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别重逢的你我》 第三卷 尾声·短别重逢(1) 节临立夏,绿荫初浓。 街头巷尾,行人往来匆匆。 那一方方口罩后的眼神中,既有对病毒潜藏的隐忧,又饱含着人们对恢复常态生活的期许。 五·一过后,因假期人员流动频繁,确诊病例如雨后破土的春笋,接二连三冒出。 众多列车员因成为密接或次密接,而相继被隔离。 一时间,铁路一线部门人员短缺,形势紧张。 司恋因有能力有态度,继检票员后,顺理成章成了铁路上的一块砖,哪有需要往哪搬。 此次,她积极响应号召支援新岗位,投身到乘务员的工作中,跟着跑短途,当天往返。 初到岗时,她暂只负责商务座区域。 随着这活儿干得越来越溜,便开始承担起更为重要的职责,时而在餐车帮忙售卖速食,时而代替主列检查列车设施。 短短数日,司小铁妞儿不仅适应了新的岗位环境,跟同事们也都处得贼拉好。 尤为难得的是,她不仅没有遭到刁难和骚扰,反而收获了旅客们满满的关切与尊重。 连线视频时见她状态这样好,四哥和窦逍都跟着放心不少。 - 再看平城那边,窦逍的自卫反击战业已取得阶段性胜利。 那些暗箱操作被连根撅起,金父和王家一众管事之人,均已锒铛入狱。 而那个一心想要置窦逍于死地,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只为让他陪自己女儿下葬的金母,也因确凿证据指向-是一桩二十多年前贩卖儿童案件的主犯,被公检法正式起诉。 命运的齿轮在不经意间悄然转动,这一切的发生,无论是人为还是天注定,都算是应了那句老话—— 善恶到头终有报,远在儿孙近在身。 - 糟心事儿虽已圆满解决,活儿也干得漂亮,但由于晋省尚未转为低风险,窦逍要过几日才能回到燕城。 工作原因,司恋没法再将抱抱带在身边。 只得联系祝又又,想把狗儿子送去过渡几日。 祝又又在家隔离,她在电话里对司恋说,可以把抱抱送来、但只能放门口就走,“现在这大数据可真不是盖的,我就去了趟机场,手机扔那儿一天一宿都没动,压根儿没带上天,结果社区发现我行动轨迹可疑,就强制要求我居家隔离。 他们每天早晚都会过来给我测体温、做核酸。 还给我安了个磁吸门禁,门只要一开,防疫部门那边儿就有提醒。 说白了就是规定我的活动范围不能超过房产证儿。 你要是进了我家,大概率会被当场扣我家证儿上。” 司恋听又又姐还会开玩笑,就也没多想,无奈笑问:“诶嘛,那我可不能去,我还得接着搬砖呢~!那你到底飞去哪里了呀?真是去中高风险地区、故意把手机扔机场躲避大数据吗?” 她随口一问,电话那头却没了动静。 司恋以为断线了,忙“喂、喂”两声。 就听祝又又低低说:“我去见赵寅礼了,的确高风险。” 司恋这才知晓,又又姐和赵教官在经过一个春天的短别后,终于得以重逢。 - 司恋去送抱抱那天,闺蜜俩戴着口罩、隔着门槛聊了会儿。 祝又又打趣起头:“好家伙,跟探监似的~” 司恋苦中作乐:“应该说,你站在使用面积里,我站的这是公摊面积。” 了解到赵教官此行任务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司恋只觉,跟双礼二人比起来,自己和窦逍遇到过的那些坎儿,统统不值一提。 她不禁感慨:“唉……能这么冷静地说出这些惊心动魄的事儿,也就是你了,我的姐~ 不过话说回来,那位谷……有没有可能是在和某些神秘组织合作啊?就是那种维护国际安全的、的的超级机密单位?” “呵。”祝又又时刻提醒自己别想太多,坦然陈述:“有可能吧,不然赵寅礼他们单位怎么都不管他。 他之前给我发信息说「归期待定」的时候,的确是去执行……em,普通任务去了。 后来不就趁乱叫姓谷的派人给‘请’走了嚒。 可以见得,这里头的事儿并不适合叫咱们知道太多~ 我也就不瞎琢磨了~” “对对,不琢磨就对了,咱就是说,心如止水,静候佳音!” 不确定又又姐是否是在装坚强,司恋怕自己说多了又破防,只得努力笑着,匆忙哄道: “行了又又姐,赵教官背后有国字号撑腰肯定不会有事儿嗒,你就踏实的,千万保重身子昂~” “嗤~”祝又又粲然一笑:“行啊放心吧你,我这隔离期间正好剪剪片子,做做Q2和Q3的计划,回头解封了还得接着忙呢~,到时候去坐你跑的车啊~” ‘叮呤~’ 听闻背后电梯响,司恋怕是有防疫部门抓她来了,准备立即从楼梯间逃窜。 她忙拂了下祝又又:“欸呀还Q啥3呐,你预产期不是在九月嘛,这几个月可别累着啦~ 行了我走啦……抱抱听话啊,别欺负虎子听见没?等爸爸过几天回来接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有人帮忙带毛孩子,司恋为工作方便,干脆住回宿舍。 随着业务越来越熟,到了月中,又是因某趟线的同事们被整组隔离-这么个偶然的契机,司恋便被委以重任、跑起了长途。 工作量更重。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领导在审核调度名单时,到底是考虑到她的‘郡主’身份,特意安排她跑燕城到冰城的往返线路。 在这种说不上哪个地界儿-突然就转为黄码红码影响出行的特殊时期,能借着工作机会回到家乡点个卯、站一脚,虽说过家门而不能入,那对于司恋这个一向恋家的东北娃来讲,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因公谋私。 首次出乘这天,司恋只在登车前告知爸妈、自己会跟车到冰城西站。 结果就在她待乘守车的工夫,忽然听到连姐高喊她的名字: “恋恋!司恋!!” 紧接着,四哥的声音也随风飘入耳中: “老姑娘!老爸来啦!往这瞅!!” 转过头的瞬间,明明这疫情期间都没觉着怎么吃苦、也没觉得这转岗有什么可委屈的司小铁妞儿,在看清父母笑脸那一刻,还是不争气地掉了金豆儿。 惊喜放大,她竟一时忘了朝爸妈的方向迈步。 只像个刚学走路的孩童般,伸手朝着远处的父母够。 当爸妈终于握住她的手,司恋更是捂着口罩,像小孩子一样没出息地呜呜大哭: “妈~~、爸……欸呀你俩咋这么烦人呐!要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连姐看着闺女那被泪水淹湿的口罩边边,像往常一样佯装嫌弃地批评道:“啧!哭啥!这完蛋劲儿的!有啥可哭的呢我就纳闷儿了! 这不合计你搁车上吃不着啥正经玩意儿嘛,也不道你们一个班组多少人,我和你爸就给整来20份儿盒饭~!” 四哥同样完蛋,这老男孩一个没忍住,偷着转身抹起了眼泪。 随后,又笑着念叨:“嗉……打电话了,你当班儿关机,我和你妈是那叫啥、临时起意,你都发车了才后反劲儿、想起来能到这瞅你一眼,就让你大哥找人儿给咱俩整进来嘞……对对,这可不是一般盒饭,是市场现做那家,有你最爱吃的溜肉段儿,还热乎着呢,就是不道还脆不脆了……” 除了盒饭,四哥和连姐还给她带来好些熟食和水果。 司恋每次离家,爸妈都这样。 就像这些东西外头买不到一样。 Em^的确买不到,因为这是家的味道,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替代的温暖…… - 如此,司恋正式步入上一休一的工作节奏,每回跑冰城这趟车都能见着爸妈,这让她更加爱岗敬业。 加之窦逍总算快回来了,双重喜悦让司小铁妞儿最近即便忙碌,内心也是无比满足。 5月19号,司恋提着满满一箱子好吃的,退乘回到宿舍。 门卫大爷远远瞧见,就知一准儿又是这孩子爸妈-趁她折返停留间歇,跑去车站给送的。 -“小司回来啦!嘿呦嗬!这回又不少拿啊!” --“欸、是,大爷,快来给您拿个松仁小肚儿~” 司恋今儿格外开心,因为窦逍说明天会到燕城,还让她选好小裙子、准备盛装出席属于她的求婚仪式。 因着动车组是全封闭列车,空气流通相对不畅,司恋跑车以来,皮肤明显干燥。 这不,她为着迎接情郎,精心做完全身护肤走出小浴室抬眼一瞧,竟都磨蹭到了半夜。 倏地,视线落在电子时钟那突兀又诡异的00:00上,司恋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手臂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她被这寂静的氛围压得忍不住胡思乱想时,棚顶竟还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 这可是顶层! 楼上可没人! 怔愣数秒,司恋猛地抓过手机,想要打给门卫大爷。 与此同时,她顾不上整理自己凌乱的模样,直接在浴巾外套上睡裙,趿拉着拖鞋,跌跌撞撞往门口跑。 可还没等她摸着门把手,就听‘咵喳’一声巨响,房梁似是叫贼人给捅破了。 无数木屑灰尘稀里哗啦直往下掉,迅速在昏暗的灯光下炸开。 没有尖叫。 当真正的危险降临,司恋一声都不敢吭。 她屏住呼吸,拼命警告自己必须冷静,一边颤抖着去抓门把手,一边忍不住回头查看危险系数。 “唔……” 一晃眼间,在那弥漫的灰尘当中,一个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只见那人正半蹲着,一身醒目的红衣,一身土,正捂着后丘儿在那晃悠。 “啊!!” 确认真有贼人从天而降,司恋双眼瞪得滚圆,终于叫出声。 她手抖得实在厉害,手机也跟着嗓音甩飞出去。 正当她慌神到底要不要去捡时,就见那土红土红的人嚯地站起身,囫撸着头脸上挂着的蜘蛛网,痞里痞气问:“跑什么跑?你跑了,我跟谁求婚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听到熟悉的痞赖腔调,司恋身形方才顿住,她不敢置信地定睛瞧了瞧…… 哈?!还真是窦逍!! 比起这大坏蛋钻烟囱偷偷潜入宿舍楼,司恋第一反应竟是: “你神经病啊!大师不是不让你穿红色嘛!” 被尘土环绕的窦逍,穿了身骚包的红丝绒西服,内搭缎面黑衬衫,还扎了个镶金边的红领结。 他抹了把脸,边拍土,边漫不经心开口:“这不是该遭报应的都被老天爷收拾了嘛,没人跟我犯冲我怕啥……快来,请说‘开始你的表演’,不抓点儿紧,待会儿要是再有大盖儿帽把我当流氓抓走可就来不及啦!” “又胡说八道!” 司恋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前。 岂料那睡裙底下的浴巾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至脚边,她脚下一绊,就顺着惯性一头撞向刚站稳的窦逍。 “唔……”窦逍被顶得下腹一阵酸爽,忙双手拎起她,忍着酸胀苦笑:“嚯~~!这一春天不见,你是偷着练铁头功去了?这是拿我当沙袋怼呐?” “咳咳、噗哇……”一靠近他,司恋就吃了一嘴土。 她赌气地使劲一拍他,更是尘土飞扬,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欸呀!咳咳……我这是拿你当南墙撞呢行了吧?!咳、噗!天知道我放着好日子不过,怎么就选中你这么个神经病!这几年受苦受难跟西天取经似的也就罢了,好好儿地求个婚就不行嘛?你明明答应过我嗒!干嘛又整幺蛾子啊……诶你……” 正当司恋叫骂拍打,气得连连跺脚之际。 就见窦逍一边笑呵呵哄着,一边动作麻利地从废墟中捞起一捧草莓花束,一手举着,一手偷摸藏于背后,单膝跪在了司恋面前: “这不正要好好求呢嘛,你这小裙子也穿上了,快让我拜倒在你这美得不可方物的裙角之下叭~” 他仰着头,小眼吧嚓地说:“老板娘,还记不记得咱俩刚好那会儿,你跟我说过这小楼七八十年代是个招待所,是要拿介绍信才能住的那种? 你还说,以前有人为了给心爱的姑娘送惊喜半夜爬烟囱,结果被判了个流氓罪。 你说,那姑娘会不会等到流氓出来?会不会在意他有前科?他们后来有没有在一起?会不会在一起一辈子?嗯?” 司恋看着这跟被空气炸锅烘了似的草莓花束,再看看灰头土脸的窦逍,明明不满意这样的求婚现场,却还是因为窦逍的话,瞬间红了眼眶。 那么久远的事,她当时不过是随口一念叨,自己都不记得的零碎片段,这个坏蛋竟然记了这么久。 她扁着嘴憋哭:“明知道爬烟囱会被抓你还爬,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多是吗~?!” ‘唰~’ 窦逍没应声,而是从背后抽出一本证书一样的东西递出。 那大红的色泽,比他这身西服饱和度还要高。 司恋眨眨眼,努力瞧了瞧,看清那大红的本本……竟是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那烫金的校徽,和「独树一帜,勇走新路」八个大字,不正是她梦寐以求想要迈入的高等学府! 惊诧搅和着不解,司恋没懂窦逍从哪搞来的这个,刚讷讷问:“你花钱买的吗……” 那证书就被窦逍塞到她手中,还轻快催促:“快打开看看,我愿称之为流氓脱罪证书,嘿嘿~” 说着,他又从草莓花束丛中掏出戒指锦盒,托在半空中,待尘埃落定,深吸口气才开口: “小老板娘,不记得我说过多少次再也不骗你了,可我打小儿就是个混球儿,就爱干些先斩后奏的事儿。 这次去欧洲,我不仅没治病、骗了你个把月。 还有件事儿我也一直瞒着你来着。 答案就在你手中。 是你让我考的MBA,没捐楼也没捐食堂,货真价实考上的。 其实,陪你一块儿考研这事儿,是去年在你们家那儿、我二进宫蹲号子那几天,就下了决心。 后来咱俩打赌,说好了一个转轻度,一个考研上岸。 却都默契地没说到底要赌什么。 现在想想、 与其说我们是跟彼此打赌,不如说是在跟老天赌。 司恋,这些年跟着我,真的叫你受尽了委屈,过去的事儿咱不提了,可这最大的委屈,现在将来还要一直委屈你的,就是我这精神障碍具有基因相关性。 我们都清楚,这毛病我可能这辈子都摆脱不掉,只能带着症状努力适应。 那好,既然这点我无能为力,我,窦逍,一个没文化的流氓无赖,一个双向情感障碍的怪胎。 既然能这么幸运拥有你,总要再跟老天赌一把,再博个好彩头。 你瞧,曾经那个臭流氓,终于凭着自己努力、拿到了一本真正有含金量的上岸证书。 虽说学历不能证明人品,但这证书起码能证明-我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过,不再是那个一遇到困难,就只知逃避的孬种。 吭吭,听好了啊。 司恋,从上岸这一刻起,我们美好的未来才算正式开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老公我以后一定会做个有水平的好丈夫,有孝心的好女婿,有爱心的好父亲……哈!将来还要当个有文化有素质的好爷爷、好姥爷。 那……现在你再说说看,流氓和姑娘能不能一辈子在一起?嗯?” 司恋低着头,任由眼泪砸向窦逍。 到了这一刻,她才彻底懂了这大白猴的心结所在。 原来真正的原谅,不能单是被害人翻篇儿。 尤其是那些对最亲近的人造成的伤害,一旦扎根心中,时间越久越难拔除。 那对于底色善良、却要被迫抵抗阴霾的窦逍来说,只有在破碎中重塑自我、重铸勇气,真正找回自己的暖阳,方能再度向阳前行。 诸多复杂的心念在窦逍问出‘能不能’时,倏然站住了脚。 可停住没一会儿,司恋又突然反应过来—— “什么东西?我努力了三年都没考上!你个坏蛋只突击赶考半年就上了岸!咱俩究竟是谁基因有问题啊窦逍……啊啊呜呜呜……” 感动过后只剩赌气,司恋刚哭着把话说完,后颈就被紧紧一勾,整个人扑在窦逍胸口。 窦逍没再取笑他的小司机不是学习的料。 要说他俩这基因问题,恐怕还真要借助现代医学,互相中和、互相优化,才能皆大欢喜。 他嘴角噙着笑,仰着脖颈。 热切的吻附上,用力啄吮数秒后,方才贴着司恋额头得意道: “我不管,反正我赢了,现在正式兑现赌注~!” 话落,他上半身猛地一个打挺儿,拢着司恋一并坐起。 旋即抓过她的手,超熟练地为她戴上戒指。 而后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姑娘,难得一见地一本正经: “司恋,这是我们一起走过的第四个五二〇。 这一路,我们终于从泥泞走到美景。 那些我犯过的错,于你我而言都是收获。 只为换得我们顺顺当当,再无烦忧。 从今天起,让我们换个身份继续爱彼此吧~ 往后余生,我愿以丈夫之名,携你走更远的路,谈更深的情。 会一直伴你身旁,护你周全,不让你受丁点儿委屈。 嫁给我吧,小老板娘,让我合理合法地、用性欲治疗抑郁,你来一辈子给我当特效药,好不好?” “好……呜呜哼、”姑娘顾不上擦眼泪,扑向她的流氓:“流氓既已改邪归正,姑娘愿为蜜意良方,至到地老天荒……” 往昔诸般,或欢或戚,司恋早已渐次疏淡。 然窦逍却将她颦笑间的期许、嗔怪里的情意,皆悉心拾捡,悄悄藏于每一个细腻入微的举动、镌于心底最柔软之处。 比起这上岸证书,那一纸婚书,才是他们心头至盼。 唯得此约,方可执爱为笔,铺笺成卷。 且惜韶光,莫负流年。 喜欢短别重逢的你我请大家收藏:()短别重逢的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卷 尾声·短别重逢(2) 恰逢小满,天朗气清。 这夜幕下的宿舍小楼,宛如一位老者,在岁月洪流中默默坚守了四十余载。 墙垣之上,斑驳的墙皮纵横交错,仿若时光亲手镌刻的褶皱,每一道纹理,都藏着悲欢离合。 它们见证了无数青年男女从青丝牵手,到共赴古稀。 再细看这砖砖瓦瓦间,竟有一脉纹路与窦逍手臂上的葫芦藤蔓如出一辙。 恰似时光的纽带,穿梭至今,凑巧串联起窦司二人的点点滴滴…… 求婚成功后,窦逍在司恋的掩护下翻出宿舍大院。 待汇报完宿舍棚顶塌了、两人会合,司恋才知他这次其实也不算闯祸。 他不过是踹开了烟囱挡板,并未破坏建筑主体。 可司恋还是十分来气:“真服了,你都三十一啦窦逍,这么好玩儿吗?!” 说着,她又张开双臂夸张比划着:“就你这尺寸,万一卡在里头、上不去也下不来,难不成我还要把那棚顶炸喽救你?!” 窦逍搂上她向前一撅,贱兮兮:“就我这浑身上下的尺寸,也就卡在你这儿才会舍不得出来,至于这剩下的连屎带尿一百多斤儿,三四十年前的流氓都能进退自如,我这么有文化的新世纪弄潮儿,还能怂喽?” “欸呀!臭不要脸啊你!”司恋在昏黄的路灯下被调戏得小脸通黄。 她大力一推,才发现窦逍的红丝绒西服,竟被划出个大口子。 她忙紧张地扒开查看:“快叫我看看里头划破没有?” “没有~~,划破我还能不知道疼?” 窦逍抓住她的细腕,接着垂眸笑说: “你瞧,谁说红色不旺我,这不是替我挡了皮肉之灾~ 要是这衣服不够厚、把我胸口划一大口子……唔、” 料想他又要说些不吉利的话,司恋忙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他那张破嘴。 窦逍用嘴唇夹了下司恋掌心,将她双手一并扥向自己身后、一整个拥入怀中,才笑嘻嘻地把后半句话说完: “我是说,要是我被划伤,还不得把你给心疼死?是不是?未婚妻?嘻~” - 第二天一早,确切说是当日清晨。 两人带齐证件,携手前往民政局。 同样是去为人民服务的部门,这一次,窦逍没再开那辆烧包的红色跑车招摇过市。 两人装扮也很简单。 窦逍身着一件款式简约却不失格调的立领白衬衫。 那袖口的葫芦藤蔓暗纹与他手背上的纹样相得益彰,令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温润气质。 司恋则身着一袭月白色旗袍。 领口与细节处绣着同样精致的藤蔓花纹,为这素雅的旗袍增添了几分灵动与温婉。 两人成双成对的月白色,在渐渐苏醒的城市中显得格外清新。 最巧妙的是,司恋旗袍的料子与窦逍的衬衫出自同一匹布。 如此别出心裁的安排,正如他们紧密相连、不分彼此的爱恋。 此番行事,窦老板低调了太多,他没喊朋友们来凑热闹,也没安排团队跟拍。 口罩期间,一切从简,民政局也没有宣读誓言环节。 俩人就这么悄么声地,把终身大事给办了。 整个过程又快又安静,顺利到司恋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结婚证到手,窦逍随口一句调侃,她才意识到两人身份的转变。 这位研究生在读霸总举着小红本,说的是: “以后再办事儿可就名正言顺、合法合规了,就算在你们宿舍被逮我也不怕,问我干嘛来了,我就说我做场法事~” 司恋没懂他什么意思,只从那钢印上抬起头:“法什么事啊,你又胡诌什么封建迷信呐?” 窦逍用小红本轻轻敲了下她的头,悠哉揶揄: “就你这文学造诣,将来也就只能在小学阶段辅导辅导你闺女儿子了。 合法办事~~,简称法事,懂了吗~?诶……” “欸呀!你那脑子里究竟什么构造啊?!简直斯文败类!RUC怎么会录取你这种人……” 追逐打闹间,两人还是被路人拍了视频。 那画风甜蜜俏皮,配文却是略带伤感的一句—— 「同一扇门,有人分道扬镳,有人携手迈进」 这种一看就是在生活中遇到不顺,借此抒怀而已,倒也没什么恶意。 但事后被机器人监测到疑似司恋的脸、响起舆情警报后,窦逍还是联系拍主删除了那条没什么流量的内容。 理由是:【抱歉,我太太不喜欢被陌生人关注】 其实不光司恋,不知从何时起,曾经的派对小王子窦少,也渐渐不乐意在人前出风头了。 历经世海浮沉,窦逍在时光的打磨与生活的锤炼中,仿佛在无赖和怪胎之间,又生出另一种成熟内敛的人格来。 这第三个窦逍,会觉得幸福是仅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事。 无论好坏,都没必要拿到大庭广众下去晒。 就像美酒,越陈越香,无需张扬。 - 当晚,办完新婚第一场法事后,司恋抱着窦逍没完没了一顿猛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咳咳,可不是夸他法力无边,是夸他越来越懂她的心思。 她趴伏在窦逍那比四年前更为精壮、坚实的胸膛,声音甜糯糯的:“老公,你猜我如果真能拥有法力,最想施个什么法呢?” 老、?公、! 这简单又亲昵的两个字,如同一股电流,瞬间击得窦硕士后脑一麻。 他心跳刚刚趋于和缓,便迫不及待长腿一扔,翻身一跨,就又压在司恋身上,上听粗喘: “猜特么什么猜,再来一场,完了事儿再猜……快,再叫一声老公我听听,扒我耳边叫……不行,你最好钻我心里叫、才过瘾……èng、” - 第二场法事开启,先来一个缠绵缱绻的经典法式。 当下星光正好,悄然漫入这一方天地,仿若隔绝尘世。 那细碎的光芒轻轻摇曳,好似仙女有感于他们的深情。 拿星光做赏,以月色为赐。 窦逍葱白的手指,如同藤蔓延续的柔枝,小心翼翼地探入光影,带着微微颤意。 “终于娶到手了……司恋,我爱你……这世间任何法力,都敌不过老天开眼、让我娶到你…… 没想到、今天没能宣誓,我现在补上……你听好、 我、窦逍,承蒙上天恩赐,今日得以娶司恋为妻,自此执子之手,甘苦与共……若敢负你,愿遭天谴,魂入忘川,永堕轮回……” 迷蒙沉醉间,司恋听到这样的誓词大为震撼。 她忙双手并用捂住他的乌鸦嘴。 但并未责怪,只顾施展柔情蜜意。 似情丝缠绕,似柔弦拨撩: “好好,现在轮到我啦……窦逍,如果我的法力能胜天,就保佑我老公你,生生世世都顺顺利利……现在,请新郎赶快亲吻你的新娘……” 如此蜜语温言,丝丝缕缕沁入心脾,直搅得窦逍心魂飘摇,柔肠百转。 情动之间,他急急俯头而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吻寄情。 烟花腾空绽放的一霎,司恋脸上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嘴角不自觉上扬。 曾经热爱舞台、享受万众瞩目的小镇姑娘,终于在爱里参透,那些藏在一粥一饭、一朝一夕里的陪伴,远比华而不实的仪式感更加动人…… - 新婚第二天,司恋精神焕发地去出乘。 窦逍则去姐们儿那接回狗儿子,中午跟哥们儿约了个简单的饭局。 岁月流转,哥儿几个不知不觉都已至而立之年。 平日里早已不屑于在觥筹交错间迷失自我,更鄙视那些曾在灯红酒绿里挥霍青春的傻缺。 但性格使然,几人聚一块儿仍是免不了互相打杈,惯爱气人有笑人无,调侃成欢。 此次小聚是窦逍牵的头儿,有好消息不大肆宣扬,跟好哥们儿分享分享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还没等他宣布喜讯,就见徐郅恒有点垂头丧气。 窦新郎忍不住挤兑徐老郎: “怎么着啊?你丫是发现过了三十时长骤减,跟这儿郁闷呐?” “滚你丫的!你特么才过了三十就走下坡路呢!我祝你丫回回三秒到达战场!”事关男人尊严,徐郅恒毫不手软,抄起个用不上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 窦逍左手抱狗,右手接住,满脸春风得意:“嚓,哥们儿我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昨儿才算正式重生,开启我的华丽人生~ 来吧九妹夫~,说几句吉祥话儿叫哥哥我听听~” 说罢,他划拉出小红本照片,亮给哥儿几个看。 除了徐郅恒,另几位倒是纷纷向他道贺。 仁澍由衷说:“你俩也真是不容易,三四年有了吧?” “嗯,从缘分开始算,整四年~” 把心里话如此矫情地说出口,窦逍胸口难免一个小浪翻涌。 为避免感触加深,他继续将矛头指向徐郅恒,笑问:“不儿,你丫到底跟这儿郁闷什么呢?不会是我九妹爱上别人了吧?” “去你大爷的!我媳妇儿除了我,就只爱钱。” 徐郅恒起身脱了西装,擦了擦汗,继续自信跋扈:“失敬,你妹夫我钱多得是,有本事让她几辈子都爱屋及乌~” 窦逍抬了抬眼皮:“唷,头回从你嘴里听见妹夫俩字儿,还特么挺顺耳嘿~ 我大外甥呢? 不知道我稀罕小孩儿吗? 怎么不带来让他舅舅我玩儿会儿?” 提到徐郅恒的儿子尼克,仁澍适时插了句嘴:“你大外甥最近迷上人工智能了,不爱跟人打交道,不过你很快就要有二外甥了,小九拍两回彩超了,确定又是儿子无疑,准备好份子钱吧你~” 仅诧异半秒,窦逍脸上便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紧接着,他举起抱抱的小爪子,拍了下自己这张破嘴:“嘿~~!瞧我这乌鸦嘴,还真叫我说准了,徐老二,你丫这辈子不会真要拥有八个儿子吧?” “不能够,我媳妇儿自己都说了,老三也要去做试管,必须生出个闺女~!” 即便是窦逍刚确诊阳光型那一年,他们哥们儿之间说话也都没个把门儿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可司恋为做试管取卵后、导致窦逍病情再度复发的事儿,徐郅恒是知晓的,更知晓他的敏感。 这顺嘴秃噜的一个‘也’字,让他略有些后悔,心里直犯嘀咕。 好在空气只凝固了半秒,窦逍便舒然开口道: “行啊,你俩真打算要三胎,高低得上点儿高科技啦,不然你这计划一个‘好’字的牛逼都吹出去好几年啦,都够叫人笑话的啦,要是再来一个,等你老了连跨栏背心儿都穿不上啦~、哈哈!” 见哥们儿没往心里去,徐郅恒才暗暗松了口气。 心说这规律且稳定的(姓)(郁),还真能治好抑郁…… - 一顿饭吃下来,几人就着孩子话题又聊了挺多。 几个不靠谱儿的爹,还煞有介事地订了几组娃娃亲,才心满意足散局。 窦逍喝了酒,没折腾宝华来接,叫了代驾回到彩虹文创园。 疫情当下,线下活动受限,大多新人都推迟了结婚计划。 加之不允许聚集,又不能出国旅拍,聚氧婚纱礼服部这边今年生意一直不大景气。 司恋作为老板娘,除了居家隔离那俩月给员工们发的是七成薪水,之后一直发的全薪,有那么点儿养闲人的意思。 可没生意就没提成,光拿底薪的话,很多员工负担不起一线城市的高房租和生活开销,这个月开始,陆续有不少人辞职,门店显得更加冷清。 老板刚回来,就见店里这副萧条的场景。 换个其他八零九零创二代,就算不上火,也至少该皱皱眉头。 可窦老板却很坦然地面对如此境况,不急不躁,稳如泰山。 再说他这趟回来,就是要把燕城这边的生意重新规整一番。 作为阳光型好老板,他就算做不到和员工们共赢,至少争取做到-不让任何一方吃亏,上班有盼。 - 宝华自打被庞景川从欧洲换回来,也一直跟着他在平城忙活。 今儿也不知来没来聚氧。 窦逍将抱抱送到天台找葫芦玩儿,洗了个手,就顺路前往宝华办公室,想让他给整理一套财务报表。 也怪他个当老板的,平日里从来都跟底下人打成一片,尤其是跟身边几个兄弟,从未养成敲门的好习惯。 他没想到这一推门,刚喊出个“宝”字儿,就撞见意想不到的画面。 只见宝华慌乱地从柜门面前转过身。 身后还藏着个姑娘。 下意识眼皮一抬一落,窦逍见这小子虽穿戴整齐,但藏不住脸红脖子粗,还有点……,便立马懂了咋回事儿。 三十+的窦老板,除了爱对着媳妇儿瞎撩闲,不再热衷于捣乱。 他没讨嫌地非要探究那姑娘是谁,只挑挑眉,轻快道:“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便关门退出门框。 在门口绕了两圈儿,窦逍一想到这小子终身大事终于有了着落,心里还挺高兴。 可他这买卖还得接着做。 想了想,就划拉着司恋的老板娘专用机,拨给她的助理倪卿。 本以为能顺利沟通工作上的事儿,再一次没想到…… ‘我是个沉默不语的、靠着墙壁晒太阳的过客……’ 一曲「鼓楼」从宝华办公室传出,听着像手机来电铃音。 窦逍瞬间得到答案,立即摁了挂断。 好事儿好事儿,这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外加你情我愿。 - 关于撞破底下人带薪搞对象一事,窦逍当晚就在视频里汇报给了老板娘。 司恋啧啧怪自己眼拙:“我还以为倪卿能跟宝军儿有戏呢,我这啥眼神儿啊~” 窦逍捧哏:“可不是~!以后可别乱点鸳鸯谱啦我的小老板娘~!” 俩人各自的助理偷摸好上的事儿,两口子颇有默契地,都打算装作不知情。 但到了这一年夏天,窦逍准备在阳城投资新项目时,还是有意将两人都调到那边一起开荒。 狠狠地成人之美了一把。 而他在做出投资决策之时,并未想到他们两口子将来的生活重心,会因为司恋的工作,也慢慢往这座让两人一见钟情的城市偏移。 当然,这是后话,只要日子温馨如意,只要他们在一起,到哪儿安家都行。 - 立业成家后,小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舒舒坦坦地过着。 没用多久,窦逍便把东虹和聚氧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毕竟有房租兜底,捋顺之后很快平衡。 闲暇之余,他每日健身,还时不时带着司恋去爬爬山、划划船,近郊游也都是选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 爬山次数一多,司恋还打趣问窦逍,是不是偷着给她买了保险,准备趁着月黑风高推她下山。 窦逍哪里舍得,心想真要坠崖,他也要两人一起,生死相依。 如常避谶,他霸总上身,握着司恋的窄腰垂眸浅笑:“别做梦了,女人,这一世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必须陪我到长命百岁,下一世你也跑不掉,哪怕孟婆汤有万千滋味,我也会到奈何桥边痴痴寻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除了日常作息,窦逍在吃喝方面也十分注意,自领证第二日之后就一直滴酒未沾,咖啡也戒了,烟更是一口不碰。 时刻保持质量。 而司恋呢,既已在系统内站稳脚跟,这职业发展道路基本就回不了头了。 即便是将来政策缓和、文工团恢复演出,她大概率也不会再转回身继续从事文艺工作。 顶多就是在大型活动中受邀去客串一下主持。 如是,司代班主列出乘时一贯兢兢业业,一点都不含糊。 又在百忙之中接手了阳城火车博物馆改造的业务指导。 发展方向越发朝着体制内女领导的路数迈进,即使戴着口罩,下基层时也派头十足。 相较而言,司恋因无需紧张卵子质量,去地方上走过场时,倒是免不了在宴席上端起酒杯,但往往点到为止。 这期间,每每祝又又产检司恋都会陪着,照料得十分细心。 大多时候,祝又又个孕妇都没她小心、上心。 还问司恋要不干脆陪自个儿生得了,“我妈我爸是四月底从琼岛回来的,俩人一直以为赵寅礼忙着封闭训练,都没在意。 这不,当爹的不在,我妈个当姥姥的,就说等孩子们出来那天她会陪着我,警告我别矫情。 可我觉着她也就嘴上那么一说,真让她挨边儿上看着我疼的满头大汗,估计她得心疼。 我又不是她捡来的。 可除了她,啧……说实话,上次巧囊手术不大,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这生孩子,身边儿要真没个自己人贴心照应着,我心里还真有点儿没底。 要不你陪我得了小妞儿?你敢不敢?嗯?” 刹那间,司恋脑子里闪过无数影视剧里产妇叫嚷得撕心裂肺的画面。 铁蜜面前,她不允许自己掉链子,忙拍着胸脯应:“敢!这有啥不敢的!我就当提前预习!我和窦逍都商量好啦,到时候也打算一胎要俩!用现代科技攻克遗传难题~!追随你的步伐!” 就这样,窦司二人在忙碌又平常的生活中,一直记挂着一有机会、就抓紧飞湾湾做试管的事儿,满心憧憬着未来有儿有女的美好生活。 有时候夜里相拥而眠,司恋会发挥超强想象力、模仿着软糯可爱的小人儿,奶声奶气地唤爸爸妈妈。 窦逍听了就跟蜜罐儿洒心窝里了似的,甜得不行。 对了。 闺女小名儿窦逍都起好了,就叫豆丝儿。 儿子名儿是司恋起的,叫逗号儿。 寓意着生活别太满,必要时,就点个逗号缓缓。 关于大名,胡老师不让窦逍总算命,他就只好等到孩子们有了生辰八字再说。 某日他闲来无事用AI测了测,一眼就在众多美好字眼里看中了「卿」字。 倪卿听俩人聊天提起,便端起手臂,小学生般举手提问:“窦老爷,敢问您要给咱家大小姐用哪个卿哇?要是我这个卿,奴婢是不是应该改个名儿啊?” 窦逍当她开玩笑,也没在意那些个奇怪的称呼:“就是你的那个卿,感觉寓意挺好,你用不着改,就算真用了,重名不是很正常嘛,再说我们还会在中间加个字儿。” 倪卿继续弱弱提出:“可是过去大户人家不是都要求-奴婢不能跟主子重名嘛,唐伯虎不就因为这个改叫9527了嘛~” “蛤?!”司恋揉了揉小丫头的小脑瓜,故作严肃批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刚听明白,什么奴婢主子嗒,快把你这封建思想给我抹喽,听没听见~!” 倪卿吐了吐舌头:“好啵,那既然两位主子深明大义,小的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本人倪卿,若真能跟咱家大小姐重名,此乃三生有幸。 那请问老爷夫人,能不能在你俩要娃前通知一声,我好准备投胎,凭着这个卿字改个命哇……啊呀!” “又胡说八道!快呸呸呸!” 俩人这名字里很可能带「卿」的闺女,最慢也就今明两年造出来,这丫头要投胎岂不是活不了两年了?! 司恋听了这逆天谶语气的呀,当即赏倪卿个重量级糖炒栗子! - 要说这领证后,远在欧洲的窦爸窦妈倒是没催俩人造娃,还真挺有当公婆的分寸。 反而咱四哥想起来就各种催生。 某次喝多,这臭姥爷还性情上了。 直说明天和意外不定哪个先来,怕享受不到天伦之乐。 这乌鸦嘴,差点儿没叫连姐当场给缝上。 司恋在镜头这边看着四哥挨揍也不敢乐,只能安抚应着,不停说“快了快了”、“您能不能少操点儿没用的心”! 窦逍当着丈母娘不好说什么,只得私底下给丈杆子发微信,叫老泰山把心搁肚子里,说正在努力。 心想只要他质量够好,胚胎移植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可谁能料到,这疫情的形势起起落落,政策一直没能放松。 美丽宝岛竟似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有那么几回,窦逍从被窝里伸手拉开抽屉,真想一咬牙、干脆一锅端了这被司恋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零距离算了。 可理智提醒他,为了孩子们的未来、司恋的身体着想,还是要按计划行事。 好些事儿真就没什么窍门儿,就是个「等」字。 恰如二人腕间轻垂、指间轻绕的那一大一小两枚翡翠葫芦。 历经无数磨砺与考验,方才显得温润动人。 在这平凡的日子里,慢慢被雕琢成他们爱的容器。 且怀期许,自待韶光成趣。 喜欢短别重逢的你我请大家收藏:()短别重逢的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卷 尾声·短别重逢(3) 岁逢秋分,天朗云舒。 虽说秋老虎仍有些凶,疫情也还是那么烦,却并未阻挡这座城市渐次回归热闹与秩序。 这一切美好与蓬勃的生机,就如同这世间诸多女子。 无论青春正好,亦或历经沧桑。 她们皆以无畏之姿,于逆境中深深扎根,在风雨里顽强破土。 柔肩担责,素手织梦。 自始至终,都散发着独属于各年龄段的温柔与坚韧。 (没错儿,这世间诸多好女子,除了妙龄女子天团的铁蜜们,还有她们的女性长辈、老师同学、客户同事、朋友、邻居、粉丝……以及屏幕前,或耳机另一端,见证这个小团体从无到有,陪伴着她们静待短别重逢的电子闺蜜们……) 9月19号,持续抱以乐观心态-守望与爱人重逢的又又女侠,早起便收到北斗手环的提醒—— 【主人,今日是您的预产期】 这么突然?可她这肚子似乎不见动静。 回想前阵子盛夏时节,许玖玥二胎产子,祝又又虽未能亲往探视,却也又是电话又是视频的,关怀备至。 听闻九老板这次生产过程比头胎还顺溜,天团姐妹伍雨薇当时还玩笑打趣:“等你歇几年要老三,可得提前一礼拜就去住院,不然就你这优质骨盆、一着急都能生半道儿上!得,这老三的名儿都有了,就叫徐路生,多应景儿!” 至于嫡闺蜜生娃、祝又又为何没去探望,这原因说来都好笑。 是祝母说,孕妇不能去看望产妇,尤其在月子期间,容易抢走人家的母乳,害人家宝宝没奶吃。 且不论这抢母乳的说法儿是否成立,疫情当前,医院不让探视,一帮人呼啦啦往人家家里跑,总归也是不合适。 于是乎不光祝又又,铁蜜们也都自觉没去添乱,统一队形表示等米克到了百天、皮实点再说。 这不近来大家一直都没能聚一块儿神侃,又赶上自己预产期到了还不发动,祝又又难免心焦,就在群里向诸位已升级当妈的姐妹们咨询了一番,问自己这情况正不正常。 孕晚期心思本就敏感脆弱,姐妹们七嘴八舌讨论了好一阵儿,纷纷说预产期不准很正常,排着队给出不少中肯建议,但谁都没提那些个糟心的‘万一’。 更心有灵犀地、都没瞎打听那位工作特殊的娃爹、为何在又又生产的关键时期仍然缺席。 只留下飘了满屏的美好祝愿,接龙一样,一句比一句好听。 - 接收到姐妹们的温馨提示后,祝又又麻溜儿开车前往医院做胎监。 所幸检查没啥问题,她又没开指,医生就建议她继续回家待产,还说保证正常活动量更有利于顺。 祝又又心想也是,起码要把虎子送到她逍哥那儿,自己才能踏实住院。 跟窦逍约好了第二天碰面,祝又又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便早早躺下休息。 结果她凌晨被尿憋醒,想起来上厕所却突然动弹不得。 不知为何,从肚子往下就像被电击了一般,麻麻的,几乎失了知觉,吓得她以为自己半身不遂了。 更糟糕的是,正当她胡乱摸索着要支撑起身时,竟发现身下床褥呱呱湿。 坏菜了,是羊水破了,更加不敢乱动了。 还好,因为爸妈家所在的南城正处于大面积封控,自打进入独自待产阶段,祝又又便养成了24小时佩戴北斗手环的好习惯。 一经发现不妙,她便冷静唤醒北斗,拨了120。 虎子听到动静,嗖一下蹿进卧室,一看这阵仗,在床下急得直打转。 “呜呜呜……哼呜……” 哥们儿那呜咽的低鸣,整得祝又又心中又慌又乱,终是一个没绷住、瞬间泪目。 刚她一个人的时候根本没想哭,都是叫这完蛋玩意儿给招的。 祝又又扭过脸、气急败坏骂: “嘛呐?!怎么还哭上了?……啧!憋回去!怂包啊你?!” 好在120来得及时。 虎子听到动静,一秒变回狗坚强,一个箭步冲过去,熟练地打开入户门,汪汪叫着催促医护人员赶紧救她嫂子。 怎懂牠越是叫唤,医护人员越是不敢向前。 “不用怕,是德牧,他们家德牧特聪明,从不随便攻击人。” 听见物业工作人员拿个破本儿、跟在急救人员身后,一边说着让他们赶紧进屋救产妇,一边还要登记这那的。 刚还被对方表扬通人性的虎子一点不领情。 双眼瞪得像铜铃。 只顾狼一样冲着闲杂人等一顿嚷嚷,态度无敌明确—— 除了医护人员外,谁都不准进来添乱。 咱就是说,这世界怎能没有狗子呢~? 祝又又骂虎子完蛋的时候一点没嘴软,摆明了拿牠撒气。 可哥们儿一点不记仇,一门心思为嫂子服务。 下楼的时候,还叼着祝又又早已准备好的待产包,做好后勤保障。 可惜,虎子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嫂子被推上救护车、自己却不能跟上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医护人员接过待产包,门一关便疾驰而去。 良久,虎子仍蹲在原地,望着救护车尾灯消失的方向出神。 那眼神里透着满满的失落,就像一尊被主人遗忘的玩具。 狗子就这么占着机动车道实在危险,奈何物业管家如何又催又哄,牠也不挪窝。 窦逍赶来接虎子时,见哥们儿坚毅的目光之中,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忧桑。 偏巧,他那能与动物交流的第二种怪胎人格适时出现,只是握了握手,便懂了哥们儿在惆怅个啥。 他蹲下身,揉揉虎子的头,轻快安抚:“想跟着去啊?这辈子费点儿劲,没事儿,下辈子咱争取投胎当个good boy, girl更好,可以跟你嫂子当闺蜜,跟进产房都没问题。 现在、听好喽,你先跟哥哥我回家,只有听话,你嫂子才能放心。 行啦,等明儿我找人帮你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偷偷溜进医院,跟后院儿隔着窗户瞅一眼也行……” - 两天后,司恋出差回来,听说祝又又已经住院,急的直拍大腿。 不过确认又又姐那晚并非羊水破了,是另一种……em……没忍住的液体熥湿了床褥,这才松了口气。 而且她那天夜里腿突然动不了,也只是孕晚期比较常见的腿麻腿抽筋,并无大碍,可以说是虚惊一场。 姐不过是为保险起见,才直接住了院。 前往医院途中,司恋刷群消息爬了爬楼,不禁对窦逍感叹:“你瞧,仁小公主把这个排卵期什么的解释得好清楚哇,我跟你说过的吧?排卵期后面紧跟着就是那个黄体期,就是小T大出血那次~ 除了这些每月都有的各种期,宏观上讲,我们还有青春期,更年期,喝凉水都长肉的易胖期,见谁都生气的易怒期…… 天,这么一看我们女生也太难了,一生都在被各种激素支配~,不仅要在被激素硬控的时候扮演好各种角色,还要在激素爆炸的时候强忍着不乱发脾气!” 说着,她突然一把揪住窦逍耳朵,娇嗔道:“所以将来等我进入孕期、你要是再敢整事儿气我,我绝不会再忍,高低抑郁给你看!” “欸欸~~~老板娘饶命!” 司恋根本没咋使劲儿,窦逍却配合着夸张地向右栽倒。 那龇牙咧嘴的滑稽模样,让司恋忍俊不禁。 刚巧到了路口,窦逍便顺势压凑下,大狗一样朝司恋脖颈拱了拱,呜呜吭叽:“诶呦喂,人心中的成见真是一座大山,你看我现在改得多好了都,就算做不到百依百顺,也至少能做到99吧?哪能放着好日子不过,故意气你啊~ 嗯哼……你瞧你这好不容易出差回来,说要去看姐们儿、我不是连喯儿都不打就送你来了~ 嗯呀媳妇儿,咱俩都一多礼拜没见啦,你身上的味儿我还没闻够呐~ 你去医院看看就得,可别呆那儿不回家了呀~” “哪能呢!”司恋心思一转,认为夫妻之间还是不要过于透明。 比如,她可不能告诉窦逍自己打算陪产的事儿,不然他一准儿不会同意。 她连忙岔开话题,划拉着给祝又又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不是都说生之前想吃啥可得抓紧吃、不然哺乳期要忌口嘛,你随便点,我给你带过去~” 祝又又毫不客气,点了好多辛辣小吃。 司恋一一记下,又问:“喝的呢?” 祝又又琢磨了会儿才说:“em……想喝冰美式,double特浓……不不,我要treble!” 司恋应下:“成,我去北斗妙妙屋给你买,但能不能喝要问问医生。” 祝又又心说问医生肯定不让,切了一声:“快点儿吧,别忘了给我加颗定心丸!” - 陪媳妇儿逛街买东西可是个趁机撒娇的好机会,这一圈儿吃喝买下来,窦逍脊椎都有侧弯前兆了。 他就那么一直贴着司恋,大狗一样闻不够。 待到东西买完,更舍不得放媳妇儿走。 到了地儿,窦逍开始想方设法讨要短别重逢小福利:“要不你上去瞅一眼就下来得了,刚就顾着给祝双买吃的,我都没问你饿不饿,咱吃铁板烧去吧?我新学了一招,亲自给你烧,吃饱了回家做法事~,也是我亲自给你做~,也有新招式~” “噗嗤~”司恋认真补着口红,眼含笑意假装没听懂:“欸呀铁板烧啥时候吃不行,又又姐她妈妈被隔离ing,她一个人多孤单啊,我想在这儿多陪陪她,等她晚上睡了我再走嘛~ 这医院离咱家这么近,我打个转儿就回去啦,你先回家洗洗等我吧,乖昂~” 窦逍耷拉着脑袋又磨叽了一会儿,无奈还是被司恋连哄带骗得没了脾气。 他噘出下唇,像个三岁的地包天,扮起委屈:“好啵,那抱抱~” 司恋刚补完妆,笑颜如花地扑向前。 哪成想这坏蛋前一秒还可怜巴巴的像个奶狗,刚一抱上就秒变大色狼。 那导航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伸进她的衣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肆无忌惮地抓了一把。 搞得司恋又气又羞,一边打他,一边神色慌张地瞥向车窗外,生怕被人瞧见。 窦大色狼得了便宜,又迅速凑她脸颊啄了一口,呲着牙嘻嘻笑着敞开胸怀: “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 要说窦逍这乌鸦嘴啊,真是有够让人无语的。 祝又又这两天本来过得挺舒坦,心态调整得也刚刚好。 可谁能想到,司恋刚消完毒站到病房门口,祝又又闻见咖啡味儿,肚子就突然转着个儿地疼起来,五官都拧到了一块儿。 护士见状,赶忙为她连上胎监,这一测不得了,竟发现那胎心快得就像刚跑完马拉松的运动员。 医生赶来,手检后又推着祝又又去彩超室检查,这才发现情况不妙: 原本很有希望顺产的双胞胎,一个宝宝竟成了横位,致使脐带严重受压; 另一个头位的宝宝也出现了脐带绕颈两圈的状况。 若不及时处理,恐将引起窒息。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祝又又本是不想给公家添麻烦,才选了能提供产休一体化服务的私立医院。 可最终,她只能在医护人员紧张而有序的安排下被推进手术室,准备剖腹产。 好在,该医院为缓解产妇情绪,剖腹产也允许家属穿上无菌手术服、做好防护等,在旁提供人性化陪伴。 准备期间,司恋赶紧打给窦逍,让他联系祝又又父母,看能不能找找人通融通融,提前解封、让叔叔阿姨立即赶来医院。 窦逍一听司恋要进去陪产,急得语无伦次:“你可不能去啊!你别、那、那那那……可别再给你整出心理阴影啦……听话昂媳妇儿,咱不去啊……” “欸呀说多少回啦都!你别总把我想得那么弱行吗?放心,我不会看完就不敢生了的,耽误不了跟你合作实现一儿一女的美好梦想!行啦,我挂啦!做好后勤!” 司恋简短且坚定地扬言承诺完,不等窦逍回答便嘁哩咔嚓挂断。 随后,她迅速抄起病房床头的摄影机跟进手术区,开始了度秒如年的99分钟预习…… - 手术室内,医护人员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各种医疗器械摆放得整整齐齐,似整装待发的士兵。 这会儿医生允许,司恋暂时站在手术床头一侧,紧紧握着祝又又的手。 她看着姐眉头紧锁,疼到嘴唇发白,却一声不吭。 那强撑的模样,直叫她心疼。 其实闺蜜俩都还没来得及商讨-要录下生产全程的相关事宜。 可祝又又看到司恋手中的摄影机,眼中立时闪过一丝微光,啥也没说,仿佛是一种默许。 司恋懂,姐既然把云台带来医院,就是希望有人能帮她把这个过程记录下来。 不为记录她自己身份的转变,只为等宝宝们的爸爸将来凯旋时,能让他补上他们爱情结晶诞生的珍贵时刻,重温这份来之不易的感动。 - ‘怦怦……’ 仪器连接完成的一霎,司恋被那有力的胎心跳动声拽回心神。 那两声连着两声的强劲跳动,如同激昂的战鼓,在为妈妈加油助威。 闺蜜俩不自觉地握紧彼此的手,互相传递勇气。 可这情绪刚稳定下来,司恋就见麻醉师将一根比手指还长的针,从祝又又的脊柱生生扎了进去,导致她也跟着后脊发紧。 这根针推了好久,久到司恋口罩边沿全然被泪水浸透,却浑然不知。 瞧见护士递来纸巾,她才慌乱地背过身去,蹭了蹭眼周,同时识趣地让出位置,好让手术顺利进行。 待视线恢复清晰,司恋看到监测仪上的心跳光标越来越快。 这样的数值变化吓得她以为又又姐有生命危险,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可除了站在那忍住不哭出声,她什么都做不了,手也不争气地开始发抖,要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才能稳住镜头。 唯有不断提醒自己不要过度共情,要保持冷静当好摄影师才行。 强行冷静的镜头里,记录着医生手持手术刀,沉稳而坚定地一层又一层划开产妇的肚皮。 几帧画面过后,镜头外的司恋便再难稳住。 她因担心、恐惧。 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吓得头晕目眩,眼前景象再次变得模糊不清。 既不敢直视那血腥的画面,又不甘心错开视线。 生怕将来自己面对生产时,因准备不足而慌乱无措,重蹈考研失败的覆辙。 幸好,在手术灯的强光下,鲜血在镜头里逐渐泛起金光。 那皮开肉绽的画面虽残酷,却因新生命的即将诞生,闪耀着希望。 阿弥陀佛,手术总算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在医生精心而熟练的操作下,祝又又的子宫,终于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明亮的光源正中。 那场景宛如一场神圣的仪式。 司恋被那庄严而宏大的磁场深深吸引,不自觉地靠近了些。 镜头里的画面也随之被放大,不经意间,司恋好像看到又又姐在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笑容饱含母爱的温度,着实戳心。 司恋以为自己很懂这微笑的含义。 然而并非如此。 所有女孩子,只要没有躺在、或未曾躺过那台手术床,都难以做到感同身受。 一片寂静中,秒针的滴答声变得格外清晰,如同命运的鼓点在催促。 终点近在眼前,司恋听到医生们轻声谈论着,说这是一台双胞胎手术,一个宝宝已确定是男孩儿,另一个的性别一直未能确定。 大家都盼着这个坚强又独立的妈妈,在身份转变之际能直接儿女双全,凑成个「好」字。 就是在这一片总算轻松起来的氛围中,医生们兢兢业业地刺破了羊膜、吸出了羊水。 忽然,司恋不知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她好像隐隐听见了宝宝的哭声。 在进入到这道扇生命之门的第97分钟,作为预备役妈妈的小司机,毫无防备地看到医生托着一个宝宝的肚皮和脑袋,将那个神奇的小生命从又又姐肚子里……歘一下就给拽了出来。 看见了听见了,先娩出的是哥哥,身体倍儿棒,哭声响亮。 正当司恋忍着眼泪和手抖追过去,录下护士为哥哥清理、盖章的过程时,就听身后传来更为洪亮的啼哭。 “唷,啧~,是个弟弟,挺好不错,小哥俩更不错~” 率先看清性别特征的护士随口一说,语气中虽有一丝遗憾,实则更多的,是为这新生命的平安降临而由衷欢喜。 司恋猛地转过头,眼泪随着视线,追着弟弟被抱过来的方向潸然而下。 她录下护士以同样娴熟的手法为弟弟处理干净的画面。 而后,哥哥弟弟被摆在一起。 初临人世的两个小家伙,渐渐泛起生机勃勃的红润。 哭声一个比一个有力。 可当两位护士将宝宝们的额头、一左一右贴上妈妈的脸时,镜头里的哥哥弟弟,却奇迹般舒展了眉心。 分不清哥哥还是弟弟,竟睁开了眼睛。 那五官大大方方,像爸爸,也像妈妈,和紧随其后睁眼的兄弟,也几乎一模一样。 “产妇别哭啊,还需要缝合,对身体不好……” 听闻医生嘱咐妈妈,哥儿俩也都开始比赛保持安静。 那哭声并非戛然而止,而是渐渐融进了爱里。 他们似乎感知到妈妈虚弱外表下的坚韧,在这场生命接力赛中,争先恐后地想要成为守护妈妈的小卫士…… - 又一阵井然有序的忙碌过后,司恋手持镜头、脚步匆匆地追随着两位护士推着小车,将宝宝们送出门外。 镜头里的姥姥姥爷翘首以盼,眼中满是期待与慈爱。 在这道门的一开一合之间,司恋仿佛听到命运的齿轮轻转,门外所有人都完成了身份的转换。 而门内的姑娘,却还要独自留守‘鬼门关’。 不,她并非孤身一人。 她的爱人在世界另一端,正为了他们的安稳生活,于险境中披荆斩棘。 他们一直在并肩作战。 虽相隔万水千山,心却紧紧相依,从未分离。 咔嚓~ 司恋轻动指尖,将手中设备调至摄影模式,在又又姐脸庞一侧,特意空出一方守护之隅。 希冀在不久的将来,赵教官能步入这帧画面,以感激爱妻独自承受生产的艰辛。 待那时,他们必将收获安暖,静候韶光轻落,长拥满眸憧憬。 一家四口,笑语盈盈。 喜欢短别重逢的你我请大家收藏:()短别重逢的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卷 终章 短别重逢(终) 手术后面缝合的场景任谁看了都会心疼不已。 司恋不敢、也不忍继续直视。 只觉那细密的针线仿佛缝在她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心上。 后知后觉,她刚刚好像应该跟出去、转场记录门外的喜悦。 可她又庆幸自己下意识选择了留下、陪又又姐走完全程。 “啧,怎么是两个处女座啊,俩处女男,我怎么瞬间感觉天都塌了、呵~” 祝又又躺在那,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随意对铁蜜说了句-可说可不说的玩笑话。 这看似漫不经心的言语,只为缓解内心紧绷的情绪,也是在努力忽略肚皮上传来的牵拉与压迫之感。 司恋眼眶含泪,笑着握住祝又又的手,同样以玩笑回应:“天塌了有俩儿子给你顶着,有什么好怕~” - 不知过了多久,祝又又的呼吸渐渐平稳,疲惫地睡去。 她嘴角仍残留着一抹笑意,似乎在梦里,他们一家四口已然团聚。 司恋悄然松开手指,默默退至角落,一遍一遍检查摄影机里的存储内容,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珍贵瞬间。 终于,那令人心焦的手术灯缓缓熄灭,司恋高悬已久的心,才如沉石落底,归至原处。 手术室大门再次一开一合,宣告着一个女孩儿完美蜕变成母亲的过程,至此落下了圆满的帷幕。 大门外,祝父祝母去而复返。 送孙儿们返回病房后,他们就像是在等待出征归家的闺女般,双双伫立在门外,眼中满是焦急与期待。 产床被推出的那一刻,老两口喜极而泣,一边互相取笑埋怨,一边小心翼翼地护送着闺女回到病房。 房门再次一开一合,那母子平安、添丁进口的喜悦,瞬间飘了满室。 本应是如释重负、满心欢喜的时刻,可在看到那其乐融融的画面后,司恋心中却涌起更多对姐妹的心疼。 她只是轻声与祝父祝母打过招呼,便以去洗手间为由,悄然退出房间,径直疾奔至楼梯间,哭了个痛快。 思绪回溯,从听说又又姐找不到赵教官、到读了几行神秘字条又无能为力,再到现如今宝宝们平安降临、却依然不见爸爸人影,司恋才猛然惊觉,她好像一直都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在对孩子爸爸归期全然未知,甚至不确定是否会有归期的情况下,又又姐表面看似执拗、那赌气的模样仿佛盖过了满心思恋。 可实际上,在重重压力下,她从未有过丝毫的犹豫。 她敢于在未知面前果断选择独自扛下所有、担起妈妈的重任,该是怎样的破釜沉舟。 此刻,伟大二字在这病房门前,一如没了墨汁的笔,根本不足以描摹那些辛苦和伤疤。 事实上,这世间所有华丽的形容词,在每一个少女成为妈妈的冲线时刻,都显得单薄无力。 况且成为妈妈,又岂是这短短的99分钟能够定义,更无法靠镜头的记录、笔墨的描述来诠释…… - 祝又又产后没两天,司恋便接到新的工作挑战。 继参与指导阳城火车博物馆的立项筹备工作后,司恋又受委派、将投身于阳城高铁站贵宾厅的实地设计规划,同时将参与接待大厅温馨服务方面的细化与宣传工作。 此次离京,她恐怕要在外地常驻一阵。 临行前,司恋去月子中心探望祝又又。 方才得知,姐都没跟娃爹商量,就给两个儿子起好了名字。 当然,她也没法儿商量。 只派了封电报到赵教官原单位,将喜讯告知,书: 【喜讯!吾家添丁,双子降世。 哥哥赵枳桉,弟弟祝棹枡。 志安照升,愿吾儿一生平安,向着光明不断上升。 望君安心,待归期至,一家团聚!】 在满心笃定地与爱人建立完这一单方面的联系后,祝又又便坦然地面对接下来的当妈生活。 她并未表现出初为人母的过分喜悦,也从未因为独自撑起一个家,而心生悲切。 这份淡定从容的气场,着实令司恋崇拜不已。 后来,在赵寅礼荣归,且再度身披迷彩、踏上正义征程之后,祝又又才有勇气告诉司小妞儿。 她当时的所言所行、以及每一个微表情,其实都是在强撑。 而她在那即将成为妈妈的神圣时刻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也是为了强忍着不哭。 说这些话时,已然成了妈妈的祝又又,似乎从骨子里自带的力量感中,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温柔—— “你知道嘛、小恋恋。 那天在产房里,我透过那道门,除了我爸妈,真的有看到赵寅礼也在门外等。 他风尘仆仆赶来,军装都没来得及换。 那一身正气分明是在告诉我,他从未当过逃兵。 我呢,只有成功掠过鬼门关,才有资格与他并肩作战。 不然总不能他当英雄,我却成了临阵脱逃的怂蛋。 不瞒你说,直到哥哥弟弟出来那一刻,我才确信我和他的故事,注定不会BE。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只因我们从素不相识到为人父母,穿越风雨后,必然会迎来细水长流。 我曾是他年少的祈盼,他必将是我此生牵绊。 既然天遂人愿,让我们在我成年后再度相遇,怎可能将我们狠心拆散。 那样,岂不是月老自己打自己的脸。 尤其转了年儿,我又收到他们单位寄来的新年慰问信。 那大红的信纸在手,我根本看不清。 但其实,根本无需看清。 我只需坚信,吾夫丙寅,绝非逃兵……” - 话说回来,在目睹祝又又生产的全过程后,司恋着实花了不少时间才缓过神来。 不敢比,也没资格比,但这一次见证新生命降临,无疑给司恋心灵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她原以为自己早已准备好随时进入孕期,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好像急需拥有一如又又姐那般,货真价实的勇气。 这段日子以来,窦逍始终小心翼翼。 因为他发现,司恋总会莫名其妙就开始发呆。 尤其他在偷偷搜了剖腹产的医学科普视频后,刚看个开头就被那血哧呼啦的画面吓得夜不能寐。 大半夜睡不着,实在抵不过负面情绪来袭,脆弱的小窦子,唯有从背后环住小司机,偷偷哭了一鼻子。 真的太可怕了,窦逍真心觉得,那所谓少遭罪的挨一刀,还不如顺产符合人类繁衍规律。 另外,他最是无比后悔自己那天在医院门口乌鸦嘴,还不如不放司恋上楼,绑也要把她绑在自己身边。 万般纠结之下,窦逍又实在渴望拥有他和司恋的爱情结晶。 既然人类医学还没进步到男的可以生孩子,那最理想的,好像也就只剩像姐们儿那样,一胎怀俩,只遭一遍罪。 为哄司恋开心,也为转移自己的负面情绪。 窦逍考虑到近来他家小老板娘总去阳城出差,便提议把四年前、他在阳城买的小别墅给拾掇出来。 那幢小楼已经完成精装修,只要稍加改动、再搞定软装,就能喜提温馨小家。 他运来了两人从相识以来互赠的所有东西,有阳城夜市迎来的葫芦娃娃,这座小别墅的沙盘小房子,司恋送给窦逍的365张纸查出的葫芦娃摆件……院子里还有她喜爱的葫芦,光是看着,就叫人赏心悦目。 这样司恋在外地临时就职也无需住路局宾馆。 窦逍个当家属的,也方便随时跟班。 这杂事儿一多,司恋果然没空再放空思想。 只不过一忙起来,她在窦逍面前就总是忍不住暴躁,情绪反差明显。 可对于窦逍这把贱骨头来说,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只要司恋有心事别憋着,他就算天天被家暴都乐意。 许是因为心中同样揣着在爱里不顾一切的信念,很快,那些曾令司恋心悸到几乎心脏停跳的血腥画面,就在这忙碌且充实的日积月累中,如愿幻化成了促使她大步向前、无畏无惧的磅礴力量。 再度回首自省,她才得以确定以及肯定,这一段陪产经历,可以说是在她准备当妈的路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一笔,让她对妻子、母亲这两个在一定程度上不可分割的角色,有了更深的敬畏之情。 她因此更爱自己的妈妈。 也更渴望成为妈妈。 就连对窦逍的妈妈,也生出了几成真诚的感激。 这一波因成长带来的思维产物一经成型,就让司恋实打实地恢复了活力,在工作中也重新发起光来。 窦逍看在眼里,总算是松掉了那提着的一大口气。 几日以来,他就连睡觉,嘴角都忍不住挂着笑意。 - 就这样跟头把式地忙里忙外,两人携手并肩,一同迈过了又一个-被疫情笼罩的秋冬。 这一年,他们虽然因为政策、还没能种上豆,却也合作办了件大事。 就是在各种小打小闹中,联手置办出了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从无到有的小家。 他们在这个家里跨年,为这个家贴上春联,还计划着要在不远的将来,在这个家里贴满喜字和窗花,摆满一家四口的合影…… 这个春节,窦爸窦妈仍被困在欧洲回不来。 窦逍仍要回锦城陪着奶奶和姑姑守岁,刚过小年儿,就麻溜儿颠儿去老家当孙子去了。 这婚后的第一个大年,两人虽说又是陪着各自长辈,没能守着他们的小家一起过。 好在各自老家都能放烟花,隔着屏幕,也能把吉祥话儿接得热火朝天。 除夕夜,他们隔着屏幕,在爆竹声中向两边儿家人长辈送出祝福。 轮到两人单聊,便不约而同地希望疫情快快退散,他们好能尽快实现儿女双全,希望…… 说着说着,两人便默契地意识到,在一切浮华沉淀过后,这新一年的到来,可不再单单是岁月流转。 像是有预感,他们在视线交汇间双双感知到,好像有一股新希望、新力量,在不知不觉间,正悄悄朝他们走来。 窦逍说:“媳妇儿,这一年咱都顺顺当当,新年愿望好像有一句就够了,就是锦上添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司恋问:“谁是花?我现在可不是文艺小花了,我是铁路一块万能砖,哪儿有需要往哪搬~” 窦逍凑近屏幕,故意曲解:“当然是你锦、我花啊,你就像葫芦藤蔓,一辈子都锦锦绞着我,我是花,但可不是花心的花,是柳暗花明的花,如花美眷的花,是……” 说着,他突然唱起来,用的是《越过山丘》的调子,篡改了歌词:“你我无需烦忧,待到繁花爬上墙头,定会相伴至白首,岁月悠悠情长久……” 与其说是唱,倒不如说是扯着嗓子吼。 那吼声被糅在鞭炮声中,喜感爆棚,直逗得司恋笑出霜花。 笑着胡乱一瞥,她看到三哥正推着独轮车,步履沉稳地、负重前行走向大野地。 想来,是要放烟花给因怕冷、而抱着小猫猫在屋中的三嫂看。 真好啊,她也能跟着借光欣赏。 遥见她哥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宠妻狂魔,司恋这才想起赶紧告知窦逍:“对啦,小T怀孕啦~,不是双胞胎,但状态很好,俩人说好了,不管生男生女,都打算过个三两年再要一个~” 话落,她还凑近屏幕,偷偷嚼三哥的舌根说:“我之前多怕因为小T黄体破裂那个事儿,我哥会突然不行哇~” “哎哎哪那么容易不行,男人只有不想,没有不行,除非先天就不行……”窦逍嗯啊应着,又说他们都是独生子女,根本没那个基因: “咱这种情况想要双棒儿,单靠做法才是肯定不行,只能靠科技,或者变戏法儿。 等我马上就给你变一个看看昂媳妇儿~” 司恋将三哥三嫂的此等大好消息传达完毕后,竟见窦逍答得如此心不在焉。 她刚要发脾气,紧接着,就见镜头一转,屏幕里那小眼吧嚓的窦逍突然就不见了。 “窦逍?窦……” 不用想,这守岁时分,司恋的呼唤声必然会被鞭炮声盖住。 随着一声声噼啪爆鸣,屏幕里那一片深邃幽蓝的天空突然被点亮。 一对硕大无比的并蒂葫芦霍然盛放,华光流溢,直上云霄。 转瞬间,那并蒂葫芦砰然炸开,仿若繁星坠逸,纷纷扬扬飘下无数精巧灵秀的小葫芦。 锦城城郊难得一见如此盛大的烟花秀。 这一炸,真不知要炸出多少故事的结局,炸出人间几多善恶美丑。 有人借花献佛,就地求婚,在这美好的画面里绘就属于他们的幸福。 有人热泪盈眶,模糊了视线,却也洗净了心灵,该道歉道歉,该珍惜珍惜,将针尖化作绕指柔情。 也有一些不人不鬼的物种羡慕嫉妒恨,动动手指,便在网络中留下恶意揣度,有的说这是大款打发2+1的把戏,还有的说这是有钱人玩儿剩下的残羹剩饭,乞丐才会捡着吃。 显然,这些物种在现实中,往往习惯了要么懦弱地选择逃避,要么采取暴力解决问题,宁愿一切都以失败告终,也不愿去争取。 窦逍很庆幸,自己在被岁月鞭打后,总算剔除了自己骨子里那些自带的杂质。 终是能与爱妻一起,对一切恶意都毫不在意。 与此同时,屏幕外的双城晴空,也有烟花纷纷绚烂绽放。 是三哥为三嫂打造的视觉盛宴,在这低调的黑土地,爱得踏实又朴实。 就在司恋应接不暇之际,忽被屏幕那头的窦逍催促着盯准屏幕。 这一回神,她刚巧又见一簇簇炽焰腾空而起,冲破锦城苍穹。 这一次绚丽的火光中,绽开的还是那对并蒂葫芦。 不同的是,葫芦爸妈这一轮并非单独返场,他们一左一右还各悬靠着一枚小葫芦。 司恋秒懂,这大大小小四个葫芦,恰似在不久后就会实现的、他们一家四口的模样。 这图案相互依偎,温馨和美。 司恋看在眼里,笑得合不拢嘴,猛夸窦逍法力无边,“这戏法儿我喜欢,简直可以荣登春晚!” 按说这俩葫芦宝宝该是一般大小,可也不知是烟花设计师手误,还是风在捣乱。 挨着爸爸的小葫芦身段明显细长高挑许多。 身旁璀璨散落的烟火,倒像是姐姐的小裙子。 好看是好看,可那比例更显得妈妈身边的胖葫芦虎头虎脑,形态敦实,一看就是个弟弟无疑。 这双葫芦儿女,看着甚是讨喜,可这呈现却与窦逍心心念的龙凤胎金童玉女大相径庭。 这样的失误让窦逍觉得美中不足,还有点儿来气。 烟花仍在天空中绚烂地秀着,葫芦爸爸却没心情再看。 他在镜头外对司恋爆吼: “这烟花厂老板是拿我当冤大头宰、给我偷工减料了,还是我的设计稿叫水给泡了?!怎么做的不像啊~,咱的龙凤胎哪去了?!叫老天爷给换走了吗?!” 司恋可没窦逍那么深的执念,她此刻心里头全然被欢喜填满。 正为着这突如其来的浪漫而欢呼雀跃,像个孩子。 屏幕内外都太吵,她也只能扯着嗓子喊:“欸呀别管啦,窦逍!快说你爱我!快在烟花下表白,这可是你欠我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屏幕外的微准爸爸顿了顿,才勉强换了副暖融的嗓音,真诚满溢:“好~~!我爱你司恋!不论今天明天,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我都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和你共度余生的决心!媳妇儿!万事如意!牛转乾坤!” 司恋也大声回应:“我也爱你!窦逍!我现在只想用一件事儿来证明!快看!是豆丝儿和逗号儿,他们快来啦!” 他们大声说爱,在这奇幻美景下,在这烟花燃烬前。 后来,他们迎来了始料未及的后来。 在这实现一家四口的理想之路上,他们再次被现实好好上了一课。 也可以说,是再次被计划不如变化快这句话敲打了一顿。 他们真就如同这场许是被水泡了效果图、亦或是被风吹乱造型的烟花秀一般,猝不及防地先迎来了一个女儿。 来自他们以为的、自然意外。 这消息让两家人都又惊又喜。 喜的是窦司两边所有家人长辈,惊的只有窦逍一人。 他不理解,他明明小心小心再小心,怎就会被老天摆了一道。 司恋对制造这场意外的‘嫌疑人’虽有怀疑,却为了家庭氛围的和谐与平衡,选择了装傻妥协。 她先是强势掰正了娃爹执念落空后的心态。 并开解准爸爸说,只要在健康的爱里长大,相信这娃的内心一定会像阳光般强大。 就这样,怀胎十月后,司恋顺产诞下姐姐。 豆丝儿学会走路后不久,随着两岸实现畅通无阻,司恋又做主将追加弟弟的计划提上日程,在最短的时间内顺利种下逗号儿。 而三哥三嫂两口子,则跟窦司二人正好反着来的。 也可以说是完美复刻了三瘪犊子和老疙瘩的配置。 三哥的儿子,还是哥。 也是目前来说,老司家这一辈里最小的男孩儿。 司家这一代男丁取承字,司贯行的大儿子名唤司承毅。 而后不久,三哥和他的太厚娘娘又得了个女儿。 那粉团子一样的小姑娘,简直就是跟小T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名字更是吉祥寓意的延续,唤司如意。 这小公主的富贵命也和她妈妈一样,从出生就踩着列满嫁妆的文书奁簿。 同样如出一辙的,是外公外婆对家中囡囡的重视。 小如意刚降生,笪父笪母就拿着生辰八字去算了命,先生承诺说只要百天内不出意外,这天之骄女必将一辈子顺风顺水,万事如意。 可不是~!如意百天宴那天,除了小姑家的豆丝儿表姐因为好奇星星之火,是否可以燎原,烧着了酒店窗帘,确实万事顺意。 好在工作人员发现及时,除了适当赔偿,并未酿成大祸。 在解决完插曲后,情商颇高的笪父立即笑哈哈总结:“这火烧得好、烧得旺啊!这是寓意咱们几家的小娃娃们定能承家族之福,薪火代代相传,前途一片光明啊!哈哈哈!” - 要说窦司二人这小豆丝儿啊,大抵是继承了爸爸的一部分魔丸基因。 从小就闯祸不断,让司恋头疼不已。 拿东北话来讲,这小丫蛋儿就是上房揭瓦,一个顶俩。 某次在她将聚氧一件成衣婚纱裙摆插满鲜花后,小助理倪卿不禁直拍胸脯说,幸好她当年没一时冲动投河自尽、只为投胎到大小姐身上,不然不得天天挨打。 相比之下,紧跟着科技追加的逗号儿,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报恩的。 这小宝子出了月子没多久就开始睡整觉了,打小儿乖巧听话,极少哭闹,不会落地醒,睡醒自己玩儿,到点就吃奶,吃饱就睡觉,小身板越长越好,刚会翻身就跟抱抱哥哥学会了‘闪一个’,刚会坐着就跟爸爸学会了飞吻,不满周岁就知道有尿汇报……总之,就是个人见人夸的天使宝宝。 只不过,这逗号儿小天使也会委屈哭泣,非常偶尔的,都是因为遭受到了来自姐姐的家庭霸凌。 又是在那千般盼顾、姗姗来迟的后来,窦司二人在回看那场牛转乾坤的烟花秀视频时,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原来,只要心怀灼灼希冀,命运所予的那看似隐晦的谶语,亦能满蕴祥瑞吉意。 毋庸置疑,那场窦逍补给司恋的盛大烟花,从出厂一刻,便已悄然埋下了命运的伏笔。 除了这姐弟配置。 还预示着二人的生活即流霞织锦,绚烂多姿。 那每一朵腾空而起、热烈绽放的烟火,都是他们未来生活的璀璨注脚,照亮了他们相互依偎、彼此扶持的漫漫长路。 - 时光翩跹,恰逢瑞蛇呈祥之岁。 这一年的守岁烟花是窦爸请客,因为儿子本命年,又喜添麟孙,老爷子花了大价钱。 没有花钱的不是,在引信被点燃的一霎,那光芒就如星辰破晓,迸射出比往昔更为耀眼的繁华。 这一年,窦逍36岁,爱妻司恋则貌美如花,好似永远十八。 二人儿女双全,聪明可人,双方高堂身体康泰,阖家尽享天伦之欢。 尤为庆幸的是,窦逍好像一整年都未曾被病魔躯体化所裹挟。 他心能驭情,意能制绪,不仅完全能为自己掌舵,还将集团中枢也越坐越稳,执领大局权柄,如愿成了自己人生的真正赢家。 再看他和司恋一路走来,虽情路辗转,历经坎坷,然这份矢志不渝之爱,终将如同他们一双儿女的名字般,满含柔情蜜意—— 斯卿斯忱,承欢膝下。 倾忱相待,卿梦同圆。 这颇具美好寓意的儿女姓名,不仅是他们对彼此的深情告白,更是他们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当繁华落烬,喧嚣渐息,夜空重归宁静。 唯余一缕烟火轻痕,于空气中悠悠弥散。 似一首无声的歌谣……月儿明,风儿轻。 浅吟往昔热烈,见证当下温情。 然天之浩渺,俯瞰众生,众生不论是苦中作乐,亦或岁月安好,总归离不开地之广袤。 这一方黑土地,比起那标志现代转折的宿舍小楼,更似一位睿智的仙家老者。 她深谙岁月之道,可与天语,护佑子孙绵延无灾。 往后余生,定然还会默默守护着爱戴她、懂感恩的世代儿女。 会继续保佑他们、保佑看到这里的所有人—— 所期皆至,共赏韶光入画。 所愿皆成,同品世间芳华。 ————正文完———— 喜欢短别重逢的你我请大家收藏:()短别重逢的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番外 双城爱情故事 第一集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改革春风猛扫地,东北人民超牛气,机遇似焰燃天际,干啥都成超给力。 然而,在龙江省鹤城市讷河县,有一个小丫蛋儿的运气却不咋地,生活的重担几乎将她压到喘不过气…… 一九八四年, 庄稼刚刚收割完,母亲就因病,离开了人世间。 连亚玲为这世上唯一的至亲操办完后事,为了偿还外债,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处理完一切,她一个人呆坐在空荡荡的土坯房里,看着窗框上、那被西北风吹开的高丽纸,心也跟着漏一大窟窿,冷得直打颤。 半月前,因长年被肺病缠身的母亲病情突然恶化,亚玲急需用钱又分身乏术,无奈之下,她只得将刚收上来的甜菜和粮食,悉数托付给父亲那边一位不算远的堂叔。 那堂叔倒也爽快。 他先是借给亚玲50元,仗义称都是实在亲戚,不要利息,继而信誓旦旦,大包大揽: “放心吧玲儿,就你爸、我那老哥,活着的时候贼仁义,现在老嫂也去了,就剩你这么一个小丫蛋儿不容易,别看那时候因为你爷成分不好、你跟的你娘姓儿,那你也是俺们家人,叔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把这些庄稼卖个好价钱!回来你好拿着钱把这破土房修修,再整身厚棉脑,不介这冬天都没法过!” 犹记得当初接过那救命的50块钱时,亚玲强忍着没哭,只在目送堂叔把庄稼拉走后,缓缓弯下脊梁,任眼泪砸进黑土地。 然而那救命钱没能完成它的使命,那堂叔也如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影。 回想老娘咽气以来,亚玲一直都没哭。 不是不想哭,而是饿到连唾沫星子都冒不出一口,何况眼泪。 就这么干巴巴地等了一天又一天,满屯子找那堂叔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直到确认堂叔一家早已人去屋空的今天,连亚玲才想起试着挤挤眼泪。 可惜,无果。 也是,与其把眼泪流出去,倒不如把这苦涩的盐水咽进嗓子眼儿里,还能咂么咂么味儿。 就这样又干巴巴地静坐了一天。 直到太阳沉了,屋子越来越暗,也越来越冷。 连亚玲实在挨不住了,才缓缓挪窝。 她站在外屋,瞅了眼那所剩无几的干树杈子,想生火做饭,又没米下锅。 嘶…… 胃又抽抽上了,疼得她直不起腰来。 等到这股劲儿过去,她才摁着腰眼子,费力挪到那还算结实的板凳边坐下。 她坐在桌边,从裤腰里掏出一个小布口袋,将里头的粮票和钱都倒在破桌子上,开始第100遍数钱工程。 一分、伍角…… 她数的极认真,由衷希望这第100遍能多数出一毛钱来。 可惜,未能。 “嗤,呵呵哈……” 看着那可怜巴巴的两斤粮票和两块多钱,连亚玲不仅没哭,反而突然笑了起来。 真好笑啊,这点钱,傻子都知道根本撑不过这个冬天。 她还跟这儿傻等。 等什么呢? 等着被冻死,让这破屋成为她的墓吗? 凑合着用棒子面儿炒了一抔榆树叶果腹。 思量再三,连亚玲决定去省城找一发小姐们儿碰碰运气。 去年她就听说姐们儿那做生意的对象人脉广,或许能帮她找个营生。 只要能管吃管住,不给钱都行…… 说走就走,第二天一早,连亚玲提着个简单的包裹,踏上了寻生计之路。 她打算先想办法搭车去到讷河县里,再去鹤城市里找老舅爷中转一下,最后再去到省城冰城投奔姐们儿。 没办法,她也不想这么折腾,可她的路费不够一杆子支出去六百多里地。 许是老天都可怜她这十六七就没爹没妈的小丫蛋儿,这一路天暖人暖,亚玲到了鹤城市里时,裤腰里还掖着一块六,钱没花多少。 可这点儿毛票,对于到省城的火车票来说,充其量也就是个零头。 “谢谢大叔大婶儿!” “没事儿丫蛋儿!等找着你舅爷安顿好,没啥事儿就上家来、昂!就你上车那路口,朝西走二里地!” “好嘞谢谢!大叔慢点儿开!等我稳当了一定上家去!” 别了来城里卖白菜、让她免费坐四轮子后斗蹭了一段路的大叔大婶,连亚玲便开始四处打听舅爷家的下落。 可惜问了一圈又一圈,天都快黑了,依旧毫无头绪。 - 天色渐晚,街道和工厂也都下了班。 连亚玲实在没辙,只好先去火车站对付一宿。 城里头到底是不一样,她想省点钱买个窝头都买不着,只有白面馒头。 国营粮店要细粮粮票,她没有。 兜兜转转,连亚玲找了好半晌才在火车站附近打听到一个饭店有卖溢价粮的,就是有点贵,馒头要8分钱一个。 正当她吞着口水,在饭店台阶下抻脖子瞧,盼着有没有可能等到关门前低价甩卖之际,突然被一大姐拍了拍肩膀,吓得她以为是拍花子。 “丫蛋儿,没饭吃啊?”大姐从筐里捡出俩馒头递出问:“要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面前的大姐慈眉善目,简直比菩萨还美。 连亚玲干巴了数日的眼睛,唰的一下就湿了。 她攥着衣角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只连忙鞠了个躬,颤巍巍伸手去接。 岂料,大姐却嗖一下收回手肘,一偏脸,笑容更盛,还有些自来熟的意思:“欸~~!我瞅你这丫蛋儿模样挺俊,心眼儿肯定也挺灵,这饭店馒头8分钱一个知道不?这俩馒头你给姐一毛五就行~,是不挺合适?” 诶嘛整岔劈了。 白感动了。 连亚玲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收起那不值钱的眼泪,亮出手掌,板着脸痛快还价:“5分,五分钱一个我就要。” “啧!”大姐秒变现实:“我这可是铁路工务段食堂的馒头,比国营粮店的都大好嚒……” “大你就留着吧,祝你越留越大。”连亚玲没等这铁路家属说完,转身就要走。 “诶诶!别走啊,一毛三俩,行不?” “不要,就五分钱一个,我还得挑个最大的……” “大嫂!” 这边这大姐生意还没做成,就听一年轻男子隔着马路喊了一嗓子。 连亚玲被大姐抓着走不了,也只好随着她的目光循声望去。 就见一男青年骑着个二八大杠飞驰而来。 天色太暗,青年移动速度又快,待他嗖嗖骑到俩人近前,连亚玲才看清,这人穿的可真洋气。 这城里头啊,牛仔裤倒是不少人穿,可这袖口和领口都是毛茸茸的牛仔夹克,她还真是头回见。 “噗哇!” 青年下自行车时,脚下搓起的灰能有一米来高,那大姐噗了一口,也顾不上卖馒头了,麻溜儿去抢自行车: “哎呀老四!你咋又骑俺家自行车呐!这车你大哥都舍不得骑!快给我!我推回去!” 被叫做老四的牛仔青年笑呵呵不撒手: “大嫂,车买了不骑链子都生锈啦,我刚给拾掇出来,这不替我大哥试试车嚒~” 大嫂仍是超级不乐意地抢车:“用你管?!链子生锈叫点儿油就行,总骑总骑,轮子磨坏了咋整!” 见俩人掰扯个没完,连亚玲观察够了这青年的新潮打扮,不打算在这儿瞎耽误工夫。 她掏出五分钱,利索地举到大姐眼巴前,语气生硬道:“刚说好的价钱,我就买一个,你卖就快点儿,不卖我就走了。” 大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白眼翻的,跟白内障似的。 不等大姐说难听的话埋汰她,那被叫做老四的青年,突然眼疾手快地从大姐挎筐里掏出俩馒头。 紧接着嬉皮笑脸念叨了句:“唷,今儿没少整啊大嫂,要啥钱啊,不就一馒头嚒~,算我的~” 话落,他哐一下塞自己嘴里一个大白馒头,另一个则递向连亚玲,还一挑眼皮示意她接住。 连亚玲犹豫半秒,刚想着左手接馒头,右手把钱塞给俩人谁都行。 就听大姐不干了,骂骂咧咧去抢:“欸!你个吃里扒外的臭小子!拿来!你吃就吃了,不能便宜了外人!” 这老四虽然不是个大高个儿,可也比大姐高出一个头。 哦,也可能是头发厚。 连亚玲没搞懂他为啥要便宜自己,就那么不错眼珠儿地看着他灵巧地扬起手臂,左右脚来回几个垫步,跟扭秧歌儿似的,三五个回合下来,不仅没叫大姐抢回馒头,他自己嘴里那个还给炫了一干净,渣都不剩。 紧接着,她也不知跟这老四哪来的默契,凭他一颠下巴,就看懂了他要干啥。 忙抻起衣襟,兜成个布口袋准备接货。 果然,只见老四一个轻盈起跳,手腕一扣,就像个电视里打排球的运动员,超有准头地将那馒头投进了连亚玲的临时布口袋里。 见状,气的那大姐一跺脚,转过身就张牙舞爪地冲她来了。 连亚玲又不是要饭的,她才不占这便宜。 馒头到手后,她将手心里被攥出汗的五分钱砸向大姐,转身就跑。 还不回头地嚷了句:“谢谢大姐!等我去省城赚了钱再找你一块钱买二十个奥!” 不多时,连亚玲在车站找着个干净角落,是个挨着暖气片的黄金席位。 她用随身带的铝盆接了半下开水,又将上午那大叔大婶给的一些白菜帮儿洗净、泡在热水里。 一口馒头一口菜,可算是吃了这么多日以来的一顿饱饭。 吃饱喝足,她催促自己养足精神,明早早点去找舅爷,很快便靠着暖气睡着了…… - “媳妇儿!你咋跑这来了?!诶唷可别冻坏了,我的心肝儿唷!快起来快跟我回家!” 不知几点,连亚玲迷迷糊糊地被人又拍又拽的,感觉人是醒了,可这耳朵像是被驴毛堵住了似的,嗡嗡直响,根本听不清面前这老爷们儿搁这哔哔啥呢。 这人没完没了囫撸她,实在不对劲。 连亚玲在尚未完全清醒的情况下,仅凭本能努力挣脱对方,屁股使劲往下坐,吭吭清了清嗓,才总算打开耳鼻喉,听清对方嘴里的胡言乱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忙尖叫着反抗:“谁是你媳妇儿!认错人了吧?!你撒开我!” 那老爷们儿铁钳一样的手不松反扣:“欸呀别闹啦媳妇儿!你走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我都报公安啦!赶紧跟我回家吧,啊,不就是给你妈你爸修坟的事儿嘛,都依你还不行嘛,孩子搁家天天嗷嗷哭,你不光是女儿,现在也是妈了啊,听话昂……” 越听越不对劲,连亚玲脑子整个都是懵的,依稀判断出这男的好像不单是认错人那么简单,可她知其然,又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大声反驳、大力反抗。 直到被这男的扛到肩上,她才想起要向周围看热闹的人求助: “救命!我不认识这人!真不认识!他、他他他要杀了我卖钱!快救我啊!!救命啊!!!” “咴!站住!把人放下!” 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突然冒出来,连亚玲大头冲下,感受到这绑架她的男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虎躯一震,可仍是没撒手,她亦是无计可施。 “你他妈谁啊?!这我媳妇儿,我要带她回家!” 熟悉男声已然逼近:“我谁?我是铁路的便衣警察!不知道么?现在两口子打架也归我们管,尤其大庭广众吵吵吧火扰乱公共秩序的,回家之前都得跟我们走一趟……欸?!你站住!你个人贩子!快抓人贩子啊!” “啊、嘶……” 就在连亚玲终于听出,这熟悉声音是来自傍晚帮她抢馒头的那个老四时,又听周围呼呼哈嘿一片吵闹。 扛着她的老爷们儿明显从脚步迟疑到原地画圈儿,最后竟把她当个猪羔子似的从肩上抡向人群。 得亏是夜里吃的东西清淡,早都消化了。 不然就这么被生生甩出去,连亚玲觉得自己非嗷嗷吐不可。 “欸你没事儿吧?” 头晕目眩之间,连亚玲感觉自己好像压在一个人身上。 男人声音离自己巨近无比,简直就像在她心里说话一样。 她瞎么虎眼地摸索着滚向一边,好不容易才坐起身。 揉了揉眼皮,最先看清的,是那件洋气的加绒牛仔衣。 “啊、没事儿没事儿……” 刚刚俩人离太近,牛仔衣的牛仔味儿久久萦绕在鼻息间,整得她脸巴子滚热。 她胡乱囫撸着应了句,见老四也坐在地上,才想起来道谢: “谢谢你啊警察大哥,我刚都跟那人支吧好一阵儿了,就觉着哪儿不对,你刚一说我才想起来,敢情那人是拐卖妇女的人贩子,刚我就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这词儿,早喊出来早就被人民群众救了……” “嗤~哈哈哈~” 眼前世界终于不转悠了,连亚玲说着话,却被老四爽朗的笑声打断。 她定定看着他,皱眉问:“你笑什么?” 怕自己刚跟那人贩子扯吧的衣衫不整出丑,她问完,忙跪起身检查周身。 “哈~” 就见老四仍懒懒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仰着脸,悠哉笑话她说: “拐卖妇女?就你?应该说是拐卖儿童才对吧?” 喜欢短别重逢的你我请大家收藏:()短别重逢的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番外 双城爱情故事 第二集 连亚玲听出这老四是在埋汰她长的挫。 她刚要反驳,就见不远处已有公安将那人贩子绳之以法,貌似还在人群中揪出几个同伙。 而面前这自称便衣的老四,却还有空在这插科打诨。 好像不太对劲。 没准儿是同伙。 接连被忽悠,连亚玲这警惕性可谓是拔苗助长。 怕说多了反被绕进去,她惹不起干脆躲。 一句话没说,转身就去寻自己包裹。 “欸你坐哪趟车去冰城啊?” 连亚玲刚弯身捞起自己那点寒酸的家当,就听老四超自来熟地问。 她心下一惊,这人怎么知道她要去省城的?? “怎么不吱声啊?刚不是挺能嚷嚷的吗?……不记得我啦?昨儿不是刚给你个馒头……” “什么叫给我的?!那是我花五分钱买的!” 连亚玲本不想理这好赖难辨的该溜子,见外头天都大亮了,她挎上包袱就往站外走。 却听老四说了这么句话,她一个不乐意,就陷入了自证陷阱。 “唷,挺有骨气呗,是是是,你买的,我帮你抢购的,行了吧。” 老四顺着她说,回视着她瞪自己的眼神,露出一个神清气爽的笑容来: “认识一下吧,司怀鑫,三座金山的鑫。” 连亚玲满眼戒备地垂眼一扫司怀鑫递出的手掌,没搭理。 “欸欸?你这孩子咋这么没礼貌??你不坐火车啦?”见她奔火车站外头走,司怀鑫有此一问。 连亚玲依旧没理,就这么蹭蹭走。 后脑勺又听到司怀鑫挺乐呵地说了些-他其实不是警察,刚就是为了震慑人贩子,他只是个铁路职工,但不是这边的,是哈局的,这不也要坐火车奔省城,他就是省城人,来鹤城就是被父母指派给大哥大嫂送些刚下来的小茬子云云。 这真诚又闲在的语调就来自她身后,贴的不算近。 但离的也不太远。 连亚玲统统没理。 可走着走着,忽觉这男的叨咕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没跟上来。 她便条件反射地回头去瞧。 可视线范围内只有要么苦大仇深、要么忙碌漠然的人群,唯独没有那个奇怪的人。 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担忧。 正当连亚玲想将此人的出现又消失抛到脑后、将要转身之际。 就听身后“咴!”的一声,吓得她直接坐一大屁墩儿。 “哈哈!我在这儿呐!欸?这底盘儿咋这么不稳嗫?……你瞅你,丁点儿动静就吓够呛,我看出来啦,你就一个人儿,走到哪多不安全呐,我妈说啦,在外头碰见小孩儿要照应着点儿,就当积德啦……咋地摔疼啦?先起来,地下凉……” 原来这男的不道啥时候流窜到她身后去了。 故意吓唬她。 吓完还嘚嘚嗖嗖直比划。 许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刚跟人贩子搏斗劲儿使猛了,连亚玲这一跤摔的,好半晌没起来。 身上没劲儿,脑子也发懵。 听司怀鑫说话也是忽远忽近。 晕晕乎乎被他提溜到阳光下,在大石头上坐稳,她才缓过来点儿。 “咋啦?你有病吗?” “你才有病!” 连亚玲听司怀鑫这么问,还一脸认真,攒足了劲儿才反驳一句。 但其实也没喊出多大动静。 “唷,会说话啦?还以为你人被没拐走,魂儿被人贩子夺了呢~” 说着话,司怀鑫也悠哉靠坐在石头上,还从包里掏出个布口袋。 紧接着,又一一掏出里头的饭盒、罐头瓶子什么的。 他动作挺干净,带的吃食更干净。 “我看你就是饿的,给,吃一个,酸菜馅儿的。” 司怀鑫掀开饭盒盒盖递过来,连亚玲嗅觉比视觉和听觉都灵敏,最先闻出这是啥馅儿的包子,不用他说,都能猜出这里头包的除了酸菜,肉也不少。 酸菜肉包子,这么大个儿至少要两毛钱一个,上一次吃仿佛是在上辈子。 连亚玲悄么么咽了咽唾沫,再抬眸,眼中戒备已卸去大半。 被馋虫勾走的。 “怎嘛?怕有毒?”司怀鑫见她面色总算缓和,却迟迟不行动,便兀自拿起一个包子先咬了一大口,又含糊着朝她继续比划,眉飞色舞气人:“吃吧,吃完赶紧上路。” 连亚玲瞪眼瞧见他刚咬一口就满嘴流油,心想就算被这男的拐卖喽、也比做个饿死鬼强,心一横,就抓了一个,别过身背对着司怀鑫往嘴里塞。 “谢谢!” 太香了,真吃到嘴里,连亚玲只觉上辈子吃的包子都没这么香。 她都不舍得吃太快,生怕哪一口少咂么出一成滋味儿,白嚼了。 ‘哗啦咔~’ 正吃着,就听身后有拧瓶盖的声音。 司怀鑫递过罐头瓶子:“别噎着,喝口稀的,我大嫂早上现熬的苹果水,还热乎着。” 连亚玲回身瞧了一眼,想起昨天傍晚在街上卖她馒头的那个市侩女人,也顺便记起,是她自己在临跑前嚷了句要去省城来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诶唏! 她暗怪自己嘴跟棉裤腰似的啥话都往外咧咧,以后可不能这么随便暴露行踪。 “咋地、嫌呼啊?这罐头瓶子新刷出来嘚,我还没喝嗫~” 正胡乱想着,又听司怀鑫劝了一句。 连亚玲越发确认这人绝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他家人都能去铁路食堂打饭呢,应该都是有正经单位的正经人。 她也就态度不再强硬:“谢谢,这一大罐子我喝不下,我喝完你就没法喝了,我吃包子就行……” 话落,她忽然想起,她可不是要饭的,这包子得给钱。 于是双脚一撑站直,想要从裤腰里掏钱出来。 她一起身,石头上腾出平面,司怀鑫便将饭盒放下,把里头包子挪到盒盖上,又将苹果水倒进饭盒里一些。 “给,你喝这个。”他诚意邀请。 可一抬眼,就见这小丫蛋儿朝自己递过来两毛钱。 “嘎哈?我可不差这点儿,你赶紧收起来,踏实吃踏实喝得了。” 连亚玲看着一贯乐呵的他突然皱紧眉头,好像有点不乐意了,似懂非懂,猜想这坏情绪应该是源自于-老爷们儿好面儿那股劲头子。 于是她抿唇琢磨了三两秒,很快做出决定: “那成,我连亚玲刚出来闯荡就遇见你,多条朋友多条路,既然你这么仗义,我也就不跟你假客气了。” 说着,她将那两毛钱揣进裤兜,利落接过饭盒。 司怀鑫见状,眉目立即舒展,举起罐头瓶子朝她示意: “这就对喽,我们家人都相信缘分,你看咱俩都不是鹤城人,还能在这儿遇见两回,就证明有缘,就得这样儿,聪明人出门在外就该互相帮助,才能广结善缘~!” 两人说开了以后就算正式认识了。 边吃边聊,司怀鑫又确认了一遍连亚玲的名字。 还念叨:“姓连,我还头一回听说,是纯东北人嚒?” 连亚玲没说那么多,更不敢提自己祖父和父亲成分不好、是因为打仗才过来的事儿,只道:“东北纯东北人能有一半儿嚒?不都是看这旮沓好才过来嘀嚒~” 司怀鑫认同:“那倒是,我爷爷就是闯关东过来嘀~,带着我爸和我叔我大爷他们,那都老不容易了!” 简单饭简单吃,听闻亚玲来鹤城是为了找舅爷,司怀鑫自告奋勇说要帮她。 连亚玲不解:“你不是哈局的职工么,不用回去上班?” 司怀鑫随口一答:“不着急,我这几天放假。” 亚玲又问:“那你这么早来火车站,不就是为了坐火车回冰城么,那票不白瞎了。” 司怀鑫收拾好饭盒,从夹克里怀掏出个小蓝本一亮,颇得意地反问:“我坐火车还用得着买票?” 是铁路工作证。 人民铁路为人民,这下连亚玲更相信他是好人了。 - 有了司怀鑫这半个本地人帮忙,连亚玲不再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瞎打听。 俩人直奔派出所,报出舅爷的名字,找到其户口所在街道,不到中午就拍响了舅爷家的院门。 ‘哗~’ 当舅爷家的大铁门华丽敞开时,连亚玲再次不争气的眼眶一热。 虽自小没见过两次,可这是她在这世上为数不多能联系上的亲戚。 “你是……?”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怀里抱着个刚能立起脖子的小娃娃。 亚玲不认得,就尝试着叫了一声: “老舅奶,我是亚玲儿,从讷河来、找我舅爷来了,连解放,这是、是我舅爷家不?” 中年女人更不认得她,但听出自家男人的名字,也知道男人在讷河有亲戚。 又见这丫蛋儿实在干巴,那瘦的俩眼睛都要大成骷髅了,头发也跟枯草似的,可怜见的,忙把人迎进院: “是是,快进来你先进来……” 一让出门,舅奶又瞧见另一侧的小伙子,问清是亚玲的朋友,看司怀鑫长的人模狗样的,不像坏人,就把俩人都让进屋。 倒完水,又沟通了几句,舅奶就说去单位找舅爷一趟:“你俩搁这等会儿,我借自行车去,快去快回奥!” 说罢,舅奶就风风火火喊人去了。 只留连亚玲和司怀鑫在屋里,看着炕上穿开裆裤的小娃娃,三人面面相觑。 也可以说是按兵不动。 “这大姐就这么放心把孩子给咱俩扔下了?”稳定了一会儿,司怀鑫先开口活跃气氛。 连亚玲喝水掩饰紧张。 心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好像比这小宝贝更像待宰的羔羊。 “嗯。”她直了直腰,假装松弛:“刚我不是报我妈的名字了么,我老舅奶年轻的时候见过我妈,都是实在亲戚,怕啥。” 司怀鑫哼哈一乐:“是,怕啥,只不过……年轻的时候?这大姐现在看着也不老啊,顶多四十出头,你舅爷也是,辈儿可够大的,这么早当爷爷奶奶了?” 俩人正坐在炕沿上随意闲扯,忽闻一股酸臭味儿飘来。 跟酸菜缸被掀盖儿时冒出的差不多,酸叽嘹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司怀鑫以为这丫头放屁了,他就算再没正形,也知道不能让小姑娘尴尬,就也没拆穿。 连亚玲也以为是司怀鑫放屁了,毕竟俩人刚吃完酸菜馅包子,毕竟臭屁不响,没听见动静很正常。 她再次战术性喝水,顺着话茬说舅爷舅奶以前也都在农村,舅爷点儿正考上大学了,农村生娃早很正常之类。 “喉、嗯、嗯、” 俩人说着话,一直不哭不闹的小娃娃,也不知从炕上划拉个啥,先朝司怀鑫的方向囫撸了一把,又迅速爬到他身后,抓起那东西咿咿呀呀递向他。 司怀鑫扭过头一瞅,见这孩子对他这么友好,就乐呵呵摊开手掌去接。 “呵呵哈~” 小娃娃将黄金一样的稀有物传递完毕更高兴了,一屁股坐好,对着他直拍巴掌。 好家伙,这小胖胳膊抡圆了扇呐,扇的屋子里更是臭气熏天。 犹如酸菜缸炸了。 司怀鑫矜着鼻子低头一辨才知,敢情这臭源在他手里呢。 “诶我去!”他腾地跳起身,那手里的东西跟手榴弹似的,被他扔出恁老远。 事发突然,连亚玲刚看懂咋回事儿,就见司怀鑫跳着脚要去外屋找水洗手。 “嘎嘎~” 他一乱蹦,炕上的小娃娃笑得更欢,院子里的鸡鸭鹅也纷纷跳上窗台看热闹。 “哈哈哈,天呐,这孩子这么小……哈哈,就会使坏了,长大了还得了?!” 连亚玲实在没忍住,置身混乱之中,一边替司怀鑫舀水冲手,一边跟着笑弯了腰。 正午时分,明晃晃的阳光如碎金般倾洒,将整个小院儿照成油画。 司怀鑫猫着腰洗手,时而扬起脸抱怨两句。 入眼的是从打昨日初见就一脸忧闷,仿佛全世界都与她为敌的小丫蛋儿。 她在笑呢。 那副原本又瘦又干巴的模样,忽然有了一丝别样的生气,似乎在发光。 就像一颗长满刺儿的葱薹,在暖阳的轻抚下,尖刺变得柔软而无害,味道也不再辛辣。 比起揣测炕头那朝他丢手榴弹的小不点儿、长大后会不会得了,司怀鑫更急着亲眼见证眼前这朵葱薹花会否在岁月的滋养下,缓缓盛开…… 另一边,连解放刚从生产线下来、要去食堂打饭,就见自家娘们儿火急火燎跑来。 一听是怎么个情况,这把他气的呀: “你个败家娘们儿!咋能把小晟子一人儿扔给俩生人呐?!他们说啥你就信?!” “哎呀呀呀!我这脑子是叫狗熊啃了吗!” “还磨叽啥,赶紧往家蹽吧!!!” 到家后,看到院子里一片欢闹场景,连解放剜了一眼自家女人,只无声说了句,‘孩子没丢就是万幸,以后看你长不长记性!’ 待迎上那干巴瘦的小丫蛋儿,连解放已全然拂去心中后怕,因为这孩子跟他那苦命的、与自己属同龄人的外甥女长的实在太像了。 “舅、舅爷……,我是亚玲儿,我妈她……”连亚玲依稀记得舅爷的长相,这一对视,再难忍住胸中郁结。 连解放点着头,轻搭孩子手臂,眼中泛起身为长辈的心疼:“诶,舅爷对不住你、玲儿,没得着信儿,也没过去瞅瞅,不说了啊玲儿,你妈身体一直不好,下去也是享福去了,你好好的、昂,来,咱进屋……晟子妈!快去杀鸡,再买条鱼!” “欸欸、好嘞!” “不用麻烦了舅爷,我就是、就是……”刚见面,亚玲实在没法开口、说想借点钱就走。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又跟着舅爷进了屋。 随着一股臭烘烘的宝宝味儿扑面而来。 连解放眼中蒙着水雾,鼻子也囔囔着,还以为是自家娘们儿掏鸡窝整出来的味儿。 他也没看清咋回事儿,就指着炕上那玩儿屎球子的小娃子,向连亚玲介绍道: “玲儿,这是你老舅,连晟。” 喜欢短别重逢的你我请大家收藏:()短别重逢的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番外 双城爱情故事 第三集 “噗~” 司怀鑫刚叨咕完这舅爷舅奶辈儿大,哪成想炕上这个,辈儿才是真大。 他一个没绷住,就笑出了声。 连亚玲更是没想到。 她以为这小孩儿了不地也就跟她同辈儿,她管叫老弟。 哪知道得叫老舅! “咋地、玲儿?叫不出口奥?”连解放瞧出孩子别扭,也没为难:“不叫就不叫、没事儿!反正你老舅小、还不懂事儿?~” 老舅小,她可不小了。 连亚玲是来借钱的,礼数上可不能差事儿。 “没、那有啥叫不出口嘚~!这不是应该的嘛!”她反应过来,忙弯腰拍了拍巴掌,使出标准逗孩子招数,眉开眼笑地冲着那粑粑孩儿叫了句: “老舅?晟子老舅?诶呦哟你瞅你咋这么会长嗫?一看就材料,长大指定能当科学家!” 见老舅扑棱着胳膊直蹿哒,连亚玲又改了口:“唷,啥意思?不想当科学家、想当飞行员奥?来,快叫外甥女抱抱来,马上带你起飞……” 赶鸭子上架说完,连亚玲才想起来后悔,生怕老舅会带着那一身黄金真奔她来。 好在老舅见了亲爹,就不屑于再对其他人表达友好,只够着够着找他爸抱。 “嗉嗉、” 待凑近了些,连解放闻着那股子怪味更浓。 他那返潮的眼睛也终于清亮,这才看清那一炕的吉祥物。 他一拍大腿,差点没把自己笑撅过去:“诶呦喂!哈哈哈!敢情是你小子在根据地放地雷啦?!我还当是你妈忘盖酸菜缸了嗫!” 话落,他忙要去烧水洗孩子,还不忘对外甥孙女带来的客人,也就是司怀鑫笑呵呵致歉: “对不住奥小兄弟儿,刚我搁院门口就听你和玲儿吵吵说什么屎尿屁嘚,还以为你撩扯大鹅蹭上粪了?。 孩子小,他妈也是个不长心嘀,给你弄埋汰了真是对不住,瞧瞧我这待客之道,啥破水平啊这是!哈哈哈!” 司怀鑫心说这不差辈儿了嘛,忙点头哈腰表态:“没事儿舅爷!这都不算事儿,我这也是沾了亚玲儿的光,才获此殊荣到此一游,老舅肯定合计,我能跟您一家认识,不光有缘,还得有粪!” - 缘粪欢迎仪式告一段落,舅爷舅奶开始张罗饭。 连亚玲紧着说不用麻烦了,随便弄口就行,舅爷舅奶也没降低待客标准。 她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见实在拦不住,就撸起袖子帮舅奶打下手。 舅爷则返回屋内,坐炕沿跟司怀鑫唠嗑。 “哈哈哈~” 不知俩人唠啥呢,频频发出笑声,连亚玲忍不住抻脖子往屋里瞅。 舅奶见状,心里头咯噔咯噔的。 无关亲戚关系,单就说这孩子咋看咋招人心疼。 这么小就无依无靠,最容易叫人钻空子。 略一思忖,舅奶闲话家常问:“玲儿?这怀鑫也是你们村儿的?看着不像?~” 连亚玲正竖着耳朵听屋里那爷俩唠啥呢,冷不丁被舅奶的语声吓一跳。 主要是心里有点发虚。 “啊不、不是,他是冰城人,到这儿给他大哥大嫂送点儿东西。” 舅奶耳鼻喉同时紧了紧,凭直觉猜到俩人没准儿刚搭咯上。 心里更不踏实了。 “妈呀,那就是你刚来市里就碰上他了呗?完他还这么帮你,那指定是图点儿啥啊……欸欸俩人往这瞅嗫,先不说了,晚上舅奶高低跟你好好唠唠!” 是啊,这司老四三番两次这么向着她、帮着她,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呢? 连亚玲心里揣着明白,可眼下,却只想先装糊涂…… - 多年未见,连亚玲实在没想到舅爷舅奶会对她如此厚待。 也或许是他们本就是热心肠的人。 这一顿热情款待,从晌午吃到傍晚,大丫二丫都下学了,舅爷还拉着司怀鑫一盅一盅往嘴里掫呢。 待到天黑,司怀鑫喝得歪歪斜斜实在走不了了。 家里丫头多,怕叫人说闲话,舅奶就喊了舅爷在厂子里的俩徒弟,把人整他们宿舍住去了。 这家里家外一忙活,舅奶也就没顾上跟亚玲谈心。 这一宿,舅奶翻来覆去的也没睡好,早起跟舅爷一商量,夫妻俩决定试着先把亚玲留下。 舅奶想出个好主意,就问亚玲愿不愿意帮她带孩子。 “我这有了小晟子以后不一直没上班儿嘛,老不去,厂子里慢慢更新换代就没我啥事儿了,找外人我和你舅爷也不放心,你帮帮舅奶,先帮我带两天试试,行不?” 带孩子?那不成老妈子了? 连亚玲知道舅奶是一片好心,可她志不在此。 尤其倘若留在鹤城的话…… 不容分说,该说的话得赶紧说:“成,舅奶,我先帮你带几天,不过我有个姐们儿在省城给我找了份工作,实话实说,我这趟过来是想找你和舅爷借点路费,回头等结了工钱立马还你们,那工作也不等人,我真就只能帮你带几天、舅奶,长期的话,你可能还得另找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晚舅爷下班回来,手里拎了些罐头、点心啥的。 连亚玲在炕上哄她老舅,听到舅爷跟舅奶说-东西是司怀鑫托他徒弟捎给他的。 舅奶念叨说这孩子太客气了,又问舅爷:“那咋没上家来嗫?” 舅爷:“说是家有事儿,着急回去了。” 舅奶:“回冰城了呗?玲儿说怀鑫家在冰城。” 舅爷:“不道啊,不道,待会儿问问亚玲儿……” 亚玲也不道。 除了知道他是冰城的铁路职工,连亚玲对司怀鑫一无所知。 可他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真是太……太没礼貌了! - 若不是亚玲来,舅奶还真就没动回厂子上班儿的心思。 这回去两天,感觉比在家带孩子强多了。 但看出亚玲年纪轻轻的,不乐意长期在这旮沓当保姆,舅爷和舅奶便也没勉强,又托人从舅奶老家找来个跟她自己差不多大的妹子,顶替亚玲当起了正式保姆。 待一切安排妥当,亚玲压下心里没来由的郁闷,决定按原计划出发。 临行前一晚,舅奶塞给她个信封。 连亚玲打开一看,里头竟有十几二十张大团结!!! 这钱新的烫手,连亚玲手指一缩,赶紧颤巍着将信封推回给舅奶,感动又惶恐: “不行舅奶,一两百太多了,我就想借个路费,这么多钱,我怕、怕还不起。” 舅奶满眼慈爱加心疼:“欸呀不多,你到了冰城也不能马上拿着工资,就算单位给安排住的地儿,头一个月还得吃喝呐,这天儿马上就上冻了,你走的太急,舅奶就不给你张罗厚衣裳了,回头到了冰城自个儿买两身,等你都安顿好了,没准儿我哪天带着大丫二丫,还有小晟子找你玩儿去呐……” 如果说彼时连亚玲初来乍到、到了这陌生的世界,司怀鑫曾带给她的,是善意的微光。 那么舅爷舅奶一家带给她的,就是熊熊燃烧的火炉。 然而生活的重担依旧在肩,她不能指望旁的人给她生火照亮。 必须靠自己寻条出路。 或者说活路也毫不夸张。 如是,连亚玲怀揣着这一丝血脉亲情的关爱,带着对未知的忐忑与期待,毅然踏上了追寻新生活的前路…… - 第二天傍晚,连亚玲扛上舅奶非给她的一床新棉被,由着舅爷送她到了火车站。 买票进站,她在闸口告别时告诉舅爷,钱她只拿了五十,剩下的十几张大团结全压在炕席下头。 除了钱,还有一张欠条。 不等舅爷埋怨她瞎逞强,连亚玲已经脚步轻盈地没入人群。 再回身,只露出手掌朝舅爷大力挥舞,高喊着“放心”…… ‘旅客们请注意,前往冰城的火车即将进站……’ 连亚玲只在很小的时候跟随父亲坐过一回火车,这次独自一人赶路,她紧张大于激动。 怕找不明白站台、怕裤腰里掖的钱被贼人惦记、怕半道儿想上厕所没人帮忙看行李…… 怕这怕那,她唯独没预料到,会上不去车!! 天,这不年不节的,咋这老些人去省城?! 火车没停稳,就一堆人追着跑。 列车员拽着车门把手想下车检票,竟生生叫人群给挤回车厢。 “让我上去!欸……别碰我!臭流氓!” 拥挤间,连亚玲感觉到有人抓了把她的屁股,本就挤不上去,气的她脸红脖子粗。 实在没辙,她溜缝儿瞥见有人从车窗往上递大件行李,就想着她这上不去,多半是被这棉被给拖累了。 听到列车员嚷着说来得及、别挤都别挤。 连亚玲就改了策略,想先把棉被递上去。 剩她个干巴黄毛丫头,应该更好往上挤。 “大哥!能不能先帮我把行李接上去?给你看看!我有票!” 连亚玲找了几个窗口,一眼看中一个在窗边淡定看书的男青年,觉得这知识分子的模样信得过。 “大哥?!大哥!!” 可她喊了好几嗓子,这知识分子都充耳不闻,就在那书中自有黄金屋。 正当她气的想拿石头砸那人解恨之际,就见一个熟悉面孔从过道挤到窗边、正对着知识分子的位置哈下腰来。 司怀鑫探出身子惊喜道:“亚玲儿?!你还没去冰城呐?!快,快把行李先递我!” 他接过棉被,嚷了句“三哥快帮我接着!”这一通忙活。 安顿好行李,见连亚玲还要往车门方向跑,司怀鑫忙又叫住她:“欸!你还跟他们挤啥?手递我!赶紧的!我拽你上来!” ‘嘀~~~’ 正犹豫间,就听火车突然拉响汽笛。 连亚玲仰着脸,看着司怀鑫略显焦急的神情,未及伸手,就觉心缝里有根藤蔓往出钻似的,眨眼间便缠上他的牛仔衣。 双手交握那一刻,连亚玲心都快吐出来了。 那另一只手是咋抬起来的,完全记不得。 只知这站台吵吵闹闹,司怀鑫口中溢出的每一个字,钻入她耳中,都异常清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叫她握紧,叫她踩着车厢使劲。 又数着123,她一蹬,他一扥,两人同时双向使力,眨眼间,连亚玲就被拽进拥挤的车厢里。 紧接着,她感觉脚刚沾地,身子就随惯性一飘,本就没站稳,顺势便跌进司怀鑫怀里。 “你瞅,要不是遇见我,你都赶不上这趟车~!”司怀鑫轻轻揽着她,开心地说。 火车开了,连亚玲身子跟着走,心呢? 好像落在了夕阳里。 她满头大汗,慌忙起身囫撸着头发,没头脑地反驳了句:“你才丑呢!我就是、就是被他们挤的。” 司怀鑫挑挑眉,慢半拍才整明白她把话听歪了。 手心一空,方才察觉自己刚撒开人家的手。 也或许是…… “老四。你来我这儿挤挤,叫姑娘自己坐。” 是三哥的提醒,阻止了司怀鑫继续或许。 他忙起身张罗介绍: “亚玲儿,这是我三哥,司怀民。哥,这就是、我跟你提的,我前几天在鹤城火车站救那孩子。” 三哥放下书,稳当起身,朝连亚玲礼貌一点头。 又换回严肃的眼神催司怀鑫麻溜儿过来,同时无声问:‘你管这叫孩子?’ 司怀鑫挠挠脑瓜子,三哥的话不敢不听。 但他挪出去之后,客客气气跟邻座几人商量,让一大姐换到了亚玲身边。 很快,三人都踏实坐稳。 见三哥完全没有跟他闲聊的意思,很快钻回书里。 正合司怀鑫的意,他就开始跟亚玲唠嗑。 他叨咕着车上人忒多,刚上厕所差点没回来。 又说他们是从黑河上的车,不然有票都没座儿之类。 见亚玲不怎么搭茬儿,只满眼疑惑地盯着他,甚至有些质问的意思。 当着三哥不方便细说,司怀鑫就鼓鼓秋秋从三哥的公文包里-偷出张报纸和铅笔,尝试给亚玲传纸条。 【那天我三哥去你舅爷的厂子修机器,把我给dēi了,这些天就押犯人似的押着我,才一直没去找你】 除了文字,他还画了个孙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小画儿。 连亚玲看着实在有趣,忍不住嘴角翘起。 心里的藤蔓瞬间舒展,连亚玲眼珠一转,将那一小块报纸折成个小蛤蟆。 再抬眼,眸中已无半丝不快。 虽没正眼看司怀鑫,却指尖一敲,派那小蛤蟆直奔他而去…… - 这一夜硬座坐的,司怀鑫屁股都快开花儿了。 可下了火车他也没着急回家歇着,而是再次发挥热心肠,帮亚玲找到了她的好姐们儿——孙海燕。 当然,这次不是他自己帮的,三哥跟着他一块儿,将亚玲送到姐们儿住的小院儿,就立即把他押走了。 整得他连给亚玲留个地址的空当儿都没有。 不过没事儿,等三哥上班去,他将重获自由。 亚玲这边倒没想那么多,她见到姐妹的心情-比看见舅爷舅奶还要激动,而且更方便宣泄。 姐妹俩见了面就紧紧抱在一起。 海燕见这好妹妹瘦成这样,心疼地哭出大鼻涕泡:“诶呦我的玲儿诶,你说你家小时候那么有子儿,咋几年不见就这样了嗫,我婶子人那么好,咋就走这么早?,老天爷诶,你咋这么不开眼欸……” 哭够了嚎够了,连亚玲才顾上观察海燕姐这一身装扮。 讲真,刚见面时,她差点没认出来。 因为孙海燕变化很大,倒不是变漂亮了,就是那种气场,比从前在村里的时候张扬许多。 她不自觉地由下至上,打量着海燕姐的墩跟小皮鞋、喇叭牛仔裤、收腰毛呢夹克……忽觉这样的装扮,好像更适合站在司怀鑫身边。 见好妹妹打量自己穿着,孙海燕抹了抹眼泪,一秒变嘚瑟。 她推着自己的卷发,开心问:“咋样,我现在是不大变样儿了?再看我这发型,快来点评点评。”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连亚玲轻笑着,酸了一句:“呵,有点儿……显老。” “啧!土老帽儿啊你!”孙海燕也不计较,仍沉浸在故友重逢的喜悦里。 她正好还没吃早饭呢,帮亚玲安顿好行李,就拉着她去国营饭店下了顿馆子。 吃过饭又带她去买衣服,买完衣服买床单拖鞋乱七八糟的,最后还带她去大众浴池洗了个澡。 这一通折腾整得连亚玲又羞又臊,主要是心里有点没底。 “海燕姐,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呀?感觉也……太发达了吧?” 氤氲热气中,孙海燕递了罐东西给她,卖了个关子:“晚上带你去我对象的大本营看看你就知道了,给,拿这个洗头,使劲挖,洗完头发老香了,海鸥牌儿的,以后你就放心跟姐混,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洗发膏雪花膏可劲儿嚯嚯,都不带心疼的!” 听她这么一说,连亚玲心里更没底了。 晚上跟着去所谓大本营的路上,真是时刻准备大喊救命,生怕姐姐把她卖进窑子里。 结果到了那大院子一瞧,才发现这‘团伙儿’好像是个戏班子。 里头的人有翻跟头的,有顶瓦罐的,五花八门干啥的都有。 这年月干戏子不再怕被批斗,要是真能挣着钱,她还真就想照量照量,报个幕、唱唱歌都行。 再不济帮着管理服装道具,只要能给她个出路就行。 正当连亚玲想问,她能干点啥之际。 就见海燕姐嚷着让舞台上一人丢给她一把长枪,一亮身板,高声喝道: “亚玲儿!看好喽,姐姐我给你表演个钢枪刺喉!” 喜欢短别重逢的你我请大家收藏:()短别重逢的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番外 双城爱情故事 第四集 “咴!啊呀呀呀!嘿~~~嘿!” 起势一亮,无需酝酿。 孙海燕当场开锣。 只见她将那钢枪枪尖往自己脖子里一抵,枪杆另一头斜杵在地。 稳了稳神,猛吸一口长气,双臂一展,双腿拉成个弓步,攒足了劲儿大喝一声,五官一紧,就开始缓缓向下发力。 连亚玲眼瞅着那钢枪都快戳海燕姐嗓子眼儿里了,枪杆也被压成月牙形,吓得她简直忘了喘气! 还没等她比划着制止,就听‘咔嚓’一声,那枪杆竟被海燕姐生生压断! “好!” “燕儿姐尿性!” 在场旁的人接连鼓掌喝彩。 “咋样?玲儿?开没开眼?!” 连亚玲看着孙海燕把断枪一扔,满脸带笑地朝她走来,怕劲儿过了,只余心疼。 “诶我天!快让我看看你嗓子眼儿,别给扎坏了!”可算是重新会说话了,她忙疾步上前,扒开孙海燕衣领往里瞅。 “嗐,没事儿,我这都练成手啦!”孙海燕拂开她的胳膊,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其实这道具做了手脚,枪是钝的,枪杆也脆,跟少林寺用的不一样~” 连亚玲瞅见她脖子那儿都磨出茧子了,心疼更胜:“那也不行啊!就是根铁丝儿扎一下子也疼啊!你怎么回事儿啊?非得练这个么?干点别的不行嘛?” “哈哈!铁丝扎一下那还得了,我非当场圆寂了不可!” - 参观完大本营,海燕又带着亚玲去后院根据地见她对象。 也就是这戏班子的班主。 连亚玲万万没想到,海燕姐会找个这么大岁数的男人。 瞅着比她舅爷还要年长几岁。 “大帅!这是我老妹儿亚玲儿……玲儿,这是你姐夫,武帅。 就是你姐夫给我整去学钢枪刺喉嘚,说这节目女的演的少,学完指定火! 你瞅,他这眼光多独到!哈哈……” 夸完自己男人,海燕又把亚玲的身世简单说了说。 该说不说,这武姐夫虽说一看就是个半大老头儿,但长的很不错。 浓眉大眼,不胖不瘦,精气神也很足。 说话语气更是中气十足。 他看着连亚玲,即便是眼皮一抬一落打量,也不显轻挑: “你是燕儿的姐们儿,以后就是我亲妹子,必须留下! 先玩儿两天,不着急学本事,吃喝啥的都包在姐夫身上,敞开了造!” 当晚离开大本营时,院子里已经起灶做起了大锅饭。 连亚玲闻见炖菜味儿,还寻思能跟着吃顿现成的员工餐呢。 可海燕姐瞅都没瞅,又带她下了顿馆子。 白天那一溜嘚瑟,亚玲心里一算账,那钱都快还不上了,这晚上又来一顿,她心里堵得慌,根本就吃不下。 到了晚上姐俩要休息的时候,她思量再三,数出三十块钱,递向正在洗脚的海燕姐。 孙海燕脸一下就拉下来了: “啧!你这是嘎哈呢亚玲儿?!连婶子以前对我那么好!再往前,我妈怀我的时候要是没有你爹的救济,压根儿都不能有我这个人! 现在你落了难!姐姐我还能差你这点儿?! 快收起来,你只要听姐话,跟姐好好干!就算报答我啦!” 继司怀鑫的微光和舅爷一家的炉火之后,连亚玲只觉,海燕姐带给她的,简直就是照亮她生活的正午阳光。 因为姐不光对她慷慨解囊,还将教她求生的本事。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吃过早饭就风风火火赶往大本营。 孙海燕去上工,连亚玲心知肚明,她现阶段只能算是去当学徒。 要按旧讲儿,不光拿不到一毛钱工资,还要给班主交入会费。 思前想后,她还是把那三十块钱塞给了海燕姐,但换了个说法: “姐,我在这城里头人生地不熟的,这要忙起来、天天掖着钱实在心慌。 你先帮我收着,等回头我去信用社开个户头,挣了工钱存一起。” 孙海燕见拗不过她,也没再磨叽:“成,那姐先帮你揣着,你要用钱了就跟姐说!” 说着话,俩人踏进大院。 继钢枪刺喉后,孙海燕又给亚玲介绍了几个他们团伙儿比较叫好的项目,诸如胸口碎大石、走钢丝、大变活人、耍猴啥的。 一路看下来,连亚玲觉得这些都需要童子功,她这把骨头都硬了,给她十年也练不明白啊。 可海燕姐却鼓励她,非叫她都试试。 还说:“我当初练钢枪刺喉不也是从零开始,你姐夫这儿啊,就缺像你这样长的水灵的台柱子!有了你,咱这戏班子指定更火!” “水灵啥啊,我这都干巴成茄子了……欸?” “你说的这儿吗?这俩小茄子真肉头啊~哈哈……” 本就欠着人家天大的人情,自己这儿又急着赚钱安身立命,连亚玲实在抹不开,就决定开发一下潜能,挨个项目都试试。 这一试,就试了一礼拜。 她每天早出晚归,摸爬滚打,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这更加重了她想快点学会本事、早日赚钱的信念,不然前期这些罪不是都白挨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天周末,海燕姐在睡懒觉,连亚玲打算独自一人去加练。 刚出门,就见司怀鑫提着盒饼干来找她玩儿。 连亚玲看着他又换了一身新潮装扮,这回这双排扣长款呢子大衣,别说见了,是她连想象都勾画不出的样式。 她头都没抬,顺手抄起扫帚划拉出一层土: “我不爱吃这玩意儿,再说你上次不是给我舅爷拿了不少点心,我知道那是你冲我舅爷舅奶那顿饭回的礼,甭跟我这儿有来有回的,今儿这洋玩意儿我要是收了可没钱回。” 司怀鑫一看她这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一整个莫名其妙:“嘿?我哪儿得罪你了?你什么态度?能不能别总张口闭口钱钱钱嗒?” 连亚玲搁下扫帚,冷淡地瞟他一眼:“我不光张口闭口钱,心里想的也都是钱,睁眼闭眼更都是钱。” 司怀鑫最近被家里管的本就憋了吧屈,好不容易歘空溜出来浪一下,结果刚对上这小丫头就碰一鼻子灰。 他一个不爽,就把那铁盒饼干给摔地上了。 ‘啪!’ “连亚玲!我真是该你的!几天不见,你咋变这样了?!” 连亚玲没想到他脾气这么酸,说急就急。 更是懒得解释。 转身就走:“我一直这样,我妈教我的,欠啥都行,就是不能欠人情,你的大恩大德我还不起,不想越欠越多。” 话落,她插上院门就要去奔钱,语气进一步不善:“赶紧拿走,别再来了,我没工夫招待你。” 司怀鑫品出她这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更来气了:“行!你真行!你放心!我司怀鑫以后见着你保证绕着走!” - 其实这不是连亚玲头回解决感情问题。 从前上学的时候就总有男同学往她身边凑。 村里也早就有人上门来说媒。 那些男青年听家里说求亲被拒,还不死心,自己巴巴地跑到她面前晃悠。 她统统没给我好脸子。 可这一次推开那个小少爷似的铁路职工,她心里当真闹噔了好几日。 不过人都说安闲生情念。 她这寄人篱下,口粮吃多了都臊得慌的处境,哪有闲心琢磨风花雪月。 就是在这么个较劲的契机之下,她竟走运地从头到尾走完了整段钢丝。 又被海燕姐一通张罗,正式拜老师傅为师,签下了和戏班子的学徒绑定合约。 - 就这样又苦哈哈当了一个月正式学徒,连亚玲了解到这戏班子除了走街窜巷演大马戏,还经常接红白喜事。 活儿虽然不少,可养着这么一大院子人,武姐夫和海燕姐也是不容易。 不行,她得快些成长起来,好替姐多分担分担。 入冬了,早晚都冻手冻脚,班子里其他人都是趁晌午暖和才在户外彩排。 连亚玲个跑龙套的,只能等台柱子们用完道具,才能上去多练会儿走钢丝。 这日傍晚,许是她站得高了,又屏气凝神没啥动静。 武姐夫和海燕姐见院儿里没人也就没顾忌,吵了几句竟动起手来。 海燕姐先推搡几下,武姐夫回手就给了自己女人一巴掌。 “操!光养你一个败家娘们儿就够我喝一壶的!你还整个黄毛丫头搁这白吃白喝!等立冬没活儿了,你俩都给我化上妆要饭去!” “唔……” 一慌神,连亚玲从钢丝上掉了下来,摔在垫子上。 她趴在那,正好和刚被扇倒在地的海燕姐对上眼。 姐忍着眼泪,看上去有口难言。 而那武姐夫则只是哼了一声,啥也没说,抬脚就走。 当晚,连亚玲听海燕姐交心才知,敢情这戏班子赚不了多少钱,要饭,才是武帅最大的产业支柱。 亚玲就劝她说,“他对你也不好,你干嘛不离开他啊?又不是没本事。” 孙海燕就说离了老武,她那钢枪刺喉都没机会演,那老男人对她一直是边打边宠,哗哗给她钱花,她大手大脚惯了,实在是由奢入俭难。 “我也就趁年轻,还能挨他身边蹦跶几年,我也知道跟他没结果,可我总得存点钱再走吧? 玲儿,要不咱俩一起去老武那个买卖上试试吧? 那条道儿来钱真挺快。 你要是怕人认出来,可以跟他们配合着装瘫子,就往独轮车上一躺,脸上抹点锅底灰,盖着棉被,眼睛一闭,啥也不用干。 男人推着你就能讨来治病钱! 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收着老物件儿,一旦开了门儿,一把就能翻身!” 连亚玲以前一无所有时,宁可吃树叶,都没想过去要饭。 可眼下,她因为欠着姐们儿巨大的人情,在对方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下,实在没办法,只能低了头。 唯一要求就是,就算装瘫子,也不能给人当老婆,最多当闺女。 - 答应跟姐们儿一起加入丐帮那一夜,连亚玲一宿都没睡着觉。 有不甘,有后悔,最多的还是觉得丢人。 可是天总会亮的,该面对的现实就摆在那儿,答应人家的事,咬碎了牙也得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踏入另一扇更大的院门前,她心里暗自发誓,只干到把欠舅爷的钱、和海燕姐的人情都还上,就立马走人。 殊不知,很多门进去容易出来难,她当初签下的那所谓学徒合同,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卖身契…… 如她所愿,丐帮这边将她安排给一对老夫妇,说是他们的孙女,因患病只能躺在车上,推着到处走。 第一天下来,连亚玲躺着都浑身长刺儿,觉得这事儿明面是要饭,实则就是招摇撞骗。 简直丧良心。 她当晚就反悔不想干了,跟孙海燕说完,对方就含泪表示理解、不为难她。 结果孙海燕带着她刚去跟她男人一说,就又遭一顿毒打。 那破败样,不用化妆都能要来饭。 转了天连亚玲强压内心愧疚又回到戏班子,下决心还是要凭本事吃饭。 岂料她刚开始彩排,就传来海燕姐的哭嚎。 不知是谁把她道具给换了,那钢枪扎到她嗓子里去了。 着急忙慌去看大夫,她男人又不给拿钱。 看着海燕姐衣襟前全是血,那临时贴着的纱布也早已被浸透,连亚玲急的都快给那表里不一的老东西跪下了。 最终也不算她白求情,到底换来了真相。 那武老板把契约丢给她。 连亚玲便看到,在原来的学徒规则下,赫然多出一行字: 【本人自愿为武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创收人民币10,000元,指标完成前,不会解除劳务关系】 到这,连亚玲已经隐约猜出自己被骗了,姐们儿这招血洒钢枪,大概率也是苦肉计。 可是权宜之计,她只能暂且照办,等一有机会,就去报公安。 如是,她只得继续回到丐帮,给那对老夫妇当有病的孙女。 就这么走街窜巷又要了一个来月饭。 这期间她吃住也是跟那老夫妇在一起,就连上厕所都被那老太太看的噔噔的。 还亲眼看到团伙儿里往来不少新人,一旦有想逃走的,就要挨顿毒打。 更有甚者,胳膊腿儿竟直接被撅折,摆出永久可怜造型。 见连亚玲一直挺听话,那老夫妇竟还问她愿不愿意给他们家当儿媳。 说他们小儿子在另一个省要饭,挣得比他们老两口多多了,去年就在老家盖了大房子。 “呸!” 第一次,连亚玲朝那老太太淬了口唾沫。 自然是生生挨了那老头子一巴掌。 不过她一声没吭,只忿忿瞪着他们,还在想办法尽快脱身。 - 要说这要饭的各种场合地界儿里,连亚玲最怵的就是去火车站。 因为冥冥之中,她总怕会在那再次碰上司怀鑫。 又过了几天,那武帮主给大伙儿开会,说最近火车站管的严,老头老太太推着她不好跑,就让连亚玲扮聋哑小女孩儿,由俩人拴着走。 这么整跟牵狗似的倒也罢了,主要这角色扮演需要她站直了露出样貌。 饶是她把头埋得再低,可那些候车的旅客是坐着的,只需一抬眼,就能看清她的长相。 很多人给钱的时候,还会看着她念叨一句:“这么好看的小丫蛋儿不会说话,太可惜了。” 这话简直是对她良心的毒打,每每收了钱,她都立即眼泪含眼圈,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还经常能二次创收。 武帮主一看营收一高兴,还摆了一桌,让她上座。 那晚连亚玲吓坏了,生怕被灌酒、被下药。 好在武帮主更看重钱财,不是那么好色,直劝她心思别总往外飘,踏实跟着他发财得了,年底就给她分红。 酒过三巡,连亚玲计上心来,声泪俱下地说自己想去念书,要是真能攒够钱去上学,寒暑假也可以回来继续为组织创收。 武帮主一听,立即表态:“没事儿玲儿,姐夫绝不会亏待你,你就干到过年,干得好的话,等开春儿就让你燕儿姐送你去上学!哈哈哈!” “谢谢姐夫……呜呜、你和我燕儿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因着她实在太有潜力了,除了答应送她去念书,武帮主当夜还拍板儿做出另一项决定—— 就是直到年底,都让连亚玲一直在火车站要饭。 那要到一万才放人的砝码,不减反增,鼓励她多多益善。 连亚玲也是豁出去了,一想到有朝一日能逃离这个团伙儿,她就铆足了劲儿加油干,经常天不亮就拽起老夫妇出门要饭。 奈何还是遇见了司怀鑫——这个她最不想见到的、在冰城唯一的熟人。 四目相对,连亚玲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她刚一转身,就被司怀鑫大跨步跟上,一把薅住。 “欸欸?你瞅你!咋又混得吃不上饭了?都这样了咋还不来找我?!啊?!”他急急连问,还忍不住骂了一句:“哼,嚓,我特么忘了,压根儿没给你留过地址。” 连亚玲正扮着哑巴,前排好几个旅客都给过她钱,不远处那对假爷假奶还扥着绳头盯着她。 她根本没法吱声,只能使劲挣脱司怀鑫的拉扯。 比划着表达:‘你认错人了!’ 司怀鑫倒立都想不到她居然被忽悠进了丐帮,还在埋怨她脾气倔,就算没地址,也可以去派出所打听,“就像我当初带你找你舅爷和你姐们儿那样,当时你不是看明白了嘛?” 挣脱间,连亚玲一直在四下张望。 凑巧看见一个陌生女人抱着个孩子哇哇哭,那孩子的模样…… “是老舅!司怀鑫!那人抱的孩子是老舅!那女的不是舅爷家的保姆!快!他们要去检票了!!” 喜欢短别重逢的你我请大家收藏:()短别重逢的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番外 双城爱情故事 第五集 大事临头,司怀鑫曾扬言绕着走的驴脾气早就跑没影了。 就听他高喝一声,抬脚就冲: “抓人贩子!2号检票口!灰头巾的女的是人贩子!抱的孩子是我们家亲戚!” 一听有人贩子,好几个老爷们儿都自发紧随其后。 连亚玲也急得不行,可她刚一抬脚,就被那栓她的麻绳扽一趔趄。 “唔……” 事发紧急,到了她必须反抗的关键时刻。 可这绳结不知用了何种绑法,她越是破马张飞地使劲扯,越是长了牙般死咬着她不放。 正当她火急火燎地搜寻那对老夫妇的身影,想求他们放自己一马之际,更火上浇油的来了。 几个妇女突然一股脑围上来,指着她鼻子质问: -“欸?这小丫蛋儿不是哑巴吗?咋还喊上了?” --“肯定是同伙!搁这调虎离山呐!” ---“卧嘀妈呀!大伙儿赶紧瞅瞅丢没丢东西吧!” 经这几个大嗓门一提醒,另一拨人才反应过来被这小哑巴忽悠了。 甭管之前给没给过连亚玲钱,离得近的旅客都争相加入到抓骗子阵营。 “我不是……我没有……我是被逼的……” 饶是连亚玲拼命解释,这些人也听不进去。 尤其那几个最先咋呼的妇女,光骂还不解气,竟接二连三动起手来。 她们虽未下狠手,可又推搡又囫撸的,还连带着言语攻击,更让连亚玲皮开肉绽般难捱。 一时间,候车大厅乱成了好几锅粥。 司怀鑫带头摁住那妇女交给乘警时,连亚玲也被群众扭送至治安岗亭。 这一照面,司怀鑫都蒙了。 刚见这丫头穿的破衣烂衫讨钱-他脑瓜子就嗡的一下,这才一转眼的工夫,咋变得更惨了?! 他忙抱着刚抢回来的老舅大步上前: “住手!你们欺负她干啥?!到底咋回事儿啊!!” “诶??同志!这孩子到你手里咋还一直哭?你到底认不是认识啊?”乘警见他正事儿还没解决完,又要去管另一摊儿,立马带着怀疑的眼神插了进来,语气很是不善。 “别碰我!”见亚玲一直被扥来扯去,司怀鑫心里急得像着了火。 他不管不顾,大力甩开那乘警,单手抱着老舅,腾出另一条胳膊猛划拉,一边怒吼,一边又推又拱地拨开人群: “都特么给我起开!” 终于挨到亚玲身前,他人和声音同时拔高好几十米般,指着那几个手不闲着的妇女怒目警告: “都给我躲喽,谁要是再敢动她一下!我他妈把谁手剁喽!” 那如同镣铐般沉重的道德枷锁,突然停止了震动,连亚玲似是听到咔嗒一声开锁的脆响。 是那麻绳最细处,终是被扯断。 她身体终于得以松绑,可心却揪得更紧,脸也是前所未有的发紧发烫。 -“你俩一伙儿的吧?” --“我看就是偷抢骗不分家!” “蹩吵吵了!想掺和就都跟着去派出所!甭跟这儿瞎给人扣帽子!”司怀鑫仍在跟一堆人对峙,两人眼瞅着陷入到寡不敌众的境地。 连亚玲趁乱赶紧将老舅接到怀里,被小娃娃缠住脖颈那一瞬,她看着司怀鑫的背影,再难忍住情绪奔涌,哇的大哭出声。 “吭呜……别碰他!朝你们要饭的是我!是我!欠你们的钱我给你们!能不能别再逼我们啦!!!” 她这一疯嚎,众人倒是不约而同朝后退去。 小晟子见她哭得比自己还要撕心裂肺,抽泣着张开小胖手抓了抓她脸上的泪水。 好像在说:‘玲儿,别哭啦,你还有亲人呐,老舅也多亏了有你这么个好外女儿呀……’ - 鹤城那边,舅爷舅奶都快急疯了。 两日前,那所谓信得过的保姆,说是抱着孩子去铁道边看火车,恰巧碰上个一两岁的孩子在那玩儿沙石。 保姆急着去小解,就把小晟子交给那孩子妈了。 待她扎紧裤腰绕回去一看,哪还有人了。 顾不上辨别保姆话中真伪,两口子赶紧报公安,并发动同事邻居、大丫二丫的同学家长们……等等一切力量帮忙找孩子,几乎把鹤城翻了个底朝天。 哪里想得到人贩子已将孩子转移。 派出所内,司怀鑫在两地公安的共同帮助下,终于跟舅爷舅奶通上话。 舅奶早已哭得泣不成声,舅爷则除了一个谢字,激动得近乎失语。 只能由鹤城那边的警察帮忙代言,说他们一行人马上赶过来。 挂断电话,司怀鑫刚返回值班室,就瞅见靠在暖气前-抱着老舅的亚玲即将滑倒。 他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挨亚玲身旁站稳,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小声问斜前方处理这事儿的女警: “警察同志,看在我俩立功的份儿上,我这妹子在火车站流窜的事儿能不能一笔勾销啊?” 女警一板一眼:“那可不行,上头有规定,对于从农村流入城市要饭乞讨的相关人员,必须罚没所得,嗐得交罚款,然后遣送回原户口所在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要饭?要饭!”连亚玲听到这折磨了她个把月的俩字儿,一个激灵就醒了。 她慌着四下望了望,抱着老舅站起身,急忙对那女警举报说: “公安同志!联盟大街……几号我记不清了,有一处院子,表面是戏班子,后头是、是逼人要饭的老巢!” 司怀鑫她站不稳,迅速握紧她胳膊,追问道:“啥意思?你那姐们儿把你给卖了?” 连亚玲回望他一眼,委屈劲儿过了,只剩丢人。 这副样子落入司怀鑫眼中,只带出心疼。 人是他交接出去的,司怀鑫自认这事儿自己也有责任。 他暗自一咬牙,立即迎上女警,大包大揽沟通事宜。 事关团伙作案,女警做不了主,逐级汇报后很快反馈官方通报。 近来正赶上市里按着全国严打的政策,大力打击人贩子和流窜人员,像什么‘南下支队’‘北上支队’等犯罪团伙要员尚未全部归案。 连亚玲提供的这一重要线索,十分有助于警方破案。 这不眠不休的一番沟通下来,小丫蛋儿的身份一下子就从流窜人员-转变成了受害人。 正当女警经上头指示,要带她和老舅去市局招待所休息,等舅爷舅奶赶来的时候,连亚玲突然发现怀中熟睡的老舅不知何时已发起烧来。 “呀!这都不知道烧多长时间了!还不哭不闹的,怕不是烧迷糊了!!”连亚玲急的不行,慌忙从板凳上站起身,大脑一个充血,差点连带着老舅一块儿扑倒在地。 幸好司怀鑫眼疾手快捞住了她。 看出亚玲体力不支,司怀鑫就向警察提出要抓紧带孩子去医院,同时伸手去接老舅: “胳膊酸了吧?来、把孩子给我来、” 他声线温和,语调低而自然。 恍惚间,连亚玲好像产生幻觉,看到了一些尚未发生的、未来的场景。 就跟眼下一模一样,两人俨然一对最普通的夫妻,她将熟睡的孩子递给眉开眼笑的他。 待孩子到了他怀中…… 突然小脸一皱! 毫无预兆地、张嘴就哭~! “哇~~呜……哇啊~~~” “欸欸咋回事儿啊?他咋醒了?!”司怀鑫刚还摆出一副慈爱的表情,垂视着怀中老舅。 这一听哭声,他一下就烦躁起来,可又不能把孩子扔喽,只得皱着眉问亚玲咋整。 连亚玲刚抱着老舅的时候还凑合能挺,这松开没几秒,就觉得胳膊酸得不行。 可孩子只找她也没别的辙,只能再次抬起刚落下的僵直手臂,接过老舅轻轻摇晃着,口中念念有词地哄…… - 不多时,连亚玲抱着娃被警车送到医院。 老舅挨了一屁针,猪崽子似的嚎叫了十来分钟,终于等来半道下车的司怀鑫-买来‘孝敬他’的口粮。 病房内,司怀鑫手忙脚乱地、在连亚玲的指导下开始冲泡奶粉。 “先倒水再搁奶粉!欸欸!不能用开水!你兑完了用手腕试试!啧!咋这么笨呐你!过来!你抱孩子!我来!” “不用不用,你别动弹,我听明白嘞,等我再试试凹……” 待俩人合作着把奶嘴子怼进老舅口中,这胖小子咕叽咕叽开始用力吮吸,司怀鑫都汗流浃背了。 看着老舅可算是安静了,只顾闭着眼跟那儿猛嘬口粮,司怀鑫稀罕地戳了戳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蛋儿。 随即抹了把一脑门儿汗,直起身,扶着后腰做起广播体操来。 一边做还一边感慨:“诶喔……真服了,这小子上辈子指定是个地主,这也太难斗了~!” 连亚玲听他这么口无遮拦,猛地抬起脸:“别搁这瞎说八道!我妈家可是世代贫农!” 见司怀鑫动作奇怪,她又不禁担忧问:“咋地了你?腰不好奥?” 司怀鑫动作顿住,眼睛瞪溜圆: “欸?你~~才是别搁这瞎说八道! 我这腰比我们家小黄牛还茁实呢! 耕地都不在话下!” 连亚玲看他这细皮嫩肉的德行,嗤了一声:“拉倒吧,一瞅你就没干过多少农活,没准儿掰过的苞米还没我吃过的多……诶你嘎哈!” 不等连亚玲损完他这城里人的少爷命,手就被司怀鑫欻一下抽了过去。 司怀鑫捏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看了看,一脸天真无邪地评价道: “你这手是有点儿糙嚎,可能跟你最近一直要饭有关。” 连亚玲一生气,猛地把手往回一抽,差点随惯性扇老舅脸上。 她故意在病床上蹭了蹭,不乐意道:“我就这糙命,用不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咝~~,嘿?你这孩子说话咋总这么冲嗫?跟谁学嘀?” 司怀鑫这回没再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他将虚空的手掌攥成拳,双拳对着撞了撞,倚在病床边,悠哉念叨了句。 连亚玲手上汗毛还没顺茬,态度仍是不咋地:“你别总孩子孩子的成吗!我都、我都二十了好嚒!” “啥?”司怀鑫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哈哈哈,你?二十?得了吧你,编的吧?那你说,你六几年的?属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二十该是六四年,可属啥……子鼠丑牛寅虎卯…… 连亚玲垂着眼睫转了转眼珠子,一时没算出来。 事不宜迟,得赶紧找补回去两岁,不过她还是较劲,比实际年龄往高报了两岁: “欸嘢嘢,我说的虚岁,我六六年的,属马,周岁没到二十,行了吧!” 司怀鑫歪了歪嘴角,双臂环胸嘚瑟上了:“欸~,这还差不多,我就说嘛,你一看就小孩儿,咋可能跟我一边儿大。 就是这六六年看着也不咋像……啧、” 他忽地凑近,又仔细观察亚玲的眉眼,相面似的啧啧称奇: “不过该说不说,你气质挺成熟,打眼儿一瞧像小孩儿,但一说话唠嗑就小大人儿似的。 就老是劲儿劲儿的那种。 看侧脸,或者黑灯瞎火一瞅,绝对看不出你才十八,就属于是……” 他本想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又觉这不像啥好话,就转了个弯儿赞道:“属于是面若桃花,但眼神沉稳,能扛大事儿,以后手底下至少能管俩人以上~!嘿嘿~” ‘咣~’ 离太近,连亚玲眼神好,几乎能数出他有几根睫毛来。 还能闻见他身上混合着烟草味儿的皂荚、樟脑丸、笤帚疙瘩……就各种复杂、又不难闻的味道。 可是因为要饭,老夫妇不让她洗澡,她身上的味儿肯定好闻不了。 心里一慌,她忙大力推了司怀鑫一把。 哪成想,她这干过农活的手劲是真大啊,竟把这少爷推一屁墩儿。 “诶呦嗬~!”司怀鑫屁股上没多少肉,医院地砖又硬,这一下给他摔的屁股成了哈哈镜。 曰曰巴巴的。 可他抬眼望着亚玲偷笑的样子,突然发觉自己只要一惹这丫头生气,就能收获一种别样的乐趣。 再一看她笑,尤其因他而笑,又会生出大大的成就感。 然而眼下,屁股疼也不耽误他嘴欠:“咋地啊?说管俩人说少啦?照你这意思,以后想找个大老板,想当老板娘或者地主婆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呗?” “滚球子!”连亚玲压下嘴角,指着他警告:“少给我扣封建残渣的帽子!” “吭吭呼~~” 老舅刚嘬着奶嘴子都迷糊了,被外甥女这一嗓子惊扰,又奏响要哭的前摇。 “诶呦不哭不哭昂~” 连亚玲赶紧抽走已经空了的奶瓶,超自然地递向司怀鑫所在方向。 待东西被接过去,又超熟练地边拍哄、边唱起小曲儿: “哦哦、睡吧啊小晟子、妈妈马上就来了噢……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铮铮……em~~~” 她唱腔温柔婉转,动作更是轻巧,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安。 不知为何,这一幕司怀鑫看在眼里,竟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他以为是沉睡的记忆被唤醒,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他妈哄睡时的场景。 殊不知,两人在这一夜,双双对未来的美好幻象——生出那种莫名的预知能力,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种玄之又玄的……em,暂且称之为灵感叭,科学真的无法解释。 就连司怀鑫胡乱为亚玲算的卦,都莫名的准—— 后来的许多年,她还真就管着一个小集体,果真常年管理着俩人—— 一个是他司老四本四。 另一个,是他们的闺女。 一如头回带老舅时的细心周到,头回做妈妈,亚玲也是全力以赴,即使累到极限,拿出吃爷的劲儿也要护孩子到底。 要说她对女儿有多好吧,倒也谈不上。 毕竟她那伶牙俐齿太犀利,完全跟温柔不搭边儿。 可对闺女起码能保证-从不会像对他司老四一般,一不顺心就非打即骂。 举个栗子,那是九几年来着,司怀鑫在家看一部星爷的电影。 里头有一段是星爷扮演的乞丐讨饭讨到女主的宅子门前。 为了不被认出,苏乞儿无计可施,就将整张脸扣在炭盆里。 那脸上的黢黑和亚玲曾被强制涂抹的锅底灰如出一辙。 司怀鑫指着电视嘎嘎乐,还检讨自己当初在火车站应该也学女主如霜、装不认识,多少给她留点儿面子。 岂料他指着电视屏幕笑得正欢,就被亚玲攮一杵子。 直警告他不许再提自己的黑历史。 怎奈司怀鑫一身反骨,越不让说越说,还声称等闺女从托儿所回来要爷俩一起再看一遍。 敢叫闺女知道自己当年有多缺心眼儿?! 连亚玲还能惯着他?! 一急眼,她当场就把录像带薅出来,膝盖一抬,双掌一劈,咔嚓一下就给撅成两半。 “我让你看!光看电影有啥意思?!我给你现场演个钢枪刺你喉,让你过把瘾啊?” 无奈道具不全,连亚玲最终就只来了套降龙十八掐,把司怀鑫那大腿根儿拧的呀,秋裤都撑肥俩号。 喜欢短别重逢的你我请大家收藏:()短别重逢的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番外 双城爱情故事 第六集 时隔三十来年,半辈子好面儿的亚玲,在听说女儿被网上的卖惨人设忽悠着-打赏了200块钱后,一个性情,便将自己当年要饭的经历抖落给闺女听。 但碍于母权光环,她没好意思说自己是上当受骗。 旨在强调这社会复杂多面,有时候光擦亮双眼没用,因为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总结一句就是—— 放下助人情结,防止乳腺结节! 你看你妈我要饭那会儿胳膊腿儿都全乎着,干啥不行? 不还是装可怜骗了那些好心人。 这要是搁小说里骗了女主钱,那绝对属于反派小白莲! 读者都有上帝视角,不光骂我,还得骂女主圣母心泛滥!” 母女相依,司恋只觉心疼当年的连姐。 她借用星爷电影里的台词,抱着妈妈喏喏说: “怎么会呢,读者要骂也是骂当初欺负咱们的侵略者~ 如果当年像现在一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人人都能吃饱饭,鬼才愿意做乞丐~ 后来呢?后来您就直接嫁给我爸、再也不愁吃穿了呗?” -“没有~,哪能那么快,你忘了你妈我是上届欲擒故纵冠军了?” --“哈哈嘻,没忘没忘,那您快讲啊,快接着讲嘛……” 同样是碍于面子,连姐才不会自曝—— 当年她和四哥这感情发展的速度哇……那是相当之快。 - 热烘烘的病房内,随着女警送来包子,俩人才想起肚子饿。 他们边吃边聊,快速对彼此进行了背调。 得知司怀鑫并非是她以为的城里人,在铁路上也只是个临时工,待遇比集体所有制的职工还差一大截,连亚玲胸口竟稍稍一松,说不上是什么心理在作怪。 见她表情微妙转变,司怀鑫忙强调:“欸欸?你别看我现在不是正式的,我可正打算考呐,说不定明年开春儿,我就要当火车司机啦!” 他说着话,还抬起手臂比划两下,仿佛已经开上了火车。 连亚玲瞅着他那臭嘚瑟样,忍不住嘴角上扬:“那我提前恭喜你呗?等你有了正式工作,可别忘拉我一把昂~” 她本意说的是交情和义气,可听在司怀鑫耳朵里,竟有种飞黄腾达后、切勿抛弃糟糠的警告意味。 欻欻,他脑子里不知打哪儿飘来仨字儿——定下来…… - 凌晨时分,舅爷舅奶一行人呼啦啦赶到。 两口子跟头把式地跑进屋,都不等站稳,舅爷就噗通一声跪在司怀鑫面前。 卧嘀妈呀!这可使不得! 司怀鑫也赶紧单膝跪地,双手并用去扶长辈: “诶呦喂舅爷!可不敢当啊!您这是折煞我这个小人家啦!快起来!不是我,是亚玲儿眼神好使瞅见嗒!” “呜呜、你俩都是好孩咂,知不知道你老舅要是丢了,我和你舅奶都活不成喽……”舅爷声泪俱下,不停喟叹着感激之辞。 舅奶则第一时间扑过去看孩子,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 因孩子病着,舅爷舅奶就没着急走。 情绪稳定后,舅奶见俩孩子到底是走到了一起,还一块儿在火车站出双入对,只觉一切顺理成章,没再渗出半分担忧。 就是亚玲这身打扮着实叫人心疼。 回想此前没能给孩子置办新衣裳,舅奶暗暗自责。 这不正好赶上了,她就跟舅爷商量着,说亚玲家里没啥人了,真要谈婚论嫁,他们得给孩子做主。 舅爷思忖半晌,点头应:“行!正好借着这事儿让怀鑫张罗张罗。 咱先到他家走一趟,就说感谢他爹妈培养出个好儿咂,救了咱们一家!” - 一听说舅爷舅奶要登门致谢,司怀鑫表面说着不用不用、千万别破费,可他打小儿净惹祸了,这好不容易伸张正义做回好人,简直迫不及待跑回屯子里大肆宣扬。 舅爷更是好面儿,彼时找孩子惊动了全厂,这老来得子失而复得的大喜事,他恨不得摆几桌。 最后俩虚荣心爆棚的一中一轻东北爷们儿,竟把这事儿办得动静大到离谱。 舅爷调了厂里的大卡车,载着一众老少爷们儿风风火火直奔双城堡。 卡车后斗里,答谢礼品堆成小山。 车还没到村口,就有人带头将锣鼓敲得震天响。 “哥儿几个,甩开膀子干!咱要好好感谢连科长的救命恩人!” 镇领导受市局指示,为了表彰司怀鑫两次勇斗人贩子的光荣事迹,还专门安排秧歌队迎接。 那场面是相当壮观—— 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堪比过年。 司家院子里更是热闹非凡。 司爹司娘原本听老儿子说被救的一家要来,一咬牙备了不少吃食。 哪成想,经两地各部门、路局和国营厂这么一折腾,那场宴席下来,剩下的饭菜都比司家原本预备的多得多。 不过,再热闹的场合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男人们在那头欢声笑语,只听那个曾因为个馒头为难过亚玲的大嫂子,在女人堆里嗑着瓜子儿不停笑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说亚玲这孩子心眼儿好,要是他们老司家再有个十了岁的小儿子,可以让舅爷舅奶把这外甥孙女许给他们家: “那叫啥?以身相许是吧?哈哈!” -“是啊,要是跟那鹤城来的连科长结成亲家,也算攀上啦!” 这一话题抛出,成功带动周围一帮妇女跟着说笑个没完。 有人问亚玲多大,“这丫蛋子要是再早生几年,直接许给老四合适啊!” 连亚玲最烦被人当物件儿似的瞎编排,她脸早就沉下来了,梗着脖子说了谎:“我66年的,岁数不小,不过合不合适跟岁数无关,我的事儿,只能我自个儿说了算!” -“哟哟,还急了你说说,这小丫蛋儿,你懂啥叫自个儿说了算?” --“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长辈儿给做主,你自个儿说啥都白搭,知道不?” 几个妇女七嘴八舌打杈个没完,都容不得连亚玲插嘴争辩。 就在她打算惹不起干脆躲喽之际,就见一个身材圆润、比她看着大不了两岁的姑娘横插进话题中心。 胖姑娘先是帮了她几句,“嘿呦,你们这帮老娘们儿都把咱姐们儿说得不好意思啦!” 随后话锋一转,搀着亚玲胳膊笑如杠铃: “你们瞧,就亚玲儿这放屁都得抱树的小身板儿,都赶不上一条好狗沉,哪经得起怀鑫那个混球儿折腾啊,哈哈哈……! 再说俩人属相也不配啊,怀鑫属龙,跟我这只凤凰才是最配嗒,我婶子和我妈早就定好……诶呦!!” “我去你妈的!我和司怀鑫配不配轮不着你这山鸡瞎咧咧!” 都怪这山鸡说话太绕,连亚玲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丫不光埋汰她体格小,还当众开起了下流玩笑! 连亚玲看着瘦,身子骨可不弱,她胳膊一抽脚一撤,一招就将这胖山鸡蹬翻在地。 她踹完一叉腰,吐字嘎嘣脆:“这一脚是替我司大娘赏你的,回去告诉你妈,再敢编排司大娘的儿子,不管哪个,下回我直接朝她面门招呼!” 看着山鸡四脚朝天、哇哇叫嚣,怕周围老娘们儿拉偏架,连亚玲无心恋战,大力搓了一脚黑土、扬了胖山鸡一脸,转身就跑。 殊不知这一战,为她日后嫁到这个是非不断的屯子,奠定了个不好惹的基础形象。 往后许多年,不论是当儿媳、当妯娌,还是日后当妈,咱连姐都是一战胜,战战胜,堪称双城无敌手!战无不胜! - 浮躁过后,日子归于平淡。 确认外甥孙女还是想留在省城奔前程,舅爷舅奶心照不宣。 舅奶率先做好后勤,帮亚玲在城边租了间小平房,还给周围邻居送了些苞米面,拜托大伙儿帮忙照应着点他们家丫蛋儿。 舅爷则托关系,为亚玲在铁路车轮厂安排了一份临时工工作,主要是在车间扫扫铁屑,打打杂之类。 这活儿比不上司怀鑫在机务段有正经师父带、能学着技术,而且特别累,岁数小的很少能坚持下来。 不过连亚玲苦哈哈干了几日才惊喜得知,这工作竟能捞着点荤腥儿。 因她说话赶趟干活有眼力见儿,很快有老师傅带着她攒些废弃零部件、偷偷带出厂卖废铁。 还告诉她大家都这么干,只要别忘‘孝敬’车间主任。 连亚玲心明眼亮,直接将‘孝敬’的机会让给老师傅,头回卖铁收入十多块,转手就全数交给了老师傅。 客气说:“刘师傅,我这刚来,跟主任也说不上话,您受累帮我代劳代劳?” 老师傅十分受用,笑么嘻地点出两块递还给她,眉开眼笑:“好说好说,这回我先替你敲个门儿,下回带你一起!” - 还是当工人好,吃喝不愁,还能经常洗澡。 几日下来,连亚玲卖废铁存了不少钱,见天儿吃食堂,直吃得面色姣好。 某天被公安叫去问话,不出所料,司怀鑫也在。 配合调查完,警察叫连亚玲领回了一小部分-之前她放在孙海燕那的钱。 并告诉她:“按你的口供,这算孙海燕诈骗所得,但只能按比例退给你一半儿,给,十五块,你点点。” 这钱亚玲压根儿没指望能拿回来,感觉就跟白捡的似的。 都说横财咬手,她就打算用这钱请司怀鑫来家里吃顿饭。 司怀鑫也不空手,到了吃饭的日子,他提了条大活鱼来。 连亚玲开院门时很是惊讶:“这冰天雪地的,你哪儿整的活鱼?” 司怀鑫嘚嘚嗖嗖进屋,提着鱼臭显摆:“冰窟窿里掏的啊!等再歇假,我也领你去掏!” 连亚玲抿着唇蔑他一眼:“我可不去,冻手冻脚的~” - 这顿饭俩人是一起做的。 司怀鑫再一次刷新了亚玲对他的刻板印象。 这小少爷会生火做饭不稀奇,可他居然还会拾掇鱼。 一条七八斤的大白鲢,在他手里变成了一碗鲜美的鱼头汤,一盆喷香的红烧鱼块,一盘爽口的凉拌鱼皮……就连鱼尾和鱼鳍都没浪费,炸得酥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红烧鱼掀盖,那香味儿腾一下就冒出来了,酸甜咸香,勾得人直咽口水。 “来,尝一口~” 司怀鑫用筷子戳一小块鱼肉,递到亚玲嘴边,垂眼催她尝。 都怪灶坑里火烧得太旺,这鱼又不辣,仅是咂嚒一口,连亚玲脸就红了。 “咋样?”大厨倒是面色无异,只歪着脑袋等她点评。 连亚玲瞟了瞟他亮亮的眼睛,抿着唇点头:“嗯,好吃。” “真嗒?啥都不缺?” 见他眼睛更亮了,脑袋也压得更低,连亚玲只得左顾右盼找活儿干,抻着长音假装不耐烦:“不缺~~,国营饭店的大厨都没你这手艺,色香味俱全,行了吧?” “哈哈!行!那咱就出锅上桌!”司怀鑫得到点赞,一高兴,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筷头子塞进嘴里。 叼着哼小曲儿,忙活开饭。 - 这顿饭吃下来,俩人对彼此了解更深,都感觉唠啥都特投脾气。 他们还一起琢磨着多开发点副业,挣点钱留着过年。 亚玲说:“我去卖废铁的废品站啥都收,听说经常能收着老物件儿,要是有南方来的老板看中买走,那价格可是翻一百倍都不止。” 司怀鑫应:“嗯,我从我姑奶奶那划拉着一个小木匣子,回头找人给瞅瞅。” 亚玲不禁生疑:“划拉?你跟老太太说了么?别是顺的吧?” 司怀鑫有点儿来气: “我是那人嚒? 我司怀鑫就算相中啥,宁愿打砸抢也不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儿! 欸?既然话赶话说到这儿了,我就跟你叨唠一句。 我那远房姑奶奶守寡早,儿子头几年走她前头了,下头就一孙女。 老太太特得意我,早都跟我爸说好了,叫我给她当亲孙子。 等将来她走的时候叫我给她摔盆儿打幡儿。 不光我,我媳妇儿也得跟着一块儿给老太太下跪守灵~” 亚玲本是侧着脸听他说话,没啥反应,可一听到那俩字儿,不禁又从脖子热到耳根。 她忙归置起碗筷来:“你跟我叨唠这干啥,嘁,孙女咋啦,我妈走的时候就是我自个儿摔的盆儿,别回头那孙女恨上你。” 司怀鑫嘴角一歪,不紧不慢帮忙收拾:“不能,我又不跟她争家产,家里有事儿能有个人帮忙张罗还不好~? 再说我媳妇儿性格好,肯定能跟她处成姐们儿~” 连亚玲起身走向外屋地,哼了一声:“想找性格好的啊?那你可看准喽~欸!” ‘哐啷~’ 没料到司怀鑫挨她身边、会突然拿胳膊肘拱她一下。 连亚玲手一滑,碗掉到了菜板上。 倒是没碎,可也吓她一跳。 司怀鑫眼见着她小脸越来越红,身子歪得都快躺锅里了,侧仰着脸,一脸坏笑:“你咋知道我看准了?那你看出我爱看了嚒~?” 连亚玲抓过碗搁进洗菜盆,强压嘴角佯怒道:“我啥时候说我知道了?你爱看就自个儿看呗~” 司怀鑫双肘朝后一支,变本加厉耍无赖:“是么?你不知道嚒?那我爱看可就可劲儿看了奥……欸欸、” ‘噗嚓~’ 案台本来就滑,他只顾摆造型,一个重心不稳就栽进了大铁锅里。 幸好灶坑里不温不火,不然还不得来一锅爆炒司怀鑫…… - 那日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变得莫名微妙,空气中仿佛藏着小火花,时不时就噼里啪啦闪几下。 司怀鑫三天两头就往亚玲的小院儿跑,他个在家啥都不干的小少爷,会帮她搓煤、扫地,东西坏了也撸起袖子就修。 赶上休息,他还带着亚玲去冰场滑冰。 好家伙,要说司老四那溜冰的步伐没啥特别,头发可是特别厚。 一整个人就是他在冰上飘着滑,头发在后头追着跑,派头十分逍遥。 除了吃喝玩乐,他还会帮亚玲卖废铁,从不为生计发愁的司老四,也被亚玲影响得一门心思搞钱。 而且并不觉得他看好的姑娘市侩,只看出她会过日子。 - 又逢周末,天嘎嘎冷,可太阳又晃得人睁不开眼。 看天儿好,司怀鑫就趁中午,带亚玲去江上刨冰窟窿捞鱼。 这次捞可不是为了自个儿吃,俩人打算去轻工市场外头卖。 这活儿冰寒刺骨,司怀鑫叫亚玲跟来只想着俩人在一块儿,压根儿没打算让她伸手。 “站远点儿凹,别叫冰碴子崩了你~” 话落,只见司怀鑫抄起手中冰镩,卯足了劲儿朝冰面砸下去,咔咔连戳好几下,冰屑的确四溅,可冰面就留了个浅浅的印子。 亚玲自小就是个急性子,又吃惯了苦,在旁边看着急得直搓手,上去就要抢冰镩。 司怀鑫赶忙拍开她的手,“欸欸你别碰,不是告诉你了嚒!在边上看着就行。” 可亚玲今儿一反常态,微微噘着嘴眨巴着大眼睛,竟撒起娇来:“我就是想试试,保证不给你捣乱~” 诶我天,这跟搂着他亲有什么分别!司怀鑫哪里扛得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心思忽悠一个猛颤,倏地站到亚玲身后,半环着她指导:“来吧,就试一下凹,这玩意儿劲儿把握不好、容易穿了脚。” 连亚玲整个人被束在他的气息里,更加跃跃欲试,握住冰镩开心应:“嗯!好!来吧~” 于是,在这冰天雪地间,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地刨着冰。 那凛冽的寒风在不经意间,将两人吹得越贴越紧…… - 无巧不成书,正是因为总往废品收货站跑,连亚玲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未来二嫂——宋丽娟。 丽娟是废品站老板的老姑娘,家里条件好,性格也好,思想很是前卫。 可之前被姐们儿忽悠的后怕还没消,亚玲有点不敢接丽娟的示好,始终保持表面客气。 某日休息在家,亚玲正归置院子,就见丽娟用自行车推来个巨大个的录音机来。 “玲儿!瞧瞧我带啥好东西来啦!我爸昨儿收的录音机,说是花点钱就能修好!” 连亚玲心里画浑儿:“咋地你要叫人来我这儿修?” 丽娟兴致勃勃,兀自做了决定:“对啊!修完就搁你这,你一人儿住、自由!想啥时候听啥时候听,我爸说啦,要是整回家、我妈一准儿说他挣俩钱儿不是好嘚瑟!哈哈~” 当晚,丽娟吃完饭又来了亚玲这儿,这次她挎兜里装了好几本录音带。 绘声绘色地介绍说有上海滩、铁血丹心……还有邓丽君的好几本合辑。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她边唱边摆弄,突然发现新大陆般,抽出一张亮给亚玲看: “还有这个,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是我最喜欢嗒……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为何我心一片空虚……” 说着,她又用她那塑料鸟语沉浸式唱起来。 虽听不懂她唱得是啥,可光听调子,亚玲就知道这些歌里装的都是爱情。 不用丽娟催,亚玲自己就急着把这录音机修好。 修好了,她好能跟着学。 学会了,好能唱给某人听…… - 又逢周末,亚玲跟司怀鑫约好来家修录音机。 为见证这大家伙起死回生的伟大时刻,她把其真正的主人丽娟也喊来了。 姊妹俩正唠着嗑,院门被敲响。 亚玲见司怀鑫不是自己来的,忙把两人都让进屋。 司怀鑫边走边介绍:“玲儿,这是我二哥,司怀仁,上回你舅爷舅奶去家里的时候我二哥出去学习去了,你没见着~” -“诶诶,二哥你好,我是连亚玲~” --“欸你好,老四说你有个录音机要修,搁哪呢我瞅瞅……” “是电工师傅来了吗、玲儿?”丽娟听到说话声,放下抄歌词的本本,赶忙迎向门口。 门帘太厚,她这一冲,差点撞进二哥怀里。 “啊哟!” 二哥本能朝后一躲,一脚跺在司怀鑫脚上,这把他踩的呀,直嚷嚷差点下去见太奶。 四目相对,丽娟看着眼前比他弟高半头的板正青年,嘴角比船桨还难压。 直接飚起洋文来:“哈喽,嚎啊哟~我是宋丽娟儿~” 二哥没听懂,只皱着眉点点头:“你好,司怀仁,内个、修录音机的不叫电工,可以叫电器师傅。” 喜欢短别重逢的你我请大家收藏:()短别重逢的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番外 双城爱情故事 第七集 外屋门槛边,姐儿俩倚着门框,一人撸着一串司怀鑫带来的糖葫芦。 一边津津有味地炫,一边‘监工’那哥俩在里屋修录音机。 丽娟拐了亚玲一杵子:“哎?那就是你跟我提过的、你那对象?在机务段上班儿那个?” 亚玲脸一热:“什么对象啊……还不是呢~!” 丽娟笑得更欢:“诶呦呦,还~~~不是呢啊?这是着急了?想快点儿是呗?” “啧,你小点儿声!别叫他俩听见!” “听见听见呗,听见了正好,正好叫他主动成事儿~” “哎呀……” 余光瞥见司怀鑫扭头朝这边瞅了一眼,亚玲臊得直捂丽娟嘴。 一阵笑闹过后,丽娟又说亚玲缺心眼儿。 大意是她还以为亚玲叫的是外头的电器师傅,怕一人在家不安全才把她喊来—— “你不知道男人这玩意儿最需要防火防盗嚒?我之前就有姐们儿翘别人对象来着,单身的可不能往自己对象眼巴前领,知道不?” 亚玲不以为然:“嗤,说啥呢你,这是防的事儿么?真要眉来眼去就能勾搭上,不光这老爷们儿不能要,姐们儿也犯不着接着处了。” “啧!你咋这么不上道儿呢!”丽娟见没把她绕进去,又凑近了些,眼神一瞟二哥,“不光姐们儿,哥们儿也得防,那避免被翘的最有效办法就是嘛、该配对儿的给配上不就妥了~” 连亚玲挑挑眉:“好家伙,这眉毛眼睛在你脸上跟扭秧歌儿似的,咋?瞧上二哥了?” 丽娟一甩头,打哈哈不承认:“你瞧你,我单纯就是为你俩着想而已~” ‘昨夜嘀,昨夜嘀星辰已坠~~~落~~……’ “欸!有动静了有动静了!牛啊二哥!” “嗯。” 姐妹俩正唠着,忽听屋内传来震耳欲聋的歌声。 没放磁带,是二哥拨到调频收音机试了试音响。 修好后,他才知会老四挑本磁带试试能不能转。 丽娟见这司家老二低调又靠谱儿,更是心花怒放,忙撇下亚玲跳进屋: “我来试我来试!咱来一起听陈百强,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不等磁带放进去,丽娟自个儿就唱上了,俩眼珠子恨不得粘司怀仁认真的脸上,根本移不开。 要不是之前看过丽娟的歌词本,知道这歌唱的是啥,连亚玲哪里听得出丽娟这是在表白。 这直白大胆的做派,直叫她在心里竖起大拇哥。 她巧笑着没上前,就见司怀鑫倒退几步挨上她,不绕弯子直问:“你这姐们儿,不会相中我二哥了吧?” 连亚玲以为他是听全了俩人刚刚的对话,心口咕咚一跳,只支吾着说不知道。 司怀鑫继续直言:“甭管是不是都没戏,我二哥有对象,是他们车间主任的闺女,俩人明年五一差不多就能办事儿。” 连亚玲小惊诧:“啊?那……” 她没再往下说,只瞧着那边一活泼一稳当的俩人,琢磨着得找机会告诉丽娟一声,别惹得姐妹伤心。 正琢磨着,就听司怀鑫兀自在那念叨:“我二哥结完我三哥结,得最后才能轮到我,可我三哥那书呆子性格,家里叫他看对象他也不看,他自个儿也不接触女同志,他要当和尚谁都管不着,可别把我给耽误喽~” 连亚玲回过神来,斜他一眼:“你不也才二十,着啥急,你不要考铁路嚒,先把正事儿整明白再说呗。” 司怀鑫嘴角一歪,笑嘻嘻道:“啥意思?我工作要是不落听、你就不给我开绿灯呗?” 连亚玲心口又是咕咚一大跳。 被丽娟的爽利劲儿潜移默化,这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儿,她也不怕挑明:“那可不,你仨哥都是铁路的,你这么机灵,指定也错不了,再说你可答应过我,有了正式工作还得拉我一把呐……欸?” 她话音未落,司怀鑫倏地抬脚一跃蹿到外屋,同时伸手一拽,跳舞似的将她从门框上拽起来。 连亚玲一个没防备,整个人撞进他怀里,又被他推抵在灶台边,前后没了退路。 眨眼间,一如那日拽她爬上火车一样,司怀鑫轻揽着她后腰,微垂眸轻笑:“想让我拉你、还不是说拉就拉,不过我得要你一句话,玲儿,这铁饭碗可不好考,我司怀鑫到最后要是啥也不是,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好?嗯?” ‘不要什么诺言,只要天天在一起……’ 身后炉火噼啪作响,连亚玲听到屋内传来超大声的邓丽君的歌,不由得一片燥意上脸。 这屋里还有人呐! 可她越是猛推司怀鑫,这坏蛋越是不起开。 偏追着她要句准话儿,还吓唬着要亲她。 外屋温度越飚越高,亚玲忽闻里屋又传来丽娟一阵笑声,气急败坏地梗着脖子、再次强调: “你幼不幼稚啊司怀鑫,我跟你在这儿闹着玩儿呐? 你还没考就说自己啥也不是?能不能别说丧气话? 再说你考工作是为你自个儿,能不能别刮带上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司怀鑫本是想借机拽着她往前大跨一步,没成想被她噎够呛。 他少爷脸一下就酸了:“怎么能叫刮带呢?连亚玲,我现在说的是有关咱俩的以后,什么正式工作,城里户口,有钱没钱都扔一边儿,就问你咱俩能不能有以后!” 再次见识到他这久违的少爷脾气,连亚玲才不惯着他,抬起膝盖就朝他小腹一掂一推,倔脾气更是不打弯儿,指着门就轰他走: “司怀鑫,你要是听不懂人话就去外头冻冻脑子!还有,我提醒你一句,你这点火就着的性子要是再这么发展下去,早晚得吃……” “我用得着你提醒!”司怀鑫忍着小腹酸胀站得倍儿直,忿忿指着她,再次放狠话:“连亚玲!今儿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他妈就是个白眼儿狼! 我司怀鑫最不清醒就是着了你的道儿! 今儿我就把话撂这儿,以后不管你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再管你我就是王八犊子!” ‘嗙!’ 他喷完唾沫星子,又狠狠瞪她一眼,三两步就冲出外屋门,又头也不回地冲出小院儿。 院门也没给带上,还甩得吱嘎响。 外屋俩人都吵出动物世界了,里头那俩咋可能听不见。 可二哥被丽娟堵在角落,紧赶慢赶才跨步到外屋,就见除了那被嗖嗖北风吹得脸色倔强的姑娘,哪还有他那混账弟弟的人影。 “那个,亚玲儿、哈,怀鑫从小被家里惯坏了,脾气不好,说话也不注意,他那啥你、你别往心里去。”司怀仁吭哧瘪肚劝了两句。 连亚玲碍着面子,装不在乎:“嗯,我都没当真,修好了是吧二哥?辛苦了哈……” 说着,她忙活着准备整饭:“你先进屋二哥,跟丽娟儿再唠会嗑,我去外头拿冻饺子,咱随便吃一口~” 司怀仁交错着拍了拍手掌,笑容温厚:“不用不用,我单位那头还有事儿呢,内什么你俩吃吧!” 说着,他转身回屋收拾收拾工具,急三火四就走了,根本不给丽娟进行背调的机会…… - 那天过后,司怀鑫果真一直没来找她,还特么挺有刚。 连亚玲又不是没一个人过过日子,现在这有吃有喝的,还能赚外快,简直不要太爽。 录音机修好后,丽娟来得越发勤了。 还经常给她带家里炖的肉、包的包子饺子。 有时候周末来,下午还要在亚玲这睡一觉。 她妈不放心,便借着送东西的由头过来抽查,生怕俩人是跟男青年厮混。 一来二去,丽娟妈对亚玲更心疼、更稀罕,直嚷嚷要认她当干闺女。 某日抄完歌词闲聊,丽娟第无数次问起:“欸?你俩还没和好啊?” 亚玲答的漫不经心:“你要是看中他二哥就自己想办法去拆散,甭指望我~” 丽娟口是心非编瞎话:“啧,我这不是想着咱俩要是能一起嫁进他们家,以后能当妯娌嘛~ 这~你跟老四没戏了,老二又名草有主,我要不再寻摸寻摸别人家,看有没有哥俩都单着的吧~?” 之所以说她口是心非,是因为自打那次初见,丽娟整颗心都被二哥勾走了。 尤其一对比,同一窝出来的,弟弟活脱一混球儿,哥哥却板正又踏实。 这么优质的资源,高低得给抢过来。 于是,在亚玲不知情的情况下,丽娟开始频繁跟二哥制造偶遇。 某天晚上竟提着一捆书来,说是在书店碰见二哥跟三哥一起。 她说要买本书,那书架太高,就让二哥各种帮忙。 “玲儿,你见过他们家老三吗?我的天,二十多的大小伙子,跟个退休老干部似的,说话像是在作报告!” 一顿夸张点评后,丽娟又托着腮夸起二哥来,“还是怀仁最好,脾气好,有礼貌,身子骨看着也最壮实~” 亚玲无语斜她:“可你别忘了,二哥有对象。” 丽娟一拍桌子:“诶呀我知道,我这不是也没干啥嘛~” 没干啥没干啥,二哥乘公交去上班,能碰上丽娟坐在后排;去商店买裤子,能碰上丽娟在旁试大衣;从未来老丈人家独自一人出来,能碰上丽娟和他爸给家属院更大的领导送礼,被人家全家高看…… - 忙忙碌碌到了腊八节,亚玲被丽娟妈喊去吃饺子。 她提着礼品刚进宋家门,就听说丽娟去胡同口接对象去了。 “对象?谁?她啥时候谈对象了?” 丽娟妈:“不就你对象他二哥么,不你给撮合的嘛~” 喉哟,真给抢来了?真是好手段。 二哥提着礼品进门时对上亚玲的目光,十分不好意思。 吃饭时更是坐立不安,都不太敢夹菜。 两人看上去还真像是刚谈,在谈。 饭后,丽娟说要和二哥去看电影,喊亚玲也一起。 亚玲自是不能去当电灯泡,只给了她一个‘等我回头审你’的眼神,便在路口和俩人分开,一个人走进雪里。 路灯昏黄,雪花如棉絮般纷扬。 连亚玲回想起夏末时,母亲曾叹息说自己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情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时她对病重的母亲很是发了通脾气,埋怨她尽说丧气话。 结果现实就给了母女俩沉痛一击—— 母亲不只没熬过冬天,根本没熬到冬天。 唉……可是为什么非要把不好的假设说出来呢? 如果母亲和她一样,只是向上天祈愿,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还有那个神经病司怀鑫,还没考就假设自己啥也不是,有好机会不把握,不如干脆混吃等死当炮灰好了…… - “站住!司老四!你她妈给我站住!” 亚玲正踩着雪慢悠悠走,忽听熟悉字眼就着西北风传来,忙抬头四下张望。 就见马路对面一个人影嗷嗷跑,身后十几米开外一群人举着棍棒,边追边嚷。 “司怀鑫!你给我站住!还钱!!” 再次听到熟悉且确切的名字,无暇思考这嘚瑟的小少爷咋会欠人钱,连亚玲抬脚就往对面冲。 “司怀鑫!咋回事儿啊?!快往我这跑!往前头派出所跑!” 听到她的喊声,路灯下那张脸瞬间慌了神,脚下一乱,扑通一声就摔进了雪堆。 “快!趁他还没起来、赶紧上去给我摁住他!” 听到身后恶霸们更加猖狂的叫嚷,连亚玲急的五脏六腑都跟着打颤,几乎是瞬移到了司怀鑫身旁,火急火燎催:“快起来!去电影院也行!你二哥在里头好歹能帮……” “不用!你快跑、玲儿,我不能连累你!”司怀鑫一骨碌站起身,一边慌张回头望,一边推亚玲。 “不行!我是女的他们不能跟我动手!你一个人肯定得吃亏!” 连亚玲死活不走,眼瞧着那帮人步步逼近,她想都没想就将司怀鑫护在身后,扯着嗓子试图跟对方讲理—— “停!你们先把家伙事儿放下!他欠你们多少钱说个数!我和他一起想办法还!” 三言两语,那帮人已然跑到近前。 与此前在火车站对着一帮群众如出一辙,两人再次并肩陷入寡不敌众的局面。 且这一次,更加危险。 “你们先让她走!我跟你们谈!”司怀鑫胳膊一揽站到亚玲前头,表示要自己扛。 领头的大块头跑得累够呛,提起棍子指着他,气喘吁吁骂:“操,本来就他妈是你自己的事儿,整个娘们儿过来掺和个屁!” 眼瞅着那大块头手肘一收,就要举起棍棒砸下来,连亚玲不顾一切,本能闪到司怀鑫面前,撑开双臂尖叫: “啊!!别打!别打人!” 恶势力面前,拉硬没好处,连亚玲见大块头看向她的眼珠子又瞪大一圈,忙换了副软嗓子好说好商量: “别打、大哥,他本来就欠你们钱,打坏了去医院还得花钱。 快过年了咱谁都别找不痛快……” 她边说边翻兜,掏出身上全部钱递出: “你看这大过节的,兄弟们都没吃饭呢吧,咱先拿这些下顿馆子,坐那边吃边聊。 你还没告诉我司怀鑫欠你多少钱呢,我这身上不够,家里还有……” “什么我欠他的!是他们骗我的!” “你闭嘴!” 连亚玲见大块头好不容易面色缓和了些,还眼神示意身后小弟把钱接了过去,这一听司怀鑫插嘴,她真想给他一脚。 果不其然,大块头一听就不干了,飙着脏字儿又要动手。 “谁稀的骗你!你他妈自个儿说!连本带利到底欠我老大多少钱!” -“对!还钱!” --“再不还钱就干你!” 连亚玲一听还有老大,赶紧赔着笑脸恭维大块头派头足,“你就说个数得了大哥,你说话肯定算,肯定也能容我们几天,你放心,不管多少钱春节前我们保证都能还上……” “哟?口气不小啊小丫头,意思是老四欠的债、你都能担?” 一道优哉游哉的声音从人群后头传来。 这边吵太凶,连亚玲没注意到,一个身披黑大衣的矮个儿男的,刚从一人力三轮车上下来。 那架势,怕不是以为自个儿是上海滩许文强吧?脖子上就差缠一圈儿卫生纸。 “哟,这位老板……” “什么特么老板,这老螳螂就是个诈骗犯!” 连亚玲刚打算和这位真大哥商量宽限,就听司怀鑫骂了句什么螳螂,算计他钱、玩儿赖之类。 连亚玲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却见那螳螂并不生气,只笑眯眯对上司怀鑫: “哦,我玩儿赖?老四,咱当初可说好了,晚一天还钱,不光利滚利,还要每天给我磕个响头,来吧,你郎哥我今天先领三天的,还不跪?” “跪下!” 大块头进一步狐假虎威,抄起棍子就逼司怀鑫下跪。 “跪下!” “快给老大跪下!” “能给老大磕头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 一时间,那帮手下跟刚修好的录音机似的,争着抢着表现自己能出声,还列阵向前推搡,要抓司怀鑫走。 连亚玲夹在中间真快急哭了,可还是强撑着跟这帮人周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司怀鑫,你他妈再不下跪,就让这小妹儿跟我们老大走一趟,陪着喝顿酒!”一片嘈杂中,大块头突然兴奋提议。 “对!带小妹儿走!” “诶唔……” 连亚玲心一惊,脚下一绊就摔倒在地。 “亚玲儿!都他妈给我起开!”司怀鑫见亚玲倒了,眼底登时充满红血丝,扶起人便冲敌军吼: “跪就跪!我他妈跪行了吧!你们先放她走!” “不能跪!”连亚玲顾不上拍打身上的雪,忙一手扣着司怀鑫胳膊,一手朝那螳螂哥尽可能作揖: “大哥!老大!利滚利我们也认,欠多少钱我和四哥都能还,保证还!您道上混的讲究个规矩,难为人就没意思了、” “哼?什么哥?”螳螂哥抖了抖肩膀上的雪,奸笑着问:“你说你和谁?和四哥?就他司怀鑫也配称哥?哈哈哼……我没意思,你这小妹儿倒是挺有意思!” 话落,他表情突兀一变,眼睛支棱成三角形:“要么下跪,要么交人,四、哥,你今儿只要选一样,咱的账就一笔勾销。” 连亚玲急得不行:“真不能跪大哥,咱先找地儿……” 司怀鑫高声抢话:“行!这可是你说的老郎!咱说话算话!跪就跪……唔!” “闭嘴!跪特么什么跪!你有病啊司怀鑫!” 连亚玲又气又急,实在忍不了司怀鑫拖后腿,一个上头,回手就给他一大鼻兜。 不过她戴着棉手闷子,只扇出闷响。 “我说跪就跪!”司怀鑫怔愣半秒后,欻欻摘掉帽子手套往地上一砸,膝盖一折,重心就沉了下去。 霎那间,连亚玲只觉浑身血液倒流,完全不忍直视。 可她再一睁眼,就见司怀鑫跪是跪了,但只单膝着地。 且跪的方向,是朝着她的,架势不言而喻。 这神经病,不光跪姿标准,指尖还捏着个小物件儿高高举着,跟外国电影里演的似的,满脸虔诚地仰望着她,前所未有地一本正经: “亚玲儿,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瞎嚷嚷了,我保证,工作我一定好好考,还保证以后一定努力,跟了我吧,我早就看准了认准了,这辈子就你了!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只要你点头,咱俩保证能好好过一辈子!” “哦~~” “哟吼~~” “哈嘿~~” 除了面前单膝跪着的司怀鑫,连亚玲还瞥见那螳螂哥和手下都换了副看好戏的表情。 待大雪染白了司怀鑫发顶,她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戏。 她身上发抖还没止住,眼瞧着面前跪着的大傻子一呲牙要笑,她气的抬脚就朝他肩膀踹过去! “嗯!!你真他妈有大病司怀鑫!王八犊子乐意跟你过一辈子!!!” 这一脚可真狠,司怀鑫被一脚踹翻,忍着疼龇牙咧嘴迅速起身,匆忙朝螳螂哥喊了句:“郎哥!快帮我找找金镏子,掉雪地里啦!” 接着三两步追上气呼呼奔走的亚玲,忽地一把抱住她,疾声道歉: “别走别走!蹩生气了玲儿!错了错了我错了!真错了!妹合计你不稀罕这样式儿嘀,别不搭理我了求你了……” “嗯!你撒开我司怀鑫!有特么你这么耍人玩儿的吗?!啊?!吭、” 刚以一敌众的时候,连亚玲对着这所谓江湖大哥都没打怵。 可这会儿嚷嚷完,她一个没忍住就哭出了声。 她一边哭一边挣扎,嘴里不停骂司怀鑫有病:“你认准?你认准个六饼!搁这玩儿患难见真情考验我呢是吗!你以为你是谁啊!项羽吗!” 司怀鑫就一直死死抱着她不撒手,又是道歉又是保证的。 还总结出一套歪理:“不是考验、真妹考验,要考也是你自个儿考自个儿,你爱不爱听我都得说,你就承认了吧、玲儿,你就是心里有我,不管我以后混成啥样,你肯定都不会嫌弃我,肯定跟我认准你一样,一辈子认准我!” “找着啦大哥!” “快,快给老四送过去!” 司怀鑫见有兄弟颠儿过来送戒指,忙改为单手锁死亚玲的腰,另一手远远伸过去,跑接力似的时刻准备接棒。 顺利接过戒指,他忙不迭拽下亚玲的手套,胡乱抓着根手指头就往上套。 连亚玲一直反抗挣扯,手指头差点叫他给撅折。 到底是没他力气大,也没他脸皮厚。 亚玲最终被套上戒指还不算完,这神经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使劲扣住她侧脸,哐一下就把嘴唇子砸她嘴上了。 这挨千刀的初吻,俩人都吃一嘴冰碴子。 “哦哦!!” “太好啦,恭喜老四!” 连亚玲哭的眼泪把睫毛都冻住了,啥都看不清。 听见丽娟叫好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又被姐们儿给算计了。 搁后来的话形容,她这简直就是频频被闺蜜背刺的体质! - 待喧闹化作皑皑白雪,连亚玲才知自己那一脚把司怀鑫踹的不轻。 他栽楞着捂着肩膀头子,说自己好像骨裂了,后脑勺也磕一大包,死皮赖脸非要跟亚玲回家,叫她给上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下真是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了,多日不联系的俩人,一边上药,一边不由得说了好些掏心窝子话。 其间四哥最最乌鸦嘴,也是最戳亚玲的一句是: “你就把心搁肚子里,你四哥我毛都没长齐就开始风靡万千少女,可谁都没看上,就注定是在等你。 等将来咱俩结了婚,我要是敢对不起你,你就偷摸把我药死。 我到了阎王殿绝不检举你! 就搁下头踏实等你!” “啧咝!司怀鑫!你上辈子就是被毒死的吧?这破嘴说话咋总这么难听?!我早晚有一天把你嘴缝上!” “嘿嘿,甭缝了,干脆用你嘴给我堵上吧~” 除了担心他这张破嘴不吉利,亚玲还担心他是真跟社会人混上了。 给他肩膀揉完药油,不禁问:“诶?司怀鑫,你这金镏子该不会是抢来的吧?这么重的分量,都够判的啦!” 司怀鑫挨着她,歪头靠在她肩膀上,声音黏糊糊道:“不是抢的,是姑奶奶给她孙媳妇儿的。” “嘁,还说不惦记人家财产,老太太这点儿好东西都叫你给骗来了……你起来!烦人……” 司怀鑫光着膀子,连亚玲被他贴的浑身发烫,颠了下肩膀弹开他脑袋。 可他又立马靠了过来。 三挣两扯,司怀鑫双臂又一次环住亚玲细腰,那破嘴也往她脖子里、越拱越深。 “雪越来越大了,我不走了行吗、玲儿……” “诶呀不行,太快了……” “不快……头一回我不敢保证,再来的话、我保证不快……” 此后经年,岁月悠悠而过。 有一天亚玲偶然听得一句歌词,由衷觉得,那歌儿里唱的,不正是那一夜的大雪—— 大雪封门,烈火烧不尽心上的人。 霜花满窗,就在此良辰。 我俩就定了终身…… 喜欢短别重逢的你我请大家收藏:()短别重逢的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番外 双城爱情故事 第八集 那年亚玲五十出头,更年期综合征导致子宫内膜异常等一系列症状,紧急就医做了个小手术。 丽娟前去探望,见老四打从亚玲被推出手术室,就一直紧握她的手,便打趣他最会整事儿。 病房不宜多人久留,丽娟当日刚巧约了亲家聚餐,待了会儿就要走。 老侄女司恋忙说要送。 丽娟弯着眼睛推她:“诶咱自家人用不着凹、老疙瘩!” 司恋偏不听,到底跟下了楼,“正好我去打包点饭菜回来中午吃~” 路上,见司恋车开的挺稳,丽娟随口夸了两句,直念叨说孩子辈儿最小的都长大了、要结婚了,她想不服老都不行。 司恋忙嘴甜哄:“老啥老,您状态这么好,说您是当奶奶的人谁信呀!” 丽娟笑叹:“啊呀哈哈,那是因为结婚早,生你二哥早~” 司恋只知二大爷是61年属牛,从小绰号就叫二牛,还真不知二大妈多大,一问才知,二大妈是66年的。 她略惊诧:“我二哥85年的,那您这……呀,是够早哒,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吧?那时候有这说法不?” “有啊,八零年就有了,所以就先生的你二哥、后补的结婚证嘛~” 提起自己的‘光荣战绩’,丽娟立马上来兴奋劲儿。 尤其在侄女感叹「怪不得您和我妈好,敢情都是自由恋爱、未婚先孕先锋队骨干」时,更是下巴翘到天上去。 还神秘兮兮说:“不光是这,当年我瞧上你二大爷的时候他有对象,还是你爸里应外合帮我给抢过来的呐~ 要搁现在说,你二大妈我就是小三儿上位,妥妥的反派剧本儿!” 司恋不许她这么说,“当年的事儿他们喝酒的时候我听过几耳朵,我二大爷那什么主任一家,其实一直瞧不上咱家是农村的,他们家闺女还一直计划着要出国打工,我爷我奶咋可能同意……” 聊着聊着,话题又回到意外怀孕上。 赶巧路口等灯,司恋便划拉出医生从妈妈身体里取出的-上面还连着肉的节育环照片,给二大妈看: “我刚看到的时候,眼泪唰一下就冒出来了,天,这东西一直卡在肉里,能不疼嘛。 您呢二大妈?您摘了吗?更年期过渡得还顺利吗? 我算是看出来了,命薄如纸这话说的就是咱女性的生殖系统,可得定期检查呀!” 丽娟神色稳了稳,语带心疼,“我还行,我摘的早,没跟你妈似的遭这么大罪。 而且她这停经以后反应这么大,估计跟她年轻的时候流过一回有关系。” 司恋一直想知道这事儿的缘由,一边重新发动车子,一边顺嘴问: “嗯,有可能,可是二大妈,您看您那会儿都能生完我二哥再补结婚证,我妈之前那个娃为啥没留啊?是因为她比您还小两岁、怕孩子黑户时间太长吗?” “哟,这我可就不太知道了,不过那孩子要是留下了,还能有你啥事儿啦傻孩子……欸欸到了到了,就停这儿就行不用进辅路啦,回去慢点儿开啊恋恋!” 为绕开话题,丽娟全然忘了孩子刚说要去饭店打包的事儿,急三火四就下了车。 司恋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傻白甜了,自是看得出二大妈有意避开谈论父母往事。 正好窦逍来电话问她咋这么半天还没回病房,她也就没追下车,只顺势边接电话、边挥手与长辈告别。 挂断电话,司恋想查查连姐这症状是不是真跟年轻时流过产有关,用不用在这方面补补。 她刚在搜索栏输入「流产」二字,下拉词就跳出一条—— 【流产的罪孽与因果报应】 彼时,这样偏激又荒谬的字眼只会让司恋心生反感,她也是傻了,这种事关术后恢复的问题回医院问医生不就得了…… - 要说亚玲当年流产的缘由,丽娟哪是不太知道啊,她可是太知道了。 没跟孩子说,是怕孩子对她那个-年轻时不着调的爸有意见。 那会儿,港台和鬼子的颜色录影带已经流入冰城青年圈儿了,他司老四不光看过,还跟人私自组织小剧场传播过,咋可能不懂这事儿会闹出人命? 也就是亚玲岁数小,才会半懂不懂被套路。 那个雪夜过后,俩人小日子重回温情。 司怀鑫不再动不动发脾气,哄人那叫一个在行。 亚玲也收敛了倔强,温柔不少。 得知司怀鑫在俩人冷战期间,跟那螳螂哥混一起去了,还给人出主意搞起了黑录像厅买卖。 亚玲也没炸,只好言劝他偏门不好捞,踏实过日子最重要。 司怀鑫立马表决心,说往后一定不叫她操心,“我在老郎那儿充其量就是个军师,保证不掺和他们的事儿。” 说着,就又拉着亚玲往被窝里钻。 亚玲推搡不依,“诶呀正事儿还没说完呐!再说上一天班儿了,你不累嘛!” “我累,小老四可精神着呢……” - 不能捞偏门,光卖废铁也不是长久之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某日招待丽娟和二哥来小院吃饭,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琢磨出个新买卖来—— 上门回收、上门维修、打扫做饭、帮带孩子…… 总之就是把四人能干的杂活儿都归拢到一块儿,团队作战。 当然,修东西主要靠二哥,司怀鑫那二把刀,好东西都能给修坏。 不过他认识人多,联系业务主要靠他。 再不过,老百姓的钱都是有数的,没多大赚头,司怀鑫想把业务做大,脑子就没闲着,一直在琢磨新出路。 要开拓业务,得找块好的敲门砖。 经鉴定,姑奶奶给的小木匣子是清末民初的物件儿。 司怀鑫托关系,辗转结识了某部管后勤接待的秘书长,送礼时直接明示:“您瞧您这一天日理万机的,替领导们安排衣食住行要是缺人手,随时打个招呼,弟弟我就等着鞍前马后为您效劳呐~” 东西送出去没几天就小年儿了。 司怀鑫以为这块砖怎么也要年后才能听着响,没成想那秘书长这么快就来找他了。 说有个级别挺高的领导原本年后才就任,但因为今年春节太晚,怕耽误孩子开学提前来了,一家人大年二十七就要住进军工大院,这大年根底下的,机关那边不好找人帮忙。 这可是打入机关单位圈层的大好机会,司怀鑫自然不会错过,麻溜把开荒保洁的业务给接了过来。 - 上门提供综合服务那天,除了他们四人,以及哥俩一些同事、螳螂哥那边借调来的力工。 司怀鑫软磨硬泡,把三哥司怀民也给整来了。 因为秘书长特地交代过,那姓邢的军长,二儿子和小闺女都是高材生,从燕北运过来好些书,得找个靠谱的人整理。 对于二哥和老四合伙捣腾公司雏形、赚外快一事,司怀民表面没说啥,心里是相当支持的。 之前他老担心老四在路局招录前闯祸耽误事儿,现在有二哥看着,他可放心多了。 尤其在见过亚玲这个弟妹后,更觉这拴他们家老四的绳,算是上了保险。 既来之则安之,自打站进书房,司怀民可以说是两耳不闻门外事,一门心思整理书。 秘书长没说错,书是真多,他光拆箱就拆了一个多小时。 简单规划后,司怀民先是将书籍分门别类放好,再按开本大小依次排整齐,还时不时用布小心擦灰。 碰上书脊上字迹模糊的,就包层纸,工工整整写上书名。 一番忙活下来,饶是他年轻力壮,直起腰时也难免一阵酸胀。 实在是被几本铁路类书籍吸引,司怀民就想着先看会书歇歇…… “你喜欢这本《大成昆》?” 司怀民正看得入神,忽闻书房门口传来一道尾音上扬的轻快女声。 仿佛厨子偷吃被抓包,他慌忙合上书,抬头时神情绷得很紧。 怎奈何,心神被那门边女子的模样,搅得更乱。 那女子身姿高挑挺拔,眸光自信,站在那就像个升旗手。 瞧着人朝他走来,司怀民悄悄提了口气,尽可能回复得自然些: “嗯,我之前在青年文摘里看过有关成昆铁路落成的选段,了解到建设者们在那么艰难的条件下,凭着智慧和毅力,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关,真的、非常震撼。” 女子笑容亲和地点点头: “是啊,我也觉得,他们真是太了不起了。 这本书是我看的第二本有关铁路的书,我看了两遍,让我真真切切了解到、咱们国家铁路建设背后的艰辛。” 说着,她扭过身仰头在书架上搜寻起来。 司怀民见她口中念念有词,便问她要找哪本。 “有一本讲铁道兵在抗美援朝前线的,是我看的第一本有关铁路的书,扉页还有二级英雄签名的……” “是不是这本?激战无名川?” “对对,这书皮是你包的?” “嗯。”将书递出后,司怀民又从书架上抽出本册子,翻开来展示给她看:“我还编了目录,从左上角第一格开始排序,按类别和书名整理的,你看看、有不清楚的我再调整。” “嘿哟,这整理得也太好了吧~!字也好看,你是图书管理员?” 司怀民愣了一下,唇角不自觉上扬:“呵,不是,我是电务段的实习技术员,来帮忙的。” 女子了然:“怪不得,路局的啊。” 说着,她将书扣在胸前,伸出纤白的手:“你好,邢美娟,工程学院经管系的,你呢?是从哪儿分配到路局的?” 司怀民快速搓了搓指尖汗,也学她那样,利落提腕。 “你好,司怀民,燕京交大通信工程。” 掌心相扣的瞬间,他看到她眼中闪过惊喜。 问话也毫不掩饰喜色:“你在燕城读的大学?我就是在那儿长大的,那你怎么分配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手掌分开,司怀民摸了摸鼻子,憨笑一声:“不远,我就是在这儿长大的。” 美娟滞了滞,旋即绽开笑颜,指着他声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哈?你在学我说话吗? 好哇~!我刚还在想,要是你实在喜欢那本《大成昆》,就把它送给你呐~ 现在看来,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 那天司怀民离开的时候,不光带走了那本《大成昆》,还带走好几本在冰城极难寻觅的好书。 其中一本《铁路工程奇谭》,出版年份久远,印量稀少,市面上几乎绝迹,能知晓其下落已属不易,更别说寻来一读。 而他整个春节假期,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睡,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 司怀鑫知道三哥这些书是哪来的,不止一次欠欠笑说:“着急看啥啊三哥,你就看完一本儿还一本儿,多制造机会跟领导闺女见面多好~” 可是不论他如何打趣,三哥眼都不抬,好像聋了。 - 节后复工,听说路局和机关要在杏花开时,组织干部们下基层、参观双城火车站。 司怀鑫一问三哥才知,家门口小小的火车站里,竟藏着这么大的乾坤。 基于上次去邢军长家劳动,他在领导那儿混了个脸熟。 亚玲更是发挥强项,讨得老爷子欢心,得了个周期上门打扫的工作。 这一天小两口干活时,司怀鑫找准时机,装作不经意地随口一提,透露自己家在双城堡,接着一顿猛夸家乡,背出一堆双城火车站的历史意义。 邢伯伯一听,对后面的闲暇安排更有兴致。 司怀鑫赶紧顺杆爬,说他爸虽没上过战场,但在抗日战争中也做过传递消息之类的贡献,诚意邀请领导在下基层那天、顺路到家坐坐,拉近一下革命情谊。 邢军长本就喜欢这一家几兄弟,自是欣然应允。 - 因为常去军工大院,亚玲和美娟也走得近了些。 得知亚玲身世坎坷,却自强独立,美娟对她的种种遭遇深表同情,又不乏尊重。 两人渐渐熟络起来,随着松花江冰面消融,美娟向亚玲分享的少女心事也越来越多。 加之她刚到冰城不久,朋友不多,跟丽娟玩儿的也不错。 只不过,在听说丽娟和怀仁发生婚前性行为时,美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认同的。 但她没表现出来,只是把这些少女心事写在日记里。 还质疑自己,为何明明对文学作品里那些情爱描述十分好奇,可当伙伴亲口说出,就会觉得艳俗,有些不敢听。 也是听亚玲说,司怀鑫才得知,邢军长家的闺女和他三哥,近来因为借书还书,联系相当频繁。 他都不知他那闷葫芦三哥,咋就入了军长千金的眼。 不过他觉得挺好,三哥只要不打一辈子光棍,就不会耽误他按顺序娶媳妇儿。 某日司怀鑫听哥们说,邢美娟都去电务段食堂蹭过两顿饭了。 他随口向亚玲一提,直埋汰三哥不会办事儿,“那破食堂有啥可吃的,人姑娘都那么主动了,就不能请人下顿馆子?” 亚玲却笑了,“你不懂,美娟这是宣誓主权去了~” 司怀鑫一喜,又一哼:“我那三哥啊,还真得靠人姑娘推着走……得,我可没工夫掺和,还得张罗邢伯伯来咱家莅临指导的事儿呢。” - 世人皆赞事在人为之勇,却鲜忘无心插柳,偶得惊喜更显天成。 邢军长到双城堡一游那日,老闺女美娟自是也跟着去了。 并在那里,播下了她和司家老三爱情的种子。 比起司家老三行事低调沉稳,司老四就像个项目接待总管,一番张罗下来好不咋呼。 他咋呼着指派三哥给美娟当导游,领着她在屯子里到处走走。 左右天气不错,走走就走走。 - 春日暖阳,倾洒在乡间小道上。 司怀民走在前面,脚步不紧不慢。 美娟自小在部队大院长大,也没去插过队,没怎么体验过乡土风情,看啥都新奇。 司怀民已经走得这样慢了,可美娟还是始终跟不上来。 他只得不时停下脚步回头瞅瞅。 就见这升旗手像只雀跃的小鹿,一会儿凑近路边野花轻嗅芬芳,一会儿捡起石子抛向远处。 看着她欢快的样子,司怀民忽然偷笑。 双手插兜,扬声笑说: “快跟上,我带你去看我们屯子农场种的巧克力。” 邢美娟惊讶转身:“巧克力?东北这气候能种可可树?” 司怀民一本正经:“东北的巧克力不用上树,就在地里。” 美娟越发好奇,碎碎念着之前去琼岛参观过可可种植基地,从没听过土地里可以直接长出巧克力。 可越往前走,她越闻着味儿不对。 怕司怀民以为她嫌弃农村,也不敢捂鼻子。 就那么强忍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更开阔的田野间。 不行了,太难闻了。 美娟正想耍赖调头,就见司怀民停下脚步,像作诗一样展臂比划着,抒发起对这片黑土地的热爱: “看,这片肥沃的土地,养育了一辈又一辈勤劳实在的东北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再看咱东北牛,也是最最吃苦耐劳的品种。 它们默默耕耘,拉的不是犁,是丰收的希望! 留下的也不是粪,是土地爷给咱的厚礼! 有了这些巧克力,庄稼才能像赛场上的运动健儿一般,铆足了劲儿茁壮成长!……诶、哈哈!” “好你个司怀民!牛粪你骗我说是巧克力!有你这么诓人的嘛!快熏死我啦!!” 两人追逐打闹,笑声随着风在田间飘散。 美娟一个没留神,小皮鞋踩进泥坑,身子一歪,“欸呀”一声跌跪在地。 司怀民立即收住全部笑意,一个箭步冲过去,单膝半蹲忙问:“咋回事儿?崴着脚了?” 美娟疼得眉心紧锁,抿唇点头。 司怀民指尖搭在她裤脚,刚想撩起来看看,须臾间又被礼数提醒,转而二话不说、背过身,在美娟还没反应过来时,已将她稳稳背在背上。 “欸欸?”美娟整颗心都悬着问:“你要背我去哪儿啊?” 司怀民沉稳答:“先去道边,找车送你去卫生站。” 美娟忙拍他的背表示没必要,“没那么严重,没伤着骨头,歇会儿缓缓就成~” 司怀民没吭声,仍是固执地背着她快步走。 美娟又强调了几句,见实在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心神回转,美娟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隔着衬衫熨帖而来,丝丝缕缕渗进心底。 她双颊滚烫,不自觉环住他脖颈,微微侧头,轻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那气息混着汗味,似雨后湿木,质朴又勾人,惹得她心尖微颤。 鼻息间忽地闯入一股淡雅的香气,似有若无。 美娟抬头一瞧,原来是头顶杏花。 “怀民,歇会儿吧?已经不怎么疼了,在树下待会儿,我应该就能自己走了。” 胸脯下压着的背似乎滞了滞。 旋即淡定转了方向:“好。” 到了树下,司怀民小心翼翼将美娟放下。 可就在他起身的瞬间,美娟却顺势抓住他的衣袖用力一拉。 司怀民没防备,身子往前一倾,两人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一片杏花悠悠飘落,擦过美娟发梢。 似是男子微颤的指尖轻撩。 美娟心跳如鼓,直直盯着男子的眼睛,鼓起勇气问: “司怀民,就算你刚刚戏弄我,我也觉得你很好,你呢?认识这么久了,你觉得我怎么样?” 司怀民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刻板生硬回:“我觉得你更好。” “噗~”美娟被他的憨态逗笑,“然后呢?” 又不吭声了。 美娟耐不住,直把他扥得离自己更近,嗔怪道:“好好好,咱们都是五讲四美好青年,你好我好,只能各自安好是吗?就不能两好凑一好,好上加好?” 她骄横的话音刚落,一阵风拂过,杏花纷纷扬扬,洒落在他们肩头。 司怀民蹲得像个雕塑,头上落满花瓣,却丝毫不为所动。 僵了好几秒才吭哧瘪肚说:“你父亲、估摸着、不会同意。” 美娟来气地白他一眼:“你觉得我爸要是不同意,能叫我单独跟你来这大野地里看巧克力?” 司怀民眸底情愫暗涌,眸光被搅亮几度,却仍怔着不言语。 美娟羞恼交加,松开手便要推他:“不想答算了,真是要命!” 岂料,司怀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 急声解释:“不是不想,是不敢,心里头有,就是不知道该咋说。” 话一出口,一抹红晕便迅速漫上他的脸颊,转瞬红透。 美娟还是头回见识到-男同志的脸也会红成这般。 他越是局促,她越觉得他坦诚可爱,心中好感更盛。 掌心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似是鼓点敲击她的心房。 那鼓点催促着她,不妨用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去感受他的脸到底有多烫。 憋了口气,美娟仰起脖子闭着眼,带着一丝羞涩与果敢,忽在司怀民脸颊上印下一吻。 刹那间,时光凝止。 明明没有风,可那满树杏花,仍是如雪般飘洒。 似是上天为这美好的一刻,精心撒下的祝福,为他们的定情欢快起舞。 那一年,他牵起她的手。 轻轻一扥,便将她拥入怀中。 他和她,就这样成了他们。 彼时的他们,只看得到对方洋溢着爱意的眼眸。 怎会料到,日后两人携手踏入的,不只是这烂漫的花丛,还有那未知的疾风骤雨。 她带着误以为的辜负,他带着根植入髓的愧疚。 用一生的时光彼此纠缠,难解难分,羁绊不休。 好在直到百年,他们依旧是他们。 喜欢短别重逢的你我请大家收藏:()短别重逢的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