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42章 惩罚她的欲拒还迎 “春桃她怎么办?”苏杳低声问。 “那丫头机灵,自己会从正门回来的。” 陆怀瑾脚步不停,朝着熟悉的方向走去。 “大人知道我住哪里?” 夜色中,陆怀瑾嘴角微微扬起,抱着人就直奔她的屋子,将人稳稳放上床榻。 屋门被关上了,“咔嚓”一声,锁扣落下的声音。 这一声响,好似将屋外的夜色与屋内的旖旎彻底隔绝。 苏杳浑身一颤,抬眼望向那个倚在门边的男人。 “大人不走?”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被褥。 陆怀瑾向来是个顺杆往上爬的人,既然来了,他又岂会轻易离开。 陆怀瑾斜倚着朱漆木门,淡淡开口:“不走了,留下来照顾你。” 他慢慢欺身近前,凛冽的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 苏杳慌乱了,自己的屋子离陆母的不远,这若是被陆母知道了,那还得了。 何况这可是佛门清修之地,陆怀瑾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老实。 “我真的没事了,不用人照顾的……” 她徒劳地往后缩,却被陆怀瑾大手一捞,整个人跌进温热的胸膛。 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灼烧着她的皮肤。 “再说胡话,信不信我让你真的走不了路?” 看着苏杳急得眼眶发红,陆怀瑾却轻笑一声。 “那我去给母亲请安,顺便从正门离开……” “不行!”苏杳立刻制止他。 陆怀瑾眸底笑意都要溢出,“那你究竟想要如何?” 苏杳深吸一口气,“你就不能翻墙出去?” “君子岂可做那些?” 苏杳翻了翻白眼,知道这人无赖,没想到居然如此无赖。 她知道今天这人是赖上她了,可陆母又确确实实就在附近。 她软下声音,带着哭腔的尾音还未消散,道:“夫君……” 这一声,本想着去讨好他,让他能依着她而离开,谁知却点燃了男人的火。 男人温热的唇瓣已经贴来。 这个吻带着掠夺,牙齿轻咬她的下唇,像是在惩罚她的欲拒还迎。 苏杳被吻得喘不过气,只能攀着他的肩膀,任他攻城略地。 看来今夜是怎么也赶不走他了。 “累不累?” 不知过了多久,苏杳迷迷糊糊间听到头顶传来沙哑的问话。 她仰头望去,烛光将陆怀瑾的脸染成绯色。 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却浇不灭他眼中燃烧的欲——火。 陆怀瑾压根不想停下,可却还是看向苏杳,见她亦是满头大汗,他有些心疼。 “可要沐浴?” 苏杳点点头。 陆怀瑾要去喊人,却被苏杳拽住,“大夫人就住在不远处,我害怕……” 苏杳已被他轻轻咬住耳垂:“怕什么?” 陆怀瑾抱起她走向屏风后的浴桶。 春桃早猜到会发生什么,也备好了热水,已经守在屋外。 今日屋内的动静很轻,二人都是压抑着,春桃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留着。 好在此刻有开门声,她红着脸咬着唇,赶紧将热水送进了屋子。 热水蒸腾的雾气中,苏杳浑身发软地靠在陆怀瑾怀里。 温热的水珠滑过她的肌肤,烫得她浑身战栗。 换上粗布灰袍的苏杳,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更衬得眉眼楚楚动人。 陆怀瑾倚在床头,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游走,喉结上下滚动:“第一次见你穿这个。” “是不是很丑?” 她下意识扯了扯衣摆,却不知这身素袍裹着她曲线玲珑的身子,更添几分禁欲的诱惑。 陆怀瑾眸中的欲色已经给了她答案。 苏杳有些害怕,这人怎么精力如此旺盛,都说男子过了三十,身子应是大不如前。 可苏杳只觉得相比现在的陆怀瑾,与三年前无异,而且更是…… 好多次都如硕鼠,饥不可耐。 窗外月色西沉,屋内烛火燃了半宿。 翌日,天都亮了,苏杳见陆怀瑾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推了推他的胸膛,“大人不是来办公务的,怎么还不走?” 陆怀瑾修长的手指绕着她散落的发丝,瞳孔掠过她泛红的耳尖:“有长亭在,那小子能搞定。” 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不过是借口寻了个不知名的差事来白云山办公,可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他一个当朝首辅亲自来的。 苏杳猛地坐起身,涨红了脸:“万一大夫人今日过来看我,发现你在这里,你让我如何……” 陆怀瑾揉了揉她的发顶,“信我。” 这句话却让苏杳更不安了。 她望着男人眉眼间从容的笑意,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苏杳不明白陆怀瑾这人怎么永远那么有把握。 外头传来寺中晨钟,她的这颗心可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可正如陆怀瑾说的,陆母今日并未来寻她。 直到暮色初临时,春桃才悄悄传来消息,说是庙里来了位得道高僧讲经,陆母被邀去贵宾席听讲,连晚斋都免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杳转身看向榻上翻阅佛经的男人,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投下阴影,此刻的他,倒真像个虔诚的信徒。 “是你安排的?” 陆怀瑾合上书卷,道:“母亲仰慕那位高僧许久,正巧寺里要办讲经会,不过是正巧缘分到了,顺手帮她求了个席位罢了。” 苏杳撇撇嘴,正要反驳,突然被他托着后颈按进怀里。 她也放弃了反抗,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人,能成为首辅,无论是手段还是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饿不饿?” 陆怀瑾的手指抚过她腰间的软肉,引得苏杳轻颤着躲进他怀里。 苏杳道:“等会春桃会送粥过来,寺庙里吃的清淡,顿顿喝粥吃馒头,大人可习惯?” 陆怀瑾本把玩着她的发丝,听到她的话语,不满地咬住她耳垂,齿间力道不轻:“又喊大人?” 陆怀瑾的这句话让苏杳瞬间僵住。 想起昨夜,那人在自己耳边,一次又一次地哄着自己叫“夫君”。 那些不受控溢出唇齿的娇唤,烧得她的脸颊通红。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两声轻叩。 苏杳瞬间弹跳起来,却被陆怀瑾稳稳圈在怀中。 看着男人大步走向房门的背影,苏杳攥着被褥的手指微微发抖。 若来的不是春桃,该如何解释陆怀瑾深夜来这白云寺,又滞留妾室厢房?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请大家收藏:()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3章 女子皆爱风花雪月 很快,陆怀瑾提了食盒回来。 他看着苏杳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 “就那么害怕?瞧你吓得。” 陆怀瑾将食盒搁在桌案上,伸手去擦拭她的额间,“是长亭,他送饭来了。” 苏杳听了这才放松,将头凑过去看着食盒。 陆怀瑾揭开食盒,里面摆放着两份新鲜的豆花,豆花是咸口的,撒上不少作料,淋着卤汁,看上去很是诱人。 “寺庙里毕竟不能食腥荤,所以我让人安排了这些。” 陆怀瑾舀上一勺,送到她的唇边,“张口。” 可看着陆怀瑾那双充满占有欲的眸子,她轻声道:“我自己来。” 二人安静地用完了这顿饭,只是期间,苏杳总会时不时看向陆怀瑾。 陆怀瑾喝完豆花,将勺子放下,问道:“看半天了,有什么话要说?” “你等会就走吗?明日我总该出屋子了,否则大夫人要起疑心了。” 陆怀瑾表情淡淡,“不急。” “你公务都办好了?这次你来白云山是做什么的?” 陆怀瑾道:“捉人。” 苏杳呼吸一滞。 能让当朝首辅亲自出马捉拿之人,必定是关乎社稷的朝廷要犯。 “可捉到了?” “你很关心?” 陆怀瑾忽然倾身逼近,雪松气息感将她笼罩。 苏杳下意识往后缩,撞进冰凉的椅背,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耳畔轰鸣。 “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影响了你的正事。” 陆怀瑾轻笑一声,用指腹轻轻按住嘴唇。 男人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灼烧着她:“嗯,捉到了。” 这句话本该让她安心,可苏杳望着男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觉后背渗出冷汗。 “那就好……那你是不是要回京复命了?” 陆怀瑾眯了眯眼:“你一直在赶我走。”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担心大夫人起疑,还有……你的前程……” “明日一早我就离开。” 苏杳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长舒一口气,也算是心中大石落了地。 陆怀瑾用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指尖,淡淡开口:“可吃饱了?” 这话让苏杳浑身一僵,昨夜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见陆怀瑾伸手探过来,她慌得往后缩,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好累……” “想什么呢?”陆怀瑾忽然勾唇笑了,“我带你出去逛逛?一整日憋在屋子里可闷坏了?” 苏杳还以为陆怀瑾又要做那档子事……此时的脸羞得通红。 她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 “嗯。”可话刚说出口,她又想起自己的脚,嗫嚅道:“可是我走不了路。” “有我在。” 说罢,她整个人已腾空而起。 苏杳害怕外头会碰到人,紧紧拉着他的衣襟,“万一有人看见……” “再乱动,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陆怀瑾故意沉下脸,却在她瞬间僵硬的模样里,眼底溢出藏不住的笑意。 好在屋外四下无人,陆怀瑾抱着她跃出了围墙。 墙外,长亭早已候着马车。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 车轮碾过碎石,苏杳望着飞速后退的景色。 夜里的寒风从车窗呼啸进来,吹在她的身上,却怎么也吹不散她发烫的脸颊。 苏杳偷偷撇向对面,正撞上陆怀瑾直勾勾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感觉心跳都漏了半拍。 陆怀瑾轻咳一声,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糕点,递给苏杳,“要不要尝尝这水晶糕,是你爱吃的城东那家点心铺子,我特意让人备的。” 苏杳摇头,别过脸,“我不想吃。” 余光不经意瞥见男人微微耷拉的嘴角,心里有些发慌。 陆怀瑾也不强求,很快马车停下。他将人抱下了马车。 山上的气温不比山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寒气。 苏杳瑟缩着打了个寒颤,还没反应过来,一件带着体温的大氅已将她整个人兜住。 远处山峦漆黑如墨,唯有几颗孤星在云层里若隐若现。 “大晚上来山顶做什么?”苏杳问道。 “带你看日出。”陆怀瑾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他们说……女子都喜欢这些。” 苏杳猛地抬头。 月光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耳尖泛红,眼神却别扭地看向别处。 苏杳没想过,堂堂首辅大人,竟会为了讨她欢心,笨拙地学着制造浪漫。 “可是现在还是晚上,那岂不是要等很久?”她突然轻笑出声。 陆怀瑾喉结动了动:“我们一起等。” 说实话,陆怀瑾从不会浪费一整个晚上在这样的事情上,但是他问过同僚,都说女子爱风花雪月。 所以,他愿意为她改变一下,试一回,若是她喜欢,那也不算浪费时间。 山风卷起苏杳散落的发丝,她仰头望着他,眼里温柔缱绻。 这一瞬,陆怀瑾忽然觉得,就算要等上一辈子,也值了。 见苏杳等的无聊,陆怀瑾挑眉,“找点事做?” 山风掠过他衣摆,他笑的不怀好意,却被苏杳“嘘”的一声打断了。 “怎么了?”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远处草丛传来“扑棱棱”的声响,又有几声野雉尖锐的啼叫。 苏杳眼睛一亮,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如……烤鸡吃?” 陆怀瑾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堂堂首辅大人,处理过无数朝堂大事,此刻却被这荒诞提议勾出了几分少年心性。 “你可知烤鸡要几步?”他故意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 “抓鸡,生火,架烤。” 苏杳仰起脸,鼻尖几乎要擦过他的下巴,引得陆怀瑾喉结不自觉滚动。 陆怀瑾的武功高强,不过盏茶功夫,两只肥硕的野雉已被他拧着翅膀提了回来,尾羽上还沾着夜露。 “现在该生火了。” 陆怀瑾将野雉往地上一丢,袖袍一挽,露出小臂紧实的肌肉。 可当他蹲下身,对着枯枝干草折腾半天,只换来几缕青烟时,苏杳“噗嗤”笑出了声。 “要不让长亭……” “瞧不起谁?” 他忽然扯下腰间玉带,抽出里头缠着的火折子。 火苗“腾”地窜起时,火光映得她脸颊绯红,比任何胭脂都动人。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请大家收藏:()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4章 第一次约会 陆怀瑾喉头发紧,将处理好的野雉狠狠插上树枝:“看好了,这才叫烤鸡。” “大人真的会做这些?”苏杳诧异地看向他,“君子远庖厨。” “苏杳,我亦能为你做这些。” 说话间,油脂滴进火堆,溅起的火星烫得他手腕一缩。 “大人,翻面!”苏杳坐在一旁提醒道。 陆怀瑾不明所以看向她,这才想起她说的是烤鸡,立刻看向那夹着的烤鸡,可只不过是翻面稍慢,鸡皮就焦黑一片。 苏杳笑得直不起腰,干脆抢过树枝:“还是我来吧。你可是堂堂首辅大人,哪里会烤鸡的!” “敢质疑我?”陆怀瑾长臂一揽,将她圈在怀里。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跳动的火光间,他手把手教她翻转树枝,“看好了,要这样……” 指尖相触的刹那,苏杳忽然屏住了呼吸。 陆怀瑾的掌心带着薄茧,却意外温柔。 火苗将他的侧脸染得忽明忽暗,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后颈,痒得她浑身发软。 烤鸡终于散发出香气,陆怀瑾撕下最肥美的鸡腿,他吹了又吹,确认不烫后,才递到苏杳唇边。 “尝尝你夫君的手艺?” 苏杳咬下一口,肉汁混着焦香在舌尖爆开。 她正要夸赞,却见陆怀瑾盯着她嘴角的油渍,喉结动了动,突然俯身…… “陆怀瑾!”苏杳猛地后仰,耳尖红得滴血,“你……你做什么!” “帮你……” 他故意拖长尾音,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脸颊,将油渍抹在自己衣摆上。 “擦干净……” 火堆渐熄,余烬却将苏杳的心烤得滚烫。 陆怀瑾将苏杳搂在怀里,四周静谧地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大人,你看,那边好像火烧。” 东边的方向已经开始泛红了,陆怀瑾微微一笑,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 他的心里有着千言万语想对她说。 想说初见时她在尚书府花园惊鸿一瞥,想说这些日子为她牵肠挂肚,可那些滚烫的字句刚到舌尖,就被他生生碾碎咽回肚里。 堂堂首辅大人在朝堂上能舌战群儒,此刻却像个笨拙的少年,只能将满心情意化作更紧的怀抱,用掌心的温度把她拢得更近些。 远处那抹红逐渐变大,最终一轮红日跃出地平线,整个天空瞬间被点燃。 这是苏杳第一次见日出。 她屏住了呼吸,只觉得自己好像是醉了。 不知是被眼前这壮丽的景色所震撼,还是被陆怀瑾为她做的一切所动容。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生出了眷恋。 这一刻,她好想就这样一直醉下去吧。 她羞涩地抬眸看向陆怀瑾,“大人,天亮了。我们该回去了。” 陆怀瑾的手臂僵了一瞬,随即更用力地将她搂进怀里。 他把下巴抵在她发顶,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香气。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多希望时间就此停住。 “嗯。”他轻轻应道,可是满眼的不舍。 这个夜晚,这个清晨,许多年后,他还是记得清楚。 * 陆怀瑾抱着苏杳翻墙回来时,她还沉浸在日出的余韵里,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 直到自己被轻轻放在床榻上,看着男人小心翼翼卷起她的裤脚,指尖带着药膏的凉意抚过脚踝,苏杳才回过神来。 她的脚踝处原本的红肿不知何时已消。 “还疼吗?” 苏杳鬼使神差地点头,又在他蹙眉的瞬间慌忙摇头。 惹得男人轻笑出声,俯身将她圈在怀中。 可还没等苏杳的心跳平复,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陆怀瑾最后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随后翻墙而去。 苏杳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怔。 春桃慌慌张张跑进来:“姑娘!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来传你,说是要一起念佛!” “知道了。” 佛堂内,檀香扑面而来。 苏杳刚刚入内,人还未站稳,就撞上一道阴鸷的目光。 角落里立着个灰袍僧人,枯瘦的手指转着佛珠,浑浊的眼珠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看得她浑身发毛。 “女施主留步。” 老和尚沙哑嗓音惊得满堂寂静,陆母手持佛珠的动作顿住。 他缓缓上前,手指几乎要戳到苏杳面门,“贫僧观你印堂发黑,三魂不稳,八字中带煞星入命宫,乃是克主之相!” 苏杳不想理他,只是一个劲地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自己的后背撞上那冰凉的供桌。 老和尚道:“女施主出生不凡,可因为你的命格,如今家破人亡。” 苏杳顿住,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和尚。 陆母听到此话,立刻冲了过来,道:“大师何出此言?” “这位夫人且看。” 老和尚枯槁的手指指向苏杳的额间,那里什么也没,可他却说的笃定。 “夫人可有看到?” 陆母仔细瞧了瞧,摇了摇头。 “你等凡人道行不够,看不到也属正常。老衲观女施主这里长着血煞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血煞纹?这是什么?”陆母紧张万分。 “恕贫僧直言,如实夫人家中若留此人,必生祸端!轻则主君官运受损,重则……” 他故意顿住,阴森目光扫过陆母骤然变色的脸,“重则家宅不宁,性命难保!” 此刻的佛堂死寂一片,只能听见烛泪滴落的声音。 苏杳感觉天旋地转,昨夜篝火旁的温柔,日出时的心动,此刻都化作利刃,狠狠剜着心口。 原来,她的梦该醒了。 她望向陆母,见对方攥着佛珠的手青筋暴起:“大师这话究竟是何意?” “此女乃是克主的不祥人!” “好个克主的不祥人!” 苏杳双腿一软,“扑通”跪地。 她身边的春桃也跟着跪下,“大夫人,我家姑娘生性纯良,怎么会是不祥人呢?这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还请大夫人明鉴啊!” “陷害?” 那老和尚冷笑,从袖中掏出张泛黄的纸,“贫僧与这位女施主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她?” 苏杳紧咬双唇,手足无措,春桃也回答不上这话。 陆母道:“那大师可有化解的法子?” “她的生辰八字可有?” 陆母点头,忙叫人将苏杳的八字写下递给老和尚。 “果然不出贫僧所料,此女与贵府命盘相冲,乃是天定!若想化解……” 他拖长尾音,却又不说下去……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请大家收藏:()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5章 阿杳没回来 陆母此刻焦急万分,追问老和尚:“还请大师继续说……” 老和尚淡淡开口:“唯有女施主自请出家,常伴青灯,方能保陆府平安!” 苏杳眼前阵阵发黑。 在绝望之际,她感受到一双温热的手覆上自己颤抖的手背。 “别听他瞎说。”陆母的掌心轻轻拍了拍苏杳冰凉的手指。 苏杳惊愕地抬头,正对上陆母慈眉善目的笑容。 不等苏杳反应,陆母已挽着她的胳膊,“不过是些江湖术士的胡言,快随我回房。” 离开佛堂时,苏杳踉跄着回头,正撞见老和尚阴森的目光。 他捻着佛珠的手指突然一顿,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深夜里,陆母坐在自己厢房的太师椅上,手中的佛珠已经转了不知多少圈。 即使刚才她没有听信那老和尚的话语,可那“克主”的流言笼罩在她心头,让她坐立难安。 确确实实成了她的心结。 李婆子端来的安神汤早已凉透,她却浑然不觉。 “夫人,该歇着了。” 陆母看来人是跟随自己多年的李婆子,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李妈妈,我……我这心里不踏实。” “夫人可是介意今日那和尚说的话?” 陆母掀了掀眼皮,“虽说他口说无凭,可是,这毕竟关系到怀瑾的安危。苏杳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但……” 她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眉头紧紧皱起,眼中只剩下忧虑。 …… 此后几日,陆母对待苏杳依旧如平常那般,虽然二人之间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一晃,半个月的时间就到了,今日是原定回陆府的日子。 春桃昨夜已经将包袱都收拾好了,早早就替苏杳梳妆打扮。 苏杳出了寺庙,看到陆母站在马车旁。 她以为是自己迟了,立刻提着裙摆跑向陆母,“让大夫人久等了。” 陆母看向苏杳,突然露出愧疚的笑:“阿杳,你再在寺里多住些日子,就当……为怀瑾祈福。” 苏杳的笑容僵在脸上,而陆母已转身钻进马车。 隔着车窗,她望着苏杳渐渐变小的身影,喃喃自语:“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陆府好……你别怪我。” 这一刻,苏杳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她站在寺庙门口,看着飘落的树叶,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陆母这样做的原因。 这几日,她也问过自己,苏家的一切可是因为自己造成的? 她是不祥之人? 陆母不愿让整个陆府冒这个险,她都是明白的。 脑海中好多过往都如幻影在脑海中浮现,可现实的残酷让她的心瞬间坠入了冰窖。 另一边,陆怀瑾下朝后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地赶回陆府。 他满心都是苏杳的身影,想着能快点见到她。 他直奔听雨轩,那里空空荡荡,不见苏杳的踪迹。 打扫的丫鬟见到陆怀瑾,赶紧请安:“奴婢见过少爷。” “嗯,你主子呢?” “苏姨娘尚未回来。” 陆怀瑾眉头微微蹙起,想着莫非还在慈安院,他加快了步伐。 慈安院内,陆母回来了,沈青青立刻就来请安。 见到苏杳没跟着回来,心中便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装出担忧:“母亲这次去白云寺,可还顺利?” 她还没来得及问,廊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陆怀瑾身着玄色衣袍,踏入房门。 他匆匆作揖:“母亲,一路辛苦了。” 说着话,他的目光却在屋内四处寻找。 沈青青垂眸掩住笑意,看着陆怀瑾的眉头越皱越紧。 果不其然,他终于按捺不住:“母亲,苏杳呢?她怎么不在府中?” 陆母看着儿子儿子通红的眼尾,一脸焦急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但一想到家族的命运,她还是硬起心肠。 她给李婆子使了眼色,李婆子赶紧清退了下人,丫鬟们鱼贯而出,雕花木门“吱呀”合拢。 屋内烛火明明灭灭,却照不亮陆怀瑾骤然苍白的脸。 此刻屋里已经没了外人,陆母这才沉声道:“怀瑾,阿杳没回来。” “没回来?”陆怀瑾踉跄半步,一时间,他害怕苏杳又跑了。 “她去哪里了?是不是又跑了?” “你别急,她还在庙里,替你祈福。” “半个月的祈福还不够诚心吗?为何她还要多留下?” 陆母没回答。 陆怀瑾又追问:“那她何时回来?明日还是后日?我好安排人去接。” 陆母知道是瞒不过去,本也没打算隐瞒,便道:“你可知苏杳八字与我陆家相冲,是克主之相?为了陆府的兴衰,为了你的前程,我让她先留在庙里了。” 说着,她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那份所谓的“高僧占卜文书”,递给陆怀瑾。 陆怀瑾接过文书,手微微颤抖。 他看着上面的文字,只觉得荒谬至极。 “这是什么!从何而来?” “怀瑾,这是庙里云游回来的老和尚亲自占卜所得的。你如今是当朝首辅,肩负着家族的重任。若因一个妾室而影响了家族,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沈青青在一旁听着,忙用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假惺惺开口,道:“母亲,会不会弄错了?苏妹妹看着……” 陆母叹了口气,道:“不会错的。起初我也半信半疑,可那位大师又来寻过我两回,她能将苏杳的生世说个大概。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苏妹妹的身世?”沈青青立刻接话问道。 陆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她慌忙瞥向儿子。 她定了定神,又解释道:“就是阿杳家里人因为一些事情,如今与她分开了。这些事我们也不曾对外人讲过,理应没人知道的。可那位大师都说准了。若非天命所授,如何得知?” 陆怀瑾突然掀翻身旁的檀木几,茶盏碎裂一地,惊得沈青青尖叫出声。 他怒目圆睁,额发凌乱地垂落:“苏杳的生辰八字我亲自看过,成亲前也让无尘大师看过,何来克主之说?” “怀瑾,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可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荒谬!”陆怀瑾斥声打断。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请大家收藏:()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6章 克我,我也不在乎! 陆怀瑾猩红着眼眶,死死攥着那份所谓的“高僧占卜文书”。 他的眼里好似一把刀,似要将这张污蔑苏杳的纸剜出个窟窿。 陆母见陆怀瑾如此生气,一时间气的站不稳。 沈青青踉跄着扶住陆母颤抖的手臂:“夫君息怒,母亲也是为陆家着想……” “住口!”陆怀瑾猛然转身,“这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污蔑。” 陆母扶着心口向后退了半步,“污蔑?你说我污蔑她?” “母亲,儿子相信你也是被奸人所蒙蔽了双眼。” “怀瑾!你自幼饱读圣贤书,怎可被一个妾室迷了心智? 那和尚连她生辰八字都算得分毫不差,你想想他们苏家的下场! 这就是前车之鉴!你若执意将煞星留在府中……我们陆家怎么办?” “夫君,你莫要惹母亲生气了,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可好?”沈青青想缓和气氛,壮着胆子开口说道。 他的眼神瞬间扫向沈青青,那目光冰冷,使得沈青青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 “她已经是我陆家的人,就算是她的命克我,我也不在乎。” “孽子!” 陆母突然抄起案上的香炉砸过去,瓷片擦着陆怀瑾耳畔碎裂。 “你眼里还有没有孝道?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与你父亲为求你的仕途顺遂,付出了多少?如今为了个不祥之人,你要毁了陆家几代人的心血?” 沈青青突然双膝跪地:“夫君,发生这样的事,母亲也一定很难受!这些日子,母亲一个人定是思虑已久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您看她鬓角的白发,都是为了陆家操的心啊!” 陆怀瑾的脚步陡然顿住。 烛光下,母亲苍白的面容刺得他眼眶发烫。 可当他闭上眼,苏杳在山顶看日出时眼底的光,以及他们的那些回忆瞬间涌进脑海。 “让开。” 他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 沈青青还想阻拦,却被陆怀瑾周身散发的气势逼得跌坐在地。 说罢,陆怀瑾头也没回,大步流星地冲出门去。 看着儿子决然离去的背影,陆母倚着屏风缓缓滑坐在太师椅上。 寒月高悬,陆怀瑾一路疾驰至白云寺。长亭紧随其后。 他翻身下马,衣袍上还沾着飞溅的泥浆。 “苏杳!”他的呼喊在空荡的后院里回荡。 他直接冲进苏杳的屋子,却不见人影。 “春桃?” 依旧无人应他。 此时,长亭已经将白云寺的住持无尘大师带来。 “无尘大师,她们人呢?”陆怀瑾紧张地问。 无尘大师双手合十,缓缓开口哦:“陆施主,苏施主在陆夫人离开的那个上午便没了踪影。”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了踪影?” “午膳的时候,未见苏施主的丫鬟前来取饭食,本以为是苏施主不想吃,可到了晚膳,也未曾见过人,寺中弟子便将饭菜送来,却不见屋内有人。” “怎么会这样?可有寻过?” “寻了,寺中弟子寻遍全山,都不见她与丫鬟的踪迹。想着陆府并未留下马车,两名女施主要离开,只能步行。 我们便沿着下山的路搜寻,依旧不见踪影。老衲便以为是陆府派人将她们接走了……” 陆怀瑾的心脏猛地一沉,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长亭!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他沙哑着嗓子嘶吼。 长亭带着一众侍卫连夜搜山,火把将山林照得如同白昼。 陆怀瑾站在悬崖边,山风掀起他凌乱的发。 他望着深不见底的山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苏杳一定会等他,不会自己离开的? “首辅大人接旨!” 黑夜中,一道圣旨劈碎了陆怀瑾的执念。 “陆大人,太后娘娘有令,请首辅大人即刻入宫议事,不得有误!” 宣旨的是御前侍卫,陆怀瑾攥着圣旨的手青筋暴起。 他转头看向还在搜寻的长亭,咬牙道:“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宫门外,沈青青裹着狐裘立在朱红门前。 她冻得通红的指尖,反复摩挲着袖中太后懿旨。 远远望见陆怀瑾策马而来,沈青青立刻冲向他。 “夫君!” 她仰起苍白的脸,睫毛上还凝着细碎冰晶。 那柔弱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陆怀瑾猛地勒住缰绳,黑马人立而起。 他眯起眼打量沈青青单薄的身影:“你怎么在这里?” 沈青青咬着下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太后娘娘召我们入宫……妾身在这里等夫君一同进宫。” 她伸手去拉陆怀瑾的衣袖,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陆怀瑾眉头微蹙,想起沈青青与太后沾亲带故,便压下心中疑虑,抬脚要往宫里走。 却没注意到沈青青转身时嘴角勾起的冷笑。 沈青青在陆怀瑾不顾一切离开陆府之后,便进了宫。 她跪在太后的殿前,梨花带雨地哭诉苏杳“克主”的恶行,又添油加醋地将陆怀瑾为苏杳“顶撞母亲、违抗天命”的事说了一遍。 太后本就不喜苏杳,当下便勃然大怒,下旨将陆怀瑾召回。 踏入宫门的那一刻,陆怀瑾突然心头一跳。 他下意识回头望向白云寺的方向,此刻,他的心中全是对苏杳的担忧。 宫里不能骑马,通往慈宁宫的这条路很长,二人前后脚走。 “夫君,苏妹妹回来了吗?” “并未。”陆怀瑾的喉结动了动。 沈青青垂眸跟着他的脚步,生怕自己的喜色被他捕捉。 “可是苏妹妹生母亲的气了?这才不愿回府?” “她不见了。” 陆怀瑾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不见了?”沈青青假装惊讶,抬手捂住嘴,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陆怀瑾没有搭理她,而是加快了步伐。 沈青青为了追上他,走的着急,甚至有些小喘。 “难道苏妹妹又逃跑了?” “不会!” 不知为何,从前总担心要跑的人,此刻却无比确信,这一次,苏杳不会不辞而别。 她的消失并有隐情。 沈青青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不自觉的掐入掌心。 而此刻,苏杳的衣衫染满血污,手腕被麻绳勒出深深的血痕。 暗处,一双阴森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请大家收藏:()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7章 你挡了别人的路 苏杳是被疼醒的。 手腕处火辣辣的剧痛让她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此刻,就连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她下意识想要抬手揉一揉,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这才惊觉自己的双手被粗麻绳死死捆住,麻绳深深勒进皮肉里,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这是……哪里? “唔,唔,唔……” 她想喊出声,可嘴里被一团粗麻布塞得满满当当,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 记忆一点点回笼,她明明是在白云寺的厢房里午睡,睡前还喝了春桃送来的安神茶…… 慌乱间,她下意识地挣扎,双腿胡乱蹬着,突然踢到一团软软的东西。 “唔!” 那东西猛地动了一下,还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苏杳心脏猛地一缩,这声音…… 是春桃! 春桃也被绑来了? “春桃?是你吗?” 她含糊不清地喊着,拼命朝着那个方向挪动。 膝盖在粗糙的地面上蹭来蹭去,很快就磨破了皮,钻心的疼。 春桃也在黑暗中挣扎着,麻绳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 终于,苏杳碰到了一个颤抖的身体。 是她! 她能感觉到春桃整个人都在剧烈发抖,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泪水。 苏杳用头轻轻蹭了蹭春桃,想给她一点安慰。 主仆二人,彼此依偎。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阴森的笑声。 那笑声又尖又细,听得苏杳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原来这屋子里还有人! 而且,他应该就是那个把她们掳来的人! 男人慢慢走了过来,一双黑靴停在了苏杳的面前。 他蹲下身子,与苏杳四目相对。 苏杳看清了这人,一双三角眼,直直地看向自己。 男人将她口中的布团取下,苏杳这才肆意地大口呼吸。 新鲜空气涌入鼻腔,她终于舒坦。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将我们抓来这里?”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打量着她。 他粗糙的手掌突然掐住她的下巴,使了劲,下颚的疼痛让她苏杳不住发出呜咽。 “唔……” “有意思!” 浓烈的酒气喷在脸上,熏得她胃里一阵翻涌。 “瞧瞧这张脸,长得倒是标致。可惜啊,你挡了别人的路,就只能下贱地活着!” 苏杳脑海中炸开了花,难道是谢兰辞又派人对她下手了? 可,为什么呢? 他已经得到了赵姐姐,自己没有再挡他的道了。 不是他?那是谁? 她的脑袋胀疼得厉害,思绪却怎么也理不清。 男人的另一只手不安分地在苏杳身上游走,恶心的触感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你别碰我!” “呵!模样不错,怪不得陆首辅千方百计把你弄进府。不过……” 男人的话戛然而止,许久他自顾自地笑出声。 “还是送你去青楼,当个朱唇万人尝的玩物,那才是你这种女人该待的地方!” “疯子!”苏杳怒骂道。 “孰不知,到时候陆首辅,还不会如此爱重你这种烂货?” 春桃听到自家姑娘被人如此羞辱,拼尽全力扑过来。 那三角眼的男人眼疾手快,一脚将她踹飞。 重物撞击墙壁的闷响伴随着春桃痛苦的呻吟声,传到苏杳的耳边。 “春桃,你怎么样了!”苏杳心急如焚呼喊道。 男人再次靠近她的瞬间,苏杳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啊!”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猛地甩开苏杳。 她的后脑勺重重撞在墙上,眼前金星直冒。 “贱人!敢咬我?” 男人恼羞成怒,巴掌狠狠落下。 苏杳只觉脸颊瞬间火辣辣地疼,整个人被打得偏到一边,鼻腔里满是血腥味。 她仍然踉跄着,想要去查看春桃的情况,却又被男人揪住头发,再次重重摔在地上。 “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男人的拳头落在苏杳身上。 苏杳蜷缩着身体,用尽力气躲避。 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苏杳觉得浑身的骨头好似被碾碎,疼痛让她几乎失去了意识。 春桃挣扎着爬过来,用身体护住苏杳:“求求你,别打了!要打打我吧!” 男人却一把将她扯开,可春桃死死护着苏杳,趴在她的身上。 “找死!” 男人一脚踹在春桃身上。 春桃的嘴角溢出鲜血,意识渐渐模糊,在彻底昏过去前,她只看到苏杳泪流满面的脸。 苏杳尖叫着大喊:“春桃!” 黑暗中,充满男人恶意的狞笑。 * 慈宁宫内。 陆怀瑾和沈青青正等候太后娘娘。 他虽然面无表情,可内心早已经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继续寻找苏杳。 太后款款而来,眉眼里带着笑意。 “怀瑾啊,听说你纳妾了,那位姨娘可是苏杳?这件事怎么不与哀家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陆怀瑾道:“不过是小事,便想着不打扰太后娘娘。” “你与哀家什么时候如此生分了。不说青青与哀家的关系,就说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你也应该告知哀家的。” 太后娘娘看陆怀瑾不做声,依旧带着笑意,道:“罢了,罢了,哀家特意备了份薄礼给你。” 她挥了挥手,宫女端着一个黑匣子上前。 太后亲自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羊脂玉镯。 “这玉镯是云南府进贡的,哀家瞧着漂亮,美玉最是养人,给苏杳戴上,再好不过了。” 陆怀瑾看着那对玉镯,只觉得讽刺至极。 他满心满眼的人此刻都是不知身在何处,又生死未卜。 哪里有心思管什么贺礼? “太后,臣......” 他刚要开口推辞,却被太后打断。 “诶!怀瑾可别辜负了哀家的一番心意。” 沈青青站轻声说道:“太后娘娘厚爱,夫君还不快谢恩?” 陆怀瑾攥拳的手青筋暴起,胸中的烦闷与焦虑几乎将他吞噬。 “多谢太后娘娘的赏赐。”陆怀瑾行礼道谢。 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急如焚。 一名小太监这时上前,对着太后娘娘的耳边低语几句:“已派人追杀,永绝后患。” 太后娘娘微微颔首,眉眼里的笑意更深。 “你们二人今晚就在宫里用膳吧,哀家让人准备了怀瑾爱吃的菜。” “太后娘娘,臣实在无心......”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请大家收藏:()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8章 她就是祸害 慈宁宫里烛火摇曳,殿内点了安神的檀香,却怎么也驱散不了陆怀瑾心头的焦灼。 他虽然并未用膳,可只觉得胃里翻涌,实在是吃不下。 陆怀瑾朝太后娘娘深深一拜:“太后娘娘,臣实在有要事在身,恳请先行告退!” 太后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重重拍在桌子上:“怎么?如今,哀家留你吃顿饭,都留不住了?” 沈青青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太后的胳膊,娇声说道:“太后娘娘息怒,夫君心系公务,也是一片赤诚。” 陆怀瑾哪还顾得上太后的脸色,他再次行礼,转身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太后娘娘气得直跺脚:“这个苏杳,到底给怀瑾灌了什么迷魂汤!” “姨母,我就说那女人是狐媚子投胎吧,人都不见了,还要和我抢丈夫。” 太后斜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青青,你之前说苏杳身份可疑,可都是真的?” 沈青青立刻跪了下来,一脸笃定:“千真万确!青青多方打听,这才买通她院子里的丫鬟,已经证实苏杳生世的确有可疑。只是……只是那丫头蠢笨,一直没找到实打实的证据。” “那现在倒是个好机会。人要是回不来,这些证据也用不着。可人要是回来了……”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道:“哀家倒要看看,怀瑾还怎么护得住她!” 沈青青眼睛一亮,猛地磕头:“太后娘娘英明!青青这就回府去办!” 她几乎是小跑着出了宫,一路上盘算着,怎么拿到苏杳身世的证据。 回到陆府,沈青青直奔苏杳住的听雨轩。 夜风吹得廊下的灯笼来回摇晃,投下一片明明灭灭的阴影。 沈青青一把推开房门,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得屋内一片惨白。 她恶狠狠地踩了几脚那块地上的毯子,将鞋尖蹭上的泥土都擦在这毯子上。 “呸!我都没有的东西,你也配!” 原本整洁的地毯染上了泥渍,她才吐出了心中的恶气。 沈青青点燃了屋内的烛火,她咬牙切齿地翻找起来,嘴里还不停咒骂:“那个贱丫头,到底把东西藏哪儿了!” 胭脂水粉被她掀翻在地,梳妆台上的铜镜“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裂成两半。 她却浑然不管。 此刻,她心心念念的是一定要在陆怀瑾将苏杳寻回来之前,找到那封信。 终于,她在暗格里摸到了那个黑匣子。 黑箱子上触手冰凉的锁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上次那笨丫鬟明明说匣子是开着的!” 她用力掰扯这锁头,可锁头却纹丝不动。 沈青青急得眼眶发红,抄起桌上的青瓷花瓶,狠狠朝匣子砸去。 “砰!” 瓷瓶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檀木匣子也被砸得四分五裂。 沈青青顾不上扎进手里的瓷片,慌忙扒开碎木,却只找到几封信笺。 这里约摸着有十几封信件,如今也只能一一细读。 她将信件打开,凑近烛火,仔细看起来。 她浑然不知道,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悄然把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 沈青青看了一封又一封的信,拿着信的双手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不是这封!” “这封也不是!” …… 烛火昏黄,映得她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 忽然间,她死死盯着手中的信纸,眼睛瞪得老大,嘴里还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信纸边角被她捏得发皱,“终于被我找了,苏杳,我看你还怎么办!” 就在她看得入神时,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青青吓得一激灵,慌忙把信纸往怀里塞。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陆母阴沉着脸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李婆子。 屋里的月光被人影挡住,一下子暗了许多。 “青青?你在这儿干什么?”陆母的声音冷冰冰的,是沈青青从未听过的语气。 她扫了眼满地的碎瓷、木屑,以及那翻乱的箱子,最后把目光落在沈青青慌乱的脸上。 沈青青强装镇定,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母亲,我...我看苏妹妹的屋子凌乱,想着帮忙收拾收拾。” 她边说边往后退,后背都抵到了桌子。 陆母根本不信她这套说辞,一步一步往前走:“收拾屋子?那你手里藏着什么?拿出来。” “没...没藏什么!” 沈青青下意识把藏着信纸的手背到身后,掌心都沁出了冷汗。 她心里疯狂盘算着,只要能跑出去,把信交给太后,苏杳就彻底完了! 陆母突然加快脚步,一把抓住沈青青的手腕:“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沈青青急得眼眶发红,猛地一甩胳膊:“母亲明知道苏杳是什么身份,还护着她!这是要连累陆家!我现在就要进宫,去告诉太后娘娘!” 说着她转身就要跑,陆母哪能让她走,伸手去拽她的衣袖。 两人拉扯间,陆母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李婆子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主子,同时大喊:“来人!拦住她!” 话音刚落,长风带着几个小厮冲了进来。 沈青青看着围上来的人,疯了一样尖叫:“你们陆家都疯了吗?放开我!放开!” 陆母扶着额头,脸色铁青:“把东西夺下来,人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 几个小厮一拥而上,沈青青拼命挣扎,可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奴才!我可是太后娘娘的亲外甥女,你们怎敢对我动手!” 挣扎间,沈青青的发间的珍珠流苏早已散落一地。 此时的她,发丝凌乱,丝毫没了往日主母的体面。 那封信也掉在地上。 李婆子弯腰捡起信封,指尖微微发颤,快步将信封呈给陆母。 “夫人,信在这里。” 陆母接过信封,拆开,随着目光在字迹上游走。 她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眼角的皱纹都跟着狠狠抽搐起来。 屋内的空气也凝固了,只有烛火在穿堂风里不安地摇曳。 “看来,你都知道了……” 沈青青歇斯底里地叫嚷:“是!母亲!我想不通,你怎么也要护着那臭丫头!她可是叛臣之女,留着她就是留着个祸害!”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请大家收藏:()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9章 那可是铁证 沈青青拼命扭动身体,嘴里还不断地叨念。 “母亲!你不如把信交给我,我去给太后娘娘求情,只要把苏杳的事压下去,我保证我们陆府都不会出事的!” 陆母看着沈青青的眼睛,指尖却死死攥着信纸。 沈青青见她犹豫了,便继续道:“母亲,为了一个罪臣之女赔上陆家全族的性命,不值得啊!” 陆母又何尝不知这道理。 可她太清楚自己儿子对苏杳的心意了,一旦这个秘密曝光,也不知陆怀瑾会如何疯魔。 “住口!”她突然一声怒喝。 “母亲,你为何执迷不悟!” 沈青青见陆母不为所动,急得眼眶发红。 “那苏杳根本就回不来了的!那些人办事干净利落,她早就该埋进乱葬岗了!你何必为了个快死之人,让整个陆家陷入危机啊!” 这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僵住了。 李婆子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看向陆母。 只见陆母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沈青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你刚才说什么?” 陆母的声音在发抖,她死死盯着沈青青,眼神里有震惊,也有愤怒。 更多的是恐惧! 陆母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沈青青的衣领:“你说!你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苏杳不是应该在白云寺里吗?她会出事?出什么事?” 陆母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浮现出陆怀瑾得知噩耗后崩溃的模样。 她颤抖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沈青青的皮肉,沈青青被掐得直翻白眼。 “我什么都不会说……” 陆母突然松了手,她死死盯着手中的信纸。 “不要!”沈青青惊呼着要阻拦,却见陆母已经将信纸凑近烛火。 字迹在高温下蜷曲变形。 沈青青突然发了疯似的挣扎,发髻彻底散落,珠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不能烧啊!这是证明苏杳身份的铁证!不能烧啊!” 陆母充耳不闻,看着火焰吞没最后一个字。 成灰的信纸被她狠狠碾进掌心。 “把人关起来。”陆母背过身去,声音冰冷彻骨,“今日之事,不得走路半句风声。” 沈青青被拖出屋子时还在尖叫,声音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 柴房里,沈青青蜷缩在霉味刺鼻的稻草堆上,双目无神地盯着铁锁。 月光透过狭小的气窗洒进来,照亮她脸上干涸的泪痕。 “不能烧啊……”她不断重复着,“那可是铁证啊……不能烧啊……” * 苦涩的药碗刚凑近鼻尖,苏杳就剧烈干呕起来。 “张嘴!” 三角眼的男子布满老茧的手狠狠捏住她的脸颊,虎口几乎要将她的颧骨碾碎。 苏杳拼命摇头,发丝凌乱地糊在脸上。 她死死咬住牙关,药碗撞在唇边,褐色药汁顺着嘴角流进衣领。 “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恼羞成怒,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后颈,像拎小鸡般将她整个人提起来。 苏杳的脚尖离地乱蹬,脖颈被勒得青筋暴起。 “看着点!别弄死了!”角落里突然传来警告。 苏杳余光瞧见老和尚枯瘦的身影,他正捻着佛珠,浑浊的眼睛里,此刻是阴鸷与狠厉。 她挣扎得更剧烈,指甲在男人手背上抓出五道血痕。 “小贱人!” 男人吃痛,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苏杳的脑袋“嗡”地一声,不等她缓过神,男人已经掰开她的下颌。 指节重重顶在她的臼齿上,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药碗再次凑近,这次直接怼进她的喉咙。 苏杳剧烈呛咳,滚烫的药汁顺着气管灼烧,鼻腔里都是令人窒息的腥臭味。 她疯狂蹬腿,却踢到一旁的陶罐,“哐当”碎裂声在死寂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苏杳拼命挣扎,脑袋却越来越沉,四肢也变得绵软无力。 春桃的哭喊从隔壁传来,可她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 苏杳被男人粗暴地推进木箱时,额头重重磕在箱角。 钻心的剧痛让她短暂清醒,可四肢仍像灌了铅般沉重,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助地扭动。 箱盖即将合上的瞬间,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去抓,却只揪住男人的衣角。 “放了我……我不去!” 男人恼羞成怒,用力掰开她的手:“装什么贞洁烈女!到了醉红楼,有你求着接客的时候!” 话音未落,箱盖轰然落下,黑暗彻底将她吞噬。 苏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就连呼吸变得急促。 “苏杳,不能睡……” 困意一阵一阵来袭,她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 她摸到发间的银簪,锋利的簪尖刺入手臂的刹那,钻心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温热的血顺着手腕流下,在箱底晕开暗红的痕迹。 苏杳咬着牙,一下又一下地划着伤口,指甲缝里全是自己的血。 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清醒。 “春桃……” 她不知道春桃会如何,苏杳喃喃呼唤着她的名字,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得发苦。 马车颠簸着启程,剧烈的摇晃让苏杳的头狠狠撞在箱壁上,撞得浑身也都是伤。 突然的急刹,让苏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膝盖重重磕在箱底。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还有男人的怒吼:“什么人!敢坏老子的好事!” 苏杳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屏住呼吸,死死咬住下唇。 箱子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她用尽全身力气喊出声,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 “救命……” 苏杳希望来的人是陆怀瑾。 可随即她又自嘲地笑了。 药效发作的此刻,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手臂上已经伤痕累累,可好似都起不了作用。 这一刻,连清醒都成了奢望,又怎敢奢求陆怀瑾从天而降来救她? 脚步声由远及近,木箱突然被人掀开,月光倾泻而下,刺得她睁不开眼。 苏杳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去看向那人。 不是陆怀瑾! 那人戴着青铜面具,手中长剑还在滴血。 可那双眼睛…… 为什么让她莫名觉得熟悉? 没等她看清,便失去了意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请大家收藏:()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0章 原来抱着她是这种感觉 绣春刀挑开箱盖的瞬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月光顺着的刀刃流淌,照亮箱内蜷缩的身影。 苏杳的裙摆早已被血浸透,染血的银簪仍死死攥在指间,苍白的脸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 少女睫毛轻颤,勉强睁开眼睛。 朦胧的视线里,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逆光而立。 少女涣散的目光扫过他的面具,便昏了过去。 萧遇伸手去抱苏杳,可却又顿住。 她单薄的衣衫被汗浸透,紧贴在她曼妙的曲线上。 萧遇的目光又落在苏杳白皙的脖颈处,他知道这非君子所为,猛地别开眼。 却又鬼使神差地瞥向那双被咬得发红的唇。 萧遇的喉结滚动两下,立刻解下披风将人裹住。 怀中的躯体烫得惊人,苏杳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 原来抱着她是这种感觉。 苏杳带着药味的呼吸扫过萧遇的脖颈,引得他浑身紧绷。 “苏姑娘?” 他嗓音有些沙哑,试探着唤了一声,换来的只是一声含糊的呜咽。 萧遇凝视着怀里的小姑娘,回想上一回他们的见面。 那时候苏杳带着丫鬟,狼狈着露宿街头,也要逃离京城。 “为什么回来?” 萧遇喃喃道,即使知道苏杳听不到,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是陆怀瑾抓你回来的?” 想到陆怀瑾看苏杳的眼神,萧遇的眸子沉了沉。 他冷笑一声,陆怀瑾就像是他的宿敌一般,二人永远都在争。 他被陆怀瑾摆了一道,让他远赴边疆追拿“要犯”。 离京许久,他收到宁王的密信,信中说京城势力暗潮汹涌,陆怀瑾的手段更是雷厉风行。 萧遇日夜兼程赶回来,生怕错过扳回一局的机会。 又怕回京之事,被陆怀瑾的人发现,才特意带了面具。 经过白云山,看到苏杳被人掳走,他悄然跟上。 按往日脾性,他绝不会为不相干的人蹚浑水。 可当看到苏杳被粗暴推进木箱的瞬间,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腰间的绣春刀。 遇上苏杳的几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让他对这个小姑娘上了心。 “真是着了魔。” 他低声咒骂,伸手将披风裹得更紧。 他的手指不自觉擦过她泛红的脸颊,触手一片滚烫。 面具下,萧遇皱着眉,目光扫过苏杳手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萧遇将人打横抱起,转身隐入密林。 另一边,陆怀瑾的黑马在碎石路上扬起漫天尘土。 他冲进破旧柴房,门板轰然碎裂,春桃昏迷在地,脸上的淤青触目惊心。 “春桃!” 长亭立刻上前将人摇醒,春桃强忍着痛意,努力睁开眼。 “水……” 春桃嗓音沙哑,气若游丝。 长亭取出水囊,将壶口凑到她唇边。 春桃刚想喝水,忽然猛地剧烈咳嗽。 陆怀瑾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春桃苍白的脸。 “你受了内伤?” 春桃不懂这些,但只知道自己浑身都痛,浑身骨头就像碎了一样。 还有肚子、胸口,里面都是火辣辣的灼烧。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 “她人呢?” “大人……”春桃大喘粗气,终于挤出两个字。 可每一次呼吸,胸腔都是泛着疼痛。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长亭急得直跺脚:“别哭了!苏姨娘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春桃勉强止住哭声,抽泣道:“那些人说要把姨娘卖到醉红楼……” “砰!” 陆怀瑾一拳砸在墙上,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长亭!带她回府找大夫!” 他翻身上马,黑马长嘶一声扬起前蹄。 * 马蹄声渐渐远去,萧遇抱着苏杳,躲在在巨石的阴影里。 望着远处扬起的尘土,他紧绷的脊背却未放松半分。 萧遇看着怀里熟睡的人,问道:“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杀手是一批接着一批。没完没了。” 月光洒在苏杳凌乱的发间,映得她泛红的脸颊愈发娇艳。 萧遇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她微张的唇,昏迷中的少女突然发出一声含糊的呢喃,睫毛轻颤着睁开眼。 “好热……” 她扭动着身子,纤细的手指摸索着衣领,露出雪白的脖颈。 萧遇猛地别开脸,耳尖已然红透。 可苏杳却丝毫不知羞,颤抖的指尖已经解开了第一颗盘扣,白色中衣领口微敞,隐约露出莹润的肌肤。 “别……” 萧遇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触到少女滚烫的皮肤时,他像被烫到般浑身一僵,却又死死攥住,生怕她再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苏杳被束缚的手腕突然用力一挣,本就松散的衣襟又绽开半寸。 “我好热……好难受……” 苏杳呜咽着往他怀里钻,绵软的身子毫无防备地贴上来。 萧遇只觉一股热流直冲头顶,他用披风将小姑娘裹得严严实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可那少女在怀中却更不安分地扭动。 “别动!” 他咬牙警告,掌心却不由自主地抚上她汗湿的后背。 此刻的场景,若被人撞见,苏杳的名节就毁了。 小姑娘听到训斥,吓得浑身一颤,她紧咬着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眼神迷离,小手抚上萧遇的面具,这抹凉意让她觉得舒服。 她滚烫的脸颊立刻贴了上来。 萧遇能清晰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喷在自己颈侧。 不能再放任她回来了,他脱下了面具,扯下腰间的水囊,凑近她,“苏姑娘,喝点水。” 苏杳身子难受,已然没有什么意识,只是本能将滚烫的唇瓣贴了上来。 水顺着嘴角溢出,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又蜿蜒着滑进衣襟。 萧遇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他猛地将水囊扔开,另一只手臂却鬼使神差地收紧,把少女颤抖的身躯死死按在怀里。 带着药香的气息,混着少女独有的清甜,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烧穿。 “不行!” 他喃喃自语,可手臂却不听使唤地将人越抱越紧。 萧遇深呼吸,强压着心中的欲念,将小姑娘从怀里扯出去。 可人离开他怀抱的瞬间,心口像是被剜去一块。 他又将人搂回去,想要紧紧地拥着她。 此时,一道黑影突然笼罩下来。 陆怀瑾手持长剑,浑身杀气腾腾地立在巨石前。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请大家收藏:()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看清楚,我是谁! 月光将陆怀瑾的影子拉得极长,几乎要将二人吞噬。 他死死盯着萧遇环在苏杳腰间的手,又落在她微敞的衣领上,眼底瞬间腾起滔天怒火。 “你对她做了什么?”陆怀瑾的长剑出鞘半寸。 萧遇怀中的苏杳,却突然往萧遇怀里钻去。 滚烫的脸颊蹭过对方脖颈,溢出娇软的呜咽声。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陆怀瑾的怒火。 他周身杀意翻涌,剑气在夜色中划出凛冽的弧光。 “放开她!”陆怀瑾的剑尖直指萧遇。 而此刻的苏杳却浑然不觉周遭的剑拔弩张,只是本能地追寻着那股凉爽。 萧遇慢条斯理地将苏杳滑落的披风重新裹好。 “陆大人这是在作甚?你我皆是朝廷命官,为个女人当街拔刀,传出去可不好听。” 萧遇微微扬起下巴,怀中的苏杳却在此时又无意识地往他颈窝蹭了蹭,惹得陆怀瑾瞳孔骤然收缩。 陆怀瑾收了剑,低声道:“她是我的女人,萧大人请自重。” “你的女人?” 萧遇嗤笑一声,“陆首辅日理万机,竟连枕边人都护不住?被卖到青楼,下一步是不是要横尸街头?” 他故意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扫过苏杳泛红的耳尖,“我倒觉得,与其跟着你,不如……” “够了!” 陆怀瑾猛地抽出半截长剑,寒光抵住萧遇咽喉。 “萧遇,看在你救了她,你擅自回京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你若是对她有非分之想,别怪我不客气。” 萧遇不闪不也避,淡淡开口:“陆大人不如先管好自己后院。” 怀中的苏杳又发出一声娇弱的呢喃,彻底搅乱了两个男人之间暗流涌动的对峙。 陆怀瑾浑身杀意翻涌,大步上前,猛地从萧遇怀中夺过苏杳。 那力道之大,险些将两人都带得踉跄。 少女软绵绵的身子落入熟悉的怀抱。 陆怀瑾却嫌不够,一把扯下她身上裹着的那件萧遇的披风,扔在了地上。 陆怀瑾头也不回地抱着苏杳远去。 萧遇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被人粗暴带走,方才还靠在自己怀中的温度,此刻却成了他人掌中的珍宝。 他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苏杳的脑袋昏昏沉沉,刚才喝的凉水压下了那股燥热,可很快热意又涌了上来。 她微微睁开眼,可此时她的眼神涣散,迷离。 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微风拂过,倒是有些凉意。 陆怀瑾抱着怀里的人翻身上马,可那人却坐不住。 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倚靠在他的胸膛里。 “好热……” “好渴……” 她一声一声地嘤咛,小手还不安分地在某人身上胡乱点火。 “别乱动。” 陆怀瑾强忍着呼吸,可黑马忽地前蹄骤然人立而起,陆怀瑾死死攥着缰绳。 他收紧手臂,生怕苏杳掉下马。 月光下,苏杳半敞的衣襟正随着她的挣扎轻轻晃动。 陆怀瑾眉头微微蹙起,咬牙道:“苏杳,停下。” 陆怀瑾不得不翻身下马。 他看向苏杳,见她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 眼尾氤氲的水雾更是添了几分春色。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浑身血液瞬间沸腾。 陆怀瑾这才意识到,苏杳不对劲。 夜风里,苏杳衣裙的领口已然松散,露出圆润的肩头,大片雪白的皮肤裸露。 好在这里四下无人,陆怀瑾喉结滚动,想要上前为她遮挡。 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 方才苏杳的这般媚态,竟都让那萧遇看了去了。 他心头腾起一股无名业火,恨不得立刻去将萧遇碎尸万段。 忽然,一道惊雷划过,而后是豆大的雨水砸了下来。 苏杳仰起脸,滚烫的肌肤终于触到一丝凉意,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 陆怀瑾看着她湿透的单薄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脆弱又诱人的曲线,心尖猛地一颤,立刻脱下外袍裹住她,抱起人就往前方的山洞奔去。 山洞内,一片漆黑,潮湿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陆怀瑾将苏杳轻轻放在干燥的草堆上,颤抖的手掏出火折子。 火苗窜起的刹那,暖黄的光晕映在她苍白又绯红的脸上。 雨水顺着乌黑的发丝滑落,滴落到衣襟上。 “杳儿……” 陆怀瑾声音发涩,抽出帕子想替她擦拭。 只见苏杳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往日澄澈的杏眼此刻蒙着层水雾,氤氲着迷离。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唇畔:“水……” 苏杳含情地 看着她,小小的红唇凑了上去。 红唇柔软,又滚烫。 陆怀瑾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吟。 他再也克制不住,反客为主地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渴望已久的吻。 男人那冰冰凉凉的唇好似解渴的清泉,一旦粘上,苏杳便不舍得放开。 她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索取着更多。 陆怀瑾的胸腔强烈起伏,三年多来,苏杳从未如此主动过。 他的拇指抚过她泛红的眼角,那里还挂着未干的泪珠,不知是因为难受,还是难过。 陆怀瑾的隐忍在这一刻,也好似被瓦解。 苏杳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做梦,只有身体的本能驱使着她去索取。 再多一些,再多一些,还想要更多。 陆怀瑾的手指拨动她凌乱的发丝。 直到苏杳的红唇微微泛肿,他才罢休。 “杳儿,你睁开眼看看。” 陆怀瑾强迫自己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粗重的呼吸纠缠。 可苏杳却不满地呜咽着,扭动着身子去够他的唇。 陆怀瑾的心猛地一疼。 他不敢想,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这些娇憨又疯狂的模样,是不是都要落在萧遇眼里? 想到这些,他的眼神冷了起来。 可他手下的动作却依旧温柔,用拇指轻轻擦拭着她唇畔的津液。 苏杳不想搭理他,她还热,她还燥。 怎地刚才那股清泉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苏杳迷蒙间伸出舌头,舔过他的指尖,呢喃着:“好渴……还要……水……” 她的一声声娇呼,一下下撩拨着陆怀瑾紧绷的神经,让他刚刚筑起的防线,又开始摇摇欲坠。 陆怀瑾死死扣住苏杳的手腕,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泛红的脸颊上。 “杳儿,睁开眼,看清楚,我是谁!”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52章 解毒 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岩壁上,陆怀瑾强压着自己的那股冲动。 苏杳的唇向前凑着,湿漉漉的长发散落在草堆里。 她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无意识地向前探寻,眼尾泛着醉人的绯红。 “别躲……” 苏杳带着哭腔的呢喃,扫过陆怀瑾的心尖。 他不舍地将人拉开半臂距离,看见她迷茫的眼神里泛起水雾。 那副委屈模样,刺得他喉咙发紧。 可一想到她方才在萧遇怀中的样子,妒火又烧得理智几近崩塌。 “杳儿,你再看清楚些!我是谁?” 苏杳眯起眼睛,用尽力气想去看清,可怎么也对焦不了。 苏杳也不明白,眼前不就是一汪泉水,怎的还要让她认清呢? 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突然伸手勾住陆怀瑾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清泉。” “什么?” 陆怀瑾愣了一瞬,原本紧绷的肌肉瞬间僵硬。 “你说什么泉?” 他望着少女迷离的杏眼,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碎胸腔。 苏杳歪着头,滚烫的脸颊贴上他冰凉的脸,撒娇道:“你是泉水啊!” 陆怀瑾的眉毛微微挑动,惊讶了一瞬,但很快想明白了,这小姑娘把自己当泉水才如此热情。 他的眸子暗了下去。 他低着嗓子道:“若是别的泉水,杳儿喝不喝?” 苏杳一听,哪里还有别的泉水? 这好啊! 她闻言先是懵懂地点头,又突然慌乱地摇头,湿漉漉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 陆怀瑾蹙起的眉毛,在看到苏杳摇头的瞬间舒展了几分。 他的指尖抚过她泛红的眼角:“为何?” “够喝了。给我……” 说完这句话,苏杳呢喃着闭上眼,睫毛还在轻轻颤动。 她等着有人将泉水给她送过来,可怎么就没有来呢? 她缓缓睁开眼,那泉水便扑面而来。 陆怀瑾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小脸,热烈的吻细密地落下。 三年来所有的爱意在此刻轰然涌出。 他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将人狠狠压向自己。 “只能喝这个……” 滚烫的吻落下,带着近乎惩罚的力道。 苏杳发出一声娇喘,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在彼此交缠的呼吸间 ,含糊地应道。 “嗯……只喝这个。” 山洞里,跳动的火光明明灭灭,照亮交叠的身影。 这雷阵雨,来得急,去的也快。 很快,雨势渐渐小了下来,陆怀瑾强压这股情欲,看着苏杳的面色红的不正常,很是担心。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下了何种药,他得立刻将人带回去请大夫解毒。 他将苏杳裹在自己披风里,黑马一路疾驰。 陆怀瑾抱着人直冲听雨轩,发间的未干雨水,滴落在苏杳滚烫的额头上。 “夫人!少爷抱着苏姨娘回来了!”李婆子跌跌撞撞冲进慈安院禀报。 这一晚上,陆母都没睡着,一直在慈安院等着听雨轩那里的消息。 她搁下手中的茶盏,“快带我去!” 听雨轩院外,长亭拦在院前。陆母被他抱拳行礼挡回:“大夫人请留步。” “阿杳回来了是吗?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姨娘无恙。” “无恙?” 陆母狐疑地看向长亭,却见他像根木头一样面无表情。 “长亭,你老实给我讲,苏杳究竟如何了?” 长亭看了一眼陆母身后跟着的下人,依旧他不说半个字。 今晚的事情,可是关系到苏杳的名节,人言可畏。 “苏姨娘今日在白云寺祈福累到了,此刻已经歇下了,还请夫人体谅。” 陆母又岂会不知道,沈青青派了人对苏杳不利。 她知道陆怀瑾的性子,若是苏杳出事了,也不知道她这个儿子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在这时,听雨轩内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摔碎。 陆母身子一颤,心急如焚,用力想要推开长亭:“你让开!让我进去看看!” 长亭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再次单膝跪地。 “还请大夫人体谅苏姨娘。大人会照顾苏姨娘的。” 长亭不近人情地挡住陆母的去路。 “怀瑾也在里面?” 长亭点点头,却依旧不肯让步。 陆母被长亭气到了,身子晃了晃,险些站不稳。 李婆子赶紧上前扶住她,轻声劝道:“夫人,您先消消气,少爷在里面,定会护住苏姨娘的。 咱们今日怕是进不去了,夫人,不如我们先回去,等明日再做打算。” * 听雨轩内,丫鬟们抱着铜盆进进出出。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小心,快,重新去烧水。” 长亭去请府医来看诊,却见到冬梅在院中打翻了一整盆热水。 此刻,苏杳躺在床榻上,苍白的脸颊烧得通红。 她的指尖无意识揪着床单,发出娇喘的呜咽。 “大人,府医到了!” 长风领着白发老者背着药箱疾步而入。 府医颤巍巍地搭上苏杳的手腕,他的眉头紧蹙,待摸清脉象后,手指瞬间僵住。 “她怎么样了?”陆怀瑾急着追问。 府医看了看屋里的下人,道:“苏姨娘……” 陆怀瑾立刻让人都退下,此时,屋子里没了外人, 府医捋着胡须才道:“姨娘这是中了极为霸道的合欢散。” “这药该怎么解?会不会伤身子?” “大人,这药有两种解法,其一,以金针泄火,辅以凉药,不过……” 他顿了顿道,“熬药需一个时辰,只怕……苏姨娘等不及了…… 依老夫看,苏姨娘怕是已经中药不止一个时辰了,能忍到现在已经不易。再耽误下去,怕是会熬不过去。” 陆怀瑾喉结滚动,死死盯着苏杳无意识咬住唇瓣的模样。 少女的呼吸愈发急促,薄衫被冷汗浸透,勾勒出脆弱的曲线。 “第二种方法呢?”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府医避开目光:“需以元阳为引,行周公之礼……待阴阳调和,毒素自解。” 陆怀瑾这才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轻笑自己压抑了那么久。 可笑,着实可笑了。 原来这般就可以解毒…… “出去!” 府医赶紧拿着药箱退出了屋子。 陆怀瑾看着躺在床上,难受的苏杳,他扯开领口的盘扣,向她靠近。 苏杳抓住他的衣襟,滚烫的唇擦过他的下颌。 这样的主动,让陆怀瑾浑身紧绷。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53章 叫了三次水 苏杳的意识又陷入了恍惚。 陆怀瑾的手冰冰凉凉,抚上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让她觉得舒服。 她闭上了眼睛,身子却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贴近他。 不够。 还想更近一些。 呼吸纠缠,屋内的温度也逐渐升高。 他的手划过她的腰带,轻轻一拈,款款褪下…… 屋外守夜的冬梅虽然看不清屋内的情形,但是她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风卷着雨珠扑在脸上,冬梅的思绪却回到前些日子。 那梧桐苑的秀禾告诉她:“这位苏姑娘,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能得意多久?” 她与秀禾是同乡,秀禾又一直关心她,她自然相信她。 这般想着,她再看向苏杳,便也觉得苏姑娘不过只是长得貌美,才惹得大公子喜爱。 可容貌总有老去的一日,这都跟了大人三年,大人才给了个妾室的身份。 她便越来越怠慢这位苏姨娘。 可今日瞧见似乎并不是如此。 苏姨娘生了病,大人刚才那着急的模样,简直像是心尖宠。 大人这样好的人,能被这般偏爱,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想到这些,她不自觉摸了摸秀禾送给她的那根银簪,她顿时面色苍白,偷信件这件事若是被发现……她会如何…… 她不敢往下想……只盼着这件事能就这样过去了。 她想着,日后再也不敢再怠慢听雨轩这位了。 今夜,听雨轩叫了三次水。 天亮后,陆怀瑾直愣愣地看向怀里安睡的人。 他伸手摸了摸苏杳的脸颊,虽然还仍然泛着绯红,但已经没了昨夜那种不正常的红。 他这才松了口气。 苏杳这一觉睡了许久,陆怀瑾今日特意告了假,在屋子里守候着她。 午膳时分,见她还未醒,他也不急,即便饿着,也陪她继续睡。 直到长亭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大人。” 陆怀瑾睁开了眼,“何事?” “大夫人那边又派人来请了。属下拦了一晚上,可现在已过了午时,大夫人那里……” 陆怀瑾淡声道:“知道了。我等会就过去。” 他轻手轻脚地将苏杳的被子重新替她盖好,这才整理自己的衣襟。 门外长亭等着,见到陆怀瑾出来后,急忙走了 过来。 “爷。” 陆怀瑾轻“嗯”了一声,一脸冷色,看向长亭身边那个脸生的丫鬟。 这才想起来昨日春桃受了伤之事,想着一会苏杳醒来肯定要找那丫鬟,便开口问道:“春桃那里如何?”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在陆府,何时有过主子主动过问丫鬟生死的先例? 何况是冷面的陆怀瑾。 长亭愣了一瞬,立刻回:“那丫头命大,虽伤及五脏六腑,但幸亏及时医治,如今人服了药,还在躺着歇息。” 陆怀瑾掀了掀眼皮,“用我的令牌请石太医。” “是!” 说完,他抿着唇大步离开,忽地,陆怀瑾转身看向冬梅。 冬梅的心慌了一瞬,手不自觉抓紧了裙摆。 “告诉厨房,熬些滋补的粥,姨娘醒了立刻送进去。” 待脚步声远去,冬梅腿一软,跌坐在湿漉漉的青砖上。 * 慈安院内。 陆母等了一夜,终于见到了陆怀瑾,瞧着他一身玄衣踏入正厅,身后却空无一人。 陆母的语气也焦急起来。 “李妈妈,你去外头替我守着。” 李婆子立刻心领神会,利落地合上雕花木门。自己站在外头,不让任何人靠近。 “她怎么样了?” 陆怀瑾请安道,“让母亲担忧了,不过是路上劳顿。” 这话刺得陆母心口发疼。 她盯着儿子紧绷的下颌线,他的脸色淡淡,眼神依旧冷冰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陆母见他这模样,虽早猜到他这张嘴不会说实话,可还是有些失望。 “你可知我为何让下人都退下了?还让李妈妈守着门口?” 陆怀瑾的眼神飘忽了一瞬,但很快恢复那副疏离的模样。 “怀瑾,你不愿说,我也知道。” “母亲,此话是何意?” “你昨日回来后,可有去过梧桐苑?” “儿子很忙,的确是没去过,等会儿子就去一次。”陆怀瑾以为陆母又是催促自己去见那沈青青的,他再忙也要抽空应付几句。 陆母道:“那你,定是不知道沈青青不在梧桐苑里的事了。” 陆怀瑾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抬起头,看向陆母。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去哪里了?” 空气骤然凝固。 “她昨日去听雨轩了,然后找到了苏杳身世的书信。” 此话一出,陆怀瑾僵在原地。 “你可知她想干嘛?” “送进宫交给太后娘娘?” 陆怀瑾眸子微微眯起,他属实没想到,这个沈青青看似纯良,竟藏着这样蛇蝎般的心肠! 不仅暗中调查苏杳身世,还妄图将足以颠覆陆家的秘密,双手奉上给太后。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野心之大,手段之狠,远超他的想象! 陆怀瑾握袖的手青筋暴起,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母亲,如今那封信呢?” “被我烧了。怀瑾,你不该留下这样的证据的。” 陆怀瑾自然知道,这些不能留,他也不知道苏杳何时藏着的这些。 “是儿子疏忽了,这件事多谢母亲。儿子还想知道,如今沈青青人呢?” “被我关起来了,就在我后院的柴房。即使她是你的妻子,我也不能放任她,不能让整个陆家处于危险。” “还有一件事。”陆母继续道,“苏杳出事了,是吧?你还瞒着我。” 一时间,陆怀瑾无话可说。 他怕陆母对苏杳有意见,忙解释:“昨日,幸亏我及时赶到,她没出什么事。倒是她的丫鬟受了伤。” 陆母这才松下一口气。 “怀瑾,那日我执意让苏杳留在白云寺,是因为……” 她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如血,“有大师说她命里克你!我这做母亲的,怎能眼睁睁看着你遭灾?” “我早就与母亲说了,这些鬼话不可信。” “我后悔啊!” 陆母撑着头,继续道:“今早我派人查了,那个说苏杳命硬的和尚,竟是沈青青身边那婆子的胞弟!”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54章 她动谁都可以,唯独…… “母亲的意思是……” 陆母抓住陆怀瑾的手腕,“从白云寺遇刺,到这荒唐的命格之说,桩桩件件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陆怀瑾的拳头捏紧。 “可她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这人的身份特殊,不能出什么事。 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可陆家世代忠良,动了她就是与皇室为敌!怀瑾,你自幼最懂轻重,这事……” “轻重?”陆怀瑾突然笑出声,只是那笑声里带着刺骨寒意。 陆母知道陆怀瑾的本事,查清这些事情不过是迟早的事,因此她才主动道出真相,如此一来,还能劝他一番。 庭院里突然传来乌鸦的嘶鸣,惊得陆母浑身一颤。 陆怀瑾缓缓掰开母亲的手指,:“她动谁都可以,唯独……” “儿啊!切莫冲动!你难道真的想让我和你父亲没脸下去见列祖列宗吗!” …… 陆怀瑾回到听雨轩的时候,屋外的冬梅还守着。 “可起来了?” 冬梅摇头,“姨娘还在睡,刚才咳嗽了几声,又睡着了。” 陆怀瑾眉头微微蹙起,看了看天色不早了,这还没起来,倒是又担心起来。 他进屋后,大步走向床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杳儿,醒醒。” 苏杳闭着眼,身子却下意识地往陆怀瑾怀里钻。 “好痛……” 陆怀瑾听到苏杳喊痛,赶紧将人搂住,“杳儿,告诉我,哪里痛?” 他昨日不记得苏杳身上有受伤啊,莫非是自己没看到? 除了中了药,还有外伤? 苏杳的眼睛一直闭着,也不知道是真的醒了,还是梦里的呓语。 她拉过陆怀瑾的手放在胸口,“这里,好痛。” 陆怀瑾知道自己的小姑娘这是受了委屈了,他柔声安抚道,“我替你揉揉。” 感受到胸口的炙热,苏杳猛地睁开眼。 待看清近在咫尺的陆怀瑾,她下意识往后缩。 “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开口后,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陆怀瑾喉结滚动,伸手想去抚平她颤抖的指尖,却见苏杳猛地偏头躲开。 苏杳终于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这熟悉的布置,才意识到自己回府了。 “这里是……听雨轩?” 陆怀瑾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回来了,一切过去了。” 苏杳记忆模糊,只记得自己被人绑架了,自己被撞进箱子,春桃受了伤…… 对,春桃! “是大人救的我?” 陆怀瑾眸子眯了眯,“唔”了一声回应。 “春桃呢?” “她没事,我已经让太医院的人来给她看诊了,如今也给她安排了屋子休养。倒是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苏杳说不上来,但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腿酸,腰也酸。” 陆怀瑾轻咳一声,“你记不得了?” 苏杳盯着男人染着薄红的唇角,又瞥见自己凌乱的衣襟,昨夜零星的记忆逐渐袭来。 她的脸瞬间熟透,那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尖,好似要滴出血来。 陆怀瑾便知道她想起来了,轻笑,道:“饿不饿?你睡了一整日了。让人打水进来?” 苏杳腹内传来一阵“咕咕”轻响,她尴尬地看向窗外。 天边残阳如血,竟已到了黄昏时分。 原来自己睡了那么久。 洗漱一番后,冬梅替苏杳梳了头,下人们又将膳食端了进来。 翡翠白玉卷、芙蓉蒸蛋、蟹粉汤包、燕窝粥……这些都是她爱吃的。 “大人陪我一块吃。” 陆怀瑾宠溺地坐下,夹起汤包放进苏杳碗中。 苏杳道:“我贸然回府,大夫人那边该如何交代?” “母亲已经知道你回来了,别担心。而且,母亲也查过了,那日胡诌的和尚并非什么好人。” 苏杳忽然想起昨日迷糊间见过那和尚,“大人,好像是那和尚派人抓的我,不知道有什么企图。” “这件事交给我,你别去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 苏杳点点头,许是饿了太久,明明刚才觉得好饿,可真的吃上几口,却觉得吃不下。 这胃里顶着难受。 “大人昨日可有见过萧遇?” 此话一出,陆怀瑾的筷子一滞,手中的小笼包也掉在桌上。 他很少有如此失礼的时候。 “怎么了大人?” “没……没见过。他出京办事了,还没回来。” “是这样啊,看来我是真糊涂了。”苏杳揉了揉太阳穴,头还有些胀痛。 陆怀瑾将燕窝粥推向苏杳,“再喝几口。” 苏杳摇头,“真喝不下了。” 她那双杏眸可 怜巴巴地看向陆怀瑾,他也不去为难小姑娘了。 “大人,你昨日救我的时候,我可有不妥?” 苏杳问的小心翼翼,她记得自己被人下了药,起初自己使不上力,后来逐渐意识也模糊了。 可世间对待女子下药,要么取其性命,要么夺其清白。 对她,想必是后者。 她虽然不愿去想,但若是真的陆怀瑾救下她,这些事也瞒不住。 “杳儿,女子名节是大,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起了,就连你的丫鬟,都不要说。” 苏杳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事情很严重,如今看陆怀瑾的态度,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女子失了名节,可是要被沉塘的。 她不想哭,可眼泪忍不住落下。 “怎么了?怎么就哭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陆怀瑾紧张万分。 苏杳摇头,抽泣道:“大人,我是不是……” 陆怀瑾将人抱到腿上,在她耳边轻声道:“没有,你很好。我及时来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别怕。” 苏杳半信半疑地看向陆怀瑾。 “当真?可是我中了药……我……” 陆怀瑾轻吻了她的鼻尖,苏杳的面颊瞬间红了起来。 “昨夜,你与我在一块。” 苏杳想,自己若是失洁,陆怀瑾这样霸道的人应该会很在意吧? 她知道他有洁疾(古代洁癖的说法)。 他向来最忌讳自己的东西被人碰了,想到这里,她才敢确定自己没出事,眉间的忧愁瞬间消散,又淡淡笑了笑。 “大人为何不早点叫醒我,如今都已经那么晚了。按理说我回来,就要去给夫人请安的。” 陆怀瑾淡声道:“不必去了,她见你和母亲如此虔诚礼佛,也有了这向佛的心思,今日已经去了水月庵。”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55章 是为夫错了 苏杳有些恍惚,她抬眸看向陆怀瑾,“水月庵?怎么这么突然?”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人揽入了怀里。 “沈青青生病了,水月庵那里清幽,适合她养病。” “原来是这样。可是她怎么会突然病了的?” 陆怀瑾的脸色冷了几分,“你先管好自己的身子。” 苏杳轻咬下唇,不再说话。 陆怀瑾知道刚才的语气重了些,将人又搂得紧了几分。 “杳儿,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大人你也不舒服吗?” 陆怀瑾一下子凑近她的脸,低头吻了上来。 苏杳瞪大双眼,推搡着陆怀瑾的胸膛,却被他抓起小手。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将苏杳的脸晒得红扑扑,更是娇艳。 陆怀瑾差点就失去她了,那种恐惧感,让他一个活了三十多岁的男子都险些失控。 他更加强势地加深了这个吻。 将这几日压抑的思念一股劲地发泄。 指节也因用力,泛起了青白色。 苏杳的眉头越皱越紧,被陆怀瑾扣住的手腕拼命扭动,锦缎袖口被挣得歪斜,露出半截纤细的腕骨。 她越是反抗,男人手上的力气便更加大了几分。 许久,陆怀瑾得到了满足,心里总算是舒坦了,才松开了怀里的人。 见苏杳面色通红,不是刚才晒的那般淡粉色,也和往日的娇羞不同。 她的模样是真的生气了。 他直直地看向她的双眼,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想啊,若是她真能满心满眼都是自己,那该多好。 陆怀瑾抓着苏杳的那只手,不由分说地将她冰凉的掌心按在自己滚烫的胸膛上。 隔着单薄的衣料,剧烈的心跳声如擂鼓般震得她指尖发麻。 “你听。” 他俯身时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泛红的耳垂,低沉的嗓音裹着化不开的情愫。 苏杳慌乱地挣扎,却被他攥得更紧。 少女白皙的脸颊腾起两团红晕,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她咬着唇小声嘟囔:“大人每次都这样......从不问我愿不愿意......” 发颤的尾音消散在两人交叠的呼吸间,却让陆怀瑾的手骤然松开。 “是为夫错了。”陆怀瑾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少见的温软。 苏杳抬眸,睫毛轻颤。 从前无论何事,他总端着冷硬架子,今日这般干脆认错,倒叫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沈青青那边你不用再去了,可母亲那里,你还是要去请安的。” 陆怀瑾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碎发,“她心底记挂你。那日白云寺的事……你可怨她?” 苏杳摇摇头,手绞着裙子:“大夫人待我一向宽厚,她也是被人蒙骗,不过是担心大人安危……” “那你可愿同我一般,唤她一声母亲?” 陆怀瑾的眼神灼热,直直望进她眼底。 “这使不得……”她慌忙摇头,“我本就是妾室,哪有这等僭越的道理……” 话音未落,苏杳听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陆怀瑾喉头滚动,望着她躲闪的眼神,心中苦涩翻涌。 原以为给她遮风挡雨,许她后院自在,便是周全。 可经了沈青青暗害的这些事,他才明白,是自己想错了。 “睡了一整日,可还睡得着?” 苏杳摇头。 陆怀瑾的声音也放柔了些许,“这几日城里有灯会,可想去看看?” “我可以去吗?可是春桃病了……” 陆怀瑾有些失望,无论何时,他都不是苏杳的第一选择。 “我陪你去。” 苏杳的眸子亮了起来,看向陆怀瑾,那眼里好似揉碎了满天繁星。 因着这灯会,映得整条街恍若白昼。 苏杳提着裙摆,小步跟在陆怀瑾的身后。 陆怀瑾突然驻足,苏杳猝不及防撞上他后背。 男人转身,道:“这般盯着我背影,可知错过了多少好戏?” 他挑眉轻笑,伸手指了指头顶一盏兔子灯。 暖黄烛火在他眼底跳跃,映得那双冷眸都柔成了春水。 苏杳顺着他的动作望去,才惊觉整条街已化作灯海。 莲花灯浮在河面,走马灯转出嫦娥奔月的剪影,孩童们举着鲤鱼灯嬉笑跑过。 可她还未细看,陆怀瑾温热的掌心覆上来,牢牢扣住她发凉的指尖。 “大人!” 他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手指:“人潮汹涌,若是把我的杳儿丢了……”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爆竹炸响。 人群骚动间,他顺势将她往身边带了带。 “可这里可是外头,让人瞧见多不好。” 苏杳慌乱地想要抽手,却被攥得更紧。 “别怕。”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她的头顶传来,“无人会注意到我们的。何况,也没人敢笑话我陆怀瑾护着的人。” 苏杳慌忙地打量四周,见果然如他所说,整条路果然无人注意到他们紧握的双手。 就连不远处守护他们的长亭正背过身去。 二人走到卖花灯的摊位前,各色花灯垂着流苏轻轻晃动。 陆怀瑾偏头问苏杳,“喜欢哪盏?” 苏杳踮起脚尖,目光扫过一盏盏花灯,最终落在角落一盏素白莲花灯上。 薄如蝉翼的绢纱裹着烛火,在她眼底投下暖融融的光晕。 “也要替我选一盏。” 苏杳咬着唇犹豫片刻,伸手取下另一盏白莲灯。 陆怀瑾将碎银放在摊贩掌心。二人拿到花灯,便可去一旁将愿望写进纸条,放进花灯里。 苏杳拿上小纸条,握着毛笔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偷瞄了眼身旁的陆怀瑾,男人并未看她,而是正低头整理灯绳。 她迅速蘸饱墨汁的笔尖悬在纸面。 陆怀瑾知道她的小心思,她不愿让自己看到纸上的内容。 他心里轻笑,不让自己看?那自己如何替她实现愿望? 他给长亭使了眼色,长亭心领神会,去河对岸守着。 陆怀瑾垂眸凝视着手中花灯,将折好的纸条轻轻塞进莲花瓣间。 “写完了?”他抬眼望向苏杳,声音不自觉放柔。 苏杳攥着花灯的指尖还沾着墨渍,耳尖泛红地点头:“嗯。” “去放吧。” 陆怀瑾拉着她凑到河边,又道:“这河很宽,你当心点。” 苏杳微微颔首,河流上无数载着烛火的花灯顺着水流而去。 陆怀瑾从后贴近她,手轻轻搭上她的腰间。 “我扶着你。”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56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晚风掀起苏杳的裙摆,也吹乱了她的发丝。 陆怀瑾笑着替她将碎发捋到耳后。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曾经避之不及的那些与陆怀瑾的亲昵之举,如今也不再抗拒了。 只是周围传来孩童嬉笑,她还是会忍不住耳尖泛红。 苏杳半跪在青石板上,缓缓俯身,纤白指尖轻托莲花灯。 温热的烛火映着湖面,花灯入水时荡开涟漪,将她低垂的眉眼晕染得朦胧。 看着花灯越漂越远,苏杳闭上了眼睛,她的万千思绪化作呢喃,多希望愿望能成真。 片刻,她再次睁开眼,满河花灯已如流萤,她的那盏早融进璀璨星河。 她转身,撞进陆怀瑾含笑的眼底。 男人玄衣墨发,腰间玉佩随动作轻晃,竟比夜色中的灯火还要夺目。 “大人,你不放灯吗?” 陆怀瑾俯身将自己手中的那只灯放入水中。 波光粼粼间,两朵白莲相依漂浮,渐渐与其他花灯汇成灯海。 “大人,要许愿,这样神灵才能知道你的诚心。” 苏杳踮起脚尖,带着幽兰香的指尖轻轻覆上他的眼。 陆怀瑾从来不信神佛,他只信自己。 他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的,若是自己够强大,哪里还需神佛保佑? 可此刻在少女的坚持下,竟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 他在心里默念了纸上那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风掠过耳畔,将未说出口的誓言,吹向了更远的星河。 “可还想逛逛?”陆怀瑾垂眸看向苏杳。 “我能再买一盏花灯回去给春桃吗?她因为我受了伤,也没办法出来……” 陆怀瑾“唔”了一声算是应了。 他们转身往那个摊位走,可等他们赶到时,老板正将最后一盏兔子灯塞进木箱。 “对不住二位,收摊了。”老板搓着手赔笑。 看着苏杳失望的模样,陆怀瑾指腹敲了敲箱面,“那里还有一盏,我要了。” “这个不卖,这兔子灯是我要给我女儿玩的。” “十两。” “不卖。” “五十两。” 老板一听,两眼放光,他刚要答应,苏杳已慌忙按住陆怀瑾手背。 “大人使不得!五十两能买一屋子花灯!” “公子真的不要嘛?我看夫人很是喜欢。” 一句“夫人”让陆怀瑾听得心花怒放。 可面上,他依旧无表情,神色淡淡道:“就它吧。” 老板收到银子高兴不已,这五十两够他们全家生活大半年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花灯能卖到那么贵的。 “大人何必乱花钱,他这里没了,大不了我们多走几家,总能买到的。” “这灯好看。又不要你花钱。” 苏杳攥着粗糙的灯绳,看着这只歪耳少尾的兔子,心道是这灯分明做工都一般,才会被挑剩下的,究竟哪里好看? 她的理智告诉她,自己不应该同他置气,陆怀瑾说的没错,反正这银子又不是花她的。 五十两银子于陆怀瑾不过是随手撒落的碎银,可对刚才那摊贩那样的普通百姓来说,却是能救命的巨款。 方才自己着急阻拦的模样,在他眼里大概可笑至极。 苏杳眼眶突然泛起潮热,原来在这深宅里,就连一盏灯的贵贱都由不得她置喙。 他能挥金如土只为博她一笑,也能在转身时将这份情意碾作齑粉。 苏杳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轻声道:“谢大人赏赐。” “还想逛逛吗?” 苏杳没了兴致,可陆怀瑾却心情大好,拉着她的手往人群里走。 苏杳摇了摇头,“累了,回去吧。” 陆怀瑾想着,苏杳发生那样的事,是得好好歇息。 马车停在附近的小巷里,这里与外头的热闹是天壤之别。 二人回到了马车上,却不见到驾车的长亭。 “长亭呢?”苏杳问道。 “可能去放花灯了。” 苏杳有些疑惑,长亭这木头也喜欢这些? 月光洒进昏暗的马车内,透过窗户,能看到漫天的星河。 今夜月亮不算太亮,马车内昏昏暗暗,幸得有苏杳手中那只兔子灯摇曳微光。 苏杳抬眸,看到了陆怀瑾眼里跳跃的欲火。 她的心里一颤,这里可是外头啊。 她本能地后退,可陆怀瑾哪里会轻易放过她,他将人抱在了腿上。 男人的手不安分起来,苏杳又羞又怕。 苏杳不明白,这男人哪里来的那么旺盛的精力。 她的脸刷地红了,将头撇向一边,小声道:“能不能回去后……” 陆怀瑾本来只是 想亲亲她,可看她这样娇羞的模样,倒是惹得他心中一阵酥麻。 他给自己灌下一杯凉茶,让自己冷静片刻。 苏杳这才发现,他的马车里倒是一直备着几件糕点。 上一回上白云山看日出也是,今日也是。 “大人不是不喜甜食吗?” 陆怀瑾轻轻嗯了一声,“为你准备的。” 苏杳才看清,都是她喜欢的那家城东老字号的糕点。 “大人特意去买的?” 这家铺子每次都要排上很久的队伍,而且这糕点也摆放不了多久的。 陆怀瑾修长手指捏起莹白的水晶糕,递到苏杳面前时,指尖还沾着糕点上的糖霜。 “我每日都让人去排队买新鲜的,也不知道你哪天就想吃了。对了,这水晶糕是新品,上一回你没胃口,今日可要尝尝?” 苏杳的确有些饿了,犹豫一瞬便接过糕点。 冰凉的口感在舌尖化开,薄荷的清香混着糯米的软糯,让她不自觉眯起眼睛。 陆怀瑾倚靠在靠枕上,拿着茶杯轻轻晃动,又喝上一口,墨色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喜欢?我也想尝尝。”陆怀瑾温热的掌心已勾住她的细腰。 苏杳微微一愣,“大人也要吃吗?” 陆怀瑾挑眉,凝视着她。 苏杳慌乱地又捏起一块,见男人俯身,就着她的指尖咬下糕点。 陆怀瑾咬下糕点时,灼热的呼吸扫过她的指尖。 那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苏杳被这目光看得浑身发麻,他什么都不用说,苏杳已经猜到这人要干什么了。 陆怀瑾突然翻身将人压在软垫上。 车身晃的厉害。 …… 对岸的长亭手握着一根竹竿。 他死死盯着随波逐流的花灯,生怕自己看错,到时候可不好交代。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57章 小公子受伤了 长亭回来的时候,见到马车摇晃地厉害,他捂着耳朵避地远远的。 直到后半夜,陆怀瑾才抱着昏睡的苏杳踏入听雨轩。 陆怀瑾轻轻将她安置在床上,凝视着她的睡颜,良久才转身离去。 墨香居内,烛火摇曳。 陆怀瑾手中捏着长亭捞回来的花灯,他的眸子微微眯起,盯着那张纸条上的内容:“早日与家人团聚。” 他搁下手中的纸条,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苏杳的父亲苏孟州犯的可是通敌的大罪,当时可是证据确凿,想要翻案,谈何容易。 当初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全了苏家人的性命。 他的思绪翻飞,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案。 “之前派出去找的人如何了,可有查到什么?” 长亭摇了摇头,面露难色道:“只查到当初那封匿名信,可能是冀州那边来的。” “冀州……”陆怀瑾掀了掀眼皮,“沈青青的父亲,在冀州做总兵?” “是,大人。” “从他这边下手查。” 晨光微露,苏杳从沉睡中醒来。 一夜的休息并未驱散她眼底的疲惫,想起昨夜的疯狂,她仍心有余悸。 稍作整理,她便前往陆母处请安。 慈安院内,陆母见苏杳平安无事,脸上瞬间绽开笑容。 可眼中的担忧却难以掩饰:“阿杳。” 苏杳福了福身,轻声问道:“大夫人是有话与我说?” 陆母叹了口气:“那和尚已经被怀瑾抓起来了,是我老糊涂了……这才听信了他的鬼话。” 苏杳连忙宽慰,伸手轻轻握住陆母的手。 “大夫人莫要放在心上,阿杳没事。” 日上三竿,陆怀瑾下了朝就来慈安院接人。 他大步流星,满脸急切,一见到苏杳,紧绷的神情才稍稍缓和。 陆母看着儿子的模样,嗔怪地睨了他一眼,暗自摇头: 真是当眼珠子一般,一刻不能离了。 陆母留二人在慈安院用膳,陆怀瑾没有拒绝。 膳桌上,珍馐美馔香气四溢,陆怀瑾夹起一块排骨,轻轻放入苏杳碗中。 屋外,长亭在门口来回踱步。 他从小跟着陆怀瑾,是个很精明的人,此刻却满脸焦虑,不时朝屋内张望。 长亭不会贸然打搅主家,此刻应该是有重要事情发生 。 陆怀瑾察觉到屋外的异常,抬眸开口:“进来吧,有事就说。” 话音落下,手中的动作却未停,继续为苏杳布菜。 长亭推门而入,目光在苏杳和陆母身上短暂停留。 他犹豫片刻,咬牙说道:“赵将军那边传来急报,小公子受伤了。” “当啷”一声,苏杳手中的排骨掉进碗里,汤汁溅出。 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指紧紧捏紧筷子,微微颤抖。 陆怀瑾余光瞥见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 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声音低沉而沙哑:“现在人如何了?” “说是荆州发现细作,小公子捉拿细作的时候,被砍伤了腿,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也要静养。赵将军的意思是,荆州最近暴乱,小公子应当回京城养病。” 陆怀瑾闭了闭眼,“尽快去安排接人。” 陆母看了眼苏杳失魂落魄的模样,又看向陆怀瑾紧绷的侧脸,眉头紧紧皱起。 长亭领命而去,脚步声消失在廊外,而屋内骤然坠入死寂。 只有瓷碗相碰的脆响的声音,格外刺耳。 陆怀瑾慢条斯理地舀着汤,瓷勺刮过碗壁的声音,像在刮擦苏杳紧绷的神经。 陆母率先打破了沉默,“初尧要回来了?” 苏杳垂着头,不作一言,只是盯着碗里浮起的油花,睫毛剧烈颤动,把所有情绪都咽进喉咙。 陆怀瑾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然顿住,白玉汤勺磕在碗沿,惊起一圈涟漪。 他的面上依旧冷淡疏离,道:“嗯。回来养伤是好一些。” 他垂眸将汤碗推向苏杳,“趁热喝。” 苏杳指尖刚触到碗壁,陆怀瑾忽然扣住她发凉的手腕。 他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薄茧:“冷?” 苏杳猛地抽回手,瓷碗里的汤泼出来。 陆母轻咳一声,帕子掩住半张脸,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刚才长亭说初尧受伤了,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陆怀瑾慢条斯理地擦拭溅在袖口的汤汁。 “母亲放心,赵将军定会护着他的,你也听到了,并未伤及性命。上战场哪有不受伤的?” 陆怀瑾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来,陆母瞥见苏杳死死攥着衣角,越来越白的脸色。 “阿杳,等初尧回来,你可愿去照顾他。”陆怀瑾说话依旧淡淡,好像很普通的唠家常。 苏杳 不得不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她咽了咽口水,“我……不合适。大人还是安排别人去吧……” 陆怀瑾的眼神打量着苏杳,似乎在探这番话的真假。 “你与初尧是旧识,你也听到了,他伤了腿,你如今是他的母亲,照顾他也算是应该。” 这两个字像一把刀,直直插入苏杳的胸口。 她猛地抬头,撞进陆怀瑾深不见底的眼底。 那双眸子里翻涌着暗潮,每一道涟漪都在丈量她的反应。 陆怀瑾将筷子重重搁在桌上,“母亲照顾儿子,天经地义。” 陆母轻咳几声,打破这僵局。 “阿杳说得对,她是你的妾室,是要避嫌的,怀瑾你也别为难她了。” 见陆怀瑾没有说话,陆母继续道:“我这里倒是有几个丫鬟,伺候的很好,到时候我派她们过去伺候初尧。” 陆怀瑾的眼神虽然冷漠,却是一直看向苏杳的表情,不放过一丝细微的变化。 从她攥紧的裙角到微微颤抖的睫毛,连呼吸时肩膀细微的起伏,都被他烙进眼底。 苏杳知道陆怀瑾在试她,试她对陆初尧还有几分情。 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失态定是被他瞧见了。 可她又不是他的犯人,为何要被如此对待。 苏杳的眼里水光滟滟,想要把泪水逼回去。可眼泪却顺着脸颊滚落,她在嘴角尝到咸涩的苦。 她对于这份试探,心里委屈。 陆怀瑾薄唇轻启:“不过是寻常关切,为何如此失态?”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58章 你可愿意一直陪着我? 苏杳慌乱抹泪的指尖还在发抖,抬眸瞬间,撞进陆怀瑾深不见底的墨瞳。 那目光像是淬了毒的钉子,将她整个人定在原地。 “你不愿意?” “妾不愿。”苏杳攥紧帕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陆怀瑾看着苏杳这心虚的模样,轻笑一声。 也不知道她何时学会了这些后院女人们的察言观色,从前教不会的,如今却是无师自通了。 只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杳听见陆怀瑾的笑声,抬头却见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她的脸颊逐渐发烫。 “咳……咳……咳……” 陆母见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咳嗽声划破凝滞的空气。 她缓缓开口道:“时辰也不早了,怀瑾,阿杳,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陆怀瑾拉着苏杳行礼,离席时,他的手指重重扣住苏杳的手腕。 回听雨轩的一路上,二人分外沉默。 出了慈安院,陆怀瑾便没有牵苏杳的手,苏杳也不敢与他并肩行走。 回廊下的灯笼照下,光影交错,她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的步子。 只是她将头垂得低低的,俨然不知道前头的人停下了步伐,苏杳一头撞上了男人的后背。 “哎哟。”她吃痛揉着额头。 陆怀瑾转身看向她,低声道:“他回来了。” 苏杳轻轻“嗯”了一声。 “我们的事,我和他说。你觉得可好?” “嗯……”苏杳还是简单地应着。 夜色将二人的影子拉长又揉碎。 陆怀瑾的眼里是晦涩不清,灼热的呼吸喷在她发顶。 “苏杳,你可愿意一直陪着我?” 她抬眼,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苏杳看向他,一字一句道:“大人,妾愿意。” 话音刚落,苏杳已被他狠狠揉进怀里。 衣料摩擦的沙沙声里,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苏杳被她抱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本能地想往后退,却被他抱得更紧。 “大人……这是在外面……” 虽然二人是名正言顺的关系,可毕竟再不是在闺房里。 光天化日下的亲昵,她还是接受不了。 可她刚出声拒绝,就被陆怀瑾滚烫的唇封住。 这个吻带着近乎惩罚的力道,舌尖 撬开她的贝齿,将所有推拒都碾成呜咽。 苏杳的双手用力抵着他的胸膛。 陆怀瑾柔声哄道:“没人敢看的。” 远处传来丫鬟慌乱的脚步声,苏杳心中一惊,果然有人来了! 此刻,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可那丫鬟远远瞥见相拥的两人,赶紧转身、低头、绕着走。 “看,我就说没人会看的,你不用怕。” 陆怀瑾的气息扑在她的耳畔,苏杳感觉腰上的力道骤然收紧。 他的手掌贴着她后背游走,将每一寸柔软,都烙上印记。 “苏杳,别离开我,永远。” 苏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她对陆怀瑾究竟是哪种感情? 是爱? 是恨? 是感激? 还是妥协? 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刚才听到陆初尧出事的那一瞬间,那种心都被揪起来了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陆怀瑾灼热的呼吸喷在苏杳泛红的耳垂上,能感受到她僵直了脊背。 她本着地回应着他,指尖无意识抠进他肩头的衣料,那里已经被冷汗浸透。 陆怀瑾是害怕了? “杳儿,我想……要……你……”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 苏杳惊讶地看着他,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里浮动的占有欲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还来不及说话,又被他粗暴地堵住嘴唇,容不得她半点退让。 苏杳还想挣扎着去推他胸膛,却摸到一片滚烫的心跳,震得她掌心发麻。 陆怀瑾的额头抵着她的,粗重的喘息喷在她唇间。 “初尧要回来了,杳儿,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月光透过廊下的竹影洒在他的脸上,映得那双眼睛猩红如兽。 陆初尧要回来了,陆怀瑾心中有千千万万的顾虑。 此刻能让他安心的方式只有占有她。 狠狠地占有。 将整个人都烙上他的印记才好呢。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她是真真切切属于自己的。 “别动!” 陆怀瑾突然攥住她不安分的手腕,苏杳却被勒得生疼,手腕都不自觉的发抖。 “杳儿……杳儿……” 陆怀瑾滚烫的呢喃擦过耳畔,苏杳浑身泛起细密的战栗。 他 的手掌死死扣住她后颈,将她往自己怀里按得更深。 苏杳被耳边这一声又一声的轻唤乱了心智,理智在尖叫着拒绝,她却感觉身体逐渐变得滚烫发软。 此刻,她却来不及反应,只是踮着脚,迎合着他的亲吻。 “唔……” 腰间突然传来的刺痛让她轻呼出声,陆怀瑾的手指深深掐进她腰间的软肉,好似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别躲……” 忽地,她的双脚离地,陆怀瑾已经将人打横抱起。 她慌了一瞬,双眼迷离望着他下颌绷紧的线条。 当他的唇再度压下来时,她的双手不知何时缠上他的脖颈。 只是本能地回应着这个灼热到近乎窒息的吻。 月色将两人纠缠的身影逐渐吞噬。 陆怀瑾压抑了满腔的爱意,抱着人,大步走向听雨轩。 听雨轩的雕花木门在眼前轰然洞开,苏杳最后一丝理智被撞碎在满地银辉里…… 之后的几日,陆怀瑾并没有来找苏杳。 深夜,苏杳死死盯着墨香居方向。 那里的烛火仍亮着,明明灭灭,一直燃到天际泛起鱼肚白。 她总能在破晓时分,看见长亭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脚步匆匆地出入府门,夜里又在偏房歇下。 苏杳攥紧帕子,心中警铃大作。 她猜测近日朝堂上不太平,恐怕已是暗潮汹涌,危机四伏。 春桃的身子也是日渐好了起来。 白日里,她已经能下床走动,他们主仆二人说说话,也算是解解闷。 “姨娘,大人又送糕点和果子过来了。” “大人人呢?可有过来?”苏杳立刻站起来,朝着门口张望。 冬梅摇摇头,“是长管家送来的。大人没有过来。” 苏杳有些失望,盯着这两只盒子,终究是将所有情绪都咽进喉咙深处。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59章 背叛 食盒掀开,一股子甜香扑面而来。 是苏杳喜欢的城东老字号的糕点。 另一盒里面是应季的果子。 春桃惊讶道:“姨娘,你瞧这些荔枝看上去多娇艳欲滴,是贡品吧?” 听到这话,冬梅也凑过去看,她没吃过荔枝,更何况是贡品。 苏杳娇软的声音响起:“冬梅,你也过来一块吃吧。” 苏杳看向冬梅,冬梅却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她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羞愧难当。 更重要的是,今日早上,冬梅听见长管家在教训下人,说是在调查前些日子清风苑丢失物件一事,她害怕东窗事发…… “扑通”一声,她跪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 苏杳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春桃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冬梅,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姨娘,奴婢对不起你。” 苏杳的秀眉蹙起,“怎么一回事?” “梧桐苑的秀禾让我偷姨娘的东西……” 春桃将自己和秀禾的勾当一五一十全盘托出,苏杳这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竟然是如此大的隐患。 她赶紧去摸索自己的黑匣子,可却找不到。 “春桃,东西放哪里了?之前在柜子里的。”苏杳此刻焦急万分。 “姨娘,我记得大人好像动过,还加了把锁,想必大人应该知道有人动过你的东西了。”说着话,她还白眼了冬梅一眼。 冬梅自知理亏,垂头不敢应。 “冬梅,你后来还有拿过吗?” 冬梅拼命摇头,“姨娘,奴婢就拿过一次,那封信秀禾说是您和国舅府的姨娘普通书信来往,其他的奴婢没拿过。” 春桃不满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是听雨轩的人,却联合外人来,你……你……你真是白眼狼!” 冬梅磕头认错。 “你少假惺惺了,若是主母还在府里,你怕是不会说实话吧,你今日说这些,安的什么心!可是有什么阴谋?这是假意投诚?” 苏杳打断她,“春桃,别说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找到箱子!要是因为我连累了陆府,我万死难辞其咎!” 二人赶紧在屋子里翻找起来,衣物、被褥被掀得七零八落。 冬梅膝行着靠近,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姨娘,让 奴婢也帮忙找吧!奴婢知道错了!” “少假惺惺了!”春桃一脚踹翻矮凳,木屑飞溅,“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听雨轩容不下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还是去梧桐苑当差吧。” 冬梅指尖死死揪住苏杳的裙摆,道:“姨娘,奴婢真的不会再犯错了,你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苏杳俯视着这个曾贴身伺候的丫鬟,眼眶通红。 她想到了从前尚书府自己的贴身丫鬟碧翠,也曾背弃过自己。 这一次,她又被身边人背叛了…… 好似没有那么心痛了。 或许这就是人心,在利益面前,当真是一文不值? 她猛地甩开冬梅的手,对方跌坐在地。 “冬梅,我可以原谅你,可是你的确背叛了我,我这听雨轩也容不下你了。” 这句话像是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尾音带着压抑的哽咽。 冬梅惨白着脸瘫坐在:“姨娘!奴婢真的不敢了!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够了!” 苏杳别过脸,不愿再看她。 “我不会告诉大夫人和主君,但你我主仆情分,到此为止。你走吧,以后,好自为之。” 当日冬梅就被调走了,是长风亲自安排的。 只是听春桃说,冬梅那丫鬟打碎了苏姨娘喜欢的花瓶,她不想用她了,让长风给他重新安排去处。 长风纳闷,苏杳从来不是爱计较的人,今日容不下这冬梅,定事有蹊跷。 晚间时候,墨香居内烛火摇曳,陆怀瑾捏着奏折的指节泛白。 长风按惯例,将每日听雨轩内发生的事,禀报给陆怀瑾。 即使这些日子陆怀瑾忙得不可开交,他在朝堂上与萧遇周旋,听雨轩这边他仍放不下心。 天快亮的时候,他总会鬼使神差地踱步到听雨轩外,隔着雕花木门望向里面。 他不敢进去,怕自己一旦见到苏杳,便不愿出来了。 他克制着自己的内心。 “大人,苏姨娘打发了冬梅。” 长风的禀报让陆怀瑾握笔的手一顿,墨迹在奏折上晕开。“ “冬梅?”陆怀瑾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将人带来,我问几句。” 冬梅被带进书房时双腿发颤,陆怀瑾倚在太师椅上,指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一枚玉扳指。 烛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即使陆怀瑾什么也没开口,那股子冷意顺着冬梅的脊椎窜 上后颈。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牙齿咯咯打颤。 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脑海中瞬间闪过苏杳那句“我不会告诉大夫人和主君”,此刻却化作尖锐的嘲讽。 冬梅心中懊悔万分,看来这个苏姨娘还是不守信用,告了她的状。 “奴、奴婢……” 冬梅在陆怀瑾压迫性的目光下,所有挣扎都成徒劳。 当那些关于偷信的秘密倾泻而出。 “倒是小瞧了她。” 陆怀瑾听后冷笑一声。 “她倒是疼你,明知你要害她,居然这么大的事都替你瞒着。” 冬梅这才恍然,那个被她背叛的主子,早已将所有风险扛在肩头。 * 转日,一早。 听雨轩内,苏杳听到丫鬟们正在讨论着些什么。 春桃赶紧过去问了话,只见她面色惨白,欲言又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春桃为难地看向苏杳。 苏杳心中警铃大作,“与我有关?” “姨娘,你不要多想……” “你说啊,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大人出事了?”苏杳的手紧紧绞着帕子,心中慌乱无比。 “大人没事,姨娘莫要惊慌。是……是冬梅那丫头……她投湖了……” 苏杳手中的帕子陡然掉在地上,她的心猛地抽搐。 “怎么会?我不信!快,带我去看看。” 主仆二人到了水榭边,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长风指挥着小厮捞人。 苏杳看着了水中的人,虽然已经面部浮肿,但她认出了…… 湖里浮尸真的是冬梅!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60章 掌管中馈 苏杳浑身的尽是寒意。 她跌跌撞撞奔向池塘,绣鞋陷进泥泞也浑然不觉。 水面上漂浮的身影与昨日跪在脚边哭喊的丫鬟重叠,冬梅求她再给次机会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 “是我害了她……” “姨娘,下人犯错受罚是应该的,是这丫头自己想不开,姨娘莫要责怪自己了。”春桃忙安慰。 一旁的长风见状也道,“苏姨娘,你莫要内疚,我刚才查看过岸边,应该是冬梅自己夜间走路打滑摔进湖里的。与姨娘你无关,她并非轻生。” “真的吗?”苏杳抬眸问道。 此时,陆怀瑾赶来时,一把捞住苏杳瘫软的身子。 “长风为人周正,他的话你怎么还怀疑?” “可这也太巧了吧……”苏杳依旧半信半疑,她的手揪住他的衣襟:道:“我总觉得是因为我赶走她,她才轻生的?是不是我逼死了她?” 陆怀瑾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满心的愧疚都写在了脸上。 “不是。” 他扣住她的手腕:“我带你亲自去看。” 湖旁有一小块泥泞的路有明显的脚印和滑倒的痕迹。 “长风刚才查看了,人应该是在这里滑下去的。你看这里还有挣扎的痕迹,若是轻生,不会如此。” 苏杳还想说什么,陆怀瑾却打断了她的话。 “你总爱把自己当救世主?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因果报应!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可知无巧不成书?这只是巧合。” “是这样吗?”苏杳喃喃自语。 “长风。”陆怀瑾一声令下。 长风立刻领命上前,“爷可有吩咐?” “厚葬这丫鬟,给她家二十两银子。另外,给听雨轩重新安排一些人去伺候,要靠得住的。” 交代完这些,陆怀瑾揽住苏杳的腰肢,“可满意了?我陪你回去。” 苏杳微微颔首,二人往听雨轩的方向走去。 “大人今日怎得有空留在府中?” “朝堂那摊子事暂且消停了。如今蛰伏的毒蛇收了牙,倒也不算白忙。” 陆怀瑾又顿了顿,道:“今日沐休。” 她垂眸掩住心绪:“大人难得清闲,却又遇上……” “府宅哪日不生风波?”陆怀瑾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你整日困在听雨轩,连后院起火都不知晓,往后如何掌管中馈……” 苏杳愣住,“这掌家之事以前是大夫人管着,后来便交给了夫人,怎么……” 说话间,她想起沈青青生病去了水月庵之事。 “夫人的身子如何了?何时回府?” 陆怀瑾看着苏杳的模样,脸上露出笑意,“应该没那么快,可能还要住上好一阵子。你也知道,母亲年纪也大了,掌家之事太过操劳。不如你试试?” “我?可我不会啊,从前在家中有我母亲掌家,我阿姐倒是跟着学了不少,我还没来得及学,就……” 苏杳说不下去了,提到家人,她的心就开始痛。 “我教你,若是碰上麻烦,便来问我,回头我让长风将库房钥匙给你。” 苏杳为难地点了点头应下了。 陆怀瑾见她紧张,拍了拍她的后背,“有我在,不会出乱子的。” 陆怀瑾将人送回听雨轩后,便离开了。 苏杳有些诧异,平日里赶不走的人,今日倒是走的干脆利落。 陆怀瑾找到长风交代了库房钥匙之事,又叮嘱了几句让他多帮趁着苏杳一些。 这掌管中馈之事繁琐又麻烦,他怕苏杳受累,可这事她总得学的。 这陆府迟早都是要交给她的。如今也只能让她辛苦了。 “听雨轩的人,得安排靠谱的,你得亲自看过。若是人不行,就去外面买。” “是。那个冬梅……” “还要我教你?” 长风摇头,他知道如何处置叛徒,找张席子将人裹起来扔在乱葬岗去。刚才那番话,他也知道是说给苏姨娘听的。 “下次处理的时候,干净些,动静小一些。” “是。属下知错了。” 陆怀瑾掀了掀眼皮,“梧桐苑的人,一个不留。都处理干净些。” 长风领命退下时。 当夜,听雨轩来了三个新人。 长风领着他们亲自来请安,认主。 “这是翠羽、青萝、素雪。苏姨娘,以后她们三人就留在听雨轩伺候。” 领头的翠羽捧着热茶跪下:“奴婢们定当忠心耿耿。” 另两个丫鬟跟着道:“奴婢们愿为姨娘赴汤蹈火!” 苏杳盯着跳动的烛火下少女忽明忽暗的脸庞,十四五岁的眉眼还带着稚气。 “都起来吧。”她向来不苛刻下人,“时辰不早了,去歇着。” 少女们退下的脚步声渐远,长风将库房、账本都交给 苏杳。 “苏姨娘,太后娘娘寿辰在即,姨娘明日可以去盘一下库房,看看大人送什么礼合适?若是没有合适的,也可以去账房取银子去购置。” 苏杳问道,“太后娘娘生辰,送礼也要我拿主意?” “苏姨娘如今管家,府里大小事都由姨娘做主。若是姨娘不知道的话,不妨去问问大人的意思。” “有劳长风大哥。”春桃替苏杳接下了东西。 陆怀瑾今日洗漱一番后,就来了听雨轩。 烛火将苏杳的影子投在账簿上,她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连廊下急促的脚步声都未察觉。 直到大片阴影骤然笼罩案几,她才惊觉陆怀瑾已立在身侧。 “别看了。” “等我看完这……” “账本不会长腿跑了。” 陆怀瑾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将人从凳子上拽起。 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得那双眸子里的欲火。 “我忍了多少个日夜,你说要看账?” 苏杳撞进他滚烫的胸膛,墨香混着雪松香扑面而来。 还未及开口,陆怀瑾已吹灭烛火。 黑暗中,她的惊呼被吞没在铺天盖地的吻里。 他的手掌滚烫,沿着脊背一路下滑,将她整个人揉进怀里。 “大人……”她在窒息般的亲吻中喘息。 “又叫错了。”陆怀瑾咬着她的下唇,惩罚性地碾过,“该怎么罚?” “夫君……” 她的声音软得像春水,对方放松力道时,苏杳猛地推开他。 “夫君,妾还有话想问……”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61章 陆怀瑾将人养的不错 陆怀瑾迫不及待地想要她,哪里有心思听她问那些有的没的。 苏杳却一定要问出口。 陆怀瑾轻咬她的耳垂,“嗯?” “太后娘娘的寿礼,妾该准备什么?” 陆怀瑾的动作骤然僵住。 他将她抵在墙上。 哪有人在这种时候还胡思乱想的! 陆怀瑾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苏杳!” 呼吸喷在她泛红的耳垂上,带着隐忍的怒意,“这种时候,你满脑子只有贺礼?”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吞没,屋内只剩两人交叠的喘息。 陆怀瑾盯着她在阴影中忽明忽暗的眼睛,突然发出一声低咒。 他松开她的瞬间,苏杳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他压抑的叹息,在寂静的夜里炸开。 “贺礼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会准备!” 苏杳轻声“唔”了一下,不用她操心,倒是顺她意呢。 这细细密密的吻邹然落下,这一回,她也说不出话了。 * 翌日,天亮。 苏杳扶着雕花床柱起身,昨夜陆怀瑾近乎失控的疯狂还烙在肌肤。 她咬着牙裹紧外袍,铜镜里映出脖颈间暧昧的红痕,匆匆用胭脂水粉去遮掩。 春桃捧着铜盆进门,瞥见她踉跄的脚步。 “姨娘……今日可要歇着?” 苏杳将冰凉的帕子按在脸颊,取上库房的钥匙,强撑着往外走。 “去库房。” 锁头打开的刹那,檀木混着樟脑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杳攥着烛台跨过门槛,屋子里并不亮堂。 “姨娘当心。” 春桃举着备用灯笼紧跟其后,烛火扫过墙角的鹤灯,惊起一阵细微的尘埃。 长风展开泛黄的账本,毛笔尖在目录页轻点:“苏姨娘,清单在此,开始核对吧。” 苏杳微微颔首。 “翡翠屏风、珊瑚树……两只前朝御制玉盏。” 话音未落,苏杳突然僵住。 “且慢。” 她看向长风,“你说几只?” 长风低头确认,道:“账册上记录的是二只。” “可这里只有一只啊。”苏杳的秀眉蹙起。 长亭和春桃也都上来查看,四处寻找。 的确只剩一只玉盏孤零零地躺在锦垫上。 “糟了!今日大人还吩咐说这对玉盏温润剔透,最衬太后娘娘……” 烛光照得空缺处的绸缎褶皱愈发刺眼。 “查账。”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她强迫自己冷静。 “查最近三个月的出入记录,核对所有经手人。” 长风迅速翻动账簿,账本翻到最后一页时,他在沙沙声里记着某行小字。 “沈青青,五月初三,借取羊脂玉盏一只”。 苏杳倒抽冷气:“主母前些日子就离府养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慌乱地翻找归还记录,宣纸簌簌作响,却再没半个字提及玉盏。 “姨娘,这该如何是好?若是贸然去水月庵找主母,怕是不妥……” “长风,你去主母房间查看,若是在屋子里直接取来就好。” 很快,长风便回来了。 他摇头,“苏姨娘,屋里没有那只玉盏。可……小人寻到了这个。” 苏杳瞪大双眼:“备马车,去古玩城。” 她抓起披风就往外冲,春桃在身后急得直跳脚:“姨娘,您还未用早膳!” 古玩城的石板路坑坑洼洼,苏杳的绣鞋踩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 她攥着当票冲进“聚宝斋”,掌柜一个怔愣。 他仔细看了看苏杳递过的当票,开口道:“这玉盏确实是一位夫人拿来当的,不过……” 他压低声音,“前几日,有人出高价买走了。” “掌柜的可否告知是哪位贵人买走了?” 掌柜的连连后退,“姑娘,你别为难我,行有行规,我们不能透露买家身份的。” 话未说完,身后传来熟悉的轻笑。 “好热闹的场面。”慵懒的男声裹着笑意刺破僵局。 苏杳浑身血液凝固,缓缓转身,萧遇摇着折扇立在门口。 掌柜的立刻堆起谄媚的笑:“萧公子来得正巧,小店刚收了件宝贝……” “不必了。” 萧遇折扇轻挥,径直走向苏杳。 往日束起的墨发此刻散落肩头,银线绣的云纹在衣摆间若隐若现,衬得那张脸愈发温润如玉,倒是与平日锦衣卫的装扮大相径庭。 “苏姑娘别来无恙?” 苏杳知道萧遇与陆怀瑾不和,她强压下心头震颤,屈膝行礼。 “萧大人慢慢逛,我还有急事。” 转身时却被折扇拦住去路 ,檀木扇骨挡在她的面前。 “苏姑娘是在找白玉盏?”萧遇故意拖长尾音。 苏杳瞳孔骤缩,顿住了步子。 “你知道东西在哪里?”苏杳诧异道。 萧遇逼近半步,折扇轻摇,“正巧在下得了那好东西……” “是你?” 苏杳看向掌柜,对方瑟缩着点,“是萧公子买走的。” “萧大人,可否将它让给我?银子的话,萧大人不用担心,定会让您满意。” 萧遇轻笑一声,“送给太后的贺礼,哪能用钱衡量?我若是割爱让给你,那我不会损失?” “可是它本是一对,萧大人只得一只,当作贺礼也并不妥当。” 萧遇看着她,没有说话。 几日不见,似乎陆怀瑾将人养的不错。 他脑海里还是回想起那日苏杳中药后的样子。 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折扇。 “萧大人开个价,这玉盏我势在必得。” 萧遇逼近半步,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朵,“不如苏姑娘替我也挑件贺礼,就当……是我割爱的补偿?” 苏杳攥着裙摆的手微微发抖,绸缎被揉出褶皱。 她在权衡利弊。 如今这种情况,是自己求人,对方提的要求似乎也并不过分。 深吸一口气,苏杳扬起下巴:“可以。” “聪明。”萧遇突然笑出声,“请吧,苏姑娘。” “去哪儿?” “去挑贺礼。” “这里不是古玩城吗?我瞧着珍宝斋的好东西很多,萧大人为何不在这里选?” 萧遇摇了摇扇子,“送给太后娘娘的贺礼,自然不能这些普通之物。今日的珍品,我刚瞧了,并没有合适的。” 掌柜的一脸尴尬看着二人。 春桃跟在苏杳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摇了摇头。 苏杳深吸一口气,“那萧大人要去哪里?” “城西珍品阁,苏姑娘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62章 美人儿脸皮薄 苏杳点点头。 “苏姑娘,在下的马车就停在外头。” “不必劳烦萧大人。我坐陆府的马车。”说完,苏杳带着丫鬟离开。 “城西珍品阁,半个时辰后,可别让我等急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碾过青石板,车轮声在空旷的官道上回响。 马车行了一段路后,苏杳掀开车窗看去,外头倒是清冷,苏杳只看到零星的行人。 她猛地放下帘子,心底泛起不安。 “还有多久?” 长风勒住缰绳的手顿了顿:“苏姨娘,要不要派人知会大人?” “不用了,买完东西我们就回去的。我信萧遇是个讲信用的君子。” 春桃也有些不安,突然抓住她的衣袖,道:“姑娘,奴婢担心他对你图谋不轨。” “少胡言乱语。” 春桃不敢再说话,车里安静了下来。只听见车辙的声音,颇为醒耳。 快到城西了,这里似乎又逐渐热闹了起来。 再往前行了一阵子,马车也越来越多。 只见数十辆的马车首尾相接,车辕雕着昂首的麒麟,车壁嵌满夜明珠,连拉车的马匹都披着织金鞍鞯。 这般奢靡阵仗,绝非寻常商贾能有,倒像是王公贵族倾巢而出。 “难怪都说珍品阁藏着天机。”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流光溢彩的车驾。 能引得这些权贵蜂拥而至,里头必定藏着不凡的宝贝。 她往窗外瞥去,却见其他马车的窗户都紧闭着,没人愿意被人知道身份。 她心中隐约有猜想,莫非这里的宝物有的来历不正,不可正大光明交易,所以才会开在如此偏僻的城西。 来到珍宝阁门口,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萧遇已经下车,走到苏杳的车旁,轻轻敲了车身,“苏姑娘,这里有规矩,里头不接待陌生人,苏姑娘随我一同进去。” 苏杳抬眼望去,珍宝阁朱漆大门前,几个铁塔般的壮汉正手持玄铁令牌,逐一盘查来客。 每放行一人,便将随从拦下。 那些随从只能在外头等着。 如此严密的检查,想必这家珍宝阁是有问题的。 “姨娘!奴婢想和你一块去。” 春桃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冷汗浸湿了苏杳的衣袖。 “别慌。” 苏杳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身份核 查严,你跟着反倒麻烦。” 她转头看向驾车的长风,后者握紧腰间佩刀,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阁门:“苏姑娘,若一个时辰不见人,我拼了命也要闯进去!” 苏杳点点头,踩着绣鞋落地。 萧遇等着她,也不催。 门口的大汉看了萧遇的玄铁令牌后,道:“贵人,这位是?” 萧遇长臂一揽,将她拽进怀里:“我带我的‘美人’来挑选几件宝物。” 大汉眯起眼睛,粗糙的手指几乎要挑开她的面纱。 苏杳攥紧袖中银簪,却听见萧遇轻笑:“美人儿脸皮薄,见不得生面孔。” 话音未落,一枚金叶子已塞进大汉掌心。 铜门缓缓开启的吱呀声里,苏杳听见春桃压抑的惊呼。 回头望去,珍宝阁的铜门轰然关闭,将天光彻底隔绝在外。 “放手!”苏杳猛地挣脱,“你为何刚才说我是你的美人?” “不这么说,你以为能进得来?” 苏杳不做声,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的,倒是有些慌。 “别怕,跟紧我便好。” 里面人很多,苏杳与萧遇并肩而行,很快便融入了人堆里。 这珍宝阁外头看是一家寻常铺子,进入后会发现别有洞天。 原来珍宝阁并非一间铺子,而是一整个集市。 苏杳的睫毛猛地颤了颤。 看似寻常的货架上,不过是些翡翠扳指、玛瑙鼻烟壶,往来客人的交谈声也稀松平常。 可当萧遇随手抛下一锭十两纹银,掌柜的立刻弓着腰迎向暗门。 石阶蜿蜒向下,越往里,则是需要一路银子开路。 每走几步,萧遇便递上金叶子。 这哪里是买卖,分明是用银子铺就的投名状。 “到了。”小厮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 苏杳还未看清周遭,一盏风灯已塞进掌心。 火苗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光晕所及之处,都看不清楚。 苏杳只能取下幕篱,方能勉强看清前面的路。 “这么昏暗,如何选货?” “凭感觉。” 苏杳有些诧异。 “你常来?” 萧遇轻笑一声。 苏杳这才想明白,萧遇可是锦衣卫指挥使,他抄家的时候定是有不少珍品宝藏,这里可能就是他的销赃窟。 她便不再说话,只 是紧跟着萧遇的步子继续走。 只是过程中,萧遇经常会停下,在几个看不清的摊位前驻留,苏杳便也停下。 萧遇修长的手指抚过青玉花瓶,苏杳抿紧唇,学着他的动作探出手,腕间的珍珠璎珞却突然勾住瓶耳。 她慌忙俯身去解,指尖触到冰凉瓷面的瞬间,却撞上另一道温热的触感。 萧遇不知何时已抽回手,偏巧覆在她手背。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 “小心。” 苏杳如遭雷击,猛地抽回手,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萧遇却并没有不妥的样子,脸上无喜无忧,好似刚才只是苏杳的错觉。 苏杳刚踏出暗道,便被扑面而来的珠光晃得眯起眼。 铺子里敞亮,灯火通明。 “这里真奇怪,一阵黑一阵亮。” “像不像阴阳两界?黑的藏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亮的也未必干净。” 萧遇的声音裹着笑意,却让她浑身发冷。 “苏姑娘,挑贺礼可要仔细些。” 苏杳问:“萧大人想找什么样的贺礼?” “我们就在这里选,太后寿礼最忌来历不明。” 他忽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擦过她泛红的耳垂,“总不好送件刚从宫里‘借’出来的宝贝,再原封不动还回去吧?” 苏杳猛地后退半步,撞得身后风灯晃出虚影。 “萧大人是说,这里的东西……” 萧遇轻笑一声,“还不算太笨。” 苏杳撇了撇嘴,“为何萧大人要让我选?你信我的眼光?” “我信你。” “你不怕我帮陆首辅来坑你?” “你会吗?” 苏杳愣住,僵在原地。 萧遇却已经往前头走去。 “等等我!” 苏杳赶紧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转过翡翠屏风之时,烛火映照在萧遇的脸上。 他在笑。 那抹邪肆的笑,与陆怀瑾惯常的冷冽疏离截然不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63章 他倒是小看苏杳了 突然,前面出现一阵骚动。 风灯剧烈摇晃,人群中发出推搡声。 苏杳的个子不高,踮起脚想看个究竟。 头顶传来萧遇低沉的笑:“有重宝现世,都红眼了。” 她仰头望去,那人的桃花眼浸在暖光里,灼灼看向自己。 “那我们也去瞧瞧?能引得众人争抢的,必是稀世珍品。” 萧遇看着苏杳,“嗯”了一声。 他带着若有若无的尾音:“的确是稀释珍品。”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涌起人潮。 苏杳被挤得踉跄,绣鞋险些打滑。 萧遇长臂猛地揽住她的腰。 温热的呼吸擦过耳畔:“站稳了。” 她刚要挣脱,又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跌进带着杜衡香的怀抱。 那味道太熟悉了。 苏杳浑身僵硬,挣扎着要退开,却被四周汹涌的人潮死死困住。 人声如沸的浪潮将她裹挟,苏杳几乎喘不过气。 绣鞋被踩得发皱,发间珍珠都摇摇欲坠,她攥紧裙摆想站稳。 此时,一道带着冷香的屏障将汹涌人潮隔开。 萧遇的手臂横在她身前,那些推搡的手竟不约而同缩了回去,像是忌惮着什么。 “伤着了?” 他垂眸看她,桃花眼浸着反常的温柔。 苏杳这才发现,自己死死揪着他的衣摆。 她慌忙松手后退:“不碍事的。” 她别开眼,又道:“抓紧选完贺礼,早点回去吧……” “着什么急?这些不过是给寻常人解馋的小玩意儿。真正的好东西总要等到压轴才登场。” 二人挨得近,苏杳闻到的那股杜衡的味道,独特,持久。 为何会觉得如此熟悉? “萧大人?” “怎么?”萧遇折扇轻摇。 “我们之前是不是还见过?” 萧遇突然低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额角:“苏姑娘,你糊涂了。我们见过好几次了。你帮过我,我也帮过你。” 苏杳摇头,道:“不是那几次。” 萧遇嘴角微微上扬,却没说话。 苏杳对于味道向来敏感,所以她能从味道就分辨陆怀瑾,萧遇身上的这股味道,她觉得曾几何时,她一定闻过,甚至靠的很近…… 可她却想不起来。 人声鼎沸中, 苏杳的绣鞋打滑。 身后胖子踉跄着后退,宽厚的后背重重撞来,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又朝着萧遇栽去。 苏杳的额头撞上了他坚硬的胸膛。 还未从眩晕中回过神,温热的呼吸几乎擦过她的睫毛。 “小心!” 苏杳慌忙着后退,嘴中不断道歉:“对不住,我没站稳。” 她低头一看,顿时僵在原地。 萧遇月白长衫的前襟上,赫然印着一抹艳红,正是她唇上的口脂。 萧遇顺着苏杳的眼神往下看去,看到衣襟上的那抹红。 那抹绯色像火,烫得苏杳眼眶发热。 “是我……是我不小心。”她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我……我帮你擦干净。” “别动。” 萧遇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指尖的温热传来。 他垂眸凝视着衣襟上的印记,“不过是件衣裳,脏了便脏了。” 苏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尖都泛起胭脂色。 她挣扎着要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我赔您银子!多少都……” “银子太俗。苏姑娘帮我挑到满意的贺礼,就当赔罪了。” 苏杳她咬着唇,攥紧帕子点点头。 几轮拍卖后,已经快到了尾声。 老板拿出了今日的最后一件藏品。 他掀开红绸的瞬间,青白釉色的瓷瓶中带着釉里红。 “各位贵人看好了!成化年间的青花釉里纹瓶!青花幽蓝,釉里红艳,要知道这釉里红极难烧制,一百窑里出不了一件!宫里都未必找得出第二件!” 萧遇折扇轻点掌心,桃花眼斜睨向她:“苏姑娘,你觉得那个如何?” 苏杳盯着瓶身上蜿蜒的花纹,缓缓开口:“瓷胎温润如脂,青花晕染恰到好处,的确是一个价值不菲的花瓶。”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它了。” 苏杳拉住他的衣袖,萧遇一愣,看向她。 苏杳摇了摇头,“且慢。这花瓶,美则美矣,却是匠气过重。宫里这样的好东西并不缺。我之前在慈宁宫当过差,瞧见过太后娘娘的花瓶,比这好的也有。” “原来如此。”萧遇突然轻笑出声。 卖锤最后一次落下,余音在空荡的阁楼里撞出回响。 萧遇盯着满地狼藉的竞价牌,眉间蹙起。 苏杳突然扯住他的广袖:“萧大人莫急。我既应了替您选 礼,便不会食言。” “嗯?苏姑娘可已经想到送何物了?” 苏杳摇摇头,“不妨再逛一圈?我总不能让萧大人空手而归的。” 二人穿行在九曲回廊,苏杳突然在一间素白檐角前驻足。 檀木匾额上“静心斋”三个小字蒙着薄尘,门帘内飘出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萧遇挑眉望去,只见货架上摆着清一色的佛珠、木鱼,最昂贵的不过是串蜜蜡念珠。 这等素净之物,在珍宝阁堪称寒酸。 “想进去看看?” 苏杳点头,“之前我伺候太后娘娘,发现她睡得不踏实。萧大人不妨从这方面入手。” “怎么说?” “萧大人送奇珍异宝,不过是锦上添花。可若能解娘娘的心头郁结……” 萧遇的动作陡然僵住。 他眯起眸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扇骨:“这些你可有告诉陆怀瑾?” “首辅大人与太后娘娘的情谊,大人送什么,太后娘娘都是喜欢的。而萧大人不一样。” 苏杳停顿了一秒,又道:“您要送的,是让太后娘娘不得不收的理由。” 萧遇眸子微微眯起,他倒是小看苏杳了。 二人说着话,走进了铺子。 苏杳目光却死死锁在柜台后的乌木匣上。 掌柜笑得满脸褶子,小心翼翼捧出锦盒:“贵客好眼力!这可是镇店之宝。” 打开锦盒,苏杳拿出沉香珠,细细看来。 “这沉香香气清幽,能舒缓焦虑,放松神经,改善失眠多梦。” “姑娘一看就是行家,这串不是普通的沉香珠,而是奇楠沉香制成,价值万两。” 萧遇突然嗤笑出声:“就这串破珠子?万两银子能买座酒楼!”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64章 总是输陆怀瑾一头 “奇楠沉香值万金。” “这破木头那么贵?”萧遇不信。 苏杳将珠子对着烛光,通透的琥珀色里,金丝般的油脂纹路在流转。 “普通沉香遇热才散香,唯有奇楠常温下香气四溢。” 她扯住萧遇的衣袖,将珠子按在他掌心。 “萧大人你闻闻!前调清冽如寒泉,中调蜜香缠绵,后调竟有乳韵。” “一百零八颗,颗颗沉水。这般品相,宫里库房都未必找得出。” 掌柜抓起算盘,玉指如飞拨动算珠:“按市价,一片奇楠万金。这串大珠浑圆无裂,小珠纹路细腻,也是因为这位姑娘是知音,我愿五千金卖给姑娘。” 苏杳看向萧遇,道:“萧大人,付银子吧。” 萧遇半信半疑地掏了银票,他手里捧着这锦盒,道:“苏杳,我现在倒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帮陆怀瑾坑我了。” 苏杳轻笑,露出两个小梨涡,晃了萧遇的眼睛。 “萧大人若信不过,这珠子便让给我。”苏杳说着话,就伸手要去取锦盒,“我回府取了银子,明日定双手奉上。” 萧遇突然低笑出声,他将锦盒揣入怀中。 “付过钱的东西,哪有转手的道理?况且……” 他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那只玉盏我都让了,苏姑娘莫要得寸进尺。” 从前每逢皇帝、太后过寿,这礼物都让萧遇费尽心思。 他耗尽心力搜罗来的夜明珠、翡翠屏,在陆怀瑾的贺礼前总是黯然失色。 后来他便知道了,无论自己怎么选,总是会输陆怀瑾一头。 他何尝不知太后对陆怀瑾的偏爱? 何况谢太后能坐上太后之位,陆怀瑾功不可没,可他却不得不在这事上费尽心思。 只因这是背后势力的无声较量。 从前他总砸下万两白银,用最华贵的珍宝堆砌体面。 即便输,也要输得声势浩大。 如今怀中这串价值千金的沉香珠,却让他莫名生出几分期待。 期待谢太后看见这份别出心裁时的神情,更期待陆怀瑾得知此事后的反应。 “萧大人,城西可有稳妥的药铺?” 萧遇把玩着折扇的动作顿了顿:“哪里不舒服?” 苏杳没有回答。 萧遇又道:“就在外头的街角。我带你去。” 二人离开了珍宝阁,长风和春桃 早已焦急地等在门外。 春桃看到苏杳平安出来,才算放了心,连忙急步跑上前。 “姑娘,你总算回来了,真是担心死奴婢了。” 长风也紧随其后,赶了上来:“苏姑娘,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吧。” 苏杳对二人说道:“我还要去前头买几样东西,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可是……”春桃顾忌地看了苏杳身后的萧遇一眼,压低声音说:“还是奴婢陪姑娘一起去吧。” 苏杳没有拒绝,“那长风大哥,你就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就在前头。” 长亭心中仍有顾虑,眼神紧紧盯着三人的背影,看着他们进了街角的“同仁堂”。 药柜后的老掌柜见几人衣着不凡,立刻弓着腰迎上来。 “掌柜的,劳驾做几只药枕。用料要好。” “姑娘请说。” “第一只要用特级沉香、琥珀粉、合欢花,再配些白芷。安神助眠是其次,要紧的是能宁心解郁,要让闻着的人,梦里都能松快些。” 老掌柜点头应着,手中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作响。 “第二只用青葙子、远志、益智仁,再掺半钱珍珠粉。得让用的人脑袋清亮。” 老掌柜抬头问道,“姑娘,那剩下两副呢?” 苏杳缓缓开口:“剩下的两只一样。用灵芝、杜仲、天麻,再加半钱藏红花。” 她故意顿了顿,道:“既要固本培元,也要散瘀血,省得有些人,明明浑身是伤,还硬撑着不肯倒下。” 药香蒸腾的热气里,老掌柜手脚麻利地将药枕裹进素绢。 苏杳摸出荷包时,付了后两只的费用。 “萧大人,前两只该你结账了。” “我?” 萧遇微微一愣,可还是听了她的话,掏出银子。 苏杳将三只药枕推过去,掌心的温度还残留在粗布上。 “太后娘娘夙夜忧思,这沉香枕搭配刚才的沉香珠最为合适,二者相辅相成,能助娘娘安神宁心。 这第二只药枕头是益智枕。萧大人可一同在寿宴当日献给太后娘娘。 陛下课业繁重,益智枕正合用。太后最疼陛下,萧大人若能替她护住这心头肉,太后娘娘定会高兴。” 萧遇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着实没想到,苏杳会考虑的如此细致。 “不过这两只药枕头的锦盒还得萧大人另寻。” 苏 杳又抱起一只药枕,布料里的药材沙沙作响,“这只算我送萧大人的谢礼。感谢萧大人愿意将玉盏让给我。” 萧遇接过药枕,还有片刻的怔愣。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苏杳柔声道:“萧大人平日的熏香并不像今日这般重,所以我猜测,萧大人大概是受了伤…… 朝堂之事,我一个小女子不懂那些,但我瞧着萧大人气色不好,用这个好歹能睡个囫囵觉。” 萧遇倒是吃惊,没想到自己也有份。 苏杳自己抱上最后一只。 “那这个呢?” “这只的用料与萧大人的功效一样,是给我家大人的。” 苏杳说完这话,拉着春桃便离开。 萧遇愣了一瞬,但嘴角微微上扬。 “苏姑娘。” 苏杳顿住脚步,“怎么了?” “苏姑娘居然还懂这些……” “让萧大人见笑了,我不过是从前爱玩香,这两年闲时翻几页医书,自己瞎琢磨罢了。” “多谢。” “萧大人若是想感谢,不妨早些将玉盏卖给我。” 萧遇轻笑一声,“走吧。现在便去取给苏姑娘。” 苏杳的瞳孔骤然收缩,睫毛剧烈颤动间,眸中的光被瞬间点亮。 苏杳的马车一路跟着萧遇的马车之后,直到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戛然而止。 苏杳掀开帘子,看见萧遇已先行下车。 她们主仆二人下车后才发现,马车居然停在了醉香楼门口。 “萧大人,怎么来这里?不是去府上取玉盏?”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65章 别为难女人 “苏姑娘,玉盏已经派人回去取了。不知苏姑娘是否赏脸,陪萧某用膳?” 苏杳有些为难,她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若是回去晚了,生怕陆怀瑾会不高兴。 “难道苏姑娘,连陪萧某吃顿饭的情面都不给?萧某可是割爱将玉盏让给苏姑娘的……” 见苏杳面露难色,萧遇又道:“反正也要等着,苏姑娘难道希望在马车上等吗?我瞧着,你的小丫鬟也饿了吧。” 苏杳咬着唇,看了一眼春桃:“萧大人,我们饭就不吃了,讨一壶茶解渴便好。” 醉香楼的掌柜哈着腰迎上来,将众人引向二楼最僻静的厢房。 “长风、春桃,进来喝茶。” 她转头吩咐,瞥见萧遇倚在窗边轻笑。 他手中把玩着茶盏,道:“苏姑娘还真是防着我,倒让我好生委屈。” “非也,萧大人误会了。” “苏姑娘究竟是在怕什么?” 苏杳怕什么? 怕萧遇图谋不轨? 还是怕陆怀瑾会生气。 她不知道。 萧遇给苏杳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当心烫。” 春桃和长风如临大敌般立在苏杳身后,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萧遇瞥见两人紧绷的姿态,扬声吩咐:“上些云片糕、玫瑰酥。你们主子既然让你们坐下喝茶,还杵着作甚?” 糕点上桌时飘来甜腻香气,春桃和长风对视一眼,可仍旧钉住不敢动弹。 “萧大人好意,你们就吃些。别辜负了这番美意。” 萧遇轻笑,自顾自地品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 他的眼神总不经意地看向苏杳。 望着苏杳垂落的睫毛,忽然觉得这局棋,比想象中更有趣。 苏杳咬下一口玫瑰酥,甜腻的馅料在舌尖化开。 她没注意到萧遇的目光始终黏在自己身上。 萧遇见苏杳似乎很爱甜食,他的嘴角勾起。 “公子,东西取来了。”萧遇的手下南风突然掀帘而入。 苏杳回神,指尖的糖霜簌簌落在裙裾上。 她接过匣子,交给长风过目。 苏杳屏住呼吸,看着他细细检查,直到长风朝她点头,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多谢萧大人。”她福了福身告退。 等人都走后,南风开口问道:“大人,真要把玉盏还回去?那首辅大人又要 出风头了。” 南风是萧遇的心腹,他当然知道主子的盘算。 那日在古玩城,萧遇一眼就认出这对玉盏是陆府的东西,当场砸下重金从掌柜手里收走,就等着在太后寿宴上,让陆怀瑾当众难堪。 萧遇从古玩城的掌柜口中得知卖家是位夫人,他便猜测是陆怀瑾的那位妻子背着他,偷偷拿出来当的。 不久的将来,她也必定是要来赎回的。 他盘算着,陆怀瑾的这位夫人迟早要坏陆怀瑾的好事。 谁知,今日来赎玉盏的竟然会是苏杳。 南风不解:“大人,可咱们忙活这么久……” 萧遇的眼神睨了他一眼。 “盯着她回府的路。” 南风被这眼神看得一激灵,“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慢着。” 南风刚要转身,却被萧遇一声冷喝钉在原地。 他偷眼瞧着主子把玩茶盏的模样,烛火在对方眼底明明灭灭,此刻,他却琢磨不透主子的心意。 “我的意思是,远远跟着就行,别让人发现。” 萧遇突然将瓷片抛向空中,锋利的碎片擦着南风耳畔飞过,扎进身后的檀木屏风。 “我要确保她安全回府。” “可咱们费这么大劲抢来的玉盏……”南风话没说完,就被萧遇骤然变冷的眼神噎住。 “我与陆怀瑾的恩怨,别为难女人。” “可是……” “什么时候起,你对我的话有意见了?” 萧遇猛地起身,直直看向南风,“我萧遇给出去的东西,哪还有要回来的。” 南风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那大人的意思是?”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萧遇盯着自己月白长衫上那抹淡淡的口脂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 那抹绯色烫得他心口发紧,又莫名生出些许雀跃。 他端起茶壶添茶,动作却突然顿住。 视线落在桌上苏杳吃剩的半块玫瑰酥上,糕点边缘还留着细碎的牙印。 甜腻的香气混着若有若无的幽兰香,勾得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拿了起来。 咬下第一口时,软糯的糕体在舌尖化开,甜得过分的滋味让他微微皱眉。 可不知为何,越是咀嚼,越觉得这味道竟比平日里厌恶的甜食多了几分特别。 他望着糕点上沾着的糖霜,想起苏杳刚 才吃糕点时专注的模样,杏眼亮晶晶的,连唇角沾了糖屑都不自知。 “爷怎么突然吃甜食了?” 萧遇手一抖,糕点险些掉落在地。 他猛地放下糕点,轻咳一声掩饰慌乱,耳尖却不受控地泛起薄红。 “多嘴。” 他面色无异,可心跳却如擂鼓。 萧遇望着桌上那半块被自己咬过的糕点,陷入沉思。 * 首辅府。 苏杳踏入陆府时,灯笼的光晕将影子拉得细长。 她远远望见听雨轩的烛火,心跳陡然加快。 那抹熟悉的剪影正在窗纸上晃动,她知道,是陆怀瑾在等她。 她一进屋,陆怀瑾便搁下狼毫。 “去哪了?” 苏杳攥紧袖中的帕子,强装镇定:“不过是带春桃、长风出门逛逛,散散心。” 话落,她偷偷瞥向陆怀瑾。 “咳,咳,咳。” “大人不舒服?” “有些咳嗽,无碍的。” “可有请大夫看过?”苏杳紧张地问道。 看着陆怀瑾病了,眼下却为了等她,熬到这般时辰,苏杳心中五味杂陈。 陆怀瑾又咳了几声,苏杳慌忙上前扶住,却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我已经让下人熬药了。石太医说吃几服药便会好的。杳儿,你是在担心我?” 苏杳点点头,陆怀瑾的他的呼吸扫过她发顶,声音也变得沙哑。 “回来没看到你,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以后别乱跑,我……” 话音刚落,他突然顿住,眉头紧紧皱起。 苏杳僵在原地,陆怀瑾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66章 什么也瞒不过你 陆怀瑾的声音冷得可怕,他扣在桌面的指节发白,青筋顺着腕骨蜿蜒而上。 烛火在他眼底跳跃,将苏杳的影子照得支离破碎。 “最后问一次,你到底去了哪里?” 屋内陷入死寂,唯有烛芯“噼啪”爆裂的声响。 苏杳望着男人苍白却紧绷的下颌线,也明白,自己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她叹了口气,道:“大人,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陆怀瑾的眉头依旧锁死,他紧紧盯着苏杳。 她被看得发慌,还是强撑着从袖中掏出药枕。 “你属狗的不成?这都逃不过你的鼻子!” 陆怀瑾面无表情,依旧冷冷看着苏杳。 “大人这些日子忙着公务,整日埋在奏折堆里,眼下乌青重得能滴墨。我偷偷去药铺配了安神枕,本想悄然放到大人的屋子里,哪想到一进门就被兴师问罪……” 她说的委屈,眼眶也泛起水光。 陆怀瑾望着她颤抖的睫毛,紧锁的眉头逐渐平稳,他懊悔刚才错怪了她。 他伸手去够她发颤的指尖,却被苏杳猛地躲开。 “杳儿,是我……” “大人不必多说了,我累了。” 她把药枕重重塞进他怀中,将陆怀瑾的未说完的话语冰冷截断。 “来回奔波了整日,妾乏得很,只想好好泡个热水澡。还请大人恩准。” 说罢,苏杳不再看他,径直往屏风后走去。 陆怀瑾望着她单薄的背影,还想说什么话,可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 他慌忙用帕子捂住嘴。 “那我……让人备水。”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可苏杳却连头也不回。 转身时,她的发梢扫过他手背,凉意转瞬即逝。 “大人政务繁忙,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陆怀瑾掩着唇又一阵剧咳,指缝间渗出的暗红在帕子上洇开。 他望着苏杳背对着自己的倔强身影,既怕病气过给她,又被满心愧疚扎得生疼。 如今,也只能将所有情绪咽回肚里,脚步虚浮地退出房门。 雕花木门“砰”地关上,震得廊下灯笼微微摇晃。 苏杳紧绷的脊背轰然垮塌。 她扶着桌沿大口喘气,掌心的冷汗在檀木上晕开深色痕迹。 方才陆怀瑾质问时,眼底翻涌的暗芒还历历在目,就好似下一 秒就要将她拆吃入腹。 苏杳喃喃自语,“好险。” 若是今日之事让陆怀瑾知道,她不仅与萧遇周旋丢失的玉盏,恐怕这这满室的烛光都要化作燎原怒火。 夜风突然灌进屋子,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后知后觉的后怕,顺着脊梁骨爬上来,几乎将她淹没。 陆怀瑾抱着药枕回到墨香居,他跌坐在床榻上,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久违的红晕。 他的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枕套上的针脚。 脑海中,是刚才苏杳赌气塞药枕时的模样。 陆怀瑾忍不住溢出一声轻笑。 只不过,还带着些许的颤意。 他的姑娘啊,嘴硬心软得可爱,连生气都不忘惦记他的身子。 沐浴后,陆怀瑾枕着药枕缓缓躺下。 淡雅的药香萦绕鼻尖,混着安神的檀香,确实能抚平他的疲惫。 可恍惚间,记忆里刚才苏杳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似乎与这不同。 他猛地睁开眼,望着帐顶暗纹陷入怔愣。 指尖不自觉地揪紧枕套,刚要起身查看的动作却僵在半空。 刚才苏杳委屈的泪光突然刺痛眼眶,那些被他逼问得发红的眼角、倔强别开的侧脸…… 愧疚涌上心来,将所有疑虑都冲散。 “莫非是我弄错了?看来,是我多疑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翻身将药枕抱得更紧。 * 苏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陆怀瑾的怀里。 她轻轻推他的胸膛,陆怀瑾才睁眼,但又闭上了双眼,只是将苏杳搂得更紧了。 “你怎么会睡在我这里?” “这府里都是我的,我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苏杳被他气到,陆怀瑾见她居然不反驳自己了,偷偷瞥向她。 见到毛茸茸的头发下,那张委屈的小脸。 他松了松手上的力气,温声道:“昨夜是为夫的不是,你要打要骂,为夫都认了。” 苏杳睨了他一眼,自己哪里敢真的与他动手的。 她想起自己睡着前,明明落了锁。 她下意识看向窗户,见窗户居然开了。 “你翻窗进来的?” 陆怀瑾心虚地移开了眼神。 苏杳杏眼圆睁:“您堂堂首辅大人,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人物,竟这般无赖?” “这京城可没 哪家夫人,会把病弱夫君往外推的。” 他苍白的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倒是我这位好夫人,撵人的本事比批奏折还利落。” “我……” 苏杳一时语塞,她说不过他,便转过身背对着他,不再理会。 陆怀瑾望着她紧绷的后背,溢出轻笑。 苏杳浑身一僵,男人温热的掌心已经贴上她的腰肢,隔着单薄的中衣烙下滚烫的印记。 “等会陪你去给母亲请安。” 他故意凑近,吐息扫过她泛红的耳尖。 提到陆母,苏杳的肩膀微微松了松,却仍固执地不回头。 腰间的手臂却突然收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往怀中带。 陆怀瑾低头时,睫毛在她后颈投下细碎的阴影。 女子的幽兰香,钻进他的鼻腔,搅得心底刚压下去的暗潮再度翻涌。 苏杳被腰间的力道箍得发慌,偏头瞥见陆怀瑾眼底化不开的笑意。 见到男人眼中翻涌的情欲,她赶紧岔开话题。 “你今日不上朝吗?” “先哄好了你,再去见陛下。” 他下颌蹭过她发顶,将没问完的话堵了回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着她垂落的发丝,在腕间绕出柔软的弧度,“夫人昨儿被我气着了,总得赔个不是。” 这话惊得苏杳猛地转身,她望着男人苍白却认真的脸,指尖下意识按住他微蹙的眉峰:“别胡闹!大事在前,你若误了时辰……” 话没说完,就被温热的掌心包住手腕。 陆怀瑾低头吻住她发颤的指尖,笑意在眼底漾开。 “你笑什么?” 苏杳慌乱抽手的模样,可耳尖的绯红却顺着脖颈往下蔓延。 “我的夫人在心疼我。”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67章 谁心疼你! “谁……谁心疼你了!” 陆怀瑾突然欺身上前,“瞧这急得,连语气都打颤了。” 苏杳羞红了脸:“我不过是怕外头传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妇,连当朝首辅都能哄得不上朝!” 陆怀瑾望着她娇羞的模样,胸腔里溢出闷笑。 他的吻落在她唇上,酥酥麻麻的触感让苏杳忍不住轻笑。 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睫毛扑闪着娇嗔:“大人,晨起还没净口呢!” 温热的呼吸扫过两人相贴的肌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阳光顺着窗户爬进屋内,天边第一缕晨光将苏杳的脸颊染得绯红。 她惊觉时辰不早,慌乱地扯着陆怀瑾的衣袖:“快起来!再不出发,早朝都要结束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焦急。 陆怀瑾任由她拉扯,看着苏杳急得团团转的模样,心底漫起柔软的涟漪。 苍白的脸上笑意渐浓,他顺势将人搂进怀里,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瞧把我的小夫人急的,为夫这就起来。” 苏杳踮着脚替陆怀瑾整理玉带,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衣襟时,陆怀瑾抓住她的小手。 “别闹。” 苏杳瑟缩了一下。 一旁的春桃适时捧进水盆,铜盆里的热气氤氲着两人的倒影。 看着二人浓情蜜意的模样,小丫头也忍不住笑了。 “陪我用膳。”陆怀瑾扣住她手腕,他垂眸望着苏杳泛红的耳尖。 苏杳慌乱抽手:“卯时三刻已过,大人不能拿再耽搁了。不如让厨房备些糕点,您路上垫垫肚子?” 晨光斜斜照进来,将她眼底的紧张照得透亮。 陆怀瑾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都听夫人的。过几日太后生辰,你陪我一同进宫赴宴。今日便去绸缎庄挑些料子,做几件新衣裳。” 苏杳猛地抬头,杏眼圆睁:“我?大人,这不合适吧!太后寿宴何等隆重,哪有妾室抛头露面的道理?” 陆怀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主母缠绵病榻,这府里能代她出席的,除了你还有谁?” 他上前一步,周身散发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凝固了,“难不成,你让我一人赴宴?” 苏杳听闻此话,心里酸酸的。 沈青青如今虽然不在府里,可依旧是这陆府的主母。 她明明知道 陆怀瑾发妻如今在水月庵养病,可从他口中说出这话时,那股酸涩还是不受控地漫上眼眶。 她垂着头绞着帕子,半晌才挤出一句:“知道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发顶:“赵家女应该也会去。” 苏杳猛地抬头:“赵姐姐?” “听闻昨日谢兰辞夫人的马车出了意外,摔断了腿。” “可国舅府姬妾众多,大人又怎么肯定是赵姐姐去呢?” 苏杳话没说完,就被陆怀瑾用指尖按住嘴唇。 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轻轻擦过她发烫的脸颊:“别操心这些。我该入宫了,你再歇会儿。” 苏杳踮着脚从檀木柜里翻出个绣着青竹的香囊。 “昨儿听你咳了一整夜,我缠着府医磨了半宿,才讨来这些药材……” 她把香囊塞进他掌心,声音越来越小。 “里面有紫苏、杏仁,还有……还有我加的安神香。墨大夫还说这些都是止咳的,大人还要多喝些茶水。才能早些好的。” 苏杳替陆怀瑾将香囊牢牢系在腰间。 蓦然,她被一股力道猛地拽进怀里。 * 苏杳对着铜镜最后抿了抿唇,鹅黄襦裙上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晃。 “好看吗?” 春桃捧着团扇候在门边,望着自家主子精心装扮的模样。 “好看,姨娘,你真美。” “你这丫头净说好话哄我开心。” 主仆二人搀扶着出了门。 陆府的马车停在垂花门外,驾车的长风一身玄衣,已经在车上等着。 “长风大哥,你如今掌管府中大小事务,为我赶车,实在折煞我了。” 长风侧头露出温和笑意,马鞭在掌心轻轻一甩:“苏姨娘莫要忧心,这是大人特意吩咐的。” 苏杳将车帘放下,主仆二人在车内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有节奏地敲打着车壁,苏杳歪靠软垫。 春桃抱着靠枕昏昏欲睡,绣鞋随着颠簸轻轻摇晃,倒衬得车厢愈发安静。 变故来得毫无征兆。 马车突然剧烈侧倾,苏杳整个人被甩向车壁,额角瞬间肿起青紫。 矮桌上的茶盏“哐当”坠地,滚热的茶水泼在春桃裙角,惊得小丫鬟尖叫出声:“姨娘!” 苏杳撑着车厢勉强坐起,指尖触到额角肿起的硬块,最终发出“ 嘶”的呼痛声。 长风猛地勒住缰绳,眼神凌厉扫过四周:“谁在暗处?” 几个壮汉从巷口阴影里走出,领头的男人盯着春桃冷笑:“小蹄子,躲得倒是好!” 长风看向这些人,面目狰狞,来者不善。 “苏姨娘,你别出来。” 苏杳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此时心跳如擂鼓:“外面是何人?” 一个胆大的男子直接上手掀开车帘,苏杳“啊”地叫出了声。 “无礼!” 苏杳见着这陌生的面孔,怒斥:“你是何人!” “与你无关!”男人啐了口唾沫,“春桃,把欠的银子交出来!不然,我们就去陆府门口喊一嗓子,说你这贱丫头偷东西!” 春桃车帘被掀起的瞬间,已经认出了来人。 她的身子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苏杳这才惊觉,往日总爱笑的小丫鬟,此刻脸色惨白如纸。 “春桃,这是怎么回事?”苏杳轻声问道。 春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决堤:“姨娘,对不住……” “你认识他们?” 外头的男子冷笑一声,“春桃,你是不是进了陆府享清福了,就忘了我们?” 春桃面露难色,只是一个劲的流泪。 “我们可是你的亲人。” 苏杳护着身后颤抖的春桃,满是警惕:“亲人?我与春桃朝夕相处,从未听她提起过你们!” 她扫过那群面露凶相的人,声音冷下来,“大白天当街拦车,到底想干什么?” 长风长剑一横,玄衣猎猎作响,将主仆二人牢牢护在身后。 他余光瞥见春桃煞白的脸,低声问道:“春桃,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春桃死死咬住下唇。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68章 我好担心她 良久,她颤抖着点了点头,泪水夺眶而出。 春桃死死咬住下唇,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她绣鞋上。 “瞧见了吗?我们没说谎吧?她可是我亲闺女。” 长风听到这话,只能让开。 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一把扯出春桃,粗糙的手掌掐住她脖颈,“春桃!陆府的月例银子,该交了吧?” 苏杳这才惊觉,小丫鬟常年捂着手腕的袖口下,藏着青紫交错的旧伤原来是这么来的! 从前她还以为是陆怀瑾苛待下人……原来一直以来,是自己误会他了。 “你放开她!”苏杳呵斥男人。 那几个男人打量着苏杳,眼神不善。 她弯腰扶起春桃,转头看向那些男人,眼神冷得像冰:“她的债,我替她还!” “不行!”春桃突然哭喊着抱住她的腿,“姨娘,您别管我!他们……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求您,给奴婢半日,奴婢自己去解决!” 苏杳只觉得心口发疼。 长风握紧剑柄,上前一步:“苏姑娘,让属下陪她去!” 苏杳咬了咬牙,最终点头。 “不必了,长风。” 春桃那双往日总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 “可是,我不放心你。” “姨娘,她们是奴婢的家人,奴婢只是回家,不会有事的。” 看着春桃跟着那群人远去的背影,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安。 城郊破屋里,春桃蜷缩在满地泥泞中。 兄长的拳头如雨点落下:“养你到十六岁,就是为了吃白饭?” 男人的粗布鞋碾过她手背,就连她的母亲也在咒骂。 “养你不如养头猪。” “三个月了,死丫头你跑哪里去了?你的月例不交给我们,我们吃什么去?” 春桃回答不了,她的家人把她卖进陆府后,每月都要她交出月例。 这些年被夺走的月例,足够他们在城郊盖两间瓦房。 而这两个月,她跟着苏杳逃跑,不知是她帮苏杳逃走,还是苏杳帮她逃离这家吸血鬼。 可事与愿违,他们最终还是被陆怀瑾带回来了。 而这一路的银两又都花光了…… “我没有……” 她气若游丝的辩解被父亲的巴掌扇得偏过头。 “没有,你就去偷啊。陆府那么有钱,你随便拿一点有谁会发现 !” 春桃突然摸到墙角的铁钉,狠狠扎进兄长小腿,男人杀猪般的嚎叫震得房梁落灰。 她趁机撞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腐木碎片划伤脖颈也浑然不觉。 她在泥泞中跌跌撞撞地跑,身后传来母亲尖利的诅咒:“反了天了!抓住她!打断这贱丫头的腿!” 刺骨的冷风灌进肺里,春桃感觉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湿透的裙摆绊住脚步,她却死死咬着流血的下唇,朝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灯火狂奔。 直到眼前一黑栽进泥坑,恍惚间,她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 泥水糊住双眼,她撞进一团晃动的光影里。 南风驾驭的马车惊嘶人立,马蹄擦着她耳际扬起碎泥。 “怎么了?” 马车内,男人的声音传来。 “爷,是苏姑娘身边的丫鬟。” 车帘掀开,萧遇探出头,“春桃?” 春桃倒在地上抬起头,看着马车上的人。 “萧大人……救我……” 春桃的家人已然赶到了,“死丫头,还敢跑!” “再跑,打断你的腿” 萧遇冷声:“南风,救人。” “是。” 南风挥剑挡在众人面前。 刀疤男提着柴刀逼近,他上下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嗤笑道:“你是什么人?多管闲事!” 话音未落,寒光已贴着他耳畔擦过,削断一绺头发坠入泥地。 刀疤男的脸涨成猪肝色,柴刀在掌心抖得哐当作响。 “好个野狗挡道!” 他身后三个儿子抄起木棍就要往前冲。 可在看清马车里走出的人影时齐齐僵住。 萧遇慢条斯理地从车里走了出来。 这一身飞鱼服,他们就算不认识这人,也识得这套衣衫。 “锦……锦衣卫!” 有人发出惊恐的抽气声,木棍“啪嗒”坠地。 “当街持械伤人,目无王法。全都带回诏狱,仔细审。” 巷口突然涌出数十道黑影,绣春刀出鞘的寒光包围了他们。 “扑通”。 刀疤男膝盖一软,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他们全家也都赶紧跪下,额头撞得地面咚咚作响。 “官爷饶命!小人有眼无珠!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挡了官爷的道。” 南风却往前半 步,剑尖挑起他的下巴:“方才是你骂我家大人野狗?” 这话让众人齐刷刷抖如筛糠,刀疤男的双腿也抖了起来。 他们怎么惹得起锦衣卫? 锦衣卫可是杀人不眨眼啊。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有没有回去审问一番便知。” 被锦衣卫抓进去的,几乎没有人能平安出来的。刀疤男磕头认错。 “来人,都抓回去。” 锦衣卫诏狱的阴森传闻在耳边炸开,有人直接尿了裤子,哭嚎声混着求饶。 萧遇垂眸看着春桃蜷缩的身影,挥了挥衣袖:“带走。” * 城东,绸缎庄。 掌柜滔滔不绝的介绍新道的云锦,可苏杳却没有心思看这些。 她只是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脑海中是春桃临走时发白的脸。 “长风!” “苏姨娘,有何吩咐?” “我好担心她,备车!去春桃家!” 马车疾驰扬起尘土,她死死咬住下唇,心中尽是对春桃的牵挂。 就连掌心的汗也浸透了那方素帕。 城郊破屋前,苏杳跌跌撞撞下车。 可屋里却没有人。 “他们一家人呢?”苏杳拉着路过的街坊问道。 “他们犯了事,都被抓进去了。” 苏杳的心一沉。 “出事了?春桃呢?她不会有事吧!” 长风连忙安慰,“苏姨娘,你莫要担心。春桃机灵,不会有事的。若是官府带走了人,大人定有法子的。” “对,你说的对,大人一定有办法的。” 陆府的马车刚驶到巷口,就见萧遇的马车静静停在那里。 车帘半掀,春桃苍白的脸露出来。 “春桃!” 马车停下,苏杳冲上前,却在看清马车内另一道身影时骤然顿住。 “又见面了,苏姑娘,真是好巧啊!”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69章 抓奸 苏杳没有理会萧遇,双眼始终盯着马车里春桃。 她颤抖的指尖悬在春桃颈间淤青上方,颤抖着不敢触碰。 小丫鬟脸上的伤痕染成触目惊心的青紫色。 苏杳的喉间发紧,眼眶瞬间滚烫:“疼不疼?” 春桃摇头时牵动伤口,却强撑着露出笑。 “姨娘别忧心,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苏杳死死将春桃搂进怀里。 她的眼泪砸在她发顶,洇湿了春桃沾着泥污的鬓角。 “是萧大人救了她?” 萧遇抬眼轻笑,“不过是举手之劳。” 苏杳猛地攥住春桃的手腕,将人拽到身后。 她挺直脊背与萧遇对视,裙摆下的双腿却在止不住地发抖。 “不管怎么说,今日都要多谢萧大人。 人,我先带走了。 这份情,苏某铭记于心,改日一定还。” 突然,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萧遇已欺身近前。 萧遇眉头轻佻,“改日?” 苏杳顿住。 “苏姑娘这番话就很没有诚意。改日是何日?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吧。” 苏杳看着不早的天色,心道是自己遇上了难缠的家伙。 “萧大人,今日……实在是不便。” 他屈指弹了弹他的衣袖,“无妨,既然苏姑娘还有要事,那萧某也不会强求。只是,苏姑娘可知锦衣卫的规矩?” 苏杳猛地后退半步,却撞进他带着压迫感的目光里。 “春桃姑娘今日走不了。证人滞留,按律当带回诏狱。刚才抓了那些人都与她有关,春桃姑娘得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春桃摇头,死死抓住苏杳的衣袖。 苏杳望着少女肿起的眼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萧大人想要如何?” 萧遇折扇轻敲掌心,笑出了声:“我倒是有些饿了。” 苏杳双手绞着帕子,“萧大人对我家丫鬟的救命之恩,苏杳无以为报,不知可否赏脸共膳?” 萧遇把玩折扇,缓缓开口:“苏姑娘这邀请,萧某自是愿意,醉香楼,如何?” 苏杳瞳孔骤缩,她还记得醉香楼的东家是国舅爷谢兰辞。 而且醉香楼往来的皆是达官显贵,若被人撞见熟人…… 萧遇折扇突然收合,重重敲在掌心。 “怎么?苏姑娘不愿意?” 她强撑着扯出笑,吐出一个“请”字。 苏杳带着春桃上马车时,她听见长风压抑的抽气声。 醉香楼的掌柜最识权贵。他与萧遇是熟识,堆笑着将他们引去了天字一号房。 厢房内的桌上已摆好八冷碟,萧遇执起白玉酒壶给苏杳真斟酒。 苏杳将茶盏盖住,推辞道:“萧大人,我不胜酒力。” 她垂眸避开对方目光。 萧遇折扇轻点桌面,发出笃笃闷响。 他眯起眼轻笑:“苏姑娘这是不赏脸?” “怎敢!”苏杳猛地抬头。 她慌忙提起茶壶,滚烫的茶水溅在虎口也浑然不觉。 “萧大人救命之恩,苏杳以茶代酒敬大人。” 茶盏举起时还在轻颤,倒映着萧遇似笑非笑的脸。 萧遇看着苏杳喝下这杯茶水,自己也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苏杳此刻只盼这场饭局早些结束,她欠的这份情也能做个了结。 与上一回不同,这次连萧遇身边最得力的南风都被拦在门外,更别提春桃和长风二人了。 唯有两名锦衣卫持刀守在廊前。 醉香楼二楼回廊寂静得可怕,二人便在走廊的尽头候着。 春桃死死盯着紧闭的天字一号房门。 南风悠哉走来,“你们那么紧张作甚?” 春桃没有理睬他。 “别白费力气。”南风倚着栏杆慢条斯理擦拭绣春刀,“我家大人若想动手,十个你都拦不住。” 春桃已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屋里那人可是锦衣卫指挥使,诏狱里的鬼见了都要绕道,如今自家姑娘却与他独处一室。 灯笼在廊下明明灭灭,春桃望着紧闭的房门,手不自觉地绞着裙子。 “放轻松,我家大人不过是和苏姑娘吃顿饭。” 春桃后背抵着冰凉的廊柱,浑身传来的剧痛几乎让她站不稳。 她强忍着,双眼盯着那间紧闭的房门。 “喂!好歹我刚才还救了你,怎么还摆张臭脸?”南风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说句话这么难?” 春桃浑身一抖,踉跄着后退几步,半个身子躲在长风后面。 面前这人这可是锦衣卫,诏狱里那些骇人听闻的刑罚如毒蛇般缠上心头。 她怕他。 “多谢……”春桃的声音细若蚊蝇。 若不是方才被打 死,走投无路下,她又怎敢冒死拦下锦衣卫的马车? 此刻南风身上的那种压迫感扑面而来。 春桃望着他腰间晃动的绣春刀,突然觉得方才被兄长打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长风的指节捏得发白,他亦是担心苏杳的。 他是男人,他能感受到萧遇看苏杳的目光。 是侵略的。 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眼神。 与自己无数个深夜辗转反侧时,凝视苏杳背影的眼神如出一辙。 长风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 如今同样灼热的目光,却要生生碾碎他深埋心底的情愫。 廊下灯笼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天字一号房的门缝里漏出一线暖光,长风盯着那道光亮,袖中的拳头死死攥紧。 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只一眼,就让春桃浑身血液凝固。 她死死盯着醉香楼门口那抹熟悉的月白长衫。 “大……大人!”她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陆怀瑾负手而立,他身后跟着数位紫袍官员,谈笑间朝着楼梯方向走来。 掌柜哈着腰迎上去,额角的汗滴在衣衫上。 “首辅大人!天字一号房已有贵客……” 陆怀瑾扫过他的目光让空气瞬间凝固。 掌柜满脸堆笑地道:“小人不知首辅大人今日会来……是小人的不是。大人,地字一号房可好?那边同样风景宜人。” 他微微颔首,身后官员们立刻噤声,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掌柜赶紧引路:“几位大人,楼上请。” 看着他们朝着二楼走来,春桃的牙齿都开始打颤。 长风猛地攥住春桃颤抖的手腕,他能清晰感受到少女剧烈的脉搏。 陆怀瑾与萧遇,本就如天雷勾地火。 更遑论“抓奸”之事。 那里头,可是锦衣卫指挥使与首辅大人的妾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怎么办?”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70章 幽会 春桃的指甲几乎抠进长风的衣袖,廊下灯笼在夜风中摇晃,将陆怀瑾月白长衫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长……长风大哥!你快想办法啊!” 她嗓音发颤,眼看着那双绣着云纹的皂靴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长风猛地将春桃拽进阴影里,喉结滚动着挤出两个字:“南风!” 那个叫南风的锦衣卫偏过头,刀刃寒光扫过二人苍白的脸。 “怎么?刚才你们首辅府的人不是不爱搭理人的?” 长风眉头紧锁,“求您通传!” 南风斜眼看着面前狼狈的二人,嘴角微微上扬。 “我为何要帮你们?” “若我家大人见到苏姨娘与萧大人独处……这可是要出大事的……还请大人你行个方便。” 话未说完,陆怀瑾与同僚的谈笑声已近在咫尺。 南风挑眉轻笑,这才慢悠悠起身。 “我也是看在这个美人的面子上才愿意帮你们的。” 此话一出,春桃的脸羞红。 “真是登徒子。”春桃小声嘀咕。 长风拽着春桃的袖口踉跄后退,两人的影子在廊柱间缩成一团。 南风走了几步忽又回头,空荡荡的回廊已然不见春桃和长风二人。 “跑那么快。”南风嗤笑着甩了甩袖。 他很快到了天字一号房门口,“咚、咚、咚”三声敲门声。 “怎么?”屋内传来萧遇清冷的声音。 “爷,陆首辅带着人往这里来了。” 听到“陆首辅”三个字,苏杳手中的白瓷杯应声而落。 “哗啦”一声,瓷片迸裂。 茶水漫过苏杳的裙摆,浸湿的绸缎紧贴着颤抖的双腿,寒意顺着肌肤直窜心脏。 她的嘴唇都在不自觉颤抖。 此时,脚步声在门外骤然顿住。 陆怀瑾余光扫过南风腰间晃动的绣春刀,以及廊下肃立的锦衣卫。 “锦衣卫?” 整个京城,敢在醉香楼摆这般阵仗的,除了那位锦衣卫指挥使萧遇,再无他人。 陆怀瑾温润的嗓音穿透门板:“萧指挥使也在此处?”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杳死死咬住下唇,后背抵着冰凉的屏风。 她该怎么办? 她能躲到哪里去? 萧遇倚在桌前转动酒杯看着苏杳此刻的慌张,她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冷 汗。 “陆首辅好兴致。”萧遇隔着门轻笑,“不过萧某今日约了故人,怕是不便招待。” 苏杳已感觉双腿发软,眼前浮现出陆怀瑾发怒时冷若冰霜的面容。 若是被他发现自己与锦衣卫独处,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足以将她彻底碾碎。 门外寂静得可怕,陆怀瑾身后官员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掌柜的赔笑打破僵局:“陆大人,地字一号房已备好……” 陆怀瑾冷眼看了南风,广袖一挥,大步离去。 苏杳屏住呼吸,听见靴底碾过地砖的声响由近及远,紧绷的肩膀终于卸了力道。 “苏姑娘怕首辅大人知道我们一块用膳?” 萧遇重新为苏杳取了一只杯子,指尖绕着杯盏。 新斟的茶水热气袅袅,倒映着他似笑非笑的眉眼。 苏杳盯着茶汤里浮动的茶叶:“萧大人明知故问。” 萧遇道:“苏姑娘当初有能耐逃出京城,如今却连吃顿饭的胆子也没了。” 苏杳:“要你管。” 烛光将她眼底未散的惊惶映得透亮,偏要强撑着扬起下巴,像只炸毛的狸奴。 萧遇低笑出声,少女此刻伶牙俐齿的模样,倒与方才蜷缩在屏风后的惊弓之鸟判若两人。 “陆首辅当真那么可怕?”他刻意凑近,杜衡气息裹着危险逼近,“怕到连与救命恩人吃顿饭,都要抖成筛子?” “我……我没有!” “那我们不妨去和首辅大人说清楚,萧某与苏姑娘本就清清白白……” 苏杳狠狠剜他一眼,萧遇便不再往下说了。 他本就是逗逗她,多说无益,他向来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烛火突然晃了晃,苏杳忽觉胸腔闷得发疼,那些压抑的惊惶化作细密的汗珠,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她走向窗边,想去透口气。 推开雕花窗的瞬间,微风裹挟着花香灌进来,却吹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忽地,她望见对面二楼地字一号房的雕花窗口,陆怀瑾负手而立的身影正在烛光下晃动。 她瞳孔骤缩。 “关窗!快!” 苏杳僵在原地,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转身。 一时之间,她的心乱如麻,不知所措间,后背突然撞上温热的胸膛。 萧遇长臂环过她腰际,将人死死按进怀里。 “陆首辅看什么? ”萧遇的声音带着笑,却将苏杳往阴影里又压了压。 窗户此刻打开了,两个房间正面相对。 怎么会这般巧! 对面的厢房里不止有陆怀瑾,还有刚才那些官员都在。 “对面真是萧指挥使!”有人惊呼出声。 数十道目光瞬间聚焦,官员们挤在窗前交头接耳。 陆怀瑾的目光扫过相拥的身影,瞳孔骤然收缩。 萧遇的胸膛剧烈起伏,喷洒在她发顶的呼吸灼热滚烫。 苏杳能感觉到他刻意收紧的手臂,将自己的脸死死压进衣料。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调笑,却不及陆怀瑾那声冷笑来得刺骨:“萧指挥使好雅兴。” 苏杳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混着对方身上浓烈的杜衡香,几乎要将她溺毙。 对面的人看不清萧遇怀中之人是谁,但都知道是个妙龄女子。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女。 萧遇这个人倒是从来没有近女色的传闻,如今白日青天与女子幽会,倒是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萧遇保持镇定,笑的肆意。 面对一屋子的朝臣,仍旧谈笑风生。 “没想到在这里遇上诸位,真是幸会。只可惜……” 他无奈挑挑眉,“现在不大方便。” 陆怀瑾的声音冷冷的,“没想到萧指挥使还挺空闲,大白日的在这里有如此闲情逸致,谈情说爱。” 萧遇一脸春风得意。 “既然首辅大人知道我这里在谈情说爱,那我也不否认了。让大家见笑了,还挺怪不好意思的。” 直到雕花窗“砰”地合上,对面的众人才反应过来。 “刚才萧指挥使承认了?他当真在与女子幽会?”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71章 神秘女子 苏杳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推开,一双杏眼却撞进对方眼底翻涌的暗潮里。 “你胡言乱语什么!谁与你谈情说爱!” “首辅大人说的,我不过是顺着他的话罢了。”萧遇慢条斯理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襟。 苏杳没有好脸色,“你既爱出风头,怎不干脆去对面厢房高谈阔论?” 萧遇笑了。 苏杳想起他刚说的那些轻浮的话,心中恼火。 “苏姑娘这是恼羞成怒?” 萧遇突然欺身上前,“若不是我刚才这么说,对面那么多双眼睛,早把你生吞活剥了。 何况,这窗子,也不是我开的……我好心帮您隐瞒,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住口!” 苏杳抓起案上的茶盏狠狠掷去,瓷片在萧遇脚边炸开。 萧遇弯腰捡起一片碎瓷,在烛光下细细端详:“原来苏姑娘生气的模样,比受惊时更有趣。” 苏杳不想与他继续纠缠,站起身就打算离开,萧遇的折扇却挡在她的面前。 他垂眸轻笑:“苏姑娘,别急着走啊。” 苏杳冷着脸,斜睨地看他,“萧大人还有什么指教?” 萧遇突然敛了笑意,折扇重重敲在案几上。 “哒,哒,哒。” 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你这会儿出去,说不定会直接遇上陆首辅他们。” 苏杳顿住了步子,回头道:“当真?” “那些老狐狸盯着呢。” 萧遇慢条斯理转动扇柄,缓缓道:“你想啊,他们刚才就对我屋里的女子很是好奇,这会儿会如何?巴不得你现在出了这屋子呢。 你前脚出去,后脚流言就会传遍京城。到时候,陆首辅的雷霆之怒,你担得起?” 说着话,萧遇执起白玉酒壶,给自己重新斟上一杯酒。 这清酒入喉,很是爽快。 苏杳捏着裙角的指尖骤然收紧,她知道萧遇说的是对的。 何况如果自己此刻出去,那陆怀瑾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搁。 她咬了咬牙,木椅在青砖上刮出刺耳声响,又重新跌坐回去,裙摆下的双腿仍在止不住地发颤。 “苏姑娘,其实在下还是挺喜欢你的。”萧遇突然倾身向前,酒气混着杜衡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歪斜的眼神里似醉非醉,却将苏杳惊得抬起头瞪向他。 “萧大人喝多了。” 萧遇 又斟满一杯,酒液溅出杯沿,他仰头饮尽杯中酒。 “或许吧。” 他顿了顿,又道:“苏姑娘若是在首辅府待得不痛快,可以与我说。当初我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 苏杳心中一怔愣,心跳漏了一拍。 萧遇把玩着酒杯:“对了,苏姑娘,你见到你父兄了吗?” 提到自己的亲人,苏杳的心口好似被重锤锤下。 三年了,她都没办法替她父兄翻案。 她捏着帕子的指尖骤然发白,良久,她垂眸摇头。 “我猜也是。” 萧遇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陆怀瑾不会让你见他们的。” “为何?”杳猛地抬头,直直看向萧遇。 萧遇眸子深沉,“当初状告你父亲通敌叛国的人……或许与陆首辅,脱不了干系。” “你胡说。” “他夫人或许知道内情。苏姑娘不信,不妨去问问。” “沈青青?” 苏杳陷入沉思,瞳孔微缩。 “她如今不在府中,所以萧大人才敢说出这番话的吧! 萧大人,你休想离间我们!我不会信你的,你也不可能从我口中问出他的事。” “哦?沈青青不在府里?那我可不知道。” 陆怀瑾的发妻去了水月庵养病之事,这消息被严密封锁,外人理应不知的。 可面前之人可是锦衣卫指挥使,他们这种人最会埋暗桩,也不知道首辅府里有多少他的人。 想必朝中不少官员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监控着,否则锦衣卫哪里会搜得到那么多“罪证”? 苏杳口中虽然说着不信,但萧遇今日这番话,却在苏杳的心中扎了一根刺。 醉香楼二楼的走道里,好几颗脑袋探了出来,想看看热闹。 几个官员交头接耳,目光不时瞟向天字一号房紧闭的木门。 有人压低声音:“萧指挥使向来不近女色,连太后赐婚都敢驳!” “今日倒稀奇,这冷面阎王居然青天白日与女子幽会......” “萧遇那人从来不近女色,当初还有人猜测他会不会是断袖。” …… 如今这断袖谣言倒是不攻而破了,只是大伙实在是好奇屋子里的神秘女子究竟是谁。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嘘声,众人伸长脖子,恨不能将门板看穿。 “看够了?” 突然,一道冰冷的嗓音刺破喧闹。 陆怀瑾的声音依旧冷淡。 几个看热闹的官员慌忙退回屋内,不敢再好奇了,赶紧回房议事。 期间,陆怀瑾凝视了几回对面紧闭的雕花窗,只是那屋子那扇窗依旧紧紧闭。 南风按吩咐为苏杳寻来了幕篱,他们将苏杳苍白的面容笼进阴影,簇拥着她疾步下楼。 陆府的马车早已经驶离,苏杳此刻只能径直掀开萧遇马车的黑绸帘。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惊动了楼上的人。 陆怀瑾立在二楼回廊,看着那辆马车扬尘而去。 几个官员捶胸顿足,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扼腕叹息,“哎呀,就差一点点。” “我倒是瞥见那女子的背影摇曳生姿,隔着幕篱都透着股勾魂摄魄的劲儿!” “那不然,能让萧阎王破戒的,岂会是庸脂俗粉?” 众人哄笑间,陆怀瑾的目光落在桌上几盘糕点上。 对于他们说的这些话,他是不屑一顾的。 论好颜色,他还真未见过比他的苏杳更好看的女子。 * 萧遇是在三个路口后,将苏杳放下的。 苏杳攥着幕篱的指尖泛白,踏出车厢时,暮色已将青砖染成墨色。 她看着这天色已然不早了,本以为用了午膳便好,没想到这一拖,居然都快到了傍晚。 “姨娘!” 春桃从阴影里冲出来,她上下打量苏杳,“大人可有发现什么?” 苏杳摇头。 长风和春桃才放下心来。 长风突然上前一步,他向来少语,这次却是忍无可忍。 “这萧指挥使没安好心,姨娘以后还是莫要与他走的太近。” 苏杳轻轻“嗯”了一声。 她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头隐隐作痛……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72章 因为你是我的人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听雨轩的屏风。 苏杳蜷缩在雕花浴桶里,水面漂浮的玫瑰花瓣随着她颤抖的指尖散开。 今日的惊心动魄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 萧遇揽着她与陆怀瑾隔窗对话的场景,反复搅动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 “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声响惊得她浑身一颤。 陆怀瑾一身月白长衫站在门口,他看清浴桶中蜷缩的人影时,心中的那股思念化作急促的呼吸。 他大步上前,玄色靴底碾碎了满地花瓣,伸手探向苏杳滚烫的额头。 “怎么烧成这样?” 陆怀瑾的声音裹着怒意,却在触到她滚烫的肌肤时,瞬间化作心疼。 他毫不避讳地伸手将人从水中捞起,锦被裹住她滴水的长发。 “都病成这样了,为何不唤人传太医?” 苏杳被搂进带着雪松香的胸膛,蒸腾的水汽中,她的意识混沌不清,只下意识往温暖处蹭了蹭。 陆怀瑾的心跳声透过衣衫传来。 “难受……” 苏杳呢喃着,滚烫的呼吸扑在他颈间,换来一阵紧绷。 陆怀瑾喉结滚动,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忍一忍。” 他将人抱到床榻上,指尖解开她湿透的中衣时,动作难得轻柔。 苏杳半睁着眼,看着他专注的眉眼,突然想起萧遇说的那些话…… 陆怀瑾真的与自己父兄之案有关吗? “陆怀瑾……”她在神志不清间唤出他的全名。 陆怀瑾的动作猛地顿住,低头时,苏杳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怎么了?”他声音沙哑,掌心抚上她汗湿的后背。 苏杳想问出口,却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打断。 她痛苦地蜷缩起来,陆怀瑾立刻将人搂进怀里,下颌抵着她发顶:“别怕,我在。” 石太医匆匆赶来时,看到的是陆首辅将人紧紧护在怀里的模样。 烛火摇曳间,苏杳在迷迷糊糊中听到陆怀瑾冰冷的命令:“若是治不好,你便去诏狱当差。” 她想笑,却没力气。 若是陆怀瑾真的害了她们苏家,她又如何继续面对他? 这个男人能心狠手辣对付她的全家,却也能为了她的病,要将太医院的院首丢进诏狱。 苏家满门入狱,而她,却在仇人的怀中,感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 苏杳的思绪很乱,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她的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头疼。 陆怀瑾拉紧她的手,看着她神志不清,却又痛苦的模样。 心中很是不忍,他轻声哄道:“杳儿,别胡思乱想了。一切有我在。” 待太医开好药方退下,陆怀瑾亲自端来药碗。 她望着他执勺的手,“张嘴。” 苏杳顺从地咽下苦涩的药汁,可在吞咽时呛到,药汁顺着嘴角流下。 “苦……” 苏杳不愿喝,这药太苦了。 可从前,她喝了很多苦药,她也早已经不怕这些苦。 也不知为何,今日她却吃不了这苦头。 苏杳也不明白,究竟是嘴里的药苦,还是心里更苦涩。 她烧的神志模糊,却还是紧紧抿唇。 任由面前的男人如何轻哄,她都不愿再喝一口那药。 陆怀瑾皱眉,俯身用唇擦去她嘴角的药渍。 苏杳的心跳漏了一拍,混沌的意识突然清明了一瞬。 她盯着陆怀瑾近在咫尺的眉眼,突然开口:“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屋内陡然安静,只有烛芯爆裂的声响。 “因为你是我的人。” 这话听着深情,却让苏杳的心沉入谷底。 她闭上眼,任由陆怀瑾将她搂进怀里,却在黑暗中,悄悄攥紧了床单。 “杳儿,不喝药,你这烧不会退的。乖,咱们喝药。” “我不要!” 药碗碎裂的脆响惊得烛火猛地一跳,深褐色药汁顺着陆怀瑾月白长衫的衣摆肆意蔓延。 苏杳半睁着朦胧的双眼,看着那抹墨渍在雪色绸缎上晕开。 陆怀瑾的洁疾她苏杳是知道的,他的衣物向来容不得有半点污渍,可此刻却生生咽下怒意。 他的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嗓音:“春桃,再去煎药。” 春桃低着头,慌慌张张福身退下,临走前担忧地看了眼榻上倔强的苏杳,长叹一口气。 当新煎的药碗再次被捧到榻前时,苏杳别过脸,滚烫的呼吸喷在陆怀瑾的虎口处。 陆怀瑾下颌绷成一条线:“听话。” 可苏杳却偏过头,沾着冷汗的发丝扫过他手背,像羽毛般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俯身逼近,雪松混着药香的气息将苏杳笼罩,“张嘴。” 苏杳再次偏头躲开,滚烫的脸颊 擦过他冰凉的耳垂。 陆怀瑾想发怒,但看着苏杳这般痛苦的模样,他又如何舍得。 他眸光骤暗,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在舌尖蔓延,他扣住苏杳的后脑,俯身堵住那张倔强的唇。 苏杳猛地瞪大眼,挣扎间双手抵在他胸膛,却被他攥住手腕按在枕侧。 陆怀瑾含住她颤抖的下唇,药汁顺着交叠的唇瓣流下,苏杳尝到了苦涩。 “乖。”陆怀瑾的声音沙哑得近乎呢喃。 苏杳能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隔着单薄的衣衫撞在她心口。 陆怀瑾看着她喉结艰难滚动,终于咽下那口药汁。 他紧绷的脊背才堪堪放松半寸。 陆怀瑾指腹摩挲着她被吻得肿胀的唇瓣,垂眸凝视着怀中女子泛红的眼角,良久,他又才端起药碗。 琥珀色的药汁顺着他苍白的唇线滑落,药香又一次混着温热的气息涌入苏杳的喉间。 陆怀瑾的吻,从来都是带着近乎失控的占有欲。 这一口又一口,他也总算是将一碗药都喂了进去。 苏杳发着烧,依旧不踏实,唇瓣早已泛着诱人的绯色,陆怀瑾抱着她哄了好一阵子。 春桃站在门外,偷偷去瞧见屋内的动静,却见交叠的两具身影,还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响动,她赶紧将门掩上。 陆怀瑾的贴身侍卫长亭刚跨出听雨轩门槛,便撞见春桃倚着朱漆廊柱,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她绞着帕子的指尖微微发抖。 “你脸怎么那么红,可是也病了?” 长风伸手探向她额头,却被春桃猛地躲开。 少女慌慌张张后退半步,撞得身后芭蕉叶沙沙作响。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73章 别丢下我…… 骤雨忽至,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噼里啪啦碎成晶莹的水花。 春桃望着雨幕出神,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声音轻得像要融进雨声里:“没什么……不过是担心姨娘的身体。” 长亭皱眉,压低声音:“你们今日去哪里了?为何苏姨娘好端端突然病了?” 春桃的手指不自觉的绞着裙摆,却一言不发。 长亭叹了口气,道:“你这丫头……别怪我没提醒你,等会爷出来了,肯定要问你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 屋内,陆怀瑾指尖还停在苏杳汗湿的鬓角。 她终于沉沉睡去,睫毛还在微微颤抖。 她不知道的是,枕边那人望着她潮红未褪的脸颊,喉结滚动,舍不得起身。 门扉合上的瞬间,他脸上的温柔褪去,寒意在眼底翻涌。 “跟我过来。” 屋内,春桃和长风跪在青砖上等候。 苦涩的药味在陆怀瑾的口腔中弥漫,他慢条斯理端起茶盏漱口。 片刻后,陆怀瑾将茶盏递给一旁的长亭,这才坐到了太师椅上,目光冷冷扫过二人。 他缓缓开口道:“谁先说,今日去了何处?” 见二人都不说话,他的手指随意指向长风,“长风,你先说。” “大人,我们去了绸缎坊……” “哦?” 陆怀瑾突然抬手,指尖精准扣住案上书信。 “那绸缎坊掌柜为何说,你们卯时进店,不过半柱香便匆匆离了?” 他起身逼近,月白长衫扫过长风颤抖的膝盖,“倒是巧,离店后五个时辰不见踪影,一回府苏杳便发起高热。” 长风从小跟在陆怀瑾的身侧,自然知道他的脾气,他抬起头,撞进陆怀瑾深不见底的目光。 他身后的长亭急得直跺脚:“你倒是快说!苏姨娘究竟怎么了?” “苏姨娘……是偶感风寒……” 长风话音未落,陆怀瑾突然甩袖,案上茶盏应声碎裂。 滚烫的茶水溅在长风手背,他痛得瑟缩,见陆怀瑾已俯身至他面前:“长风,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长风颤颤巍巍地道:“十……十六年了……” “十六年了……那你该知道我的脾气,也知道,撒谎的人会是什么模样。” 春桃后颈渗出的冷汗顺着脊骨滑进衣领,丫鬟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春桃,你说呢?” 他突然抬手指向她,“你该知道,在我面前藏头露尾是什么下场。” 春桃颤抖着身子,她知道什么都瞒不过陆怀瑾,她的头撞得青砖闷响。 “大人……” 她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棉花,很艰难才能开口:“是奴婢兄长……来讨银子……姨娘许是……受了惊吓……” 陆怀瑾眸光骤冷,眼尾挑起的弧度像淬了毒。 “还有这事?” 雕花木门轰然撞开,夜风卷着雨丝灌进屋内。 苏杳赤脚踩在冰凉的青砖上,单薄的中衣被夜风吹得紧贴脊背,发丝凌乱地遮住苍白的脸。 她跌跌撞撞扑进陆怀瑾怀里,她的眼神蒙着层水雾。 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得将这件事瞒下。 “夫君……” 滚烫的泪水渗进他衣襟,苏杳颤抖的指尖死死揪住他的月白长衫。 “妾难受……” 她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间,带着病中特有的灼热气息,“别丢下我……” 陆怀瑾浑身僵住,怀中的人很轻,好似只要他一用力,人就会碎在他怀里。 她瑟瑟发抖的模样,搅得他心绪大乱。 “乖,别闹。” 他伸手想理开她脸上的乱发,却被苏杳一把抓住手腕。 她仰起脸,沾着泪痕的睫毛轻轻颤动,“夫君别走……妾醒了没见到夫君,妾好怕……” 她的眼里,是脆弱的,是依赖的。 陆怀瑾喉结滚动,俯身将人打横抱起。 经过长风身边时,他冷声道:“回头再审你们。” 说罢便抱着苏杳大步离开。 厢房内,沉香袅袅。 陆怀瑾将人轻轻放在锦被上,转身欲去关门,却被苏杳从身后紧紧抱住。 她滚烫的脸颊贴在他后背,声音带着哭腔:“你又要去哪……别走……别留我一个人……” 陆怀瑾绷直了脊背,苏杳的鼻尖蹭过他后颈,带着撒娇的意味,“是不是不要妾了……” 陆怀瑾反手扣住她不安分的手腕,却被苏杳顺势翻身压在榻上。 少女凌乱的发丝垂落,遮住泛红的眼尾:“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 她俯身时,宽松的中衣领口滑下,露出大片苍白肌肤。 “听话,我就在这儿。” 陆怀瑾喉间发紧,猛地翻身将人压回被褥。 他的指腹擦过她滚烫的脸颊,声音却难得放柔:“闭眼。” 苏杳却突然勾住他脖颈,湿润的唇擦过他嘴角:“夫君……亲亲我……” 陆怀瑾眼神一暗,喉间溢出一声低叹,俯身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苏杳却不满足,半跪起身子主动吻住他的唇。 陆怀瑾呼吸一滞,低头含住她颤抖的唇。 原本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他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苏杳缠住他的口檀,带着委屈的呜咽混着药味涌入他口中。 他的手掌滑过她汗湿的后背,将人狠狠揉进怀里,直到苏杳在他怀中软成一滩春水,才松开红肿的唇瓣。 陆怀瑾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还难受吗?” 苏杳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钻,鼻尖蹭过他胸前衣襟:“难受……要夫君一直抱着……妾好冷……” 陆怀瑾无奈轻笑,将人重新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好,我抱着。睡吧,睡醒了就不难受了……” 他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人,眼神里是难得的温柔,指尖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 窗外雨声渐急,吹得木门乱晃,长亭赶紧上前将门锁上。 只留屋内两人交叠的呼吸声。 次日晌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苏杳身上。 男人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顶,他收紧的手臂将她拽入怀抱:“烧退了?” 她仰头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昨夜被他吻肿的唇角隐隐作痛。 “嗯。”她的声音里裹着慵懒。 陆怀瑾修长的手指挑起她一缕发丝,缠绕在指间把玩:“昨日究竟怎么回事?”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74章 他心疼苏杳 苏杳倚在陆怀瑾怀里,听他漫不经心地问起昨日。 她强作镇定地轻笑,将脸埋进他胸膛:“不过是春桃那不成器的兄长来讨银子,吓了我一跳罢了。” “嗯?” 男人突然翻身将她压在锦被上,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她呼吸一滞。 陆怀瑾的吻落在她耳垂,齿尖轻轻碾磨:“生病也与此无关?” 苏杳浑身发软,指甲掐进他后背:“出门就觉得不适,许是着了凉……” “当真?” 陆怀瑾舔舐着她耳垂含糊开口,滚烫的气息让她浑身发烫。 苏杳被迫仰起头,正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自然是真的。大人不信我?” 她主动凑上去吻住那抹危险的弧度,陆怀瑾却出乎意料地往后退去。 苏杳怔愣了一秒,诧异地看向他。 “昨日你可不是喊我‘大人’的……”陆怀瑾挑眉道。 苏杳抿了抿嘴,却尝到口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好似是昨夜被他咬破舌尖留下的。 她羞红了脸。 “想起来了?” “夫君……” 这一声夫君让陆怀瑾心猿意马。 他扣住她后脑加深这个吻,直到苏杳在他怀里喘不过气才松开。 陆怀瑾的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唇,似笑非笑。 “需要我帮你那小丫鬟解决?” 苏杳浑身僵硬,想起春桃的家人都在萧遇手上。 若是陆怀瑾插手此事,那他必定会发现…… “不用。” 她慌忙推开他,眼神不敢看他。 苏杳嗫嚅道:“夫君不必记挂在心上,不过是些银钱小事,妾能处理的。” 陆怀瑾盯着她躲闪的眼神,良久才低笑一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起身离开。 书房内,长风和春桃还跪在地上。 整整一夜,没有陆怀瑾的吩咐,二人谁也不敢擅自起身。 陆怀瑾看了一眼长风,冷声道:“她昨日身子不适,怎么还出门?” “是爷吩咐的,让小人带苏姨娘去选布料……”长风低声回答。 “长风,我提拔你做这管家之位,你该懂得变通。” “是,属下知错了。” 他的余光瞥向一旁的春桃,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赏你的。” 春桃颤抖着接过银 票,眼泪砸在冰凉的地面。 “谢大人赏赐……可奴婢不敢要。” “我不是为了你,只不过不想你的主子担心罢了。” 春桃浑身发抖,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 陆怀瑾并非宽宏大量,甚至说是睚眦必报之人。 可谁让苏杳心疼自己的丫鬟呢? 他能如何? 他心疼苏杳啊。 他担心万一自己不出手,苏杳真的会当了自己的东西,去凑钱帮这丫鬟渡过难关。 如此一来,倒不如他出这银子。 那双曾挥鞭抽断人筋骨的手,如今亦可为了苏杳,抛出百两银票。 他对春桃道:“以后缺银子可以与长风说,别再让她为这种小事操心……” “是……”春桃已重重磕下头去。 陆怀瑾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转身离去。 对他而言,只要苏杳在意的人,哪怕是只蚂蚁,他都得护着。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可若有人敢动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就算倾尽整个国库,他也要那人血债血偿。 * 慈安院。 苏杳坐在桌旁,捏着银剪轻巧修剪着案头红烛。 陆母忽然开口:“听说这几日你在盘库房,可有不妥?” “大夫人无需忧心。”苏杳将银剪搁在案上,腕间银镯轻晃,“长风管家做事稳妥,纵有疏漏,也不过小蚁蛀梁。” 说着,苏杳将剪下的烛芯丢进青瓷碟,火光映得她眼尾的泪痣分外娇媚。 陆母满意地点点头,道:“我那还搁着几本旧账册,回头我让李嬷嬷给你送去,你也好好替我看看。长风接手前,这账上的窟窿,怕是能藏下艘漕船。” 苏杳抬起头微微笑起,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是……妾等会就派人来取,妾想把那些旧账册浸水半日,再逐页晾晒,湿纸重,干纸轻,多出来的分量,可能有心人偷藏的银票……” 陆母瞳孔一震,看向苏杳:“这些手段,可是怀瑾教你的?” 苏杳摇了摇头,“从前在苏家,见母亲教家姐理账。” 她起身福了福身,“不过是些笨法子,倒叫大夫人见笑了。” 陆母望着看似柔弱的少女,道:“难为你心细。” 外头突然传来丫鬟急促的通报:“夫人,苏姨娘,外头有位李夫人求见。” 不久后,娇笑声裹挟着浓郁的沉水香涌进内室。 陆怀瑾的姨母李夫人摇着团扇踏入房间,身后跟着个低垂眉眼的少女。 少女一袭鹅黄襦裙,果然是个温婉的妙人儿。 “妹妹怎么来了?也没提前派人知会一声。” “姐姐,数月未见,妹妹可想煞你了!” 陆母没想到自己那远在外地的妹妹会来。 她倒是吃了一惊。 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外甥女采薇,当初跟你这自己进京,却没来几天便消香玉陨了…… 此刻那姑娘坟头的草都未长三尺高,自己这位妹妹那么快便释然了,转身又带着小女儿上门。 “这位是……碧莲?” 李夫人顺势将碧莲往前一推,染着蔻丹的指甲擦过少女肩头:“碧莲,快见过你姨母。” 少女娇羞地行礼,“碧莲见过姨母。” 她福身时,鬓边茉莉颤巍巍抖落两瓣白花,倒比采薇更显怯弱。 陆母打量着这姑娘,点头,“果然是好样貌。” 说话间,李夫人这才看到陆母身后的苏杳,团扇举到半空中忘了落下。 见这女子的样貌惊为天人,她眼尾泪痣如朱砂点就,生生将自己精心养大的碧莲衬成了褪色的绢花。 “这就是怀瑾新娶的媳妇?” 陆母轻咳几声,“这是阿杳,是怀瑾的妾室。” 李夫人一听并非陆怀瑾的妻子,脸上笑意瞬间凝在脸上,团扇重重磕在掌心:“新妇才进门,就急着纳妾?” 陆母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 “那怀瑾的新妇呢?” “她身子抱恙,如今在静养。” “原来是这样。”李夫人已凑近两步,“姐姐,你看我们碧莲如何?” “什么意思?” “我家这丫头自小就仰慕怀瑾,不如……” “胡闹!”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75章 风流韵事 陆母手中动作突然一顿,佛珠突然绷断,碧色珠子滚落在地:“采薇才去不久,你怎能……” “采薇福气薄,强求不来。” 李夫人弯腰拾起珠子,将它们在陆母手心重重一按。 “姐姐总不能看着碧莲蹉跎吧?采薇走了,我如今就只有小女儿碧莲了。 姐姐,可还记得当初的承诺?你说带着采薇进京,给她寻好亲事的…… 我才把她交给你的……可这人啊,就这么没了……可如今却只剩孤坟一座!” 苏杳望着那方素白帕子在李夫人指间翻飞,假意抹去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采薇的事,是意外。你也知道的,当时她走夜路,掉下了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 长风垂首立于廊下,玄色劲装下的脊背绷得笔直,喉结剧烈滚动着,面色露出一丝不自然。 “长风?可是有事禀报?”陆母看到门外的长风跪地问道。 “夫人,小人只是想问下,是否要为李夫人安排厢房?” 陆母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妹妹,“你们是母女二人进京的?妹夫可有一同来?” “姐姐,他来了来了。”李夫人的团扇急挥,“他说要先去拜会怀瑾,看看能不能谋个差事,我们也想留在京城。” 陆母轻笑道:“既然想留在京城,总该有个安身之所。那我便不留们留宿我府里了。” “姐姐?”李夫人显然不悦。“那我们住哪里?总不能让我们住客栈吧?” “放心,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会亏待了你们。只不过如今怀瑾是一家之主,你们若是住下来,我也得和他商量。 倒不如,我手上有空着的宅子,就送给你,你觉得如何?” 这京城的宅子都是上则千金万两的,白送的宅子,不比寄人篱下强? 她顿时笑开了花。 “姐姐,我怎好白拿……” “就当是我这个做姨母的,给碧莲的添妆。” “那就多谢姐姐了。咱们是自家姐妹,我也不与姐姐你见外了。” 李夫人眉眼弯弯,又道:“姐姐如此厚爱,妹妹却还有一事相求……你可得给我们碧莲寻一门好亲事啊。她如今是你唯一的外甥女了。” 陆母的脸色沉了:“这件事,容我再想想。” 她拉住碧莲的手往前一送,“怀瑾既然纳了妾室,想必再多我们碧莲也无妨的,只不过多添双碗筷 ……” 话还未说完,就被陆母打断了。 “不妥……怀瑾的正妻如今生了病,这时候纳妾,怕要遭人非议。” “那……我记得怀瑾还有个义子……叫……初尧,对,陆初尧。他可有娶妻?” 苏杳心中一顿,原本在给陆母斟茶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陆母接过茶盏轻抿,茶盖刮过碗沿,“京城好儿郎多得是,咱们不一定要亲上加亲的。” 此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了几分。 碧莲攥着裙角的指尖瞬间泛白,鹅黄襦裙上花纹都被她拽的扭曲变形。 李夫人不满道:“姐姐这话,可是要寒透妹妹的心!” “母亲,你别说了,碧莲明白的,姨母和表兄都看不上碧莲。我……我还是回老家去吧……” 她垂首咬住下唇,两滴清泪流下,倒真成了惹人怜惜的雨中娇花。 李夫人的团扇重重磕在掌心,“姐姐,放眼整个京城,哪里还有比陆府更好的人家?” “萧家如何?”陆母提议道。 “萧家那位萧指挥使?”李夫人问道。 “正是他!妹妹人不在京城,想必也听过他的名字,他年纪轻轻便执掌锦衣卫。 如今还尚未成亲,而且样貌也是一等一得好。京城闺秀哪个不惦记?若妹妹有意,我倒可作这个媒。” 李夫人忽掩帕低笑,“姐姐,你还不知晓?我这刚落脚都已经听到那位萧指挥使的风流韵事了。” 陆母不明白李夫人说的是何事,这些年来,萧遇从未与哪家姑娘有过传言。 李夫人见她一脸茫然,便主动开口道,“今日这京城都传遍了,说那位萧指挥使与神秘女子在醉香楼……两人在酒楼的雅间就搂搂抱抱在一起……” 她故意拖长尾音,“那女子身姿曼妙窈窕,像是天仙下凡呢!他若是有这样的心上人,又怎么看得上其他女子。” “母亲!” 碧莲适时地娇嗔地拽住李夫人的衣袖,低垂的眉眼却掩不住幸灾乐祸的笑意。 陆母惊讶不已:“这般传言岂可当真?” 苏杳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窗外风卷着枯叶扑在窗户上,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发疼。 她是万万没想到,不过一夜,醉香楼的事竟传得这般离谱。 她害怕不已。 “这种话,可不能信口胡诌。”陆母提 醒道。 李夫人摇着团扇轻笑,“姐姐,我哪敢乱说?” 她的眼尾余光扫过苏杳骤然发白的脸,“实不相瞒,妹妹昨日就进京了,想着天色已晚,叨扰不便,便在醉香楼歇了一晚。今日一早就来拜访姐姐你了。” “这么说,你是亲眼所见了?”陆母好奇地问。 李夫人点点头,“千真万确!” 她凑近两步,开口道:“我当时就看那些朝臣都在讨论,于是我也壮着胆子看去,隔着屏风瞧了一眼……不过也只看到了那女子的背影,真是个妙人。” 说着,她的眼神打量了苏杳,“倒是和这位姨娘有些相似。” 苏杳的身形一顿,觉脚下的青砖也变得滚烫,险些站不稳。 “李夫人说笑了,这京城窈窕女子数不胜数……”苏杳只能强撑着露出浅笑。 陆母猛地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茶汤溅出的水花惊得李夫人母女都往后缩了缩。 “住口!这种浑话传到怀瑾耳朵里,他要不高兴的。” 李夫人的脸上尴尬了一瞬。 碧莲也赶紧替她母亲打圆场,“姨母说的是,我母亲不过打个比方。做姨娘的深居内宅,哪里能随便出府的。” 此话一出,陆母的瞳孔突然收缩。 想到昨日苏杳的确出了门,她侧头看向苏杳。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76章 家法处置,绝不心软 夜幕如墨,陆府书房的烛火在风里摇晃。 陆母在屋里来回踱步,问道:“阿杳当真与萧遇毫无瓜葛?今日慈安院里,你姨母的话里藏刀,说那女子背影……” “母亲多虑。” 陆怀瑾端起茶盏递给陆母。 陆母此刻哪有心思喝茶,接过茶盏重重搁在桌上。 “阿杳昨日出去了,会不会……” “不会!” 陆怀瑾一口打断陆母的话。 笃定的,斩钉截铁的。 “萧遇的风流韵事,不过是市井笑谈。” 陆母揉了揉额角,道:“那日你也在场?” 陆怀瑾摩挲着自己手中的茶盏,望着茶汤里自己扭曲的倒影:“对面厢房看得真切。” “那这么说,那女子当真是旁人。” 陆怀瑾扯动嘴角,“儿子信得过她。” “可若是……” “若真是她,儿子会家法处置,绝不心软。” 书房陷入死寂,唯有烛芯爆裂的轻响。 陆母终于松了口气,靠回椅背:“太后生辰宴,带碧莲去吧。” “碧莲?何人?” “碧莲是你的二表妹啊,采薇去了后,你姨母如今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了。她今年十五了,你姨母的意思是,想让她进府。” 陆母说着话,眼神却在打量着陆怀瑾的神色。 只听陆怀瑾冷笑一声。 “可我瞧着不合适,也就推辞了这件事。不过碧莲总归是你表妹,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之事,你得上个心。我今天瞧着,那丫头性子温吞,该见见世面了。” * 三日后,听雨轩内。 铜镜映出苏杳苍白的脸颊,春桃为她梳头的手都一抖。 苏杳这人胆子本身就不大,那日醉香楼之事,她就吓到当晚就发了烧。 本想着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应当是没有人看到的。可李夫人的一番话,倒叫她心里不安起来。 春桃将碧玺钗子插进发髻,珍珠流苏扫过苏杳颤抖的耳垂,“姨娘,你昨夜又没合眼?” 苏杳拉着春桃的手,“春桃,我今日进宫,怕是避免不了要遇上那人。” 春桃道:“姨娘别怕,就是我们打死了也不承认,没人会发现的。” “可就怕风言风语传到大人耳朵。你也知道大人这人眼里容不下沙子。” 春桃叹气,“ 别说大人这样的男子,就算普通寻常男子,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干柴烈火,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春桃!”苏杳赶紧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春桃忙捂住嘴,“姨娘,奴婢不是说您……” 苏杳叹了口气。 春桃跪坐在地:“都怪奴婢!若不是奴婢的家人……” “不许这么说,你我主仆一心,你的事,我自然要为你出头的。” 春桃不满:“那萧指挥使也真是的,平日里看似君子模样,却三番两次为难姨娘……” 苏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一心安稳度日子,怎么就那么难。 “姨娘,那日你与萧大人在房里没发生什么吧?那位表夫人说萧指挥使与女子搂搂抱抱……这……” 春桃一直不敢细问,可话到这里,便脱口而出了。 苏杳揉了揉眉心,“我与他清清白白。” “那些风言风语也不知道是如何传出来的,萧指挥使年少有为,奴婢听说,京城不少贵女都仰慕他。若是外头知道那女子是你,怕是都要来手撕了姨娘了。” 苏杳听了背后一阵寒。 窗外突然传来通报声,绸缎庄的小厮抱着樟木箱疾步而入。 打开箱子,里面摆放着好几件新衣裳,都是陆怀瑾亲自为苏杳挑选的。 “姨娘,好漂亮啊,你喜欢哪件?” 春桃捧起衣裳,“这件桃粉色的襦裙艳丽,很衬姨娘的肤色。” “太艳了。” “那这茜色软缎缀着珍珠芙蓉,姨娘穿的也合适。” 苏杳望着满箱锦绣,指尖掠过层层叠叠的衣料,最终停在最底层那件月白襦裙上。 素绢轻软如雾,仅在袖口绣着半朵未绽的玉兰,连滚边都是同色暗纹,“就这件吧。” “姨娘,这件会不会太素了?您今日可是陪大人去的……” 春桃抬头,却见苏杳已对着铜镜坐下。 “我不过是个妾室,不宜打扮地太过华丽。你替我挽个寻常发髻,莫要戴那些太夸张的首饰。” 春桃点点头。 明明只是淡淡扫了眉,点了口脂,可镜中人唇色却比新绽的海棠更艳。 月白襦裙裹着纤细腰肢,稍施粉黛的面容却美得惊心动魄,似那瑶池仙子,不沾烟火气,却偏生勾人心魄。 陆母亲自到苏杳的院子里来,进了她的屋子,看见这身素雅装扮的 女子,竟也有些失神。 “大夫人。” 苏杳屈膝行礼,见陆母的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停留,这才问出口,“可是我今日打扮有何不妥吗?” 陆母回过神,“倒是这身素淡,衬得人如雪中红梅。” 苏杳刚才就注意到陆母身后跟着的女子,就是那日见到的叫碧莲的表姑娘。 她今日一身粉色襦裙,娇艳欲滴。 陆母道:“进宫后,你们要谨言慎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得心里有个数。” 苏杳和碧莲点头应道。 陆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外头,陆怀瑾负手而立。 苏杳提着月白裙摆跨出门槛的瞬间,男人眼底掠过惊喜。 他跨步上前,托住她的手肘。 春桃跟在身后,看着自家姨娘耳尖泛起的薄红,又偷瞄向陆怀瑾紧绷的下颌线。 那位表姑娘碧莲的粉袖几乎同时探出。 她踉跄着往前半步,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娇声道:“表哥……” 可陆怀瑾已经松开手,径直走向前头的马车。 空气瞬间凝固。 碧莲僵在原地,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苏杳望着她泛白的嘴唇,突然伸手:“表姑娘,当心……” “谁要你假惺惺!”碧莲猛地挥开她的手。 马车内,二人相对而坐。 苏杳不敢多瞧她,却听碧莲道:“不过是个侍妾,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苏杳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所有话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宫廷深深,苏杳已经很久没踏入这宫门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77章 中计了! 眼前的红墙依旧奢华。 记忆如潮水翻涌,苏杳望着出了神。 另一边的碧莲倒是第一次进宫,总忍不住探头张望。 她怯生生跟在陆怀瑾的身后,一口一个“表哥”地喊着。 “表哥,这是哪座宫殿?” “表哥,那玉阶上的花纹好生精致!” …… 一声一声娇软的嗓音,在空旷的宫道上回荡,引得周围的人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陆怀瑾始终目视前方,玄色蟒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唯有垂落的袖摆偶尔扫过碧莲的裙摆,引得少女双颊绯红。 苏杳望着这一幕,默默后退半步,将自己隐入宫墙投下的阴影中。 陆怀瑾的步子顿住,转头看向苏杳。 “杳儿,过来。” 苏杳听到叫唤,提着裙摆的手猛地收紧,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今日权贵云集,莫要走远。” 她点点头:“妾身明白。” 碧莲原本正笑着和陆怀瑾说话,被这一幕打断,不满地瞪了苏杳一眼。 太后寿宴安排在正殿,上午时分,御花园里正在举办雅集。 皇家珍藏的字画摆在长廊两侧,供宾客欣赏。 苏杳站在人群中,远远就看到了萧遇的身影。 他一身锦衣卫飞鱼服,身姿挺拔,正和几位官员谈笑。 察觉到她的目光,萧遇微微转头,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 苏杳心里一紧,慌忙移开视线。 她可不能被人瞧出她与萧遇相熟,这里可是皇宫,稍有不慎,就会惹来大祸。 这时,几位官员围上来向陆怀瑾寒暄,话题从朝政谈到太后寿礼。 刚送走一批人,又有新的官员上前攀谈。 站了许久,碧莲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她今天穿的宫装厚重繁琐,加上一直在陪笑应酬,早已腰酸背痛。 听到陆怀瑾说:“前面有女眷休息的地方,你们去歇会儿吧。” 碧莲立刻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自顾自地离开。 苏杳却迟迟没动。 陆怀瑾却拉住苏杳的手腕:“你也去歇着,我这里事情多。” “妾不累。”苏杳轻声说。 “听话。”他的声音放软,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 苏杳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顺从地转身离开。 她没看到,身后的陆怀瑾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深沉,若有所思。 苏杳来到偏厅,这里女眷们或三两成群,手持团扇笑语晏晏。 她置身其中,神色却满是焦急。 只不过是一小会的时间,怎么与她一同进宫的那位表姑娘就不见了身影。 她是担心的,若是人出了什么岔子,又该如何回去同陆母交代。 她的目光不断穿梭在人群里,寻找着碧莲。 苏杳的脚步匆匆地在亭台楼阁间来回走动,经过人多的地方,她都要停下仔细张望。 周围女眷们的欢声笑语,此刻在她耳中却仿若杂音,她完全无暇顾及。 这宫宴人员众多,碧莲又是初次进宫,万一迷了路或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苏杳越想越担心,抬手轻轻撩开垂落鬓边的一缕发丝,露出她那因焦急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她的唇瓣微微开合,低声呢喃着“碧莲”的名字。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微风拂过花枝的沙沙声。 正满心焦虑时,一个小太监悄然走近。 小太监低垂着头,神色恭谨,袖中滑出一张素白字帖递向她,声音压得极低:“娘子,后头竹林有人候着,说是您旧识。” 苏杳刚要追问是谁,却见那小太监已匆匆跑远,藏青色的太监服的衣角消失在九曲回廊尽头。 苏杳一怔,疑惑地望着手中这突如其来的字条。 字条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故人相邀,有要事相商。” 这宫廷中,苏杳又不识什么人,究竟是谁相约? 她四处打量周围,忽然,前方花丛闪过一抹熟悉的鹅黄。 “芷柔姐姐!” 苏杳提着裙角追上去,赵芷柔的背影裹着紫藤花香,穿过垂花门,拐进了通往冷宫的幽僻小径。 青苔覆盖的石板路,两侧宫墙投下的阴影渐渐将她吞噬。 明明是追着赵芷柔的身影来的,怎么却不见了人影。 苏杳的脚步慢下来,掌心渗出冷汗。 这条路越走越偏僻,苏杳意识到了不对。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她转身想往回走,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交错的竹枝遮挡,根本分不清哪条才是正道。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苏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思索间,她撞进一具坚实的胸膛。 抬头一看,竟是萧遇。 她下意识后退:“萧大人?是你约我来这里的?” 萧遇皱着眉,从袖中掏出一张字条。 苏杳看到那上面的字迹,和自己手里的一模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同时变了。 这是中计了啊!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苏杳脸色煞白,警惕地看着萧遇,下意识又往后退。 要是被人看见她和萧遇单独在这里,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有人想害你?”萧遇声音低沉。 苏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她摇头,声音发颤:“说不定是冲着你来的,你得罪的人可不少。” 萧遇冷笑:“想害我,也得有这个本事。倒是苏姑娘,你怕不怕。” 苏杳脸色陡然一变。 萧遇的目光扫过她惊恐的眼神,“你打算如何?” 苏杳咬咬牙,提起裙摆就往竹林深处跑。 她此刻只想离萧遇远远的。 脚下的泥地太滑,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萧遇眼疾手快,一只手臂稳稳揽住腰肢。 “别乱跑。”他压低声音,“跟我走。” 不等苏杳回答,已经拽着她往竹林深处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潮湿的空气里,能清晰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 “人呢?刚才明明看到往这边来了!” “难道看错了?” 粗粝的男声传来,苏杳刚要回头查看来人究竟是谁,可手腕已被萧遇牢牢攥住,拉着拐进另一条小径。 他的手掌带着习武之人的力度,抓的她生疼。 七拐八绕间,一座破旧的木屋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快!先找地方躲起来。” 萧遇猛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腐木的霉味扑面而来。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78章 偷香窃玉 苏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他躲进小屋。 本以为是间破旧屋子,可一踏进去却愣住了。 歪斜的门扉半掩着,这看似破败的屋内竟纤尘不染。 桌上还摆着茶盏,就连屋里被褥都新换的,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宫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苏杳压低声音,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屋子看着简陋,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倒像是专门为偷情准备的。 萧遇没回答,直接走到床边坐下,玄色飞鱼服压出冷硬的折痕。 “萧指挥使,那些人还会搜过来吗?” 苏杳攥着裙摆,声音都在发抖,继续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你刚才不就想知道是谁暗算我们吗?”萧遇突然压低声音,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腰间的绣春刀。 苏杳猛地抬头:“你知道了?” “我若知道,早把人揪出来了。” 萧遇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颤抖的木门,继续道:“刚才那些不过是跑腿的爪牙,真想抓大鱼,还得等后头的人亲自露面。”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碾碎枯叶。 苏杳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透过门缝望去,她看见几盏灯笼在竹林间摇晃。 “仔细搜!别让他们跑了!” 苏杳本能地往后退,后腰却狠狠撞上木柜。 柜门上的铜环硌得她疼地“嘶”了一声。 此时,萧遇突然一把拉开柜门,将她推进黑暗的柜中。 狭小的空间里,苏杳死死咬住下唇,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只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和外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破屋的房门被打开了。 苏杳浑身紧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苏姨娘?” 碧莲的声音甜得发腻,却让苏杳后背发凉。 透过衣柜缝隙,她看见那抹熟悉的粉色晃进屋内。 她的身后跟着的几位贵女衣着华贵,却都是陌生面孔。 为首的红衣女子挑眉冷笑:“你不是信誓旦旦说,瞧见萧指挥使和陆府姨娘在这里私会?人呢?” 这间屋子一眼望得到头,几个贵女都在打量碧莲,仿佛都看穿了她说谎的把戏。 碧莲咬着唇,裙摆被攥出褶皱:“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他们……”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一道低 沉的男声突然响起,屋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苏杳透过衣柜缝隙望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首辅陆怀瑾。 他穿着玄色蟒袍,神情冷峻,目光扫过屋内众人。 碧莲的声音有些发颤:“表哥……我们刚才看到苏姨娘与一男子使进了竹林,担心她出什么事,就跟过来看看。” 陆怀瑾脸色阴沉,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那几个贵女:“你们也看见了?” 贵女们吓得脸色发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红衣贵女率先摇头:“没……没看清,刚才太远了……” 陆怀瑾往前一步,声音冷得像冰:“你们几个呢?到底看没看清?” 几人慌忙后退,齐声摇头:“没……没看清……” 陆怀瑾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对碧莲道:“可我刚在前厅看到她了,她找你半天了。” “苏姨娘在前厅?” 陆怀瑾眉峰微挑:“怎么了?” 碧莲慌忙低头,鬓边珍珠步摇跟着乱晃,“是我看错了……” 几个贵女如蒙大赦,匆匆福了福身便逃也似的离开。 关门声响起的刹那,苏杳听见陆怀瑾的脚步声在衣柜前顿住。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透过缝隙看见玄色蟒袍的下摆纹丝不动。 他正在盯着自己藏身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终于没了动静。 苏杳却仍不敢动弹,贴着柜门小心翼翼张望。 忽然,一双漆黑的眼睛从阴影里浮现,隔着木缝与她对视! “啊!” 她大叫一声,后背狠狠撞上柜壁。 柜门被猛地拉开,她跌进一片熟悉的雪松香里,却被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 “吓到了?”陆怀瑾搂着她颤抖的肩膀。 苏杳鼻尖发酸,委屈瞬间涌上来,埋进他胸口就红了眼眶。 男人叹息一声,手掌隔着衣料缓缓摩挲她的脊背:“别怕,都走了。” 苏杳这才看向陆怀瑾,“大人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陆怀瑾没说话,只是垂眸凝视她,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 看的苏杳心里发毛。 苏杳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 幸好,萧遇不在这屋子里。 她看向半开的窗户,猜到萧遇应该是翻窗而逃了。 “混蛋!”她在心里暗 骂。 该死的萧遇,既然能翻窗逃走,方才为何要把她困在这随时会被拆穿的险境? 门外突然又传来纷杂脚步声。 “我就说人不在前厅,肯定还在屋子!” 外头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 那群人又杀回来个回马枪了! “砰”的一声巨响,木门被踹得剧烈摇晃。 这次大门是被人粗暴的踹开的。 “抓奸啦!” 七八道身影涌进屋内,想要瞧瞧这偷香窃玉,屋内的烛火都被撞得明灭不定。 苏杳还没反应过来,已被陆怀瑾猛地扣住后颈,带着凉意的唇重重压下来。 她瞪大双眼,只看见男人睫毛投下的阴影。 屋内瞬间死寂。 碧莲举着灯笼的手剧烈颤抖,众人刚过门槛却再不敢往前半步。 几个贵女惊恐地捂住嘴。 大伙见到陆首辅正抱着自家妾室拥吻,此等香艳画面,让众人一时间愣在原地。 陆怀瑾周身散发着寒意,搂着苏杳的手臂越发收紧,顺势将人往自己怀里带,然后扫向众人。 “都看够了?” “表……表哥……怎么会是你?”碧莲手中的绢帕啪嗒落地,望着陆怀瑾阴沉的脸色,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周围贵女们连大气都不敢出,跌跌撞撞地往屋外退。 唯有碧莲僵在原地,指尖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眼底满是惊恐……还有难以置信。 “滚出去!” 陆怀瑾呵斥道。 碧莲浑身一抖,这才清醒过来,转身踉跄着跑出门,慌乱间差点被门槛绊倒。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最后抱在一起的,会是自己的表哥陆怀瑾?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79章 她不敢再离开他 屋里,四目相对。 陆怀瑾弯腰将苏杳抱起,替她整理衣衫。 “等等。” 苏杳按住他的手腕,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喉咙,“大人,这件事太奇怪了。” 陆怀瑾停下动作,微微挑眉,看向苏杳:“哪里奇怪?” “表姑娘初来京城,既不是世家小姐,也没参加过什么聚会。为何会与那些贵女熟识?” 苏杳攥着他的衣袖,急得眼眶发红,“而且……她从未入宫,又怎么知道这个连宫里人都不知道的偏僻地方?” 陆怀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放缓:“先别想这些了,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太后寿宴还在进行,我们得赶紧出去,别闹出更大的乱子。” 苏杳乖巧点头,心里却七上八下。 她想问陆怀瑾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又有没有看见萧遇,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可她却不敢问,只是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众人头都不敢抬,死死盯着地面。 陆怀瑾牵着苏杳走出来,这样的画面谁都不敢多看,更没人敢嚼舌根。 首辅大人与自家妾室在屋内亲热的这件事,就这么被一笔带过了。 这下苏杳不敢再离开陆怀瑾了。 只是难免有些朝中重事,是她一个女子不该听的,她便会主动往后避开,寻一处能看见他的角落坐着。 每隔一会儿,她就要抬头确认一下,只有看到陆怀瑾还在,心里才能踏实点。 宫女端来一盘盘精致点心,摆在苏杳手边的茶几上。 这御膳房的点心,做的相当精致,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可想起刚才在竹林里的惊险遭遇,苏杳盯着这些好看的点心,却怎么也不敢入口了。 她捏着手帕,眼神防备,谁知道这里面会不会又藏着阴谋。 碧莲大大方方挨着苏杳坐下,好似刚才竹林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她抓起块玫瑰酥就往嘴里塞,嚼得咔吱作响。 她凑到苏杳耳边,吐出来的气都带着糕点甜味。 碧莲用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我那日看清了,醉香楼二楼雅间,与萧指挥使在一起的就是你。” 苏杳刚抿了口茶,此刻全呛在嗓子眼,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慌乱地用帕子擦嘴,却听见碧莲又压低声音:“刚才仗着表哥护着就想蒙混过关?做梦!你这种见不得人的货色,配不上我表 哥。” “表姑娘,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 苏杳想要解释,声音都急得发颤,可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冷笑打断。 “装什么无辜?你一个妾室,趁着主母不在府,又是私通外男,又是故意使计,让表哥英雄救美,手段倒是一套一套的。不过我告诉你……” 她的眸子微微眯起,很是不善。 “我不像我姐姐,被人欺负只会自寻短见,我既然来了,就不止要为她报仇,更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苏杳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 周围宾客的谈笑声好像突然远了,耳边只剩下碧莲挑衅的嗤笑,一下下碾过心脏。 赵芷柔一身鹅黄襦裙款步而来,老远就朝着苏杳挥手。 她小跑着凑过来,却在看清两人紧绷的脸色时刹住脚步,压低声音问:“阿杳,出什么事了?” 苏杳强挤出笑容,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揪着裙摆:“没事。赵姐姐,咱们可有阵子没见了。” 赵芷柔亲昵地挽住苏杳胳膊:“谁说不是呢!原本只当是跟着大人进宫凑个热闹,哪能想到还能遇见你!” 碧莲斜睨着两人,咬了口手中的海棠酥,碎屑随着冷笑簌簌落在绣鞋上。 “果然啊,都是给人做小的命,连交朋友都这么臭味相投。这叫什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话音未落,她故意用帕子掩住嘴,发出一串夸张的笑声。 苏杳猛地攥紧茶盏:“表姑娘说话最好放尊重点!你代表陆家站在这皇宫里,难不成想让满朝贵胄看笑话?” 碧莲见苏杳还端起架子了,更是不削,她慢条斯理擦着嘴角的糕点碎屑。 “哟,一个妾室就敢教训我了?” 她突然倾身逼近,胭脂香混着恶意扑面而来,“我会去醉香楼找掌柜的作证,到时候人证一到,看你怎么在表哥面前装贞洁烈女!” 赵芷柔气得脸色发白,一把将苏杳护在身后:“没出阁的姑娘家,张口闭口都是腌臜话,也不怕污了自己名声!” 三人的争执引得满堂侧目。 几个贵女交头接耳,掩着团扇嗤笑:“瞧啊,如今这宫宴倒成了腌臜场,不仅妾室能上台面,就连打秋风的亲戚都能登堂入室了。” 此话引得周围其他贵女连连作笑。 碧莲的脸色涨得通红,裙摆扫翻案上茶盏,甩下一句“走着瞧”便匆匆离去。 只是临走前 ,给苏杳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今日热闹多,他们三人的小打小闹,倒没有引起过多人的关注。 太后生辰宴就要开席了,苏杳跟着陆怀瑾的身后入殿。 殿内烛火煌煌,待太后与陛下龙辇碾过汉白玉阶,众人纷纷起身,恭迎驾到。 丝竹声起时,苏杳指尖不自觉地跟着鼓点轻叩。 台上舞姬广袖翻飞,腰肢软若春柳。 她也曾是苏府最耀眼的明珠,不过因为如今的身份,也很久未跳一曲。 苏杳看着台上舞姬翩翩起舞,忍不住跟着鼓掌。 掌心传来温热,转头正对上陆怀瑾含笑的眼,她不知那人看了自己多久。 陆怀瑾竟从来不知,自己的姑娘喜欢这些。 一曲终了,献礼环节拉开帷幕。 每年第一个都是首辅大人开场的。 按规矩,首辅大人应当带着自己的家眷一同上台,可苏杳浑然不觉,沉浸在方才的舞意里。 宫人再三催促,她才惊觉满殿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苏杳慌忙起身,跟着陆怀瑾的身后一同上前。 刚踏上玉阶,便撞进太后森冷的视线。 谢太后凤冠上的东珠垂在眉眼间,将审视的目光滤得愈发冰凉。 “怀瑾,你夫人呢?今日来的,怎么是她?” 殿内瞬间寂静,满座贵胄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苏杳身上。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80章 让他很难不怀疑…… 苏杳僵在原地,指尖掐进掌心的刺痛,都盖不住此刻心底的慌乱。 殿内数百道目光像银针般扎在后背,连呼吸都变得滚烫。 陆怀瑾却不慌不忙整了整蟒袍,他向前一步,缓缓开口。 “回太后娘娘,臣妻沈氏近日风寒缠身,太医叮嘱要静心调养,实在不敢将病气带进寿宴扫了您的兴。” 太后眉峰微蹙,转头给桂嬷嬷使了个眼色。 老嬷嬷心领神会,悄声退下。 苏杳偷瞄着太后阴晴不定的脸色,指甲几乎要在裙上掐出窟窿。 “即便正妻抱恙,也不该带个妾室来充数!” 台下,同样是妾室的赵芷柔猛地攥紧帕子。 谢兰辞见状立刻握住她颤抖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 这一幕却让陆怀瑾勾起唇角:“太后有所不知,国舅府上的赵姨娘不也随侍左右?既然国舅爷能带,臣自然也……” “臣惶恐!” 谢兰辞不等他说完就笑着起身。 “臣妻近日也身子抱恙,这才带了妾室入宫。” 他说着朝太后深深一拜,余光却冷冷射向陆怀瑾。 陆怀瑾恍若未觉,反而上前半步:“原来如此,倒是臣误会了。不过说来也巧,前日听闻谢夫人马车失事,不知现在如何……” 这话让谢兰辞周身气息骤然变冷,他强撑着笑容道:“有劳陆大人挂心,内子不过是些皮外伤。倒是陆大人,妻子重病,倒也没耽误与妾室共同赴宴……” “两位爱卿莫要伤了和气。”太后皱着眉打断两人。 一边是自己心仪多年之人,一边是自己的同母胞弟,她着实不想看二人继续针锋相对。 “今日是哀家寿宴,都给我好好说话!” 谢兰辞落座时故意撞了下陆怀瑾的肩膀,压低声音冷笑:“陆怀瑾,拿我夫人的事做文章?你够狠。” “彼此彼此。”陆怀瑾嘴角微微勾起,“令夫人的腿是如何断的,毕竟谢大人最清楚不过。” 朝堂大员当众掐架,底下人哪敢乱说? 何况是发生在首辅大人和国舅爷身上。 虽说带小妾参加宫宴的官员不少,但太后点名刁难苏杳,这事才成了焦点。 不过宫宴热闹,转眼就没人记得这茬了。 陆怀瑾站得笔直,朝着太后深施一礼:“臣祝太后福寿安康,岁岁无忧。” 宫人掀开锦盒,里 头躺着一对羊脂白玉盏,玉质通透,盏身上花纹雕得栩栩如生。 太后伸手摸了摸玉盏,触手冰凉顺滑。 她盯着这对宝贝,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这些年她什么宝贝没见过? 可陆怀瑾送来的贺礼,总让她多看两眼。 毕竟这不止是礼物……是陆怀瑾对她的那份心思。 太后摩挲白玉盏,似笑非笑地睨向苏杳,眼神里带着的打量,又像是警告。 “苏杳,你曾经在哀家身边伺候过哀家,哀家还记得你亲手煮的茶,带着股子烟火气。” 她尾音拖得绵长,这话分明是当众揭苏杳的老底,嘲讽她的出身低微。 苏杳攥紧裙角,刚要屈膝应下,身侧突然传来衣料摩擦声。 陆怀瑾缓步上前半步,玄色蟒袍遮住她颤抖的身影。 “太后谬赞。她那点手艺登不得大雅之堂,不过是煮着玩罢了。若太后想品茶,臣府新得的雨前龙井,改日亲自奉上。” 苏杳诧异地看向陆怀瑾,烛光下,他侧脸线条冷硬, 从前在太后面前,不管太后如何刁难,他永远只是袖手旁观,任由她跪在冰冷的青砖上直到晕倒。 这一次,他居然护着自己了。 陆怀瑾蟒袍下的手悄然收紧,将苏杳往身后又护了几分。 太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她盯着陆怀瑾挺直的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许久,她终于轻笑出声:“难得怀瑾如此上心,哀家倒是期待了。” 太后挥了挥手,“来人,给首辅大人赐酒。” 随着太监一声唱喏,锦衣卫指挥使萧遇阔步上殿。 玄色飞鱼服绣着银线蟒纹,他目不斜视地从陆怀瑾身侧掠过,仿佛那两人根本不存在。 宫人掀开檀木盒,一串奇楠手串赫然入目。 深褐色的纹理盘旋如流云,太后娘娘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礼物。 她的眸子微微眯起,刚凑近细看,一股清幽异香便萦绕鼻尖。 萧遇单膝跪地:“这是南海沉船中打捞的百年奇楠,研成香屑燃之,可宁神助眠。臣听闻太后近日操劳,特以此礼尽孝。” 另两只描金漆盒被缓缓打开,竟是两只织锦枕头。 太后挑眉轻笑:“萧爱卿,今年的礼物倒是别致。” 萧遇抬手示意宫人展示,“太后娘娘,这两只并非寻常枕头,而是秘制的药枕。 以 三十余味安神药材入芯,辅以磁石阵法。若与臣献上的奇楠手串搭配使用,安神助眠之效更胜数倍。” “哦?那还有一只呢?” “这只是益智枕,陛下枕之,梦中亦可温书。” 听到此话,小皇帝立刻坐直身子,黑眸亮晶晶地盯着枕头。 太后抚掌大笑,凤冠上的东珠跟着晃动:“难为你想得这般周到!如此用心的礼物,哀家着实喜欢!” 满殿贵胄纷纷伸长脖子,窃窃私语议论这稀罕物件。 唯有苏杳低头慢条斯理地咬着荷花酥,指尖沾了点糖霜,用帕子细细擦拭。 陆怀瑾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当然不在意萧遇的礼物得了太后欢心,只是那锦衣卫向来是个莽夫,从来不会有这般玲珑剔透的心思。 又怎会突然想出这般投其所好的玩意儿? 想必是背后有高人相助,才会如此深得太后和陛下的心意。 刚才萧遇介绍药枕时,大伙都很好奇,唯独苏杳,她的表情太过平常,丝毫没有意外之色,让他很难不怀疑…… 他试探地开口,“杳儿,我记得你也懂这些,刚才萧大人说的,可是真的?枕头还有益智的功效?” 苏杳咽下口中的荷花酥,抬眼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她轻轻应了声“嗯”,旋即垂头继续吃糕点。 陆怀瑾的眸子微微眯起,眸色骤沉。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81章 搜身 接着便是其他朝臣与皇室贵胄的献礼。 当宣旨太监高声唱道“宁王府献礼”时,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只见几个侍卫慌慌张张架着个披头散发的丫鬟往外拖。 满座哗然间,不知道生了何事,然而事情很快便被萧遇的出面巧妙化解。 众人感叹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果然手段狠辣。 丝竹声又响起,舞姬们踩着鼓点登场,广袖翻飞,裙摆如云。 满殿宾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苏杳瞥见斜对面的赵芷柔朝她使了个眼色,又悄悄往殿外指了指。 她心领神会,小声对一旁的陆怀瑾道:“大人,妾想去外头透透气。” 陆怀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赵芷柔。 他掀了掀眼皮,假装没有看穿,点了点头。 苏杳起身往殿外走去,穿过长长的回廊,在一处偏僻的角落,终于见到了等在那里的赵芷柔。 “阿杳,你刚才还好吗?”赵芷柔拉着她的手安抚道。 苏杳摇了摇头,“赵姐姐,我没事的。太后娘娘不过是关心主母的身子,才问了几句。” 赵芷柔点点头,“那你家哪位主母如今身子如何?” 还未等苏杳回答,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就是她们!快拦住!” 几个贵女簇拥着一个穿水青色襦裙的姑娘气势汹汹地走来。 那姑娘指着苏杳和赵芷柔,尖着嗓子喊道:“就是这两个贱人!偷了我的要送给太后娘娘的玉簪!” 苏杳皱起眉头看向赵芷柔,“赵姐姐,你认识她?” 赵芷柔摇头表示并不认识。 二人要走,就被人拦住了。 “偷了东西还想走?” “这位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何时偷过你的东西?” “下午你就坐在我旁边!散席后我的玉簪就不见了!” 女子叉着腰,“我刚听到你们俩的身份了。这里谁不是世家夫人、小姐的,就你们身份低下。做妾的没见过世面,见了好东西就走不动道,不是你们还能有谁?” “你!”赵芷柔气得满脸通红。 苏杳伶牙俐齿,“这位姑娘,你的东西丢了,与我们有何干系?世家贵女就可以空口无凭就诬陷人?这也太过分了!” 可周围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有人小声议论:“听说她是国舅府的宠妾 ,以前还是赵将军府的嫡女呢,居然给人做妾,看来是那种贪慕虚荣的。” “那个苏杳更是从宫里发落出来的……刚才太后娘娘说了,从前是伺候过太后娘娘的,做奴婢都能怎么勾搭上了首辅大人,看来是有手段的女人,手脚不干净也正常。” 污言秽语像刀子一样扎在苏杳和赵芷柔的心上。 赵芷柔委屈不已,苏杳却已经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这位姑娘既然怀疑,那就拿出证据来。” “证据?” 女子冷笑一声,朝身后的婆子使了个眼色,“搜!看看她们身上有没有赃物!” 两个婆子立刻上前,伸手就要去扯苏杳的衣服。 “放肆!我看你们谁敢!” 苏杳的语气坚硬,倒是与平日里大家所见的那些唯唯诺诺的妾室倒是不同。 “这位……姨娘是吧?你想仗着自己是首辅大人的妾室来压我们?你可知我爹是谁?” 旁边的贵女插上话,“她可是宁王的四姑娘!身份高贵着呢,为何要冤枉你们?” 宁四姑娘挺直腰板,挥了挥手,那两个等候多时的婆子就围了过来。 苏杳将赵芷柔护在身后,可她的个子本身就娇小,被那两人轻而易举抓住。 那婆子手上下了力道,紧紧钳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好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我抓住她了,你搜她的身。”那婆子嘴里说道。 苏杳拼命挣扎,双脚在地上胡乱地蹬。 周围贵女挤作一团,几个站在前头的,拿手帕掩着嘴窃笑。 还有人踮脚伸长脖子看热闹,眼神里全是幸灾乐祸。 下午去过竹林的那名红衣贵女,想起陆怀瑾黑着的脸,顿时变了脸色,悄悄往后退去。 赵芷柔亦是奋力抵抗,推搡着那个抓人的婆子,“你放开她!” 婆子哪管两人的哭喊辩解,一把揪住苏杳的衣领,狠狠将她掼在青石板上。 膝盖磕在砖缝里的剧痛还没缓过劲,就听见婆子扯着公鸭嗓叫嚣:“在王府里收拾你们这些小蹄子,老奴的手可利索着呢!” 苏杳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婆子狠狠踩住裙摆。 绝望间,她瞥见对方伸来的肥腻手掌,猛地张口咬住虎口。 那婆子顿时疼的龇牙咧嘴,连连呼痛。 “反了天了!你还要咬人啊,小贱蹄子,快松口!” 她的另一 只手死死揪住苏杳的头发,像拎小鸡似的将人提起来,头皮撕裂的刺痛感让苏杳眼前直冒金星。 几个人厮打起来,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放肆!”宁四姑娘愤怒地吼道,“你们偷东西还敢打人,来人,给我将她们二人抓起来!” 几个小厮听到命令就要上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突然闪过。 萧遇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里是皇宫,谁敢动手?”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吓得两个一群人立刻僵在原地。 宁王府的四姑娘见来人是萧遇,好似寻了自己仰仗。 “萧哥哥,你再不来,雨薇就要被欺负死了!” 她攥着萧遇的袖口直晃,眼眶泛红,“父王因为玉簪的事罚我跪了半个时辰,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就是这两个贱丫头偷的!” 萧遇浓眉一拧,视线扫过地上狼狈的苏杳。 “你说是她?” 四姑娘冷哼一声,“正是!” “可有证据?” “刚才我们要搜赃物,她们就又哭又闹!这不就是心里有鬼嘛!” 说话间,陆怀瑾和谢兰辞已经缓步走到众人面前。 两人往廊下一站,瞬间压得空气都凝重起来。 “我首辅府的人,也是能随意搜身的?” 宁王府四姑娘踉跄后退半步,胭脂都盖不住煞白的脸,却还梗着脖子喊:“首辅大人包庇妾室!这玉簪就是她俩偷的!” “我国舅府也掺合进来了?” 谢兰辞突然冷笑,折扇敲在掌心,“啪”地收起。 他大步走到赵芷柔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还不起来?脱了衣衫让四姑娘好好搜搜,省得脏了人家的嘴。”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82章 求娶 此话一出,众人惊呼出声。 赵芷柔猛地抬头,倒抽冷气,眸子里蓄满不敢置信的泪水。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 周围窃窃私语钻进她的耳朵,颤抖的指尖刚碰到衣襟盘扣,就被苏杳死死按住。 “别犯傻!”苏杳攥住她冰凉的手,“他要把你架在火上烤,你还真往上凑?“ 苏杳踉跄着抓住陆怀瑾的蟒袍下摆:“大人!我和赵姐姐真没偷东西,求您给我们做主!” 她仰起脸时,鬓边碎发沾满尘土,那双清透的杏瞳里却烧着倔强。 陆怀瑾周身气压低得吓人:“萧指挥使,锦衣卫办案,就是靠空口诬陷?” 这话像块冰砸在地上,惊得围观贵女们纷纷后退。 萧遇单膝跪地:“陆大人,国舅爷,这件事可能有误会。” “误会?”陆怀瑾冷哼一声。 谢兰辞突然甩开折扇,扇面上的墨竹被抖得凌乱,“那还要不要我的女人脱给你们看看,自证她的清白了?” 萧遇额角青筋暴起,拱手的指节泛白:“国舅爷折煞末将,末将绝无此意!” “啪”的一声,谢兰辞猛地合上折扇。 他已然不是刚才那副浪荡不羁的模样,此时他的眼神锋利,直直剜向萧遇。 “萧指挥使,今天必须给个交代。我国舅府的人,可不是谁想冤枉就能冤枉的!” 宁王府四姑娘这才反应过来闯了大祸,嘴唇都吓得发白,还硬撑着小声说:“萧大哥,这件事,你要为雨薇做主的。” 陆怀瑾将苏杳扶起,感觉到她身子猛地一缩,忙问:“怎么了?” 苏杳眼眶通红:“那些婆子动手打人,芷柔姐姐也被推了!” 谢兰辞转头看向赵芷柔,“受了委屈不会说?” 赵芷柔将头埋低,更是一言不发,泪水把衣襟都打湿了一片。 两个男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谢兰辞:“告诉我,是谁动的手?” 赵芷柔依旧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哭的梨花带雨,肩膀不停地抽动。 苏杳见状,也委屈起来,金豆子一颗一颗砸向地上,也砸进了陆怀瑾的心里。 他强忍着怒意,道:“究竟是谁干的?” 这时,刚才的红衣贵女站出来,刚才是她亲自去找了陆怀瑾,将苏杳被人刁难之事通风报信,想着将功补白日之过。 她结结巴巴地说: “是......是宁王府带来的婆子......” 陆怀瑾一步一步逼近两个婆子,他高大的身影完全挡住灯笼的光,像座黑压压的山压下来。 婆子们膝盖发软,“噗通”跪在地上,抖得像筛糠。 “首辅大人饶命啊,奴婢只不过是奉命行事。”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过。 谢兰辞一记飞腿狠狠踹在为首的婆子胸口,那婆子惨叫着飞出去,重重摔在石板路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狗东西!也敢动我的人?” 谢兰辞甩了甩发麻的腿,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另一个婆子吓得脸色煞白,拼命磕头,额头都磕出血了,却还在拼命求饶。 “国舅爷开恩!饶命啊!” 陆怀瑾皱了皱眉,他从来不是喜欢当面动手的人。 他伸手拦住还要动手的谢兰辞:“国舅爷,这是太后寿宴……有话好好说。” “少跟我来这套!” 谢兰辞一把甩开他的手,盯着地上发抖的婆子,“给你个机会,湖就在那边,你自己跳,还是要我送你一程?” 婆子抬头看了看谢兰辞冰冷的眼神,又瞥了眼不远处的湖水,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国舅爷饶命啊,奴婢……奴婢自己跳……以免脏了国舅爷的鞋。” 她咬咬牙,连滚带爬冲向水榭,“扑通”一声扎进湖里,溅起的水花很快又恢复平静。 水榭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满座贵胄瞪大眼睛看着湖面翻涌的水花。 有人下意识捂住嘴,绸缎袖子都跟着发抖。 谁都没想到,这位无法无天的国舅爷,还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 陆怀瑾看着水里扑通的婆子,嘴角微微上扬,勾起冷笑。 这老东西倒机灵,知道跳湖或许能留条活路。 只可惜,在他陆怀瑾面前没有这样的机会。 两个婆子自然活不过天亮,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前的这一幕,让宁王府这位四姑娘吓得魂飞魄散。 她强撑着挺直腰板,声音却抖得厉害:“这里可是皇宫,你就算是国舅爷,也容不得你撒野。” 话没说完就被谢兰辞的冷笑打断,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方才的嚣张劲儿早就没了踪影。 “哦?是吗?” 谢兰辞又恢复了那副浪荡子的模样,他摇着折扇慢条斯理踱步,忽然逼近宁四姑 娘。 “宁四姑娘是吧?我倒是挺喜欢你的性子,回头我就向陛下请旨求娶四姑娘做我的第十三房妾室。” “你……你……你胡言乱语什么。谁要做你的妾室,我可是宁王府的嫡女。” 话出口却突然僵住,余光扫过一旁垂眸不语的赵芷柔。 同为高门嫡女,连将军府掌上明珠都只能委身做妾,自己又凭什么例外? 想到自己的父亲,为了权势,利益,以及不择手段的性子。他定会同意这门亲事……她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谢兰辞的风流名声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府里十二房美妾争风吃醋的传闻早传遍京城,若真入了那虎狼窝…… 谢兰辞看到她害怕的神情,很是满意,笑着收回扇子,眼底却毫无笑意。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四姑娘,你早些做准备。我过几日就来迎你入府。” 苏杳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怀瑾,陆怀瑾却下颚崩的紧紧的,什么话也不说。 “国舅爷,婚姻大事……还是从长计议。”萧遇上前半步,话未说完就被谢兰辞嗤笑打断。 飞鱼服与蟒袍交错间,暗流在三人之间翻涌。 四姑娘躲在萧遇身后,“萧大哥,救我。我不要嫁给他。他根本不是真心娶我,我要是进了谢家,一定会被折磨死的!”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谢兰辞却仰头大笑。 笑的肆意,和他这个人一样,猖狂,张扬。 (本章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83章 宣誓主权 谢兰辞手中的折扇敲在掌心发出清脆声响。 “娶?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在我府里坐着呢。是纳,纳妾。” 他拖长尾音,语气尽是戏谑。 这话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扎向这位四姑娘的心脏。 她双眼一闭,直挺挺往后倒去。 谢兰辞弯腰凑近,指尖挑起她一缕散落的发丝:“小美人这就不行了?” 四姑娘死死闭着眼,睫毛却不住颤抖。 苏杳盯着她微微起伏的胸口,攥紧的拳头又松开。 刚才被当众搜身的羞辱还在心头烧,这笔账怎能轻易揭过? “国舅爷,四姑娘晕了。”苏杳开口道。 谢兰辞饶有兴致地看向苏杳,只听她继续道,“我倒是有办法让她醒来。” 不等众人反应,指尖已狠狠掐上对方人中。 四姑娘疼得倒抽冷气,脸上瞬间浮现深红指印,却强撑着没睁眼。 苏杳见状,加大了手中的力气。 “啊!痛死了!” 四姑娘装不下去了,猛地弹坐起来,双手捂住被掐得通红的人中,眼泪混着胭脂糊了满脸。 她怒目圆睁,却见苏杳垂眸擦拭指尖,仿佛方才那狠劲儿不过是错觉。 “还是苏杳手段利落。”谢兰辞摇着折扇笑出声。 他故意凑近四姑娘发红的脸颊端详,“瞧瞧这印记,倒是比胭脂还鲜亮。” 四姑娘咬牙切齿地撑着起身,裙摆上还沾着方才摔落的尘土。 她强压下怒意,梗着脖子道:“玉簪在寿宴上丢了是事实,总不能让我平白受这委屈!” 陆怀瑾看着苏杳如此胡闹,也不阻拦。 眼底反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的苏杳就算犯了天大的事,他都能替她顶着,如今,不过是得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贵女,他有的是法子兜底。 “陆首辅,你是不是不管这事?”四姑娘攥着帕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陆怀瑾垂眸看向她,漆黑的瞳孔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吓得她不由自主往后踉跄半步。 就在气氛凝滞时,锦衣卫副使南风突然疾步上前,附在萧遇耳边低声禀报。 他递上的檀木盒还带着体温,萧遇打开的瞬间,脸色骤变。 萧遇合上盒子的动作极轻。 “四姑娘,借一步说话。” 二人往后走了几步,到了一处偏僻 处。 萧遇递过盒子,缓缓开口:“方才下人在库房寻到的,说是丫鬟误收进杂物箱了。四姑娘,你瞧瞧可是这个?” 四姑娘打开一看,整个人就僵在原地。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她抬头望向萧遇紧绷的下颌线,声音都变了调:“萧……萧大哥,如今该怎么办?” “四姑娘,那两个女子身份低微不假,可你当众指认,打的却是首辅和国舅的脸。” 四姑娘攥着玉簪的手微微发抖:“我……我当时急昏了头……才信了别人的风言风语……” 萧遇盯着四姑娘煞白的脸:“四姑娘,事已至此,唯有主动认错,才能平息事端。”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冰冷,“若不然,陆首辅和国舅爷追究起来,宁王府怕是也护不住你。” 四姑娘浑身发冷,想起谢兰辞方才那戏谑又狠厉的眼神,再想到陆怀瑾不动声色却暗藏杀意的模样,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萧大哥,我……我真的不想嫁给谢兰辞做妾。” 她抓住萧遇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哭腔。 萧遇抽回手臂,后退半步,“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将玉簪塞回四姑娘手中,“立刻回去,当着众人的面道歉,说清误会。” 四姑娘咬着下唇,眼里满是恐惧。 可她知道,萧遇说得没错。 深吸一口气,她攥紧玉簪,转身往回走。 回到众人面前时,四姑娘的双腿还在发抖。 她强撑着上前,对着苏杳和赵芷柔福了福身,声音发颤:“方才是我误会了,在此向两位赔罪。” 说完,又转向陆怀瑾和谢兰辞,“也请两位大人恕罪,是雨薇莽撞了。” 谢兰辞把玩着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四姑娘这道歉,可没什么诚意啊。” 四姑娘脸色骤变,正要再说什么,萧遇上前一步,“国舅爷,四姑娘已经知错,还望看在宁王府的份上,高抬贵手。” 陆怀瑾始终沉默不语,目光在四姑娘和萧遇身上来回扫视,像是要看穿他们的每一个心思。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既然误会已解,此事就此作罢。但若再有下次……” 他没有说完,可那威胁的意味,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明白。 四姑娘如蒙大赦,勉强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 她攥着被扯坏的帕子嘶吼:“去!把那个嚼舌根的贱人找出来!敢 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我要她生不如死!” 丫鬟们低着头唯唯诺诺,谁都不敢接话。 萧遇站在原地,目光隔着人群落在苏杳身上。 她鬓发散乱,发间银簪歪斜,却依旧挺直脊背。 萧遇只觉喉咙发紧,他刚迈出半步,陆怀瑾冰冷的声音就劈面而来:“萧指挥使,还有事?” “方才是场误会,萧某想向二位姑娘赔罪。”萧遇抱拳说道。 苏杳直视着萧遇的眼睛,字字清晰,“萧大人,您我早已殊途,还望以后查清真相再做论断。若不是我家大人护着,今日只怕百口莫辩。” “不是这样的……苏杳……”萧遇脱口而出的称呼,惊得自己一颤。 他想解释自己会信他,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面对陆怀瑾的眼神,他终究咽下了这些话。 “是萧某对不住姑娘,来日定当再向姑娘赔罪。” “不必了。” 陆怀瑾上前一步,将苏杳牢牢护在身后。 他抬手扣住她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着皮肤,更像是宣誓主权。 “萧指挥使还是操心宁王府四姑娘吧。国舅爷的花娇,可等不及了。” 夜风卷起苏杳的发梢,陆怀瑾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玄色蟒纹遮住萧遇的视线,“萧指挥使好自为之。” 转身时,他故意将苏杳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亲昵得刺眼。 萧遇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空荡荡的回廊里。 唯有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 ?感谢江熠,深海鱼,城关散打王,5128宝、5046宝、1841宝、bug鸭露、元气少女只睡23H的推荐票! ?   感谢园宝、0493宝的红豆! ? (本章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84章 配不上 夜里,陆怀瑾的马车回到首辅府。 天色已暗,苏杳靠在马车上已然昏昏欲睡,正歪着头打盹。 陆怀瑾掀开车帘,碧莲立刻挺直脊背,胭脂未褪的脸上堆起笑意,轻声道:“表哥。” 他没应声,目光扫过苏杳蜷缩的身影。 碧莲眉头轻蹙,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她伸手要推醒人,却被陆怀瑾制止了。 “不用叫她。”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却在对待苏杳的时候温柔至极。 陆怀瑾弯腰探进车厢,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碧莲僵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羡慕,嫉妒,与不甘。 这些情绪瞬间涌上碧莲的心头。 月光落在陆怀瑾怀里的苏杳身上,那副柔弱模样,更是像根刺扎进她的眼底。 碧莲咬着后槽牙,自己爬下马车,绣鞋重重碾过地上的碎石。 她死死攥住裙摆,白日里的陷害无果,又撺掇宁四姑娘栽赃的计划都一一落空。 此刻宁王府的那疯女人还满世界找她算账,后颈渗出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滑,黏得人发慌。 碧莲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相拥的身影,指甲几乎要将绸缎扯出裂口。 凭什么苏杳这个贱蹄子,总能在绝境里被陆怀瑾捞出来? 明明是从宫里发落出来的弃子,又凭什么能被高高在上的首辅捧在手心? 颠簸间,苏杳睫毛轻颤,朦胧中闻到熟悉的雪松味。 睁眼看见陆怀瑾紧绷的下颌线,又瞥见不远处碧莲发白的脸色,浑身瞬间绷紧:“大人,这是回府了?” 她似乎清醒了几分,“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别动。”陆怀瑾抱得更紧。 苏杳的脸瞬间羞红,嗫嚅道:“表姑娘还在这里……你快放我下来……” 陆怀瑾的余光扫向还杵在原地的碧莲,冷声道:“你怎么还在这?” “表哥……天这么晚了……我……” “长亭,送客。” 陆怀瑾头也不回,抱着苏杳径直往内院走。 身后传来碧莲压抑的抽气声,混着长亭那句“表姑娘请留步”的劝阻,很快被夜风卷散。 苏杳埋在他胸口,听着陆怀瑾剧烈的心跳声。 廊下灯笼明明灭灭,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 她想挣扎,却被箍得更紧,温热的气息喷在发顶:“别乱动 ,我抱你回房。” 苏杳实在没了力气,脑袋一歪就埋进陆怀瑾温热的胸膛,绸缎蟒袍蹭着脸颊,雪松香裹着体温将她层层包围。 她含糊地哼唧一声,蜷得更紧,发丝扫过男人喉结,痒得人心尖发颤。 陆怀瑾抱着人穿过游廊,脚步不自觉放轻。 可只要想起萧遇看苏杳时那复杂的眼神,攥着她腰肢的手就忍不住收紧。 往日再难解的朝局,他都要刨根问底,此刻却怕问出什么扎心的答案。 指腹抚过她单薄的脊背,他哑着嗓子开口:“杳儿,你有没有事瞒着我?” 苏杳好似没听见,下意识地往他的怀里蹭了蹭。 陆怀瑾身子一紧,喉结滚动,所有追问都化作一声叹息。 罢了,都过去了,只要她此刻在自己怀里就好。 他便不再问了。 听雨轩的烛火将两人身影投在窗纸上,春桃已经备好了水。 陆怀瑾小心翼翼把人放在床榻上,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角,突然舍不得松手。 “大人,奴婢来伺候姨娘吧。” 他冷声打断:“出去。” …… 烛火摇曳,苏杳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唤她。 费力睁开眼,陆初尧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得她猛地往后缩,后背重重撞上床头。 她一哆嗦,这个世上,她此刻最怕见到的人,或许就是陆初尧。 月光映着他发红的眼眶,烫得她心口发疼。 那双眸子里是她不敢看的情绪,那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的她发慌。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初尧哥哥。” “阿杳妹妹,我来带你走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伸手要抓她的手腕。 苏杳本能地躲开,害怕地揪住裙摆,摇头,“我不能走。” “你不愿意?为何?” 陆初尧往前半步,衣摆遮住她颤抖的膝盖。 “为什么?难道做我爹的妾室,比跟我在一起更好?” 苏杳慌忙看向门口,生怕陆怀瑾突然出现。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你是如何进来的?可有被人看到?你快走吧。” “被发现又如何?” 陆初尧突然俯身逼近她,攥住她的肩膀,力气大得像要把人揉碎。 “阿杳妹妹,难道你宁愿做我爹的妾室, 也不愿意跟我走?是因为我爹有权有势吗?” 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压抑的哽咽,那双眼里满是受伤。 “我喜欢你这么多年,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苏杳拼命摇头,眼眶酸胀得厉害。 那些藏在心底的话像被堵住的潮水,好不容易,她颤抖地出声。 “初尧哥哥,不是这样的……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你会遇上更好的女子……” “够了!”陆初尧猛地甩开手,后退时撞倒了脚凳。 他盯着苏杳通红的眼眶,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全是破碎的苦涩。 “苏杳,你就这么践踏我的心?好,我走!以后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陆初尧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青砖上。 很快,凉透。 可他的这些话句句扎心。 苏杳惊醒的那刻,满脸泪痕。 她慌乱地抓过被褥捂住脸,指缝间渗出的呜咽声惊得春桃撞开房门。 “姨娘!你怎么了?”春桃举着烛台冲进来,烛光摇晃着映出苏杳惨白的脸。 她跪在床边抓住主子颤抖的手,“可是梦魇了?” 苏杳大口喘着气,摸到脸上黏腻的泪痕才惊觉,原来是梦。 可梦里少年通红的眼睛,颤抖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真实的可怕。 她盯着帐顶垂下的流苏,喉咙发干,发紧。 陆初尧不日将归,她该如何面对他。 苏杳再次闭上眼,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进枕头。 春桃焦急的呼唤声渐渐模糊,唯有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本章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85章 噩梦 听雨轩内的烛火被带起的风刮得剧烈摇晃。 春桃被眼前的场景所吓到,任她怎么摇晃苏杳,都没有反应。 丫鬟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凉,转身就往墨香居狂奔。 墨香居内,陆怀瑾握着朱砂笔的手悬在奏折上方。 案头烛火明明灭灭,将他批阅奏章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忽大忽小地晃动。 屋外长亭守着,看到急急忙忙跑来的春桃,伸手拦住了她。 “跑那么急做什么?大半夜的,你不在苏姨娘那里伺候着?可是姨娘出了什么事?” 春桃喘着粗气,“姨娘梦魇了,分不清现实还是做梦,刚醒了,又哭着睡了,我怎么叫也叫不清醒。” 长亭眉头紧蹙,赶紧进屋禀报,书房门被打开时,烛火被风掀得剧烈摇晃。 陆怀瑾握着朱砂笔的手猛地顿住,奏折上的字迹被晕染成歪斜的墨团。 他霍然起身,撞翻了案上的砚台。 地砖上炸开墨渍,他却半步不停。 长亭追在身后:“爷,要不要属下去喊府医?” 陆怀瑾紧了紧拳头,加快了脚步,“我先去看看人。” 屋内,苏杳蜷在床榻上,依旧是紧闭双眼,眉头拧成死结。 陆怀瑾见到这人已经被汗水湿的厉害,中衣紧贴脊背。 他让春桃取来帕子,他亲自耐心地替她擦拭。 指尖擦过她滚烫的额头时,帕子瞬间洇湿一片。 温声在她的耳畔唤着:“杳儿,醒醒,是我。” 苏杳无意识地往床角缩,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刺得他眼眶发红。 陆怀瑾突然将人狠狠搂进怀里,滚烫的体温透过衣料烙在她心口,“醒醒,睁开眼看看我!” 苏杳睫毛剧烈颤抖,喉咙里溢出一声声破碎的呜咽。 那双沾满泪痕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朦胧中倒映着陆怀瑾绷紧的下颌线,还有他眼底翻涌的惊惶。 苏杳沉默了一会,才缓过了神。 “这么晚了,大人还没歇着?” 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角,褶皱在掌心被碾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陆怀瑾犹豫了一下,开口,“嗯,要睡了,刚才有些急事,便去看了折子。” 苏杳淡淡“哦”了一声,好似对刚才她所经历的一切浑然不知。 “你做噩梦了?”陆怀瑾将人抱得更紧了。 苏杳的头很疼,她抬手揉 揉了揉太阳穴,“好像是。不过我记不清了。许是白日太累,今日,发生了太多事。” 陆怀瑾看着面前的女子,胸腔泛起钝痛,叹了一口气。 “我陪你睡吧。” 他伸手要去解腰带,却被苏杳按住。 苏杳仰起脸,睫毛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大人公务繁忙,我这里没关系的。” “别动。” 他扣住她不安分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发颤。 陆怀瑾揽着她翻身,将人严严实实裹进怀里,“在我这里,没有比你更要紧的事。” “可是……” 苏杳刚开口,就被陆怀瑾的掌心捂住嘴唇。 他滚烫的呼吸扫过耳畔:“没有可是……天色不早了,我也该睡了。” 她咬着唇不再争辩,刚撑起身子要帮他宽衣,小腹突然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轻响。 寂静的寝殿里,这声“咕噜”清晰得可怕。 苏杳的脸瞬间烧到耳根,慌忙往被子里缩。 “饿了?” 陆怀瑾揽住她腰肢的手骤然收紧,指尖隔着单薄的寝衣,烫得她浑身发软。 她把脸埋进他胸膛,声音闷得像蚊子叫:“妾没有……妾不饿。” 陆怀瑾轻笑一声,“巧了,我饿极了,你陪我吃点?” 他勾起她泛红的下巴,嘴角扬起得逞的笑。 不等苏杳反驳,已经扬声吩咐:“春桃,让小厨房备些热食。” 片刻后,春桃端着食盒疾步而入。 燕窝粥冒着热气,枣泥酥饼摆得整整齐齐。 陆怀瑾舀起一勺粥吹凉,递到她唇边时,声音低得像是哄孩子:“张嘴。” 陆怀瑾舀起一勺燕窝粥,瓷勺边缘还凝着粥:“在宫宴上就吃了两口,胃里早空了。” 他将勺子送到她唇边,粥香扑面而来。 苏杳抿了一口,温热的粥刚滑进喉咙,胃里突然翻涌如沸。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酸涩的滋味还是直冲喉头。 “怎么了?” 陆怀瑾的手掌刚覆上她后背,苏杳就猛地推开碗盏,伏在床边剧烈干呕。 酸水混着未消化的粥液溅在地毯上,呛得她眼眶通红。 “慢些,别急……” 陆怀瑾手忙脚乱地拍着苏杳的后背,声音都变了调。 苏杳攥着他的衣袖,接连不断的呕吐让她浑身 发软,连喘气都带着颤音。 好不容易缓过劲,又一阵恶心袭来。 她死死抱住瓷盆,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待吐得只剩酸水,苏杳瘫在床榻上,额发被冷汗浸得湿透。 陆怀瑾用帕子擦去她嘴角的秽物,指尖微微发颤:“不吃了,咱们不吃了……”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模样,胸腔里像是被人攥住,又疼又慌。 陆怀瑾将苏杳汗湿的鬓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苍白的脸颊:“明日必须让石太医来。” 怀里的人却往他心口蹭了蹭。 她软声道:“别,许是今日在宫里贪嘴,那一杯冰酪吃坏了肚子。哪用得着兴师动众?” “你就会逞强。” 他捏了捏她发凉的耳垂,想起宫宴上她捧着冰酪酥吃得眉眼弯弯的模样,懊悔瞬间漫上心头。 早知道就该拦着些,看她如今吐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苏杳仰起脸,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妾可不想再喝那些苦药了。这几日,我保证乖乖的,喝粥,养一养胃。大人,可好?”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扑在他锁骨上,撒娇的尾音扫过心间。 陆怀瑾叹气,苏杳前几日才生了病,想起上次喂药时她眼泪汪汪的模样。 那时也是这样,就算烧的糊里糊涂,依然倔强地不肯张嘴,最后还是含着药喂进去才肯罢休。 如今这般娇气,倒让他舍不得再勉强。 苏杳漱了口,在陆怀瑾的臂弯里沉沉睡去,他才轻轻抽出手。 秋月蹲在地上擦拭地毯,皱着眉将沾满秽物的帕子收进竹篮,她的心里总有些隐隐不安。 ? ?感谢江熠,┌(’· 0·’)┌?(表情超可爱宝宝),深海鱼,城关散打王,5128宝、5046宝、1841宝、bug鸭露、元气少女只睡23H的推荐票! ?   感谢园宝、0493宝的红豆! ? (本章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86章 泥人 苏杳躺在床上,心里总想着“陆初尧”这三个字。 刚才的梦还历历在目。 她虽然口是心非地说着不记得了,可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个梦。 陆怀瑾怕吵醒她,轻轻挪开身子,没想到刚一动,苏杳“腾”地一下就惊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眼神里全是慌张,脱口而出:“大人?” 陆怀瑾看着她吓得不轻的样子,心里一揪,赶紧把她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后背。 “别怕别怕,我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 春桃听到动静,手一抖,铜盆险些落地。 她慌忙将洗漱用品塞进柜子,脚步凌乱地退出门,雕花木门合拢时发出“咔嗒”轻响。 檐下灯笼的光被门板截断,屋内骤然陷入暧昧的昏暗中。 屋内只有二人了,陆怀瑾便不再矜持。 他喉结滚动,扣住苏杳纤细的手腕,俯身时男子气息裹着灼热的呼吸将人彻底笼罩。 滚烫的吻落在她颤抖的唇上,带着压抑许久的渴望。 指尖顺着腰线游走,将寝衣揉出凌乱的褶皱。 “别……我……” 苏杳偏过头,耳垂却被轻轻咬住。 她的挣扎绵软无力,推拒的手反而被按在枕畔。 陆怀瑾的吻辗转至她锁骨,哑着嗓子问:“可是还有不舒服?” 苏杳摇摇头,发丝散在枕上。 湿润的呼吸拂过颈侧,她当然知道男人眼底翻涌的欲望意味着什么,可腰间突然收紧的力道,还是让她忍不住轻颤。 苏杳的脸烫得像火烧,连呼吸都被陆怀瑾滚烫的吻堵得发闷。 男人将她死死压在被褥上,沙哑的声音擦着耳畔落下。 “杳儿,我……想……你……想的厉害……”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喘息,尾音像把钩子,勾得她浑身发软。 他掌心贴着她颤抖的脊背来回摩挲,指腹蹭过凸起的脊椎骨,安抚着让她放松。 “别紧张,放松些,杳儿。” 热气喷在脖颈,苏杳攥着被褥的手越收越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苏杳被他一声一声的轻哄夺了理智,陆怀瑾在她的耳边呢喃,“我难受。” 不等苏杳反应,他猛地翻身将主动权交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惊呼出声,却被他扣着腰往前一带,鼻尖撞进带着雪松味的胸膛。 “试试。” 他喉结擦过她发烫的额头,眼底翻涌的欲念烧得人发慌。 苏杳连拒绝的话都没出口,就被卷进铺天盖地的吻里,理智在他掌心的温度里碎成了粉末。 翌日一大早,晨光从窗户漏进来,苏杳浑身酸痛得像是被车轮碾过。 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就看见陆怀瑾背光而立的身影。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男人周身笼着层冷硬的阴影,手里捏着三个泥人。 苏杳瞳孔骤紧。 陆怀瑾突然转身,昨夜还温柔缱绻的眼神,此刻冰冷的可怕。 他将泥人搁在床头,“杳儿,这是哪里来的?” 被褥被攥得皱成一团,苏杳牙齿打着颤,声音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她摇头,“妾……妾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陆怀瑾俯身逼近,阴影彻底将她笼罩。 他捏起她的下巴,指尖几乎要掐进皮肉里,“藏得这么严实的东西,你会不记得?” 苏杳像被烫到般猛地往后缩,后腰撞得床头闷响。 她此刻衣衫不整,昨夜散落的衣物凌乱堆在床榻下。 她颤抖着捞起襦裙往身上裹,松散的发丝垂下来挡住发红的眼眶。 陆怀瑾扣住她手腕的力道重得惊人:“说,这些为何会在这里?” “疼……大人,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苏杳痛得眼眶发红,挣扎间衣襟滑落,露出昨夜留下的暧昧痕迹。 苏杳吃痛地呼喊,瞬间让陆怀瑾清醒过来,他指节发白地松开手。 苏杳跌坐在床角大口喘气,看着男人弯腰又拿起泥人。 “苏府抄家那晚,我亲眼见你把它们塞进檀木匣。”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尖传来的刺痛都比不上心口发凉。 是啊,在这个执掌天下权柄的男人面前,自己那些小心翼翼的隐瞒,不过是孩童过家家般可笑。 陆怀瑾要查,都能查得到的。 “我曾经有十五只泥人,那些就如大人说的那般,我将他们塞进了檀木匣,可抄家那日,那个檀木匣却不见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消散在空气里。 陆怀瑾挑眉,眼底翻涌的暗潮让人心惊。 他屈指叩了叩床檐,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继续说。” “ 这......这三个是陆初尧后来送我的。” 苏杳咬着下唇,几乎要将唇瓣咬出血。 她盯着男人垂落的睫毛,看着那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此刻正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泥人粗糙的表面。 陆怀瑾的动作顿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指尖抚过泥人歪扭的笑脸,忽然轻笑出声:“原来是新做的,难怪我觉得好像有些不同。” 苏杳不敢看他的表情,但似乎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原来当年那个消失的檀木匣,他竟都知情。 就在她忐忑不安时,三个泥人突然被推到面前。 “拿去吧。”陆怀瑾收回手,语气平淡。 苏杳抬眼,正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目光,与方才掐着她手腕时的狠厉判若两人,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怀瑾指尖划过她发顶,声音低沉得听不出喜怒:“杳儿,你跟了我三年了。” “嗯……”苏杳轻轻应声。 “我送了你不少东西,你可有留着?” 苏杳不安地看向他,只听陆怀瑾轻叹一声,“看来杳儿还是喜欢这些小玩意,不喜欢金银珠宝那些俗物。” 他顿了顿,继续道:“是我这个俗人不懂情趣,也怪我不了解你。” 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苏杳猛地抬头,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方才还暴怒的人,此刻温柔得像在哄孩子,这种反差比任何斥责都让她心惊肉跳。 不等她开口,陆怀瑾已经将人搂进怀里。 带着薄茧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系好她散开的衣襟,动作亲昵得近乎宠溺。 “杳儿,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会相信你。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87章 承诺 苏杳张了张嘴,却如鲠在喉,喉咙里发烫又发疼。 她只能拼命点头,发间银簪跟着轻轻摇晃。 陆怀瑾看着她乖巧的模样,这才满意。 他的指尖勾着她散落的青丝,慢条斯理地别到耳后。 两人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唯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苏杳看着天色不早,也不敢耽误,亦步亦趋送他到门口。 陆怀瑾背对着她,淡淡开口,“若是今日还有不舒服,就让府医过来瞧瞧。” 苏杳望着他挺直的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冲上前环住那道熟悉的身影。 “大人,苏杳不让……大人失望。” 她眼眶发酸,话没说完就被哽咽截断。 短短的一句话,是承诺。 是说给自己听的,也似在哄他。 陆怀瑾垂眸看着缠在腰间的手臂,嘴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 他的心中亦是高兴的。 他覆上那双微凉的手拍了拍,只是淡淡地“唔”了一声,便抬脚离开。 苏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才发现自己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不知怎地,心里却又说不上来的酸涩。 风卷着落花扑在苏杳的脸上,她伸手去擦,指腹却摸到一手潮湿。 春桃将雕花食盒里打开,里面摆着好几样小菜。 翡翠白菜、芙蓉豆腐……可苏杳看着这些就是没有半分食欲。 她望着满桌精致小菜,胃里反而泛起阵阵酸意。 “可是这些不合姨娘的口味?姨娘想吃什么?奴婢吩咐小厨房去做。” 苏杳捏着银匙的手微微发抖,碗里的小米粥冒着热气,枸杞在橙黄的粥面上沉沉浮浮。 苏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算了,别麻烦了。我随便对付几口。” 她强撑着舀起一勺,滚烫的粥刚入口,喉咙就泛起恶心的抽搐。 才咽下两口,胃部突然剧烈翻涌。 苏杳猛地捂住嘴,另一只手死死攥住桌布。 春桃慌忙扑过来,轻拍她后背:“姨娘,要不还是找府医来看看吧。” “不用……” 苏杳缓过气来,额头布满冷汗,“就是昨日冰酪吃坏了肚子。这几日消消食,就会好的。” 二人说话间,屋外突然传来青萝急促的禀报声。 春桃刚拉开雕花木门,就见小丫 鬟跑得满脸通红,鬓边的绢花歪到了耳后。 “姨娘,大夫人那边请您即刻过去!” “可说是什么事?” 青萝扶着门框直喘气,“说是……说是有主家回府了。大夫人让姨娘速速去见上一面。” 苏杳握着茶盏的手猛地收紧,滚烫的茶水溅在腕间。 她踉跄着要起身,膝盖却软得使不上力,险些栽倒在榻上。 春桃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掌心触到的脊背一片冰凉。 “他回来了……该来的还是得来……”苏杳喃喃自语。 春桃将人搂得更紧。 “姨娘,你莫要担心,一切有大人为姨娘顶着的。” * 慈安院内。 香炉飘着袅袅青烟,苏杳踏进门槛时,膝盖突然发软。 主位上坐着的身影让她瞳孔骤缩。 不是陆初尧,而是本该在水月庵养病的沈青青。 苏杳赶紧福身行礼。 陆母捏着佛珠的手微微发颤,脸上堆起笑:“青青啊,你身子刚好,怎就急着回来?” 沈青青斜倚在檀木椅上,她病态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指尖把玩着护甲,目光轻飘飘落在苏杳身上。 “要谢还得太后娘娘,听闻我病了,特意派桂嬷嬷接我回府。” 陆母猛地咳嗽起来,佛珠散落在蒲团上。 沈青青没有提及苏杳的生世,也没有说出陆怀瑾将她送去是水月庵的原因。 她的脸上挂着笑容,好似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角落里的桂嬷嬷端着茶盏轻抿:“太后娘娘说了,陆家主母病体痊愈,该回府操持中馈了。” 沈青青忽然轻笑出声,拉着苏杳的手:“苏妹妹这阵子辛苦了,我这身子不争气,离开的这些日子,苏妹妹既要操持家务,又要伺候主君……” 她顿了顿,眼尾挑起嘲讽,“如今我回来了,妹妹也该歇着了。” 沈青青的这种笑容,让苏杳觉得陌生。 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般的关心,可事实上,二人从未真正的亲昵过。 苏杳攥紧裙摆,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夫人说笑了,这本就是妾身分内之事。夫人身子休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沈青青摊开手心,朝着苏杳,“那苏妹妹,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 这句“我的东西”,她是加重了语调。 苏杳身子一僵, 吩咐道:“春桃,去把库房钥匙拿来。” 沈青青攥住苏杳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疼得她忍不住瑟缩。 她却紧紧不放手,拉着苏杳坐在凳子上,“苏妹妹,这些日子夫君可都是在你那里过夜的?” 这话如惊雷炸响在慈安院。 这种闺房内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让苏杳羞的面红耳赤。 苏杳身后的春桃也脸色煞白,下意识往前半步,却被桂嬷嬷冷冷的目光逼退。 苏杳只觉血冲上头顶,耳尖烧得发烫。 她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半晌说不出话。 堂外的风卷着枯叶扑进来,刮得门板吱呀作响。 “呵!” 桂嬷嬷端着茶盏的手顿住,只听她冷哼一声。 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目光像淬了毒的针,一下下扎在苏杳身上。 苏杳将头垂得更低,沈青青却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怎么不说话?” 陆母猛地咳嗽起来,忙打圆场,“青青舟车劳顿,这些回头再说吧。春桃!还杵着作甚?还不快去取钥匙。” 春桃跌跌撞撞退出去,再回来时怀里抱着沉甸甸的紫檀木匣。 苏杳接过这些,恭敬地递给沈青青。 沈青青看着苏杳笑了笑,漫不经心地翻看账本。 突然,她将册子摔在桌上。 “这月胭脂水粉的开销,竟比去年翻了一番?妹妹该不会是把陆家的银子,都贴补了自个儿?” 桂嬷嬷适时开口:“哟,姨娘当家就是没谱。夫人,太后娘娘还关照了,府里的账目该仔细查查。” 她意味深长地看向陆母,“老夫人您说呢?” 陆母脸色苍白,眉头紧蹙:“自然该查……”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88章 狠角色 沈青青起身:“苏妹妹放心,姐姐不是小气的人。” 她凑近苏杳耳畔,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不过有些账,该算的,迟早要算。” 苏杳浑身一僵。 沈青青又亲昵地挽住苏杳胳膊,笑眼盈盈地将她往身边带。 “妹妹莫要怕。” 她面上浮起温柔笑意,转头对陆母道,“从前在庵里总念着妹妹,如今可得好好与她叙叙旧。” 苏杳嘴角微微上扬,掌心却已沁出冷汗。 她轻轻抽回手,顺势为沈青青斟了盏茶:“夫人此番病愈,是陆家的福气。往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叫人知会一声。” 陆母捏着佛珠的手微微发颤,勉强笑道:“青青你大病初愈,别累着……” 一旁的桂嬷嬷上前一步,道:“老夫人放心,太后特意将奴婢赐给夫人,定能帮着操持好家务。” 她的目光不善,打量着苏杳。 “到底是妾室出身,连给主母奉茶的规矩都忘了?” “桂嬷嬷,苏姨娘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陆母道。 “老夫人这话,倒显得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是错的了?”桂嬷嬷斜睨着陆母。 陆母面色一僵,沈青青适时按住苏杳肩膀。 她柔声道:“母亲,妹妹,你们都别往心里去,桂嬷嬷在宫里待久了,规矩自然严些。” 苏杳垂眸,指尖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笑意。 春桃在旁急得脸色发白,刚要开口就被苏杳用眼神制止。 苏杳赶紧接端起桌上的茶盏,转手恭敬地递给沈青青:“主母,喝茶。” 沈青青接过时,指甲擦过她手背。 她轻轻吹开浮在表面的茶叶,朱唇微启抿了一口。 “果然是好茶!” 她将茶盏推回来,“这是桂嬷嬷从宫里带来的陈年普洱。妹妹你也尝尝。” 苏杳后退半步,“妾……妾不懂茶。”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怎么与我那么生疏,我可是听太后娘娘说了,妹妹最擅烹茶。 往后姐姐房里的好茶,都给妹妹备着,你可别辜负了这份心意。” 苏杳捧着茶盏的手不住发抖,滚烫的茶水在杯口泛起涟漪。 桂嬷嬷倚着门框轻笑:“夫人真是疼惜下人,可夫人你为人就是太过心软,这府里啊,总有些不安分的人,该敲打敲打。” 她似笑非笑地瞥向陆母,“老夫人 说是吗?” 这字字如刀,陆母攥着佛珠的手青筋暴起,半晌也没挤出一句话。 她不知道沈青青这次回来究竟想如何,她又是否已经告诉太后娘娘那些关于苏杳的生世秘密。 陆母剧烈地咳嗽起来,手帕捂住嘴,苏杳想去搀扶,却见沈青青抢先一步扶住陆母。 “母亲这是怎么了?可要传府医来瞧瞧?” 她的声音温和,可掌心却似有千斤重,将陆母死死按在座椅上。 桂嬷嬷适时开口:“老夫人这身子,怕是该挪个清净地儿将养了。” 沈青青道:“嬷嬷嬷得极是,之前我在的那水月庵风景宜人,的确适合养病。” 她突然凑近,鬓边珍珠步摇扫过陆母脸颊,“儿媳在那儿住了些日子,连药都不用喝了呢。” 陆母猛地挣扎,瞪大双眼看向沈青青。 “你想干什么?你……你想把我送出去?想要软禁我?怀瑾绝不会答应!” 沈青青笑了,“母亲说的哪里话?儿媳只是想让母亲好好养身子罢了。你瞧儿媳,去静养了一段日子,这身子骨明显利索了。” 她转头望向桂嬷嬷,眼波流转间满是算计,“嬷嬷说是吧?” 桂嬷嬷道:“太后娘娘说了,老夫人若是想留在府里养身子也是可以的,往后府中大小事宜,就不必操心了。” 苏杳心急如焚往前冲,却被桂嬷嬷横臂拦住。 “姨娘还是认清自己的身份,有些不该操心的事,还是少管为妙。” 苏杳僵在原地,只觉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陆母喘着粗气跌回椅子,手指死死攥住扶手。 “好!好!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从今日起,我就在这慈安院里好好养身体,你们也不用来请安了。” 沈青青回头冲她笑了笑,眼尾的胭脂红得刺目。 离开慈安院时,苏杳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春桃小声道:“姨娘,主母这次……” “别说话。”苏杳按住剧烈跳动的太阳穴。 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她望着沈青青屋子方向,“我们先回去。” 听雨轩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春桃攥着衣角来回踱步。 这一步一步踏在青砖上的声响愈发凌乱。 苏杳捏着被角的手指骤然收紧:“别晃了,晃得人心烦。” 春桃猛地停住脚步,压低声音:“姨娘,夫人怎么会突然回来 的?奴婢瞧着老夫人方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分明事先也不知情!还有老夫人这是……被软禁了?” 苏杳望着窗外摇晃的竹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框:“想必是宫宴上,太后娘娘知道了主母在庵里养病,派人了人去瞧了。” 春桃已惊慌失措地捂住嘴:“姨娘,你可别怪奴婢多嘴……方才夫人拉着姨娘说话的样子……又递茶又嘘寒问暖的……好似亲昵……又挺怪异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我与她从未亲近,她连老夫人都不客气,她又怎么可能真心待我好。所以那茶,我亦是不敢喝的。” 春桃倒抽一口冷气,慌忙扑到门边张望,确定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 “姨娘你明白就好,奴婢就怕姨娘心软!姨娘不知道,梧桐苑从前的丫鬟婆子都不见了……” “不见了?”苏杳瞪大双眼,“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春桃点头,“奴婢也是今日才听长风说的,要重新给梧桐苑安排人手,想必也是如此,夫人才又带个宫里的嬷嬷回来。” 苏杳长叹一口气,“虽说主母迟早要回来的,可……如今老夫人那边也见不着了。” “奴婢瞧着那桂嬷嬷可是个狠角色。” “该来的总会来。春桃,我这日子……怕是又要难过了。” 春桃过来环住她的腰,声音闷在衣襟里,“姨娘别怕,奴婢就算拼了命……” “傻瓜!” 苏杳捂住丫鬟的嘴,窗外传来竹叶沙沙响动。 二人顺着窗户的方向看去,只见窗纸上映出的黑影。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89章 夫妻 苏杳紧张万分,指甲深深掐进春桃后背,直到那人影远去才松开手。 暮色漫进屋子,将两个颤抖的身影浸在浓稠的黑暗里。 “那人走了?” 春桃点点头,“姑娘,我们以后更要小心谨慎了。” 苏杳心里心乱如麻,突然还想起另一件事。 她突然拉着春桃的手腕,冰凉的触感惊得丫鬟一颤。 “春桃,你赶紧去醉香楼一趟,昨日那表小姐那边说会去找醉香楼的掌柜……” “使不得啊,姨娘!这可万万不可。” “为何?” “醉香楼是什么地方,那里都是达官显贵去谈事情的地方,那里的掌柜伙计都是人精。他们可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怎会被个闺阁小姐拿捏?” “可我总不放心……万一呢?” “姨娘,那日与大人同席的官员,哪个不是人精?若掌柜真能被收买,姑娘身份早兜不住了!” “你的意思是……表姑娘试探我?” 春桃点头,“姨娘,越是这时候越要沉住气!夫人刚回府,表小姐又来这一出,分明是要乱我们阵脚!” 苏杳踉跄着扶住桌沿,手指发颤,她这才恍然大悟。 “多亏了你提醒我,万一你真的去了,倒是自投罗网,被她抓个现行了。” …… 另一边,碧莲和她的娘在醉香楼等了一整日,都没见到苏杳和身边人来到。 醉香楼雅间的烛火跳了跳,碧莲盯着冷透的茶盏,指甲在木桌上划出细痕。 “娘,都过了申时,你说那女人怎么还不来?那日我瞧着她的模样,分明信了我的话!” 碧莲娘手指敲得桌面咚咚响:“慌什么?能勾着你表兄的狐狸精,哪有那么好骗?” 她突然凑近女儿,眼底泛起狠意。 “沉住气,那女的定是有一手的,就算这次被她识破又如何? 我们既然已经知道她与那男人有染,我们总能找到机会的。 倒是你,你要沉住气,上次在宫里,你冒着风险做那些,结果呢?差点把自个儿搭进去!” 碧莲低着头,攥紧裙摆。 “我是真没想到,那女人命那么硬。怎么好端端的跑出个国舅爷。” “你别急,为娘总有办法把你风风光光地送进陆府的。” 碧莲咬着唇,眼眶泛起水光:“可是……母亲,连姨母都不帮我,我真 的心里没底。” “蠢货!”碧莲娘狠狠掐了下女儿胳膊. “你姨母耳根子软,如今还和那妾室要好着呢!但只要我们攥住苏杳的把柄,还怕她不翻脸? 到时候,我再添把火,她自然会与那女子心生芥蒂,到时候,我再顺水推舟将你送进去。” 碧莲的脸腾地红透,绞着帕子的手指却在发抖。 “可是表哥他……” “怎么?你不喜欢你表哥了?” “娘!” 碧莲又羞又急,却被母亲死死按住肩膀。 “那你就听娘的。” * 陆怀瑾在宫里就已经听到下人来报,沈青青回来了。 天黑透时,陆怀瑾大步闯进梧桐苑。 他就一脚踹开了梧桐苑的雕花木门。 沈青青斜靠在床边,见他进来,立刻起身迎上去:“夫君,这是发哪门子火?” 陆怀瑾跨步上前,冷着脸问:“你怎么擅自回来了?” “那还要多亏了夫君,告诉姨母我的事,姨母特意派人来接我了。” 陆怀瑾的眸子微微眯起,“到底想干什么?” 她突然伸手勾住他的玉带:“我想要的不多。夫君别急,我可不是来算账的。” 陆怀瑾猛地挥开她的手,转身要走,却被沈青青从背后死死抱住。 “苏杳的身世秘密,我可以烂在肚子里。”她的脸贴在他后背,“还有我被送去水月庵的事,也可以既往不咎。” 陆怀瑾浑身紧绷,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沈青青绕到他面前,红晕爬满脸颊:“只要你答应我,做一对恩爱的好夫妻。” 陆怀瑾反手甩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沈青青踉跄后退。 “你别太过分!” “过分?” 沈青青突然笑出声,眼眶却红了,“当初你把我送去水月庵,看着我跪在佛堂里喝粥吃馒头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过分?” 她眼眶涨得通红:“我不过想要个正妻的体面,想要夫君多看我一眼,这也叫过分?” 她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你今天不答应,我明天我就跪在太后面前,抖出苏杳的身世!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没了陆家庇护,她还能不能在京城活下去!” 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扑进来,陆怀瑾盯着她扭曲的面容。 陆怀瑾的拳头攥得咯吱响,额头上青筋直跳。 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挤出三个字:“我答应。” 话音落下的同时,沈青青脸上瞬间绽开笑容。 “这才对嘛!”沈青青一把扯住陆怀瑾的袖子往床上拽,“既然说好了,今晚就先住下。” 陆怀瑾沉默不语。 “你得跟我做真夫妻。对外我必须是陆府女主人,每月至少三天得住我这儿。” “等等!我还有话问你。”陆怀瑾猛地站住,眼神冷得能结冰。 沈青青的动作顿住,指尖还死死攥着他的袖口。 她歪着头,问道:“可是关于母亲的事?” “送你去水月庵是我的主意,她是你的长辈,你不该拿太后压她。” “瞧夫君说的!我哪敢对婆婆不敬?不过是她老人家心里只有苏杳那个妾室……” 见陆怀瑾脸色发黑,她立刻换了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伸手扯住他衣角。 “夫君要是不高兴,我明天就去给婆婆磕头赔罪!往后天天去请安,保证把她老人家伺候得妥妥帖帖!” 沈青青又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只要夫君心里有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啪”地吹灭蜡烛,屋里顿时漆黑一片。 听雨轩的窗纸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苏杳死死攥着窗框,眼睁睁看着梧桐苑的烛火一盏一盏的熄灭。 最后一盏灯笼摇晃两下,终于坠入浓稠的夜色。 春桃在旁边小声说:“姨娘,要不……” 苏杳抬手制止,冰凉的指尖还沾着不知何时滑落的泪。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90章 口是心非 “别说了。” 苏杳转身捂住耳朵,心中泛起酸涩。 窗外的风呼呼刮着,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沈青青躺在陆怀瑾的身后,盯着陆怀瑾宽厚的后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又松开。 良久,她不由自主地环抱住他的身躯。 她将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脊背,感受到男人微热的体温。 又将脸埋进他墨色的长发,贪婪地嗅着这陌生的气息。 沈青青的笑容逐渐扭曲。 她知道陆怀瑾不爱自己,可那又如何? 如今她才是陆怀瑾的正妻。 那个会陪着他一生一世的女子,只能是她。 与陆怀瑾生同衾,死同穴的女子,也只会是她。 谁也别想把他从自己身边抢走。 想到这些,她安心了。 沈青青靠着他的脊背,闭眼沉沉睡去。 …… 今夜格外漫长。 陆怀瑾一夜都没过来听雨轩,苏杳的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春桃望着主子失魂落魄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姨娘,你难受吗?” 苏杳正在梳头的手顿住,铜镜里映出她眼下的青黑。 难受吗? 或许吧。 胸腔里像堵着团浸透冷水的棉絮,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这种感觉很怪,她说不上来。 可她向来骄傲,此刻还是强硬着摇头。 “大人在主母那里过夜,本就是应该的。” “姨娘又说假话,总是如此口是心非。” 春桃知道自家主子在硬撑,叹了口气,上前抱住她,“整晚上您翻来覆去没合眼,何苦还要撑着……” 主仆二人没话几句,就被梧桐苑的人来传话。 梧桐苑的丫鬟道:“夫人说了,苏姨娘该去请安了。” 苏杳将自己收拾地素面朝天,素白中衣裹着单薄的身子,就连银簪子都没带。 春桃攥着件藕荷色外衫给她披上,“姨娘,您连支簪子都不戴,夫人怕是又要挑刺。” 苏杳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妆台:“我想着越是朴素越好的,你知道的……我只想平平安安……” “姨娘这般素净,倒显得有些刻意了。”春桃提醒道。 春桃拿起一旁一支看似普通的玉簪,插在苏杳的发髻中。 “姑娘不妨带这支,露个翠色 ,既不张扬,又透着体面。” 苏杳看向铜镜中的自己,那抹若有似无的翠色衬得脸色没那么苍白,却也不至于招来嫉恨。 他瞧着自己这下装扮没问题了,她才前往梧桐苑给沈青青请安。 苏杳去的时候,看到了屏风后的陆怀瑾,丫鬟正伺候他更衣。 沈青青半倚在榻上,青丝凌乱,衣衫不整,嘴角微微上扬。 片刻,她慢悠悠道上一句:“妹妹今日过来挺早的。” 那笑容里藏着挑衅,也带着得意。 陆怀瑾从屏风后走出,看到苏杳的瞬间,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袖口。 可他面上毫无表情,就好似面前的苏杳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夫君用了早膳再上朝吧。”沈青青上前为陆怀瑾整理衣襟。 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像极了一对璧人。 陆怀瑾冷冷开口:“不了。” 他抬脚出了门,连一个眼神也不曾给苏杳。 那决绝的背影,就好像要切断与她所有的联系。 “苏妹妹,既然夫君走了,那你陪我用早膳吧。” 沈青青伸手拉住苏杳的手腕,不容抗拒地将她按在座位上。 苏杳刚想推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看着沈青青那似笑非笑的脸,她知道,自己今日怕是躲不过。 沈青青搅着碗里的银耳莲子羹,浓稠的汤汁裹着红枣在瓷碗里打着旋。 “妹妹就不用和我客气了,这可是我特意吩咐厨房熬了三个时辰的。你尝尝。” 她将碗推到苏杳面前,枣子的甜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苏杳盯着碗里泛起的涟漪,指尖在桌下攥得发麻。 见苏杳不为所动,沈青青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怎么?你怕我下毒?” 苏杳推拒道:“夫人误会了。” 她往后缩了缩:“只是妾这几日肠胃不适,用不了这些。只能饮一些清淡的白粥。” 沈青青瞧了瞧她,“可惜了……那妹妹没口福了。” 她慢悠悠舀起一勺送进嘴里,滚烫的羹汤下肚,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有些人啊,就是没享福的命。再稀罕的东西到手里,也只能看着别人享用。” 苏杳咬着下唇,她心里清楚,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沈青青越说越得意,见苏杳面色尴尬,心情更好。 这一口接着一口,很快这银耳羹见底 了。 她用帕子擦着嘴角,凑近压低声音:“妹妹,我那话可不是说你,你可别往心里去。” 沈青青的目光落在苏杳头上那个玉簪上。 她怔愣一瞬,随即又换上了那副笑容:“这簪子……倒是有些眼熟,是羊脂白玉配翡翠呢。妹妹哪里来的?” 苏杳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抬手按住簪子。 她记得春桃已经选了一根最平常的款式了,没想到还是会被注意。 早上太过匆忙,自己也未仔细看,居然是羊脂白玉。 也是,陆怀瑾赏赐的,哪有下等品。 “是夫君给的。” 沈青青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底翻涌的嫉恨几乎要溢出来。 “原来如此。难怪看着这么精致……” 沈青青突然又笑了,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她绕着苏杳踱步,玉手按住对方肩头:“以前倒是从未见你戴过。不过妹妹戴着还真的挺好看的。” 苏杳僵在原地,直到沈青青重新坐回主位,才敢悄悄松了口气。 “妹妹这福气真是旁人羡慕不来,夫君的赏赐都不带重样的。不像我…… 只有太后娘娘和娘家带来的那几箱嫁妆。说到底,命苦的人只能自己讨生活。” “夫人这话折煞我了。您才是真正有福气的人。” “我有福气?” 沈青青斜睨过来,开口道:“说来听听,我这福气在哪里?” 苏杳顺从道:“夫人您母家显赫,又有太后娘娘护着。这世上能有几人,能像夫人这样既有依靠,又得圣宠?” 这话似乎说到了沈青青心坎里,她终于慢悠悠靠回椅背,手指敲着扶手发出哒哒声……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91章 助孕 苏杳偷偷瞥了眼对方缓和的脸色,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直到沈青青转开话题,她悬着的心才重重落下。 珠帘轻响,丫鬟端着药碗进来,药香瞬间弥漫整个屋子。 沈青青挑眉看向苏杳,接过药碗,手指轻轻摩挲着碗沿。 “夫君特意吩咐熬的,说是助孕的良方。” 说罢,还故意凑近闻了闻,“夫君年纪不小了,是盼着陆家早日有嫡子的。” 苏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耳边嗡嗡作响。 沈青青却不打算放过她,歪着头,眼波流转:“可惜我这身子骨不好,成亲才多久,就去养身子了。” “夫人的身子养好了就是天大的好事。”苏杳顺着说道。 “嗯,这些日子我不在,也的确辛苦苏妹妹你了。对了,妹妹你进府也有些日子了,怎么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提到子嗣,苏杳浑身发冷,眼前浮现出那个失去的孩子。 “夫人说笑了。” 苏杳强撑着挤出一句话,声音却颤抖得厉害。 “我可不是说笑。” 沈青青站起身,一步步逼近。 她周身的气压,压得苏杳喘不过气。 “夫君这么疼妹妹,却一直没个结果。外人瞧见了,还以为夫君……” 她凑近苏杳耳边,轻声道,“不行呢。” 苏杳脸色惨白。 沈青青就是要让她难堪,从前自己可是给苏杳下过猛药的。 “妹妹别恼。” 沈青青回到座位上,端起药碗,浅啜一口,皱着眉装作难以下咽的样子。 “这药太烫了,放凉了我再喝。” 小丫鬟忙去接过药碗,放到一旁。 沈青青对苏杳道:“等我喝了这药,有了身孕,一定把这方子也给妹妹送去。大家都是陆家人,自然要互相帮衬。” 她说着,又露出那副假惺惺的笑容。 “不过妹妹若是真的生不了,也别太伤心。毕竟,这后院啊,有人能生,有人不能生,也是常事。” 沈青青用帕子掩着唇轻笑:“妹妹这般通透,应该明白的。” 苏杳攥紧拳头,明明知道这是羞辱,可委屈还是控制不住涌上心头。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只是这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 苏杳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情绪,“夫人若能为大人生下嫡子,陆 家上下都会跟着高兴。老夫人盼这一天,也盼很久了。” 沈青青斜睨着她惨白的脸色,满意地将药碗重重搁在桌上。 “夫君说了,这些日子都会宿在梧桐苑。你明日可以晚些来请安。” 苏杳垂眸轻轻“嗯”了一声,睫毛却在微微颤动。 雕花木门被推开,桂嬷嬷走进屋子。 她瞟了眼苏杳,在沈青青的耳旁轻声道:“夫人,陆大人的姨母李夫人求见老夫人。” 沈青青道:“既然是长辈,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快引去慈安院,可别怠慢了。” 桂嬷嬷福了福身应声退下。 沈青青又与苏杳说了会话,直到那小丫鬟又将药碗端上来。 她眉头微微蹙起,斜睨苏杳,“妹妹先回吧,省得熏着你。” 苏杳如蒙大赦,福身告退时裙摆扫过门槛。 看着苏杳离开梧桐苑,沈青青这才将药碗里的药倒入盆栽。 她死死捏着碗,看着黑药汁溅在盛开的海棠上,她的眼神狠厉。 * 慈安院内,檀香袅袅。 李夫人攥着帕子凑近,压低声音:“姐姐,你的意思是怀瑾的正妻回府了?” 陆母靠在太师椅上,手指摩挲着佛珠,冷笑一声:“何止是回来?她进门就给我下马威,如今府里大小事都要越过我。” 说到激动处,她剧烈咳嗽起来。 李夫人怒从心中起,猛地拍案而起。 “反了天了!真是要命了,哪有新妇这么对婆母的。我看他就是仰仗着上头那位的撑腰!我早说过,该让碧莲早些入府!” 她目光转向立在自己身边的少女,“我这闺女懂事又能干,若在府里,还能帮姐姐分些担子。” 陆母眯起眼睛打量碧莲,好似在思考什么。 少女垂着头,绞着帕子的指尖微微发白,小脸却红扑扑的。 陆母迟疑道:“这......怕是要委屈了孩子。沈青青那丫头手段狠辣,碧莲能吃得消?” “姨母……” 碧莲福了福身,声音软糯:“只要能陪着姨母,再苦再累碧莲都愿意!” 她偷偷抬眼,眼波流转间藏着期待。 陆母沉吟片刻,招手唤来贴身的李婆子:“等怀瑾下朝,让他悄悄来一趟。记住,别让梧桐苑知道风声。” 暮色初临时,陆怀瑾去了慈安院。 陆母握着佛珠的手微微 收紧,犹豫再三开了口:“你那新妇太厉害了。” 陆怀瑾身形顿住,广袖下的手指悄然攥紧。 “母亲这话是何意?” “今日你姨母又来提了。她说想让碧莲入府做妾” “母亲,我已经说过了,我对表妹无意。” 陆母撑着扶手站起身:“我本也是不同意的可是,这后宅是需要平衡的。” “我不想纳妾。” “那你会害了阿杳。沈青青背后有太后撑腰,阿杳孤立无援,就连可仰仗的母家也没有。你若不制衡……” 陆怀瑾沉默良久,陷入沉思。 “既然如此,不妨先将表妹接入府住一阵子,就当是陪陪母亲。” 这话让陆母一愣, 她望着儿子深邃的眉眼,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他的心思比想象中的更深沉。 陆母缓缓坐回太师椅,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道:“如此,也好。” …… 长廊尽头,陆怀瑾压低声音吩咐心腹长亭:“把我要纳妾的消息传出去,越热闹越好。” 长亭微微一愣:“属下明白。听雨轩那边……” 陆怀瑾掀了掀眼皮,“不用管,你照常做即可。对了,初尧什么时候入京?” 长亭道:“算着日子,还要半个月左右,便会到了。” “为何如此之久?” “小公子伤了腿,这一路颠簸,不得不中间换了水路,这才耽误了。” “我让你们寻个理由好让他回京,谁准你们真的弄伤他的?若是留下病根,可怎么整。”陆怀瑾面色阴沉。 长亭低着头,冷汗浸透衣襟:“是意外。我们的人尚未动手,小公子就在山道遇袭……”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92章 红痕 陆怀瑾道:“那是真的遇上细作了?可抓到人?” “抓了,都是死士。属下怀疑是宁王的人。” “那就是萧遇干的?” 陆怀瑾眸子眯起,袖中藏着的拳头死死攥住。 “让暗卫沿途接应,若再出闪失,提头来见。” “大人,今日还去梧桐苑吗?” 许久,并未听到回应,长亭悄悄抬头,见自家大人望着听雨轩方向出神。 他转身,还是走向梧桐苑。 这条路走了很久,明明不远,可他却想着若是永远走不到该多好。 风拂过他的脸颊,路边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好似也在嘲笑他的无奈。 梧桐苑的灯火明亮,沈青青却坐立不安,时不时站起来隔窗观望。 她心急,揪着帕子问身边的丫鬟:“听雨轩那边可有动静?” 丫鬟摇头,“夫人放心,我特意去听雨轩瞧了,那边黑灯瞎火的,苏姨娘早歇下了,大人根本没往那边去。” 沈青青还是急得不行,在屋里来回踱步,把手中的帕子都快绞烂了。 “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来?” 丫鬟小声劝道:“想必是大人公务繁忙,夫人莫要急,天色已暗,说大人肯定会来的。” 正说着,外头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来了来了!大人往这边来了!” 沈青青眼睛瞬间亮起来,赶紧跑到梳妆台前补了补妆,又整了整衣服,强装出一副笑脸,等着陆怀瑾进门。 听见脚步声,她踩着绣鞋小跑着迎过去:“夫君,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她笑得眉眼弯弯,伸手就要去拉陆怀瑾的袖子。 陆怀瑾面无表情地侧身躲开,大步跨进屋子。 屋内烛火通明,映得沈青青身上那件半透明的红纱衣愈发刺眼。 他目光一扫,连她梳的发髻,都是苏杳平日里最常梳的样式。 陆怀瑾皱起眉头:“穿成这样像什么话?你现在是陆府主母,该有个主母的样子。” 沈青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指尖捏着裙摆,声音发颤:“夫君……你不喜欢吗?我特意……” 她不明白,陆怀瑾为何不喜欢自己如今的打扮,她分明学着苏杳的模样。 “主母就要有主母的端庄。” 陆怀瑾打断她的话,连个眼神都没给,“别总学别人,做你自己就好。”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下来 ,让沈青青的心沉入谷底,又酸又涩。 可听到那句做你自己就好,她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期待。 她强笑着说:“那我这就去换身衣服。” 说完转身躲到屏风后面,让丫鬟帮忙换衣服。 陆怀瑾背对着屏风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看了起来。 沈青青走出来,已经换了一身中规中矩的衣裳,发髻也拆散,青丝垂下。 她轻手轻脚走到陆怀瑾身旁:“夫君,都那么晚了,别看书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陆怀瑾连头都没抬,书页在指间快速翻过:“你先睡,我还有事。” “夫君,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昨日我的要求,为何还是要如此拒我于千里之外。我是你的妻子,我们应该是最亲密之人。为什么你总躲着我?” 陆怀瑾眉头一皱,朝门口扬了扬下巴。 屋里伺候的丫鬟们慌忙退出去,房门“吱呀”关上。 他将书搁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青青。 “我与你说过,如今还不是时候。” 沈青青颤抖地问:“那还要多久?” 陆怀瑾脸色沉了下来,显然是没了耐心。 “你若是等不了,那我可以给你和离书,放你自由。” 沈青青脸色瞬间惨白,跌跌撞撞扑过去抓住他的袖子:“我不说了!我等!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把脸埋在他手臂上,“夫君,别赶我走……我们昨日说好的……我能等的,夫君也要试着接受我……” 她已经从桂嬷嬷那里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男人若是不想,有些事情是无心无力的。 她愿意等,等到他能接受她的时候,等到他们成为真夫妻的时候。 她望着陆怀瑾冷硬的侧脸,露出个温柔的笑:“我等得起。” 陆怀瑾神色淡淡应了声“好”便起身去了耳房。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明明灭灭。 陆怀瑾回来时带着皂角的清香,径直躺上榻便背过身去。 两人之间空出的距离能躺下一个人,沈青青望着他挺直的脊背,想起从前他宁愿蜷在窄小的竹榻上,也不愿与她同床。 “这样已经很好了。”她轻轻往他那边挪了挪。 沈青青安慰自己,现在的他们更亲近了。 黑暗中,她小心翼翼伸出手,在快要触到他衣角时又缩了回来。 她想要再靠近他一些。 男人,总不会太抗拒女人的触碰。 可不知为何,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紧绷了整日的神经竟渐渐松弛,意识逐渐涣散。 再睁眼,天都亮了。 晨光透过窗纸,沈青青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连续两夜,她都在盘算着怎么靠近,却总是沾枕就睡。 院外传来丫鬟清扫落叶的声响,她望着身旁早已空掉的位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尚有余温的被褥,喃喃道:“这次又错过了……” 起身时,听闻前来请安的苏杳,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 她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描眉,指尖故意蘸多了胭脂,在脖颈处晕出两团艳丽的绯红。 等苏杳跨进门槛时,沈青青正歪着头整理云鬓,刻意将一侧衣领松了半寸。 她的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淡红痕迹格外刺目。 苏杳的步子一顿。 “苏妹妹来的正好,帮我选选戴哪支珠钗。” 沈青青拿起两支金簪在发髻上比了比,眼尾余光死死盯着苏杳骤然苍白的脸。 “选哪支?” 苏杳的眼神总不自觉瞥见那抹刺眼的红,她强迫自己不再看。 “夫人戴哪支都好看。” 沈青青捂嘴轻笑起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苏杳捏着梳子的手指微微发抖。 帘子晃动,桂嬷嬷带着一阵风闯进来。 桂嬷嬷瞥见苏杳也在,下意识顿住脚步。 “嬷嬷怎么这般慌张?” 桂嬷嬷偷瞄了眼她,咽了咽唾沫,欲言又止。 “无妨,嬷嬷,有话直说。” “夫人,出大事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93章 装乖 桂嬷嬷凑到跟前,压低声音说:“夫人,是昨日来的那位李夫人!” “嗯?” “她的女儿今天搬进芙蓉苑了。” 沈青青正慢悠悠地喝茶,头也不抬地应了声:“就这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也算是夫君的表妹,来府里住上个几日,本也寻常。” “可府里都传开了!都说陆大人要纳这位表姑娘当妾!今早还是大人身边最得力的长亭亲自带人,把人接进来的!” “啪!” 沈青青手里的茶碗狠狠砸在地上,碎瓷片飞溅,滚烫的茶水全泼在苏杳裙子上。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脸色涨得通红。 “你说什么!纳妾?怎么又要纳妾了?” 苏杳也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瞳孔微微一滞,想起那日宫宴上,那位碧莲的表小姐说的话,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沈青青一把揪住苏杳的手腕,恶狠狠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 苏杳疼得直皱眉,慌忙摇头。 “我真不知道!我总共就见过表姑娘两次,上回还是在太后的生辰宴上……” 她望着沈青青喷火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你是说太后娘娘的宫宴,她也去了?” 沈青青的指甲几乎掐进苏杳腕骨,“你是大人的妾室,她又凭什么?” 她松开苏杳,猛地转头瞪向桂嬷嬷,“嬷嬷,她说的可是真的? 桂嬷嬷回想了宫宴那日,才微微颔首,她缩着脖子回忆:“老奴有点印象了,当时瞧着好像的确还有个年轻姑娘跟着大人……” 她声音越说越小,“只当是哪家亲戚,连太后都没多问……” “嬷嬷啊,这么要紧的事你现在才说?” 沈青青一脚踢翻脚边绣墩,抓起披风甩在肩上,发狠道:“如今她人呢?” “刚才人在芙蓉苑,这会儿怕是去慈安院老夫人那里请安了。” 桂嬷嬷话音未落,沈青青已经冲出门。 跑出两步,她突然转身,看向苏杳,“你还愣着干嘛?” “妾也要去吗?” 见苏杳还愣在原地,沈青青顿时柳眉倒竖。 “你是不是傻?快点跟上。” 苏杳咬着嘴唇跟上,跟在沈青青的身后。 慈安院内,陆母正拉着碧莲的手说体己话。 瞥见 沈青青领着苏杳闯进来,陆母握的手骤然收紧,她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们来干什么?我老婆子要安心养病,不是免了你们的请安?你们还是回去吧。” 沈青青面上堆着笑:“母亲说的哪里的话?我这个做儿媳妇的特意过来拜见母亲的。您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说着话,她的目光却是在打量碧莲。 明目张胆,不加掩饰的。 晨光透过窗户,映得少女身上的浅粉襦裙愈发鲜亮。 十五岁的少女梳着双螺髻,鬓边垂着的珍珠轻轻晃动。 她毫不怯场,仰着沾了胭脂的小脸迎上沈青青的视线,眼角眉梢都是挑衅。 沈青青死死盯着那双透着稚气的双眼,指甲在袖中掐出月牙形的血痕。 这丫头模样虽不算出众,可胜在年轻、鲜活。 想到府里已经有个苏杳,如今又冒出个表姑娘,她喉咙发紧,连带着呼吸都粗重起来。 陆母重重咳嗽一声,“碧莲,这是你的表嫂。” 碧莲年纪小,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她仰着沾了胭脂的小脸,眼神直勾勾地对上沈青青。 沈青青先开了口,“这就是夫君的表妹吧?” 她绕着碧莲踱步:“府里缺什么尽管开口,我这个当家主母,可不能委屈了自家人。” 少女福了福身:“碧莲见过夫人。” 她刻意咬重“夫人“二字,偏生不肯唤一声表嫂。 其中的深意,众人皆已了然。 沈青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笑容却愈发温柔。 自己夫君多优秀,这天下的女子又有谁不想嫁给他的。 她客套地笑起来,“不知表姑娘打算住多久?” “表哥特意接我进府……” 她眼波流转间满是得意,顿了顿才继续说:“说是要好好陪陪姨母。至于住多久……” 她望向陆母慈祥的笑脸:“一切皆听表哥的安排。” 苏杳听着这话,眼皮一跳,手中帕子险些滑落,她偷瞄向沈青青骤然阴沉的脸色。 屋内一时寂静得可怕。 沈青青袖中传来皮肉割裂的刺痛,月牙形血痕在掌心蜿蜒,面上却还挂着笑。 “原来是夫君的主意,也不提前说一声。早知道该把清风苑腾出来,那可比芙蓉苑宽敞多了。” “不用麻烦夫人了,芙蓉苑很好,早上表哥说这 里朝气,正适合我这样的年纪。” 她句句都在彰显自己的年轻,是眼前两个女人所比不上的。 “哦,夫君今日原来早上没去上朝呀……” “表哥特意绕去我家呢!我给他跳了支采莲曲,表哥说比芙蓉苑里开的芙蓉花还鲜活。” 她咬着唇垂下眼睫,偷偷瞥向两个面色发白的女人。 “表哥还给我指点了几句走位,果然改过之后,连我爹都夸我进步神速。” 这话惊得苏杳手中茶盏晃出涟漪,沈青青则死死攥住扶手。 慈安院里死寂一片,像是把两人的尊严碾碎在地上。 沈青青猛地转头,看向苏杳,“妹妹可给夫君跳过舞?” 苏杳攥紧裙摆,摇头道:“大人政务繁忙,从未有此闲情。” 她垂眸避开沈青青审视的目光,余光却瞥见碧莲倚在陆母身边,指尖缠着老夫人腕间的佛珠,活像只撒娇的猫儿。 男人的应酬,有些声色犬马之事本也寻常。 可今日一大早的,他就去了这位表姑娘的府上看人小姑娘跳舞,这是确实气到了沈青青。 “原来妹妹连夫君喜好都不知,你怎么一点不了解自己的夫君。”她斜睨地看向苏杳。 苏杳垂头,“妾不知。” 碧莲突然蹦跳着站起身,“不如我给姨母和姐姐们也跳一支?” 她歪着头,笑的天真烂漫。 苏杳知道她是装乖的,那日在宫宴上,少女的算计,她历历在目。 不过苏杳倒是佩服她,她果然做到了,那么快就被接进了陆府。 可陆府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苏杳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可怜。 陆母一直没有发话,局外人一般看着面前的三人。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94章 没有永远的“喜欢” 少女提起粉裙转了个圈。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碧莲轻哼着小调,左脚尖点地。 她刻意踩着重拍跺脚,绣鞋与青砖相击发出“哒哒”响。 可沈青青却觉得这声音无比刺耳,就好像这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口上。 只见碧莲突然俯身,指尖掠过沈青青的鬓间,做出采摘莲花的动作。 碧莲抬头时眼底闪过狡黠,故意将水袖甩向两人,广袖扫过沈青青精心描绘的眉梢。 沈青青端坐在圈椅上,面上仍维持着主母的端方,指甲却已深深掐进掌心。 少女的转圈越来越快,旋转时带起的风卷乱了沈青青鬓边的碎发。 却怎么也吹不散她眼底的恨意。 反观另一边苏杳,则淡定的多。 她面色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就好似一切与她无关。 苏杳观碧莲,只觉得是面前的女人可怜。 陆怀瑾的性子哪里是风花雪月之人。 这个女子使尽浑身解数不过是博人一笑。 肆意展现自己年轻曼妙的身姿,无非就是被人当做伶人罢了。 她不懂陆怀瑾,或许会被他的相貌、权势所吸引。 但这个男人霸道,阴鸷,喜欢掌控一切。 苏杳若是能与她那样自己选择郎君,怕是不会选陆怀瑾这样的人。 运筹帷幄,肆意放纵,这样的男子就应该是枭雄。 但会是好夫君吗? 她不明白,眼前的少女真的想飞蛾扑火吗? 这般想着,她微微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帕子边缘。 想想若真是这样,碧莲真要进门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至少自己不用再独自承受主母的刁难,那把明晃晃的刀总算能分一半去砍别人。 一曲作罢,碧莲脸颊泛红地跌进陆母怀里。 “姨母可瞧仔细了?我这转圈就是表哥指点过的呢!” 她歪着头蹭了蹭陆母肩头,活像只撒娇的狸奴。 陆母笑得眯起眼:“好看,我家莲丫头最是灵巧。快坐下吃茶,瞧这一头汗。” “多谢姨母。” 碧莲接过陆母亲自倒的茶盏,嘴角还沾着水珠就又开口,“表哥还说我这腰肢软得像水蛇,比戏班子里的舞娘还利落!” 沈青青攥着帕子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几乎要戳穿绢面。 此刻看着碧莲在陆母膝头晃着小脚,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甜腻的“表哥”,尽惹得人不快。 陆母捏了捏碧莲泛红的脸颊,“可不是么,等你成了亲……” “姨母!”碧莲伸手捂住老人的嘴,耳尖红得快滴血,“不许说!” 陆母拍着她手背直乐。 “好,好,好。莲丫头居然害羞了,那我这老婆子也不说了。不过,你既然已经住了进来,今晚便摆桌家宴。一家人围桌吃酒,才像话。” 沈青青接过话头,“儿媳这就去安排。” “嗯,虽说是家宴,但还是要体面一些的。不能委屈了我家莲丫头。” 碧莲咬着唇偷瞄苏杳,满是挑衅。 这话像根细针扎在苏杳心口,她进府以来,从未有人说要为她办家宴。 苏杳看着陆母与碧莲的亲昵,也明白了些事情。 陆母对沈青青的热络,起初不过是看在她太后外甥女的身份上。 直到发现这儿媳仗着娘家势大不好拿捏,老太太便立刻转了风向,将笑脸匀给了低眉顺眼的苏杳。 懂事听话的棋子总比带刺的玫瑰更招人疼。 可如今碧莲来了。 这血脉至亲的外甥女,一颦一笑都勾着陆母的骨血。 之前陆母也有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只是碧莲来了,这双手便忙着牵别人了。 原来在陆母眼里,没有永远的“喜欢”。 沈青青能被冷落,她苏杳也能成了弃子。 后宅的恩宠就像掌心沙,攥得再紧也会从指缝溜走,何况她从来就没攥住过。 * 入夜后,前厅家宴正酣。 苏杳坐在其中,毫无兴致。 本着两日就胃口不好,看着满桌子油腻荤腥,她更是难受。 沈青青拽住苏杳的手腕:“去哪里?” 她盯着碧莲给陆母剥橘子的殷勤模样,眼底淬了冰,“一会儿家宴还要坐席呢。” 苏杳脸色发白地看着主母泛青的指节,胃里翻涌的酸水几乎要冲出口:“夫人,妾实在难受……” 她也并未吃什么,不过抿了两口汤就犯恶心,此刻胃里正像有团火在烧。 苏杳为难地开口,“妾身子不适,实在看着难受,想回院子歇息。” 沈青青此刻眼里对那个碧莲更是厌恶,只想拉着苏杳进自己这边。 可这苏杳实在是太不争气,不争不抢的性子就算了 ,连吃个饭,也畏畏缩缩。 “出息!”沈青青恨铁不成钢地瞪她! “就知道躲清静!你看看人家表姑娘……” 刚想开口说她几句,就看到苏杳突然捂住嘴,眉头紧皱,睫毛剧烈颤动。 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水光的眼睛此刻浮着不正常的潮红,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连耳垂都泛着病态的粉。 好似是真的不舒服。 “你要吐?” 苏杳强忍着恶心,手指死死攥着帕子,点头点头,“妾这几日只能喝白粥……” “行了行了!你去吧。赶紧回你的院子歇着!” 听到沈青青松了口,苏杳立刻行礼告退。 回到听雨轩,她便靠在小榻上歇息。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不安。 “春桃,我月事多久没来了?” 春桃掰着手指头数了两遍,眼睛突然瞪大:“姑娘,这都两个月没见红了!” 苏杳心中一惊,嘴唇微微颤抖。 春桃似乎看明白了,“姑娘不会是有了吧?可要通知大人?” 苏杳自己也不确定,她摇摇头,“先别声张!” 她下意识按住小腹,那里还平平坦坦,却仿佛有团火在悄悄蔓延。 “明日请府医来诊脉。若只是虚惊一场,倒是白整这一出。今日是为表姑娘办宴席,我若是抢什么风头,怕是要被人恶言。” 春桃心疼地看着她泛青的眼下:“姑娘说得有理。可姑娘受得住吗?奴婢瞧着姑娘这几日吃的极少,人都瘦了。” 檀香炉飘来若有若无的沉水香,苏杳却觉得那味道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95章 你……拒绝我? 这深宅里的热闹从来不属于她,如今若真有了身孕,怕也是场腥风血雨的开端。 她捏着眉心往后靠:“春桃,去把熏香撤了吧。” “是……姨娘,你尚未用膳,怕是身子受不住的。奴婢再去煮碗粳米粥来。” 苏杳摆摆手,“别麻烦了,我真吃不下。只想躺一会儿……” “姨娘啊,吃不下也要试试,能吃多少是多少。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 苏杳揉了揉眉心,看着春桃关心自己的模样,微微颔首,“好吧。” 说罢,她靠在贵妃榻上眯起眼,听着春桃的脚步声渐远。 苏杳闭着眼,抬手解开颈间盘扣,露出苍白的锁骨。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吱呀”一声。 苏杳以为是春桃回来了,闭着眼朝声源处扬了扬手。 “把窗子开道缝吧,屋里闷得慌。对了,我现在还是吃不下,粥你就先放桌上了,我等会再用。” 苏杳不知是自己燥热还是天气闷热,她头上渗出细密的汗。 她闭着眼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屋里太闷了,过来替我擦擦汗。” 柔软的帕子轻轻擦过她的额头、脖颈,凉丝丝的触感让她觉得挺舒服。 “背后也出汗了。”她嘟囔着。 一只手掀开她背后的衣衫,探了进去。 “嘶!” 苏杳忍不住一声叫。 她没想到搭在后背的手突然用力,擦得她皮肤发疼。 “今日为何这般用力。” 她猛地睁开眼,看清眼前人时瞬间呆住,不敢置信此刻眼前的男人。 竟然是陆怀瑾! 他怎么会在听雨轩? 前厅不是在办宴席吗? 他不是该在那边陪着表姑娘和大夫人吗? “大……大人?” 苏杳慌忙想坐起来,却被他按住肩膀。 下一秒,陆怀瑾将人一捞,她便整个人滚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力气向来很大,她像只被攥住翅膀的雀儿,怎么挣扎都逃不开。 “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他的声音裹着酒气,呼出的热气扑在她耳后,惊得她脖颈上的绒毛都竖了起来。 苏杳慌忙去夺自己的帕子,指尖却被他咬住,轻轻一扯便拽进了掌心。 “热……” 她喉咙发紧, 除了这个字再挤不出别的话。 后颈贴着他的掌心,能清楚感受到他指腹的薄茧。 陆怀瑾看着她散开的领口,以及若有似无的春光。 他喉结滚动,目光灼热。 滚烫。 在这炎炎夏日,更是烫人。 “热?” 陆怀瑾忽然轻笑,指尖勾住她的中衣领口,慢条斯理地往上扯。 他的指尖擦过她锁骨,苏杳猛地缩起肩膀,又撞进他怀里。 男人特有的雪松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熏得她脑子发懵。 苏杳很不自在,虽说二人已经在一起多年,可被他这么看着,总会让他羞赧。 幸好陆怀瑾很快移开了目光。 “看你宴席上没影儿,过来瞧瞧。” 陆怀瑾松了手,却没退开半分,膝头仍抵着她的双腿。 苏杳忙坐直身子,指尖捏着盘扣一颗一颗系紧。 “妾吃不下,也不想扫了其他人的兴。” “吃不下东西?可有找府医看看?” “明日就看。” “嗯……几日未见,可有想我?” 陆怀瑾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 烛火在他瞳孔里晃啊晃,那双凤眼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想她,想的发疯,正是应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想知道苏杳会不会也会想自己。 苏杳没想到陆怀瑾会问的那么直白,直戳得她心口发烫。 她轻轻“嗯”了一声。 或许是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这人在自己身边,这两日未见,那些过往的点滴,总会涌上心头。 陆怀瑾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对苏杳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苏杳看着陆怀瑾眼下的青黑,才发觉不过二日未见,他也瘦了。 莫非是朝中又出了大事? 分神之际,苏杳已经被男人重新搂进了怀里。 鼻尖撞上他胸膛,她嗅到了那股子酒气。 “大人喝酒了。” “嗯……只喝了一点儿。” 陆怀瑾垂眸看她,瞳孔里烧着的火快要把她吞噬了。 下一秒,她被拦腰抱起。 苏杳揪着他的衣摆,“大人!前厅还在设宴,你若是留在我这里,怕是不妥……” 陆怀瑾顿了顿,收敛了情绪。 苏杳以为他要松手,刚松了口气,却听见男人哑着嗓子说:“我会快一点。” 不等她的反驳,她的唇已被堵住,带着酒气的吻铺天盖地压下来,像要把这几日的空缺都补上。 苏杳被按在柔软的锦被上,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可她一想到,自己如今可能怀有身孕,心中一紧。 她攥着他的腰带想推开,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头顶。 陆怀瑾的指尖划过她腰间,“杳儿,你……拒绝我?” 他抬起头,鼻尖蹭着她的。 苏杳浑身发烫,不知是因为他的体温还是心里的慌。 她想摇头,却被他咬住下唇轻轻碾磨,疼得她闷哼出声。 纱帐缓缓落下…… 外头突然传来丫鬟们路过走廊的声音。 陆怀瑾的掌心还压在她后颈,滚烫的体温透过纱衣渗进来,苏杳却浑身绷紧。 “有人来了……” 她刚开口,就被男人捂住嘴。 外头传来沈青青尖利的嗓音:“你家主子呢?” “回夫人的话,姨娘歇下了。” “当真歇下了?夫君可有过来?” 春桃怯生生的道:“夫人,姨娘实在难受,回来就睡了……奴婢没瞧见大人过来。” 沈青青有些不信,探头往里看,却见一片漆黑。 苏杳紧张,小手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襟。 陆怀瑾突然低头,温热的唇贴上她眉心,轻轻啄了一下,指腹在她腰间安抚似的摩挲。 似在安抚她的情绪。 “奇了怪了,宴席上一个个人都不见了,也不知去哪里了?”沈青青皱眉道。 桂嬷嬷跑了过来,轻声道:“夫人,有人瞧见表姑娘往后山去了。” “后山?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渐远,苏杳这才放下心来,正撞上陆怀瑾黑沉沉的目光。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96章 我不是非你不可的 苏杳的后背刚贴上被褥,就被陆怀瑾扣住手腕压回枕上。 他的指腹划过她泛红的眼角,呼吸喷在她耳畔:“这种时候,还胡思乱想?在想什么?” 苏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紧咬着唇,嗫嚅道:“刚才外头说,表姑娘也离席了?” 窗纸上的竹影晃了晃,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思。 她想不通,这宴席就是为了表姑娘而办,她是主角,怎么也不在。 后山?刚才好像听到是说去了后山。 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子去后山作甚? 陆怀瑾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似要将她看穿。 他的指腹碾过她下巴的力道加重:“怎么,这么关心她?你很介意碧莲?” “介意?” “你这是在……吃醋?” 苏杳轻声问道:“吃醋?大人怎会这么想。” 她抬眸,撞上陆怀瑾骤然暗下去的眼神。 “大人是想问表姑娘入府的事情吗?那是夫人该操心的。大人,可有定了日子?” 窗外蝉鸣突然响得刺耳。 陆怀瑾指尖一顿,松开了手。 “尚未。” “表姑娘年轻漂亮,大人喜欢也是应当的。那日我见她跳舞,的确好看。” 话音未落,就见陆怀瑾猛地攥住她手腕,指腹碾过她跳动的脉搏,像要把这句话碾进她骨头里。 “苏杳!闭嘴。” 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他来看她,不是要听她说这些话的。 更不是让她来气自己的。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可无论自己多生气,看着她这张娇艳的脸,他都能压下心中的怒火。 多年前是如此,如今还是。 他曾以为,总有一日自己会厌倦,可三年了,他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心。 她是他的毒,亦是他的药。 苏杳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不知如何解释。 男人的目光逐渐冷去,他松开了手,坐了起来。 苏杳忙跟着坐起来,慌乱地抚平襦裙上的褶皱,可怎么也压不平心里翻涌的惊涛骇浪。 陆怀瑾掀了掀眼皮,问道:“你为我做的那只药枕不错,给碧莲也做一只,她刚来府里,换了新环境,夜里总睡不踏实。” 苏杳一愣,没想到陆怀瑾突然会提药枕之事……她捏着衣襟的手指 骤然收紧。 “大人,妾不过是略懂皮毛,也不过是跟着书上瞎捉摸。大人不妨找宫里的太医为表姑娘调配安神的药枕。” 她强撑着抬头,却撞进男人骤然阴沉的目光里。 陆怀瑾慢条斯理地转过脸,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你做不了?” “妾是怕……怕做的不好,耽误了表姑娘。” 苏杳不敢提药枕的事,毕竟之前给萧遇做药枕的事已经让陆怀瑾起了疑心。 现在再解释,只会越描越黑,不如直接拒绝。 何况,陆怀瑾与碧莲的事,她亦是不愿意搅这浑水的。 陆怀瑾冷笑一声,“耽误?一样的配方,再配一只有那么难?是不行还是不愿?” 苏杳愣了一下,忙说,“妾不是不愿……” “不用说了。” 陆怀瑾斩钉截铁的打断苏杳的话。 他的语气里全是不耐烦,就好似直接给她定了罪,连她解释的话都不愿多听半句。 苏杳胸口像是被堵住一般,胸闷。 她赌气道:“是,我就是不愿意。表姑娘与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给她做?大人要是这么心疼她,不如把我送您的那只药枕直接给她,她肯定更喜欢!” 苏杳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悦。 可这心里却是无比的心酸。 陆怀瑾脸色一沉,猛地转身盯着她,眼神冷得吓人。 苏杳却忽地站起身,走向窗口,看着窗外,倔强道:“大人与宫里的御医交好,何必为难我一个做妾室的。我这人向来不爱管闲事。” 陆怀瑾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 只不过从苏杳开口后,他便没有说过话。 苏杳不言了,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 不久之前二人的缠绵与亲昵,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只剩下剑拔弩张。 陆怀瑾起身,朝着苏杳的方向大步走来。 夜色下,他高大的身躯笼罩着苏杳。 “苏杳,别寻借口了,你连替我表妹做个药枕都推三阻四,却有闲心替萧遇琢磨东西?” 苏杳心里一阵发虚,浑身血液猛地凝固。 陆怀瑾这人厉害她是早知道的,可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猜到他和萧遇的交情。 “大人说笑了,我一个后宅女子,怎么有能力去为别人费心费力。” 苏杳说这话已经是强撑着说的,此刻她手心已经都是汗。 陆怀瑾嗤笑一声:“太后生辰宴上那对药枕,当我是瞎子?” 苏杳全身一凛,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怔怔看向男人。 原来,陆怀瑾宫宴当日就察觉了异样。 所以暗中派人去了各大药铺调查那两只药枕。 城西药铺的掌柜认出苏杳画像的瞬间,这张网就已经收紧了。 “长亭去查药铺时,店家说你订了四只药枕。” 陆怀瑾与萧遇是水火不容的政敌。可他的女人却替他的敌人讨好太后。 这件事情,这些日子,一直像一块大石堵在他的胸口。 今日,他故意提及药枕。 就为了试探她。 可惜,苏杳还是让他失望了。 陆怀瑾冷冷道:“苏杳,这些年,我可有亏待你?” 苏杳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看向他。 见她不说话,陆怀瑾轻笑一声。 笑声里带着自嘲。 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傻。 “苏杳,你究竟有没有心的?” 他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 “我以为……” 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掐疼她。 “大人说笑了。” 苏杳打断了他的话。 此刻,她的心好累。 真的好累。 深宅里的日子早把她的心磨得没了知觉。 “您不是早就知道吗?我这人,最是没心没肺的。” 苏杳的话像一把刀,扎得他胸口发疼。 陆怀瑾的眼神一暗,面露愠怒。 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变得不同了。 可现实却打了他狠狠一个巴掌。 一切好似又回到了三年前。 他不甘心。 先爱上的人总是吃尽苦头,却又甘之如饴。 “苏杳!” 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是非你不可的。”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97章 鸡飞狗跳 陆怀瑾起身离开了屋子。 走的很决绝,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苏杳。 苏杳靠在窗口,浑身发沉,心里乱成一团。 她睡不着了,胸口空落落的,满脑子都是刚才二人争吵的场景。 脸上不知何时湿了,原来早已哭了。 苏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陆怀瑾的话会让她如此难受。 春桃见陆怀瑾气势汹汹地离开,这才敢进屋。 一眼就看见苏杳赤脚靠在床边,“姨娘啊,您怎么连鞋都不穿!可别着了凉。” 苏杳转头,春桃见状,满是心疼,喉咙突然哽住了。 “姨娘,你别难受了,如今,先顾好身子要紧。” 春桃紧紧搂住她,苏杳终于忍不住,抽泣着把委屈都哭了出来。 “姨娘,你还有奴婢,奴婢会一直陪着你的。” 苏杳也不知道自己哭到何时才迷迷糊糊睡着,只是这一觉睡得糊里糊涂,再睁眼,都已经过了晌午了。 “糟了!” 苏杳慌忙坐起来,想到自己并未去给沈青青请安,定是要被责骂的。 春桃见她醒了,赶紧上前,道:“姨娘别急,奴婢今早替您告假了,说是您身子不舒服。姨娘昨夜睡得不踏实,奴婢想着让您多睡会儿。” “你胆子怎么这般大,主母那里可有怪罪?”苏杳捏着帕子擦脸,心里又急又怕。 “姨娘多虑了,主母那边并未怪罪的。” 春桃压低声音凑近,“奴婢听说,主母昨日与那表姑娘在花园大吵一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听说二人还动了手,主母还挂了彩,哪儿顾得上您请安的事儿。怕是也不想姨娘你过去瞧了笑话的。” “什么?还动了手?” 苏杳难以置信地看向春桃,“表姑娘那么大胆?竟敢跟主母动手?” “奴婢也是听小厨房说的,说是主母在假山后堵着了表姑娘。有人瞧见大人的扳指落在那儿,都传他俩夜里私会呢!” 春桃眼神发亮,继续说道:“我们这主母也是个厉害的人,上前就直接甩了表姑娘一巴掌。可表姑娘哪里咽的下这口气,立刻就还了手。这样一推一闹,主母还不慎摔倒了。” 苏杳听了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昨夜还发生了这些事。 “那后来呢?大人是如何解决的?” “大人压根没有露面,只是她们闹得动静大了,惊动了大夫人 ,大夫人亲自过来将表姑娘拎回了慈安院。您说这事儿邪乎不?好好的接风宴,倒成了闹剧场!” 苏杳怎么也没想到,那碧莲还未正式入府,后院就闹得鸡飞狗跳。 春桃端来清淡的早膳,她却没胃口,只摆摆手:“嘴里没味儿,回头帮我拿些蜜饯吧。” “姨娘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苏杳托腮望着窗外的梅树,想起小时候,自己和陆初尧在陆府的梅树下偷摘青梅的光景。 那时候她总把最酸的果子塞给他,可那梅子一口下去,酸得很。 她看他皱着眉头跺脚的样子笑个不停。 从前陆初尧怕酸,苏杳也怕。 此刻她倒是心血来潮想去尝上一口。 “想吃青梅。”她轻声说,指尖摩挲着帕子。 春桃应了声:“是,奴婢回头就让人去后院摘梅子。” 苏杳微微颔首。 “姨娘,今儿怕是请不了墨大夫来看诊了……” 苏杳不解看向她,“怎么了?” 只听春桃道:“墨大夫家中有事,请假回乡了。说是要过些时日才回来。不过姑娘你别担心……” 她从袖中掏出块腰牌递给苏杳。 “长亭一早送来了大人的随身令牌,说您要是不舒服,直接拿牌子宣太医进宫。 显然这是就是大人的意思,不过是昨日姨娘和大人闹了矛盾,大人好面子,这才不亲自过来的。 姨娘,奴婢看得出,大人心里还是挂念姨娘的。” 苏杳捏着那枚牌子,摩挲着“陆怀瑾”的刻纹。 想起昨夜他眼底的戾气,又想起他暗中调查自己的那些事,她叹了口气。 “不用了。你还给他吧。” “姨娘……” 她将腰牌塞回春桃手里,转身望着窗外的梅树,“我没病,用不着太医。” “可是姨娘,万一你是有了……” 春桃话音未落便慌忙捂住嘴,眼神忐忑地盯着苏杳的小腹。 苏杳捏紧帕子,“等墨大夫回来再说,不差这几日。” “姨娘的意思是……” 她顿了顿,望向窗外沈青青院子方向:“若是太医诊出些什么,怕是太后娘娘也很快就知晓了,到时候主母这边……怕是容不得这孩子。” 此话一出,春桃才恍然。 她猛地捂住嘴,瞪大双眼。 “您是说……主母会… …” “就怕是这府里容得下碧莲胡闹,却容不下一条小生命。” “奴婢明白了,主母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姨娘若是先有了,的确会引来非议。但这事也瞒不住太久的,姨娘可有打算?不打算告诉大人吗?” 苏杳苦笑,手轻轻覆上小腹,“他如今的心思也不在我这,我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一切等等墨大夫回来看诊后再议。” 春桃红了眼眶,重重点头:“奴婢省得!这事奴婢烂在肚子里,断不会叫第二个人知道!” 当日下午,沈青青那边收到了宁王府的帖子。 “这宁四姑娘是什么人?为何三番四次给我下帖子了?”她捏着帖子皱眉问道。 桂嬷嬷俯身,将那日宫宴上苏杳与宁四姑娘的瓜葛一五一十告诉了沈青青。 沈青青眸光一冷,指尖敲了敲梳妆台的桌面。 “我现在哪有心思去对付苏杳!” 说罢,她便将随手将帖子甩到桌上,便不去管了。 沈青青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看向镜中的自己。 脸上还有挠花的痕迹,“碧莲那贱蹄子太可恶了,下手这般狠。” “夫人,苏姨娘过来了。”丫鬟轻声通报。 “她来干什么?” 沈青青慌忙扯过面纱遮住伤处,“别让她看见!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我!” 小丫鬟怯懦地问道:“那夫人可要见她?” 沈青青道:“你去问问她来作甚?若只是请安的话,就让她回去吧,说我累了,歇下了。若是有其他事,你再来禀告。”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98章 生米煮成熟饭 苏杳没见到沈青青,只能回了听雨轩。 谁知傍晚时分,梧桐苑突然传话来,让她明日随主母一同进宫。 苏杳虽摸不着头脑,她却只能应下。 第二日府门前,苏杳刚要上后面的马车,却被沈青青身边的桂嬷嬷领到主母车前。 车厢里,沈青青笑盈盈掀开帘子,道:“苏妹妹,快上来。” 苏杳一愣,站在原地没了动作。 沈青青拍了拍身边空位,漫不经心开口:“这进宫也好一段路,路上无聊,咱们正好说说话,解解闷。” 苏杳仍然有些犹豫,踌躇着是否该上车。 按理说她的身份也轮不到和主母坐一辆车的,可嬷嬷在旁催促:“还愣着做什么,上去啊!难道要主母三催四请你吗?” 苏杳只得提起裙摆登车。 马车离开了陆府,往宫里慢悠悠地驶去。 行了一段时间后,沈青青悠悠开口道:“苏妹妹,今日宫里我有两场应酬,实在是抽不开身。” 她将一个盒子交给苏杳,“所以想劳妹妹替我赴个约,将这礼盒送给朋友。” 苏杳慌忙摆手,“夫人!这……不合规矩啊。妾身份低微,怎能代主母应酬?” 沈青青掩唇轻笑:“你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的。妹妹只管去,出不了差错。” 苏杳的心有点忐忑不安。 马车停在宫门前。 苏杳跟着下车,望着沈青青被宫人引向另一侧,心口忽然突突直跳。 她被小太监带去一处偏殿,这有小一段的路程。 转过游廊时,一顶青竹小轿从身旁掠过。 轿帘掀起,他看到了男人冷厉的眸子。 苏杳忙收回眼神,她没想到自己会在宫里见到萧遇。 她慌忙低头,加快脚步。 她刻意表现出来的疏离,萧遇也似明白了他的用意。 可他却不想顺她的意,他挥了挥手,那轿子却突然慢下来,与她并肩而行。 萧遇斜倚轿中,指尖拨弄着腰间玉佩:“苏姑娘进宫做什么?陆大人没陪着?” 苏杳眉头微微一皱,停下脚步,刻意放冷声音:“不敢劳萧大人过问。您我非亲非故,还是各行其道吧。” 萧遇盯着她泛白的唇色,忽而轻笑一声,抬手示意轿夫前行。 轿子擦身而过时,他慢悠悠抛下一句:“刚瞧见陆大人扶着他家夫人去了太后殿,小日 子过得挺和美啊。” 苏杳望着轿夫抬起的青竹帘,想起陆怀瑾说过的那句“我并不是非你不可”……还有沈青青脖间暧昧的红痕…… 原来,他那些洁疾怕是也早好了。 风卷着落叶掠过宫道,她摸了摸小腹,忽然觉得这红墙黄瓦下的每一寸空气,都冷得刺骨。 苏杳来到了偏殿,却见到个熟人。 宁王府的四姑娘正坐在里头喝茶。 她斜靠在榻上,手里拿着银勺子拨弄香炉里的香灰,动作慢悠悠的,看起来十分惬意。 见到苏杳的瞬间,四姑娘微微一愣,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苏杳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匣子装的是什么,她本以为自己把东西交出去就能完事,最多再客套几句话寒暄的话。 可四姑娘看了看她手里的匣子,却没有要收的意思。 苏杳心里一沉,意识到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苏姨娘?居然是你,真巧,咱们又见面了。” 四姑娘斜睨了她一眼,“你们首辅府的架子可真大。我三番五次递帖子都请不动人,好容易等来赴约的,居然是个小妾。” 苏杳垂眸站着,手中的匣子变得异常烫手。 她瞬间明白过来,沈青青自己躲清闲,却把她推来应付这位难伺候的四姑娘。 她与四姑娘可是有过节的,她今日来能有什么好事? 沈青青如今忙着与表姑娘碧莲斗,这也没打算放过她。 宫宴那日对方吃了暗亏的脸色,再看此刻殿内隐隐弥漫的火药味,哪里是什么“应酬”,分明是沈青青借刀杀人的算计。 苏杳深吸一口气,回想宫宴那日,四姑娘的那股怒气怕是没那么容易消。 此时,门外有宫人来报。 “萧指挥使到。” 四姑娘瞥了苏杳一眼,眼里是嫌弃,是厌恶。 苏杳攥紧袖口,盯着自己的鞋尖看,听着萧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萧遇进门时,目光瞬间扫过角落里的苏杳,却只字未提。 他面色如常地冲宁四姑娘抱拳行礼,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冷肃:“四姑娘唤末将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殿内沉香袅袅,苏杳想起陆怀瑾说过的话:“萧遇这人,最会做戏。” 可此刻,她竟分不清,谁才是那个真正在做戏的人。 “萧大哥你看!” 宁四姑娘生气地 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首辅府太气人了!居然派个小妾来见我,根本没把咱们宁王府放在眼里!” 萧遇看向苏杳,和她手中的物品。 “苏姑娘手中是何物?”萧遇淡声道。 苏杳忙重新递过盒子:“这是我家夫人给四姑娘的礼。” 四姑娘让人打开一看,是颗成色很好的东珠,却直接关上盒子,冷冷地说:“我们宁王府可不缺这个。我约她是想谈笔交易,结果就拿这种东西敷衍我?” 苏杳一头雾水,不明白“交易”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向萧遇。 四姑娘突然看向萧遇,她拉住萧遇的衣袖。 “萧大哥,你去跟我爹提亲吧!只要咱们生米煮成熟饭,国舅爷也拿咱们没办法!” 苏杳此刻只是觉得自己在这里很是尴尬。 她攥着裙摆刚想找借口溜走,就听见“唰”的一声。 萧遇黑着脸甩开四姑娘的手,不料对方竟直接扑上来,整个人挂在他胳膊上。 “萧大哥,你娶了我,我爹肯定更重用你!” “砰!” 一声闷响惊得两人同时回头。 苏杳直挺挺栽在地上,膝盖撞得生疼。 动静之大,将屋里的二人都吓一跳。 殿外守着的丫鬟、小厮听见动静,呼啦啦全涌了进来。 四姑娘这才不得已放开萧遇的手臂。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她皱眉怒吼。 等下人们退出去,萧遇沉着脸伸手要拉苏杳,却被她侧身躲开……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199章 一月之约 四姑娘冷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对……对不起……”苏杳涨红着脸撑地爬起来,结结巴巴道,“刚站太久,腿麻了……” 她悄悄看向萧遇,眼神意味深长。 萧遇一怔,望着她耳尖的红晕,突然明白过来。 她这一摔,倒像是特意替他解了围。 宁四姑娘冷哼一声:“还杵着干什么?没眼力见的东西!” 苏杳福了福身,攥着裙摆想要离开,却被萧遇喊住。 “苏姑娘,请留步!” 萧遇开口:“属下还有一计。” 四姑娘不解,挑眉看向他,“萧大哥有话不妨直说。” 萧遇转向苏杳:“苏姑娘,你可还记得,国舅爷曾放话要娶四姑娘?” 见她点头,萧遇又道:“四姑娘当日与你发生误会,也是因为受人挑拨。国舅爷与陆府主母是亲戚,本想请她帮忙美言几句……” 四姑娘打断萧遇的话,“可那沈青青压根不给机会,我帖子都送了四次了。今早听说她进宫,特意让人带话约在这儿见面,结果她倒好!” 她斜睨苏杳,“派个小妾来应付我!” 萧遇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杳,缓声道:“四姑娘,这事未必只有陆家主母能办。” 宁四姑娘皱眉问:“我不明白,萧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妨这件事让苏姑娘做。” 萧遇看向苏杳。 “她?”四姑娘上下打量苏杳,“她只是个妾室,说话有什么分量。” “属下记得苏姑娘与国舅府的赵姨娘交好,或许这件事赵姨娘会有办法……” 四姑娘一下子明白过来,转向苏杳:“苏姨娘,你愿意不愿意与我做这场交易?” “我不明白四姑娘口中的交易是何物?”苏杳心里发慌。 “那天宫宴有人故意挑拨我和你,你知道是谁吗?”四姑娘凑近了些。 苏杳不用猜也知道,准是碧莲干的。 可她却沉默,看向四姑娘。 “是你们陆府那位表姑娘。” 听到这个答案,果然不出所料。 苏杳指尖捏紧帕子,心中却翻起更大的疑云。 碧莲一个外来的表姑娘,如何能在宫里熟门熟路?那间偏僻的小屋、那些听她使唤的贵女…… 这些一点都不简单。 背后分明有双推手。 “她一个人可没这能耐。”苏杳抬眼直视四姑娘。 四姑娘冷笑一声,“聪明人。想知道是谁在帮她?” 苏杳心思转动,看向萧遇。 “萧指挥使,若是我没有这样的本事呢?” “你有的,苏姑娘。” “萧指挥使高看我了,我与国舅爷并不相熟。” “可你与他的赵姨娘是旧识,这便足够。” 萧遇说的笃定。 苏杳轻咬下唇,“四姑娘还是另找他人吧。” 四姑娘拍案而起:“苏杳,你不要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萧遇横跨半步隔开两人:“您先回避片刻,容我与苏姑娘单独谈谈。” 待殿内只剩两人,他忽然压低声音。 “有人想害你,你在明,他在暗。你能防住一个表姑娘,其他人呢?你就不想知道幕后之人吗?” 萧遇目光垂下,落在苏杳的脸上。 这张脸,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苏杳浑身一僵:“萧大人威胁我?” “我在帮你。”萧遇目光灼灼。 萧遇的这番话的确打动了苏杳,她稳了稳心神,看向萧遇。 萧遇喉结滚动:“宫里都是权贵,苏姑娘凭自己的本事其实根本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除非陆首辅会出手帮你!可是这事都发生那么久了,若是他真有心,早就查出水落石出了。 我们锦衣卫恰巧最擅长查这些。 一月,一个月后,我萧某便将幕后之人告诉苏姑娘。” “若苏姑娘应下这一月之约,无论成败……我护着你……”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但苏杳听进见了。 “为何帮我?”苏杳不解问道。 她抬眼望进萧遇漆黑的眸子里,那里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暗潮。 男人忽然逼近半步,杜衡香味将她轻轻笼罩。 他垂眸问:“你说呢?” 苏杳想起方才那摔,她为了帮他摆脱纠缠。 或许是救命之恩萧遇感动了? 又或者是不想欠她的人情…… 她猛地摇头,将荒唐念头甩出去。 不管如何,对她来说都不算坏事。 苏杳离开的时候,萧遇也说要出宫。 两人并肩走出殿门时,萧遇忽然开口:“最近外头有些关于我的传言,没惊扰到你吧?” 苏杳脚步一顿。 陆怀瑾知道自己给萧遇准备药枕……他已然发了火。 若是知道……那日在醉香楼的人是她…… 掌心沁出薄汗,她攥紧袖口。 苏杳不敢想。 “萧大人,有的事情……过了就过了。” 此话意思很明白了,她要他保密。 萧遇听懂了她的忐忑,虽然他是希望苏杳能离开陆怀瑾的,可是他不想再让她为难。 他望着她耳尖的红晕,忽然轻笑一声,退后半步拱手:“苏姑娘说的是。” “萧大人不是坐轿来的?”苏杳瞥向空荡荡的轿辇停放处。 “我想走走。” 萧遇抬手替她拂开垂落的帘幕,语气轻松得仿佛真的只是闲庭信步。 苏杳不再多言,提着裙摆往宫门方向走。 走了几步,她听见身后传来均匀的脚步声。 苏杳回眸,怔愣。 萧遇竟默默跟着,隔着丈许距离。 二人转过九曲桥时,长廊尽头忽然转出两道人影。 陆怀瑾立在廊柱旁,手里紧紧捏着自己的令牌。 这令牌是今日一早春桃还回来的,他没想到苏杳的脾气竟然如此大了,连他这么重要的随身令牌都不要了,分明是自己这段时间把她宠得太任性了。 为了与他赌气,她连身子不适也不去请太医。 他听闻她进宫了,他担心她在宫里受委屈,连太后的慈宁宫都没去,就急忙赶过来。 结果却看见她和萧遇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 她刚才的样子与昨夜与他争吵时候截然不同。 原来,她的温柔都给了别人。 可笑! 可悲! 可怜! 他冷笑一声,令牌把掌心都硌红了。 一阵风吹过,海棠花瓣落了一地。 此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杳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 长亭看见自己的主子的面色黑沉,他大气都不敢喘。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00章 只许胜不许败 陆怀瑾冷声吩咐:“瞧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像有病?让石太医不用去府里了。” 他着急地来寻她,又知道他与自己赌气不肯看大夫,这还安排了石太医亲自去请脉。 可此刻见她与萧遇并肩而行的背影,哪有半分病容?分明是借着生病与他赌气,顺带勾得别的男人心疼。 “是……”长亭低头应下,看着自家大人捏紧的袖口,他的喉咙动了动却不敢多言。 “这几日听雨轩的事,也不必再向我禀报。” 说罢,他拂袍转身离开。 * 正殿内,小皇帝身着明黄绣龙袍,端正坐在龙椅之上。 太后娘娘垂帘听政。 陆怀瑾向前一步,声音沉稳道:“启禀陛下,边关传来急报,鞑靼部族近来动作频繁,已多次试探边界防线。” 小皇帝闻言面露惊色,忙转头望向太后娘娘。 太后轻抬袖口,缓声问道:“依陆首辅之见,这仗该打吗?” 陆怀瑾眯了眯眼睛,掷地有声:“该打!且此战关乎家国安危,只能胜,不能败。” 他的话如重锤落地,殿内群臣纷纷点头。 鞑靼狼子野心,近年来不断侵扰边境,早该给他们点教训了。 然而,议论声很快转为忧虑。 大家开始犯难,鞑靼骑兵骁勇善战,此次更是来势汹汹,谁能担此重任? 何况陆怀瑾强调“只许胜不许败”,这担子实在太重。 一时间,殿内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轻易接下这差事。 “臣举荐萧指挥使!” 陆怀瑾忽然抬眸,目光扫过萧遇。 “萧指挥使有勇有谋,若亲率大军,必能震慑鞑靼。” 殿内骤然安静。 萧遇握着笏板的指尖一顿,抬眼时正撞上陆怀瑾眼底的冷意。 他太清楚陆怀瑾此番提议背后的算计了。 若他接下这差事,轻则远离京城数月,重则埋骨边疆。 若推辞,便是在陛下面前自毁威信。 更何况,他今日既然答应了苏杳的“一月之约”,他便不能失信于她。 萧遇抱拳行礼,声音不疾不徐:“首辅大人谬赞。臣虽忝居指挥使,却只懂些缉拿审讯的小伎俩。行军打仗乃国家大事,怎能让末将这等‘新人’儿戏?” 陆怀瑾淡淡截断:“萧指挥使这是怯战?” “非是怯 战,而是知进退。”萧遇直视他的目光。 “当年你单枪匹马闯匪窝的胆识哪儿去了?如今面对鞑靼,倒要推诿?” “术业有专攻。臣若强行领兵,反让鞑靼笑我大佑无人。” 二人唇齿相机,台下的政党也分成两派。 陆怀瑾带领的文臣口诛笔伐。萧遇手下的人也不甘示弱。 “够了!” 太后敲了敲案上的镇纸,“你们吵得哀家头疼。” 她目光扫过群臣,忽然定格在宁王身上,“宁王觉得如何?” 宁王捋着胡须笑道:“依臣之见,萧指挥使得确经验不足。赵老将军老成持重,更适合挂帅。” 他这话看似公允,却是偏袒萧遇。 萧遇可是他栽培的人,若真被派去边关,他这颗棋子可就废了。 陆怀瑾瞳孔微缩,刚要开口,却见小皇帝拽了拽太后的衣袖:“母后,既然皇叔都觉得赵将军合适,那就让赵将军去吧。” 少年天子的话一锤定音,殿内文臣武将互相对视,终于偃旗息鼓。 退朝的钟声里,群臣鱼贯而出。 萧遇望着陆怀瑾漆黑的背影,忽然开口:“首辅大人请留步。” 陆怀瑾转身看向他,目光不善。 “萧指挥使何事?” 萧遇走上前,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今日朝堂之上,首辅大人‘光明磊落’的举荐,倒是让下官见识了什么叫‘君子之风’。” 他特意咬重了“光明磊落”四字。 “世人都说锦衣卫阴诡,如今看来,倒是我们担了虚名。” 陆怀瑾冷笑:“彼此彼此。朝堂之争,本是男人的事。你却把手伸到内宅,拿个妾室做文章,当真是好手段。” 萧遇一愣,“你是说苏杳?” 陆怀瑾冷脸看向萧遇,“你再靠近她,我对你不客气。” “首辅大人莫不是误会了?我若真的要从她下手,就她的身世这一事,就够了。何必绕那么大的圈子。” 陆怀瑾眯了眯眼,看向萧遇。 他在思考他的话。 “萧指挥使这话是何意?” 萧遇却不再搭理他,抱了抱拳,“没什么意思。萧某还有事,先行告辞。” 另一边,苏杳早已经在宫门口的马车旁等候沈青青。 沈青青从太后宫中告退,踩着绣鞋慢悠悠晃过来时,一眼就看见她沾着灰的裙摆,还有走 路时微跛的右腿。 她猜到是吃了宁王府四姑娘的亏。 但她假装看不见,也不去过问。 沈青青嘴角掠过冷笑,捏着帕子掩唇打了个哈欠:“东西可送了?” “送了。”苏杳垂眸应声,指尖攥紧马车帷幔。 “四姑娘可有什么话?”沈青青斜倚在车辕上,漫不经心拨弄着裙摆。 苏杳将宁四姑娘抱怨“三请四请不见人”的话如实转述。 沈青青指尖轻轻叩着车栏听着苏杳的话,倒也不意外,她本来也能猜到这些话都不会好听,所以才让苏杳去的。 “她可说究竟是找我何事?” 苏杳道:“说是想让夫人求国舅爷高抬贵手……” “我小舅舅?她与我小舅舅有何瓜葛?” 苏杳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二人的瓜葛,将宫宴上四姑娘与国舅府的龃龉简化成“拂了面子”,刻意略过赵芷柔。 “呵!”沈青青冷哼一声。 “她自己作死得罪我小舅舅,我小舅舅那人可不好相处。我才不去趟这浑水呢。” 苏杳沉默不做声,心中却是自盘算着,如何找机会见上赵芷柔一面。 …… 果然,自那日后,听雨轩愈发冷清,陆怀瑾再未踏入半步。 她腿伤未愈,沈青青索性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只留她每日枯坐在院中。 苏杳想,陆怀瑾果然是说到做到了,从前若得这般清静,她定会欢喜。 风掠过梅树,卷落几片枯叶,她望着空荡荡的游廊,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眉头轻轻皱起……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01章 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中 墨大夫尚未归京,可苏杳对近日身体的细微变化早已留心,心中隐约猜到了自己已经怀有身孕的可能。 她想着若是让陆怀瑾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即便他对自己仍有嫌隙,也断不会轻慢了这第一个骨血,他定会看的紧紧的。 可陆怀瑾不会一直在府里,这深宅后院有多少纷争,他又岂会知道。 如今沈青青与碧莲斗得如火如荼,她只求自保周全。 一旦有了身孕,这两人怕是要将矛头都转向她。 沈青青容不得后院有威胁她地位的存在,碧莲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攀高枝的机会。 陆怀瑾要冷落她? 随他去。 她轻抚着尚平坦的小腹,也算是想明白了。 但有些事,她必须自己做主。 这孩子是她在这吃人的宅子里唯一的软肋,也是她活下去的底气。 而碧莲背后那个翻云覆雨的人,更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口,不拔出来,她连觉都睡不安稳,更别提护着这个未出生的孩子。 “春桃!”苏杳她轻声唤来丫鬟。 “姨娘,是有何吩咐?”春桃垂手立在廊下,望着主子苍白的脸色,心底隐隐不安。 “我想……我还是得去庄子上住些日子。” “姨娘,我们如今这般不行吗?一定要去庄子吗?庄子上条件简陋,您身子又弱……” 苏杳摇摇头,指尖按在小腹上:“我这‘脚伤’总会好的……到时候,我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门。” 春桃看着苏杳,微微皱眉。 这件事并不好办,可若是不办,她只怕苏杳的肚子真的难保住。 如今外头两位这闹得可凶狠,昨日表姑娘落了水,今日沈青青屋里的狸奴突然发疯,连主母都险些被挠花了脸。 表面上是意外,实则谁不清楚这是两派斗法? 若自家主子此时露出半点身孕的端倪,怕是要被当成靶子撕碎。 …… 暮色浸透了窗纸,苏杳换了身素色襦裙,往慈安院去见陆母。 陆母见他到来倒是意外。 她细细打量苏杳几眼,印象中的确是有些日子没见到苏杳了。 她的目光又落在她行得稳稳当当的腿上,开口道:“听沈氏说你腿伤了?” 苏杳垂眸点头,指尖轻轻按在裙角褶皱处,没多解释。 陆母见状便心中有数,苏杳素日聪慧,必是借 腿伤躲清净呢。 陆母端起茶盏,茶水上浮着的茶叶随热气轻颤。 她缓缓开口:“怎么今日过来了?” 苏杳福了福身,声音清软:“大夫人,苏杳有件事想求您。” 陆母抬眸,目光落在她泛着青白的脸上,示意她继续。 “我想……去庄子上住些日子。” “庄子?” 陆母指尖顿在杯沿,“好好的怎么想去庄子?” “夫人,如今府里复杂,阿杳实在有难言之隐。” 苏杳轻轻走近陆母,垂眸在陆母耳边低语几句。 陆母握着茶盏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紫檀桌面上,惊得她瞳孔骤缩。 她的目光直直落在苏杳小腹上,声音压得极轻:“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杳指尖攥紧帕子,“此事不敢欺瞒您。虽然还未请大夫把脉,但……应该是错不了的。阿杳心有顾忌,想着去庄子上躲清静。过了前三月可能会稳妥一些,到时候再回来。” 陆母眼底掠过复杂神色。 有惊喜,有忧虑,更多的是了然。 陆母道,“可我不放心,怀瑾那边可知道?” 苏杳摇头:“他若知道了,怕是要闹起来。” 陆母拧着眉,抓住她的手,“碧莲那丫头,最近闹得太不像话……” 苏杳福身:“唯有大夫人能护着阿杳了。求您允了我这一回。” 陆母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陡然严肃:“阿杳,你老实和我讲,是不是初尧要回来了,你才想避开他?” 苏杳一愣,指尖冰凉,半晌没说话。 “我懂了。” 陆母指尖轻叩桌面,道:“庄子上账是得查了,沈氏最近正盯着碧莲,断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轻易离府的。” 她忽而攥紧苏杳的手,“若是你去……倒也合理!但我得让长风跟着你,那孩子机灵,能护着你。再寻个稳当的大夫,就说你水土不服需调理。” 陆母说着顿了顿,“至于怀瑾那里……” 陆母知道苏杳是陆怀瑾放在心尖上的人,这人若是离府,怕是他会不应。 “他这两日离京办事了,等他回来,我亲自和他说。先只说你去十日半月。待你在庄子上‘查出账目疏漏’,便能名正言顺多留些时日。” 这话明着是说给众人听的托辞,暗里却是给苏杳留了周旋的由头。 苏杳怔愣,她居然不知道陆怀 瑾这两日不在府里,甚至是出了京城。她还以为他定是在梧桐苑……又或者芙蓉苑…… “阿杳?”陆母瞧她没反应,叫了她一声。 苏杳这才缓过神来,她连连点头。 陆母这一手安排的的确妥当,她也庆幸自己来这慈安院,这一步是走对了。 她不管陆母对自己是真情还是假意,此刻她是真的能护着她与肚子里的孩子。 陆母忽而红了眼眶,轻轻抚上她小腹:“阿杳,好好护着它。” “谢老大夫人。” 果不其然,翌日陆母就在沈青青面前提到,要派人去庄子查账收账一事,沈青青面露难色。 “青青?” “母亲,这件事……派个管事去办不成吗?” 陆母端起茶盏轻吹浮沫:“主家不去,怕那庄子上的人不买账的。以前都是我亲自去的。如今你掌家,自然该你去瞧瞧。” 沈青青指尖摩挲着茶杯,眼底暗波流转,心道是: 这件事早不提晚不提,偏在碧莲来了提这茬,莫不是想支开自己给那小蹄子腾地方?她可不上当! “要不让苏杳去吧?” 话出口时,沈青青刻意留意着婆母的表情。 “阿杳?她能行吗?”陆母挑眉,面上似有迟疑,心底却冷笑。 “儿媳之前不在府里时,府里大小事务都是她帮着打点,账目她熟得很。” 沈青青掩唇轻咳,“再说了,她腿伤刚好,去庄子上散散心也是好的。” 陆母“勉强”点头。 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中。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02章 敲打 陆母为难地看向沈青青:“怀瑾此次离京办事,走得匆忙,想必是有急事。这事……要不要等他回来再说?” 沈青青赶紧急切反驳:“母亲,夫君每日为公务奔波劳碌,已然十分辛苦,这些琐碎小事怎好再去叨扰他。再说了,去庄子不过是十天半个月的功夫,等夫君回来了,苏妹妹也早已回府了。” * 听雨轩内。 苏杳这两日开始嗜睡,浑身乏力,总是犯困。 她便在软榻上眯了会儿,也不知为何,怎么也睡得不舒服,倒是想念起某人的怀里。 那人虽然霸道,但他的胸膛很宽,很硬,带着独特的雪松味,总能让人很安心。 可好些日子都没见到他了…… 苏杳猛地睁开眼,自己怎么会突然想陆怀瑾的。 明明那夜,二人不欢而散。 之后他也没有再来关心她,就连离京这样的大事,她也是从陆母口中才得知的。 苏杳想着,想着,脸上居然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门外突然传来叮叮当当的首饰碰撞声,苏杳赶忙擦掉脸上的眼泪,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看见自己眼下一片乌青,脸色差得吓人。 沈青青进了屋子,看向苏杳:“苏妹妹这是歇下了?腿上的伤好了没?” 苏杳勉强笑着行礼:“多谢夫人关心,已经好多了,昨天都能下地走路了。” 沈青青上下打量着她,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便好,我与母亲商量了下,想让你去庄子查账,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苏杳没想到一切居然如此顺利,福身应下。 “你抓紧收拾东西,吃过午饭就出发,别磨蹭。”沈青青说完转身就走。 等沈青青走远了,苏杳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前。 她摸着肚子,心里暗暗想着:这次离开,不管是福是祸,都比留在府里强。 午膳时,苏杳对着满桌菜肴只觉反胃。 她勉强喝了半碗菜粥,正用帕子轻轻拭去嘴角。 春桃捧着食盒凑近,又指了指樟木箱,“姨娘,奴婢把您爱吃的青梅和蜜饯都装好了。衣裳首饰都按您的意思收好了,还缺什么吗?” “贴身用的东西带全了就好,若是还缺,到时候也能买。” “要不给大人留封信吧?奴婢这就去磨墨。”春桃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杳本想拒绝的,可是想着以前自己总是不告而别。 这次不同! 她不是逃,是要护着肚子里的小生命活下去。 指尖顿了顿,终究轻轻点头。 春桃很快将文房四宝备好了。 苏杳蘸墨时,笔尖在宣纸上洇开小团墨渍。 她平复了此刻纷乱的心绪略一思索,落笔写下: “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 字迹清瘦,末笔却微微发颤。 她吹干墨迹,折好放入信封。 “奴婢拿去书房。” “别送去书房了。”她将信封压在枕头下,“就留在我屋里。” 苏杳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 “他若连我屋里都不进,这信看不看又有什么要紧?”苏杳起身整理披风,瞥见镜中自己的小腹,语气软了几分,“有些事,强求不来。” “可是……”春桃还想说什么,却被苏杳打断了。 “随缘吧。” 春桃不再多言,只道:“奴婢这里已经都准备好了,长风已经替我们搬上马车了。姨娘临走前该去给大夫人和夫人请个安。” 苏杳觉得这话说的在理,微微颔首。主仆二人来到正院。 刚跨进门槛,便见陆母端坐在主位,沈青青斜倚在旁,碧莲则捏着帕子坐在下首。 三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苏杳假装看不到。 李婆子眼尖,笑盈盈地往圆桌边引。 “苏姨娘来了。快坐下,老夫人特意让人备了酸梅汁。” 自从碧莲入府后,苏杳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又或者坐在角落。今日竟被安排在陆母身侧。 碧莲见状,握着帕子的指尖骤然收紧,眼底里只剩下怨怼。 “谢嬷嬷。” 苏杳福身坐下,余光瞥见沈青青与碧莲互瞪的眼神。 沈青青手指轻叩桌面,而一旁的沈青青唇角挂着冷笑。 两派冷嘲热讽斗法正酣,她这个“即将离府的人”倒成了难得的“贵客”。 “苏姨娘,你要出远门?” 说话间,碧莲从二人中间穿过,半个身子挡住苏杳。 陆母眉心微蹙,“莲丫头,你坐那边去。” 语气虽淡,但很强硬。 碧莲身形一顿,指尖攥紧帕子。 这是头一回,老夫人当着沈青青的面这般不留情面。 她咬着唇退到下首 ,瞥见沈青青掩唇偷笑的模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碧莲心中怒火,却又不能发作。 “回老夫人,妾身已收拾妥当,这便要去庄子查账,特来向您和夫人辞行。” “路上当心些。”陆母拍了拍她手背,看似随意的动作,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我让人给你塞了包东西在你马车上,到庄子上再看。” 苏杳指尖微颤,微微颔首。 碧莲忽然开口:“苏姨娘要去庄子查账?你一个妾室也敢要管账?” 她轻蔑地上下打量苏杳。 沈青青眉梢一挑,冷笑反问:“这是陆家内宅的事,表姑娘莫非想越俎代庖?” “我只是觉得夫人管家不妥当。” 陆母重重叩了叩桌子,打断二人:“够了!都少说两句。阿杳一会儿还要赶路,别惹她心烦。” 碧莲还想说什么,一抬头看见陆母冷凝的眼神,顿时噤声。 苏杳恭恭敬拜别众人,转身退下。 外头马车早已候在垂花门,长风扶着车辕,准备出发。 待苏杳的马车驶出府门,沈青青也起身告辞。 正院里只剩碧莲和陆母相对而坐。 碧莲立刻扑到陆母膝头,委屈地拽着她的衣袖:“姨母,您怎么能让那个贱妾去查账?她哪配管庄子的事!碧莲也能做的,您让我去吧……” 陆母盯着碧莲,淡淡开口:“莲丫头,你大概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如今还未进我陆家门,你若觉得她的身份不合适,那你岂不是更不合适?” 莲如遭雷击,指尖猛地松开。 陆母这话,是在敲打她越界了。 她勉强挤出笑容:“姨母……碧莲只是担心您……” “有些东西,不该你碰的就别碰。回去好好想想,别再犯糊涂。”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03章 密信 “姨母?”碧莲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母。 从前她在府里撒娇耍小性子,就算和沈青青故意对着干,陆母都不会说他半句。 更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可刚才为了苏杳那个贱妾,居然说她,碧莲不由红了眼眶。 “姨母,碧莲一切都是为了姨母啊。那苏杳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她去庄子上指不定要搞什么鬼……” 她心中委屈,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那副柔弱的模样,像一朵娇花。 若是放在平日里,陆母早就心疼坏了。可此刻陆母却是在一旁冷眼看着她抹眼泪。 碧莲哭了半晌,偷眼觑陆母,只看见对方冷硬的下颌线。 她渐渐收了哭声,抽抽搭搭地住了嘴,心里忽然涌起股说不出的慌。 “哭够了?”陆母终于开口,声音里却没有往日的温情。 碧莲拿帕子将眼泪抹干,“是碧莲错了,碧莲知道姨母是最疼爱碧莲的,碧莲居然乱吃醋。看她得了您的青眼,心里酸得慌。” 陆母听到她认错了,这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我今日只是提点你,毕竟你如今身份还未进门,行事总要守些分寸。怀瑾若是回府,见你这般容不得人,会作何想?哪个男人喜欢善妒的女子?” “苏杳她不过是个妾室,你将来就算进了门,也与她身份相当。你此刻轻贱她,日后旁人只会拿这话堵你的嘴。” 陆母指尖叩了叩桌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是我的外甥女,我心里自然是更向着你的,否则我也不会接你进府。 可若想在这府里站稳脚跟,靠的不是耍小性儿,是让怀瑾真心疼你。 纳你为妾的事情,怀瑾若是最终不点头,你还是进不了门。 姨母可以纵容你,但却不可以看着你没了规矩。你可明白?” 碧莲一愣,帕子在掌心绞出褶皱。 她从前只道陆母纵容她,却从未想过这些弯弯绕绕。 “姨母说的是,是碧莲仗着您的宠爱,忘了规矩。” 陆母道:“沈氏容不下你,这些事若是传出去,她的名声也不好听。” 碧莲听到陆母说这些,总算是心里舒服一些。 *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启程。 前面一辆是长风亲自驾车,里面坐着苏杳和她的丫鬟春桃。 后面一辆载着行李物件,还有陆母亲自指派的李婆子与新请来的 沈大夫。 今早这位沈大夫已为苏杳诊过脉,确认了喜脉。 陆母欣喜之余,特意让心腹李婆子随队前往庄子,再三叮嘱不可出任何差错。 即便这是妾室腹中的孩子,终究是陆家的长孙,马虎不得。 马车碾过青石板,春桃从袖中摸出个檀木小盒:“姨娘,这是李嬷嬷方才趁人不注意塞给奴婢的。” 苏杳瞥了眼盒面上精致的纹样,便知是陆母所言的物件。 她转手塞进随身包袱:“放好了,到庄子再看。” “是。”春桃将包袱往怀里紧了紧。 前头驾车的长风的声音传来,“苏姨娘,这路得走四个时辰,沿途多是山路,您若要歇脚只管吩咐。” “有劳长风大哥照应了。” 她掀开帷幔,见街面渐渐热闹起来,忽然开口,“路过点心铺时停一停吧,想买些糕点路上吃。” 长风笑着甩鞭,“好嘞!苏姨娘,京城的糕点好吃,‘味心斋’的绿豆酥是一绝,出了京城可就吃不着了。苏姨娘不妨多买一些。” “嗯,那就停在前头吧,让春桃替我去买,她知道我爱吃的口味。” 马车在闹市街口停下,春桃会意下车,她快融入市井人流,指尖却捏紧了袖中密信。 苏杳望着她往街角拐去的背影,掌心微微发汗。 国舅府后门的确就在味心斋斜对面,这是她昨夜让春桃探好的路。 穿过熙攘的人流,春桃在国舅府角门顿住脚步。 看门的小厮斜倚门框打盹,春桃清了清嗓子,道:“小哥,劳烦通传一声,赵芷柔赵姨娘的远亲捎了话来。” 说着将信笺塞进对方手里,又附上一锭碎银。 小厮掂了掂银子分量,眼皮一抬:“等着。” 春桃佯装整理鬓发,实则盯着门缝。 半盏茶工夫,小厮返回,身后还跟着赵芷柔。 赵芷柔见来人是春桃,微微一愣。 “阿杳妹妹呢?” “赵姨娘,我家姑娘要离京一阵子。她让您保重身子。” 说话间,她悄悄将密信塞到赵芷柔的手中。 “好,让阿杳妹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春桃再回到糕点铺时,她特意在柜台前磨蹭许久,捧着四盒绿豆酥和两袋梅干往回走。 她故意气喘吁吁地抱怨:“今儿个不知怎的,买点心的人挤破了头,等了三炉才轮着咱…… ” 苏杳接过她怀里的糕点匣子,不动声色地将两盒绿豆酥递给李婆子:“李嬷嬷,这糕点给大伙儿路上解闷儿吃。” 春桃给长风分了几块绿豆酥。 刚出炉的绿豆酥甜腻,香气弥漫开来,众人果然只顾着道谢,无人深究她迟归的缘由。 马车重新驶入官道时,苏杳望着窗外飞退的柳影,心思却飘远了。 这一次,她终于离开京城了。 还是如此的正大光明。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真是物是人非。 他们是酉时末刻驶入陆家的庄子,青石板道旁的老槐树正落着白花。 苏杳掀开帷幔,看见粉墙黛瓦间挑起两盏气死风灯,灯面上“陆记”二字被暮色浸得发暗。 李婆子扶着她下车,管事的周嬷嬷已领着几个仆妇候在垂花门前。 她们都是认识李婆子的,往年李婆子都是陪着陆母来的。 “见过李妈妈。”管事的周嬷嬷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这位是主家的苏姨娘,是大夫人特意关照的。” 此话一出,众人便明白了,李婆子亲自陪来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姨娘,想必老夫人特别看重之人,大伙自然不敢怠慢。 周嬷嬷福身:“姨娘路上辛苦了。” 庄子后宅比不得陆府奢华,却胜在清静。 苏杳的院落名为“听竹轩”,推开窗便是片翠绿竹林,晚风掠过竹叶发出沙沙轻响。 床榻上早铺好了新晒的棉褥,春桃打开包袱,陆母给的檀木小盒滚了出来……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04章 父子夜谈 春桃刚要伸手拿小盒子,苏杳眼角余光忽然扫到门缝外晃过的靛青色衣角。 那是庄子的管事周嬷嬷的立领褂子。 她指尖一沉,不动声色地按住春桃的手:“先别管这个。” 说话间,嘴角轻轻朝门口方向一挑。 春桃心下一惊,立刻将盒子塞进枕头底,故意提高声音:“奴婢这就去厨房瞧瞧膳食,再请长风巡巡院子。” 话音未落,门外的脚步声骤然轻了。 显然是周嬷嬷听得“巡院子”三字,忙不迭离开了。 头几日的庄子生活果然安宁。 苏杳每日由春桃扶着在竹林小径散步,李大夫也定时来诊脉,诊脉时总爱哼两句昆曲,调子混着药香漫进窗纱。 廊下雀儿饿得叽叽叫,苏杳便捏着小米粒逗它,看那抹明黄在竹影里跳来跳去。 周嬷嬷送来的账目本本分分,哪处收了多少租子、哪处修缮用了多少银钱,说得清清楚楚,看不出差错。 厨房那里,还会变着法儿做她爱吃的酸甜菜,糖渍青梅泡在琉璃盏里,酸汤鲈鱼蒸得嫩白。 连跟在陆母身边见过不少好东西的李婆子尝了都咂嘴:“怪道说庄子上厨子灵光,这手艺搁府里能当主厨了。” 可苏杳心里总不踏实。 她记得陆母塞盒子时说“到庄子再看”,这一晃也好几日了,是时候可以打开看看了。 夜深人静时,苏杳摸向枕头下的檀木小盒。 春桃守在门口望风,听见床榻传来轻微的“咔嗒”声,便知主子终于打开了盒子。 “姨娘,那盒子里究竟是什么?”春桃压低声音,目光盯着苏杳忽然僵住的背影。 苏杳的指尖在羊皮纸上轻轻颤抖,月光照亮纸上的朱红印泥。 她屏住呼吸,许久才说出话。 苏杳的声音带着颤意:“是地契。整个庄子都是大夫人的私产,如今……” 春桃猛地捂住嘴,眼里涌出惊喜:“老夫人这是……要抬举您做庄子的主子?” “傻丫头。”苏杳指尖抚过印泥,“这哪里是给我,分明是给这肚子里的……” 春桃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姨娘,你的好日子要来了呀!大夫人肯把庄子给您,便是信得过您。再说了,等小主子出世,您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苏杳望着地契上陆母的落款,长长舒了口气。 “我可我总觉得这份礼太重了。” “姨娘你也说了,这是给肚子里的小主子的,您就别担心了。奴婢赶紧将地契藏好。” 说着,春桃把地契收进樟木箱最底层。 春桃吹灭廊下灯笼,竹影在窗纸上晃了晃。 * 时隔多日,陆怀瑾终于回京了。 与他一同回府的还有陆初尧。 马车内,父子俩面对面坐着。 陆初尧许久没回京城,倒是好奇,他这人向来喜欢热闹,时不时掀开帘子,看向外头热闹的集市。 打眼见到了糕点铺子,他看着那家铺子怔愣了片刻。 陆怀瑾问:“想吃?” 陆初尧放下帘子,别过脸说:“没。” 陆怀瑾心知肚明,他知道谁爱吃糕点。 回到陆府门口,陆怀瑾连家门都没进,就急着进宫。 他嘱咐长亭安顿好陆初尧,特意交代:“他脚上的伤虽然好多了,但还得养一阵子,别大意。” 说话时,他伸手替陆初尧整理了下披风。 陆初尧看着陆怀瑾匆忙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缠着纱布的脚,轻轻叹了口气。 夜里,陆怀瑾回到府中时已过戌时,他习惯性地去了听雨轩,却见里面漆黑一片。 他掀了掀眼皮,心中是有几分怨气的。 府里上下都知道他今日回京,连碧莲都在正院候了两盏茶,偏生苏杳连盏灯都不肯留。 他推门的手顿在半空,忽又想起白日里陆初尧掀开马车帘时,眼底闪过的那一抹怔忪。 他看着自己腰间的荷包,上面的岁寒四君子的图案栩栩如生,袖中拳头渐渐攥紧。 “大人?可需要奴婢为您引路?”守夜的小丫鬟提着灯笼经过,见状忙要去点灯。 “不必了。” 陆怀瑾甩袖转身,靴底踏碎满地月光离开。 经过梧桐院时,见沈青青窗前还亮着灯,影影绰绰映出女子低头刺绣的模样。 他没有停留,直径迈去陆初尧的院子。 陆初尧腿脚不便,这一整日大多就是躺着休养。 也因着今日回府的时辰不早了,便没有去给大夫人请安。 此刻陆初尧怔怔望着床顶,眼神复杂,手中却无意识地摩挲着个泥人。 他想的入神,连陆怀瑾进屋都没发现。 “咳。”陆怀瑾轻咳一声。 陆初尧猛地惊起,手忙脚乱将泥人往枕头 底下塞:“爹?你何时来的?怎么不叫人通传?” 陆怀瑾目光定在他慌乱的指尖上,他却移开双眼,装作没注意。 “我敲了,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陆初尧挠挠自己的头,“我……我只是想到一些往事。爹,这次是谁要杀我?” 陆怀瑾坐在他的床头,看着陆初尧的脸。 他们父子俩已经多久没这么说话了,印象中有好几年了。 从前陆初尧也就十来岁,会拉着陆怀瑾讲他和苏杳去哪里玩了。 那时候陆怀瑾不过十七八岁。 一晃好多年了。 “可能是宁王的人。” 烛火在风里晃了晃,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 陆初尧眉头紧锁:“在荆州就有人想杀我,一路回来竟次次遇刺。幸亏您赶来接应,不然我怕是要命丧半途了。” “少说晦气话。”陆怀瑾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这不平安回来了?” “爹,您肩上的伤……”陆初尧目光落在他左肩上,喉咙发紧。 那日刺客的箭破空而来,是陆怀瑾猛地转身替他挡下,鲜血当场浸透了衣袍。 陆怀瑾替他掖了掖被角:“皮外伤而已,养几日就好。你先别想其他的,管好自己的腿,若伤了筋骨,以后连马都骑不了。” 陆初尧拍了拍自己的腿,“放心吧,爹,我好好养着呢。下午太医来诊过,说恢复得不错。 就那刺客……那伤你的刺客,也被我一刀毙了命,可惜让他死的太痛快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05章 爹,您真的纳她为妾了? 陆怀瑾看着陆初尧的腿,“还疼吗?” “好多了,宫里的太医肯屈尊来府,我就知道是您特意交代的。从小到大,您最疼我。” 这话让陆怀瑾喉头一哽。 他从来不是煽情的人,他对你好,只会用行动。 “别胡思乱想,好好养着。这些日子,你可别乱走动,如今是恢复的节骨眼上,若是大意,怕是这腿要真废了。到时候不良于行,看还有哪个女子肯嫁你。” 陆初尧的面色一顿。 他敛去平日玩世不恭的笑意,正色道:“爹这次急召我回京,究竟所为何事?” 陆怀瑾面色一沉:“边关告急,鞑靼与大佑必有一战。不出我所料,这次领兵的是赵将军。” 陆初尧神色微惊,若不是他受伤回京,这趟随军出征的差事必定落在他头上。 可他仍旧不解,拧眉追问:“爹是担心我去了战场?” “如今内忧外患,让你回来是有更紧要的事。” “是因为宁王?” 陆怀瑾没有做声,便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他伸手按住陆初尧的肩膀:“京中局势复杂,比战场更危险的,是人心。” 陆初尧望着他紧抿的嘴角,开口:“您曾教我,大将临阵,先治心,后治兵。” “宁王早就蠢蠢欲动,若是鞑靼战事一起,他必定趁机而动。” 陆怀瑾目光灼灼:“他若想宫变,京城便是主战场。你得在京城,这是你立下军功的好机会。” “我能行吗?” “放心,我都会安排好。你安心养伤,定要快点好起来。赵将军那边我自会周旋,只要边关按兵不动,宁王就不敢轻举妄动。”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若是这件事办成了,封爵是板上钉钉的事。” “爹,其实儿子并不贪图功名……” “休要胡说!” 陆怀瑾打断他,“你爹娘将你托付给我时,曾言‘不求显贵,但求平安’。可如今局势逼人,你唯有站到高处,才能护得住自己。” 烛火在风里晃了晃,衬得陆初尧的面色更是凝重。 “可若是我办砸了呢?” 陆怀瑾冷笑一声:“你要有本事把这事搞砸,我便随你去见你父母,也算有个交代。” “爹……” “不是玩笑。”他目光沉沉,“宁王若成事,第一个要清算的便是我。” 陆初尧攥 紧床单,指节发白:“这么说,我已无路可退?” “先养伤。” “爹,我真的能行吗?” 陆怀瑾拍拍她的肩膀,“我何时有骗过你。” 两人又谈了些朝中动向,窗纸渐渐泛白。 陆怀瑾起身告辞时,陆初尧忽然伸手拽住他衣袖。 “爹,我还有话想问你。” “嗯?”陆怀瑾顿住了步子,转头看向他。 “听说你成亲了,还纳了妾。我没喝上一杯喜酒,还没见过这几位……母亲。” “明日自会安排你见的。” 陆怀瑾语气平淡,像在说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陆初尧舔了舔干燥的唇,指尖掐进掌心:“那个……阿杳妹妹,您真的纳她为妾了?” 此话一出,屋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陆怀瑾压下眼底暗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陆初尧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几乎掐进掌纹。 那些想问的话…… “她过得好吗?” “她可曾提起我?” “她为何会嫁给你?” …… 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陆怀瑾见他不再问了,便起身要走,又回头补了一句,“若想出门,让长亭跟着。再敢像从前一样偷跑,腿好了也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陆初尧笑着应下。 只是等陆怀瑾转身后,他望着那背影,笑意渐渐淡了。 从陆初尧的院子出来,陆怀瑾仍不自觉地望向听雨轩的方向。 那里漆黑一片,唯有檐角铜铃在夜风里轻轻摇晃。 长亭神色匆匆上前禀报:“爷,属下刚得知个消息,苏姨娘不在府里。” “什么?” 陆怀瑾脚步一顿,“去哪儿了?” “是大夫人和夫人派她去庄子上收账。” 陆怀瑾松了口气,却又立刻拧紧眉头:“她一个人去的?去了多久?可有人照应?” “大人放心,是大夫人亲自安排的,大夫人身边的李婆子跟着去了,长风陪了过去的。” 长亭继续道:“说是每三日庄子都会送信给大夫人,说是一切安好。” “没有给我的信?”陆怀瑾问道。 长亭低下头,不知如何作答。 陆怀瑾面色微沉,“可有说何时回来?” “这……属下不 知,大人不妨明日亲自去问问大夫人。” 两人一时无话。 长亭望着主子紧抿的嘴角,试探着问:“大人,今夜去哪儿?梧桐苑和芙蓉苑都让您过去坐坐。” 陆怀瑾淡淡开口:“去听雨轩。” 长亭愣在原地,一时没回过神,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陆怀瑾的确朝着听雨轩的方向走去。 他不明白,方才自家主子还嫌听雨轩不点灯,如今明知屋里没人,却偏要去? 推开听雨轩的门,夜色扑面而来。 陆怀瑾摸出火折子点亮烛台,暖黄的光映出空荡荡的床榻。 他伸手抚过冰凉的床沿,想起苏杳蜷在这儿的模样。 她总眼皮半阖着打盹,听见脚步声便猛地抬头,眼底漾起细碎的光。 “爷,要替您铺床吗?”长亭在门口低语。 “不必。你去外头等着,我坐坐就走。” “是。”长亭领命退了出去,反手将房门带上。 陆怀瑾斜靠在苏杳的床榻上,鼻尖掠过属于少女的幽兰香。 他指尖悬在枕面上方,忽闻门外长亭出声。 “爷,府里出事了。” 陆怀瑾收回悬在半空的手猛地收回,他起身整理了衣袍,开门时眼底还凝着未及褪去的温柔。 只见长亭身旁跪着个小厮,浑身抖得像筛糠。 “何事?” 小厮叩着头道:“芙……芙蓉苑的表姑娘她……她出事了!” 陆怀瑾眸色暗下来,“走,过去瞧瞧。” 他疾步跨出房门,冷硬的靴底重重碾过满地落叶。 循着嘈杂声转过长廊,只见芙蓉苑外围满了举着火把的奴仆。 “表哥救我!”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06章 请安 火光照亮碧莲惨白的脸,她发丝凌乱地瘫坐在青石阶上。 “表哥!” 碧莲哭喊着扑来,却被陆怀瑾侧身避开。 她身后跪着个瑟瑟发抖的马夫,衣襟敞开处赫然印着半枚猩红的唇印。 人群突然让出条道,沈青青款步走来,手中团扇掩着半张脸:“夫君可算来了,妾身方才路过,瞧见这对狗男女……” 她故意顿住,眼波流转,道:“虽然表姑娘只是借住在陆府,可若这等丑事传出去,陆家的脸面可往哪儿搁?” “把人带下去。”陆怀瑾的声音很冷。 碧莲听后瞬间没了力气,整个人都站不稳,她的膝盖“扑通”砸在地上,手却死死攥住陆怀瑾的袍角。 “表哥!我是被陷害的……是她,是她害我!” 她指着沈青青,沈青青却嘴角微微扬起,“表姑娘怕不是失心疯吧,自己做了丑事,怎么能怪到我身上来。” 姗姗来迟的陆母见到满地狼藉的瞬间,她手中的佛珠“哗啦”散落。 一时间,她也愣在原地。 “姨母,你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啊……我以为来的人是表哥……谁知道是这人,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陆怀瑾看向马夫,“你为何会来芙蓉苑?” “大人,是表姑娘让小人来的。”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会让您来。” 马夫哆嗦着从怀中掏出一方素绢,上头“碧莲”二字的绣迹还带着新鲜的褶皱。 “表姑娘,你若是不认识我,为何你的帕子会在我这里。” “血口喷人!”碧莲尖叫着扑过去撕咬,却被陆母身边的嬷嬷死死按住。 陆母颤抖着接过帕子,这分明是碧莲惯用的月白色软缎,见到上面碧莲的名字,她的眉头紧皱。 碧莲见到帕子的瞬间,摇头,哭诉,“我没有,我没有。他冤枉我。” 夜风卷起满地碎叶,将碧莲的呜咽声吹得七零八落。 “母亲,此事……让儿媳很难办啊!”沈青青摇着团扇款步上前。 “都给我闭嘴!”陆母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震得廊下灯笼剧烈摇晃。 陆母掀了掀眼皮,冷声道:“将人都给我绑了,押进柴房!” “姨母!姨母……” -- 转日,陆府已恢复了往日平静。 昨夜的喧嚣都被抹去,陆母特意命人改 了芙蓉苑的牌匾,连带着芙蓉二字都成了忌讳,下人们路过此地都下意识放轻脚步。 陆初尧一觉睡到大天亮,便住宅拐杖去芙蓉苑给陆母请安。 陆他拄着拐杖,倚着雕花门框笑眼弯弯:“祖母这屋子熏了新香?是江南进贡的沉水香吧?” 他单脚蹦跳着凑过去,膝盖处缠着的绷带。 “孙儿昨儿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梦里还念叨着要给祖母请安呢!” 陆母起身,眼底笑意藏不住:“嘴跟抹了蜜似的!快让祖母瞧瞧腿伤。” “太医都说孙儿是铁打的身子!” 陆初尧夸张地晃了晃拐杖,“不过为了让祖母安心,孙儿保证再躺它个十天半月!等腿好了,定要带祖母去出去游山玩水!孙儿现在长大了,厉害了许多了呢。” 陆母轻轻点了点他额头:“就会哄我开心。” 陆初尧望着陆母舒展的眉眼:“孙儿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陆初尧自幼便有副蜜糖似的嘴,看到立在一旁的端庄女子,立刻笑着拱了拱手:“这位必定是母亲了?” 沈青青听到这个称呼掩唇而笑。 “早就听你父亲说起过你,原以为去军营的,会是个糙汉子,谁知竟这般会说话。” “军营里的粗话可不敢在母亲面前讲。” 陆初尧晃了晃拐杖:“儿子在军营总想着,父亲这般福气,能娶到母亲这样的妙人……只可惜没赶上喝喜酒,回头定要补份大礼!” 沈青青指尖轻轻绕着帕子,嘴角笑意更盛。 陆初尧却在此时环顾屋内,那双眼睛在寻找着什么。 陆母拍了拍扶手:“好了好了,一家人别光顾着说话。午膳就在慈安院用,让厨房做初尧爱吃的糖醋排骨!” “还是祖母最疼我!祖母,人都在这里吗?” 陆母早就心知肚明,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这孩子,能有什么缺的?” “我听下人说府里最近很热闹的……” 沈青青笑着道:“你说的是表姑娘吧,今日一早,她父母就来接她回家去了。说是定了亲,要回去准备嫁妆呢,住在我们府里总归不合适的。” 陆母听了这话满脸不悦,她又何尝不知道这都是沈青青做的局。 也怪碧莲和她大意了,这一局,她们输了。 在这世人皆论清白的世道里,女子的名节比性命还重千钧。 昨夜的风波将碧莲的名节砸得粉碎。 她不得不狠下心来,对着下人们发了死命令:“谁再敢提半句,就打断腿逐出府去!” 想起连夜差人请李夫人过府,李夫人还生着气。 可见到自己女儿浑身红痕触目惊心,她却哑了火。 “阿姐,我女儿怎会做出这等事?”李夫人攥着陆母的手腕问道。 陆母闭了闭眼,将准备好的银票推过去:“先带她回家静养。我已托了媒婆,等风头过了……城西的王举人,年方三十,尚未娶妻。” 李夫人浑身一震,猛地松开手,再看女儿,也是一脸憔悴。 “罢了……”李夫人颤抖着替碧莲拢好披风,“一切……全凭姐姐安排。” 庭院里,芙蓉花蔫巴巴地垂着,陆母命人将它们都撤了。 思绪回笼,她清了清嗓子,“用膳吧。” 陆初尧道:“祖母,是不是还缺了苏姨娘?” 陆母愣了一愣,拍了拍陆初尧手背,“她啊,不在府里,前几日去庄子上收账了。” 陆初尧沉默不语,俨然没有刚才那份跳脱。 “厨房新做的蟹粉汤包,你尝尝。” 瓷勺碰在碗沿敲击,陆初尧抬头看向窗外。 * 几日后,庄子。 这日夜里,苏杳用完安胎药,正倚在窗前看月亮爬过竹梢。 春桃抱着锦被进来时,忽然低呼:“姨娘,有人影!” 竹影摇曳间,男子挺拔的身影正立在院门前。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07章 阴魂不散 那人抬手叩门,月光顺着道冠滑下,在颌下染出一片冷白。 “谁?”春桃颤声喝问。 “是我。”熟悉的嗓音裹着夜露,清冽如泉。 苏杳猛地起身,身上的薄毯滑落在地。 “南风?” 男人一身飞鱼服,急切道:“苏姑娘,我家大人遇险了。” “萧遇?他在哪里?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苏杳问道。 南风单膝跪地,道冠歪斜,平日束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散落半边。 “我们也是出城办差,路过这里,遭了埋伏。本来想进来求救,没想到竟遇上您。” “真的吗?”苏杳半信半疑地看着南风。 南风道:“来不及解释了,苏姑娘,快去救我家大人啊。” “南风,你武功那么高,你都救不了他,你凭什么觉得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可以救他?”苏杳那双眸子直直盯着他,显然还是不相信。 南风挽起裤腿,腿上鲜血淋漓。 “苏姑娘可相信了?” “怎么一回事?” “我刚才说了,我们受了埋伏,有人对我们的马做了手脚,在马料里下了药,马匹发狂冲进了前头的密林马匹发疯。我摔了下来。至于萧大人,他被疯马带进了密林。” “密林?”苏杳脸色骤变。 她记得周嬷嬷说过,那片林子底下全是沼泽,连最有经验的猎人都不敢深入。 南风见苏杳还在犹豫,他道:“苏姑娘当时被人掳走,是我家大人单枪匹马救下了苏姑娘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说什么?”苏杳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事,“你说的是何时?” “苏姑娘你中了药,被人拐走。救你的人是我家大人,之后陆首辅才来将你带走的。苏姑娘,你不知道这件事?” 此话一出,苏杳怔愣住了。 她清楚记得自己问过陆怀瑾当日的情况,陆怀瑾对于萧遇事只字未提。苏杳以为是陆怀瑾救的自己。 一时间,她如鲠在喉。 “苏姑娘,别磨蹭了,再耽误下去,怕是只能给我家大人收尸了。” “春桃!去拿火把和绳索,再叫醒长风!” 春桃带着人举着火把跑来时,苏杳已裹紧大氅站在院心。 “走。” 春桃抓住她的腕子:“姨娘!您别去了啊,您忘了李大夫说的话?您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啊!长风带了人了,萧指 挥使吉人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春桃,他救过我,我不能见死不救的。”苏杳轻轻掰开她的手指。 春桃咬了咬唇,知道自己劝不动自家主子,便只能跟着她一同去。 火把在夜风中明灭不定,苏杳攥着浸透冷汗的帕子,耳尖只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踢开脚边枯枝:“南风,萧大人的马迹在哪里?” 南风俯身查看泥地,指尖抚过新鲜的马蹄印。 “看这蹄印的深度,马匹应该是在此处受惊狂奔。跟我来!” 众人举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腐叶被他们踩得簌簌轻响。 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马蹄印却在一块巨岩前骤然消失。 长风举着火把绕岩一周,岩石后的空地竟分出三条岔路,每条都被齐腰高的灌木遮蔽,看不出深浅。 “怎么走?”春桃攥紧苏杳的衣袖问道。 南风皱眉拨弄灌木:“此处地势复杂,两条路都可能通向沼泽。苏姑娘,我们必须分开找。” “不行!”长风立刻出声阻止,横刀挡在苏杳身前。 “姨娘,你别进去了,里头危险。我与南风侍卫各带些人入林子,你和春桃在外头等我们。半个时辰,若找不到,大家就回到这里汇合。” 苏杳看了看黑漆漆的密林,的确心有余悸,她点点头,“那……你们小心。” 所有人兵分两路,进了林子。 苏杳和春桃二人手持火把,在原地等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苏杳听到马匹的悲鸣,是从一侧隐蔽的树林方向传来。 “春桃,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春桃摇头,“没有啊。” 苏杳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不对,真的有声音。” 春桃上前将树枝分开,居然是一条路。 她壮着胆子往前走:“那奴婢去看看。” 可这一去,人就没了动静。 等上一小会儿,苏杳意识到问题,立刻呼叫,“春桃?春桃?” 她紧张了,双手握拳。 顺着春桃刚才走的方向往前去。 苏杳踩着腐叶前行,忽然听见男人的低喝:“小心!” 话音未落,她脚下的土地突然下陷,千钧一发之际,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拽进怀里。 “别慌。”陆怀瑾的气息拂过耳侧。 月光透过树冠洒在他脸上,苏杳看见 他紧绷的下颚。 “大人,你为何在这里?” 陆怀瑾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 他发现她枕头下留下的字条,兴致勃勃来接她,却没在庄子里见她的人。 询问了管事才知道,她居然亲自带着人出来救萧遇。 呵! 又是萧遇。 阴魂不散。 苏杳不知道男人此刻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只是庆幸,陆怀瑾来了。 “前面就是沼泽。”他松开手。 “萧遇在这里受伤,大人出现在这里?这件事该不会是大人你做的吧?”苏杳大胆地问出。 陆怀瑾眸子一沉,“如果我说是,你会救他吗?” 话音刚落,苏杳怔愣在原地。 “嗯?” 苏杳有些迟疑,可还是做出了决定。 “那我们便回头吧。” 陆怀瑾轻笑出声,“你能见死不救?” “不救。” 陆怀瑾知道苏杳是骗自己,但他却心里一暖。 他冷声道:“不是我做的,我来这里,为了你。与他无关。” 他没有回头,但知道苏杳正紧跟着自己的身边。 “应该陷在东侧。”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大人你来过这里?” “这庄子是我陆家的产业。” 话一出口,苏杳就后悔了,陆怀瑾此刻一定心里暗骂她笨了吧。 前方横亘着一条潺潺小溪。 虽不宽,却要踩着露出水面的石头过河,有的间距还较远。 苏杳心底泛起退意,可身后是无尽的漆黑密林,只得硬着头皮往前挪。 陆怀瑾走在前头,苏杳顺着他的步子往前行。 最后一块石头离岸足有三尺远,陆怀瑾人高,又会武功,自然顺利跨过去。 苏杳不行。 “大人……我……” 陆怀瑾伸出手,“跳过来,我接着你。”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08章 她后悔了 苏杳还是害怕,她尝试着伸出脚,奈何离她的身量不够,还是够不到岸边。 “信我,我会接着你。” 陆怀瑾的话让苏杳一怔愣。 她抬眸看向陆怀瑾,咬了咬牙,奋力向前一跃。 陆怀瑾身形极快长臂一伸,将人接住,搂紧在怀里。 苏杳还没从刚才的心惊胆战中缓过来,双手也顺势环住他的腰。 他感觉到腰间的柔软,低头看着惊慌的人,嘴角微微勾起。 此刻的陆怀瑾不想走了,管他什么萧遇的死活,与他何干。 “姨娘,奴婢等找到萧大人了。” 苏杳被这一声打断了思绪,赶紧松了手。 她的面色绯红,不知为何,明明二人已然成了亲,她却还是会害羞。 “大人,好像是春桃的声音。” 陆怀瑾“唔”了一声算是应了她的话,“去看看。” 火把的光映出林尽头的水泽,腐草气息扑面而来。 萧遇半陷在沼泽里,左臂箭伤血流如注,却仍用剑鞘死死撑着身子。 春桃在一旁焦急地喊着,“萧大人,你挺住啊!” 看到苏杳身后的陆怀瑾,萧遇眼里闪过震惊。 “你怎么……” “别说话!”陆怀瑾将绳索抛过去,将人奋力拉出沼泽,听见远处传来弓弦轻响。 “小心!” 苏杳的喝声与利箭破空声同时传来。 她本能地扑在陆怀瑾的身上,却感觉后腰一阵剧痛。 温热的血顺着裙子流下,慢慢染红了裙摆。 “苏杳!” 陆怀瑾抱住她软倒的身子,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怎么会那么多血!” “大人……你没受伤吧。”苏杳攥住他的衣襟艰难地说道。 “先离开这里……她需要止血!”萧遇的声音传来。此刻,他的眉头依旧紧锁。 陆怀瑾将箭尾折断,将苏杳打横抱起。 陆怀瑾心里密密麻麻的针刺,原来有些心意,不必说出口,也能在生死关头,化作挡在身前的血肉之躯。 密林外,众人搜寻无果后,已经在此汇合,忽闻密林深处传来枝叶折断声。 大家抬头望去,只见陆怀瑾抱着浑身是血的苏杳阔步而来,他的玄色劲装下摆还滴着泥水。 他身后,萧遇扶着树干踉跄跟进。 月白中衣沾满沼泽 的腐草,肩头箭伤处渗出的血,已将布料凝成硬块。 “苏姨娘!”李婆子尖叫着扑过去,看见她腰间浸透的血时,猛地捂住嘴。 陆怀瑾抱着人冲进庄子,直到将苏杳轻轻放在塌上,才发现自己掌心早已被她后腰的血染红。 “李大夫!快!”李婆子忙喊来了大夫。 李大夫掀开苏杳染血的裙子,瞳孔骤缩。 一支带倒钩的箭矢斜贯后腰,箭头从右侧小腹透出,箭杆上还缠着几丝血肉。 萧遇靠在门框上,看见这场景时,猛地别过脸,指节将木柱掐出深深的痕。 李大夫额角沁出汗:“这箭……得先取出来,否则……” “我来。”陆怀瑾忽然伸手按住苏杳肩头,另一只手拽过桌上的酒坛,“咬住。” 他将一块软帕塞进她口中,指尖触到她唇畔时都在微微发颤。 苏杳在剧痛中睁开眼,模糊看见陆怀瑾眼中的血丝。 他的拇指轻轻按在她眉心,安抚道:“忍忍,很快就好。” 话音未落,已攥住箭杆猛地后拽。 倒钩撕裂皮肉,苏杳闷在帕子里呜咽。 陆怀瑾的颈间青筋暴起,血珠溅在他下颌,他也浑然不觉。 箭支脆响落,苏杳忽然感到下腹一阵空茫。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正顺着腿根流下,混着冷汗,将身下的棉褥浸得透湿。 陆怀瑾扔开染血的箭,只是拔剑,并未伤及要害,他却见苏杳分外虚弱。 苏杳扯动嘴角:“孩子是不是没了……” 陆怀瑾的指尖骤然冰凉。 “什么孩子?”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看向李大夫。 李大夫偷瞄着陆怀瑾骤然铁青的脸,捏着药碾的手微微发颤。 “这箭……箭簇伤了胞宫,孩子怕是……保不住……但大人莫急,小人先开几副止血药,很快……苏姨娘便可恢复身子,到时候……还能……” 陆怀瑾才知原来她早已怀了身孕。 苏杳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陆怀瑾伸手去接,却只触到一片冰凉。 他猛地将人搂进怀里。 很紧,很紧。 这是他们第二个孩子了。 上一个孩子他没能护住,那时他攥着她的手说“下次定会护好你”,可如今……他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掌心…… 他的子嗣缘就那么浅吗? “大人……”李大夫捧着药碗欲言又止。 陆怀瑾没抬头。 “那孩子得流干净些,小人去给苏姨娘煎汤药。” 陆怀瑾微微颔首,李大夫这才退了出去。 怀里传来苏杳的低吟。 陆怀瑾见她睫毛轻颤,知道她也像自己一样的难过。 她蜷缩在他怀里,指尖冰凉,连哭都带着不敢出声的隐忍。 他指尖蹭过她眼角的泪,触感湿冷得让人心惊:“杳儿,别想其他的。先养好身子,孩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这个孩子,与我们,没缘分。” 话音未落,一滴又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他手背上。 苏杳忽然抬手攥住他的衣襟,可始终不肯抬头看他。 男人的话语轻飘飘的,像隔着层纱在说旁人的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小腹里那团渐渐冷下去的暖意,是如何连着她的血肉一起被撕扯开来。 春桃端着参汤进屋,“大人,汤熬好了。” 苏杳瑟缩,下意识地往陆怀瑾的怀里钻。 “大人,我不要喝。”她的声音在颤抖。 这碗汤一下肚,这些日子她亲手缝制的小衣,那些细密的针脚便都成了笑话。 陆怀瑾的手臂紧了紧,将她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听话,喝了才会好。” 她知道的。 知道箭簇划破胞宫时,那个小生命就已经留不住了。 知道后腰的血浸透了裙子,染红了他玄色的劲装。 知道这碗药不过是让一切走得更“干净”些。 可当药碗凑近唇边时,她还是猛地偏过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了。 后悔救陆怀瑾了,若是刚才自己不那么冲动,便不会失去这个孩子。 ? ?月底了,各位宝宝,求票票! ? (本章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09章 你说你爱苏杳,你配吗? “杳儿……” 陆怀瑾的声音沉下来,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他眼底布满血丝,下颌线绷得像张满的弓:“喝了药,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明天? 哪里还有什么明天! 苏杳绝望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我不……” 苏杳哭出了声。 陆怀瑾咬紧后槽牙,粗粝的手指腹碾过她颤抖的下唇,强行撬开牙关,将汤药灌了下去。 苦涩的药汁顺着苏杳的嘴角蜿蜒而下,一路滑到脖颈处,弄脏了她的衣裙和床榻。 苏杳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可她的反抗却如羽毛般微不足道,她只能被迫咽下这苦涩的药汁。 “咳咳咳……” 她呛得咳嗽起来,眼泪混着褐色的药汁,一同流进脖。 冰凉,刺骨。 “哐当”一声,苏杳推开他的手,空碗砸在地上。 陆怀瑾用帕子擦去她嘴角的残液,指腹蹭过她颤抖的下唇,他忽然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安抚道:“杳儿,怪我……都怪我没护好你。你打我,骂我……” “不怪你……是我自己……”她的声音碎在他怀里。 苏杳摇头,她自己的选择,是她自己本能地扑向他,替他挡箭的。 是她护不住自己的肚子。 一切都不过是她心里的选择,她又怎么能去怪他。 只是想到那个孩子,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陆怀瑾闭上眼,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眼眶滑落,砸在苏杳发间。 * 另一边,李大夫攥着浸过烈酒的布条,推开隔壁萧遇的房门。 南风用匕首挑开主子肩头的箭伤,腐肉翻卷处已泛起青黑。 那支淬了毒的箭头虽已取出,可耽误了太久,脓水正顺着肌理往下渗。 “大人忍着些。” 李大夫将烧红的烙铁凑近伤口,火星溅在萧遇汗湿的锁骨上。 男人猛地攥紧床沿,喉间发出闷哼声。 直到烙铁“滋啦”封住血管,他才松开牙关,吐出的浊气里还带着铁锈味。 “苏姑娘她怎么样?”萧遇盯着大夫的脸,问道。 李大夫手一抖,药棉掉在地上,叹了一口气,“苏姨娘的孩子没保住。” “她怀孕了?” …… 隔壁内室,苏杳终于在陆怀瑾怀中沉沉睡去。 可她的眉头仍微微蹙着,陆怀瑾用帕子沾了温水,轻轻擦去她唇角的药渍。 他小心翼翼抽出被她压麻的手臂,将软枕塞进她腰后。 刚要起身,她忽然呓语着抓住他的袖角,力道却很轻很轻。 陆怀瑾低头看她,见她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梦里似乎还在哭,鼻尖微微泛红。 他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才狠心挣开她的手,往萧遇的屋子走去。 有些事情,必须要弄清楚。 萧遇靠在床头,手里转着枚带血的箭头,听见脚步声也没抬头。 直到陆怀瑾在对面椅上坐下,他才冷笑一声。 “是谁下的手?” “我原以为是陆首辅你的人。” 陆怀瑾眸子眯起,没有说话。 萧遇又道:“可苏杳受伤了,我便确定不是你下的手。” 陆怀瑾闭了闭眼睛,“你们锦衣卫作恶多端,得罪太多人。就连幕后黑手都难查。怕是萧大人的仇家能从京城排到山海关,想揪出幕后黑手……难。” 萧遇低笑一声,肩头伤口牵扯得他蹙眉。 “各为其主罢了,陆首辅的手也未必干净。何况,刚才射向苏杳的那一箭,显然是朝着你陆首辅去的。若是向我射来,苏杳也不会命也不要扑来的。” 烛火骤然爆了个灯花。 陆怀瑾抬眼时,正见萧遇指尖死死攥着床头的锦被。 萧遇的心里嫉妒,不甘。 他没想到苏杳居然会为了陆怀瑾连命都不要,明明几个月前,那女子还千方百计要摆脱这个男人。 他既心疼她伤重,又恨自己未能察觉暗算。 若是早些察觉,苏杳便不会受伤。 陆怀瑾沉默。 “她怎么样了?”萧遇问。 陆怀瑾自然不会告诉他。 “今日若不是萧指挥使贸然出现,她又怎么会进那密林。萧指挥使,你还是离她远一些微妙。” “呵。”萧遇嗤笑。 “陆怀瑾,你将他囚在你的身边,就是对她好?” “我的家事,不劳萧大人费心。” 萧遇猛地坐起,绷带崩开的刺痛让他闷哼:“你若真的对她好,又怎么让她陷入如此境地。那你可知她怀孕了?” 陆怀瑾眉头微微一蹙,却被萧遇精准捕捉 。 萧遇嗤笑,“哦?看来连你也还不知道她有孕?难怪!你那后院的斗争,容不得她。若非如此,她何苦大着肚子来这偏僻的地方躲清静。” “我已经说过了,这是陆家的事,怎么也轮不到萧指挥使来管。” 他的目光扫过萧遇染血的绷带,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陆怀瑾,你若护不住他,应该放她自由。” “放她自由?笑话!你以为她离开我陆府能过得比现在好?” 苏杳的美貌,怕是还没出京城,就会被歹人惦记上。 陆怀瑾的眼神阴沉,直直看向面前这位“歹人”。 “萧遇,你少在这里冠冕堂皇的说这些,怕是你……早就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承认吧,陆怀瑾,你根本不爱她,你若是真的疼惜她,又怎么可能让她做妾。任由你的妻子欺她辱她,将她逼到这荒山野岭?”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他们二人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阴影。 萧遇冷声道:“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陆怀瑾袖中的拳头微微捏紧。 萧遇的声音陡然拔高,“别说你给不了他正妻的身份,但凡你陆怀瑾想给,她苏杳又怎么换不了‘新身份’? 苏杳父亲通敌案,你敢说没在其中推波助澜?谢太后下旨抄苏家时,你陆怀瑾岂会全然不知? 苏尚书到底有没有通敌,你我心知肚明。 谢太后的所作所为就是你陆怀瑾支持的!如今却装出情深义重的模样。 陆怀瑾,你说你爱苏杳,你配吗?” 夜风卷着枯叶撞在窗纸上,发出哗啦声响。 陆怀瑾望着萧遇眼中燃烧的恨意,眸子微微颤动。 ? ?感谢M越,江熠,深海鱼,城关散打王,5128宝、5046宝、1841宝、bug鸭露、元气少女只睡23H的推荐票! ?   感谢园宝、0493宝的红豆! ?   感谢书友书虫的潇湘票!! ?   感谢书友宝的潇湘票! ?   感谢白茶无清欢的潇湘票! ?   —————————— ?   月底了!宝子们!手上多余的票票不用也要浪费了,看看小梨子,砸砸小梨子,谢谢啦! ? (本章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10章 各取所需的交易 新身份? 陆怀瑾不是没有想过用吏部的空白告身,替苏杳伪造个江南小官之女的户籍。 只不过苏杳不会同意的,她这人倔强的很,何况她的心结就是要替苏家翻案。 萧遇一个外人,知道什么? 凭什么在这里指指点点。 “够了。”他冷声呵斥,只不过此刻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不敢承认了?” 萧遇在他身后低笑:“你连给她一个清白身份都做不到,凭什么把她留在身边?” 陆怀瑾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推开房门。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他负手立在廊下,望着天边残月。 不过,萧遇刚才的那一番话,猝然钉在陆怀瑾心头。苏尚书通敌一案,与太后有关? 陆怀瑾从前没有这么想过,不过是因为谢婉婷与他从小一块长大,儿时她的胆子很小,甚至有些唯唯诺诺。 后来她入宫封妃,他拜相入阁,外人传他为攀附后位不择手段,他只当是市井笑谈。 谢婉婷母族不过是冀州小吏,父亲早逝,胞弟纨绔,兄妹俩从小就来京城投靠表亲,在朝中本无根基。 他辅佐她儿子登上帝位,何尝不是看中这“孤儿寡母“便于掌控? 所谓“青梅竹马“的情分,在权谋棋盘上不过是层好看的糖衣。 他要的是权倾朝野的首辅之位,她需的是稳固后宫的倚仗,本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 别人爱传就让他们传,他亦不在乎。 夜风吹动他袍角,陆怀瑾握紧腰间苏杳绣的香囊,手指微微摩挲着针脚。 若苏孟州案真是谢婉婷背后操纵,那只能是她母族背后的沈家一脉。 这些年,沈家也因着谢婉婷的缘故,在冀州从商贾摇身一变做了官。 几年前更是因围剿了细作封了冀州总兵…… 陆怀瑾的眸子微微眯起。 * 苏杳醒来时,天刚微微亮。 可她实在是睡不着了,闭上眼睛都是那日喝完药后血淋淋的被褥。 她答应过陆母会护着这孩子的,结果她又食言了。 小腹处空落落的疼,像被人挖去了一块,连带着后腰的箭伤都跟着抽痛。 她掀开被子,后腰的绷带渗出鲜血,可她浑然不觉。 原来让她疼的并非是皮外伤,而是心伤。 苏杳今年十八了,别家姑 娘怕是早已经抱着孩子说笑,命好的说不定都已经几个孩子绕膝了。 可她……却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对陆怀瑾是什么情感,但是这个孩子是她的,她是想要的,属于她自己的孩子。 苏杳知道的,自己是不可能离开陆府了,那就有个孩子便是好的,这日子也有了盼头。 可上天就是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痛哭,以泪洗面。 陆怀瑾的手臂忽然环过来,将她圈进怀里。 他的掌心覆在她小腹,温热的触感却驱不散那片冰凉。 “杳儿,别再想了。如今养好身子才最重要。” 她抬起头,眼泪糊了满脸。 “那是我的孩子啊!” 她太过激动,牵扯到了后腰,伤口骤然撕裂般疼痛,让她疼得蜷缩起来。 苏杳听见陆怀瑾胸腔里传来压抑的哽咽:“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的指尖颤抖着擦去她的泪。 “养好身子……” 陆怀瑾重复着,声音哑得厉害。 “我们还会有……” “不会了!” 苏杳打断他,埋进他怀里,“李大夫说了,我这次伤的很重……” 陆怀瑾的身体猛地一僵。 怀里的人哭得浑身发颤,他收紧手臂,将脸埋进她发间:“不会的,等会回了京城,我请宫里最好的御医为你医治。” “我不回去,我没脸见大夫人……我明明答应过她……要护好这孩子的……” 苏杳倔强地将被子笼过头顶,她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却带着哭腔,被子下,整个人抖得厉害。 “你是为了救我……我母亲是明事理的人。杳儿,她不会怪你的。你别想太多。” 苏杳猛地掀开被子,眼睛红得像兔子。 “她不会怪我,我怪我自己!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还有什么脸面回陆府?” 说完苏杳又把脸埋进被褥,肩头剧烈起伏。 陆怀瑾见她这般无理取闹,倒也不恼,只是心疼。 整颗心像被针扎似的疼,密密麻麻的刺痛。 此时的苏杳,不是沉默流泪,就是这样倔强地钻牛角尖,任谁劝都不听。 长亭在门口踱步的脚步声越来越急,陆怀瑾知道宫里的催函已经堆了半桌,可怀里这人的眼泪,比天大的事都重。 被子里忽然 传来闷闷的声音:“宫里又来催你了吧?” 陆怀瑾是堂堂首辅大人,亦是当今天子的太傅,昨日起就未露面,宫里已经压了好些折子了。 可因着苏杳的情绪和身体并不急着回京,陆怀瑾便没理会那些。 他伸手去拉被子:“无妨,真有急事他们自然会来禀报。” 锦被掀开的瞬间,他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陆怀瑾的心又紧了紧,“别闷坏了自己,嗯?” 苏杳别过头,盯着床幔,不肯看他。 这一日除了喝药,粒米未进。 陆怀瑾喉结滚动,瞥见桌上未动的红枣粥碗,粥表面结了层粥皮:“怎么又没用膳?” “我吃不下。”苏杳的声音恹恹的,整个人没了往日的生气。 他端起粥碗,用银匙搅散粥皮,舀起一勺吹了又吹:“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这身子怕是不要了。” 见她仍不张口,便放柔了语气,“杳儿,你向来最坚强。若连你都垮了,谁去替苏家翻案,谁去救你的父兄?” 苏杳听到这些,睫毛微微颤动。 陆怀瑾知道自己这番话,她是听进去了。他趁机将银匙递到她唇边,她迟疑片刻,终于微微张口。 一勺,两勺……半碗红枣粥见了底。 “我困了。” 陆怀瑾替她掖好被角,才轻手轻脚退出门。 廊下灯笼的光映着他的影子,长亭早已抱着一摞奏折候在檐下。 “大人,宫里的加急折子……您批阅后,侍卫还要送进宫。” 陆怀瑾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屋内的烛火在夜风中明明灭灭,他摊开奏折的手顿了顿。 (本章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11章 等我?-等你 三更天,陆怀瑾才批完最后一份奏折。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把批阅好的折子递给旁边守着的长亭。 “赶紧让人送回京城。” 长亭捧着折子小跑出去,门外立刻传来侍卫策马的声音。 陆怀瑾这才去沐浴,回屋的时候,苏杳已然睡着了。 可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手里攥着的帕子湿哒哒的。 他轻轻躺到旁边,刚挨着枕头,苏杳就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钻。 陆怀瑾心里一软,伸手把她搂紧,闻着独属于她的幽兰香,总算松了口气。 一夜好眠。 后面的两日,苏杳就像失了魂。 她每日只是盯着窗外枯树发呆,眼泪无声地淌,把帕子浸得能拧出水来。 这天,长亭在门外低声跟陆怀瑾说:“大人,萧指挥使今日一早就进京城了,看他那行色匆匆的样子……” “可是宁王那里有动静?” “大人没猜错,属下刚收到密报,宁王这几日天天往赵将军府上跑,要是大人再不回京,赵将军手里那二十万边军,怕是真要被他说动了。” …… 陆怀瑾走进屋,看苏杳又对着窗户出神,轻声喊了句:“杳儿,想什么呢?” 他轻声唤她,伸手想碰她发间歪斜的银簪,却在半空僵住。 苏杳一动不动,眼神空茫茫,依旧望着窗外。 陆怀瑾叹了口气。 苏杳突然转过头,眼睛又红又肿,哑着嗓子说:“大人,下雨了。” 细密的雨丝裹着风从窗缝钻进来,打湿了窗沿。 陆怀瑾快步上前关窗,看到苏杳此刻被穿堂风一吹,脸色又白了几分。 “别着凉。” 他把窗闩扣紧,又将榻边的袍子往她身上拢了拢,“李大夫说你现在受不得寒。” 雨珠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苏杳垂着眼没说话。 他蹲下身:“想吃点什么吗?厨房炖了莲子羹,我让春桃端来?” 苏杳摇摇头,目光落在他沾着雨星的肩头,伸出手,指尖在他披风上的水珠上轻轻点了点。 那动作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却让陆怀瑾的心猛地一揪。 窗外的雨渐渐大起来,敲得芭蕉叶哗哗响。 “大人,你走吧。”苏杳淡淡开口。 “你说什么?” “你是首辅大人,是要匡扶社稷的。 别让我耽误了你。”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头,便猜到刚才长亭的话,苏杳定是听见了。 雨声淅淅沥沥敲在窗台上,每一滴都像砸在苏杳心尖上。 陆怀瑾的眉头蹙起,他将苏杳搂进怀里,额头相抵,声音闷在她发间:“杳儿,我放心不下你。” 她能闻到他披风上沾着的雨腥气,混着淡淡的雪松味。 指尖攥住他衣襟,她轻声道:“大人,我这身子经不得颠簸,倒不如我就在这里等大人。大人可还记得我给你留的字条?” “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 “大人记得便好,妾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大人。” “等我?” “等你。” 苏杳觉得头顶有温热的东西滴了下来,砸在她发间。 这屋子好好的,不会漏雨。 雨水向来冰凉,也不会温热。 苏杳猛地屏住呼吸,不敢抬头。 记忆里的陆怀瑾永远是沉稳的,是运筹帷幄的首辅大人,怎么会哭? 一定是她弄错了。 可他的胸膛在微微震动,抱着她的手臂紧得让她发疼,那压抑的气息里,分明携着她从未听过的哽咽。 苏杳垂着眼,看见自己落在裙摆上的泪。 一时间,她分不清那温热的液体,究竟是谁的。 屋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得窗纸哗啦响,烛台上的火苗忽明忽暗,眼看就要燃尽。 “既然要走,大人早些回去吧,夜路可不好走。”苏杳的声音淡淡的。 陆怀瑾轻轻“唔”了一声。 没有多说别的话。 他朝着门口走去,快到门口处却顿住了步子:“长亭和长风我都留给你。” “大人,长亭是你的左右手,留在我这不合适。只留长风便好。” 不多时,外头热闹起来,马蹄声,说话声,脚步声。 陆怀瑾立在廊下,望着苏杳窗前那团昏黄的光晕。 灯影里,她的人影被拉得细长,静得像画。 她没有起身相送,连窗都得关得严实,她吹不得风。 他也不想她相送,怕是这一送,他便不想走了。 “驾!” 长鞭划破雨幕,黑马驮着玄色身影冲进沉沉夜色。 马蹄声渐行渐远。 苏杳望着空荡的房间,原本乱成麻的心,突然静得可怕。 春桃抱着药碗站在门边,忍不住问:“姨娘为何不相送大人?大人这一去,怕是十天半个月的……” 苏杳摇了摇头。 春桃叹气,把药碗往前递了递:“姨娘,药放凉了,现在喝吗?” 苏杳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往下灌,她却觉得,这滋味比心里的空落感淡多了。 春桃又捧来碟子蜜饯。 苏杳盯着那梅干,愣了神。 这些是她刚有孕那会儿,嫌嘴里没味特意让春桃买的。 没想到,今日再吃,却是这般情景…… 梅干入口,汁水在舌尖炸开,又酸又涩。 苏杳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碟子里。 春桃慌忙抱着苏杳,眼眶也红了:“姨娘啊!” 苏杳含泪而笑,“原来这梅干……这么酸的。” 可那笑比哭还难看,眼泪混着酸涩的汁水往下咽,堵得胸口闷闷的。 不知道哭了多久,苏杳的眼泪渐渐干涸,终于在抽噎中沉沉睡去。 李大夫千叮万嘱,这小月子还是得好好养着,才不会落下病根。 别说苏杳受了箭伤,就是一般妇人落了胎,哪有不伤大人的。 春桃守在床边,看着她闭上眼,呼吸渐渐绵长,像是睡熟了。 这才敢蹑手蹑脚放下床幔。 她望着床榻上单薄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姨娘啊,大人对您的心,您怎么就瞧不见呢?” 烛火在铜灯盏里明明灭灭,映得她摇头的影子在墙上晃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木门吱呀轻响,春桃抱着药碗退出屋。 床幔后的人睫毛剧烈颤动,心绪恍惚。 ? ?感谢江熠,深海鱼,城关散打王,5128宝、5046宝、1841宝、bug鸭露、元气少女只睡23H的推荐票! ?   感谢园宝、0493宝的红豆! ?   感谢书友书虫的潇湘票! ?   —————— ?   宝子们!月底冲榜,有票的投一下!感激不尽! ? (本章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12章 更重要的事 苏杳与陆怀瑾纠缠的这三年,他们有多少不愉快? 这些只有陆怀瑾知,苏杳知。 旁人不过是见得只言片语,又岂可妄下断论? 苏杳再睁眼时,窗外已悬着半轮冷月。 床头搁着食盒,甜香混着桂花蜜的气息幽幽散开。 是她最爱的红豆糕。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坐直身子,后腰的伤口扯得发疼:“春桃,这糕点……” 门轴轻响,玄色身影裹挟着夜露寒气入内。 苏杳望着那双浸着霜色的凤眸,突然失了声音。 “醒了?” 苏杳点点头,“醒了。” 苏杳有很多话想问,想问他怎么回来了,想问他来了多久,想问他朝堂上的事情可解决了? 可此刻,她的喉咙像塞着团棉花,什么也问不出口。 一切的话语,全成了欲言又止的沉默。 他抬手想碰她发顶,却在半空僵住。 指尖反复摩挲着掌心,像是要把北风灌进的寒气都搓散。 “大人冷吗?”苏杳终于寻回了自己的声音。 “现在不冷了。” 说罢,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已将她裹住,胸膛传来的温度,比炭盆还要灼人。 “朝中的事,可解决了?”她把脸埋进他未束的衣襟。 他下巴抵着她发顶,“还没。” “哦。” “但有件更重要的事。” 苏杳想问是什么事,却不知道该用何种身份去打听,自己是个后宅女子,本也不懂那些朝堂斗阵。 可又听那人道:“我的手是不是很凉?” “不凉。” “饿了吗?” “不饿。” 他好像不关心别的,却执着于问她冷不冷、饿不饿。 他问得固执,她答得敷衍。 苏杳想,庄子离京城好远,他特意来问她这些是为了什么? 她的突然鼻尖发酸。 陆怀瑾松开她,打开一旁的食盒:“我特意给你买了糕点。你可想吃?” “想。” “那我喂你。” 苏杳就着他的手咬上糕点,软糯的红豆糕裹着桂花蜜的清香在舌尖化开。 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向来爱吃甜食,这软糯的糕点不知怎么今日分外的甜。 男人 淡淡道:“朝中动荡。” 他从不提朝堂上的腥风血雨,难得提了,所以苏杳便是静静地听他说。 她屏住呼吸等下文,可那人的声音却没了,只余烛火摇曳的轻响。 苏杳抬头,正撞进他深不见底的凤眸。 那双总藏着万千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只映着她泛红的眼眶。 “那大人怎么为何要回来?”他答得干脆,伸手替她擦掉脸颊的碎发。 “想看看你。” “这就是大人说的更重要的事?就为了看我一眼?” “嗯。” 他答得简单,“顺便带了你爱吃的。” 苏杳别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锦被上。 她知道京城那边催得紧,陆怀瑾肩上担着的是整个王朝的安危。 可他还是回来了,快马加鞭,披星戴月,只为了陪她吃一顿晚膳,看她喝下药,哄她睡着。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起来,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户。 两人倚着床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了雨。 时间似乎静止了,世界也安静了。 晚膳时,陆怀瑾特意将她爱吃的糖醋小排剔了骨,又把温热的莲子羹吹了又吹。 苏杳只吃了半碗便搁下筷子,身子显然尚未恢复。 她困意翻涌,眼皮渐渐沉得抬不起来。 “睡吧。我在这儿。” 他揽着她躺进被窝,掌心贴着她发凉的后颈轻轻摩挲。 苏杳迷迷糊糊抓住他的袖口,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声,终于沉入浅眠。 不知睡了多久,她在黑暗中惊醒,下意识摸向枕边,那里空空如也。 他又走了。 …… 苏杳在这庄子又待了十日。 李婆子每日会盯着小厨房去做炖品。 乌木的食盒里不是乳鸽炖山药,就是红枣莲子羹。 这一碗又一碗的往苏杳的屋子里送。 而陆怀瑾,竟真的夜夜都回来。 有时他会待上半宿,他在床边坐到后半夜,替她掖被角时指尖带着墨香。 有时只能待上一个时辰,刚喂她喝完药就得走。 十日里,从未缺过一次。 这天清晨,苏杳撑着身子坐起,后腰的伤口牵扯得她倒吸凉气。 “姨娘,您慢点。” 春桃慌忙上前搀扶,却见她望着空了一夜 的枕边,眼泪突然滚了下来。 “姨娘,您又哭了。” 春桃递过帕子,眼圈也红了,“可是肚子还疼?” 苏杳摇头。 “那是腰上的伤又疼了?我去喊李大夫……” “不是……” 苏杳打断她,手慢慢按上胸口,那里空得发慌。 “我这里……难受。” 眼泪砸在被褥上,晕开深色的小点。 春桃蹲下身,攥住她冰凉的手:“姨娘,别胡思乱想了,奴婢觉得你该振作起来。你瞧大人……” “大人怎么了?”苏杳的声音发颤。 春桃眼圈通红:“大人心里头全是您呢!这十日,他哪日不是天不亮就走,半夜又赶回来? 奴婢听长亭说,大人来一次,单程就得骑两个时辰的马,来回整整四个时辰啊!” 苏杳的心中一烫。 她用帕子捂住嘴,心里的疼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比失去孩子时还要汹涌。 原来要四个时辰啊! 她只知道庄子离京城远,却从没想过这一来一回,要在马背上颠簸整整四个时辰。 寒夜里的风该有多刺骨,官道上的石子该有多硌人,可他每日都这样跑,却不知疲倦。 她一直以为,陆怀瑾娶她做妾,不过是权臣对罪臣之女的征服欲,是深宅里打发寂寞的玩物。 那些偶尔的温柔,不过是权术之余的施舍。 可这十日,他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一点点敲开她冰封的心。 “他今日……什么时候走?”苏杳颤抖着嘴唇问。 “天不亮就走了。临走前还交代,让您好好歇着,别胡思乱想。” 苏杳没再说话,掀开被子下床。 后腰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她顾不上了。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庭院。 “姨娘,你可也被大人感动了?” 感动吗? 必然的! 有那么一个人对自己,多么冰冷的心都会被捂热吧。 可心底那点刚泛起的暖意,却总被疑虑浇得半冷…… (本章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13章 强取豪夺 “许是因我刚失了孩子,又为他挡了箭……换作旁人,他也会……” “姨娘这话可就错了!你是真的看不明白吗?大人是什么身份?就算有人拿命护他,那也是底下人该做的事,何曾见他对谁这般上心过?” 她指着窗外廊下候着的侍卫,“您瞧那几个暗卫,哪个没为大人受过伤?可曾见大人亲手喂过药?” 苏杳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小腹处的隐痛忽然泛上来:“或许因为子嗣……” 苏杳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的好姨娘!大人可是朝廷的支柱,每日往这儿来,这得耽误多少时间!他是什么金贵身子?那是能在刀尖上走的人!若不是把您放心尖上,何苦来哉?” 春桃越说越激动:“奴婢没念过什么书,可奴婢知道,真心是装不出来的。姨娘就别再躲了,你莫要再伤了大人的心。” 苏杳一时愣住,又似醍醐灌顶。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命不好,所以才会经历那么多苦难。 她的眼里,陆怀瑾是天之骄子,年少成名,不过二十多岁就已经登阁拜相。他这种人,是高高在上的人,不会懂她的悲苦。 可原来啊,这世间的芸芸众生,各有各的不易。 从前是她狭隘了,并不懂得这些道理。 她忽然做了个决定。 苏杳突然转过身:“春桃,替我收拾东西,我们回京。” “姨娘,您身子还没好呢!”春桃吓了一跳。 “等不了了。他一个人在京城撑着太累了,我不能再让他为了我,来回奔波。” “姨娘若是真的这么想,那可太好了啊。奴婢这就去收拾包袱。” “春桃!”苏杳忽然叫住她。 春桃顿住步子,转身看向苏杳,“姨娘还有什么要吩咐?” “你说……我是不是错怪他了?” 春桃愣了愣,随即点头:“大人对姨娘的心,姨娘自己能感受到的。只是从前……从前姨娘心里有疙瘩。” 是啊,心里有疙瘩。 苏杳摸着小腹,那里已经平坦如初。 可失去孩子的痛,和对陆怀瑾的误解,像两根刺,一直扎在她心里。 如今,一根刺被陆怀瑾的行动,一点一点地拔掉了。 另一根,却依然隐隐作痛。 * 刚过了酉时,陆怀瑾的马便到了,长亭牵着汗湿的黑 马跟在身后。 他们竟比往日早到了一个时辰。 苏杳立在廊下,红色襦裙衬得她脸色比往日红润些。 乌发松松挽了个垂挂髻,一支淡水珠钗斜斜簪着,显然是打扮过了。 见到那抹玄色身影,她迎上前两步。 陆怀瑾见到苏杳的装扮,握着缰绳的手猛地一紧。 十数日来,她不是缩在被里垂泪,就是对着窗外发呆,何曾这样立在风里等过他? 一席红衣晃得他眼睫都颤了颤。 他快步上前,斗篷罩在她的身上。 “怎么不在屋里等着?外头吹风怎么办?” “妾今日特意等大人来。”苏杳仰头看他。 “等我?” 苏杳晚起嘴角,看着他笑了。 陆怀瑾牵起她的手,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手那么凉,等了很久了?” 他把她的手裹进自己掌心,呵出的白气混着雪松味将她拢住。 暮色渐浓,廊下灯笼的光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 “大人,屋子里备了酒菜,陪我一起吃点,可好?”苏杳仰头望着他,指尖轻轻蹭过他掌心的薄茧。 陆怀瑾哪里舍得拒绝,攥着她的手往屋里带,一边还用掌心替她焐暖。 屋内摆着四碟冷菜,青瓷酒壶正冒着热气。 春桃刚把两盘热炒的虾仁和糖醋小排端上来,红亮的酱汁在烛光下泛着油光。 “怎么突然想起来喝酒?” 他瞥见苏杳伸向酒盏的手,眉头微蹙,先一步按住杯沿。 “你的身子未好,不能饮酒。” 说着倒了杯温热的梅子茶推过去,“喝茶。” 苏杳望着他给自己布菜的手,指尖停在杯沿没动。 “那大人喝酒。”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人,见她正望着自己笑。 陆怀瑾执起酒盏凑近鼻尖,清冽的酒香混着梅子的酸甜扑面而来。 浅酌一口,绵柔的酒液滑过喉咙,竟带着点意想不到的清甜。 “好酒。” 苏杳笑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 当年的这一笑,就已在陆怀瑾心上烙下了不灭的印记。 那时他还不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偶然撞见她在杏树下背书,风卷落英时她偏头一笑。 后来他步步攀爬,从翰林院编修到内阁 首辅,权柄越握越重,想要的珍宝古玩堆满库房,却总觉得缺了当年那道惊鸿一瞥的暖。 他这样的人必定对权利贪婪的吧! 他这样的人又想要什么得不到呢? 这样风姿绰约的人啊,这世界好东西,本就应该名正言顺、心安理得的拥有。 可他只不过是想要她啊! 他却无法说出口。 这个秘密,他只能埋藏心里…… 多年。 直到苏家出了事,他想帮她,救她。 可却偏偏选了最笨拙的方式。 她从来不知道,那日青楼老鸨递来的茶水里掺了纵情之药。 若是陆怀瑾当日不在,她又会送进谁的屋子。 陆怀瑾没办法看着苏杳和别人一起…… 这秘密他藏了太久,久到连自己都快忘了。当年那个在杏树下微笑的少女,早已是他权倾天下后,唯一不敢宣之于口的软肋。 他亦是知道苏杳不爱他,可苏杳是女子,又已经是他的人了,就应该要跟着他了。 这世间的女子又有几人是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的? 还不是盲婚哑嫁能过上一辈子的。 偏生苏杳是个例外。 那些自幼习读的女诫闺训,到了她身上竟全成了耳旁风。 在他看来,自己是她的男人,就是她的夫君。 那便是她的天。 她该像其他妇人那样,对丈夫恭顺体贴,敬自己的夫君,爱自己的夫君。 可苏杳偏不。 他只能强取豪夺,一次,一次,又一次。 二人的关系却越来越远,她不惜一次又一次的逃跑。 想要逃离他的。 想要抛弃他。 她休想。 他从前不敢想,可现在她是她的人了,他自然会牢牢抓她。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想都不行! ? ?谢谢宝子们的票票! ?   小梨子给大家加更! ?   后面还有一张哦!!! ?   继续卑微求票票!月底了,我要爬个榜单,嘎嘎嘎。 ?   ! ? (本章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14章 这一次,换我来陪你…… 不知道陆怀瑾原来就是这样偏执的人,还是苏杳把他逼成如此。 他习惯了朝堂上的杀伐决断,便也想用雷霆手段焐热她的心。 送她价值连城的珠翠,她不为所动。 他不懂女子的婉转心思,只知道用权柄堆砌温柔,却忘了情爱是细水长流,不是军令如山。 而她呢? 从被强占的那夜起,心里就立了道冰墙。 她不是不懂他的好,只是那好里掺着太多权势的味道,让她分不清是真心还是施舍。 三年里,她摔碎过他最爱的青瓷瓶。 她也曾在大雪夜跑丢了鞋,只为逃离他。 每一次拉扯都像在磨钝彼此的棱角。 他越想抓住,她越想逃。 最终把好好的一段缘,过成了针锋相对的僵局。 像今日这般,陆怀瑾从未想过。 他看向苏杳,眼里是温柔缱绻。 咽了咽口水,叫出她的名字:“杳儿。” “大人每日这样奔波,可觉得辛苦?” “不辛苦。” “大人说谎了。” 怔忪间见她已为自己满上酒。 “下朝后快马加鞭两个时辰到庄子,寅时又得摸黑赶回京城,来回四时辰,怎会不辛苦?” 陆怀瑾端着酒盏的手猛地一滞。 她竟都知道? 苏杳的声音娇娇柔柔,却说出了让陆怀瑾为之一颤的话。 “大人,明日不用来了。” 陆怀瑾手中的酒杯一顿,声音也有些颤抖:“为何?” 他突然看向自己的杯中酒,恍惚间闪过那日她递来的毒酒。 同样的青瓷杯,同样的液体,只是此刻鼻尖萦绕的是梅子酒香。 “大人,怎么不喝?” 她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喉结滚动着一饮而尽。 刚才还清甜的酒,此刻却变得辛辣。 酒液滑过喉咙,烫得眼眶发酸。 “吃些菜,大人,光饮酒可不行。” 他看着她夹来的糖醋小排,轻轻放入碗中。 “杳儿,你刚才那话是何意?” “我今夜跟大人一块回京,大人明日起便不用来了。” 陆怀瑾手中的酒盏“当啷”轻响,酒液溅在指尖。 他的眸子亮了起来,是多么摄人心魄的一双凤眸。 能严刑逼供贼人,亦能让女子溺死在那片沉沉星海里。 “你愿随我回京了?”陆怀瑾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可他的目光却是坚定的。 他直直看向苏杳,似乎在确定,她的话,是真是假。 苏杳将虾仁推到他面前:“大人若不嫌弃,吃完这顿饭便启程吧。” 话音未落,手腕已被他轻轻攥住。 陆怀瑾倾身靠近,雪松气息裹着梅子酒香将她拢住,指腹摩挲着她的腕间。 他忽然低头,将苏杳拉向自己。 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角,睫毛扫过她眉心时,还有着微微颤颤。 “杳儿……”他的声音闷在两人之间的狭小空隙里。 陆怀瑾的掌心顺着她的手臂慢慢上移,最终停在她后颈轻轻揉按。 二人靠的很近。 近到苏杳能听见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杳儿,唤我一声‘夫君’。” 苏杳笑着打趣,“大人不过是才饮了两杯酒,已经醉了。” “我没醉,我想听。”那人却很是坚持。 烛火在他眼底晃出明明灭灭的光,苏杳看着他。 这一句夫君她喊过很多次, 被他强迫时,她叫过。求他办事,她也讨好过。求饶时,她也叫过…… 只不过有时候是虚情,有时候是假意。 她好似这没有真心唤过。 他们有过最亲密的关系,可两颗心却从没有在一起过。 苏杳为自己满上酒。 陆怀瑾道:“说了你身子还没好,不得饮酒。” 苏杳却抢着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她不会喝酒,辛辣的滋味呛得她眼眶发红。 这酒哪里有他说的香醇? 分明像吞了把火,从喉咙烫到心口。 可她需要给自己壮胆。 也要告诉他,陆怀瑾,你瞧啊,这酒没有毒。 她抬眼望他,烛火映得睫毛尖发亮。 她的神色从温婉变得逐渐严肃。 脸色也红了起来,泛起的潮红顺着脖颈漫开,不知是不是这酒的作用。 “夫君,这一次,换我来陪你进那修罗场。” 苏杳的声音很轻,但字字句句都清晰地落进陆怀瑾的耳朵里。 他多想拥着她,可他又怕这是一场梦。 美梦易碎。 他不敢那么做。 苏杳又去甄酒,可这一回却被陆怀瑾夺去了杯子。 “你不会喝酒。” “我可以试试。” “你醉了。” 陆怀瑾夹起菜到她的碗里,“吃点菜,会好受些。” 苏杳舔了舔唇,吃了几口菜肴,好似那腥辣的感觉也淡了一些。 她或许是醉了,竟不知自己吃到了脸上。 陆怀瑾将指尖滑到她下颌,拇指轻轻擦过她嘴角的残留,动作亲昵、熟稔。 这一次,苏杳没有瑟缩。 反而微微仰头,任由他替自己拭去甜腻的痕迹。 这个总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得到糖块的孩子,用最笨拙的方式贪恋着这点滴的温情。 “再吃块排骨?”他夹起一块裹满酱汁的排骨放在苏杳的嘴边。 苏杳微微一笑,凑上前咬在排骨上。 窗外的月色穿透云层,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陆怀瑾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吃着排骨,忽然觉得这十数日奔波的风雪,三年来僵持的时光,都在这一刻化作了舌尖的绵甜。 随着她吞咽的动作,一点一点暖透了整颗心。 苏杳喝了酒,指尖捏着筷子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夹起的虾仁险些滑回碟中。 这顿饭,他们说的话并不算多。 她抬眸看向窗外,“大人,该启程了。” 陆怀瑾将她揽进怀里时,触到她后颈仍带着凉意:“夜里寒凉,你坐马车。” “我想同大人骑马。” 她侧过脸,酒气混着幽兰香香扑进他怀里:“想看看大人每日走的路。” “可是……”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仰头望来的目光定住。 那双总是蒙着薄雾的眼睛,此刻因酒意而微微发亮,映着廊下灯笼的光,像落了两团小火苗。 “大人会护着我的吧?” 陆怀瑾喉结滚动着应了声“嗯”。 那一声应允的很轻,却又重得让他胸腔发颤。 ? ?宝宝们!月底啦!冲榜啦!求票票! ?   —————————— ?   感谢书友_BA的月票! ?   感谢书友书虫的潇湘票! ?   感谢喵喵快跑、 Kovanski Rose、Benjamin的潇湘票。 ?   感谢江熠, 深海鱼,M越、城关散打王,5128宝、5046宝、1841宝、bug鸭露、元气少女只睡23H的推荐票! ?   感谢园宝、0493宝的红豆! ? (本章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15章 夫妻一体 春桃领着仆妇刚把行囊搬上马车,就见陆怀瑾已将踏雪牵到阶前。 黑马通灵,见主人靠近便屈下前膝,待苏杳坐稳后,陆怀瑾才翻身上鞍,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玄色大氅将两人裹在一起,她的身子在他怀里显得格外纤巧,碎发蹭着他下颌,痒得他鼻尖发酸。 陆怀瑾挥动马鞭,踏雪一路疾驰。 玄色身影在马背上将怀中的人又裹紧了些。 陆怀瑾的鼻尖萦绕着丝丝缕缕的幽兰香,混着她唇间未散的梅子酒气,被夜风吹得时浓时淡。 风势骤然加急,吹到苏杳的脸颊,好似也吹散了些许酒气。 陆怀瑾低叹一声,腾出左手将她额前的乱发捋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廓时,感觉到她微微一颤。 “风大,把脸埋进来。”他将大氅领口又收紧几分,用自己的胸膛为她挡风。 苏杳顺从地低头,发顶蹭过他未束的衣襟。 陆怀瑾温热的掌心隔着轻轻摩挲她腰间的软肉,那是她腰上受伤的地方。 也是为他而受伤的印记。 黑马踏过河面,桥身吱呀作响。 苏杳忽然抬手,指着远处山头朦胧的灯火:“那是……望京台吗?”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酒气已散了大半,眸中只剩清冽的光。 陆怀瑾顺着她指尖望去,是他每次返程时,远远望见京城轮廓的第一处灯火。 “嗯,过了那座山就快了。”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指尖替她拢了拢被风吹开的袖口。 “大人每日……就是这样看过来的?” 苏杳忽然转过身,仰头望他。 月光落进她眼底,将那点残存的酒意映成粼粼波光。 陆怀瑾能看见她睫毛上凝着的水汽,低低应了声:“是。” 风越来越急,卷起他玄色的衣摆猎猎作响。 苏杳却不再瑟缩,反而往他怀里靠了靠,鼻尖蹭到他颈间未散去的雪松香气。 这一路她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望着前方渐次亮起的灯笼,直到首辅府的朱漆门在夜色中浮现。 踏雪忽然收蹄,前膝微屈。 陆怀瑾翻身下马,转身去抱苏杳,酒意褪尽的脸上带着些许的赧然。 他伸手托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抱下。 “到了。” 苏杳抬眸望向熟悉的府门,又转头看他,月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夜已深,两人悄无声息进了府,也没惊动府里的其他人。 陆怀瑾没走正门,绕着回廊把苏杳带到了墨香居。 苏杳裹着陆怀瑾的大氅,只露出半张泛红的脸,睫毛在宫灯影里微微颤动。 她迟疑着说:“大人,且还是回自己的院子……” 陆怀瑾替她拢了拢额发,打断道,“你那院子没人打扫,明日让春桃整理了再回去。” 苏杳听他这么说,便是信了。 她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一步一步,跟着他的脚步回屋。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住的听雨轩每天都有仆人打扫,一点灰都没有。 她去庄子那段时间,陆怀瑾常去她院子里坐着,下人们哪里敢怠慢。 但苏杳信了他的话,低着头跟他进了屋,脸颊还有点发烫。 屋内。 陆怀瑾让人放了水,苏杳却攥着衣襟站在屏风前,迟迟没动。 “怎么了?”陆怀瑾放下手中的巾帕,走到她身后。 苏杳的耳根瞬间红透,头垂得更低了。 陆怀瑾见他不说话,“是不是伤口还没好,不能碰水?” 苏杳轻轻摇头,指尖把衣摆绞出了褶子。 半晌才憋出一句:“大人,妾……妾的伤口……很丑。” 陆怀瑾听了却笑了,“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她还是僵着身子不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陆怀瑾道:“杳儿,我们是夫妻,夫妻是一体。” 说着,他的手指落在她领口的盘扣上,动作很慢:“别怕。” 苏杳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屏风后的水汽越来越浓,把屋里的墨香和暖意裹在了一起。 她被一双大手抱起,放入了温热的水桶。 水面泛起涟漪,热气裹着玫瑰花瓣的香气氤氲开来。 陆怀瑾拿起软帕浸了水,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轻轻替她擦拭柔夷。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神情依旧是惯常的清冷,看不出变化,就好似只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现在的苏杳却变得无措,或许是心变了,人也矫情了。 反而有些不习惯了,耳根不由得烧了起来。 陆怀瑾看了苏杳红扑扑的脸颊,脸上倒是难得露出笑意。 “脸怎么这么红?” 陆怀瑾的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脸颊,忽然 低笑出声,“我的杳儿害羞了。” 苏杳被说穿了心事,更是心虚。 “哪里有。” 苏杳慌忙夺过他手里的帕子:“我自己来。你出去。” “这是我的屋子,我出去,去哪里?” 苏杳被问得哑口无言,索性别过脸不再看他。 水面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只感觉到他的动作依旧轻柔,帕子擦过腰侧那道浅浅的疤痕时,指尖特意顿了顿。 待她洗净身子,他拿过干毛巾将人裹紧,打横抱起来走向内室。 床榻的被褥早已烘得温热,他将她轻轻放下。 她抬眼看向他,却撞进一双含笑的眸子。 窗外夜色正浓,烛火在他眼底碎成点点星光,将这一室的水汽都染得温柔起来。 “我去沐浴,你先睡。” “嗯……” 陆怀瑾披散着湿发从屏风后走出,棉袍领口还沾着未擦干的水珠。 他掀开锦被时,见苏杳像只受惊的小兽般缩成一团,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片泛红的耳廓。 “睡着了?”他屈指叩了叩她的肩。 怀里的人呼吸一滞,随即又刻意放缓,偏偏肩头细微的颤抖瞒不过他。 陆怀瑾低笑一声,手掌覆上她的后背轻轻拍着,“想什么呢?” 苏杳咬着下唇没吭声,指尖却把被角攥得发白。 “妾……” 她终于憋出一个字,声音闷在被子里。 “怎么了?” “李大夫说……妾的身子尚未恢复……不可……” 陆怀瑾动作一顿,随即伸手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时,他看见她眼底藏着的怯意。 (本章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16章 老狐狸 陆怀瑾没说话,只是将她更紧地搂进怀里。 他将苏杳的脸贴着自己的心口,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发顶轻捋,哑声道:“只是抱着你睡。” 怀里的人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 苏杳这才放下心来。 她能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刚沐浴完的皂角香。 原来他不是想要什么,只是想这样抱着她。 苏杳鼻尖有些发酸,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脸埋进他温热的颈窝,闭上了眼睛。 许久,陆怀瑾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渐渐绵长。 她的指尖还轻轻揪着他的里衣下摆,他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极轻的吻。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陆怀瑾就起身更衣了。 苏杳被动静惊醒,揉着眼睛看他。 她还未起身,就听见陆怀瑾道:“醒了?你身子还没恢复,躺着别动,不用伺候我。” 苏杳看着他走近,俯下身来靠近自己,在自己额间落下浅浅的一吻。 “今日不必急着出院子,等我下朝回来,同你一起去母亲那里。” 他说完就走了。 苏杳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花纹发呆。 * 卯时的宫门前薄雾未散,陆怀瑾刚踏下马车,就看见玄色披风的身影立在石狮旁。 沈如海转过身时,腰间是冀州总兵的令牌。 “贤婿!可算等到你了!” 他的问候热络,陆怀瑾却只是淡淡拱了拱手。 这冀州总兵突然入京,他可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此事,非同一般。 “岳父大人何时进京的?” 沈如海拍着他的肩膀:“昨夜刚进京,上回太后娘娘寿宴没能赶回来,这不赶着给太后娘娘补上这贺礼。对了,青青那丫头在府里可还好?” 陆怀瑾不动声色退后半步,道:“夫人一切安好。下朝后请岳父随我回府,她也惦记您。” “好!好!” 陆怀瑾给身边的长亭使了眼色,长亭立刻躬身退入人群。 下了朝,出了宫门,陆怀瑾上了马车。 长亭掀开轿帘时,额角还凝着汗珠,他的眼睛在四处查看。 “大人……” “沈大人被太后娘娘留下来用膳了,过两日才会去我首辅府。查到什么,你如实汇报。” “是,沈大人如今住 在自己的府邸,在城西,三进的院落。” 陆怀瑾指尖叩着车窗:“自己置的产业?” “应该是半年前就已经派人置办的。” “看来他早有计划要来京城。” 长亭压低声音:“另外,守城门的档册没记昨夜入城,但属下查到十日前有辆挂着冀州布商旗号的马车连过三道关卡,车里坐的……” 陆怀瑾的眸子微微眯起,“老狐狸。” “大人,要不要派人继续查?” “按兵不动,让暗桩盯着城西那宅子,没我的令不许轻举妄动。” “是。” 陆怀瑾回到院子,看到自己墨香郡院外站着的沈青青。 她张望着看向里头,昨夜探子回报说主君深夜带了个女子回府,如今女子还在里面。 此刻墨香居门口守着的侍卫比平日多,任她怎么撒泼都不让进。 沈青青便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狐狸精,莫非又是那不知廉耻的表姑娘。 “堵在我门口做什么?” “大人……” 沈青青回头,就看到陆怀瑾阴沉的脸。 “夫君,您那么早回来了。” “怎么?要闯我的院子?” “夫君误会了,妾身想着您刚下朝,特意来瞧瞧夫君这里缺什么么。” “不缺。” 陆怀瑾打断她的话,抬脚就要进去,却突然忽然顿住脚步。 他转过身,“你父亲入京了,你可知道?” 沈青青一脸茫然,“父亲来了?何时的事?他如今人呢?” 陆怀瑾盯着她骤然睁大的眼睛,那里面的惊惶不像作伪。 看来沈如海连亲女儿都瞒着,这老狐狸的心思真深。 呵,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过两日你爹会来府里,你安排妥帖些。”陆怀瑾吩咐道。 沈青青脸上露出笑意,“是。” 陆怀瑾抬步进屋,总算找到接近他的由头,她正要跟上,却还是被小厮拦住。 “夫君……”沈青青捏着帕子娇声唤住陆怀瑾。 陆怀瑾回头,目光落在她的堕马髻上:“还有事?” 沈青青被他看得一噎,指尖无意识绞着帕子,“无事……” “既然无事你便退下吧,你这发髻……我等会要去母亲那里请安,你别失了儿媳的体统。” 沈青青赶紧抚上自己的头发,眼睁 睁看着陆怀瑾进屋将门关上,雕花门“吱呀”一声合上。 她僵在原地。 …… 沈青青跌跌撞撞往梧桐苑走,鬓边的流苏晃得人眼晕。 铜镜映出她扭曲的脸,明明发髻端端正正盘着,并未觉得发髻有不妥。 她也只能抓着梳头的小丫鬟撒气。 “啪。” 巴掌落在小丫鬟细白的手背上,瞬间肿起五道红痕。 “该死的贱婢,不会梳头吗?将我的头发都梳歪了。” 小丫鬟瑟缩着抽泣,眼泪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沈青青扯散刚盘好的堕马髻,乌发如瀑倾泻:“重新梳!梳不好就滚去柴房!” 此刻心中的怒气才算是出了一些。 桂嬷嬷见状忙递上丝帕:“夫人消消气,小丫头蠢笨,犯不着跟个粗使丫头置气。可别气坏了你自己的身子。对了,方才夫人可有看到那女子?” “别提了,守着门跟铁桶似的,我在廊下站了半个时辰,连那女子人影都没见着!也不知道是什么狐媚子。 夫君等会让我去慈安院请安,我定要在老夫人跟前好好说道说道!” “夫人啊,大人真的让您去慈安院?” “怎么了,嬷嬷?” “大人喊夫人也一块去老夫人跟前,莫非是要给那女子名分?” “什么!” 沈青青猛地站起来,却忘记自己还在梳头。 乌发被狠狠拽住的刹那,她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梳头丫鬟脸上。 长长的指甲擦过女孩的颧骨,留下三道狰狞的血痕。 “痛死我了!你这作死的贱婢!” 她又盯着梳子上缠绕的几根青丝,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的头发金贵着!是你这种烂命能扯断的?来人,将人拖下去打。” “饶命啊夫人,饶命啊。”丫鬟跪着求饶。 沈青青却不为所动。 ? ?宝宝们,求票票! ?   感谢你们帮小梨子冲榜! ?   加更一章给大家! ?   马上来! ? (本章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17章 百炼钢也怕绕指柔 桂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个粗壮婆子立刻上前架起哭嚎的丫鬟拖出了屋子。 “真是气死人了。每件事都要和我作对!没一件事顺心!”沈青青抓起妆台上的盒子狠摔下去,金钗银钗滚了一地。 桂嬷嬷蹲身将拾捡珠钗,开口道:“夫人息怒。” 她亲自执起象牙梳,轻轻为她梳发。 梳齿穿过乌黑发丝,桂嬷嬷凑近沈青青耳畔:“夫人可不能这般戾气,女子居家总要温婉些。 您瞧那苏姨娘,不就是仗着会装柔弱才得了大人几分眼?百炼钢也怕绕指柔,夫人可懂?” 沈青青盯着镜中自己拧成川字,自己脸色并不好看,就连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 她抓过胭脂盒胡乱抹着,道:“那怎么办,嬷嬷?” 桂嬷嬷将她手中的胭脂盒拿下,对着沈青青摇了摇头。 随后选了一支金簪进发间:“夫人,莫慌,越是这时候越不能乱了阵脚。” 她替沈青青抚平蹙起的眉心:“一会儿去慈安院,瞧瞧怎么一回事。老奴觉得,不妨……” * 慈安院内。 屋子里的熏炉燃着沉水香,本是让人放松的熏香。 可此刻陆母捏着茶盏的手却止不住发颤。 沈青青的脸颊满是泪痕:“母亲您是知道的,夫君昨夜深更半夜带了个女人回府,就在墨香居里不肯出来……” 陆母道:“你说清楚,是哪家的姑娘?” 沈青青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谁知道呢!” 一个苏杳罪臣之女的身世已经够麻烦了,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又带了什么人来。 若是世家贵女怎么可能夜不归宿,就住在男子的府邸?就算是哪家的庶女,也做不出这般事情。 怕不是青楼女子吧? 陆母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沈青青居然直接说出了这猜测:“守在墨香居的侍卫连我都不让进,怕是……怕是那种地方出来的!” 陆母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都揪起来了。 她想起方才小厮禀报时支支吾吾的样子,猛地将茶盏砸在桌上。 “胡闹!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这个儿子从前一向令人省心,怎么情事一旦开了窍,就如此胡闹了。 沈青青上前半步,抓住陆母的衣摆:“母亲您可得替我做主啊!这种女子还未出嫁,就已经住进府里了。外头可不知 道要怎么传了。 若真是什么花魁女子的,儿媳不同意她进府的啊!首辅府的脸面不能毁在这种女人手里啊!” “够了!” 陆母将扶手被拍得发出闷响。 “等怀瑾来了再说!” 话音未落,廊下忽然传来脚步声。 沈青青慌忙抹掉泪痕,陆母则死死攥住手中的翡翠佛珠。 门被推开时,陆怀瑾的掌心正包裹着苏杳微凉的手指。 陆母捏着佛珠的手猛地一松,“昨日,你带回府的女子是……阿杳?” 陆怀瑾侧过身,让苏杳站得更近些:“是,母亲。” 陆母这悬着的心才算落下,脸上立刻是笑容,“你怎么不早说。” “昨日回来已经太晚了,怕扰了您休息,所以便没来通报。” “苏杳见过大夫人,见过夫人。” 陆母忙不迭起身拉住苏杳的手,触到那片冰凉时眉头一皱。 “阿杳,怎么穿得这么单薄?李嬷嬷呢?没跟你一块回来?” “嬷嬷他们的马车得走大路,所以会慢一些,今日晚间就会到了。” 弄清了这些事情,陆母方才被沈青青勾起来的火气瞬间化作心疼。 “原来是这样。害我白担心一场。” 苏杳不明所以,看向陆怀瑾,陆怀瑾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别多想。 沈青青的面色一沉,僵在原地,她不曾想过墨香居的女子竟然还是苏杳。 她看着陆怀瑾替苏杳拂去肩上的落灰,又看着陆母忙前忙后地吩咐丫鬟沏参茶,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不是什么狐媚子,还是那个她以为早就被踩进泥里的苏杳! 可这算什么? 是该高兴对手没变,还是该悲哀自己连个小妾都斗不过? 沈青青捻着帕子上前半步,“苏妹妹回来的突然,听闻你在庄子上受了箭伤,如今可好了?” 苏杳抬眼看向陆母,见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 她便明白,沈青青不知道自己怀孕流产之事。 她敛衽福身:“夫人担心了,妾如今养好了。” 沈青青忽然握住她的手:“那就好!那就好!听夫君说那箭是要射向夫君的,多亏了妹妹舍身相护。” 她垂下眼帘,继续道:“这份恩情,我们夫妇没齿难忘。” 此刻对方巧笑倩兮的模样,倒像是真在感激救命恩人。 陆母咳嗽着打断对话。 她状似无意地拨开沈青青的手,将一盅参茶塞进苏杳手里。 “别站着说了,快坐下歇歇。” 沈青青讪讪地收回手,帕子绞得发皱。 她自然也想不到苏杳会怀孕,因为刚进府,苏杳就被灌下了避子药。 那碗药的分量极重,哪能料到苏杳压根没喝下? “那杀手可有抓到?”陆母关切地问道。 陆怀瑾的声音淡淡:“派人去搜寻了,尚未抓住。” 苏杳捧着参茶的手微微一顿。 她原以为陆怀瑾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却不想杀手仍在暗处。 可是这群杀手是什么人?居然那么大胆。 那些人能精准伏击锦衣卫指挥使和当朝首辅,二者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哪能会接连被刺杀。 她不明白,也不敢想。 陆母倒是更担心了:“这可如何是好!怀瑾,你得好好查查,我担心那群人还要针对你。” 沈青青也紧张地附和,“那么大胆之人实属罕见。” 陆怀瑾看向她。 沈青青被他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抚了抚鬓发。 往日里他看自己总是冷淡疏离,此刻这灼灼的目光倒让她有些赧然,脸颊泛起红晕。 “夫君……为何这样看妾身?可是妾身有何不妥?” 陆怀瑾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沈青青不知道的是,陆怀瑾这么看她的原因竟是怀疑。 他怀疑这件事与沈青青的父亲有关,算上沈如海进京的日子,那几日恰好应该路过那片山头。 一切都是巧合吗? ? ?感谢江熠,城关散打王,5128宝、5046宝、1841宝、bug鸭露、元气少女只睡23H的推荐票! ?   感谢园宝、0493宝的红豆! ?   感谢书友书虫的潇湘票! ?   感谢莓有星星、Tah Kovanski Rose的潇湘票。 ?   ———————— ?   月末最后一天了,小梨子继续讨票票~~嘻嘻! ? ? (本章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18章 爱屋及乌 “你这发髻很衬你。” 陆怀瑾放下茶盏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沈青青心头一甜,正要再说些什么,见陆怀瑾忽然起身:“母亲,儿子先带阿杳回房歇息。” 他走到苏杳身边时,掌心不动声色地覆上她微凉的手背,“那箭伤需得静养,不宜劳神。”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沈青青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尽。 苏杳回府的乌龙事情很快在府里就传开了,不过是一场误会,下人们谈了几回后,这件事便也告了一段落。 晚些时候,春桃和李婆子等人的马车终于到了。 李婆子一路揣着苏杳临走前交给她的那只匣子,她知道里头是什么,也知道苏杳这么做的用意。 马车停了下来,众人开始搬行李,李婆子顾不得这些,第一时间前往慈安院。 …… 夜晚,听雨轩里的灯火昏昏暗暗,苏杳与春桃说着话。 “姨娘,芙蓉苑那位不见了,说是要回去嫁人了。” 苏杳愣住,“你哪听来的?” “是咱们自己院中翠羽、青萝、素雪三个小丫头说的,外头都被禁了嘴的,大夫人那边不让提。” “本来不是说要进门的,怎么自己回去了?” 苏杳的眉头微微蹙起。 “走了才好呢,姨娘总不会真的想和他分享大人的宠爱吧。” “这事容不得我,怕不是碧莲也会有采莲、金莲什么的。这事还得看大人自己。” “也是,那姨娘在顾虑什么?” “是因为当初碧莲在宫里对我三番四次的陷害,萧遇说她的背后有人对我不利,当初我也是有所顾虑,才躲去庄子上,谁知道,还是没能躲过。” 春桃慌忙握住她的手:“这次是意外,姨娘你就别太自责了。今日大夫人也没怪罪姨娘,可见您没错。” 苏杳叹了口气:“话虽这么说,可是碧莲走了,她背后之人,线索也就断了,怕是更难查了……” 她望着窗纸上自己的影子发怔。 “姨娘放心!锦衣卫有的是办法的,奴婢听说锦衣卫抓人的时候,就连别人床上的私密话,都被他们听到清清楚楚。” “噗!”苏杳刚喝的茶差点喷出来,慌忙捂住嘴四处张望,“你说的真的?” 她赶紧四处查看人影。 春桃也噗嗤笑了起来,“姨娘,我们又没什么秘密,锦衣卫又怎么会来偷听他 们女儿家的悄悄话呢。” 二人都笑了起来,却不知道,屋顶的青瓦上,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滑过。 “咚咚咚”,门扉被叩响。 春桃赶紧去开门,屋外站着的李婆子。 这些日子,她们在庄子上相处,也算是熟人了。 “李妈妈,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春桃慌忙拉开门闩,却见老婆子身后空无一人。 苏杳一听是李婆子来了,也站了起来,“李妈妈快进来喝杯茶水。” 李婆子脸上笑着,不客气地进了屋,顺手将房门给带上了。 “苏姨娘,老奴过来是奉了大夫人的命令。” 说着,她拿出怀里的黑匣子,重新递给了苏杳。 苏杳自然认识那只盒子,里面装的可是庄子的地契。 “李妈妈,这……” “苏姨娘,大夫人说了,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苏杳指尖触到冰凉的木纹:“我明白大夫人的一番好意,只不过我没福气,没保住那个孩子……又岂能收下夫人的赏赐。” 李婆子拍着大腿笑起来:“哎哟我的姨娘!这地契本就是给您傍身的,与旁的有什么相干?再说了,您替大人挡箭受伤,这情分岂是物件能衡量的?你就收下吧。” “可是这太贵重了。” 李妈妈笑了,“长者赠,不可辞。往后,苏姨娘好好伺候大人,大夫人说了,盼着你们好,最重要。苏姨娘也要早点将这身子养好,才能为陆家开枝散叶。” 春桃在旁急得直搓手:“姨娘就收下吧,大夫人也是一番好意。” 苏杳面颊通红,终究是接过了匣子,入手的分量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那就有劳妈妈替我谢过大夫人。” 李婆子笑着福身告退。 屋子里烛火摇曳,苏杳对着匣子怔怔出神。 春桃却捧起地契匣子笑得眉眼弯弯:“姨娘您瞧,大夫人心里头可是装着您呢!这千亩庄子就是您的底气,往后谁还敢轻看您?” 小丫鬟把匣子往妆台上一放,“这就叫爱屋及乌,大人疼您,大夫人自然也疼您!” 她叽叽喳喳的,却不知道的是刚才陆母去找陆怀瑾与他商量之事…… * 墨香居内。 “怀瑾,阿杳是个好孩子,可是李大夫说了,她这次伤了根本,怕是以后很难怀孕了。你应该让沈氏早日诞下子嗣。” 正在批阅公文的陆怀瑾握笔的手顿住,狼毫笔尖的墨滴落在奏报上,晕开团墨色的痕迹。 他没抬头,声音冷淡:“母亲,阿杳不过是皮外伤,能调理好的。儿子明日就让石太医亲自调理。” “可是万一治不好呢?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没有后啊。” “母亲说笑了,初尧就是我的儿子。” 陆怀瑾抬眼,烛火在他眼底跳跃。 陆母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怎么能一样,他是养子啊,又不是你亲生……” “母亲!” 陆怀瑾打断了她的话,“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孩子。他父亲是我的恩师,当年托孤给我,我便将他视为己出。” “你那时候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你对他这些年的照顾也是仁至义尽……可你也要有自己的孩子啊。” 陆怀瑾打断她的话,将狼毫重重搁在笔山上。 “母亲,会有的,可能是缘分未到。” “缘分?阿杳两个孩子都没保住,这两次小产,怕是身子早就亏空了!沈氏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该为陆家绵延香火。” 陆怀瑾没有反驳,而是掀了掀眼皮。 陆母瞧他不说话,便催促,“你说句话啊!你们新婚夜不是挺好的?还有她从水月庵回来,我也听说你好几日都宿在梧桐苑。” 陆母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是不是她有问题。要不再纳一房妾室?” 他忽然轻笑出声,那笑意未达眼底。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19章 大人夜里没睡好? 陆怀瑾淡淡开口:“母亲,还真是贤良淑德,怪不得当年对白姨娘也是照顾有加。” 陆母一愣,他没想到陆怀瑾提到陆父的那位已故的青梅竹马。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母被他看得发毛,下意识攥紧了衣襟。 陆怀瑾嘴角微微上扬,“儿子自幼记性就好。” 他没说下去,陆母便已经明白他在威胁自己。 空气瞬间凝固。 陆母踉跄着后退半步,“你……”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都知道了?那你可知,我做这些全是为你!你如今竟用这话堵我?” 陆怀瑾垂眸避开她的目光:“母亲对儿子的照顾,儿子自当是记在心底的,只怪儿子不孝,自小有怪病,怕是难与旁人亲近……” 此话一出,陆母一怔愣。 她想起二十多年前,白姨娘的尸体被从枯井捞起时,年幼的陆怀瑾是第一个发现的,当时他跪在尸身旁,浑身颤抖。 自那以后,这孩子便见不得血污,更容不得旁人触碰他的东西。 大夫说是惊悸成疾,却不知如何医治那病根,寻了许多大夫,最后只道是一句“心病还需心药医”。 陆母本以为这些年,他这病应该是好了。 “你这病……还没好?”陆母看向他紧抿的唇线。 陆怀瑾沉默没有说话。 陆母想到了什么,看向他,“所以你和沈氏……” “没有。”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儿子……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轻飘飘的七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得陆母踉跄后退。 陆母捂着胸口,大喘气,“那么说来,你……” “儿子非她不可。” “那陆家的香火……” “若阿杳的身子能调理好,自然是好。若是儿子没有子嗣缘,那初尧便是我唯一的孩子。” 烛火明明灭灭,陆母望着儿子决绝的背影,说不出话。 也因着如此,陆母还是让李嬷嬷把东西重新交给苏杳。 * 听雨轩的竹帘被夜风掀起,春桃正往熏炉里添着从前苏杳最爱用的檀香。 自从苏杳怀了孕,也就没用这香薰了。 “咚咚咚!” “今儿怎么了,那么热闹?” 春桃去开门,只见月光下站着个梳双丫髻的小丫鬟。 “这位姐姐是哪个院的?”春桃问道。 “奴婢前来给苏姨娘送信。” 说罢,小丫鬟将一封素白信笺塞进她手里,转身便消失在回廊尽头。 灯笼光照着她离去的背影,春桃无奈地耸耸肩。 春桃将这封信拿给苏杳,“谁送来的?” “丫鬟奴婢也没见过,可能是新来的。” 苏杳拆开信,指尖簌簌发颤。 素白宣纸上没有落款,可这字迹,苏杳太熟悉了。 春桃见苏杳脸色煞白如纸,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她凑近问道:“是谁啊?姨娘?” 苏杳面色一白,嘴唇微微颤抖,“是他。” “是……小公子?” 苏杳微微颔首。 春桃着急道:“姨娘你可不能犯糊涂啊,可不能再惦记小公子了!你如今不是从前了,你现在可是大人的姨娘啊,可不能再与小公子扯上什么关系了。” “住口!” “姨娘,奴婢还是将信交给大人吧。万一这事被大人知道,到时候可麻烦了。” 苏杳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火星在她眼底碎成点点寒星,残纸蜷成黑蝶状沉入炉灰。 “此事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 “我与那人并无关系,这件事便不要再提了。” “姨娘,信上说什么?” 她望着窗外沉沉的月色:“他约我有话说,今夜在假山后见。” “那……姨娘去吗?”春桃小心翼翼地问。 苏杳摇头,“不去。再有人送信来,你都不要收了。” 春桃小声说:“姨娘,小公子都能将信送来咱们这听雨轩,想必都已经知道您与大人的关系了。” “嗯……”苏杳轻轻应了声,“我知道他肯定有好多话想问我,可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就算见了面,也说不清楚这些事,还不如不见,大家各自安好。” “姨娘若是能这样想,那便是最好。” 春桃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 自打苏杳见了那封信,就一直坐立不安。 她知道姨娘和那位小公子以前感情肯定很深,毕竟她亲眼见过苏杳对着那三个泥人偷偷掉眼泪,一看就是藏着不少心事。 …… 今夜,月光格外清冷,注定是个不眠夜。 苏杳侧身躺着,忽然又翻了个身。 一整夜,都在床上辗转难眠。 身侧的男人手臂顺势揽住她的腰:“怎么睡不着?可是伤口又疼了?” “有一些。”苏杳眉头微微蹙起。 陆怀瑾将她搂进怀里,掌心隔着中衣覆上她后腰的旧伤,指腹轻轻打圈按揉。 “这样可好一些?” 他的指腹的薄茧蹭过肌肤,带出一阵细微的痒意。 苏杳“嗯”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 她的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总让她莫名让人安心。 腰间的手掌忽然顿了顿,随即传来细碎的吻。 陆怀瑾低头啄了啄她后颈的碎发,唇瓣擦过她耳尖:“明日请了石太医过来给你诊脉。” “好。”她转过身,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烛火在他眼底跳跃,映出她自己微蹙的眉尖。 陆怀瑾伸手替她抚平眉心:“别想太多,一切有我在。” 他温柔的落下一吻。 吻在她眼角的泪痣上,动作很轻,又像烙印般深刻。 他的气息喷在她额角,手臂将她箍得更紧,掌心贴着她后腰那道浅浅的疤痕,一下下轻轻摩挲。 苏杳埋进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渐渐闭上了眼睛,逐渐睡熟。 温香软玉在怀,陆怀瑾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他侧躺着看苏杳的睡颜,鼻尖蹭着她发间残留的香气,指腹刚要拂过她泛红的耳廓,却在触到她腰侧绷带时猛地顿住。 李大夫叮嘱过需静养一月…… “啧。”他低咒一声翻身坐起,锦被滑落露出精壮的胸膛。 大半夜的,陆怀瑾只能黑着脸冲进耳房,紧接着传来冷水泼溅的声响,混着压抑的喘息。 次日清晨,陆怀瑾顶着两团青黑上了马车。 随行的长亭瞥见主子眼底的血丝,关切道:“大人夜里没睡好?” 陆怀瑾沉默,只是给了他一记冷飕飕的眼刀。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20章 再见面…… 陆怀瑾离开后,苏杳望着空荡荡的枕边发怔,瞬间,那颗心也空落落的。 她的指尖划过陆怀瑾昨夜枕过的位置,那里已没了温度。 铜镜里照出她微蹙的眉尖,她猛猛地甩了甩脑袋。 “不能胡思乱想了。”她轻声呢喃。 心里有事,总会想得多,这一个人在的时候,更是如此。 春桃打了热水进屋,水汽氤氲中见她对着镜子发呆。 “姨娘你终于醒了呀,石太医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何时到的?” “快一个时辰了。”春桃放下铜盆,绞干的帕子递给苏杳。 “你这丫头,怎么不叫醒我?” “大人临走前特意吩咐,让您睡足了再起” “你真是糊涂,怎么能让太医等我呢。” 苏杳匆匆起身洗漱,换了件素雅的襦裙便往前厅走去。 指尖刚掀开竹帘,她的脚步却猛地顿住。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几个月不见,他分明黑了些,身形也更显壮实,褪去了几分少年稚气。 苏杳一时间脚步沉重,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似的,一时竟挪不动步子。 “苏姨娘来了?” 石太医率先注意到苏杳的身影,笑着打了声招呼。 随着这一声问候,陆初尧也抬头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苏杳望着眼前的少年,心里五味杂陈。 再见面,没想到两人之间竟成了如今这副模样。隔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连简单的问候都显得有些生分。 春桃打破僵局,赶紧扶上苏杳的手臂,“姨娘您慢些走,身子还没好呢。” 苏杳这才回过神,慌忙移开目光,低低应了声。 她定了定神,朱唇轻启:“石太医,有劳久等了。” 石太医起身拱手道,“无妨的,在下刚给小公子看过伤。” 这时陆初尧站了起来,看向苏杳。 苏杳才发现,少年似乎比从前又拔高了些,身形更显挺拔。 “阿杳。” 他的声音清朗,只是两个字简单的称呼,却让苏杳浑身都僵住。 石太医并没察觉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他道:“小公子你快坐下,你这腿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康复得循序渐进,刚才说的注意事项可记住了?” “都记在心 里了,石太医放心吧。” 陆初尧随后转向苏杳,“阿杳你也坐吧,别总站着。我早上腿有些疼,听闻石太医来你这儿,便不请自来你这听雨轩了。你不会怪我吧?” 苏杳望着少年清亮的眼眸,嘴唇微微颤抖,一时间语塞。 “苏姨娘,请伸手。” 石太医适时打断了两人间凝滞的气氛。 苏杳依言将手腕搁在脉枕上,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石太医的手指在苏杳的手腕处停留,指腹的力道不轻不重。 苏杳感受到陆初尧的目光,故意将头脸转向窗外。 院子里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盯着一片泛黄的叶子打转,直到石太医收脉的动作才惊回神。 石太医从药箱里取出青瓷药膏:“苏姨娘的腰伤需定期换药,老夫带了琼华膏,此前姨娘头上的伤用它恢复甚好,此次箭伤敷上也不易留疤。” 苏杳点点头,指尖触到微凉的瓷瓶,这妙药她也是用过的,那一回头上那么重的伤,正是这药膏让疤痕淡得几乎看不见。 沈太医的神情严肃起来,眉头微蹙:“可姨娘小产之事,还是要好生养着。这次的伤怕是伤了根本,若是不好好调理,怕是日后无子嗣缘的。” 此话一出,陆初尧要顿住。 他扶着椅把的手猛地收紧。 他昨日只是听闻苏杳为了救陆怀瑾中箭受了伤,却不知她竟还失去了孩子。 少年看向苏杳的侧脸,见她没有言语,只是低头接过石太医的药方,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有劳石太医。” 石太医临走前,还是再三叮嘱,“这汤药虽苦,却是女子养身的良方,苏姨娘务必每日饮上一剂,坚持服用半年以上。” 苏杳还未开口,身旁的陆初尧突然插话:“石太医可有法子让那药不得那么苦?” 他记得幼时苏杳喝风寒药时,能对着药碗掉半盏眼泪。 石太医捻着胡须愣了愣,随即笑道,“可加些槐花蜜调和,既能减苦味,又不损药效。” “那就有劳太医费心了。” “行。我回去调配。” “石太医。” 陆初尧突然又叫住他,石太医不解看向陆初尧:“小公子还有何事?” “你这方子……能治好她吗?” 石太医回头看了看少年紧蹙的眉头,捋须道:“小公子自当放心,陆首辅千叮万嘱下官要尽心尽力的,定要 将苏姨娘的身子调理妥当。” “嗯……” 石太医又顿了顿,又看向苏杳:“苏姨娘,下官再给你做些药丸吧,若是嫌汤药麻烦,便携服用也方便。” 苏杳上前一步福身,“有劳石太医挂心。” 石太医笑着摆手:“可那药丸需时日炮制,过几日我再亲自送来。这几日先服汤剂。” “多谢。” 说罢,石太医提着药箱告辞,春桃便要跟着去取药,只是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二人。 直到石太医反复催促,春桃才不得已离开。 送走了石太医,陆初尧却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 屋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空气仿佛都凝在两人之间。 苏杳抬眼时,正撞上他直直投来的目光。 那视线太过专注,让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指,耳尖也跟着泛起薄红。 “阿杳妹妹,好久不见。” 苏杳的心砰砰直跳,可该来的总要来,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她向后退了一步,看向他的腿:“你的腿……没事吧?” 陆初尧的眼神复杂难辨,像是揉碎了万千情绪。 苏杳看不懂那里面究竟是怨怼、是怅然,又或是别的什么。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过几日,便要上朝去了。” “哦。那就好。”她低声应着。 “你呢?在这里过得可好?” 他的目光寸寸描摹着她的眉眼,像是要把这数月未见的空缺一一填满。 苏杳咬紧下唇没说话。 孤男寡女独处屋内,这般对话实在尴尬。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21章 这世上最好的陆初尧 苏杳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腰侧,她深吸一口气:“我挺好……都挺好……” 陆初尧忽然向前一步,目光沉沉看着面前的女子,好似将她每一个小细节都不放过。 “阿杳妹妹……” 这个称呼这世间上也就一人会喊,是独属他的称呼。在他眼里,她从来不是什么苏姨娘,她是他的阿杳妹妹啊! “陆初尧!” 苏杳猛地抬头打断他:“以后,你还是别再来了……” 说罢,苏杳转过身,“你请回吧。” 陆初尧站在原地,“阿杳妹妹……” 他望着她微微发颤的肩头,脸上漫开羞愧之色,“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不请自来,给你带来了困扰。” 苏杳攥紧了袖中的帕子,指尖几乎嵌进肉里。 她早已在心底预演了无数遍,陆初尧会像梦里那样红着眼逼问,会嘶吼着问她为何嫁给陆怀瑾,问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甚至会说出那些淬着毒的怨怼之词。 可预想中的质问迟迟未到。 只有身后少年低低的道歉。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感受着自己紊乱的心跳,她才明白,比被恨更难受的,是这突如其来的歉意。 苏杳深吸一口气,却依旧不敢转身面对他。 她盯着窗纸上摇曳的树叶,轻声道:“不关你的事,是我的原因……” “阿杳妹妹,你当真没有话想与我说?”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说话的语气也如从前那般,这一秒,让苏杳有一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错觉。 就好似所有的恩怨纠葛都不过是场噩梦。 她转过身,撞进少年盛满星辰的眼眸。 “我嫁人了……嫁的那人还是……” 她说不下去了。 陆初尧只是看着她,见她不说话了,他才缓缓开口:“我知道。” 苏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覆上层水光,好似一切都释然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不该过来,你便该明白,往后我们须得避嫌。” 陆初尧好似感觉出他的不安,他喉结轻轻滚动,“我明白了。” 他最终点头,声音里满是遗憾。 下一刻,他转身要离开。 苏杳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模样,心都要揪了起来。 “陆初尧。” 那人停住了步子,转过身子。 陆初尧生的极好,虽然与陆怀瑾清冷的相貌不同,但他却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 可此刻这张俊脸却嘴角抿得紧紧的,表情严肃。 “对不起。” 苏杳终是说出了那句抱歉的话,这句藏在她心里许久的话。 陆初尧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却没说话。 苏杳知道,以后二人便是陌生人了。 她想。 在他心里,自己就是那种攀附权贵的菟丝花。 是依靠男人不知廉耻给人当小妾的女人。 是为了荣华抛弃旧情的薄幸人…… 如此,也好。 就让他这样想吧。 他也能放下她了。 陆初尧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开口:“阿杳妹妹,你从没有对不起我。” “是我没本事,护不住苏家满门,护不住你……” 少年的目光灼灼,看向眼前的女子。 “这次回来,我才知道,原来你母亲和阿姐都不在了……你这些年,该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的苏杳一直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又是如何一个人面对这些风雨的,陆初尧不敢想。 苏杳鼻子一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记忆里那个少年已经长大了,此刻正用泛红的眼眶望着自己,语气里的满是疼惜,堵得她心口发闷。 她看向陆初尧,更不敢放肆呼吸,她怕眼泪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来。 “阿杳。” 他忽然上前半步,又猛地顿住脚步,生怕惊扰了她。 “我不知道为何你会嫁给我爹,但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 “你一个女子在这世间定是不易,我爹也是这世上顶顶好的人,他……护得住你。” “我……我就过来看看你。看到你一切都好,我便放心了。” 少年咧嘴一笑,那笑容温暖,似能融化冰山。 苏杳看着面前的人,与记忆中照顾自己的少年不一样了,但又好似没有变过。 从前她在闹,他陪她闹。 她在笑,他陪她笑。 他向来是这个样子,她好,他便也好。她高兴,他自然也高兴。 真好,他就是这样的陆初尧啊,这世上最好的陆初尧。 苏杳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原来,他没有怪她,他只是关心她。 她的心也好似被温暖了。 “多谢。” “阿杳,你与我生分了,我什么都没做,何必言谢?” 陆初尧笑起来,肩头微微耸动,“我不过说了几句体己话,怎就值得你道谢?” 这一笑让苏杳恍惚回到了少年时光。 她抬眼望向他,见他眼角眉梢都染着熟悉的暖意,终于忍不住弯起嘴角:“我送你出去。” “好。” 二人好像如从前那般,并肩走着。 他因腿伤走得微跛,她则因腰上的箭伤不敢迈步太急,这段寻常不过的路,倒走出了几分蹒跚的默契。 “还记得那年你偷爬我家杏树吗?”陆初尧忽然开口,目光看向那棵老杏树。 “你吵着要吃树梢的甜杏,我故意逗你自己去摘。结果你第一次爬树就摔了下来,跟我现在这样一瘸一拐地哭,裤腿都磨破了,最后还是哭着回尚书府的。” 苏杳嗔怪地瞥他一眼:“你还好意思提?当初你信誓旦旦说会接住我,结果呢?” “那时我才多大啊!” 陆初尧无奈地摊手,带着笑意道,“而且,我明明接住了,只是没站稳……我哪舍得让你真摔着?你摔下来那天,我爹回家就把我狠狠打了一顿。“ 苏杳一愣,原来陆怀瑾那时候就已经注意着自己了吗? “还是小时候好,无忧无虑的。” 风掠过他鬓角,将几缕碎发吹得微微颤动。 苏杳轻声应了句,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他侧脸上。 他的侧脸硬朗了几分,更有男子汉的气概了,倒真有了几分沙场历练过的英气。 陆初尧驻足在那棵老杏树下,伸手抚过粗糙的树干。 他轻笑一声,声音却有些发闷:“现在长大了,再看这棵杏树,好像也不那么高了……” 苏杳望着他逆光的轮廓,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院外有人影一闪而过。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22章 我喂你 春桃取了药回来的时候,正见苏杳捏着块桂花糕小口啜食。 苏杳端起茶杯,看着杯底沉淀的几片茶叶,沉沉浮浮。 春桃放下药包,喜滋滋地凑上前:“姨娘今日肯用点心了?大人若是知道您胃口转好,定是开心的。” 心结解开后,连日来郁结的滞气也随着这口吃食化了开来。 她望着杯中游动的茶叶,猛地,她想起一些事。 “春桃!” 苏杳指尖微顿,将剩下的半块糕点放回瓷碟。 自己去庄子太久了,久到忘记了自己与宁王府那位四姑娘的约定,也不知道赵芷柔有没有办成这件事。 她搁下茶盏:“你替我跑趟腿,去国舅府打听一件事。” 春桃凑近,苏杳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奴婢记下了,奴婢这就去外头打探一番。” 傍晚时分,春桃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姨娘!” 苏杳赶紧站起来,却因着太急,扯到了伤口。 她扶着桌子闷哼一声。 “哎哟我的姨娘啊,你可得小心。你先坐下。” 苏杳揉着伤口,却还是牵挂着那件事,“打听如何了?国舅爷……可有纳新妾?” “姑娘,那里的人口风很紧,奴婢在胭脂铺守了整整一下午,连国舅府厨房采买的小厮都套过话,愣是没问出半点风声。” 苏杳攥紧帕子,望着窗外渐沉的天色,“那可怎么办?” “姨娘你先别着急,奴婢从一个小丫鬟口里倒是打听到,过几日国舅府会去看大戏。若是姨娘想见那位赵姨娘,倒是个好机会。” 烛火在苏杳眼底明灭,她嘴里呢喃道:“看戏?” 主仆二人说话间,陆怀瑾来了。 他目光掠过桌角盘子里的杏子,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他很自然地移开了眼,俯身靠近苏杳,道:“在吃什么?” 苏杳捏起桂花糕,糕屑簌簌落在藕荷色裙摆上。 “大人,这糕点很好吃,可要尝尝?” 陆怀瑾将人抱到腿上,顺着她的手指咬上糕点,齿尖擦过她指腹。 “嗯?” 温热的气息喷在颈侧,苏杳耳尖霎时烧得通红。 他掌心隔着中衣揉着她后腰未愈的伤,指腹打圈的力道不轻不重。 苏杳觉得这举动实在暧昧,想要起身,只觉男人手臂骤然收紧。 “跑什么?” 陆怀瑾垂眸咬住她泛红的耳垂,舌尖舔过耳廓:“这糕点……很甜。” 苏杳觉得发痒,双腿不自觉地踢到桌角,震得桌上的瓷盘被碰得叮当作响,几颗杏子滚到桌沿。 烛火忽然被风吹得骤明,映出交叠身影。 他垂落的发丝扫过她锁骨,而她攥着他衣襟的手指,正将他的袍子绞出深深的褶皱。 “嗯……” 陆怀瑾含着她指尖的动作忽然顿住:“今日见到初尧了?” 苏杳没想到陆怀瑾会突然问起这话,就算知道这府里的事,只要他想知道,他总能清楚。 苏杳指尖的桂花糕应声而落,碎屑扑簌簌掉在他衣服上。 她慌忙起身去拂,却被他攥住手腕按回膝头。 “无妨。” 烛火在他眼底凝成两点寒星,他的一双眼睛深沉,像是审视,看向苏杳。 苏杳已经许久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了。 她嗯了一声,又想了一会儿,又道:“小公子他知道石太医在我这,才过来请石太医看看脚伤。这才碰上说了几句话。” “小公子?” 这一声“小公子”的称呼倒是有趣,从前她口中的“初尧哥哥”,如今倒是同外人一样生分地喊一声“小公子”。 是故意避嫌吧? “嗯。我听石太医说了。” 陆怀瑾淡淡地说道,面色上看不出情绪,只是他手中的力道大了几分,将苏杳搂得更紧了。 陆怀瑾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指腹擦过她颤抖的唇瓣,那里还留着方才糕点的甜腻,“今日的药吃了吗?” 苏杳摇头,“那药太苦了,我想放凉一些再喝。” “良药苦口。” 陆怀瑾的声音没什么温度,话音未落便扬声唤人。 屋外守着的春桃赶紧将药端来,递给陆怀瑾。 “我喂你。” 他将药匙递到她唇边,指腹还压在她下颌的凹陷处。 苏杳盯着陆怀瑾手中的瓷碗和里头黑漆漆的药汁。 陆初尧知道她怕苦,想法子让太医往药里头加蜜。 而他的夫君只是对他说良药苦口,让她忍着。 她闭了闭眼,终是一口气喝下了这药。 比记忆中更浓烈的苦味炸开在口腔,呛得她眼眶发酸。 最后一口药灌 进喉咙,口里弥漫的苦涩让她难受。 她下意识看向桌子上的杏子,想要去解苦味。 可手还没碰到杏子,就被陆怀瑾挡住了。 “觉得苦,吃糕点。” 陆怀瑾将咬了半块的红豆糕递到她唇边,糕点上还留着他齿尖的痕迹。 苏杳愣了一下,张开小口咬了上去。 嘴里的药味的确被红豆的甜腻所覆盖。 陆怀瑾的袖子宽大扫过桌面,不慎将装着杏子的盘子掀翻。 瓷盘落地一声脆响,杏子也滚了满地。 一颗黄杏,果肉迸裂的汁液溅在苏杳的裙角。 陆怀瑾的声音冷冷:“还没到吃杏子的时候,这些杏子定是又苦又涩的。春桃,拿出去丢了。” 春桃为难地看向苏杳,捧着碎瓷的手不住发颤。 苏杳望着滚到门槛边的杏子,终是闭了闭眼,春桃赶紧拾起地上的杏子退了出去。 许是陆怀瑾手中的力气太大,苏杳此刻后腰的伤口疼的她吸气。 他却将脸埋进她颈窝,鼻尖蹭过她跳动的脉搏,“弄疼你了?” 苏杳眼眶里的泪意涌得更急,可在他抬眼时猛地低下头。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不疼……” 陆怀瑾将她放在梨花木椅上,指腹蹭掉她裙角的杏汁。 他掸了掸袖上的糕点屑,“看你吃了药,我便放心了。” 苏杳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大人,今日不留下吗?” 陆怀瑾侧过半边脸:“公务繁忙,还有一些折子没看完,你不用等我,早点睡。如果太晚,我就宿在墨香居。” 苏杳轻声唔了一声……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23章 青梅竹马 陆怀瑾走出屋子,守在廊下的长亭也是一愣。 往日他可都是要守到深夜的,可没想到今日自家爷那么快就出来了。 “去书房。” “是。” 长亭不明白,刚才陆怀瑾处理完公务,就着急地赶来这听雨轩。 可此刻的脸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他不敢多嘴,只是跟在自家主子身后。 * 梧桐苑。 桂嬷嬷掀开竹帘,沈青青忙站起来,“夫君今夜还在听雨轩?” “主君只是过去了一小会便离开了。” “那他人呢?” “刚才老奴去瞧了,主君现在在墨香居里。” “墨香居?这么晚了还看折子?” 她忽然起身,乌木梳被碰落在地,齿间还缠着几缕青丝。 梳头的丫鬟吓得立刻跪了下来,上一回那个被打死的梳头丫鬟的结局,她还历历在目。 沈青青倒是没发火,“怎么停下了?快替我梳妆啊!我要亲自端着参汤去墨香居。” 她端着参汤一步步来到陆怀瑾的书房门口。 食盒里的参汤还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特意上了胭脂水粉的眉眼。 长亭垂手立在书房门口,“夫人,大人在办公,吩咐了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她攥着食盒的指节发白:“我是他的妻子,不过是来给他送参汤,怎么算是打扰呢。你让开。” 话音未落便要推门,却被长亭横臂拦住。 “夫人,这是大人的命令。” 她拔高声音:“我命令你让开!” “夫人莫让小的为难。”长亭的声音没有半分起伏。 沈青青却不依不饶,在外头与长亭又争执了几句。 可回应她的只有屋里骤然沉下的砚台碰撞声,紧接着是陆怀瑾隔着门板的冷喝:“长亭,收汤。” 屋里的人发话了。 “是。”长亭应声。 说罢,长亭要去接沈青青手中打的碗碟,沈青青却不情愿了,她看着长亭那张死人脸,无奈只能交给他。 食盒被夺走的瞬间,沈青青望着长亭毫无表情的脸,心中有怒气,却无法发作。 “你提醒夫君,要趁热喝。” “是。”长亭躬身应下。 沈青青恶狠狠瞪了长亭一眼,转身离开。 廊下的宫灯在风里摇晃,将沈青青 的影子扯得细长。 桂嬷嬷见她那么快就回来了,心里很是疑惑,可看向沈青青,她原本手中捧着的参汤却不见了。 “夫人怎么那么快回来了?参汤可送到大人手里了?” “见着鬼了!” “夫人这是……” 沈青青扯下发间的银簪扔在地上,生气道:“我压根没见到他。” 嬷嬷弯腰去拾滚到脚边的珠串:“怎么会?” 沈青青抓起桌上的胭脂盒砸向铜镜,朱砂膏溅在镜面上。 “当初说好的,每旬在我这儿留宿三日,如今倒好,苏杳那贱人拿箭伤演了出苦肉计,倒把我这明媒正娶的主母当成了摆设!当初的那些约定他又都忘记了!” “没见到?那参汤……” “交给那狗奴才了!还说什么公务繁忙,忙到连口热汤都没空喝?你说气不气人。” “夫人莫要生气!” 桂嬷嬷展开软绸帕子替她擦去手中残留的胭脂。 “大人身兼首辅要职,自然是以国事为重。您是明媒正娶的主母,理应体谅主君的不易。” “国事?可是他那么忙了,还要去听雨轩看那个贱人。我看那小贱人就是仗着救过夫君一命,便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夫人何必与那个玩意儿置气,她如今不过是仗着自己户主有功,才惹大人疼惜。” 桂嬷嬷冷笑一声,继续道:“夫人,你瞧着吧,等她那点救命之恩耗完了,看主君还会不会把她当宝!她的好日子没多久了。” 沈青青捏着帕子的手骤然收紧,不解地看向桂嬷嬷,“嬷嬷这话什么意思?” 桂嬷嬷笑了笑,“夫人可知道,今日小公子为何特意绕到听雨轩?” “陆初尧?”她思索了一番,“不是说腿伤未愈,寻石太医看诊么?” “那是说给外人听的体面话。” “你的意思是这话是对外的说辞?那你倒是快说啊,他为何要去听雨轩?” 桂嬷嬷压低了声音,俯身靠近:“老奴之前伺候太后娘娘的时候,知道一件事,便是苏姨娘和小公子曾经是青梅竹马。” 她顿住话头,两个大拇指悄悄对拢,在袖笼下比出个缠扣的手势。 烛火骤然明灭,映得沈青青瞳孔骤缩。 沈青青张开嘴,似乎还没消化这句话。 “青梅竹马……”沈青青喃喃重复…… 桂嬷嬷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今日陆初尧特意去看苏杳,而非去找那太医!那他们余情未了,藕断丝连啊?” 桂嬷嬷用银簪拨了拨灯芯,烛火骤然拔高,照在她满是算计的瞳孔中。 “夫人想啊,小公子腿伤早该将养好了,偏偏选在石太医在的时候去听雨轩?他们这么多年不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指不定干柴烈火,怕是一点就燃。” “那还得了!”沈青青霍然起身,“这我得告诉母亲和夫君去!” 桂嬷嬷慌忙拽住她的手臂,“哎哟喂,我的夫人啊。你可不能冲动了!您这时候去闹,岂不是打草惊蛇?” 沈青青甩开她的手,“为何?这种丑事若是发生,以后我们陆府可是要变成笑话的呀!” 桂嬷嬷贴着她耳畔轻笑,热气喷在她耳垂上像毒蛇吐着信子。 “夫人啊,你不想想啊。若是苏杳做出这种丑事,你觉得大人会如何?” “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戴绿帽的,何况勾引的那人还是自己的儿子。他定会要将人打死的。” 桂嬷嬷道:“就算不打死,也得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青青眼中骤然燃起狂喜,好像已经看见苏杳被拖去浸猪笼的场景。 桂嬷嬷掏出帕子替她擦汗:“夫人可明白了?正是这个理儿!” 她阴笑着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那就让他们多安排在一起的机会啊!就和那个表姑娘一样,得捉奸在床!等他们钻一个被窝时捉个正着,才能让大人的刀子砍得最狠!”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24章 躲清净 沈青青盯着镜中自己发亮的眼睛,忽然笑了。 “嬷嬷这主意真是妙!得给他们多创造些‘独处’的机会!” 桂嬷嬷替她将碎发拢到耳后:“夫人可有计较?” 沈青青道:“我想起来了,城南瓦肆过几日有专门从江南来的有戏班子,母亲最爱听昆曲,我只需借着孝敬大夫人的由头,邀全家去瓦肆听戏……” 话音未落,桂嬷嬷已心领神会地接口:“到时候……让那位小公子坐得离苏姨娘近些,再设法支开左右丫鬟……” “对!” 沈青青拍案,“瓦肆里闹哄哄的,正是打掩护的好地方!最好找机会,让他们孤男寡女凑在一处,哪怕只是说几句话,我也能捏造成私会!” 沈青青望着铜镜中自己因兴奋而涨红的脸,笑意直达眼底。 * 翌日倾城,苏杳醒来发现陆怀瑾的位置是一片冰凉。 虽然她知道他昨日八成会宿在墨香居,可此刻心里还是有一阵失落。 她坐起身子,长叹一口气。 春桃打着热水进屋,“姨娘醒了吗?奴婢伺候您起身吧。李嬷嬷来请,说大夫人在慈安院等着呢。” 苏杳系腰带的手顿了顿,随即点点头。 苏杳迈进慈安院,上首陆母慢条斯理剥着荔枝,沈青青垂手立在一旁。 而窗边那个身影,让她指尖猛地攥紧了袖口。 她低着眼皮,假装没有看到。 “阿杳来了,快坐下,陪我说说话。”陆母慈祥地招呼她落座。 沈青青嘴角噙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 陆母温和地问道:“阿杳可喜欢看戏?” “喜欢的,我母亲喜欢看戏,所以从前,我陪着也看了一些的。” “那正好,青青说城南那边有南方来的戏班子,演的都是南方特色的戏,提议明日大伙儿一块去看。” “看戏?” 苏杳下意识抬头,却撞进一双望过来的眼睛里。 陆初尧不知何时转了身,眼神像结了层薄冰,可深处却有什么东西碎开了一瞬。 他喉结狠狠滚了滚,她也像被针扎似的低下头。 这些小小的举动,却被沈青青捕捉,她的笑更有深意。 “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差人去订座,听说那戏班的头排座儿紧俏得很。”沈青青捻着帕子笑得眉眼弯弯。 陆母将剥好的荔枝递过来:“听说你 父亲前日进京了,不如邀请亲家公一块儿去吧。” “今晚父亲便要过府,到时候我与他说。不过近日朝堂上好像挺忙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陆母微微一愣,“这么说来,那怀瑾这几日也忙得紧?” 她看向苏杳,苏杳还未说话,沈青青抢了话头,“可不是嘛!昨夜我去墨香居送参汤,见他案头折子堆得比人还高!” “阿杳?”陆母绕过沈青青的话,径直看向她。 “怀瑾这几日……宿在书房?” 苏杳苏杳捏着茶盏的指尖泛白,她轻声应道:“嗯。” 陆母眉间的褶皱忽然深了些,她正轻轻揉着太阳穴,指腹在皱纹里碾出深深的痕。 沈青青忽然把帕子往腕上一搭,笑得眼波流转。 “母亲,夫君的事不如问我吧。妹妹如今养着伤,总不好劳神伺候夫君的,横竖要养个把月,等妹妹大好了,我再请夫君去听雨轩坐坐不迟。”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的陆初尧手腕微微一抖。 茶杯砸在案上,滚热的茶水泼开,瞬间洇透了他玄色袍角。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小心。”陆母惊得往前一探,“还和从前一样,毛手毛脚的,快去换身衣裳,可别着了凉!” “是,祖母。” 陆初尧起身告退时,沈青青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妾身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夫君。” 她越说越起劲,陆母端起茶盏的动作顿了顿。 陆母不动声色地睨了沈青青一眼,就好似她这话说得,她真能伺候一般。 她的目光却落在她晃来晃去的赤金镯子上,眼角皱纹里忽然凝了层冷意。 若不是她已经知道沈青青和陆怀瑾尚未圆房,倒真要被她的表面功夫给骗了。 陆母端起茶盏,茶盖轻刮着杯沿,将沈青青的话全挡在了叮叮当当的声响外。 她盯着茶汤里浮沉的枸杞,想到了什么,转身吩咐身侧的李嬷嬷:“去库房把东间的老山参取来,晚间给怀瑾炖盅参汤。” “母亲,这等小事儿媳来便是。” 沈青青的话刚到嘴边,就被陆母抬袖打断。 “再添五片当归、三钱黄芪,这样才够分量。怀瑾自小脾胃弱,须得温火慢炖两个时辰。” 李嬷嬷道:“是,夫人,奴婢都记下了。这就去安排。” 陆母挥挥手,沈青青也识相起来,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沈青青望着陆母慢悠悠剥着荔枝的手,正一下下碾过雪白的果肉。 陆母将剥好的荔枝递给苏杳,苏杳却摇头,“怎么敢劳烦大夫人亲自给妾做这些,理应是妾伺候大夫人的。” 陆母笑了,将一瓣荔枝塞进苏杳嘴里,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沈青青盯着那只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荔枝,果肉汁液顺着指缝滴落…… 她灵机一动,道:“母亲,今晚我父亲过府,夫君让我操办家宴,你说……” 话音顿住,她意有所指地瞥了苏杳一眼。 陆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想着毕竟是亲家公头一回过府,若是来了见到陆怀瑾的妾室,总是不妥的。 “阿杳。”陆母放下荔枝,声音淡了些:“阿今晚你就在自己院子里用饭吧。” “是。” 苏杳应得爽快,她本来对这也不在乎,何况应酬的还是沈家人。 说不定还要被他们羞辱一番,如今陆母让她听雨轩躲清静,倒省了周旋的麻烦。 陆母挥了挥手,“没事你也退下回去歇着吧,你这腰还得养着,回去让丫鬟炖些燕窝,可不能落下病根。我和青青还要交代下今晚晚宴的事。” 屋檐下的铜铃在叮咚作响,苏杳屈膝告退,刚迈出屋子,听见身后沈青青低低的笑声……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25章 你变了 苏杳离开慈安院,正见陆初尧在前头踽踽独行。 他一瘸一拐走的慢,正午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苏杳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却不想陆初尧突然回头,“阿杳?” 四目相对的刹那,苏杳只能扯出个僵硬的笑。 眼看着他还停在原地,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 “你的腿……” 她盯着他微微跛行的右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昨日他的腿伤已经好了不少了,莫非是爬上那杏树时候又伤了? “你别担心,石太医也说恢复的不错。” “你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头。你从前连擦破点皮都要喊疼……” 苏杳想起以前陆初尧偷偷替她抄书,手腕被砚台磨破了皮,让苏杳哄了他好半天。如今这个少年是真的变了。 他蹲下身揉了揉膝盖:“在军营里摔过几次,早习惯了。” “你变了。” 她喃喃道,话音未落就后悔了。 “我真没事。”陆初尧拍了拍腿,“真的,你信我。” 陆初尧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抬头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忽然,想起些什么,他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递到她面前时,苏杳闻到了熟悉的甜香。 “昨日多采的那些杏子,我叫人将他们做成了糖渍杏脯,还热着。” 苏杳想起陆怀瑾说过的话,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不了,这时候的杏子又酸又涩,不好吃的。” 陆初尧举着油纸包的手僵在半空。 他今早明明尝过,那杏脯甜得沁心。 风穿过长廊,吹散了二人的尴尬。 他陆初尧作轻松,低笑一声,将杏脯塞回袖中。 “也是,或许还没到时候。” “或许吧。” 两人并肩走在阳色里,谁也没有再说话。 这条路并不长,苏杳望着他靴底沾着的落树碎屑,忽然觉得这几步路长得像走了半生。 可她想着总要避嫌的,算着再往前走几步就是岔路,正要开口道别,却听陆初尧忽然停步。 他扶着廊柱喘息:“本以为这腿是好了,没想到才走这么一小段路,居然有些疼了。” 苏杳抬头见他额角渗出细汗,扶着柱子的手青筋微凸。 那个能在马背上耍枪的少年,此刻连站立都有些摇 晃。 她下意识上前半步,又猛地顿住。 苏杳眉头皱起,紧张地看向他,“那我去叫人来背你。” 她转身就要喊小厮,却被他拽住衣袖。 “不用那么麻烦,我找个地方坐一会就好。”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水榭,“就到那里坐一会吧。” 湖风卷着残荷香扑来,苏杳望着水榭里空荡荡的石凳,心跳如鼓。 陆初尧走进水榭,苏杳却没有跟上。 她看着陆初尧单腿撑着石栏坐下,动作艰难得让人心颤,可理智让她钉在原地。 “阿杳,你不过来坐一会吗?” 苏杳摇摇头,“不了,我要回去喝药了。” 她福身便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轻响,可她不敢回头。 陆初尧望着她几乎是逃开的背影,指尖还留着她袖口锦缎的凉滑触感。 他低头看向自己已经痊愈的右腿,靴底故意蹭着石凳边缘的青苔。 方才故意走得很慢,和如今的这一声“腿疼”,都是情急之下的托辞。 水榭外的柳树下,有人将他们的举动尽收眼底。 * 戌时,陆府门口格外热闹。陆怀瑾与沈如海一同进府。 “贤婿这院子真是气派。” 沈青青扶着陆母早已经等在垂花门。 “亲家公可算来了!快里头请,刚温了您最爱喝的花雕。” “亲家母,这是我特意从冀州带来的千年人参,给您补补,亲家公听说是回乡了?” “是呀,真是不巧啊,乡里出了点事。他也是前几日回去的。” 沈如海眼角余光瞟见廊下立着的陆初尧,他单腿倚着廊柱。 “这位是?” “这是我的养子。” 陆怀瑾对着陆初尧道:“初尧,还不过来见人。” 陆初尧上前行礼。 沈如海这才看见面前的男子相貌堂堂,可惜走路却是个跛的。 沈青青忙解释:“父亲有所不知,初尧可是赵将军手下的一名猛将。” “听闻在荆州之前暴动,有位少年将军为护主帅中了流矢?” 沈青青立刻接话:“可不就是我们家初尧嘛!膝骨都被射穿了,如今回京养伤呢。” “原来是陆小将军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陆小将军的腿可有办法?” “已经请了宫里的太医看 了,不过这些时日药也吃了不少,可不见好。”他叹了口气。 沈如海眼里闪过精光。 众人寒暄着去了正厅,那里早已经摆放好了一桌美食佳肴。 沈青青亲自斟酒:“爹,知道您老好这口,这是我让人特意按老家法子糟的鹅掌。” 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陆初尧因着腿上有伤,就不让他喝酒。 酒过三巡时,满厅浮着花雕与糟肉的甜香。 陆初尧斜倚着椅背,见沈青青正给沈父布菜,红宝石簪子在鬓边晃得人眼晕。 他忽然从袖中摸出油纸包,指尖捏起颗糖渍杏脯,咬开时酸甜的汁液溅上舌尖。 沈如海的目光却落在陆初尧面前的杏脯上:“陆小将军好兴致,你这脯子倒是新鲜。” 陆初尧将杏脯递过去半寸:“不过是厨房新做的小食,沈大人若不嫌弃,回头让厨房送些去府上?” 他笑着摆摆手,“我这人怕酸,消受不得。” 陆怀瑾余光看向陆初尧手中的杏脯,只是一瞬,便收回了目光,只是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 陆初尧将最后一块杏脯塞进嘴里:“诸位慢用,我去廊下透透气。” 他刚转身,后襟突然被人攥住。 “爹?” “有贵客人,坐下。” 陆初尧僵在原地。 他缓缓坐回原位时,衣袖中的手紧紧握拳,笑容却还挂在脸上。 沈如海晃着酒杯:“我听太后娘娘说,贤婿还有位得宠的姨娘?今日怎么没见到?” “不过是后院伺候的,哪能登大雅之堂。”陆怀瑾淡淡道。 陆初尧听到此话,手中的筷子不自觉的捏紧。 “话虽这么说,但我倒是好奇,太后娘娘一直夸赞这位姨娘聪慧,我倒是想见一见她。”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26章 带她离开 陆怀瑾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岳父大人说笑了,妾室哪有登堂入室的道理?传出去,旁人要说我陆府没规矩了。” 沈如海抚着胡须:“越是藏着掖着,反倒让人更生好奇。看来贤婿这位姨娘,的确是个宝贝。” 他的目光扫过陆怀瑾的侧颜,继续道:“连太后娘娘都赞不绝口,我这做长辈的,不过是想瞧上一眼,怎么就这般难?” 陆初尧的拳头已经紧紧攥住,只听陆怀瑾吩咐下人,“将苏姨娘请上来。” 这话如同一记惊雷,在席间炸开。 陆初尧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怀瑾。 烛火摇曳,将陆怀瑾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陆初尧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怀瑾却好似没看见他的反应,端起酒壶给自己斟满。 不久后,苏杳被带了上来,她心里忐忑,不明白为何这宴席要她来。 直到望见席间绯袍的陌生面孔,苏杳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月色洒在她身上,苏杳一身淡粉色襦裙站在众人面前。 就算此刻她未施粉黛,也似出水芙蓉,叫人赏心悦目。 就方才急走眼尾留下的微微泛红痕迹,倒平添几分楚楚动人。 沈如海端着酒杯的手骤然僵住,酒液晃出杯沿,就连呼吸也一滞。 他才明白为何陆怀瑾这儿紧张这女子,就这样的容貌,不施脂粉的眉眼如墨染青山,未语先怯的神态似带露芙蓉。 的确惊为天人的好颜色。 他曾见过先帝上的一众美人,也瞧过江南送来的歌舞姬,却从未见过这般浑然天成的好容颜。 沈如海的目光下意识转向身旁的女儿。 沈青青精心晕染的飞霞妆在苏杳素净的容颜前竟显得如此刻意。 就连宫里那位,是他们家族最有姿色的一脉,也比不上眼前这女子。 与此同时,沈青青也悄然瞥向陆初尧,见他的眼神也正怔怔地盯着苏杳。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嘴角却勾起弧度。 “果然是个妙人。”沈如海开口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见人?”陆怀瑾声音淡淡。 苏杳攥紧裙摆上前,她按规矩福身行礼。 她注意到沈父的视线在打量着自己,她赶紧垂头看鞋尖。 不知陆怀瑾喊她来是有什么吩咐 ,她心里忐忑。 等了许久,却等来陆怀瑾一句:“无事了,你下去吧。” 苏杳踉跄着转身,刚跨出门槛,身后传来男人们的朗笑。 “都说贤婿宠爱这位姨娘,看来是流言了!” “不过是后院解闷的。高兴时赏些零碎,当不得真。” “宠妾灭妻这种事,可不能发生。” “爹啊,你说什么呢,夫君怎会宠妾灭妻呢?”沈青青娇羞道,“我们感情好着呢。” 苏杳攥紧帕子,只觉胸口一滞,她不敢再听下去,加快着脚步速速离开。 陆怀瑾瞥了苏杳的背影一眼,但很快收回了目光,随后又与沈如海喝了几杯。 陆初尧站了起来了。 “又去哪儿?” “爹,我喝多水了。很快回来。” 陆怀瑾没再说话,只盯着他跛行的背影。 苏杳的步子走的很急,在桥头柳树下拽住她手臂。 她回头见识陆初尧,下意识挣脱。 “小公子?” “小公子?你叫我什么?阿杳。我们……那么生分吗?” “这里人多,我们还是生分一些好。对你,对我,都好。” 说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陆初尧便也不逼她。 他扶着桥栏站稳,声音被风吹得零碎:“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苏杳望着水面晃动的月影,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刚才爹他……” “我明白的。”苏杳打断他。 “你明白?” “嗯,沈将军是主母的父亲,自然是要替自家女儿出头的。” “可父亲那样做,把你叫来,确有不妥。还说了那些话……我……” “大人是在护我。” 苏杳抬头,眼尾的红在夜色里格外明显。 “若是大人刚才当众护我,那就是驳了夫人的面子。沈大人何等精明,岂会看不出?到时候他若轻贱我,往后府里的日子只会更难。如今他把我当个无关紧要的妾室,我反而能清净些。” “你……”陆初尧一时间说不出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过了好一会,陆初尧才寻回自己的声音。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苏杳郑重地点头,两侧的耳坠子也跟着轻轻晃动。 月光落在她素净的脸上,将睫毛 的影子投在眼睑下,这样的苏杳,和原来无差,又好似不一样了。 “阿杳……你变了。” 苏杳抿了抿嘴,“小公子也变了。我们长大了,都会变的。” “变了?”陆初尧低笑一声,“是啊,都变了。” 陆初尧不知道苏杳究竟说的是真是假,他犹豫着开口,“我爹对我一直很好。” 苏杳轻轻“嗯”了一声。 陆初尧与陆怀瑾不过是名义上的父子,他们并无血缘关系。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雪夜,不到十岁的陆怀瑾从死人堆里抱回陆初尧。 他脱下自己的披风裹住了那个孩子。他既然答应了自己的恩师会照顾这个孩子一生,他就绝不会食言。 从此就当是自己的儿子养在身边。 对他,也算是掏心掏肺。 自然是极好的。 “我以为……他对你也会很好的……” “小公子说笑了,大人待我是好的。你也知道我的身分,若不是大人护着,我怕是会和我母亲和姐姐一样,离不开那青楼……” “阿杳。”陆初尧心疼地看向苏杳。 “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我爹在一起,真的快乐吗?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陆初尧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可如果苏杳说不快乐,他想他会带着她离开。 带她去看漠北的风沙,带她去看塞北的雪,带她去看江南的雨…… 旁的什么,他都可以不管、不顾,他就等她的一句话。 一句在他心里很久的话。 他目光灼灼看着苏杳。 “初尧。” 一道清冽的声音突然划破夜色。 陆初尧浑身一僵,转身时看见陆怀瑾立在月光下。 “你们在聊什么?”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27章 若非真心喜欢,我不会娶 苏杳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陆怀瑾。 月色下,他的脸分外严肃。 “爹,你怎么也出来了?” 陆初尧先开了口,打破这场死寂,他的声音清朗,刻意扬起的尾音带着惯常的戏谑。 陆怀瑾看了一眼陆初尧,没有说什么。 此刻,他是一个人出来的,身后就连平时跟着的长亭也没有带。 也不知道他又是寻了什么理由,撇下满桌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来了。 陆怀瑾走向苏杳,在陆初尧面前,毫不避讳地牵起苏杳的手。 她的手指冰凉,陆怀瑾淡淡开口:“手怎么那么凉,夜里风大,出门也不知添件披风?” 苏杳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 她垂眸避开陆怀瑾审视的目光:“刚才大人喊的急,我这才出门着急了。” 陆怀瑾忽然将她拽向自己。 还不等苏杳反应,她的腰身已被猛地拽进滚烫的怀抱。 男人贴着她的耳畔低语:“杳儿,方才宴席上……” 他的声音裹着酒气,声音也比往日低沉。 苏杳轻轻偏头避开:“大人不必解释,我都明白。” 陆怀瑾点点头,“嗯……外头冷,你早些回去,应酬完我去看你。” 苏杳抬头撞进那双墨色瞳孔,那双眸子里此刻裹着淡淡的笑意。 陆初尧看着二人之间流转的默契互动,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成了外人。 他心口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 心里是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就算之前想过这种情况,可如今真的看到,那种感觉让他窒息。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那阵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的酸楚,带着刺疼,比预想中更锋利。 苏杳轻轻柔柔地道:“那我先回去了,大人少喝点。” 陆怀瑾轻轻“嗯”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放开苏杳的手。 直到苏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拐角,两个男人才缓缓收回目光。 陆怀瑾这才看向陆初尧,“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又喝不了酒,出来透透气,碰巧遇见她,就站着说了几句话。” 陆怀瑾的脸色一沉,“走吧,进去吧,别让客人等久了。那老狐狸可精着呢,最会瞧人眉眼高低。” 陆初尧一听,面色一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青石板路上,父子二人的脚步声一 前一后。 陆初尧望着陆怀瑾挺直的脊背,忽然开口:“爹,你和阿杳说话时的模样,倒像是寻常夫妻。” 陆怀瑾的脚步顿了顿,碾过一片枯叶。 “等这件事结束,你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我可不着急。”陆初尧说的随意洒脱,又补充了一句,“若非真心喜欢,我不会娶。” 陆怀瑾的神色淡淡,不再多说什么。 父子俩沉默着一路走了回去,转过九曲回廊,正厅传来行酒令的喧闹声…… * 是夜,陆怀瑾带着一身酒气来到听雨轩。 竹帘掀起,苏杳放下手中的绣品,慌忙起身,绣绷“啪嗒”落在软垫上。 她赶紧上前替他接下披风,指尖刚触到他染着酒气的衣袍,陆怀瑾突然扣住她手腕。 苏杳跌进带男人滚烫的怀抱。 她的腰带被攥得发皱,抬头又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苏杳仰起头:“大人这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 陆怀瑾的喉结擦过她耳尖,带着滚烫的呼吸将她往怀里又压了压。 苏杳听见他心口擂鼓似的震颤,隔着袍子依旧烫得人发慌。 她想推开又不敢用力,只能任对方将脸埋进颈窝。 沾着酒渍的唇擦过锁骨,惊起细密的战栗。 “先沐浴吧。我让春桃去煮醒酒汤。” 话未说完便被闷哼截断。 陆怀瑾咬住她耳垂,齿间的力道像是要将这些时日里积压的思念都碾碎。 “不急。” 春桃瞥见屏风后纠缠的身影,慌忙朝屋内的丫鬟们使眼色。 木门被关上,烛火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晃出暧昧的涟漪。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男人裹着酒气的声音低沉带着沙哑,滚烫的呼吸喷在苏杳颈侧。 他的指尖掐住苏杳腰间软肉的力道,几乎要将那抹温香揉进身体里。 苏杳一愣,没想到刚才不过刚才几句闲聊,竟让这冷面阎罗记到此刻。 “没聊什么,不过是碰上,刚说两句话,你就来了。” 陆怀瑾猛地扳过她下巴:“若是我没来呢?” 腰间的手骤然收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苏杳慌了神,手臂本能地缠上他脖颈,颤抖着轻唤:“夫君……” 这一声软糯的呢喃叫的煞是好听,陆 怀瑾低笑出声。 他溢出的热气惹得苏杳脖子痒痒的。 “痒,别闹。” 苏杳扭动着想要躲开,他呼出的热气又拂过敏感的耳垂,痒得她眼眶泛起水光。 陆怀瑾抬起头,捧起苏杳的脸,用力地吻上。 带着酒气的吻铺天盖地压下来。 齿间的啃噬近乎掠夺,将她未说完的娇嗔尽数吞没。 这个吻凶狠,肆意。 苏杳被吻得发懵,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陆怀瑾这样的情绪了。 就好似失了理智。 苏杳有些害怕,陆怀瑾好似感受到怀里的人的紧张,这才松才松开咬着她下唇的利齿。 粗重的喘息交缠在一起,他抚上她泛红的眼角,拇指轻轻摩挲。 “夫君,你喝多了……” 陆怀瑾好似清醒了一些,突然,他将苏杳从怀里扯出。 她踉跄着扶住妆台,铜镜里映出他骤然冷下来的眉眼,就好似方才那个将她揉进怀里的人从未存在过。 苏杳不明所以,柔软的身子又贴了上去。 陆怀瑾却在她触到袖角的刹那,后退半步避开了。 他垂眸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襟,声音也变得冷淡,“我还有折子没看,等会让人将醒酒汤送去墨香居。你早些睡。” 苏杳望着他转身时挺直的脊背,突然觉得那道背影陌生得可怕。 “夫君,可是妾哪里做得不好?惹夫君不快了?” 陆怀瑾此刻已经酒醒,脚步顿在门槛处。 月光爬上他的肩头,将半张脸浸在阴影里:“别多想。早些休息。” 门扉“吱呀”合拢,只剩烛火将她单薄的影子。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28章 巧合 苏杳的指尖抚过他方才扣住她腰的位置。 那里似乎还留着灼人的温度,可推开她时的力道,又让人心尖发颤。 苏杳不明白,陆怀瑾究竟是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方才的他,究竟是酒醉后的意乱情迷,还是清醒时的薄情寡义。 * 翌日,众人用过午膳,春桃就来禀报:“姨娘可准备好了,马车都已经停在外头了。” 春桃扶着苏杳跨过门槛,苏杳压低声音叮嘱:“若是遇上赵姐姐,你想法子支开旁人,我有要紧话问她。问完就回,绝不耽搁。” 春桃乖巧点头:“姑娘放心,奴婢省得。” 沈青青的听戏的邀约来得蹊跷,却也正巧解了她燃眉之急。 本就还寻思该如何去打听国舅府纳妾的事,这不就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她握紧腰间的香囊,里头藏着她给赵芷柔的字条。 那谢兰辞看人看的紧,苏杳若是今日没法赵芷柔交谈一番,便将字条交给她。 正思忖间,她已经到了门口,前头传来车夫扬鞭的脆响。 苏杳深吸一口气,走向马车。 日头正盛时,三辆马车依次停在陆府门前。 陆母的贴身嬷嬷刚扶着老夫人上了头辆马车,苏杳便提着裙摆走向第二辆。 苏杳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上车时,车帘已被人从内掀开。 沈青青斜倚在软垫上:“苏妹妹慢些,你且去后头那辆吧。妹妹的腰上有伤,后头那辆宽敞,坐着也舒坦些。” 苏杳道了谢,转身走向末辆马车。 刚掀开车帘坐定,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 车帘被猛地掀开,少年的墨发被风吹得扬起,眼底的光亮得惊人:“阿杳?你怎会在这儿?” “小公子?这是你的马车?” 苏杳这才意识到自己弄错了,惊得要起身,却被陆初尧按住肩头。 少年人指了指后面的骏马,笑得张扬:“不妨事,我骑马便是。你腰上有伤,当心别动了筋骨。” “可是……” 苏杳还在犹豫,陆初尧已翻身上马。 “我的骑术现在已经很好了,你别担心。” 少年骑在高马上,威风凛凛。 “你瞧,威风不?” 苏杳抬眼望去,正撞见他含笑的目光。 少年人鬓角的碎发被风吹起,那双桃花眼里映着她的影子,竟让 她莫名红了耳根。 苏杳慌乱的放下车帘,她听见外头陆初尧低笑一声,随即马鞭扬起,清脆的声响混着马蹄声远去。 车内,苏杳抚着发烫的脸颊暗自思忖。 却不知此刻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看到她脸红的瞬间,亦是心绪澎湃。 沈青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用帕子掩唇低笑。 马车摇摇晃晃,穿过闹市街。 苏杳挑开车帘一角看向外头,午后的闹市正沸反盈天。 “姨娘你看那里好多人啊!”春桃扒着车窗惊呼。 陆初尧的白马踏碎斜阳,与苏杳马车并列而行。 少年人勒住缰绳:“阿杳,前头在演胸口碎大石呢。” “碎大石?怪不得那么多人。”苏杳探出身去远远张望。 街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爆发出喝彩,她望见三丈外的木台上,壮汉正将磨盘大的青石墩往胸口压。 陆初尧抿唇笑道:“倒让我想起那年在白马寺庙会,你非要挤到第一排看……” 话未说完,他的声音陡然低哑下去。 春桃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前头沈青青的马车帘角微颤。 “小公子,你继续说啊,后来怎么了?”春桃急得直跺脚。 “没什么。” 陆初尧却猛地一夹马腹,白马长嘶一声窜了出去。 马蹄铁擦着车辕掠过,惊得苏杳手一松,车帘“啪”地落下。 车厢里陷入寂静。 春桃打破僵局,抱怨道:“小公子吊人胃口。” “春桃,你不觉得夫人安排我坐这辆车,太过巧合了些?” 春桃连忙替她拢好披风:“姑娘可别多想!方才听车夫说,原是备了四辆车的,偏生有个车夫闹肚子告假,这才并成三辆。夫人还念叨着怕委屈了您呢。” “是这样吗?” 苏杳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铺子,长长吁出一口气。 “或许是我想多了,我最近总是疑神疑鬼……” “姨娘还在为昨夜大人的事烦心吗?” …… 马车碾过石板缝,终于在城南瓦肆前停稳。 瓦肆门前热闹非凡,停满了马车。 苏杳掀开车门,见陆初尧已牵着白马立在车旁。 沈青青扶着丫鬟的手下车,惊呼出声:“初尧!你腿伤还没好,怎么敢骑马?” 少年人下意识缩了缩脚。 他慌忙凑近沈青青:“母亲小点声!我骑在马上,旁人瞧不出腿脚不利索。其实疼得厉害,等回去还得坐马车。” 她嗔怪的话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刚下车的苏杳听见:“你啊你,就知道充好汉!夫君若是知道,要怪我没管好你了。” “这件事可不能告诉爹,父亲这人重规矩,肯定要骂死我。母亲得替我保密。” 苏杳站在旁边,瞅着陆初尧的腿心里直犯嘀咕。 昨晚他追自己的时候,腿脚麻利得很,怎么今天又一瘸一拐了?难不成是天黑自己看错了? 这时候陆母下了车,一看只有三辆马车,眼神在苏杳和陆初尧之间转了一圈,问:“怎么少了一辆车?” 沈青青赶紧上前解释了几句,陆母听完对沈青青说:“下次安排事情得靠谱点。等回去的时候,阿杳跟我坐一辆车。” 苏杳应了声“是”,跟着陆母往里走。 陆初尧落在最后面,等大家都快进门了,他才慢慢跟上。 “主子。” 陆初尧闻声回头,原来是自己的手下空青。 他往四周扫了眼,见陆母一行人已进了瓦肆大门,才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主子,苏姨娘的帕子落咱们车里了。” 空青今日特意为陆初尧驾车,没想到来的却是苏杳。 陆初尧接过帕子,边角绣着朵半开的木兰花,正是苏杳最爱的样式。 陆初尧的指尖触到帕子上细密的针脚,想起那一年他要出发去荆州。那个小姑娘偷偷塞了一只那个鹊踏枝的荷包给他。 针脚也是这样整整齐齐,末了还拿银线在角落绣了朵小得可怜的木兰花。 “给我吧。” 他接过帕子攥在掌心,软缎蹭着掌纹,好似还带着她身上淡淡的幽兰香。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29章 默契 空青搓着手又道:“说来也怪,今早我明明按主母吩咐把马车停在最后一辆,谁知苏姨娘坐了进来……” 陆初尧没吭声,只是把帕子又攥紧了些。 木兰花的花瓣蹭着虎口,痒得他心头发颤。 他想起方才苏杳掀开车帘时,脸颊那点未褪的红。 她为什么会脸红? 陆初尧把帕子塞进袖袋。 “初尧,你怎么还不过来?磨磨蹭蹭做什么呢?”陆母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陆初尧回头朝空青使了个眼色,立刻换上副龇牙咧嘴的模样,一瘸一拐地往前蹭:“来啦,祖母!” 瓦肆堆笑地迎上来,“陆夫人,包厢已经备好了,请随小人这边请。” 二楼的看戏包厢正对戏台的雕花栏杆。 包厢正中摆着张梨木长桌,桌上错落地摆着茶盏和瓜子碟。 长桌两侧各放着两张铺了软垫的榆木长椅。 最妙的是那道挂在包厢外沿的银链,只需将软纱帘往两旁一拢,再用银链勾住,外头的喧嚣便被隔绝开来。 只剩戏台上的丝竹声悠悠传进,倒像是把整个戏台都搬进了这方寸天地里。 陆母在主位刚坐下就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初尧,坐我身边儿。” “您老坐好就行,我坐旁边透气。”陆初尧嘿嘿一笑。 沈青青已端着茶盏凑过来,陆母脸上虽没显,眼皮却微微抬了抬。 沈青青像没察觉似的,自顾自挨着老夫人坐下。 “母亲,儿媳陪您看戏。今儿这出大戏可是江南名角儿演的,听说只唱三天,我好不容易才托人订到位置呢。” 陆母一听,倒是来了兴致,“当真?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了。” “听说杨贵妃那水袖舞绝了,母亲待会儿可仔细瞧……” “阿杳,你别愣着啊,快开场了,你坐下吧。” “是。” 角落里,苏杳拣了个靠门的座儿坐下,与陆初尧中间隔了一个空位。 戏台子上锣鼓敲得震天响,却勾不起她半分心思。 她的目光却在满堂宾客里飘来飘去,心里寻思赵芷柔怎么还没来? 眼看戏班子要开场了,二楼包厢的帘子都已放下,苏杳悄悄给春桃递了个眼神。 小丫鬟会意,假装去添茶,猫着腰溜了出去。 沈青青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眼尾扫过苏杳紧绷的侧脸,忽然笑出声:“苏 妹妹,你坐那么远能看清么?快往前来些。” 苏杳攥紧了袖中的帕子:“不碍事,我坐这里能看得见……” 陆母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目光从苏杳和陆初尧之间的空位扫过,见两人隔了足有三尺远,才轻轻“嗯”了声。 她对着沈青青道:“别絮叨了,戏要开场了。” 沈青青刚提起的话头被噎回去,只得抿着嘴往椅背靠。 春桃慌慌张张跑回来,俯在苏杳耳边急促说了几句。 苏杳“唰”地站起身,连凳子都带得往后一滑。 陆初尧正往嘴里塞花生,见状差点被呛到。 男人呛得咳嗽两声,抬眼看见苏杳脸色煞白,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她转身出了屋子。 他下意识想追,但又觉得不妥,便只能坐着等。 沈青青此刻正笑眯眯地嗑着瓜子,隔会儿就往他这边瞟一眼,见苏杳的位置空了,故作惊讶:“哎?苏妹妹去哪了?” 陆母最先看向陆初尧,见他好好坐在原位,才松了口气,朝外头扬声道:“去个人瞧瞧,莫不是找错包厢了。” 李婆子刚出包厢,就在不远处的走廊遇到苏杳。 她堆着笑迎上去:“苏姨娘,老奴特意出来寻你呢。” 苏杳惊得转身,见是陆母身边的管事嬷嬷,慌忙把袖口的纸角又往里掖了掖。 “有劳嬷嬷挂心,方才肚子突然不舒服。” 她眼神往不远处的天字二号包厢瞟了瞟,方才春桃说赵芷柔在那,可她刚摸到包厢门,就听见李婆子喊人,眼下怕是没机会溜过去了。 苏杳不得不跟着李婆子回到自己的包厢。 她的心里正发急,身边突然有人轻咳一声。 苏杳抬头,正撞上陆初尧望过来的目光。 男人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花生,飞快地动了动嘴唇:“没事吧?” 苏杳摇摇头,眼角余光瞥向正在给陆母剥橘子的沈青青,忽然挑起眉梢,朝陆初尧使了个眼色。 这是他俩从小的默契,一个眼神就能懂七分。 她微微颔首,嘴唇极快地动了动:“帮个忙?” 陆初尧立刻点头,手指悄悄在桌沿敲了两下。 戏台子上正唱到高潮,锣鼓敲得震天响,屋里人都盯着台上的水袖,没人注意到这头的暗通款曲。 苏杳深吸一口气,用口型吐出几个字:“把这个给天字二号的赵姐姐。” 陆初 尧起身,朝主位上的陆母拱手:“祖母,我去去就来。” 戏台上正演到杨贵妃赐死马嵬坡,陆母看得眼眶发红,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快回。” 陆初尧路过苏杳的身边时候,,袖子突然被轻轻拽了一下。 他垂眸,见她指尖迅速往他掌心塞了个纸团,掌心还残留着她指腹的温度。 陆初尧攥紧纸团,目不斜视地跨出包厢。 他来到天字二号的房门口,两个穿比甲的丫鬟守在门口。 陆初尧刚把脸凑到门缝前,就被个其中一个的小丫鬟拦住:“这位公子找谁?” “我……” 他攥着纸团的手心里全是汗,苏杳只说交给“赵姐姐”,却没提对方长什么样。 正支吾着,另一个个子高挑的丫鬟叉着腰上前:“我们家主子不爱见生人,您快些走吧!” 两人正争执着,雕花门帘“唰”地被人从内掀开。 “绿萝,吵什么呢?” 只见一身鹅黄色襦裙的赵芷柔站在帘下。 陆初尧一见对方,脱口而出:“赵姑娘?” “陆初尧?你何时回京了?” 旁边的丫鬟立刻上前一步:“姨娘,这位公子一直在外头晃悠……” “他是我朋友。” 那丫鬟道:“姨娘,大人交代过,不能随意见客……” 赵芷柔的语气沉了沉:“我心里有数,就说两句话。” “姨娘不要为难奴婢。”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30章 这谁家的美人? “我自己会与主君解释的。”赵芷柔板着脸道。 陆初尧:“赵姑娘你嫁人了?” 赵芷柔避开他的目光:“此事说来话长。你看我这处境,也不便多谈。你来找我,可是阿杳有事?” “对了!” 陆初尧这才想起,赶紧拿出字条,慌忙递过去。 赵芷柔展开看了两眼,又默默折好塞回他掌心:“你回去告诉阿杳,让她放心。” 一旁的丫鬟青萝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切,忍不住蹙眉。 赵芷柔扬声道:“青萝,送陆公子出去。” “是。”青萝板着脸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初尧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眼赵芷柔,见她正低头整理着衣襟,浑身透着一股身不由己的拘谨。 他忽然明白,赵芷柔如今的处境恐怕远比他想的复杂,刚才那短短几句话,怕是已经冒着不小的风险。 -- 大戏演到中场,锣鼓声暂歇,包厢里顿时活络起来。 桂嬷嬷弓着腰将食盒摆在桌上,里头是刚出炉的桂花糕,蒸腾的热气裹着甜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母亲,这出戏倒真演得传神。” 沈青青捻起块糕点,“我特意让人备了您爱吃的桂花酿和桂花糕,解解戏瘾。” 陆母端起酒杯,酒液晃出桂花香:“这酿子倒是地道,入口绵甜。” “母亲喜欢就好,明儿我让酒坊多送两坛去您那边。” 沈青青说着,忽然转向默不作声的苏杳,“苏妹妹也尝尝这桂花酿,滋味好得很呢。” 她便朝身后的桂嬷嬷递了个眼色。 苏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摇头道,“夫人,妾不会喝酒,还是喝茶吧。” 沈青青笑盈盈说道:“哎哟,我的好妹妹呀,姐姐我哪里会骗你。这酿子加了蜜渍桂花,甜得像糖水,半分酒味也无。您瞧母亲都夸好喝呢。” 说话间,桂嬷嬷已上前一步,不经意间,她的手指按住鸳鸯酒壶的暗格。 她手腕微转,壶嘴斜斜一倾,酒液稳稳落入白玉杯。 沈青青亲手将杯子推到苏杳面前,眼尾的笑意深了几分:“尝尝嘛,难得凑这热闹。” 苏杳为难地看向陆母,陆母却微微颔首,“尝一口,也无妨。” 苏杳这才不得不去接那酒杯,只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 她望着杯中晃动的光影 ,勉强勾起嘴角,用杯沿碰了碰唇瓣。 酒液刚沾到舌尖,她便借着低头的动作,将大部分酒液都泼在了袖中藏着的帕子上。 “妹妹可觉得好喝?” 苏杳咳嗽起来,将酒杯搁在桌上。 她摆着手道:“是妾不懂欣赏,只觉得辛辣。” 这番话把沈青青和陆母逗笑了,众人见状也跟着笑。 苏杳羞着脸低下了头。 沈青青眯着眼笑,可眼睛却死死紧盯着她的动作。 见她唇瓣染上酒渍,这才满意地笑起来。 她转头又吩咐桂嬷嬷去给陆母续酒。 陆初尧走到包厢门口时,苏杳正在吃糕点。 烛光的光映在她侧脸上,从前的青涩已然褪去。 她比起从前更是长开了,眉梢眼角多了几分女人的娇媚。 外头廊下路过的几个锦衣公子哥突然停了脚步,其中一人用折扇捅了捅同伴,挤眉弄眼地朝包厢里努嘴:“嘿,这谁家的美人?” “看着眼生,怕是哪家深藏闺中的小姐吧?” 几道陌生的眼神直勾勾射向苏杳。 陆初尧猛地沉下脸,警告地瞪向那几人。 为首的公子哥被他瞪得缩了缩脖子,讪讪地挥了挥扇子,带着同伴往楼梯口退去。 “啪嗒”一声,陆初尧放下包厢外的软纱帘,隔绝了外头的窥视。 苏杳闻声回头,正见他眼底未散的戾气。 她眉头瞬间皱起,以为是所托之事生了变故。 陆初尧却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他路过苏杳座位时,故意放慢脚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她说了,让你放心。” 苏杳指尖一颤,刚端起的茶盏晃出几滴热茶。 她抬眼望进陆初尧那双桃花眼中,那里面映着戏台的光,也映着她瞬间释然的神情。 “初尧。” 陆母关切的询问声骤然响起,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凝滞的氛围。 她将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往碟子里放,递给陆初尧:“你这孩子,刚才去哪晃悠这么久?快过来尝尝,都是你母亲特意让人去准备的,还热着呢。” 陆初尧笑着接过糕点,却放在苏杳面前。 “还是给阿杳吃吧,我不喜甜食,她爱吃这些。” 苏杳耳尖微红,道:“不用了,小公子自己吃吧。我自己的还没吃完。” 陆初尧的目光却落在苏杳脸上,她唇角沾着一点糕点碎屑。 陆初尧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指甲掐进掌心,才克制住想要伸手替她擦拭的冲动。 苏杳被他盯得发慌:“小公子为何这么看我?” 陆初尧点了点自己的嘴角,苏杳舌尖下意识卷过嘴角。 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陆初尧耳尖猛地发烫,喉咙里就像燃起一把火,瞬间把他烧的口干舌燥。 他胡乱抓起桌上的白玉杯,仰头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苏杳认出那是自己的杯子,可是来不及阻止,只见他已经将酒喝下。 铛铛铛铛,锣鼓声骤然密集起来,下半场的大戏在台上火光布景中拉开帷幕。 陆初尧将空杯搁在桌上,坐回原位。 这表演很是精彩,陆初尧道:“祖母,母亲,快看那武生的跟头……” 话音未落,一股燥热猛地从丹田窜上头顶,连喉咙都好像点了一把火。 他扯松领口,露出泛红的锁骨。 苏杳眼角余光瞥见他耳尖烧得通红,鬓角的碎发已被冷汗粘在皮肤上。 她的心下猛地一沉。 苏杳压低声音:“你怎么了?” 陆初尧大口喘着气,眼前的戏台渐渐模糊成一片晃动的光影。 唯有苏杳的声音勉强勾着他涣散的神志。 陆母撇见陆初尧,关切道:“初尧,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红,可是哪里不舒服?” 陆母放下茶盏,伸手要探他额头。 陆初尧猛地往后一缩,却牵动了“伤腿”,疼得闷哼出声。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31章 你别靠近我 “许是方才骑马……扯到了旧伤。” 陆初尧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掌心在桌下掐出深深的月牙印。 “你打不打紧?”陆母关切问道。 “无妨的……祖母和母亲接着看戏,孙儿先回府上药。” “瞧你这孩子,早让你别逞强骑马。” 沈青青只当真的是陆初尧的腿伤发作,可目光却陡然定格在桌上苏杳的空杯。 那杯被陆初尧误饮的桂花酿里,合欢散的药性本该在苏杳身上发作。 她眼底掠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勾嘴角:只要这两人待在一处,药效迟早会引着他们犯下错事。 “苏妹妹,你与我一同送他出去。” 陆母见二人一同送,便也不会多想。只是再三叮嘱,别让人摔着了。 走到走廊里,沈青青起身拦住他,指尖虚虚点向走廊尽头的空房:“初尧,我看你的样子很难受,要不你还是到隔壁屋子歇会吧。等回头我们一块儿回去。” “不必了。”陆初尧猛地推开她的手,气血翻涌下竟有些站立不稳。 他踉跄着撞向门框,苏杳惊呼一声,下意识扶住他滚烫的胳膊。 他不敢看苏杳,踉跄着往门口走,“我自己能走……” 她发间的少女香却偏偏钻入耳鼻,搅得他神志更加混乱。 “哎呀苏妹妹,你快扶着点!”沈青青尖叫着后退半步,恰好将苏杳推向前方。 苏杳踉跄着撞进陆初尧怀里,男人浑身一僵,溢出压抑的闷哼。 走廊尽头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晃向隔壁空房。 沈青青不知不觉已经离开,躲在拐角,用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 方才那一下,不仅让苏杳沾了陆初尧身上的药气,更将两人顺势推进了设好的局。 她攥紧手中的帕子,只等药效彻底发作,便会有人“恰巧”撞破这香艳的场面。 苏杳见陆初尧额间的汗水渗出,她紧张道:“你的状态很不对劲,要不要寻大夫?” “不用……”陆初尧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廊外的穿堂风灌进衣襟,却压不住体内翻涌的热流。 “你别靠近我。” “为何?” “我自己可以走,你先回去。” 陆初尧扶着廊柱喘息地走着,他回头望去,只见苏杳立在原地,一脸担忧之色。 而戏台那头,旦角正唱着“恨不能 化作绕指柔”,锣鼓声震得雕花栏杆都在发颤,恰似他胸腔里快要蹦出来的心跳。 陆初尧跌跌撞撞跨出瓦肆门槛,正午的阳光刺得他眼前发黑。 守在马车旁的空青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他瘫软的身子:“主子!您脸色怎么红成这样?” “回……回府……” 陆初尧攥住小厮的衣襟,说话间还有破碎的喘息。 掌心滚烫得惊人,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地发颤。 空青这才惊觉他耳尖烧得通红,领口歪斜地敞着,露出锁骨处不正常的绯色。 “爷,你这样子不对劲。快,快上车。” 马车内,陆初尧蜷缩在软垫上冷汗涔涔。 车厢里闷热得像蒸笼,他颤抖着扯开领口盘扣,喉结剧烈滚动着吞咽口水。 合欢散的药力在血管里横冲直撞,眼前的光影扭曲成苏杳的眉眼。 独属少女特有的香气好像还萦绕在鼻尖,烧得他骨头缝里都泛起痒意。 “驾!驾!” 空青用力地挥鞭,马车如离弦之箭冲向陆府。 陆初尧撞开房门,扯松的腰带间,一方素白帕子飘飘而落。 正是今早苏杳遗落的那方,木兰花刺绣上还沾着淡淡的暖香。 他弯腰去捡,却突然栽倒在床榻。 锦被蹭过发烫的皮肤,竟化作千万根细针,刺得他在被褥间翻滚扭动。 他好似压不住体内翻涌的欲火。 朦胧间,他将帕子死死按在脸上,苏杳的气息彻底搅碎了最后一丝理智。 布料的冰冰凉凉,却更让他干渴如焚。 指尖抠进床沿的雕花,木屑簌簌落在被褥上。 他眼前晃过苏杳的身影,在心底反复擦刮。 药劲催动着血热往头顶涌,他猛地将脸埋进枕头,布料纤维吸走滚烫的气息。 “阿杳……阿杳……” 一声,一声。 他无意识地呢喃。 夜风掀起纱帘,吹得烛火明明灭灭。 碾磨成破碎的呓语,散在满室朦胧的月色里。 * 另一边,苏杳对陆初尧依旧担心,望着陆初尧踉跄消失的走廊拐角,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扶他时触到的滚烫体温。 苏杳心尖像被根细麻绳揪着,正欲转身回包厢,额头却“咚”地撞上一堵坚实的后背。 “嘶!” 她疼 得捂住额头,发间珠钗被撞得歪斜。 “苏杳?” 苏杳瞳孔一惊,又迅速压下心中的慌张,别开脸福身行礼:“见过国舅爷。” 虽然苏杳并不想见到他,可这怕是躲不过。 谢兰辞冷哼一声,“好久没见到你了。” 他手腕轻转,玉骨折扇“啪”地展开,扇面恰好停在她鼻尖前。 “苏杳不打扰国舅爷看戏的雅兴,先告辞了。” 说着苏杳后退半步,却被一把扇子挡住了去路。 “你想做什么?”苏杳声音发颤,下意识往廊柱后缩了缩。 谢兰辞指尖摩挲着扇骨的动作顿了顿,挑眉望向她。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里,此刻凝着寒意。 苏杳害怕谢兰辞。 特别是知道他曾派人将她推下河,害得她失去第一个孩子之事后,那种恐惧来源于心里。 谢兰辞轻摇折扇:“请你去我包间坐坐。” 说着他挥了挥手,两侧的黑衣侍卫已踏前半步,“请。” 苏杳的心跳撞得胸腔发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苏杳一愣,并不想去。 “苏杳,你若是不配合,那别怪我动手了。” 侍卫的手即将触到她肩头的瞬间,苏杳猛地挣开:“我自己走。” “请。” 谢兰辞低笑出声,侧身让开道路。 帘子掀开,赵芷柔见苏杳脸色煞白地立在谢兰辞身侧,她一惊。 她下意识将人拽到自己身后,“阿杳,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杳的指尖冰凉,紧紧攥住她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赵姐姐,救我。”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32章 护花情深 赵芷柔挡在她的前面:“大人,阿杳做错了什么事?” “嗯?” 谢兰辞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我不过是请苏姑娘来叙旧,怎么,芷柔你这是在质问我?” 包厢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赵芷柔深吸一口气,福身行礼:“妾身不敢。只是苏妹妹身子弱,怕是经不得在这儿久坐……” 谢兰辞突然笑出声:“她弱?关我何事?” 他猛地抬手扣住赵芷柔的手腕,玉扳指硌得她骨头生疼,“倒是芷柔你,你可记得你是我国舅府的人,如今倒学会替外人说话了?” 赵芷柔的脸色瞬间褪成白纸。 “来人,去请陆首辅亲自来接她的人。” 不足半个时辰,门帘被猛地掀开,陆怀瑾带着一身风尘闯进来。 苏杳见到他官袍的下摆还沾着马踏溅起的泥点,显然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陆怀瑾这人向来最喜净,此刻却顾不上那些。 这一路上,他担心谢兰辞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伤害苏杳的事。 马匹疾驰,他只想着快一些,再快一些。 见到苏杳安然坐在赵芷柔身侧,他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暂归平静。 “国舅爷,这是何意?” 谢兰辞慢条斯理地摇着折扇:“想与首辅叙旧罢了,只是总寻不着由头。幸好今日遇见苏姑娘,便请她来做个引子。” “阿杳,过来。”陆怀瑾陆怀瑾朝她伸出手。 苏杳刚起身,两侧侍卫的长刀已出鞘半截,刀刃映着她煞白的脸。 陆怀瑾的瞳孔骤然收缩。 “国舅爷若有要事,不妨借隔壁厢房一谈。” 谢兰辞收了扇子,“正有此意!” “让你的人先收剑,若是伤了她分毫,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陆怀瑾的声音很冷。 谢兰辞冷笑一声,挥了挥手,那两名侍卫收刀入鞘。 苏杳紧绷的脊背才微微松弛。 陆怀瑾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先坐一会,我很快来接你。” 苏杳朝着他点点头,他来了,她就不怕了。 二人进了隔壁那间厢房,来时就有伙计告知这厢房正是陆夫人所订,此刻倒是有了用处。 谢兰辞斜倚在窗边悠悠然开口:“首辅大人倒是护花情深。” “国舅爷,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差人递了十次帖子,你 都推说‘公务繁忙’。你今日倒是来的快!” “国舅爷与我,本就无公私可谈。” “你以为我稀罕?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救苏家父子?” 陆怀瑾的指尖骤然停在桌沿:“是又如何?苏家戍边有功,当年的叛国案本就疑点重重。” “疑点?那又如何!天下冤案多的是,你管的过来吗?” 谢兰辞冷笑一声,“陆怀瑾,别管我没有警告你,苏子川的事,我劝你别插手。就算你能替他翻案,他也不可能活着回京城。” 寂静中,陆怀瑾的手指在桌案上敲出规律的声响。 他突然明白了。 “国舅爷与其盯着苏子川,不如先管好后院。” “这事用不着你操心。” 二人针锋相对中,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哐当!” 雕花木门被狠狠踹,木屑纷飞。 沈青青扶着颤巍巍的陆母站在门外,桂嬷嬷的力气太小,没能撞开这扇门。 “快开门!”沈青青尖利的嗓音划破寂静。 屋内的陆怀瑾和谢兰辞互看一眼,一时间还没弄清情况。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苏杳!我就知道你不安分!你们还不出来,我们就要闯进来了。” 陆怀瑾听出那声音是沈青青的,他的脸瞬间阴沉。 桂嬷嬷已经喊了几个小厮,打算破门而入。 “一、二、三!” “轰”地一声,门被撞开。 “好啊苏杳!你怎么敢……” 沈青青指着屋内的人喊道,突然间,她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屋里哪有什么苏杳? 而是脸色铁青的陆怀瑾,和看热闹的谢兰辞。 陆母也被这场景惊呆了,她气得浑身发抖,“沈氏,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我……母亲……你听我解释……” “沈氏!你……你……你成何体统!”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突然响起。 陆母晃了晃发麻的手掌:“你真是胡闹!” 她喘着大气,转身离开。 沈青青不明白,屋里不应该是陆初尧和苏杳吗? “夫君……小舅舅……你们怎么在这里?” 谢兰辞冷笑一声,指了指门口摔碎的门板。 “陆首辅夫人这踹门捉奸的戏码,倒是比瓦肆里 的戏文还精彩。” 沈青青捂着脸愣住了。 她本算准了合欢散发作,陆初尧和苏杳定会在隔壁厢房私会,这才特意引着陆母过来捉奸。 想借此除掉苏杳这颗眼中钉,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如遭雷击! “夫君……你听我解释……” 她望着陆怀瑾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那双眼眸里没有愤怒,只有死水般的漠然,却比任何斥责都让她心惊。 “小舅舅,我……” 她猛地转向谢兰辞,此刻谢兰辞就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小舅舅啊,您替我说说情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里头的人是苏姨娘,才会来捉奸的。” 谢兰辞斜倚在窗边,指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折扇上,闻言挑眉冷笑。 “捉奸?”陆怀瑾终于开口,只是声音淡淡,让沈青青浑身一颤。 他踱步到她面前:“你说你捉的是谁的奸?” 烛火在他眼底跳跃,映出沈青青瞬间惨白的脸。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陆怀瑾这人多聪明,怕是多说说错一个字,他就能从这点蛛丝马迹,查出那合欢散的酒…… “我是听人说的……” “听谁说?” “一个……一个……不认识的丫鬟……” 沈青青只能瞎掰,妄想着能蒙混过关。 她壮着胆子继续道:“那人说苏姨娘跟人私会……我……我一时糊涂…… 苏姨娘迟迟不回包厢!妾身是担心她出事,才信了那贱婢的鬼话! 若早知道屋里是夫君和小舅舅,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闯啊!”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33章 夫妻情分 “夫君!苏姨娘到现在人也不知所踪,真的很可疑啊!” 谢兰辞斜倚在太师椅上,折扇在掌心敲出“哒哒”声响,桃花眼里漾着看好戏的兴味。 陆怀瑾却连眼皮都未抬,只慢条斯理地地开口:“让国舅爷见笑了。” 沈青青不明,看向二人,“我没有胡说!夫君,苏姨娘做出那种事,您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住口!还嫌不够丢人?”陆怀瑾厌恶地扫兴她。 那眼神里的厌恶如此直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沈青青脸上。 沈青青哑了火,只是微微颤动嘴唇,咬着牙将剩下的话咽回去。 陆怀瑾不再看她,转向谢兰辞拱手道:“国舅爷,我们聊完了,我可以带我的人走了吗?” 谢兰辞扇子轻轻摇晃,“陆首辅既然还有家事要处理,那便去吧。” 他挥挥手,隔壁厢房的门“吱呀”打开,苏杳在赵芷柔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沈青青的目光骤然钉在苏杳身上,像要将她剜出个窟窿。 “苏杳,你去哪里了?” “妾……妾……被国舅爷请去隔壁厢房说话了。” 沈青青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刚才的嚣张荡然无存。 “怎么会是小舅舅,不应该是陆……”她喃喃自语。 “青青。” 谢兰辞忽然开口。 他噙着嘴角,道:“你已是陆家主母,我虽念着甥舅情分,但陆府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置喙。今日之事,我会让瓦肆上下封口。” 谢兰辞收了折扇,声音陡然转冷:“但你最好记住,再敢拿陆谢两家的颜面胡闹,就算你是我亲外甥女,也保不住你。”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沈青青头上,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僵在原地,抬眼去看陆怀瑾,只看到一片冰凉。 从前陆怀瑾只是不喜欢她,可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厌恶。 她将满腔的怒火怪罪到苏杳的身上,都是这个贱蹄子。 苏杳不明所以,只觉得屋内的气氛怪异。 “戏散了,该回去了。” 陆怀瑾拂袖跨出门口,沈青青慌忙提起裙摆跟上,苏杳跟在最后。 离开时,苏杳又回眸深深看了赵芷柔一眼。 赵芷柔点点头,她才放心离去。 瓦肆外,陆母的青呢马车早已没了踪影。 沈青青望着空荡荡的拴马桩 ,她知道这次连陆母都一起得罪了,这心里的怒火正要撒在苏杳的身上。 “今日之事都因你而起!苏杳!若不是你突然没了人影,我怎会……” “够了。” 话还没说完,陆怀瑾的眼刀子已经射向她,吓得她不敢多言。 “沈氏,你今日冲撞国舅、惊扰母亲,该当何罪?” 沈青青心头一紧,却见他话锋一转:“城东老字号的荷花酥,母亲素来爱吃。你亲自去买两斤,送去慈安院请罪。” 沈青青一愣,没想到陆怀瑾并没生自己的气,反而还愿意为自己考虑。 “夫君……” “若母亲仍动气,你便回府后自请去祠堂跪经,没她老人家点头,不准起来。” “还是夫君考虑周到。妾身这就去。” 阳光下,陆怀瑾眼底的寒意映得忽明忽暗。 沈青青却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终究是顾念夫妻情分的! 她福身行礼时,瞥见苏杳立在阴影里的身影,心头猛地窜起妒火:若苏杳同去,婆母定会把功劳算在她头上!那岂不是便宜了她。 “夫君,苏姨娘……” 陆怀瑾淡淡开口,“我送她回去。你办好差事,莫要让母亲等急了。” “是!夫君,妾身一定办好这事。” 沈青青如蒙大赦,提着裙摆钻进马车。 看着马车消失在巷口,苏杳仍怔在原地,直到陆怀瑾的声音自头顶落下。 “上马。” 陆怀瑾依旧面无表情,手掌已覆在她腰间时,苏杳惊得一颤。 待她扶着马鞍坐稳,陆怀瑾已翻身跃上马背,双腿轻夹马腹。 “驾!” 这不是第一次与陆怀瑾进共乘一骑,可这白日青天的,苏杳倒是觉得害羞,耳根不由得泛起薄红。 “方才在谢兰辞那里,没吓着吧?” 苏杳摇头:“大人是特意来救我的?” “嗯。今日怎么回事?初尧呢?他怎么会让你被谢兰辞的人带走的?”他勒住缰绳,让马放缓脚步。 “小公子饮了一杯酒,说不舒服先回府了。” “他饮酒了?” “是主母准备的桂花酿,可奇怪的是,大夫人和夫人都饮了无事,唯独小公子偏生不舒服了。” 陆怀瑾的掌心的缰绳被攥得咯咯作响。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他喝了沈青 青的酒?” 苏杳尚未反应过来,他已扬声唤道:“长亭!” 一声令下,长亭的马便上来并肩。 “去查这壶桂花酿的来路” “属下遵命!” 陆怀瑾的踏雪再次起步时,苏杳感到他揽在她腰际的手臂紧了紧,他的下巴几乎擦过她发顶。 “往后,别与她太亲近。” “可是我总要每日去与主母请安的,这……是规矩。” 她攥紧他的衣袖,指腹触到衣料下紧绷的肌肉。 “今日起,不必过去了。” 陆怀瑾勒住马缰,踏雪不安地刨着蹄子,将地面踏出浅坑。 苏杳咬着唇看他:“主母若怪罪……” “你不信我?”他突然打断,指尖抬起她的下颌。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杳看见他瞳孔里映着自己的模样。 “我信。” 苏杳轻声道,身子缩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 陆怀瑾也不再说话,只是将她揽得更紧。 踏风停在首辅府的大门,陆怀瑾翻身下马,在苏杳扶着马鞍欲落地时,突然弯腰将她拦腰抱起。 “大人!”苏杳惊呼出声,下意识攥紧他胸前的衣襟。 “快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的。” 陆怀瑾却将她抱得更紧:“你今天累了,我抱你进去。” 苏杳瞥见丫鬟都低着头,刻意避开视线。 她的脸更红了,忙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怕什么?” 她小声嗫嚅:“你这样被人看见了。” 她的话被衣襟闷得含混不清。 陆怀瑾低头,嘴角却勾起极淡的笑:“这府里,还没人敢乱看。” 说着,他已抱着她直奔听雨轩。 陆怀瑾将她温柔地放在床榻上,指尖拂过她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 “阿杳……”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34章 全心全意属于他 陆怀瑾低唤出声,手掌停在她颊边,却在触到那片温热时猛地顿住。 苏杳抬眸望进他深邃的眼瞳,那里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腕,感觉到他身子骤然一僵。 “大人,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怀瑾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掠过她泛红的眼角,又迅速移开。 “没有。你很好。” 陆怀瑾压着嗓子开口,声线沙哑得厉害。 苏杳攥紧他的衣袖:“那大人为何如今总拒我于千里之外?” 这些日子,他都不曾来听雨轩留宿,苏杳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揪得发疼。 见他依旧沉默,苏杳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伸出指尖,抚上他的脸颊。 掌心触到他下巴上细密的胡茬,感受到他肌肤下细微的战栗。 他生的极好,剑眉心目,鼻梁高挺,平日里总是冰冷的眼尾,此刻竟透出几分温柔缱绻。 这张脸她看了三年,直到放下心结,才敢这样大胆地描摹。 陆怀瑾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眼底却翻涌起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陆怀瑾的视线直直落进苏杳水光潋滟的眸子里。 她眼尾因羞怯而泛红,瞬间点燃了他蛰伏已久的情绪。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 就连每一次的呼吸,都裹着隐忍。 他猛地扣住她后颈,指尖陷进温发间,吻了下去。 这个吻用足了狠劲。 又重,又急。 就像是要将这几日的思念,都揉进这方寸之间。 “唔!” 她被吻得头晕目眩,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几乎要喘不过气。 陆怀瑾这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 两人鼻尖相蹭,交换着滚烫的呼吸。 苏杳害羞地侧过脸,却听见他在耳边低笑。 “我家杳儿脸红了。” “我……我……没有!” 她的话,被自己羞得支离破碎。 陆怀瑾却将她抱得更紧,苏杳的耳边尽是男人那刻意压抑的喘息声。 他埋首在她发间,压着嗓子道:“杳儿,你可知我忍了多久……” 苏杳的心猛地一跳,这才惊觉他话语里未说尽的深意。 她羞 红了脸,连耳垂都烧得发烫。 “妾……” 她刚开口,就被他轻轻握住手腕。 他的手掌滚烫,将她的指尖引向自己衣襟。 窗外的竹影在窗纸上摇曳,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得暧昧不清。 陆怀瑾的吻落向她的唇角,很轻。 一下,一下,又一下。 吻得她浑身发软。 “帮我……”他在她耳边低语。 苏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却不知道如何拒绝他。 屋内的气息,在克制与放纵的边缘,悄然升温…… -- 苏杳睡着的样子很乖,陆怀瑾支着下颌凝视她,指腹摩挲着她发间滑落的碎发。 他知道自己不该疑心的。 可每次见到她和陆初尧相处,他的内心会不安,胸腔里也会涌上燥意。 堂堂首辅大人,在朝堂上叱咤风云,就算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害怕过,可却被这个小女子一颦一笑牵动心绪,扰了心智。 上一回的杏子,便是如此。 苏杳已经是他的人了,名分上、身份上,都再无转圜。 可总是会忍不住去想。 苏杳有没有后悔,苏杳会不会怪她,苏杳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或许是他贪心了,从前只是想将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可如今,不只是人,还有心。 他希望苏杳能全心全意属于他。 窗外竹影晃动,一道黑影闪过廊下。 陆怀瑾俯身,在苏杳的额头落下极轻的吻。 他悄声替苏杳掖好被角,披上外袍推门而出。 长亭垂首立在灯笼下,指尖攥着半片染了酒渍的帕子。 陆怀瑾沉声道:“查的如何?” “大人。”长亭压低嗓音,警惕地扫过四周。 “去书房。” 陆怀瑾抬步走去,长亭紧跟其后。 书房内烛火摇曳,陆怀瑾接过帕子凑近鼻尖,冷冽的酒香中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 “这是何物?” 长亭垂首,道:“今日那酒壶已被沈氏心腹毁去,但属下从桌上的几只杯底刮取残留物。墨大夫验出,其中一杯掺有合欢散。” 陆怀瑾紧紧揪着帕子,“是初尧喝的那杯?” 长亭喉头滚动,终究将“杯沿有苏杳口脂”的话咽回肚里。 “正 是小公子饮的那杯。” 陆怀瑾的面色铁青,烛火在他眼底明明灭灭。 若不是陆初尧今日强撑着离开,那么……他与苏杳……这后果不堪设想。 “他人如今如何?可有找墨大夫去看?” “主子不必忧心,小公子已经没事了。” “沈家敢对初尧下手,真是活腻了。” 长亭望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陆怀瑾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他便知道,自家主子是真的怒了。 陆怀瑾沉声道:“长亭,派人去查荆州沈家二十年卷宗。从盐铁私运到招兵买马,一桩桩给我扒出来。” 长亭望着大人紧绷的背影,犹豫片刻道:“是否要搜查京城的沈府?” “暂时按兵不动,让暗桩时时盯着他的动向。这些日子,但凡进出过沈府的每一个人、每一封信都不要放过。” “是!” 陆怀瑾忽然冷笑:“这些年我与萧遇在朝堂上拉锯,倒让这老狐狸钻了空子。” 这大佑的朝堂上向来是一文一武,陆怀瑾与萧遇的两股势力对峙。 可让他忽略的是沈如海凭借着与谢太后的关系,私下在荆州招兵买马,如今居然也有了自己一股小小的势力。 若是他这次不进京,或许陆怀瑾还没那么快发现。 可转念一想,沈如海敢入京,便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了。他突然想起那日在庄子射向他与萧遇的那支箭矢…… 陆怀瑾眸子眯起,缓缓吐出四个字:“狼子野心。” 他转身望向窗外,望着窗外翻涌的乌云。 “哗啦啦!” 窗外惊雷炸响,雨幕倾盆而下。 顺着飞檐砸在芭蕉叶上,将整个首辅府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 陆怀瑾掀了掀眼皮:“传我口信给锦衣卫指挥使……” 长亭听后,瞳孔一震。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35章 押宝 苏杳对着铜镜怔了许久。 自昨夜从瓦肆回来,陆怀瑾便吩咐不必再去梧桐苑请安。 可心里还是隐约有些不安,她揉着酸疼的手腕:“春桃,梧桐苑那边有没有来问话?” 小丫鬟正收拾着屋子,闻言动作一顿:“姨娘,您忘了?那位还在祠堂跪着呢。” 苏杳一愣:“还在跪?” 陆母真的让当家主母跪祠堂了? 她不清楚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她被谢兰辞带走吗?怎么罚的却是沈青青? “可有打听到是何事?” “不清楚,梧桐苑那边的人都嘴紧的很。只是听李妈妈说,昨儿个老夫人从瓦肆回来时,脸色比祠堂的青砖还青呢。” 苏杳的心猛地一沉。 “姨娘,咱们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主母不在,您也自在一些。” “嗯……”苏杳轻嗯一声。 春桃走向苏杳,捏着象牙梳插进苏杳发间,她的头发乌黑发亮,发丝从指缝滑落。 她望着镜中姨娘泛红的耳尖,忍不住抿嘴笑:“我们家姨娘长得真好,就连这头秀发也好。怪不得大人喜欢的紧。” 梳齿划过头皮的痒意让苏杳微微瑟缩,“又乱说话。” “奴婢可没瞎说!” 春桃将一缕碎发别到她耳后,凑近了压低声音:“还是姨娘有办法,能将大人哄得高兴。奴婢瞧着大人那张脸冷了好多天了,昨夜走的时候,倒是笑着离开的。” 镜中映出的人猛地抬眼,苏杳看着自己泛红的脸颊,想起昨夜的温柔缱绻:“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 她打掉春桃作乱的手,却没躲过对方促狭的眼神。 “怎么是瞎说呢?” 春桃将梳子在掌心敲得哒哒响:“听说前儿个大人在书房摔了茶盏,整个首辅府都跟着打颤,昨儿个却抱着姨娘回来……” 苏杳的脸红透了,抓起妆台上的胭脂盒作势要砸:“再胡说就把你让你去做粗使丫鬟!” “别!别!别!我的好姨娘啊!” 春桃笑着躲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事,笑容骤然收敛。 “姨娘,昨儿个那国舅爷没把您怎么样吧?” 镜中人的动作顿住:“没事。” 苏杳不知道谢兰辞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她轻声道,拿起眉黛的手却有些发抖。 春桃重新拿起梳子,动作轻柔:“姨娘,别担 心了。大人待姨娘是真好。若真有什么事,大人也会护着姨娘的。” “苏姨娘,可在屋子里?”雕花木门被叩响时,苏杳正对着铜镜描眉。 那声音苏杳是认得的,是陆母身边的李婆子。 苏杳给春桃使了眼色,春桃立刻开门。 “李妈妈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姨娘也是刚起身。” 李婆子目光扫过屋内尚未收拾的床榻,嘴角牵起意味深长的笑。 “大夫人昨日没睡好,今早犯了头风,老奴记得苏姨娘擅做那药枕,这才来请姨娘给大夫人做一只。” “多谢李妈妈提点,阿杳这就去办。” 李婆子凑近半步,压低声音道:“老奴瞧着苏姨娘是个好的,也是想着苏姨娘应该多与大夫人亲近几分。” 李妈妈离开时,特意朝苏杳使了个极快的眼色。 将人送走后,春桃闩上门便忍不住道:“你说她为何要帮我们?从前李妈妈这人最是趋炎附势,怎的突然……” “人心都是肉长的,在庄子上,我曾给她孙子送过一只治咳喘的药枕。想来应该是起了效果。” 春桃恍然大悟,“难怪了!如今主母被罚跪,老夫人正缺贴心人伺候,李婆子这是想押宝呢!” “押宝?” 春桃凑近苏杳,说道:“奴婢可是听说了,昨日主母身边的桂嬷嬷特意去寻了李妈妈,让李妈妈到大夫人那边去求求情,可李妈妈愣是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还将人直接请了出去。” “桂嬷嬷从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李妈妈怎么敢得罪的?”苏杳倒是觉得难以置信。 “姨娘也说了,那是从前。人心如流水,哪边风大就往哪边淌。现在那桂嬷嬷也要在咱们陆府讨生活,自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李妈妈可是人精,哪能不懂这些道理。” “理是这个理,春桃,你这小丫头看得倒是透彻。” “不是奴婢看的透彻,奴婢与姨娘不同,奴婢从小就是做下人的,自然懂得学着看主子脸色办事。” 苏杳有些心疼春桃,明明比自己还小上两岁,倒是懂的透彻。 “春桃,你家里人可还有为难你?” “姨娘放心,上一回他们被萧大人抓走后,他们如今是太平了不少,也不来找奴婢麻烦了。” “那就好,你得为自己筹谋一些。以后总得出府嫁人的。” “奴婢可不想离开姨娘,奴婢想一辈子伺候您。” “傻丫头,那怎么行。” …… 苏杳梳妆一番,便和春桃出了门。 马车停在闹市街的同仁堂门口,春桃搀扶着苏杳下车。 “这位姑娘,是要买什么?” 苏杳将自己写的几味药材递给掌柜的,掌柜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目光落在她递来的药方上,“蕲州艾草、夜交藤、合欢皮……都是安神的好药。” “麻烦就按这个替我抓药吧。” 掌柜道:“姑娘,你稍等一会。” 苏杳的视线却穿透药铺大堂,落在对街晃动的杏黄旗上。 那旗帜下闪过一道青布衫角。 她急忙追了出去。 春桃不明所以,“姨娘,姨娘,你去哪里?” 她赶紧接过药包,往柜上丢了锭银子便追出去,却见自家姨娘立在十字街口,望着熙攘的人流发怔。 苏杳望着每个擦肩而过的行人,想要在无数张陌生的面孔中捕捉那道熟悉的身影。 “姨娘在看什么?”春桃也在张望,却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苏杳的目光扫过街角卖糖葫芦的小贩,扛着扁担的脚夫,轿子旁垂首的小厮…… 她的心却一点点沉下去。 春桃转身看向苏杳,苏杳的眉头紧皱。 “姨娘,究竟是怎么了啊,急死奴婢了。” 苏杳回过神,看向春桃,眼里满是失望。 “没什么……许是我看错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36章 养子 苏杳转身,差点撞到人。 她抬眼望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听见对方低笑出声。 “苏姑娘,走路可要看清啊,否则萧某还以为苏姑娘这是投怀送抱呢。” 萧遇身穿飞鱼服,站在阳光下。那双总是含着戏谑的桃花眼,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苏杳。 “让开!我没功夫与你玩笑。” 苏杳瞪了萧遇一眼,转身就要走。 可刚走几步,她想到了些什么,却猛地回头。 “萧遇!” 萧遇似乎早就料到苏杳会喊他,挑了挑眉:“嗯?” “你答应我的事可还记得?” 萧遇故意逗她,道:“苏姑娘说的是要我带你走吗?萧某自然记得,永远有效。” “我说的不是这个!” 苏杳眉头皱起,“萧遇,你少和我装傻,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我们可是有一月之约的,如今那宁四姑娘的事情已然解决,那我的事……你可不能食言的。” 萧遇轻笑一声:“自然。可是苏姑娘还真是不近人情,我替你查了那么久的案,你就不请萧某喝杯茶水吗?” “不方便。”苏杳拒绝的直接。 萧遇依旧笑着:“可这件事非同小可。特别是这风声鹤唳的节骨眼,苏姑娘确定要在大街上听。” “你究竟查到了什么?”她的声音发颤,却努力维持着镇定。 萧遇压低了声音,向前一步,走向苏杳,开口道:“此处不便说话。”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街角那间茶肆,“既然苏姑娘不愿请萧某,那我便做东,请苏姑娘喝杯雨前龙井。” 苏杳知道萧遇是陆怀瑾的死对头,知道与他纠缠只会引火烧身。 可是真相就在面前,她犹豫了。 “萧遇,我只有一刻钟。” 春桃阻拦:“姨娘啊!你不能去啊!” 苏杳为难地看着春桃。 “若是这位姑娘不放心,便一同来吧。” 萧遇低笑出声,侧身让出路来。 他的目光却落在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上,直到那抹白衣消失在茶肆门口。 茶肆二楼的雅间内,小二上了一壶上好的龙井,搭配上几样茶点。 热气氤氲中,萧遇将茶盏推过来:“苏姑娘,听说你爱吃糕点,快尝尝。” 苏杳没有动,只是开口:“你现在可以说了。” 萧遇放下茶盏,正色道:“苏姑娘之前在宫里的日子可得罪过什么人?” 窗缝钻进的风掀起苏杳的鬓发,她望着楼下熙攘的人群,却浮现那个油腻的身影…… “我不记得了。”她别开脸,目光落在茶盏里沉浮的茶叶上。 “不记得了?”萧遇冷笑,探身凑近:“苏姑娘可还记得失踪的海公公?” 苏杳面色铁青,直直看着萧遇。 他指尖叩着桌子:“苏姑娘,你太小看我们锦衣卫了。 我们查案就连蛛丝马迹都是查的明明白白的。你何必对我隐瞒? 若是我真的要追究这件事,你以为你不承认就没事了?” “萧遇!你究竟要说什么。” “海公公怎么死的?” “你不是说他失踪了吗……怎么死了……”苏杳的眼神飘忽,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死没死,苏姑娘不知道吗?” 苏杳不怕死,可她担心陆初尧。 如今,他如今在京城,这件事若是被查出来,那他该怎么办。 她坚决不会说的。 “我不知道。” 萧遇自斟自饮着冷透的龙井,指尖摩挲着空了的茶盏边缘,忽然低笑出声。 “苏姑娘,你还是不相信我。罢了,罢了,既然不肯说,我便不再问了。” “萧遇,我……” “我要告诉你,海公公有个养子。他前些日子一直在查海公公失踪案,那人倒是颇有手段,查到苏杳你和海公公曾经发生过过节。” 苏杳的指尖停在桌沿:“我?宫里与海公公结怨的人多了,为何偏偏怀疑我?” 萧遇没接话,只是抬眼望她。 那目光穿透茶雾而来,苏杳却觉得这眼神倒是渗人,后颈泛起细密的寒颤。 怪不得大家都怕锦衣卫,就算此刻萧遇什么也没说,单单那眼神,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令人心生畏惧。 她强压心中的恐惧,继续听萧遇说。 “巧的是,这人竟搭上了陆府表亲。上次宫宴那场闹剧,便是他在幕后撺掇。” “你说的是……表姑娘碧莲?” “正是!” 萧遇将茶盏推近,茶汤晃出几滴,又道:“可惜那女子回家后就疯疯癫癫,已经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了。” 苏杳惊地攥紧帕子,嘴微微张开,惊讶地看向他,“你是说,碧莲疯了?” 萧遇轻“嗯”了一声。 苏杳只觉得难以置信,当初她回府的时候,明明听说碧莲是回去嫁人了,怎么突然疯了。 “那她母亲那边可有查过?” “自然查过,不过那老虔婆嘴紧的很,毕竟是陆首辅的姨母,不好过于苛待。” 他顿了顿,抬眼时候,苏杳看到了他眼里的冷意。 “不过他们全家,怕是在京城待不长久了。” “为何?” “她们居然连我也算计,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她?” 苏杳算是见过萧遇的手段了,果然如同坊间说那般,锦衣卫办案“活人问供,死人问魂”。 碧莲疯癫、表姨母缄口,这看似合情的结局下,藏着多少不见血的手段…… 她不敢深想。 茶盏里的龙井早已冷透,一如眼前这人眼底的寒意. “那海公公的养子,这人究竟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苏杳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连声音都跟着发颤。 萧遇眉头一皱,“这人藏得很深。”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此人做事很小心,自己从不出面,所有勾当都假手于人。我只查到线索,却摸不清他的真实身份。” 听到这些,苏杳浑身像没了力气,往后靠去,春桃赶紧扶上她,“姨娘,当心。” 苏杳指尖冰凉,用尽力气,抓紧了春桃的手。 “那怎么办?” 萧遇目光沉沉锁住苏杳:“苏姑娘,你得万事当心。这人的手既然能伸到皇宫里,想必一定不简单。我怀疑他是你身边的人。” 苏杳离开茶肆的时候,心神不宁。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37章 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苏杳的心被两件事搅弄得心神不宁。 “阿杳?” 她猛地抬头,只见陆初尧倚着枣木拐杖,月白长衫下摆沾着半片枯叶。 “初尧……小公子怎么出来了?你昨日腿如何了?” 陆初尧有些心虚,耳尖泛红,解释道,“回来休息了,敷了药好很多了。” 他踢开脚边石子,“一直在府里呆着,实在是太无趣了,这才出门走走。” 苏杳看着他的腿,“可是你的腿……” “拄着拐杖,慢慢走,无妨的。何况我身边还有空青。”他凑近苏杳耳边,“他可是一等一得高手,很厉害的。” 苏杳的目光看向这个跟在陆初尧身后不怎么说话的男人。 他看上去黝黑黝黑的,一双眼睛冷得像淬了冰,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从前只当是陆初尧的小厮,原来是个练家子。 陆初尧的目光落在春桃怀中的油纸包上:“你出来买东西?又在捣鼓这些草药?” “大夫人头疾犯了,我想着做个药枕送去。 “当初你娘教你的东西你都还记得呢?” 风卷起街边幌子,苏杳的视线飘向远处同仁堂的匾额。 她沉默了一瞬,她的母亲会医术,她也是从小耳濡目染,又加上这三年她看了些医书,才略懂一二。 “我不过是略懂皮毛,不作数的。” 陆初尧笑了,“皮毛也够厉害的!你饿不饿,我想去醉香楼吃烤鸭。回京那么久,我都没吃过,想念的紧。” 苏杳脸色一僵,指尖骤然收紧。 “小公子……今日怕是……” 她刚想拒绝,可却看到陆初尧那双渴望的眼睛。 “阿杳,你不会这都要拒绝我吧。” 他眨巴着眼睛,故意露出脚踝:“你瞧这伤,再不补补可怎么好?” 苏杳长叹一口气,“走吧。” 陆初尧知道苏杳向来耳根子就软,二人一前一后到了醉香楼。 陆初尧问掌柜要了一个雅间,苏杳道:“你腿脚不便,还要上楼,太麻烦了,不如我们就在下面用膳。” 陆初尧倔强地摇头,“那么多人看着多不自在。你别担心,有空青在呢。” 身后的黝黑汉子已单膝跪地。 空青稳稳蹲身,任由少年趴在自己背上,将陆初尧稳稳驮上了楼梯。 “真是拿你没办法。” 陆 初尧趴在空青肩头,还不忘回头冲她做鬼脸。 苏杳无奈摇了摇头,跟在两人身后拾级而上。 雅间内。 陆初尧将菜单递给苏杳,苏杳没有推辞。 她与陆初尧的相处向来都是如此,无需客套,便能在彼此的呼吸间找到熟悉的频率。 苏杳看了菜单,点了五个菜。 “二位不点个汤吗?本店的火腿冬瓜汤清热去火,很是美味。”小二问道。 “他不爱喝汤,不用了。上一壶菊花茶吧,同样可以去去心火。”苏杳将菜单递还给了小二。 陆初尧望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恍惚。 这一刻,他们就好像回到了从前。 很快,菜品都上了桌。 醉香楼最出名的就是这道片皮鸭,油滋滋的,很是美味。 另外还有水晶肘子,糟熘鱼片,还有两碟清口的凉拌海蜇与翡翠豆腐。 陆初尧看着这五道菜,都是从前他最爱吃的。 他盯着那盘豆腐许久,没想到苏杳竟还记得他小时候被鱼刺卡过,从此只肯吃这种不用吐刺的软嫩菜式。 他就知道她的心里一直有他的。 陆初尧的的眸子微微颤动。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苏杳将片好的鸭脯卷进荷叶饼,递给陆初尧。 “阿杳……”他筷子夹起的鱼片在半空晃了晃,“你还记得……” 苏杳抬头看他:“记得什么?” “记得我爱吃的……” 苏杳替他斟满菊花茶,莞尔一笑:“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哪里能忘。” 看着眼前这一切,陆初尧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低下头,猛扒了一口饭。 瓷勺碰在碗沿的声响在雅间里回荡,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吃饱了。” 陆初尧突然放下筷子。 苏杳拿起帕子递过去:“擦擦嘴。” 陆初尧接过帕子,擦拭:“阿杳,我刚在路上见你面色不好,现在吃饭也是闷闷不乐。你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苏杳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 她知道陆初尧这人虽平时大大咧咧,但对她的事情,向来细心。 没想到刚才自己不过是一点变化,他却看得真切。 她犹豫了片刻,道:“的确是有一件事,只是不 知该不该说……” “什么事?” 苏杳看向门外。 春桃立刻会意,踮脚将门闩轻轻插上。 屋里就剩下他们四个人。 苏杳想了想该如何开口,还是下定决心。 她将茶盏推至桌沿:“有人要对我下手。” “什么?” “而且那人可能就在我的身边……我在明,他在暗。我不知道该如何办?” 陆初尧瞳孔一震,陆手中的竹筷“啪”地折断,半截筷子滚落子了桌上。 “你说的是真的?究竟是谁?” “你还记得那个海公公吗?” 苏杳提到“海公公”,这三个字像冰锥砸在雅间中央。 陆初尧的脸色也一沉,血色瞬间褪尽。 空青按在刀柄上的手骤然收紧,春桃下意识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一时间,屋里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与他有关?他不是早就……” 苏杳打断他:“他的义子找来了。来寻我报仇。” “这件事,你可有告诉别人?我爹可知道?” 苏杳摇头,“我也不知道究竟那人是谁,若是知道的人多了,怕是打草惊蛇。” “阿杳,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苏杳摇头,“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不想连累你,海公公那件事,我们都不想发生的。” “阿杳……当日之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我?人不是你……”苏杳突然顿住,看向陆初尧。 陆初尧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不是你?”陆初尧站起来认真地盯着苏杳问道。 苏杳坚定的摇头。 “我以为是你……” 这一刻,二人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陆初尧的声音低沉:“这么说来,那天,还有第三个人在附近……”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38章 男人之间较量 “阿杳,无论如何,你现在的处境太危险了。” 茶盏里的残菊突然晃了晃,苏杳别过脸时,一滴泪砸在青瓷盘上。 “我……” “我从前没有本事,但我现在不一样了。” 陆初尧猛地起身,拐杖撞在桌腿上:“如今,我能护着你了。阿杳,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跟我走,去江南,去荆州,去哪里都好!离开这里,就没人能伤害你了!” 陆初尧壮着胆子问出了这句话。 他不知道自己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掺杂着多少私心。 苏杳望着陆初尧发亮的眼睛,终是摇头。 “我走不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那人若是真的要对你不利,你能躲一次,能次次都躲掉吗?” 陆初尧抓住苏杳的手腕,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你信我。” 苏杳猛地抽回手,后退时撞在了木门上。 门闩发出轻响,春桃慌忙上前扶住她。 “这是我的事……既然海公公的事与你无关,你就不要再插手了。你不该搅进来。” 说着,苏杳打开房门,朝门外走去,春桃赶紧跟上。 陆初尧拿起一旁的拐棍追了出去,“阿杳,我……” 一瞬间,他的话被堵在了喉咙。 苏杳也直直站在那里,看向走廊里的男人。 男人的玄色披风站在那里。 此刻,他眉眼冰冷,满脸愠怒,看着面前的二人。 “大人……” 苏杳没想到,居然会在醉香楼遇上陆怀瑾。 何况他向来是介意自己与陆初尧从前的关系的。今日二人不过是一起吃了顿饭,怕是他又要误会了。 也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了,二人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苏杳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时间动也动不了。 是害怕,是心虚,还是别的什么。 陆初尧倒是淡定,拄着拐杖上前走到陆怀瑾跟前,“爹,你也来这里用膳?今日这么早下朝了吗?” 陆怀瑾冷冷看向他,陆初尧心里顿了一下,感到一阵寒意。 这种敌意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 从前陆怀瑾对他,向来是疼爱,是宠溺,是温煦。 就算自己犯了错,他会责罚自己,但不会这样冰冷地看自己。 就好像 是男人和男人之间较量。 又像审视一个对手,锐利得能穿透皮肉,直抵骨血。 陆初尧直了直身子,与陆怀瑾站在一块,居然也没有矮上多少了。 陆怀瑾收回目光,落在苏杳发颤的睫羽上。 “杳儿,过来。” 苏杳提着裙摆向他走去。 男人的披风带着夜露的冰凉,在她靠近时,忽然伸出手臂将她半揽入怀。 “吃饱了?” 苏杳埋在他肩窝点头。 轻声应了一句“饱了。” “那回去吧。” 说着,陆怀瑾松开手臂,牵住了她的手,与苏杳十指紧扣。 陆初尧攥着拐杖追出两步,喊住了他,“爹。” 陆怀瑾还是停了步子,牵着苏杳指尖的手顿了顿:“还有事?” “你别怪阿杳。我只是路上遇见她,想着一起吃顿饭,没别的……” “回去再说。” 陆初尧这才注意到,这走廊里已经有些看热闹的人探过头来。 他低着头走在他们之后。 马车里,陆怀瑾的脸色阴沉,苏杳不敢抬头看他,只是由着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 男人的掌心覆着常年握笔的薄茧,此刻却像铁钳般桎梏着她。 算了。 由着他吧。 苏杳知道他现在生气着呢。 他掌心的力道几乎要捏碎苏杳的指骨。 指节传来尖锐的疼,她下意识想抽手,却被攥得更紧。 “嘶!”疼意让她忍不住吸气。 陆怀瑾指尖的力道骤然松了些,却仍未放开。 “醉香楼的烤鸭,滋味如何?”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可苏杳知道,越是平静的表面,他内心越是翻涌的暗潮。 “我与他之间没什么的,何况屋子里还有春桃和空青。” 她终于抽回手,鬼使神差地环上他的脖颈。 这倒是让他受宠若惊。 陆怀瑾浑身一僵,玄色披风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马车颠簸了一下,他垂眸望着近在咫尺的脸。 她总是这样,将所有情绪都藏在低垂的眉眼后,却能用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撞碎了他极力维持的冷静。 “下次出门,知会一声。” 苏杳轻声应了句:“嗯……” “方才我听到,有人对你 不利?” 苏杳睫毛微颤,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为何遇事不先找我?苏杳,我才是你的夫君。” 苏杳抽回自己的柔夷,脸上也变得疏离了几分。 “我求过你多少次为苏家翻案?哪次不是石沉大海?如今再开口那些有的没的,又有何用?”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陆怀瑾心口。 他望着苏杳泛红的眼眶,想起这些年她所求的除了要离开他,那便是为苏家翻案。 而他,不是不想帮,只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当年的案子证据确凿,翻案谈何容易? “所以你宁可相信初尧能帮你,也不愿信你的夫君?” 苏杳想,陆初尧从来不骗她,她为何不能信他? “他从未骗过我。” 苏杳的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 “从前他冒雨为我寻大夫,也为我大着胆子埋过尸体,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她别过脸去,侧脸的轮廓在阴影里绷得笔直:“可大人只会让我莫要多事,让我耐心等待……” “苏杳!” 陆怀瑾呵斥道,苏杳却将脸撇向一边,不再理他。 两人之间的沉默,漫过所有未尽的话语。 车轱辘声渐渐慢下来,最终停在陆府府门口。 苏杳掀开车帘,夜风卷着碎发狠狠糊在脸上。 她自顾自地下车,没有回头,直奔听雨轩。 春桃缩着脖子跟在三步开外,望着自家主子发颤的肩背,又偷瞄了眼陆怀瑾阴沉的脸,吓得浑身发抖。 “姨娘,你等等奴婢……” 陆怀瑾下车站在车旁,站得笔直。 第二辆马车的轱辘声在身后停住。 陆初尧掀帘的动作顿了顿,看见陆怀瑾正立在灯笼下等他。 陆初尧拿着拐杖的手猛地收紧。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 “跟我去书房。” 陆初尧下意识后退半步,拐杖险些绊倒自己。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39章 嘴硬心软 墨香居,书房内。 长亭将屋内的蜡烛点亮。 烛火“噼啪“爆响,父子俩的影子在墙上交叠。 陆怀瑾脸色冷沉,对陆初尧道:“站着。” 陆初尧浑身紧绷,将手中的拐杖扔在一旁。 此刻,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等待父亲的责罚。 “今日在醉香楼,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 陆怀瑾的眼神带着警告,打量着陆初尧。 陆初尧喉结滚动,紧握成拳的手松了松,道:“爹你不是都听到了吗?阿杳被人盯上了,那个人如今在暗,阿杳在明,你说这可如何使得……” “所以你就撺掇她走?”陆怀瑾抬眼看向陆初尧,那眼神更像是审视。 陆初尧垂下头,不做声。 陆怀瑾道:“在京中她尚有陆府护着,若真跟你走了,才是羊入虎口。” “我也是一时情急,才说出那些话。” 陆怀瑾掀了掀眼皮,“往后带她走这种话不可乱说了。” “爹,可如今京城不太平……阿杳那边……” 陆怀瑾打断他:“赵将军已与鞑靼达成和议,宁王那边便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爹料事如神,那沈如海那里呢?” “请君入瓮。” “朝堂上的事已经够麻烦了,如今阿杳这里若是再被人盯上,怕是……” “她宁可告诉你也不与我言说,这摊子事,你能担?” 陆初尧一愣,“爹,你信的过我?” “你会让我失望?” 烛火映着陆初尧发亮的眼睛,他攥紧拳头:“不会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出那个伤害她的人。什么海公公的义子,我怕什么。就算海公公本人从棺材里爬出来,也能把他摁回去。” 陆怀瑾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叹了口气,“做事切莫操之过急,放长线钓大鱼。” “爹?” “那人能把线牵到宫里,必是城府极深。你可适当时候做个幌子,引蛇出洞便可。” 陆初尧微微一顿,“我明白了,多谢父亲提点。儿子还有一事想问。” “说。” “当初宫里海公公的事情,我和阿杳都误会了彼此,都以为是对方做的。爹,那件事是你替我……收尾的……可发现什么不对劲?” 陆怀瑾的手指 敲击着桌案,“这个死太监得罪了不少人,谁都有可能下手。你俩不过是替人背了黑锅,擦了屁股。” 陆初尧低头,“是儿子当时思虑不周。这件事已经过了那么久,怕是都查不到真相了。” 陆怀瑾笑了:“真相是什么?谁又会在乎。你只需记住,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翻云覆雨。” 陆初尧看着陆怀瑾,在他的眼里,无论是做什么,陆怀瑾都没有输过,自己什么都比不上他。 可他又有一点侥幸,至少在对待苏杳这件事上,自己是赢过了他的。 “今日你也累了,先回去睡吧。” 陆初尧领命退下。 待人走后,长亭才开口:“苏姨娘的事情,大人真的不打算插手?” “不帮。”陆怀瑾拒绝的干脆。 苏杳既然都说了不相信他,他为何还要插手! “可小公子若是没能找到那暗中之人,苏姨娘怕是会有危险……” 这些年长亭是一直跟在陆怀瑾身边之人,陆怀瑾有多在意苏杳,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看着陆怀瑾一步一步深陷泥潭,陷入苏杳的温柔乡。 这二人置气斗嘴,这三年里也不是头一回了,从前闹得更凶的也不是没有过,哪一次不是自家主子先自己消了气,再去寻得对方服软的。 若是这一次置气,苏杳出个什么事情来,那自家主子怕是要真的后悔一辈子。 他还是得劝…… “属下刚才听到屋子里小公子与苏姨娘的谈话,苏姨娘是刻意与小公子保持着距离的……” 长亭偷瞄着陆怀瑾骤然收紧的下颌线,连忙补充:“苏姨娘听到海公公的事与小公子无关,就让小公子不要插手了……” 陆怀瑾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坐着,揉了揉眉心。 烛光将他眼下的青黑照得透亮,长亭不知道他听到多少,又或者有没有听。 他叹了一口气,想着罢了,主子的事,他一个下人又能如何。 思索间,听到陆怀瑾的吩咐声:“去,安排一个身手好的武婢到她身边。” 长亭猛地抬头,见自家主子望着窗外沉沉夜色。 “别声张,也别让她发现端倪。” “是!”长亭压下心头的喜意,躬身退下时。 他就知道自家爷是嘴硬心软。 * 另一边,苏杳在听雨轩绣着枕套,忙到深夜。 春桃一直不敢 打扰,只是望着自家姨娘反复刺错的针脚,咬着唇不敢作声。 今日之事,春桃也认为自家姨娘的确不该与小公子去吃饭,不巧还遇上了主君…… 院外打更的声音传来,春桃打了个哈欠,“姨娘,时辰不早了,您这么绣,怕是要伤了眼睛的。” “我睡不着。” 苏杳心里也乱,一不留神,这针扎到手指。 刺痛涌上心里。 从前竟从未发现,原来这就是十指连心啊,真痛啊! 血珠滴在雪白的缎面上,晕开一点刺目的红。 她慌忙将手指含进嘴里,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姨娘,你若还是要绣,奴婢替您举烛。” 春桃起身,攥起烛台就往绣绷旁凑。 烛火在她手抖间剧烈摇晃,蜡油顺着铜柱滴落,溅在她虎口上凝成琥珀色的珠。 苏杳抬头,正看见一滴蜡油砸在春桃手背上。 她猛地推开绣绷,抓住小丫鬟的手腕。 那细白的皮肤上已是斑斑点点的烫痕,有些地方甚至起了水泡。 “春桃,放下。” 苏杳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春桃手上那些烫痕,心像被针扎得密密麻麻地疼。 “手都要烫废了,还举什么!” 春桃被她突如其来的严厉吓了一跳,却看见自家姨娘眼眶通红,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姨娘别哭,奴婢没事的,奴婢不想姨娘伤了眼睛。” 苏杳猛地将她揽进怀里,“你这人,怎么那么笨。” 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我不绣了,不绣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40章 邀宠 今夜,苏杳是抱着春桃入睡的,主仆二人相互依偎。 苏杳想,就算全世界所有的人都会背叛自己,至少她还有春桃。 春桃再睁眼,天光已经大亮。 她看到苏杳已披着月白寝衣坐在软榻上,绷架上的枕套已绣完最后一针。 “姨娘那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春桃揉着眼睛爬起来。 苏杳头也未抬,将指尖上缠绕的最后一根线头咬断:“醒了便睡不着了。大夫人的头风等不得。我不如早些起来,早点绣完给大夫人送去。” 春桃将床铺整理好,苏杳已然完成了药枕。 “姨娘的手真是巧。” 春桃接过药枕时,闻到里面混着淡淡艾草香,惊叹自己姨娘的手艺好。 主仆俩去了慈安院。 另一边,沈青青今日得了陆母的命令,可以从祠堂出来了。 她扶着廊柱直起腰,心中怨恨,将指甲刮过扶手,发出刺耳的声响。 两日祠堂罚跪让她裙摆沾满香灰,头上累丝嵌宝髻也歪了半边。 看见苏杳主仆的身影时,骤然燃起怨毒的火。 她心里怨恨,将这一切都怪在苏杳的身上。若不是她狡诈躲过这一次,那怎么会惹怒了陆母,罚她去跪祠堂,还在自己的夫君和小舅舅面前丢了脸。 两日祠堂罚跪,虽然桂嬷嬷都给他看着,她倒是没跪多久,但也是在里边足足呆了两天,抄了几十遍家训的。 这口气,她可咽不下! 此刻,她揉着发酸的小腿,忍不住咒骂。 看到苏杳主仆二人的身影,她倒是好奇,压低声音问桂嬷嬷,“她往哪去?” 桂嬷嬷使了个眼色,小丫鬟立刻猫着腰跟了上去。 慈安院的方向传来隐约的笑语声。 不久后,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报。 “回夫人,苏姨娘给老夫人送了个新绣的药枕,说是给夫人能治头风……” “老夫人还夸她手巧呢!她们后来又一块饮茶,吃了荔枝、葡萄,苏姨娘还给老夫人推拿……” 沈青青脸色越听越难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啪!” 她将石桌上的果盘给打碎,蜜渍葡萄骨碌碌滚了一地。 沈青青盯着石缝里渗出的汁水,破口大骂。 “贱人,她真是个贱人!” 她踢翻面前的绣墩:“趁着我被困祠堂,她 就来邀宠,故意搞这些东西讨好母亲。” 桂嬷嬷连忙递上帕子,“老奴早觉得她不是善茬,可没看出来她心眼那么深。瓦肆的事,八成都是她搞的鬼。” “嬷嬷这话怎么说?” “夫人啊,那日我们明明见她喝了那杯酒,可却一点反应也没。” 沈青青眉头紧皱,“你说的没错,我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桂嬷嬷灵机一动,突然想到,“哎哟喂我的夫人啊,我们着了她的道,她肯定都吐帕子里了!” “苏杳,你好样的!耍花腔居然耍到我头上来了!”沈青青咬牙切齿道。 “她爱那么爱绣是吧,那双手那么巧是吧!我倒要看看,这双能绣出花来的手,烂了以后还怎么勾引人!” 沈青青绞着帕子的手指骤然用力:“去,把那盒‘玉兰香’拿来给听雨轩送去。” 桂嬷嬷听见这名字时眼皮一跳。 那瓶西域药膏是太后娘娘赏的。 从前先皇的妃子们争宠,这玉兰香可是她的宝贝。 此药名字煞是好听,取自“玉兰花开,一树尽是江南春。” 其实啊,就是烂手香。 对外说是能美容,实则擦了会让皮肉逐渐溃烂。 可宫里哪个得脸的娘娘没藏着点这种东西? 桂嬷嬷望着沈青青因怨毒而扭曲的脸,劝道:“夫人,你这么堂而皇之地送过去,听雨轩那位若是直接找大人告状,怕是……” 沈青青微微一愣,“那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小人得势?她踩着我往上爬?” “夫人莫急……” 沈青青忽然开口打断了桂嬷嬷的话:“嬷嬷啊,你总是让我别急别急的。可她都爬我头上了!”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似乎想通了。 “我明白了,上次在庄子上受伤是她的苦肉计,她就装可怜引得夫君心软!这次又送什么药枕讨好老夫人,分明是想抢我的位置!” 桂嬷嬷思索一番,道,“夫人说的没错,老奴也觉得是如此的!” “那怎么办?” “老奴觉得,不如把药膏混进她每日要用的药膏里。” “什么药膏?” “就是太医院配的那些治腰伤的药膏,她不是每日都用那些吗?老奴趁她现在去慈安院时换了,等她手烂了再换回来,保管神不知鬼不觉。” 沈青青嘴角勾起阴鸷的笑,“好,就这么办。到时候只说是 她自己用了不干净的东西,便是夫君请来太医,也查不出玉兰香的踪迹。” 沈青青眼中陡然亮起光,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她咬着唇,心中还有几分顾虑。 “夫人怎么了?还在顾虑什么?” “嬷嬷,我觉得那苏杳真的很可怕,她总能在险境中脱身的诡异,她是不是真有什么邪术?不然怎么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桂嬷嬷神情一滞,慌忙按住她的嘴,警惕地扫了眼四周:“夫人这话可不兴说。” “嬷嬷,真的,我觉得这女人特别邪乎,她居然还能将夫君父子俩都迷得团团转。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女子?不会是那狐媚子成精吧!” 她看着沈青青发白的脸色,放缓了语气:“不会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了。她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老奴这次亲自出马,保证叫她那双会勾人的手,烂得连绣花针都拿不住。” 说完这些,桂嬷嬷就趁着苏杳她们还没回来的功夫,揣着装着玉兰香的羊脂玉瓶溜进听雨轩。 梳妆台放着大大小小好多瓶瓶罐罐。 桂嬷嬷打开几个罐子,摇着头,“雪花膏……珍珠粉……” 她啐了口唾沫:“呸!小贱蹄子用的都是好东西!” 终于在最里侧摸到了那瓶石太医给的琼华膏。 “可算找到了!” 她拧开瓶盖,就闻到一股清雅的梅花香。 屋外,突然传来春桃的说话声:“姨娘,大夫人给的茯苓糕您尝了吗?” 桂嬷嬷听到声音,浑身一僵,赶紧放下手中瓶子。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41章 你可知错? 桂嬷嬷紧张万分,一时间找不到该藏到哪里去。 “苏姨娘,夫人那边喊您过去。”梧桐苑的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苏杳收回刚要开门的时候,转身看了春桃一眼,春桃也不明所以地摇头。 二人都不知道沈青青何时从祠堂出来了。 “夫人喊我过去是为何事?” “奴婢只是传话的,苏姨娘跟我来就好。莫让夫人久等了。” 苏杳微微颔首,跟着小丫鬟去往梧桐苑的方向。 屋内的桂嬷嬷这才长舒一口气。 她再次打开琼华膏的管子,用银簪子挑出半盒膏体,混进玉兰香。 再将表面抹平,就好像从未被动过手脚。 她踮着脚退出房间,看着四周无人,这才离开。 …… 苏杳忐忑地来到梧桐苑,她不明白沈青青找她究竟是何事,但绝对不会是好事。 来到梧桐苑的正院门口时,苏杳的心情依旧复杂,身边的春桃赶上前扶住她。 “姨娘别怕。”春桃的声音虽发颤,却将她扶得更稳。 她朝着春桃点点头,算是壮胆,主仆二人一同进了屋子。 屋里除了沈青青外,还有一位妇人,年纪与陆母差不多。 苏杳猜那人定是沈青青的母亲。 苏杳恭敬地行礼,许久都没有听到让她起来的声音。 她微微抬起头,就看到二人正在喝茶,根本无人理会她,就好似她不存在一般。 苏杳知道这定是沈母给自己的下马威,她只能继续垂下头,默默等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母发话了:“那个谁,你起来吧。” 苏杳的双腿也酸了,她撑着地面起身时差点站不稳,幸好春桃赶紧上前扶住她的肩臂。 沈母瞥了一眼,“不过跪了片刻就站不稳,倒真是个娇滴滴美人胚子。” 屋内分外安静,这一声声的嘲讽让苏杳红了脸。 沈母将茶盏重重搁在炕几上:“今日我特意来看看你,你这后院该好好治理一番的。” “母亲,我这后院挺好的……”沈青青嘴角微微扬起说道。 “哦?是吗?” 陆母又看向苏杳,“你就是那妾室?抬起头来。” 苏杳抬头,沈母见后,眉头微微皱起。 沈如海回去讲到这个妾室时候双眼犯桃花,她还当时老头子说的夸张,如今一见, 真是如他说的那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她眉头微微蹙起:“这几日都是你伺候主君的?” 苏杳垂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沈母嗤笑一声,“这好意思回这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种做妾的惯会使这种不入流的下作手段,去笼络主君的心。 真是下贱的东西,就知道让主君沉迷床笫之事。若是掏空了主君的身子,看你怎么办!” 苏杳心中委屈,陆怀瑾要来她这里,她能怎么办? 何况她这些日子,她还在坐小月子,也没有与他太过亲昵,不过就那一次……可这些她又无法宣之于口,更加不敢去顶撞主母和主母的母亲。 这后果,她一个妾室怎么能承担的。 她的背后已经冷汗涔涔,面上却是毫无波澜。 她在强撑。 沈青青忙说:“母亲,别说了。苏妹妹,你可知道错了?” “妾知道了。” 沈母不依不饶,“哦?知道错了?那你错在哪里?你倒是说说看。” “妾不该留主君在我那里过夜……”她的声音很小,配上她那股柔柔弱弱的模样,倒是我见犹怜。 “收起你这幅受了委屈的德行,我可不上你的当。” “夫人教导的是……阿杳知道错了……” 看着她这样的态度,沈青青和沈母倒是满意,气也消了几分。 沈母继续道:“苏姨娘是吧?你要记住,妾就是妾,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就算再得宠,也是个妾室,别肖想主母之位!” “妾不敢。” “你若是还敢整这种幺蛾子,我女儿性子软,拿你没办法,我可不是任你欺负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将你打死、卖出府都是做的出的。你可明白? 但若是,你好好的听话,伺候好主君和主母,你在这后院里,还是有一口饭吃的。” 她的话句句扎心,可说的却是事实。 苏杳垂头应道。 “今日若是我不来,我都不知道我女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在祠堂里被关了两日,真是欺人太甚。” 沈青青用帕子擦拭着委屈的泪珠,“那日我不过是想关心苏妹妹,却被母亲和夫君误会了……” 沈母语听与她生气,“苏姨娘,这事怪你!你说呢?” 苏杳只觉得冤枉,自己有什么错?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她能怎么办?为什么她们 要这样欺负她…… 她不想做妾的,逼着她做妾……她什么都没做,还要被这样欺辱…… 沈母冷哼一声,“苏氏,问你话呢,你可知错?” 苏杳闭了闭眼睛,“妾知错……” “那好,那就罚你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 苏杳没有选择,她无权无势,在这后院,就是要看主母脸色过活的。 沈青青故意让她跪屋子外面,任由梧桐苑那么多下人瞧着、看着、议论着。 春桃自然也跟着自家主子一块跪着。 “不过是个妾室,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你瞧,给人是做妾的,还不如下人。” 擦窗的丫鬟故意将水桶撞在廊柱上,水花溅到苏杳裙角。 “姨娘,他们太过分了!” 苏杳拉住春桃,“别惹事,再过一会,我们就能回去了。” 春桃强压下心中的怒意,直到桂嬷嬷回到梧桐苑,给沈青青使了眼色。 沈青青这才放过她们。 苏杳从梧桐苑回来,鬓边的碎发已被汗水浸得微凉,双腿如同灌了铅,走路都成了困难。 “姨娘,你累着了,您先歇着,奴婢去打热水。” “春桃,你也受累了,让青萝素雪她们去……” 苏杳褪下襦裙时,目光落在铜镜中的自己。 腰间的疤痕已经平整了,几乎看不出来,可若是仔细看去,还是有一些微微的红。 苏杳步入耳房,蒸腾的热气裹着花瓣香扑面而来。 沐浴完,她才觉得好似又活过来。 只是膝盖上多了大片大片的红肿和淤青,此刻是一点碰不得,碰上去就钻心的疼。 春桃拿起琼华膏的瓷罐,走向床边。 “姨娘,该上药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42章 恰到好处的虚弱 翌日一早,桂嬷嬷刚从听雨轩打听完,踩着碎步回到梧桐苑。 沈青青正在对镜贴花黄,瞥见她衣襟上的香灰,立刻屏退左右。 “嬷嬷,可有打听到了?听雨轩那边如何?” 桂嬷嬷凑到她耳边:“老奴打听到那位今日没去慈安院请安,说是染了皮疹,不便见人。” “你可有亲眼看见?” “老奴特意绕到听雨轩后窗,隔着竹帘瞧见了,苏姨娘正对着镜子抹药呢。” 她故意压低声音,指尖比划着:“春桃那小蹄子端着水盆出来,水里漂着的帕子全是红疹子搓下来的皮屑!” “那么严重?” 桂嬷嬷捂着嘴轻笑,为了让主子高兴,她更是添油加醋、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苏杳的惨状。 “那苏姨娘居然还用那双手摸自己的脸,如此一来,碰过的地方都红肿起来。那半边脸红肿得像烂桃,连眼睛都眯成了缝!” “你可看真切了?她是毁容了?” “千真万确!老奴还听见春桃哭哭啼啼说要请太医,被她拦下来了,说是怕传出去丢了主君的脸。啧啧,这会子知道害臊了?早干嘛去了!” 沈青青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头上的步摇都歪了半边。 她想象着苏杳躲在房里,对着镜子痛哭流涕的模样,不由得抚掌大笑。 “嬷嬷果然好手段!等她双手烂掉,看她还怎么绣东西讨好大夫人!” 桂嬷嬷谄媚地笑着:“我就知道那贱人活该!想那狐媚子仗着大人几分青眼就蹬鼻子上脸,如今让她知道厉害……” “知道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沈青青将胭脂盒重重砸在桌上,留下几道白印,“等她双手烂掉,我再让人散播消息,说她是中了脏病,看夫君还会不会要她!” 她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脸颊,想象着陆怀瑾厌恶地推开苏杳,转而将她拥入怀中的场景,不由得浑身都发起热来。 * 墨香居里烛火摇曳,陆怀瑾将指尖的密信凑近烛火,瞬间化作灰烬,火星溅落在舆图的冀州标记上。 长亭垂手立在案侧,看着自家主子骤然收紧的指节。 “大人,”长亭低声道,“听雨轩传来话,说苏姨娘染了皮疹,需静养。” “皮疹?怎么会突然得了那病?可有寻太医?” “并无,苏姨娘昨日被喊去梧桐苑了,之后就得了病……不过苏姨娘那边说是 小事,不用惊动太医院。” 长亭斟酌着继续开口:“苏姨娘素来要强,许是不愿声张。” 陆怀瑾没作声,只是将狼毫笔狠狠掷入笔山。 “由着她吧。武婢之事,可有安排妥当?” “已经安排了,如今人就在门口。” 陆怀瑾抬起头,“让她进来。” 一女子走进屋子,陆怀瑾抬头看向那女子。 女子已垂手立在书房中央,长得极为普通,属于在人群中不会惹眼的那种。 “奴婢白芙见过主子。” 陆怀瑾:“你是暗卫坊的?” “奴婢八岁入坊,隶属影字部。” “让我见见你的本事。”陆怀瑾抬了抬下巴。 下一秒,长亭腰间的佩刀,“噌”地出鞘。 女子侧身避过刀锋,脚尖点地旋到书案另一侧,袖中短匕直刺长亭手腕。 动作快得只留道灰影,却在匕首离长亭寸许时,被对方反手扣住手腕。 “啪”的一声,短匕落地。 白芙单膝跪地,额头抵着青砖:“奴婢技不如人,甘领死罪。” “能在长亭手下走七招,不算差。” “去听雨轩守着。她若少根头发,你便去乱葬岗报到。” “奴婢遵命。”女子叩首起身,退出时悄无声息。 长亭收刀入鞘,低声道:“这暗卫倒是机敏,身手也不错。” -- 长风领着白芙前往听雨轩,院里的三个丫鬟都凑了过来。 青萝攥着帕子往旁边让了让:“长风管家怎么过来了?” “听说苏姨娘病了?”长风撩起衣襟,急得直搓手。 青萝道:“可不是嘛,我们家姨娘身子弱,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发物,今日浑身都起了疹子。” “我这就去请墨大夫!”长风焦急万分,转身就要走。 “别别别!” 翠羽慌忙拉住他:“姨娘说已经服过药了,长管家也别忙活了,姨娘怕惊动大人和大夫人那边,所以都不让说呢。” 这时候,她注意到长风身后的女子。 “这位姐姐是何人?” 长风清了清嗓子:“老夫人房里人多,想着苏姨娘这儿缺人手,特意拨过来的。” 翠羽和素雪互看一眼,再去瞧白芙。 素雪上下打量白芙的粗布衣裳:“姐姐在老夫人那儿当差?几等丫鬟 呀?” 白芙垂着眼,手指绞着衣角:“扫院子的末等丫鬟。” 长风摆摆手:“好了,别聊了,我代她给姨娘请个安。” 青萝伸出手,“哎等等!长管家,姨娘说了,不方便见客。” 长风搓着手还想再说,白芙却往前一步,压低声音对青萝说:“我带了老夫人赏的芦荟膏,说是治皮疹管用。” 青萝愣了愣,看着白芙递过来的青瓷小罐,又瞧瞧长风焦急的脸,终于让开了路。 “你们先等一下,我去通传一声。” 不久后,她回来让通报,“二位请进吧。” 青萝撩开竹帘时,白芙已跟着长风走进来。 苏杳斜倚在美人榻上,素白色面纱垂到锁骨,只露出一双杏眼。 她的脸上带着面纱,但遮不住那双漂亮的眉眼。 眼尾微微上挑,即便隔着纱,白芙也能想见面纱下的容色。 苏杳蹙眉道,声音发哑:“长风大哥,你知道我这听雨轩向来清净,我这里不缺什么人的。” “苏姨娘,大夫人赏赐的人,奴才……” “那我也不为难长风大哥,人我就留下了。你叫什么?” “奴婢叫白芙。” “白芙,好名字。” 苏杳忽然咳嗽两声,面纱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姨娘,你没事吧……”长风满脸担忧。 她抬手抚上脸颊:“无妨的,只是我这脸,从昨夜就发烫,浑身长了皮疹,吹不了风,也见不了人,还请长风大哥替我去谢谢大夫人。” 她顺势倒在软榻上,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43章 主动低个头 接下来的三日,听雨轩的竹帘始终低垂。 苏杳自起了红疹,都没出过自己的屋子。 陆怀瑾也从白芙那里听说,苏杳每日都在静养。 他是想去见她的,甚至想着,要不还是自己主动低个头。 此刻,他在听雨轩外徘徊。 这京城里翻云覆雨的陆首辅,竟要在自家夫人门前徘徊,说出去怕是也没人信? “在这儿做什么?”陆怀瑾转身,陆母正由丫鬟扶着走来。 “路过而已,母亲怎么来了?” 陆母道:“前几日我头风犯了,阿杳给我做了药枕,谁知回去后她就起了疹子,我倒是担心她……这才特意来瞧瞧。你既然也来了,我们一块进去。” 母子二人进了听雨轩,青萝就慌慌张张迎出来,院里的下人赶紧去通传。 “老夫人!大人!” “你家姨娘呢?”陆母往里头望了眼。 “姨娘浑身起了疹子,怕吓着人……这几日都没出过房门,正在里面歇着呢。” “自家人有什么好怕的,我亲自过去瞧瞧。” 听雨轩的木门被叩响,春桃打开房门,见到门外站着陆母和陆怀瑾。 春桃慌忙跪下:“奴婢见过大夫人,见过大人。” 苏杳在锦被里动了动,想撑起身时却被陆怀瑾按住:“病着就别起了,母亲惦记你。” “咳咳咳。” 苏杳又咳嗽起来,她忙用帕子掩住唇,素白色面纱被咳得微微震颤。 “妾身失礼了……无法给大人和大夫人行礼。” 陆母坐在榻边,攥住她的手:“怎么这么烫?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的那么严重。” 她拨开苏杳额前碎发,看见鬓角那片蔓延开的红疹,眉头拧成了疙瘩。 “大夫可有来看过?” “墨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可能是中了什么热毒,一时查不出根源。” 陆怀瑾的眉头微微皱起。 “明日去请太医过来瞧瞧,总这么病着,也不是办法。” 苏杳望着陆母焦急的背影,忽然又咳嗽几声,帕子上竟染了点淡红。 陆怀瑾瞳孔骤缩,伸手想拿帕子,却被她悄悄塞进了枕下。 “大夫人、大人先回吧,我如今病得严重,怕过了病气……” 陆怀瑾压下心头惊涛,扶着陆母往外走,“母亲放心,这儿有我盯着。” 廊下的风卷起陆母的披风,她在屋外顿住脚步,偷偷看向屋里,见苏杳已经躺下。 她压低了声音道:“怀瑾,你觉不觉得……阿杳这病,来得太蹊跷?刚才我听下人说,那日阿杳还去了梧桐苑……” 陆怀瑾淡淡打断陆母,道:“许是秋日湿热,母亲别多想。” 送走陆母,陆怀瑾折返回到屋子里。 苏杳见她回来,倒是吃惊。 她往锦被里缩了缩:“大人怎么回来了?妾身体抱恙,无法服侍大人,大人还是请回吧。”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只是陆怀瑾知道她此刻的心有多硬。 他都拉下脸面来看她了,她居然赶他走。 陆怀瑾的脸色阴沉,嘴角却微微上扬,他抬起苏杳的下巴:“杳儿,你那么急着赶我走?” 苏杳垂着眼,任他指尖的温度从下巴滑到颈侧。 她不想惹怒他,虽然心里还怪他。 苏杳亦是明白的,他才是那日自己被那对母女罚的始作俑者。 这几日,她哪里也去不了,只是每日躺着。 人空着就会胡思乱想。 她才惊觉到陆怀瑾那日会出现在醉香楼的事,也绝对不是巧合。 他分明就是派人跟踪自己了。 或者说,从陆初尧回来后,他就没信过自己。 看苏杳不做声,陆怀瑾的眸子加深。 他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苏杳,你还要与我置气到何时?你病了,我留下照顾你。” “不用了,大人,我这红疹子怕是要传染。” 陆怀瑾心中的无名火升了起来,他都已经做到如此了,苏杳为何还不肯稍稍服软一些。 他的手用力按在苏杳的肩头,让她直视自己的双眼。 苏杳却轻笑一声,从他的怀里挣脱。 “大人若是想那事了,可以移步梧桐苑。妾实在是有心无力。” 说着,自顾自躺下,转过身去,只留给陆怀瑾自己冷漠的背影。 这女人,总是能轻易戳中他最痛的地方。 陆怀瑾的胸膛起伏,“砰”地一声摔了房门。 不久后,春桃跌跌撞撞冲进内室。 “姨娘啊,你怎么又把大人气走了,大人这好不容易才来一次的。” 苏杳趴在锦被里,“他走了才好呢。省的沈氏母女又要来蹉跎我……” “可是大人去了梧桐苑啊!”春桃急 的直跺脚。 苏杳的心中一顿,心里涌上苦涩。 可这一切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吗,是她让他去的,现在还有什么资格难过。 她该认清自己的位置的,妾终究是妾,人家俩才是正儿八经的夫妻。 就像那些下人所言,自己再受宠爱,也不过是个妾室。 “姨娘啊!” “别说了,我困了。” 苏杳将自己蒙进被子,春桃只看见被子下抖动的人影。 她知道自己的主子定是又在悄悄哭了。 春桃叹了口气,轻手轻脚退出内室。 门帘落下的刹那,她看见白芙蹲在廊下扫落叶。 转日,太医院的王院判就提着药箱穿过陆府长廊。 他路过梧桐苑角门,被桂嬷嬷突然拽进了梧桐苑。 “王院判留步。”桂嬷嬷堆着笑打招呼。 王院判皱眉拂开她的手:“桂嬷嬷?您不是在太后娘娘身边当差的嘛?怎么在陆府?” “院判有所不知,我们主母乃是太后娘娘嫡亲的外甥女……” 二人聊了好一会,王院判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家夫人说了,苏姨娘那病……得‘瞧’仔细些。” “这……”王院判捏着锦袋的手微微发颤,“太医院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什么,惊得王院判猛地后退半步。 “您放心!” 桂嬷嬷替他整了整官服,“出了事有我家夫人担着。再不然,咱背后还有太后娘娘撑腰呢!” 王院判朝着桂嬷嬷点点头。 忽然,王嬷嬷注意到不远处有人影晃动!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44章 对不起,是我护不住你…… “谁在那里?” 桂嬷嬷一声惊呼,林子里走出一具娇小的身影。 是听雨轩的丫鬟素雪。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可有听到什么话?” 素雪急忙摇头:“奴婢只是路过,什么也没听到。” 可桂嬷嬷又怎么会相信这些话? “你,跟我来!” 王院判见到事情不对,赶紧离开。 素雪颤抖着看着桂嬷嬷。 只见桂嬷嬷摸了摸身上,惊呼:“哎哟,太后娘娘御赐的玉佩不见了,可是你偷的?” “桂嬷嬷,奴婢真的什么也没听到,还请嬷嬷放了奴婢。” “你这丫鬟不老实,来人啊。” 桂嬷嬷一喊,梧桐苑里冲出来三五个小厮。 “来人,这丫头手脚不干净,将人带下去打板子。什么时候肯说实话了,什么时候再停手!” “嬷嬷饶命啊,嬷嬷饶命啊!” 素雪的声音越来越远。 青萝撞开听雨轩门,“姨娘,出事了!” 话音刚落,苏杳已掀翻锦被冲出门。 秋风卷起她的脸上的面纱,她身上衣衫单薄,可却顾不上这一切。 春桃赶紧为她披上袍子。 前院,素雪被反绑在木桩上。 十四岁的小丫鬟只穿着单衣,发辫散落在肩头,血珠染红了衣衫。 执刑的小厮扬起板子,一下,一下地落在她娇小的身子上。 “说,玉佩藏哪里去了?” “我没偷……”素雪的声音细若蚊蚋,忽然咳出一口血沫,溅在苏杳奔来的绣鞋尖。 “住手!你们放开她!!” 可她的叫喊声却无人理会。 她想冲过去解开绳索,却被两个婆子死死按住。 “苏姨娘,你这丫鬟手脚不干净,我们不过是在处家法,你可不能没了规矩。” 廊下看热闹的小厮们发出哄笑,有人往素雪身上丢石子。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她才十四岁!你们这样打,会打死她的!住手啊!”苏杳的声音发颤,面纱被泪水浸透。 苏杳的心都碎了,自己受了委屈,连自家的丫鬟也要跟着受委屈。 她真没用啊。 板子再次落下,素雪猛地抬头,血污糊住的眼睛望向苏杳,嘴唇翕动着。 像是在 说“姨娘小心”。 “放开我!”苏杳拼命挣扎,素纱襦裙被婆子撕裂一道口子,“要打就打我!她是我的人!” “姨娘使不得!”春桃哭喊着去拉她,却被桂嬷嬷一脚踹开。 事情闹得太大,惊动了管家长风。 “谁准你们动刑的!” 执刑的小厮握着板子的手开始发颤,桂嬷嬷躲在人群后,悄然离开…… 苏杳跪在血污未干的地上,素纱襦裙被夜露浸得半透。 春桃扶她起身时,触到她肩臂的颤抖,才发现那不是冷的,是气的。 “我的人……”苏杳的声音被风揉碎,面纱下的睫毛凝着泪珠,“是我管教不严……你们罚我吧……” 长风看去一旁已经被打得半死的小丫鬟,挥了挥手,“把人带回去吧。” “长管家!” 执刑的小厮急了。 “桂嬷嬷的玉佩还没找到……” “我再说一遍,”长风的声音冷下来,“带回去。” 青萝和翠羽慌忙去扶素雪,小姑娘的身体轻得像片叶子,血顺着她们的指缝往下滴。 素雪忽然睁开眼,血污糊住的睫毛颤了颤,抓住苏杳的衣袖:“姨娘别哭,奴婢没事。” 苏杳抱紧她,“对不起,是我护不住你……” “姨娘……”素雪在她耳边小声叮咛几句。 说完,她昏了过去。 长风命人将人抬回去,又让墨大夫去给丫鬟看诊。 苏杳还呆愣在原地,只是盯着自己裙摆上素雪流下的血斑。 长风道:“苏姨娘,宫里的太医已经来了,在听雨轩等您呢……” 苏杳紧紧攥住裙摆,深吸一口气,“长风大哥,我想见大人。” * 梧桐苑。 沈青青在屋内中焦急地等着,来回踱步,见桂嬷嬷回来,“嬷嬷怎么才回来?” 桂嬷嬷闪身进门,道:“事办妥了。” 她压低声音,指尖快速比划暗号,“王院判收了银子,答应诊脉时证实苏杳中了热毒,没个半年好不了。”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桂嬷嬷用帕子擦着鬓角的汗:“晦气,跟王院判在角门说话时,被个小丫鬟撞见了。” 她故意顿住,看着沈青青骤然煞白的脸,“就是苏杳身边那个叫素雪的。” 沈青青一听紧张地站起来,“那怎么办?她听到了多 少?” “能听到什么?十三四岁的毛丫头,被老奴打了几板子就晕过去了,能不能活过今晚还不知道呢。” 沈青青松了一口气:“真的?死了最好!省得坏了我的事。对了,那王院判可靠得住?” 桂嬷嬷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空锦袋:“王院判知道该怎么做的了。” “做得好!幸亏有嬷嬷在,我真怕今日来的太医会查出蛛丝马迹。” “你放心吧。” 沈青青的心算是放下了,“对了,可有和太医说了,让她加重病情,我要让她烂脸,烂手,永远爬不起来!最好一病不起的那种。” “夫人还不放心奴婢吗,奴婢肯定将这事办的妥妥当当。人只管等着瞧,不出三日,苏杳那小贱人就该……” “该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两人同时转身。 陆怀瑾立在门口,玄色披风上还沾着雨珠。 沈青青吓得手一抖,手中的茶盏“哐啷”一声落地。 她看着陆怀瑾身后跟着的王院判,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大人……您怎么来了?” 她勉强挤出笑容,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 陆怀瑾没理她,转身看向王院判,目光落在他微颤的袖口:“苏姨娘的病,瞧得如何?” 王院判额头渗出冷汗,偷瞄着沈青青煞白的脸。 他结结巴巴地说:“回……回大人,苏姨娘是……是风疹,只需……只需静养即可。” 陆怀瑾挑眉,“哦?只是风疹?” “是……是风疹。” 陆怀瑾挥挥手:“那行吧,去前院开方吧。” 王院判如蒙大赦,头也不敢回地离开。 沈青青心里咒骂,这胆小如鼠的太医果然靠不住。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45章 这是你的药吗? 陆怀瑾不过随口一问,竟让这收了三千两的太医当场变卦,把他们精心编织的辞吞得一干二净。 还好王院判贪生怕死,纵然在陆怀瑾面前露了怯,也没敢供出她。 只要玉兰香的证据没被抖出来,她便能扭转局势。沈青青悬着的心又勉强落回原处。 她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夫君,你见过苏妹妹了?苏妹妹那里没事吧?妾想去看看她。” “不必了。你也听到了,她得了风疹。这些日子你也别去了,风疹最是易传染,你安分待着。” “是。” 陆怀瑾的脚步声消失在游廊尽头,小丫鬟才踮脚凑到沈青青耳边:“夫人,大人尚未去过听雨轩,刚回来就在我们院外碰上了王院判。” “那王院判太不靠谱了,幸好我在,否则真怕他说出什么话来。” 说着,她看向桂嬷嬷。 桂嬷嬷刚才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此刻倒成了笑话。 她慌忙跪下,“夫人息怒,老奴这就去问清楚。” 桂嬷嬷追了出去,在角门外拉住了王院判。 这位太医院院判的锦袍已被冷汗浸透,可见他此刻七上八下的心绪。 “桂嬷嬷啊,不是我不帮你啊,我已经把你给我的药送去听雨轩了。这事我都后悔答应你了!” 他想起陆怀瑾方才审视的目光,想起那双眼眸里淬着的寒冰,喉结剧烈滚动。 “陆首辅是什么人?我哪敢在他面前耍花样!” 桂嬷嬷拉住他:“你是说,你已经把药送了?” 王院判轻叹一声,“我后悔啊。” “后悔什么?不是和你说了,咱们背后可是有人的。” “可……” 她凑近王院判耳边,压低声音道:“我警告你,你可别又说漏嘴了!咱们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再说了,你儿子在西城赌坊欠的三千两,可已经都记在沈府账上呢。” 王院判很是为难,若不是自己的儿子好赌的把柄被桂嬷嬷抓住,自己又怎么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如今只盼着陆首辅查不到他的头上。 桂嬷嬷想到刚才沈青青责怪她的眼神,心里生起怒意,嘴上还不依不饶。 “我差点被你害死了!你可知那贱人多会装病?你如今只说是风疹,怕好似没几日她又要……” “够了!” 王院判猛地后退,“桂嬷嬷,你别再逼我了! 再逼我,我就去刑部自首!” -- 听雨轩内。 苏杳静等着陆怀瑾的到来,她低了头,让长风去请人来。 不仅为了自己,还为了她院中的人。 素雪这板子不能白挨,苏杳紧紧攥住裙摆。 陆怀瑾过来了,他看到苏杳戴着面纱,弱柳扶风地倚靠在窗台。 “得了风疹,不能吹风,太医没告诉你吗?”说着陆怀瑾上前将窗户关上。 “大人能不能替素雪请个靠得住的太医过来看看?她到现在都没醒。” “素雪?”陆怀瑾愣了一瞬,他还在想,素雪是谁。 “就是我的小丫鬟。” “她怎么了?” “今日梧桐苑的桂嬷嬷说她偷了御赐玉佩,人被打的昏过去了。” “府里有墨大夫。” “墨大夫看了,可是这人迟迟不醒。” “那就看她的造化了。” “那是条人命!大人怎能……” 听雨轩的烛芯爆出轻响,苏杳泪眼婆娑,一双杏眼里满是委屈。 “大人,要不还是算了吧。” 陆怀瑾一听这话,眉头紧紧皱起,“什么算了?杳儿,你就因为一个丫鬟要与我说这话?” 苏杳哭的更伤心了,“不是素雪,是我自己。妾真的不想待了。大人放我走吧。” 这句话像冰锥扎进陆怀瑾心口。 这话从前的苏杳说,陆怀瑾自然不会管,那时候苏杳满心满眼都要想要离开他的。 可他们已经敞开心扉了,她心里有他,他知道的。她如今怎么还能说要走呢。 他不同意。 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苏杳惊呼出声时,已被他放在美人榻上。 陆怀瑾蹲在榻前,指尖拂开她额前碎发:“看着我。你别冲动,你好好与我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杳哭的不能自己,陆怀瑾看着面前的人,更是心疼将人搂进怀里。 “大人,我是个灾星,向来没福气。” “胡说,你是我的福星。” “哪里是福星,如今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连累身边人。” “你丫鬟那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可你答应我,不能再说这种话了。你说过会陪我走下去,苏杳,这话可作数?” 苏杳肩膀剧烈颤抖着,手指抖得几乎捏不住面纱系带。 素纱 滑落的瞬间,烛光映出一张素净无妆的脸。 哪里来的什么风疹,只有泪痕蜿蜒划过的微红。 陆怀瑾一时愣住。 “大人,我本以为自己只要躲着,不惹是非就能安稳。可为什么,他们都不肯放过我,连个小丫鬟都要被打成那样?” 当夜,陆怀瑾留在了听雨轩。 他守在榻边轻拍着苏杳背脊,直到她睫毛不再颤抖才放轻动作。 连夜,石太医亲自来了陆府,给一个小丫鬟看诊。 忙完那边的事,长亭将石太医带来了听雨轩。 陆怀瑾指节敲击着桌案,那盒琼华膏被推至石太医面前。 “瞧瞧,这是你的药吗?” 青瓷盖掀开的刹那,梅花香中渗出一丝甜腻异香便惊得手一抖。 石太医后退半步:“大人,这膏子不对啊……像……像是被人掺了东西!原本的琼华膏绝无这等浊气!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陆怀瑾的眸子加深,声音也冷淡下来,“那你看看里头是加了什么?” 石太医的银簪刚挑起膏体,银簪尖凝着的膏体下,浮着层极淡的油花。 “大人,这是哪来的?是在下给苏姨娘的那膏药?” 陆怀瑾点了点头。 石太医倒吸一口凉气,踉跄着扶住桌沿:“那苏姨娘……可有用过此药?” “她发现药盒里的膏体似乎比平日稀了些,也是心生怀疑,才没有用。” “天佑苏姨娘!没用就好,没用就好啊!那里头分明掺了西域的玉兰香。一旦敷用,不出三日便会……” “会如何?” “便会肌肤溃烂,再难复原!” 死寂中,陆怀瑾指节捏得发白,关节咯咯作响。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46章 别怕,我来了 长亭送走了石太医,回到屋子里,看到陆怀瑾的面色阴沉。 “大人,人已经送走了。这是石太医新配的药膏。” 陆怀瑾抿着唇,不发一言。 “所以这几日苏姨娘是装病吗?白芙怎么也没来禀报一声。”长亭道。 陆怀瑾倒是觉得颇为有趣,如今苏杳也算是学聪明了一些,即便是自己院子里的人,也都防着了些。 不过这也难怪她会如此做,她也不知道究竟谁会在她的药里动手脚,或许就是院里的丫鬟。 “大人,可要将院子里的下人都查一遍?” “不用。”陆怀瑾的手指轻叩桌面,发出闷响声。 “我已经猜到是何人所为。” 长亭一愣,但是也不难猜出,这陆府里面要毁苏杳容貌的,也只有梧桐苑那位了。 “今日那个姓王的太医怎么回事?” “属下已经查到,王院判的公子在西城赌坊欠债三千两,这笔赌账正是记在沈家的头上。” 陆怀瑾冷笑一声:“又是个被银钱勾住脖子的蠢货。” “属下这就去太医院拿人!” “急什么?” 陆怀瑾抬手止住他,目光扫过窗外沉沉夜色。 “不必打草惊蛇。把他今日拟的药单,都按原方换掉。” 长亭一愣,随即明白主子深意。 陆怀瑾:“冀州那里查的如何?”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沈家这几年的事可不少。沈如海的庶子沈明轩年初硬抢了一女子叫月娥,那女子不甘受辱后,投湖自尽。当地县衙受沈家指使,将命案伪作失足落水。” “证据呢?”陆怀瑾的手勾了勾。 “已将月娥家人安置在安全处所。” “很好。把这桩案子给我捅出去。三日之内,我要全京城都知道,冀州知府是如何草菅人命的。” “属下明白。” * 两日后,沈青青对着菱花镜描眉的手骤然顿住。 她没有等来苏杳毁容的消息,却等来了沈夫要离京。 沈母特意来见她一面,这位素来保养得宜的贵妇人眼下青黑。 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沈青青隐约感觉定是冀州那里出了事。 “青青,沈家若是出事,你得多求求你的夫君,他是当朝首辅,他若是想帮忙压下御史的折子,这件事就能被压下去。” “母亲,你告 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你那庶兄闯了祸,你爹也只有这一个儿子,总得回去堵窟窿,给他善后。可我瞧你爹的面色不好,怕是这件事不好办。” “沈明轩这个蠢货!” “你与沈家是一脉的,沈家好,你也好,沈家若是倒台,你的夫君也不会把你放眼里。你可明白?” “母亲,你别担心,沈家倒不了的,我们还有太后娘娘呢。” “但愿如此。不说了,我们马上要启程了。这个你拿着,我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来京城了。” 沈青青打开盒子,看到一枚玉佩。 “母亲,我这里不缺好东西的。” “傻丫头,这不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的?” 沈母压低声音:“这玉佩是我特意请人弄的,这玉佩在冰窖里泡了半年,又用凉性药材熏过,女子长期佩戴……不易有孕。” “母亲的意思是……” “你若还忌讳那个妾室,寻个由头赏给她。” “啪“的一声,沈青青合上锦盒。 “母亲放心,女儿已经将母亲给我的那副狠药给她送去过了。这几个月来,她的肚子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行!这个你也备着,我是那日见到她那容貌,回去还是觉得不放心,特意托人寻来的玉佩。” “还有,你可得早点与你夫君圆房。你只有真正成为她的人,才能让他帮沈家。” 沈青青羞耻地咬唇,耳垂却在泛起潮红。 她又不是不愿,她也想尝尝那鱼水之欢啊。 “母亲,女儿明白了。” 沈母突然压低声音:“上次给你的合欢散,你可还有?” 沈青青微微颔首。 “那就好,若是他不肯……你便寻个由头,将药给他下了。等生米煮成熟饭,日后再培养感情也不迟。” 沈青青紧紧捧着盒子,看着陆母的马车缓缓离开。 “听雨轩那里怎么没有动静?”她侧身询问身边的桂嬷嬷。 “夫人,那院子这两日口风紧,里头的人也不出来,八成是已经发作了。” “夫君可有去过?” “没有,我们的人守在院门口,大人这三日都在墨香居议事,连听雨轩的门槛都没踏过。” “那好啊,再派两个机灵的守着,只要听雨轩有动静,立刻来报!” -- 夜里的时候,苏杳她穿着月白寝衣坐在床榻上,今日素雪已经醒来了,她也算是放下了心。 “姨娘,外头的人还在守着咱们呢。” “让他们去,爱看就看吧。” “今日夫人那里的桂嬷嬷来,也没能进来,现在咱们这听雨轩神秘着呢。外头只道是姨娘你病的严重,说是下不了床。” 苏杳望着烛火跃动的光,寝衣被穿堂风掀起衣角:“由他们传去。” 她叮嘱春桃:“你去给素雪换药,自己也早些歇息。” 春桃离开屋子前,将屋里的烛火吹灭了。 苏杳闭上眼睛,心跳倒是有些快。 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总觉得不安,她不知道到底是谁对她下手,是梧桐苑的那位,还是海公公的义子。 半梦半醒间,苏杳感觉幔帐被人轻轻掀开。 她的心中脑子里已经想过无数的可能,看来是那人终于要动手了! 苏杳猛地坐起来,她从枕头下摸出匕首,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是谁?” 一股熟悉的雪松香涌来,苏杳握刃的手猛地顿住。 黑暗中,那人的指尖擦过她鬓角碎发:“做什么捏着刀?” 陆怀瑾的声音让她骤然屏息,苏杳瞬间红了眼眶。 他夺过苏杳手中的匕首:“危险,以后不可如此。” 苏杳扑进他的怀里,手臂主动环住他的腰:“夫君……” 这叫的轻轻柔柔,陆怀瑾爱听。 他忍不住将人搂紧,俯下身轻轻吻上她的唇瓣,“别怕,我来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47章 登徒子 苏杳本来没觉得多委屈,可见到陆怀瑾了,这心里的酸涩就忍不住涌上来。 眼里瞬间就盛满了泪水。 陆怀瑾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心疼。 他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水:“还在怕?”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眼角,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杳儿,你还是不信我。” 苏杳慌忙摇头。 陆怀瑾捏住她的下颌,指腹碾过她唇瓣。 “我说过,一切交给我。你等我就好。” 唇瓣相依,苏杳缓缓闭上了双眼。 陆怀瑾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逼得她攥紧他的衣襟。 呼吸渐渐紊乱,苏杳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了,陆怀瑾才松开她,指腹擦过她泛着水光的唇角。 “大人,外头全是眼线呢,你怎么进来的?” 陆怀瑾低笑出声,鼻尖蹭过她鬓边碎发:“又喊我大人。” 他似乎有些不满,刚才怀里的人还软糯地喊自己夫君,此刻又绷成了规矩的敬称。 他故意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嵌进怀里。 独属于苏杳的幽兰香,丝丝缕缕地往他鼻子里绕,勾得人喉头发紧。 “杳儿可想我了?”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听着怀里人骤然加快的心跳。 “想的。” 这一声娇娇柔柔,听得陆怀瑾的心都软了下来。 他将人抱得更紧了,他从前没有喜欢过别人,唯一喜欢上的就是苏杳,从年少的时候一直到现在。 他从来没有想过苏杳也能真心接受他,温软地倚在怀里。 如今二人的这般倒是和寻常夫妻一样,两情相悦,琴瑟和鸣。 他低头望着她的小脸,喉结不由得滚动。 可他始终记得石太医关照的话,苏杳需静养足月方能近人。 自从上一回别样的亲近后,这些日子,他也只能靠批阅公文压下翻涌的欲念。 他是真的体会到何为相思。 他会日日夜夜想着一个人,惦记一个人,想见她,想知道她的一切。 此刻,那人就在自己怀里,他贪婪着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只觉得这忍耐格外磨人。 苏杳感受到男人的变化。 她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大人,我……不行,太医说过,还需要些日子……” 陆怀瑾将人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别怕,我知道的,不会动你。” “可是……”苏杳嗫嚅道. 他失笑:“我只是想念你的正常反应。” 苏杳的脸更红了。 “大人,可有查到是谁动了我的药?是我院子里的人还是外头之人?” “是沈青青身边的嬷嬷。” “是她……”苏杳陷入沉思。 烛火在她眼底晃了晃,漾开一圈涟漪。 “快了,杳儿。你再等等。”他的手掌覆上她背脊,传来温热。 “可是……” 她话未说完,已被他用唇轻轻堵住。 “杳儿只要信我,多等几日,可好?” 苏杳望着他深黑的眼眸,烛火在瞳孔里碎成星子。 她不知这承诺能否兑现,可如今这深宅里,她能倚仗的,唯有他。 “但我一直不出去,外头会不会起疑心?” “不会。” 苏杳看向窗户:“大人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进来的呢?不会爬窗户进来吧?” 她想不出,陆怀瑾这样的人,如何能像个登徒子爬窗户。 黑暗里,陆怀瑾的耳尖悄悄泛红。 他指尖蹭过窗沿上的灰痕,方才确实掀了西厢房的竹帘,避开巡夜的家丁绕到后窗。 这等事从前做来利落,此刻被她笑着追问,倒生出几分莫名的窘迫。 他故意扯开话题:“我一会就走了,你再等我几日,过几日我亲自接你出听雨轩。” 苏杳想着,若真是沈青青干的,她是陆怀瑾的正妻。 陆怀瑾能惩治恶仆,又不能真的惩罚当家主母,最多就是禁足、跪祠堂。 等主母被罚后出来了,这笔账还得算在她的身上。 她长舒一口气,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陆怀瑾临走前,依依不舍地将指腹蹭过她鬓边碎发,唇瓣在她脸颊印下轻吻。 苏杳却是独自一个人望着空荡荡的帐顶,这是真的睡不着了…… * 三日后,石太医来了听雨轩。 苏杳微微一愣,“石太医怎么亲自过来了?” 石太医捋了捋胡子,道:“苏姨娘的病该好了。” 苏杳便明白了,这便是陆怀瑾的意思。 “之前的王院判怎么不过来了?” 石太医捻着胡须轻叹:“王院判前天晚醉酒失足,落了玄武湖。” 苏 杳惊讶了一瞬,感叹:“真是世事无常。” 石太医收回手:“脉象平和,瘀滞尽散。先前开的暖宫丹可还在服?” 苏杳点头:“未曾断过。” “那就好,依下官看,姨娘恢复的很好。好生养着,日后子嗣不难怀上的。” 苏杳怔愣,“真的吗?” 她原以为经此一劫再难有孕,此刻听着太医笃定的话语,倒是让她有些高兴。 送走石太医,不久后,陆怀瑾下值回来,直奔听雨轩。 “杳儿,我来接你了。” “大人,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陆怀瑾低笑,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说过的话岂能不作数?我说过我亲自带你出去。石太医已经对外称,你的风疹已经好了。你如今既然痊愈,自然要与我一起去见见母亲。” 提到要出听雨轩,苏杳有些犹豫,指尖微微发颤。 “别怕,沈家如今自身难保了。沈氏不会再为难你。她如今在陆府,若是安分守己,我便留她体面,若是她还动那些心思,我会休了她。” 苏杳怔怔望着他,她没想到,不过是短短五日,沈家怎么就出事了? “走吧。” 陆怀瑾牵起苏杳的手,十指紧扣。 慈安院内,陆母早已等候,目光落在苏杳素净的脸上时,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一旁站着的沈青青在屏风旁,神色憔悴,显然是几日没好好睡过,人也瘦了一圈。 苏杳屈膝行礼,沈青青张了张嘴,终是没发出声响,唯有袖中攥着的锦帕被绞得不成形状。 陆母睨了沈青青一眼,扬手免去虚礼,对苏杳道:“快起来,快起来。瞧着气色比前儿好多了,可大好了?” 苏杳抬眸时,正撞见沈青青淬着寒意的目光。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48章 你倒是聪明了 苏杳赶紧垂眸应了声“是”。 陆母道:“身子好了就好。早前在我院里还好好的,回去就病了场,倒让我担心了几日。” “多谢大夫人关心,是阿杳自己身子骨弱,劳夫人挂心。能得夫人照拂,是阿杳的福气。” 陆母脱下自己的玉镯子,戴在苏杳的手上。 苏杳低头看去,镯子是冰糯种的玉料,很是珍贵。 “大夫人,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要的,带着压压惊。这个镯子从前是我婆母给我的,如今我把它交给你,你要替怀瑾开枝散叶。” 苏杳听着这话,眼睛忍不住去瞥沈青青,只见她攥着帕子的手骤然收紧。 正妻还立在一旁,这传家的镯子却戴到了妾室腕上,满室的空气都透着尴尬。 她想褪下镯子,就被陆怀瑾按住手背,“母亲给你的,你就收下。” 苏杳看着手腕中的翠绿,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沈青青看向她,那眼里的情绪复杂。 不甘、怨毒、嫉妒…… “夫人……” “苏妹妹,母亲说的对,你这身子弱,的确是要压压惊,我这里也备了份薄礼。” 说着,她让下人递上了一个小匣子。 桂嬷嬷亲手捧上的小匣子里打开递到苏杳面前,里头躺着枚羊脂玉佩。 苏杳看了一眼陆怀瑾,见他朝着自己点点头,她只能收下。 “谢夫人赏赐。” “苏妹妹可喜欢?喜欢的话,姐姐替你带上。” 说着,沈青青亲自上前,将玉佩挂在苏杳的腰间。 看着沈青青与苏杳和和美美的相处,陆母的脸上也露出了笑颜。 她拉着苏杳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让苏杳回去歇息。 待苏杳离开后,陆母才将目光转向沈青青,神色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们沈家如今深陷困境,你倒也算识趣。往后,我陆家便是你唯一的倚靠,你可得好好珍惜,好自为之。” 沈青青低垂着眼眸,一副恭顺模样,可内心却如翻江倒海,怒火中烧。 她始终觉得,沈家不过是遭遇了一时的波折罢了。毕竟,他们沈家身为皇亲国戚,根基深厚,怎么可能轻易就一蹶不振? 可越想越不放心,她想进宫找太后娘娘,期望能借助太后的力量,为沈家寻得一线生机。 可她万万没 想到,陆家竟会狠心将她禁足在府中,切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这边,苏杳与陆怀瑾自慈安院出来后,便朝着听雨轩走去。 一路上,陆怀瑾的目光不时落在苏杳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上,眉头微微蹙起,似是藏着几分思索。 行至河边,轻柔的微风拂过,河水泛起层层涟漪。 苏杳就迫不及待解下玉佩,将它重新放回一旁春桃早已备好的小匣子中。 苏杳吩咐春桃:“好生收着,切莫出了差错。” “是。”春桃恭敬应下,双手将匣子抱在怀中,护得严严实实。 陆怀瑾道:“这玉佩你不喜欢?” 苏杳摇了摇头,“不过几日的功夫,夫人对我的态度,又怎么会转变如此之大?她今日这般表现,不过是在大夫人与大人你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何况,这玉佩太过贵重,我还是收起来妥当,若不小心磕了碰了,又该被指责大不敬,平白惹来麻烦。” 陆怀瑾点了一下她秀气的鼻尖,“你倒是聪明了。” 苏杳从来不相信沈青青会真心对她。 哪怕初入府中时,沈青青摆出一副姐妹情深的热络模样,苏杳便已看穿那不过是虚情假意。 这一次,沈青青更是趁她病,要她命。 若不是自己察觉到药被动了手脚,怕是自己已经被毁了。 这世上,又有多少女子,能真接受夫君的妾室的? 苏杳从前只是盼着自己在自己的一方小院里安生。 可如今,树欲静而风不止,这般简单的愿望,怕是也难以实现了。 眼下,沈家虽然出了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的背后可是有太后娘娘撑腰。 苏杳想到此处,不禁幽幽长叹一口气。 她是羡慕沈青青的,想着苏夫当年对先帝忠心耿耿,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却在新帝上位后,被无端扣上通敌的莫须有罪名,家族瞬间分崩离析。 若是苏家彼时也有强硬靠山,结局是否就会截然不同? 如今的她,又何至于在这深宅大院中,步步惊心,艰难求生…… 陆怀瑾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想什么那么出神?” 苏杳这才回过神来,长睫在眼睑投下淡淡阴影。 “许是在屋子里呆久了,今日外头稍微走走,倒是有些累了。” “是该多出去走走的,人啊一旦不动,就怕动不动了。今日就罢了, 明日我陪你去外头散散心。” 苏杳露出梨涡,“大人公务繁忙,不用特意陪妾的。明日我自去东街绣庄挑几两银线,给大人纳双靴子吧。” 陆怀瑾微微一愣,“给我?” “大人到时候可不能嫌弃我做的不好。” 苏杳指尖绞着绢子边角,耳尖却悄悄泛红。 陆怀瑾心里暖暖的,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 “大人,这还在外头,莫让人看了去了。”苏杳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陆怀瑾笑了,在她耳边低语:“今日石太医和我说了,你的身子,可以了。” 苏杳红了脸,抬手去捂他的嘴:“大人白日青天的说什么浑话。” 她越说声音越轻,眼尾泛红。 抬起头,撞进他熊熊燃烧的眸子里。 那火燃得更旺,烧得她心头发颤。 苏杳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她小声嗫嚅:“现在还是白日……” 话音未落,便被人打横抱起。 苏杳还想再劝,腰肢却被箍得更紧。 只听他沉声道:“你累了,我送你回去歇息。” 他大步流星地将人抱进听雨轩,春桃跟在后头捂嘴笑。 听雨轩的丫鬟们见到自家姨娘被抱着回来,翠羽和青萝凑上来问:“春桃姐姐,姨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春桃睨了她们一眼,笑着吩咐道:“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胡乱打听的?快去前院烧两桶热水,仔细着水温,一会要用的。”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49章 她在他的温柔里逐渐沉溺 陆怀瑾的眸子是那样的炙热,烫的苏杳有些受不住。 她的一颗心砰砰直跳。 脸上也立刻烧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耳根。 陆怀瑾轻笑一声,指腹蹭过她泛红的耳垂:“杳儿,为何还如此害羞?” 苏杳被陆怀瑾逗弄的话惹得更窘迫,本就慌乱的心绪更起涟漪,她一时间该说什么。 她的双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将头微微撇去一侧,偏是不肯转眸看他。 陆怀瑾知道他的小姑娘是害羞了,就任由她闹了片刻,才轻轻执起那只覆面的手。 他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胸口,“你听到了吗?它在为你跳。” 隔着衣衫传来的心跳强劲有力,一下下撞在她掌心。 苏杳从没想过,陆怀瑾这样的清冷的人会说这样的烫人的情话。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起伏,还有他身上的温热。 陆怀瑾垂眸望着怀中的人。 她蜷缩着身子,他抽出她的发簪,乌发散落下来,铺在他的臂弯。 他看着怀里的人娇羞的模样,心里是欢喜的。 和以前的倔强不同,如今她的眼里盛满了水光,有了女儿家的温柔。 他指尖穿过她的发丝,触到她后颈细腻的肌肤,那温顺的姿态让他眸色渐深。 苏杳往他怀里又缩了缩,鼻尖蹭到他衣襟的盘扣。 陆怀瑾俯下身,喉结滚动擦过她的耳畔,落下轻柔的吻。 她在他的温柔里逐渐沉溺。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 转日,天微微亮。 一夜秋风掠过,满院已铺就残叶。 苏杳望着满地秋色轻声呢喃,“大人,天冷了。” 话音未落,白色披风已轻轻覆上肩头。 “别着凉。” 陆怀瑾的指尖拂过她垂落的发丝,替她将披风的系带系成结。 苏杳回眸看向他,陆怀瑾已经穿好衣衫,月白色长衫,更衬得人风姿清峻。 她慌忙起身送他,行至门口,陆怀瑾顿住了步子。 苏杳望着他挺直的脊背,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环住他劲瘦的腰肢,将脸颊贴在他的脊背,感受着衣料下温热的体温。 陆怀瑾的心尖微微一颤,转身看着她仰着的小脸,还沾着未褪的睡意,眸中含着盈盈水光。 他抬手将她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 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再去睡会儿吧。我今日会很忙,回来可能会很晚。你若是累,不必强撑着等我,早些歇着。” 目送那袭白色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苏杳才缓缓收回目光。 待去慈安院向老夫人请过安,便唤来春桃:“去备马车,咱们去城南绣坊瞧瞧。” 马车摇摇晃晃,车厢也随着颠簸轻轻晃动。 春桃见苏杳望着车窗外的眉眼间漾着笑意,忍不住低声道:“瞧姨娘这气色,定是昨夜睡得安稳。您舒心,奴婢心里头也跟着高兴呢。” 苏杳指尖摩挲着披风,目光落在街市熙攘的人群中。 茶肆酒幡在秋风里招摇,糖画摊子前围着嬉闹的孩童。 恰在此时,她匆匆一瞥,一道熟悉的青衫身影掠过人潮。 “停车!” 马车“吱呀”一声音停下。 驾车的长风勒住缰绳,回头惑道:“苏姨娘,可是有何吩咐?” 苏杳不等车梯放稳便掀帘而下。 她紧盯着方才那人影消失的方向,心尖骤然收紧。 她抬手揉了揉发花的眼,再望去时,攒动的人头已将那抹青色彻底吞没。 莫非又是自己眼花? 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噤,正自怔忡间,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乞丐踉跄着扑到脚边。 “这位姑娘可是姓苏?” 小乞丐穿着破洞的衣衫,露出冻得通红的手腕,乌溜溜的眼珠紧盯着她。 苏杳望着那孩子沾着泥污的脸,下意识点了点头。 小乞丐迅速将一张揉皱的字条塞进她掌心,转身便混入人群,眨眼间没了踪影。 展开字条的刹那,苏杳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字条上的字迹工整,熟悉。 她的指腹下的纸页微微发颤,春桃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姑娘怎么了?可是冻得?脸色这般白?” 苏杳没有回话。 春桃继续道:“姑娘,刚才那小叫花子与你说什么?” 苏杳偷偷将字条捏在掌心,她深吸一口气,强扯出笑靥:“不过是来讨些银两。春桃,扶我上车,咱们去绣坊。” 春桃望着小乞丐消失的街角,瞳孔突然剧烈收缩。 “春桃,走吧!”苏杳的声音惊得她浑身一颤。 二人回到马车上,马车继续行驶。 长风将马 车稳稳停在绣坊门口,苏杳吩咐他原地等她们。 主仆二人刚进绣坊,掌柜迎了上来。 “春桃,你去挑那匹月白软缎,再要三两湘妃色丝线。” 春桃抱着布料核对账目,眼角不经意间扫到后堂垂落的竹帘轻晃。 待她反应过来,才惊觉哪还有苏杳的身影? “姨娘?”她焦急地寻找着人。 竹帘突然无风自动,苏杳举着金线款步而出。 “春桃,我在呢。” “姨娘,你吓死奴婢了。你去哪儿了?” 苏杳指尖轻捻着手中的金线,轻轻晃了晃手腕:“不过是去前铺选了些丝线。” 春桃盯着那截金线发怔。 金线在苏杳指间明明灭灭,晃得人眼晕,可那光芒越亮,春桃心里的疑云便越重。 她望着苏杳垂落的眼睫,眼底却好似凝着层化不开的霜。 春桃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中帕子,那丝不安顺着脊骨攀爬上来。 正思忖间,苏杳忽然欺近。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春桃,你在想什么?” 春桃激灵地打了个寒噤,她慌忙垂下眼帘,绞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颤。 “姨娘,奴婢刚才不见你的踪影,奴婢……奴婢一时慌了神。” “傻丫头。我好端端的在呢。” 春桃咬着唇,终究是按捺不住:“不知道为何,自从刚才见了那小叫花子,奴婢总觉得这颗心不安,姨娘,你说这是怎么了?” 苏杳看向春桃,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眉眼瞬间沉了下来,金线在掌心勒出深痕。 她定定望着春桃,半晌才启唇:“春桃,你我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帮我的,对么?”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50章 见到你真好 春桃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苏杳。 她真的有事! 春桃开口,嗓音都有些颤抖:“姨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本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但我刚才看了,铺子正门外有长亭守着,后门也被锁上了。我只有你了……” “姨娘,你究竟想干什么?”春桃下意识后退半步。 苏杳却抓住她的手,“春桃,你替我拖延半个时辰,只要半个时辰,我就回来。” “拖住?怎么拖?” “你有办法的。” 苏杳说着已转身要走,春桃拽住她的衣角。 “姨娘,你究竟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人。” “是小公子?还是那锦衣卫?” 苏杳摇头,“都不是,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春桃,我没时间了,等我回来,定将前因后果说与你听。” 她指尖抚过春桃发顶,这动作与往日别无二致。 春桃看着苏杳恳切的目光,终是忍不住心软,点头。 “姨娘这样如何出得去?” 春桃看了一眼铺子里挂着的成衣,让小二取下角落里的那件。 “姨娘还是将这个换上。” 苏杳接过衣裙,素色的衣裙很不起眼,她微微颔首,拿着衣裙去了内间。 临走时,苏杳特意戴上幕帘,趁着此刻人来人往,顺着人流,一块踏出了铺子的正门。 长亭的马车正停在对面绸缎庄下,他静静地坐在车辕上等候,却不知道苏杳已经换了衣衫离开。 苏杳快步行至一处茶馆门口,她抬头看向招牌,“茶茗轩”。 正是字条上的地方。 她提裙步入,直径上了二楼厢房。 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那个穿青衫的人坐在里面。 她取下幕篱,惊喜地喊“竹若,真的是你!”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桌上的茶杯上。 竹若顺着声音抬头,看到苏杳,目光一滞。 一别三载,从前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三姑娘,见到你真好。” 苏杳的眼眶瞬间红了,自从苏家遭难,这几年颠沛流离,她再也没见过故人。 她将门锁上,坐了下来,裙摆带起一阵风。 “竹若,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苏杳攥着袖口,继续道:“你是 不是前些日子就已经回京了?” 竹若点点头。 苏杳一脸焦急,“你怎么胆子那么大,这京城是到处都是眼睛,你怎么还敢回京城?” 竹若将温好的茶盏推过去:“三姑娘,先喝口茶。” 他指尖叩了叩桌面,压低声音道:“老爷的案子,有新线索了。” 此话一出,苏杳呆愣在原地。 苏杳张了张嘴,可喉咙里像是被塞了棉花,一时间居然失了声。 滚烫的茶水在杯里晃出涟漪,倒映着她颤抖的睫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此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前些日子突然提审旧案,不知是谁暗中帮了忙,老爷的案子正在重新彻查。我们几个苏家老仆,上月头也得了官牒文书,恢复自由身了。” 苏杳猛地抓住桌沿:“都恢复自由了?既然如此,你还回京城这龙潭虎穴作甚!” “小人从小是苏府长大的,离开苏府,小人又能去哪里?三姑娘还记得吗?十岁那年我掉进荷花池,是您和二姑娘一同把绣帕子撕成条,缠着竹竿将我拽上来的。苏府的人,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苏杳泛起涩意,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三姑娘,老爷和少爷都很挂念你们。可小人回京后,一直找不到夫人和姑娘们的消息。我也是这几日才打听到,三姑娘如今在首辅府里……可是小人听说,三姑娘是……给首辅大人……做妾室?” 苏杳手指不自觉的抖了起来,这件事终是会被知道的。 如今不过是竹若,日后他的兄长、她的父亲也都是会知道她给人做妾室…… 她紧紧握拳,终是点了头,“是。” “为何啊,三姑娘?” 苏杳血色尽失,目光复杂,看向竹若。 竹若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是小人多嘴了。” 苏杳摇头,“不说我的事了。我爹和大哥哥现在咋样?爹爹他向来腰不好,这两年可怎么熬过来的……” “三姑娘莫要担心,岭南那里虽然日子比不得京城,但是我们倒也没有太被为难,像是有人打点过似得。 隔三岔五有人送棉衣,米面油盐也没断过。衙役们都客客气气的,没故意为难。” 苏杳微微一愣。 竹若又道:“就是刚流放那会儿折腾,先是往北走,冰天雪地的差点没熬过去。后来不知怎么,上头下了旨,又让我们半路折道去了岭南,反 倒因祸得福!那边暖和,老爷的腰疼都不咋犯疼了!” 苏杳一愣,她能想到的就是陆怀瑾。 原来这些年,他背着自己做了那么多,可他却从来没和自己说过。 竹若搓了搓衣角,声音压得很低:“三姑娘,夫人和二姑娘...现在还好吗?” 这话像根刺,苏杳眼眶“唰”地红了。 滚烫的眼泪砸在手背上,洇湿了袖口。 她咬着嘴唇别过头,肩膀止不住地微微发颤。 竹若心里“咯噔”一下,攥着茶杯的手都凉了。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花园里追蝴蝶的娇小姐,如今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愁绪,突然什么都懂了。 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给人做妾? 竹若想说句安慰的话,却又怕戳到苏杳的伤口,沉默半晌,才挤出一句:“三姑娘,你受苦了。” 他怜悯地看向苏杳:“三姑娘莫哭,等老爷的案子翻过来,还清白那天,一家人就能团圆了!到时候,夫人和二姑娘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苏杳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她盯着杯里凉透的茶水,倒影里的自己眼睛肿得厉害。 “竹若,我这次是偷偷溜出来的,不能呆太多时间,明日我会再想办法出来见你,就还在这茶坊。” 说着掏出叠银票,塞到对方掌心。 竹若慌忙后退半步:“三姑娘这是作甚!” “拿着!”苏杳硬把银票按进他掌心。 “我怎么能拿三姑娘您的东西,这使不得啊!”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51章 菩萨显灵了! 苏杳坚持地将银票塞去:“京城米贵,总不能饿着肚子办事。你如今在这里生活,总需要银子的。竹若,咱们就是一家人。” “咱们是一家人。”竹若重复着这句话。 这话像团火,烧得竹若眼眶发烫。 他是孤儿,是苏父苏孟州收留了他,他的年纪与苏子川相仿,苏父就安排他成了苏子川的伴读。 儿时苏子川教他识字,可他不是那块读书料,怎么学都学不会。但他却能吃苦,这才去学了功夫,后来变成了苏子川的贴身侍卫。 苏家对他的恩情,他没齿难忘。 苏家的事就是他的事。 他颤抖着攥紧银票,喉头滚动:“多谢三姑娘。” 看着窗外的天色不早了,苏杳抓起幕篱往头上一罩,“竹若,“我先告辞,明日再与你详谈。” * 另一边,春桃在绣坊里急得直转圈,指尖把帕子绞得皱巴巴。 掌柜的抱着绣线匣子凑过来:“刚才进去换衣服的姑娘咋还没出来?要是累着了,后院有躺椅。” “我家主子有些头晕,在里头歇会儿就好!” “我进去看看。” 掌柜话音未落,春桃一把按住要往内间走的人,抓起柜上的金线晃了晃。 “这些颜色都包起来,再拿几匹月白缎子来。对,就要库房里最贵的那种。” 掌柜的是生意人,听到这客人大方,自然是高兴的。 他笑得满脸褶子堆成山:“好嘞!姑娘,您慢慢挑,我这就去拿货,不着急不着急!” 可春桃哪有心思挑线? 她心里忐忑,眼睛时不时瞥向门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看,不得了。 只见长风似乎等的不耐烦了,正板着脸往绣坊这里走来。 “哎哟!” 春桃猛地把绣线往桌上一撂,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堵住门。 她攥紧手中的帕子:“长风,你怎么过来了?” 她假装镇定,其实心里慌乱的很。 长风挑眉往屋里探脖子:“苏姨娘呢?等了好久了。” “姨娘在里边试衣服呢。” “那么久?” “你这就不懂了吧,女子买东西就是这样的,特别挑料子,哪有不磨叽的? 你一个大男人来杵绣坊里多不合适。这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你还怕姨娘丢了不成。你回车上等着吧, 我们快买完了。” 长风盯着她乱转的眼珠子,手按上刀柄:“你不对劲。” 春桃被说中了心事,但面上还强撑,她后槽牙咬得发酸:“你胡说什么啊。再叨叨我让掌柜的拿绣花针给你开脸!” 长风突然沉下脸:“让开!我要进去看看。” “哎你这人咋回事!怎么不听人说话。” 春桃急得跳脚,胳膊肘刚撞上长风肩膀,就被他一把甩开。 她已然知道自己拦不住长风,只见他正往绣坊里头硬闯。 绣坊一楼并不大,虽然里面有不少夫人、姑娘在挑选布匹丝线,但长风一眼扫过,人群中并没有没看到苏杳的身影,他的眉头已然蹙起。 “她人呢?” 春桃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顺着指缝渗出来。 她还倔强道:“姨娘在里头试衣服呢,我刚才就和你说了,你怎么听不懂。” 长风三步并做两步,大步往里头闯。 眼看就要推门,春桃的心已经揪起,她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候,店小二突然从柜台后窜出来,一把扯住长风的箭袖。 “这位爷,外头那辆马车可是你的?” 长风皱眉甩脱他的手,“问这作甚?” 店小二急得直拍大腿:“哎哟,我的爷,你快随小人出来看看,方才不知哪来的莽撞汉,把您车辕给撞折了!” “什么?”长风瞳孔骤缩。 他没想到,袭击不过进绣坊半盏茶的功夫,怎么好端端的车就被撞了? 顾不上多想,跟着小二就往门外冲。 春桃靠着门板滑坐下去,后心的冷汗早把中衣浸透了。 她哆嗦着双手合十:“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姨娘快回来啊!” 就在这时,肩头突然被拍了下,惊得她蹦起来。 苏杳正站在身后,幕篱纱帷上还沾着几片槐花瓣。 “愣着干嘛?” 苏杳摘下帷帽,露出额角细密的汗珠。 “赶紧将我的衣服给我送来。” “菩萨显灵了!” 春桃见到苏杳回来,如蒙大赦,拽着主子就往内间冲。 刚关上门,就听见外头长风怒吼着闯回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苏杳走了出来。 “方才听见你在外头嚷嚷什么?” 长风紧绷的肩膀骤然松弛下来,原本悬着 的心算是落地了。 他心里的疑虑也就此打消了。 他是真担心苏杳出事,此刻见到人还平安无事地站在自己面前,那就好。 “我是想着姨娘逛那么久,定是买了许多东西,想着,要不要过来帮忙拿一些。” 苏杳忽然笑了,脸颊上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 那样的笑,真晃人眼,他的心也似慢了一拍。 春桃叉着腰从里间蹦出来,“你怎么又闯进来了。” 长风往后退了半步,手忙脚乱地抱拳:“春桃姑娘,刚才冒犯了。” 春桃翻了个大白眼,“刚才你还推我呢。怎么着,我说了姨娘在里头换衣服,你是不是还要硬闯?这件事若是让大人知道……有你好果子吃!” “实在对不住了,春桃姑娘。” 苏杳见春桃此刻不依不饶,在一旁轻咳两声,赶紧使了眼色,让她见好就收。 春桃把帕子往腰间一掖,叉腰哼道:“好了好了,这次我不与你计较,若是有下一回,我准保去大人跟前告你一状。” 长风垂手立在一旁,目光转向苏杳:“苏姨娘还要逛吗?” 苏杳摇了摇头,“买了不少东西了,春桃让掌柜都包起来送上马车吧。” “姨娘,我们的车被人撞了,怕是坐不了了。” 长风低声下气道,这件事他自知理亏,若不是他刚才离开马车,那醉汉也不会撞坏他的车。 待他出去时候,撞车之人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怎么办?咱们还有那么多东西呢。” 忽然一道带笑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男子斜倚着朱柱:“苏姑娘若不嫌弃,不妨让在下送你一程。”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52章 因为太在乎 这个声音让苏杳浑身一颤。 她惊愕转身,正对上谢兰辞似笑非笑的目光。 此时,他身后的赵芷柔隐在暗影中,只露出一抹水青色的裙角。 谢兰辞垂眸打量苏杳,眼底翻涌着阴鸷,嘴角却噙着丝意味不明的笑。 “怎么了?苏姑娘,可是嫌弃在下的马车,没有你陆府的宽敞?” 苏杳屈膝行了福礼。 “国舅爷说笑了。国舅爷的好意,苏杳感激不尽。可苏杳身份低贱,就不麻烦国舅爷了,但我们自己能回去……” 话还没说完,苏杳已经对上了谢兰辞狠厉的眼神。 那眼神太锋利,剜得她后颈发凉,将她剩余的话都悉数咽了回去。 谢兰辞折扇轻点掌心:“苏姑娘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身份……”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向苏杳,看的苏杳发慌。 赵芷柔拉了拉谢兰辞的衣角,谢兰辞侧目看向他,随即继续换回笑颜。 “我与陆首辅是好朋友,他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怎么能算麻烦呢?走吧,马车已经停在外头了。苏姑娘不必推辞。“” 苏杳攥紧帕子,为难地看向长风。 谁不知道陆怀瑾和谢兰辞虽然都是谢太后一派的,可二人是一直不和。 朋友? 这般冠冕堂皇的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谁信! 长风瞳孔微缩,后知后觉今日马车突遭横祸,恐怕并非意外。 莫非也是这位国舅爷特意安排的。 苏杳人还未动,国舅府的小厮已经从掌柜的手中,将苏杳买的物品悉数搬上了谢兰辞的马车。 “苏姑娘,请!” 这下苏杳更是进退两难,只得提着裙角跟了上去。 马车里,帷幔将天光滤得昏沉。 苏杳后背一阵寒凉。 对面的长榻上,谢兰辞与赵芷柔并坐。 赵芷柔绞着帕子的指尖泛白,水杏眼盛满惊惶,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苏杳身上,唇瓣翕动数次,可什么话都未敢说出口。 她是不敢惹怒谢兰辞的。 马蹄碾过一段坑洼路面,车厢还会有些小颠簸。车辕上时不时传来春桃与长风压低的交谈声。 谢兰辞轻笑一声:“苏姑娘,你觉得冷?” 苏杳垂在袖中的手悄然攥紧,指尖掐进掌心的刺痛让她保持镇定。 她缓缓抬眼,声线平 稳无波:“不冷。” “刚才苏姑娘是去哪里了?” 苏杳浑身一颤,这才惊厥,莫非自己刚才偷偷回来的时候,被谢兰辞看到了? 谢兰辞他们什么时候来的绣坊? 她强装镇定,“我不明白国舅爷在说什么。” “呵!”谢兰辞嗤笑一声。 “苏姑娘的眉眼,长得和一位故人倒是有几分相似。”谢兰辞慢悠悠道。 这话一出,苏杳和他身边的赵芷柔都是一愣。 这位故人还能是谁,就是苏杳的兄长苏子川。 车轮骤然碾过碎石,车厢猛地向前一冲。 赵芷柔惊呼着摔进谢兰辞的怀里。 “芷柔,你撞疼没?” 赵芷柔揉着手腕,“好像扭到了……” 另一边,苏杳也肩膀撞在栏杆上,也撞得生疼。 “做什么!”谢兰辞厉声呵斥。 车辕外传来小厮战战兢兢的回话:“大人,前头……前头首辅府的马车突然驶出,横在路中央。” 谢兰辞眸子微微眯起,看向苏杳,“倒像是算准了时辰一样,来得真快。” 对面车里,陆怀瑾下车,锦靴踩在石板路上,直径走了过来。 掀开车帘,苏杳见到了她。 “大人……” 陆怀瑾面上毫无表情,“多谢国舅爷照拂,我将人带走了。” 谢兰辞笑意吟吟,眼底却无半分温度。 苏杳赶紧下了马车,长风和长亭麻利地将苏杳买的东西,都搬回了首辅府的马车。 谢兰辞敲了敲车窗,伸出头,对着陆怀瑾道:“这次时间更快。我倒是好奇,陆首辅下一次会用多久?” 陆怀瑾正扶着苏杳的手肘,闻言脚步微顿。 他缓缓回眸,直刺谢兰辞眼底:“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下一次。” 谢兰辞的轻笑尚未散尽,苏杳指尖已沁出薄汗。 听着二人的谈话,苏杳心里已经笃定一件事。 陆怀瑾派人跟踪自己了。 若是上一回她与陆初尧在醉香楼吃饭之事,她有几分怀疑,那今日陆怀瑾竟能分毫不差地在首辅府马车阻路,这绝非巧合。更是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有些害怕,今日自己与竹若见面的事情,他的人可有发现? 苏杳想的出神,只听陆怀瑾催促,“杳儿,上车。” 她这才拉回思绪,发现自 己站在车辕前怔忡太久,提裙摆上了马车。 车厢内,沉香袅袅升腾,陆怀瑾的指尖拂过苏杳鬓边微乱的发丝,安抚道:“他有没有为难你?” 苏杳垂眸望着膝头交叠的手:“没有。只是,妾不明白,妾与国舅爷无冤无仇,他三番四次为难妾,究竟是为何?” 陆怀瑾看着她,指尖挑起她的下颌:“杳儿,你说呢?” “是因为大人朝堂上的事吗?可为何他会为难我一个后宅女子。” 苏杳只听陆怀瑾轻笑一声,自己已被揽进温热的怀抱。 “傻丫头,不是因为我。”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发顶的玉簪:“是因为你的兄长苏子川。” “我大哥哥?他与国舅爷有过节?” 陆怀瑾沉默片刻,指尖顺着她背脊的曲线缓缓下滑,停在她腰肢上。 “杳儿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明白?” “大人的意思是赵姐姐?”她抬起眸子看向陆怀瑾。 “赵姐姐当年是与我大哥哥有过婚约,可是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苏家被查的时候,我大哥哥已经去赵家退了亲。 何况赵姐姐如今都已经是国舅爷的妾室了,国舅爷为何还介意此事?” 苏杳不明白,继续问:“那他会为难赵姐姐吗?” “不会,恰恰相反,他恨苏子川,正是因为太在乎赵芷柔。” 苏杳难以置信:“国舅爷是那么小气之人?他后院妻妾众多,美眷无数,难道每段旧情都要一一清算?” 陆怀瑾低笑出声,指节叩了叩车窗。 “他对赵芷柔可能不同吧?你不觉得,自从赵芷柔进府后,国舅府也没有新人进去了。 每次宫宴,谢兰辞身边站的是谁?就连他那位出身将门的正妻,都快成京中笑谈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53章 大人做错事,该罚! 苏杳垂着眼帘,指尖无意识绞着陆怀瑾腰间玉佩的穗子。 “又在想什么?”陆怀瑾将人抱在腿上,苏杳顺势环住他的脖子。 “大人也会在意那些……过往么?” 陆怀瑾指尖正替她理着凌乱的鬓发,动作忽然顿住。 “什么?”陆怀瑾微微一愣,声线却听不出情绪。 苏杳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咬了咬唇:“就是……像国舅爷对赵姐姐那样,介怀以前的事……” 苏杳想着,自己与陆初尧的过去,陆怀瑾定然是介意的。 从前,他们为此也争吵过几次…… 陆怀瑾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他松开揽着她腰肢的手,往后靠在锦垫上:“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苏杳还在等着他的解释,可他却不说话了。 陆怀瑾介意吗?自然是介意的。 从前看到苏杳和陆初尧总在一块打闹嬉戏。陆初尧的性子活泼,总是将人哄得开心。 他年长十来岁,性子本就沉冷,不便与他们疯闹,只远远看着。 陆初尧的心意明晃晃写在脸上,他的在意却藏在深处。 若有人欺了苏杳,他总在背后悄无声息处理干净,便是陆初尧玩笑过了界,他也从未留情。 思及此,他下意识收紧了环抱苏杳的手臂。 她轻哼一声,陆怀瑾的嗓音低沉,唇瓣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杳儿……” 苏杳抬眼撞进他深潭般的眸色里,知道他想问什么。 她抢先启唇:“大人,妾与小公子从前青梅竹马的情意是没法改变的……” 说话间,苏杳见陆怀瑾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 她深吸一口气:“但是妾已经不是从前的苏杳了,如今妾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妾没办法把小公子当做是儿子,但妾很明白,自己对小公子如今不过也不过是朋友。大人,你会怪我吗?” 话音未落,陆怀瑾猛地俯身吻上苏杳。 “嘶!” 苏杳嘤咛一声。 陆怀瑾却没理会,反而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 过了许久,陆怀瑾才放开她,见她垂着头,好似生气了。 他轻哄:“杳儿,生我气了?” 苏杳抬眸,脸颊羞红,却还是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她瞪了他一眼 ,娇羞着开口:“大人总是如此,不管不顾。” 她忽然抬头,眼尾的泪痣因委屈微微颤动。 陆怀瑾这才惊觉,她的唇瓣被吻的通红,比涂了口脂还要艳丽。 “弄疼你了?” 他指尖悬在她唇瓣上方,不敢落下,只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 苏杳委屈的模样让陆怀瑾看的更是心疼。 她娇嗔地抱怨:“在国舅爷的马车上没受委屈,但在大人身边倒是……” 陆怀瑾轻笑着将人重新搂进怀里,指尖刮过她泛红的耳廓:“是为夫错了,我的杳儿,莫要生气了。” 苏杳的手指在他的衣襟上摩挲,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妾每次做错事,大人都要罚妾,那大人做错事,是不是也要罚?” “罚我?”陆怀瑾美貌微挑,“说说,杳儿要怎么罚自己的夫君?” 她故作认真地歪头思索:“不如罚大人一个月不能来听雨轩吧。” “这个不成。换一个?”陆怀瑾的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 苏杳笑了,露出颊边浅淡的梨涡:“那妾想不出了。” “噗嗤”一声,苏杳笑出了声。 “不如大人自己说,该怎么罚?大人可是最会罚人的。” 陆怀瑾的手指轻轻刮上她的鼻尖,“不如我将城西的铺子都赔给杳儿。” 苏杳微微一愣,“当真?” 陆怀瑾的手指又滑落到她红肿的唇瓣,心疼的抚摸着方才被咬破的地方,那里已凝结成极淡的血痂。 “自然是真的。有了这些铺子防身,我家杳儿以后也有了底气。” 陆怀瑾鼻尖微动,闻到一丝奇怪的味道。 “杳儿身上是什么味道?” 苏杳想到刚才那茶室点的香,她当时因为见到竹若并未在意这些细节,可现在想来,那香的确特别。 “可能是刚才在绣坊沾上的。” 陆怀瑾轻轻“嗯”了一声,指腹却在她腕骨上轻轻摩挲。 “对了大人,刚才国舅爷提到苏家的案子,莫不是朝廷是又要重查了?” 说这话时,她悄悄抬眼,看见陆怀瑾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下。 那瞬间的失态快的就像是错觉,下一刻他已然恢复了平常的沉稳。 陆怀瑾不是不想告诉苏杳这件事,只是怕万一没有翻案成功,到会让她更失望。 他向来如此,没有十足把握,便不会去宣之于口。 “谢兰辞的话也能信?” “那国舅爷为何那般说?” “朝堂上的事,很复杂。” 听到这话,苏杳垂下眼,掩去眸底的了然。 这试探果然没错。 可这是苏家的案子,她一定要管。 苏杳假装无奈地点点头:“嗯。”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陆府的正门。 陆怀瑾整理了下衣袍,率先下车,回身又去搀扶苏杳。 两人并肩行过抄手游廊,斜阳将影子拉得细长。 快到听雨轩时,就瞧见梧桐苑的桂嬷嬷端着食盒走了过来。 “见过主君,夫人特意为主君炖了燕窝,让老奴送来。” 陆怀瑾面无表情地看着食盒上氤氲的热气,长亭已上前接过。 如今沈青青倒是安生了不少,不再像从前那样堵在书房门口送汤,只每日准时让桂嬷嬷走这趟过场。 他从不碰那些汤羹,却也由着她送,长亭会将燕窝转赏给值夜的小厮。 桂嬷嬷捧着食盒的手指微微收紧,嘴唇动了动似有话要说。 可她的目光几次看向苏杳,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苏杳见状福身行礼告退:“大人先忙,妾先回屋了。” 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桂嬷嬷才上前半步,开了口。 “主君,夫人这几日病了……” 这话显然是想请陆怀瑾往梧桐苑去。 可陆怀瑾却拒绝的爽快。 “长亭。” “在。”长亭应声道。 “去请墨大夫,让他去梧桐苑诊脉。” 陆怀瑾的声音冰冷,说完便抬腿离开,甚至未转头看桂嬷嬷一眼。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54章 软禁 梧桐苑内,沈青青望着窗外,手中不自觉地攥着帕子。 自从沈家出了事,她就像是被软禁了,出入宫闱的腰牌早被收回。 沈青青没机会进宫,更别提去太后娘娘那边搬救兵了。 她才不得已做小伏低,去给陆怀瑾送补品,希望能得到半分垂怜。 思忖间,听见桂嬷嬷的脚步声,沈青青猛地抬头。 桂嬷嬷身后有一道身影,沈青青咽了咽口水。 终于把人请来了。 可走近后,沈青青才看清,来的哪里是陆怀瑾,分明是府里的府医。 “嬷嬷,他又没来?” 桂嬷嬷叹着气摇头。 沈青青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时站不稳,险些倒下。 幸好桂嬷嬷眼疾手快,将人扶稳。 “夫人,主君还是关心您的,特意让墨大夫来给您瞧病。夫人莫要忧思过度啊。” “关心我?”沈青青冷笑。 陆怀瑾深夜给听雨轩的丫鬟寻太医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如今她这个主母病了几日,他非但自己没有来看过一次,也只是让府医过来瞧下。 孰轻孰重,又有谁人不知呢? 沈青青将桌上的瓷碟打翻在地,“出去,我不用你看诊。” 墨大夫看着一地狼藉,只能识相地退了出去。 “夫人,您的身子是自己的,还是让墨大夫来看一下吧。” “我自己身子自己清楚,我就是心里难受,这病,他治不好的。” 桂嬷嬷自然也明白沈青青的话,这心病还须心药医。 她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看着沈青青骤然发白的脸,压低声音道:“老奴倒有个法子……” 沈青青抓住她的手腕:“嬷嬷请讲!” “夫人可听说过‘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什么意思?” “从今日起,给那听雨轩也送份汤水去。夫人见不到主君,可那位见得到。倒不如让她替夫人去说。” 沈青青忙拒绝,“她才不会帮我呢。” 想起苏杳如今得宠的模样,她就恨得牙痒痒。 桂嬷嬷急得跺脚:“夫人怎就不明白?” “明白什么?” “夫人若是在她面前委屈都诉说,都是女子,我们就利用她那几分怜悯之心。” “嬷嬷,我的确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她如今正得宠,又怎么会怜悯我?” 沈青青狐疑地看向桂嬷嬷。 “夫人可还记得梧桐苑那位的身世?您找个机会,把沈家的委屈都写清楚。老奴看,她能念着几分同病相怜。” “可是,我若是将自己的委屈告诉她,她倒是要嘲笑我了。” 见沈青青仍在犹豫,她索性挑明了说:“夫人啊,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能见到太后娘娘啊,其他的根本不重要啊!就算她嘲笑你,回头等见了太后娘娘,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烛火明明灭灭,映着沈青青变幻不定的脸色。 她虽不甘心,可此刻别无选择。 沈青青终于咬着牙点了头:“好,就按嬷嬷说的办!只是那汤……” “夫人!”桂嬷嬷提醒她,“这汤可不能这时候出问题的!” 沈青青长舒一口气。 “一切皆由嬷嬷安排吧。” * 苏杳回到听雨轩,就拿起今日春桃选的绣线。 她将各色丝线铺展在案头,指尖反复摩挲丝线,似在斟酌又似在思索。 春桃利落地将院中洒扫的仆妇、端茶的小厮全都遣去后院。 又佯装检查门窗,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快步返回屋内。 她将门锁上后,终是开口。 “姨娘,你今日究竟是去的何处?见得何人?奴婢从午后到现在,心都悬在嗓子眼儿,急得不行!” 苏杳看着春桃通红的眼眶,就连额角也沁出了薄汗,握着绣线的手微微收紧。 烛火摇曳间,她轻轻叹了口气。 终于将藏在心底的秘密,从多年前的旧案到今日的会面,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春桃越听越惊,先是瞪大双眼,随后猛地捂住嘴,不敢置信地后退半步。 “春桃,你放心,我不会再冲动行事,只是苏家满门冤屈,我不能不管。” 就在这时,窗户突然被风吹得轻响,惊得两人同时一颤。 春桃赶紧去将窗户重新关上,确认外头无人,这才走了回来。 “姨娘有何打算?” 苏杳摇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姨娘为何不告诉大人?大人心疼姨娘,定会帮您的。” 苏杳垂下眼眸:“他不会帮我。” 苏杳今日已经试探过陆怀瑾的态度了,他没有说实话,那便是有心瞒她。 这一刻,她竟鬼使神差地想起萧遇的话,那些苏家的倒台与陆怀瑾也有关之 话。 一时间,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她猛地摇头,“他定是骗我的!” “姨娘说什么呢?”“春桃担忧地凑近。 苏杳这才回过神来,只是眼神空洞得可怕。 而且这颗心,是越发不安。 许是思虑的多了,这夜居然又做起了噩梦。 梦里,苏杳看着自己母亲倒在血泊中,心口骤然抽痛。 身旁的陆怀瑾被她的颤抖惊醒,只见她双眼紧闭,泪水却不断从眼角滑落,濡湿了枕头。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将她揽进怀里。 指尖触到她冷汗浸透的寝衣,便知又是旧日梦魇。 陆怀瑾着急,已经许久没见她这样了,莫不是又受了委屈? 他想到了谢兰辞,他将苏杳搂进怀里,轻哄:“杳儿,醒醒。” 苏杳在暖意中恍惚睁眼,水光凝在睫羽上,映得那双杏眼朦胧如雾。 帐外月色透过窗户,将她苍白的面容镀上层薄霜。 “做噩梦了?”陆怀瑾抚摸他的发顶,掌心下的身子还在微微发颤。 苏杳把脸埋进他衣襟,声音闷得发涩:“大人,我想我娘亲了。” 陆怀瑾没想到苏杳居然是为了这个哭,一时间,他更心疼她了。 苏杳道:“刚才梦到我娘亲,她倒在血泊里,那青楼里的人就连她的尸体都没入土,只是草席卷起扔到了乱葬岗。” 说着她哭的泣不成声。 陆怀瑾揽着她的手骤然收紧。 他轻抚她的后背,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当时他回京,苏杳的母亲和姐姐已经去世,他也派人去寻过,可时隔半月,哪里那么容易,乱葬岗上只剩被野狗啃噬的残骨。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55章 变故 陆怀瑾看着她蜷在怀中的单薄身影,心中一沉。 “杳儿,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些欺负你们母女的人,我都已经处置了。 相信你母亲在天之灵,定是希望你过得好……别想了。” 苏杳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虽然陆怀瑾说的在理,可血海深仇,她又岂能真的放下? 那些在青楼里啐着唾沫扯碎阿姐罗裙的龟奴,那个欺负母亲的老鸨,就算被陆怀瑾一一处理了,又如何? 她恨不能亲自动手,亲自去报仇。 饮其血,啖其肉,那才解恨呢! 可恨意翻涌到极致,却突然泄了气。 就算将所有帮凶挫骨扬灰,她的母亲,她的阿姐也都回不来了。 她颤抖着抬眼,撞进陆怀瑾深不见底的眸色里。 苏杳真想好好问问他:“冤枉我父亲的人,到底是谁?” 可她却咽了回去。 苏杳再次闭上眼睛,可此刻她的心却是清明的。 陆怀瑾这三年,会对她的父兄是有照拂的,可却不会为了他们得罪皇权。 许是因为她的关系,又或者是亏欠?是内疚? 苏杳蜷缩的手指微微发颤。 可这些不足以让陆怀瑾冒险,用自己的权势去替苏家翻案。 他是当朝首辅,孰轻孰重,自然心里一杆秤早就称过。 这才是陆怀瑾。 苏杳长舒一口气。 胸腔里翻涌的寒意似乎也随这口气散了些。 既然陆怀瑾不愿帮她,那她便只能另寻他法。 她微微仰头:“大人……我有件事想求你……” “你说。”陆怀瑾的指尖仍轻轻抚着她的背,动作轻柔。 苏杳垂下眼睫:“我想在白云寺给我娘和我阿姐供奉个牌位。这件事……从前我就想做了,只是怕……怕你不高兴,” 陆怀瑾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搂紧了她,声音低沉而温和:“好。” 翌日,苏杳昨日就与竹若约好茶馆相见,可忽听得院门外传来环佩轻响。 只见那梧桐院的小丫鬟正巧送来了燕窝粥。 “苏姨娘,夫人特命厨房炖了冰糖燕窝。” 苏杳给春桃使眼色,“你快去应付。别让她发现我们要出去。” 春桃微微颔首,走了出去:“这位姐姐,我家姨娘昨日受了寒,吃大夫说忌甜腻之物。” 送汤的小丫鬟脸霎时白了,很是为难,若是这汤就这么端回去,定是要被主子责罚。 “可夫人吩咐了,若是送不出去……还请春桃姐姐可怜可怜我,就收下这汤吧。” 春桃看她这般急切的模样,更是觉得这汤里有问题,她是万万不能收下的。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推搡着。 忽然,食盒突然倾斜,燕窝粥被打翻在地。 “你怎么回事!”小丫鬟尖叫着去抢回食盒。 这件事很快传回了梧桐院,沈青青将一支金钗狠狠插进妆台。 她气得胸口起伏:“那贱人真是给脸不要脸!” 桂嬷嬷慌忙按住她扬起的手:“夫人啊,你可不能再随着性子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忍不了了!” 沈青青甩开她的手,镜中映出她气得发红的眼。 桂嬷嬷看着沈青青这副失控的模样,重重叹了口气。 * 茶馆二楼雅间内,苏杳刚摘下帷帽,竹若便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安全后,才将一封信递给她。 信封边角磨得发毛,显然经了长途递送。 苏杳拆开信封,展开信纸,细细读来。 可才读两行,她扶着桌沿的手骤然收紧。 信中是说苏父的案子又生了变故,新证物刚现便被人压下,朝廷竟连夜重封了卷宗。 像是有人故意压此案,不让苏家翻身。 苏杳喃喃着跌坐回椅,信纸簌簌发颤:“为什么……” 她看向竹若:“这封信从何而来?” “是张叔从岭南送来的,半月前有人往流放营送药材,箱底藏着当年诬陷老爷的‘证据’,可刚要呈送就被截了。这信走了六天,恐怕……” 苏杳不明白,不是一切才有了转机吗,怎么会如此? “三姑娘,你这两年一直留在京中,可有怀疑之人?” 苏杳摇头,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她压根不敢想,万一真的是陆怀瑾,那她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 从前她或许还是被迫的,可如今心也给了出去,她该如何? “三姑娘?”竹若继续催促。 苏杳面色难看,“我不知道。爹爹他可有提过怀疑谁?” 竹若叹了口气,“老爷是有提过,但……” “救命啊!” 竹若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一阵凄惨的求救声。 苏杳的面色一变,那声音是春桃的。 她扑到窗边拨开竹帘,只见楼下天井里,春桃被个玄色劲装汉子拧着胳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怀瑾身边的长亭。 长亭从来不会离开陆怀瑾,若是在这里见到了长亭,那么陆怀瑾就在附近。 苏杳猛地缩回身:“竹若,我要走了。” “三姑娘,我下次怎么找你?” 苏杳将自己的玉佩取下交给竹若。 “你若有要事寻我,将这玉佩送到首辅府。我便会来这里赴约。” 竹若看着这玉佩,点头收下。 苏杳见窗外长亭和春桃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想赶紧溜了出去。 可走出屋子才发现,长亭分明没有离开,他们已经守在茶馆的正门口。 而长亭身后那袭玄色披风之人,正是陆怀瑾。 苏杳看了看四周,进退两难。 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她的胳膊,她回头看到了萧遇。 “你……” 不等她反应,已被拽进隔壁萧遇的厢房。 她听见陆怀瑾的声音穿透嘈杂:“楼上楼下仔细搜!” 苏杳心声不妙。 这若是让陆怀瑾见到她与萧遇在一起,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杳要走,萧遇却道:“我有事找你,关于苏家的。” 她猛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萧遇。 “送我去白云寺,我们到那里再说。” 萧遇眸光微沉,上前扣住她腰肢。 苏杳惊呼未出口,已被他拦腰扛起。 二楼窗户“吱呀”一声撞开,她眼睁睁看着地面迅速逼近。 “你!” 苏杳惊魂未定,却被直接塞进停在巷尾的马车。 南风瞥见车厢晃动的帘影,默不作声甩响马鞭,向白云寺驶去。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56章 棋子 茶肆门外,陆怀瑾黑沉着脸。 春桃缩着脖子绞帕子,后颈已被他眼神灼出冷汗:“大人,奴婢是背着姨娘来这里的,还请大人开恩,莫要告诉姨娘。” 陆怀瑾带着人将茶室搜了个遍,没有发现苏杳,他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看到了停在街口萧遇的马车。 “你来这里作甚?”陆怀瑾声音冷的,却惊得春桃额间都渗出冷汗。 她咽了口口水:“寻茶……” “寻什么茶?” “奴婢是瞧着姨娘爱喝上次大人送来的春茶,奴婢想着讨姨娘欢心特意出来寻这茶。走了好几家,都没有那茶叶,刚进这铺子就被长亭拽住了……” 陆怀瑾直直看向春桃,晾她一个小丫鬟也不敢说谎。 “那雨前龙井是贡品,外头买不到。她若爱喝,回头我去宫里讨要一些,再送去听雨轩。倒是你,就这么离开你家主子,也不怕出了岔子。她人呢?” “姨娘……姨娘她……在白云寺……。” 陆怀瑾驾马就往白云山的方向去了,长亭看向春桃,“上车。” 春桃不情愿地上了马车,心里在祈祷,“千万别出事!” * 苏杳到达白云寺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要被颠散架了。 这南风一路疾驰,整段路来,苏杳都是提心吊胆的。 “到了。” 南风话音刚落,就看到苏杳踉跄着下了马车。她连招呼也没打,头也不回地直接冲进寺庙。 “大人,她就这么走了?” 萧遇冷笑一声。 “感情真把我们当车夫了。” 看萧遇没有说话,南风面露难色。 “怎么?还有话要说?” 南风道:“爷,为何三番四次帮她?她是陆首辅的女人,也从不领爷的情。” 萧遇掀了掀眼皮,看向南风。 南风既然说出了口,就更是大着胆子道:“大人,今日他只是将我当车夫使唤,可对您……” “对我如何?” “属下怕是她将大人当棋子。” 萧遇的手指在膝盖上轻叩几下,冷声道:“回去后领二十板子。” 南风一愣,没想到萧遇居然要处置他。 他跟在萧遇身边多年,是萧遇最得力的左右手,可今日却因为他说了这女子几句不是,就要打他板子。 “爷 ,这女子非善类……” “够了,再说下去就不止二十板子了。” 他说轻巧,双目确实瘆人,南风立刻闭上了嘴。 苏杳一早就派了人先来白云寺订了这个厢房,此刻她赶紧进屋,虔诚的拿起佛珠念起经来。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 苏杳没想到陆怀瑾会来的如此之快。 她定了定神,朝着门走去,嘴里叨念着:“谁啊?” 打开门,苏杳瞧着陆母站在门外。 她微微一愣:“大夫人,这么巧……” 陆母笑了笑:“我今日来礼佛,正巧听了空大师说我陆府家眷订了厢房,还想过来看看是谁呢?没想到是阿杳你。” 苏杳赶忙请陆母进屋。 请她进屋后,陆母看了看四周,开口道:“怎么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 “是有带着春桃的,她才刚走开一小会儿。” 陆母的脸色淡了下来,“再怎么也不能只留主子一个人在,这丫头没轻没重。” 苏杳不敢多说话,就怕连累了春桃。 陆母继续打量着这间厢房,看到摆着的两个牌位,顿时皱起眉头。 苏杳心中一惊。 “阿杳。” 苏杳抬头看向陆母,就听陆母道:“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你虽然是妾室,但我从未亏待过你。” “大夫人说的是。” “可你今日之事让我太失望了。” 苏杳垂下头,手指揪着裙摆。 她知道自己是罪臣之女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不仅是自己有危险,还会连累陆怀瑾,以至于整个陆家。 陆母强压下心中的那股火,手中佛珠攥得咯咯作响。 她冷声道:“你可知此事一旦败露,陆家满门将如何?谁给你的胆子!” “是儿子。”木门突然被推开,陆怀瑾带卷着寒风闯入。 苏杳看到他来了,心中大石落地,攥着帕子的手也悄然松开。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这事?” 陆怀瑾将苏杳挡在身后:“是儿子让她做的。” “你糊涂啊,怀瑾。” 陆母皱眉,脸上是藏不住的愠怒。 她指着儿子身后的苏杳,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我不同意。为这两个牌位,值得拿整个陆家前程冒险?” “儿子自有分寸,定不会让御史台抓到把柄。” 陆 母的脸色依旧阴沉,她看向苏杳:“阿杳,你觉得呢?” 苏杳颤巍巍地道:“大夫人教训得是,是妾身考虑欠妥……” 陆母见苏杳低眉顺眼地应承,指尖捻着佛珠,心里那股怨气好似也消了几分。 她斜睨陆怀瑾一眼,对苏杳道:“到底是读过书的姑娘,还是比较懂事。” 待陆母离开后,陆怀瑾攥住苏杳的手腕,道:“其实你不用退让的,昨夜既然我答应了你供奉牌位,自会护你周全……” 她轻轻抽回手:“大人,算了吧,大夫人说的对,犯不着为了旧事让陆家担风险。” 苏杳这样的妥协,让人看着着实心疼。 “母亲还与你说了什么?” 他突然扳过她的肩,撞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惶。 旋即,苏杳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眼里却有着化不开的忧伤。 她摇了摇头,“没有了。” “当真没了?” “嗯……” 苏杳的目光却躲着她,他怕她又如从前那般,受了委屈的又不可能说。 他事务繁忙,总没办法事事都能看着。 可苏杳此刻的脸太过平静了,平静地让他找不出一点异常。 他又问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 苏杳点头。 陆怀瑾虽然不信,但也不再追问。 屋外李婆子的身影晃了又晃,陆怀瑾道:“母亲让我过去。你再休息一下,晚些时候,等母亲听完佛经,一块回府。” “嗯。”她应得轻。 待他离开,苏杳才放下心来。 春桃早已吓得浑身发颤,紧紧攥住苏杳的手:“姨娘,方才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57章 你我各取所需 春桃眼睛瞪得溜圆:“姨娘,你是怎么回来的?居然比大人的‘踏雪’跑得还快。” 这话让苏杳猛地回过神,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和萧遇还有约。 “糟糕,春桃,萧大人还在后门。” 春桃一惊,“是那个锦衣卫的萧大人送你来的?” 苏杳微微颔首,春桃更着急了,“我的祖宗嘞,你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 “他说他有苏家旧案的消息……你替我这里守着,我去去就来。” 可春桃这次怎么也不可能让苏杳出去了,她扑通跪在地砖上:“姨娘不可以去啊,夫人和大人都在前面呢……”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萧大人干等着……”苏杳看向春桃,“不如你替我去吧。” “奴婢?”春桃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姨娘啊,那可是锦衣卫啊,何况前头还有大人……奴婢害怕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可怎么整。” 苏杳脑子里一片空白,二人还在犹豫间,他们的房门被人叩响。 春桃看了一眼苏杳,不情愿地去开门。 她怯生生望去,指尖刚触到门闩便猛地缩回。 她的瞳孔紧缩,想要关门却被那人推了进来。 苏杳惊呼:“萧遇,你怎么擅闯进来!” 萧遇却施施然踏入:“苏姑娘让在下好等。” “你不能来这里,快离开。” “苏姑娘放心,我也是见陆首辅离开后才进来的,那老和尚讲佛法,至少有盏茶功夫。” 苏杳不打算与他纠缠:“你究竟要与我谈什么?” 萧遇神色忽然正经了:“赵将军与鞑靼正在议和,鞑靼为表诚意,送了一份投名状给大佑。这里头倒是牵扯到了你父亲的通敌案。 朝廷就派大理寺去彻查,如今有了新证据,当年首告你父亲的人,曾收受八十万两不明银钱。” “八十万两?”苏杳神情一顿,捏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 “那人现在何处?” “死了。” 苏杳不可置信看向他,“死了?怎么死了?” “大理寺仵作验出是中了毒,七窍流血而亡。” 苏杳惊得后退半步。 “朝廷重启这个案子,这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你说是为何?” “灭口。”苏杳的双唇剧烈颤抖。 “是。苏姑娘倒是聪慧。”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这案子机密至极,除了大理寺、锦衣卫,便只有太后的心腹知晓。你说,能在此时动手灭口的人,会是谁?” 苏杳神情一滞:“萧遇,我早就说过,休要挑拨我与大人的关系。”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你会那么好心?” 萧遇冷笑一声,“我自然不是什么善人,但扳倒陆首辅的事,总能让我提起兴致。” “你要我帮你?” “你帮我,我也帮你。你我各取所需。” 萧遇向前一步:“你助我除去眼中钉,我便助你查清旧案。” “不可能。我不会出卖他的。” “苏姑娘是聪明人,今日我不过是给你递个话,你不用马上回答我,你好好想想,想通了来找我。” 萧遇离开后,春桃才发现苏杳的整个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姑娘,刚才萧大人的话……” 苏杳摇头,“不用理会。” 苏家的案子究竟如何,光听萧遇的,她可不能信。 如今竹若叶来了京城,她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翻案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苏杳随陆怀瑾回府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不大好。 陆怀瑾拍了拍她的手背,“还在为刚才的事不开心?母亲那里,我会再去劝说。” “真的不用了大人。” 陆怀瑾看着她长舒一口气。 二人下马车的时候,天空居然飘起了雪。 苏杳仰起脸,看着天,雪花落在睫毛上。 “今年的雪倒是下得早。” 陆怀瑾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披在她的身上,牵着她的手就往里头走。 苏杳想,他对自己那么好,会伤害自己父兄吗? 她咬了咬唇,还是试探道:“也不知道我父亲那边冷不冷。” 陆怀瑾面无表情,继续走着,廊下灯笼的光映在他脸上,半边隐在阴影里。 正当苏杳以为他又要沉默时,他忽然开口,“岭南那边从不下雪。” “大人从前告诉我我父兄在北地,为何会去了南边?可是大人安排的?” 陆怀瑾捏了捏她的小手,“因为你。” 苏杳看着陆怀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怀瑾低头看着她,温柔地笑着。 第二日,长亭顶着一头细 雪踏入听雨轩,手中青瓷茶罐还凝着水珠。 苏杳诧异地看向他,“这是?” “苏姨娘爱喝的雨前龙井,大人今早特意进宫讨的贡品。” 苏杳还要问话,春桃赶紧上去接过茶叶,“多谢大人了,奴婢就知道,大人看重姨娘的。” 苏杳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到春桃给自己使眼色,她也不多说什么。 今日外头还在下雪,她回到屋子,开始摆弄绣线。 春桃替她拢了拢披风,望着院中积起的薄雪嘟囔:“没想到,这就入冬了。外头这雪再这么下,很快就能打雪仗了。” 苏杳想着从前与陆初尧倒是爱打雪仗,不过长大一些,她爹就说女子不能这般没有规矩,她就再也没有玩过那些。 思绪收回,对春桃道:“说说吧,那茶是怎么一回事。” 春桃将昨日的事说给苏杳听,苏杳诧异之余,还是夸了春桃几句机灵。 二人说话间,院门口进来了个丫头。 那丫头就是昨日梧桐苑送燕窝粥的压花,昨日春桃才与她闹过不愉快,她道:“这人怎么又来了!” 苏杳道:“总归是梧桐苑那边的人,不好驳了面子。” 压花今日又端来了食盒。 在院外就开始喊了,“苏姨娘安好。奴婢奉夫人之命给姨娘送参汤。” 春桃一愣,“奴婢昨日说姨娘吃不了甜腻之物拒绝了她送来的东西,结果今日她倒是换了参汤。姨娘,你说她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杳的眉头也是微微皱起,可见压花走近了,她还是笑着应声。 “苏姨娘,你快来尝尝这参汤,是夫人亲自炖的,特意让奴送来给苏姨娘尝尝呢。”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58章 太岁头上动土 苏杳怔了怔,垂在袖中的指尖骤然收紧,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好再推脱了。 她让春桃接过食盒,道谢道:“替我谢谢夫人的好意。” 压花笑着道:“夫人最是关心苏姨娘,知道姨娘大病初愈,让奴婢看着姨娘喝碗汤。” 苏杳面上平静,心中却是一惊。 她抬眸瞥了眼立在身侧的春桃,春桃将食盒放在桌上。 盖子掀开,汤还冒着热气,浓郁的参味混着老母鸡的醇厚的香气弥漫开来。 她开口:“这汤一看就是用了心的,炖得极是讲究。我等放凉一些就尝尝。” 压花上前半步:“苏姨娘,夫人吩咐了,趁热吃最美味。” “既是夫人的心意,哪有推拒的道理。春桃,替我去盛吧。” 春桃为难地看了压花一眼,心中虽有千万个不情愿,却只能转身去取来小碗和汤勺。 这参汤是和老母鸡一起炖的,金黄的鸡油浮在汤面,结出一层细密的油花。 春桃执汤匙的手稳了稳,轻轻拨开浮油,舀起半勺的汤汁倾入小碗中。 食盒旁的压花正垂手立着,目光寸寸黏在汤碗上。 苏杳接过瓷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那温度烫得她险些脱手。 白玉勺在碗沿刮出两声清响,她凑至唇边轻轻吹气,滚烫的汤汁滑入喉间。 一旁的春桃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脸色也白了。 三勺热汤落肚,苏杳放下了勺子。 压花:“姨娘怎么不喝了?可是不爱喝?” 苏杳摇了摇头,“这汤火候炖得正好,只是我这受不得这般烫热。” 春桃立刻接过话头,素手将食盒盖子虚掩:“姐姐瞧着姨娘已用了汤,也好回主子跟前交差了。余下的待放温些,姨娘自会慢慢饮尽。” 压花盯着碗中尚在腾烟的汤面,见那小碗里饮过的痕迹,才屈膝福了福身,转身掀帘离去。 待人走后,春桃赶紧拿来盂盆:“姨娘可曾咽下那汤?快吐出来!” 苏杳用帕子擦了擦嘴,“刚才这架势,我若不喝下,怕是那丫鬟都不会走。” “姨娘那奴婢赶紧找墨大夫来看一下。” “回来。这么光明正大堂而皇之送来的东西,想必也不会动手脚。若我这里出了事,第一个就是怀疑的送汤之人。” “那倒霉的也是那丫鬟罢了!”春桃道。 苏杳摇头:“送汤的压花不过是个 靶子,那位主儿惯会借刀杀人,怎会做这等引火烧身的蠢事。” 春桃听着觉得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绞着帕子的手松了松。 “姑娘若是想喝鸡汤,奴婢就让小厨房去熬,他们送来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妙,终究是隔了层肚皮。” “嗯……”苏杳应道。 “那这汤奴婢去倒了。” “慢着,若是被人发现,这传出去可就是我一个做妾室的大不敬了。先放着吧,等天黑了,再处理。” “姨娘,那你说梧桐苑那位到底是安的什么心?这黄鼠狼给鸡拜年,哪能会安好心的?” 苏杳“噗嗤”笑出了声,“你这丫头,什么叫给鸡拜年,我们这儿谁是山鸡?” 主仆二人打打闹闹,气氛融洽。 “哎哟,姨娘,是奴婢错了,奴婢一时口误,我家姨娘才不是什么山鸡……” 苏杳一愣,她才不稀罕这样的雀儿。 “不管梧桐苑到底是什么心思,总之我们防着点。” “姨娘,今日说着想去城东老铺子去买些糕点的,还去吗?” 春桃话音未落,便见苏杳已披上玄狐斗篷。 “去,多买一些,回头给大夫人也送一些去,我记得大夫人素来爱吃他家的枣泥糕。” * 几日后,首辅府发生了件大事。 晨雾未散,慈安院内,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陆府中的宁静。 陆怀瑾面色凝重,他一把攥住苏杳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苏杳忍不住轻呼出声。 他声音冷淡:“随我去慈安院!” 两人一路疾行,寒风卷起苏杳的裙摆,却怎么也赶不上陆怀瑾焦急的步伐。 踏入慈安院,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陆母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湿透了枕巾。 婆子们围在床边,一个个神色慌张,有的在低声抽泣,有的手忙脚乱地更换着冷毛巾。 苏杳心中一顿,陆母这是病了……还病的严重…… 太医院的太医们很快被召集而来,他们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在床边低声商讨着。 脉案上的字迹被墨迹晕染,显得格外凌乱。 一番会诊后,为首的石太医声音颤抖着说道:“启禀陆大人,大夫人这病来的蹊跷……” 苏杳和沈青青都在床前伺候着,看着太医和陆怀瑾去了 偏房。 屋内,陆怀瑾问:“石太医,究竟是什么病,你不妨与我明说。” 石太医犹豫着开口:“大夫人的症状……似是中毒之象!” 听闻,陆怀瑾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毒?谁这么大胆,竟敢在首辅府下毒!” 他凝视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片,指节摩挲着太师椅的雕花扶手。 石太医面对这样的情形,只觉得浑身发冷,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大户人家后宅的那些弯弯绕绕的腌臜事,他自然是见过不少,嫡庶之争、主仆暗斗,不过是后宅里见不得光的戏码。 可如今,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将主意打到了大夫人身上。 “如今,人如何了?”陆怀瑾眉头紧锁,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脸上露出来的是焦急之色。 “大人,刚才属下已经替大夫人施了针,护住这心脉。剩余的毒素,还得以药浴配合金针,慢慢排。” 陆怀瑾拳头重重砸在案几上,震颤的力道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四溅。 “管好你的嘴,还有你带来的那些人。若是走漏半点风声,我不介意让太医院换副新面孔。” 石太医脖颈传来刺骨寒意,豆大的汗珠顺着脊梁往下淌。 “卑职明白!陆大人尽管放心,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下官……下官也……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59章 本分 北风裹挟着雪子砸在首辅府的大门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今日的雪,下的格外大。 首辅府内,陆怀瑾负手立于正厅中央,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铜盆里的炭火“噼啪”爆开火星,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握成拳。 “封锁府门!所有角门落锁,三丈之内不得见人影!” 管家长风浑身一凛,抱拳领命。 陆怀瑾已大步逼近:“敢放一只耗子出去,提头来见!” 陆怀瑾当机立断,一道令下,府门紧闭,所有仆役丫鬟皆被限制在各自院落。 自从陆母中毒昏迷,往日繁华热闹的府邸,此刻就如同一座密闭的牢笼。 慈安院是第一个彻查的地方,院里站着的尽是跟着陆母从江南老家来京城的老人。 可此刻,每个人眼底都泛着惊惶。 “还有谁隐瞒?”长亭的声音冰冷,惊得众人齐刷刷磕头。 角落里,张婆子突然瘫软在地:“大人,老奴记得苏姨娘前几日送来过枣泥糕。那糕点匣子还是老奴亲手接的!” 陆怀瑾转身,看向陆母身边贴身伺候的李婆子,“李妈妈,她说的可是真的?” 李婆子颤巍巍地道:“的确是有这事,不过那日老夫人尝了两块,还说枣泥细腻,特意分给了院里的丫头婆子们。奴婢也吃了半块,并没有……” 陆怀瑾眸光一凛,袖中的拳头缓缓收紧:“枣泥糕经手之人,一律扣押!” 他又猛地转头,盯着跪在中央的管家长风:“来人,将苏姨娘拿下,关进柴房,严加看守!” 这一命令掷地有声,惊得厅内众人纷纷屏息。 “大人!苏姨娘素来本分……” 李婆子突然抬头,却被陆怀瑾森冷的目光截断。 他弯腰逼近时:“本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毒害母亲,谁给她的胆子!” 长风也跟着求情:“大人,苏姨娘与大夫人无冤无仇,不会是她……” “我看就是白云寺那日,母亲不让她祭拜之事,她一直怀恨在心!” “请大人三思啊……” “有没有做过,先审了再说!还不快去!”陆怀瑾厉声呵斥。 长风没想到陆怀瑾会如此武断、决绝,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消息传开,整个府邸都为之震动。 * 天色晦暗,听雨轩内,烛火昏黄。 寒风吹过,火苗跟着摇曳,苏杳捏着银针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定了定神,垂眸专注地绣着手中黑布。 只是一不小心将针扎进了指尖。 “嘶!” 一滴血珠渗出,苏杳赶紧将手指含在嘴里,只是这钻心的疼倒是未减分毫。 春桃跪坐在脚边,正将新剥的杏仁碾成碎末,抬头看来,恰巧看见这一幕。 “姨娘怎么那么不小心?这是有心事?” “总觉得做的不够好。大人最爱穿软底皂靴,春桃,你瞧这针脚可匀?” 苏杳举起绣了大半的靴底给春桃看,这是她第一次给陆怀瑾做靴子,从选料到绣样,每一步都花了心思的,总想做的更好一些。 春桃立刻凑上前,睁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着靴底。 “要说巧,还得数姨娘这双手。前儿大夫人房里的嬷嬷见了,眼睛都直了。直说这手艺,便是宫里绣坊的绣娘怕也比不过!” 听到这话,苏杳手中银针突然一顿。 她望着窗外飘着的大雪,眉间笼上一层忧色:“这慈安院的事透着古怪。” 她收回目光,落在手中靴底边缘,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针脚。 “前日和大夫人一同吃枣泥糕时,她还能说会笑,怎就突然病了。刚才瞧着好多太医围着,我这颗心都揪着……” 春桃道:“许是着了风寒?这天说变就变的,前些日子还是秋日,这转眼就入了冬。今年的天是真的冷。姨娘,您瞧窗外这雪片子,怕是要把整个府都埋了。” 说着,她伸手拢了拢苏杳肩头的玄狐披风。 苏杳长叹一口气,“希望大夫人早些康复吧。”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二人还来不及反应,木门却“砰”地被撞开。 十余名小厮举着火把蜂拥而入,为首的是长风。 “长风,你要吓死人啊!懂不懂规矩?”春桃叉着腰吼道。 长风为难地看了苏杳一眼:“苏姨娘,请您即刻移驾柴房!” “放肆!” 春桃张开双臂挡在榻前,却不小心扫翻了药碗,杏仁粉撒了满地。 “我家姨娘好好的,凭什么……” 只是,她的话未说完,已被两名侍卫架住胳膊。 “春桃!你们放开她!别伤害她!” 苏杳猛地起身,绣到一半的那双靴底从膝头滑落在地上。 “长风大哥,这是何意?”她不解地看向长风。 烛光在她眼底碎成点点寒星,直直撞进长风闪躲的目光里。 “姨娘,莫要让小人难做。” 长风将眼神瞥向一旁,他实在是不敢看苏杳。他知道苏杳的为人,她不会做出谋害大夫人之事,可是陆怀瑾的命令,他却又不得不听。 “长风大哥,我自入府以来恪守本分,为何要抓我……大人呢?大人知道吗?” 长风眉头紧锁:“苏姨娘,这是大人的意思。” 苏杳浑身一颤,像泄了气的皮球,她是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陆怀瑾的命令。 “究竟是为何?” “大夫人中毒昏迷,有人供出是你送的枣泥糕有问题!” 苏杳如遭雷击,耳畔嗡鸣作响。 “中毒?大夫人是中毒?” 春桃拼命挣扎,发簪掉落在地:“胡说!你们血口喷人!我们家姨娘送的枣泥糕那么多人都吃了,我自己也吃了,姨娘也吃了!哪里有毒?分明是有人栽赃……” “带走!” 长风一声令下,苏杳被粗暴地拽住手腕。 “放开我,我自己走。” 长风挥一挥手,小厮放开了苏杳。 “苏姨娘,请!” 她踉跄着回头,只见那只未绣完的靴子在烛影里。 春桃跌跌撞撞地跟到柴房外,哭喊着要见苏杳,却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拦下。 柴房内,苏杳蜷缩在干草堆上,月光透过狭小的窗户洒在她身上,映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她垂眸望着地上的阴影,心中思绪万千。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60章 真的给过她庇护吗? 苏杳被关进柴房的事情很快就在首辅府传开了。 墨香居内,陆怀瑾手中的狼毫落笔的手突然顿住,宣纸上拖出长长的墨痕。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木门被猛地踹开,刺骨的寒气裹挟着一道挺拔身影冲了进来。 “爹!你为何要将阿杳关进柴房?” 陆初尧的玄色大氅上还沾着雪沫,双眼通红,活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 他几步跨到书案前,重重拍在铺满卷宗的桌面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四溅。 陆怀瑾缓缓抬眸,目光扫过陆初尧失态的模样。 他将狼毫狠狠插进笔洗,冷笑道:“何时轮到你来质问我?” “阿杳的为人如何,你不会不知道?她连一只鸡也不敢杀的,如何会杀人? 就因为那婆子说的什么枣泥糕,我已经问过了,当日慈安院里分食糕点的丫鬟婆子足有七人,唯有祖母病倒。 这栽赃手段拙劣至此,您怎会看不穿?” 陆怀瑾冷声道:“有没有做过,一查便知。” 陆初尧嘶吼道:“我不信阿杳会做出这种事!爹!就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你就把她关进柴房? 若连您都能被这些腌臜手段蒙蔽,这满府豺狼,谁还能护她周全?” “放肆!” 陆怀瑾猛地起身,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陆初尧的衣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岂容你胡闹。” “我没胡闹,我用我的命担保,阿杳没做过!” 陆初尧毫不畏惧地迎上陆怀瑾的目光。 “初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初尧喉结滚动:“爹,在我心里,她很重要!我不能让别人这样冤枉她!也不能让她受这种委屈!” “冤枉她?”陆怀瑾眉毛一挑,看向陆初尧,“她受没受委屈,也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是没资格管她的事,爹,你若是不能给她安稳,不如放她自由。我会照顾她!” 陆初尧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屋里空气瞬间凝固。 陆怀瑾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腾起一层青白。 他松开手,目光灼灼看向陆初尧。 “好,好得很!” 他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带着令人胆寒的怒意。 “陆初尧,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苏杳是你的什么人?她是我的女人,我怎么对她,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我听人说, 从她进陆府的第一天起,过的是什么日子?被人算计、陷害,我原本都是不信的。我想着爹既然要护着她,定不会让她受到这些伤害的。 可,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是我想错了,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何要被关在柴房受苦!” 他的眼眶泛红,“这些年,爹真的给过她庇护吗?” 陆怀瑾紧抿着唇,下颚绷紧,看着陆初尧,却一言不发。 “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的心上人,你却抢走她。” 陆怀瑾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滚!”陆怀瑾猛地转身,背对着陆初尧,声音冰冷如霜,“若再敢提此事,就给我滚出陆家!” 陆初尧望着陆怀瑾僵直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他深深看了一眼这个从小敬畏的男人,忽然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孩儿今日冒犯了父亲,日后任凭处置。但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定会守在柴房外,一步也不离开。” 说罢,他起身,决然离去。 房门被重重甩上的瞬间,陆怀瑾握紧又松开拳头,最终瘫坐在太师椅上,望着满地狼藉,久久未动。 屋外,风雪愈发猛烈。 与此同时,梧桐苑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沈青青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慢悠悠拨弄着镶着东珠的珠钗。 桂嬷嬷急匆匆跨进门槛,一颗小巧的东珠正巧滑落掌心,撞出一声清越的脆响。 “夫人,主君和小公子在墨香居吵得不可开交!” “当真?何时的事?” “就在刚才,听说小公子为了苏姨娘,连‘父子断绝’的话都撂下了!” 沈青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甲扣过的珠钗上的东珠都散落了下来。圆润的珠子噼里啪啦滚落在地。 她望着满地乱滚的珍珠,问道:“慈安院那里可有传出什么风声?” “大夫人依旧昏迷不醒,太医们围着慈安院团团转。现在整个首辅府都乱成一锅粥了!” “乱得好,乱得妙!”她突然放声大笑。 桂嬷嬷望着沈青青癫狂的模样,心头猛地一颤。 她蹲下身捡起几颗珍珠,小心翼翼开口:“老奴想不明白,那苏姨娘为何要对大夫人下手?她平日里看着……” 沈青青猛地转身,瞪向桂嬷嬷:“你也被那狐媚子的表象骗了?” 桂嬷嬷摇头:“老奴自然是向着夫人你的,又怎么会 被苏姨娘蒙骗。 只是老奴没想明白,按理说大夫人待她一向不薄,那日还将自己的镯子给了那苏姨娘,这苏姨娘怎么会做这事,转头就被毒害大夫人。怕是这件事内有隐情。” “嬷嬷,那就不是我们管的事了。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大夫人是吃了苏杳送的糕点中的毒,那便足够了。夫君总要公正对待的。” “那倒是,听说已经派人去听雨轩搜查了,若是搜到什么证据,八成是要送官府的,毒害婆母,这可不是小事。这种十恶不赦的大罪,就算主君再护着她,也得按律法处置!” 沈青青“噗嗤”一声笑出来,“苏杳啊苏杳,我看你拿什么和我斗!” * 今夜的雪,真大。 春桃蜷缩在柴房门槛边,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冻得发紫的手指死死抠着门板缝隙:“姨娘!你还好吗?” 苏杳拖着锁链踉跄到门边,她透过巴掌大的气窗望去。 只见春桃单薄的身影在雪夜里瑟缩,就连发髻也歪了,脸上还留着被婆子掌掴的指痕。 苏杳心疼不已,声音都发颤:“春桃,他们打你了?” 春桃慌忙用袖口去遮住红肿的脸颊:“姨娘瞧这说的什么话!奴婢……奴婢只是自己摔了一跤,倒把您吓着了。” 苏杳将脸颊贴在冰冷的木板上,凉意刺得眼眶生疼。 “都是我连累了你。”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61章 等雪停了,他会来的…… “若不是为了护我……” “姨娘你说什么傻话!奴婢是姨娘的人,理应护着姨娘的。” 春桃突然抬手拍在门板上,震落满肩积雪。 她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隔着缝隙塞进去,冻得发紫的指尖擦过苏杳手背。 “墨大夫给的伤药,您一直被铁链锁着,腿上的血痕若是不敷,可要留疤了。” “是大人的意思的吗?”苏杳接过药问道。 春桃不语,苏杳便知道自己猜错了。 “春桃,那你可有见过大人?大夫人中毒的事,疑点太多,大人最是明察秋毫,等查清楚枣泥糕的事……” “姨娘莫要再说了……大人……大人不会查的。” 苏杳的心像沉到湖底,她不相信陆怀瑾会这么对她。 “春桃,你先回去,你在外头太冷了。” “奴婢不走!奴婢要陪着姨娘!”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后退半步,“姨娘,有人来了。” 苏杳静静地等着,她相信陆怀瑾总会来的,至少会来见她一面。 可这步子匆忙,不像是他惯常沉稳的步履。 苏杳的心猛地提至喉咙,尚未抬眼,便听见门外春桃带着讶异的轻呼:“小公子,怎么是你?” 是陆初尧。 “阿杳妹妹,你怎么样了?” 陆初尧拍着门板,一门之隔的苏杳鼻尖泛起细密的酸意。 她委屈啊,她真的很委屈。 这酸楚漫过心堤时连呼吸都带着涩意。 她守着满室寂静等了那么久,等来的却不是那个让她望眼欲穿的人。 陆初尧俯身在小气窗上,孔隙里漏进他蹙着眉的脸。 当他看见窗内那个纤弱的身影时,呼吸蓦地一滞。 苏杳本就生的惹人怜惜,此刻垂着眼睫的模样,鬓边都散落的一缕青丝,都透着无依无靠的脆弱。 “阿杳妹妹,你怎么样了?”陆初尧的声音隔着门板透进来。 “小公子,我没事。大夫人那里如何?可有醒过来?” 陆初尧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最终只是沉沉摇头。 廊外的落雪扑簌簌打在门板上,将这声沉默衬得格外沉重。 苏杳骤然闭上眼,长睫剧烈颤抖着,努力要将眼底翻涌的湿意逼回去。 她的指腹深深掐进掌心,口中还喃喃道:“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阿杳,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你相信我,我一定找到证据,在父亲面前为你辩白。” “你真的信我?”苏杳再也控制不好,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陆初尧红了眼,“信。” 一旁的春桃终是忍不住呜咽出声:“就连小公子也信姨娘,为何大人不相信?大人就连一次都没有过来看过姨娘……” “等雪停了,大人会来的。” 苏杳的声音轻柔,但语气却是坚定的,笃定的。 “哟,陆府这柴房何时成了风雅之地,倒让我寻着热闹来了。”这尖酸刻薄的声音一听便知是沈青青。 她捧着手炉,披着艳红的披风,高高在上地站在不远处。 陆初尧霍然回身,眼底的赤红尚未褪去,狠狠瞪向她。 “你来做什么?” “瞧初尧这话说的,我不过是念着苏妹妹身子弱,特意来瞧瞧。只是没想到……初尧居然也在,你和苏妹妹这情分可真是好啊!” 这一句情分让陆初尧和苏杳二人都愣在原地。 沈青青见状,更是掩唇轻笑。 “我是真没想到,苏妹妹居然那么狠。我听说了,不过是母亲说了你几句,竟能下那般狠手。如今府里谁不议论,说苏妹妹这手段……” “住口。”陆初尧打断她,“她没做过,现在还没查明真相,你怎可在此血口喷人。” 陆初尧向前一步逼近沈青青,“阿杳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沈青青被他骤然的气势逼得退后半步,随即又扬着眉梢嗤笑起来。 “哟,如今倒是护得紧了。不过夫君说了,此事定要彻查到底,是要差人去报官的。” “什么?报官?”陆初尧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春桃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两个人,两道不同的声音,却重叠在一起。 苏杳这事情,若是关上门来,那便是家事。可若报了官,那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柴房内,苏杳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下意识地后退,脚踝上的铁链发出叮呤当啷的声音。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到如此地步。 跟在沈青青身后的桂嬷嬷一声不响,只是注视着眼前这场闹剧。 就连她都知道,苏杳不可能去毒害大夫人。若她真是凶手,怎会做出这般欲盖弥彰之事? 送糕点 与中毒时间如此巧合,只要仔细揣摩,就能看出蹊跷。 这苏杳怕是疯了才干的出来的事来! 何况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要下如此狠手。 可她倒是想看着苏杳倒台,毕竟太后娘娘让她来陆府,哪里是真的帮沈青青,最主要的是对付苏杳。 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只要能借此事扳倒苏杳,完成太后交代的任务,手段是否光明磊落,又有何妨? 总之结果是她想要的。 想到此处,桂嬷嬷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攥紧,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冷笑。 苏杳膝间一软,重重跌跪在冰冷的地上。 众人听到了柴房内的那声闷响。 春桃慌忙凑近气窗看进去,只见昏暗中那团素白衣影蜷缩在地。 “姨娘,你起来啊,这地上寒凉,你这身子经不起的。” 陆初尧猛地扑到门边,手掌重重按在门板上:“阿杳,你别听别人胡说,爹自己就是官,他最懂律法,他不会冤枉你的。你没做过的事,便是把大理寺卿请来也查不出证据。” 柴房内,苏杳攥着衣角的手指渐渐松开,她调整呼吸,听着陆初尧的话,好似振作一些。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不会有事?” “官府断案最重人证物证,你且放宽心,不会有事的!你信我!” 沈青青立在廊柱旁,手指摩挲着暖手炉听着二人的对话。 陆初尧的话倒是提醒她了,如今不过是人证有了,怕是还治不了苏杳的罪。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62章 心软 沈青青多想将眼前这幕浓情蜜意的场面,添油加醋地告诉陆怀瑾。 就这两人这不清不楚的关系,怕是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可此刻她却是将这些生生咽了回去。 若是她当真是这么做,倒反而会惹得陆怀瑾不快。 她学聪明了,她忍。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让苏杳翻不了身。 * 沈青青将一包毒药捏在指间,在暖阁里来回踱步。 窗外寒风呼啸,卷起残雪扑打在窗户上,只见她眼底的狠厉更甚。 她轻声呢喃:“苏杳,这次看你还怎么翻身。” 桂嬷嬷站在一旁,犹豫着开口:“夫人,这般行事会不会太冒险了?大人既然要报官,官府的人自然会去查苏姨娘,又何必我们多此一举呢?” “嬷嬷,你糊涂啊,刚才那陆初尧也说了,若是没有证据,怕是奈何不了那贱人。我们趁此机会除掉她,岂不更好?”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何时那么婆婆妈妈了?你想啊,只要这包毒药出现在她院子里,便是铁证如山。” 说着,她将毒药塞进桂嬷嬷手中。 “就将这毒药藏在她院子西角的海棠树下,那株半死不活的老树底下有个鼠洞,正合适。” 桂嬷嬷咬了咬牙,屈膝行礼后匆匆离去。 沈青青重新坐回榻上,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苏杳被当众揭穿时的狼狈模样。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出了声。 夜色深沉,桂嬷嬷怀揣毒药,贴着墙根往听雨轩摸去。 寒风卷着雪花打在脸上,她心里直打鼓,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转进听雨轩内,就忽听一阵细碎脚步声传来。 桂嬷嬷慌忙躲进杏树后,见两个值夜小厮提着而来,灯笼上在雪夜里忽明忽暗。 “好像看到有人来了。” “听雨轩现在哪里还有人会来啊?走吧,别疑神疑鬼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桂嬷嬷这才放下心来。 她好不容易到了海棠树下,桂嬷嬷扒开覆着薄雪的枯枝,果然瞧见个碗口大的鼠洞。 她从怀里摸出那包毒药,刚要将毒药塞进去,听到那两名小厮又回来了。 脚步声声由远及近,惊得她手一抖,毒药包掉进了树洞深处。 桂嬷嬷暗骂晦气,哆哆嗦嗦伸手去掏, 指尖刚碰到药包,忽听其中一名小厮的声音。 “谁在那里?” 其中的一个小厮举着油灯出现,照亮了桂嬷嬷煞白的脸。 桂嬷嬷看着只有阿牛一个人进来了,她强作镇定,干笑道:“哟,是阿牛啊。” “桂嬷嬷?你怎么在这里?” “夫人的狸奴调皮跑了出来,刚追着它看它进了这里,就追了过来。这一眨眼,又不见了。” 阿牛面色紧张:“那我喊人一块来找找吧。” “不用了,那狸奴生性调皮,好在还是识路的。找不到就算了,过会自己就会回去的。” 说话间,她悄悄将沾着泥土的手背到身后。 “真不用帮忙?”阿牛狐疑地看着桂嬷嬷。 桂嬷嬷摇着手,“没事,我再找找,找不到,我也回去了。你去忙你的吧。” “那嬷嬷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等阿牛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桂嬷嬷才松了口气,从树洞里摸出药包,总算将它藏进了鼠洞最深处。 转日,天还没亮透,沈青青就把压花叫到跟前。 “待会儿抱着‘梨花’,绕路从听雨轩过,装作不经意发现毒药。” 她将一百两银票进压花手里,“做得好,还有赏。” 压花特意喊上了梧桐苑新来的丫鬟翠环一块出门。 行至苏杳院子外,压花故意大声道:“夫人最是喜欢这‘梨花’,它最通人性,翠环你可要抱好了。” 还未等翠环接手,压花就松开了那只狸奴。 小狸奴咻地就往听雨轩里跑。 “哎呀,不是让你抱紧的嘛!怎么让它跑了,夫人要怪罪了。” 翠环想解释,压花又打断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进去把‘梨花’抓回来。” 春桃和青萝看到她们进来,赶紧拦住人,“你们干什么?” “夫人的狸奴跑了进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就爱往你们这里跑。”边说,压花的头还往里面张望。 翠环一脸无辜,看着春桃,“这位姐姐,我们寻到狸奴就走,你让我们进去吧,那狸奴夫人很是喜爱,若是知道是我不小心弄丢了,怕是要打死我了。” 春桃看着她可怜的模样,还是心软了。 “你们只能在院子里找,找到就快走吧。” “多谢这位姐姐了。” 二人走进听雨轩,一路上还“喵,喵,喵”的叫 着。 走到海棠树下后,压花装作被石头绊倒,跌进院子里。 “哎呀!这是什么?”压花尖叫一声,从海棠树下捡起个纸包,上面还沾着泥土和草屑。 两人对视一眼,周围早起的丫鬟婆子也都瞧了过来。 ‘梨花’说巧不巧也过来了,凑近那纸包嗅了几下,又伸出小舌舔了一口。 压花一惊,还来不及阻止,那‘梨花’就吐了白沫。 “不好了!‘梨花’死了!这是毒药啊!” …… 消息很快传到陆怀瑾耳中。 听雨轩外积雪已被踩踏得泥泞不堪,陆怀瑾大步走了,踏过满地狼藉。 他身后跟着的石太医裹紧狐裘,捧着药箱的手微微发抖。 沈青青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怀中搂着狸奴僵硬的尸体。 她突然放声痛哭,指尖深深掐进狸奴皮毛,“我可怜的‘梨花’啊!不过是去苏姨娘院子讨口吃食,怎么就……” 见陆怀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沈青青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他的跟前,“大人,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陆怀瑾看着扭曲的狸奴尸体,太阳穴突突直跳。 “够了!”陆怀瑾呵斥道,随后转向石太医,“石太医,验毒!” 石太医战兢兢地展开药包,他用银针探入,针尖瞬间发黑,又取出瓷瓶收集药粉嗅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启禀大人,此药乃是剧毒,与大夫人所中的毒分毫不差。”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63章 凶手另有其人 沈青青恶狠狠地瞪向听雨轩的众人:“你们听雨轩究竟是什么勾当,为何会在院子里藏毒药!” 春桃和几个丫鬟都惊恐万分,她们一个劲地摇头。 春桃大着胆子,道:“夫人,这药包我们从未见过!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啊。” “误会?我的狸奴都死了,你们还狡辩!我要你们偿命!” 桂嬷嬷也是一惊,她没想到沈青青给她的毒药居然和大夫人中毒的药一样。 她心中隐约有了另一个猜想…… 沈青青还要发怒,桂嬷嬷一旁提醒:“夫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苏姨娘与毒害大夫人的事。” 此话一出,整个院里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陆怀瑾盯着药包上的泥土,眉头越皱越紧。 “来人,将苏姨娘带上来。” -- 苏杳蜷缩在霉湿的草堆里,铁链硌得脊背生疼。 寒风从墙缝钻进来,直往骨髓里钻。 她盯着气窗外忽明忽暗的灯笼光晕,直到那抹昏黄彻底熄灭,天光顺着缝隙渗进来,才惊觉长夜将尽。 整整一夜,她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听着远处更鼓一声声敲响。 也不知道陆母那里情况如何了,她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她能早些醒来。 “苏姨娘,大人传你去听雨轩。”小厮粗暴的踹门声惊得她一颤。 苏杳听到陆怀瑾要见自己的时候,心中是高兴的。 她就知道,雪停了,他就会见她了。 她撑着墙根缓缓起身,手指抖着抚平褶皱的裙摆,又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雪后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她踉跄着被推搡前行,冻僵的脚趾在薄布鞋里毫无知觉。 路过回廊时,几个丫鬟交头接耳扎进耳中。 昨日还殷勤奉茶的小丫头们,此刻竟故意将洗抹布的脏水泼在她脚边。 这府里的下人都是势利眼,从前知道她得宠,就算她的身份只是妾室,她们也总是会敬着。 可昨日知道她被关在柴房后,就对她冷眼相待。 整整一晚上,也只有陆初尧和春桃来看过她,后半夜长风给她偷来一张饼子。 可她心里难受,憋着事情,就感觉不到饿了,这张饼子愣是一口没吃。 此刻,她只想快点见到陆怀瑾,将自己的委屈都与他好好诉说一番。 这般想着,她的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走进听雨轩,寒风卷着残雪扑在脸上。 她看见春桃带着丫鬟们齐刷刷跪在地上,冻得发紫的嘴唇还在颤抖。 沈青青坐在陆怀瑾身侧,指尖把玩着狸奴的银项圈,眼尾的胭脂红得刺目。 她怨恨地看向苏杳。 苏杳的心中一紧。 整整十二个时辰,苏杳滴水未进,饥寒交加。 她苍白的嘴唇早已干裂起皮,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凌乱的发丝黏在泛着青白的脸颊上,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沈青青看着她此刻的狼狈模样,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 苏杳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眼中燃着希望。她多么期待能从陆怀瑾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寻到往日的温柔。 然而,陆怀瑾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那目光冷淡没有一丝温度,好似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一眼,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痛了苏杳的心。 她满心的期待瞬间破碎,失望将她彻底淹没。 沈青青适时掩面啜泣:“早知道我就不该心软的,让这等蛇蝎心肠的女人进府。可怜大夫人,如今还未清醒……” 她哭得梨花带雨,引得周围下人纷纷摇头叹息。 “夫人明查,妾没做过……大夫人对妾照顾有加,妾万万不会伤害大夫人的……”苏杳摇头辩解。 “苏杳,我知道你巧舌如簧,也正如此,夫君和母亲才被你骗的,如今证据确凿,你说什么也没用了!” 苏杳不明白,看向陆怀瑾。 陆怀瑾却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只是管家长风将毒药递给她。 苏杳颤巍巍地接过这包东西,问道:“这是何物?” 沈青青道:“这就是你毒害母亲所用的毒药。刚才已经被我们寻到了,就在你的院子里。” 苏杳看着那包毒药的手一松,毒药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苏杳的心也似沉入了冰窖。 “这分明是有人栽赃。我从未见过这东西!这是在哪里发现的?” 长风皱眉,道:“苏姨娘,就在你院子里的海棠树下,小人也亲自去查看了,那里像是昨儿才被人动过土……” 沈青青赶紧岔开话头:“苏杳,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苏杳这才明白,自己被人陷害了。 她看向陆怀瑾:“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吗?认为这一切是我做的?” 陆怀瑾没有回答,只 是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他留下一句冰冷的话:“将人押入柴房,等官府来处置。” 沈青青看着苏杳被带走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这出好戏,才刚刚开始。 …… 这一次,没有人再能来看望苏杳了。 与苏杳有关的人都被关押了起来,陆怀瑾要亲自一个个审问。 沈青青更是扬言,不能让她的‘梨花’白死。 听雨轩内,烛火明明灭灭,映得众人神色俱是一片惨白。 夜幕深沉,寒风呼啸。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府中的巷道间,朝着柴房的方向逼近。 此人蒙着面,脚步轻盈,显然是个中高手。 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无人后,迅速来到柴房窗边。 “苏姨娘,你可在里面?”黑影轻声呼唤。 苏杳道:“你是何人?” 黑影语气急切:“我是来救你的。陆大人认定你是凶手,这分明是冤枉!” “你为何要救我?” “咯吱”一声,那人居然将柴房的门撬开。 黑衣人走了进来:“因为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我不能让无辜之人蒙冤!” 苏杳后退了一步,“我不走,我走了就是畏罪潜逃。我没有做过,就算是官府的人来了,也不能冤枉我。” “苏姨娘,你这是何苦呢?若是你被抓进官府,没人会管你是否真的清白。他们只要结果,这可是要屈打成招的呀!” 苏杳转过身,“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是我不会和你走的。” 话音未落,一记手刀落下,苏杳昏倒在地。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64章 弄巧成拙 两个巡逻的小厮,往柴房走去。 “阿牛,我有点内急,你先去看看。” 阿牛点点头,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忽明忽暗间,他注意到本该紧闭的柴房木门竟在寒风中“吱呀”摇晃。 他意识到出大事了。 “不好!” 阿牛跑了过去,却在结冰的是石板上打滑,撞上虚开的柴门。 月光从气窗斜斜切进屋内,柴房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苏姨娘?只有满地凌乱的稻草。 阿牛双腿一软,浑身没了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巡逻用的铜锣从手中滑落,滚出老远。 与他同值的小五举着灯笼匆匆赶来,光晕里晃动着阿牛失魂落魄的脸。 “怎么回事?” “苏……苏姨娘跑了!” 阿牛颤抖着指向断裂的铁链,声音带着哭腔。 小五脸色瞬间煞白,抓起铜锣狠狠敲击。 “铛、铛、铛、铛。” 刺耳的声响撕破夜幕,惊得整个首辅府犬吠声四起。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苏姨娘居然畏罪潜逃了。 陆怀瑾赶到的时候,面无表情,看了一眼现场的状况。 沈青青裹着狐裘冲来:“跑了?她怎么跑得掉?这柴房三重锁钥,她一介女流如何逃得?定是有人里应外合!” 可是却没人能答上来,与苏杳有关的人皆被关了起来,就连陆初尧也被禁足在了自己的院子。 “莫非是初尧?”沈青青掩嘴惊呼。 此刻陆初尧的院子里,积雪被匆匆脚步踩得凌乱。 陆初尧听到院里的动静,披着单衣从床榻翻身而起,打开了门。 “爹?” 他望着院外明晃晃的火把与森冷的兵刃,惊讶道:“怎么那么多人?出什么事了。” “你一直在这里?未踏出房门半步?” 陆初尧迎着陆怀瑾冷冽的视线,喉结动了动:“自您下令禁足,让人围了我的院子了,我能去哪里?” 陆怀瑾看向了看他安排的侍卫,侍卫们齐刷刷单膝跪地。 为首的那人抱拳朗声道:“禀大人!卑职等彻夜值守,小公子确实未曾离开院落半步。” “究竟出什么事了?” 陆怀瑾下颌绷成冷硬的弧度,沉默不语。 身后的沈青青突然从人群中挤上前来,指尖 掐着帕子指向柴房方向:“苏杳跑了!畏罪潜逃了!” 陆初尧踉跄着扶住门框,眼底尽是惊惶:“爹?她说的是真是假?阿杳被锁在柴房,脚链都没解开,她能逃到哪里去?她怎么跑得掉!” “爹,你说话啊!” “够了!” 陆初尧被这一声呵斥惊到,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沈青青躲在侍卫身后,用帕子掩住嘴角得逞的笑意。 陆怀瑾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柴房的方向。 “搜!” 陆怀瑾冷眼扫过长亭:“跟我来。” 二人到了书房内,门刚关上,长亭就跪了下来。 “主子……” 陆怀瑾一脚踢在长亭的胸口,长亭倒地,嘴角还渗出血迹。 “好,好得很!这就是你的好计策。如今人呢?” 长亭也没想到,在这堂堂陆府,都是自己的人,苏杳又是怎么离开的。 当时不过是想用此招让真凶大意,露出马脚,可谁知却弄巧成拙了! 他自然是知道苏杳对于陆怀瑾有多重要,他立刻恭敬地重新跪好。 “属下愿立军令状!三日内若寻不回苏姨娘,甘愿提头来见!” * 苏杳再次醒来,惊觉自己被关在小黑屋。 黑暗中,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后颈处也不知道为何,随着呼吸阵阵抽痛。 她下意识想要撑起身子,腕间骤然传来的刺痛让她猛然清醒。 双手被粗麻绳反绑在身后,麻绳深深嵌入皮肉,稍一挣扎便磨出细密血珠。 她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想起柴房里出现的黑衣人,顿时心生恐惧。 她虽然看不清四周的环境,但这里绝对不是柴房。 “呜……呜!” 她要呼救,口中的麻布却将她的声音堵成破碎的呜咽。 恐惧瞬间袭来,她只能蜷缩着身体。 苏杳不知道究竟是谁要绑她?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了。 苏杳蜷缩在墙角,看着摇曳的灯笼光晕里,一个裹着猩红披风的妇人款步而入。 一双三角眼在苏杳身上来回扫视,活像盯着待价而沽的货物。 “把嘴松开,我瞧瞧。”那女人对旁边的人使眼色。 旁边那人就将苏杳嘴上的破布取下。 苏杳腮帮子酸疼,还在嘴角 尝到了铁锈味。 老鸨看着她的脸,倒是惊讶。 她突然捏住苏杳下巴:“倒是个标致的小美人。细皮嫩肉的,这双眼睛还会勾人。” 她转头对身边的男人抛了个媚眼,“老规矩,十两银子记你账上。你呀,眼光是真不错。” 苏杳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从他们的对话中,苏杳知道了他被人掳走,卖去了青楼。 她猛地挣扎:“放开我!” “哟,这小丫头声音也好听,这叫起来,能让达官贵人们销魂。” 听着他们的腌臜话,觉得胃里翻涌着阵阵恶心。 “你们知不知道逼良为娼要下大狱!” “下大狱?” 妇人涂着厚重胭脂的脸几乎贴到她眼前:“在这花满楼,达官贵人的一句话,可比律法管用多了。” 她转身对着一旁的龟公道:“先押去北院柴房,饿上两日,看她还敢不敢撒野。” “你们不能关我。”苏杳挣扎道。 龟公粗糙的手掌想要拽她,她猛地偏头,用尽全身力气咬向那只横亘在眼前的手背。 “哎哟喂!敢咬人!” 龟公恼羞成怒,反手掴了苏杳个耳光。 苏杳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那龟公粗糙的手掌擦过她的脸颊,咸腥的血味混着铁锈气息涌进她的喉咙。 老鸨心疼道:“哎哟,你打她做什么?打坏这张脸可咋整。她这张脸,定能卖出个好价钱的。” 老鸨晃了晃手中的纸,凑近苏杳,廉价的香粉味呛得人发晕:“小美人,你男人亲自签的卖身契,他已经将您卖给我。” “谁?我男人?” 苏杳一时愣住,陆怀瑾将她卖了? 老鸨继续道:“就是那个麻子脸。” “我不认识那人,我是被掳来的。”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65章 权宜之计 老鸨和龟奴互看一眼,如果人真是掳来的,倒是个麻烦的。 可老鸨看着苏杳的模样,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定能成为花魁,是她日后的摇钱树,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你可别胡说八道,我们是正规做买卖,你男人都说了,说是家中犯了官非,急着用钱,他才不忍心把你卖了。” “他说谎。我男人是首……” 老鸨已经将破布重新塞回了她的嘴里。 “别乱叫了。你男人都不要你了,你也别挣扎了。而且我瞧着你那男人这贼眉鼠眼的模样,你跟着他也是委屈了。倒不如在我这里,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每天吃香喝辣。” 苏杳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挣扎。 龟奴搓着手凑近道:“妈妈,这妮子性子烈,怕是……” “烈?”老鸨忽然笑出了声。 “当年红极一时的如烟,进楼时比她还能咬。如今呢?还不是夜夜陪着盐商老爷唱小曲。” 她蹲下身,起苏杳的下巴:“小美人,乖乖做我的摇钱树,保你穿金戴银。要是再撒野……前几日城西乱葬岗埋了个不听话的,啧啧,那身皮肉喂了野狗呢。” 此话一出,苏杳瞳孔骤缩,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和阿姐,瞬间泪如雨下。 “美人落泪,更是惹人怜爱。你们都好好看着她,别再弄伤她这张脸了。” 苏杳被人扛起,带去了那北院的柴房。 …… 长亭立于城门之上,望着城楼下方涌动的人潮。 他知道苏杳不会“畏罪潜逃”,定是幕后黑手暗下毒手将人掳走。 京城之大,要藏一个人实在容易。 陆怀瑾早已下令:先从勾栏瓦肆查起。深居后宅的女子本不招惹是非,可苏杳接连被诬下毒、又被构陷“潜逃”。 这连环毒计的目的昭然若揭。 毁了苏杳,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可是寻找苏杳这件事,又不能放在明面上。 毕竟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即便是寻到人安然无恙,可一旦她去过风月场所的消息走漏,京中唾沫星子也能将人淹死。 他只能以缉拿朝廷要犯为名,调动兵马全城搜捕。 当夜,京城所有青楼突然闭门锁窗。 龟奴们守在门口,看着首辅大人亲自带着侍卫挨间屋子搜查,连后院柴房都翻了个底朝天。 嫖客们提着裤子躲在桌下,老鸨攥着账本直发 抖:“这是抓什么要犯啊?连我们青楼都不放过?” 可一个晚上,他们一无所获。 眼看着就快天亮,这若是一夜还没寻到,也不知道苏杳会遇上什么。 陆怀瑾坐在高头大马上,他勒住缰绳,冷声道:“还有多少处未查?” 长亭翻身下马,“回大人,京城三十六处有名有号的风月场已尽数搜过。余下的多是隐蔽私院,接待的多为达官显贵,盘查起来……怕是不好找。” 陆怀瑾眉头皱起,“查!” 他的马鞭重重抽在马鞍上,惊得坐骑前蹄扬起。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街角传来,数名锦衣卫簇拥着一辆马车疾驰而至。 车帘掀开:“陆首辅别来无恙。” 陆怀瑾眸子眯起:“这锦衣卫指挥使怎么来了?” “听闻首辅亲率兵马缉拿要犯,萧某特来相助。” 陆怀瑾眸子微微眯起,看向萧遇。 萧遇抬手虚引:“陆首辅,借一步说话?” 陆怀瑾牵着缰绳的手指顿住,看向长亭, “你带人继续搜。我去去就来。” 马蹄踏碎残月倒影,他追着萧遇的马车行至护城河桥洞下,终于勒住坐骑。 “萧遇,你到底要干什么?”陆怀瑾冷冷看着他。 “她不见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遇冷眼看向陆怀瑾,“你若不想救她,那我便不说了。” 陆怀瑾瞳孔骤缩,半晌才从齿间挤出一句:“你知道人在哪里?”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为何不自己去救人,反倒要告诉我?” 萧遇冷笑一声,“人我已经救了,但我不会让你带走人。” “萧遇,你找死。” “陆怀瑾,我认真的。你后宅那些腌臜事我没兴趣掺和,但你若此刻带她回去,你准备怎么收场?” 陆怀瑾一顿,没有说话。 “继续冤枉她?让她再背一次‘畏罪潜逃’的罪名?” 陆怀瑾:“不会,我不会让她再受委屈。当初把人关柴房,不过是想引蛇出洞的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萧遇突然嗤笑出声。 “能让你首辅府的侍卫形同虚设,能把铁链锁着的人从眼皮子底下掳走。 首辅大人,你连自家后宅都管不住,凭什么说能护住她?等你先把陆府那堆烂事清干净了, 再来跟我要人。” 河风卷着水汽扑来,两个男人相对而立。 “你在哪里找到的她?” 他望着陆怀瑾骤然收紧的瞳孔,缓缓开口:“城南花船。” 陆怀瑾一愣,他想到了瓦肆,想到了青楼,居然忘记了花船。 “那花船是你的?” 萧遇一愣,“陆首辅,我们锦衣卫办案是需要一些耳目的,这个无法告诉你。” 陆怀瑾也猜到,画舫夜夜笙歌,达官贵人的密谈总比青楼酒肆更值钱。 不少达官贵人爱去这种地方谈事情,萧遇的耳目若是在这种地方,倒是消息准确又快。 “你……要去见她吗?” “你替我照顾好她,三日之内,我亲自来接她。” 陆怀瑾扬了马鞭,疾驰而去。 * 翌日,陆母已经醒了的消息传遍整个慈安院。 沈青青还在对镜描眉,听到替她梳头的翠环谈论这个消息时,她指尖猛地一颤,黛色眉粉溅在了外面。 “你说什么?谁醒了?”她攥住丫鬟翠环的手腕,翡翠镯子硌得小丫鬟惊呼出声。 “痛……痛……夫人。”小丫头求饶,沈青青才放手。 “说!” “夫人,是大夫人醒了!你说这是不是可喜可贺?之前石太医都说能不能醒要看命呢,哪知道才几日功夫,大夫人居然真的醒了。” 镜中映出沈青青煞白的脸,此刻,她的指尖骤然冰凉。 她倒吸一口凉气,“你可有亲眼看到?” “奴婢没进慈安院,但是现在慈安院好不热闹。老夫人刚醒,大人特意告假,这会儿正陪着说话呢。” “啪嗒”。 眉笔坠落在地,笔尖的黛色在青砖上洇开……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66章 弃子 “压花!再去慈安院!去探清老夫人说过什么!” 丫鬟跌跌撞撞冲出门,险些撞翻端着甜汤的桂嬷嬷。 “干什么,怎么毛手毛脚的!”桂嬷嬷厉声斥道。 桂嬷嬷还想要发作,就听沈青青急促开口:“嬷嬷,你快来。” 老嬷嬷剜了压花一眼,这才端着汤碗进门。 见沈青青盯着窗外出神,不由皱眉:“夫人怎么还在这里?” “我该去哪里?” “老夫人醒了,您作为儿媳,该去侍疾才是。” 桂嬷嬷将甜汤搁在桌上,见她脸色青白如纸,刻意放柔了声线:“夫人脸色怎如此难看?可是哪里不适?” “嬷嬷,我……我胸口闷。” “现在墨大夫也在慈安院里,奴婢这就去叫人过来。” “慢着,”沈青青突然攥住桂嬷嬷的手腕,“嬷嬷也听说大夫人醒了吗?真的醒了吗?可有说过什么?” 桂嬷嬷一愣,“是醒了片刻,只是身子虚得很,睁眼看了看主君便又睡下了。太医说已是好转,下次醒转便能多撑些时候。” “又昏过去了?” 沈青青骤然攥紧帕子,指节将帕子上绣着的海棠花纹揉得变形。 桂嬷嬷顺势将甜汤推近:“夫人多少用些,这是刚炖的冰糖雪蛤。您面色不好,吃些甜的或许会好一点。” “我没胃口。”她猛地挥手扫开汤碗。 * 夜深了,沈青青屏退了屋里所有的下人,独自前往慈安院。 她躲过巡夜侍卫,指尖攥着袖中物什,悄然行走在游廊阴影里。 推开慈安院房门时,门轴发出极轻的“吱呀”声,惊得她猛地顿住脚步。 屋里黑灯瞎火的,可她也不敢点燃烛火,只能摸着黑往床榻方向挪步。 “咚!” 她的膝盖猝然撞上桌角,她疼得倒抽凉气,闷声“嘶”了好几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循着热气摸索过去,果然触到一碗尚温的药,显然是刚熬了不久的。 她盯着这碗药,指尖在碗沿摩挲。 窗外突然传来猫叫! 沈青青指尖一颤,攥着油纸包的手猛地缩回,瓷药碗在桌上晃出一圈涟漪。 “什么人?”路过的守夜小厮听到屋里声响,厉声喝道。 沈青青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慌忙将油纸包塞进袖中,赶紧蹲下躲在桌旁。 她听见小厮的声音:“许是风吹的。走吧。”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她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这才敢重新直起身子床榻上传来陆母均匀的呼吸声。 她凑到枕边,见老夫人双目紧闭,呼吸轻轻起伏。 她深吸一口气,回到桌前,从袖中取出药方,将药粉倒入那药碗里。 烛火“噗”地全被点亮,沈青青瞪大双眼,吓了一跳。 暖黄的光晕里,沈青青看清楚了,这屋子里四个角落站满了人。 长亭按剑肃立,长风冷睨着她,阿牛,阿武……还有陆怀瑾负手立在明柱后。 “你……”沈青青踉跄后退,踩碎了地上的药碗。 “沈氏,在母亲药里下毒,你可知罪?” 沈青青猛地扑向门口,却被早埋伏好的侍卫擒住。 她疯狂挣扎,却被反剪双手按在墙上。 “我没有!这是栽赃!”她嘶声尖叫。 “还想抵赖?” 陆怀瑾大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将那包毒药狠狠夺过。 “将这个交给太医院去看看。” 沈青青瞬间软了腿,浑身没了力气。 “夫君,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拖下去,将沈氏抓进柴房。” 侍卫粗暴地扯起她的胳膊,麻布堵住嘴。 “呜呜呜……”沈青青双眼瞪大,呜咽着。 这时候桂嬷嬷冲了过来,见到眼前的一切,吓的浑身一震,手中的灯笼“哐当”坠地。 沈青青拼尽全力扭动身子,用眼神向老嬷嬷求救,可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陆府如今已经解了封,桂嬷嬷连夜进宫,将这一切告诉太后娘娘。 * 慈宁宫内。 谢太后听着桂嬷嬷讲述的事情,眉头微微蹙起。 “桂嬷嬷,你怎么会纵容她做这等蠢事?” 桂嬷嬷猛地磕头:“太后娘娘明鉴啊,奴婢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事啊。那可是首辅大人的母亲啊!” “你的意思是都是那丫头自己的主意?” “沈姑娘行事向来瞒着奴婢,昨夜见她神色不对,还没来得及细问,谁知她今日就被抓了。” 宫灯在夜风中轻晃,谢太后捻着翡翠镯子的指尖骤然发力。 “娘娘,是否要去救她?” “救她?”太后冷眼。 “她 这个蠢货,嫁过去几个月了,还是处子之身,连笼络夫君都做不到,简直是废物。人蠢就算了,还心思歹毒,居然毒害婆母这种事也敢做。哀家如何救她?留着只会坏了哀家的局!” 桂嬷嬷偷觑太后的神色,颤声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弃子一枚,何须在乎。” 桂嬷嬷点头,“沈家如今在冀州那里……” 太后拂开案头堆积的密折:“别提了,为了这事,哀家费了不少心思。沈家在冀州被查出那么多事情,状告他们的折子堆了一大堆。 若不是看在哀家外戚的份上,怕是早就抄了家。如今他们还算保住了性命,就好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桂嬷嬷不敢再说什么。 谢太后起身走向窗边,望着漫天大雪。 “怀瑾也因为这事,近日里疏远哀家了……” 谢太后转身,朱唇轻启:“对了,那苏杳人呢?当真失踪了?” “回娘娘,老奴瞧首辅大人找了一夜都没找到,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谢太后眼前一亮,“当真?” 桂嬷嬷眉头微蹙,太后娘娘道:“怎么这表情?可是还有什么事?” “老奴也是听那沈姑娘说的,说是那苏杳像是狐媚子投胎,每次都逢凶化吉,说她摔破过头,又掉下过水……次次都死不了。若是这次她还能回来,那可太悬了。” 望着太后沉下来的脸色,慌忙叩首:“老奴本不信这些,只是听府里沈姑娘传得邪乎……” “胡言乱语!” 太后抓起茶盏重重顿在案上:“嬷嬷啊,你不过是去了首辅府几个月,怎么说这种胡话,哀家可不信她苏杳还真有三头六臂。”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67章 和离 “去库房取两支千年人参,给首辅府老夫人送去。就说哀家念着她受惊,特意滋补身子。“ 桂嬷嬷领命退下时,听见珠帘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她好奇,这个时辰,太后娘娘屋里的究竟是何人? 可她没敢回头看,而是悄然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 陆府。 沈青青在柴房里待了一整夜,她算是体会到了苏杳当时的心境。 只是苏杳是冤枉的,而她并不冤。 第二日一大早,“吱呀”一声,有人打开柴房的门。 沈青青抬起头来,看到了自己的丫鬟压花。 小丫鬟冲了进去,跪在沈青青的面前:“夫人,您受苦了。” 沈青青撑着稻草堆起身,铁链哗啦作响道:“压花?你怎么过来了?桂嬷嬷呢?大人的气消了没?” 压花道:“夫人,桂嬷嬷今日不见了。至于大人……正是大人让我来伺候您的,说带您回房梳洗。” 沈青青没想到陆怀瑾能那么轻易的放过她,她心里盘算着莫非是太后娘娘下旨了? “宫里头可有人来过?” 压花点头,“刚有太监来传旨,给老夫人送了千年人参,说是太后娘娘的恩典。” “那准没错了。定是姨母救了我。” 沈青青撑着稻草堆起身,脚踝的铁链骤然收紧,麻意从脚底窜上膝盖。 “蠢东西!还不快来揉!” 压花慌忙跪倒在地,轻轻捶打揉捏她的小腿。 沈青青咬着帕子闷哼,好一会儿,才觉得腿上的劲好似缓了过来。 “快,我们回梧桐苑。”麻意刚退,她就拽着压花踉跄起身。 沈青青被关了一晚上,身上早已经污秽不堪,她让下人去备了热水。 浴桶里蒸腾着白雾,沈青青望着水面映出的脸。 沐浴一番后,此时,她正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打量着自己,眉骨上方昨日撞在桌角留下淤青格外醒目。 这一整夜,她没睡踏实,镜中的人,眼底青黑,任是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胭脂水粉也遮盖不起来。 她瞥见铜镜中突然的玄色衣袍,接着是陆怀瑾的身影。 他依旧是那个从容不迫,身姿挺拔的首辅大人。 压花忙上前沏茶,就被陆怀瑾一道冷冽的目光钉在原地。 “都出去。”他声音冷淡,却带着威压。 一时间,梧桐苑里原本伺候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沈青青扶着妆台踉跄起身,“夫君……” 陆怀瑾没有看她,也没有应声,而是直径走向太师椅坐了下来。 他身边的长亭恭敬地递上一封信给沈青青,沈青青惊讶一瞬,接了过去。 打开一看,脸色骤变。 “和离书?” 她猛地抬头,撞进陆怀瑾毫无温度的眼眸。 陆怀瑾脸色淡淡:“沈氏,念在夫妻一场,城外紫竹林有处别院,我已差人收拾妥当,也会安排人伺候你。你当时带来的嫁妆,悉数退给你。你若是想回冀州,我也可安排人护送。” 沈青青瞪大眼睛,攥着和离书的手指骤然收紧。 “我不签字!我不和离!” 说着,她猛地将信笺摔在地上:“我是明媒正娶的陆府夫人,凭什么让我走!” 陆怀瑾终于转头,眸光冷得像腊月寒冰:“凭你昨夜在母亲药里下毒?这事若奏明太后,你以为沈家还能保得住你这条命?” 沈青青扑通跪倒:“夫君……是妾身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夫君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当……” “机会?”陆怀瑾打断她的话,“你当初诬陷苏杳的时候,可曾想过给他机会?你派人掳走她的时候,可有想过她的下场?” 沈青青颤抖地道:“你……你都知……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你早就布好了局,就等着看我落网是不是?” “是送你进大狱还是和离?我看你是聪明人,你知道该怎么选?” “夫君,你的心真狠啊!” 陆怀瑾嫌弃地睨了一眼她。 “我从冀州嫁来京城,哪日不是对你掏心掏肺?可你怎么对我?你连碰也不碰一次,让我夜夜守活寡。把我送去城郊尼姑庵时,想过我夜夜对着青灯的滋味吗?” 沈青青说着掩面哭泣:“是太后娘娘可怜我,才让我风风光光回府!我只是想让夫君赶走那个妾室,只要她不在,你总会看见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有什么错?” “你没错?” 沈青青疯狂大叫:“是你的错!陆怀瑾,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你当初就不该娶我,既娶了我,为何要宠妾灭妻?这后院鸡飞狗跳,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她抓起妆台上的胭脂盒砸过去,擦着男人耳畔飞过,撞在门板上。 “我不后悔!只恨没早点毒死苏杳那个狐媚子!如今好了,你永远也找不 到她!她早该喂了城西的野狗!哈哈……哈哈……” 陆怀瑾望着她披头散发的疯癫模样,忽然低笑出声。 那笑声极轻,却像冰锥般扎进沈青青的耳膜。 “你笑什么?”她嘶哑着嗓子低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笑你机关算尽,却连个人都杀不掉。” “什么意思?” “苏杳不日便会回府。她还会取代你的位置,成为这陆府的主母。” 沈青青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半步。 “不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我明明让王麻子把她沉塘喂鱼……那些人收了我三百两银子,怎会……” 陆怀瑾挑眉,“你安排的人贪钱,留了她一命。” “怎么会这样!” “至于王麻子……此刻正在顺天府大牢里,把你如何买凶杀人的事全招了。只要我一句话,就会有人来抓你。” 沈青青看向陆怀瑾,见他依旧从容,便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苏杳真的没事。 “我不会和离的!我才是这陆府的当家主母。” 陆怀瑾看着她疯狂的模样,“和离书是给你体面,这封才是太后的意思。” 他朝长亭递了个眼色,道:“拿来。” 长亭展开信纸,沈青青的瞳孔骤然收缩。 “沈氏失德,着即休弃”八个朱砂大字烫在眼底。 “休书?这什么意思!姨母怎么会……” “二选一。我再奉劝你一句,别让自己后悔。” “我不信姨母会如此对我!我要去找太后娘娘!” 她突然扑向门口,却被侍卫死死按住。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68章 别丢下我…… 陆怀瑾起身转身就要离开,只留下桌上两封信。 沈青青怨恨地看着它们。 陆怀瑾迈出院门,吩咐道:“她若选完,就把人送走,永不得她回京城。” “是!属下遵命。爷,要去接苏姨娘了吗?” 陆怀瑾睨了他一眼,“多嘴。” * 苏杳临窗坐着,指尖无意识捻着裙角。 花船获救已过二日,萧遇遣人送来的暖炉烧得正旺,可她望着瓶中折枝梅花,眼底仍是化不开的霜。 下午,院子里传来了动静,一个伺候苏杳的丫鬟道:“姑娘,外头有人找你。” 苏杳并未回头,只是怔怔地看着屋内的梅花支末即将绽放花苞。 发着呆。 她懒懒的回应,“若是萧大人,便说我身子乏了,已经歇下了。” “不是萧大人,是个公子,说是来接姑娘的。” 苏杳一听,站了起来,腕间玉镯“哐当”撞在桌角。 她几乎是踉跄着往外跑。 一出屋门,就看到站在院中,一身白衣的陆怀瑾。他的肩头已经有些许落雪。 分明是等了许久。 苏杳跌跌撞撞地向他跑去,只是这积了雪的路,不好走。 陆怀瑾看着她踩在薄冰上趔趄的脚步,也朝着苏杳的方向跑去。 “你别动,我来找你。你别摔着。” 苏杳刚想回应,脚下突然一滑,“扑通”一声…… 她看见陆怀瑾瞳孔骤缩的瞬间,自己已重重摔进雪窝。 陆怀瑾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将苏杳扶起。 她的冬裙浸了雪水,寒气透过衣料渗进掌心,让他猛地收紧手臂。 苏杳垂眸望着他襟前沾着的雪粒,睫毛上凝着的水汽簌簌落下。 她的杏眼蒙着水光:“大人……我真没用,几步路都走不稳。” 陆怀瑾喉结滚动,指腹擦过她冻得发紫的脸颊,触感凉得让他心惊,“杳儿,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大人终于可信我了?我没有毒害大夫人。”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的杳儿那么善良,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那为何……”苏杳想问明白,膝头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让她的话头顿住。 她闷哼一声,身体下意识蜷缩。 陆怀瑾似乎发现了她的异样,“怎么了?摔疼了?” 苏杳咬着唇,点点头。 陆怀瑾将人打横抱起,踢开虚掩的房门,抱进了屋子,将人放在暖炕。“伤到哪里了?” 苏杳蜷缩在暖炕上,膝盖传来阵阵灼痛。 “这儿有些疼。” 陆怀瑾掀开裙角,卷起她的裤腿,看到膝盖红肿,还磕破了皮,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我去找大夫!” 他转身欲走,却被苏杳攥住袖口,紧紧不肯松手。 “别走……大人,我没事的。”的声线带着哭腔,睫毛上凝着的水汽落在陆怀瑾手背上。 “这点疼不碍事的……你别丢下我。” 男人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重重滚动。 “长亭!” 他扬声唤道,目光却未离开苏杳的伤处,“速去请太医!” 廊外传来长亭应声,他才重新坐回炕边,掌心覆上她颤抖的肩背。 “杳儿,都结束了。事情已经都查清楚了,我来接你回府了。” 苏杳猛地埋进他怀里。只觉得鼻间莫名酸涩,委屈瞬间袭来。 “大人,我就知道,你会还我清白的。” 陆怀瑾收紧手臂,让她靠得更稳。 “我一直知道不是你,只是沈氏背后有太后撑腰,又在府中布下暗线。她敢对母亲动手,那下一个便是你。” 他顿了顿,指腹擦过她鬓边的碎发:“我只能委屈你了,那日将你‘关押’,实为让暗卫贴身护佑。若公然护你,只会引她狗急跳墙。你可会怪我?” “原来是这样。”苏杳恍然大悟,此时,她只觉得伤膝突然不那么疼了。 “那我被掳走,也是大人安排的?” 陆怀瑾摇头,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这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身边出了叛徒。是我派去守着你的暗卫小九,他早被沈氏收买。将你掳出府,遭此大难。” “所以这一切是……夫人……所为?”苏杳难以置信。 陆怀瑾摩挲着她的小手,“她不会再伤害你了。” “那大夫人呢?可有好起来?” 陆怀瑾的眸光骤然沉下去。 “太医说,何时能醒还尚未知晓。如今全凭千年人参吊住了性命。我已通知父亲,尽快赶回来。” 苏杳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她从前只觉得沈青青这人虚伪、刁蛮,可没想到她居然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毒害长辈,行悖人伦,乃 是不孝! 更是犯了大佑律法。 陆怀瑾看着苏杳脸上还带着惊讶之色,捏了捏她葱白的手指,“杳儿,还在顾虑什么?” “那……夫人会如何?” “不是夫人了。” 苏杳一愣,旋即又想明白了,犯了这样的大事,自然不能再是夫人。 她从未想过与沈青青作对,因为她知道自己罪臣之女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所以谁做主母对她来说又如何,只是那沈青青从来不肯放过她。 这次更是错得离谱,直接去毒害陆母,只为了嫁祸给苏杳。 思忖间,长亭带着太医过来了,替她上药,金疮药的苦香弥漫开来。 “所幸只是皮外伤,苏姨娘伤的不重。”石太医交代完,陆怀瑾才算放心。 陆怀瑾等太医退下,才在炕边坐下,轻声问道:“这两日萧遇没亏待你吧?” “萧大人很好,对我以礼相待,吃的穿的也没亏待。” 陆怀瑾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吩咐长亭:“去库房取两株南海珊瑚、一箱端砚,给萧府送去。” “大人,萧大人未必会收……”长亭欲言又止。 “欠他的人情,总要还的。” 他不愿欠人情,特别是萧遇的。 陆怀瑾弯腰抱起人,苏杳却惊呼一声攥紧他的衣襟:“大人放我下来!让人瞧着多不雅……” 男人低笑出声:“在自己的夫君怀里,有何不妥?” 廊下扫雪的婆子们偷眼望着这幕,笤帚停在半空忘了挥动。 陆怀瑾瞥见游廊尽头,萧遇的贴身侍卫南风将这景收入眼底,转身快马加鞭而去。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69章 闲杂人等 “大人……”苏杳娇羞地把脸埋进他怀里,只能由他这般抱着走出了院落。 马车缓缓停下,苏杳刚下车,就看到自己的丫鬟春桃已经等在陆府门口:“姨娘啊!” 苏杳拉住春桃的手,指尖触到她冻得发紫的手背,主仆二人便在廊下的灯笼光影里红了眼眶。 “春桃,我们回听雨轩。” “姨娘,老爷回来了。此刻正在正院里等着见您……” 苏杳愣住,看向陆怀瑾,撞进他同样惊讶的目光。 陆怀瑾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已经从江南赶了回来。 他牵起苏杳的手,“别怕,有我在。父亲性子温厚,不会为难你的。” 苏杳点点头,陆父待她向来温和,虽然相处不多,但他并未为难过自己。 “有大人在,妾不怕的。” 春桃提着灯笼为二人引路,长廊上的风吹到脸上生疼,陆怀瑾将苏杳的披风拢了拢。 指尖擦过她斗篷边缘的狐裘毛领,掌心的温度传来,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下。 “还冷?” 苏杳摇头,“不冷……” 话音未落,一阵穿堂风卷着雪沫扑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陆怀瑾低笑一声,索性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在想什么?”陆怀瑾的指尖蹭过她泛红的耳尖。 “没……没什么。” 她怔怔看向他,见他看自己,她的脸颊微微红起。 不知怎的,她见他,还是会脸红,从前没有如此,如今更是会觉得羞赧。 她垂下头,跟着陆怀瑾的脚步往正厅走去。 到了正厅外头,院外站着陆母身边的李婆子,还有两个生面孔的婆子。 二人进了屋里,看到陆夫坐在上首,身边还有一位老太太。 “孙儿给祖母请安。”陆怀瑾屈身行礼,指腹却未松开苏杳的手。 苏杳这才意识到,眼前之人是陆府的老太太,陆怀瑾的亲祖母,她赶紧跟着行礼请安。 陆老太太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陆怀瑾紧紧牵着的苏杳的手上。 一个妾室,就算再得宠,也不能这么没有规矩。 何况自己这孙子向来稳重,从来没有做出什么破格之事,就是娶妻都是年过三十家里催了又催,最后还是太后娘娘下旨娶的。 他多么风高霁月的一个人,此刻却像纨绔一样牵着女子的手,真是不像话。 “这便是苏姨娘?”陆老太太的指尖叩着扶手,“抬起头来。” 苏杳闻声抬头撞进一双洞察世事的眼。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直到感受到陆怀瑾的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好似在安抚她。 苏杳看到老太太的眼里是嫌弃,是厌恶。 顿时觉得自己手背发烫,急忙抽出,随后深深地垂下头。 陆老太太斜倚在狐裘上,凤目微眯着打量苏杳。 这女子垂首,眼尾那点若有似无的红晕,倒是与当年迷得自己儿子神魂颠倒的白姨娘有几分神似。 她早从府里下人口中听来,陆怀瑾独宠这位姨娘,不肯踏入沈青青的院门半步,如今更是为个侍妾在风雪里奔波,连规矩都抛到了脑后。 听闻那沈家女至今都是处子之身,老太太是震惊的。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敲得窗纸沙沙作响。 苏杳脊背绷得紧紧的,直到陆老夫人道:“坐吧。” 陆怀瑾领着苏杳去一旁坐下,下人端来了茶水。 他轻抿一口,开口道:“祖母怎么也来京城了?这一路上路途遥远,可有累着?” 陆老太太声音沉稳:“你的后院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能不来管着?我以为你母亲是个会管事的,结果倒好,自己如今生死未卜。” “是孙子的错,母亲也是无辜被连累。” “那沈家那个毒妇如今人呢?” 陆怀瑾看了一眼长亭,长亭上前半步,道:“已经休了,送回冀州了。” 陆老太太冷哼一声,“倒是便宜她了,心思如此歹毒。” 陆父道:“母亲,那是谢太后的亲外甥女,怀瑾也是没有办法。此举已是周全。” 陆老太太冷哼一声:“休了也好,省得污了我陆家门楣。留这种品性的女子在我陆家,家宅不宁。怀瑾,以后娶妻这眼睛一定要擦亮。” “祖母说的是。”陆怀瑾道,“祖母和父亲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那母亲那边可有去看过?” 路老夫人道:“尚未,你来得正好,陪我一块去。” “是。”陆怀瑾要上前扶陆老太太。 老太太走过苏杳的身侧,瞥了一眼她,“闲杂人等就不用去了。” 闲杂人等。 苏杳知道说的是她,她垂着头,不敢发出半句声响。 看着满屋子的人都走了,苏杳的肩膀才 算松了一些,缓缓吐出一口气。 春桃赶紧上来扶住她,“姨娘……” “我没事的,我们快回听雨轩。” 春桃点点头,提着灯笼在前引路。 “这老太太看着就厉害,比之前的大夫人还难伺候。明明早就到了,偏要等大人回来才去看老夫人……” 两人刚走到廊下,长亭就匆匆跑了过来,身上还带着未拍掉的雪粒子。 “姨娘,大人让您先回房歇息,他处理完就来看您。” 苏杳轻轻“嗯”了一声,又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有劳你了。” 春桃扶着她慢慢走在积雪的小径上,灯笼的光在雪地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姨娘别担心,大人心里惦记着您呢。” 苏杳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 慈安院内。 榻上的陆母双目紧闭,胸口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 老太太看着昏迷不醒的人,虎头杖往地上敲了敲。 “太医怎么说?” 陆怀瑾望着母亲枯瘦的手腕:“毒素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可人能不能醒,还得看造化。” 陆老太太看着陆怀瑾这幅自责的模样,倒是心疼。 “你也别太难过了,这都是命。你母亲命里有这一劫。” 陆怀瑾脸色一僵。 陆老夫人向来不喜欢他的母亲,可如今她人都未醒,老太太却说上风凉话。 但她对陆怀瑾这个孙子是相当的喜欢,一来是大房唯一的孙子,二来整个陆家如今都是靠陆怀瑾撑着。 陆怀瑾十五岁便中探花,二十岁即在京城站稳脚跟,如今官拜首辅,是她在江南茶会上最得意的谈资。 只是陆怀瑾这后院,让她放心不下……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70章 情路坎坷 陆老太太拄着虎头杖回到荣安院,心绪烦扰。 陆父扶着她在紫檀榻上坐下,见她揉着太阳穴的手青筋隐现。 他关切道:“母亲,可是累了?哪里不舒服?我让府医……” “别忙活了。不是身子累,是心里堵得慌。” 老太太望着窗外越积越厚的雪,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是心里不舒服,怀瑾那么优秀的孩子,怎么这情路就那么坎坷……” 她想起陆怀瑾弱冠时便名动京华,求亲的帖子能堆满半间书房,如今三十岁才遵旨娶了沈青青。 “好容易成个亲,偏是个蛇蝎心肠的……” 老太太抹了抹眼泪:“落得个家宅不宁。” 陆父将暖手炉塞进陆老太太的掌心:“母亲,如今沈氏已被休弃,也算认清了她的真面目。” “话虽如此,可……他如今一门心思放在那个苏杳身上,成何体统?” 陆父斟酌着开口:“母亲,怀瑾已经是大人了。孩孙自有孩孙福。母亲也别想太多了。我瞧着那个苏杳挺好的,知书达理,又得怀瑾喜欢……” “住口!“老太太猛地抬眼,虎头杖在青砖上敲出闷响。 “她不过是个侍妾!说白了就是个玩意儿,怎么能当真的。当年你宠白氏,闹得家宅不宁。你希望怀瑾也要重蹈覆辙?” 提到那位白姨娘,陆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当初,你的正妻对白氏已经算是宽厚,她还不知足,最后往那枯井一跃而下。让你成为了笑话。若不是她,你也不用早早就辞了官,我们为何要回江南?” “她……她是被那些流言蜚语逼死的。”陆父衣袖中的手指紧紧攥着。 “逼死?一个侍妾连子嗣都没有,就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后院。还敢觊觎主母之位,不死何用?” 陆老太太想起白姨娘临死那晚,自己亲手递过毒酒,后让人将她的尸首扔进了那枯井。 她当初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子而毁了仕途,如今也不能让陆怀瑾重蹈覆辙! “母亲!” 陆父打断陆老太太的话,可一想起白姨娘,终究没再言语。 这些年他总将白姨娘的死归咎到陆母的身上。夫妻二人也因此有了隔阂…… 此刻,荣安院陷入死寂。 -- 深夜,听雨轩。 一道身影在听雨轩门口晃过,苏杳手中的绣绷便轻轻一颤,抬 头看去,询问:“谁在外面?” 屋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 苏杳一听便知那声音正是陆怀瑾的。 她起身去开门,冷风迎面吹来,只见陆怀瑾站在门外。 “大人怎么不进来?”她忙侧身让他,目光落在他冻得发红的耳廓上。 男人却先握住她的手,指腹擦过她掌心,“手这么凉。” 他的掌心带着暖意,将她整只手都裹进掌心里:“先进屋。” 屋内的地龙烧得正旺,炭块爆出轻响。 苏杳替他褪下的狐裘大氅挂在了一边,却突然被他裹进怀里。 “这炭火不暖吗?怎么手还这般冷。” 苏杳埋进他胸前,指尖无意识蹭过他锦袍:“大人今日在老太太那里待到现在吗?” “看完母亲,祖母便回去了。宫里送来了加急的折子,我才处理完。” 苏杳心疼地替他揉着太阳穴:“大人辛苦了,我让春桃去备水,大人好好沐浴一番,能解解乏。” 陆怀瑾却不肯放人,将人搂紧在怀,“不急。” 他蹭了蹭苏杳的额头,“祖母许多年没有回京城了,这次为了母亲的事情来,应该要呆上一阵子。你若是不习惯,我明日去和她说,免了你的请安。” “这样会不会不好?”苏杳小心翼翼地问,她自然也不想去的,今日才见到老太太头一回,但看得出来,老太太不喜欢她。 “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陆怀瑾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呵气,“膝盖还疼吗?” 他说着便要去掀她的裙角,却被苏杳慌忙按住。 烛光晃过她泛红的脸颊,“别……刚才春桃已经替我上过药了。” 男人低笑出声,他忽然打横抱起她,“听话。让我看看。” 苏杳的心跳如鼓。 “还疼吗?” 苏杳摇摇头,却在他抬头时,撞进那双盛着自己的眼眸。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情绪。 有疼惜,也有柔情蜜意。 “大人……”她的声音轻轻的,却被他用指尖轻轻按住嘴唇。 “喊夫君。”陆怀瑾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 此刻苏杳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鼓起勇气,指尖勾住他的后颈,在他耳边轻唤:“夫君……”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重重滚动。 他低头吻住她时,窗外的雪恰好停了,一缕月光照在两人交缠的手上。 * 几日后,慈宁宫内。 谢太后斜倚在美人榻上,棋盘正落下一枚白子,恰将陆怀瑾的墨子困在边角。 小皇帝趴在榻边,看着二人的博弈。 “怀瑾这步棋走得险了。”太后轻笑。 陆怀瑾执子的手顿在半空,顿住。 “吧嗒”一声。 他忽然落子,墨子稳稳压在棋盘天元:“臣走的从来不是险棋。” 这一子落下,满盘黑白骤然逆转。 太后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 她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怀瑾,哀家终究是不如你。” “娘娘说笑了。是臣运气好。” 小皇帝一旁兴奋道:“还是太傅厉害。母后,你又输了。” 谢太后命人将棋盘收拾,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这茶是江南进宫的,怀瑾说是喜欢,我今日尝了,倒的确口感极佳。” 见陆怀瑾没有回应,她又道:“听说沈氏送回冀州了?” 陆怀瑾“唔”了一声,“这几日应该就到了。” “如此也好,哀家当初也是被她纯良的外表骗了。谁知道是这样的人,你可会怪哀家?” “太后娘娘,臣不敢。还要多谢太后娘娘御赐的那份‘休书’。” “休了好,休了好。”小皇帝抢着说话,“那个沈家表姐凶巴巴的,每回来宫里就板着个脸来给母后告状。” 太后闻言笑得更柔,伸手替小皇帝理了理冕旒:“陛下,这话可不兴说。” 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通传声:“启禀太后娘娘,冀州总兵沈如海求见!”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71章 情种 谢太后与陆怀瑾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涛。 陆怀瑾也是没想到,这沈如海如今还敢进京?他冀州的事情已经乱成一锅粥,此时入京,绝非寻常。 殿外风雪愈发大了,陆怀瑾看着谢太后点了点头。 谢太后开口:“宣。” 沈如海躬身入殿,肩头落雪簌簌坠地。 “臣沈如海,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参见陆大人。” “沈将军,你怎么突然入京了?” 太后指尖叩响棋盘,棋子在案上滚动,惊得小皇帝往陆怀瑾身后缩了缩。 “臣这次进京是来负荆请罪的。” 陆怀瑾眸子微微眯起,看向他。 “请罪?” “臣的不孝女沈青青毒害婆母,有违人伦,已被沈家逐出族谱。从此她不再是沈家人,任由她自身自灭。是下官教女无方,还请陛下和太后娘娘责罚。” “沈将军不远千里,特意来京城,就为了请罪?”谢太后一时间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下官来还有一事。” 他打开锦盒,“听闻陆老夫人尚未清醒,臣特从冀州寻来千年雪参。望陆首辅能收下。” “沈将军倒是有心。” * 首辅府邸。 床幔掀开,苏杳撑着肘坐起,锦被滑落露出肩头几点红痕。 春桃端着铜盆进门,水汽氤氲中见她扶着腰肢蹙眉,忍不住抿嘴笑了。 “姑娘……怕是今日下不了榻呢。” “大人呢?” “大人寅时就进宫了。” “怎么不叫醒我……”苏杳自责道。 “大人特意吩咐的,让姨娘多睡一会。” 可二人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婆子的通传声。 “老夫人有请苏姨娘,即刻去荣安院问话!” 苏杳的手猛地一僵,脸上浮出尴尬的笑。明明昨日里陆怀瑾还说过不用她去老太太那边的,怎么荣安院一大早就来通传了。 她赶紧起身,却双腿没力,差点站不稳。 待春桃替她打扮一番,她的心中仍是忐忑。 苏杳屈膝请安:“苏杳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正坐太师椅上,道:“起来吧。” 陆老太太今日听到陆怀瑾为苏杳说情,免去晨昏定省,这在规矩森严的陆府堪称逾矩。 她便知道这女子在陆怀瑾心里 的地位必然是很重视的,甚至比她想得更重一些。 这是她看到陆怀瑾做的又一件“出格”之事。往往每次都和这女子有关。 陆老太太本也出自名门,对于那些做妾室的女子向来是不喜欢的。她的目光一直打量着苏杳。 可她毕竟是长辈,总不能拂了体面,至少不能在明面上去为难苏杳。 心道是:这父子俩,倒都是情种。 苏杳站在中间,垂着眸,听到老太太说,“你坐吧,我找你过来,无非是想与你说说话。” “是……”苏杳在一旁找了个位子坐下,还是角落。 “如今府里中馈无主,听说昨日怀瑾把钥匙给了你?” 苏杳微微颔首。 “你读过书?” “从小跟着先生是学过的。” “有管过账?” “之前也帮着夫人管过。”苏杳的声线平稳,却在触及老太太骤然锐利的目光时微颤。 陆老太太瞥了一眼李婆子,李婆子道:“之前沈氏身子不好,都是苏姨娘帮忙官中馈的。各庄子管事也都认她。” 老太太的脸色先是一惊,随后又沉了下来。 这妾室的权力太大,怕是野心也大。 “怀瑾如今没了正妻,倒辛苦你打理府中事务了。” 老太太继续道:“瞧这中馈管得井井有条的。” 老太太管会说场面会,苏杳忙说是自己应该做的。 “等回头怀瑾再娶妻,到时候你就轻松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愣,满室寂静。 春桃扶着苏杳的手猛地收紧,苏杳心中泛起酸涩。 从前她不在乎什么名分的,可如今竟然会吃起醋来。 就连一旁被传来问话的李婆子听了这话,眉头也不自觉微微蹙起。 陆老夫人的话,说的好听,看似是心疼苏杳操劳。但明眼人都听得出上就是看不上她。 “你也知道,怀瑾的身份贵重,自然要配名门贵女。之前沈氏的身份是低了一些,但是太后娘娘的赐婚,这才进的门。但小门小户的女子,品行还是不行。这次我要亲自为怀瑾掌掌眼。苏姨娘,你说呢?” 苏杳强忍着酸意,攥紧袖中的帕子,帕角都被指尖揉得发皱。 “老太太说的是……” “你品行倒是不错,早日怀上子嗣,在府里也不会亏待你的。我老了,不用你来敬孝,你好好服侍怀瑾就好。” 苏杳忙身行礼,“老太太教训的是,妾一定好好服侍大人。” “是个嘴甜的,怪不得你母亲身边的人也都夸你好。” 李婆子的脸红了,苏杳亦是。 “好了,退下吧。今日找你来就和你说说话,你也别什么都和怀瑾说了,男人家忙朝堂之事已经很忙了,莫让小事烦了他。” “是。” 苏杳退下后没有直接回听雨轩,而是去了慈安院。 她去看了陆母,亲自给陆母擦了擦身子。 她拧干帕子的指尖泛着红,温水一遍遍拂过陆母枯瘦的手背。 一旁的李婆子道:“大夫人若是知道苏姨娘这份孝心,定是感动的。” “我只盼着大夫人能早些醒。” 李婆子擦着眼泪,“我家夫人也不容易,谁知道如今到了该享清福的年纪,却偏生遇上这么个事情。” 苏杳握着陆母的手,与她说着外头的事。 “大夫人,外头下雪了。” 李婆子的声音发颤:“苏姨娘,我家夫人听得到吗?” 苏杳望着陆母毫无波澜的眉眼:“我也不知道,可总要试一试的。大夫人,这外头的天已经下雪了,这雪下的很大,三天未停了。对了,慈安院里的梅花都开了,等您好起来,咱们去剪几枝插瓶……” 李婆子听着这些,悄悄抹眼泪。 苏杳一边替陆母按摩,一边絮絮说着:“前儿个厨房里新来了个厨子,做的桂花糕格外松软,等您醒了,一定要尝尝。” 李婆子站在一旁,看着苏杳通红的手腕,忍不住劝道:“苏姨娘,你自己也别累着,这些老奴也能做的,你教我。” 苏杳笑着道:“伺候大夫人是我该做的,不累。” 就在这时,廊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72章 再信我一次 脚步声很轻,很急。 苏杳顺势回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眉眼。 是陆初尧。 自从那日柴房相见后,二人就没再见过了。 一时间,四目相对,空气凝滞,二人也都陷入沉默。 还是一旁的李婆子率先开了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小公子回来了?” 陆初尧应着:“嗯,刚从宫里回来,这就想着来看看祖母。” 他周身带着未散的寒气。 “小公子,老太太那里可有去请安过?” “刚才荣安院去见过祖父和老祖宗了。” 他的目光落在苏杳身上,“阿杳妹妹,你还好吗?” “我很好。小公子的脚伤可好了?” 陆初尧面上露出一瞬间的心虚,“怕是好不了了。如今只能在宫里当个闲职了。” 苏杳心里不是滋味,眼里也是片刻的失神。 她想起昔日纵马射猎的少年,他是多么自由自在的一个人啊,这腿脚落下毛病,将来怎么整。 “怎么会……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措吗?”她的声线发颤。 陆初尧出抹苦笑,抬手止住:“不妨事。阿杳你别担心。” 李婆子打圆场:“苏姨娘也你也别太担心了。老奴听说那时候荆州很危险,能活着从那地方回来,已是万幸,小公子好福气还在后头呢。” 她垂下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涩意:“小公子还需多休息。” 她强忍住想流泪的冲动,起身要离开:“我也和大夫人也说完话了,就先回去了。” 苏杳刚到门口,陆初尧却追了上去。他拽住她的衣袖,“阿杳,有些事并非表面所见。” 苏杳不解地看向他,只见陆初尧眉头轻蹙。 “阿杳,我现在没办法与你说。总之你别太担心我。” 苏杳咬了咬唇,点头。 屋外的雪下的更大了,朔风卷着鹅毛大雪,雪花漫天飞舞。 苏杳裹紧狐裘,轻轻叹气,呵出一团白雾,她加快了步子踩着积雪离开。 不久后,陆怀瑾就来听雨轩了。 他抖落斗篷上的雪粒,推门便见苏杳独坐窗前。 他没有出声,静步走向铜盆净手。 突然,苏杳被一股带着雪松香的寒意包裹。 陆怀瑾从身后环住她,玄色衣袍上未散的寒气渗进她的里衣,却让她不自觉往那温暖处 靠了靠。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低哑,呼吸扫过她耳际,惹得她有些痒痒的。 苏杳回眸看到陆怀瑾沉静地看着她,“我在想最近府里的事。” “嗯?” 苏杳咬了咬唇,忽又转开话头:“大人今日回来的倒是比平日早了。” 陆怀瑾扣住她微凉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藏着心事?有什么想和我说?” “大人,妾给你做的鞋子已经做好了。你试试?” 陆怀瑾一愣,没想到她要说这个。 苏杳睫毛轻颤,从绣匣里取出一双皂靴。乌缎鞋面上,银丝绣着云纹。 她将靴子捧到他面前。 “之前就想给大人的,可是出了大夫人的事,耽误了,今日空了才收了尾。” 陆怀瑾指尖抚过靴面精致的花纹,心口突然泛起暖意。 他试穿,剪裁、尺码都很合适。 苏杳蹲下身替他整理靴筒:“妾第一次给大人做鞋子,若是大人觉得哪里不舒服,告诉妾,妾还能改。” 窗外风雪拍打着窗户,陆怀瑾望着她低垂的眉眼,心中早已软成水。 他伸手将人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发顶:“很好。比宫里进贡的都好。” 怀中的人先是一僵,随即闷闷地笑出声。 苏杳下意识伸出手臂,环住他束着玉带的腰。 陆怀瑾叹了一口气,指腹擦过她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阿杳,你受委屈,为何不告诉我?” 苏杳一愣,抬头看向陆怀瑾。 烛火在他眼中跳跃,映着她自己湿漉漉的眼底。 “大人……” 陆怀瑾道:“荣安院的事,为何瞒着我?今天祖母喊你去了?” 苏杳眼底碎成星子,衬得那双杏眼愈发清澈,偏偏唇瓣被咬得发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看上去向来是柔弱的,美人受了委屈又不诉苦,那模样,谁看了都不忍心。 “大人怎么知道?” 他忽然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揉紧在怀里。 陆怀瑾想苏杳亲能与他诉说的,可等了许久,苏杳只字未提。若不是她身边安插的白芙,怕是她会把这些委屈都咽下去。 他放柔声线,生怕又吓着她:“祖母与你说什么了?” 苏杳睫毛剧烈颤动,咬着唇,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大人……” 好不容易喊出 一声,话到嘴边却被她生生咬住,只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气音。 “看着我,杳儿。”他抬起她的下颌,指腹擦过她微颤的唇瓣,“在我面前,不必逞强。” 苏杳猛地眨眼,一滴泪猝不及防坠落,砸在他手背的虎口上。 他眼中翻涌着疼惜。 终于忍不住埋进他怀里,声音闷在锦缎里:“老太太说……说要给大人另择正妻……” 陆怀瑾将人搂得更紧了,怀里那具软软的身子依偎着他,他轻抚她的后背。 “祖母的话,不必放在心上。娶妻之事,我不会同意的。” 苏杳埋在他胸前,轻声呢喃:“可是老太太说了,大人的后院,总该有主母坐镇……” “从前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我记着。沈氏的教训还在眼前,我岂会再引狼入室?便是空着正妻之位,也我也不想再让你冒风险,受委屈。” “可是老夫人她……” “有我。” 他用指尖按住她欲言又止的唇。 “你别担心,祖母那里我会再去说的。” 苏杳神情一滞,她担心这笔账老太太要记在她的身上了。 “杳儿可是有顾虑?” 她深吸一口气,道:“妾……怕老夫人迁怒。” “放心,好吗?再信我一次。” 陆怀瑾又补充说:“若是祖母还为难你,我便也不客气了。” 这话说的严重,苏杳不禁看向他,却见他眼里的冰冷。 “大人要做什么?” “江南的一大家子也是靠我养着的,若是我的人,我都护不住,为何还要去护别人,自然是断了那里所有的银两。”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73章 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 而后的半个月,陆老太太倒真的没有再来寻过苏杳。 苏杳过了几日的清闲日子,白日里去慈安院陪着昏迷的陆母说说话,晚上就回听雨轩等着。 日子平平淡淡,一切似乎都很寻常。 只是这几日,苏杳倒是见到陆怀瑾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听长亭说是宫里出了事,有些忙。可具体什么事,她也不知道的。 苏杳掀起帘角望去。天幕下,积雪已没过廊下的石阶,将整个陆府染成一片苍茫的白。 铜盆里的热水冒着白汽,春桃见苏杳盯着窗纸上映出的雪影发怔,就上前去把窗扇掩上半扇。 春桃搓着冻红的手,将暖炉往她身边推了推:“姨娘,外头风雪那么大,怎么还开着窗?” “春桃,我这颗心惴惴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姨娘别胡思乱想。如今咱们在府里还算安生。如今老夫人那边消停了,大人把中馈钥匙给了您,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 苏杳没有再说话,只是看向窗外。 “奴婢知道了!”春桃忽然拍手。 “姨娘是想大人了。”她扳着手指头算数,“大人都五日没回来听雨轩了。” 听到太后娘娘,苏杳的心微微一沉。 就在这个时候,素雪和翠羽端着炭火盆进来。 铜盆里的火炭爆出轻响,素雪刚把新换的炭火盆搁稳。 她拨弄着炭火,“奴婢刚才听说小公子已经五日未回来了。” 苏杳惊得打翻了茶盏。 “那大人呢?” 苏杳忙追问,她知道陆初尧如今是在宫里当闲职,连他都不回家,那身为首辅的陆怀瑾岂不是更忙? 翠羽跪在地上擦拭水渍,声音压得极低:“大人也一直没回府,奴婢去瞧了,墨香居一直黑漆漆的,连灯笼都没点。前儿个长亭说,大人在宫里陪着太后娘娘呢。” 苏杳一愣,她以为陆怀瑾一定是在墨香居处理公务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些日子也都没回府。 她心中有大胆的猜测,怕是外头要出大事了。 “苏姨娘!”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响起。 屋里的人皆是一惊,苏杳攥着暖炉的指尖骤然收紧。 “去看看是谁。” 春桃打开门见识长风,“长风大哥?怎么如此慌张?” 长风瞧了瞧四下无人,拿出一块玉佩, “姨娘可认得这个?” 苏杳上前接过玉佩,正是自己给竹若的那枚。 “怎么在你这里?” “外头有个男子受了伤,他让我把这玉佩交给苏姨娘。” 苏杳耳畔嗡鸣作响,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受伤了?他人呢?” “还在角门处。姨娘……那人是谁?”长风开口问道。 苏杳面色一沉:“长风大哥,这件事很复杂,我日后再与你说。现在,你得帮我这个忙。” “姨娘,我长风说过,只要你想的,我都会帮你。” “替我把他安顿到城西别院,再寻个靠谱的大夫!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长风瞳孔骤缩,抱拳退去。 苏杳挥手屏退素雪、翠羽两个小丫鬟。 等屋里只剩下春桃后,苏杳亲自将披风取下。 春桃拉住苏杳:“姨娘,你要出去?你不是交给长风去做这些了吗啊?长风哥办事稳妥,您出去太危险!” 苏杳心中忐忑不安,竹若受伤,陆怀瑾不回宫,她心里突然没了底气,莫非陆怀瑾在抓捕苏家的人。 她靠近春桃的耳畔:“春桃,这件事是我苏家的家事,我不能做事不管。我得亲自去与竹若见上一面。我只信得过你,你可愿与我一块去?” 春桃捏紧裙摆,内心挣扎,最终还是点头。 夜深人静,主仆二人悄然从角门溜出去,长风已经在马车上等候了。 “苏姨娘,你慢些,人已经安顿好了。” 长风扶她上车,车辕积雪簌簌掉落。 “多谢。” 马车摇摇晃晃,苏杳这一路上心事重重。春桃握紧她的手,“姨娘,别怕。很快就到了。” 车窗外雪幕沉沉,唯有灯笼微光在飞雪中明明灭灭。 城西别院的灯笼昏黄摇曳,长风推开东厢房房门。 “就是这间。” 说着长风打开了房门,里面的男子猛地支起上身,手按向枕下的匕首,警惕地看向门口。 见来人是苏杳,他嘶哑着嗓音,道:“三姑娘!” 苏杳疾步上前,“竹若,你怎么会受伤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竹若看向长风,长风道:“我去门口守着,你们慢慢聊。” 说罢带上门,靴底的积雪在廊下拓出两道湿痕。 春桃将暖炉往榻边推了推,轻声道:“姨娘放心说话,奴婢也去门 外守着。” 门轴轻响过后,室内只剩下烛火噼啪声与竹若粗重的喘息。 竹若开口:“岭南出事了。” “什么?那我爹爹呢?还有大哥哥如何了?” 竹若摇头,“老爷生死未卜,大公子也不知所踪。”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苏杳心口,她一下子没了力气,“是谁干的?” 竹若望着她煞白的面容,咬牙继续道:“应该是朝廷里的人,老爷和大公子在岭南向来是本本分分的。” “那日他们被安排去看守草料场。却在半夜里莫名生了一场大火,那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天亮了,那火才灭了。怕是……凶多吉少啊。” 苏杳的眼泪从脸颊滑落,那是她至亲之人,是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了。 “竹若,你怎么会受伤的?是谁要杀你?” 竹若道:“我不知道。今日我在茶馆,刚收到岭南的信,信还未读完,突然四个蒙面人向我袭来。” “你现在怎么样?” “刚才有大夫来给我上了金疮药,已经好多了。三姑娘,小人冒死来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与你商量。” 苏杳脸色苍白,看向他。 窗外雪粒子扑簌簌砸着窗纸,惊得她心底也是一颤。 竹若刚要开口,又是一阵咳嗽。苏杳递上自己的帕子,竹若接过掩住唇间,却溢出了血沫。 苏杳见状,心中一紧。 竹若虚弱道:“我不能再留在京中了,这些时日,我什么没查到消息。如今岭南变故蹊跷,我必须回去查明真相。三姑娘,你可愿与我一同回去?”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74章 用药 竹若的话重重敲在心上,苏杳呆愣在原地。 她站起身子,走向床边,望着窗外外纷飞的雪片,指尖无意识绞着披风系带。 去岭南?走吗?去岭南找自己的父兄……这个念头像埋在心底的种子,此刻被鲜血浇灌得破土而出。 曾经多少次想要做的事,如今竹若能带她走了,她却生出了迟疑。 “你让我再想一想。” “小人明白,三姑娘。”竹若撑着榻沿咳嗽。 “只是老爷和大公子生死未卜,小人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回岭南去。” 苏杳按住他欲起身的肩:“你先好好养伤,你如今受了伤,伤成这样如何赶路?” “好,我听你的三姑娘。可是事不宜迟。五日,五日后若是三姑娘不愿走,小人便独自启程。” 苏杳点点头,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晃成割裂的两半。 回程的马车摇摇晃晃,春桃替她拢紧狐裘,却触到苏杳冰凉的手指。 苏杳靠在车壁上,听着车轮碾过冰面的吱呀声,忽然觉得浑身脱力。 今日她是真的累得不行,原以为心事会熬得人彻夜无眠,谁知躺到榻上的刹那,竟被浓重的倦意攫住,连烛火何时熄灭都未曾察觉。 迷迷糊糊间,苏杳只觉得口干舌燥。她想睁开眼,却觉得都困难了起来。 “春桃……”她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了,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她撑着榻沿起身,锦被滑落在地。 苏杳踉跄着扑向桌边,手指刚擦过青瓷茶杯,双腿突然一软。 “哗啦啦”。 桌上的茶盏连带着茶托砸在地上。 春桃听到动静,披着夹袄冲进来。 “姨娘!这是怎么了?”她慌忙扶住苏杳虚浮的身子,将她搀回床榻上。 “水……好渴……” 青瓷杯递到唇边,春桃这才发现苏杳的脸红的异常,那抹反常的潮红从颧骨蔓延至耳尖。 她用手背触了触苏杳的额头,滚烫的骇人。 “姨娘,烧得这样烫!” “可能是今夜出门吹了冷风,没事的,我睡一觉……” 话还没说完,就猛地呛咳,胸口剧烈起伏间泛上酸意。 春桃赶紧替她顺背,掌心隔着锦缎都能感受到灼人的热度。 “姨娘,还是找墨大夫来看一看吧。” 苏杳难受得紧,就没 再拒绝。 很快墨大夫就赶来了,他的指尖刚搭上脉门,眉头便几不可察地蹙起。 烛火下,他望着苏杳腕间若隐若现的青脉,忽然收回手,欲言又止。 最终只道是受了风寒。 “快开方子吧!”春桃急得跺脚, 墨大夫收回银针,缓缓开口道,“是药三分毒,苏姨娘的身子本就弱,还是别用药了。” “不用药?那怎么好?” “去拿帕子和温水。” 春桃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 墨大夫接过素帕,蘸了温水擦拭苏杳发烫的额角。 “多用温水给她擦拭颈部等部位,帮助散热。比用药稳妥。” 春桃将信将疑,“这能行吗?” “苏姨娘不过是受了凉,若吃坏了药可是大罪。你听我的,就这么办。” 天微微亮的时候,苏杳终于退了烧。 她睁开眼,看见春桃趴在榻边,发髻歪向一侧,眼下乌青一片。 “姨娘!”春桃赶紧去碰苏杳的脸,“你终于退烧了。” 苏杳伸手替她理好乱发:“傻瓜,辛苦你了。” “这是奴婢该做的,奴婢不累……” 春桃的话被哈欠打断,苏杳硬把他推出房门。 “你守了我一整夜,快去睡一会。我已经没事了。” 春桃虽然不放心苏杳,但自己也是真的累了,此刻眼皮瞌睡了。 她唤来了翠羽和青萝来伺候苏杳,看着一切安排妥当,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春桃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回廊,墨大夫又亲自过来了。 “墨大夫,我已大好了。” 苏杳撑着坐起,却被他按住手腕。脉枕上的凉意顺着肌肤蔓延全身,苏杳大气不敢出,就等着墨大夫开口。 “苏姨娘,风寒入里易反复,你今日就吃的清淡一些,白粥最宜。” 苏杳显然是不信的,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 可到了深夜,苏杳的脸颊又红了起来,嘴唇更是通红。 春桃端着水盆撞进门,正见她指尖揪着锦被。 她慌忙去摸她额头,那温度又变得烫手。 “糟糕,姨娘又烧了。姨娘你这么反反复复发烧也不是办法,那墨大夫连药方也不愿开,奴婢要去找大人。” 苏杳攥住春桃的袖口:“不可!大人如今正忙着正事,又怎么能为了我分心呢。” 春桃虽然心里不甘愿,但是苏杳的顾虑是对的。 就这样,苏杳反反复复烧了三日,昏沉间总念着竹若那边的情形。 每到夜里烧得迷迷糊糊,儿时苏家团聚的画面便浮现在眼前。 睡梦中泪水滑落,浸湿了枕巾。 第三日清晨醒来,她望着窗外坠地的冰棱,终于做了决定。 父兄在岭南生死未卜,她必须去寻。 “姨娘,可是大人这边……”春桃很为难。 苏杳望着窗外未停的雪:“我并非不告而别。我给大人留下书信,他会明白我的。替我取纸笔来。” 春桃将青瓷笔洗搁在案头,苏杳攥着羊毫的手微微发颤。 烛火跳跃间,墨汁在宣纸上晕开细痕,她写了又停,过了许久,她才终于搁笔。 信中,她说岭南父兄下落不明,此去寻亲便归,末句“望君信我”四字,墨色沉得像要透纸而出。 苏杳将信放在桌案上,想想又不放心,换了三四个地方,最终压在墨香居书案的镇纸下。 她去寻了陆父:“见过老爷。” “阿杳脸色怎的这样差?” 苏杳低眉咳嗽,陆父看出了他身体异样:“我差人去喊府医过来看看。” 苏杳道:“老爷,前几日染了风寒,已请墨大夫看过了。” 陆父的拐杖点了点地:“既然病了,为何还要现在去庄子呢?不如等身子好了再去。” 苏杳道:“正是怕过了病气给府里添乱。去庄子静养些时日,月余便能回。” 当马车碾过门前积雪,苏杳从车帘缝隙回望……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75章 战火 马车到了城西,车夫勒住缰绳回头:“姨娘,庄子在城北,咋往西边来了?” 苏杳隔着车帘与春桃对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玉佩:“取些要紧物。” 车刚停稳,竹若已披着灰布斗篷从角门闪出。 苏杳对车夫道:“你留下看顾别院。” 车夫搓着冻红的手:“苏姨娘,我留在这里?那……那姨娘何时回来接小人?” “一月为限。” 她将一锭银子塞进对方掌心,车夫点头,道:“姨娘放心,小人定将别院打理得妥当。” 竹若接过缰绳,马车在雪地上转出两道深辙。 苏杳掀帘回望,见车夫攥着银子立在别院门口,身影渐渐缩成小黑点。 车轮滚滚驶出了城门。 行了好一段路,苏杳掀开棉帘,看着车窗外,城外官道两侧的驿站空无一人。 驿马桩上拴着的竟是带血的惊马,马蹄铁在冻土上刨出的坑洼里,凝着暗褐色的血冰。 着实可怖。 “这是怎么回事?”春桃攥紧了苏杳的衣袖。 竹若勒住缰绳的手骤然收紧,辕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他跳下车查看道旁倒伏的界碑,剥落的朱漆下还露出新刻的刀痕。 “三姑娘,一个月前我进京时,这里还能看见巡城营的旗号。怎么此刻会成这样?” 苏杳踩着车辕跳望,只见远处村口的树梢间,隐约飘着半幅撕裂的杏黄旗。 “那是什么?” 竹若叶爬上车辕,看向远方,“好似上面写‘沈’字。” 苏杳不懂朝堂,也不知是哪位姓沈的将军。 “去前面镇子看看。” 马车驶入小镇时,整街商铺皆用门板封死,唯有酒肆幌子在风里啪啪作响。 竹若将马车停在隐蔽处,掀开茶馆门帘,满堂茶客骤然噤声。 角落里缩着的货郎猛地打翻茶碗,碎瓷片溅出的茶水在地上洇出深痕。 竹若摸出两枚铜钱搁在桌上:“借问老哥,这里是出了什么事?” 男子慌忙用抹布盖住铜钱,压低声音道:“兄台别问了!前日沈家军的先锋营已过卢沟桥,咱们这镇子今晚就得戒严!” 他指了指柜台后堆着的麻袋装,“瞧见没?全是替官军烙的硬饼,昨儿还砍了几个私通叛军的!” 苏杳扶着门框的手骤然收紧,耳边嗡嗡作响。 她怎么也没想到四 九城内百姓安居乐业,原来外头早已经战火纷飞。 “姨娘……奴婢害怕。”春桃的声线带着哭腔。 寒风猛地灌进门缝,吹得梁上灯笼剧烈摇晃。 苏杳望着茶客们惊惶交头的模样,心中也没底。 “竹若。” “三姑娘有何吩咐?” “再去打听清楚,那沈家军是哪里的将军?如今先锋营到了哪一步。” 竹若点头离去。 离开京城苏杳觉得越发担心陆怀瑾,原来外头发生的事情那么严重,可他从来没与她透露一星半点,只是将自己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茶馆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几匹插着冀州军旗的战马疾驰而过,马背上的骑士挥刀砍落酒肆幌子。 苏杳拽着春桃躲到桌下,听见那货郎牙齿打颤的声音:“完了……叛军摸到这里了……” 不一会儿,竹若匆匆回来,看到一脸惊恐的苏杳。 “三姑娘,打听到了。是冀州的沈将军。” 苏杳扶着桌沿的手猛地一颤,冀州?沈将军? 那不是沈青青的父亲沈如海吗? 可他不是太后娘娘的外戚吗?怎么会扯旗造反? “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的。现在外头乱的很,我们今晚得在这酒肆将就一晚。” 竹若将一锭银子拍在柜台,和掌柜交代几句后,回来。 “大厅角落还算隐蔽,明早天不亮就走。” 苏杳慌忙点头。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 她的心思更深,抓着春桃的手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沈氏被休引起的?那我是不是就是罪人了?” 春桃慌忙捂住她的嘴。 “姨娘啊!你莫要胡思乱想。沈贼狼子野心早有端倪,与您无关的。” 竹若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将苏杳和春桃安顿在这里。 “三姑娘,你和春桃姑娘就在这里。” “那你呢?” 竹若指了指三步外的空酒桌:“我就在旁边,你们是女子,我离得太近,总不合适。别担心,有事你们喊我,我守着你们。” 苏杳她们带的干粮还算足,春桃拿出馒头递给苏杳。 她们身边有个老妇盯着那点麦麸碎屑,喉头不住滚。苏杳苏杳掰下一半递过去。 老妇接过馒头的手皲裂,指节上还留着冻疮血痂。她朝桌底招了招手,钻 出个瘦骨嶙峋的女娃。 “大妞,快吃。饿坏了吧。” 小女孩个子很小,声音却软糯:“祖母我们一块吃。” 女娃捧着馒头往老妇嘴边送,却被她偏头躲开。 “祖母吃过了,这个是留给你的。” 小女孩听闻才放心地吃起来,老妇人咽了咽口水。 苏杳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一酸。 她将自己剩下的半块也塞过去:“婆婆,这个给你吃。” “这……” 老妇指尖触到馒头,竟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女娃突然拽住她的衣角:“祖母骗人!你根本没吃!” 老妇人道谢:“多谢这位姑娘,姑娘菩萨心肠,你好心会有好报的。” “婆婆,你们要进京吗?兵荒马乱的,你们咋么还外出?” “孩子爹娘去京城做小生意了,这都一年多没消息,我这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怕我万一去了,留下大妞一个人该怎么办,这才带她来京城找儿子儿媳。” 她指向窗外晃动的冀州军旗:“眼看就要到京城了,怎么就打仗了?我们祖孙俩也不知道能不能寻到人了。” 苏杳望着女娃狼吞虎咽的模样,觉得她们着实可怜。 她命春桃已将狐裘里子的毛毯铺开,又往老妇怀里塞了油纸包:“婆婆,这是胡麻饼,路上能顶饿。” 竹若想阻止的,可他知道他家三姑娘向来心善,且看着这祖孙二人也不像是坏人,便也不说什么了。 老妇摸着毛毯柔软的绒毛,突然抓住苏杳的手:“姑娘可是从京城来?” 苏杳点点头,道:“我们要离京了,帮不到您了。” 老妇人听闻无奈地叹了口气。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76章 该藏在哪里? 夜里的雪下的更大了,这刺骨寒意钻了进来,苏杳裹紧玄狐披风却仍止不住发抖。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踏实。 春桃刚把暖炉往她身边推了推,就听见街面传来铁器碰撞的锐响。 “醒醒!” 竹若一跃而起,忙到窗边查看情况,只见外头晃动的是“沈”字的杏黄旗。 苏杳拽着春桃躲到桌下,一旁的老妇也紧张地捂住大妞的嘴。 “挨家挨户搜!别放过一个!”粗哑的吼声从外传进来,酒肆里的茶客们瞬间屏住呼吸。 “砰砰砰!”酒肆木门被刀背砸得巨响。 掌柜的哆嗦着去拔门闩,竹若突然拽住他手腕,指节在对方虎口按出青痕:“让我去。” 随着门打开,冷风卷着血腥气灌进来。 为首的百夫长歪戴着头盔:“看见穿官服的没?” 竹若将半个身子挡在门后:“军爷说笑了,小的们都是逃难的。” 他摸出两枚铜钱递过去,百夫长劈手打掉铜钱,刀尖挑起竹若的斗篷:“这伤哪来的?” 绷带渗血的白绫在火光下格外刺眼,苏杳在桌下攥紧了春桃的手。 “前几日赶路摔的。” 突然,街面传来更密集的马蹄声,百夫长骂了句粗话,带着手下离去。 竹若回来道:“三姑娘,外头都是叛军。” 他凑近苏杳,用他们俩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若是他们知道你与陆首辅的关系,怕是要抓你去威胁他。” 苏杳一惊:“那怎么办?” “我们看来走不掉了,至少白日里不能出去。等夜深人静,我们再看看机会。” 苏杳皱眉点头,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可意外来的竟然如此之快,那群叛军搜不到人,又折了回来。 搜查了一天,他们没抓到人,此刻为首的男子已经没了耐心。 “沈将军有令,宁可错杀十人,不可放过一人。放火,将这村子都烧了。” 听到这命令,酒肆里的人惊慌无措。 “糟了,糟了啊!” “三姑娘,翻窗!” 苏杳被春桃推着爬出窗口,落地时听到孩童的声音。 “祖母!我的馒头!”大妞突然挣开老妇的手,往回跑向酒肆方向。 接着是老妇的惊呼:“大妞呢?大妞人呢?” 巷子里全是奔逃的人影,有人背着包袱, 有人抱着孩子,脚下的积雪被踩成黑泥。 苏杳还在担心那个孩子,脚步也变得慢了下来。 “别去管别人了,三姑娘!保命要紧!”竹若拽着她们拐进死胡同。 他们,他突然停步。 只见墙根下堆着三具尸体,苏杳和春桃到的时候,都被吓到了。 “怎么那么多死人啊……姨娘,奴婢好怕啊。”春桃的牙齿都在打颤。 “翻墙!” 竹若从尸体绕过去,靠着墙角,蹲下身。 “我给你们当人梯。” “我不行……”苏杳摇头,她知道自己做不到的,那墙那么高,自己翻不过去的。 “三姑娘,没时间了啊。等追兵追来,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见苏杳不为所动,竹若催促道:“三姑娘,老爷和大公子生死未卜,你别磨蹭了。” 苏杳听到自己的父兄的,她鼓足勇气,踩着竹若的肩膀。 可却触到竹若绷带下滚烫的伤口。 苏杳爬上墙头,却愣在那里不动了。 春桃也爬了上来,只见墙那边是片乱葬岗,连她也不敢跳下去。 竹若纵身一跃,上了墙头,看到眼前的一幕,对苏杳道:“我先下去,接着你们。” 苏杳看着地上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只觉得胃里翻涌。 “闭上眼睛往下跳,三姑娘,我接着你。” 一只利箭破空声呼啸而至,钉进她脚边的冻土。 苏杳回头,看见酒肆屋顶站着个弓箭手,弓弦上挂着的“沈”字的狼牙箭。 她闭上眼睛,往下跃去,摔进了竹若的怀里。 接着是春桃。 三人在满是尸体的乱葬岗里继续前行。 春桃注意到竹若的面色越来越苍白:“你怎么了?” 苏杳这才发现竹若一直捂着自己的胸口。 “可是伤口又裂开了?” 苏杳颤巍巍地去扒他的衣襟,却见原本的那刀伤又裂开,血汩汩往外直流。 她将自己的裙摆撕下,去捂住伤口。 一颗一颗的泪水砸在颤抖的手背上,“竹若,你不要死。你说过带我去找爹的。” 竹若唇色已经开始泛白,他艰难地开口:“三姑娘,你不要怕。一直往南走,就能到岭南了。那里没有积雪,也不会觉得冷。” 苏杳看到竹若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脱下自己 的袍子,披在竹若的身上,“你是不是冷?多穿点,就不冷了。竹若……竹若……竹若啊!” 苏杳的呼喊被风吹散…… 春桃大着胆子,去探他的鼻息:“姨娘,他还有气!” 苏杳亲自去试,虽然气息微弱,但好在人只是晕了过去。 “前面好像有破庙,我们先带他进去躲躲。” 雪粒子打在破庙残垣上,明明大雪纷飞,可此刻,苏杳主仆却不觉得冷,额头上也已经渗出汗。 她们拽着竹若的胳膊,一同将人扶进了破庙。 竹若胸前的衣衫被他血浸透,冻得硬邦邦的。 春桃喘着粗气,“姨娘,他如今受了伤,若是被叛军发现,会不会当做是朝廷的人。” 苏杳点头,“那群叛军没有人性,但凡有可疑,怕是都要杀了。否则不会要屠村……” “那怎么办?把他藏起来吧!可是……该藏在哪里?” 苏杳四处查看,看到供桌神台前,她从竹若腰间取下匕首,亲自去撬开供桌下的暗格。 暗格不大,刚容下一个人的身子。 “快把他藏进去。” 好不容易将人藏好,春桃合上木板,用供桌抵住,自己和苏杳躲到神台阴影里。 刚才的逃亡中,她们的包袱也顾不得。 此刻,肚子咕咕直叫。 幸而苏杳与春桃将银票缝在衣衬夹层,只是外头兵荒马乱,有银子也没地方花。 春桃跪在神台前,看到上面有半坛发霉的供果。 “姨娘,只寻到了这个……” 苏杳接过果子,心中五味杂陈。 “轰隆”一声,庙门就被一脚踹开。 三个带刀的叛军闯进来。 “搜!” 苏杳看见叛军的火把光掠过竹若留在地上的血迹,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77章 我真的恨死你了 春桃攥紧苏杳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叛军进来后看着她们二人,“这里就你们两人?” 苏杳和春桃直点头。 百夫长走到二人面前,打量着她们。忽然,他的刀尖挑起苏杳的斗篷,玄狐毛被划破。 “这娘们儿身上有血!” 春桃扑在苏杳的身上,却被叛军一脚踹倒,额头撞在神台棱角上,鲜血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们有问题!肯定是藏了人!搜供桌底下!” 另一个叛军举起刀,朝着暗格劈下去。 苏杳尖叫着扑过去,用身体挡住刀锋,匕首划破她的衣袖,在手臂上留下一道伤口。 春桃见苏杳受伤,拼了命的爬过去,抱住叛军的腿,牙齿咬进对方的小腿,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百夫长骂了句粗话,踹开春桃,带着手下冲到门口。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百夫长凑到门口张望,吼声带着惊恐:“是朝廷的人!兄弟们,开干!” 三人提刀向外冲去,庙门外响起刀剑相击的铿锵声。 苏杳挣扎着爬起来,拽着春桃躲到神台后面。 许久,外头终于归于平静了。 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进来。 “陆怀瑾!”苏杳的声音哽咽了。 陆怀瑾的头发被风雪打湿,贴在额角,眼眸冷得像冰,却在看到苏杳受伤的手臂时,猛地一颤。 “苏杳!” 陆怀瑾冲过来,脱下自己的披风裹住她,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浑身一震。 他身后的亲兵已经控制了破庙,将残余的叛军捆了起来。 陆怀瑾蹲下身,查看春桃的伤口,又掀开供桌,看到暗格里昏迷的竹若时,眉头猛地皱起。 “就是他拐走你的?” 苏杳摇头:“她是我爹的旧部下,他没有拐走我,是我自己要走的。” “你自己要走的?” 陆怀瑾神色严肃,看着奄奄一息的竹若。 “让你受此危险,足够他死一百次。” “不要,大人,就当我求你,你救救他。” 看着苏杳通红的眼睛,陆怀瑾叹了一口气。 “来人,把他抬出去,找大夫!” 长亭立刻上前,他看了一眼额头受伤的春桃:“你能坚持吗?” 春桃看着竹若,满眼担心:“我 没事,先救他。” 长亭一愣,心中莫名酸楚,可还是将竹若扛了起来。 “你流血了,也让大夫包扎一下。” 春桃微微颔首,跟在他的身后走去,还忍不住回头看向苏杳这边。 “别看了,有主子在,苏姨娘不会有危险,倒是你,如此胡闹,也不怕爷之后怎么收拾你!” 他咬着牙恶狠狠的补充道:“还有这家伙!” 春桃一惊,比起自己,倒是更担心竹若的处境。 “长亭,你说真的?竹若会有事吗?” “你很担心他?” 见春桃咬着唇瓣,绯红从颧骨漫至耳尖,长亭胸腔里的火更甚。 他扛着人加快了步子:“死了更好。” “啊……” 破庙里,陆怀瑾打横将苏杳抱起。 他走出破庙,雪光映着他脸上的血污,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你怎么来了?”苏杳靠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熟悉的墨香。 苏杳不明白,陆怀瑾是文臣,怎么会亲自出战。 陆怀瑾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沙哑:“我若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死在这破庙里?” “大人是特意来寻我的?” 苏杳望着他疲惫却坚毅的侧脸,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对不起……”苏杳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你担心了……” 陆怀瑾打断她,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后怕:“苏杳,我真的恨死你了。” 苏杳像犯了错的孩子,垂着头,不敢看他。 “你又不辞而别!” “我没有!”苏杳倔强地反驳。 陆怀瑾一愣,低头,吻去她额角的血迹。 “大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如海借太后懿旨率亲卫入京,与京中党羽密谋宫变。五日前叛军围困紫禁城,陛下已落入其手。萧遇乔装突围,往西北找赵将军搬救兵去了。” “所以他们要抓的是萧遇和他的锦衣卫?” 陆怀瑾点头。 “那如今陛下可安全了?” “我早已算到沈如海有此野心,特意安排了初尧进宫守在陛下身边。这次初尧是救驾的功臣,等绞完叛军,会一一行赏。” “初……原来是小公子……”苏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小公子的脚伤早好了,是大人你让他继续装跛,让沈如海放松 警惕的?” “我的杳儿果然聪明。待初尧救下陛下,我就率人抓住沈如海。待安顿完宫里的一切,我立刻回府,却发现你不在府里。 我以为是沈如海的人抓了你,可父亲说你只是去庄子收账。我又立刻赶去庄子,却发现你根本没有去过。你就这么不辞而别。” 陆怀瑾越说越激动。 他像是安慰自己,柔声地苏杳道:“这次,我原谅你了。苏杳,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再离开我,听到了吗?” 苏杳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大人,我没有不辞而别,我给你留了书信的。我只是去寻我父亲和我兄长。他们……他们在岭南出事了……” 苏杳哭的梨花带雨。 “你不是要离开我?没有不辞而别?” 苏杳摇头:“没有!大人没看到我给你留下的书信吗?就在墨香居的桌案上,我特意留下的。一个月后,无论找到没找到,我都会回来的。” 陆怀瑾摇头:“不曾看到。” “怎么会这样……” 说话间,破庙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化为风雪中的一个小黑点。 陆怀瑾抱着她,一步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马车。 马车内,陆怀瑾替苏杳处理手臂的伤口,动作小心翼翼。 苏杳看着他眼下浓重的乌青,心中一阵刺痛。 “大人是不是很累?”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陆怀瑾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眼中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些。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不累。”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杳儿,冀州叛乱,背后牵扯甚广,你父亲和大哥的事,恐怕……” 苏杳的心一沉,握住他的手紧了紧:“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岭南。”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78章 她信他 陆怀瑾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你已经知道岭南的事了?有人对你父兄暗下杀手。” 苏杳道:“大人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顿了顿:“沈如海如今已经被收押在天牢,他意图谋反,逃不掉的。当年你们苏家的案子,可能与他有关。” 苏杳很想问他,究竟当年的事,又与他有没有关系? 她欲言又止,陆怀瑾却先开了口。 “苏家的冤屈,我定会彻查。” 他轻吻她的额头:“岭南的事,交给我。你别担心。跟我回陆府,可好?母亲已经醒了,她想见见你。” 苏杳点点头。 她不用再问了。 她信他。 苏杳靠在陆怀瑾怀里,听着马车外呼啸的风雪声,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安定。 陆怀瑾指尖穿过她的发间,轻声问:“还疼吗?” 苏杳知道他问的是手上的伤,怎么会不疼呢?她向来最怕疼了。 她双眼红红的,抬眸看向陆怀瑾,小声道:“疼……” 话音未落,已被他揽入怀中,耳侧传来沉稳心跳。 她靠在他胸前,突然想起什么:“大人,竹若和春桃都受了伤,他们不会有事吧?” 陆怀瑾的拇指抚过她的唇,目光沉沉:“杳儿可愿意与我说说,那个叫竹若的是什么人?” 苏杳一怔,没想到这时候他还惦记着这事。 她垂眸苦笑,是了,这才是陆怀瑾。那双总在朝堂上抽丝剥茧的眼睛,又怎会放过枕边人分毫? “大人,她是我大哥哥的贴身侍卫,就像……就像大人身边的长亭那样,对我大哥哥忠心耿耿……” “哦?” 她的颈侧已落下陆怀瑾的温热的呼吸。 “你们何时重逢的?” 他的指尖划过她手背的绷带,语气漫不经心。 苏杳的心一惊,她这是说得越多,错的越多。以前骗他的种种岂不是都要被发现了。 “就是前几日竹若来陆府找我,当时他受了伤。我……我瞧着可怜,这才将他安置了。” “你自己做的?” “嗯。”她攥紧他的袖口,掌心沁出冷汗。 陆怀瑾轻笑出声,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角:“杳儿,这话,连你自己信吗?” 苏杳心中一颤,陆怀瑾看来知道的远不止如此。莫非自己身边也有陆怀瑾的人? “是我自己做的,只不过我让下人安排了地方给竹若住。下人嘛,总归是都听主子的。” 她垂眸理着他衣襟褶皱。 陆怀瑾低笑出声,指腹蹭过她耳尖红痕:“倒学会拿主子架子了。” 他的小姑娘终于把自己当主子了,倒也不是坏事。日后,还要慢慢学着当着陆府的主母。 “继续。” “竹若当时受了伤,说是被人行刺的,我便请了大夫替他医治。” 苏杳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岭南出了事,我逼问才知父兄下落不明。也是我……我不放心爹爹和大哥哥,逼着他带我去的岭南的。” 滚烫的泪砸在他手背上,却被他用指腹轻轻拭去。 “大人要罚就罚我吧……只求求大人找好的大夫医治他,若是他死了,我……我……”苏杳的眼眶又红了。 “不会有事的。”陆怀瑾将她按进怀里,掌心缓缓摩挲她后颈。 他说不会有事,那自然不会有事,苏杳知道的,陆怀瑾总能说到做到。 马车缓缓驶向京城,身后的烽火渐渐熄灭。 车内,陆怀瑾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驱散了几分寒意。 “冷吗?”他在她头顶轻轻落下一吻。 苏杳摇摇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一点儿也不冷。 陆怀瑾伸手轻轻抚过苏杳的脸颊:“你瘦了。” “大人也瘦了。等回了京城,我想吃城东的桂花糕,还想去醉香楼吃烤鸭。大人,可愿意陪着?” 苏杳抬起头,看着陆怀瑾,陆怀瑾宠溺地刮了刮她秀气的鼻尖。 “好,都听杳儿的。” 马车行至山谷,四周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号角声。 陆怀瑾脸色骤变,猛地掀开帘子,只见山谷两侧的山坡上密密麻麻黑影。 他神情严肃。 “大人?你怎么了?”苏杳紧张地开口问道。 “别说话!杳儿,躲进去。我们遇到埋伏了,你千万别出来。” 陆怀瑾话音刚落,“咻!”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向马车。 “护驾!”陆怀瑾大声下令,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他迅速抽出腰间的长剑,冲出了马车。 长亭等人立刻将马车护在中间,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影冲了下来。 一阵激烈的厮杀。 “抓首辅!” 崖边巨石后暴喝乍起,叛军直直冲着陆怀瑾袭来。 苏杳在车内听到这话,心中恐惧,但更多的是担忧。 她掀开帘子,探出头,紧紧抓住车辕,目光牢牢锁住陆怀瑾。 她看着陆怀瑾在敌群中穿梭,剑剑致命。苏杳的手指不自觉掐入掌心,却不觉得疼。 眼看着敌人数众多,且个个悍不畏死,形势越来越危急。她连呼吸都放轻了。 突然看到一名敌军从背后偷袭陆怀瑾,她冲出了马车,忍不住惊呼出声。 “大人,小心啊!” 陆怀瑾听到反应极快,侧身躲过。 他手中长剑一挥,抹了那人的脖子,偷袭之人便倒在了血泊中。 又一支利箭从远处射来,直奔苏杳。 只在一瞬间,陆怀瑾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那一次,苏杳为她挡箭,他们失去了孩子…… 他冲向苏杳,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自己却被箭射中了左肩。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苏杳摸到一片温热。 “大人,你受伤了!” “杳儿,躲进马车里!”陆怀瑾咬着牙说道。 “大人,我不放心你!” 又一支箭飞来,依旧瞄准的是苏杳。 陆怀瑾毫不犹豫地再次挡在她身前,箭穿透了他的右胸,他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 “陆怀瑾!” 苏杳抱着他,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陆怀瑾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角溢出鲜血,但他依然紧紧握着剑,护着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长亭,带她走!”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79章 喜脉 “可是,主子……”长亭为难道。 “走啊!” 长亭红着眼睛,带着几名侍卫冲过来,想要将苏杳带走。 但敌人太多,黑压压地冲过来。 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根本无法突围。 陆怀瑾看着苏杳绝望的眼神,他突然翻身上马,朝着山谷反向驾马奔驰。 “你干什么?不要啊!”苏杳惊恐地喊道。 陆怀瑾没有回答,只是拼命地挥动马鞭,策马奔跑。 后面的叛军果然不再攻击苏杳她们了,众人向着陆怀瑾驶去的方向紧追不舍。 “追啊!” 苏杳看见又有几支箭向着陆怀瑾射去,他的后背又中了两箭。 “陆怀瑾!”苏杳声嘶力竭吼道。 终于,他跑到了悬崖边。 陆怀瑾转过身,看着追来的敌军,眼里只剩下决然。 “杳儿,活下去。” 他跳下马,纵身一跃,跳入了万丈深渊。 苏杳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心中满是绝望。 “不要啊!陆怀瑾,你不要死啊!” 她哭喊道,声音被风声淹没。 长亭死死攥着苏杳的手腕:“苏姨娘,走啊,这是大人的命令!” 少女裙摆沾满泥泞,却仍在奋力挣扎:“长亭!你别拉我,我不走!他是你的主子啊,你去救他啊!” “苏姨娘!大人这么做,是为了让你安全离开啊!你可不能辜负大人的好意啊,否则大人就白白牺牲了!” 长亭嘶吼着抵住她后背,目光死死盯着山坡上重新集结的叛军。 那些人已点燃火把,向着他们折返而来。 “对不住了,苏姨娘,这是主子的命令,我不能违背的。” “什么?” 长亭手刀落,苏杳的瞳孔骤然放大。 黑暗袭来,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长亭稳稳接住瘫软的身躯,将她牢牢护在胸前,这是陆怀瑾的命令,无论如何,他都会将人带回去。 黑马嘶鸣着刨开积雪,他一夹马腹,冲下山道。 …… 朔风卷着碎雪,将天地碾成一片混沌。 恍恍惚惚间,又是兵荒马乱。 战鼓撕裂,战马嘶鸣,铁蹄踏碎冰河。 苏杳回过头,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撞入眼帘,是陆怀瑾。 “你没事了?”苏杳 嘴唇颤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你伤势如何?” 可身后的人却不说话。 “陆怀瑾,你说话啊!” 苏杳的心悬在喉咙口,她担心他。 “回去!”陆怀瑾突然出手,指尖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将她推得踉跄后退。 苏杳跌坐在积雪中,绣裙瞬间被冰水浸,泪水模糊了视线:“大人,你做什么……” 她看见自己的身下一片温热流出,红色蔓延在白雪上。 “血啊!” 一声惊呼,她猛地清醒过来,额角的冷汗浸湿了枕巾。 “姨娘,你终于醒了!”春桃拉着苏杳的手,紧张地唤道。 意识逐渐回笼,苏杳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春桃。 看向四周,屋子里的装饰是那么熟悉,桌上的那只梅花也是几日前,她亲自折下的,这里是听雨轩。 她回来了,平安地回来了! “原来是做梦,春桃,刚才吓死我了,你知道我梦到了什么?那个梦太可怕了!对了,大人呢?” 她抓住春桃的手腕,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卧榻。 春桃欲言又止,满脸为难:“姨娘,你才醒,先别想别的。” 苏杳意识到不对,春桃的性子向来活泼,此刻却是愁容满面。 “那些……不是梦?” 春桃咬着唇,点头。 “春桃啊!我们中了埋伏,有好多叛军,大人受了伤,他掉下悬崖了。” 苏杳说不下去了,双手捂着唇,眼泪早已经挂满了脸颊。 “姨娘!”春桃紧紧抱着她,“你别说了,墨大夫说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长亭有没有去找他?” “姨娘,长亭带了三十名亲卫搜山,只是暂时还没消息……” “不,我要亲自去找他!你扶我起来!” 苏杳强撑着锦被要下床,却被春桃死死按回榻上。 春桃跪坐在地,额头磕在地上:“姨娘啊!你如今怀有身孕,可不能再出意外了!” 此话一出,苏杳愣住。 “你说什么?谁有身孕?” “姨娘,是你啊,你怀孕了!墨大夫把过脉了,是喜脉。之前他还不肯定,如今脉象稳了,他才确定了。可惜……这件事,大人还不知道……” 苏杳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当真一点不知,前两次那种灼 心的呕吐感不曾到来。 一时间,她有些不相信。 “算准了?” “是真的,墨大夫把了两次脉,都是喜脉。” 雕花槅门“吱呀”裂开道缝,陆母的声音传来。 “阿杳!” 门外站着陆母。 “阿杳,你真的醒了?我就说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陆母冲上前攥住她的手,锦帕下的指腹全是颤抖。 “大夫人,妾……妾……” “好了,什么都别想了,你如今怀了陆家的子嗣,这一次,一定要好好保下它……” “大人……” 苏杳突然哽咽,陆母心疼地抱住了她。 “阿杳,这个孩子是怀瑾唯一的孩子。他若是知道你有孩子了,也不会想看到你如此伤心的。你听我的,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交给我。” 苏杳和陆母相拥而泣。 也不知哭了多久,苏杳终于平静下来。 这位素来端庄的夫人,此刻竟比自己还要憔悴几分。 苏杳意识到,自己失去的是爱人,而眼前的母亲,失去亲手教养的骨肉。 她心疼自己,也为眼前同样破碎的母亲。 “阿杳,你以后,还有我,我会护着你们母子的。” 苏杳愁肠百结,心中为了陆怀瑾的事情心神不宁,但她不信陆怀瑾就真的会死了。 他可是陆怀瑾啊!怎么会那么轻易死的! “大夫人,他会回来的。” “阿杳……” “如今找不到人便是最好的消息!大人只是失踪,只是失踪罢了。” 她不知是安慰陆母,还是安慰自己,只是喃喃道:“大人受了伤,说不定在哪个小渔村里养伤呢。等伤势好了,他就会回来的。大夫人,你说对吗?” 陆母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人抱在怀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80章 一生有三劫 这般想着,第二日,苏杳便振作了起来。 她走出屋子,见到屋外的小丫鬟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模样,她忍不住皱眉。 怀孕的人气血旺,即使平日里温顺的人,许是压抑久了。此刻倒想好好发一顿火。 几个小丫鬟被骂的哭了,哭的凄凄惨惨。 她更气了,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的男人不过是失踪了?一个个都和哭丧一样究竟是干什么! 一瞬间,气血逆流,她要站不稳了。 突然一只手扶住她,稳稳地扶住她。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阿杳,当心。”陆初尧的声音温和。 苏杳猛地挺直脊背,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你回来了?宫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嗯。沈如海的叛军也悉数捉拿了。那些刺杀你们的余孽已尽数伏诛。” “嗯。” “爹的事情……” “他不会有事的。”苏杳打断他的话,“他真的没死,否则怎么那么久都找不到尸体。他还活着的,只是他有苦衷……” “那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水,阿杳,我们都要面对现实。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 “陆初尧!” 苏杳认真的看向他,“他对你有多好,你我心知肚明,你怎么能说这话。你若是还说他死了,你就回去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说完,她转过身背对着他。 死寂漫过二人,陆初尧看着苏杳单薄的背影,长叹一口气:“阿杳,你好好休息。” 待陆初尧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她直径回了屋子。 “砰”的一声,雕花槅门被狠狠甩上。 她跌坐在地上,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苏杳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整日都没有用膳。 春桃在门外轻叩:“姨娘,用些点心吧……”可始终没人回应,她不得已只能去慈安院寻陆母劝说。 陆母大病初愈,还在喝药,听闻苏杳一直未用膳,心急如焚,将药碗搁在桌上,便匆匆往听雨轩赶去。 门闩突然轻响。 陆母扶着丫鬟的手走过来:“阿杳。” 苏杳听出那声音是陆母,自己再怎么伤心,也不能没了规矩,她终于起身去开门。 门外陆母一脸担忧看着她。 “大夫人,阿杳没事,只不过是睡着了。” 可她红肿的眼眶却骗不了人,陆母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听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我实在是没胃口。” “这样可不行,多少点吃些。当年我怀着怀瑾的时候,也觉得嘴巴没味。当时老爷就给我寻来蜜饯,那酸甜的果脯倒是开胃的,我特意命人给你准备了一些。” 李婆子是时候递上油纸包,打开以后是杏干。 陆母取上一颗放在苏杳唇边,“尝尝。” 苏杳凑上前咬去,酸涩的味道充满口腔,一如此刻她的心。 眼泪止不住溜出来,陆母很是心疼,“怀孕之人就是多愁善感,阿杳,你是不是又想怀瑾了?” 苏杳指甲掐着掌心,摇头。 “是蜜饯太酸了。” “那我们吃别的。”陆母给春桃使眼色,春桃将燕窝粥端上来。 打开食盒,碗里的燕窝粥还冒着热气,浮着几颗她爱吃的金丝枣。 陆母用银匙搅着粥:“我喂你。” 匙尖刚触到苏杳唇边,她已慌忙接过勺子。 “使不得,使不得呀。大夫人这是折煞我了。我……我自己吃。” 陆母看着苏杳吃了大半碗粥,这才放下心来。 “阿杳。” 陆母凑近她的耳畔,“我信你,我也觉得我儿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了空大师曾经说过,怀瑾一生有三劫。 儿时他生了一场大病,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后来遇上江湖铃医,几副苦药下毒,他也好了起来。 后来他坠马都化险为夷。这次刺杀,定也是在渡劫。 你和我都要将身子快些养好,等后日,我要去白云寺给他祈福,我把他幼时的长命锁供在佛前,你可愿意陪我?” 苏杳眼眶泛红,点头。 眼泪“吧嗒”滴进了碗里。 * 三日后,晨雾未散,陆府的正门口停着两辆马车。长风一挥鞭子,马车缓缓启动,伴随着车轮滚动的声响,他们出发了。 苏杳隔着车帘望着渐远的陆府大门,心中无限感慨。 陆母将暖炉往苏杳身边推了推:“这白云寺的签最是灵验。” 苏杳点点头:“大夫人说的是,只要我们诚信,佛祖定会保佑大人的。” 陆母拉着她的手,一路上,无言。 行至城外的山坡上,突然,辕马发出惊恐的嘶鸣。 “怎么了?”苏杳惊呼 出声。 “这马不知怎么的不听使唤了,夫人,姨娘,你们抓紧,我想办法停住马车。”长风急切道。 话音刚落,马车猛地向右倾斜,苏杳只觉一股巨力将自己掀离座位,陆母下意识将苏杳护在身下。 “阿杳,小心肚子啊!” “砰”的一声巨响,车壁轰然洞开,飞溅的木屑擦过陆母的脸颊,划出道血痕。 “姨娘!夫人!”后面那辆马上春桃的哭喊被车轮碾地的巨响吞没。 陆母死死抱着苏杳滚到车厢角落。 长风终于将马车在雪地里停稳,陆母用肩胛撞开了坠落的车辕,撑着断裂的车辕爬出,再去拉苏杳。 “阿杳,你可有事?” 苏杳被陆母护得很好,不曾受伤。她摇头。 幸好,二人都平安无事。 陆母看着苏杳的肚子:“谢天谢地,天佑我陆家啊。” 苏杳这才看到陆母的脸上受了伤,“大夫人,你受伤了。” “皮外伤,不打紧的。倒是你,如今怀有身孕,怎么折腾得起,这白云寺还是别去了,快回府让府医看看。” 长风匆匆跑来:“启禀夫人,我们的马刚才失控,马车打滑撞翻了另一辆车。” “什么?” 苏杳和陆母跟着长风绕到马车另一边,看到一辆车厢已经翻了过来。 车厢上是国舅府的标志。 苏杳心中一紧,赶紧上前掀开车帘。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躺在里头。 她一眼认出来那正是谢兰辞的妻子。 “谢夫人!” 她踉跄着扑过去,却闻到一股血腥味。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81章 人走茶凉 谢夫人的裙摆绞在断裂的车辕缝隙里,苏杳想徒手去掰开断裂的车辕。 她的指尖抠进结着冰棱的木纹,指甲缝渗出血珠,却只换来车辕轻微的晃动。 车轴在刚才剧烈的撞击中陷入冻土,任凭她如何用力,那裙摆依旧纹丝不动。 长风单膝跪地,佩刀插进车辕与地面的缝隙:“苏姨娘,你让开,我来。” 撬动声刚响起,谢夫人就发出压抑的痛哼…… 终于将车辕移开,却见她的小腿以诡异角度翻折。 苏杳倒吸一口凉气,这胫骨分明已断成两截。 陆母也被眼前的情形,吓到。 她捂住嘴:“快找大夫啊!” “夫人,这里荒郊野外,没有大夫啊。要不我先将人救出来。” 长风要去将人拖出来,苏杳忙出口阻止。 “不能动她!有没有木板?先固定她的腿。” 春桃忙取来木板,苏杳撕开自己披风的内衬,将春桃抱来的断木刚抵住患处,谢夫人突然抓住苏杳的手腕。 “疼……” “夫人,你忍一下。等会我们送你回国舅府。” 谢夫人瞳孔一滞:“别……别送我回去……” “可是你的腿一定要医治啊。” 谢夫人的脸上充满恐惧。 陆母当机立断:“去白云寺吧。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最近的也就是白云寺了,寺里有大夫。” “驾!” …… 马车在白云寺山门前停稳,了空大师披着僧袍立在石阶上。 他的目光落在谢夫人染血的裙摆,他急忙为众人引路:“禅房已备好,快……” 寺医解开谢夫人的裤腿,所有人都倒吸凉气。 “谢夫人,你这腿折了,老夫需要先将断骨接回去,这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苏杳和陆母轻轻合上门,退出内室,可那从门缝里钻出来的谢夫人凄惨的叫声,她们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陆母攥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白。 苏杳瞧着她眉间深锁的忧虑,终是忍不住低声开口:“大夫人,里头那人可是国舅爷的正头娘子,如今因为我们受伤,国舅爷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这恰是陆母悬心之处。 她望着廊外日渐沉郁的天色,喟叹:“从前有陆怀瑾在,就算那国舅爷是皇亲国戚,也总要给首辅府几分面子的,可……今时不同 往日了。” 正思忖间,内室又传来一声痛呼,陆母猛地回神,攥紧帕子决断。 “刚才谢夫人不让回国舅府,但这等事如何瞒得住?李妈妈,你即刻去国舅府递个信儿,就说谢夫人在此处不慎伤了脚,须得请太医诊治。” “是。” 李婆子领了命刚要转身,又听陆母追加一句:“李妈妈,你先回府取些上好的补品来,燕窝、人参须得挑最当季的。” 婆子应声颔首,匆匆的脚步声在回廊里渐次远去。 暮色时分,白云寺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寺庙的宁静。 谢兰辞翻身下马,玄色锦袍上还带着未散的寒气,剑眉紧蹙,大步踏入寺中。 刚进禅房院落,便见苏杳和陆母守在门前,神色紧张。 谢兰辞目光如炬,扫过二人,沉声道:“我夫人呢?” 苏杳强自镇定,福了福身道:“国舅爷息怒,谢夫人方才在此,不慎受了些伤,已请寺里师父照料。” “不慎?” 谢兰辞侧目看向苏杳,随后冷笑一声,步步逼近她:“原来是你啊,苏杳?那你可知,伤了国舅夫人,是何罪名?” 苏杳答不上来,但她强装镇定。 “国舅爷,这只是意外。” 禅房内传来微弱的呼唤声:“老爷……” 谢兰辞脸色骤变,直径走过苏杳,可突然回眸,对她道了一句:“对了,苏杳,节哀啊!” “节哀?节什么哀!” 苏杳听不得这话,她觉得陆怀瑾不可能就这么死的呢,谁说他死了,她都要急眼。 谢兰辞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苏杳,带着玩味的审视。 任凭屋内的女子面色苍白,疼的死去活来,谢兰辞好似都漠不关心了。 “当然是陆首辅啦。谁不知道,他为国捐躯了。” “国舅爷慎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家大人如今只是失踪,这为国捐躯未免说的太早了。” 谢兰辞似乎笑了笑:“你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外头什么情况你当真不知道?朝廷都派出去多少人寻找陆首辅了,但凡真的还活着,怎么会一点音信也没?” 谢兰辞这个男人就像吐着信子毒蛇,眼光凶狠、毒辣。一眼看穿苏杳在强撑。 他不怀好意对着苏杳啧啧几声,“你年纪轻轻,就要守着这陆府,真是可惜啊……” 陆母忍无可忍,站了出来,将 苏杳护在身后:“国舅爷慎言,虽然现在我儿还没寻到人,但也不会让我陆府的女眷受人欺负。” 谢兰辞没有搭理陆母,摇摇头,走进了屋子。 苏杳和陆母望着谢兰辞离去的背影,只觉浑身发冷。 陆母身子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她知道,一场大祸,怕是难以避免了。苏杳赶紧扶住她的手臂,“大夫人,小心。” 屋子里的谢夫人看到谢兰辞终于进了屋,她强撑着身子,眼眶渐红:“夫君……妾的腿好疼啊。” 谢兰辞走到了床前,缓缓开口:“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是意外……” 谢夫人声音很小,但门外的二人听得真切。她们是没想到,这位谢夫人会帮她们说话。 谢兰辞的脸色沉了下来:“能动吗?让人抬你回去,我下了帖子找太医……” “夫君,妾身的腿刚才接好,说是不宜移动。妾身想这些日子,就在这白云寺养伤,府里的事就麻烦赵姨娘了。” 谢兰辞瞥了他一眼,“那好。你好生养着,缺什么和下人说。” 他转身离开,路过苏杳的时候特意停住步子。 “这件事,不会那么轻易算了的。” 苏杳抬头,对上他冷漠的眼神:“国舅爷这是何意?” 谢兰辞却不说下去了。 他呵呵笑了两声,就离开了。 在场看热闹的还有曾经陆怀瑾朝堂上的同僚。 可却无人站出来替她们说上一句半句。 人走茶凉这件事,苏杳算是体会到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82章 薄情 春桃叉着腰散,将周围看热闹的香客尽数驱:“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苏杳提着青瓷药碗跨进门槛,进屋去看望谢夫人。 谢夫人半倚在禅榻上,腕间缠着的白纱布还渗着淡淡血痕。 见她进来,立刻将脸转向窗户。 “刚才多谢谢夫人……” “不必惺惺作态,我不过是不想无端惹上麻烦。” 苏杳在矮凳上落座,指尖轻叩碗沿:“刚才若不是夫人出面,只怕我们难以脱身。” 她舀起一勺汤药吹凉:“无论怎么说,夫人受伤我非常过意不去,这几日我会亲自留下来照顾您。” 纱帐被风掀起一角,谢夫人偏头打量这个年轻女子。 对方低垂的眉眼温顺得近乎谦卑,倒是和家中的妾室们都不一样。 与某人有几分相似,难怪会被陆首辅宠爱。 谢夫人看向苏杳,“随便你。” 她重新靠回软垫,阖目时带起睫毛轻颤。 待呼吸绵长后,苏杳才轻手轻脚将空碗搁在案几,临走前又将被子往上掖了掖。 屋外,春桃搀扶着苏杳去前厅找陆母,一路上苏杳心事重重。 春桃瞧着苏杳紧蹙的眉峰,忍不住轻声问道:“姨娘在想什么?” 苏杳知道自己不该打听别人的私事,何况明眼人也看得出来,谢兰辞对这位夫人的态度算不上宠爱。 “春桃,刚才谢夫人口中的赵姨娘……莫不是赵姐姐吧?” “可不是嘛!我刚和几个婆子打听了几句,那位赵姨娘在国舅府过得风光得很,连当家主母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春桃是羡慕的,同样是做妾室,自己的主子之前总被夫人欺负。 还是那位沈夫人谋害了大夫人才被休的,若不是如此,自家主子的委屈都没地方诉说。 春桃继续道:“这位赵姨娘手段厉害,竟能把正房压得死死的。姨娘,你要是学学就好了。不过……” 春桃想说陆大人生死未卜,学了也不一定用得上了……可她生怕苏杳不高兴,还是咽下了这些话。 苏杳驻足在古柏树下,斑驳树影落在她的身上。 想起谢兰辞来时冷硬的神色,想起榻上谢夫人望向窗外时空洞的眼神,不由得摇头。 “你懂什么!国舅爷这般薄情之人,连结发妻子都视若草芥,眼下对赵姐姐的宠爱不过是一时新鲜。待他日新人入门,到时候又是怎么一 番光景。” 苏杳叹着气,一时间,百感交集。 佛堂内早已烛火摇曳,苏杳和春桃才姗姗来迟。 袅袅檀香中,陆母手持佛珠,正对着金身佛像喃喃低语。 见苏杳到来,她伸手将人拉至身旁蒲团。三人并排挤跪着,共同为陆怀瑾祈福。 香炉里青烟升腾,苏杳深吸一口气,缓缓拿起案上签筒。 苏杳闭上双眼,诚心摇着手中的签筒,在心中虔诚默念。 轻摇中,一只竹签“吧嗒”落地。 春桃替她拾起,递给她,苏杳见签上赫然写着“中平”二字。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攥着竹签,心跳莫名加快。 怀揣着忐忑,她在春桃陪同下,穿过层层回廊,来到后山的解签寮房。 推开房门,见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和尚正伏案抄写经文,听闻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 苏杳恭敬地递上竹签,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大师,烦请为我解解这支签。” 老和尚接过竹签,眯着眼端详片刻。 “施主,这是三藏取经。签文所示,正大有鬼神之助,吉祥成忠厚之报。不怕邪魔小祟,只看秋收冬藏。” “大师,我不明白。我只想知道,我的夫君能不能平安归来。” “善哉善哉,天机虽不可尽泄,但施主一片诚心,定能感天动地。” 苏杳怔怔地望着老和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激动得眼眶泛红,双手颤抖着握住老和尚的衣袖:“多谢大师指点。” 许是太激动了,苏杳刚出签寮房,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暮色给寺院镀上一层金红,她看着有些眼花,脚上踉跄地往前栽倒,耳畔传来春桃惊恐的尖叫。 “姨娘!” 春桃拼尽全力托住她的腰身,指尖都在发抖。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白,可是不舒服?” 苏杳攥住她的手腕想要站稳,却摸到一手冷汗。 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春桃的。 天地在眼前剧烈旋转,此刻胃里泛起阵阵酸意。 “头晕……” 她靠在春桃肩头喘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那奴婢扶您去前面石凳坐一会。” 春桃半拖半扶着她挪到石凳边,苏杳休息好一会,才觉得稍稍驱散了些混沌。 陆母急匆匆赶来,看见苏杳歪在石凳上的模样 ,满脸担忧,吩咐一旁的李婆子:“快把我的披风拿来!” 她伸手探苏杳的额头,又摸了摸她冰凉的指尖,眼圈瞬间红了。 “阿杳,你刚怀有身孕,千万不能太激动!” “大夫人,我没事的。我还想和您商量个事,我想留下来照顾谢夫人。” 陆母颤抖着将披风裹住她:“这……这怎么能行?如今你有个闪失,我如何向怀瑾交代?如何对得起陆家的列祖列宗?” “可是……毕竟谢夫人是因为我们而伤的,她已经在国舅爷面前替我们隐瞒……大夫人……” 陆母望着苏杳苍白的脸,又想起屋内还躺着受伤的谢夫人,眼底满是纠结。 说着,她摘下腕间那串佛珠,轻轻套在苏杳手腕上:“这个是我特意求来的,戴着保平安。” 陆母攥紧苏杳的手:“让下人寸步不离守着你,每日的汤药必须看着你喝下去。” 苏杳点点头,陆母转头吩咐李婆子,“把咱们带来的人参分一半给谢夫人,再派两个会伺候的丫头过去。” 陆母将带来的下人都留给了苏杳,自己只是带了马夫和李婆子。思索再三,她回头对李婆子道:“你也留下。” “可是夫人你一个人回去,会不会……” “我一个老婆子会有什么事,我信得过你,你可得好好照顾她。” 临走前,陆母拉着苏杳的手:“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等怀瑾回来……” 马车沿着蜿蜒山道缓缓而行,暮色渐浓,周遭愈发寂静。 车夫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大夫人,这里好奇怪。” 陆母喝止道:“千万别停车!”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83章 大火 话音未落,林间骤然响起尖锐的呼哨声。 数十个蒙面大汉从树后窜出,寒光闪闪的刀剑将马车团团围住。 为首的土匪满脸横肉,刀背重重拍在车辕上。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车厢内,陆母攥紧裙摆,强作镇定:“我乃首辅府陆夫人,你们可知劫我会有什么后果?” “首辅府?”土匪的头子狞笑一声,“老子管你是谁,识相的就交出来!” 老周挥舞长刀护在车旁,后背却被偷袭,鲜血浸透衣衫。 陆母咬牙掀开车帘,将装着财物的匣子狠狠砸向那群人:“拿了东西就滚!” 土匪头子贪婪地打开匣子,却发现里面除了几锭碎银,竟是一叠写满经文的黄纸。 “找死!” 他恼羞成怒,举刀便要砍向陆母。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正中那人咽喉。 …… 夜色沉了下来,苏杳端着汤药敲了敲谢夫人的房门,却发现门没有关上。 “谢夫人,我给你送药来了。”苏杳轻声询问,但却没人回应。 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进去:“我进来了哦。” 屋内烛火摇曳,春桃看到桌上搁着的一碗汤,她看到汤里浮着猪油。 “谢夫人,刚才大夫叮嘱您不能沾腥,何况这里是寺庙,您怎么……” 榻上的谢夫人本闭目养神,闻言猛地坐起,牵动伤处闷哼一声。 “什么腥?” 苏杳将药碗搁在案几,然后指了指另一碗汤。 “端来我瞧瞧。” 看到这碗汤,谢夫人的脸上满是愠怒。 “当这里是国舅府?敢在佛门禁地这般作践我!” 苏杳愣住:“夫人这话是何意?” “我让那婆子去煮菜汤,她却往里头放猪油。” “会不会是下人放错的?” “我吃斋念佛好些年了,她们若不是故意的,又怎么会弄错的!” 一时间,苏杳说不上话。 “那她为何要那样做?” “叫来审了便知。” 片刻后,粗使婆子进了房,却梗着脖子狡辩:“老奴不过是手滑,夫人何苦小题大做!” 谢夫人冷笑:“小题大做?我这伤还没好透,倒有人急着让我去阎王殿报到了?” “夫 人,你可不能冤枉人。” 她话音未落,苏杳已抄起案上铜水盂,猛地泼向婆子。 “哎哟喂呀!烫死人了!”婆子被烫得跳脚。 苏杳却步步紧逼:“你们当家主母训话,你这做奴才的做错事还顶嘴?” 婆子脸色瞬间惨白,扑通跪地:“夫人饶命!是柳姨娘让我这么干的……” 屋内陡然死寂,谢夫人攥着锦被的手青筋暴起。 苏杳道:“说清楚,还有谁?” 丑事败露,婆子竹筒倒豆子般全招了。 原来国舅府的柳姨娘得知主母受伤暂住白云寺,便买通谢夫人身边的婆子,打算借“意外”让谢夫人再也回不去国舅府。 苏杳听得浑身发抖:“好狠的心!这分明是要人命!” 谢夫人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点点血迹。 苏杳慌忙扶住她:“快!去请大夫!” 大夫进来后给谢夫人把了脉,又施了针,她的脸色这才恢复了几分。 苏杳将人轻轻放平,掖好被角,“夫人只管养病,剩下的事交给我。” 谢夫人虚弱地拽住她衣袖:“我们国舅府的几位姨娘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件事,你还是别插手的好。” 苏杳还想说什么,谢夫人释然的笑道:“这些年,我也习惯了。如今我不在府里,也会少一些腌臜事。” 谢夫人又道:“苏姨娘,我从前在首辅府见过你,那时候我以为你与国舅府那些妾室并无差别,都是攀附男人的菟丝花,倒是我看轻了。” 她拆下头上玉簪插在苏杳发髻上,“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就当谢礼。” “夫人,这个太贵重,我不能收!” …… 这两日的相处,苏杳和谢夫人倒成了朋友,二人一同说说话,这日子倒是过得舒坦。 谢夫人坐在床上,看苏杳将晒干的艾草束成小把。 “你倒是心细。不像我府里那些人,个个眼睛长在头顶。” 苏杳抬眸一笑,将艾草递到她鼻尖:“夫人闻闻,这味儿能安神。” 谢夫人凑上前轻嗅,目光却落在苏杳素净的脸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道:“苏姑娘长得和我的一位旧识倒是有些像……” 苏杳一愣:“夫人说的是何人?” “她曾经是京城第一贵女,可惜家中出了变故,如今人在哪里,也不清楚了。”谢夫人边说边叹息。 苏杳捏着 艾草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知道谢夫人口中说的旧识是她的阿姐。 她再开口,声音都带着自己不曾发现的颤抖:“那她一定是很好的人。” 谢夫人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她的确很好的人。可惜了……” 苏杳斟酌再三,终于轻声开口:“谢夫人是是如何认识那位的?” 谢夫人她抬眸望向苏杳,在对方眼底看到了灼人的期盼:“你想知道什么?” “我就随便问问。”苏杳故作轻松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许久未见到故人了。” 苏杳不打算继续追问,以免对方起了疑心,毕竟自己的身份实在是无法宣之于口。 “对了,苏姨娘,你可知道京城哪里有草料场?” 苏杳摇头:“未曾听闻。怎么了?” 谢夫人叹着气,道:“前些日子,我正巧听到夫君说什么草料场大火,我平日里很少出门,我以为苏姨娘你总该听说过呢。” “草料场大火”这几个字如惊雷劈在苏杳头顶。 依竹若所说,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就是在岭南的草料场突发大火,生死未卜,至今杳无音讯的。 “夫人确定是国舅爷说的?”苏杳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手中的艾草也散落在地。 谢夫人见她神色骤变,这才意识到事情轻重,连忙点头。 她拉住苏杳冰凉的手,“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苏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勉强扯出笑容,蹲下身收拾散落的艾草:“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京城不曾听闻草料场。” 谢夫人笑称:“你也别多想了,可能是我听错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84章 你跟踪我? 苏杳猛地站起身,她想质问谢兰辞为何要对苏家下此狠手? 可她却不能这么做! “苏姨娘?”谢夫人看着苏杳的脸色苍白,担忧地唤她。 苏杳深呼吸,她不能在谢夫人面前失态,更不能让她瞧出端倪。 “谢夫人,时候不早了,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了。你也好生歇着。” 苏杳退出房门时,背后已被冷汗浸透。 一瞬间,她好似都被一张无形的网缠绕。 窒息的,压抑的!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苏杳心神不宁,在床上辗转反侧。 脑海中浮现的那场吞噬了父兄的熊熊大火的画面。 她的胸口就像被大石头堵住,喘不过气。 春桃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打趣道:“姨娘今晚在烙饼呢?” 苏杳心事重重,实在无心开玩笑。 她坐起身,春桃见状,忙跟着起身。 她看着苏杳紧皱的眉头,意识到自家主子神色不对,焦急地问道:“姨娘,你怎么了?今儿下午还好好的,怎么从谢夫人那里回来后,整个人都闷闷不乐?” “春桃,我去院子里走走,你不用管我,你先睡。” “奴婢还是陪着姨娘吧,反正奴婢也不困。” 说着,她忍不住抬手掩住唇边溢出的哈欠,困意裹着白日里的疲惫,顺着发梢往下沉。 苏杳将被子往她肩头掖了掖:“你瞧你,还嘴硬?” 窗外月色如水,照在春桃困倦的面容上。 “你都忙了一整日了,哪能不累的!你放心,我就是想到我的家人,睡不着。我就在门外院子里走走,你且睡,若有事我一唤,你准能听见。” 春桃拗不过她,揉着酸涩的眼睛点头。 苏杳穿好衣衫,披上大氅,走到院子里。 夜里,寺院的夜静得瘆人。 苏杳踩在沁凉的石板上,望着墨色天幕里,忽明忽暗的星子,胸腔剧烈起伏。 山风卷着远处松林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贪婪地大口呼吸,好像这样就能将郁积在肺腑间的愤懑尽数吐出。 她不明白,为何谢兰辞如此狠戾的心肠,他与苏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一滴清泪已砸在石板上,瞬间被夜色吞噬。 阵阵寒风吹过,苏杳后颈的碎发被风掀起,她下意识裹紧大氅。 树影婆娑 ,被风吹得摇曳乱晃,树影在地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苏杳心中一阵警惕。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谁?” 她拾起地上的木棍,紧紧握在手中。 呼啸的风声拂过耳边,好似在回应她的紧张,还带着几分嘲弄。 远处忽然传来夜枭的啼叫,苏杳只觉头皮发麻,握棍的手心沁出冷汗。 突然,前方的草丛突然发出窸窣声响,像是有人在缓缓移动。 苏杳屏住呼吸,她抓着木管,一步一步往前挪动。 终于,她大喝一声,猛地用木棍拨开草丛! “喵!”一只狸奴窜了出来。 苏杳吓得后退几步,木棍也掉落在一旁。 她大口喘着气,看着狸奴摇着尾巴消失在夜色中,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苏杳啊苏杳,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 她捡起木棍准备回房,夜风吹来,带着几分松涛的气息,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苏杳看到地上她的影子旁,有另一个黑影。 一瞬间,她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 苏杳不敢回头,她甚至一动不敢动。 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异常,先开了口。 “大晚上的,你真是好雅兴,一人在此赏月?”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苏杳认出了那熟悉的声音! 她猛地转身,看着萧遇半张隐在阴影里的脸。 玄色劲装染着夜露,那双桃花眼里流转着笑意。 “萧遇,你怎么在这里?你跟踪我?”苏杳后退半步,警惕地瞪着他。 萧遇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玉扳指:“谈何跟踪?我只是路过。” “深更半夜,路过寺庙的禅房?萧大人,你自己信吗?” 萧遇轻笑一声:“苏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什么也瞒不了你。我不过是来与苏姑娘做笔互利共赢的买卖。” 苏杳攥紧大氅:“与我做买卖?你盼着我家大人出事不是一日两日,如今阴谋得逞,还来假惺惺谈什么交易?” 萧遇忽然低笑出声。 他缓步逼近:“苏姑娘这话倒是说的像是我萧某害陆首辅似的。我与他虽然不对付,但他这次出事绝非在下出手。” “萧遇,你已经赢了,整个朝堂现在都是你的了。你还想干什么?我一介女流,又有什么你可利用的?” “陆首辅身上还有件东西,足以颠覆朝堂。” 苏杳浑身一僵。 “能调遣西北三十万铁骑的虎符。”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我一个后宅女子,哪里懂你们朝堂上的东西?什么虎符,我更是从未见过!” “这虎符本是先帝遗诏,本该归陛下所有,却被陆怀瑾暗中截下。” 苏杳只觉浑身血液倒流,陆怀瑾是陛下的太傅,当真会做这样的事? 她想,萧遇定是骗她的。 “萧遇,你休要胡言乱语狂骗我。你再不走,我要喊人了。我想,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也不想被人抓到半夜骚扰陆大人的妾室吧?” 萧遇显然没想到苏杳会说此话,他怔愣一瞬,缓缓开口:“岭南草料场大火,你父兄并未死在火场。” “你说的是真的?那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萧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姑娘,你守着这虎符没有任何用,不如将它给我,我会助你,让你一家人团聚。这笔买卖,你不亏的。” “给我点时间,我考虑考虑。” 她的声音闷闷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好!”萧遇看着苏杳脸上的犹豫,显然是心动了。他不想逼她太紧,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 萧遇走后,苏杳踉跄着跨进门槛。 她颤抖地摸索火折子,烛芯“噗”地燃起,昏黄光晕将屋内映得忽明忽暗。 春桃被刺眼的光线惊醒,揉着惺忪睡眼从榻上坐起:“姨娘,你回来了。那么晚了,怎么还掌灯?” “春桃,你快替我磨墨!”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85章 熟悉的身影 春桃见她神色不对,慌忙翻身下床。 砚台里的残墨早已干涸,她手忙脚乱地往砚池中注水。 “姨娘这是要写什么?可是出什么事了?” 石磨在掌心转动,墨汁渐渐晕开,苏杳抓着案上的狼毫笔的手微微颤抖。 她定了定神,却没有回答,只是将宣纸铺展在案上。 笔尖悬在纸面迟迟未落,烛泪滴在砚台边缘。 “啪嗒!” 惊得苏杳一颤。 看着纸上的墨迹,她突然狠狠将宣纸揉作一团,掷进铜火盆。 火苗窜起,尽数吞噬。 新换的宣纸平铺在案几上,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纸面,好似也在抚平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笔尖终于落下,字迹苍劲却带着细微的颤抖。 窗外更鼓沉沉,夜色渐深,待最后一个字落定,她将信纸折成方块,藏进贴身的香囊。 她想,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她转头看向春桃:“春桃,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奴婢?”春桃挺直脊背,看着苏杳郑重其事的模样,心头猛地一紧。 苏杳在春桃耳边低语几句,惊得春桃瞪大双眼。 第二日晌午过后,日影斜过西窗,春桃终于回来了。 苏杳搁下手中凉透的茶盏,望着那抹熟悉的青衫。 苏杳就知道,春桃能请得动这位。 长亭单膝跪地道:“见过苏姨娘。” “可有大人的消息?” 长亭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苏杳的眼里有一瞬间的失落。 她转过身,看着窗外摇曳的竹影,强扯出一抹笑:“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说是不是?” 长亭平静地看着苏杳,开口道:“苏姨娘,你信中所说的事……”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滚动:“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办,倒不如听他的吧。” 这话如惊雷劈在苏杳的头顶,她显然不曾想到会是这样。 “听他的?你说真的?大人不在,连你也变了。” 苏杳以为长亭是陆怀瑾最忠诚的手下,可他今日所说的话,真是让她大跌眼镜。 一颗心彻底掉落冰凉的谷底。 萧遇如今在朝堂上独大,他已经拥有不少兵权,倘若西北的兵权又到他手上,那天下也是他得了啊! “不可以!”苏杳猛地站起来,差点撞 到桌角。 春桃惊呼:“姨娘当心肚子啊,你还怀着孩子呢。” 长亭诧异地看向苏杳平摊的小腹,“姨娘……你有身孕了?这孩子是大人的?” 春桃叉着腰站在他面前,杏眼圆睁:“长亭!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是大人的,能是谁的?” 她重重跺脚:“往日看你是条汉子,怎的也学会说腌臜话!” 长亭慌忙叩首:“卑职失言!请姨娘恕罪!” 他将利弊分析给苏杳。 “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姨娘容卑职将话说完。” 苏杳静静地看着他。 长亭指尖叩着案几:“苏姨娘,若是萧指挥使当真有你父兄的消息,你倒不如与他周旋。先借他的力去营救他们。” “可他又不傻,我若拿不出虎符,他当真会帮忙?” “你可以先拖住他。就说那虎符你要寻找。但你要先看到你父兄的活人。” 苏杳绞着帕子的手指骤然收紧,绣线在掌心勒出红痕。 她在犹豫。 “但……他何等精明,岂会信我?倘若是他知道,我在骗他,他会不会伤害我的父兄?” “你别怕,就怕他不信!若是他真的帮你找到你的父兄,到时候……卑职自然会把虎符交给姨娘你的手上。” “啊!那……” 苏杳的手一顿,突然意识到:“虎符在你那里?” 长亭沉默颔首。 “姨娘可知道,如今六部堂官里,有七成都在给萧遇府中送节敬。” 他顿了顿:“前几日就连谢太后的胞弟,那位国舅爷,还特意请了戏班子去萧府唱堂会。” 苏杳眉头微微皱起,她昨日已经领教过人走茶凉,让她尝尽世态炎凉。 想必朝堂上那些人精,更会见风使舵。 长亭的声音沉下来:“若让他们知道虎符在您手里,不出三日,听雨轩就得被翻个底朝天。” “所以就算姨娘不主动交出,怕也会有人会主动出击,万一伤了姨娘或是陆家人……倒不如让那虎符用了值得。” 苏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她看着窗外的天,多希望此刻陆怀瑾能在她身边。 “哗啦啦!”一道惊雷划过,天空突然下了暴雨。 看着外头雨势瞬间大了起来,豆大的雨水齐齐打在窗台上。 苏杳好似看到雨幕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还想看清,却见春桃已经上前关窗。 “春桃,外头是谁?” 春桃关窗户的手顿住,朝着外头探去。 望着雨帘中翻涌的水雾,只看见几株被狂风压弯的翠竹。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姨娘莫不是眼花了吧?外头哪里有人?那么大的雨,就算是狸奴,也要回家去躲雨了。” 苏杳却死死盯着雨幕深处。 “可我好像看到……” 春桃已经“吱呀”一声合上窗户,隔绝了外头的风雨。 “姨娘定是昨儿夜里没休息好,又和长亭大人说了那么久的话,这才眼花了。” 春桃将软垫塞到她腰后:“姨娘,躺着休息一会吧。” 看她还不信,春桃继续道:“这里是女客院落,除了送斋饭的小沙弥,外人根本进不来。” 春桃说得没错,若那人真的是陆怀瑾,他又怎么会不现身? “或许是我看错了。” 苏杳有些心酸,清澈的眸子里,波光潋滟。 她多希望刚才不是自己的幻觉,她多想那人就是陆怀瑾! “春桃,你说若是大人真的回不来了,怎么办?” 春桃微微一愣,她怔怔望着苏杳苍白却平静的侧脸。 虽然大家都知道,陆怀瑾身负重伤坠入悬崖,定是凶多吉少。 可是这些日子,苏杳一直坚持相信陆怀瑾还活着。日里,谁若敢说一句晦气话,她必定红着眼眶掀翻茶盏。 如今她竟这般轻易说了。 她强笑着去握苏杳冰凉的手:“姨娘,奴婢听婆子们说,怀孕的人就会胡思乱想。” 她不敢看苏杳的眼睛,只顾絮絮叨叨。 苏杳掀了掀眼皮:“回不来就回不来!我才不稀罕他!” 说着,一滴温热的泪突然砸在她手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86章 气话 “姨娘……”春桃心疼地看着面前故作坚强的女子。 苏杳泛红眼眶,烛火在她眼底明明灭灭,映得那强撑的笑意愈发破碎。 “春桃,大人若是再不回来……萧指挥使又真替我找到了家人,那我就和我家人去过,我会走的远远的,远走高飞!让他以后都寻不到我!你可愿跟着我走?” 春桃听了一愣,她没想到苏杳会突然说这些。 苏杳没等春桃回答,自顾自地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些年,大人给我置办了一些首饰的,还有城西的铺子地段好,改日我都卖了,能换不少银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快,像是要把心底的委屈都倒出来。 “我带着我爹爹,带着我大哥哥,还有你,咱们去没人认识的地方。就开一个铺子,什么绣坊也成,或是卖些胭脂水粉,总能养活自己。” 说着,说着,苏杳哭的更凶了。 “谁稀罕他回来!他若敢死在外面,我……我就当从没认识过他!” 春桃将人搂进怀里,感受着苏杳剧烈颤抖的肩膀。 春桃知道苏杳在说气话,她轻轻拍着那单薄的脊背,就像哄哭闹的孩子:“好,好,咱们都听姨娘的。等孩子生下来,咱们去江南,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奴婢和姑娘一条心。”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苏杳埋在她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杳也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怀的是陆怀瑾唯一的血脉,陆家又怎么可能让她把孩子带走? 若真要带着孩子远走,只怕还没踏出城门,就会被人抓回去。 更惶恐的是,她此刻甚至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 这些年,陆怀瑾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仇家,若是知道她怀了孕,那会不会想要她腹中孩子的性命! 她下意识蜷缩起身子,将手护在小腹上。 夜色愈沉,苏杳哭累了,倒头就睡。 转日,外头又下起了大雨,将白云寺的飞檐压得沉沉欲坠。 春桃兴奋地跑进来,鬓角还沾着雨丝:“姨娘,那位谢夫人要回国舅府了,咱们也能收拾东西回家了!” 苏杳正对着铜镜拆髻,指尖的动作陡然停住。 “她的腿不是还没好吗?怎么那么快就要回去了?” 春桃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刚才去膳房时,瞧见国舅府的马车已经停在外头了,还有 婆子特意来接人。可能是国舅爷心疼她,接她回去休养吧。” 雨点击打窗棂的声响突然清晰起来。 “走,我们去送送她。” 春桃连忙撑开油纸伞跟上苏杳的步子。 谢夫人的厢房外,两名膀大腰圆的婆子正抱着锦被往外搬。 她们隔着雨幕望去,只见谢夫人扶着屏风站在堂中,藕荷色裙衫下的脚踝的伤处还裹着渗血的布条。 苏杳听到那国舅府的婆子不客气地语气:“夫人,国舅爷说了,今日便是抬,也得将您抬回府。” 春桃撑着油纸伞站在一旁,看着谢夫人被两个婆子半扶半架地往前挪。 “姨娘,那婆子好凶啊。” 苏杳小声道:“嘘,不可胡说。” 谢夫人听到声音,猛地回头,与苏杳四目相对。 她的眼底红血丝蔓延,哪里还有半分昨日的端庄? 苏杳的心猛地一沉。,她看懂了她眼里的惊恐,她压根不想回去。 京中早有传言,谢兰辞后院十二房美妾各怀鬼胎。 光是上个月,就有位柳姨娘“失足”落了水。年前还有陈姨娘“病逝”…… 这哪里是接人,分明是催命啊! 谢夫人的眼里满是不情愿,直到苏杳喊出那句“夫人留步!”,她的眼里才重新有了光。 “苏姨娘……”她挣脱婆子的手,踉跄着抓住苏杳的衣袖。 站在一旁的灰衣婆子立刻上前半步,三角眼上下打量着苏杳:“你是何人?” “住口!” 她的话被谢夫人厉声打断。 她刻意拔高声调:“她是我在寺里结交的朋友!我与她不过是说几句话,怎么,你们也要管?别忘了,我谢云舒如今还是国舅府的正牌夫人!” 婆子的三角眼眯成细缝,脸上虽有不满,却碍于主母身份往后退了两步。 “不敢,那夫人还请尽快说,莫让国舅爷等久了。” 婆子往后退了几步,但那双淬了冰的眼睛始终钉在二人交握的手上。 “苏姨娘,离开前,能见到你真好。对了,我走之前,有样东西想给你。” 说着,竟从云鬓间拔下一支玉簪,插进苏杳发髻。 是上一回苏杳拒绝没有收下的那一支。 “这簪子是我及笄时母亲给的。遇见你是缘分,就当我认了你这个妹妹。”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我走了,你要 好好的,等陆大人回来……” 温热的泪落在苏杳手背上,惊得她心头一颤。 自相识以来,谢夫人总是端庄持重,从未如此失态。 苏杳反手攥住对方的手:“夫人可是有什么话与我说?” “我……我想请你帮个忙……算了,你还是不要管这件事了。若是连累你,我可过意不去。”谢夫人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若信得过我,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谢夫人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抬眸时水光潋滟:“你……当真愿意?” “夫人都说了把我认做妹妹,当妹妹的哪有不帮姐姐之理的?” 谢夫人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房里的掌事妈妈被柳姨娘买通了,这次回去怕是……” 话未说完,已被不远处那个婆子催促的咳嗽声打断。 她压低声音道:“谢夫人不妨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柳姨娘最爱在国舅爷面前扮贤良,可上月十五,她约了城南戏班的武生在慈安巷私会,那帖子偏生落在我窗下……” “你找机会,将这信交给赵姨娘……如今夫君最是宠爱她,她的话夫君一定会信的。可妹妹要记得,千万别说是我……” “夫人为何不亲自交给国舅爷呢?” 谢夫人一脸为难:“妹妹没见着吗?方才那婆子是柳姨娘的陪房,我若拿出帖子,不等见到夫君,就该‘失足’落井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87章 有事瞒着我? “谢夫人……那信如今在哪里?” “我将她就藏在我住的厢房的枕头下。柳姨娘一直对我下狠手,八成是猜到我知道她的丑事了……这次回去,我怕是……” “夫人莫要说丧气话,我会将这份信送给赵姐姐的。” 谢府的马车滚滚驶离,马车上,谢夫人靠在锦垫上,缓缓勾起嘴角。 婆子替她卸下湿透的披风:“夫人,这招‘借刀杀人’使得真是妙。” 谢夫人抚摸着腕上的金镯,轻笑出声,“在这国舅府,只有攥住刀刃的人,才能活下去。” “这次就让那两个妾室好好的逗一逗。你且瞧着,过不了几日,咱们这国舅府后院定要上演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 苏杳看到谢府的马车越来越远,终于看不见了,她忙地回头冲向谢夫人之前的屋子。 春桃:“姨娘,在找什么?那谢夫人刚与你说了什么?” “她不容易。” 苏杳打断她,将枕头下摸出的信囊紧紧攥在掌心。 “姨娘,这是何物?” 苏杳将信递给了春桃,春桃细细读来,不自觉张大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猛地将信掷在桌上:“姨娘啊,这事咱们还是不要管的好。这毕竟是国舅爷的后院……” 苏杳想到谢夫人,更是担心赵芷柔,她道:“我只是将这信交给赵姐姐便好,其他的事,我答应你我不会参与。”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通知大家,收拾行李,我们回陆府。” …… 马车在首辅府门前停稳,苏杳掀帘时看见廊下候着的陆母。 不过十日未见,陆母竟清减了许多,往日挺括的团花褙子显得空空荡荡。 “阿杳!” 陆母扑上来拉着她的手,苏杳注意到她的虎口处缠着的纱布。 “大夫人的手怎么了?” 苏杳想看清,指尖刚触到绷带就被陆母猛地缩回。 “嗨,老糊涂了!”陆母强笑着拍开她的手,“前儿去佛堂上香,下台阶时崴了脚,手撑地擦破点皮。” 她说着就往内室引:“快让我瞧瞧,在寺里没受委屈吧?瞧这小脸,倒是没瘦。” 春桃见自家主子盯着陆母的伤手出神,忙答话::“大夫人放心,姨娘在白云寺每日都用李妈妈亲手炖的燕窝呢。” “那就好,那就好 。” 苏杳突然顿住脚步:“大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母的脸色骤变:“你这孩子,净瞎想!我能有什么事?只是这几日府里冷清,我总想到以往府里热闹的时候。” 苏杳明白陆母是想陆怀瑾了,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拉着苏杳在太师椅上坐下:“倒是你,瞧着心事重重的。可是……有了身子不适?” 苏杳摇头。 “初尧这孩子,这些日子也不在府里。” “小公子去哪儿了?” “在宫里呢,这陆府如今靠他撑着。从前怀瑾没处理完的事,如今也要他代劳。就连太后娘娘都盼着怀瑾会回来……所以迟迟没有把首辅之位重新找人代替。” “大夫人,我累了,想先歇着。”苏杳起身行礼告退。 陆母笑道:“一路的马车,想必也是累了。如今你怀有身孕,更不比从前,万事都得当心。你快去歇着吧,我让厨房炖了莲子羹,稍后给你送来。” 回到听雨轩,苏杳便让春桃关了房门,屋内只有她们主仆二人。 “姨娘,咱们真要帮谢夫人吗?” 苏杳一直攥着这份烫手的信,还在想如何送出去。 “答应了的事,总要落个周全。可谢兰辞精得像狐狸,若让他察觉是谢夫人的手笔……” 春桃绞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怎么办?” 苏杳:“这事急不来,还要从长计议。” * 京城,国舅府。 谢夫人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婆子垂手立在榻边,三角眼在昏暗的烛光下滴溜溜乱转:“夫人,都过去五日了,那苏杳那边半点动静也没有,莫不是靠不住?” 谢夫人缓缓抬眼:“靠不住?不会吧,那几日我与她相处,我看着她是个蠢的。” “老奴那日也瞧见了,夫人说什么她都信,难道是与夫人做戏呢?” 谢夫人的脸色一沉,眼睛微微眯起:“苏杳……” “奴婢瞎说的,都怪奴婢多嘴。夫人送她的那个玉簪,她收了东西,岂能不做事的?”婆子忙改口道。 谢夫人看了一眼梳妆台上,一模一样的玉簪大概十来只。这些年,她用来笼络人心,都是用的这只簪子。 “不管了,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给前院扫地的张妈。” “她年纪大了,正巧在陆府门口‘不小心’ 摔了腿,顺便讨口水喝。” 她顿了顿,望着窗外被风雨吹得东倒西歪的芭蕉:“就说……我回府第二日就咳血不止,太医开的方子吃了也不见好。” 婆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谢夫人掀开狐裘,露出腿上未愈的伤。 那可是半月前被谢兰辞亲手打的。 她嘴角缓缓勾起,她知道苏杳那性子,看似柔弱却最吃不得激将法。但若是她以为“朋友”危在旦夕,定会不顾一切地跳进这盘死局。 -- 陆府的角门外传来婆子凄厉的求救声,一声接着一声。 春桃捧着药碗的手剧烈颤抖,她脸色煞白地跑回听雨轩。 “姨娘!” “出什么事了?你如此慌张。” “奴婢刚才给姨娘买糕点,路过角门,见有个婆子摔在地上,奴婢上前询问才知,那婆子是国舅府的人。” 苏杳猛地起身:“国舅府的人怎么会在我们门口?她现在如何了?” “好像是摔断了腿。” “快请大夫!” 春桃带着墨大夫冲去角门,那张妈还跌坐在雨里。 下人们赶紧将她先扶了进去,墨大夫查看伤势,这一摔虽然没有摔断骨头,可是也扭伤了脚。 这脚腕此刻高高肿起。 苏杳道:“这位妈妈怎么会在我们门口摔的?” “这雨天路滑,老奴没看清积水,这才崴了脚。” “那我派人送妈妈回国舅府吧。” 张妈浑浊的眼珠转动,气若游丝地低语:“不……不行……若是被人看到,我家夫人更要说不清了啊!”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88章 设局 “你口中的夫人,可是谢府的主母谢云舒?” “正是。” “谢夫人她如何了?” “夫……夫人她……昨晚又吐了半盆血……大夫开的方子全不管用,柳姨娘还……还说夫人是装病……” 雨越下越大,苏杳命人将张婆子送回了国舅府。同时也让张婆子带了话给赵芷柔,约她在醉香楼一聚。 赵芷柔如约而至,醉香楼的雅间内,小二为他们上了菜,随后关上了门。 赵芷柔:“阿杳你怎么约我了?我听说陆首辅出了事,如今你怎么办?” “赵姐姐,我来找你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赵芷柔不明所以,看向苏杳。 苏杳清退了屋里的人,就连自己身边的春桃和赵芷柔的贴身丫鬟小菊都只能退到屋外守着。 “什么事那么神秘?” 苏杳从袖中摸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赵芷柔微微蹙眉,“这什么?” “赵姐姐,且看这个。” …… 深夜,国舅府。 小菊伺候完赵芷柔,见谢兰辞踏入房门,便敛声屏气地退了出去。 趁着四下无人,她唤来另一个丫鬟顶替差事,只推说腹中不适,便借着由头,脚步轻悄地往谢夫人的院落去了。 到了院里,她低声禀道:“今日赵姨娘与首辅府的苏姨娘见了面,回来后便一直心神不宁的。” 谢夫人嘴角微微扬起,“她们见面说了什么?” “奴婢只隐约听到与信有关。” “可是苏杳给了她一封信?”谢夫人追问。 菊迟疑了一下:“是……好像是那样。” “好像?”谢夫人的目光骤然沉了几分。 小菊垂首将头埋得更低:“奴婢和苏姨娘的丫鬟都守在雅间外,她们说话时特意掩了窗。偏生那醉仙楼人声鼎沸,后厨摔碗声、楼下说书声乱作一团。奴婢屏息凝神,只断断续续听见苏姨娘将信递予赵姨娘,正要听下文……然后……” “然后怎么了?” 小菊顿了顿,指尖绞着帕子,“隔壁雅间突然爆发争执,摔杯砸碗声震得墙板发颤,此后苏姨娘的话音便轻得像飘在云端,再难听清了。” 谢夫人手指紧紧捏着杯子,似乎还在思索什么。 “夫人,好事啊,看来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可我总觉得不放心,那赵氏明明日日都 能见到夫君,怎么今夜会如此安静,她难道没有把信交出去?” “可能还在想找什么由头吧。依奴婢看,且容她再蹦跶两日,咱们坐山观虎斗便是。” 几日光景悄然而过,谢夫人依旧没有等到动静。 她终是捺不住心头燥意,扬声吩咐:“去!将小菊那丫头给我叫来!” 小菊踩着碎步进门,谢夫人将茶盏重重磕在桌上。 “赵芷柔还没有动静吗?” “回夫人,赵姨娘每日照旧给老爷烹茶、去佛堂诵经,瞧着与往日并无不同。” “她没提过信吗?就是苏杳给她的信!” 小菊摇摇头,“奴婢日日盯着,实在没见她提起过……” 待丫鬟躬身退下,空旷的花厅里只剩谢夫人急促的呼吸声。 她绕着八仙桌转了两圈,喃喃自语:“真是怪了……苏杳递信,赵芷柔收信,怎么会半点涟漪都没有?这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 听雨轩内。 苏杳指尖绕着鹅黄绣线,看春桃将各色丝线按深浅码进檀木匣。 春桃道:“姨娘,若不是那日我们碰到那柳氏,你真的要着了那谢夫人的道。” 苏杳顿了顿,想起约了赵芷柔相见的那日。 马车行至朱雀街转角,本该直驱醉仙楼的她,却瞥见国舅府柳姨娘半掀车帘,与个束着皂色头巾的男人交头接耳。 苏杳下意识屏住呼吸,看柳姨娘慌乱整理鬓发的模样,还以为撞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春桃往铜火盆里添了块炭:“幸亏奴婢机灵,去偷听了,才知道那武生竟是她胞弟。” 苏杳望着跳跃的火苗,轻轻“嗯”了一声。 “那柳姨娘原是梨花戏班的台柱子,为了供弟弟学武、母亲抓药,才进了国舅府当姨娘。那日她弟弟偷偷塞给她的信,说什么家中遭了灾,要她赶紧筹银子。若不是听了个明白,你怕是真把那封‘检举信’转交给赵姨娘了。” 可明明是姐弟,怎么这“检举信”里的字句都是“私通外男”的话语。 想到这里,苏杳后颈泛起一阵寒意。 谢夫人算盘打得精,借着她与赵芷柔往日的交情,故意透风将柳姨娘的“私情”透露给赵芷柔。 可国舅爷何等聪明,若是赵芷柔真的去检举了,这事一查便能真相大白。 怕是她已被拖去祠堂受审。 此刻她和赵芷柔怕不是也要反 目成仇。 苏杳幽幽叹了口气:“春桃,看来是真不能多管闲事。原以为是帮姐妹,却险些成了杀人的刀。” 春桃将暖炉塞进她怀里:“姨娘,有的人就是看准了你的好心肠,故意拿你当剑使。谢夫人怕是早就摸清了您的性子,又知道你与赵姨娘交好,这才设了这么个局。” “这么说来,我倒是想着那日我们去白云山遇到马车相撞一事,会不会也是个局?”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苏杳与春桃对视一眼,春桃快步去掀帘子,却见个李婆子捧着青瓷碗立在廊下。 “苏姨娘,大夫人让送来的银耳羹,说是下着雨,给您暖暖身子。” 瓷碗搁在案上时还冒着热气,苏杳望着碗中舒展的银耳,道了谢。 “有劳咯嬷嬷跑这一趟,嬷嬷且慢,我与春桃一道去给大夫人请安。” 李婆子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大夫人特意叮嘱,说这几日雨势缠绵,青石路滑,要苏姨娘安心歇着。姨娘如今金贵身子,万一着了凉,夫人可要心疼。” “可是……好几日都没见着大夫人了。前儿去慈安院,只听小丫头说大夫人一直去大相国寺……” “夫人这是在为少爷祈福呢!等这阵忙完,定会来瞧姨娘的。老奴还得去厨房盯着燕窝粥,就不打扰姨娘歇着了。” 说罢福了福身,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89章 陆母的……反常 春桃收了汤,盛出一碗,递给苏杳。 苏杳捏着汤匙搅动羹汤,突然问春桃,“你说,那谢夫人下一步会怎么做?” 春桃支着下巴思索:“既然这次没成,保不齐还有后招。不过她大概也纳闷,为何赵姨娘收了信却没动静?” 雨声渐急,苏杳将银耳羹推到一边。 烛火在她眼底明明灭灭,映得神情愈发莫测。 春桃望着纹丝未动的瓷碗,轻声问道:“姨娘,怎么不喝了?” “我不饿,大夫人送来的银耳羹,每次都是淡而无味,我实在吃不下。” “奴婢这就去取糖!”春桃闻言,裙摆翻飞着往小厨房跑去。 片刻后捧回个细瓷糖罐,舀出两勺半晶莹的白糖撒进碗里,又用汤匙细细搅动,直到糖粒完全化开。 “姨娘,这回该合口味了。” 苏杳浅尝一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白玉似的脸庞涨得通红。 春桃慌忙递上帕子,眼中满是担忧:“姨娘,怎么了?” “你加了多少糖?”苏杳捂着胸口,声音还有些发颤。 “就是姨娘平时的喜好,两勺半啊。” 春桃一脸困惑,“难道不够?” “怎么那么甜?甜得发齁!” 苏杳搁下汤匙,目光落在碗中泛起的油光上。春桃自己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瞬间皱起眉头。 原本应是清甜的银耳羹,此刻却甜腻得像掺了蜜浆,果然甜到发腻。 她又掀开食盒,从剩下的羹汤里盛了一小碗尝味,面色顿时变了。 “姨娘,今日的银耳羹本身就是甜的,奴婢再加糖,那是腻人了。” 苏杳愣住,陆母不喜甜,从前送来的汤水都是寡淡的,连枸杞都只放寥寥几颗。 如今这甜得反常的银耳羹,还有那刻意阻拦她请安的叮嘱。 她忽然觉得,她总觉得陆母最近有点不一样了…… “阿杳!阿杳!” 忽听得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今儿是怎么了,那么热闹,都来我这听雨轩了?” 苏杳还在奇怪,春桃却已经挑起珠帘,就见陆初尧大步跨进门槛。 他的玄色锦袍下摆沾着点点泥渍,显然是冒雨赶来。 “阿杳,苏家的案子有进展了!” 苏杳浑身一震,怔怔望着眼前的人。 她的嘴唇颤抖:“你……你说什么?” 苏杳不敢想,自父亲蒙冤后,无数个日夜,她都在盼着这句话,可此刻真正听到,却像是置身梦境,不敢置信。 陆初尧从袖中掏出一卷文书:“沈如海终于吐露了当年的真相。原来,是有人伪造了父亲通敌的信件,买通了边关将领作伪证。” 他逐字逐句说着:“苏伯伯根本没有卖国,一切都是奸人的阴谋!” 苏杳捂着唇,浑身止不住发抖。 “春桃,我不是在做梦吧!” 春桃在一旁听得热泪盈眶,双手合十不住念叨:“老天爷开眼了,姨娘,是真的,你没有做梦。苏家的冤屈,终于能清白了……” 苏杳颤抖着指尖,轻轻抚过文书上的字迹,那些密密麻麻的证词,此刻又化作这些年她在小心翼翼的委屈。 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打湿了案上的衣襟。 陆初尧见状,忙掏出帕子。他想为她拭去泪水,可伸出手的那刻,他意识到他们不是从前了。 “别哭,这是喜事。我已将证据呈给陛下,太后娘娘和陛下看了也极为震怒,不日就会下旨为苏家平反。” 苏杳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柔声道:“谢谢。” “阿杳,再等等,你爹的冤屈马上就能洗刷干净,你们苏家,也能恢复往日的荣光了。” 苏杳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这些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苏家翻案。如今案子是翻了,可是苏家的人都不在了。 “阿杳……”陆初尧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娘、阿姐,都等不到这一天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泪水突然决堤,“如今父亲和兄长也音信全无……” 陆初尧喉结动了动,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所有言语都苍白无力。 他多想此刻能将人搂进怀里。 可苏杳转身已经抱着春桃哭诉了。 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声,却掩不住屋内这破碎的呜咽。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陆府。 陆母得知后,命人准备东西,明日一早她要亲自去大相国寺上香,感谢菩萨保佑。 陆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奴仆们议论纷纷,都说苏姨娘终于熬出头了。 而在陆府的另一处院落,陆老夫人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你是说,这个苏杳是前尚书府苏家的姑娘?” 陆父垂手而立:“正是。” “那她之前是……罪臣之女?”陆老太太喃喃自语。 “嗯……” “咚!” 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陆母开口道:“罪臣之女也敢纳进府里?当初若不是圣上开恩,苏家满门都要……” “母亲!” 陆父突然提高声调,又很快压下情绪。 “如今圣谕将下,苏大人的冤屈即将昭雪。怀瑾也是念着与苏家多年的情分……” “怀瑾胆子那么大?这件事你们夫妻也知道?” 见陆父陆母不说话,老太太的虎头杖重重敲在地上。 “你们一个个胆子都太大,若不是这案子能翻,你们是想把个罪臣之女养在府里,等着御史台的弹劾书砸烂陆家门楣?” 老夫人喘息着剧烈咳嗽,胸腔剧烈起伏。 陆老太太发那么大的火,廊下守着的丫鬟们大气也不敢出,陆父与妻子对视一眼,喉结动了动却终究没再辩解。 “母亲,我们当时进京的时候,怀瑾已经将人留在府里三年了……” 听到这话,陆老太太更是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三年?藏着罪臣之女三年,你们夫妻竟也跟着瞒了我那么久?” “母亲息怒。” “住口!我陆家百年清誉,竟被你们这般糟践!” “母亲,如今已经往好的事情发展了。苏杳还怀着孕……” 老太太眉头紧锁:“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那点血脉,我早叫人将她拖去庄子!这么大的事捂得严严实实,当我这把老骨头是死人吗?”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90章 背后有人指点 陆老太太踉跄着扶住桌案,抓住她儿子的衣袖,“宫里头那位……太后可知道她的身份?” “这……儿子猜测,太后娘娘应当有所耳闻……”陆父话音发虚,不敢直视母亲喷火的眼神。 “胡闹!简直胡闹!” 陆老太太猛地甩开手,茶盏应声落地,瓷片飞溅间。 “与罪臣之女牵扯不清,还敢让她有孕!你们这是要将陆家往火坑里推!” “母亲啊,你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陆父忙上前劝阻。 老太太还要发火,这一次陆母站出来了。 “母亲!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如果太后娘娘要追究早追究了。如今已经平反,又怎么会秋后算账? 何况现在阿杳有了怀瑾的子嗣,我肯定要护着人的。如果母亲实在看不惯她,儿媳就带她回母家。” 老太太虎头杖悬在半空凝滞不动,因惊愕而正大了眼睛。 陆母这些年虽然对外强势,但对老太太都是谦卑孝顺的。此刻为了陆怀瑾的妾室如此冲撞婆母,是从未有过的。 陆父也一时怔愣,看着他的妻子。 烛火在三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将陆母泛红的眼角与老太太铁青的脸色,都染得惊心动魄。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一阵沉默,唯有穿堂风卷起落地幔帐。 -- 而后的几日,听雨轩里突然热闹起来。 隔三差五便有婆子抬着食盒,捧着漆盘上门。 城东老字号的玫瑰酥、城南香铺新制的幽兰香薰、还有精巧的帕子,件件都是苏杳平素喜欢的物件。 “姨娘,大夫人又派人送东西来了。”春桃掀开珠帘,身后跟着素雪和翠羽的两个丫鬟,手中托盘上放着个小巧的檀木匣子。 苏杳放下手中绣品,是她为腹中孩子绣的小肚兜。 她望着案上堆积的礼物,眉心微蹙:“今日又是什么?” 春桃打开匣子,一股清甜的果香。 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六块桃花酥,酥皮层层叠叠,还点缀着细碎的花瓣,倒是好看的。 “说是今早城东姨娘爱吃的那家刚出炉的糕点,陆夫人特意留了最好的送来。” 苏杳倒是有些饿了,她捏起一块,咬了一口,甜中带酸,正是她喜欢的口味。 可不知为何,嘴里的香甜却让她莫名生出疑惑。 “奇怪,这些喜好我从未与大夫人提过,她怎会知道得这 般清楚?” 春桃也觉蹊跷,目光扫过满屋的礼物,随口说道:“这些东西,件件送到姨娘你的心坎上,倒像是……倒像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似得。” 苏杳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你说什么?背后有人指点……”她喃喃自语。 正说着,外头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来的是陆初尧,手中还抱着匹崭新的云锦。 “阿杳,这匹料子颜色衬您,我就给你拿来了,你正好做身新衣裳。” 苏杳接过料子,触感柔软顺滑,确实是难得的佳品:“小公子为何送我这些?” 陆初尧摸着后脑勺:“这……这些是宫里赏赐的,都是女子的东西,我也用不上,这就想着给你送来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与你客气了。我收下了。” 一旁的春桃听闻主子的话,赶紧上前接下,将它放好。 陆初尧见今日苏杳心情似乎不错,便提议:“阿杳,听说城西新开了家茶楼,点心做得一绝,陪我去走走?” 苏杳蹙眉推辞:“外面风大,我还是在府里歇着吧。” 春桃抱着披风凑过来:“姨娘,您都闷了好些日子了。墨大夫也说得多走动。” 陆初尧忙接过话头:“就当是陪我解闷,嗯?我这阵子在宫里可忙了,好不容易今日沐休的。” 拗不过两人,苏杳只好应允。 陆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到了城南的街道,车帘半卷,市井喧嚣声不断。 苏杳望着街边小贩的糖画摊,想起儿时父亲带她逛庙会的场景,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她心里还在思忖,不知道萧遇那边有没有寻到她父兄,虽然她知道那场大火很严重,就连竹若也说寻到人的机会渺茫,但也是一线希望。 如今,无论是陆怀瑾,还是自己的父兄,这一点一滴的希望,全是支撑她的动力。 马车行至朱雀桥时,前方突然传来骚动。 苏杳掀开帘子,就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路中央,车帘掀起,露出谢夫人拄着拐杖的身影。 她左腿缠着厚厚的白布,被丫鬟搀扶着,每走一步都眉头紧锁。 空青禀报道:“爷,国舅府的马车挡道了。我们的马车过不去了。” 陆初尧看着那酒楼就在前头不远处,便提议:“阿杳,我们走过去如何?” 苏杳点点头,跟着陆初尧下了车。春桃为她系上披风。好在,今日的天不算 差,此刻太阳当空,照在身上倒是暖暖的。 “这不是苏妹妹吗?真是好巧啊!”谢夫人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 苏杳心中一紧,上次白云寺一别,她们也有十日未见了。 想起上次识破她阴谋的事,苏杳便不想与她深交了。可今日既然遇上,便不能做的太明,她面上却不动声色:“谢夫人安好。夫人腿伤未愈,怎么出门了……” “说来倒霉,我这腿一直不好,怕是要瘸一辈子了。” 谢夫人叹着气,目光在苏杳和陆初尧之间来回扫视。 “不会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多休养些时日,谢夫人还是多保重身体。” 谢夫人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妹妹可还记得我托你办的事?” 苏杳心中冷笑,面上却装出惶恐:“夫人吩咐的事,我都照做了。只是后来的事,我实在不清楚。” “是吗?”谢夫人狐疑地看了看苏杳,见她一脸真诚,便没有接着问了。她心里也不确定,究竟问题是出在苏杳这里还是那赵芷柔太过精明。 “你们这是去哪里?” “去前头酒楼。” 谢夫人身边的丫鬟突然松手,她失去平衡,整个人朝苏杳扑来。 陆初尧眼疾手快,一把将苏杳揽进怀里,躲过了这一撞。 谢夫人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呼:“哎哟!我的腿!”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91章 他一定伤得很重 周围立刻围上来一群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 苏杳赶紧从陆初尧的怀里退出。 谢夫人的丫鬟尖叫着去扶谢夫人:“你们怎么能这样!我家夫人腿伤未愈,这一摔可如何是好!” 陆初尧脸色阴沉,冷冷道:“你这丫鬟说的话是何意?莫要血口喷人。分明是你没扶住你家夫人,怎么赖我们?” 小丫鬟抹着眼泪,哀声道:“罢了罢了,幸好我们夫人没摔出问题。我们急着去找医圣,否则这事定是要和你们讨个说法的。” 陆初尧浑身一震,眼神瞬间锐利。 “医圣?你说的医圣,可是那位十年前消失在祁连山的悬壶子?他当真现身京城了?” 苏杳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初尧一眼,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心中疑惑更甚。 谢夫人开口训斥那丫鬟:“闭嘴!没规矩的东西!” 她旋即转向苏杳和陆初尧,又换上那副柔婉的笑。 她缓缓开口:“瞧我这丫鬟,口无遮拦的,我也不过是听街边游医随口一说。听说他昨日在醉香楼替人瞧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想着去碰碰运气。时辰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陆初尧看着谢夫人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小公子,我们也走吧。”苏杳抬手在他眼前轻晃。 “阿杳,我想起我宫里还有些差事没处理,今日不能陪你去吃那家点心了。不如改日吧?” 苏杳看着陆初尧,微笑着点点头:“正事要紧。” 他像是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勉强扯出个笑容:“你不会生气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会不知轻重。你如今朝堂那么忙,我自然明白的。快去忙吧。可别误了正事。” 陆初尧:“那我先送你回去。” 苏杳轻声应着,目光却始终没从他紧绷的下颌线挪开。 马车重新启程,苏杳望着陆初尧的侧脸,轻声问道:“那医圣当真如此厉害?” 陆初尧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传闻他能起死回生。” 苏杳对这个回答,微微一愣。 陆初尧握紧拳头,眼神复杂:“阿杳,你如何认识这谢夫人的?” “是前几日在寺庙里遇上的。” “这谢夫人怕是不简单,阿杳你性子单纯,还是少与她接触的好。” 苏杳轻轻“嗯”了一声。 马车在陆府正门前堪堪停稳, 苏杳下车后,陆初尧就直接换上一匹俊马。 玄色锦袍下摆掠过苏杳手背时带起一阵风,他甚至未及回头道别,便策马扬尘而去。 空荡荡的长街上回荡着马蹄声。 春桃看着他的背影,抱怨道:“这小公子真不靠谱。哪有这样的!说好了陪姨娘散心,半路丢下人就走!若换做是大人就不会……” 说着,春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转头望向苏杳,却被对方骤然沉下的脸色惊住。 那双往日含着春水的眸子,此刻像是结了层寒冰般的冷。 “姨娘……” 可苏杳没有回应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直看着陆初尧远去的方向。 苏杳是不聪明,但不是傻子。 陆母那些反常的举动,那些恰好合她口味的礼物,陆初尧能在宫里井井有条地处理陆怀瑾留下的朝政,还有刚才听到医圣时他失控的神色…… 这些若是她还不能猜到些什么,那她真的十八年白活了。 苏杳暗自思忖,陆怀瑾回来了! 而且他一定伤得很重。 所以大家才瞒着她,陆怀瑾也不愿见她。 她深吸一口气:既然他不愿见,那她就逼他现身。 -- 今夜的天特别的冷,将听雨轩笼在沉沉暗影里。 苏杳倚在美人榻上,烛火明明灭灭,映得她眼底的思绪愈发幽深。 春桃打着哈欠收拾针线筐,突然,院墙外传来瓦片轻响。 “谁?” 正在扫落叶的白芙猛地抬头,竹扫帚“唰”地横在胸前。 月光下,一道黑影轻巧落地。 “好俊的功夫!” 南风挑眉躲过扫帚横扫,靴尖点地旋身跃起。 白芙手腕翻转,扫帚竹枝突然散开,向着南风发起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招式愈发凌厉。 “外面何事?”苏杳披着斗篷冲出来,春桃举着灯笼紧跟在后。 月光照在院中缠斗的身影上,白芙鬓发散乱,额角沁出细汗,却仍攻守有度。 南风嘴角挂着戏谑,招式间却暗藏杀招。 “住手!”苏杳一声厉喝。 南风手腕急转,软剑堪堪停在白芙咽喉处,白芙的扫帚尖也抵住他心口。 两人僵持片刻,南风突然收剑退开,抚掌大笑:“陆首辅果然好眼光,藏了这么个厉害人物在苏姑娘身边!” 苏杳目光灼灼扫过白芙。 往日沉默寡言的婢女,此刻周身散发着与寻常丫鬟截然不同的肃杀之气。 她收回了目光。 苏杳压制住翻涌的情绪,对南风道:“南风,你们锦衣卫做事都是如此偷偷摸摸的?大半夜的翻我的院子,还与我的人动手?” “苏姑娘,冤枉啊,我也是逼不得已。” 苏杳不想与他争辩,只道:“你找我究竟何事?” 南风从怀中掏出封信笺:“我给我家主子送信来的。” 他将信抛来,脚尖点地跃上墙头,临走前还不忘朝白芙抛了个媚眼,“小美人,改日再切磋!” 白芙脸色一红,提剑便要追,却被苏杳伸手拦住。 苏杳攥紧信,目光缓缓转向白芙:“白芙,你会武功?” 春桃的脸色也和苏杳那般严肃,直直看向白芙。 她举着灯笼凑近,光晕里,白芙扑通一声跪地。 “姨娘恕罪!是首辅大人不放心您,命奴婢贴身保护您,若有闪失,白芙有愧于大人!” 苏杳望着地上颤抖的身影,叹了一口气。 “起来吧。你不过是听你的主子的命令,你又何罪之有呢?” 留下这话,苏杳便转身回房。春桃瞪了白芙一眼,小跑着追向苏杳的背影。 门扉合上的刹那,白芙仍跪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听雨轩内,信笺在烛火上展开。 是萧遇的笔迹。 “姨娘,那萧大人为何要约你见面?莫非是寻到苏老爷和苏家公子的消息了?” 苏杳拿着信的手也不自觉的颤抖。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92章 恩情 天刚亮,苏杳的马车就已经停在陆府的角门,春桃搀扶着苏杳上车。 车辕传来竹若压抑的咳嗽声,春桃走到马车旁,将手炉往竹若怀中塞去。 竹若微微一愣,“春桃姑娘,我没事。这个我不需要。” “竹若大哥,你的伤尚未痊愈,这个给你。”春桃红着耳根跑回了车厢。 马车车轮滚滚,向着城郊出发。 行了许久的路程,竹若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三姑娘,这别院越走越偏了。那位指挥使当真有老爷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 苏杳掀起车帘一角,目光掠过两侧疯长的芦苇。 官道尽头,一座青瓦白墙的院落半隐在桃林中。 竹若勒住马匹:“我们到了!” 苏杳的心砰砰直跳,有害怕,有担心,更有忐忑……万一没有他们的消息,又或是传来不好的消息,她该怎么办! 春桃搀扶着苏杳下车,感受到她浑身在颤抖,赶紧替她整理斗篷。 “姨娘是不是觉得冷?” 苏杳摇头。 “那姨娘是在害怕?” 见苏杳不说话,春桃以为苏杳是害怕萧遇。她安慰道:“姨娘莫怕,竹若大哥的剑术我们都见过,厉害着呢!” 二人说话间,竹若已经上前去敲门。开门的是个老头,和竹若谈了几句,探出头看向苏杳和春桃,随后就请他们进去。 别院回廊曲折,鹅卵石小径上铺了层雪。一步一步,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老管家引路到了正厅门口停下,苏杳迈步进屋。 “苏姑娘。”萧遇已经坐在里头久等。 苏杳开门见山:“萧大人约我来此,可是与我苏家有关。” 萧遇点点头,看了一眼苏杳身后的春桃和竹若,微微挑眉,“这位小兄弟倒是陌生。” “他是我爹的旧部下,听闻有我爹的消息,便随我一块儿过来。” 萧遇身后的南风探头张望,没见到那个身影,他一脸失望。 苏杳的心提到嗓子眼,攥着裙摆的手微微发颤:“萧大人可寻到……” “苏姑娘,请随我来。”萧遇侧身让出通路。 苏杳踩着颤抖的步子绕过小径,来到一处厢房门口。 “就在里头。” 话音落下,苏杳只觉双腿发软,脚步踉跄,萧遇随手扶住她的手臂。 “苏姑娘,你可要走稳了。 ” 苏杳定了定神,与他道谢。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春桃道:“你在门口,替我们守着。” 春桃望着主子发白的嘴唇,重重点头。目送着苏杳和竹若踏入房间。 萧遇悄然退下,命南风关上厅门,将重逢的喧嚣隔绝在满室茶香之外。 屋内,两个熟悉的身影。 “爹!大哥!”苏杳踉跄着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 苏孟州布满老茧的手抚上她的发顶,“阿杳!你快起来!” 苏子川颤抖着去扶自己的小妹:“快让大哥看看你,我家的阿杳都长那么大了。”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将妹妹搂得更紧。 “主子!”竹若冲上前,跪在苏子川面前泣不成声。 待情绪稍缓,苏孟州摸着女儿泛红的眼眶,声音哽咽:“我的阿杳不哭了。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还哭鼻子,多丑。” 苏杳却不顾形象,靠在自己父亲的怀里,像儿时那般撒娇。 “爹爹,女儿真的好想你。你们什么时候回京的?” “昨日夜里才进的京,萧大人就安排我们住在这里。也没想到,那么快就能见到你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捧起女儿的脸左右端详,“快让爹好好看看,瘦了。” “爹,女儿过得很好。倒是爹爹和大哥一定吃了不少苦。”苏杳的泪水又扑簌簌滚落。 苏孟州重重叹了口气,轻拍女儿的肩膀,“我在路上听萧大人说了,这些年,你也不容易。爹都知道,你娘和你姐姐去得早,你一个小姑娘,是怎么过来的,其中受了多少委屈,爹都知道,都知道……” 苏子川望着相拥而泣的父女,喉结剧烈滚动着,任由温热的泪砸在灰布衣襟上。 一个已过而立之年,曾在岭南荒野中徒手搏过恶狼的男人,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童,任由泪水模糊视线。 苏杳哭到肩头微微发颤,忽然瞥见兄长泛红的眼眶,忙抽着气去掏帕子。 苏杳猛地想起些什么,拉住苏孟州的手道:“爹,竹若说……岭南的草料场出了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孟州突然剧烈咳嗽,苏子川忙掏出帕子,上面洇着几点血痕。 苏杳担心道:“爹,你受伤了?” 苏孟州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只是皮外伤。过些日子就好了。子川,你说,让你妹妹知道真相。” 他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 眼中突然燃起狠厉的光,“沈如海那狗贼,买通了岭南都司,说要送我们去做苦力,实则……要我们父子的命!” “那日我们被官兵带去草料场,让我们父子俩看守草料。可那天夜里,就来了两个杀手。” 苏杳听得心惊胆战,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叫出声,手却紧紧攥住苏父的手。 苏孟州察觉到女儿的颤抖,枯瘦的手臂将她搂得更紧,粗粝的掌心一下下拍着她后背:“阿杳别怕,有爹在。” 苏杳听了父亲的话微微颔首,继续听苏子川道:“那草料场里没有任何兵器,就连根像样的棍棒都没有。那两个杀手刀刀致命,我们以为要死在里面了。” 他忽然停顿,喉结滚动着咽下恐惧:“谁知,就在这时,屋顶瓦片轻响,有神秘人来救我们。杀光了那两个刺客。我灵机一动,与那刺客换了衣衫。” 竹若突然跪在地上,额角重重磕在青砖上:“主子!属下罪该万死!当初就该拼死守在您身边,主子也不会受此劫难。” “竹若,起来!让你回京城找阿杳,是我的命令,你何错之有?何况那些人要杀我们父子,你在,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说不定还要白白赔上性命。” 竹若抬头,眼眶通红如血:“那主子,那救你们的是谁?属下定要去还这份恩情。”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93章 团聚 “是萧遇的人,他派了人暗中保护我们。可这情,我苏子川会亲自去还,竹若,我知道你的忠心,别自责了。” 苏杳听了这些话,心中怔愣,没想到萧遇居然也一直在帮她。 “大哥哥,那个沈如海为什么要置你们于死地?” “萧大人已经查清了,那狗贼怕当年伪造通敌文书的事败露,想让我们永远闭嘴。” “我们侥幸杀退第一拨刺客,却没想到还有第二波刺客。”苏子川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更可恨的是,他们直接纵火烧了草料场。那群人没人性的,他们只想我们死,压根不管那草料有多重要!当时我们就在不远处,看见那里火光冲天。后来我们就藏了起来。” 苏杳不解,道:“既然萧遇的人救了你们,可他为何却说找不到你们?说你们失踪了?” “救命的护卫说是奉萧遇之命。” 苏孟州剧烈咳嗽起来,苏子川忙扶住父亲颤抖的脊背,待老人喘息稍定才继续开口。 “我虽与萧遇虽是同窗,可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他为何要帮我?我们想着锦衣卫向来狡诈,想必是另有所图!所以当日深夜,我们趁着那人熟睡之际,悄然溜走,把他甩了。” 苏孟州擦去嘴角血迹,浑浊的目光落在女儿的脸颊上:“你大哥说得对,那时候太过惊险,我又受了伤,我们只能东躲西藏。藏山洞、藏破庙、藏桥洞……没有安稳落脚的地方。” “为何不去找张叔他们?他们都很紧张你们的安危。” “傻丫头,我们若是贸然回去,怕是会再中暗算……到头来,还怕连累他们。” 他声音哽咽,“我甚至有个大胆的想法,想着若是世人当真以为我们死了,也不算是坏事。说不定还能寻机回京,接你们走。” “可我们还没走出岭南,陛下的大赦传来了。我们才知道苏家已经翻案了,听说是陆家干的。我还以为是陆初尧……爹还夸他小子居然如此争气,只用了三年就能替苏家翻案……谁知……” 苏子川突然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倾倒,“锦衣卫找到我们,我以为他们是要杀我们,可没想到他们居然护送我们回京。阿杳,你和萧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何一直帮我们?” 苏杳摇头,满脸无措。 苏子川见状也不再追问,他明白女子向来脸皮薄。 “前几日我见到了萧遇,得知了这三年你们的近况。娘和二妹妹都没了……就连小妹你也成了那 陆怀瑾的妾!陆怀瑾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苏子川咬牙切齿地咒骂。 他突然拉过苏杳的手,“小妹,你别怕,哥哥回来了,我会保护你,以后没人能再欺负你了。你放心,等我和爹进宫见了圣上,我们就带你走,离开那陆家!” 苏杳望着兄长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喉间像被棉絮堵住。 见苏杳面露难色,苏子川叹了一口气,“哥哥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有多苦,在陆家做妾的滋味,大哥光是想想就……你放心,以后不会了。哥哥会为你找一门好亲事。” 苏杳摇头,却什么也说不出话。 苏子川以为苏杳害怕了,他忙解释:“阿杳,别怕。你若不想嫁,便一辈子留在苏府,哥哥养你!” “大哥哥,我……我……” “怎么了,阿杳?你想说什么?” “那个草料场放火之人不是沈如海。” 苏子川和苏孟州都一惊,就连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竹若,也没想到苏杳居然会说这话。 苏孟州扶着桌沿的手猛地发力:“阿杳你在说什么?不是沈如海?那是谁?” “是国舅爷谢兰辞!那场火是国舅爷的人放的。” “谢兰辞?为什么?我们苏家与他无冤无仇的。”苏子川不明阿白,看向苏孟州,苏孟州也摇了摇头。 苏杳颤声开口:“因为赵芷柔……她爹将她送进国舅爷做妾了。” 她望向兄长骤然阴沉的脸,厅内死寂如坟。 苏子川盯着案上晃动的烛火,喉结动了动却未出声。 苏孟州颤抖着端起茶盏,滚烫的茶水洒在手上也浑然不觉:“芷柔那孩子从小最是乖巧……当年若非苏家蒙冤,你大哥不想连累她,才去退婚的。谁知……” “爹,都是过去的事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阿杳,你且细细说来,那国舅爷为何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苏杳道:“他可能不想哥哥回京城吧……” “所以他就赶尽杀绝?” 苏子川垂在袖中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抵着掌心旧伤,疼得几乎要沁出血珠。 曾经他亲手为赵芷柔系上的玉佩,此刻仿佛还在衣内发烫。 他虽然早就想过,赵芷柔会另嫁他人,可能早已经生儿育女,可听到她的消息,特别是她过得不好,她堂堂的将军府大小姐,如今只是给别人做妾室,他的心里却是忍不住的酸楚。 “他……对她好吗?” “国舅爷的后院有十二房美妾,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他们当家主母谢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上次还利用我去挑拨妾室们斗争。我差一点就着了她的道。怕是赵姐姐的日子不好过的。” 苏子川面无表情,可是心口更是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让人呼吸都不顺畅了。 “爹,女儿不明白,既然苏家已经平凡了,为何进京还这般谨慎?” “从岭南到京城,一路上,沈狗派来的杀手一波接一波的。若不是锦衣卫护着,我们怕是早成了荒野孤魂。” “我听陆初尧说,余孽都已经抓到了啊。” “傻丫头,朝廷水深似海,哪有那么容易斩草除根?总有落网之鱼。” 苏孟州望向窗外摇曳的竹影,苍老的声音里藏着警惕。 “那些暗处的眼睛,指不定还盯着苏家呢。” “那该怎么办,爹?女儿实在放心不下……” “如今既然已经到了京城,我们也不必再害怕了,我苏家的旧部下,不日也要到了。” 苏子川道:“阿杳,别担心,等沈如海伏法之日,一切都会结束的,我们就能真正团聚了!” 苏杳点点头,“爹,我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阿杳但说无妨。” “我不想离开陆家。” 苏子川猛地拍案而起:“不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94章 这可是大事! “大哥哥,我……我是认真的。我想留在陆家。” 烛火在她眼底摇晃,映得那双杏眼亮得惊人。 “阿杳!其他的事我都可以依你,这件事不行。陆家把你困在深宅做妾,如今苏家平反了,你竟还要留在那火坑里?”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等我奏明陛下,定要讨个公道,接你回家的。” 苏杳还想说什么,却见苏子川已经冷下了脸。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不说了。 苏父见自己女儿如此模样,皱眉站了起来。 他认真对苏杳道:“阿杳,过来,爹爹有话问你。” 苏孟州上一次见自己的女儿,那时候她刚及笄,如今是真的长开了。 苏杳紧张。 指尖攥紧裙摆,她在想如何解释自己与陆怀瑾的事。 可苏父却迟迟没有开口。 苏杳望着父亲骤然收紧的眉头,心中苦涩:“爹爹想要知道什么?” 苏孟州枯瘦的手指叩击着檀木桌案,每一下都像敲在她的心上。 “是关于萧遇的。” “萧遇?” “他为何要帮我们?阿杳,你有他是何种关系?” 此话一出,苏杳呆愣一瞬。 “爹爹你误会了,他会帮我,是因为他想与我做交易。” “交易?” 苏子川大步跨过来,他死死盯着妹妹的眼睛:“什么交易?小妹,人心险恶,你可别被人哄骗了!” “大哥哥,萧遇想要虎符。他说那虎符如今在陆怀瑾的手里。” “虎符事关京城十万兵权,萧遇这……这可是大事!” 苏父面色也沉了下来。 屋内陷入一阵死寂。 …… 苏杳回到陆府,听雨轩的方向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陆母已经在听雨轩等着了。 丫鬟们齐齐跪在地上,就连白芙也在。 苏杳愣了一瞬。 “苏姨娘可算是回来了!”李婆子赶紧叫道。 陆母焦急地站起来,拉住苏杳的手。 “阿杳,你去哪里了?怎么一早就不见人,你院里的丫鬟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苏杳看了白芙一眼,别人不知道,可她是知道昨夜南风来的事情,她没出卖自己? “母亲,我只是出门转转。” 春桃适 时拿出油纸包递给苏杳,蜡封处还沾着新鲜的桃瓣。 苏杳接过来,打开的瞬间,酸甜气息弥漫开来。 “大夫人尝尝,我近日嘴里总是没味道,偏偏就念着城西的果脯。” 她拈起一枚递到陆母面前。 “也不知怎么的,天没亮就惦记得慌,就鬼使神差地等在人家铺子门口。一直等到开了门,尝到才心满意足。” 陆母捏着果脯的手指微微发颤,脸色已然恢复了,拍了拍苏杳的手背。 “是这样的,我当年怀怀瑾的时候也是如此。半夜突然想吃城南的糖蒸酥酪,就一定要吃到。有次想吃冰镇的酸梅汤,恰逢霜降,老爷就带人凿开护城河的冰……” 说着,她的声音也轻了,甚至带着一些哽咽。 陆母用绣帕掩着唇轻咳:“阿杳,你若是想吃什么,尽管让下人去买。何苦自个儿天不亮就往外跑?以后可不能那么任性了。” “是,大夫人,阿杳记下了。” 陆母身边的李婆子教训了一顿听雨轩院里的下人,临走前又特意叮嘱了春桃几句,她才离开。 “大夫人留步。”苏杳突然开口。 “听闻夫人近日常去大相国寺祈福,阿杳也想去。” 陆母一怔愣,“下次吧。阿杳你前三个月胎像不稳,仔细风邪入体,还是少出门的好。” 陆母离开后,苏杳的眼神变得阴沉。 * 三日后。 陆府便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 陆初尧甚至来不及换下朝服,便径直冲进了内院。 “苏伯父他们找到了!人已经回京了!”他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 “初尧,你说什么?”陆母从里间匆匆走出。 同时走出来的还有陆父,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苏大人他们……真的回来了?” “千真万确!” 陆初尧喘了口气:“今日早朝,锦衣卫将苏伯父和子川兄带到了朝堂之上。太后娘娘还亲自接见了他们,虽然暂时还没有恢复他们的官位,但看那意思,也是迟早的事了。”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苏宅也已经下旨收回了,过几日便可以重新修缮入住了。”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般,瞬间在陆府传开了。 下人们交头接耳,脸上都带着惊讶和好奇的神色。 “听说了吗?听雨轩那位……” 扫洒的婆子压低声音,笤帚尖指向垂花门方向,“竟是平反的苏家的嫡亲小女儿!” 小丫鬟捂住嘴:“怪不得少爷肯为她顶撞老夫人。” “苏姨娘每次都将点心分给大伙吃,不愧是名门闺秀,就是有教养。”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她惯会收买人心的……” “嘘,胡言乱语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听雨轩的白芙和春桃抱锦盒走过长廊,吓得众人立刻作鸟兽散。 如今,府里的奴才们更是不敢怠慢听雨轩了。 曾经的苏家,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如今突然昭雪归来,必将在这京城的政局中掀起一阵波澜。 * 听雨轩内,苏杳临窗而坐,她目光沉沉,看着窗外那支梅花,凌寒独自开。 春桃将刚温好的燕窝羹递过来,却见自家姨娘指尖微颤。 “姨娘,饿了吗?小厨房炖了燕窝羹,您趁热喝。” 苏杳摇头,“我没胃口。” 她扶着春桃的手,缓缓走到门口,望着庭院中随风摇曳的翠竹,心中百感交集。 父亲和兄长终于平安归来,苏家的冤屈也得以洗刷,这本该是天大的喜事。 可她的心中却隐隐不安。 看着听雨轩内的一花一草,一桌一椅,一针一线,她心中泛起酸楚。 她又去了墨香居,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陆怀瑾的书房。 指尖拂过窗台的青瓷笔洗,笔洗里还浸着狼毫,笔尖凝着的墨痕已干成深褐。 “姨娘。” 春桃的声音在门帘外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探问。 “都准备好了吗?”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95章 苏杳接旨! “阿杳,你怎么在这里?” 陆初尧不知何时也来了墨香居,见她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 “你也听说了吧?苏家的事情?这是天大的喜事。你是不是太激动了?” 苏杳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阿杳,我真的很高兴,你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可想见见他们?我替你安排。” “不用了。” 陆初尧一愣,没想到苏杳会拒绝。 “阿杳,你没事吧?我怎么瞧着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墨大夫过来。”陆初尧紧张地道。 “我挺好的。倒是你,怎么今日没去宫里,这个时辰,你在这里作甚?” 陆初尧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东西往身后藏。 苏杳猜八成是替陆怀瑾来拿东西的,他不说,她便装作不知道。 “我……我……就是回来拿东西。” “嗯,那你拿好了吗?” 陆初尧点点头,他不善说谎,特别是面对苏杳。也是因为二人太过熟悉了,苏杳总能看穿他。 正说着,春桃匆匆走了进来,在苏杳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杳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陆初尧将东西藏在袖中,故意扯开话题:“阿杳,你如今有孕在身,也不能太操劳。苏伯伯他们回来了,以后你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我知道了。小公子,你快走吧。可别耽误了正事。” 陆初尧连忙点头,又对春桃道:“春桃,好好伺候你们主子,千万别让她累着了。” 苏杳笑着,轻声说道:“你最啰嗦了,快去吧!去吧!” 待陆初尧走后,苏杳和春桃也回到房中,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白芙。 “白芙,今日若是南风来的话,不必阻拦,把这个给他。” 苏杳将紫檀木匣推过去。 这是长亭给她的。 苏杳想,既然陆怀瑾已经回来了,那这定是陆怀瑾的指令,长亭不过是他的刀。 指哪打哪的刀。 苏杳心中冷笑一声。 看来将这虎符交给萧遇这件事,陆怀瑾心里都已经盘算好了。那自己又何必替他操心这些? 她攥紧裙摆,心中五味杂陈。 多少个夜晚,她都在等。 等他会回来,对她说一句:“我还活着,我回来了。 ” 可是,没有。 生气吗? 当然气。 无论如何,既然人活着,就应该见见她的。 他为何不见自己? 苏杳抚着平坦的的小腹走到窗边。 她想不明白。 是有苦衷?是毁容了? 还是怎么了? 她想过千种万种可能性,每一种,她都不敢深思。 * 三日后的午后,日头正盛。 昨夜下了入冬以来最大一场雪,把陆府染成素白。 太后身边的李公公挥着拂尘踏入首辅府。 “苏杳接旨!” 尖细的嗓音穿透重重游廊,陆母赶紧让人去听雨轩请苏杳出来。 “李公公,可知道是什么事?” 李公公守口如瓶,不愿多透露半句。 苏杳被李婆子请来前厅,赶紧跪下接旨。 李公公展开手中明黄的卷轴:“奉天承运,太后娘娘懿旨,前尚书苏孟州之女苏杳,身世已明。念其名门之后,特准归宁苏府,承欢膝下。钦此。” 宣旨声落下,陆母只觉浑身被抽走了力气。 她上前一步,想要阻拦,却被李公公意味深长的眼神逼退。 “夫人,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可是……”陆母的声音发颤,目光扫过苏杳微隆的小腹。 李公公打断她的话,拂尘在陆母面前晃了晃:“陆夫人不会是想要抗旨吧?” “臣妇不敢。” 陆父拉着陆母,道:“公公还在呢,你不得无礼。” 恰在此时,门外便传来车马声,苏府的老管家领着小厮们已等在首辅府门口。 “三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在门口了。” 苏杳见到了张叔,是苏府的老管家。 “阿杳……”陆母心中焦急,突然抓住她的手。 “大夫人。”苏杳的声音轻轻柔柔,她行了福礼,“这些日子,多谢大夫人的照顾,阿杳会牢记在心。” “阿杳啊,你真要走?怀瑾他……” 陆母的话到了舌尖,又活生生咽了回去。 李公公拂尘轻扫过陆母颤抖的手背:“陆夫人,您也为人父母,您应该体谅苏大人的心。他一把年纪,在宫里跪了一天一夜,太后娘娘才应允的。昨日那么大的雪,娘娘也被感动了。” 陆母听闻,放开了 苏杳的手。 苏杳再怎么说,也是别人家的女儿,三年了,她要回家,自己又凭什么阻拦。 此时,陆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走来:“人不能走!” 她的虎头杖重重敲在地上:“她是我们陆家的妾室,她肚子里的种,也是我们陆家的!若有半点差池,苏家担待得起吗?” 苏父的身影恰在此时出现在门口。 “什么?” 他几步上前,走到苏杳面前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肚子。 开口的声音也有些颤抖:“阿杳你有身孕?” 苏杳点点头。 老太太继续道:“苏姨娘,我陆家待你不薄,你在陆府当妾,可有委屈?” 苏父听着一口一个姨娘,一句一个妾室,心中更是烦躁。 “住口!” 这一声呵斥,让陆老太太连连后退。 庭院里的气氛骤然紧张。 “什么你们陆家的种,如今他在我女儿的肚子里,就是我苏家的孩子!阿杳,我们走!” 陆父忙上前:“苏大人息怒,我们也算是亲家,可能有误会。” “误会?”苏父冷笑一声。 “我苏某人如今只是平头百姓,你别喊我苏大人。但不管如何,阿杳是我的掌上明珠,不是让人作贱的。你们陆家门楣太高,我们高攀不起。” 说着,苏父拉着苏杳就往外走,陆家的人想阻拦,却被李公公挡住。 “陆大人,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咱家瞧着苏大人如今还在气头上,倒不如让苏姑娘先回去几日,说不定还能劝劝苏大人。” 陆父眉头紧紧皱着,但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陆母捂着胸口,只觉胸闷。 她焦急地对长风,小声叮嘱:“长风,你快点去大相国寺报个信……”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96章 你喜欢他吗? 苏孟州拽着苏杳的手腕,大步往外走去。 苏杳回头望向陆府,朱红的大门缓缓闭合,将那些纠葛与回忆都隔绝在身后。 她坐在颠簸的马车上,看着首辅府渐渐缩成小点。 酸涩。 不舍。 唯独没有从前以为会有的解脱。 春桃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姑娘……” 春桃是个聪明人,这称呼也从姨娘改口回了姑娘。 苏杳缓缓开口:“我没事的。” 终于,“苏府”二字映入眼帘。她看着那牌匾上新刻的字,和从前尚书府倒是不大一样。 曾经的尚书府,承载着她十五年的时光。 大门上斑驳的朱漆,门前的石狮子,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 跨进门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从前她的母亲在花厅教她刺绣,她的阿姐带着她在后花园扑蝴蝶。 那时候,笑声回荡在整个庭院。 而如今,物是人非,母亲和阿姐都已不在。 只剩这空荡荡的宅院。 苏杳的鼻尖酸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春桃扶住了她的手臂,才将将稳住了她的身子。 她朝着自己的小丫鬟点点头,继续往里走。 她的大哥哥站在远离,朝着她莞尔。 “阿杳回来了!”男人的额声音清冽。 院中站着不少人,可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他们朝着苏杳道:“三姑娘好。” 苏杳不认识他们,看向苏子川。 苏子川皱眉道:“都是昨日刚买来的下人,规矩还得慢慢教。” 说着,又引她继续往里走。 “你的屋子还是从前的屋子,已经派人都打扫好了,你回头看看,还缺什么,我让人去置办。” 他又看了一眼苏杳身边的丫鬟,“你就带一个丫鬟吗?人够不够?回头再去人牙子那里买两个。” 苏杳摇了摇头,“够了的,我习惯春桃伺候了。” 苏子川仔细看了一眼春桃,见她的样子算是本分的,微微颔首。 “管家还是张叔,刚才你见过了,他特意去接你的。爹呢?他不是也去接你了,怎么你都回来了,他老人家还没回来。” 正说着话,苏孟州走了进来,只是面色不好。 “爹。”苏子川的话 还没说完,苏父已经拉住她的手,径直往内院走去。 苏子川见状,忙跟了进去。 刚跨进门槛,身后的门“砰“地关上,铜锁扣上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苏子川不解地看着父亲阴沉的脸。 又转向看着苏杳,见她面色苍白,苏子川心感不妙。 “爹,阿杳回来是好事。你……这是怎么了?” 苏父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苍老的脸上满是忧虑。 他突然停住脚步,目光紧锁女儿的小腹,“怀孕多久了?” 苏子川听闻,不可置信地盯着苏杳平坦的小腹,喉结剧烈滚动:“什么怀孕?谁怀孕了?” 见苏杳不说话,他走到苏杳的面前,“陆怀瑾的?” 苏杳咬着下唇点头,齿痕在红润的唇上留下月牙印。 苏子川猛地踹翻木凳:“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他怎么敢!” 他越想越气,额角青筋暴起,拔腿就要去找陆府算账,苏杳拽住他的袖口。 “大哥哥,别去。” 苏子川猛然发力甩臂,苏杳单薄的身子被带得向后仰去。 千钧一发之际,苏孟州眼疾手快,扶住了自己的女儿。 “混账东西,你作甚。若你妹妹有个闪失,我亲手劈了你!” 苏子川剧烈喘息着跌坐在太师椅上,这才从愤怒中寻回理智。 “对……对不住,阿杳,你没受伤吧?” 苏杳摇了摇头。 也难怪苏子川会生气,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小妹和陆怀瑾的义子陆初尧才是一对。 他们年龄相仿,青梅竹马。 他还记得,苏杳儿时牵着他的手,在玉兰树下笑着说要等自己及笄要嫁给陆初尧。 谁知道三年的时光,他回来后却得知苏杳跟了陆怀瑾那个老匹夫。 他一路上日日咒骂陆怀瑾,用尽了他从前他不屑一顾的粗话。 想着回来后定要将自己妹妹接回来,便要与那陆家一刀两断的。可如今有了这个孩子,又怎么能断的干净。 苏孟州的声音突然低沉如雷,“子川,你冲动了。陆家权势滔天,即使陆怀瑾如今生死未卜,可他的根基在那里。你拿什么去讨公道?” “爹,我们可以去找陛下,找太后娘娘。” “你以为我们苏家刚平反,经得起再一次风波?接回你妹妹这件事,我已经惹了太后娘娘不悦。若不是太后娘娘 念在我们苏家这些你那蒙受的不白之冤,你当真以为,我在宫门口跪上一整夜,就能把人从首辅府的后院接回来?” “难道就让阿杳受这等委屈?” 屋内陷入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苏孟州终于开口。 “阿杳,若这孩子未成形,便打了吧。爹会找最好的大夫……” “不!” 苏杳猛地后退,她抚着小腹,用力地摇头。 “爹爹,这是我的孩子,是你的外孙啊。他是无辜的,我想留下他。” “阿杳!” 苏子川咬牙道:“你可别犯傻啊。他把你当妾室,让你在深宅受委屈,你还替他说话?我听说,他之前还娶了妻,我都不敢细想,就知道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苏子川拉住苏杳的手,“阿杳,你听哥哥的,没了这孩子,一切都能重新开始的。” 她红了眼眶,声音哽咽:“我没有受委屈,大哥哥,陆怀瑾对我很好。我也不恨他,这三年,若不是他,我早就成了那孤魂野鬼,哪里还能见到父亲,见到大哥哥。” “可是……这孩子你当真要生下来?你以后怎么办?我听闻……那陆怀瑾已经……” “大哥哥,他没事的,我知道的,他总会回来的。如果他真的不回来了,那这个孩子便是他唯一的子嗣,我更要生下他。” 坐在一旁的苏孟州听了长叹一口气:“冤孽啊!” “哥哥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阿杳,你好好回答我。” 苏杳看着兄长的认真的眼神,点了点头。 “你喜欢他吗?”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97章 陆大人回来了 …… 三人在屋子里说上好一会儿话,争论声也是时高时低。 门外的春桃等的心急,她攥着裙摆,在廊下的青砖上来回踱步。 她偷瞄向身旁笔直伫立的竹若,耳根不禁有些红了。 “竹若大哥,我刚才见老爷的面色不好,会不会为难姑娘。” 竹若轻笑一声,嘴角一颗小酒窝随着他说话,如影若现。 他道:“你这小丫头,放心吧。老爷从小都很疼爱三姑娘,自然不会真的责怪她。你刚来,不熟悉老爷的脾气也是正常。” 他望着紧闭的房门,眸光渐沉:“老爷他也是担心姑娘。只是这世道太险,我家三姑娘又从小耳根子软,心地善良,总把人往好处想。” 春桃听得入神,频频点头。 许久,门终于开了,春桃见苏杳出来,她立刻小跑过去,扶住她冰凉的手。 “春桃。” 苏杳的眼眶红红的,好似哭过了。 “跟我回屋子去。” 春桃跟着苏杳的步子,忍不住回头,竹若还立在原地,暮色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杳踩着积雪去了她的院子。 这里是她从前的院子,她打量着自己的屋子。 屋子里俨然是已经特意打扫过了,只不过三年没人住,空气里还有着浮尘。 春桃赶紧将屋里的窗户打开,又用手在空气中扫了扫。 “姑娘,屋子长时间无人住,是这样的,我把窗户都开了通通风就好了。” 虽说这屋子打扫过了,可春桃还是打了水,将屋子里重新擦拭了一遍。苏杳就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看着她。 “姑娘,都搞定了。你放心住,和听雨轩一样舒服。” 这话说出口,苏杳的眉头微微一皱。 春桃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刻垂下了头。 犹豫间,她问:“姑娘,奴婢不知该不该问……” 苏杳抬起头,没有答她的话,反而问:“春桃,你信命运吗?” 春桃记得从前苏杳问过她,当时苏杳怎么说的?她不记得了。但她知道那个时候,苏杳不远留在陆府。 可如今,她知道自己的主子舍不得离开陆府,更舍不得离开陆大人。 * 长风策马冲向大相国寺,风雪很大,他却无暇顾及,手中的马鞭刷刷的甩动,马蹄踏碎了山门前的薄冰。 大相国寺门口,他翻身 下马,知客僧见警惕地看向他。 “施主,这里不对外开放。您若是要祈福,可以去前堂。” “这位大师,我是首辅府的人,请帮忙引路。” 僧人打量了他一番,又接过他手中陆母给的信物,这才引路。 “施主,这边请。” 后院禅房外,长亭握着剑柄拦住他:“长风?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是大夫人让我来的。爷呢?”他一脸焦急。 长亭收了剑柄,道:“你怎么了那么慌张,也不怕惊了主子。你也知道主子的受了伤要静养。” 长风拽住他的手腕,急道:“你快带我去见爷。这件事情十万火急,若是耽误了,你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长亭见他一脸严肃,道:“你跟我来。” 不一会儿,他们停在一间禅房门口。 长亭指了指,里头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慢着,你先告诉我,究竟是何事?昨日医圣才给爷换了药,爷如今可不能随便动的。” “是苏姨娘出事了!她被带走了!今早太后下旨,李公公亲自去陆府接的人!” 禅房里突然传来东西掉落的声响,接着是压抑的咳嗽。 长亭脸色一变,推开门缝,只见屋内的人披着僧袍,挣扎地想要起身。 “主子,万万不可啊。”长亭冲了进去。 “说!”陆怀瑾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长风“扑通”一声跪在床榻边:“是苏大人……就是苏姨娘的父亲。他在太后面前跪了整整一夜,求来懿旨接走了苏姨娘!” “大夫人怕您担心,特意让属下来传话......” 陆怀瑾喉结剧烈滚动,胸口剧烈起伏,苍白的手指死死攥住锦被。 绷带下渗出的血渍在素白布料上晕开。 屋外外寒风呼啸,卷着雪粒拍打在窗纸上,混着陆怀瑾他咳嗽声。 “大人,你先养好身子,才能去接苏姨娘啊!”长亭劝阻道。 陆怀瑾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溢出的鲜血滴在长亭手背。 短暂的思忖后,陆怀瑾睁开清明的双眼。 “扶我起来,我要去苏府。” “主子,三思啊。”长风慌忙按住他摇晃的肩膀。 “我等不了!” 长亭恶狠狠瞪了长风一眼。 若是可以的话,他此刻真想劈了长风这小子。 什么时候不来,偏偏是主子用药的关键时刻。 昨日医圣千叮万嘱,这三日,陆怀瑾不能动。 正在这个时候,陆初尧赶了过来。 他直冲禅房。 他一眼望见床榻上染血的绷带:“爹!” “我一路进来都没看到人,我还以为出事了!” 长亭侧身让开:“小公子,你快劝劝主子,他知道苏姨娘被带走了,要去找人呢。” 陆初尧僵在原地。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他不知道该怎么劝。 早上太后宣旨的时候,他也在,强压下的隐秘欣喜。 虽然知道这不对,可心里却控制不住,他甚至期盼着苏父回来了,苏杳又是苏家的三小姐了。 一切就能回到原来。 此刻望着陆怀瑾指缝间渗出的血珠,他喉结滚动,咽下愧疚。 “备马!” “爹啊!” 陆初尧跪了下来,长亭也跟着跪了下来。 “爹,阿杳只是回家和苏伯父叙叙旧,他们还在京城的,你若是不放心,我亲自去看看她,即刻备马,天黑前必带回她的口信!” 陆怀瑾没有说话。 禅房陷入死寂,唯有陆怀瑾粗重的喘息声。 “你也不像阿杳看到你这个样子吧,她还怀着孩子呢,不能伤身的。” 这话似乎出动了陆怀瑾,他挥了挥手。 “速去……速回……” 长亭和陆初尧对视一眼,同时察觉对方眼底劫后余生的惊惶。 陆怀瑾又交代了陆初尧几句话,陆初尧频频点头。 长风和长亭在屋外守着,长风道:“既然大人回来了,为何一直要瞒着苏姨娘?”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98章 她想见他! “爷伤的这般严重,要是被苏姨娘看见怎么得了!” 长风想想也是,当初寻到陆怀瑾的时候,浑身是伤,一直昏迷不醒,若不是采莲姑娘相救,主子早就没命了。 采莲姑娘照顾主子,这若是让苏姨娘看到,还得了…… “好在爷吉人自有天相。”长风喃喃着后退半步。 “好了,别多说了,你快回去给大夫人复命吧。”长亭提醒道。 * 陆初尧策马来到苏府门口,大门紧紧关闭着。 他踌躇再三,走上前,深吸一口气,伸手叩门。 一气呵成。 片刻后,门缝里探出个陌生小厮的脑袋,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找谁?” “我找三姑娘。” 这样熟悉的对话,像是刻在陆初尧的骨子里一样,曾经的十几年,他经常如此。可时光荏苒,如今已物是人非了。 小厮道:“我们三姑娘不见客的。” 说着门板开始缓缓闭合,陆初尧瞳孔骤缩,本能地伸手抵住,“小兄弟你通融一下,麻烦传个话,她会见我的。” “使不得!”小厮涨红着脸使劲推门,“老爷吩咐过,三姑娘谁都不见!” 小厮猛地发力关门,“砰”的一声,震得他耳畔嗡嗡作响,朱漆大门关上了。 陆初尧僵立在门口。 “咚咚咚。” 门又打开,小厮再次探出头时,眉头拧成了疙瘩 “怎么又是你?我都说了,我们三姑娘不见客的,您还是请回吧。” “我找苏老爷。”陆初尧打断他的话。 “找老爷?”小厮呆愣了一瞬,“那你等着,我去通传。” 不久后,陆初尧被请了进去。 再次踏进苏府,恍若隔世。 穿过九曲桥时,他被带到了正厅。 他拱手作揖:“初尧见过苏伯伯。” 从前苏孟州因着苏杳与陆初尧的关系,对陆初尧向来是喜爱的,也当是半个儿子。可如今,他见到陆家人,就心烦。 他强压心中的怒意,道:“原来是陆小公子,我还当是谁呢。不知陆小公子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陆小公子四个字从他齿间挤出,这样陌生的称呼让陆初尧心中一紧。 堂中熏笼燃着上好的沉香,却驱不散老将军周身的寒意。 “苏伯伯,我今日来是想见一见阿杳妹妹。” “真不巧,阿杳病了,不方便见客。” 陆初尧急得声音发颤:“我就想和她说几句话。” “陆小公子,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病了,需要静养。” “苏伯伯,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你们陆家对阿杳做过些什么,老夫不想再追究,还希望你们以后都离她远远的。” “苏伯伯!我爹他……” 听到陆初尧提及陆怀瑾,苏孟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猛地站起来。 “苏伯伯,你就让我见见阿杳吧。” 陆初尧还要继续说,就听苏孟州喊一声:“来人,送客!” 苏父的管家和小厮强行把人带了出去。 可没见到苏杳,陆初尧总没法向陆怀瑾交代的。 深夜,他翻墙进来,熟门熟路地摸索进了苏杳的院子。 苏杳听到窗外的异动,让春桃去看。 春桃害怕,手持着木棍,躲在门后。 门闩“咔哒”轻响,木门刚裂开条缝,春桃的木棍已带着风声劈来。 陆初尧侧身避过,却被门槛绊得踉跄,额头重重撞在门框上。 “哎哟!” 苏杳听出声音是谁,“春桃,住手。” 她忙掌灯,烛光被点燃,屋里也亮了。 果然是陆初尧。 “陆初尧,你还是小时候吗?大半夜的翻墙进来?” 摇曳的烛火映得她眉眼含怒。 陆初尧捂着红肿的额头,委屈地看向苏杳。 “阿杳,我实在没办法!不这样做我见不到你啊。” 苏杳睫毛猛地颤动,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我白日里都来过两回了,都让你爹派人将我赶了出去。” 苏杳微微一愣,她不知道苏府不让她见任何人。 “那你也不该翻墙,那是登徒子所为。你如今已经是朝廷命官了,若被人知道,也不怕怕被人笑死。再或者,若被御史台知道,你这官位还保得住?” “官位俸禄,哪及得上你半分安危?” 此话一出,二人陷入一阵沉默。 陆初尧叹气:“我也是无奈之举啊。阿杳,你就别生气了。” 烛火将苏杳的影子投在墙上,苏杳看着他额头肿起的包:“春桃,把药箱里的玉露膏拿来。” “拿去,好好揉一下,否则明日会更肿的。” 陆初尧接过药膏,触到她冰凉的指尖,苏杳立刻缩回。 “说吧,大晚上的,找我何事?” 陆初尧捏着药膏的手微微发抖:“阿杳……你真不打算回陆府了?” 苏杳叹了一口气,“你觉得这事是我能决定的吗?” 陆初尧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阿杳,我今日来,是有件重要的事与你说。我爹他……他还活着。” 苏杳虽然早就料到,但此刻听到这话,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揪紧。 “那与我何干。” “阿杳啊,你说什么糊涂话,是我爹啊,陆怀瑾啊。” “首辅大人平安,自是天下幸事。” 陆初尧僵在原地,看着她挺直的脊背。 她的冷漠让陆初尧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张了张嘴,踌躇着言辞:“阿杳……你……你是不是早已经猜到?对不对?” “陆初尧!” 苏杳瞪着他,“别人瞒着我就算了,你陆初尧也瞒着我,我们十多年的交情! 罢了,我也不想追究谁对谁错,如今都过去了。我爹请了旨,那我与陆家也就再无瓜葛了。陆首辅平安归来是好事,不过以后不用再与我说了,我不想听。” 陆初尧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阿杳……我爹他……归来是归来了,可不平安。” 苏杳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紧紧攥成拳。 “他……”苏杳的心控制不住的狂跳,就要冲出嗓子眼。 担心吗? 自然是的。 她就知道他不来见她一定是出了事,她想过受了伤,可听到陆怀瑾真的受重伤的消息,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她想见他! 立刻,马上。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299章 他想她,念她。 苏杳抓起披风的手指发颤:“现在就去!” 陆初尧慌忙按住她的肩膀:“阿杳,你别急啊。现在是大晚上啊。怎么去!” 苏杳微微一愣。 他说的没错。 只怕他们还没走出苏府的大门,就被拦回来了。 “那怎么办?” “阿杳,不如你先等几日,我今日见苏伯伯还在生气。等他气消了,我再带你去……” “三日为期。” “三日?会不会太急了?” “你别管那么多,三日后,我们在十里亭碰头。” “苏伯伯那边……” “我自有办法,让我爹放人。” 陆初尧交代完趁着夜色翻身出去。 屋里只留主仆二人,苏杳突然抓住春桃的手,指尖冰凉。 她的眼尾泛红,声音也止不住颤抖:“春桃……他真的还活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烛火在她泛红的眼眶里跳跃。 春桃安慰道:“姑娘,你别太担心。大人铁骨铮铮,身子一向硬朗,如今受了伤,恢复只是时日的问题。” 春桃将暖炉塞进她怀中:“奴婢觉得,姑娘倒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让老爷同意姑娘出门……” * 三日后。 苏杳在花厅坐着,她倒是懒得出自己院子。 苏孟州今日被太后娘娘召见,进宫去了,而苏子川如今还没恢复官职,时间也自由。 “阿杳,想什么那么出神?” “大哥哥,我没想什么。”她低下头,指尖绞着帕子。 “还骗我?你瞒不过大哥的眼睛的。说吧,怎么了?” 苏杳想了很多理由诓骗她的兄长,可最后都没用。她不想骗他们,他们是她最亲的人。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为了她好,心疼她这些年的遭遇罢了。 她又不是不识好歹。 “大哥哥,你放我出门吧!” “想去哪里?可是在家无聊了?我知道爹爹禁你的足是严厉了一些,不过,他也是怕你再受伤害。这样,大哥替你去买话本子?” “大哥哥,我是真的想出门。我保证很快就回来,好不好?”苏杳说的认真,目光灼灼看向苏子川。 “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见他一面!” “不可以!阿杳!这件事我不同意。” “大哥 哥,你就依我这一次,我只要知道他是否平安.,我……我……就回来。” “不行。”苏子川很强硬。 苏杳突然跪下。 “你干什么!起来,苏杳,我让你起来!” “大哥哥,我求求你。你就放我出去吧。我就见他一面,就一面。” 苏子川哪里见自己疼爱的小妹这样过,为了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可他能怎么办。 犹豫再三,他妥协了。 “带着竹若,晌午前必须回来。” 苏杳梳妆一番,就坐上了苏子川的马车。他们在十里亭见到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陆初尧。 陆初尧见苏杳居然是坐着苏子川的马车来的,惊讶一瞬。 “别说了,快上车。我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陆初尧点点头,马车一路向大相国寺驶去。 到了禅院门口,长亭看到竹若何春桃并肩而行,面色瞬间阴沉。 “主子只见苏姨娘。” 春桃攥紧了手中的锦帕,苏杳却轻轻按住她的手背:“在外头候着便好。” 苏杳跟着陆初尧往里面走去。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分外紧张一点。 走到屋子门口,陆初尧轻轻叩门。 里头传来男子的咳嗽声,“进来。” 陆初尧看了一眼苏杳,朝她点点头。 苏杳迫不及待地推开门,闻到浓浓的草药味,还有丝丝缕缕的异香。 她本就对香味敏感,一时间,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味道。 她的视线落到屏风后的身影,她冲了过去,见到陆怀瑾一身白色的衣衫,靠在床榻上。 他瘦了。 五官的轮廓更清晰了。 陆怀瑾见到苏杳的瞬间,眼里温柔缱绻都要溢出。 他刚要开口,就咳嗽声不止。 苏杳忙上上前替他顺背,陆怀瑾攥住她的手指。 他想她,念她。 无时无刻。 知道她怀有身孕后,更是担心她。 她身子弱,他担心怀这个孩子,她会不舒服。 苏杳泪眼婆娑,扑进他的怀中,“陆怀瑾,你去哪里了,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怎么过的嘛?” 陆怀瑾抬手抚摸苏杳的后背,眉头蹙起,但只在一瞬间,又恢复正常。 像是强忍着痛意,不让她发现。 “辛苦你了,杳儿。” “陆怀瑾,我怀孕了。” 陆怀瑾面色惨白,手轻抚她的小腹,“嗯。” “现在她还小,摸不到的。我也感受不到它,但前几日大夫诊过了,说已经两个月了。” 陆怀瑾是高兴的,他将苏杳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 “你到底伤在哪里?为什么不肯见我?” “我之前昏迷了,也是最近才醒。可我伤的有点重,所以没法来看你。” “没事就好,定是菩萨保佑了你。陆怀瑾,你快让我看看你究竟伤在哪里了?” 说着,苏杳就要去检查他的伤口,被他紧紧抱着。 “别动,让我多抱一会。” 苏杳便不动了,安安静静地让他抱着自己。 她的眼眶湿润了。 陆怀瑾与她耳鬓厮磨,吻轻轻地落在她的耳侧。 这样的亲昵,让苏杳安心。 “我很快就要回去了,我爹不让我出门。” 陆怀瑾松了松手臂上的力道,“杳儿,你爹他……” “我答应过你,不会离开你的。” 陆怀瑾的眉眼深邃,认真地看着苏杳,“杳儿,有你这句话,我死了也没遗憾了。” “你胡说什么!” 陆怀瑾捏了捏她葱白的手指,低头将吻落在她掌心。 “杳儿,你等我。” 他声线低哑,“待我好起来,便去苏府求亲。” 苏杳猛地抬眼:“你说什么?” “我不会委屈你的了,我会八抬大桥迎你入门。” “你认真的?”她的声音发颤。 陆怀瑾吻上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裹着药香。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从前总念着你身份尴尬,怕人非议才迟迟未决。我只想把你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没却不想还是让你受了伤……” 他攥紧她的手:“如今才明白,唯有明媒正娶,才能将你牢牢护在身边。”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00章 乖乖等爹爹 苏杳心里一暖,可又轻轻摇了摇头。 “大人,你别说笑了。哪有人会再娶自己的妾室的。” 陆怀瑾指尖蹭过她鬓角碎发:“太后娘娘既然下了旨放你自由身,那我又为何不能明媒正娶?” “可……大夫人和老爷都知道吗?他们会同意吗……还有老太太,她向来不喜欢我。” 陆怀瑾沉沉应了声,指腹摩挲她手背:“这些杳儿不用担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苏杳小声嗫嚅:“还有我爹……” “杳儿,你安心等我。” “嗯……” 陆怀瑾的双手轻轻覆上她小腹,“它会动吗?” 苏杳“噗嗤”一声笑起来,“它还小呢,哪里会动。” “让我摸摸。” 他掌心贴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忽而又将耳朵凑上去。 苏杳有些想笑,堂堂首辅大人,此刻竟像个孩童般伏在自己膝前,眼底笑意藏都藏不住。 “大人,现在能听到什么吗?” 陆怀瑾点点头,“它说会乖乖等爹爹。” 苏杳忍不住捂嘴笑了。 “大人尽会逗我。” 苏杳垂眸抚着裙角,“大人既然醒了,打算何时回府里?” “杳儿想我何时回?”陆怀瑾挑眉看她。 她指尖绞着帕子,“我哪里知道。只是您得快些将身子养好,早些来接我。总不能等我肚子大了,到时候穿嫁衣该不好看了。” 陆怀瑾低笑出声,修长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药香混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涌来,苏杳刚要睁眼,唇已被轻轻覆上。 她下意识闭上眼,只觉廊下的风掠过耳畔,将满室药味都揉进了这片刻的温软里。 久久缠绵。 难舍难分。 直到外头长亭的催促声响起,陆怀瑾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怀中的人。 他眉心紧蹙,正要开口责怪,苏杳却先按住他的手背:“定是春桃让他来催我的,你也别怪他了。我该回去了。” “杳儿……” 她话音未落,又猛地扑进他怀里,秀发蹭过他衣襟:“大人,我等你。” 陆怀瑾看着她,心中万分不舍。 苏杳刚离开,陆怀瑾就剧烈咳嗽起来,长亭忙冲进屋。 “大人。” 陆怀瑾面色通红,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恰在此时,一 名青衫女子端着药碗疾步而入。 “大人是不是忘记喝药了?” 女子端上了药碗,长亭伸手欲接,却被她侧身避开。 “你不会照顾大人,大人之前昏迷,都是我亲手照顾的,这活还是我来吧。” 说罢径直走到榻前,将黑褐色的药汁递到陆怀瑾唇边。 “不用……咳咳咳。”他话未说完便又咳出几声,眉峰因不适蹙起。 女子却不容他推辞,腕子微倾,药碗已贴上他唇角。 “大人,你先喝药。” 陆怀瑾眉头微微皱起,终是就着碗沿饮尽了药汁 见他喝完,女子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拿起帕子去拭他唇边的药渍,却被陆怀瑾避开。 他声音沙哑:“采莲姑娘,我自己来。” 采莲指尖攥紧帕角,虽然不情愿,但只能把帕子递给陆怀瑾。 不想他却未接,反是长亭连忙将自己的素帕奉上。 陆怀瑾接过拭去唇角药渍,沉声道:“我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我的妻儿都在等我。” “大人,你有妻儿吗?”采莲惊讶道,手中的药碗轻颤。 她恍然大悟,“就是刚才来的女子吗?她看上去年纪很小……已经……” 采莲又想,像陆怀瑾这样的男子,早早娶妻生子也是正常的。何况这样的大人物,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刚才自己的确是大惊小怪了,倒显得她小家子气。 她敛了神色柔声道:“大人何必急着走?我是为了你好,你应该多留一阵子。你还没好透呢。你忘记医圣说的吗,你得好好静养的。” “不必了。” * 苏杳踏入苏府角门,暮色已浓。 她没想到居然会待那么久……久到太阳都下山了。 绕过垂花门,却见正堂灯火通明,父亲苏孟州端坐主位,面色阴沉。 苏杳心头猛地一沉,裙摆被夜风掀起,竟有些发颤。 “回来了?” 苏孟州声音冷得像冰,“子川,出来!” 苏子川从屏风后挪出来,额角还带着红印。 苏杳瞬间明白,他们兄妹串通送她去见陆怀瑾的事,终究是瞒不住了。 “爹,我……” “住口!”苏孟州猛地一拍桌案,茶盏里的水溅出。 苏杳知道他爹发怒了。 苏子川往前一步:“爹,这事不怪阿 杳,是我,我没有管好她……” “你还有脸说!”苏鸿山抄起桌上的戒尺,劈头盖脸朝苏子川打去。 “叫你好好管束妹妹,你却帮着她胡闹!” 竹尺落在皮肉上,苏子川闷哼一声。 苏杳冲上前去想拦,却被父亲厉声喝止。 “苏杳!跪下!” 苏杳不敢忤逆父亲,她立刻跪在地上。 戒尺最终还是落在了苏杳肩上,不重,却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她的父亲,从小都没有打过她。 她咬着唇没吭声,直到父亲提到陆怀瑾。 “那个陆怀瑾是什么人?首辅又如何?他能给你什么名分?不过是把你当玩物罢了!” “不是的!” 苏杳猛地抬头,眼眶通红,“他说会八抬大轿娶我!他说会护着我!” “痴人说梦!” 苏子川气得浑身发抖。 “他骗你的!那日他们家的老太太那副嘴脸,一口一个妾室,如此作践你!只要我活着一日,就绝不让你往火坑里跳!” 苏杳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不是火坑!爹你为什么就是不信他?他是真心待我的!” “真心?男人的真心往往是最不值钱的!等他玩腻了,你连个丫头都不如!从前你是迫不得已,可如今,我苏家门风,容不得你这般作践自己!” 父女俩吵得面红耳赤,苏杳只觉得心口发堵,眼泪终于决堤。 她看着父亲固执的脸,猛地转身跑出正堂。 夜风灌进衣领,她一路哭着跑回自己的小院。 春桃担心苏杳,一路跟在后面跑:“姑娘,你慢些!” 苏杳冲进屋子,整个人滑落在地,泪流满面,碎了满室月光。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01章 大人有别的女子了 春桃慌忙将苏杳从地上扶起,帕子替她拭着颊边泪:“姑娘啊,你别坐地上,这地上凉,快起来。” 怀中的人却僵着身子不动,直到她急得跺脚。 春桃又劝:“姑娘,你还怀着孩子呢,可不能这么哭。若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这话终是让苏杳抬起头,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簌簌落下。 春桃扶她在榻上坐下,轻声哄着:“姑娘,老爷真是那年不在京城,自然不知您和大人的情分。等大人亲自来提亲时,他定会明白大人的心意。” 苏杳忽然抬眼看向她,眸光沉了下来。 春桃被她看得一怔,绞着帕子问:“姑娘怎么这般看着我?” “春桃,我怕我爹说对了。” “姑娘这话是何意?” “我觉得大人有别的女子了。” “姑娘啊,你可别糊涂啊。更不能胡思乱想啊!老爷刚才……” 春桃急得跺脚,话未说完便被苏杳打断。 苏杳认真的道:“我闻到大人身上有别的女子的味道。” 春桃惊得捂住嘴,半晌才讷讷道:“姑娘怕不是弄错了吧。许是……长亭沾染的?大人和姑娘的感情那么好,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大人怎么会寻别的女子呢。姑娘你就安心等着,大人会八抬大轿来接您的……” 她越说声气越弱,眼见苏杳望着窗外,眼神渐渐黯淡。 “但愿是我多心了。” 苏杳扯出一抹苦笑,美眸乌黑水润,却蒙着层薄薄的雾,叫人心尖跟着发颤。 * 三日后,首辅大人被平安归京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 太后娘娘竟在清晨辰时亲率仪仗出宫,凤辇直驱大相国寺。 这等规格,莫说是臣子,便是宗室亲王病愈,也从未得此殊荣。 队伍行至大相国寺山门前,早有方丈率领僧众持香跪迎。 太后娘娘由桂嬷嬷搀扶着走下凤辇,亲自执过方丈递来的檀香,在大雄宝殿前三拜九叩。 她激动地走向陆怀瑾,看着他平安无事,眼眶泛红。 “陆爱卿为国劳心,哀家代陛下谢你。” 陆怀瑾归府次日即上早朝。 金銮殿上,百官见他步入,众人上前奉承。 御史台的周侍郎更是捧着笏板朗声道:“首辅大人吉人天相,实乃大靖之福!” 萧遇望着陆怀瑾挺拔的身影,眸子眯起,微微颤动 。 待朝会散去,他拨开人群上前:“数日不见,首辅大人风采更胜往昔。” 话音里的笑意未达眼底,“倒是下官佩服大人命硬,连那般意外都能化险为夷。” “能从鬼门关走一遭,也托了萧大人的福。” 二人并肩而,阴影里的对话压得极低。 当初沈如海倒台后,两人曾协议平分其势力,可陆怀瑾遇刺昏迷的日子里,萧遇早已暗中蚕食了不少地盘。 “合作之事,如今怕是该重新计较了。” 萧遇道:“首辅大人想如何计较?” 陆怀瑾忽然低笑出声,嘴角微微上扬,“不如萧指挥使先将虎符归还与我?” 话音微顿,又添一句,“对了,倒是多谢萧指挥使替苏家翻案。” 萧遇眸子更深,衣袖下的拳头骤然收紧。 这件事虽然他为了苏杳也会做,可是他却不甘心自己被陆怀瑾摆了一道。 他千辛万苦以苏家父子安稳处换来的虎符,竟抵不过西北军只认的那枚玉扳指。 他扯出冷笑:“还是首辅大人好计谋。早知西北军只认你的扳指,当初又何必让我白费力气?” 陆怀瑾抬眸时,眼中笑意尽褪:“那也要萧指挥使配合才是。” “你我之间,迟早要做个了断。” 陆怀瑾转身:“萧指挥使若想玩火,我随时奉陪。” 寒风卷过,将两人间的气压凝作寒冰。 陆怀瑾迈出宫门,陆府的马车早已经等候。 长亭掀开车帘的瞬间,先递出一盏青铜药炉:“主子,该喝药了。”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狐裘,他刚坐下便猛地咳起来,掌心抵着唇瓣,指缝间渗出的猩红被暗纹衣袖迅速掩去。 方才在金銮殿上,他强撑着与萧遇周旋,此刻卸下防备,肺腑间的灼痛几乎要将人碾碎。 “咳咳……咳……” 他接过药碗,黑褐色的药汁带着浓重的苦味滑入喉咙。 长亭看着他蹙紧的眉峰,低声道:“医圣说您需静养百日,可今日又在朝上……” “等不得。” 陆怀瑾打断他,将空碗递回去。 他要快一些好起来,他的苏杳还在等他,等事情都办妥了,他要去将人接回来的。 长亭看着主子苍白的脸色,喉结滚动着不知如何开口。 陆怀瑾隔着狐裘揉着发疼的额角,指节叩了叩车壁:“ 吞吞吐吐什么?” “爷……” “说!” “是……采莲姑娘,她不肯离开京城。” 陆怀瑾面色一沉,搭在膝头的手骤然收紧:“不是给了她百两纹银,让你送她回老家去?” “属下一路护送她,快要出城门的时候,她说下去买点东西。属下看着她进了胭脂铺子,我就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再去找时……人就没影了。” 车厢内陷入死寂,唯有车轮碾过石板的声响透着寒意。 陆怀瑾眯着眼,“可有找过?” “属下找了,将那铺子翻了个底朝天,又去附近的客栈、酒肆都寻了,但实在是没找到。看样子,是故意躲着属下的。” 陆怀瑾闭眼靠向车壁,咳意涌上来。 长亭忙递上帕子,陆怀瑾用帕子掩住唇。 半晌,他将染血的帕子塞进袖中,哑声道:“罢了,随她去。” 长亭目光沉沉,想起寻到陆怀瑾的那个夜晚。 当时陆怀瑾尚未苏醒,那个采莲俯身凑近昏迷的陆怀瑾,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怕是那女子的唇瓣就要贴上…… 这件事陆怀瑾不知道,长亭也不提,他将这事烂在了肚子里。 之后每次长亭提议送回陆府,采莲都寻了借口阻拦,最终无奈下只能先去了大相国寺修养。 好在陆初尧寻到了医圣,陆怀瑾才渐渐好起来…… “主子,此女子心术不正。属下怕她留在京城会出乱子。” “救过命的情分,百两银子足够抵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02章 今夜便留下吧 京城,首辅府。 “咳咳,咳咳……” 长亭在墨香居门口守着,听着屋子里不断传来的咳嗽声。 他终是没忍住,叩响了雕花木门。 “爷,夜深了,你还是先休息吧。这身子不是钢筋铁骨的。” 陆怀瑾头也没抬,“你在外头守着就好。” “您咳得厉害,医圣说……” “多嘴。”陆怀瑾打断他。 长亭只能低着头,默默退出去。 夜风扑在脸上,长亭咬了咬牙,转身拽过廊下候着的长风:“盯着点,爷再咳就递参汤。” 说罢他踏碎满地月光,直奔苏府而去。 月光下,长亭足尖轻点飞掠檐角,忽觉脊背发凉。 屋顶上,长亭看着南风。 “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锦衣卫办事,还要和你汇报?倒是你,首辅的贴身侍卫原来也喜欢听墙角。你今夜是来通风报信,还是偷香窃玉?” “你放肆。” 二人在屋顶上动起了手。 身形交错,刀锋与袖剑相击迸出火星,几片碎瓦簌簌坠地。 苏杳在屋子里听到屋顶上的动静,手中的绣绷猛地一颤,银针在指尖扎出血珠。 “春桃!” 她慌张地唤来春桃。 春桃举着竹扫把,颤巍巍地出门,苏杳攥着裙摆跟在她身后。 她们看到月光下两道黑影缠斗的身影。 春桃要去喊人,苏杳却看清了他们。 “别声张。”她阻止春桃。 春桃诧异地看向二人,终于也认出了长亭,嘴巴微微张开,不可置信地看着屋顶。 “你们在干什么?” 缠斗的两人身形同时一滞,长亭的刀尖堪堪抵住南风喉间,而南风的绣春刀也在长亭胸前。 二人顺着声音看去,却看清苏杳苍白的脸色时骤然收势。 青瓦上的碎瓷片还在往下落,南风懒洋洋掸了掸衣袖。 “都给我下来。” 他们翻身一跃而下。 苏杳看着二人,一个是萧遇的左膀右臂,一个是陆怀瑾的心腹。 萧遇和陆怀瑾二人在朝堂上斗得还不够吗? 南风指尖蹭了蹭额角的汗,望着苏杳泛白的唇瓣干笑两声,“那么巧,苏姑娘。” “巧?这里是我家。你们打架打到我屋顶上来了?” 南风摸了摸后脑勺,忽然朝她拱手一揖:“方才多有冒犯。属下只是路过……” “路过?” “属下还有公务,先行告退。” 话音未落,身形已跃上院墙,屋檐上掠过最后一道黑影。 夜风卷着他的话尾散去,苏杳转眸看向单膝跪地的长亭,目光沉沉如潭。 “你呢?你也是路过的?” 长亭抱拳,“苏姨娘,属下特意来找你的。” * 陆府,墨香居。 长亭轻轻叩门,身后的小侍卫捧着参汤踉跄而入。 “出去!” 案头的烛火被穿堂风撩得骤明骤暗,陆怀瑾头也未抬。 那小侍卫没有照做,而是行至书案。 陆怀瑾正要发火,可接连的咳嗽袭来,他捂着唇,猛咳不止。 小侍卫立刻将参汤放下,伸手去抚他后背,替他顺气。 “放肆!” 陆怀瑾挥开那只手。 他神色冰冷,抬眼望向对方,却看清的瞬间,愣住了。 小侍卫的乌发松松束着,几缕碎发沾在汗湿的鬓角,一身侍卫不合身的侍卫服,穿在她身上宽宽又大大。 “杳儿,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苏杳脸色惨白,乌黑的眸子里早已经蓄满泪水。 陆怀瑾的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垂,那里果然没戴惯常的耳坠子。 “你怎么进来的?还打扮这样子?” “大人你不是说自己的病无碍了吗?怎么那么严重?”苏杳扑进他的怀里。 陆怀瑾刚才浑身的杀气骤然散作绕指柔,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哪里还有些许脾气。 苏杳的小手揪着他的衣襟。 “傻瓜……”他反手扣住她不安的小手。 苏杳却把脸埋进他肩窝,劲装下的身子微微颤抖:“长亭说你咳得厉害……说你不肯歇着……” 她的话被呜咽截断。 陆怀瑾的手抚上她巴掌大的小脸,却感受到一滴一滴滚烫的泪珠砸在他的手背,又顺着指缝滑下。 “不哭了,不哭了。” 苏杳的一双美眸此刻全是泪水,眼前的人渐渐模糊了。 “你为什么不多修养一阵子再回朝。你真的不要命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我不要理你了。” 他心口猛地一紧,连忙将她往怀里揽了揽,掌 心覆上她尚且平坦的小腹。 “别生气。” 苏杳将他手中的狼毫夺过,搁下。 “不许写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陆怀瑾揉了揉眉心,望着案头摊开的奏折,朱砂批注才写了半行,无奈地合上了折页。 “好,都听你的。” 苏杳拉着陆怀瑾出了书房,门外的长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只有苏姨娘能劝得动自己主子。这下便是自己要挨板子也甘愿。 远处值夜的小厮们瞥见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被个“小侍卫”牵着走,慌忙垂首噤声。 谁也不敢看,谁也不敢瞧。 月光照进屋子,照见苏杳替陆怀瑾解下玉带。 他撑着榻沿看她此刻的打扮,倒是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不自觉轻笑一声,苏杳嗔怪地瞪他一眼,耳尖却悄悄红了。 “大人还取笑我。” 陆怀瑾揉了揉她的发顶,“我只是好奇,杳儿是如何过来的?又如何打扮成这模样的。” “是……是长亭……” 陆怀瑾忽而低叹:“长亭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苏杳仰起脸替长亭辩解:“你也别怪他,他也是关心你,瞧你咳得厉害……” 陆怀瑾用指腹轻轻按住唇瓣,“我知道。” 这些陆怀瑾自然知道,可纵是长亭算无遗策,也不该让有孕的她三更半夜翻墙入府。 罚也是自然要罚的。 但自然不能让怀里的人知道。 陆怀瑾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耳后细腻的肌肤,声音低沉沙哑:“杳儿,今夜便留下吧。” 苏杳埋在他肩窝的脸微微发烫,指尖绞着他内衫的系带:“那不行,明日爹爹要是发现我夜不归宿,那可不得了。” 陆怀瑾用掌心托住苏杳的后脑,指腹蹭过她鬓边未卸的碎发,无奈地皱皱眉。 “是我思虑不周。”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03章 提亲 陆怀瑾忽然低叹:“也是。我明日一早就去苏府提亲。” 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玄色衣摆覆在她膝头,将两人裹在同一片暗影里。 苏杳抬头看向他,“这般仓促?朝堂上还有那么多事没处理,我们的事不急的,我不想大人你太操劳的。” 陆怀瑾将苏杳紧紧抱在怀里:“都不及你重要。” “大人会说话,我说不过你。”苏杳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 “杳儿。” 陆怀瑾忽然扳过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唇瓣,“这些日子,你可有想我?” 她的鼻尖蹭过他喉结,指尖悄悄攀上他后颈:“大人不许问。” “嗯?” 陆怀瑾望着她因羞怯而泛红的眼尾,笑意更甚。 苏杳看着时辰不早了,便要起身。 陆怀瑾的手臂将她箍得更紧,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她脊背。 苏杳转过身,指尖抚过他眼下的青影,“大人要早些睡,我也要回去了。” 话未说完,便被他低头含住了唇。 这个吻绵长而温柔,带着缱绻。 陆怀瑾的手掌轻轻托住她的后脑,似要将满心的不舍都融在这一吻里。 良久,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杳儿,等我。” 苏杳红着脸点点头。 长亭早已在门外等候,见两人出来,立刻低头。 陆怀瑾走到他面前,沉声道:“将功抵过,护送他安全回府,若有半点闪失……” “属下明白!”长亭连忙应道,偷偷瞥了眼苏杳泛红的脸颊,又迅速低下头。 陆怀瑾握着苏杳的手不愿松开,直到她轻轻挣了挣,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目送着两人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他仍站在原地,嘴角不自觉上扬。 * 晨雾还未散尽,陆怀瑾的马车已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 车辕两侧悬着的红绸,马车后还有十二抬聘礼。 头抬是南海珍珠串成的凤冠,二抬是江南织造的云锦嫁衣,三抬四抬金镶玉的聘镯与和田玉如意,更不必说后头跟着的活雁与双坛女儿红。 这些陆怀瑾早早就准备好了,三年了,终于用上了。 只是这冬日的大雁可不好寻,是他想了很多办法,才从南方快马加鞭运来的。 今日这明媒正娶的六礼排场,比太后赐 婚沈青青时要讲究的多。 “主子,苏府到了。” 陆府的仪仗在苏府门前排开,苏府正在晨扫的小厮惊得扫帚掉在地上。 他赶紧跑回府里去禀报自家老爷。 苏孟州眉头皱起,大步走到门口。 只见陆怀瑾身后的长亭捧着红帖,朗声唱喏:“首辅陆怀瑾,携六礼,向苏府提亲。” “胡闹!陆大人身系国祚,大清早搞这些作甚!” 陆怀瑾却躬身一揖:“苏大人,晚生今日是以婿礼求娶令爱,非为朝堂事。”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家丁便要将聘礼依次抬入院中。 而苏府的人却挡着不让她们进去。 “婿礼?” 苏孟州冷笑一声:“我不同意。首辅大人还是请回吧!” 这话刻薄,却让陆怀瑾喉头一紧。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可是当朝首辅,哪有人家会拒绝他的。 卖茶汤的老汉踮着脚往前望:“啧啧,首辅大人这排场,可真风光啊!” “可不是嘛,这苏大人真是老糊涂了,这可是首辅啊!” “这苏家还没恢复官职,这女儿攀上首辅大人,怕是他们家又要做官咯。” 苏孟州瞥了一眼那人:“我苏家虽没落,也不会嫁女换前程的人!” 陆怀瑾连忙上前一步,挡在老人身前。 “诸位街坊,陆某今日提亲,只为迎娶心上人,与朝堂无关。” 人群忽然静下来。 那说话的人瞬间哑声。 “爹!” 回廊尽头传来惊呼,苏杳提着裙摆跑来。 “你怎么出来了?回屋去!” 苏孟州要训斥苏杳,却被一道清朗的声音截住。 苏子川走上前:“爹,要不让陆首辅先进去再说吧,那么多人看着呢。对两家的名声都不好。”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苏孟州沉住气,“你说的有理。” 说罢他竟反手拽住苏杳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两步,“跟我回屋!” 苏子川走上前对着陆怀瑾道:“首辅大人,不如进去再商议。” -- 正厅内,苏孟州坐在上首,指尖叩着扶手,目光扫过陆怀瑾,带着冷意。 陆怀瑾上前一步:“晚生与杳儿情投意合,并非一时兴起。望苏大人成全。” 他指了指院中的聘礼, “那些聘礼是陆某的心意,只想让杳儿风风光光进门,不受半分委屈。” “情投意合?不受委屈?陆首辅,这几年她在你的情意下吃了不少苦头。这件事,我不同意。阿杳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本想着若是她不嫁人,我便养她一辈子。” 他忽然看向苏杳,目光锐利,“可你今日这番做派,倒让我改了主意。” 陆怀瑾和苏杳互看一眼,苏杳面色羞红。 “我要为他另谋他婿,这样也断了陆首辅你的心思。” 此话一出,苏杳的声音陡然发颤,泪水砸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湿痕:“爹啊!” 她转身看向陆怀瑾,眼底的水光里裹着倔强,“我只要他!” 陆怀瑾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 “苏大人,杳儿既已属意于我,您若强行另择佳婿,岂非违了她的心意?何况如今她怀了我的子嗣……” “你还有脸说!” 苏杳急得跺脚,拉住苏孟州的衣袖,“爹……” “爹是为你好!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当朝首辅背后有多少敌人,你与他一块,要经历什么你可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陆怀瑾留在案上的婚书,语气更沉:“他今日说只对你一人好,日后呢?他三妻四妾,你可能接受?” 苏杳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从前自然不在意,她就是陆怀瑾的妾室。 可现在,似乎不一样了。 她想,她会介意的。 “阿杳,你可知他在朝堂上与萧遇斗得你死我活,我不想你趟这浑水里?你娘……你娘……就是因为嫁给我,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04章 谁是你岳父? “我宁愿你恨我,我也不想让你重蹈覆辙。爹已经想好了,带着你离开京城,我们去过安稳的生活。” 苏杳望着苏孟州的眼眸,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原来他,不是不懂她的心意,只是把所有的凶险都替她想了个遍。 那些反对的背后,藏着的是怕失去她,就像失去娘亲和姐姐那样。 是对她沉甸甸的疼惜。 泪水忽然模糊了苏杳的视线,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陆怀瑾上前一步:“朝堂险恶,萧遇的党羽遍布六部,沈如海的旧部还在暗处窥伺,这些陆某比谁都清楚。” “但请大人信我,我绝不会让杳儿沾半分。” 苏孟州冷笑一声。 “说得轻巧。当年我也信誓旦旦护阿杳的母亲周全……可……你也知道,朝堂之事,不是你我能说的算的。” 提到苏母,一旁的苏杳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您担心杳儿卷入纷争,我便请辞归田。苏大人若信不过陆某的话,可立字据为凭。” 苏孟州听到这话,双眼眯了眯。放弃权势,若是如此,那陆怀瑾多年所努力的一切就要化为乌有。他当真可以做到? 苏父打量着陆怀瑾,指尖在扶手上轻轻叩着,掂量这承诺的分量。 “笔墨伺候。” 小厮很快铺好宣纸,徽墨在砚台里磨得浓稠。 陆怀瑾提笔在白纸上写下承诺,他的字迹依旧笔力千钧。 “陆怀瑾自愿卸去首辅之位,永离官场。” 墨滴在纸上洇开个小团,他却不慌不忙,添了句“此生唯苏杳一人,若违此誓,天地共弃”。 最后落下署名时,他的目光始终锁着上首的苏孟州,沉声道:“若有食言,便让我身败名裂,不得善终。” 他拿起纸,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递与苏孟州。 “这是陆某对您的承诺,也是对杳儿的誓言。” 苏孟州看着这一纸文书,上面陆怀瑾的署名清晰可见。 “至于三妻四妾,苏大人尽管放心,她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怎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我陆怀瑾此生唯苏杳一人。” 苏孟州望着女儿泛红的眼眶,又看看陆怀瑾那张墨迹未干的誓言。 他忽然长叹一声,心中生出些许安稳。 苏孟州将文书折成方胜,指尖悬在半空。 “陆首辅,你的诚意我 是看到了。可你若是没了官职,又如何养得起妻儿?” 陆怀瑾拱手道:“晚辈京郊有三百亩良田,江南有两处绸缎庄,西街还有间书坊,虽不比首辅俸禄丰厚,寻常衣食定然无忧。” 苏孟州笑了,那笑意却没到眼底。 “陆首辅怕是忘了,阿杳自小用的胭脂是苏杭的贡品,穿的料子是织造局特供。你那些铺子的进项,够她一年的月钱么?” 他顿了顿,指向院中的聘礼,“这些箱笼看着风光,可真到了柴米油盐的日子,哪样不要银钱撑着?” 陆怀瑾的喉结动了动。 他知道苏孟州不是贪慕富贵,只是怕女儿从云端跌落泥沼。 正想再说些产业明细,却被苏孟州抬手止住:“真要辞官,往后的日子自然比现在清苦得多。阿杳怀着身孕,哪经得起这般落差?” “岳父放心。” 陆怀瑾脱口而出,见苏孟州皱眉,慌忙改口,“苏大人,我定会……” “不必说了。” 苏孟州拍了拍那纸承诺:“这辞官的保证,老夫先替你收着。若将来你对阿杳有半分差池,或是让她卷入朝堂纷争,这封信,自会送到都察院,或是陛下的御案前。” 穿堂风吹进正厅,陆怀瑾笑了。 这哪里是拒收承诺,分明是给了他机会,又留了后手。 苏孟州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允了这门婚事,却要用这纸文书,护女儿一世安稳。 陆怀瑾见苏孟州没再冷脸,索性挺直脊背,改口道,“谢岳父成全。” “谁是你岳父?八字还没一撇,别乱叫。” 陆怀瑾脸上的笑意更深,忙躬身:“是,苏大人。” 苏杳攥着裙角,听见父亲这话,忍不住用帕子捂住嘴,怕笑出声来。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正厅,此刻竟染了几分暖意。 廊下的苏子川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吩咐小厮去备谢礼。 苏孟州端起案上的凉茶,抿了一口又放下:“陆首辅,你随我来书房。” 书房内,苏孟州面色严肃。 “婚期定在何时?” 陆怀瑾从袖中取出早已算好的庚帖:“下月初六,已请钦天监看过,是宜嫁娶的吉日。” 苏孟州算着日子,道:“下月初六的确是吉日,可这不过十日,会不会太仓促了。” “苏大人不必担心,东西我早已经准备好了。” “你从前那个 妻子院里的东西……”苏孟州看向陆怀瑾,却没有说下去。 “全都已经更换了,不会留下任何东西。” 苏孟州倒不是贪图富贵之人,不过是怕自己女儿见了膈应。 “彩礼按规矩来便是,不必铺张。但有一条,八抬大轿必须从朱雀大街走,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阿杳是你陆怀瑾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妾室。” “是。” 陆怀瑾应得干脆。 “还有一事。”苏孟州顿了顿。 “岳父……苏大人请讲。” 苏孟州拿出那张承诺书:“这东西我先收着。你若好好待阿杳,它便是张废纸。可若不好好待她……” “绝无可能。” 陆怀瑾打断他,目光清亮如洗,“我会用一辈子证明给您看。” “你刚进来我瞧你的面色不好,你的身子如何了?我听阿杳说你受了重伤。” “已经好很多了。要痊愈,还需些时日,苏大人不必担心。” 苏孟州塞给他一包晒干的枇杷叶:“拿去煎药,比宫里的参汤管用。” 屋里面二人说着话,苏杳在院外担心地揪着裙摆,时不时朝着里头张望。 “大哥哥,爹会不会为难大人?” 苏子川看着自己妹妹,他低头笑了笑:“阿杳,其实爹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可万一他提了什么要求把大人吓走了怎么办?” “苏杳啊,苏杳,你还没嫁人,这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啊!” “大哥哥……” “好了,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也别在这里守着了,让人看了要笑话你了。快!回屋子去!”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05章 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陆怀瑾走出苏府大门时,日光已爬上门楣。 长亭问道:“主子,苏老爷答应了?” 陆怀瑾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压抑不住的上扬。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属下这就去筹办!” * 陆府正厅,沉香燃得正旺。 陆老太太攥着佛珠的手越收越紧,她斜睨着侍立一旁的陆母,眉头拧在一块儿。 “听说了?你那好儿子,今日在苏府门口给人当了半日笑柄。” 陆母的帕子在掌心绞成一团:“母亲息怒,怀瑾他也是……” “也是什么?他堂堂首辅,带着六十四抬聘礼去求娶一个罪臣之女,传出去,我陆家的脸面都要被他丢尽了!” 陆老太太身边的刘婆子疾步匆匆跑了进屋。 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句句往人心窝里钻:“老太太,奴婢打听到了。少爷被那苏老爷拦在门口羞辱!今日朱雀大街上的人都笑疯了!说那苏孟州不知好歹,还拿乔呢。” 她偷偷瞥了眼老太太铁青的脸色,添油加醋道:“更可气的是那苏老头,当着满街百姓的面说‘不稀罕用女儿换前程’,这不是明着打咱们大人的脸吗?依老奴看,那苏姨娘定是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不然大人怎会为了她,连辞官的话都敢说出口?” “辞官?” 老太太猛地坐直身子。 “他疯了不成?没了首辅的位置,陆家凭什么在京城立足?那苏家女儿是有金山银山,还是能给他换来滔天权势?” 陆母忙上前替婆母顺气:“母亲别听外人瞎说,怀瑾自有分寸。或许是以讹传讹,别人乱传的呢!” “夫人,此话差矣!老奴可是亲耳听见,苏府的下人都在嚼舌根,说咱们大人求娶心切,连‘若负了三姑娘便身败名裂’的毒誓都立了。啧啧,这要是将来真被苏家拿捏住,咱们陆府的日子可就难了。” 老太太的手指在扶手上重重叩着。 她冷哼一声:“我就说那丫头不是善茬,之前在府里当个不起眼的妾室,如今怀了身孕,倒敢撺掇着怀瑾来这套!苏家这是想借着婚事,翻身做主呢!”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陆母望着婆母怒气冲冲的脸,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 她比谁都清楚,儿子绝非冲动之人,既然敢立那样的誓,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只是这话此刻说不得,只能顺着老太太的意。 她低声 道:“母亲说的是,等怀瑾回来,媳妇定好好劝劝他。” 老太太却不依不饶,抓起佛珠往地上一摔。 “劝什么劝!备好马车,我亲自去苏府问问那苏孟州,到底想拿我陆家的脸面,当什么玩意儿耍!” 陆母忙拦住她:“母亲,有什么事,咱们等怀瑾回来问清楚也不迟。” 陆怀瑾的马车在首辅府的府门前停稳,便见长亭神色慌张地迎上来:“大人,老太太在正厅大发雷霆。” 他抬手打断长风的话:“知道了。” 正厅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夹杂着老太太尖利的斥骂。 陆怀瑾缓步而入,他脱下沾着晨露的披风。 他径直走到老太太面前,无视满地狼藉:“祖母,您在气什么?” 老太太刚想发怒,却在看到孙子眼底的清明时,硬生生压住了火气。 “我在气什么?我在气陆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为了个罪臣之女,你竟在朱雀大街上给人当猴看!” “苏大人不是罪臣。太后已经下旨还苏家清白了。”陆怀瑾平静地纠正。 他望向瑟瑟发抖的刘婆子:“至于街上的流言,想来是有人故意传讹。” 刘婆子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老太太睨了他一眼,反而冷静了些。 “苏杳本就是你的妾室,她肚子里也是你的子嗣,她不嫁给你,能嫁给谁?你何必今日摆那么大排场去呢!” 陆怀瑾的声音陡然沉下去:“她是我要明媒正娶的夫人,下月初六便会从正门抬进来。我所做的这些,自然是要给她体面。” “至于官职与脸面,在我心里,都不及她半分重要。” 陆母刚要劝和,却被儿子递来的眼神制止。 “您总说陆家需要权势延续,可若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这权势留着又有何用?杳儿怀了我的骨肉,我不仅要娶她,还要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进来,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我陆怀瑾此生唯一的妻。” 老太太的手指绞着佛珠:“胡闹!我不同意!” “祖母若实在不允,怀瑾便自请外放,带着杳儿去地方任职。只是陆家的爵位与权势,怕是要旁落了。” 这话戳中了老太太的软肋。 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孙子说一不二的性子,如今这股执拗用到婚事上,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老太太的气堵在喉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罢了,这婚事我不管了,但有一条,若那丫头敢恃宠而骄,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谢祖母成全。” 老太太瞪了眼陆母:“还愣着做什么?我虽然不管这事了,可你是怀瑾的母亲,他的婚事你总要操心的!还不快去操办,看看还缺些什么。” 陆母激动地道:“是,儿媳这就去。” * 十日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成亲之日。 整个陆府张灯结彩,挂满红绸,就连朱漆大门已被红绸裹成了团。 陆府里也是热闹的很,不少亲戚朋友都上门来。 首辅大人娶妻,朝堂上的官员他们怎么能不来的。 正厅里早已摆开流水席,六十张八仙桌绕着庭院排开。 翰林院的学士们正围着新科状元猜酒令,兵部的武将们则在廊下比试着臂力,连平日里最肃穆的御史台同僚,此刻也捧着酒杯笑谈风生。 陆老太太被丫鬟扶着从内院出来,今日她竟换上了孔雀蓝的织金寿衣。 今日毕竟是陆怀瑾的大事,老太太的眼角是藏着掩不住的笑意。 陆母笑着迎上去,“母亲今日真是精神,刚还和王夫人说,您这气度,全京城的老太太都比不过呢。” 老太太听了更是心里乐开了花,笑着道:“吉时快到了,迎亲的队伍怎么还没动静?”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06章 陆首辅娶亲 街面传来震天的鼓乐,夹杂着孩童们的欢呼。八抬大轿已在巷口落定,陆怀瑾穿着一身大红喜袍,翻身下马。 陆府里头一切井井有条,而此时的苏府,却是另一番景象。 苏杳这里没有主母操劳,只有请来的喜娘帮衬。 她早早被他们拉起来梳妆打扮,三个喜娘又围着团团转,又是上妆又是更衣。 “姑娘抬抬下巴。”为首的张嬷嬷蘸着胭脂,往她唇上轻点。 “这口脂是用玫瑰露调的,管保新官人见了欢喜。” 一旁站着的春桃正举着凤冠,珍珠流苏晃得人眼晕。 喜娘将最后一支金步摇插进她鬓间,铜镜里的人影忽然变得陌生。 大红嫁衣衬得肌肤胜雪,凤冠压得青丝微垂,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眸子,此刻竟也映着满满的红。 “新娘子瞧着可真俊呢!我做了十几年喜娘,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张嬷嬷替她系上玉带:“吉时快到了,新郎官的迎亲队伍怕是已到巷口了。” 苏杳回过神,望着铜镜里那抹耀眼的红,心中澎湃。 上一回,她也穿着红色的嫁衣,抬进了陆府。 可那时候是做妾。 思及此,她忽然红了眼眶。 三年来的颠簸与委屈,好似都在这一刻化作了绕指柔。 屋外传来苏子川的声音:“小妹,准备好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任由喜娘们将红盖头覆上头顶。 桑乐里,苏杳透过朦胧的红纱,好似看见陆怀瑾穿着喜袍的身影。 一双大手朝她伸来,这双为她遮风挡雨的手,她无比熟悉。 任由他包裹着自己的小手,被他牵着,往外走去,心里也安定不少。 这一次,他终于要将她娶进门了。 风风光光。 苏杳手里紧紧攥着宝瓶,陆怀瑾牵着她踩过红毡,八抬大轿的轿帘垂下,她坐上了花轿。 苏孟州站在门首,苏子川正悄悄替他拭去眼角的湿痕。 “爹,那么多宾客都看着呢。” 轿身猛地一晃,“起轿!” 街道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看啊,是陆首辅娶亲!” “那就是苏家三姑娘?这排场,可真气派啊!” 拜堂的喜乐在陆府正厅炸开,陆怀瑾的手穿过喜帕,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掰了天地 ,苏杳被送入新房。喜娘替她取下宝瓶,笑着打趣:“新娘子好福气,看大人那眼神,往后定是把您捧在手心里疼。”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嫁给他,可内心还是忐忑。 她的指尖已将喜帕边缘攥出了褶皱。 窗外传来宾客的喧嚣,夹杂着陆怀瑾被同僚灌酒的爽朗笑声。 她坐在铺着鸳鸯锦被的婚床上,凤冠的珍珠流苏垂在眼前,晃出一片朦胧的红。 从前她坐着、等着,好似都不觉得累。可如今或许是怀有身孕,她倒有些泛起困来。 素手轻掩朱唇,打了个哈欠,美眸里也微微泛起水光。 刚想倚靠一会,就听到喜娘道:“新娘子要坐着等夫君的。” 苏杳不敢不守规矩,赶紧端正身体,双手交握,叠放于双腿。 也不知等了多久,她只觉浑身累的很。 “吱呀”一声,门开了。 苏杳的心跳骤然加快,攥着喜帕的手沁出细汗。 脚步声从外间传来,带着淡淡的酒气。 一双黑皂靴慢慢靠近。 男人拿起撑杆,红盖头被轻轻掀起。 苏杳下意识闭上眼,睫毛在烛光下投出细碎的影。 “让夫人好等。”陆怀瑾的声音裹着笑意,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苏杳缓缓睁眼,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眸子里。 他今日卸去了所有锋芒,平日里疏离的首辅大人,眉眼都温柔了几分。 他伸手取下她头上的凤冠,替她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等久了?” 苏杳摇摇头,脸颊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累了怎么不休息一会?” “这不合规矩。”苏杳小声嗫嚅。 “从今往后你就是陆府的主母,哪里有那么多规矩可言。府里的事,你说的算。” “那大人呢?” “也归你管。” 苏杳“噗嗤”笑出了声,娇嗔道:“大人吃多了酒,尽说胡话。屋里那么多人听着呢。” 屋里的丫鬟和婆子不由地笑了。 桌上的合卺酒还温着,喜娘提醒道:“新人该饮合衾酒了。” 陆怀瑾执起一杯,递到她唇边:“尝尝?这是我让人用桂花酿的,不烈。我问过石太医了,这个你喝一口无妨。” 酒液滑过喉咙,带着清甜的暖意。 苏杳刚要咽下去,却被他低头含住了唇。 桂花酒的香气在唇齿间蔓延。 苏杳的脸更烫了,“大人,大家看着呢。” “只怪夫人今日太美了,为夫一时没忍住。” 她望着他眼底映出的自己。 凤冠霞帔,红妆似火。 苏杳嗔怪地睨了他一眼,眼尾的红晕却泄了气。 往日里那个在朝堂上不苟言笑的首辅,今日竟像换了个人,连眉梢都带着放浪的笑意。 陆怀瑾清了清嗓子,转身已恢复了几分端庄,只是耳根的红还未褪尽:“你们退下吧,守在院外即可。” 下人们也是头回见一向端正的首辅大人,在自家夫人面前,竟会是这般模样。 丫鬟们早已憋不住笑,此刻忙敛衽行礼,退出去时还故意放轻了脚步。 “夫人。”陆怀瑾的声音里带着酒后的微哑。 “大人。” 他低头吻着她额头:“夫人又喊错了,如今你应该唤我夫君。夫人又犯错了,让为夫想想,该怎么罚呢。” 苏杳羞红着脸,主动凑近陆怀瑾,轻轻吻上他的唇角:“夫君,这样够不够?” 陆怀瑾再也忍不住了,将人抱在怀里。 “夫君……”苏杳推了推他坚硬的胸膛。 “嗯?” “石太医说……不行……” “可今日是我们的新婚之夜,难道也不行?” 陆怀瑾的眼眸里带着委屈,好似到嘴边的糖,却被人劫走了。 抓心挠肝。 苏杳何尝不想他,可她又害怕会伤了孩子。 “夫君就不怕闯了大祸。” 陆怀瑾从前觉得有子嗣是件不错的事,可此刻倒是觉得这个孩子特别碍事。 “我轻一点。”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07章 温柔乡 苏杳将头瞥过去,不去看他。 床榻微微下陷,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夫人今夜就依我一次。我保证会小心的。” 她真是拿他没辙,这樱桃口脂被吃干抹净。 她双眸水光滟滟,红唇微微翘起。 “噼啪。” 龙凤烛火爆开。 她闭着眼,咬着唇,只记得,今夜很长。 …… 第二日,日上三竿。 屋里的人都没起身,春桃早早侯在屋外。 帐幔里,苏杳的指尖抵着陆怀瑾的胸膛,锦被滑落,露出肩头暧昧的红痕。 苏杳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慵懒,被他吻得发颤。 “夫君,快起来吧,母亲和祖母定在等着了,若是知道我起晚了……又要责怪我了。” 话未说完,便被他翻身按在锦被里。 陆怀瑾的吻落在她发间,从额头一路往下,轻轻啄着她泛红的耳垂。 “怕什么,有我在。” 他的手掌覆上她微隆的小腹,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何况杳儿如今怀有身孕,多睡一会又如何。” 苏杳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推拒的手落在他背上。 “别闹了。哪有新妇如此没有规矩的。” 陆怀瑾低笑一声,终于肯抬起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 他望着她被情潮染得水光潋滟的眸子,喉结不自觉滚动。 苏杳推开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攥住脚踝往回一带。 锦袜滑落,他的吻落在她细腻的脚背上。 “夫君!” 她又羞又急,踢腾着要躲,却被他牢牢按住。 “再闹……再闹我不理你了!” 陆怀瑾这才低低地笑出声,松了手却不肯起身,只支着肘看她慌乱地拢衣襟。 苏杳神色严肃,有些生气:“夫君昨日还说会听我的,果然是哄骗我的。” 他忽然俯身,在她唇角轻轻一吻:“好了,不逗你了。” 苏杳这才得以坐起身,刚要唤春桃进来,却被他从身后环住腰。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再抱会儿,一想到要去应付那些规矩,就觉得这被窝里最舒服。” 陆怀瑾沉溺这温柔乡,终于明白为啥会有从此君王不早朝。 苏杳被他缠得没了办法,刚想反驳,却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里。 那里面盛着满当 当的温柔。 她拒绝不了这样的陆怀瑾。 “咳咳咳。” 陆怀瑾又咳嗽了,苏杳这次不依着他了。 苏杳替他系上玉带,“夫君快起身,得吃药了。不然我可不要理你了。” 陆怀瑾握住她的手,往唇边送了送,吻落在她的指节上:“都听夫人的。待会儿我去跟母亲说,是我贪睡赖床,不怪你。” 他望着她为自己整理衣襟的认真模样,温柔得让人心头发暖。 陆怀瑾牵着苏杳走进正厅,老太太早就等着了,她漫不经心地刮着茶盏沿。 陆父端着的茶盏悬在半空,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峰。 “给祖母、父亲母亲请安。” “这都什么时辰了。”陆老太太将茶盏放下,冷声道。 他反手将苏杳往身后带了带,恰好挡住老太太投来的冷光。 他坦然迎上老太太的目光,“是孙儿的不是,今早贪睡误了时辰。” 陆母也在一旁打圆场:“昨日怀瑾高兴,定是吃多了几杯酒。” 春桃是个会看眼色的,适时递上茶盏。陆怀瑾从她手里接过茶盏,递给苏杳。 苏杳恭敬地走上前,给陆老太太敬茶。 “祖母,喝茶。” 陆老夫人没有接,她刚想开口说几句,就听陆怀瑾道:“杳儿怀着身孕,晨起时还有些头晕。” 他亲自将茶盏往老太太唇边送了送,“您尝尝,祖母,这茶很香。” 老太太被他堵得语塞。 陆母听到苏杳头晕,忙拉着苏杳坐到身边:“快歇歇,看这脸色白的。” 春桃递上另外两杯茶,苏杳给陆父陆母依依敬茶,二老自然不会为难她。 喝了这杯媳妇茶,还给了新妇礼。 “多谢母亲。”苏杳接过小盒子,交给春桃。 陆母拉着苏杳坐在自己身边,嗔怪地瞪向儿子,“怀瑾也是,明知道你经不起折腾,昨夜就该分床睡。” 苏杳的脸霎时间红到了耳根。 “你如今怀有身孕,可不能都依着他的,孩子精贵,前三个月可折腾不起。” 话音刚落,便听见“咳……咳咳……”的声响。 陆怀瑾正端着茶盏的手一抖,碧色的茶汤溅出几滴在衣襟上。 他放下茶盏,眼角余光瞥见苏杳投来的目光。 带着嗔怪,还有几分被说中心事的羞赧,让他顿时 有些心虚。 陆母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转而看向儿子,眉头微蹙:“你的身子也还没好利索,前几日太医来诊脉,还说你尚未痊愈。这次的婚假是几日?” “回母亲,五日。” “五日也好。你如今病着,阿杳又怀着孩子,你们就别想着往外跑了。这几日就在府里好好歇息,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最要紧的。” 苏杳心里微微一动,她原本还想着,趁着陆怀瑾难得有空,能一起去城郊的别院走走。 可如此一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温顺地应道:“知道了,母亲。” 陆怀瑾看了苏杳一眼,见她脸上掠过一瞬的失落,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他伸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像是在无声地安慰。 “厨房炖了燕窝,等会儿让李妈妈给你送到院里去。这东西最养胎,当年我怀怀瑾时就没断过,你瞧他生得多俊俏。” 陆母的眼神却没离开她的肚子:“往后每日两盅,上午一盅燕窝,下午一盅海参。等过了三个月安稳期,再给你炖阿胶。这些都得按时吃,可别偷懒,这都是为了孩子好。” “母亲准备那么多,阿杳她哪里吃得下?” 她转身看向陆怀瑾:“你懂什么,如今阿杳怀有身孕,当然都要以孩子为主,吃不下,多少也得吃点。” “可是……” “别可是了,她若吃不完,你也可以吃。你整日这么咳,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陆怀瑾还要开口,苏杳却悄悄捏了捏他的袖口,示意他不必在意。 她望着陆母眼底那片急切的期盼,温顺地应道:“多谢母亲惦记,我会按时吃的……”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08章 婚书 陆怀瑾眼角的余光扫过苏杳微垂的眼睑,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忽然低低地笑了。 那笑意漫过眼底。 苏杳抬眼,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里,那里盛着满当当的笃定。 让她瞬间安下心来。 “母亲放心,岳父大人给了些岭南带回来的枇杷叶,晒干了煮茶喝,这几日咳嗽确是轻了些。” 苏杳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父亲和陆怀瑾还有这一出。 但若是他们相处融洽,她自然是高兴的。 此刻,心里也是暖融融的。 正厅里的闲谈又续了半盏茶的功夫,苏杳的眼皮渐渐发沉,打哈欠时忙用帕子掩住嘴,眼尾泛起浅浅的红痕。 陆怀瑾立刻起身,对着上首的长辈们拱手:“时辰不早了,阿杳怀着身孕容易累,我先送她回院歇息。” 刚出门槛,苏杳的裙摆被绊了下,身子往前踉跄了半步。 陆怀瑾眼疾手快地伸臂揽住她的腰,将人半搂在怀里。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耳垂:“当心些。若是觉得累,明早的安就不必来请了,我替你回禀母亲和祖母便是。” 苏杳埋在他怀里的脸更烫了,伸手推他时指尖触到他衣襟下的温热:“那可不成。” 她仰头瞪他,脸上带着些许娇憨,“哪有新媳妇偷懒的道理,传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陆怀瑾低低地笑起来,扶着她往回廊走时,故意放慢了脚步。 眼前是通往内院深处的抄手游,苏杳轻轻拽住他的衣袖,“夫君是要带我去哪里?这不是回墨香居的路。” “带你去个地方。” 苏杳心头打了个突,却还是顺从地跟上。 走了小一会儿,黑漆木门映入眼帘,门楣上悬挂的“陆氏宗祠”匾额。 她不明白为何会带她来祠堂。 推开祠堂大门,迎面是三进三开间的正殿,正中供奉着陆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两侧的长案上摆满了祭器,还有新燃的檀香在袅袅升腾。 陆怀瑾熟稔地绕过供桌,指尖在最左侧的樟木箱上敲了敲,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取来钥匙开锁,苏杳注意到箱角贴着泛黄的封条。 苏杳不明所以地问:“夫君究竟在找什么?” 陆怀瑾没回头,指尖在一叠泛黄的纸页间翻动。 “找到了。”他忽然低呼一声。 陆怀瑾将它递 过来,苏杳迟疑地接过,展开。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宣纸上的字迹笔力遒劲,“陆怀瑾”与“苏杳”两个名字并排落在中央,下方是大红的官印,印泥有些褪色。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连声音都带了几分不稳:“夫君……这个是……” “婚书。” 陆怀瑾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替她稳住那微微颤抖的力道:“我们的,官府盖过章的。” 苏杳猛地抬眼,眸子里盛着满当当的诧异:“我知道,我嫁给夫君自然是要有婚书的。可……夫君这个哪里来的?” 她记得拜堂时,签下的庚帖分明收在老太太那里,怎会有这样一份提前备好的文书。 “你仔细看看。” 苏杳仔细看,觉得有些眼熟。 突然,她想到了陆怀瑾本该与沈青青洞房的夜晚,他却浑身酒气地闯进芙蓉小院。 他手里攥着张同样的宣纸,写下了这一纸婚书。当时还以为他是喝多了乱来的,怎么还真的盖了章的? “是……是那晚的那张?可是,那个时候,你明明该……” “我从未与沈家交换过庚帖,送去官府备案的,自始至终都是这一张。” 他望着她震惊的眸子,忽然低笑出声,“那晚过后,你就跑了。” 苏杳想起自己给他下药的事…… “夫君……那次给你下药……是我的错。我当时……” 话未说完,陆怀瑾已执起她的手,将指尖含进唇间。 温热的触感漫过指腹,抬头时眸子里盛着化不开的温柔。 “以后可不能再跑了。” 苏杳眼眶骤然泛红,扑进她的怀里,摇头:“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她的脸埋在他衣襟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守着夫君。” 陆怀瑾笑着拍她的背。 苏杳突然想起什么,“那可是太后娘娘的赐婚,没有婚书,怎么向太后交代?” “交代什么?”陆怀瑾的指尖刮过她泛红的鼻尖。 是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我从未碰过她。” 苏杳怔怔地睁着眼,原来沈青青始终独守空房,难怪如此恨她。 祠堂的香雾漫过供桌,将陆怀瑾的身影衬得愈发挺拔。 他望着她震惊的模样,低头噙住她的唇 。 “在我心里,从来都只把杳儿你当做自己的妻。” 苏杳眼里盛满了眼泪,她嘴唇微微颤抖,“你为何从没告诉过我……” 陆怀瑾抬手,用指腹温柔地拭去她脸颊的泪痕:“现在知道也不迟,早就将它放在祠堂了,就是想让陆家的列祖列宗都做个见证,你苏杳,是我陆怀瑾此生唯一认定的人。” 苏杳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心像是被填满了,暖暖的。 陆怀瑾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杳儿,我会一直护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苏杳在他怀里用力点头:“我相信夫君。” “夫君,你……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对我有那心思的?” 他的吻落又在她眉心:“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就是了。” 苏杳微微一愣,睫毛颤了颤。 陆怀瑾已将婚书仔细折好,放回紫檀木匣时,指腹特意擦了擦边角的香灰,就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的珍宝。 “可觉得累了?” 苏杳摇了摇头,“不累。” 陆怀瑾伸手牵住她,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那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城西的梅花开得正好,去瞧瞧?” 苏杳的眼睛亮了亮,她当然想去的,可是突然想起陆母的话,又猛地顿住,指尖不自觉攥紧了他的衣袖。 “夫君,这样会不会不好?母亲不是说……” “杳儿就当是陪我出去走走,我也难得沐休的。”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09章 愿意宠着她 片刻后,陆府门前已停稳了两辆马车。 陆怀瑾牵着苏杳上车,马车内有一张小几,小几上摆放了一些糕点和蜜饯。 都是苏杳爱吃的。 “姑娘快坐。”春桃捧着软垫,往苏杳身下塞了塞,又将披风的边角掖好。 陆母远远看着二人出门,对着身边的李婆子道:“怎么又出去了!” “夫人息怒,方才听小丫鬟说,是少爷非拉着少奶奶出去的,少奶奶拦了好几回都没拦住。” 她笑着补充,“新婚燕尔的,年轻人想出去透透气也是常情。奴婢已经跟春桃交代过了,让她寸步不离跟着姑娘,但凡有半点不妥,立刻回府禀报。” 她往马车这边瞟了眼陆母的眉头松了些,“嗯,这还差不多。” 忽然,陆母又沉下脸,“等他们回来,我定要好好说说怀瑾。明知道阿杳怀着身孕,还这么不省心!” 李婆子刚要劝,却见马车已缓缓驶动。 苏杳正从车窗里探出头,朝陆母挥了挥手,笑得眉眼弯弯。 “这孩子……”陆母的话堵在喉咙里,只能无奈的笑着点头。 她思量着,却对李婆子道,“去库房取两匹云锦来,给阿杳做两身厚实的袄子。今年这天特别冷,别冻着了。” 马车里,苏杳望着越来越远的府门,忽然被陆怀瑾捏了捏手心。 “母亲没真生气。”他拿起颗杏干,递到她嘴边。 苏杳咬着杏干笑起来:“我知道,母亲是关心我。” 说着,她要去拿碟子里的糕点,可马车忽然轻轻晃了一下。 陆怀瑾眼疾手快地扶住小几,碟子里的桃酥却还是滚了出来。 “当心些。” 他将苏杳往怀里带了带,鼻尖抵着她的发顶:“待会儿到了梅林,想吃什么告诉我,别自己动手。” 苏杳往他怀里缩了缩,轻轻“嗯”了一声。 城西的梅林刚下过小雪,枝头攒了满树胭脂。 “慢点走。”他反手将苏杳护在里侧,避开石板路上结的薄冰。 风一吹,裹住两人交握的手。 “冷吗?”陆怀瑾搓了搓掌心里的小手。 苏杳摇头,踩着他的影子往前走,忽然被枝头垂落的红梅勾住了发簪。 “哎哟!夫君……” 陆怀瑾回头,便抬手替她摘下,指腹擦过她耳尖,惹得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夫君别闹,这里人多。” 陆怀瑾轻笑一声,低头在她发间别了枝刚折的红梅:“怎么如此害羞。如今你是我明媒正娶的陆夫人,谁还敢说闲话?” 苏杳嗔怪地睨了他一眼。 恰在此时,青石板路那头走来两人。 谢兰辞穿着件石青锦袍,正低头听身边的女子说话。 谢兰辞的目光在苏杳鬓边的红梅上顿了顿,眼底浮出笑意:“陆大人,苏……哦,不,如今是陆夫人了,真是好巧啊!” 苏杳的指尖猛地收紧,攥住了陆怀瑾的衣袖。 她知道谢兰辞对他们苏家一直抱有敌意。此刻虽笑着,眼底却藏着淬了冰的寒意,让她脊背泛起细汗。 手腕忽然被轻轻一捏,陆怀瑾的掌心传来温热。 他不动声色地将苏杳往身后带了半寸,挡住谢兰辞探究的目光,唇边笑意。 温和,却疏离。 “谢大人也来赏梅?” “这梅园的景色宜人。自然值得一逛。” 他眯了眯眼,继续道:“陆大人和陆夫人的好事,谢某没有讨上一杯喜酒,实在遗憾。改日请到我的醉香楼,我做东赔罪。 听说子川兄也回京了?他既是芷柔的故人,我总该请他吃顿饭。到时候一并请上二位,也算全了这份情谊。” 苏杳的指尖掐进掌心。 谢兰辞对苏子川一直怀恨在心,哪里真有那么好心。 赵芷柔听闻,轻咬下唇,脸瞬间白了,有些难堪。 陆怀瑾忽然低笑一声:“改日定当叨扰。只是兄长刚回京,事务繁忙,怕是要缓些时日才能赴宴。” “谢大人若没别的事,我们先失陪了。” 谢兰辞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阴翳。 “走了。”谢兰辞猛地转身,拽着赵芷柔的手腕大步离开。 苏杳轻轻叹了口气。 陆怀瑾替她拢了拢披风:“为你兄长和赵芷柔惋惜?”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大人。” “不必替他们忧心。缘分这东西,本就强求不来。” 他忽然指向山坳处的暖亭,“那里有卖梅花糕的,去尝尝?” 苏杳被他牵着手往暖亭走,暖亭里的老者正用铜锅煎着梅花糕。 糯米粉裹着豆沙馅,点缀着红丝和绿丝,在铁板上滋滋作响。 陆怀瑾买了梅花糕,先用帕子垫 着吹凉了,才送到她嘴边,“尝尝?” 苏杳咬了口梅花糕,豆沙馅很甜,混着梅香漫开来。 “当心烫口。”陆怀瑾来不及提醒,苏杳又迫不及待咬下一大口。 清甜的糯米皮刚触舌尖,她“嘶”地倒抽冷气,捂着嘴直跺脚,眼眶瞬间红了。 滚烫的豆沙馅烫得舌尖发麻,怕是已经烫破了皮。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陆怀瑾忙掏出帕子替她擦唇角的糖霜,指腹轻轻碰了碰她鼓起的腮帮,“张开嘴我看看。” 苏杳偏着头躲开,含糊不清地嘟囔:“没事……就是有点烫。” 可眼角的泪痣沾着水光,分明是疼的。 她拉着他往梅林深处走,手里还攥着那半块梅花糕,走几步便小心翼翼舔一口。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一路逛。 一路逛,又一路买。 转过弯忽见个卖腌梅干的小摊,苏杳的脚步顿时定住了。 “夫君,我想尝尝那个。” 陆怀瑾转头想唤长亭,却见那小子正抱着个大纸包跟在身后。 里面装着梅花糖、梅花酒、还有苏杳方才嚷着要买的梅花酥,怀里还塞着个竹编的小篮子,装着她亲手折的梅花枝。 苏杳好似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尚书府里的三姑娘了。 无忧无虑,眼里只有四时风物与舌尖甜意。 这三年,他见过她太多模样,委屈的,隐忍的,脆弱的……唯独此刻的鲜活明媚,是他藏在心底三年的念想。 他是欢喜的,自然也愿意宠着她。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可他们浑然不知,远处那道不怀好意的视线,正透过交错的枝桠,缠了上来……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10章 护短 陆怀瑾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披风,指尖拂过她发烫的耳垂。 苏杳拍开他的手,睨了他一眼:“这梅干看着就酸,肯定好吃……夫君快去快回。” 陆怀瑾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他提着油纸包回来,却不见他们人。他着急地四处张望,终于在不远处的见苏杳正蹲在地上。 身边还有长亭和春桃守着,他这颗心才算落下。 “在这干什么?” “嘘,夫君小声些,别吓跑了小家伙。” 只见苏杳小心翼翼地给一只瘸腿的小狸奴喂梅花酥。 阳光透过梅枝落在她发间,头上的步摇的流苏晃啊晃,晃得人心里也跟着软乎乎的。 “刚才没看到你,吓我一跳。” “有长亭和春桃守着我,夫君担心什么?” 陆怀瑾将梅干递到她唇边:“买来了,尝尝?” 苏杳刚要张嘴,却见那小野猫忽然炸毛,弓着背冲梅林深处哈气。 陆怀瑾瞬间将苏杳护在身后,目光如炬扫向树影婆娑处。 “谁在那里?”苏杳轻声问道。 树影猛地晃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只有几片被惊起的梅瓣,悠悠落在青石板上。 陆怀瑾不想扫了苏杳赏梅的兴致,只是淡淡道:“可能是别的狸奴,看到你喂食,这才馋了想过来凑热闹吧。” 苏杳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理。 她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饼屑,“夫君,那我们走吧。” 陆怀瑾重新牵起她的手,掌心比刚才更热了些。 “还要逛吗?我刚看到前面好像有卖糖画的。” 苏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长亭怀里抱满了东西。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不逛了,我也有些累了,咱们回去吧。” 长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让他上阵杀敌也好过陪女子逛街。 春桃见他那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你这性子可不行,一点耐心都没有,将来哪家姑娘肯嫁你?” 长亭脖子一梗,嘴硬道:“我娶不到,那个竹若就取得到呗。” 春桃听到竹若的名字,面色一红,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我不与你说了。” 她慌忙转身去扶苏杳,“姑娘,咱们快上车吧,风大了。” 提起那个竹若,长亭面色阴沉 ,可还偏偏是他主动提的,这股子闷气堵在胸口,竟找不到地方撒。 他正攥着拳头生闷气,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梅林深处闪过一抹杏色身影。 可仅仅是一晃而过。 “看什么呢?”陆怀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长亭猛地回神,再定睛望去,只有簌簌飘落的梅瓣在青石板上打转。 “没……没什么……许是属下眼花了。” “走吧。” 陆怀瑾没再多问,替苏杳撩开车帘,温柔地叮嘱,“当心碰头。” 长亭将东西都搬上马车,走向车辕。他总觉得有人盯着他们。 回头望去,却没发现。 “奇了怪了……” 他嘟囔着爬上马车,一抖缰绳驱使马匹动起来。 长亭的脑海中这才想起,那个熟悉的身影,有点像消失的采莲姑娘。 苏杳和陆怀瑾刚回到墨香居,小丫鬟翠羽就迎了上来。 “夫人可算回来了!大夫人那边派李妈妈来瞧了好几趟了,问您回没回府呢。” 苏杳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心口莫名发紧。 “母亲是找我有事?” “李妈妈没说,就只催着您回来就去慈安院一趟。” “要不要先喝杯热茶暖暖?”陆怀瑾从暖炉里掏出个烫好的手炉,不由分说塞进苏杳怀里。 “不喝了,我还是早些过去吧。让母亲久等总归不好。” “别瞎想。母亲许是想问问你赏梅的趣事。” 院外就传来李婆子的声音。 她掀着帘子走进来,脸上堆着笑:“少奶奶可算回来了,夫人在慈安院等着呢。” 苏杳捏紧了手炉,刚要应声,陆怀瑾已先开口:“我陪你一起过去。” 李婆子脸上的笑僵了僵,忙摆手:“哎哟,少爷就别去了。夫人说,想跟少奶奶说几句贴心话,聊聊女儿家的体己事,您去了反倒拘束。” 她往苏杳身边凑了凑,“少奶奶快跟老奴走吧,夫人还等着呢。” 苏杳望着陆怀瑾眼底的担忧,轻轻摇了摇头。 她将手炉往他手里塞了塞,指尖在他掌心浅浅地捏了捏:“我去去就回,你将我们买的糕点给老太太那边送去吧。” 陆怀瑾在她耳畔低声道:“母亲那里……你当真不要我陪?” “母亲既然说了让我自己过去,夫君跟着倒是不像话了。她不会为难我的。” “嗯,若是不知道怎么应付,就说肚子疼。” 苏杳朝他眨眨眼,跟着李婆子去了。 她攥着袖口的手心里全是汗,刚迈过门槛,就见陆母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 “母亲。”苏杳屈膝行礼。 陆母抬眼,脸上竟带着几分笑意。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阿杳,过来坐,刚从外面回来,定是冻着了。” 她亲手倒了杯热茶递过来,“尝尝这茶,暖身子的。我问过墨大夫了,怀孕之人可以喝的。” 苏杳捧着热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的紧张稍稍松了些。 李婆子端过一碟水晶葡萄过来。 陆母亲自挑了颗最大的,剥了皮递到她嘴边:“来,吃葡萄。从前我怀孕,喜欢吃冷的。这是我今日特意让人从地窖取的,还在温水里泡过,不凉。你尝尝。” 苏杳看着这一颗葡萄,却更手足无措了。 从前陆母待她不薄,但也不是这般亲近,更别说亲手喂她吃食。 “今日去哪儿玩了?” “梅园。” 陆母又剥了颗葡萄递过来,“哦?玩得开心吗?我听说,怀瑾给你买了不少玩意儿?” “嗯,开心的。夫君还买了梅花糕,这会他正给老太太送去了。” “还是怀瑾考虑周到。你可知他做这些都是为你吗?” 苏杳点点头。 “从前他就护短,如今对你更是掏心掏肺。” 陆母继续道:“阿杳,虽说你们是刚成亲,可规矩不能少。” 苏杳的心猛地一沉,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11章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来了,苏杳知道,定是方才出去赏梅惹陆母不快了。 “我知道母亲要怪罪我……” “怪你什么?” 陆母打断她,给身边的李婆子使了眼色,李婆子忙从榻边的匣子里取出串钥匙,递到她面前。 正是掌管陆家库房的那串钥匙,苏杳是认得的。 “我是想把家里的中馈重新交还给你。” 苏杳惊得睁圆了眼,接过钥匙,在掌心沉甸甸的。 “母亲,我……” 陆母按住她的手:“你不必推辞。从前你也帮着管过中馈,你如今是陆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这中馈本就该由你掌管。” 她想起之前管理中馈,光是整顿库房就算得她头疼。 陆府的下人,从前知道她是妾室,都对她不服气的。就算表面就算顺从,背后对她的指指点点,也是多少听到一些的。 她实在没底气。 “我见你从前就管得不错,庄子上你也去过,都熟络了。” “母亲,我怕……怕管不好。” “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的,当年我刚嫁进来时,连账本都看不懂呢。” 她让李婆子又取来了账册,“这是陆府的管事名单和库房清单,这几本是你之前就查过得,这些是你未曾看过的。你拿去慢慢看。有不懂的就来问我,或者问李妈妈,她在府里待了三十年,门儿清。” 她想起什么,又唤来李妈妈,“李妈妈,你跟着阿杳去墨香居,往后就留在她院里当差,帮着她打理府中琐事。” 李妈妈忙屈膝应下,苏杳却更慌了:“李妈妈一直是您身边的老人了,我怎么能……” “就是因为是我的人,我才信得过她。往后这陆府,就是你的家了。你和怀瑾好好过日子,替他生下孩子,比什么都强。” “多谢母亲信任,儿媳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苏杳捧着那串钥匙和账本,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陆母拍了拍他的手,眼神打量着苏杳的腹部。 “你这倒是一点不显怀,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苏杳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往回缩了缩身子。 “母亲心里,是更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若是十年前有人问我这问题,我倒是大方承认喜欢男孩,毕竟陆家还等着开枝散叶。可如今不一样嘞,怀瑾已到而立之年,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管他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心头肉。” 苏杳的指尖绞着帕子,心里却悄悄打着转。 她没想到陆母会这么说,可大户人家最重子嗣,怕是陆母嘴上说着男女都好,怕是心里还是盼着个男孩能继承家业。 正想着,陆母已看穿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别多想,我不过是想要给孩子多做些衣裳,正愁该用什么颜色。若是男孩,就用石青镶边;若是女孩,就用桃红……” 说着,她从榻边取出个绣绷,上面绷着块鹅黄色的软缎。 苏杳望着那匹软缎,料子是贡品云锦,寻常人家连见都见不到。 “母亲费心了。其实不必这么讲究的,而且现在做太早了些,离生还有七八个月呢。” 陆母笑了起来。 “不早不早。小孩子的衣裳要做得软和,得多浆洗几遍才贴身。我这就叫绣娘开始准备,总得赶在开春前做好。” 苏杳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婴儿衣裳的样式,忽然想起自己的女红。 她的绣活是出了名的好,从前父亲的荷包、兄长的扇坠,都是她亲手绣的。她也给陆怀瑾做过鞋子,他也夸好穿。 如今要给腹中的孩子做衣裳,指尖竟有些发痒。 “母亲,不如……让我也试试?我想亲手给孩子绣件小肚兜。” 陆母愣了愣,随即笑得更欢了:“好啊!” 她拉着苏杳往绣架边坐,“咱们俩一起做,也热闹些。” 窗外的腊梅被风吹得轻晃,将淡淡的香送进屋里…… 陆母正拿着她绣了一半的鲤鱼肚兜细看,指尖抚过那排细密的锁边:“这针脚比府里的绣娘还好,阿杳真是心灵手巧。” 苏杳红着脸刚要接话,就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几分刻意的沉缓。 她抬头望去,见陆怀瑾正站在廊下。 陆母笑着放下肚兜,“怀瑾来了!我和杳儿聊着聊着就忘了时辰,倒是让你等急了。” 陆怀瑾没看她,目光径直落在苏杳身上,眉头微蹙着没说话。 苏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定是让他等太久了,忙起身迎上去:“夫君……” 他不答,只对着陆母略一颔首:“母亲,天色晚了,我先带阿杳回去。” 苏杳见他攥紧的指节,就知道这人定是不高兴了。 被他牵着走出慈安院,苏杳才发现他手心竟有些凉。 她挠了挠他的掌心:“夫君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母亲留我看新做的婴儿 衣,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 陆怀瑾仍不说话,脚步却慢了些。 苏杳这才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你喝酒了?” 她仰头看他,见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底蒙着层薄红,显然喝了不少。 一路无言,直到二人回了墨香居,陆怀瑾才低头看她:“我等了你一个时辰。” 苏杳的心忽然软了。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沾着酒气的衣襟上。 “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早些回来陪夫君,好不好?” 陆怀瑾的指尖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推开她。 “夫君,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苏杳的鼻子向来好,她除了闻到酒气,还有脂粉香。 陆怀瑾眉头微微皱起。 刚才他等着苏杳回来,可迟迟不见人,便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苏杳的丫鬟翠羽送酒进来,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下,竟直直往他怀里倒。 他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半步,才没让她碰到自己。 那丫鬟吓得脸都白了,跪在地上连说:“主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他本想发作,可看着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是按捺住了。 终究是苏杳身边的人,罚重了怕她心疼,这件事还是要苏杳自己来处理。 他挥了挥手,让小丫鬟先退下。 苏杳迟迟不回,他只能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酒。 直到听见回廊有脚步声,还以为是她来了,出去却只看到巡夜的婆子……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12章 如今的生活,你可喜欢? 苏杳见他唇线紧抿,伸手踮脚去够他的脸,指尖刚触到他下巴,就被他捉住手腕。 “夫君还在生闷气?” 陆怀瑾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角。 酒气混着松烟香漫过来,他的声音低哑的:“还气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喉结轻轻滚动,“让我亲一下,或许就能消气了。” 苏杳偏头躲开,伸手捂住他的嘴:“我可不喜欢夫君满身酒味。” 陆怀瑾嗅了嗅身上,“那我去沐浴。” 晚风掀起他的衣袍,将那股酒气吹散了些,也吹软了他眼底的沉郁。 他低头,在她发顶轻轻啄了下,声音低得像叹息:“下次别让我等这么久了。” 苏杳娇羞地“嗯”了一声。 陆怀瑾低笑出声,酒意被她这娇嗔的模样驱散了大半。 他伸手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的惊呼大步往院里走:“遵命,夫人。” 苏杳惊呼一声,慌忙搂住他的脖子:“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呀!这要是被下人看见了……”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泛红的耳垂,声音裹着酒气的热,“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抱自己媳妇,天经地义。” 春桃和长亭瞥见忙低着头,可苏杳却很是羞赧。 “陆怀瑾!你再不放我下来,我……” “你要怎样?” 他低笑着推开耳房的门,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 “夫人既然嫌我一身酒气,不如与我一块洗?” “谁要跟你一块洗!” 苏杳伸手去推他,掌心却按在他温热的胸膛上,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沉稳的心跳。 她刚要再说话,就被他轻轻放在铺着软垫的矮凳上。 脚踝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铜盆,“哗啦”一声,温水泼了满地,溅湿了他的靴底。 苏杳看着那滩迅速漫开的水迹,“夫君……” 陆怀瑾却好似对这些毫不在意,只是伸手便去解她的披风。他的指尖刚触到领口的盘扣,就被她攥住了手腕。 “我自己来……” 陆怀瑾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苏杳起初还挣扎,可被他按在屏风上吻得喘不过气。 渐渐地,她的指尖也软了,只能攀着他的肩。 任由他攻城略地。 水汽从铜盆里蒸腾起来,模糊了屏风。 …… 陆怀瑾伺候苏杳绞头发,青丝垂落在素色寝衣上,他的指腹碾过发间未干的水珠。 一切又像是从前那般,可又都不同了。 那时他也是这样替她绞发,只是她总背着身,冷漠,疏离,对他从来都是防备。 而此刻,苏杳乖乖地在他面前,带着全然的信赖。 陆怀瑾将最后一缕发丝绞干,低声问道:“杳儿,如今的生活,你可喜欢?” 苏杳刚刚沐浴完,脸颊被水汽蒸得泛着桃红色,她仰着头,望着他。 “夫君待我好,母亲也疼我,我自然是欢喜的。” 陆怀瑾将苏杳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忽然想起些什么。 “明日让长风重新挑几个妥帖的婆子来院里,你如今怀着身孕,身边多些人手照应总是好的。” “夫君怎么突然说这些?” “从前我院里都是小厮伺候,你住着难免不便。” 苏杳在他怀里蹭了蹭:“不必那么阿么麻烦了,有春桃和翠羽她们几个手脚麻利,伺候得很周到,够用了。” 他的脸色阴沉,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苏杳察觉到了异常,“夫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伸手抚过他蹙起的眉峰。 陆怀瑾沉默片刻,终是开口:“你院里那三个小丫头,你用的可习惯?” “你是说翠羽,素雪和青萝?” “嗯。”陆怀瑾淡淡应道。 苏杳想了想,点头道,“都还好。翠羽虽年纪小些,却最机灵。” 他捏了捏她的耳垂:“我刚才喝酒就是那个小丫鬟送的酒,她‘不小心’摔了跤,差点撞进我怀里。不是我退得快,怕是就要被她缠上了。” 苏杳的眉头顿时蹙起,胸口也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三个小丫鬟中,翠羽的性子最是活泼,她一直很信任,却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举动。 她还是有些不敢信:“可是翠羽今年不过十四,应该不会有那心思吧?或许真是脚下打滑,并非有意的?”” 陆怀瑾的指尖划过她的发梢:“人是你的人,该如何处置,你说了算。” 苏杳眉头依旧紧锁,陆怀瑾便沉吟道:“若是觉得为难,不如调去慈安院伺候?如今李妈妈过来伺候你了,母亲那里正好缺个伶俐的,也全了你的体面。” 苏杳望着他眼底的认真,心里渐渐清明。 陆怀瑾从不是小题大做的人,既特 意提起,定是察觉了不妥。 翠羽年纪虽小,却生得清秀。从前总爱在陆怀瑾面前晃悠,她从前只当是小姑娘家好奇,如今想来,莫非当真藏着这般心思? 她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夫君考虑得是。明日我便让人收拾她的东西,送她去慈安院。” 陆怀瑾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指尖抚平她蹙起的眉头:“委屈你了。” 他知道苏杳心善,要处置自己身边的人,总是为难的。 苏杳摇摇头,往他怀里缩得更紧了些。 …… 转日,李婆子前来禀报:“夫人,她们都在廊下候着了。” “让她们进来吧。” 丫鬟们鱼贯而入。 “慈安院的李妈妈今日起就要来我院里了,如今母亲那里缺个伶俐的,你们可有人愿意过去的?” 几个丫鬟互相张望,无人愿意。 “李妈妈,你看谁比较合适呢?” 李婆子故意到他们面前走了一圈,停在翠羽面前,“我瞧着这丫鬟挺机灵的,就她吧。” 翠羽的脸色瞬间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姑娘!是不是奴婢做错什么了?您告诉奴婢,奴婢改!求您别赶奴婢走!” 她膝行着想去拉苏杳的裙摆,却被李婆子拦住。 素雪和青萝见状也慌了,跟着跪在地上:“姑娘,翠羽年纪小不懂事,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我们姐妹几个从小跟着姑娘,分开了多难受啊……” 苏杳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眉头渐渐蹙起。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13章 慈不掌兵,柔难管家 苏杳本想着,体面地送翠羽离开,不想闹成这样。 尤其是翠羽,哭得双肩耸动,就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倒像是她这个主母苛待下人一般。 “我不是赶你走。慈安院是母亲住处,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这是抬举你。” 翠羽的泪水糊了满脸:“奴婢只想留在夫人身边伺候!” 李婆子忙斥道:“放肆!夫人还能害你不成?” 苏杳抬手制止李婆子,直直望着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翠羽。 另外两个丫鬟也在帮忙求情,“夫人,奴婢们真的不想分开……” 苏杳沉默片刻,终是硬起心肠。 “不必多说了,收拾好东西,让李妈妈带你过去。” 她转身对着素雪她们道:“你们若是舍不得,可以一块过去。” 两个丫鬟听到这话,都垂着头,不敢再多嘴。 翠羽的哭声戛然而止,眼底里带着怨毒,可是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重重磕了个头,声音嘶哑:“奴婢……遵夫人的命。” -- 晚膳时,陆怀瑾见苏杳只挑着碗里的青菜吃,他夹了块炖得酥烂的排骨放到她碟中:“今日处置翠羽的事,办得很好。” 苏杳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她脸颊微红,低头戳着碗里的米饭:“不过是件小事,夫君何必特意提起。” 陆怀瑾放下筷子,指尖在桌上轻轻叩着,“可不是小事。我原还担心你心软,会被那丫头的眼泪糊弄过去。” 苏杳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捏着帕子擦了擦唇角:“她既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留着总是隐患。何况母亲院里确实缺人,这样处置也算周全。” 她抬头望他,“夫君,会不会觉得我太无情了?” 陆怀瑾伸手握住她的手。 “我的杳儿,如今越来越有主母的样子了。” 苏杳听着这话,心头一颤,耳根泛起薄红。她抽回手,却被他反手握得更紧。 “夫君拽着人家,可不能吃饭了。”她娇嗔道。 陆怀瑾笑了,将她的手带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 他松开了手,去夹清蒸的鲈鱼。 “多吃鱼眼,更能识人。” 苏杳看着碗里的鱼眼,叹了口气,小声坦白,“其实今日,我差点就心软了。可转念想起夫君说的话,便觉得不能纵容。” “该有的规矩不 能坏了,切记不能心软。你如今是陆家主母,处置翠羽这事,府里上上下下都瞧着呢。他们嘴上不说,心里都在揣度你的脾性。 苏杳微微张口还未说话,听见他继续说道:“这是你头一回以主母身份立规矩,这次若是心软了,那以后下人犯错,你再管束,谁还会真心敬你你?” “慈不掌兵,柔难管家,这个道理,你该懂的。” 苏杳听得格外认真:“夫君说得是,我不会再犯糊涂了。”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陆怀瑾替苏杳盛了一碗汤递过去,又道:“明日宫里有宴,太后娘娘设的,是冬日宴。” 他观察着苏杳的神色,见她捏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 “你如今是我的妻,按规矩该同去。” 苏杳舀羹的动作顿住了,轻轻“唔”了一声。 她心口发紧,自然是害怕太后娘娘的。 陆怀瑾放下银勺,看着她紧锁的眉头,道:“若是不想去,我让人回了便是。不过是场寻常宫宴,推说你身子不适便是,太后不会怪罪。” 苏杳摇摇头,将瓷勺放回碗里。 “规矩不能破。我既嫁于你,这些场面总是要应付的。只是……我怕自己笨手笨脚,失了你的体面。” 陆怀瑾握住她微凉的手:“有我在,不必怕。” 话虽如此,苏杳还是一夜没睡安稳。 天刚蒙蒙亮,她就被窗外的鸟鸣惊醒。 睁眼就看到陆怀瑾早已起身,正坐在窗边看奏折。 不过是三日未上朝,宫里加急的折子还是连夜送了过来。 “醒了?” 他放下折子走过来,替她掖了掖被角,“再睡会儿,离入宫还有两个时辰。” 苏杳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睡不着了。” 洗漱完毕后,她吩咐春桃早些梳妆,免得误了时辰。 春桃捧着叠着七八套衣裳,皆是绫罗绸缎,递到苏杳面前。 “夫人瞧瞧,穿哪套好?” 春桃拿起件水红色暗纹的褙子,“夫人这个是大夫人特意请江南的师傅给您做的,款式也时新。” 苏杳摇摇头,这件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是太扎眼了。 她只想安安分分的,不愿让别人注意到她。可她如今是陆怀瑾的妻子,又怎么能低调的起来呢。 她伸手取下件月白的裙子,又觉得太素净,衬得脸色发白。 正犹豫间,陆怀瑾走进来,一眼就看到春桃手里捏着的水红色衣裙。 他将红裙往她身上比了比,眼底的笑意更深,“这颜色衬你,肤色白,穿红的好看。” 苏杳看着这件裙子,的确是漂亮至极。也看得出陆母是花了心思的。 可她只要想到自己若是穿上着这身红裙,站在太后跟前的模样,定要被当成“活靶子”。 苏杳吓得往后缩了缩,摇着头道:“不行,不行,这件太艳了。” “你是陆怀瑾的夫人,有什么不行?” “不要。” 苏杳瞥见一旁淡蓝色的裙子,赶紧拿起,“就穿这个,我喜欢这个。” “这个?”陆怀瑾微微一愣。 “就这个,不然我不去了。” 陆怀瑾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低笑起来。 他接过那件蓝裙,指尖拂过裙角的梅花:“好,听你的。我家夫人长得好,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苏杳道:“那我换衣服。你先出去。” 陆怀瑾微微颔首:“好。” 没一会儿就见陆怀瑾换了身衣裳回来,竟是件同色的锦袍,领口绣着与她裙角相呼应的梅枝,连腰间的玉带都换成了素净的白玉。 “夫君这是?” 蓦地,苏杳望着他身上的蓝袍,忽然明白了什么,脸颊瞬间飞红。 陆怀瑾走到她面前,替她理了理衣领。 “夫妻同心,自然要穿得般配些。”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14章 撑腰 “这样既不扎眼,又能让人看出你是我的妻,两全其美。” 春桃在一旁看得直笑:“夫人,大人多疼你,连衣裳都要特意换了配你。” 苏杳穿这套衣服其实很美。 素净,端庄。 多一分则太艳,少一份则太浅。 一切好似都是恰到了好处。 春桃赞道:“还是夫人有眼光,先前在箱底瞧着,只当是件寻常的素色裙衫,哪知穿在姑娘身上竟这般出彩。” 陆怀瑾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笑意:“好了,该梳妆了。再磨蹭,真要误了时辰了。” 苏杳往他怀里缩了缩,眼角余光瞥见春桃正背过身整理衣裙,耳廓顿时烧起来。 她小声嗫嚅:“夫君,屋里还有人看着呢……” 陆怀瑾低笑一声,目光落在她精致的发髻上。 他转身走到梳妆台旁,从抽屉里取出支羊脂玉簪,簪头雕着朵含苞的玉兰,亲手替她插上。 “夫君,这不是母亲给的那只簪子?说是她嫁入陆家时,太婆婆传下来的物件。” “嗯,衬你。” 苏杳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面颊,连耳根都染上了桃色。 春桃在一旁偷偷抿笑,转身打起帘子:“大人,夫人,马车早就在门口候着了,长风说时辰正好。” 陆怀瑾牵起苏杳的手往外走,指尖缠着她的温软。 ……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陆怀瑾先一步下车,让人取了脚凳,又亲自将苏杳扶了下来。 宫门口早已排起长队,宗室子弟携着家眷按品级站着,等着内侍引着上小轿。 苏杳望着前头蜿蜒的队伍,悄悄往陆怀瑾身边靠了靠,轻声道:“看来要等许久了。” 陆怀瑾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让她安心。 果不其然,太后身边的李公公快步走来。 “陆大人,陆夫人,太后特意吩咐了,让奴才来接二位。” 他侧身让出身后的小轿,比旁人的规制明显精致许多。 “这是给大人和夫人预备的专轿,直通御花园,不必排队。” 周围顿时投来几道羡慕的目光,有几位命妇甚至停下交谈,望着他们低声议论。 苏杳的脸颊微微发烫。 “不必理会。” 陆怀瑾牵着她踏上轿凳,轿子缓缓升起,隔绝了外头那些的视线。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轿身轻微晃动着,苏杳的心还在砰砰直跳。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别怕。你夫君是首辅,又是陛下的太傅,这点体面还是有的。” 苏杳不再说话,只是掀开窗帘,假装看轿外的风景。 “快到了。待会儿见了太后,跟着我行礼便是,不必多言。” 苏杳点点头,将脸埋得更深了些。 不多时,她听见李公公在外头扬声通报:“陆大人,陆夫人到!” 陆怀瑾先一步下了轿子,转身来搀扶苏杳。 “慢些,不急。” 苏杳扶着他的掌心下车,发现轿子停在一片开阔的庭院前。 “就在前头,跟我走。” 正中央的亭下聚着不少人,珠翠环绕,笑语喧然。 “臣陆怀瑾,携内子苏杳,参见太后娘娘。” “免礼吧。”太后的目光落在苏杳身上。 等了许久,才开口:“苏杳,当真是好久不见,如今你成了首辅夫人,也端庄了。” 她抬手示意,“赐座。” 苏发现亭子里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有好奇,有探究,还有难以言说的打量。 “那就是陆首辅的新夫人?瞧着倒不像传闻中那般柔弱。” 东边一桌的命妇们凑在一起低语,指尖却频频往苏杳这边指。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像陆怀瑾这样的男子,本是京城多少女子爱慕的对象。如今瞧着,也不过是凡夫俗子,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子。 她们眼里的苏杳,就是菟丝花那般的姑娘,攀附着男人,将男人当做树干子,小心翼翼地伺候男人,求得安稳日子。 “可不是嘛,当年苏家出事,听说这位陆夫人能安然无事,还是陆大人一力保下来的,这份情意,寻常人比不了。” 京城权贵的夫人们谁不懂其中那些弯弯绕绕,若是不是从前就有的心思,哪里会如此尽心尽力。 看着这位首辅夫人年龄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想必从前二人早就苟且上了。 妇人们捂着嘴轻笑。 苏杳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这些议论扎得她耳根发烫。 她刚要低头避开视线,就听见陆怀瑾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尝尝这雨前龙井,是夫人爱喝的。” 李公公眉头微挑,自然察觉到了其中的意思,赶紧亲自为她斟茶:“夫人,请慢用。 ” 众人瞧着太后身边的红人对这位首辅夫人,都是如此恭敬地态度,又加上首辅大人刚才那声关照,显然是给她撑腰的。 这些议论声顿时歇了。 苏杳望着陆怀瑾眼底的笑意,心头的局促渐渐散去。 她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目光不经意扫过对面。 谢兰辞正坐在那里,端着酒杯朝她遥遥一敬,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身侧的谢夫人端坐着,鹅黄色的裙摆垂落在椅面上,遮住了脚踝。 苏杳看不清她的腿是痊愈。 邻座穿石青宫装的夫人忽然开口:“早有耳闻陆夫人的大名,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听说是从前尚书府的小姐?这般年纪就得了大人的青眼,真是好福气。” 苏杳刚要回话,陆怀瑾已先一步笑道:“内子脸皮薄,性子腼腆,平日里不常出门,让各位见笑了。” 他朝亭外指了指,“今日太后设宴,原是为了赏这满院寒梅。这朱砂梅开得正好,若因我们夫妻扫了雅兴,可就罪过了。” 这话一出,亭内的目光果然纷纷转向窗外。 那片梅林开的正好,夺走了大家的注意力。梅花开的如火如荼,比城西的梅花更是娇艳。 苏杳紧绷的肩背悄悄松了,掌心却沁出薄汗。 陆怀瑾握住苏杳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捏了捏。 苏杳偏头望他,陆怀瑾素来冷硬的脸上多了几分恬淡。 这些亲昵的举动,落在太后眼里,很是刺眼。 她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15章 青梅竹马 因着座位前有案几,正好挡着众人的目光。陆怀瑾的手自然地放在苏杳的腿上。 苏杳轻轻打开他胡闹的手,他也不恼,只是笑着。 他更是亲手给她剥葡萄。 陆怀瑾修长的手指捏着颗葡萄,指腹轻轻摩挲着果皮。 拇指与食指微微用力,果皮便裂开道细缝,顺着弧度轻轻一撕,整串果皮便完整地褪了下来。 汁水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指尖往下滴。 他将这葡萄放进苏杳面前的小碟子里。 这些原本是下人做的事,此刻却是堂堂首辅大人在亲手做。 “甜吗?” 陆怀瑾轻声问道,眼尾的笑意漫着化不开的柔情。 苏杳含着果肉的腮帮子微微鼓着,酸意从舌尖漫到牙根,让她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尝到了酸,可抬眼望见他眼底的期待,自然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她用力点了点头。 “甜。” “喜欢吃,我多给你剥几颗。” 远处的谢太后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切,心道是:“荒唐!荒唐!他陆怀瑾何等尊贵之人,岂能做这些!” 看着高高在上的陆怀瑾,伺候着苏杳,还时不时与其他朝臣谈上几句公务。 谈论边关问题时候眉宇间的锐气未减,转头看向苏杳时,又瞬间化作了绕指柔。 倒是游刃有余。 只是这般周旋,落在些太后眼里,却比针扎还难受。 指节忽然传来一阵锐痛,太后才惊觉指甲已深深掐进掌心。月牙形的血痕渗出来,与掌心的冷汗黏在一起。 她的手竟在不自觉地发抖。 那是她一块长大的少年,是她的青梅竹马,如今却将所有温柔,都给了另一个女子。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 李公公上前关切:“娘娘是有不舒服?” 她摆了摆手,可千万不能失了体面。 今日的陆怀瑾倒是和从前不一样。 有人上来恭贺他成亲,也有人过来寒暄,可他都是淡淡回应,偶尔有几个聊的特别好的同僚,他也没有离开位子的意思。 他就坐在苏杳的身侧,给足了她安全感。 偶尔替她添茶,偶尔低声问她冷不冷。 谢太后算是体会到了自己青梅竹马被人抢走的滋味,是如此难受。 她眉头微微皱起间,就有了主意,她不好受,那苏杳也别 想安稳。 谢太后的目光在人群里转了圈,最终落在个穿水绿罗裙的少女身上。 那是礼部尚书的嫡女萧月姝,身姿窈窕如柳,正垂着眉眼与旁人道谢,一举一动都透着世家闺秀的端庄。 太后扬声唤道:“你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萧月姝敛衽提裙,莲步轻移地走过来。 她低垂着眉眼,走到太后面前三尺处便屈膝行礼:“臣女萧月姝,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太后打量着她,见她虽怯生生的,却行止有度,不由得点头。 “多大了?” “回太后娘娘,臣女今年十六了。” 太后指尖叩着扶手,忽然问道,“十六了?可曾许了人家?” 萧月姝脸颊微红,轻轻摇头:“不曾。” “是个好姑娘。人乖巧,模样又周正,谁家娶了都是福气。” 他转向陆怀瑾,打断二人的亲昵:“怀瑾,我记得初尧,至今还没定亲吧?” 苏杳的手不自觉顿了一下。 陆怀瑾感受到了,可他却面无表情,抬头看向太后,神色平静无波。 “回娘娘,初尧性子跳脱,自小被我惯着,婚姻之事,他总说要自己挑,臣便没急着催。” “自己挑?” 太后挑眉轻笑。 “年轻人哪懂这些?不如先让两个孩子相处着试试?萧尚书家的姑娘知书达理,配初尧正合适。” 她看向萧月姝,语气愈发温和,“月姝,你说呢?” “臣女……全凭太后娘娘做主。” 苏杳的指尖在陆怀瑾掌心轻轻蜷缩。 陆怀瑾淡声道:“太后美意,臣心领了。只是初尧的婚事,还是让他自己定夺更妥当。若是强凑,反倒误了两位年轻人。” 太后脸上的笑淡了些,却没再坚持,只对萧月姝道:“你说的也有理,他们年轻人或许能谈得来,往后常去走动走动也好。要不就定在三日后,让初尧去萧府拜访,与他们见上一面。” 陆怀瑾眉头微蹙,刚想开口,却被太后打断:“怀瑾,这事儿你就别推辞了。都是为了孩子们好。” 他便不再言语。 其实陆怀瑾的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 若是陆初尧真能娶妻生子,他也能安心,对得起他的恩师。还能断了陆初尧和苏杳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分,倒也算是两全其美。 太后看着陆怀瑾 和苏杳始终腻在一起,那般亲密惹得不少人注目,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眼珠一转,对陆怀瑾道:“怀瑾,你过来,皇儿有事想请教你。” 小皇帝被太后轻轻推了一下,赶紧抬起头,看向陆怀瑾,“还请太傅指点一二。” 陆怀瑾拍了拍苏杳的手,低声道:“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儿坐着别乱走。” 苏杳点了点头。 陆怀瑾走到小皇帝身边,两人低声说着话,可他的目光却时不时飘向苏杳。 这样的关切让苏杳心里安定了不少,二人虽然此刻没坐在一块,却也在同一屋檐下,她也不觉得害怕。 谢兰辞的夫人缓缓走了过来,在苏杳身边的空位坐下,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苏妹妹,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她的唇边噙着惯常的浅笑,只是那笑意没抵达眼底。 苏杳的脸上微微笑着:“见过谢夫人。” “你怎么与我生分了。” 谢夫人依旧带着那笑意,只是现在的苏杳早已明白这位谢夫人看似温和,实则字字藏锋。 “还没恭喜苏妹妹嫁给陆大人。” “多谢。” 苏杳垂头,就听谢夫人道:“从前妹妹的生分不高,只能委身做妾,如今是好了,成了堂堂正正的陆夫人,真是造化。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苏杳没接话。 谢夫人也不在意,忽然朝斜对面扬了扬下巴,声音压得更低:“妹妹瞧见那边穿鹅黄袄子的女子了吗?”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16章 内宅阴私 苏杳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果真见到一穿鹅黄色的妇人。 “她是萧家的主母,就是刚才太后娘娘看中那位萧月姝的母亲。” 苏杳仔细打量那夫人,刚才听到萧月姝年芳十六,可眼前的妇人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啊。 谢夫人看出他的疑虑,道:“她是续弦的,她与你一样,从前也是妾。” 谢夫人轻笑一声,苏杳的手指微微蜷缩,但仍静静听她道。 “可她的出身不行,从前是教坊司里的花魁,说白了,就是青楼女子。” “哐当”一声,苏杳手里的茶盏差点脱手。 她回头望过去,眼里满是震惊,长睫因太过意外,也在微微颤抖。 “什么?” 谢夫人却像是没瞧见她的失态,指尖漫不经心地继续讲着。 “但她手段了得,床上功夫也是一流。萧尚书后院十几房小妾,个个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连萧尚书本人,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原配刚过了头七,就迫不及待抬她做了正室。” 苏杳听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晕。 陆初尧性子单纯,从小被陆怀瑾护得太好,哪里见过这等手段?如此门风出来的女儿,哪里会简单? 若是他真与那萧氏女成了,岂不是要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可转念一想,可这些私密的事情,谢夫人突然告诉她,难不成又要利用她? 苏杳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抬眼看向谢夫。 只是此刻她的眼底已没了方才的震惊。 只剩一片平静。 “谢夫人倒是消息灵通。只是这等内宅阴私,您却知晓得如此清楚,倒让我有些好奇。” 谢夫人被她问得一怔,随即低笑起来。 “这些话是大家私底下都传开的,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从前没有机会知晓,日后会听到更多的。就当笑话听听。你看现在吏部侍郎的夫人正向她讨教身段手法呢!” 苏杳再看去,果然有个夫人与她窃窃私语,可那夫人都四十的模样了。 苏杳想起谢兰辞的后院十二房美妾,也不知这位谢夫人是否讨教过这些。想到这里,她不禁笑出一声。 “你笑什么?” “没有什么。” 谢夫人继续道:“侍郎夫人确实老了,可她夫人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总归希望自己夫君多疼惜自己一些的。妹妹你说是吧?” 苏杳讪讪一笑,脸颊染上绯红。 二人还在说话间,陆怀瑾不知何时已立在她们面前。 他目光先落在苏杳脸上,见她神色如常,才转向谢夫人,颔首时带着几分疏离的客气。 谢夫人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惊了下,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起身福了福身,笑道:“陆大人回来了?正好,我与苏妹妹也叙得差不多了,先失陪了。” 说罢便提着裙摆转身,苏杳这一回是看清了,她的脚已经痊愈了,此刻那脚步似乎比来时快了些,还有些仓促。 苏杳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梅林深处,觉得掌心有些发凉。 陆怀瑾已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冰凉的手裹进自己掌心,低声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不过是聊了几句八卦。不过……” 苏杳的目光飞快扫过四周,见几位命妇正朝这边看来,便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指尖轻轻捏了捏陆怀瑾的袖口。 “我回去再与夫君细细说,这里人多眼杂。” 陆怀瑾会意,转而说起外头的趣事,话没说几句,就见苏杳的眼皮开始打架。 她连连犯困,哈欠连天,眼角沁出眼泪。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倒是正常,只是那困倦的模样,看得他心头发软。 “不如我们先回府?我去跟太后说一声,就说你身子乏了。” 苏杳忙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眼底还蒙着层困意,却透着坚持。 “别去。今日是太后设宴,怎好因为我扫了兴?传出去倒像是我不懂规矩,惹娘娘不快。” “不过是提前离场,算不得什么大事。” 陆怀瑾还想再说,却被她更紧地拽住衣袖。 “母亲说了,怀孕的夫人大多会嗜睡,更不是什么大事。” 苏杳的坚持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望着她泛红的眼角,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的苏杳总是如此倔强。 “那我去寻间偏殿,你去歇息歇息,睡上一觉也好。这晚宴也要到晚上才开始了。下午不过是赏花闲聊,园子里那些投壶猜谜的玩闹,看你这样子,大约也提不起兴致。” 苏杳顺从地点头。 自从有了身孕,她便格外嗜睡,整日懒洋洋的不爱动。 何况昨日才在城西梅园赏过花,此刻面对满院寒梅,确实没什么新鲜劲儿。 她刚要应声,又一个哈欠不受控 制地涌上来,眼角的泪雾让视线都朦胧了些。 陆怀瑾交代了李公公吩咐:“劳烦公公给内子安排间清静的厢房歇脚。” 李公公连忙躬身应下:“陆夫人,这边请。奴才带您过去。” 苏杳从前也是在宫里待过的,李公公可是太后身边最得宠的人,平日连亲王见了都要客气几分,哪里敢真让他伺候? “不敢劳烦公公。” 苏杳推辞道:“随便派个小太监引我去便是,怎好惊动公公。” 李公公笑得眼睛眯成条缝:“陆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如今可是陆大人的心头肉,身份不同往日了。宫里屋宇繁多,岔路又多,旁人带着怕是要走冤枉路,老奴亲自送您去才放心。走吧。” 苏杳有些紧张,可瞧着李公公那副热络模样,再推辞反倒显得生分。 她回头望了眼陆怀瑾,见他朝自己点头示意,才定了定神,跟着李公公往亭外走去。 李公公带着她往小径走去,路上是石子路,凹凸不平,有些硌脚。 苏杳下意识放慢脚步,手不自觉护在小腹上。 李公公见状,也停下脚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哎哟,瞧老奴这记性,只顾着走近道,倒忘记陆夫人如今怀有身孕,这石子路走起来怕是颠得慌。咱们换条平整的甬道,您这边请。”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17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基础连接已经关闭: 发送时发生错误。 第318章 猜不透她的心思 基础连接已经关闭: 发送时发生错误。 第319章 男人的心,最是靠不住 这些年,若不是他在朝堂上步步为营,护着她们孤儿寡母,她怎能稳稳坐住这太后之位? 指尖忽然传来一阵锐痛,太后惊觉帕子已被她攥得发皱。 多少个深夜,她都在后悔。 当初自己执意要进宫,究竟是对是错? 若是没有进宫,是否早已经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了。 这些念头缠上心头,勒得她喘不过气。 看着眼前的男人,谢太后深吸一口气。 京城好儿郎里,在他们这个年龄的,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可就偏偏陆怀瑾没有过什么女人。 只有苏杳。 就连沈青青都是她硬塞的。 提起陆怀瑾这个人,都是霁月风光,冷淡疏离。 谢太后年轻的时候被他吸引,如今阅人无数,依旧会见了他,就挪不开眼。 男人,她私下里可不缺。 年轻力壮的侍卫,油嘴滑舌的太监,可这些人,都走不进她的心里。她玩过两次就觉得乏了,腻了。 唯独陆怀瑾。 让她心潮澎湃。 她想凑近他,靠近他,闻一闻独属他的味道。 想到这些,她的心里泛起了一汪春水。 春心荡漾。 那些侍卫、太监哪里能与陆怀瑾比上半分。她不信,自己真的不能拿下他。 她想起隔壁的那个苏杳,长得是不错,可是年纪小小的姑娘,是个黄毛丫头,就算如今已为人妇,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自然少了几分女人的妩媚,哪里真的懂男人。 十七八岁,这般年纪的姑娘,也不懂什么叫勾魂摄魄? 手段也嫩,只会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男人一时新鲜罢了。 男人的心,最是靠不住。 一旦征服了女人,时间久了就会觉得没有刺激感,便会觉得索然无味。 还得是她这种风韵犹存的,她自己觉得自己不输给苏杳的。 可这些年,陆怀瑾从没有回应过她的那份心思,她就像媚眼抛给瞎子看。 她望着陆怀瑾低头品茶的侧影,心中涌起一涩意:“怀瑾,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总有件悔断肠的事?” 他沉默片刻,道:“世间事本就难全,娘娘不必太过挂怀。” 太后闻言,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是啊,难全……” 太后心头那点不 甘忽然翻涌上来。 她悄悄往前挪了几步,脚下像是被裙摆绊了一下,身子猛地往前踉跄。 这本是她练过无数次的姿态,从前在御花园里,只需这样轻轻一晃,他总会伸手扶住她。 可这次,陆怀瑾却像是没瞧见一般。 他的指尖依旧稳稳捏着茶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砰”的一声,太后的手肘重重撞在桌边。桌上的茶盏被撞得晃了晃,滚落在地,碎成几片。 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陆怀瑾这才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却依旧坐着没动,只淡淡道:“娘娘当心。” 太后攥着帕子的手死死绞着,她强压下眼底的难堪,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公公,怒斥道:“李公公,你是怎么伺候的?” 李公公早被这变故惊出一身冷汗,忙“噗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是奴才没用,没扶稳娘娘!求太后恕罪!求太后恕罪!” 太后看着李公公伏在地上的背影,又瞥了眼始终端坐不动的陆怀瑾。 心里头既恼怒,又委屈。 她本想借这一跌,让他露出半分关切,哪怕只是客套的搀扶也好。 可他偏生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 “起来吧。”她终是没力气再发作。 李公公这才敢慢慢起身,垂着首立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陆怀瑾将茶盏放在桌上,站起身道:“太后若是无碍,臣还要去隔壁看看内子,先行告退。” 谢太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释怀。 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对苏杳那般珍视,对自己却连半分旧情都不肯留? 隔壁偏殿的帐幔被风掀起一角,苏杳正支着肘坐起身。 她醒了有一阵子了,刚睁开眼就听见隔壁传来熟悉的声音,低沉温润的,是陆怀瑾独有的语调。 起初她以为是错觉,直到那道女声响起,带着若有似无的亲昵,她攥着锦被的手才一点点收紧。 门被推开,陆怀瑾见她醒着,眼底瞬间漾起暖意:“何时醒的?” 苏杳没说话,只是睫毛垂得低低的。 陆怀瑾走过去想抱她,手刚伸到半空,苏杳忽然往后缩了缩,脊背抵着冰冷的墙壁,避开了他的触碰。 “怎么了?”他的手僵在原地,眉峰微蹙。 “夫君刚才在隔壁?” 她终于开口,只是这语气里,好似还带着刺。 陆怀瑾指尖顿了顿,摸了摸鼻子,老实应道:“嗯。” “还有个女子。”苏杳垂着眼,指尖绞着被角。 方才隔着墙壁,虽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可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女子的语调又软,明眼人都能听出几分缠磨的意味。 陆怀瑾这才恍然,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忽然低笑出声:“吃醋了?” “谁吃醋了。” 苏杳嘴硬,却悄悄抬眼瞟他,见他嘴角噙着笑,心头的火气更盛。 “你是我的夫人,你既然醒了,为何不过来赶走别的女子?” “能进宫里的哪是一般人,也不知道夫君从前是有多风流,才惹得这般人物惦记。” 他脸色沉了沉:“杳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杳仰头看他:“难道不是吗?方才那声音,听着就不是寻常宫娥,若不是夫君从前与人家有过什么,怎会……” “够了。” 陆怀瑾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那是太后娘娘!” 苏杳猛地愣住,随即脸色发白。 太后? 她竟把太后当成了纠缠他的女子? 陆怀瑾见她错愕的模样,心头的火气消了大半,却仍故意沉声道:“我与太后清清白白。你方才那般揣测,是觉得我陆怀瑾是什么样的人?” 苏杳咬着唇,眼眶慢慢红了。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听见那女子的声音时,心头的酸意涌得太快,快得让她忘了分寸。 “我……”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20章 太后的面子都不给 她想解释,声音却哽在喉咙里。 陆怀瑾走上前,见她要往后躲,干脆伸手扣住她的腰,强行将人按在怀里。 “躲什么?” 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语气软了些:“方才在隔壁,她摔倒时我都没扶,你若不信,可去问李公公。” 苏杳在他怀里挣了挣,没挣开,只能闷闷道:“谁要问他。” “那你要问谁?” 陆怀瑾捏了捏她的脸颊。 “问我为何宁可被你误会,也不愿在你面前提太后?” 苏杳不说话,耳根却悄悄发烫。陆怀瑾和太后的传闻她可没少听。 “因为没必要。” 他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我与她之间,从未有过其他干系。她是太后,我是臣子,仅此而已。” 他顿了顿,忽然轻笑出声:“倒是你,醒了听见动静,为何不过来?就不怕我真被人勾走了?” 苏杳被他说得脸红,抬手捶了下他的胸口:“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听见的……” 陆怀瑾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若想瞒着,你连半个字都听不到。何况,我的夫人这般聪慧,怎会看不出谁才是真心待你?” 苏杳望着他眼底的认真,心头的委屈忽然散了。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那……那你以后不许再跟别的女子单独待着,哪怕是太后也不行。” 陆怀瑾低笑,将人抱得更紧,“好!都听夫人的。” 帐幔外的暖炉又燃了起来,雪松香混着他衣襟上的墨香,漫在苏杳鼻尖。 “方才太后有没有摔伤?” 陆怀瑾漫不经心道:“许是吧,没留意。” 苏杳见他不愿多说,便知是宫里的忌讳,于是乖乖不再问,只往他怀里钻了钻。 陆怀瑾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方才没伺候你沐浴,现在补回来?” 苏杳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去推他,却被他牢牢按住。 帐幔落下的瞬间,她听见他低低的笑…… 苏杳刚要嗔怪,却被他按在榻上亲得喘不过气。 直到她眼角沁出细泪,他才松开些。 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呼吸交缠间,忽然沉声道:“过了婚假,我可能要离开京城几天。” “是有公务?”苏杳睫毛轻颤,问道。 “嗯,西北那边出了点事,得亲自去一趟。你在府里,要乖乖待着,有母亲陪着 你。有什么事就让长风去办。” 苏杳抬头看他,温顺点头:“夫君去忙正事便是,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替夫君给母亲请安。”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在外头也要当心,天冷了记得添衣。” 陆怀瑾见她这般懂事,心头反倒更软了。 他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啄了下。 又去吻她的眼角,最后含住她的唇瓣细细厮磨,声音含糊不清:“舍不得你。” 苏杳被他亲得浑身发软,推拒的手也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脸上作乱。 直到鬓边的碎发都被他吻得凌乱,她才偏过头躲开:“别闹了,这不是自己府里,一会还有宫宴,要出去见人的……” 陆怀瑾低笑,伸手将她散在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 “好,都听夫人的。” 苏杳被他说得脸红,往被窝里缩了缩,却被他一把捞回来按在怀里。 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道:“等我回来,带你去城郊的温泉庄子住几日,那里的梅花开得比宫里好。” “真的?”苏杳眼睛亮了亮。 陆怀瑾捏了捏她的脸颊:“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他不舍得丢下新婚妻子就离开的,可西北铁矿之事重要,他非去不可。 何况太后今日的举动让他警醒,留在京城,难免要被这些阴私纠缠,倒不如离京几日,既能避开风波,也能让苏杳清静些。 他又在她脸上亲了几口,直到把她亲得眉眼弯弯,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夫君别闹了,起来了。” 苏杳想要坐起身,却被他按住:“再歇会儿,我让人把晚膳送到这儿来,咱们在这儿用。” “那怎么行?太后还在前头呢。” 陆怀瑾知道苏杳胆子小,便都依着她。 “我去传人来伺候你梳妆。” “嗯……”苏杳轻声应着。 陆怀瑾转身,恰好撞见她这副含笑的模样,心头一动,又折回来在她唇上偷了个吻:“等我。” 这次苏杳没躲,只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 陆怀瑾这一去,便是大半个月。 府里一切井井有条,苏杳除了回过一次苏府,也没有出门过了。 这些日子,她的肚子已悄悄隆起,隔着棉裙也能看出浅浅的弧度。走路时不自觉地要护着腰,自然不敢再像从前那般随意走动。 白日里,她多半陪着陆母坐在暖阁里,一块给孩子做小衣。 晚上偶尔会给陆怀瑾写封信。不说别的,只拣些府里的琐事,墨香居的腊梅开了,母亲新得了个会唱曲儿的鹦鹉,厨房新做的芙蓉糕很是美味…… 她将这些,都一一写在宣纸上。 只是写完了又舍不得寄,总觉得还有话没说,攒了厚厚一叠,压在梳妆台最底下。 这日午后,暖阁里飘着桂花茶的香气,陆母忽然叹了口气:“太后娘娘那边又派人来催了……这个初尧,真是不省心,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这都半个月了,也不愿与人家姑娘见上一面。” 苏杳正穿线的手顿了顿,针尖戳在指腹上,倒不觉得疼。 “萧家……是哪个萧家?”她轻声问,指尖捻着线头打了个结。 “还能是哪个?就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女,萧月姝。”陆母放下针线,端起茶盏抿了口。 “那日宫宴你应该见到的,听说那姑娘生得极好,性子也温顺,配初尧原是极好的。可你说这孩子,偏说什么每日繁忙,硬是把太后的好意挡了回去。” 苏杳原以为自己跟陆怀瑾提过萧家的事,以他的性子,定会从中拦着,可没想到并未。 “母亲,前些日子我跟夫君提过,那位萧姑娘家世不一般……尤其是她那位母亲,听说在京中贵妇圈里是出了名的厉害……”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21章 我对女子没兴趣 陆母点点头:“怀瑾走之前让人查过了。萧家主母是厉害,可这位萧姑娘倒是个安静的,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去相国寺和白云寺进香,几乎不怎么应酬,性子瞧着是温顺的。” “若是连母亲也这么说的话,那我倒是放心了。” 陆母叹气:“可初尧性子倔强,说什么也不肯去见上一面。你说他都二十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她继续道:“虽然他不是我们陆家亲生的孩子,但这些年也一直当作一家人,他喊我一声祖母,我便真当他是自己的孙子疼。我这当祖母的,看着能不急吗?” 陆母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杳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忽然没头没脑地补了句:“我瞧着……他怕是还对你存着那点心思呢。” 苏杳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锦垫上。 她的脸色瞬间僵住,连耳根都红透了:“母亲!您……您胡说什么呢!” 陆母见她急了,连忙摆手,尴尬的笑笑:“是母亲失言了,随口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她拿起针线,假装专心纳鞋底,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苏杳紧绷的侧脸。 其实她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心里总归是有所顾忌。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二人正说着话,就见暖阁的帘子被人掀开,带着一身寒气的陆初尧走了过来。 他躬身行礼:“见过祖母。” 随后目光在苏杳身上顿了顿,终究是没叫那声……只低低唤了句:“阿杳。” 陆初尧不会叫她母亲,他叫不出口。 他觉得还是叫“阿杳”来得自在,虽然每次出口都要被陆怀瑾瞪几眼。 陆母放下针线,问道:“今日怎么那么早下朝了?” 苏杳起身,替他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小公子,先喝口水。” 陆初尧接过她端来的茶盏,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指尖,愣了一瞬。 他指挠挠头:“爹不在朝,朝中的事少了大半,这些日子都清闲得很。大家凑在一起议了议漕运的事,没什么要紧的,便早早散了。” “清闲好啊,就怕你说忙呢。” “怎么?”陆初尧眨了眨眼,望着她含笑的眉眼,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少装傻,萧家的姑娘你打算何时去见见?总不能让人家一直等你吧。” “怎么连阿杳你也逼我去相看。” “我是为了你好。太后的心意摆在那里,你总不能一直拖着 。” 陆初尧却不噱,“你可饶了我吧。” “这话怎么说?” “我对女子没兴趣。” 此话一出,苏杳微微一愣,陆母更是着急。 她是真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母急得拍了下桌子:“你个混小子,胡言乱语什么啊!” 她气得胸口起伏,喘了口气又道:“我不管你对谁有兴趣,明日必须去见上一面。” 陆初尧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却依旧犟嘴:“我说的是实话!我就想跟着爹建功立业,娶什么妻成什么家!” “胡说八道!男子到了年纪就该成家立业,你以为都像你父亲,等到三十才娶亲?我告诉你,明日你不去也得去!” 陆初尧见陆母真的生气了,连忙放软了语气,凑过去轻哄道:“祖母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陆母别过脸,冷哼一声:“你要说什么?再胡言乱语,仔细你的皮。” “我这几年在军营里面滚打,糙的很,京城闺秀们个个娇养着,万一嫌我粗笨,瞧不上我怎么办?我也是要面子的,不去不去,去了丢人。” 苏杳坐在一旁,看着他一本正经耍无赖的样子,终是没忍住,“噗嗤”笑了。 陆初尧的样子生的极好,眉清目秀,鼻梁高挺,哪里像他说的这般粗陋。 陆母被他气笑了,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你尽胡言乱语,你是我陆家人,又有军功在身,年轻有为,京城哪个女子不想嫁进陆家来?轮得到她们挑三拣四?” 陆初尧被拧得龇牙咧嘴,却不敢躲,只梗着脖子移开目光,假装没听到这话。 陆母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陆初尧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襟。 “哎哟,我忘记了,我约了王家大公子去醉香楼喝酒的。时辰快到了!祖母,阿杳,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人就跑了。 陆母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 手里的针线在她的指尖绕了个圈:“你瞧这孩子,多大了还没个正形,一提到正事就想跑。” 苏杳拿起帕子捂嘴轻笑,陆初尧一直如此。 暖阁外的回廊尽头,陆初尧却没有真的走远。 他靠在朱红色的廊柱上,方才的慌张早已褪去,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怅然。 风卷着梅香从庭院深处飘来,他抬头,怔怔地望向暖阁的方向。 窗纸上映着苏杳的身影,侧影温婉柔和。 …… 晚膳时的花厅格外热闹。 陆老太太坐在上首,目光在陆初尧身上打了个转,开口道:“初尧啊,我听你祖母说了,萧家那姑娘,知书达理的。” 陆初尧夹菜的手顿了顿,脸色瞬间有些僵硬。可却没接话,只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白饭。 陆母在一旁帮腔:“可不是嘛。我已经跟萧夫人说好了,明日你下了朝,直接去醉香楼的雅间,人家姑娘会在那里等你。就喝杯茶,说几句话,耽误不了你多少时辰。” 陆初尧依旧没吭声,好似桌上的人说的是别人的事,自顾自地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用力嚼着。 陆老太太轻轻敲了敲桌面:“你这孩子,怎么跟没听见似的?婚姻大事,哪能这么不上心?” 陆母见他油盐不进,伸手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筷子“当啷”一声掉在桌上。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陆初尧这才不情不愿地抬眼。 他飞快地扫了眼坐在对面的苏杳,悄悄朝她使了个眼色。 苏杳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迎上他的目光,却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带着无奈。 这事她劝过了,再插手反而不好。 陆初尧垮下脸,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花厅外传来长亭的声音。 “大人回来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22章 久别重逢 众人都抬眼望去,陆怀瑾掀帘进来。 他的身上还带着些微寒气,玄色披风上沾着细碎的雪粒。 “外面下雪了?”陆母连忙起身问道。 陆怀瑾解下披风递给下人,目光扫过满桌的人,最后落在苏杳身上,见她眉眼弯弯,便知没什么事。 他这才这才颔首道:“刚下的,不大。” 他走到苏杳身边坐下。 “怎么提前回来也不派人来说一声?要是知道你今日就回来,就让厨房多等了半个时辰,这些菜都凉了。” 苏杳笑着给他盛了碗汤,“夫君先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陆怀瑾从苏杳手中接过汤碗,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朝她看了一眼。 半个月没见,着实想念。 这才注意到她起身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夫人,我自己来,你坐下。” “不打紧的。” 待苏杳回到位子上,陆怀瑾自然地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入手微凉,便往自己掌心拢了拢。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陆怀瑾缓缓开口。 陆母道:“怀瑾回来的正好,你快说说初尧,他最是听你的话。我都替他安排好了,明日让他去醉香楼见萧姑娘,他死活不肯。” 陆怀瑾这才看向陆初尧,见他耷拉着脑袋,便挑眉道:“怎么回事?” 陆初尧刚想诉苦,就见陆怀瑾递过来一个眼神射来。 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闷声道:“爹,我去还不行吗?” 陆母这才笑起来:“这才对嘛。” 苏杳看着陆初尧憋屈的样子,忍不住低头轻笑。 陆怀瑾捏了捏她的手心,苏杳的脸瞬间红了,悄悄掐了他一把,却被他反手握得更紧。 花厅里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陆父询问陆怀瑾这次离京是否顺利,陆怀瑾没有多言,只是应付性地说了几句。 更多时候在给苏杳夹菜,把她爱吃的几样都挪到她面前。 陆父也知道,这些朝堂上的事,有些不可多说,他便也不再多问。 陆初尧扒拉着碗里的饭,看着对面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只觉得这饭有点噎得慌。 他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却被陆怀瑾眼疾手快地夺了去:“明日还要上朝,少喝点。” 陆初尧轻声“嗯”了一声。 -- 用完膳,众人各自散去。 陆怀 瑾牵着苏杳的手手穿过回廊,廊下的灯笼在地上投下两道依偎的影子。 推开房门的刹那,屋内,烛火摇曳,将满室照得暖融融的。 一个半月没见,二人心里都挂念彼此。 那些按捺了许久的牵挂忽然找到了出口,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 苏杳的手抚上他的脸庞,指腹掠过他下颌线时,顿了顿。 眼眶瞬间就红了,水雾漫了上来。 陆怀瑾将她揽进怀里,手臂收得很紧。 他埋首在她颈间:“怎么哭了?” 苏杳的脸贴在他沾满风尘的衣襟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鼻尖一酸:“瘦了……夫君一定是太操劳了,在外头不比在府里,定是没好好吃饭。” 陆怀瑾低笑起来,抬手拭去她的眼泪:“再瘦,也能把你抱得稳稳的。” 说着便稍一用力,将她打横抱起。 “啊!” 苏杳惊呼一声,慌忙搂住他的脖颈。 他低笑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颊:“想我了吗?” 苏杳把脸埋在他肩窝,避开他的目光,只轻轻“嗯”了一声。 陆怀瑾心头一暖,手臂收得更紧,大手轻轻覆在她小腹上。 “他会动了?” “夫君也太心急了,这才刚显怀呢,哪能这么快。” 苏杳红着脸拍开他的手,他却不肯松手,反而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也按在小腹上,低头吻在她发顶。 “我恨不得日日守着,亲眼看着他长起来。” 陆怀瑾抱着她坐到床榻边,小心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苏杳刚想挪开,就被他圈住腰按回怀里。 “就让我抱会儿,嗯?” 苏杳乖巧地点头。 陆怀瑾道:“府里都还好?” “嗯……说起来,你走后这一个月,府里倒安生,就是母亲总念叨你,说你太拼命。” 他握住她的手:“让你们担心了。” “夫君在西北,可有收到我的信?” 她记得自己寄出去了长长一封信,却只收到过他寥寥数语的回信。 说的还都是公务。 陆怀瑾从怀里掏出那封,被他看了无数次的信纸,“看了。” “夜夜都看。” 苏杳的心猛地一揪。 这些日子,陆怀瑾对苏杳的思念,也只能在夜深人静时看着她寄来的信缓解。 苏杳红着脸,“夫君有所不知,我其实还写了其他的……” 说着她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盒子。 她捧着盒子坐回他腿上,轻轻打开。 里面竟是厚厚一沓信纸,上面的字迹有的工整,有的潦草,显然是写了又改,改了又停。 “这些……”苏杳的脸瞬间红透了。 “那怎么不给我寄?” 陆怀瑾拿起最上面那张,有些地方的墨迹都晕开了些,显然是被泪水打湿过。 “起初总怕打扰你,写了又改,改了又觉得啰嗦。” 苏杳拿起最上面那张,“后来想着,又怕你觉得我孩子气……我……我知道你忙,怕这些琐事扰了你。” 他的心忽然像被什么撞了下,又酸又软。 原来她也念着自己。 他低头,吻上她泛红的眼角:“杳儿,你的事,从来都不是琐事。” “我也给你带了东西。” 陆怀瑾忽然道,伸手从衣襟内侧摸出个小巧的锦袋。 抽出来时,是支羊脂玉簪,簪头雕着朵半开的玉兰。 他执起她的手,将玉簪轻轻放在她掌心, “给你的。在西北瞧见的,想着配你鬓边的珠花正好。” 苏杳心中暖暖的,刚想说句“多谢夫君”,唇瓣就被他轻轻含住。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帐上,缠绵成一团。 陆怀瑾的吻从眉眼落到唇瓣。 他的吻得很慢,带着久别重逢的珍重。 苏杳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呼吸都乱了节奏。 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灼热。 苏杳被他拦腰抱起,手臂稳稳托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小心护在她小腹上,生怕稍一用力就伤着。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夜深了,该歇息了。” 帐幔落下,遮住了满室的烛火。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23章 他们有缘分 翌日,醉香楼的二楼就被陆家包了下来。 地字一号房里,陆母正踮脚往对面天字一号房的窗纸上瞧。 苏杳端着茶盏轻笑:“母亲别急,初尧刚下朝,想来也快到了。” “能不急吗?初尧也不小了,若是他的亲事能定下来,也算了了一件大事。” 昨日陆初尧虽应下了,可那模样分明是被逼无奈,真要见了面,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岔子。 正说着,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随后是小二的吆喝声:“陆公子里面请!” 陆母连忙拉着苏杳往后缩了缩,将耳朵贴在雕花隔断上。 对面间里,陆初尧一进门就愣住了。 窗边坐着位穿月白襦裙的姑娘,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民女萧月姝,见过陆公子。”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抬头飞快地瞟了陆初尧一眼,又慌忙低下头,耳尖却悄悄红了。 陆初尧拱手道:“萧姑娘客气了。” 他今日穿了件石青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是陆母一早让人备好的。 往日在军营里束惯了劲装,此刻穿着这般讲究,倒显得有些束手束脚。 他的手指在袖摆下蜷了蜷,竟不知该往哪儿放。 小二端着茶点进来:“姑娘,您点的玫瑰酥来了。” 萧月姝羞涩道:“方才见陆公子未到,想着等您时难免无聊,就先点了些点心。这家的玫瑰酥是出了名的好,民女向来爱吃。不知陆公子会不会介意?” 陆初尧听到这话,心中轻轻一动。他想起同样爱吃糕点的苏杳,从前他们总一块去吃…… 陆初尧收回思绪淡淡开口:“不介意。” 萧月姝连忙伸手去捻,指尖却不小心碰翻了茶盏。 茶水“哗啦”一声泼在陆初尧的袍角上。 她吓得脸都白了,慌忙拿出帕子去擦:“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 陆初尧往后退了半步,避开她的手,“不过是溅了点水。”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萧月姝的手僵在半空,帕子捏得皱巴巴的,眼眶微微泛红,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隔壁的陆母急得直拍腿:“这混小子!就不会说句软话?” 苏杳也跟着着急,她是了解陆初尧的,平日里明明是小甜嘴的,可今日怎么就如此冷淡。 对面雅间里突然静了下来。 好似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陆母紧张地攥紧了苏杳的手。 她们都在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月姝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听说陆公子擅长弈棋?” “略通一二,谈不上擅长。” “民女恰巧也爱琢磨棋路,只是家父总说女子不宜沉溺这些,府里也没个能对弈的人。今日若陆公子不嫌弃……不知可愿赏脸一局?” “萧姑娘言重了,棋艺本就不分男女。萧姑娘,请。” 紧接着便传来轻微的响动,想必是萧府的丫鬟正忙着摆上了棋盘。 二人虽然没再说话,但也算融洽。 雅间里再没了交谈声,只有棋子落盘的轻响,时而急促,时而舒缓。 半晌都没听到二人的声音,陆母偷偷从隔断的雕花缝里瞧过去。 正见萧月姝执子的手悬在半空,脸颊微红,偷偷看向陆初尧。 陆母眉开眼笑,拉着苏杳的手直晃:“你看你看,这不是聊得好好的吗?还都喜欢下棋,我就说他们有缘分!” 苏杳也跟着笑。 萧月姝看似怯弱,却很会接话。 她知道陆初尧是武将,便避开诗词歌赋,只说些骑射弈棋的趣事。 对方的心意,陆初尧自然感受得到。 两人从棋艺聊到城外的马场,又说起去年秋天的围猎,竟是越聊越投机。 陆初尧说起在边关射杀猛虎的事,萧月姝听得眼睛发亮,却不忘叮嘱:“沙场凶险,公子日后定要万事小心。” “我晓得多谢姑娘关心。” 又坐了半个时辰,萧月姝的丫鬟进来低声说了句什么。 萧月姝脸上泛起红晕,起身行礼:“时辰不早了,民女该回府了。今日……多谢公子相陪。” 说罢,她低着头快步下楼,走到楼梯口时,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隔壁的陆母早已按捺不住,见萧府的马车离开,就拉着苏杳就往对面走。 刚推开门就笑道:“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你们合得来!” 陆初尧被吓了一跳,深深看了苏杳一眼。 “祖母,阿杳,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若不来,怎知你们那么聊得来?” 苏杳也忍不住笑道:“我瞧着刚才萧姑娘走时,脸都红透了。怕是对小公子上心了。” “阿 杳你看错了吧?许是今日天热才红的脸。” “呸!” 陆母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这冬日里的日头能有多毒?我看呐,过几日就让怀瑾去萧家递庚帖,这事得趁热!” 陆初尧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摔了,连连摆手:“祖母说的是哪的话?不是说好就来见上一面吗?怎么就扯到提亲了?” “傻小子啊,我可是过来人,那萧家姑娘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定是对你满意的。” 她越说越笃定,拍着大腿道:“这事啊,我看十有八九能成!” “太快了,太快了。祖母,这可不行。我……我还没准备好呢!再说了,总得问问人家姑娘的意思……” “人家姑娘的意思,不都写在脸上了?” 见陆初尧不语,苏杳笑着开口打圆场:“那依你看,该怎么着呢?” “回头再见上几面吧?我都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我呢!” 苏杳听他说得在理,,拉了拉陆母的衣袖,“母亲,小公子说的也有理。姻缘本就急不得,不如让他们再多相处些时日,彼此摸清脾性再说?” “阿杳说的是,何况我不喜欢她,怎么娶她?” 这些话一出,陆母刚才那点高兴劲此刻散了一大半。 再转头看苏杳时,眼神里便多了几分复杂。 方才还以为她是帮着自己劝陆初尧,怎么反倒帮他找起借口来了? 陆母心头那点担忧又冒了出来。 苏杳与陆初尧自小一同长大,情分总比旁人亲厚些。 陆初尧待她,也向来是言听计从……难不成,这苏杳心里,其实不希望陆初尧娶亲?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24章 看破不说破 陆母眉头轻蹙:“阿杳,你如今是初尧的母亲,这般时候,该多劝劝他才是。” 苏杳一愣,抬头便对上陆母阴沉的脸,那双平日里总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冷冰冰,看得她心头一紧。 她已有许久没被陆母这般语气训斥过了。 “母亲,儿媳知错了。” “祖母,是我不愿意,你骂我就算了,怎么怪阿杳?” 此刻陆初尧口中一口一个阿杳,让陆母听着更是刺耳。 她面色严肃,声音陡然变冷:“没规矩!” 当天夜里,苏杳靠在陆怀瑾怀里,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他的衣襟。 “怎么了?” 苏杳将今日之事和陆怀瑾说了。 她的语气里还带着委屈:“母亲许是觉得我在拆台,最后看我的眼神,冷得让人心头发慌。” 陆怀瑾听完前因后果,只是淡淡一笑。 他心里自然明白,陆初尧是为何不愿成亲,说到底,还是没彻底放下过去那点朦胧的情愫。 可他看破不说破。 更不会对苏杳说。 他抬手抚着她的发顶:“母亲也是关心初尧,初尧这年纪,放在寻常人家早该成家了,她老人家急也是常情。你可别往心里去。” 苏杳轻轻“嗯”了一声,脑袋却往他怀里埋得更深。 “可我总觉得母亲今日看我的眼神……怕是误会我了。我当时帮初尧说话,真不是有意要违逆她……” 她顿了顿,继续道:“夫君你是知道的,初尧那性子,吃软不吃硬。若是不愿意的事,逼得紧,反而适得其反。萧姑娘瞧着是个好姑娘,我怎会真心想拆台?只是觉得,姻缘该慢慢磨合,强扭的瓜不甜罢了。” 她说得恳切,眼角还带着点未散的委屈。 只是这些话落到陆怀瑾的耳朵里,倒是另一番滋味。 苏杳对陆初尧的了解,还是让他心头微微一涩。 他低头,吻了吻她泛红的眼角:“那杳儿了解不了解你夫君呢?” 苏杳被他问得一愣,随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夫君说的是哪里话。我与夫君成婚这些时日,怎会不了解?” 苏杳想,她知道他晨起爱喝浓茶,知道他批阅公文时不喜人打扰,知道他看似严肃,实则心细得很。 怎么不算了解呢? 陆怀瑾将她拉到身边,“好了,这件事你别管了。” “我若真不管,母亲又 要怪我了,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故意疏远她。” 陆怀瑾摸了摸她的肚子,“那你便顺着母亲的意思,陪她说说话就好。至于初尧那边,别依着他,他也不小了,若是那萧家女的确不错,这门亲事能成,倒也是段良缘。” 苏杳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在理,便乖乖点了点头。 陆怀瑾吹熄了烛火,“睡吧。” 苏杳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方才那点不安渐渐消散。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皮越来越沉,很快便坠入了梦乡。 过了几日,暖阁里正飘着龙井的清香,苏杳与陆母正在暖阁饮茶。 春桃捧着帖子走进来:“夫人,萧府派人送帖子来了。” 苏杳接过帖子时指尖微微一顿:“萧府?” 陆母接过帖子看了看,便明白其中意思。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那位萧姑娘对初尧很是满意,可见我们这边迟迟没有动静,萧夫人这才邀请你去她府上做客的由头,想探探口风呢。” “我?这怎么行?婚姻大事,我哪能替初尧做主?母亲,还是您亲自去才妥当。” “傻孩子,你如今是初尧名义上的母亲,自然是要与你商谈为妥。” “可……”苏杳咬着唇,有些为难。 陆母见他推辞的模样,微微皱眉。 “不愿意?” “不是的母亲,只是儿媳从前在闺中,从未沾过这些事,怕是办不妥当,辜负了母亲和萧家的心意。” 陆母看着她眼底的认真,这才信了她不是推托,便放缓了语气:“别担心,我会教你的。” 她拿起帖子重新递到苏杳手里:“你只需去了,听萧夫人怎么说,回来跟我学一遍便是。真要定什么事,自然有我和怀瑾做主,哪能让你一个人担着?” 苏杳望着掌心的帖子,又看了看陆母笃定的眼神,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儿媳便去一趟。只是有句话要先跟母亲说,若是萧夫人提起婚事,我只好多说些初尧的好话,旁的,还是等您拿主意。” 陆母笑了:“这才对嘛。” * 转日就到了去萧府赴约的日子。 陆府的马车停在萧府大门口,春桃便踩着脚凳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杳下了车。 门内早有丫鬟候着,见苏杳来了,连忙去禀报。 萧母亲自热情地去迎接苏杳。 上回宫宴时人多眼杂,她只远远瞥过苏杳一眼,并未细看。 此刻近了,才真正打量起这位传闻中让陆首辅魂牵梦绕的女子。 苏杳今日穿了件月白绫罗裙,外罩件水绿烟罗衫,未施多少脂粉,小腹微微隆起,倒不似寻常孕妇,却自有股清润的气韵。 尤其是那双含情的杏眼,清澈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温柔。 萧母心头微微一怔。 想当年她也是京中艳名远播的花魁,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可今日见到苏杳,竟让她一时看呆了。 难怪那位素来冷硬的陆首辅会为她折腰,这般好姿色,确实难得。 “夫人?” 身边的丫鬟轻轻扶了扶她的衣袖,萧母这才回过神。 她连忙上前两步,亲热地拉住苏杳的手:“陆夫人肯赏光,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外头风大,快随我里头坐,我让人备了糕点。” 苏杳被她拉着往里走,笑着应道:“劳烦萧夫人惦记了。” 三月的京城,虽然已经入了春,可风里裹着些微凉意。 苏杳跟着萧母穿过回廊,就听见一阵清越的琴声从花园深处飘来。 循声望去,只见萧月姝正坐在一张乌木琴前,素手纤纤拨弄着琴弦。 余音绕梁,煞是好听。 “萧姑娘真是多才多艺。” 萧母笑着摆手:“我们家月姝也就这点能耐,在家闲得慌,瞎弹着玩的。” 虽如此,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苏杳看在眼里,心里愈发明白……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25章 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可苏杳知道,这哪里是瞎弹着玩,分明是算准了她们会路过花园,特意在此等候。 她不动声色地跟着萧母往前走,心里暗暗思忖:这般用心,足见萧月姝对陆初尧的心意。 萧夫人虽然不是萧月姝的生母,此刻却这般热心,必然是打着自己的算盘。 谁不想和权倾朝野的首辅府攀亲? 何况萧尚书早就交代过,这门亲事若能成,对萧家而言,可是天大的助力。 刚进了内室坐下,丫鬟奉上茶。 萧夫人轻抿一口,便放下茶盏,开口道:陆夫人,今日邀您来府上赏花,其实……是有些体己话想跟您说说。” 苏杳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萧夫人。 “夫人但说无妨。” “陆夫人好福气,成亲不久就有了身孕,真是羡煞旁人。” 萧夫人抚着茶盏,怅然的继续道:“不像我,嫁进萧府这些年,肚子始终没个动静。” 苏杳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倒是没想到萧夫人会与她说这些。 眼前的萧夫人瞧着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眉弯眼秀,正是适龄生育的年华,怎么会…… 她突然想起谢兰辞的夫人与她曾闲聊过,这位萧夫人原是教坊司里的红人,后来被年近花甲的萧尚书赎了身,做了填房。 莫非是萧尚书年事已高的缘故? 萧夫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自嘲地笑了笑,道:“不瞒你说,你也看得出,我与老爷年龄相差甚大,老爷今年六十,身子骨早不比从前。” 她顿了顿,苦笑道:“所以我把府里的孩子们都当亲生的疼,尤其是月姝,这孩子性子纯良,我是打心底里盼着她能嫁个好人家。” 说到这里,她抬眼看向苏杳,眼神里带着恳切:“上回在醉香楼,俩孩子瞧着聊得投机,棋也下得合拍。不知陆小公子回去后,有没有提起过我们家月姝?” 苏杳握着茶盏的指尖微微收紧,心里虽觉为难,面上却依旧带着得体的笑意。 来之前,她早有准备。知道萧夫人定会问及陆初尧的态度,只是没料到会这般直接。 “倒也没说什么,不过萧姑娘这般温婉可人的姑娘,想必没有谁不喜欢的。” “陆夫人说的是真心话?”萧夫人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前倾。 “自然是真的。”苏杳点头。 “上回在醉香楼,瞧着两人对弈时颇为投契,初尧虽话少,却也听得认真 ,可见是不排斥的。” 萧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愁云散了大半,又笑着往苏杳碗里添了勺杏仁酪。 “我就说嘛,我们家月姝模样性子都不差,定能入得了陆小公子的眼。”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只是年轻人脸皮薄,总需些机会多接触。” 苏杳浅啜一口茶,顺着她的话头应:“萧夫人说的是。” “陆夫人可知,陆小公子平日里得空了,爱去些什么地方?我倒有个想法,这几日天气正好,不如约着泛舟游湖?湖上清风徐来,最是适合说些体己话。” 苏杳放下茶盏:“游湖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初尧近日似是忙着操练新兵,怕一时抽不开身。” 她顿了顿,放缓了语气:“这事不急着定,回头我问问他,若是得空了,再让下人给萧夫人递帖子,咱们再细细商议如何?” 萧夫人闻言,也不好再紧逼,毕竟陆家是首辅府,陆初尧又是武将,忙是自然的。 她笑着点头:“瞧我,倒忘了朝堂事忙。是该等陆小公子空了再说,不打紧的。只要孩子们有这份心,多等几日也无妨。” -- 从萧府回来刚坐下,苏杳便将萧母的话原原本本学了一遍,连游湖的提议都没落下。 陆母沉吟片刻道:“看来萧家是真心急了。这事总拖着也不是办法,得找初尧好好谈谈。” 她看了一眼苏杳,“阿杳,不如你去和初尧聊聊,劝劝他。” “我……” 苏杳想开口推辞,却想起陆怀瑾说的让她顺着自己母亲的话语。 她把到了嘴边的拒绝话咽了回去,指尖轻轻绞着帕子,终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那……我试试吧。只是初尧那性子倔,若是说不通,母亲可别怨我。” “傻孩子,怎么会怨你。你肯去说,我就放心了。他再倔,还能真拂了你的面子不成?” 苏杳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没底。 听春桃说陆初尧回府了,苏杳便让小厨房温了一盅燕窝,亲自端着往他的院子去。 “阿杳?你怎么过来了?” 陆初尧见她过来微微一愣,忙起身去让她坐下。 “我那里炖了燕窝,可吃不完,想让你帮忙,替我分担一些。” 陆初尧低笑一声,“阿杳还真想得到我。” “那这个忙,你帮不帮?”苏杳瞧着他眼底的笑意,故意逗他。 “ 帮,自然得帮。” 陆初尧端着燕窝在她对面坐下,拿起银勺在盅里轻轻搅了两下,燕窝的甜香混着冰糖的清润漫开来。 他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苏杳:“你如今大着肚子,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苏杳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笑道:“不过是几步路,哪就那么金贵了。何况,我正好过来,想跟你说说话。” 陆初尧将勺子搁下,抬头看向她:“什么事?” “我今日去了萧府做客。” 陆初尧听到这话,便恍然大悟。 “又要来做说客?” “我不过是觉得那萧姑娘的确不错,今日听她弹琴,很是动听。” “比你弹得好?” 苏杳微微一愣,眼里几分怅然:“我好久没有弹过琴了,你也知道,当年苏府出了事,我连安稳日子都难得,哪里还有这闲情逸致。” 陆初尧这才想起那些往事,心头微微一涩,忙转了话头:“如今日子不是安稳了吗?你若想弹,回头我让人去寻一把好琴。” 苏杳嗔了他一眼:“说你的事,怎么说到我头上了。” 陆初尧却敛起了笑意,端坐在那里:“阿杳,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不喜欢那萧姑娘,她是好是坏,与我无关。” “萧姑娘温婉贤淑,模样周正,又与你有共同爱好,这般好的姑娘,你却不喜欢。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26章 想疼一辈子的人 陆初尧被问得一噎,喉结滚动了两下,目光下意识地掠过她的脸,又慌忙移开。 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耳根却悄悄泛起了红。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含糊的:“我不知道……总之不是她这样的。” 苏杳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秀眉轻蹙。 “你呀!你呀!” 陆初尧耸了耸肩,“是祖母逼你了?” 苏杳抿嘴苦笑,“倒也说不上逼……只是你若肯再与萧姑娘见上一面,哪怕只是随意聊聊,也能让她安心些。” 陆初尧板着脸,不说话。 “这几日天气多好,暖风和煦的,听说城外的莲湖开了好些新荷。若能泛舟游湖,定是有趣的。” “你想去?” “我倒是真想去,可这是你与萧姑娘相看,我跟着去像什么样子?何况……我如今怀着身孕,太医说要静养,哪敢冒这个险。” “也是。阿杳,我的事总让祖母为难你,这不对。我这就去找她,说清楚这是我自己的事,让她别再给你添堵。” 说着便要起身,苏杳却下意识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别。” 她知道陆母的性子,若是陆初尧直接去顶撞,只会让事情更僵。 陆初尧低头看着她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指尖纤细,透着淡淡的粉。 他终究是不忍心让她夹在中间为难,还是松了口:“好,我答应你。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苏杳深深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都放松下来,“好,就一次。” * 陆怀瑾踏着暮色回府,刚进正屋就瞧见苏杳歪在软榻上。 她的手里捏着绣品,嘴角却噙着笑意,连烛火映在她脸上,都掩饰不住雀跃。 “在想什么好事?” 他解下披风递给丫鬟,大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指尖刚触到她的脸颊,就被她笑着躲开。 苏杳仰头看他:“夫君回来得正好,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陆怀瑾顺势将她揽进怀里,让她半靠在自己膝头,鼻尖蹭着她的发顶。 “嗯?什么事这般高兴?” “夫君,我今日去劝初尧了。” “嗯?” “他答应了,愿意去跟萧姑娘游湖呢。就这几日,天气好的时候。” 陆怀瑾低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们杳儿这般厉害?” “说通他可不容易,费了我好些口舌呢。” 陆怀瑾听着,指尖慢慢滑到她的腰侧,轻轻揽着:“这事你既已说通,便不用再管了。剩下的,让母亲和萧家去安排就是。” 苏杳愣了愣,从他怀里直起身:“真的可以不管?母亲那边若是问起来,怎么办?” “母亲那边我去说。你怀着身孕,本就该静养,哪能总为这些事费心。”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何况,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交给我。” 温热的呼吸拂在唇上,带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苏杳的脸颊霎时泛起红晕。 她点点头,腰却被他更紧地揽住,让她心头一跳。 陆怀瑾的吻渐渐往下,从唇角落到下颌。 一路往下。 带着许久的渴望,隐忍。 他离开京城半个月,回来后又顾忌着她的身孕,当真是好久没亲近过她。此 可怀里的人温软馨香,呼吸间都是熟悉的幽兰香。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 “杳儿……” “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苏杳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按住他的手:“夫君,不行……” 陆怀瑾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灼热。 “我知道分寸。” “就抱抱,不动你。” 他的手虽然没再乱动,手臂却收得更紧,将她完完全全圈在怀里。 似要将这些日子的空白都填满。 她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 只是孕期身子重,太医反复叮嘱过要格外小心,她实在不敢冒险。 陆怀瑾的声音有些沙哑:“如今已过三个月了,太医说安稳了……” 苏杳抬眸,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情潮。 “夫君还是再忍忍,我害怕。” 苏杳的声音细若蚊蚋,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如今我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身形都走样了,哪里还有半分好看的样子……” 陆怀瑾没松开她,依旧抱着她靠在软榻上。 “哪里不好看?女子生儿育女很是伟大,有何不好看的?” 陆怀瑾没松开她,依旧将她圈在怀里。 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胡说什么。”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隆起的小腹:“女子生儿育女,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事,怎么会不 好看?在我眼里,你现在这样,比任何时候都动人。” 话虽如此,苏杳还是死死按住他探向衣襟的手。 “我还是想让夫君记住我最好看的模样。你看我这腰,都粗了一圈,从前的襦裙一件也穿不上了……” 陆怀瑾的动作顿住,低笑出声:“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如今,你为我怀了孩子,我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 苏杳被他说得心头发软,却还是固执地摇头,将脸埋在他肩窝不肯抬头 陆怀瑾见状,忽然故作委屈。 他叹了口气:“夫人有这般想法,莫不是觉得,将来我老了,鬓发斑白,你就会嫌弃我这副皮囊了?” 苏杳摇头。 “夫君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心里最好的人。” 陆怀瑾挑眉,顺势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也是一样。你胖了瘦了,年轻了老了,在我眼里,从来都是苏杳,是我陆怀瑾想疼一辈子的人。” 苏杳望着他眼底的认真,心头那点别扭,忽然就散了。 她慢慢松开手,任由他将自己抱得更紧些。 男人含笑,将她笼罩在阴影下……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将帐内的烛火衬得愈发温柔。 -- 后面的几日,陆母果然没再催苏杳管陆初尧的亲事。 陆初尧沐休那日,也依言赴了萧家的游湖之约。 陆母跟着去了,想亲眼瞧瞧。 苏杳留在府中,在院子里赏着新开的芍药,难得清闲。 她看得入神,春桃却慌慌张张跑进来,脸色发白:“夫人!不好了!外面传来消息,说……说湖上出事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27章 肌肤之亲 苏杳的心猛地一沉,扶着肚子站起来:“什么事,如此慌张!” 春桃大口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听说……听说……” 她一把攥住春桃的手腕,目光灼灼,“快说,湖上到底怎么了?” 春桃猛吸一口气,顺了气:“夫人啊,听说……有人坠湖了!就在小公子和萧姑娘游湖的那片水域,岸边都围满了人!” 春日的暖阳此刻照在身上,却没带来丝毫暖意。 苏杳只觉胸口一滞,手脚冰凉。 她来不及多想,抬脚就往院外冲,边跑边喊:“长风!备车,快去莲湖!” 苏杳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很是担忧。 她紧攥着车帘,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怕的念头。 是谁坠湖了?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停在莲湖岸边。 苏杳顾不上仪态,撩起裙摆就往人群里挤。 “夫人!您慢些!” 春桃吓得脸都白了,一手死死攥着她的胳膊,另一手拼命往两边扒拉人群。 “让让!都让让!我们家夫人怀着身孕呢!” 长风也赶紧上前,高大的身影护在苏杳身侧,手掌挡开那些往前涌的看客,沉声喝道:“劳驾借过!急事!” “长风,快,你去打听打听。” 看热闹的人太多,都不用长风询问,就有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不断钻进他们耳中。 “听说了吗?那船上的公子小姐,一个失足落水,另一个跳下去救,两人在水里拉扯了好一阵才被救上来,这光天化日的,都有肌肤之亲了!” “可不是嘛,这般情形,两家肯定得把亲事定下来,不然姑娘家的名声可就毁了……” 苏杳听得心乱如麻,拼命拨开人群。 终于,她瞧见一艘靠岸的画舫,船舷边湿漉漉的水渍还未干透。 而那船上小厮身上所穿衣物,正是今日陆府小厮的服色。 “春桃,他们说的莫不是初尧和萧姑娘出事了?” 春桃也吓得眼眶泛红,嗫嚅道:“夫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苏杳咬着下唇,心急如焚。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只见几个婆子簇拥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姑娘上了岸。 那姑娘正是萧月姝。 她发丝凌乱,浑身湿透,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模样狼狈不堪。 眼里是惊魂未定。 苏杳心中 一凛,若是萧月姝在此,那陆初尧呢? 她正欲上前询问,却见萧府的管事匆匆赶来,将大氅交给婆子。婆子将萧月姝裹住,护在身后。 管事神色匆匆地招呼着众人离开。 苏杳的目光扫过萧月姝,只见她低垂着头,发丝遮住了表情,看不清神色。 苏杳愈发觉得事情蹊跷。 这萧家,莫不是早就算计好了? 故意设局,制造这等意外,逼着陆初尧就范! 思及此,苏杳心中懊悔不已。 若不是自己劝说陆初尧来赴约,怎会生出这般事端? 如今这般局面,陆初尧必定觉得被算计,满心愤懑,往后怕是记恨自己。 就在她心神不宁的时候,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杳,你怎么在这里?” 苏杳猛地回头,就见陆初尧穿着一身墨色劲装,风尘仆仆地从柳树后跑出来。 他身上的衣袍却干爽整洁,半点没有落水的痕迹。 苏杳惊得后退半步,指着他身上的衣裳,声音都发颤:“你……你怎么从那边过来?身上怎么是干的?” 陆初尧抹了把汗,一脸茫然:“我刚从军营赶来,路上被急事绊住了,晚到了半个时辰。这湖边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陆母带着丫鬟从画舫上下来,脸色铁青地走到近前,劈头就训。 “你还知道来!若不是你迟到,能出这档子事?” 陆初尧被训得莫名其妙:“祖母,到底怎么了?” 陆母气得发抖:“怎么了?月姝等你许久不见人,在船上散心时不慎落水,幸好被路过的王公子救了上来!你说你,定好的时辰偏要迟到,如今闹出这等事,让月姝的脸往哪搁?” 陆初尧耸耸肩道:“人没事就好。既是王公子救的人,那萧家该好好谢人家才是。” 陆母瞪他一眼:“你还说得轻巧!月姝被他救上来时浑身湿透,二人有了这肌肤之亲。这满岸的人都看着,往后除了嫁王公子,她还能嫁谁?” “那是好事啊。我看,这可是天赐的好姻缘。” 听到他这么说,陆母却忽然眯起眼打量他。 “陆初尧!你老实说,这事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知道自己不愿娶,就找个由头让别人救了她,好撇清关系?”“ “祖母!冤枉啊!” 他指着自己身上的风尘:“我刚从城外军营 策马赶来,浑身是土,哪有功夫安排这些?” 陆母冷哼一声,狠狠剜了陆初尧一眼:“若不是你迟到,哪会有这些事!” 说罢转身吩咐丫鬟:“回府!” 陆初尧看着画舫上匆匆离去的萧家人,又看了看满岸窃窃私语的围观者,小声对苏杳道:“阿杳,你看,我就说不该来。” 苏杳张了张嘴,也很是为难。 * 京城,陆府。 晚膳时,屋里的气氛格外沉闷。 陆母捧着碗筷,没吃几口就放下,长吁短叹个不停。 上首的陆老太太见她这般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今日游湖到底如何了?瞧你这愁眉不展的样子,莫不是那萧家没看上我们初尧?” 陆母放下帕子,叹了口气:“看是看上了。可是……唉,说来也巧。月姝那孩子在船上等初尧,不慎失足落了水,偏巧被路过的王公子救了。” “王公子?哪个王公子?”老太太皱眉追问。 “就是吏部王侍郎家的三公子。” “怎么会是他?那初尧人呢?” 陆母往陆初尧那边瞥了眼,埋怨道:“若不是初尧在军营耽搁了,哪会让旁人占了先?如今满京城都知道月姝被王公子救了,这……这亲事自然是不成了。” 老太太闻言也咂咂嘴,看向陆初尧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惋惜。 “也是个好姑娘,就这么错过了,可惜了。” 陆初尧闷头扒饭,一声不吭。 坐在主位的陆怀瑾始终没说话,只用眼角余光淡淡扫了陆初尧一眼。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28章 被人动过手脚…… 这顿饭,吃的很是沉默。 席间无人再多言. 晚膳后,陆怀瑾牵着苏杳的手在庭院里散步。 苏杳仰头望着天边的圆月:“夫君近来总忙着公务,倒是许久没这样陪我赏月了。” 陆怀瑾握紧她的手:“是我疏忽了。往后定多抽些时间陪你。” “妾也不是怪夫君,妾知道夫君是公务繁忙。” 陆怀瑾揉了揉她的发顶,淡淡开口:“今日湖边的事,你瞧着像是意外?” 苏杳想起白日里那混乱的场面,下意识蹙眉:“说起来还真吓人。萧姑娘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去?幸好被人救了,不然……” 她抚着小腹轻轻叹气:“告诉夫君个秘密,其实那日说游湖,我也很是心动。如今看来,幸好没去。若是我怀着身孕掉下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夫人想去,过几日我沐休陪你去游湖。” “现在不想了,太危险了。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方才让人去查了,那画舫的栏杆,被人动过手脚。” 苏杳惊得睁大眼睛:“动过手脚?难道是……萧家自己做的?” 她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为了逼初尧成亲,竟想出这等法子?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幸好初尧晚到了,否则……” 这门亲事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陆怀瑾没接她的话,只是低头看着她惊惶的侧脸:“未必是萧家。” “不是萧家?”苏杳更糊涂了。 “那会是谁?” 陆怀瑾淡淡扯了扯唇角:“杳儿当真猜不到?” 苏杳摇摇头。 “夫君这话是何意?” “你不觉得有时事情来得太凑巧了吗?军营的急事来得蹊跷,栏杆松动得也蹊跷,偏巧初尧迟了半个时辰,一切都太合心意了。” “夫君怎能这么想他?” 苏杳急得提高了声音,挣开他的手后退半步。 “初尧性子直爽,若不愿便会直说,断不会用这等手段!你怎能仅凭猜测就冤枉他?” 陆怀瑾挑眉,眼神沉了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他既不愿娶萧家女,又不想违逆祖母,最干净的法子,便是让这门亲事彻底黄了。如今萧月姝被王公子所救,名声受损,萧家再无理由逼婚,他岂不是得偿所愿?” “你……” 苏杳气得眼眶发红:“你怎能把他想得如此不堪!初尧的 性子纯良,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他是你从小带大的,你不了解他的为人?” “正因为是我带大的,我才了解他。” 陆怀瑾上前一步想拉她,却被苏杳避开。 苏杳捂着心口,只觉得一阵发堵。 “今日之事分明是萧家算计在先,你不怪他们心机深沉,反倒疑心初尧?” “若不是母亲让我劝他去赴约,怎会生出这些事?” 他脸色霎时沉下来:“所以在你眼里,这件事是母亲的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杳想解释,却被他打断。 “够了。”陆怀瑾别过脸。 苏杳本就因白日的事心里堵得慌,此刻见陆怀瑾这般态度,一股火气直往头顶冲。 她抿紧唇,半句也不想多说,转身就往听雨轩的方向走。“杳儿!你去哪里?” 陆怀瑾见状心头一紧,快步追上去想拉她的手腕。 却被她猛地拂开:“别碰我!” “你慢些,脚下仔细,怀着身孕呢,摔着了可怎么好?” “用不着你管。今日我回听雨轩歇着,夫君自便吧。” “这怎么成!” 陆怀瑾赶紧侧身挡住她的去路,不让她走。 “夜里风凉,听雨轩许久没住人,寒气重,哪能让你去受委屈?” 见苏杳依旧冷着脸,他连忙放软了语气:“话说重了,惹得夫人不快。你别往心里去,气坏了身子,我该心疼了。” 苏杳别过脸,下巴微微扬起,依旧不理他。 陆怀瑾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替她拢拢被风吹乱的发丝,见她没躲闪,这才敢轻轻触碰到她的发梢。 “都说怀了身孕的妇人气性大,从前我还不信,今日算是实实在在领教了。”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哄孩子似的:“好了好了,不气了好不好?” 他将胳膊往她面前送了送。 “是为夫的错,不该胡乱猜测初尧,更不该惹你烦心。你若还恼,便打我两下出出气,只要你能消气。” 苏杳被他哄了几句,心里的火气,早已消了大半。 她瞥了眼他伸过来的胳膊,终究没舍得下手。 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谁要打你。” 这声哼虽带着嗔怪,却没了先前的冷硬。 陆怀瑾连忙牵住她的手往回带:“不打就好,不打就好。咱们回房去,夫人方才教 训我定是累了,我让小厨房给你炖了冰糖雪梨,给你润润嗓子,继续教训为夫。” 苏杳被他拉着往前走,也不再挣扎。 其实刚才陆怀瑾这么说陆初尧,她固然生气,心底更堵的却是另一桩事。 她怎会不明白,他嘴上说的是怀疑陆初尧,骨子里怕是还介意着从前她与陆初尧年少时的情分。 如今她是他的妻,她怀了她的子嗣,怎么还不相信自己的。 苏杳越想越觉得委屈,眼眶悄悄泛起热意,嘴唇不自觉地瘪了瘪,脚步也慢了下来。 陆怀瑾察觉到她的滞涩,回头看。 见她眼底水光潋滟的模样,心头猛地一揪。 “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陆怀瑾伸手想去擦,苏杳却偏头躲开。 她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又转,愣是没让它掉下来。 “别气了。” “我没气。” “没气怎么眼睛都红了。方才是我不好,语气太冲,惹你不快了。我以后一定注意,你别往心里去。太医不是说了么,孕妇动气,对孩子不好。” 苏杳吸了吸鼻子:“我不是生气,我是难过。” “难过?” 陆怀瑾愣住了,眉头微蹙:“是为初尧的事?我不是已经认错了么?” 苏杳终于抬起头,眼底的水光再也藏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砸在陆怀瑾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颤。 “是因为夫君压根就不相信我。”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29章 心里是有根刺 陆怀瑾半抱半扶着苏杳回了屋。 春桃见二人回屋,刚要上前伺候,就听陆怀瑾道:“你先退下。” 春桃看着主子的面色不好,但也不敢多问,只能退出,将房门掩上。 陆怀瑾将苏杳紧紧拥在怀里。 他俯下身,吻便落了下来。 从额间落到眼睑,再到泪痕未干的唇瓣…… “杳儿,是我不好。” 他埋在她颈窝,声音低哑:“不该怀疑你,更不该让你受委屈。” 苏杳起初还绷着身子,被他这样抱着亲着,心头的委屈更是涌上。 人也没了力气。 她抬手圈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温热的衣襟上,闷声道:“你就是故意的。” “是是是,我故意惹你哭,该罚。” 陆怀瑾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榻上。 烛火摇曳,映得她脸颊泛红。 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在朦胧光影里瞧着,楚楚动人。 他心头一软,俯身又亲了亲她的唇角:“罚我往后日日陪着你,寸步不离,好不好?” 苏杳抬手捶了他一下:“没个正经。” 陆怀瑾挨着她坐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眉眼,语气渐渐沉了下来。 “杳儿,有些话,我憋在心里许久了,今日不妨跟你说开。” 苏杳见他神色认真,便敛了笑意,静静听着。 “夫君,你说,我听着。” “我承认,我心里是有根刺。” “那根刺不是你,也不是初尧,是那些回不去的过往。我总忍不住想,若是当年苏家没出事,你是不是就真的嫁给初尧了?” 苏杳的心猛地一沉。 她看着陆怀瑾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明白,有些事,不是她不提,就能当作没发生过的。 “夫君,你都说了,那是从前。当年的事早已尘埃落定,如今,我也成了你的妻。这些年,你待我的心意,从前我不懂,难道现在我还看不明白?” 陆怀瑾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紧。 “我知道你如今心里有我,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可有些念头,总会不知不觉就缠上来了。方才你为了初尧跟我争执,我这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我甚至会想,若是你们不曾相识,会不会对大家更好?” 苏杳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她抽回手,往后退了些,拉开两人的距离:“夫君想说什么?” “杳儿,往后……你别再见他了,好不好?” 苏杳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很过分。可我实在受不了你们当着我的面亲近,更怕哪日再出些什么事,让你夹在中间为难。不见面,或许对谁都好。” “陆怀瑾!” 苏杳气得浑身发抖:“你把我当什么了?初尧是谁?他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你让我从此不见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陆怀瑾也提高了声音:“府里这么大,你们本就不必日日相见。他在军营的时日多,你安心养胎,少些往来。若是还是不行,我就让他回荆州去。” “不行!” 苏杳胸口起伏:“你若是因为今日的事迁怒他,我无话可说。可你若想让我断了和他的往来,绝无可能!他于我,是亲人,不是什么可以说断就断的陌路!” 她看着陆怀瑾紧绷的脸,忽然觉得陌生又心寒。 “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没想到你竟存了这样的心思。你要的不是我的信任,是我的顺从,是让我斩断所有过往,只做你陆怀瑾的附属品!”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怕失去你。” 苏杳别过脸,眼眶又红了:“你若真的信我,就该信我能分清轻重,你若真的疼我,就不该让我做这等违心的事。” 烛火摇曳,两人相对无言。 陆怀瑾看着她决绝的侧脸,心头更是闷得发疼。 两人终究是背对背僵了一夜。 天还未亮透,陆怀瑾便起身了。他穿戴整齐后,只站在床边静静看了苏杳片刻。 她侧身睡着,双目紧闭,长发散在枕上,胸口微微起伏。陆怀瑾没说一句话,转身推门离去。 苏杳直到声响彻底消失,才缓缓睁开眼。 满眼空落。 她起身坐了许久,连贴身伺候的春桃进来梳洗,都瞧出她眼底的郁色。 她与往日一般,去给陆母请安。 陆母一眼便觉出不对劲:“阿杳这脸色怎么这样差?是不是夜里没睡好?” 苏杳勉强笑了笑,自然不会讲自己与陆怀瑾的那些不快,只是寻了借口:“不瞒母亲说,我是想家了。” 陆母这才想起苏杳自从嫁进府,也只是回门那会回去过一次。 这的确是有些时日未见苏家人。 苏杳继续道:“昨夜突然想家了,想去别院陪陪父亲住几日,可又担心母亲会不同意……” 说着,她垂下眼眸。 陆母闻言倒没多想,只当她是怀了身孕心思敏感。 她握着苏杳的手轻轻拍了拍:“这有什么难的。你父亲就在京城里,去住几日也不远。” 说着又想起什么,柔声道:“前阵子你胎象不稳,我总劝你在府里静养,是怕折腾着你。如今三个多月了,胎气该稳些了,想出门散散心有何不可?” 陆母当即扬声唤来长风:“去备车,挑辆最稳当的。再让小厨房把那坛刚炖好的人参乌鸡汤装上,还有昨儿新做的山药糕,都给夫人带上。可不能让她在娘家受了委屈,更不能亏了我这未出世的孙儿。” 苏杳听着这絮絮叨叨的关切,鼻尖忽然一酸,眼眶微微发热。 “多谢母亲体谅。” “傻孩子,跟我客气什么。早去早回,若住得惯,多陪你父亲几日也无妨。回头我让下人把你常用的铺盖送去,别用娘家的旧物,仔细着凉。” 她又转头对春桃吩咐道:“去库房挑些合用的补品,人参、燕窝都备上些,给亲家公带去。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也是咱们陆家的一点心意。” 苏杳心里那点因争吵而起的涩意,也好似淡了些。 或许离开几日也好,彼此都能冷静冷静。 收拾行装时,春桃不解:“夫人真要回苏府?不和大人说一声吗?”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30章 站你身边的女子…… 苏杳望着窗外新发的柳芽,轻声道:“不必了。他若问起,母亲自会告知。” …… 苏杳的马车到了苏府门口,她刚掀开车帘,苏孟州就快步迎上来,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阿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路上颠簸着没?” “父亲放心,长风赶车稳当得很。” 苏杳扶着他往院里走,鼻尖忽然一酸,自嫁入陆家,她已有许久没回娘家。 正说着,院外传来爽朗的笑声。 苏子川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食盒:“小妹回来了,我特意绕路去城东老字号买了你最爱吃的杏仁酥。” 他见苏杳微隆的小腹,忙收了玩笑的神色,“快坐快坐,仔细累着。” 苏府不比陆府规矩多,午膳时一家人围坐在小方桌旁。 苏父不停往她碗里夹菜,苏子川讲着京城里的趣闻,倒让苏杳紧绷的心弦松快了不少。 * 京城,皇宫。 早朝的气氛,从一开始就透着剑拔弩张的意味。 萧遇捧着一本奏折出列,弹劾陆怀瑾党羽所掌管的户部账目不清,言辞间直指去年冬赈有贪墨之嫌。 “臣有证据表明,陆大人麾下官员在发放冬衣时以次充好,中饱私囊,致使北地灾民冻毙者数十人!” 萧遇将一叠账册重重摔在案上,“此事关乎朝廷体面,还请陛下和太后娘娘彻查!” 陆怀瑾眸色一沉,出列躬身。 “陛下明鉴,户部账目每月一核,冬赈之事更是由三位御史共同监督,绝无贪墨可能。萧大人仅凭几本来历不明的账册便横加指责,未免太过武断。” 两人在朝堂上唇枪舌剑。 一个据理力争,一个步步紧逼。 小皇帝看着底下争执不休的两人,回头看向谢太后。 谢太后即使知道今日萧遇举报之事,定是背后的宁王所为,可她却不能置之不理。 她眉头紧锁,看向陆怀瑾。 陆怀瑾朝她点点头,谢太后宣布:“两位卿家说的都有道理,那就命三司共同核查账目,在此期间,二位都需留在宫中待命,不得离宫。” 散朝后,陆怀瑾站在太极殿外,看着萧遇。 他又岂会不知,这是萧遇故意设下的绊子。 “大人,需不需回府一趟?”长亭低声问道。 陆怀瑾摇头:“不必。你回去替我传个口信,我需在宫中留守几 日,事情就别说了,免得他们担心。” 他想起昨夜与苏杳的争执,心头还有丝烦躁,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苏杳已经坐上了回苏府的马车。 宫中的日子很是紧张。 陆怀瑾白天核查账目,晚上就在偏殿处理公务。连轴转了两日,连合眼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第三日深夜,他正对着一堆账册蹙眉,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 “怀瑾。” 陆怀瑾抬头,见是谢太后披着斗篷站在门口。 他放下手中的账册,连忙起身行礼:“太后深夜驾临,臣有失远迎。” 太后摆摆手,走到他身边,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还在忙?哀家听说你这两日都没合眼。” “分内之事,不敢懈怠。” 太后叹了口气:“萧遇那点心思,哀家岂会不知。宁王一直虎视眈眈,此事也是找个由头给你添堵罢了。你也别太较真,身子要紧。” 她拿起一本账册翻了翻,又道:“账目之事哀家已让内务府的人协查,你且歇一歇。” 太后身后的李公公,手里捧着的食盒适时递上。 “哀家让御膳房炖了些参汤,给你补补身子。” 陆怀瑾躬身谢恩,目光却不着痕迹地避开她递来的玉碗。 “劳太后挂心,臣一会儿再用。” 太后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将碗搁在案上。 “怀瑾如今怎么如此见外?” 陆怀瑾后退半步,垂眸而立,“君臣有别,不敢劳动太后亲为。” 殿内的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她忽然叹了口气:“怀瑾成亲后,就变了,哀家还记得,从前哀家没进宫前,你总讲些趣闻,那时可不见你这般拘谨。” “娘娘,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臣不过十来岁。” 陆怀瑾语气平淡,不给她任何攀谈旧情的机会。 太后却像是没听见,自顾自走到窗边,望着那轮明月:“原来过了那么久了……哀家守着这深宫,日子过得寂寞。身边连个能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就总会想着从前的日子。若是哀家当年没进宫……” 陆怀瑾面色淡淡:“太后说笑了。太后命格尊贵,注定是要做人中龙凤的。” “那怀瑾多进宫陪陪哀家可好?像从前那般……” “臣身为朝廷命官,当以国事为重,不敢耽于内宫私 谊。” 太后缓步走到他面前,两人距离不过咫尺。 “萧遇在朝堂上处处针对你,哀家知道你不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哀家和皇儿。” 她抬手,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的衣襟:“哀家真想回报你些什么?” 陆怀瑾猛地侧身避开。 太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没料到自己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怀瑾竟如此不识抬举,还敢当众让她难堪。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夜深了,怀瑾也要注意身子。” 说罢转身就走,李公公连忙跟上,殿门“砰”地一声关上。 陆怀瑾望着紧闭的殿门,眉头紧锁。 谢太后回到寝宫,越想越气,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李公公连忙跪地:“太后息怒……” 太后看向李公公:“你去给萧遇透个信,让他把户部那几笔陈年旧账翻出来,越大越好!务必让陆怀瑾在宫里多待些日子,最好是……待到他撑不住为止!” 李公公一愣:“太后,这若是闹大了,怕是会引火烧身……” “怕什么?哀家就不信,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独守空房这么久,还能对哪个女子死心塌地?等他熬不住了,自然会发现哀家的好!” 她走到窗边,望着偏殿的方向。 “陆怀瑾,能站你身边的女子,只能是哀家。”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31章 我以为那就是一辈子了 苏府。 苏子川陪苏杳在院里散步,见她望着池里的锦鲤出神,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妹,你是不是有心事?” 苏杳抬起头,勉强笑了笑:“没有啊,就是许久没回来,觉得亲切。” 苏子川停下脚步:“你当大哥是傻子?你都回来几日了,也没见陆首辅来接你。” “他……他忙……”苏杳支支吾吾道。 “阿杳,你自小就藏不住事。怎么长大了,反而开始瞒着大哥了?” 他顿了顿,声音放柔了些:“是不是……跟陆首辅吵架了?” 苏杳被戳中心事,眼眶忽然就红了。 她别过脸望着池里的涟漪,声音闷闷的:“大哥怎么这么问?” “若不是吵架,你怎会突然回娘家?” 苏子川叹了口气,“夫妻拌嘴难免,但他若敢欺负你,大哥绝不饶他。” 苏杳吸了吸鼻子,摇摇头:“他没欺负我,是我想爹爹和大哥哥了,这才回来住几日。大哥不会是嫌我了吧?那我今日就回去好了。” “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嫌你,你若是不想回去,一直在家里,大哥养你一辈子都成。” 苏杳觉得心里暖暖的。 “大哥可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 苏子川见她还是闷闷不乐,便提议:“阿杳,听说瓦肆新来了个戏班,京城里都传疯了,说那唱旦角的嗓子能绕梁三日。你要不要去瞧瞧?保管听上一出,什么愁绪都散了。” 苏杳指尖轻轻覆在小腹上,眼波微动。 自怀上这孩子,陆母总说市井嘈杂,不让她随意出门,这些热闹地方,她确实有些时日没去了。 她倒是有些向往的。 可她还是有些迟疑,抬眼望着苏子川:“大哥哥,我怀着身孕,去那种人多的地方,妥当吗?” 苏子川挺直脊背:“有什么不妥当的?有大哥在,定护得你周全。左右就是去听个戏,找个清净的雅座,不挤着不碰着,怕什么?” 他见苏杳仍在犹豫,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呀,就是被陆家的规矩拘久了。咱们苏家没那么多讲究,出去透透气,换个心情,对你对孩子都好。” 苏杳望着大哥眼里真切的关切,又摸了摸腹中安稳的胎动,心底的犹豫渐渐散去。 她轻轻点了点头:“那……便听大哥的。” 竹若驾着苏府的马车,朝着城南的瓦肆驶去。 瓦肆里更是热闹,说书先生拍着醒木,人群里不时爆发出喝彩声。 苏子川护着她往戏台前走,刚寻了个雅座坐下。 她四处张望,见不远处的茶棚下,立着个穿月白襦裙的女子。 乌发松松挽着,只簪了支碧玉簪。 是赵芷柔。 她急忙侧头去看自己的大哥,苏子川僵在原地。 他的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却偏偏发不出半点声音。 赵芷柔显然也没料到会在此处撞见苏子川,她手里的茶盏微微一颤,茶水溅在指尖,也浑然不觉。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低声提醒:“姨娘,当心烫手。” 赵芷柔没动,只是望着苏子川,目光看不清是喜是悲。 苏杳的心猛地揪紧了。她知道赵芷柔与自己大哥的情意。 当年二人情投意合,连婚期都定下了,只因苏家突遭变故,婚事作罢。后来赵家为攀附权贵,将赵芷柔送给国舅爷。 这一别,竟是三年。 苏子川回京这些日子,也刻意不去打听赵芷柔的事,可没想到,今日还是遇上了。 咚!咚!咚! 戏台子上锣鼓响起,戏子的唱腔婉转传来。 他们就这么看着彼此。 中间隔着不过两丈远的人群,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姨娘,我们该走了,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赵芷柔身边的丫鬟催促着。 赵芷柔这才缓缓移开目光,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 苏子川望着她的背影,看着那抹月白色彻底消失在人群里,始终没说一个字。 直到那身影完全看不见了,他才缓缓坐下。 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大哥……” 苏杳轻声唤他,心里又酸又涩。 苏子川摆摆手,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看戏,看戏。” 可他的目光落在戏台子上,眼神却空落落的,显然什么也没看见。 苏杳看着他紧抿的唇,也不再多言。 一场大戏落幕,瓦肆里依旧喧闹,可苏家兄妹的心里都是空落落的。 这一刻,苏杳想起了陆怀瑾。 相比自己大哥和赵芷柔的遗憾,她与陆怀瑾之间的误会,好似也算不得什么了。 至少,她和陆怀瑾还有机会解释,还有机会挽回。 苏子川深呼吸,道::“这戏唱得真好,是吧 ?” 苏杳点点头。 “大哥哥,我有些饿了,要不我们去用膳吧。” “好。”苏子川应声,眼底的怅然却未散。 宝月楼的小二引着二人上了二楼包厢。 窗外正对着街心的海棠树,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 苏杳点了芙蓉虾、翡翠烧卖,都是从前爱吃的几样。 苏子川却额外要了一壶青梅酒。 几杯酒下肚,苏子川的脸颊泛起薄红,平日里挺直的肩背也微微垮了些。 他捏紧酒杯,终是没忍住,哑着嗓子开了口:“当年若不是苏家遭难,她本该是你大嫂的。” 苏杳握着竹筷的手顿了顿,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还记得定亲那日,她穿着杏色的裙衫,站在府里的海棠树下,跟我说要学做我爱吃的芙蓉虾。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望着窗外飘落的花瓣,叹息:“我以为那就是一辈子了。” 他仰头又灌了杯酒,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来,滴在衣襟上:“我也以为自己早放下了。真的,这三年,我想过她定会嫁人生子。她是个好姑娘,应该有个好归宿。” “可刚才看见她,看见她看我的眼神……” 他忽然停住,喉结剧烈滚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 过了许久,才喃喃道:“杳儿,你说人这一辈子,怎么就这么多身不由己?” 苏杳她拿起茶壶,给他空了的酒杯里斟满茶水:“大哥,少喝点吧。” 苏子川没拒绝,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明明喝的是茶,却像是喝出了酒的滋味。 他的眼眶愈发红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32章 命苦的女子 暮色下,苏子川扶着苏杳上了马车。 “大哥怎么不上车?” “我到前头坐坐,吹吹晚风醒酒。” 苏子川执意坐在驾车的竹若身旁。 苏杳掀开车帘一角,见他斜倚着车辕,手里还攥着那只空了的酒壶,鬓角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 他向来挺直的脊背,此刻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颓唐。 苏杳轻轻叹了口气。 方才在宝月楼,苏子川虽没再说下去,可那一杯接一杯的闷酒,早已把他的心事漏了个干净。赵芷柔的出现,将这些年被他强行压下的遗憾都翻涌了上来。 苏杳轻声唤道:“大哥,风大,还是进车里来吧。” 苏子川摆了摆手,带着酒气,道:“没事,我……我醒醒酒。” 他顿了顿,忽然低声笑起来,笑声里却满是苦涩:“阿杳,你说,若是当年我没自私些,没去赵府退婚,是不是……是不是会更好?” 苏杳没接话。 有些事,没有如果。 马车行至巷口,忽然猛地一顿,竹若惊呼一声:“小心!” 苏杳身子猝不及防往前倾,她下意识蜷起手臂护住小腹。 可后腰却重重撞在车壁上。 “嘶!” 她倒抽一口冷气,额角抵着冰凉的木板,只觉得后腰一阵钝痛。 “夫人!”春桃忙去搀扶她,只不过她自己也摔得不轻。 万幸的是,苏杳侧身相抵的力道不算重,肚子被手臂护得严实,没受半分冲撞。 她缓了缓神,指尖轻轻抚过小腹,并无异常,心才一点点落回原处。 “哎呀!” 就听车外传来女子的惊呼,苏杳连忙掀帘看去。 只见一个穿粗布裙的姑娘跌坐在车轮前,手里的菜篮子翻在一旁,青菜滚了一地。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眼睛长到哪儿去了!”竹若气得瞪眼。 那姑娘吓得脸色发白,抖着声音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我没看见马车……” 苏子川不知何时已跳下车,这一撞,他的酒意也醒了大半。他见姑娘手肘擦破了皮,正渗着血,皱了皱眉,没再追究。 他对竹若道:“拿些碎银给她,再看看伤得重不重,要不要请个大夫。” “大哥……” 苏杳也下了车,见那姑娘年纪与自己相仿,怀里还紧紧抱着个布包,像是怕被抢走。 女子慌忙摆手:“我没事,不用请大夫。”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疼得“嘶”了一声。 苏子川皱着眉打量她:“这样怕是走不了路,前面街角有家医馆,我们送你过去看看。” 姑娘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话没说完,脚踝一软,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竟直直朝着苏杳的小腹撞去! “当心!” 苏子川脸色骤变,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挡在苏杳身前,长臂一伸稳稳攥住那姑娘的胳膊,将她往旁边一带。 苏杳被大哥护在身后,可刚才那一瞬间,惊得后背沁出冷汗。 苏子川扶稳那女子,语气里带了几分急意:“姑娘,你看看你这样子,还说能行?若是伤了骨头,再耽搁下去怕要落下病根!” “再者说了,方才险些撞到我妹妹,她怀着身孕呢,可经不起这般磕碰!” 女子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我只是脚疼,一下子没站稳。这位姑娘的肚子没事吧?” 苏子川见她吓成这样,语气缓和了些:“罢了,你也不是有意的。走吧,先去医馆看看,别再硬撑了。” 苏杳也劝道:“姑娘,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你听我大哥的吧,先去看看大夫才放心。” 女子这才红着脸点了点头,上了苏府的马车。 车厢内,光线有些昏暗,女子与苏杳相对而坐,目光灼灼看向苏杳隆起的小腹。 可只在眼底停留了一瞬,便被她不动声色地掩去。 “夫人怀着身孕,定是辛苦吧?” 苏杳温和地笑了笑:“还好,它还算安分。” 一旁的春桃眉头微微蹙起,总觉得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有些怪异。 说话间,医馆就到了。 春桃帮忙扶着那女子下马车,女子连着呼痛:“哎哟,慢点,慢点。” 医馆坐诊的大夫捏着女子的脚踝轻轻转动,她疼得额头冒汗。 “疼吗?”大夫问道。 “疼……疼啊!”女子忍不住叫出声。 大夫松开手,摇了摇头:“我瞧着骨头没事,应该只是伤了筋,养上个十天半个月吧。” “可我真的很疼……” “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内尽量别沾重活。” “三个月?”女子脸色煞白,声音发颤,“那我……那我 怎么办啊?” 苏杳递过帕子让她擦汗:“姑娘还是先把伤治好再说,别的事慢慢想办法。” 那女子接过帕子,泪眼婆娑:“我一个人在京城,无亲无故的,平日里就靠挖些野菜去市集换几个铜板度日。如今脚伤了,哪里有活路啊……” 苏杳听得心头一紧。 她柔声问道:“姑娘是哪里人?为什么独自在京城?” 女子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我叫阿莲,是牛家庄的。之前,我救了个男子,便将人带回家治疗。” “我们孤男寡女生活了好一阵子,期间都是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可……人言可畏,村里人都知道我家里有个陌生男子……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没法留在村子里了。” 女子边说,边哭的伤心。 苏杳道:“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没想对你负责吗?” 她点点头:“我就是信了他的鬼话,跟着他背井离乡来了京城,才知道他早有老婆孩子,只是想让我做外室……” “我虽是乡下姑娘,却也知道礼义廉耻,怎能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就给了我银子将我赶走。我一个弱女子,在这京城无依无靠,身上的盘缠早就被扒手偷了个精光……”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失声痛哭:“我只能在城外破庙里落脚,每天天不亮就去山里挖野菜,换点吃的苟延残喘……” 苏杳听得心口发堵,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眶也红了。 这世上,竟有如此命苦的女子。 苏子川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紧:“那负心汉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33章 苏杳后悔了 苏杳也气愤不已,站了起来:“那男人简直不是东西!骗了人家的感情还不算,竟让你落到这般境地!” 阿莲摇着头:“我不知道他具体住哪里。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他是京中权贵,一般人得罪不起,若是把他逼急了,怕是弄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苍蝇那般简单……” “岂有此理!这等人渣,就该报官抓起来!”苏子川怒不可遏,在屋里踱来踱去。 苏杳拉住他:“大哥,算了。你可别冲动了。你没听到阿莲说的嘛,那人是京中权贵!就算报官,也未必能治他的罪,反倒会让阿莲姑娘再受牵连。她如今最需要的是安顿下来,养好伤。其他的,等日后再说……” 苏子川这才冷静下来。 他看着阿莲哭得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阿杳说得对。阿莲姑娘,你别担心,既然遇上了我们,就不会不管你。” 他转身对大夫说:“大夫,麻烦你给她开最好的药,所有费用我来付。” 苏杳对阿莲说:“阿莲姑娘,你这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独自住着终究不便。方才我与兄长商量过,你这三个月养伤期间,不如就暂住我们苏府。府里有现成的空院,下人也能照应着,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强。” 阿莲闻言,连忙摆手推辞:“这怎么行?已经麻烦公子和夫人太多了,怎好再叨扰府上?我……我自己能行的。” 她垂着眼睫,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苏子川道:“阿莲姑娘,怎么如此见外?方才若不是我们的马车惊到你,你也不会伤得这么重。说起来,我们也有责任。” 这话刚落,旁边的竹若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角撇了撇满是不屑。 春桃见状,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问道:“怎么了,竹若大哥?” 竹若压低声音,道:“方才明明是这女子自己慌慌张张冲出来的,若非如此,三小姐和大公子怎会平白生出这些事端?” 春桃点点头:“是吗?可谁让我们自家主子心善,还反过来替对方着想。” “现在反倒是倒显得我们像是理亏一般。” 二人的声音不响,却偏偏清晰地钻进了苏杳耳中。 苏杳回头看了她们一眼,那眼神算不上严厉,却带着沉静威仪。 竹若和春桃对视一眼,忙不迭低下头,抿紧嘴唇,不再多言。 苏杳没说什么,只是淡淡收回目光。 她走上前,对阿莲温声道:“是 啊,阿莲姑娘,就别推辞了。我们府里虽不比富贵人家,却也清净。你一个女子独自在外,我们实在放心不下。” 阿莲这才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像是被他们的诚意打动。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公子和夫人收留,阿莲定会安分守己,绝不给府上添麻烦。”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停在了苏府的大门口。 阿莲被春桃扶着往里走,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苏府的朱门高墙。 迎面撞见刚从宫里回来的苏父。 他见苏子川兄妹带了个陌生女子回来,不禁疑惑:“子川,这位是?” 苏子川连忙上前解释了缘由。但只说阿莲是路上偶遇的孤女,脚受了伤,暂时收留在家中养伤。 苏父听完,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落在阿莲缠着绷带的脚踝上,温声道:“既如此,便好生歇着吧。让下人带你去后院的西厢房,那里僻静,适合养伤。” 阿莲连忙屈膝行礼,声音温顺:“多谢老爷收留。” 看着这个陌生女子被丫鬟扶着往后院走,苏父才转向苏杳,蹙眉道:“家里突然多了个外人,稳妥吗?” “父亲放心,我瞧着她不像恶人,只是个可怜人。” 苏杳扶着父亲往正厅走,“再说只是暂住三个月,等她伤好了便让她离开,不会惹麻烦的。” 苏父叹了口气:“罢了,你们兄妹心善,只是凡事多留个心眼。” -- 晚膳时,苏家人围坐在花厅里。 春桃轻步走到苏杳身边,低声询问:“夫人,西厢房的那位姑娘,可要请过来一同用膳?” 苏杳闻言轻轻摇头:“不必了。她脚伤着不方便,你让人把饭菜送去吧。另外,再挑个妥帖的丫鬟过去伺候,端茶倒水的总得有人照应。” “是。” 春桃躬身应下,转身时却悄悄蹙了蹙眉。 她其实不大喜欢那个叫阿莲的女子。依方才竹若所言,那女子像是故意冲向他们的马车的。 春桃虽没亲眼见着,但她相信竹若的话,何况马车上那女子不善的目光,总让她不安。 心里也跟着生了几分戒备。 可主子既发了话,她自然要照办。只是转身去吩咐下人的时候,春桃特意多叮嘱了一句:“仔细看着些西厢房的动静,有事立刻来回禀。” 苏父喝了口酒,忽然说起朝堂上的事:“对了,杳儿,你可知怀 瑾最近一直在宫里?” 苏杳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一直在宫里?” 苏父放下酒杯:“看来你还不知道,萧遇在朝堂上揪着户部的陈年旧账不放,明摆着是故意刁难。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 苏杳的心猛地一沉。 “他……在宫里几日了?” “好些日子了,好像就是你回府那日,他进宫,就没出来了。不过太后娘娘没偏心,让萧遇也一直留在宫里,他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好受。” 本来陆怀瑾迟迟没来寻她,苏杳本来是有些生气的。 竟不知原来背后还有这层纠葛。 萧遇的手段她早有耳闻,那人看着温文尔雅,实则心思深沉,陆怀瑾单打独斗,怕是要吃亏。 “那……那他会不会有事?” “放心吧,怀瑾沉稳,能坐上首辅之位的,又岂会轻易让人抓住把柄?” 苏父安慰道,“只是这查账的事一日不结,他就一日离不开宫。你也别多想,在娘家安心住着,等他处理完了,自会来接你。” 苏杳默默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她有些后悔,后悔离开前没跟他好好道别,后悔自己还与他争吵一番。 花厅外,西厢房的窗纸上映着孤伶伶的身影。 阿莲坐在桌前,眼睛眯了眯,看着托盘里精致的饭菜,却一口没动。 她捏起一块桂花糕,指甲深深掐进松软的糕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34章 阿莲姑娘真的有问题! 阿莲住进西厢房的头两日,还算安分,几乎只在自己的屋子里,也不出来。 可第三日起,她的脚上的肿消了下去,她便总借着各种由头往正院凑。 苏杳刺绣,她便捧着绣了一半的帕子来请教苏杳。 好几次,春桃都把人挡在院外。 今日,阿莲端着鸡汤路过,笑着说想谢谢夫人的收留。 “阿莲姑娘,你自己腿伤未愈,这些是夫人特意命人做给你吃的,你怎么又给拿了回来?” “春桃姐姐,我是过意不去,所以想来将这鸡汤给夫人送来。”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夫人要吃,我会亲自炖的。” 春桃起初还耐心应付阿莲,可渐渐发现,阿莲的目光总黏在自己主子的身上。 尤其是小腹处。 那眼神里的羡慕太过灼热,让她都有些不自在。 春桃将阿莲打发走后,赶紧回屋。 苏杳还在绣肚兜,看到春桃神色惆怅,便开口:“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夫人啊,奴婢总觉得那个阿莲不对劲。” “怎么说?她又过来了?” “可不是嘛,哪有人成天这么跑的,而且奴婢觉得她那眼神怪渗人的。” “别多想了,许是她在这府里没有能说上话的人,才如此吧。” “或许是奴婢想多了吧。”春桃瘪了瘪嘴。 苏杳扶着肚子站起来,“等会陪我去库房。” “夫人要找什么?” “不找什么。昨日听大哥哥说,如今府里他在管库房,账目有点混乱,他一个男子,难免粗心,我这些日子既然在府里,该帮着理一理。” 用过午膳,主仆二人就去了库房。苏杳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翻账册。她看得入神,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只见阿莲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手里端着个白瓷碗,笑得有些腼腆:“夫人,我那里炖了些银耳羹,想着给您送一碗。” “多谢,我不渴。”苏杳合上册子,语气淡淡的。 “你脚伤还没好,不必总来回跑。” 阿莲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还是往前挪了两步,将碗往石桌上放:“也不费事的,就当是……是报答夫人的恩情。” 她放碗时动作不稳,拐杖“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整个人踉跄着往苏杳这边扑来。 苏杳下意识往旁边躲,可却没留意身后的 石凳,后腰重重撞在凳角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夫人!” 阿莲惊呼着伸手去扶,却被及时赶来的春桃一把推开。 “你干什么!” 春桃将苏杳护在身后,怒视着阿莲:“没看见夫人怀着身孕吗?这般冒失!” 阿莲跌坐在地上,眼圈瞬间红了,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扶夫人……” 苏杳捂着后腰站起身,皱眉道:“罢了,她也不是有意的。春桃,扶她起来。” 看着阿莲一脸委屈,苏杳心中不忍。 春桃却不吃这套,她毫不客气地开口:“阿莲姑娘,既然没事,你就回去歇着吧。” 阿莲咬着唇点点头,一步一瘸地往回走,背影看着格外落寞。 待她走远了,春桃才气道:“夫人您就是心太软!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哪有那么多巧合!” 苏杳没说话,只是摸着后腰的位置。 春桃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苏杳,“您脸色这么差,快让府医来瞧瞧!您如今怀着身孕,可千万不能出半分岔子。” 苏杳扶着后腰慢慢站直,心头掠过一丝隐忧。 若是在娘家伤了孩子,陆家那边怕是要起嫌隙,陆母本就在乎子嗣,万一她知道自己摔了碰了,不定要愁成什么样。 她定了定神,对春桃道:“你说的是,快去请府医。” 府医很快背着药箱赶来,仔细给苏杳诊了脉,又轻轻按了按她的后腰,眉头渐渐舒展。 “三姑娘放心,胎象安稳得很,没伤着肚子。只是方才这一撞力道不轻,后腰怕是明日要起大片淤青。” 他叹了口气,又道:“只是三姑娘你如今怀着身孕,活血化瘀的药万万用不得,只能委屈姑娘忍着了。这几日少走动,多躺躺或许能好些。” 苏杳点头应下,心里松了大半。 春桃却在一旁气鼓鼓的,见府医走了,忍不住抱怨:“当初就不该把那个阿莲接回来!还不如给她些银钱让她自寻去处,也免得如今惹出这些事来!” 苏杳蹙眉:“春桃,阿莲也不是故意的。她自己也摔伤了,你对她的敌意未免太强了些。” 春桃跺了跺脚,急得眼眶发红。 “夫人啊,不是奴婢多心,这阿莲姑娘处处透着古怪!哪有刚住进来就接二连三出意外的?您就是太善良,把人都想得太好了!” 苏杳沉默着没说话,指尖轻轻抚过小腹。 春桃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可阿莲今日自己也摔伤了,此刻再说这些,倒显得她太过凉薄了。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罢了,她也是个可怜人。往后多留意些便是,别再多说了。” 春桃见她执意如此,只能把话咽回肚里:“奴婢去准备热水,给姑娘敷一下腰。” 春桃端着铜盆往厨房去,脚步重重的,盆沿磕在门框上都没察觉。她满脑子都是那个阿莲的所作所为。 她越想越气人,嘴里气鼓鼓地念叨着:“真是晦气,平白惹出这些事来……” 竹若经过,便逗她:“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春桃姑娘气成这样?” 春桃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铜盆险些脱手,回头见是竹若,脸颊“腾”地红了,慌忙低头拢了拢鬓发。 “竹若大哥,怎么是你?” 竹若斜倚在廊柱上,笑得眉眼弯弯:“今日少爷在府里处理公务,我自然也得在跟前伺候着。倒是你,平日里性子最稳当,今儿怎么毛毛躁躁的?” 春桃左右看了看,见厨房的杂役都在灶台后忙活,便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道:“竹若大哥,我跟你说,那个住在西厢房的阿莲姑娘,真的有问题!” 竹若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直起身来,眼神也锐利了几分:“这话怎么说?”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35章 试试那女子 春桃往他身边凑得更近了,她压低声音。 “你是不知道,自打她住进来,就没安生过。整日里往正院跑,捧着个帕子绣了几天都没绣出个花样,眼睛却老往夫人肚子上瞟。方才更过分,说是送银耳羹,结果自己摔了不说,还害得夫人撞在石凳上,后腰都青了!” 她越说越气:“府医说夫人不能用药,只能硬扛着。” 竹若的眉头越皱越紧。 “你是说,三姑娘今日受伤了?还与这个女人有关?” “是的呀!夫人如今怀孕多金贵的。那个阿莲自己拄着拐杖,走路都打晃,偏生就往夫人跟前扑。不是故意的是什么?还害得夫人也受伤了。我与夫人说了顾虑,可夫人还护着她,说我太多心……” 竹若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拍了拍春桃的肩:“你先别急,也别在三姑娘面前多说。这事容我想想。 往后你在三姑娘身边,多留个心眼,尤其是那阿莲靠近的时候,寸步都别离开。” 春桃一脸焦急之色:“竹若大哥,你可得想个法子!那阿莲整日围着夫人转,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竹若思索片刻,沉吟道:“三姑娘向来心善,只当她是可怜人,咱们直接说她有问题,夫人定然不信。不如……咱们试试那女子?” 春桃眼睛一亮:“怎么试?” “你附耳过来。” 竹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春桃听完连连点头。 眼里的忧色渐渐变得笃定。 -- 转日午后,春桃端着一碟刚出炉的杏仁酥往西厢房去:“阿莲姑娘,厨房做了杏仁酥,我送来给你尝尝。” 春桃将托盘搁在桌上,酥饼的甜香飘来。 “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阿莲看着这酥饼,笑着说:“劳烦春桃姐姐跑一趟,更该谢谢夫人惦记。只是……怎么突然想起给我送这个?”” 春桃拿起一块酥饼,指尖捏着饼边轻轻晃了晃,像是闲聊般随口道:“前儿库房清点心匣子,翻出些去年的杏仁粉,夫人说扔了可惜,就让厨房做了酥饼。说来也奇,旁人都爱这口,偏咱们夫人碰不得。” “这是为什么呀?” “夫人打小就对杏仁过敏,沾一点就得喘上半日,严重时还会晕厥,简直是要了命的忌讳。如今怀了孕,更是不能碰了。” 阿莲端茶杯的手顿了顿,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光。 “竟有这等事?那可得仔细些。” 春桃放下酥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可不是嘛。厨房的人都记着呢,但凡给夫人做点心,绝不敢放半点杏仁。” 阿莲轻声“嗯”了一声。 “阿莲姑娘,你可喜欢吃这些?” “喜欢的。” “那这些就都留给你吧,我先回夫人那边了。” 说罢,春桃起身离开。 西厢房里,阿莲等春桃的脚步声远了,才缓缓拿起一块杏仁酥。 饼皮酥脆,咬下去,酥皮掉了一地。 她对着空碟坐了许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彻底暗透,才缓缓站起身,抓起墙角的拐杖。 竹若隐在西厢房对面的树上,树叶的阴影遮住他大半身形。 他看见阿莲推开房门,瘸着腿却还在往前走。 一步一步。 她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很吃力,却没丝毫犹豫,径直朝着厨房的方向去。 竹若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厨房的后门虚掩着。阿莲扶着墙根喘了口气,心里暗暗庆幸,定是白日里采买的杂役忘了闩上。 她攥紧袖中的帕子,刚要推门,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今日轮咱们值夜,可得仔细些,三姑娘如今可是首辅夫人了,若是出了岔子,仔细挨罚。” 是两个巡夜的小厮在说话。 阿莲听到“首辅夫人”这个称呼,拳头攥的紧紧的,她飞快地闪身钻进厨房。 刚站稳脚跟,就听见灶膛里“噼啪”响了一声。 未熄的火星窜起来,照亮了漆黑的厨房。 她赶紧去灭了火星子,生怕惹来了人。幸好火星子不大,只是阿莲脚踝的伤在刚才的急躲中又抻着了,疼得她倒抽冷气。 可眼下还有正事,她无暇顾及,急忙去橱柜翻找。 里面摆着各式陶罐,最底层压着个油纸包。 阿莲的心跳得飞快,刚摸到纸包的绳结,就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比刚才更近了! “方才好像看见这边亮了?” “哪有什么亮啊,你看花眼了吧?快些走,巡完这圈就能歇着了。” 阿莲吓得魂飞魄散,抓起油纸包就往灶台底下钻。 灶膛里的余温烫伤了她的后背,可她连动都不敢动。 只能死死捂住嘴,听着脚步声在厨房门口停了停,又渐渐远去。 直到 彻底听不见,她才从灶台底下爬出来,满身的烟灰,鬓角的发丝都被汗水濡湿了。 她拆开油纸包,见里面果然是饱满的干杏仁,心里又惊又喜,慌忙将纸包塞进袖袋,抓着拐杖往外走。 竹若待她走远,才从窗台上跃下,去查看橱柜。那里他们特意准备的干杏仁果然不见了。 天刚亮,春桃去了廊下,竹若早已经在等她了。 “竹若大哥,怎么样?” “春桃,你猜的没错,昨夜那个女人果然去厨房了,偷了干杏仁。” “她……她真偷杏仁?” “你说呢?”你特意告诉三姑娘杏仁过敏,她偏要偷杏仁……这心思,还用得着说吗?” 春桃只觉得后背发凉。 “那……那咱们得赶紧告诉夫人!” “不可。” 竹若拉住她:“咱们没抓到实证,空口白牙说这些,三姑娘若是不相信,只会觉得咱们故意刁难。” 春桃急得跺脚:“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害夫人!” 竹若沉吟片刻:“从今日起,三姑娘的饮食你亲自盯着,绝不能让阿莲碰半点。”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她既想动手脚,定会露出马脚。咱们只需等着,总有抓住她把柄的那天。” -- 西厢房里。 阿莲将偷来的杏仁藏在床板下,指尖还残留着坚果的涩味。 她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镜中的女子眉眼温顺,谁也看不出眼底藏着的狠厉。 “陆夫人,你对我好,我记着!”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道:“可谁让你生在福窝里,什么都有呢?我失去的,总得从你这里讨回来!”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36章 沾一点就可能丧命 西厢房的窗纸上,一个身影正对着烛火忙碌。 阿莲将偷来的杏仁倒在石臼里,捣得极细。 她亲自炖了核桃露,此刻加了杏仁粉,谁也瞧不出异样。 廊下的春桃攥着帕子,她借着送药的由头躲在窗下,把里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 阿莲将白瓷碗放在苏杳面前,碗沿还冒着丝丝热气,乳白的核桃露里飘着几粒剥好的松子。 “夫人,尝尝我炖的核桃露?” 阿莲笑得腼腆,手里还拄着半根拐杖,脚踝上的绷带虽拆了,走路仍有些不稳。 “您近来总觉得心口发闷,这核桃露最是养神的。” 苏杳闻言抬眸笑了笑:“难为你记挂着,其实可以让下人做的,你伤还没好,不必亲自动手的。” “不费事的。我这几日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学着做点东西。厨房的张妈教我的,说要先用温火炒了核桃,再兑着鲜奶炖,这样才够醇厚。夫人您闻闻,是不是挺香?” 她往前推了推瓷碗。 苏杳低头闻了闻,果然有股浓郁的坚果香,混着淡淡的奶香,确实诱人。 “瞧着是不错。” “那夫人就趁热吃吧。” 苏杳拿起银勺,刚要舀一勺,就见阿莲忽然攥紧了帕子,像是有些紧张。 “怎么了?”苏杳停下动作,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阿莲慌忙松开手,脸上堆着笑:“没……没什么,就是怕不合夫人胃口。我在家时从没做过这些精细活,若是不好喝,您可别笑话我。” “怎么会……” 苏杳舀了半勺,放在唇边吹了吹。 “你的心意最难得,便是味道差些,我也欢喜的。” 她刚要喝下去,就听见花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春桃冲了进来,脸色红得吓人。 “夫人!不能喝!” 这一声喊得又急又响。 春桃扑到近前,手臂一扬。 “哐当”一声,白瓷碗摔在地上,乳白的浆液溅了满地。 苏杳被吓了一跳,蹙眉道:“春桃,你这是做什么?” 阿莲也愣住了,随即眼圈一红,委屈地看向苏杳:“夫人,我……我只是见您近日胃口不好,特意炖了核桃露……” 春桃转过身,指着地上的碎瓷片,声音因愤怒而发颤:“你是特意往里面加了杏仁粉吧!” 阿莲的脸色瞬间 白了,慌忙摆手:“春桃姐姐胡说什么,我怎么会……” “我亲眼看见的!” 苏杳不明所以,看向争执的二人。 “方才我在窗下看得清清楚楚,你把偷来的杏仁捣成粉,加进了核桃露里!前几日我还特意告诉你,夫人对杏仁过敏,沾一点就可能丧命。你安的什么心!” 阿莲踉跄着后退半步,眼泪掉了下来:“我没有……那不是杏仁粉,是……是我磨的核桃粉……春桃姐姐,你为何要冤枉我?” “冤枉你?我可有人证!竹若大哥,你来说!” 竹若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 正是阿莲藏在床板下的杏仁。 “这是在你房里找到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阿莲看着那包杏仁,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杳看着地上的浆液,又看看那包杏仁,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她只觉得心口发堵:“阿莲,春桃说的是真的吗?” 阿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夫人,我真的没有害您的心!我只是……只是听春桃姐姐说杏仁要丢了,觉得怪可惜的。我……我才拿了……可我从未想过要害夫人您啊!那粉真的是核桃粉,求您信我……” 春桃气得发抖:“到了此刻还在狡辩!” 阿莲哭的撕心裂肺,整个人倒在地上,拽着苏杳的裙摆:“夫人!我真的是冤枉的……您信我一次啊……” 苏杳眉头微微蹙起,指甲掐在扶手椅上。她深吸一口道:“我也不偏袒任何人,现在就去找府医,让他来看看,这核桃露里头,究竟是何物?” 府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时,花厅里的气氛分外压抑。 他蹲下身,用银簪挑起地上的浆液,又捻起那几片可疑的粉末,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 随后从药箱里取出个小巧的瓷瓶,倒出几粒白色药丸碾碎了混进去。 那是查验杏仁过敏的验方,若是含杏仁粉,药丸会立刻变成青紫色。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那摊浆液。 可过了半晌,药丸依旧是雪白色,半点变化都没有。 府医站起身,对着苏杳拱手道:“回三姑娘,这核桃露里确实没有杏仁粉,都是纯正的核桃与鲜奶熬制的。” 春桃失声喊道:“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她往里面加了杏仁粉,怎么会没有?” 竹若更是双目赤红,一把揪 住府医的衣领,将他推得撞在廊柱上。 “你是不是收了她的好处?还是被她买通了?” 府医吓得胡子都在抖,慌忙摆手:“竹若小哥休要胡言!老夫行医几十年,怎会做这等有辱医德的事?验方从不出错,若不信,可再找其他大夫来查验!” “够了!” 苏杳猛地一拍扶手椅:“闹够了没有!” 花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阿莲的哭声都停了。 苏杳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底满是失望。 “不过是碗核桃露,竟闹得鸡飞狗跳,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春桃慌忙跪在地上,泪水混着委屈滚落:“夫人!奴婢对您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啊!那日明明看见她偷杏仁,昨夜竹若大哥也找到了证据,她今日定然是换了碗核桃露!求您信奴婢!” “证据?谁能证明这杏仁是用来害我的?阿莲孤身一人在京城,攒些吃食存着,难道也有错?” 她看向仍瘫在地上的阿莲,对方哭得肩膀耸动,鬓发散乱。 “春桃,你素来沉稳,怎么这次如此糊涂!阿莲好心给我做点心,你不仅打翻了,还凭空污蔑她害人。若非府医查验清楚,岂不是要屈了好人的心?” 阿莲这才抽噎着开口:“春桃姐姐许是看错了……我……我不怪她……只是这核桃露……” 她望着地上的狼藉,眼圈又红了:“只是……我炖了两个时辰。” 这话像根针,扎得苏杳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扶起阿莲,柔声安慰:“不碍事,我让厨房再给你炖一碗。倒是你,吓坏了吧?”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37章 能为她赴汤蹈火的贴心人 阿莲摇摇头,怯怯地看了春桃一眼,低声道:“夫人别怪春桃姐姐,她也是担心您……” 这番话落在苏杳耳里,更觉阿莲善良懂事。 反倒衬得春桃太过刻薄。 她看向仍跪在地上的春桃,眉头紧锁:“春桃,你起来吧!往后做事前先动动脑子,别再听信旁人的话,平白冤枉了好人!” 春桃僵在原地,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苏杳扶着阿莲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一旁脸色铁青的竹若,一股气堵在喉咙,连辩解的力气都没了。 府医颤巍巍地收拾着药箱,跟着主家的脚步匆匆离开了。 竹若狠狠一拳砸在廊柱上。 花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地上的核桃露早已凉透。 春桃望着那片乳白的渍痕,忽然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不明白,明明亲眼看见的事,怎么就变成了冤枉好人? 更不明白,一向清明的苏杳,怎么就被这蛇蝎心肠的女子骗得团团转。 而西厢房里,阿莲靠在床头,嘴角勾起笑意。 那碗核桃露里的杏仁粉,早在春桃偷看时,她就发现了异常。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用袖口悄悄沾走了。 对付这些自诩聪明的下人,她有的是办法。 阿莲的指尖摩挲着方才被苏杳牵过的手腕,忽然低低笑出声来。 那笑声起初还压着,到后来竟越发放肆。 带着种说不出的得意。 “就凭你们两个,也配跟我斗?” 她抚过鬓角,眼底的怯懦早已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嘲讽。 “想抓我的把柄?如今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痛快!” 笑声戛然而止。 她凑近铜镜,对着里面那脸细细端详。 铜镜里的女子眼波流转,一副惹人怜惜的柔弱。 “光是让他们吃瘪还不够。得让那个女人彻底信我才行。” 她扶着桌沿站起身,脚踝的伤在刚才的拉扯中又隐隐作痛。 可这种疼痛却让她越发清醒。 “该是表忠心的时候了。” 她要让苏杳觉得,她阿莲不仅无害,还是个能为她赴汤蹈火的贴心人。 -- 翌日傍晚,苏杳去了暖房照料苏孟州新得的那盆素心兰。 春桃自昨日被罚后,便一直蔫蔫的,今早说头晕得紧,告了假在房里歇着。 此刻苏杳身边,只跟着个新来的小丫鬟。 小丫鬟怯生生地捧着包花肥,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暖房建在西坡上,比别处地势高出半截,门前那几级青石板台阶,原是寻常的。 可连日阴雨缠绵,阶面上竟蒙了层滑腻的青苔。 今日不知怎的,那青苔瞧着比往日更湿滑。 更像是被人特意泼了水似的。 苏杳没太在意,只当是天潮的缘故。 她提起裙摆,刚踏上第一级台阶,脚下忽然一滑。 那力道来得又急又猛,身子竟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 小腹朝后,若是重重摔在地上,后果不堪设想。 “夫人!” 小丫鬟吓得尖叫,却被吓得愣在原地,忘了伸手去扶。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瘸着腿的身影猛地从旁边的桂花树后冲出来。 她拼尽全力扑过来。 用后背硬生生垫在了苏杳身下。 “砰”的一声闷响,苏杳只觉得腰间一震,却没想象中的剧痛。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见阿莲趴在自己身下。 阿莲脸色惨白,额头抵着石阶,疼得浑身发抖,嘴里却还断断续续地喊着:“夫人……您没事吧……” “阿莲!” 苏杳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想爬起来,却被阿莲死死按住。 “别……别动……夫人……我……我好像压到骨头了……” 听到声响,春桃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见此情景吓得魂飞魄散。 她连忙七手八脚地将苏杳扶起来,又小心翼翼地把阿莲抬到旁边的石凳上。 “快去请大夫!” 苏杳看着阿莲疼得扭曲的脸,脚踝处的绷带又渗出了血,心里又惊又愧。 “都怪我,若不是我不小心……” “不怪夫人……” 阿莲攥着她的手,掌心全是冷汗:“能……能护住夫人,是我的福气……” 府医到时,阿莲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诊断后说她本就没好利索的脚踝再次扭伤,尾椎骨也受了挫伤,至少还得再养两个月。 苏杳坐在床边看着阿莲苍白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春桃低声道:“夫人,这事蹊跷,阿莲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 苏杳打断她:“她 若是不救我,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不管她是碰巧还是有意,这份情,我都得记着。” 自这件事后,苏杳对阿莲的态度彻底变了。 她便亲自提着食盒往西厢房去。食盒里是刚炖好的燕窝,还温着碗人参乌鸡汤。 都是她让厨房特意为阿莲准备的。 “夫人怎么亲自过来了?” “你别动。” 苏杳坐在床沿,亲手扶起阿莲,垫了个软枕在她背后:“身子怎么样了?府医说你伤得严重,可得好生将养着。” 阿莲靠在枕上,脸色依旧苍白。 “怎么好意思让夫人亲自过来!”说着,阿莲就要起身。 苏杳忙按住她:“躺着吧,不必多礼。” 她舀了勺燕窝,用银勺轻轻搅着,等晾得温凉了才递到阿莲嘴边:“慢点喝,这是用冰糖炖的,不腻。” 阿莲小口吞咽着,眼眶渐渐红了,哽咽道:“夫人待我这般好,我……我真是受之有愧。” “说什么傻话。你如今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为了救我伤成这样,我照顾你是应当的。往后在这府里,不必拘束,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我说。” 阿莲的眼泪掉了下来:“若是……若是我爹娘还在,瞧见有人这般待我,定要感念夫人的恩情……” 苏杳听得心里发酸,拍了拍她的手背:“往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可是……”阿莲露出为难之色,欲言又止。 “你可是有什么顾虑可以与我说?”苏杳目光灼灼看着她。 阿莲咽了咽口水,开口道:“夫人,春桃姐姐好像不喜欢我……”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38章 万事得拿出证据 苏杳笑着道:“你别想太多,你与春桃接触的不多,她这人其实很好。” “可是……可是每次春桃姐姐看我的眼神都很可怕,好像要吃了我一般。” 苏杳的手顿了顿:“傻丫头,你别胡思乱想了。” 阿莲感激地看着苏杳:“夫人待我真好。” 说话间,春桃来给阿莲送药,见苏杳亲自在喂她吃东西,眉头微微蹙起。 直到二人回了苏杳自己的房间,屋里没了外人,春桃终是忍不住在一旁嘀咕。 “夫人,您怀着身孕,哪能总伺候旁人?喂药这种事,让别人来就是了。” “阿莲身子不便,我就顺手的事。” “可她毕竟是外人,您这般待她,若是……” 苏杳打量着春桃:“你是不是还在记恨那日之事?” “奴婢不是记恨,只是觉得她太过刻意,您看她方才……” “春桃。”苏杳打断了她。 “自打阿莲进府,你就没给过她好脸色。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那日杏仁的事情,我也有所怀疑的。可当时连府医都拿不出证据,我若是大庭广众下偏袒你,反而不妥。” “可奴婢总觉得那个阿莲有问题。” “那我问你,她若是想害我,那动机呢?” 春桃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可就是感觉……” “感觉是不能作数的,万事得拿出证据。” 她拉着春桃的手:“那日若不是阿莲,我早已酿成大错。她为了救我差点丢了性命,我们怎能因为一点猜疑就对她这般刻薄?” 春桃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可她……” “没有可是。春桃你可明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现在救了我,我若是将人赶走,外头的人会如何说我们?” 春桃“噗通”一声跪下,眼圈红了:“夫人,奴婢知错了……是奴婢考虑不周。” “起来吧。春桃,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刚才我也说话重了。我们主仆间,不该这样的。” “夫人……” 春桃虽心里不服,这几日就连府里的下人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她转过走廊,她背靠着廊柱,眼泪无声地滑落。 竹若路过此处,听见一阵压抑的啜泣声。 循声望去,见春桃的背影。 后背还一抽一抽的。 “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若是被别人瞧见,还以为三姑娘欺负你 了。” 春桃抬起头,眼圈红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别人瞧见了又如何?现在府里人都只会关心那个‘救命恩人’的阿莲,哪里还会在乎我?核桃露的事情后,我早就被当成挑拨是非的小人! 竹若大哥,你说大家是不是都被猪油蒙了心?那阿莲的狐狸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怎么就没人看得明白!” 竹若蹲下身,望着她通红的眼尾,沉默片刻道:“你是怪三姑娘那日没替你出头?” 春桃摇头。 “三姑娘也有她的难处。那个阿莲一副可怜模样骗人了所有人。咱们现在说再多都没用,得找个能让大家信服的人。” 春桃吸了吸鼻子:“找谁?就连老爷和少爷都觉得阿莲是个安分人,府医又被她糊弄过去了……” “陆首辅。” “大人?” “陆首辅是三姑娘的夫君,他精明过人,定能看出阿莲的破绽。只要他出面劝说,所有人定会相信。” 春桃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老爷那日说了,大人一直在宫里查账,连府都回不了,咱们怎么联系上他?” 两人正犯愁,春桃忽然想到了某人。 “我想起来了!长亭!大人的贴身侍卫长亭,他每隔几日会回府取些换洗衣物,说不定今日就在府里!” 竹若点头:“这倒是个法子。可万一他没回来呢?” “试试总比坐以待毙强!竹若大哥,你能不能送我回陆府?” 竹若自然应下。 陆府的朱漆大门前,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 春桃刚要上前通报,就见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从侧门走出来。 男人腰间佩着把短刀,正是长亭。 “长亭!”春桃喊道。 长亭见到春桃,脸上难得露出暖意。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的竹若时,眉头瞬间蹙起,语气也冷了几分。 “何事?” 春桃急步走上来:“我们有要事找大人,关于夫人的。” 长亭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圈,最后落在春桃身上,语气缓和些:“夫人怎么了?” 春桃刚要开口,就被竹若打断:“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春桃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长亭,我们换个地方说。” 长亭转身往侧门走,路过竹若身边时,刻意往旁边挪了半步。竹若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落后半步,让春 桃走在中间。 春桃察觉到两人间的微妙气氛,脸颊微微发烫,却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进了陆府的偏厅,长亭屏退下人,才看向春桃:“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春桃深吸一口气。 她将阿莲如何进府,如何假意救主,如何被拆穿后反咬一口,又如何让苏杳对她深信不疑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长亭,你快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夫人说不定要被那女人害了!” 长亭的脸色越来越沉,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 他看向竹若:“她说的都是真的?” 竹若点头:“句句属实。” “那日我驾车,她故意冲出来,这才撞断了腿。我也亲眼看见阿莲偷杏仁,春桃瞧见她往核桃露里加东西,可三姑娘被蒙在鼓里,反倒责怪我们多事。” 长亭沉默片刻:“依我看,不如先劝夫人回陆府住。只要离了那个女子,总能避开祸事。” 这提议他是有私心的,这话出口时,他眼角的余光悄悄扫过春桃。 苏杳若留在苏府,春桃自然要陪着,成天与竹若低头不见抬头见,日子久了,难保二人不会生出感情。 倒不如让她们回陆府,自己守在府里,总能多见春桃几面。 春桃却蹙着眉摇头:“难。夫人说想多陪老爷几日,毕竟自打嫁入陆家,难得有这般长的时日在娘家尽孝。再说……” 她声音低了下去:“大人如今不在府里,夫人回去了,怕也觉得冷清。” 长亭站起身:“大人正与萧党周旋,户部那摊子烂账被萧遇揪着不放,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宫……”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39章 他怎么来了! 长亭语气沉了沉:“萧遇那人心思深沉,大人在宫里步步惊心,咱们在外头更不能让夫人再出岔子。” 春桃闻言越发焦急,在厅里来回踱着步子。 她的手紧紧攥着帕子,嘴里不断叨念着:“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女子在夫人身边装模作样……” “要不这样,我与你们先回苏府,去会一会这个女子!” 他瞥了眼一旁的竹若,语气里带着一些较劲的意味:“正好让她瞧瞧,不是谁都能在陆府的人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竹若立刻拱手:“如此多谢长亭兄弟。” 长亭却没看他,只对春桃道:“走吧,早去早回,我一会还要进宫去。” * 京城,苏府。 苏杳在廊下教绿萼如何打理兰花,听见脚步声,她抬眸。 就见长亭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刀未卸,不由得愣了愣。 “长亭?你怎么来了?” 长亭拱手行礼,声音沉稳:“属下奉大人之命,前来探望夫人。” 苏杳连忙上前追问:“他怎么样了?宫里的事还顺利吗?他有没有按时吃饭?”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眼底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长亭垂下眼帘,语气放缓了些:“大人一切安好。只是户部的账目繁杂,近日总忙到深夜。前几日夜里着凉,染了些咳嗽,太医说不打紧,开了两服药正在调理。” 苏杳的心猛地揪紧,眉头瞬间蹙起:“咳嗽了?怎么如此不小心!这几日春雨连绵,夜里寒气重,他素来不懂得照顾自己……” “长亭,你等我片刻,我给夫君写封信,你替我带给他。” 她念叨着,却转身往正院走,春桃自然而然跟了上去。 “春桃,你去书房把我那方端砚和朱砂墨取来,再备张信笺。” “是。”春桃应声而去。 书房内,苏杳握着笔的指尖还微微发颤。 铺开信纸,她的心里翻涌着千言万语,却迟迟写不下去。 她想问他查账是否顺利,她想告诉他自己很担心,她想嗔怪他不知道添衣…… 可笔尖落在纸上,就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望着空白的笺纸,定了定神。 苏杳笔尖一顿,终于落下一行字:“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写完将信纸吹干,折成小巧的方胜,装进信封。主仆二 人这才出了书房,苏杳亲自将这封信递给长亭。 “长亭,你交给他便是,不必多说什么。” 长亭接过信,低头应道:“属下省得。” 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的不同寻常的脚步声。 像是有人拄拐的声音。 阿莲本想借着送点心的由头出来瞧瞧,刚走到院门口,瞥见花厅里的长亭,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 是他! 是陆怀瑾身边的那个侍卫! 他怎么来了! 阿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缩回西厢房,死死捂住嘴才没叫出声。 长亭是认得她的,若是被他瞧见,自己这些日子的伪装就全白费了! 花厅里的长亭似有所觉,目光锐利地扫向院外。 可那里哪还有什么人呢! 他只看见空荡荡的廊下,落着几片被风吹来的花瓣。 “长亭,看什么呢?”苏杳问道。 长亭这才回过神,敛了眼底的锐利,拱手道:“好像有人刚才过来了。” 苏杳探头往院门口望了望,甬道上空空荡荡,只有风吹动桃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晃。 她回身拍了拍长亭的胳膊,打趣道:“哪有什么人?定是你在宫里待久了,瞧什么都觉得可疑。 “许是属下多心了。”长亭微微颔首。 廊下的春桃看得真切,见长亭迟迟不肯提正事,急得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嘴角往西厢房的方向努了努。 长亭会意,清了清嗓子,语气放缓了些:“对了,夫人,方才属下一进府邸,就听下人们在说,前几日您出了场意外,幸得一位孤女舍身相救?” 苏杳回过头,脸上露出几分讶异:“这点小事,竟也传到你耳朵里了?” 她抬手轻轻抚摸小腹,语气里满是后怕。 “说起来也是惊险。那日我在假山旁险些摔倒,多亏了阿莲扑过来垫在我身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长亭眸子微微眯起,轻声“唔”了一声。 “不过她自己尾椎骨撞在石阶上,至今还躺在这里养伤呢。” “能护得夫人周全,便是大功一件。看来那姑娘虽是孤苦,却有副侠义心肠。大人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位姑娘既对您有救命之恩,属下应该替大人好好谢一谢那位姑娘的。” 苏杳闻言点头:“你说得是。我这几日正想着,等她好些了,送些东西给她做谢礼。” “属下想先替大人去探望一二?也好让大人知道,姑娘在苏府安好,他在宫里也能放心些。” 这话正说到苏杳心坎里。 她想着陆怀瑾在宫里本就心烦,若是知道自己在娘家被人照拂,定会宽心不少。 思及此,苏杳笑着应道:“好。还是你想得周到。” 长亭的目光落在春桃脸上,见她飞快点头,便知该按原计划行事。 他视线一转,故意带着挑衅扫过竹若。 竹若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 这长亭是故意在宣示什么,他却懒得计较,只快步跟上苏杳的脚步。 “走吧,阿莲就在西厢房。”苏杳浑然不觉身后三人的暗流涌动,走在前头。 “待会儿见机行事,别乱说话。” 春桃刚要点头,就听见苏杳在前头唤:“你们跟上呀,怎么慢下来了?” 她慌忙应着“来了”,快步往前赶。 平日里,阿莲总爱在午后坐在廊下晒太阳,可此刻西厢房的门窗都关得严实。 苏杳边走边说:“这几日春雨连绵,阿莲的腿伤怕是又要不适了。昨日府医来看,说她尾椎骨的伤恢复得慢,怕是要再养些时日才能下床走动。” 长亭应道:“伤病最是磨人,能遇上夫人这样的善人,也是她的福气。” 他们走到房门前停下脚步,笑着对长亭道:“她性子腼腆,见了生人脸容易红,你待会儿可别吓着她。” 长亭拱手:“属下省得。” 苏杳抬手敲门,指尖终于落在门板上,发出一声轻响,却无人回应。 “阿莲,是我。你在里头吗?”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40章 心虚 “阿莲?” 苏杳又唤了一声,门内依旧毫无动静。 她蹙起眉,心里不安。她加重了些力道:“阿莲,你在里面吗?” 长亭站在她身侧,目光锐利地盯着门缝,忽然低声道:“里面好像有响动。” 苏杳侧耳细听,果然听见门内传来极轻的窸窣声。 她正要再问,春桃已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道:“夫人,莫不是阿莲姑娘出事了?” 这话让苏杳心里一紧。 她看向众人:“这……这怎么办?” 竹若颔首:“以防万一,还是进去看看稳妥。” 春桃立刻接话:“要不咱们撞门进去吧?” 苏杳犹豫了一下,觉得撞门太过鲁莽,可里面迟迟不应声,又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她拿不定主意之际,长亭已上前一步,沉声道:“夫人让开些,我来撞门。” 他的手掌按在门板上,正欲发力,门内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刻意的沙哑,像是怕被外人听见。 “夫人……我没事。” 苏杳听到阿莲回话了,才松了口气。可又觉得奇怪:“阿莲,你刚才怎么不应声?是哪里不舒服吗?” 门内沉默了片刻,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夫人……能否……能否进来?我有话与你说。” “那你先开门吧。” “我只想与夫人一个人说。” 苏杳愣了愣,转头看了眼门外的众人。 “她怕是有什么难处,你们就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便出来。” 长亭想劝阻,苏杳已抬手按住门板:“阿莲,我进来了。” 门内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门闩被从里面拉开。 苏杳推门而入,转身对门外三人安抚地笑了笑,随即轻轻合上了房门。 长亭、春桃和竹若立刻凑到门边,却只听见门内传来模糊的低语,什么都听不真切。 春桃急得跺脚,压低声音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偏要支开咱们!” 竹若眉头紧锁,目光落在门环上:“方才那声音……好似刻意压低了嗓子,听着不太像阿莲。” 长亭点头,声音冷了几分:“若是如此,那的确很是古怪。” -- 屋内光线昏暗,窗户被厚厚一层棉布遮住。 “阿莲?”苏杳往前挪了半步,忽然看见门后立着个身影,头上罩着顶 帷帽。 帽檐垂落的白纱遮住了整张脸,连身形都显得模糊不清。 “你这是……” “夫人,让您见笑了。”阿莲的声音从纱后传来。 苏杳隐约看见纱后她的脸上好似有团模糊的黑影,像是脸上涂着什么东西。 “怎么戴起帷帽了?屋里这般暗,仔细磕着。” 阿莲往阴影里缩了缩,像是极怕见光:“我……我今日起了疹子,脸上红肿得厉害,怕吓着夫人。” “疹子?” 苏杳立刻紧张起来,快步上前想掀开纱幔查看。 “怎么不早说?快让我瞧瞧……” 阿莲猛地后退一步:“夫人别碰!这疹子怕是会传染,您怀着身孕,万万碰不得!” 苏杳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头的疑虑渐渐被担忧取代。 她收回手,放柔了语气:“好,我不碰。可长疹子哪能拖着?我这就去叫府医来,让他给你瞧瞧,开些药膏擦擦。” “不要!”阿莲的声音陡然拔高。 “为何?” 阿莲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夫人,求您别叫大夫。我这副样子,怎么好意思见人呢?我实在不想让人瞧见我这般模样。” 她说到最后,声音哽咽起来,纱幔后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苏杳听得心软,想起自己年少时生水痘,也总怕被人瞧见满脸的红疙瘩,整日躲在房里不肯见人。 她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可病总得治啊。若是拖成了大病,岂不是更糟?” “我自己调了些草药敷着,会好的。夫人若是不嫌弃,就让我在屋里歇几日,等疹子消了再出去见人,好不好?” 苏杳看着她瑟缩在阴影里的模样,哪里还忍心逼迫。 她走到桌边想点灯,手指刚触到灯台,就被阿莲拦住:“别点灯!光线太亮,眼睛疼。” “好好好,不点灯。”苏杳无奈地收回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坐下。 “多谢夫人体恤。” 苏杳站起身:“那你先歇着,我晚些再来看你。” “夫人慢走。” 阿莲依旧立在门后,没有送别的意思。 苏杳走到门边,手搭在门闩上,回头望了一眼。昏暗中,那顶帷帽静静立在阴影里,纱幔低垂。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廊下的天光涌进来,刺得苏杳眯了眯眼。 长亭、春桃和竹若立刻围上来,脸上都带着焦急。 “夫人,阿莲姑娘怎么样?”春桃率先问道。 苏杳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摇摇头:“她说是起了疹子,怕传染,不肯见人。” 长亭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身后紧闭的房门,沉声问道:“起疹子?” 苏杳叹了口气,“嗯。” “那怎么不请大夫?” “她说怕羞,说什么也不肯叫大夫,我劝了半天,只让她先歇着。” 苏杳看向长亭:“也是不巧,今日你是见不着了。下一回有机会再介绍你们相见。” 长亭拱了拱手。 春桃见苏杳面色倦怠,忙上前道:“夫人,长亭该进宫了,我送送他吧。” 苏杳揉了揉眉心,越发觉得这件事蹊跷。她长叹一口气:“去吧,路上小心些。” 三人沿着回廊往外走,刚转过长廊,春桃便忍不住开口:“那阿莲定是心虚了!好端端怎么会突然起了疹子?” 竹若眉头紧锁,接口道:“还不让请大夫,这对吗?” 春桃越想越心惊:“那她到底想做什么?总不能一直躲在屋里吧?” 长亭脚步不停,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才沉声道:“躲是躲不久的。” “你有什么打算?三姑娘现在信了她的话,我和春桃都已经上过那女子的道。如今,我们说再多也没用了。” 长亭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们:“夫人那里你们多留个心眼,时时提防着那女子。我这就进宫,把这里的事告诉大人。”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41章 陆公子来了 长亭离开不过半个时辰,苏杳坐在窗前发呆。 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管家张叔掀着帘子走进来:“三姑娘,陆公子来了,正在花厅坐着呢。” 苏杳心头一阵狂喜。 他不是在宫里忙着吗?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是长亭把自己的信递到了? 她来不及细想,提着裙摆就往外走。 穿过回廊时,遇见端着药碗的春桃,她只匆匆说了句“春桃,他来了!” 随后便提起裙摆快步往花厅去。 “夫人你慢些走,你还怀着孕呢。”春桃在身后叮嘱。 远远看见花厅里坐着个青色身影,苏杳的心跳得更快了,扬声道:“夫君!” 那人闻声回头,露出一张清俊温和的脸,却不是陆怀瑾。 苏杳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初尧?” 陆初尧站起身,拱手行礼,眼底带着几分笑意:“阿杳,许久不见。” 苏杳这才回过神,心里的狂喜瞬间冷却。 刚才自己那一声夫君还真真是令人尴尬。 她定了定神,走上前道:“初尧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路过附近,想着许久没来看你,便冒昧登门了。” 陆初尧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语气里带着关切,“最近身子还好吗?在这里还住的惯吗?” 苏杳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劳烦你挂心,这里是我家,自然是习惯的。” 她垂下眼帘,避开陆初尧的目光。 自那日她与陆怀瑾因为陆初尧争吵后,这些日子她也想了许多,虽说清者自清,可陆怀瑾既然提出这事,让她与陆初尧彻底断了情分肯定是不行的,但以后还是可以避嫌一些,少来往些。 陆初尧虽是陆怀瑾从小带大的,但性子却截然不同。 陆初尧看着她,语气自然:“好些日子没见,瞧着清减了些。爹在宫里忙着,怕是顾不上你,我总该来看看。” 苏杳勉强笑了笑:“他也是身不由己。” 陆初尧取出个食盒,推到她面前,“这是城东味之斋的糕点,你从前最爱吃他们家的桂花糕,特意绕路买的。” 食盒打开,清甜的桂花香漫开来。 确实是她年少时爱吃的味道。 陆初尧一直都记得。 “多谢。” 她唤来春桃,“把糕点收起来 ,拿去给下人们分了。” 陆初尧的手顿在半空,眼底有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又笑道:“阿杳还是这般体恤下人。” “我瞧着你买那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的,倒不如大伙一块分享。” “嗯……” 两人一时无话,花厅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雨声。 “下雨了?” 苏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试图找些话说。 “刚才来的时候下的,雨不大。” 苏杳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她能感觉到陆初尧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府里都还好吗?” “都好。”陆初尧点点头,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唉声叹气的,倒不像你了。” “就是祖母又在催我相看女子了,说我老大不小,该成家了。” 苏杳愣了愣,随即笑道:“初尧你一表人才,京中想嫁你的女子定是不少的。” “可我总觉得没遇上合心意的。”说这个话的时候,陆初尧目光沉沉看着苏杳。 苏杳的心猛地一跳,连忙移开目光。 她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慌乱:“感情的事,本就讲究缘分,急不来的。” 陆初尧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却很快收敛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苏子川从外头回来了。 他掀着帘子进来,带进一阵湿冷的风,身上的青衫半湿,发梢还滴着水,刚踏进门就笑着嚷嚷。 “阿杳,外头雨好大啊。” 说着,他瞧见陆初尧时愣了愣,随即大步走过来拍他的肩:“初尧你怎么来了?也不派人来说一声,早知道你要过来,我今日就不出门了。” 陆初尧站起身,两人相视一笑。 苏子川与陆初尧从前因为苏杳的关系很是聊得来,也会一块玩。如今苏杳嫁给了陆怀瑾,他们倒是差了辈分了。 “也是临时起意,想着来看看阿杳。刚才我来的时候还是小雨呢,不过片刻的功夫,竟下得这般大了。” 苏子川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往窗外瞥了眼,眉头一挑:“可不是嘛,现在雨大得都看不清对面的墙了,方才回来时,檐下的灯笼都被风吹灭了,估摸着过会儿还要打雷。” 苏杳见他衣摆湿透,忙起身道:“大哥快别站着了,衣服都湿了,赶紧去沐浴换身干净的,仔细着凉。你前日才说嗓子不舒服 。” “嗯,我这就去。” 苏子川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陆初尧。 “初尧,你也别走了,现在那么大的雨,不如你留下用膳,等雨小了再走。咱们可有阵子没好好喝两杯了,正好今日我带回坛上好的女儿红。” 陆初尧略一沉吟,目光掠过苏杳,笑着应道:“也好,那就叨扰了。” “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我还分这些?从前你在我们府里叨扰还算少吗?如今倒是与我们生分了。我先去换衣服,你陪阿杳说说话,我很快就来。” 说着便大步往后院去了,留下苏杳与陆初尧相对而立。 方才被打断的微妙气氛又悄然漫开。 苏杳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刚想说些什么,就听窗外“轰隆”一声惊雷炸响,吓得她猛地一颤。 陆初尧下意识伸手想扶,突然又顿住,转而拿起椅背上的披风,递给她:“天凉,披上吧。” 苏杳接过披风,脸上微微发烫,低声道了句:“多谢”。 窗外的雨越发大了,雷声滚滚,将花厅里的低语都淹没了。 不多时,下人们已经备好了晚膳,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肴,看得出是对陆初尧的重视。 苏子川换了身月白锦袍,头发用玉簪束起,精神了许多。 苏孟州拉着陆初尧坐下:“快坐快坐。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尝尝看,还是不是从前的味道。” 大伙说说笑笑,满室笑语越发温馨。 这个时候,只见一个身影静静立在院门口,玄色的衣袍被雨水打湿了大半。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42章 夫人,回家了 “初尧,尝尝这糖醋排骨,从前你总说,全京城的糖醋排骨,就数我们府里张妈的手艺最好。记得有一回你赖在这儿,一顿吃了满满一大盆,被你爹知道了,还说要罚你抄家规呢。” 苏子川夹了块放在陆初尧碗里,笑得爽朗。 陆初尧笑着摇头:“子川兄又取笑我。那时候年纪小,哪懂什么节制。” 苏孟州哈哈大笑:“少年人能吃是福。” 众人说笑着,像一家人似的。 却没人注意到门口站着的那人。 “大人?”春桃眼尖看到了外头站着的黑影很像自己的主子。 大伙便抬头看去。 只见那人挺拔的站在雨中。 湿身的袍子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他手里没打伞,墨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在胸前。 是陆怀瑾。 他不知站了多久,目光沉沉地落在满桌的菜肴上,又缓缓扫过席间的人,最后定格在陆初尧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怒意,也没有波澜。 却像结了层冰,让花厅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苏子川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讪讪地站起身:“陆首辅?你怎么回来了?” 陆初尧也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识地放下了筷子。 苏杳的心跳得飞快,她望着陆怀瑾,心里一阵发紧,起身道:“夫君,你回来了?外头雨大,怎么不打伞?” 陆怀瑾没动,只是看着她。 “我来接你回府。” 这话说得平静。 花厅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雨声,还有他身上滴落的水珠。 苏子川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道:“陆首辅快坐,外面雨大,先进来。” 陆怀瑾却没看他,目光依旧落在苏杳身上,重复道:“夫人,回家了。” 苏杳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有紧抿的唇线,心里忽然涌上一阵酸楚。他定是在宫里受了委屈,又淋了雨,才会这般模样。 她拿起椅背上的披风,快步走过去:“夫君,我跟你走。” 陆怀瑾的目光终于柔和了些,伸手接过披风,要她披上。 “夫君你浑身湿透了……” 苏孟州看着这情形,打圆场道:“贤婿啊,既然人来了,别急着走啊。陪我一块用膳吧!” “岳丈大人,那……” “你浑身都湿了,先进来。” 陆怀瑾的目光掠过陆初尧,语气听不出情绪,“初尧也在,倒是巧。” 陆初尧站起身:“爹。”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都好似低沉了。苏杳夹在中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拉了拉陆怀瑾的衣袖:“夫君要不……先回我的房里洗个澡吧。这样会着凉的。” 陆怀瑾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岳丈,这才点头。 “春桃,备水。” 苏杳吩咐下去,下人们赶紧动手。 “爹爹,你们慢慢吃。” -- 回到卧房,下人们早已备好热水,木桶里的水汽袅袅升起。 映得满室暖融融的。 苏杳接过春桃手里的干布巾,道:“给我吧,你们都下去吧。” “夫君,快些沐浴吧,再耽搁下去,寒气都要入体了。” 陆怀瑾没应声,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她。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累极了。 苏杳走上前,伸手想帮他解腰带,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布料,被他一把攥住了。 “夫君?” 她抬头望进他眼底。那里翻涌着疲惫,思念,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郁。 陆怀瑾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夫人。为夫好想你。” 苏杳的心猛地一揪,眼眶瞬间红了。 这些日子的牵挂、担忧,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她搂紧他的腰:“我也想你。可你怎么不爱惜自己?明知下雨还策马赶来,若是淋出病来怎么办?” 陆怀瑾任由她数落,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夫君,你怎么不说话?”苏杳摸了摸自己脸颊,“我脸上有东西吗?你怎么一直看着人家?” 陆怀瑾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我收到你的信,实在等不及,便向太后娘娘告了假,说我有非离宫不可的事。本想给你个惊喜,却没想到……” 他的话没说完,可苏杳却明白了。 方才在花厅里,她与陆初尧相谈甚欢的模样,定是被他看见了。 “初尧是恰巧路过,爹和大哥都在……” 苏杳想解释,却被他打断了。 “我知道。”陆怀瑾松开她的手,转身走向屏风后,“我去沐浴。” 他的背影透着股说不出的落寞,苏杳看着心里难受,连忙跟上去:“ 夫君……” 苏杳的心里乱糟糟的。 她知道陆怀瑾的性子,看着沉稳大度,实则在感情里格外执拗。 尤其是对自己,更是容不得半点瑕疵。 方才那一幕,他定是吃醋了。 “我伺候你沐浴吧……” 陆怀瑾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如今大着肚子不方便,你在屋里等我。我洗的很快。” 苏杳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她走到梳妆台前,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多时,陆怀瑾披着件月白里衣走出来,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苏杳连忙拿起布巾上前,踮起脚尖帮他擦头发。 “夫君来了多久了?怎么今日小厮也没人来通报一声的。” 她轻声问,指尖穿过他浓密的发丝,能感觉到他体温偏高,怕是真的着凉了。 “是我让他们不要通报的……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你们说笑,很热闹。” 苏杳的动作顿了顿,柔声道:“都是些家常话。大哥说初尧许久没来,留他用膳罢了。” 陆怀瑾没接话,握住她拿着布巾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杳儿。” 陆怀瑾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苏杳被他吻得浑身发软,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小腹,指尖紧紧攥着衣襟。 陆怀瑾的动作一顿,唇瓣还贴着她的,呼吸却骤然放轻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儿瞬间的紧绷。 他缓缓松开些力道,额头抵着她的,鼻尖相蹭,眼底的急切渐渐褪去。 他哑着嗓子低语,指腹轻轻抚过她护在腹前的手。 “吓到你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43章 夫君,我也……很想你 苏杳摇摇头,呼吸还有些不稳:“没有。” 他低头看着她,眼底的沉郁被汹涌的思念取代。 “我在宫里,日日想着你和孩子。夜里咳嗽得厉害,睡不着的时候,就拿出你绣的那个荷包看,想着很快就能见到你……” 他重新将她拥入怀中,这次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手掌小心翼翼地覆在她的手背上。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温热地洒在脖颈上:“可收到你的信,就再也熬不住了。” 苏杳抬手抚上他湿漉漉的发:“夫君,我也……很想你。” 陆怀瑾在她颈间蹭了蹭,像只受了委屈的大型犬,声音闷闷的:“你看到我来,怎么半点惊喜都没有?” 苏杳被他逗笑了,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只是……方才在花厅,是谁板着张脸?” 陆怀瑾低低地笑起来。 他抬起头,重新吻上她的唇。 细细密密地纠缠着。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声响。 许久,他才稍稍松开些,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粗重:“夫人,跟我回家,好不好?” 苏杳的嘴唇被吻得通红,眼角泛着水光。 “可是……宫里的事……你处理好了?” 陆怀瑾顿了顿,“嗯。” 苏杳点了点头:“好。我跟夫君回家去。不过外头父亲还在等我们去用膳呢……明日走,行吗?” 陆怀瑾这才满意地笑了,重新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好,听夫人的。明日再走,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苏杳靠在他怀里,心里一片安宁。 -- 二人收拾妥当后,重新回到花厅。桌上的菜肴又添了几样热乎的。 是苏孟州特意让人加的。 “怀瑾快来坐,刚加了几道菜,趁热吃。”苏孟州笑着招手。 只见陆初尧站在一旁,等陆怀瑾落座。 苏孟州对陆初尧道:“初尧你也坐,都是自家人,别拘束。” 陆怀瑾牵着苏杳的手在空位坐下,目光淡淡扫过陆初尧,语气听不出情绪:“坐吧。” 陆初尧这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刚拿起筷子,就听陆怀瑾道:“军营里何时回来的?” 他立刻放下手,道:“今日刚回。” “嗯。” 陆 怀瑾舀了勺豆腐羹放在苏杳碗里,才缓缓开口,“你近日在北营负责粮草调度?” “是。”陆初尧点头,语气恭敬。 “北营的粮草账册我看过。账面上的粮草数目与入库记录差了三石,是怎么回事?” 陆初尧的脸色微变,放下筷子拱手道:“前些日子暴雨冲垮了粮仓一角,清点时出了些纰漏,后来已经补上了,本想着等爹从宫里回来,再向爹禀报。” “补上了便算了?粮草乃军中命脉,差一分一毫都可能出乱子。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当,将来如何担当大任?” 花厅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连苏子川都收起了笑意。 陆初尧的脸颊微微泛红,垂头道:“爹教训的是,是我知错了。” 陆怀瑾淡淡道,“知错就好。明日把补报的文书送到我书房,若是再出差错,休怪我按军法处置。” “是。” 苏杳坐在一旁,听着这话里的锋芒,悄悄在桌下踢了踢陆怀瑾的脚。 她心里却明白,陆怀瑾这是借着说粮草的事,敲打陆初尧呢。方才在花厅看到的那一幕,终究还是让他记在了心上。 可现在是在苏府,又是家宴,这般当众斥责,难免让陆初尧难堪。 陆怀瑾感受到了她的小动作,侧头看了她一眼。 随即转向苏孟州,语气缓和了些:“岳丈大人,大舅哥,让你们见笑了。军中规矩重,不敢徇私。” 苏孟州连忙摆手:“怀瑾说得是,是该严格些。如今萧遇那边看的紧,幸好这件事是你先发现,若是那边发现了,怕是又要参上一本,到时候初尧可就麻烦了。” 陆初尧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爹,是孩儿错了。下不为例。” 苏杳听了才知道自己是误会陆怀瑾了,她赶紧给陆怀瑾夹了一块排骨。 陆怀瑾牵起她的手,捏了捏。 二人这小小的举动,落到陆初尧的眼里。 他重新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只是低头扒着碗里的米饭。 苏子川看他只吃饭,不吃菜。 “初尧,尝尝这栗子鸡,张妈今日特意多加了冰糖,甜糯得很。你别光吃白饭。” “多谢。”陆初尧勉强笑了笑。 陆怀瑾没再继续说什么,转头给苏杳夹了块鲈鱼:“快吃,凉了就腥了。” 苏杳瞪了他一眼,却还是乖乖吃了。 饭桌上的气氛渐渐回暖。 陆怀瑾忽然放下酒杯,看向苏杳:“听说你们兄妹救了个孤女?” 苏杳舀汤的手顿了顿,点头道:“那姑娘叫阿莲,身世可怜,那日撞上我们的马车,我们于心不忍。” 她简单说了假山旁的事,末了补充道,“今日长亭本想谢她,可惜她生了疹子,怕见人,连府医都不肯见。” 陆怀瑾的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目光掠过西厢房的方向:“生疹子?” “嗯,说是脸上起了红团,怕传染给我。” 苏杳想起阿莲瑟缩的模样,怜惜道:“我劝了半天,她只说想自己歇歇。” 陆怀瑾早就听长亭说了这件事,当时他便觉得事情有蹊跷。 他放下酒杯,声音不高:“疹子虽不是大病,拖久了也可能伤体。尤其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更该好好照看。” “夫君说的是,可是……” “让下人拿我的令牌去给石太医下帖,请他现在过来。” 苏杳有些惊讶:“现在?都入夜了,会不会太麻烦太医?” 陆怀瑾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 “不麻烦。石太医是太医院院判,诊治疹子最有经验。让他来看看,也好让你放心。” 苏孟州也点头道:“怀瑾说得是。病不等人,尤其是女子家,耽误不得。” 苏杳想想也是,阿莲孤零零一个人,病中难免惶恐,有太医来看,总能安心些。 她便不再反对,只让春桃去西厢房说一声:“春桃,你去给阿莲说一声,宫里的太医稍后就到。”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44章 孤男寡女 春桃去了片刻便回来,脸色有些古怪:“回夫人,阿莲姑娘说……说还是不想见人,让太医不必来了。” 苏孟州:“这孩子,怎么这般执拗。” 苏杳无奈地摇头:“罢了,等太医来了,我亲自去劝她。” 没过两刻钟,石太医便提着药箱来了。他进门先给陆怀瑾行了礼:“首辅大人深夜相召,不知有何吩咐?” “石太医辛苦。不是我身子不适,是舍下有位姑娘生了疹子,怕耽误病情,特请您来看看。” 石太医拱手道:“首辅大人客气了,这是老臣的本分。” 苏杳便起身道:“太医,我带您过去吧。” 陆怀瑾也站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苏孟州和苏子川对视一眼,也要跟了上去。苏杳劝阻道:“爹爹、大哥哥,你们就不要去了,阿莲她本就胆小,那么多人只会吓着她。” 苏孟州道:“好……阿杳考虑的对。那你们去,我们在这里多陪陪初尧多喝两杯。” 苏杳他们走到西厢房外,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将屋里静悄悄的,连半点声响都没有,好似空无一人。 苏杳抬手敲门:“阿莲?宫里的太医来了,让他给你看看,开些药膏就好了。” 屋里依旧没有回应。 春桃急道:“阿莲姑娘莫不是睡熟了?奴婢去叫她。” 陆怀瑾淡淡道:“看来是真不想见人。” 苏杳有些为难:“她性子腼腆,怕是真怕人瞧见……” 石太医缓缓开口:“病不避医。姑娘放心,老臣行医几十年,只论病情,不论容貌。若是实在不便见人,老臣隔着屏风看看也是一样的。” 屋里终于传来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人挪了挪身子,随即便是阿莲沙哑的声音:“多谢太医好意……只是我这病真的不打紧,就不劳烦您了……” 陆怀瑾的声音冷了几分:“这位姑娘,你既是在苏府养病,就得听主人家的安排。我们好心留你,不是让你拿自己的身子胡闹的。” 他的话音落下,屋里瞬间没了声息。 苏杳连忙打圆场:“阿莲,你看太医都来了,就让他瞧瞧吧。若是真没事,我们也能放心些,是不是?” 沉默片刻,屋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门闩被拉开了。 门板缓缓打开一条缝,能看见里面昏黄的烛火,还有个罩着帷帽的身影,正怯生生地立在门后。 石太医提着药箱 上前一步,对着门缝里的人影拱手道:“老臣这就去看看那姑娘。” 推开门,屋内格外昏暗。 他反手掩上门,目光扫过屋内,“姑娘为何不点灯?” 阿莲没有回答。 “姑娘是否介意老夫点灯?” “太医请便。” 石太医掏出火折子,摩挲着走到桌旁,点亮了桌上的烛火。 屋内瞬间亮起,可却不见他预想中病恹恹的模样。 “姑娘?” 石太医轻唤一声,视线落在榻边那个罩着帷帽的身影上。那人缓缓转过身,纱幔低垂,只能隐约看见个纤细的轮廓。 “劳烦太医了。” 石太医放下药箱,取出脉枕,“老夫看看你的疹子,姑娘,伸手吧。” 帷帽下的人犹豫片刻,缓缓伸出只手。石太医指尖搭上她的腕脉,眉头渐渐蹙起。 脉象虚浮,确实像是病着,却绝不是生疹子该有的脉象。 “姑娘可否脱下帷帽,让老夫看看您脸上的疹子……” 他刚要开口,就被对方打断。 “太医还是先看看脉吧,我怕过了时辰药效就散了。” “姑娘这是何意?”石太医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他忽然心里已然有了数,面上却不动声色:“姑娘这病……” “太医,能否帮我带一句话?” “姑娘请说。” …… 片刻后,他走出西厢房时,陆怀瑾正站在廊下等着,目光沉沉地望着远处的夜色。 石太医走上前,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陆怀瑾的眉头越皱越紧,眼底带着冷意。 “确定?”他沉声问。 石太医点头:“脉象虚浮,不似生疹子,倒像是服了什么药所致。而且……” 他顿了顿,“她说要单独见一下首辅大人本人。” 这时苏杳走了过来,担忧地问:“太医,阿莲怎么样了?” 陆怀瑾转过身,脸上的寒意瞬间褪去,换上温和的神色:“没什么大碍,就是疹子有些顽固,太医说要多施几针。” 他扶着苏杳的肩,柔声道:“你大着肚子,不宜在这里久站,先回房休息,我待会儿就过去。” 苏杳有些不放心:“可阿莲她……” “有我在,放心吧。听话,让春桃陪你回去。” 苏杳看着他眼底的坚持,知 道拗不过他,只好点头:“那你也别太晚了。” “嗯。” 陆怀瑾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 他对石太医道:“劳烦太医了,这件事还请替我保密。” “首辅大人放心。” 石太医拱手告辞,临走前担忧地看了眼西厢房的门。 廊下只剩下陆怀瑾一人。 他缓步走到西厢房门口,抬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屋里的烛火摇曳着,将人影投在墙上,忽明忽暗。那个罩着帷帽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泣。 “装够了吗?” 那人的动作猛地顿住,帷帽从头顶滑落,露出张苍白的脸。 -- 另一边,屋内。 苏杳靠在软枕上,眼皮越来越沉。今日又是惊吓又是欢喜,此刻只觉得浑身乏得厉害。 她素手轻掩朱唇,打了一个哈欠,就在她即将坠入梦乡时,窗外忽然传来窸窣的说话声。 是春桃和竹若的声音。 二人的压得极低,却偏偏钻进了耳中。 “什么?大人进那个女子的屋子了?” 苏杳的心猛地一沉,睡意瞬间消散无踪。她屏住呼吸,指尖紧紧攥住了身下的锦被。 “是啊,方才我一直留意着西院的情况,亲眼看见石太医走后,陆首辅推门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像什么样子!”春桃焦急。 苏杳的心跳得飞快,耳边嗡嗡作响。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45章 你认识阿莲吗? 怎么会…… 陆怀瑾明明说只是让太医看看,怎么会自己进去? 苏杳的心很乱,她的手指紧紧抓紧了裙摆。 春桃刻意压低了声音:“要不要告诉夫人?” 竹若的声音低了些,“不行啊,三姑娘现在怀着身孕,怕是经不起吓……” 春桃急道:“可也不能瞒着啊!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怎么担待得起?再说那女子……” 后面的话被风吹得有些模糊,苏杳却听得浑身发冷。 她缓缓坐起身,指尖冰凉。 -- 陆怀瑾回来了,他推开房门,撞见苏杳坐在窗边的软榻上。 烛火的光晕洒在她身上,她只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头的帕子。 他走上前:“怎么还没睡?在等我?” 陆怀瑾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她轻轻避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眉头微蹙:“怎么了?是累着了?” 苏杳缓缓抬起头,眼底没有往日的暖意,只有一片沉沉的夜色。 她望着他,许久才开口:“阿莲怎么样了?” 陆怀瑾的心微微一沉。他在西厢房耽搁了不少时辰,原以为她早已睡熟,没想到竟等在这里。 他在她身边坐下:“没什么大碍,太医开了些药膏,让她好生休养。” “是吗?” 陆怀瑾轻声道:“怎么了?” “我听人说,你进了她的屋子。” 陆怀瑾的指尖顿了顿,下意识转头看向她:“太医说她脉象古怪,我进去问问情况。怎么了?有人嚼舌根了?” 她垂下眼帘:“没有。” 可那紧抿的唇线,微微颤抖的指尖,都在诉说着她的不安。 陆怀瑾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知道苏杳素来敏感,今日之事定然让她起了疑心。 他伸手想去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她再次避开。 “夫君。” 苏杳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像是要穿透他所有的伪装。 “你认识阿莲吗?” 这一问,问的寻常,却让陆怀瑾的瞳孔微缩。他脸上的从容瞬间褪去。此刻是一阵慌乱。 “不认识。”他很快恢复镇定,声音却不如往常沉稳。 “是吗?”苏杳笑了笑。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刚才她一个人在屋里想了许久,想起阿莲断断续续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自己曾救过一个男子,他是京中权贵,可惜早已成亲…… 她说他待她很好,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许久,他将她带回京城…… 那些话语在脑海里拼凑,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可是陆怀瑾跳崖失踪的那些日子,苏杳又岂会忘记? 那些日子,她日夜祈祷,几乎以为要永失所爱。后来他回来了,却对失踪的经历绝口不提。她不是没有问过,可每每都被他用几句话给搪塞了过去。 当时她信了他的话也不再多问,可现在想来,却处处透着疑点。 那个被阿莲救下的权贵……会不会就是陆怀瑾?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猜忌就不受控制地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 她不敢再往下想,却又控制不住地去联想。阿莲今日突然蹊跷的“病了”,躲着不肯见人,是不是认出了陆怀瑾身边的长亭?他们主仆间向来狼狈为奸。 陆怀瑾连夜出宫赶过来,究竟是想见自己还是想见阿莲?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他方才独自进了阿莲的屋子,又说了些什么? 无数个疑问在心头翻涌,几乎要将她淹没。 陆怀瑾看着她变幻不定的神色,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夫人,别胡思乱想。” 苏杳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她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月光照亮了她的眼底,红红的,泛着血丝。 “我没有胡思乱想。”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夫君,你告诉我,你和她到底认不认识?” 她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眼神太过清澈,让陆怀瑾的心脏一缩。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安抚她,却发现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可看着苏杳那双盛满不安的眼睛,他又无法说谎。 陆怀瑾沉默了,只是深深地望着她。 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晦涩难懂。 苏杳看着他的沉默,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知道,这沉默就是答案。 原来那些胡思乱想,都不是空穴来风。 她忽然觉 得有些冷,下意识地抱住了双臂。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肚子有些抽痛。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肚子的不适,开口道:“夫君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因为她救过你吗?就像她说的那样,在你受伤的时候,是她救了你?” 陆怀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依旧没有说话。苏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 “所以你是她口中背信弃义的负心汉?” 她的话越来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 陆怀瑾看着她流泪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上前一步,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却被她用力推开了。 “别碰我!”苏杳的声音带着哭腔。 “杳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苏杳追问,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怀瑾看着她,他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告诉她这一切。 苏杳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再次问道:“陆怀瑾,你们从前,就认识,对吗?” 这一次,她的声音很平静。 很平静。 “杳儿,你听我解释好不好?”陆怀瑾很着急,他想去牵住苏杳的手,可苏杳此刻对他的抗拒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他不敢用强的,生怕弄伤她。 只是苏杳的面色一点点褪去血色,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她能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坠痛。 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搅动,疼得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耳后的碎发。 “春桃!”她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46章 不要碰我! 陆怀瑾想要上来扶她,“杳儿,你怎么了?” “不要碰我!”苏杳咬牙对着陆怀瑾吼道。 那声音里是厌恶,是嫌弃。 陆怀瑾不敢惹怒她,道:“好,我不碰你。你让我先看看你怎么样了,好不好?” 那双眼睛死死瞪着他,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陆怀瑾的喉结剧烈滚动着,指尖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此刻多说无益,只能放软了语气:“好,我不碰你。” 他往后退了半步,刻意拉开距离,目光却寸步不离地胶着在她泛白的脸上:“可你脸色太难看了,让我先看看你怎么样了,好不好?” “不必了,不用你。春桃!”苏杳又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廊下守着的春桃听见动静,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掀帘进屋。 烛火摇曳中,只见苏杳双手紧紧捂着小腹,身子正一点点往下滑,脸色白得像宣纸,连唇瓣都褪尽了血色。 “夫人,你怎么了?” 春桃扑过去扶住她发软身子,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扶我……去床上……”苏杳的声音气若游丝,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黏在苍白的额头上,看着格外骇人。 春桃咬着牙将她半搀半抱地往床边挪,刚走两步,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方才苏杳坐着的锦凳。 暗紫色的锦缎上,赫然洇着几片暗红的血迹。 “夫人!流血了!” 春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手一抖差点将苏杳摔在地上。 她死死攥着苏杳的胳膊,“您……您流血了啊!” 苏杳本就头晕目眩,被她这一喊,更是眼前发黑。 小腹的坠痛一波一波涌来,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搅在了一起,疼得她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快……快……”她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攫住,只能死死咬住下唇。 一瞬间,天旋地转。 陆怀瑾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他猛地冲上前,一把将苏杳打横抱起。 他这才发现苏杳的裙子上有血。 黏腻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烫得他心尖发颤。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杳儿!别怕,我这就叫太医!你撑住!” 苏杳靠在他怀里,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小腹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只能隐约听见陆怀瑾焦急的呼喊,还有春桃慌乱的哭叫声。 她想抬手想反抗,不想让他触碰自己,可指尖刚抬起,就无力地垂落下来。 “你走……”她气若游丝地呢喃。 陆怀瑾抱着她往床边冲,脚步踉跄,平日里沉稳的他,此刻竟慌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转身就要往外跑。 “长亭!寻太医!” 大雨滂沱,似乎比刚才下的更大了。 好在石太医的马车没走太久,长亭追到巷口,就见到那辆马车转过街角。 长亭翻身跃上路边的槐树,扑向马车顶,沉声喝道:“太医留步!” 车夫惊得猛勒缰绳,骏马人立而起,车厢里传来石太医的惊问:“何人拦路?” 长亭落地时溅起一片水花,拱手道:“首辅大人有急召,劳烦太医回府一趟!” 车帘掀开,石太医探出头来,见是陆怀瑾的贴身侍卫长亭,心知定是出了急事,忙道:“掉头!” 马车在雨夜中调转方向。 此时的苏府早已乱成一团。 苏杳的卧房里挤满了人,丫鬟们端着热水和干净的布巾穿梭往来,脚步匆匆,连呼吸都带着慌乱。 苏孟州站在床前,看着帐内昏迷不醒的女儿,眉头蹙起,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 苏子川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搓着手:“方才春桃来报,说……说流了好多血,这孩子……这孩子会不会保不住?” “混账!” 苏孟州猛地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阿杳吉人天相,定能平安无事!” 话虽如此,他紧握的拳头上却青筋暴起。 陆怀瑾站在床尾,背对着众人,望着床上昏迷的爱人,一动不动。 烛火在他身后跳动,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照不亮他眼底的猩红。方才苏杳松开手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被抽走了,直到此刻,还回不过神。 “都让让,别堵着门口!” 春桃端着水盆进来,见众人堵在门口,急得直跺脚。 陆初尧站在人群外围,拳头攥得死紧,眼神一直瞪着陆怀瑾。 “太医来了!” 随着门外传来通传声,石太医提着药箱快步走进来,见满屋子的人,眉头微蹙:“都出去,留下两个丫鬟伺候即可!” 苏孟州连忙道:“太医, 我女儿她……” “苏大人放心,老臣自会尽力。”石太医打断他,走到床边,示意春桃掀开帐幔。 陆怀瑾这才缓缓转过身:“有劳太医。” 石太医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布满血丝,唇上还有深深的牙印,便知方才定是出了大事。他不再多言,取出脉枕放在床边,指尖搭上苏杳的腕脉,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屋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雨声似乎都小了些。 苏子川忍不住往前凑了凑,被苏孟州一把拉住。他踉跄着退回原地,却仍忍不住伸长脖子往内室张望。 陆初尧的目光又落在陆怀瑾身上,见他紧盯着屋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 “爹,你和阿杳说了什么?她怎么会变这样?” 此话一出,苏家父子也都朝着陆怀瑾看去。 是啊,方才明明只有他们二人在屋里,阿杳突然流血昏迷,这事总得有个缘由。 陆初尧往前踏了半步:“爹,方才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怀瑾薄唇轻启,淡声道:“等杳儿醒了再说。” 屋内,过了许久,石太医才收回手,起身走到外间。众人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 石太医叹了口气:“陆夫人是忧思过度,动了胎气。幸好发现得早,血已经止住了,只是……” “只是什么?”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47章 她不叫阿莲,她叫采莲 陆怀瑾追问石太医,就连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 “只是陆夫人身子本就虚弱,这次又受了惊吓,怕是要卧床静养些时日。至于孩子……” 石太医顿了顿,“还需看后续情况,老臣不敢保证。”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众人心里冰凉。 苏孟州踉跄了一下,险些站不稳。苏子川红了眼眶,却不敢再乱说话。 陆怀瑾的脸色更白了,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一片猩红:“有劳太医开方子,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苏孟州这才回过神来,“是,库房里的珍稀药材,都可以。只要……只要他们大小平安。” “老臣省得。”石太医点点头,开始提笔写药方。 陆初尧看着陆怀瑾紧绷的侧脸,忽然开口:“爹,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怀瑾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卧房的门,声音冷得像冰:“与你无关。” “可是阿杳她……” 苏子川拍了拍陆初尧的肩膀:“初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让阿杳好好休息。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阿杳还没醒,我想等她醒了再走……” “初尧。”陆怀瑾的声音响起。 陆初尧的话卡在喉咙里,莫名的滞涩。 “你先回府,跟母亲说我出宫了,暂在苏府陪着夫人和孩子,让她不必挂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陆初尧紧绷的脸,“至于杳儿的事,半个字都不许提。你可明白?” 陆初尧点了点头,“孩儿明白了。” 苏子川松了口气:“这就对了,快些回去吧,路上当心。” 陆初尧最后看了眼卧房的门,那扇门依旧紧闭着。 -- 烛火在案头明明灭灭,陆怀瑾守在苏杳床边,一夜未眠。 锦袍的衣摆皱得不成样子,往日里一丝不苟的人,此刻竟显得有些落魄。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陆怀瑾见苏杳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杳儿?”他屏住呼吸,声音沙哑得厉害。 苏杳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涣散。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头,看向床边的陆怀瑾,嘴唇动了动:“水……” 陆怀瑾连忙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用锦被垫在她背后。他端着水杯,将杯沿凑到她唇边,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吞咽。 喝了半杯水,苏杳的眼神终于清明了些。 她望着陆怀瑾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轻声问:“孩子……是不是没了?” 陆怀瑾的心猛地一揪,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别胡思乱想,孩子好好的。” “怎么可能……” 苏杳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流了那么多血,我知道的……前两个孩子,都是这样没的。” “这次不一样。” 陆怀瑾放下水杯,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却很轻,生怕弄疼她。 “石太医说了,孩子还在,只是你身子虚,需要好好休养。” 苏杳没有挣扎,只是靠在他怀里,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 “你骗我……”她哽咽着说。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对不起,杳儿,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但这次不会了,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 他拉起苏杳的手,将她的掌心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自己有力的心跳:“你听,我的心在这里,一直为你和孩子跳动着。” 苏杳的手微微颤抖着,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眼泪流得更凶了。 陆怀瑾叹了口气,将她的手移到她的小腹上,轻轻按住:“你再摸摸这里,仔细感受一下。它还在的。” 苏杳起初没有反应,只是任由他引导着。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 “这是……肚子真的还在……” “它很坚强,像你一样。” 苏杳的手僵在小腹上,眼泪还在流。 陆怀瑾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好好休息,等你醒了,我就告诉你一切,好不好?” 苏杳没有回答,只是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或许是太累了,她很快就又睡着了,只是这次,她的手紧紧地按在小腹上,她想将它护住。 苏杳再次醒来,陆怀瑾正坐在床边看书。 晨光勾勒着他清瘦的侧脸,将眼底的疲惫衬得愈发清晰。 听到动静,他赶紧放下书卷,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醒了?” 春桃端着燕窝粥走进来,陆怀瑾接过:“我来,你出去吧。” 春桃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苏杳,悄然退了出去。 陆怀瑾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她唇 边:“太医说你身子虚,得喝点燕窝补补。” 苏杳张了张嘴,慢慢咽下去,可脸上却没什么神采。 一碗粥喝了几口,她就偏过头:“不想喝了。” 陆怀瑾的语气带着哄劝:“再喝几口。石太医说这燕窝是用老参炖的,对你和孩子都好。” 苏杳没应声,只是抿着唇。 陆怀瑾放下勺子,握住她的手:“还在想昨天的事?” 她的指尖微微一颤,没说话。 “杳儿,你现在不能心情不好。孩子能感受到的,你要是总这般闷闷不乐,他也会不安的。” 苏杳的手下意识地覆在小腹上,她沉默片刻,终是长叹一口气,重新张开嘴:“喂我。” 陆怀瑾连忙舀起粥喂她。这次苏杳吃得很乖,连最后一口都咽得干干净净。 “石太医说,你得多卧床,至少这几日都不能下床走动。”陆怀瑾替她擦了擦嘴角,说的格外认真。 “嗯。”苏杳轻轻应了一声。 陆怀瑾扶着她躺好,替她掖了掖被角,自己则在床边坐下,仍旧紧紧拉着她的手。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杳儿,关于西厢房那个女子,我得跟你说清楚。” 苏杳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她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帐幔,轻声道:“你说吧。” “我的确认识她。” 苏杳的睫毛颤了颤,虽然这些话,她早就料到了,可亲耳听到这句话,心口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闷得发疼。 “她不叫阿莲,她叫采莲。”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48章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苏杳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顺着眼角滑落,砸在他手背上。 滚烫的。 陆怀瑾的心猛地一揪,连忙抬手,用拇指轻轻替她拭去泪痕。指腹触到她的眼泪,烫得他指尖发麻。 “别哭,杳儿,听我把话说完。” 苏杳别过脸,避开他的触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好。” “我与她,绝无半分逾矩之情。” “我坠崖后,本以为必死无疑。等再睁眼时,人躺在一间草屋里,浑身是伤,连动根手指都疼得厉害。” “是采莲救了我。她每天背着竹篓上山采药,回来就熬成黑乎乎的药汤喂我喝。” 苏杳的眼泪还在无声地流着,心中五味杂陈。 一个陌生女子守在他身边,喂药、擦身、换药……那些本该由她来做的事,竟被另一个女子代劳了。 “我那时高烧不退,时常昏迷,清醒的时候少得可怜。偶尔睁开眼,只能看见她坐在灶台边添柴,火光映着她的侧脸,安安静静的。我想问问她的名字,问问这是哪里,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顿了顿,指腹轻轻捏了捏苏杳的手指:“后来总算能说上几句话,才知道她叫采莲,是山下的猎户女儿。她说发现我的时候,我正卡在两块岩石中间,浑身是血。” “我知道你会担心我,想让她帮忙给京中送信,可又怕暴露行踪。那时朝中局势复杂,我不仅要防着沈如海的余孽,还要防着萧遇一党。若是让人知道我还活着,不定会引来什么杀身之祸。” 苏杳默默点头,她记得那段日子,京城里人心惶惶,陆怀瑾“死讯”传来时,多少双眼睛盯着陆府的位置,等着看陆家失势。 他的谨慎是对的。 “再后来,是长亭找到了我。那天我难得清醒了两个时辰,正靠着墙晒太阳,就看见长亭提着剑冲进草屋,见到我时,那小子哭得像个傻子。” “但我还是没力气赶路,大多数时候依旧昏昏沉沉。后来怎么回的京城,怎么住进大相国寺,我都记不太清了,只知道醒来时已经躺在禅房里,身边守着的是长亭。” “你在相国寺见到我的那次,你可还记得?那个时候其实我醒了没多久,强撑着见了你一面。” 陆怀瑾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低声解释,“长亭说,是采莲一路跟着护送,怕我路上出意外。后来,在大相国寺里,我那时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才看清她的模样,也终于能跟她好好说上几句话,谢谢她的 救命之恩。” 苏杳恍然大悟,原来她闻到的那脂粉气是采莲的。 她垂下眼帘,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指尖冰凉。 她不是不相信陆怀瑾,只是想到有个女子曾那样近距离地守着他、照顾他,心里就像被浸在醋缸里,酸得发疼。 “那她……说是你让她跟着来京城的?” 陆怀瑾皱起眉:“我为何要这么做?” 他看着苏杳泛红的眼睛,语气陡然重了些,“杳儿,我陆怀瑾虽不敢说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君子,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她救了我的命,我自然该报答,但这与让她跟着回府是两码事。” 他握紧她的手,目光坦诚:“采莲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我与她更无半分私情,平白无故把她带回京,留在身边,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苏杳愣住了。 是啊,他何必呢? 以陆怀瑾的性子,若是对采莲有情,大可光明正大地纳为妾室。若是只为报恩,赏些银两田地便是,何苦让她以“救命恩人”的身份留在京城,惹出这些是非? “可她明明说过了救过京中权贵,可惜你早已成亲……就将她送走……”苏杳追问,眼泪已经止住,眼底却还有些红。 “她还说……还说那些话?”陆怀瑾的眉头皱得更紧。 苏杳微微颔首。 “我当时的确给了她银子,让长亭送她回家去。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在银两上自然不会亏待。可她却甩开长亭,逃跑了……” “还那么凑巧,遇上你们兄妹,被你们所救,回了苏府……” 苏杳的心猛地一顿,“当真是巧合?” “这正是我要查的。长亭昨日将异常告诉我,我放不下心,就醒来见见这个神秘女子,见到她我才知道居然就是消失的采莲。那她来苏府,不止是为了见我这么简单。” 他低头看着苏杳,语气放软了些:“杳儿,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换作是我,知道你被别的男子救了性命,还朝夕相处过,我定会气得发疯。” 苏杳被他说得脸上一热,刚要反驳,就被他轻轻按住手。 “但我对天发誓,自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采莲于我,只有救命之恩,再无其他。” 帐幔外传来春桃轻手轻脚的脚步声,大概是来换茶水的。两人都没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 苏杳望着陆怀瑾泛红的眼睛,心里的酸涩渐渐被心 疼取代。 他那时受了那么重的伤,躺在草屋里等死,该多害怕啊。采莲救了他,总归是桩好事啊! 她吸了吸鼻子,反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了。” 陆怀瑾释然:“真的不生气了?” 苏杳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小声说:“那你为何昨日又不愿告诉我。” “我就怕你会胡思乱想,谁知……” “夫君,那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陆怀瑾揉了揉她的头发,“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至于她……该报的恩我会报,但绝不能让她再留在苏府,免得扰了你清静。” 苏杳默默点头。 “夫君,若是她说‘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的话,你当如何?” 陆怀瑾挑了挑眉,“夫人希望我如何?” “我……我不知道。”苏杳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别过脸,耳尖微微发烫。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转过来让她看着自己:“嗯?” 苏杳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低声道:“实在不行,养在后院倒也……倒也不是不行。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也不是那等容不下人的妒妇。” 这话刚落,陆怀瑾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眉头蹙起。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49章 该吃的醋还得吃 他松开捏着苏杳下巴的手:“那我要夸你贤良淑德?” 苏杳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意惊得一愣。 她抬头望进他眼底,那里头翻涌着明显的怒意,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苏杳知道,他生气了。 “苏杳!你当我陆怀瑾是什么人?救了我的命,我就要以身相许?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等能随意被人拿捏之人?” 苏杳被他吼得心头一颤,眼眶瞬间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陆怀瑾步步紧逼,俯身凑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看着我和别的女人周旋,你心里就舒坦?还是觉得,把她养在后院,能显得你度量大,能让旁人赞一句‘陆夫人贤良’?” 苏杳原是想表表心意,告诉他自己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却没想会惹得他这般动怒。 “我只是……只是觉得她救了你……不想让你难做……” 苏杳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陆怀瑾看不得她哭,此刻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声音放软了许多:“傻瓜,我怎么会让你难做?”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宠溺道:“我的心从来都在你这里,旁人就算救过我的命,也休想分走半分。你这醋,该吃还是得吃,别总想着装什么贤良淑德,我不爱看。” 苏杳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原来他不是生气她容不下人,而是气她不肯为自己吃醋,气她把他往外推。 “你这人真坏,昨日怕我生气,今日我不生气,你又要生气……” “是,我坏。”陆怀瑾亲了亲她的脸颊。 “那……那不许养在后院。”她哽咽着说,声音闷闷的。 “不养。” 陆怀瑾斩钉截铁地应着,抬手替她拭去眼泪。 “若是那个采莲之前告诉我她的想法,我大可再给她些银两田地,让她寻个好人家嫁了,便是最好的报答。” “可她偏要招惹你,那我便不会与她客气。” 苏杳往他怀里蹭了蹭:“夫君……她也没伤害我……是我自己太激动了,才会动了胎气……” “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理这事的。断不会再让她扰你清静。” 苏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倒是你,不能再激动了。都快做母亲的人了,还这样沉不住气。昨夜那般凶险,你可知岳丈大人吓得一夜未眠?” 苏杳的鼻尖微微发酸,小声嘟囔:“是我的错……父亲他没事吧?” “一会再让石太医过来替你把脉。” “好……”苏杳小声嗫嚅。 陆怀瑾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咬了口:“以后再不爱惜自己,看我怎么罚你。” 苏杳被他咬得瑟缩了下,却反手揪住他的衣襟,仰头凑上去,在他下唇狠狠咬了口。 齿尖蹭过他温热的唇瓣,留下浅浅的牙印。 “嘶!” “苏杳!” “跟你学的。夫君你瞒着我,也该罚!” -- 西厢院内,采莲坐在床沿,手里绞着帕子。长亭在门口守着,断不能再让这个女人惹出事端。 春桃走了过来,小声道:“她怎么样?” “还在里头呢,大人吩咐了,不让她出房门口,让我看着她。” “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这次夫人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和她拼命的。”春桃气愤不已。 “你也受委屈了。”长亭温声道。 春桃微微一愣,她没想到长亭会关心自己。她抬头看向长亭,见他眼里是难得的温和,她看的一时恍惚。 直到陆怀瑾的脚步声,春桃才缓过神来,赶紧收回目光,垂着头:“大人来了,我先走了。这个给你。” 说着,她将热乎乎的饼子塞给了长亭,昨夜到现在,他都没吃东西呢。 长亭看着春桃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饼子,耳朵红了。 “人呢?” “大人,她在里头呢。属下给您开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采莲见陆怀瑾推门进来,连忙站起身。 “陆大人。”她福了福身,露出从前柔弱的模样。 陆怀瑾没看她,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将一个沉甸甸的锦盒推过去:“这里面有五百两银子,还有些田契,你拿着,找个地方安稳度日吧。” 采莲的目光落在锦盒上,却没去碰,只是望着他:“大人这是做什么?我救您并非为了钱财。” “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这些足够你衣食无忧。” 采莲看着小匣子,忽然笑了,笑得凄厉。 “大人觉得,这点银子就能抵得过救命之恩?” 陆怀瑾的眉头皱得更紧:“不然你想怎样?” 采莲往前走了两步:“我只想留在大人身边,哪怕做妾,能日日看着您就好。” “不可能。” 陆怀瑾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我已有妻室,她还怀着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我们的生活。” “可我救了您的命啊!” 采莲眼眶泛红:“若不是我,您早就死在悬崖下了!您怎能如此绝情?” “我欠你的,已经用银子和良田偿还。你若识相,就拿着东西离开。若是纠缠不休,休怪我不客气。” 采莲被他眼底的寒意吓得后退一步,却仍不甘心。 “大人何必如此?您明知道我……” “住口。” 陆怀瑾打断她。 “我与你之间,只有救命之恩,再无其他。你最好认清这一点。” “为什么?大人为何不能接受我?”采莲嘴唇颤抖。 “我陆怀瑾不是什么好人,当年能在官场站稳脚跟,手上沾过的血不少。你若安分守己,我保你一生顺遂。可你若敢我夫人和孩子的主意,或是想留在我身边兴风作浪……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的声音压低,可却是赤裸裸的威胁,毫不留情。 采莲的脸色瞬间惨白:“大人吓唬我?我可是您的救命恩人!” 陆怀瑾冷笑:“救命恩人又如何?真把我逼急了,别说救命之恩,就算是再生父母,我也未必会念情分。” 采莲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狠戾,终于有些害怕了。 ? ?感谢江熠,深海鱼,蒲公英幸福指数,5128宝、5046宝、1841宝、bug鸭露、元气少女只睡23H的推荐票! ? 感谢园宝、0493宝的红豆! ? 感谢蒲公英幸福指数的月票!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50章 我与她夫妻一体 但采莲转念一想,又咬着牙道:“陆大人,您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我这就去找陆夫人,让她为我评评理!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容不下一个救过自己夫君性命的女子!” 陆怀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缓缓道:“你以为她不知道?” 采莲猛地顿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你……你告诉她了?” 陆怀瑾的语气平淡:“自然。我与她夫妻一体,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她……她不生气?”采莲难以置信地追问,声音都在发颤。 在她看来,哪个女子能容忍丈夫和别的女人有过那样一段孤男寡女的过往? “我与你本就清白,她为何要生气?” 陆怀瑾继续道:“草屋里的日子,不过是你救我,我养伤,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采莲激动地喊道:“可我们孤男寡女共处那么久!她怎么可能不介意?哪个女子能大度到这种地步?” “因为我们感情好。” “什么?” 陆怀瑾的声音斩钉截铁:“好到她信我,如同信她自己。” 采莲看着他笃定的模样,心里的嫉妒像野草般疯长。 她不信,她绝不相信! 苏杳一定是装的,一定是为了维持贤良的名声才忍下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大人怕是忘了,草屋里那些日子,您时常昏迷,谁知道发生过什么?” 陆怀瑾的脸色沉了下去:“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 采莲的声音带着威胁:“若是我去告诉陆夫人,说我们早已在草屋里有了夫妻之实,说您曾许诺过要娶我……您说,她还会信您吗?” 陆怀瑾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杯被震得摔在地上,那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 “你敢胡言乱语!” 他的眼底布满血丝,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旋即,他收敛了怒意,为这样的人,他犯不着动怒。再抬眼时候,他已经又是平日一副淡淡的模样。 “采莲姑娘有所不知,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采莲被他吓了一跳,却梗着脖子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看来真是给你脸了。” 陆怀瑾冷笑一声,扬声道,“来人!” 门外立刻进来两个侍卫,躬身听令。 “把她带走,送到城郊的别院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半步。” “是!”侍卫上前就要拉采莲。 “放开我!” 采莲尖叫起来,拼命挣扎:“陆怀瑾,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忘恩负义!” 她被侍卫架着往外拖,喊了一路:“我救了你一命啊!你怎么能如此绝情!苏杳!你别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院外。 陆怀瑾回到卧房时,苏杳正靠在床头看书,见他进来,放下书卷:“处理完了?” “嗯。”陆怀瑾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苏杳摇摇头。 她好奇地问:“阿莲,不,采莲……她怎么说?” 陆怀瑾替她掖了掖被角:“没什么,她收了银子,我给她在城郊买了处宅子,让她先住下,以后再找个好人家嫁了。” 苏杳轻轻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总算有个归宿。”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重新拿起书卷。 “别看了,伤眼睛。”陆怀瑾将她手中的书拿走。 苏杳不满地撇了撇嘴,指尖在空处虚虚抓了抓:“老这么躺着,我实在是无聊。” “那也得忍着,石太医说了,得躺着。” “可我已经不流血了呀。”苏杳微微嘟起嘴,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苏杳又道:“刚才春桃扶我坐了半个时辰,也没觉得不舒服。” “不可胡闹。”陆怀瑾屈指轻弹她的额头,力道却很轻。 “太医的话总得听,你想让孩子跟着你受罪?” 这话戳中了苏杳的软肋,她悻悻地缩回手,小声嘟囔:“好吧,那便听夫君的。” 见她乖乖听话,陆怀瑾眼底漾起暖意,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指腹穿过柔顺的发丝:“这才乖。”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添了句,“等过几日石太医再来诊脉,若是他也说你身子稳了,我便告假带你出去走走,如何?” 苏杳的眼睛倏地亮了,她撑起上半身追问:“当真?” “自然当真。”陆怀瑾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尖。 苏杳这才笑开了,连带着脸颊的梨涡都盛了笑意:“那可说定了,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 陆怀瑾替她掖好被 角:“不过这几日得乖乖听话,让喝药就喝药,让吃饭就吃饭,不然……” “不然怎样?”苏杳挑眉,故意逗他。 陆怀瑾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不然,就罚你……” 他故意顿住,看着她泛红的耳根,才慢悠悠地接下去,“让石太医多给你开两碗补药。” 苏杳闻言,夸张地皱起脸:“不要!那补药苦得能掉眼泪。”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陆怀瑾低低地笑了起来。 -- 五日时光倏忽而过。 石太医提着药箱走进房,苏杳正靠在软枕上翻看绣样。 休养了几日,她的气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她轻声打招呼:“石太医。” 石太医坐下诊脉,指尖搭在苏杳腕上,片刻后收回手,捋着胡须笑道:“夫人脉象平稳有力,胎象稳固得很,看来这几日休养得不错。” 他写下药方递给春桃,叮嘱道:“夫人切不可再动气,情绪起伏最是伤身。” “我省得。”苏杳笑着点头,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陆怀瑾对石太医道:“有劳太医,改日定当重谢。” 送走太医,苏杳便推了推陆怀瑾的胳膊:“你说的,带我出去走走。” “这就去。” 陆怀瑾早已让人备好了马车,扶着她慢慢起身,“想不想吃醉香楼的烤鸭?” 苏杳点头,裹紧了狐裘披风,被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往外走。 刚到府门口,却见一辆青布马车停在巷口。 陆初尧正站在车旁,见他们出来,快步迎了上来。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51章 你派人跟踪我? “爹!”他拱手行礼,目光却落在苏杳身上。 “你怎么过来了?” “听闻阿杳身子好些了,特意来看看。” 陆怀瑾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不动声色地将苏杳往身后护了护:“劳你挂心,她好多了。” 苏杳也点头笑道:“多谢初尧关心,我没事了。” 陆初尧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顿了顿,才道:“正好我今日休沐,想着过来陪阿杳说说话,不知是否方便?” 陆怀瑾正要开口,却被苏杳抢先道:“方便的,只是我们正打算去醉香楼……” “既然如此,不如一同前往?”陆初尧立刻接话,笑容温和。 陆怀瑾的脸色沉了沉,可还是应允了:“走吧。我正好也有话要与你说。” -- 马车在醉香楼前停下,陆怀瑾先下车,再回身小心翼翼地扶苏杳下来。 楼里跑堂的小二眼尖,老远就瞧见这几位贵客,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陆大人,陆公子,里面请!天地一号房给您留着呢!” 陆怀瑾护着苏杳拾级而上,陆初尧跟在身后,目光时不时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又很快移开。 雅间里暖意融融,炭火烧得正旺。 陆怀瑾先让苏杳在软榻上坐好,又吩咐小二取来厚褥子垫在她腰后,这才接过菜单。 他没看菜名,随口报出一连串菜名:“水晶虾饺、蟹粉小笼、松鼠鳜鱼……再炖一盅乌鸡参汤,少放些姜。” 全是苏杳爱吃的。 苏杳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暖暖的,又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点这么多,吃不完的。” “你如今是两个人,得多吃些。” 陆怀瑾放下菜单,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陆初尧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也没压下心头的涩意。 他看着陆怀瑾替苏杳剥虾时会先吹凉,夹菜时总拣最软嫩的部位,连苏杳咳嗽一声都会立刻递上水。 这些自然流露的亲昵,那样的细致妥帖,都是他从前想给她的。 可如今却是别人给的。 他只能强迫自己转头看窗外,假装被街景吸引。 菜很快上齐了,一桌子琳琅满目。 陆怀瑾舀了勺参汤放在苏杳面前,又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慢点喝,小心烫。” 苏杳的脸颊微红,瞥了眼对面 的陆初尧,轻轻踢了踢陆怀瑾的脚:“初尧还在呢。” 陆怀瑾挑眉,语气坦然:“初尧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可避讳的。” 陆初尧放下茶杯,尴尬地笑了笑:“你们感情好,是好事。” 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硌着,不太舒服。 苏杳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小口喝汤。她如今肚子越发显怀,动作也慢了许多,夹远处的菜时,手腕要抬得很高。 陆怀瑾看在眼里,干脆把那盘水晶虾饺挪到她面前,又替她夹了几个,放在碟子里:“够得着吗?不够我再给你夹。” “够了够了。”苏杳连忙说,怕他又做出什么亲昵举动。 一顿饭吃了大半,苏杳放下筷子,看着陆初尧:“初尧,你今日特意来找我们,怕是不只是为吃顿饭吧?” 陆初尧放下筷子,神色正经了些:“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我今日来,是想说说子川兄的事。” 苏杳一愣:“我大哥哥?他怎么了?” 自那日苏杳病后,苏子川陪了他好几日,这两日陆怀瑾得空来照顾她,他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只当兄长是累着了,没多想其他。 陆初尧看了眼陆怀瑾,见他没反对,才继续道:“方才我撞见子川兄在酒楼喝得酩酊大醉,还跟人起了争执。我问他怎么了,他只说心里烦,不肯多说。” 苏杳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向来稳重,怎么会喝成那样?” 陆怀瑾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急,或许只是一时烦闷。” 苏杳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温热的水汽氤氲着她的眉眼,心里那点模糊的猜测渐渐清晰起来。 能让苏子川心绪大乱的,除了赵芷柔,再无旁人。 “国舅府这几日可有什么事发生?” 陆初尧愣了愣:“倒没什么大事,就是前几日太后安排了狩猎,国舅爷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伤了腿。” 他顿了顿,又添了句,“方才我去太医院,还见赵姨娘替国舅爷取药呢。” “是今日?”苏杳的心猛地一沉,茶盏在掌心微微晃动。 她想起,石太医送来的安胎药还差一味辅料,苏子川说怕春桃弄错,亲自去太医院取了。 这么说来,他定是在太医院碰上赵芷柔了。 陆怀瑾见她脸色微变,伸手覆在她手背上:“怎么了?” “没什么。”苏杳勉强笑了笑,指尖却冰凉。 “阿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了?”陆初尧也追问。 “刚才大哥哥去取药,许是……许是在太医院遇上了。” 这话没头没尾,陆初尧却瞬间明白了。 苏子川和赵芷柔的关系,京中稍有耳闻的人都知道,只是碍于国舅府的颜面,没人敢明说。 “子川兄性子执拗,怕是……”陆初尧没再说下去,可话里的担忧不言而喻。 苏杳眉头皱了皱:“回头我去劝劝他。” 陆怀瑾握住她的手,语气沉稳,“你如今身子重,别为这些事烦心。” * 京城,国舅府。 书房里,炭火烧得正旺。 谢兰辞坐在木轮椅上,右腿绑着木板,他手里捏着一枚玉佩,指腹反复摩挲。 “你今日去太医院,遇上苏子川了?”他头也没抬,声音冷得像冰。 赵芷柔刚走进来,闻言脚步一顿,手里的药包险些掉在地上。她稳住心神,将药放在桌上:“不过是偶遇,国舅爷何必如此在意。” “偶遇?我的人亲眼看见你和他在太医院门口拉拉扯扯,很是亲昵。” 赵芷柔的脸色瞬间白了:“你派人跟踪我?” “他搂着你,你也没推开。搂搂抱抱,真是郎情妾意。” “你胡说八道什么!” 赵芷柔气得浑身发抖:“我何时与他拉拉扯扯了?不过是我没看清脚下,差点摔倒,他扶了我一把,哪里来的搂搂抱抱?” ? ?感谢江熠,深海鱼,蒲公英幸福指数,5128宝、5046宝、1841宝、bug鸭露、元气少女只睡23H的推荐票! ? 感谢园宝、0493宝的红豆! ? 感谢蒲公英幸福指数的月票!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52章 再续前缘 谢兰辞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扶一把需要搂腰?扶一把需要在门口站半个时辰?赵芷柔,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我没有!” 赵芷柔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他问我过得好不好,我说挺好的,就让他走了,真的没有别的!” “没有别的?” 谢兰辞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那枚玉佩,狠狠摔在地上。 “那这是什么?” 玉佩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裂成了两半。 赵芷柔看着那枚玉佩,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她认得那枚玉佩,是当年苏子川送她的定情信物,后来他来退婚,便讨了回去。 没想到他还留着。 “怎么会在你这里?” “无话可说了?你们的‘偶遇’,还偶然掉了这定情信物?我看八成是他故意留给你的,好让你们再续前缘!我就知道,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你心心念念的,始终是那个苏子川!” 赵芷柔终于哭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真的没有和他做什么出格的事!爷,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谢兰辞看着她哭泣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却丝毫未减,反而越来越旺。 “你敢说你不在乎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去城外的水月庵,都是去看苏子川从前给你种的那棵桃树吗?” 赵芷柔被他说得浑身冰凉,像掉进了冰窖里。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一直在假装不知道。 “我和他早就断了。” 她哽咽着说,声音细若蚊呐:“当年我们……就已经断了所有念想。” 谢兰辞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断了念想会在太医院门口和他拉拉扯扯?赵芷柔,你当我是傻子吗?” 赵芷柔疼得眼泪直流,却倔强地不肯求饶:“我没有!我说了,只是扶了一把!” “够了!” 谢兰辞猛地推开她,赵芷柔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书架上。 “来人!” 几个婆子冲了进来。看到无礼的情景,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把赵姨娘带回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赵芷柔尖叫起来,眼睛通红地看着他:“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被冤枉的!” 谢 兰辞却别过脸,不再看她,只是冷冷道:“带下去。” 两个婆子走过去,架着还在挣扎的赵芷柔往外走。她的哭喊声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院子里,书房里只剩下谢兰辞。 他死死盯着地上碎裂的玉佩,指节攥得发白,胸口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 他如今断了腿,像个废人一样。方才小厮添油加醋的描述,此刻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冲撞。 赵芷柔和苏子川,两人站在太医院门口说话的模样,定是极登对的。郎才女貌,青梅竹马,若不是当年出了事,此刻他们怕是早已儿女绕膝。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眼底的怒火便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血脉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是嫉妒,也是痛苦。 他对赵芷柔的心思,从少年时便扎了根。可赵芷柔的眼里从来只有苏子川。 他眼睁睁看着他们交换庚帖,看着苏家送来定亲的聘礼。那晚他喝了整夜的酒,在酒楼里抱着陌生的歌姬笑出泪来。 既然求而不得,那便索性荒唐到底。 不能得所爱,不如游戏人间,倒也落得个自在。 从那以后,京城里的谢小公子成了风月场里的常客。 柳姨娘原是戏班里的台柱子,一双凤眼流转间,竟有几分像赵芷柔看苏子川时的模样,他便用一箱珠宝抬了她进门。陈姨娘是秦楼楚馆的花魁,鼻尖那颗小小的痣,与赵芷柔一模一样,他也笑着纳入后院。 他的后院从来热闹。 女人们总爱争风吃醋。 柳姨娘唱曲时爱掐着嗓子学赵芷柔说话的语调,陈姨娘描眉时总爱用最深的黛色,连新来的杜姨娘,都刻意梳成赵芷柔常梳的堕马髻…… 女人们争风吃醋,为了一支珠钗就能哭闹半晌,他坐在主位上,摇着折扇看她们斗得鸡飞狗跳,心里却像空了个大洞。 他原以为人生也就这样了。 娶一位出身名门的正妻,她不必爱他,他也不必疼她,只消替他打理好后院,撑住国舅府的门面。 再留一群眉眼间有几分像赵芷柔的妾室,饮酒作乐,虚度此生。 可苏家出事了,苏子川退了婚。 此后京中再无人敢提迎娶赵芷柔的事。一个被罪臣退婚的女子,纵有倾城貌,也成了避之不及的忌讳。 他曾向赵老将军提过几句,却被搪塞了。他想定是赵芷柔自己不愿,他便不勉强。 直到听说太后要将她指给陆怀瑾。 那夜他闯进太后的寝殿,跪在冰凉的地砖上,第一次抛下所有体面:“姐,把她赐给我。我遣散后院所有妾室,此生只对她一人好。” 太后看着他通红的眼,终究是松了口。他欢天喜地备了花轿,却在迎亲前一日得知,赵芷柔跑了。 他查了才知道那个方向,是要去找苏子川。 谢兰辞站在空荡荡的喜堂里,红烛的光晕刺得他眼眶都疼了,一股戾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提笔写了封信,差人快马送往赵府。 三日后赵芷柔被抓回来时,鬓发散乱,手腕上勒出红痕。她看着他的眼神,淬着冰,带着恨,再无半分往日的柔婉。 他偏要争这口气。婚礼照办,却只给了她姨娘的名分,连红盖头都没让她盖。 入府那日,他故意带着柳姨娘在她门前饮酒作乐,听着里面传来琵琶被摔碎的声响,心里又痛又快意。 她从不正眼看他,他也懒得装温情。后院的妾室没遣散,柳姨娘、陈姨娘……莺莺燕燕们依旧日日在他眼前晃。 直到苏子川的妹妹苏杳的闯入,他们的关系变了。她为了救苏杳,主动讨好他…… 后来的日子,京城里的人都在说,国舅爷谢兰辞像是被勾了魂。宫宴上,他身后跟着的永远是赵姨娘,同僚的酒局,他携的也只有赵姨娘。 那位出身名门的正妻,被他冷落在正院,连逢年过节都见不到他的影子……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53章 觊觎别人的女人 府里的下人私下都说,这位赵姨娘虽无名分,却活得比正妻还要金贵。 可没人知道这“金贵”背后藏着多少血腥。 陈姨娘眼红赵芷柔得宠,在汤里掺了巴豆,被谢兰辞发现,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两个婆子拖着扔进了后院的枯井。 那口井水咕嘟咕嘟地冒泡,很是骇人。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在赵芷柔的饮食里动手脚。 谢夫人不甘心,趁着谢兰辞入宫的空档,让嬷嬷给赵芷柔灌了一碗凉药。等谢兰辞回府,却见赵芷柔正蜷缩在床榻上,脸色惨白如纸。 谢兰辞没说一句话,提着马鞭走进正院,只听里面传来凄厉的哭喊,再出来时,她已经瘫在地上,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是他亲手打断的。 “谁再敢动她一根头发,这就是下场。”他站在庭院中央,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惊得满院的丫鬟婆子都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爱她,而她却不爱自己。 这一刻,谢兰辞的眼底翻涌着偏执的疯狂。 他喃喃自语:“就算你不爱我,就算你恨我,你也得留在谢府。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你休想逃。” “爷?” 谢兰辞的心腹小九见自家主子始终没出来,走上前小心翼翼叩了叩门扉。 “爷,要不要……要不要去警告一下那个苏子川?” 谢兰辞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地上的玉佩。 刺眼。 半晌,他才缓缓抬起头,他对着小九招了招手,声音低沉得像来自地狱:“你过来。” 小九连忙凑上前,耳朵凑近他的嘴边。谢兰辞附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小九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但还是连连点头:“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 警告?太便宜他了。 他要让苏子川知道,觊觎别人的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子川喝了酒,正往苏府走。夜色已深,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 忽然,巷口窜出几个蒙面人,手持棍棒,二话不说就朝他打了过来。苏子川反应迅速,侧身躲过一击。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我去路?”他沉声喝道。 那几个蒙面人并不答话,只是一味地猛攻。他们的招式狠辣,显然是受过训练的。 苏子 川虽会武艺,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一记闷棍落在他的背上,苏子川疼得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墙上。 他刚要起身,又被一脚踹在胸口,顿时觉得气血翻涌,嘴角溢出血迹。 “你们到底想怎样?”苏子川咬牙问道。 为首的蒙面人冷笑一声:“有人让我们给你提个醒,有些不该想的人,就别想了有些不该做的事,就别做了。否则,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们对视一眼,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 苏杳着急地等着苏子川回府,今日陆初尧说的那些话,她思来想去,终是放心不下。 忽听院外传来踉跄的脚步声,伴着门房慌张的呼喊:“大公子!您慢点!” 苏杳心头一跳,刚要起身,就见苏子川扶着门框站在院门口,青衫上沾着泥污,嘴角还凝着暗红的血渍,脸色白得像纸。 “大哥哥!”苏杳惊呼着要跑过去却被陆怀瑾一把按住。 他快步迎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苏子川:“怎么回事?” 苏子川摆了摆手,呼吸急促:“没事……就是天黑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能摔成这样?”苏杳还是按耐不住,披了外衣跑过来,看着他胳膊上渗血的伤口,眼圈瞬间红了。 “大哥哥怎么伤的这般重,快!快去请府医!” “不用麻烦了……” 苏子川想推拒,却被陆怀瑾冷冷打断:“长亭。” 守在院外的长亭立刻应声:“在。” “去请府医,再备些活血的药膏。” 苏杳已经拧了热帕子过来,小心翼翼地替苏子川擦去嘴角的血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哥哥,你都流血了。” 苏子川看着妹妹泛红的眼眶,低声道:“真的没事,过几日就好了。你身子重,别为我担心。” 陆怀瑾的目光扫过苏子川衣襟下隐约的淤青,明眼人一看就是被棍棒打的,他避开苏杳,小声吩咐长亭:“去查查苏公子今晚的行踪,看看路上遇到了什么人。” 长亭心领神会:“是。” 陆怀瑾轻哄苏杳:“夫人,你又哭了,你如今大着肚子,先顾着自己。大舅哥这里有我呢。你先回屋去。” “可是我担心……” “有我在。” 苏杳朝他点了点头,春桃扶着她回屋去了。 府医包扎好伤口退出去后,苏子川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 陆怀瑾开门见山:“大哥不必隐瞒。你我如今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陆怀瑾看着苏子川,等着他开口,他却只是疲惫地闭了闭眼:“我累了。” 话里的抗拒再明显不过。 陆怀瑾眸色微动,终究没再追问,只道:“你好好休息。” 他刚走出房门,长亭便迎了上来,低声道:“爷,查清楚了。苏公子在城南巷口遇袭,动手的人手法利落,是……是国舅爷的人。” 陆怀瑾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谢兰辞……果然是他。 他回到卧房,苏杳正坐在床边发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锦被。 听见脚步声,她猛地抬头:“夫君,大哥他……” 陆怀瑾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掌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担心,大哥只是皮外伤。” 苏杳靠在他怀里,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会不会是……国舅府的人?” 陆怀瑾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你如今最重要的是安心养胎,其他的事交给我。嗯?”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别胡思乱想,伤神。你和孩子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苏杳望着他深邃的眼眸,伸手紧紧回抱住他:“嗯,我听夫君的。” ? ?感谢江熠,深海鱼,5128宝、5046宝、1841宝、bug鸭露、元气少女只睡23H的推荐票! ? 感谢园宝、0493宝的红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54章 他凭什么动手打人! 翌日,陆怀瑾特意选在醉香楼一楼的地字厢房。此刻,他看着门口,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 窗外的阳光明明晃晃,谢兰辞是被人推着轮椅进来的。他没看陆怀瑾,下人径直将他推到陆怀瑾对面对面。 一桌的菜冒着热气,却没人动一下筷子。 陆怀瑾身边的长亭刚要替谢兰辞斟酒,却被他挥手制止了。 “陆大人约我来,不是为了看我这副模样吧?”谢兰辞率先开口。 陆怀瑾抬眼看向他:“国舅爷心里清楚,我为何找你。” “哦?” 谢兰辞挑眉,故作疑惑,“我倒是不知道。陆大人日理万机,怎会有闲心关心我这个闲人?” “昨日夜里,我大舅哥在城南巷口遇袭,国舅爷可知晓?” 谢兰辞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轻嗤一声:“苏公子遇袭,与我何干?陆大人不会是觉得,是我动了手吧?” “是不是国舅爷动的手,你我心知肚明。”陆怀瑾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看穿。 “我今日约你出来,是想给你提个醒。苏子川是我夫人的兄长,也就是我的亲人。谁敢动他,就是与我陆怀瑾为敌。” 谢兰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肩膀都在抖。 “陆大人好大的口气!苏子川自己不安分,觊觎不该觊觎的人,挨顿打也是活该!他没被人废了,已经是大幸,陆大人应该好好管教他,而不是来找我!” 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继续道:“若是陆夫人被别的男人觊觎,你还能如此冷静地与我说这番话?” 陆怀瑾微微一愣。 留下这句话后,谢兰辞的人就将他退走了。陆怀瑾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 京城,国舅府。 谢兰辞被小九推着轮椅回府,浑身狼狈不堪。 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边颧骨高高肿起,嘴角裂了道口子,渗着血丝,连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都散乱着。 玄色锦袍上沾着脚印,右腿的木板竟也磕掉了一块边角,露出里面渗血的纱布。 “爷!”守在门口的婆子惊呼出声。 谢兰辞受伤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府邸。 谢夫人提着裙摆匆匆赶来,看到谢兰辞这副模样,捂着嘴差点哭出来:“夫君!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几个妾室也闻讯赶来,围在轮椅旁七嘴八舌地询问,柳姨 娘掏出手帕想替他擦脸,被他嫌恶地偏头躲开。 “都给我滚开!” 谢兰辞的声音嘶哑,带着未散的戾气,眼神扫过众人惊慌的脸,却没见到他想见的那个身影。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谢夫人身上。 “谁让你们来的?” 谢夫人被他吼得一哆嗦,眼圈泛红:“夫君受伤,我们怎能不担心……” 谢兰辞冷笑一声,笑声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有这功夫担心我,不如管好你们自己!” 他挥了挥手,对身后的小九道:“推我去书房,谁也不许跟着。” 小九连忙应是,推着轮椅往书房走。谢夫人和众妾室僵在原地,心中煞是委屈。 赵芷柔赶到正院,只看到一地狼藉和众人难看的脸色。她刚要上前询问,就被谢夫人拦住了。 “赵妹妹还是回去吧。夫君说了,谁也不见。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竟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赵芷柔的目光落在通往书房的小径上,眉头微蹙。 谢兰辞虽性情暴戾,却极少吃亏,今日伤成这样,定是遇上了硬茬。 就在她转身要走时,小九快步跑来。他对着赵芷柔拱手道:“赵姨娘,爷请您进去。”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谢夫人脸上的担忧瞬间凝固,柳姨娘的眼睛瞪得溜圆,连旁边洒扫的丫鬟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赵芷柔。 谁都知道,谢兰辞刚才发了狠话,说谁也不见。可这才过了片刻,就特意让人来请赵姨娘,这偏心也太明显了。 赵芷柔也有些意外,愣了愣才道:“知道了。” 她提起裙摆,跟着小九往书房走,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夹杂着浓浓的妒忌。 谢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个赵芷柔,果然是来讨债的!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赵芷柔推开门,就见谢兰辞正趴在案几上,后背剧烈起伏着。 “爷?” 她往前踏了半步,看清他脸上的伤时,呼吸骤然一窒。 谢兰辞缓缓抬起头,看见她进来,原本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松了:“你来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赵芷柔慌忙上前拍他的背,指尖刚触到他的肩膀,就见他猛地偏过头,一口血啐 在地上。 “爷!”她吓得脸色煞白,慌忙掏出帕子去捂他的嘴。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怎么会这样?” 帕子很快被血浸透,温热的液体透过布料烫在她手心上。 谢兰辞抓住她的手腕,指腹冰凉:“芷柔,你……别哭。” 赵芷柔的眼泪,泪珠砸在他手背上。她哽咽道:“爷都伤成这样了,我怎么能不担心?” “你担心我?”谢兰辞的眼睛倏地亮了。 “妾自然是担心爷的。到底是谁伤了爷?下手竟如此狠毒!” 谢兰辞的眼神暗了暗,喉结滚动着,像是有天大的委屈:“还能有谁……是陆怀瑾的人。” 赵芷柔愣住了,她知陆怀瑾素来沉稳,断不会无缘无故伤人。 “陆首辅?他为何要伤您?我们与他无冤无仇……” 谢兰辞咳嗽着往后缩了缩,肩膀微微耸起,竟露出几分脆弱:“他认定苏子川是我伤的,今日在醉香楼,我跟他解释,说苏子川的伤与我无关,当时他没说什么。可我回来的路上,就被人堵在巷子里袭击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赵芷柔的心沉了下去。 苏子川受伤了? 谢兰辞又是一阵猛咳,咳得发颤的身子。赵芷柔心中的那些疑虑又被心疼压了下去。 “陆首辅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苏子川受伤与您何干?他凭什么动手打人!”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55章 这辈子,你都别想逃 谢兰辞看着赵芷柔泛红的眼眶,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顺势往她怀里倒去,额头抵着她的肩窝,声音闷闷的:“我也不知道……或许在他眼里,我本就是十恶不赦之人。”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窝,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赵芷柔被他依赖的姿态烫得心头发软,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爷别这么说,是他糊涂。” 她扶着谢兰辞在软榻上躺下,转身想去叫小九取伤药,却被他死死拉住手腕。 谢兰辞的眼神湿漉漉地望着她:“芷柔,别离开我。” “我不离开,就在这里守着您。” 赵芷柔蹲下身,与他平视,从怀里摸出帕子,轻轻擦过他嘴角的血迹。 “我只是去给爷拿药,给您处理伤口,好不好?” 谢兰辞这才松了手,却依旧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捧着药箱回来,才缓缓松了口气。 赵芷柔替他清理伤口时,动作很轻。 金疮药撒到伤口上,谢兰辞闷哼一声,她立刻停手:“弄疼您了?” 他没应声,只是低垂着眼,看着她的侧脸。 贪恋她的温柔。 “芷柔。”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爷,怎么了?是不是疼?” 赵芷柔很是紧张,轻轻在他的伤口上吹吹。 “你忍一忍,是会有些疼。” 说这话的时候,赵芷柔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他们也真是的,怎么出手那么重……”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连自己都护不住。” 赵芷柔她心里一软,摇头,“爷是国舅,是太后的亲弟弟,怎会没用?今日只是意外。” 她怕谢兰辞不信,俯身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个吻。 这个吻让谢兰辞浑身一震。 他猛地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带着令人心悸的滚烫。 直到赵芷柔喘不过气来,他才稍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缠:“别离开我,芷柔。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赵芷柔看着他红肿的眼眶,终究是点了点头。她守在软榻旁,替他换了药,又温了参汤喂他喝下。 谢兰辞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时时刻刻要握着她的手,稍有动静就紧张地睁眼,直到她轻声哄着:“我在 呢。” 他才肯重新闭上眼。 夜深时,赵芷柔靠在塌上睡着了,眉头还微微蹙着。 谢兰辞缓缓睁开眼,眼底的脆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抬手拂过她的脸颊,指尖带着满足的笑意。 原来这样,她就会心疼,还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赵芷柔恬静的睡颜上。谢兰辞将她抱上床榻,俯身在她唇角轻轻咬了口,像在品尝来之不易的糖。 “你看,你终究是我的。这辈子,你都别想逃。” 榻上的人动了动,往他怀里缩了缩,谢兰辞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闭上眼时,眼角的笑意还未散去。 -- 谢夫人独自在房子里踱步,指尖几乎要将锦缎绞碎。方才在书房外,赵芷柔被请进去的场景像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 凭什么那个妾室能得夫君如此看重? “去把小九叫来。”她对身后的嬷嬷吩咐。 小九很快就来:“夫人找小的有事?” “你成天跟着老爷,老爷的事你自然是最清楚的。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今日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九眼神闪烁,含糊其辞:“小的……小的不清楚,当时小的在楼下候着。” “不清楚?”谢夫人冷笑一声,抬手就想甩他一巴掌,却被嬷嬷拦住。 嬷嬷低声劝道:“夫人息怒。小九是爷的心腹,怎会轻易吐露实情。” 小九很是为难:“夫人恕罪,爷真的吩咐过,不许对外人说半个字!小的要是说了,爷会扒了小的皮的!” 谢夫人是知道谢兰辞的脾气的,自己再问也无益,只得恨恨地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小九离开后,她将自己摔在贵妃榻上,胸口剧烈起伏。 旁边的嬷嬷连忙递上热茶:“夫人消消气,犯不着跟个奴才置气。” “我气的是赵芷柔!” 谢夫人猛地将茶盏摔在地上,茶水溅湿了裙摆:“不过是个妾室,竟把夫君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夫君受伤,她倒好,独独被请去书房,真当自己是正头娘子了?” 嬷嬷垂着眼帘,声音压得极低:“夫人气坏了身子可要便宜那贱人了。” “嬷嬷,那你说怎么办嘛!” 嬷嬷凑近一步,低声说:“夫人别急,老奴方才在廊下听丫鬟们议论,说赵姨娘今日去太医院取药,撞见了苏子川。” 谢夫人坐 直了身子:“苏子川?就是那个和她有旧情的苏子川?” “正是。听说两人还说了好一会儿话,被国舅爷知道了,这才动了气。” 谢夫人手指敲击着榻沿,嘴角缓缓勾起冷笑。她就说谢兰辞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和人起冲突,原来是为了这事。 “看来这赵芷柔,心里还是念着旧情人的。也难怪夫君会动怒。” 嬷嬷顺着她的话头道:“是啊,毕竟是年少时的情分,哪能说断就断。只是如今苏家已经平反,赵姨娘还与他私会,八成是旧情复燃了。” “我看是再好不过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赵芷柔院子的方向,眼底的嫉妒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嫁入国舅府三年,谢兰辞从未正眼看过她,从前后院那群女人每日吵吵闹闹,她只当都是玩意儿。可如今不好,自己夫君所有的宠爱都给了那个赵芷柔。 她为谢家打理家事,却连他一个笑脸都换不来。 现在,终于让她抓住赵芷柔的把柄了。 “嬷嬷,你去办件事。” “夫人请吩咐。”嬷嬷躬身应道。 “你去查查,苏子川平日里会去哪里?” 嬷嬷不解,问道:“夫人是要做什么?”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只是帮他们一把。” 嬷嬷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老奴明白,这就去办!”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56章 私会 “记住,做得干净些,别让人查到咱们头上。”谢夫人叮嘱道。 嬷嬷连连点头,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谢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赵芷柔,你不是很得意吗?你不是很受宠吗?我倒要看看,等夫君知道你还在和旧情人私会,他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疼你。” 她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精致却带着怨毒的脸,轻轻抚摸着鬓边的珠花。 这国舅府的女主人之位,从来都该是她的。 …… 翌日,赵芷柔从书房出来,正撞见到了谢夫人立在廊下。 她鬓边斜插着支珠钗,青色素裙衬得身姿纤弱,见了赵芷柔,脸上立刻堆起温和的笑意。 “夫君如何了?”谢夫人率先开口,目光往书房里探了探。 “爷刚饮了药,现在睡下了。” “赵妹妹辛苦你了,守了整整一夜。” “照料爷是妾身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赵芷柔垂着眼帘,声音平淡无波。 谢夫人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膝盖,面露难色。 赵芷柔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夫君受了这无妄之灾,我心里总是很忐忑。想去寺庙里拜一拜,给夫君求个平安福。可是……我这腿……自从上次受了伤,便一直落下病根。幸亏请来了医圣,说再晚一点就要跛了。可如今这腿总是使不上劲,走几步路就酸胀得厉害,连去寺庙都成了奢望。” “夫人若是想去寺庙,不如让小厮备顶轿子?” “可寺庙的台阶路总得自己爬上去,我这腿……” 赵芷柔淡淡开口:“若是夫人信得过,妾身替您求道平安符也是一样的。” 谢夫人温婉的笑:“那怎么好意思劳烦妹妹……” “无妨,妾身这就去准备,夫人安心等着便是。” “赵妹妹有这个心那就最好了,也不枉夫君那么疼你。” “能为爷和夫人分忧,是妾身的本分。” 谢府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赵芷柔带着丫鬟小菊就出发去大相国寺。 -- 谢兰辞醒后,就在找赵芷柔,他哑着嗓子唤了一声:“芷柔?” 空荡的书房只有他的回声。 他又唤了一遍,心头慌乱,挣扎着想要爬起,却牵动了右腿的伤,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守在门外的丫鬟听见动静,连忙掀帘进来:“ 爷,您醒了?” “赵姨娘呢?” 丫鬟福了福身,轻声回道:“回爷,赵姨娘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听闻大相国寺的平安符最是灵验,特意去替爷求福了。” 谢兰辞微微一怔,紧绷的肩线渐渐松弛下来。他素来不信神佛,觉得那些泥塑木雕的玩意儿远不如手中的权柄可靠。 可此刻听闻是她为自己求福,心口竟泛起一阵暖意。 原来她心里是惦记着他的。他唇边不自觉地漾起浅淡的笑意:“嗯,知道了。” 丫鬟见他神色缓和,便上前伺候他起身,又端来温水漱口。谢兰辞靠着软枕坐着,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外,总觉得这日头爬得格外慢。 晚些时候,药童刚撤下温凉的药碗,忽然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哐当”一声,像是有人撞翻了廊下的花架。 他抬眼望去,就见张嬷嬷扶着门框大口喘气。 “何事如此慌张?”谢兰辞皱起眉,心底那丝不安又悄然浮了上来。 张嬷嬷踉跄着扑进门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爷,不好了!赵姨娘……赵姨娘在城郊被人堵了!” 谢兰辞猛地坐直,瞳孔骤缩,轮椅扶手被攥出指痕:“说清楚!” “奴婢方才去采买,听见路人议论,说赵姨娘去大相国寺上香,在巷口撞见了苏子川。” 张嬷嬷偷瞄他铁青的脸色,添油加醋道,“那苏子川不知说了什么,赵姨娘竟跟着他往僻静处走,被好几个街坊看见了……” 话音未落,谢兰辞已掀翻了案几。药罐摔在地上,黑褐色的药汁溅上他的锦袍。 “备车!”他咬着牙下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此时的巷口,赵芷柔正被几个泼皮围堵。 为首的刀疤脸晃着铁链:“小娘子,跟这位公子在此私会,拉拉扯扯的,不如跟哥哥们乐呵乐呵?” 苏子川拄着拐杖挡在她身前,后背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光天化日,你们敢放肆?” “哟,倒有几分男子气概。可惜啊,我看你自己一身伤,还想英雄救美?”刀疤脸嗤笑。 赵芷柔心头一紧。 她分明是被车夫引到这条死巷,刚撞见前来送供奉的苏子川,这群人就凭空冒了出来。 怎么句句不离“私会”? “我们走!”她拽着苏子川想退走,却被泼皮们死死拦住。 “急什么呀? ”刀疤脸伸手去摸她的脸。 “滚开!” 赵芷柔扬手想打,却被对方攥住手腕。 苏子川情急之下用拐杖去抡,却被另一个泼皮踹中膝弯,踉跄着跪倒在地。 就在这混乱之际,谢兰辞的马车碾着碎石冲来。他掀开车帘时,正看见苏子川趴在地上,而赵芷柔被刀疤脸拽着胳膊,鬓发散乱,眼底满是惊惶。 “找死!”谢兰辞的怒吼震得巷壁发颤。 他竟不顾腿伤,挣扎着要从轮椅上站起来,被小厮死死按住。 刀疤脸见势不妙,啐了口唾沫:“晦气!” 招呼着手下作鸟兽散,跑前还故意撞了苏子川一下:“苏公子,下次私会选个隐蔽点的地儿!” “追!一个也别放过!”谢兰辞下了命令,小厮们赶紧拿着棍棒就追朝着那几个泼皮流氓追去。 苏子川挣扎着想解释,却被谢兰辞的目光钉在原地。 那眼神像是淬了冰的刀子,恨不得将他凌迟。 “爷……” 赵芷柔刚要解释,就被谢兰辞厉声打断。 “滚过来!” 她的脚步顿在原地,指尖冰凉。 她不敢相信,谢兰辞会对她这样说话。他眼底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那是从未有过的暴戾。 谢兰辞却没看她,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在苏子川身上。 他的轮椅一点点逼近苏子川:“苏子川,你怎么会在这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57章 你别碰她! 苏子川撑着地面艰难站起,胸口的伤被这一动牵扯得剧痛,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下去,好半天才缓过劲。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有人故意设局……” “设局?”谢兰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拔高声音。 “你找人将我打伤,转头又来偷偷摸摸来见芷柔,还敢说设局?我原以为你是个君子,没想到竟是这般歹毒的小人!做的事情真是一件比一件可耻。” “我?我何时找人伤过你?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谢兰辞猛地抓起身边的马鞭,朝苏子川脸上抽去。 “啪”地一声朝苏子川脸上抽去。 苏子川猝不及防,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上瞬间绽开一道鲜红的血痕,火辣辣的疼瞬间蔓延开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兰辞,嘴唇动了动,却因愤怒和疼痛,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芷柔惊呼着想去挡,却被谢兰辞的小厮拦住。 她的声音发颤,“爷,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谢兰辞回头看她,眼底翻涌着血丝:“信你?信你骗我说为我祈福,结果偷偷和旧情人私会,在巷口拉拉扯扯?” 赵芷柔的脸瞬间涨红:“我没有!” “够了!”谢兰辞的马鞭再次扬起。 赵芷柔惊呼一声,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挡在苏子川身前,怒视着谢兰辞:“你住手!” 谢兰辞的目光落在她护着苏子川的动作上,心口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 怒火更盛。 他握着马鞭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怎么?心疼了?为了他,你还要跟我作对?” “我不是跟你作对……”赵芷柔的声音带着哭腔。 谢兰辞根本听不进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赵芷柔维护苏子川的画面,只觉得眼前的两人无比刺眼。 “赵芷柔,你是不是早就盼着和他双宿双飞了?” “你说什么?”赵芷柔颤抖着双唇,“爷你怎么这么想我?” 苏子川在赵芷柔身后,看着谢兰辞疯狂的模样,再看看赵芷柔泛红的眼眶,心里又气又急。 “芷柔,他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我们走。”苏子川轻轻拉了拉赵芷柔的衣袖,低声说道。 “想走?” 谢兰辞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开,他猛地一扬马鞭,这次的目标却是苏子川 的腿。 “今天谁也别想走!”赵芷柔眼疾手快,一把推开苏子川,那马鞭便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她的胳膊上。 她疼得闷哼一声,胳膊上瞬间出现一道清晰的红痕。 “芷柔!”谢兰辞和苏子川同时惊呼出声。 谢兰辞看着赵芷柔胳膊上的红痕,心里猛地一疼,握着马鞭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松。 慌乱,懊悔。 他没想到赵芷柔会替苏子川挡这一下。 赵芷柔忍着疼,冷冷地看着谢兰辞:“现在你满意了?” 谢兰辞的手臂僵住了。 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比腿伤更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苏子川冲上前:“芷柔,你怎么样?” 谢兰辞猛地推开他,“这一切都怪你!你别碰她!” -- 马车在谢府门前停下时,赵芷柔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痛。那道被马鞭抽中的红痕已经肿了起来,火辣辣地烧着。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不由分说架起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赵芷柔挣扎着想说什么,却被其中一个婆子恶声打断:“赵姨娘安分些,别让爷再动气。” 府里静得可怕。 谢夫人就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她看着赵芷柔被押着走过,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这是怎么了?你们都放开。”她快步迎上来,几个婆子赶紧放开了人。 谢夫人目光落在赵芷柔胳膊上的伤时,瞳孔微微一缩。 那鞭痕又深又红,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一看就是谢兰辞的手笔。 谢夫人心里无比痛快,脸上却摆出心疼的模样:“妹妹这是受了什么委屈?怎么伤成这样?” 赵芷柔咬着唇没说话,指尖掐进掌心。 谢兰辞的轮椅碾过石子路过来,他皱着眉扫过赵芷柔的伤处,声音冷淡:“去叫府医来。” 说完便转了方向,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赵芷柔。 谢夫人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又看看赵芷柔苍白的脸,眼底的笑意几乎藏不住。 她伸手想去扶赵芷柔,却被对方避开。 “是不是很疼?爷也是气极了才会动手,妹妹多担待些。” 赵芷柔没理她,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丫鬟小菊马上上前搀扶着她墙慢慢往自己院子走。 待人都走完了,谢夫人忍不 住笑出声来。 * 京城,苏府。 苏子川踉跄着推开苏府大门,他的青布长衫上沾着尘土,脸颊那道被马鞭抽过的血痕已经结痂,却依旧刺痛得厉害。 “大哥哥!”苏杳挺着孕肚迎上来,看到他这副模样,惊得捂住了嘴。 “你受着伤,为何还要出门?怎么弄成这样?”苏子川扶着妹妹的手站稳,胸口的伤在喘息中隐隐作痛。 他摆摆手,声音沙哑:“进屋说。” 到了内屋,苏杳赶紧让丫鬟取来伤药,看着他脸上的血痕,眼圈泛红:“大哥哥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苏子川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今日那封匿名信。信上字迹娟秀,说赵芷柔在大相国寺附近遇了难处,让他速去相助。 他想着那字迹与赵芷柔有几分相似,又担心她出事,才不顾伤势匆匆赶去。可到了那小巷,赵芷柔看他的眼神分明满是诧异,显然对他的到来浑然不知。 直到谢兰辞带着人出现,他才反应过来。 苏子川捏了捏眉心:“我收到一封匿名信,约我去大相国寺的小巷。现在想来,定是有人故意设计,想让谢兰辞误会我和芷柔。” “国舅爷不会也去了吧?” 苏子川点了点头。 苏杳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也跟着揪紧:“国舅爷那人本就偏执,今日见了那般场景,怕是会对赵姐姐动怒。真不知道她回去会受什么罚……”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58章 你是不是动手打了谢兰辞? 谢兰辞的性子,苏子川是略有耳闻的。他若是发起疯来,赵芷柔一个弱女子,哪里招架得住。 “这可如何是好?”苏杳急得团团转,在房内来回踱步。 “阿杳,你别走了,走的我心乱。” “要不……让夫君去问问?” 话音刚落,就见陆怀瑾推门进来。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看到苏子川狼狈的模样,眉头瞬间蹙起:“怎么回事?” 苏子川站起身,不顾身上的伤痛,快步上前抓住陆怀瑾的胳膊:“怀瑾,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动手打了谢兰辞?” 陆怀瑾被问得一愣,随即摇头:“我虽与他在醉香楼有过争执,却并未动手。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子川的心沉了下去。 “方才在小巷,芷柔竟质问我,是不是我让你对谢兰辞动了手!我当时还不信,可谢兰辞赶到时,浑身是伤,脸上青肿得吓人,他亲口说是你打的!” 苏杳扶着腰,看向陆怀瑾:“夫君,你当真没动手?” 陆怀瑾拨开苏子川的手,眉头紧锁:“我再说一遍,没有。” 他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指尖在杯沿摩挲:“醉香楼争执后,我便回了府,有府里的人作证。” 苏杳问道:“会不会是长亭?” “不会,长亭做事有分寸,不会自作主张。”陆怀瑾说的斩钉截铁。 “这就奇了怪了。”苏杳摸着小腹,声音发紧。 苏子川眉头皱起:“谢兰辞那般模样,分明是受了重手。若不是你,又是谁?他是国舅爷,太后亲弟,谁敢当着他的面动手?难不成真有深仇大恨的仇家?” 陆怀瑾放下茶杯,眸色沉沉:“未必是明面上动手。谢兰辞性子张扬,树敌定然不少,想暗中给他些教训的,恐怕不在少数。” “不管是谁,芷柔现在定是误会了。我必须去找她解释清楚,不能让她被谢兰辞的疯话蒙骗!” “大哥哥,你今日刚被谢兰辞打伤,他本就猜忌你们,你若再去找赵姐姐,岂不是坐实了私会的名声?” “可我不能让她受委屈!谢兰辞那疯子什么事做不出来?芷柔为了护我挨了鞭子,回去指不定要受什么罪!” “你去了才是害她!” 苏杳红了眼眶继续道:“谢兰辞若见你去找她,定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她!你以为是在帮她,其实是在把她往火坑里推!” 两人争执间,陆怀瑾忽然开口:“大舅哥,杳儿 说得对。现在去找人,只会让事情更糟。” 苏子川僵在原地,拳头攥得咯吱响。 “阿杳,怀瑾,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休息。” “可是……” 苏杳还想劝,却被苏子川打断:“你还大着肚子,别让我担心。怀瑾,你带她先回房吧。” “杳儿,夜深了,该歇息了。有府医照料,不会有事的。” 陆怀瑾拉了拉她的手,苏杳这才点点头。他替她拢了拢披风,又道:“那大舅哥也早点休息。” 二人回到屋子里,苏杳却不肯睡,只是坐在窗台前,看着窗外的月色。她一想到自己大哥哥脸上的伤,就怎么也放不下心。 陆怀瑾没再劝,只在她身边坐下。两人并肩望着院里的石榴树,谁都没说话。 反倒衬得夜色愈发静谧。 不知坐了多久,陆怀瑾开口了:“夫人,我们何时回家去?母亲已经派人来催了。” “大哥哥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放不下心。夫君……我想……我想留在这里,多陪陪大哥哥。要不……夫君就先回吧,说起来,母亲也是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定是挂念的。” “我们夫妻一体,说好在一起的,怎么能分开?明日我就让下人把我的东西搬过来了。夫人何时回去,我便何时回去。” 苏杳眼里满是诧异:“你……” “总不能让你怀着身孕还来回奔波……况且,这样也方便照看大舅哥。” 他说得坦荡,苏杳却莫名红了脸。 陆怀瑾起身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先喝口水暖暖身子。” 苏杳接过茶盏,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他的手总是比常人热些,烫得她心口发慌。 “早些歇息吧。你怀着孕,经不起熬夜。” 熄了烛火,帐内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苏杳背对着他躺着,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体温。 她有些紧张,手指紧紧攥着锦被。陆怀瑾翻了个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窝:“睡不着?” 苏杳点点头,又摇摇头,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陆怀瑾低低地笑了,伸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着她的肚子:“这样会不会好些?” 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安全感瞬间将她包裹。苏杳渐渐放松下来,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夫君。”她轻声开口。 “嗯?”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任性了?” “不会。你担心大舅哥,是人之常情。” 苏杳往他怀里缩了缩:“母亲那边怎么办?” 陆怀瑾的指尖轻轻划过苏杳的发梢,笃定道:“别担心,一切有我。明日我回去亲自和母亲说,就说我舍不得让你来回奔波,想在苏府多住些日子。” 她的鼻尖蹭着他的衣襟,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母亲才不会信你的鬼话呢。她老人家精明得很,一眼就能看穿你是在替我找借口。” 陆怀瑾低笑出声,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里满是纵容:“其实母亲不过是挂念你罢了。等过几日,我安排你陪母亲去看场新编的大戏,戏园子里的茯苓糕最合她口味,到时候让厨房多备些。”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微肿的唇瓣上:“既哄哄她老人家,又能让她亲眼看看你气色好得很,免得总惦记着。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苏杳仰头看他,烛光在他眼底跳跃,映得那双深邃的眸子像盛着星光。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声音软糯:“夫君安排的自然是好的。” 陆怀瑾心头一暖,喜欢极了她这般全然依赖的模样。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幽兰香,心底的渴望悄悄滋长。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59章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吻慢慢下移,落在她的额头,再到眉心。 唇瓣擦过她的脸颊时,苏杳微微瑟缩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陆怀瑾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眸色暗沉了几分,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颌。 这里毕竟是苏府,人多眼杂,稍不留神就会传出闲话,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孕,实在不能折腾出太大动静。 他强行按捺住心底的躁动,只是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有些沙哑:“睡吧,时辰不早了。” 苏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变化,知道他在克制。 她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小声应道:“嗯。” 帐外的月光静静流淌,帐内的两人相拥而眠。 * 几日后,苏杳坐着苏府的马车去了城南瓦肆。马车大约行驶了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了喧嚣的瓦肆外。 车帘被掀开,苏杳扶着丫鬟的手刚下车,就看到已经等在那里的陆母。 她穿着件酱紫色的织锦褙子,鬓边插着支翡翠簪子,见了苏杳,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母亲。”苏杳加快脚步迎上去。 “阿杳,你慢一些,仔细脚下。”陆母连忙伸手扶住她,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 “好些日子没见到,面色倒是红润了些,肚子里的小家伙可还安分?” “劳母亲挂心,都挺好的。”苏杳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轻轻抚上小腹。 “它可会动了?” 苏杳摇摇头,“还没呢。” “也是,日子还浅着呢,瞧我都老糊涂了。” 两人挽着手,往瓦肆的方向走去,堪堪走到门口,苏杳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辆熟悉的马车。 一道身影从马车上下来。 是自己的大哥苏子川。 苏杳想起早上出门时,下人说大哥一早就出去了,当时还纳闷他去了哪里,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上。 苏杳刚想上前打招呼,就见苏子川大步流星地进了瓦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攒动的人头里。 苏杳扶着陆母,脚步慢,二人慢慢走了进来。 她心里犯起嘀咕,大哥素来不喜这种喧闹场合,今日怎么会突然来瓦肆?还走得这般急? 进了瓦肆,说书先生的惊堂木正“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周围的看客顿时哄堂大笑。苏杳踮脚往人群里望了望,黑压压的一 片人头,哪里还有苏子川的影子。 “在看什么呢?”陆母拉了拉她的手,指着楼上的包房,“怀瑾让人订了最好的位置,咱们上去吧,戏要开了。” 苏杳应了声,跟着陆母往雅座走,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她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人群依旧喧闹,只是那道熟悉的身影,再也没出现过。 雅间里的圆桌上摆着精致的糕点,都是陆母爱吃的口味。 大戏开演,很是热闹,可苏杳却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签字戳着碟子里的蜜饯,目光时不时往楼下的人群瞟。 “怎么了?不合胃口?” 陆母拿起块芙蓉糕递给她:“这蜜饯是城东老字号的,你从前最爱吃。” 苏杳接过糕点,勉强笑了笑:“不是的母亲,只是突然想去趟净房。” 陆母放下茶盏,就要起身:“我陪你去。这瓦肆人多眼杂,别磕着碰着。” “不用不用。有春桃跟跟着呢。再说咱们也不是头一回来,路熟得很。”她凑近陆母耳边,声音压低了些,“您啊,就安心听戏,等我回来给您剥橘子。” 陆母被她逗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越发会哄人了。早去早回,别贪玩。” “知道啦。”苏杳应着,拉着春桃的手往外走。 春桃被她拉得一个踉跄,满脸疑惑:“夫人,您这是……方才在雅间里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急着出来了?” 苏杳停下脚步,往人群里望了望,声音压得极低:“我刚才看见大哥哥了,就在楼下。” 春桃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大公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杳皱着眉,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我也不知道。早上出门时下人就说他一早就出去了,说不定是有什么事。你帮我找找,看看他在哪。” 春桃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欸,好。” 廊下挂着的红灯笼晃来晃去,两人顺着回廊慢慢往前走。苏杳的目光在一个个包厢的门缝里扫过,春桃则探头往楼下的散座看,时不时踮起脚尖。 走到二楼中段时,春桃为了看清包厢里的人,不小心撞了下栏杆,包厢里立刻传来个不耐烦的声音:“看什么看?没见过听戏的?再探头探脑的,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春桃吓得缩回脖子,脸都白了,连忙朝着苏杳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杳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怕,自己则继续往前走。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苏 子川今日走得那般匆忙,定然是有要紧事。 她们又走了一段,路过一个挂着“听竹”牌匾的包厢,春桃突然拉了拉苏杳的衣袖,眼睛瞪得圆圆的,朝着走廊尽头努了努嘴。 苏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走廊尽头的包厢外,站着个穿着青绿色比甲的丫鬟,梳着双丫髻,手里捧着个食盒,正踮着脚尖往包厢里张望。 那丫鬟的侧脸在灯笼光下看得真切,不是别人,正是赵芷柔身边的贴身丫鬟小菊! 苏杳的心猛地一跳,脚步顿在原地。 赵芷柔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自家大哥哥急匆匆地进来,是为了见她? 她和春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春桃压低声音,凑到苏杳耳边:“夫人,那……那是赵姨娘的丫鬟吧?” 苏杳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个包厢的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那动静和戏楼里的热闹不同,还有人咒骂和推搡的声音。 “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人来闹事?夫人,奴婢去看看。”春桃跑了出去,不过片刻,她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姑……姑娘,大事不好了!是国舅府的人来抓人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60章 谁也不能进…… “抓人?” 苏杳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捂住嘴,指尖冰凉。 国舅府的人来瓦肆抓人,难道是冲大哥来的?还是说……是冲里面的赵芷柔? 都不对!是冲着他们二人来的。 她下意识地往走廊尽头望去,楼下的喧闹声越来越大。 春桃扶着柱子直喘气:“他们……他们说要搜所有包厢!” 苏杳只觉得腿肚子发软,她拨开春桃的手,朝着那间包厢冲了过去。 “让开!” 小菊见她冲过来,张开胳膊拦在门前:“苏姑娘!您不能进去!” “我和赵姐姐是好朋友,你快让我进去!” “姨娘吩咐过,谁也不能进……” 苏杳抓住她的手腕:“国舅爷的人已经上楼了!再磨蹭下去,所有人都要被抓走!快让我进去!” 小菊的身子猛地一颤。 “谁?陆夫人说的是谁?” “国舅爷的人啊!” 小菊慌了,她望着苏杳焦灼的脸,牙齿咬得咯咯响,终究还是松开了手:“陆夫人……快!” 苏杳来不及多想,拽着小菊踉跄着冲进包厢。 “砰!” 包厢里的两人同时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惊惶。 赵芷柔坐在靠窗的梨花椅上,发髻散乱,眼眶泛红,手里还攥着锦帕。 苏子川站在她身侧,月白色的长衫皱了好几处,袖口沾着不知是酒渍还是茶渍的污痕。 这情形,说是清白谁也不会信。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红着眼眶似在哭泣,一个站在旁边神色凝重,活脱脱一幅闹别扭的光景。 “阿杳?你怎么来了?” 苏子川先反应过来,往前跨了半步,挡在赵芷柔身前,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赵芷柔也慌忙站起身,一不小心将桌上的茶盏打碎。 “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青瓷碎片溅得满地都是。 她下意识地往苏子川身后缩了缩,眼泪还没擦干,怎么偏偏被苏杳撞见了? “别说话!” 苏杳反手将小菊推进来,死死抵着门板,耳朵贴在冰凉的木头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国舅府的人已经走到走廊中段了:“一间间搜!国舅爷吩咐了,仔细看清楚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苏子川问道。 “大哥哥,来不及和你 解释了,国舅爷的人在门口了,他们是来抓你们的!” “怎么办?他们肯定会搜到这里的……” 看着赵芷柔如此害怕,苏子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大哥,快躲起来!” 苏杳反手关上房门。 “国舅府的人已经搜到二楼了!” 苏子川脸色骤变,转身就往屋里扫。这包厢统共就一间,摆着张方桌和几把椅子,墙角放着个半旧的博古架,除此之外再无遮挡。 “快找找有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赵芷柔也急了,手忙脚乱地推开椅子,想看看桌下能不能容身。 苏子川掀开桌布试了试,摇头道:“太矮,藏不住。” 他又冲到博古架前,想挪开架子看看后面,可那架子钉在墙上纹丝不动。 苏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听见走廊里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眼尖地瞥见墙角立着个雕花衣柜,忙指着喊道:“那里!快进去!” 苏子川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拉开柜门。 他钻进去,又回头看了眼赵芷柔,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别磨蹭!” 苏杳推了他一把,将人塞进衣柜。 “砰”地关上柜门,还不忘扯过件披风搭在柜门上,遮掩那道明显的缝隙。 赵芷柔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碗筷摆好,又往碟子里夹了块糕点,刚要让苏杳坐下,就听“哐当”一声巨响。 包厢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十几个穿着黑衣的家丁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谢兰辞身边的心腹小九。 他手里拿着令牌,目光扫过屋内,最后落在苏杳和赵芷柔身上。 “赵姨娘……陆夫人?” 小九的目光陡然顿住,显然是没想到屋里的人居然是苏杳。 他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小人见过赵姨娘。” “大胆!” 赵芷柔眉头蹙起,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磕。 “小九?你们这是做什么?闯进来就踹门,国舅府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九被她这声呵斥震得回神,连忙拱手行礼:“属下该死,惊扰了赵姨娘。只是……只是听闻赵姨娘有危险,这才贸然闯进屋内……” 赵芷柔捏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强作镇定地端起茶杯:“什么危险?我和陆夫人在此听戏吃点心,何曾有危险?” 苏杳也跟着点头。 小九赔着笑,目光在屋里转了圈。 扫过方桌,博古架,最后落在地上那摊水渍和碎瓷片上。 他眼皮微微一眯:“怎么打破了茶盏也没人收拾?丫鬟都干什么去了。” 站在门后的小菊闻言,脸“唰”地白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赵芷柔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她露了破绽,忙抬眼厉声道:“小菊,小九问你话呢,聋了?” 小菊这才回过神来,打了一个激灵。 她慌忙俯身,赶紧认错:“是……是奴婢的错!方才被……被撞门的动静吓慌了神,竟忘了要收拾。还请姨娘恕罪,奴婢这就去找小二来打扫!”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裙角却被自己踩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赵芷柔看着她这副慌张模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面上却强装镇定,缓缓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声音放缓了些:“去吧,仔细着些。” 等小菊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她才悄悄松了口气,指尖捏着茶盏的边缘,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定了定神。 可抬眼看向小九阴沉的脸,她的心又猛地悬了起来。 店小二拎着扫帚进来,把地上的碎瓷片归拢到簸箕里,目光就黏在了衣柜前那方垂落的披风上。 他手搭在扫帚柄上,笑着多嘴问了句:“贵客怎么不把披风收进柜子里?这料子瞧着金贵,沾了灰可就不好打理了。” 此话一出,赵芷柔端着茶盏的手指猛地收紧。 苏杳放在膝头的手攥成了拳,连裙摆都被绞出了褶皱,两人的脊背同时僵住。 小九,眼皮一抬就盯上了那具雕花衣柜,方才被苏杳岔开的疑窦又冒了出来。 “是吗?那这柜子里……藏的是什么?”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61章 吃不了兜着走 小九已经大步流星地朝衣柜走去。 苏杳瞥见衣柜门板轻轻动了一下,知道苏子川定是按捺不住了,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芷柔的后背抵着椅背,冰凉的木头硌得她生疼。她浑然不觉。 她死死盯着小九越来越近的身影,指尖掐进掌心。 就在小九伸手要去掀柜门,苏杳猛地抬手,故意将手边的茶盏扫到地上。 青瓷碎裂的脆响惊得众人一哆嗦。 她捂着小腹弯下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哎哟……赵姐姐……我……我的肚子……” “阿杳!”赵芷柔惊呼。 她赶紧冲向苏杳,搀扶着她,“怎么回事?” “我肚子……好疼。” 苏杳朝着赵芷柔挤眉弄眼,赵芷柔瞬间明白了。 苏杳这声痛呼来得突然,小九刚扶在衣柜上的手僵在半空。 他回头看向苏杳。 眼前这位可是首辅陆怀瑾的夫人,肚里还揣着陆家的嫡长子,哪里敢怠慢? “陆夫人!您怎么了?”小九慌忙收回手。 苏杳额头冒汗,声音发颤:“许是刚才被你们国舅府的人踹门惊着了……现在……肚子疼得厉害……” 她说着往地上滑了滑,春桃连忙上前扶住,吓得直掉眼泪。 赵芷柔见状,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陆夫人怀着身孕,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陆大人追究起来,你担待得起吗?快去找大夫!耽误了时辰,那可不得了!” 小九看着苏杳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果然慌了神。 陆怀瑾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若是真伤了他的夫人,别说自己,恐怕连谢兰辞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看了眼蜷缩在椅子上的苏杳,又瞥了眼那具衣柜,终究是不敢再耽搁,忙道:“是是是!属下这就去!” 说罢带着人匆匆离去。 门刚关上,衣柜“吱呀”一声被推开,苏子川快步走出来。 “阿杳,你怎么样……” 他话未说完,就被苏杳打断。 “大哥哥,我没事。你快从后门走!” 苏杳扶着春桃站起身,脸色依旧难看,“小九定是去去就回,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苏子川也知道事态紧急,深深看了赵芷柔一眼,转身从包厢后窗翻了出去。 赵芷柔关上窗,就听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杳的心猛地一沉。 小九竟然去而复返! 门“砰”地被推开,小九带着两个家丁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过屋内:“赵姨娘,属下想着府医怕是来得慢,不如先请陆夫人回府歇息……” 他的视线落在敞开的后窗上,眉头瞬间拧起,“这窗户怎么开着?” 苏杳只觉得血液都冻住了,强作镇定地按住小腹:“刚觉得闷,开开窗透透气罢了。怎么?连开窗都要管?” 小九盯着窗户看了半晌,又看了看苏杳紧绷的脸,忽然笑了笑:“属下不敢。只是担心风大,吹着陆夫人。” 小九嗤笑一声:“而且今日这屋子里打的茶盏也太容易碎了。” 此话一出,苏杳和赵芷柔对视一眼,怕是这小九看出些什么来了。只见他挥了挥手,“既然苏夫人不适,属下护送二位回府吧?” 苏杳和赵芷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惧。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走廊里传来陆母的声音:“阿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母在丫鬟的搀扶下站在门口。 她看到满屋子的谢府的家丁,她的眉头瞬间皱起:“怎么那么多人?这是……怎么了?” 小九见到陆母,连忙躬身行礼:“陆老夫人安好。只是……” 他的眼神在陆母与苏杳之间徘徊。 “陆老夫人是与陆夫人一块来听戏的?” 苏杳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方才只想着遮掩大哥的踪迹,竟忘了给陆母编个理由了。她那么久没回去,陆母定是着急了,这才亲自出来寻人。她该如何解释为何会自己会与赵芷柔在一起…… 她的面色青。 陆母何等通透,只消看一眼苏杳紧绷的侧脸,再瞧瞧小九那副探究的模样,便将其中的蹊跷猜透了七八分。 她抬手理了理鬓边,动作从容不迫,淡淡开口:“我今日独自来看戏,坐得久了有些乏,就让下人四处瞧瞧。他们说好像看到阿杳的身影,我便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巧,竟在这里遇上了。” 苏杳听到这话,心里猛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悄悄松了些,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只是垂着眼帘,假装因腹痛而不适,掩去眼底的慌乱。 小九盯着陆母看了片刻,见她神色坦然,不似作伪,心里的疑窦虽未完全消去,却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毕竟陆老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一个下人,怎敢过多置喙。 “原来是这样。”小九笑了笑。 她连忙顺着话头道:“是啊母亲,我也是陪赵姐姐来听戏,刚巧觉得肚子不舒服……” “哎哟,那可马虎不得!” 陆母立刻接过话头,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快,咱们赶紧回府请太医瞧瞧!可不能让孩子有闪失!” 她说着就拉住苏杳的手,作势要往外走。 “慢着!” 苏杳步子一顿,她缓缓回头看向小九。 见小九大步走向雕花柜子,猛的打开柜门。 里边是空空荡荡。 苏杳暗地里松了口气,面上却是带着些许愠怒之色:“不知还有何事?” 小九拿起挂在柜门上的披风,递给苏杳:“陆夫人,您的披风落在这儿了。” 苏杳一把接过披风攥在手里。 她强压下心头的波澜,冷声道:“多谢提醒。” 小九连忙侧身让路,“属下这就安排马车送二位回府。” “不必了!” 陆母淡淡地开口,拉着苏杳往外走:“我们陆府自己有马车,就不用麻烦了。” 说吧,陆母没再看他,拉着苏杳快步往外走。赵芷柔也识趣地跟在后面,低着头掩去眼底的惊魂未定。 直到走出瓦肆,坐上马车,苏杳才敢大口喘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靠在陆母肩上,声音发颤:“多谢母亲……” 陆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沉静地看着她:“现在可以说说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会在国舅府的包厢里?” ? ?感谢蒲公英幸福指数,江熠,深海鱼,5128宝、5046宝、1841宝、bug鸭露、元气少女只睡23H的推荐票! ? 感谢园宝、0493宝,小的红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62章 委屈 苏杳的面色青白,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大哥与赵芷柔的关系。 陆母拉住她的手:“可是与你兄长有关?” 苏杳一顿,果然是瞒不住。 是了,陆母何等聪明之人,怎么会猜不透其中的干系,何况赵芷柔与自己兄长之间的事情,早些年京城也传遍的。 她垂下眼眸,轻轻“嗯”了一声。 陆母揉了揉眉心,瞥了苏杳的肚子,到底是忍住了脾气:“阿杳,这些事情,你不该掺和的。对方是国舅府的人,可不好惹。” 苏杳咬唇,“母亲教训的是,今日事发突然,我正巧在走道撞见,没有思虑清楚,这才冲动行事了。” 陆母打量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看她神色正常,心里稍微好了一些,至少今日这看戏并非是故意诓骗她来的。 “嗯……下次可不能那么冲动了,你如今还怀着孕,一惊一乍对孩子不好。还有……好好劝劝你哥哥。京城那么大,什么女子没有,何必执着于过去。” “母亲说的是。” 马车停在了苏府门口,陆母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杳冲进苏子川的书房,他正对着铜镜处理脸上的伤口,那道被马鞭抽过的疤痕在烛光下格外刺眼。 “大哥哥!” 苏杳将披风狠狠摔在桌上。 “你倒是说说,今日为何会与赵姐姐在瓦肆的包厢里见面?你们到底在谈什么?” 苏子川放下手里的药膏,转过身时,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疲惫:“阿杳,此事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 苏杳步步紧逼,眼眶因愤怒而泛红。 “你知不知道今日有多危险?若不是母亲机智,若不是我急中生智,你早就被国舅府的人逮住了!到时候不仅你自身难保,连赵姐姐也会被牵连!” “我与芷柔清清白白!我们只是……只是偶遇罢了。” “偶遇?”苏杳眉头紧皱。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偶遇会被国舅府的人堵着搜捕?大哥,你能不能清醒点!” 她深吸一口气,急切道:“赵姐姐是谢兰辞的妾,你是朝廷命官,你们之间本就该避嫌!你这样一次次地与她牵扯不清,是想害了自己,还是想害死她?” 苏子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攥紧拳头:“我只是……只是看她过得不好。” “阿杳,你不知道她在谢府的日子有多难。谢兰辞性情暴戾,府里的夫人又处处针对她,她一个弱女子,在那样的深宅大院里,活得像株随时会被碾碎的草。” “若她过得好,我自然会远远看着,真心祝福。可她过得不好,我不能见死不救。” “那是她的事!”苏杳厉声打断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是我害了她!若当时不是我执意退婚,她又怎么会做别人的妾室?” “那是她自己选的路!大哥,你别忘了,你是苏家的长子,你肩上担着整个苏家的荣辱!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毁了我们所有人!” “够了!阿杳!你是怕我连累你们首辅府吧?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事,绝对不会连累你!” “你怎么这么想我?” 两人的争执越来越激烈,就在苏子川要再说些什么时,陆怀瑾快步走上前,轻轻拉住苏杳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夫人,别激动!” 苏杳回眸看到陆怀瑾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母亲派人给我送信,我担心你,就赶了回来。你怀着身孕,动气对孩子不好。” “你替我说说大哥哥,他被猪油蒙了心!” 陆怀瑾看向苏子川,目光沉静:“大舅哥,阿杳也是担心你。今日之事确实凶险,你该好好想想后果。” 苏子川看着气鼓鼓的妹妹,又看看陆怀瑾,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 他转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久久没有说话。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只有苏杳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容我思量思量,你先带阿杳回去歇着,今日她也累了。” “我不走,你今日必须给个说法,不会再去打扰赵姐姐,否则……否则我就告诉爹爹……” 陆怀瑾拉着苏杳,“杳儿,别闹了,你得给大舅哥一些时间。” 苏杳还在气头上,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牢牢按住。 “你拉我做什么!你放开我!陆怀瑾……” 陆怀瑾半扶半抱地将苏杳带回房,她还在气头上,挣脱他的手就往梳妆台前走,抬手挥落了台上的玉梳。 玉梳掉落在地上,断成两截。 “陆怀瑾,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大哥说清楚,他不能再这么糊涂下去!” 陆怀瑾 从身后圈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发顶:“说了又能怎样?他此刻正在气头上,你去了只会再吵一架。” “那难道就不管了?” 苏杳猛地转过身,拳头捶在他胸口。 “今日若不是母亲替我圆谎,我早就被那个小九看出破绽了!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多害怕?大哥他……他怎么就不懂我的苦心!”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陆怀瑾任由她打着,只是将手臂收得更紧些。 等她力气渐渐卸了,才抬手替她拭泪:“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担心。可你怀着身孕,总这么动气,我心疼。” “母亲虽没明说,可我瞧着她眼神,定是怪我惹了麻烦。大哥又犟得像头牛,根本听不进劝。我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哽咽堵了回去。 积压了半日的恐惧,委屈,焦虑,此刻全化作泪水涌了出来。 她委屈极了。 肩膀一抽一抽地耸着,哭得浑身发软。 陆怀瑾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轻轻放在床榻上,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 那吻很轻,带着怜惜。 从眼尾到鼻尖,再到颤抖的唇瓣……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63章 当面说清楚 “不哭了。” 陆怀瑾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很轻柔。 “母亲没有怪你,她私下里还夸你临危不乱。至于大舅哥,给他些时日,他会想明白的。” 苏杳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他更深的吻堵住了。 这吻不同于方才的轻柔,带着隐忍的克制。 像要将她所有的不安都吞噬殆尽。 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那里微弱的起伏。 苏杳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紧绷的脊背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 莫名的,方才的慌乱竟奇异地平息了许多。 “夫君……”她喃喃地唤着他,指尖攥紧了他的衣襟。 陆怀瑾吻着她的唇角,呼吸渐渐粗重:“我在。” 帐幔被他随手挥落,隔绝了窗外的月光。 他的吻顺着脖颈往下,落在她的锁骨处,留下细碎的红痕。 苏杳的呼吸乱了,抬手搂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肩窝,感受着他身上令她安心的气息。 所有的委屈,都在这缠绵的吻里渐渐融化。 苏杳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 不知过了多久,帐内的喘息渐渐平息。 陆怀瑾将她搂在怀里,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汗湿的发丝。 苏杳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音轻得像梦呓:“你说……大哥哥会不会有事?” “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的。”陆怀瑾吻了吻她的发顶。 “真的?” “明日我会派人盯着国舅府,若谢兰辞那边有动静,咱们也好早做打算。” 苏杳点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他的手忍不住抚上苏杳的脸颊,声音沙哑:“杳儿,亲亲我。” 苏杳的脸红了,闭着眼向前凑去。 她的唇很软。 还很香甜。 …… 天刚蒙蒙亮,苏杳就披衣起身。身上的寝衣还带着暖意,她正系着腰带,身后忽然伸来一双手,将她圈进温热的怀抱里。 “怎么不多睡一会?”陆怀瑾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下巴搁在她肩窝处,呼吸拂过颈侧,带着滚烫的温度。 苏杳被他扰得发痒,侧头躲开:“夫君,你快起来吧。上朝要迟了。” 她伸手去推他的 胳膊,却被他攥住手腕往回带,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陆怀瑾掀起眼皮瞥了眼窗外的天色还早,无奈笑笑。 “急什么,还早呢。” 说话间,他的手指已顺着她的衣襟钻进去,轻轻摩挲着她腰侧的软肉。 苏杳瞬间红了脸,想起昨夜他虽顾忌着她的身孕,动作始终克制,却把自己忍得额角冒汗,此刻被他一碰,身子不由得发软。 “别闹……” 她按住他不安分的手。 “仔细被下人听见。” 陆怀瑾却偏不放过她,吻着她的耳垂轻声道:“昨夜是谁哭着喊着说累,今早倒精神得很?” 他故意用指腹蹭过她小腹,苏杳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伸手去捂他的嘴,却被他顺势咬住指尖。 那湿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刚要嗔怪,就听他低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 他松开手,慢悠悠地坐起身,晨光将轮廓分明的侧脸照得愈发清俊。 苏杳看着他穿衣的背影,想起昨夜他隐忍的模样,脸颊又热了几分。 她起身去给他取朝服,脚步都有些发飘。 送走了陆怀瑾,苏杳的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 沉甸甸的。 昨晚和苏子川闹得那样僵,今早起来,书房和院子都空荡荡的,连伺候的小厮都说,苏子川天不亮就带着竹若出门了。 “分明是在避着我。”苏杳捏着帕子,指尖反复摩挲。 “夫人会不会想多了,可能大少爷是真的有事呢……”春桃道。 苏杳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家大哥的性子,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可这事关重大,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既然苏子川不肯见她,那她就去找赵芷柔。 有些话,总要当面说清楚才好。 苏杳坐在梳妆台前,让春桃取来信纸。 她提笔蘸了墨,想了想,写下约赵芷柔在城西的静心茶馆见面的字样,末了落下自己的名字,又仔细封进信封,交给相熟的婆子,再三叮嘱务必亲手交到赵芷柔手上。 婆子拿着帖子出了陆府,一路往谢府去。 她走的是侧门,刚要把帖子递给守门的丫鬟,就被一个穿着深棕色比甲的老嬷嬷拦了下来。 “这是什么?”老嬷嬷的声音又尖又细,三角眼眯成一条缝,正是谢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张嬷嬷。 婆子认得她,连忙赔笑:“是陆府苏夫人给赵姨娘 的帖子。” “赵姨娘?” 张嬷嬷伸手就把帖子抢了过去,掂量了两下,嘴角勾起冷笑。 “一个妾室,也配让陆府的夫人亲自送帖子?我先替夫人看看,别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污了眼。” 不等婆子阻拦,她已经拆开了信封。 看清上面的字迹和内容,张嬷嬷的眼睛瞬间亮了,转身就往谢夫人的院子跑,连脚步都带着风。 谢夫人正在窗前喂画眉鸟,听见脚步声回头,见张嬷嬷一脸兴奋,不由得挑了挑眉:“什么事这么急?” “夫人您看!” 张嬷嬷把帖子递过去,声音压得低低的,却难掩激动。 “这是首辅府的陆夫人给赵芷柔的帖子,约她在城西静心茶馆见面呢!” 谢夫人接过帖子,慢悠悠地展开。 看清上面的字迹,她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苏杳?” 她嗤笑一声,指尖在落款的名字上轻轻点着。 “我当是谁,原来是苏子川的好妹妹。这帖子,怕是她那哥哥授意的吧?” 张嬷嬷凑过来,笑得一脸谄媚。 “夫人英明!依老奴看,这就是苏子川和赵芷柔约好幽会,怕被人发现,才用了苏夫人的名义!前几日在瓦肆,小九没能抓住他们,定是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这才敢这么明目张胆!” 谢夫人把帖子往桌上一扔,拿起茶盏抿了口。 “那日让他们侥幸逃脱,已是他们的运气。没想到苏子川这么大胆,当真是以为我谢府没人了吗?”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64章 长亭你可是个很可靠的人 “要不要告诉老爷,请老爷做主?”张嬷嬷试探着问。 “告诉老爷?” 谢夫人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不必。抓贼要抓赃,抓奸要抓双。咱们若是现在声张,反倒打草惊蛇,让他们有了防备。”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海棠树,脸上露出阴狠的笑。 “让他们去幽会。我倒要看看,这赵芷柔是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夫人的意思是……”张嬷嬷眼睛一亮。 “你找几个可靠的人,三日后去静心茶馆附近盯着。等他们两人一见面,就立刻回府报告老爷!这次务必要守住前后的通道,把他们堵在里面!到时候人赃并获,我看赵芷柔还有什么话说,苏子川也别想全身而退!” “老奴明白!”张嬷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忙点头应下。 “不过,这帖子还是得给赵芷柔送去。”谢夫人拿起帖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尘。 “若是不给她,反倒会引起怀疑。你亲自送去,就说……是陆府派人送来的,别让她看出破绽。” “是,老奴这就去办。”张嬷嬷接过帖子,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谢夫人看着她的背影,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赵芷柔啊赵芷柔,你霸占爷的宠爱这么久,也该让位了。这次,我定要让你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 赵芷柔在屋里绣着一方手帕,听见小菊说张嬷嬷来了,不由得有些疑惑。 张嬷嬷是谢夫人的心腹,平日里从不踏足她这偏远的院子,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赵姨娘,这是首辅府的陆夫人派人送来的帖子。”张嬷嬷皮笑肉不笑地把帖子递过来,眼神在她脸上来回打量,想看出些什么。 赵芷柔接过帖子,心里更加纳闷。 苏杳送来的帖子怎么会在张嬷嬷手里。 张嬷嬷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忙开口解释:“刚才小厮送错了地方,老奴瞧见就立刻给您送来了。” “有劳嬷嬷了。” “那老奴先告辞了。” 等张嬷嬷离开后,赵芷柔拆开信封,看清上面的内容,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苏杳约她三日后在静心茶馆见面? 她的指尖在纸上轻轻划过,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前几日在瓦肆的事还历历在目,她总觉得这帖子来 得有些蹊跷。 可转念一想,苏杳是苏子川的妹妹,总不能害她。或许是有什么关于苏子川的事要告诉她? * 京城,苏府。 苏杳正坐在翻着账本,心不在焉,愣是一个上午都没看完。她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抬头便见去谢府送信的婆子回来了。 “夫人,帖子送到了。”婆子福了福身。 “怎么样?” “是赵姨娘身边的人接的,说定会转交给赵姨娘。” 苏杳握着账本的手指微微一松,点了点头:“知道了,下去领赏吧。” 待婆子退下,春桃端着一碗燕窝走进来,看着她明显舒展的眉头,忍不住劝道:“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老夫人那日虽没明说,可话里话外都是让您少掺和苏公子和赵姨娘的事。您怀着身孕,经不起这般折腾。” 苏杳接过燕窝,勺子轻轻搅着,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母亲是为我好,可大哥哥和赵姐姐如今的处境,我怎能真的不管不顾?” 她舀了一勺燕窝送进嘴里,燕窝的清甜却压不住心头的烦躁。 “这次约赵姐姐见面,我只是想把话说清楚,让她以后别再与大哥哥来往,免得惹祸上身。等这件事了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了。” 春桃看着她坚定的神色,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用,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气,只盼着那日能顺顺利利的,别出什么岔子。 到了晚上,月色如水,洒满了苏府的庭院。 春桃心里装着事,辗转难眠,便起身到湖边散步。岸边的柳树垂着枝条,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她走着走着,看到不远处的长亭,正独自站在柳树下望着湖面。 春桃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他走了过去。 长亭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看到是春桃,微微有些诧异:“春桃,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息?”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春桃走到他身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声道,“长亭你也还没睡啊?” “嗯,屋里有些闷。”长亭笑了笑,指了指湖边的一块大石头,“坐会儿?” 春桃点点头,与他并排坐在石头上。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分外和谐。沉默了片刻,长亭见春桃一直蹙着眉,像是有心事,便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春桃咬了咬唇,心里挣扎了许久。 这件事她本不该对 外人说,可她实在放心不下自家夫人,而长亭是陆首辅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也不算是外人。何况他为人沉稳可靠,或许能有办法。 她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压低声音,将苏杳约见赵芷柔的事偷偷告诉了长亭,末了还不忘叮嘱:“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长亭听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为了然。 他最近因着陆怀瑾住在苏府,也在苏府住了下来。听到春桃有事先来找自己,而不是去找那个平日里与她走得较近的竹若,心里不由得一乐,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长亭收起笑意:“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那日我会去静心茶馆附近守着,定不会让夫人出事。” 春桃闻言,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有长亭你在,我就放心了。” 长亭挠了挠头:“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看着长亭:“当然是真的!长亭你可是个很可靠的人。” 长亭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春桃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脸上的愁云也散去了不少。 “时辰不早了,春桃你快回去歇息吧。” 春桃望着天上的明月,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长亭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欢喜,他拿起剑,在月光下舞了几个招式,剑影闪烁……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65章 私奔吗? 三日后。 城西静心茶馆内,苏杳带着春桃走了进去。她特意选了间临窗的雅座,这里环境雅致,而且比较偏僻,不惹眼。 “夫人,要不要先上些茶点?”春桃替她拂去凳上的浮尘。 苏杳摇摇头,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桌面:“等赵姐姐来了再说。” 她望着窗外熙攘的街道,心里七上八下的。 没过多久,谢府的马车停在了茶馆门口。车帘掀开,赵芷柔扶着小菊的手下了车。 “赵姨娘来了。”春桃轻声提醒。 苏杳抬眼望去,看着赵芷柔走进雅间,起身颔首:“赵姐姐。” 赵芷柔在她对面坐下,小菊刚要开口,就被她挥手屏退了。 “春桃,你也出去吧。”春桃点点头,退出了房门。 两个丫鬟识趣地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 雅间里只剩下苏杳和赵芷柔她们两人,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蝉鸣断断续续地飘进来。 茶馆斜对面的酒肆里,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正死死盯着门口。 看到一人看到个戴着斗笠的身影走进茶馆,斗笠下露出的半张脸轮廓分明,身形与苏子川极为相似,顿时精神一振。 “来了!快回去报信,就说苏子川进了茶馆!” 旁边的人应声而去,他则继续盯着茶馆门口。 雅间里,苏杳端起茶杯抿了口,率先打破沉默:“赵姐姐,今日约你出来,是有话想跟你说。” 赵芷柔抬眸看她:“阿杳,你有话不妨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 苏杳放下茶杯,语气陡然变得强硬:“赵姐姐,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与我大哥来往了。” 赵芷柔的手猛地一颤,指尖在茶杯边缘掐出了红痕。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阿杳何出此言?” “前几日在瓦肆,若不是我和母亲,大哥早已被国舅爷的人逮住了!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你是谢兰辞的妾室,身份不比从前。而我大哥哥才恢复官职,他是朝廷命官,你们这样纠缠不清,对大家都不好。” 赵芷柔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苏杳打断:“赵姐姐,我知道你在谢府过得不易,可我大哥有他的前程,有苏家的荣辱要担,他不能因为你……” 赵芷柔猛地抬头,眼眶泛红:“阿杳,我与子川清清白白。我们只是……只是故人相见。” “赵姐姐,那日 在瓦肆的包厢里,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我大哥回去后魂不守舍,你敢说你们之间没什么?” 赵芷柔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那日她见到苏子川,积压了许久的委屈突然决堤,竟当着他的面哭了出来。 苏子川递帕子给她,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那温热的触感,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日……” 她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哽咽,“我只是……只是一时失态。” 苏杳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了些,心中反而涌起深深的无奈。 “赵姐姐,一时失态可能会酿成大祸!谢兰辞是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若真被他抓住把柄,你和我大哥,谁都活不了!” 赵芷柔沉默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 她知道苏杳说得对,可每次见到苏子川,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情愫,像野草似的疯长,早已不受她的控制。 苏杳往前挪了半步,目光灼灼地盯着赵芷柔,语气里不带半分迂回:“赵姐姐,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大哥哥?” 这个问题问的直白,赵芷柔的脸“唰”地白了。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出青白,嘴唇翕动了几下,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杳……”她艰难地唤了一声。 苏杳却不肯放过她,往前又逼了半步:“赵姐姐,你若是想和我大哥哥在一起,那我……我帮你们走……连夜离开京城,去江南,去塞北,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你可愿意?” 愿意吗? 这个念头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 赵芷柔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里,浑身僵硬,连点头或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隔壁的雅间内,男子靠着墙,斗笠压得很低,听着她们的对话。 良久,苏杳望着赵芷柔泛红的眼眶,终是叹了口气,“赵姐姐,我不是逼你。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如今你心里的人究竟是谁?莫要一步踏错,将来追悔莫及。” “阿杳……我……”赵芷柔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手指紧紧攥着帕子。 苏杳定定地看着她:“赵姐姐你想清楚了吗?你愿意跟我大哥哥远走高飞吗?” 赵芷柔摇摇头,“国舅爷待我很好,我不会离开他。” 苏杳松了一口气,心里那块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刚才的话,她也不过是大着胆子的试探。若是赵芷 柔真的动了私奔的念头,事情只会更难收场。 “赵姐姐能想明白,那就再好不过了。” 苏杳端起茶杯,抿了口微凉的茶水,压下心头的波澜。 “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瞧,我能和初尧做朋友,你和我大哥哥也可以。不过……我觉得,若是国舅爷介意你们的关系,也为了你们都好,往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毕竟瓜田李下,容易引人非议。” 赵芷柔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沉默了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妹妹说得是。” “话已至此,我就不打扰赵姐姐清净了。先告辞了。” 苏杳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刚推开雅间的门,脚步猛地顿住。 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早已被人用粗麻绳捆住了手脚,嘴里塞着布团,正惊恐地瞪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挣扎声。 谢兰辞坐在轮椅上,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正幽幽地望着她。 苏杳的心脏骤然缩紧,连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刚才她们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国……国舅爷安好。”强压下心头的慌乱,福了福身。 谢兰辞转动轮椅往前挪了半尺:“陆夫人,真是巧啊!”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66章 隔壁藏着人! 苏杳眼角的余光瞥见春桃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死死按住,嘴里堵着灰布,正拼命地扭动着身子。 再往茶坊深处望去,原本坐满客人的大堂早已空空荡荡,连掌柜和跑堂的影子都没了,显然是被提前清了场。 “国舅爷这是……” 苏杳的声音发颤,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谢兰辞打断。 “陆夫人觉得呢?” 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越过苏杳的肩膀,死死盯着她身后那扇虚掩的门。 像是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的人。 “倒是让我没想到,陆夫人竟有这般雅兴,陪着我府里的妾室在此说悄悄话。” 谢兰辞扯了扯嘴角:“隔壁的兄台,躲了那么久,还不打算出来吗?” 苏杳诧异地看向那间屋子:“国舅爷说的是谁?隔壁?里面……里面没人啊。” 谢兰辞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哦?是吗?” 他朝身旁的家丁使了个眼色,“既是没人,那不妨让兄弟们进去瞧瞧,也好让陆夫人安心。” 谢兰辞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像是笃定里面藏着人。他轻轻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个家丁上前,伸手就要去推那扇门。 隔壁的厢房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人不小心碰掉了什么东西。 “真有人?”苏杳喃喃自语。 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大哥。莫非他知道自己和赵芷柔相约,悄悄跟着来了? 若真是如此,那可糟糕了。 想到这里,苏杳只觉得后背沁出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谢兰辞朝家丁使了个眼色,两个家丁立刻用力去推门:“开门!苏公子,事到如今,你别躲了!” 两个家丁早已按捺不住,闷哼一声发力去推门。可门板像是被人从里面死死顶着,只晃了晃,竟纹丝不动。 “给我撞!”谢兰辞的声音陡然转厉。 家丁们对视一眼,后退两步猛地撞上去。 “砰”的一声巨响,门板发出巨响,却依旧牢牢锁着。 苏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能想象里面的人正如何惊慌地抵着门板。 “再加把劲!”谢兰辞拍着轮椅扶手,那语气里带着嗜血的兴奋。 又一声巨响,门板终于“咔嚓”裂开道缝。 有家丁眼尖,透过裂缝往 里瞧,突然低呼:“大人!里面……里面的确有个人!是个男人!” 谢兰辞猛地前倾身体:“抓住他!本我倒要看看,苏子川还有什么话说!” 苏杳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即将出现的景象,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住脚。 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呜……呜……呜” 春桃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急得身子直晃。 谢兰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身旁的婆子伸手扯掉了春桃嘴里的布团。 春桃大叫一声,“长亭大哥,你出来吧!” “长亭?”苏杳一愣,“长亭怎么会来的?” “姑娘,是奴婢……奴婢担心发生意外,才偷偷找的长亭大哥来守着。” 春桃哽咽着解释,双手还被捆着,只能用力挣了挣,“奴婢想着多个人照应,总好过……好过出事……”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样是这么一回事,苏杳心里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此刻就连身板也硬起来。 她抬眼看向谢兰辞:“国舅爷你听到了,里面没有什么苏公子!” 谢兰辞嗤笑一声,“既是陆府的人,那为何要躲在里面?还把门抵得这般严实,倒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杳知道屋里人是长亭,道:“长亭,你出来吧!让国舅爷亲眼看看,你究竟是谁!” 隔壁那扇被撞得脱了榫的门忽然吱呀作响,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后。男人裹着件深色斗篷,帽檐压得极低,只能瞧见一截线条紧绷的下颌。 这身形…… 苏杳心头莫名一紧。 长亭的肩背更宽些,步伐也更沉,眼前这人却带着种清挺的利落,不是她想的模样。 正怔忡间,男人抬手摘下斗篷,露出张温润熟悉的脸。 待看清人后,她下意识捂住嘴:“夫君?” 男人拿下斗笠,是陆怀瑾! 怎么会是陆怀瑾? 他不是进宫了吗? 陆怀瑾快步走到她身边,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 “夫人,可有受惊?” 谢兰辞坐在轮椅上,脸上的胜券在握的表情瞬间僵住。 此刻,眼里只剩下错愕。 他身后的家丁也面面相觑,方才明明搜遍了茶坊,掌柜的指认说戴斗笠的男子就在陆夫人定的厢房隔壁,看身形气度,分明与苏子川八九 不离十,怎么会是首辅大人? “陆大人?您怎么会在此处?” 陆怀瑾没立刻答话,只侧过身,目光落在被婆子钳制的春桃身上:“国舅爷,能放人了吗?” 谢兰辞眉头皱了皱,终究还是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婆子们松开手,春桃立刻踉跄着朝苏杳跑过来,手腕上还留着两道红痕。 “夫人!”春桃眼圈通红。 “春桃,你没事吧?”苏杳连忙拉住她的手,见她只是受了些惊吓,身上没添新伤,才松了口气。 她抬头看向谢兰辞:“我们能走了吗?” 谢兰辞慢悠悠地转着轮椅扶手,道:“急什么?” 苏杳心头一紧,刚要开口,就被陆怀瑾按住了手腕。他上前一步,挡在苏杳身前,目光冷冽地看向谢兰辞:“国舅爷还想怎么样?” “里头就你一个人?” “那不然?”陆怀瑾侧身让了位置,“国舅爷若是不放心,想搜的话,请便。” 谢兰辞犹豫一瞬,随即朝着家丁们递了眼色。两个家丁立刻如狼似虎地冲进去。 苏杳紧紧攥着春桃的手。陆怀瑾感受到她的紧张,悄悄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安心。 片刻后,带头的家丁从屋里出来,垂头丧气地走到谢兰辞耳边,压低声音禀报:“爷,里头没有人了。” 谢兰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心里那点疑虑终究没找到实证,只能按捺住火气。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陆大人为何要躲躲藏藏,你瞧,这不闹了误会嘛!难道更是跟踪自己夫人来的?” “呵!”陆怀瑾轻笑一声。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67章 他求你就应? “国舅爷不也是吗?带着人把茶坊围得水泄不通,难道是担心赵姨娘,才来听的墙角?” 陆怀瑾不甘示弱,嘲讽道。 两个男人目光在空中相撞。 谢兰辞虽坐在轮椅上,背脊却挺得笔直,一身玄色锦袍衬得他气势沉凝,半分不输站着的陆怀瑾。 周遭的谢府家丁都屏住了呼吸,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谢兰辞盯着陆怀瑾看了片刻,忽然扯了扯嘴角,朝身后的小九扬了扬下巴:“来人,我们走!” 小九连忙上前推起轮椅,赵芷柔原本僵在原地,见谢兰辞要走,忙提了裙摆快步跟上。 经过苏杳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却没敢抬头,只匆匆低了低头,便小跑着追向轮椅的背影。 直到那群人彻底消失在门口,苏杳才松了肩膀,长长地吁了口气,转身就攥住陆怀瑾的衣袖:“夫君,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陆怀瑾反手握住她的手:“夫人,莫怕,为夫来晚了。” “我还是不明白,夫君怎么会在这里的?” “今早我见长亭魂不守舍,这才问了几句,便知道你约见赵芷柔的事。我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就想着亲自过来看看。” 苏杳这才恍然:“幸亏你来了。否则今日之事,还不知如何收场呢。夫君……” “嗯?”陆怀瑾低头看她,指尖替她拂去鬓边的碎发。 “我不明白,为何国舅爷每次都来的那么快,好像……好像有人通风报信似的。” 陆怀瑾的眼神沉了沉,指尖在她发间顿了顿:“或许,本身就是有人做了局,就等着你跳呢。” 陆怀瑾这话让苏杳心头一紧。 她抿了抿唇,“我已经和赵姐姐说清楚了,大哥哥那边……我得回去劝劝。” 陆怀瑾握住她微凉的手,轻轻捏了捏:“有些事,不是劝就能劝得通的。” “那怎么办?” “只能等他自己想明白,别再陷在里头。” 苏杳心里像堵了团棉花。 她原以为只要说开了就能解了僵局,如今看来,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那我们……” “先回去。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既然有人想做局,我们便先按兵不动,看看是谁在暗处盯着。” -- 这件事后,谢府那里是平静了。 只是苏子川还找过赵芷柔,他亲自去谢府外候着 ,可都被拒绝相见了。 终于,等了多日,他等到赵芷柔贴身丫鬟小菊。 小菊隔着门递出的话:“苏公子,我家主子说了,往后不必再来了。她已是谢府的人,与公子缘分尽了。” 苏子川最后念想破灭了。他踉跄着转身,背影在暮色里拉得格外孤寂。 是夜,苏府。 苏子川见陆怀瑾,难得主动走上前。 “大舅哥,你找我?” “方便聊几句吗?” 陆怀瑾看了看屋里刚躺下去的苏杳,点了点头。他披上外袍,将门轻轻带上。 二人来到了花园,陆怀瑾先开了口:“大舅哥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怀瑾,我……我想去军营。” 陆怀瑾抬眸,见他眼底红丝缠绕,昔日的意气风发被磨得只剩疲惫。 “大舅哥,你可想清楚了?军中艰苦,不比你如今在京城做文官安逸。” “我知道,可再待在这里,我怕自己会疯。” 陆怀瑾犹豫片刻,终是点头答应:“也好,明日我便给你写推荐信,去西北大营,跟着赵将军历练。初尧也在那里,你们有个照应。” 苏子川只低低说了声“谢了”。 翌日,苏杳从苏父的口中得知苏子川要离京的事。她急匆匆地回屋,掀着帘子进来,见陆怀瑾正对着烛火批阅公文。 她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搁在案上。 陆怀瑾放下笔,抬眸看她:“杳儿,怎么了?” 苏杳的眼眶已经红了:“大哥要去军营了,是你安排的?” “是他自己求的。” “他求你就应?” 苏杳往前踏了半步。 “大哥这几年在岭南受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才回京,这安稳日子还没过多久呢!” 苏杳越说越伤心,抽抽泣泣地:“西北大营是什么地方?风霜刀剑的,他怎么受得住?” “大舅哥不是文弱书生。他自幼跟着岳父习过武,筋骨底子在,只是这些年在岭南没有练武,才显得温和些。” “那也不能去!他是因为赵姐姐才这样的,你该劝他,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留在京城才是火坑。” 陆怀瑾起身,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猛地甩开。 “你根本不懂!” 苏杳后退半步,泪水终于滚下来:“大哥有多喜欢赵姐姐,你知道吗?他为了等她,在谢 府外站了三天三夜!你不帮着劝他就算了,还要把他发配到那种地方去,你安的什么心?” 陆怀瑾的声音沉了沉:“杳儿你冷静些。大舅哥现在的状态,留在京城只会更糟。谢兰辞是什么性子?他既然能在茶坊设局,就敢对大舅哥下更狠的手。西北大营虽苦,却是眼下最安全的地方。” “把他从京城逼走,扔去军营受苦,这叫安全?陆怀瑾,你是不是觉得我大哥哥碍着你了?” 陆怀瑾眉峰微蹙。 却没动怒。 陆怀瑾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感情的事不能强求。赵芷柔如今的处境,她选谢兰辞或许有苦衷,又或者是真爱……反正她是想断了大舅哥的念想。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只是大舅哥一时间走不出来,他若守在京城,日日看着谢府的方向,只会越陷越深。” 烛火在他眸中跳动,映得目光格外认真。 “倒不如暂时离开,军营里有风沙,有操练,有生死相托的兄弟,没有闲情逸致伤春悲秋。让他去闯一闯,或许才能真正醒过来。等他在那边立住脚跟,再回头看今日的执念,或许只会觉得不值。” 苏杳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 她知道陆怀瑾说得对,可一想到自己的大哥要去那受苦,心里就像被生生剜去一块。 “可……可他是我大哥啊。” 她的声音软下来,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就这一个大哥……”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68章 回家 陆怀瑾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苏杳的发顶,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知道。我也心疼他,但长痛不如短痛。你信我,一年,最多一年,我保证让大舅哥风风光光地回来。到时候他定会明白,我们今日的决定没有错。” 怀里的人渐渐不再挣扎,肩膀微微耸动,带着压抑的啜泣。 陆怀瑾叹了口气,伸手抬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痕:“哭成小花猫了。” 苏杳别过脸,却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眼角,将那些未干的泪意都吻走了。 “别气了,嗯?”他的声音低哑,却带着哄诱的意味。 “为了别人的事,我们拌嘴,不值得。” 苏杳不服气:“他不是别人,他是我的大哥哥。” “好,好,好!夫人说什么都对。”陆怀瑾俯下身,细细密密的吻落下。 苏杳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原本的火气早散了大半,只剩下满心委屈。 她攥着他的衣襟,闷闷地说:“你得派人照看着他,不能让他受欺负。” “好。”陆怀瑾笑着应下。 “你可不能敷衍我,他是我哥哥,也是你的兄长。” “嗯……夫人说的是。我让亲信跟着去,初尧最近也在军营,也会照顾着他的。我保证大舅哥在那边吃穿不愁,还能学到真本事。” 他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抱得更紧些:“其实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苏杳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们在苏府住了快两个月了,总赖在岳父岳母这里也不是办法,该回我们自己家了。” 苏杳一愣,抬头看他。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他清隽的侧脸上。 原来两个月了啊……这不知不觉,她都离开首辅府那么久了…… “回去也好。” 她轻轻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回去了,还能陪陪母亲。” 陆怀瑾低笑出声,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 烛火被风一吹,明明灭灭。 “睡吧。”他替她盖好被子,指尖拂过她的眉眼。 苏杳闭上眼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 -- 翌日,陆府的马车就来接他们了。春桃将东西都搬上马车,依依不舍地看着竹若。长亭在一旁道:“走了!再磨蹭天就晌午了!” 春桃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转头瞪他:“你那么大声作甚,想吓死人啊!” 车帘被轻轻掀开,苏杳探出头来:“春桃,快上来吧。” 晨光落在她眉眼间,衬得笑容格外温和。 “来了,夫人。”春桃连忙应着,又朝长亭做了个鬼脸,才提着裙摆快步上了马车。 车轱辘缓缓转动起来,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街,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车身轻轻一震,停在了陆府朱漆大门前。 陆母听到下人禀报,便急匆匆地往门口走,亲自去门口接人。翠羽连忙上前扶住她,轻声劝:“大夫人慢些,仔细脚下。” 苏杳刚踩着脚凳下车,抬头就看见陆母被翠羽扶着站在门廊下。 “母亲怎么亲自出来了?这等了许久吧?” 陆母看着她的肚子越发的大了,眼神里又担心又欢喜,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力道却放得极轻:“我也才刚出来。你走的慢一点,刚才这一路上马车,没有颠着吧?腰可酸?要不要先歇歇?” 苏杳笑了笑,摇头:“托母亲的福,一路安稳得很。” 她反手轻轻拍了拍陆母的手背,“您别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陆母连连点头,拉着她往内院走:“走,进屋。老祖宗一早就念叨你,这会儿正坐在花厅里等呢。” 苏杳敛了神色,温顺地应道,“我这就去给老太太请安。” 苏杳搀扶着陆母,二人往里走。 翠羽很有眼色,见状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些距离,只远远跟着,将说话的空间留给主母二人。 春桃见翠羽落后几步,便转头看了她一眼。 翠羽立刻露出温顺的笑,先开口招呼:“春桃姐姐,好久不见。” “在大夫人那里当差,可好?” “大夫人待我们一向宽厚。” “那就好,我瞧着你好像也长高了不少。” 翠玉被夸得眉眼弯弯笑了,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连忙福了福身:“姐姐谬赞了。” “进去吧。别让夫人等急了。”春桃迈上步子,快步追向苏杳的身影。 廊下的风卷起几片落叶,翠羽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 她望着苏杳的背影,指尖在袖中轻轻蜷起。 花厅里,陆老太太正襟危坐。见苏杳进来,她抬眼扫了一下,目光在那隆起的肚子 上顿了顿,原本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动了些。 “阿杳给祖母请安。”苏杳福身行礼。 “起来吧。” 老太太指了指身旁的软凳:“坐。” 苏杳依言坐下,刚要开口说些家常,就见老太太让丫鬟端来个锦盒:“这里面是前年宫里赏的暖玉坠,听说戴着能安胎,你收着。” 她微微一怔。 从前老太太总嫌她出身,说话带刺,就算后来苏家已经平反了,可老太太连正眼都懒得多看,今日竟会主动给她东西。 苏杳连忙起身道谢,陆老夫人阻止道:“别,别动了。你这肚子金贵,往后在府里不用拘着,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尽管让人去账房支。” “谢祖母体恤。”苏杳低头应着,心里却有些发沉。 正说着话,丫鬟端来刚炖好的燕窝,老太太示意丫鬟端过去:“杳儿,快趁热喝,补身子。” 苏杳接过白瓷碗,小口啜饮着。 “大夫说胎儿安稳吗?” “回祖母,上月请太医看过,说一切都好。” 苏杳轻抚着小腹:“只是……这肚子里偶尔会传来轻微的动静,就像是有鱼在吐泡泡。” 老太太点点头:“哎哟,那是胎动了呀!傻孩子,你可得仔细些。” 陆母也笑着拍拍苏杳的手。 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丫头连滚带爬地冲进花厅,发髻都跑散了,脸色惨白如纸。 “老……老夫人!大夫人!不……不好了!出……出事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69章 胎动 花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老太太猛地站起身,厉声问道:“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苏杳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那丫头趴在地上,只顾着喘气,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倒是快说啊!”陆母问道。 小丫头扶着门框喘气,脸色发白:“是……是库房!方才清点老夫人寿宴要用的瓷器,发现少了一整套白玉杯盏,还有……还有老夫人压箱底的那支东珠钗也没了!” 花厅里霎时静了。 老太太攥着帕子的手收紧,那套酒具是先皇御赐,东珠钗更是当年她的陪嫁,皆是府中重器。 寻常下人连库房钥匙的边都摸不到。 “查了吗?谁当值?”老太太的声音冷下来,方才的温和荡然无存。 “回老夫人,今日轮值的是……是李妈妈。” “那她人呢?” 李妈妈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夫人,奴婢来了。” 她年纪大,跑的慢。 “怎么回事?有谁来过库房的?” 李妈妈偷偷看了一眼陆母,欲言又止。 “你倒是说话呀!” “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翠羽。” “翠羽?”苏杳一愣,“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还见着她了的。” 陆母也愣住,“是啊,刚才人一直在的呢。”她回头看去,原本翠羽站的位置早已空空荡荡。 老太太道:“她人呢?” 李妈妈怯生生地说,“奴婢找遍了她的住处,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只在库房窗台上发现了这个。只能让小红先过来禀报这事……” 她哆哆嗦嗦递上一枚木簪,样式粗陋,却在簪头刻了个小小的“翠”字。 苏杳一眼认出,这是翠羽日日插在发间的那支。 “反了!反了!” 老太太气得发抖。 “我就说这丫头眼露精光,留不得!如今竟偷到我头上来了!” 苏杳抚着小腹的手微微一顿。 翠羽是她送到陆母身边的人,虽然当初对陆怀瑾有些小心思,可着手脚向来利落。平日也是温顺有礼,怎么会突然偷东西跑路? 更何况库房守卫森严,她一个小丫鬟怎可能悄无声息地搬走的? 正思忖着,就听院外传来长风的声音,带着急惶:“大夫人!不好了!翠羽……翠羽在假山后找到了 ,人……人没气了!” 花厅里众人皆是一惊。 老太太眼前发黑,指着门外说不出话。 苏杳的心也沉了下去,扶着肚子的手一紧,才勉强稳住身形。 翠羽死了? 方才在门口见她,那丫头还红着脸跟春桃说笑,怎么转眼就成了假山后一具没气的尸体? “翠羽在府里不是一两天了,平日里手脚很是利落,刚才见她时还好好的,怎么会……” 话没说完,就被老太太的怒声打断:“好好的?偷了东西畏罪自尽,这叫好好的?” 她指着地上那支刻着“翠”字的木簪,气得浑身发抖,“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说的!” “祖母息怒。翠羽虽死,可事情未必就是我们想的那样。” 老太太瞪苏杳:“你什么意思?” “儿媳只是觉得,翠羽若真是要偷东西,断不会留下这么多破绽。库房的窗台那么高,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偏偏把簪子落在那里?再者说,那些瓷器沉重,她一个人根本带不走,说不定……” 苏杳顿了顿,目光扫过花厅里神色各异的下人:“说不定是有人借她的手偷了东西,再杀人灭口,把罪名都推到她身上。” 这话一出,花厅里霎时静得落针可闻。几个丫鬟低着头,肩膀微微发颤,像是被她的话吓到了。 陆母皱着眉,欲言又止:“阿杳说的是……只不过,如今是死无对证了。” 苏杳面色一沉,目光扫过花厅里噤若寒蝉的下人,语气却稳了稳:“祖母刚才动了气,想来身子不适,母亲先扶祖母回去歇息吧。这里的事,交给我便是。” “阿杳,你还怀着孩子呢。这事……交给你我不放心?” “母亲信不过我?” 陆母连忙解释,伸手抚了抚她的手背,“哪里的话。我是怕累着你,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母亲放心,有长风和春桃在我身边照应着,我心里有数,定不会累着自己。” 陆母还在犹豫,眉头紧锁着没松开。 苏杳道:“那些丢失的物件里,有祖母最看重的东珠钗,还有先皇御赐的酒具,都是她老人家的心头肉……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她心里定然不好受。若能早些查清,也能让她宽心些,不是吗?” 这话像是说到了陆母心坎里,她脸上的犹豫渐渐淡了,指尖的力道也松了些。 苏杳趁机撒娇:“母亲就放心吧。真要是有什么我搞 不定的,不是还有母亲替我撑腰吗?” 陆母被她这句话说得心头一软,终是松了口,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先去陪着老祖宗,让她别多想。” 苏杳微微欠身,叮嘱道:“母亲回去的路上也仔细些。” “知道了。”陆母应着,转身扶过老太太,柔声哄着往内院走。 老太太还在念叨着:“反了天了……” 她们的声音随着脚步渐渐远了,花厅里只剩下苏杳和一众下人。 春桃拉了拉苏杳的衣袖:“夫人,您这才刚回府,一路颠簸着赶了半天的路,身子本就乏着,可不能再耗神了。库房的事急不来,要不……明日再查吧?” 她话音刚落,苏杳忽然“哎哟”一声,下意识地按住小腹,眉尖轻轻蹙起。 “夫人怎么了?”春桃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慌忙扶住她的胳膊。 苏杳缓了缓神,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腹中有个小小的力道轻轻撞了一下。 应该就是陆老夫人说的胎动了。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眼里的凝重散了些:“你说的是,是该歇歇了。那……明日再查吧。” 苏杳任由春桃扶着回房。 是夜,陆怀瑾回来了,他走过来,从身后轻轻环住苏杳的腰,掌心避开隆起的小腹,只虚虚拢着。 “还不睡?” “夫君……翠羽的事,你怎么看?” “夫人觉得呢?” “大家都说她是畏罪自尽,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嗯?”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70章 拖去乱葬岗 “夫君你是朝廷命官,你帮我分析分析。” 陆怀瑾接过木簪看了看,伸手摸了摸苏杳的头:“这事交给长风去查吧,他办事仔细,你怀着身孕,别再费神了。” “夫君怎么也这么说。” 苏杳转过身,有些不乐意:“翠羽原本是我的丫鬟,当初要不是你说她心思不正,让我别放在身边,我又怎么会把她调到母亲院里……” 话没说完,就见他眉峰微挑:“你怪我?” 苏杳顿了顿,伸手抚上他的袖口,柔了嗓音:“我也不是怪你。只是心里堵得慌,她纵然有过错,也不该落得这般下场。总归伺候过我一场,我想为她做些事,总不能让她走得不明不白。” 陆怀瑾沉默片刻,握住苏杳的手,贴在他温热的掌心:“好,听你的。” “不过……” 他俯身吹灭了桌上的烛:“时辰不早了,夫人,该歇着了。” 苏杳被他按在被褥里,手臂轻轻搭在她身侧,没有靠得太近,却让人心安。 窗外的虫鸣渐渐轻了,苏杳还是睡不着,她望着帐顶:“夫君。” “嗯?还不睡?” “你觉得李妈妈这人怎么样?” 陆怀瑾的呼吸顿了顿,随即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她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了,看着倒还算本分。” 苏杳没再说话,只往他身边挪了挪。 屋里分外安静,窗外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廊下说悄悄话。 苏杳本就没睡沉,立刻竖起了耳朵。 其中一个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几分焦急,她一听就认出是春桃。 “春桃姐姐,出事了。” “素雪你别急,慢慢说,天塌不下来的。” 帐内的苏杳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锦被。陆怀瑾也睁开了眼,借着月光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是……是翠羽的事。方才我路过角门,看见两个婆子拖着块草席往外走,里面……里面裹着的像是翠羽! 我偷偷问了句,她们说……说是老夫人吩咐的,要把尸身拖去乱葬岗,还说……还说不能让贼骨头脏了府里的地……” “什么?” 苏杳再也按耐不住,猛地坐起身,扬声问:“谁让拖走的?” 屋外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春桃和素雪显然没料到屋里人还醒着,吓得想躲。 陆怀瑾披衣起身,沉声 道:“你们二人进来说。” 门帘被轻轻掀开,春桃和素雪低着头走进来。素雪的眼圈红红的,春桃则一个劲地搓着手,不敢抬头看床榻上的人。 “老夫人当真说要把翠羽的尸身丢去乱葬岗?” 苏杳方才还觉得陆母松口让她查案是松了口气,此刻才惊觉老夫人竟做得这样绝。连让翠羽留个全尸,入土为安的余地都不给。 素雪偷瞄了眼陆怀瑾沉凝的脸色,嗫嚅道:“是……是大管家亲自去传的话,说老夫人气狠了,说翠羽偷了府里的重器,死了也不配有个好结果……” 陆怀瑾指尖在床沿叩了叩:“就算她真偷了东西,也该等查清缘由再处置。祖母那里,我去说。” 苏杳拉住陆怀瑾的手:“夫君,现在就拖着人去乱葬岗,会不会……是有人是想毁尸灭迹。” 陆怀瑾对春桃吩咐:“去告诉那两个婆子,人先留下,谁敢动一下,就按抗命处置。” 又转向素雪:“你去账房支二两银子,给守着尸身的人,让她们仔细看着,明日一早我要亲自验看。” 两个丫鬟连忙应了,刚转身要走,苏杳又道:“春桃,顺便去看看库房的守卫换了没,让长风加派两个人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待她们退出去,陆怀瑾才重新躺下,将苏杳揽进怀里:“这下放心了?快睡吧,明日还有得忙。” 苏杳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闭上了眼睛。 一夜睡不踏实。 翌日一早,苏杳便醒了。腹中的小家伙似乎也醒了,轻轻踢了踢她的肚子。 梳洗妥当后,她没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径直往库房去了。 长风早已候在门口,见她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夫人。” “长风,把昨日库房当值的人都喊来。” “是。”长风应声而去,不多时,就领着六个下人过来了。 两个守夜的婆子,三个负责清点物件的丫鬟,还有库房的管事李妈妈。 众人在库房门前的空地上一字排开,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夫人,人都到齐了。”长风低声提醒。 “昨日午时到亥时,谁是最后一个离开库房的?” 人群里一阵细微的骚动,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往前挪了半步,怯生生地说:“回夫人,是……是奴婢。昨日酉时清点完下月老夫人要用的物件,奴婢锁了门才走的。” “锁门时,可有发现什么 异常?”苏杳问道。 “异常?”小丫鬟愣了愣。 长风补充道:“比如陌生人在附近徘徊,或是听到奇怪的动静?” 小丫鬟皱着眉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就是走的时候,好像看见刘妈妈在库房后墙根下站着,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她好像在看库房的气窗。” “哪个刘妈妈?”苏杳心头微动,看向长风。 “刘妈妈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跟着老太太从江南来的。”长风轻声道。 苏杳点点头,继续问:“库房的钥匙,除了李妈妈和轮值的丫鬟,还有谁能接触到?” 李妈妈连忙回话:“回夫人,只有老奴和每日当值的姐妹有钥匙。不过……不过前日老夫人让刘妈妈来取过一回东西,当时老奴不在,是让小丫鬟把钥匙给她的,用完她就还回来了。” “她取了什么?” “说是老夫人要找一支早年的玉簪,取走后没过半个时辰就送回来了,还说没找着。当时想着刘妈妈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就没多问……” 苏杳走到窗台边,昨日那禀报的丫头说这就是发现木簪的地方,木沿上果然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重物蹭过。 “春桃,你站过去我瞧瞧。” 春桃不明所以,可还是照办了。 “夫人,是这样吗?”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71章 还不满十五…… “翠羽的身量和你差不多,够到窗台顶要垫脚吧?” 春桃听闻试着踮起脚,指尖刚够到窗台沿:“是要垫脚呢。” “那就奇怪了,为翠羽还要那么麻烦,垫脚把自己的发簪放在上面?这似乎不合情理吧。” 苏杳没说话,转身看向墙角的博古架。 底层的木托有轻微晃动,凑近了闻,能嗅到一丝极淡的脂粉香。 苏杳的目光又落在两个守夜的婆子身上:“昨夜你们守在这里,可有见谁来过?” 其中一个胖婆子连忙道:“回夫人,昨夜除了长风大人加派的护卫,就只有……只有刘妈妈来过一趟,说是老夫人让她来取个香炉,取了就走了。” “她是什么时辰来的?” “约莫亥时中。” “又是这位刘妈妈?”苏杳喃喃自语。 “长风,去把刘妈妈请来。” 长风踟蹰着没动,压低了声音凑近一步:“夫人……这刘妈妈是老夫人的人,若是你要问她的话,怕是先要请示老夫人那里……” 苏杳听后,眉头微微蹙起。 春桃见她神色犹豫,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柔声劝道:“夫人,您都快站了一个时辰了,太阳都升的老高了,您本就怀着身孕,哪禁得住这般折腾?要不先回屋歇歇吧。大人差不多也要回府了,说不定,他那边有什么新发现呢?” 苏杳深吸一口气,心头的焦躁渐渐平复了些。 春桃说得对,急也无用,刘妈妈既然是老夫人的人,硬来反而会把事情闹僵。 “你说得对。先回屋。” 屋里,陆怀瑾正在脱外袍。 “夫君,你可有查看到什么新线索?”苏杳冲进屋子就问道。 陆怀瑾将外袍递给一旁伺候的长亭,转身握住她微凉的手,往熏笼边带了带:“先暖一暖。” 他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缓缓道,“翠羽的尸身我让仵作验过了,的确是溺死的,口鼻里还残留着假山后那口枯井里的淤泥。” “那……可有别的发现?” 陆怀瑾面色一沉,眉头紧锁着,像是在斟酌什么,半晌都没说话。 “夫君,你倒是说呀!”苏杳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心头发慌,忍不住晃了晃他的胳膊。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翠羽今年多大了?” 苏杳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还是仔细回想了一番:“她与素雪她们同时进府的。 这三人里,青萝最为年长,今年十七,素雪是最小,才十四。翠羽的话,过了年就要十五了。” “还不满十五……”陆怀瑾摩挲着手中的扳指。 苏杳看着他凝重的神色,心头愈发不安,指尖紧紧攥着帕子:“到底怎么个事?你快说啊!” “仵作验初……她……非完璧。” “什么?”苏杳惊得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身,小腹被牵扯得一阵抽痛。 她捂着肚子,满脸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 她否定:“她才多大啊,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何况她是府里的丫鬟,平日里连府门都出不去,怎么会……”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惊恐地看向陆怀瑾,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莫非……莫非是府里的人?” 陆怀瑾的眉头锁得更紧,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目前还不能确定,但可能性极大。” 苏杳激动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得把那个男人找出来!怕是翠羽的死,和那人脱不了关系。说不定就是他做了丑事,怕翠羽声张,才痛下杀手!” 她越说越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陆怀瑾轻拍她的后背顺气:“你别激动,我早知道告诉你会是这个模样,这才犹豫着不想说的。你若是再这样生气,动了胎气,我可真不让你继续查下去了啊。” 苏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眶红红的。 “夫君,你可不能阻止我。我只是想替他讨回公道。她……还是个孩子呢,这死的不明不白,如今还被安上了小偷的罪名。可若真的是她偷的,那赃物呢? 长风带人把她的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别说御赐之物,就连她自己的贴身物件都没几件值钱的。” 苏杳突然想到什么,捂住嘴:“莫不是……那个对她不轨的男人偷走了吧?他怕事情败露,先偷了东西栽赃给翠羽,再杀人灭口……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以为是翠羽畏罪自尽,谁也不会再追查下去!” 陆怀瑾听着她条理清晰的分析,心中微动,顺势将她打横抱起,放在自己腿上,手臂稳稳地圈住她的腰。 “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派人去查查,平日里这个翠柳和谁走得近。” “是翠羽,不是什么翠柳。” 苏杳抱怨,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 “夫君怎么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 陆怀瑾被她捏得微微一怔,随即失笑,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 :“是我疏忽了。对,翠羽。”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认真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府里丢个丫鬟,死个小厮,在他眼里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若是苏杳不执意要查,恐怕此刻翠羽的尸身早已被拖去乱葬岗,这事也早就不了了之了。 可苏杳不一样。 她总说,即便是下人,也该有自己的尊严和公道。 陆怀瑾轻轻叹了口气,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好了,不气了。我这就让长风去查翠羽的人际关系,尤其是府里那些能接触到她的男丁,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靠在他怀里:“那你可要抓紧些,我总觉得这事拖不得,那个藏在暗处的人,说不定还在盯着我们呢。” 陆怀瑾手臂一收,将苏杳更紧地圈在怀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他微微低头,唇瓣刚凑近她,想要一亲芳泽,却被她伸出的手掌轻轻挡住。 苏杳的指尖带着微凉抵在他的唇上,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嗔怪。 陆怀瑾顺势在她掌心轻啄了一下,惹得她缩回手,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夫君,还有一事,我想求你……” ? ?感谢蒲公英幸福指数,江熠,深海鱼,5128宝、5046宝、1841宝、bug鸭露、元气少女只睡23H的推荐票! ? 感谢园宝、0493宝,小的红豆! ? 感谢书友宝宝的潇湘票!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72章 悄悄查 “嗯?” 陆怀瑾的指尖在她腰间轻轻摩挲,“什么事,竟比与我亲近还重要?” 苏杳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正色道:“是祖母身边的刘妈妈。” “刘妈妈?” 陆怀瑾挑眉,眼底的笑意淡了些。 “她怎么了?” “我总觉得她形迹可疑,可她是祖母的心腹,我不好直接盘问。夫君能否……能否找个由头,查一查她?” 陆怀瑾沉默片刻,指尖在她发间穿梭:“你怀疑她与翠羽的死有关?” “不敢确定。但她身上的疑点太多。” 陆怀瑾低头看着她认真的眉眼,俯下身,在她唇角轻轻一吻:“好,依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不过这位刘妈妈跟着祖母好些年了,总不能真的驳了祖母的面子。咱们悄悄查她,不惊动祖母。” 苏杳怔愣住了,手还搭在他胳膊上:“偷偷查?” “后日,我会请祖母和母亲进宫去看戏,她们一走,府里就空了,让长风去刘妈妈屋里瞧瞧。真有什么要紧东西,先记着,别声张,等我回来再说。” “可祖母和母亲会去吗?” “太后娘娘安排的大戏,她们岂能不去?” 陆怀瑾捏了捏她的手,又道:“便是坐着听半出,也得去。” 苏杳这才反应过来,他连由头都想好了。她望着他,忍不住问:“太后真有这安排?” “我既然答应你了,这些我自然会想办法,你就不用操心了。那日我陪她们一块进宫,长亭也留给你,那小子眼尖,有他在,你使唤着也方便。” 她心里暖烘烘的,又有点发紧:“会不会太冒险?万一刘妈妈察觉了……” “放心。” 他打断她,指尖刮了下她的下巴:“长风做事稳当,不会出岔子。你乖乖在府里等着,别自己乱跑。嗯?” 苏杳听闻,这才松了口气,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多谢夫君。” 陆怀瑾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唇瓣贴着她的耳垂:“那现在,是不是该让我亲一亲了?” 温热的气息让苏杳耳根发烫,她轻轻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可脑海中,她却在盘算后日的事情。 刘妈妈的屋子不大,东西会藏在哪里? 正想着,陆怀瑾在她耳边低笑,轻轻咬了她的耳垂:“又走神?” 苏杳慌忙回过神,伸手推他 :“夫君,别闹。你弄疼人家了。” 陆怀瑾随手熄灭了烛火…… 两日后,天才亮,苏杳就起身了去给长辈请安。 “祖母今日戴这支最衬气色,到了宫里定能艳压群芳。” 老太太被逗得笑起来,拍了拍她的手:“阿杳是越发嘴甜了。” 陆母看着苏杳扶着腰站在一旁,有些愧疚,拉过她的手轻声道:“阿杳,这次没能让你一块去,心里别不痛快。怀瑾也是怕你累着……” “母亲说的哪里话。” 苏杳笑着打断她,指尖轻轻拍了拍陆母的手背。 “我如今这身子,本就不适合进宫凑那份热闹,万一动了胎气反倒不好。您和祖母替我多看看戏,回来讲给我听就是了。” 她顿了顿,又往陆母手里塞了个暖手炉:“外面风大,您仔细些。玩得高兴些,别惦记我。” 陆母看着她坦荡的样子,心里越发熨帖。 她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我们走后,你在府里自己当心,库房的事别太较真,等怀瑾回来再说。” “我知道的,母亲放心。” 苏杳送她们上马车后,陆母还扒着车窗叮嘱:“让小厨房炖些燕窝,别省着。” 苏杳一一应了,看着马车轱辘轱辘驶出门去,才转身回了内院。 “夫人,现在就去?”长风候在廊下问。 苏杳点头:“去老太太院里。就说昨儿库房找到些陈年的花露,让各院的妈妈们都去前院领一瓶,说是宫里新制的方子,对蚊虫叮咬最管用。” 长风心领神会,立刻去传话。 老太太院里的人本就不多,听闻有宫里的花露,几个婆子丫鬟都欢天喜地地往前院跑,连平日里跟着刘妈妈身边的几个小丫头都跟着去了。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原本热闹的院子就空了下来,只剩下两个守院门的老嬷嬷,被春桃借着“帮忙择菜”的由头也支去了厨房。 苏杳站在院外,看着空荡荡的回廊,对长风和长亭道:“去吧,仔细些,别碰乱了东西。” 长风应声,从袖中摸出串钥匙。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旧木床靠着墙,梳妆台上摆着个掉了漆的铜镜。 “分头找。” 两人立刻动了起来。长亭去翻床底的木箱,长风则查看着梳妆台的抽屉。 刘妈的衣物不多,几件半旧的布裙叠得整齐,压在箱底的棉絮都泛了黄。 长亭正想把箱子推回去,忽然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 “有人!” 长亭朝长风使了个眼色。两人对视一眼,寻找藏身之所。 这屋子就这么大点地方,藏哪儿? 长亭眼疾手快,掀开床底的挡板就钻了进去。长风刚想跟着躲,却见那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他心一横,转身扑到衣柜边,拉开柜门钻了进去,反手带上门时,还不忘把柜里的旧衣裳往身前拢了拢。 柜门刚合上,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屋里响起,压得低低的:“长亭?长风?你们人呢?” 衣柜里的长风差点松了口气喊出声,连忙咬住舌尖。 床底的长亭也愣了愣,手心里的汗瞬间凉了。 “夫人,你怎么进来了?” 长风拉开衣柜门走出来。 “长亭呢?” 长风指了指床底,只见长亭爬了出来。 “我在外面等得心焦,想着还是自己过来看看才放心。找的如何了?” 长亭指了指床底,“刚翻了箱子,除了几件旧衣裳没别的。” 长风也摇摇头:“梳妆台的抽屉里只有些碎银和针线,没见着可疑物件。” 苏杳走到床边,伸手按了按床板:“这不应该啊!刘妈可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伺候那么多年,怎么会没有什么宝贝?”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73章 画像 长亭点头附和:“夫人说的对,老太太对地下人从不苛刻,按理说也该给了刘妈妈不少赏赐的。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真是奇了怪了。” “刘妈妈一直住在这屋子的?”苏杳问道。 长风点头。 “那这里总该有些藏东西的地方。你们再仔细找找,床板后面,墙缝里都看看,别耽误了时辰,她们说不定会提前回来。” 长亭搬开床板,手指敲着墙壁听空响,想着会不会有暗格。 “刚才你们敲墙的时候,哪处声音是不是不一样?” 长亭凑近了再敲,果然有块墙砖的声音发空。 他从靴筒里摸出把小刀,沿着砖缝慢慢撬动,不多时就把整块砖取了下来。 后面竟藏着个巴掌大的暗格。 “找到了!”长亭眼睛一亮,伸手往里一掏,摸出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东西。 长风凑过来,两人小心翼翼地解开油布,苏杳也屏住了呼吸。 原以为会是失窃的瓷器或是东珠钗,可油布拆开,露出的却是个卷轴。 “这什么?”苏杳问道。 长亭展开卷轴,是一幅泛黄的画像。 画上是一家三口。 男人穿着青布长衫,眉眼温和,怀里抱着个襁褓婴儿,旁边站着的妇人梳着双丫髻,笑得眉眼弯弯。 画工不算精湛,而且应该有些年头了。 “怎么是这个?”长风愣住了。 苏杳却盯着画像中的男子,眉头慢慢蹙起。 那眉眼好似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具体是何处。 她伸手抚过画像上的墨迹,颜料已经有些褪色,边角却被摩挲得发亮,显然是被人反复看过。 “这画……刘妈妈藏得这么严实,定是对她极重要的人。” 长亭指着画中妇人的发髻:“夫人您看,这妇人是不是和刘妈妈很像?” 苏杳凑得更近了些,长风也探过头来。 画中女子不过二十许,梳着双丫髻,鬓边斜插一支银簪。她穿着半旧的湖蓝色布裙,身姿窈窕,看上去温顺又灵秀。 “不像吧?” 长风皱着眉:“刘妈妈都四十多了,身量也壮实,哪有这般纤细?” 苏杳没说话,指尖轻轻拂过画中女子的脸颊。 确实,单看样貌,两人实在差得远。 “或许是我看错了。”长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苏杳摇摇头:“也不是全然不像。人过二十多年,样貌总会变的,何况她这些年在府里当差,操持劳顿,身形发福也正常。” 长风看着那幅泛黄的画像,不解问:“夫人,我们不是查丢失的物件吗?这画像里到底是谁,看着跟那些瓷器、珠钗也搭不上边啊。” “此言差矣。刘妈妈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二十多年,就算每月月钱微薄,攒下的体己也该不少。可你看这屋里,除了些旧衣裳,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她那些年的积蓄,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夫人的意思是……她把东西都给了画像里的人?” 苏杳点头,目光落在画中那襁褓婴儿身上:“既然寻常积攒的体己会给他们,那库房里丢失的那些重器……” “说不定也给了他们!”长风接着道。 “这么说,刘妈偷东西是为了画像里的人?” “可能性极大。” 苏杳将画像重新卷好,用油布仔细裹了两层。 “她藏这幅画藏得这么严实,可见画中之人对她有多重要。为了护住这些人,别说偷几件器物,恐怕更出格的事也做得出来。” 长亭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问:“那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找刘妈妈对质?逼她说出画像里的人是谁,东西藏到了哪里?” “先别声张。咱们手里只有这一幅画,她若是死不承认,反倒打草惊蛇。” 长风和长亭对视一眼,都觉得有道理。 “长亭。” 苏杳将画像递给长风收好。 “你把暗格复原,仔细些,别留下痕迹。咱们得快点离开,免得被人撞见。” 长亭应了声,转身走到墙边,小心翼翼地将墙砖嵌回原位,又从袖中摸出块帕子,蘸了点墙角的灰尘,细细抹在砖缝里。 不多时,那处暗格就藏得严严实实,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异样。 苏杳扶着腰站起身,刚要迈步,忽然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还夹杂着说话声,是两个小丫鬟的声音。 “快点走,听说前院的花露快发完了,去晚了可就没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院门口。 苏杳没想到这院里还有人,三人脸色骤变。 她压低声音,指了指后窗:“我们从这里走,那边是条夹道,能绕回我院里。” 长风手快,一把推开后窗,外面果然是条窄窄的夹道,墙角还堆着些枯枝。 长亭率先攀 上窗台,翻身跃入窗外的夹道,刚站稳就回头看,见苏杳扶着窗沿要往下跳,顿时僵在原地,脸都白了:“夫人,您这身子……” 后窗不算矮,离地面足有三尺多,苏杳怀着身孕,若是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顾不上这些了。”苏杳咬了咬牙,她一手护着小腹,右手紧紧抓住窗框。 “快,接我一把。” 长风也跟着跳了出来,和长亭并肩站在窗下,两人都伸着胳膊,掌心沁出冷汗。 “夫人您慢些,踩着我肩头下来?”长风急声道。 “来不及了。” 苏杳听见屋里已经传来推门的声响,那两个丫鬟怕是要进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借着窗沿的力道轻轻撑住,身子便向外倾去。 长亭和长风眼疾手快,一人托住她的腰,一人扶住她的腿弯,小心翼翼地将她稳稳接在怀里,又慢慢放到地上。 苏杳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连忙按住小腹,幸好腹中的孩子没什么动静,只是手心被窗框硌出了道红痕。 “夫人没事吧?”长亭紧张地问,声音都在发颤。 “没事。” 苏杳喘了口气,拉着两人往夹道深处走,“快走,别被她们瞧见了。” 三人猫着腰快步穿行,就听见刘妈妈屋的门被推开了。 隐约传来两个丫鬟的声音:“咦?好像听到这里有声音的呀?” ? ?感谢蒲公英幸福指数,江熠,深海鱼,5128宝、5046宝、1841宝、bug鸭露、元气少女只睡23H的推荐票! ? 感谢园宝、0493宝,小的红豆!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 第374章 吃软不吃硬 “管她呢,哪有什么动静,许是风吹的吧。快走快走,晚了花露就没了……” 直到走出夹道,拐进通往苏杳院子的回廊,三人才松了口气。 长风扶着墙直喘气,长亭还心有余悸地回头望。 “方才真是险极了,夫人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冒险了。这事若是被大人知道,我俩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 暮色,陆府的角门传来马车轱辘声。苏杳正坐在廊下等,远远就看见陆怀瑾扶着老太太走在前面,陆母跟在一旁,三人说说笑笑。 苏杳迎上去,亲手接过老太太的手炉:“祖母一路累着了吧?厨房炖了冰糖雪梨,润润喉。” “累是累,可今日的戏是真好。”老太太被扶着坐下,拉着苏杳的手不肯放。 陆母也笑着附和:“可不是嘛,太后还赏了新制的胭脂,我特意给你留了一盒。阿杳,你是不知道,今日那场大戏,有多热闹。” 苏杳笑着听她们说,时不时点头应和,目光却悄悄掠过陆怀瑾。 陆怀瑾朝她眨了眨眼。 今夜的饭桌格外热闹。 老太太兴致勃勃地讲着戏文里的热闹,陆母则说些宫里的趣闻,说哪位夫人的珠钗掉了,引得太监们好找,逗得众人直笑。 “阿杳,你是没瞧见,怀瑾今日还替李尚书解围了呢。”陆母夹了块鱼给她。 “自然是我们怀瑾聪慧,那李尚书喝多了说错话,多亏怀瑾圆了场。”陆老太太附和着说道。 苏杳的手被桌下的手轻轻握住。 陆怀瑾的指尖带着薄茧,触到她掌心那道未愈的红痕时,动作猛地一顿。 他抬眼看向她,眼神沉了沉,却什么也没说,只不动声色地松开手,替她盛了碗汤。 苏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那道被窗框硌出的伤还是被他发现了。 晚膳散后,陆怀瑾借口要和苏杳说几句话,先带着她回了屋。 关上了门,陆怀瑾脸上的温和就淡了下去,指着桌边的椅子:“坐下。” 苏杳磨磨蹭蹭地坐下,不敢看他。 “手怎么回事?” “没什么。” 苏杳慌忙把手藏到身后。 “嗯?” “下午……” 她的目光瞥见窗台上的花瓶,便顺口说:“修剪花枝时不小心被刺扎了。” 陆怀瑾盯着她:“苏杳。” 他很 少连名带姓地叫她,苏杳心里一慌。刚想再找个借口,就见他转身走到门口,扬声喊:“长风,长亭。” 两人很快就来了,见陆怀瑾脸色不善,又看苏杳低着头,心里顿时有了数,大气都不敢喘。 “跪下。” 长风和长亭立刻跪在地上,后背绷得笔直。 苏杳吓了一跳:“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陆怀瑾没理她,只盯着地上的两人,眼神沉沉的:“说说吧,今日我走后,你们陪夫人做了什么。” 长亭偷偷抬眼,见陆怀瑾的目光阴沉,吓得又低下头,结结巴巴地开口:“回……回大人,今日……今日夫人与我们一块去刘妈妈屋里查探,发现了一幅画像……后来被丫鬟撞见,夫人从后窗跳了出来,手心被划伤了……” 他不敢隐瞒,把今日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连苏杳如何坚持要去,如何从夹道绕回院子,都说得清清楚楚。 “跳窗?” 陆怀瑾目光灼灼看向苏杳,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 苏杳垂着头,心虚的很。 “你怀着身孕,竟从窗台上往下跳?苏杳,你是不是疯了?” 苏杳被他吼得一哆嗦,连忙站起身:“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情况紧急……” “情况紧急?就能拿自己和孩子冒险?” 陆怀瑾的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地上的两人,“你们两个是死人吗?不知道拦着她?” 长风叩首道:“是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杖责二十,去领罚!” “夫君!” 苏杳连忙拉住他的胳膊。 “若是今天不跳下去,那两个丫鬟撞见可怎么办?” 陆怀瑾真的要被她气死了,他喘着粗气,指着长亭道:“长亭,你说,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 长亭看了苏杳一眼,道:“灭口。” 苏杳一怔愣,“你们疯了吧?” “既然你知道如何处置,何还由着她胡闹?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陆怀瑾带着愠怒质问长亭。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非要去的,是我让他们接我的!要罚就罚我!” 陆怀瑾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怀着孕,我怎么罚?罚你禁足?还是罚你不许吃饭?苏杳,你明知道我最担心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冒险?” 一想到她怀着孩子从窗台上跳下来,他的心就像被人攥住了,疼得发紧。 “ 夫君,我错了……”苏杳见他是真的动了气,声音低了下去,眼眶也红了。 “我就是想快点找到线索,没顾那么多……” “长风,长亭,还不去领罚?” 两人刚要起身,苏杳忽然挡在他们面前,仰头看着陆怀瑾,眼眶红红的,撒娇道:“夫君,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陆怀瑾不说话,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冒险了,凡事都听你的,行不行?” 陆怀瑾别过脸,没说话。 “你要是还生气,就打我手心好不好?” 苏杳拿起他的手,往自己掌心拍了一下,声音软软的。 “你看,我都让你打了,别罚他们了嘛。他们也是听我的命令,要罚也该罚我这个主谋。” 她知道陆怀瑾最吃软不吃硬,故意放低了姿态,眼神湿漉漉的。 陆怀瑾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了些,却还是板着脸:“他们是护卫,护不住主子就是失职,必须罚。” “那……那减一半好不好?” “什么减一半?” 苏杳讨价还价:“十杖。意思意思就行了。他们今日还帮我不少忙呢。” 陆怀瑾看着她固执的样子,终是叹了口气:“罢了,就依你。十杖,下次再敢纵容她胡闹,定不饶你们。” “谢大人!谢夫人!” 长风和长亭连忙叩首,感激地看了苏杳一眼。 等两人退出去,苏杳才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就被陆怀瑾一把拉进怀里。 喜欢宠妾娇媚,疯批首辅病态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