到了他的嘴巴上。 “早上好。” 奥洛维斯笑起来，摸了摸它的喉咙和嘴巴，笑眯眯的：“来，发出你的第一个声音吧。” 黑发的异魔头发疯狂生长，耳廓变大，听着和以前不同的音频，不是音频，是声音，真正的声音。 奥洛维斯的声音。 塞缪尔扑到奥洛维斯的怀里，奥洛维斯单手后撑着地板，低头笑看着它，很是期待。 塞缪尔身体一僵，手抓了一下奥洛维斯空荡的衣袖，用手触卷起右边的衣袖，露出了一条只剩下些许残肉的手臂，白生生的骨头伶仃的晃着。 塞缪尔看向奥洛维斯，张大嘴巴，像是被痛到了极致，脸部表情已经完全扭曲，它在愤怒的痛苦着，受激到了失声的地步。 奥洛维斯坐在地上，放下衣袖，慢慢揽住它。 黑发的异魔抓着他的肩膀，两个眼眶黑黑，嘴巴张成了黑洞，抽象，诡异，荒诞，从喉管深处，挣扎着，用尽全力发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 “奥……” 奥洛维斯的肩膀被它异化的手紧紧抓着，深陷到了皮肉里，这一瞬间，塞缪尔彷佛又回到了无法控制自己力道的时候。 “奥……洛……”塞缪尔用舌头，用牙齿，用嘴唇，用喉咙，用所有的发音器官喊他的名字，导致它的声音如此怪异，不协调，嘶哑无比。 奥洛维斯将塞缪尔汗湿的长发捋到脑后，温和包容。 塞缪尔抠着自己的嘴巴，终于说出了奥洛维斯的名字。 “奥……洛……维……斯” 像是某种兽类的哀鸣，怒吼混杂在一起。 第90章 清晨，在阿尔贝托骑士长家独栋三层小洋房里，奥洛维斯坐在地上，用一只手狼狈的抱住浑身颤抖的塞缪尔。 塞缪尔弯曲在他怀里，瘦的清晰可见的肋骨下多出了两只手臂，一共四条手臂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消瘦的背脊弯成一个拱形，奥洛维斯隔着破碎的衣服都能摸到它一格一格的脊椎柱，肩胛两边的巨大翅膀控制不住的在屋内掀起风卷。 它在不停的用它新生的声带喊他的名字，从胸腔的肺腑中，带来震动，经过喉管，口舌，发出的气流变成了短促的，古怪的的音节，由生滞的不连贯到一个完整的名字。”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听着自己的名字，摸着塞缪尔长了一地的黑色长发，轻轻应声：“我在，塞缪尔。” 他回应过它很多很多遍，用各种方式。 而它也曾经无数次的呼唤过他，哪怕是无声的，幸好，他们现在可以做到真正的互相倾听，表达了。 言语是珍贵的，因为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沟通方式了，他低头看着好像要把他勒进身体里的异魔，轻笑一声，再次回应它：“我一直都在，塞缪尔。” 塞缪尔猛地抬头看他，它的脸有瞬间出现了肉芽，黑色的瞳仁占据了大部分的眼白，像是两个黑窟窿，把它的人样破坏的一丝不剩，柔软的手触卷绕上奥洛维斯的右手，化成淡粉色肉液紧紧贴着他的骨头，好像要把自己的肉液填充进去，重新长出来。 “别乱折腾。”奥洛维斯轻嘶了一声，把手上的肉液拿出来：“塞缪尔，帮我把魔药箱拿过来。” 淡粉色的肉液迅速流到衣柜旁把魔药箱拿了过来，并打开。 奥洛维斯先是喝了活力药剂，随后把红色的月神草放到溶液里，不用点灵棒，也来不及过滤杂质，将简易版本的红月药剂喝下去了，才减轻了大部分的痛楚，关闭魔药箱。 奥洛维斯恢复了一点精力，他昨晚耗费了太多的心神和精力，直到现在才缓过来，结果总算没有白费苦心：“说点其他的吧，塞缪尔，好不容易才有的声音。” “奥洛维斯。”塞缪尔仍然在喊他，奥洛维斯想笑，这是变成了复读机吗？ “疼” 奥洛维斯一怔，塞缪尔看着他，干涩的说出了另一个音节，它的手触搭在奥洛维斯的右衣袖上，“奥洛维斯，疼。””其实也还好。“奥洛维斯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疼”异魔固执的重复着：“奥洛维斯，疼。” 奥洛维斯揉了揉自己的脸，低声道：”好吧，是有一点疼。” 塞缪尔用四条手臂抱住他，然后将他放到了柔软的床上，奥洛维斯感觉有点新奇，异魔也会照顾人吗？ 下一瞬，奥洛维斯视线一暗。 塞缪尔蹲坐在他的床边，背后巨大的黑色翅膀把他眼前的光线全部遮住了，它看着他，专注，认真，唇线紧紧抿在一起，眼睫毛低垂着，它情绪不太好，胸膛一直在起伏，无法平静下来。 从奥洛维斯的视角中，刚好可以看见塞缪尔的眼睛。黑色的，冰冷的，暴戾的。 奥洛维斯朝后面退了退，在身前留出一个位置：“一起休息吧，塞缪尔。” 异魔收拢翅膀，很顺从的钻进了他的怀里，和他紧紧挨在一起，奥洛维斯半支着头，金色的长发滑落到床上，和塞缪尔的黑发缠绕在一起。 “塞缪尔，看外面阳台。”奥洛维斯说道。 三楼的阳台种了很多花，透过半推拉的玻璃门，刚好可以看见那些悬吊在阳台上的花，一些花已经嗅到了早春的气息，悄悄冒出嫩芽绿色和花苞，粉的，紫的，黄的。 作为虔诚的光辉之主信徒，骑士长在阳台种的最多的就是太阳花了，太阳花生命力顽强，不畏寒冷，昨天还是零星几点的嫩黄，今天温度一高，在气候宜人的多伦城，它们一瞬间就到处都是了。 塞缪尔看着那些花，耳朵动了动，头抬了起来。 它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奥洛维斯也在看着那些盛开的热热烈烈的花，多看看美好的事物，不管对人类还是异魔来说，都有助于身心健康。 塞缪尔看了一会将头靠在奥洛维斯的胸膛上，听着从里面传来的心跳声，记忆中的音频波动和此刻听到的声音对上了号，噗通，噗通，稳定，有力，固定，它靠的更紧了一些，整个世界只能听见奥洛维斯的心跳声。 奥洛维斯躺下来，用左手拍了拍塞缪尔的背，他需要休息，但这个时间段，他希望塞缪尔不要出乱子。 不管是大乱子还是小乱子，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和塞缪尔都是，他们都要站在阳光下，现在想要塞缪尔听话，需要花费一些心思了，奥洛维斯思维不定，疲惫的闭上眼睛，呼吸绵长，陷入了沉睡。 乔的身影浮现在窗户上。 “奥洛维斯睡着了。”她灰蓝色的眼睛看着床上的两人，目光在异魔大变样子的头发和眼睛上停顿了几秒，她早就知道奥洛维斯会有一些秘密，现在终于看到了，塞缪尔的眼睛和头发居然是黑色的，罕见的颜色，乔也是第一次看见。 塞缪尔头抬了一下，看了一眼乔，又继续趴在奥洛维斯的胸膛。 “你在压抑自己，奥洛维斯总是低估异魔的特性，这不是他的错，毕竟他是个人类，而你又太过擅长忍耐和隐藏。”乔刚说完，一条手触啪到了窗户上，留下一滩粘液。 乔的身影变成了数十个分散在蛛网般裂开的窗户上，她们共同开口：“你想知道昨晚全部过程吗？” “拉斐尔。”乔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伟大的红月母神帮助了我们，虽然你是异魔，但也是被红月照耀的孩子。” 乔将昨晚发生的交易过程说了出来，最后说道：“奥洛维斯是红月母神的神选，而你是被奥洛维斯选中的异魔，红月之光永远照耀着你们，信仰红月母神吧，那是你们永远的归宿。” 塞缪尔垂下眼睛，铺满房间的黑色头发攀爬上窗户，隔绝了乔的窥视，然后将整个房间变成了它的巢xue，无数异化的黑色发丝如活蛇互相缠绕，扭动，它的下半身融化在奥洛维斯身上，给他盖了一层肉液的毯子，塞缪尔眯起眼睛，仍然趴在奥洛维斯的胸膛上。 他睡着了，人类是需要睡觉的，它知道这个人类社会常识。 塞缪尔搂住奥洛维斯的脖颈，在黑暗中也能视物的它看见了他金色的的长发，比任何鲜花都要好看。 奥洛维斯身上总是温暖的，像壁炉，阳光，热茶，火焰，塞缪尔怕冷似的蜷缩在奥洛维斯的怀抱里，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它的背部，塞缪尔看向奥洛维斯，他仍然在睡觉，眼睛紧紧闭着。 很多很多这样的夜晚，奥洛维斯经常拍着它的背部，让它在无声，无边的黑暗中入睡。 塞缪尔听着奥洛维斯脖颈血管流动的声音，犹如水流。 奥洛维斯，奥洛维斯，黑发的异魔呢喃著名字，用黑色的指甲划破了他的右边衣袖，过了一会，又解开了奥洛维斯的衬衫领口，人类不仅没有了右边手臂的血肉，连带着肩部都少了一块，软塌塌的衬衫黏在他的身上，断茬处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也没有结疤，它只是新鲜的裸露在外 奥洛维斯睡了一觉，慢慢睁开眼睛，太黑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是没开灯，还是天已经黑了。 他向上摸了一下，摸到了一张冰冷的脸。 黑暗中。 奥洛维斯放下手。 “为什么不开灯，塞缪尔。”奥洛维斯声音有点哑，但仍然温柔。 “奥洛维斯，疼。”塞缪尔的声音带着迷茫。 奥洛维斯连忙半坐起来，圣光亮起，他被屋子里的场景弄得愣了一下，又看向半异化的塞缪尔，虽然在他睡觉的时间里，塞缪尔没有出去闯祸，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它把自己折腾的到处都是。 现在它的上半身仍然是好好的，只是和他连在了一起。 “哪里疼？”奥洛维斯问道，又担心是不是海因里希在塞缪尔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塞缪尔，暂时没发现受伤的地方。 塞缪尔抓着奥洛维斯的手，放到心脏位置：“奥洛维斯，疼。” 它低头看着健康的，没有受伤的自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奥洛维斯表情有片刻惊诧，塞缪尔的任何形态异化都不会让奥洛维斯触动，因为它曾经可是真真切切的变成了一个胃部囊袋，想把他吃掉。 但是，现在。 奥洛维斯伸手，接住滑落下来的液体。 “塞缪尔，你在哭吗？” 异魔会哭吗，奥洛维斯不知道，塞缪尔同样不知道，它甚至没有意识到它在流泪，痛苦的，难过的，悲伤的透明液体从它的眼睛里，就这么掉了下来。 奥洛维斯忽然觉得这滴冰凉的液体烫手起来。 因为他发现有许多透明液体从异魔的眼睛里掉了下来。 一场潮湿的雨也落在了他的心上。 90-100 第91章 奥洛维斯晃了晃魔药瓶子里的透明液体，找了一个合适的软木瓶塞拧好。 瓶子里的液体不多，只有小半瓶，看起来有点像做魔药经常用到的溶液，都是一样的透明质地，但是没有溶液粘稠，清澈的像水一样，也许就是水，眼泪的组成部分中，百分之九十八点二都是水，另加上少量的无机盐，蛋白质，溶菌酶等，所以眼泪尝起来是咸的，并且是无菌的。 这是正常人类的数据，不包括异魔的，所以，奥洛维斯也不知道这瓶眼泪的真正组成物质。 奥洛维斯把眼泪瓶放进魔药箱子里，干燥阴凉处保存，一转头就看见了蹲坐在他旁边的塞缪尔，它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人类形态，被奥洛维斯昨晚撞见了它在哭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尴尬的情绪之类的，反而是奥洛维斯有种无意间撞破了人隐私的不自然感觉。 也许，塞缪尔永远不会有类似窘迫，害羞，这种细腻的微妙情感，因为它总是坦诚的过分，特别是在他面前。 “奥洛维斯。”异魔在喊他，可以喊得很流畅了，塞缪尔有着非一般的学习力和理解力：“为什么？” “眼泪，我。”它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语言表达暂时落后，逻辑思维正常，奥洛维斯一边分析着，一边站起身回答它：“因为你在伤心，塞缪尔。” 昨晚塞缪尔会哭这件事给了他挺大的冲击，当时的他有点手忙脚乱，他见过塞缪尔笑过，可从没见它哭过，得知它是看见自己伤口才发生的一系列反应后，奥洛维斯拉下塞缪尔放在心脏处的手，心里好像被它的眼泪浸泡了一遍。 “不要哭啊，塞缪尔。” 在安抚好它之后，奥洛维斯也收集了一些塞缪尔的眼泪，这是魔法师看见珍稀物品的条件反射，塞缪尔见他想要，使劲揉了揉眼睛，简直快把眼珠子按压出来了，奥洛维斯连忙阻止了它的行为，这一通折腾下来，天已经亮了。 安排乔去外面调查情况之后，奥洛维斯换了一身衣物，并把前天买的伪装衣服用圣焰烧掉了，距离和海因里希交易，已经足足过去了一天一夜。 阿尔贝托骑士长也已经两天没有回到他的独栋三层带花园的小别墅了，作为一个看管者，奥洛维斯失职了，但性格严谨认真的骑士长居然一次也没回来报道，奥洛维斯猜测，多伦教堂极有可能根据守护灵的活动轨迹查到天空上，这也是奥洛维斯一点时间也不能浪费，争分夺秒的收集数据，用最快的时间做完交易的原因，他没有那个时间拖延和海因里希讨价还价。 因为稍微慢一点，奥洛维斯就会和追查而来的骑士长以及多伦教堂的人对上。 一座多伦城，在赫恩算是三线城市，居然同时出现了A级禁忌物失踪，红月神使降临，天平商人海因里希。 也不知道他的上司乌尔里希主教现在是什么想法。 奥洛维斯转动戒指，为了让海因里希相信他是红月神使，他在万里高空之上弄出的动静很大，虽然后来用云层遮掩了，但奥洛维斯并不能保证有没有绯红月华漏下来。 兴许现场还会有红月的气息残留，但奥洛维斯又不可能返回去，给那个地方施加一个大型净化术，除非海因里希处理好后续的所有问题，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奥洛维斯想起曾经在他手上见过的黑色小罐子，正是丢失的禁忌物”尸油” 海因里希拿走了“尸油” 原因不明。 奥洛维斯看向外面的草坪，双头巨人异魔迪西一直在花园房里，没有出来过，他和塞缪尔没有暴露。 “奥洛维斯，你的伤势怎么样了？”乔在窗户上问道，她看着坐在奥洛维斯身边的塞缪尔，异魔又恢复成了暗红长发，深绿眼眸，身边有很多书，它正在摆弄一个双人芭蕾舞八音盒。 奥洛维斯帮塞缪尔按下开关，一阵音乐声响了起来，是《欢乐颂》。 听着歌声，塞缪尔的耳朵动了动。 “你是在帮它陶冶艺术情操吗？”乔调侃道，来到赫恩，她很快融入到了这里，并学习了他们大量的文化，用语也趋向七世时代，也就是很现代化。”是的，因为它以后会是一个大艺术家。”奥洛维斯想起自己以前给塞缪尔的社会定位，说道。 “你认真的？”乔呃了一声，她刚才只是开玩笑的，奥洛维斯什么都好，就是对塞缪尔有种迷之错误认知。 奥洛维斯笑出声，笑声让塞缪尔抬头看他。 “奥洛维斯。”它说道：“在，笑。” 奥洛维斯对它眨了一下眼睛：”是的，塞缪尔，我在高兴，高兴的时候，人们就会露出笑容。” “所以，你也开心一点吧，塞缪尔。” 奥洛维斯有点怀念起塞缪尔在小木屋的时候了。 “疼，伤心。”它趴在奥洛维斯的膝盖处，表达自己的感受。 奥洛维斯转动尾戒，看向乔：“外面有什么情况吗？” “你猜的没错，奥洛维斯，多伦教堂好像用一种叫做“颠倒的世界”的东西发现了海因里希，早上我去教堂的时候，看见乌尔里希主教给在帝都的秩序教堂总部发了电报，而且还联系了秩序神教的另一位主教，涅利主教，城里现在加大了巡逻警察和治安官。” “海因里希为什么还没走？”奥洛维斯抚摸着塞缪尔的头发。 乔继续说道：“不知道，阿尔贝托骑士长带着他的小队制定了今晚的勇气计画，对于你这两天的玩忽职守，乌尔里希主教对你很不满，估计要派人找你去干活了，可你这个样子，怎么去？” “乔，只是一只手而已，多穿点衣服就好了。”奥洛维斯说道：“别太担心。” 他打了一个响指，圣光凝聚成一条手臂的模样，不用任何灵纹魔法阵，瞬发了一条灵能法术，无声发咒，即刻成术。 “由魔女变形术演化而来的光明塑形术，光明教科书的高级术法之一，挺好用的。”奥洛维斯介绍道，将手臂安在了自己右臂膀处，控制着它动了动，然后戴上黑色的皮质手套。”看，一切都没问题。“奥洛维斯微笑。 乔不说话了。 趁着他的上司还没派人来找他，奥洛维斯陪着塞缪尔练习口语，以及重新学习了一遍他教给它的知识，用声音来描述各种事物，乔下午也加入了这个过程，惊讶发现，塞缪尔的学习能力超出了她的预料，它像一块海绵吸收着大量的知识，只要她说过一遍的名词，塞缪尔就会记住，并且大部分都能融会贯通。 像是你我他，三种不同的称呼转换，它瞬间就能明白。 “塞缪尔好像是挺聪明的。”乔说道。 奥洛维斯左手支头看着塞缪尔，听见了它还是有点古怪，缓慢的音节。 “是的，我很聪明。”塞缪尔回道。 奥洛维斯弯了弯眼睛，乔觉得以后不能随便说塞缪尔的坏话了。 “奥洛维斯，你是怎么认识塞缪尔的？”乔问道。 “这个问题，以后回答你。”奥洛维斯看向门口，放下故事书，塞缪尔关掉旋转的芭蕾八音盒，乔的身影隐到窗户上。 “奥洛维斯，主教让你去教堂办公室。”杰克推门进来，摘下帽子放在玄关处的挂衣架上，抱怨道：“你知道这两天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吗？我们都快忙劈叉了，你倒好，在骑士长家里躲清闲。” “发生什么事了？”奥洛维斯扔了一个苹果给他，推了推细边银丝眼睛，和他一起走出去。 “到了教堂你就知道了。”杰克本来想说，看见奥洛维斯的生活助理，又闭上了嘴巴，他拽着奥洛维斯的手臂，急道：“快走吧，主教知道你这位两天旷工，很生气。” 一只冰凉的手放在了杰克的手背上，杰克一愣，回头看去，是拉斐尔。 拉斐尔深绿色的眼睛像是绿色的玻璃珠，过白的肤色在暗红长发的映衬下，让杰克无端想起了无鳞的白蛇，过于诡异和恶心的联想让杰克打了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奥洛维斯的手臂：“怎，怎么了？” 拉斐尔弯了弯自己的眼睛，对他露出一个很柔软的微笑。 安静又礼貌，像是尽职尽责的男仆，手上拿着他的软呢礼帽，还给了他。 “谢谢。”杰克接过来，道谢。 等戴好帽子，杰克发现他的同事已经走远了，他嘴巴里咬着苹果，追了上去。 等奥洛维斯到了教堂，他就明白办公室里的紧张气氛了，而他的上司，乌尔里希主教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紧绷着脸，脸色铁青，看起来越发刻薄和冷厉，发际线又退后了一些。 因为昨天，教堂里的人截取了一点高空气息放进污染检测仪器后，仪器瞬间爆红，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并一直响到现在，并持续泛红，数值高达了仪表盘的极限，直达100。 “警告，警告，污染浓度超标，污染浓度超标，建议全员撤离。” 奥洛维斯进来的时候，一位治疗修女正拿着一张报告。 “空气中不仅有海因里希的天平气息” “还有红月的”她声音不稳。 “很高很高的红月浓度，贸然上去，会让骑士们很容易产生精神幻觉，身体畸变，灵能扭曲。” “红月母神的呓语会让他们爆炸成一团污染血肉的，我反对今晚的勇气计画。” “可是尸油在海因里希手里，就好像握着一个炸弹。”前任主教说道：“怎么办？” “奥洛维斯，你有什么看法？”乌尔里希问自己的得力助手，犹豫不决。 奥洛维斯抚胸，划了一个十字，温和优雅。 “勇气是人类的赞歌，但是盲目的勇气并不可取。” “我主爱人类。”他看向一旁的骑士们：“但是别忘记了，他也爱你们。” 阿尔贝托骑士长嘴唇颤抖了一下，其余骑士们表情也受到了震动。 “神爱世人。” 奥洛维斯在他们全体默祷的时候，看向上方。 红月母神好像只偏爱他一个。 从神明角度来说，真是一份自私到极点的爱啊。 第92章 宽阔的会议室里。 奥洛维斯坐在十八人位的长方形会议桌左边第二副手处。 他的上司乌尔里希主教作为这次多伦教会和秩序神教商谈的主持人坐在了主位，他们正在等待秩序神教在多伦的分教堂主事人，以及多伦的警署局长。 左边第一位是多伦前任主教，保罗主教，第三位是菲利普队长，第四位则是阿尔贝托骑士长，剩下的则是两队队员，还有教堂里的医疗团队，黑十字成员等，包括刚才抗议勇气计画的治疗修女，应该是医疗队的队长。 对于这些人，说奥维斯说不上熟悉，他到多伦还没一周，短短几天时间，感觉像过了一个月似的。 奥洛维斯神游天外，等尸油事件结束，他还要考高级魔药师证，还得置办一处小型房产，还得给老师他们写信。 有空还需要去老师的母校逛一圈，这样一想下来，奥洛维斯发现自己好忙碌。 哦，还有说不定什么时候追杀过来的午夜领主和尖啸女妖，以及诸神黄昏会 奥洛维斯用手撑头，圣光在上，他的事情怎么越数越多。 就在奥洛维斯烦恼的时候，他听见了皮靴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清脆，响亮，以及一阵轻微的哒哒声，复数的哒哒声交替而行，非常有规律，像是某种多足节肢大型动物。 还有一股湿润的气息极速铺展而来 奥洛维斯扬起头看向门外。 门被打开了，一只长满黑毛的前肢首先探进来，哒哒，哒哒，人面蜘蛛伏低身体进入了会议室。 它有着一张柔美的女性面孔，脸上两侧的四只红色复眼破坏了她的美丽，不大的脸上，被横状排列的八只眼睛占据的满满当当，庞大的身躯一进入会议室就抵在了天花板上。 奥洛维斯抬头，看见了她腹部的斑点状条纹，像一只只眼睛。 平心而论，她的眼睛分布情况比塞缪尔的要规整多了，塞缪尔翅膀上的眼睛像是违规建筑，到处都是，杂乱无章。 不知道塞缪尔看见这只蜘蛛没有，因为会议的性质，它不适合呆在他的身边了。 奥洛维斯让它去了教堂前殿那边听圣歌，还让乔也跟着它，也许它还在那，也有可能它觉得无聊，出去了… “乌尔里希主教，多谢你分享给我们的情报。”带着人面蜘蛛进来的韦尔德主教进来就坐在了长桌的对面，对着乌尔里希主教说道：“关于叛逃的海因里希，涅利大主教将会在今晚利用时空之门发送到这边，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将海因里希困在多伦城。” 多伦的警署局局长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哆嗦着坐在了长桌右边的座椅上，秩序神教的守护官们依次落座。 韦尔德主教一进门就拿出了方案，接着说道：“光明与秩序是世界上不可或缺的两样东西，我们将会和各位骑士们共同守护多伦城。” “允许我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知识与智慧神教的凯伦大魔导师。”韦尔德站起身，移开了座位，介绍道：“凯伦大魔导师也会参与这次行动。” 穿着魔法长袍的中年女者坐在了他的位置，眉宇间有一道褶皱，褐色的目光锐利：“大家好，我是凯伦。” 看来秩序神教是铁了心要把海因里希抓捕归案，大魔导师可不常见，通常是魔法某个领域的大牛人物，整个赫恩官方认证的不超过十个之数，凯伦正是其中的第六位，幸好他提前做完交易了。 “欢迎您，凯伦大师。”乌尔里希主教站起来与她握手。 简单的礼仪过后，乌尔里希重新入座，这次他的神情明显轻松了一些：“我教的A级禁忌物尸油在海因里希手中。”他说出尸油的特性，又讲述了高空之上的红月残留。 “红月越来越异常了，距离去年红月被圣廷压制才过去三个月不到。”阿尔贝托骑士长的声音带着忧虑：“昨天是银月，高空却有了大量的红月气息残留，可能有一位强大的信仰红月的人去过天空，才留下了痕迹。” 奥洛维斯听着骑士长的分析，点了点头：“凯伦大师有什么好办法吗？” “这个就交给我来解决吧。”凯伦说道。 “公平的天平，到时候由涅利大主教来对付。”韦尔德说道。 “我建议驱散底下的人群，保护多伦居民的安全。”乌尔里希对警署局长说道。 “这是应该的。”警署局长说道。 奥洛维斯听着他们商讨，大约一个小时后，奥洛维斯跟着菲利普队长走出了会议室，他今晚也得参加围剿天平商人海因里希的行动，还是后勤部队的，暂时不用打前锋，至于怎么在不消耗圣灵的情况下去高空。 解决方法是使用变形魔毯。 大多数神职人员是没有能力长时间使用圣翼飞行这种术法的，所以，高空作战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奥洛维斯忽然听见了阿尔贝托骑士长在喊他。 “奥洛维斯，等一下。”阿尔贝托叫住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停下脚步；“阿尔贝托，有什么事吗？” 他还要跟菲利普队长去领取防护服，晚上作战要用到的服装。 阿尔贝托骑士长带着他的队员围住奥洛维斯，“就是想说谢谢你。” 奥洛维斯笑了笑：“不用客气，骑士长大人，你家阳台上的花很漂亮。” 他向前走去，背对着骑士们挥手，领取完防护服后，去找塞缪尔。 换好防护服，戴好手套，奥洛维斯去教堂前殿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塞缪尔，他看向外面，乌云密布的天气好像要下一场暴雨，狂风呼号，明明上午还是一个晴天，问了教堂值班的修女后，奥洛维斯知道他的生活助理在半个小时前出去了。 “奥洛维斯，你又想跑到哪里去？”杰克跑过来，搂住奥洛维斯的脖子，小声说道：“你再偷懒不见人影，小心主教大人生气，今晚是很重要的作战，你可不能缺席。” 奥洛维斯被缠住，只能往回走。 夜幕降临，多伦城全城戒严，奥洛维斯出众的听力，可以听见外面街道上警察巡逻时的脚步声，乔应该会看好塞缪尔的吧。 穿着黑色防护服的奥洛维斯看向教堂拿出来的变形魔毯，右下角有知识与智慧神教的标志，不用说，又是知识与智慧神教出品，圣灵灌入，银色的像是铝箔纸一样的魔毯迅速变大，漂浮起来，菲利普队长率先跳上魔毯，奥洛维斯脚尖一点，轻飘飘的落了上去。秩序神教的守护官们也纷纷跳上去。 奥洛维斯注意到韦尔德主教给人面蜘蛛也准备了一份大型的变形魔毯。 教堂拿出了一个禁忌物“颠倒的世界。” 保罗主教的藏品，一个玻璃制造的沙漏，当主教就是好，就连禁忌物也能弄两样，奥洛维斯看着保罗主教手里的沙漏，教堂的守护灵也是保罗主教带过来的，相比之下，他的上司乌尔里希主教真的很穷。 一个微型多伦教堂缩影正倒悬在沙漏的上方，下面是乌云密布的天空，银色的闪电划破云层，照亮了海因里希以及他身边的巨大天平。 “他还在多伦城C区上空。”保罗主教说道。 “乌尔里希主教，请拿出圣血蜡烛。” 奥洛维斯的头发被高空的风吹的猎猎作响，作为参加会议的人，他知道这是教会准备的困住海因里希的手段。 虽然知道，但奥洛维斯还是看了过去。 他的上司乌尔里希主教没有用魔毯，而是快速飞行。在到达一个合适的距离后，他拿出了一支红色蜡烛，当主教用自己的圣灵点燃圣血蜡烛后，红色的烛光笼罩了夜空，颜色有点像绯红的月华，但却是温暖的，像是一个大型火把，笼罩住了海因里希周围云层。 还带着红月气息的云层激荡起来，海因里希站在天平上，俯视着他们，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罐子，罐子被一块略油腻的黑色皮质物品封住了口，又用麻绳系紧。 凯伦大魔导师法杖重重落下：“艾泽法环！” 一个巨大的绿色光圈从众人头顶落下，消散了红月力量，热烈的璀璨光芒从法环利散发出来，红月气息消失了。 奥洛维斯多看了那个法环几秒，随后给凯伦大师打辅助，高空之上，忽然悬垂下来了一根根蛛丝。 “找死。”海因里希冷哼一声，右手握拳，震碎了飘荡到他身边的蛛丝。 “我即是真理。”他的面前出现了金色的真理残页，他的手掌按在残页上，声音带着层叠的回音：“我说，此地魔法减弱，天平法则增强。” 奥洛维斯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压迫感，他在最后望着众人，骑士长的攻击明显慢了不少，头顶上的艾泽法环外围光晕也暗淡了一些，但仍然朝着海因里希的方向飞去，似乎是一种禁锢圈。 奥洛维斯在众人后面划水，秩序神教的治安官们攻击更现代化一点，手拿金色的枪，射出的每一颗子弹都在对抗海因里希刚才的真理之言。 “我说。”海因里希手持真理之页，再次说道：“公平是人类永远追求的秩序真理，不可磨灭，不可损坏。” 公平的天平爆发出金色的光芒，隔绝了一切攻击。 奥洛维斯望着以一己之力抗衡两大教派，一位大魔导的海因里希，这家夥防御力满分啊，但他们的确困住了海因里希，凯伦大魔导的法环已经逼近了天平顶端。 “我说……” “我说。”一道截然不同的苍老声音从奥洛维斯身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海因里希的话。 他转头看去，黑色的时空裂缝出现，一位穿着金色魔法长袍的老人走了出来，“正义不会缺席，背叛秩序之人终将受到法律之矛的审判！” 他的手上出现一把金色的长枪，并且朝着海因里希狠狠掷去。 “正义不朽，真理永存！” 长枪似乎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眨眼即到。 海因里希飞速后退，却看向天空更高处，大声笑道：“我说，一切梦境皆为虚无。” “掌握虚无，欺诈真实，从永恒的沉眠中醒过来吧，伟大的梦幻之主，原体魔女莉莉丝。” 随着海因里希的呼唤。 奥洛维斯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有寒毛在他脊背上升了起来，他猛的抬头看向天空，淡淡的灰色雾气笼罩了所有。 一只无比巨大的手撕开了天空，探了进来，然后将他们放在了手心里。 奥洛维斯见过这个世界的巨人介绍，大约十米，迪西是巨人中的侏儒，三米左右，可是，海因里希口中的原体魔女居然这么大，奥洛维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因为那只手已经遮盖住了整个天空，巨人在它手中犹如玩具一样，更不要提他们这些人了。 脚下的触感真实，冰凉，细腻，雾气无边无际。 浓厚的雾气中，他避开雾流涌动的地方，他们似乎在梦幻之主，原体魔女之一的莉莉丝的梦里。 海因里希趁着雾气浓厚，早已躲了起来。 奥洛维斯找了一会出口没找到，干脆坐了下来。 掌握虚无，欺诈真实。 会不会这只是他的一场梦。 第93章 如果这是梦，那也太真实了吧。 奥洛维斯抬头看向头顶的艾泽法环，它飘在茫茫雾气里，似乌尔里希大主教的圣血蜡烛红光仍然温暖，光辉之主的力量仍然在庇护着他们。 远处的人面蜘蛛围着主人韦尔德主教哒哒走动，秩序神教的守护官们拿枪正警惕的看向周围。 天空忽然由夜晚变成了雾气茫茫的白天，汹涌的大雾遮掩了一切，阿尔贝托骑士长和队友背靠背，上司乌尔里希主教看向保罗主教。 禁忌物“颠倒的世界”已经被彻底压制，沙漏的上下两端充满了灰白的雾气，不见海因里希和天平的身影。 从时空之门跨过来的涅利主教握住返回的法律长枪。 奥洛维斯数了一下，他们这边的人真不少，阵容豪华，可惜海因里希手里的好东西太多了，光是叫得出名字的圣物就有三个，这还是明面上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原体魔女外援，比较这下，反而是他们这边处于劣势。 乌尔里希主教很想骂人，一直憋着忍着，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又是该死的魔女。” 他们教会的魔镜被魅惑魔女拿走了，一直就没有还回来，写信给帝都的魔女保护协会，根本没有任何用。依他看，最该保护的应该是他们这些魔法师吧。”时空之门还能开启吗？”凯伦大师问道：“我刚才用艾泽法环试了一下，被雾气笼罩的范围非常非常大，如果我没有猜测，这雾气应该是原体魔女莉莉丝的迷途之雾，让大家都聚在一起，不要走散，一旦在迷途之雾走失，就永远迷失在莉莉丝的梦境里了。” 涅利主教手持长枪，缓缓摇头：”我不能出去，唯一能克制公平的天平就是律法之枪，我出去后，你们都会很危险，而且，我出去后，很有可能回不到迷途之雾这个空间了，让韦尔德来吧。” “能带出去多少人就先带出去。”凯伦大师说道：“留下那些人在这里也没有用，反而是拖累。”她看向骑士小队以及秩序守护官。 “海因里希还没强大到不可敌的地步，莉莉丝也在沉睡中，情况还没完全坏透，我们在一起，总会找出办法的。”凯伦说道：“原体魔女的出现，也应该告诉帝国。” “现在，各小队以队长开始依次报名。”保罗主教对菲利普等人说道。 菲利普压下慌张和迷茫，连忙开始唤名，奥洛维斯第一个应声，等喊到杰克时，没有人应声，菲利普队长又跑去秩序神教那边的治安官队伍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杰克不见了”菲利普的声音颤抖，点完数以后，包括杰克在内失踪了五名队员。 在接下来的去留之中，阿尔贝托极力要留下来，以及菲利普队长，乌尔里希主教看向奥洛维斯，他的得力助手，也留下了他，秩序神教那边，韦尔德主教只留下了人面蜘蛛，人数一下子少了很多，只留下精锐中的精锐。 涅利主教从怀里拿出时空魔法下拉条交给韦尔德，拿着律法之枪，庄严开口：“我说，你们必将回到多伦芬格城。” 下拉条撕裂，空间裂缝出现，所有被选中的人员迅速撤离，随着韦尔德主教的离开，现场陷入了安静。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海因里希，一共十五人，凯伦大师，乌尔里希主教和保罗主教，你们各带一队。” 奥洛维斯当然是跟着自己的上司了，他和菲利普，阿尔贝托他们一起。 随着人员分配好，人面蜘蛛吐出三小股蛛丝，涅利主教说道：“我留在原地，你们拿着蛛丝往三个不同的方向前行，如果遇到海因里希，就拽动蛛丝通知我，我会尽快达到你们的身边。” 决定好之后，奥洛维斯跟着主教往右边走去，浓厚的雾气遮挡了视线，幸好主教拿着圣血蜡烛，他们的见明度还可以。 奥洛维斯低头看着他踩着的掌纹，当一个东西被扩大了千万倍之后，带给人的绝对是恐怖，长长的掌纹像是凹凸不平的沟壑，踩重一点还能感受到微弹。 小队没有人说话，奥洛维斯拿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 “好荒凉的梦境世界，为什么不种点花花草草呢，或是养些梦魇，对于梦幻魔女来说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吧。”奥洛维斯说道， “魔女的女王失控以后，这些力量来自女王的原体魔女也受到了污染。”主教说道：“梦幻魔女情况属于比较严重的那一种，意识重归虚无，趁着她还没有醒过来。我们快点找到海因里希。” “原体魔女都这么大只吗？”奥洛维斯好奇问道。 “有的大，有的正常，至今没人见过莉莉丝的真面目。”乌尔里希说道。 “魔女真神秘。”奥洛维斯说道，摸着口袋里的王后棋子，想起了里面的密语。针对女王的人性锚点计画失败，魔女一族激活了”完美梦境“计画 梦幻魔女这种情况，会不会和魔女的完美梦境计画有关，不知道计画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应该是再次失败了，不然女王的污染不会持续加重中。 海因里希利用真理残页呼唤出了梦幻魔女的真名和她的象征代表名词，才让莉莉丝有了一些被动反应。 奥洛维斯握着蛛丝，跟在众人身后，他朝后看了一眼，只有茫茫大雾。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菲利普大喊一声：”是杰克。” 他们加快速度前进，看见了浑身是血的杰克倒在地上，菲利普连忙想跑去检查他的伤势，奥洛维斯伸手一抓，把他隔空甩到了远处。 地上的杰克慢慢站起来，变成了一个稻草人。 继续前进，由稻草人变成的同伴也越来越多，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奥洛维斯望着走过来的杰克，微眯了眯眼睛。 他感受到了自己血肉做的红月之瞳的气息。 和前面几次一样，奥洛维斯主动出击，当他的光剑砍到他身上的时候，杰克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变成一个稻草人，奥洛维斯被杰克一拳打在腹部，撤去所有防御的奥洛维斯闷哼一声，手腕转动，光剑脱手，射向杰克，自己被巨大的惯性力道甩到了浓雾深处。 奥洛维斯的这一击让乌尔里希察觉到来不对劲，骑士们合作战斗起来。 奥洛维斯站在圣血蜡烛照不到的地方，听着远处的打斗动静，擦掉嘴角的血迹。 在他走动间，一层浓郁绯红之光重新笼罩覆盖住他的身体。像是行走的血色人形。 受到红月气息感染，迷途之雾涌动起来，灰白色的雾浓的连对面人也看不清，奥洛维斯看见了透过浓雾而来的金色长枪。 涅利主教速度果然很快。 凯伦大师的艾泽法环也随之而来。 莹绿色的艾泽法环牢牢锁定住海因里希，远处浓雾里的天平若隐若现。 对于海因里希会选择偷袭乌尔里希主教带的队，奥洛维斯一点也不奇怪。 柿子挑软的捏，尤其是海因里希手里有尸油这种克制光明十字神教正职人员的禁忌物。 二分之一概率，会遇见太正常了。 有了迷途之雾，海因里希完全可以用偷袭逐个击破，希望保罗主教那好运吧，不是第一个被袭击的。 奥洛维斯离得更远了一些，他隐藏在浓雾中，不太敢用红月的力量，担心会引起这片空间的震荡，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听着浓雾里传出来的动静，奥洛维斯耐心等待着最终结果。 他伫立在浓雾里，无声无息。 像一抹鲜红的剪影。 随着战斗的白热化，奥洛维斯在想，海因里希会不会用红月之瞳召唤母神，如果被逼到绝境的话，应该会召唤的吧。 这样的话，艾泽法环能撑多久。 就在奥洛维斯想完没多久，听见了涅利主教的怒吼：“秩序牢笼。” 海因里希被抓住了？奥洛维斯眺望远处。 公平的天平还在，海因里希还没失败，果然，奥洛维斯听见了他的声音。 “我说，虚无梦境无法造成真实伤害。” 居然利用梦幻魔女的特性作弊，奥洛维斯都为涅利主教感到憋屈了。 “我说，有秩序在的地方，就是真实。” 两人玩辩论呢？奥洛维斯都站累了，看见艾泽法环终于将海因里希定住了，层叠的光圈锁定住天平商人。 红月的气息降临，奥洛维斯失去血肉的右臂在一跳一跳的疼。 艾泽法环阻挡了大部分的红月气息，但随着海因里希神降咒语的完整，灰白的雾气逐渐被染成了红月。 海因里希张狂的笑声里满是得意，在咒语结束时震碎了艾泽法环。 奥洛维斯不紧不慢的拿出王后棋子，轻轻盖戳。 砰的一声，梦境碎裂。 神降咒语是完整的，可是红月之瞳的外围符文是王后底座的符文，换言之，海因里希召唤了一个大型的王后棋子。 而奥洛维斯是黑色远征之棋的指挥官。 如果没有他的插手，兴许还真能召唤出红月母神，反正都是母神的东西和代表物，但是现在，连接母神的信号被他暂时接收了，所以，对不起了，海因里希。 奥洛维斯毫无诚意的在心里给天平商人道歉，为了红月之瞳，海因里希也付出了不少，刚才大战中，一次也没拿出过命运之笔。 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个变化。 奥洛维斯贴心的给他们造了红月云层接住他们。 “…红月神使！”海因里希的怒吼传遍天空，抓着红月之瞳的手在发抖：“我不会放过你的！” 暗处的奥洛维斯耸了耸肩，仇人多了，也就不愁了。 没有了迷途之雾的遮掩和帮助，海因里希逃离了多伦上空，被迫留下了尸油，重伤的涅利主教也拿回了破损的公平的天平。 在红月的影响下，所有人的神智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污染。 现场剩下一群老弱病残。 奥洛维斯在他们受红月呓语不清醒的时候，拿走了尸油。 当他们像下饺子一样掉落半空的时候，那些人才清醒过来。 顺利落到教堂，奥洛维斯在接受了修女简单治疗后，回到了骑士长的别墅，然后解开麻绳，拿起那块黑色皮质看了看，又摸了摸。 是一块浸满了尸油的人皮，都硬化了。 奥洛维斯神色微妙起来。 这块人皮是威廉。爱德华主教拿过来的。 奥洛维斯看向黑乎乎的尸油，充满了浓郁的足以融化一切的光辉味道，里面的信仰非常美味。 非常香。 奥洛维斯把它吃完了，失去血肉的右臂在大量凝结着光辉精华的作用下，开始慢慢恢复。 奥洛维斯吃完以后用人皮把它封口。 他有点醉，奥洛维斯感觉自己变成了太阳，脑袋也有些昏沉。 …不知道塞缪尔去哪了… 远离多伦芬格城的一座城市上空，塞缪尔缓缓搧动翅膀悬停在半空中，天色要亮了，它眨了一下眼睛，乔的身影覆盖在它的眼球上。 在他面前，一只黑色的巨大渡鸦远渡重洋而来。 午夜领主坐在渡鸦上面。 高迪斯被这个异魔拦住了去路。 尖啸女妖刚才和它打了一场，完败。 “你叫什么名字？”高迪斯问道，注视着异魔的眼睛，微笑问道。 “你好，我叫拉斐尔。”塞缪尔想了想，过了一会回道。 乔气道：“为什么要说你好？”他们才刚刚打过架啊。 塞缪尔眨了眨眼睛，有点疑惑。 “要礼…貌。” 第94章 塞缪尔看向对面坐在黑色渡鸦上的人类男性，翅膀上的眼睛也在乱转。 这次出来，它认识了不少新事物，都是乔教给它的。 奥洛维斯又和那些人进去谈论事情了，它在外面椅子上等着他出来，塞缪尔其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跟着奥洛维斯进去那间会议室，许多人类都进去了，就连那只蜘蛛也进去了，它却不能进去。 当时的它有点不高兴， 后来，乔要带着它出去，因为奥洛维斯的敌人来了。它跟着乔飞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打了一架，现在，塞缪尔想回去了，天快亮了，它想回到奥洛维斯的身边。 “你不要再说话了，我来说。”乔在它的眼睛上，说道。 “回去。”塞缪尔慢慢说道。 “不回去。”乔紧盯着对面的午夜领主高迪斯，昨天下午，她察觉到尖啸女妖那讨人厌的熟悉尖啸时，心里一突。 当时的奥洛维斯在会议室里开会，万一让尖啸女妖找到多伦城，就会给奥洛维斯带来麻烦，甚至有被迫暴露身份的危险，乔只能引导着塞缪尔带她离开，同时让自己的魂力波动更明显一点。 一直追踪棋子的尖啸女妖才被她诱到了这里。 午夜领主高迪斯也来了。 乔望着坐在渡鸦上的男人，灰蓝色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你背叛了母神吗，乔？”高迪斯手托着脸，打了一个哈欠，擦掉眼角困意挤出来的眼泪，满脸倦容问道：“为什么看见我们过来，不是带我们去杀了偷窃王棋的卑劣者，而是，把我们骗到这个地方？” “我没有背叛母神，也绝对不会背叛。”乔说道。 高迪斯笑容有着淡淡的轻蔑：“知道吗，乔，黑色远征棋中，受王后棋影响最深的就是你们这群没有脑子的骑士，尤其是在被契约之后，你们骑士会天然的服从指挥官的命令，这是你们的可悲也是你们的荣耀之处。” “你是在说我背叛了母神而自己不知道吗？”乔生气道：“那也比一个爱睡觉的懒虫因为疏忽丢了母神的信物要好的多。” 高迪斯勾了勾唇角，灰色的长发，灰色的眼睛，灰色的肤色经常让乔怀疑他有地xue居人的血统，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并不妨碍乔对他的观感不好，“我不会因为一次性的廉价物品生气，尤其是这个物品还失去了作用。””重要的从来都是远征之棋的骑士，而不是你们。” 塞缪尔半听得懂，半听不懂，忽然说道；“乔，在吵架吗？” 乔的怒火憋在嗓子眼，回头瞪了塞缪尔一眼。 高迪斯哼笑一声，看向异魔，他的手下尖啸女妖被这个异魔打败了。 尖啸女妖是他在墓园培育的宠物，用最强的惊惧小妖和无足鸟融合的人为怪物，像是一台永不知疲倦的永动机为他看守着墓园，如今看来，人造的怎么也比不上天然的异魔。 “把尖啸女妖的尸体给我吧。”高迪斯对那个异魔说道。 塞缪尔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尸体，一团淡黄色的油腻羽毛里有一个鸟人脑袋，没有爪子也没有腿和脚，尖尖的鸟喙可以啄开人类的脑袋，吃的人脑多了，可以获得一些深刻的记忆和知识，这是乔告诉自己的。 塞缪尔把它的脑袋摘了下来，吃了下去。 一旁的乔惊呆了。 “你是在挑衅我吗？”高迪斯说道。 塞缪尔翅膀上的眼睛全部睁到最大，绝对领域展开。 高迪斯置身在一片黑暗中，黑色的渡鸦无声消融，他站起身，”绝对领域吗？” 周围黑暗如潮水涌来，高迪斯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他嘴唇翕动，无声诵道：“夜晚仍未远离，星空仍在女王视线之内。” 他的身体内部深处出现了一颗红色的星星。 星辰的力量在他身体里爆发，晃动着绝对领域空间，高迪斯吹了一声口哨，他的惊惧小妖们乱飞乱撞撕咬着周围如实质般的黑暗，又被黑暗挤压成了肉糜。 高迪斯用星辰的力量漫步在异魔的绝对领域里，忽然停下脚步，他低头看去，自己站在了一个眼球上面，眼球裂开，他掉进了长满利齿的大口中。 他伸出手，正想指向天空。 忽然，不同于星辰力量的深红浪潮在异魔的绝对领域里涌过来，将他从绝对领域中驱离了出去。 高迪斯望着异魔身旁的深红人影，站直了腰，灰色的眼眸定定注视着他。”果然有欺骗乔的资本，被红月母神眷顾的幸运儿吗？” 奥洛维斯沉默望着对面灰发灰眸灰肤色的男子，很快确认了这个人的身份，看守红月母神孩子陵墓的守墓人午夜领主追过来了。 乔站在奥洛维斯身后，准备听从指挥官战斗，奥洛维斯按住塞缪尔的肩膀，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后退，逃跑。 高迪斯追着深红人影，发现人影很快变成了两个，三个，无数个 高迪斯停了下来。 远处，太阳升起，新的一天来临。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极速回到了骑士长的别墅三楼阳台。身形面貌早已变成原来的样子，乔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塞缪尔摸着奥洛维斯长出来的手臂。 “手，有了。” 乔惊喜道：“奥洛维斯，你昨晚得到什么好东西了，手臂居然长出来了。” “奥洛维斯，你怎么不说话？” 奥洛维斯现在感觉热的快要爆炸了，哪里还有心情说话，又热又累，精疲力尽就是他此刻的状态，乔带着塞缪尔也能跑，他实在不放心塞缪尔和她，还是强撑着昏沉的精神去找她们。 现在一松懈下来，奥洛维斯躺在椅子上，扯掉了衬衫领口的纽扣，终于舒了一口热气，他感觉体内彷佛有太阳在燃烧：“塞缪尔。” 塞缪尔靠的更近了，它弯腰望着他，眉头微皱，伸手抹掉奥洛维斯脸上的汗，手指被灼烧的通红。 “别乱动，塞缪尔。” 奥洛维斯拿出尸油罐子：“这个放你身体里，不能被人发现了。” 塞缪尔接了过来，把它塞到了肚子里。”现在，我要休息一会，消化尸油，乔去外面看着，骑士长回来通知我。”奥洛维斯意识更加昏沉，等他睁开眼睛，发现塞缪尔已经勤快的关上房门，拉好窗帘了。 “不上床，不上床，塞缪尔。”奥洛维斯不想再盖一次肉液毯子了。 “帮我倒点水，塞缪尔。”奥洛维斯声音干哑。 塞缪尔用小木桶接了满满一桶水过来，再用杯子喂给他喝，清凉的水流滑过喉咙又被蒸发，奥洛维斯好受了一点点，他看着忙碌的塞缪尔，忽然笑出了声。 养它这么久，比小狗厉害多了。 喝了一会，奥洛维斯就摇头不喝了，塞缪尔把小木桶里剩下的水都喝完了。 “你是水桶吗？”奥洛维斯把汗湿的长发捋至脑后，浑身都冒着热气，敞开胸膛，实在是被热的难受。 “不是。”塞缪尔提着小木桶坐在奥洛维斯腿边。 听着塞缪尔认真的，一板一眼的回答，奥洛维斯再次笑出了声。 塞缪尔看着奥洛维斯，忽然跨坐在了他的腿上，将耳朵靠近奥洛维斯的胸膛：“奥洛在笑，开心。” 奥洛维斯担心它耳朵会被他温度灼伤融化，捏着耳肉想将它提拎起来：“别太靠近我，塞缪尔，你会被灼伤的。” 塞缪尔仰头看着奥洛维斯，“开心，不疼。” 奥洛维斯虚虚的摸了摸它耳侧脸颊坏掉的一层皮，笑了笑。”等到今年夏天，我带你坐蒸汽列车去明彻斯威玩吧。“奥洛维斯想带他去看更多的风景。 塞缪尔睁大眼睛，“明彻斯威，花？” “是的，明彻斯威有很多很多花，数不清的花，各种颜色的花，还是赫恩著名的宝石之城，你会喜欢的。”奥洛维斯也憧憬起了夏天的旅行：“那里还有一座空中花园，等到开放日，我就买两张票带你去参观，明彻斯威夏天还会举办夏日舞会，跳舞知道吗？” 塞缪尔歪头想了想，看向桌上的芭蕾音乐盒，上面有一个芭蕾舞者。 “那就是跳舞，有一个人跳的，也有两个人跳的。”奥洛维斯闭上沉重的眼皮，胸膛一沉，塞缪尔又趴在了他的身上，和以前一样，倾听着他的心跳。”两个”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又想笑了，直到现在，塞缪尔才会学会真正的数数，简单的加减，以后买冰棒，应该不会再被骗了。 “不可以啊，塞缪尔。”奥洛维斯声音低沉温柔：“两人是一男一女跳舞，没有两位男性一起跳舞的。” 柔软，细长，冰凉的手抓到奥洛维斯的手，抓的很紧，手指都紧紧扣在一起，然后轻轻晃了晃。 “就想和我跳？”奥洛维斯声音越来越轻，即将沉睡，他的思维已经被烧得所剩无几了，但仍能猜出塞缪尔的想法。 “那得找个没人的地方。” “被人看见，有点奇怪” 奥洛维斯睡着了。 塞缪尔依偎在他的身上，听着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的心跳，奥洛维斯的心跳。 他的呼吸，奥洛维斯的呼吸。 是一样的。 第95章 “奥洛维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乔关心问道，她一个幽魂在这个别墅里已经转了一天半了，每时都在庆幸那位骑士长是一位认真工作不回家的好人，不然以奥洛维斯这两天频繁异样，不是少一条胳膊就是整天昏睡，迟早被阿尔贝托骑士长发现。 小气的异魔把三楼卧室房间弄的严严实实的，乔也不想强闯进去，就耐心的等到了第二天中午。 她浮现在阳台上玻璃推拉门上，向卧室看了一圈，没找到奥洛维斯的身影。 “奥洛…洗澡。”异魔穿着拖鞋，走来走去，先把脏衣服在楼下洗完晾着，又返回了三楼，把小木桶放在外面阳台的小圆桌上。 “你在做什么？”乔不理解它的举动。 “…太阳。”塞缪尔回答一向很简单，摆正好小木桶的位置后，它停了几秒，又看向阳台栏杆处开的那些花，在即将到来的春天里，它们开的像一条花做成的小溪流。 “你想晒太阳？”乔看向天空，大片大片的厚实云朵飘在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里，灿烂的阳光照耀下来，给予万物温暖和生机。 “天气是很好。”乔说道，看见塞缪尔给那些小花浇水，骑士长家种的花都不是名贵品种，但每个品种都非常耐寒耐旱，尤其是太阳花，不大的小花盆，开的满满当当的，一眼望去，相当热闹。 “我…在高兴。”塞缪尔给小花们浇完水，转过身，对着乔说道。 “早就看出来了。”乔很想翻个白眼，平常这异魔理都不理她，今天反常的回答她的问题，和她交流，还晒太阳，浇花… 想想还是有点不适应，乔双手抱臂望着异魔，提醒它：“你的脸怎么回事？” 塞缪尔的右脸好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直处于泛红的状态，因为脸色太过苍白，颧骨处至下腭处的红尤其明显。 “奥洛…热”异魔的词汇还不是很多，无法正确描述出来：“喜欢…” “它被我的温度灼伤了。”奥洛维斯替塞缪尔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穿着夏天睡袍就出来了，潮湿的金色长发洇着水，一滴一滴滚落到敞开的胸膛上，白色的长袍浴衣松垮，透着随性，慵懒。 他坐在圆桌旁的休闲椅上，洗去了汗湿粘腻的他现在非常清爽，哪怕还有很多事，也不能阻碍他此刻的好心情，打了个响指，长发瞬干，奥洛维斯对圣光越来越喜欢了，简直是居家旅行，随身必备用品。 “为什么你们都很开心？”乔发现了，停顿了一会，语气微妙的问道：“奥洛维斯，你照过镜子没有？” “没有啊。”他洗完澡就出来了，虽然这几天很忙碌，但是收获非常大，而且这次尸油消化的非常快，他像是吃了一份营养充足的大补品，现在充满了光辉的力量。 奥洛维斯用新生的右臂揽着坐到他腿上的塞缪尔，抬起它的头，低头仔细看着它右脸的烫伤，又用手摸了摸，回答的心不在焉。 摸起来还是热热的，肯定是右脸在他胸膛上侧趴了一天，不然以塞缪尔的恢复力早就好了。 奥洛维斯低头对着那伤口吹了吹，当作安慰。 塞缪尔猛然睁大了眼睛，眼球颤动不停，缩成了针尖状，奥洛维斯的呼吸吹在它的脸上，温温热热，轻轻柔柔，像是花瓣… 就是花瓣，奥洛嘴唇颜色是花瓣的颜色，塞缪尔看着奥洛，手忍不住抓紧了他的衣袍领口，身体紧绷，就连脊背也微躬了起来，因为它身体里的心脏在跳的发疼，发紧，有种不知名的陌生情绪在它的心里发酵，膨胀，让它感到非常非常难受和饥渴，塞缪尔吞咽着嘴巴里的大量口水，奥洛奥洛维斯 “怎么越来越红了？”奥洛维斯有点奇怪，现在尸油已经被他吸收的差不多了，他才用手接触塞缪尔，可是他的安慰好像没起作用。 他看向塞缪尔，这才发现它的异样。 他一怔。 “你饿了吗？”奥洛维斯指尖碰了下塞缪尔滚动的喉结，他记得塞缪尔吃完一口虚空先知才半个月不到吧。 有透明的口水滑落到他的手指上，一条殷红的舌尖随即垂落下来，长，尖，细的舌尖像是一条花纹艳丽的毒蛇缠绕上他的手指，将他手上的口水卷走了，等它收回去时，留下了更多的水迹，把奥洛维斯的手指弄得湿漉漉的。 “奥洛”塞缪尔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口水，没有。” “好吧，谢谢你把你的口水收拾干净。”奥洛维斯习惯性的先夸了一下，又给出建议：“但是，塞缪尔，以后用手帕擦更好。” 他倒不是嫌弃塞缪的口水什么的，塞缪尔非常爱干净，个魔卫生很好，每天洗澡刷牙，换洗衣服，只是，口水真不是像它这样处理的，奥洛维斯又摸了摸异魔的胃部，没到干瘪的空空地步，所以应该不是饿的。 难道是吃了什么酸性的东西，奥洛维斯想到这，又抬起塞缪尔的脸：“嘴巴张开，塞缪尔，我检查一下。” 塞缪尔咽下口水，张开嘴巴。 奥洛维斯没有闻到柠檬的味道，问道：“乔，塞缪尔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他看向玻璃推拉门上的乔。 乔确定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当奥洛维斯认真注视她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有瞬间的窒息感，她用手盖住自己的脸，颇有一点咬牙切齿：“你这家夥到底看过自己的脸没有？” 任何人换做塞缪尔，被他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关心着，都会不自然的吧，尤其是今天，奥洛维斯更加，更加的美丽闪耀。 “以后自觉一点，不要随便对人放电。”乔说出赫恩的流行语，谴责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偏头看向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玻璃门并不清晰，被阳光照射之后，光线扭曲，严重失真，但奥洛维斯还是看见了自己的脸。 玻璃门这一刻变成了春湖，宝石成了贗品，他的眼睛才是真迹。 “尸油的副作用？”奥洛维斯看了一会，皱了皱眉，使用任何禁忌物都是有副作用的，何况A-12的级别并不低。 “可能是吧。”乔努力看奥洛维斯，希望能产生抗体，但无论看多少遍，还是很惊艳。 “这个副作用真不想要。”奥洛维斯有点困扰，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塞缪尔，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眼睛颜色变回去，塞缪尔，等会我要带着你们去看房子。” 总住在骑士长家有很多不方便，奥洛维斯打算给自己置办一处房产了，作为围剿海因里希精锐中的精锐，所有活下来的神职人员都会获得丰厚的奖金，哪怕他被海因里希假扮的杰克狠狠甩进了迷途之雾中，昏迷躺到了大结局，主教还是在昨晚表扬了他。 “现在，我要把你们和棋子的气息遮掩一下。”奥洛维斯拿出王后和骑士棋子，摘下他手上的两枚戒指，利用光辉塑形术慢慢改变了它们的形状和气息，不让红月气息有一丝一毫的外泄。 “乔，回到棋子里去吧。”奥洛维斯说道。 乔飘到骑士棋子里“光明味太浓了，不舒服。” “忍一忍吧，乔，万一被高迪斯追过来又得打架。”奥洛维斯说道。 ‘指挥官，我认为你不应该怕他，高迪斯是主教棋，他也是你的棋子。”乔说道。 “你说得对，但是我得尽快考一个高级魔药师证补贴家用，养活你和塞缪尔，生活除了打打杀杀，还需要房子，食物，鲜花。”奥洛维斯把乔送进了骑士棋里。 塞缪尔从他腿上下去，走向阳台。 “塞缪尔，不要摘骑士长家的花。”奥洛维斯把异魔叫了回来：“那是别人的花。” 塞缪尔很听话的回到奥洛维斯的身边。”等会带你去吃蛋糕。”奥洛维斯在它耳边低声说道，笑容带着一些狡黠，为自己支开乔感到机智。 异魔仰头看他，暗绿色的眼睛盛满了他，抱住奥洛维斯的腰，在他怀里使劲蹭了蹭，含含糊糊说道：“奥洛好。” 奥洛维斯揉着他翘起的蓬松长发，纠正它：“是奥洛维斯。” 洒满阳光的地板上，奥洛维斯和塞缪尔面对面盘腿坐着，给塞缪尔编著耳侧细骨辫，编好以后，他将魔药箱里暂时没用的绿色猫瞳魔法宝石拿了出来，分成两个不规则的小块，系在辫子那里。 “好了。”奥洛维斯说道。 他端详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还挺配的。 出门的时候，奥洛维斯给自己戴上了一个面具，穿着兜帽长袍，这才放心的走在大街上，和塞缪尔进入一家甜品店。 奥洛维斯享用起久违的下午茶，他点了两小块草莓蛋糕，两杯红茶。 塞缪尔用叉子叉起红艳艳的草莓，忽然放到了他的碟子里。”奥洛吃” 奥洛维斯听着抒情的音乐声，翻看着桌上的报纸，吃完下午茶后，奥洛维斯去银行查了一下自己的余额，感谢光辉之主，工资打的真及时，然后根据报纸上的广告地址，找到了一家中介公司，在得知奥洛维斯是神职人员后，工作人员热情的推销了教堂附近的房子，被奥洛维斯拒绝了。 最后，奥洛维斯租了一间靠近多伦河边的独栋小屋。 租金便宜，因为小屋远离多伦城市中心，办理好手续，奥洛维斯决定明天就去考高级魔药师证。 忙碌充实的一天过去，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奥洛维斯要休息了。”晚安，塞缪尔。” 塞缪尔趴在奥洛维斯的胸膛上，给了他一个额头晚安吻，吧唧一声特别响亮，含含糊糊的道晚安，然后眼睛亮亮的盯着他。 奥洛维斯只好半支起身，回送一个额头晚安吻。 “好梦。” 第96章 当阿尔贝托听见奥洛维斯要和他的生活助理搬离他三层小别墅的时候，忙碌了好久才回一次家的骑士长感觉天都塌了，他非常喜欢奥洛维斯。 不仅是因为在他蒙受不白之冤的时候，奥洛维斯完全相信他，在会议室里的时候，他还和治疗修女共同鼓励他的他的队友们，多伦的白鸽黑骑士们都很喜欢他，他们还在前天晚上共同作战过。 而且，有奥洛维斯在的地方，总觉得是光明闪耀之处，就连教堂也没给过骑士长这样的感觉。 阿尔贝托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奥洛维斯的那张脸，但当他回到家的时候，看见三楼阳台上的奥洛维斯，的确感觉天空都亮了起来。 阿尔贝托问道：“为什么呢，奥洛维斯，你完全可以住在这里的，我很少回家，迪西也不会打扰你的。” 奥洛维斯当然知道双头异魔不会打扰自己，迪西除了打理后花园，进出花房从没有进来房屋一步，是个非常老实的异魔，但是 “阿尔贝托，尸油事件结束，你已经不需要看管了。”奥洛维斯笑着说道：“恭喜你，骑士长大人。” 阿尔贝托坐在沙发上，表情还是很沉重：“可是尸油还是没回到我们手里，那天晚上，你也看到了吧，一个血红人影拿走了尸油，他的气息就像是” 骑士长低声说道：“就像是红月的本源凝聚而成的，他的周围溢满了母神的呓语，每走一步，空间都在扭曲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红月教徒。” “海因里希把他叫做红月神使，主教紧急编写了他的数据，传给了圣廷，由圣廷代发通缉保密文档，代号就是红月神使，危险级别是和海因里希一样的3S级。” 奥洛维斯的表情差点没有绷住，突然听见自己榜上有名了，他连忙喝了一口塞缪尔送的红茶，有点浓，塞缪尔肯定放了很多茶叶，希望骑士长不要介意。 他真不知道自己在外人眼中的形像是这样的，怪不得，初次见面。他和海因里希说自己是红月神使，他信了，虽然后面还有一些试探，但都被他应付过去了。 所以，第一次见面的初始印象的确很重要。 塞缪尔从厨房出来，又端来一碟果盘，里面是切好的水果，苹果片，草莓块，还有绿蜜瓜。 在气候宜人的多伦芬格城，水果商人们总会把水果摆的漂漂亮亮的，吸引顾客购买，昨天下午，奥洛维斯没忍住诱惑，买了一些。 等到天气更暖和，到春天的时候，水果的种类会更多，塞缪尔的做法符合生活助理这个人设，但是奥洛维斯拿着只有他自己才有的红茶以及送到他面前的果盘，对面的骑士长什么也没有。 “拉斐尔。”奥洛维斯说道：“阿尔贝托骑士长也需要一杯温暖的红茶。”他将果盘推到茶几中心。 塞缪尔回到厨房，捣鼓起来。”咳，没事的，奥洛维斯。”阿尔贝托有点尴尬，虽然这是他自己的家。 奥洛维斯笑道：‘这么多天，感谢你的招待，拉斐尔已经把房间打扫干净了，昨天，我已经在多伦河边租了丽丝太太家的一套房子。” “丽丝太太家的房子是不错，就是距离教堂远了些，上班不方便。”阿尔贝托刚说完就得到了一杯红茶：“谢谢，拉斐尔。” 塞缪尔走向楼梯，步伐轻快，灵敏，他外搭是一件黑色小马甲，内搭是干净的白色长袖衬衫，很普通的生活助理工作服。 可是，阿尔贝托保证没有哪家的生活助理需要主人提醒待客礼仪，也没有哪家的生活助理会奢侈到戴着魔法宝石的饰品，甚至，这个主人还需要租房子住。 不过，这终究是别人的事，阿尔贝托只好咽下了想劝奥洛维斯节省一点的话。 等拉斐尔拎着手提箱，魔药箱，和小木桶下来的时候，阿尔贝托将他们送到门口。看着他们坐着城市马车离开，阿尔贝托有种淡淡的不舍。 回到自己的别墅，阿尔贝托发现果盘里多了几样东西，他拿起来一看。 是珍稀的神圣宝石，一般在主教们的长袍上，贵重的光明类礼物上可以看到，阿尔贝托追出去的时候，奥洛维斯和他的生活助理已经不见了身影。 “去多伦教堂。”奥洛维丝坐在马车上，对车夫说道。 多伦城的轨道交通还是没有帝都方便，听说帝都的轨道交通已经覆盖了百分之六十五，奥洛维斯拿着《光明典仪》往教堂赶，他穿着神甫长袍，戴着面具，等到达目的地，他给了车夫三苏勒的车费，摘下面具，带着塞缪尔走向玻璃教堂。 奥洛维斯走过骤然安静下来的人群，认真算来，这应该是他第一天上班。 “下午好，我的同伴们。”奥洛维斯行走在两侧都是玻璃的拱形长道上，对着修女，修士，光明传教士，对他们露出一个笑容，友好的同事关系是工作顺利的基础。 安神台上的神甫重重咳嗽了一声，继续刚才的布道，但还是有很多信徒走神的厉害，一直望着奥洛维斯离去的方向，底下交谈的声音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奥洛维斯被菲利普队长拉到了一旁，塞缪尔在他的身边，一只蝴蝶忽然从花园里飞了进来，塞缪尔看着那只蝴蝶，把小木桶放到提着箱子的左手，然后捏住了蝴蝶的翅膀。 等它抬头，奥洛已经和他的同类交谈起来了。 塞缪尔走近，听着他们说话。 “主教不是让你修养吗，你怎么到教堂来了。”菲利普问道。 “我想到治疗部考一个高级魔药师证。”奥洛维斯说明来意。 “考就考。”菲利普队长粗声粗气的：“你干嘛又用圣光糊脸。”他早就知道奥洛维斯每天光彩照人的小秘密了。 奥洛维斯虚心接受批评：“下次不会了。” “不过，你今天用的刚好。”菲利普队长小声说道：“莱斯巴拉叶夫人今天到教堂来了，她准备邀请城里的贵族，富人，企业家举办一场慈善晚会，好多教会都在争取慈善晚会的最大捐赠基金。” “等考完魔药师证，你有空可以去见见她。” 听见一向正直的菲利普队长这样说，奥洛维斯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 “捐赠基金会有一部分是教会工作人员的津贴福利和各种补助。”菲利普队长脸红了。 原来是提高工资，奥洛维斯懂了，感谢莱斯巴拉叶夫人。 “对了，奥洛维斯，你要不要魔晶？”菲利普问道。 “哪来的魔晶？”奥洛维斯一边走一边问道。 “韦尔德主教的异魔人面蜘蛛死了，他把魔晶取了下来放在魔法之眼售卖，如果你的魔药材料有用到人面蜘蛛的眼睛或是蛛丝，也可以去魔法之眼购买，不过这些价钱都不便宜。”菲利普说完就去看望受伤的杰克了。 异魔死了，就没用处了，奥洛维斯看了一眼塞缪尔，塞缪尔没有任何反应，它捏着蝴蝶的翅膀，正在阳光下观察着蝴蝶的挣扎。 “蝴蝶奥洛。”周围没有奥洛维斯的同类，塞缪尔开口说道。 “嗯，春天到了，蝴蝶就会多起来。”奥洛维斯回答它：“它们经常出现在花园里。” 塞缪尔看向花园里在花朵上翩跹飞舞的蝴蝶们，松开蝴蝶的翅膀，可大概是由于捏的太紧的缘故，蝴蝶的翅膀被它捏掉了，蝴蝶坠落在地面上。 两人一起望着地上的蝴蝶。 奥洛维斯抱着《圣言之书》，修长的手指一转，蝴蝶到了他的掌心，温声道：“你想捏掉蝴蝶的翅膀吗？” 塞缪尔暗绿色的眼睛像一汪深潭，它摇了摇头：“不知道。” “破坏欲每个人都会有。”奥洛维斯说道，人类孩童时期对世界的探索就是从好奇与破坏开始的，到了青春期的时候还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成长的激素让他们变得很不稳定，也会出现暴力，情绪起伏波动过大，控制不住自己，就是不知道塞缪尔属于哪一种。 “这是正常的，塞缪尔。” 他并不会苛责现在的塞缪尔。 “当你了解之后，就会明白蝴蝶的脆弱。”奥洛维斯让一团圣光包裹着蝴蝶坠落到了一朵花里。 “然后，再选择怎么对待蝴蝶。” 等到了治疗部门，奥洛维斯提交了魔药师资格证申请书，然后在治疗修女长那进行魔药操作和评估，光明十字神教颁发的高级魔药师证很有含金量，当奥洛维斯拿着新鲜出炉的A级魔药师证，也就是多伦教堂可以给的最高级别魔药师证后，奥洛维斯的心情非常愉悦。 从今往后，他就可以挂靠在任何一家私人或公办性质的魔法公会或是组织，为了聘请像他这样出色的魔药大师，会有很多机构伸出橄榄枝来。 至于奥洛维斯怎么选择，自然是谁给的金镑多，就进哪家，听说红舞鞋一向大方，有机会的话，可以试一下。 塞缪尔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听见了身后嘈杂的声音。人类的同伴围住了奥洛维斯，大声的和他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他们在高兴。 塞缪尔望着面前的花坛，人类就好像蝴蝶一样。 轻轻一撕就变成两半了。 但它不会去撕他们，因为奥洛是人类。 它会很听话，奥洛会非常喜欢它。 奥洛喜欢它的眼睛，喜欢它的头发，这些东西，其他人类都没有。 只有它一个。 塞缪尔又开心起来，它捏着飞到它身边的蝴蝶翅膀，松开了。 第97章 “奥洛维斯？” 在多伦主教，书记官，女仆，男仆，管家等人的陪伴下，莱斯巴拉叶夫人惊喜的看着花园里的俊美神甫，黄昏的余晖下，莱斯巴拉叶。罗茨有种见到光辉闪耀的错觉。 她用手扶住自己的额角，虽然丰满的身材让她看起来不是那么娇弱，但她的女仆们还是扶住了主人。 奥洛维斯望着可爱的莱斯巴拉叶夫人，合上膝盖处的《圣言之书》，站了起来，不枉费他专门在主道出口必经之路等待，他优雅的在胸前点了一个光明十字向她表达问候：“好久不见，莱斯巴拉叶夫人，能再次看见您的笑容真是太好了。” 他从花园里的小径走向她，塞缪尔跟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不合时宜的箱子和木桶，但，显然，没人在意他手上的那些东西，通通都被莱斯巴拉叶夫人无视掉了。 “噢，亲爱的。”莱斯巴拉叶夫人穿着昂贵的丝绸长裙，脖子上带着硕大的粉色宝石项链，披着紫色的毛皮坎肩，走下台阶，和他碰面，高兴说道：“我听主教们和警署局的局长说了，你们追回了天平，这是一件庆祝的大事，那么明天晚上的慈善晚宴，你要来参加吗？” 乌尔里希主教对着自己的得力助手疯狂眨眼示意。 “能得到您的邀请，是我的荣幸。”奥洛维斯欠身，语气温柔带着笑意。 “后天晚上七点半，天鹅湖城堡，亲爱的，不要迟到啊。” “准时赴约，是一名绅士的基本素养。”奥洛维斯说道。 莱斯巴拉叶夫人笑容加深，她带着丝绒手套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期待与你的甜蜜之约，亲爱的。” 奥洛维斯将莱斯巴拉叶夫人送到教堂门口，看着她上了豪华马车，一直到马车走远看不见了，这才转过身。”都看着我干什么？“奥洛维斯唔了一声，不明白他的同事们为什么那样望他。 乌尔里希主教轻咳了一声，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既然莱斯巴拉叶夫人亲自邀请你了，等到后天，你和书记官跟着我一起去天鹅湖城堡。” “现在，你跟着我来一下办公室。” 奥洛维斯跟着主教到了办公室。 “你取得了A级魔药师资格证。”主教在办公皮椅上坐下来：“是个不错的好成绩，有想去挣外快吗？” 奥洛维斯啊了一声。 “啊什么。”乌尔里希主教低头处理公务，半秃的脑门发著光，羽毛笔刷刷写着：“你翘班的厉害，教堂里有名气的魔药师都会在外面正规的魔法机构挂名，不止教堂，魔法学院里的教授们也经常这样干，在魔法界，任何研究和进步都需要大量的金镑支撑。” 奥洛维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掖着了，和他的上司提前报告一下，想在蜘蛛街找个挣外快的地方。 “也好，蜘蛛街那边刚好也缺个我们的人看着。”主教说道：“因为红月神使的事，我决定彻底清查多伦的邪教组织，你在蜘蛛街和阿尔贝托一起配合，争取做些成果来。” 奥洛维斯心里苦着脸，接下上司给他的工作。”还有，你每月的魔药份额我给你提了三倍，多余的可以购换其他级别的魔药。” “谢谢主教。”奥洛维斯听着这个小小的好消息，总算展颜了一点，在离开教堂前，拿了一些基础性的魔药填充他的魔药箱子，又兑换了一个中阶魔药，雷纹水母。 回去时，天色快要黑了。 奥洛维斯打了一辆城市马车，和塞缪尔踏上回去的路程，今晚，他们要住到租的房子里。 塞缪尔一直望着两边街道旁的商店，音乐，灯光，人流，让多伦的夜晚也充满了热闹，歌剧院，酒吧，舞厅，餐厅，人偶屋，裁缝店，塞缪尔只捡着自己认识的字看，然后再猜里面是干什么的。 “想下去玩？”奥洛维斯的声音在耳朵边响了起来。 塞缪尔转头看着他，人类又戴上了面具，它对那些装饰的很漂亮的小房子是有点好奇，但塞缪尔更想和奥洛在一起。 “车夫，停一下。”奥洛维斯说道，等给完车费后，奥洛维斯拉着塞缪尔到了一旁的街道旁，奥洛维斯在自己神甫长袍外面套了一件风衣，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 “不回家？”塞缪尔说出了一个新词语。 奥洛维斯查找餐厅的动作一顿，他低头看着塞缪尔，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恍惚，居然反应不过来：“什么？”这个世界，他从来不说回家，以至于词汇都变得有些陌生了。 塞缪尔歪了歪头，它提着好几个箱子，又挎着小木桶，带着他们的所有东西，又慢慢的说了一遍，提出疑问：“不回家？” “我们。”它用了复数的人词，又重新问了一遍：“我们不回家？” 奥洛维斯的眼睛被轨道上的电车闪了一下，他顺手拿过塞缪尔手里的箱子，带着它到商场旁边的铁栏杆，远离了人群。 塞缪尔越发不明白奥洛想干什么。 “塞缪尔。” 塞缪尔一直看着奥洛，专注，认真。 “那不是家，塞缪尔。”奥洛维斯带着面具，从来到这里，他就一直带着面具，没有脸上的面具，还会有心上的面具，他告诉他一手养大的异魔：“那只是我们租的房子。” “租的意思是，用你手上的银币买下一个房屋的使用时间。可以是三个月，可以是半年，我们租的就是半年。”奥洛维斯详细说道：“那不是家，那是丽丝太太的房子。” 塞缪尔低头看着被送到手心里的银币，亮亮的：“房子，不是家？” “是的。”奥洛维斯揉了揉塞缪尔的头发，温声道：“你有想吃的吗，塞缪尔，我刚才看见好几家餐厅，要不要尝尝北大陆的风味美食，也不知道正不正宗，等吃完了，我们可以告诉“”奥洛”塞缪尔抓住奥洛维斯的手：“家。” 奥洛维斯身体僵硬了片刻，他听懂了塞缪尔话里的意思。 “奥洛是家。”塞缪尔用更明显的句子表达自己的意思：“房子不是家。” 奥洛维斯抽出自己的手，莫名的有点想抽菸，还带着冷意的夜晚，他低声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家吗？” 塞缪尔再次抓紧奥洛的手，颁开他的手掌。 异魔柔软，冰凉的指尖在他手心里画画，这种行为，以前发生过很多次，在小木屋的时候，他们坐在壁炉前，塞缪尔经常拿着他的手当作画布，他也任由着它，塞缪尔的画技拙劣，但奥洛维斯意外的觉得有趣，还经常和它一起画画。 塞缪尔是不会画画的，它对于色彩的追求永远是高饱和度的浓烈，刺眼彩色，越鲜艳越喜欢。 现在它没有颜料，用手指在他掌心里画出了简单粗劣的线条，有多粗劣呢，就是一个不怎么圆的圆形下面插着一个火柴棍，外带四个线条，画完一个再画一个。 两个火柴人手拉手，脚碰脚的在一起。 塞缪尔画完以后：“家，奥洛，我。” 它笑起来，分外高兴和得意：“画，好看。” 奥洛维斯收起手掌，又被塞缪尔抓住，紧扣了起来，就像是它刚才画的两个火柴人。 “一起去吃饭吧。”奥洛维斯转移话题，他不知道塞缪尔是从哪本书上看到有关于家庭知识的书籍或是漫画，童话书，也许，它不知道，家庭主要成员应该是带有血缘血缘关系组成的，他和塞缪尔，一个人类，一个异魔 奥洛维斯就近找了前面一家装修高档的餐厅，定了贵宾包厢，点了菜，女侍者关上房门之后，才拿下脸上的面具，塞缪尔坐在他的身边，拿着一杯红酒，奥洛维斯没注意的时候，它已经喝了好几杯了。 异魔当然不会醉，喝完以后，它在房间里走动，推开窗户，到处看着，对面是个大剧院，依着塞缪尔的听觉，它肯定听见了里面的音乐和歌舞。 “奥洛”塞缪尔返回了奥洛维斯的身边，它看着他：’伤心？高兴？” 奥洛维斯：“没有，没有伤心也没有高兴。” 塞缪尔不能理解。 奥洛维斯笑道：“吃饭吧，吃完饭。”他顿了顿，“一起回去。” 回到租的地方，奥洛维斯拿出钥匙，打开门口的铁门，然后锁上，这附近虽然有巡逻警察，但是小偷，扒手也是有的，穿过小院，白色的木门还有油漆的味道，开门，上锁，奥洛维斯子在玄关处脱下风衣，换鞋。 塞缪尔和他同步动作。 不大的两层小楼亮起了灯。 奥洛维斯原本打算炼制一些魔药的，等洗完澡之后，也懒得炼制了，雷鸟蛋放在床头，奥洛维斯随手给它施加了一个圣光保暖，塞缪尔爬上床，例行完每天必做的事情，奥洛维斯关灯睡觉。 “好了，塞缪尔不要看我了，睡觉了。”奥洛维斯捂住塞缪尔的眼睛。 “奥洛”异魔的声音又开始含含糊糊了起来。 “最近怎么这么多口水？”奥洛维斯拿出手帕，给它擦了擦“不要咬到我的手了。” “奥洛，喜欢。”塞缪尔说道，一直抱着奥洛维斯。 奥利维斯的身体很热，可以让塞缪尔的体温也变得像人类，他摸着异魔的长发，在黑暗中轻声问道：“塞缪尔，你想当我的家人吗？” “你明白家人的含义吗？” 塞缪尔趴在奥洛维斯的胸膛上，它的口液大量分泌，又被它咽了下去。 “奥洛”“在一起”“我” 奥洛维斯笑出声，又渐渐隐去笑容。 “笨蛋。” 一个异魔要做他的家人，可它连友情，爱情，亲情都分不清。 但它有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漂亮的黑色长发，以及一颗属于他的心脏。 他主宰着它的一切，像在打造自己的乌托邦。 第98章 （日常一章） 从睡眠中被窗外嘎吱嘎吱的破音乐声叫醒绝对是一件折磨，尤其是，塞缪尔的听力异常的好，奥洛维斯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它就在他胸膛上蠕动了起来。 异魔的手触已经爬到了窗帘上。 奥洛维斯摸索了一下，用自己手掌捂住它的左耳，将它的右脸压在自己胸膛上，心里也有点烦。 他迷瞪的想起刚来多伦第一天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手摇破风琴的街头音乐家，他的确应该被扔到多伦河里，好好浸泡一下他的脑袋。 好像叫什么汤姆。多布斯。 奥洛维斯揽着塞缪尔的腰，翻了个身，此刻他有点怀念骑士长家的独栋三层带花园的小别墅了，他们现在居住条件是不怎么好。 他租的房子是丽丝太太家的，前门临近长春花大街，这里是多伦城尚未拆迁的老房子，都是老式建筑。 地理位置偏僻，周围住的人以租客和尚未搬离的老人为主，但因为水仙街大部分房子都拥有完好的水电设施，所以住的人也不少。 奥洛维斯选的是水仙街17栋老民宅，附近有一条绿茵大道，旁边是低矮错落的小户型房屋和杂货店，裁缝店等等，已经算是相对清净了。 但奥洛维斯没想到噪音居然会从房后，那条静静流淌的多伦河传出来。 就在昨天，他被中介带着看房子的时候，他还推开后窗欣赏了一下多伦河。 刺耳的手拉风琴声还在继续，奥洛维斯拿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 很好，早上六点半。 塞缪尔已经从他的手掌里抬起了头，睡了一夜的头发乱翘翘着，看向窗户位置。 奥洛维斯从床上坐起来，“我去看看。” 让塞缪尔处理的话，奥洛维斯可以肯定噪音的制造者会变成一滩肉糜。 奥洛维斯穿上拖鞋，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早晨的阳光跳跃在蓝色的多伦河面上，像是一幅画卷在他面前铺展开。 嘎吱嘎吱的音乐声停了下来。 奥洛维斯看向坐在小船上，正在用鎯头破坏手拉风琴，故意搞音乐噪音的汤姆。多布斯，很想给这个家夥一个教训。 他不会扔一个铜便士给这个无赖的。 不等他想出一个好办法，手拉风琴声戛然而止，奥洛维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头发乱糟糟的音乐家抬头，眼睛瞪大，导致身体失衡，扑通一声，从小船上栽到了多伦河里。 奥洛维斯挑了挑眉，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扰人清梦的无赖扑腾在水里，呛咳了好几口水，狼狈的扒拉上摇晃的小船，他关上窗户，走动间，一条淡粉色的手触缠绕上他的脚踝。 “塞缪尔，别闹。”奥洛维斯打了一个哈欠，回到床上，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塞缪尔却是不睡了，它从奥洛身上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把门边脏衣篓里的衣服抱起来，准备洗衣服，这段时间，它经常洗衣服，它喜欢洗奥洛的和它自己的衣服。 奥洛维斯叹了一口气，他从床上坐起来，长发微淩乱：“塞缪尔，你把自己当成洗衣工了吗？” 真的不用那么勤快的。 奥洛维斯也起床了，顺便摸了一下雷鸟蛋，希望里面的小生命早点破壳，这样塞缪尔也能有个玩伴，要不要鼓励塞缪尔交个朋友呢，奥洛维斯站在镜子前面刷牙，胡乱想着，没过一会，镜前多出了一个人，塞缪尔放下衣服，和他一起刷牙，一高一矮的两个人把不大的镜子画面挤的满满的。 两人靠在一起，塞缪尔和他同时放下牙刷，接着就是洗脸。 很普通的一个早晨。 却是奥洛维斯喜欢的。 心情好起来的奥洛维斯准备下楼去厨房做两个人的早餐。 “塞缪尔，早上吃苹果蛋挞？边缘部分我可以做成花瓣形状的。”奥洛维斯说道，平时没有事情的时候，奥洛维斯就很喜欢居家下厨，对他来说，制作美食，享受美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刚好今天起得早，他有时间也有耐心还有手艺。 “苹果，喜欢。”塞缪尔眼睛一亮，“奥洛，好。” 奥洛维斯笑起来，塞缪尔说话越来越流利了，他下楼到厨房，先是煮了一壶开水，留着喝咖啡用，再调制蛋挞液，厨房里的东西都是昨天定完房子后在附近买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奥洛维斯拿出一个苹果洗净，自己先尝了一口，忽然听见了大门口有人按铃。 应该不是邻居吧，谁家好邻居六点多就上门做客，而且也没给预告，奥洛维斯咬着苹果，打开门看了一眼，是浑身湿透了的，刚从多伦河里游上岸的汤姆。多布斯。 奥洛维斯不紧不慢的开门，还带着薄雾的清晨，他咔嚓咬了一口苹果，如果是来碰瓷的，那汤姆。多布斯可就找错人了。 这位街头音乐家穿着还算整齐，手上还拿着他的手拉风琴，就是满脸胡茬，看不清脸，直勾勾的盯着奥洛维斯看，表情逐渐陷入癫狂。 该不会遇到精神病了吧，奥洛维斯想完，就看见他猛地跪了下来。 奥洛维斯后退一步，没让他成功抱住自己的腿。 音乐家疯狂叫喊道：“神呐，至高的美降临人间，我要像《光明远古纪元录》讲述的那样，要在太阳石板上镌刻下你的题铭，为你献上最好的音乐，最美的壁画，奏响永恒之歌。” “被神宠爱的年轻人啊，你是如此挥霍你的美丽，傲慢又无情，诱惑全人类的天国罪恶蛇果已经成为了传说，但你的存在就是神话的证明。” 艺术家都有精神病吗？奥洛维斯看着自己咬了好几口，外形坑洼的红苹果，陷入沉思，听着这位汤姆。多布斯发言，应该也是一位接受教育的人士，还会音乐，绘画，怎么说话疯疯癫癫的。 他关上铁门，把疑似精神有问题的汤姆。多布斯隔离在外面。 回到厨房，奥洛维斯把苹果核扔到垃圾桶里，开始做苹果蛋挞，在他不理会之后，门口的音乐家很快就走了。 “人类，一种看脸的浅薄生物。”窗户上的乔感叹道。 奥洛维斯点了点头，完全赞同。 “我忘记告诉你，刚才你和那位音乐家谈话的时候，被在楼上的塞缪尔看见了。”乔说道。 “乔，你怎么说得像塞缪尔偷窥似的。”奥洛维斯说道：“正常生活中出现的正常事情，他想看就看了，我并没有什么事需要瞒着他的。” 塞缪尔从楼上走下来。 “早上好，塞缪尔。”奥洛维斯给苹果削皮，切片，喂了一块到他的嘴巴里：“洗衣服辛苦了，蛋挞还需要等一会。” 塞缪尔站在奥洛维斯的身边，用口水融化嘴巴里的苹果片，柔软的手触在厨房台上爬的到处都是，找到了一瓶樱桃果酱。 “还想吃面包？”奥洛维斯问道，捏了捏凑到他面前的粉色小手触，微笑问道。 塞缪尔点了点头。 “可以。”奥洛维斯刚好自己也想吃。 等到苹果蛋挞做好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了。 奥洛维斯和塞缪尔一起吃着早餐。 “你今天有什么打算吗？”乔问道：“不管怎么样，你别忘记了高迪斯还在找我们，当初尖啸女妖来的时候，差点就找到了多伦，我带着塞缪尔转移高迪斯的注意力，到了别的城市上空。” “虽然他这个人很懒惰，天天只想睡懒觉，但他认真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今天要去买衣服。”奥洛维斯喝着咖啡，说道。”那高迪斯呢？”乔说道。 “可我现在需要一身上档次的衣服，来参加明天晚上七点半，由莱斯巴拉叶夫人主持的天鹅湖城堡慈善晚宴。”奥洛维斯一句话分了三段才说完：“市长，局长，贵族，主教，大银行家，富豪们都会参加。” “贵族们的宴会真多。”乔说道。 “高迪斯有什么爱好吗，除了睡觉。”奥洛维斯问道。 乔认真想了想：”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他应该算是老古董吧，我以前清醒的时候，还会听见他和沙耶零零三聊天，称呼外面城市叫城邦。” “那是挺老的。”奥洛维斯说道。 “他似乎挺喜欢一个叫吉米亚城邦的。”乔说道。 “可以和神明直接沟通的吉米亚纪元？”奥洛维斯来了兴趣，听说在很遥远的时代，人类崇拜信仰神明，如果有信徒取悦到神明，神明就会赐福他，那时候的神明与人类的交互多多了。 “应该就是你说的吉米亚纪元吧。”乔说道，发现奥洛维斯给塞缪尔倒了一杯牛奶。 两人同时看向他。 “多喝牛奶，身体健康。”奥洛维斯说出生活常识。 白色的牛奶，塞缪尔不是很想喝。”不要挑食啊，塞缪尔。”话虽然这么说，奥洛维斯还是加了一勺红色的樱桃果酱搅拌进牛奶里。 奥洛维斯笑眯眯的望着喝完牛奶的塞缪尔。 “总感觉，你对塞缪尔更好了。”乔嘀咕道。 奥洛维斯看向窗外。 今天也是一个好天气。 第99章 （日常加赴宴） 下午。 奥洛维斯用教会发的盐纸写了一封信寄给老师，他没有说有关于围剿海因里希的事，只是告诉他，多伦的天气，特色的闪光玻璃教堂，还有多伦人爱干净的习惯，以及那条蓝色的多伦河。 当老师收到信的时候，他会想起很久之前的学习时光吗？也许，他现在走过的绿茵道路，老师曾经也看过，毕竟这里是还未拆迁的老城区。 在邮局寄完信后，奥洛维斯和塞缪尔准备去城市中心的德罗梅街的商业中心买两套衣服。 一套是他的，一套是塞缪尔的。 在商场繁华的德罗梅街，有很多的裁缝铺，这类古老的营生现在已经发展成多样的生存方式了。 奥洛维斯遇到了一个“模特” 那是一个穿着鲜亮有型的年轻人，他出现在了公共娱乐场所，百灵鸟广场，就是奥洛维斯第一次下蒸汽列车看见的那个豪华商厦，外墙上的月桂圆环早已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型的针织兔子玩偶，旁边还有一家高档的人偶店。 来来往往的人群从列车上下来，一眼就能被那只兔子玩偶吸引。 奥洛维斯和塞缪尔站在广场花坛旁，远远望着向众人展示他新服装的青年，他在转动他的身体，为雇佣他的裁缝店展示新的服装潮流。 但奥洛维斯并不喜欢他的衣服，也许在其他人看来够别出心裁了，因为那是一件背带裤。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这件衣服都不适合他，他也不能买另一位模特身上的用假胸领和毛呢外套搭配起来的两件套去参加晚宴。 虽然没找到合适的，但多伦的衣服明显要更多元，奥洛维斯穿着风衣，戴好兜帽，遮住自己的大部分脸，和塞缪尔进了百灵鸟商厦。”有人。”塞缪尔突然说道。 奥洛维斯抬头望着商场里大量的人流，低声问道：“在哪里？” 难道他们如此碰巧，和高迪斯撞见了。奥洛维斯顺手柄塞缪尔的兜帽也朝下拉了拉，同时提高了警惕。 塞缪尔在一家假发店前停住，奥洛维斯朝里面看了一眼，立刻拉着塞缪尔的手远离了这边，到来三楼一家成衣店。 “是我的上司。”奥洛维斯说道，也是塞缪尔认识的人，塞缪尔说的也没错。 塞缪尔还不能明白上司这个词语意思。 “就是发钱给我的人。”奥洛维斯简单解释道，忽然想起，对于塞缪尔来说，乌尔里希主教应该是仇人吧，当初在白塔里的时候，乌尔里希主教经常跑去黑塔那，想解决他。 塞缪尔拿出银币：“给钱？” “是的。”奥洛维斯观察着他，发现他并没有生气，也是，他们都见过好多次面了，不过，没想到主教和书记官居然出来买假发，还是那种有学识气息和贵族感，扑满了发粉，像是被熨烫过的羊毛短卷。 但是想想上司愈发严重的秃头危机，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且今晚还得出席一个重要的场合。 “我们再逛逛吧。”奥洛维斯对塞缪尔说道。 塞缪尔趴在围栏上看着下面的人群，好多奥洛的同类。 没过多久，奥洛维斯找到了适合他和塞缪尔的衣服，那是一家热衷做仿制古董衣服的成人服装店，奥洛维斯没有时间定制一件属于自己的衣物。 但他觉得不是贵族也挺好的，至少，在正式场合，他不需要在脸上敷粉化妆，给自己穿上带有蕾丝领口，袖口，裤袜，紧身衣的贵族们，明明有更好的绅士三件套可以穿，那些贵族们偏偏要穿上代表贵族的上世纪服装。 也许，这就是体面，独属于贵族的体面。”亲爱的，你想要买这件光辉之春吗？”店主人是一个和蔼的中年妇人，微圆胖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从看见奥洛维斯他们进屋，眼睛就亮了起来，热切的介绍道：“这件光辉之春长袍是按照《光明救世录》中的万神之春插画样式做出来的，一比一复刻出神袍的圣洁，轻灵。” “那这件是万神之春章节中的酒神套装吗？”奥洛维斯拿起在同一排陈列的白色衣袍，微敞开的V形领口缀着一朵朵颜色艳丽的小花，长袍下摆处也有。颜色由浅到浓。 在万神之春的聚会上，酒神不小心打破了春之女神的陶罐，导致春天提前降临，鲜花开了满地，酒神的衣服上也溅上了鲜花。 “您的眼光真好，这件酒神，很适合您带过来的朋友呢。“”两件一起买的话。”店主人本来想说九折，后又改口了：“可以打八点八折。” 奥洛维斯看了看吊牌上的手工价钱，还是很贵啊。 最后，他把两件都买了。 回去的路上，奥洛维斯算了一下余额，好像就还剩不到三十金镑了，听起来多，但是一点也不经花。希望今晚能拉到赞助涨工资和获得奖金吧。 回到家，奥洛维斯用圣光给衣服来了一次熨烫保养，弄好以后，在异魔身上比划了一下，笑道：“喜欢吗，塞缪尔？” “喜欢。”塞缪尔低头看着自己的新衣服。 “来，换上吧，等晚上，我带你去参加晚宴。”奥洛维斯说道。 “洗澡。”塞缪尔问道。 “可以啊，你想洗就洗，洗完澡再穿也是可以的。” 到了傍晚，奥洛维斯提前弄了晚餐，等吃完才换衣服去往教堂，他没忘记戴面具。把脸遮住以后才坐公共马车，到了教堂，奥洛维斯就看见主教的一头银白短卷发，以及随行的书记官和菲利普队长。 人员到齐，乌尔里希主教登上主教的专用马车，四匹雪白的独角马拉着刻满光明元素的大型马车往天鹅湖城堡驶去。 “奥洛维斯，你今天的衣服不错。”乌尔里希主说道：“遥远的纪元也有光明的存在，以前的教服也应该被人看见。” “您说的对。”奥洛维斯低头抚胸，十分虔诚：“光辉永存。” “把你的面具摘下来吧，奥洛维斯，这里没有其他人。”菲利普队长说道：“等到城堡那边，我们要获得更多人的投票支持。” 奥洛维斯拿下面具。 马车陷入安静。 良久，菲利普队长磕磕绊绊道：”奥洛，奥洛维斯，你怎么又用圣光啊？” 奥洛维斯只微笑，重新戴上面具。 一路上，奥洛维斯还看见了秩序神教的韦尔德主教，作为这次和他们竞争慈善基金的有力对手，秩序神教的守护官们骑着黑马，威风凛凛。 还有不少贵族马车，各种各样的家族徽记琳琅满目。 如果遇到没有家族印记的，很有可能就是新生的上流人士，他们大多数也穿着贵族服饰。 奥洛维斯发现莱斯巴拉叶夫人的影响力比他想的要大的多。同时也发现，那些贵族马车碰见新上任不久的多伦主教，也会来问个好，但也仅仅是问个好，倒是对秩序神教的韦尔德主教更加热络些。 乌尔里希主教忽然打开了全部的窗户。 “天气有点热，不是吗？” 菲利普队长呃了一声，热吗，他没感觉啊。 “是有一点，”奥洛维斯拿下面具，看着膝盖处的《光辉圣经》，点头道。 眼角余光发现塞缪尔把头探到了窗外，似乎在疑惑热不热。 真是笨蛋。 奥洛维斯没忍住轻笑一声。 附近马车出现了骚动，他又恢复成完美的状态。 第100章 多伦秩序神教的韦尔德主教勒紧马匹，转头看向被撞在一起的三辆马车。 其中最中间的一辆马车几乎占据了半条大道，他皱了皱眉。 道路中间发生停滞，通往天鹅湖城堡的大道很快就拥挤了起来，在后面排的长长的队伍们也停了下来。 但奇异的，韦尔德主教并没有听见矛盾产生时，那些车夫互相呵斥和抱怨，而是彷佛受惊一般的吸气声，其中不乏一些贵妇们的走调语气助词。 这很反常。 贵族们在对待重要宴会时，是非常讨厌给他们带来意外麻烦的事情，当街吵架是相当不体面的，很少有贵族那样做。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会退让，他们的家仆就是他们的口舌，代替他们说出想说的话。 如果是贵族本人的话，他们会熟练使用阴阳怪气这种技能，来让对面的人，下不来台。 哪个贵族讥讽的话足够巧妙，很有可能对面的人，都不会轻易听出来，对那个贵族来说，这将成为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这是多伦贵族们喜欢的攻击方式，并引为自豪，但是也要小心北方的贵族们。 因为他们是真的会抡起拳头揍人。 韦尔德主教让守护官们去后面维持秩序，疏散聚集起来的人群，有点烦，贵族们的出行越来越累赘繁琐了，都在一个城市里，每次出行都带着一大堆的仆人和备用马车，稍微不注意就能造成交通堵塞。 韦尔德主教骑马在道路一侧，终于发现了这次的堵车源头。 他的脸顿时一黑。 饶是如此，他还是多看了几眼多伦新任光辉主教的助手，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出色，俊美的年轻神甫，大约二十来岁，所有见过这位神甫的人都会对他有极其深刻的印象。 韦尔德比其他人知道的要多一些，这个年轻人去年还获得了普瓦捷红衣大主教的荣誉表彰，在教会里前程无量。 “都围在一起干什么，露西太太，您的马车已经弄好了，可以顺利通行了。” “加百利少爷。”韦尔德来到最大的马车旁，加重语气，提醒某个看呆了的贵族少年，捡起地上掉落的礼帽：“请拿好了。” “还有，波娜女士，您需要女仆扶着您到路边休息一会吗？和您的家人一起。” 冷酷无情的韦尔德主教下了马，三言两语就让混乱的人群恢复了秩序，两三家不小心追尾的马车也都调整方向，一前两后，足以在宽阔的大道上通行了，但这些人仍然磨磨蹭蹭的，看的韦尔德主教火大。 “你们好，我叫加百利。银月。”和光明教堂马车并道而走的贵族马车，加百利在哒哒的马蹄声中，将下巴垫在车窗处，眼也不眨的望着马车里的人，大大的猫瞳弯成了月牙，说道：“很高兴认识你们。” 乌尔里希主教精神一振，立刻和他交谈了起来。 可贵族少年和他问好后，就把话题转到了奥洛维斯身上。 奥洛维斯看向坐在豪华马车上的贵族少年，不知道这位少年和大公爵玛门。银月是什么关系，能用银月作为姓氏，应该是大公爵本家的人。 “奥洛维斯。”加百利稍微抬头，中年管家弯腰，将手帕叠成方块放在自己掌心，然后递到主人下巴处，避免坚硬的车窗磕伤了主人柔软肌肤，他好奇问道：“你和乌尔里希主教一样，也是刚来多伦吗？” “是的。”奥洛维斯微笑道，同时想起赫恩的国家能源部部长好像就是银月家族的人，在能源部长面前，黑塔男爵的矿山财富是如此低微。 “那你的家乡在哪里？”加百利有着一头自来卷的银色短发，银色眼睛，让奥洛维斯想起了只见过一次面的教廷圣子。 细看的话，两人相貌是挺像的。 但奥洛维斯没在这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一点魔法波动。 “在很遥远偏僻的乡下。”奥洛维斯说道。 “有多偏？在哪里呢？”加百利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奥洛维斯看着他，加百利的外貌一看就是娇宠长大的贵族少年，他并没有穿老套的旧贵族服装，而是穿着类似黑色燕尾服的套装，胸前别着一枚淡青色的银月家徽宝石胸针，弯弯的胸针像是月亮在他的衣服上发光。 他似乎发现自己言语有点不礼貌了，脸往下降了降，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逐渐发红的耳朵：“我是想说，那个地方一定很好。” “你说的没错，加百利少爷。”奥洛维斯笑道。 加百利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他慌忙的垂下眼睛，手抓在窗户边缘，紧张极了，“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奥洛维斯，你，你到天鹅湖城堡来干什么呢？” 话一出口，加百利懊恼的几乎要把头低到地上，不用管家提醒，他也知道，刚才自己的表现简直糟糕透了，啊啊啊，为什么会结巴，而且，还问出了这么愚蠢的问题，平时，他真的不是这样的！ 教会人员参加慈善晚宴当然是为了慈善基金啊。 “是想获得莱斯巴拉叶夫人晚宴上的慈善基金。”奥洛维斯如实说道。 果然，加百利头又冒了出来，用一种压着雀跃的高兴声音说道：“我很喜欢光辉之主，我会投票给你……你们教会的。” 加百利保证道：“如果晚宴上，光辉票数不多的话，我再捐赠一笔奉献金给你们教堂。” “我喜欢光辉之主。”他特别强调。 拙劣的演技和掩饰让人不忍直视。 奥洛维斯温和说道：“不用如此。” 乌尔里希主教咳嗽了一声：“加百利少爷，奥洛维斯，城堡快到了，我们下车吧。” 旁听了一路的韦尔德主教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他带着守护官们有序的进入天鹅湖城堡，没等乌尔里希主教一起，但参加晚宴的人们没多少注意到他们，都被突然出现的神甫，吸引了。 夜幕低垂，天鹅湖城堡亮的像一颗闪耀的明星。 它依托着天鹅湖而建，为了天鹅湖的完整，城堡包围了一个山谷，不少人进入过这个城堡里，城堡里的天鹅湖也被称作“宁静之湖”。 深蓝的湖水可以带给人宁静的感觉，但人们发现，在门口的那位神甫面前，他的眼睛比天鹅湖的湖水更加美丽，幽蓝，静谧。 弧度自然的长卷发泛着金色的璀璨柔光，容颜完美的无可挑剔，穿着古老的长袖腰封长袍，圣洁的宛若光辉天使降临，仅仅站在那里，光明就偏爱他几分，像是造物主的宠儿。 人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窃窃私语的谈论著，很快，他的身边就聚集了很多人。 奥洛维斯微笑着和他们交谈，也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塞缪尔，异魔穿着带有鲜花的长袍，却面无表情。 也许……太吵了。 奥洛维斯有种无法顾齐两全的无奈，等晚上回去，要不给塞缪尔送个礼物，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金钱问题，最近开销又大了。 奥洛维斯觉得以前的节俭一去不返复了。 “奥洛维斯，我们快进去吧。”也被很多人围住的大公爵之子，加百利对着奥洛维斯说道。 奥洛维斯觉得他一靠近，周围人声音更多了，很多人也想和加百利攀谈。 一位大公爵的小儿子，他刚刚从交谈中的贵族口中得知的。 奥洛维斯想到了圣廷的圣子，居然是银月家族的，似乎也挺合理的，从样貌上来说，银色的头发和银色的眼睛也很光明。 奥洛维斯和加百利一起进了天鹅湖城堡。 今晚的晚宴十分热闹，悠扬的竖琴声远远传来，在初春的季节，草坪上的绿色嫩的像一张羊绒毯子。 袍角滑过时，带走了沉甸甸的露珠，染湿了一角，奥洛维斯看向远处的天鹅湖城堡，尖顶耸立，雄伟巍峨，大厅已经开启，隐约可以看见宴会的奢靡。 他出神了一下。 塞缪尔抓了一下奥洛的手。 奥洛维斯低头看他，温柔的像是星星坠落：“拉斐尔，我知道了。” 世界真的很小，哪怕奥洛维斯已经给尾戒做足了伪装，被圣光施福过的黄昏尾戒还是传出了凉意。 他带着塞缪尔有意往人群偏少的地方走去，巧妙的避开人群。 “把手给我。”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把手给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把两个尾戒套在塞缪尔的最后两个指节处：“不要激动，塞缪尔。” 他低头，额头抵住异魔的额头，金色的长发滑落下来，他的手摸了一下塞缪尔的嘴巴，尖锐的齿尖已经冒出了头，急不可耐的吞咽着口水，想享受美食。 “等晚宴过后的，好吗？”奥洛维斯抚摸塞缪尔的头发，不想晚宴出现波澜，这需要塞缪尔的配合。 塞缪尔呼吸急促了一下。 “也不要让人发现你。” “你会做好这件事的，对不对。”奥洛维斯安抚心情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好的塞缪尔。 “奥洛……”塞缪尔的声音又黏糊了起来，眼睛彻底变成了黑色。 奥洛维斯摸了一下他的眼睛，黑色的，心又软了几分。 “我知道。”他轻声道：“我知道，你是最好的。” 塞缪尔的眼睛亮了起来。 远处。 “奥洛维斯，晚宴要开始了。”加百利查找着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整理了一下异魔的头发，又等他眼睛变回暗绿色，才带着他偶遇加百利。银月。 “奥洛维斯。”加百利的脸还是有点红，庆幸现在是晚上，不怎么明显了：“我们快走吧，晚宴要开始了。” “好的。”奥洛维斯笑道。 加百利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像小鹿一样乱撞个不停。 100-110 第101章 天鹅湖城堡晚宴在七点半准时开始，被邀请的客人们汇聚在大厅内。 奥洛维斯站在香槟塔旁，看着莱斯巴拉叶夫人身边的多伦市长，银月家的小少爷，各位主教，以及大大小小的贵族们和富豪，他的上司乌尔里希主教也和这些人混了个眼熟。 那是他们的圈子，奥洛维斯不会在没有人主动邀请的情况下凑过去的，那会让他的形象掉格。 拥有一个好名声是重要的，奥洛维斯摇晃着香槟杯纤薄的杯壁，冒着细泡的浅金酒液散发出芬香，流光溢彩的灯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吸引着很多人的注意。 侍者在宴会间穿梭。 慈善晚宴并不算是一个要求特别严格正规的贵族晚宴，因此有不少宾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是饮酒聊天，有意结交，或是在舞台翩翩起舞，不过，互相跳舞的不一定是夫妻关系，在赫恩，贵族拥有情人是一个相当普遍的现象。 侍者在宴会间穿梭。 塞缪尔拿走了侍者端盘里的一小块三角蓝莓蛋糕，张开嘴巴，一口吃掉了，过程快速利索，嘴角没有任何奶油，果酱，蛋糕胚残留，干净的像没吃过一样，侍者惊呆了。 奥洛维斯喝了一口香槟，压下嘴角的笑意。 正常来说，晚宴里的甜点都会贴心的配上银叉，银勺，给主人慢慢品尝，而不是一口吞下，这有失礼貌，也会被其他贵族私下议论嘲讽，但奥洛维斯觉得这样做的塞缪尔还怪可爱的。 他望着参加慈善晚宴的客人们。 谁会是诸神黄昏的成员。 在赫恩人种作为宴会主流人物的晚宴上，奥洛维斯发现了几个显眼的努西斯奴隶，脸上都有刺青，正跪在宴会角落里，他们的主人是一名富商，手上戴满了戒指，笑容谄媚的像凑到加百利那，被他的管家请到一边去了。 还有两个来自北大陆阿比赞因的贵族学生，他们跟着他们的老师，一位学术大拿教授，特地参加宴会见识赫恩的风土人情，奥洛维斯听出了他的口音，和埃尔老先生特别像，饱含激动，还经常用不怎么熟练的赫恩语问这问那。 而在宴会中心处，莱斯巴拉叶夫人正和一名机械神教的人员说话，他的上司则是和韦尔德主教在一起，和市长他们接受源源不断的问候。 看起来都不怎么像诸神黄昏会的人，短短一分钟，奥洛维斯就把宴会里的人随意的扫了个遍，便收回了目光。 奥洛维斯在悠扬高雅的音乐中，对着前来和他搭话的贵族夫妇露出一抹笑意：“晚上好，白头翁先生，以及百合花夫人。” 露西太太挽着自家丈夫的手臂，听见这种新鲜的称呼，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因为她高高的头发上夹着一朵水晶做成的百合花，还用了百合香味道的发油，她喜欢百合花。 而她的丈夫，班戈的礼服胸前插着一朵白头信翁的羽毛，代表着忠诚，智慧与健康。 “晚上好，神甫。”班戈也笑起来，眼角皱纹多了一丝翩翩风度：“我觉得你犯了一项很严重的错误。” “是什么？”奥洛维斯配合著他们，问道。 “你偷走了我太太对我的喜欢，哪怕只是两个小时。”班戈严肃说道，小胡子修理的向上微翘。 “那请您务必给我一个申诉的机会。”奥洛维斯的眼睛弯了弯，笑意温和又亲切：“估计是您的太太在我的眼睛里看见了您以前英俊魁梧的样子。” 班戈先生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而且相对于其他中年男性来说，他保养的还可以，背脊挺拔，步伐有序，只是人到中年，难免发福，肚子大了些，肩膀上有海军上校军衔标志，浑身很有军人气势。 “我叫班戈。巴罗那。”海军上校伸出金属右手。 “奥洛维斯。”奥洛维斯和他握手：“很高兴认识两位。” “先说好，我这次把票投给了知识与智慧神教中的机械教。”班戈不想这个年轻神甫有着其他光辉教会人员的通病，上来就推销他们的光辉之主，实话说，他对风暴神教和知识与智慧神教更有好感，因为他的工作地点在大海上。 风暴神教的移动圣堂在海上巡逻时，会给他们船舰护航，施福，知识与智慧神教更是他们的好帮手，尤其是机械教。 “对您来说，这是一次正确的投票。”奥洛维斯松开手，金属做成的手摸起来格外坚硬冰冷，五指固定在一个张开的手势，几乎没有活动性能，很不方便，他面容没有一丝异样，对着班戈上校诚挚说道。 班戈惊讶的看了一眼奥洛维斯，这个回答是他没想到的，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回答，让他心情愉悦。 “我也觉得机械教很好。”奥洛维斯声音低了些，像是在说什么秘密。 班戈上校大笑起来，引得不少人看向这边，连莱斯巴拉叶夫人和加百利都看了过来，一时间，成为了晚宴焦点。 露西太太笑着说道：“我很喜欢光辉神教，等会我将用我个人的名义给教会捐赠一千金磅的奉献金。” 一千金磅！ 奥洛维斯笑容温暖：“您的慷慨将会帮助到更多的人，您的人格高尚无私，向您致谢，女士。” 他在胸前点着十字：“愿圣光保佑你们。” 后续来找奥洛维斯的人多了起来，他们热切的和他交谈着，奥洛维斯微笑和他们说话，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塞缪尔咬了一口苹果吃着，逐渐退到了角落里。 等到了进餐环节，奥洛维斯入座在主教旁边。 “奥洛维斯。”加百利说道：“坐在这边吧，我有一件事想找你。” 那是十分靠前的主座了，奥洛维斯想了想，到了加百利左手边，发现今晚的莱斯巴拉叶夫人一直在和机械教的人谈着人偶女仆，她家的炼金人偶似乎生病了，正在向机械教的人询问如何治疗。 大厅没有壁炉，只有一颗散发著热量的魔法高级能量宝石，它被装在了旋转水晶灯的顶部，由上而下，散发著融融的暖意，代替了壁炉，添加了美观。 奥洛维斯听着宴会里所有人的声音，觉得有点吵，他侧头看向加百利：“加百利少爷，什么事情？” 加百利支吾了一下：“奥洛维斯，以后，我能找你玩吗？你放心，不会打扰到你的。” 奥洛维斯说道：“很抱歉，加百利少爷，我要去执行一项秘密公务，经常不在家。” “那，能喊我加百利吗？”加百利有些失望，又振奋起精神，本能的要了另一个优待。 “好的，加百利。”奥洛维斯说道：“莱斯巴拉叶夫人家的炼金人偶坏了吗，从没听过她说起这件事。” “是一个叫达令的人偶女仆，机械教的人建议取出人偶之心检查一下，或者换一颗人偶之心，莱斯巴拉叶夫人听说要剖心，十分舍不得。” “达令她各个方面都非常像人，要是我，我也下不了那个决定。” 奥洛维斯了解完事情原委，就听见机械教的人说道：“既然您不愿意取出人偶之心，不如就让查理医生看看吧，他对于机械造物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只是他经常说胡话，您不要介意。” 莱斯巴拉叶夫人点头。 “查理。” “查理。” 有一个身穿医生白袍的消瘦人影从侍者中钻了出来，在莱斯巴拉叶夫人不远处站住，自我介绍道：“尊敬的莱斯巴拉叶夫人，您好，我可以治疗您的炼金人偶吗？” “在人偶满是齿轮发条的内部，魔法宝石是怎么变成魔法之心的，它会和身体其他结构产生其他反应吗？您平常和达令相处的时候，她真的有情感，会回应您吗？” 一连叠的话问出来让莱斯巴拉叶夫人沉下了脸，感觉到了冒犯，她让管家把这个无礼的医生轰出去，连累介绍他的机械神甫也遭受到了冷落。 奥洛维斯望着那个医生，居然是个普通人，出乎他的意料，亏他刚才使劲感应有魔法波动的人，查理手上的诸神黄昏戒指就这么明晃晃的露了出来，彷佛完全不在乎，沉浸在自己疯癫的幻想中，不肯离去：“活化机械，产生生命，不再依靠血肉，也不需要灵魂。” 奥洛维斯在大厅角落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塞缪尔。 “我感觉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 查理自言自语，被男仆架出去了，他嘟囔道：“而且，我很冷，戒指冻的我很冷，真冷啊。” 他的思维混乱，说着只有他自己懂的话：“血肉再生……特性很难被覆制过来，……什么都没有……” 科学狂人？主持某种实验的负责人，兴许还是下达索要塞缪尔血肉的人，比诺亚和虚空先知信徒级别都要高的诸神黄昏内部人员，是一个人类医生。 一个外人眼中的疯子。 真是有趣。 这个小插曲不妨碍晚宴之后的投票环节，毫无疑问，多伦的光辉教堂得到了最多的慈善基金，乌尔里希主教在结束后，对着众人致辞感谢，奥洛维斯不想听也没办法，很多人看着他。 但是，塞缪尔不见一段时间了。 一直到深夜，奥洛维斯乘坐主教的马车回去，对外宣称他让生活助理拉斐尔先回去了，自己在半路提前下车。 塞缪尔应该在房子里吧，奥洛维斯猜着，对于那个人类医生，存活概率一半一半吧。 可能死了，可能活着。 一切看塞缪尔怎么想的。 回到长春大街17栋老房子，奥洛维斯发现屋里灯亮了，他进屋，没闻到血腥味。 查理医生昏迷在地板上。 塞缪尔坐在他旁边，用看食物的眼神看着，转头又扑到了奥洛维斯怀里。 “戒……指。” 奥洛维斯眼前出现查理的戒指，他接过来，是五号。 “怎么没吃他？”奥洛维斯抱住他，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 “奥洛……同类。” 塞缪尔说道，咽下一大口口水。 奥洛维斯夸奖道：“没吃刚好，可以让我弄些情报。” 他要弄明白这个组织要塞缪尔的血肉做什么。 第102章 除了五号戒指，奥洛维斯还在查理医生的身上找到了一个钱包。 里面只有五苏勒三个铜便士，两张金钞，还怪有钱的，奥洛维斯单膝半蹲在查理旁边，继续翻找，白大褂被脱下来，内里两个口袋也被他掏了一遍。 奥洛维斯发现了一个发扁的火柴盒，他翻开查理的手，手指头有烟黄色，掌心有茧子。 还是一个老菸鬼。 塞缪尔看着奥洛维斯的举动，也帮忙起来，结果一不小心，把查理整个人都翻了过来，砰的一声撞到了地板上。 窗户上的乔笑出了声。 “我来吧，塞缪尔。”奥洛维斯说道，把查理又翻了过来，正面朝上，继续摸索着，在他衬衫口袋里拿出了一只老旧钢笔，和藏在内衬的一本小型笔记本，像是便签集，还用一个小锁，锁了起来，这难不倒奥洛维斯。 塞缪尔头挤了过来，和奥洛维斯一起看日记。 “我也想看。”乔说道。 奥洛维斯抬头看了她一眼，乔顺利到了奥洛维斯的眼睛上，三个人一起看着。 便签上的字潦草无比，应该是很久之前写的，奥洛维斯辨别了一下才勉强分清。 “…我真的了解生命吗？生命的起源究竟是什么？” 没事想那么多干嘛，奥洛维斯看了一眼三四十来岁，面容虚弱，眼下青黑的医生，继续看下去。 许多字被涂抹了，只剩下一行“今天，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很特别，生命是伟大的，…创造生命…神的权利…普通人也可以吗？” 奥洛维斯把这章日记看完了，都没发现日期和人名，他暗自气恼了一会，为什么写日记不写的规范一点，但从泛黄的标签页，模糊的字迹来看，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了。 奥洛维斯又翻下一张，中间有很多被撕掉了，看得出主人公的纠结。 “他和我不一样…他是高贵的魔法师。” “我们成为了朋友。” 奥洛维斯干脆坐在地上看着笔记本里的久远心事，一点也没有偷看别人日记的不好意思，他继续翻下去。 “我要研究…生命发展，把众神的…推翻。” 真是一句大胆的话。 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一句离经叛道的话，流传出来就会被任何宗教当做异端处决，所以，他涂涂抹抹的，字迹更模糊了。 “他给了我一个戒指，我是五号，奇怪的戒指，不知名的魔法道具。” “这只戒指好冷啊，感觉我的灵魂都要被冻僵了。” 后面又是被撕了很多章的笔记页，查理应该知道戒指的使用方法了。 “我做了一个动物杂交实验，探寻生命的起源和变化。” “七号给了我一个怨灵，我差点被它杀死……” “…九号过来保护我了。” “我们是搭档了。” “九号像个变态，喜欢藏在人类身体里面，像是寄生虫一样，但他信仰的虚空先知听说可以预言。” “已知的未来像是不可更改的命运让我厌恶，我从不找他预知实验结果，而且，他的预知每次都会带来不详的过程与被扭曲的结果。” “我不喜欢九号。” “七号死了，原因不明。” “听说六号进行红月仪式失败，也死了，团队里的人似乎非常容易死亡，我也会死吗？” “我离开了家乡，四处流浪…” “他总是能准确的找到我，魔法真神奇。” “做实验。” “自从戴上戒指，我的记忆好像越来越不好了，我得记录下来。” “我接手了一个项目，一个非常奇怪的项目，神胎，但我只需要远程提供实验理论，而不需要上手操作，这让我感到非常挫败，为什么，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吗？” “没人明白我的愤怒和失望，其他几号只会嘲笑我，因为我是个普通人。” 这段话很长，查理用了两页便签纸，字迹歪邪，笔尖戳破了纸页，看得出他的情绪十分激愤不满，日记的时间跨度也很大，因为有很多事情被省略了。 后来，他连发了一条情绪低落的日记。 “魔法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超过他们。” “由我理论为基础的项目初始阶段，失败了。” “第二次失败…” “第五次失败…” “第三十二次失败…” “我记不清第几次了…” “他对我很不满意，似乎在找新的五号了，我会被取代吗？” “…我需要更多的真实例子。” “人类男性，女性结合，自然受孕……” “人体实验计画被迫终止，为什么，我不明白，他是如此厌恶人类，我可以感受到他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但每一次，他也在保护人类，甚至一些人类灵魂，他好复杂，想的和做的完全是两个极端。” “我得用其他的代替。” “……防腐液不够用了。” “生命到底是什么？” 随着一页一页翻过，笔记本越来越薄。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团空气变成生命，那只是一团虚无的看不见的气体，但他坚持那团空气里有神胎本源的味道，我不知道是谁的本源，我也闻不到，看不到。” “……我不理解。” “神胎项目越来越不顺利，也许，从一开始，它就无法诞生出生命，……好痛苦，我的头好痛……” “我借鉴了黑魔法瓶中小人，让它进入精液中，又找来一个妓女，给了她大笔钱，当她听说我的要求后，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我，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她没有怀孕……” “我听说了黑塔异魔。” “利用它特异的血肉寄生和拷贝能力可以让它大量的繁殖吗，空气增多到一定程度会让它长出一点点实质东西吗？一点点就好，不管是什么东西，一丁点皮屑组织，一个肉团，或者仅仅是黏液，什么东西都好。” 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他也在专注看着，但他有很多字不认识，所以也仅仅是看着。 “…我的…名字？”他伸出手，长长的黑色指甲尖轻轻点在文本上，好奇问道。 “是的。”奥洛维斯看着所剩无几的笔记，眼眸深邃，他这次得到的情报比他想像的要多出许多，神胎计画应该是一个持续很多年的计画，不知道为什么笔记本中的“他”找上了人类，查理医生，查理接手以后，没有取得进展，他将注意打到了塞缪尔的身上。 查理是五号，他是神胎项目的现任负责人，对其他人员下达了要黑塔异魔血肉的命令，包括九号和十三号。 “你们人类总是能默不作声的搞出大事。”乔说道：“一个人类居然想制造一个神明子嗣，他的勇气和大胆让我吃惊。” 奥洛维斯继续看下去。 “我讨厌九号，他没有带来黑塔异魔的血肉，听说它被教会消灭了，这是一个糟糕的消息，但我还是朝着他们施压，哪怕是死去的黑塔异魔，也得给我弄一点残肉。” 笔迹越来越新。 “我来到了多伦芬格城，租了一个房子，和一个机械师是室友。” “机械也会产生意识吗？” “我得找个实验体。” “机械真的能创造生命吗？” “……人偶的语言会不会是条件反射，当你摇晃铃铛，长时间的给一条狗喂食，每当铃铛响起，那条狗会自发的流口水，莱斯巴拉叶夫人家的人偶女仆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会说话和会思考完全是两件事情。” “九号好像就在莱斯巴拉叶夫人身上，我要和他见一面，让他给我提供帮助。” 只剩最后一页了，奥洛维斯翻开。 “洗澡，七点半，和机械师参加天鹅湖城堡晚宴，治疗人偶女仆。” 笔记彻底结束，奥洛维斯像是看完了科学实验狂人的大半生，整个日记就是十万个为什么大合集。 整个笔记，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他”的名字，他会不会是诸神黄昏会的一号首领人物。 奥洛维斯转动五号戒指，谜团只解开了一半，没能尽兴，他看向医生，扶额：“塞缪尔，你怎么把他衣服脱光了？” 医生赤条躺在地上，让奥洛维斯觉得那块地板都脏了，辣眼睛疼。 “奥洛，找东西。”塞缪尔说道：“帮。”他在那团衣服里翻找起来。 奥洛维斯：“…谢谢。” 他和他一起找。 “钱。”塞缪尔的声音大了一点，他的手里抓着一沓金钞以及几个银币，把它们给了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笑眯眯的接过来，还找到了一份地图，不止是赫恩的，还包括了北大陆，西大陆的国家分布图，以及狂暴海的安全航线。 收获满满，奥洛维斯不客气的把这张地图收了起来。 他看向医生，把他看了遍，没发现什么记号，奥洛维斯半蹲身，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没有傍身的东西的，他更加仔细检查起来，看头皮，头发，耳朵，最后在他嘴巴里的舌头上找到了一个鲜红的印记。 用卡巴拉魔纹书写的5。 当查理醒过来的时候，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在一个陌生黑暗的房间，然后，没穿衣服。 最重要的是，他从不离身的笔记本不见了，戒指也不见了。 抢劫？莱斯巴拉叶夫人手下的报复？还是组织内斗？ 他站起身，又缓缓蹲下，遮掩自己身体，他还没有完全抛弃人类的羞耻心：“你是谁？” 没听见回答声。 查理过一会说道：“我有钱。” “不管你要什么，请把我的衣服还给我，以及我衣服里的东西。” 黑暗中，传来一道粗犷的笑声，带着恶意和轻蔑。 “你好，五号。” “我是九号，你的新搭档。” 查理表情一下子沉静了下来，他经历过很多次成员的羞辱，他们贬低他，打压他，嘲讽他，因为他是一个普通人，却是会里的五号。 “九号死了？”他问道，怪不得他被莱斯巴拉叶夫人赶了出来。 “你是白痴吗？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那道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浑身都是肌肉的壮汉，言语粗鲁不堪，嗓门大的足以震碎耳膜。 查理捂住耳朵。 “我可不愿意接受一个弱鸡当我的上层。”那人嗤笑一声：“我要接手伟大的神胎项目，你的戒指也在我的手上，现在，你没用处了。” 查理放下手：“新九号，你觉得我作为普通人能在组织里活到现在是为什么？” “那就先试看看能不能杀了你吧！” 一阵劲风袭来，像是一个硕大的拳头朝他挥舞，黑暗中，查理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镇定又自信。 “沙耶零零一！” 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个隐形防护罩，但那拳头却并没有落下来，反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查理皱眉。 他自然也看不到黑暗中，对面人的惊愕。 奥洛维斯闭上眼睛，把乔困在自己眼睛里，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诸神黄昏会的主事人，居然叫沙耶零零一！ 第103章 “你究竟是谁？" 黑暗中，查理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站了起来，隐有不安，忽然，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曼陀罗花的香气，下一秒，他昏睡了过去。 奥洛维斯打了个响指，圣光在阁楼小房间里闪耀，他拿出魔药。吹了吹，让查理睡得更熟一些，塞缪尔站在他的身边，好奇望着魔药瓶里的粉色气体。伸手抓了一下。 “无知之梦，常用来治疗失眠的人，副作用是会遗忘一些事情，但大多数人不会怀疑，失眠的人健忘是一件正常的事。”奥洛维斯看着那些飘荡消散到空气中的气体，说道：“塞缪尔，把医生的衣服穿上，然后把他扔在德梅罗大街那里吧。” 眼看塞缪尔兴冲冲的跑过去，奥洛维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内外衣不要穿反了。” 塞缪尔背对着奥洛维斯点了点头。 “也别被巡逻警察发现，那里是市中心。” 塞缪尔转过头看他：“戒指？” “戒指在我这里。”奥洛维斯捏着黑色的五号素圈戒指，心里的震荡现在才平息，葬在北大陆寝陵里的黑色远征之棋的城堡棋魂叫沙耶零零三，诸神黄昏的主事人叫沙耶零零一，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只要是听到的人就会怀疑是同属于一个庞大计画或是组织里的。 等塞缪尔提拎着查理从阁楼窗户离开后，奥洛维斯看向那扇窗户。 乔浮现在窗户上的身影有点不稳，明显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沙耶零零一和城堡棋魂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喃喃道。 奥洛维斯不知道这两个沙耶实力是如何划分的，但他觉得，沙耶零零一比沙耶零零三要强不少，他没有像魂器那样在棋子里，可以自由行走，理智清晰，处于一个独立自主的状态。 如果非要类比的话，虽然两个都像是某种机器代号，但沙耶零零一给他一种人工智能的感觉。 神奇的世界。 奥洛维斯下楼，回到客厅等着塞缪尔。 “奥洛维斯，就把查理丢在城中心，不管他了吗？”乔问到。 奥洛维斯交叠起双腿，拿了一张报纸看着，闻言抬头：“你担心他报警吗？” “他没有那么傻的，如果报警那进去的也只能是他自己，我没写匿名信举报他已经是我善良了。” 已经是深夜了，当奥洛维斯想听的时候，他可以听见隔壁栋楼多人合租的嘈杂纷乱声，再远一些就是低矮的老居民区，那里的租金会更便宜些，聚集着大量的低收入人群，洗衣女工，清洁工，报童，送奶工还有工厂里的工人，就连附近的学校也是很多年以前的。 “你现在手上有三个诸神黄昏会戒指，沙耶零零一迟早会找上你的，万一他很强大，你打不过怎么办？”乔担忧道。 “打不过就只能还给他了，还能怎么办，保命要紧。”奥洛维斯随意翻看手上的报纸在：“乔，你有没有发现一号和三号有几个共同点？” 乔隐约只有一种猜测，没有奥洛维斯那么敏锐能猜出好几个，但她没有说，因为关乎着母神，只是沉默的看向窗外。 奥洛维斯笑了笑，没在意。 十五分钟后，奥洛维斯听见了阁楼上的动静。 “欢迎回来。”奥洛维斯合上报纸，对着他说道。 “睡觉？”塞缪尔说道。 “是的，要睡觉了，天已经黑了。”奥洛维斯打了一个哈欠，其实心情还行，因为他的奖金不少，明天就去红舞鞋那里挂靠又是一笔钱，下个月还会涨工资，各项福利待遇明显增加，所以，如果没有午夜领主，诸神黄昏会，红月母神这些糟心事的话，他的生活是极其优渥的，平常养活他和塞缪尔完全没有问题。 但怎么说呢，人就是不知足的，塞缪尔缺失的东西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 失去一些对异魔来说不怎么重要的味觉和嗅觉，对现在的塞缪尔来说完全不会影响，他的言语沟通能力也在飞快进步着。 他在不甘心什么呢？ 奥洛维斯经过塞缪尔身边时，他出其不意的捏了捏塞缪尔颊边的软肉。 真是一个麻烦。 塞缪尔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高兴，喜悦的情绪让他瞬间充满了直白的，浓郁的感情，他十分喜欢奥洛对他的肢体接触，并乐此不疲的跟上来，还要奥洛再做一次同样的动作。 “奥洛”异魔又开始黏黏糊糊了，趴到奥洛维斯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歪头直勾勾的看着他。 奥洛维斯发现，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塞缪尔明显会活泼很多。 奥洛维斯反手托住他，很稳当的上了楼。 “干什么？”奥洛维斯明知故问。 塞缪尔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又碰了一下奥洛的脸：“喜欢。” 他笑起来，重复了一遍：“喜欢。” 奥洛维斯没惯着他，走到房间就把他放下来了：“洗澡睡觉了。” 塞缪尔的作息很规律，卫生习惯也非常好，在奥洛维斯在衣柜里找睡袍的时候，就听见了异魔的刷牙声，随后便是洗澡的水流声，奥洛维斯拿了一本书看起来，来到多伦，他看书的时间比以前减少了很多，总算有点空闲了。 看完六页，塞缪尔就洗完出来了。 “奥洛，看书。”塞缪尔搬过来一张椅子。 奥洛维斯把书放到床上枕头旁，打算睡前再看一些。 他用圣光给塞缪尔烘干头发，异魔坐在椅子上面，后靠椅背，双手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奥洛维斯拉开他的后衣领，看了一眼。隐匿魔法，颜色淡淡，快要失效了。 吹干头发以后，奥洛维斯问道：“塞缪尔，你能把你的力量和气息全部藏起来吗？” 塞缪尔从椅子上转过来，手搭在椅背上，有点没明白奥洛的意思。 “还记得我们在森林里玩过的捉迷藏吗？”奥洛维斯举了个例子：“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小动物们也不行，收敛你的气息，藏好你的位置，可以做到吗？” 塞缪尔望着他，似乎明白了。 奥洛维斯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只是有一瞬间，塞缪尔给他的感觉忽然变得人畜无害了起来，他的人形外表也变得柔软，更像人类了。 奥洛维斯露出一个笑容，揉了揉塞缪尔蓬松清爽，发质略硬的头发：“就这样保持，不要被教堂里的人发现。” “我去洗澡了。” 奥洛维斯走了。 塞缪尔习惯性的上了床，看见奥洛的书，他想了想，到行李箱里翻找起来，最后找到了一本自己喜欢的外封皮面绘满多彩颜色的书。 奥洛维斯洗完澡，也用圣光烘干头发，他随意的往床上瞥了一眼，塞缪尔趴在床里面正在看书，他目光一凝。 “塞缪尔，你在看什么？” 塞缪尔把书举起来，露出了他的封面，奥洛维斯揉着额头，果然是那本该死的书：“给我吧，我给你讲故事。” 依着塞缪尔现在的识字量，他应该是不懂的，奥洛维斯只怪当初自己心软，把这本书也带出来了。 没收那本伪装成花草科普书，内里却是各种乱七八糟的爱情书之后，奥洛维斯也上了床。 “故事。”塞缪尔一点睡意也没有：“我的。” “我的故事。”他完整的说了出来，又说出一句：“奥洛，吃饭，不是，我的。” “那叫晚宴，塞缪尔，很多人一起跳舞，吃饭的活动一般叫晚宴。”奥洛维斯说道，把雷鸟蛋拿到手里捂暖，在这个星星，月亮都躲进云层里的静谧夜晚，奥洛维斯只想听这个房间的声音。 “也是我工作内容之一。” “我要工作。”塞缪尔把雷鸟蛋从奥洛手里拿了出来，塞到了被窝里。 奥洛维斯被塞缪尔的这句话弄笑了，居然有人想要工作。 “等你长大一点再工作吧。”奥洛维斯也没打击他，反而对他眨了一下眼睛，声音带着笑意：“到时候，我雇佣你。” 塞缪尔忽然觉得自己心跳跳的很快，好像饿了，又不是饿了 “雇佣？”塞缪尔学习新知识。 “就是你为我工作，然后我给你钱。”奥洛维斯解释道，又保证：“放心，我会是个好老板，不会拖欠你工资的。” “不要钱。”塞缪尔慢慢说道：“我帮奥洛。” 奥洛维斯笑起来，单手托脸望着他：“谢谢。” 塞缪尔扑到他怀里，眼睛控制不住的变成了黑色，长发也变成了黑色。 “还有什么不懂的吗？”奥洛维斯更加温柔，给予他无限的耐心和包容。 塞缪尔趴在他的胸膛上，眉头皱了起来。 看起来是个难题，奥洛维斯严阵以对。 “奥洛。名字。女性。”塞缪尔眼睛里浮现明显的疑惑，嘴巴里说出了一个新词汇，带着不解：“亲爱的？” 奥洛维斯猛的咳嗽了一声，这一刻，不想那么快理解塞缪尔话里的意思了。 他的名字是奥洛维斯，为什么人类女性，估计是莱斯巴拉叶夫人会喊他亲爱的，塞缪尔把亲爱的当成他的名字了。 “这个。”奥洛维斯罕见的词穷，说的太复杂了，异魔又不理解，随便解释也不好解释。 “这个称呼不是我的名字。”奥洛维斯首先着重点名一下：“亲爱的，是人类，偶尔表达的代表友好，善意的称呼。” “亲爱的？”塞缪尔反应很快。 “不，这个称呼只限定于人类女性和男性之间。”奥洛维斯强调：“女性和男性。” “像，跳舞？”塞缪尔说道。 “是的。”奥洛维斯心里一松，觉得塞缪尔真的很聪明，这么快就理解了。 “没人。”塞缪尔忽然兴奋了起来，他像是得到了只属于他和奥洛的小秘密：“可以，亲爱的。” 奥洛维斯一怔，想起自己教过他的，等到了明彻斯威，他们跳舞的话可以在没人的时候跳，在他的思维里等同于亲爱的，这个称呼可以和跳舞一样，在没人的时候喊。 “不，塞缪尔，不是这样类比的。”奥洛维斯努力纠正他的用词错误，可塞缪尔还是不明白。 这让奥洛维斯总有这不妙的预感，在讲完故事以后，塞缪尔吧唧一口晚安吻。 “晚安，亲爱的。” 奥洛维斯眼前一黑，有时候太过聪明了也不好，干巴巴的回应他。 “晚安，塞缪尔。” 塞缪尔刚想说话，被奥洛维斯一个被子盖在了头顶。 “好了，睡觉，不许说话。” 奥洛维斯觉得自己的养异魔过程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知道其他神职人员是怎么养的。 第104章 搬来新房子第三天早上，奥洛维斯迎来了一波上门拜访的朋友。 由主教的书记官和阿尔贝托骑士长带头的五个人把客厅坐的满满当当的，连招待的杯子都差点不够用，凑齐咖啡，茶饮料分发给每个人以后，塞缪尔又去厨房里捣鼓个不停，不知道在忙什么，奥洛维斯坐在沙发上，望着他们的同事们。 “所以，你们是来给我送奖金来了？” 奥洛维斯眼角眉梢都透着愉悦，他打开牛皮纸袋，里面是一沓油墨崭新，带着金钱味道的金钞。 “一百金镑，主教大人给你的奖金，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吧。”主教的书记官坐在沙发的C位，神情自得，当初是他把奥洛维斯从那个乡下带出来的，书记官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随即被苦的脸色扭曲一瞬，差点没喷出来。 奥洛维斯看着自己的红茶，他还没喝过塞缪尔做的咖啡，刚开始看他端咖啡上来还是挺惊讶的，不过客人们都在，他没法去厨房看塞缪尔怎么做的。 “抱歉，拉斐尔他对咖啡还不怎么熟悉。”奥洛维斯说道，不知道塞缪尔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先道歉一下好了。 “喝出来了。”书记官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给出了专业建议，“你的助理还需要多锻炼，奥洛维斯，不过我建议你重新找一个，这对你以后发展有好处，一个合格优秀的助理会帮你解决不少问题。” 奥洛维斯喝着红茶，尝到了蜂蜜的味道，就是好像加过了，很甜，不过红茶颜色这次是正常的，塞缪尔在不断犯错，也在不断改正，甜比苦好，奥洛维斯估计书记官里的咖啡可能都是浓缩咖啡，塞缪尔没有加水，加奶，加糖。 的确是个大失误，尤其是对上门做客的客人来说。 再这样下去，奥洛维斯的朋友圈很快就会知道他的生活助理有多不靠谱，这会影响他的交际，书记官是好意。 奥洛维斯想着要不以后都上太阳花茶好了。这也是一种不会出错的茶饮，只需要晒干的太阳花，和温水，太阳花还是教会免费发送的。 咖啡，红茶，果汁，对现在的塞缪尔来讲，还是太勉强了。 菲利普瓮声说道：“拉斐尔是个哑巴，不好找工作，万一被人骗到黑工厂或者是被人打了，怎么办？” “要不在我们白鸽骑士团里打扫卫生？”阿尔贝托骑士长说道。 奥洛维斯出声了：“各位，拉斐尔挺好的，我不考虑其他的生活助理。” “既然你坚持，好吧。”书记官说起另外一件事：“因为你的良好表现，主教大人要求你在每星期的周六要上半天班，负责教堂礼拜天的祈祷仪式和圣歌主唱。” 奥洛维斯想说他还有查找，摧毁邪教的任务。 “加工资，租房补贴加倍。”书记官说道。 “光辉永恒，我心永恒。”奥洛维斯划了一个十字：“为我主传教是我的责任，很荣幸能担任教堂的祈祷神甫。” “奥洛维斯，今晚我和你一起去蜘蛛街，我和我的队友负责外围巡查，你可以在红舞鞋那里套套信息，看有没有危害大的异魔，或者罪犯流窜到了蜘蛛街，流浪魔法师性格大都偏激狠辣，你一个人不用和他们硬碰硬，也小心那些抱团的冒险队。” 阿尔贝托交给奥洛维斯一个大约十厘米长的，类似烟花棒的东西：‘这是闪光烟雾弹，如果遇到危险，找个机会用圣灵点燃它，它会升空爆炸，我会带人去救你的。” 奥洛维斯收下了。 阿尔贝托继续告诉自己的新同伴注意事项：“红舞鞋的舞厅叫粉色浪漫，她的鞋子是一件C级禁忌物，叫灰姑娘，当你穿上它时，就永远再脱不下来了，虽然灰姑娘的级别不高，但因为被红舞鞋成功驾驭，你也不能小瞧她，它的污染特征应该与精神控制有关，不要被她魅惑了。” “如果红舞鞋不愿意让我挂靠怎么办？”奥洛维斯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不可能吧，凭你这张脸。”菲利普反驳道。 “那就找西街的黑拳老大。”阿尔贝托说道。 工作说完以后，奥洛维斯送他的同事们出去，返回厨房。 “塞缪尔。” “它切完苹果片想端出来，我让它不要端。”乔在窗户上说道：“有点少了。” 奥洛维斯走到厨房料理台上，把煮开的水壶拿下来放到垫子上，桌面有点乱，咖啡粉有点撒了，他顺手擦干净。 塞缪尔正盯着盘子里的苹果片，薄薄的一层洒在了盘子里。 “少，不好。” 奥洛维斯吃了一片，笑道：“没事，奖金发下来了，走，带你们出去买东西。” “有我的份吗？”乔说道。 “当然，你有想要的东西可以和我说。”奥洛维斯挽起袖口，把客厅的杯子都拿过来放在水龙头下洗干净了：“塞缪尔，把你切的苹果片都吃了。” 塞缪尔把红茶罐子，蜂蜜罐子放到底下橱柜里，看着黑乎乎的咖啡粉，自己用勺子挖了一勺吃了一口，不明白奥洛怎么喜欢喝这个东西做出的水。 全部做完以后，奥洛维斯把骑士长送过来的上门礼，一束由太阳花，雏菊花，鼠尾草做成的小花束放在门口的邮箱里，送奶箱是空的，里面有三张鲜奶推销的地址名片，都是附近的鲜奶供应商。 “牛奶。”塞缪尔看著名片上的图案：“糖。” 奥洛维斯留下了买每日牛奶送一颗牛奶糖的那家店铺：“等会给你订个牛奶喝。” “我的牛奶。”塞缪尔说道。 “牛奶归你，牛奶糖就给我吃。”奥洛维斯戴上眼镜和口罩，大衣兜帽也拉下来，不想惹人注意，他交给塞缪尔一个任务：“记得以后每天早上来这里拿。” 塞缪尔的羊皮软底皮鞋围着奥洛维斯转，在微风和煦的早春上午，他们循着地址找到了那家鲜奶铺，奥洛维斯用查理的钱很爽快的预定了六个月的每日鲜奶。 最后在店主夫妇热情的欢送中走出了他们的鲜奶店，店主送的奶糖将塞缪尔的上衣口袋塞的鼓鼓的。 “奥洛，吃糖。”塞缪尔剥了一颗奶糖。 奥洛维斯扔到嘴巴里，和塞缪尔走在这条狭小的街道上，现在是白天，太阳出来了，照在公共的晾衣场。 洗衣女工们的锤打声变得更加清晰，一刻不停的忙碌着，但薪水低薄，她们在的洗衣女工会收集来自富裕的多伦市民和小贵族家庭的衣物，然后在洗衣房进行劳作，根据衣物材质和污渍类型来区分，然后洗涤，漂洗，脱水，这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环境恶劣，只能依靠手工和简单的工具进行上述的步骤，体力消耗大，还需要耐心和仔细，避免损坏衣物。 大贵族就不需要外面的洗衣女工了，他们有自己的洗衣团队和专属洗衣房，处理主人的一切织物，工作职责划分的更细致些，还有一些大贵族城堡专门用高薪聘请一位城堡神父，相当于是私家服务。 奥洛维斯想起从报纸上看到的，有关一篇洗衣进步式里程的介绍。 一位知识与智慧神教的发明师已经做好了简略的洗衣机器雏形，并登报宣扬，吸引投资。 魔法和科技的进步会抛弃很多很多人。 多伦城依然阳光明媚。 奥洛维斯在街上的一家鞋匠那里想定制两双鞋子，一双他的，一双塞缪尔的，现在，塞缪尔已经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鞋子样式和颜色了。 他现在穿的还是在蒙比利埃鞋匠铺买的，穿了快两个月了，羊皮鞋底已经出现磨损，现在天气转暖，也不适合穿冬天的暖靴了。 望着一排的鞋子样式展览，奥洛维斯选的还是中规中矩的黑色皮鞋。 出乎奥洛维斯的预料，塞缪尔感兴趣的居然是一双尖翘头，镶嵌不规则星点尖刺的暗红色小皮靴，靴筒正面还挂有一串细小挂链。 奥洛维斯没说什么，他淡定的付下定金，走出皮革鞋匠店。 “塞缪尔，天，你为什么要选择那种款式？”乔围观全程，等离开皮鞋店，开口了：“那双鞋子丑的不能再丑了，是真的非常丑，前后还翘起来，长得像小船一样，我从未见过那么滑稽丑陋的鞋子。” 塞缪尔嚼着牛奶糖，已经吃很多个了，听见乔的话，有点疑惑：“不好？” “不好看，你这个没有品味的家夥，那双鞋子简直丑疯了。”乔说道：“你哪怕定制一双和你脚上一模一样的呢？那双鞋子让你看起来马上就要变成马戏团的小丑踩上独轮车，然后在灯光秀下疯狂唱着地下那些低俗的咆哮音乐。” 奥洛维斯被乔的比喻逗到了，他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奥洛，在开心。”塞缪尔有点不明白。 “他在笑你选的那双鞋子。”乔点破真相。 “奥洛，在笑。”塞缪尔反驳乔：“鞋子，好看。” 乔抓狂道：“奥洛维斯是在笑那双鞋子的丑陋程度。” 塞缪尔又看向奥洛维斯：“鞋子，丑？” 奥洛维斯揉了揉笑的发酸的脸，恢复正经：“其实，也还好。” “奥洛维斯，你确定自己说的是真话？”乔气结。 “也许，塞缪尔穿上去会是最漂亮的马戏团小丑呢。”奥洛维斯说道：“还是最佳的地下歌手。” “你的眼光也瞎了。” 乔消失了。 奥洛维斯眼睛里还残留着笑意，他看着塞缪尔。 应该，也不是太丑吧。 第105章 夜晚降临，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再次来到废弃的游乐场。 以前，他来的时候，门票一人一金磅，黑心的不能再黑了，他就不信蜘蛛街里那些地下赌场，地下舞厅，黑帮，街莺，流氓每人过来都收这么贵的门票。 “奥洛维斯，你确定要把你的生活助理也带上吗？”阿尔贝托再次确认道，他们走在破旧废弃的乐园中，像要走进另一个世界， 白鸽骑士团的其他四位骑士明显熟悉路，在前面走着，游乐园里躲藏的人一看见是白鸽骑士团，原本暗处还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下就没了。 “拉斐尔一直跟着我，不会有事的。”奥洛维斯把兜帽往下拉了拉，又问道：“我们就这样进去吗？不用戴面具，伪装什么的。” “至少在多伦，我们不需要，突击检查对蜘蛛街的人习惯了。”骑士团里的一位红脖子的骑士说道：“亮明身份，也是实力的一种。” “秩序神教的守护官也会和我们一样，时不时的来巡逻一下，不过当他们出现你说的不暴露身份悄悄执法的时候，那时候他们的表现和在多伦地面完全是两幅面孔。” “秩序也需要暴力来维持。”另一个骑士接口道：“他们也会捞外快，弄油水，我们团里如果缺实验人员和材料了…”他还没说话，就被其他白鸽成员揍了一下。 “好了。”阿尔贝托骑士长说道：“我从线人那里得知一个食人魔前段时间被两个神秘人解决了，食人魔还被做成了一道菜，红舞鞋邀请了他们共度晚餐，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事情。” “我还想要一个食人魔的牙齿作为家里的收藏品，这下没了。”红脖子骑士说道。 “可以查查那个总是好心包吃包住的蜘蛛街女巫。”有人提议道：“我怀疑她在用人体器官做魔药。” “流浪者之家最近好像来了很多外人，打黑拳的泰森在罩着他们，也得去泰森那里看一圈。” 白鸽骑士团的成员三言两语说着，奥洛维斯旁听了一路，看来白鸽骑士团的工作还是挺忙的，黑拳泰森应该就是骑士长早上和他提过的黑拳老大了。 “奥洛维斯，如果你需要魔药，可以沿着粉色浪漫舞厅一直往前走，那里有一家秩序神教开的魔法之眼33分店，也会有一些守护官，总之，从游乐场这边入口比其他的入口要安全一些。”阿尔贝托说道，黑色的披风被风吹的翻飞，对新手奥洛维斯传授经验。 “还有，不用管蜘蛛街里的奴隶贩子主。” 奥洛维斯脚步一停：“奴隶主，帝国不是早就取缔奴隶制度了吗。” “不是赫恩人。”阿尔贝托骑士长低声说道：“西大陆人种不是我们赫恩的公民，除却一些被皇帝陛下特意加爵成贵族的西大陆人，其他人都是奴隶，在帝国没有颁发针对他们的国法前，有一些商人会钻空子远洋捕猎西大陆人。” “正规一些的商人会把他们放在人才市场挂牌出售，还会在人才市场里留档记录一下，如果是地下买卖，出钱的人会比人才市场的价格高出数倍，但他们的遭遇会更加糟糕。” 骑士长说了一些就止住了话题：“总之，别管太多，就算要管，也要亮出你的身份。” 奥洛维斯点头：“好的，谢谢大家。” 这次他们进去没有收取门票钱，不仅如此，上次带领他们的男人看见是阿尔贝托骑士长，连忙走了出来，从怀里掏出雪茄盒，拿出一根新雪茄：“骑士长大人，上个月不是刚查过吗？” “怎么。不欢迎？”阿尔贝托骑士长说道，拒绝了雪茄。 “谁说的，我可没说，蜘蛛街离不开您和骑士团兄弟们的关照。”男人悻悻收起来，又讨好道：“需要我为您效劳吗？” “不用，这次来只是例行检查。”骑士长说道，带领奥洛维斯和骑士团的人往前走。 奥洛维斯望着和上次截然不同的路，穿过一个游乐园假山，错落的台阶一直往下，就看见了蜘蛛街的部分布局，路边的酒鬼也多了起来，骑士长他们坚持要把奥洛维斯送到红舞鞋的粉色浪漫。 奥洛维斯只能谢谢这群照顾同伴的骑士了。 “我要去投简历了，再见。”站在粉色浪漫舞厅门口，奥洛维斯和他们道别，带着塞缪尔就进去了舞厅。 呛人的烟味袭来，在烟雾缭绕中，一楼嘈杂音浪一波比一波，粉色浪漫坐满了人，一楼舞台上的热辣舞蹈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三五个兽人保镖站在角落处盯着人群，防止有人聚众斗殴和逃单。 奥洛维斯一进来，就感觉到了所以兽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二楼楼梯有人把守，也有兽人在看着。 三楼就是红舞鞋住的地方了。 上次匆匆而过，奥洛维斯观察了一会有可能是他以后挂靠的地方，人员混杂，一楼是普通人居多，难道他的顾客以后会是那些兽人保安吗，可能还会有红舞鞋本人。 “你们店需要一位高级魔药师吗？”奥洛维斯对着二楼看门的兽人说道：“可以问问你们的老板，红舞鞋。” “守大门的老鼠告诉我们，阿尔贝托骑士长又来蜘蛛街了，你和他们是一夥的吧。”兽人说道。 “我不是骑士，是神甫。”奥洛维斯说道。 “已经有人通报了。”兽人的短发坚硬的竖起，像是一颗棕色的海胆球，他是个低阶兽人，脸上部分还有毛发，这导致他看起来更加丑陋凶恶，其他兽人也有很多明显的兽人特征，从头发里露出的或尖或圆的残缺兽类耳朵，用香水也掩盖不住的体味，脸上，手上的一簇簇毛发，说话时突出的犬齿，还有断掉的尾巴。 一家混乱的娱乐场所瞬间变得像个残疾动物园似的。 奥洛维斯守规矩站在一侧等着，塞缪尔站在他的身边，一直看向那些跳舞的人，奥洛维斯捏了捏他的手，让他不要看到不该看的。 塞缪尔又看向那些兽人。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站在楼梯处的兽人不满的说道，怒视着神甫的仆人。 “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奥洛维斯挡在塞缪尔身前，温声说道，塞缪尔已经收敛了气息，兽人这种反应难道是小动物的直觉？ 兽人也不敢真做什么，他只是虚张声势，和不喜欢神甫仆人的眼神而已。 那个眼神，那个眼神兽人想起了年少流浪的时候，见到的一个人类肖像画。那个少年的眼神和画上的眼睛有点像，像是被画上去的，兽人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明明那个少年也是一个人类，大概是，他的肤色太苍白了，暗红长发又诡异的像海藻里藏着的蛇。 没过一会，奥洛维斯就被请到了三楼贵宾室。 虽然早就来过了，但奥洛维斯仍然像第一次来这里一样，欣赏着屋内的装饰。 塞缪尔坐在皮草软椅上，忽然说道：“奥洛。”他拍了拍椅子：“坐，软。” 奥洛维斯坐在他旁边的皮草椅子上。 高跟鞋的声音很有韵律感的传来。奥洛维斯对着塞缪尔轻嘘一声，示意他不能再说话了。 塞缪尔咬着苹果，很安静的吃着。 “听说有一位光明神甫要来我的舞厅挂靠他的魔药师资格证。”红舞鞋穿着红裙，看见屋内的神甫，神色微妙了一瞬，她围着他转了一圈：“让我猜猜，你该不会就是在莱斯巴拉叶夫人晚宴上，大放光彩的那位神甫吧？” 奥洛维斯拿出自己的高级魔法师证，听见红舞鞋的话，他摘下兜帽：“好像是的。” 红舞鞋足足在他的脸上呆愣了有五秒。 “你的容貌的确如光辉般灿烂，我还以为外面的人瞎传的。”红舞鞋更加大胆的看着这位神甫，“为什么选择我的地盘呢？” “你钱给的多。”奥洛维斯说道。 红舞鞋笑起来。她抽走神甫的魔药师资格证，坐在办公桌上看了看：“很优秀的成绩，但我已经有了一个魔药师。” 奥洛维斯也没强求：“那我重新找一家。” “不过，我需要更专业的。”红舞鞋妩媚一笑：“你的工作时间是下午三点到晚上五点，两个小时，每个月30金镑，在蜘蛛街，再没有比我更大方的了。而你只需要坐在那里，给出关于魔药的建议和评估魔药级别，以及提供基础治疗。” “给谁呢？”奥洛维斯想问清楚了。 “当然是给我的舞厅员工了，帮助兽人解决月底红月的困扰，这是你们神甫擅长的，不是吗？” 是吗，奥洛维斯还没治疗过，但他一点也不慌，面色淡然的点头：“可以。” “我的舞女也是我的员工。”红舞鞋状似不在意的说道。 奥洛维斯觉得没什么问题：“可以。” “你真的听懂了吗？”红舞鞋怀疑这个多伦炙手可热的优秀神甫没明白她的意思。 “当然，我听力正常。”岂止正常，已经好得给他造成困扰了，奥洛维斯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给粉色浪漫的员工，包括舞厅里的兽人，舞女做基本疗愈，我只提供技术，不包含其他支出，以及测评魔药级别和给出一些缺陷魔药的建议，”奥洛维斯说道：“同样的，我不负责魔药谘询客源问题，这是你应该解决的。” 红舞鞋脸色怪异起来，因为她没在那位俊美至极的神甫脸上发现一丝一毫的鄙夷和轻贱。 “那么，合作愉快？”奥洛维斯觉得自己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红舞鞋和他握手，红唇扬起。 “合作愉快。” 下一秒就听见了坏消息。 “但是，我只能干半年的。” “为什么？”红舞鞋问道。 “因为，在夏天的时候，我有一场明彻斯威的旅行。” 俊美的年轻神甫说道，笑容温柔轻快。 第106章 “我的工作地点在哪里？” 奥洛维斯想熟悉一下兼职的地方。 “跟我来吧。”红舞鞋的裙角飞扬，旋转，她再次看了一眼这名叫奥洛维斯神甫的脸，不禁说道：“亲爱的，你完全可以靠着你这张脸吃饭的，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 “光辉教义第三十九条，我们应该辛勤劳作，才能免于饥饿，用自己双手获得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无论是食物还是美德。”奥洛维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用到菲利普队长当初劝诫自己的话，他和塞缪尔跟在红舞鞋身后，出门。 鲜红的地毯走廊一直铺到了尽头。 奥洛维斯在尽头墙壁上发现了食人魔的头颅，像的壁灯被挂在了墙上，他的牙齿被做成了项链挂在下面。 “是你的魔法师处理的吗？”奥洛维斯走向前，摸了一下食人魔干皱灰败的脸皮。 “是的，我不仅有一个魔药师，还有一个药剂师学徒，这件杰作应该是他们共同完成的。”红舞鞋像是完成了一个恶作剧：“每个客人看见他的标本都会被吓到。” “技术太粗糙了，奥洛维斯说道：“眼球和毛发至少应该保存下来，防腐液里的白化剂用的太多了，导致食人魔的肤色大面积损坏，只能说一般吧。” “你的话和你的脸严重不符合，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剥皮者。”红舞鞋探究的看向奥洛维斯。 “别乱想，一个优秀的魔药大师同时也会是一个优秀的医生和优秀的学者。”奥洛维斯说道，言下之意是红舞鞋的魔药师太逊了。 塞缪尔踮起脚尖，忽然把墙壁上的头颅标本取了下来，套在了自己的头上，走到墙上的圆形镜子前，照了照。 “哇哦，你的生活助理喜欢这个食人魔头套？比一般人胆子大多了。”红舞鞋也看向镜子，镜子中，她鼻尖微翘，不失俏皮，微厚的上翘嘴唇性感迷人，自我陶醉了一番后，终于找回了自信，旁边的神甫助理马上跑到了奥洛维斯那，一秒也没有停留，让红舞鞋怀疑了自己魅力一秒。 红舞鞋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身姿曼妙的走过来：“你的助理想干什么呢？” “拉斐尔不会说话，他想让我看他的眼睛和头发。”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站在他的面前，抬头看着他，食人魔头套的眼眶部位出现了塞缪尔绿色的眼睛，红色的长发从头套下冒出来，因为头套太大的缘故，把他的脖子都遮住了。 奥洛维斯微弯腰，把他的食人魔头套拿下来，放回原位。 “你也不嫌闷得慌。” 塞缪尔摸了摸自己被弄乱的头发。 “原来是个小哑巴，我的店里也有一个不会说话的。”红舞鞋带着他们下左手边的楼梯，直到地下一层。 魔药收藏屋内，里面有一个青年魔药师和一个药剂学徒正在忙碌着。 “彼得，这是A级魔药大师奥洛维斯，将会在我们舞厅兼职半年时间，你有做得不好的魔药可以请教他。”红舞鞋为那个魔药师介绍奥洛维斯，并明示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多学习魔药知识。 “您，您好，尊敬的魔药师大人。”名叫彼得的青年看起来紧张极了，根本不敢看奥洛维斯，畏缩，矮小，自卑，还有一点恐惧，因为他的兔耳朵正紧紧的贴在后面，和他同种族的药剂师少女表现和他差不多，自从发现有人进来，这两人就一直缩着头。 “兽人魔药师？”奥洛维斯一说话，他们头朝下埋的更深了，小身板颤抖着。 奥洛维斯看向书架上的那些书，《初级魔药大全》，《五十三种魔药种植小技巧》，《魔力对魔药的作用》《点灵棒使用指南》，《好的魔药坩埚是如何炼成的》，每一本都很旧，不知道从哪里淘回来的。但打理的很干净整齐。 “自学的魔药？胆子也挺大的。”奥洛维斯说道。 红舞鞋干笑一声：“以前也有流浪魔药师过来，但他们手脚不干净又不敬业，刚好这俩孩子有天赋，我就让他们自学算了。” “怎么样，奥洛维斯，就教教他们呗，他们很聪明的。”红舞鞋的手搭在奥洛维斯的肩膀上，红唇贴近他的耳侧，香气迷人，语气暧昧：“哪天你愿意留下来加班的话，我们可以有一个愉快的” 话还没说完，奥洛维斯的那个助理就走到他们面前，直直的盯着他们。 奥洛维斯想到塞缪尔的学习能力，把红舞鞋的手拿下去了，无奈道：“女士，我是来工作的，只要在我的工作时间，工作范围内，我会尽责完成的。” 红舞鞋被拒绝以后，说道：“彼得，娜娜，以后有不懂的就问我们的大魔药师。” 两个兽人抬起头看了一眼人类的魔药师，就呆住了。 “你的工作室是在外面单独的房间，我带你再看看。”红舞鞋说道。 奥洛维斯看着自己的房间，在胡桃木长桌上还发现了一个水晶球，一看就非常舒适的办公椅和满墙的书柜，右边书柜旋转推开，是一间属于他的魔药屋，只不过现在空空的。 “还需要什么吗？”红舞鞋问到。 ‘一套完整的魔药工具，你可以问彼得。” “那你明天来上班吗？”红舞鞋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奥洛维斯道。 红舞鞋突然问道：“你们光明教会这次来蜘蛛街干什么，难道尸油还没找到？上个月，我们都没有过好这个年，大魔法师，您也看过了，我这个舞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一些需要保护的人。”奥洛维斯说道，给桌上干枯的绿萝加了点圣光：“它应该要浇水了。” 红舞鞋离开以后，奥洛维斯把他的工作室建构了一个灵性之屋，顺手打了个圣光，然后坐下来，满意的点头，兼职成功了，明天下午再拿个太阳花小盆栽过来放在桌上。 房间里就一个椅子，塞缪尔坐在奥洛的腿上。 奥洛维斯把占卜用的水晶球给塞缪尔玩，乔的身影浮现在水晶球上面，想和奥洛维斯说话，塞缪尔在桌面上转动水晶球，转了乔好几圈。 “够了，塞缪尔，快停下来。”乔说道。 奥洛维斯把水晶球拿过来，放在自己掌心，塞缪尔头凑过来，一起看着乔。 乔生气道：“塞缪尔，我不想看见你。” 塞缪尔伸手盖住水晶球。 “我要住到你的眼睛里去，让你天天看我。”乔说道。 塞缪尔立刻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乔冷哼了一声，她和塞缪尔互相看不顺眼，这次终于找到制服异魔的办法了，既然不喜欢她，她就要天天在它眼前晃，甩也甩不掉。 奥洛维斯把塞缪尔的手拿下来，对他的反应感到有点好笑。 塞缪尔还不懂什么是开玩笑。 “奥洛维斯。”乔看向奥洛维斯：“二楼芭蕾舞厅，有好多人在送礼物给那些芭蕾舞员。” “一楼厨房还有三个兽人小孩，长得还怪可爱的。” “还有一些……” “有人来了。”乔止住话，从水晶球上消失了。 奥洛维斯听见了敲门声。 塞缪尔站在奥洛维斯身后，当好一个生活助理，这是乔教的。 “是，是奥洛维斯先生吗？我，来给您浇水。”一道弱弱的女声在门外响起，过了两秒后，就是急促中的道歉声：“对不，对不起，我是，我来给您的绿萝浇水。” “进来吧。”奥洛维斯说道。 看见了兔族的药剂师，一个矮矮瘦瘦的小姑娘，兔耳朵垂落到了肩膀上，拿着喷水壶，低头进来了，然后很小心的给桌上的绿萝喷水。 奥洛维斯注意到她的眼睫和她的头发一样，都是很浅的白金色，粉色的瞳孔控制不住的收缩着。 “对光线敏感吗？”奥洛维斯问道，打了个响指，熄灭圣光，只保留原来的光线。 “不，不，我可以，。”药剂师手一抖，喷水壶里的水洒了一点到桌上，这让她脸色更加惨白。 “浇的不错。”奥洛维斯：“希望你明天在我到来之前再浇一次。” “好的，遵从您的命令。”药剂师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你走吧。”奥洛维斯说道，等门关上以后，又说道：“可以戴个墨镜，做魔药的时候。” 没过一会，门口的脚步声就跑远了。 “好胆小的兽人。”乔说道。 “应该是摩歌拉兔族混血吧，正常的摩歌拉兔族兽人的耳朵是竖起来的，而且战力不俗，身体强健，她和那位魔药师或许有软耳病。” “这类混血兽人，从我们人类角度来看是美丽的，但是处于他们族群中，绝对是丑陋而受歧视的存在，而且，他们还会有很大的生理缺陷。”奥洛维斯说道，红舞鞋这里的兽人，总共算下来好像还不到二十只，他的工作量应该不大。 “你在干嘛？”乔看向塞缪尔。 奥洛维斯低头一看，塞缪尔的头发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刚才兔族的颜色。 浅白金色的长发，粉色的眼睛。 “好看。”塞缪尔说道：“人类喜欢，奥洛喜欢。” 奥洛维斯想扶额：“不是这个意思，塞缪尔，快变回去。” 塞缪尔歪了歪头。 “千万不要再变出兔耳朵，这太奇怪了。” 奥洛维斯觉得哪里都怪怪的。 第107章 离开自己的工作室，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去看一下兽人的魔药师和药剂师。 门是敞开状态，里面似乎有人，多了一位年轻的女性，穿着芭蕾演出服，小声说着什么，咳嗽个不停。 “彼得，我好像发热了，给我开个药剂吃吃吧。” “是有点热，别担心，吃点尼普汀就好了，我这里还有一管教堂的圣水，也给你好了，分三次服下，最好配上太阳花茶。”兽人魔药师的声音更小：“太阳花是光辉之主的象征，代表健康，光明，温暖。” “蔷薇，你不能再喝酒了，喝太阳花茶对你才好。” “你好啰嗦，多少钱？”年轻的芭蕾舞女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褐色大波浪卷发，赫恩语不是很正宗，有点蹩脚，口音带着鲁大斯腔，那是一个远离赫恩的小国家。 赫恩作为南大陆最强盛的国家，它占据了南陆最大，最好的国土资源，自然会吸引其他偏远国家的人。 但这位女性的遭遇估计很不好，最后沦落到了蜘蛛街。 “两苏勒。”彼得说道：“以后圣水会多起来的，老板招到了一位光明神教的神甫，他是魔药大师，比我强多了，你们可以找他看病。” “啊哈，你在说笑吗？”舞女发出一声很明显的反讽：“你觉得那些高高在上的光明神甫会给我们这种人看病吗？还是一位魔药大师，得了吧，我们这些外乡人，包括你们兽人，穷人，奴隶，妓女，乞丐都不是人。” “是真的，老板和他谈好条件了。”彼得说道。 舞女半信半疑，沮丧又颓废：“那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前的治疗师收费贵不说，摸我们还不给钱，比那些会员还糟心，至少我还能得到一些提成。” “别这样说，那位神甫真的很好。” “刚才娜娜浇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桌子打湿了，他都没有生气，也没有打骂。” “谁知道他会不会和上次那个人渣一样，你提醒一下娜娜，让她小心点。”舞女又咳嗽了一声。 “呐，药剂给你。”彼得把药剂给舞女：“少喝点酒，少抽点烟。” “药钱我先欠着，等月底再给你。” “好的。” “我去上班了。” “多喝点太阳花茶。” 舞女拿着药剂匆匆返回了二楼，看见两个陌生背影正在离开，似乎并不是会员。 而奥洛维斯也大致了解了粉色浪漫的一二楼场所，一楼是餐厅和酒吧的结合体。 二楼相当于是为贵宾服务的芭蕾舞专场和演出小型话剧，要交会员费，而会员费也分级别，铜卡会员可以在台下看芭蕾舞员和话剧表演，银卡会员可以进入后台舞蹈排练室，给舞员送礼，交流，每个地方都有兽人看守。 如果是金卡会员的话，可以在表演结束后，走舞台上的特殊信道，进入舞台后方，邀请舞员出去。 像天鹅一样的芭蕾舞一度成为赫恩公认的高雅舞蹈，吸引了很多上层人士，贵族的观赏，在蜘蛛街，也会有人追求这样的艺术，并以有这样的一个情人自豪，但并不是谁都能包养的起的，一位情人所需要的花费包括但不限于衣服，珠宝，以及出门费用的马车和安全。 如果是在蜘蛛街外面，一个大贵族还得为他的情人准备仆人，马夫，车夫，房屋一整套标配以及举办各种演出和晚宴，情人是贵族的话，还得拿出更多。 这个前提是情人得足够出名，成为隐晦的炫耀象征，让人人以追捧她，得到她为荣，这很难做到。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下到了一楼，离开了粉色浪漫，去外面吹吹风，散去衣服上的烟味。 在蜘蛛街一众杂乱的建筑中，粉色浪漫舞厅的确很独特，舞厅的外墙用的是粉色的砖，门口还有两个小路灯，在屋顶，有一个造型颇大的粉色蝴蝶结。 二楼灯光闪烁的招牌像是黑暗中的暧昧诱惑。 门口已经有了两名兽人保安，成年的兽人比一般人类要高壮的多，虽然各有各的残缺，但凶悍的表情，也足够吓唬人了。 来往进出的人中，大多数是在蜘蛛街混的还行的普通人，也会有酒鬼闹事，被兽人粗暴的拎着衣领给拖到黑暗的小巷中教训去了。 塞缪尔听着打人的动静，眼睛一直看向小巷，又看向奥洛维斯：“奥洛，钱。” “不是我们的猎物，我们不去抢劫。”奥洛维斯低声说道，让蠢蠢欲动的塞缪尔放弃那个想法，自从带他抢劫过几次之后，塞缪尔好像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奥洛维斯反思了一下自己。 “什么时候，可以，拿钱？”塞缪尔问道。 把抢劫说成拿钱估计也就塞缪尔会这么理直气壮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劫匪是自助银行呢，奥洛维斯说道：“有坏人想伤害你的时候，悄悄的拿，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你知道什么是坏人吗？”奥洛维斯又想到这个问题。 塞缪尔说道：“伤害，奥洛，和我的人。” 比较狭意单线的一种理解，现在还不会换位思考，有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强烈自恋倾向，这个中心包括了他，奥洛维斯习惯性分析着，塞缪尔的自恋并不是指塞缪尔沉溺喜欢自己，更像是他的认知世界简单纯粹，并以自己和他的感受为主。 奥洛维斯在外面吹了一会风，带着塞缪尔走进蜘蛛街，发现了骑士长所说的魔法之眼33分部，这里售卖着韦尔德主教的人面蜘蛛异魔的魔晶和尸体。 奥洛维斯向西方走去，找阿尔贝托骑士长他们。 期间遇到了秩序神教的守护官，他们的制服和光明神甫的白袍一样好认，警棍噼里啪啦的闪着蓝色的电弧，抽的目标人物鬼哭狼嚎，满大街逃窜，奥洛维斯辨认了一下，秩序神教守护官追的人是一个魔法界通缉犯。 一个邪恶的黑魔法师，以仿造不老泉出名，不过他的泉水是人类的鲜血。 西大街果然热闹啊。 奥洛维斯扬起一个恶作剧的笑容，打了个圆弧圣光在头顶。 像是一个大电灯泡亮了起来，所有看见他的人都一愣，刚经过他身边的通缉犯更是差点被闪瞎了眼，就在奥洛维斯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抓到他的时候，那个黑魔法师脚步一滑，像是踩了一个香蕉皮，居然躲过了奥洛维斯的手。 奥洛维斯看向应该不可能逃脱的黑魔法师，手只擦过他的衣领，换来了罪犯嚣张的讽刺笑容。 “他的手里有一枚“幸运金币”，可以让他用一些非凡的手段逃过追捕。”秩序神教的治安官气喘吁吁的说道，明显累的不轻，恨的牙痒痒的：“那个家夥每次都那么好运。” “继续追。” 秩序神教的守护官来不及道谢，又追起来。 奥洛维斯望着他们。 “奥洛，想要。”塞缪尔说道：“我们，拿。” “或许可以说的委婉一点，塞缪尔，比如我们要见义勇为，打击罪犯，维护多伦芬格的安全。”奥洛维斯说道。 “乔，你刚才看见他了吗？” 乔在坑坑洼洼的积水中说道：“刚才你眨眼和他对视的时候，我就分出了一个族人到他眼球上去了。” “好聪明。”奥洛维斯夸奖道。 “你教的，任何眼睛都是我视角的延伸。”乔又说道：“那要追吗？” 奥洛维斯熄灭圣光，带着塞缪尔退回蜘蛛街随处可见的黑暗中。 他们靠着乔追捕黑魔法师。 “他可真能逃，每次稍微靠近他，他总是会改变路线。”乔气愤道。 “没有人会一直幸运，乔，他现在的幸运一定是有代价的。”奥洛维斯说道，注意和秩序神教的守护官拉开距离，不让他们发现自己。 “奥洛。”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看向他，一个黑色圆弧光环出现在塞缪尔的手心上面。 “一样的。”塞缪尔高兴道。 除了颜色不一样，其他的，的确是一样的。 “乔，他现在在哪？”奥洛维斯问道：“准确一点的位置。” 乔说道：“右边向前第七家赌场后门，他杀了两个看守后门的保镖，还在继续往前跑。” “塞缪尔，可以扔到乔说的位置吗，扔到刚才那个人身上。”奥洛维斯问道。 “套圈？”塞缪尔暗绿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捉迷藏，人类，看不见。” 奥洛维斯呃了一声：“算是吧。”塞缪尔的这种做法有种误打误撞，却正确的感觉，是吃了虚空先知的后遗症吗？ 塞缪尔脚尖一点，飞到高空，奥洛维斯停下来，看着他用眼睛确定方向以后，把他的黑色弧形圆环丢了出去，应该没有中，他微困惑了几秒，随后便是一沓的黑色光环飞丢了出去。 “不要砸到其他人。”奥洛维斯提醒他注意事项。 塞缪尔飞了过去。 奥洛维斯跟着他。 终于在秩序神教的守护官之前抓到了这个家夥。 他被浸泡在一股黑色的物质中，像是陷入了沼泽烂泥，双手拚命挣扎着，却出不来，只留下表面咕嘟咕嘟的冒气声。 塞缪尔走近他，“食物，吃。”他转头看向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想了想，摇头道：“只拿他的幸运金币，把他留给秩序神教的守护官。” 塞缪尔啃着黑色的指甲尖，咽了好多下口水，把他的圆环收回来了，一具像被高浓度硫酸泼过全身，面目全非的黑魔法师身体在地上无意识抽搐着。 一枚金灿灿的金币悬浮在半空中，塞缪尔被金币灿烂的金色眩晕了，好想要，好想要，好闪亮的金币，好想要…… 奥洛维斯站在原地，看着那枚蛊惑人心的幸运金币。 他也挺想要的。 幸运的金币，会想让人独占它。 奥洛维斯望着塞缪尔把金币拿在手里，然后露出一个满足，灿烂的笑容。 他克制着心中突然涌出来的抢回来想法，以后弄个袋子把塞缪尔的幸运金币装起来，不然经常看到，会引发不好的想法。 奥洛维斯强制自己看向左边。 “……奥洛，给……” 金币出现在他眼前，后面是塞缪尔更加含含糊糊的声音，他咽了更多的口水，很不舍，眼睛还黏在金币上面，嘴巴里好像还吃着什么，像是在抵抗某种极大的诱惑。 奥洛维斯把金币放到口袋里，塞缪尔的视线一直随着金币转动。 等看不见金币了，烦躁的啃着指甲。 奥洛维斯把他的手拿下来，捏开他紧闭的嘴巴，看见了空荡荡，黑乎乎的痉挛喉咙。 塞缪尔又把他的舌头吃了。 第108章 阿尔贝托骑士长大致巡逻完西街后，知道了秩序神教的守护官们追捕不老泉黑魔法师这件事。 听说在抓捕过程中，还得到了一名光明神教神甫的帮助，虽然最后结果还是让那个可恶的黑魔法师逃走了。 阿尔贝托并不感到奇怪，仿造不老泉的黑魔法师有一枚特殊的禁忌物，叫做幸运金币，会给他带来好运，一度成为最难抓的通缉犯之一。 “他手上有幸运金币，被逃脱也很正常。” 其他骑士们说道：“那个神职人员该不会是奥洛维斯吧。” “有可能。” “要不要去粉色浪漫舞厅找他？” 白鸽骑士团的骑士们正在商量着往回走，手上抓着今晚的劳动成功，一个穿着油腻魔法长袍的长鼻子女巫，手脚戴着禁魔手铐。 “老实一点！”阿尔贝托骑士长冷喝一声，让长鼻子女巫停下了乱转溜的眼珠子：“阿尔贝托大人，我不想被你们团收编，只要你放了我，我就给你带来更多的功劳怎么样？” 阿尔贝托抓着女巫的衣领就把她撞在了墙上，怒火充斥着他的眼睛：“你放心，你不会被收编。” “什么意思？”长鼻子女巫不安道。 “因为等待你的将会是圣焰火炬，你将在熊熊燃烧的圣焰中痛苦的死去，承受身体和灵魂的双倍痛苦。”阿尔贝托冷冷看着她。 女巫尖叫起来：“不，我愿意被收编，阿尔贝托骑士长，不！” 白鸽骑士架住这个暗黑女巫，不让她有一丝逃跑的可能。 “我小时候最讨厌狼外婆的故事。”阿尔贝托冷冷说道：“现在，我也同样讨厌你这样的女巫。” “那些小奴隶又不是赫恩人，我根本没有触犯赫恩法律以及魔法条约，骑士长大人，您是要私自处死我吗？”长鼻子女巫叫嚣道：“光明骑士连公正裁决都做不到，我…” 阿尔贝托一拳砸过去，把她打晕了，面容冷酷。 “咳，我是不是看见不该看的了？” 前方路口处，奥洛维斯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那张俊美的脸，和一如既往的微笑，“阿尔贝托骑士长。” 阿尔贝托紧绷的神情松懈下来，其他白鸽骑士团的人走向他。 “一个吃人的女巫，杀就杀了。”红脖子的骑士粗声说道：“也就队长还想着把人带回去接受裁决。” 阿尔贝托问道：“奥洛维斯，你在红舞鞋那进展怎么样？” “很顺利。”奥洛维斯说道，把自己的兼职时间说了一下，而他也知道了白鸽骑士的战绩，抓捕了一个暗黑女巫，并且很快，这名女巫将被处以极刑。 “你刚才帮助了秩序神教的守护官吗？” “是的，但很遗憾，并没有抓到。”奥洛维斯道。 “正常的，奥洛维斯，那个黑魔法师手里有幸运金币，那个金币有神奇的魔力，任何看到它的人都会被人吸引，想独占它，像是巨龙看守财宝，变得吝啬又贪婪，曾经有一个镇子的人因为争夺它而死亡，有人称它为低配版本的天国蛇果，是罪恶与欲望的化身。” “那个黑魔法师已经被他逃好多年了。”阿尔贝托安慰道：“秩序神教的守护官也没有抓住。” 奥洛维斯点点头，他当然知道秩序神教的守护官什么也没抓住。 就在二十分钟前，奥洛维斯本来想把黑魔法师留给守护官，但是塞缪尔把那人从黑环里吐出来的时候，像是被硫酸消融了一遍，根本恢复不到原样，为了不留破绽，奥洛维斯只能让塞缪尔毁尸灭迹，把那个黑魔法师吃了。 不过三五分钟，那个黑魔法师就在塞缪尔的肚子里化成了食物。 奥洛维斯随后带着他离开作案现场。 和骑士长他们汇合。 但幸运金币仍然在影响着塞缪尔，他总是看着他的口袋，露出想要的渴望表情。 “你的助理是不是被蜘蛛街吓到了，一直靠着你。”白鸽骑士取笑说道。 “啊，是的。”奥洛维斯看着紧贴在他身边的塞缪尔，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他也有影响，心里总是升起一股独占幸运金币的想法。 “我们现在回去吧。”骑士长说道。 奥洛维斯重新戴好兜帽，走在骑士们后面，在游乐园和他们分别，临走的时候，阿尔贝托提醒他，上午别忘记去教堂上班，因为星期六已经来到了。 唉，工作，不想工作，奥洛维斯回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知道了。 夜色已深，奥洛维斯打开怀表看了一眼，淩晨两点。 “奥洛…”塞缪尔的手伸向奥洛的口袋，奥洛维斯握住他的手，五指相扣，没过一会就感觉到塞缪尔尖锐的黑色指甲在轻轻抓挠着自己的手背，痒痒的。 “暂时不能给你。”奥洛维斯说道，被幸运金币影响过深会变成它的守财奴，怀疑一切，觉得所有人都会抢幸运金币，变得偏激和疯狂。 “听话。”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 塞缪尔微微抿着嘴唇，眉尾低落的垂下来。 “上来吧，我背你。”奥洛维斯转移他的注意力，塞缪尔很听话的趴在他的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他呆呆的望着奥洛维斯的侧脸，过一会，含糊说道：“奥洛好看，金币一样。” 奥洛维斯笑道：“那你多看看，不准再想那金币了。” “我给你的银币还有吗？”他问道。 塞缪尔反应很慢，有点晕晕的，从口袋里拿出零花钱，两三银币闪着光，还有五六个铜便士：“有。” “一个香肠面包多少钱？”奥洛维斯问道。 塞缪尔皱起眉头，认真回想：“八便士。” “是的，八便士，比莱塔尼亚的小蜜蜂面包房多两便士。”奥洛维斯语速很慢，但很温柔：“那小蜜蜂面包房里的香肠面包卖多少钱？” 这个问题有点绕，塞缪尔皱起眉头，吐字音节不清，“六，个，便士。” “回答正确。”奥洛维斯看向他：“很聪明，塞缪尔。” 塞缪尔高兴起来，他喜欢奥洛的夸奖，特别喜欢。 “嘴巴张开我看看，舌头长好没有？”奥洛维斯发出一团小小的圣光。 “还，还没。”塞缪尔把头斜靠在奥洛的肩膀上，张开嘴巴，里面有一条细长的暗红肉块。 “下次不要吃舌头了。”奥洛维斯熄灭圣光，说道。 塞缪尔含糊说道：“想要金币，难受，不要，给奥洛。”他用头蹭了蹭奥洛维斯的头发，充满了依赖，眷恋和喜悦：“奥洛，喜欢，奥洛想要。” 虽然早就猜到这个答案，但奥洛维斯听见塞缪尔这么说的时候，还是有点高兴，幸运金币对他的诱惑并没有骑士长说的那么严重，奥洛维斯可以克服，塞缪尔受到的影响明显更严重一些，为了抵抗幸运金币的诱惑，才做出吃舌头的事情。 回到长春大街17栋老房子，奥洛维斯让塞缪尔去洗澡，拿出幸运金币，拇指抵住金币边缘，弹起，金币在空中翻滚，落回他的掌心。 幸运金币。 通体大小和一枚铜便士相等，正面是幸运女神的双手交叉像，背面边缘部分是用卡巴拉魔文反向书写的短暂两行文本，幸运金币，好运降临，内圈是颠倒过来的幸运女神。 当奥洛维斯看它的时候，会由衷的出现痴迷，彷佛拥有它就拥有了全世界。 奥洛维斯听见浴室门打开，把幸运金币放到了王后棋子身边。 一切感觉都消失了。 幸运金币变得像普通的金币。 被压制了吗？奥洛维斯果断的把它放在了王后棋子旁边，锁上盒子。 塞缪尔头发湿着出来，没看见幸运金币，也就不找了，根本没多想为什么前不久自己还非常想要。 奥洛维斯用圣光给塞缪尔烘干头发。 两人坐在地板上，奥洛维斯优秀的听力听见了外面铁门送奶箱处，有人在送牛奶，送奶工很早就开始工作了，塞缪尔也听见了，头发一吹干，他就跑到了窗户，看向外面大门口处。 还带着残星的夜晚。 送奶工注意到房屋还亮着灯，也向上看去，对着扒拉在窗口的塞缪尔笑了笑，骑车走了。 “牛奶，糖，来了。”塞缪尔高兴道，推开门，跑下楼：“我，拿。” 奥洛维斯去洗澡，等他洗完澡出来，发现塞缪尔还拿了一瓶樱桃果酱，牛奶和附赠的糖好好的，还没动，专门等着他来分享。 看见他出来，塞缪尔把果酱挖了一大勺放进牛奶里。 这是塞缪尔喝牛奶的一个小习惯。 奥洛维斯剥了一颗奶糖吃着，笑了一声。 “塞缪尔，你肯定是多伦城第一个喝上早餐牛奶的。”没有人比他更早了。 “第，一，名。”塞缪尔暗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奖，励。” “这不是比赛，塞缪尔，没有奖励。”奥洛维斯咽下奶糖。 “奥洛，奖，励。”塞缪尔固执说道：“第，一。” 奥洛维斯一时之间找不出哄塞缪尔的小玩具。 只好商量道：“先欠着，塞缪尔。” 塞缪尔好像懂了。 “今天早上，我当值祈祷神甫，你就坐在第一排长椅上，后面会有捐赠奉献金环节，我就随口一说。”奥洛维斯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别人捐钱的时候，你不要也跟着捐。” 塞缪尔明显困惑了。 “当我说捐奉献金的时候，不要捐。” 奥洛维斯更简略了。 “总而言之，不要给钱。” 塞缪尔困惑的点头。 奥洛维斯满意了。 “等早上礼拜结束，我多给你几块小面包。” 第109章 在多伦，玻璃教堂的星期六上午一向很忙碌，来礼拜的人大多数都是城里拥有一份正经工作的，他们是教堂基础奉献金的最大支持者。 而教堂的工作人员必须在七点开门之前完成每日的准备工作，尤其是礼拜日，还会有圣歌，圣餐等程序。 天色还没亮的时候，玻璃教堂就已经点燃了教堂里的烛火，圣像十字被簇拥在摇晃的烛光下，燃烧整天。 书记官正在盘查多伦教堂的每月蜡烛采购情况，这位隶属于新上任主教乌尔里希的书记官很是尽责，在蒙彼利埃，他们的蜡烛一般都是以灯心草蜡烛为主，和动物性油脂蜡烛，便宜，大量。 而多伦的玻璃教堂用的蜡烛居然是深海鲸鱼油脂做成的蜡烛，里面还添加了一些太阳花干花，燃烧的更加持久，而且气味芬香，柔滑，无烟。 更好的效果就是更高的价格。 书记官站在十字圣像下，捧著书笔，觉得在每月礼拜日用深海鲸鱼油脂蜡烛就可以了，普通日还是用灯心草蜡烛。 维持一座教堂的运转不容易，想让它盈利更需要多方面的节俭，赫恩□□和贵族议院议员已经多次提及神职人员堪比国家公务员的薪酬，而且因为国民喜欢捐赠奉献金这一习惯，导致国家税收不上来。 说来说去，还是针对光明十字神教。 书记官叹了口气，他转身看向安神台，礼拜六的祈祷神父还没来。 “菲利普。”书记官喊道。 负责玻璃教堂安保的菲利普带着杰克跑到了书记官那。 “如果十分钟后，奥洛维斯还没到的话，你们就去找他。”书记官压着怒火道：“告诉他，以后星期六早上还迟到的话，将会扣除他当月的奖金和补贴。” “书记官大人，没迟到。”奥洛维斯打开大门，刚好听见书记官的话，他看了下怀表：“现在才六点四十。” 书记官板着脸道：“才六点四十？一般主持晨祷仪式的当日神甫在六点半就应该站在安神台上了。” “您说的对，我保证下次准时到达。”奥洛维斯顺从如流，不争辩了，也许，大城市的神甫就是要提前到达的，他站到安神台上，放好《十字光明神圣典仪》。 “现在帝国对教廷人员的薪酬已经提出了许多建议，我们需要为信徒们更好的展现我主的光辉。”书记官又隐晦的说出现在的形式，想让奥洛维斯以后工作认真一点。 殊不知奥洛维斯听了以后，有瞬间的晴天霹雳感，书记官什么意思，他好不容易得到的铁饭碗不铁了？ 辛辛苦苦，一夜没睡，早起上班听见了领导对公司未来的暗淡改革未来。 奥洛维斯心情都不好了，敷衍完书记官后，开始进入工作模式。 晨祷仪式他很熟悉，在小镇的时候，他经常主持。 奥洛维斯穿着普通的神甫白袍，特意打理后的金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身后便是烛火，十字圣像，斑斓绚丽的玻璃花窗，他的表情宁静平和，长睫下是一双深蓝纯粹的眼眸，如天空，如海洋，如星辰。 圣洁，高贵，温柔，强大。 书记官很满意奥洛维斯的外在形象，就连教堂里的修女，修士和值班神甫们都在偷偷看着奥洛维斯，想必今天的奉献金会多不少，书记官离开以后，奥洛维斯调整好心情，朝着坐在第一排中间的塞缪尔眨了一下眼睛。 他很会找位置。 塞缪尔坐的位置刚好在他的视觉中心点，稍微一低头就能看见他，下面的塞缪尔也能正面看见他。 奥洛维斯翻开《圣言之书》，看见塞缪尔学着他的动作，对他也眨了一下眼睛。 “奥洛维斯，你怎么把拉斐尔也带过来了。”菲利普走到安神台旁，说道：“他不能坐那个位置。” 台下，已经有一位修女过来请塞缪尔离开到别处了，不过，塞缪尔好像没听见一般，眼睛跟着奥洛维斯转动。 “为什么？”奥洛维斯不明白。 “第一排位置都是被预约好的，特别是中心点位置，今天的预约人是加百利少爷。”菲利普带着崇拜说道：“他的哥哥是光明圣子，就是门外的雕像主人。” “他知道我今天晨祷？”奥洛维斯说道。 自从在莱斯巴拉叶夫人的晚宴上拒绝那位银月家的小少爷去住处拜访后，他以为加百利应该会放弃才对，毕竟对方一看就是众星捧月的受尽宠爱的贵族小少爷，没想到不能去住处拜访后，他直接花大价钱预约了教堂晨祷重点位置。 “昨天加百利少爷一天都在教堂，自然知道了，第一时间就定了位置。”菲利普说道。 大城市挣钱套路真多，奥洛维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下了安神台。 “拉斐尔，坐在第二排吧。”奥洛维斯温和说道，修长无瑕的指尖蹭过塞缪尔的肩膀：“后面位置也能看见。” 塞缪尔歪了歪头，看向上面的安神台，又看向奥洛维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在外面说话，但这是奥洛说的，所以，塞缪尔就很少在外面说话。 塞缪尔没有动，因为不想坐在第二排，喜欢现在的位置。 “拉斐尔，这不是你的位置。”眼看教堂晨祷要开始了，菲利普队长有点急了：“快点站起来。” 塞缪尔看向他。 俊秀纤细，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平常是安静的，乖僻的，他总是无声的出现在奥洛维斯身边，与他的主人形影不离，他的眼睛是森林湖水般的绿色，眼珠比一般人大，阳光下会呈现一种剔透的绿色。 菲利普很早就觉得奥洛维斯和拉斐尔是一对很好看的主仆，只是奥洛维斯太耀眼了，把拉斐尔衬托的不怎么明显，其实拉斐尔也很好看。 一般残疾人心思都挺敏感，菲利普说完就后悔了，他也看向拉斐尔，想让他知道现在不是他任性的时候，加百利少爷把这个位置买下来了。 却只看见奥洛维斯的右手完全遮住了拉斐尔的侧脸，摸了摸，似乎在安慰他。 “我先带他去后窗那，马上就回来。”奥洛维斯说道，牵起塞缪尔的手。 “奥洛维斯对他的生活助理也太惯着了。”菲利普说道。 杰克忽然想起有一次去骑士长家看见的拉斐尔，他打了个哆嗦：“你有没有觉得拉斐尔有时候，挺瘆人的。” “没有啊，他长的挺好看的。”菲利普队长实话实说。 “是挺好看的，但是…”杰克抓了抓头发，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起的太早，脑子迷糊：“但是，有时候吧，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菲利普队长的确不懂。 教堂后窗，奥洛维斯让自己和塞缪尔，藏在玻璃教堂巨大的垂直感很好的天鹅绒窗帷里面。 “你坐在那个位置的后面，塞缪尔。”奥洛维斯拿出怀表看了下时间，六点四十八了。 “我在，生气，奥洛。”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当然知道他在生气，异魔那双绿色的眼睛像是在无光处的潮湿青苔，幽暗，滑腻，森然，夹杂着越来越明显的暗色，已经变成了黑色：“位置，是我的。” “这个是我的失误，那个位置昨天就已经被加百利买下来了。”奥洛维斯说道：“他后面的位置也很好，塞缪尔，我一样可以看见你。” “平静下来，塞缪尔。”奥洛维斯把怀表给他：“伪装好自己。” 塞缪尔握着怀表，面无表情，眼睛慢慢变回暗绿色。 “我们出去吧。” 奥洛维斯知道塞缪尔还在生气中，他坐在第二排中心位置，很快，七点到了。 第一个进入玻璃教堂的信徒是加百利，他带着管家坐在第一排，脸颊有点红，激动的看向安神台上的奥洛维斯，想和他打招呼，又放下了手，认真的听着晨祷祝词，因为自家哥哥是光明圣子，加百利已经听了很多很多遍晨祷了，但从没哪一次能让他如此期待和郑重。 奥洛维斯的声音就像是暖洋洋的春风。 随着教堂的晨钟响起。 教堂里的所有人开始闭眼晨祷。 加百利闭上眼睛，也跟随着奥洛维斯的声音做晨祷。 奥洛维斯神甫不仅声音好听，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加百利闻到了，那香味，和声音越来越近，加百利忍不住偷偷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奥洛维斯神甫站在他的身前不远处，手上拿着《十字光明神圣典仪》。 加百利连忙闭上眼睛，担心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奥洛维斯神甫的声音和香气又远了，到了他的身后，第二排信徒那里。 “…愿我们能终上您的天国。” 晨祷还在继续。 “赞美天父。” 加百利跟着一起做晨祷，低声喃喃，和周围所有人一起做晨祷的声音混在一起：“赞美天父。” 奥洛维斯站在塞缪尔面前。 他一直垂着头颅，暗红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神和大部分表情，连双手合十做做样子都没有，在一堆人中，格格不入。 真是任性啊，奥洛维斯合上《十字光明神圣典仪》。 “圣光永恒。” 他为这次的晨祷划上句号，然后，伸手屈指，带了点力道，弹了一下塞缪尔的额头。 等塞缪尔捂着额头抬起来的时候，奥洛维斯已经走远了。 面前只有人类贵族少年的银色头发后脑勺。 塞缪尔很想摘下它。 发小面包时，塞缪尔发现，奥洛维斯并没有多发几块。 一个人类，发一块小面包。 异魔也是。 塞缪尔很生气。 第110章 多伦晴朗的天气给玻璃教堂折射出更多的绚丽光彩，尤其是教堂的一竖竖的彩窗玻璃，像是万花筒的底部，多彩繁丽到了迷离的地步。 任何看见玻璃教堂的人，都会被它惊艳到，然后进入教堂里，又被内部典雅的装饰，低调的奢华所吸引。 高高的拱形教堂屋顶尖锐，从上而下的猩红天鹅绒帷幔堆积层叠在地上，透着奢靡。 行走在这片猩红帷幔中，奥洛维斯有种走迷宫的乐趣，很快就远离了教堂前厅。 今天的奉献金格外的多，最大的贡献者就是银月家的加百利小少爷，出手十分阔绰。 奥洛维斯主持完晨祷仪式和圣餐仪式后，剩下的圣歌仪式就交给教堂其他人来主持了。 多伦的修女们唱圣歌时，奥洛维斯就想退回幕后。 在众目睽睽下，这个行动有点难度，奥洛维斯不得不花费了一些心思，招手让菲利普队长他们过来，趁着他们围成一堵人墙的时候。 在菲利普队长不解的目光中，奥洛维斯对他轻嘘一声，然后微弯腰，抱着《光明十字神圣典仪》到了告解室那边，藉着那些从屋顶流到地面的天鹅绒窗幔中，成功避开了前厅人群。 修女们的圣歌传来，奥洛维斯漫步在教堂后方的帷幔里。 右手边便是玻璃教堂以窗代墙的大面积玻璃们，它们未经分割以各种形状镶嵌在后墙处，光怪陆离的色彩映照在他左手边的红色的天鹅绒窗帷上，也映在他的身上。 “有点刺眼啊。”奥洛维斯说道，瞥了眼外面被藩篱隔起来的小草坪，今天的阳光是真好。 奥洛维斯终于在帷幔尽头，靠近墙角的地方找到了一把可供休息的高背椅子。 他就说这么一个可以偷懒的好地方怎么会没有人来，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放的。 奥洛维斯坐在椅子上，后靠背椅，长腿交叠，晒着暖洋洋的阳光，闭眼仰头，把书打开放在自己脸上，开始补充睡眠。 安静无声的窗帷里，他的气息清浅绵长，好似进入了好眠。 这让悄悄追过来的加百利停住了脚步，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过了一会捂住嘴巴小口喘气，他是跟着香味找过来的，甩脱了一直跟着照顾他的管家。 在各种光彩跳跃变化的阳光中，奥洛维斯神甫在睡觉。 《十字光明神圣典仪》盖住了他的脸，但加百利觉得自己更，更喜欢了，不然，他控制不了自己往奥洛维斯神甫的脸上看。 但是，不看脸的话，奥洛维斯神甫也很好看。 白色的神甫长袍领口被扣到了最顶端，翻领规整，双手随意的搭在长袍的腰带处，奥洛维斯神甫的手很好看，在阳光下，好像会发光一般，骨节修长，手背青筋隐隐，透着一股力量感，指甲圆润淡粉，垂下来的袍角也干净的一尘不染。 加百利攥紧旁边的天鹅绒窗帷，让自己半躲藏起来，仍然忍不住看向睡着的奥洛维斯神甫。 偷窥带来的羞耻感让加百利无措惊慌，又害怕。 担心被奥洛维斯神甫发现他小偷般的行径。 跟踪，偷窥，这种事情不应该出现在银月家的小少爷身上。 加百利银色短发下的耳朵已经红透了，奥洛维斯神甫这样睡着，会不会冷呢。 现在还是早春，他的白色衬衫和神甫长袍看起来都很轻软，没有保暖的功能，他自己还穿着羊绒晨衣和风衣外套，不过，魔法师的身体好像比普通人好，应该不会冷吧。 等到下个星期六晨祷，他要不要再多捐些奉献金，奥洛维斯神甫会高兴吗？他家很有钱，很有钱，他很愿意给奥洛维斯神甫花钱…… 加百利松开窗帷的手，嗖的一下躲在窗帷后面，锃亮的小皮鞋倒映出他慌张的脸。 因为奥洛维斯神甫突然伸手拿走了他脸上的书。 他被发现了吗？加百利紧紧握着手。 “加百利少爷。” 奥洛维斯神甫的声音传了过来，并准确的叫了他的名字，加百利侥幸的心思就像泡泡一样破裂，又升起一股高兴的情绪，奥洛维斯神甫怎么知道是他。 加百利走出去，头不敢看奥洛维斯神甫，像做错了事：“对不起。” 奥洛维斯看向加百利少爷，“为什么跟着我？” 加百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找到我的？”奥洛维斯换了一个说法，他刚离开前厅没多久就发现了有人在跟着他，加百利的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比另一个跟踪者要明显的多。 “你的身上有，香味。”加百利不擅长说谎，脸更红了：“我寻着香味，找，找过来的。” 奥洛维斯神情微妙了一瞬，如果加百利不在场，他都想低头闻闻了，什么香味，他用的洗漱用品都是便宜货，可没有留香功能，而且从没有人说过他这个问题。 “什么味道的？”奥洛维斯问道。 加百利啊了一声，没想到奥洛维斯神甫问的这么仔细：“就是，就是花香，月光香，苹果的那种味道。” 好笼统的比喻，月光也会有香味吗？还是姓银月家族的人天赋，不过苹果的话，是因为用的是苹果味牙膏吗？ “快回去吧，小少爷。”奥洛维斯重新用书盖住脸：“你的管家在找你。” 加百利声音更小了：“是加百利。” 奥洛维斯移开书一角，塞缪尔已经盯着他们很长时间了，他就站在加百利身后不远处的窗帷里的阴影里，可这个小少爷一点也没察觉。 最后，这个小少爷脸色通红，委屈的跑了。 奥洛维斯稍微坐起身，看向塞缪尔，他的手里还拿着那块小面包，表情冰冷，额头上的红印子已经消了，完全变成了黑发黑眼的模样，胸膛微微起伏，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呼吸状态。 奥洛维斯望着他。 塞缪尔从阴影中走出来，坐在他的腿上，黑色的长发如蛇般缠绕上来，脸上的皮肤有融化的迹象，黑窟窿似的眼睛从两边眼角裂开，维持在一个不稳定的人形状态。 他很生气。 “奥洛。”塞缪尔说道：“骗，我。” 奥洛维斯把他手里的小面包拿过来：“伪装好自己，混在人群中，你明明可以做到的，塞缪尔，学着其他人晨祷，那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奥洛。”塞缪尔声音尖了一点，脸上出现了三只眼睛，全部死死的盯着他：“骗，我。” “我。”塞缪尔黑色的指甲扣在他的肩膀上，黑色的眼睛里出现浓稠的，刻骨的恨意：“讨，厌，人，类。” 奥洛维斯静静凝视着他，轻声询问：“那怎么办呢？” 是啊，怎么办呢，奥洛维斯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他手支着头，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 异魔的脸扭曲起来，捧住奥洛维斯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我，讨厌，人，类。” 奥洛维斯直视着塞缪尔出现肉芽的脸，他给他的脸，他给他的人类外形，他给他的心脏，他给了他太多的东西，填充和支撑着塞缪尔的身体和灵魂。 “我知道。”奥洛维斯说道，塞缪尔不喜欢人类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这么久以来，他很少对其他人产生情绪波动，暂时无法和其他人建构社会联系。 也许，以后他会改变。 但是他现在没有。 “奥洛，骗，我。”塞缪尔偏执重复着，声音逐渐尖利：“骗，我！” 奥洛维斯不得不捂住他的嘴巴：“是你没有做好，塞缪尔，你可以做到的事，却不做，那我也可以。” “奥！洛！骗！我！”塞缪尔眼睛睁的更大了，耳边听不进任何话，黑色的裂纹从他眼尾处散开，遍布他抽搐的丑陋脸庞，隐约要失控，无形的音波震的奥洛维斯耳朵发疼，有血丝从他耳朵里流了下来。 塞缪尔是如此愤怒着，奥洛维斯慢慢松开手。 异魔跪坐到他腿上，手攀爬上他的肩膀，脸对脸贴着他，鼻尖对着鼻尖，像是一个疯子，只会重复一句话。 奥洛维斯拿出手帕擦了擦流到下颌处的血丝，平静问他：“我骗了你，没有多给你小面包，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奥洛维斯又问了一遍。 塞缪尔渐渐停住了话，又断断续续道：“奥洛，骗我。” “你在怪我吗？”奥洛维斯引导他的思维，让塞缪尔说些自己的想法。 塞缪尔又说了一遍“奥洛，骗我。” 奥洛维斯看出来了，塞缪尔什么也不想做，异魔紧紧抱着他，愤怒仍然没有消失，他一直一直重复着奥洛维斯骗了他。 在今天早上，奥洛维斯答应他多给他几块小面包，塞缪尔就记住了。 也许，他并不能理解奥洛维斯失信的原因，他只知道，奥洛维斯并没有多给他。 奥洛维斯低头看着渐渐蜷缩在他怀里的塞缪尔，异魔紧紧贴着他，紧紧抱着他的腰。 这好像是奥洛维斯第一次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奥洛维斯叹了口气，有点苦恼。 他大概知道塞缪尔为什么这么固执重复的原因了，塞缪尔想要的并不是几块小面包，而是他的承诺。 他说要给他，他就一定要给他。 任何人都可以改变自己，但奥洛维斯不可以。 从始至终，塞缪尔的心理一直没有改变，他喜欢固定的，不变的，有规律的事物，把他的承诺也当做永恒。 其实，这有点不公平，是塞缪尔没有做好自己的伪装人类工作，才有了奥洛维斯后来对他的惩罚。 再说，这世上哪有永恒不变的东西。 良久。 奥洛维斯看着塞缪尔，从袖口里掏出一块被压的扁扁的小面包，放在异魔的手心里。 “给你了。” “听说扁扁的面包更好吃。” 他特意留下了一个。 “所以，没有骗你。” 塞缪尔终于安静下来了。 110-120 第111章 “奥洛。” 塞缪尔趴在奥洛维斯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像是没有骨头的附生人形体，仍然紧紧的贴合著奥洛维斯，手里拿着两块小面包，脸庞渐渐恢复正常人类状态，瞳孔，头发颜色也变了回来，温顺乖巧的蜷伏着，声音也黏糊了起来：“奥洛。” “恩。”奥洛维斯应了一声，把塞缪尔额前的碎发捋至耳边，“吃吧，多给你一块了。” 闹这么长时间，他们争执的点已经不是小面包了，虽然这件事的起因是它。 只有半个巴掌大的扁扁淡黄面包，有着麦香味，被握在塞缪尔的手里，还有一块松软的。 塞缪尔手臂攀爬上奥洛的脖颈，一边用嘴巴里还没长齐全的暗红细长肉条舔了舔奥洛脸侧的血迹，一边用眼睛紧紧盯着他。 柔滑湿腻的触感离开以后，奥洛维斯又用手帕擦了擦残留在他脸上的塞缪尔口水，手支着头，看向坐在他怀着吃面包的塞缪尔。 也许是因为来之不易，这次，塞缪尔吃小面包的速度很慢，他先吃了松软的那块，然后又捏起了他送给他的那块。 “奥洛。”塞缪尔又开心了起来：“给我。” “我的面包。”他说道。 奥洛维斯打开书，双指各夹住内页和封皮，举在左上方，遮挡刺眼的日光，教堂前厅修女的圣歌已经唱完了，代表今早的礼拜彻底结束。 “奥洛。”塞缪尔用指尖揪了一半面包，送到了奥洛维斯的唇边：“吃。”语速有点慢慢的，但是表达已经正常了。 “扁扁。”塞缪尔学着奥洛维斯的话：“好吃。” 奥洛维斯拿过他手里的小块扁面包，为了这个小东西，塞缪尔发了好大的脾气，到手之后，反而又给他了，只是多了一道程序。 “奥洛，吃。”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把半块面包吃下去，扁扁的面包更好吃他也是听别人说的，其实吃起来和普通面包没什么区别。 “好吃？”塞缪尔凑近了看奥洛。 “还行。”奥洛维斯把剩下的扁面包喂到了塞缪尔嘴巴里，看着他含了一会咕咚咽了下去，舍不得嚼一下。 “好吃。”塞缪尔兴奋说道：“扁扁，面包，好吃。” 奥洛维斯觉得有点好笑，塞缪尔能尝出什么味道来，哪里知道什么是好吃，不好吃，最多也就心理作用。 塞缪尔用手臂搂着奥洛的腰，趴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奥洛，生气？” 奥洛维斯也看着他，放下挡阳的书，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淡淡的：“现在不生气了。” 他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不会过多和塞缪尔计较，毕竟他连话都说不怎么利索。 “加百利。”塞缪尔的口中第一次出现除了乔以外的人类名字：“坏人，让奥洛，生气。” 奥洛维斯弹了一下塞缪尔的额头：“怎么还污蔑别人了，明明是你可以伪装好晨祷，但你没有那样做。” “位置。”塞缪尔生气的说出原因：“我的，看奥洛。” 奥洛维斯略过这个话题：“现在，你不就在看着。” 加百利少爷已经预约好了，奥洛维斯不管从哪方面都不能做主让塞缪尔坐在第一排中心点位置，只能说，塞缪尔有点太不讲理了。 “讨厌，人类。”塞缪尔还是生气：“讨厌，加百利。” 在洒满阳光的窗帷一角，奥洛维斯听着塞缪尔充满愤怒的话，他在急切的想和他交流，想得到他的反馈，比平常话多了好多，一句连着一句。 这算是反向激励吗？ “加百利。”塞缪尔把头埋在奥洛维斯衣服上面：“坏人。” 奥洛维斯把他头抬起来：“不能再蹭了，塞缪尔，衣服都皱一起了。”好好的神甫长袍，被塞缪尔又蹭又拱的，上身已经皱巴巴的了。 塞缪尔在奥洛腿上坐好了，直起了身，两边的小腿也不晃悠了，脸色紧绷绷的：“不喜欢，加百利。” 奥洛维斯听着他强调了很多遍的话，知道他在等他的肯定。 但奥洛维斯回想了一下，加百利也没做什么惹他反感的事，银月家的小鬼单纯的让奥洛维斯想了解的想法都没有。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加百利在爱慕他，从他崭新的衣服，躲闪的眼，通红的脸，加速的心跳，颤抖的手，以及大量的金钱支持，还有之前晚宴的交好，被拒绝以后还找到了教堂，刚才的跟踪…… 他的行为和银月发行的爱情故事，就是塞缪尔喜欢的那本封面花花绿绿的书，其中主人公之一的行为和加百利的几乎一模一样，搞的奥洛维斯以为那本书是本纪实文学。 虽然被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爱慕有点奇怪。 “就这么气？我都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奥洛维斯不明白塞缪尔为什么那么在意加百利，他记得自己已经够明显表达出对那小少爷的拒绝了，贵族的自尊心是很高的，加百利小少爷估计以后都不会来了，奖金又少了很多。 他理了理塞缪尔有点淩乱的暗红长发，让他看起来不要那么狼狈。 “加百利。”塞缪尔固执说道：“不喜欢。” “知道了。”奥洛维斯把书盖在自己脸上，说道：“陪我睡一会，早上起太早了。” 他拍了拍塞缪尔的背部，很快感觉到塞缪尔像是一滩肉液趴在自己身上。 “保持人形。”奥洛维斯声音慵懒：“克制自己的愤怒，塞缪尔。” “听话，恩？” 塞缪尔听着奥洛的心跳，余怒让他的眼睛颜色变来变去，紧抓着奥洛的衣袍不放手，思维混乱，加百利一直在看奥洛，他们还说话了，什么味道，花什么味道，香味是什么…… 塞缪尔看向奥洛露在外面的皮肤，鼻尖贴着他的脖颈，使劲闻了闻，又舔了舔，咬…… 奥洛维斯拽着塞缪尔的头发，迫使他仰头。 《十字光明神圣典仪》滑落下来。 奥洛维斯低垂着眼睛，声音沙哑。 “塞缪尔，你是小狗吗？” 塞缪尔晃了晃脑袋，“不是。” “我，不是，小狗。” 奥洛维斯想眯一会的心思彻底没了，揉了揉额角：“知道就好，以后不要随便嗅闻，更不要咬来咬去的。” “为，什么？”塞缪尔疑惑。 “因为，你不是小狗。”奥洛维斯懒得解释，他起身，准备去吃饭，塞缪尔围绕着他，欢脱又高兴。 “我，是，小狗。” 奥洛维斯某一刻真的幻视自己养了一条过分活泼的小狗。 他用书盖住脸，不去看塞缪尔。 第112章 （普通平凡的一天） “奥洛维斯，你要去哪？”菲利普队长喊住在教堂里行走的奥洛维斯，并带着杰克他们追了上去。 在修女们的余光偷瞄中。 奥洛维斯从塞缪尔的马甲口袋里拿出他的怀表，看了一下：“中午十一点，是教会神职人员休息时间，菲利普队长，我要去吃饭了。” “那一起去呗。”杰克说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厅，教堂里许多人都喜欢去他家吃。” “圣餐结束，你跑哪里去了？”菲利普埋怨道：“你都不知道，早上有多少教徒向我们打听你，你倒好，利用我们当掩护，直接消失了。” 奥洛维斯：“我太困了，需要补眠，各位，我不想去外面餐厅吃。” “那你现在好点了吗？”队伍中的汤姆问道。 奥洛维斯把怀表给塞缪尔：“已经不困了。” “为什么不出去吃？”杰克问道：“你的工资花完了吗？我可以借你一点。” “不可能吧，昨天你还得了主教的奖金。”菲利普反驳道。 “外面人太多了，我想有个安静的就餐环境，太受欢迎，也是一种苦恼。”奥洛维斯说道，他吃了尸油以后，圣灵的力量过溢，有部分直接作用到了他的脸上，给奥洛维斯带来了比以前更多的关注。 众人沉默。 “奥洛维斯，你是在炫耀吗？”菲利普说道，他们可从没有奥洛维斯那样的待遇。 “没有。”奥洛维斯说道。 “好吧，好吧。”菲利普挠了挠短短的头发，来到多伦城后，这位壮汉把胡子剃了，但粗浓的眉，三角眼，让本性憨厚，很好说话的菲利普队长看起来还是很凶恶，教堂的修女，修士们一般不敢靠近他。 奥洛维斯有时候还会听见修女们私底下议论，菲利普队长像是人类版本的“屠夫”，外号“屠夫”的就是阿尔贝托骑士长养的双头巨人异魔迪西，因为阿尔贝托关起来这事，迪西还上门找过他的主人，结果给修女们带来不小的惊吓。 “那你需要我们带什么给你吗？比如柠檬水？咖啡？”杰克问道。 奥洛维斯说道：“两杯加冰的红茶柠檬水，甜度满分，帮忙先送到治疗修女部门，以后再请你们。” “看不出你还喜欢吃甜的。”菲利普队长看了一眼奥洛维斯身后的生活助理，明白了：“另一杯是给拉斐尔的吧，你对你的生活助理还真好。” 塞缪尔听着奥洛和他的同类交流，过了会也听懂了他们的话，他抱着奥洛的书籍，下巴尖尖，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被碎发遮挡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离奥洛维斯更近了。 杰克瞅着好像突然被阳光照到的拉斐尔，像个挺拔的小树苗似的。 “那我们走了啊。”菲利普说道，带着队友们走了。 奥洛维斯坦然接受着教堂里一路追随的目光，在大部分情况下，他对这种目光已经免疫了，他从前也是被从小看到大的。 塞缪尔高兴的心情，奥洛维斯不用看他都已经感受到了。 在教堂的小食堂点了两份鱼排蔬菜沙拉后，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去了花园，找到了一处月桂树和许多大树作为屏蔽屏障的小草坪，作为他和塞缪尔两人的用餐地点，不受打扰，风景优美。 远处就是医疗修女们的白色三层小楼，他下午要拜访的地方。 塞缪尔坐在草坪上，手上拿着蔬菜沙拉碗和叉子， “怎么像春游似的。”奥洛维斯坐在他旁边，把他怀里的书抽出来，放在一旁，用叉子将碗里新鲜的水红色圆形水果小萝卜叉到了他的碗里。 “吃吧。” 奥洛维斯碗里多了两块鱼排。 “奥洛，为什么，吃草？”塞缪尔嚼着小萝卜，问道。 奥洛维斯想了想：“因为这种草可以吃。” 把鱼排蔬菜沙拉吃完后，奥洛维斯躺在草坪上晒太阳，塞缪尔也学着他，双手垫在脑后，两人排排竖在一起。 奥洛维斯眼睛刚闭上，就感觉塞缪尔滚过来了，在他怀里找了一个位置蜷缩起来，抓着他的手，紧紧贴靠在他的身旁。 奥洛维斯看了一会他的姿势，也闭上了眼睛。 等到下午一点，奥洛维斯和塞缪尔去了医疗部，塞缪尔用吸管喝着红茶柠檬水，十分新奇的晃了晃，听着冰块撞击的声音。 奥洛维斯拿着另一杯，但没有喝，笑着对那些治疗修女说要借用一下她们的病例文件室看看。 “你想看什么，奥洛维斯？”治疗部的修女组长带着他去，她对这位神甫有印象，当初在会议室的时候，和她一起反驳了阿尔贝托骑士长的冒险计画。 “我想查查摩歌拉兔族混血的软耳病有没有治疗方法？”奥洛维斯说道，最重要的是看看其他神甫是怎么治疗红月伤害的，病例馆应该会有很多这样的文件，他到时候照做就行了。 组长打开门，让奥洛维斯和他的生活助理进去。 “你说的病情我有一点印象。”治疗修女组长说道，爬上梯子，从书架最上面找出了一个密封的黄色文件袋：“这个可能会对你有帮助。” “多谢，我可以在这里阅览吗？”奥洛维斯询问。 “可以，记得按照编码放回原位。” 等组长走后，奥洛维斯把饮料给塞缪尔，拆开袋子看起来，软耳病的第一解决办法是换血，找一名血统纯正强大的摩歌拉兔族换血新生，另一个办法居然是异体移植，文件特别标注：混血的摩歌拉兔子耳部敏感脆弱，有极高的死亡率。 这两种方法不管怎么看都非常不科学。 奥洛维斯放下文件，对这些疑难杂症感兴趣了起来，他按下激动的心情，在常用的低架数据层里找到了光辉神甫治疗红月伤害的方法，先布置一个光辉灵性之屋，然后点燃太阳花精油蜡烛，再用自己的圣灵给受红月影响的人类或者异魔，兽人，魂体施加光明秘术。 “无暗光海。” 奥洛维斯仔细看着病例文件数据，发现是把圣灵转化成液态来包裹住病人全身，来达到减轻红月影响的效果，治疗时务必要把病人的耳膜，眼睛，完全遮住。 奥洛维斯看完以后，心里有底了。 开始看其他的，找了高高的一摞文件，坐在地板上看起来，神情认真，浑然忘了时间流逝，等他把最后一本文件看完，发现周围好安静。 奥洛维斯抬头，一怔。 塞缪尔就坐在他的对面，一直看着他，手里还拿着已经变成常温的红茶柠檬水，不知看了多久，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眼睛里，像是金绿色的云，柔软，纯粹，安静。 居然过去了一个下午，兼职时间也过了。 奥洛维斯轻呼一口气：“抱歉。” 塞缪尔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明白奥洛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看书忘记时间了，忽略你了，塞缪尔。”奥洛维斯说道，一个下午的时间，塞缪尔没有打扰他一次。 “我在，看着奥洛。”塞缪尔说道，似乎在想词汇，过一会又说道：“奥洛，不抱歉。” 奥洛维斯看着塞缪尔，招了招手：“趁着离下班还有时间，我们一起看。” 塞缪尔坐在他怀里，奥洛维斯一边看一边给塞缪尔讲解案例，他知道塞缪尔极大部分听不懂，但多一个人说话也是好的。 “奥洛，喝？”塞缪尔晃了晃饮料，里面已经没冰块了。 “你自己喝吧。”奥洛维斯看完以后，把这些文件归类放好。 然后，下班，路过面包房买面包。 回到长春街17号老房子，奥洛维斯准备煮点奶油蘑菇面，塞缪尔在厨房帮忙，面包，咖啡，吃饭…… “塞缪尔，晚上不用煮咖啡。”奥洛维斯尝了一下咸淡，阻止塞缪尔的突发奇想：“一般早上喝咖啡，晚上不用喝。” “为什么？”塞缪尔问道。 “因为晚上喝咖啡会睡不着觉。”奥洛维斯想着后面要做的事：“等吃完饭，我得再买一束花给红舞鞋，希望她别生气。”下午三点到五点是他的兼职时间，可他看那些数据一下子就看入神了，忘记了这件事。 “她已经生气了，奥洛维斯。”乔的身影浮现在窗户上：“从下午就在说你是骗子。” “也能理解。”奥洛维斯分装面条：“等会我和塞缪尔一起去蜘蛛街道歉。” “蜘蛛街排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邪教徒聚会，乔？” “有几个，不过都是不成气候的普通人，没有发现被邪神污染迹象。”乔说道：“我不喜欢蜘蛛街，里面的一些人和一些事让我，唉…” 乔发出长长的叹息，发现厨房里的塞缪尔打开烤箱，把里面的小面包拿了出来，然后一个个捏扁，她问道：“塞缪尔，你干嘛捏扁面包？” 塞缪尔吃着奥洛买的面包，“扁扁，面包好吃。” “又是谁骗你的。”乔无语，面包就是面包，捏扁了还是面包，里面又不会长出夹心果酱或热狗香肠。 塞缪尔又吃了一个，“扁扁面包好吃！” 乔不想理它，看向奥洛维斯：“你们今天过的怎么样？” 奥洛维斯解下围裙，在暖黄的灯光下，食物的香气中，说道。 “很普通平凡的一天。” “但是，很希望一直这么过下去。” 他笑望着他们。 第113章 夜晚降临。 奥洛维斯拎着自己的魔药箱子，带着塞缪尔前往蜘蛛街，他换下了白日里的神甫白色长袍，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宽檐帽子，上身内里穿着灰色条纹的细麻长袖衬衫，外加一件常用的黑色皮质风衣，黑裤子以及黑色的皮鞋。 金色的长发被他用圆形卡环束拢到了脑后，遮掩在风衣里，竖起来的衣领很好的挡住了他的下半张脸，他又戴了个围巾。 上午，他对菲利普队长说的话是真实的烦恼，就是真话听起来有点欠欠的。 在他将要出门的时候，塞缪尔已经把他的神甫长袍洗好，晾在外面的衣架上了。 真像一个勤劳的洗衣工。 奥洛维斯的鼻梁陷入格子围巾里，有点热，他推了推细边的银丝平光眼镜，掩饰笑意：“走了，塞缪尔。” 塞缪尔踩着小皮鞋啪嗒啪嗒的走过来，奥洛维斯把围巾脱下来给塞缪尔围上。 对于塞缪尔上次定制的鞋子，还有一个星期才能拿到，如果塞缪尔到时候要穿，奥洛维斯也不介意，他对奇装异服很有包容性。 不过，在奥洛维斯给自己买日常衣服的时候，还是顺便给塞缪尔买了两三身换洗的春季衣服，现在塞缪尔穿的是质地柔软的棉质长袖衬衫和软尼绒棕色三扣马甲。 商场里有成品鞋，不过价格会高一些，在找到合适的码数后，奥洛维斯给他自己和塞缪尔各买了两双换着穿，都是普通的日常款，和在小镇上订做的相似。 一切准备完毕，奥洛维斯提前给塞缪尔打个预防针。 “等会我会买束花给红舞鞋，花是送给红舞鞋女士的，塞缪尔。” 奥洛维斯不想闹出类似早上的事了。 “不是，我的。”塞缪尔说道。 “恩，是红舞鞋的，我们要快一点，天色已经晚了。”奥洛维斯用另一只手牵着他。 塞缪尔高兴起来：“奥洛，我们买花。” “给谁呢？”奥洛维斯引导着他的语言。 “红舞鞋，女士。”塞缪尔很快接上来：“人类，女性。” “最后一句话可以不用说，塞缪尔，在外面没有人特意会说人类女性，男性这些词。”奥洛维斯走过长春大街，坐着公共马车已经到达多伦城的市中心，已经入夜了，这里还是很热闹，时不时能看见秩序神教的守护官们和警察在巡逻。 在一家花店买了一束花以后，塞缪尔抱着花，数着花的种类。 “苍兰，太阳花，百合，剑兰，卷卷草…” “全部，红舞鞋女士。”塞缪尔看向奥洛。 “是的，这一整包里的花都是她的。”奥洛维斯把兜帽往下拽了拽，带着塞缪尔出门。 等到了蜘蛛街，奥洛维斯发现自己不用交门票了，他本来就没打算交，沿着上次走过的道路，奥洛维斯发现废弃游乐园的流浪者，乞丐，小偷多了起来，他们藏在各个角落里，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塞缪尔抱着一束鲜花，绕开路上的呕吐物和各种垃圾混合物体。 “有人，在笑。”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也听见了阴影里的嘲笑声，他看了一眼塞缪尔，遮的严严实实或是穿的破破烂烂的才符合蜘蛛街的街容，塞缪尔很像家境良好的中阶层人士，尤其是还抱着一束鲜花，看着这样的人嫌弃又不得不小心走路，会让一些心思阴暗的人想看他出丑，最好一不小心再踩上狗屎什么的。 “不用管他们。”奥洛维斯把花接过来，又给他围巾往上拉了拉。 “笨蛋塞缪尔，不是所有的笑声都代表高兴。”乔说道：“人类很复杂的。” 到达粉色浪漫舞厅，奥洛维斯对着门口保安兽人说明自己的来意。 “你还敢过来？”兽人嘀咕了一声，看见奥洛维斯他们有点惊讶：“老板聘请了一位光明神甫魔药师，她宣传了一天，所有人都以为在开玩笑呢，你害的老板丢了好大的脸面。” 奥洛维斯轻咳一声：“今天有点忙，错过时间了，我自己走进去吧。” “老板现在没在舞厅。”兽人说道。 “没事，我找到自己的工作室。”奥洛维斯说道。 到了粉色浪漫舞厅三楼，奥洛维斯先把花束放在红舞鞋办公室门口，才沿着员工信道楼梯下地下室，现在正是舞厅生意最好的时间段，奥洛维斯一路没遇到什么人，摩歌拉兔族混血魔药师和他的药剂师已经在看病了，是两个舞女和一个兽人，看见他和塞缪尔，立刻噤声了。 奥洛维斯把自己工作室门牌下挂着的提示语牌子转过来。 是“正在营业。” 然后打开门，坐在长桌后方的真皮椅子上，放下他的魔药箱。 桌上的绿植被照顾的很好，叶子鲜绿，水晶球被擦的反光，左桌前角还多了一个金属铭牌，上面是他现在的名头，用克鲁密比斯文写的，多伦光辉神甫大A级魔药大师，下面是他的名字，奥洛维斯，铭牌提醒只针对魔法界的人。 以及他的谘询费用，贵的超乎奥洛维斯的预料。 单人，一分钟，一金磅。 真实贯彻了时间就是金钱这一哲学理论。 让奥洛维斯怀疑真的会有冤大头来吗？也不知道红舞鞋怎么宣传他的工作室的，至少，在魔药方面，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绩来呈现给外面的人。 奥洛维斯拿起放在桌上的棕皮预约本，打开。 上面已经有了一个客人，不知道是谁帮他登记的。 1月18号，星期六，下午4：35分，预约人名字叫格纳，后面又备注了一句，格纳先生改约周日下午三点整。 他的第一个预约客人十分赶时间啊。 奥洛维斯摘下眼镜放在桌上，又看看桌上的日期表，笔筒，便签这类的小物件，短短一天，这里大变样，红舞鞋对他的工作室比自己上心多了。 反正有保底工资，奥洛维斯也不急着工作，塞缪尔也在观察他的新领地。 奥洛维斯拿起一份报纸看着，准备过完两小时就准点下班。 “奥洛维斯，先生。”一个声音传来，门口站着兔族的药剂师，手里端着茶水。 “进来吧，门没有关。”奥洛维斯说道，闻到了太阳花茶的味道，在药剂师放茶杯的时候说道：“谢谢。” “不客气。”兔族的药剂师说道：“那个，因为您下午没有来，所以我就帮您在预约本上写了客人信息。” “帮了我很大的忙，这是我的生活助理塞缪尔，他不会说话，有很多不懂的，麻烦你多教教他。”奥洛维斯让塞缪尔过来，塞缪尔好奇的看着兔族的混血兽人。 “好的，好的。”药剂师连声答应，声音细细弱弱的，她很瘦，两只兔垂耳倒是大的很，显出一种头重脚轻的不协调来，皮肤是不见天日的营养不良。 塞缪尔突然伸出手，想碰她的耳朵。 吓了药剂师一跳，粉瞳立刻红了起来，想后退又不敢。 奥洛维斯压下塞缪尔的手：“他没有恶意。” “没有晒过太阳吗？”奥洛维斯问道。 “没，没有，很少。”兔族药剂师结结巴巴回道。 “为什么，晒太阳会出现什么症状吗？”奥洛维斯拿起一支笔，抽出一本笔记本，记录自己的第一个病人病情。 “皮肤会发红，发痒，眼睛很痛，会流眼泪。”药剂师回道。 “用圣光照呢，我记得你上次只是眼睛出现不适。”奥洛维斯说道。 “没怎么照过。”药剂师又说道。 “你过来，我看看。”奥洛维斯转动椅子，留出一个空间，药剂师忐忑的走到人类神甫面前。 “闭上眼睛。”奥洛维斯等她闭上眼睛之后，看着她薄透的眼睑，想了想，拿出手帕蒙住她的眼睛：“塞缪尔，捂住手帕。” 塞缪尔眨了眨眼睛，用手捂住手帕。 “不要害怕，只是简单的检查。”奥洛维斯温声道，手上出现一团柔和的圣光，照在她的手上：“有不适的情况及时和我说。” “有刺痛感吗？”奥洛维斯询问。 “没，没有。”药剂师回道：“很温暖。” 不能晒太阳却能照圣光，奥洛维斯拿着笔，思考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圣光里没有紫外线，混血兔族的情况在奥洛维斯看来有点像白化病。 在一个魔法世界追求科学，奥洛维斯觉得自己也挺匪夷所思的，但因为魔法的存在，医学科反而最落后的，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让奥洛维斯觉得像医生的是诸神黄昏会的五号，想给人偶女仆治病的查理医生。 “平时视力怎么样？” “不是很好。” “一般吃什么？” “蔬菜，水果。” 奥洛维斯转动笔，他暂时不考虑查到的病例本上的治疗方法，不论是换血还是异体移植。 “为什么不吃肉，喝牛奶，粉色浪漫舞厅员工夥食很差吗？”奥洛维斯说道。 “不，不。”药剂师连忙解释：“我们混血兔族就是吃蔬菜，水果的。” 奥洛维斯说道：“谁规定的，只能吃蔬菜，水果。” 药剂师茫然道：“没有谁规定，但是，但是我们混血摩歌拉就是这样吃的。” “正常的摩歌拉也吃吗？” “吃的。” “那他们吃肉喝血吗？” “…会的，狩猎的时候，强大的摩歌拉兔族会享用他们的猎物。” “你们吃了会生病吗？” “会呕吐，发燥，眼睛发红。” “嘴巴张开，我看看。”奥洛维斯说道，看见塞缪尔也张开了嘴巴。 他把塞缪尔的下巴合上，让他别捣乱。 药剂师张开嘴巴。 奥洛维斯用圣光看她的牙齿，和人类没什么不同。 “咬的动骨头吗？” “没试过？” 药剂师小弧度的点头。 “可以兽化吗？” 药剂师犹豫了一下，奥洛维斯看见她的嘴吻发生了变化，变得凸而长，牙齿突出。 “很好，明天开始少量吃肉，喝牛奶，咬骨头，晒圣光。”奥洛维斯合上自己的病例本，说道，把手帕拿了下来。 药剂师猛的接触光源，眼睛红了起来。 “对了，再磨一些甲虫粉吃吃，可以搭配太阳花茶。” “这是做什么实验吗？尊敬的魔药师大人。”药剂师不明白魔药师大人想干什么，问的问题也好奇怪。 奥洛维斯把他写的食疗便签贴在她的脑门上：“不是。” 奥洛维斯不想给他们希望，一切只是他的猜测，假如他的补钙，吃肉吃奶对垂耳状态没有用，那只能没用了。 唯一好处就是，健康一点。 塞缪尔就被他养的肉蛋奶很均衡。 第114章 娜娜一回去就被等在屋里的人围住了，彼得刚给舞女开完药剂，他紧张的问道。 “娜娜，你怎么在奥洛维斯魔药大师那里呆这么长时间？” 舞女问道：“那个魔药师真的是光明神甫吗？我还没去过多伦的教堂。” 兽人围着弱小的混血摩歌拉兔族兽人转圈：“肯定是的，他发出了圣光，我刚才看见他用圣光照你，他还把你的眼睛遮住了，还看了你的嘴巴，他为什么这样做？” 彼得紧抓着娜娜的手：“他有对你做什么吗？你感觉怎么样，我应该和你一起去的。” “我们应该告诉老板。”两个舞女说道。 “别，没有做什么。”娜娜把她手心里攥的皱巴巴的便签拿出来：“魔药大师让我吃甲虫粉。”她把在魔药大师办公室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她的声音还是小小的，混血的摩歌拉兔族一向非常脆弱敏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不安，但现在她的脸上没有惊恐害怕的情绪，腼腆中带着高兴。 “难道是想激发你的兽性，甲虫粉是干什么用的？”兽人问彼得魔药师。 “只是一种普遍的中性药剂，一般用来调和药剂浓度或者是治疗普通伤势。”彼得拧着眉头使劲回想，说道。 “好奇怪，为什么要让你们吃这个，你们又没有受伤。”脸上进化不完全的兽人挠了挠自己的毛发：“晒圣光真的不疼吗，我以前被一个骑士追杀过，他的圣光烧掉了我好些毛毛，到现在也没长出来。” “不疼呢。”娜娜摇头。 “总之你们自己多留意点，有什么不对劲的就告诉老板。” “奥洛维斯神甫是A级魔药大师，或许你可以找他看看。”彼得的声音低落又自责：“我连魔药师资格证都没考过，我太糟糕了。” “这不关你的事，人类的魔药师协会一向歧视我们兽人，不论你做的多好，他们只会当做看不见。”兽人宽厚的手拍了拍彼得瘦弱的肩膀：“振作一点。” 随着兽人和舞女的离开，两个混血兔族兽人戴着护目镜开始更加辛勤的工作。 隔着一个拐角，对门的奥洛维斯就算想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也难，他的听力实在太过优秀了，哪怕关着门，只能刻意忽略，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办公室里。 塞缪尔坐在他的腿上，拿着他的手帕在玩蒙眼睛游戏，奥洛维斯把手帕拿了下来，塞缪尔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和人类很像，但是有动物特征的一般是兽人。”奥洛维斯教给他社会常识，把预约本递给他：“从今天起，你要多一项工作了，要在本子上记录顾客的名字，时间。” 他只让塞缪尔记住预约访客最重要的两项东西，名字，时间就可以了。 性别，种族，衣着对塞缪尔有点难明白。 “可以做到吗？我的生活助理。”奥洛维斯抵住塞缪尔的额头，眼睛里带着暖暖的笑意。 “它当然做不到了。”镜子上的乔说道：“塞缪尔连字都写不好。” 塞缪尔正盯着奥洛看，把眼镜拿了过来。 “这是奥洛维斯的眼镜，你要捏碎它吗？”乔说道。 塞缪尔生气看向乔：“可以，做到。” “我也相信塞缪尔。”奥洛维斯鼓励道：“现在，塞缪尔，你可以拿着预约本去隔壁看看兔族兽人是怎么工作的。” 塞缪尔坐在奥洛维斯的怀里，用手臂圈住奥洛的脖颈，一会看看预约本，一会又看向门外。 “塞缪尔，你可以做好的，你是个非常优秀的生活助理，能够帮助我解决很多问题，勇敢又聪明，记得拿着纸和笔，有什么想说的就写在纸上。”奥洛维斯把纸，笔给他：“你是最棒的。” 塞缪尔拿着纸笔，跳下奥洛的怀抱，走了几步，犹豫不决的想往回走。 “塞缪尔，你可以的，帮我记住预约的客人和时间。”奥洛维斯耐心的教他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又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塞缪尔眼睛诡异的亮了起来，声音像是有无数的发音器官在同频共震，犹如声网笼罩了这间房，黏糊糊的，带着欢欣：“奥洛，需要，我。” “是的，我需要你。”奥洛维斯笑看着他，给了他明确的肯定。 等塞缪尔离开以后，乔肩膀耸起，拚命掩住笑意：“奥洛维斯，你好坏。” “那你刚才还配合我，故意激怒塞缪尔。”奥洛维斯觉得他的办公室需要多一把椅子留给他的生活助理。 他和乔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算让塞缪尔主动接触其他人了。 一个大进步，奥洛维斯喝了一口太阳花茶。 “我这是按照指挥官大人的意愿行事，听从命令是我的天职。”乔略显骄傲道。 “我忠诚的骑士。”奥洛维斯点头：“去帮我看着点塞缪尔，别让他不小心伤害到那两个混血兽人了。” “遵命，指挥官大人。”乔消失。 奥洛维斯望着清静的办公室，笑了一声。 他把魔药箱拎到里面的魔药制作间，拿出龙血藤放在角落里，一整套崭新的魔药器具已经放在了工作台上，奥洛维斯又拿出一块粉色的阿尔卑托盐结晶，制作圣水，这个魔药对他来说非常非常简单，相当于顺手完成那种，而且品质超高。 大约三分钟后，奥洛维斯用工作室里准备好的魔药瓶灌好这些不断散发著白色光点的圣水。 他的圣灵更加浓郁纯粹了。 将十几瓶圣水陈列在外间工作室景观柜上，奥洛维斯不出意外的听见了塞缪尔的脚步声。他看了下怀表，距离他离开才三分钟时间。 “遇到什么难题了吗，塞缪尔。”奥洛维斯问道。 塞缪尔一只手拿着预约本子，一只手拿着笔，走到奥洛身边坐在他的怀里：“没有，奥洛。”使劲蹭了蹭奥洛的脖颈，下巴，“我，在想你。” 奥洛维斯揉了揉他的长发：“等工作完，我们就回去，还剩一个半小时，时间过很快的。塞缪尔。” “努力工作，塞缪尔。” 安抚好异魔后，塞缪尔出去了。 五分钟之后，他又回来了一趟，然后是七分钟，十分钟 奥洛维斯一直计算着塞缪尔的回来频率和时间，一直到十五分钟，塞缪尔才稳定下来，并且好像找到了和别人交流的乐趣，奥洛维斯听见了混血兔族们弱弱的惊慌声和制止声。 “拉斐尔，请把药蛇放下来。” “拉斐尔，不可以。” “拉斐尔，你的字好像写错了。” “拉斐尔，下午时间应该用这个符号代表。” 啊，好像给青年魔药师和药剂师小姐带来了很多麻烦，真是对不起，奥洛维斯在心底抱歉，然后愉悦的拿出两瓶圣水当做是彼得和娜娜的道歉礼物。 时间过差不多的时候，奥洛维斯拿着礼物去了对门。 摩歌拉兔族青年魔药师正在做魔药，药剂师在他身边打下手，塞缪尔看着他们，两人被塞缪尔看的直低头，畏手畏脚的。 “我要。”彼得颤颤开口：“我、要一份密儿拉树香脂球，梦幻草，槲寄生叶。” 塞缪尔自从奥洛来了之后，就跑到了他的身边，没有再帮他们拿魔药，这一下减轻了魔药师很大的压力，但听见奥洛维斯神甫温润清朗的声音时，混血兔族魔药师和药剂师们更紧张了。 “是要做爱情魔药吗？”奥洛维斯询问道。 “只是，只是一个劣质版本的爱情魔药，是半成品。”彼得慌慌张张解释：“舞女们需要它，不会对人类造成精神伤害的，只是多一些好感。” 奥洛维斯理解：“等会还要放什么呢？” 彼得继续在魔药台上操作，头深深垂下：“再加上金盏花，和女性的头发。” “不错的代替法。”奥洛维斯说道：“其实也可以加一点点火心莲子粉末。” “为什么？”彼得忍不住抬起头问道。 “爱情，总需要一点冲动和热情的，不是吗？”奥洛维斯微笑。 “您说的对。”彼得想了一会，恍然大悟，激动的脸发红，崇拜的看向奥洛维斯神甫：“谢谢，谢谢您，我再改进一下。” 等彼得再抬起头，那位魔药师大人已经消失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奥洛维斯开始检查塞缪尔的预约本。 看见了他彷佛狗爬的字体。 好像，塞缪尔的确没怎么练习过写字。 “塞缪尔，过来，我教你写字。”奥洛维斯拿出新的笔记本，让开书桌位置，塞缪尔的手里被塞进了一只羽毛笔，奥洛的手包裹住了他的手。 “塞缪尔，不要看我，认真一点。”奥洛维斯站在塞缪尔身边，一边给他示范字体，一边提醒他不要走神。 塞缪尔暗绿色的眼睛像是夏季夜里的萤火虫，“奥洛，是，老师。” “塞缪尔，你居然还知道老师这个词？”窗户上的乔惊讶了。 “我很聪明。”塞缪尔说道。 乔： “我会学，很多东西。”塞缪尔说道，乔发现这只高等异魔真的被指挥官养出了和其他异魔很不同的地方。 也许，塞缪尔都没有意识到它很骄矜。 第115章 “下午，三点，客人。” “格纳，男性。” “客人，见奥洛。” 奥洛维斯听着耳边重复好几遍的信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塞缪尔，你的工作做的非常棒。” 塞缪尔拿着随身携带的便签纸笔，这是他多出来的新装备，早上穿好衣服自动拿在手里了，和他一起出门，便签就放在马甲口袋里，钢笔夹在马甲领口处，越来越像个助理了。 到了教堂，塞缪尔就趁着没人在的时候，告诉奥洛下午的工作。 奥洛维斯已经听好几遍了，每一次，他都认真回覆他。 虽然今天不用当祈祷神甫，但奥洛维斯还是需要到教堂，高薪工资并不是那么好拿的，作为主教的助手，他需要协助主教管理教堂，书记官算是他的第二上司，他是教堂的第三把手，大概和菲利普队长同级。 所以，还是有一小点权利的，比如只上半天班，可以拥有一个助手办公室，检查魔药库房，进入医疗文件室，以及阅览多伦玻璃教堂的藏书，还可以看到圣廷的一点机密文档。 在教堂高级职员才可以进入的文档室。 奥洛维斯满头黑线的望着自己的通缉令。 鲜红色的人形体，3S级，代号红月神使，夺走了光明神教A-011禁忌物“尸油”，下落不明。 奥洛维斯到这里只是为了丰富自己知识，了解神秘的魔法世界的事物，任何时候学习都很重要。 安静的文档室里，奥洛维斯翻阅着被尘封的记录，看见了尸油最初事件的备件记录，和阿尔贝托骑士长说的一样，以及玻璃教堂近几年发生的非自然魔法事件，比如墓地幽魂，消失的父亲，大多是由黑骑士们完成的，然后再传给教堂一份。 总之，多伦的白鸽骑士们还是很尽忠职守的。 包括食人女巫事件，阿尔贝托也写了一份报告。 奥洛维斯尽量查找很久以前的文档，他想知道光辉教廷有没有发现诸神黄昏会这种组织，从他得到的情报来看，诸神黄昏会的存在应该有些年头了，以及北大陆的死亡教会，圣廷就没有一丝发现吗？ 趁着午休时间，奥洛维斯利用职务之便当然要好好探查一下。 “奥洛，吃饭？”塞缪尔用笔在便签上写道。 “今天中午不吃饭。”奥洛维斯徜徉在一座座文档数据堆里，像得到了宝藏，他可太喜欢这种探秘了。 塞缪尔跟着他，用纸笔代替语言。 “我不会迟到的。”奥洛维斯笑道：“等到两点的时候，可以提醒我。” 塞缪尔拿起奥洛的怀表看了一眼，点头。 奥洛维斯终于在一个泛黄的文档夹里找到了应该是诸神黄昏会的文档。 他坐在梯子上，吹去灰尘，看清了黑色文档夹上的神陨会，和诸神黄昏会名字含义很像，下了梯子，在一处阳光充足的角落，让塞缪尔坐在他怀里，自然的翻阅起来。 神陨会，远古异端组织，首脑为*****，沙耶主体。 神陨组织首脑后面几个字被一长条状的黑色料涂掉了。 沙耶主体四个字让奥洛维斯心神一紧，圣廷高层果然知道诸神黄昏会，教廷肯定也知道寝陵，教皇还到过北大陆乔的种族居住地。 拥有十环魂烙魔戒。 代号：时间蠕虫。 短短几行字，奥洛维斯看了一遍又一遍。 诸神黄昏会重要的其实只有会长一人，不然为什么其他九个魔戒持有者一个也没介绍，还是说，其他魔戒主人换届太快了，干脆不记录了，奥洛维斯想起五号说的，他们会里的人经常死亡。 光辉蠕虫，时间蠕虫…… 奥洛维斯对神陨会的首脑多了几分忌惮之感。 因为按照光辉的一贯秉性，他和他的信徒，也就是圣廷人员通常很不喜欢有其他称呼和他的称呼代表联系在一起，光辉之主是霸道的，蛮横的。 最具光辉之主代表的光辉蠕虫之外，突然多了一个时间蠕虫，虽然两个权柄完全不搭边，但是…… “总感觉惹了一个大人物…”奥洛维斯喃喃说道，然后停止思考，放空大脑，过了一会阅览其他文档，一直到下午两点，奥洛维斯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文档室。 他的兼职时间不能再迟到了，还得顺便搞点成绩给主教看看，他是在认真为教堂工作的。 奥洛维斯给自己神甫长袍罩了件黑色的披风，带着塞缪尔出发了，终于在两点五十到达了粉色浪漫舞厅，然后沿着员工信道进入地下一层办公室。 门口，早有人在等待了。 “呦，大魔法师还知道来啊？”红舞鞋风情依旧，踩着鲜红似血般的红色舞鞋哒哒走过来，像是一条美女蛇，哪怕是轻哼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昨天是我的错，今天肯定要早来了。”奥洛维斯笑道，看了眼红舞鞋身后的人，他装扮的比奥洛维斯还严实，拎着一个黑色的大皮包，厚重的黑袍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带着帽子，围巾，口罩，手套，清一色的黑色，深深低着头，但奥洛维斯还是闻到了他身上诡异的浓郁血腥味和臭味…… 塞缪尔打开门，把他的便签纸笔拿出来。 “拉斐尔，客人已经到了。”奥洛维斯坐在长桌后的办公椅子，红舞鞋带着怪人紧随其后。 “帮我关一下门吧，保护顾客隐私。”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关上门，站到了奥洛的身后。 “奥洛维斯，这是格纳先生。”红舞鞋介绍完就出去了，顺便关门。 砰。 黑色的皮包被放在了桌上，随着拉链打开，奥洛维斯看见了一整包的赫恩金币，带着脏污。 “这是我的诊费，到问诊结束，一分钟一金磅。”格纳先生声音嘶哑，偶有漏风感，他坐下来：“我需要你给出可以治愈我的建议，只要你能治好我，还可以加钱。” 奥洛维斯说道：“格纳先生，请说出你的病情。” 格纳先生摘下他的兜帽，拿下他的围巾，口罩，抬起头，是一张被白色带血点绷布缠绕的脸，带血的绷带从他的头部缠绕到他的脖子，还往下，格纳拔下手套，他的手也缠绕着染血的绷带。 白色的染血绷带缠绕的很紧很紧，奥洛维斯听见了他痛苦的喘气声，他的脖子被勒的比常人小了一半。 “我在流血，源源不断的流血，腐烂，因此用上了一件禁忌物品，修女绷带。” “我知道你是光辉神甫，所以我告诉你，修女绷带这件禁忌物并不是我抢的，而是我花了很大价钱从别的地方租的。” 奥洛维斯问道：“格纳先生，你的身体会流血，腐烂的原因还没说。” 格纳使劲扯了扯绷带，那绷带似乎陷入了他的肉里，而且越来越紧，他艰难的喘气，说道：“我受到了腐烂之王巴格达的诅咒。” “我的身体在腐烂，我会变成腐尸，变成活着的长满蛆虫的人形烂肉。” “我，我不能接受这样！” 格纳先生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自我厌恶的恶心：“修女绷带只能延缓我的腐烂，我不能变成那样，只要你能治好我，包里的金币都是你的。” “我能看看你的腐烂程度吗？”奥洛维斯问道。 “…可以。”格纳说道。 奥洛维斯走过去，看见格纳把眼下部分的绷带使劲拉扯了一下，只一眼，奥洛维斯就看出他颧骨上的烂肉快掉光了，恶臭从绷带里逸散出来，不详的诅咒气息蔓延他的全身。 “我不能解下修女绷带，不然我会加剧腐烂。”格纳痛苦说道。 “暂时给一份延缓腐烂的魔药给行。”他祈求道。 奥洛维斯坐回真皮高椅，“格纳先生，你受诅咒多久了？” “半年了，我有找过其他的光辉神甫，但是他们的治疗手段对我完全不管用。” “格纳先生，到治疗室我再看看。” 奥洛维斯带着人进入治疗室，因为没有病床，就直接让格纳先生先躺在地板上了。 修女绷带把格纳先生高大的身体缠小了一半，肌肉萎缩，内脏受到挤压，脸部变形，奥洛维斯望着缠满绷带的人形，只能看见格纳先生露在外面的快脱眶的眼睛。 他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淡黄的脓水从绷带里渗透出来，房间更臭了。 奥洛维斯解开格纳手上的绷带，腐烂的皮肉掉了出来。 塞缪尔蹲在他身边也好奇的看着。 “格纳先生，请闭上眼睛。” 格纳闭上眼睛。 塞缪尔想拿地上的肉块。 被奥洛维斯用目光制止了。 他用圣光隔空裹住腐烂的一小块肉，观察肉块变化，被诅咒的肉块呲呲冒着白烟，变成碳一样的东西。 他的圣灵对诅咒刺激太大了？ 奥洛维斯想了想，把塞缪尔戴着的项链拿下来。 放出饿的奄奄一息的圣甲虫，应该可以吃吧，这小东西一向不挑食，圣甲虫如毛须一般的黑色须足如水蛭吸允着腐烂肉块上的诅咒，接着把腐烂的肉吃完了。 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 他记得变异的冥河圣甲虫很听塞缪尔的话。 塞缪尔也看向奥洛维斯，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他张开嘴巴。 “不是吃掉。”奥洛维斯在他便签上写着。 “不吃肉。” “只吃浮在上面的诅咒气息，先只吃一点。” 塞缪尔捏着圣甲虫，用笔写道：“肉肉，有营养？” “他的肉没营养，会吃坏肚子。” 塞缪尔放下甲虫，写道：坏东西，我不吃。 奥洛维斯添加一句。 禁止食用客户。 第116章 “格纳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奥洛维斯等过了十分钟才把变异的圣甲虫捏起来放入塞缪尔的马甲口袋里，小东西自从到了他的手上就一直没吃过东西。 腐尸之王巴格达的名头他知道，是战争平原上的一个领主，战争平原的地理位置曾经是已经灭迹的多玛帝国国都。 那里发生过大大小小很多场的战役，原本不是平原，被赫恩的古魔法大师轰炸成平原的。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死的人太多了，战争到了白热化阶段的时候，多玛帝国的人全部汇聚在王都抵挡，听说尸体都把平原堆成了山坳，滋生了很多怨灵骑士。 圣廷还派人绞杀过，这都是书上记载过的，奥洛维斯听格纳说自己受到腐尸之王的诅咒，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些情报。 所以，多看书还是有用的。 曾经庞大繁华的帝都消失后，很快，那里就变成了南陆有名的罪恶之城。 赫恩现在这么安宁和平，少不了罪恶之城的功劳，各大正神宗教就像是一堵宏伟的墙，将那些人尽量屏蔽在外。 “我，我没有什么感觉”格纳睁开眼睛，修女绷带又勒紧了他的脖颈，他说话时不得不伸长脖子，瞪眼喘气，他看向自己被拆开绷带的左手，惊讶的坐起来：“不，不接着烂了。” “你怎么做到的，大师，您怎么做到的！”格纳激动起来，又哭又笑，跪在地上，像是穷途末路突然发现了救星：“大师，救救我吧，只要能解除腐尸之王的诅咒，我什么都可以做！” “暂时只能做到这样。”奥洛维斯先给他吃个定心丸，站起了身，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为了解除你的诅咒，我耗费了很多心神和精力，每天最多只能给你做十五分钟的疗愈。” 虽然觉得时间有点少，但看见了希望的格纳满怀激动和诚意：“谢谢大师，我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来。” “可以找我的助手预约。”奥洛维斯强调这个流程。 格纳楞了一下，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命就捏在对面魔药大师手里，于是看向魔药大师的生活助理，挺拔整洁的俊秀助理已经拿好纸笔，准备登记了。 于是，缠好手部绷带的格纳又对助理说了一遍明天下午三点还要来。 登记好之后，格纳跟着魔药大师走到外间。 奥洛维斯坐回办公椅上，“一共是十三金币，格纳先生。” 格纳从黑色皮包里抓出一大把，明显比十三多很多的金币就要放在桌上，被助理拦住了。 魔药师的助理手上拿着一张纸，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字，脏。 格纳尴尬的收回手，若是在外面，一个普通人如此驳他面子，他肯定要叫这人好看，不过这个助理一看就是奥洛维斯大师的心腹仆人。 格纳也就忍下了这口气。 并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态度：“我去洗一洗。”他扯了下口鼻处的绷带：“把金币弄干净，送来。” 格纳看向魔药大师奥洛维斯，从进来他就没有脱下他的黑色风衣，高领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容，一直到现在，格纳只能看见魔药大师幽幽的，像是冰川的深蓝眼睛。 在格纳拎着皮包出去洗金币的时候，奥洛维斯对着塞缪尔夸奖道：“干的不错，塞缪尔，快去隔壁娜娜那借一下空气清新剂。” 塞缪尔第一次听空气清新剂，奥洛维斯拿起笔刷刷写完递给塞缪尔：“屋子味道很不好闻。” 塞缪尔拿着纸条去借空气清新剂了。 红舞鞋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在门口站定，坏笑道：“奥洛维斯，你居然叫格纳去洗金币了，我从认识他到现在就没见过他这么低三下四的时候。” “你知道格纳身份吗？” “不知道，我的屋子脏了，等会你叫人帮我清洁一下。”奥洛维斯说道。 红舞鞋走近奥洛维斯：“亲爱的。” “我该怎么称呼你，红舞鞋女士。”奥洛维斯问道。 “随便，红舞鞋可以，黛拉也可以。”红舞鞋无所谓， “有饭吗？”奥洛维斯问道。 “有。” 奥洛维斯：“多准备一点，要两人份的，然后，多点肉，谢谢黛拉女士。” “现在刚好是舞厅吃饭时间，我都怀疑你是掐点来的了。”红舞鞋笑道：“马上让娜娜给你打扫干净然后再送饭过来，今天你的客户暂时只有格纳一个人，等你把格纳治好，相信我，奥洛维斯，你会获得非常多的金钱和名誉，能解决腐尸之王诅咒的魔法师可不多。” “格纳先生是你朋友吗？”奥洛维斯问道。 “算是吧。”红舞鞋说道，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搭在红舞鞋的香肩上，格纳说道：“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交情。” 红舞鞋甩开他的手，剜了他一眼，“身上臭死了，要不是奥洛维斯恰巧来了我店里，你这次就准备等死吧。” “死也要死在你身边。”格纳说道：“我把在罪恶之城的团队都抛下了。” 红舞鞋冷笑一声，扭着腰走了。 格纳追上去。 奥洛维斯兴致勃勃的看完两人冤家似的对话，终于等来了塞缪尔的空气清新剂，他把两个屋子喷了个遍，塞缪尔好奇的看着他的举动，随后学着他也在喷。 塞缪尔朝自己脸上喷了一下，许是觉得好玩，一连喷了五六下，湿润的水珠让他的脸像是下了小雨。 充当清洁工的彼得和娜娜虽然早就见识过魔药大师助理的奇怪操作，但还是被震惊到了。 屋内三人因为过高的香味齐齐打了个喷嚏。 “拉斐尔，把空气清新剂给我。”奥洛维斯揉了揉鼻子，被香味刺激的又打了一个喷嚏。 塞缪尔把空气清新剂给奥洛。 然后奥洛维斯也听见了一道打喷嚏声。 他看向塞缪尔，异魔嘴巴张开，又学着他打了一个喷嚏，塞缪尔似乎非常得意，露出了一点尖齿。 奥洛维斯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香味过浓，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到对门吃饭，吃饭搭子除了塞缪尔还有两个混血兔族。 三点至五点刚好是舞厅吃饭休息的时间，奥洛维斯得到了满满的食物。 塞缪尔在外用餐的一举一动都和奥洛维斯相似，浇满肉酱的酸甜番茄面，烤羊腿，大骨汤，蔬菜卷饼，芝士香肠，的确是丰盛的一餐。 对面的彼得和娜娜食物要比他们少一些，蔬菜卷饼和大骨汤以及香肠，牛奶。 两个混血兔族低着头吃饭，细薄的兔垂耳发红，一动不动。 “可以吃了。”奥洛维斯只能提醒道。 看见他们拿起了蔬菜卷饼。 等卷饼吃完后，娜娜偷偷看了一眼人类魔药师，发现他正在望着他们，想起昨天他的话，惊慌之下用手抓起了汤碗里的大骨头，还带着油化的骨头散发着肉类特有的味道，褐色的骨髓混合汤汁沿着她的手心流了下来。 忍着胃部涌上来的不适感。 混血兔族兽人用骨头遮掩她兽化的下半张脸，咬了一口，没咬动。 彼得倒是咬了一口，他的脸兽化的更怪异，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型被凸起的兔牙撑开，嘴部变形，鼻翼隆起，脸上毛发生长，布满细密的绒白毛，粉色的瞳孔泛红。 他的头变成了兔头，但他头部以下还是人类的四肢躯干，哪怕是兽化，他也变不成原始的正常摩歌拉兔型。 只能顶着一个兔头，人身。 塞缪尔连饭也不吃了，走到彼得身边，直盯着他看。 彼得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声音颤抖，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太丑陋了，我太丑陋了。”连带着娜娜也使劲捂住自己的脸，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指缝里渗透出来。 兽化不完整，人形也不完整。 奥洛维斯看着他们，将他们的手拉下来，露出两双红红的兔子眼睛。 “哭什么？”奥洛维斯温声道：“好好吃饭。” 彼得和娜娜继续低头吃饭，变得更加拘谨。 “牙齿退化了吗？”奥洛维斯问道，听见了他们加快啃咬骨棒的声音。 “很好噢，彼得，娜娜，进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这种本能充满了原始的美丽生命力，它是不需要被压抑的，你们现在就做的很好。”奥洛维斯夸奖道，迎上两对震颤的红色瞳孔，垂眸微笑道：“就是要用牙齿去撕碎它，咬碎它，吞咽它。” “吃到肚子里，成为你们的力量。” 奥洛维斯望着一口咬断大骨的娜娜，她的脸上溅满了油腥汤汁，大快朵颐着。 “肉很好吃，对不对？” 娜娜抬起头，在人类魔药大师眼里看清了自己嘴巴被肉塞的鼓鼓的怪异的兔脸，恍若壁画上的天使温柔注视着她，没有嫌弃，恶心，厌恶，只能看见自己唔唔点头，三角嘴缝扩大，骨髓混合碎肉被她咬的咯吱响。 “喜欢就多吃点。” 奥洛维斯说完心灵鸡汤，发现两个混血兔族红色的兔眼都有一种迷醉的混沌感，像是心智短暂迷失了。 他一回头，塞缪尔也把大棒骨咬的轻微响，嘴巴咕咚咽。 “奥洛维斯，你这个人类简直太危险了。”乔看完全程，声音有种刚挣扎出来的虚脱感。 奥洛维斯推了一下银色细框眼镜。 这锅他不背。 他只是在劝人好好吃饭。 第117章 一顿饭结束，两个混血摩歌拉兔子的肚子微凸，通红的两只兔眼闪着饱食后困顿的睡意，极少用兽化状态吃饭的他们从未这样欢畅进食过，感觉身体里每个骨头都软了。 原来，肉很好吃，非常好吃… “吃饱就困吗？”奥洛维斯笑看着瘫坐在座椅上的彼得和娜娜：“那就睡一会吧。” “放心，我会看好你们的魔药店的。” 等两只小兔子睡着以后，奥洛维斯看向把剩余食物扫荡一空的塞缪尔。 “你也饿了？”奥洛维斯隔着马甲，衬衫摸了摸异魔的胃部，平平扁扁的，不饿也不饱的状态，人类的食物对塞缪尔来说，更像是可有可无的零食。 “还是你比较难养。”奥洛维斯放下手。 塞缪尔抓着奥洛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奥洛，还要，摸摸。” 奥洛维斯轻笑一声：“又没撑着，摸什么呢？”话虽然这么说，奥洛维斯还是轻柔缓慢的在塞缪尔肚子上按摩了一会。 十分钟后，小兔子的魔药屋有客人上门了，生意比他那边好多了。 棕色的长发盖住了兽人的眼睛，不像一般兽人有体味，身形强壮，腰背似乎有伤，微躬驼背，没有尾巴，脸上也没有多出来的毛发，看起来像是正常的三十来岁的人类男性，脚步有些沉。 奥洛维斯还感觉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红月气息。 “彼得他们睡觉了，现在我是魔药屋的主人，需要看病吗？”奥洛维斯公事公办，说道。 “要钱吗？”兽人看了一眼人类神甫，被他的美丽灼伤了，立刻又低下了头。 “不要钱，我和你们老板约定好了，可以给店里的员工做基本疗愈。”奥洛维斯说道，走到小兔子的魔药台那边，翻开了他们的病例手册，大致明白了魔药屋的药物价格。 “我还需要圣水。”棕发的兽人说道，店里这两天讨论的最多话题就是人类神甫。 老板招到了玻璃教堂的神甫魔药大师，所以还没到月底发作的时间，他想先过来碰碰运气。 “我制作的圣水不便宜，而且不属于兔子魔药屋药品，需要你单独购买。”奥洛维斯说道：“因为你是店内员工，我会给出一个友情价。” 棕发兽人慎重问道：“多少钱一瓶。”高级光辉神甫魔药大师制作的圣水，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金磅两瓶。”奥洛维斯说道，也不想卖的太便宜了。 兽人头发下的眼睛惊讶睁大，奥洛维斯似乎看见了棕发下，属于马的眼睛，瞳孔是褐色长方形的。 棕发兽人又深深低下头，避开人类神甫的视线：“可以，要两瓶，还需要基本疗愈，有关红月的。” 奥洛维斯看向早已拿着纸笔，在他身边的塞缪尔，问道：“姓名？”方便塞缪尔记录他的客户。 “野马。”兽人说道。 一个不太正式的名字，奥洛维斯见塞缪尔不会写，自己写上了。 “去里面治疗室吧。”奥洛维斯指了个方向。 等兽人进去后，奥洛维斯让塞缪尔把自己制作的圣水拿过来，这也是奥洛维斯第一次治疗被红月影响的兽人，但他很沉稳自信。 走进治疗间，奥洛维斯发现里面还挺干净的，工具也还齐全，满意的点头。 兽人已经趴在治疗床上了，上衣褪去，露出了繁多的旧伤以及后肩膀处的奴隶烙印。 奥洛维斯看向那些陈旧的伤疤，最多的就是鞭痕，应该是倒刺鞭子，一刺啦甩下来连皮带肉翻滚炸开，像是一道道蜈蚣，其中有几道陈伤宛若疤痕增生，一直没好过，残留着很淡的红月气息。 奥洛维斯施展光明秘术。 无暗光海。 作为高级神职人员，对付这种浅薄微弱的红月气息，是小菜一碟，所以，没有灵性之屋，没有太阳花精油蜡烛也不妨碍奥洛维斯的治疗。 星星点点的发光圣灵组成一个繁复的法阵，笼罩住兽人，轻柔的像是水波冲刷洗涤着附着在伤口附近的红月气息。 奥洛维斯在修女的病例本上看过，治疗时要尽量遮住病人的耳膜，眼睛，因为在治疗过程中，病人灵感会大幅度增强，万一触发残留的红月母神呓语，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危害。 奥洛维斯又用圣灵把兽人的耳朵，眼睛蒙起来。 红月气息消散。 很简单的一个术法，奥洛维斯觉得。 “好了。” 野马慢慢坐起身，反手摸了摸骤然轻松下来的后背伤口，一直困扰他，刺激他狂化的红月气息就这么没了。 “谢谢。”他感激说道，穿好衣服。 “不用谢，圣水还需要吗？”奥洛维斯说道。 “需要。”野马把自己的头发撩起来，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野马先生，你现在是正常的人型。”奥洛维斯说道。 兽人坐在略显狭小的床铺上，又道了一声谢，拿出一金磅给神甫，塞缪尔把两瓶圣水给他，野马被到手的圣水品质惊了一下。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了。” 等野马先生走后，奥洛维斯迎来了第三位客户，一位人类女性舞者，要买美容药剂，奥洛维斯在小兔子的魔药柜上最显眼的地方找到了美容药剂，作为浪漫舞厅最热销的药剂，小兔子制作的半吊子爱情魔药和美容药剂是舞厅所有女性的最爱。 奥洛维斯刚才就看过了美容药剂的成分，以风滚草，三叶草，金盏花，微量巨人草心粉末为主。 药剂冲水喝，带着一点消炎，补水的效果。 美容效果有没有，应该有一点吧。 奥洛维斯售出三份美容药剂。 “奥洛维斯神甫。”名叫茉莉的舞女望着奥洛维斯，忍不住问道：“您平日里有美容吗？” 奥洛维斯摇头：“没有。” 舞女捂着砰砰跳的心，不舍的离开了。 奥洛维斯等小兔子小睡醒来后，看了下怀表，也快到自己下班时间了，不等小兔子惊惊慌慌的道歉，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桌上放着一大把洗干净的古赫恩金币，奥洛维斯把它们放入自己的风衣口袋里，随手抓了三五个给塞缪尔玩。 “塞缪尔，等明天会多一个椅子，以后不能随便坐在我的腿上。”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侧坐在奥洛的腿上，抬头：“为什么，奥洛。” 奥洛维斯和塞缪尔讲道理：“你已经长大了，塞缪尔，本来就不应该坐的，站着可以让你的生活助理形象更加可靠，坐在我身边也可以，是一位认真勤奋的好助理。” 塞缪尔皱眉，俊秀的脸带着不高兴，他用手臂搂着奥洛的脖颈，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怎么像小树熊似的，奥洛维斯笑意浅浅：“听话，塞缪尔。” “我是，好助理。”塞缪尔慢慢说道：“可以，坐。” 奥洛维斯低头看着依赖他的塞缪尔，很早之前，他就觉得塞缪尔很聪明，他一直很聪明，有时候，奥洛维斯会觉得教给塞缪尔的东西越来越少，因为他在快速的成长。 “你在和我讨价还价吗？”奥洛维斯问道。 “好助理，可以坐。”塞缪尔眼睛暗绿暗绿的，说道：“塞缪尔，可以坐。” 奥洛维斯手支着额头。 眼镜上的乔不客气的笑出了声音，奥洛维斯才养多久，塞缪尔就学会反驳和顶嘴了。 “明天在椅子上坐一分钟，给你一颗苹果糖。”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拒绝的很坚定：“不要，就要坐。” “优秀的助理是不能这样缠着主人的。”乔出声道：“塞缪尔，你会给奥洛维斯带来苦恼的，反正我没见过哪家的生活助理可以坐在主人腿上。” “我，可以。”塞缪尔搂紧奥洛的脖颈。 奥洛维斯和乔被塞缪尔理直气壮的语气弄的两两相看，互相没辙。 到下班时间，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离开浪漫舞厅，大约是下午治疗了野马先生，店里的兽人有两个预约了明天的基础疗愈。 塞缪尔完成了每人的登记。 “我是，好助理。”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带着他行走在杂乱的蜘蛛街街道上，黄昏降临，天色隐黑，应道：“是，是。” 塞缪尔抓着奥洛的手，露出一个笑容，带着极大的满足和快乐，他藉着奥洛的手，跳过前方的坑洼地面。 “买蛋糕。”塞缪尔拿出一枚金币：“买奥洛喜欢的，蛋糕吃。” “还得去菜场买一些菜和水果。”奥洛维斯回忆了一下家里的存货，快没了，在回去的路上，奥洛维斯顺手解决了一些垃圾。 乔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香芹和红觅菜搭配也不错，再买条海鱼鲜炖一下，大骨棒也买一点。” 奥洛维斯在夜色下，想着晚上吃什么。 “奥洛维斯，你，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做？”乔忍不住问道，虽然她也觉得那几个人渣死有余辜，但是不知为何，奥洛维斯做这种事总有一种危险的违和感。 “大概是，今天心情好。” 奥洛维斯说道。 语气温柔。 第118章 春天是真的要来了啊。 已经临近一月下旬末，奥洛维斯在每天上下班的路上，见证了多伦上班族们的穿衣变化，脱去了冬季厚重臃肿的羊毛织物，里三层外三层的叠加，变成了双衬短摆上衣，软尼外套，在青少年间流行起来的背带裤和裤袜处处可见，衣服风格多种多样，而奥洛维斯穿的还是标志性的神甫长袍。 谁让他是光辉教会的神职人员呢，在领取了春季的两套神甫长袍后，奥洛维斯在玻璃教堂混日子，虽然书记官经常逮着他工作，比如增加他的祈祷神甫排班日，被奥洛维斯拒绝了。 现在，奥洛维斯接手了他的一小部分工作，比如，视察教堂各个地方，他的上司乌尔里希主教和书记官大人今天受到一家大报社邀请去接受有关于天鹅堡慈善晚宴获奖的采访。 “嘿，拉斐尔，不要把手伸进面粉袋里。”菲利普队长在厨房惊叫，语气严厉的批评道。 自从教堂里的人发现塞缪尔多了纸笔后，大家好像都意识到他们可以用纸笔和塞缪尔交流，因为他的缘故，塞缪尔在教会里的人缘还不错，所以，经常被菲利普队长喊去做些小事，比如搬米搬面粉。 奥洛维斯知道老好人菲利普队长是想让塞缪尔融入玻璃教堂这个大家庭。 塞缪尔脸上没有类似不好意思或者内疚，歉意的神色，他只是眨了眨眼睛，看着菲利普把面粉口袋扎紧，然后在一旁水池里洗手，手还没擦干净，就用笔在便签上写下，牛奶，两个字。 一旁的修女看见了，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牛奶给他，“塞缪尔，你要喝牛奶吗？” 塞缪尔晃了晃手，表示拒绝。 “那你饿了吗？” “应该是渴了吧？” “也许是想用面粉做面包。”杰克猜测道。 塞缪尔走向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中午一起吃饭啊，就在教堂吃。”菲利普说道：“不要一直看书了，每次找你，你都在看书。” “好啊。”奥洛维斯说道。 “哇，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杰克夸张的喊道，引得众人哄笑。 中午吃完饭，奥洛维斯巡查了一遍教堂，在医疗部的组长那看见了光辉蠕虫，光辉蠕虫一共有三十只，浸泡在高纯度的圣水中，隔着玻璃罩，光辉蠕虫的光亮都能照亮奥洛维斯的脸，它是医疗部最重要的东西，也是每年玻璃教堂盈利的重要工具，经由光辉蠕虫浸泡过的圣水是玻璃教堂有名的“天使之泪”。 很唯美的名字，价格也相当美丽，只出售给多伦城的上层富人。 治愈疾病，延缓衰老，传家收藏，作用很多，随便你怎么用。 “很漂亮，是不是？”治疗部的组长也站在玻璃罩前，手抚摸上去，恭敬，虔诚：“我们主的化身，如此神圣，美丽，每次看见它们，我就感觉很幸福。” “现在你已经是高级魔药大师了，要来一起制作福灵剂吗？”组长问道。 奥洛维斯点头，将目光从光辉蠕虫上移开。 下午，奥洛维斯作为玻璃教堂最高的主事人接待了莱斯巴拉叶夫人，和银月家的小少爷，加百利。 两人都是最坚定支持玻璃教堂的贵客，奥洛维斯带着他们去了教堂的贵宾会议厅。 塞缪尔给两人端上太阳花茶后，就站在奥洛维斯的身后。 在阳光明媚的午后，莱斯巴拉叶夫人抱着一条爱犬，烦恼说道：“亲爱的，我的人偶女仆达令生病了，前两天，我请了机械神教的人偶师来修，可我的达令还是没有好起来，你有什么办法吗？” “夫人，我还没见过您的达令魔偶，不知道怎么给您建议。”奥洛维斯说道。 “唉。”莱斯巴拉叶夫人叹了一口气，又说起另一个话题：“你在教堂工作，恐怕不知道有个小傻子做了一件特别傻的事情。” 莱斯巴拉叶夫人意有所指，奥洛维斯看向加百利小少爷。 他很不自然的扭头，银色的短卷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奥洛维斯顺着莱斯巴拉叶夫人的话说道：“是加百利小少爷做了傻事吗，想像不出来。” 莱斯巴拉叶夫人笑起来：“就是他，你知道汤姆，多布斯这个画家吗？” 奥洛维斯还真的有印象，“他不是音乐家吗？”奥洛维斯想起掉河后在他面前说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后跑开的精神病人。 “错了哦，亲爱的，汤姆。多布斯可是多伦芬格城的名人，他的家族是艺术家族，只不过到他这一代落魄了。”莱斯巴拉叶夫人语调忽然转了一个弯，饶有兴趣说道：“当然，现在他不落魄了，我们银月家的小少爷，加百利救济了他，并表示要支持汤姆。多步斯的事业。” “只是为了艺术。”加百利不敢看奥洛维斯神甫，耳根都红了，坚持道：“好的艺术不应该被埋没，应该被人看见，赞赏，和崇拜，这是人类艺术史上的闪耀一笔。” 奥洛维斯用手抵住额头，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汤姆。多布斯要为你画一幅永恒流传下去的画作，以《圣经》中的创世为背景，未知的混沌，罪恶的蛇果，实话说，我听汤姆。多布斯构想的绘画蓝图都心动了。” “亲爱的，你的美丽值得永恒石壁上的镌刻，是神迹的展现。” 你是说，在一个雾气早晨，他穿着拖鞋，顶着刚睡醒的头发吃苹果，这个动作，要被画出来然后再大肆宣扬吗？ 汤姆。多布斯的眼睛是瞎了吗，奥洛维斯只觉得自己一心营造的形象毁于一旦，还是艺术家的嘴就是骗人的鬼，什么混沌，那是早上起雾了，什么罪恶蛇果，那是苹果 “亲爱的，汤姆。多布斯还准备给你谱写一首曲子。” “所以。”莱斯巴拉叶夫人得意道：“我和加百利一样，也当了一回傻子，一个人人都不看好的落魄艺术家会画出震惊全赫恩的画作吗，我很期待，这场豪赌，我觉得我会赢，因为有你，亲爱的。” 奥洛维斯看着莱斯巴拉叶夫人，他在多伦最大的人脉和支持者，教会基金的捐赠者，如果只是加百利小少爷的话，他有把握让他打消这个做法，但是莱斯巴拉叶夫人叶参与进来了，还是以一种全然准备胜利的语气和姿态，她在渴望盛大的惊喜 奥洛维斯微笑道：“被您这样看重，是我的荣幸，夫人。” 闲聊的差不多的时候，奥洛维斯把两位贵客送出教堂，看着他们上了豪华马车，然后返回教堂。 “谢谢，拉斐尔。”奥洛维斯接过塞缪尔给他的太阳花茶，眉头一动，去而复返的加百利少爷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用他银色的大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加百利少爷？” “不能叫我加百利吗？”加百利鼓起勇气问道。 奥洛维斯沉默了一下，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位大贵族家的小少爷喜欢他什么？ 这应该是他第三次拒绝他了吧。 有这样不怕挫折的毅力干什么不好。 奥洛维斯温声道：“加百利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加百利抿了抿唇，轻声回道，这次，很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奥洛维斯拿出塞缪尔马甲口袋里的怀表看了看，快到他的兼职时间了，让菲利普队长看着教堂，奥洛维斯换好衣服带着塞缪尔去蜘蛛街，熟门熟路的到达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第一位客户仍然是格纳先生，给格纳先生蒙上眼睛布条后，奥洛维斯拿出变异的冥河圣甲虫给他治疗腐尸之王的诅咒，生活就是这么平平无奇。 然后就是店里的兽人，给他们做基本疗愈。 这对奥洛维斯来说很简单，他还顺手抹除了一些常见的病痛，至于他制作的圣水，一个下午也卖出了五瓶，销量还好，趁着没有客户了，奥洛维斯又制作了一波。 塞缪尔在他身边给他打下手，现在的他能认识很多种魔药了。 “奥洛。”塞缪尔碾磨阿尔卑托粉盐结晶，把它们磨成粉末。问道：“加百利，画画？” “不是，他不画。”奥洛维斯说道：“他花钱找别人画。” 塞缪尔问道：“为什么？” “这还能为什么，那个小少爷喜欢奥洛维斯，想讨他欢心呗。”乔在窗户上说道。 塞缪尔停下碾磨盐晶的动作：“他不许，喜欢，奥洛。” “我喜欢，奥洛。” 乔说道：“你喜欢也不妨碍别人喜欢，这世上很难有人会不喜欢奥洛维斯吧。” “我喜欢奥洛。”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摇晃着药剂，“知道了。” “我喜欢奥洛。” 奥洛维斯的手被抓了下来，药剂差点掉在地上。 “我喜欢奥洛维斯。”塞缪尔一连说了很多遍。 奥洛维斯低头，塞缪尔紧紧盯着他，脸上没有笑容。 黑色的瞳孔里只有认真。 “所以，奥洛维斯，也要喜欢我。” 多么幼稚，自我，任性，不讲理的小鬼。 奥洛维斯哼笑一声，弹了一下塞缪尔的额头。 第119章 “今天会有新的客户上门吗？” 奥洛维斯坐在办公长桌后的真皮椅子上，拿出桌上的占卜水晶球，放在掌心，起了一点玩心，奥洛维斯对占卜术其实并不精通。 在《高等魔法教义和仪式》一书中有针对占卜师最常用的塔罗牌各种解析和方法，但奥洛维斯至今也就只学会最简单的水晶球占卜。 塔罗牌上那些图饰和条纹虽然简单刻板，固定在牌上，可在奥洛维斯眼里，它们是运动的，流动的，时刻在变化着。 学习魔法的时候，奥洛维斯就发现魔法这种东西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测，教科书上固定的手法和咒术，为什么施展的时候，每个人的威能不同。 同一道魔法咒术，有人轻松的易如反掌，有人难如登天，个人感悟的部分就是术法最根本的秘密，但是这种感受是无法表达出来的。 奥洛维斯指尖点在水晶球表面，水晶球焕发出白色的光芒，他的眼睛凝视着天然水晶球的内部，闭眼冥想时，他的灵能进入水晶球的内部。 刚刚，他用克鲁密比斯语问出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后面就需要奥洛维斯小心一点了，只能用头发丝般的灵力，因为，承载他冥想的水晶球容器实在太过脆弱了。 天然的水晶球自带一点预兆，象征，启示的功能，魔法的力量从水晶球内显示出来。 属于他的一丝灵能在球内翻滚，激发水晶球。 然后，水晶球内出现了门被推开的景象。 奥洛维斯放下水晶球，会是谁呢？新的客户，小兔子们，兽人，舞女… 坐在他腿上的塞缪尔又把水晶球拿到了自己手里，水晶球悬浮在异魔的手心，滴溜溜的转动，带起微风，吹动他的暗红长发，球内未散的灵力旋转。 塞缪尔笑起来。 奥洛维斯支头垂眸看着他，塞缪尔上嘴角龇在下唇上的一点尖牙露了出来，形状像倒三角。 奥洛维斯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自从塞缪尔有了人形开始，他的牙齿一直是人类牙齿形状，大概是这几天肉吃多了，左上牙有一颗齿尖冒出了点尖。 不同于兽人的獠牙，有点像小虎牙，鲨鱼牙。 当他大笑的时候，尖牙会彻底露出来。 不知道，吸血鬼的牙齿是不是这样的？ 奥洛维斯忽然冒出这个念头，他的灵感一动，水晶球里的灵力消散，很难说清那是什么感受，就好似蒙蒙中的心灵感应，灵能预知，无怪乎很多占卜师沉迷这种感觉，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占卜。 当你占卜的时候，你平常没怎么注意到的东西，会给你新的感觉和新的视角，这其中，也许就包括对你的隐晦提醒。 就如此刻，奥洛维斯有种预感。 “有人要来了，塞缪尔。”奥洛维斯说道，让他注重一下大魔药师的生活助理形象，辛辛苦苦取得A级魔药师证，奥洛维斯要当一个高贵体面的魔药大师，他的药剂卖的可不便宜，要让客户觉得物有所值。 塞缪尔不怎么高兴的从奥洛腿上下来，站在他的身后，耳朵动了动，手里还拿着水晶球。 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走走停停，与路过的女性员工，舞女们攀谈亲热。 红舞鞋认识的人？奥洛维斯喝了一口太阳花茶，莫名觉得像是老板在外拉客户，员工在公司摸鱼。 唉，没有闯出名气的大魔药师就是这样，奥洛维斯都担心红舞鞋要往蜘蛛街上发传单了。 扣扣，门被敲响。 奥洛维斯说道：“请进。” 来人长腿跨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办公桌后方的人类神甫，酒红色的眼睛自带深情，此刻瞪大了一些，冲淡了他苍白面容上的风流，眼底青黑，却无损他的英俊。 奥洛维斯说道：“请随手关门，吸血鬼先生。” 作为异魔的一种，吸血鬼被人类广为人知的原因和他们化形后酷似人类的相貌和暧昧的进食方式脱不了关系。 很久以前，教廷猎杀了很多吸血鬼，如今，吸血鬼数量急剧下降，很难再翻起水花。 普通人可能会很难分辨吸血鬼和人类的不同，但是对于光辉神甫，奥洛维斯能轻易的从他面皮上仿若水晶薄膜般的质感，无法跳动的心脏，停止流动的血液，一具活着的尸体…… 棕发红眼的青年后退一步，獠牙被刺激的忍不住探出，关上门，飞快跑了。 奥洛维斯没预料到这个发展，瞧着门再次合拢。 为什么走了，他很可怕吗？ “走了。”塞缪尔把水晶球放到桌上，“抓回来？” “不用，走了就走了吧。”奥洛维斯想起前不久的占卜，笑道：“占卜还挺有趣的。” 一直到快要下班的时候，吸血鬼先生去而复返，再次进入他的办公室。 “需要什么吗？”奥洛维斯说道：“我这边提供魔药谘询以及各类病情问诊。” “圣水怎么卖的？”青年吸血鬼问道。 奥洛维斯淡定道：“二十金镑一瓶，我亲手制作的。” 青年嘴唇动了动，看起来很是不满，“为什么野马他们是一金镑两瓶。” “你可以找野马他们买，我不介意。”奥洛维斯道。 青年吸血鬼很生气，他当然找店里其他兽人买过，可惜没有兽人卖给他。 他看着远超一般圣水的高级圣水，充沛的圣灵都快凝成了实质，水面光晕油润的非常肥美，心里这才平衡一些，“五十金镑三瓶，卖不卖，我是红舞鞋黛拉的朋友。” “不行。”奥洛维斯拒绝。 最后，青年吸血鬼花费了六十金镑买了三瓶高级光辉神甫魔药大师做的圣水。 “不用包装了。”他有些迫不及待。 塞缪尔把圣水放在桌上，青年吸血鬼拿着手帕小心翼翼的裹着瓶身将圣水放入手提箱里，像在放炸弹似的。 “吸血鬼先生，你要圣水干什么？”奥洛维斯问道，圣水对吸血鬼是有极大伤害的，操作不当，很有可能会致命，尤其是他的圣水格外的好。 “这个可不在你工作范围职责内哦，神甫大人。”青年吸血鬼说道，拎着手提箱快速离开了，在离开前，他说道：“奥洛维斯神甫，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我见到了太阳，差点没把我吓死。” “烫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奥洛维斯说道。 “都怪吸血鬼追寻美的本能才让我又回来和您做交易了。”青年吸血鬼说完，潇洒离去。 “下班。”奥洛维斯对塞缪尔说道，今天一共挣了八十五金镑，还是黑市来钱快。 五点一到，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准时下班。 他昨天买了好些菜，可以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了。 等到月底的时候，红月出现，他再给乔和她的族人们充能，还有他的王后棋，也需要用红月保养一下，毕竟那个可爱的小玩具帮了他那么多的忙… “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一出门就看见了舞厅前方路灯下的阿尔贝托骑士长，他似乎在专门等他。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黄昏下，阿尔贝托说道。 “什么事？”奥洛维斯问道。 “今晚泰森斗兽俱乐部有个活动，我暂时没时间去那边，想请你帮我看着他们点，别闹得太过分。”阿尔贝托说道：“这是我的内场牌，你找位置坐下就行。” 骑士长拿出他的会员卡，薄薄一张，银色的长方形，号码牌上A卡座10号。 “过分的事是指闹出人命吗？”奥洛维斯手指夹着俱乐部的会员卡，想知道底线是什么，好让他方便做事。 “不是人命，奥洛维斯。”阿尔贝托纠正了一下奥洛维斯的说辞：“斗兽场几乎全是兽人，他们在赫恩法律上，嗯，不算人命。” “一般只会出现小伤亡，只是需要注意一下。”阿尔贝托说道：“那些下赌注失败的看客们，不要太过疯狂，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奥洛维斯觉得骑士长的话有些笼统，什么是过分的要求，什么是不过分的要求。 “总之，你自己看着办，然后俱乐部也会有秩序神教的人，守护官位置就在你的左边的左边，8号，曾经和我发生过一些矛盾，不过不用理会他，你可是光辉神甫。” “对了，带、木仓了吗？”骑士长问道。 奥洛维斯：“一直带着。” “很好，木仓可以让很多人瞬间冷静下来，有时候，比光辉教义有用多了。” 奥洛维斯笑起来，“我也这么认为的。” “黑拳泰森是泰森斗兽俱乐部的主人？”奥洛维斯一边往西街走，一边问道。 “不是，泰森俱乐部是霍克子爵创办的，泰森是俱乐部的招牌和第二管事，埃默里。霍克子爵一般不到这里来，现在俱乐部的主事人是他的二儿子西昂。霍克先生。”骑士长说道，又多说了一句：“霍克子爵与市长是朋友。” 奥洛维斯点头，明白了，有很强硬的后台。 在去泰森斗兽俱乐部的路上，奥洛维斯在一家黑店买了两件黑袍，和两个黑色的面甲，穿的像是邪恶黑魔法师，一旁的阿尔贝托欲言又止：“奥洛维斯，我们是光辉神教，还是可以见人的。” 奥洛维斯把骑士长的会员卡放在黑袍前方最显眼的插袋里，“这才是今晚身份的证明，我就不需要露脸了。” 当奥洛维斯到达蜘蛛街西区泰森俱乐部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四十六分钟。 泰森斗兽俱乐部很好找，像是一栋高楼和周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围停着许多辆独角马车，豪华马车，奥洛维斯还看见了几辆眼熟的参加过莱斯巴拉叶夫人慈善晚宴的贵族马车。 迎客的门童看见阿尔贝托骑士长，对着门内的侍者小声耳语了几句，才走向阿尔贝托骑士长。 “这是今晚的督察员，将他带到我的A卡座位置。” “督察员先生，请跟我来。” 奥洛维斯收敛灵性，带着塞缪尔进去泰森斗兽俱乐部，发现俱乐部的服务员都是赫恩人。 富丽堂皇的待客大厅里已经有了不少带女伴的绅士们，奥洛维斯敏锐的听力可以听见他们在谈论俱乐部最终的野兽之战谁会获得胜利，掏心黑熊还是恶魔但丁，男性们谈性高昂。诉说着两个兽人的战绩，他们各有支持者，在今晚的兽笼，举行最终的决战。 泰森俱乐部已经为两个兽人增加了赌注，疯狂吆喝着人们下注。 他在门童的带领下走着贵宾信道，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个类似古罗马斗兽场的地下建筑出现在奥洛维斯的眼前，许是为了增加刺激感和复古感，椭圆形的墙壁上插满了火把，一股原始气息扑面而来，奥洛维斯按照字母排序走下层层看台，在第一排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坐下。 塞缪尔转动头，观察着四周。 黑黝黝的阴影深处是一个个钢精铁门，铁门后面则是一个个兽人。 斗兽场的巨大兽笼内满是脏污血迹。 塞缪尔看了一会将目光放在奥洛和另一个人类男性身上。 奥洛维斯也在看着同为第一排的看客，男人坐在第一排A卡座的33号，距离奥洛维斯的座位不是很近，穿着黑袍，看不清面容，应该也戴了面具，膝盖处有一本封皮为黑色的书籍，戴着黑色皮套的指尖正在翻阅书籍，整个人彷佛融入了阴影中。 奥洛维斯莫名觉得眼熟，后来一想，他自己经常是这样的装扮和姿势。 塞缪尔歪了歪头。 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33号贵宾卡座的男人转过头，看着他们。 长袍兜帽下，是黑色面具。 奥洛维斯黑色面具下的脸，也和他对视。 同一排，同款黑袍，同款面具，同样的动作，只除了那个男人膝盖处放着一本书。 男人率先移开视线，继续低头看书。 奥洛维斯看着距离他很近的兽笼，从这种距离，角度观看斗兽表演是一种非常惊险刺激的事情，为了保证第一排看客的安全，兽笼上满是魔法符文，保护了第一排贵客们的安全。 也许，今天代替阿尔被托骑士长来斗兽俱乐部不是一个好决定。 但在他的灵感中，那个男人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呼吸，心跳，体温都正常，奥洛维斯还可以听见他手指摩梭书页的声音。 所以，会是巧合吗？ 只是一个碰巧和他装扮很像的人。 安静昏暗的斗兽场，熟悉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是下午他的客户，青年吸血鬼先生，小声咒骂着：“我看你们人类才是吸血鬼，一个前排票卖那么贵，简直疯了。” “能不能安静一点。”红舞鞋的声音传来：“不就三十金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穷过。” “还不是你新招的那个光辉神甫，你知道他有多小气吗？”青年吸血鬼说着奥洛维斯的坏话，和红舞鞋坐在了第三排。 许是斗兽要开始了，更多的看客，赌徒，贵族依照票价高低从入口处进入场内，稀稀落落的入座，然后交谈，话题自然是谁会胜利。 声音渐渐嘈杂起来，今晚最被看好的两个兽人各有各的支持者。 奥洛维斯不再封闭自己的听力，扩展他的灵觉，听见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从很远的一个孔洞里传出来。 有个兽人女性似乎在生产，他还听见了查理医生在急切的大吼要他的手术箱和医疗箱。 今晚是熟人大杂烩吗？ 奥洛维斯听着兽人女性愈发困难的叫喊声，渐渐变得虚弱，查理医生在大吵大闹着要给兽人女性剖腹产，收到了齐刷刷的惊恐抽气声。 奥洛维斯站起身，绕过前排，往斗兽场牢笼深处走去，塞缪尔跟着奥洛。 奥洛维斯在极为偏僻的一间铁门处停了下来，看守的人看见他自动让道，他打开虚掩的铁门，干草铺成的地面有鲜血蔓延，房间阴冷潮湿，霉味和血腥味，臭味混合在一起，在两三个兽人包围中，躺着一个肚子高高隆起的兽人孕妇，因为痛苦，因为无力，她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兽类特征，是个混血兽人，红耳狐族的。 鲜血浸湿了她的麻布裙子，呼吸微弱，查理医生已经打开了他的手术箱，拿着一把刀锋闪亮的手术刀，蓬头垢面，陷入了疯狂状态：‘我把胎儿取出来，我知道怎么取，内脏，缝合，生命在我手中诞生，胎儿要死了，不，我在创造生命，没有死” 他的精神状态实在令其他兽人无法信任，倒像是在举刀杀人。 被一个脸上有虎纹的兽人狠狠甩了出去，冲着门外大吼：“药剂师，医师怎么还没来？” 发现了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奥洛维斯。 “阿尔贝托，不，你不是阿尔贝托。”兽人泰森站起来，抓着奥洛维斯：“你是他的同事，你是光辉神教的人，快，快过来，怎么办？” 查理趴在肮脏的地上，眼看着黑色的袍角走过，心中升起无限悲凉和愤怒，手中的手术刀在无力颤抖，下一刻就要掉落时，一只手拿走了他的手术刀。 透过沟壑横流的泪水，查理只能看见一张黑色的面具。 “让他试一下。” “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兽人震惊。 查理惊讶过后疯狂大笑，带着嘲讽：“哈哈，你们魔法师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吗，生命，生命，你知道生命是怎么” 奥洛维斯把人提拎起来，打断他的疯言疯语：“你做过剖产手术吗？刚才摸到胎儿是臀位还是正位？”他跪下来，检查了一下兽人女性的瞳孔，意识还算清晰，施展了高级圣光术给她，“准备热水，干净的布。” 泰森反应过来又急慌慌的出门吩咐人送过来。 “不要害怕，慢慢积蓄你的力量。”奥洛维斯拿出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汗水和泪水以及血污，然后看向她的肚子，又重复问了一遍查理。 “做过两次，但是，但是”查理医生也跪在干草上，额头满是汗：“但是，只活下来一个，死了，不，不，没有死，我不知道，我没有成功，我没有成功”他摸着产妇的肚子：“胎儿位置不对，不对” “尝试扭转过吗？” “不，不行，时间不够，不够，那些蠢货不相信我，那些药剂师也是废物浪费我的时间，他们不相信我，我可以。” “我给你打下手，你来剖腹产。”奥洛维斯说道，把手术箱和医疗箱的所有东西都施展了一遍圣光，检查了一下他缝合的线，是可以消融的魔蛛丝才放心一点。 查理拿着手术刀，跪在地上，忽然泪流满面。 “你相信我吗？” 奥洛维斯：“你是医生，你应该相信你手中的手术刀。” “可是，可是我经常失败，我做不好，我无法创造生命”查理痛苦：“人类是无法超越神明的，” “魔法不是万能的，至少这条生命掌握在你手中。”奥洛维斯说道，在身上找了找，从衣袍一角撕下一块黑布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盒子，把幸运金币用黑布包裹起来，放到兽人女性的干草枕头下面，从医生药剂箱里找出了茄荚粉末，充当麻醉剂让她吃了下去， 查理渐渐平静下来，目光注视着高高隆起的肚子。 开始手术。 奥洛维斯协助他。 手术很成功，奥洛维斯的圣光一直在适合的时候治愈她。 随着婴儿出来，没有听见声音时，查理的脸色一白，奥洛维斯把丑嘟嘟的孩子抱过来，清理了一下他的口鼻秽物粘液，弹了弹脚心，观察了一会，听见了哇哇哭声，才把婴儿放到母亲怀里。 慌乱过去，查理扑过去检查婴儿。 奥洛维斯拿走黑布，带着塞缪尔走了。 他没有回去看斗兽比赛。 回到长春街老房子，已经深夜了。 奥洛维斯给自己洗个澡，穿好睡袍，塞缪尔趴在窗台上：“奥洛，有人。” 奥洛维斯已经感知到了，他的门口有人。 “人类，很像奥洛。”塞缪尔很疑惑，这也是他一直趴在窗台往下看的原因。 门铃响了。 奥洛维斯摸了摸口袋里的幸运金币，轻轻呼吸后下楼，开门。 门口的男人已经摘下了他的兜帽和面具。 月光下。 男人银色的长发如水银流泻，金色的眼睛温和。 “你好，我叫沙耶零零一。” 奥洛维斯面无表情，立刻关上门。 从此以后，他将不再相信幸运金币。 第120章 五分钟后。 穿着黑袍的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太阳花茶，看着这座老式的二层小楼居所，前厅的壁炉被一块挂毯遮了起来，不大的空间里，打扫的很干净。 奥洛维斯也在喝茶，太阳花茶是塞缪尔泡的，现在他可以完整的泡一壶太阳花茶了，操作步骤很简单，把水烧开，捏两朵晒干的太阳花放入茶杯里，只有两朵，不多也不少。 因为教塞缪尔泡太阳花茶的时候，奥洛维斯随便的放了两朵。 然后就被塞缪尔记住了，只要泡太阳花茶，就一定放两朵太阳花。 然后，再倒入开水。 塞缪尔还很贴心的在茶水里挤了蜂蜜。 “有点甜。”沙耶零零一说道，把茶杯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奥洛维斯也觉得有点甜，塞缪尔的蜂蜜估计放多了，但在外人面前，奥洛维斯说道。 “我觉得还好。” 塞缪尔把一盆花放到茶几上，然后坐在奥洛的身边，完成了他的助理工作，好奇看着他们。奥洛维斯浅浅喝了一口带着蜂蜜的甜腻热茶，他想起了一些事。 好像从傍晚开始，乔就没有再出现了。 现在，也感应不到了。 他的王后棋，骑士棋也很安静，安静的过了头，好似普通棋子。 这就是沙耶零零一的实力吗？从遥远的纪元就存在的殒神会，一直到今天的诸神黄昏会主事人，光辉圣廷给沙耶零零一的代号是时间蠕虫，沙耶主体，真名不可得知，不可诵念，不可传播。 哈，活的真够久的。 奥洛维斯转动尾戒，把它摘下来，放在茶几上，诚恳说道：“沙耶先生，这是您的十环魂烙魔戒，现在物归原主，我还有两枚，现在上楼拿给您。” 塞缪尔想伸手拿奥洛的戒指，被奥洛维斯抓住了。 “还回来吗？”沙耶零零一语气温和平淡，虽然有着显眼的发色和瞳色，但他的面容很是寡淡，普通的眼睛，普通的鼻子，普通的嘴巴，奥洛维斯怀疑这不是他的本来面貌。 对于塞缪尔说的沙耶零零和他像，奥洛维斯观察后也认同了塞缪尔的说法。 除了相貌差异，他的确和沙耶零零一有一点气质姿态方面的相似。 只不过沙耶零零一外表更成熟些，他是一位看起来年约三十左右的成年男性体，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有细细纹路。 奥洛维斯微笑道：“当然。” 他带着塞缪尔上楼，在二楼栏杆处，奥洛维斯低头看着坐在客厅沙发里的沙耶零零一，桌上的魔戒还放在茶几上，男人没有拿，袍下的长腿交叠，背靠沙发，反而拿了奥洛维斯买的一个兔子针织玩偶看着，姿态闲适无比，彷佛是在自己家中。 奥洛维斯关上房门。 塞缪尔望着他：“奥洛，不开心，因为，人类男性，沙耶？” 奥洛维斯用手捂住塞缪尔的嘴巴，就这么点距离，塞缪尔无异于在沙耶零零一面前当面不礼貌，他拿出塞缪尔的便签和笔，在上面写道，他不是人类。 塞缪尔的眼睛迅速变黑，拿过纸笔，问奥洛，是坏人？ 奥洛维斯回忆着遇到沙耶零零一的一举一动，看向敞开的窗外，眼眸里的幽蓝逐渐变冷，又渐渐沉淀下来，他温声道：“捡到了别人的东西，自然要还给主人了。” 奥洛维斯拿出王后棋和骑士棋，两个小小的玩具一高一低摞在他的掌心里，以及两个从黄昏会成员上夺下来的戒指。 诸神黄昏会的主事人叫沙耶零零一。 北大陆神秘寝陵的主教棋魂叫沙耶零零三。 从五号查理医生那，奥洛维斯得知沙耶零零一有个项目叫神胎。他让查理医生创造生命，疑似想制造出一个神明子嗣，奥洛维斯猜测那个神嗣极有可能是红月母神，也就是魔女一族女王的孩子，也就是北大陆寝陵的小主人。 但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成功。 奥洛维斯梳理着事情发展。 所有的事情都在围绕一个早已死去的孩子。 最初的起因是魔女女王因为孩子死去变得疯狂，污染了月亮，变成了红月母神，为了让母神，女王清醒，有了三号寝陵的人性锚点计画，失败后会激活第四计画，完美梦境 至于重中之重的那个死去的孩子，他们要复活他，从奥洛维斯了解到的信息看，他们也的确如此，有一些人一直在偏执的，疯狂的想尽一切办法复活死去的女王孩子。 沙耶零零一是诸神黄昏会的主事人，也是神胎计画的主持者。 奥洛维斯忍不住想到了布里埃尔老先生曾经对他说过的，北大陆新生的一个邪教死亡教会，尤其是死亡教会有个复生者计画，研究的那些时间，生命，灵魂什么的，真的很难不让奥洛维斯联想到一起。 他估计死亡教会的主事人也是沙耶xx号。 奥洛维斯望着窗外的月亮，快到月底了。 他带着塞缪尔下去，沙耶零零一仍然坐在沙发上，他已经放下了兔子针织玩偶。 “久等了，沙耶零零一先生。”奥洛维斯在男人对面坐下来。 “喊我沙耶也可以，奥洛维斯。”沙耶零零一说道。 “好的，沙耶先生。”奥洛维斯把两个棋子和两枚戒指放在桌上，态度良好；“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应该是你们的东西，现在还给您。” 沙耶零零一望着桌上的黑色棋子，他金色的眼睛望了很长时间，瞳光都有些暗淡了，然后，把那两个玩具棋子拿在手中，手指摸着王后棋子底部的神秘文本。 奥洛维斯觉得自己刚才没有带着塞缪尔跳窗逃走的决定是对的，沙耶零零一究竟是什么老怪物。 “我很久没有见到它们了，我觉得自己应该会生气。虽然这种情绪我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因为这些玩具本来和那个小棺材放在一起。”沙耶零零一对着奥洛维斯说道：“可是，当我再次看见它们，我发现，我有点高兴。” “我很怀念，也在想念它们。” “你知道这行字是什么意思吗？”沙耶零零一的声音越发温醇，他的嘴角翘起，普通的面容上焕发出光彩。 “抱歉，我不知道。”奥洛维斯说道。 “为什么要说抱歉，不认识也不用说抱歉。”男人的笑意温暖，亲近和蔼：“尤其是，你是我见过的最受红月喜爱的人类，所以，更不用抱歉。” “优秀的人到哪里都受欢迎，光辉之主对你偏爱也很合理。” 奥洛维斯目光平静，哪怕沙耶点破了他身上最奇异的地方，可以同时使用光辉和红月的力量。 老怪物就是老怪物，他暂时打不过也是正常的，况且事情还没到糟糕到要动手的地步。 “谢谢夸奖，沙耶先生。”奥洛维斯说道。 沙耶将王后棋子，骑士棋子放入袖口中，将桌上的两个戒指套在自己手指骨节上，用指尖推了推五号戒指。 “奥洛维斯，你愿意成为新的五号，担任神胎项目的主理人吗？” 奥洛维斯望着黑色的素圈戒指，十环魂烙魔戒，还是被沙耶亲手碰过的。 一只黑色指甲的手忽然从旁边伸过来，奥洛维斯立刻按下塞缪尔的手，他转头看向他，微微一怔，塞缪尔的黑色长发如乱蛇飞舞，他张开嘴巴，密密的獠牙已经张到了耳根处，把身体大半部分都挡在了他的面前。 “奥洛，不要。”塞缪尔低低嘶吼着。 “很可爱的小家夥。”沙耶零零一称赞道。 下一秒，塞缪尔重重瘫倒在地上，异魔的肉液铺的满地都是，再也凝聚不出完整的人形碎片，宛若被抽了全身的骨头，软烂的如同刚下过雨后的烂泥。 有暗金色的火焰在塞缪尔的身上燃烧，他的翅膀羽毛迅速溶解，奥洛维斯低头看着缠绕在他脚腕上的不停抽搐的粉色手触，变成软趴趴水淋淋的混浊物质。 “沙耶先生，为什么要和一个异魔计较呢？”奥洛维斯笑意浅浅。 沙耶看着这个名叫奥洛维斯的人类，莫名出神。 时间忽然回到了一分钟之前。 奥洛维斯的手刚按住塞缪尔的手，他将塞缪尔的头也按了下来，让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腿上，手指插入塞缪尔的黑色长发里，慢慢抚摸着。 另一只手拿过五号戒指放在口袋里。 “诸神黄昏会很高兴你的加入，奥洛维斯。”沙耶零零一说道。 塞缪尔想抬起头。 “别乱动。”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不安分的动着，整个人坐在奥洛腿上，紧紧抱住他，继续扭头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龇牙咧嘴。 奥洛维斯将头抵在塞缪尔的肩膀处，按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动，眼睛微弯：“沙耶先生真厉害啊” ‘居然可以时间回溯，这么厉害的沙耶先生一定把红月的孩子保护的很好吧。” 奥洛维斯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惋惜，他的金发璀璨浓郁，面容完美。 沙耶听出了奥洛维斯话里的毒液，相当恶劣的行为，且带着主观性的恶意。 沙耶觉得自己这次应该对那个人类做出惩罚了，他犯了很多错。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可是，他看着那个人类，出口的话却变成了。 “你要当我的孩子吗？” 奥洛维斯怀疑自己听力出问题了。 “你要当我的孩子吗？” 沙耶又问了一遍。 120-130 第121章 “孩子总是会有很多种性格的。” “不同的孩子会有不同的性格。” “和其他孩子相比，你对我实在不够恭敬，态度恶劣，而且含有恶意。” 沙发上的沙耶从空间里拿出一本比较专业的阐述人类不同年龄阶段发展特征的学科书籍，奥洛维斯清楚看见了书名，是《人类的一生》。 沙耶翻开到青少年成长阶段，在认真看过以后，他说道：“虽然你已经过了人类重要的第二性格重塑阶段，但因为你没有在我身边成长过，所以，我决定对你包容一些。” “这是属于你的特权，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看着自说自话，自己做决定，完全不需要任何人包括当事人意见的沙耶零零一，再次意识到一个组织里成员脑子有问题，病的最重的可能就是组织首领。 “沙耶先生，你应该知道，一个人类的诞生，需要人类男女双方的结合，然后那对男女将会是那个人类生理上和法律上的父亲，母亲，而不是像你这样随便找一个人就是你的孩子。”奥洛维斯继续按住塞缪尔的头，让他趴在自己肩头，不让他乱动弹，声音轻缓。 塞缪尔紧紧贴着他，隔着一层衣物，他直接贴在了奥洛维斯的身体上。柔软的肉液贴合覆盖住他的身体，在他的胸腹，心脏处穿了一层塞缪尔本体肉液做成的盔甲。它们牢牢包裹住人类脆弱的，重要的身体部位，更紧，更贴合，像是化作了奥洛维斯的外在皮肤。 塞缪尔在保护他。 奥洛维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自己刚才在和沙耶零零一的交锋中，没有帮他的这件事。 也许，塞缪尔什么也没有想，奥洛维斯不是虫族，兽类，无法感应到信息素，塞缪尔也没有说话，但是奥洛维斯就是感到了一种强烈的愤怒，尖锐的杀意味道从塞缪尔的身上载过来。 沙耶零零一也许感受到了，但他不在意。 奥洛维斯慢慢抚摸着塞缪尔的黑色长发，任由它们飘荡的到处都是。 “你说错了，奥洛维斯。”沙耶零零一合上《人类的一生》这本书，他看着奥洛维斯，却是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的头发颜色，我很喜欢。” “我有预感，你将是我最喜爱的孩子。” 奥洛维斯直视着男人温和的金色眼睛，笑了笑：“听起来，您的孩子挺多啊。” “不多，也就十几个，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你的哥哥姐姐们过来见见你。”沙耶说道，他彷佛沉浸在了父亲这一个角色里，还是一个最溺爱最小孩子的偏心人设，完全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你想要玩具吗，可以在你的哥哥姐姐们中间挑选一个。” “实验体也可以，只能一个，不能多要，毕竟他们是我的孩子。” “只有这点好处吗？”奥洛维斯却是兴趣缺缺，散去一贯的表情管理，以真实的态度说出自己的想法。 灯光下，他的眉眼显出一种华美的淡漠厌倦，长长的睫毛下，幽蓝的瞳孔深处绽放出猩红的红月光华，单手搭在沙发扶手处，另一只手松松的揽着黑发异魔的腰，像在抱着一个大型毛绒玩具，明明拥有的不多，却高傲不屑着他的礼物。 “聪明的孩子，贪婪的孩子。”沙耶笑眯起眼睛，眼角细纹透露着他的年长：“那你想要什么呢，奥洛维斯。” “沙耶先生刚才燃烧在我的异魔身上的金色火焰是什么？”奥洛维斯好奇问道。 这个魔法世界，和金色沾边的术法，奥洛维斯只在海因里希的公平的天平，真理残页，命运之笔，秩序神教的法律之矛，这些器物唯一的共同的就是神器，圣物之类的。 “记仇的孩子。”沙耶零零一语气更加温和了，“是在打探我的真实身份吗？”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经够留情了，却还是被你记恨。”沙耶喟叹一声，带着好心被辜负的失望：“所以，我不告诉你。” 奥洛维斯不为所动的奥了一声。 “别这样，奥洛维斯，现在你的异魔不是好好的吗？”沙耶零零一重新拿出那本《人类的一生》学习：“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摆出不高兴情绪的孩子，书上说这代表着你很信任我，只有和谐家庭才能拥有发脾气的孩子，这代表那个孩子是最受宠的。” 沙耶想了想，认同了书上观点：“这是正确的。” 奥洛维斯望着不知真实物种，不知年龄的老怪物照着一本书参考，只想冷笑。 “沙耶先生，我只是你的员工。”奥洛维斯没有随便认爹的爱好，也不想和这个老怪物玩什么和谐大家庭友爱游戏。 “书上说，我不能什么都答应你。”沙耶说道，他的眉心有一道轻微的皱痕，认真烦恼着：“这会导致你，因为家长的偏爱变得叛逆，和其他哥哥姐姐们也无法融入相处。” “这段话好像是对的。沙耶说道。 “沙耶先生，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奥洛维斯发现这个世界，高位者的精神问题很是普遍，既然暂时打不过，奥洛维斯只好请人离开。 沙耶零零一翻著书，找寻映射例子和方法。 “孩子长大需要属于自己的空间，这个时候，他们通常会反感家长的过多介入。”沙耶不赞同这个理念：“这个好像不对，其他的孩子们对于我的到来一直是热烈欢迎态度，哪怕是在睡眠中，他们也在欣喜的等待我的出现。” “奥洛维斯，你果然是个奇怪的孩子。”沙耶零零一遇到了难题。 奥洛维斯直接抱着塞缪尔上了二楼，准备休息睡觉。 他躺在床上，塞缪尔趴在他的身上，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房间里的沙耶。 奥洛维斯伸手柄他的头按下来，又用被子盖住他。 “沙耶先生，我要睡觉了。”奥洛维斯再一次说道。 沙耶零零一走到他的新孩子床边，昏暗中，他的新孩子有一头仿若用太阳光辉凝聚成的金色长发。 男人坐在床边，过了一会，他的声线沙哑，带着纵容，说道。 “是黄金巨龙的毁灭之炎。” 奥洛维斯拉过被子盖过头顶。 一头巨龙。 一头黄金巨龙。 一头人形黄金巨龙，拥有时间，空间bug，这种BOSS，该怎么打？ 洗洗睡吧。 这操蛋的，满地都是精神病的世界。 第122章 住处多了一个赶不走的客人。 奥洛维斯的听力可以听见沙耶零零一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看了一夜的书，只有呼吸声，手指翻阅书页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灵能或是魔力波动，像是一个真正的普通人类。 窗外的天空已经隐隐出现了鱼肚白，撕开了夜幕的口子，代表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如同每一个早晨，凉风吹进他的房间，风中有多伦河面的潮湿水腥味，远处工厂冒烟的大烟囱正在噗噗吐气，要不就多久，附近菜场就会迅速热闹起来。 一般这个时候，奥洛维斯就准备起床了，然后早餐，上班。 奥维斯听着楼下的声响，沙耶零零一离开了沙发，进入了厨房。 塞缪尔抬起头，手臂撑在奥洛身体两侧，也在听着那些动静，眼睛木然的转动着。 被按在奥洛身上安抚了一夜的异魔面色苍白的宛若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鬼，黑色的裂纹布满了他的整张脸，犹如瓷器被打碎以后又重新拼合在了一起，有些歪扭，无法自控到严丝合缝的地步。 “还疼吗？”奥洛维斯摸了摸塞缪尔的头发，把他的长发捋到脑后，露出他的额头，更仔细的看着塞缪尔。 昨晚，塞缪尔受到了很严重的攻击，他的本体几乎全碎掉了，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他才勉强维持住人形。 “好像，不疼，不疼了。”塞缪尔听见奥洛的话，重新趴在他的身上，两个像黑洞似的眼珠子只看着奥洛的睡袍。 “真的不疼吗？”奥洛维斯坐起靠在床头，顺带着让塞缪尔在自己腰腹处也坐好，异魔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肉消失的一干二净，奥洛维斯摸了摸他尖尖的下巴。 “对不起，抱歉，奥洛。”塞缪尔抓着奥洛的手，一直不敢看奥洛，头部耸拉着，“沙耶很厉害，我打不过他，对不起，奥洛。” 奥洛维斯抬起塞缪尔的头，忽然笑出了声，他慢慢揉着异魔黑色的长发，看见了塞缪尔因为不解而瞪大的眼睛，似乎不明白奥洛为什么要笑。 “我也没打过他。”奥洛维斯承认自己的弱小：“我甚至没在他的面前问一下乔，我是个很糟糕的人，” 塞缪尔扑过来捂住奥洛的嘴巴，俊秀的脸再次有崩裂的迹象，他语气急促，带着生气，语言又变得断断续续起来：“奥洛，不许说，奥洛，好。” 奥洛维斯把塞缪尔冰凉的手拉下来，“这是事实不是吗，我还交出了所有的宝物，不够勇敢，不够强大。” “奥洛，好。”说不过奥洛的塞缪尔整个身体都坐直了，手被奥洛压住，没办法捂住那些从奥洛口中说出来的不好的话：“奥洛，不许说。” “不许说。”谁也不许说奥洛不好，奥洛自己也不可以。 塞缪尔看着奥洛的嘴巴，奥洛还想说，那些话撕扯着他的身体每一个部分，让塞缪尔感到痛苦，情急之下，塞缪尔不许奥洛再说那样的话。 奥洛维斯完全没想到塞缪尔会突然攻击过来，嘴唇立刻被撞上来的塞缪尔磕破了一道口子，不仅如此，大约是他自贬过头了，塞缪尔用他脸上的器官一直在阻止他说话，眼睛，鼻子，嘴唇… 奇怪的冰软触感碰到嘴唇上的伤口。 奥洛维斯扯住塞缪尔的头发，带着点力道让塞缪尔的脸离他远一点。 “塞缪尔，不可以这样做。”奥洛维斯说道。这才发现塞缪尔被他抓着头发，头被迫后仰着，仰到了头皮碰到后背的程度，只能看见一条细细的脖颈，柔软的吓人，像整个头都掉下去似的。 奥洛维斯连忙松开手，担心伤到塞缪尔了，刚才好像的确力气有点大，这样想着，奥洛维斯又轻柔的摸了摸塞缪尔的头发。 “我刚才扯疼你了吗？” 塞缪尔头正过来，“没有，奥洛。” 奥洛维斯还是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他：“不要对自己太过责怪，用尽全力努力过，争取过就可以了。” “而且，龙族这种神话生物，还是黄金巨龙，某种程度上和神明差不多了，我们都还年轻，打不过也不丢脸，所以，不要生气了。” 黑发黑眼的异魔还是不开心，他抿着唇，带着对于战败的深层恐惧原因，害怕奥洛被抢走，害怕奥洛受到伤害，害怕保护不好奥洛，只能用更深更重的愤怒来表达。 “奥洛，会被，抢走。”塞缪尔生涩的说道：“被打败，不够强，奥洛会被抢走。” 塞缪尔的眼睛睁的异常恐怖的大，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细细颤抖。 奥洛维斯望着坐在他腰上的塞缪尔，他屈起长腿，让异魔更好的接近他：“塞缪尔，你在害怕吗？” 塞缪尔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奥洛沉稳的心跳，低缓的声音，温柔的双手，包围住了他。 “不要害怕，塞缪尔，”奥洛维斯抱住恐慌不安到极点的塞缪尔：“我不会被抢走的，而且，谁也困不住我。” “我看看你的翅膀。”奥洛维斯说道，昨晚塞缪尔翅膀被毁灭之炎烧融四溅的场面让奥洛维斯很是挂心，虽然已经时间回溯了，但是曾经造成的伤害是真实的，奥洛维斯担心会给塞缪尔留下心理阴影。 异魔张开翅膀，缓缓搧动着，翅膀上的黑色眼睛们直勾勾的盯着奥洛维斯看，再次见到这群眼珠们，奥维维斯有点高兴，每一个眼珠子都摸了摸，安抚个遍。 塞缪尔感觉自己的翅根有点痒，有点热，麻麻的，但是非常非常舒服，他喜欢奥洛的动作。 “既然打不过，我们下次就离沙耶远一点。”奥洛维斯说道：“不要和他说话。” 塞缪尔却没有答应下来，表情凶悍又扭曲，“他想，伤害，你。” “现在还没有，我就当做一个免费兼职了。”奥洛维斯说道：“不要让自己受伤，保护好自己。” 塞缪尔朝着前面坐了坐，“为什么，刚才拽头发？” “你是在转移话题吗？”奥洛维斯问到，发现异魔又进步了一点。 塞缪尔靠的更近了，用手扒拉着奥洛的嘴唇，“流血了。” “很快就好，下次不要突然撞过来。”奥洛维斯说道：“也不要用脸上部位撞。” “鲜花。”塞缪尔盯着奥洛红红的嘴唇，好似完全没听见奥洛的话，固执说道：“流血了。” 奥洛维斯感受着还微疼痛的嘴唇，对上塞缪尔恨不得钻进他口里的探索目光：“首先恭喜你学会比喻和联想了，这是一项很美好的思维功能，但是，塞缪尔，真不用靠这么近的。” 奥洛维斯后仰了一点，避开不断凑近他嘴唇的塞缪尔。 门被敲响了。 “奥洛维斯，还有可爱的小异魔，出来吃早餐了。” 门口传来令人讨厌的声音，塞缪尔应激般恶狠狠的盯着门。 “好了，起床吧。” 奥洛维斯花了些时间洗漱，塞缪尔和他同样动作，镜子里的年轻人类神甫慢慢的刷牙，避免破皮的唇内伤口，等擦好脸后，发现下唇还是有点红，便用圣光治愈了一下。 “别看了，走吧。”奥洛维斯推了一下毛茸茸的头发：“你的伤还没好，等吃完饭，你就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可以吗，塞缪尔。”奥洛维斯认真询问。 塞缪尔过了一会，点了点头，手指一直抠着掌心，皮肉抠烂以后又慢慢愈合。 “很好。”奥洛维斯：“我会尽快回来的。” 带着塞缪尔下楼，到吃饭的桌旁，奥洛维斯看见了穿着围裙的沙耶零零一，正在分发煎蛋。 “早上好，奥洛维斯。” 清晨下，年纪约莫三十左右的男人望着奥洛维斯，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怔，转而笑眯起眼睛，金色的瞳色像是炼金的熔炉余烬，无数次的燃起又熄灭，没有了耀眼的鎏金赤泽，只有残余的星点灰火，藏在阴霾下。 “这是我第一次下厨，应该还不错吧。”沙耶对桌上的奶油面，煎蛋，面包，牛奶等早餐很是满意，围裙口袋里还装有一本《早餐大全》他握着铲子，拉开椅子，“其他的孩子可没有这么多的优待，奥洛维斯。” “谢谢。”奥洛维斯笑容无可挑剔，给足了情绪反馈：“我很早就闻到了香味，对于沙耶先生做的早餐，我很期待。” 沙耶笑容更大了：“你今天要出去工作吗？” “是的，我是一名光辉神甫。”奥洛维斯的神官长袍已经穿好了，他喝了一口牛奶，其实心里并不喜欢，他喜欢茶或者咖啡，饮料也可以。 塞缪尔桌前也有一杯牛奶，在他的注视下，不情愿的塞缪尔还是喝了那杯牛奶，然后吃着面包。 “有自己的工作，证明你有独自生活的能力和生存能力。” “一个优秀的孩子，还养了一只异魔，需要宠物陪伴，我能理解，养宠这件事有助于人类的心理健康。” 沙耶又拿起了那本书，他翻看几页，说道：“事业的成功可以带给人自信，作为家长，应该要及时给予孩子鼓励和支持，家长是孩子永远的港湾。” “这是对的，我喜欢这句话。” 沙耶把书合在鼻梁处，好似在思考。 奥洛维斯喝完牛奶以后，听见了沙耶的声音。 “奥洛维斯，我的孩子。” “你想当主教吗？” 奥洛维斯眼皮抬也没抬：“不想。”他用餐帕擦了擦唇角。 “因为，我不想上进，我没出息。” 第123章 奥洛维斯在去教堂的路上，买了一杯蓝山咖啡，坐上公共马车。大约在七点到达多伦的玻璃教堂。 时间刚刚好，他没有从教堂正门进去，那里人太多了，多伦的玻璃教堂和教堂前面的圣子像在赫恩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景点，靠近南部总都普瓦捷，地理位置优越，人文景观一向很好，每年春季，会有很多游客来多伦游玩。 负责教堂偏门守卫的杰克看见奥洛维斯朝他这边走来，让开一个位置，给他通风报信：“奥洛维斯，书记官在找你。” 奥洛维斯摘下兜帽示意自己知道了，进入教堂的歌唱练习班，这个是修女们平常练习圣歌的地方，算是一个清净的入口，因为现在修女们都去大厅举行圣歌仪式了，等仪式结束，才会打开给游客和信徒们参观，而且只在上午。 “你的生活助理怎么没跟着来？”杰克奇怪问道。 以前，奥洛维斯只要出现，身边就会跟着拉斐尔。 “拉斐尔今天生病了，我让他留在住处休息。”奥洛维斯踏上台阶，推开偏厅歌唱班的大门，穿过竖琴，长笛，歌谱，歌唱台，推开歌唱班的火灾信道，很快就转到了教堂后厅的办公地方，在书记官的门前停下，敲门。 “书记官大人，您找我？” “进来吧，奥洛维斯。”书记官一向起的很早，等奥洛维斯进来时，他已经帮助主教处理了一个小时的公务，安排好了主教上午的行程，在他的桌面上，奥洛维斯看见了几张贵族的邀请贴。 “奥洛维斯，班戈。巴罗那上校和他的夫人给你送了一个礼物，让我转交给你。”书记官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蒙着黑布的鸟笼，黑布揭开。鸟笼里是一只灰嘴鈎的金红羽毛鹦鹉。 “冒险的征途永不停止，巴罗那上校，”鹦鹉发出嘎嘎的人声，在鸟架上踱步，很是趾高气昂。 奥洛维斯想起来在莱斯巴拉叶夫人慈善晚宴上见过的海军上校，当时自己还称呼他为白头翁上校，他的夫人露西太太是玻璃教堂的忠实信徒。 “上校的鹦鹉螺号即将出发西大陆的帕帕斯群岛，随行的船只还有其他家族的胜利号，黄金号，主教大人也会去参加送别，奥洛维斯，你要去吗？”书记官说道。 “这是我的职责。”书记官大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又是送来海军上校礼物，又点明了主教的行程，奥洛维斯只能答应了。 “很好，等会就和我们出发吧。”书记官笑道。 等到八点，奥洛维斯坐着主教马车，去多伦最大的港口码头，主教很重视这次的出海，就连骑士长阿尔贝托也过来送别那些由贵族富豪们组建的出海船只。 谁都想分一杯西大陆的羹。 乌尔里希主教也想赚一笔，他投资了班戈。巴罗洛上校的海上贸易公司，也就是说，鹦鹉螺号上的利益有他一份。 到了内陆港口，人群把码头挤的密不透风，所有人都在欢呼鹦鹉螺号的启航与征程，奥洛维斯还看见了淘金队，西大陆的淘金热才刚刚有了苗头，一些人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和那些捕鲸船，捕奴船一样蜂拥而至。 站在鹦鹉螺号前，奥洛维斯抬头看着这个世界的文明结晶，一艘蒸汽动力魔法船，高高扬起的赫恩帝国旗帜旁边就是鹦鹉螺号旗帜，风暴教会旗帜，瞭望塔，绞刑架，还有船两侧的炮口。 船上的船长，大副。水手，厨师，海上牧师，神甫，很多人，他们在朝着下面的人群挥手，引得底下的人群愈发激动。 这是属于人类的黄金时代。 曾经的神话纪元，光辉纪元，吉米亚纪元已经属于了过去。 生活在古老遥远神话时代的巨龙有一天会想到人类可以发展到这样吗，光辉纪元的神明会想到人类会从紧紧抓着浮木的溺水者变成摇桨者，甚至掌舵者吗？ 这一刻，奥洛维斯为人类着迷。 “奥洛维斯神甫。”头上带着百合花的露西太太走过来，身边带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这是西大陆一个祭祀权杖上的孔雀翎，送给你。” 奥洛维斯露出一个微笑，接受了那个纤长，泛着光泽的暗绿孔雀翎羽：“谢谢露西太太。” “我们在西大陆有很多种植园和蔗糖厂，那里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我将和我的艾米，艾伦度过一个愉快的一年，明年再见了，奥洛维斯神甫。”露西太太笑道。 “期待与您的再次会面。”奥洛维斯说道：“祝您和巴罗那上校一路顺风。” 和露西太太闲聊过后，主教也结束了和上校，多伦市长的交谈，挥手与鹦鹉螺号告别。 鹦鹉螺号渐行渐远，人们还久久不散。 奥洛维斯坐在回教堂的马车上，听见主教让他也参与班戈。巴罗那的贸易。 “奥洛维斯，财富应该被利用起来，聪明人会拥有更多的财富。”乌尔里希说道， “主教，我的钱已经够用了。”奥洛维斯笑道。 下午，奥洛维斯去往蜘蛛街兼职，等时间一到立刻赶回长春街17栋老房子，他取出门口的报纸，打开门，看见了在院子里除草的沙耶零零一。 “奥洛维斯，你下班的真早。”沙耶没有放下水管，朝着奥洛维斯的方向呲了呲水。 奥洛维斯抬头，二楼，塞缪尔推开窗户，看见了奥洛，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不过几秒，白色的木门被打开，塞缪尔像是黑色的风撞到了他的怀里。 奥洛维斯一手揽着他，一手拿着魔药箱。 “我回来了。”奥洛维斯笑道。 “好长时间，好长时间，奥洛。”塞缪尔脸部的黑色裂纹像是要裂开，黑色的瞳仁如针尖，不断震颤着，压抑着烦躁和渴望，语言又混乱了起来：“早上，下午，11小时，12分钟。” 沙耶走过来：“奥洛维斯，你确定要养这么笨的高等异魔吗？” 奥洛维斯单手抱住塞缪尔，拎着魔药箱进屋。 “他很好，” 沙耶跟着进屋，他好像把这里当成了他的房子，“奥洛维斯，你今天工作的怎么样？” 沙耶在沙发上坐下来，又拿起了那本《人类的一生》。 “还好。”奥洛维斯说道，在沙发上坐下来，塞缪尔抓着他的手。 “奥洛维斯，自从你早上走后，我一直在想你说的那句话。”沙耶长腿交叠在一起，一边翻书一边说道。 奥洛维斯以前也很喜欢在放松的时候翘腿看书，但是现在一看对面沙耶的动作，忍住了自己的小习惯。 “我的孩子，你是在自卑吗？”沙耶零零一忧虑道。 奥洛维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自卑这个词联系在一起，他揉了揉额角，再次觉得沙耶病的不轻，可惜，这世界上没有治疗巨龙精神病的药物。 沙耶走过来，眉头皱着：“因为不自信可以担任重要的职位，心情消极，低落，进而自暴自弃，觉得自己很差劲，自己打压自己，贬低自己。” “这时候，你需要我的关爱以及各种慰籍。” “沙耶先生，沙发坐不下三个人。”奥洛维斯提前提醒沙耶零零一。 沙耶直接坐在了茶几上，正对着奥洛维斯，目光温和，关切，他将手放在奥洛维斯的肩膀上，像是鼓励和安慰一般拍了拍：“我的孩子，我想告诉你，你是最优秀的。” “这个就是黑塔异魔吧。”沙耶突然看向奥洛维斯旁边的异魔。“叫，塞缪尔。” 塞缪尔看向沙耶零零一。 “有点笨，实力也有点差劲，奥洛维斯，你要不要换一个更好的宠物来养？”沙耶说道：“你的一个哥哥也是一位高等异魔，我来让他当你的宠物好不好？” “振作起来啊，奥洛维斯。”沙耶担心着他的新孩子心理健康：“你的身后一直有我，我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和最温暖的港湾，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沙耶零零一伸手摸着新孩子的金色长发，暗金色的瞳仁一点一点收缩着，语气却是温柔的：“你想要什么，都会得到，世界在你的手中。” 奥洛维斯表情不变，他弯了弯眼睛，幽蓝冰川融化：“沙耶先生，塞缪尔一直很好，我不需要其他的异魔，但是，我的确有一件苦恼的事情。” “您有什么宝物可以换掉塞缪尔的舌头吗？等他换完舌头，塞缪尔会变强大的。” 沙耶零零一翻开《人类的一生》：“宠物生病了，一个负责，有爱心的主人会带着宠物看病，这时候，家长要给予一定的支持。” “我想起来了，这个小家夥是有点问题，乔告诉我的。”沙耶零零一合上书。 “嘴巴张开，我看看。”沙耶说道。 奥洛维斯挠了挠塞缪尔的手心。塞缪尔不情不愿的张开嘴巴。 “我想想，好像是有一根舌头适合塞缪尔。”沙耶零零一过了一会，划开空间，从黑色虚空裂缝里拿出了一条黑色的活着的舌头。 “亵渎之舌。” “克里诺卡因为说光辉之主的坏话，从此他的舌头脱离了他的嘴巴，成为独立的存在。” “吃下这个满是毒液的亵渎之舌吧，可爱的小异魔。”沙耶笑眯着眼睛：“我的孩子喜欢你，以后要和奥洛维斯玩。” 奥洛维斯盯着那条不断扭动的黑色细舌，“对塞缪尔有伤害吗？” “奥洛维斯，我的孩子，有我在身边，你不用担心任何问题。” 塞缪尔忽然抓起那条舌头，团吧到了嘴巴里，脸颊被撑的鼓鼓囊囊的，血肉沫子从他的嘴角溢出来，又被两个舌头卷走，两个舌头像是在打架，戳破了塞缪尔的脸。 沙耶笑眯眯望着他的新孩子和新孩子的宠物。 和谐友爱的家庭就是这样的。 第124章 黑色的，细长的，滑腻的舌头从塞缪尔的脸上穿刺过来。又骤然缩回，在塞缪尔的脸上留下一个可怖的黑洞，又愈合，异魔流淌着收不住的黑色血水口涎，凶恶的将那条亵渎之舌硬塞回了嘴巴里，用尖锐的完全暴露出来的獠牙狠狠咬住亵渎之舌，撕咬，活吃。 奥洛维斯发现亵渎之舌也在吃着塞缪尔，因为塞缪尔的牙床，下龈，嘴唇在不断的受到伤害，皮肉抽搐皱缩，两方的绞杀和吞噬都十分的野蛮狰狞。 咕叽咕叽，塞缪尔的嘴巴被撑的很大很大，血液，口水，碎肉搅和在嘴巴里，弯鈎似的亵渎之舌尖突然从他的鼻梁骨穿透到了眼睑附近，硬生生刮下了塞缪尔的左边面皮。 塞缪尔再次抓住在脸上肆虐的亵渎之舌，让它离开自动脸，粗喘着气，因为缠绕至深的原因，他把自己的舌根也从自己口中拽出来了，暗红和暗黑双舌隐隐融合在了一起，又被塞缪尔慢慢的，坚定的塞回到了自己嘴巴里。 他开始咀嚼着，吃的有点艰难，像在吃一块难啃的骨头，坚韧的牛皮，安安静静的。 奥洛维斯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刚才亵渎之舌差一点就把塞缪尔的眼眶刺穿了，塞缪尔的本事是拟态，融合，寄生，应该可以的。 “不错啊，小异魔。”沙耶笑道：“我忘记说了，亵渎之舌有个缺点。” 奥洛维斯早就知道这头脑子有病的巨龙不会这样好心的，所以，对于沙耶的话也没什么意外的。他只是平静的看着沙耶…… “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经常忘记一些事，所以，我刚刚才想起来。”沙耶看着奥洛维斯，手指摩梭着下巴，一脸的笑意：“作为被光辉之主不喜的存在，由亵渎之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让光辉的信徒，憎恨厌恶它。” 他走到沙发后座，将双手搭在小异魔和新孩子的肩膀上，在中间拥抱他们，笑眯眯的看向瞪大眼睛，机械转动头部的黑塔异魔：“怎么办呢，明明是感情那么好的主仆，我的新孩子奥洛维斯多么喜欢你啊，塞缪尔，可是，以后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让奥洛维斯反感，厌恶。” “奥洛维斯，你会原谅我的小小失误的吧。”沙耶看向自己的新孩子：“是你向我提出这个要求的。” “但是别伤心，奥洛维斯。”沙耶出了一个新方案：“我会给你找个新异魔，既然你不喜欢哥哥当宠物，我就给你找个野生的，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温顺的，还是活泼一点的？” 塞缪尔呼吸急促，他张开嘴巴，刚融合成功的亵渎之舌卷曲成一团，血沫子糊的满脸，竟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他的手伸进自己的嘴巴里，想把亵渎之舌再次扯出来。 奥洛维斯抓住塞缪尔的手，把他的手按下来，拿出手帕把塞缪尔满是血污的脸擦了擦。 “不要伤害自己，塞缪尔。” 奥洛维斯凝视着他捏成的脸，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讨厌塞缪尔，他露出一个笑容：“也不要讨厌这条亵渎之舌，它很适合你。” 奥洛维斯是真的开心。 从来到这个世界，做的最辛苦，花费最多心思精力的一件事就是塞缪尔了。 亲手塑造，打磨，教育，成长，奥洛维斯是喜悦中带着成就感的，他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心神精力给其他人了，他自己的家人，怎么会讨厌呢？ “喊一声我的名字，塞缪尔。”奥洛维斯说道：“不用担心，你一直是最好的。” “奥洛。”塞缪尔的声音有点含糊，一直盯着奥洛。 奥洛维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起初好像是有点怪怪的，但还可以接受，他并不讨厌：“嗯，我听见了，感觉还好。” “奥洛维斯。”塞缪尔眼睛一亮，说出全名，语速也快了一些。 奥洛维斯笑起来，接住扑过来的塞缪尔，两人倒在沙发上，塞缪尔使劲蹭着奥洛维斯。 沙耶直起身，望着他们，忽然说道：“我的孩子，你对光辉之主的信仰浅薄的令我惊讶，居然一点也没有。” 奥洛维斯坐好：“应该还是有的吧。” 沙耶回到对面沙发上，“如果存在一丁点，亵渎之舌的副作用就应该对你起作用，可你的圣灵如此纯粹浓郁，也许，光辉眼睛瞎了也说不定。” “你对红月也是这样吗？” “我对母神，女王绝对是敬仰和爱戴的。”奥洛维斯表明自己的态度。 沙耶笑了笑：“我的孩子，过来。” 奥洛维斯想了想，还是走到了巨龙旁边，塞缪尔在他的身后，身体紧绷。对沙耶的敌意几乎毫不掩饰。 “晚上想吃什么？”沙耶问道，“我今天看了很多菜谱，你喜欢吃什么菜，告诉我，我来做。” “或许，我们可以出去吃一顿？”奥洛维斯说道。 沙耶拿出《人类的一生》，“孩子有时候是会想吃外面的菜的，哪怕家长做的更好吃，唔，你想吃什么呢，薯条，炸鱼，双层汉堡包，面包？” “到外面再说吧。”奥洛维斯说道。 “好吧。好吧，奥洛维斯，我一向拿你没办法。”沙耶站起身，像是一个宠溺孩子的家长：‘我先去把院子里的水管收起来，你们换身衣服，今晚，我们出去吃。” 等他走后，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走，先去二楼洗个澡。” 塞缪尔现在脏的像一个小花猫。 塞缪尔耸动鼻尖一直往奥洛身上凑，他伸出亵渎之舌舔了舔脸上的血迹，有点疑惑，带着新奇。 “一般来说，血液有点腥甜，你闻到了吗？”奥洛维斯抱住扒拉在他身上的异魔，没想到亵渎之舌还有这个作用，这算是意外之喜吗？奥洛维斯笑出声，黑色的发丝飘荡在他的周围：“我的脸上没有你的血迹，塞缪尔，不用舔我的脸。” 塞缪尔搂住奥洛的脖颈，他的耳朵听见了奥洛稳稳的心跳声，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还有喉咙处的震动，还有一股奇妙的气息，这就是味道吗？ 加百利说过的味道？ 塞缪尔只觉得自己嘴巴里的口水突然多了出来，奥洛身上的气息好，好吃。 怎么会这么好吃，奥洛的气息。 到了卫生间，奥洛维斯拿出牙膏在塞缪尔鼻尖下，轻笑道：“牙膏味道是苹果和薄荷。” 塞缪尔嗅了嗅，这个气息有点凉， 苹果和薄荷的味道。 没有奥洛的气息，好吃。 “奥洛味道。”塞缪尔说道：“最好吃。” 奥洛维斯放热水：“味道不能用吃来形容，塞缪尔。” “奥洛味道，最香。”塞缪尔想起加百利说过的话：“奥洛身上好香。” “等你用了同款沐浴露，也会这么香的，自己洗澡，我先出去了。”奥洛维斯说道，顺手柄门关上。 大约半小时后，奥洛维斯把自己和塞缪尔准备妥当下了楼，沙耶看见带围巾，带口罩，带兜帽的两人，合起书：“走吧。” 在找好餐厅前，奥洛维斯进了一间甜品店，点了三份小蛋糕，一块草莓，一块柠檬，一块蓝莓。三种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口味。 “我也有一份吗？”沙耶拎着甜品袋，看向里面的小蛋糕。 “沙耶先生，我是一个礼貌且大方的人类。”奥洛维斯说道，只是多一个蛋糕，价格并不贵，一点小事而已，犯不着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奥洛维斯。”沙耶笑眯起眼睛：“你是第一个给我买蛋糕的孩子，比其他孩子好多了，我很高兴，我应该吃什么口味的呢？” 奥洛维斯牵着塞缪尔的手，在商场路边选餐厅，多伦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他随意说道。 “您想吃哪种口味就吃哪种口味？” “真是难以选择啊。” 等奥洛维斯选好一家餐厅，并在贵宾间坐好的时候，没想到那头巨龙还在选。 塞缪尔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嗅着各种味道，第一道上的是海鲜烩饭，浓郁的鲜味让奥洛维斯起了食欲，他看巨龙实在犹豫不定，把草莓蛋糕拿了过来，用袋里的两个叉子，和塞缪尔分吃。 一人一口。 “甜的。”奥洛维斯告诉塞缪尔，自己也愉悦的眯起眼睛。 塞缪尔吃着草莓蛋糕，眼睛一亮：“甜的。” “海鲜饭是咸的。”奥洛维斯和塞缪尔一起品尝美食，“等会我再点一杯咖啡，咖啡是苦的，再买一个苹果糖，苹果糖是又酸又甜的。” 塞缪尔挖了一勺饭喂给奥洛，被各种味道和香气弄得兴奋起来：“奥洛也吃。” 沙耶坐在他们对面，笑眯着眼睛，选择了柠檬口味的，把蓝莓给了他们。 “你们吃吧。” 奥洛维斯和塞缪尔分吃了蓝莓的。 沙耶用小勺子吃着柠檬蛋糕，看向窗外的人群，窗户玻璃倒映着他的新孩子璀璨的面容，他的指尖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目光虚虚的，似在发呆。 “沙耶先生，您在想什么？”奥洛维斯问道，其实更想知道这头巨龙到底什么时候才离开。 沙耶问道：“奥洛维斯，我的孩子，在你眼里，这个世界像什么？” 奥洛维斯往外看了一眼。 “一场真实的大型全息游戏，不可销号，不可挂机，不可代练。” “奇怪的回答。”沙耶说道。 “那在沙耶先生眼中，这个世界像什么？”奥洛维斯说道。 “一个巨大的坟墓场。” 奥洛维斯点了点头：“一个奇怪的回答。” 沙耶笑起来。 奥洛维斯也对他笑了笑。 第125章 （xql甜甜蜜蜜） “奥洛，六点。” 一大早就被兴奋一晚上不睡觉的塞缪尔叫醒是什么感受？ 奥洛维斯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蓬松的枕头里，还能闻到太阳的味道，不想起床，才六点，怀里的塞缪尔又扒拉了上来，像是无尾熊，拿着他的怀表看时间：“奥洛，起床，上班了。” 奥洛维斯侧着头，迷迷糊糊的把人揽在怀里，教堂为什么不能九点，不，十点开门呢，这样他就可以九点起床了，为什么人类要工作… 奥洛维斯闭着眼睛，想着再多睡一会，偏偏塞缪尔不老实，一直拨弄着他的头发，眼睫毛，异魔微凉的呼吸吹在他的脸上，脖子上，痒痒的。 “奥洛，好香啊。”塞缪尔窝在他的脖颈处，像是一团猫，使劲闻嗅，“奥洛，好好闻，好香，好香。” 奥洛维斯不知道塞缪尔在闻什么，他和塞缪尔用的洗漱用品是一样的，他困的不行：“塞缪尔，你可以闻自己的。” “奥洛，好香，好香。”塞缪尔声音含糊起来。 扰人清梦的家夥，奥洛维斯睁开眼睛，过一分钟后，不再迷蒙了，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塞缪尔，异魔丝丝凉凉的黑色的长发铺在他的后背，以及床单上。 奥洛维斯捏着塞缪尔的下巴，就想给他一点教训。 塞缪尔顺从的从下方抬起头，由下而上望着奥洛维斯，黑色的眼睛盛着细碎的亮光，比普通人略大的眼珠子好似黑色的玻璃球，清晰倒映着他的脸，瞳孔深处生出一簇金蓝色的火焰。 那是他头发和眼睛的颜色。 异魔从他身上爬上来，眼睛慢慢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黑色的眼睫毛像是小扇子，又长又翘，塞缪尔望着他，然后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额头上。 “奥洛，早上好。” 奥洛维斯叹了口气，双手捧着他的脸，也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声音困倦中带着沙哑：“早上好，塞缪尔。” 例行完每天早晨必做的事，奥洛维斯先是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好像是多云，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等会出门要带雨伞了。 天气不好的时候，格外适合睡懒觉，怪不得他不想起床，奥洛维斯心安理得把赖床习惯推到天气上面。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奥洛维斯说道，亵渎之舌的副作用侥幸对他没有效果，但足以看出沙耶零零一的恶意捉弄，他很喜欢看人性的挣扎和黑暗，痛苦和绝望。 对于沙耶口口声声说的最喜爱的孩子，奥洛维斯从来就没当真过。 奥洛维斯轻笑一声，挠了挠塞缪尔的下巴。 塞缪尔张开嘴巴，黑色的细长舌尖舔了一下奥洛的脸颊：“甜的，奥洛。”又舔了一下。 奥洛维斯坐起身，侧了侧头；“别动，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塞缪尔，不要随便舔我的脸。” “人类男人，人类女人，能舔？”塞缪尔发出疑问，伸出舌头。 奥洛维斯一边观察一边回答：“一般情况下，人类不会舔脸的。” 亵渎之舌比人类普通的舌头要细的多也长的多。舌尖有点像蝴蝶的虹吸式口器，仔细看的话才发现尖尖端呈管状，可以轻易的弯曲成蜷，怪不得刚才舔上去的时候，奥洛维斯感觉像被什么轻微的吸了一下。 啵的一声。 奥洛维斯眉头皱了起来，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塞缪尔比以前还细长的舌头，左右上下仔细翻看着：“以后要添加流食了吗？” 口器的类型决定了食物，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像蝴蝶这种虹吸式口器以液体，流食，花蜜为主，但塞缪尔还有牙齿，所以有两种进食方式吗？ 真是神奇。 奥洛维斯困意消散，研究起来，亵渎之舌可以随意弯曲，伸长，这点和以前很像，口器与针吸式相似，现在摸起来软软的，但奥洛维斯觉得，当塞缪尔想用亵渎之舌攻击的时候，他的舌尖将会变成最锋利的尖刺式口器，然后插入敌人的身体里或是头颅里，吸食敌人的鲜血和脑髓，脑浆，因为他的舌头很有力。 是一条健康的舌头。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黑色的指甲，黑色的翅膀，黑色的舌头，黑色的血液 这就是塞缪尔，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怪奇，最不讨喜的色彩。 “奥洛” “奥洛看厉害” 塞缪尔含含糊糊的说道，他的眼睛在发亮，透着喜悦，舌尖渗透出一滴黑色的毒液，他抓住奥洛的手：“小心。” 奥洛维斯想起沙耶零零一所说过的亵渎之舌充满了毒液，能被沙耶称为毒液，那看来是真的很毒了，奥洛维斯看见那滴黑色的毒液又回到了舌头里。 舌头里难道还有存储毒液的囊袋，神奇的构造，奥洛维斯忍不住又到处捏了捏亵渎之舌，想摸清楚毒液存储位置，发现塞缪尔为了方便自己探索，靠的更近了。 异魔跪坐在床上，两只手放在膝盖处，背脊挺直挺直的，脖子和头伸的长长的，很乖巧，特别听话。 奥洛维斯放下手，在他的舌根下面摸到了软囊样的东西。为了避免塞缪尔不舒服，他很快放下了手，合上了他的嘴巴：“好了，塞缪尔。” “你喜欢学习吗？”奥洛维斯笑问道：“卡巴拉魔文很适合由亵渎之舌说出来，我有预感，从你嘴里说出的魔文会有非一般的效果。” 塞缪尔歪了歪头，钻进了奥洛怀里：“奥洛，教我？” “这是当然的。”奥洛笑道：“你想学什么，只要我会的，我都教你。艺术，绘画，音乐，魔法，历史，文明，任何关于美的一切，都可以让你更好的感受这个世界。” 塞缪尔听不太明白奥洛后面的几句话，历史，文明是什么，但奥洛好像很喜欢。 塞缪尔搂住奥洛的脖颈，蹭了蹭。 奥洛维斯笑道；“起床了。” 异魔和他一起在卫生间刷牙洗脸，塞缪尔对牙膏感兴趣，还吃了一口。 “没有奥洛，香香。”他说道。 奥洛维斯用带着水滴的指尖弹了一下塞缪尔的额头;“不要学加百利说话。”说完，就出去穿今天的工作服，白色的神官长袍。 塞缪尔听见加百利这个名字，神色扭曲了一瞬，毒液瞬间浸满了他的嘴巴。 “塞缪尔，今天降温了，你想穿什么衣服？”奥洛维斯在衣柜前问道，没听见塞缪尔的声音：“塞缪尔？” 塞缪尔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我不知道，奥洛。” “那我给你选一下，长袖衬衫和深咖色磨毛外套，怎么样？” 塞缪尔眨着眼睛，慢吞吞说道：“喜欢，谢谢奥洛。” “自己穿，塞缪尔。”奥洛维斯已经换好了神官长袍：“等会我送给礼物给你。” 塞缪尔眼睛亮起来，这才将那股毒液咽下去：“是什么，奥洛。” 奥洛维斯等塞缪尔把衣服穿好，才从口袋里拿出那支暗绿色的孔雀翎羽，他看见这支孔雀翎羽就想到了塞缪尔的眼睛。 不用他说话，塞缪尔的眼睛就自动变成了绿色，大概是他开心的原因，他的眼睛剔透的像一汪莹莹绿水。 奥洛维斯给塞缪尔弄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孔雀翎羽就跟着暗红色的发丝垂落飘荡。 “好看。”奥洛维斯不吝夸奖。 将头发高扎起来的异魔少了几分阴郁，露出洁白的额头，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听见他的夸奖，笑容灿烂，终于有了几分当初奥洛维斯捏造时想像的模样。 下楼吃早餐时，沙耶嘴唇微翘。 “奥洛维斯，你今天的心情很好。” 奥洛维斯喝着牛奶：“因为可以吃到沙耶先生做的食物。” 沙耶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人类的一生》这本书，时而目露思索，时而凝神沉思。 等吃完带着雨具出门的时候，奥洛维斯发现，沙耶零零一也跟着他出门了。 奥洛维斯撑着雨伞，和塞缪尔一人一个，家里只有两个人，所以，雨伞也就只有两把，当奥洛维斯察觉到雨势变大的时候，把自己的雨伞给了沙耶零零一。 沙耶接过来，漫步在多伦街头。 “奥洛维斯，谢谢你的雨伞。” 奥洛维斯笑了笑：“沙耶先生，今天出门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到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关心孩子的工作是合格的家长必做的一件事。”沙耶说道。 奥洛维斯感受着凉凉的雨丝，和塞缪尔共用一把伞。 踩着水坑去往玻璃教堂，还从修女的歌唱班进去。沙耶先生像在参观一样也进入了玻璃教堂，但教堂里的人似乎看不见他一般。 收好雨具，奥洛维斯刚进入歌唱班就遇到了求助。 一个圣唱班小修女的竖琴坏了，在偷偷哭。 竖琴作为大型拨弦乐器，它的形状就像有弦之弓，是教会里的贵重财产，每个竖琴都是手工艺术品，低级教堂还没有这种典雅的乐器，有着无以伦比的美妙音色。 奥洛维斯找好持琴支撑点，将琴轻松的靠在右肩处，共鸣箱轻靠两膝上，拨弄了一下琴弦。 侧耳倾听了一会，又检查了一番。 “琴轴好像松了。” “有扳手吗？” 小修女愣了一下，脸通红的找来工具箱。 奥洛维斯用扳手抵在调音的琴轴上，往里面稍微推了推，拉紧琴轴，又试弹了一下，这次琴弦没有掉音。 “修好了。”奥洛维斯对着小修女微笑道：“眼泪很珍贵的，以后不要哭了。” 沙耶站在阴影里看着奥洛维斯。 他的新孩子，完美的无可挑剔。 第126章 身为主教的助手，奥洛维斯在教堂的工作属于高薪轻松的那种。 上午，帮助小修女修好了竖琴，进入医疗部和医疗修女们盘点并制作魔药，在医疗文件室浏览各种神学医疗数据，就这么渡过了一上午，如果不是组长喊他吃饭，他能在这里看一天。 中午，吃完饭后，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继续窝在文件室的一角看数据，看守文件室的是一位年老的修女，她特意拿了一个三支烛台过来，给他们带来照明，温暖，安宁。 放下烛台后，年老的修女就离开了。 沙耶零零一坐在书架前面的木梯上，也在拿着一本书，奥洛维斯看了一眼，终于不是那本《人类的一生》了。 那位书的著作者是赫恩皇家高级学府的一位教授，他在社会上很有名望和地位，所写的《人类的一生》这本书也一度被认为是人类最伟大的书籍之一。 但这本书在沙耶手里，书里的科普教育理念总会拐向一个奇怪的方向。 奥洛维斯坐在书架前方的木地板上，把燃烧着蜡烛的烛台往前方空处移了移，蜡烛的暖黄光晕笼罩着这一小小的局域，外面在下大雨，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落地窗户上，窗外的草坪在昏暗天下下，像是一张浸满水的绿棕相间的厚重毯子。 雨声越大，衬托的室内越安静。 奥洛维斯背靠着底部书架，双腿伸长交叠，在这片宁静中，慢慢翻页着手上的《吸血鬼血源记录》，里面记录了一只吸血鬼实验题吃各种血液的反应，同类，活人，死人，鸡，鸭，鹅，猪，老鼠，天鹅，异魔…其中效果最好的是猪血。 奥洛维斯能理解，如果一定要异种输血，猪无疑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好一点的输血对象，猪与人类的红细胞大小差不多，抗原更容易匹配，所以，也应该会更容易成切吸血鬼食物的代餐。 这个结果好像不怎么被实验的医疗修女接受，造成了打击，在末尾，笔迹潦草着写着一句话。 难道人类和猪很像？ 奥洛维斯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句话莫名戳到了他的笑点。 枕在他大腿上的塞缪尔本来看着小图画，里面有多彩的花朵和植物，听见奥洛的笑声，坐起身，把头凑到奥洛那边，想看奥洛的书。 “抱歉，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奥洛维斯率先道歉，在这个相当于是图书室的地方，他不应该发出噪音的。 “我的孩子，看见什么让你这么开心？”坐在木梯上的沙耶问道。 奥洛维斯感觉到自己手里的书自动飞了起来，塞缪尔伸手就想抓，被奥洛维斯轻轻按下了他的手，弯唇道“等会我再和你一起看。” 塞缪尔点头，又说道：“看两本。” “可以。”奥洛维斯答应。 低沉的笑声从木梯上载下来，沙耶零零一忽然也笑出声：“的确很好笑。” “人类有时候可比猪蠢多了。” 书回到奥洛手里，塞缪尔凑在奥洛身边，看完了，没明白好笑在哪里。 “人类会变成猪？” “不会。”奥洛维斯笑道：“这句话只是一种联想，有点像幽默的冷笑话，所以我就笑了。” 塞缪尔挤进奥洛怀里，和他一起看，奥洛维斯屈起右腿，左腿伸直，等塞缪尔在他怀里盘腿坐好，后仰在他怀里的时候，左腿将他合围起来，反手从书架底部抽了一本书，和塞缪尔看起来。 外面在下雨，他们在看书。 沙耶一条长腿垂下，一条腿屈起搭在梯架上面，腿上放着一本书，但他没有看，而是手撑着脸，低头看向他的新孩子和新孩子的宠物，金色的竖瞳在光线昏暗的地方明显起来。 奥洛维斯抬起头，眼眸幽蓝似冰海。 沙耶问道：“奥洛维斯，你想去北大陆吗？”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沙耶先生。”奥洛维斯说道。 和塞缪尔看完两本书后，奥洛维斯敲响了主教乌尔里希的办公门，对于他要在夏季进行一场明彻斯威旅行的事，他要和他的上司汇报一下，得到他的批准。 得到允许之后，沙耶和他一起进入主教的办公室，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而主教也没发现这个人，乌而里希主教听见了他的得力助手要在夏天的时候去明彻斯威一趟。 “奥洛维斯，我很难答应你，有什么理由吗？”乌尔里希问道。 “莱斯巴拉叶夫人一直很想邀请我去明彻斯威。”奥洛维斯没有说假话，那位热情的贵夫人从初次见面就想邀请他到明彻斯威做客，奥洛维斯借用一下莱斯巴拉叶夫人的名头，似是而非的遮掩一下，总不能告诉他的上司他要翘班去旅行吧。 乌尔里希主教皱着眉头，“要去多久？” “大约半个月。” “几月？” “七月，或者八月。” 这两个月份，光辉都没有重大的节日，乌尔里希主教眉头松开：“可以。” 他说道：“但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神职人员的身份，奥洛维斯，不要被莱斯巴拉叶夫人的甜言蜜语和金钱所诱惑，我们已将全身心奉献给我们的主，记住这个，会让你走的更远。” 怎么说的他被莱斯巴拉叶夫人包养了似的，奥洛维斯在心里吐槽，面上一派圣洁虔诚：“我将永远追随光辉。” 沙耶在沙发上毫不客气的笑起来。 只能庆幸，在场的乌尔里希主教看不见他，听见他。 下班以后，奥洛维斯把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去蜘蛛街兼职，沙耶零零一还在跟着他。 第一个顾客仍然是受到腐尸之王诅咒的格纳先生，沙耶零零一望着与众不同的圣甲虫，看完治疗的全部过程，又在舞厅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了新孩子的办公室。 “奥洛维斯大师，我的治疗进程可以再快一点吗，修女绷带要把我勒死了。”格纳请求道。 “我试试吧，等明天就延长你的治疗时间。” 桌上的金币闪亮干净，吸引了沙耶的注意力。 沙耶笑眯着眼：“奥洛维斯，你喜欢金币吗？” “这世上，没人会讨厌这种东西吧？”奥洛维斯弹起一个古赫恩金币，金币在空中翻转，坠落在他掌心。 “我听说巨龙的巢xue里会堆满了小山般的金币，巨龙们睡觉也在金币堆上睡觉，这是真的吗？”奥洛维斯问道，他对龙这种生物，还是很好奇的。 “是真的，奥洛维斯。” “巨龙有不同类型吗？比如有绿龙，红龙，宝石龙什么的？” “以前好像是有的，红龙应该是指烈焰之龙吧？”沙耶说道：“不过，宝石龙肯定是没有的。” “为什么？”奥洛维斯的探索欲又升起来了。 “宝石龙听起来就很漂亮，闪亮，如果真的有宝石龙，会被其他龙当做收藏品或者标本。” “巨龙会同族相残？”奥洛维斯问道，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一头巨龙的生长能量是十分可怕的。”沙耶坐在办公桌对面椅子上，“弱小的神明也有可能会被吃掉。” 奥洛维斯点头：“听起来，您很强大。” 沙耶温和道：“放心吧，奥洛维斯，我不会吃你的。” “你是我最喜爱的孩子。” 第128章 奥洛维斯把雨伞放入门边置地式的雨伞收纳架里，又脱下围巾，大衣，换鞋，身上衣服，尤其是下半、身长裤潮湿，奥洛维斯本来打算一回来就先洗个热水澡，然后再教习塞缪尔卡巴拉魔文，让他学习黑魔法，然后等待热衷下厨的巨龙先生喊他们吃饭。 沙耶在他不在的时候购买了很多厨房用具和食材，还有很多家庭所用的零碎东西，包括昨天那根给草坪浇水的长水管。 当初租丽丝太太的房子可没有这个东西。 现在，一切计画都要先暂停一下。 奥洛维斯不太喜欢这种预计中的步骤打算被改变，塞缪尔学着他，也穿上了舒适干净的居家拖鞋。 “金色的，血。”塞缪尔说道。 “是的，这是金色的血，塞缪尔，可爱的小异魔，可惜没有你的份。”沙耶坐在沙发上，眼角笑纹深了些，“这是独属于奥洛维斯的王血盛宴。” 奥洛维斯走到对面沙发上坐下，塞缪尔坐在他的身边。 他打量着长几上的酒杯，酒杯底部圆钝厚重，有很好的承压力，杯柄呈螺旋上升状，由粗到细，阻力的摩擦可以让哪怕是醉醺醺的人也不会轻易的让酒杯从手掌中滑落。 这是一个适合畅饮的酒杯，它的所有设计只为了能更好的喝酒，光滑的，圆满的杯口，金铜色的椭圆形杯肚。 它不精美。不华丽，它只适合大口大口的喝酒，看见它，就会口舌生津，想痛饮一番。 奥洛维斯让自己不要注意酒杯里满满当当的金色龙血，他忽然感觉有点渴，看向沙耶：“这是什么杯子？” “喝酒的杯子，酒神给我做的。”沙耶身体向前倾，银色长发滑落至身前，手肘放在膝盖处，左手撑着脸，右手柄酒杯往他新孩子的方向推了推。 “您见过酒神？”奥洛维斯说道。 “见过，他经常在诸神宴会上为我倒酒，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沙耶陷入了回忆，暗金色的眼眸有些混浊暗沉：‘我记得那个时候人类城邦还会为他举办酒神节，然后他会酿造出更多的神酒给我们喝。” “酒神的酒好喝吗？”奥洛维斯说道， “你想喝吗？”沙耶说完不等奥洛维斯回答，又摇了摇头：“现在不能喝，你要喝我的血。” 兜兜转转，还是要喝，奥洛维斯望着酒杯里，黄金巨龙的血液，闻到了愈发浓郁的芬香，塞缪尔头凑过来，和奥洛一起看着。 “沙耶先生。您的血有什么功效吗？”奥洛维斯问道。 “你希望有什么样的效果？”沙耶说道，语气温和的近乎温柔：“我的孩子。” “长生不老？”奥洛维斯开玩笑道。 沙耶微笑望着奥洛维斯。 过了两秒后，奥洛维斯轻声道，“这份礼物，您送的有点重啊。” “可你看起来不是很想要，奥洛维斯。”沙耶说道，他的孩子和其他孩子很不一样。 “一个人类的一生刚刚好。”奥洛维斯说道：“不会很短也不会很长。” 沙耶拿出那本《人类的一生》翻看着。 奥洛维斯感到头疼：“请不要看那本书了，沙耶先生，我觉得我们不适用那本书的教育理念。” 沙耶放下书，“人类的生命对于龙族来说太过短暂了，奥洛维斯，你应该放弃你刚才的那种想法，喝下它吧，至少不用担心亵渎之舌的毒液了，其他的效果，你可以当做一个彩蛋慢慢查找。” 奥洛维斯注视着推到他面前的黄金巨龙血液，不知道是酒杯还是血液的原因，他很渴，也很饿， 但他久久没动。 塞缪尔看着奥洛，皱了皱眉。 “可爱的小异魔，我不想惩罚你，毕竟，你是我的孩子养的。”沙耶说道，塞缪尔看着他，忽然：“奥洛，不喜欢你。” 沙耶表情不变：“没关系。” 奥洛维斯揉了揉自己的脸，“喝完之后，这个酒杯给我吧。” “当然可以，我的孩子。”沙耶露出一个笑容：“我还送你一份酒神的佳酿，但是注意一下，不要喝醉了。” 沙耶走过来，双手撑住沙发靠背，俯视着奥洛维斯，带着喜悦，期盼。 奥洛维斯把酒杯拿过来，闻了闻，如此近的距离，他闻到的还是深入骨髓的香味和不知从哪里来的极度饥饿，“沙耶先生，您也受到光辉的青睐吗？”他只在尸油特性上遇到这种情况，但巨龙的血液似乎更香，有种一旦吃下去会失控的感觉。 这才是奥洛维斯反感的。 沙耶低笑出声：“奥洛维斯，我从诞生起就是闪耀诸神的存在，虽然没有光辉的权柄，但在光辉照耀之处，也享用他的一部分荣光。” 奥洛维斯奥了一声，喝下去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排斥反应吧，他盯着酒杯里的龙血，喝了一口，没有腥味，但很灼热，像喝了一团火在他全身炸开，冲向他的四肢百骸，消融，重塑 奥洛维斯额头冷汗瞬间就出来了，松开塞缪尔的手，又反被塞缪尔抓住。 奥洛维斯有一阵的耳鸣，忽然感觉触感不对，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把塞缪尔的手捏碎了“离我远点，听话。”他的声音沙哑至极。 塞缪尔将恢复好的手，重新抓住奥洛的手，又紧紧抱着他。 奥洛维斯把那杯金色的血喝下，没过一会，全身的毛孔炸开，顿时成了一个血人，喘气声越来越大，牙齿打颤，浑身颤栗，他轻轻的抱住身上的塞缪尔，低垂着头。 地毯被红色的血液浸湿，沙耶看着蜿蜒到他脚边的鲜血，神色晦暗，他看向不再发出动静的新孩子，把他无力的手拿过来，衣袖卷起，满是干涸的鲜血。 人类的手臂，没有巨龙的鳞片。 血液也是鲜红色，没有一点变色。 沙耶将奥洛维斯潮湿的金发捋到耳侧，没有在他脸上，脖颈容易显化的地方发现鳞片。 他眼眸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还是更加仔细的检查起奥洛维斯的耳侧，仍然没有发现，沙耶的脸有一瞬间扭曲的不成样子。 没关系，没关系，可能是新孩子喝血喝少了，只要再多喂几次，就会显化出新生龙鳞来，然后，然后，变成他真正的孩子 他的孩子，他的孩子 奥洛维斯的头软软的垂了下去，塞缪尔抱住奥洛，冰冷尖锐的拍开沙耶的手。 “不要惹怒我，塞缪尔，尤其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沙耶单手掐住这只异魔的脖颈：“我不想等我的孩子醒过来，只能给你收尸。” “要听话，我的孩子会高兴。”沙耶语气变得神经质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看见他了吗，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 沙耶使劲晃了晃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血色黄昏幻像。像是一个最深的噩梦拖拽着他往下滑，滑到最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为什么到处都是他孩子的尸骸碎片，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无法留下，身体，灵魂，神格，什么都没有了… 沙耶手上不自觉的使劲，分不清幻像和现实，他要抓住一点东西，他要抓住他孩子的碎片。 塞缪尔死死盯着巨龙，张开嘴巴，就要低头咬手。 一只布满血迹的苍白大手忽然抓住了巨龙的手腕，五指如钳，手背青筋暴起，一点点的迫使沙耶的手离开了塞缪尔的脖颈。 塞缪尔离开转头看着仍然垂着头的奥洛。 沙耶一愣，又清醒过来，他低头看着新孩子的手，仍然是人类的手，拉开他的手之后，又软软的落了下去，彷佛用尽了全力。 细微的骨骼拉伸声传过来，奥洛维斯深深垂下去的头一点点的抬了起来，在潮湿的血丝缕缕的金色长发缝隙中，露出一双冰冷暴戾的慑人金色竖瞳，蕴含着无上的威严和愤怒。 金色的微光缓缓熄灭，犹如深蓝海中的灯塔，隐退到了深处。 狰狞狠厉的气息也逐渐消失。 奥洛维斯将头后仰到沙发靠背上，缓缓闭上又睁开眼睛，深蓝色的眼眸宁静带着锋芒：“沙耶先生，塞缪尔不需要你的任何管教。” 沙耶根本顾不上新孩子算是冒犯的这句话，他低头望着奥洛维斯，哪怕被奥洛维斯嫌弃的伸手推了过去，也不在意，喜悦让他第一次升起了希望的情绪：“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好孩子，好孩子，我的孩子，你拥有了黄金巨龙的黄金瞳，第一次显化就如此成功，你就是我的孩子。” 沙耶抱住新孩子，笑容疯癫：“你会是我的孩子。” 奥洛维斯不想说话，喝了龙血后，他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弱了很多，猛烈的大开大合，像被放大了很多倍。 奥洛维斯抓着塞缪尔的手上楼，他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满意，房子不满意，身上味道不好闻不满意，原本计画被打破不满意，对沙耶的所作所为不满意，他的胸膛深处燃烧着怒火，让他面色冰冷至极，下腭紧绷。 一言不发的洗澡。 “奥洛在生气。”塞缪尔一边刷牙，一边看向拉着浴帘的奥洛。 “我洗澡的时候，你不应该进来的。”奥洛维斯努力压抑着自己突如其来的坏脾气。 “可是我想看着奥洛。”塞缪尔说道。 “我就在这，没有走。” “哦。” 等奥洛维斯洗完澡，他的怒火终于消了一些，这就是他原本的计画之一，回来洗澡，他躺到床上，看著书，希望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塞缪尔洗完澡，塞缪尔趴在奥洛身上。 “奥洛，人类生命很少？” 奥洛维斯摸着他黑色的长发，嗯了一声。 “少是多少？” “春天的郁金香花开七十次左右吧。” “好少。” “嗯。” 塞缪尔趴在奥洛的胸膛上：“那我也活七十几个郁金花的春天。” 奥洛维斯停下摸塞缪尔的手。 “我想和奥洛在一起。” “永远。” 第129章 “你是笨蛋吗？” 奥洛维斯的声音在关了灯的房间里响起来，他的手指插入异魔柔顺的黑色长发里，慢慢抚摸着，带着耐心和轻柔，奇异的，一直萦绕在他心底深处的怒火和凶暴渐渐平息了下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外面已是深夜，奥洛维斯看见了塞缪尔黑色眼睛里，倒映出的一点金色微光。 龙族的黄金瞳死灰复燃。 奥洛维斯闭上眼睛，等眼睛不灼热了，才又再次睁开。 很好，现在是深蓝色了，以后，他还得时刻注意眼睛变化，这让奥洛维斯不高兴起来，眼睛又热了，他烦躁的再次闭上，摸着塞缪尔，像个盲人，全黑的视线中，对于触摸到的各种东西变的陌生。 这就是塞缪尔以前的处境和感受吗？不，可能要困难一百倍 奥洛维斯还是第一次以这种眼盲状态和塞缪尔相处，当视觉全部消失，手上的触觉便鲜明了起来，塞缪尔抓住了他的手，紧紧抓着。 冰凉，柔软的细丝落在他的脸上，奥洛维斯猜测是塞缪尔的头发，他离得很近，呼吸都扑到了他的脸上，奥洛维斯还闻到了苹果的味道，异魔趴在他的胸膛上，不太高兴的说道；“我不是笨蛋。” 奥洛维斯笑起来，用另一只手摸到了塞缪尔的脸，以及他微皱的眉毛。 “奥洛，疼吗？”塞缪尔问道。 奥洛维斯摸到了异魔拧起的眉毛，眉头像是两个小八撇，以及下撇的唇角，他睁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塞缪尔，异魔用双手捧着他的脸，笨拙的认真的往他脸上，眼皮上，鼻梁上，嘴唇上吹吹… 奥洛维斯恍惚想起来，有次塞缪尔受伤时，他给他吹了吹，当做安慰。 “不疼了，塞缪尔好厉害。”奥洛维斯笑眯眯的侧身回抱住塞缪尔，眼眸深蓝清澈，将他收拢在自己的怀抱里，塞缪尔更贴近奥洛，恨不得和他融为一体，这样，他就可以代替奥洛受伤，奥洛疼痛了。 晚安吻之后，奥洛维斯闭上眼睛。 巨龙的鲜血分化成丝丝缕缕继续流淌在他的身体里，然后汇聚在他的眼部，像是在他的眼睛里藏了个太阳，过于灼热的温度经常让奥洛维斯以为自己的眼球要被热融化了。 这是他的错觉，奥洛维斯知道，他只能尽量忽视那种痛。 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平稳，心态平和。情绪起伏不能过大，要克制，要冷静，要理性。 奥洛维斯将头埋在塞缪尔的黑色长发里，控制自己的灵能，把这间小小的卧室围成了一个铁桶，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在绝对的安静和黑暗中，奥洛维斯进入沉睡。 当清晨的阳光升起来的时候，奥洛维斯若有所觉的将头埋的更深了一些。 “奥洛维斯，塞缪尔，起来吃早餐了。” 门上载来有序的敲门声，沙耶的声音传了过来，穿透了他布置的的灵能防护，让奥洛维斯瞬间暴怒起来，他像一头领地被侵犯的暴怒雄狮，怒不可遏。 奥洛维斯坐起身，单手捂住剧痛的眼睛，另一只手抓起床边的装饰花瓶就砸了过去。 “滚！” 门口静息三秒后，沙耶说道：“好吧，我的孩子，你的起床气有点大，但我还是决定原谅你了。” 说完，他离开了。 “记得早点下来吃早餐。” 奥洛维斯胸膛不停起伏，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使劲抓了抓自己的长发。 塞缪尔望着奥洛，把奥洛的手按在床上，轻轻摸了摸奥洛的头发，啵的亲了一下奥洛的额头。 “奥洛，好看，好香，不要生气。” 奥洛维斯满心的愤怒就像是被戳了一个小孔的气球，泄露了出来。 有时候，塞缪尔对他的夸奖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在卫生间洗漱刷牙的时候，奥洛维斯才控制住了眼睛的变化，金色的竖瞳转化成了蓝眸，因为失血过多苍白的脸上，颧骨处还浮现着怒火带来的嫣红。 奥洛维斯用冷水浸湿自己的脸。 再三给自己下命令，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走吧，塞缪尔，下去吃早餐。” 到了一楼的时候，奥洛维斯坐在餐桌旁，咖啡的香气醇厚香浓，对面塞缪尔的面包碟边有一罐樱桃果酱。 “我不是瞎子，奥洛维斯，厨房里的咖啡和果酱罐居然有整整两排，我就猜到你们喜欢吃什么了。” 沙耶心情很好的拉过椅子，也在餐桌上吃起来：“我是一个会关注孩子饮食健康的家长，早上喝牛奶很好，可惜你们不喜欢。” 奥洛维斯喝了一口咖啡，表情淡淡的。 “这是昨天答应你的酒杯，还附赠一瓶酒神的狂欢之酒，这瓶酒会让你感到快乐。” 沙耶把说好的礼物推到奥洛维斯手边。 “酒神曾经是艺术与欢乐之神，他酿的酒，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谢谢。”奥洛维斯说道：“沙耶先生，以后请不要上楼敲门了，时间到了，我和塞缪尔会下来的。” 沙耶看着奥洛维斯，过了一会，笑眯着眼睛点头：“好的，早上很生气是因为我敲门了吗？破坏了你昨晚建造的巢xue。” 奥洛维斯面无表情的吃着面包。 “那我对你说声抱歉，巨龙对于自己的巢xue是非常看重的。”沙耶正式道：“下次我一定提前通知你，我的孩子，你拥有了巨龙一个非常好的习惯，霸占着自己的巢xue，不允许他人打扰。” “我很高兴，奥洛维斯。”沙耶满心满眼都是喜悦，陷入了自己的思维当中，充满了兴奋。 “奥洛维斯，你的巢xue现在简陋，狭小，灰暗，不适合你居住，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巢xue，告诉我吧，我可以和你一起想法子装扮你的巢xue，首先要找好一个巢xue地址。” “你喜欢山崖，云层，海岛，天空，地底，还是混沌空间，找到一个合适且喜欢的巢xue可不容易，一头巨龙往往会花费很长时间来挑选。” “不用了，沙耶先生，我很喜欢我现在的房间。”奥洛维斯拒绝了，吃完就带着生活助理塞缪尔出门。 “沙耶先生，今天我需要自己的时间。”临走前，奥洛维斯对着沙耶说道。 沙耶用餐帕擦了擦嘴角，询问道：“晚上下班想吃什么？” 奥洛维斯想着这是一个让沙耶忙起来，不找他的办法：“海鲜，沙耶先生，新鲜的海鲜汤，海鲜面，以及辛辣的充满西大陆风情的菜肴，用棕桐叶包裹着的红米饭。” “可以。”沙耶点头：“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有了。”奥洛维斯说完，拎着魔药箱就和塞缪尔出门了。 在去教堂的路上，奥洛维斯感到了久违的轻松，昨天刚下过雨，多伦城的积水道路让奥洛维斯迟到了。 教堂一早就收到了来自霍克家族的请帖，邀请人自然是奥洛维斯，奥洛维斯和书记官报备自己的行程，得到了一个呆滞的书记官。 “所以，你在蜘蛛街用剖腹的方法，和一位无证黑医取出了一个混血兽人婴儿，而现在，西昂先生请你，用这个办法，拿出他夫人的肚子里的孩子？” “奥洛维斯，你太大胆了，你的所作所为前半部分和黑魔法师一模一样。” “不，不，这太冒险了，知道吗，如果你没有成功，你会被那些贵族送去牢狱里的。” “西昂。霍克先生的太太情况的确不太好，她捐赠了很多奉献金给我们教堂，希望光辉之主护佑她肚子里孩子的平安。”医疗部的修女组长说道。 书记官迟疑的走来走去：“我知道。” “奥洛维斯，那个无证黑医，你认识吗？”书记官问道。 “不认识。”奥洛维斯说道。 “听着，如果出了情况，就把一切推给那个黑医，一切都是他的错，你明白吗？” 奥洛维斯看著书记官，“明白了。” 最后，他和医疗组长一起走出了教堂，乘坐霍顿家族的马车去往他们的别墅，塞缪尔安静的坐在奥洛身边，手上拿着魔药箱。 到了西昂。霍克的别墅，奥洛维斯看见了查理医生，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胡子，头发修理过了，乍一看年轻了好几岁。 “奥洛维斯神甫，医疗修女，你们终于来了，你快来看看我的夫人。”西昂。霍克握着奥洛维斯的手，在前面带路 奥洛维斯跟着他上了二楼主卧室。 门一打开，就看见了豪华床上的孕妇，她半靠在床头，正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面容上充满了母性光辉。 “亲爱的，奥洛维斯神甫，医疗修女来了，让他们给你看一看。”西昂。霍克亲吻着自己太太的脸颊，让她安心。 那是一位颇富态的贵族夫人，看见他们来，露出欣喜的表情。 奥洛维斯坐在软椅上：“您好夫人，请问您的孕期几个月了？” “七个月了。” 奥洛维斯望着比寻常孕妇大很多，比足月还大的肚子皱了皱眉。 “我能摸一下吗？” “可以。”西昂。霍克说道。 “是双胎。”查理医生在奥洛维斯神甫耳边说道。 奥洛维斯隔着丝绸摸了摸，用圣灵的确感应到了两个小生命。 又问了问饮食。 被西昂先生请到外面后，奥洛维斯喝了一口太阳花茶。 “奥洛维斯神甫，我不想失去我的两个小可爱。” 奥洛维斯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却是平淡的：“近期饮食清淡些，不要太补了，如果胎动过多，夫人身体不适，可以派人联系我，这是我的住址。” 奥洛维斯从塞缪尔口袋里拿出便签和笔，写下自己的住址。 “我得好好想一下。””好的。”西昂。霍克送奥洛维斯神甫离去的时候，送上了一份礼物。 回到教堂，奥洛维斯和治疗修女讨论了一下这种情况，医疗组长对于奥洛维斯的方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直到夜色已深，奥洛维斯才和塞缪尔回到住处。 一楼亮着暖黄的灯光。 沙耶围着围裙，桌上是热气腾腾的丰富菜肴。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还有小塞缪尔。” 第130章 又是阴雨绵绵的一天，奥洛维斯感觉卧室里都潮湿了起来，他打了个响指，让圣光驱湿，把房间弄的干燥燥的。 沙耶信守承诺，这次没有上楼喊人，奥洛维斯到点刷牙洗脸，检查了一遍雷鸟蛋，用手摸了摸它，得到了蛋壳里面小东西的反馈，蛋动了动。 奥洛维斯有点惊喜，看来快破壳了。 等长大就可以当塞缪尔的飞翔玩伴了。 拎着魔药箱，和塞缪尔一起出去，刚打开房门，就闻到了楼下厨房传出来的浓郁香味。 巨龙的做饭手艺出乎意料的好。 “快下来吃饭吧，今天早上有煎银鳕鱼，雪贝蔬菜汤，香肠黑椒面，还有你最喜欢的蓝山咖啡，塞缪尔有番茄鸡蛋面和苹果汁。” 沙耶先生已经摆好了盘，并且把花瓶里的假花换成了新鲜的水仙花。 奥洛维斯在椅子上坐下来，“谢谢沙耶先生。” 塞缪尔也跟着说道：“谢谢，沙耶先生。” 奥洛维斯往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两个方糖块，用银勺搅拌了一下，让糖块融化。 沙耶也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放了两个方糖：“奥洛维斯，你工作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昨天回来的有点晚。” “沙耶先生，现在我和查理医生为一位贵族孕妇负责她的生产事宜，她的双胎在我看来已经很大了，如果等到胎儿足月，会危害到她的生命。”奥洛维斯偏了偏头，看向厨房：“您在锅里煮了什么？” “一点小零食，我想装到盒子里，让你上班带去吃。”沙耶说道。 “是什么零食？”奥洛维斯问道，排除沙耶种种令他不喜欢的行为，他对巨龙这种古神话生物的习性，还是很好奇的。 “克拉肯的卵嗣，你肯定会喜欢的，奥洛维斯。”沙耶说道，走向了厨房，把锅里煮着的东西倒入白瓷骨碟里，端上了桌。 奥洛维斯和塞缪尔一起望着餐盘上的食物。 那是一颗颗大约葡萄大小的半透明圆形卵，最里面有一个黑点，带着海洋生物特有的鲜香味。 “看起来像大一点的脆啵啵。”奥洛维斯用银叉碰了一下其中一颗，Q弹微韧。 “是狂暴海巨妖克拉肯吗？”奥洛维斯问道，他在书上看过有关于克拉肯的介绍，盘踞狂暴海多年的章鱼巨怪，也被称为北海巨妖。 海上的风暴神教都不想招惹的存在，靠近克拉肯的海域时，船员们都会希望他在睡觉。 和他出名的还有一个漩涡巨怪。 北大陆与赫恩互通少，很难说没有这些海怪盘踞北海域的原因。 “是的，要尝一颗吗，我感觉到你的火气到现在还没消，暴躁易怒可不好。”沙耶拿出一个透明饭盒，把它们都装进去，只在盘子里留了两颗：“小塞缪尔也可以吃一颗。” 奥洛维斯拿起一个，放到嘴巴里，嚼了一下，柔韧富有弹性的外皮被咬破以后就是浓郁的流浆，口感清甜又带着微咸，他咬到最中心的黑点，顿时，大海的气息扑面而来，当他吃下以后，对于外面的阴雨天，都不觉得烦闷了，甚至，还有点喜欢。 奥洛维斯把另一颗喂给塞缪尔。 塞缪尔眨巴着眼睛吃下，没过一会，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变成了手触，并分散了好几条在桌上，地上，寡白的面色有了丝红润，“好吃，奥洛。” “只能吃一颗，小塞缪尔。”沙耶把盒子放到一个黑色的皮质公文包里，“吃多了，你会想用原型来更好的吸收这些克拉肯卵嗣的营养。” 这句话打消了奥洛维斯将剩下几颗给塞缪尔补补营养的想法，他可以留着一颗一颗的，和塞缪尔分吃，当做夜间小零食。 “你拿走了克拉肯的卵嗣，他不会生气吗？”奥洛维斯问道。 “没有关系，这些只是卵嗣，有时候，克拉肯自己也会吃的，他以前经常送卵嗣给我。”沙耶说起另一件事：“既然你在教堂的工作那么忙，需要我去蜘蛛街给你请假吗？我记得你在粉色浪漫舞厅有兼职。” “麻烦沙耶先生了。”奥洛维斯说道。 “不客气。”沙耶笑道：“今天可能还会下雨，记得带伞。” 奥洛维斯和塞缪尔一起出门，望着天空上哗啦啦的雨，觉得这些雨水是这样可爱，湿润泛潮的舒适水汽让奥洛维斯心里一动，模糊感觉自己可以控制身边的水流，他周围的雨势忽然小了些。 范围不大，可以一个人自娱自乐。 是因为吃了克拉肯卵嗣的缘故吗？ 塞缪尔也很喜欢，他把雨伞收了起来淋雨，获得了周围人看怪人的眼神。 奥洛维斯笑着让他进入到自己雨伞下，两人一起听着雨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 “奥洛，下雨了，喜欢。”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我也喜欢，但我们要走快一点，不然上班迟到了。” 到了教堂后，奥洛维斯和塞缪尔去往医疗部，医疗组长很认同奥洛维斯昨天的话。 “但我觉得西昂。霍克先生不会同意，提前生产对他们来说意味着婴儿不健康，恩，他的太太估计也不会同意。”医疗组长喝着咖啡说道：“我卖了一份天使之泪给他们，希望到时候用的上。” “时间不能再推迟了，最多等到下月底，还有我们用的麻僵药剂，需要改良一下。”奥洛维斯和她商讨方案：“里面止血凝血的血滴子对普通人来说有毒素。” “这个简单，可以用深海的蓝血口鳗血液代替，不过价格会很高，我会和他们沟通的。” “我记得知识与智慧神教里几具标准的人体实物，我们一起去看看熟悉人体结构？” 看得出医疗组长经过一夜深思，想了很多。 “我也是这样想的。”奥洛维斯点头道，很高兴能和这样优秀，聪明，能干的同事共事。 “那现在就去？”她跃跃欲试。 “可以。”奥洛维斯和她一拍即合，他本人对于知识与智慧神教相当有好感，如果不是加入了光辉神教，他一定选择知识与智慧神教。 刚走出玻璃教堂，奥洛维斯就发现了查理医生。 “嘿，奥洛维斯神甫，安妮组长。”查理医生丢下菸头，向着他们走来：“你们要去哪里？” “霍克太太还好吗？”奥洛维斯问道。 “还好，就是她没有控制自己的饭量，我听你的话劝她少吃点，但好像没人听我的。”查理医生耸耸肩膀。 “去知识与智慧神教，我们要深入了解一下人体。”医疗组长说道。 “我和你们一起去。”查理医生本来想说自己更了解，后来还是闭嘴了。 外面还在下雨，查理医生一边走一边抱怨。 多伦的知识与智慧神教规模比起玻璃教堂小多了，很是朴素，教堂门口挂着他们的教徽。 书籍上方是一团缠绕的人脑。 得知他们的来意，知识与智慧神教的人很高兴的接待了他们，并把他们送到了健康医师那。 期间，奥洛维斯途径机械部，看见了他们的机械师正在制作高级的炼金人偶。 塞缪尔停下脚步，趴在窗户上望着里面的炼金人偶，想起了奥洛曾经给他的人偶。 他很久没有带小木桶出来了。 因为正常人类不会时时刻刻的拎着一个小木桶。 他把小木桶放到了床尾，让它和他们一起睡觉。 看了一会后，塞缪尔走向奥洛维斯。 他在等他。 奥洛维斯见到了知识与智慧神教的健康医师。 在这个有真神的世界，人们对于疾病的处理方式更依赖神明。 很久以前，光辉教堂的圣水比现在受到的追捧还要多的多，也更狂热，但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教堂，帝国多的是偏远的地方，也不是每个病人都能得到圣水，一位神甫的力量是有限的。 知识与智慧神教崛起后，健康医师很快填补了这个空白，自愈疗法和草药疗法大受欢迎。 医疗组长脸色微妙的看着制服和他们十分类似的健康医师。 健康医师也是一脸尴尬。 奥洛维斯能理解，因为在起初创业的时候，知识与智慧神教的健康医师能迅速走红，获得民众支持就是因为他们的衣服，很像很像光辉教堂的神职人员衣服。 现在作为半官方的治疗机构，健康医师们都能在街上开诊所了，查理医生是没有资格的，如果他要开，只能开个地下诊所。 查理医生像是看见了亲人般，和健康医师热切交流起来。 “是西昂。霍克太太是吗，我也去过他们家，你们想如何解决呢？” 查理医生简略说了一下。 健康医师发出惊呼声：“这个太冒险了，但是我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了。” 一直到天黑，他们才结束探讨。 “今天是红月，可惜不能和你们通宵了。”健康医生遗憾说道：“在象征不详的红月晚上，我不思考任何事，不做任何决定。” 奥洛维斯和组长拜别知识与智慧神教。 “该死的，怎么还在下雨。”查理医生心情糟透了。 奥洛维斯吃着零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在这个下雨的晚上，没有星星，以奥洛维斯的目力，只能隐约看见红月的一点模糊轮廓。 到了住处，沙耶邀请他们去看月亮。 也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天上有什么？ 没有了乌云，雨水的阻隔，奥洛维斯再次看见了红月，他们现在距离地面的高度有些恐怖。 他沐浴在鲜血般的绯红月华里。 视线之处都带着薄薄的红，整个世界血红一片。 沙耶站在他的不远处，抬头看着巨大的红月，红月上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奥洛维斯看不清他的神色，转头看向不远处被他用圣光笼罩起来的塞缪尔，防止他受到红月母神的影响。 沙耶看了一会红月，对着他问道。 “我的孩子，你想换个新名字吗？” 130-140 第131章 自从那天晚上，奥洛维斯拒绝了巨龙的改名要求后，沙耶再没有说过这个话题，彷佛他只是随口一说。 奥洛维斯轻轻摇晃着试剂瓶里的麻僵药剂，添加了深海蓝血口鳗的血液后，改良版本的麻僵药剂呈浅蓝色。 拥有麻痹，僵直，致幻的魔药，毒药在这个世界有很多，血滴子，夹竹桃，水滴铃兰，乌头… 和它效果类似的魔咒也有，高级定身魔咒，目标任务会身体僵硬，四肢定格。 还有，高等瞬移魔咒，这就需要魔法师了解空间的魔法理论才能使用，至于更高级别的空间穿梭魔法，奥洛维斯在人类这边，暂时只见过秩序神教涅利主教抓捕海因里希时用过一张时空魔法下拉条。 与人类相比，沙耶零零一就显得轻松多了，时空乱流，坐标失灵这些大问题对他来说彷佛不存在，时不时的就从外空间里拿出一本书，或是其他东西。 古神话生物的天赋能力，人类羡慕不来。 不过，他现在还能算是人类吗？ 奥洛维斯难得思考这个问题，喝完黄金巨龙的龙血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奥洛维斯现在也能控制住自己的眼睛变化，不会再像刚开始受到情绪波动，就被刺激出金色的竖瞳。 现在，他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西昂，霍克的太太的身上。 高级福灵剂，天使之泪，改良版的麻僵药剂，医疗团队有医疗组长，知识与智慧神教的健康牧师，奥洛维斯，和熟知人类身体构造，也是唯一经验丰富的查理医生。 查理医生他这几天几乎天天往教堂跑找他，精神肉眼可见的紧绷，因为他是手术的操刀手之一。 经过长时间的劝说，西昂。霍克终于决定听从玻璃教堂奥洛维斯神甫和医疗组长的劝说，让他的小宝贝们提前出来。 因为他的太太已经出现了呼吸困难，夜里惊悸，胎动频繁这些征兆。 奥洛维斯趁空还和查理医生做了一个完整的人体模型，人体里面的器脏也被医疗组长和健康牧师翻来覆去的摸看，自然不是真的人体器官，只是模型，但是做的很逼真。 有了这个，感觉方便了很多。 “横切，还是竖切？”查理医生眼下青黑，发现有一只手从敞开的胸肋骨里把那些器脏拿了下来。 然后在另一台仿真的手术台上一个个摆好，粘贴自己写的标签。 “拉斐尔，你不要捣乱。”查理医生烦躁说道。 塞缪尔把写着小肠的便签贴到那根肉粉的充满皱褶的圆管状物体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书，《黑色占卜术：器脏占卜起源与发展》，刚好翻到了肠子占卜法那一页。 那是奥洛维斯最近看的书。 心脏，气管，胃，肝脾… 塞缪尔把这些都分得很清楚，乐此不疲的摆放着，组成了半身人体器脏，他摸着奥洛做的模型，像在玩新的玩具。 “查理，拉斐尔并没有打扰到你，你自己应该冷静一点。”奥洛维斯放下药剂说道，他们联合做的人体模型是女性的，还另做了个女性盆腔脏器模型。 平常，他们会在那个盆腔模型前讨论，因为那里可以更加清楚的看见被骨盆承担的各种脏器，子宫，膀胱，输卵管… 查理走了两圈：“奥洛维斯，你简直就是个天才 ，你说的那些医学名词我很喜欢，再没有比你说的更贴切的了。” 奥洛维斯叹了口气，对于查理的夸奖，他这几天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书记官和主教大人也会过来，看得出来，他们对人体模型不是太喜欢。 教堂应该是圣洁的。 但因为模型没有血呼啦的样子，他们也就忍下去了，菲利普队长倒是经常来逛逛。 “就是选择助理的眼光不怎么好，要不你选我吧。”查理说道。 塞缪尔看向查理。 奥洛维斯轻咳一声：“我不选，拉斐尔很好。” “还有我觉得应该是横切。” 查理问道：“为什么？” “符合皮肤纹理，出血少，美观，恢复快。” “我觉得竖切比较好，可以尽快的把霍克太太的孩子取出来，至于你说的恢复问题，她身边都是高级魔药和治疗修女，对她来说不是问题。”查理说道。 “奥洛维斯神甫，我这两天激动的睡不着觉，我感觉自己好像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是正确的吗？我不确定。”查理絮絮叨叨的，精神又不稳定了起来：我做过很多事，可我还是迷茫。” “我的前半生就是一个失败合集，从未成功过，我的人生真的有意义吗？” “你在对我告解吗？查理医生。”奥洛维斯说道。 “是的吧，我可以吗，我的意思是，我并不信仰光辉之主。”查理从未信仰过任何一位正神宗教，他成长的过程中，一直都是人群中的异类，总是被排斥。 “当然可以。”奥洛维斯说道：“在我看来，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查理医生茫然的眨着眼睛，一瞬间竟然有了被打击到的颓败丧气。 塞缪尔没管查理，认真听着奥洛讲话，眼睛亮亮的。 “但你可以给自己确定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意义，当你没有信仰，没有成功的时候，一直让你坚持到现在的目标，理由是什么。” “这就是你人生的意义了，查理医生。” 查理医生张开嘴巴，竟然哭了出来，又被突然靠近放大的脸吓了一跳，查理推开拉斐尔，尴尬无比，“你干什么？” 塞缪尔不懂这个人类医生哭什么。 奥洛讲的那么好，查理为什么还要哭，是不满意奥洛的话吗？ 塞缪尔皱着眉头，忽然鼓起掌来。 送给奥洛掌声。 他刚才听得很认真，虽然有点没听懂，但奥洛就是最好的。 查理医生一头雾水的看着奥洛维斯神甫助理奇怪的动作，过了一会，也拍手鼓掌。 等查理医生道谢离开后，奥洛维斯笑出声：“你听懂了吗，就鼓掌。” 塞缪尔摇头：“不懂，奥洛说得对。” 当时间来到手术当晚。 奥洛维斯发现在场的人都挺紧张的，他抬头看了一眼用圣光光束组成的无影灯，对知识与智慧神教的人愈发敬佩。 这群人就应该点满科技树啊。 圣光在这个世界简直是不可或缺的东西，有了它，无影，无菌，愈合，手术中的三大难题就解决了大半。 怪不得光辉之主受人爱戴。 “赞美圣光。” 奥洛维斯在心里说道，口袋里的幸运金币没有拿出来，这是后手中的后手。 西昂。霍克太太用了麻痹魔药后，已经没有了知觉，她在无知之梦中睡着了。 两种魔药叠加，她睡的十分香甜。 无影灯下，一群人围着她。 这应该算是多伦最顶尖的医疗团队了，奥洛维斯想着，拉了一下自己的口罩，光辉神教的医疗纱布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因为它们被圣光浸泡过，优点数不清。 “我有点紧张，奥洛维斯。”查理医生带着把头发全部拢起来的头套，严实遮住口鼻的口罩，防尘衣，这些都是奥洛维斯神甫要求的，其他人也如出一辙。 手术中，无菌很重要。 “放轻松，有我们在。”医疗修女的声音总是很镇定：“这次成功的话，我会在玻璃教堂的医疗文件上记录下来，一个被占星术预言糟糕结局的双子，在今夜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轨迹。” “这是一次光辉奇迹。”医疗修女说道。 “查理医生。”健康牧师说道：“您不用有任何顾虑，奥洛维斯神甫已经用圣水擦拭肚腹了。” “天使之泪和高级福灵剂不要用太快，暂时的出血量是正常的，如果用的时机不对，会造成伤口快速粘粘。” 奥洛维斯说道。 医疗组长应下。 查理额头有汗，目光却变得冷静坚定起来。 他开始心无旁骛的操作，一步步的按照奥洛维斯神甫的步骤来。 奥洛维斯垂下眼睫，时刻观察着状态。 贵族拥有着最好的医疗资源，但经由这件事，或许可以打开一个崭新的医术萌芽，消毒，清创，缝合… 随着一声啼哭，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个女孩，一个男孩。 当他们啼哭的时候，陷入无知之梦的妇人竟然好似感应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奥洛维斯注意到了她的反应。 医疗修女在看准时机愈合稍小的伤口，大一点的伤口，查理医生就会分步缝合，健康牧师递着工具并记录着。 随着婴儿啼哭声越来越大，妇人好似要醒过来。 奥洛维斯只能把两个小家夥放在他们母亲的怀里 彷佛是一种心灵反应。 霍克太太猛的睁开了眼睛，一脸惊慌，奥洛维斯回头看了一眼，幸好他们处理的差不多了，妇人抱着两个孩子，一时间迷茫又震惊。 但她的目光越来越温柔，不断亲吻着，落下泪来。 “谢谢，谢谢你们。” 奥洛维斯看着她，让开位置留给等不及要冲进来的西昂。霍克。 然后带着塞缪尔回去。 夜色里，奥洛维斯抽着一根细烟，有点像后世香菸的雏形，帝都传过来的。 奥洛维斯很喜欢这种烟。 “你也想抽？”奥洛维斯低头看着一直望着他的塞缪尔，烟雾缭绕中，他微微眯着眼睛，对着塞缪尔吐了一口烟圈，带着些沙哑的笑意。 “好孩子不能抽菸。” 塞缪尔仰着头，张开嘴巴，啊了一声。 奥洛维斯低笑，把烟圈全吐到了他的嘴巴里，黑色的亵渎之舌卷走了那些烟雾，把沾染香菸味道的自己口腔内壁都舔了干净。 “还要，还要，奥洛。”塞缪尔感觉很渴，那些烟雾好像变成了水。 一支菸，奥洛维斯还没品尝出什么余味，全进塞缪尔嘴巴里了。 第132章 好像给塞缪尔做了一个不好的示范。 当奥洛维斯眼角余光看见塞缪尔从他马甲口袋里数着银币和金钞，然后走出教堂的时候，奥洛维斯结束了和菲利普队长的聊天，就有种隐约知道塞缪尔拿钱去干什么的预感。 早知道昨晚就不逗他了。 奥洛维斯只是因为心情好，加上那时手头刚好有烟，而抽菸是一个比较放松舒缓的途径，但他只抽了一根，塞缪尔后续还想缠着他要闻，要吸，奥洛维斯坚定的拒绝了他。 万万没想到，塞缪尔居然会拿钱自己去买，花的是他自己的零花钱，奥洛维斯经常给他零花钱，塞缪尔的小金库一直很丰盛。 “嘿，奥洛维斯，马上要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你还出去干什么？”杰克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过了会又放下来：“兄弟，你长的太高了，胳臂都累的慌。”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奥洛维斯说道。 “哦，不，为什么啊！”杰克抱着头，一脸沮丧：“你不在食堂吃，那些圣歌修女们肯定也不会来了，前天歌唱班还来了几个贵族家的小姐，说是参加大学里的什么声乐课外实践，我觉得她们就是看你的脸来的。” “要是我也能长你这样就好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杰克羡慕道。 “那你想想出个门都得伪装一下，就觉得烦了。”奥洛维斯熟练的在自己白色长袍外面穿上风衣，从风衣口袋里拿出软质皮帽，围上口罩。 “我愿意。”杰克迫不及待。 奥洛维斯给自己戴好茶色宽框眼镜。 走出了教堂。 教堂附近的商圈在多伦属于高档商圈，已经中午了，还是有很多人，奥洛维斯在人群中看见了塞缪尔。 塞缪尔进入了街边一家著名的经营各种高档物品的诺丁特色物品专卖店。 这家店里售卖着昂贵的，来自不同国家的名酒，名表，名烟，对于从帝都传过来的新型香菸，店主特意用了一个漂亮的玻璃柜来摆放它们。 新出来的香菸摈弃了烟斗的沉重外壳与携带烟丝的麻烦，比雪茄外形更好看，很快成为了多伦绅士们的新爱，价格自然也很美丽。 现在正是店里人流量大的时候，进到诺丁特色专卖店的，无一不是衣着鲜亮的绅士们，有的还跟着仆人们，在香菸柜前，他们谈论著每种香菸的口味以及烟丝的产地。 期间夹杂着两种语言，俨然是赫恩精英上层人士。 他们这种层次的社交，言语成为了他们隐晦炫耀的手段之一，以此来展示他们的阶层，地位，财富，教养，品味。 塞缪尔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来到了玻璃柜旁，查找着奥洛抽过的烟。 专卖店里的大多数人都被他吸引了，因为他的着装，虽然他的衣服布料很好，但是款式很像侍者，管家，助理之类的。 他的衬衫样式简单，领襟处没有蕾丝胸挡，袖口没有宝石或是贝母袖扣，外服没有刺绣花纹。 但是若真把他当做伺候的人，在场的人又迟疑起来。 这个和他们格格不入，闯进来的年轻人，他的面容俊秀，绿色的眼眸像是宝石，暗红色的头发柔顺而富有光泽，像是某个贵族家的小少爷。 手腕上悬绕着两三圈漂亮的彩色水晶手链，脑后的长发用丝绸细发带系了起来。 简约，优雅。 伸出来的手白皙。 最重要的是他的神色，不见丝毫窘迫露怯。 年轻人坦荡，自然，轻松，冷淡。 他隔着玻璃点了其中某种味道的香菸，对着柜台后面的服务员，下巴微抬示意。 “好的，先生，这款香菸的主要成分是薄荷，紫薇，大烟香叶，黑色大丽花，金箔粉末，售价是三金磅一盒。” 塞缪尔从口袋里抽出几张金钞来，数了三张放在柜台。 全程没有一句话。 很是高傲冷漠。 拿到奥洛抽的那种香菸后，塞缪尔离开了这家店，径直走向店铺外面的奥洛。 奥洛维斯看完塞缪尔独自买东西的全过程。 “奥洛，烟，还要。”塞缪尔说道，阳光下的绿色眼睛变成了翠绿色，声音黏糊糊的：“想要，奥洛。” 奥洛维斯忽然想到了扁扁的面包那件事。 但他这次可没有答应塞缪任何有关于烟的事。 他顺路买了两块面包，带着塞缪尔到了附近一个公园里，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在长椅上吃午饭。 “奥洛，烟。”塞缪尔坐在公园长椅上，有点着急，并像昨晚那样张开了嘴巴，不断的靠近奥洛。 “你是上瘾了吗？”奥洛维斯放下打开面包袋的手。 塞缪尔迫不及待的把买来的香菸放到奥洛手里，“奥洛，奥洛。” “最后一次，下次不要买这么贵又没用的东西了。”奥洛维斯说道，又想起好像不能灌输很穷的想法，不然会自卑？ 应该不会自卑吧？奥洛维斯也是第一次养异魔，怎么看塞缪尔都和自卑不搭边。 异魔看起来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的样子，只往他面前凑，嘴巴张的大大的，尖牙都露了出来。 “别像小鸟等食，塞缪尔。”奥洛维斯把他下巴合上一点。 塞缪尔咽了咽口水，胡乱点头。 奥洛维斯点烟后，对着塞缪尔吹了一口烟圈。 塞缪尔的目光立刻迷蒙蒙起来，像是吃了什么致幻魔药。 他的眼睛亮的惊人，脸颊泛红，陷入了某种快乐之中，无法自拔。 有了香菸，他看见了奥洛的呼吸变成了实物，看得到，闻得到，摸得到。 奥洛的嘴唇是鲜花，他呼出的烟雾里带着奥洛的香气，进入了他的嘴巴里，身体里。 好香，好香，他的身体里有奥洛的香气。 异魔兴奋的浑身颤栗，牙齿发紧。 塞缪尔急不可耐的凑上去吃着奥洛的烟雾，碰到了奥洛的嘴唇，像鲜花一样的嘴唇，啃咬，吞咽。 奥洛维斯一愣，捏着塞缪尔的下颌，没能成功让他离开。 嘴唇刺痛。 塞缪尔把他嘴唇吃出血来了。 尖细的黑色亵渎之舌卷走了他唇上的血珠，然后啵个没完，像是吮吸花蜜。 第133章 “我的孩子，你是有什么烦恼吗？” 沙耶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放下手里的书，注视着对面沙发上，几乎和他坐姿一模一样的新孩子，奥洛维斯。 经过相处，沙耶发现奥洛维斯的许多习性和他很像。 他看得出来，奥洛维斯和他相似的举动并不是有意模仿或是示好，他的这个新孩子是所有孩子中，最不听话的那个，到现在了，还在称呼他为沙耶先生。 平时对他的态度也是属于有礼貌，但不多的那种，流于表面，不切实际。 沙耶知道自己的身份，足以让很多人类产生晕眩膜拜感，因为他是天生的神话生物，和他们人类崇拜的神明几乎相差无几。 被一位神明垂青，哪怕是在遥远的神明纪元的时候都不常见，被神明喜爱的人或事物都会刻在石板上，给那些幸运儿起一系列的外号以表达神明对他的宠爱。 这是一份来自神明赐予的无上荣耀。 他对奥洛维斯的优待，特殊，看重，他的新孩子完全不在乎，一幅有可以，没有也行的样子，像是手边的水杯，可有可无。 这就导致沙耶的行为像是他单方面的一头热，沙耶摸着下巴，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冒犯，甚至，短时间内，他还会持续下去。 因为红月喜欢他这次选择的孩子，而他也很喜欢，甚至赐予了奥洛维斯一杯王血，新孩子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奥洛维斯龙化的那双眼睛，长得十分合他的意，巨龙就应该是那样的，凶戾，威严，唯我独尊。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在想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好像就是这样子。 任性也没关系，冷漠也没关系，凶残也没关系。 是他的孩子就好。 可惜的是，奥洛维斯仅仅在他面前展示过一次被激怒后，暴烈燃烧着的的黄金瞳。 多么完美。 也许，他真的能把他变成自己的孩子。 也许，他的孩子碎片会有一点点融入到了某个人类身上，只是现在才显露出来，沙耶的理智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千年前都没有，千年后就更没有了。 可那丝藏在心底千年之久，不切实际的妄想在他的臆想中却变得越来越坚定。 他的暗金色眼瞳像是余烬下即将熄灭的火种，再次点燃了，因此，他对他的新孩子很是包容。 对于先前奥洛维斯所说的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不能断定他的性格之类的话。 他的新孩子可能不知道，在所有孩子中，他和他的相处时间绝对是最长的一位。 也是严格按照《人类的一生》抚育的一位。 他从未在其他孩子上花费过这么多的心思。 有趣的是，越被他重视喜爱的，越不领情。 被他无视舍弃的，反而对他奉若神明。 沙耶不出意外的听见了，他的新孩子温和又无情的拒绝。 “不，我没有烦恼。”奥洛维斯说道。 今天是奥洛维斯难得的休假时间，在教堂太受欢迎也很苦恼的，每天被那么多人包围着，还得扮演好一个完美的神甫角色。 沙耶说起了午餐：“中午想吃什么？奥洛维斯。” “都可以，沙耶先生。”奥洛维斯看向窗外，绿草如茵的草坪上，塞缪尔正在晒衣服。 暖阳下，塞缪尔表情认真，把他的神官长袍用衣夹撑好，放在晾衣杆上，又伸手将衣服上的袖口，下摆，整理的没有一丝皱褶。 白色的长袍在春日的微风中飘荡。 真把自己当成洗衣工了。 奥洛维斯闻着从敞开的窗户处飘进来的清香洗衣味道，想起昨天在公园里，塞缪尔一个劲的闻烟吃嘴唇的事情，莫名感觉嘴唇又刺痛起来。 同时还带着几分说不清的不解和逃避。 “迷叠香烤羊排，蔬菜沙拉，黄油面包，怎么样？”沙耶询问道。 奥洛维斯心不在焉：“您选择就好，我和塞缪尔不挑食。” 沙耶也看向草坪上的异魔，又看看奥洛维斯：“你在因为塞缪尔烦恼，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奥洛维斯不想和沙耶多说，他不喜欢别人探究他的情绪。 “我们一切都好，沙耶先生。”奥洛维斯喝了一口太阳花茶，面色淡然。 塞缪尔晾好衣服后就拎着小木桶回屋，铁门处有人来了。 他拎着小木桶，打开门。 奥洛维斯良好的听力，听见门口的人说是来送定制鞋子的，想起了上个月，他给塞缪尔定制了那双鞋子，很久没去拿，人家直接送上门了。 塞缪尔接过鞋盒，和那人拜拜。 “鞋子到了吗？我看看。”奥洛维斯很捧场，因为塞缪尔抱着鞋盒进来的时候很高兴。 “奥洛送我的礼物。”塞缪尔坐在奥洛身边，欢快说道。 沙耶也起了一点好奇心。 塞缪尔把鞋盒打开，露出他定制的鞋子，奥洛维斯望着这双十分非主流的鞋子，说道：“很好看。” 沙耶沉默了，起身去厨房做饭了。 奥洛维斯在盘子里捏了一颗克拉肯的卵嗣喂给塞缪尔，塞缪尔吃的又凶又急，眼巴巴的渴求着，奥洛维斯没忍住，把剩下的两颗全喂给塞缪尔了。 得到高品质营养补充的塞缪尔一下子像是喝醉了酒，满足无比的靠在奥洛肩膀上，脸颊泛出健康的粉色，手触在地板上乱爬。 “饱了，奥洛，好吃。”塞缪尔晕陶陶说道。 奥洛维斯捏着粉色的小手触。 “新鞋子，夏天穿。”塞缪尔卷着鞋盒抱进怀里。 奥洛维斯一下子就猜到了塞缪尔的想法：“去明彻斯威穿会热，春天穿就好，夏天我们可以穿凉鞋，小皮鞋。” “乔说不好看。”塞缪尔说道。 “你喜欢的，就是好看的。”奥洛维斯道。 “糟糕的品味，并不值得你肯定和鼓励。”在厨房腌制小羊排的沙耶说道：“还有，塞缪尔，把你的触手控制好，不要往厨房爬，我会踩到的。” 塞缪尔收拢自己的手触，团成一团，对沙耶仍然警戒和忌惮。 奥洛维斯拿起自己手写的《卡巴拉魔文识字大全》一书，对沙耶前一段话不置可否：“自己喜欢的，才是最好的。” 沙耶想了想，居然被说服了：“的确，你是我最喜爱的孩子，在我看来，你就是最好的。” “但我必须得说，那双鞋子就是客观上的丑，不参杂我的任何偏见。”沙耶继续做饭。 奥洛维斯当做没听见，教塞缪尔认识卡巴拉魔文，相比克鲁密比斯语，卡巴拉魔文就像是抽象的画作。 塞缪尔认识的有点慢。 奥洛维斯很有耐心的教他，他不介意塞缪尔学的慢，就是担心他厌学，但幸好，塞缪尔懂事又聪明。 “这是魔文中的眼睛图案，和它代表的魔文意义相同，视野，视线，视觉，瞳孔。” “这是卡巴拉魔文中的转化，交换的意思，卡巴拉魔文比克鲁密比斯文更少，通常一个魔文代表会有多重含义，所以用的时候，魔文失控的例子经常会发生。”奥洛维斯讲解的很仔细，并举了一个例子。 “当你想把一只鹰的眼睛变成自己的，进行一些侦测，躲避的行动，你就需要一点自己的鲜血，把代表眼睛的魔文图案，涂抹在你的眼睛上。” “然后在一只魔鹰的眼睛上用同样方法画出代表视线的魔文。” “最后利用，我说的这个转化魔文，牵连起来。” “火焰，最有效的攻击方法。” “塞缪尔，可以在火焰里加一些你的血，攻击力会更好。” “火，卡巴拉魔文中的火是这么念的。” 洒满阳光的客厅中，塞缪尔认真的听着奥洛说话，手里捧着奥洛做的书。 “写出它的魔文代表符号，念诵火的卡巴拉魔文音节，用你的魔力做这些事。” 塞缪尔歪了歪头，他伸出手，跟着奥洛的指引，画出魔文符号，嘴唇微动。 一小团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 “不错，塞缪尔，就是这样。”奥洛维斯高兴道，打了个响指，无咒瞬发出一个圣光火焰。 两团颜色不同的火焰慢慢靠近。 轰的一声。 炸了。 一阵烟尘过后，奥洛维斯看着狼藉的客厅，挠了挠脸颊，塞缪尔站在他的身前，噗噗的吐出呛到嘴巴里的灰尘，头上的碎发都被炸的翘了起来。 沙耶端着烤盘，站在厨房门口。 “奥洛维斯，塞缪尔，你们在拆房子吗？” “抱歉。”奥洛维斯说道。 “抱歉。”塞缪尔跟着说。 “原谅你们了，小可爱们。”沙耶无奈道：“下次注意点。”他把烤盘放到餐桌上：“洗洗脸去吧，你们两个像是小花猫。”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上楼洗脸。 在卫生间的时候，奥洛维斯猝不及防又被塞缪尔咬了一口在嘴唇上。 奥洛维斯这次表情严肃了一些。 准备找个时间好好和塞缪尔谈一下。 下楼吃饭的时候，沙耶已经把午餐全弄好了。 塞缪尔乖巧的坐在奥洛身边。 沙耶用刀叉吃了一口羊排：“奥洛维斯，你的嘴唇怎么了？” 奥洛维斯这才想来自己这次忘记用圣光治愈了。 “没什么。” “我吃的。” 两种截然不同的话让沙耶放下了刀叉。 他用餐帕擦了擦唇角，看向塞缪尔。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塞缪尔张开嘴巴，被奥洛喂了一口羊排进去。 “吃饭吧。” 奥洛维斯觉得自己离平静的生活越来越远了。 第134章 二月的普通一天早晨。 雷鸟蛋破壳了，奥洛维斯听见桌上轻微的破壳声时，睡意消失，立刻翻身起床看向摇摇晃晃的雷鸟蛋。 “塞缪尔，快过来看。”奥洛维斯动作轻又轻的坐在桌前椅子上，招呼异魔。 塞缪尔慢吞吞的下床，直接侧坐在奥洛的腿上，头靠在奥洛肩膀处，对着雷鸟蛋破壳过程不是很感兴趣。 但奥洛喜欢看，他就也看了。 “等它破壳，你给它取一个名字，长大以后，它就可以和你一起飞了，成年的雷鸟展翅可以达到3.5米，帝都很多贵族都想要这么一个凶猛威武的宠物，打猎的时候也可以带上它。” 奥洛维斯兴致勃勃问道：“塞缪尔，你想取什么名字？” 塞缪尔望着从蛋壳里一点一点钻出来的小东西，稀落的羽毛，布满粘液的小小身体，鸟喙浅黄，嘴巴张的老大，正发出难听的叫声，在桌上站都站不稳，啪叽一声就倒了。 丑陋又弱小。 塞缪尔不喜欢它，从它是蛋的时候就不喜欢，奥洛几乎每天都会摸摸那颗碍眼的蛋。 他不想要玩伴，宠物，也不想要捕猎的助手。 “不想取。”塞缪尔搂紧奥洛的脖颈，很想扭断那只雷鸟的脖子，或是压扁它，捏碎它，吃掉它，塞缪尔闻着奥洛的香气，才压下对那小东西的破坏欲。 “那我替你取一个？”奥洛维斯用他的手帕把这只刚出生的雷鸟包裹起来，温暖它，雷鸟的眼睛是琥珀色，外瞳膜部分有一个金圈，稀稀落落的毛让它看起来像个落汤鸡，缩在他的手帕里瑟瑟发抖，怪可怜的。 “不要。”塞缪尔更不想奥洛给那只雷鸟取名：“奥洛不许取，奥洛只能给我取名字。” 奥洛维斯这才发现塞缪尔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半个身体都快挂在了他的身上。 “那你取吧，想给雷鸟取什么名字？”奥洛维斯问道，摸着异魔黑色的长发。 塞缪尔看着在奥洛掌心里的雷鸟，讨厌的不加掩饰：“小小的喏尼卡。” 奥洛维斯眉目微凝，扳着塞缪尔的下巴，让他看向他，神色古怪：“这句话从哪里学的？” “浪漫舞厅。”塞缪尔歪了歪头，说道。 奥洛维斯揉了揉额角，和他的习惯一样，一般情况下，塞缪尔会控制自己的听力只在正常范围内，甚至可能还要小，因为塞缪尔不喜欢吵闹，嘈杂的声音。 但在浪漫舞厅兼职久了，一些该听的，不该听的都会听到一些，比如舞女们私下给一些客人取的关于男性最基本能力的一种贬低，嘲笑意味的特殊外号。 喏尼卡的尼卡发音在这个世界代表的是动物，驴，也是这个世界男性生殖器的一种代称，喏是比较拖长的一个发音助词，再加上前缀的小字形容词…… 塞缪尔并不知道这个外号的具体意思，但是却知道这个词不好，他不喜欢雷鸟，所以就取了一个不喜欢的名字。 “换一个吧，这个词以后不要说了。”奥洛维斯说道。 “为什么？”塞缪尔问道。 奥洛维斯能怎么说，他抽了抽嘴角，使劲呼噜了一下塞缪尔的头发。 他几乎能想像到如果他不制止，当塞缪尔和雷鸟玩的时候，很有可能出现这种对话。 “小小的喏尼卡，过来。” 在听懂的人耳朵里就是某种三流意思的生殖器形容词，想想就糟糕透了，“换一个，不许多问。” 塞缪尔使劲想了想：“闪电。” “这个名字好，就叫闪电，我很喜欢你给雷鸟取的新名字，现在，你需要给它喂食了，一点温奶就可以了。”奥洛维斯说道。 “我给它喂食物？”塞缪尔皱着眉头。 “听见它的叫声了吗？它很饿，它需要食物，闪电吃饱了，它就不叫了。”奥洛维斯笑眯眯的说道。 坐在奥洛腿上的塞缪尔很烦，他盯着那个使劲叽叽叫的丑东西，抿了抿嘴唇，“吃饱就不叫了？” “是的，闪电饱了就能安静下来了。”奥洛维斯说道，刚破壳的雷鸟带着蛋腥味，不太好闻，等过几天，才可以给它洗澡。 塞缪尔不甘不愿的从奥洛腿上下去，开门，下楼，准备温奶，然后上楼，回到奥洛身边。 裹着奥洛手帕的小雷鸟已经被放到了桌上，塞缪尔面无表情的用勺子给这个丑东西喂食物。 奥洛维斯有点惊讶，夸奖他：“塞缪尔，你还记得拿勺子，想的很仔细。” 说话的同时，奥洛维斯点了一团小小的圣光，烘干小雷鸟。 温暖舒适的环境，充分香甜的食物，让刚破壳的小雷鸟吃饱后，把头蜷缩在翅膀下，身子歪在手帕里睡着了。 奥洛的手帕变成了小雷鸟的被子和枕头。 塞缪尔讨厌极了。 “这是我和你共同养的小宠物，谢谢你刚才照顾它。”奥洛维斯看了一下怀表，距离他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他准备好好谈一谈近期塞缪尔热衷咬他嘴唇这件事情。 “不要谢谢，奥洛。”塞缪尔还是有点生气：“闪电很丑，很臭，很弱，我不喜欢它。” 奥洛维斯听着一大串的缺点，“塞缪尔，等闪电长大就漂亮了，雷鸟是一种非常美丽的海上生物，过几天，你可以用你喜欢的苹果味道沐浴露给它洗，至于强弱，比你强的异魔本来就不多。” 塞缪尔低下头，闷闷道：“我不强大，沙耶很厉害。” 奥洛维斯安慰道：“可这世界上比沙耶厉害的没几个，塞缪尔，你把沙耶看做行走人间的神明体就好了。” 塞缪尔抱住奥洛，内心就像是被烈火烧灼一般不甘心，“我知道了，奥洛。” “所以，不要嫌弃闪电了。”奥洛维斯摸了摸塞缪尔的长发：“我还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奥洛？”塞缪尔使劲闻着奥洛身上的香味，奥洛好香好香，他才不会给那丑鸟用他和奥洛的沐浴露。 “为什么要咬我嘴唇？”奥洛维斯严肃道，不太想用更奇怪的亲这个词。 “吃疼奥洛了吗？我吹吹。”塞缪尔直起身，紧张的看着奥洛的嘴唇，往他嘴唇上呼气：“不疼不疼。” 奥洛维斯好笑又好气：“是有一点，但是现在不疼了，塞缪尔，我是想说不可以对我做这种事。” “为什么？”塞缪尔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咬奥洛嘴唇，我喜欢你的嘴唇，下次我轻轻的。” 说完，塞缪尔盯着奥洛的嘴巴。 奥洛的嘴巴非常非常好看，而且特别特别香，还甜甜的。 “不管男女，人类都有私密性的器官，比如嘴巴，不要让别人碰你的嘴巴和…”奥洛维斯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教过塞缪尔这种知识，但是为什么那么奇怪，奇怪到让奥洛维斯说不出另外的词。 好像有点不正常，奥洛维斯望着塞缪尔。 一个外表完美正常的人类形态，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形态会维持很长时间，塞缪尔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脸，手，脚，都是他造出来的。 他熟悉塞缪尔的一切。 他们都是同性。 他应该负起引导者，教育者的责任，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做的，人文基础教育，心理健康教育，但是生理成长教育也需要他来吗？ 奥洛维斯以前从未养过人，当然，异魔也不是人，毕竟没有哪个人类进步的如此之快。 “奥洛可以碰我的嘴巴。”塞缪尔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奥洛的嘴唇，含含糊糊道，一直在咽口水，好喜欢奥洛，喜欢到恨不得融合在一起… “不，我不会碰的。”奥洛维斯开始认真思考塞缪尔的成长两性问题了，有点烦躁，金色的竖瞳一闪而逝，又恢复成蓝色。 他得平静下来，奥洛维斯想着，按着塞缪尔的肩膀，让他的嘴唇离开他的嘴唇。 被拒绝之后，塞缪尔胸膛轻微起伏，“那我碰奥洛的嘴巴。” 奥洛维斯定定看着他。 “为什么不可以碰？”塞缪尔呼吸不稳：“又要人类男性，女性才可以？那我也可以。” 塞缪尔回忆了一下遇过的人类女性，想让自己的身体拟态成人类的外表女性，身前睡衣慢慢隆起。 奥洛维斯声音淡淡的，“塞缪尔，从我腿上下去。” “我不。”塞缪尔生气道：“奥洛，我不明白，为什么吃嘴唇，男性和女性才能做，我和你不能做吗？” “通常是人类男性和女性做这些事，但是偶尔，人类男性和男性可以做，人类女性和女性也可以做你说的这些事。”奥洛维斯说着人类的性取向。 塞缪尔望着奥洛金色的眼睛，像是两个冰冷的金色太阳。 “但是你和我不可以亲吻，亲吻对我们来说不太合适。”奥洛维斯说道，金瞳越发闪耀。 塞缪尔望着奥洛，脸皮抽搐了一下，他靠近奥洛，声音粘腻，“奥洛是说，其他人类可以，男女都可以，我不可以？” “为什么？奥洛。”塞缪尔黑色的眼睛像是一汪黑水深潭，里面是要满溢出来的黑色欲望，独占，嫉妒。 “因为你是我养大的。” 奥洛维斯说道，按住塞缪尔还想抬起反驳的头顶，声音平静：“听话一些，塞缪尔。” 塞缪尔低着头，侧坐在奥洛的腿上，小腿垂下，脚尖距离地面还有一点距离。 “奥洛会杀了我吗？” 奥洛维斯一怔：“不会。”不过是小小的两性分歧，他连伤害塞缪尔都舍不得，一直在忍耐体内巨龙血液的暴虐因子。 塞缪尔蓦地抬头，对奥洛露出一个饱含愤怒的扭曲笑容，声音尖利，像是一条毒蛇射出毒液。 “那我就要亲。” 奥洛维斯凝视着一手养大的塞缪尔。 孩子好像到青春叛逆期了，怎么办？ 第135章 沙耶若有所思的望着正在吃早餐的奥洛维斯和塞缪尔，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新孩子的嘴唇，十分完美。 但就是这样，才让沙耶断定前不久他的新孩子嘴唇上肯定又有伤口，睡了一夜的嘴唇可不会像现在这样。 春季逐渐升高的气温，夜里干渴，所以沙耶最近把热咖啡换成了冰咖啡，多加糖加奶加冰，咖啡杯换成了饮料玻璃杯，效果也非常显著， 他的新孩子会喝完一整杯的冰咖。 奥洛维斯喝了一口冰咖，塞缪尔坐在他旁边，正用叉子涂抹樱桃果酱在面包上，涂好以后，把香喷喷的好看面包给奥洛。 “你自己吃。”奥洛维斯拿起一块白面包。 塞缪尔眨了一下眼睛，乖乖的吃面包，执行自己的助理工作，“奥洛，星期六了。” “恩，我知道。”奥洛维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冰咖，今天又到了他当祈祷神甫的时候，不出意外又是十分忙碌的一天。 吃完早餐，奥洛维斯让塞缪尔上楼把破壳的小雷鸟拿下来。 “沙耶先生，方便照顾一下吗？”奥洛维斯问道。 “可以。”沙耶十分好说话，一边看报纸一边喝冰咖：“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是值得庆祝的，晚上我会买个蛋糕回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奥洛维斯。” “没有，沙耶先生。”奥洛维斯已经带好了口罩，宽檐帽子，金色的长发用圆形卡环低束在脑后。 塞缪尔把雷鸟给沙耶，他想了想：“谢谢沙耶先生。” 沙耶略有意外的挑眉，笑道：“懂礼貌了，小塞缪尔，它有名字吗？”沙耶伸出手指摸了摸小雷鸟。 “闪电。”塞缪尔说道，给奥洛拿工作包。 沙耶低笑一声：“为我孩子照顾宠物的宠物，行吧。”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出门。 他看了一眼把自己打扮的十分闪亮的塞缪尔，手腕上的彩色水晶链子，擦的锃亮的羊皮软底小皮鞋，干净利索的黑裤子，白衬衫上的蜜色琥珀太阳花胸针，高高扎起的马尾上垂坠着绿色猫瞳魔法宝石，高调张扬。 “你要当孔雀吗？”奥洛维斯问道，他还在为塞缪尔的两性教育有点烦恼，因为他暂时没有找到一个好办法。 “我不是孔雀。”塞缪尔摇头，紧挨着奥洛，“加百利要来，奥洛只看我，不要看加百利。” 每个星期六上午，银月家族的加百利少爷都会到玻璃教堂祷告，有时候会和莱斯巴拉叶夫人一起来，算是玻璃教堂的常客了，偶尔和他说那个叫汤姆。多布斯的艺术家工作进度。 他就和普通信众一样，通常祈祷仪式就走了。 但塞缪尔对他的出现很重视。 “当我是祈祷神甫的时候，我对底下教徒都是一样的，不会特意关注某一个人。”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突然笑了起来，站到奥洛维斯面前，绿色的眼睛闪亮，十分得意道：“奥洛说错了，第一天祈祷神甫，奥洛看我比其他人类多。” 六点多的清晨，奥洛维斯想起引发他们矛盾的面包一事。 事出有因，但塞缪尔不管那么多。 事实就是奥洛维斯在那天关注他比较多。 幼稚的，小心眼的小鬼，奥洛维斯想着。 于是，塞缪尔心情就这么好了起来，并且越来越高兴，他踩着小皮鞋，在奥洛维斯身边哒哒走着，手里还抱着奥洛维斯的皮质黑色公文包。 “奥洛，真好。”他黏糊糊的说道，绿宝石的眼睛里带着依恋和爱意，早上的偏执在此刻像软化了的尖刺，融成了一滩水，晃悠著明显的，不容忽视的高兴。 奥洛维斯到达玻璃教堂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了，他照例当今天早上的祈祷神甫，加百利少爷仍然坐在最中央。 奥洛维斯念着神圣的祷告词。 塞缪尔在大厅的柱旁看着奥洛，这个距离虽然有点远，但是没有阻碍物。 “拉斐尔。” 菲利普队长拍了拍奥洛维斯生活助理的肩膀：“我找你有事，你跟我来一下。” 塞缪尔转过身看着奥洛的同类和同事。 菲利普走了几步，发现拉斐尔还站在原地，他皱着眉：“快一点，拉斐尔。” 塞缪尔慢吞吞的走向他。 当奥洛维斯结束早上工作时，在教堂中庭的花园里找到了充当花园修理工的塞缪尔，玻璃教堂的花园草坪在春季肆意生长，需要及时修剪。 春天温度的变化，让草坪需要大量水分补充以及草坪专用的营养液。 总之，教堂里的杂事还是挺多的，奥洛维斯记得上个月就看见书记官工作记录薄上有关于花园修理的计画书。 塞缪尔一脸不高兴的听着菲利普队长和他讲怎么修剪花草，他的头上带着草帽，手上拿着大剪刀，穿着防水靴，浑身灰扑扑的，不见了早上的光鲜亮丽。 “喂，拉斐尔，认真点啊，剪花球的时候剪口要平滑，不能劈口，伤皮。”菲利普队长生气道。 塞缪尔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把侧枝坏死的部分唰啦啦剪切来。 “你也太粗暴了吧，要弄好造型才能剪，不能破坏花园的整体结构。”菲利普被奥洛维斯的生活助理气的不行：“拉斐尔，好好工作。” “你和拉斐尔气什么？”一旁的杰克拖着水管给草坪浇水，“他就是个小哑巴，能听懂话，会干活就不错了。” “对吧，拉斐尔，来，我教你给草坪浇水。”杰克笑道，看见拉斐尔把剪刀还给了队长，拿过了他手里的水管。 终于可以偷懒了，杰克发现拉斐尔还是挺听话的，他站在一旁指点：“那边不要浇了，我浇过了。” 塞缪尔拿着水管，他记得沙耶也干过这个工作，给草坪浇水，奥洛回来的时候，沙耶还朝着奥洛呲水。 温暖的大太阳下。 塞缪尔回想了一下，奥洛当时好像不喜欢沙耶拿着水管朝他滋水，但是也没讨厌，因为他没躲避，那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 塞缪尔看了一眼杰克，朝他呲水。 “拉斐尔，住手，让你浇草坪不是浇我！”杰克朝旁边一跳，及时避开那些水。 菲利普队长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喂，喂，拉斐尔，别呲我啊！” “拉斐尔！” 杰克看见草坪旁的奥洛维斯，几个跑跳逃到了奥洛维斯身后：“奥洛维斯，你管管拉斐尔，他一早上什么工作也没干好，让他浇水反而浇我身上去了。” 奥洛维斯露出一点笑意，看着他们交互。 塞缪尔拿着水管，忽然朝着奥洛方向呲了过去，杰克连忙说道：“奥洛维斯，我们快躲。” 奥洛维斯伸出手，水管里的水雾落到了他的掌心，塞缪尔很有分寸，只在他旁边不远处用水管呲水玩。 清亮的水流从水管里冒出一条高高的弧线，水雾散在空中，随意变换着角度。 奥洛维斯察觉到脸上被那些水雾弄的有点湿，周围满是水雾，杰克刚要说话，突然震惊道：“奥洛维斯，快看，是彩虹啊！” 奥洛维斯转身一看，一条水雾中的彩虹若隐若现悬挂在半空中。 塞缪尔拿着水管，也在抬头看着那条突然出现的彩虹，惊讶的睁大眼睛。 很快，彩虹的出现吸引了周围一大片神官，修女，修士。 “是彩虹啊！好漂亮！” 杰克兴奋的跑过去搂住拉斐尔：“好运的家夥，把水管给我，我也想弄个彩虹出来。” 塞缪尔不想给，抓着水管就走向奥洛。 “把水管给杰克吧。”奥洛维斯笑道。 杰克拿了水管去远处的草坪浇水，想再弄个彩虹出来，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回到自己的房间，顺便带回了他换下来的小皮鞋，把他的草帽拿了下来。 “彩虹，奥洛好看。”塞缪尔把防水靴放在门口，双手一撑，坐在奥洛的办公桌上。 “塞缪尔，鞋子穿好了。”奥洛维斯低头处理书记官给他的公务，因为最近教堂资金充足，主教大人准备给教堂的修道院办置一些物品。 玻璃教堂的修道院是教堂修女们生活的地方，偶尔，贵族女性也会进去，奥洛维斯从没有去过，他准备下午去找医疗组长安妮，让她给出一份物品单。 算出大致金钱后，他再提交给书记官。 反正工作中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 塞缪尔坐着朝着奥洛方向移动。 “不可以坐我腿上。”奥洛维斯头也没抬的处理公务，他决定不能再惯着塞缪尔了。 塞缪尔闷声闷气：“我对奥洛的同类同事好，奥洛应该对我好。” “如果你以后交到同类的夥伴，我也会对它好的。”奥洛维斯说道。 “不要。”塞缪尔一口拒绝。 奥洛维斯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掩饰笑意。 塞缪尔从桌上跳下来，再也忍不住把自己挤进奥洛的怀里，坐在他腿上，捧着奥洛的额头就轻轻的亲了亲。 纠纠缠缠，黏黏糊糊。 “奥洛，和我说话。”塞缪尔说道，紧紧盯着奥洛。 奥洛维斯停下羽毛笔，“说什么？” 在某个人或是事物上倾注的心血多了，就产生了羁绊，这种羁绊影响了奥洛维斯的决断，就比如现在，他应该让塞缪尔下去，才能让异魔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严厉。 可奥洛维斯又想起来，塞缪尔在外的人设是个哑巴，无法和别人用言语交流，他唯一的倾诉对象就是自己。 像是一个封闭盒子，只有他能打开。 奥洛维斯继续写公文，处理公务。 “安份一点，等我工作完带你去买冰激淩。” “两个，我和奥洛一人一个。” “恩。” 塞缪尔安静下来，专注的望着工作的奥洛。 他好喜欢好喜欢有奥洛存在的人类世界。 多美好的世界。 这个世界太美好了。 第136章 坐在粉色浪漫舞厅地下室的魔药大师办公室内，奥洛维斯看了一眼塞缪尔记录的后面两天的客户名单，客户都维持在10人左右。 大约是治好了格纳先生身上腐烂之王巴格达的诅咒，他的名字渐渐被传开了。 一些流浪黑魔法师，各种冒险队都搭着红舞鞋黛拉的线找上了门，所以，奥洛维斯现在的客源还行吧，小金库充足。 出名了就是好。 “奥洛维斯大师，我要回罪恶之城了，感谢您的帮助。”格纳身上的诅咒已经没了，他要回到罪恶之城归还禁忌物品修女绷带，回到他的队伍里。 格纳先生在罪恶之城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佣兵团，名字叫红狼佣兵团，手下有一帮小弟，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奥洛维斯多看了一眼在他面前老实本分，对他尊敬的格纳。 这个和红舞鞋黛拉有着一些暧昧关系，同时也是自己的第一个顾客，身材瘦削，他的新生血肉长出来以后是典型的赫恩人种面貌特征，白皮，棕发棕眼，大多数赫恩人都是这样，或是棕发褐眼。 赫恩人也会有一些更亮眼的特征，艾蜜儿小姐就有紫罗兰家族的紫瞳，来自明彻斯威的圣骑士维克多红毛红眼，银月家族的白毛银瞳… 赫恩历史太悠久了，会有一些特殊的遗传很正常，这些遗传大多数都发生在贵族身上，只不过在历史河流里消失的贵族不计其数，尤其是小贵族。 所以，到了赫恩七世，普通人也会出现一些亮眼的特征。 至于西大陆的红皮肤努西斯人种，脸上带毛的兽人，都不符合南大陆赫恩的主流审美，倒是北大陆人很受赫恩人的欢迎。 奥洛维斯笑道：“祝您一切顺利，格纳先生。” 对于格纳身上的诅咒，奥洛维斯完全没出力，都是被塞缪尔变异后的噬魂圣甲虫的功劳，他看了眼身旁站的笔直挺拔的塞缪尔。 异魔正在尽责尽责的当他的生活助理，而且做的越来越好了。 塞缪尔也对格纳微笑。 等格纳先生走后，奥洛维斯从塞缪尔口袋里拿出怀表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再过半小时就可以下班了。 奥洛维斯心情不错，没过一会，混血兔族的两只小兔子就送来了一碟果盘。 “昨天讲的还有什么不会的吗？”奥洛维斯拿起银叉子叉了一个草莓，问道。 彼得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连忙说道：“我已经明白了魔法曲端力的使用原理，多谢您的讲解，就是，关于魔药麝香之梦，里面有一个主材料是香狐一族的麝香，这个麝香可以用其他魔药来代替吗？” 奥洛维斯抬头，撩起眼帘看了一眼面前的摩歌拉混血兔族青年，青年粉色的瞳孔一颤：奥洛维斯大师，我是在想麝香之梦的魔药香水很好闻很贵，我的意思是假如有了相似的替代品，我们如果制出来，会不会也能卖上一点…” 彼得的话说的乱七八糟，他紧张的低下头，掩饰自己拙劣的藉口。 奥洛维斯吃着草莓，他不明白自己的身边为什么总是围绕着一些十分具有勇者，英雄，救世主这类人物特征的人。 乔，菲利普，红舞鞋，彼得，阿尔贝托… 如果剖析内心真正想法的话，奥洛维斯觉得自己就像是主角团里的反派或者是奸细，其实这么想也没错，他的红月神使身份在光明十字神教里就是一个大雷，保不准哪天就爆炸了。 把自己拥有的一切炸的体无完肤。 但奥洛维斯并没有难过，纠结，慌张的心情，因为他现在拥有了可以在未来隐患的爆炸中保存自己的实力。 沙耶是个脑袋有问题的神经病巨龙，但他很强，这也是奥洛维斯能容忍他的原因。 虽然发生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但不可否认的是，喝下了黄金龙血的奥洛维斯获得了很强大的力量，比以前还要强。 他的身体力度硬度让奥洛维斯有时候都感到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体内灵能澎湃如海。 这个世界，实力才是立身的一切。 奥洛维斯当然知道彼得问他麝香之梦主材料魔药香狐腺体的替代品，这个混血兔族想帮助和他们处境差不多的香狐族。 弱小的兽族总是有各种各的惨。 上等的香料，香水，不管在哪个纪元都是贵族的用品，香狐一族的香腺稍微加工就是麝香之梦香水的主材料。 一些古老的大贵族会在自己领地里圈养香狐用作麝香之梦的供体源头。 高等的香狐兽人更为稀少，一般被他们包养了。 有个独特的称呼，香水美人。 在帝都的宴会上，香水美人是高级贵族宴会的一种装饰点缀品，可以没用，但不能没有。 “黛拉想做香水？一个舞厅就够她忙了吧。”奥洛维斯说道。 “我，”彼得低下头，紧紧抓着魔法袍的袖口，“不是的，她没想做，是，是我想改良麝香之梦的魔药材料，是我自己想做的。” “想制造出代替麝香之梦的魔药香水？”奥洛维斯把果盘推到一旁，塞缪尔把它端起来，吃了一块甜瓜，听着他们对话。 “是，是的，奥洛维斯大师。”彼得面皮涨红。 “你也应该知道麝香之梦是专供帝都高等贵族的魔药香水吧，这种香水每年产量很少，有价无市，如果你想拷贝它，你有麝香之梦香水的样品吗？” 奥洛维斯问道，不是他看不起彼得，而是只在上流社会流通的极少数东西，混血兔族青年不一定拿得到，就算拿到也不一定是真品。 “我有一小段香狐的香腺。”彼得连忙说道。 奥洛维斯有点惊讶了，居然真的有香水源头货。 “是真的，我以前有一个香狐族的好朋友，她送给我的，只是一点点，我一直珍藏着它。” 奥洛维斯想了两秒，对于神奇魔法生物的好奇还是占据了上风。 这个世界可供他好奇探索的生物中，兽族算一个。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我去拿给您。”彼得说完就出门。 只剩下药剂师娜娜，奥洛维斯看着娜娜，招手：“过来。” 娜娜走近奥洛维斯大师，奥洛维斯看着脸颊圆润粉白的小兔子，检查了一下她的牙齿，耳朵，比以前健康多了，“多吃点，能长高。” 娜娜不好意思的点头。 彼得很快回来，奥洛维斯接过他手里的小盒子，给房间弄了一个灵能禁闭，防止香味散发出去。 奥洛维斯打开盒子，塞缪尔低头和他一起看。 装在盒子里的是半截小拇指长的深粉色细小线条，外表干瘪，像是一根风干坏死的肉筋。 特殊的香气从肉筋上载出来。 香味并不浓，但却十分吸引人，柔柔的充斥着房间，像是一层无形的轻软薄纱笼罩在你心间，总体偏甜，余味幽远，闻久了有思绪飘然感，奥洛维斯闻后总结香狐香腺的特点。 奥洛维斯合上盖子，拿出抽屉里的空气清洁剂喷了两下，消散了味道。 彼得小心翼翼问道：“麝香之梦魔法香水能有效调节心情，舒缓精神，还有，还有一点点魅惑的欢愉效果，我想着用香脂球和我做的爱情魔药代替它们。” 聪明好学，脸皮又薄的小家夥，奥洛维斯看着彼得，他把麝香之梦中的一点催情效果变成了含糊的助兴欢愉。 “主材料太低劣了，彼得，做出来只会是粗糙拙劣的仿造品，至少需要深海里的抹香鲸麝香才能代替香狐香腺。”奥洛维斯说道。 彼得失望的垂下头，来自深海的魔药材料一向珍稀昂贵。 “而且，就算你做出来，又怎么推广呢？贵族们不会用无名的东西。” 奥洛维斯没说的是，万一被麝香之梦背后的人知道，想解决一个混血兔族兽人再简单不过了。 彼得估计也知道。 “为什么不试试不用魔药材料来制作香水，并不是所有东西都需要和魔法沾边的，彼得。”奥洛维斯说道。 “可是麝香之梦是大贵族供奉的大魔法师制造出来的。”彼得很没有信心，普通香水和魔法香水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香气这种东西和水流，风向，云朵一样，是流动性的。”奥洛维斯其实也不怎么了解香水这种东西，但不妨碍他从前看过，听过的一些经验，反正距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他还有空。 “香水的前调，中调，后调弄好了可以拥有无穷的变化，自然界的花草树木就是最好的调香大师，你需要排列组合才能找到它的魅力。” “奥洛维斯大师，请问什么是前调，中调，后调？”彼得激动起来，睁大了眼睛，求知若渴。 奥洛维斯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这个世界香水是怎么制作的。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书，好像的确没有看到关于香水体系的系统介绍。 “根据香味在空气中发挥的速率不同概括出来的三种名称，我去你的实验室看看。”奥洛维斯起身，塞缪尔已经把两个小兔子的果盘水果都吃完了。 到了小兔子的实验室，奥洛维斯望着一排玻璃瓶萃取的花液，都打开闻了闻。 “有香辛料吗？”奥洛维斯问道。 彼得迟疑了一下：“厨房用的香辛料？” “植物的叶茎，根块，具有刺激性的气味也可以当做香水原材料，比如姜，椒木。” “三调分为三角塔结构，比例不是固定的，想像大胆一点，彼得，香脂，油脂，木头，琥珀石，都可以作为香水原料的。” 奥洛维斯也来了点兴趣，他还没做过香水。 “就像做魔药一样去做香水吗？”彼得一脸崇拜。 奥洛维斯也是新手，镇定自信：“先调制一下。” “如果是甜美的花果香香水，前调应该是柑橘花，甜橙，柠檬之类的容易散发到空气里的花香味，再带出第二调。” 奥洛维斯挑选着，彼得的香水材料不算多，只能做基础的花果香香水：“中调是内核，香水之心，通常用玫瑰，依兰香。” “后调可以用木质香压制留余，安息木香，沉香，或者是橡木苔。” 塞缪尔目不转睛的盯着奥洛。 奥洛维斯也不知道香水三调比例，索性就慢慢尝试，“太阳花精油也可以用一点，加点圣水融入酒精，我看看，还有马鞭草。” 他时不时的改变配比。 奥洛维斯做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把自己做好的香水倒入一个简单的香水瓶里，“你们自己多尝试几下。” 下班的时候，奥洛维斯发现都晚上七点半了。 等走到没有路灯，没有行人的道路上，塞缪尔忍不住抱住奥洛，忍了好久终于可以说话了：“奥洛，好久没理我。” 他委屈的抱怨着。 “奥洛一直和彼得说话。” 奥洛维斯笑着把风衣口袋里的香水给他：“这个送你。” “香水。”塞缪尔松开奥洛，拿过他手里的东西在手上喷了喷，闻了闻。 “没有奥洛好闻。” “那还给我。”奥洛维斯说道。 “不给。”塞缪尔笑起来，使劲闻着奥洛做的香水。 “很普通的，是柑橘，柠檬，依兰，安息木。” “喜欢！”塞缪尔说道的：“我喜欢。” “我在高兴。” “我在喜欢。” 奥洛维斯哼笑一声。 塞缪尔使劲的往身上喷香水。 “别喷了，再喷就不好闻了，太浓了。”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闻了闻自己的味道。 “好闻的，奥洛骗我。” 返回家中的世界，沙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桌上是热气腾腾的饭菜。 沙耶打了一个喷嚏，看向晚下班的新孩子和小异魔。 “小塞缪尔，你是掉女人窝里面了吗？” 塞缪尔没明白：“没有，我在奥洛身边，不接触人类女性。” “只是做了一个香水小玩意。”奥洛维斯摘下帽子放在衣架上。 “我没有吗？”沙耶说道：“我也想要。” 奥洛维斯已经换好鞋了，正想随便找个说辞推脱了。 塞缪尔忽然把香水放到嘴巴里，吃掉了，奥洛维斯清晰听见了玻璃嘎嘣一声。 “没有了。”塞缪尔用防备的眼神看着沙耶，他张开嘴巴：“已经没有了。” 奥洛维斯：…… 沙耶笑道：“没关系，奥洛维斯，你明天会做一瓶新的香水给我，是不是？” 奥洛维斯叹了口气：“有空的话。” “谢谢，我的孩子，我不喜欢柑橘味的。”沙耶说完，回厨房给他新的孩子盛汤。 晚上睡觉的时候。 奥洛维斯感觉睡在了柑橘和依兰的花园里。”奥洛，晚安。”塞缪尔黏糊糊的说道。 香水像是放了糖，浓郁起来。 “晚安。”奥洛维斯望着趴在他身上的异魔。 塞缪尔一点睡意也没有，眼睛亮的惊人：“奥洛，香水名字，沙耶没有香水名字，我要名字，不给他名字。” “柑橘汽水。”奥洛维斯想了一下，说道。 塞缪尔眨了一下眼睛。 “取名汽水不是让你喝的，柑橘和柠檬是一种很好的清新搭配。”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轻轻的亲了一下奥洛嘴唇。 “给奥洛喝。” “我不喝。” 塞缪尔又纠正道：“我喝过了。” 奥洛维斯闻着浓郁的柑橘味道香水。 做了一个有关于夏天的梦。 阳光，汽水，柑橘，柠檬，苹果。 酸酸甜甜的。 第137章 “拉斐尔，你的身上什么味道？” 一进入教堂，菲利普队长和杰克就闻到了清甜微酸的柑橘柠檬香味。 杰克搂住拉斐尔的肩膀，“你喷了香水吗，我闻闻，味道不错啊，从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我做的，你想要的话，我把香水配方给你。”奥洛维斯看着悄悄围观的修女们，干脆把材料写在便签上，给了杰克。 杰克被一群修女围住，哈哈笑。 “奥洛维斯，这是修道院需要的物品名单。”医疗修女组长安妮把名单交给奥洛维斯。 “谢谢。”奥洛维斯接过来，大略扫了一下，发现医疗组长还真是不客气，利用贵族少女进来参观暂住的名头，想把修道院全新装潢。 “我觉得书记官不会同意的。”奥洛维斯说道。 “最近教堂奉献金比以前多了很多，还有莱斯巴拉叶慈善基金里也有房屋修缮的专项拨款，书记官通过以后，那些贵族还会赞助一些，所以没有问题。”难得的笑意出现在医疗组长的脸上：“西昂。霍克先生打算请主教和你给他们双胞胎洗礼。” “他们给的洗礼金非常丰厚。” 这是算准了玻璃教堂近来资金充足吗？奥洛维斯点头：“你的要求，我会和书记官说的。” 奥洛维斯带着自己的生活助理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努力工作才能获得夏天的明彻斯威旅行，奥洛维斯开始埋头处理公务。 他的顶头上司乌尔里希主教和书记官下个月要去南部总都普瓦捷出差一趟，所以，奥洛维斯现在在逐步接手属于书记官的工作，在上司出差的时候，管理好玻璃教堂。 还得抽空做一份香水出来，想也知道沙耶要用的香水是高品质的那种，和奥洛维斯昨天随手做的柑橘汽水不一样。 柑橘汽水是花香调香水，适合女性。 沙耶是个男性，香水要中性，男性化一些，沉香木，木质麝香，雪松，海燕，清冷沉稳的木质香调为主。 “塞缪尔，不要关门，可能会有人过来。”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走到奥洛身边，专心的看着奥洛低垂的眼睫毛，高挺的鼻梁，鲜花般的嘴唇，白色领口纽扣严实的扣到最顶端，长长的金色头发被圆环卡扣束至脑后。 严谨，认真。 好吃，好香。 塞缪尔脑海里浮现这个念头，又突然想到昨晚自己又亲了奥洛一口，他又开心起来。 但很快，塞缪尔就不开心了。 莱斯巴拉叶夫人和加百利进来的时候，奥洛维斯刚好处理完了大部分的公务。 “亲爱的，我今天才知道你还会做香水，我能拥有一瓶奥洛维斯大师制作的香水吗？”莱斯巴拉叶夫人坐在沙发上说道，她的女仆跪在地上为主人整理裙摆，银月家的小少爷坐在对面，身边站着老管家，加百利闻到了比在教堂前厅更浓一些的柑橘柠檬香水味。 他自己也是昨天才知道，奥洛维斯笑道；“柑橘柠檬不适合您这样热烈芬芳的女性，您就像是灿烂的多西亚菊。” 莱斯巴拉叶夫人笑容满面：“我有点等不及了，奥洛维斯，下午就为我制作一份独属于我的香水吧，刚好我手里有一个香水公司，如果制作好的话，我会出一份你满意的价钱买下那份香水配方。” 奥洛维斯思考了两秒，果断答应：“愿意为您效劳。”刚好可以利用莱斯拉巴叶的资源顺手给沙耶做一份香水。 “奥洛维斯，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吧，我已经预定了金色旋律音乐餐厅。”莱斯拉巴叶夫人摸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说道。 加百利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而是像第一次看见奥洛维斯神甫的生活助理般，观察，探究的看着他，好像叫拉斐尔… 塞缪尔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 金色旋律音乐餐厅，多伦高级餐厅，莱斯拉巴叶夫人预定了最上面的顶层，可以在悠扬的音乐中眺望远处的蓝色多伦河，极佳的观景点。 奥洛维斯品尝着美食，和莱斯巴拉叶夫人交谈，发现加百利少爷今天总是将目光放在塞缪尔身上，他面上微笑不变，想起了加百利奇特的嗅觉，据说可以闻到他身上月光的香味，那可以闻出塞缪尔的异魔味道吗？ 仔细想想，加百利并不普通，他的哥哥是光明十字神教的圣子，光辉神选之人，他的家族是银月家族，他的背后是银月大公爵。 那他会有一些特殊的技能或是古老血脉吗？ 奥洛维斯喝了一口红酒，灯光下，愈发温柔俊美。 加百利恍恍惚惚的看着奥洛维斯神甫，等莱斯巴拉叶夫人和奥洛维斯交谈告一段落的时候，他适时的说道：“奥洛维斯，你制作的香水很好闻。” “我感觉比香水美人好闻。” 奥洛维斯当然不会自大觉得真的比香水美人好。 大概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好的，像在眼前糊了十八层滤镜。 加百利藉着这个话题和奥洛维斯说话，莱斯巴拉叶夫人喝了点酒要出去看风景，把相处空间留给银月家族的加百利少爷，她哪里看不出来银月大公爵家小少爷的心思，和奥洛维斯神甫交好起初是欣赏，但是后来更多的是和奥洛维斯交好所带来的利益。 “拉斐尔，拿杯香槟到外面的观景台上给我吧。”莱斯拉巴叶夫人经过没有眼色的助理身边，说道。 奥洛维斯神甫什么都好，就是他的助理很差劲，一场餐会下来，面部硬的像石头一样，也不会倒酒布菜。 总之，作为一个贴身仆从，拉斐尔是极为不合格的。 曾经，莱斯巴拉叶想送几个仆人给奥洛维斯，被奥洛维斯拒绝了。 “别让莱斯巴拉叶夫人久等，拉斐尔。”奥洛维斯把桌上的香槟给塞缪尔。 塞缪尔接过来，心里很是烦躁，又压制下来，给奥洛的人类女性朋友送去。 塞缪尔走后，一直说话的加百利反而沉默了下来，他看着精美的桌布，轻声道。 “奥洛维斯，我也想要一瓶柑橘香水。” 奥洛维斯有时候觉得自己昨天心血来潮做的香水就是祸害，不然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事。沙耶要，莱斯巴拉叶夫人要，就连银月家的小少爷也要… 没事手贱做什么香水，奥洛维斯刚要说话，对面的加百利说道。 “我在你的助理身上闻到了你的月光香味和柑橘汽水的香味。” “他的香水是你亲手做的吗？” 是他多心了，他的推理猜测是错的？好像加百利以前并没有对塞缪尔露出任何异样，只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奥洛维斯看着加百利小少爷的表情，长睫垂下一个缱绻的弧度，温和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我很喜欢。”加百利说道：“你的月光香很好闻，特别温柔的味道。” “可惜我闻不出来自己的味道。”奥洛维斯说道。 加百利露出笑容，“那我很高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可以闻到你的味道。” 奥洛维斯微笑。 加百利鼓起勇气看向奥洛维斯神甫：“奥洛维斯，你听过一个故事吗，有些人的味道只会让命定的人闻到，就好像是兽人族的信息气味吸引。” “没有听过。”奥洛维斯歉意道。 “没事。”加百利低下头。 下午，奥洛维斯在莱斯巴拉叶夫人开的香水工厂里给她调制了一瓶原野之欲的香水，顺手给加百利少爷也调制了一瓶柑橘汽水。 在给沙耶调制香水的时候，他们还围在他身边。 “奥洛维斯，这款香水专利我也要，多么迷人啊，我从未闻过这么好闻的香水。”莱斯拉巴叶十分兴奋，预感到了一个大商机。 奥洛维斯晃着玻璃管里香水，三款香水中，这款是他最精心调制的。 “奥洛维斯，它叫什么名字？”莱斯巴拉叶夫人迫不及待问道。 “冥河水母。”奥洛维斯说道。 “好奇特的名字。”她说道。 安宁，沉稳，清冷，寂静，奥洛维斯闻了一下，觉得沙耶应该能接受。 奥洛维斯看着不远不近站着的塞缪尔，异魔微垂着头。安静的过分，在外人面前，塞缪尔一直是哑巴人设，奥洛维斯却可以从他的小动作，小表情里看出他的想法。 但他现在收敛沉默的像是黑暗铸成的影子。 奥洛维斯婉拒了莱斯巴拉叶夫人和加百利的晚上邀请，和她商谈过专利费用后，就带着塞缪尔离开了。 回到住处的时候，奥洛维斯把冥河水母香水给沙耶。 “谢谢，我的孩子，我很喜欢。”沙耶闻着香水，很是满意“快过来吃饭吧。” “不，我先洗个澡。”奥洛维斯和塞缪尔上楼。 开门，关门。 “塞缪尔。”奥洛维斯温声问道：“你生气了吗？” 塞缪尔抬起头，暗绿色的眼眸平静。 “没有，奥洛，我没有生气。” 奥洛维斯望着塞缪尔保持完好的人型，发色和眸色也一如既往，语气也没有失控的尖锐大叫，有点反常，但偏偏塞缪尔外在正常，奥洛维斯想了想还是安抚道。 “等夏天我带你去明彻斯威玩。” 塞缪尔点头，微笑道：“我们下去吃饭吧，奥洛，我的肚子饿了。” “我去洗个澡，身上都是香水味。”奥洛维斯揉了揉塞缪尔的头发：“你先下去吧。” 塞缪尔下楼，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雷鸟闪电在餐桌上摇摇晃晃走着。 塞缪尔望着这个丑陋的小东西。 用手指推倒它。 奥洛维斯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塞缪尔在逗闪电。 沙耶眯眼笑道：‘哎呀，小塞缪尔长大了，知道爱护宠物了，不错哦，很大的进步。” 塞缪尔用吸管喝着鲜红的番茄汁， 咕咚咕咚。 第138章 在经过奥洛维斯两三天的观察以后，他发现塞缪尔好像已经不在意那天发生的事了。 异魔的情绪稳定，外在形态稳定，行动自如，他还会和他亲缠早晚安吻，在教堂里的助理工作也越发熟悉，塞缪尔现在可以独自一人前往教堂里的各个办公处，用便签上的字迹和其他人交流，他也会算账了，再也不会做出一个银币买一个冰棒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了金钱的价值。 在奥洛维斯明确表达不抽菸以后，他也不会再去诺丁特色物品专卖店花费三金镑买从帝都流出来的香菸。 下班回去路过面包店时，塞缪尔还知道哪种面包打折，什么时候买更优惠，虽然还不会还价，但他的进步无疑是飞快的，奥洛维斯从不怀疑塞缪尔的学习能力，他一直很聪明，聪明的让奥洛维斯觉得他的成长时间很是短暂，仅仅半年左右。 奥洛维斯整理出的《修道院装潢项目表》递给书记官，书记官皱着眉头，慢慢翻看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同意。 看来玻璃教堂的财政是真的很不错，奥洛维斯想着。 “奥洛维斯，下个星期六，你不用担任祈祷神甫了。”书记官说道：“埃默里。霍克子爵已经请主教大人担任那两个孩子的教父，会给他们取一个好名字并洗礼，到时候，你在一旁给主教念圣词。” “好的。”奥洛维斯没有异议。 “医疗组的魔药盘点无误，损耗在正常范围，很不错。” “奥洛维斯，你和我都是主教大人提拔上来的，好好做，主教不会亏待你的。”书记官勉励道。 奥洛维斯听着这话，就知道会有什么事需要他了，最近教堂的大事好像也就南部总都普瓦捷要举办一场大会。 “下个月，我和主教会去参加威廉红衣大主教和帝国财政大臣，普瓦捷市长主办的光辉神学与社会经济研讨大会。” “在下个月的会议上，主教打算把你作为正面例子宣传，包括你的一些事迹，你用光辉的力量拯救了埃默里。霍克子爵家本应悲惨暗淡的双子星命运，这很好，我已经让安妮起稿你的光辉医术治疗过程以及奠定光辉医学的人体命名。” “奥洛维斯，你是铲除黑塔异魔的英雄，是光辉神术天才，受到多伦人们的爱戴和崇拜，拯救双子星的荣誉将是你一个人的。”书记官走到奥洛维斯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蜘蛛街那个混血婴儿事情不会出现在你的光辉履历上面。” 贵族，兽人，奥洛维斯很快就明白了书记官话里的意思，怎么可以用救兽人的方法去救一位高贵的贵族。 “奥洛维斯，你是完美无瑕的，以后不要接触那些兽人了，那会成为你的污点。” 奥洛维斯笑道：“我尽量做好自己的事。” 书记官对奥洛维斯的回话有点不满，但没有说什么重话。 “奥洛维斯，这个送给你。”为了缓和气氛，增进关系，书记官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香水瓶子。 奥洛维斯现在看见香水就想起了一堆糟心事。 “多伦现在特别流行的香水，加百利少爷昨晚参加霍克子爵宴会的时候，就喷的这款，现在这款香水快被一些贵族买光了，它还有一个独特的充满魅力的名字，叫冥河水母。” “我仔细检查过这款香水的成分，虽然叫冥河水母，但和冥河女神没有关系，里面没有任何带着死亡属性的魔药，味道很好闻。” “送给你，奥洛维斯。”书记官说道。 奥洛维斯望着自己研发的香水，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接过书记官的礼物，走出了办公室并带好了房门，塞缪尔站在办公室门旁的等着他。 “走吧。”奥洛维斯说道，塞缪尔跟着他。 现在是下午一点，灿烂的阳光直射进大理石铺成的廊道，洁白的反光，路边草坪青绿，远处传来了圣歌的歌唱声。 按理说，奥洛维斯现在应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工作，然后再思考书记官透露出来的消息，奥洛维斯有种赫恩与光辉神教之间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 帝国的财政对光辉神教的奉献金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奉献金这个习俗在赫恩历史悠久，想完全取缔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赫恩肯定要抑制，控制它，比如出台一些奉献金税政策，不然凯撒七世的心腹大臣，帝国财政大臣办什么经济会 这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因为和帝国财政大臣打擂台有他上司，上司的上司，而他上司想把他当做一个亲近贵族，造福人类，圣心大爱的招牌。 而他自从接受了威廉红衣大主教的荣誉表彰后，他的立场天然带着威廉大主教的色彩，所以，很有可能，这也可能是乌尔里希主教重用他的原因，把他向上举荐，得到威廉主教的青睐。 这才是奥洛维斯需要想的问题，他在无意中卷入了帝国政权和帝国神权的斗争之中。 而不是进入玻璃教堂的一间杂物室。 “要不要？”奥洛维斯拿出那瓶冥河水母香水。 安静无人的杂物室。塞缪尔接过奥洛手里的香水，他朝自己身上喷了一下，又在奥洛身上喷了一下。 “奥洛送我的。” “嗯。”奥洛维斯嗯了一声：“喜欢吗？” “喜欢。”塞缪尔闻着冥河水母香水的味道，沙耶身上最近几天就有这样的味道：“我很喜欢。” 奥洛维斯看着昏暗室内异魔的脸，突然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塞缪尔睁大眼睛。 “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开心。”奥洛维斯放下手。 塞缪尔搂住奥洛的腰，将头埋在奥洛的胸膛处，闻着奥洛的香味，闻了好一会，他的鼻尖蹭着白色神甫长袍上的布料，又踮起脚尖，闻着奥洛的脖颈，亲昵的蹭个不停，然后对奥洛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暗绿色的眼眸弯弯的：“奥洛身上好香，比香水还好闻。” 奥洛维斯垂眸看着撒娇的塞缪尔。 异魔成长的很好。 会隐瞒，会伪装了。 挺好的，奥洛维斯摸了摸塞缪尔的下巴，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下午，奥洛维斯在自己办公室办公，塞缪尔给奥洛泡了一杯太阳花茶，加了一勺蜂蜜。 他站在奥洛的身边，看向窗外的花圃，看了一会后把视线转到奥洛身上，塞缪尔闻到了奥洛长袍上的皂角味道，苹果沐浴露的味道，那月光香味到底是什么香味… 下班的时候，奥洛维斯照常去蜘蛛街的粉色浪漫舞厅兼职，这是他的工作之一。 今天他的第一个客户是吸血鬼先生，在没有了冤大头格纳先生以后，奥洛维斯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冤大头、 吸血鬼先生又买了五瓶他做的圣水，装在了一个精巧的女士手提箱里，用箱子里的黑色细绒布保护圣水。 奥洛维斯还记得上次吸血鬼先生买了三瓶，花费了六十金镑，这次是五瓶，一百金镑，而且给钱给的十分利索。 奥洛维斯也没问他一个吸血鬼要高浓度高品质的圣水做什么，收钱就完事。 下班的时候，奥洛维斯在市中心买了三块小蛋糕，他和塞缪尔吃一样口味的草莓蛋糕，给沙耶带的是香草口味的。 塞缪尔吹着晚风，用小勺子吃着草莓蛋糕，到家的时候刚好吃完了。 沙耶看见礼物十分高兴，他的身上有淡淡的冥河水母香水味道。 “奥洛维斯，这是特意买给我的吗？” 沙耶的确惊喜，他的新孩子最近给他的惊喜太多了，让他非常高兴：“我的孩子，等会下来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你会是我的孩子。” 奥洛维斯听着沙耶神叨叨的话，觉得这只巨龙可能又犯病了。 奥洛维斯吃完饭就去洗澡。 塞缪尔在楼下沙发上看着奥洛给他编写的卡巴拉魔文。 沙耶在对面沙发上，喝了一口咖啡，长腿交叠，姿态闲适：“小塞缪尔，你最近好乖啊，好像一条家犬。” 塞缪尔好像没听见一般，只专注的学习。 沙耶笑了一声，“装什么呢？” 塞缪尔只低头看书。 奥洛维斯下楼坐在塞缪尔旁边，接过他手里的雷鸟闪电，问道：“沙耶先生，找我什么事情？” 沙耶划开一条空间裂缝，取出一小团像是金色泡泡的东西，像是在凝视无上的珍宝：“这是我的孩子千年以前呼吸过的空气，被我保存起来了，里面有他的气息，快快吸收它吧，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想起查理医生的话，以及令他崩溃的各种实验。 那只是一团空气，无色无味无物，其实什么都没有 奥洛维斯看着飘到他眼前的泡泡，感知了一下，果然如查理医生所说，里面什么都没有。 “快吸收吧，奥洛维斯。”沙耶说道。 奥洛维斯吃下金色泡泡。 他什么也没感觉到。 因为那只是一团空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沙耶的表情从期待喜悦变成了平静漠然。 “我记得，以前的五号查理还有一个针对黑塔异魔活性血肉能力的空气繁殖实验。”沙耶暗金色的眼睛看向新孩子的宠物：“奥洛维斯，现在你也是五号，继续查理的实验吧，我想看看实验效果。”他从空间里再次取出一个金色泡泡。 金色泡泡飘到奥洛维斯眼前。 塞缪尔歪了歪头，咬掉自己的一块肉，放在手心递给奥洛。 过了一会。 奥洛维斯把塞缪尔的血肉放到金色泡泡里，金色泡泡里的血块没有一丝动静。 沙耶就这么看了一夜，等了一夜。 “吃下去给我看看。”沙耶声音微哑，不放过一丝可能性。 奥洛维斯吃了下去，咀嚼着塞缪尔的肉，金眸流光璀璨。 吃完以后，奥洛维斯脸上歉意温柔，轻声笑道。 “让您失望了，沙耶先生。” 第139章 巨龙脑子有问题，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这是奥洛维斯从查理医生那里推断出来的，后面相处的过程中，更让奥洛维斯确认了这个诊断。 虽然暂时还没达到精神分裂的地步，但偶尔会幻视幻听，奥洛维斯不止一次见过沙耶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样子，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不可自拔。 奥洛不知道他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但连留下来的空气都像宝贝似的拿出来，为了一团虚无的空气让查理进行无数次的实验，执拗偏激的认为那团空气有他孩子的气息，可能在他的臆想中，还会有生命。 可事实就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泡沫，轻轻一戳，就彻底碎掉了沙耶的幻想。 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无用的，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挽回，无法拯救。 魔法不是万能的，哪怕是神明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奥洛维斯齿间还存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他看着沙耶。 两双颜色相仿的金眸是同出一辙的冰冷漠然，奥洛维斯脸上的笑容没有进入到眼底。 枯坐一夜的沙耶暗金竖瞳这一刻像是地狱冥河里飘摇的冥火，再炙热的熔金颜色也挡不住那双眼瞳里迸射出来的森冷，撕开了两方有意维持的友好相处假象后，这只巨龙露出他狰狞的一面，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他就到了奥洛维斯和塞缪尔的面前。 塞缪尔把自己化作肉液融化在奥洛的身上，一身两体，四臂双头。 奥洛维斯身上长了一个塞缪尔。 “不要惹我生气，奥洛维斯。”沙耶巨大的五爪掐住新孩子和异魔的脖颈，逼近他们，血丝蔓延上眼白，一片赤红，庞大可怖的神级威压让奥洛维斯瞬间五孔流血，耳孔，眼膜，嘴角瞬间出血不止，他感觉到了窒息般的重力。 一股轻微的沉入泥沼感在拉着他，塞缪尔用绝对领域想把奥洛维斯拉进来，效果甚微，但一直在用尽全力拖拽着。 奥洛维斯眨掉眼睑处粘稠的鲜血，看见了沙耶那双黄金瞳中痛彻入骨的绝望愤怒，他的表情忽然平静下来，双手扣住脖颈出的巨爪中挣脱出来，尽量用平稳的声线说道。 “事实不会因为我的看法而改变。” “什么事实，你说的话就是事实？”沙耶的怒火有如实质“你比神明还要狂妄自大，这会为你引来灾祸的，从没有哪个神在我面前说这些，奥洛维斯，你要听话。” “不然我会挖出你的眼睛。” 沙耶松开自己的手，他望着新孩子的眼睛，璀璨浓郁的金瞳像是太阳，龙族的竖瞳暴烈，眼尾溢出了丝丝缕缕的金色龙辉。 金目流光，灼灼耀耀。 “不，你的这双黄金瞳显化的太完美了，这就是我心中我孩子的眼睛，我要换个方法，让你成为我的孩子。”沙耶停顿松懈的刹那，就被他的新孩子一脚踹中腹部，茶几崩裂。 沙耶离开他们，站在他们不远处，神色莫名，声音沙哑：“我有几个显化的不错的孩子，既然小异魔的活性血肉没有用，那就吃你的哥哥姐姐吧，把他们的龙鳞拔下来，把他们的半龙尾砍下来，全部融合到你的身体里，慢慢适应龙化。” 奥洛维斯听着沙耶的疯言疯语，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沙耶走近他的新孩子，每走一步，周身的空间震荡，混沌空间的乱流风暴吹动他的银色长发，他抱住他的新孩子，喃喃道;“奥洛维斯，你才是我最完美的孩子，等你变成我的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再加个小塞缪尔，会非常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沙耶声音越发轻柔，已经想到了以后的美好生活，春天的阳光洒进室内，他看着狼狈的室内环境和两个花猫似的两人，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去洗个澡，收拾的干净些下来吃早餐。”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上了二楼主卧，塞缪尔立刻伸出舌头把奥洛脸上的血迹舔干净。 奥洛维斯洗澡的时候，一直在深思，怎么才能甩开这个神经病巨龙。 塞缪尔站在浴帘外面：“奥洛，你有受伤吗？” “已经好了，塞缪尔。”他现在的恢复能力简直是变态，奥洛维斯想起沙耶的龙威压制波动，不顾剧痛的双眼，一点点的仿真出来，只仿到模糊的相似波动度就立刻散去，可惜他不是真正的黄金巨龙，也没有神格，只能仿个皮毛。 塞缪尔唰的拉开浴帘，“奥洛。” 奥洛维斯手快的又拉回去：“塞缪尔，我在洗澡。” 塞缪尔奇怪道：“我知道奥洛在洗澡，我没偷看。” 你是正大光明的看，奥洛维斯心里堆积的怒火消了一些，也许他也沾染上了龙族的一些坏心性，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所有物，讨厌被压制，脾气也比以前暴躁了很多，冲动易怒。 奥洛维斯不喜欢这种改变。 “刚刚，奥洛气息压到我了，像沙耶。”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感到满意，转而又敛起笑意，他现在的好心情有没有受到黄金龙本性自大自恋的影响？因为沙耶就是那种自傲独。裁的巨龙。 十五分钟后，奥洛维斯坐在餐桌旁喝着咖啡，塞缪尔在他的身边，看向厨房里忙碌早餐的沙耶。 “再等一等，烤香肠面包马上就好。” 沙耶系着围裙，把两份烤香肠面包和一杯苹果汁放在桌子上。 “冰镇苹果汁，小塞缪尔，你喜欢喝的。” “已经迟到了，沙耶先生。”塞缪尔拿出怀表看了眼时间。 “没事的，既然已经迟到了，那就吃完早餐再去。”沙耶插了一束新鲜的带露水的鲜花放在餐桌的花瓶上。 室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干净，米黄色的窗帘被风轻轻吹动，沙耶一边往新孩子公文包里塞东西一边说道。 “奥洛维斯，你的公文包里有零食，上班不忙的时候记得吃。” “谢谢沙耶先生。”奥洛维斯用洁白的餐帕擦了擦嘴角，温和优雅。 “今天阳光好，我会带着闪电在草坪上锻炼它的飞行能力，还会给你们晒晒被子。” “下午再去买些苹果，最近苹果消耗有点多。” “小塞缪尔真的很喜欢吃苹果啊，不管是红苹果还是青苹果。”沙耶摸着下巴：“或许，可以在院子里种一颗苹果树。” 塞缪尔看向阳光明媚的院子。 奥洛维斯偶尔应一声，在七分钟后，离开了温馨和谐的住处，和塞缪尔踏上了上班的路。 第140章 在和沙耶爆发过一次小冲突后，奥洛维斯接下来的大事就是参加霍克子爵家的洗礼，洗礼的主要邀请人是他的上司乌尔里希主教，还有银月家的小少爷。 在多伦，如果有贵族可以邀请到加百利少爷是一件无比荣誉的事。 冥河水母香水火爆售完也有加百利少爷喜欢的原因，在多伦的贵族们捧着他，就连其他城市的一些贵族也派人来到多伦购买。 有经商头脑的莱斯巴拉叶夫人特意把控着冥河水母的库存量，把物以稀为贵这句话贯彻到底，奥洛维斯不止一次见过那些在外排队的女仆男仆，抢购的热潮席卷多伦。 奥洛维斯觉得在合同里隐瞒自己香水制作人名字是正确的。 奥洛维斯陪衬在主教身边，在霍克子爵的庄园里，面对着多伦城各大报社记者的拍摄，采访。 一处被特意布置过的自然景观花园内，奥洛维斯充当一个完美的背景板，听着乌尔里希主教在采访员前说着他的荣誉。 总之完美具备骑士的八大美德，蒙比利埃时，他主动报名参与黑塔异魔的围剿，和光辉圣子合作，消灭邪恶，然后又受到威廉红衣大主教和黑塔男爵的褒奖。 乌尔里希侃侃而谈着优秀的下属，获得了不少贵族的好感，奥洛维斯自己也出境了不少，作为主办方的霍克子爵满脸笑容的和奥洛维斯合影了一张。 奥洛维斯找了一个去看主教洗礼过的教子教女的藉口，离开了交际圈。 霍克太太恢复的很好，两个孩子健康又可爱，对于帮助她的奥洛维斯神甫，她心里满是感激，主动邀请他下午茶。 等两个小家夥要睡觉了，霍克太太指挥女仆抱着两个孩子离开，留给躲清闲的奥洛维斯神甫一个安静的环境。 遮阳伞下，奥洛维斯想着下午要去老师的学校一趟，顺便再给老师写写信，奥洛维斯怀念起在莱塔尼亚的生活了，轻松，平淡。 “奥洛。”塞缪尔从花园小道走过来，掌心托着一个精巧的托盘，像一位尽责的执事，把下午茶放到白色圆桌上：“我去厨房拿的，好吃的。” 塞缪尔把椅子拿到奥洛身边，坐下来。 在风和日丽的下午，奥洛维斯和塞缪尔分吃他拿的东西。 “蜂蜜酒？” 奥洛维斯扬起眉毛，这款酒和水果甜酒，香槟并列为女性宴会饮用酒之一。 “这个甜，奥洛。”塞缪尔捏着小蛋糕上的樱桃放进自己嘴巴里，“人类吃甜的，会高兴，奥洛不生气。” 奥洛维斯喝了一口蜂蜜酒，放松下来，望着天上的白云，微微眯着眼睛，笑道：“塞缪尔，我没有生气。” 奥洛维斯不是那种拿着别人错误惩罚自己的人，任何时刻，他都优先考虑自己，让自己过得舒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在沙耶那边，在不能反杀的情况下，他也会识时务的避免和他的矛盾，所以，自从沙耶来了之后，喜欢下厨做美食的奥洛就没有再进过厨房。 能够增强实力就尽可能的为自己谋利，只能要获得强大的力量，些许疼痛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上比他惨的人多不胜数。 和沙耶的相处就像是火中取栗。 他在利用巨龙获得好处，无论是龙血还是龙威。 奥洛维斯瞥了一眼在吃奶油蛋糕的塞缪尔。 唯有的两次矛盾，都和塞缪尔有关。 沙耶用塞缪尔刺激他，他就用他死去的孩子戳他心窝子。 如果非要比较的话，那还是他的伤害略高一筹。 吹着午后暖洋洋的风，奥洛维斯望着多伦湛蓝的天空，享受春天的到来，塞缪尔吃完蛋糕以后，看了他一会，忽然把手放在他的腿上。 奥洛维斯转头，香水事件之后，塞缪尔比以前安分听话了许多，比如坐他腿上这一件事。 好像一夜之间，他就懂事了，不会再时时刻刻的坐他腿上。 大概成长就是这样。 塞缪尔的成长总会带给他观察的乐趣，纵容着塞缪尔，也是奥洛维斯的爱好之一。 “摸摸我的头发，奥洛。”塞缪尔将头侧趴在奥洛的膝盖处，两只手虚虚的拢着奥洛的腿，他的声音黏糊糊的，带着撒娇般的委屈和渴望：“奥洛好久没有摸我的头发了，快摸摸，奥洛。” 奥洛维斯闻言，伸出右手抚摸上异魔暗红的长发，阳光下，暗红的发丝边缘部分微透明，发质虽然不软，但是光泽度很好，有淡淡的苹果香味。 沙耶说的没错，塞缪尔很喜欢苹果，就连洗发水都是苹果香，浴室里的牙膏，沐浴露也是苹果味道的。 他还喷了奥洛维斯送给他的冥河水母香水。 奥洛维斯伸手抚摸着塞缪尔的头发，就看见塞缪尔舒服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温顺乖巧，“奥洛，脖子，耳朵也摸摸，摸完了我帮奥洛摸摸。” 奥洛维斯捏了一下塞缪尔的耳朵，有点好笑，塞缪尔主意打的真好，怎么看都是他占便宜，奥洛维斯又没有随便摸脖子，摸耳朵的爱好。 “好舒服啊。”塞缪尔陷入了高兴中，他的声音很小很小，如果不是奥洛维斯听力出众，几乎听不见他在喃喃什么。 “为什么这么小声，这里又没有别人。”奥洛维斯五根手指张开，轻柔中带着点力道梳拢着异魔的头发，藏在这个俊秀皮囊下的才是他真正喜欢的颜色，可惜，奥洛维斯经常见到的是红发绿眸，虽然他也很喜欢，但终究有些遗憾…… 为了能在他的身边，塞缪尔其实放弃了很多很多东西，不止是外貌形象选择，还有他最近发育良好，硬被缩小的身高体型。 大概是吃了挺多的克拉肯卵嗣，塞缪尔又生长了，奥洛维斯醒来的时候经常看见塞缪尔暴涨的黑色指甲和明显长了一大截的脚裸。 原先刚好的睡裤裤脚已经到了小腿那里，然后，塞缪尔又会主动缩短自己身高，变得和平时一样，在外维持人设，当个敬业的哑巴生活助理。 奥洛维斯在暖融融的春日里，思绪懒散，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穿梭在塞缪尔的头发里。 塞缪尔慢慢将头埋在奥洛腿上，不让奥洛看见自己的侧脸，声音闷闷的，过了一会才回答奥洛的问题：“声音大小又没什么用，反正我不能在你同类面前说话，我也不能让你染上我的味道。” 奥洛维斯抚摸的动作一顿，他的手指摸进塞缪尔的下巴处，抬了起来。 塞缪尔面部没多大表情，只是看着奥洛，他这次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大吵大闹。 “我不喜欢人类，奥洛。” “我只是喜欢你。” 奥洛维斯心想，这可真是一个沉重的理由，还充满了特殊，唯一性的诱惑。 塞缪尔直起身，用手臂勾过奥洛的脖颈，专注的看着奥洛，回忆着教堂里杰克给他讲的那些爱情故事里的名言名句：“为了你，我可以忍受那些人类，奥洛，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 “没关系，塞缪尔，如果你那天忍受不了，可以离开。”奥洛维斯摸了摸塞缪尔的头发，语气温和，“你是自由的，塞缪尔。”奥洛维斯微笑，他的人生三观一直很健康，很正常，在爱情观点里，更不会强迫什么的。 塞缪尔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奥洛的好意，相反，他立刻愤怒了起来，哪怕他很好很尽力的掩饰了，但不过两秒，塞缪尔还是抓住了奥洛的肩膀，坐在他的腿上，眼角呲裂：“你让我离开你？” “你居然让我离开你？”塞缪尔神色扭曲：“我就知道在你心中，那些人类更重要。” 他揪住奥洛神官长袍的衣领，愤怒就像是火山爆发，把他的冷静理智烧的一丝不剩，暗绿色的瞳孔阴森的像一条洞里的毒蛇：“你为了那些人类让我离开你？奥洛维斯，你信不信我会吃掉他们。” “你也不想他们被我吃掉吧，奥洛，只要你和我永远在一起。” 奥洛维斯听着塞缪尔讲了一大堆威胁他的话，越听到最后越古怪，“塞缪尔，你又从哪里学的那些话？” “杰克讲的爱情故事里。”塞缪尔还在生气中，但还是回答了奥洛的话。 奥洛维斯没好气道：“以后少听。” “我没有让你离开我。” 奥洛维斯只用两句话就平息了塞缪尔的怒火，他揉捏着塞缪尔的耳朵，轻笑道：“我是想说，如果哪天” “没有那一天，奥洛。”塞缪尔打断奥洛的话，余怒未消，“我的心在你这里，你就是我的自由和世界。” “塞缪尔，为何总是那样担心呢？”奥洛维斯叹了口气：“你忘记了吗，我有一块灵魂碎片在你那里。” “你看，我们同时拥有对方最重要的东西。” 奥洛维斯温柔的亲了一下塞缪尔的额头，安抚他。 塞缪尔搂住奥洛的脖颈，没再说话，他用手臂用力贴近奥洛，整个人像是缩在了奥洛怀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远处的花园。 塞缪尔愉悦的弯了弯眼眸。 140-150 第141章 当奥洛维斯看见兔子魔药屋里的青年第三次送一些小礼物的时候，奥洛维斯喊住了他：“彼得，娜娜，有事吗？” 他喝着两个小兔子送的甜红茶，塞缪尔喝着水果摇摇杯，很快就喝完了，把杯子里的果肉和冰块倒进自己嘴巴里，咔嚓咔嚓嚼着，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两个小兔子送他水果茶喝，反正他们送了，他就喝了，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奥洛维斯大师。”兔族青年和药剂师在桌前站着，有点拘谨但更多的是高兴：“我用您的香水三角塔结构理论又做了一些香水，卖给店里的舞女们，她们很喜欢，客人也很喜欢，我们也收到了一些小费，这些是送给您和拉斐尔助理的。” “谢谢。”奥洛维斯笑道：“能帮我去上面看看今天预约的高山冒险团还没来吗？” 如果高山冒险团不来，那他们团的押金是不会退的。说来这个出手阔绰的高山冒险团预约的方法也很独特，他是派附近一个小孩到舞厅预约交押金的，团里的人没有露面。 “好的，您稍等，我和娜娜上去问问。”彼得带着娜娜离开，体贴的关好门。 塞缪尔喝完了小甜水，又看向奥洛手里的甜红茶。 “给你。”奥洛维斯把手边喝了一半的饮料给塞缪尔。 “奥洛真好。”塞缪尔拿过来，就着吸管就喝了一大口，“奥洛对我好。” 奥洛维斯看了一眼心情很好的塞缪尔。自从参加完霍克子爵家的洗礼宴会后，塞缪尔就处于成功做了坏事的兴奋中，奥洛维斯懒得戳破他当时的小动作和小心思。 爱情真够让人烦的。 十分钟后，奥洛维斯看见了被彼得，娜娜引下来的五人，高山冒险团，三男两女，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披着一水的黑色斗篷，戴着面具，像是见不得人，奥洛维斯很淡定，来到他这边里客户大多数都是这种打扮，他以前也经常这样。 奥洛维斯还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冒险团和佣兵团一样，都是刀头舔血的生活，比不上光明神教高级神甫的地位身份。 “请坐。”奥洛维斯说道。 一个黑斗篷在对面椅子上坐下，声音嘶哑，“奥洛维斯大师，我想要一种魔药。” “什么魔药？”奥洛维斯问道。 “五份变化魔心魔药，材料我们出。”男人缓缓说道。 奥洛维斯放下喝茶的手，变化魔心魔药是百变百相之心的最高进阶版本，而百变百相之心魔药他做过几次，并不陌生，但并不是永久性的，这个魔药的主材料是鹫鹰的肝脏，但是如果要改变肤色，性别，相貌，灵魂，□□，彻彻底底的变成另外一个人就需要鹫鹰的先祖，神话生物狮身人面鹫狮的东西，鬓毛，趾角质，血肉，其中血肉效果最好。 如果可以得到狮身人面狮鹫的心，就可以得到一份名为最终幻想的魔药。 光明十字神教最高圣物“创世主”的低低配版。 最终幻想魔药，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可以变成心中最渴望的东西，奥洛维斯摸了摸下巴，这么神奇的功能效果，沙耶肯定实验过，估计失败了。 那沙耶找过光明神教的最高圣器‘创世主’和‘伊甸园’吗？找过的可能性很大，难道也一点用没有？奥洛维斯还没听过圣物失窃的消息，如果能让沙耶转移注意力就好了，最好能在明彻斯威旅行前暂时甩掉他。 这次的客户来头不小啊，虽然没有狮身人面的血肉心脏，但是羽毛，角质，鬓毛应该是有的。 “不会亏待奥洛维斯大师的，只要魔药炼制成功，我会奉上足够的金镑。”黑袍人说道。 “我不要金镑作为报酬。”奥洛维斯说道。 话一出口，室内气氛紧张凝重了起来。黑袍人和同伴对视一眼。 “我现在的金镑已经够多了。”奥洛维斯说道，他现在的确有很多钱，“我只对魔药感兴趣。” 房中五人不说话。 “你们可以商量商量再决定。”奥洛维斯很好说话。 高山冒险团被贴心的助理带领着离开了办公室，送到待客室。 五个人冷眼看着那位大魔药师的助理给他们倒茶。 塞缪尔还给待客室里的花浇了浇水，才关门离开。 黑袍人在房间里拿出一种仪器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异常又谨慎的布置隔离禁制。 “怎么办？”五人中，其中一人问道：“要留一份吗？” “不行，我们五个人必须要在一起，要变一起变。”女声反驳。 “给了他再杀了他抢回来。” “不行，那个神甫太显眼了，他在多伦很有名，而且，实力也不弱。” “那怎么办？” … 哪怕是在交谈中，他们也没有摘下自己的面具。 奥洛维斯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好整以暇的观看着客户的计画，他们还未达成交易，所以不算侵犯客户的隐私，至于他为什么能看见，多亏了贴心助理塞缪尔。 待客室内，被浇灌的太阳花鲜嫩金黄，一只黑色的眼睛从土里咕噜转出来，藏在土中和叶子下看着他们。 和塞缪尔视线相连的是他的另一只眼睛。 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黑色眼球悬空在奥洛维斯面前。 视觉同享。 塞缪尔坐在奥洛的腿上，喝着奥洛的甜红茶，和奥洛一起看。 奥洛维斯听着他们谈论来谈论去，还是没有露出面目，他想了想，拿出贴身携带的幸运金币，他握着金币，希望他们能露出一点真面目给他看看，他才决定做不做这个买卖，金币泛着诱惑的光芒，闪着神奇的色泽。 万一是魔法界的通缉犯，就交给阿尔贝托骑士长，奥洛维斯想着。 在呈现出来的画面中，有个人争论渴了，拿起桌上的水杯，似乎想喝一口，但最后又放下了，在陌生的地方，他们警惕性很强。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会有一个高等异魔偷窥吧。 塞缪尔最近是长进了不少，感觉实力又精进了，能撬动一点沙耶的压制了，虽然奥洛维斯知道巨龙只是没上心，可这世界上还有比塞缪尔进步更加神速的异魔吗。奥洛维斯没见过。 “奥洛很好奇，我污染一个，让他走过来给你看看？”塞缪尔看奥洛很感兴趣，问道。 “不用，我已经看见了。”奥洛维斯已经从那人带着手套的手露出的一点肤色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如果那个人没有披着人皮伪装的话就是努西斯人。深红肤色，西大陆几乎都是这种肤色。 奥洛维斯又想起蜘蛛街最近的传闻，街上的捕奴犯又新进来一批货物，赫恩的奴隶市场从不空缺，尤其是这种地下黑街，他们消耗奴隶就好像消耗一次性的东西。 “我们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在下一次开捕前混进蜘蛛的捕奴队伍里当主管，拯救王子。” “变成赫恩本土人，我们才能被那些奴隶主接受。” “哈哈，我已经想到那些蠢猪露出一副震惊的蠢样子了，到时候我要把他们剥了皮，搓成一个人皮绳子，哈哈哈” “冷静下来！” 奥洛维斯没想到蜘蛛街里的人贩子那么厉害，连王子都捕捉来了，所以，五人中有人是皇室的人，这样的话，手里有些好东西说的过去，奥洛维斯听着他们的打算，他们并不准备把有关狮身人面鹫狮东西给他，而是要给他另一种魔药来交换。 塞缪尔说道：“奥洛想要？” “塞缪尔，我们是开门做正经生意的，不能抢，等他们决定好送什么东西吧。”奥洛维斯说道。 结果等到他下班，那群人还没来。 行吧。奥洛维斯准时准点下班，带着塞缪尔离开蜘蛛街，进入多伦城市热闹繁华的大街，离开了阴暗的地方，奥洛维斯更喜欢明亮人多的地方，充满了活人味道。 而塞缪尔已经买了第二杯饮料了。 “你很渴吗？塞缪尔。”奥洛维斯用吸管喝了一口路边售卖的苹果汁，他喝了一口之后把果汁递给塞缪尔，塞缪尔接过来，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有点，等会喝完奥洛再买一杯给我。” 奥洛维斯观察了一会，发现塞缪尔其实是想亲吻了，他咬着那根吸管，在他喝过一口的地方舔个不停。 虽然觉得这个行为怪怪的，但好像也不讨厌，奥洛维斯怀着一种不介意但好奇的心态继续观察着成长的异魔。 塞缪尔是这个世界能引起他无限兴趣的万花筒。 奥洛维斯到住处的时候，察觉到多了一个气息。 他表情不变，带着塞缪尔进屋。 暖黄的灯光下，餐桌上放着漂亮的花束。 一个脸上带着鳞片的青年，对他说道。 “奥洛维斯，你好，我是你的食物。” 奥洛维斯神情自若的进入屋内，在厨房做饭的沙耶一手端着锅转过身，笑眯着眼睛：“我的孩子，你回来了。” “快吃掉你的哥哥吧。” “沙耶先生，我想我得向您陈述一件事情。”奥洛维斯微笑道：“我没有异食癖，请尊重我的饮食习惯。” 沙耶轻唔了一声：“奥洛维斯，你真是个难养的孩子，挑食又任性。” “你不吃的话，你的哥哥就没有价值了。” 奥洛维斯笑容不变，“您想吃就吃吧，您是巨龙不是么。” “对了，今晚我想喝奶油蘑菇汤。” “好的，还要吃什么吗？”沙耶问道：“熏鸡，蔬菜沙拉？” “蔬菜沙拉。”奥洛维斯说完带着塞缪尔上楼。 整个过程，漫不经心。 第142章 “奥洛维斯，这是你的五哥，提摩亚。” “提摩亚，这是你最小的弟弟，奥洛维斯，他旁边的是奥洛维斯养的异魔，小塞缪尔。” 餐桌上的烛台摇晃着暖黄的光晕，在食物的香气中，沙耶为两个孩子介绍彼此的姓名以及家庭成员，他坐在长桌主位，像是一个大家长。 只不过两个孩子表现各异，提摩亚坐姿端正，面向自己，认真倾听着他的话，恭敬礼貌。 而他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受宠的孩子，奥洛维斯的用餐礼仪姿态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他的容貌让他的一举一动充满了优雅高贵，就连不在意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的散漫态度，也无法让沙耶生出任何的责怪之心。 提摩亚对面就是父亲最近最喜欢的孩子，他露出一个笑容，表达友善，“你好。奥洛维斯。” “你好，提摩亚。”奥洛维斯温和浅笑。 提摩亚看向光彩耀人的神甫身边的高等异魔，打招呼“你好，塞缪尔。” 塞缪尔正喝着苹果汁，他的唇角细微的向上勾起，形成一个笑容的纹路：“你好，提摩亚。”说完后，他黑色的舌头卷着吸管继续喝着。 “很高兴认识你们，因为急着来见奥洛维斯，没来得及准备，所以只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提摩亚从魔法长袍的宽袖里拿出见面礼，放在奥洛维斯那边：“一个神奇的魔法道具，万能钥匙。” 奥洛维斯听见它的名字，把它拿过来，是一把黄铜锯齿钥匙，上面流动着光泽。 “灌入你的灵能，拧转它，只要是门，大部分可以解锁。”提摩亚说道，他有着一头棕色的短发和棕色的眼睛，脸上的龙鳞显现在他的右脸处。占据了小半张脸，每片龙鳞不大，分布均匀，泛着浅金色的鳞光，样貌中等偏上，一笑起来，爽朗的像是邻家大哥。 “谢谢。”奥洛维斯说道。 “不用谢，奥洛维斯，毕竟我是哥哥。”提摩亚说道。 温馨的用餐环境下，奥洛维斯听着提摩亚话语里表露出来的感激，切了一块羊排，放入嘴里。 沙耶看完两个孩子的交互，满意两个孩子相处的挺好。 “奥洛维斯，提摩亚是被我从他的家里拎过的，受到空间风暴的影响，身体会虚弱一阵，这几天他就住在二楼的客房。”沙耶说道。 奥洛维斯抬头看了一眼面色毫无异样的提摩亚，觉得他装的不错。“随便。” 提摩亚被戳穿，也没有尴尬心虚，“谢谢父亲关心，谢谢弟弟好意。” 吃完饭以后，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上楼，楼下，提摩亚主动收拾餐盘碗碟，沙耶笑眯眯的说道：“好孩子，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 ‘是的，父亲。”提摩亚回道。 奥洛维斯看向像仆从多过像养子的提摩亚，沙耶一个劲的向他透露提莫亚其实受了伤，正在虚弱期是为什么？ 提摩亚抬起头时，那道视线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奥洛维斯关门反锁，挥手就建造了一个灵性之屋，他拿出那把万能钥匙，突然笑了一声，塞缪尔看向奥洛，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奥洛喜欢这把钥匙？”塞缪尔问道。 “一般吧，只是喜欢它的名字。”奥洛维斯坐在椅子上，他的笑点一向很奇怪：“来，塞缪尔，我们给它再取个名字。” “奥洛喜欢它的名字，为什么再取名字？”塞缪尔更不明白了。 “我高兴。”奥洛维斯笑眯眯的捏了一下塞缪尔的脸，塞缪尔坐在奥洛腿上，“取什么名字？” “就叫WiFi怎么样？”奥洛维斯又笑起来，塞缪尔对奥洛口中的陌生语音不太习惯，有点拗口的跟着奥洛念，“歪菲。” “不是歪菲。”奥洛维斯耐心教他，又念了一遍。 塞缪尔学了好几遍才正确跟着奥洛读出来。 “好孩子。”奥洛维斯湛蓝若深海宝石眼眸带着温温柔柔的笑意，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塞缪尔懵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奥洛为什么把万能钥匙再取一个WiFi新名字，但并不妨碍塞缪尔突然激动起来的心情。 塞缪尔高兴的不得了：“奥洛，亲亲，奖励。” 奥洛维斯望着塞缪尔的脸，停顿了几秒。 “奥洛，快点，奖励。”塞缪尔等不及催促道：“我要亲亲，奥洛。”他把他的脸凑上去，似乎太激动了，他的发色和眸色控制不住变了回去，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奥洛。 和塞缪尔想的差不多，只要他的这种特征出现，奥洛的目光就会停留下来。 奥洛看他了。 “奥洛，亲亲。”塞缪尔睁大自己的眼睛，让黑色的眼珠子更大一些，嘴巴也撅起来了一点，想要亲亲的意图十分明显， 奥洛维斯望着塞缪尔，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同于刚才的笑意，主要是塞缪尔的方法太笨拙了，他低下头，在塞缪尔满怀期待和渴望的眼神中，亲了亲他的脸颊。 轻柔的像羽毛，一点而过。 “好了。”奥洛维斯坐好，他不是轻浮的人，不会随便乱亲人嘴巴的。 塞缪尔摸着脸颊，脸突然的就红了起来。 奥洛维斯看着他脸红，正想再逗逗，听见了敲门声。 “奥洛维斯，你这边有没有修复治愈类的魔药？”门口的提摩亚问道。 奥洛维斯想了想，起身，拿了一瓶活力药剂和一瓶圣水，他打开门，把两瓶魔药给他，“混合用户效果更好。” ‘谢谢你，奥洛维斯。’提摩亚说道，他站在门口，脸上浅色的龙鳞颜色暗淡，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奇问道：“奥洛维斯，我的显化是脸上的龙鳞，你的显化是什么？” 沙耶没告诉提摩亚关于他的显化特征？ 奥洛维斯懒得想了，砰的一声把提摩亚关在了门外，赶客意味十分明显。 回到房间里，奥洛维斯睡觉。 “提摩亚讨厌。”塞缪尔生气说道：“沙耶也讨厌，所有人都不好，只有我好。” 奥洛维斯听着塞缪尔自恋的话，轻笑一声，呼噜了一下他的毛。 第143章 “心软的好孩子。” 早餐的时候，沙耶在餐桌上望着奥洛维斯，叹息一般说出这句话，奥洛维斯差点没维持住表情管理狠狠翻一个白眼，沙耶称赞他是小白花是什么新型恶趣味吗？ 不得不说，这句话成功噎到奥洛维斯了，他喝了冰咖，就没再动桌上的食物。 “不是吗，你的哥哥现在正是虚弱期，你也没有趁着这个机会捕猎他，奥洛维斯，小心一点，低级血显的孩子有时候是会吃高级血显孩子的。” “你不吃提摩亚。”沙耶好心提醒：”他如果找到机会，会吃了你用来进化高血显。” 奥洛维斯听着沙耶恶意挑拨的话，看了一眼提摩亚。 棕发棕眼的青年有着一张稳重阳光的脸，正在给塞缪尔倒苹果汁，分切面包，装了一块到他面前，好像没听见沙耶说的话。 “是早餐不合胃口吗？多吃一点。”提摩亚关心问道：“我听父亲说你每天要打两份工，会不会太辛苦了？” “我喜欢吃苦。”奥洛维斯说道，有时候工作还是挺好的，可以远离这两人。 奥洛维斯吃完饭之后带着塞缪尔上班。 等两人走后，沙耶看向收拾碗碟餐盘的提摩亚：“提摩亚，过来，我检查一下你的鳞片。” 提摩亚走到父亲面前，恭敬的单膝下跪，抬头，沙耶看着他脸上的鳞片，不过经受了一次空间风暴，原本就不闪耀的龙鳞更灰淡了，比起奥洛维斯的眼睛色泽，更像劣质的仿冒品。 提摩亚感受到父亲打量的视线，呼吸轻不可闻，恐惧感蓦地攥紧了他的心神，深深的垂下了头。 “提摩亚，你的龙鳞色泽很差。”沙耶关心每一个孩子的身体：“以前我也带你穿梭空间过，但你这次的龙鳞黯淡程度，让我很担心你的鳞片是不是营养不良。” “平日里，你没有保养你的鳞片吗？”沙耶询问道。 提摩亚勉强镇定下来，“父亲，我这几年都在为魔剑收集黑暗之力，不小心忘记了，请您责罚。” 沙耶把手放在提摩亚的头上，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努力工作是好事，但是也要照顾自己的鳞片和身体。” “以后我会注意的，父亲。”提摩亚声音发干，说道。 “奥洛维斯不想吃你的鳞片，提摩亚。”沙耶说道：“也许是你的鳞片太暗了，无法让他产生食欲。 “我很抱歉。”提摩亚说道。 “那你想吃奥洛维斯吗？提摩亚。”沙耶问道。 提摩亚缓缓抬头，看向父亲，脸色紧绷，过了一会说道：“想吃的，父亲。” “诚实的孩子，这没什么的，龙族之所以同类相食就是因为可以更好的融合对方的力量。”沙耶轻笑说道：“高显血脉的孩子会被低显血脉的孩子盯上，也是正常的。” “可你未能引起奥洛维斯的兴趣，只能说明，你的低级血显，对他而言没有吸引力。” “不过，你可以尝试一下，主动攻击奥洛维斯，吃了他以后，说不定你的身体就会进化成高等血显。” 提摩亚知道，这是他接下来的任务，奥洛维斯不吃他，他就要主动的上赶着激怒奥洛维斯然后被他吃掉，这才是父亲想要看到的。 可他又如何甘心呢？提摩亚的眼眸冰冷，熬过了显化的无尽痛苦，最后只是作为一盘菜。 父亲的新孩子血显级别应该会非常高，提莫亚脸色闪过一丝阴沉，他的血显程度在以前并不会受到父亲的不喜。 他是属于显化的比较明显无畸的那种。 奥洛维斯血显究竟是哪一种，居然能让他作为食物，提摩亚低下头，恭敬道，“是，父亲。” 另一边，奥洛维斯照常上班，给老师写信，然后下班兼职，昨天来的高山冒险团提出了交换，他们不愿意交出狮身人面狮鹫材料。 奥洛维斯理解的点头：“那么，你们拿什么用来交换？” 黑袍人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雪白袖珍的水晶人头骨放在办公桌上。 “一个测不出级别的魔法占卜水晶头骨。”黑袍人介绍道：“它的历史十分悠久，曾经是古老种族王室祭祀用品，占卜准确率非常高，同时还拥有预警灾难的效果，当它的颜色变红时，就代表着危险。” 奥洛维斯把巴掌大小的水晶头骨拿到手里，入手冰凉，水晶头骨做的非常逼真，和人类面部骨骼分布非常像，当他的灵能渗透进头骨里的时候，把这个头骨充盈的莹莹生辉。 奥洛维斯把玩了一会，同意了“可以，材料给我吧。” “五份变化魔心魔药。”黑袍人松了一口气，说道。 “放心，我的信誉非常好，不会贪污的。”奥洛维斯敲了敲他的A级魔药大师招牌：“也不会故意做坏魔药。” “谢谢奥洛维斯大师。”黑袍人说道，又拿出变化魔心的其他辅助魔药材料。 奥洛维斯炼制高等魔药的时候，在外面挂了一个暂时停业的牌子防止别人打扰，他进入封闭的灵能之屋。 留下塞缪尔在外面看门。 黑袍人焦虑的等待着。 一直到深夜，奥洛维斯才从魔药屋出来，“给。” 黑袍人惊喜的接过魔药瓶内不停变化的魔药，再次道谢完毕带着其他人快速离开了这里。 奥洛维斯把水晶头骨放入塞缪尔的身体里，特意叮嘱塞缪尔不能污染它，然后带着塞缪尔从后门离开，远离了浪漫舞厅里的灯红酒绿，他抬头往天上一看。 时间过得真快，又到月末了。 红月挂在天上，绯红的月光清冷又柔和，奥洛维斯感觉到了舒适，走到无人处的时候，奥洛维斯对着塞缪尔说道：“塞缪尔，我们去天上玩玩。” 塞缪尔兴奋的点头，唰的张开他的大翅膀，抱起了奥洛，飞上天，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完成。 他越飞越高。 黑色的翅膀在高空中卷起狂风，吹散云雾，绯红的月华柔柔的笼罩在他们身上。 再次被公主抱的奥洛维斯：…… 他指了一下云层堆积处：“把我放在那。” 到了云层里，奥洛维斯首先给塞缪尔弄一层隔绝防护，抵挡红月呓语的侵蚀污染，然后给脚下云层来一个加固，坐了下来。 塞缪尔的翅膀张开，搭在他的肩膀处，另一只翅膀放松的垂到云朵里。 奥洛维斯干脆仰躺在云层上，身下垫着羽毛丰盛柔软的大翅膀，塞缪尔也躺在他身边。 “塞缪尔，让你翅膀上的眼睛不要乱动，硌到我了。”奥洛维斯望着天上巨大的红月，悠闲说道。 塞缪尔把右边翅膀上的眼睛闭起来。 静谧，安宁，奥洛维斯吸收红月的月华，周身笼罩着猩红色，浓厚的月华在他周围翻滚，凝集成了实质。 奥洛维斯看了一眼塞缪尔，被超高浓度的红月包围，他的精神蔫蔫的，昏昏欲睡。 抵抗能力比以前强多了。 奥洛维斯看向前方，沙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低头俯视着他，然后，也落在了云层上，仰面躺下。 三人一起排排躺，沙耶也置身在绯红浓郁的月华里，但他没有一点不适，只是目光虚虚的看着天上巨大的红月。 “红月女神有名字吗？沙耶先生。”奥洛维斯问道，眼眸浸透着红酒般的色泽，精纯的红月力量宛若一杯美酒，让奥洛维斯十分喜欢。 沙耶的后脑勺枕在双手上，暗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温柔的爱意看着红月：“阿弥亚。卡斯德尔。” 奥洛维斯默念了一遍，这就是魔女一族女王的名字？ 还怪好听的。 “你呢，你的名字呢？奥洛维斯。”沙耶一直看着红月，问道。 “您不就在叫我的名字吗？”奥洛维斯疑惑道。 “奥洛维斯，你总是装傻。”沙耶看向自己的新孩子：“如果你叫奥洛维斯，为什么你交给海因里希的交易下拉条上不写上这个名字？” “乔在我面前没有秘密，奥洛维斯。”沙耶说道。 奥洛维斯微笑不变：“名字只是一个称谓，您想喊我什么就喊什么。” “防备心好重啊，奥洛维斯，真像一个刺猬。”沙耶说道，他伸手接住红月的月光，声音忽然变得飘渺起来：“名字当然重要了，它是一个新生命的重要开端，当一个生命被赋予了名字，从被呼唤的那一刻开始，才算是真正有了它的存在。” 沙耶的目光又混沌起来，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你听，阿弥亚在呼唤。” “呼唤什么？”奥洛维斯没听见任何红月呓语。 “奇怪的小家夥，明明阿弥亚的呼唤在整个世界回荡。”沙耶说道。 “不想说就算了。”奥洛维斯说道，他也没强求，塞缪尔已经把他另一个大翅膀盖在了他的身上。 黑发的异魔耳朵自发的往前卷，遮挡红月的呓语。 “兰因蒂斯。卡斯德尔。” 沙耶说道：“阿弥亚在喊孩子的名字，兰因蒂斯。卡斯德尔。” “已经呼唤一千年了。” 奥洛维斯怔怔看着巨大的红月。 第144章 提摩亚和当初的沙耶一样，住了下来，住在二楼的客房，远离主卧，但是房子就这么大，远也远不了到哪里去。 而且提摩亚似乎从来不睡懒觉，每次奥洛维斯和塞缪尔出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楼下了，在厨房给沙耶打下手。 奥洛维斯对这热衷扮演父慈子孝的两人表示无语，他可不会和提摩亚扮演兄友弟恭给沙耶看。 三月中旬，辛苦工作好多天的奥洛维斯终于得来一个休息天，乌尔里希主教和书记官在一周前，乘坐蒸汽列车去往普瓦捷参加红衣大主教和帝国财政大臣举办的经济研讨会。 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们还没有回来，奥洛维斯连续上了半个月的班。 在主教和书记官走后，每天雷打不动的六点起床，六点半出门，七点到教堂，连蜘蛛街的兼职也不去了。 他的工作量变多了。 首先就要安排教堂每日的祈祷神甫值班。 圣歌修女的歌唱班排练记录需要他打勾，一向节俭的书记官居然花重金给歌唱班买了一台新的竖琴，贵重物品还在运输中… 医疗修女的魔药盘点也需要他签字，而魔药这种东西是最马虎不得的，奥洛维斯不得不亲自去魔药房视察一遍，幸好只是一周一小检查，一月才大检一次。 还有厨房的杂事，一日三餐琐碎事更不少，就连换一个蔬菜供应商都要他做决定，奥洛维斯粗略看过名单，选个一个价格适中的。 除此之外，那些时不时就来玻璃教堂礼拜的贵族们更让奥洛维斯头疼。 他们似乎知道乌尔里希主教和书记官走了，现在教堂是他主持，几乎每天都有贵族来教堂礼拜，告解，特意逗留，特意和他偶遇。 看在他们捐赠的奉献金上，奥洛维斯忍了。 而他的下班时间也变成了教堂什么时候关门，他什么时候下班，偶尔还加班。 现在终于可以清净了，因为多伦最近来了一位明星，终于把那些贵族的吸引力转移了，而他把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后，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教堂就留给菲利普队长，医疗修女他们顶一天。 于是，这天，奥洛维斯和塞缪尔睡了一个懒觉，下楼的时候，得到了提摩亚的关心。 “奥洛维斯，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奥洛维斯坐在椅子上，拿了一块面包，随意的点头：“今天休息。” 沙耶不知道去哪了，楼下就提摩亚一个人，大门敞开，中午的阳光照进屋内， “我猜到了，早上我想去喊你的时候，父亲说让我不要打扰你，你有起床气。”提摩亚说道：“要来一杯咖啡吗？父亲说你很喜欢喝冰咖。” “谢谢。”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呢，你要喝什么？”提摩亚问道。 “苹果汁。”塞缪尔穿着白色衬衫，长到膝盖处的背带裤，针织袜子和一双合脚舒适的小皮鞋，看着提摩亚的时候，那双绿色的眼睛犹如冰封的湖面。 提摩亚进了厨房。 奥洛维斯看了一眼提摩亚忙碌的背影。 近半个月，提摩亚总是在似有若无的接近他，暗中观察他，像一条毒蛇似的，查找他的弱点和高血显像征，导致塞缪尔对提摩亚的敌意非常大。 奥洛维斯缓慢的吃着白面包，他非常忙，早出晚归，也就休息的这天才有空坐下来和提摩亚说了几句话。 不过，提摩亚的胜算可不会大，奥洛维斯明显感觉到自己可以用龙威对提摩亚进行血脉级别压制，像是一种本能。 奥洛维斯看着提摩亚的背影，他身体僵硬了几秒，如同嗅觉敏锐的兽类察觉到了危险。 所以，为什么还要惹他不愉快，提摩亚看起来也不像是蠢蛋。 “塞缪尔，今天天气好，上楼把被子拿下来晒晒吧。”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看了一眼提摩亚，又看了一眼奥洛。 “快去。”奥洛维斯笑着催促了一下，塞缪尔这才上楼。 “奥洛维斯，你的咖啡。”提摩亚把咖啡放在奥洛维斯手边，笑容爽朗：“父亲说你喜欢吃甜的，我特意放了两块方糖。” 他把方糖罐子推到奥洛维斯那边，倾身道：“如果不够甜，还可以” 奥洛维斯拿起桌上的银质餐叉，毫无预警的插入提摩亚的手背，用的是龙族的速度，提摩亚瞳孔一缩，险而又险的缩回手，凶狠盯着他。 “提摩亚，为什么要躲，刚来的时候，不是你要成为我食物的吗？”奥洛维斯放下餐具，喝了一口咖啡，反问的时候，语气单纯又无辜。微带笑意的湛蓝眼眸内满是温柔，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越发圣洁，口中的话却残忍的不可思议：“我想分吃不行吗？” 提摩亚冷笑道：“打败我，生吃都行。” “可你看起来没有胜算啊。”奥洛维斯眨了一下眼睛，抬头向上，看见了二楼栏杆处的异魔，微弯了弯眼睛。 就在他抬头的时候，脖颈露了出来，提摩亚想也不想的攻击。 “你找死！”塞缪尔几乎是在瞬间就出现在提摩亚的背后，将他摔在了地上，手触延伸，将提摩亚捆绑了起来，陷入他的绝对领域里。 塞缪尔掐着提摩亚的脖子，黑色的眼睛闪过浓厚的杀意，只需要再加一点力气，他就会捏碎提摩亚的喉骨。 黑色的亵渎之舌舔了下唇，塞缪尔十分兴奋，他早就看提摩亚不顺眼了。 奥洛维斯走过去拍了拍塞缪尔的手臂。 塞缪尔皱着眉头，不高兴的松开手，站到奥洛身前，手触回到他的身体里。 “你看，你打不过吧。”奥洛维斯状似无奈道：“我有塞缪尔。”塞缪尔被他养的实力大增，沙耶给他的好东西几乎全进塞缪尔肚子里了。 塞缪尔心情立刻高兴起来，双臂环胸，下巴微抬，命令道：“提摩亚，你被我打败了，你以后不许再接近奥洛，奥洛是我的，如果再被我发现你偷偷看奥洛，我就把你眼睛挖下来，听见没有？” 躺在地上的提摩亚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摸了一下肿高的脖子，慢慢站起来，看着这两个相处有点奇怪的人，他们亲密无间，互相关心维护着彼此，而且还住在同一个房间，高等异魔的话充满了占有欲… 提摩亚心中产生了一个震惊的猜测，他后退了两步，远离他们，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向奥洛维斯，奥洛维斯被他看的莫名其妙。 “我说了，你不许再看。”塞缪尔骤然发怒，手触抽向提摩亚。 提摩亚灵巧的避开，眼神复杂，“你们在一起？” “我们当然在一起。”塞缪尔仍然很凶：“你离奥洛远一点。” 提摩亚走到餐桌旁，在奥洛维斯原本的位置，收拾起了桌上的餐盘，笑了一声，像无意间看见了一个秘密“奥洛维斯，你的爱好真独特。” “你是父亲最喜爱的孩子，也是血显最高的孩子，父亲对你抱了很大的期待。”提摩亚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你的选择，父亲不会接受的。” 奥洛维斯笑道：“提摩亚，我的好哥哥，被塞缪尔打败的你好像一条无能狂吠的流浪狗。” “你今天一直在激怒我，提摩亚。”奥洛维斯坐在椅子上“为什么，你很想死吗？”他的目光在提摩亚身上转了一圈，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心存死志的人，“沙耶先生逼迫你的。” 仔细想想，这事的确很像沙耶会做的事，提摩亚面部线条冷硬，冷笑道：“奥洛维斯，你知不知道你很招人恨。” 奥洛维斯惊讶了一下。“不知道，我接触过的人都喜欢我。”他看了一眼时间，“我要出门了，你想在这就留在这。” 奥洛维斯打算下午带着塞缪尔去市中心听音乐演出会，或者看看歌剧，再买一些春夏季的服装，顺便看看那位大明星，那位从帝都来的大明星吸引了全城的关注，她的巡回演出终于到了多伦，为了迎接这位大明星，多伦各大商场到处贴着她的海报。 “奥洛维斯，你是不是很得意自己是高血显，认为自己和父亲在同等地位上。”提摩亚说道：“觉得自己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是啊，现在父亲是很喜爱你，可是。” 提摩亚压低声音：“等以后出现比你更高血显的孩子，你就是那个孩子第一个食物，我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 奥洛维斯看了他一眼：“提摩亚，你再故意刺激我，我就”他笑道：“把你的鳞片拔下来，串成项链给塞缪尔玩。” 提摩亚脸色僵硬，忍下了这次侮辱。 “真的吗？奥洛。”塞缪尔十分惊喜高兴。 奥洛维斯额了一声，转移他的注意力：“走了，塞缪尔，我们今天出去玩。” 提摩亚看着他们两人走大门口，还是不甘心问道：“奥洛维斯，你的血显到底是什么？” 奥洛维斯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继而关上门走了出去。 提摩亚站在门内，许久没有动。 阳光下，那是一双灿烈暴燃的黄金瞳。 把他的侥幸和愤怒烧的无影无踪，太完美了，完美的高血显，完美的黄金瞳。 以至于跟他比都像是一场荒谬的笑话，食用他都成了一种荣幸。 第145章 阳光灿烂的下午。 塞缪尔坐在中央广场的喷泉外围台阶上，吃着冰激淩，很注意的没有让其他人类看见自己的舌头，这条舌头是奥洛从沙耶那里要来的，塞缪尔很喜欢。 “大哥哥，你要快点吃啦。”坐在他旁边的人类幼崽突然把头伸过来，小手指着冰激淩上方的草莓味圆球，焦急道：“冰激淩要化啦。” 塞缪尔看了一眼，把快流到蛋筒上的冰激淩舔掉了，冰冰凉凉甜甜的冰激淩让塞缪尔又吃了一口，人类幼崽望着他手上的冰激淩，坐的越来越近。 胖胖的小手指含在嘴巴里的三岁人类幼崽眼巴巴的望着他，口水都流了下来，塞缪尔不为所动，张大嘴巴把蛋筒上的冰激淩球一口吃掉了。 人类幼崽使劲瘪着嘴巴，硬是忍住了眼眶里的泪，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到了不远处的爸爸妈妈那，缠着他们要吃冰激淩。 塞缪尔皱了皱眉，人类幼崽哭的声音吵到他了，他吃着脆脆的蛋筒，没过一会，那个人类幼崽就被他的母亲抱了起来，走向卖冰激淩的小摊子，广场上，卖移动果汁的，卖气球的，卖玩具的，人太多了，声音嘈杂，热闹繁华的多伦市商圈附近总是不缺人流量。 “奥洛维斯没和你在一起？”提摩亚站到巨大喷泉的围边上。 塞缪尔冰冷的看向跟踪他们的提摩亚，没有好脸色。 “我是自由的，我想去哪里就去哪，塞缪尔。”提摩亚转着头上的草帽，走到这只高等异魔的面前，弯腰俯视，“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在外面为什么不说话，奥洛维斯不让你说？”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拍在提摩亚的肩膀上，提摩亚微微僵硬身体。 奥洛维斯按着提摩亚的肩膀上了台阶，坐在塞缪尔身边，把手上的红气球拿给他。 “提摩亚，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提摩亚看向装扮怪异的奥洛维斯，他的头上带着柔软布料做成的白色幽灵面罩，把他的整个头部全部包罩了起来，只留下一双蓝色的眼睛，面罩一直遮盖到脖颈，下垂边缘是波浪形状，金色的长发从面罩里逶迤的落下来。 “什么话？”提摩亚转头又看向不远处大剧院外墙上贴着的大型海报，大明星海琳娜即将出演话剧《幽灵爱人》，白色幽灵长袍，幽灵面罩是男主角的一个标志，剧院外的小摊子上就卖着这些东西，还有幽灵玩偶，海琳娜造型的公主娃娃。 “好奇心害死猫。”奥洛维斯说道， “好吧，那我不问了。”提摩亚坐在他们不远处台阶上，草帽下的棕色眼睛注视着祥和一片的广场。 “票买好了。”奥洛维斯拿出两张歌剧院的票，给了塞缪尔一张，“四十分钟之后，剧院检票，我们等会去看《幽灵公主》话剧。” 塞缪尔手里拿着红气球的线，把红气球拽下来，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小声说道：“奥洛喜欢话剧？” 奥洛维斯说道：“一般喜欢。”但他要跟上贵族们的潮流话题，保证自己学识渊博的完美形象。 “冰激淩还吃吗？”奥洛维斯问道，他买票之前给塞缪尔买了一支冰激淩，让他在这等着，想让塞缪尔多多接触外人。 “吃。”塞缪尔说道：“奥洛，刚才有个人类幼崽在哭，烦。” 提摩亚噗的一声笑出来，把异魔刚才做的事说了一遍。 奥洛维斯忍俊不禁，也笑了一声：“他想吃你冰激淩呢。” “不给。”塞缪尔说道。 “走吧，我再买一个给你。”奥洛维斯起身，优越的鼻骨把幽灵面罩顶出一个高挺的弧度，像戴着面纱，塞缪尔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奥洛，我也要你脸上戴的。” 奥洛维斯点头：“等会买一个给你。” 在去往剧院的路上，等塞缪尔吃完冰激淩后，他在路边买了一个同款白色幽灵面罩给他，塞缪尔迫不及待的戴上去，扒拉下来，摇头晃了晃面纱。 到时间检票入场，奥洛维斯和塞缪尔坐在前排的观众椅上，等待海琳娜的歌剧演出。 剧院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奥洛维斯手肘支在椅把，左手点在脸颊处，看着舞台的帷幕缓缓向两边拉开，穿着宫廷华丽舞裙的海琳娜出现在大家的眼前，观众席上响起了几声激动的惊呼声，随着音乐的响起，灯光照在海琳娜一人身上，让她更加美丽。 《幽灵爱人》歌剧内容很简单，一位公主爱上了每天夜里和她幽会的白色幽灵，可是公主怎么可以爱上一个幽灵呢，他们痛苦，舍不得分开，大胆的公主要和幽灵私奔，被国王抓了回来嫁给邻国的王子，公主不愿意求幽灵带她离开。 到达这个剧情点的时候，已经是大高。潮。了，悲伤激昂的音乐，海琳娜紧紧抱住她的幽灵爱人，用音乐诉说着她的爱意，奥洛维斯就只当自己看了一场真人版的电影，就是有点想念爆米花和可乐，他接着看去，旁边的塞缪尔依靠了过来。 奥洛维斯把头偏向他。 “奥洛比公主好看。”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轻咳一声，“看歌剧，不要说话。” 塞缪尔听话的看向前方舞台上的歌剧，其实有好多看不懂，但公主的裙子挺好看的，塞缪尔就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裙子上。 舞台上的歌剧还在进行。 国王命令魔法师把幽灵抓住，用火焰处死他，在公主绝望的泪水下，幽灵死掉了，公主在嫁往邻国王子的时候，在路上殉情了。 一个结局悲惨的爱情故事，结束的时候，奥洛维斯听见了许多抽泣声。 他们在为可怜的公主流泪，谢幕的时候，许多人站起来鼓掌，奥洛维斯也跟着拍了拍手，离开了大剧院。 塞缪尔吹着面纱玩，手里拉着红色气球。 奥洛维斯又带着他买了几身春季服装，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回到住处的时候，奥洛维斯发现巨龙还没回来，提摩亚代替了沙耶，正在厨房做饭。 奥洛维斯摘下幽灵面罩，桌上的菜肴丰盛。 塞缪尔把气球系在花瓶上，坐在奥洛身边吃饭。 吃完饭以后，奥洛维斯和塞缪尔上楼休息， 睡到半夜的时候，奥洛维斯突然听见了一声爆炸声，他翻身起床，拉开窗帘，黑暗的夜里，蜘蛛街上空传来连绵不断的爆破声，他披上风衣就带着塞缪尔前往蜘蛛街，用的是最快速度的圣翼，这次轮到他公主抱塞缪尔了。 到达蜘蛛街时，奥洛维斯发现被炸的是人贩子的老巢，蜘蛛街为数不多的高楼被炸毁了，阿尔贝托骑士长和白鸽骑士们正在主持秩序，废楼坍塌中心，一个矮胖的商人奴隶主正在疯狂跳脚怒骂自己喝的醉醺醺的属下：“你们这几个蠢货，还不快点去找，把那些努西斯奴隶给我抓回来！” “到底哪来的炸药！谁把奴隶的镣铐解开的！”他气急了：“找不到，你们也别回来了！” 奴隶商人又找向骑士长“阿尔贝托骑士长，我的财产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作为虔诚的光辉信徒，我请求你们的帮助，用紧急令帮我封锁各个港口和城门闸，那些奴隶跑不了多远。” 阿尔贝托骑士长公正严明的拒绝了：“很抱歉，我要先查找有没有爆炸物品。” “阿尔贝托。”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走过来，关心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奴隶主又把今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祈求奥洛维斯神甫帮忙。 “原来是这样。”奥洛维斯遗憾说道：“先生，是这样的，因为努西斯奴隶在赫恩法律上不算我们的公民，所以我不能答应您的请求，免得给多伦居民带来无端的恐慌，我们的职责是为了守护多伦居民的安宁。” 等秩序神教的人来了以后，奥洛维斯作为玻璃教堂现在的最高责任人和他们交谈，他和秩序神教的人讨论了一下，关于关闭港口会给多伦带来巨大的损失，恰好，能连夜工作的港口里有许多货物主人都是玻璃教堂奉献金的主要捐赠者。 但秩序神教还是觉得应该及时抓捕那些奴隶，他们有可能会引发混乱，奥洛维斯想想同意了，奴隶主心大起大落，催着大家赶往多伦最大的港口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奥洛维斯站在港口岸边，看着秩序神教的人一船一船搜查。 一直到天亮，都没有找到。 奥洛维斯打了一个哈欠，好不容易休假一天也没休息好，他让白鸽骑士团的人收队回去睡觉，奴隶主仍然在不依不饶，要奥洛维斯给他一个说法，认为都是奥洛维斯阻挡了搜查进度。 “先生，您太无理取闹了，我只为多伦人们服务，在我看来，那些奴隶比不上多伦人们的好眠。” 此话一出，岸边的人们爆发出了巨大的掌声，奴隶商人气的两眼一翻，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奥洛维斯，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餐？”阿尔贝托骑士长笑着邀请道，紧绷了一夜的脸此刻郁气尽消。 奥洛维斯答应了，阿尔贝托请他们到了自己的家，奥洛维斯曾经居住过的带花园的小楼房。 故地重游，奥洛维斯坐在客厅沙发上，塞缪尔坐在他身边。 阿尔贝托和他的异魔正在厨房给奥洛维斯他们做饭。 “奥洛故意放奴隶走的。”塞缪尔声音很小。 奥洛维斯半阖着眼，挠了挠异魔的下颌，“怎么会，我可是一名光辉神甫，忠于光辉神教，为赫恩公民服务。” 塞缪尔才不信呢。 第146章 “阿尔贝托骑士长，你这几天多去蜘蛛街巡逻一下，查清楚爆炸来源，保证朱迪先生的安全，帮助秩序神教的治安官一起□□蜘蛛街。” “是，奥洛维斯神甫。” 办公室内，奥洛维斯对于昨晚的蜘蛛街爆炸事件还需要阿尔贝托做一些善后事，总之简单做个调查报告给他，等他的上司回来，他好交给乌尔里希主教，等骑士长走后，菲利普队长看准时机就走进来了。 “奥洛维斯，我也想去蜘蛛街帮助白鸽骑士团，天天看守教堂又没什么事，都要闲出屁来了。”菲利普抱怨道。 奥洛维斯抽了抽嘴角，闲还不好，他巴不得天天上班摸鱼。 “以前在蒙彼利埃还能经常去黑塔和异魔打斗，到了多伦后，除了尸油和海因里希那件事，就是巡视教堂，天天巡视，早晚不停，真的太无聊了，奥洛维斯，给我一个外出的任务吧。”菲利普说道。 奥洛维斯喝了一口太阳花茶，说起来，乌尔里希带着这群人或多或多少都和塞缪尔的原形态交手过。 “好吧，既然你这么要求了。”奥洛维斯从公文里抽出一张信函，“书记官买的竖琴会在中午抵达港口靠岸，信里有邮轮的班次和型号，你带着杰克他们把竖琴运回来，注意，竖琴是贵重物品，轻拿轻放。” “可以，保证完成任务。”菲利普低头划十字。 打发走菲利普，奥洛维斯继续处理公务，塞缪尔抱着一沓公文推开门，把公文放到办公桌的左边，整理了一下，然后走到办公桌的右边，查看有没有需要他派发下去的。 “塞缪尔，好能干啊。”奥洛维斯说道：“能给我泡杯咖啡吗？” 塞缪尔认真点头：“奥洛要热的冷的？什么口味？” “薄荷冰咖，多加糖。”奥洛维斯弯眸，夸奖道，“谢谢我的贴心勤快小助理。” 塞缪尔看向被关上的房门，走过去把房门反锁住，又把窗帘拉上，房间光线暗了。 奥洛维斯放下羽毛笔，座椅往后退了退，留出一个空间，接住扑到他怀里的塞缪尔，任由异魔抓住他金色的长发。 塞缪尔跨坐在奥洛的腿上，这个姿势他可以大面积的接触到奥洛，隔着春季轻软的神官长袍，塞缪尔抱住奥洛的腰，深深的吸了一口奥洛的香气，十分迷醉，“奥洛，好香，好喜欢。” “最近工作辛苦了。”奥洛维斯轻轻抚摸着塞缪尔的背，声音温柔，“你帮了我很多忙。” 在主教和书记官走后，他工作时需要跑腿的部分都是塞缪尔完成的，一个人在偌大的教堂里跑来跑去。 有时候拒绝了一些熟悉交好的贵族信徒的热情邀请，自己又离不开身去登门道歉，塞缪尔就会带着他的手写信和伴手礼去那些贵族府邸，替自己表达歉意。 在奥洛维斯看不到的地方，他不知道塞缪尔拿出便签纸是怎么和那些管家，仆人交流的，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歧视他。 残疾的人设在外总是多有不便。 “奥洛不需要谢谢，我高兴。”塞缪尔说道，暗绿色的眼睛满足的亮了起来，他喜欢给奥洛做事情，他喜欢得到奥洛的夸奖，他愿意为了奥洛做任何事情。 奥洛维斯笑了笑，听见了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塞缪尔也听见了，不怎么高兴的从奥洛腿上下来，拉开窗帘，开门。 “拉斐尔，再给我带一份普瓦捷日报。”奥洛维斯说道，他想知道普瓦捷的经济研讨会究竟怎么样了，到底还要加多久的班，唉，上班真烦。 奥洛维斯继续处理教堂公务。 日子很忙碌，奥洛维斯接下来的一周注意着普瓦捷的消息，根据报纸上的报道，他猜测最终结果可能不会如财政大臣的意，大致得到结果后，奥洛维斯就不在关注了。 三月底，出差了将近一个月的乌尔里希主教和书记官终于回到了玻璃教堂，在得知他们回来的那一天，奥洛维斯就准备好了请假条。 他要休息！ 去时心事重重，回来满脸喜色，乌尔里希主教很爽快的准假了。 和奥洛维斯猜的差不多，帝国关于光辉神教奉献金的政策没有推行下去，光明十字神教又一次压过了帝国，没有取得理想的政治推行。 “奥洛维斯，这是威廉主教给你的信。” 乌尔里希叫住奥洛维斯，他的得力助手，看着奥洛维斯，他再次感叹自己眼光怎么这么好。 奥洛维斯接过方形信函，红色的火漆上有威廉主教家族徽章印，紫荆花缠绕的圆形徽盾里有两把互相交错的骑士剑，中心点是爱德华家族的先祖人物像。 比起公文信函，更像是一份贵族的私人帖。 “奥洛维斯，威廉主教在我面前夸了你几句。”乌尔里希笑道，“拿着吧，里面是威廉主教对你的鼓励。” 奥洛维斯接过来，微笑道：“谢谢您对我的栽培。” 能得到红衣大主教的私信，他这个上司估计没少在威廉。爱德华主教面前说他好话，一心想往上爬的主教，有福的时候也不忘拉下属一把。 是个好上司，可惜拉错人了。 听见奥洛维斯的话，乌尔里希笑容亲切了些，给他的假多加了一天。 “谢谢主教。”奥洛维斯立刻说道。 一共五天假期！ 回到自己办公室，奥洛维斯准备带着塞缪尔翘班。 “奥洛，我们提前下班？”塞缪尔看见奥洛维斯换下了神甫长袍，眼睛一亮。 奥洛维斯点头，把头发扎拢进竖领风衣内，戴好口罩，遮挡大部分面容，发现塞缪尔已经把他的神甫长袍叠好了，装进了公文包。 异魔板板正正的拎着包，站在他的身边。 奥洛维斯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这么可爱。 “走，下班。”奥洛维斯心情愉悦。 塞缪尔的小皮鞋踢踏在他身边，也是一脸高兴。 两人一起离开教堂。 奥洛维斯也没去兼职的地方，他早就和浪漫舞厅打过招呼了，这个月他非常忙碌，等有空才会去那里兼职。 暖风悠悠的吹过上层区的街道建筑，春日的气息如此近。 塞缪尔掏出口袋里的铜币，买了两杯果汁。 奥洛维斯去了趟邮局，老师给他寄了信，又乘坐公共马车回住处，还顺路买了些菜来庆祝，自从沙耶无缘无故消失后，提摩亚就接手了他的做饭工作，对比沙耶的手艺，只能用吃不死人来形容。 刚好沙耶不在，自己还放假了，奥洛维斯打算下厨庆祝一下。 “奥洛维斯，塞缪尔，你们下班了？”提摩亚惊讶问道。 “我们放假了。”塞缪尔拎着一篮子的菜放入厨房，宣誓主权：“你不用做饭了，你做的饭很难吃，我要做饭，提摩亚，滚吧。” “你？”提摩亚上下打量塞缪尔，嗤笑一声：“你能做饭？”他到这快一个月了，就没看见这位大爷进过一次厨房。 奥洛维斯没理厨房两人的争吵，反正他最后当压轴的大厨，趁着时间还早，他坐在沙发上，展开老师的信看了看，小教堂一切安好，村里的路已经铺了，教堂和福利院也打算重新装修一下，汤玛斯镇长要联合村民给奥洛维斯在小镇中心建一个荣誉碑。 信不长，奥洛维斯很快看完了。 出来之后，挣钱还是挺简单的，金钱来源是格纳先生的一大包古金币，为了能让金币兑现，奥洛维还请红舞鞋帮忙，加上吸血鬼，冤大头流浪魔法师，最大的收入就是从莱斯巴拉叶夫人那里得到的香水分成，加起来大约三千金镑。 奥洛维斯用私人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只针对于莱塔尼亚的基金会，由莱斯巴拉叶夫人秘书长管理的，做事效率很高。 看完以后，奥洛维斯拆开另一张信，威廉主教的，信纸柔滑，带着暗纹，信上大意就是普瓦捷很不错，有空可以去普瓦捷的爱莎城堡做客。 奥洛维斯看完把信收好。 厨房里，塞缪尔和提摩亚已经打起来了。 奥洛维斯轻轻揉了揉额头，开口。 “塞缪尔，出来。” 厨房里的提摩亚得意的笑了：“奥洛维斯在喊你出去，你不能在厨房了。” 塞缪尔的手触狠狠抽向提摩亚的手臂，提摩亚冷笑一声，身体躲到橱柜后。 等手触追到他的时候，他眼里闪过凶狠，手里攥紧匕首，一直追的手触末端突然裂开一个嘴巴咬向他，提摩亚手起来刀落，手触掉地，一股毒液却从手触里的嘴巴喷出来，角度刁钻毒辣。 提摩亚躲避不及时，毒液喷溅到了他的眼角处，烧灼感从鳞片处传来。 提摩亚摸着眼角受伤的鳞片，从橱柜墙角处出来，鳞片受伤的莫大恐惧变成了愤怒，提摩亚嘶吼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了！” 塞缪尔脸色冰冷，也想吃掉这个碍眼的家夥，他稍微伏低身体。 奥洛维斯推开厨房门，直接用了龙威压制他们。 不大的厨房内，塞缪尔彷佛被冲击到了，脸色有点白的后退一步，提摩亚砰的跪倒在地，眼神不可置信的看向黄金瞳的奥洛维斯。 “塞缪尔伤了我的鳞片！”提摩亚脸色扭曲，他捂着脸，绝望又痛苦：“我的龙鳞。” 好不容易下个早班还要处理打打闹闹，奥洛维斯看了一眼还想继续喷人的塞缪尔：“安静，都别说话，我不是法官不判你们的对错，现在都到外面沙发上去。” 一分钟后，奥洛维斯拎着魔药箱下来。 塞缪尔和提摩亚各坐在沙发对面，一人占据一个沙发，奥洛维斯打开魔药箱。 提摩亚一直捂着自己的受伤的脸，“塞缪尔嘴巴里的是亵渎之舌吧，没用的，普通的魔药根本没有用，你也不能用光明类的魔法，亵渎之舌的惩戒就是光辉之主下达的。” 塞缪尔走到奥洛身边。 “我要镜子，我需要镜子。”提摩亚突然激动喊道：“亵渎之舌的毒液在腐蚀我的鳞片。” 奥洛维斯干脆凝了一个水镜给他。 当镜子出现时，提摩亚反而不敢看了，他像是见到阳光的吸血鬼，紧紧捂着自己的脸，浑身发抖：“我的鳞片，我的鳞片” 奥洛维斯已经戴好了白色医用皮质手套，“手放下，不要动，我不想说第二遍。” 提摩亚的手慢慢放下来，眼睛紧紧闭着：“鳞片是不是很丑？说啊。是不是有裂痕了？”他激动起来。 塞缪尔不情愿的用手触把他的四肢缠住，不让他动。 提摩亚咬紧牙根，脸色苍白，他愤怒的睁开眼睛，看见了水镜里的脸，浅金色的鳞片有三块颜色彻底灰暗了，一道喷溅式的腐蚀痕迹留在了上面，坑坑洼洼，丑陋无比，他使劲的挣扎起来，就要拔掉不完美的鳞片，“塞缪尔，你这个杂种，我要杀了你！” 塞缪尔的手触就要绞死提摩亚，看见奥洛扇了提摩亚一巴掌。 “啪！” 提摩亚的脸被掌掴到了一侧，棕色的碎发遮掩住了他迅速红肿起来的大半张脸。 奥洛维斯用戴着手套的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 提摩亚望着那双金色的黄金瞳，冰冷的太阳在奥洛维斯的眼睛里，威严，冷漠，太阳在靠近他，看着他丑陋的恶心的鳞片。 奥洛维斯想起沙耶喂他喝的血，现在，提摩亚和他应该是同血脉？ 沙耶的血对他有效果，那他的血对提摩亚有没有效果？沙耶好像说过亵渎之舌的毒液对他没有影响，提摩亚反应这么大，估计是龙血级别太低了… 奥洛维斯放下手，用银匕首割破一点血，用镊子夹着棉球吸饱血朝着他的鳞片处一按。 提摩亚抬头，一滴也不敢浪费。 奥洛维斯放下手，看见提摩亚恨不得把棉球按到鳞片里，直到棉球干的不能再干，才放下手。 水镜里，他的龙鳞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甚至，颜色也比以前漂亮了。 就是，脸比以前丑了。 提摩亚摸着被扇的脸，嘴巴里尝到了血腥味，嘴角也裂开了，脸上火辣辣的疼，一点情面也不留，好歹他给他们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饭。 奥洛维斯把魔药箱合上，“提摩亚，去把厨房收拾干净，等会我要用。” 提摩亚忍着气去厨房收拾。 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手突然被他抓住了，塞缪尔使劲闻了闻，还是那么香。 “奥洛的手不许扇人，我会用手触抽。” 塞缪尔不高兴道。 第147章 花费一个小时，提摩亚才把厨房收拾干净，他看了一圈，有几个调料瓶被打碎了，厨房花瓶也碎了，等会还得出去买，提摩亚的脸臭臭的。 厨房窗户大开，一眼就能看见外面的小草坪，雷鸟傻不拉几的在草坪上啄着小虫子，草籽吃，提摩亚又擦了一遍整洁如新的厨房，拎着垃圾出门。 走出厨房的时候，就看见窝在沙发上的两人。 奥洛维斯看着报纸，塞缪尔上半身躺在沙发上，头枕在奥洛维斯腿上，抓着奥洛维斯的手按在自己脸上。 奥洛维斯的手很大，几乎把塞缪尔的脸盖住了。 这是在干什么？窒息生存训练？提摩亚走近，听见了塞缪尔不规律的呼吸声，异魔在闻奥洛维斯的手，吸的像陷进去似的。 提摩亚后退一大步，表情一言难尽，拎着垃圾出门。 门关好后，奥洛维斯把报纸翻页继续看，语气温和，带着一点笑意，“提摩亚走了，不要闻了。” 没看他的便宜哥哥刚才一副见到变态的惊悚表情，奥洛维斯发觉自己偶尔也是有点恶趣味的。 塞缪尔使劲吸了一口奥洛的香味，突然不满起来：“奥洛手，有其他味道。” 奥洛维斯无语，能有什么味道，塞缪尔心理作用，觉得这只手打了提摩亚就有提摩亚的味道了，“起来吧，塞缪尔，等会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有味。”塞缪尔坚持自己的看法，他使劲按着奥洛的手压到自己脸上，鼻梁从指缝里露出来，呼吸急促，越想越不开心，伸出舌头把奥洛掌心里的味道舔掉了。 奥洛维斯看报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向塞缪尔，感觉指缝有点痒，塞缪尔已经把他的手心，手背全部亲了一遍，现在，他的掌心湿漉漉的。 奥洛维斯抽了一下手，没成功，塞缪尔像是护食的狗，捧着他的手忽然翻了个身，埋头亲著他的手，舔舐，啃咬，吸吮。 暗红的长发很快变成了黑色，腰背拱了起来，双腿跪在沙发上，隐约的水渍声细敏的传到奥洛维斯的耳朵里。 奥洛维斯目光平静，垂下眼睫，半遮住流光溢彩的金色竖瞳，掌心里塞缪尔的呼吸变得热了起来，异魔的体温升高。 塞缪尔的鼻尖已经顺着手心向上拱到了奥洛的手腕处，嘴巴里的尖齿又急又狠的在奥洛手心咬了一下，使劲叼着不撒口，分泌过多的水液流到了他的下巴处。 奥洛维斯的指尖刚好可以碰到塞缪尔不断上下滑动着的，吞咽口水的喉结。 他的中指往上一屈，指尖碰了一下那个小东西，从下往上刮蹭而过，塞缪尔浑身像过电似的抖了一下，似乎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奥洛维斯，黑色的眼眸里满是贪婪和痴迷。 奥洛维斯慢条斯理的收回自己的手，看了下，手心手背满是牙印红痕，一直延伸到手腕处。五个手指也满是暧昧的痕迹，被叼咬的没一块好皮肉，上面都是湿漉漉的水迹。 “这么喜欢我的手？”奥洛维斯用沾满塞缪尔口水的那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往上轻轻抬了抬。 塞缪尔又高兴又委屈巴巴的，“奥洛不许用手打人。” 奥洛维斯弹了一下塞缪尔的额头。 “那奥洛打我。”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觉得塞缪尔是真没被他打过，一点不知天高地厚，“不打。” 塞缪尔一脸失望。 奥洛维斯顺手捏了一下他的脸，用了些力气，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红痕。 塞缪尔摸着脸上痕迹，笑出了声。 等提摩亚买好东西，抱着一束鲜花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只高等异魔似乎又在挑衅他了，塞缪尔一直在他面前转悠。 提摩亚深呼吸一口气，把新的调料瓶放回原来位置，想起奥洛维斯平日在生活中表现出来的洁癖。 衣服一天一洗一换，角角落落都要干净整洁无异味，他想了想把花瓶里的花换掉，重新接了清水，插上新鲜的花束。 “厨房整理好了。”提摩亚说道。 奥洛维斯点了点头，系上新的围裙，开始做晚餐。 水流哗哗声中，塞缪尔跟着奥洛身边，给他打下手，奥洛维斯瞥了一眼花瓶里的鲜花，火焰百合。 “奥洛，奥洛，面包烤好了。”塞缪尔不怕烫，撕了一小块，吹了吹，喂到奥洛嘴巴里：“我看着烤炉烤的。” “面包味道不错，把黄油再切一点，等会还要煎蘑菇。” 沙发上的提摩亚手里拿着刚买的小镜子，观察自己眼角的鳞片情况，又摸了摸，终于放下了心，听着厨房里的对话，等着吃饭，不要他做饭也好，他也不是非要犯这个贱要做。 “奥洛，我做的好吗？” “很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提摩亚不小心吃撑了，他吸着肚子，不让奥洛维斯，特别是塞缪尔发现，眼看对面的两人就要上楼休息了，他说道：“奥洛维斯，你就不想知道父亲这么天，去了哪里吗？” 奥洛维斯脚步不停：“不想。” “为什么，父亲对你很好。”提摩亚问道。 “他对我好是他的事，和我无关。”奥洛维斯提醒他，说道：“把餐具洗了，提摩亚。” 提摩亚听见奥洛维斯的回答，觉得他和父亲还真像，冷心薄情。 大约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提摩亚刚想完父亲，夜里就感觉到了父亲的气突然降临到了屋内，提摩亚出去迎接的时候，奥洛维斯的房门还紧紧关着，看起来像在睡觉。 可奥洛维斯的血显比他高多了，应该会比他提前察觉到，但人家现在睡得好好的。 提摩亚下楼问好，向父亲讲述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 当一个监视器，摄像头，他很合格又敬业。 沙耶坐在沙发上，听完了全部过程，目光落在提摩亚的眼尾鳞片处，比以前要好看些。 “看来奥洛维斯并不欢迎我回来，真伤心。”沙耶笑道。 提摩亚发现父亲并未生气。 第148章 不是奥洛维斯的错觉。 突然回来后的沙耶心情很好，非常好，简直好的有点反常了，与之相对的，奥洛维斯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 半死不活的精神病人现在出现了亢奋，充满希望，对未来期待的心理转变，有可能是心结解开了，也有可能是疯的更彻底了。 偏偏这个精神病龙在这个世界属于最高武力值那种，没有药物治疗，没有病院强制收容，一个大麻烦。 奥洛维斯正在看一本书，书是沙耶带给他的，来自北大陆的一本古老手写书籍《梦幻岛》，是残缺本，下半部分不知所踪，泛黄的书页残留着海水的腥潮咸湿，内封书页皱巴巴的，好像刚从一艘沉船宝箱里拿出来。 一本以第一人称叙事的冒险小说，主人公得到了一张梦幻岛的地图，驾驶小船去往心目中的神圣之地，期间遇到了海怪，美人鱼，幽灵船，暴风雨种种危险，冒险过程惊心动魄。 奥洛维斯对书里主角遇到的各种神奇魔法生物很感兴趣。 塞缪尔也在看书，但没有奥洛看的认真，东看看西望望，一点也不老实，注意到了沙耶的好心情。 “沙耶先生，在笑？”塞缪尔坐在奥洛身边，也不认字读书了，盯着奇怪的巨龙，发出疑问。 “是的，我在高兴，小塞缪尔。”沙耶笑眯着眼睛，他的普通面容好似水波荡漾，模糊了一瞬，露出了真实面貌的邪性眼眸，眼型狭长似刀锋，带着刺痛的危险。 塞缪尔追问道：“为什么高兴？” “暂时不能告诉你，塞缪尔。”沙耶好脾气的说道，面容也恢复成了普通的样子，他望着奥洛维斯，他的新孩子坐姿和他一模一样，长腿交叠，懒懒散散的，沙耶笑道。“奥洛维斯也不能告诉。” 塞缪尔，“不说就算了。” “我的孩子，听说你放了五天假，要不要出去玩？”沙耶问道。 “不想，沙耶先生，我只想宅在这里。”奥洛维斯说道，门口飞来一个圆滚滚的毛球，落到奥洛维斯的书上，灰色的爪子抓皱了书页，稚嫩的鸟喙轻轻啄着奥洛的指尖。 奥洛维斯摸了摸小雷鸟的羽毛，塞缪尔把小雷鸟抓到了手里：“我也要摸摸它。” 奥洛维斯翻页看书，嘴角笑意浅浅，“那下午在草坪给闪电放风的事就交给你了，好好训练它啊，塞缪尔，它是你的玩伴。” 塞缪尔手心里的小雷鸟瑟瑟发抖，把头埋在自己翅膀下面，塞缪尔不情愿道，“我知道了，奥洛。” “别不开心啊，塞缪尔，我送你的礼物到了。”沙耶下巴抬了抬。 奥洛维斯看向门口，提摩亚带着搬家公司的人进入小院里，在向阳的好地方选了个地址，挖坑，然后让工人把一颗枝繁叶茂的苹果树栽种下去，填土，浇水。 一颗苹果树就这么出现在了小院内，红通通的小苹果结满了枝头，叶子浓绿又多，院子里满是苹果的香气。 工人很快离去，提摩亚把门关上。 奥洛维斯拿著书已经到了苹果树底下，塞缪尔歪头看着突然出现的苹果树，他皱着眉头，看向巨龙，“为什么送我礼物？” 沙耶的手贴在苹果树上，苹果树瞬间又长大了一些，树干粗壮，树根深扎进土壤里，健康茁壮，叶子飒飒作响，苹果沉甸甸的坠弯在枝头，果香四溢，沙耶摘下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我在让我的孩子开心啊。” “奥洛维斯，你开心吗？”沙耶扔了一个苹果给他。 奥洛维斯接住，“我很喜欢，谢谢沙耶先生。” 提摩亚看着奥洛维斯，父亲最关注，最喜欢的孩子到现在都没改口，态度疏离礼貌，哪怕父亲为他做了那么多。 “今天中午，我们就在苹果树下吃午餐吧。”沙耶说道。 奥洛维斯没意见，塞缪尔兴冲冲的从屋子里拿出野餐布铺在苹果树下面，还拿出了心爱的小木桶装满了鲜红的苹果，咔嚓咔嚓的吃起来。 奥洛维斯靠着苹果树，乘着凉爽的树荫看书，不远处厨房外开的窗户内，沙耶正在准备午餐。 提摩亚坐立难安，看看奥洛维斯，又看看塞缪尔，“我们就这么等着吃吗？” “你想进去帮忙，那就去。”奥洛维斯又翻过一页。 “父亲没叫我。”这正是提摩亚纠结的点，可惜没人理他，塞缪尔抱着小木桶吃小苹果，吃得像个饭桶似的。 “奥洛维斯，你在看什么？”提摩亚只能和奥洛维斯说话，低头看着他手里的书，找个话题聊天。 “美人鱼啊，特别凶残的，近几年她们才尝试熟食的味道。” 奥洛维斯问道：“她们平常吃什么？” “吃的就是海底的鱼虾魔兽啊，人也吃，不过听她们说人类不好吃。” “人类是不好吃。”奥洛维斯好奇心起来了，“那她们住在哪里，会住在贝壳屋吗？” 提摩亚找到了一点常识自信，“奥洛维斯，你从哪里看到的这种小道消息，她们怎么会住在贝壳里？美人鱼有洞xue，就像是蜂巢。” “只是我的幻想而已，提摩亚。”奥洛维斯虽然知道这个世界的美人鱼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但刻板印像在没有见到实物面前还是很难破除的。 “你居然会幻想美人鱼？”提摩亚忍不住问道，“幻想什么呢？” 塞缪尔也靠过来，听着奥洛说话。 奥洛维斯想了想，说了一个美人鱼童话故事。 提摩亚听完以后，整个人恍恍惚惚，忽然跪了下来。 沙耶拿着餐盘走过来，笑道：“奥洛维斯，你的想像很浪漫。” “你想去美人鱼一族旅游吗？” “等以后再说吧。”奥洛维斯暂时没这个打算，“沙耶先生，您手上拿的什么？” “属于你的午餐，奥洛维斯。” “快过来喝掉吧。” 奥洛维斯看着递到他面前的黄金龙血，和上次差不多的份量，奥洛维斯拿过酒杯，看着龙血，沙耶离开做的事一定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导致情绪激动时，他的真实面容忽隐忽现。 距离上一次喝龙血时间并没有太久，奥洛维斯现在能量十分充足，其实并没有太想喝的想法。 但最后，奥洛维斯还是喝了那杯龙血。 他坐在苹果树下，继续看书。 直到血滴到书页上，奥洛维斯才可惜的合上书。 “我的孩子，你感觉怎么样？”沙耶俯身，关心问道。 奥洛维斯看向他，微笑道。 “fuckyou。” 沙耶直起身，十分宽容道，“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但我还是原谅你了，奥洛维斯，这是我对你的偏爱。” 奥洛维斯擦掉嘴角血迹，优雅从容，从塞缪尔那里拿了一个红苹果，咬了一口，咽下翻涌到喉咙的血腥气。 吃完红苹果后，他枕在塞缪尔腿上。 cos了一把睡美人。 第149章 当奥洛维斯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体被簇拥在柔软的肉液和一双巨大的翅膀里，像是置身在用塞缪尔身体做成的巢xue中，黑色的翅膀盖覆在他的身上。 房间昏暗，光线柔和，让奥洛维斯眯着眼睛赖了会床，察觉到他醒来的塞缪尔自发的抱住了奥洛维斯的腰，黑色的翅膀缓缓搧动，露出他的脸。 “什么时候了？”奥洛维斯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有点长。 “不知道，奥洛，他们出去了。”塞缪尔说道，滑到了奥洛身侧，将奥洛抱在自己怀里。 奥洛维斯稍微侧身，和塞缪尔的姿势首颈交融，他的下巴磕在异魔肩颈处，睫毛垂下，在眼睑处落下阴影，过度饮用龙血带来的倦怠感让奥洛维斯有点提不起精神，就好像睡觉睡得太久了，并不会感到舒服，太过溢的力量同样，他现在还想破坏点什么，来发泄过剩的力量。 奥洛维斯缓了一会，看见床上居然散落着好些书籍，地上，书桌上也有，书柜淩乱，里面的书好像都被人翻了一遍，奥洛维斯坐直身体，半靠在床头，扫视了一圈，“趁着我睡觉，搞破坏？” “找知识，没找到。”塞缪尔收了翅膀，坐在奥洛对面，额前黑色的碎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奥洛维斯看着塞缪尔，这才恍然从醒来就异样的原因。 塞缪尔从小号变成大只了。 原先刚好的睡衣现在又紧又小，上衣有些地方都撑破了，活脱脱像穿了小孩的衣服。透着滑稽搞笑。 奥洛维斯神色微妙起来，同时还有点不理解，他知道塞缪尔长大了，在黑塔的时候他就至少几百岁了，后来重伤逃脱，身体不得已缩小，到了他身边，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方便，塞缪尔的体型一直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体型。 奥洛维斯都习惯了，他也想过塞缪尔就算长大，估计和他差不多，高个，瘦削，挺拔那种，塞缪尔在他心里一直是小可怜的形象，但是长大之后的塞缪尔，出乎意料的健康。 很好，挺不错的，高大健壮，茁壮成长也不错，反正健康就行，奥洛维斯只花了两三秒就接受了。 “塞缪尔，站起来，我看看。”奥洛维斯指床边说道，顺手柄书籍收拾了一下。 塞缪尔听话的站到床边。 奥洛维斯也赤脚站在他面前，塞缪尔头顶到他眉毛处，应该在一米八五，这下就不能随便呼噜头发了，奥洛维斯低头看着塞缪尔，浮现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是他平日里缩小在少年体型里，也不知道难不难受。 “长的好高啊，塞缪尔。”奥洛维斯笑道，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成就感。 黑发的异魔微仰着头，望着他。 奥洛维斯看清了长大之后的塞缪尔，面容从俊秀变成了俊朗，青年拥有一头黑色的浓密的长发，乌黑的眼珠，高挑健壮的身躯，漂亮的肌肉线条，因着直抿的薄唇，显出几分阴沉来。 塞缪尔摸了摸奥洛的脸，嘴唇，抱住他，“我以后不要沙耶礼物了。” 奥洛维斯一怔，把人从怀里扯出来，望着青年既熟悉又带着一点陌生的面容，大致猜到了原因，“他送你就要，收着。” 奥洛维斯坐回床上，半靠床头，塞缪尔爬上床，坐在他的身边，抓着他的手，“奥洛还难受吗？” “还好，睡一觉好多了。”奥洛维斯说道，说回了之前的话题，“你找什么知识没找到？” “奥洛。”塞缪尔脸靠近奥洛，声音轻轻的，“怎么样才可以杀死一个神？我找了好多书都查不到。” 奥洛维斯掀起眼帘，金色的眼眸倒映着异魔认真隐忍的脸。 奥洛维斯将塞缪尔滑落的长发别至耳后，轻笑一声，“胆子真大。” 塞缪尔一刻也不能离开奥洛，等他那只手放下的时候，又拿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脸，他趴在奥洛的衣袍上，闻着奥洛的香气，这瞬间，厌烦了多伦这座城市的人类，可奥洛喜欢这些弱小无用的人类，奥洛喜欢这样的生活，可他更渴望鲜血，杀戮，战斗。 塞缪尔忍住狂躁，他闭上眼睛，“奥洛，你还没说办法。” “现在还是太勉强了，塞缪尔。”奥洛维斯用手指梳理着塞缪尔的黑发，“但是勇气可嘉，神不是万能的，神明并非不可战胜，他们也会互相吞噬，消亡，陨落。” “奥洛吃提摩亚。”塞缪尔说道。“他是沙耶血脉。” 奥洛维斯金色眼瞳里的光晃悠着温柔的色泽，他凑到塞缪尔耳畔，“要吃就要吃最好的啊。” 当替身，棋子什么的，狗血又俗套，他要的是沙耶的本源力量亲自奉给他。 塞缪尔抬起头，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抓着奥洛的金发，不小心扯下了几根，黑色的眼睛闪过心疼。 奥洛维斯把自己的金发从他的手中拿出来，也没怪大号的塞缪尔，塞缪尔把奥洛的头发珍惜的藏到身体里，他说道。“那我吃提摩亚。” “他还有用。”奥洛维斯说道，“陪我再睡一会，塞缪尔。” 塞缪尔钻进奥洛的被窝，紧紧贴在他的身边，奥洛维斯发现自己又有点不习惯了，搂着腰也不是，拍着背也不是，塞缪尔倒是还和以前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奥洛，抱我。”塞缪尔不明白奥洛的纠结，“抱抱我。” 奥洛维斯的手轻轻的搂了一下，又拍了拍，“好了，不要撒娇了，睡吧。” 塞缪尔等奥洛睡着以后，看着奥洛的脸，圣洁，高贵，美丽。 他养着我，塞缪尔心中甜蜜起来，脑子里胡思乱想，忽然看见枕头旁的《圣经》这本书，又想起了奥洛的神职身份，而他是异魔，奥洛所有的烦心事好像都是因为他… 塞缪尔想到这些，睡不着了，他趴在奥洛胸膛上，想起教堂信徒告解时对奥洛的称呼，问道，“神父，我是你的罪孽吗？” 奥洛维斯金色的眼瞳低垂：“你是我种的一颗苹果。” 第150章 提摩亚跟在父亲身后，拎着大大小小的晚餐食材回到了奥洛维斯的家。 透过雕花铁门，一颗惹眼的苹果树伫立在绿色的小院内，白色的小楼房内已经有了灯光，奥洛维斯估计醒了，醒的真快，才过去两天，他就醒了。 提摩亚压下心里冒出的不平衡，除了大哥，他的其余几个兄弟姐妹显化的时候都十分痛苦，时间和奥洛维斯相比也显得极为漫长，就连大哥当初显化的时候都用了五天，奥洛维斯比他还少，甚至还在短时间内得到了二次赐血。 和奥洛相比，他们的确太拙劣了。 他最小的妹妹叫苏菲，显化时间是最长的一个，足足用了十年五个月零三天。 她在七个兄弟姐妹中，实力也是最弱的那一个。 苏菲的显化和他一样，也是龙鳞，只是不在脸上，而且颜色更加灰淡，像是鱼鳞，父亲当时看了一眼，就让苏菲和他住在一起，让她当他鳞片的保养品。 在奥洛维斯没来之前，父亲有时还是喜欢他鳞片的，虽然颜色不是浓郁的金色，但也是浅金，靠着这点浅薄的关注，苏菲跟在他身边也活了下来。 因为血显相同，还是存活下来的实验体，时间久了，他就把苏菲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如今他被父亲抓到这个一个月了，不知道苏菲怎么样了？ 三哥会不会突然去捉弄，欺负她？ 提摩亚心里很担心，却没什么好办法，原本他以为自己要被最小的新弟弟吃掉了，但奥洛维斯看起来对他并没有食欲，这样也好，只是担心父亲会不会不满… 沙耶打开铁门，转头，“提摩亚，好像来小客人了。” 提摩亚顺着父亲视线看去，小路出现了一女一男。 红舞鞋黛拉带着彼得循着地址找到奥洛维斯的住处。 傍晚下，一栋漂亮的白色二层小楼房出现在他们眼前，门前还站着一个居家青年和一位年纪三十五左右，颇有气质的中年瘦削男人。 “你们好，是来找奥洛维斯的吗？”中年男人开口了，声音温和。 红舞鞋听见中年男人对奥洛维斯很熟稔的样子，又住在这栋小楼房里，暗自猜测应该是奥洛的长辈，她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您好，我叫黛拉，是奥洛维斯的朋友。” “您好，我叫彼得，也是奥洛维斯大师的朋友。”彼得很是紧张，他手里拿着见面礼，“请问，奥洛维斯大师在家吗？” 沙耶接过见面礼，高兴道，“在的，这还是第一次有奥洛维斯的朋友上门做客，快进来吧。” 沙耶热情邀请，红舞鞋和彼得进去奥洛维斯的家。 提摩亚跟在身后，关门。 奥洛维斯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看书，早就听见了门外的对话。 “奥洛维斯，你的朋友来了。”沙耶说道。 奥洛维斯对着两人抬了抬下巴，也没客气，“坐，黛拉，彼得，有什么事吗？” 提摩亚路过他们时，脚下差点一个踉跄，奥洛维斯旁边的塞缪尔居然在看《圣经》！什么鬼，一只高等异魔居然在看《圣经》！ “好久没看见你了，我和彼得过来看看你，你桌上的绿萝要枯萎了，需要给你换一盆新的吗。”黛拉主要想问问奥洛维斯还去蜘蛛街兼职吗，但拿不准奥洛维斯家里人是否知道他兼职的事，便委婉的问道。 “换吧。”奥洛维斯说道。 得到答案，红舞鞋放心了，面前放了两杯太阳花茶水，她和彼得一人一杯，是中年男人放的。 红舞鞋连忙说道，“谢谢。”彼得双手拿着茶杯，更是拘谨。 “两位既然是奥洛维斯的朋友，就留下来用晚餐吧。”沙耶亲切道，“有什么忌口的吗？我做晚餐的时候避开。” “不用了，谢谢叔叔，我和彼得晚上还有其他的事，不用麻烦了。”红舞鞋连忙站起来，有点奇怪奥洛维斯怎么没给他们介绍一下家里的人，应该是奥洛维斯的长辈吧，头发颜色和眼睛颜色还挺少见的。 “酸辣口味的，行吗，奥洛维斯最近喜欢这种。”沙耶自顾自的询问道。 奥洛维斯知道沙耶的高兴劲是因为可以玩家庭扮演游戏了。 红舞鞋看向奥洛维斯，希望他能解围一下。 “黛拉，彼得，留下来用餐吧。”奥洛维斯说道。 “你们是奥洛的朋友，朋友之间要好好相处啊。”沙耶笑道。 等中年男人进厨房以后，红舞鞋好奇问道，“奥洛维斯，刚才那位是？” 奥洛维斯懒懒的坐在沙发上，从盛满苹果的小木桶里拿起一个吃了起来，微笑道，“是一位很照顾我的老师。” 红舞鞋奥奥两声，觉得奥洛维斯身边的人都很奇怪。 奇怪的老师，奇怪的助理。 晚饭结束以后，红舞鞋和彼得离开奥洛维斯的住处。 客厅内，沙耶坐在沙发上，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奥洛维斯，我真伤心。” 提摩亚身体紧绷的站在父亲身边，他不明白这么受父亲喜爱的奥洛维斯为什么不愿意叫父亲呢？ “我很抱歉，沙耶先生。”奥洛维斯指腹摩挲着膝上的《圣经》封面，“在我看来，您是一位很好的老师。” 沙耶放下《人类的一生》这本书，看着他的新孩子，过了会，无奈道，“奥洛维斯，你真的很倔强。” “有新的血显特征出现吗？你这次睡了两天。”沙耶问道。 “并没有多大感觉。”奥洛维斯说道，“就是有点不想动，还有些困倦。” 沙耶走过去，在奥洛维斯的脸上，手上看了看，“皮肤会感觉到痒痛吗？” “暂时没感觉到。”奥洛维斯说道，他的金色竖瞳出现了困意，半敛着眼皮。 “脖子，背后，尾椎呢？”沙耶微皱了皱眉。 “只是犯困，沙耶先生，您说的血显特征很有趣。”奥洛维斯道。 沙耶检查了一下奥洛维斯的心口，后背，是人类的样子，没有龙鳞，龙翼，龙尾的出现，不禁有点失望。 沙耶定定注视着他的新孩子，视线像刀刮过奥洛维斯，奥洛维斯表情不变。 “我听提摩亚说你有龙威了？”沙耶问道，“怎么学会的？” 奥洛维斯说道，“本能而已，沙耶先生，龙威很简单。” 沙耶听见这句话，失神了一会，当他再次看奥洛维斯的时候，又变得温情起来，“我的孩子，你说的对，释放龙威是巨龙的本能。” “每一头巨龙都有属于自己的龙威，在你的龙威范围内，你的心情，你的气息，你的想法都可以对龙威领域里的生物造成巨大的影响。” “把你的龙威释放出来给我看看，我检查一下。” 奥洛维斯指尖点着圣经封面，下一刻，释放出了自己的龙威，范围不大，半个客厅。 沙耶露出一个笑容，“新生的龙威，虽然范围不大，气势却很不错。” 提摩亚却很难受，呼吸都困难，是高血显对低血显的绝对血脉压制，塞缪尔还好，只是不适的晃了晃脑袋。 奥洛维斯散去龙威，提摩亚这才慢慢站直，听见了父亲的命令，让他给奥洛维斯讲解不同的血显特征。 上楼休息的时候，奥洛维斯反倒不困了，就是可惜假期少了很多。 “奥洛维斯，需要喝点牛奶吗？”门口，提摩亚适时的敲门。 奥洛维斯让塞缪尔去开门。 塞缪尔打开房门，然后让他进来。 “三杯，塞缪尔和闪电都有。”提摩亚说道，把三杯牛奶放在桌上，奥洛维斯坐在卧室的单人沙发里，正在看书，提摩亚走到他面前，说起了血显特征。 奥洛维斯起了一点兴趣，“你的血显是龙鳞？” “是的。”提摩亚回道。 “不能收起来吗？”奥洛维斯问道。 “可以，但是血显是荣耀的象征，父亲在的时候，我们会血显出来，获得父亲的关注，”提摩亚说道，又看向奥拉维斯的金瞳，“你的血显眼睛十分漂亮，在我们兄弟姐妹中是很高的血显度，比大哥还要高。” “你们兄弟姐妹很多？”奥洛维斯觉得沙耶像在养蛊似的。 “现在一共七个，大哥叫卡米利乌斯，二哥是索恩，三哥是个高等异魔，叫阿撒兹勒。”提摩亚给父亲的新孩子介绍家族成员。 “你很害怕阿撒兹勒？”奥洛维斯问道。 提摩亚看着奥拉维斯。 “我看你说到他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奥洛维斯把自己的牛奶给提摩亚，声音平淡温和，“别紧张，我们只是在聊天，可以说，也可以不说，不过，对于你对我眼睛的赞美，我就收下了。” “也不是怕，就是很烦他，我们最小的妹妹叫苏菲，三哥经常欺负她。”提摩亚说出自己妹妹的事情。 “看来是个糟糕的家夥。”奥洛维斯说道。 “是的，其余的兄弟姐妹还好，四姐姐叫辛西娅，我是提摩亚，六妹也是一位高等异魔叫嘉嘉，最小的妹妹就是苏菲，她现在和我在一起。” “阿撒兹勒是什么血显？”奥洛维斯不急着其他问题，翻开书又看了一页。 “三哥他其实是血显失败的实验体。”提摩亚说道，“他的血显让他看起来像是半龙人，他和大哥走的近，最近在西大陆工作。” “龙翅血显在肩胛骨那边，龙尾在尾椎骨，耳朵也可以血显，有点像是尖尖的精灵耳，龙爪也可以的，我的是龙鳞血显，当它冒出的时候，会非常非常痒，像是换皮一样，我的脸当初差点被我抓烂了。”提摩亚没多说其他兄弟姐妹的血显，只拿自己做了例子。 他再次看了一眼毫无异样的奥洛维斯，明明喝了父亲一杯龙血，为什么这次没有血显特征呢？难道是积蓄血显的力量没够？ 提摩亚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谢谢。”奥洛维斯道谢，“喝完牛奶再走吧，顺便把杯子带下去。” 提摩亚喝着牛奶，发现塞缪尔今天吃了不少苹果。 奥洛维斯等提摩亚走后，洗漱，上床，床前只留一盏台灯，继续看手里的书，塞缪尔却突然凑到了他的面前，“奥洛，没事？” “还好。”奥洛维斯说话时的气息被塞缪尔捕捉到了，塞缪尔愣了两秒，扒拉着奥洛的嘴唇看，越来越近，奥洛的嘴巴好热。 超过了正常人类该有的温度。 塞缪尔皱起眉头。 “不用倒水，塞缪尔。”奥洛维斯声音有点沙哑低沉，塞缪尔一直盯着奥洛看，奥洛维斯笑了一声，看完手里的书后，奥洛维斯关灯休息。 深夜。 塞缪尔突然看向房中间，沙耶坐在单人沙发上。 “沙耶先生，晚上好。”奥洛维斯说道，背靠床头。 沙耶走到床边，看着奥洛维斯，暗金色的眼眸混沌不清，话语里满是关心，“奥洛维斯，你这次的血显特征没有出现，是不是营养不够，就好像龙族破壳前需要大量的营养，我的孩子。” 奥洛维斯闻到了沙耶身上海水气息，他金色的眼眸像是暗夜里的一簇火星，从他醒来，他的喉咙口就一直很难受。 这次的血显应该会特殊一点，奥洛维斯想到了刚见面时，沙耶的龙炎，力量真是无比的强大又歹毒，但似乎催化不够，他的喉咙口，鼻腔，心口的灼热宛如被雨淋湿的干柴，闷潮的燃烧，出不来。 提摩亚并没有提及龙息血显，想来是非常特殊的一种。 再来一杯龙血应该差不多了，奥洛维斯估算着， “给，吃吧。” 沙耶拿出一个骨碟，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肉。金灿灿的，带着异香。 一块肉，奥洛维斯挑了挑眉。 “别被其他孩子知道了，这是属于你的，奥洛维斯，我特意从海底神体那里取回来的。”沙耶坐在床边，嘀嘀咕咕，“你喜欢大海吗，我的孩子。” 奥洛维斯心思转了一下，发现巨龙脸上满是怀念，他温声道。“喜欢。” “我的孩子也喜欢，他很喜欢泡在海水里，当他顽皮的时候，蛋还会转圈。阿弥亚就会在一旁鼓掌。”沙耶眼睛越来越亮，专注的看着奥洛维斯的眼睛，陷入了自我幻想中，“我的孩子，是不是饿了，快吃吧，快吃吧。” 奥洛维斯将那块肉吃了进去，入口即化。 “谢谢，沙耶父亲。”奥洛维斯微笑道，金瞳越发耀眼，像是漩涡。 “我的孩子，好孩子。”沙耶露出一个笑容，给了孩子一个拥抱，“你是我的孩子。” 奥洛维斯吹出一口气，细丝般的火苗烧断了沙耶的几根发丝。 塞缪尔隐没在黑暗中，看见奥洛翘起嘴角。 温和又冷漠。 150-160 第151章 时间匆匆流逝，夏季悄然到来，快的让提摩亚产生了提前退休的错觉，多伦实在太和平美好了，把提摩亚本就不多的进取心消磨的快光了。 他的工作实在简单，就像一个普通人，在父亲有事外出的时候照顾一下奥洛维斯，但提摩亚觉得奥洛维斯并不需要照顾，他更像是闪电的陪玩者。 而且提摩亚发现父亲对奥洛维斯更好了，父亲他亲自教导奥洛维斯，教给他很多知识，还会给奥洛维斯带克拉肯的卵嗣吃。 他也会分到，奥洛维斯不是小气的人，克拉肯的卵嗣很难得，作为曾经和父亲生活在远古神话纪元的神话生物，他的卵嗣蕴含着强大的水性灵能以及一丝克拉肯的神力，吃下去以后，提摩亚觉得自己的鳞片有成长的迹象。 奥洛维斯坐在苹果树下，享受他的下午茶时间。 “还要吗？”他坐在白色的雕花椅子上，闲适的看书。 “谢谢。”提摩亚犹豫说道，“不要了。”一共五颗，他吃了一颗，希望那个贪吃的高等异魔不要又没眼色的吃，一点没有生活助理的自觉。 “塞缪尔，你吃吧。”奥洛维斯说道，在树上摘红通通小苹果的塞缪尔拨开树叶，探出一个头，伸出手触就拿。 提摩亚没想到奥洛维斯竟然又这么大方，塞缪尔更是这么不客气，连忙说道，“那我再吃一颗。” 奥洛维斯便分了一颗给他，剩余三颗被塞缪尔的手触卷走了，滑凉柔软的粉色小触手就像是人类的手指，一根手触卷一个，唰的一下不见了。 “你真的不吃吗，奥洛维斯。”提摩亚把那颗卵嗣小心的收了起来。 奥洛维斯摇头，不甚在意，“你们吃吧。”他体内的能量已经充足到了暴躁的地步，所以，奥洛维斯这两个多月一直尽量的让自己心情处于平静，冷淡的状态，做一些让自己感到轻松的事情，比如休息的时候在苹果树下吹吹风，看一本自己喜欢的书。 “收起来给你妹妹？”奥洛维斯说道。 “是啊，克拉肯的卵嗣也有很好的治愈补能效果，”提摩亚回道。 “提摩亚，去帮我买束鲜花吧，桌上单调了些。”奥洛维斯看着光秃秃的小圆桌，觉得少了些颜色。 提摩亚走后，塞缪尔从苹果树上跳下来，蹲坐在绿茵茵的草地上，低头在小木桶里仔细挑选，想选几个最漂亮的红红圆圆苹果放到小圆桌上。 奥洛维斯看了他一眼，塞缪尔早上梳的漂漂亮亮的鱼骨辫已经被细小的树枝勾乱了，头上还有三四片叶子，乱七八糟的，像鸟窝似的。 他放下书，把塞缪尔头发上的叶子拿掉，辫子解开，用手指在他发里穿梭，细细梳理，给他重新编了一条鱼骨辫。 塞缪尔突然抬头。 黄昏下，他笑起来。 笑的有点傻，灿烂的过分。 奥洛维斯继续看书，按住塞缪尔想爬到他腿上的手，“别闹。” 提摩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只异魔坐在地上，一边吃苹果，一边专注的看奥洛维斯。 都吃几个月苹果了，也不嫌腻，提摩亚心里吐槽，他把鲜花放在小圆桌上，忽然有点懊恼，应该带些甜点的，这样才是下午茶的标配。 “奥洛维斯，今晚父亲不回来，你有什么要吃的吗？”提摩亚抓了抓头发，他也知道自己做饭不好吃，但是父亲让他照顾最小的弟弟，行吧，照顾就照顾吧。 “做些清淡点的。”奥洛维斯说道。 “父亲最近会很忙，因为。”提摩亚犹豫了一下，还是含糊说道，“西大陆那边，父亲有重要的事。” “提摩亚，你究竟想说什么？”奥洛维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父亲很喜欢你呢，奥洛维斯。”提摩亚羡慕道：“从西大陆到赫恩的空间风暴很厉害，但父亲有空就会穿过空间风暴来看你。” “那我谢谢沙耶先生。”奥洛维斯合上书，终于把这本书看完了。 他回到了二楼卧室，塞缪尔跟着他，眼睛亮的惊人，把早就准备好的手提箱打开，仔细查看有没有漏掉什么衣服，还有奥洛的魔药箱等检查完毕后，塞缪尔就把他们放入衣柜里。 “这么高兴？”奥洛维斯的肩膀上站着闪电，它已经长成了一只威猛的鹰，但在它的种族里还是幼年体。 塞缪尔一天比一天高兴，他今天没有和那个讨厌的提摩亚说一句话，他担心自己一说话就要笑，他可不想对提摩亚笑，塞缪尔把闪电赶走，抱住奥洛，蹭来蹭去，“高兴，奥洛，我很高兴，特别高兴，我们可以跳舞了。” 塞缪尔把额头靠在奥洛的额头上，“奥洛高兴吗？” “你觉得呢？”奥洛维斯弯了弯眼睛，推开腿上的异魔，“去洗澡了。” 奥洛维斯在临睡前思考了一下自己有没有遗漏掉的事。 没有，一切完美。 教堂那边，他的上司已经批准了他的假期，红舞鞋兼职上个月就不去了，给老师他们又寄钱寄信了一次，回请了阿尔贝托和飞菲利普他们，预约了和莱斯巴拉叶夫人同一趟的列车，礼貌婉拒了加百利。银月的画展艺术邀请。 是的，那位名叫汤姆。布鲁斯的大画家兼音乐家的艺术已经创造出来了，下周举行一场名为“光耀晨星”的展览。 但奥洛维斯实在没有兴趣看以自己为蓝图的照片，壁画，音乐会，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旅行算了，他在多伦的受欢迎程度真的不需要再加热了，每次出门，他都要带着口罩，帽子。 他和塞缪尔都期待已久。 走之前，把闪电托付给提摩亚照顾一下。 奥洛维斯忽然有点想念乔了，那个一根筋的死亡女骑士，她的技能在外实在非常好用，有她在，只要能力足够，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监控全城的摄像头。 噬魂圣甲虫，幸运金币，水晶头骨，都藏在塞缪尔身体里了。 奥洛维斯转动着五号戒指，把它摘了下来放到桌上。 第二天一早，提摩亚做完早餐出门买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铁门上的纸条，以及院子里嘎嘎乱飞的闪电。 他把纸条拿下来一天，眼睛睁大，一脸震惊。 搞什么？！ 什么叫房租快到期了，什么叫闪电托付给他了，什么叫说走就走的旅行？！ 怎么办？提摩亚大脑当场宕机，他回到二楼一看，房间整齐干净，彷佛他们只是出去上班了。 他要追吗？提摩亚站在原地，心里升起一种渴望，比起追奥洛维斯，他更想回去看他的妹妹。 书桌上还有一张信封和五号戒指，信上写给父亲的，提摩亚拿着那封信，就这么站到了晚上，当看见门外的父亲时，提摩亚打了一个冷颤，彷佛找到了一个主心骨，跑下楼，把奥洛维斯做的事说了出来。 他站在父亲身旁，像做错了事的小孩。 沙耶坐在沙发上，先是看完了铁门上的纸条，然后慢条斯理的打开信封，看见信上的称呼，挑了挑眉，哼笑一声，略有疲倦的脸上定定盯着信开头的字，然后再继续往下看。 父亲不生气吗？提摩亚大著胆子，偷偷瞄了一眼，下一刻，整张脸都被酸的龇牙咧嘴。 什么叫我最亲爱的父亲，这居然是奥洛维斯写出来的？ 提摩亚陷入呆滞。 信上内容不多，很短，沙耶一眼扫过就看完了，语句随意极了，像是一个顽劣的孩子对家长说他要去明彻斯威玩了，没说归期也没说原因，更不恭敬，字迹虽然漂亮但是一看就是随手写的，也没有格式，最后胡乱的在语句末尾画了一个潦草的笑脸。 任性，无礼，冒犯，很多缺点。 沙耶收下信，对着提摩亚说道，“提摩亚，你就和闪电住在这里吧。” 提摩亚心里一急，“好的，我，妹妹她。”他连忙生硬的转换了一个问题，谦卑问道，“您知道她在哪吗？” “在你大哥那里。”沙耶又看了一遍，眼角笑纹微现，拿着信走了。 当清晨来临的时候，奥洛维斯喝着列车贵宾室的咖啡，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塞缪尔趴在列车窗户上，用嘴巴哈出一团雾凝结在窗户上。 然后用手指画出和奥洛信上一样的潦草笑脸。 奥洛教给他的。 很可爱的笑脸。 画完之后，塞缪尔对着奥洛说道。”奥洛，看。” 奥洛维斯抬头一看，窗户雾气上有两个潦草笑脸，正依偎在一起。 列车铛铛前进，塞缪尔乐此不疲的看着两个笑脸，怀里抱着小木桶，木桶里的苹果快被他吃完了。 奥洛维斯抬袖，修长的指尖从皮质的半指手套中伸出，点在即将消散的雾气上。 重新画了两个潦草笑脸。 “奥洛，明彻斯威是什么样子的？”塞缪尔兴奋问道。 “花的国度，浪漫之都。”奥洛维斯说出大众对它的印象。 想起塞缪尔对于鲜艳色彩的喜爱，奥洛维斯眉眼染上一层笑意。 塞缪尔看着奥洛，心跳的好快。 视线缠在了奥洛身上，里面的欢喜，爱慕，依恋像蜜一样流了出来。 奥洛维斯忽然觉得手里的咖啡，今天似乎有点甜。 第152章 穿过南北横亘南北著名的乌拉山脉，列车终于来到了赫恩帝国的北部，此刻，他们距离南部已经很远了。 奥洛维斯也没想到他还没去过南部总都普瓦捷，居然就要到达北部主城之一的明彻斯威了。 明明普瓦捷更近，奥洛维斯却选择了明彻斯威。 他们第一个旅游目的地。 其实，感觉还不错。 现在他们乘坐的这条铁路是很早之前创建的，在战争时期负责后勤运输，有点老了，但并不妨碍它的功能，蒸汽突突的冒着烟，行驶过山区，平原，森林，城市。 七月，大片大片的绿色像草毯铺沿向远方，三天三夜的列车旅行即将到达终点，敏锐的听力让奥洛维斯感知到了后方嘈杂无比的人声，塞缪尔也能听见。 他们都不喜欢，所以都把听力控制在这间不大的贵宾室里。 来明彻斯威的车票钱自然是奥洛维斯付的，他选了高级车厢的贵宾室，面积大约个人的起居室大小，有单独的卫生间，床铺，衣柜，还有一扇透光照明兼观赏风景的椭圆形窗户，就是床不大，睡觉都要挤在一起。 他隔壁的贵宾室住着一位贵族和他的男仆。 人设和他们相仿。 奥洛维斯这次到明彻斯威不准备表明自己的神职身份，大概是干一行烦哪行，在奥洛维斯的旅游攻略里，他把明彻斯威的大教堂列为最后参观的地方。 在外面，他和塞缪尔的身份是一个年轻的富家少爷带一个男仆，出来旅行。 莱斯巴拉叶夫人表示理解，并且她还大方的送给了奥洛维斯一个罗茨家族的族徽，有了这个，他入住莱斯巴拉叶夫人公司旗下的豪华大酒店时可以打五折。 奥洛维斯狠狠心动了，再次感谢了莱斯巴拉叶夫人，而莱斯巴拉叶夫人之所以和自己的行程相同，是因为她的人偶女仆达令在多伦并没有治好，且情况越发严重了。 所以，她连加百利小少爷邀请她的画展都没空参加，回到明彻斯威找著名的魔法机械师治疗她的达令。 莱斯巴拉叶夫人十分遗憾。 奥洛维斯能怎么办，只能安慰莱斯巴拉叶夫人，他本人就在她的面前，实在用不着为无法参加‘光耀晨星’艺术展览感到遗憾。 “你不懂，奥洛维斯，那是真正的神作，当你从清晨的薄雾中走来，破开光暗分线，你比罪恶之果还要引人瞩目，我相信，艺术一展出就会被收入赫恩国家殿堂级别的博物馆，那时候，我和加百利小少爷就是艺术品的捐赠人。”莱斯巴拉叶夫人叹息说道。 奥洛维斯也喜欢艺术，有的艺术是人类文明的结晶，是历史的见证者，但是，怎么说呢，他对用自己形象创造的艺术感觉怪怪的，听了莱斯巴拉叶夫人的描述，感觉像在看另一个人。 奥洛维斯看了眼怀表，还有二十分钟，他们就要到明彻斯威，这趟列车站台终点是明彻斯威的外城局域了。 等到了外城，他们可以先在外城玩几天，再进入内城，主城。 明彻斯威是一座超大的北方主城，主城还居住着一位大公爵，乔治。托纳斯大公。 奥洛维斯翻阅着《明彻斯威旅行指南》这本书，说道，“塞缪尔，等会到站，我们先去皇冠酒店，把行李放下来。” “好的，奥洛。”塞缪尔已经左手拎着两个手提箱，右手拎着奥洛的魔药箱，臂弯挎着一个小木桶，他已经准备好了！ “箱子给我两个吧，塞缪尔。”奥洛维斯笑道。 “不要，我是你的生活助理，这是我的工作。”塞缪尔拒绝。 奥洛维斯出去的时候，隔壁那一对刚好也出门了。 列车到站，奥洛维斯站在月台上，望著明彻斯威的外城，大片大片的工业园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琳琅满目的商业街，居然有了一点现代的感觉，塞缪尔站在他的身边，也在好奇看着。 “走了，拉斐尔。”奥洛维斯说道。 离开站台后，奥洛维斯乘坐公共马车去往皇冠酒店。 到达酒店，那位贵族青年居然和他们的酒店地址相同，两辆公共马车一前一后的停在酒店门口，奥洛维斯先进入酒店，拿出莱斯巴拉叶夫人送他的族徽，愉快的定了顶楼豪华大房。 在侍者的带领下，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进入房间。 豪华套房内几乎应有尽有，奥洛维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见了外城的著名景点，一处绵延的花海，夕阳下，晚霞绚丽，风车磨坊像是扎根在大地上的彩色蘑菇。 奥洛维斯坐在窗前花朵造型的沙发上，闻到了淡淡的依兰香薰，水晶吊灯下，纱幔四处落在两米三的大床上，又用金色的花鈎轻柔的束了起来，在铺满红色地毯上垂落下逶迤，黄昏给屋内蒙上了一层朦胧又温柔的暖光。 塞缪尔放下箱子，新奇的看着屋子里的东西，拿起了茶几上的待客杯子，“奥洛，花朵杯子。” 铃兰造型的水晶杯构思巧妙，含苞待放，像是童话里花仙子会用的杯子。 “喜欢的话，等离开明彻斯威，我们买一套带回去。”奥洛维斯说道，“等晚上吃完饭，我们去看荧火之森。” 这也是外城的一个景点。 “好啊。”塞缪尔高兴道，扒拉着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花海，“我还想看那个。” “明天带你去看。”奥洛维斯起身，去浴室洗个澡，在列车上久了，虽然每天都换洗，但奥洛维斯的些许洁癖还是觉得衣服上有味道。 浴室很大，有一个泡澡用的浴缸。 奥洛维斯十分满意。 放热水的时候，奥洛维斯把套房衣柜里的浴袍拿到浴室里，发现浴室里到处都是镜子，洗漱台前有，浴缸对面有一面占据了半边墙的超大镜子。 奥洛维斯环视一圈，发现头顶居然还有一面镜子。 奥洛维斯抽了抽嘴角，他记得他特意选的标准豪华套房，没选那些一看就不正经的情趣套房，为什么屋子里还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热水放好，奥洛维斯脱掉衣服进入圆形浴池里。 泡在热水中，奥洛维斯舒服的背靠浴池，准备多享受一会，阖上眼眸。 “奥洛。” 隔着房门，奥洛维斯听见了塞缪尔的声音，以及门把转动。 “门锁了，塞缪尔。”奥洛维斯说道。 “为什么锁门？”塞缪尔奇怪问道。 “因为你会看我洗澡。”奥洛维斯半睁开眼睛，懒洋洋的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看？”塞缪尔问道。 “没有为什么。”奥洛维斯说道。 “以前还能看的，为什么现在不可以看。”塞缪尔觉得委屈，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你长大了。”奥洛维斯想了一会说道。 “可我还是我啊，和我长大有什么关系。”塞缪尔还是不能理解，“奥洛，你要喝饮料，吃水果吗？刚才酒店的人送上来的。” 泡澡的确应该来点东西增加旅行的仪式感，奥洛维斯说道，“把东西送过来吧，塞缪尔。” 塞缪尔用手触咔哒一声把门锁反转了一下，然后端着餐盘，上面有一个切好的果盘和一瓶红酒，两个酒杯。 一进门，满是热水氤氲的雾气。 都快看不清奥洛在哪了。 “奇怪的浴室，为什么有这么多镜子？”塞缪尔看了一圈，走近里面的圆形浴池，看见了在里面泡澡的奥洛，脚步突然停住了。 雾气蒸腾的浴池水面，奥洛金色长发半浮在上，璀璨的波光粼粼，晃荡的水波破碎了他的面容，依旧无损光辉般的美貌，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小水珠，嘴唇红的像是玫瑰花瓣。 “别发呆。”奥洛维斯就知道会这样。 塞缪尔眨着眼睛，过了好一会，才闷声道，“没有发呆，在看你。” 塞缪尔把果盘和红酒放在浴池上的木质搭板上，忽然想起来，“奥洛，我们还有沙耶给的狂欢之酒，你要喝吗？” 奥洛维斯摇头，“不喝，塞缪尔。” 他用起酒器打开红酒木塞，倒了小半杯红酒醒着。 塞缪尔坐在浴池边，觉得自己有点渴，“为什么不喝？” “因为我不想兴奋。”奥洛维斯双手搭在浴池上，不想让不受自己控制的强烈情绪影响自己。 “我有点渴，我可以喝你的红酒吗？”塞缪尔问道。 奥洛维斯无奈，给自己的红酒杯里加了满满一杯，“喝吧。” 塞缪尔咕咚喝完以后，还是感觉渴，他盯着奥洛湿润的嘴唇，咽了咽口水，心里像火烧似的，又热又燥。 “我也想泡澡，奥洛。” 奥洛维斯看了一眼塞缪尔，移了一个位置给他。 塞缪尔高兴的脱光衣服，进入浴池里，和奥洛一起泡澡，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红酒，一口气喝完了。 奥洛维斯怀疑塞缪尔根本没品出什么味。 “奥洛，好多个你在镜子里。”塞缪尔很快发现了镜子的用处。 奥洛维斯喝了一口红酒，看了一眼，对面镜子中的人也撩起眼帘，水汽模糊的镜像中，他深蓝色的眼眸宛若蓝宝石，“你也在镜子里。” 异魔离他很近，肩膀挨着肩膀，水下，腿碰着腿，还不老实的往他身上凑。 水花轻溅，塞缪尔忽然钻到他怀里。 奥洛维斯喝酒的动作一顿，他看着光在他怀里的异魔，放下红酒杯，“老实一点，塞缪尔。” 塞缪尔忍不住亲了亲奥洛玫瑰花瓣似的嘴唇，心里渴望越甚，呼吸滚烫。 他盯着奥洛，浑身哆嗦颤栗，脑海中的突然窜出来的念头炸开了花。 他的圣洁的，美丽的，高贵的神父。 奥洛维斯垂眸望着脸颊潮红的塞缪尔，露骨的疯狂的欲望从他黑色的眼睛里迸射出来，异魔像是一条离开他就不能活的藤蔓，拚命贴着他的嘴唇，好像在汲取他的氧气。 水面上，黑色的长发和金色的长发纠缠飘荡在一起。 塞缪尔攀爬在他的身上，使劲亲著他的嘴唇，磕磕绊绊，把他的唇咬出好几个小伤口。 奥洛维斯伸手拽住塞缪尔的头发，迫使他后仰，塞缪尔脖颈处的喉结不断滑动，还未来得及咽的口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奥，奥洛…”塞缪尔的声音黏黏糊糊的。 奥洛维斯闭上眼睛，又睁开，金色一闪而过。 “别乱动。” 塞缪尔难受的呼吸不停，奥洛维斯微皱眉，看向水里过分精神的小异魔。 忽然想到乔说过的一句话。 异魔都是忠于自己欲望的生物。 塞缪尔趴在奥洛肩膀处，只感觉奥洛的手包裹住了自己的手，他带着他的手…… 水波荡漾。 塞缪尔软在奥洛怀里，陷入了极端的亢奋之中。 结束后。 奥洛维斯轻轻的将塞缪尔潮湿的长发捋至耳后，露出他失神涣散的面容。 塞缪尔的身体，灵魂，欲望上满是他的烙印。 第153章 奥洛维斯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色隐有暗色，他打开灯，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抓拢了一下自己半干半潮的长发，懒得用圣光烘干了，就让它自然干，披散在身前。 远处天际像是灰色调的暗蓝幕布，星光点点，房间静谧安静。 依兰香氛淡雅柔和，宁静美好的氛围很快就被塞缪尔打破了。 “奥洛。”塞缪尔像是得到一个心怡玩具的小狗追着奥洛维斯跑，穿在奥洛维斯身上刚好的浴袍被没有现出原体型的塞缪尔当成了宽大的被子，空荡荡的裹着跑了过来，“奥洛，我还想做刚刚那样的事。” “停，不可以。”奥洛维斯伸手按住塞缪尔往他面前凑的脸。 以后不能随便助人为乐了，奥洛维斯想着，他为了更好的控制自己情绪，过度血显龙化，一直让自己处于清心寡欲中，情绪比以前也会更加冷淡，但塞缪尔总是会让奥洛维斯的计画打乱。 奥洛维斯把塞缪尔的浴袍衣襟拢好，腰带系好，还打了一个蝴蝶结，“坐好。” 塞缪尔看着奥洛维斯清清冷冷的脸，就要坐在地毯上。 “地上脏。”奥洛维斯的洁癖又犯了，在多伦住处的时候，二楼卧室经常被他用圣光照耀，杀毒杀菌，干燥温暖，一尘不染，就连这次泡澡的时候，他也提前给浴缸来了一次圣光，虽然皇冠酒店的卫生是不错，但塞缪尔就这么坐在地上，才刚洗完澡 塞缪尔立刻坐在了奥洛的腿上，高兴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他这几个月营养补充的好，苍白的脸色都变成了健康的红润。 奥洛维斯看着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塞缪尔，异魔的表情生动，语言利索，现在还会问十万个为什么，随手用圣光给他烘干头发。 “奥洛，还想要摸摸。”塞缪尔正是兴奋的时候，一把撩起浴袍下摆，十分激动。 奥洛维斯额头崩起青筋，把浴袍下摆拉下来，盖住隐私布料，“半个月只能一次，在外面不能这样。” 塞缪尔说道，“奥洛也是吗？为什么会这样？” “我和你不一样。”奥洛维斯先回答他第一个问题，“刚才你的生理反应是自然界雄性生物，包括人类男性的性成熟特征之一，不要害怕它，但也不要放纵它。” “一样的，奥洛是成熟男性人类。”塞缪尔疑惑道，“为什么奥洛不摸摸？” 奥洛维斯难得的被塞缪尔直白的话语弄得脸热。 这种事，不管是做还是说，都超过了一般的亲密界限，他还是秉持着介绍生理特征才说出口。 果然，长大的塞缪尔好麻烦。 “暂时不需要。”奥洛维斯说道，他一到这个世界就处于高压状态的学习中，后来遇到塞缪尔，过程惊险紧绷，一个不慎，两人都会玩完，哪有心情。 再后来就是踏入新旅途，也是忙的不行，还招惹了巨龙，一件件事情下来，奥洛维斯根本没有心情想着那档子事。 就连现在，他也处于必须禁欲的状态中。 奥洛维斯清楚知道更重要的是什么，肉欲情爱，他有，但都被理智压到最深处。 而且，他还得好好想想他和塞缪尔之间的关系，他一手养大的异魔，总之，奥洛维斯不急。 但不可否认的是，塞缪尔对他而言是特殊的。 “那奥洛需要的时候告诉我，我给奥洛摸摸。”塞缪尔说道，十分向往。 奥洛维斯轻咳一声，没答应也没拒绝，转移了话题，“换衣服，下去吃饭吧，等吃完饭，我们去看萤火之森。” 夏天的七月，正是萤火虫的季节，明彻斯威外城有一个湿地公园，专门有一个以萤火虫为主题的景点。 仲夏夜之梦。 塞缪尔很听话的从奥洛腿上下去，离开之前轻轻的亲了一下奥洛的嘴唇。 塞缪尔亲的时候从不闭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奥洛，黑色的舌尖从唇里探出来，像是情人的留恋不舍，在奥洛玫瑰花瓣般的唇上吮吸了一下。 然后才去衣柜里拿衣服。 他是合格敬业的生活助理，在奥洛洗澡的时候，塞缪尔就把他们带的衣服用衣架晾挂在了酒店的大衣柜里。 “奥洛，你想买新衣服吗？”塞缪尔扒拉了一下，奥洛的衣服好统一单调，他自己都有三件套小马甲套装和v领短袖套装，轻便的斗篷，奥洛还给他买了多伦流行的背带裤… 总之，塞缪尔觉得自己的衣服款式比奥洛多好多。 奥洛衣服就是简单的白色长袖衬衫，黑色裤子，以及一件宽大的兜帽披风斗篷。 奥洛对自己的脸似乎很烦恼，总是随身带着遮掩容貌的披风斗篷。 塞缪尔找衣服找一半，看了一眼奥洛，天色快黑了，酒店套房灯光也不是太亮的那一种，但是奥洛坐在窗前沙发上，整个人好像会发光一般。 美的像神。 “不买。”奥洛维斯长腿交叠，意态慵懒，他对衣服没什么要求。 “哈尼那个衣服就好看，奥洛穿更好看。”塞缪尔拿出奥洛的衣服后，又把身上浴袍脱下来换自己穿的衣服，明彻斯威夏天温度还是挺热的，他套了一件条纹水手服。 奥洛维斯知道塞缪尔说的哈尼是谁，列车上他们的邻居，那位贵族青年，烫着时髦的卷发，穿的是尖领口的丝绸衬衫，灯笼袖口有宝石扣，皮革腰封，修身长裤，高筒带跟皮靴。 带着张扬的精致华丽。 “太显眼了。”奥洛维斯说道，他现在并不需要过多的关注，接过塞缪尔给的衣服，奥洛维斯换上日常服装，披着斗篷，戴好口罩就和塞缪尔出门了。 皇冠酒店有自助餐之类的食物，但奥洛维斯想尝尝明彻斯威的当地美食。 塞缪尔跟在奥洛身边，漫步在热闹的街头。 “一周后，明彻斯威还会有花车游街。”奥洛维斯花了三个铜便士，在路边报童那，买了一份报纸。 塞缪尔买了两个鲜花饼，“我可以坐花车吗？” 奥洛维斯想了想，“应该不能，花车只有花车公主才能坐。” “好多公主。”塞缪尔吃着鲜花饼，想到了多伦上映的《幽灵爱人》，歌剧里也有一位公主。 “歌剧，音乐，舞蹈都会有这种表达，公主并不是真正的公主，只是一种艺术代称，塞缪尔。”奥洛维斯笑道，在街边找了一家鲜花餐厅，由各种可食用鲜花组成的炸物，烩饭。 卖相色彩还不错，就是口味不尽人意，奥洛维斯吃完后在心里点评了一下，塞缪尔倒是很喜欢。 吃完饭之后，奥洛维斯和塞缪尔乘坐公共马车去湿地公园。 明彻斯威是一座旅游产业发达的北方超级大主城，到了晚上，通往萤火之森的路满是路灯，公共马车带着慕名而来的游客们，来回往返萤火湿地公园。 奥洛维斯和塞缪尔也是其中一员。 他们乘坐南瓜造型的马车去往湿地公园。 上马车时，奥洛维斯顿了一下，再看看周围都是情侣居多，为了迎合多数人，马车造型有鲜花，南瓜，王冠，都是精巧可爱风格的。 奥洛维斯上了橘色的南瓜马车。 “奥洛，这里好玩。”塞缪尔对这里的一切都感觉很新奇，马车好小，只够他和奥洛坐的。 到达湿地公园，奥洛维斯就按照公园木牌指示去往萤火之森，无奈游客实在太多了，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走到半路的时候，抄了一条小道。 他拿着湿地公园的地图，去往萤火之森的背面山上，虽然萤火虫不多，但是人少，清净。 “奥洛，我带你飞。”塞缪尔说道，碧绿色的眼睛闪亮，蠢蠢欲动。 “走着去，塞缪尔。”奥洛维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走着去最保险。 “好吧。”塞缪尔说道，他走在森林里，像是回到了和奥洛在小木屋的日子。 一路行来，萤火的绿色出现。 奥洛维斯脚步慢了下来，欣赏着草丛，荆棘，灌木间的萤火虫。 到达萤火之森背面山后，奥洛维斯把斗篷解下来，坐在草坡上，远远望着像绿色银河丝带的萤火，塞缪尔坐在他身边，说道，“奥洛，看。” 奥洛维斯看过去，塞缪尔不知什么时候摘了一朵铃兰，一个萤火被他放到了铃兰的花苞里，绿色的萤光给白玉般的花瓣染上一层翡翠色。 “好看吗？”塞缪尔献宝一样把铃兰花托在掌心。 “你的眼睛比萤火好看。”奥洛维斯笑道。 塞缪尔碧绿色的眼眸霎时亮了起来，把铃兰里的萤火放了出去，看它消失在草丛里。 奥洛维斯双手枕头，仰躺在草地上，看向繁星银河的辽阔夜空，青草香，泥土香，沁人心脾。 塞缪尔侧身抱住奥洛的腰，蹭了蹭，终于说出了那句话，他们前几个月就定下的约定词语，在没有人的时候才可以说，“亲爱的。” “亲爱的，亲爱的…” “亲爱的…” 塞缪尔趴在奥洛耳边，“亲爱的，可以跳舞吗？” 奥洛维斯看着他。 “你会吗？” “奥洛教我，我就会了。”塞缪尔骄傲道：“我很聪明。” 奥洛维斯眼睛里滑过一丝笑意。 塞缪尔忽然紧张起来，他躺在绿茵草地上，抬头望着站起来的奥洛。 月光下。 奥洛维斯微欠身，自然伸出右手，手心向上，绅士优雅，声音温和低沉。 “异魔先生，可以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第154章 第二天一早，奥洛维斯睡醒就听见了塞缪尔的打算。 “奥洛，我们今天晚上再去萤火之森那边跳舞，好不好？”塞缪尔趴在奥洛身上，在窗帘拉紧的昏暗室内，两只碧绿眼睛像是猫瞳似的在暗中发著光，“这次，我不会踩到你的脚了。” 异魔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会跳的更好，奥洛，我们晚上再跳舞吧。” 奥洛维斯揽着他的腰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陷在枕头里，金色的长发柔顺的像流金倾泻，听见塞缪尔的话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塞缪尔一直是很聪明的，奥洛维斯也是这么认为的，跳舞讲究步伐韵律，在奥洛维斯看来就是很简单的消遣娱乐活动。 然而，塞缪尔居然会三番四次的乱了步伐和节奏，当然了，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没有伴奏的音乐可以，没有正装礼服可以，没有和谐交错的舞步也可以，反正，他和塞缪尔快乐就行了。 “想学的话，我有空就教你，不一定到森林里，也不一定要在晚上。”奥洛维斯坐起身，安抚迫不及待的塞缪尔，“早上，中午，下午都可以，塞缪尔，不要急。” 塞缪尔抱住奥洛，觉得自己要软坏掉了，奥洛怎么能那么好，他夸他的眼睛好看，他说他跳的舞好看，明明自己踩了他好几次脚。 奥洛握住他的手，用比月光更温柔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的脑袋就会晕眩，总是记不住奥洛讲的步骤。 他好想把自己融入到奥洛的身体里，他的心脏在发烫，他的身体在融化，他的灵魂在震颤。 “奥洛，”塞缪尔抓住奥洛浴袍的领口，嗓子发干，眼睛发亮，脸颊泛红，“奥洛，你吃点我吧，把我吃一点。” 奥洛维斯摸了摸塞缪尔的额头，没发热啊，他看着依恋渴求又痴迷的塞缪尔，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难道自己以前对塞缪尔很差吗，一支舞而已，“不要乱说。” 他听出了塞缪尔的意思，塞缪尔想让他吃他的肉。 奇怪的想法，奥洛维斯起身，拉开窗帘，外面乌云密布，看起来要下雨了，幸好昨晚玩过了外城的著名旅游景点。 “不是乱说，奥洛，我愿意被你吃掉。”塞缪尔轻轻的亲了一下奥洛的嘴唇。 奥洛维斯见他认真，想了想说道，“我不会吃你的，塞缪尔，也许我之前喝尸油，吃肉块给了你不好的示范，但我要说我的饮食习惯是正常的。” 塞缪尔说道，“奥洛，我只是想把自己最好的给你。” “我知道。”奥洛维斯露出一个笑容，“现在，要跳舞吗？” 塞缪尔一愣，马上就答应了，他很喜欢和奥洛亲密接触。 半小时后，进步很多的塞缪尔高兴的出门，准备下楼拿早餐，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忽然被那个男仆喊住了。 塞缪尔知道这个人类和自己的工作是一样的，他是奥洛的工作助理，这个年轻的人类男性是那个叫哈尼贵族青年的男仆。 所以，他也是奥洛的男仆。 什么事？塞缪尔拿笔在便签上写字，问道，奥洛告诉他，在陌生的地方，他可以适当的开口说话，但是不能在光辉神职人员面前说话，他的亵渎之舌会引起光辉神职教徒的反感。 但塞缪尔其实不怎么想和奥洛的同类说话，他不喜欢其他人类，他只喜欢奥洛。 “你好，我家少爷是卡佩家族的海曼少爷，他希望能和你的主人交个朋友，这是我家少爷的请帖，请转交给你的主人。”男仆拿出一张漂亮的请帖，双手递给塞缪尔，恭敬说道。 塞缪尔拿了过来，走了。 等他带着食物回到他们房间，塞缪尔把贵族请帖递给奥洛，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他要和你交朋友。”塞缪尔喝着牛奶。 奥洛维斯看见请帖上精致的郁金香花纹，又想起贵族青年火红色的卷发，闻到了请帖上淡淡的郁金花香。 奥洛维斯想到了一个人，忽然就不怎么想打开请帖了。 他感觉这是个麻烦。 红发，郁金香，骚包衣着，这三种巧合完美映射了曾经去过莱塔尼亚的玫瑰十字团的维克多骑士长，一个过分敏锐，直觉惊人的人。 那个贵族青年也许是维克多家族的亲戚。 但奥洛维斯每次出现在人前都有好好伪装，不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的脸，为什么哈尼会递给他请帖？ 奥洛维斯放下请帖，对着塞缪尔说道，“下午，我们去内城玩。” “奥洛不和他做朋友吗？”塞缪尔问道。 “我的朋友够多了，不需要他。”奥洛维斯喝完咖啡，和塞缪尔收拾好行李后，下楼，退房。 乘坐公共马车到了内城。 天空阴沉沉的，路上行人步伐加快，但吃了克拉肯卵嗣的奥洛维斯和塞缪尔却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充足的水汽带来湿润的空气湿度。 让奥洛维斯有种如鱼得水的自在感。 塞缪尔抬头看着天空，等到雨水落下来的时候，高兴的笑了一声，“奥洛，下雨了。” 奥洛维斯买了一把打伞，虽然他也喜欢下雨，但为了保护他们的行李箱和魔药箱，雨伞还是要的，进入内城之后，奥洛维斯找了一家高档的蔷薇酒店，把行李放进去。 “雨下大了，奥洛！”塞缪尔隔着大玻璃，看向下面的建筑，行人，他实在喜欢雨，把侧窗打开来一点，手伸出去接雨玩。 雨水汇聚在他的手心，凝聚成一个小水球。 细微的魔力波动，让奥洛维斯抬头看他。 “塞缪尔，不要动用你的魔力。”奥洛维斯说道，明彻斯威毕竟是大主城，在这里还是小心一点好。 塞缪尔听话的散去魔法，关上窗户。 “等会我带你出去玩。”奥洛维斯说道，塞缪尔坐在奥洛身边，点头。 再次走在明彻斯威的内城，奥洛维斯和塞缪尔共用一把黑色的大雨伞。 明彻斯威不愧是北方的大主城，以鲜花盛名的城市，到处都栽种着鲜花，河面上飘满了花瓣。 纷纷扬扬的花瓣飞舞到路边，脸上，连带着雨也多了柔情，风多了情丝。 明彻斯威的美人多，情人多，恋人多，艳遇也多，就奥洛维斯在路上看见的就有好几对在街边，巷口里接吻的男男女女。 塞缪尔好奇的看着他们，奥洛维斯把他的头弄正，“别乱看。” 街边的花店琳琅满目，塞缪尔就去看那些鲜艳的花，他一向喜欢颜色浓烈的东西。 他拉着奥洛进入了一家花店。 买了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 “奥洛，送给你。”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拿着一支被包装好的玫瑰走出了花店，“你知道玫瑰代表什么意思吗？就买。” 塞缪尔点头，“知道啊，我从书上看到玫瑰可以送给喜欢的人类，恋人，爱人，情人，这些人类都可以送，虽然我不理解上面三种人类是什么关系。” “但是奥洛是我最喜欢的人类，我只送给你。”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失笑，把玫瑰放进宽大斗篷的口袋里。 就在奥洛维斯想找个餐厅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在步行街头看见了张扬无比的哈尼贵族青年，似乎和另一夥贵族青年起了冲突。 真是没想到，他们提前退房还能在内城偶遇到他们。 “走吧，塞缪尔。”奥洛维斯说完，就见前方争吵升级，两方人马打起来了，哈尼一拳揍在了对面男人的脸上，鼻血四溅，又扑上去揍着打，对方不甘示弱，反踹了回去，打的难舍难分。 两个光鲜亮丽的贵族就这么当街打了起来。 奥洛维斯想起南方贵族对于北方贵族的形象之一，就是暴脾气，爱动手，还真是一言不合就开打啊。 塞缪尔看的津津有味，很快，维持秩序的治安官就来了，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离开是非之地。 在内城一角逛了逛后，奥洛维斯就与塞缪尔回蔷薇酒店。 万万没想到，在酒店大厅又遇到了被人揍得满脸开花的贵族青年。 奥洛维斯开始认真思考对面是不是有什么特殊魔法道具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巧？ 不过大概是脸上开花青紫的原因，哈尼站在原地扭捏着，躲着视线看着奥洛维斯。 哪怕奥洛维斯带着宽檐兜帽，口罩，也能察觉到他的视线，然后越来越近… 奥洛维斯看着好像鼓起莫大勇气走到他面前的贵族青年。 “你好，美人，我们又见面了，我叫海曼。卡佩，家住在明彻斯威。” 连开场白都和那名红头发的维克多骑士长差不多，奥洛维斯在兜帽里无语。 哈尼从衣服里拿出一支玫瑰，刚要笑，就被痛的龇牙咧嘴，“你好，我…” 下一秒，塞缪尔的拳头就揍了上去。 他不开心的瞪着哈尼，把他的玫瑰用鞋子碾碎了。 警告完哈尼，塞缪尔跟在奥洛身后回房间。 “别生气，他们家族就喜欢送人玫瑰花。”奥洛维斯倒觉得挺欣慰的，塞缪尔现在社会化的越来越好了，哪怕生气也有注意力道，没打死人。 “还有人送给奥洛玫瑰花？”塞缪尔机敏察觉到了什么，“我不是第一个？” 奥洛维斯听出塞缪尔的伤心，他记得维克多和塞缪尔还见过，那时候是冬天，塞缪尔带着兜帽，听不见也看不见，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和维克多的相遇过程。 奥洛维斯大致说了一下，让塞缪尔注意一下，尽量不要接触维克多的家族。 “所以，我不是第一个送奥洛玫瑰花的。”塞缪尔听完，抿了抿唇。 奥洛维斯拿出那支玫瑰花，放入塞缪尔的上衣口袋里。 “但你是第一个被我接受的。” 塞缪尔看着玫瑰花，又高兴又生气。 第155章 塞缪尔面无表情的打开门，门外是他讨厌的人类贵族青年，哈尼。 哈尼一看见是昨天揍他毫不留情的男仆，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但很快他想起自己的贵族身份，又前进了一步，色厉内茬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如果你再打我，你将受到严厉的惩罚，我不是在开玩笑。” 塞缪尔穿的板板正正的，衬衫上衣口袋处还有一支被奥洛圣光呵护过的玫瑰花，根茎被剪的短短的，斜插在上面，自带一股玫瑰的馥郁芬芳，他冷着一张脸，暗红色的长发柔顺的束拢到脑后，碧绿色的眼眸冰冷。 哈尼愤愤想着，如果他不是那位大美人身边的贴身男仆，他一定会让这个家夥进警署一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打他的！ “我不和你计较是看在你主人的面上。”哈尼挺起胸膛，抬起下巴，“我有派男仆向你主人递请帖，你是不是没有把请帖交给你的主人？” 塞缪尔真想捏死这个人类，可是奥洛说过他的家族是光辉圣子麾下的什么帝都玫瑰骑士，杀了他会有麻烦。 就在塞缪尔克制自己的时候，门被完全打开了，奥洛维斯穿着长袍，宽大的兜帽阴影下带着遮住大半面容的口罩，他的身高颀长高大，像是阴影把在门口发生矛盾的两人全部遮住了。 哈尼抬头，只能看见大美人的下颌和鼻梁形状，这次哈尼后退了一大步，离开了大美人的身高阴影范围。 好高大，第一次直面大美人的哈尼产生了一种被压迫感。 哈尼不知为何忽然紧张起来，心里甚至有点发毛。 他是在列车上偶遇到这位神秘的大美人的，虽然看不见样貌，但是惊鸿一瞥的深邃幽蓝眼眸瞬间掳获了他的心神，贵族的矜持让哈尼递出了他的邀请帖。 奥洛维斯收敛自己的气势，他知道很多人因为自己的这张脸特别容易对自己产生好感，而他也因为这张脸获得了很多便利。 但是奥洛维斯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那么容易忽略他的身高体型，在玻璃教堂，菲利普队长想要和他勾肩搭背哥两好都需要垫脚抬高，阿尔贝托骑士长的重剑他可以单手挽剑花，这也是阿尔贝托极力想让他当重骑士的原因，这还是未喝下龙血时候的普通时候。 在日常相处时，奥洛维斯也会有意的注意自己的力量，现在有了龙血显化，更会控制自己的心情，普通人对奥洛维斯来说，差不多和纸片人一般脆弱。 “哈尼少爷，你的请帖我收到了，我只是来明彻斯威旅游的，暂时不想交朋友。”奥洛维斯说道。 哈尼很受伤，第222次追求人又失败了。 奥洛维斯看见他脸上已经好了，估计用了治愈魔药，穿的也相当华丽，他还闻到了冥河水母香水的味道，莱斯巴拉叶夫人真会做生意，香水都卖到明彻斯威了，奥洛维斯心中感叹。 “那，你的男仆还打人，打得可痛了。”哈尼嗫嚅道，对这个大美人有点好奇也有点害怕。 这件事，塞缪尔是有一点点不对，奥洛维斯说道。“哈尼先生，你看起来就是一位品性高贵的绅士，应该不会和仆人计较吧。” “当然！”哈尼挺起胸膛，好似受到了重大表扬，又精神了起来，“我和其他的贵族可不一样，我不仅尊重我家族的男仆骑士，我还尊重主城的贵族兽人，维克多堂哥告诉我，美好是用来欣赏的，而不是破坏的。” 果然是那个红发骑士家族的人，奥洛维斯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哈尼，不过，兽人还有贵族生活在赫恩，这个消息让奥洛维斯感了点兴趣。 他也算走过几个城市了，从没遇到兽人贵族，蜘蛛街里的都是小可怜，帝都的香水美人只能算是贵族宴会的点缀物品，更多的兽人奴隶生存悲惨。 “明彻斯威贵族兽人多吗？”奥洛维斯问道。 “不多，我们的光明教会很喜欢这个兽人种族的，不过，他们全族全部收到了乔治大公手里。”哈尼故意卖了一个关子。“他们种族在明彻斯威经常被当做精灵，天使。” “你讲的很有趣，进来做客吧，海曼先生。”奥洛维斯说道，塞缪尔当好奥洛的生活助理，给这位贵族上了一杯太阳花茶，站在奥洛身后，冷冷淡淡，心里想着奥洛比什么精灵，天使好多了。 “你认识莱斯巴拉叶夫人？”哈尼说起另一个话题，在列车上，他看见莱斯巴拉叶夫人和他很交好。 “我们是朋友。”奥洛维斯说道。 哈尼坐好了，“那个兽人贵族就是光明闪蝶一族，他们全族的人都很稀少，很美丽。住在空中花园的顶巢，平常人看不见，如果你想看他们，可以找我，我带你们去。”他补充道，“作为朋友啦，我很喜欢你的眼睛。” “谢谢。”奥洛维斯笑道。 “聊这么久了，你叫什么名字？”哈尼问道。 奥洛维斯说道，“路西法。” 哈尼又和这位路西法先生聊了一会，告诉他明彻斯威好玩的地方，恋恋不舍的走了。 塞缪尔关上门之后，坐到奥洛腿上，不太高兴的哼哼了两声，“哈尼真烦，我不喜欢他。” 奥洛维斯眼睛里泛起笑意，在塞缪尔口中，他就没有喜欢的人类，除了他以外。 “走，我们去机械蝴蝶广场玩。”奥洛维斯说道，顺便看看哈尼极力推荐的人少景点。 到达机械蝴蝶广场附近，奥洛维斯就下了公共马车，在哈尼口中曾经繁华无比的机械蝴蝶广场现在已经变成了植护园，地理位置靠近外城，原本政府要打造成外城商业圈的，后来因为一场大火灰灰湮灭，被烧毁的建筑物爬满了绿藤，灰败，孤寂。 奥洛维斯走到了广场坐标，见到了一只生锈的巨大机械蝴蝶。 底座是三米高的长方形黑碑，机械蝴蝶悬停在它的墓碑上，振翅飞翔。 钢铁，线缆，合金，软铜，铁锈组成了机械蝴蝶的身体，从镂空细缕的蝶翅间，奥洛维斯看见了被巨大钢铁蝶翼分割的天空。 巨大机械带来的震撼让奥洛维斯对这个地方流连忘返。 机械的美在于精密，冰冷，哪怕被人遗忘，无人保养，它仍然在散发著独特的魅力。 “它真美丽，塞缪尔。”奥洛维斯叹息说道，目光不离片刻，奥洛维斯可以想像当它崭新激活的时候，繁密的机械内部是如何互相合作，缓缓煽动着它轻盈又坚硬的翅膀。 塞缪尔也在看着这只蝴蝶，他眨了一下眼睛，很认真的看了又看，还是没有发现这只蝴蝶美在哪里，它灰扑扑，锈迹斑斑，没有一点亮色，但奥洛喜欢，他说它好看，于是塞缪尔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好看。” 奥洛维斯笑了一下，站到了翅膀飞翼最高斜尖处。 他低头俯视着这只机械造物，长袍被风吹的翻飞。 塞缪尔仰头望着奥洛，他就是蝴蝶唯一的色彩，塞缪尔忽然就喜欢上了这只机械蝴蝶。 奥洛维斯以欣赏的目光参观完这只机械蝴蝶后，看完以后，奥洛维斯降落到地面上。 “奥洛，这只机械蝴蝶很好看。”塞缪尔说道。 看完机械蝴蝶的奥洛维斯心情很好。 第三天，哈尼不等路西法先生找他，就主动上门，高兴道，“路西法，明天空中花园会有大公办的夜昙晚宴，我可以带你们进去看看，光明闪蝶也会在，很难得的机会，一起去吧。” “为什么办宴会？”奥洛维斯问道。 “大公为了他的朋友，让光明闪蝶在夜昙花上跳舞，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夜昙花开了，大公邀请的人不多，你们想进去的话可以扮作我的男仆，你也可以和莱斯巴拉叶夫人进去，她也有请帖，怎么样，路西法，要不要去？”哈尼问道。 “真的很难得的，乔治大公亲自举办空中花园的顶巢晚宴，还有珍稀的光明闪蝶兽人，魔植化的湖中夜昙。” 实话说，奥洛维斯对那个光明闪蝶和魔植夜昙的确起了好奇心。 “怎么伪装？我不想别人看见我的脸。”奥洛维斯询问道。 哈尼嘀嘀咕咕，还是忍不住把视线放在兜帽下的阴影中，“路西法，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啊，现在我像你的仆人似的，给你搞东搞西的？” 为了混进晚宴，哈尼还得准备带有家族标记的仆人服装，脸都没看过一眼，真是昏头了。 哈尼鄙视自己，嘴上诚实说道“我手里有百变白相之心魔药。” “要两份。”奥洛维斯说道。 “你还得给你的小男仆准备一份？他也要去？”哈尼震惊，“你知道百变白相魔心魔药不便宜吗？” 哈尼觉得自己像冤大头，不仅要负责大美人，还得负责大美人的贴身男仆。 “他也要和我一起去。”奥洛维斯说道。 哈尼咬牙，看了一眼打过他的小男仆，“行，两份就两份，明天下午，我再送两套仆人服装过来，到时，你们跟着我一起去大公宴会，不能离我太远，也不能惹事。” 奥洛维斯点头，笑道，“哈尼先生，你是一位很好的朋友。” 哈尼不争气的脸红了，他摸了摸耳朵，“路西法，你到底长什么样啊，我要先看看你真实的样貌才能带你去，万一你是魔法界的通缉犯，我就要倒霉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奥洛维斯忽然想起自己比黄金还贵的红月神使通缉犯身份。 “你想多了，”奥洛维斯淡定说道。 “那给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哈尼这几天被这件事扰的吃不好，睡不好，“为了你和你的小男仆，我担当了很多风险。” 奥洛维斯想了想，摘下了兜帽和口罩。 璀璨流金的长发如月光倾泻，室内忽然亮了几分，有不可逼视的华美耀然。 哈尼看完以后，恍恍惚惚的出门，差点摔了一个大跤。 看惯了明彻斯威各种各样美人的他满脸震撼，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第156章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 哈尼。卡佩感觉脑子里像灌满了浆糊，他们这个家族爱好美丽的事物历史悠久，哈尼也是在明彻斯威美人堆里长大的，但是，但是他从未见过这般如神迹的美貌… 超越了性别，种族，绝对的，完美的，不容置疑的美貌。 看的久了，哈尼甚至有了一丝恐惧感，偏偏又舍不得移开视线，不论从哪个角度，路西法先生都美的如此完美，就连头发丝都在发著光。 美丽这个词总和清丽，娇媚扯上关系，但是路西法先生的美却是锋锐的，凛冽的，危险的，带着华美的威严，掠夺你的眼球，强迫你的视线，牵引你的心脏… 哈尼敢保证，所有人见了路西法先生都会在他的脸上停顿，然后心脏会扑通的跳快一下，这是人类对极致美貌的本能反应。 这种反应和恐惧也差不多。 都是面对超出他们想像的本能。 所以，路西法先生会是什么人形禁忌物吗？因为太美了，美成了最高级别的禁忌物？ “你在乱想什么？”奥洛维斯站在换衣间里，他已经换好衣服了，但是为了塞缪尔高兴，还是留了系纽扣的工作给他，如果不给他留，奥洛维斯就能得到一个垮脸的生活助理，现在塞缪尔的面部表情表达的越来越好了。 跟着进来的哈尼手里还拿着另一套男仆衣服，正盯着他发呆，听见他的话，过了好一会才回神，“路西法先生，我感觉你像是最完美的人形禁忌物。” 比他堂哥说的话还离谱，奥洛维斯坐在椅子上，让塞缪尔不用踮脚给他系，看着不太开心的塞缪尔，奥洛维斯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后背，塞缪尔已经扣好最后一个纽扣了，心情也好了。 哈尼给他们的男仆服装中规中矩，奥洛维斯衣服穿好之后，带着哈尼出去，让塞缪尔换好衣服，等 他换好之后，奥洛维斯和塞缪尔喝下百变百相之心魔药。 奥洛维斯变成了棕色头发，褐色眼睛的赫恩青年，塞缪尔变得和他差不多，两人除了相貌上的差异，一样的身型身高，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路人标配。 哈尼觉得这两人很不简单，或许，他们和堂哥一样都是魔法界的人。 “走吧，哈尼先生。”奥洛维斯说道，两人相当敬业的跟在哈尼身后，上了卡佩家族的豪华马车，马车内部都快赶上轿车空间了。 一进到主城，奥洛维斯就看见了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好奇的明彻斯威空中花园，它以一种不符合现实主义的存在漂浮在高空中，半藏半露的在云层里，是奥洛维斯在这个世界见过的最高建筑，只有前世仅有的著名高楼可以媲美。 “那么大一座空中花园，用的什么能量漂浮上去的？”奥洛维斯感兴趣的问道。 哈尼转过头看着男仆，“堂哥说是用魔女的心脏。” 未见到实物前，奥洛维斯保持怀疑态度。 不过，如果是原体魔女的心脏是有可能的，那么大的一座空中花园，相当于一个小型岛屿漂浮在空中，每日耗费的能量是巨大的，但是魔女不是很护短吗，而且，魔女协会在帝都还很强势，怎么会任凭魔女的心脏流落在外？ 奥洛维斯想了一圈，就把这些念头散去了。 他来到这是旅游的。 “我从《明彻斯威。永恒的花之国度》这本书了解到，空中花园会有开放日，也会有门票出售。”奥洛维斯说道。 “开放日的门票可到不了空中花园的顶巢，而且门票只售卖给贵族，你们没机会买到的。”哈尼说道，“等一会，我们可以乘坐魔法飞毯上去。” 空中花园的下面就是大公爵的城堡，占据了大片山脉森林。 奥洛维斯看向魔毯一旁的双翼飞天马车。 魔法生物，白色的双翼飞马。 哈尼改变主意了，“飞天马车也不错。”说完就进去了。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进入飞天马车，马车很快飞高，双翼飞马搧动着它的翅膀，渐渐升空。 哈尼被马车升空惯性的摔在座椅中，等马车平缓疾驰之后，才稳当的坐好。 “路西法先生，等会你把卡佩家族的请帖给大公的花园管家。”哈尼说道。 奥洛维斯接过烫金郁金花请帖，“好的。” 随着升高，奥洛维斯看见了漫天的鲜花，他身边的塞缪尔已经掀开窗帘，把头探出窗外看着了。 穿过透明的魔法防护罩，飞天马车降落在一片白玉大理石空地处。 置身在漫天花海和宫殿中，奥洛维斯把卡佩家族的请帖交给管家。 很快，就有侍者带领他们进入前厅休息，奥洛维斯跟在哈尼身后看着他和贵族们问好。 阳光明媚的下午，太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高耸入云的宫殿上，明媚盎然，淡淡的花香中，贵族们交谈着今晚的夜昙晚宴。 “听说梅洛菲斯会在晚宴上出现，我好久没见过她了。” “哈哈，大公要办晚宴，他们肯定会出来的，对了，你们查到大公身边那个朋友的来历了吗？那个男人好像是突然出现的。” “没查到，好像不是贵族。” 哈尼加入话题，“大公对他很重视，还为他举办晚宴了，今晚，我们可以看见光明闪蝶了。” “哈尼，你可不许再和我抢梅洛菲斯的跳舞权了。” “这可不一定，如果梅洛菲斯一定要和我跳舞呢？”哈尼不甘示弱，“我可不会拒绝美人的要求。” 哈尼和这些朋友见完面，就找了一个安静的花园角落。 就在哈尼想问大美人要不要休息，要不要果汁的时候，肩膀搭了一只沉重的手，他龇牙咧嘴的转身，看见了自己的堂哥。 “哈尼，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维克多穿着骑士轻甲，一头火红的长发披散着，笑嘻嘻的问道，身后是玫瑰骑士队员，梅林，马基雅弗利。 “你怎么来了？”哈尼问道，奋力推开堂哥的手。 “任务做完了，要回帝都，顺便回家玩一趟，参加大公的晚宴，看看美人养养眼。”维克多坐在花园角落的秋千上，笑容玩世不恭，“你的男仆换人了吗？” “换了啊。”哈尼说道。 “我渴了，去给我弄点喝的来。”维克多毫不客气的踹了一下堂弟的屁股。 “你干什么？”哈尼气红了脸。 “快去。”维克多说道，“我要香槟。” 哈尼就要去拿，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对着男仆说道，“你们帮我去拿。” 奥洛维斯点头，和塞缪尔去往前厅。 秋千处。 维克多问道，“你以前的男仆不是长的挺好看的，为什么换了？” “我高兴换就换。”哈尼说道。 “一向颜控严重的你忽然收了两个面容普通的男仆，哈尼，你有事瞒着我们吗？”维克多摸着下巴。 “才没有！”哈尼大喊。 带着塞缪尔回来的奥洛维斯听见了哈尼欲盖弥彰的说着最近自己在干嘛干嘛，仔细到了昨天吃了什么晚饭，几点睡觉的，一副老实人偷干坏事怕发现的怂包模样。 奥洛维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还有心情欣赏空中花园的鲜花。 维克多听完了，来到了那两个男仆身边，围着他们转了一圈，总觉得不省心的堂弟瞒了他什么事。 “你干什么？”哈尼警惕问道。 “那么紧张干什么？”维克多带着梅林和马基雅弗利走了。 哈尼松了口气，带着路西法先生和他的男仆参观空中花园。 塞缪尔还摘了一朵可以吃的蝴蝶花。 奥洛维斯也好奇的尝了，有淡淡的甜味和花香味。 黄昏时，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跟着哈尼进入晚宴。 在空中花园最高殿堂内，奥洛维斯见到了美貌的光明闪蝶，他们这一族的人，不管男女，都穿着露背的衣服，舒展着他们纤薄微透明的蝴蝶羽翼，每一次挥动，都会掉落发光的鳞粉，唯美梦幻。 他们纤细，优雅，灵动，声音动听，就连走路都在像跳舞。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站在宴会角落里，见到了宴会主人，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乔治大公。 乔治大公面容和善，正在给大家介绍自己的朋友。 高迪斯。 只能说人生处处都充满了意外，奥洛维斯此刻就挺震惊的，几个月不见，午夜领主高迪斯摇身一变，成了大公爵的座上宾。 而且光明正大的用本身，原名出现在人类贵族之间。 灰色长发，灰色眼睛的高迪斯仍然没睡好的样子，帝都的玫瑰骑士们全部看着大公旁边的高迪斯。 高迪斯好像察觉不到他们暗中包围的站位，打了个哈欠。 奥洛维斯看着好戏，心里在想如果维克多他们能解决掉午夜领主高迪斯就好了。 塞缪尔忽然抓住了奥洛的手。 奥洛维斯看向他，塞缪尔用手指在他掌心写字。 我感觉到了分身碎肉体的存在。 奥洛维斯拉着塞缪尔的手，若有所觉看向门口。 魅惑魔女贝丽换了容貌，挽着一个贵族的手臂来到宴会，眼波流转间，扫过宴会众人，和高迪斯打招呼，与大公言笑晏晏。 魔女身上有阿莱克特琉斯魔镜。 而魔镜里有塞缪尔遗留在外的分身体。 晚宴还真是热闹，魔女，午夜领主，玫瑰圣骑士，齐聚一堂。 奥洛维斯决定抢夺阿莱克特琉斯魔镜。 以红月神使的身份。 第157章 托哈尼的光，奥洛维斯和塞缪尔作为他的仆人可以在夜昙花开的湖边露天宴会上得到一个小角落。 仲夏夜下的湖泊波光粼粼，悠扬的琴声轻柔的宛若情人的低声喃喃，置身在花海中的宫殿，享受的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美食，美酒，以及光明闪蝶一族的美人。 奥洛维斯看向月光下盛开的魔植夜昙。 它很大，碧绿椭圆的叶子飘在清澈的水面上，直径一米多，硕大的白色夜昙绽放其中，散发出幽香，当宴会开始时，光明闪蝶一族的舞者就飞到了花蕊中翩翩起舞。 奥洛维斯在欣赏舞蹈的时候，宴会里的动静一览无余的传入他的耳朵。 光明闪蝶一族的容貌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美貌，吸引了岸边诸多贵族的注意，但并不包括玫瑰圣骑士维克多，一整个晚上，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大公旁边的高迪斯，以及宴会中那个女人。 他闻到了浓郁的非人类味道。 与光明排斥的黑暗魔力。 维克多念着高迪斯这个名字，非常久远的，在黑暗哀乐廷妖精书中出现过的名字。 午夜领主，暗黑妖精，女王与母神的忠诚爪牙。 在筹光交错间，维克多笑着朝高迪斯举杯。 高迪斯穿着贵族服装，坐在岸边的软皮沙发上，膝盖处趴着一位光明闪蝶族美人。 他用手指拨弄着她的翅膀，翅膀上的鳞粉掉落满地，那位光明闪蝶族的美人身体哆嗦不停，带着恐惧，因为高迪斯的手法很是随意粗暴，像是要生拽下她的翅膀般。 “你弄痛梅洛菲斯了。”哈尼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说道，他原本打算今晚邀请梅洛菲斯跳舞的，但是大公把梅洛菲斯送给了高迪斯。 光明闪蝶是大公的，哈尼没有办法，只能暗中关注。 高迪斯抬头，灰色的眼睛像是大雾的阴天海面，潮湿，阴冷，忧郁，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看了很多书，你的这种行为是不是小说里写的英雄救美？” 哈尼冷声道，“保持对弱者的怜悯是基本美德，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光明闪蝶的翅膀很脆弱，你不要伤害他们。” “那你要挑战我吗？”高迪斯问道。 “哈尼，你先回去吧。”维克多拍了拍堂弟的肩膀。 哈尼回头，看见堂哥的表情，又看了高迪斯一眼，慢慢走了，却没在宴会上找到路西法先生，纠结一会，还是提前离开了宴会。 路西法先生应该也是魔法界的人吧。 难道高迪斯也是魔法界的？不然堂哥的表情为什么那么严肃，是敌人吗？ “领主大人，晚上好。”维克多声音轻佻，在高迪斯不远处站定。 被识破了身份，高迪斯也不慌，“你也想英雄救美？” “不，我不想。”维克多摇头，“我只是想知道领主大人到赫恩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们人类发展的很快，我这次出来见识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顺便还想找一个人。”高迪斯说道。 “或许，我可以帮你。”维克多玩笑道。 高迪斯笑道，“用更多的光明神甫，光明骑士，来帮我找人吗？” 梅林和马基雅弗利带著明彻斯威神圣教堂的中坚力量赶到了宴会中，并有序的把场中贵族撤离，被骑士保护的大公一脸震惊的听着玫瑰圣骑士对高迪斯真正身份的揭露。 魅惑魔女本来依偎在大公身边，被玫瑰圣骑士梅林毫不留情的用剑隔离了，梅林警告魔女离大公远一点。 在场的人乱做一团，贵族们纷纷离开，光明闪蝶一族瑟瑟发抖躲在远处，他们没有地方可去，还是大公让他们随着那些贵族离开。 高迪斯仍然坐在沙发上，懒惰得不想起身，“贝丽，你的敌人来了。” “哎呀，高迪斯大人，我实力弱小，需要您的保护呢。”魅惑魔女坐在午夜领主身边，声音甜腻，“我早告诉大人您换一个身份，您不听，这下好了，被圣廷走狗认出来了。” 维克多手里的光剑如烈火燃烧，火红的长发飘扬，笑容痞气，“贝丽小姐，你在圣廷的通缉令还没取消，魔女协会也在找您。” 奥洛维斯看着穿着红色的长裙的魅惑魔女，她带着一枚紫宝石戒指。 应该是魔法空间道具，奥洛维斯模糊的感知到了戒指上细微的空间波动。 巨龙是一位好老师，教给了奥洛维斯很多关于空间和时间知识。 所以，魔镜会在魔女的戒指里吗？ 可惜这场宴会美景了，奥洛维斯看着被破坏的一切，圣廷骑士和午夜领主，魔女在打嘴架，火药味甚浓，直到奥洛维斯看见了黑色远征之棋的出现。 它们漂浮在高迪斯的掌心。 维克多挥剑就砍了上去，剩余的骑士，神甫配合著抓捕，高迪斯游刃有余的躲避攻击。 战斗将起，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离开了舞会，在花园的偏僻角落里停下来。 玫瑰花丛彷佛被鲜血浇灌过一般，红的妖冶。 “奥洛在等什么？”塞缪尔好奇问道。 “城堡棋魂，沙耶零零三。”奥洛维斯说道，所有敌人中，只有在高迪斯手里的棋魂沙耶零零三让奥洛维斯忌惮，他怀疑棋魂里有沙耶的一缕神魂。 “再等等吧，让我看看沙耶零零三的能力。” 奥洛维斯没等多久，前线酣战的时候，他看见了拔地而起的城堡棋魂虚影，把整个空中花园都覆盖了，空中花园原先的魔法罩像是泡泡碎裂。 士兵棋魂还控制了几个骑士和神甫。 高迪斯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像在看一场好戏。 在由沙耶零零三制成的城堡虚影中，无人能突破沙耶零零三对主教棋魂高迪斯的保护防线，任何攻击都会被沙耶零零三化为虚无。 魅惑魔女飞到半空，拍掌大笑。 “高迪斯大人，好厉害啊。” 奥洛维斯啧了一声，沙耶零零三的防御就是一个bug。 “塞缪尔，在这等我。”奥洛维斯说道。 “我想帮奥洛。”塞缪尔皱着眉头。 “还没到你帮忙的时候。”奥洛维斯暂时不打算让塞缪尔暴露身份，他的攻击方式太有特点了，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奥洛维斯望着万亩玫瑰，轻轻一挥。 银月下，万亩玫瑰花园瞬间染上了一层朦胧血色月华，红的妖冶，宛若鲜血浇灌而成。 无数娇艳的玫瑰花瓣旋风而起，像是血色风暴如尖刺刺破了沙耶零零三的城堡防护虚影，所有人都像被定身一般，仰头看着风暴中心的浓郁血色人形。 他的周身缠绕着浓的化不开的绯红月华，以无可匹敌的强横力量压住了战场，强横狂暴的绯红灵能碾压过众人，带来窒息般的痛苦。 不少神甫，骑士听见了红色月华里传出来的母神呓语，忽远忽近，开始七窍流血，艰难的用圣光捂住耳朵，眼睛。 “红月神使？”维克多拄着剑，晃了晃发晕发沉的脑袋。 高迪斯险险避开高空中如刀锋锐的玫瑰花瓣。 “哪里来的红月神使，我怎么没听过？”魅惑魔女贝丽靠近午夜领主，皱眉道，“而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红月神使对我们并不亲近，喂，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午夜领主高迪斯淡然道，“听见了，他想杀了我们。” “沙耶零零三。”高迪斯呼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他虚着眼望着高空中的红月神使，黑色的城堡棋子被他拿在手中。 他与沙耶零零三的联系竟然断了。 奥洛维斯也不好受，为了压制城堡棋魂沙耶零零三，他使用了小范围的龙威，力量使用过度让他有种割裂感。 还好龙威对沙耶零零三有奇效，奥洛维斯把安静下来的黑色城堡棋子收了下来。 奥洛维斯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众人。 天空忽然阴沉了下来，银蛇乱舞，惊雷乍起，划破夜空，红月神使血色影子笼罩着整座空中花园。 如王降临。 过了一会。 红月神使，伸手轻轻下压。 天空上的雷电狂暴降落，把空中花园照的亮如白昼，维克多的剑插在地上，和梅林，马基雅弗利三人组成一个圣光闪耀的防护罩，将地上的同伴保护起来。 等雷电散去，魔女被雷电穿刺过身体，钉在了地上，奄奄一息，高迪斯不见踪影，就连天上的红月神使都不见了。 维克多让梅林速发电报给圣廷，马基雅弗利看顾同伴，自己走到魔女那，把她打晕后准备关押起来。 马基雅弗利经历一场大战后，居然面露喜色，他擦掉嘴角鲜血，“受伤的同伴有很多，重伤的也不少，但是大家都还活着。” 维克多脸色冷凝。 另一边。 奥洛维斯得手之后就带着塞缪尔返回了蔷薇酒店套房，他捏碎戒指，找到了魔镜。 被奥洛维斯特意关照的高迪斯模样凄惨，奥洛维斯专门为他定制了一个龙威囚笼。 午夜领主根本避不开，被蕴含龙威的闪电劈得噼里啪啦，痛的痉挛不止，全身鲜血淋漓的被奥洛维斯带回来了。 奥洛维斯检查今晚的战利品，把午夜领主的兵棋拿走了，加上他手上的城堡棋，一共两枚黑色远征之棋。 以及午夜领主本人。 还有阿莱特克琉斯魔镜。 奥洛维斯坐在椅子上，看向塞缪尔手里的魔镜，塞缪尔把手贴在魔镜上，很快，魔镜深处，摇摇晃晃的爬出了两具畸形的碎肉体，它们没有人形，像是各种碎肉组合起来的怪物，器官乱叠。 塞缪尔陡然放下手，像是受惊般，瞳孔骤然针缩。 “怎么了？”奥洛维斯把魔镜拿过来，连忙温声问道。 塞缪尔垂着眼眸，魔镜里恶心，丑陋的畸形体，找不到本体目标，乱爬。 “很丑。”塞缪尔轻声说道。 这么丑陋的分身，和自己融合，感觉自己都变丑了。 第158章 奥洛维斯放下手里的阿莱克特琉斯魔镜。 对着塞缪尔招手。 塞缪尔坐到他的腿上，还未变成原型成人体的塞缪尔在奥洛维斯心里一直是还需要他保护，教导的少年，这也是奥洛维斯不会对他太过亲密的原因，只会浅到即止。 腿上的这具身体他太熟悉了，但也正因为熟悉，他会对塞缪尔给予更多的宽厚，包容，宠爱，像是一个造物主呵护自己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最好一个的造物。 塞缪尔对他碎肉分身体的厌恶，奥洛维斯看的很清楚，一团畸形的肉瘤肿块，没有思想，没有目的，蠕动着，翻滚着，很久没有看见塞缪尔这种状态了。 奥洛维斯轻笑了一声，摸了摸塞缪尔的暗红长发，“我不觉得丑，塞缪尔，那也是你的一部分。” 塞缪尔无比依恋的搂抱着奥洛，吸闻着奥洛身上的香气，他沉沉的垂下眼睫，心里有些不太开心还有些烦躁，但这些不好的情绪并不是对着奥洛。 他只是，只是不想再被奥洛保护，留下原地了，明明他的力量也很强大。 他迫切的希望为奥洛做些什么，但塞缪尔又明白他不能做，因为奥洛的生活是平稳的，安定的，奥洛喜欢他现在的普通生活，而为了他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奥洛付出了很多很多。 塞缪尔从未忘记过在黑塔的日日夜夜。 所以，他不能破坏奥洛和他来之不易的生活。 也许，他不是一个好异魔，为什么会这么烦躁呢，塞缪尔无数次的注视着奥洛背影的时候想过很多遍这个问题，一直到香水那次，塞缪尔才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奥洛教给他的东西，并不能让他得到他。 还是他自己的方法好。 塞缪尔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腿，轻轻晃悠着，好一会，他心里蠢蠢欲动的野。性。欲望再次被压在了心底。 听见奥洛的话，塞缪尔再次拿起魔镜，镶嵌着宝石的魔镜里似乎通往另一个空间，大雾弥漫，许是察觉到了本体的气息，两团畸形肉块又出现了，塞缪尔看着它们。 两团巨大肉块的内核是他可繁殖，寄生的血肉。 仅仅是两个小肉块，可是却贪吃的很，遇到的每个活物都想融合。 但他最想融合的人是奥洛。 塞缪尔把手放在镜面，镜面泛起水波纹，他的手一点一点伸到了镜子里，奥洛维斯观察着魔镜，据说魔镜里有一片混沌空间，连主教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碎肉体受到了召唤，从镜子里爬了出来。 塞缪尔从奥洛腿上下去，把魔镜放在地上，难以想像，那么小的镜子是怎么爬出那么臃肿庞大的碎肉体的，两个碎肉体爬出后，就到了塞缪尔身边，其中一个碎肉体摇摇晃晃的，居然走到了午夜领主高迪斯那里。 高迪斯现在还被奥洛维斯绯红灵能束缚在椅子上，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低调的脸被揍的很惨，他灰色的眼睛盯着屋内的两人。 其实也算老熟人了，只见过一次面的老熟人，但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对方的实力确实增强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而且，还露出了真面目。… 高迪斯沉默的看了两秒，在人类小说里，撞破真面目的下场，似乎都不怎么好。 他又看着桌上的远征之棋，士兵之棋和城堡之棋，它们宛如一个普通的儿童玩具，被随意的丢弃在了桌上，而他也联系不到沙耶零零三的意识了，无法沟通，无法下达指令。 “乔呢？”高迪斯问道，每说一个字，缠绕住他脖颈的龙威就缩短，高迪斯不得不高仰着头，艰难呼吸，目光却不见一丝慌乱。 塞缪尔安静的融合著他的碎肉体，站在奥洛身后，他和这个男人交过手，当时还是奥洛把他带回去的。 奥洛维斯看着午夜领主，毫无疑问，他是红月母神的人，说不定会很熟悉巨龙，沙耶零零三在他手上可是不少年。 这个男人估计还见过还未污染过的魔女一族的女王，如果没有沙耶教给他的方法，奥洛维斯还真不容易困住这个哀乐廷妖精。 妖精们的寿命都很长。 “乔在沙耶那里。”奥洛维斯说道。 高迪斯没有任何惊讶，他望着红月神使，真实出乎意料的容颜，说道，“你是沙耶新的孩子？有趣，获得了红月荣光和黄金巨龙共同喜爱的孩子。” 高迪斯灰色的眼睛如雾霭，整个人充满了半死不活的懒倦和轻嘲，“看起来，沙耶教给了你不少好东西，把你当做小主人的替身了。” 奥洛维斯没理会高迪斯的话，只要得到的好处是真实有用的，管他的，他把沙耶灵灵三城堡棋子拿过来，“沙耶零零三无法和沙耶本体交换信息吗？” “沙耶零零三只是沙耶先生极小一丝的神魂，被女王消除了大部分意识后固化在了棋子里，充当城堡棋子。”高迪斯说道，“远征之棋原本打算给小主人当玩具玩的，它的用处很多。” “那时候的大陆还不像这样祥和，神与神之间的摩擦，争夺是经常发生的。” “女王和沙耶先生创造黑色远征之棋的初衷，就是让小主人长大以后去喜欢的地方开辟疆土，查找小主人自己的神选之地，建造属于小主人神国。” “你很配合，这很好。”奥洛维斯说，把午夜领主脖子上的桎梏稍微松了一点。 高迪斯一直盯着红月神使看，视线带着探究。 奥洛维斯继续问道，“你是主教棋魂，为什么没有在你的身上找到主教棋子？” 他的手上已经有了两枚远征之棋，现在高迪斯落到了他的手中，他还想收藏第三枚。 “主教棋子在寝陵里。”高迪斯说道。 奥洛维斯看着这个午夜领主，塞缪尔已经吃完了自己的碎肉体，他也在看着午夜领主，并走向了他。 高迪斯想，他们是要杀人灭口了？不是很惊讶红月神使会做出这种选择，但他现在还是有点想活的。 “你要杀了我吗？” “不想杀，你愿意签订灵魂奴隶契约吗？”奥洛维斯真诚问道。 高迪斯：“。…这个未免太苛刻了，就不能有其他选择吗，我觉得我对你应该还挺用的，还是乔的同事，认识王夫沙耶先生，你是红月神使，也就是女王神选，我作为女王麾下的领主，并不反感你，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友好相处。” 沙耶是女王的王夫，这算入赘吗？好像他们死去的孩子冠的也是女王的姓。 奥洛维斯在心里八卦，面上点点头，“你说的对，那你签不签灵魂主仆契约？” “主仆是不可能的，我只为女王奉献我的灵魂和心脏。”高迪斯拒绝道。 “塞缪尔，寄生他。”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走向高迪斯。 “等等。”高迪斯叹了口气，“光明教会不是有契约异魔的契约书吗？我可以在契约书上用真名花押，其实也差不多。” 奥洛维斯摇头，真名什么的，奥洛维斯信不过，因为他就用真名作弊了一次。 以己度人之下，他能在真名上做手脚，哀怒廷妖精也能，对方活的时间很长，保不齐有什么手段。 塞缪尔的手触伸到了高迪斯身上受伤的地方，并开始往里钻，融合，占据，高迪斯的身体剧烈痉挛，抗拒着异魔的入侵。 但他被禁锢在椅子上，无法挣脱，很快，他的身体变得鼓一块，塌一块。 奥洛维斯走近，观察着塞缪尔的寄生，塞缪尔是个十分奇特的高等异魔，他的本领也非常奇特，他的血肉有同化的活性，非常，非常危险的技能。 很快，高迪斯的右臂不自然的抽动起来，掐住了自己脖子，然后又晃了晃。 塞缪尔一脸愉悦，正想再接再厉，就听见奥洛说话了。 “从脸上的嘴巴，鼻子，耳朵这几个方向进去，就能进入到他的脑子里。” 奥洛维斯一边说，一边俯身，手指虚点在他说的这三个地方，“塞缪尔，吞吃融合掉他的脑髓，脑干，整个脑子，你会不会夺取他的记忆，拷贝他的人格，顶替掉他的身份？” “我不知道。”塞缪尔回答，把手触延伸到了他嘴巴附近。 高迪斯眼球颤了一下。 “其实，从眼珠进去，到脑子距离更近。”奥洛维斯笑道。 塞缪尔听话的把尖尖的手触停在高迪斯的眼眶前，手触不断变得尖细，然后戳。 “等等。”高迪斯嘶哑开口，看向恐吓他的红月神使以及蠢蠢欲动的异魔，“还可以商量。” “还有办法让我完全掌控你吗？”奥洛维斯求知若渴，谦虚请教。 “你的王后棋呢？”高迪斯问道。 “被沙耶收走了。”奥洛维斯说道，如果他有，第一时间就给高迪斯盖戳了。 “重要的不是王后棋子的材质，而是女王的印章文本。”高迪斯说道。 奥洛维斯看他说的简单，他当初看一眼王后印章底座，眼睛就流血了，后来他闭着眼睛把那些文本铭记在心，复刻倒是可以，但他可不是红月母神，印章发挥效果他不能确定像王后棋一样好。 “只有这个办法了。”高迪斯眼看那个异魔手触就要往自己嘴巴里塞，烦道，“就算你让他寄生了我，我还是忠于女王的。” 奥洛维斯想了想，把高迪斯禁锢的更紧了。 让塞缪尔看守着他，有异动直接戳死。 用绯红月华凝结成印章的时候，他的力量被疯狂抽取进了绯红灵能印章里，好险没抽干。 在盖戳的时候，奥洛维斯说道。 “伟大的阿弥亚。卡斯德尔。” 奥洛维斯原本想让红月母神帮帮忙，契约一次成立，可他感受着红色月华轻柔的抚过他的全身，到嘴边索取帮忙的话，忽然变成了。 “谢谢您。” 第159章 奥洛维斯幻化出来的王后印章笼罩，进入高迪斯身体里的时候，没有任何反抗，很顺利，顺利的让奥洛维斯没有了惩罚高迪斯的理由。 盖戳之后，奥洛维斯才把高迪斯的禁锢解开。 高迪斯从椅子上跌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很快，他就拍拍衣服，站了起来，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闭上了眼睛。 塞缪尔看向奥洛。 奥洛维斯走到高迪斯面前，看着睡觉的午夜领主，在心里下了命令，让他站起来。 高迪斯只能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低头看着红月神使，“你还要干什么？” 奥洛维斯只是检查一下契约可不可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给高迪斯下达了很多命令，把人折腾的一点睡意也没有，这才放过他。 “你的样子很多人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大麻烦。”奥洛维斯说道，“你可以变成鸟吗？” “一般的鸟类是没有灵魂的，我也没吃过，变不了，变成人，行不行？”高迪斯说道。 “吃下某个灵魂，就会变成他的样子？”奥洛维斯感兴趣道。 “是的，但也不是什么灵魂都吃的，有高价值的美味灵魂才可以。”高迪斯说道。 “那你变一个给我看看。”奥洛维斯说道。 高迪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脸庞瘦削阴冷的独眼中年男人，眼神严厉坚毅，但很快，中年男人就变成了只想睡觉的惫懒模样，棕色卷发，典型的赫恩人。 “就这个人了。”说完，高迪斯又征求了一下红月神使的意见，免得他又乱折腾，“行不行？” 奥洛维斯问道，“他是谁？” “好像是一个海盗船长。”高迪斯使劲回忆，“我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但他的灵魂味道很好，充满了辛辣血腥和大海的气息，你知道的，我为了看守陵墓，很少出去了，是我的尖啸女巫抓给我的，我吃的很满意。” “我可以睡觉了吗？”高迪斯问道。 “你可以在我隔壁房间休息，但是在休息之前要给自己办一个不要引人怀疑的身份和新名字，然后再解决一下，光辉神教和秩序神教的后续查房问题，可以做到吗，高迪斯？”奥洛维斯布置任务给高迪斯。 高迪斯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听从您的命令，红月神使。” “休息好之后，再给我讲讲你到赫恩的经历。”奥洛维斯说道。 高迪斯出去以后，奥洛维斯用圣焰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又把战利品放到塞缪尔的身体里。 塞缪尔，随身人形空间存储器，奥洛维斯轻笑一声，就是有点可惜被他薅秃的万亩玫瑰花丛，空中花园的景色他还是挺喜欢的。 “塞缪尔，去洗个澡吧。”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估计，哈尼马上就要过来了。 塞缪尔眼睛一亮。 “只是单纯的洗澡，别想歪。”奥洛维斯也想洗个澡，“速度快点，塞缪尔。” 塞缪尔很快就洗完了，还把奥洛需要换的衣服整理好放在臂弯处，站在浴室门口等着奥洛。 听见了敲门声，等奥洛维斯洗完澡换好衣服，在丝绒高椅上喝茶看书的时候听见了哈尼的敲门声。 “路西法先生，你回来了吗？”哈尼声音有点急促，充满了担忧和试探。 塞缪尔打开门。 哈尼一眼就看见了岁月静好的路西法先生。 “哈尼先生，请进。” 哈尼走近门内，再次被路西法先生的容颜刺激的有些恍惚，等他听见身后传来的关门声时，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拘谨的站在门口不远处，鼓起勇气问道，“路西法先生，您昨晚，您昨晚去哪里了？” 路西法先生和昨晚的空中花园恐。怖。袭。击。到底有没有关系？ 就在前不久，乔治大公颁发了全场戒严令和通缉令，通缉的自然是午夜领主和红月神使，魅惑魔女已经被黑骑士抓了起来，押送圣都。 “我一直在空中花园，哈尼先生。”奥洛维斯说道，“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哈尼有心想多问几句，心里又害怕，眼睛一个劲的看向门后。 “是吗？”门被暴力打开了，维克多带着他的梅林他们准备见识一下隐瞒自己真面目，诱哄哈尼将他们带到空中花园的可疑人士。 “是的。”奥洛维斯合上手里的《圣经》，对着红发的玫瑰圣骑士微笑道，“好久不见，维克多队长，梅林骑士，马基雅弗利骑士。” 维克多惊讶的看着印象中极为深刻的冰霜玫瑰大美人。 梅林和马基雅弗利也是同样震惊，没想到嫌疑人居然是去年见过的小村镇神甫。 “你怎么会在这里，奥洛维斯？”维克多问道。 “你们认识？”哈尼也惊讶，但心中莫名松了口气，他就说嘛，路西法先生这么，这么圣洁高贵… “只是来旅行的，想见识一下空中花园，但是又不想被人过分打扰，只好伪装一下，然后遇到了好心的哈尼先生。”奥洛维斯摊手道，“早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大的事，就和你们摊牌相认了。” 线索断了，维克多烦躁的啧了一声，他看着奥洛维斯，耀眼的过分，“你应该早点说的。” “那你昨晚受伤了吗？”维克多问道，“我看看。” “差点就没命了。”奥洛维斯任由维克多抓着自己的手检查体内灵能，他的灵能刚刚被抽之一空，正是虚弱的时候。 维克多放下手，看向奥洛维斯后面的生活助理，觉得眼熟，“还带着那个小跟班呢？” 奥洛维斯点头。 “我们在搜查午夜领主和红月神使，你要不要加入？”维克多问道。 “我得养养伤，维克多队长。”奥洛维斯说道，“我现在隶属多伦的玻璃教堂，卷入这类事件，我回去还得写份报告给主教，不如，你们就当没见过我？” “写报告也很烦人的。”奥洛维斯轻叹道。 维克多看着奥洛维斯，至今他还是觉得属于世间最顶尖的美丽，他也很认同奥洛维斯的话，写报告不是一般的烦人。 他听见奥洛维斯的话，老毛病发作了，痞笑道，“帮你遮掩有什么好处吗？奥洛维斯。” “什么好处也没有。”奥洛维斯笑眯眯。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被奥洛维斯的笑容晃了一下。 真是一位大美人啊。 玫瑰圣骑士中的梅林一板一眼的开口，“队长，请允许我提醒你一下，工作期间，不可以泡我们兄弟姐妹的任何一员，以及，遇到任何事情都要秉公处理，不能违反规定。” 维克多咳了一声，“奥洛维斯，报告还是要写的。” 等维克多他们走后，奥洛维斯坐回椅子上，有种维克多还会来接触他的预感，从第一次见面，维克多似乎就不怎么相信他。 所以说，直觉系的人真讨厌。 像狗一样，但是没有狗可爱。 第160章 高迪斯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发现红月神使住的酒店套房被光辉神教的人暗中监视了。 红月神使好糟糕的运气，这在小说中，属于被主角团背刺吗？高迪斯在脑海里翻阅自己读过的小说，又觉得好像不是背刺，是正义的一方隐约发现了隐藏的邪恶？ 在原地站了一分钟后，高迪斯离开了蔷薇酒店，在对面的酒馆住了下来，花费了两个银币得到了一个房间以及一顿简单的晚餐，高迪斯吃完后，看向蔷薇酒店的最高顶楼套房，决定等一等，现在出现并不是好时机。 让高迪斯没有想到的是，他三天没有去红月神使那报道，居然没有任何惩罚，原本他还想着如果受罚就冒险给红月神使传递一些消息。 这三天，他暗中观察着红月神使和那只异魔的举动，异魔在三天里为他的主人红月神使购买面包，鲜花，零食，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仆。 而他也在这三天里获得了更多红月神使身份信息，红月神使那张脸实在引人瞩目。 报纸有，杂刊有，甚至还有光明特典人物盘点，红月神使占据了第一名，还有明彻斯威即将开办的一个艺术展览也有。 总之，是个前程辉煌灿烂的光辉神甫。 当高迪斯站在艺术馆前看着巨大的海报时，笑出了声。 所以，当天晚上，趁着无人注意，他派出自己的惊惧小妖飞到了蔷薇酒店顶层套房。 奥洛维斯看着在夜色中飞入自己房间的扑棱蛾子，捏住它的翅膀。 “这有点不礼貌了，红月神使。”扑棱蛾子发出人声，塞缪尔拉好窗帘后，好奇的看着奥洛手里像飞蛾的小东西。 奥洛维斯也在看着这个很别致的小东西，惊惧小妖。 在魔法书上用污秽，堕落来形容的著名黑暗妖精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讶异的看着这个神奇的魔法生物。 除却翅膀像扑棱蛾子，惊惧小妖的身体可一点也不像飞蛾，也不像黄昏妖精那般还拥有人类的美感。 惊惧小妖的身体的上半身是女性，下半身是蛾类的构造，但是中间有条缝，也有雄性的生殖器，雌雄同体。 惊惧小妖的繁衍方式在妖精届也属于奇葩那一种，每一个惊惧小妖都可以做爸爸，也可以做妈妈。 只能说，神奇的魔法界，神奇的魔法生物。 奥洛维斯想了解清楚，又实在不好意思看，只把视线放在扑棱蛾子的上面。 塞缪尔已经毫不客气的上手扒拉惊惧小妖的翅膀了，十分好奇，被奥洛维斯抬起下巴，只能看屋顶。 让塞缪尔别乱看，别乱摸。 “外面有光辉神教的人在监视你。”高迪斯说道。 “过两天就好了。”奥洛维斯把扑棱蛾子放在《圣经》上，夜蛾尖笑起来，又止住，“这不是我的笑声，是惊惧小妖的，可能有点刺耳。” “是挺难听的。”奥洛维斯说道。 高迪斯再次控制不住的尖笑出声，“抱歉，抱歉，我只是没想到你在人类社会十分受到崇拜和欢迎，明彻斯威还为你的主题画作举办了艺术展览，吸引了很多市民。可以说，这个展览驱散了近日空中花园袭击案的阴霾。” “明彻斯威对于美丽的追求堪称狂热，哪怕外面全部都是警察和治安官，也抵挡不住他们购买光耀晨星艺术主题展览的热情，我还在外面看见了你的海报。”高迪斯说道。 “你在看我笑话？”奥洛维斯捏着惊惧小妖的翅膀，提到他面前，只盯着头部。 “没有，红月神使，只是觉得您，很特别。”高迪斯用了尊称，并不想惹怒红月神使，而且，他真的没有笑话他。 奥洛维斯两指提拎着它到了床边，上床，背靠着枕头，把惊惧小妖放到床头柜上，塞缪尔自发上床，和奥洛一起。 高迪斯飞到床边，一块手帕兜头盖了过来。 “穿好衣服。” 惊惧小妖把手帕围了一圈裹住自己的身体，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红月神使。 “好了，你可以讲讲来到赫恩的事了。”奥洛维斯说道，表情沉静淡然，他已经准备好倾听了。 暖黄的灯光，静谧的晚夜，让高迪斯升起了一种诡异的错觉，“奥洛维斯，你是要听睡前故事吗？” 奥洛维斯觉得高迪斯的话很怪，“我是让你讲你自己的故事。” “我睡觉的时候，寝陵来了一夥小偷，把黑色远征之棋偷走了，王后棋子和骑士棋子不知所踪，我只能乘坐渡鸦，穿越茫茫大海，来到了赫恩。”高迪斯说起事情开端，“当我循着乔的气息来到多伦的时候，就是我们初次遇见的那次，你的异魔吃了我的尖啸女妖。” “说说怎么和魔女贝丽认识的？”奥洛维斯说道，“还有怎么认识乔治大公的？”他想听重点。 “魔女是女王的子民，我是女王麾下的领主，和很多魔女认识，魅惑魔女贝丽在魔女一族算是个很年轻的孩子，当我找不到你们之后，我就想找个村庄草垛睡一觉。” 高迪斯说道，“然后就遇到她了，她当时在乡下查找一种叫做吹哨人的异魔。” “是这个哨子？”奥洛维斯先前把魅惑魔女的空间戒指捏碎了，得到了魅惑魔女的收藏，除了魔镜外，还有一些珍惜的宝石，还有一个小口哨… 白色骨哨出现在奥洛维斯的掌心，小指骨大小。 “她要找的就是这个，看来她找到了。”高迪斯说道。 “你知道口哨人异魔吗？”高迪斯问道。 “引诱儿童跟着他走的吃人异魔一种，当口哨人在深夜吹响口哨的时候，就会吸引一些儿童。”奥洛维斯把指骨口哨放到塞缪尔那里。 高迪斯飞累了，落到床沿，“我继续说，遇到贝丽以后，我并没有打算和她同路，自己一个人上路了，进入了城市，逛逛书店，博物馆，了解当今的人类社会。” “现在的人类社会，我有点感兴趣，人类比城邦时期多了很多。” “后来在野外途中，我遇见了一位人类大贵族，就是乔治大公。” “当时我身上没钱，就打劫了他。” “然后他就请我去做客了。” 这两句话有什么逻辑性吗？奥洛维斯看着高迪斯，高迪斯无奈道，“是真的，他以为我是实力强大的黑魔法师，就让我给他弄一些可以让人年轻的药剂。” “反正我就随便糊弄了他几次，那个人类大贵族还是不错的，我想要什么，他都能给我。” “再然后就是空中花园晚宴了，我想挑选一对光明闪蝶的翅膀，等回北大陆寝陵的时候装点一下我的卧室。” “事情就是这样。”高迪斯说完了。 奥洛维斯听完以后，决定把高迪斯当成魔法界的百科全书，他拿出魔镜，“这个镜子里有什么？有另一个世界？” 高迪斯看着阿莱克特琉斯魔镜，眼神深沉了一瞬，“这是梦幻魔女莉莉丝的魔镜，进入里面可以到达她的梦境，这面魔镜是真实世界与梦幻世界连接的媒介，有的时候，它会把现实世界拷贝进梦境世界里。” “魔镜的主人，梦幻魔女莉莉丝她受了重伤，一直在沉睡中。” “好像醒过一次。”奥洛维斯说出海因里希召唤梦幻魔女莉莉丝的事情。 “那不是醒来。”高迪斯学了一个新的名词刚好可以用，“只是一次条件反射，莉莉丝是在梦境中诞生的，当有人召唤她的时候，她可以感知到一点。” “你们的完美梦境计画失败了。”奥洛维斯想了想问道，能让梦幻原体魔女受重伤，感觉是女王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高迪斯在说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愤怒仇恨的情绪。 高迪斯低下头，似是有点冷的披好手帕，“是的，大败特败，梦幻魔女莉莉丝想用自己的梦境为濒临崩溃的女王编织一场美梦。” “但是失败了，再美的梦境终究是假的，女王打碎了莉莉丝用灵魂本源编成的美梦，莉莉丝受了重伤，陷入沉睡。” 听到现在，奥洛维斯觉得这是一个悲惨的睡前故事。 高迪斯声音不再尖细，反而充满了浓浓的悲伤，“你知道莉莉丝的完美梦境有多完美吗，就连沙耶先生都差点沉迷在梦境中，那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真实的，神级大型梦境。” “莉莉丝为了女王，用尽了她的所有力量，伪造了一个完美世界。” “完美梦境里的世界真的很美好，没有悲剧，没有痛苦，没有陨落，没有污染，我们住在女王的神国里。” “一切都在按照计画进行。” “但是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奥洛维斯问道，听起来完美梦境真的很完美。 “在完美梦境中，小主人并没有陨落，在女王和沙耶先生的呵护下，健康成长，但是女王在他即将降临诞生的时候，忽然清醒过来了。” “完美梦境迅速坍塌。” 高迪斯声音更低了。 “女王说。” “她宁愿痛苦，也不想遗忘。” 160-170 第161章 奥洛维斯醒来的时候，惊惧小妖已经不见了，从窗帘里透出一丝光亮的缝隙，时间已经不早了，奥洛维斯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快到九点了。 塞缪尔睡在他的臂弯里，看见他醒来，就是一个早安吻。 “早，塞缪尔。”奥洛维斯也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忽然想起昨晚他和塞缪尔互道晚安吻的时候，飞到窗边的惊惧小妖受到惊吓的模样，连飞都忘记了，直直的掉了下去，所以，他和塞缪尔的相处是有点奇怪的吧。 奥洛维斯很快就把这个连烦恼都算不上的小问题抛到了脑后。 用完早餐后，奥洛维斯打算出去逛逛，和塞缪尔戴着鲜花面具便出门了。 他准备去看看高迪斯说的光耀晨星艺术展览。 还未到达艺术馆，那条街挤的满满当当都是人，前两天还在到处在城里抓捕异端的治安官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来维持秩序，奥洛维斯只看了一眼，隔着人群，果断不去了，就在奥洛维斯准备重新找个乐趣的时候，他抬头看向天空。 原本碧蓝的天空，变成了轻粉色，柔柔的淡粉笼罩着整个明彻斯威城，路边花瓣挥舞，空气中传来一股甜香，似烟像雾又像风，旖旎浪漫，微风吹过，有什么东西从地下升了起来。 奥洛维斯微眯着眼睛，金色瞳孔一闪而逝，借助黄金瞳，他看清了高空之上，一个巨大的粉色肉花从地下升起抱住了明彻斯威，从奥洛维斯这个视角看去，肉花薄的透明化的花瓣里满是那些粉色的气体，甜蜜的芬芳的气体从花蕊中喷洒而出。 奥洛维斯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 那些粉色的气体无孔不入，像是毛刷刷细微滑过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痒痒的，好像在入侵着每一个角落，奥洛维斯皱了皱眉，发现塞缪尔反应有点大，异魔的心情很暴躁，那张俊秀的少年面孔上，冷冷的，面无表情。 奥洛维斯看向街上的普通人，他们好像没有察觉到一般，仍然陷入了对于美丽的追求中。 所以，只是针对非人类群体的？ 奥洛维斯再次看了一眼天空中若隐若现巨大的淡粉色肉花，径直找到了监看他的骑士，马基雅弗利，对方正抱着一大桶零食的从拥挤的人流中穿出来，看见他时，就要欲盖弥彰的回到人群里。 奥洛维斯朝着对方招了招手，马基雅弗利好像是不经意的走到他面前，像是偶遇一般。“哈哈，好巧啊，我的兄弟。” “不巧，你不是在监视我吗？”奥洛维斯说道。 “哈哈，有吗，没有吧。”马基雅弗利干笑两声，脸色僵硬，其实他也不懂为什么队长要抓着这位奥洛维斯神甫不放，但他监视了几天，觉得对方挺正常的。 奥洛维斯也没纠结这个问题，他只是指了指天空出现的那玩意，“那是什么？” 应该可以告诉吧，马基雅弗利想着，队长也没说不可以告诉，而且，马基雅弗利总觉得自己值了，因为光耀晨星的极度火爆，艺术馆的门票水涨船高，他都不用花钱就能看见艺术主题本人，想想就又赚了一笔。 “可以。”马基雅弗利点头，“不过在此之前，奥洛维斯，你要给我签个名。” 奥洛维斯低头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小张壁画原图，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 “大家都在抢这幅《伊甸乐园》的拓印版。我利用职务很快抢到了第一批，你再给我签个名，不管是收藏还是倒卖，都非常划算。”马基雅弗利笑道，“虽然队长觉得世界上不存在那么完美圣洁，没有一丝瑕疵的人，但我很看好你，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找了一个私密性比较好的酒馆，然后马基亚利递给他签名专用笔，不易掉色，笔触顺滑，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给。” 马基雅弗利笑着收下了。 “出现在上空的是集合明彻斯威所有人爱欲，色欲，情欲供奉滋养出来的高等罕见的植物系异魔，情花。” “那朵花有思想？”奥洛维斯问道。 “有的，不仅有，它和其他高等异魔一样可以变成人形，只不过它有伤，大多数时候都在明彻斯威地底下修养，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来的。” 马基雅弗利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不是不一般的情况嘛，驻守在明彻斯威教堂的主教就让它出来了，它的情丝可以辨别，捕捉它的同类，邪教徒们，挖掘出他们内心深处的许多欲望，是明彻斯威主教很好的帮手。” “情花现在查找着午夜领主和红月神使。”马基雅弗利一边说一边看向奥洛维斯，奥洛维斯正非常感兴趣的轻拂着周围淡粉的柔光烟雾，任由它们穿过他的手指，经过他的生活助理身边，流散到其他地方… 还是没有任何异常。 居然是明彻斯威主教的异魔，奥洛维斯点头，“很神奇的高等异魔。”今天又学到了一点魔法生物的小知识。 “拉斐尔，你去前台再帮我们续两杯咖啡。”奥洛维斯对着贴身助理说道。 “不用了，我马上就走了。”马基雅弗利说道。 “不监视了吗？”奥洛维斯笑眯眯的。 “真没有监视，只是你伪装出现在空中花园，恰好又发生了袭击案件，在场所有人都会严格排查的，大公那边也在向我们施加压力。”马基雅弗利说道。 “或许，午夜领主和红月神使早就离开明彻斯威了呢？”奥洛维斯说出另一种可能性。 “是有这个可能，通缉令已经发到全国了，但是明彻斯威主教坚持邪恶还留在明彻斯威，他和他的异魔情花拥有多年的默契经验，此次情花从地下钻出来也是因为它觉得受到了很大的威胁，明彻斯威不再安全，才从重伤状态下醒过来。”马基雅弗利说道。 奥洛维斯听完后，讨厌起了主教和情花的心有灵犀。 果然，赫恩底蕴深厚，怪不得很多异魔，黑魔法师不愿意和赫恩犯罪。 “你怎么还不走？”奥洛维斯喝完甜茶。 “不舍得走啊，你知道外面的艺术展门票多少钱吗？现在不用花钱就能看真实的人，你的脸太值钱了。”马基雅弗利说道。 奥洛维斯遮住脸，“你不走，我走了，对了，不要再来烦我了，我会向我上司的上司告状的，没有哪个光辉神甫遇到你们这种做派还不生气的。”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离开了，回到了蔷薇酒店。 高迪斯坐在套房沙发上，灰色的眼睛盯着逐渐失控的异魔，哇哦了一声。 奥洛维斯布下灵性之屋结界前让高迪斯出去。 门被关上以后，奥洛维斯就听见了一声闷哼，他转过身。 塞缪尔倒在地上，少年体变成了成年体，恢复了原貌。 “还好吗？”奥洛维斯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摸了摸塞缪尔汗湿的长发，露出他隐忍泛红的脸。 “不舒服，在别的高等异魔绝对领域里，像被挑衅了，但是我不能反击。”塞缪尔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反应，皱着眉头，翻过身，趴在床上，声音带着急促，“奥洛，快，再给我弄一个隐匿气息的魔法阵，压制我的力量，隔绝情花的味道。” “我不喜欢情花。”塞缪尔声音闷闷的，“会发热，难受，半个月还没到。” 他坦诚着自己的欲望。 奥洛维斯已经咬破指尖在他后背画隐匿魔法阵了，塞缪尔因为疼痛，后背肌肉紧绷，优美的蝴蝶骨凸出，正在细细颤抖着。 奥洛维斯也觉得情花的味道很…热。 他衣物上，塞缪尔身上到处都是情花的味道。 奥洛维斯一向冷静的心绪被弄的有些烦躁，他一丝不苟的用圣灵在塞缪尔后背上勾勒魔法阵，像在一张洁白的画布上，留下自己的画作，最后一笔画完时，指尖刚好点在脊柱中心点。 好似画龙点睛。 塞缪尔发出一道难耐的声音，他后背两处小小的腰窝呈着一点晶亮色，宛若月光下的湖面在荡漾。 “好了。”奥洛维斯放下手。 就要离开，被塞缪尔抓住了。 黑发黑眸的青年委屈又难受，本来想让奥洛好好安慰，忽然看见了在奥洛身上出现的一个反应。 塞缪尔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又看看奥洛的。 “ “情花的香味可能有催情的作用，我们身上都沾染了，所以才这样。”奥洛维斯说着他们异样的理由，忽然被塞缪尔亲了一下。 异魔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奥洛欲望有我。” “我的欲望也有奥洛呢。”塞缪尔忍不住看向奥洛。 “我很喜欢，奥洛。” “我喜欢你的欲望。” 塞缪尔为了更好的观察，他跪下来，用一种惊奇，小心，喜悦，兴奋的眼神看着隔着几层布料的奥洛东西。 奥洛维斯难得脸热，想拉他起来。 却没想到，塞缪尔低头，用脸颊轻轻的碰了碰。 奥洛维斯呼吸一重。 塞缪尔又虔诚的亲了一下，像在膜拜神明般。 奥洛维斯宽大的手插进异魔黑色的发间，青筋隐现。 他半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阴影下，只能窥探到一点金色。 第162章 空气中满是情花的香味，这种古怪的香味细闻淡淡的，自带花香，但就像是鈎子般把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谷欠望勾了出来。 像一小团扑不灭，浇不熄的火苗，越发暧昧灼热的气氛中越涨越高，奥洛维斯不是一个重谷欠的人，他对新世界新知识的渴求让他一直都忘记了这具身体好像从来没有放纵过。 他克制，冰冷，禁欲，像个严格的光辉清修者。 但奥洛维斯他只是不感兴趣，毕竟，人都长一个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而这个世界，看多了自己的脸，也极少有什么人能够让奥洛维斯产生惊艳的想法。 人都是视觉动物，第一眼有好感的人才会产生恋爱的多巴胺激素。 但真正进入奥洛维斯眼里的很少。 他看着塞缪尔，黑发的异魔光着身体，没有人类的羞耻心和什么体面，尊严想法，奥洛维斯还没换下出门穿的黑色长袍，此刻，长袍下摆淩乱半堆积到了塞缪尔的头顶。 被养的柔顺光泽的黑色的长发瀑布垂下，遮挡了后背大部分皮肤。 长袍的柔软布料兜罩住塞缪尔的头顶，奥洛维斯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婚纱的头纱。 很古怪的联想。 他的手从塞缪尔浓密的发丝间摸到了他的后脖颈处，微带点力，控制着塞缪尔的节奏，奥洛维斯必须分散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他会变得有些粗暴… 龙血会让他变得，兽性化一些… 这样不太好。 高血显的特征越多，他的性格也会多出几分陌生的改变。 奥洛维斯呼吸沉了沉，转而摩挲着塞缪尔温热的脖颈，被他接触到的塞缪尔一直在细微的轻轻颤栗着，因为极度的兴奋，他的身体泛着浅浅的粉色，皮肤温度在发热。 和他相比，塞缪尔似乎更不能抑制，奥洛维斯观察到这一点的时候，心情更好了，好像，偶尔坦诚一次也没关系。 这是塞缪尔，他亲手捏造，养大的异魔，现在，他们在做人类之间最亲密的事之一。 有水声粘腻的传出来，似无法完全吞咽而挤压出来的细微声响，在安静的卧室好像放大了无数倍。 奥洛维斯呼吸一沉，异魔跪的其实不太标准，身体前倾，两只手放在奥洛维斯的腿上，把长袍抓皱出淩乱的痕迹，头却使劲的往里伸。 “慢一点，塞缪尔，不要急。”奥洛维斯轻声道，带着沙哑和灼热。 过了很久，奥洛维斯才疏解出来。 塞缪尔被呛了一下，奥洛维斯俯身把头纱放下来，露出塞缪尔被憋的潮湿泛红的俊朗脸庞，喉咙咕咚一声，像是吃到什么好吃的，咽了下去。 奥洛维斯拿着手帕的手顿在原地，看见塞缪尔把脸上的东西刮擦到手指上，然后细细的用亵渎之舌吸吮掉了。 “奥洛，好吃。”塞缪尔盘腿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眼神愉悦发亮，“好浓的奥洛味道。” 奥洛维斯移开视线，觉得刚才的刺激有点大，“下次不要这样了。”他用手帕擦掉塞缪尔嘴角的痕迹，因为时间太久的关系，塞缪尔嘴唇现在特别红，还好没怎么受伤。 “为什么？”塞缪尔拿过奥洛帕子，顶在鼻梁上，深深闻了一下，“我喜欢奥洛的味道。” “有点不好。”奥洛维斯说道，虽然塞缪尔不能理解人类的多种情感，但奥洛维斯并不想让塞缪尔做出一些不太尊重的，略有屈辱意味的情事行为。 他对塞缪尔一直是平等的。 “可是我很喜欢，奥洛。”塞缪尔把手帕拿下来，他的黑色眼眸盛满了星光，他把奥洛的手拿下来放到肚子上。 年轻紧实，坚韧又细滑的肌肤触感像一团燃烧的火，奥洛维斯终于发现了什么，他的五指张开覆盖在塞缪尔的腹肌上，摸到了和人类差不多的温度。 “奥洛，吃了你的东西后，我变成了火炉，很温暖，我好喜欢，和你一样的温度。”塞缪尔兴冲冲的看向奥洛被整理好的长袍。 奥洛维斯惊讶之余有点纠结。 他的东西对塞缪尔有好处吗？那以后还要不要像这次这样… “先洗澡睡觉吧。”奥洛维斯起身，两人洗好澡之后，进入被窝。 “奥洛，你刚才舒服吗？”塞缪尔坐在奥洛身旁，一脸认真询问道。 怎么像售后调查问卷似的，奥洛维斯书看不下去了，他想了想说道，“男性器官生理构造遇到刺激的时候会发生正常的□□现，” “我不关心人类男人，奥洛，我只想知道你舒服吗？”塞缪尔朝着奥洛坐近一点，青年修长结实的身躯只披着一件松垮的睡袍，他听不懂奥洛说的那些专业名词。 “奥洛，你舒服吗，刚开始我好像不小心咬了一下，后来才亲亲你，你拽我头发的时候，我就…”塞缪尔继续说道。 英挺俊朗的青年嘴巴被《圣经》抵住了。 他眨了一下眼睛，仍然执着的望着奥洛，不得到答案不放弃。 奥洛维斯放下《圣经》，总算听不见塞缪尔愈发大胆的话了，赶在他说话之前，他说道，“还行。” “还行就是舒服吗？还是不够舒服？”塞缪尔追问道。 奥洛维斯淡定说道，“舒服。” 塞缪尔开心了，他笑起来，蹭了蹭奥洛的脸，脖子，“那你开心吗？” 奥洛维斯没忍住，摸了摸他黑色的顺滑长发，“开心。” “奥洛开心就好。”塞缪尔亲了亲奥洛的嘴巴，额头。 “奥洛开心，我就开心了。” 奥洛维斯看着成人体型的塞缪尔，他舒展身体，在他身边习惯性的蜷缩着，扒拉着他的手臂不放，找到每晚的安睡物之后，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像是一只漂亮的野兽在打盹。 奥洛维斯看了他一会，放下书，也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道了晚安后，揽着塞缪尔的腰，开始睡觉。 他们呼吸起伏频率相同，就连心脏也在同频共振，依偎在温暖的被窝中，陷入宁静的美好睡眠。 第163章 明彻斯威是一座鲜花城市，虽然有着情花的影响，但并不妨碍奥洛维斯欣赏它。 让奥洛维斯苦恼的是，哪怕做了伪装，走在大街上，也有很多人想和他交好朋友。 明彻斯威的好朋友不能乱结识，还有一个遗憾的点是因为空中花园袭击案件，原本准备的公主花车游行也取消了。 明彻斯威的安保人手还在搜查红月神使和午夜领主。 奥洛维斯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在离开明彻斯威前，买了好些上好的鲜花酒，鲜花纯露精油，奥洛维斯还抽空带着塞缪尔去往机械蝴蝶那里，在蝴蝶翅膀上跳了一支舞，还买了塞缪尔喜欢的铃兰杯子，带着一箱子礼物，满满当当的坐上了回多伦的蒸汽列车。 踏上回去旅程的时候，奥洛维斯顺手也带上了高迪斯。 夏季闷热无比，酷暑袭来。 塞缪尔捉了一只夏蝉，上了列车，到达他们的包厢后，把蝉放在他的手心里，奥洛维斯正在看书，窗外列车光影略过，和塞缪尔一起听着蝉的叫声。 “你们知道蝉代表什么吗？”高迪斯坐在两人对面的座椅上，问道。 奥洛维斯没理他。 “蝉代表着复生，轮回。”高迪斯说道，“它也是时间的代表之一，在北大陆，有一种雪蝉的魔法生物。” 红月神使的视线已经从书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高迪斯喝了一口柠檬气泡水，他发现了红月神使有着很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索欲，特别是对待魔法生物上，他的惊惧小妖被红月神使暗戳戳的观察过好几次。 但不知什么原因，红月神使并没有索要。 高迪斯见吸引到了奥洛维斯的注意力，接着说道，“雪蝉生活在风雪肆虐的雪原，通体透明洁白，三十年一次出来蜕壳，它们蜕壳的方式像是蝴蝶，先结茧，在茧里融化，等到时机成熟，新的雪蝉就会破茧而出。” “北大陆还有许多奇特的魔法动植物，虽然那里很冷，但也有温暖的地方，自然神教的阿比赞因就是一个绿洲大国。” “那里富饶，美丽，不输于赫恩。”高迪斯说道。 “暂时不去。”奥洛维斯说道，“为什么那么想我去北大陆？” “北大陆很好，那里是女王喜欢的地方。”高迪斯原本想说小主人的寝陵也在冰雪高原上，在女王喜欢的地方，埋葬着她喜欢的孩子的坟墓，虽然小主人连尸体也没有留下。 等红月神使到了北大陆，他们可以一起守候小主人的寝陵。 “你们真是没主见。”奥洛维斯看了一会高迪斯，说道。 高迪斯脸上笑意一僵，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评价，“什么没主见？”你不是红月神使吗？去母神喜欢的地方也不好？ 塞缪尔把蝉放进口袋里，面无表情的顺着奥洛的话，“是的，奥洛，他和乔一样没主见。” 塞缪尔不喜欢乔，也不喜欢这几天往奥洛身边凑的高迪斯。 高迪斯僵硬了，他忽然想到初次见面时，讽刺乔的话，认为她被红月神使蛊惑蒙骗了，而现在，他在干什么？ 难道被印戳之后，他的精神和灵魂也被不自知的同化了。 可是红月神使没有王后棋，对他的控制应该也没有那么强烈才是，高迪斯看了一眼红月神使，有点奇怪自己的变化。 难道母神太喜欢了，他也跟着喜欢了？ “也许这是母神的指引，母神让我们相遇。”高迪斯说道，忽然想到奥洛维斯还是沙耶先生的新孩子身份。 这是奥洛维斯告诉他的第二个身份，等到了多伦以后，他偶尔还会见到沙耶先生，和沙耶先生的第七号孩子提摩亚。 高迪斯莫名不爽起来。 沙耶先生都找那么多新孩子了，还给他的孩子排编号，女王可就奥洛维斯一个神使。 中途经过郊外时，塞缪尔把蝉放飞了。 到了多伦，高迪斯跟在红月神使和异魔身后，手里拎着行李箱。 奥洛维斯觉得有现成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所以，沉沉的箱子就让午夜领主拿了，塞缪尔拿着小木桶就好，以及他的外套。 奥洛维斯准备先回长春大街那栋房子看看。 算算时间，他从离开到回来，快一个月了，不知道提摩亚是退租还是续住了。 高迪斯一脸丧气，满脸倦容的打了个哈欠，如果不是红月神使，他现在真想睡觉。 白色的独栋小楼房内，小院草坪打理的干干净净，院内一颗苹果树枝头结满了沉甸甸的果实，一架秋千上，一只羽毛油光发亮的大鸟正站在上面晃秋千。 一楼厨房窗口处，亮起了一盏灯。 提摩亚正在准备晚餐。 奥洛维斯看着出现在厨房里的陌生小女孩。 为什么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根本住不下，还有一个高迪斯。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拎了一路箱子的高迪斯说道。 塞缪尔推开雕花小铁门，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苹果树那边摘苹果，厨房里的提摩亚飞快的出门，看见旅游回来的奥洛维斯他们。 “奥洛维斯，塞缪尔，你们还知道回来啊？” 奥洛维斯走进院子里，高迪斯把小铁门带上。 提摩亚看见一个陌生中年人，止住话头。 “晚上多做些饭，提摩亚，有客人。”奥洛维斯说道，低头看了一眼提莫亚身后的小女孩，孱弱苍白的像一朵要凋零的小花，她的血显很弱，和提莫亚一样是龙鳞，但是好似生长不出来，脸上的鳞片印记很浅很浅。 “这是苏菲，苏菲，来，和奥洛维斯打招呼。”提摩亚连忙介绍道。 “奥洛维斯，你好。”苏菲抬头迅速看了一眼父亲的新孩子，就立刻低下了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奥洛维斯脚步不停，上楼，准备洗个澡。 高迪斯登堂入室，看了一眼这个小小的房子，对着暗中戒备的两个小孩笑道，“你们好，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迪斯。” 塞缪尔拎着一小木桶的红苹果回到客厅，对于多出来的陌生人也不在意，也上了楼。 等奥洛维斯下楼时，长方形餐桌已经铺好了餐布，花瓶里的百合散发著幽香。 苏菲在摆盘子和刀叉，来回忙碌着。 高迪斯窝在沙发里睡的正起劲。 不大的房子，随着奥洛维斯和塞缪尔下来，看起来人更多了，奥洛维斯决定明天就去看大别墅，看能不能租一栋，等沙耶来，连沙发都没得睡。 “奥洛维斯，请坐。”苏菲移动主位的餐椅，礼貌又勤快，“你，需要喝点什么吗？提摩亚出去买菜了，还没回来。” 奥洛维斯坐下来，看着最多十六七岁小女孩样子的苏菲，问道，“你怎么到赫恩了？” “西大陆那边太乱了，提摩亚哥哥请求父亲把我送到赫恩养身体。”苏菲说道。 “为什么会乱？”奥洛维斯问道，难道西大陆原住民反抗了，好像是有可能的，虽然奥洛维斯在赫恩，但经常从报纸上看见赫恩对西大陆战败国的残酷镇压与殖民。 苏菲紧闭着嘴巴，小脸苍白。 “去泡个太阳花茶吧。”奥洛维斯说道，苏菲跑去厨房。 塞缪尔跟着她进去，拿出苹果放在水龙头下冲洗，苏菲暗中观察这只高等异魔，塞缪尔看向她，“为什么偷看我？” “没，没有。”苏菲不敢再乱看了，“对不起。” 提摩亚回来就做饭，让苏菲也呆在厨房。 奥洛维斯无语的看着饭一好就醒的高迪斯，等吃完饭，奥洛维斯就上床休息。 第二天，奥洛维斯便带着塞缪尔回教堂了，得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消息，自从传出红月神使出现在明彻斯威，秩序神教一直找不到的叛徒海因里希突然出现在了明彻斯威。 奥洛维斯猜的，海因里希估计是要找他麻烦的。 还真是小气又记仇。 奥洛维斯把礼物分发给教堂的众人，又整理了一下多伦别墅区的租金情况，郊区的城堡，别墅，庄园便宜，但是远。 但安全性高，保密性也好，还清净，塞缪尔说话也不用顾及别人了，最重要的是，他不用请仆人，提摩亚和高迪斯会完美胜任清洁与备餐工作。 奥洛维斯选定了一处落魄小贵族往外出租的一处小型庄园，打算有时间去看看，尽快定下来。 一周以后，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搬到了郊外庄园，移走了小院里的那颗苹果树，把草坪重新填整。 “这处地方才勉强符合你的身份，奥洛维斯。”高迪斯拎着行李箱，站在庄园前，说道。 提摩亚赞同点头，和妹妹手牵手，“是的，奥洛维斯，你是父亲最喜爱的孩子，应当住最好的房子。” “奥洛维斯也是母神最喜爱的孩子。”高迪斯不愿落了下风说道，“还是唯一喜爱的。” 奥洛维斯看着上世纪风格的古庄园，吱呀一声推开了大门。 入住第一晚，奥洛维斯睡的很香，临睡前，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算了，明天再说吧。 于是，在百忙之中匆匆赶来赫恩多伦的沙耶看着空无一人的小楼房，在深夜中陷入沉思。 第164章 高迪斯从没想过自己的惊惧小妖有一天还会干清理发霉墙皮，打扫屋顶蜘蛛网的工作，当然，他也没想过会那么早的再次见到沙耶先生。 那傲立所有神只的黄金巨龙。 虽然沙耶先生是女王的王夫，但作为女王麾下的领主，高迪斯其实并没有多了解沙耶先生，他更熟悉棋魂沙耶零零三，但那只不过是巨龙一缕细小无比的还是改装过得神识，像是机器。 而现在，还没打理好的庄园主厅内，巨龙坐在餐桌主位，他恭敬的站在他的身侧，闻着庄园里腐朽的味道。 大厅吊顶因为年久失修，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没有蜡烛照明，这座上世纪的庄园在夜色里呈现出破败和黑暗。 开裂损坏的地板，风化霉斑的油画装饰，缺了一角的桌椅… 居住环境比上个小房子还不如，虽然空间大了… 高迪斯猜测，也许红月神使的经济情况不是很好，所以才只能租这样的落魄庄园。 虽然高迪斯很想帮助奥洛维斯，但他现在身上并没有钱，他出门没有带钱的习惯。 沙耶先生是在深夜来的，而他正是午夜领主，所以，他比沙耶先生的孩子还要提前知道他的到来。 年久失修的木质楼梯传来急促匆忙的脚步声，感知到父亲气息的提摩亚和苏菲从二楼深处的房间跑出来，面色惶恐苍白，带着不安。 一大一小沿着旋转跑下楼，提摩亚手里还拿着给妹妹照明的高脚缠枝烛台。 炎热的夏季夜晚，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跑动间，烛火摇晃出一道虚影，似要熄灭，直到他站定，火苗才稳定下来。 暖黄的烛火作为主厅唯一的光源，提摩亚小心翼翼的把烛台放在餐桌上。 在烛火的映衬下，他的父亲半边面容隐在黑暗处，提摩亚浑身发冷，和苏菲跪下来，额头紧贴着地板。 “怎么住到这里了？”沙耶问道。 提摩亚心立刻提了起来，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搬家的时候，他忘记给父亲留信了。 多么不敬的大罪过！提摩亚陷入了恐惧中，他转动脑筋，说道，“父亲，弟弟觉得长春街那边的房子太小了，想着您会来住，便另租了这套庄园。” “我们今天才刚搬进来，没有告诉您一声，是我的错，请您息怒。” 高迪斯悄悄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楼上，他在想要不要派一只惊惧小妖告诉奥洛维斯一声，沙耶先生来了。 王夫心情似乎不太好啊。 “你倒是会说话，提摩亚。”沙耶穿着黑色的魔法长袍，银色的长发垂落到地上，暗金的眼眸颜色愈发浓郁。 “父亲，我说的都是真的，奥洛维斯的确是为了了您的居住，才租了这套庄园。”提摩亚说道。 “既然这样，怎么没有通知我？”沙耶说道。 “是，是我的错，父亲。”提摩亚深深低下头。 “是不是和奥洛维斯在一起久了，也学了奥洛维斯一些坏毛病，他的确是个坏孩子，经常怠慢，忽视，不敬我。”沙耶语气温和，带着些许对最喜爱孩子的亲昵和无奈。 “不敢，父亲，我知道错了。”提摩亚心里发寒，他极度懊悔这几月的轻松生活，导致他的机敏，警戒下降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错，请您责罚。” “父亲，请您责罚，提摩亚哥哥最近都在照顾我，是我的错，占据了提摩亚哥哥的时间，请您责罚我吧。”苏菲急切道。 沙耶温声道，“提摩亚，苏菲。” 提摩亚和苏菲跪着到父亲左右，沙耶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提摩亚和苏菲不约而同的颤抖着。 沙耶静静看着他的两个孩子，感觉他们和外面随意捏死的爬虫没什么区别。 提摩亚忽然间毛骨悚然，莫大的恐惧攫取了他的心神… 二楼栏杆处。 “深夜不睡觉，你们在开会吗？”奥洛维斯低头看着大厅，打了一个哈欠。 高迪斯抬头看着奥洛维斯，觉得他出现的时机真不合适，让沙耶先生把提摩亚和苏菲杀了消消气，他这边才不会受牵连。 塞缪尔也在看着他们，不明白沙耶他们在干什么，他跟着奥洛一起下楼。 “没有开会，奥洛维斯。”沙耶说道。 “晚上好，沙耶先生，好久不见。”奥洛维斯坐在沙耶的对面椅子上，隔着长长的餐桌，他看见了沙耶如今和往常不一样的样子。 他的脸在烛火下突兀的显现一种怪诞的妖邪，黄金瞳比上次更加混浊。 “晚上好，奥洛维斯。”沙耶看见自己最喜爱的孩子，笑道。 “既然看到您了，我把士兵棋子和城堡棋子还给你，这些都是我从高迪斯那里拿到的。”奥洛维斯从塞缪尔身上拿出明彻斯威的战利品，放到桌上。 沙耶看着黑色的远征之棋，收了起来，这是他给他孩子的很重要的礼物，“奥洛维斯，你做的很好，你要什么奖励吗？” 沙耶看了一眼午夜领主高迪斯，他也是黑色远征之棋的棋子之一，他要不要也收走。 “我缺几个仆人用。”奥洛维斯说道。 “那就让提摩亚和苏菲照顾你吧。”沙耶走到最喜爱的孩子身边，“高迪斯，我也给你留下来，我这段时间会很忙，没有办法陪在你身边。” “等我把事情完成的。”沙耶轻声喃喃。 奥洛维斯微笑，“没有关系。” 沙耶笑起来，“我会成功的。”得到最爱孩子的鼓励和祝福，沙耶变得更加信心和亢奋，“快了，快了。” “等我把能量收集完毕。”沙耶低头，暗金眼眸充满了光亮，“转动时间之轮，回到千年以前，就能改变一切。” “你喜欢黑色远征之棋，是不是？”沙耶摩挲着棋子，像在做一个保证，“等我的孩子活过来，我给你重新做一套白色远征之棋。” “我和阿弥亚都很喜欢你，到时候悄悄的做，不让我的孩子发现，这是属于我们的小秘密。” “最近不能陪着你了，奥洛维斯。”沙耶愧疚道，“你喜欢当主教吗？我让你当个主教玩玩吧。” “很快的，很快的，我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最爱的孩子，奥洛维斯，你会喜欢他的，他和你一样，我很喜欢。” 奥洛维斯看着沙耶，过了一会，确认沙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自言自语，不需要他的任何回应。 第165章 嘴上说着最近很忙，实际上也非常忙碌的巨龙还是在庄园里住了下来。 庄园外墙上的爬山虎已经清理一空，宽阔前院的杂草焕然一新，小天使石雕喷泉汩汩流动，红砖小道旁的太阳花鲜嫩的可爱，就连大铁门也重新刷了一遍白漆。 尖耸高顶的小型庄园迎来了新的主人。 惊惧小妖们拎着小水桶，拿着抹布在勤勤恳恳的擦拭窗户，地板，楼梯，屋顶，阁楼，它们像是家养小仆人，总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容易脏污的角落。 通风，晒光，清洗，很快，庄园里的霉味和灰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淡雅的香氛，以及清新的夏季味道。 因为住在郊外，奥洛维斯还买了一辆马车，每天上下班，塞缪尔还充当着马夫一职，刚好庄园里也有马房，就在后花园那边。 今天是休息天，奥洛维斯起床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塞缪尔没有和他一起赖床，而是兴致勃勃的去后山小溪那洗马去了。 异魔对于自己最近新添的马夫身份，很满意。 庄园虽小，但贵族的需求一个不落，奥洛维斯从空荡的衣帽间里拿出衣服换上，然后下楼，看见了正在修补替换木板的提摩亚。 自从他说要几个仆人，沙耶把提摩亚和苏菲给他之后，这两人就完美的履行仆从的职责。 墨绿色的天鹅绒窗帘垂直而下，被金色的链子扎拢的像是花苞，影子摇曳在珠光白的墙壁上，壁灯散发著暖黄的光晕，水晶吊灯散发著冰透琉璃的色泽。 短短三天时间，庄园大变样。 “奥洛维斯，你需要定制衣服样式吗？”苏菲看见从旋转楼梯下来的父亲最喜爱的孩子，放下插花的手，从桌上捧了几层布料，在奥洛维斯不远处站着，紧张问道。 “这里有雪绸，丝绸，棉麻，亚麻，丝光，印花织缎各种布料，都很适合夏天穿着，你要来选看看吗？” “你们哪来的钱？”奥洛维斯问道。 除了租房子的钱，剩下的翻新，装修他没有再出过一分，其他人也没朝他要，怎么感觉所有人都比他有钱？ “是父亲的钱，父亲非常富有。”苏菲说道，“我也有钱的，只不过在西大陆，我的哥哥也很有钱。” 她似乎在证明自己的价值。 奥洛维斯看了一眼苏菲，“随便吧。” “好的。”苏菲应道，捧着一叠布料去做自己的事。 奥洛维斯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从窗外看见了在苹果树下的沙耶。 雷鸟在草坪上随意溜躂转圈，享受夏日的阳光。 “奥洛维斯，你中午想吃什么？”提摩亚询问道。 “不想吃热菜。”奥洛维斯说道。 提摩亚也看见了父亲，他低下头开始沉默的备餐，在水池里清洗番茄蔬菜，奥洛维斯很喜欢吃蔬菜沙拉。 奥洛维斯洗了一个苹果，咬着苹果离开了厨房，惊惧小妖咬着他的袖口往洗衣房的方向拽，他吃着苹果，推开了专门为贵族制作衣服的成衣间。 高迪斯穿的笔挺，像是一个管家，拿着一把量尺。 “奥洛维斯，我得给你测量一下身体，记录数据，方便苏珊为你制作衣物。” 奥洛维斯伸直手臂，让他测量。 “奥洛维斯，你真的不想去北大陆吗？”高迪斯一边测量，一边问道。 “比起北大陆，我对西大陆更感兴趣。”奥洛维斯说道，“有什么能量可以回溯千年时间。” “死亡，战争，鲜血，瘟疫，灾厄，它们会孕育出最强大的黑暗之力。”高迪斯单膝下跪，量着红月神使脚的长宽，脚腕，方便制作鞋袜。 “而现在的人类，比我想像的要多很多，非常多，比任何一个纪元都要多，这是人类最繁华昌盛的时代。” “人类的自相残杀，种族屠戮，将会成为葬送他们的毁灭盛宴，时间之轮开启，所有人都不会存在。” “一个疯狂，可怕的重启计画，沙耶先生已经准备很多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计画的最好时代，最佳时机。” “你也会死吗？”奥洛维斯好奇问道。 “不会哦，因为千年以前，我就已经存在了。”高迪斯笑着说道，“只是，现在的我会消失而已。” “那我会死吗？”奥洛维斯饶有兴趣问道。 高迪斯收起卷尺，“当时间的终焉出现，连新生的神都不可避免。” “好了，现在先给你至少制作两套换洗的晨衣，我看赫恩贵族都是这样早起的。” “塞缪尔也需要，他衣服的规格和我一样。”奥洛维斯说道。 高迪斯眼神微妙，“你还和他睡一个主卧？” “当然，他是我的贴身男仆。”奥洛维斯说道，出去找塞缪尔。 迎着夏季的热风，塞缪尔牵着枣红色的大马回到庄园，他光着脚，黑色的长裤卷到小腿，身上玩的到处都是水迹。 “奥洛。”看见奥洛，塞缪尔笑起来，“你醒了。” 奥洛维斯把吃了一半的苹果塞到塞缪尔嘴巴里，“快吃饭了，去把马牵到马房再换身衣服，找高迪斯，他要量尺寸。” 奥洛维斯给塞缪尔布置了三个任务，塞缪尔吃着苹果，嗯嗯点头，“下午，我们去森林里玩吧，摘果子，编花环，游泳，我发现了一条河。” “好。”奥洛维斯应了，也起了兴致。 “就我们两。”塞缪尔说道。 “可以。”奥洛维斯答应下来，他回想起了和塞缪尔在莱塔尼亚密林里的时光。 等塞缪尔离开，奥洛维斯走向在苹果树下睡觉的巨龙。 “沙耶先生，要吃饭了。” 摇晃的树荫下，弥漫着苹果的香气，沙耶坐在上世纪在贵族间流行的王座样式椅子上，尖拱形的椅背和扶手雕刻精细，椅子弧度流畅，猩红色的丝绒底座，靠背，充满了浓厚的宗教特点。 沙耶睁开眼睛，看见是自己最喜爱的孩子，流露出温和的笑容，“奥洛维斯。” 他招手，“我的孩子。” 奥洛维斯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的椅子座具，靠近了一点，准备站着。 沙耶却是忽然站了起来，“你坐吧，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道谢，坐了下来。 “就知道你喜欢偷懒，不想动。”沙耶站在奥洛维斯面前，宽袖里的手搭在臂弯处，他的银色长发在日光下虚虚泛着光，长到了脚边，力量一直处于外泄中，面容渐渐恢复了原貌，眼神狭长锋利。 在他身边，低血显的提摩亚和苏菲会感觉到非常恐怖的心理和身体压制。 奥洛维斯笑道，“所以谢谢沙耶先生。” 他占据了唯一的座位。 “不用谢。”沙耶微弯腰，慢慢的摸了摸奥洛维斯璀璨的金发，说起另一个话题，“你不会死的，奥洛维斯。” 他听见了庄园里，奥洛维斯和高迪斯的谈话，并给奥洛维斯一个肯定的答覆。 “不要不安，也不要害怕，我的孩子。”沙耶轻轻的抱住自己的孩子，他最喜欢的孩子，“当时间终焉，万物毁灭，我会带着你，保护你，回到千年之前，不论付出多少代价。” “我当然相信您。”奥洛维斯说道，“您的强大毋庸置疑。” 沙耶难得听见奥洛维斯的赞美，心里更开心了些，他这几天好像分成了两个人，一颗心也被分成了两半，一个要前往西大陆收集能量，一个要留在多伦，他的心矛盾无比，思绪更加混乱了。 幻视，幻听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他分不清臆想与现实，头也疼得厉害。 奥洛维斯没在多伦的时候，他可以看看就回，可是奥洛维斯一回来，他又想多陪陪他最喜爱的孩子。 为此，在多伦留了一天又一天。 理智告诉他，不带着奥洛维斯可以更顺利的返回千年以前，带着奥洛维斯，等同于时间倒转逆流时，添了一块阻碍的石头。 不带走奥洛维斯，沙耶压根没想过这个事。 “但我只想留在这里，沙耶先生。”奥洛维斯感觉到巨龙身体僵硬的像石头。 沙耶又陷入了幻觉，“别说傻话，奥洛维斯，我最爱的孩子，这个世界会在时间终焉下终归虚无，你的新生在千年以前。” 奥洛维斯看着沙耶，也许这头巨龙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陷入了巨大的心理斗争，他的脸庞消瘦，眸光充血，疯狂焦躁着。 “沙耶先生。”奥洛维斯微笑道，“这个世界结束了，我的游戏也结束了。” 至于游戏是不是用happyend结尾，他并不在意。 奥洛维斯起身。 沙耶压下怒火，“奥洛维斯，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 奥洛维斯回头看了沙耶一眼。 奇怪他对自己的纠结折磨，他并没有要求巨龙一定要带着他，是沙耶自己决定的，和他无关。 这场父子亲情家庭游戏，奥洛维斯从未进场过，反倒是巨龙陷进去了，也许精神病发病的时候，会自我攻略，奥洛维斯剖析了一下。 “你可以放弃的，沙耶先生。”奥洛维斯提出解决办法。 沙耶脸色扭曲，气息骇人。 奥洛维斯等了一会，发现他对自己没有杀意后，有点讶异巨龙的好脾气和忍耐性，走了。 第166章 巨龙走了。 奥洛维斯毫不意外，反正日子一天天的过，他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工作和生活上。 每天早上，塞缪尔都会提前穿好衣服，然后再来一个早安吻，因为兼职马夫，他要把马车提前驾到庄园门口，整理马车内饰坐垫，最后返回庄园，和奥洛维斯一起吃早饭。 提摩亚和苏菲在沙耶走后一直处于战战兢兢的紧绷心态里，就连高迪斯也时常看着他。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奥洛维斯把果酱涂抹到烤的焦黄酥脆的面包上，厚实酸甜的樱桃果肉和浓红色泽漂亮又营养。 他把面包放到塞缪尔的盘子里。 “父亲走的时候，似乎很生气。”提摩亚小心翼翼说道。 奥洛维斯不知道沙耶做过什么给提摩亚留下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他记得巨龙走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提摩亚居然还在想这个事？ 一个两个三个，都在揣摩着什么，奥洛维斯看了一眼留下来的三人。 提摩亚穿着男仆装，苏菲穿着女仆装，高迪斯是管家装扮，一屋子的人都非常听巨龙的话，说给奥洛维斯使唤，就自发的找准了定位，就连巨龙走了，他们还在当仆人。 高迪斯在奥洛维斯身边倒咖啡，放到红月神使面前。 “生气这种情绪很正常，你不能要求沙耶先生天天开心。”奥洛维斯等塞缪尔吃完早餐，就要出门。 “我不是这个意思，奥洛维斯。”提摩亚泄气道，“就是，父亲那天忽然很生气的离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奥洛维斯走时路过他身边，“和你没关系的事，有空的话，帮我把闪电洗个澡，用苹果味道的香波。” “啊，好的。”提摩亚应道，等奥洛维斯和塞缪尔走出庄园大门，他烦烦的抓了一把自己头发，他当然知道不关自己的事。 可是，父亲做的事，也很让人担心啊。 奥洛维斯到达玻璃教堂的时候，菲利普队长让他去主教办公室一趟，奥洛维斯敲门进入主教办公室。 乌尔里希主教带着一顶贵族假卷发，神情严肃，屋子里居然还有赫恩帝国军部的人，奥洛维斯还眼熟。 正是年后就出海的白头鹰海军上校，班戈。巴罗那，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半年。 奥洛维斯笑着和上校打了个招呼，发现上校老了一些，还瘦了，蓝色的眼睛充斥着烦躁。 “奥洛维斯神甫，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上校对着神甫说道，神色一缓。 “愿圣光保佑您，巴拿那上校。”奥洛维斯亲切问候。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我需要你们光辉神教的帮助。”上校把金色的调令放在主教桌上，背脊挺直，透出军人特有的严谨，“国王希望光辉神教的精英们和我们一同前往西大陆，解决黑血病的问题，彻底粉碎西大陆反抗军的阴谋。” “赫恩的雄狮将咆哮所有土地，帝国的光辉永不陨落。” 主教在调令上签字，“玻璃教堂已经接到圣廷圣喻，对于此次之行，我已经拟订好了人选会提前抵达圣都的维京海港口，到时与圣子，圣女一同出发。” 上校离开以后，奥洛维斯看向主教。 “发生什么事了，主教。”奥洛维斯问道。 乌尔里希主教叹了口气，说道，“从去年开始，帝国的军队就遭遇了西大陆反抗军的大规模抵抗，刚开始，帝国军队不察，损失了不少人手，后来陆续增派兵力，才镇压下来。” 赫恩都侵略西大陆了，还不准别人反抗啊，奥洛维斯心里吐槽道。 “三个月前，西大陆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病症，红死病，只要传染上这种病，帝国的士兵出现红斑，然后流血，迅速死亡。” “有邪恶的力量，入侵了西大陆，我个人怀疑应该是黑魔法师弄出了一种黑魔法病毒，或是某种恶毒的诅咒，王国和圣廷派遣圣子和圣女一起查看，调查黑血病的来源并消灭它。” “奥洛维斯，收拾收拾，半个月后前往圣都的维京海港口，和圣子，圣女们乘坐黄金号出发西大陆。” 他的庄园大房子才住两个月，就要外派海外出差了，奥洛维斯平淡的奥了一声。 “我让阿尔贝托骑士长和你一起去，两人在一起，安全有保障。”主教说道，“暂时苦一苦，这次圣子和圣女一起去，对你们来说是个好事，等你回来，可以在一个城市当个主教了。” “大事件中，升迁会很快的，加油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教。”主教鼓励道。 下班到庄园的时候，奥洛维斯就告诉了大家这个消息。 “所以，我们要回西大陆了吗？”苏菲惊讶道。 “你们想留在这也可以，随你们选择，高迪斯和我走。”奥洛维斯说道。 “不，我们也要和你走。”提摩亚快速说道，“父亲回来看见我们，会生气的。” 这也值得生气？奥洛维斯不理解巨龙的脑回路。 “我们是你的仆人，必须跟着你。”提摩亚说道。 “巴拿那上校还带来了一具冰封的红死病病体，明天我会和医疗组长观测病体先弄一个大致的病理报告出来，所以，明晚不用做我和塞缪尔的饭。”奥洛维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饮料，对着提摩亚说道，“我记得，你说过大哥和三哥都在西大陆工作，做什么的？” 提摩亚有点受宠若惊，他还是第一次从奥洛维斯口中听见承认他们兄弟关系的话，毕竟奥洛维斯平日里看起来是那么的高冷，甚至，对待父亲也是不敬居多。 当奥洛维斯的兄弟，是提摩亚不敢想的。 奥洛维斯太完美了。 提摩亚听见问话，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也没做什么，大哥他是血显实验的主要负责人，会做一些实验。” “三哥，三哥他在西大陆，因为一些事情，很受当地人的爱戴，所以一些组织会崇拜他。” 奥洛维斯放下刀叉，提摩亚话虽然说的模糊，但奥洛维斯已经猜到话里重点了。 巨龙的一号孩子和三号在西大陆，很有势力。 甚至，奥洛维斯怀疑，西大陆的抵抗军能和赫恩军队打的有来有往，都有一号和三号插手的原因。 “红死病和他们有关系吗？”奥洛维斯想得到一些内部消息。 “应该没有吧。”提摩亚也不是很确定。 奥洛维斯呵了一声，他的身边真是人才济济，邪恶异端，黑暗妖精，反抗军首领，灭世boss… 晚上，奥洛维斯洗完澡刚出来，站在浴室门口的塞缪尔忽然把他身体里的水晶头骨拿了出来。 “奥洛，它在发烫。” 奥洛维斯头发还在滴水，他望着水晶头骨，从西大陆王室得来的好东西，可以占卜预测凶吉，预警灾难。 奥洛维斯曾经留了自己的灵能在里面，现在晶透的水晶头骨从中心点开始，一点点的变红，好像一层血海漫了出来，殷红的血颅骨出现在奥洛维斯面前。 现在，它预警了危险。 奥洛维斯拿着它，给自己占卜了一次。 翻滚的血色中，奥洛维斯占卜的是自己会死吗？ 他只占卜这一个，至于其他的疑惑，被他藏在了心里。 预兆着如此浓郁不详的血色，极度危险的征兆，是他的生命尽头吗？ 谁会杀死他？沙耶吗？感觉不像，巨龙看起来是有仇怨当场就发飙的性格，依着他的骄傲和实力，也不屑于后面再动手，那会是谁？ 水晶头骨翻滚的血海中，渐渐平息，愈发滚烫的温度中，奥洛维斯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他的心里稍稍安定。 突然，水晶头骨血海中心出现了一只充满血丝的恐怖猩红眼睛。 砰的一声，水晶头骨炸裂。 奥洛维斯低垂着眼眸望着水晶碎片，赤脚踩过了它们，他看着窗外的银月，塞缪尔跟过来，“奥洛。” 月光下，奥洛的脸越发璀璨生辉，但当奥洛没有表情，只是安静的时候，那张让神明都偏爱的容貌是如此的冷。 偶尔，塞缪尔会喜悦于自己可以看见这种冷。 那是和平时不一样的奥洛，别人看不见的奥洛。 但是他更喜欢奥洛开心一点。 “有危险吗？我会保护奥洛的。”塞缪尔不明白奥洛在想什么，但他知道那个水晶头骨，有危险的时候会发红光。 “我会保护你的。”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的目光从月亮上移开，看着塞缪尔，在他乌黑的眼睛里清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像是黑宝石的斑斓彩光。 这具身体生的实在太耀眼夺目了，奥洛维斯却清晰知道，这不是他，他只是一个卑劣的小偷。 身体是他偷来的，生命也是，任何加诸在他身上的荣耀，崇拜，宠爱，敬仰，一切的美好都是假的。 不管是红月母神还是黄金巨龙，对他的偏爱都不是源于他，而是这具身体。 奥洛维斯用手指细细摩挲着塞缪尔的眼角，告诉塞缪尔相反的预言，“水晶头骨预言我会死。” 塞缪尔愣了一下，“有谁要杀你，我去杀了他？” “你打不过怎么办？”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抿了抿唇，他知道自己不是最强大的，神就比他厉害的多，他跪下来，把奥洛的脚放在他的怀里，擦掉奥洛脚上的水晶碎片。 塞缪尔亲了一口奥洛白皙的脚背，抬起头，笑容灿烂，“我和奥洛一起死。” “我们永远在一起。” 奥洛维斯看着塞缪尔，忽然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好啊。” “我允许了。” 奥洛维斯亲了一下塞缪尔。 第167章 玻璃教堂深处。 奥洛维斯看着班戈上校从西大陆海运过来的冰封病体，和医疗组长安妮一起研究，班戈上校带着一个鸟嘴头盔，里面有药包，可以阻隔红死病。 西大陆的高官，政府要员，将军，奴隶主都会随身携带鸟嘴头盔和药包，用以预防，班戈上校随行的还有一位风暴神教的主教，那是一位声音洪亮，脾气暴躁的中年男人，教袍上绣着风暴，闪电，与海浪。 正是他把病体冰封带回来的人。 阿尔贝托骑士长也在看着得了红死病的人。 “他是努西斯人。”阿尔贝托说道。 风暴主教蓝色的眉头竖起，“我们都没瞎。” “红死病的来源就是这些恶心又邪恶的努西斯人种，看看他们诡异不详的肤色，红斑本就是先出现在努西斯人身上的，我们的士兵是被感染的，懂吗？！”风暴主教咄咄逼人，满是杀意，“就应该把努西人都杀光，那些下贱的，野蛮的低等人种。” 阿尔贝托骑士长脸冷了下来，“主教大人，这里是医疗室，你应该保持冷静，而不是大喊大叫。” “我听说你们光辉神教的辅助医疗又有进步了。”风暴主教压下怒火，看向奥洛维斯，“神甫，能看出什么吗？” “这只是一具尸体，没有活体很难了解红死病的发病特征和来源。”奥洛维斯对着医疗组长说道，“尸体记录如下，努西斯人种，男性，身高一米六七，四肢红斑呈点圆形，浮血色囊肿，根据班戈上校说法，这是这具尸体传染后三小时的特征，初期和后期不明。” “另外，上校从努西斯带来的药包也要检查记录一下。” 在场众人没有异议，安妮说道，“可以融化冰块解剖一下吗？” “不行，不可以。”风暴主教拒绝，“我们不能让红死病蔓延到赫恩，等到了西大陆，活人病体要多少给多少让你们观察，做实验。” 奥洛维斯又让安妮把病体记录的更详细些，其余情况只能让上校和风暴主教口述记录进行。 后又检查了一下上校的药包，有一些西大陆的本土植物，奥洛维斯不认识，便留了一包。 一天的时间都泡在医疗室里，等他下班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一连忙了半个月，巨龙也一个半月没有来过多伦，奥洛维斯乐的清净。 一天中午，奥洛维斯忽然得到了一个意外之外的消息，因为他们手里有唯一一具红死病体，以及初步的研究成功。 圣廷的圣子和圣女毫无预兆的抵达多伦。 奥洛维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乌尔里希主教一脸惊喜，笑容满面的像他们展示着最近的劳动成功 首先进来的是圣子的御用骑士，玫瑰十字圣骑士团的队长一行人以及圣女的缄默修女团。 他们来的突然，却又情有可原，谁也没有预料，包括奥洛维斯。 时至此刻，奥洛维斯忽然有种未来降临之感。 “嘿，奥洛维斯，又见面了。”维克多笑容热烈，因在明彻斯威对这位光辉神甫的误解，他对奥洛维斯的心态中是有点怀疑又有点愧疚。 维克多是真的喜欢奥洛维斯的那张脸，以至于到了圣廷都念念不忘，这不，知道圣子，圣女要来多伦调查病原体，自己舔巴舔巴过来了。 怎么会有人完美的不像人类，维克多每次看见奥洛维斯，总是想起相貌类推法，琢磨一下这个被取消的魔法学科。 极致美丽的危险，维克多只能这么觉得。 奥洛维斯放下药剂，越过维克多，看向被乌尔里希主教，风暴主教，多伦市长，银月小少爷，海军上校等人众星拱月般迎进来的光辉神使，圣子与圣女。 圣子和奥洛维斯初见时没两样。 穿着圣洁的光辉长袍，有着银色的长发与银白色的眼睛，和他弟弟加百利有几分像，但更冰冷和俊然。 这次不用降临媒介了，他堂而皇之的用实体和奥洛维斯见了面。 圣女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少女，她和圣子一样，周身荡漾着丝丝缕缕的光辉神力，淡棕色的眼眸凝聚着光明。 奥洛维斯对圣子，圣女微微一笑，欠身行礼，“圣子阁下，圣女阁下，下午好。” 加百利在哥哥身后，压下想为奥洛维斯神甫介绍的冲动，他的哥哥是光辉圣子，如果奥洛维斯神甫可以和哥哥做好朋友，奥洛维斯在教廷会非常顺利的。 “圣子，圣女，冰棺里的是红血病的病原体。”乌尔里希主教介绍道，“这位就是玻璃教堂负责红血病研究的光辉神甫，奥洛维斯。” 圣子银白色的眼睛看着奥洛维斯，作为代替光辉之主行走的唯一人间代言人，他看起来就如一尊真正的神只泛著明亮的光辉，拢袖端站在门口，有一瞬间，他变得不像人类。 神只的目光不带任何含义，他只是深深的望着奥洛维斯。 过了好一会，在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宛若回荡在山谷中，一圈一圈的震在人的心口，灵魂深处。 “我记得你，你曾经和我一同作战过。” 光辉神选说道。 奥洛维斯微笑，他的周身被浓郁的神之目力刺痛，像是某种危险的预告，“能被您记住是我的荣幸，圣子阁下。” 圣子说完，听着乌尔里希主教对于红血病的报告，圣女翩跹离去。 奥洛维斯在上司说完以后，添加补充，心里想的却是，塞缪尔跑腿去医疗室帮他拿一份数据了，不知道会不会碰见圣女。 和圣子同出一辙的圣女，也是光辉神选。 圣子听着主教们的报告，“奥洛维斯，你来说吧。” 奥洛维斯将这些天的研究报告说出来，不知何时，玻璃教堂少了很多人，也多了很多人，红血病体也被移走了。 天色黑了，奥洛维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圣子说道。 “奥洛维斯，魔鬼藏在哪里，你知道吗？” 奥洛维斯唇角弧度完美的不可挑剔，声音温和，宛若每一次主持神祷，“《圣经》第一百二十八条，天父饱受痛苦，因为人类的心啊，藏着一只只魔鬼，每当他不注意时，那些可恨的，四处作乱的魔鬼就会把他的孩子引向地狱去。” 阿尔贝托骑士长奇怪的站在圣女身后，他握着剑，并没有找到敌人，只能暗自戒备着。 最邪恶的魔鬼在最纯洁的教堂，骑士长咀嚼着圣女的话，仍然不明白话里的深意，菲利普队长和队友们也是一脸茫然。 菲利普瞅着一直低着头，神情复杂的维克多圣骑士，想到等会要见到圣子了，很是激动，就是圣子和奥洛维斯说的话，他没听懂。 ““我记得我和你一同战斗过，我的兄弟。”圣子说道，浅银色的眼睛带着惋惜，不解。 “为什么你的心也被魔鬼腐化，堕落了。” 门外众人惊愕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圣洁的皮囊之下，我用天父的眼睛看见了，你隐藏着的污秽邪恶。” 奥洛维斯看着圣子，“所以，现在你的身体是神体吗？” “是神灵在人间的分身体，你逃不掉的。”圣子目光变得纯粹，银白光华绽放，先动手了。 奥洛维斯身上血色一闪。 他施施然的站在变成废墟的教堂，坦然，自若，一如既往的圣洁优雅。 在场的阿尔贝托和菲利普僵硬在原地，玻璃教堂的很多战斗人员都站在原地，哪怕听见了圣子的话，他们还是犹豫着，甚至是惊惶的。 圣子是不是搞错了？ 所有人浮现这个念头。 那可是奥洛维斯啊。 光辉荣耀，光辉宠儿，神之玫瑰，帝国晨星，每一个流传的名头都在比喻着他的美好。 他容颜完美，实力强大，亲和谦逊…优点数不胜数，乌尔里希一直处于迷茫之中。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圣女身后的缄默修女团出声呵斥道，“邪恶的异端就在眼前，用你们手中的剑捍卫光辉的教义。” 奥洛维斯轻笑一声，他的手中出现一把龙息做的剑，强横无匹的血色灵能横压全场。 不可置信，震惊，痛心，迷惘，一道道目光注视着奥洛维斯。 黑与红中，奥洛维斯轻声唤道。 “塞缪尔，到我身边来。” 不知何时，降落了一小片的黑色羽毛，笼罩了教堂的天空。 一双黑色弯鈎的脚落在碎裂的石板上，高大健壮的黑发黑眼异魔舒展着他长达三米左右的黑色翅膀，翅膀上的黑色眼珠冰冷盯着对面的众人。 在他降临的一霎那，黑色的绝对领域像是泥沼般深深拖拽着他们往下拽。 “缄默？圣灵？破！”圣女轻声吟唱，修女团队辅助。 塞缪尔翅膀上的眼睛炸裂出丝血，黑色的亵渎之舌吐露出令所有光辉信徒厌恶的话语。 “沼泽缠绕。” 他的触须从地下生根缠绕住每个猎物，维克多喊醒阿尔贝托他们，带着人抵抗起来。 菲利普浑噩的发现，那只高等异魔，就是长大版的拉斐尔，而拉斐尔是塞缪尔，塞缪尔是黑塔异魔… “全体注意，不要碰到那些手触或是他的血肉，它们会进入到你的身体里，寄生，控制！用圣焰焚烧它！”菲利普说道。 “护盾！结界！” 奥洛维斯望着圣子，从一开始，圣子就锁定了他。 “你放走了黑塔异魔。”圣子用肯定句说道。 “你是光辉的叛徒，比异端更可恨。”圣子说道，他的脸崩裂开来，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力量撑裂了他的身体，黑暗的天空中出现了光亮，一轮太阳从圣子的身体里出现，变成了一具光的化身。 “光辉？神降。”圣女跪在地上。 奥洛维斯感觉到了难以言说的一种威压，那是自从光辉出现，就一直处于神明顶端的存在。 太阳一出现，塞缪尔的手触就融化了，他暴露在极致的光明里，痛苦的嘶吼了一声，但仍然牢牢牵制着维克多等人。 远古的太阳神注视着他。 奥洛维斯感觉到眼睛刺痛，他的黄金瞳留下血泪，又被他擦去了，奥洛维斯甚至还有心情笑。 因为他可以用黄金瞳看见太阳。 光辉之主的化身，藏在圣子的身体里。 奥洛维斯手持龙息之剑，开始弑神，每靠近太阳一步，他的身体都在被蕴含着光辉神力的光芒灼烧，圣子已经变成了神降的傀儡，一个光之人形。 而奥洛维斯要做的，就是尽快让作为光辉降临的容器的圣子碎掉。 奥洛维斯在流血，他的金瞳在燃烧，他的身体在沸腾，他狠狠砍向太阳，被他反震回地上，在地上震出一个大坑。 奥洛维斯吐出一口血，立刻感觉到塞缪尔用他的翅膀护住自己。 太阳照在高等异魔的身上，塞缪尔的血肉不断融化又再生，可怖的鲜血淋漓，有干瘪的眼珠从他零散破洞的翅膀上掉下来，砸在奥洛维斯的身上。 奥洛维斯躺在地坑中，看着光明的天空，再远处才是黑夜，以及天空中银色的月亮。 黑夜里，银色的月亮。 奥洛维斯再次吐出一口血，指尖滑动，勾勒出母神的象征符号。 他想起了占卜术中最后出现的眼睛，属于红月母神的眼睛。 奥洛维斯望着夜空。 脸上都是塞缪尔滴落的血，他彻底异化成了一个狰狞的怪物。 “伟大的红月母神。”奥洛维斯喃喃，看着银月，从他一开口就颜色渐变的月亮，完整的念出了母神的祈祷仪式咒语。 “时间与命运的摧毁者。”塞缪尔的一半翅膀融化了，只剩下了一层粘膜。 “绝望与毁灭的缔造者。”天空中的月亮已经彻底从银月变成了红月。 “最初与最后的母亲。”猩红的红月笼罩大地，绯色的薄纱如血洒落，把太阳的光辉遮住，在黑夜中，月亮才是绝对的主宰。 巨大的红月随着奥洛维斯的呼唤越来越红，越来越大，红月的力量压制全场，整个世界陷落血色中。 “伟大的红月母神。”奥洛维斯喊出她的名字。 “阿弥亚，卡斯德尔！” 巨大的红月中央，突然睁开了一只遍布血丝的猩红眼睛，如此巨大，如此可怕，像是毁灭的魔神，月光如血，瓢泼撒下。 太阳熄灭了。 奥洛维斯听见了教堂人员痛苦的申吟声，打滚求饶声。 奥洛维斯慢慢站了起来，把只剩半个人形的塞缪尔搭在肩膀上。 圣子，圣女没有了光辉神降，他们和所有人一样，被血色的月华浓浓笼罩着，禁锢着，折磨着。 塞缪尔使劲晃了晃脑袋，暂时收不回地上他的碎肉了，他这次受伤的很严重。 奥洛维斯把地上塞缪尔的碎肉组织，用灵能先囫囵到他身体里。 实在太碎的，就用龙息毁灭掉，不留下塞缪尔的任何东西，打扫完战场以后，奥洛维斯发现，天空红月的眼睛要消失了。 “奥洛，我吃了他们吧。”塞缪尔说道。 阿尔贝托和菲利普怔怔看着拉斐尔，杰克还记得拉斐尔在花园里浇水玩闹的时候，教堂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小拉斐尔喜欢吃甜的，每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告诉他，带着他去… 现在，小拉斐尔说要吃了他们，菲利普闭上湿润的眼睛，抓紧地面。 维克多咬牙切齿的看着奥洛维斯，神色颓败。 “吃了他们，所有人都吃掉。”塞缪尔说道，“就没有人知道奥洛的身份了，奥洛还和以前一样生活。” 塞缪尔知道奥洛喜欢人类社会的生活，奥洛喜欢热闹，他想了个办法，就是吃了这些知情人。 奥洛维斯看着阿尔贝托他们，血月下，他的光辉染血。 沙耶循着气息和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他看了看快要消失的阿弥亚，又看向地上的一群人，和受伤的奥洛维斯。 沙耶一来，地上的众人再次被彻底镇压趴下，昏迷了过去。 “你的身份被发现了？”沙耶问道。 奥洛维斯金色的竖瞳缓缓转动了一下，他的反应迟滞，因为他伤的真的很重。 他拿出塞缪尔身体里的万能钥匙。 塞缪尔看见沙耶来，想起他神奇的能力，问道，“沙耶先生，你能让时间倒回昨天吗？奥洛喜欢现在的生活，你可以变成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时候吗？” 沙耶没有说话，他突然用一种阴恨的眼神看着塞缪尔，而不敢看奥洛维斯。 “时间之轮很重要，我不能把回溯的能量放在这件事上。” “尤其是涉及到神明参与的时间回溯，耗费的能量更大，我不能浪费。” “我还要带着奥洛维斯。”沙耶这一刻是真想杀了塞缪尔，他思来想去奥洛维斯不愿意和他走，可能有塞缪尔的原因，不管他承不承认，塞缪尔对于奥洛维斯是很特别的存在。 但他无法再多带一个阻碍。 他恐惧计画失败，又无法放下奥洛维斯，他的心分成了两半。 而现在，那只可恨的异魔，让他做出选择，要用能量来回溯奥洛维斯想要的生活吗？ 可他千年前的孩子怎么办？他的阿弥亚怎么办？ 他要挽救一切，他必须回到一切还未发生的时候。 奥洛维斯，奥洛维斯，沙耶头又痛了起来，他很想很想杀了塞缪尔，为什么要让他选择，奥洛维斯会怪他吗？ 不要怪他，不要怪他，沙耶头痛欲裂。 奥洛维斯已经用剩余的灵能划了一个简略版本的空间之门，利用万能钥匙。 遁入了未知的降落地点。 第168章 格纳在前半生中一直觉得自己是主角，冒险小说里的主角都是他这样的。 如他家是小贵族，他拥有优秀的魔法天赋，他的家庭和睦，教导他文化课的是退休的光辉神教一名老神甫，教他骑射的上世纪一个有名的剑士，他已经很老了，和格纳所处的时代彻底脱节。 更先进实用的黄铜左轮，火药武器把老骑士打击的一蹶不振，格纳有时候觉得他迂腐落后，但看在他是他骑士老师的份上，他的家族还是供养了老骑士。 他待人真诚热忱，交友广泛，身边总是跟着一群人，他还有一个青梅竹马。 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逃亡的后半生里，格纳仍然认为自己是个主角，只不过变成了悲惨三流小说里的主角。 但主角就是主角，哪怕他现在在罪恶之城了，他也是主角，他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佣兵团，红狼佣兵团，他是团长，他在罪恶之城的C城区有自己的一块地盘，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 还有，去年，他中了腐尸之王的诅咒，他活了下来，他声名大噪。 他的爱人黛拉在赫恩的多伦，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那里比战争平原上的罪恶之城好多了，他们分开过，但每次见面，格纳对她的爱意并不会减少。 所以，格纳认为他还是他人生中的主角，并如往常一样在豪森酒馆喝酒，找乐子。 当他的副团长走近，贴耳告诉他，他的房子炸了的时候，格纳手里的麦芽酒杯也炸了。 他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酒水，走出了热闹哄哄，充斥着暴力，争斗的酒馆。 “你告诉我，什么叫天空突然破了一个洞，掉了两个人，把我的房子炸了？嗯？”格纳咬牙问道，一边问，一边往他的地盘跑，佣兵团里都是兄弟和兄弟一家老小。 他的房子在团里中心点，像是圆圈的点，以他们团为中心，占据了C城区的四条街。 平常收收保护费，出出任务，养活着红狼佣兵团。 现在，他的房子炸了？！ “有敌人打过来了？”格纳问道，眼睛显露凶残。 “不是，很奇怪，从空中掉下来的好像不是人，现在好像到别墅深处了，我们不敢进去，老大，你最好也小心一点，那两个人，很不对劲，我当时没怎么看清” 他的副团长是个雪狼族的兽人，鼻翼两道黑痕不自然的皱缩着，野兽的兽瞳在受惊般的紧缩，不安，警惕，和恐惧，“我已经封锁了消息，看到的人只有在你隔壁屋顶上的我。” 格纳已经到了自己的别墅前，外围站着他的心腹，个个警惕，格纳打了个手势，让他们都分散开。 他望着自己的小别墅，别墅中心几乎被洞穿了，好像被一个炮弹冲击到了，幸好房屋结构还算稳固，没有坍塌的风险。 格纳微弯着腰，无声的踏入他的别墅里，别墅电力系统已经毁坏，但现在是白天，所以格纳看的也很清楚。 一地狼藉，他和副团长轻巧跳跃上二楼。 有血迹蜿蜒到二楼房间最里面，格纳看着二楼深处的黑暗，那里好像变成了受伤野兽的巢xue。 整个二楼安静无声。 格纳站在走廊一端，副团长的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空气中有着浓郁的血腥味，以及轻微的粘腻蠕动声。 二楼深处房间紧闭着，血迹消失了。 但无形中，似有什么危险的庞然大物暗中盯上了他们，一阵寒意从格纳的脊椎骨一直窜上他的脑门，他和副团长对视一眼，后退一步，不约而同的转身就跑。 下一秒，二楼房间的大门蓦地被手触洞穿，无数条手触像海潮铺满整个走廊，墙壁，屋顶，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把他们拽进了二楼房间最深处的房间。 那曾经是格纳最喜欢的美酒收藏室，他在房间收藏了很多很多酒类，现在橱柜坍塌，酒瓶碎片混合著酒液撒了满满一室，房间里的粘腻手触绞紧他们，翻滚着，缠绕着。 格纳看一眼都头皮发麻，他和副队长的身体被缠绕的像蚕蛹一样，即将被拖到唯一完好的大型酒柜后面，那里似乎是它更隐秘的进食之巢，有黑色的像是头发丝的东西流淌出来。 极端的恐惧之下，格纳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他的身体忽然软的像没骨头一般迅速软化逃了出去，变回兽形的雪狼就没那么好运了，被拖了酒橱后面，格纳咬牙回头使劲拽住雪狼的后腿，并吹响了口哨。 这个举动让它更加愤怒，格纳只觉得眼睛一花，他和他的副团长就到了它的面前，格纳看见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的人。 “奥洛，维斯？”格纳声音古怪的尖喊了一声，圣洁的神甫宛若被献祭一般放置在巢xue最柔软的深处，他被一个类人形的怪物紧紧抱在怀里，字面意义上的怀里，怪物把他放到了自己的肚子里？用他的八条手臂紧紧搂着奥洛维斯神甫，两人似乎融在了一起。 格纳被恶心的想吐，惊悚无比，那头怪物听见他的叫声，从黑色的发丝缝在稍微抬起了头，原谅格纳根本没看见它长什么样，好像有很多眼睛？ 格纳感觉头脑发晕，他站的好像不再是地板，而是活着的肉块。 “格，纳。” 格纳更惊悚了，这只怪物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找，食物给我。”怪物对他说道，一条黑色的长长的尖细舌头像蛇窜游到格纳的眼前，在他脖颈点了一下，格纳瞬间惨叫起来，疼的浑身发抖，他感觉自己皮都快褪去了一层，格纳忍不住哆嗦喊道，“你是谁？” 怪物缩回舌头，抱着神甫坐在黑暗的巢xue中，它说道，“拉斐尔。” 格纳瞪大眼睛，实在无法把面前这个怪物把做事认真，性格傲娇的拉斐尔联系到一起，简直离谱到家了，格纳看向怪物怀里的神甫，又觉得不确定了，毕竟他记得这主仆两人关系非常好，经常在一起，看见奥洛维斯，就代表拉斐尔也在。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等等，拉斐尔，不要吃我的副团长啊。”格纳大喊道，又听见外面的动静，“也不要吃我的团员啊。” 怪物看着他？应该是看着吧，格纳努力和变样的拉斐尔沟通，“你不要急，我会给你找食物的，你不要伤害我的人，拉斐尔，奥洛维斯神甫一定不希望你伤害朋友的，对不对？” “你会杀我吗？”塞缪尔看着曾经的顾客，奥洛维斯告诉过他，不能食用顾客，那他现在不上班了，也不能食用吗？ 塞缪尔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奥洛没教过他。 “不，不，不。”格纳疯狂摇头，冷汗唰的下来了，他保证道，“我不会的，拉斐尔，我们，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好像也不能吃，塞缪尔望着格纳，“如果，你撒谎，我就吃了你们。” 他想了想，又添了一个人，“还有黛拉。” “不会的，不会的。”格纳勉强笑道，“我这就给你找吃的。” 塞缪尔点头。 格纳拉着副团长，慢慢离开了这间屋子，他的小弟纷纷围住他。 “闭嘴，不要多问，不要多看。”格纳厉喝道，“今天这事给我烂肚子里去，谁也不许说出去。” 塞缪尔在黑暗中看着奥洛，他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了。 塞缪尔抱着奥洛，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呼吸，他的害怕才稍微减少一点点，陌生的环境，塞缪尔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他要找个绝对安全的，舒适的地方给奥洛养伤。 外面的世界一点也不好，奥洛在他这里才是安全的，他要保护他，塞缪尔想着。 塞缪尔看着奥洛心口处太阳般的伤口，好像一个烙印，让奥洛浑身发烫，塞缪尔不知道怎么办，他轻轻碰了碰，手掌融出一个洞，塞缪尔甩甩手，目光有些不知所措，没有奥洛在身边指导，他好像失去了方向。 塞缪尔抱紧奥洛。 格纳带食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怪物的动作变都没变，它把奥洛维斯神甫藏在了自己身体里，导致它看起来过于臃肿，进食的时候只能用它的触手来移动食物。 “我要，新鲜的，血肉。”塞缪尔打翻肉汤菜饭，用头发把格纳勒起来，甩在半空。 普通的食物对他没用，他需要大量的充沛的有能量的血肉来修补自己。 有着灵魂的人类就很好。 “咳咳，我明白了。”格纳立刻求饶，“我再重新找。” 塞缪尔等他离开以后，焦躁起来，奥洛受伤了，他要尽快好起来，他要保护奥洛，现在，他对所有人都怀有敌意，饱含警惕。 格纳这次给怪物带了一个死对头的刑犯，做他们这一行的，哪能没有仇人。 塞缪尔看着食物，吃掉了食物。 “还不够，要更多。”塞缪尔想了想说道，“要坏人。” 格纳出门后就吐了，怀疑这只怪物知道什么是坏人吗？估计它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它看起来比坏人可怕多了。 第169章 别墅被格纳自己修修补补后，勉强把破洞的地方挡住了，团里的兄弟一脸惊悚又后怕的围着他们的老大，在副团长家商量对策。 格纳咳嗽了一声，“里面，里面的人我认识。” “应该不是人吧？”副团长说道。 “里面有一个是人。”格纳说道。 “现在咋办？里面的怪物是异魔吗？要不要…” “我说了，要保密。”格纳咬着雪茄尾巴，苦涩的烟味冲进他的嘴巴里，他看着七八个心腹下属，目光严厉，“是命令。” “知道，知道，可是我们没那么多人给它吃啊。”队员说道，又紧张起来，“吃人啊，一看就是邪恶的异魔，老大，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它了，要不，带着家产家人全团跑路去西大陆，不，北大陆吧。” “吃的是坏人。”格纳强调。 他的小弟苦着脸，“怪物哪里懂什么坏人好人，我们人类在它眼里就是一盘菜，那个怪物看起来强的不可思议，A区都少见吧。” “不，我们不走。”副团长支持团长的意见，碧绿的狼眼幽绿泛着光，他呼吸沉重，看了一圈说道，“想吃坏人还不简单？我们的敌人就是坏人。” 格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说道，“欢乐屋的，美食区的那些人，等他们死了，C区就是我们的。” “哪个异魔不吃人，B区，A区，城主区那些吃人的异魔多了去了，高等异魔吃的更好，所以…” “你们在干什么？”一条手触从屋顶垂落下来，张开里面的眼睛，看着格纳他们，问道，“为什么，不去找，食物？”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格纳没想到他前脚走，拉斐尔后脚就跟过来了，他连忙安抚道，“找，找，我们立刻找。” 无数条手触像是花苞收拢着这些人，手触末端有的裂开黑色的眼睛，有的绽放布满尖齿的口器，齐刷刷的盯着格纳他们，让格纳心口发慌，“拉，拉斐尔，外面就有坏人，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格纳行动起来，僵硬的打开大门，外面已经天黑了，它的本体似乎还在自己的别墅内，外涌出来的只是它延伸，分裂出来的触手。 路边的尖叫，如影随形，响彻C区，格纳感觉自己也疯了，拉斐尔完全不顾忌自己身份暴露，它就那么，那么出来了，他告诉它坏人在哪里，哪些是坏人，它就扫荡着那里，吸吮着鲜血，杀戮，生命。 它的无数条手触像是血瘤管，逐渐狰狞，壮大，把所有的营养输送到别墅的主体那，分裂出来的触枝爬的到处都是，探索着。 欢乐屋被掀开了，甚至欢乐屋的幕后人也被它拖拽了出来，尖刺般的手触插入他的眼球里，轻而易举的进入脑壳内，绞荡着，吞吃着。 不是没有人出手，欢乐屋的老板就养着一群流浪到罪恶之城的黑魔法师，但那些黑魔法师在拉斐尔面前脆弱的像纸一般。 格纳还惊悚的发现被拉斐尔杀死的黑魔法师们，一个个的重新站了起来，目光呆滞无神，充当了它的傀儡。 格纳感觉呼吸困难，他觉得自己似乎放出了一个可怕的怪物，最糟糕的是，这只怪物在混乱中似乎有点失控了，它开始吃来欢乐屋通宵玩耍的嫖客，调教师，拍卖师… 女性的尖叫响彻格纳的耳膜，他看见手触激荡的游走，暴躁的拍打着血浆。 “拉斐尔，不要吃那些女人，这些女人不好吃的。”格纳把差点被手触抽到的妓女拎到一旁，让她们安静一点，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让格格惊讶的是，拉斐尔好像听进去了。 真是不可思议，格纳一身冷汗想着。 手触把其余的人揪出来，根本不管他们的哀嚎，惨叫，求饶，和微不足道的反击，分裂，寄生，融合，怪物捏造出了一个和房子等高的巨型尸体。 格纳手撑着墙壁吐了出来，被拉斐尔催促着食物，大型的欢乐屋，它至少吃了几百人了吧，还不够吗？ 没关系，美食屋的人更多，格纳带着身后的怪物，告诉它，哪些是坏人。 罪恶之城的C区爆发了一场大暴乱，一个来路未知的高等异魔把C区作为了它的巢xue，无数观察者站在临近的城区看着变成血色的诡异的C区。 在C区外围，有两个由无数尸块堆积成的巨尸看守者，以及数量众多的变成傀儡的寄生人，他们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每当有人靠近C区，所有人的头颅，眼睛，就会看向入侵者。 夜色里。 高等异魔的力场覆盖了这座C城区，无声震慑着。 罪恶之城一夜之间，产生了巨变。 所有血瘤管输送泵的源头是别墅深处的地下室。 塞缪尔又回到了熟悉的黑暗中，把他的手触都收了回来，他现在有了很多分身，每个寄生者都是他的眼睛，耳朵，手和脚，代替他在外面活动，创建安全的外巢，他不用出去就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格纳带着搜集来的宝物，魔药进来的时候，发现地下室没有开灯，哦，对，电力设施坏了。 “拉斐尔，要不要点个蜡烛？”格纳小心翼翼问道。 过了一会，他听见了拉斐尔恩了一声。 对比它刚才狂暴的行为，现在的拉斐尔在格纳心里就像是一个不稳定的人形炸弹。 格纳第二次下来举着两个烛台。 蜡烛的光照亮了地下室。 格纳的地下室被他改造的很大，原本是和团里兄弟们打牌玩闹的地方，现在外间东西全部没有了，卧室里的大床移动到了墙角，导致屋子空空荡荡，而拉斐尔… 居然变成了人形。 罕见的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睛。 格纳把烛台放在桌上，他忍不住问道，“奥洛维斯神甫，他怎么了？” 其实他更想问两人怎么掉进罪恶之城了，这里离赫恩可是相当远的，而且，奥洛维斯神甫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但格纳没有得到回答，被拉斐尔黑色的冰冷眼睛一看，赶紧关门溜走了。 塞缪尔看着安静睡着的奥洛，一直紧绷警惕的心稍微平静了下来，烛火下，塞缪尔摸了摸奥洛有点冰凉的脸，和他脸上的冷汗，微皱的眉头，略干的嘴唇… 塞缪尔亲了亲奥洛的嘴巴，又擦了擦他额头的冷汗，看向奥洛的心口位置，那里，有一个太阳形态的烙印，正在散发著微光。 塞缪尔恨不得把那烙印砸烂，每当烙印微光发亮的时候，他的奥洛就会不自觉的痛苦皱眉。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塞缪尔又是心急又是心痛，他把活力药剂，治疗药剂，龙血之殇这三种魔药都喂给了奥洛，但效果并不好。 到底该有多疼呢？塞缪尔看着奥洛的脸，心里的爱意比以前更加浓烈粘稠，又酸疼无比。 一滴眼泪落在奥洛维斯脸上。 奥洛维斯动了动眼皮，艰难的睁开眼睛，撞入眼帘的就是塞缪尔在哭的脸。 “哭什么？”奥洛维斯声音沙哑，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塞缪尔的头发，他看了一眼周围，“扶我坐起来。” 塞缪尔喜悦的看着醒过来的奥洛，把软垫靠在床头，扶着奥洛半坐着，“奥洛，是不是很疼？” “恩。”奥洛维斯疲倦的微阖上眼眸，“和我说说发生的事。” 塞缪尔一边说，一边去倒水。 奥洛维斯看着递到唇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听着塞缪尔干的事情，他们居然到罪恶之城了，也是，短时间构成的空间魔法能量无法支持他们横跨大海到达别的大陆。 罪恶之城，也不错。 不过，塞缪尔的解决方法真是粗暴任性啊。 “等天亮，我抓魔药师给你看伤。”塞缪尔还担心着奥洛心口上的烙印，他忍不住靠近轻轻吹了吹，嘴唇立刻殷红无比，皮都落了一层。 奥洛维斯掐着他的下巴，“离远一点，也不要找了，这是“永恒烈阳烙印”。” 奥洛维斯喝完了一杯水，喉咙还是干渴，塞缪尔连忙又倒了一杯。 “没用的，这是灵魂上的干渴，太阳在灼烧我的灵魂，远古太阳神的神罚之一。”奥洛维斯金色的竖瞳深处簇处冰冷，他的金色长发已经完全被汗湿透了，水分蒸发，嘴唇干裂，身上却滚烫无比。 奥洛维斯轻轻呼吸，压下心底的恼恨与怒火。 圣子该死，圣女也该死，光辉神教，奥洛维斯忍受着灵魂被煎熬的痛楚，如果自己身体不是被龙血改造过，他现在已经被永恒烈阳烧成灰烬了。 奥洛维斯避开那杯水，纵然知道那是没用的，但是灵魂的干涸还是让奥洛维斯的目光停留在清澈的水上。 他太渴了。 “拿走吧。”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喝了一口水吻上奥洛，滋润他的嘴唇，奥洛维斯扣住塞缪尔的后颈，立刻强势的入侵，掠夺水源，一杯水就这么喝完了。 “不要再倒了。”奥洛维斯知道塞缪尔的好意，他克制忍耐的放开塞缪尔，“我的灵魂正在被太阳焚烧，水没有用。” “那我该怎么办？”塞缪尔迷茫又痛苦，“奥洛，能不能让我也疼。” “你的翅膀呢，给我看看。”奥洛维斯记挂着塞缪尔的翅膀。 “不好看，奥洛不要看。”塞缪尔摇头，把酒神的杯子拿过来，“狂欢之酒有没有用，再把幸运金币放进去，酒会不会让你好受一点。” 奥洛维斯失笑，“痛苦的时候喝欢乐的酒，不要。” 塞缪尔看着奥洛的胸膛，已经变成了微红色，滚烫的热度从他的身上载过来，烙印散发著白光，把心口那处烫的热红，像是烙铁印上一般。 塞缪尔盯着奥洛心口，手贴到边缘，磅礴的热意穿透而出，塞缪尔整个人就贴在奥洛身上，让自己的身体给他降温。 奥洛维斯感受到清凉，搂住他。 昏暗的地下室，沙耶撕开空间，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最爱的孩子和异魔厮混在一起。 “我给你的高迪斯和提摩亚他们呢？为什么昨天晚上，他们没在你身边？”沙耶问道，银色的长发拖在地上，他的手上还带着新鲜的金色血迹，给奥洛维斯送了一碟新鲜的肉。 “他们被我派去做事了，迁怒不是一个好习惯，沙耶先生。”奥洛维斯说道，他的整个身体，包括脸都被太阳烙印烧的通红。 沙耶看着那枚烙印，皱了皱眉。 “快吃吧，等会我再给你一些我的神力，太阳烙印就不会疼了。” 沙耶坐在床边，他的脸颊消瘦了很多，显出一种苍白色。 奥洛维斯吃着入口即化的新鲜肉块，像是获得了甘霖。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沙耶看着吃的凶猛的奥洛维斯，露出一个笑容，掩去疲惫和煎熬的挣扎。 吃完以后，奥洛维斯下颌满是淋漓的金色血迹。 “谢谢父亲。”奥洛维斯笑道。 沙耶恍惚了一下，他知道他最爱的孩子奥洛维斯，其实心又冷又硬又黑。 但沙耶还是轻轻的抱了一下他。 “好孩子。” “不疼了。” 奥洛维斯的微笑消失，面无表情。 第170章 “不用了。” 奥洛维斯在吃完新鲜的金色血肉后，对着要给他神力的沙耶说道。 “为什么，你的灵魂受了很重的伤。”沙耶不赞同道，“让我给你疗愈一下，我的神力和光辉之神同出一源，等你有了我的神力之后，太阳烙印就不会再让你痛苦了。” “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奥洛维斯面部表情冷硬，心里莫名烦躁，扯了一件外袍披在身上，他这个人有点洁癖，身上一直被汗湿的难受，他想去洗个冷水澡。 奥洛维斯的整个身体像在岩浆里，滚烫炙热，可他灿金的竖瞳幽深冰然。 “可是，你还没有好，奥洛维斯。”沙耶被不听话的孩子惹出了火气，他本性脾气就不好，甚至可以称得上霸道妄为，但是面对奥洛维斯，他总是会反常的，拥有自己都想像不到的耐心，“没有我的神力，你怎么抵挡太阳神的烙印，你的灵魂在受太阳的烧灼。” “等我在你的灵魂里留一些我的神力，你就可以消化这枚太阳烙印了。”沙耶按住想起身的奥洛维斯。 塞缪尔听着他们的争吵，又看看奥洛，“奥洛，吃了沙耶先生的神力，你就不会疼了。” 沙耶觉得那只讨厌的异魔总算是有点作用了，他压下怒火，放缓语气，“听话，奥洛维斯。” 他不明白好好的，奥洛维斯又发什么脾气，虽然发脾气也是他最爱的孩子。 “我说了，不用。”奥洛维斯更烦躁了，他甩开沙耶的手，眼角赤红一片，过于激动的情绪让他身上麻痒，他抓了一下自己的脸，指尖剐蹭过坚硬的冰凉。 龙鳞若隐若现在他脸上。 沙耶愣了一下，又笑了，“别抓，别抓，新生龙鳞脆弱又敏感，我看看，非常美丽浓郁的金色，奥洛维斯，你的鳞片很漂亮。” “现在，我分一些神力给你。”沙耶指尖点在自己额心处，抽离出自己一缕纯粹的神力，被奥洛维斯打断了。 “我说，不用了。”奥洛维斯深深厌烦，说道。 奥洛维斯很想控制自己内心翻滚剧烈的暴躁情绪，他就像一座火山，理智岌岌可危，一股突如其来的愤怒，暴躁情绪占据了他的头脑，让他无法自控，他甚至厌烦自己血显化的身体。 就连吃下肚的肉块都在他的胃部痉挛，奥洛维斯金色的瞳孔尖锐冷漠，像是一根针。 “奥洛维斯，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沙耶骤然爆发，这一刻，他怒火冲天。 奥洛维斯冷静的擦掉嘴角的鲜血，“神力很重要，不是吗？” “留着给你用作重启计画吧，时间拖的越久，计画越难成功吧，既然这样，就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 “还是说，为了一时虚假的温情臆想。”奥洛维斯声音轻轻的，像是质问又像是提醒沙耶，“你要放弃千年前的那个孩子？” 奥洛维斯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插在沙耶心上，沙耶猛的看向奥洛维斯，反覆的愧疚和自责像潮水淹没了他，他收回手，已经强大无比的他这一刻还是感到了强烈的窒息感和割裂感。 他的心，他的灵魂，他的理智和情感早就已经分成了两半。 下一刻，沙耶狠狠的掐着奥洛维斯的脖子，暗金的瞳孔里满是混沌的血光，笑意凶狠古怪，透着疯狂，“奥洛维斯，奥洛维斯，我警告过你的吧，不要惹怒我。” 塞缪尔融化在奥洛身上，肉触交融着奥洛的脖颈，硬是在沙耶的手掌和奥洛脖子之间组成了一道防御。 沙耶的手一点点掐紧，奥洛维斯攥着巨龙的手腕，用十足的力道和沙耶较量着，“离塞缪尔远点。” 沙耶很生气，非常生气，“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一定要故意激怒我，是不是以为我要在两个孩子间做抉择，我告诉你，我都要，我一个也不放弃。” “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这么简单就想让我放过你？”沙耶面容扭曲，“奥洛维斯，你是我最喜爱的孩子，也是阿弥亚最爱的孩子，你不会想知道惹怒我们的后果的。” “如果让阿弥亚知道你这么不乖。”沙耶声音轻柔，阴森森道，“你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现在，接受我的神力。”沙耶说道。 奥洛维斯冷笑一声，对沙耶的犹豫不决，什么都想要，分不清主次的行为感到厌烦。 而他也不想再欠这头黄金龙什么。 他也不需要他们对他的好和付出。 他不需要。 沙耶不管，执意要把自己的神力给奥洛维斯，刚碰到奥洛维斯的灵魂，就发现他使用了灵魂封闭术，沙耶暴怒，又恨又急又气。 “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擦掉嘴角的鲜血，灵魂封闭术，一种专用于保护自己灵魂的魔法术法，会给自己的灵魂竖立一个屏障，保护自己的思想，记忆，情感。 一个超高阶的灵魂术法。 屏障碎裂，会对施法者本人造成巨大的伤害，而以奥洛维斯的性格，他是不死不休的。 沙耶拳头捏的咯咯响，半晌之后，他划开空间，踏入空间风暴中，走了。 “扶我去洗澡。”奥洛维斯对着塞缪尔说道。 塞缪尔把浴缸放满冷水，奥洛维斯进到浴缸里，塞缪尔坐在浴缸边沿，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不理解奥洛的想法。 “奥洛，为什么不吃沙耶的神力呢？” “吃了，你就好起来了。” 塞缪尔黑色的卷发垂落，飘到浴缸水面上，像是黑色的海藻，和奥洛维斯的金发纠缠在一起。 奥洛维斯金色的眼眸倦怠，心情却平稳了很多，他想起了水晶头骨中占卜出来的红月母神眼睛，原本他以为血色预兆会是母神给的。 如果真是母神，其实也无所谓，红月母神帮了他那么多次，就当还债了。 可奥洛维斯没想到，那只猩红的眼睛是为他绽放，睁开的。 而沙耶呢，一头热的陷入家庭扮演游戏，奥洛维斯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他的底线，到现在发现，沙耶对他似乎没有底线，一退再退… 奥洛维斯躺在浴缸里，把自己沉在水里。 不是他的东西，他不要。 不管那种情感，他要的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爱。 就像是塞缪尔。 170-180 第171章 时隔半个月，发生在赫恩帝国的有关于光辉神教的动荡还是传到了战争平原上的罪恶之城，新的新闻一下子压过了C城区易主的纷争，成为了罪恶之城最劲爆的头条。 流言五花八门，而流传的最广的就是人们津津乐道的带着一点绯闻暧昧色彩的大众流行版本。 光辉神教有史以来最有望成为最年轻主教，帝国玫瑰，多伦之光，这一系列瞩目荣耀的主人，奥洛维斯神父，因为一只高等魅魔，堕落成了红月神使，叛逃了光辉神教。 格纳听见这个离真相八竿子打不着的流言的时候，一口麦芽酒噗的喷了出来，因为严格保密的原因，他的下属都没见过奥洛维斯神甫，就连拉斐尔，不，塞缪尔都很难见到。 他们也并不知道流言的本人就是占据了C区的家夥。 “老大，你说那只高等魅魔长的有多美啊，居然能勾引到帝国光辉，变成红月的信徒，听说现在赫恩的光辉神教几乎气炸了，要通缉那只高等魅魔？”一名队员说道。 格纳抽了抽嘴角，想起塞缪尔可怕的异魔形态，又被酒呛咳嗽了，“不是魅魔，是异魔。” “怎么可能，一定是魅魔，高级别的人形魅魔可是非常非常漂亮的。”他的手下们不信。 “可是再好看也好看不过这位光辉神甫吧，难以想像那只魅魔会美成什么样。”队员拿着一张通缉令，“听说明彻斯威还有他的画展，天，我都想去见识一下了。” “啊，挣脱世俗的枷锁，为爱叛逃。”其中一个队员满脸憧憬又激动，“为信仰而生的圣洁神父爱上了一只放荡又妖媚的美丽魅魔，逃亡的生涯中，肯定要经历重重磨难才能在一起，多么美好的爱情故事。” 副团长耳朵搭下来，对于见过别墅二人真面目的唯二知情者，他艰难的咽下麦芽酒，然后和团长离开了聚会点，去往别墅。 修好了电力设施的别墅已经亮起了灯。 不仅如此，格纳团长原本的东西都被搬到了他的另一个房子，现在的别墅已经被里面的人彻底改造过了，但新主人对他的美酒收藏似乎很感兴趣。 这次上门，格纳就送了一瓶酒馆里常见的麦芽酒。 奥洛维斯要求的。 以前是不食人间烟火，高贵优雅的光辉神甫，突然想喝喝罪恶之城底层酒鬼们兑水的劣质酒水… 格纳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外面稀奇古怪的流言，虽然有很多虚假的，不切实际的，但是有一点说的是没错的。 那位温柔的俊美神甫，变成了全大陆的高危重级通缉犯了，他会被人追杀，被人厌恶… 额，厌恶倒不至于，因为奥洛维斯神甫的长相很难让人对他厌恶。 虽然他叛变了，咳，但是听说明彻斯威的光耀晨星艺术馆反而因为这件事更加一票难求，都炒到天价了。 明彻斯威人对美丽的追求一向非常疯狂，甚至出了黑暗圣子，圣血红衣的称号… 圣血红衣，奥洛维斯。 明彻斯威人真有才华。 格纳乱想的时候，进入别墅，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奥洛维斯神甫，那只可怕的高等异魔正在厨房做饭。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但格纳还是略感惊悚。 “这就是麦芽酒吗？”奥洛维斯放下书，喊了一声塞缪尔，塞缪尔给奥洛倒了一杯，两人一起看着泛着白泡的浅黄酒液。 “因为便宜，酒馆都会在麦芽酒里添些水。”格纳说道。 奥洛维斯喝了一口，“好听的名字，发酸寡淡的口味。” 塞缪尔围着围裙，把奥洛喝了一口的酒全部喝完了，“不好喝。” 格纳不明白麦芽酒这名字好听在哪了，顺着他们的话题说，“麦芽酒在罪恶之城就是普通的低等酒水，当然不好喝了，奥洛维斯神甫，我的酒窖里有很多其他的高等美酒，您可以和塞缪尔大人尽情喝。” “不用叫我神甫。”奥洛维斯看着紧张的格纳，笑道，“喊我奥洛维斯就行了。” “不，不，那我喊您奥洛维斯大人吧。”格纳急道。 “随你吧，外面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奥洛维斯问道，他穿着浅灰色的家居睡袍，幽蓝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像浓郁华美的蓝宝石，长发泛着金子般的光泽，面容有点苍白，唇色浅淡。 大约是受伤了吧，罪恶之城离赫恩太远，格纳也不清楚奥洛维斯神甫突然变成红月神使，然后叛逃的事，或许真和塞缪尔有关，但绝对不是魅魔什么的… 塞缪尔怎么可能是诱惑神父叛逃的魅魔啊啊？ “你说什么？”奥洛维斯吃着苹果，好奇的问道，格纳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他尴尬的不行。 副团长雪狼开口了。 奥洛维斯听着听着，忽然笑了起来，“还有吗，多说一点。” 他兴致勃勃的听着，塞缪尔不明所以，也坐在奥洛身边听着，没过一会，奥洛就笑着靠在了他的肩膀处。 塞缪尔眨了一下眼睛，其实并不懂奥洛为什么笑，他是异魔，不是魅魔，而且他是男性，格纳好像在讲另一个人的故事。 但奥洛好像听见了一件很有趣的新鲜事，笑得很愉悦，还靠着他，塞缪尔感觉自己心脏跳的好快。 他的心忽然变得好快乐，像踩在云朵上，轻飘飘，软绵绵的，真的好喜欢奥洛，喜欢的不知道该怎么更喜欢了，塞缪尔盯着奥洛，移不开眼睛。 奥洛维斯听完以后，又笑了一会，问道，“塞缪尔以前的那些老朋友，不来玩了吗？” 说起这个，奥洛维斯觉得这世界真小。 上世纪，或是更久远，塞缪尔作为黑塔异魔存在的时候，赫恩的莫利托城就是翻版的罪恶之城，异魔之城，而众所周知，异魔能活很长很长时间，曾经在莫利托城活跃过的异魔都知道黑塔异魔。 在塞缪尔凶名还未成长起来的时候，有些异魔可能还会见过他。 现在，塞缪尔到罪恶之城后，每天都会巡视领地，保证巢xue安全，因为独特的攻击方式，绝对领域特征，塞缪尔很快就被他们认出来了。 但是，塞缪尔一点也不记得他们，因为那时候的他看不见，也听不到，也无法和他们的同类交流。 哪怕是攀交情好奇过来看望塞缪尔的异魔，都被他打跑了，导致奥洛维斯的乐趣少了很多。 他大概是有点恶趣味的吧，每次看见那些异魔一脸what，fuck，这是谁的表情，他就有种淡淡的骄傲感。 现在的塞缪尔和以前天差地别。 塞缪尔是他最完美的造物。 “有一个高等异魔想和塞缪尔大人叙旧。”作为C区现在的代理人，格纳现在很风光，他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专门为奥洛维斯大人和塞缪尔大人服务，“那是一位高等异魔，叫做黑寡夫，他说塞缪尔以前在莫利托城的时候，吃了他的老公，和孩子。” “黑寡夫也是红月的信徒，一般在高等城区A区活动，是个有名的疯子，是A区城主的左膀右臂。” 奥洛维斯听出格纳说的是黑寡夫而不是黑寡妇，他摸着塞缪尔黑色的头发，低头在他发旋上亲了一口，发出疑问，“男人也能怀孕？” “应该，应该能吧。”格纳也不确定了，“红月母神也掌管生育和繁衍，而且黑寡夫原型好像与螳螂有关系。” 好吧，这是一个超脱常理的魔法世纪，奥洛维斯得接受男人也能生孩子的这个世界。 “今晚见一面吧，就在战争平原好了。”奥洛维斯说道，在他和塞缪尔虚弱的时候，他需要表现的比以往更加强大。 至少在罪恶之城，他和塞缪尔呈现在外的一定是无可匹敌的强横。 罪恶之城的高层一定知道了所有流言下的真相，没有什么魅魔和光辉神甫，只有黑塔异魔，以及红月神使。 大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查明C区的占领者到底是什么人了。 所以，奥洛维斯准备在战争平原，在暗中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下，把前来挑衅他的黑寡夫撕成碎片！ “好的。”格纳应下来，忽然撞上一对金色竖瞳，它们藏在过于深邃的眉骨和眼窝中，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层阴影，让奥洛维斯神父的眼睛像是炼炉里冷却后的熔金，冰冷，森寒。 格纳心里一悸，等他离开别墅，被风一吹，才发觉身上都是冷汗。 夜晚。 奥洛维斯看着战争平原，这个埋葬了多玛帝国无数生命的绞肉机战场，当然，它现在已经没有战场痕迹了。 丰茂的草地在月光下摇曳，一望无际的平原有着无数的盗贼团，当他们看见奥洛维斯出现在上空的时候，那些营地很快消失了。 鉴于塞缪尔现在的翅膀实在算不上好看，奥洛维斯便没有让他露出来。 黑发黑眸的异魔穿着黑色的长袍，看着从黑暗中现身的黑寡夫异魔。 他穿着过于松散的衣服，暗绿色的魔纹遍布全身，他抬起头，眼睛滑过一丝惊艳。 “奥洛维斯神父，您的容貌让我惊讶。” “我想给你生孩子。” 黑寡夫说道，目光流连在奥洛维斯的脸上。 奥洛维斯表情不变，反正在他眼里，这只异魔已经是个死人了，塞缪尔却是忽然冲到了平原上。 他要狠狠撕烂黑寡夫的嘴巴和身体。 进入人类社会挺长时间的他已经懂了生孩子是什么意思以及生孩子的步骤，黑寡夫在他面前向奥洛求爱！ 简直该死！该死！该死！ 异魔之间的斗争似乎总是血腥残忍的，奥洛维斯原本想着用龙威快速解决，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自信，把那只异魔在龙威下碾成一滩肉泥。 但塞缪尔已经出手了，奥洛维斯想了想，便在一旁观看着。 黑寡夫败的很惨，被狂暴化的塞缪尔吃掉了。 塞缪尔挖进他的身体里，在查找什么，叽里咕噜的，场面活像食人魔，他拖拽出了什么东西，闻闻嗅嗅，把它吃掉了。 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也可以给奥洛生。”塞缪尔不服气的嘟囔道。 奥洛维斯揉了揉额头。 不，他不需要。 第172章 塞缪尔很生气，非常生气，哪怕杀死了那只异魔也不能压制住他心中的怒火，他面容冷的像结了一层冰霜，走路的速度很快。 在他撕碎黑寡夫之后，暗处的目光如潮水退去，很快，战争平原变得空荡荡的。 奥洛维斯吹着晚风，看向突然很失落又气愤的塞缪尔。 大多数时候，他都会猜中塞缪尔的心思想法，但偶尔，他也会失误，比如在他的预想中，在塞缪尔杀死黑寡夫之后，他会投入他的怀抱，然后两人一起去C区别墅，他给塞缪尔治愈伤口。 但现在情况是，塞缪尔愤怒的有点失去理智一般，只顾着往前走，他是如此生气，黑色的魔法袍满是血腥，在刚才的打斗中，塞缪尔虽然赢了，但也受了伤，长袍变成了破布条，露出内里狰狞的伤口。 奥洛维斯看着塞缪尔的背影，青年的身影高大，因最近受伤，瘦削了些，黑色的长发黏糊糊着血迹脏污。 奥洛维斯看着看着，忽然想到自己很少看见塞缪尔的背影，少年时期看的也很少，更多时候，一直是塞缪尔站在他的身后，在教堂充当一个背景板，看着他的背影。 塞缪尔看他背影的时候，会想什么呢？ 奥洛维斯稍微出神，脚步就停了下来，就见前面的塞缪尔立刻也停了下来，蓦地转身回头，英俊的脸庞居然带着一丝慌张？ 奥洛维斯不确定，也不明白塞缪尔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怎么了？”奥洛维斯温声道，也不嫌弃跑过来抱住他的异魔身上脏兮兮的。 “我害怕奥洛停下来，不跟着我了。”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想笑，“不会的。” 他带着人到附近一处小河旁，夏季疯长的草滩，水波清澈，四野无人，银月高悬，亮堂的过分。 奥洛维斯脱下衣服，招手让塞缪尔也下河洗个澡，反正都是两个男性，也不用避嫌。 塞缪尔心情好了些，欢腾的下河。 奥洛维斯草草洗完之后，披着潮湿的魔法长袍，坐在河边一块低矮的石头上，给塞缪尔洗头发。 “可惜没有苹果味的洗发露。”奥洛维斯揉搓着塞缪尔的头皮，手指穿插在他的发间，梳理他的长发，塞缪尔坐在水里，水面浸过他的胸膛，皮肤泛红。 他仰头看着奥洛，眼睛里盛满了天上的星星。 “奥洛，亲亲我。”他急切索吻。 奥洛维斯低头亲著塞缪尔的嘴唇，塞缪尔立刻渴求又贪婪的闯进奥洛的嘴巴里，尝着奥洛的味道，奥洛维斯温柔缠绵的勾着他的舌尖，一点点的深入，由上而下，强势侵占塞缪尔的呼吸。 塞缪尔喉结滑动不停，来不及吞咽下的水迹从他嘴角流下来。 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过了许久才分开。 奥洛维斯灿金色的瞳孔在夜色发著光，看见塞缪尔黑色的亵渎之舌舔着自己红润的唇瓣，黑色的眼睛亮亮的，“奥洛，再亲一次。” 奥洛维斯便又亲了亲他，一个小时后才结束。 幸好他们两个现在都不是人类，不然嘴巴都能被亲破皮红肿。 “刚才怎么生气了？”奥洛维斯问道。 得到奥洛安抚的塞缪尔坐在水里，清凉的水波荡漾在他周围，他看着月光下的奥洛，眉眼耸拉着，闷声闷气道，“我在生我的气，我在气我自己。” 奥洛维斯不懂了。 塞缪尔唇线绷的很紧，声音沉闷，“奥洛什么都没有了。” 奥洛维斯反问他，“我失去了什么？塞缪尔。” “平稳的生活，体面的身份，还有人们的爱戴。”塞缪尔说道，奥洛很喜欢阳光，鲜花，自由，而这些是罪恶之城没有的。 明明奥洛为了能留在赫恩那边做了好多好多努力，可是一切都没有了。 “一切都是因为我。”塞缪尔低下头，他才是害奥洛失去一切的源头，到了这里，奥洛要接受挑战，要去处理不喜欢的事情，所有人都在看奥洛的笑话，像是虫子一样恶心，他们想把奥洛拉下去。 塞缪尔恨不得撕碎他们的嘴巴。 奥洛维斯听明白了，他看着陷入自责的塞缪尔，心忽然软了一下。 “没有失去，塞缪尔。”奥洛维斯亲吻了一下塞缪尔薄薄的颤动眼皮，满意看见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他。 ““那些东西不重要。”奥洛维斯说道，“你就当我换了一个阵营玩游戏好了。” 塞缪尔有点茫然。 “别气自己了，也别伤心，赫恩那边没什么不可舍弃的。” 奥洛维斯从水晶头骨中预知到自己有危险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高迪斯和提摩亚被他派去小镇看着老师他们了，只要老师他们没有生命危险，他们就完成任务了。 而他暂时也没听见他们不好的消息，光辉神教有时候还是有优点的，至少他们对自己的神职人员是真好的没话说。 “可是奥洛很喜欢啊。”塞缪尔说道，他想到这，心里就像破了一个大洞，难受的不行。 虽然他有时候也会烦人类普通生活，但塞缪尔从没想过让奥洛离开他喜欢的生活。 他非常喜欢和奥洛上班，哪怕只能站在他的身后，他还喜欢和奥洛一起下班，那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他会和奥洛一起去面包房挑选打折面包，还会买花，买小蛋糕… 休息的时候，奥洛和他一起吃苹果，去看歌剧，音乐会，没有讨厌的沙耶和提摩亚他们，奥洛和他还会在厨房做美味的食物。 奥洛维斯没想到塞缪尔对自己被迫离开赫恩，被全大陆通缉这件事这么在意，耿耿于怀。 他顿了顿，说道，“其实也没多喜欢。” 眼看塞缪尔又要反驳，奥洛维斯真不知道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塞缪尔为什么在这个话题上就是这么倔强。 游戏换阵营是很常见的事。 “我说不重要就不重要。”奥洛维斯看了一眼长发湿漉漉的异魔，“难道你想一辈子在别人面前不能说话吗？” 在人前不能说话交流，无法建构社会联系，像是人海中的孤岛。 “想想好的地方，塞缪尔，离开赫恩，你可以大方随意的说话做事了。”奥洛维斯捏了捏塞缪尔的耳朵。 “没关系啊。”塞缪尔转过身，抓紧奥洛的手，“我有奥洛就可以了。” “可在我眼里，这件事比你说的那些美好都重要。”奥洛维斯笑看着黑发黑眸的塞缪尔。 塞缪尔心猛的一跳，他怔怔看着奥洛，手脚发麻，血液轰的窜上头部，和心脏，有瞬间的耳鸣。 “你很重要，塞缪尔。”奥洛维斯再次说道，他爱怜的亲了亲塞缪尔的额头。 塞缪尔忽然浑身痉挛了一下，然后大口大口喘息，一双黑色的眼睛像着了火般死死盯着奥洛，几乎是在下一秒就爬上了奥洛的身体上。 奥洛维斯搂抱住塞缪尔，没料到他这么大的反应，他把位置颠倒了一下，让塞缪尔仰躺在石头上，自己手撑着他身体两侧看着陷入极端亢奋高兴中的塞缪尔。 “这么高兴啊。”奥洛维斯把塞缪尔汗湿的头发往耳侧捋了捋，塞缪尔抱住他的手。 “奥洛，奥洛…”塞缪尔声音嘶哑，胸膛赤红一片，受不了一般的乞求道，“奥洛，你吃一点我，把我吃掉。” 奥洛维斯看着这样的塞缪尔，或许异魔和人类思想是有差异的，每当极致欢愉的时候，塞缪尔总会提一些奇怪的要求。 “吃我的肉，我们融合在一起。”塞缪尔已经幸福的要疯掉了，他看着奥洛，还记得先前黑寡夫的事，“我可以给奥洛生孩子。” 奥洛维斯拒绝了，“不生，别想这个事。”他怀疑塞缪尔把黑寡夫吃了，也沾染了一些黑寡夫的特性。 比如对繁衍，生育，起了兴趣。 也许过一段时间，塞缪尔才能消化掉黑寡夫的影响。 “为什么？孩子，我和奥洛的孩子，一定像奥洛，我想要一个小小的像奥洛的孩子。” “如果小奥洛是奥洛你小时候的自己就更好了。”塞缪尔陷入自己的幻想中，“我会养好小奥洛的，我给他最好的食物，最柔软的衣服，给他讲睡前故事，给他很多很多玩具，我保护着他。” “像你养我一样，我养着小奥洛，养小小的你。” 奥洛维斯听着塞缪尔迷幻性的自言自语，陷入沉默。 半晌之后，他问道，“如果，小奥洛不讨人喜欢，一点也不好看，是个怪小孩，你还养吗？” “养！”塞缪尔斩钉截铁，一脸欢喜和认真，“奥洛小时候长的不像长大的样子也没关系，反正在我心里奥洛最好看，不管变成什么模样。” “没人喜欢也没关系，我喜欢就好了，我会比其他人一百倍，一千倍的喜欢小奥洛。” “永远不会奇怪啊，那是小小的你。”塞缪尔看向奥洛的眼睛，“我只会更加喜欢。” “我会养你的，给你，我全部的爱。” 奥洛维斯看着塞缪尔，移开了目光。 他的心脏跳的和塞缪尔一样快。 但很快，他就再次看向对他敞开灵魂和身体的塞缪尔，奥洛维斯亲了亲他的嘴唇。 “我也爱你。” 第173章 奥洛维斯拿着魔法药剂往塞缪尔的翅膀上涂抹，终于可以做他想做的事了。 塞缪尔将脸埋在枕头里，不愿意出来，“奥洛不要多看，不好看。”异魔的声音闷闷的，非常介意看他不完美的翅膀。 奥洛维斯低头看着搭在他腿上的黑色羽翼，烧毁的有点严重，眼球没了很多，在破烂的羽翼上留下粉色粘膜，新生的眼球躲在羽翼完好的地方在艰难的生长着。 “等伤好了就漂亮了。”奥洛维斯说道，他摸到了一手透明的粘液，眼球们滚过来轻轻碰着他的手心。 奥洛维斯一个不落的挨个安抚了遍。 它们要是完好的，奥洛维斯还想亲亲它们，黑色的漂亮眼珠子。 塞缪尔将头埋进枕头更深处，耳朵发红，浑身酥酥麻麻的，他可以清晰感受到奥洛的动作，亲他时轻轻暖暖的呼吸。 奥洛说爱他。 塞缪尔想到奥洛说的话，感觉嘴巴，心里都甜滋滋的，比吃苹果，蛋糕，糖果都甜，甜的他灵魂都要融化了。 这就是人类说的爱情吗？ “奥洛，我们在恋爱吗？”塞缪尔急急问道。 奥洛维斯手上的药剂是一种叫做生骨灵的高级魔法药剂，治疗受伤的异魔有奇效，魔药主材料是战争平原上的死灵，浓郁的亡灵能量可以很好的抵消光明魔法对翅膀的伤害。 奥洛维斯决定有空去战争平原上逛一逛，自己抓死灵炼制药剂。 奥洛维斯听见塞缪尔的话，看了他一眼，异魔偏过头枕在枕头上，快乐的像个小傻子一样，奥洛维斯说道，“恩。” “那我以后就可以想亲就亲了吗？想做奥洛腿上就可以坐了？”塞缪尔翅膀抖动了一下。 “可以。”奥洛维斯打开另一瓶药剂，“另一边翅膀。” 等两个翅膀都抹好药剂后，奥洛维斯又去洗了个澡。 上床以后，塞缪尔反而安静了下来，他抱住奥洛，用一种保护性的姿势。 塞缪尔吧唧一口亲在奥洛的额头上。 “我看会书。”奥洛维斯也低头亲了亲他，温声道，他的脸色哪怕是在灯光下也呈现一种苍白，灵魂被烧灼的痛苦让奥洛维斯无法安眠，神经突突的疼，只能转移注意力。 塞缪尔看着奥洛，“为什么不吃沙耶的神力呢？” “不想吃。”奥洛维斯放下书，摸摸塞缪尔的头发，又摸摸塞缪尔的脸，长大之后的塞缪尔还是很好看，因为刚才涂抹药剂的缘故，他并没有穿衣服，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斑斓色彩的花哨短裤。 他还是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 异魔体温冰冰凉凉的，对于此刻有龙族高血显因子的奥洛维斯刚刚好，大夏天的，塞缪尔像柔软服帖的人形抱枕。 “可你吃了就不疼了。”塞缪尔声音低低的，为奥洛的难受而难受。 奥洛维斯的手向下游走，从塞缪尔略有肉感的下唇划到他修长的脖颈，可以盛两汪水的锁骨。 塞缪尔唔了一声，觉得自己身体变得好奇怪，但亲近奥洛的欲望还是占了上风，努力把身体往他手里凑，挺起胸膛。 奥洛维斯从鼻音里哼出一道沙哑磁性的低笑，被塞缪尔取悦到了，又不想塞缪尔在这个问题上多问，破坏这个美好的夜晚，便道。 “以后不许再问了，我不想吃沙耶的神力，疼也不吃。” 吃吃塞缪尔还是可以的。 刚破开空间，听见这句话的沙耶脑子里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瞬间崩了，他扔下被他提拎过来的第三号孩子阿撒兹勒，龙威如最窒息的牢笼压在这间屋子的每个人身上。 阿撒兹勒脸压在地板上。 这段时间，被担忧，愤怒，心疼反覆折磨的沙耶大步向前，决定这次一定要给奥洛维斯一个教训。 奥洛维斯拉过薄被一把盖住塞缪尔的身体，被随意闯进房间，没有安全巢xue，又被压制的奥洛维斯怒火冲天，道，“出去！你们没看见门吗，不懂敲门吗？！” 沙耶看了一眼床上，停下脚步。 “我说，出去！”奥洛维斯脖子上青筋蹦起，金色鳞片流转，金色的竖瞳好似有燃烧的烈阳，愤怒犹如实质，硬是顶开了沙耶的龙威，把自己的龙威覆盖在自己和塞缪尔身上。 看着盛怒中的奥洛维斯，沙耶压下怒火，拎着阿撒兹勒打开房门，出去了。 塞缪尔从被子里钻出来，一脸不快。 “穿好衣服，塞缪尔。”奥洛维斯头尖锐的疼，冷汗津津，塞缪尔穿好睡袍后，给奥洛倒了一杯水。 敲门声响起。 奥洛维斯喝完水后，勉强恢复心情，让塞缪尔开门。 沙耶带着阿撒兹勒走进去。 “这是阿撒兹勒，以后他留在你身边。”沙耶冷声说道。 奥洛维斯看了一眼提摩亚口中经常欺负他妹妹的三哥，据说是高等异魔，一个失败的实验体，还是提摩亚大哥的得力助手。 奥洛维斯对魔法生物的研究让他看着这个半龙人，他像是一只直立的蜥蜴人，有着土黄色的竖瞳，上半身像人，粗壮的下肢站在地上，穿着黑袍。 “阿撒兹勒给你，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你的守护者，每周一次，阿撒兹勒会给你做一次血浴，保养你的鳞片。”沙耶不容置疑说道。 阿撒兹勒低头道，“是，父亲。” “还有，你给我解释一下你的身份。”沙耶坐在椅子上。 “什么身份？”奥洛维斯靠在床头。 沙耶过了一会说道，“赫恩那边已经查到你的来源了，你是人类吗？奥洛维斯。” 沙耶盯着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神色冷淡，他知道自己占据的这个身体有问题，他也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他来到这个世界就在小镇的密林里了。 那天夜里，雨下的挺大的。 沙耶皱眉，他挥手，一道记忆留影出现在空中，“这是光辉神教从第一个见到你的小女巫记忆里搜检出来的，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奥洛维斯看向留影中下着大雨的密林。 一道人影出现在密林里，僵硬滞迟的行走，坚硬冰冷的蓝色眼珠子像是玻璃球，空洞无比。 奥洛维斯从第三视角看着自己在密林里出现，是挺吓人的。 他的意识没占据这具身体之前，居然是这样走路的吗？怪不得格蕾丝每次看见他，都像老鼠看见猫一样。 塞缪尔也在看着留影，又看看他。 “不是奥洛…”他说道，他看着留影中的奥洛。 留影中的人彷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没有任何思想，身体也不知道躲避障碍物，狠狠摔倒在了地上，察觉不到疼痛般，继续走着，然后摔下了山坡。 塞缪尔控制不住的把手往前伸了一下，想要扶住奥洛。 奥洛摔的很惨，在山坡下很久没有动弹，暴雨把他的头发打湿了，他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继续向前，马上又要摔倒。 暴雨如注，银白的闪电随着雷声炸起，照亮了那双无机质的冰寒蓝眸，就在下一秒，长长的睫毛好似搧动了一下，他停了下来。 再次睁眼时，他好像活了过来。 他开始走走停停，知道认路，躲雨，他变得鲜活起来，哪怕看起来狼狈又落魄。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好心的，深夜提着马灯过来巡视的老神甫，那张完美的脸庞透着虚脱，迷茫和脆弱。 他伤痕累累，像是一个受到磨难的旅人，用他蓝色的纯净眼眸，希望得到帮助。 在安德烈老神甫的惊呼中，他昏了过去。 老神甫救了他。 小女巫的记忆到此为止。 奥洛维斯观看完全程后，又看了看其他的记忆留影，剩下的就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神甫形象。 “你是黑魔法师？会灵魂转换？”沙耶问道，“不要对我撒谎，奥洛维斯。” “不是，不会。”奥洛维斯一直很淡定，虽然是有点惊讶他占据的这具身体在他没来以前的状态，但说到底还是没什么好在意的。 “你和森林里的人有交集，认识？”沙耶想挖掘更多的消息。 “没有。”奥洛维斯说道。 “那你怎么到这具身体里的？”沙耶问道。 “死了，沙耶先生。”奥洛维斯看向巨龙，提起自己的死亡，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塞缪尔蓦地看向奥洛，抓紧他的手，忽然恐惧起来。 沙耶过了两秒才听清奥洛维斯话里的意思，他的耳朵莫名轰鸣，心脏挛缩，他最爱的孩子曾经死过。 “死了？”沙耶喃喃道。 “恩，我死了。”奥洛维斯说道。 “怎么死的？”沙耶像陷入了幻觉中，周围的一切都在扭曲，让他听不清，看不清。 “人类很脆弱的，老死，病死，杀死，淹死，都有可能。”奥洛维斯说道，“总之，就是死了。” “你不会死的，奥洛维斯。”沙耶眼睛猩红一片，暗金的竖瞳蒙上了一层血色，过于妖邪的脸因为失控变得扭曲，他捏着奥洛维斯的肩膀，“没有人能定义你的死亡，神也不能，我会救活你的，我会救活你的！” 奥洛维斯看着受到刺激又疯疯癫癫的沙耶，知道他的脑子又把他当做死去的那个孩子了。 他叹了口气，“我现在活的好好的，沙耶，你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也许他的这具身体真和他的孩子有什么联系，或许，他该查一下是谁弄出来的这具身体，奥洛维斯想着，又是一桩不得不做的麻烦事。 “我和塞缪尔要睡觉了。”奥洛维斯说道。 沙耶看着那只异魔，为什么他的孩子为了他留下来终焉，为什么他的孩子就不能听话。 “你要把塞缪尔当做你的伴侣吗？奥洛维斯。”沙耶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我们已经是伴侣了。”奥洛维斯说道。 “所以，你有了新的家人了。”沙耶已经分不清幻想和现实了，他的孩子有了新的家人，就不要他和阿弥亚了。 那他和阿弥亚怎么办呢？ “因为你爱塞缪尔，所以，你要留在这里。”沙耶声音沙哑，奥洛维斯感觉到落到脸上的冰凉，愕然抬头，撞入一双悲伤至绝望的暗金眼眸。 “可我和阿弥亚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爱你了，知道你存在的时候，在你没出生的时候。” 沙耶在哭。 第174章 奥洛维斯莫名的有些烦躁。 早上起床后就有些发呆，快到中午了也不想出去，那只巨龙又赖在这里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哭啊，这种无法明确的，黏黏糊糊，扯不断，剪不断的亲情像是奥洛维斯最讨厌的毛团，纠葛缠绕在一起。 奥洛维斯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答应让沙耶留下来？就为了那滴眼泪吗？冰凉无比，落在他的脸上，奥洛维斯却觉得滚烫，像见鬼一般。 果然，人不能在深夜做决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理智回笼后，就会审视，衡量自己犯的错误。 塞缪尔会哭，沙耶居然也会流泪。 奥洛维斯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就从来没哭过，和他们相比，自己才奇怪吧。 “奥洛，A区城主下午邀请你去做客。”塞缪尔说道，他不仅是奥洛的恋人，也是他的生活助理，他要负责奥洛的所有事情。 奥洛维斯想起来了，上午格纳好像来过，但并没有人吵到他，就连沙耶也没上楼来，也就塞缪尔早上洗完衣服，在屋子里像小蜜蜂一样勤劳的来来回回。 在洒满阳光的屋子里，整理叠好格纳送过来的衣服。 “怎么这么居家贤惠啊？”奥洛维斯招手，塞缪尔疑惑看着奥洛，被奥洛揉了一把头顶，又捏了捏脸。 黑发的青年温顺乖巧的低头弯腰，黑色的眼睛满是他的身影，身上还系着围裙，这些天都是塞缪尔做饭。 还没结婚呢，就这么人。妻 “饭做好了吗？”奥洛维斯轻咳了一声，问道。 “好了，奥洛。”塞缪尔说道，“我们下去吃饭吧，你早上没有吃。” 奥洛维斯用餐的时候，发现阿撒兹勒用的是生肉，他又看向自己手边的玻璃杯，诡异绿色液体，带着清香的草木气息和血腥气，莹莹绿绿。 沙耶坐在主位，似乎时刻盯着奥洛维斯，“快喝吧，奥洛维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这是什么？”奥洛维斯问道。 “翡翠绿龙的血，等你喝完，我再给你一件神器，生命桂冠，这样你就不会死了。” “我没有死。”奥洛维斯觉得沙耶现在对他的态度好像他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可是你曾经死了！”沙耶拔高声音，脸上又浮现了痛苦之色，“我不会再让你任性下去了，奥洛维斯，你必须接受我的神力治愈你受伤的灵魂。” “不然，你会死的。”沙耶情绪十分不稳定，“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跟我去西大陆，跟在我身边。”沙耶像是狂躁的病人，一直念叨着，已经成了他的执念，“我不会让你死的。” 奥洛维斯放下餐刀，喝了一口翡翠绿龙的血液，沙耶紧绷的嘴角才稍放松，“多喝一点。” 吃完饭后，奥洛维斯和塞缪尔回到房间，听见了随之而来的敲门声。 沙耶推门进来。 不由分说的把生命桂冠戴在奥洛维斯头上。 奥洛维斯把它拿下来看了一眼，简约精致的绿色桂冠，接触的瞬间，身体的负面buff全部消失了，就连太阳烙印的痛楚也少了很多。 沙耶看着终于听话的奥洛维斯，把自己的神力分给他。 全程治疗，奥洛维斯都很沉默，他的思绪好像没在这里。 沙耶则很高兴，他忍不住摸了摸奥洛维斯越发璀璨浓郁的金色长发，他的孩子在发光一般，强大，健康，俊美。 沙耶又说起去西大陆的事情。 “我坐船去西大陆，不用你带。”奥洛维斯说道，“你有事就去忙吧。” 沙耶注视着奥洛维斯，再次确定他完全好了之后，才说道，“阿撒兹勒留给你，我有空就来看你。” 说完，又不放心道，“你别急着去，我让风暴魔女去接你，乘坐幽灵船去西大陆，这样更安全。” “阿弥亚也很喜欢你，魔女都会喜欢你的，奥洛维斯，你是我们最喜爱的孩子。” 饮食，安全，交通工具，保护者，沙耶安排到了方方面面。 “奥洛维斯，我走了。”沙耶划来空间说道，他在西大陆还有很多事情。 奥洛维斯恩了一声。 沙耶这才走。 巨龙离开之后，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把生命桂冠戴在他头上，结果塞缪尔龇牙咧嘴的，他连忙把生命桂冠拿了下来。 “奥洛，你不开心吗？”塞缪尔蹲坐在奥洛身前，看着属于自己的恋人，有些晃眼发晕，奥洛好闪耀。 “没有。”奥洛维斯垂眼，嘴角有几分轻嘲，长睫下的幽蓝眼眸却带着一点惘然，“只是感觉。”他顿了顿说道，“沙耶傻的可怜。” 林林总总送了他那么多东西，没得到一丁点好处，还巴巴送过来。 导致现在，奥洛维斯越欠越多了。 “我换身衣服去A区城主那里。”奥洛维斯起身，拿起塞缪尔叠好的外出衣服。 深紫色的长袍。 “塞缪尔，换个颜色吧。”奥洛维斯拒绝，深紫色什么的，好骚包，像基佬紫，额，奥洛维斯想到这，又看看明显是男性青年的塞缪尔，挣扎了一下，虽然变成基佬了，他也绝对不会穿紫色衣服的。 “为什么换？”塞缪尔不理解，“紫色很漂亮，奥洛从没穿过紫色衣服。” “格纳说，这是地位高贵的象征。” “颜色太花了，塞缪尔。”奥洛维斯说道，他的相貌本来就浓颜，带上翠绿的生命桂冠，穿上深紫色的华贵长袍，太花了。 塞缪尔不明白这怎么是个缺点，他只好把另一件深紫色带滚暗银边的长袍也放到了柜子里。 “等一下，塞缪尔，你想穿吗？”奥洛维斯看着两件一模一样的长袍，猜出了塞缪尔的心思。 “想穿，奥洛。”塞缪尔诚实回道，“我想穿和你一样的，颜色好看的衣服。” 奥洛维斯纠结了一下，“那就一起穿吧。” 塞缪尔看向奥洛，眼睛亮了。 就这样，奥洛维斯和塞缪尔穿起了情侣装。 穿好后，奥洛维斯看着华贵矜傲的黑发英俊青年。 他承认，紫色的确很有韵味。 第175章 奥洛维斯见到了一位精灵，在A城区城主的府上，精灵是城主的好朋友。 虽在赫恩都没见过的精灵居然在罪恶之城见到了，奥洛维斯看着遥远东大陆的神秘精灵，她拥有着绿色柔软的长发，青绿色的眼眸，尖尖的耳朵，高挑完美，面容清冷，完全符合奥洛维斯对精灵一族的想像。 而精灵也正在看他。 她在看着奥洛维斯的脸，以及他头上的生命桂冠。 A区城主是一名黑暗魔法师，大魔导师，拥有自己的法师塔，现在他们就在他的法师塔里见面，骷髅咔哒咔哒走过来，送上待客用的茶水。 美丽的精灵目光还流连在奥洛维斯的脸上与桂冠上，她甚至向前了一步，仔细看着奥洛维斯的那张脸，闪过惊疑和不确定。 塞缪尔用身体挡住奥洛，目光冷冷的警告道，“你离奥洛远点。” 黑色的亵渎之后吐出的话语，让喜爱自然，生命，绿色的精灵皱起了眉头，她看向异魔，目光在他黑色的眼睛和黑色的头发上停了两秒。 “瑟拉从精灵之森里出来不久，奥洛维斯先生，还请不要怪罪。”A区城主笑道，转圜气氛。 奥洛维斯看向A区城主，罪恶之城最顶端的势力，他是一位面容柔和苍白的青年，就连语调也是悦耳的，穿着魔法长袍，比起掌权者，更像个学者。 一点也不在意被塞缪尔吃掉的黑寡夫，言笑晏晏，客客气气，奥洛维斯也露出一个微笑，“我也是第一次看见精灵，请瑟拉女士原谅我的失礼。” 名叫瑟拉的女性精灵又多看了几眼，“你第一次看见精灵？”语气似乎不相信。 “当然。”奥洛维斯点头，觉得真好笑，昨天才见了自己这副身体机械的像人偶似的空白回忆录，今天就遇到了疑似认识这具身体的精灵。 可惜，沙耶走的时机不对，他若在这，估计这会也不急着去西大陆了，而是往东大陆精灵之森赶了。 “你要吃东西吗？”瑟拉突兀的问道。 “艾克斯先生，有什么好东西招待我吗？”奥洛维斯笑看向A区城主。 “当然有的。”A城区城主刚想说些美食，就听见精灵瑟拉说道，“我们精灵族也有好东西，你听过晨露花蜜吗？我们精灵都很喜欢吃。” 瑟拉仍然盯着奥洛维斯，最后一句话好像意有所指，奥洛维斯说道，“没听过，也许我有幸可以尝尝？” “可以。”精灵说道，她从腰间拿下精致的银酒壶，倒在桌上的杯子里，递给奥洛维斯，观察他的反应。 奥洛维斯却没急着喝，他轻轻抬眼，“瑟拉女士以前见过我吗？为什么一直看我。” 奥洛维斯喝了一口清甜的精灵族酒水。 精灵似乎不擅长说谎，她移开了视线，又很快转回来，“好像见过。” “在哪见过？”奥洛维斯问道。 “就是见过。”殊不知瑟拉心里现在惊涛骇浪，她不停的注视着奥洛维斯优雅生动的喝水动作，细的都想看清楚他的脸部表情。 和她记忆中，王宫深处的人，判若两人。 就在前不久，精灵族发生了一件大事，王宫深处的小王子不见了，整个东大陆都没有找到。 导致他失踪的罪魁祸首正是精灵大长老，芙蕾雅长老一向就不喜欢小王子，哪怕他呆的像人偶一样。 可那也是全世界最美丽的人偶。 他沉睡在王的身边，偶尔才会苏醒，生长极其缓慢，比他们精灵还慢，关于他的传说，瑟拉听过很多版本，最多的就是小王子是王的私生子。 每当他醒的时候，宫殿里的装饰都要彻底换下，以免挡住小王子的步伐。 他们的小王子还不会走路。 精灵们对他大多是可怜居多，毕竟他们的王一直在沉睡，小王子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像个小怪物似的，说可怜吧，也有几分可怜，但更多的是无视。 反正他一直在沉睡中，现在陡然见到好似活过来了小王子，瑟拉真有点不习惯，而且，好像比在精灵一族的时候长大了许多。 真神奇，在精灵族像死的，到了外面的世界反而活了。 “对了，你的头上怎么会有我们精灵族失踪已久的生命桂冠？”瑟拉问道，“这是我们精灵王族的圣物。” “别人送给我的。”奥洛维斯说道。 A区城主挽留赫恩现在最著名的魔法界通缉犯吃了顿饭，去的时候，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格纳和阿撒兹勒，回来的时候，多了一个精灵。 瑟拉一定要跟着他，想要回精灵族的圣物。 但奥洛维斯觉得她在观察他，说着精灵一族的事，好像在唤醒他的什么回忆一般。 塞缪尔吃着苹果，坐在奥洛身边。 “小王子的故事很有趣，瑟拉女士。”奥洛维斯摸着塞缪尔的长发，听完了精灵讲的故事，觉得沙耶可能更喜欢听。 这具身体原身可能和精灵王有什么关系。 不过，在精灵族的原身状态居然和在密林里的差不多，倒让奥洛维斯惊讶了一点。 在听说他们要乘坐幽灵船前往西大陆的时候，精灵瑟拉也决定要跟着他。 格纳知道以后一脸惊慌，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奥洛维斯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先前格纳在C区也是藉着塞缪尔狠狠嚣张了一把。 担心他们离开，会被报复。 奥洛维斯想了想这些日子格纳照顾他们的情分，让阿撒兹勒进来。 “C区是我的地方，我去西大陆的时候，不希望它它被人夺走了，阿撒兹勒，你和格纳帮我治理一下。”奥洛维斯说道。 阿撒兹勒沉默了一下，说道，“只要保证C区不变就可以吗？” 奥洛维斯点头，“可以。” “我让索恩和辛西娅过来。”阿撒兹勒说道。 奥洛维斯记起来了，索恩是二号，辛西娅是六号。 “你有急事？”奥洛维斯说道。 “大哥那边需要我，西大陆也需要我。”阿撒兹勒声音低沉。 “听说西大陆的人把你们当成精神领袖。”奥洛维斯手抵着头，靠在宽阔的椅背上，饶有兴趣问道，“你们要当救世主吗？” 阿撒兹勒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奥洛维斯，被闪的晃了一下眼睛，奥洛维斯戴着神器生命桂冠，拥有着神明一般的面容，灿烂，耀眼又夺目，就连父亲也十分偏爱他。 阿撒兹勒笑了起来，类似蜥蜴兽人的脸带着一股疯狂的彷佛淤泥般的恶意以及坚定的信念，“不，我们是把世界拖入深渊的魔鬼之手，为了更多的鲜血，更多的战争，更多的死亡，这个世界终将毁灭，迎来一个崭新的世界。” 奥洛维斯看着陷入狂热状态的阿撒兹勒，不知道沙耶是怎么教育的，哪怕有新世界，新世界也没有他们啊，一副卖命卖力气的不要钱长工进阶版。 而且千年之前的世界比现在这个时刻落后荒芜多了，赫恩随便一座小城市人数都能完胜古城邦时代的神之国… “所有的罪恶，所有的美好都会消失，死亡是最平等的归宿。”阿撒兹勒说道。 “这好像是死亡教会的原旨。”奥洛维斯说道，死亡教会，北大陆新生的邪教。 “死亡教会也是父亲创办的，奥洛维斯。”阿撒兹勒说道。 听见这个毫不意外的答案，奥洛维斯笑了笑。 假如这个世界真有什么反派大boss，毫无疑问，沙耶是头一号。 在等待魔女的幽灵船来的时间里，奥洛维斯和A城区的艾克斯先生成为了朋友，艾克斯先生是一位幽默风趣的大魔导师。 在他的法师塔，奥洛维斯见识了艾克斯的亡灵大军。 利用法师塔操控战争平原上的骷髅，的确是一个好点子。 第五天的夜里，奥洛维斯见到了风暴魔女的幽灵船，比他想像的要大的多，泛着幽绿光芒的幽灵船直接从天上降落下来，到了奥洛维斯的面前。 一艘很古老的大船，没有蒸汽，没有大炮，船身泛着绿色的光，若隐若现，风萦绕在幽灵船的周围，巨大的船帆上站着一位飒爽英姿的风暴魔女。 她有着蓝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穿着紧身的海盗服。 她从船上跳下来，拿出一张通缉令看了看，没错，的确是赫恩光明神教现在恨得咬牙切齿的堕落神甫，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堕落，相反，他是如此高贵俊美。 她拿出另一张通缉令，黑塔异魔，里面详细介绍了异魔的原形态。 让人很难把现在的英俊黑发青年和他原形态对上。 黑发黑眼的青年站在神甫身边，两人姿势亲密和谐。 “所以，你们真的是为爱叛逃了？”风暴魔女问道。 奥洛维斯没想到这个离谱传闻连风暴魔女都知道了，大家都好无聊。 “神父和异魔。”风暴魔女笑道，“很让人惊讶的组合。” 奥洛维斯说道，“不是神父，现在我是红月母神的神使。” “我跳槽了，女士。” “愿母神的光辉照耀大地。” 第176章 风暴魔女白雅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位俊美，礼貌，又有品味的红月神使。 尤其是想起他前几天说的话，心情更好了，白雅站在最高船桅上，白天行驶的时候，幽灵船变成了普通的古老大船，船帆鼓荡，在蔚蓝海面划出波痕。 海风带来咸咸的气息，精灵瑟拉吐的天昏地暗，无精打采的坐在甲班上吹风。 “你晕船了，瑟拉女士。”奥洛维斯把调制好的薄荷气泡柠檬水递给可怜的精灵。 “谢，谢谢。”瑟拉难受的摸着自己的脑袋，喝了一口清爽的饮料，这才感觉好一点。 白雅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似乎对晕船的精灵感到好笑，瑟拉面无表情的喝着薄荷饮料，不想理睬恶劣的风暴魔女。 奥洛维斯走到舵柄处，试着转了一圈，船航行的方向在他手中略偏了些，等他松开手，航道自发归正，整艘船好像有自己的意志般。 很有趣的一艘船。 奥洛维斯走到船舷处，低头看着海浪冲击船身涌出的白色泡沫，远处就是海天一色的蔚蓝边际。 舒畅清凉的海风让奥洛维斯舒适的眯了眯眼睛，他喜欢大海。 塞缪尔趴在船边，柔软细长的手触垂下，落到深深的大海里，然后用手触卷起了一条红色的大鱼，甩在甲班上。 “又钓到一条橙星鱼了，塞缪尔，钓鱼的技术不错。”奥洛维斯夸奖道，“晚上可以用黄油和迷叠香煎烤一下它的鱼皮再吃。” 奥洛维斯觉得橙星鱼很像三文鱼，除了颜色不一样，但口感出奇的好，鱼肉清甜肥腻，不管是生鱼片还是煎熟了，都是美味。 塞缪尔看他喜欢吃，时不时的就要捉几条。 他可爱勤劳的塞缪尔还会捉大螃蟹，扇贝，龙虾，海龟给他。 塞缪尔听到奥洛的夸奖，露出一个笑容，黑发被一个闪亮的贝壳卡扣拢到脑后，像在说什么小秘密般，凑到奥洛耳边，“奥洛，等吃完了，我们晚上看星星。” 船上就没有普通人，因此，塞缪尔的话无异于是在大庭广众说的。 奥洛维斯也压低声音，温柔的眼眸里满是笑意，“可以，等会我借用一下白雅女士的望远镜，晚上看星星的时候，我教你用望远镜看。” “我说你们两个，想谈恋爱能不能到房间里去。”风暴魔女落到甲班上，没好气说道。 “那您愿意借吗？”奥洛维斯笑眯眯问道。 “借也可以，奥洛维斯。”风暴魔女白雅提出要求，“今晚是红月，给我们看看你与母神的特殊联系吧。” 她的神色带着沉重的哀伤，这一刻，她才像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魔女，苦涩转瞬即逝，笑道，“我听王夫说，母神都为你睁开眼睛了，唔，那天晚上，我也看见了，女王她在回应你。” 奥洛维斯摇头，无奈道，“很抱歉，我现在无法让母神睁开眼睛。” 那是他濒死时的重伤状态才引发的特殊状况，现在他好好的，奥洛维斯想不出母神睁眼的理由。 而且，奥洛维斯不想刺激红月母神… 他的精神状态比沙耶还差，已经没有清醒意识了。 “没关系，任何无意识的回应也可以，我想看看神使的你在母神那里有什么不同。”风暴魔女很好说话，她坐在船舷上，“我只是很想念女王。” “你是原体魔女吗？”奥洛维斯问道，至今为止，他只见过梦幻魔女，还是重伤状态的，连梦境世界都无法维持了。 “是的哦。”风暴魔女点头，她实在年轻，外表看起来宛如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美丽少女。 魔女寿命真长，奥洛维斯感叹，让塞缪尔把魔镜拿出来，递给她，“这是梦幻魔女的镜子，我无意间得到的，既然你们是同族，魔镜就交给你吧。” 白雅摆弄着魔镜，指尖一点，梦境中的灰雾就流淌了出来，飘落到船上，湿润的雾气包裹着每一个人，又如流云消散，“等你们看完星星，今晚也许可以做个好梦，莉莉丝最喜欢做梦了。” “谢谢馈赠。”奥洛维斯笑道，转而又想起异魔会做梦吗？好像没听过，也没见过塞缪尔做梦。 大海航行是有点枯燥的，尤其是风暴魔女有意避开人类船只，于是奥洛维斯当起了调酒师。 他不会醉，塞缪尔也不会醉，魔女和精灵也不会醉。 奥洛维斯很喜欢不同酒类的口感。 船上的干尸船员来来回回走动，偶尔，奥洛维斯也会让他们干一些事来测试干尸这种魔法生物的，究竟还有没有自己想法。 有一点，但不多。 奥洛维斯让一个干尸把角落里的一箱柠檬搬过来，虽然这艘船看起来与世隔绝，但它的船舱里有不少来自文明社会产物的东西，还包括一些书籍。 “枯燥的航海生涯，唯有书籍才能让我清醒，酒精不行，放纵不行，杀戮不行，寂寞是漫长旅途中的致命敌人。”白雅喝着血腥玛丽，对着奥洛维斯说道，“我喜欢你调的这杯酒，名字很酷。” 精灵还喝着柠檬气泡水，她后加了三片柠檬进去，清冷的脸被酸的微皱，显出一点可爱。 塞缪尔坐在吧台前，专心致志的等待着自己的那一杯。 奥洛维斯在龙舌里加了点苦橙花，浓郁的果味让它闻起来不像烈酒。 “这是什么，和我们不一样？”风暴魔女问道。 “龙舌兰恋人。”奥洛维斯把鸡尾酒放到塞缪尔面前，他自己喝的也是同一款。 塞缪尔迫不及待的低头，因为奥洛调制的鸡尾酒不多，他喝的时候用亵渎之舌的舌尖先是吸吮了一滴。 像是蝴蝶在喝花蜜。 细长的舌尖殷红，一小口一小口舔着。 奥洛维斯看了一会，觉得更像是小狗在舔盆盆奶。 喝完酒吃完海鲜，等夜晚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奥洛维斯走到甲板上，看着悬在天边的红月，似乎因为在大海，没有四处遮挡的缘故，从海上望着月亮，显得格外的大。 他的绯红光辉洒满大地。 “女王出来了。”白雅高兴道，她站在船舷上，双臂展开，似要拥抱，眼睛闪亮，像是一个孩子，“奥洛维斯，你感受到女王了吗？” 奥洛维斯躺在甲板上，和塞缪尔一起看着天上的红月，他手里拿着望远镜，从望远镜中看见了月亮上疤疤癞癞的一些阴影，再远的就看不清了。 奥洛维斯教塞缪尔用望远镜看红月，他看了一会，使劲揉了揉眼睛，异魔黑色的眼珠出现了血丝，他不能多看。 “那就不用望远镜看了。”奥洛维斯说道，两人一起看着柔和，美丽的巨大月亮，和天上的繁星。 “奥洛维斯。”风暴魔女催促道，精灵也在看着月亮。 奥洛维斯望着月亮，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伸出手，绯红的月华降落在他掌心，远比其他地方的月华要多得多，不管是幽灵船还是海面，它们都被月华染成了绯红色。 海水荡漾，颜色浓稠的像是鲜血翻滚，无穷无尽的绯红月华倾泻在奥洛维斯一人身上，轻轻柔柔的拂过他的全身，带来夜晚的安宁与静谧。 奥洛维斯轻声道，“谢谢您。” “伟大的阿弥亚。卡斯德尔。” 奥洛维斯顿了顿，他一向是不信神明的，改变神明阵营对他来说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昨天他是光明阵营，今天他是红月母神阵营，明天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加入机械神教或者死亡教会… 但是此刻，他看着红月，由衷真诚的祝福道，“愿您平安，快乐。” 红月的月华变得更加浓郁起来，如丝如线，垂直降落，缠绕拥抱住奥洛维斯，恋恋不舍又亲爱万分。 冰冰凉凉的，似乎下了一场月华之雨，导致奥洛维斯的衣袍被月华销毁了，但是很快，月华在他身上编织出了一套绯红的月华之袍。 奥洛维斯摸著有如实质的血色神袍，忍不住问道，“您苏醒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 红月仍然悬挂在天上。 “不是朝您要东西的…”奥洛维斯小声辩解，他刚才是真心实意祝福的，没有想从红月母神这里获得什么。 风暴魔女愣愣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认真打量着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得到了一件新衣服，他叹了口气，躺在甲板上，等魔女和精灵都走了的时候，抱了一下塞缪尔，塞缪尔立刻紧紧回抱住他。 奥洛维斯观察了一下，发现塞缪尔没有什么不适，这才放下心。 绯红的月光下。 “奥洛想睡觉了吗？”塞缪尔问道，他记得奥洛一向很遵从人类的休息时间。 “睡不着。”奥洛维斯说道，听着海浪的声音。 “看星星。”塞缪尔拿起望远镜。 “刚才看过了。” “讲故事？”塞缪尔说道。 “什么故事？”奥洛维斯问道。 “美人鱼的故事。”塞缪尔说道。 “这个故事是我讲的，你换一个。”奥洛维斯听着塞缪尔努力的讲了一个睡前故事，很耳熟，是以前马戏团里讲过的。 晚安吻的来源，塞缪尔居然还能记住。 奥洛维斯听完以后，轻笑一声。 “那听歌？”塞缪尔努力哄奥洛开心。 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他还没听过塞缪尔唱歌，他起了兴趣，“好啊。” 应该是去年过年时，在莱塔尼亚小镇上马戏团表演的《夜莺之歌》吧，奥洛维斯记得那是一首乡土重音乐。 塞缪尔却磕磕绊绊，言语生涩，语调怪异的哼唱出一首，一听就是拙劣模仿，只记住节拍音调，却完全不知其意的简短歌词。 奥洛维斯脸上的表情渐渐散去，前世今生朝着他呼啸而来。 纷乱中，他想起来，塞缪尔第一次听的歌其实不是那首《夜莺》。 而是，他曾经无意中，哼过的一首儿歌。 那时的塞缪尔听不见，看不见，只有音频感应，他居然全部记住了，还用自己的声带找到了相同的音频波动。 “我试过很多很多次，应该没唱错吧，奥洛。”塞缪尔拉过奥洛的手，在他手心画星星，他有点不太确信，因为奥洛对他哼唱的歌很有难度，但他希望奥洛开心一点。 奥洛维斯感觉手里的星星在发烫。 他虚虚握住，像是握住塞缪尔炙热的喜欢。 震的他心脏发麻。 第177章 “嘿，奥洛维斯，昨晚睡得怎么样？我昨晚怎么没听见你们有什么动静？” 一早，风暴魔女就问道，眼珠子直往红月神使的脸上瞅，再次感叹造物主对这人的偏爱。 “白雅女士，你太关心我的生活了，每个人都需要隐私。”奥洛维斯委婉提醒这位自来熟的原体魔女，不要听他们的墙角，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奥洛维斯在教塞缪尔唱歌。 两人耳鬓厮磨，就连声音都很吝啬分出去让别人听见。 他和塞缪尔还是纯洁的恋爱关系，鉴于奥洛维斯现在没有属于自己的巢xue，他暂时不打算和塞缪尔甜蜜的事情发生在其他地方，尤其是在别人的地盘。 奥洛维斯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想到他还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 他飘无所居。 奥洛维斯并不在乎这个世界，从未接纳融入，他带着塞缪尔走走停停，不在乎流浪，也不在乎驱赶。 但现在他需要创建一个锚点吗？ 塞缪尔现在很黏他，日渐成长起来的身体经常蹭蹭，奥洛维斯也很喜欢恋人间的亲密，和塞缪尔独处时探索的欢乐。 但他们始终没有到最后一步。 在赫恩那边，奥洛维斯知道自己的外表很吸引人，不管是在明处还是暗处，奥洛维斯总是能接收到贵妇们，修女们，信徒暗戳戳的爱慕意思。 而他在宴会上，公共场合也是游刃有余的模样。 但奥洛维斯内心对塞缪尔反而是保守的，甚至是有点古板的。 他需要仪式。 虽然塞缪尔不在意，而且很大可能也不明白，但奥洛维斯并不想因为这些缘故而省略了那些步骤。 他尊重塞缪尔，以平等的关系。 “没听啊，奥洛维斯。”风暴魔女说道，“你把自己的房间都围成一个铁桶了，我都进不去。” “那你昨晚有做梦吗？”风暴魔女继续问道。 “没有。”奥洛维斯说道。 “好吧。”风暴魔女走了。 奥洛维斯回到房间，看向外面海面上的狂风暴雨，昨天还是晴天高照，今天就是漆黑海水咆哮了，幽灵船上上下下随着巨浪起伏，像是有即将颠覆的危险。 也许，他们现在到达深海区了。 “好大的雨，奥洛。”塞缪尔湿答答的从外面进来，他有点兴奋，“我想变回原型，到海里玩玩。” “注意安全。”奥洛维斯说道，和他一起走向外面，身上的猩红长袍泛着蒙蒙的红光，沾染不到一丝雨水，船身摇晃的厉害，奥洛维斯将手搭在船舷处，看着塞缪尔下海去玩。 船舷上，风暴魔女仿若一个音乐指挥家，海浪随着她指尖律动，像是大海的主宰，狂风吹起她蓝色的长发，她的表情愉悦。 “奥洛维斯，喜不喜欢我为你演奏的海之声？” “这句话被精灵听见，她就不找你玩了。”奥洛维斯目光巡视暗沉翻滚的海水。 “这片局域本来就是风暴多发地，我可没有故意弄出海浪折腾可怜的精灵。”白雅好脾气道，又看向奥洛维斯的脸，“我听王夫说，你是他的新孩子。” “算是吧。”奥洛维斯略无奈道。 “沙耶先生喜欢你，母神也喜欢你，说不定你就是女王的孩子，奥洛维斯。”风暴魔女也不等奥洛维斯的回答，就继续说道，“这个世界需要奇迹。” “不可能！”精灵脸色发白，晕船的厉害，还是反驳道，“奥洛维斯不是你们魔女的孩子，他是我们精灵王的孩子。” “你们不要欺负他记不得以前的事就胡乱引导他，他是要跟着我回东大陆的。”精灵瑟拉说道，“我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见过奥洛维斯了，他睡在世界之树上，王守护着他。” “反正，你们魔女不能抢人。”精灵坚定道。 风暴魔女声音带着一丝苦恼，却是明显的挑衅，“可是，奥洛维斯身上还穿着女王送的衣服呢，看起来奥洛维斯也很喜欢女王送的东西吧，出门在外，女王当然要照顾一点啦。” “你是在说我们精灵族对他不好吗？”精灵瑟拉生气了，反驳道，“奥洛维斯在精灵之森的时候，可是直接睡在世界之树的树心里。” 精灵不甘示弱，“他吃的是最纯净的精灵宝石，喝的是第一缕阳光凝结成的花蜜晨露，穿着精灵族最手巧的夥伴编织成的月光纱。”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魔女一族给不起吗？”白雅抬起下巴，“我们是魔女，我们就是世界中心。” “你胡说，我们精灵的世界之树才是世界中心，世界支柱。”精灵说道。 奥洛维斯听着她们的争吵，有点头大。 而且听精灵的意思，奥洛维斯觉得自己好像把这具身体养糙了。 其实不管养什么，太精细了都不好，奥洛维斯压下突如其来的心虚，把自己用这具身体偶尔喝酒抽菸的事情忘掉。 奥洛维斯看向海水，突然问道，“白雅，我们在哪片海域？” “死海哦，奥洛维斯。”风暴魔女笑道。 塞缪尔从海水里冒出来，“奥洛，我闻到了沙耶的味道，大海里都是。” 奥洛维斯自然也感知到了，他看向漆黑的海水，“沙耶住在海底？” “以前不住的，因为王夫要做一些事，而海底很大，就住在海底了，这一片无边海域都是王夫的。”风暴魔女道，“你要下去看看吗？奥洛维斯。” “我感觉王夫好像在海底。” 奥洛维斯也感觉到了，幽灵船越往深处，沙耶的力量隐隐的从海水里冒出来一点，对于现在血显明显的他，这片海域像灯泡一样显眼。 奥洛维斯又回想了一下，巨龙好像挺久没找他了，联合他走前说的话，有空就来看他… 总有种巨龙把自己玩脱了受重伤的感觉，他就说不要他的神力，非要给他，奥洛维斯又烦了。 沙耶老是生气他不听话。 可沙耶为什么就不能听他的话。 奥洛维斯落到海面上，又进入海里，他牵着塞缪尔的手，下沉，再下沉，深不见底的黑色海域里，奥洛维斯的身前始终有一团圣光照明。 魔女在他们身后。 黑色的海域里没有任何存活的生物，奥洛维斯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他们已经下沉很久了，而且速度很快，居然还没有到海底。 海底的空间似乎被沙耶改造过。 奥洛维斯担心塞缪尔不适，把自己的氧气渡给他，塞缪尔亲了亲奥洛的嘴巴。 在漆黑的海水中一直坠落下沉，奥洛维斯藉着血显特征与沙耶之间的联系，朝着一个方向迅速降下。 终于碰到了沙耶以自己的龙威形成的结界。 它是如此强大，让奥洛维斯心脏都压缩□□，结界里面应该就是沙耶的住处了。 陆地不住，山崖不住，天上不住，偏偏住暗无天日的漆黑海底。 奥洛维斯放出自己的龙威，刺了进入，很快，他的龙威和沙耶的龙威融合在一起，措不及防之下，他和塞缪尔掉进了沙耶的结界里。 刺耳的光芒让奥洛维斯闭眼眼睛，过了两秒之后，他睁开眼睛。 看着大到恐怖的发光物体。 一个类似表盘的银白物体悬浮在半空中，针表暂停，而在表盘之间，缠绕着无数条龙，他们镶嵌在表盘中心，当巨大的时针，秒针走动的时候，他们会被碾压成泥。 奥洛维斯看着巨大的时间之轮，应该是时间之轮吧，除了这个，奥洛维斯想像不到其他的名称才适合它。 那些龙死了吗？沙耶该不会把他的同类全抓过来了吧，奥洛维斯观察了一会发现他们只是伤痕累累的昏迷了。 只不过时间定格在了他们昏迷的时候，当他们醒来，迎接他们的会是时间之轮的反转，像磨盘磨麦子一般… 如果沙耶计画成功的话。 奥洛维斯看向横亘海底山脉的巨龙。 在幽暗的海底，这头巨龙是唯二的发光体。 金色流光的龙鳞发著光，完美，强大，震人心魂，比其他龙要大很多很多，暗金色的竖瞳像是两座喷发金色熔浆的地狱火山口。 沙耶发现了他们，并睁开了眼睛。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站在沙耶本体的不远处。 “为什么到这里？”沙耶问道，声音冷沉，声音像打雷一样隆隆的，震人耳膜。 “幽灵船途经您的海域，顺道过来看一下。”奥洛维斯说道，顿了顿又道，“母神送了我一件衣服。” 沙耶看着奥洛维斯，“阿弥亚眼光很好，你穿着很漂亮，奥洛维斯。” 塞缪尔点头，“我也这样觉得，奥洛穿的很好看。” 奥洛维斯看向沙耶，“你受伤了吗？” 沙耶几乎没怎么动弹，而且巨龙身上的伤口也太过可怖，多是还未好的陈年旧伤。 沙耶用他巨大的眼睛看着自己最爱的孩子，过了一会，恩了一声，“你要挑战我吗，我现在陷入虚弱了。” 奥洛维斯抽了抽嘴角，就凭沙耶这巨大的本体，一尾巴能把神都抽飞吧。 “失败了会被你放进时空之轮吗？”奥洛维斯问道，想了解更多的信息。 “不会。”沙耶说道，似担心奥洛维斯害怕，又解释了一句，“我不会这样对你的。” “那他们为什么在时空之轮里？”奥洛维斯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 “因为他们都是背叛者。”沙耶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千年难消的恨意。 奥洛维斯猜测也许和死去的孩子有关。 “我打不过你，不想挑战。”奥洛维斯说道。 巨龙头颅低在地上，像小山一般，望着自己小小的，可爱的孩子。 “你已经有伤害我的能力了。”沙耶声音低低的，“奥洛维斯，需要来一点我的血肉吗？对你有好处。” 奥洛维斯叹了口气，把头上的生命桂冠拿下来，放在巨龙的爪子上。 “有个精灵问我要生命桂冠，不给她了，还你。” “你好好养伤吧。” 奥洛维斯这次没有故作不耐和冷漠，声音轻轻的。 “不要伤害自己了，沙耶先生。” 第178章 一个月后的晚上。 幽灵船到达了西大陆一个反叛军港口，得到消息的提摩亚和苏菲等待着奥洛维斯的到来，不仅如此，他的大哥和二哥都来了。 卡米利乌斯穿着军装看着远处夜色里的绿色幽灵船，靠近港口，帽檐下，棕金色的眼珠转向提摩亚，提摩亚一个激灵，立刻向前一步，迎接奥洛维斯。 他肩膀上的闪电扇着大翅膀，飞到了船上，然后被一个面无表情的黑发青年抓住了，闪电嘎嘎乱叫，青年打了一下闪电的嘴巴，语气平板无波动，“闭上你的鸟嘴。” 奥洛维斯欲言又止，虽然知道塞缪尔只是在客观的陈述事实，但奥洛维斯总有种他在说骂人的话。 不过塞缪尔应该也不是太讨厌闪电吧，如果真不喜欢，一巴掌能把闪电扇飞了。 奥洛维斯摸了一把闪电油光滑亮的羽毛，对着提摩亚笑道，“养的不错，提摩亚，谢谢你照顾闪电了。” “不用谢，奥洛维斯。”提摩亚连忙说道，又给奥洛维斯和塞缪尔介绍西大陆现在的叛军主事人，“奥洛维斯，这是我的大哥卡米利乌斯，这是我的二哥索恩。” 提摩亚不敢在奥洛维斯面前说他的大哥和二哥也是奥洛维斯的大哥，二哥。 在血显度就是一切的兄弟姐妹中，奥洛维斯无疑是最高的，加上父亲大人对于奥洛维斯的极度偏爱。 总有种不敢高攀的感觉，提摩亚摸了摸鼻子。 精灵跟在奥洛维斯身后，“这个地方…” “是战场哦，小白雅，赫恩和西大陆开战很久了，死了不少人。”风暴魔女挥手，幽灵船自发隐退到浓厚的雾气中，不见踪影，顺便回答精灵的话，“现在的西大陆已经变成绞肉机了。” “啊，真是令人怀念的鲜血的味道啊。”风暴魔女咏叹般说道。 而卡米利乌斯身后的反叛军们看见这群陌生的实力强大的人，不由躁动兴奋起来，希望他们是帮手。 个个都充满希望的看向老大卡米利乌斯，但卡米利乌斯并没有过多介绍，反而用一种疏离冷淡的态度给奥洛维斯他们准备住的地方，似乎并没有交好的打算。 奥洛维斯也不在意。 睡了一觉后，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漫步在充满西大陆风情的庄园里，周围服侍的人都是努西斯人，拥有红肤或深棕红色特征。 奥洛维斯居住的庄园里有着茂盛的绿植，像是在庄园里人为打造了一个植物园，黑凤尾蝶蹁跹，空气中充满着香料，香露的味道，随处可见的金箔与藤蔓装饰，以及衣袍简短，带着各种首饰的仆人。 塞缪尔的目光看向低着头的女仆，目光放在女仆的项圈与鼻钉上，臂环，腿环，脚环上都有圈圈…… 女仆被新来的主人看着，小雀斑的脸上渗出细汗，紧张又害怕。 “你是贵族吗？”塞缪尔问道，手里牵着遛鸟的绳子，在赫恩只有贵族才会各种打扮自己。 “不是的，尊敬的塞缪尔大人。”女仆回答。 “那为什么要戴这么多东西？”塞缪尔从没见过这样装扮的人，身上好像还涂了一层油，棕红的近乎棕色。 “这是他们努西斯人的习俗。”奥洛维斯解答了塞缪尔的疑惑，他和塞缪尔仍然穿着赫恩的服装，母神赠送的猩红血袍已经被奥洛维斯收起来了，卡米利乌斯给他们准备的衣服也是赫恩贵族服装，与努西斯的样式有很大差别。 他和塞缪尔都穿的严严实实的，但努西斯人穿的却很热情清凉，服饰的不同，文化的差异，让奥洛维斯也看向那位女仆，“我说的没错吧。” 努西斯人还喜欢往身上涂抹棕桐油，让自己的肤色更接近棕蜜色，麦色。 “是的，尊贵的奥洛维斯大人。”女仆十分恭敬道。 “那为什么要在身上打那么多洞？”塞缪尔还是不理解。 “这也是一种美丽。”奥洛维斯笑道，让女仆中午做一些努西斯的特色菜系。 “奥洛喜欢？”塞缪尔问道。 “努西斯人有种野性，自然，蓬勃的美，塞缪尔，我们要欣赏不同的美。”奥洛维斯说道，他看向塞缪尔，觉得他其实很适合西大陆的风格。 黑色的青年一直有种邪性，野性的英俊美丽。 奥洛维斯觉得自己手痒痒的，很想打扮一下塞缪尔。 一个属于他的等高人形bjd娃娃。 想到就做，当然，在做之前，奥洛维斯询问了一下塞缪尔的意见。 塞缪尔眨了一下眼睛，“奥洛喜欢就好。” 阳光下，他舒展袒露着自己的身体，奥洛维斯摸了摸他的耳垂，“想不想戴耳坠？” 塞缪尔晒着庄园里的日光浴，其他仆人被赶出去了，他被奥洛碰的浑身酥麻麻的，“是人类女性戴的那种吗？” “人类男性也可以戴。”奥洛维斯给他的bjd娃娃变色，最好变得像是蜜糖般的棕色，巧克力也可以，他想了想，觉得巧克力更可口一点，和黄金更配。 “好的。”塞缪尔没有异议，“奥洛。” 奥洛维斯金色的瞳孔注视着他，“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可以的，奥洛。”塞缪尔毫不犹豫的回答，感觉自己嘴巴一凉，奥洛把金色的颜料画了一竖在自己下嘴唇，塞缪尔用亵渎之舌舔了一下，“我喜欢金色，奥洛的颜色。” 奥洛维斯低头给了他一个缠绵的深吻。 黑发青年的眼尾勾勒出金色的细长眼线，和他饱满的下唇金线相得益彰，黑色的长卷发下，耳垂坠着金色圆环，上臂肌箍着黄金圆环，手腕戴着黄金宝石手镯，就连大腿上，也箍着金色的腿环，勒出丰富的肉感，像要溢出来一般。 奥洛维斯指尖游走各处，在上面留下了印记。 塞缪尔呼吸急促看着奥洛，他穿着规整的白色长袍，连衣领，袖口都是严丝合缝，好像仍然是教堂里的神父，禁欲圣洁。 “奥洛，我可以向你祷告吗？”塞缪尔感觉自己心脏跳的发疼，口舌发干。 “可以。”奥洛维斯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唯一的信徒，以及他身上斑驳的痕迹。 “我爱你。”塞缪尔感受到了灵魂的快乐。 奥洛维斯回应他的爱意，唇齿相依间，带着情人呢喃，“你犯规了，异魔，我要逮捕你。” 第179章 提摩亚看见塞缪尔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苏菲躲在哥哥身后歪头看向大变样子的异魔，险些认不出来。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提摩亚忍不住问道，只觉得面前的青年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 他不由想起那段离谱的流言，有魅魔诱骗了光辉神教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教候选者。 现在好像，有一点点可信度？ 提摩亚甩甩脑袋，把这个突然出现的可怕念头甩走，佩服奥洛维斯对塞缪尔的改造，真是恐怖。 塞缪尔盘腿坐在草地上吃着苹果，宽松的衣襟口完全敞开，黑色的长发像海藻半遮半掩住紧实的胸肌和隐约可见的腹肌，金色的耳环一晃一晃。 长长的睫毛上闪着金粉，金色眼线细长，含混吃苹果时，下唇若隐若现的金线像是一条金色的小蛇在游走，带着致命的危险。 “我高兴。”塞缪尔吃着苹果，看向来的一堆人，“有事吗？” 卡米利乌斯说道，“现在正是关键时期，父亲大人快将近一个半月没有出现了。” 提摩亚接着说道，“我们都很担心父亲大人。” “他去看望你后，再没有回来过。”卡米利乌斯直直看向走过来的俊美神父。 奥洛维斯微笑道，“沙耶先生有事情，暂时不能到这边。” 卡米利乌斯皱眉，对奥洛维斯这个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的答案不满意。 “是有什么急事吗？”奥洛维斯问道。 提摩亚回道，“赫恩的圣廷号，黄金号，风暴神教的海上总教堂最近准备对西大陆进行大规模的飞艇轰炸，他们似乎打算把这块陆地打沉。” “不可能。”奥洛维斯说道。 “怎么，善良的神甫还对赫恩有所期待吗？” 卡米利乌斯金棕色的眼睛微眯起来，“你们的圣子，圣女以及随行主教们可都没有坚定的提出反对意见，充满着反派者和异端的邪恶大陆，在他们看来，想必也是毁灭的好。” “我的意思是，西大陆有很多利益，他们不可能舍弃的。”奥洛维斯微笑道。 再多的信仰，忠诚都没有利益好使，丰富的黄金矿藏，廉价便宜的奴隶，辽阔丰富的作物，西大陆在赫恩眼里是一块还未挖掘尽的宝藏。 赫恩才舍不得毁灭，贵族老爷们又不会接触红血病，死的又不是他们的孩子，但是利益却是实打实的。 “你们要相信人性的贪婪。”奥洛维斯说道。 卡米利乌斯微怔，眼眸沉沉的带着索恩走了。 “怎么没见其他异魔，辛西娅？”奥洛维斯吃着苹果，问道。 “她们在北大陆发展死亡教会。”提摩亚回道。 好敬业的反派，奥洛维斯心想，沙耶和他养的孩子们都勤勤恳恳的以毁灭世界为己任。 “我能去看看红血病源吗？听说这是来自努西斯的血之诅咒，仇恨一天不消灭，诅咒永远跟随赫恩。”奥洛维斯说道，在赫恩的时候，他还参与编写红血病的初步调查，现在到了目的地，想要满足一下好奇心。 提摩亚犹豫了一下，“大哥他们不同意。” 奥洛维斯点了点头，“那你等下把这里的侍女撤走一批吧，人太多了，我不喜欢。” “好的。”提摩亚答应下来，随即离开。 塞缪尔对着奥洛说道，“奥洛，我们自己去看红血病，不要他们同意。” 奥洛维斯听着塞缪尔理直气壮的话，笑了一声。 晚上，奥洛维斯穿着黑袍带着金色面具，带着同样打扮的塞缪尔离开庄园。 “他们要去干什么？”精灵瑟拉跟在他们身后，问魔女。 “小孩子嘛，总喜欢探险。”风暴魔女说道，也拉上斗篷帽子跟上去。 奥洛维斯是在一处盘亘原始森林的巨大山脉里找到红血病源的。 卡米利乌斯像是一个科学家在晃悠着药剂里的血清，他的周围趴伏着反抗军，等待着救世主的赐福，赐予他们最强大的武器。 卡米利乌斯金棕色的眼睛在火焰的升腾中，有种金属的光泽。 奥洛维斯看向卡米利乌斯身后，是沙耶的结界，黑暗翻滚，蛀空了整座山，孕育着一颗灭世的果实，都溢出了些许。 卡米利乌斯就用那一丝丝的黑暗能量融合著努西斯亡者的鲜血和哀嚎，晃悠出了红血病魔药。 “只要你们的仇恨不灭，红血病就不会消失，去吧，带给赫恩军队同样的鲜血与死亡，让他们恐惧，绝望。”卡米利乌斯说道，“你们将是努西斯一族伟大的勇士！” “把曾经施加给你们的伤害加倍的还回去，带来更多的鲜血盛宴！” “把他们都拖到地狱中！” 他身后的黑暗无声咆哮着，冲撞着。 奥洛维斯看着那些努西斯反抗军如获至宝的虔诚收下，陆陆续续都商谈怎么打击赫恩军队，又大肆嘲笑赫恩光辉灿烂神教的无用。 看的出来，光辉圣子和圣女的到来曾经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但在发现就连他们也无法消灭红血病之后，他们开始兴奋起来，并开始更强烈的反击。 用一场场自杀袭击给了赫恩更多的死亡。 一直到天色将明，山洞里的人才逐渐离去，奥洛维斯听了一晚上卡米利乌斯的洗脑。 亡族灭种，沦为牲畜到恨意让努西斯人更加疯狂，不择手段。 等所有人离开后，奥洛维斯给优秀的演讲家拍掌鼓励。 卡米利乌斯毫不意外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神父和异魔，让索恩给他们看座。 奥洛维斯却没坐下，而是看向他身后的结界，“太满了，要破了。” 他伸手加固了一下。 了解完红血病的来源后，奥洛维斯就带着塞缪尔走了。 解决红血病的方法很简单，也很困难，奥洛维斯和塞缪尔走在西大陆破败的街头，两人过于特殊耀眼的面容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当奥洛维斯眺望远方，和光辉号上的乌尔里希主教对视一眼之后，见到了他曾经上司愤怒且咬牙切齿的表情。 还有老熟人，光辉圣子，玫瑰骑士维克多，还有阿尔贝托骑士长。 表情纷彩各异，让奥洛维斯勾了勾嘴角。 “走了。”奥洛维斯笑道。 远处的阿尔贝托却是忽然朝着这边飞了过来，奥洛维斯看着骑士长，不太明白他想做什么，众目睽睽之下。 阿尔贝托飞到奥洛维斯不远处。 “好久不见，骑士长。”奥洛维斯说道。 阿尔贝托听着奥洛维斯语气熟稔带着笑意，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以前有一天，他的好友懒洋洋的站在阳台上浇花。 其实也没过去多久，但就是感觉很久之前的事了。 “好久不见。”阿尔贝托说道，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茫然，“圣子前几天接到了天父的圣喻。” 光明神？奥洛维斯看了一眼太阳：“光辉之主说了什么？” “当终焉来临，黄金也会陨落到黑暗。” 奥洛维斯琢磨了一下，这是在告诉沙耶不要干傻事毁灭世界，他不会让巨龙的计画成功的。 那太阳神为什么不亲自告诉沙耶，让他当传话筒干什么？ “我知道了。”奥洛维斯说道。 “奥洛维斯。”阿尔贝托喊住离去的好朋友。 奥洛维斯看向他，似在疑惑。 “你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吗？”阿尔贝托一脸沉重。 奥洛维斯似是想起了什么，认真建议道，“阿尔贝托，你家厨房的烤炉很难用，做苹果派的时候会有点糊底，可以考虑换一个了。” 阿尔贝托迷茫了一下，回不过神，世界毁灭的危机近在眼前，他冒着大风险和堕落的红月神使交谈，就得到一个有关苹果派烘烤问题？ “你这家夥是在耍我吗？”老好人阿尔贝托愤怒了。 眼前已经没了他们的身影。 晚上，奥洛维斯烤了一个十分完美的肉桂苹果派。 “阿尔贝托的烤炉就是有问题，他为什么生气？”塞缪尔疑惑。 “大概是大人奇怪的面子原因吧。”奥洛维斯穿着猩红的长袍，和塞缪尔一起分享苹果派。 塞缪尔咬了一口热乎乎，香喷喷的苹果派，“奥洛喜欢这个世界吗？” “一般般。”奥洛维斯说道，“不喜欢也不讨厌，你喜欢吗？” “我只喜欢奥洛。”塞缪尔说道。 “反派的好苗子。”奥洛维斯笑了，生活就是生活，并没有小说中的勇者来讨伐他们这一群人。 奥洛维斯和塞缪尔就在庄园里住了下来。 等到某天，沙耶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奥洛维斯看了一眼沙耶头上颜色暗淡不少的生命桂冠，把精灵瑟拉推到他面前。 没过一会，奥洛维斯就听见了沙耶的怒吼声。 “奥洛维斯怎么可能是尤利安的孩子？！” “请您不要直呼我们精灵王的名讳，他是世界之树的化身，伟大的精灵王，小王子一直住在精灵之森里，这次是无意间流露到外陆……” 这次见面就维持了几分钟，沙耶拎着精灵就划开空间走了，要去找精灵王尤利安，就连反派大业也顾不上了。 奥洛维斯吃完瓜以后，还是有点想去精灵一族看看的。 第180章 西大陆的努西斯反叛军和前来平叛的赫恩军队狗脑子都打出来了，奥洛维斯每天都能听见他们的战报。 有了红血病这个传染源大杀器，赫恩军队在西大陆吃了不少苦头，现在都是飞艇作战了，设备精良的魔法飞艇居高临下，投掷魔药炸弹，战争局面又反了过来。 就在这时，卡米利乌斯找到了风暴魔女。 “你要借我们的泰坦巨人。”风暴魔女白雅坐在魔杖上，漂浮在半空中，原本看着奥洛维斯制作魔药，听见这话，把头扭了过去。 “是的，努西斯不能坐以待毙，至少不能败的那样快，西大陆是一块肥肉，只有保住这块肥肉，赫恩才会源源不断的派兵过来围剿送死。” “我们需要更多的鲜血和死亡，为世界的落幕献上最终的礼炮。”卡米利乌斯一丝不苟的执行父亲大人交给他的任务，收集更多的黑暗力量。 “这件事，王夫和我说才行，而且还需要其他几位原体魔女的同意。”白雅说道。 等卡米利乌斯走后。 “什么是泰坦巨人？”奥洛维斯一边制作魔药，一边问道。 “一种巨型的类人魔法生物，居住在我们魔女的神国里，充当王室守卫一职。”风暴魔女说道。 “你们神国在哪？”奥洛维斯好奇问道。 “在大海深处的一块陆地上，人类很少踏足那里。” 风暴魔女回忆道，“那里四季如春，鲜花常年开放，每一位魔女都有自己的房子，有树屋，花房，水底城堡，最恢宏伟大的就是女王的空中宫殿了。” “偶尔会有魔女向往人类的世界偷跑出去玩，所以，我们魔女在人类最强大的国家赫恩还有一个魔女办事处。” 奥洛维斯听了，好奇问道，“魔女都是女的吗？” “当然了。”风暴魔女笑吟吟的，“你是不是想问魔女怎么繁衍的？” 奥洛维斯轻咳一声，他对于魔法生物一直有种心痒痒的好奇心。 “当一位魔女想要恋爱，繁衍的时候，她就会创造出一位属于自己的半身，创造成功以后，那位男性半身就是那位魔女的终身伴侣，他们会爱到死亡。” “所以说，我们的女王其实有点任性呢。”风暴魔女有点惆怅说道。 女王没有和其他魔女一样，创造自己半身，而是选择了一条黄金巨龙。 “不过，王夫也不错啦。”白雅很快振作起来，“实力强，长的俊，对女王也忠心耿耿的，和其他半身没什么区别。” 魔女一族居然是自己创造自己的爱人，真是神奇的繁衍方法，奥洛维斯继续制作魔药，忽然脸色怪异起来，想起自己和塞缪尔…… “奥洛！” 塞缪尔从外面进来，手里捉着半米高的人脸枯叶魔蝶，“你需要的魔药材料。” “放在解剖台上吧。”奥洛维斯说道，带上贴肤的实验手套，“把它弄晕了，塞缪尔。” 挣扎的枯叶魔蝶鳞粉满天飞。 塞缪尔照做，顺便把肩膀上的闪电甩飞出去，很不待见闪电。 奥洛维斯在刮蝴蝶翅膀上的鳞粉，没办法带它去遛圈，只能口头安慰道，“闪电，你自己去玩吧。” 风暴魔女笑道，“我带闪电飞飞。” 把房间留给两个处于恋爱期的年轻人，风暴魔女回头看了一眼奥洛维斯。 她们魔女对人类，尤其是光辉神教的人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在很久以前的时候，魔女是毁灭，邪恶的代表，当然，现在好像也没多大改变。 但奥洛维斯这个前光辉神甫却是个意外。 风暴魔女发现自己很喜欢他。 也许，奥洛维斯就是那一个奇迹。 白雅如此期待着，甚至隐有激动，她抬头看向天空。 时间匆匆而过，奥洛维斯正在实验他的新魔药。 用人脸枯叶魔蝶的鳞粉，亡者的骨灰，幽灵花，黑色曼陀罗花粉为主材料的致幻性魔药，奥洛维斯还给它取了一个浪漫的名字。 “亡灵幻想曲。” 服用它，可以见到内心深处最想念的人。 亲人，爱人，朋友，挚友，老师 新出的魔药很意外的受欢迎，购买者大多是反叛军的高层。 就连提摩亚都购了几瓶，也不知道要分给谁。 奥洛维斯想着近日丰富起来的小金库，心情很好的打造了两枚情侣戒指，塞缪尔的戒指是精金和蓝色宝石，奥洛维斯戴的是黑曜石打造的素圈戒指。 “情侣戒指？”塞缪尔摸着左手中指戴的戒指，从草地上唰的站起来，“我们要结婚了？！” 奥洛维斯微后仰，避免自己的额头被情绪激动的塞缪而撞到。 他笑着刚想说些什么，沙耶拎着一个人就划开空间，走了出来，他阴沉沉的，“什么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说着，他看向奥洛维斯。 “当然是我和奥洛，我知道结婚，人类男性和人类女性在一起就是结婚了。”塞缪尔说道，“我和奥洛也会结婚。” 沙耶深呼吸一口气，“你们还年轻，那么着急结婚做什么？” “当然是、” 奥洛维斯捂住塞缪尔的嘴巴，避免他说出大胆奔放的话，有些话在两人的时候才可以说。 “他是？”奥洛维斯看向沙耶拎着的精灵，拥有绝世出尘的容貌，青绿色的长发彷佛绿水碧波，看一眼，赏心悦目极了。 “精灵王，尤利安。”沙耶说道，把尤利安安置在奥洛维斯的庄园里。 “他怎么一直沉睡？”奥洛维斯看着精灵王。 “他受伤了。”沙耶也看着精灵王。 “你打的？”奥洛维斯问道。 “不是。”沙耶很少主动回忆以前的事。 曾经的时光太深刻美好了，回忆起来就越痛的深入骨髓，“尤利安是我和阿弥亚的好朋友，在第一代神明纪元的时候，我们三个人经常结伴冒险，那时候，大地上到处都是魔物，人类也没有城邦文明，神明之间经常发生征战。” “尤利安是世界之树养育的第一个精灵，他继承了世界母树的力量，很强大的一个精灵之神。” 听起来感情很好啊，奥洛维斯想着。 “也是一个很奇怪的精灵，经常说一些我和阿弥亚听不懂的话。” “后来，我和阿弥亚在一起了。” “魔女子嗣诞生本来就很难，再加上我不是魔女的半身伴侣，所以，阿弥亚很艰难才有了我们的孩子。” “真的非常难。”沙耶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居然笑了起来，“尤利安知道我们想要孩子后，经常摘世界母树的树叶给阿弥亚吃，那段时间，世界母树一看见尤利安就把他赶出去。” “终于有孩子了，尤利安就不再送树叶了，还说狗粮吃饱了，他以后要当孩子的干爹。” 奥洛维斯猛的抬头看向沙耶，金色的瞳孔骤缩成一条线，像听到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的情绪激烈到塞缪尔挡在他的身前。 异魔身体紧绷，戒备警惕。 沙耶沉浸在以前的回忆中，无法自拔，“我和阿弥亚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我们的孩子，尤利安建设他的精灵族去了，他要弄一个精灵文明。” “就在这个时候，我遭到了以黑龙为首的背叛，黑龙带着叛徒们联合当时掌管背叛与混乱的阿菲斯，原生黑暗神巴尔攻击了我们的爱巢。” 沙耶双手狠狠插进自己的头发里，已经一千年了，可是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那么清晰，他的眼眸充斥着浓郁的血色，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奥洛维斯感受心口的闷痛，后退一步。 “掌管痛苦和疾病的洛维亚，临死之时，给我的孩子下了一个恶毒的神咒，诅咒他的灵魂永不安息，诅咒他时刻被痛苦和疾病折磨，诅咒他被人厌恶抛弃，永远得不到爱。” “这个诅咒被急匆匆赶过来的尤利安用生命权杖挡下了一些，尤利安也被巴尔重伤。” “最后，我和阿弥亚击杀了他们。” “可我的孩子也被撕成了碎片。” “所有神明都在见证我孩子的死亡，黑夜是阴谋最好的遮羞布和伪装色，他躲着不肯见阿弥亚，曾经，她们还一起在云朵里捉迷藏，用月亮互相查找对方。” “阿弥亚和黑夜女神决裂后，变成了红月。” “她要像太阳俯视大地，把月亮当成眼睛，查找着我们的孩子。” 沙耶说完看向奥洛维斯，“我要让阿弥亚清醒过来，我要让我的孩子活着，我必须回到千年以前。” 奥洛维斯说出光辉之主转告给沙耶的圣喻。 沙耶双掌捂住脸，短促的笑了一声，指缝露出饱含扭曲的血色眼眸，“和我同源的光辉好爱人类啊，真是一位仁慈，善良，伟大的神明啊，那我的孩子呢？” “那天阳光闪耀，我的孩子他陨落的时候会不会痛，害不害怕黑？” 奥洛维斯忽然觉得屋内的空气太过沉闷，让他想起了以前很多事情，还有沙耶说的话，像是魔咒盘旋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大步离开，等到花园里，才呼吸一口气。 塞缪尔紧紧跟着奥洛。 “我没事。”奥洛维斯喃喃道，“其实，我也不需要那么多的爱。” 他只要一点就够了。 他不贪心。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隐隐约约的猜测让奥洛维斯心身疲惫，又不想回去面对沙耶，就连月亮，他也在回避着。 塞缪尔看着奥洛，拥抱他，亲吻他。 “我爱你，奥洛，我全部的爱都给你。” “我只爱你。” “给你很多很多的爱。” 塞缪尔亲吻着奥洛手上的戒指，一滴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奥洛维斯擦掉塞缪尔脸上的泪珠，回吻着他，和他在一起，塞缪尔似乎爱哭了些，明明他觉得没什么。 可是，塞缪尔的爱和泪，都为他而生。 眼泪似乎也变得甜蜜起来。 完结＆番外 第181章 沙耶走后，奥洛维斯去看了精灵王尤利安，巨龙有很多事情要忙，在把生命桂冠归还给尤利安以后，他又出去忙他的反派大业了。 塞缪尔和奥洛一起看着躺在床上的精灵王，“奥洛，他会发光。” 奥洛维斯坐在床沿，想起精灵瑟拉说过的话，这具身体应该陪伴了尤利安不少时间，但因为没有记忆，奥洛维斯的感触并不深。 他只是觉得对精灵王有种亲和感。 或许是因为从沙耶那里听见的话。 奥洛维斯静静看着尤利安，远古神话时期的精灵王，世界母树孕育的第一位精灵，和巨龙，魔女是好朋友。 和他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 奥洛维斯心境泛起波澜，在拥有塞缪尔，确认关系以后，他的心在这个时空定了下来，并不会再觉得孤独，不过意外得知精灵王的另一层身份，让奥洛维斯觉得很亲切。 奥洛维斯想了想，手里发出一团浓郁的治愈圣光，贴在尤利安的额头上。 光明，太阳，对树木也很重要，可以让树木茁壮成长，所以，圣光应该有用的吧。 这个世界大多数种族都喜欢圣光。 奥洛维斯只觉得自己的圣光被尤利安疯狂的吸收，他便放开了自己的力量修补尤利安的身体。 治完之后，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回隔壁的主房休息。 一连治到了月底，奥洛维斯再一次治疗完毕后，和往常休息。 月上中天，树影婆娑，绯色朦胧。 精灵王的眼睫忽然动了动，过了好一会，终于睁开了眼睛，迷茫望着简陋朴素的床顶，没有了美丽闪亮的宝石，没有了柔软轻薄的人鱼绡纱，没有了精致华丽的床幔，底下的床硬的像棺材板。 精灵族破产了？尤利安恍惚想到这个可能，一个激灵，瞬间从床上跳了下来，生命桂冠从他头上滑落，险而又险的接住，这不是他送给沙耶的治疗神器吗？ 怎么又到他头上了？ 尤利安挠了挠头发，低头一看，还好，还好，他还穿着华丽的精灵王袍，精灵族就算破产，王的仪表和脸面不能丢！ 现在，他要重新恢复精灵族的财富！哼，以他的智慧肯定会把这群落后的大陆玩的团团转！ 尤利安雄纠纠气昂昂的推门出去，没有宫殿，没有侍从长老，又想起昏迷前的事，他的心又呜呜起来，他一手促成的cp没有一个好结局，该死的巴尔，该死的疾病和痛苦之神！ 不过没关系，他还留了一手，他就是如此的机智过人，不，是过神！ 尤利安打了一个响指，正要召唤属下，忽然感觉到阿弥亚的气息就在他的头顶。 尤利安有点奇怪抬头，看见了一轮红月，他瞪大眼睛，缓缓张开嘴巴。 “我草，我草，我草！” “阿弥亚你怎么上天了，不对，不对，你怎么挂在天上去了？！我草！这是咋回事，这世界疯了吗，我在做梦吗？” 尤利安风中淩乱，不可置信，大喊道，“沙耶，沙耶，你老婆上天了！” 感知到好友波动，急忙赶来的沙耶恶狠狠道，“闭嘴！尤利安！” 奥洛维斯则有一种幻灭感，精灵王的真实性格和他的脸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尤利安后退一大步，“我草，沙耶，你怎么一副死了老婆孩子的鳏夫样？” 沙耶真想把拳头揍在尤利安的脸上，脸色更加阴沉。 “不会吧，不应该啊。”尤利安又慌又急，“我给我的干儿子留了后手，他肯定没死，你知道植物人吧，不是那种植物人，哎呀，其实也差不多，反正都是从树里出来的。” “我把他的血捏吧捏吧赶紧塞到世界母树里了，又保存了一点灵魂碎片送到了其他世界，只有我知道的世界，尼玛，差点把我的命都造没了。” 沙耶表情有片刻的空白，耳鸣剧烈发作。 “所以，你儿子还在，只是换了身体，灵魂应该也在吧，草，那群龙和神下手真黑，我干儿子都碎成冬天雪花瓣了，现在你就把你儿子当一棵树，我估计肯定没啥龙族和魔女血统了，我养着他呢，放心，放心。” “我陷入沉睡都把他搂在一起，等他长大，我再召唤他的灵魂回来，只不过是移植版和残缺版的干儿子，哎呀，当时他都碎成那样了，拼都拼不起来，他变不回完整的了，如果回来，你可不能嫌弃，阿弥亚知道会揍你的。” “我也会揍你的。”尤利西快速说道。 “我本来想和你说的，结果伤的很重，只能带着干儿子回到母树身体里。” “我说完了。”尤利安又添了一句，“我的那个世界也很好的，就是担心痛苦和疾病之神的诅咒会跟着那片灵魂碎片生效，但我也没办法，当时你也清楚，如果我不送出去，……会死的，真的会死。” 尤利安尽量不刺激自己的好朋友。 “痛苦还是生存很难抉择。”尤利安绷着脸，“但是活着才有一切可能。” “你怎么不说话？”尤利安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但面对好像黑化了的巨龙，还是感到了害怕，“喂，沙耶，你没事吧，老婆孩子热坑头都有了，还有我这个好兄弟两肋插刀，你干嘛黑化表情？” “对了，这里不是精灵国吧，我怎么在这？” “这里是西大陆。”奥洛维斯回答他。 尤利西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位大美人和罕见的黑发黑眸的青年，他使劲盯着那位拥有璀璨光辉美貌的男性看，视线凝住了。 “我草，我到底睡了多久。”尤利安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你长得好像我的干儿子。” “是吗？”奥洛维斯用另一种语言，不可置否的回应。 尤利安惊呆了，语言差点没转化过来，字正腔圆道，“我草！” 一觉睡醒，干儿子变这么大了？！ 尤利安眼珠转了转，“叫爸爸。” 奥洛维斯不理会尤利安的恶作剧。 “你的灵魂怎么回来了？”尤利安好奇道。 “死了。”奥洛维斯道。 尤利安不敢再问了，莫名有点心虚和愧疚，把语言又改回了这片大陆语言，“恭喜你回家。” “沙耶。”尤利安看着巨龙，又抬头看着月亮，“阿弥亚。” “你们的孩子回来了。” 沙耶眼珠子盯着奥洛维斯，脸上带着浓厚的哀伤和极致的喜悦，想伸手又畏缩不前。 奥洛维斯他想了想问道。 “我想留在这里，你还要回到千年以前吗？” 沙耶僵住，暗金血色混杂的眼眸有瞬间变得挣扎起来。 “我明白了。”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沙耶攥着奥洛的手，“你不明白。”他难以自控的大吼，带着恐惧和痛心。 “我不是你完整的孩子，我是残缺的缝合怪。”奥洛维斯平静说道，“我不完美，也不完整，千年的我更好，你和母神可以去找千年的我。” “你不明白！”沙耶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因为他的孩子过的并不好。 “我只是想让你过的好一些。” “不想让你经历那么多的磨难。” “和完美，完整没有关系。” “我只是，想让你…” “快乐一点。” “幸福一点。” 第182章 奥洛维斯发现巨龙的创业进程停滞了。 但奥洛维斯更希望沙耶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反派大业上，而不是从他醒来起床就关注他，太密不透风了。 尤其是他的视线，沙耶好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不管他在做什么，都会受到巨龙的暗戳戳观察。 奥洛维斯揉了揉额头，不仅是沙耶最近有点烦，还有某只聒噪的精灵王，奥洛维斯有时候很想把他毒哑，真不知道阿弥亚和沙耶怎么忍受尤利安的。 “哇哦，我的乖乖们全部开花了。”尤利安指尖轻点花苞，花园里的植物全部茁壮疯长，蕨类藤蔓爬的到处都是，鲜花艳丽夺目。 每次置身尤利安的精灵花园的时候，奥洛维斯总会有种醉氧的感觉，懒洋洋的，不想动弹，思维变慢。 塞缪尔很喜欢这座精灵花园，尤利安特地警告他不许偷偷摘他的花。 “我没摘。”塞缪尔反驳。 “哼，我知道你心里想摘，我的花很漂亮，就连你这样的异魔被我的花吸引也不奇怪。”尤利安凑近塞缪尔，目光放在他黑色的头发和眼睛上，啧啧了两声，“小子，你长得可真不错，怪不得奥洛维斯对你很特别。” “奥洛当然对我特别，我们在恋爱。”塞缪尔微仰下巴，骄傲的近乎嚣张，好像一个最富有的国王。 尤利安一脸牙疼的看着黑发异魔，没好气道：“一股恋爱的酸臭味，离我远点！” 塞缪尔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和周围空气，“你为什么骗我，根本就不臭。” “难道你觉得自己的花园很臭吗？尤利安，你的嗅觉出问题了。”塞缪尔说道。 “你小子是听不懂人话吗？”尤利安气道，“我刚才的话只是一种夸张的表达语法，重要的不是我的话，而是我嫌弃的语气，恋爱什么的，我才没有很想谈。” 说着说着，尤利安悲从心来，他长得俊，地位高，实力强，三观正，如此完美的他为什么还没谈一次甜甜的恋爱呢？ 牡丹的精灵王忧郁了，花园里的花迅速合拢变回花苞，一个个的也蔫巴起来。 奥洛维斯坐在长椅上看书，摸了一下垂到他肩头的紫色花苞，光芒闪耀，花朵重新绽放。 这是尤利安教给他的一个精灵魔法。 “哇，奥洛维斯，可以啊！居然能让我的花开了！”尤利安伤心不过一秒，重新恢复活力，眼睛闪亮的望着自己的干儿子，我草，长的也太牛逼了！ “干儿子，要不你回精灵国当精灵王子去吧。”尤利安拍了拍奥洛维斯的肩膀，坐在他的旁边，哥俩好般勾肩搭背，浑不吝的很，“还有，跟干爹说说你在那边的生活呗，是不是过的老惨了。” “小白菜，地里黄，没爹又没娘，是不是很想哭，干爹的胸膛永远为你敞开，想哭就哭吧，我可怜的干儿子。”尤利安把衣襟拍的砰砰响，证明自己的可靠胸怀。 奥洛维斯把他的手拉下去，面无表情，“不惨，过的还行，请不要脑补了，谢谢。” “我懂，我懂，你是故作坚强，干爹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尤利安一脸慈爱。 奥洛维斯额头青筋都出来了，他看着尤利安，千年的沉睡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改变，他年轻的很，心态也很年轻，活力潇洒。 一口一个自称干爹，他们若是走出去，尤利安跳脱招惹的性格倒像是他的弟弟或是小辈，最多是同辈。 明明是和沙耶同一个古神话时代的。 沙耶看起来却比尤利安年纪大很多，巨龙暗金色的眼睛总是充斥着浓郁的悲伤和久经磨砺的沧桑，好像永远在前进，没有尽头，疲惫，却又不肯回头。 奥洛维斯知道沙耶一条路走到黑的心理。 他想起沙耶说的那些话，但过去已经过去了，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是沙耶自己不想回头…… 巨龙的心浸泡在补偿，愧疚，自责的毒液里，曾经的欢乐甜蜜，酿造成了一颗最毒的果子。 奥洛维斯吃着苹果，长睫垂下，某一时刻，他好像也尝到了一点苦涩的味道。 “和我说说你在那个世界的事呗。”尤利安可怜兮兮的请求道。 “你想知道什么？”奥洛维斯过了一会，问道。 塞缪尔站在长椅背后，认真看着奥洛说话。 “我当时把你灵魂送过去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一片小小的灵魂碎片会不会投生到动物身上，鸟啊，鱼啊，狮子啊，老虎啊，建国以后，不许成精，万一你变成动物就惨啦。”尤利安干巴巴笑了两声。 “你的脑洞太大了，尤利安。”奥洛维斯无语，“我是人。” “那就好，干儿子。”尤利安放心了一点，又问道，“上大学没有？” 奥洛维斯说道，“S市的帝都大学。” “我草，高材生啊！兄弟，你牛逼大发了！”尤利安兴致勃勃问道，“后来呢，是不是一路生花当高管了，变成人生赢家了。” 奥洛维斯没有说话，尤利安紧张的瞅了一眼旁边暗处花丛里的好朋友沙耶，他这次和奥洛聊天就是为了解开沙耶的心结。 该不会弄巧成拙了吧，可是能上他梦寐以求的大学，平日相处也没看出奥洛维斯有啥心理毛病，倒是沙耶一看就是病的不轻…… 所以，他的干儿子前世应该过的不算什么太差吧。 别的不说，他的国家就是好人多，尤利安想着因为疾病与痛苦之神的诅咒，奥洛维斯应该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但是他的国家人口基数多，一个坏人算什么，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好人呢。 他要用数量来对冲魔法！ 尤利安心里不免忐忑起来，心想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唉，烦人，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却看见奥洛维斯缓慢的勾起了唇角。 “你说的没错。”奥洛维斯眼眸沉静淡然，他偏头一笑，“在和人生的交手中，我是赢家。” 尤利安被晃了一下，鼻尖忽然酸酸的，好歹也是自己看着出生的崽子，在阿弥亚怀孕前后那段时间，他没少薅世界之树的叶子给他吃。 “我就知道！”尤利安忍不住锤了一下奥洛维斯的胸膛，“好兄弟，好干儿子，你可真是阿弥亚和沙耶的命啊，我为了你们一家子操碎了心，不行，你得补偿我。” 塞缪尔不满的把尤利亚的手甩开。 “你的男老婆真是没良心。”尤利亚气道。 奥洛维斯握住塞缪尔的手，笑了起来。 “塞缪尔，我允许你去摘花了，你去编个花环给你最爱的人。”尤利亚找了个办法支开异魔。 塞缪尔看着艳丽灼目的花园，又看了看奥洛，明显心动了。 “想去就去吧。”奥洛维斯说道。 等塞缪尔去摘花后，尤利安悄悄问道，“你实话告诉我，咳！你对你的男老婆，有没有，”他含糊的意有所指。 奥洛维斯皱眉看着尤利安，“什么？” “就是。”尤利安更小声了，“因为一些特别的颜色啊，才喜欢你的男老婆，这样可是不好的行为，万一哪天你要是遇见同样喜欢的颜色，额，反正不能这样，做人不能光看外表，要看内心。” 奥洛维斯走了。 尤利安哎哎两声，回头喜滋滋找沙耶去了。 沙耶和阿弥亚是他解决感情问题的，现在又当了他们孩子的感情导师兼心灵顾问，他可真是一个理论恋爱专家！ 奥洛维斯找到塞缪尔的时候，手里的花环已经编织的差不多了，他坐在草甸上，细细柔软的绿色枝条穿梭缠绕成一个古老的圆环花冠，上面鲜花盛开。 青年眼神专注，动作灵活，阳光照在他深色的皮肤上，像是洒了一层薄薄金粉的巧克力 “奥洛，给你。”塞缪尔起身，把花环戴在奥洛头上。 奥洛维斯无奈一笑，“我觉得你戴更好看。”他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第一次看见塞缪尔，他的确被他在这个世界特殊的发色和眸色吸引，但最重要的是塞缪尔本人。 不管是红色头发还是其他颜色头发，不管是深肤色还是浅肤色，只要是塞缪尔，他都很喜欢。 就连异魔的肉液多眼原形态他同样也喜欢，塞缪尔是他用鲜血，心脏，日日夜夜的教导，亲手打造出来的恋人。 冥冥之中注定，他这个男魔女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创造属于自己的爱人。 魔女的血脉真神奇。 奥洛维斯吻化巧克力。 另一边，尤利安已经知道了他这个好朋友做的事情，也已经接受了…个鬼。 他不接受，好不容易醒来，又要回到愚昧落后的千年前，他要气死啦！ 精灵王郁闷的坐在海边悬崖上，已经黄昏了，远处海面金光粼粼，夕阳像蛋黄似的，即将隐没到海平面，浪潮沙沙，海鸥飞翔。 “你到底在钻什么牛角尖啊，沙耶。”精灵王看向站在他旁边的好友，“刚才奥洛维斯可是说了，他在那个世界过的还好，那个世界可是我心灵的港湾和内心支柱，没有乱七八糟的异魔，邪神什么的。” 沙耶只是沉默看着远处的海平面，没有说话。 “赶紧打消你那个可怕的念头吧，你做的事比邪神还离谱，现在这个世界的人口处于大爆发的增长状态，魔法科技的进步让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现代社会的雏形。” “过去就那么重要吗？让你放弃现在和未来，变成一个疯子也要回去，沙耶，别傻了，就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吧。”尤利安苦口婆心的劝道。 “兰因蒂斯·卡斯德尔，他叫兰因蒂斯·卡斯德尔。”沙耶忽然开口说道，“还记得这个名字吗，是我，阿弥亚，你，三人一起取得。” “这个孩子怀的艰难，生的也艰难，魔女一族日日夜夜用同族的鲜血浇灌他，我把我的本源力量输送给他，你用世界母树的叶子给他铺窝，每次你来的时候，他都会摇晃蛋壳努力碰碰你。” 尤利安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冰凉，“干嘛啊，这么煽情，害劳资都哭了。” 沙耶说道，“我只是在难过奥洛忘记了我们对他的爱。” “阿弥亚对他的爱，我对他的爱，你对他的爱。” “他的灵魂不全，有很大的缺陷。”尤利安叹了口气，继而又笑道，“不记得也没事嘛，反正我们还会继续爱他。” “爱这种力量可是很强大的，所以，让他把阿弥亚唤下来吧。” 沙耶问道，“为什么奥洛听不见阿弥亚的呼唤？” “大概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吧，等他以后信一点了，估计就会听见一点点了。”尤利安摸着下巴道，“说实话，要不是母树直接把我设置为天生神明，我也不信神。” “没有神明，他们怎么生活？”沙耶问道。 “当然是自力更生的好好生活啊，别瞎想了！你一脸我把奥洛送到远古蛮荒受苦的心疼模样，眉头皱的都快夹死苍蝇了。”尤利安翻了个白眼。 “那个世界真的好吗？”沙耶喃喃问道，“他还那么小，当时还受了诅咒，那个世界的人，真的会突破诅咒的影响对外来的他好一点吗？” “不会驱赶他，欺负他，给他一点食物和温暖吗？” 尤利安犹豫了一下，坚定道，“会的，除了爱恶那种私人情感，哪怕只是基础的责任感也会让一些人照顾他的。” “我想去他以前的那个世界，看看他曾经的经历。” “别搞，大哥，你是神，送不过去的。”尤利安说道。 晚上。 尤利安找上奥洛维斯，奥洛维斯听完他的话后，看了看月亮。 “奥洛维斯，你可以的，用爱呼唤阿弥亚吧，她一定愿意为你降落的。”尤利安握拳，充满信心，“阿弥亚最喜欢听好话了，记得嘴巴甜一点，她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你是她的孩子啊。” 天真幼稚的发言，辣眼做作的举动，但因为有精灵王这张脸，反而有了几分热血漫主角的味道。 不过，对尤利安说的话，奥洛维斯并不是很相信。 为了拯救母神，魔女一族费了很多努力。 让他来，就可以吗？ 尤利安的相信简直毫无道理。 可奥洛维斯还是在深夜时分，带着塞缪尔到了空无一人的偏僻海面上。 远离西大陆人烟以及硝烟战争。 巨大的银月倒映在柔柔的海面上。 奥洛维斯穿着猩红的长袍，画好母神的神降仪式魔法阵，莫名有些叫不出口，幸而周围无人，只有塞缪尔，倒也不那么难为情了。 “伟大的，”奥洛维斯顿了顿，声音轻缓，连海风都似乎温柔了起来，“阿弥亚，母亲。” 他仰头看着月亮。 “请您降落。” “我是，”奥洛维斯原本想说出自己现在的这个名字，又想到沙耶曾经说过的名字，母神亲自取的，还为了那个名字钻研出了独属于那个名字的文本，全世界独一无二。 “我是，兰因蒂斯·卡斯德尔。”奥洛维斯感觉耳朵，脸有些热，但却很虔诚和郑重，他又重复了一遍，希望月光，海风可以把他的话送到月亮上去。 “伟大的阿弥亚母亲。” “请您降落在您最爱的兰因蒂斯·卡斯德尔手里。” “请您降落。” 海水水波剧烈晃荡，绯红的海水猩红欲滴，魔法阵发出绯红的绚烂光芒。 奥洛维斯恍惚间好似听见了一声穿透耳膜与灵魂的恐怖尖啸，带着疯狂的混乱和极致的爱与思念，绯红的月光凝聚成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巨人，把奥洛维斯放在他的掌心，模糊的呓语让奥洛维斯眼前都是鲜血般的红色。 “我最爱的…” “…孩子… “你回来了…” 第183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就代表着光明的到来，夜晚的消逝，奥洛维斯感受到了红月母神的离去，他脱离了红色巨人的怀抱。 昨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幻梦。 但奥洛维斯知道不是的。 昨夜，母神为他亲自降临。 奥洛维斯躺在蔚蓝的海水中，忽然笑了起来，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光晕勾勒出他的轮廓，他的深蓝眼眸像是冰川蓝宝石，无比剔透，闪耀着光泽。 塞缪尔从海下游出来，像是一尾游鱼，萦绕在他的身边，他看见了奥洛的笑容。 塞缪尔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位置，暖暖的，涨涨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异魔忽然品尝出了幸福的味道。 如此温暖，令人迷恋。 塞缪尔靠的更近了，吃了克拉肯卵嗣的他拥有着高超的控水能力，他可以把碧波荡漾的水面当作一张水床，趴在水波上，塞缪尔也露出一个笑容。 “奥洛，昨晚我去周围查看了一下，发现沙耶和尤利安在偷看你和母神。”塞缪尔说道。 “我知道。”奥洛维斯说道，近些天，沙耶就像是监视器一样。 “那下次他们再偷看，要把他们赶走吗？”塞缪尔问道。 “我们才没有偷看。”尤利安带着沙耶闪现到他们旁边，义正严辞，“我和沙耶是正大光明的看。” 沙耶眉间的刻痕舒展开来，就连眼睛里的暗沉都少了几分，“我看见阿弥亚了。” “她在回应你的呼唤，奥洛维斯。”沙耶目光亮了起来。 “所以，以后你要多多和阿弥亚相处啊。”尤利安笑道，“奥洛维斯，阿弥亚很爱你。” “要是阿弥亚清醒一点就好了，昨晚我观察了一下，发现她还是思维混沌，我就在不远处用神力触碰她，她都没有回应我。”尤利安委屈道。 “明天还继续呼唤阿弥亚吧。”尤利安说道。 “过一段时间的，每次神降也是要耗费灵魂的，慢慢来，不要着急。”沙耶又重复了一遍，“不要着急，阿弥亚和我都希望你好好的。” “哦，对，对，是要多休息，我和沙耶去弄点好东西给你补补。”尤利安说道。 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回到庄园房间里，沙耶这些天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反派大业，没有再说什么回到千年之年的话，但看起来也不像是放弃的样子，好像在打其他的主意，经常和尤利安在商量什么，时不时的看向他。 奥洛维斯想了一会后便不再想了，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塞缪尔。”奥洛维斯心情很好的唤他的伴侣。 塞缪尔转头看向他。 “等阿弥亚母神恢复好了。”奥洛维斯弯了弯唇，“我们就结婚吧。” 赛缪尔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抱着奥洛又亲又舔，他是一位成熟期的男性异魔，身体健康，每天都想和奥洛做一些爱做的事，但最重要的事一定要等到结婚后做。 塞缪尔不懂为什么要结婚之后才做，但他听话。 于是，塞缪尔天天盼着结婚，结婚，结婚。 他还悄悄看过努西斯人的婚礼。 一个小时后，两人才难舍难分的分开，奥洛维斯摩挲着塞缪尔红润的嘴唇，低头爱怜的亲了亲，塞缪尔微眯着眼睛，嘴巴里还有淡淡的带着花香的甜腥味。 他的心口一阵滚烫。 “沙耶好像不喜欢我。”塞缪尔想起这件事，结婚好像是需要家长同意的，他没有家长，但是奥洛有。 “又不是他结婚。”奥洛维斯摸了摸塞缪尔的头发，“我喜欢你就行了。” 塞缪尔顿时高兴了，“我也喜欢你，奥洛，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等结婚后，我找一处风景宜人的小岛当作我们的家。”奥洛维斯已经想好了，“那里有阳光，鲜花，沙滩，海浪，我们可以在小岛上种一片苹果林，你的小木桶我已经让高迪斯收好了。” “如果觉得无聊了，我们还能到赫恩去玩，北大陆，精灵之国也可以。” “我们要像童话书里说的那样，环游世界吗？”塞缪尔期待道。 “或者你可以把旅行当成度蜜月。”奥洛维斯笑道。 “我喜欢！”塞缪尔坚定回答。 等到了晚上，当月亮出现的时候，奥洛维斯却感受到了红月母神的气息。 很淡。 他疑惑了片刻，因为奥洛维斯并没有举行母神的神降，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去了昨晚的偏僻海域，发现在原地方，有一个绯红虚影正在海面上游荡徘徊，似乎查找着什么。 奥洛维斯的心好像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 绯红虚影朝着奥洛维斯方向走来。 宛如一种本能。 只要找到，便义无反顾。 灵魂的牵引，血脉的呼唤，像是一根无形的线，让绯红虚影再次拥抱住了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他抬头看着绯红虚影，被月光凝聚起来的人影根本看不清面容，他仍然很高大，微凉的月光轻轻拂过奥洛维斯的脸颊，宛若母亲的手在抚摸。 奥洛维斯手抬起来，有点僵硬的，不太熟练的回抱住这个温暖的怀抱。 沙耶站在海面上，凝视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彷佛要把他们镌刻下来烙印在心底，看的太久了，沙耶感觉到自己早已干涩的眼眶在发热，干涸破裂的心注入了新的生机。 海风徐徐吹过。 尤利安火急火燎过来的时候发现他的好朋友一家人正坐在海边悬崖边上。 一，二，三，四，四个人。 从左到右分别是塞缪尔，奥洛维斯，阿弥亚，沙耶，那只黑发异魔坐在奥洛维斯的右手边，抓着他的手，腿悬空摇晃着，正在偏头看着红月母神。 尤利安就坐在塞缪尔旁边，这下变成五个人了。 “今晚月色真美。”尤利安忽然贱兮兮的笑道。 奥洛维斯另一只手被母神牵着，忽然感觉到阿弥亚月光波动了起来，他看向尤利安。 “闭嘴，尤利安！”沙耶握着阿弥亚的手。 尤利安大笑起来。 阿弥亚的绯红虚影波动的越发厉害。 “这是咒语吗？”塞缪尔问道，“母神好像在笑。” “不是咒语，但比咒语厉害多了，傻塞缪尔，哈哈，这是我出的情话收录集，下面还有一句话，但你比月色还要美，我的情话收录集里面有很多恋爱语录。”尤利安噗的一声大笑，“结果，阿弥亚听见沙耶告白，当场翻脸把沙耶揍了一顿。” “为什么？”奥洛维斯忍不住问道。 “阿弥亚以为沙耶脚踏两只船，喜欢月亮呢。”尤利安毫不客气大笑。 奥洛维斯稍微思索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让绯红虚影和巨龙一直看着他，奥洛维斯反而不太好继续笑话了。 “为什么不笑了？”沙耶问道。 绯红虚影的月色笼罩住奥洛维斯，关怀，疑惑，忐忑，保护的波动隐隐传来。 “我和阿弥亚还有很多事情，你想听吗？”沙耶说道。 “对，对，他们之间发生的糗事可多了，我说给你听。”尤利安滔滔不绝说着。 奥洛维斯觉得很新奇，尤其是对阿弥亚和沙耶的描述，和现在的他们对不上号。 “你们这几天在密谋什么事？”奥洛维斯想起一件事，问尤利安。 绯红虚影也看向尤利安。 尤利安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阿弥亚，嘿，阿弥亚你清醒了吗？” 但没得到回应，绯红虚影只是随着奥洛维斯的动作而动作。 沙耶让阿弥亚靠在自己身上，心情从所未有的安宁。 “这不是沙耶一直想知道你以前过的怎么样嘛，生怕你过的不好，想利用黑暗之力穿越时空去看你，我让他把神魂分一块出来，不然带不动，真的带不动。”尤利安夸张的叹了口气。 “你就是兰因蒂斯·卡斯德尔，你已经存在，只是在沙耶和阿弥亚不知道的地方生活着，所以，他们很想靠近你，了解你。” “穿越时空，历经万难去找你。”尤利安说道，“是不能改变历史时间线的那种，不然我们会被弹出来，把我们当幽灵就行了。” 奥洛维斯怔了一下，沙耶似乎总是在想着拯救他，无论是哪种状态的他。 阿弥亚握着他的手，轻轻晃动。 “我真的过的还好。”奥洛维斯觉得巨龙心里的刻板印象消不了了，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贪恋，喜欢这份偏爱的。 “不过要等到阿弥亚清醒过来的。”尤利安说悄悄话，“沙耶想和阿弥亚一起去呢。” “我也要去。”塞缪尔冷不丁的出声。 奥洛维斯觉得他们在组团，拒绝，“一个也不许去。” “拒绝无效。”尤利安打了叉叉。 “四票同意。” “嘿嘿，奥洛维斯，你输了。” 奥洛维斯懒得理尤利安，他坐在中间，母神的绯红月光柔柔照耀着他，沙沙的笑声波动传到他那里，摇晃着月色。 幸福，快乐好像会传染。 奥洛维斯带着笑意望着远处的海面，和塞缪尔一起晃腿，难得幼稚一回。 和他身边的人，一起迎接灿烂光明的明天。 －－正文完－－ 第184章 番外苏醒的女王（一） 魔女的国度好像存在另一个维度空间里，有种似梦似幻的荒诞美丽。 从奥洛维斯这个角度来看，极远处是一座巨大的辉煌宫殿，那是原体魔女们的乐园，被外围的迷雾遮掩，像是海市蜃楼，氤氲在海的尽头。 风暴魔女用云朵托着小王子和他的伴侣，徜徉在空中，“宫殿里有女王的权杖，王冠，等回到家，女王就苏醒的更快了。”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有你。”风暴魔女亲昵的摸了摸奥洛维斯的脸，“魔女们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她们都在欢迎女王和你的归来，不要被她们的热情吓到哦。” 奥洛维斯坐在云朵上，为了更好的让女王清醒过来，沙耶和他商量让他去魔女国度，奥洛维斯对神秘的魔女一族也很好奇，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们和精灵王出发了。 沙耶他留在西大陆那边处理他留下的事业和他的一堆孩子们。 临走前，奥洛维斯想起提摩亚一脸懵逼的表情，笑了一声。 因为沙耶的事业突然转了方向。 但出乎奥洛维斯预料的是，卡米利乌斯他们居然接受良好，之前还是世界毁灭到狂热支持者，现在沙耶事业方针一变，他们也变了。 到达魔女国度后，奥洛维斯发现魔女们用一种热切的眼神看着他们。 哪怕只是普通魔女，都有两米左右的身高，她们像是非人种族的幻想种生物，美丽，高雅，每一个人都拥有非常迷人的特质。 她们从她们的花房，树屋，蘑菇屋，城堡，各种各样的房子里出来，轻盈的，好奇的，充满激动的看着归来的小王子，互相用以太灵力交流，想接触又怕吓到他们，窃窃私语着。 “是小兰因蒂斯吗？他长得好漂亮。”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听说王夫在外面一直在搞邪教做实验，这个孩子确定是小王子吗？会不会是炼金产物？” “肯定是小王子，我感受到了魔女的种族羁绊。” “女王很喜欢他，他身上都有女王的气息，我也很喜欢他。” “那只精灵王又来了，都是他带坏了女王。” “是王夫复活了小王子吗？” “好像是精灵王在危急关头把小王子送出去了，现在回来了。” “女王的孩子，也是我们的孩子，他真可爱。” “那位是小王子的伴侣吗？这么小就定下来了吗？” “撒花迎接仪式呢！别忘记了！” 天空中，洒满了银蓝花的花瓣。 奥洛维斯听着那些魔女的谈论，看着她们一个个暗含关切欣喜的目光，脸色维持在平静淡然中，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和她们相处。 奥洛维斯绷着完美的面容和无可挑剔的仪态，牵着塞缪尔的手。 “哈喽，我又来了，魔女们，想我没有啊，我可想死你们了。”尤利安将手搭在奥洛维斯的肩膀上，对着美丽的魔女们吹了个口哨。 “不要耍流氓。”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把精灵王的手从奥洛肩膀上拿下来，“也不能对我的奥洛耍流氓。” 尤利安：…… 围观的魔女们顿时发出笑声，无形中消弭了两方初次见面的紧张。 “这位就是我们的小王子，兰因蒂斯·卡斯德尔，他已经回归到了女王的怀抱。”风暴魔女的声音响彻魔女的国度，“今天是欢乐之日，我们伟大的女王也会在夜晚归来。” 魔女们伸出手，像是接力赛一般接引着漂泊已久的灵魂，“放心住下吧，我们可爱的小王子。” “欢迎回家。”魔女们不约而同的说道。 奥洛维斯对着散发著善意的她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如阳光温暖明媚。 一直到原体魔女们的宫殿，奥洛维斯才揉了揉笑容，任何善意都是珍贵的。 “好大啊，奥洛。”塞缪尔难掩惊愕。 奥洛维斯也仰头看着这座辉煌巨大的宫殿，大约因为原体魔女们体型的缘故，原体魔女的乐园建筑都非常大，大殿角落放的花瓶都有普通房梁高。 像进入了一个巨人国度。 “我们今晚要住在这吗？”奥洛维斯问道，“这是女王的宫殿吗？” “这是女王成长期时休憩的地方，在后面还有一个正常大小的宫殿，但是原体们都很想念女王，所以，你今晚住这里，可以吗？”风暴魔女恳切说道。 “好的。”奥洛维斯点头，“没关系。” “我很喜欢这里。” 塞缪尔也点头，“我也喜欢这里。” 当夜晚出现的时候，母神就会跟着他，无论他到哪里，所以奥洛维斯很理解原体魔女们。 尤利安推开金碧辉煌的大门，他笑道，“奥洛维斯，快来，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我的房间？”奥洛维斯说道。 “当然了，阿弥亚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在你未出生的时候。”尤利安在前方带路，“不过，她和沙耶都认为你的体型也会很大，所以，你的房间里的设施对你来说应该也过大了。” “后来，你出生了，龙蛋不大，他们又在后面宫殿里准备了一个小房间。” 奥洛维斯脸一黑，“我是正常身高。” 尤利安噗的一声笑出来，“我理解你，我当初到魔女国度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是矮子。” “到了，这就是你的房间。”尤利安在一扇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房门前停下来，挤眉眨眼，“恭迎我们的小王子和小王妃。” 听了这句话，奥洛维斯很难对尤利安调侃的语气生气。 相处下来，他觉得尤利安有一种奇特的人格魅力。 “谢谢。”奥洛维斯说道。 他打开门，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摇篮，窗边的摇铃轻响，柔软的，几乎到小腿的毛绒白色地毯，这里的时间似乎凝固了，色彩鲜艳的古老童话书正翻在第一页，墙壁上的魔法宝石灯仍然散发著柔和不刺眼的光芒，当奥洛维斯推动房门的时候，空气才重新流动起来。 奥洛维斯闻到了柔软又温暖的味道，像是有一个女人还在这个屋内布置着。 只一眨眼，那味道就消失了。 奥洛维斯怅然若失，他看着摇篮旁的巨大陪护床，黄金做的，是沙耶喜欢的品味。 奥洛维斯在这个房间里呆了很久，他还看见了一个手工打磨的玩具，是代表守护儿童的白色独角兽。 他把它放在了守护床上。 奥洛维斯关上门，用了一顿晚餐，幸好是正常的餐盘，风暴魔女已经化作了原形态，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小王子的脸，“你要见见悲伤魔女吗？自从女王走后，悲伤魔女就一直躲在她的宫殿里，没有出来。” 奥洛维斯放下手中的餐刀，看向大门外大约五米高的黑袍魔女，她用手捂住自己的面容，忧伤悲切却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和她对视的一瞬间，奥洛维斯毫无缘由的伤心起来。 空气中充满了悲伤的因子。 尤利安哭的稀里哗啦，“我亲爱的班尼，你可以等我们吃完饭再过来的。” “对不起。”悲伤魔女连忙道歉，有泪珠滴答落下。 “她一直在哭吗？”奥洛维斯发现塞缪尔眼睛微红，异魔摸着自己的心，又看向奥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悲伤的时候会哭，高兴的时候也会，所以班尼一直很孤僻。”风暴魔女白雅说道。 “我在高兴，小王子。”悲伤魔女说道，“远方的大陆上在发生战争吗，我感觉到了很多的悲伤从远方传来。” “是的，但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奥洛维斯说道，“班尼女士，很高兴见到您。” 沙耶正打算把西大陆作为自己在外的据点，既然要留下来，他已经安排卡米利乌斯重新建设了。 “小兰因蒂斯，你好。”悲伤魔女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我还感觉到了女王的悲伤，在你的身上。” “让我把它拿走吧，它会影响你的心情。” 奥洛维斯淡定的用纸巾擦了擦微红的眼眶，这是被悲伤魔女影响的自然反应，无法控制，但他的语气却是温柔带笑的，“有的悲伤并不会让人拒绝，而是一种思念。” 班尼想了想，收回了手，离开了宫殿。 当月亮出现的时候，奥洛维斯的身边也出现了一个绯红的虚影。 风暴魔女跪在地上，手里捧着女王的王冠和权仗。 绯红人影呆呆立在原地。 奥洛维斯看着高大的女王，拿过王冠，“请您低头。”他不太好意思的轻声道，“妈妈。” 绯红人影慢慢低下头，奥洛维斯把她的力量象征和权仗递给她。 女王的虚影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变得凝实巨大，她拥有鲜血般的长长头发，蜿蜒在高顶大厅地板上，就像是一条血河，猩红的眼睛和嘴唇，面容绝美艳丽，却布满了黑色的裂痕，“兰因蒂斯，我的兰因蒂斯。” 她俯身抱住他，喃喃道，越抱越紧。 “我的孩子，快回到我的身边，外面都是危险。” 奥洛维斯只能一边应着，“我已经安全了，母亲，请您不要担心。”他不禁挣扎了一下，女王抱的太紧太紧了。 有一点思考和神志的女王似乎比混沌时期还危险。 她语气渐渐变得不安，恐惧，好像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兰因蒂斯，快回到妈妈这里，外面太危险了！” “兰因蒂斯，我的孩子，回到妈妈的身体里。” 塞缪尔感觉出了不对，连忙拉住不断深陷的奥洛，“放开他！” 尤利安连忙吟诵咒语，“甘霖之雨”，让阿弥亚冷静一点。 “阿弥亚，你清醒一点。”他召唤藤蔓捆住阿弥亚，制止她危险的行为，风暴魔女惊了一下，想夺取女王的权杖，被女王用权仗钉在了原地。 尤利安已经猜到了阿弥亚想干什么了，就是因为知道，他才觉得恐怖。 阿弥亚居然想把奥洛维斯放回她的子宫里。 不，不，这太危险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尤利安后悔太早让阿弥亚接触王冠和权仗了，“阿弥亚，阿弥亚。” 奥洛维斯看着渐渐向他敞开的猩红内里，月色红的像血，头顶的声音带着焦急的迫切和不安，阿弥亚处于巨大的恐惧中，不断攻击着靠近他们的人。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尖利，疯狂，竭斯底里，不停呓语着，把孩子抱的更紧。 “兰因蒂斯，我的小兰因蒂斯，快回到妈妈身体里，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奥洛维斯在极致的危险中，身体陷入了大半，耳边塞缪尔和尤利安的呼声变得模糊，有什么温暖在吸引着他，极致的危险内部居然是极致的安全。 “我的宝贝，妈妈的小宝贝，回到妈妈的身体里。” “兰因蒂斯，小兰因。” 奥洛维斯眼前是浓到发黑的血色，他闭上眼睛，蜷缩着睡了过去，彷佛婴儿回到了母体，不知万物，只有安心和快乐。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有了笑声，隔着水声和一层阻碍，听的不太真切。 “啊！真的吗？”尤利安大嗓门，十分惊喜道，“阿弥亚你怀孕啦，恭喜恭喜你啊！太好了。” 而后是一道温柔的女声，“刚怀上不久。”她的声音染上忧虑，“他的生命波动不明显，很弱小，沙耶去找大地女神了，希望借大地女神的金穗，给予他大地祝福。” 一道轻柔小心的抚摸传来，他很喜欢，动了一下。 温柔的女声无措又惊喜，“他好像动了一下。” “哇啊啊，真的吗？我可以摸一下吗？”又是一道抚摸传来，他困顿的闭上眼睛。 “好可惜，没摸到。” “等他下次动，我再让你摸一下。” “好吧，阿弥亚，我的生命桂冠也给你，等沙耶回来，我马上就去摘世界之树的叶子，你放一片到床头，对这个小家夥也好。”尤利安说道。 “谢谢你，尤利安。” “不用谢。” 他再次陷入沉睡，模模糊糊中，又听见了声音。 “阿弥亚，亲爱的，我们该取名字了。” “我也要给他取名字，我要当他的干爹！” “取什么好呢？” “维克多？” “伯纳？” …… 声音似乎争了许久，他又翻身动了一下。 “兰因蒂斯，就叫兰因蒂斯吧。” “亲爱的，他又动了一下。” “看来我们的孩子很喜欢这个名字。” “哈哈，我就说嘛，我们取的名字是最好的。” …… “嘿，兰因蒂斯，今天天气好，下海玩啊。” “兰因蒂斯，你好懒啊，像你这样的蛋蛋就是要被亲坏的！” 滚蛋！ 蛋蛋不快的游走了。 阳光照在海面上，暖暖的，温柔的女声和低沉的男声一直在他的周围，他们围着他笑。 环绕着永恒的欢乐。 他却总感觉少了什么，在海中也玩的不太畅快。 一道激厉的声音冲进他的脑海，带起灵魂震动，“奥洛维斯！” …… “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猛然惊醒过来，听见了塞缪尔的大声呼唤，他环顾四周，自己好像在母神的肚子里。 真是，一个个怎么都喜欢把他塞肚子里，他记得自己就被塞缪尔塞进过一次。 他身体完好，神志清醒，奥洛维斯加大声音，“别担心，塞缪尔，我还好。” 然后感受到了阿弥亚好像在摸他。 “阿弥亚，快把兰因放出来。”尤利安简直要急死了。 却发现阿弥亚一点反应也没有。 尤利安眼前一黑，迫不得已捏碎龙鳞呼唤沙耶。 于是等沙耶急忙跨越空间回来的时候，感应了一下奥洛的位置，看见阿弥亚温柔抚摸隆起的肚子，眼前一黑，“阿弥亚。” “亲爱的，兰因还在我们身边，我把他保护的很好。”阿弥亚拉着沙耶的手，沉浸在幸福中。 “阿弥亚，你把兰因放出来。”沙耶说道。 “不！外面太危险了！”阿弥亚拒绝。 “阿弥亚，阿弥亚，听我说，亲爱的，兰因他已经长大了，很健康。”沙耶抱住自己的爱人，抚摸着她的长发，安抚她崩溃的情绪，“他会喊你妈妈，会烤一个很美味的苹果派，好奇各种各样的魔法生物，喜欢冒险，如果你放他出来，你会得到他的拥抱和爱意。” “亲爱的，兰因不想伤害你，他爱你。” 阿弥亚许久没有说话，她在哭，“不，不，沙耶，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奥洛维斯的心开始抽疼起来。 “没关系，我可以在这里睡一段时间。” 奥洛维斯没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察觉到危险，他温声道。 阿弥亚摸着自己的孩子，哭着慢慢把他放走了，绯红人影变成正常人类体型。 塞缪尔受惊抱住奥洛。 “兰因，我的小兰因，不要害怕妈妈，不要离开妈妈。”阿弥亚拉住自己孩子的手，眼球发颤，猩红的眼眸像要流出血来，看的尤利安胆颤心惊，因为阿弥亚的状态还是处于不正常。 奥洛维斯拍拍塞缪尔的手安慰。 塞缪尔放开奥洛。 奥洛维斯伸开双臂把阿弥亚抱住。 这个动作给予了阿弥亚很大的安全感，立刻身形稳定下来，奥洛维斯用一个坚定的怀抱告诉她。 “我没有害怕您。” “也没有离开您。” 奥洛维斯轻轻擦拭女王的眼泪，“请您不要伤心哭泣。” “因为我爱您，妈妈。” 这世间最坚固永恒的母爱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从过去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