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逆旅:归乡之途》 第457章 殿定雄韬平海策,途惊险影避医车 秦浩不顾一切的抱着武曌撞开医学院的产房之时,怀中的武曌正剧烈的颤抖, 月白色襦裙已被羊水浸透,凌乱的发丝间还迸出断断续续的咒骂:“让我死了算了...若不是你...“ “都什么时候了还吵!“柳银环疾步上前,素手按在武曌抽搐的肩头,“表兄快把人放产床上,王媪的药汤都备好了!“ 武曌突然死死攥住秦浩的衣袖,指甲深深掐进皮肉:“你敢走试试?今日我要你亲眼看着,要你也尝尝这蚀骨之痛!“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片病态的潮红。 王媪见状不再多言,利落的挽起袖口调配好独参汤,看着手足无措的韩英给了个白眼, “老天,武夫人可真是猛人呐,再晚些可真的要生在马车上了。”一个时辰后,一声清亮的啼哭响彻房间。 “脉象平稳,媚娘你还真不是一般人...“秦浩诊完脉后微微颔首,却在触及武曌凌厉的目光时心头一跳。 果然,武曌稍缓过神便冷笑传来:“夫君,咱们的账该清算清算了。这孩子得让我起名,我要叫他秦明弘。“ 一个破名字有什么好争的,秦浩点头表示完全没意见,“媚娘啊,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等你有了力气任你处罚成了吧?” 武曌顿时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噘着嘴无力的推着秦浩,看着秦浩离去的背影,武曌又小声说道:“夫君,晚些再来看我啊!” 大厅里金德曼攥着新罗的来信,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长乐姐姐,我定不负约定...“ 话音未落,突然扑进秦浩怀中,异国熏香裹挟着女人的体温扑面而来,临别之际,秦浩也大方的轻拍着金德曼的后背。 青莲默默退后半步,杏眼藏着说不清的情愫,长乐也不禁长叹口气,“妹妹,走吧!好好治理你的国家,真要受不了的时候,也可以,偶尔回来......” “多谢姐姐,若不是男丁,妹妹定然再次登门......” “丽质!“秦浩望着远去的马车长叹,“以夫君我的机率,男丁的成分大,别让她来了。 咱们也长点心吧!看看府中乱成啥样了!除了昙娘,一群饿狼待哺,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这条老命迟早要交待在这儿!“ 长乐玉颊绯红:“夫君,你若觉得累,便休息一阵,宝藏兄与我说无事,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张宝藏的话你以后别信了!“秦浩哭笑不得,“感情他上下嘴一动,我这发动机就得一直动啊!啥车子到时间了还得做回保养呢!“ “车子保养是何意?” “唉,你关注的点怎么总是这样奇葩,晚上我哪都不去了,就陪着你,感觉还是和你在一起最安全。” 众女交换着复杂的眼神。不知谁先转身,绣鞋踏过潮湿的回廊,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次第向着武曌的房中走去。 ----------------- 边关雪色未褪,凛冽的寒风卷着细雪掠过城墙,高句丽守军裹紧冬衣口中咒骂个不停,整整一个多月,边境竟诡异地陷入了沉寂, 唯有远处唐军的军营隔着茫茫的雪原无声的对峙,截然不同的是,那里每日必有的炊烟与跑步的奇特口号之声,显然比这边要热闹得多。 泉盖苏文愈发的感觉迷茫,已经被高延寿源源不断传来的各种消息搞得有些焦头烂额,无奈之下只得派出了使者去大唐请求册封以探听风声。 当长安响起钟声,迎来新年的第一缕曙光,太极殿内却是一副剑拔弩张的场景。 高句丽使者捧着高藏的请封表文,在满朝文武的冷目中跪伏于大殿之中。 “泉盖苏文弑君篡权,窃据国柄!“李世民猛地拍案而起,“如今又强占新罗的城池,是可忍,孰不可忍! 尔等回去告诉那泉盖苏文,大唐的天兵将至,叫他等着洗颈就戮!“ 如洪钟一般的声音震得高句丽使者伏地叩首如捣蒜,却辨不清这位天可汗的怒火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胸有成竹。 朝会散后,两仪殿内檀香萦绕,李世民屏退所有宫人,目光扫过李治及长孙无忌、李积等股肱之臣, “高句丽如今真假难辨,朕决意采纳秦浩之策,明着告知其出兵的意图,反会令他们举棋不定。 众卿且各抒己见,看看此番出征,当如何布局?“ 长孙无忌率先开口:“臣以为当以先抚新罗,后图辽东为要。稳住新罗,则我东境无忧,可全力应对高句丽。“ 话音刚落,李道宗抱拳而立,目光如鹰:“臣请命绕袭平壤!出奇兵直捣黄龙,必能打乱敌军的阵脚!“ 李世民沉吟片刻,抬手道:“承范此策太过凶险,虽暂不采纳,但届时你可率一支偏师有所牵制,伺机而动。“ “陛下!“尉迟恭面庞泛起凝重,“高句丽多是坚城恶战,以往以骑制骑的法子怕是行不通了。 臣建议水陆并进,以诱敌为主...只是如何诱敌...或许可以一试秦小子的手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房玄龄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粮草乃大军命脉,臣已拟定分段转运之法。以营州、云中等地为中转站,可保补给不断。“ 李积面色凝重:“高句丽城高池深,强攻难下。臣以为当徐徐蚕食,每下一城便派驻能吏治理。 否则一旦入冬,辽东苦寒,唯有倚仗秦浩、张俭麾下熟悉北地的将士。“一番老成谋国之言,让李世民频频点头。 见李世民扭头望向自己,李治连忙开口:“儿臣建议联合契丹、靺鞨等部族,令其在侧翼袭扰,虚张声势,以为疑兵。“ 李世民微微颔首,随即展开李泰与秦浩的奏疏:“魏王举荐张亮执掌水军,诸位以为如何?“ 尉迟恭闷哼一声:“张亮虽有水战的经验,但其临敌指挥太过差劲,听闻秦浩麾下有个叫高侃的年纪虽轻,对水战颇有心得,连秦浩都赞不绝口!“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李世民权衡再三,沉声拒绝:“高侃资历尚浅,恐难服众。水军统帅,朕亦觉得张亮为宜,常何给朕的奏书中也颇为认同。 秦浩举荐的苏烈、薛礼等将领,以及负责粮草的上官仪、马周,诸位觉得如何?“ 长孙无忌看了眼李治的神情,带头表示没有异议。 “秦浩还提了几条缓兵之策,诸位听听,看有何意见?“李世民目光灼灼,“先遣使谈判,建议唐俭出使高句丽, 让其让出几座新罗城池为条件册封高藏,再商谈划定缓冲地带,王玄策出使百济警告其停止军事行动......” 见众人皆点头认同,继续说道:“辽东前线每半月进行一次军演,待大军集结完毕时便以保护使臣为名快速推进......” 长孙无忌嘴角一扯,这理由和之前如出一辙,就是挺不要脸,不过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借口。 见众人又都点头,李世民笑道:“有意见要提出来,将运兵船伪装成商船,每日派五百擅射者携辎重进入新罗, 军事支持新罗集中兵力反攻百济南方,空船则继续前行经过高句丽停泊时,制造商队停靠假象,让高句丽产生习惯性麻痹,以利登陆作战......” 尉迟恭嘟囔了一句:“这个臭小子坏心眼子可真多啊......” 众人有些没忍住轻笑出声,不过眼中皆浮现出赞赏之色。 “水军三月趁风浪最小时出征,陆军分批秘密向边境集结!“李世民掷下决定,声音铿锵,“以军演为名!“ 待众臣散去,李世民留下李治,正色问道:“太子可还记得裴行俭?” 李治点了点头:“是父皇之前留在弘文馆读书的裴氏遗孤,儿臣读书之时见过数面,颇为....机变。” 李世民微微一笑:“知节之前奏请调他去边关历练,如今秦浩也在奏书中提了一嘴。 此子智勇双全,日后必是大唐的栋梁之才,你当用心考察,临行前,好好嘱咐一番,给他个恩典吧!“ ----------------- 泉盖苏文斜倚在虎皮椅上,手中的酒盏映出阴鸷的面容。使者跪在阶下,额头沁出冷汗,将长安的见闻娓娓道来。 “李世民拍案而起,怒斥大人弑君篡权,扬言天兵将至......“使者话音未落,泉盖苏文突然将酒盏重重的砸在地上,惊得廊下的守卫浑身一颤。 “哼!倒会装腔作势!边境始终不闻战鼓,城中也不见唐军探子,他真要开战,岂会如此安静?“ 高延寿犹豫着开口:“莫离支,安市城外唐军日日操练,定是在等我军守备松懈!“ 泉盖苏文猛地起身:“操练?为何只练不攻?听说他们每日还奏乐唱曲,倒像是来辽东游猎的!你这消息真真假假,叫人如何相信?“ 说着踱步到了地图前,指尖重重戳在新罗的版图上,“我意已决,即刻增兵新罗,先灭了这群跳梁小丑!“ 高延寿急得额头青筋暴起,扑通跪地:“莫离支万万不可!新罗境内突然冒出支奇兵,带着新罗士兵打起了游击的战法,百济军苦不堪言。 我军若陷在新罗,唐军趁虚而入,只怕......“ 泉盖苏文的拳头狠狠砸在案几上:“定是秦浩的诡计!这支军队在安市城外按兵不动,定是知道安市城不听调遣! 区区几千人马,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挑衅?传令辽东守军,主动出击!我倒要看看,这支军队究竟有几斤几两!“ 高延寿不再劝阻,试试也好,自己也好行事:“末将斗胆,请几日假。家中妻儿染病,寻遍名医也不见好转......“ 泉盖苏文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此事我已听说,你速去速回。等收拾了唐军,我亲自为你邀请名医!“ ----------------- 正月十五的月光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银霜,薛礼倚着箭楼栏杆,望着零星的篝火,将啃剩的羊骨随手抛向了夜空。 席君买蹲在地上摆弄着弩机,铜制的部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驸马不是说高句丽早该坐不住了吗?咱们在这儿喝西北风都快喝出花了,长安城里这会儿怕是到处都是花灯,唉,寿春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可怜。“ 薛礼收回远眺的目光,眉头拧成个疙瘩:“最近辽东城跟铁桶似的,信鸽还是留少了,现在半点风吹草动都摸不准。 不过表兄的算计从无失手,咱们这点人马在高句丽眼里就是块肥肉,他们迟早会忍不住的。“ 席君买恨恨道:“一帮没种的家伙。” 薛礼有些疑惑:“倒是高延寿那家人,按说早该露面了,不会都病死在家里了吧?” 一道黑影从墙根疾掠而来,特战队员呼吸急促:“仁贵!发现一队车马,领头的正是先前失踪的探子!说是要去云中寻名医张宝藏,肯定没错了。“ 薛礼猛地站直:“终于来了!“摩拳擦掌,眼底燃起兴奋的火苗,“走,会会这高家人!“ 瞥见席君买一脸淫笑的模样,又补了句,“不过先说好,演坏人可以,动手动脚的事儿,我转头就告诉寿春!“ 席君买闻言大笑:“放心!这次定要让高句丽人知道,咱们唐军只看钱财不爱美人!“ 寒风卷着碎雪掠过车队,高延寿低垂眉眼的扮作了管家模样,粗布棉袄裹着的掌心却已沁出汗珠。 探子扑通跪地时,他暗暗攥紧了腰间的短刃,听那带着哭腔的哀求之声:“将军明鉴!我等不过是城中百姓,家人染疾,求遍名医都束手无策...... 还望将军发发慈悲,大唐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将军战场杀人无数,便也做回善事吧!“ 席君买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众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我们只会杀人,不会救人,浮屠是个什么东西! 当兵的不懂这些,不过杀你们这等人也没什么意思,但规矩得守。“话音未落,手掌猛地摊开,五根指头像铁钩般张开。 “五贯?“探子声音发颤。 “五十贯!“席君买的刀鞘挑起对方下巴。 高延寿喉间滚动,咬着牙朝探子微微颔首。 “光交钱可不够。“席君买见给钱痛快,跳下马来,靴子碾过雪地发出咯吱的声响,“这么大阵仗,谁知道是不是藏着探子?“ 说罢扬手示意,几个士兵已如狼似虎扑向了马车。 探子慌忙阻拦:“将军!内子重病在身,实在不便......“ “少废话!“席君买一脚踹开厢门,腐药味混着胭脂香扑面而来。 目光扫过车厢内半卧的妇人时,瞳孔骤然发亮,锦缎下隆起的曲线在暮色中格外刺目,伸手摸向妇人, “乖乖,这奶......“喉结上下滚动,这可不是装的,是真他娘的比寿春大太多了,突然收回了手,“这病传染不?” 见探子不停的点头,叹了口气:“可惜了!今日就当行个善!不过回程时......“舌尖舔过干裂的嘴唇,“若医得好了,得让本将军好好验验身!“ 高延寿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脸上却挤出讨好的笑容。未等他反应,席君买的刀鞘已重重戳在他的肩头:“你——留下!等他们回程时来换人!“ “将军,您行行好,这位不与我们同行,是护送我们来的,城中有些乱,怕不安全。” 席君买皱了皱眉,眼珠转了转:“那用那妇人手上的金镯来换。” 看着高延寿疾速回返,马车拼命的往前奔,席君买叹了口气:“就直接把他抓了不就得了?” 薛礼冷眼瞧着席君买:“我他娘的感觉你不像演的,你就是这么个德性。” “我呸,你可别给我造谣,否则银环姐那你也讨不了好,我靠,你干啥?把镯子还我。” “效忠驸马,首先要效忠长官,你这是要反了天吗?” 喜欢贞观逆旅:归乡之途请大家收藏:()贞观逆旅:归乡之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8章 御笔点兵征远塞,坚城闭户守残秋 李世民将青瓷茶盏搁在案头,望着阶下执卷而立的徐惠。 烛光在少女垂落的鬓角流转,忽然想起秦浩曰过的女子亦当展才学于天地,鬼使神差的开口说道:“朕听闻秦浩与宫中有所往来,你可曾私下......“ 话音未落,徐惠已如惊鸿般跪倒在地:“陛下明鉴!臣妾深居九重宫禁,怎敢与外臣有私?若陛下信不过,赐臣妾一死便是!“ “快起来!“李世民自知失言,“朕不是这个意思!你这年岁......秦浩那小子眼光刁钻得很......“ 瞥见徐惠苍白的脸色,干咳着转开话题,从龙纹匣中抽出奏疏, “他在薛延陀联姻一事上出了个计策,如今夷男为凑聘礼,连向云中迁徙的牧民都给禁了,可见薛延陀已是伤筋动骨。“ 当说到扮马贼劫聘礼时,李世民也忍不住嘴角带笑,这个胆大包天的法子,真的很秦浩。 “只是他提议事后撮合程处默与新兴......“李世民摩挲着奏折边缘,“朕原以为是你暗中谋划......“ “此计可谓一石三鸟。“徐惠垂眸避开皇帝探究的目光,“既保全陛下天威,又解了公主婚事, 更能让夷男威望扫地,铁勒部族难免起了反抗之心。不知陛下为何忧虑?“ “起来说话吧。“李世民伸手虚扶,“你低头时的模样,倒让朕想起晋阳的幼时......“ “陛下怎么又拿年岁来打趣臣妾!“徐惠突然抬头,眼神坚定,“既已承恩入宫,臣妾的年岁又有何干系?“ 殿外传来更漏声,李世民望着少女泛红的脸颊,忽然想起秦浩说过莫让红颜困于深闺,轻叹一声, “许是被那小子灌了迷魂汤,朕如今瞧着你,真觉得这个年岁入宫,着实太早了些。“ “难道驸马说的便全是金科玉律吗?“徐惠跪得膝头微微发麻,却倔强地挺直脊背。 “他那些离经叛道的话......“李世民忽然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起初朕也觉得荒谬,可细细想来,竟件件都应验了。“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唯有香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腾着。 “臣妾此生唯陛下马首是瞻。“徐惠将额头贴向冰凉的青砖,“待及笄之年,定当常侍君侧,以证心意。“ “快起来吧。“李世民望着少女单薄的身影,恍惚间与记忆中年轻时的长孙重叠,“你聪慧通透,倒有几分观音婢的影子。“ 弯腰搀扶时,指腹触到徐惠腕间的凉意,“莫跪久了,仔细受寒。你可知秦浩所言的年岁,及笄之年在他眼中依然是个小孩子一般。“ 徐惠有些好奇:“那秦驸马所以为的年岁是几何呢?” 李世民想起女儿长乐,一脸的笑意:“桃李年华方才刚好。” 徐惠满脸诧异,嘴角轻撇:“寻常人家女子若都那个年岁出嫁,怕是又会有许多女婴会被溺死了。” 李世民认同的点了点头:“朕也是这样想,所以才未认同在律法上进行修改,不过入宫的年岁朕却有些想法, 毕竟朕是皇帝,要起到带头的作用。或许你便是最后一个能以这般年岁陪在朕身边的女子了。” 徐惠动情的靠在李世民的怀中,李世民嘴角扯了扯,忽然生出一股许久未有的冲动。 ----------------- 次日早朝,龟兹王诃黎布失毕、宰相那利、大将羯猎颠三人伏在殿中的青砖上,脊背随着粗重的喘息微微起伏。 “诃黎布失毕!有失臣礼、侵犯邻国,若非你主动献城投诚,又未烧毁粮草,今日定叫你血债血偿!“ 李世民居高临下扫视着三人,忽然冷笑出声,“龟兹不过弹丸之地,竟设了七百余城?朕的大将军在奏疏里直喊头疼,这等过家家的城池布局,当真是贻笑大方!“ 殿内鸦雀无声,李世民抬手召来黄门侍郎,声如洪钟:“传旨!令阿史那社尔在龟兹勒石纪功,以儆四夷!“ 目光转向颤抖的诃黎布失毕,“朕以天可汗的名义,赦免你的死罪,仍许你回龟兹为王,领几城之地。 同时册封你的弟弟?白叶护?亦为龟兹王,你兄弟二人一南一北为朕安抚好龟兹的百姓,若有生乱,朕只找你二人问罪。“ 看向旁边的二人,想着秦浩所说的卦象,嘴角扯了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那利、羯猎颠留唐为官,不得返国!即刻将安西都护府迁至龟兹,龟兹军就地整编,充入府兵!“ 三人缓缓退了下去,朝堂的气氛顿时变得比之前有点紧张,众臣皆知,陛下要正式下旨东征了。 魏征刚想上前进言,却见中书侍郎岑文本捧着一卷黄绫,出列跪于殿中,声如洪钟, “陛下!泰山巍峨,雄踞东土,此乃天命所归!臣等率山东士族恳请陛下封禅泰山,以告太平!“ 话毕展开奏疏,引经据典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王者功成封禅,陛下荡平四海,功盖汤武,德超尧舜,正该行此盛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顿时朝堂的风向突变,李世民也未想到岑文本此时提及封禅,有些沾沾自喜,终于有人觉得朕有封禅的资格了吗? 岑文本的请封禅表刚刚读完,长孙无忌率群臣齐刷刷拜倒。 司徒大人的声音沉稳如钟:“自古帝王盛事,莫过封禅。陛下威服四夷,万国来朝,此时封禅,正是顺应天命!“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似春潮涌动,李世民看着满殿大臣跪下,魏征一个人直挺挺的和自己对视,远处太史令居然也跟随魏征一样,不知怎的有点心虚。 魏徵撩起绯袍,上前一步,目光如炬:“陛下!封禅大典虽为盛事,然今百姓未丰,仓廪尚虚。若大举封禅,劳民伤财,恐非明君所为!“谏言如冷水泼火,殿内顿时陷入死寂。 太史令傅奕捧着星象图,神色凝重:“启禀陛下,近日彗星现于太微垣,此乃天戒!天象示警,封禅之事,万不可行!“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房玄龄缓缓起身:“陛下,臣以为陛下之功天下皆知,若天时未到,可待平定辽东,四海晏然,那时再行封禅大典,必能名垂青史,水到渠成!“ 李世民端坐龙椅,目光扫过群臣,轻叹一声:“玄龄所言,正合朕意。封禅虽为盛典,但朕更愿先解百姓之忧,平四海之患,此事容后再议,今日朕将下旨东征。“ 群臣纷纷起身入列,目光炯炯,魏征万般无奈,如今这是怎么了,连年大战,修缮宫殿,这又要封禅,难道是皇帝要疯? 房玄龄轻叹一声,小声劝道:“玄成啊!封禅之事,正则也是赞同的,但是要等平定了辽东。” “传旨,李积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道宗为副,率六万步骑及契丹、靺鞨等部族联军,于营州集结, 张俭、张士贵、苏烈所部听其调遣, 秦浩为别动队都督,薛仁贵、秦怀道、席君买听其调遣,牵制安市城,吸引高句丽援军,随朕身侧。 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常何为副,总管舰队调度,左难为副,总管后勤保障。 率四万水军及五百艘战舰,于莱州集结,程名振、庞孝泰、王文度、张金树、高侃听其调遣。 待水军进攻吸引高句丽后,辽东大军趁机渡过辽水作战。” 殿内鸦雀无声,因为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句随朕身侧,长孙无忌出列问道:“陛下打算亲征?” 李世民哈哈大笑:“朕想看看隋朝三征都铩羽而归的高句丽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长孙无忌满脸苦笑:“陛下,这所有臣子都没有想到啊!那朝廷如何安排?” “太子监国,房玄龄总揽朝政,处理紧急军务奏报,高士廉辅政。 长孙无忌?随朕参议决策,上官仪、马周负责后勤调度与粮草保障,岑文本?掌行军文书,杨师道?协调河北、山东民夫转运粮械。” 尉迟恭出列大声开口:“陛下,臣还不老,定要随侍陛下身侧,臣不求别的,只求一支偏师能为陛下出份力就成。” 李世民叹了口气:“敬德既有此心,朕准了。” 杨师道出列询问:“陛下,请问这个别动队都督是何官职?臣怎么闻所未闻啊?” 李世民老脸通红:“朕原本打算让秦浩与懋公搭配来着,可这臭小子说江夏王更适合,朕觉得他是不想出力,故而临时设了个官职,只听朕的调遣,是准备让他救火用的。” 李道宗神情一滞,面现感激之色,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自己可得好好立些功劳,否则让人耻笑。 ----------------- 乙度山支带着一万高句丽铁骑如黑云压境,铁蹄踏碎辽东城外的晨霜。 望着城头高悬的战旗,冲着安市城主放声大笑:“今日便让你瞧瞧,如何碾碎唐军那支狂妄的小部队!“ 城头传来阵阵哄笑,安市城主倚着女墙,一言不发,也想看看那支奇怪的军队到底有什么底气。 薛礼刚刚穿好铠甲,斥候来报敌军逼近时,缓缓出了大帐:“总算有事干了。“ 转身望向身后整装待发的护卫军,三千将士铠甲锃亮,腰间的新型弓弩闪着幽蓝的寒芒。 十五里外,两军对峙。乙度山支眯起眼睛,看着唐军阵列中透出的肃杀之气,暗暗握紧了刀柄。 “确实是一支精锐部队。不过一万对三千,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多久!“随着令旗挥动,高句丽军缓缓前进。 唐军纹丝不动,静静等着对方,待距离一百五十步时,薛礼长枪直指苍穹,暴喝如雷:“放箭!“ 刹那间,唐军阵中腾起两轮箭雨, 乙度山支瞳孔骤缩,没到距离不合常理啊!紧接着前排骑兵纷纷中箭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 “前进,给我射回去!“乙度山支大声怒吼。 高句丽军队仓促反击,然而箭矢大多落在唐军阵前,如同隔靴搔痒。 薛礼见状大喝:“落甲!“随着绳索拉动,战马身上的精钢薄片哗啦啦落下,组成坚固的防护甲,马头也被铁罩覆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又是一轮间隔箭雨冲向敌阵,“杀!“薛礼一马当先,长枪平举。 唐军骑兵紧随其后,铁蹄踏碎冻土,甲叶碰撞声如死神的战鼓。乙度山支望着眼前的钢铁洪流,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两军相撞的瞬间,血腥气冲天而起,唐军悍不畏死,刀锋所指,非死即伤。 错战中,薛礼迎着乙度山支的金色将旗,眼中燃起嗜血的光芒。长枪舞出漫天的寒星,所过之处高句丽士兵纷纷倒地。 席君买则如鬼魅般穿梭在敌群中,他的长枪专攻下盘,杀得敌军骑兵人仰马翻。突然脚踝一痛,被乱刀划过,鲜血顿时染红了靴筒。 “贼你妈,老子走背字!“席君买咬牙忍着痛,立于军阵中寻找着是哪个王八蛋砍的自己。 乙度山支看着己方士兵成片倒下,心在滴血。这哪是三千唐军,分明是三千修罗!两轮交锋过后,部队已折损近半,而唐军竟只十几人落马。 “撤!“他红着眼睛下令,勒转马头退却,望着城头看戏的安市城主,心中咒骂不已,“待有机会,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残阳如血,映照着满地的尸体。薛礼提着滴血的长枪,望着狼狈逃窜的敌军,又恨恨地看了眼安市城。 席君买抖着受伤的脚踝策马过来:“倒霉催的!乱刀伤了脚丫子,这是欺负我腿短。“ 薛礼皱着眉头扫视战场:“伤了多少?“ “我没数,估计二十多个受伤的吧,都不影响战斗,这次的装备好像更强了......“ 薛礼仔细瞧了眼战场,叹了口气:“不能大意,忘了孝恪兄的事了? 不过这回表兄可能真算错了,这个安市城主属乌龟的。打扫战场后回营平分,我怎么感觉就你伤得最重啊!你个完蛋货。” ----------------- 蝶舞一屁股坐到昙娘对面,指尖戳了戳对方的脸颊, “哎呦小富婆,都说你现在是桃源庄的顶梁柱,这皮肤水润得能掐出汁来,敢情是被驸马滋润得最到位啊?“ 昙娘闻言笑得前仰后合:“你这小蹄子!还是没变样啊,你说对了,整个庄子离了我可转不动。“ 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压低声音,“不过我有规矩的!“ 蝶舞嗤笑一声:“靠驸马敛财,你可真有出息!“ 昙娘顿时受了刺激:“我容易吗?每次牌局我和冯云输得最惨!上个月还帮她还了三十贯赌债呢!“ “哎呦我错了错了!“蝶舞慌忙赔笑,眼睛一转,“怎么?想让冯云当你保镖了?“ 昙娘翻了个大白眼:“姐妹之间哪来什么保镖?公主定下的规矩,谁要敢争风吃醋,年夜饭都得罚啃冷馒头! 再说大家经常坦诚相待,好得都能穿一条裤子,犯得着吗?你打听这些,难不成...“ 突然凑近,“驸马说要收你入门了?“ 蝶舞红着脸推开她:“就你知道得多!如今庄里数我最新鲜,你说驸马能忍的住?“ 昙娘笑得直不起腰:“新鲜?庄上不是没有美人,想钻夫君被窝的能从庄子排到长安城门!“ 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坐直身子,“实话告诉你,这事夫君说了不算,得先过姐姐那关!不过...“ 说着上下打量着蝶舞,“你现在有了身份,姐姐没准能给你开个后门,手上好像还有指标, 但今年肯定没戏!长乐姐姐早就排好队了,还被那个女王搅和了计划,这会儿正憋着劲儿呢!“ 蝶舞顿时蔫了,嘟囔着揪着裙角:“那我得等到啥时候?“ 昙娘搂住她肩膀,往她手里塞了块桂花糕:“急什么?先把规矩摸透,把姐姐们哄开心了,指不定哪天就能梦想成真了!“ 望月跑进屋中:“快去看看吧,庄上来了个女人,来寻张神医的,那胸和冬梅差不多,没想到张神医还有这艳福。” 蝶舞撇撇嘴:“我才不去看,青莲姐的我也不是没瞧过,那玩意不看大小的,一看你就不懂。” 望月一愣,眯眼瞧着蝶舞,语气酸道:“哎哟,蝶舞姐姐,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有了身份就是不同了,怎么,生了几个了?” 蝶舞笑道:“小望月,我可听说了你不少事,本来还想安慰安慰你的,听没听过一句话,后登船者先上岸,有你哭的那天。” 喜欢贞观逆旅:归乡之途请大家收藏:()贞观逆旅:归乡之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9章 辽水东频疑敌阵,卫公北谏慎分兵 长安城外,战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李积望着李道宗意气风发的模样,凝视着蜿蜒如龙的行军队伍,眉头拧成了疙瘩。 多年的戎马生涯锻造的铁血心肠,此刻也被高句丽那片苦寒之地搅得七上八下。 寒风卷着细沙扑在脸上,恍惚间眼前仿佛出现了杨广三征之时的惨景,箭矢如蝗,哀嚎遍野…… 送走队伍,匆匆向卫国公府而去,得拜访一下唯一一个征伐过高句丽还在世的李靖,获取些失败的经验重要无比。 与此同时,洛州都督府,张亮捧着明黄圣旨的双手微微发颤,眼角的皱纹里都淌着笑意。 “传本大总管令,各领本部兵马向莱州集结!”待将最后一道军令吩咐下去,张亮望着不远处正在搬运粮草的士卒,脑海中已然浮现出自己率领水师登岸的壮举。 夜幕笼罩,张亮宅邸的烛火在窗棂上投下晃动的人影。李氏倚在张亮的肩头,鬓发散乱,眼神却无比炽热, “老爷,家族中有些子弟想在老爷的麾下谋个官职……”指尖划过张亮胸前,话语间带着三分娇嗔七分恳切。 帐幔轻摇,三十六式的柔情蜜意里,张亮最终松了口,暗忖着这些自己人也许能在登陆后的攻城战中派上用场。 更漏声中,张亮枕着魏王的书信沉沉睡去。而此刻千里之外的营州,张俭则是无比的纠结, 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先行观察辽东形势的任务自己胜任不了,思索良久决定给秦浩去一封书信。 ----------------- “仁贵,驸马有新的指示,令我们向辽东内部行军,观察局势,确认辽水的进兵路线没有阻击,但是不能暴露意图,驸马会在营州等待大军。” 薛礼眼前一亮:“拿来我看,哈哈,终于不用再陪着这个缩头乌龟干耗了, 表兄的意思应当是为大军铺好行军路线,以防高句丽在辽水迎击,为何要强调让我们走辽水东岸呢?” 席君买讥讽道:“打通东岸的路线呗,下令吧。” “好,传令全军,从辽水东岸进兵,注意派出斥候。” 看着乙度山支的军报,泉盖苏文眉头紧锁,这支军队这么邪门,难道要强攻安市城?思索间,又有信报呈上:“莫离支,安市城外那支军队退走了。” “去了哪里?”泉盖苏文大感意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回莫离支,似是向辽水方向退去了。” 泉盖苏文眼前一亮:“具体何处?” “他们未在境内穿行,绕过辽水东岸在新城前喊阵未开,又到了玄菟城前耀武扬威,最后从白崖城前退回。” 泉盖苏文口中喃喃:“白崖城?”眼神微眯问道:“退回时走的仍是辽水东岸,可对?” “是。” 泉盖苏文捋须沉思:“知道了,令高惠真进驻白崖城协助孙代音守城,传泉男生从平壤领军向乌骨城进军,泉男建从国内城向木底城进军。令乙度山支遣兵看守辽水东岸,若唐军来袭,半渡而击。” 信兵起身欲要离去,泉盖苏文忽然叫住开口:“辽河泽乃沼泽湿地,不利于大规模伏兵,乙度山支只需骚扰延缓,给唐军造成损失即可, 多用弓箭,不必硬拼,我们的目的是将唐军引入腹地,依托要塞消耗。” 看着粮草,张俭满脸的喜色:“正则,这可让我说什么好,多亏了你呀。” “叔父这说得哪里话,您的长处不在战场,这事让你做,不过是因为你离得近,也是有些难为你了,把粮草供应得足足的就好, 这二位是上官仪和马周,都是我最得力的属下,也是我的兄弟,你们精诚合作,功劳不功劳的不管,别出差错就行啊。” 上官仪抱拳行礼,轻声笑道:“都督有礼,我等听从都督的吩咐。” 马周也不禁感叹:“都督的敛财本事着实不小,这粮仓中的粮食,只要运输得当,大军前方应当无忧。” 张俭叹了口气:“宾王有所不知,恰恰便是运输难啊。” 马周笑道:“无妨,我们带来了最新式的马车,都督届时只要分配好大军护送就是。” 刘平小跑着过来:“驸马,听说驸马要来,我们预备了不少易携带的干粮,给咱们的护卫队员呢。” 秦浩轻拍了刘平的肩膀:“做得不错,怎么样?满大唐的跑辛苦不辛苦?阿娇没抱怨吧?” “驸马别这么说,我们两个如今还挺喜欢这样的生活,每在一地待一阵子,就当是游山玩水了,也只可着春日的时候才上路, 这可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福利,如今大唐的山山水水我们都游了个遍呢,阿娇与我说,想写个游记,就是不知道女子能不能出书?” 秦浩眼中放光:“你告诉阿娇,让他大胆的写,回头我帮她作序,让阿娇能有传世之作。” 刘平顿时激动得双膝跪地:“那刘平跪谢驸马爷了。” 秦浩扯住刘平的胳膊笑道:“不用动不动就跪,你们是我商业的基石,又如此忠心于我,这点小忙举手之劳而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儿女大了就不要带着四处奔波了,送到学堂之中,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处来? 这样你们也能过个二人世界。晚些我带人去咱们的馆子用餐,准备得丰富一些啊!” 刘平大喜:“哎,我定然准备好,恭候众位光临。” 见刘平转身要走,又有些犹豫,奇道:“还有何事?” “驸马,有个事我不敢瞒着驸马,公主下了令,可小的还是不想瞒着。” “有话就说呗,有什么为难的,公主那里我给你打包票。” 刘平附耳低语道:“蝶舞小姐和冯夫人来了,赵队长说是公主下的命令。” “呃!那你别让他们露面,让人看见了不好。” ----------------- 桃源庄,柳银环指挥着医学院的学徒搬运着药草,不停的嘱咐着防潮防冻的事。 房遗玉来到身边轻声开口:“银环,我的月事有许久没来了。” 柳银环扯着房遗玉进了医学院中,二人落座:“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半月了,我是不是?” “这个不好说,你与表兄什么时候同过房啊?” 房遗玉皱眉沉思:“那可挺久了,师兄迷上了那个女王之前的事了,我之前怀业儿的时候就是这样,啥反应都没有,也不恶心。” 收回把脉的手,柳银环眨着眼道:“不太明显的脉象,时间短的话不太好摸,可我上回和昙娘打牌时,她可没说和你?” 房遗玉羞道:“等她得等到啥时候,我是独自的。” 柳银环霍然起身:“遗玉,那这事可是大事,得和公主说一下,表兄之前可就只有一回离了昙娘才令人怀孕的。” “我就是因为此事,所以才担心搞错,这才来问问你的。” “跟我走,这事得告诉公主。” “这还不一定是呢,若是不是多丢人啊,再说一去我偷吃的事就露馅了。” 柳银环抿嘴笑道:“偷吃的不只你一个,公主又不傻,就你还当回事呢,走吧。” 敏儿匆匆跑了过来:“姐姐,给夫君准备的冬衣我觉得可能小了,听人说他又长个子了呢。” “那也来不及了,就这样吧,他皮糙肉厚的,冻不着他,怎么?过了门就开始心疼了?” “人家是想尽份心嘛,若是小了岂不是做了还不得好。” “没事的,他不会的,放马车上去吧。” “敏儿,上次仁贵不收贺礼,也没给你准备什么好东西,回头姐姐给你备一份啊。” “遗玉姐,不用的,大家对我都很好,银环姐从不欺负我,嘻嘻。” “去去去,家里话不许往外说。” ----------------- “懋功,你可知高句丽为何能在辽东盘踞数百年?” 不等李积回答,枯槁的手指已在案几上划出蜿蜒的山脉:“此国地势,北有长白天险,南控黄海之利,城池星罗棋布如铁锁连环。 你此次只有六万大军,但高句丽举国可战之兵不下二十万,且惯于据险死守。切不可贪功轻进!” 李积正要开口,却见李靖指节叩击着案几:“还有水师!张亮那支船队看似势大,但我观张亮领兵之能太过普通, 海边城池地势险峻,他若能攻下一地守住也便差不多了。你须得做好心理准备,他那里或许帮不上太大的忙!” 李积点头认同:“我大唐识水性的将领还是太少了,药师曾随军征过高句丽,有何处需要注意?” 李靖捋须回忆:“大业八年,我任驾部员外郎?,参与全国骑兵养马、兵车调度?,亲眼见识了东征的悲剧, 百万大军合计民夫达二百万,高句丽坚守辽东城,宇文恺督造浮桥强渡辽水,被半渡而击, 何稠改良浮桥完成渡河后,乙支文德利用萨水地形诱敌,这才有了萨水断桥的惨败,三十万大军埋骨他乡啊。 我听正则说起辽水之策,这才放下心来。如今辽河下游已成沼泽,不利大军伏击,若行动迅速,应不会有事,正则定然也会先行迷惑对方。” 李积点了点头:“正则提供了一种新型的浮桥装备,我如今还不知效果如何,不过看他信中所言,应是有过实践。” 李靖深以为然:“正则的带兵之道与老夫不同,奇谋少出,不过一旦出奇便会让你目瞪口呆。” 从檀木匣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李积,“正则在信中言,高句丽的城池看似分散,实则互为犄角。 若按常规打法,即便打下十座城,平壤城头的王旗依然会在寒风中飘摇。他提出遣一支奇兵,从水路潜入大同江,突袭平壤。” 忽然声音压低,“可这法子太过凶险,连我当年奇袭突厥的胆子,都要抖三抖。” 李积眉头紧锁,“陛下已否决了江夏王的奇袭之计。正则这计更是凶险,陛下绝不会同意,如今的大唐已非隋末可比,若贸然行险…… 况陛下用兵向来以稳着称,此次征伐,我并无灭国之志,能将辽东收回,便是胜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李靖颔首:“行军之时多多参考正则的建议吧,战场早晚是属于他们这代人的。” ----------------- 李世民心情不错,倚靠在龙椅之上,指腹摩挲着五色石挂坠。 “延州的石脂水,你盯紧些。正则说此番攻城,这东西多多益善。” 高福立刻弓着身子上前,喉间挤出谄媚的笑:“陛下放心!驸马爷要的陶罐、松脂、木炭也早堆满了库房。 那稻草扎得比禁军的长枪还齐整,已经装好车了,只等陛下下令!” 李世民把玩着挂坠:“听说魏王这次又捐了不少物资?”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高福后背渗出冷汗,小心翼翼:“老奴没敢收金银玉器,只收了些松脂。” “倒是个玲珑心思。”李世民将挂坠举到烛火下,五色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太子那儿也有块这样的挂坠?”高福盯着那流转的珠光,语气里带着艳羡, “太子殿下的块头比陛下的大些,可论雕工,到底是陛下这块更精致,龙纹栩栩如生,连须子都透着贵气!魏王这次看来是真破费了。” “兄弟和睦,便是江山之幸。”李世民忽然起身,“朕出征在即,今夜让杨妃来侍寝吧。” 话音未落,徐惠捧着书卷踏入殿中,撞见这场景,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徐才人这是?”高福眯起眼睛,语气带着几分审视。徐惠慌乱行礼:“臣妾...臣妾欲寻晋阳公主。” 李世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绯红的脸颊,忽然轻笑出声:“晋阳早离开多时了,怎么,又想与朕对句?” “陛下即将远征,还请...还请稍加节制。”徐惠咬着下唇,转身落荒而逃。 高福有些诧异,暗自咂舌:“这才人胆子倒有点秦驸马的影子。” “由她去吧。出征前,把羯猎颠除了,手脚干净着些,要自然。” 高福浑身一震,立刻跪倒在地:“老奴定办得滴水不漏!” “听说你新搞出来个什么辣椒水的法子?”李世民忽然凑近,“心思少往那上面用,朕看你有些上瘾,当心哪天用在你自己身上。” 高福瞬间僵在原地,腰间感受到了一股暖流...... 喜欢贞观逆旅:归乡之途请大家收藏:()贞观逆旅:归乡之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0章 酒色终招寒疾迫,兵谋始觉帅才殊 “小云,你这性子,非要跟着胡闹?此番陛下亲征,可不是儿戏,你又给公主行了什么贿赂?” 冯云歪着头,眼波流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父亲向陛下报喜时,特意提了一嘴,说我跟着你领兵历练也是好事,陛下都没反对呢!” 秦浩微微一愣:“此事我怎不知,你还寻家人告状了?” “哼!”冯云双手抱胸,娇嗔道,“我若不找父亲帮忙,怕是要被你一直晾在一边。只有跟着你随军出征,才能多些时间陪着你。” 秦浩似笑非笑:“陪我?也就是跟着干瞪眼。” “能陪着就知足了!有我在,睡不着的时候总有人说说话也好嘛。再说最近手头紧,输得太惨了,出去避避风头。” 秦浩目光转向蝶舞,轻轻叹了口气:“小蝶,你凑什么热闹?你擅长的是翩翩起舞,可不是舞刀弄枪。” 蝶舞掩唇轻笑,眼波盈盈:“也没什么特别的缘由,只是分别太久,就想多见见你,看看你心里是否还念着我。 而且我又不跟着去高句丽,再说大军出发还早呢。” “那倒也是。若我的学生都能像你这般珍惜光阴,个个都能考上九八五了。” 蝶舞歪着头,眼中满是疑惑,口中喃喃:就扒舞?这是明着表白吗? “驸马,今晚你不回军营吧?我在并州无聊时读了好些有趣的话本,不如晚上我们一同品鉴,交流一番?” 秦浩下意识看向冯云,笑容略显僵硬:“你这个交流是正经的吗?” “那是自然,公主同意的。” ----------------- 半月后,显德殿。 李治搁下毛笔,指腹摩挲着腰间的五色石挂坠,暗纹在指缝间流转,若不是四哥所赠,这精巧物什倒真是无可挑剔。 怔怔出神间,为李积大军饯行的场景如潮水般涌来,不觉心中又涌起一股难名的激动。 高进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太子殿下,陛下宣召,两仪殿觐见!” “可知何事?”李治摩挲着挂坠的手顿了顿。 “未曾明言,许是出征前的告诫。” 李治点了点头,从案上抽了几本奏折拿在手中,“备车驾,孤这就去。哦,把挂坠给太子妃送去。” 马车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行至顺天门,一人从车旁匆匆掠过,李治掀开车帘:“甄太医令!何事如此匆忙?” 甄权须发凌乱,额间沁着细汗,连忙躬身行礼:“殿下!臣实是有急事,非是对太子无礼啊!河间王突染恶疾,四肢抽搐,口不能言!” “什么病症?细细说来!”李治颇觉诧异。 “似是中风之症,又混杂着血脉壅塞。去年便有过征兆,孙神医曾言.....是什么脑溢血,气血冲脑,伤及根本。” 李治一脸震惊:“半月前他还向孤讨了好酒呢!” “去岁发过一次病,那次命大......”甄权话音未落,李治已推开车门:“上孤的车!” 两仪殿内,檀香袅袅。李世民攥着案上的五色石挂坠,见李治与甄权同入,面现疑惑:“何事?” “河间王......”甄权伏地叩首,“一个时辰前突然发病,如今意识不清。” 龙椅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李世民踉跄着扶住案几:“朕早说过!酒色伤身!他偏不听,他偏不听......” 喉间溢出的呜咽化作重重的捶案声,一屁股瘫坐在了龙椅上。 李治望着父亲骤然佝偻的身影,想起幼时与王叔骑马嬉闹的光景。那人总爱将自己举过头顶,身上经常一身的酒气,如今竟要天人永隔了? 李世民抬头望向甄权:“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甄权一脸凄然:“孙神医曾为河间王诊断过,说是一种称为脑溢血的病症, 之前发作那次侥幸捡了条命,还劝河间王不可饮酒,可没人劝得动......如今生命暂时保住了,只是怕也不长久。” 李世民挥了挥手,甄权快步转身离去,“高福,去王府瞧瞧,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看还有何心愿未了,回来报朕。” 李治缓缓坐在李世民对面,轻声开口:“父皇,王叔的身子您也知晓,他嗜酒如命,又纵情声色,只是只在府中,外人并不知晓, 如今这样,也是预料之中的事,父皇出征在即,可莫要太过悲伤,否则儿臣死活不能让父皇亲征啊。” 李世民长长的叹了口气:“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呐。” 待情绪稍缓,李世民将监国敕令推到李治面前,事无巨细的交待了一番,李治一一点头应下。 “父皇放心,儿臣知晓如今还撑不起国事,定会虚心学习。” 李世民点了点头:“遇事多问房玄龄,不可擅作主张。秦浩曾言,力弱休负重,言轻不言重,你要虚心受教。” 李治抿嘴笑道:“父皇如今张口闭口便是秦浩曾言,朝中众臣颇觉有趣,褚遂良曾与儿臣笑言,想为姐夫单出一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世民一愣,捋须沉思:“是吗?朕倒未有察觉,这个倒是有趣,他确是奇人。”摩挲着挂坠,“那些治国之策、治军之道,闻所未闻却字字珠玑。“ 李治轻叹一声:“姐夫能过目不忘,我等读一本书,他已记下一本书,怎能相比呀!” “忠儿身子如何?” 李治满脸喜色:“很是健康,多谢父皇关心。” 李世民取下腰间吊坠问道:“你将青雀赠送于你的拿来让父皇瞧瞧?” 李治一愣:“父皇,那挂坠五颜六色的,忠儿喜欢,便给了他玩。父皇为何问起?” “可有什么异样吗?” 李治有些不解:“儿臣没明白父皇之意。” 李世民思索片刻:“无事便好,朕明日便要出征,若大事不决,需问玄龄,不可由东宫作主,切记。” ----------------- 次日,李世民领三万大军向幽州进发,一月后,营州军营,寒风裹挟着细雪扑打着帐篷,李积一到地方便召来秦浩,颇为急切。 李积将羊皮地图在案几上重重铺开,烛火在辽东地形图上投下明灭的光晕。 “正则,辽东情况如何?” 秦浩解下染霜的披风,指尖点在辽水蜿蜒处:“大总管请看,薛礼已领军从辽水东岸穿行两回,据探马回报,辽东城守军正往对岸增派暗哨。 想必泉盖苏文定然已捕捉到了这个细节,疑阵已成。只是张亮水军至今未按约定时间集结完毕,若再等旬月,恐会影响整体的攻击时间。 宾王之前便已通过常何将我的建议传达了过去,只不过还是没想到水军行动如此迟缓,唉。” 李积点了点头:“药师曾说跨海奇袭变数太多,如今看来真的只能依靠这六万步骑直面坚城了。” “叔父小瞧我的护卫军?另外苏烈所部也已武装到了牙齿,可让叔父用做奇兵,只可惜多数都是攻城战。 况且陛下早有安排,一年多前便已经开始准备的石脂水到时候会让叔父出乎预料的,三日后便能运抵营寨了。” “一年?正则还真是未雨绸缪啊,不过石脂水效果有限,只怕不足以改变战局,难道你有改良?” 秦浩取出配比图:“木炭乃为高碳燃料,能增加可燃物质量,延长燃烧时间,草木灰含碳酸钾,可催化助燃,再加上硫磺助燃,硝石氧化,混合以松脂、桐油,各种配比可产生不同的效果,我称之为猛火油。” 见李积一脸迷茫的表情:“叔父不须管我说的那些术语,听不懂没一点关系,对打仗没啥用,您只须想想什么叫烈焰焚天的场景就行,侄儿都怕叔父届时会觉得太过残忍。” 李积嘴巴有些合不上,秦浩满脸笑容:“还有个好消息,渡辽水时叔父便知道了,渡河装备非常成功,又轻便又快捷,保证叔父在敌军反应过来前便已成功渡过辽水。” 李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在帐内来回踱步:“正则准备得如此充分,我便再无后顾之忧,传令,粮草调度加快,营州所有粮册均呈上来我看。” 传令兵闻声而去,李积抚须沉吟,目光扫过地图上星罗棋布的城池:“陛下御驾亲征,听说速度颇快,抵达幽州前,我们必须先拿下一座坚城立足,正则以为何处最佳?” “盖牟城或白崖城,此二城最佳,看似在众城之间,可我们如今最希望的反而是他们能出城迎战,攻下来后只留三千守城,其他全部在外机动,任凭叔父发挥。” 秦浩手指在地图之上,“另此二城与辽东城构成三角防线,控制着辽河平原通往鸭绿江流域的通道,占领此三城后,便能切断高句丽南北的联系。 白崖城因山临水,四面险绝,城主孙代音反复无常,先攻白崖城他必死守,因此我建议先攻盖牟城。 盖牟城一下,再攻辽东城,白崖城夹在中间,或许孙代音能给我们个惊喜也说不定。” 李积大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正则运筹帷幄,我亦深表赞同,三日后物资一到,便渡水进军。” “叔父放心,薛礼部正在辽水东岸对峙,渡河之时,他们会佯动牵制。” “对了,百济那边情形如何,此次陛下并未对百济有所用兵,若新罗抵抗不住向陛下求援恐怕陛下不会无动于衷,若分兵则是兵家大忌。” “泉男生正率主力驰援乌骨城,泉男建从国内城向前线增援,离了高句丽军,百济已成惊弓之鸟, 玄策书信中所言,此次出使百济十分客气,并不想与大唐发生冲突,打击了高句丽,他们自然也会乖巧得紧, 再说新罗那边有高侃的二千小官指挥打游击,足够让他们应接不暇了,我们不必过于担心。 届时我的手下亦能从新罗潜入高句丽打探后方的消息,只可惜路途太远,不能保证时效。” 李积望着秦浩眼中的锋芒,忽生感慨:“早知如此,当初该力荐你挂帅。” “叔父折煞我了!非您这等老将压阵不可。”秦浩连忙摆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再说这等攻城大战,太过血腥,不适合我这等书生一般的气质,我更愿意就当个智囊,待攻破辽东城,若高句丽军派兵来援之时,我不介意为叔父冲锋。” “呵呵,老夫可是听说正则能令小儿止啼,有这样凶恶气质的书生吗?” 帐外更鼓响起,李积铺开麻纸:“我即刻修书陛下,就说辽东风云已聚,只待猛火燎原,我要先行出击!” 忽而扭头望着秦浩:“越国公的爱女怎么又来了?正则你万不可给我惹祸啊!” 秦浩比了个OK的手势:“叔父放心,保证管住二弟。” ----------------- 张亮一脚踢翻脚边的火盆,火星溅在程公颖衣袍上,烫出焦黑的斑点。“常何大军已在莱州候了一日!你举荐的这班将领,一个个都是软脚虾吗?” 程公颖扑通跪在地上:“卑职这就去传令...” “告诉延缓行军之人,明日三更造饭,五更起程,后日不到莱州,本大总管就用某些人的项上人头祭旗!” 程公颖喉结滚动,凑近张亮耳边:“大总管容禀...拖延的那支是夫人家族里的......”话音未落,张亮大声呵斥。 “谁也不行,这是行军,以为是过家家吗?怪不得常何坚决不要这些所谓的裙带,唉,原想着跨海奇袭立个大功,倒好,如今成了全军的笑柄!” 程公颖哪里敢再辩解,慌慌张张的出了大帐。 张亮想起李氏的甜言蜜语,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本想着露个脸,结果倒好,把屁股露出来了!” 喜欢贞观逆旅:归乡之途请大家收藏:()贞观逆旅:归乡之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1章 冰河饮马疑兵诈,烛泪凝笺夙愿书 五日后,大军集结完毕,李积给张亮发去书信,站在高台上动员全军,听得三声必胜后,大军缓缓启动。 李道宗看着身边的秦浩,抱了抱拳:“正则举荐,我还没道谢呢!” “江夏王这话可就见外了,我懒得紧嘛!再说这等战场,有时候需要江夏王的机动,叔父打仗有些太过保守了。” 李道宗看着脸色不善的李积,哈哈大笑道:“正则威武,全军哪个敢如此说话,也就是你了。” 唐俭面带笑意:“不管咋说,正则还能惦记着老夫的安全,就这点就比李药师那个老家伙强百倍,哼!” 秦浩抱了抱拳:“唐公这般年岁,还奔波千里,说来是小子考虑不周了,听闻您的小外孙聪慧,可得好好培养一番。” “哼,德謇不像他那个老父,倒是有情有义的,老夫没逼着他分家过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李积捋须笑道:“你们两个呀,这般年岁,还争来争去的,怪不得正则常说与人斗,其乐无穷。 正则方才的话虽不中听,不过细思倒是有些道理,只是为帅与为将不同,将可出奇招,帅则要顾全局啊!” 冯云策马到了身边,李道宗看着面红齿白的小将小嘴微张:“正则还有这癖好?” 冯云脸色涨红,刚要驳斥,秦浩立马警告:“你白日不许与别人说话,否则我就让你回去。” 冯云顿时憋住话头,脸色不悦的理了下鬓角,李道宗瞧了眼隆起的胸脯,忽然恍然大悟,扯了扯嘴角,有些羡慕起秦浩的待遇。 张亮收到李积的出兵的书信也当即下令水军登船向卑沙城进发,常何看着居然还有晕船的将官也是无奈的摇头。 对着地图说得头头是道,这临阵的指挥能力是真不敢苟同啊。 李世民收到李积的奏报,忽然也生出了一丝后悔之意,随即又放下心来,不若就让秦浩跟在李积的军中,也算是个保险。 下令加快了行军速度,长孙无忌跨马陪在李世民的身边,也是有些意气风发,“陛下,咱们可是许久没并肩作战了啊!” “辅机,看着吧,杨广三征的惨败朕这回定要讨回公道,也为他们建一座京观。” 辽水东岸,薛礼与对岸的高句丽军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整整半日,未进分毫,高句丽军颇为自豪,多封信报送往辽东城。 午后,当李积的大军经过新城城门之时,城头的士兵都有些傻眼,顿时有些惊慌,见大军从城前经过并未攻城更觉诧异。 待行得远了,李道宗一支偏师悄悄绕了回去,速度不快,不过马车不少。 傍晚时分,大家经过玄菟城下,这下玄菟城守军也有些惊慌,一小队信兵从南城门奔出,向盖牟城?与白崖城求援。 李积下令在玄菟城与盖牟城中间扎营,秦浩笑道:“叔父这是姜太公钓鱼?” “看一看,无论辽东城来不来援军,我们都歇息一日,与江夏王同时发起进攻,令其不能相帮。” ----------------- 长安城,一支浩大的送亲队伍出了城门,淮阳王李道明、右武卫将军慕容宝节护送弘化公主入吐谷浑与诺曷钵完婚。 太极宫后花园,晋阳和新兴叙着闲话,徐惠坐在紫藤花架下喝着茶侧耳倾听。 新兴望着池中游弋的赤鲟公,轻叹了口气:“真不知弘化姑姑此去,路途漫漫,可还安好。” 徐惠放下茶盏,温婉笑道:“新兴公主前些时日还自顾不暇,如今竟也为他人操起心来了,吐谷浑不同薛延陀,那里只会把弘化公主当成个宝的,就不必忧心了。” 晋阳公主狡黠一笑,凑到新兴耳边:“若是薛延陀那桩婚事不成,你可就没人要喽!” 新兴轻点了下头:“我自是知晓,但也由不得我。” 晋阳呵呵笑出声来:“瞧瞧,我是逗你的,你的小衣服可立了大功了,姐夫可没忘了你的终身大事呢。” 新兴抬起头来,满眼的迷茫:“晋阳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晋阳压低声音:“姐夫已向父皇为你求了新的姻缘,是卢国公的长子程处默。听说他生性豪爽,趣事一箩筐,定能让你日日开怀的!” 新兴脸颊瞬间泛起红晕,轻捶了晋阳一下:“姐姐怎的净拿我打趣。” “而且程处默可是在云中那边哦!你去不了长安的桃源庄,那也能看看云中的,听二姐说那边的比长安的规模大多了呢,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新兴眼间难掩的惊喜,起身开口:“妹妹要回去歇息啦,我想明日再做一件春装给阿月。” 看着新兴有些跳跃着离去,徐惠也忍不住掩嘴轻笑,不多时,紫藤花架下,二人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 白崖城垛口,孙代音攥着玄菟城求援信的指节泛白,羊皮上的墨迹被冷汗晕开。 “这怎么可能!”孙代音突然低声咆哮,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大唐竟真的劳师远征,还如此迅速地渡过了辽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目光扫过远处唐军营地,那里旌旗招展,营垒森严,却没有半点喧嚣,仿佛一支训练有素的虎狼之师在蛰伏,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就顺利进入辽东之地了?高句丽军当真如此不堪一击?”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和不甘。 回到府中,孙代音冷笑一声,将求援信狠狠甩在地上,“向我求援?盖牟城离你们那么近,犯得着我去救吗?再说我也救不了,回头唐军打到我这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名亲卫匆匆跑来,脚步急促, 猛地将信笺摔在桌案:“” “城主,那高延寿又出城去了。” 孙代音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口中喃喃:“为何便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境内,难道是有内应?” 看了眼亲卫沉声问道:“怎么?又去向莫离支告我的状吗?” “那应当不是。”亲卫压低声音,左右张望了一番继续说道,“听说他府中染了一场怪病,都快死绝了,好像悄悄把妻儿送去大唐求医了,这回出的北门。” “什么!”孙代音猛地转身,眼中满是震惊和怀疑,“如此时刻,他是如何将人送走的?难道他与唐军有勾结?” 亲卫神色凝重,点了点头:“城主不得不防啊。唐军扎营在二城之间,显然是并不惧怕二城同时去攻的架势。 看他们的样子,这很快就会打到我们这里的,城主可得想个应对之法啊。” 孙代音在厅中走来走去,脚步凌乱。“我已是焦头烂额,哪里有对策!”突然停下脚步,双手抱头,满脸痛苦, “听闻莫离支已从国内城和平壤调兵,可这一时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城主,听闻唐军号称仁义之师,从不杀降。”亲卫小心翼翼地提议,“不若我们诈降,拖延时间,待到大军来救,再行反水?” 孙代音苦笑一声,脸上满是无奈和绝望:“哪有你说的那般容易,若是诈降被识破,只怕还不如战死来得痛快。高延寿换回的手下回来说大唐有种刑罚是什么辣椒水的,痛苦无比。受那刑罚,生不如死啊!” “那,那守上一守,若是实在守不住,大军不能及时来援,就真的......”亲卫话未说完,便被孙代音厉声打断。 “噤声!”孙代音脸色阴沉,眼神中满是警告,“不可声张,先观望观望再说。传令下去,全城戒严。敢言投降者,军法处置!” ----------------- “不是给你准备了营帐吗,来和我挤多遭罪啊。”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挤,大总管都没反对,只要不违反军令就是了嘛。再说后日就要攻城,总得让你放松放松。” 秦浩系腰带的手顿住,喉结滚动:“怎么放松?大总管可不是你爸爸?”帐外传来巡夜士卒的脚步声。 冯云眨眼:“爸爸是什么?你轻点声,我和青莲学的口技。”话音未落,指尖已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滑,轻轻扫过紧绷的腹肌。 秦浩呼吸一滞,反手扣住手腕:“这样是不是对你有点不公平?” “我不介意的。”冯云双颊绯红,咬着下唇轻笑,“我要服侍好夫君的嘛,回了云中,夫君多补偿我就是了。” 正当两人衣衫凌乱,帐外突然传来秦怀道的声音:“兄长,我有事找你!” 秦浩面色骤变,手忙脚乱去抓散落的衣袍。冯云却一把按住他,杏眼圆睁,扬声怒斥:“找什么找?睡着了,明日再说!” 一把扯过被子裹住两人,帐外陷入短暂的寂静,秦怀道讪讪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冯云倚在秦浩怀里娇笑,指尖戳着他发烫的耳垂:“瞧你这胆子,还能上阵杀敌吗?” 秦浩轻叹:“主要是心虚,我答应了叔父的,可又抵抗不了你的诱惑,下不为例。” ----------------- 李世民斜倚在胡床上,右手不自觉地按着鬓角,眉头微蹙。风疾发作时的隐痛,如细密的银针,一下下刺着他的太阳穴。 “高福,把止痛丸取来一粒。”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疲惫。 高福手脚麻利地取来药瓶,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药丸,放入白玉盏中,用温热的参汤化开。 李世民接过药盏,轻抿一口,苦涩的药味在口中散开,却也稍稍缓解了头部的疼痛。 长孙无忌掀开帐帘走了进来,看到李世民服药的场景,神色一紧,快步上前:“陛下,可是风疾又犯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坐直身子:“不妨事,老毛病了。再过一日,前线就要攻城了,以我们现在的行军速度,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了。”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陛下,路途颠簸,风疾不宜操劳,不如在幽州休整多些时日?” “休整?”李世民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朕倒是期待直接到辽东城中指挥。 此次征伐高句丽,朕志在必得,岂能因这点小疾就停滞不前?”微微一顿,问道:“无忌,如今军中士气如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长孙无忌立刻敛去担忧之色,正色道:“回陛下,将士们听闻陛下亲征,皆斗志昂扬,誓要踏平高句丽。” “朕的小疾不可外传,传令下去,明日起让各营加快行军速度。另外,着人密切关注天气变化,提前防备。”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行军路线、兵力部署等事宜,见李世民打起哈欠,长孙无忌告辞离去。 李世民思索良久,忽然开口:“高福,传旨给知节,朕不到幽州了,让他们将军需及攻城器械先行运往前线。战事紧急,不可有丝毫延误!” ----------------- 金德曼轻抚微微隆起的小腹,烛火下的轮廓若隐若现,望着镜中自己日渐丰腴的面容,转头看向身旁的金圣曼:“圣曼,你会怪姐姐这样做吗?” 金圣曼跪坐在软垫上:“姐姐,我怎么会怪你呢?说实话,我也不愿意承担这么重的责任,可是有什么法子呢? 自从先王故去,朝堂波谲云诡,若不是姐姐殚精竭虑,新罗只怕早已落入百济之手。” 金德曼将披肩拢紧,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与期许:“我希望会是个男丁,这样新罗便不会再动荡下去了。” 金圣曼好奇地凑近,压低声音:“能告诉妹妹孩子的父亲是谁吗?妹妹十分好奇,姐姐曾经说过终身不嫁的。” 金德曼手指着镜子,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脸角滑落一滴清泪:“我嫁不了他,他是大唐的驸马,娶的是大唐最高贵的公主,这镜子便是他创造出来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又带着隐秘的骄傲。 “大唐驸马?”金圣曼猛地坐直身子,“新罗的王位继承实行骨品,大唐驸马地位尊崇,亦可视为真骨,可他怎么可能放弃原来的身份,效忠新罗王室呢?” “他叫秦浩,是大唐的燕国公,之前新罗的危机便是他解除的。这是他临行前给我的信,若是新罗国内有变便拆开看。”说着扬起下巴,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我相信新罗的贵族们不敢指控我通敌,毕竟,是他的奇兵将百济的大军赶出了腹地。” 金圣曼的嘴巴惊愕地张大:“便是那个生擒颉利之人吗?传闻他在征讨东突厥时,有如天神,所以颉利才成了他的俘虏……” “恩,如今我也被他俘虏了。”金德曼倚着软垫,脸颊泛起红晕,烛火映照下更显妩媚,“他真的很强大,他手下的兵强的离奇,他也很强,强得让人生畏,可又欲罢不能。” “姐姐怎么说出这么羞耻的话来?”金圣曼用衣袖掩住发烫的脸颊,却忍不住偷瞄堂姐绯红的面容。 “我也不想,可不由自主。我从未见过如此强壮的男子,他双手能轻易的将我抛起……” 说着忽然轻笑出声,“若日后我腹中的孩儿继承了王位,新罗便能保几代安稳了,百济再欺辱我们的时代要结束了。” 金圣曼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前线上那个高侃也是他手下的将领吗?听说相当威猛,已帮助我们收回了两城了,而且伤亡不大。” “他手下没有无能之辈。这个高侃还是在床榻之上他亲口答应我的呢,嘻嘻。” “姐姐!”金圣曼娇嗔着捶打姐姐的手臂,“那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呀?” 金德曼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眼神迷离:“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等你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自然就明白了。” 喜欢贞观逆旅:归乡之途请大家收藏:()贞观逆旅:归乡之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2章 一令三城攻伐异,半宵两晤计谋玄 晨曦微露,新城城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李道宗身披甲胄,腰间横刀泛着冷光,目光如炬,凝视着眼前井然有序排列的进攻方阵。 一辆辆的抛石车犹如蛰伏的巨兽,整齐地分布在阵前,粗壮的木质支架上,巨大的陶罐蓄势待发。 城楼上的高句丽守军神色紧张,眼睁睁地看着唐军有条不紊地进行战前部署,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布置完毕,李道宗侧头看着阿史那弥射渴望的眼光,沉声开口:“若是敌军按捺不住出城来攻,接下来就看你的速度了。临行前,我见你与正则颇为熟稔?” 阿史那弥射听闻此言,黝黑的脸庞瞬间涨红,抱拳沉声:“欲谷设投降之时,末将才得以解救。是乔师望将军告知末将,秦驸马暗中支持乙毗射匮,才使得欲谷设惨败。这份恩情,末将谨记于心。” 李道宗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此番可是正则推荐的你,切记小心猛火油,这东西一旦沾到了身上,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言罢大手一挥,声如洪钟:“攻城!”霎时间,战鼓轰鸣,震耳欲聋。无数燃烧着的陶罐如流星般划破天际,带着炽热的火焰与浓烟,朝着城头呼啸而去。 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黄蜂般向城墙射去,汹涌的唐军士兵抬着云梯,呐喊声直冲云霄,整个战场瞬间便被点燃。 与此同时,盖牟城下,似乎隐隐传来远处厮杀的呐喊声。 李积心中思索片刻:“我把怀道派往张俭的军中,正则不会怪我吧?另外正则所说的分兵与药师颇有不同,我们这些兵力加上营州及你的护卫军依然是有些捉襟见肘啊。” 秦浩叹道:“叔父放心,兵力虽不充裕,但按咱们这种打法够了,前晚怀道来寻过我,可惜我睡着了,不知道会不会怪我呢!那边不会有什么危险,有契苾何力在,我很放心!” 说话间望了城头一眼,神情一震,指着城头上的高句丽将领:“叔父,我打赌此将守城能力一般,两日内我们必能攻克此城。” 李积抚须轻笑,眼中带着好奇:“正则为何如此肯定?” 秦浩嘴角勾起一抹戏谑:“您看那将领,印堂发黑、断眉两道,此乃霉运缠身之相; 蒜头鼻配招风耳,面有菜色,定是纵欲过度;兜齿下巴兜不住粮,地阁歪斜守不住墙,这般‘福相’,当真是百年难遇啊!” 一旁的张士贵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才不信,这等距离驸马还能将对方面相看得如此真切。” 李积端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片刻,眼中满是震惊:“正则目力竟如此恐怖,老夫真是佩服!虽是戏言,不过也借你吉言了。张士贵,攻城之事便交给你了!” 张士贵抱拳领命,转身大步而去,身姿矫健如鹰。不多时,火球腾空而起,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猩红。厮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炼狱。 秦浩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眉头紧蹙,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我最不愿见到的就是这种场面,太残忍了。战后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看着就让人几个月都吃不下肉。” 李积神色凝重,叹了口气:“这便是战争的残酷。薛礼所部已经向辽东城方向移动了吗?” 秦浩点了点头,神情严肃:“料敌从宽,万一那乙度山支头脑发热,率军冲过来就麻烦了。他们被仁贵打怕了,只要有仁贵在,那些敌军便只能乖乖地在一旁‘看戏’。” 李积轻叹:“有正则在,打仗居然如此轻松惬意,张俭的胆子还是太小了,希望契苾何力在,不会出什么意外?” “叔父大可不必担心,那战术最适合张俭的风格,还是那句话,别看过程,看结果,达到目的就行。” 两人正说着,李积看着前方苏烈和席君买的军阵,不禁赞叹:“定方当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我有意将他调入兵部,正则舍得割爱吗?” 秦浩闻言,爽朗一笑:“您老人家随便问,他若是愿意,我绝无二话。不过,恐怕是白费力气。至少他夫人离不开庄子,这家伙可是个妻管严。” “妻管严是何意?”李积面露疑惑。 秦浩解释道:“就是事事都听夫人的。您要是想把他调走,得先过他夫人那关,难着呢!他总喜欢把被夫人管束的怨气,发泄在战场上,您说,京城他能待得住吗?” 李积一时语塞,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手一挥,高声下令:“上冲木,架云梯!”随着命令下达,新一轮的攻势如汹涌浪潮,再次向着盖牟城席卷而去。 ----------------- 烈焰如同赤红色的巨蟒,在新城内疯狂游走。高句丽士兵被浓烟呛得涕泪横流,被火舌舔舐的哀嚎声响彻了云霄,城墙上下一片混乱。 燃烧的箭雨裹挟着滚烫不断的坠落,原本坚固的城楼在大火中有些摇摇欲坠,砖石崩裂的轰鸣声与士兵的惨叫交织在了一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半个时辰后,紧闭的城门轰然洞开,铁蹄踏着满地的火星,一支高句丽的精锐如离弦之箭,直扑向李道宗的中军。 阿史那弥射瞳孔骤缩,仰天大笑:“来得好!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数千唐军骑兵如黑色洪流般席卷而出,马蹄踏碎焦土,弯刀映着烈火,与高句丽军队撞在一起。 金属碰撞的火花与飞溅的血珠在空中交织,惨叫声中,阿史那弥射一马当先,弯刀连斩了三人。 溃败来得比预想中的更快。高句丽士兵阵型瞬间崩溃。有人丢下兵器跪地求饶,有人发了疯似的向城门逃窜。 折冲都尉曹三良目光如鹰,带着十二名精锐骑兵突然脱离了战场。 贴着城墙疾驰,马蹄似都溅起了火星。当距离城门只剩三十步时,曹三良大喝一声,战马凌空跃起,眼看着就要冲入城内。 沉重的城门终在最后的一刻重重的闭合,最后一名高句丽士兵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曹三良的刀尖几乎要戳到对方的后背。 被困在城外的高句丽残兵瞬间陷入绝望,有人绝望地捶打城门,有人挥舞兵器做困兽之斗,更多人则转身朝着黑暗处狂奔,身影很快消失在弥漫的浓烟中。 傍晚时分,建安城下。张俭远远望着城墙,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悄无声息地散开,几十架抛石车缓缓转向城头。 当第一罐猛火油拖着赤焰划破夜空,无数的火罐便接二连三的腾飞,建安城头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黏稠的石脂水顺着城墙流淌,瞬间点燃了木质箭楼,冲天火光中,高句丽守军的惊呼声与木料的爆裂声混作了一团。 厚重的城门在浓烟中轰然洞开,数千高句丽骑兵如黑色潮水般涌出,长刀在火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张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令旗狠狠一挥。唐军阵营立即化作灵巧的游鱼,在箭雨与喊杀声中迅速后撤。 高句丽将领勒住战马,望着唐军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侧方契苾何力期待的眼神,眼中满是警惕,心知若再向前冲锋,那支唐骑便会从后方截断自己的归路。 待高句丽军队灰溜溜退回城中,张俭又带着部队如鬼魅般逼近。将换了配方的陶罐继续抛向城墙,刺鼻的浓烟让城头守军咳嗽不止,却又不敢轻易再出城。 如此反复,建安城在火光与烟尘中如同被戏弄的困兽,而张俭的部队则像跗骨之疽,死死咬住不放。 回到营寨时,篝火映得帐中一片通红。 秦怀道踢开帐帘,将头盔随手一扔,嘟嘟囔囔:“叔父,这仗打得太过无趣!兄长教的法子虽然管用,可您这般猫捉老鼠似的打法,回头岂不要被人笑话?” 张俭闻言挑眉:“打了胜仗为何要被笑话?我倒觉着这打法妙极了!既能减少伤亡,又能消磨敌军士气,何乐而不为呢?” 放下粮册,目光扫过秦怀道年轻气盛的脸庞,“你这小子,总想着阵前厮杀立功,却不知用兵之道在于审时度势。能在牵制敌军的同时歼敌,已是天大的功劳。” 秦怀道涨红了脸,抱拳行礼:“叔父教训的是,侄儿告退!” 张俭笑着摇头:“这小子,事事都要和正则比。可他那兄长胸有丘壑,谋略如渊,他可还差得远呢!” 契苾何力点头认同:“实不相瞒,我以前也和怀道一般,只知猛冲猛打。自从跟着驸马打过几仗,才知道打仗不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驸马说这叫猫鼠游戏。” 张俭满脸的喜色:“注意着点安市城的动静,可别抄了咱们的后路。” “都督放心,斥候重点关注着那里,这安市城先前已被仁贵搞得烦了,看那样子,只是想守自己的城池,绝不会出兵相助,毕竟那城主与泉盖苏文不是一条心。” ----------------- 代州,朔风卷着沙砾拍打着薛万彻的护肩,腰间的环首刀随着他烦躁的脚步轻轻摇晃, “薛延陀如今自顾不暇,如何还有余力南下侵扰,这不过就是个闲职罢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仿佛一头被关在笼中的猛虎。 别将躬身趋近:“将军,此地北控大漠,东连辽东,是河东粮草兵源输送的咽喉要地。 若交通梗阻,前线十万将士的命脉便要断绝。陛下将此重任托付于您,实乃委以心腹之任。“ 薛万彻猛地转身:“话虽如此,总不如阵前斩将杀敌来得痛快!“” 别将沉稳劝诫:“高句丽多为坚城恶战,此次启用年轻的将领,也有历练之意。我等扼守此要道,确保粮草辎重安然北运,便是对前线最大的支援。“ 薛万彻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我听说拔灼小股部队有南下之意?“ “不过是试探罢了。他们打着运送聘礼的旗号,赶着牛羊,随行不过数百人。末将已暗中派人沿着官道布下了眼线。 薛万彻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伸手摩挲着刀柄上的缠绳:“唉,好吧。“ 突然想起案头那封书信,眉头蹙起,“魏王的书信我始终没想好要如何回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别将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凑近低声:“魏王以私人名义馈赠的军械粮草价值不菲,消息迟早会传入朝堂之中。 末将以为,不如将物资清点造册,以代州守军名义转运前线。“ 见薛万彻沉吟不语,补了一句,“至于书信,将军只需言辞恳切,专申悃诚,切不可流露半点立场之意。“ 暮色渐浓,薛万彻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阳,将兄长病逝的消息折起塞进袖中,一拳狠狠打在城墙之上。 风掠过城楼的铜铃,发出清越的声响,却盖不住他心底那声未出口的叹息...... ----------------- 甲七疾步而入,俯身在秦浩耳边低语片刻,消失在了帐外。不多时,高延寿跨进帐中,立在原地。 秦浩抬手虚引:“傉萨果然守约,请坐。“ 高延寿却恍若未闻,呼吸微微震颤:“我妻儿如今病情如何?“声音里裹着砂砾般的沙哑。 “坐下说吧。“秦浩指尖叩击着案几,“傉萨急什么?有的是时间。“ 高延寿死死盯着秦浩,喉结滚动两下:“秦驸马,祸不及妻儿。我高延寿虽然贪生怕死,但若妻儿有难,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与唐军拼个鱼死网破!“ 秦浩剑眉微蹙:“老高啊,你一进门就向我兴师问罪,我话都还没说一句,你倒像心里有了答案。怎么,你盼着妻儿出事?“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高延寿踉跄着跌坐在胡凳上,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浩。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秦浩嘴角挂着莫测的笑意。 高延寿的脸色瞬间惨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坏消息是什么?“ “死了一个。“ 话音未落,高延寿噌地起身:“秦驸马!你当我是三岁小儿?“ “瞧你这脾气。“秦浩慢条斯理地将热茶推了过去,“傉萨的城府呢?不是还有个好消息?“ 高延寿僵在原地:“......好消息是?“ “活了两个。“秦浩啜了口茶,故意卖着关子。见高延寿瞪圆了眼睛,才慢悠悠开口, “你那车夫倒是忠心,可惜是高句丽的探子。审着审着,牵出个叫高竹离的头目。“ 伸手示意高延寿润润喉,“这人挺有意思,画的地图比我大唐工部的都精细。 我一琢磨,这么个人才杀了可惜,干脆给了田地、娶了媳妇,分了房子,如今这个时间估计正在造儿子呢。“ 高延寿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喉间发出干涩的声音:“驸马,两国交战,互派探子本也是常事......“ “你听我说完啊!“秦浩突然提高声调,“高竹离投降时有个要求,说要亲手宰了那个叛徒。 这么小小的要求,我也不好意思拒绝。“说着摊开双手,“所以,死的那个就是你车夫。到时候,傉萨还得再找个赶车的才行。“ 高延寿紧绷的肩膀骤然松弛,刚要开口,又猛地僵住:“那我的妻儿?“ “都好好的呢。“秦浩突然凑近,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还有个惊喜,你夫人有身孕了,三个月。夫人有些丰满,呃,是丰腴,所以不怎么显怀。“ “说吧!“高延寿将茶盏重重放下,红着眼眶嘶吼,“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坐下坐下!你看你,又这样猴急!“秦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帐外喊道:“来人呐,上好茶!” “来啦!”冯云一身的女装打扮款步进入了帐中,高延寿顿时僵在了原地。 喜欢贞观逆旅:归乡之途请大家收藏:()贞观逆旅:归乡之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3章 一纸捷书燃战意,千重骇浪灭雄心 王玄策将最后一件文书仔细收好,轻轻放入行囊,刚直起身子,便听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宫娥轻柔的通传声。 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想此时召见,不知所为何事?随即很快整理好思绪,整了整衣冠,随着宫娥穿过曲径通幽的回廊,往宫殿而去。 踏入殿中,烛火摇曳,光影在金德曼姣好的面容上跳动,更添几分神秘与柔美。王玄策行过礼后,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到金德曼轻声开口, “不瞒唐使,我腹中的子嗣,乃是秦浩的血脉。” 此言一出,王玄策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满脸的震惊与不敢置信。呆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兄长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竟与女王有如此渊源。”?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征服个女王会是个什么感觉。 金德曼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眼中却满是愁绪:“唐使有所不知,如今新罗局势危急,城池接连失守,国内人心惶惶。 还望唐使回去后,能在大唐陛下跟前多多美言,早日派兵相助。若与秦浩通信,还望能偶尔提及我一下。 城中有些贵族对我与秦浩的事颇有微词,说他远在大唐,不能为新罗效忠。”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目光紧紧地盯着王玄策。 王玄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这种关乎两国军事的大事,岂是他能轻易应承的? “效忠?新罗在兄长眼中,不过是弹丸之地。女王看看如今的局势,若不是兄长派来人马相助,大同江以南的城池怕是也守不住了。 而且这些人马,还不过是兄长随意派遣的,女王大可不必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您应当底气十足才是。 不妨遣那些不服之人抽空去云中见识见识,看看女王的子嗣若是有了兄长的照拂,新罗到底是会变好还是会变坏。 兄长曾在信中提及,您可信任高侃将军。待唐军征伐高句丽之时,高侃将军定能率军收复几座城池,重振新罗士兵的士气。”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夜色愈发深沉。临别时,王玄策心中突然涌起一个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女王是如何得知腹中定是男丁呢?” 金德曼的脸色瞬间变得绯红,羞涩地低下头,轻声说道:“不瞒唐使,是秦浩掐指算的。” 王玄策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兄长给谁算的都是男丁,不过对的次数多而已。 “临别之际,策赠给嫂嫂一句话,兄长当年曾言,父子竭力山成玉,弟兄同心土变金,嫂嫂还是安心养胎吧!” 向金德曼行了一礼,转身而去,自己曾经无数次向往的出使突然感觉没了什么意思,兄长直接出击,唉! ----------------- 焦木与血腥气在盖牟城上空翻涌。李积脚踏着碎裂的城砖,望着远处歪斜的了望塔,塔身缠绕的军旗还在燃烧。 “正则,城虽是攻了下来,是不是有些落败。”李积伸手抚过城墙上参差的箭孔,“还需花番气力整修啊!” 秦浩捏着冯云的鼻子,烤肉的味道着实难闻:“叔父这话可就有点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咱们以投石车破城,大大降低了折损,省下的气力用来修缮城墙,岂不是正合兵法?” 话音未落,一阵拖拽声从巷口传来,席君买带着两名士兵架着个披头散发的将领走来, 那人脖颈处渗着血痕,却仍梗着脖子破口大骂:“唐人狗贼!我高句丽勇士宁死不降!” “大总管!歼敌四万,俘获高句丽军民两万余人,缴获粮仓十座。”席君买扯着将领的后领往前一推,那人踉跄跪倒在李积脚边, “这狗东西嘴硬得很,不肯降也就罢了,竟还敢辱骂唐军!末将以为,当斩了挂到城门楼上,看还有谁敢负隅顽抗!” 将领突然仰天大笑,嘴角渗出的血沫溅在李积的靴面上:“斩吧!杀了我,高句丽的复仇之火不会熄灭!你们这些....” “住口!”李积猛地抽出佩剑,剑尖堪堪抵住将领咽喉,“你可知,我大唐军威为何能震慑四夷?不是靠杀降立威,而是...”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启禀大总管!高句丽残部朝西北城门逃窜!苏将军出场面追击去了!” 秦浩皱了皱眉:“君买跟上去掠阵,小心使得万年船!” “是。” “叔父,北有江夏王,南有薛仁贵,不过是耽误些功夫而已,别和这等人浪费口舌了, 您想知道什么消息,交给我的人,用不上一柱香,若是没想问的,也没必要搭理他,等陛下到了处置便是。 咱们还是先离开吧,我家小云都快吐了。” 冯云一把打掉秦浩的手:“我才不会吐,这种味道我喜欢闻。” 秦浩诧异的瞧了瞧冯云,有些不好意思:“看来是夫君我平日对你关心太少了,居然不知道你有这等癖好,算我自作多情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话毕一个刀鞘点在了将领的脖颈,将领身子一萎,软倒了下去。 “叔父,打扫战场交给张将军他们,咱们还是抓紧看看粮草的库存吧!” 见秦浩快如闪电的露了一手,周围的将领都眼前一亮,似乎还没看清,人家已经出手完毕,这下已都熄了被人指手画脚的不满心思。 “召李道宗会合,声东击西已经完成,若城池未破不必再攻,整顿城防,传薛礼守护辽水沿岸,向陛下发出捷报。 再将这封书信射进白崖城,让高惠真和孙代音去狗咬狗吧。” ----------------- 暮色沉沉压向海面,浪尖泛着幽蓝的磷火,如同无数恶鬼张开獠牙。 张亮扶着船舷,任凭咸腥的海风卷着细雨扑在脸上,这是出征的第十七日,甲板下传来的呻吟声比海涛更令人心烦, 那是晕船士兵痛苦的呜咽,混着修补船板的敲击声,在夜幕中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屋漏更遭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好不容易完成了勃海横渡,如今又遇湍流,军士士气低迷,而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所带来的那些人。 “报!“一名亲兵踉跄着冲了进来,“高句丽游弋的船队再度袭扰我军右翼,被王文度将军率舰队击退,三艘战船受损,补给船进水!“ 张亮猛地攥紧腰间佩剑,指节泛白。连日来,他们不仅要与老天爷作对,还要防备高句丽的海上幽灵。 那些不要命的小巧灵活的敌船总在夜色中突然出现,放完火箭便会消失在迷雾里。 更要命的是,随行的士兵已开始窃窃私语,说什么海龙王发怒,要收了这支冒犯天威的船队。 “大总管且宽心。“常何步入舱中,“如今这些都是必然经历之事,高句丽没有大船,也只能靠这种偷袭战术,这点风浪亦算正常......“ “唉,我亦曾参加过水战,只不曾想海上的风浪如此凶险,如今怕不是还需近半月才能到达靠岸,若李积在陛下面前参我,我如何?” 常何抬手按住张亮颤抖的肩膀,目光如炬:“李大总管乃是国之栋梁,岂会做此等小人行径? 再说,海上行军本就不可估量,我们主要是集结时耽搁了时日,与海上行军无关。当务之急,是稳住军心!“ 指着地图上标注的海岸线,“可令程名振、王文度率精锐快船先行,不出十日必能抢滩登陆。 再将晕船士卒集中于一船,随左难的补给船殿后,如此可保前军锐气不受影响。“ 张亮盯着地图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这些兵派去新罗,留下高侃那员悍将......“ 话音未落,舱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巨浪拍击船身的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常何看着张亮苍白的脸色,知道多说无益,转身出了船舱,清冷的月光洒在甲板上,士兵们正冒着风雨抢修船帆。 “传令!程将军、王将军即刻前来议事!“ ----------------- 李世民端坐在大帐之中,手中正仔细地翻阅着前方战报,眉头时而轻皱,时而舒展。 突然,李世民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射出惊喜的光芒,“哈哈哈哈!”一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之上,“高福,给朕取些酒来!今日这喜讯,当痛饮一番!” 高福吓了一跳,脸上满是为难之色,嗫嚅道:“陛下,如今尚在行军途中,军中并未备酒啊!” 李世民这才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旋即又问道:“那带的酒精呢?” 高福苦笑着摇头,小心翼翼:“陛下,酒精乃是军中疗伤所用,不能当作酒水饮用。要不,老奴给陛下唱一曲,权且为陛下助兴?” “得了吧!”李世民笑着摆了摆手,“朕可欣赏不了你那黄莺般的嗓音。你且速去,将辅机给朕叫来。” 不多时,长孙无忌脚步匆匆地走进大帐,神色间难掩兴奋,尚未行礼,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陛下,臣刚听闻喜讯,心中实在欢喜,特来向陛下道贺!” 李世民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禁反问:“辅机,你所言喜讯是指何事?” 长孙无忌快步上前,手指向地图上的辽水,激动道:“陛下,臣刚得知,李积大将军所率大军已自辽水北岸顺利渡河,且仅用了半日,我军无人伤亡, 想是并未有敌军拦截,臣私下揣测,莫不是秦浩事先已暗中占领此地,否则断不会如此顺利!” 李世民听闻,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畅快:“辅机啊,你这消息已然过时啦!就在方才,李积的捷报刚刚传至。 我军已成功攻占盖牟城,此役歼敌四万余人,还缴获了高句丽的粮仓,其中粮草多达十万石!而我大唐将士,伤亡竟只有区区三百余人,此等战绩,堪称奇迹啊!” 长孙无忌闻言,嘴巴瞬间张大,满脸的难以置信,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合上嘴巴,可脸上依旧带着浓浓的震惊之色,喃喃自语:“这……这是如何办到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世民脸上笑意更盛,眼中满是对秦浩的赞赏,开口说道:“还不是那秦浩想出的妙策。他这主意啊,巧妙至极,硬是逼得高句丽军不得不出城与我军交战。同时,他又设法在城头纵火,致使城上守军根本无法立足。这双管齐下,我军方能如此迅速地攻克盖牟城。” 长孙无忌微微叹了口气,神色复杂:“陛下,臣虽多次向您谏言,却绝非出于私心。只是这秦浩,谋略实在是……实在是太阴险,呃,臣是说,他谋略繁多,令人防不胜防啊!” 李世民摆了摆手,满不在乎:“辅机,你不必改口。秦浩这谋略,确实是阴到了极点,不过在这战场上,只要能取胜,手段又何必拘泥? 传令下去,我军即刻急速前进,三日后渡辽水,依旧从北岸渡河。懋公心思缜密,已将渡河所需装备留下。 待朕亲率的三万大军一到,便一举拿下辽东城!朕对这座城,可是觊觎已久,心痒难耐了!” ----------------- 烛火明明灭灭,秦浩靠在榻上,研究着高句丽床榻的特别之处,冯云嘟着嘴:“夫君,如今有了房间,为何还扭扭捏捏?“ 秦浩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眸子警惕地扫过门缝,“小声着点,说的什么话,我这身材怎么能用扭扭捏捏呢?那分明是偷偷摸摸。“说话间手指朝着房门的方向指了指。 冯云扑哧笑出声:“根本就没人,也不知道你这是心病还是故意逗我乐。早些休息吧,虽然没上阵,也站了一天不是?“ 秦浩瘫躺在榻上,锦被陷出个深深的窝:“那确实,站一天也挺累人啊。不过还是有点恶心,有生之年是真不想再见这种攻城战了,热油泼城、滚木砸人,实在是有失天道啊。“ “岭南僚人常将敌人头颅煮食,比这个更加让人恶心呢!“冯云漫不经心地绕着秦浩的小豆豆。 “我靠!“秦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弹坐起来:“小云,你实话实说,你吃过吗?“ 冯云涨红着脸扑过来捶打:“你坏死了!人家是说那里的习俗罢了,寻常的肉我都吃得少,怎么会......“说着抓起绣枕狠狠砸了过去。 秦浩夸张地捂着胸口:“唉,要不是陛下赐婚,我一定把你退回去,太可怕了,万一哪天晚上你把我鼻子给啃了,我可就悲剧了。“ “哼!“冯云大手猛的伸进秦浩的衣中,“现在知道我的可怕了吧!现在我命令你,除掉衣服!快点!“ 故意板着脸,却在瞥见秦浩慢吞吞解着系带时,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 “现在岭南还吃人头吗?“秦浩的外袍滑落在地,露出月白色中衣。 冯云突然伏在床边干呕:“你就是故意恶心人的!贞观五年时陛下推行收埋骸骨的诏令,便渐渐没了这种行为了!“ 她抬起头,眼尾还沾着泪花,看着秦浩的大手已经压在了自己的腰间, “哎呀,夫君,你怎么突然......“ “呵呵,这叫突袭,怎么样!投降不投降?” 喜欢贞观逆旅:归乡之途请大家收藏:()贞观逆旅:归乡之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4章 两王隐疾寒梅落,三军密令战鼓扬 漏壶滴答,魏王李泰瘫坐在椅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扶手。眼下青黑如墨,恍惚间竟似当年李承乾的模样。 “魏王,该歇了。“贴身内侍捧着药碗的手微微发颤,李泰突然挥袖打翻药碗,瓷片碎裂声惊得内侍慌忙下跪。 李泰踉跄着撞开雕花木门,月光如霜洒在汉白玉阶上,远处传来野猫的叫声,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寝殿内,魏王妃正拔下钗环,见李泰面色惨白地闯入,慌忙起身,“魏王这是怎么了......“ “问遍了府中所有的侍妾,无一怀有子嗣,而且本王已然,不行了......“李泰抓起案上的青铜炉,狠狠的掷在了地毯上, “李承乾那个贱人,待本王得势的那日,必然让他身首异处......“声音突然哽咽,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剧烈滚动。 魏王妃扑到膝前,哭声里带着浓重的鼻音:“魏王如此,臣妾日后该怎么办呀!“ 李泰猛地推开她,发冠歪斜,露出几缕银丝:“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想着自己?若不是当初只宠你一人,何须等到今日!“ 魏王妃突然止住了哭声,抹了把眼泪:“那个道士不是献了两块五色石?说是采日月精华,能......“ “能医病?“李泰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去年回京,我特意问过孙思邈,那石头非但无用,久戴了还会头痛、瘙痒,直至肢体麻木!那分明是能取人性命的东西!“ 说着一把攥住魏王妃的手腕,“那个妖道,本王早已让人沉尸湖底了。“ 魏王妃脸色瞬间煞白,锦缎的袖子滑落:“臣妾只是......只是见他仙风道骨......“ “本王信你。“李泰突然松开手,指尖抚过她的鬓发,“不过这秘密,决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本王既然不能在美人身上下功夫,那便专心政事,好在本王还有欣儿,你好生照看,万不可出了差错,早些歇息吧!“ 待殿门重重阖上,魏王妃瘫坐在满地的狼藉中。烛光爬上她腕间的五色石,泛着诡异的幽蓝。 “去,把这个......“她颤抖着褪下镯子,“送到库房最深处。“侍女捧着镯子退下时,听见屏风后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 三日后,暮色将辽水染成赭红色,粼粼波光间浮沉着数不清的充气浮囊。 李世民勒住玄影,披风在风中猎猎翻卷,望着对岸空荡荡的芦苇荡,眉间蹙起深深的沟壑。 抬手遥指北岸的荒滩,“敬德啊!朕生不逢时啊,若是再年轻十岁,定要踏平这高句丽的每一寸土地。如此险地,竟无人把守,实在令人扼腕。“ 尉迟恭站在岸边,看着操作甚是便捷的木制卡扣固定的浮筏,也不禁有些感慨, “陛下快别折煞老臣!俺老黑也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您连冲锋陷阵的活儿都舍不得给。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给臣置下了家底,臣又跟着秦小子攒下了家业,宝琪如今在安西也混得有模有样, 老黑我啊,如今跟着陛下再踏一回高句丽的土地,这辈子也算圆满咯!“ 长孙无忌驱马近前:“鄂国公若是还不知足,那满朝的文武可都要自惭形秽了。 那仙客来,活脱脱是个吞金兽,没有陛下为你撑腰,换作旁人,怕是早被折腾得焦头烂额了。“ 听着二人斗嘴,李世民嘴角扬起笑意,伸手招来指挥的薛礼:“仁贵,这便是正则新鼓捣出来的渡河装备?” 薛礼笑道:“陛下,这可不是表兄搞出来的,他哪有这个本事? 都是一些工匠为了挣赏钱,今天弄点这个,明天弄点那个,不知不觉就有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李世民嘴角扯了扯:“你说是那些工匠自行研究出来的?” 薛礼点了点头,李世民若有所思,想起了当年在工部责罚段纶的一幕,长叹了口气。 “朕也不是圣人,有时可能判断得也不对呀!唉!辅机,待渡河后给长安传旨,段纶改任宗正卿。” 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剑锋划破暮色,直指对岸:“传令!大军渡河!“ ----------------- 平壤城王宫,烛台轰然倒地。泉盖苏文的象牙笏板碎成了三截,飞溅着扎进侍卫的手背,那人却连眼皮都不敢眨动。 “十万石粮草!盖牟城的粮仓竟成了唐军的囊中之物?”泉盖苏文的嘶吼震得廊下铜铃乱颤。 “李积那老匹夫,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泉男产立在阶下,手背青筋暴起:“父亲!儿愿率五万精兵夺回盖牟城,定将唐军的尸首填进辽水!” “夺回?”泉盖苏文猛地转身,眼中血丝密布,“你当唐军是待宰的羔羊吗?” 一把抓起案上的羊皮地图狠狠摔在地上,“看看这局势!盖牟城的位置有多重要,就处于众城的正中, 此城一破,北边的新城、玄菟城已危在旦夕,而泉男建居然还在慢吞吞的行军,至今未到木底城,是去游山玩水了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南边的白崖城和辽东城亦要告急!传令泉男生,速从乌骨城出兵直奔辽东城,要快,泉男建到达木底城后不必休整,立即夺回盖牟城!” 冷冷扫了一眼高藏,高藏浑身一抖:“传旨,按莫离支的意思传旨。” 泉盖苏文松了口气:“密发高惠真!盯紧孙代音的一举一动,若有风吹草动,即刻绞杀! 传令各地,坚壁清野!绝不能再让一粒粮食落入唐军的手中!” ----------------- 李治将最后一道奏折搁在案上,指节因长久握笔而泛白,烛火摇曳中,房玄龄将前线的战报展开,枯瘦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辽河。 “李积大军已攻下了盖牟城,伤亡不大,陛下渡过辽水后也就有了前沿的阵地。只是张亮水师受阻,恐难按时会师。“ “房相,战事方面孤不太担心,孤总担心父皇的身体......“话未说完便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慌忙用袖子掩住唇角,指缝间隐隐透出一丝猩红。 房玄龄浑浊的眸中闪过忧虑,假装视而不见:“殿下亦要保重身体,前方有正则在,陛下应当无忧的。“ 二人商谈政事到了戌时,直到更鼓响起,才在铜漏的滴答声中作别。 东宫寝殿内,王氏身着茜色襦裙,正将熬好的参汤捧至案前,瞥见李治躲避的眼神,有些不解:“殿下今日为何总躲着臣妾?“ 李治猛地起身,背对着烛火:“无碍,孤只是政务繁忙。“话音未落,王氏已扑到脚边:“殿下莫要瞒我!郑宫人昨日说,您......“ 李治踉跄着坐在床上,喉结剧烈滚动:“孤已不能人事了。“一句话如重锤砸在寂静里,王氏手中的参汤应声落地。 “自刘宫人产下忠儿之后,孤便渐渐失去了能力......“李治的声音混着哽咽,“孙神医开的药方,不过是聊以慰藉。“ 说话间揽住颤抖的王氏:“忠儿可能会是孤唯一的血脉,此事若传了出去,朝堂必将生乱。“ 王氏的哭声戛然而止,指甲深深掐进李治的掌心:“那刘郑二位妹妹......“ “我已命人盯着她们,你日后过个话,就说孤已厌倦了她们,不必再来寻孤,若是走漏了风声,她们难逃一死。“ 李治望向窗外如钩的残月,“待姐夫回京,或许还有转机。但在此之前,半个字都不能吐露。“ ----------------- 四月的天气渐暖,可沙尘渐多,盖牟城墙上蒸腾着别样的热气。 十余名工匠带领着士兵正挥汗如雨,将灰黑色的粉末与清水搅拌成浆,然后用木铲将泥浆填进城墙的裂缝, 再铺上碎石碎砖,不消多久,原本摇摇欲坠的砖石竟如被巨手攥紧般牢牢咬合。 李世民俯身轻触新补的墙体,粗糙的颗粒感下,是出乎意料的坚硬质地。 “想不到正则的水泥遇水则凝,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这般坚固,当真是神奇。“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工匠的吆喝,李世民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放心。 众人步入议事厅,厅中一处巨大的沙盘,竟然栩栩如生。李世民有些爱不释手,指着沙盘问道:“何人所作?” 秦浩朝着高竹离勾了勾手指,高竹离来到李世民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的名叫高竹离,如今已是秦驸马的人。 小的本就是高句丽人,对高句丽的地形颇为熟悉,又晓得这等作图的本事,在驸马府上见到了云中各处的沙盘,惊为天人, 习了一段时间,便掌握了窍门,便按照驸马之前的指示匆匆赶来此地制作。” 李世民瞧着高竹离的长相,有些咧嘴,长得是真他娘的难看,也不知道打扮打扮,“嗯,你有功,回头让秦驸马赏你吧!” “谢陛下隆恩,草民告退。” 秦浩凑近开口:“陛下,人家谢的是陛下的隆恩,您却让我赏他,臣委屈。” “哈哈哈哈,谁让你是狗大户来着,这可不是朕说的,全长安可都这样叫,朕有些失言了,哈哈哈。” 厅中众将也都笑出了鸭子般的叫声,李积抚着银须强自镇定,只是肩膀不停的抖动,李道宗索性不藏着掖着,放肆的大笑。 “辽东城城墙高三十丈,粮草可支半年。“李积拿着小棍指在沙盘上,“北城和东城最为薄弱,西城和南城防范最严,但正则建议攻击西城和南城。“ 李世民点了点头,没有发问,看向李道宗:“承范似有话说?” 李道宗指了指新城开口说道:“此城之前已被我军重创,大总管将我召了回来,正则建议缓些时日,城中士气会更低迷, 如今拿下新城如探囊取物,也好防范木底城的增援,若泉男建的大军真敢来攻,届时便能前后夹击。” 李世民轻轻点了点头,盯着沙盘上白崖城旁边的红旗,有些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李积目光转向秦浩,见秦浩正与冯云窃窃私语,嘴角还噙着一抹莫测的笑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则可有什么良策吗?“李世民看了眼冯云白晰的脸庞,知晓了应是越国公的爱女,脸皮抖动,不会影响打仗吧! 秦浩连忙上前半步,指着白崖城道:“这个城不需攻打,臣有七八成的把握会投降大唐。” 李世民满脸震惊:“此话何意?难道有探子潜入了城中?” 秦浩摇了摇头:“陛下,这等时刻,什么探子能存活下来?城里肯定会翻个底朝天的,不过这确实与我之前与大总管说的攻城方向有关。” 接过李积手中的小棍,指向辽东城:“陛下请看,我建议攻击西门与南门,这两处防范颇重,而放弃北门与东门,实际便是存了别的心思, 攻打数日之后,他们若是弃城之时,便会逃入白崖城,届时白崖城中将有三位守将,一个坚决抵抗,一个摇摆不定,一个嘛,是臣的暗棋。” 秦浩低头突然凑近李世民耳畔,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织,随着秦浩压低的耳语,李世民的瞳孔骤然收缩,鹰目圆睁:“果真?“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秦浩抿嘴点了点头,无比的肯定:“白崖城因山临水,四面险绝,若是不需攻打,能减少大量伤亡。” 李世民一掌拍在拳头上:“好,真乃精妙绝伦。”说完又望向辽东城, “攻打辽东城,便将时间拉长一些,打击敌军士气,亦可将伤亡减至最低。“ 秦浩重重点了点头:“陛下圣明。” 李世民嘴扯了扯,有些狐疑:“朕怎么感觉你这句话是揶揄朕的?” 秦浩拍了拍胸脯:“臣是发自肺腑之言,陛下怎能怀疑臣,那臣不说话了!” 众人哈哈大笑,冯云打了搞怪的秦浩一下,小声开口:“陛下,我能不能也领一支小队呀?我在岭南时可是带过兵的!” 李世民看着冯云娇美的面容,摇了摇头:“朕许你进入军营已经破了大例了,还是越国公献上祥瑞朕才允的,领兵之事还是算了,不若你问问你的夫君,看他什么意见?” 冯云白了秦浩一眼,讪讪退了回去,他?他只想让我暖床,算了!我才不问他! “陛下,薛礼的护卫军需游弋在乌骨城与辽东城之间,按线报所说,泉男生的大军已经快到乌骨城了,估计他们不会休整,定会直接扑过来。” 李世民抚须大笑,抓起案上的令箭,掷向李道宗:“朕思虑一番,既然算无遗策,那便即刻点兵!今夜拔营,明日突袭新城!“ 又转向李积,目光如炬,“明日朕与懋公各领一军,分攻西门与南门!“ 最后看向秦浩,一脸慈祥:“正则便跟在朕的身边,当个狗头军师吧!” 秦浩翻了个白眼:“臣从今晚起便陪着陛下吗?”厅中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声...... 喜欢贞观逆旅:归乡之途请大家收藏:()贞观逆旅:归乡之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5章 辽东帐内飞觞醉,渤水军前破壁雄 纱帐低垂,冯云气鼓鼓地背过身去,锦被下的脚丫还不忘暗暗踹了踹秦浩的小腿,寝衣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陛下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女子,你在庄上口口声声说什么平等,到了节骨眼上,连句好话都不替我讲。“ 秦浩单手枕在脑后,丝毫不受冷落的模样:“小云你这气就生得莫名其妙。你看这天地万物啊! 星辰各司其职,日月各有轨迹。男子执戈冲锋在前,女子运筹帷幄在后,不就像这榻上的枕头与锦被? 没了枕头,睡不安稳;缺了锦被,暖不了身,少了哪样都不成嘛。“ 冯云猛地转身,杏眼圆睁:“那你与蝶舞聊了整整一夜的话本,也是各司其职喽?“ 秦浩不慌不忙,指尖轻轻刮过冯云的鼻尖:“你猜?我们聊的是话本里的侠义江湖,还是兵法中的奇谋妙计?“ 见冯云鼓着腮帮子又要发作,飞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不过比起这个......不如我们也探讨下,如何让这各司其职更圆满些?“ “哼,最会装的就是你,就会甜言蜜语.....哎呀,就不能轻着点吗......” ----------------- 晨雾未散,辽东城头的了望哨还笼在青灰色的氤氲里,唐军的号角便撕裂了天际。 李世民手扶着了望台的栏杆,看着下方抛石车阵列缓缓转动。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放“,裹着石脂水的陶罐如流星般划过晨空,在城墙上炸开一团团赤红色的火焰,高句丽守军的惊呼瞬间被火海吞没。 “这般隔着老远的打法,当真没了亲临战阵的痛快。“李世民颇感有些无趣。 “当年虎牢关之战,俺直插敌阵核心,生擒窦建德的大将王琬,那才叫一个酣畅淋漓。”尉迟恭望着城头跳动的火焰,语气中满是怀念。 秦浩有些无奈:“鄂国公若是想去登城墙,可以去试试,不过得注意着点时不时掉下来的火球。” 尉迟恭看着城头上不时掉下来浑身是火的士兵,晃了晃脑袋,“年岁大了,爬不上去喽!你不是说人最悲惨的事就是人死了,钱还没花光吗?” 李世民眉头微蹙:“只是这石脂水与箭矢消耗惊人,纵使国库充盈......“ “陛下,人,才是大唐最宝贵的财富。“秦浩望着远处正在搬运箭矢的民夫,晨光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了金边, “只要百姓安康,工坊便能日夜运转。而每减少一名伤亡,长安就会少一户人家流泪。“ 李世民微微有些动容,默默点了点头:“正则倒是有悲天悯人之心,却为何要对那投降的羯猎颠痛下死手呢?” 秦浩神情严肃:“羯猎颠太过凶残。此人表面归降,实则其心不诚,在西域时他便信奉邪术折磨大唐子民,甚至将无辜的孩童制成血傀儡,其恶行天理难容!“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秦浩耳尖循声望去,便见席君买与苏烈起了争执,二人争抢着神臂弓,急忙拱手:“陛下,末将去去就回。“话音未落,已快步奔下了了望台。 日至中天,烈日照射下的城墙越发变得滚烫。李世民终于下令收兵,号角声再次响起。辽东城头的高句丽守军望着唐军有条不紊地撤往营地,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茫然。 “这哪里是打仗?“一名老兵瘫坐在焦黑的城垛旁,喘着粗气,“分明是拿我们当活靶子!他们的石脂水和箭矢,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唐军营地,炊烟袅袅升起,与尚未散尽的硝烟交织在一起,在正午的阳光下渐渐消散。 ----------------- 李道宗勒马立于土丘之上,望着城头飘扬的高句丽战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抬手一挥,数十架抛石车同时发出轰鸣,裹着猛火油的陶罐如流星般划破天际,在城墙上炸开一片片火海。 “放箭!“随着阿史那弥射的怒吼,万箭齐发,遮天蔽日的箭雨瞬间将城头的守军钉死在血泊之中。 哀嚎声中,唐军的云梯如雨后春笋般竖起,手持盾牌的士卒如下山的猛虎,如潮水般涌向上方。 新城城主紧握长剑,望着城墙下如蝼蚁般密密麻麻的唐军,额角渗出冷汗。他的喉咙早已喊哑,却仍在声嘶力竭地指挥, “顶住!给我把滚木礌石推下去!“然而当看到一名小将顺着云梯如猿猴般攀援而上了城墙,接连砍翻三名守军,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燃烧的城门在撞木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终于“轰“的一声炸裂。阿史那弥射一马当先,长枪挥处血花飞溅,如入无人之境。 唐军潮水般涌入城内,高句丽守军的抵抗瞬间土崩瓦解,有人跪地求饶,有人弃械而逃,哭喊声响彻云霄。 李道宗策马入城,马蹄踏过满地的碎砖与尸体,在城主面前缓缓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满脸血污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嘲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还是不错的,粮草没烧吧?若是没烧,你便能活。“ 城主如蒙大赦,连忙磕头如捣蒜:“没烧!一粒米都没动!将军饶命!“ 李道宗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两名士卒上前将城主架走。阿史那弥射纵马而来,脸上还挂着兴奋的潮红, “哈哈哈,发财了!府库安然无恙!“ 李道宗大笑出声,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给大总管去信,派人来维修城墙,传令下去,造饭!吃饱了肚子,再慢慢打扫战场。记住,一个铜板都不许少!“ 望着残破的城池,心中盘算着如何向陛下邀功,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 攻城十日后,辽东城已被浓烟包裹像一尊黑红色的巨兽, 北门与东门的吊桥轰然坠下,溃逃的高句丽守军如决堤的洪水,铁甲碰撞声混着哭嚎撕破天际。 高延寿抓着染血的缰绳,看着乙度山支惨白如纸的脸,到嘴边的劝慰又咽回了喉咙,乌骨城的援军至今未至,守城的希望已经破灭。 “撤吧!“乙度山支的嘶吼被城楼上的炸裂声吞没,望着漫天的火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莫离支到底在做什么?再守下去,不过是给唐军填沟壑!“话音未落,城墙上突然腾起大唐的玄黄龙旗,李世民的身影在硝烟中若隐若现,手中长剑直指苍穹,恍若战神降世。 与此同时,泉男生的五万大军正沿着泥泞的驿道疾驰。当三千唐军如鬼魅般出现在视野中,泉男生猛地勒住缰绳。 唐军阵列静得可怕,铁甲映着朝阳泛着冷光,三千长枪枪尖斜指向天,连战马的喷鼻声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咽喉。 远处的辽东城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泉男生握紧腰间战刀,大手一挥:“列阵前进!“ “放箭!“薛礼的喝令穿透晨雾,依旧是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唐军强弓齐发,破空声如厉鬼呼啸。 高句丽军阵脚大乱,前排士卒尚未举盾,便被钉死在泥地里。泉男生瞳孔骤缩,果断挥刀:“弃箭冲锋!碾碎他们!“ 四万铁骑如黑色潮水般压来,却见唐军突然如游鱼般向侧翼滑开。薛礼长枪轻挑,三千精骑瞬间化整为零,从高句丽军的边缘处擦身而过, 枪尖只取对方的马腿与肋下。当高句丽军转身欲战时,唐军又以惊人的默契重新集结,再次切入敌军的侧翼。 短兵相接不过瞬息,唐军却在血肉横飞中骤然后撤。如此往复三次,高句丽军阵中已是人仰马翻。 泉男生望着一地的狼藉,终于读懂了唐军的战术,他们就像草原上的狼群,不与猛虎正面对抗,却专挑最脆弱的部位撕咬。 突然,远方传来唐军特有的号角声。薛礼长枪直指建安城,三千精骑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高句丽士卒,以及泉男生攥得发白的拳头。 思索良久,放弃追击,命令大军向白崖城挺进。 -----------------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泼洒海面,浪涛裹挟着战船在暗流中颠簸前行。程名振攥紧船舷,指节泛白,望远镜里的海岸线忽隐忽现。 当第一艘战船的铁锚“哐当”砸入浅滩,海水顿时炸开碎浪,两百名先锋如离弦之箭跃入齐腰深的海水中,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踩着湿滑的礁石,迅速占领住一块滩头。 王文度望着天际即将泛起的鱼肚白,有些焦急:“总管,后军舰船尚在数里之外!卑沙城的晨鼓若响,我军必然暴露无疑,咱们不如趁夜突袭卑沙城,我观西门方向地势较低,末将便领军先登,否则必成瓮中之鳖!” 程名振猛然转身,望远镜的铜框在额角压出了红痕,看得不太真切,又转向海面望去,叹了口气:“此战你我二人共同进退,大总管若有责怪,我一力承担。” 思索片刻,沉声喝道:“传我将令,庞孝泰率百人,从城东悬崖攀援而上!以火箭为号,吸引敌军注意,以佯攻诱敌为主,不可硬拼!” 看向王文度,眼神坚定:“我率陌刀队从南门进攻,吸引敌军主力,文度你从西门强攻,多带弓弩,此战胜败全看你的了!” 王文度双手握拳:“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山道间,庞孝泰将飞虎爪狠狠抛向峭壁,粗粝的麻绳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数十名精锐紧随其后,如壁虎般贴附在嶙峋的岩壁上。 当第一支火箭划破夜空,城头顿时响起凄厉的梆子声,火把连成的长龙朝着悬崖涌来。 与此同时,程名振亲率主力杀向南门。攻城锤撞击城门的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城上箭矢如蝗,士兵们举着盾牌结成龟甲阵,每前进一步都万分艰难,不时有士兵中箭受伤。 而西门处,王文度却带着五百死士悄无声息地摸到城墙下,将浸透火油的麻绳系在特制的弩箭上,“嗖”地射向城头垛口。当火舌顺着麻绳攀上城楼,守军顿时乱作一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文度抓住战机,振臂高呼:“随我登城!”飞虎爪勾住城墙,随着他第一个跃上城楼,弯刀在月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 嘹亮的号角声撕破了黎明前的黑暗,程名振与庞孝泰同时撤下战场,率领所部朝着西门狂奔。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绣着唐字的军旗已猎猎飘扬在卑沙城头。 王文度浑身浴血,却难掩眼中的狂喜:“将军!八千敌军尽皆降伏!只是......”他顿了顿,“粮草被敌军烧毁。” 程名振抹去脸上血污,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战场:“传令下去,三刻内必须清点完飞虎爪!回头我要重重感谢秦驸马的慷慨。 文度,你亲率百人镇守海滩,迎接大总管。此战能成,你当记首功!” ----------------- 辽东城主府内烛火摇曳,酒香与烤肉的焦香交织。 李世民执盏的手微微一顿,望向席间始终未曾沾酒的秦浩,朗笑打破满座的喧嚣:“正则莫不是嫌咱们大唐辽州城的酒水寡淡?” 秦浩起身拱手:“臣恐几月都不会食肉了,酒又向来便不喜,陛下金躯承社稷之重,臣唯恐杯中物扰了风疾。依臣之见,倒不如请鄂国公以武助兴,献一套太极拳法。” “哦?敬德何时拜入了正则门下?”李世民眼中泛起兴致。 尉迟恭闻言,虬髯倒竖,铜铃大眼瞪得浑圆:“陛下这话可折煞老黑了!分明是叔宝软磨硬泡,非要拉着我学,与这小子何干!” 随着尉迟恭起手式,虎背熊腰的身躯竟摆出柔缓姿态,招式间似笨拙又含巧劲,活脱脱像头大黑熊。满座将领先是屏息,继而憋笑憋得面色通红,连李世民也忍俊不禁,抚掌摇头, “这拳法慢吞吞的,倒比朕批阅奏章还磨人!朕离洛阳时,郑元璹谏言东征恐损兵折将。如今三城连下,伤亡不过数百,诸位何不赋诗一首,朕要让郑老将军瞧瞧!” 席间骤然寂静,将领们或低头拨弄酒盏,或顾左右而言他。李积轻咳一声,赔笑道:“臣等岂敢班门弄斧,还请陛下赐墨。” “在正则面前,朕可不敢献丑。”李世民眸光含笑,转向秦浩,“就由你代笔,好好挫挫郑元璹的锐气!” 秦浩抱拳应下,神情却透着几分狡黠:“作诗不难,难的是流传千古。但要打趣郑老将军……”缓步至窗前,远眺窗外,吟道: 昔言征必败,苦劝圣回銮。三战摧坚壁,千军奏凯还。 捎来高丽女,逗趣老颜欢。白日男子汉,夜来汉子难! 李世民闻之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正则此诗甚妙,朕回时便赏他一名高丽女子,赌他雄风不再,哈哈哈哈!” 喜欢贞观逆旅:归乡之途请大家收藏:()贞观逆旅:归乡之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6章 笺书暗布疑兵计,铁骑横摧四万兵 白崖城城主府内,烛火摇曳不定,将四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孙代音斜倚在虎皮交椅,高惠真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扶手;乙度山支来回踱步,腰间的佩刀随着步伐撞击出清脆的声响;高延寿则垂首而立,不发一言。 “唐军那是攻城吗?分明是在使诈!”乙度山支猛地停住脚步,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他们用什么投石车、冲车,还有那会喷火的怪东西,城墙再坚固又能如何?不过是多撑些时日罢了!” 突然握紧拳头,重重砸在案几,震得杯盏叮当作响,“若能等到援军,死守尚有一线生机。可辽东城便是因孤立无援才陷落的!我提议,出城迎战,在城外扎营布防,如今合你我之兵,足有三万之众,未必不能与唐军一战!” 孙代音嗤笑一声,轻蔑地瞥了乙度山支一眼:“乙度城主,你那辽东城的残兵败将,当真堪用?莫不是听见唐军的马蹄声,便要作鸟兽散了吧?” 这话如同一把利刃,瞬间点燃了乙度山支的怒火。唰地抽出腰刀,寒光在烛火下闪烁, “辽东城坚守了十一日,固若金汤!我是为了保住将士们的性命,才选择弃城来此,与你共守白崖,你竟敢如此羞辱我?我主动与你献策退敌,你却千般不愿?怎么?难道你有降唐之意?” 胸膛剧烈起伏着,“再瞧瞧这白崖城,城墙完好无损,连一根箭痕都没有,我好奇的是唐军为何偏偏绕过此城?而你又不施以援兵。” 高惠真一脸冷笑:“辽东城比白崖城更加坚固,你不死守到底,却将城池拱手相让,我倒是怀疑你的心思,莫不是来图这里的城池?” “诸位!大敌当前,岂可内讧!”高延寿急忙上前,伸手按住乙度山支握刀的手腕,“明日唐军必定兵临城下,当务之急是商议破敌之策啊!” 孙代音突然眯起眼睛,如鹰隼般盯着高延寿,冷冷开口:“不需你在中间装好人,我倒要问问高将军,唐军攻城前,你匆匆出城,究竟所为何事?” 高延寿心中咯噔一下,瞬间镇定下来:“不敢隐瞒,府中近日有几例暴毙之人,我恐生瘟疫,便将尸体运到了城外妥善处置。而后又听闻辽东城中有位神医,能治百病,便冒险前去医治,此事乙度城主可为我作证。” 乙度山支皱起眉头,一脸困惑:“孙城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敌当前,莫要无端猜疑!” 孙代音张了张嘴,却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只能气呼呼地一甩袖子,一屁股坐回椅子,目光呆滞地望着墙角,不再言语。 高延寿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沉声道:“诸位,我已派人快马加鞭向泉男生将军求援。只需坚守五日,援军必至!” “五日?说得轻巧!”孙代音冷哼一声,“你去与唐军说说,也让他们十日破城吧。” 高惠真皱了皱眉,猜测着孙代音心中的算盘,转头看向乙度山支:“乙度城主怎么说?” 乙度山支见孙代音固执己见,知道再多说也是白费口舌,朗声道:“我丑时便亲自率领辽东军出城设伏!你们见我摇动大旗,便出城与我前后夹击,定能退敌,还望孙城主莫失良机!” 高延寿微微颔首,连忙说道:“乙度城主此计甚妙。” 孙代音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也罢,便依你之计。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一冲便败,我便不凑那个热闹了!” 几人互相对视,眼中皆有忧虑,随后各自散去。 高延寿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住处,整个人如被抽去筋骨般瘫倒在了榻上。 脑海中秦浩的话语清晰回响:“务必劝孙代音和乙度山支二人精诚合作,坚守到底。”心中反复揣摩,始终不明其意,喉间发出一声苦笑。 如今孙代音与乙度山支貌合神离,一个固执守城,一个执意出战,就算磨破嘴皮,又如何能让这两人齐心? “罢了罢了!”狠狠甩了甩头,想要甩掉满心的纠结。伸手抓过案头的酒壶,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吹熄烛火的刹那,黑暗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管他娘的,反正自己已尽了力了。”重重躺下,裹紧被子,“明日的厮杀,与我无关……” 甲七在门外发出暗号,秦浩立马警醒,轻轻拿掉冯云的玉手玉腿,盖上走光的春色,合衣而起,出了屋子。 “驸马,仁贵与泉男生遭遇,冲锋了两次,破坏了不少粮车,但恐阻挡不了多久,估计四五日便能到达白崖城。 另外天将亮时白崖城中出来一支军队,在城外十五里处埋伏,望远镜中看应是乙度山支领军,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上前确认。” 秦浩点了点头:“定方与君买就在两侧吃冷风呢,他们那些没了士气的溃兵根本冲不到城下,明日写封书信射进城中,收信人为乙度山支, 让乙度山支劝孙代音早早投降,若有意便插红旗在墙头,将高延寿绑了,打开城门。若不能劝动便找准时机打开城门,若仍不成,就尽快将兵士带出城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甲七竖了个大拇指点头离去,秦浩琢磨了一下,裹了裹衣袍,向李世民的住处而去。 ----------------- 破晓时分,远方地平线翻涌着一片黑云,泉男建亲率木底城的四万援军,朝着城墙尚未修缮完毕的新城压来。 李道宗按剑而立,张士贵急得额角青筋暴起:“江夏王!您虽有万夫不当之勇,敌众我数倍,如何迎敌,万万不可出城涉险!” “守城之事交给你。我大唐儿郎岂惧以一当十?四万高句丽军,不过是土鸡瓦狗!” “四千对四万,如何取胜?”张士贵攥住李道宗的手腕,仍不肯放弃劝说。 “阿史那弥射已率三千精骑绕道敌侧,一千陌刀从敌后而来,士贵放心。”李道宗扯开嘴角,露出森然的白牙, “本王只需牵制敌军两刻!你当我是莽夫不成?”说着猛地甩开张士贵的手,“问问这些儿郎们有没有这个胆量?” 果毅都尉马文举呛啷抽出横刀:“张将军放心!跟着江夏王,便是龙潭虎穴我也敢闯!不遇强敌,如何能显出我大唐的军威!” 城外,泉男建将令旗狠狠一挥。百余架投石车同时发出震天的怒吼,磨盘大的石块如流星般砸向城头,箭矢如蝗,在女墙上撞出串串的火星。 唐军却都躲在女墙之后,只从垛口缝隙间射出冷箭。 “攻城!”随着泉男建的嘶吼,云梯如毒蛇般攀上城墙。 高句丽士兵刚爬到一半,滚烫的石脂水混着桐油便劈头浇了下来,火把轻轻一沾,火舌瞬间便向下冲去。惨叫声中,无数黑影如坠火窟的飞蛾,从半空坠落。 城门轰然大开!李道宗长枪平举如银龙出海,枪缨飘动,铁蹄踏碎晨雾,直扑向高句丽的投石车阵地。 泉男建冷笑一声,令旗急挥,黑压压的方阵如潮水一般涌来,双方顿时绞杀在了一起。 混战中,唐军渐渐陷入重围。张君乂望着如浪般涌来的敌军,心生胆怯,向后退去。 “后退者斩!”李道宗的怒吼穿透厮杀声,枪尖挑飞一名高句丽将领。马文举见状,拍马冲进缺口,刀锋过处,血肉横飞。 唐军受伤渐增,高句丽后军突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李道宗眼中精光暴涨:“迂回!” 一带缰绳,铁骑如旋风般转向,绕开正面战场,冲上远处的散坡细细观察高句丽军的阵型,随即冲下山去。张君乂面色涨红,咬牙跟上。 阿史那弥射的骑兵如一把利刃,从敌侧狠狠插入,左突右冲,无人能挡。与此同时,李道宗的铁骑也从斜刺里杀入。 泉男建的帅旗在乱军中剧烈摇晃,几名亲将死死护住他:“二公子,暂避锋芒!” “重骑兵何在?给我冲!”泉男建暴跳如雷。话音未落,一阵森然的寒光闪过,千名陌刀手如死神一般从身后降临,刀光过处,人马俱碎,鲜血飞溅。 望着四面楚歌的战场,泉男建面色如土,颤抖着挥动令旗。高句丽大军且战且退,留下了一千余具尸体。 李道宗勒住战马,望着满地狼藉,缓缓举起长枪,“穷寇莫追!”晨风吹过,染血的披风猎猎作响,宛如一面胜利的旗帜。 ----------------- 张亮踏着满地的碎砖与尸首,缓缓穿过城门,看着城头猎猎飘扬的大唐军旗,紧绷多日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 转身重重拍了拍程名振的肩膀:“此次奇袭,两位居功至伟!本大总管定当如实上奏,为你们请封嘉奖!” 城主府中,常何展开羊皮地图,指尖沿着蜿蜒的江水划过:“大总管,后军应即刻继续沿江疾进,扼守鸭绿江畔的渡口与险滩,截断敌军侧翼支援,如此方能为辽东大军争取时间。” 众将围拢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地图上标注的战略要地,纷纷抱拳表示赞同。 张亮沉吟片刻:“丘孝恭听令!即刻率领五千士兵沿江布防。” “大总管,卑沙城既下,我等应趁热打铁!建安城是高句丽腹地重镇,紧临安市城,拿下此处,便有了进攻安市城的依托!” 张亮望着城外疲惫却斗志昂扬的将士,眉头微蹙:“连日征战,将士们舟车劳顿,不如休整一日再行出发?” “不可!”常何向前一步,声音铿锵如石,“兵法有云‘兵贵神速’,卑沙城孤悬一隅,只需留下两千晕船体弱的士卒驻守足矣。 我军若能迅速北进,与主力大军会师,必能形成夹击之势。否则迁延日久,粮草消耗巨大,反而贻误战机!” 左难也抱拳附和:“副总管所言极是!高句丽此刻尚不知晓卑沙城破,正是我们乘胜追击的良机!末将便领粮草先行!” 张亮环视麾下将领,眼中闪过决然之色:“好!就依众将所请!传令下去,全军午时开拔!” ----------------- 白崖城下,晨雾未散,李世民勒马而立,目光扫过城墙,唇角勾起一抹轻蔑:“正则,这城防比起辽东城,差得远了。” “陛下明鉴。此城虽不及辽东城坚固,然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若要强攻,必会折损不少精兵。依臣之见,不如先以投石车轰击半日,挫其锐气。” “整日轰击,到了安市城,投石车怕是要唱空城计了。”李世民轻叩马鞍,有些不满, “高公公筹备了一年,竟只备下了这点石脂水,着实该打板子,滴点辣椒水。” 秦浩笑着拱手:“陛下若允,臣愿代劳执刑。不过臣以为,我军粮草充裕,大可徐徐图之,减少伤亡才是长远之计。” 李世民双眉微蹙:“高句丽山城林立,若一城一城耗下去,待到冬日,辽东天气寒绝,便只能无功而返了。先依你所言,先轰半日看看!” 转头看向一旁的李积,“传朕旨意,午后全军四面强攻!城破之日,所得财物尽赏将士!” 秦浩心中一急,下意识想拽住李世民的披风,话到嘴边却见帝王话已出口,只得悻悻的松开了手, 算了,自己也能得点好处,虽然不缺,但是可以给冯云点奖励,也怪辛苦的,嘴都肿了。 喜欢贞观逆旅:归乡之途请大家收藏:()贞观逆旅:归乡之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7章 代音设计终为饵,男生拆招护孤城 午时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唐军营地飘起袅袅炊烟。李世民端着粗陶碗,热气氤氲中,望着碗里的面条,汤汁浮起油花,不禁咂舌:“怪不得都愿意跟着你打仗,这等时刻,竟还能喝上热汤面,当真是奇事一桩!” 李积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将最后一口面汤吸得滋滋作响,碗底舔得干干净净。把碗重重一放,粗粝的手掌抹过嘴角,眼中满是笑意:“前日我就说过,正则这手段,蝎子拉屎——独一份!” 秦浩倚着马鞍,闻言翻了个白眼:“热饭是犒劳将士,诱敌才是真章。孙代音那厮也是个完蛋货,射进城的书信都过去半日了,竟还沉得住气。”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 名高句丽将领单骑驰来,身后跟着席君买与几名骑兵。马背上赫然捆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手脚被麻绳勒得发紫。待到近前,那大汉扑通摔落在地,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发髻散乱,嘴角还挂着血渍。 “陛下!乙度山支已被生擒,末将换上了他的铠甲!”苏烈翻身下马,皮靴重重踏在地上。 李世民眉头微皱,转头看向秦浩,眼底泛起疑惑:“这就是你昨夜三更扰朕清梦的计策?” 秦浩叹了口气:“若此计仍不能动摇孙代音,臣也不反对强攻了。” 白崖城主府内,哨兵喘着粗气:“城主!乙度山支在唐营出入,用过饭食后扬长而去!” 高延寿猛地起身,转头死死盯着孙代音,心中生出警惕;高惠真也下意识握住刀柄,指节泛白。 孙代音抓起桌上的劝降书,狠狠摔在案几上:“昨日还大义凛然,原来早就是唐人的走狗!我说唐军渡河怎会如此顺利,定是这老匹夫里通外敌!”猛然转身,目光如刀剜向高惠真:“如今唐军三面合围,死守怕是撑不过三日,你说该如何?” 高惠真沉默不语,袖中藏着泉盖苏文的密信,耳边又响起临行前的警告:“白崖城若失,提头来见。” 高延寿缓缓开口:“乌骨城方向尚有援军,若弃城突围,与泉男生会合......” “不可!”高惠真猛地拔刀出鞘,寒光映得屋内众人脸色发白,“我受莫离支重托,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城破了,两万将士的命就不是命?”孙代音冷笑,突然拍案而起,“来人!”数十名亲兵瞬间涌入,将高惠真与高延寿围在中央。 高惠真怒目圆睁,脖颈青筋暴起:“孙代音!你要叛国投敌?” “高将军稍安勿躁。我倒有一计——诈降。城内埋伏精锐,待李世民进城,来个擒贼先擒王!” 高延寿嘴角扯了扯,眼见形势不利,顺口问道:“此计甚妙,可若是李世民不先入城又当如何?” 孙代音眼珠转了转:“我们依信插上红旗,向唐军喊话只向李世民投降,唐军若无诚意,我们便死战到底,就看李世民的胆量了。” ----------------- 玄菟城,泉男建一脚踢翻案几:“四万铁骑竟被几千唐军撵得抱头鼠窜!这等奇耻大辱,叫我如何能咽下这口窝囊气。如今又在城下挑战,为何要劝我闭城不出。” 一旁的谋士喉结上下滚动:“二公子,唐军的陌刀如林,明光铠映日生辉,我军正面交锋实在讨不到便宜。 辽东诸城接连失陷,此刻贸然出击,若遭受埋伏,他们如今是在盯着我等,待唐军大军过来,再将我们困于此地......” 偷瞄一眼泉男建骤然绷紧的下颌,声音愈发微弱,“且看大公子能否救得了白崖城吧。当务之急,得快些向莫离支禀明,若白崖城再失,安市城那帮反骨贼若趁机投降大唐,建安独木难支,那整个辽东......” 泉男建死死盯着舆图上那片被墨汁染黑的沦陷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曾经那些城池的名字都带着金戈铁马的豪情,如今却像被虫蛀空的朽木,一个个从版图上剥落。 喉间突然发出一声苦笑,声如破锣:“为了个弹丸新罗,竟将高句丽拖入了这般危局......” “二公子慎言!唐军本就师出有名,调兵新罗一事更是莫离支的忌讳。如今局势凶险,万万不可......” 泉男建颓然瘫坐:“取笔墨来!玄菟城怕是也难守住。唐军这招隔城打援实在毒辣,他们故意隔城而攻,就是要诱我们出城野战,如此一来便能在外歼敌,也能减少攻城伤亡!真真是阴险至极!” “禀二公子,新城那边的唐军在唱歌!” ----------------- 听着前方斥候的来报,泉男生一拳打在掌心,心中有些埋怨父亲不早些调兵,良机已失,怕是救援也来不及了。 “建安城如何了?”话音未落,青铜烛台已被他拍得震颤,蜡泪飞溅在摊开的舆图上。 “禀大公子!唐军在城外结阵,强弩劲弩如暴雨倾盆!尤其那泼在城头的黑油,沾火即燃,我军......伤亡已过三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泉男生的指节骤然发白,脑海中闪过父亲执意屯兵半岛南部的模样。早该挥师北上的!他在心底怒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目光扫过舆图上如蛛网般蔓延的唐军攻势,白崖城已被红圈死死锁住,建安城与安市城成了最后的防线。 “白崖城被唐军主力包围,就怕坚持不了几日,如今辽东之地已没有几个城池在手,不能没有立足之地,安市城城主虽与莫离支有隙,但此人宁折不弯,定不会降唐。建安城若失,安市城便孤立无援......。” “报——!”又一名斥候踉跄闯入,“卑沙城陷落!唐军水师自海上突袭,如今正分兵北进建安城,舰队继续向东,战船已近大鹿岛,直逼鸭绿江!” 泉男生再无迟疑:“传我军令!两千轻骑即刻出发,专劫唐军粮车!切记避开陌刀方阵,以游骑扰之!加急传信给莫离支!速调精锐扼守鸭绿江渡口,再遣一万骑兵星夜驰援建安城,昼伏夜行,待唐军攻城正酣时,自西侧杀出!” ----------------- 议事厅,李积紧锁眉峰:“孙代音此人惯会见风使舵,辽东城与盖牟城被围时,他按兵不动的模样,分明是在坐山观虎斗。如今突然请降,其中必有诈,陛下万万不可涉险。” 李世民摩挲着长须:“正则,你意下如何?” 秦浩垂眸沉思:“大总管所言极是。若真心归降,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城中高惠真、高延寿皆是悍将,孙代音恐怕是想借着献城之名,行当年颉利之事。 今夜可再射些密信入城,继续离间高惠真。只要孙代音肯开城门,我军即便以寡敌众,也能一鼓作气破城!” 苏烈举手示意,李世民挑了挑眉:“定方但说无妨。” “陛下,臣与陛下身材相当,臣斗胆换上陛下的铠甲,骑上陛下的战马,与驸马入城接受投降,只要城门开启,便是战机,不容错过。” 冯云在旁听得心惊,悄悄扯了扯秦浩的衣角。秦浩却纹丝不动。李世民将这细微的互动尽收眼底,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案几,发出“笃笃”声响:“正则,你可愿与定方同去?” 秦浩轻叹口气:“有定方在,臣有何可惧?这战场上的拼命三郎,连阎王见了都要绕着道走。只是不成想,军师还得杀敌。” ----------------- 夜已深沉,高延寿透过窗户向外瞧了瞧,缓缓坐在高惠真的对面。 “今夜孙代音宴请唐使后,那个唐使张龙走时你注意到他看我二人的那个眼神了吗?”高延寿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那眼神,分明是在盘算着什么,我怀疑他是不是拿我二人当做了谈判条件。” 高惠真放下茶杯,眉头紧锁:“我也觉得不对劲。如今唐军大兵压境,孙代音却不急着备战,反而对我们处处提防。若是他真的打算牺牲我二人,向唐军换取荣华富贵......”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高延寿猛地停住脚步,眼中闪过决绝,“孙代音既然已经对我们起了戒心,城中他的亲信众多,我们想夺权难如登天。如今唯有去投奔泉男生,将这里的情况如实相告,才能获得莫离支的原谅,城若真失,罪不在我等啊。” 高惠真沉思片刻,无奈点了点头:“好!但我们得小心行事,孙代音那老狐狸肯定会派人监视我们。”两人凑近,压低声音,开始仔细谋划出逃的细节。窗外,更夫敲过三更鼓,夜色愈发浓重。 子时,南门的守卫刚换完岗。高延寿与高惠真带着两百名亲信,马蹄裹着厚厚的布,悄无声息地出了城,月光洒在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上。 孙代音从梦中被叫醒,气得破口大骂:“全都是叛徒,追!若逃到泉男生那里,定会诬告于我!一定要把他们给我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将军,那明日这诈降?” 孙代音无力的挥了挥手:“容我再细细思量......” ----------------- 张龙敲响房门,声音轻柔:“驸马,有急事禀报。” 屋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张龙有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多时,冯云站在门前,脸色不善:“我说张龙,你们一到晚上就找驸马,怎么?离了他睡不着吗?” 张龙讪讪笑道:“云夫人,没法子的事,那孙代音留着喝酒,回来得晚了,驸马呢?” 冯云闪开身子:“怎么?你觉得驸马该在我的房中?” 张龙顿时一愣:“是兵士说云夫人把驸马扯走了,我这才......那云夫人可知驸马去了何处?” “我哪里知晓,爱去哪去哪?总之你不许造谣,坏了我的名声。” 张龙嘴角扯了扯,转身欲走,秦浩眨着眼睛看着二人:“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冯云鼻中哼了一声,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传出一句:“不用你管,你明日要杀敌,今晚老娘不伺候了。” 张龙憋住笑意:“驸马,那孙代音怕是心思不正,我临走时故意用势在必得的眼神瞧了眼高延寿和高惠真,那二人似乎是有些反应,方才有斥候来报,有人出了南门,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二人。” 秦浩挑了挑眉:“这个眼神有够屌的!” 喜欢贞观逆旅:归乡之途请大家收藏:()贞观逆旅:归乡之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8章 枭首释俘恩威并,叱兵点将鼓角催 正午的阳光如烙铁般炙烤着白崖城,城门缓缓开启时,扬起的尘土在光柱中翻滚。 张龙手持圣旨立在苏烈身侧,秦浩率领五百精骑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寒光。 孙代音眯起眼睛,死死盯着苏烈的面容,瞳孔微微收缩——这陛下的气质,与传闻中杀伐果决的李世民似乎有些不同。 随着城门吱呀闭合,秦浩单手提枪,狠狠抵在厚重的城门。三个高句丽壮汉涨红着脸,拼尽全力推搡城门,可那杆长枪如同定海神针,纹丝不动。 几名壮汉看着秦浩嗜血般的眼神,渐渐心生胆怯,只得留下一扇门慢慢退却。 孙代音的眼角不受控地狂跳,看着眼前这个白面如玉、书卷气十足的将领,后颈泛起阵阵凉意。 下意识转头望向城外,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原野,心中稍稍放下心来。 “见了朕为何不下马行礼?”苏烈刻意压低嗓音,声如洪钟。孙代音迟疑片刻,咬咬牙下马上前,单膝跪下:“降将孙代音,拜见大唐陛下!” “如今朕亲临到此,你若真心归降,便令城中兵士放下武器,朕必不亏待于你。”苏烈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孙代音刚要开口回应,忽觉一道劲风袭来。秦浩屈指甩出一粒石子,啪地击中他的头盔,清脆的声响惊得周围的亲兵纷纷拔刀。 “这等距离,我若想取你性命,你觉得能逃得了?”眼角扫过街角暗处蠢蠢欲动的高句丽伏兵,冷笑一声。 “你若还妄想困兽犹斗,大可试试我手中的长枪,看看是你的阴谋快,还是我的枪更快!”话音落时,一支箭矢向自己射来。 秦浩偏头躲过,孙代音大惊:“是谁?谁射的,给我站出来。” 一名士兵战战兢兢从暗处走了出来,声音怯懦道:“城主,我,我手抖了。” 话音刚落,一支箭矢插在了咽喉,席君买声音冰冷:“射杀驸马,死罪。” 孙代音双手微微发颤,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方才那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的威压,竟让久经沙场的他脊背发凉, 铁甲下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缓缓摘下头盔,最终只能垂首敛目,将满心的惊惶与懊悔都藏进阴影里。 ----------------- 天气渐热,房中有些发闷,李世民从库中走了出来,脸色有些阴沉,石脂水已经所剩无几,空罐子倒是不少。 “正则,你倒好,将朕珍藏的石脂水都快用光了!” 秦浩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陛下,剩余的战事可用火箭之姿攻城。待安市城孤立无援,破城之日指日可待。倒是陛下先前许诺将士们,破白崖城后可分得财物......” 话音未落,李世民便重重叹了口气,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当初为鼓舞士气许下的豪言,如今一箭未发,心中只觉肉疼。 “你这小子,也不知拉住朕!”李世民佯装怒目,却难掩眼底的无奈,“金口一开,朕总不能食言,看来得从内库再拨些金银了。” 秦浩摸了摸鼻子,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不过,”李世民话锋一转,望着帐外操练的士兵,神色缓和下来,“此番伤亡如此之低,倒也值得。让大军休整十日,补充军需。薛万彻那边,为何迟迟不见动静?再派快马去催!” 李积闻言苦笑,抚着胡须:“陛下,非是代州行军缓慢,实在是我军箭矢消耗惊人。那饱和攻击之法......老臣征战数十年,头一回见如此打法,箭矢如雨点般倾泻,看着着实心疼。” “大总管此言差矣!”秦浩挑眉笑道,“如此作战,既让将士们打得痛快,又能减少伤亡,何乐而不为?如今玄菟城已成孤城,泉男建如瓮中之鳖。” 铺开地图,指尖重重落在城池标记上,“臣建议,派苏烈率偏师与江夏王合击。泉男建若大军固守,我军便以大军合围;他若弃城而逃,我们顺势占领,这片疆土,便尽归大唐!” 随即众将总结大战战事及不愿投降的高句丽士卒的处置,苏烈想为张君乂求个情,却碍于身份张不了口,秦浩摇了摇头,果然便见李世民开口:“张君乂临阵脱逃,按军法处置,斩。” 李积没有表示反对,有些犹豫开口询问:“白崖城中那些不愿与孙代音一起投降的士卒如何处置是个难题。” 尉迟恭气道:“留着必成后患,不如尽数斩杀了事!“ 长孙无忌摇头反驳:“泉盖苏文暴虐,这些降卒定是牵挂家人安全,若是杀之,恐寒了高句丽的民心。“秦浩有些诧异,脸上也露出赞同之色。 李世民凝视着舆图上的辽东地形,良久沉声说道:“朕征战四方,为的不是杀戮,而是让天下的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泉盖苏文残民以逞,朕不能步其后尘。“ 话毕抬起头,目光坚定如铁,冲着李积开口:“收缴兵器,放他们回家。告诉高句丽的百姓,大唐的剑锋,只斩暴君,不戮平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俭望着城头摇摇欲坠的高句丽军旗,连续多日火攻已然奏效,城墙砖石被烧得龟裂,焦黑的尸骸堆积如小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味。 守军蜷缩在焦黑的堞墙后,连箭矢都射得绵软无力。正要挥动令旗下达总攻令,忽然听见西边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报——!“探马踉跄着从马背上栽下,“有一万援军自西侧突袭!薛将军已延缓多时,正向此处而来。“ 张俭的瞳孔骤然收缩,契苾何力的须髯无风自动,望着地平线上翻涌的尘浪,嗓音裹着怒意:“他们竟绕了大圈!传令陌刀队列阵,枪盾手护两翼!“ 薛礼的骑兵奔至阵前:“都督,速派骑兵牵制,步兵列阵。”话音刚落,契苾何力已率铁骑冲了出去。 两军相撞的刹那,仿佛天地都为之震颤。契苾何力挥舞着长枪冲入敌阵,枪锋所过之处血雨纷飞,突厥语的战吼混着唐军的呼喝响彻云霄。 然而高句丽的骑兵如潮水般层层涌来,数倍于己的兵力将唐军阵型冲得支离破碎。忽有冷枪从斜刺里破空而至,契苾何力腰间一痛,血花绽开。 “老将军!“薛万备单骑如电,长枪荡开三名敌兵,一把揽住摇摇欲坠的契苾何力。老将的铠甲已被鲜血浸透,仍咬着牙嘶吼:“后撤三里,重整阵型!“ 休整了一阵,薛礼又将长枪平举,身前的陌刀队寒光闪烁:“左右两翼进攻!中路交给陌刀队。“ 随着他的怒吼,骑兵方阵如利刃般切入,陌刀队开始缓缓前进,金属碰撞声与战马悲鸣交织成修罗场的乐章。 秦怀道率领的攻城部队已将云梯搭上城墙,张俭望着城下杀声震天,横刀出鞘时带起一抹冷光:“全军突击!“唐军如决堤之水,向着摇摇欲坠的建安城发起总攻....... 契苾何力咬牙包扎着伤口,指腹抚过腰间的伤口,怒意如烈酒灼烧着胸腔。“备马!传令骑兵,随我再冲敌阵!“ 老将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荒原,高句丽军崩溃的一瞬,契苾何力追击溃军五十里,斩杀了一千余骑方才罢休。 夜幕降临时,张俭望着收兵回营的契苾何力,连忙喊来军中的医者上药医治。 一名被俘虏的高句丽士兵被押到契苾何力帐前,看着年轻人倔强躲闪的眼神,契苾何力忽然想起突厥草原上那些为部落战死的勇士。 “他是为了他的君主刺伤的我,是忠臣义士,我跟他并不相识,也无仇无怨“说着挥挥手,“放了他吧。“士兵惊愕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 高延寿、高惠真二人灰头土脸地踏入平壤城,脚步沉重如灌了铅。二人一路无言,径直朝着王宫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刃之上。 踏入王宫,泉盖苏文早已一脸怒容地等候在殿中,腰间悬挂着象征权力的长剑,此刻却因盛怒而微微颤抖。 见高延寿、高惠真进来,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盏都震得跳了起来,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你们还有脸回来!竟被唐军打得如此惨败,一座城池都守不住,你们将我高句丽的颜面置于何地?”泉盖苏文的怒吼在宫殿内回荡,震得二人耳膜生疼。 高延寿和高惠真“扑通”一声跪地,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不敢直视泉盖苏文的眼睛。高延寿声音颤抖着说道:“莫离支,唐军太过狡诈,此次战败,我等罪该万死,但求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定当拼死效力,以雪前耻。” 高惠真也跟着附和:“是啊,莫离支,孙代音早有反意,不仅不听我的劝告,不发一兵救援,唐军一围城便要将我二人献给唐军,我们也是死里逃生啊。” 泉盖苏文气得来回踱步,“哼,我早就与你说过要注意孙代音这个小人,我看你们也都是被唐军吓破了胆!如今新罗方向的大军已然撤回,安市城若再失,我辽东便再无坚城可守,那里将彻底沦为大唐属地,你们担得起这罪责吗?” 说着猛地转身,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这一下力道极大,竟将桌面拍出一道裂痕,可见其心中怒火之盛。 高延寿和高惠真吓得浑身一颤,额头冷汗如雨下。高延寿壮着胆子抬起头,说道:“莫离支,我们深知安市城的重要性,愿即刻领兵救援,与安市城守军内外夹击,定要将唐军击退。” 泉盖苏文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他们,冷冷道:“好,那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二人即刻率领十五万大军,火速支援安市城。若此战再败,你们就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我!” 高延寿和高惠真连忙叩谢,退出王宫后,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满心忧虑。高惠真叹了口气,说:“这可如何是好?唐军势头正盛,此番救援,怕是凶多吉少。” 高延寿咬咬牙,道:“如今已无退路,只能拼死一搏。若能解安市城之围,或许还能将功赎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更深漏残,寝殿内忽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李治蜷缩在锦被里剧烈颤抖,指缝间渗出的猩红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王氏猛地掀开帷幔,烛火摇曳中,看见李治苍白如纸的唇角溅着几点血痕,凤目瞬间瞪大:“殿下明明已经有所好转,怎会...“ 染血的帕子攥得发皱,李治倚着玉枕艰难喘息,喉间似有铁锈翻涌:“许是...许是药石罔效。“望着帐顶,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夜风里,“之前姐夫便说,这毒伤根基,怕要缠绵些时日...“ “不行!“王氏扑到榻前,攥住李治冰凉的手,“殿下万金之躯,须得即刻传太医令!若是...“话音未落便被急促的咳嗽打断,李治咳得蜷起身。 “莫要慌张。“强撑着抬手按住王氏肩头,“不过是气疾发作时带出的血丝,母后当年犯病时,咳得比这凶百倍。“ 王氏泪如雨下子:“不如给陛下修书,让他暂缓战事...您的身子...“ “住口!“李治猛地撑起身子,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咳,却仍死死盯着王氏,眼中满是厉色,“军国大事岂容妇人置喙?你若敢走漏半分风声...“话未说完,剧烈的喘息让他跌回枕间。 王氏瑟缩着蜷进锦被,压抑的抽泣。李治望着头顶黢黑的帐顶,恍惚又回到桃源庄的午后。那时他枕着长孙无忌膝头听故事,阳光透过紫藤花架洒在脸上,暖融融的不似如今这般彻骨寒凉。 烛火重新熄灭,被中传出王氏隐隐的抽泣之声,李治呆呆的望着黑暗,一股无力的孤独感弥漫全身,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当初在桃源庄时的快乐画面...... 喜欢贞观逆旅:归乡之途请大家收藏:()贞观逆旅:归乡之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